《无赖邪王御宠小娇妃》 第1章花轿被劫 今天,是方家大女儿方楚楚的出嫁之日。 一阵阵震天的鞭炮声,伴随着孩童和宾客们的嬉笑道贺。 江南第一布庄的大老板方富贵,府前熙熙攘攘,热闹无比,整条街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方富贵此刻正站在门前接受着宾客们的道贺,脸上的横肉时不时的挤啊挤,乐的比自己成亲洞房花烛夜还要高兴。 不过,这方富贵这般傻乐的模样倒也不为过。 因为今天她的女儿嫁给了江南第一富商萧家为媳。 这萧家家大业大的,他的女儿嫁过去了,也算是攀上高枝了。 以后在生意上便多了一个后台,光是这么一想,他就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不过美中不足的一点是,这萧家的儿子萧瀛是个不良于行的人。 不过,这萧家其他的优点,已经把他这点瑕疵遮盖住了。 他这大女儿能嫁给那样的人,已经是她上辈子烧香了。 花轿在一阵震天的炮竹声后缓缓的起轿,因为萧瀛腿脚不方便,所以他并未来接花轿。 方楚楚被喜婆扶着上了花轿,在一阵颠簸后,她的人生,开始迎来了崭新的一页。 方楚楚虽然是方家大小姐,但在方家的时候并不自由。 换言之,用一句更贴切的话,来形容她的处境更为合适,那就是:她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她的母亲早逝,花富贵又娶了一房。 她的继母又是个厉害人,嫁到方家后,就给方富贵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这方富贵有了新欢,不知道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总之她这大小姐就彻底的沦落成家里的小婢。 从小,她和她的妹妹方雪鸢就不一样。 方雪鸢三岁习字,五岁已经能够熟练背出《百家姓》,十岁能作诗,十三岁已经是名扬江南的才女。 而她方楚楚,等待她的永远都是院子里的干不完的活和继母抽不完的鞭子。 这一次,要不是因为她的生辰八字比较旺,这萧家又怎么可能会选她为媳。 虽然她不想嫁人,但嫁了人就可以离开方家了,所以今天她还是很高兴的。 她对自己未来的丈夫并没有多大的要求,只希望他不打她,不随便骂她,能让她每顿都吃饱饭。 她就会感激他,一辈子都只守着他一个人。 跟在轿子边的喜婆,看到新娘子偷偷掀帘。 喜婆连忙招呼道,“诶呦喂,新娘子,这盖头可是要给你未来的相公揭的,你乖乖坐着,花轿马上就到了。” 方楚楚吐了吐舌头,依依不舍的又望了一眼外面春光灿烂的美景,端正腰板,坐在花轿里。 按照成婚的礼俗,这花轿是需要绕城里的月老庙走一圈的,代表新郎新娘以后生活美美满满。 眼下花轿绕过热闹的集市,往月老庙走去。 方楚楚坐在轿子里,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一气,显然她有些坐不住了。 她心里做了挣扎,想着要不要再掀帘偷看。 可突然的,她一个趔趄,她的身子猛然向前倾,直接撞到轿门上。 而就在此时,轿子外的唢呐声也戛然而止了。 方楚楚摸了摸自己被撞的脑门,伸手要去挑帘,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耳边一道“啊”的呼叫声穿过。 她心里一惊,这声音不是喜婆的吗? 一阵冷风刮来,吹开轿帘,吹的方楚楚睁不开眼睛。 待她好不容易能睁开眼睛了,她的视线范围里,便只剩下了一抹玄色。 花轿前,一个戴着月牙面具的男子,手里执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利剑,突然闯进她的视线里。 “你……”她花容失色,目光注视在那利刃上还不断往下滴的鲜血,喉咙似是被卡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那男子倏然抬眼,看向她。 方楚楚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阴冷,那阴冷比她的继母平日里的还要冷上几百倍。 男子嘴角向上翘了翘,他的眸子里,是近乎无色的透亮。 他一步步的向方楚楚所在的花轿走来,巨大的阴影像向方楚楚罩来。 她哆嗦着唇瓣,略带哭腔说道,“求你不要杀我,我要是死了,逢年过节,就没人给我娘亲烧纸钱了。” 男子那近乎无色的瞳孔眨了眨,冷笑道,“我不会杀你,我只是来取一样东西。” 他的声线,很清冽,可却残忍冷酷。 “你说……”方楚楚羸弱的身子,藏在大红的喜袍里簌簌发抖。 男子的嘴角又微微的向上扬了扬,扔下手中的利剑,蓦的直接伸手去撕碎方楚楚身上的衣衫。 方楚楚没有料到他会直接伸手来扯自己的衣服,没有任何的防护。 待她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那男子撕扯开来了。 她藕色的肚兜直接暴露在空气中,隐藏在肚兜下的春色若隐若现。 她连忙双手护住自己胸前的春光。 而那男子嘴角微微扬了扬,冰冷的手指,已经像滑腻腻的蛇一般,缠在她的身上了。 那一瞬间,方楚楚全身忍不住的颤了颤,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男子开始狂暴的把她拉进自己的身边,没有任何温柔,开始在她的身上攻城掠地…… 方楚楚不停的挣扎着,可是她的力量又岂会是这个陌生男人的对手。 “求求你,放过我!” “求求你,呜呜……放过我。我以后一定铭记你的恩情一辈子的。” “呜呜……不要……求求你……不要,你别过来……啊!” 方楚楚苦苦的哀求着,晶莹的泪珠挂在羽睫上,像是清晨里的露珠那般湛亮。 只是,她身上的男子却并没有理会她的求饶声…… 他粗暴的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下,没有任何爱抚。 那双近乎无色的瞳孔冷漠的看着她,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在把玩着自己的奴隶。 方楚楚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撕扯成两半,她痛的几欲昏聩,全身冷的彻骨,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她所有的哀嚎,都在他猛烈的碰撞攻击时随风消逝。 她睁着氤氲着雾气的眼睛看着身上的男子…… 她厉声痛哭出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受的痛苦。 她都这样了,为什么老天还要在她大婚之日给她开这样的玩笑。 如今,她失了贞,那她就不能嫁进萧家了,不能离开方家了…… 花轿外,草长莺飞,一派欣欣向荣。 花轿里,女子的痛哭的声音不断传来。 最后男子从她身上抽身,可她却已经昏迷了过去…… 第2章卖身八百两 三个月后,方府大宅内。 一个穿着锦缎面容姣好的妇人,指着正埋头浆洗衣服的方楚楚。 妇人大声的斥责道:“你说老爷养你这个小灾星到底有什么用,出嫁那天被人夺去了清白,害的老爷和我现在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投河一百次了,我才不会像你这般不知羞耻的活在这世上。” 方楚楚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洗着旁边堆成小山堆似的衣服。 至于面前这个聒噪不停的人,自然就是她的继母了。 三个月前的那场事,她这一生也不想再回忆了。 “有些人啊,是做不了凤凰的。幸好这次萧家长辈慧眼,最后让我们家雪鸢替你嫁进了萧家,而且萧家上下对雪鸢也满意得不得了。你啊!和你那死去的娘亲一个命,都是贱命一条。” 她黯然的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完全遮住她那双漂亮水润的凤眼。 方氏扭着身子刚准备推开下院的大门。 方富贵却顶着他的肚子,笑眯眯的推门走了进来。 他一看见方氏,脸上的横肉,便笑的挤成一团。 “夫人,大喜啊!” “大喜?”方氏眼睛一亮,“是不是雪鸢和姑爷要回家了?” 她的女儿嫁到萧家,虽说萧家的家世真的不错。 可这萧瀛的身体实在是差,以至于三朝回门,他们小夫妻两都没有回来。 方富贵一双算计的老鼠眼晶晶亮,“夫人果然料事如神啊,刚才萧家已经派人发帖子了,明天萧瀛和雪鸢会一起回门的。夫人啊,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雪鸢吗,这下终于可以看到她了。” 方富贵想到萧瀛还有萧瀛身后的萧家,他比捡了金元宝还开心。 他看到方氏要离去,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目光又在院子里搜寻了一圈。 终于,他发现了角落里的方楚楚,“夫人,刚才说是其中一喜,我这里还有一喜呢。” 于是他缓缓道,“夫人,你知道城里的张大举人吗?” “就是读了一辈子书,最后中了个举人,还是用银子买的那个张大举人?”方氏抽出自己的手帕,掩着嘴,不屑的说着。 听闻这张大举人虽然六十有余了,但他有个特殊的癖好,他喜欢玩二八芳龄的女人。 但他玩女人切并非用来睡觉的,他只吸取女人们的纯然阴气来滋补身子。 至于他到底如何滋补,这种事情是无从知晓的。 这整个幽州城的百姓,只看到张府隔断时间就要换掉一批女子。 那些被换掉的女子各个形同枯槁,而那大举人反倒红光满面,越活越滋润了。 这内里的弯弯道道旁人即便道不清楚,但必定是些见不得人的诡怪勾当。 方富贵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数,用骄傲的口吻道:“我告诉你,那张大举人说要抬我们家楚楚为妾,礼金八百两,还有一批丝绸。说是等挑了一个好日子,便要让人来抬楚楚过门。” 方氏“啊”了下,脸上微微一震,心想这方富贵对自己的女儿,比她这做后母的还狠。 方氏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她丝毫没有可怜方楚楚。 相反她还附和道,“老爷,这倒是一桩好姻缘啊。楚楚她毕竟是不洁之身,有人肯娶她,她就该烧高香了。” 方富贵把自己心中的乐事一下子说完,便勾着方氏的肩膀,一脸垂涎的拉着方氏回到自己的院子。 下院里,方楚楚忍着眼泪,扔下了手中的洗衣棒,两只早已被水浸泡成水,肿不堪的手紧紧的握着。 她吸了吸了鼻子,硬生生的忍住要往下落的眼泪,强迫着自己要笑出来。 方富贵以为她不知道那个张大善人的为人,所以便敢当着她的面说出那样恶心人的话。 张大善人,那是整个城里,人人闻之而色变的对象。 如今方富贵竟然因为那八百两银子,就要把她卖给那个张大善人。 她心里委屈,婚前失贞,被人退婚了。 可是她自问自己这些年在方家吃的少,干的多,穿的薄,她都尽量不花方富贵的钱。 可在方富贵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有方雪鸢一个女儿,根本就没有把她方楚楚当人看过。 方雪鸢……方楚楚的嘴角垂了下去,低头看着自己常年干家务而变的粗糙的双手。 为什么她婚前失贞,就要被迫给张大善人做妾室,而方雪鸢就能顶替她嫁入萧家? 萧家人当初要是有重视她这个媳妇,就不会只派那么几个人来接轿了? 那这样,她也不会被那个陌生的男人夺起贞洁了? 萧瀛……那个传说中不良于行的公子。 他的心肠要是真的如传闻中的那么好。 那他为什么不可怜可怜她这个未过门的未婚妻,多派几个人过来接轿。 方楚楚嘴里喃喃的念着,整个人的神情变得恍惚。 她想到街头对张大善人的那些传闻,面上罩起一层的凄迷之色,心里对萧瀛和方雪鸢的仇恨愈发的浓烈。 凭什么她都要死了,萧瀛和方雪鸢却能够欢喜的回门? 第3章讥诮小阴谋 她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可老天为什么把所有的倒霉的事情,都摊在她的身上。 方楚楚那双明亮的水眸,一时间恨意丛丛。 她绝对不会让萧瀛和方雪鸢好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方楚楚披上衣服,下了床,又在刘月香的催促下洗漱完毕。 然后,她便像牲口一般被刘月香赶到下院子,分派了她一大堆的任务。 “好好干,今天干不完就不要吃饭了!”刘月香得意洋洋的命令着。 方楚楚蹲身拿起手中的的柴刀,双眼剧痛的望着刘月香的背影消失在下院。 她双唇勾了勾,昨晚已经把一切都盘算好了。 反正她嫁到张大善人那里,也是死路一条。 即使这次她死命抵抗了,方富贵暂时妥协了,可他还是会琢磨着把她嫁给其他不三不四的男人。 这个家,她是住不下去了! 她的命统共只有一条,这个家既然已经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那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要走,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和这个家有一丝的接触。 只不过,走之前,她必须办点事情! 萧瀛,方雪鸢……她不能白白的牺牲自己,成全他们两人。 既然人人都夸他们两人是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她倒是想看看,如果萧瀛和方雪鸢反目时,两人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方楚楚丢下手中的柴刀,又一头扎进自己的院子,换掉自己身上的粗布长衣,脸上随意的涂了些胭脂。 她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床下拿出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的是个做工很考良的古埙。 方楚楚把那个古埙轻轻的攥紧在自己的手心里,黝黑的眼珠子映着亮光,有一种冰一样的寒意。 她淡粉色的唇角微微翘着,带着几分洞悉一切的讥诮。 方楚楚拿着那个古埙,转身离开自己住的小屋…… 花府门口,花富贵和刘月香因为早接到萧家小厮的通禀。 此刻,两夫妻正立在大门口,时不时的张望着。 刘月香第一次见自己的女婿,害怕给女儿丢人,便时不时转身去问旁边丫鬟她的妆容如何? 这花府上下,没有一个丫鬟是不惧怕刘月香的。 故刘月香这么问,那些丫鬟,也自然拣些好听的话说给刘月香听。 马车终于缓缓在方府门口停下。 从马车里,首先走出一个梳着少妇发髻的绝美女子。 其后便是…… 方府的客厅。 方富贵哈着腰偷偷打量自己的二女婿萧瀛,瘦削白皙的手骨节分明,一袭单薄的青衫裹着清瘦的身子。 萧瀛仿佛意识到方富贵正在偷偷打量他,顺着方富贵的方向看过来。 然后方富贵就看到了萧瀛淡漠的眉,狭长的丹凤眼澄似秋水,不,似寒水。 方富贵被那种渗人的眼神一望,他立马收起规规矩矩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哈着腰又去望自己的二女儿。 只见才三个月未见,她的二女儿全身都是上等的绫罗,就连她头上佩戴的绢花也是要二十两一朵的上等绢花。 方富贵的目光,又从方雪鸢的伸手悄悄移开,看向客厅里摆满的礼盒,心里乐颠颠的似神仙。 果然找了个好女婿啊,好女婿。 相对于方富贵的那视财如命的性格,刘月香则把更多的目光投射在自己的女婿身上。 虽然萧瀛不良于行,但他的长相真的宛若仙人,再看她的女儿,脸上的笑容,也比出阁前灿烂了许多。 方雪鸢一双剪剪水眸,深情的望向萧瀛。 她温柔的问道,“夫君累不累,如果累了,我让我爹先给你安排一间房间休息下。” 方雪鸢知道他平日的作息,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已经午休了。 今天为了陪她回门,他很早就起床了,磨蹭了这么半天,他肯定是困倦了。 萧瀛眨了眨狭长的双目,想到自己的身体,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方雪鸢连忙推他出了客厅到了院子。 两人经过花园的时候,萧瀛看到花园里,种着的一株树姿优美的合欢树。 萧瀛眉头微舒,淡淡道,“这株合欢树应该不少年了吧?” 方雪鸢厌弃的瞥了一眼那棵合欢树,回答萧瀛的话里,也带上了自己的感情。 “嗯,这株合欢树是大娘在时种下的,大娘死后我姐姐也非常喜欢这株合欢树。她们母女两的喜好总是跟人不同,像我娘她就喜欢梅花,你看那里种的一片梅花都是我娘让人种下的。” 合欢树的寓意为稍纵即逝的快乐。 大抵那种高门楣的人家,都不喜欢这种树的。 方雪鸢便以树喻人,暗讽方楚楚她们母女两的性格为人。 萧瀛敛了敛长睫,也顺着方雪鸢的目光,看向院子里整齐种着的那一排梅树,嘴角勾起一抹失望的弧度。 他突然问道,“怎么没有见你大姐?” 第4章自重个屁! 三个月前娶亲时,他正犯着病,卧床不起。 等他的病好了,更没有人把方楚楚的事情告诉他。 所以,他并不知道方楚楚出嫁之日失贞的事情。 等方雪鸢嫁到方家,她巴不得抹掉方楚楚的印记,更不会主动和萧瀛提起方楚楚。 如今听萧瀛这么一问,方雪鸢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但很快她的又恢复了以往温柔的笑容,俯下身子道,“我姐姐的性格向来比较孤立,不喜欢和他人接触。也不怎么理会大人的艰辛,今天恐怕又偷溜出去玩了。等晚上回来,我再带你去看她。” “算了。”萧瀛懒懒道,“我就只是这么随口一问罢了。” 方雪鸢嘴角勾出一抹贤良的微笑,“还请夫君不要怪我姐姐,我姐姐也挺可怜的。从小母亲就早亡了,我母亲见她可怜,便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养,所以她的性格上难免有些孤僻,还请夫君多多见谅。” “我累了。”萧瀛对他们家的事情,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目光所及之处,唯有院子里的那一株合欢树。 梅花?纵使傲骨又怎样? 他还是喜欢合欢树。 方雪鸢推着他进了自己的闺房,又让下人小心翼翼的把他抱到床上。 她做好这一切,才优雅一笑,对萧瀛道,“夫君小憩一会儿,那我就不叨扰了。” 方雪鸢刚才离开客厅时,她娘偷偷拉了她的手,等下要去找她娘亲说说体己话。 萧瀛点点头,“你让门外守着的人都撤下去吧,我一个人睡着安静些。” 对于他这个媳妇,他没有的情爱,有的只是相敬如宾的过日子。 或许,要是真的能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方雪鸢依言退下,至于门口守着的家丁,她走时也一并的带走。 萧瀛睡眠极浅,很容易就能被惊醒。 她不想让无关的家丁,打扰了他的睡眠。 萧瀛缓缓的闭上眼皮,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突然,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开门声,随后有个极细的脚步迈了进来。 他以为是方雪鸢,便太也没有抬眼皮,开口问道,“雪鸢,你怎么又回来了?” “呵呵!”方楚楚立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萧瀛。 她放在身后的那只手上,攥着一把柴刀,凉薄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方雪鸢,我叫方楚楚。” 萧瀛突然睁开自己狭长的双目,眼前一花,瞳孔瞬即收缩,讶异道,“你,你是……” 方楚楚直接打断萧瀛的话,“没错,我是方雪鸢的姐姐。” 方楚楚站在床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 她黑黢黢的身影,便笼罩在萧瀛的身上,让萧瀛有了种全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皱皱眉,淡淡道,“你,想要做什么?” 方楚楚突然粲齿一笑,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没见到你之前,我想要废了你。但见着你之后,我想……嫖你!我要让我的后娘和妹妹都下地狱!” “你……”萧瀛眸光微闪,一双影沉沉的丹凤眼举目时,摄人如旭日高悬。 方楚楚眼睛一闭,迅速的把自己的唇瓣向萧瀛贴去。 萧瀛蓦的感觉脸颊上一凉,全身继而一僵,整个大脑瞬间停止的运转,一片空白。 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脸颊上留下的那一吻。 方楚楚扔下手中的柴刀,心里猛吸了几口气。 她直接揪住他的衣领,粗暴的要去扯开他的衣衫。 萧瀛丹唇紧抿,呼吸陡然间有些急促,“你,你这样做……你妹妹……” 方楚楚嗤嗤一笑,梨白的脸颊上挂着一抹嘲讽,“方雪鸢是不是跟你说我是个性格孤僻的人?我死去的娘亲是个不正经的女人?” 萧瀛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一挑,怎么说呢,方雪鸢是曾经跟他提过他的大娘。 而她口中的大娘,也似乎是个不堪的女子。 就在他犹豫踌躇的片刻,方楚楚心里,已经确定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她心跳如鼓,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冷漠,“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做点事情,还真的对不起她的这番评价了。” “方姑娘……请你自重。”萧瀛顿觉胸闷,目眩。 他看着面前和方雪鸢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心里浮浮沉沉的像个溺水之人。 “我,自重个屁!”方楚楚忍耐了三个月,终于见到了把她害成如今这副模样的萧瀛。 她心里积压着所有的不满,便一腔的发泄出来。 她今天走进这厢房之前,她本是想直接废了萧瀛的命根,让萧家永远断子绝孙。 第5章你还想反咬一口? 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萧瀛让她成了整个幽州城的笑话,她也要让他受到同等的羞辱。 他萧瀛和方雪鸢不是相敬如宾吗? 她倒是非常期待当方雪鸢看到萧瀛和她在床上时,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凭什么她的命就得那么贱?凭什么她就要去嫁给那个张大举人? 而方雪鸢就能嫁到大富大贵之家,有个疼爱她的相公,又一群待她极好的长辈。 她的一辈子都不愁吃穿,可她这个做姐姐的,却要被打发到张府。 她不仅要忍受着张大举人的折磨,可能活不到今年的年底。 她带着厚厚蚕茧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擦过萧瀛的脖颈。 方楚楚隔着薄薄的锦衣,依稀的可以感受到他皮肤处传来的炙热。 这种炙热,让她全身颤栗。 可即便这样,她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萧瀛。 她闭着眼睛,不再去看萧瀛,一双手在萧瀛的身上不停的游离着。 萧瀛眼眸一深,突然伸手去推开方楚楚。 他厉声道,“方姑娘,你是雪鸢的姐姐还请你自重些。不然我就叫人了,到时候方姑娘你的名声……” 他菱唇微启,神色不明的望着被他推到在地的方楚楚。 方楚楚被他推到在地上,又听到他口中提的“名声”两字。 她咬咬牙,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绝望的悲戚。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壮着胆子扑向萧瀛,把他恨恨的压在身下。 她一双水润的眼眸,似是燃着两把小火苗,蹭蹭的燃烧着。 “名声?萧瀛你想羞辱我吗?我的名声不是早被你糟蹋没了吗?你但凡对我有一点点的在意,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你现在还有脸配提名声两个字?” 萧瀛瞅着他眼底燃烧着两簇小火苗,身子不自觉的又僵硬了几分。 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方雪鸢的姐姐。 只不过她柔软的身子,压在他的身上,尤其是她xiong前挤压着他,让他的心神有些恍惚。 但是,他又很快的回过神识过来,侧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楚楚冷笑,这萧瀛现在这算什么回事? 装失忆? 呵呵!真正应该装失忆的人是她。 她伸手勾起萧瀛的下巴,故意用力的摩挲着,脸上显现出几分戏谑之意。 “萧瀛,你还真会装,不过我告诉你,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鄙视你。” 她说完话,低头便用力的去吻萧瀛的额头…… 她的一双眼睛,带着冷漠的疏离看着萧瀛。 她的红唇,张张合合,带着几分引诱的味道。 屋外温暖的阳光徜徉在她的脸上,萧瀛能感觉到她全身的颤抖。 他低哑着声音道,“方姑娘……” 只是他话音刚脱口,那喑哑暧昧的嗓音,让他素白的脸上,也忍不住的染上一抹娇羞。 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的,身体似乎有股燥热,正嚣张的到处流窜着。 他今年也有十八了,可因自小不良于行,他的活动空间便被限制在萧家府邸之内。 他从小看着萧家后院女人的不断争斗,早歇了娶妻生子的念头。 只不过后来迫于他娘亲的苦苦劝求,他才咬牙点头答应娶了方雪鸢为妻。 只是他们结婚这三个月,方雪鸢她知书达礼,贤良淑德,是个好妻子。 不过他们并未同过房,可以说他的这副身体,从未被人像现在这般的撩拨过。 方楚楚知道自己要来勾引萧瀛,只是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实施她的不走。 所以,现在她只在萧瀛的额头上,不停的亲吻,细细密密的吻仿佛春日里的细雨,暂时浇灭了萧瀛身上的渴求,可并未能帮他熄灭他体内的欲望。 萧瀛的呼吸渐渐的困难起来,他睁着雾气蒙蒙的眼睛望着身上的人。 有一瞬间,他身体的欲火喧嚣直上,他甚至自己都觉得他像个饥渴的男人。 他猛的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大手用力,把方楚楚困在自己的臂弯下。 方楚楚没有想到他会宣兵夺主,竟然主动勾引她…… 她的身子陡然的一僵,愣在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瀛一双黑曜石似的眸子,沉敛而深情。 她怒,双眼瞪大挣扎着推开开始靠近他的萧瀛,一双妙眸闪着盈盈的光泽,“你,你……你无耻……” 对!她本来是想来勾引萧瀛的,但见到主动了的萧瀛。 她原本鼓起来的那一丝勇气瞬间土崩瓦解,在萧瀛面前直接落败。 萧瀛被她推开,神识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面对方楚楚的指责,心里暗自嗔怪自己。 平时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好,怎么遇到面前的这个女子就突然…… 萧瀛心里暗自的恼恨自己,但面上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该有的傲骨。 他白净的脸颊上,勉强的挤出一抹微笑,面色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方姑娘,此话有失公道。明明是方姑娘趁着在下午睡,私自闯进来的。怎么?你还想反咬在下一口不成吗?” 方楚楚被他这么一说,心下讪讪。 也是,她本来就是为了勾引萧瀛而来。 自己这样指责他,似乎真的有倒打一耙的嫌疑。 不过,她想到这三个月受的耻辱,想到大婚时那个男人…… 方楚楚的眸眼熄灭下去的那两簇小火苗,又蹭蹭的燃烧起来。 她伸手暗捏了自己一把,心里又重新鼓起勇气。 她要报仇,报仇…… 方楚楚忿忿的闭上眼睛,颤抖着手伸向自己的衣领,竟然开始解开自己的纽扣。 第6章让人膈应的帕子 纽扣一粒粒的解开,她洁白的肌肤,便落在萧瀛的眼前。 萧瀛喉结上下翻动,他觉得自己全身好像是要烧了一般。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扭过头不要去看她的,但他心里竟然有几分的不舍。 最后,他还是皱着眉头扭过头闭上眼睛,轻启牙关,哑着嗓音道,“方姑娘,请你自重些。” 方楚楚颤着身子凑了上去,粉嫩的唇瓣,被她咬的微微有些浮肿。 萧瀛长睫微微一眨,他的心脏砰砰的乱跳着,鼻间有淡淡的清香萦绕,整个身子像弓一般绷得紧紧的。 方楚楚终究还是又睁开眼睛。 她的眼里,闪着莹莹的光芒,眼中露出怯怯的羞意。 方楚楚目光偷偷漫过那张淡紫色的大床,漫过那白色的床帐。 她眼前的男人斜躺在离她几米的距离,一双凤眸深如大海。 这让她突然想起了三个月前,那个强占了她的身子的陌生男人。 那人有着一双近乎无色的瞳孔,想到这里,她心里开始阵阵发憷。 方楚楚联想身体被撕扯的那种疼痛感,梨白的脸倏然一白。 她又急急忙忙的伸手扣住自己的衣服,娇小的身子,一下子从床上弹了下去。 她也太傻了,说是报仇,干嘛还要搭上自己的身体。 报仇就是要让萧瀛和方雪鸢痛苦。 至于她……她永远也不想再经历那种事情了。 她不能为了他们两个人,傻傻的让自己的身体再受一次撕扯之痛。 萧瀛凤眼轻挑,狐疑的看着她。 方楚楚穿好鞋子,回头正好对上萧瀛打量的目光。 她心下暗恼自己的胆小,但又转而一想。 这个时候,她不能在萧瀛那里示弱,不能让他笑话她。 于是她咬牙切齿的瞪了萧瀛一眼,忿忿道,“你别得意!我今天报不了仇,但我有的是时间。你们俩人也别得意,总有一天报应会落在你们身上的。” 萧瀛疑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对方楚楚突然转变的态度他不解。 他对她后面说的话,他同样不解。 他明明是和她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她眼中的恨意,却是那么的明显? 萧瀛刚想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不想方楚楚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柴刀,小脸上满是不甘的神色。 她又拿着柴刀在萧瀛的面前,嚯嚯的比划了两下,嘴里浮起一丝狰笑。 “萧瀛你害我失去清白,我这人太胆小,杀不了你。不过你也别得意,我一直会躲在你们的身后看着你们的。如果我这辈子真的被卖进张大举人家里,我一定会在佛祖前天天念叨你们,咒你们夫妻不和,儿孙不孝!” 萧瀛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他刚要开口问她什么清白的问题时。 方楚楚突然拿着柴刀,转身快步的离开。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故意的把自己的袖子里的手帕丢在地上。 即使办不了萧瀛,她也要让方雪鸢膈应。 走到门边,她毫不留恋的开门直接大步的离开。 萧瀛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凤眼陡然有些怅然。 他茫然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突然看到地上的那块锦帕。 他嘴角嚅了嚅,竟然费力的挪动身子,趴下身子,捡起地上躺着的那条锦帕。 萧瀛把锦帕放到鼻尖轻轻一嗅,淡淡的花香就像她的主人一般。 不经意间,他又想到他刚才看到的春色,他苍白的脸颊上竟然升腾起俩抹嫣红。 他把手中的帕子细心的叠好,小心的放进自己的袖子里保管着。 因为他的身子虚弱,刚才又陪着方楚楚折腾了一会儿,此刻身子已经恹恹了。 他躺回床上,眼皮渐渐的打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竟然看到了方楚楚,眼中含着他喜欢的温柔笑意,不像先前的那般的凶声恶煞。 她看着他,痴痴的笑着,突然她伸手脱下自己的衣服来,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光滑的手臂。 她的上身裹着一件藕色的肚兜,动人的春色在肚兜下若隐若现…… 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她继续伸手去解她身上的肚兜…… 他,萧瀛,人生中,似乎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了那种冲动…… 第7章靖王爷来提亲 午后的太阳,越发的毒辣起来,炙热的阳光,烘烤着整片大地。 当方雪鸢踏足萧瀛的厢房时,床上躺着的萧瀛面色有些羞赧的红润。 方雪鸢俯身要伺候他起床时,萧瀛却一下子拨开她伸过来的手。 他眼神有些躲闪的说道,“你下去吧,让长寿来伺候我就可以了。” 方雪鸢心里有疑虑,但面上依旧笑靥如花的退下去。 她招呼长寿过来伺候萧瀛,而她本人则退出厢房。 待长寿伺候好萧瀛起床,推着萧瀛出来时。 眼尖的方雪鸢,瞥到萧瀛已经换上了一件玄色的锦袍,对视她的目光,依旧有些闪躲。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只能暂时的压下心中的疑虑,引着萧瀛往饭厅的方向走去。 夫妻俩人到了饭厅,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 萧瀛扇形的长睫微微一眨,目光迅速的在饭厅中扫视一圈,眉头不禁的暗暗发皱。 “贤婿啊,你睡的可好!”方富贵重新看到萧瀛,很热情的说道。 萧瀛不喜方富贵这般态度,勾着唇,淡淡道,“还可!” 方雪鸢最会察言观色,见到萧瀛的不喜,立马向站在方富贵身边的刘月香使了个眼色。 刘月香接收到自己女儿的眼色,也赶紧的上前拉住方富贵。 她笑着招呼道,“女婿啊,我们方府家小业小,不如萧家。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女婿你要多担待些。” 她嘴里客气的说着话,手上却暗自用力的狠掐了方富贵一把。 方富贵被她掐的差点直接痛呼出来,但碍于萧瀛在场,他的痛呼声最后只好又咽进喉咙里,恹恹的站到一边去。 长寿推着萧瀛落座,萧瀛抿了抿苍白的唇瓣,突然开口道,“怎么没有看到雪鸢的大姐?” 他这一问,倒像是石头落尽水里,激起千层浪花。 方家三口人一时间面面相觑,突然就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萧瀛暗自的把他们的反应收入眼中,又不着痕迹的说道:“既然我和雪鸢成亲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也没有必要再避讳什么,还是请她出来一起共用午餐吧。” 方雪鸢勉强的笑了笑,嘴角硬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夫君……姐姐她的性格一向孤僻,喜欢独来独往,她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所以她恐怕不能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萧瀛双眸微抬,放下扶着轮椅的手,又伸手拢了拢有些散碎下来的头发。 他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鄙夷,“哦,但愿你说的是实话。” 方雪鸢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有些勉强起来。 她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素鸡,小心翼翼的放到萧瀛面前。 她转移话题道,“夫君,吃吃这个素鸡,我娘听说你平日里一直吃素,今天特地请外面的师傅过来给你做了一桌的素食,你看这素鸡做的跟真鸡那么像,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萧瀛微敛着眼皮,望向自己的新婚妻子。 她清丽雅致,眉宇间和她的姐姐竟然有那么几分的相似。 萧瀛黯然的垂下眼皮,望向碗中的那块素鸡,拿起筷子,默默的品尝起来。 方雪鸢见他低头吃饭,一颗忐忑的心这才又放下去。 她心里清楚,要是让萧瀛知道方楚楚曾经许配给过他。 以萧瀛的性格,他必定会对方楚楚负责的。 不管方楚楚的贞洁是否还在,他都会的。 萧瀛是她的,她绝对不能让她的“好姐姐”又出来抢走这门好姻缘。 哼!方楚楚是谁? 只不过是个下贱,又被男人占了身子的破鞋罢了。 这一辈子,她方楚楚都只配仰着头羡慕的看着她的一切。 方楚楚要怪,就怪她那薄命的娘亲。 如果她的娘亲没有把她生到方家,她就不用受这个苦了。 在方家,能够被人用骄傲口吻提起的名字只有“方雪鸢”这三个字。 萧瀛并没有理会自己妻子的想法。 他垂着眸,别人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而他这副神情,看在刘月香和方富贵眼里,让俩人多了几分的惶恐。 原本他们还算热络下气氛,没想到一下子就降到冰点,没有人再敢出来说话。 一顿饭吃下来,一桌子上的人都似乎没有了胃口。 饭后,方雪鸢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杯,轻轻的端到萧瀛的面前。 萧瀛接过茶杯,轻轻的含了一口茶水。 而就在这个时候,方府的管家老刘,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他只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喘着气说道:“老爷……怪事了……外面有媒婆上门……说是要……要给我们家小姐提亲啊……” “胡闹!”方富贵手当即的重重一拍桌面。 “雪鸢三个月前就已经嫁人了,这是谁家人不打听清楚,这般胡闹!” 在方富贵的心里,二女儿才是他的宝贝女儿。 至于大女儿,哼……不能为他带来好处的女儿算个屁啊! “老爷,不是……不是啊……”刘管家看了一眼方雪鸢。 管家为难的继续说道,“那媒婆说不是向二小姐提亲……而是向我们家大小姐提亲……” “什么?”方富贵眼珠一翻,震惊的抬头望向刘管家。 萧瀛捧着茶杯的素手,也是蓦的一僵,停在半空中,锐利的目光,停留在刘管家的身上。 而相对于场中俩个男人的震惊,一旁的方雪鸢和刘月香,显然也是一副吃惊错愕的模样。 竟然有人向方楚楚提亲? 来提亲的又究竟是何人? 第8章和靖王府挂上钩了? 真是好笑啊? 哪个瞎了眼的男人,这么没有眼光,竟然要娶一个破鞋回家。 刘管家顶着一屋子人的目光,继续说道,“老爷,你快点出去招呼那媒婆吧,那媒婆是奉靖王爷的命令来提亲的。” 一时间,一屋子的人,更是惊讶不已。 方家大门口。 几匹高头大马,卷着地上的尘土,如过江龙一般的朝方家大门口行驶着。 那几匹高头大马上,都拉着堆积如山的礼品。 而走在马车最前列的,是城中最有名的陈媒婆。 陈媒婆扭着腰,手里还甩着帕子,见人便笑眯眯道,“哎呦喂,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 陈媒婆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容,连连的恭喜道,“方老板,喜事,天大的喜事。” 方富贵已经听完刘管家的禀报,心里有了一点底。 这下出来听到陈媒婆的话,他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过去。 而他那精明的目光,便一下子就觑向陈媒婆身后的那几车礼品,眼睛一下子就冒了光。 他没有想到,靖王爷只是纳自己女儿为妾,竟然也可以出手如此大方。 他看那几辆车上的礼品,绝对比萧家刚才拉过来的礼品还要多。 哈哈!他要发财了! 靖王爷?他为什么要纳方楚楚那破鞋为妾呢? 难道那破鞋和靖王爷之间有什么瓜葛? 好啊,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走到哪里都能勾引男人! 下贱不要脸的女人,同她那死去的老妈一个德性! 方府的客厅里,方富贵难得的让下人给陈媒婆泡了一壶好茶。 陈媒婆便直接道明了来意,“恭喜方老爷恭喜方大小姐,靖王爷想要纳方大小姐为妾,这是靖王爷派奴家送来的礼品单。靖王爷说了,虽然方大小姐名义上只是靖王爷的妾室,但方大小姐嫁过去后,靖王爷是不会为难方大小姐的。” 刘管家早已把陈媒婆的礼单,递到方富贵面前。 方富贵踌躇的接过陈媒婆的礼品单,一扫,立马唬了一跳。 只见那礼品单上,密密麻麻的一大串。 礼单上面写的那些东西,有的他也只是听过,可却从来没有见过。 这靖王爷只是纳个妾,竟然出手如此大方? 刘月香眼角瞥见方富贵的吃惊样,她也忍不住好奇的凑上前。 她往那礼单上一瞄,心头一惊,脸上原本陪着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这……礼单可比萧家当初的聘礼,还要丰厚许多。 只是个妾而已,至于这样嘛? 刘月香忍不住开口问道,“陈媒婆,我想问一句,这靖王爷为什么要纳我们家大姑娘为妾。” 先不说这靖王爷,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子。 就说方楚楚,现在一个失了贞的女人。 她这种身份,又何德何能能给靖王爷做妾呢? 陈媒婆知道方楚楚的那事,只不过她历来最会看人说话。 如今方楚楚摆明要发达了,她自然尽量的说些好话了。 “方夫人,这还得多亏方大小姐那极好的生辰八字。靖王爷有个表妹突然染上病疾,靖王爷寻遍各处名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药。后来听一有名的道士说,王府遭了晦气,需要靖王爷娶一房命格极好的妾室,方能扭转过来。这不靖王爷打听了许多人家,后来又找人批字,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让靖王爷看上了方大小姐。据那批字之人说,方大小姐的命格是极为旺夫的,这不靖王爷当即派老奴在这里提亲了。” “是啊,我们家老大的八字是很好,有好几个测字的人都这样说过。”方富贵又立马附和道。 可刘月香,却是不怎么相信陈媒婆的这番说辞。 就那破鞋,她的生辰八字要是真的好? 那她又怎么会在大婚之日被人奸淫了。 指不定这里面,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疙瘩了。 “那方老爷,这门亲事您看……”陈媒婆看方富贵那猴急的模样,自觉的已经有九成把握了。 “答应!我们当然答应!我们家楚楚能给靖王爷做妾,那可是我们方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方富贵立马就拍板答应下来了。 他心里又盘算着等送走了陈媒婆后,就立刻跟那个张大善人去退婚。 就在方富贵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方楚楚却是已经走到方家的后门。 她只差一步,就离开方家,永远的逃离这个让她伤心难过的地方了…… 现在的情况是,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不离开方家,她就得给那个张大善人做小妾。 方楚楚停住脚步,伸手轻轻的抚上门阀,内心,早已从刚才的挣扎中脱离出来。 她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愿望在叫嚣着,那就是:走出去!离开方家! “大小姐……”一个献媚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身后响起。 方楚楚的手一顿,整个人僵在那里。 等等!刚才这老婆子口中唤她什么? 方楚楚蹙着眉头,疑惑的望向那老婆子。 那老婆子讨好的笑道,“大小姐恭喜了,老奴就说嘛。以前这院子里的婆子们都说二小姐是如何如何的好,可老奴倒是一直都看好大小姐。这不二小姐虽然顶替大小姐嫁到萧家,可我们大小姐是有福之人,即使没有了萧家那门亲事,老天还是会为大小姐安排别的姻缘的,大小姐恭喜你啊……” 方楚楚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老婆子为什么一直在恭喜自己。 难不成这老婆子知道她要被方富贵抬到张大举人家了嘛? 可,张大举人那算是什么好姻缘? 可笑! 那老婆子见方楚楚站着不动,她又热情的上前去牵方楚楚的手。 老婆子讨好道,“哎呦喂,大小姐,你看老奴这脑袋,怎么能让大小姐就这样的站在日头下。大小姐,你赶紧的到这边阴凉处站着。大小姐,你口渴了没?要不要老奴给你去准备些茶点过来?” 方楚楚不习惯这老婆子对自己这般的热情。 她淡淡的收回自己的袖子,面上勉强的扯出一抹疏离的笑容,“不用麻烦了,我不渴。” “瞧大小姐说的这话,麻烦什么啊。大小姐是有福气的人,以后到了靖王府,不知道有多少丫鬟奴役供大小姐差遣,老奴能为大小姐准备点茶水,那是老奴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靖王府? 方楚楚略带茫然的望向老婆子,“什么靖王府?” 她什么时候和靖王府挂上钩了? 第9章洞房无新郎 老婆子被方楚楚问的噎住了,但转而又想,马上就通了。 靖王爷提亲的事情,刚从前院传来,这个大小姐说不定还不知道。 当即,她便点了点头,笑道,“总之老奴先恭喜大小姐了,刚才有媒婆上门……” 大概是心理阴影,方楚楚听到媒婆两个字,身子就一紧。 她耳畔,缠绕着催命一般的声音,“刚才靖王殿下派媒婆上我们家来了,说是靖王爷要纳大小姐您为妾,老爷夫人已经应允了,恭喜大小姐了贺喜大小姐了。” 这是高兴呢?还是难过? 方楚楚死死的拽着那婆子的手,上牙和小牙,控制不住的磕得乱响。 她追问道,“嬷嬷,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那老婆子也拍着方楚楚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大小姐,这种话老奴哪里敢作假。” “那媒婆有没有说靖王爷为什么……纳我为妾?” 如果她还是三个月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子,遇到这种事情。 她可能还会在心里,感激那个素未蒙面的靖王爷。 但现在不同了,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凭白无故的好事。 她一个失贞的身子,家世又不好。 即便靖王爷只是纳妾,那也万万轮不到她的。 想到之前方富贵给她配的那个张大举人。 这靖王府,恐怕会比那张大举人还要凶险万倍…… 老婆子笑着把陈媒婆说的那番话,又重新的讲了一遍。 “不,不不……”方楚楚抗拒的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突然一下子甩开身边的老婆子。 她挣扎着向那扇门死命的跑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吓人的野兽,在对她穷追猛打。 “大小姐……”那个老婆子没有料到方楚楚会是这种反应。、 她惊呼了一声,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正领着家丁走来的方富贵。 老婆子慌忙上前,求救到,“老爷,不好了,大小姐要逃跑!” 方富贵两眼立刻瞪的比铜铃还要大,伸手向身后的家丁比划了一下,命人去阻挡方楚楚。 而他本人,也快速的闪身向方楚楚的方向扑去…… 最终,方楚楚还是没能逃出方家,而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大婚当日,夜里。 方楚楚穿着一件烟红色的锦缎,端坐在镜台前。 她身边的方富贵,低头打量着自己大女儿的神态,眉头便直接打结起来。 他皱着眉头数落道,“这大喜的日子里,你冷着一张脸给谁看。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再想逃跑,我就让人把你娘亲的排位从宗祠里丢出去,把她的坟穴也一并的移出去……” 陈媒婆又开始在外面催促了,方富贵这回不敢再耽误。 他让丫鬟把烟红色的盖头,披在方楚楚的头上,便命令刘月香搀扶着方楚楚出了门。 寂静的夜里,别人正要上床歇息。 而她却在这个时候,穿着一身烟红色的嫁妆,上了花轿。 伴随着一阵鞭炮声,她的轿子悄悄的出了方府,便快速的在寂静的大街上游移着。 这一回,方楚楚不再掀帘偷看帘外的世界。 既然抗争不了,索性她就不再去奢望那些没有用的。 以前的她,太过的怯弱,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做的更好,就不会被爹爹嫌弃,不会被二娘打骂,不会被妹蔑视。 可是这么多年的如履薄冰,她换来了什么? 一个残破的身体?一份虚情假意的亲情?还有她现在为妾的命运?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轻易的把希望放在别的人身上。 蜡线与烛火缠绵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滋滋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该出现在屋子里,为新娘挑开红盖头的男主人,至今为此都没有出现。 方楚楚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自己掀开盖头。 第10章你为什么要娶我? 入目的是贴在墙头那个大红的“囍”字。 方楚楚羽睫一眨,快速的避开那个烫人的囍字。 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许多糕点和水果。 方楚楚双手忍不住覆住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这一天都未进食,她的确也是饿了。 既然那个靖王爷还未出现,那她也不能亏待自己,该吃该睡,照常不误。 她踩着厚底的绣花鞋,轻轻的走到桌子边,捏起一块糕点,放到唇边小口咬了一口。 方楚楚吃了一块糕点,正在她想要吃第二块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她侧耳一辨,是俩个女人的说话声。 方楚楚拿着糕点,小声的踱步到门口。 她将耳朵贴在门边,门外俩个女人的说话声音,立马就清晰起来了。 甲女压低声音道,“据说王爷这位新娶的夫人,长的可谓是如花似玉。” 乙女乙嗤笑道,“相貌好又能怎样?她长的再漂亮能漂亮过表小姐。要我说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莫过表小姐了。而且表小姐不仅长得好看,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还十分的恭谦温良,简直就可以算是仙女下凡了。” 甲女立刻附和着,“你这点倒说的没错,表小姐人漂亮,心好。这王府上下提起表小姐没有一个不夸赞的,也难怪王爷会那么喜欢表小姐。如果我是王爷,我早就八抬大轿的把表小姐娶回家了。” 乙女立马瞪了甲女一眼,“小声点,你想让里面的那位听到我们说的话吗?” 甲女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噤若寒蝉。 乙女又拉扯着甲女故作神秘的说道:“听说咱们这位新夫人,本是江南富商萧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你猜怎么着……” 乙女故意卖了个关,逗弄甲女。 甲女急了,追问道:“她怎么着,你倒是说啊,想急死我啊。” 乙女满意的看到甲女脸上的急躁之色,便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倾囊说出,“听说啊,咱们这位新夫人大婚之日,花轿被劫,她也被夺了贞洁。萧家本事名门,怎么会让这样的一个女人进门,当即的就又把她抬回娘家了。” 甲女砸吧嘴巴,错愕道,“王爷他……他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失贞的女人为妾呢……” 乙女丢给甲女一个白眼,“你真是笨死了,王爷那么喜欢表小姐,为了表小姐自然什么都愿意了。我们做下人也就只能看看,背后议论点事情罢了。” “可惜了。”甲女无限感慨的说道。 “据说这新夫人的生辰八字命格都很好。王爷会娶她,自然有王爷的打算。” “也是啊。”甲女附和道,“她也只是表小姐的陪衬而已。” 甲女显得很伤心,又突然换了个问题问道,“哎,你说表小姐的病可不可以治好啊?” 乙女“嘘”了一声,“王爷这么关心表小姐,再加上表小姐也是个大好人,表小姐的病一定会被治好的。” 说道这里,两道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方楚楚皱着眉头,正想去拉开一条门缝,继续听这俩个丫鬟说话。 却在这时候,让她听见了甲乙俩女收敛起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唤了一句,“王爷。” 王爷? 方楚楚心下一惊,赶紧的阖上门,又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下。 她拿过被她丢在一边的盖头,直接就披在头上,开始端坐起来。 屋外又隐隐的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随即她的耳旁便传来一阵“吱呀”的开门声。 房门被人打开,然后又轻轻的阖上了。 她双手揉成团,互相绞着,虽然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不要紧张。 但临阵上场,她又怎么能做到一点都不紧张呢? 来人的步子有些沉重,鞋底擦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落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方楚楚垂着眸,看着映入眼底的金丝镶边的紫金靴。 她不知道怎么的,脚底有股冷气直往上头蹿,全身抑制不住的发起颤来。 一双白净而干净的手向她伸来,她全身寒毛一竖,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双白净的手突然停在半空。 来人只不过在犹豫几秒后,披在她头上的那块红盖头,还是被人挑起了。 一阵亮光闪过…… 方楚楚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人。 只见来人的年龄也就二十上下,头上束着一顶白玉冠。 一身紫色锦缎长袍,袖口和衣摆处,都用暗纹绣着大朵的花纹。 给人一种尊贵而不失威仪的感觉。 靖王爷夜辰朔,见方楚楚毫不避讳的在打量自己,眼里丝毫没有作为新嫁娘该有的羞涩。 夜辰朔嘴角微微的向上翘起,嘴角绽开一抹薄凉的微笑。 “本王倒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般大胆的女子,怎么?满意你看到的吗?” 方楚楚微微一怔,但又快速的敛起自己打量的目光。 她清声的问道,“靖王爷,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 第11章害怕玷污了王爷 别说那些狗屁的生辰八字之说,那种只不过是障眼法,骗骗外面的人。 自从花轿被劫后,她自己都不相信那些所谓的算命之说,更不用说外头之人。 但现在这靖王爷竟然纳他为妾了,她倒是想知道为什么。 夜辰朔没有料方楚楚会这般的直接。 他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又很快的恢复了自然。 夜辰朔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双手负后,长身玉立。 他淡淡道,“你该知的本王会告诉你的,至于那些不该知的,你也不要多问。” 夜辰朔言下之意很明显,方楚楚刚才逾越了,。 她问的问题,已经超出了他的回答范围,他是不会回答她的。 方楚楚眉头微微一蹙,又淡淡的看了一眼夜辰朔便再不语。 夜辰朔淡漠如冰的目光,也从方楚楚的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屋子中“滋滋”燃烧着的大红蜡烛。 两人皆是沉默不再言语,气氛一下子僵冷下去。 许久,夜辰朔似是幽幽的叹了一口冷气,缓步的走到屋子的正中央。 他拿起桌子上的摆放的酒壶,倒了两杯酒,又折身的返回来,把手中的一个酒杯,向方楚楚递了过去。 方楚楚抬头用复杂的眼神望了眼夜辰朔,努力的压制住心中的怒气。 她平静的说道,“王爷,婢妾不会喝酒。” 夜辰朔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微笑。 他嘲讽道:“你倒是好大的架子啊,外面不知道多少女子要和本王喝这杯酒呢?怎么?想要本王亲口喂你吗?” 方楚楚心中,早就打定好要惹怒夜辰朔的注意。 现在,她见夜辰朔这般的不高兴,嘴角反倒是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太轻,像天边飘着的浮云。 “既然王爷说外面有许多的女子要和王爷喝酒,那王爷大可以去找那些女子逢场作戏去。再者王爷贵为皇亲贵戚,怎就那么轻浮,一开口便说出喂酒的话,这不知是不是王爷在外逢场作戏久了,以至于现在见到女人就能说出一些轻浮的话。” 面对夜辰朔,她是胆小的。 但洞房花烛夜,如果她一味奉承他,换来的或许便是承欢身下。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这个男人的厌弃,只有这样她,才能在王府里平静的生活下去。 就像她的二娘,这么多年,一直对她的娘亲耿耿于怀。 也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娘亲,先与她嫁给了方富贵,并且当年还曾得过宠罢了。 情敌眼里出东施。 她的爹爹二娘妹妹,他们都以为她傻。 但有些事情,只是她当时不敢去想罢了。 现在她遇到的事情多了些,看多了,似乎就透些。 夜辰朔冷漠的脸色微微一变,麻木冰冷的脸,上终于破了一丝痕迹。 他审视的目光,又重新的落到方楚楚的身上。 许久,他又嘲讽的勾唇说道,“好一个不知道感恩的女人!你现在是整个幽州城的嗤笑的对象,本王不顾众人的反对纳你为妾。你如今这般用话伤本王,你倒是薄性的很啊。” 方楚楚又皱了皱眉头,阖上眼睛,声音里噙着几分的怒意。 她不耐烦的说道,“王爷纳贱妾为妾,这并不是贱妾求来的。相反王爷如果是真心的要做好事,并不会在此刻把这事给抬出来。既然王爷提出来,那就是想让贱妾记得王爷的恩了。左右算下来,只不过是一笔生意,那么贱妾为何还要感恩呢?” 方楚楚说完话,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身影,再次沉默不语。 夜辰朔接受到她淡漠的目光,不由得一怔,似乎感觉到心口有一瞬间的凉气涌过。 这个女人,似乎和三个月前太不一样了…… 那时的她像只懦弱的小鹿,一味的胆小怕事。 可现在的她,似乎变了…… 夜辰朔敛住心底升起的复杂神色,一个仰头,径直的喝下手中的两杯酒。 随后,他又直接把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扔。 瓷器落在地上,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随后便是一地的狼藉。 夜辰朔轻轻嗤笑道,“既然你喝不得酒,那本王就代你喝了。现在夜已深了,你服侍本王睡觉吧。” 最不想发生的还是要发生了。 方楚楚两只手互相搓了搓,眉头黯然,搜肠刮肚了一番。 “还请王爷见谅,贱妾今日身体不适,不适合服侍王爷。还请王爷移步,不要让贱妾污了王爷的身子。” 夜辰朔薄凉的一眯眼,挑眼嗤笑道:“方楚楚,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你现在是本王的侍妾,服侍本王是你的职责。别用那些有的没有的借口敷衍本王,小心你方府一家几十口的性命。” 如果说夜辰朔的前半句威胁的话,方楚楚还能听进。 但他后面那半句话,却让方楚楚笑了。 她迎着夜辰朔的目光,不屈道,“王爷如果真能下手整治方府,那倒也是贱妾的福气了。”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夜辰朔眼里微微闪过一丝的恼恨。 他伸手轻佻的挑起方楚楚的下巴,覆在她耳边轻轻咬了她耳垂一下。 然后,他用森寒到透骨的语气戏谑道:“本王可不可以认为从本王进屋到现在,你一直在跟本王玩欲拒还迎的游戏。好吧,本王承认你这招很有用,本王很想现在要了你!” 方楚楚心一惊,全身像触电般的抖了一下。 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强行侵入他身体的男人。 那个男人和夜辰朔有着相似的气息。 他们身上,都有种能让人冰冻三尺的冷意,那种冷意,是从骨子透出来的淡漠。 方楚楚噗通的一下就给夜辰朔跪下来。 “王爷,不是贱妾在跟您玩欲拒还迎的游戏,实在是贱妾的身子不洁,害怕玷污了王爷,还请王爷移步。” 第12章果然是个妙人啊 方楚楚只在地上跪了几秒钟,突然有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把她从地上抱起,猛的就把她扔到床上。 方楚楚刚想挣扎着起身,夜辰朔的身子便已经压了上来。 夜辰朔勾着嘴角,凤眸含着戏谑的光芒。 他讽刺道,“没事,本王不介意的。反正女人熄了灯都一样,时间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她被他的身子强压着,男人精壮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间,让她浑身像是点了火一般的难受。 方楚楚推了推身上的夜辰朔,没有推动。 她抬头一看,发现夜辰朔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噙了一抹戏谑的冷漠,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在把玩着自己的奴隶。 这种认知,让她的头脑嗡嗡的乱响。 三个月前,那个强占了她身体的男人,他也曾用这种眼神,肆意的把玩着她。 方楚楚抗拒的扭了扭身子,咬着唇瓣簌簌的发抖着,她真的不想再经历那种梦魇了。 “放开我!放开我!”方楚楚呜呜的哀求着。 夜辰朔看着她眼中的倔强,慢慢的熔化,直到现在的哀求。 他嘴角的笑容愈发的冷冽渗人,像是开在黑夜里的罂粟花一般,惑人但嗜血。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又轻浮的挑起方楚楚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的对视。 方楚楚仓惶的躲开了。 “看着我!”他冷冷的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反对的坚定。 方楚楚抬眼看了他几眼,但又很快的躲开了。 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与他直视的能力。 她害怕他,或者说她害怕所有的男人。 那种撕扯般的疼痛,配上男人冷漠的眼神,是她一辈子的梦魇。 夜辰朔覆在她的身边邪魅的笑着,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女人,我警告你一句。你这欲拒还迎的游戏玩久了,该换个新的招数。这幽州城,谁不知道你是有名的荡妇。” “我没有。”方楚楚咬着唇瓣辩解道。 “没有?”夜辰朔勾勾唇,笑的肆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你没有?那怎么会在大婚之日花轿被劫呢?你平日里要是行得正,又为什么会有男人去强你。” “你,你……”方楚楚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世间的男人总是喜欢把过错归结与女人。 方富贵在得知她的花轿被劫后,骂她“不知羞耻”。 萧家在知道她花轿被劫后,让人带话说他们萧家不娶“不贞”之人为妇。 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又骂她“荡妇”。 他们都说她的不是,可是皇天后土为证,她每日干着永远做不完的家务,又怎么会出头露面的去勾引男人。 夜辰朔继续笑着羞辱道,“既然是荡妇,那就没有必要在本王面前装什么清纯烈女。记得本王能娶你,已经是你的荣幸了。你也不要再拿乔,荡妇就是荡妇,没有必要再伪装了。” 方楚楚牙齿死死的咬着唇瓣,一双清亮的眼眸,升腾起俩蹙小火苗。 夜辰朔勾着唇,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 他嘴角那抹嘲讽的微笑,又微微勾起,“怎么不服气?” 不服气?方楚楚心里冷笑,她怎么会服气呢? 平白无故的被人这样羞辱,她不是傻子,怎么会服气。 “既然不服气,那就让本王来证明一下吧。”夜辰朔笑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轻挑了挑眉毛。 他的一只手,则是慢慢的向下游移着,突然他捧起她的脸,直接吻上她粉嫩的唇瓣。 方楚楚瞳孔剧烈收缩,待反应过来,想要把他的舌头赶出去。 却不料,他的长舌,已经霸道的在她的唇内开始游移起来。 唇内有股淡淡的温暖的感觉袭上来,男人的气息,更是肆虐的向她的鼻间扑来。 她心间一阵慌乱,上下牙齿一碰,想要把他的唇舌赶离她的唇内。 可夜辰朔这时候的动作,却由刚才的霸道撕咬,渐渐的变成的温柔的吸吮。 他的长舌,温柔的舔舐着她口腔里的每一处肌肤,蛊惑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之一起缠绵。 方楚楚有些呆了,但她仅存的一点意识,还是催促着他的举动。 她的牙齿上下牙关还是狠狠的互相一碰,淡淡的血腥味此唇间传来。 夜辰朔这才缓缓的从她的唇内退去,邪魅的轻舔了舔她的唇瓣,他笑的肆无忌惮。 “你可真甜,果然是个妙人啊。” 方楚楚立刻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瓣,以防夜辰朔会再次的光临她的唇内。 夜辰朔凤眸泛着幽邃的波光,看见方楚楚死咬着自己的唇瓣。 他嗤嗤一笑,手掌却又开始不安分,隔着衣服游离在她的身上。 “呜……”方楚楚有些慌,身上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 “呵呵,还说你不是荡妇?” 烛光下,方楚楚的脸印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芒,让她整个人更加的动人。 夜辰朔看在眼里,他贵为王爷,府里自然有很多女人。 而他的口味,也被这些女人养刁了。 只要他肯,他就有很多手段,让一个女人欲仙欲死。 第13章婢妾证明给王爷看 “呜……求你放过我!”方楚楚低声的求饶着。 她的身体被夜辰朔压着,根本逃不了。 再说了,即使她能逃开夜辰朔,这里是靖王府,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此刻的她,像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全然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夜辰朔嘴角一挑,却是又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细细的亲吻着她光滑如凝脂般的肌肤。 方楚楚浑身涌起一阵酥麻感,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灼热的身体,让她的呼吸更加的局促。 夜辰朔将一切收在眼底,嘴角快速的掠过一抹嗜血的冷漠。 他双手并用,一只手慢慢的游移到她的腹部,在上面不停的摩挲。 而他的唇边,则是慢慢的沿着她的耳畔轻吻着。 在方楚楚的眼神渐渐迷蒙时,他突然咬住她的耳垂,在她的耳旁轻声的吹着气。 他魅惑道,“还说你不是小荡妇?你看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巴真诚多了。” 方楚楚被他这么一羞辱,一张脸羞愧的像煮熟的虾。 “呵呵!”夜辰朔见到她这副模样,又微微勾了勾唇。 他早说过,只要他想,他能让这世界上的女人,臣服在他的身下。 除了他的表妹,芊芊。 芊芊,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 她善良漂亮温柔……凡是能用来夸赞女人的词藻,用在她的身上都不为过。 如果哪一天芊芊的病好了,他一定要用最隆重的仪式娶她进门,然后一辈子好好呵护她。 夜辰朔幽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落寞。 随即,他又低头伸手轻轻的要去解开她的外衫。 方楚楚身子一僵,伸手要去制止。 可是夜辰朔仿佛洞悉了她的意识,先与一步,用一只手把挣扎的两只手强行的压下。 外衫褪尽,那如白玉瓷一般光滑的肌肤,在灯下更透出一丝盈盈的光辉。 夜辰朔眸光闪闪,“啧啧,还真是荡妇啊。” 夜辰朔说这话,故意在方楚楚身上用力捏了一把,方楚楚咬着牙,一阵闷哼。 他哈哈一笑,像猫咪在戏耍老鼠一般,准备拿下身下的女人。 他早就说过了,女人都一样。 可祁郧却不信,偏偏让他绕了一个大圈,来娶这个女人。 现在看来,先前做的那些都白费了。 这女人的作用,也只不过是给芊芊做药引的。 等她怀了孩子……她也就失去了作用。 到时如果她命大,就随意打发了。 如果她的命不大,呵呵…… 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要怪只怪她生错人家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给芊芊做药引,这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夜辰朔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伸手准备去扯她身上剩下的衣服。 然后,他想快点完成这场无聊的游戏。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这一晃神间,再看向方楚楚的眼睛。 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痴迷的神情,相反的被一种冷漠到骇人的神情所取代。 夜辰朔一个晃神,心神有了一瞬间的探究和恍惚。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变脸了? 方楚楚则是趁着他失神的这一刹那,一个用力的翻身,把夜辰朔强行压在身下,低头俯瞰着身下的夜辰朔。 夜辰朔幽深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刚想挣扎着夺回自己的主动权。 方楚楚却已经先行开口了,“王爷,您刚才不是张口闭口就骂我是小荡妇吗?婢妾还没有嫁给王爷之时,以为王爷必定是个坦荡的君子,可现在看来实在是大失所望。您说婢妾是荡妇,您又何尝不是浪子呢?荡妇配浪子,半句八两,王爷又为何口口声声的羞辱于婢妾?” 夜辰朔的下腹处,传来一阵燥热感。 他蹙着眉,烦躁的喝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说本王是浪子?” 方楚楚莞尔一笑,像开在冬日里的梅花一般清新。 “王爷既然不相信婢妾刚才的话,那就让婢妾证明给王爷看。” 方楚楚说完话,便学着夜辰朔刚才羞辱她时的步骤,隔着衣服覆上他的胸前。 她柔软的小手,贴在他的身子上,慢慢的在他身上游移着。 夜辰朔浑身一僵,被她手覆摸过的地方,迅速的灼热起来。 他抬眼想要喝斥身上那个胆大妄为的女人。 可是烛光下,方楚楚的脸上,已经褪下了刚才的羞涩,渐渐的映上了一层薄晕,衬得她十分好看。 而她手下的动作,也愈发的大胆起来,开始离开他的胸前,在他的腹部处慢慢的游离。 “你知道你在玩火吗?”夜辰朔缓缓的开口,声音有些低哑。 “知道!不过如果王爷不喜欢被人当做火来玩,以后大可以把婢妾远远的支开。” 方楚楚面上冷漠的说着话,但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虚的。 她不喜欢这个夜辰朔,也没有必要去讨好他。 她巴不得他讨厌她,以后就不用来找她侍寝了。 而且,她讨厌夜辰朔张口闭口的就是“荡妇”。 他生来就是王爷,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身边又环绕数之不尽的女人。 当然了,也不知道他糟蹋了多少女人。 这样的一个风流的男人,凭什么骂她是荡妇。 方楚楚轻轻的解开他的上衣,她的指尖略有些粗糙,隔着衣服还能感受到,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流连忘返。 夜辰朔仿佛是坠入了一滩温泉之中,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畅感觉。 她的掌心,好像是带着魔力一般的,在她的身上点燃了一丛丛的火,越来越热,越来越狂野…… 他的喉咙发干,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下…… 方楚楚见时机差不多了,蔑视的伸手勾了勾夜辰朔的下巴。 她冷艳的一笑,“王爷,你的身体也比你本人来的诚实多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一口一个荡妇的挂在嘴边,婢妾受不了王爷这番的夸赞。” 第14章这女人不知好歹! 方楚楚说完,冷冷的起身,想要下床去,不再和夜辰朔纠缠。 显然,夜辰朔贵为王爷,被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这般羞辱。 他肯定会忿恨的起身离开,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到她的房里来。 就在方楚楚心里,暗松了口气时。 她的手臂被人一拉,一个颠倒。 夜辰朔又把方楚楚压在身下,眼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方楚楚当是了十几年的小白兔,最后落了一个失贞被休的下场。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悲悲戚戚的女人。 她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股坚强被夜辰朔激发起来。 她拼劲全力,又一个翻身,把夜辰朔压在身下。 “王爷,你知道你现在在干嘛吗?”她微微扬起下巴,倔强的看着身下的夜辰朔。 夜辰朔一怔,没有想到方楚楚会盗用他的话。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女人,是他阅尽百花都未曾见过的。 那一瞬间,他突然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 他要征服这个女人! 把她压在身下,然后践踏掉她的自尊,让她永远臣服在自己的身下。 “本王在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夜辰朔淡淡一笑。 他的一双大手,开始慢慢的攀上方楚楚的纤腰。 方楚楚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面露嫌弃的讥讽道:“王爷,在半个时辰之前,您还说婢妾是个荡妇。那您现在所作所为,不是在打您自己的脸吗?” 夜辰朔被她这样的羞辱,还没有拂袖离开,还要想着做那种事情,他的脸皮也真够厚的了。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啊!”夜辰朔眼睛危险的斜睨起来,幽邃的眼底,蕴藏着滔天的波涛。 “谢谢王爷夸赞。”方楚楚伸手,拂开夜辰朔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表情冷淡。 夜辰朔勾唇粲然一笑,猛的扑上方楚楚。 俩人的关系上下颠倒,方楚楚瞬间又被夜辰朔强压在身下。 “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的这张嘴变的这么能言善道了?”夜辰朔用力的捏住方楚楚的下巴。 这三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女人,竟然从以前的那种柔弱千金小姐,变成现在这样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 方楚楚迎向他的目光,淡淡道,“人,总是会变的。”说完这话,她便又扭过头不去看夜辰朔。 夜辰朔却是再也管不了那些。 男人的本性,让他现在非常想占有身下的这个女人。 他伸手又用力的去扯,方楚楚身上的中衣被扯下。 光滑如凝脂的皮肤,马上就映显在他的眼里。 还有那包裹的肚兜,也无不在勾引着他的眼睛。 他眸光闪闪,低头要去亲吻方楚楚的脖颈。 方楚楚厌恶的闭上眼睛,身子扭了扭,想要躲开他的亲密。 “咚咚咚……”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门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接着便是一个女人低低的声音,“王爷……芊芊表小姐,她又犯病了。” 这声音虽然低,但回响在静谧的夜里,还是十分的清晰的。 听到门外丫鬟的禀报声,夜辰朔一个激灵,连忙从方楚楚的身上下来,披上衣服,便要穿鞋离开。 方楚楚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见他要离开,她也不做挽留。 她只是拿过旁边的棉被,盖住自己的身体,凉凉的看着夜辰朔。 果然,正如之前俩个丫鬟说的那般。 夜辰朔和她这芊芊表妹的关系还真不错。 “王爷,王爷……”没有听到里面的回应声,屋外的人又试着唤了几句。 夜辰朔穿好衣服,起身想要离开,无意中往床上瞥了一眼。 床上的人不做半点挽留,她只是那么躺着,头发一团凌乱,眸子凉凉的审视着他。 那视线赤裸裸的,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没有穿衣服一样的暴露在人前。 她周身的气息混杂,如同淹没在一片浓浓的雾中。 虽然看着弱,但是居然第一次让他看不清一个人。 破天荒的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耽误了一点时间。 “本王要走,你是本王的侍妾,难道不该送送本王吗?” 她细密的长睫微微一眨,努力的扯出一抹微笑,“王爷,还是快走吧。芊芊小姐那里,等不了的。” “哼!”夜辰朔讨厌她这种冷清,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在这王府里,不知道多少女人想要做他的侍妾。 不管他到哪一屋去,那些女人谁不是眼巴巴的巴结他的。 可这女人……哼哼……不知好歹。 第15章等你很久了! “王爷……王爷,表小姐她又发病了。”屋外侍女的声音,又低低的传来。 夜辰朔心头一阵烦躁,瞪了瞪方楚楚,拂袖离开。 方楚楚望着他离开,憋在心头的那口气,才敢彻底的吐纳出去。 这一次,反倒是还要多谢那个生病的表小姐了。 夜辰朔出了房门,便见着芊芊身边的侍女垂着眸站在屋外。 他蹙着眉头不悦的看了她一眼,率先抬步离开。 那侍女见夜辰朔快速的离开,她也抬脚小心的跟在他的身上。 待要转出这个院子时,她回头朝方楚楚的屋子看了看,眸光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不知天高地厚的狐狸精,即使你把王爷勾上床,那又怎么样,王爷心里也只有表小姐。 想要和表小姐斗,你还不够呢! 方楚楚一路疾步,很快的就走到了王府最大的一个小院子里。 卧房里女子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一阵窸窣后,便歪着脑袋,无力的斜靠在床头。 “芊芊,你怎么了?”夜辰朔人未到声音已先到。 等到他抬脚踏进卧房里,一眼便看到屋里躺着的人。 “表哥……”那名唤芊芊的女子柳眉微蹙,娇媚的杏眼此刻满是柔弱。 芊芊眼角眼角缀着些许泪痕,精致绝美的五官带着一丝哀伤,真是要命的诱人。 夜辰朔一下子坐到她的床前,伸手握起她的手,发现她的小手冰凉一片。 他立刻心疼的揉搓起来,眼里是满满的自责,“刚才是不是又哭了?” 女子白衣胜雪,乌发齐腰,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时,露出胸前淡蓝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单薄的身躯微微颤动着,让人不由的生出一股保护欲。 她咬着唇瓣,楚楚可怜道,“表哥,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害你连夜赶过来。” 夜辰朔渺微微叹了口气,眼里有化不开的柔情。 “芊芊,你啊,就连祁郧都说你心思重,这样对你的病非常不好的。” “表哥……”柳芊芊轻咳了几声,垂着眸,“表哥,那个……方姑娘好吗?” 夜辰朔砸砸唇,不悦的回答道,“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表哥……不要这样说。”柳芊芊小鹿般的眼睛惶恐一片。 “还是芊芊害了方姑娘,希望表哥看在芊芊的面子上,以后对方姑娘好些吧。” “你呀。”夜辰朔幽幽叹了口气,“总是那么善良,人善被人欺,那个女人还轮不到你替她求情。” “表哥,怎么说都是芊芊这病害的。”柳芊芊又一阵咳嗽。 夜辰朔担心的立马招呼伺候柳芊芊的丫鬟春苗,给柳芊芊倒水。 柳芊芊喝完了水,咳嗽才慢慢的止住。 夜辰朔又轻轻的揉搓着柳芊芊的手,想要为她取暖。 柳芊芊无力的摇了摇头,柔弱道,“表哥,芊芊是有福气的人,这些年幸亏有表哥你的照顾,芊芊才能活到现在,芊芊真是幸福。可是有时候想着,如果为了芊芊的活下去,而牺牲别人的性命,芊芊心里又觉得万分的难过。表哥,不如……” “芊芊,别说了。表哥一定会治好你身上的病的!”夜辰朔保证的说道,“然后风风光光的娶你为妻!” 柳芊芊轻喘了几口气,眼皮无力的阖上,“表哥,原先的那个计划,不如让祈郧搁下吧。我不能为了自己活命,还害了别人。” 夜辰朔眉头微蹙,眼里迅速的闪过一丝迟疑之色,但又很快的坚定下来。 他轻轻的帮柳芊芊拢好头上的秀发后,轻声的安慰道,“芊芊,那个女人……怎么能跟你比呢。” “可是……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你的。”柳芊芊又柔柔弱弱的说完自己的话。 她细密的长睫微抬,认真的观察着夜辰朔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 夜辰朔眉头先是一捻,深深的看了一眼柳芊芊。 “没事,孩子以后还会有。而且我喜欢芊芊的孩子,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比她的孩子更好的。” 柳芊芊白玉的脸颊微微一红,轻轻的呢喃了句,“表哥,你真好”后便轻轻的俯靠在夜辰朔的肩上。 夜辰朔伸手轻轻的楼主她的身子,心疼的叹息道,“芊芊,都怪表哥没有用,让你这些年一直要受这种苦。” “不,表哥很好!”柳芊芊咬着唇瓣,孱弱的身子不断的轻颤着。 夜辰朔仿佛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紧了紧搂着柳芊芊的手,仿佛她是自己这世上最为珍贵的宝贝。 “芊芊,天色不早了,你快点躺下歇息吧。” 夜辰朔虽然对怀里的人,还有很深的眷恋,但他还是开口轻轻的劝道。 柳芊芊依依不舍的离开夜辰朔的怀里。 夜辰朔则是小心翼翼的让她躺下,被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 “快睡吧。”夜辰朔幽邃的眼眸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柔情。 柳芊芊点了点头,乖巧的闭上眼睛。 夜辰朔望着她的睡颜,心里柔软成一片,暗自发誓一定要治好她的病。 “表哥……”柳芊芊阖着的眼皮又一次的睁开了,“你等芊芊睡着了再走吧。” 夜辰朔点了点头,“快睡吧。表哥答应你,等你睡着了再说。” 得到保证的柳芊芊,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乖巧的阖上眼皮。 夜辰朔在她的床前坐了许久,待听到均细的呼吸声,他拢起的眉头微微松展开。 他又细细的帮她掖好被角,这才轻声的站起来,悄悄的出了房门。 房门外,春苗看见夜辰朔,眼睛一亮,立刻迎上来,“王爷。” “好好照顾芊芊。”夜辰朔淡淡的嘱咐了一句,便拂袖离开。 春苗望了望夜辰朔离去的背影,再回头看了看屋里,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小姐果然好计策。 新婚之夜,便让那个姓方的下贱女人独守空房。 这滋味,哼哼!有她受的。 夜辰朔离开了柳芊芊的院子,心头依旧被浓浓的愁绪给包围着。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再回方楚楚那里,也不想去别的女人房里。 他就想找个人好好说话,倾诉下自己心中的郁闷。 夜辰朔脑子里陡然冒出一阵亮光,突然知道自己该去那里了。 夜辰朔双手负后,往后院的一座偏僻的小偏院走去。 月色微凉,走到偏院里,见里头的灯还闪烁着。 昏暗的灯光,在窗户那里投射下一个淡淡的剪影。 他心头一喜,走到房门口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是半掩着。 “进来吧!”里面有个清扬的声音慢慢的传来,“等你很久了!” 第16章幸好婚前失贞了 夜辰朔不再犹豫,立刻推门而进。 屋里,一阵狼藉,到处都是酒壶。 一个男人坐在桌子边,正又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 他披头散发,整个人的容貌,都掩盖在乱发之后了。 “祁郧,你这又是发了哪门子疯,喝这么多酒,你不要命了吗?” 夜辰朔皱着眉头,提走自己脚下的酒壶,不悦的说道。 那个叫祁郧的男子,伸手随意的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睛。 祁郧看着夜辰朔痴痴的笑着,调侃道,“哎呦,你今天不还是个新郎官吗?怎么有心思跑我这里来了?” 夜辰朔对他说话的语气,早已经见惯不惯了。 当即,他只是淡淡道,“芊芊有些不舒服,本王刚才去看了她,顺便过来看看你。” 祁郧勾勾嘴角,仰头又猛灌了自己一口酒,打了个饱嗝。 “那我实在是比那新娘子还要荣幸了,能在王爷的新婚之夜看到王爷,难怪外头的人都传我喜好男风,暗恋王爷呢。” 夜辰朔也不搭理他的胡言乱语,掀开自己的袍袖,往一张空椅上就直直的坐下,抓起桌子放的一个酒壶就要喝。 那边祁郧见状,立刻从他手里夺过酒壶。 祁郧嘴里不依不饶道:“你堂堂的一个王爷,抢我这平民的酒,你也不害臊。” 夜辰朔瞪了他一眼,直接动手抢过那酒壶,大口喝了一口。 他幽幽的说道,“芊芊的病,真的可以治好吗?” 祁郧手一僵,脸上讪讪一笑,“治不治得好,那个就得看王爷了。” 他的眼眸闪了闪,又转移话题道,“那个女的没有认出你吧?” “没有。”夜辰朔微眯着眼睛,想到方楚楚刚才的那一番表现,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祁郧仔细端详着他的神情,斟酌道,“你不会在她那里遇到了什么难事了吧?” 夜辰朔皮笑肉不笑的瞄了祁郧一眼。 突然夜辰朔转换话题道,“你好歹是神医的传人,年轻有为,可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王爷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呢,那个女人是不是不好对付啊?”祁郧步步紧张追。 夜辰朔心烦的把手中的酒壶往地上一掷,酒壶在“哇啦”一声,便碎的粉身碎骨了。 而夜辰朔恼怒的声音,也跟着想起来。 “祁郧,这个女人似乎和三月前的那女人不一样了。本王觉得她不像是个会为本王生儿育女的那种女人了。” 第二天清晨,天灰蒙蒙的刚亮,便有侍女来敲门。 方楚楚起床,梳洗打扮了一番,便由着侍女领到了王府的前厅。 她只是个王府的侍妾,新婚的第二天,自然是要去拜见王府后院的当家女主人。 只是夜辰朔一直没有娶正妃,所以府里的大小事情都是侧王妃来管。 礼仪上,她这个侍妾还是要去拜见侧王妃的。 只是,她人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殿内传来的一阵喧哗声。 “姐姐,听说王爷昨晚到表小姐的屋里去了,并没有在她那里过夜啊。”一个明显冒着酸气的女声传来。 “是啊,而且听说王爷并不喜欢那个女人。也是,像她那样不干不净的女人,王爷又怎么会喜欢呢。”又一个声如铃铛但明显带着讥讽的声音响起。 “姐姐,要说那批命算字的先生也真是信口胡言。那样一个失了贞的女人怎么会旺表小姐呢。姐姐,说不定王爷是被那算命的相士给糊弄了,咱们要不要多提醒王爷下。”这个声音的声线很重,说话的语气浑厚不已。 方楚楚笼在袖子里的手不断握紧,知道她们接下来只会把她形容的越加的不堪。 她收敛起脸上能够泄露她心情的神情,轻咳了几声,提醒厅里的人。 果然听到轻咳声,里面立马噤若寒蝉。 方楚楚低头垂眸,莲步轻移,缓缓的走到屋里的正中央。 她对着坐在上座的侧王妃行李作揖,“婢妾向侧王妃及各位姐姐请安。” 坐在上座的侧王妃林妙云,极其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浅山茶色的流云纹银鼠出锋棉袄,翡翠色的百褶裙。 唇上微微点了些胭脂,行动举止间,腊梅幽香隐隐绰绰,不闻环佩声响。 林妙云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含笑道,“快起来吧,都是自家姐妹,以后不用太见外了。” 方楚楚抬头对着林妙云启唇微微一笑。 她的眸仁深黑而亮,淡淡一笑,眼波潋滟,流光四溢。 可是她身上的风神,却是即便在笑,也是如深水静潭般的清净,很淡。 淡的和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十分的相衬。如石上清溪,若绿若无。 刚才那几个偷偷议论她的女子,此刻看见她的模样,心里也暗呼“侥幸”。 这个女人幸好婚前失贞了,要不然她嫁到靖王府,肯定会被他们家王爷高看的。 第17章帮助好友中 “妹妹,倒是在姐姐意外了。”林妙云硬邦邦道。 “姐姐,谬赞了。”方楚楚立马垂眸。 林妙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扬声说道,“妹妹,既然进了靖王府,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至于你以前的那些事情,我们也都听说了。妹妹是个命苦的人,那种伤心事妹妹以后还是不要多去想,好好的服侍王爷才是正事了。差点就忘了说了,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虽然我们以后是姐妹一家了。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讲究的,就比如……” 林妙云缓缓的椅子上站起身,手里拿着帕子走到方楚楚面前。 她伸手拉了一个圆脸,身材比较丰盈的女人。 林妙云介绍道,“这是你李燕姐姐,她爹是镇远大将军。” “姐姐好。”方楚楚朝李艳行了个礼。 这侧王妃刚才的话她得反着听。 侧王妃让她忘记以前的“伤心”事,其实只不过是想提醒她,千万不要忘了她婚前失贞的事实。 至于修侧王妃后面说的亲如一家姐妹,这话更是扯谈,她们只不过就是想让她知道,尊卑有别。 林妙云又一一的帮方楚楚介绍着。 方楚楚一一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侧王妃,时间不早了,方夫人该给侧王妃敬茶了。”林妙云身边的一个宫女,扬声说道。 方楚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端着杯子往面前的垫子上一跪。 她双腿落在垫子的那一瞬间,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垫下有针,有人在垫下放了针,想要“修理”她。 果然,后院是非多。 这靖王府,比她的后母刘月香掌管的方家,更为的暗潮汹涌。 不过,现在,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侍妾,只能忍。 忍过去了,海阔天空。 众目睽睽之下,方楚楚挺直了腰杆,不动不响。 她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对着坐在上座的刘月香,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侧王妃,请喝茶。” 林妙云淡淡的往她脚下的垫子上瞟了一眼,并没有急着去接她的茶碗。 相反她则是借着这个时间,又对方楚楚交待了一番话。 而方楚楚从始至终都是忍着剧痛,没有吭声。 林妙云一番话慢腾腾的说完,终于伸手去接方楚楚手里的茶碗。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里,狭长尖锐的指甲用力的按在方楚楚的手上。 方楚楚两面受敌,但又不能叫出来,只好咬着牙关,紧绷住身子。 她又勉强的扯了扯笑容,道,“姐姐,请喝茶。” 林妙云这才接过茶杯,放在唇瓣前象征性的轻抿了一口。 “好了,起来吧。”林妙云淡淡的说道。 方楚楚听到这句话仿佛是天籁之音,当即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的从垫子上站起来。 在满厅女人的目光下,她轻声道,“侧王妃,婢妾可否告退了?” 林妙云一震,没有想到方楚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般镇定自若。 这是个怎样的女人? 林妙云轻轻的点了点头,方楚楚迈着沉重的步子,开始慢慢的向殿外走去。 她的脚上像是踩着棉花一般,有些漂浮,但腰身依旧挺的很直。 方楚楚顶着一众人的目光,缓缓的走出前厅,淡出人们的视线。 而随着她的离开,王府里关于方楚楚的流言蜚语,传的也更凶了。 是夜,夜深人静。 方楚楚膝盖被针扎过,受了伤,便让丫鬟搬了张椅子到院外,而她也无所事事的拿了一本书看着。 如果说嫁进靖王府有什么好处。 唯一的一点便是,她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看书了。 不用再忌讳后母刘月香的辱骂了。 一阵带着淡淡花香的清风吹了过来。 方楚楚手中的扉页,被风吹的“哗哗”响。 她伸手要去压住被风吹开的页面。 这时,她的头顶被一个黑影罩住。 她抬头一看,夜色下,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看到她,咧嘴一笑,一口洁白的牙齿,晃花了人的眼睛。 “你是谁?”方楚楚晃了一会儿神,阖住手中的书页,眉头微蹙看着这个突然闯入她面前的男人。 怎么说呢,面前的男人,是个有着俊逸无限的高挑男子。 但他很奇怪,长发遮住了一边的眼睛,而另一边的墨瞳,则是清澈的如溪边的一汪清水。 他咧嘴一笑时,脸颊两边凹陷,有俩个大大十分可爱的酒窝。 “夫人这个时候倒是很闲嘛,我看别的院子的夫人都是盛装打扮,巴不得王爷今晚到她们那里过夜。可我看夫人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在下看夫人这般的花容月貌,比其他几个夫人都好,要是没有得到王爷的盛宠那实在是可惜咯。” 他一身白衣站在那里,夜里的清风,微微的吹起他的袍袖。 再配上他那俊逸的容貌,恍惚是被贬而下的谪仙。 方楚楚扇型的长睫轻轻一阖,复又重新睁开,淡淡的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哈哈!”男子哈哈一笑,俩个漂亮的酒窝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在下姓祁,单名一个字,郧。如果夫人你有打听过,那就一定知道在下的名字了。” 他说完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方楚楚。 怎么说呢,他好歹也被外头人称做神医。 不过这几年,他倒是答应了夜辰朔要帮他治好柳芊芊的病。 所以一直住在靖王府里助纣为虐……咳咳……帮助好友中。 “不知道。”方楚楚淡淡的回答道。 管她姓祁还是姓连,她一不想知道,二还是不想知道。 第18章吃闭门羹了 被方楚楚这么直白的予以否定,祁郧微微有些讪然。 他低头往方楚楚手中拿着的书瞟了一眼,是老子的《道德经》。 祁郧的眉头微微紧了些,很少有女子喜欢看《道德经》。 这女人是真的喜欢看这书呢,还是只做做样子。 如果是真喜欢看这种书,那他此番的目的就有些难办了。 若只是做做样子,那就好打发了。 他又轻咳了几声,状似不经心道:“夫人,依在下看来。老子的《道德经》还是不如法家韩非子的论来的妙。人活在世上,就要率性些,总是被各种严格的苛条律例束缚住,那人生多无趣啊。” “嗯。”方楚楚轻轻点了点头。 祁郧一喜,原来她只是做做样子的。 他继续说道,“夫人,您既然已经进了靖王府,只要伺候好了王爷,您这辈子自然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人嘛,总是不能苛刻自己,该及时享受的时候还是要享受的。” “嗯。”月入云中,人间光影幽暗。 方楚楚淡淡一笑,又轻声应了一句。 祁郧没有想到方楚楚这般好说话,稍微斟酌组织了一下。 他便把今天此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实不相瞒,在下早就受够了侧王妃那帮女人。现在你进了府,我想同你合作,我助你得到王爷的盛宠,他日你得宠之时,只要让王爷处理掉那些女人就可以。” 祁郧觉得自己这个条件提的很好,一般的女子都会答应。 试问王府后院里的这些女人,哪个不想得到夜辰朔的宠爱。 只要心甘情愿的让方楚楚怀上孩子,期间她不闹不折腾孩子。 这样安稳过了三个月,孩子成型后,就可以用药打掉做药引了。 有了药引,这个女人也就失去了作用。 至于处理后院的侧王妃什么,这只不过是引方楚楚上钩用的一个计策罢了。 毕竟她只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女人,夜辰朔也不可能因为她,而收拾别的女人的。 方楚楚伸手折下了她身前一朵开的极艳的牡丹花。 她垂眸,长长的睫毛,像两排卷翘起的小刷子,姿仪姝艳静美。 “夫人。”祁郧见她没有回答,又轻轻的唤了一句。 方楚楚轻轻地在暗夜中垂着头,许久才开口道:“婢妾从小生活在方家,家里也种了很多花,但没有王府的后院来的花团锦簇,像婢妾手里的这朵牡丹花,恐怕也只有在王府后院这种地方才能看到,这些花很好看,不过照顾这些花的花匠恐怕也是十分的辛苦的。突然想起我家里种的那棵合欢树了,它开的花不好看,寓意也不好,没有多少人喜欢它。但婢妾的娘亲十分喜欢它,夜合枝头别有春,坐含风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 方楚楚说到这里,又陷入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祁郧那只藏在头发后眼瞳冷幽幽,挑着眉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方楚楚突然抬头,这一次她的眼里多了一些凄然。 “婢妾也喜欢合欢花,可是婢妾的继母和妹妹却是极为讨厌这种花的。但不管她们再怎么讨厌,这些年她们都没有让人砍去那棵合欢树。祁先生,你知道为何吗?” 祁郧一怔,没有想到她绕了一圈,原来是在这里等他呢。 这女人,果然同三个月前那个浪漫天真的女人,完全不一样了。 难道三个月之前的那件事情,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祁郧站着,风拂白衣,月亮正穿行在薄云间,照的他半身光华半身幽暗。 方楚楚勾唇一笑,“祁公子恐怕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说吧。” 她低头,摘下手中那朵牡丹花的花瓣。 她抬头直视着祁郧的目光,“这个很简单,方家院子里的那些花虽然好看,但好看的花太多了,看久了,还是会厌。这时候,如果院子里种了一颗相对不那么好看的合欢树,有了比较,院子里的种的花便有烘托对衬。以后在看院子里的那些花就不会那么快生厌了。” 祁郧颇为意外的,深看了方楚楚一眼。 月色下的她,周身仿佛弥漫着蔼蔼的雾气。 那么近那么远,明明人就在眼前,如同飘渺如天边的流云,看得到抓不住。 “祁公子,婢妾喜欢合欢花,也喜欢能在王府的后院做一株合欢花,那些不属于婢妾的东西,婢妾无福去消受。” 方楚楚说完话,便起身往屋里走去。 她已经不是三个月前,那个很傻很天真的女人了。 这世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下什么馅饼的。 这个祁郧说帮她,呵呵。 谁知道他是不是后院哪个女人派来试探她的。 在方家时,她是妹妹的陪衬。 在王府里,她可不能再很傻很天真的去争那个宠了,当了夜辰朔那表妹的陪衬品。 “夫人,难道你就真的想一辈子做个低等的侍妾嘛?”祁郧的低沉喑哑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方楚楚没有停步,依旧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夫人,你难道不想为你家中的父母兄妹挣得一份的荣耀的面子。” “夫人,人定胜天。自己的命运要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啊。” 方楚楚进了屋,回身,看也不看还在原地的祁郧一眼,直接关门熄灯睡觉。 祁郧讪讪的盯着那扇房门。 他,这是吃闭门羹了吗? 郁闷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祁郧略带懊恼轻点脚尖,飞出了院子。 果真,像夜辰朔那家伙形容的,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但是,这样的女人似乎也挺有趣的。 半夜,方楚楚酣睡中,房门被一股强大的外力冲撞开来。 方楚楚被声音吓醒,下意识的抱着被子,警惕道,“谁?” “我。”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彻入骨的声音方楚楚身体一僵,是他? 原本以为昨晚被她羞辱过,定会不屑与她,今晚就不会再到她的屋里。 可,他怎么又来了。 头疼的皱了皱眉,她迅速的抓过床边挂着的一件外衣披起来,然后下床准备去点灯。 可她的身子刚站起来,黑暗中,便有股强劲的力量把她推倒在床。 她下意识的想要张嘴换人,可嘴刚动,便有一灵舌侵入。 方楚楚的双手使劲的拍打着他,希望他能放开自己。 可夜辰朔却是根本没有没有理会她的反抗,把她的双手牢牢的钳制在背后。 他快速的加深那个吻,侵略而毫无疼惜,带着强烈的征服意味。 方楚楚抬脚要踢他,可是她的所有反抗,在夜辰朔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他强壮的身子强势的压着,把她整个人牢牢的控制在他的身下。 他开始伸手探向方楚楚裙下的亵裤…… 第19章本王最不缺女人 觉察到他的意图,方楚楚身子猛的一僵,整个人瞬间停止了反抗,只簌簌的颤着身子惊惧的盯着夜辰朔看。 夜辰朔似乎觉察到她身子突然间变的僵硬起来。他突然放开她,眼底闪烁着冰凉的温度,勾唇冷冷道,“贱人,说。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喜欢的男人,想要为他守身如玉。呵呵……我说错了,你现在早已经是没有什么贞洁的荡妇了。快说,你现在还喜欢着谁?” 当祁郧把他和她今晚谈论的话重复一遍后,他听得都快要发疯了。 这个女人,既然都嫁给他了,可为什么就不能像后院的那些女人一样,眼巴巴的等着他去宠幸,为什么她就能云淡风轻的说出那一番的话。 除非……脑子有个念头快速的闪过。 除非这个女人以前心里就有喜欢的人呢? 要不然她不会那么的傻,恩宠就意味着荣华富贵。她拒绝了祁郧就相当于拒绝了荣华富贵。 方楚楚原本忐忑的心在听到他这话后,突然有些好笑起来。 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问他一句,他这个荒谬的问题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害怕他接触是因为,三个月前被那个男人强占后的情景已经深刻的镌刻在她的脑海里她害怕且讨厌别人触碰她,尤其是他刚才那么私密的地方。 她的沉默,让夜辰朔心里的怒气更加高涨。他紧锁着目光,眼眸冷梢,“看来你心中还真是有别的男人啊。告诉本王,那个男人是谁?” “王爷,冤枉婢妾了。”她低声的为自己辩驳了一句。 “嗯?”夜辰朔眉梢一挑,意味深长道,“既然你说没有,那你就证明给本王看?” 方楚楚气的要发疯,这夜辰朔要她怎么证明啊? “怎么?不想证明给本王看,那就说明你心里真的有其他的男人了。”他的声音很平,但蕴藏在声音下的波涛汹涌是难以预见的。 兄方楚楚扬起扇形的羽睫,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王爷,婢妾说的是实话,王爷如果不相信,那婢妾也没有办法了。” 夜唇朔突然用力的捏起方楚楚的下巴,眼眸瞬间厌恶的宁了拧,便居高临下的冷视着,“女人,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在本王这里耍心眼。告诉你,这个王府里,本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方楚楚被他捏的发疼,挣扎了几下,夜辰朔却是突然放开她,从她身上起身,一个用力的提起她,把她往地上狠狠的一扔。 方楚楚被他猛然的这么一摔,全身酸痛难忍,感觉整个骨架都似要散开了。 “来人!”夜辰朔扬声向门口喊了一句。 马上有人破门而入,随后屋里的烛灯被人点起,橘黄色的火光不断的摇曳着,在夜辰朔的脸上投上一抹淡淡的光晕。 “王爷。”来人是个穿着一件飞鱼服,笔挺的立在屋里。 “先去告诉侧王妃一声,本王今晚要去她那里过夜。”夜辰朔凉凉的瞥了一眼地上的方楚楚,向那侍卫淡淡说道。 “是!”侍卫也偷看了一眼地上的方楚楚,然后便起身离开。 方楚楚一颗提起来的心刚刚落下,蓦的,夜辰朔却是又狠狠的抓住她的衣领,连拉带扯的将她提起来。 “贱人,本王要让你看看别的女人是怎么服侍本王的。”夜辰朔硬邦邦的一句话后,便提着方楚楚大步的走出屋子。 方楚楚被他这么提着,脖子被勒的难受,脚下的步子又跟不上他夜辰朔的步子,所以一路上整个身子跌倒了好几次,可夜辰朔也不去理会她的死活,只在前面用力的拉扯着她。 好不容易到了侧王妃的寝宫,侧王妃本来已经睡下了,听到侍卫的通报声,又急急忙忙的从床上爬起来。正在梳妆时,没有想到夜辰朔就提着方楚楚闯进来了。 第20章睡得跟猪一样 “王爷……”侧王妃望着面前的景象有些发怔。 “无关的人都下去。”夜辰朔冷声的说道,寝殿里的其他侍女连忙低头离开寝殿。 “王爷。”林妙云又低声轻唤了夜辰朔。 哪成想,夜辰朔直接抓过林妙云的手就把她往寝殿的床榻那里推去,然后覆身而上,带着侵略肆意的吻游移在林妙云的唇上。 林妙云浑身一震,从来没有体会过他这样疯狂的吻,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目光偷偷瞟向倒在地上的方楚楚,脸颊浮起两抹红晕来。 可下一刻,夜辰朔直接撕开林妙云身上的衣服,接着提枪冲锋陷阵。林妙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不时发出娇吟声。 方楚楚知道夜辰朔这是在做给她看,可对于俩人这般大胆的春宫秀,她也实在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相反,这个场面让她猛的想起萧瀛来,上次她也想色诱萧瀛,可到了最后一步,她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放弃了。 床上的夜辰朔眼角的余光也在注视着方楚楚,发现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似是在陷入什么回忆之中。 他暗暗咬牙,暗自闭上眼睛,带着侵略性的吻更是霸道的吻上林妙云的每一寸肌肤。林妙云情动,羞涩的去回应着他。 “王爷……” “求本王,求本王,本王就可以更多。”夜辰朔这话似是对林妙云说又是故意要说给一边的方楚楚听。 林妙云也顾不上自己的羞涩,咬着唇瓣,轻声的呢喃着,“王爷……朔……” 夜辰朔此时眼前却是像有两张脸孔在不断的交替着。 一个是她的芊芊表妹。 一个是方楚楚。 芊芊,柔弱善良,单纯,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 方楚楚,这个女人……哼……总之,以后总有一天,他也会征服她,让她像别的女人一般辗转在他的身下,供他消遣。 半轮明月挂在天际,几点寒星闪烁着,微凉的夜风在院子里轻轻的打了个旋,把廊下的大红灯笼吹的转了几个圈,又悄然离去,了然无恒。 方楚楚长久的保持着一个姿势,浑身有些发僵,她轻轻的挪了挪身子,干脆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双手拖着下巴看着床上的人翻滚的两人,眼皮,慢慢的有些沉重了。 大半夜的被夜辰朔拉到这种地方看他的春宫秀。 不得不说,这夜辰朔挺不厚道的。 他自个儿逍遥自在了,就不管别人的死活。 既然这样,那不如……她也小眯一会儿养养神。要不然等下夜辰朔办完事,肯定还少不得还要折磨她一会儿。 自己只有先养好精神,等下才有精力同他抗衡。 反正,他俩也没有那么快就办完事情。 方楚楚心里为自己找了个借口,眼皮也渐渐的阖了上去……“王爷,唔……”侧王妃林妙云被夜辰朔撩拨的心驰荡漾,弓起身子,面带羞涩的娇吟着。 夜辰朔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颗颗的滑落。 一阵温存后,喘着粗气的夜辰朔睁开眼睛,望着身下面色绯红的林妙云,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淡然,带他自顾自的穿起外衣,丝毫没有理会她。 “王爷,让臣妾伺候您更衣吧。”林妙云支起浑身酸痛的身子,脸上的情潮尚未退去。 “不必了。”夜辰朔已经穿戴好,随即起身从床上下来,大步的走到方楚楚的面前,这个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睡得跟猪一样!夜辰朔一双幽邃的眼睛里冒着俩蹙小火苗,蹭蹭的燃烧着。 第21章贬为奴 “方楚楚……”他森寒的声音徘徊在整个大殿里。让人浑身直冒凉气。 方楚楚被他的声音吓醒,睁开眼睛一看,修长带着肃迫的身影已然入了内。那一刻,她看到他的眼神是欲杀之而后快的,她心猛地一缩,慌忙给夜辰朔跪了下去。 “王爷……” “本王倒是真的小看你了。这个时候你还能睡得着啊。”夜辰朔薄凉的声音缓缓响起。 “王爷,婢妾……一时疏忽……婢妾错了……”方楚楚半垂着眼眸,扇形的羽睫在她的眼睑下投射下一小方的阴影,让人看不起她眸中的神情。 夜辰朔蹲下身,修眼眸危险的眯起,轻轻的睨视着方楚楚,突然伸手狠狠的捏起她的下巴,目光直视着方楚楚,“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在这个时候睡觉。” 方楚楚抬头望了一眼他,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进肚子里。 现在的他太过的可怕,不是她能够招惹的。 夜辰朔松开自己捏住她下巴的手,站起身,五指快速的掴在她的脸上。 五根手指印,一根不缺的印在他素白的脸颊上,显示着他的狠绝与残忍。 “贱人,你只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不知道你嚣张什么。”他一脸残酷的冷讽道,“本王让你进府,已经是对你天大的恩德了。你不但不感激,还三番五次的忤逆本王。好,从今以后,你便是本王府内任人差遣的奴婢。” 方楚楚唇角僵硬的弯了弯,跪在地上,冲夜辰朔淡淡一笑,“奴婢谢谢王爷的恩德。” “滚!”夜辰朔愤怒的吼声道。 方楚楚又向夜辰朔磕了个头,起身退下。 夜辰朔看着方楚楚离开寝殿,他眼里的愤怒又蹭蹭的燃烧起来,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床上的林妙云幸灾乐祸的目睹着刚才的那一幕,待方楚楚离开后,她也缓缓的从床上走了下来,身子半依在夜辰朔的身上,柔声道,“王爷,不要因为她气恼了身子,臣妾伺候王爷更衣睡觉。” 夜辰朔猛的把身上的林妙云往地上用力一推,讥讽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说完话,他直接拂袖离开。 夜深更重,冷风从徜开的殿门呼呼的吹进。 林妙云呆呆的跌坐在地上,仿佛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更进不了她的心。 恍惚之中,她的脑海里涌起一个念头。 接着,她的嘴角便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方楚楚,都是这个女人。 要不是她惹怒了夜辰朔,夜辰朔就不会这么无情的对待他了。 方楚楚,方楚楚……她心里的恨意随着一声声的呢喃而加重……方楚楚从林妙云的寝殿里走出来,她的心中反倒是像松了块石头那般轻松。 奴婢就奴婢,反正她在方府时,名誉上是方家大小姐,做的还不是苦力。在这王府里,做个奴婢,久而久之,大家要是能把她淡忘了,说不定也是种幸事。 沈钱钱猛吸了几口气,伸了个懒腰,随即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今晚睡个好觉,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而在她的身后,夜辰朔双手负后的立在紫藤花架下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额头前的愁绪又多了几分。 “该死的!”他低声的轻咒了一句,愤愤的甩袖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到了松涛居,柳芊芊已经睡下了。侍女春苗见夜辰朔这么晚还来看柳芊芊,她本是想要去唤醒柳芊芊的。哪知夜辰朔出手制止了。 夜辰朔担心把柳芊芊吵醒,便只在她殿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要离开。 春苗往殿门口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便立马追上夜辰朔,“王爷,小姐……她……” “芊芊她怎么了?”夜辰朔微微顿下脚上的步子。 春苗垂着眼眸,抿紧了唇瓣,“王爷,芊芊小姐……她今天身子很不好……” “什么,怎么不早去告诉本王。”夜辰朔脸色倏然一白。 “王爷恕罪,是芊芊小姐不让奴婢去告诉王爷的。芊芊小姐说……王爷日理万机,能不打扰您的就尽量不去打扰您。所以,奴婢……奴婢这才没有去通报王爷的……”春苗说道这里,声音已经有了些哽咽,“王爷,求您一定要救救芊芊小姐,小姐是个好人,她要是……王爷……求您了……春苗给您磕头了。” 春苗边说着话,边磕着头。 夜辰朔眉头紧锁起来,“起来吧,芊芊的事情,本王自会处理好的。” 春苗泪眼朦胧的从地上爬起来,垂着头,不再去看夜辰朔。 夜辰朔细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回头望向松涛居,凤眸黑了几分。 看来,芊芊那里是真的等不了。 他得快点行动了。 可为什么王府里这么多女人都不行,还偏偏只有方楚楚一个人才行。 唉……第二天,天一亮,便有个腰圆肚肥的嬷嬷冲进方楚楚的小屋里。她手里挥舞着一个木棍,尖声道,“老奴奉了侧王妃的命令,以后便由老奴安排夫人你每天所要做的事务。” 方楚楚此刻也早已经洗涑完毕,听到这个嬷嬷的话,她并没有半点惊讶,脸上神情淡淡的,只是出口问道,“敢问嬷嬷贵姓?” “老奴姓桂。”桂嬷嬷硬邦邦的回答道,又瞥了一眼方楚楚,见她已经穿戴好,她便冷声道,“既然夫人都已经洗漱完毕,我们现在就走吧。” “是!”方楚楚点了点头,顺从的上前几步,跟上桂嬷嬷脚下步子的节奏。 桂嬷嬷本是从侧王妃林妙云那里派来的,起先没有见到方楚楚时,她心里已经罗列了一大筐的罪条,特地早起,天刚一亮就去敲门了,就是想给方楚楚一个下马威。可眼见现在的情况,方楚楚都已经洗漱穿戴好,而且能做到骂不回口的地步。她都这样了,她自然不好意思再把之前心里罗列好的那些罪状给骂出来。 恹恹的吐了口气,她眉头一皱,手中的木棒很有节奏的拍打着手掌,她想了想,又咬紧牙关道,“夫人,老奴丑话说在前面了。王爷已经把你降为奴婢,以后你也就是府里的一个奴才了。老奴这人吧,喜欢会做事,肯做事的。你既然现在已经在老奴的手下,老奴也不会因为你曾经是夫人就偏心不安排你做事,同样,你要是干活不仔细或者倦怠,老奴这手里的木棒也不是闹着玩的。” 方楚楚深深的望了一眼那根木棒,嘴角无奈的向上勾了勾。难怪这桂嬷嬷刚才一进门便挥着木棍的形象总让她有种熟悉感,原来不就是跟她的后母刘月香很像吗。 她半垂着眼眸,顺从地答道,“是,嬷嬷。” 桂嬷嬷见她这般顺从,少不得冷哼了几声,便开始带她熟悉王府的后院。 王府的后花园里。 祁郧一边的眼睛被头发盖住,只露出另外一只清澈的眼眸来。此刻花香弥漫,他芊芊玉手捧起桌子上刚泡好的一杯茶,对着满园的春光发出无限的感慨。 夜辰朔坐在另一边,与祁郧不同的是,他一张脸沉的可以和包公媲美了。 祁郧把茶杯凑近自己鼻间一些,亲亲热热的道,“哎呀,我的王爷啊。你说你沉着这么黑的一张脸,真是辜负了这满园的花色啊。” 夜辰朔轻轻的眨了眨凤眸,无所谓的端起他面前的茶杯,一口喝尽。 祁郧笑着俩个梨涡深陷,“夜兄啊,难得这么好的茶。你一口便喝完,当真是牛嚼牡丹啊。” 夜辰朔神情一凝,双眸快速的瞪了祁郧一眼,冷声道,“祁郧,那件事情,真的别的女人不行吗?我怕芊芊那里等不了了。” 祁郧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去许多,他把玩着杯沿,勾唇道,“说来惭愧。要不是我向王爷禀告了这件事情,她现在的日子应该不会过成这样。她的命格很好……要不是我们当初算计了她,她现在应该是萧家正房的嫡长媳,萧瀛那个病秧子的病说不定还真能因她变好。” 夜辰朔怔了怔,放下手中捧的杯子,挑着眉道,“如果那个女人能识时务点就好了。” “哈哈,夜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不会是……”祁郧双手拖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暧昧的笑着,“王爷,你不会是在昨晚我跟你汇报好情况后,你又去找她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吃了个闭门羹啊?” 夜辰朔嫌弃性的拧了拧眉头,“左不过是个贱人,要不是因为现在她有利用价值,要不然本王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这样的一个女人的。芊芊比她好了一百倍一千倍。” 祁郧咯咯的笑起来,本来还想继续说些话来气夜辰朔,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方楚楚和桂嬷嬷沿着花园的小径走了过来。 “喏,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祁郧向方楚楚走来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只含笑的眸子里不自觉的就染上了几分的兴奋。 夜辰朔眼睛一眯,顺着祁郧的目光看去,却见方楚楚乖巧的跟在桂嬷嬷身后,垂着眸,正向远处走来。 “哼!”夜辰朔冷哼了一声,凝视的目光多了几分的鄙视。 祁郧的目光却是饶有兴致的追随着方楚楚,看到她那么顺从的跟着桂嬷嬷,他扁了扁嘴,“我说夜兄啊,她不是你的侍妾嘛。怎么跟桂嬷嬷走到一起了。”桂嬷嬷那可是侧王妃林妙云的左膀右臂,这些年不知道为林妙云暗中解决了多少情敌。 第22章莫非是摔傻了? 当然,这些事情夜辰朔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辰朔淡淡道,“昨晚本王已经降她为奴了。她现在也只不过是王府里的一个小奴婢而已。” 祁郧颇为意外的回头望了一眼夜辰朔,“你这样做,对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她毕竟是……”毕竟柳芊芊的药引。要不是因为柳芊芊的缘故,她现在已经是萧家的少奶奶。过的日子绝对会比在王府好。而且还有一点,以后她怀了孩子,到时候逼着她拿掉孩子,她的身体必定会受创。 总之,她再怎么卑鄙低贱,那也要让她在这阶段先享享几天的清福。 “啪!”的一声,一个茶杯在夜辰朔的手中破裂,几滴鲜红的鲜血便顺着手滴落在桌面上。 夜辰朔勾着嘴角,嘴角绽开一抹嗜血的微笑,“她和她的孩子能为芊芊做药引,这是她的荣幸。” “可是……”祁郧还在开口说话。却被夜辰朔出口打断,“好了,没有可是。祁郧,你不是也觉得芊芊很可怜吗?现在芊芊那里十万火急,方楚楚这里,本王也会加快步骤的。实在是不行,到时候我就把她捆起来,让她一步也走不掉。这样就不怕她肚子中的孩子流掉了。” 祁郧动了动嘴皮,轻叹了声,还是把心中想说的话又重新咽回肚子。抬头再去看去看方楚楚。却见方楚楚的面前已经站着四个打扮的或端庄贤惠,或妖娆性感的女人。 祁郧与夜辰朔距离她们虽然不远,但中间有几棵垂柳挡着,不太容易被人发现,所以那边的几人并没有发觉他们两人。 “夜兄,说实话她还真有些可怜。看来你这四个女人个个都想把她吃了啊……”祁郧转过头去看夜辰朔。夜辰朔幽邃的眼睛盯着前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像她那样的贱人,是该有人收拾她一番,她才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祁郧瘪了瘪嘴,不知道方楚楚到底怎么得罪夜辰朔了,以至于他会对她怀有那么大的敌视。 勾勾唇,又转过头看向方楚楚那里。 林妙云脸上带着冷艳的微笑,绕着方楚楚转了一圈,眼里有两团小火苗蹭蹭的燃烧着,“啧啧,左右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女人嘛。还以为王爷会宠你护你呢,看看,现在还不是被贬为奴了。王爷果然睿智,不会被你这下贱蹄子的这张脸给迷惑住的。”林妙云柔荑轻轻抬起,狭长锋利的指甲不经意间扫过方楚楚的脸颊,被她指甲扫过的地方带起一阵微麻的疼痛感。 方楚楚抿了抿唇瓣,低垂着头,长睫覆住眼睑,让人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神情。 一身妖娆性感打扮的李燕手里也摇着团扇,丰盈的脸颊上挂着尽是隔岸观火的悠闲,她笑着道,“姐姐又何必同这个贱婢生气呢,这要是让外人看来,反倒是失了姐姐的体面。” 旁边俩个也笑着点头附和着李艳的话。 李艳不说还好,一说林妙云又想起昨晚夜辰朔当着方楚楚的面要了她身子的事情,她父亲位居兵部尚书一职,身份可比方楚楚尊贵了不知道多少倍,如今却在这女人面前闹了个那么大的笑话,这口气她怎么能够咽下去。 嗤嗤一笑,她眼里的俩团火一下子烧得更旺了,恨不得把方楚楚一口吃掉。“瞧妹妹们说的这话,我怎么会和这样的一个贱婢计较什么呢。只不过因她和芊芊小姐的病有点关系。大家都知道王爷对芊芊小姐是多么的看重,我是王爷的侧妃,自然要多调教这个贱婢几句话,希望这个贱婢以后多懂些王府的规矩,这样对王爷也是个交待。” 李艳团扇紧摇了几下,皮笑肉不笑道,“哦,是吗。妹妹我还以为这王府里最不想要芊芊小姐康复的人是姐姐你呢。”柳芊芊的身体一康复,王爷肯定要娶她为正妃。到时别说夜辰朔的宠爱,就连整个王府后院的大权都要落到正妃手里。 林妙云深深的望了一眼李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妹妹,莫非是看到王爷昨晚在姐姐的院子里歇息,所以今天就三番两次的要给姐姐找不痛快吗?” “不敢,不敢。”李艳燕然一笑,身子向前一挺,胸前更是傲然而立。“姐姐一向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妹妹计较什么。” 林妙云瞪了李艳一眼,转身又把气撒在方楚楚的身上,手里捏着手帕,捂住鼻子,对桂嬷嬷道,“桂嬷嬷,方夫人虽然现在被贬去当奴婢了,不过啊,谁知道王爷会不会哪天会想起她啊。你也是府里的老人,应该知道怎么安排她了吧。” 桂嬷嬷嘿嘿干笑,“知道知道。”不就是让她渐渐淡出王府人的视线,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让她消失。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她轻车熟路啦。 林妙云点了点头,给桂嬷嬷一个满意的微笑。 “行了,带她下去吧。”林妙云又吩咐道,锋利的目光却是像梭子一般向方楚楚的身上扎过去。 方楚楚沉默的行了个礼,很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王府里勾心斗角,这种生活实在是累。 在方楚楚轻移莲步就要从林妙云身边走过时,林妙云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黠光,突然把自己的脚往方楚楚的面前一伸。 “噗通!” 方楚楚没有料到这突来的“绊脚石”,身子的惯性使然,直接往地上栽了去。 “哈哈!” 本来就看她极不爽的一群人看到她摔倒后更是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其中林妙云更是笑得捧腹。 方楚楚手暗自握成拳头状,深吸了口气,在别人的嘲笑声中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她也学着别人扬起大大的笑容,像阳光下暖洋洋的向日葵。 她的笑容很快的便盖过别人的笑容。众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最后脸上只剩下浓浓的疑惑。 她笑什么? 莫非是摔傻了? 方楚楚见大家都把目光望向她,她也渐渐的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突然向李艳站着的方向走了一步,对着李艳就行了个大礼,没头没脑了来了句,“李姐姐果然如王爷说的那般……”话说到一半,她双眸状似惊恐的瞥了一眼林妙云,故意欲言又止。 “王爷说我什么?”李艳好奇心被调动,急忙的问道。 方楚楚故意又偷看了一眼林妙云,只低着头,两只手不断的揉捏着自己的衣角。 “王爷说李妹妹什么?”林妙云的好奇心也被调动起来。 方楚楚又给李艳行了个礼,这才小声的说道,“王爷说……说……他说在后院的这么多人中,除了芊芊小姐外。他最喜欢的是……是……” “他最喜欢的是谁?”面前的四个女人齐唰唰的问道。 “是李艳姐姐……”方楚楚装作胆怯的说道,“王爷说李姐姐柔情主动,每次在伺候他的时候……很那个……”说道这里,她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这个奴婢说不出来,反正王爷的意思就是李姐姐很温柔体贴。” “真的,王爷真的这么说。”李艳一脸惊喜的说道,突然间就不觉得方楚楚讨厌了。 “嗯。王爷是这么说的……我就按照王爷的话来重复的。”方楚楚一脸认真的说道,眼角的余光瞥见林妙云那黑掉的脸色时,她心里暗自发笑,面上却是又添油加醋了说道。 “王爷还说,比起李艳姐姐来,侧王妃姐姐……她……”方楚楚面上的笑容淡去,“侧王妃在那方面放不开……没有李艳姐姐好。王爷更喜欢李艳姐姐……本来奴婢是不信这话的。可昨晚王爷就把奴婢拉到侧王妃那里去了……” 这话一说,不得了。林妙云一张脸黑的可以跟包公媲美了。 “哼!她再怎么样,王爷喜欢最喜欢的人还是芊芊表妹。”这话颇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 李艳得意的扬起下巴,笑意盈盈的望向林妙云,“是啊。王爷心里最喜欢的是芊芊表妹。妹妹我不敢跟芊芊表妹争第一,但这第二嘛……也是可以的。” 林妙云恨恨的瞪了一眼李艳,双手环胸,凶巴巴道,“王爷真的这样说?” 方楚楚小心的看了林妙云一眼,装作怯弱道,“王爷说……他喜欢主动的,奴婢就是因为不会主动……所以他就把奴婢给贬了……” 坐在柳树后面凉亭的夜辰朔一脸的愤怒和阴厉,手里端着的茶盏貌又被他紧紧的端在手里,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捏碎。 祁郧很想拍手称好,但看见夜辰朔那张像是便秘的脸,他又不敢笑出来。最后只好牺牲自己,努力的憋啊。不过他的心里早已经笑翻了甜。 哈哈,太可爱了。 这女人还真聪明。 一石好几鸟。 第一,因为她这番话,暂时的让李艳和林妙云停止了对她的羞辱,而又激起了那俩原本的矛盾。第二点,也是最深远的一条。她这般“造谣”夜辰朔喜欢主动的。这样以后夜辰朔的妃子都喜欢对他主动。那夜辰朔的这身子能受得了吗? 祁郧赞赏的望着方楚楚,但夜辰朔却是突然站起身,朝那柳树那边的花园走去。 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在背地里造他的这种谣。 祁郧见夜辰朔气势汹汹的要去找方楚楚算账,他也立马站起身,追了上去,伸手去扯夜辰朔的袍袖,夜辰朔回头看他,一脸的愤怒和阴戾。 第23章贞洁烈女 “夜兄,或许她也有她的苦衷。你这些妃子哪个都不是善茬,她不这样说,可能会被她们联合整死的。”祁郧带着同情的口吻劝说道。 在他看来,方楚楚真是有些可怜了。 当时他们要是不设计她,她现在就不会弄的这么惨了。 夜辰朔手上的青筋突突的冒起,他用力的甩开祁郧搭在袖子上的手。祁郧可怜那个女人,他可一点都不可怜她,甚至在这个时候还有亲手掐死她的冲动。 祁郧又压低声音道,“夜兄,再等等吧。如果她有说出更过分的事情,你再找她算账吧。现在她说的这个,你这样冒冒然然的跑出去,不管你说什么,你的那些妃子心里都会以为你这是在为自己辩解。与其这样,还不如装作不知道。”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夜辰朔迈出去的步子在半空中一顿,默了默,脚下的步子顿了下来。 祁郧见他这样,暗松了口气,目光又看向柳绦那里。 李艳彼时占了上风,林妙云嫉妒的一双眼睛要喷火。虽然她厌恨方楚楚这么口无遮拦的说出这种话,但心里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床事上,夜辰朔对她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激情,昨晚的他的确热情似火,和平时的他太不一样。难道这个……真如方楚楚说的一般,夜辰朔喜欢主动些的……心里有了这个认知,她更是气恼的瞪眼瞄向李艳。李艳的身材的确很丰盈,胸前也很傲然。而且她还真是她们四个女人中,侍寝的次数最多的。 方楚楚刚进府的,这些事情她不可能都了解。 那么她既然这么说,岂不是说这话真的是从夜辰朔的口里说出来的。 想清楚了上面的几点,林妙云对李艳冷哼了声,“妹妹啊,以色侍君,焉能长久?” 李艳毫不留情面的反驳道,“姐姐,一个女人,若是脸自己男人都不能伺候好,还有什么脸谈长久。” 林妙云瞬间面如死灰,身子僵了僵,冷哼了几声,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李艳意外的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她自然要回屋去梳妆打扮了。其他的俩个本来就是看热闹的心里,见戏已经唱完了,她们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方楚楚看着她们离开,这才敢缓缓的松口气。 直觉告诉她,夜辰朔的这四个妃子还不是段数最高的。 最高明的可能是夜辰朔的那个表妹,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见到那个表妹。但这四个女人提到那个表妹时,脸上更多的是无奈。 桂嬷嬷看了一眼方楚楚,催促道,“还站着干什么,日头不早了,要下去干活了。” 方楚楚淡淡的笑了笑,“好,那麻烦桂嬷嬷带路。” 桂嬷嬷嫌弃的瞥了一眼方楚楚,起步往前走。方楚楚跟在她身后,抬头看了看日头,微张着五指扬在脸前,让阳光从指缝间穿透照射在脸上,半眯起了看着仍然很刺眼的光芒,进王府后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 祁郧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了,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多了。 桂嬷嬷不耐烦的回头,又催促道,“快点啦,老奴那里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 方楚楚应了一句,在桂嬷嬷转身时,偷偷的朝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然后才撩起裙袍,加快速度跟上桂嬷嬷。 “呵呵,我说夜兄啊。她挺可爱的……”祁郧从方楚楚身上收回目光,笑嘻嘻道,俩个梨涡深陷,十分的好看。 听祁郧这样夸赞自己的女人,夜辰朔心里的愤怒便不由的升到了极点。 “她可爱什么,左不过就是个贱人。”夜辰朔幽邃的眸瞳闪过一丝的杀意。 祁郧扁扁嘴,郁闷的转过头,视线停留在方楚楚离开的那个方向。 夜辰朔不知怎么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冷瞪了祁郧一眼,他用力的甩袖,快速的离开这个让他烦躁不已的地方。 离开了花园,他习惯性的往松涛居的方向而去。春末夏初,天气渐渐的回暖,满园花香沁人心脾。 他刚踏进松涛居,一阵清风拂过,满树的花瓣簌簌的向下落去。 树下,柳芊芊一身常服正端坐在琴台上,花瓣如霰雪般飞落在她的头发上襟袖间,婉约动人。 夜辰朔的心刹那间便柔软了起来,这是他最爱的女人。她清新动人,宛若天上的仙女。 这一生如果真的能与她执手相看花开花落,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情。 柳芊芊抬眸间看到夜辰朔,她笑着站起身来,向他走来。夜辰朔心里的那点烦躁似乎因为她莫名的消失了。 方楚楚!哼!她就是个贱人! 她永远都只配给自己的表妹提鞋。 “表哥。”柳芊芊笑靥如花的轻唤了他一句,夜辰朔眸间一下子温柔起来,心疼道,“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屋里躺着,跑出来做什么?” 柳芊芊明眸皓齿,笑道,“表哥,我的身体好多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屋里啊。而且我也是在你来之前刚出来一会儿啊。” 夜辰朔疼惜道,“你啊,以后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柳芊芊嫣然一笑,整个人在花雨中更显娇美。夜辰朔上前一步,痴迷的伸手拂过她的头发,鼻间立即有一丝淡淡的幽香蹿入。 “表哥。我刚才让人煮了茶,你来的正好。我给你泡茶去。”柳芊芊温柔的笑着,起身便要离开。 夜辰朔拉过她的手,把她搂入自己的怀里,温柔的薄责道,“我不喝茶,你不要再麻烦了。还是坐下来多休息啊。” 柳芊芊头轻轻的靠在夜辰朔的肩膀上,略带自责的说道,“表哥,对不起。这些日子里都是你在为**劳,我想做些事情……要不然心里难受……” 夜辰朔听到她这番话,心里瞬间又柔软成一片,揽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极为珍稀的说道,“不,芊芊。你不用自责,表哥做的再多也偿还不了之前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只要你……身子好了后……漂漂亮亮的嫁给我就可以了……” “表哥……”柳芊芊呜咽的哭出声来,头在夜辰朔胸膛上蹭了蹭。 夜辰朔心中对柳芊芊的愧疚更甚,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剖下自己的心给柳芊芊做药引。 方楚楚在院子里干了一天的活,晚上摸着黑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虽说她已经被夜辰朔贬为奴婢,但在住的方面,桂嬷嬷也没有另行给她安排住处,所以她只能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去。 关好门,她摸索着走到桌子边,要去找火折子点灯。 “你,回来了。”黑暗中一个阴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啊!”方楚楚吓了一跳,手里攥着的火折子直接掉在地上,滚到夜辰朔的脚下。 夜辰朔端坐在椅子上,挑着眼角看着脚下的火折子,缓缓的弯身,捡起火折子,放在手里把玩着。 “奴婢给王爷请安!”方楚楚赶紧跪下来给夜辰朔请安。 夜辰朔的视线从她的身上凉凉的漫过,起身,走到桌子边,点起桌子上的烛灯。 橘黄色的橘光一点点的变大,屋里的光线也渐渐的亮堂了许多。 夜辰朔没有叫方楚楚起身,方楚楚也不敢起身,手里紧张的攥着她自己的衣角,她的一颗心因为夜辰朔的到来而恍惚不定。 怎么说呢,她躲过了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吗? 夜辰朔带着几分打量,细细的看着方楚楚,淡淡的补充了一句,“今天,累吗?” “不累。”方楚楚硬邦邦的答道。 “不累正好。今晚你来服侍本王。”夜辰朔带着倨傲的语气冷声说道,见地上跪着的方楚楚身子似乎抖了抖,但依旧没有站起身的意思,他又淡淡的补充道,“给本王更衣!” “王爷,奴婢今天做了一天的活,身体有些不舒服……”方楚楚别扭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看来今晚她真是凶多吉少了。 实行不行的话,到时候干脆闭着眼睛,在床上挺着做僵尸。 “需要本王把话重复一遍吗?”夜辰朔冷冽而深沉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利刃,在寂静的黑夜里喧嚣着。 方楚楚双手深吸了口气,心里默默的安慰着自己,缓缓的起身,颤抖着手给夜辰朔更衣。 夜辰朔轻轻地勾起嘴角,脸上带着淡淡讥讽的微笑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穿着一件淡色的袍袖,袍袖上绣着几朵玫瑰花,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的着上白色的云朵,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腰带,脸上未施粉黛,但别有一番风致。 他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好看,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这样认为的。 只是,如果和芊芊比起来,她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罢了。 挑眉,瞪了她一眼,“照你这样的速度,恐怕本王明天都还不能上床睡觉。” 方楚楚抿紧唇瓣,她恨不得这个时候他的芊芊表妹那里又出了什么事情来请他过去。 随着她的凑近,淡淡的罄香在他的鼻间徘徊着,夜辰朔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又蹭蹭的冒了起来。 他伸手用力的把方楚楚往自己身上一拽,方楚楚直接跌入夜辰朔的怀里。炙热的触感隔着衣服传来,方楚楚身子僵了僵,反应过来,她立即挣开了夜辰朔的怀抱。 夜辰朔对她志在必得,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开她。见她逃离自己的怀里,他上前一步,又轻佻的挑起方楚楚的下巴,覆在她的耳畔边带着警告的意味说道,“贱人,前几次就当你欲拒还迎,本王就不跟你算账了。不过,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不管你想不想,服侍本王都是你的职责。你今晚可以继续像平日里那般的拒绝我。不过,本王明天说不定就会把你送到京城的什么妓院里,到时候一切都由不得你了。” 第24章他就不吃她这一套 方楚楚的心一寸寸的凉了下去,她茫然的抬头,望着夜辰朔那双幽邃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冷,冷的让人彻骨。 她知道,他这话肯定肯定不是开玩笑。 随意买卖一个贱婢,这在这个社会是很寻常的事情。 她有些难受,就觉得胸口被一块石头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她是个自私的人,夜辰朔用方富贵方家的人威胁她,她也不会妥协的。 但现在……垂下扇形的羽睫,虽然她现在是不洁之身,但她还是不想去勾栏院那种地方,过着一条玉臂千人枕的日子。 夜辰朔嗤嗤的冷笑出来,收手放开方楚楚的下巴,讥讽道,“你倒真是个自私的女人,前几次本王用方家人的性命威胁你,你都不害怕。现在既然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妥协了。本王还以为你会咬紧牙关,当个贞洁烈女呢。” 方楚楚知道他在嘲讽自己,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夜辰朔,喃喃道,“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左脸,你会怎么做?是把自己的右脸迎上去让他继续打呢?还是回敬他一巴掌?” “哼!为什么问这个?”夜辰朔冷笑,尖着嗓子问道。 “王爷,奴婢这只是做个比喻而已,您就已经生气了。那如果真的有人打了您一巴掌,那那个打了您脸的人肯定要遭殃了。同理,虽然奴婢是方家的大小姐,但奴婢也方家做了十多年的杂工。这年头请个佣工,还要管吃管喝管住每个月还要有月俸。那么请问,奴婢现在既然已经离开了方家,那奴婢还有必要去管方家人的死活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您情操高尚,那您怎么还威胁着要把奴婢卖入妓院去。” 呃,夜辰朔被方楚楚的话给噎住了。 是啊,以德报怨,何以报得。 她在方家过的日子他事先也派人调查过,方楚楚似乎过得真的很寒碜。 方楚楚见他沉默了,心里微微挣扎了下,还是继续说话刺激道,“是啊,奴婢就是个自私的人。奴婢只想着自己,王爷如果实在是瞧不起奴婢,大可以把奴婢打发的远远的,这样您就清净,再也不用看见奴婢了。” 方楚楚眯着眼,斜睨了方楚楚一眼,眼里有沫精光闪过。 想赶他走?她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挺响的。 偏偏,他就不吃她这一套。 伸手再次把方楚楚拽进他的怀抱里,他低头,覆上她柔软的唇瓣。 这一夜,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她再逃走了。 夜辰朔强行的把她扔到床上,赤条的身子就直接压了下去……她感觉头晕目眩,两眼昏花,迷迷糊糊中身体的疼痛在不断的加剧着,她疼的想要叫出来。可身上的人偏偏喜欢折磨她,她伸手用力的抓着床单,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叫出来。 可下一秒,她的下身是更为撕心裂肺的疼痛。 无边的黑暗向她袭来,她的头脑越来越晕,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到床单上。 “芊芊……”身上的夜辰朔咬着她的耳垂忘情的唤道。方楚楚身子一僵,水润的眸子一下子黑了许多。 夜辰朔办好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稍作休息后,他便冷漠的从方楚楚的身上起来,深色的眸子又在方楚楚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长长的睫毛,如薄而轻盈的蝶翅,不眨亦是美极;柔弱性感的唇瓣微微抿起,不语亦是动人;若隐若现的娇躯,不动亦是诱人,再加上她现在裸露在外的白玉肌肤,这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只是……她再怎么美好,她也只不过是芊芊的一个替身。 心里的烦躁感像是无边的浪潮一般的汹涌而至。夜辰朔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今晚走进这间屋子时,心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表妹柳芊芊。甚至在亲她撕扯她的衣服时,他的眼前脑海浮现的还是自己的表妹柳芊芊,可是就在刚才,在他快要达到巅峰时,他眼前脑海里的人一下子就换成了方楚楚的那张脸。 他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刚才会趴在她的耳畔,故意咬着她的耳朵唤着自己表妹的名字。他这个举动是为了向方楚楚证明芊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又何尝不是证明给自己看的呢? “咚咚……” 房门不迟不晚,就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了。 “谁啊!”夜辰朔心情烦躁,喊出口的话也含了几分的怒气。 “王爷……”屋门口一默,但很快的便有个低低的女声响起。 夜辰朔侧耳一听,这个声音是春苗,芊芊的侍女。 压制住心中的怒气,他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快步的走向屋门口,打开房门,果然门口站着的是春苗,“什么事?”夜辰朔蹙着眉头问道。 这么晚了,春苗能来找他,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最有可能的是芊芊身上的病可能又犯了。 春苗眼睛偷偷的顺着虚掩的门瞟了过去,看到杂乱的床单,她便已经确定了夜辰朔已经办好了正事。她眨了眨眼睛,神色立刻换成一副凄然,担忧的说道,“王爷,芊芊小姐不见了。” “什么?”夜辰朔瞳孔震惊的收缩着。 “芊芊小姐今晚说想给王爷您抄写《金刚经》,芊芊小姐写了一些后,又觉得身体不舒服,所以她……她就让奴婢拿了件大衣,陪着她出去。半路上,奴婢有事走开了,再回来时,芊芊小姐……已经不见了。”春苗垂着头,轻声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夜辰朔脸上的惊惧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他伸手烫平自己的眉心,一甩袖,快步的离开房间,“你和芊芊是在哪里走散的?” “启禀王爷,是在……” 俩人的说话声越来越飘渺,直至最后消失殆尽,只剩下夜风呼呼的刮过。 方楚楚艰难的挪了挪自己的身子,伸手去扯过散在床边的衣服,麻木的给自己穿上。 虽然身上还酸痛不已,但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会关心她的。 她不为自己多想些,难道还指望着别人会来帮助她吗? 不过,这个柳芊芊倒是真有意思,只要夜辰朔在她这里宿夜,她那里就总会出点事情。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穿好衣服下床,她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在打颤,脑袋又昏沉沉的难受。转身到屏风的后处,她拿着换洗的衣服也出了屋子。身上黏稠难受,她得去弄些水回来清洗身子……夜色已深,萧家大院指只剩零星的几点火光,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狗的咆叫声。 萧瀛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本书,可是半天都没有见他翻页。 他的贴身书童长寿见状蹙着眉头上前说道,“公子,夜已经很晚了,该安寝了。” 萧瀛的目光从树上收回来,抬头朝长寿点了点头,温和道,“我还想再看会儿书,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等我需要你了,会唤你的。” 长寿望着他清瘦的脸颊心里暗自为他心疼,少不得又劝说道,“公子,你身体不好,这书看多了劳神,不如少看些吧。”反正萧家有钱又势,也不需要萧瀛考功名,或者做生意,只望他能好好的养身体就可以了。 萧瀛眼里有浅浅的笑意,嘴角却是无奈的勾起,微微叹了口气,“长寿,你说我除了看书外,还可以说什么?” 长寿自知失言,瘪了瘪嘴,干脆就只站在一遍垂着头不说话。 萧瀛也不在多说话,收回目光盯着手中的书看。 可硬逼着看了一会儿,他心里实在郁闷难受。索性把书放下,又伸手拿起自己最喜欢的一笔笔,蘸了蘸浓墨,就着字帖临摹。 第一个字写收尾是写偏了,第二个字头起错了,第三个字……他眉心微微皱起,一滴墨汁滴在宣纸上,慢慢的在雪白的宣纸上渲开,显得有些可笑。 萧瀛懊恼的抓起那张宣纸,直接揉成团,掷在地上。 长寿偷偷扁嘴,他们家公子从方家回来后就一直是这样,总是心神不宁的,有时候却会傻傻的盯着一些小物什发呆,整个人闷闷不乐,似乎有什么心事。 “相公。”方雪鸢走进书房的时候,地上已经躺着好几个纸团了。萧瀛听见方雪鸢的声音,身子一僵,脸上闪过讪色。 “你怎么,还没有睡觉?”萧瀛的手不自然的放在轮椅的扶柄上。 方雪鸢娇羞的看了萧瀛一眼,回头从身后的丫鬟后接过一盅参茶,笑道,“相公,我看你这么晚都还没有歇息,担心你的身体,就自作主张的送了一盅参茶,你趁热喝点,暖暖身子。” 萧瀛抬眼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她很漂亮,也很温柔,但她就是跟她的姐姐不同。 轻叹了声息,萧瀛淡淡道,“嗯,你放下吧。我等下自己会喝。倒是你,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方雪鸢漆黑的长睫眨了眨,又笑盈盈道,“相公,我白天有睡,现在倒是睡不着了。我……陪你说会儿话吧。” 萧瀛一怔,随即才淡淡道,“那好吧。” 长寿和方雪鸢带来的几个丫鬟见他们夫妻有话要说,互看了一眼,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方雪鸢站在书案边,瞅了一眼书案上放着的宣纸,她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相公,最近似乎有什么心事?” 萧瀛又看了方雪鸢一眼,眼神里有了淡漠和疏离。 第25章姐姐被贬成奴婢了 “相公,我现在既已经是你的妻子,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排忧解难呢。”方雪鸢剪剪的水眸在灯光下更显柔弱凄楚。 “不必了。”萧瀛硬邦邦的答道。 他的这个妻子很好,上敬父辈,下奉幼小,方家上下对她都挺满意。可惜,他这个做丈夫的始终没有对她有什么男欢女爱的感情。 他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整天的扎堆在各种算计中;也不喜欢他的妻子时不时的在他耳边叨唠的谁家丈夫又考上功名,封妻荫子;更不喜欢她总把她的姐姐挂在嘴边,时不时的就要羞辱她一番。 方雪鸢脸色有些僵,但也不敢发脾气,脸上讨好的笑容倒是堆的越多,“相公,今天婆婆找我去聊天了。” “哦。”萧瀛漫不经心的应了句,拿起手中的笔又开始临摹。 方雪鸢见他这般无动于衷,她又想着白天婆婆的教导,当即的咬紧牙齿,红着脸,从背后伸手抱住萧瀛的腰,靠在他的背上,柔弱的说道,“相公,婆婆他们说我们已经成亲有一段日子了。她想……她想让我们快点开枝散叶,让她抱孙子。相公,你说好吗?” 萧瀛的身子蓦的一僵,手中的笔始终没有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僵硬的挪了挪身子,转过头来,望向方雪鸢,启唇,“雪鸢……如果以后娘亲再跟你说这话,就让她来跟我说吧。” 方雪鸢整个人一僵,有些错愕的看向他,却见他眼里的神情很是笃定,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她死咬着唇瓣,讪讪的收回放在萧瀛身上的纤手,低声失望道,“知道了。” “回去睡吧,我这里还要再看会儿书。”萧瀛眨了眨几下黑睫,狭长的丹凤眼澄似秋水,却是并没有半点温度。 方雪鸢不甘心的绞了绞自己的手,眼底一片落寞,思绪挣扎了片刻,她又开口道,“今天,我娘亲给我寄信来了。” “哦。”萧瀛淡淡的应声。 方雪鸢尖长的指甲刮过萧瀛的轮椅,她冷声道,“我娘亲在信上说,我爹托人打听了我姐姐的消息。我姐姐好像被贬成下等奴婢了。” 萧瀛苍白的脸色一凝,眼里有一抹慌乱闪过。 方雪鸢却是咬着牙得意道,“我那姐姐从小就粗鄙,这次能嫁给王爷为妾,已经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可她不但不好好伺候靖王爷,竟然又做错事情被王爷贬为奴婢了。这次,她弄成这样,我这个做妹妹的都觉得羞耻。难怪我娘说,她和她的娘都是那种狐狸精。哪个男人要是娶她们母女回去,家里肯定会不得安生的……” 方雪鸢的话源源不断的传进萧瀛的耳边,萧瀛眉头蹙得越来越紧。 他这妻子,为什么最近总喜欢拿她姐姐的事情出来消遣呢? 想了想,他还是说道,“雪鸢,你姐姐也是个大人了,她做事自有她的分寸。你又没有生活在王府大院,哪知里面的争斗。” 他特别反感自己的妻子张口闭口都是损方楚楚的话。 方楚楚嘴角边的冷笑绽开,“相公,这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不是我不去说就代表步发生的。我姐姐是个什么人,我很清楚。她从小就仗着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欺负我娘亲和我。我爹爹疼她,平时我们也不跟她计较。可是她平日里的作风也实在是不怎么样,不三不四的。喜欢勾引男人,跟她死去的娘亲一样,都是狐媚妖精转世。我这么说还是轻的了,她敢做我就敢说。” 不就是个大婚失贞的女人嘛,她凭什么就能嫁进王府去。凭什么她每次提起她时,他的丈夫总是帮她说话。 “方雪鸢!”萧瀛怒喝道。 方雪鸢一怔,萧瀛这人温和,结婚这么久,都没有这样吼过她的。 萧瀛深深的望着自己的妻子,眼底晦涩如生,他压着自己胸口的怒气道,“雪鸢,你和她是姐妹,你把她形容的那么不堪。难道你幽州第一才女的名气就是通过这样贬低别人得来的。你说她从小就欺负你和岳母,你这话说一遍两遍,我可能会相信你,但你不该一直这样在我面前这样诋毁她。你和你母亲做过的那些事情,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方雪鸢面如纸灰,萧瀛的话句句像针一般的扎进她的身体里,让她十分的难受。尤其是他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她更是惊惧不已。 萧瀛狭长的丹凤眼凉凉的漫过方雪鸢,“你姐姐之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姐姐,害了她一辈子。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你姐姐人品是多么的不堪这类的话。你这样说又何尝不是在打我打萧家的脸?” 萧瀛轻叹了口气,默默的摇起轮椅,离开书房……方雪鸢怔怔的跌坐在地上,眼里闪过一丝歹毒的怨恨。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的这个地步? 方楚楚那个阴毒的女人,她咒她一辈子都得不到靖王爷的宠爱,一辈子为奴为婢,被人肆意践踏。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桂嬷嬷的敲门声就像魔障一般的缠绕在方楚楚的耳畔。 因为昨晚被夜辰朔骚扰了,后面他虽然走了。可是她又支着身子下床去清洗身子,洗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到后面躺床上,她又嫌床单上留着夜辰朔的气息,干脆又自己动手换了一床的棉被,等这些都忙完了,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床上一道,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眼睛刚闭了一会儿,桂嬷嬷便已经来催人了。 无奈只能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精神不济的给桂嬷嬷去开门。 桂嬷嬷站着门前,双手叉腰,嘲讽道,“啧啧,敢情你还当自己是夫人啊。这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您还不起床,这院子还有许多活没干呢。” 方楚楚并不理会她,自己匆匆的洗漱一番,挑了一件比较素净的衣服穿了就跟着桂嬷嬷出来。 桂嬷嬷今天并没有带她去那种下院,反而领着她绕过王府的中院,在一个偏院停下。 “松涛居!” 方楚楚仰头望着头顶上的匾额,喃喃的念叨。 桂嬷嬷冷着脸说道,“这里是表小姐居住的地方,今天你就在表小姐这院里帮忙,表小姐昨晚受了风寒,身体还很虚弱,你可要好好的伺候表小姐,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到时你多少个脑袋都不够兜着的。” “是!”方楚楚屈身行礼,又带着疑惑问道,“嬷嬷,这表小姐是芊芊小姐吗?” 桂嬷嬷捏着嗓子,尖声道,“这王府里除了芊芊小姐外,哪里还有其他的表小鸡。告诉你了,王爷可是十分看重表小姐的。你可千万好好的服侍着。” 方楚楚咬着唇瓣,乖巧的应了句,心里却十分的不舒服。 想到成亲之夜,那俩个丫鬟谈论的话题,似乎她能嫁进王府,还是托了这个柳芊芊的“福气”。 呵呵。她不知道该谢谢这个表小姐呢还是该怨恨她,桂嬷嬷见她又站着发呆,她神情有些愤懑,上前推了推她,“快点走,还愣着干什么?” 方楚楚这才忙敛回思绪,跟在桂嬷嬷的身上进了松涛居。 算了,是祸躲不过。 她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也回不了头。只希望这个表小姐不是那种苛责下人的人。 俩人到了松涛居,早有一个穿着打扮都很体面的丫鬟不耐烦的等着了。桂嬷嬷见到那丫鬟,忙涎着笑走上前去,赔笑道,“春苗姑娘久等了,老奴把人送过来了。“春苗不咸不淡的同桂嬷嬷的应酬了几句,便绕着方楚楚转了一圈,眼里的打量之意十足。 “她就是王爷新娶的夫人吗?”春苗挑着眉说道,“也不怎么样嘛。” “那是,她哪里能和芊芊表小姐比呢。而且啊,王爷已经贬她为奴婢了,春苗姑娘可不能在称呼她为夫人了,这太折煞她了。”桂嬷嬷讨好的说道。 春苗轻视的目光依旧在方楚楚身上不停的打量着,方楚楚虽然垂着眸,但她依然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丫鬟看她的目光是带着十足的蔑视的。 她吸了口气,想了想,还是主动作揖,“奴婢给春苗姑娘请安。” “呵呵,她这倒是挺能屈能伸的嘛。”春苗嗤笑着回头对桂嬷嬷笑道。桂嬷嬷连忙点头附和着。按照现在的形势,这柳芊芊深受夜辰朔的宠爱,而方楚楚只不过是个贱婢,两者一比较,她恨不得往方楚楚身上多落井下石几回。 “行了,桂嬷嬷今天就把人给我吧。我会安排她在这里做事的。”春苗拉着桂嬷嬷的手走到一边,悄悄的从袖口拿出一个荷包。桂嬷嬷立马推辞,俩人一来一去,推了几回,桂嬷嬷才嘿嘿笑着把那荷包收入眼底。 桂嬷嬷人走后,春苗便也扯着嗓子教训着方楚楚,“小姐昨晚受了风寒,你到厨房去负责芊芊小姐煎药的事情吧。” “好。”方楚楚认命的应下春苗吩咐她的事情。 窥一斑而见全豹,柳芊芊的丫鬟是这样的,那个柳芊芊真的会如整个王府里人形容的那般贤惠善良嘛? 到了厨房那里,有几个大婶在忙碌着。方楚楚找来柳芊芊的药包,开始按着药单上的方法在煎药。 这煎药是件漫长的事情,煎药的人也只能守在药炉旁边。方楚楚没有吃早饭,忍着饿拿着把扇子不断的扇风。 后来可能有大婶看她可怜,遂趁着人群不注意时,偷偷的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馒头。方楚楚抬头想要谢人,却不知道站在她旁边的几个大婶哪个才是塞馒头给她的那人。 第26章冤枉你了? 她也不傻,别人既然是偷偷塞给她的。她便把那馒头往自己的袖子里藏着。想要等到这药煎好了,她再找个地方偷偷的吃。 至于那个偷塞馒头给她的人,她心里是十分感谢的。 药熬了大概有俩个时辰,方楚楚把药汁倒入一个青花碗里,捧着端盘往柳芊芊的松涛居那里去。 到了松涛居,并没有丫鬟来接她手里的药碗,相反只是领着她往里屋闯。 走到门口,她听到里头传来的说话声,心里暗呼不妙。这个时间段,夜辰朔竟然也在。 春苗眼尖,看到方楚楚,立马扬声道,“药煎好了,就端上来吧。“方楚楚无奈,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只不过她一踏进里屋的时候,便有一道冷的冻人的视线便牢牢的粘在她的身上。 方楚楚知道这视线是出自何人,但眼前的形势,她只能低着头,小心的把药碗端到柳芊芊的面前。 她不敢抬头去看柳芊芊,便只盯着地面说道,“药好了。” 柳芊芊斜靠在床榻前,这是她第一次见方楚楚。刚才春苗告诉她,方楚楚长的很丑,她心里还有些喜悦。不过见到本人后,她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变的有些勉强了。 这个女人不仅长的好看,浑身透露出来的那种清新的气质也是王府里其他几个女人比不了的。 这个女人将是她以后的威胁。 “咳咳……”她轻咳了几声,把自己脸上不悦的神情藏好,勾着嘴角淡笑道,“谢谢。” “芊芊小姐趁热把药喝了吧,这样药的疗效才会最好。”方楚楚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回答着,可是她仍然没有抬头去看柳芊芊。 柳芊芊伸手去接那碗药,抬头假装随意的瞥了一眼夜辰朔。发现他自从方楚楚进来后,他的目光便一直紧盯着她,此刻他双瞳黑的发亮,眼光仍然粘在方楚楚的身上。 柳芊芊嘴角一扬,握着摇碗的手倏然一松。方楚楚见柳芊芊已经接好了药碗,她便收回了手,可谁想一阵清脆的“啪”的声修惊响了全场。 “啊……疼!”柳芊芊皱着眉头唤出声来。 夜辰朔猛然一惊,再抬头往柳芊芊的纤手一看,发现她的手上已经红肿了一片,想来是被刚才的药汁给烫到了。 他立马上前,一把踢开方楚楚,紧紧的握住柳芊芊的手,关切的问道,“芊芊,你怎么样了?” 方楚楚被她一推,身子往后一倒,双手正好扎到碎掉的瓷碗,她龇牙的低叫了一声,再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碎片划开了一道大概有扳指那么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液已经顺着手掌的掌络往下流了。 她咬着牙,抬头看向柳芊芊。 果然,她先前的猜测是没有错的。 在这王府之中,能让夜辰朔爱的那么疯狂的女人,又何尝是个简单的女人。 可怜,她又一次被拉来做牺牲的垫背了。 “快来人,把祁郧叫过来!”夜辰朔看着柳芊芊那双芊芊玉手被药汁烫红了,他心疼的立马回头对着旁边伺候的人唤道。 “表哥,我没事的。只是不小心被烫了下而已。”柳芊芊羽睫微扇,柔柔的说道。 “不行,还是得让祁郧过来给你看看。”夜辰朔不放心的说道,“你先躺下来,等祁郧来了,再起来。” “表哥,我真的没事。刚才是我没有接住那药碗的,你千万不要怪……别人。”柳芊芊咬着唇瓣轻声的劝说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夜辰朔突然记起了把柳芊芊害成这样的方楚楚。 这个可恶的女人,亏芊芊还这样帮她说话。这女人要不是事先就存着害芊芊想法,芊芊又怎么会受伤呢? 方楚楚看见夜辰朔阴戾的目光向自己瞟来,她心里一沉,便知道夜辰朔这是要为他的表妹报仇了。 她忍着痛,伸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秀发,垂着眸,轻启红唇,“王爷,奴婢有罪,请王爷处罚。” “哦?你这回倒是知道错了。本王还以为你会耍赖,不承认呢?”夜辰朔的声音冷的可以直接冻人。 方楚楚抿了抿唇,壮着胆子道,“奴婢错在不该在王爷在松涛居时来送药。奴婢还错在明知道王爷在和表小姐说话时走进来。奴婢更不应该在表小姐已经接过药碗的时候就缩回自己的手。奴婢人小势微,既然王爷说奴婢做错了事情,那奴婢就是做错了事情。王爷想要怎么处罚奴婢,奴婢也只会挺过去,不会反驳王爷半句话。” 夜辰朔的丹凤眼危险的眯起,双手负后,轻轻的上前几步,立在方楚楚的面前,用冰渣一般冷的声调道,“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说芊芊冤枉你了?” 方楚楚黑睫微眨,轻声道,“不敢。” “贱人!”方楚楚的话刚回答完,夜辰朔直接抬脚往方楚楚的身上踢去,他那一脚下了很大的力气,以至于方楚楚一下子就被他踢到半米处的地方,胸口一阵剧烈的晃动,“噗”的一下就直接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夜辰朔又毫不怜惜的走上前,抬脚踩在方楚楚的手背上,阴狠道,“贱人,你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芊芊是只蚂蚁都不敢杀的人,她又怎么会像你那般的阴险毒辣。今天这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如果以后再让本王从你的嘴里听到关于芊芊半句不是的话,本王会让你死的很惨。” 方楚楚的手被夜辰朔给狠狠的踩住,钻心的疼痛从手上传过来,再加上刚才胸前的那一脚,她感觉自己整个人疲软难受的很。 她动了动嘴,艰难的抬头,清亮的眼眸直直的盯向夜辰朔,眼里饱含着坚毅的神采,这让夜辰朔微微一怔,脚下不自觉的收回了自己的脚。 “王爷,官府审案还要三堂会审,还要讲证据讲动机,枉您还是王爷呢。只以一己之私度人您说我心肠阴险毒辣,可您怎么不想想,奴婢的脑袋是被驴给踢了呢,还是撞到豆腐了,奴婢会在王爷的面前对表小姐动手脚。奴婢即使再蠢,也懂得趋利避害。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奴婢真的有心要动表小姐,也不会傻傻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吧。再者,王爷口口声声说奴婢要害表小姐。那请问王爷,奴婢如果害了表小姐,那奴婢有什么好处吗?奴婢现在已经只是个下人了,如果奴婢真的想重新获得夫人的位置,奴婢不是更应该讨好表小姐吗。只要把表小姐讨好了,表小姐肯在王爷面前为奴婢说好话,那奴婢的日子怎么的也比现在好过吧。” 方楚楚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虽然王爷口口声声唤奴婢为贱人。但奴婢真的不想做个替人垫背的。这次的错如果奴婢承认下来了,那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奴婢纵使有千张嘴万张嘴,也改变不了大家的印象。为了以后少背黑锅,奴婢还是决定为自己多说几句话,还望王爷能多想想。” 方楚楚说完,便也不再看任何人。低头,随意的抬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丝,又伸手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半点都没有理会夜辰朔的意思。 今天这事让她想起小时候她和方雪鸢一起的事情。方雪鸢那时才刚三四岁的光景,她也是经常会像柳芊芊这般,动不动就闹出些幺蛾子,然后哇哇大哭起来。方富贵听到她的哭声就会跑过来,然后方雪鸢总是像柳芊芊这般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结果方富贵就以为是她欺负了妹妹。那时候她傻,也没多计较。方富贵让她给方雪鸢道歉,那也就傻傻的道歉了。可是渐渐的,只要方雪鸢那里出了点什么事情,方富贵就总以为是她欺负了自己的妹妹,对她动辄打骂。 这样以后,她的日子过的越发的难过起来。 而方雪鸢总是以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既得了乖,又赢得了名声。 她不想让自己再向以前那般的怯弱,一味的任人拿捏。 今天的事情,不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承认? 夜辰朔一噎,幽深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她,眼神讳莫如深。 许久,他才哑着嗓音道,“给芊芊道歉去!” “好!”方楚楚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命令自己,所以她也无所谓的应了一句。 撑着身子从地上颤微的站起来,她挺直了腰部,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柳芊芊的床前走去,每多踩一步,她全身的神经都似乎被牵连起来,多痛一次。 柳芊芊听到方楚楚刚才的那番话,气的要喷火,可听到夜辰朔让她来给自己道歉,她面上还是含着淡淡的笑意的。 方楚楚直直的跪了下去,面无血色道,“表小姐,王爷让奴婢给您道歉。奴婢这里向表小姐道歉了。表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刚才的那番话。”她说是夜辰朔让她道歉,她才道歉的。并不是真的因为她刚才的那番话道歉。 柳芊芊刚刚扬起的嘴角顿时又阴了下去,心里酝酿了一会儿的情绪,眼泪便很快的蓄满眼眶,“呜呜”的哭了出来,极力保持着镇定的声音道,“表哥,你不要怪小她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接住,所以才……呜呜……你不要怪她,都是我的错。” 说话间她的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看上去楚楚可怜。 夜辰朔漂亮的丹凤眼眯起,疼惜的望着柳芊芊,走到她的床前,掏出随身的手帕,心疼的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珠。 第27章鼓动她争宠的男子 “芊芊,别哭了。你没有错,都是那个贱人的错。别哭,乖。” 柳芊芊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一般窝在夜辰朔的怀里,长睫挂着湿润的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表哥,对不起。” “芊芊没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表哥……” 方楚楚垂着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说实话,虽然夜辰朔对她一直很冷淡,甚至可以说是粗暴。但是她心里还是认为这个男人应该是有几分的能力的。不过今天看到他和柳芊芊这表哥来表哥去的一幕,她心里十分鄙夷。原来大名鼎鼎的靖王爷也只不过是被感情蒙蔽了眼睛,是非不分的男人。 夜辰朔一番好言的安慰,柳芊芊才止住了哭泣。夜辰朔让她轻轻的躺回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倏然一个转身,脸上的笑容已经褪下,转而换上一张冰冷的面孔。 “方楚楚,跟本王出来。”他双眼微眯,眸中闪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重重的一甩袖,愤愤的走出了柳芊芊的屋子。 方楚楚头抬也没抬一眼,拖着疲惫的身子跟在夜辰朔身后,沉重的出了房间。 柳芊芊躺在床上,朝床前站着的春苗努了努嘴角,春苗会意,立刻就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房间,夜辰朔走到院前的一颗芭蕉树下,方楚楚跟在他身后一步步的走到树下。突然,夜辰朔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手,往方楚楚的脸上又重重的甩了一巴掌。方楚楚猛然被他这么一打,身子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重重的摔在地上。 可夜辰朔像是依旧没有消完气,他高大的身躯往方楚楚跌到的方向走近了几步,方楚楚下意识的支着手往后挪了几步。 夜辰朔冷笑着,又蹲下身用力的挑起她的下巴,方楚楚努力的扭过脸,想要避开他,可夜辰朔那不寒而栗的声音已经在她的头顶上徘徊了。 “怎么?不敢看本王?把头抬起来,看着本王!”他的声音冰冷,嘴角还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那样的议论芊芊,呵呵……看来本王这些日子对你还真不错。以至于你都敢跟本王顶嘴了。” 方楚楚心一惊,抬起头瞟了夜辰朔一眼,随即又赶紧的低头,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可她也没有抬手去擦。 夜辰朔冷笑的又扬起自己的手往方楚楚的脸上打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回响在院子里。春苗看到方楚楚被打,她掩嘴偷笑着,眼里闪着兴奋的神采。 方楚楚被他用力的打了几个巴掌,头脑开始有些发沉,脸颊处的灼痛感隐隐的传来。 她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忍。 不管他怎么打骂她,她一定要忍。忍过了这次,她以后一定要想办法离开王府。 可怜命运捉弄,如果没有夜辰朔,她此刻恐怕早已经逃离了方家,在外面过着辛苦,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没有自由的生活。 “贱人,今天本王索性把话给你说清楚了。在这个王府里,你得罪了本王,本王如果心情好些,还会放你一条活路。但是你若得罪了芊芊,本王必定会让你活的比死了还难看。芊芊这种善良的女孩是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不能比的,你别以为你现在是本王的女人,就可以恃宠而骄。本王告诉你,你连跪下来给芊芊提鞋都不配。在本王的眼里,你是连狗都不如的东西。” 夜辰朔嵌住她的下巴,冷冽的气息带着微微的寒意直直的呼在她的脸上。方楚楚怔了怔,紧紧的咬住自己的贝齿,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呻吟声。 可是夜辰朔并没有这么容易的放过她,他嘴角勾了勾,更为歹毒的话便说了出来,“本王在迎娶你之前查了查你生母的情况。这一查还真吓人一跳。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啊。你的母亲放浪不堪,你这个做女儿的也是下贱货。你母亲现在要是还活在世上,看到你这副模样,可能会心疼的不得了。幸好啊,她走的早,看不到你现在的模样。啧啧,不过,方家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娶了你母亲那样的女人生下你这样一个下贱的女人。” 如果说方楚楚身上有逆鳞,那就只有一个。她的母亲。 听到夜辰朔这般的羞辱自己的母亲,她缓缓的抬起头,明亮的眼里燃着着愤怒的火焰。那火燃烧的太过炽烈,以助于让夜辰朔也微微怔愣了一下。 方楚楚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迎着夜辰朔的方向突然粲齿一笑。 夜辰朔钳住她的手微微顿了顿,挑着眉头看向她。 方楚楚沙哑的声音缓缓的响起,“王爷,张口闭口的都唤我贱人。那既然我是个贱人,王爷为何还要迎娶我这样一个贱人过门。都说看一个男人就看身边的女人。我是贱人,那王爷又是什么呢?”她眼里的锐光愈来愈甚,“还有我婚前失贞,这是我的事情,跟我娘亲没有半点关系。王爷好歹也是深受皇上喜爱的靖王爷。当今的皇上注重孝道,就王爷刚才说的几句话,即使太后娘娘听到了,心里也不会舒服的。我是我,我娘亲是我娘亲,我做错了什么事情,那是我自己犯下的,我娘亲很早的时候就离开了我。王爷又何必把我娘亲牵扯进来呢。” 方楚楚心里对夜辰朔的鄙夷越来越重,到后来,她干脆也不对夜辰朔用敬语了。直接开口道“我”。 “你……”夜辰朔冷冷的眸子闪过不可思议的诧异,眸子深处却隐含着一丝让人觉察不到,甚至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疼惜,只是那抹只做短暂的停留便一闪而过。他的脸上阴沉得可怕。 “嘴巴倒是挺硬的,不过,本王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你的嘴厉害,还是本王的刑罚来的厉害。”夜辰朔猛然从地上站起,扬声道,“来人!” “啧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人竟然敢惹王爷生气的。”一个清越的声音在院门口朗声道,方楚楚抬头,阳光下,一个穿着月牙色衣服的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向她走来。 是他? 方楚楚心猛然一惊! 那人不正是那夜在院子里鼓动她去争宠的男子吗? 她的眉头蹙了蹙,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来人。 “哎呀,我说夜兄啊。你干嘛这么生气啊,她毕竟只是一介女流,说话难免会颠三倒四。你就不要把她的话往心里去了。”祁郧笑笑,长长的刘海依旧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清澈如溪水,闪烁着轻莹的亮光。 夜辰朔扳着脸,扯着唇瓣道,“祁郧,你来的正好。先去看下芊芊吧,芊芊的手被烫伤了。” 祁郧的目光下意识的往方楚楚的手上一扫,看到他手上的血迹,脸色微怔。在抬眸往她的脸上看去,俩边的脸颊都清晰的印着五指印,她素白的脸上已经红肿起来,嘴角还挂着一丝未擦干的血迹。祁郧心下不忍,用商量的口吻道,“夜兄,芊芊我这马上就去看。不过,她,你就饶过她这一次吧。不管她说了什么话,她现在都已经受到惩罚了。” 夜辰朔心里微微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祁郧会帮方楚楚求情。 幽深的眼眸再往方楚楚身上瞧去,看见她的目光也正复杂的望着祁郧。他心下微微有些发酸,脸色便更沉了。 “祁郧,你先去进吧。这个贱人,本王自会处理的。”他干巴巴的驳斥了祁郧的请求。祁郧本想再说什么,可旁边的春苗却是迫不及待的走到祁郧的面前,献媚道,“祁公子,你医术高明,快给芊芊小姐看看吧。她的手被烫得很严重。” 祁郧又抱歉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抿了抿薄唇,心里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春苗在前面引着路,他便无奈的跟了上去。 如果是一般的奴婢,或许他这么劝几句话,夜辰朔会放过她。 可是她现在已经是夜辰朔的女人了,如果他多劝几句,夜辰朔说不定会胡思乱想起来。到时候对她的伤害可能更严重。 唉,祁郧叹了口气。 倒是他害了这个女人。 夜辰朔见祁郧进了柳芊芊的屋子,他蓦的回头,扬手道,“来人!” 有几个家丁早已站在一边候着了。 夜辰朔用阴冷带着嗜血的口吻缓缓的说道,“拿鞭子来,本王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下这个贱女人,让她知道下什么叫做规矩。” 方楚楚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她没有想到夜辰朔比他想象的还要狠毒。不过即便这样,她也不想向这个男人低头,一辈子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的任他辱骂自己。她实在是不想再过以前那种一忍到地的日子。 沉默隐忍有时候换回来的并不是如意的生活。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她不会在他面前屈服的,求饶的话更是不能说。 有个家丁很快的就拿来了一根鞭子,夜辰朔把那鞭子攥在手里,嘴角挂着残忍的微笑,猛然他扬起手中的皮鞭,向方楚楚的身上甩去。 长长的皮鞭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直直的甩向方楚楚的身上。 一阵彻骨的疼痛从后背的皮肤上传来,方楚楚死死的咬着唇瓣,不让自己的痛吟声叫出来。 夜辰朔微怔,没有想到方楚楚会这般凌然。不过很快的他那抹笑容便转化为更为残酷的微笑,他的鞭子再一次的举起,再一次的落下。 又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方楚楚觉得她的身体像是要被人撕裂般一样,她匍匐的倒在地上,眼睛被一片雾气罩住,整个人几欲昏厥。 第28章表哥表妹神马的! 夜辰朔像是打红了眼一般,见方楚楚这般的不吭声,他手中的鞭子微微用力,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打在方楚楚的身上。 方楚楚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耳边似乎传来“嗡嗡”的耳鸣声,身上的疼痛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她轻轻的蠕动了下自己的手指,却发现全身软软的,根本就使不上劲来。可身上夜辰朔的鞭子还没有停下来,她艰难的抬起头去仰望夜辰朔。他就像个嗜血的修罗一般,方楚楚心里黯然,这回她可能挺不过去了,不过要是死了能见到自己的娘亲就好了。 方楚楚颤巍的笑了笑,阖上眼睛,奄奄一息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住手!”一个月牙色的身影闪到夜辰朔面前,从他的手上夺过鞭子。然后蹲下身去探方楚楚的鼻息。 “祁郧,你什么意思?”夜辰朔幽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的戾气。 “什么意思,你不是看到了吗?”祁郧匆匆的瞥了夜辰朔一眼,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一个药瓶,打开药塞,倒了几粒褐色的药丸让方楚楚含在颚下。 做好这一些,祁郧才抬头,直直的看向夜辰朔,生气道,“夜兄,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答应你的那件事情。她也是有爹娘生,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她现在的日子过的也应该很殷实。可现在……都是我把她害成这样。多大点事情啊,你就至于对方楚楚动这么大的刑罚。芊芊的手虽然被热水烫到了,但只要抹下膏药,半个时辰后就会消肿。可是她……“祁郧伸手把方楚楚的两只手摊开,放到夜辰朔的面前。夜辰朔微微一怔,这才知道方楚楚手上的伤口竟然这般的深。 “夜兄,有句话我以前不想说。可现在不得不说。你以前说你后院里的那些女人都是才狼虎豹,可是我倒是想问下,既然那些女人那么可恶,她们为什么没人敢在你表妹这里动手脚?后院里的女人你是知道的,没有她们不敢的,只有她们害怕的。” 夜辰说脸色一僵,不明白祁郧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自然是因为芊芊心善,再加上本王对芊芊很看重,她们自然不敢再芊芊这里动手脚。” 祁郧淡淡一笑,俩个梨涡浅浅的显露出来,“夜兄,水至清则无鱼。亏你还是从小还是在宫中长大的。” “祁郧,你什么意思?”夜辰朔脸色陡然一变,紧紧的攥住手中的鞭子。 祁郧轻轻挑了挑眉,“我没有意思。王爷,在下看她受了很重的伤,想为她医治一番。请王爷首肯。” “祁郧,你……”夜辰朔冷眸犯幽光。 可祁郧直接抱起方楚楚,就离开了院子。 呵呵。他夜辰朔被感情蒙蔽住了眼睛,他可不是傻子。 有些事情以前不说出来,只是因为不关他的事情。 可现在,是她把这个女人拉进来的。 就当是他欠她的了。 “祁郧!”夜辰朔从身后蹿上前,挡住祁郧的去路。 他的冷眸扫了一眼他怀里的方楚楚,方楚楚双唇紧咬着唇瓣,脸色苍白,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透出来。 “王爷。”祁郧挺身上前,目光不惧的迎向夜辰朔。 “这种贱人,随便到外面叫个郎中瞧瞧就可以了,何须你亲自医治她。“夜辰朔的目光有些躲闪,但语气依据是硬邦邦的。 祁郧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王爷,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他,她现在受了伤,我自然得善后。” “那是她咎由自取。”夜辰朔冷瞪了一眼方楚楚,“如果不是她故意失手泼了芊芊茶水,本王又何须这样。” 祁郧好笑的挑眉道,“王爷,在下刚才说的那话你不信,那就算。但是我还是想补充一句,就刚才您在场的情况下。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故意失手打破茶杯,惹怒你的。” 夜辰朔斜眯起眼睛,“祁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又怎么会不懂。只是……芊芊是怎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芊芊她善良柔弱,小时候还救过本王的命,平日里遇到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她都会好心的去帮助它们。倒是方楚楚这个贱人,她到底怎么迷惑住了你。让你这般的为她说好话。” 祁郧嗤笑,心里暗笑夜辰朔平日里处理公事时睿智无比,可遇到感情的事情,就这么的傻气。 “王爷,在下先带她回去医治了。你也知道她现在还有用,没有了她,芊芊小姐的病也是治不好的。” 方楚楚咬着牙齿和疼痛做抗争,模糊的听到祁郧说了这样一句话,她头脑有些混乱,刚要去细想,却不料马上有一阵强烈的疼痛感袭来,她眼前被一片黑暗罩住,整个人迅速的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夜辰朔没有料到祁郧会为了方楚楚竟然公开顶撞他,心里忿恨难平。不过他也知道祁郧说的话没错,后面芊芊的病的确还要靠方楚楚那个女人。 他长睫轻眨了几下,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身子往旁边一挪,马上便避开了。 祁郧看了夜辰朔一眼,直接离开松涛居。 夜辰朔立在那里,冷冷的盯着祁郧的背影,他觉得自己心里的那股烦躁感更甚了。祁郧的话虽然难听,不过有一点或许说的没错。但凡是有脑子的人,根本不会在他面前故意摔破那茶盏。 当然了,他的芊芊也并不像祁郧形容的那般恶毒。 或许,这其中,本来就是一场误会。 那个摔破的茶盏真的是芊芊不小心没有接住的。 是他错怪了方楚楚。 那个女人,不是什么时候嘴巴都那样恶毒的吗?他刚才脑子怎么就一发热,把她给打了呢? 春苗目光毒辣的看着祁郧抱着方楚楚离开,待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瞥见夜辰朔一脸复杂的站在场中央,春苗心下狐疑,觉得等下有必要把夜辰朔的这番表情报告给屋里躺着的那位。 方楚楚被祁郧抱去他住的小院,昏迷了一夜,到第二天才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她勉强的支撑着身子,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可目光无意间的瞥见屋子正中央的书案前,祁郧挺直着腰杆,手握毛笔,正奋笔疾书。 他的刘海散了下来,依旧是遮住他的一只眼睛,不过他脸部如刀削般的曲线还是非常好看的。 “咳咳……”她轻咳了几声,算是提醒他吧。 果然,祁郧听到咳嗽声,手上的笔微微一顿,马上侧过脸来看她,看到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他粲然一笑,那笑容格外的和煦,“你醒了?” “嗯。”方楚楚轻轻的点了点头。昨天她虽然到后面昏迷过去了,不过她还是记得是祁郧救了他。 “谢谢你。”这话出自她的真心。 祁郧抿唇轻笑,放下手中的毛笔,径直的走到一张八仙桌前,给方楚楚倒了一杯水,移步走到床前,把水递给她,“先润润嗓子。” 方楚楚低头望了那杯水,那水清澈荡着轻轻的涟漪,她嘴角微微勾了勾,接过那杯水,就直接喝了下去。 她也不把手中的那个空杯递还给祁郧,只是放在手中不停的把玩着。 祁郧好笑的看着她,“你倒是嘴硬啊。昨天王爷那样对你,你要是嘴软下,稍微妥协些,也就不至于被打的那么痛了。” “如果是我做的,我自然会承认。可那不是我做的,我承认了一次,以后那芊芊表小姐再出什么事情,难道都得我去背黑锅吗?” 方楚楚垂着眼眸,低低的说道。 “唉,你这种人太直,这样会很吃亏的。”祁郧望了方楚楚一眼,犹豫了几下,还是不忍的说道,“小时候,有次王爷掉进湖里,差点溺毙了。幸好他的表妹也就是现在柳芊芊,她跳河救下了他,所以他们俩人的关系算是很亲厚了。” 方楚楚晒然一笑,“虽然被你说的夜辰朔还挺痴情的。但是我可不可以说句,表哥表妹神马的最讨厌了。” 祁郧“噗嗤”一下,忍不住笑出来,“这个……貌似还真有点。” 方楚楚看他笑的这么开心,她也忍不住笑了下,可是无意中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她的笑容便马上改为咧嘴了。 “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好,你仔细小心些。”祁郧见她脸上的苦楚模样,他含笑着说道。 方楚楚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抬头问,“你,是站在谁那一方的?”为什么那夜会到我的院子里鼓动我去争宠那种话。 祁郧知道她问的是哪个问题,轻笑着弯起眉角,“如果我说,我当初只是想去试探你,会怪我吗?” “不会。”方楚楚摇了摇头。 方楚楚叹了口,双手往前一摊,“你也看见了。我身份卑微,像我这样的人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的。我如果各个都恨,恨不来的。而且,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傻啊,跟自己的救命恩人过意不去。” “你这人倒是会说话,可怎么就不肯在夜王爷那里多说几句软话啊。”祁郧一只眼睛往方楚楚的手掌上瞄过去。她的手给碎片割出一道伤口,昨晚他给她擦了一些药,看那伤疤的愈合度,她手上的伤口倒是好的挺快的。 “昨天那事不一样,此一时彼一时。”方楚楚淡淡的笑了笑,她不可能在伤害她的人面前露出一丝的软弱,要不然只会被人更容易的拿捏住。 第29章竟然嫌弃他? 祁郧微微一怔,却也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岔口话题,“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在伤口没有好之前,你就多在我这里住几天吧。夜王爷那里,我会派人去说的。” 方楚楚点了点头。不管夜辰朔后面要怎么报复她,她都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 祁郧见到答应的这么爽快,他脸上也荡漾起一抹逾越的笑容,俩个梨涡浅浅,似是晕染上了盈盈的笑意。 方楚楚心里暗自赞叹这个男人的长相实在是俊美。只不过他比较好奇的是,好像她每次见到祁郧,他的另外一只眼睛都被长长的刘海给遮住了。 她忍不住的问道,“恕我冒昧,我看你的眼睛很漂亮。你为什么要用刘海……盖住你另一边的眼睛?” 祁郧神色马上一僵,笑容在脸上僵了几秒后,他立刻扭过头去,不自然的说道,“我突然想到外面还有些事情没有做,你再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对不起啊,是我逾越了。”方楚楚顿觉自己失语,赶紧道歉。每个人都有他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祁郧有这种反应只能说是她问到了他不想提的事情了。 祁郧离去的步子微微顿了顿,转过头,心中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冲动的一把掀开自己的刘海,扬声道,“看着它,你害怕吗?”他一出生就被诊断为天煞孤星,父母嫌弃他,对他从来就是非打即骂。在他六岁那年,父亲因为一场意外,撒手而去。他的娘亲从那以后对他更是恨之入骨,不久后就把他卖入那种有钱人家做娈童。可每次有人要碰他时,他一掀开额前厚厚的刘海时,便没有人再敢动他。 就这样,他被辗转的贩卖了几次,最后遇到了他现在的师父,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往事不堪回首。 平日里他总是把自己的那只眼睛遮住,不让人看见它。 可今天,听方楚楚那样问。他突然有股冲动,他想知道如果方楚楚见到他那只眼睛,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嫌弃他?抑或者从此便逃离他? 方楚楚惊讶的盯着祁郧那只长期被刘海覆盖住的眼神,眼里惊奇的光芒渐甚。那是一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金色眼睛,她忍不住赞叹,“哇,好漂亮啊。” 祁郧一愣,他刚才没有听错吧。她竟然说他的眼睛很漂亮? “你……不害怕?”祁郧浅浅的酒窝微微一凹,配合着他的那张脸极为的俊逸。 方楚楚笑的睫毛弯弯,“恕我直言哈。你刚才问我还不害怕,我还以为你的眼睛……出了什么意外了呢。可现在看来,很漂亮啊。” 祁郧感觉大脑有些跟不上方楚楚的节奏了。他咽了口津沫,咬牙问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像我这样两只眼睛不一样的人,是天煞孤星,会伤及亲朋好友的。” 方楚楚“噗嗤”一笑,大方的说道,“那别人还说我的命格十分的好,可我现在不还是混成这样了吗?” 祁郧紧张的道,“那不一样,你那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的刹住了。方楚楚的今天,有一半的功劳是他造成的。 “哪里不一样,在我看来,都一样。”方楚楚眉头挑了挑,仿佛并不把祁郧的话放在心上。 祁郧仔细的观察着她说话时脸上的神情,见她似乎并未对自己有半点的嫌弃。他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鼻子酸酸的,低着头,垂着眸道,“不瞒你说,我一出生,有算命的先生就说我是天煞孤星,不得善终。我爹爹六岁那年又走了,我娘亲就更不待见我了。” 方楚楚看着祁郧,见他脸上已经没有半点先前的那般玩世不恭,有的只是满满的落寞之情。她轻叹了口气,光鲜亮丽的背后要么是辛酸要么是肮脏。 “你别难过了,说来很好笑,我叫方楚楚,可我还有个别名,叫扫把星。我爹二娘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亲就去了。以后的日子里,我爹爹又迎娶了二娘。很快,继母就怀孕了。她找了很多的人看,都说她的肚子里装的是男孩。二娘很高兴,我爹爹更高兴,对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就在她生产的那一天,她由着人扶着到花园里散步,那天我正好也由嬷嬷领着在后院里晒太阳。二娘那天对嬷嬷发威,动了胎气,结果就生产了。” “她生的是你的妹妹方雪鸢?” 方楚楚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二娘做梦要的都是男孩,可雪鸢是女孩子。当稳婆告诉她孩子的事后,她鼻子都快气歪了。后来不知怎么的,二娘就到处宣扬说,她肚子里的本来是个男婴,因为在后院里看到了我,是我冲撞了她的胎气,她才生下女孩的。” “胡闹,怎么能这般颠倒是非的!”祁郧双眼一瞪,心里暗自鄙视刘月英。 方楚楚抿唇笑道,“三人成虎,方家人都把我当做扫把星一般。曾经,我也被那些言论弄的整个人很自卑。我不敢和别人说话,继母平时骂我,我也不敢回嘴。我妹妹也不止一次的嫌弃我这个妹妹。我的这些亲人,有的嫌弃我没有出息,不能让做父母的受到荫庇。有的嫌弃我鸠占鹊巢,拦了她女儿的坑。有的恨不得立刻同我说断绝姐妹情谊。你说我是不是扫把星?会不会因为知道了我是扫把星的身份以后就离我远远的?” 她双眼晶晶亮,带着柔柔的笑意,祁郧心里微微的泛起一阵涟漪。 “你不是扫把星,你无须去理会方家那些人的想法。他们这样说只不过是在打击你,让你随意任他们拿捏。”祁郧轻声的安慰着,他事先是知道方楚楚在方家的日子不好过。可没有想到会这般的艰难。 方楚楚仰头,苦笑道,“祁公子,谢谢你这样劝我。不过你现在也知道,我自己被人误会成扫把星误会了十多年,你说看见你这样的,还有至于害怕吗?顶多我们算半斤八两罢了。” 祁郧薄唇努力的向上弯起,素白的脸颊上,露出一双小巧可爱的酒窝,随即,脸上便绽开一个淡淡的笑容。“你倒真是会说啊。” 方楚楚回他一个浅浅的笑容,勾唇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前十多年吃亏就吃在不会说话上。” 祁郧笑着点了点头,刚想顺着方楚楚这个话题说下去,抬眼间,却突然瞥见夜辰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背着双手站着门口,蹙着眉望着他们俩人。 “王爷。”祁郧连忙唤道。 方楚楚脸上的笑意立刻像潮水一般退去,身子僵了僵,双手握成拳头状,调整好脸部肌肉,忍着痛下床给夜辰朔跪下,生硬的说道,“奴婢,给王爷请安。” 夜辰朔看着方楚楚,屏住呼吸,强忍着心底翻滚的情绪。 他原本以为方楚楚伶牙俐齿,见什么人都“咬”上去。 可是刚才他走到门外,突然瞥见她和祁郧在说话。她说话的时候,下巴微微向上扬,眉宇间弥漫的都是乐观的坚毅之色。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过的,他还以为她身性孤立怪癖。 “起来吧!”夜辰朔冷冷的瞄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方楚楚从地上慢慢的起身,立在一边,垂着长睫,看着地面,沉默的不再多说话。祁郧见方楚楚神态不自然,他少不得开口说话,缓解场中的气氛,“王爷,你是来看夫人的吗?” 夜辰朔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心虚的瞟了一眼方楚楚,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是,我是在跟你说芊芊的事情的。” 祁郧淡淡的点了点头,淡淡道,“表小姐的药我已经配好了,也让人送去了。王爷尽可放心。” 夜辰朔没有想到祁郧一句话就把芊芊的事情打发掉了。眼下的情景他倒真的有点骑虎难下了。如果继续纠缠着祁郧问芊芊的事情,祁郧似乎有些不耐烦。可如果不继续问芊芊的病情,那他就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 祁郧看夜辰朔站着不动,他便又开口道,“王爷,很久没有下棋了,不如跟在下切磋一下。怎么样?” 夜辰朔想也没想的答道,“好。” “那我们到外面去吧,夫人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让她多休息下吧。”知道方楚楚不喜欢和夜辰朔待在一起,祁郧笑着提议道。 夜辰朔目光恍惚的往方楚楚站着的方向瞟了瞟,抿了抿唇,撩袍,默声的出了房门。祁郧望了望方楚楚一眼,也笑着出了房门,追上夜辰朔的步伐,俩人并排的离开了。方楚楚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敢放回肚子里。抬头盯着俩人离去的背影,她突然发现祁郧正回头朝她调皮了眨了眨眼,她心下莞尔,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夜辰朔走在祁郧的边上,又怎么会没有觉察到祁郧的小动作呢?不知怎么的,看到他们俩那么融洽的相处,心里酸酸的。 那女人每次见到他,就像是他欠了她钱似的,一直板着一张脸,无趣的很。 “祁郧,昨天的事情本王向你道歉了,是本王过激了。”夜辰朔低哑着嗓音说道。 祁郧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眼前似乎快速的晃过昨天夜辰朔鞭笞方楚楚的情景,心下不忍,“王爷,如果你真的想要向在下道歉,在下倒是希望你以后能对她好些。” 第30章里面绝对有蹊跷 夜辰说错愕,掩下眸中一闪而过的怀疑,挑了挑眉,双手负后,“祁郧,为什么本王总觉得你这两天似乎很平时不一样?以前你可没有像现在这般见外啊?是不是那个方楚楚跟你说了些什么话?我刚才看你们……似乎聊的挺开心的嘛?我可是很少见到方楚楚会这般和颜悦色的跟人说话的,你倒是例外了!” 祁郧梨涡轻陷,停下脚步,好笑的看着夜辰朔,“王爷,你不觉得今天的你也跟平时不一样吗?你今天一大早的到我那里,真的是因为芊芊的事情吗?还是有其他的事情?还有哦,方楚楚并没有跟我说什么话,我们俩之间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您就不要再旁敲侧击了。” 祁郧摇了摇头,为方楚楚暗自惋惜了一把。 夜辰朔是不会喜欢方楚楚的,但男人的尊严,又总会让夜辰朔纠结。到现在为止,方楚楚可能是这个王府里,唯一一个没有对夜辰朔动心的女人。骄傲如他,哪里能容忍女人这般的对他。 夜辰朔愕然的抬头望着祁郧,看了足有三秒钟,他突然粲唇一笑,整个人的神情师十分的复杂。他开口道,“祁郧,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今天就不跟你下棋了。改日找个机会我在找你喝酒去。” 话刚说完,夜辰朔便匆匆的离开,留下祁郧一人独自的立在那里。 祁郧又复摇了摇头,抬脚回自己的院子。 接下来的几天,方楚楚留在祁郧的院子里养伤。夜辰朔也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而她也发现了祁郧另外的一个秘密。祁郧这人似乎很喜欢睡觉,平日里无事的时,他便总喜欢回自己屋子睡觉,然后再睡到昏天暗地,等人家去唤醒,他才乖乖的起来。如果恰好他一天都没有事情,他可能会睡到晌午才醒,直接省下一顿早饭。吃完饭后,他就拿着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晒了一会儿太阳,他就又要回屋去睡了,美名其曰:补觉。 中午这一觉他要睡到晚饭时才会醒,吃完晚饭,他偶尔又拿本医书看看,不过很快的,他又会看到了床上,继续躺床上挺僵尸。 方楚楚对他这一嗜睡的爱好极为的惊叹,祁郧自己倒是不以为然。 不过或许因为他睡眠的时间比一般的人长的缘故,他的皮肤也比一般人好的不知道多少倍。滑滑嫩嫩的,弹性十足。 随着她病情的好转,她腰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了,祁郧给她一瓶特制的药膏,她抹上去后,腰上的伤倒是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这一夜,方楚楚阖着眼睛睡熟睡着。突然感觉有个身躯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她唇间可以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全身开始发热。她猛然睁开眼睛,惊悚的眸子立刻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 “嗯。”黑暗中,传来带着粗重喘息的声音。 “这里是……你不能这样对我。”方楚楚挣扎着要去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人。她不想曲意奉承他。 夜辰朔粗暴的制止住她的反抗。他迎娶方楚楚过门,就是想要让她怀孕,为芊芊的病提供药引子。可是这几天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其实除了可以做药引子外,她的身体比起王府里其他的女人要好了几百倍,覆在她身上的滋味也很**。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前几天从祁郧的院子离开后,他的心就一直的不舒服,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忍了几天,他今晚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的就冲到她这里来了。 夜辰朔粗暴的撕开她的衣服,方楚楚拼命的反抗着,可是她的反抗,却遭到夜辰朔更为粗暴的对待。 夜辰朔把她两只手反剪着压在枕头下,身子也没反抗几下,就被夜辰朔死死的制止住。 既然挣扎不了,索性她就任由着他了。 方楚楚身子直直的挺着,鄙夷的望着他,嘴角也勾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那笑容太过的锋利,刺得夜辰朔心里猛然一缩。 他向她吼道,“闭上你的眼睛!” 方楚楚明亮的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他,嘴角那讽刺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夜辰朔抿了抿唇,用手覆盖住她的眼睛,手下的动作也变的轻柔起来,不似刚才的那般疯狂。 可即便这样,他的强迫,还是让方楚楚心里厌烦至极,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她讨厌这个男人,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是贱人吗?那他现在又在干什么? 现在的她不能反抗,她唯一希望的事情,就是他快点离开自己的身子。 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时,夜辰朔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离开。 方楚楚冷笑着从床上爬起来,一脸的惨白,满身的憔悴。 夜辰朔从方楚楚的屋子走出来,刚走到院子里,却突然瞥见祁郧一身晨露站在院子里紫藤树下,往日那只清澈的眼眸里布满了殷红的血丝。 “你是昨晚没睡好呢?还是压根就没有睡觉?”夜辰朔淡淡道。 祁郧轻声的叹了口气,“王爷,她身上的伤虽然好的差不多。但是仍旧没有完全好,你下次克制下吧,这王府里不知道多少女人等着你去宠幸她们。” 夜辰朔脸色倏然一白,脸上罩上寒霜,“祁郧,你似乎真的很在意里面的那个女人啊?”夜辰朔的话里隐隐的藏着怒气。 “祁郧伸手摘下一片紫藤叶,长睫微眨,长长的刘海迎风飞扬着,“王爷,我想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是我害了她,我想为她做点事情,弥补她。省的以后她……”想到她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祁郧心下不忍。 孤独如他,从小就独来独往。他从来不喜欢管别人的死活,可是这一次,他例外了。 或许是方楚楚这女人和他相似的经历,或许是她说话时那戳戳逼人的气势,抑或者,她是第一个夸他眼睛漂亮的人……总之,这个方楚楚对他来说,很特别。 她本来的日子不会过的如此悲惨,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夜辰朔挑挑眉,讽刺道,“祁郧,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跟我说话,自从那个方楚楚来了后,你像是变成了一个人?那个方楚楚倒是真的有本事,没几下就把你给俘获了。” “夜辰朔!”祁郧厉声道,“请你尊重下你自己。” “祁郧,不管你对那女人是什么感情,我都要对你说。那女人真的不是你能碰的。”夜辰朔冷声道,“她只不过是个棋子。” 祁郧显然被夜辰朔的话给刺激到了,他满脸怒容道,“夜辰朔,我实在是懒得同你在废话了。不过我希望,在她还没有完全好之前,你不要再来了。”昨晚,他被饿醒了,便起来找宵夜吃。结果听到了方楚楚屋里的声音。这一夜,他都没有闭眼。 夜辰朔眯起眼睛,斜睨了祁郧一眼,刚想继续说话,祁郧却是又张口毫不留情的说道,“你快点去松涛居吧,昨晚你的表妹派人找你找了一夜。你表妹倒是真关心你啊,只要你在哪个女人的屋里多待一会儿,她要么发病,要么失踪,要么就给你抄经书。有这样善解人意的表妹,你可得好好珍惜啊。”他这话带着浓浓的讽刺之味。 有时候,情啊爱啊,真的会蒙蔽住人的眼睛。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某些人不知道怎么就看不清。 “芊芊又出什么事情?”夜辰朔立马紧张的问道。 “能有什么事情,现在有我的药暂时压着,病情又不会进一步的恶化。”祁郧勾勾嘴角,不屑道。 这柳芊芊三头两头“发病”一次,搞得他好像庸医一般。 他早就不爽她许久啦。 夜辰朔二话不说,立马甩袖匆匆的离开院子。祁郧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脚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路过方楚楚的房间时,他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咬着牙侧耳听了听,里面寂静无声,静谧成一片。 他有些担心她,想敲门看看她。 但想到她昨晚经历的事情,这个时候的她,必定不希望别人看见到她的颓态。 伸出去的手又缓缓的缩了回来,祁郧长吁一口,还是抬脚回自己的屋里去补眠了。 这一觉,他睡到下午才醒。匆匆的吃完午饭,他看外头的天色不错,便又拿着一本医书坐在院子的紫藤花下。 刚阖上眼睛,他便感觉到自己的眼前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盖住了。 他轻轻的抬起眼皮,颇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人。 “你,怎么不在屋里多休息啊?” 方楚楚垂着头,双手互绞了一会儿,她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道,“有件事情,我想求你!” “嗯?”祁郧挑了挑眉,疑惑的看着她。 “你是大夫,肯定有……有落子汤吧?” 她支吾的说着,脸颊上升腾起一片羞红。 “你……”祁郧脸色微微顿了顿,不自然的轻咳了几声,心虚的说道,“你,为什么要那种东西。这王府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巴不得怀上王爷的孩子。如果你到时真的怀上孩子了,说不定能母凭子贵,后来者居上。这样你就不用再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了。” 话虽然说的好听,但祁郧心里明白的很,如果哪天方楚楚真的怀了孩子,那她的结果只剩下一条……不过,这一切她根本不知道。她现在竟然主动提出不要孩子,这事情倒是有些匪夷所思了。他倒是很想知道方楚楚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31章这些钱,太少了 祁郧心里斟酌了一番,小心的问道,“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怀了王爷的孩子,他可能会厚待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母凭子贵,说不定……”后来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方楚楚撇撇嘴角,轻声的笑出来,“祁公子,不瞒你说。我这人的运气一向都很差。你所说的那种母凭子贵的场面,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既然这样,我没有必要为那个暂且算是‘美好的愿望’生下孩子吧。” “哦。”祁郧望着方楚楚的目光晦涩如海。 “你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你的身上。王爷……说不定以后有了孩子,会对你好些的。” 方楚楚扭过头,用轻飘飘的语气缓缓说道,“祁公子,你说侧王妃嫁给王爷几年了?” 祁郧眯眯眼,疑惑的望着她,“快两年了吧。” “那李燕姐姐呢?” “一年多。” 方楚楚盯着紫藤树上开着十分灿烂的紫藤花,抿了抿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笑道,“祁公子,侧王妃嫁进王府两年多没有怀孕,李艳姐姐也算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她也没有怀孕,还有王爷其他的妃嫔,她们都没有怀孕。这事情您不觉得蹊跷嘛?” 祁郧心里一惊,眼睛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但方楚楚正盯着树上的紫藤花看,并未看向他那里,所以并不知道他眼中的神情。 其实祁郧跟夜辰朔也算认识了几年了。对夜辰朔这人,他也多少有些了解。 他知道,这王府的每个女人在侍寝过后,都会喝下一碗落子汤,让她们不能受孕。 在夜辰朔的心里,能第一个为他生孩子的女子就只有柳芊芊。 其他的女人,都只不过是柳芊芊的陪衬,她们是不配为他生出嫡子或者嫡女的。 当然啦,方楚楚这个女人例外。 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为了……祁郧深深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满意的勾了勾唇,“没有想到你的观察力倒是很强嘛。” “谢谢!”方楚楚勉强勾出一抹笑,她不傻。出头的鸟儿总是注定要被牺牲的。夜辰朔这么多的女人都没有怀孕,要么是夜辰朔的身子不行,要么就是这件事情里面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她在赌。总之,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四面楚歌的局面,她绝对不能怀上孩子。 “祁公子,这事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还请你帮我。” “可是……”祁郧为难的挑了挑眉。 “祁公子,我是真心的感激你上次救了我。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恨夜辰朔。夜辰朔也视我如草芥,你说如果我最后真的怀了孩子。夜辰朔真的会把我的孩子留在我身边,而不是给侧王妃或者其他的夫人抚养。我这人很自私,我不想为了那个渺茫的‘美好愿望’把自己一生都搭进去。” 祁郧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他心里真的很想直接朝方楚楚吼道,“你说的没错,你的孩子注定是不能善后的。”但他不能,他只能瘪着嘴,长睫微垂,遮住自己眼中的神情,许久才闷声的说道,“那好吧,我帮你就是了。” 方楚楚大喜,又向祁郧作揖。 祁郧心生愧疚,连忙起身告辞,一头扎进自己的药房。 吃完晚饭,方楚楚在房里看书,祁郧端着一碗散着热气的药汤便敲开了她的房门。 方楚楚瞅了瞅他手里的药汁,咧嘴一笑,眉角弯弯,“谢谢你,祁公子。” 祁郧根本没有勇气去看方楚楚脸上的表情。他垂着头,支吾道,“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哦。”方楚楚用力的点了点头,接过那碗药汁就一饮而下。末了,用身上的手帕拭干嘴角残留的药汁,抬头朝祁郧会心的一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祁郧心骤然漏跳了一拍,掩饰性的清咳了几声,“那你早点睡吧,我药房里还有点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话刚说完,他便逃荒似的离开了方楚楚的屋子。 方楚楚纳闷的望着他逃走的背影,缓缓的关上门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王府里,祁郧算是个好人了。他真的帮她很多东,她非常感激他。 祁郧这一夜彻底的失眠了。他辗转的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眼前晃过的都是方楚楚的一颦一笑。 他心里烦躁的很,极力的想甩开关于她的影像。 可是,他越是不想去想,她的影像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害怕哪一天,当方楚楚真的怀上了孩子,她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她肯定会恨死他,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原谅他了。 折腾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清晨。祁郧顶着俩个黑眼圈便出现在留芊芊的松涛居。柳芊芊柔弱的斜靠在床边,嘴角轻抿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祁郧帮她把完脉,淡淡道,“芊芊小姐,你身上的病暂时不会再发作了。等下我给你开点药,你让人煎好,按时喝下就可以了。” 柳芊芊皱着一张小脸,软绵绵道,“谢谢祁公子了。” “不用。”祁郧收拾自己的药箱,淡淡的回答道。 柳芊芊眼珠子一转,抬眼和春苗对视了一眼,春苗会意的点了点头,找了个理由就退了下去。 屋里一下子就空荡下来,只剩下柳芊芊和祁郧俩人了。 柳芊芊嘴角勾了勾,可怜兮兮道,“祁公子,芊芊听表哥说,你似乎对芊芊有些异议?” 祁郧收拾药箱的手微顿,然后才抬头,僵着嘴角望着柳芊芊,淡道,“芊芊姑娘这话,在下不懂。” 柳芊芊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软软的声音透着无限的悲哀,“祁公子,你是表哥的好友。说句不害臊的话,以后芊芊要是嫁给了表哥。祁公子还是我们俩的恩人呢。我们还应该敬你一杯酒呢。” 祁郧晒然一笑,连连摇头,“不敢。在下就是一破江湖郎中,不敢受芊芊姑娘这一话。” “祁公子过谦了。”柳芊芊盈盈一笑,风情无限。 祁郧瞳孔微缩,袖子轻轻的一扫,“芊芊姑娘,有话可直言。在下这人笨,最不会动脑子,也讨厌动脑子。芊芊姑娘大可以有话直说。” “既然祁公子如此爽快,那芊芊我也不饶圈圈了。”柳芊芊目光触及祁郧,微微的扬起下巴,清冷的唇角勾出似有若无的笑容,“芊芊听说这段日子都是祁公子在照顾着那个方楚楚。” 果然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祁郧轻轻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点了点头,“是的。” “祁公子果然爽快,不过芊芊最近又听说祁公子和那个方楚楚的关系似乎不错。” “芊芊姑娘,在下只是受了王爷的命令在给姑娘看病。其他的,比如在下的私事,在下似乎并没有告诉你的必要。”祁郧微微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笑,眼底有着淡淡的不悦。 柳芊芊瞥了眼祁郧,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变化,然而她很快的克制住了,快的让祁郧根本来不及觉察。 “祁公子,芊芊真的很感激你这段日子的照顾。不过,你也知道,方楚楚她能嫁进王府,是什么作用。可现在,药引和大夫靠的太近,芊芊实在是有些担心。祁公子,芊芊希望你在方楚楚的事情上,您能够……”您能够不要滥发私心,不要让方楚楚在你院子里好吃好喝的待着。 祁郧拂袖,冷冷一笑,脸上浮起一抹不堪回首的笑容,“芊芊姑娘,如果时间能倒流,我肯定不会把方楚楚扯进来。但现在不能……所以在下做什么事情,不需要芊芊姑娘在这里指手划脚。我既然答应了王爷要治好你的病,我会遵守的,其他的,您就不要操心了。”他说道这里,微微顿了下,语气一寒,又说道,“操太多的心,小心你的病到时候用神丹妙药来都治不好。” “你!”柳芊芊脸上浮起一阵狰狞。 “好了,芊芊姑娘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在下就先告辞了。”祁郧凉凉的说道。 “等等!”柳芊芊翕动着嘴唇,努力的压制住自己脸上的怒气,清傲的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她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厚厚的一叠银票,道,“祁公子,刚才那事算是芊芊鲁莽了。这银票是芊芊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祁郧怔怔的站在那里,挑着眉深深的望着柳芊芊手里的那叠银票,许久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嗤笑道,“芊芊姑娘,你今天真让我‘刮目相看’啊。怎么,你是想用这些钱来收买我吗?” “芊芊并无他意,这些只是犒劳祁公子这些日子对芊芊的照顾。”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祁郧心里鄙夷,面上也没有给柳芊芊好脸色,“如果芊芊姑娘真的要犒劳在下。那在下要说一句,很抱歉,芊芊姑娘的这些钱,太少了。” “你……”柳芊芊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愠色。 “没有其事情,在下就先退了。”祁郧淡淡道,潇洒的一个转身,提着医箱出了柳芊芊的屋子。独留柳芊芊一人在那里生气发怒。 祁郧出了松涛居,迎面正好碰到一身黑袍的夜辰朔。 祁郧微微扯了扯嘴角,凉凉道,“王爷这是要去松涛居。” 夜辰朔微笑着点点头。 祁郧凉凉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走了。”说罢,他看也不看夜辰朔一眼,直接黑面拂袖离开。 夜辰朔心下纳闷祁郧的这种态度,见他这样,他反倒是又追了上去,挡在他的面前,关心的问道,“祁郧,你今天怎么了?” 第32章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祁郧的视线略过夜辰朔,就像略过院中的一棵树般,波澜不兴。 “夜辰朔,既然我答应了你的事情,我就会办到。希望你能管好你的女人,如果有下次,你大可以另找一个医师给她看病。我是已经无能为力了。” 祁郧说完话,抬步直接离开。 夜辰朔怔愣的站在原地,目光滞愣。 据他对祁郧的了解,祁郧并不经常生气发脾气。可今天,他竟然生气了。 也不知道芊芊哪里得罪了他? 他心里想着,纳纳的收回目光,正好瞥见院子里春苗正鬼鬼祟祟的巴望着自己这边。他脸上神情迅速一敛,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知道答案,他还得亲自去问芊芊。 “你回来了?” 祁郧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看坐到椅子上,便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刚喝到口中的茶水一下子就噗了出来。他立马掏出手绢,好好擦干了这才抬头去看一脸歉意的方楚楚。 “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想跟你说,我的病已经好了。我明天要回去了,不能再待你这里了。”祁郧抬头,双目正好撞入一双极美的眸子底,那是一泓秋水,美眸一转,顾盼流转。 祁郧心骤然一跳,闪过一丝不舍。 “你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的,回去了,他们也只会指使你干那些吃力的活的。” 方楚楚摇了摇头,“谢谢祁公子这段日子来的照顾。不过我在这里待的也挺长了,再待下去,恐怕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打扰。反正那些活,我以前在方府也是经常干的,现在也不会觉得陌生。”祁郧与她非亲非故,能这样帮她已经不错了,再待下去,可能夜辰朔就要来为难他了。 祁郧压下涌到喉咙里的话,长睫微垂,“那好吧,不过你到时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嗯。”方楚楚感激的笑了笑。 方楚楚在和祁郧交待话后的第二天后便离开了祁郧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日子过的不咸不淡,每天都有数不完的活要她去做。当然这种粗活,对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这段时间里,夜辰朔也像是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般,后来她才听人说,原来再过一段日子便是花朝节了。夜辰朔带着柳芊芊暂搬到城外的别庄去了。那里环境清幽,风景宜人,又有最鲜嫩的桂花鱼,是个非常适合游玩疗养的地方。 听到这则消息,方楚楚长长的吁了口气,没有夜辰朔的王府,对她来说,也自然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至少,夜辰朔后院里的那帮女人现在都把眼睛巴到城外的那别院里,无暇顾及她这个卑微的奴婢。 花朝节那天,夜辰朔派人过来接他府里的那些妃嫔到别院里去。方楚楚现在已经被贬为奴婢了,自然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只老实的待在王府里做事。 晚上掌灯的时候,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然而,半路上一道人影突然在她的眼前晃过,随即便捂住她的嘴边,把她往一处灌木丛里拖。 “呜……”方楚楚开口呼喊,手脚并用,想推开身边的那人。 “别叫,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时在她的耳边响起。 方楚楚微怔,抬眼,对上祁郧那只湛亮的清眸,似是在问,“你怎么在这里?” 祁郧笑着放开自己捂住她嘴巴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的身子没事吧?” 方楚楚沉默的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祁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陪着夜辰朔到城外的那处别庄去游玩吗,怎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祁郧呵呵一笑,清眸如一泓清水一般,“王爷他此刻有美人在怀,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我……今晚是来取一件东西的,刚才正好看见你……所以就来给你打个招呼。” 方楚楚朝祁郧善意的笑了笑。 可祁郧那里犹豫了一番,却是又开口说道,“你今晚应该没有其他事情了吧?” 方楚楚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祁郧笑着露出俩个酒窝来,“反正我也无聊,你又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我带你出王府转转吧。” “出王府?”方楚楚眼皮陡然一跳,天知道,祁郧说的这个对她是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离开王府?自从她嫁进王府后,她每天的生活范围便被局限在王府里。她心里也曾幻想着如果哪一天能离开王府,可是她又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如今祁郧竟然主动提出要带她出去转转。 她心里窃喜,可又有些顾虑。 如果王府里的人发现她擅自出府,会不会……连累到祁郧? 毕竟他这段时间里对她真的是很好。 祁郧见她犹豫,并没有马上拒绝他的要求,他欣喜,忙又说道,“我们就离开一个时辰,放心吧。今天是花朝节,夜辰朔他们不在,这王府也是会有丫鬟小厮偷溜出去的。没有人会去注意到住在偏殿那里的你的。” 方楚楚本来意志就不坚定,被祁郧这般劝说了两句。她索性直接点了点头。 祁郧粲然一笑,那一刻眸亮如星辰。 他带着方楚楚东跑西走,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离开了王府,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 街上,烟火齐放,家家户户挑起花灯,交相生辉,美不胜收。才子佳人,携手低语,山盟海誓,步履香阶,不知迷了谁的眉眼。 “真好看!”方楚楚抬头仰望在自己头顶上空绽开的烟花,笑靥如花道。 祁郧见她这时,完全没有往日的那般的凌厉,反倒是有种不胜娇羞的美,他心里微微一动,心中似是有个大胆的想法一闪而过,但又马上转瞬即逝,快点他根本来不及抓住。 “你倒是真容易满足。要我说,这烟花其实也是很普通。”祁郧长睫微眨,目光灼灼。 方楚楚贪恋的望着夜空中那些绚烂绽放的烟花,笑道,“那是你不知道我的心境。以前在方家也能看烟火。不过那时人在方家,身边只孤零零的一个人呢,那烟花再好看,我也不没多少心情。但现在不同了。这是自我懂事以来,第一次在外面看烟花,这种心境当然不同啦。” 祁郧自然不懂方楚楚的心境,不过看她在烟花下笑的格外灿烂的容颜,他细长俊秀的眉毛挑了挑,灯火辉煌,只是觉得都抵不过方才女子的嫣然一笑。 “既然你觉得这个好看,那我再带你吃点好吃的东西吧。” 他说完,便又带着她到路边的小吃摊上,买了许多好吃的零嘴。不一会儿,方楚楚手里便已经被塞上各式各样的零嘴,像冰糖葫芦桂花糕长手饼臭豆腐什么的。 “好吃吗?”祁郧看着她吃臭豆腐的模样,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年轻而俊美的脸上,因他这抹笑容,反而添了几分梦幻的错觉。 方楚楚肯定的点了点头。 “喏,现在我带你去看了好看的东西,又带你吃了好吃的东西。接着呢,我带你去一处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方楚楚轻轻的挑了挑眉,环视了场中一圈。 “等下你就知道了!”祁郧话刚说完,又带着她往城中的护城河跑去。 “这个,你说的好玩的地方就是……放河灯吗?” 此刻夜幕降临,河道俩边的吊脚楼檐下悄然的点亮,河岸边已经有人放河灯了。旁边还有好多卖河灯的小姑娘。每当有人买下河灯,那些小姑娘便会帮人把灯撑开点燃,而那些买了河灯的客人就会把一盏莲花状的河灯轻轻的放到水中,心中默默的许了愿,看着自己满载自己希望的河灯飘远,最后和其他灯混在一起,直到再也分不出谁放了哪一盏。 趁着方楚楚发呆之际,祁郧手里已经提着亮盏河灯向她走了过来。 “喏,这盏就当我送你的。”他把其中一盏递给方楚楚。 方楚楚接过河灯,学着祁郧的模样,准备弯腰向河里放去。 “姐姐……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一个如黄莺般好听的声音突然飘至。方楚楚手中的河灯“啪啦”一下掉在河里,顺着水直接流了下去。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勉强的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干巴巴道,“真巧啊。” “可不是巧嘛。今晚我婆婆让我和夫君一起出来游玩。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姐姐啊。姐姐,你这段时间过的可还好?”方雪鸢巧笑嫣然的说着话,目光却是已经把方楚楚上下打量了一番。 方楚楚抬头,目光却是陡然撞进一双温柔且隐忍的目光。 萧瀛? 方楚楚心漏然漏跳了几拍。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他的俩个仇人。 快速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她凉凉的目光又重新的盯在方雪鸢的身上。几月不见,梳了妇人发髻的她更显成熟,丰饶,想必萧瀛应该对她还不错的。 方雪鸢也不着痕迹的把方楚楚给打量了一遍,最后的目光落在立在她身边的那男子身上。见那男子穿着一件普通的月牙色长袍,一只眼睛被长长的刘海遮住,但他的面容飘逸,神情举止又不似一般的人。方雪鸢主观意识上把他当做了靖王夜辰朔。 她心里微微有些发酸,为什么方楚楚这么好命,总能遇到这样那种长相和权势都好的男人。 第33章你还知道回来? “姐姐,你身边的这位公子是?”方雪鸢微微侧着脸,泉水般叮铃的声音配着那软糯的羞意,让祁郧微微眯起了眼睛。 方楚楚一窘,回头望了祁郧,笑道,“他是我朋友。”短短的五个字没有再过多的介绍,方楚楚觉得,她好像没有必要把祁郧介绍给自己这个“好”妹妹认识吧。 方楚楚心里这样想,而她这话却在方雪鸢心里过了几个弯。她觉得方楚楚这般含糊其词,恐怕是因为靖王夜辰朔的身份不足为外人道也吧。 方雪鸢心里这番思量后,面上对祁郧也就更加的恭敬起来。 “既然是姐姐的朋友,那便也是妹妹的朋友了。这位公子,你好。小女子方雪鸢,是楚楚的妹妹。” 方雪鸢如凝水般柔嫩的脸上勉强的挤出一抹恭敬的微笑,盈盈的朝祁郧作揖。 “方小姐客气了!”祁抿抿抿唇,浅浅一笑,一对梨涡十分好看。 “既然已经见过面了,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有事要先走了。”方楚楚瞥了一眼方雪鸢,干巴巴道。本来她能出王府的时间就十分的有限,如果再因为这俩个讨厌的人耽误了世间,那岂不是浪费的很。 “既然遇到了,不如找个地方坐坐,喝喝茶吧。”一直沉默的萧瀛听到她要离开,终究忍不住的开口做挽留。 他清亮的眸子瞧着方楚楚,再转到身边的祁郧身上却已经冷厉无比。 方楚楚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怒气道,“不用了。我们还有事情。” 萧瀛被她一瞪,目光不自觉的收了回来,咬着唇瓣,手覆在轮椅的扶柄上轻轻的摩挲着。 祁郧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方楚楚同这俩人说话的语气,他望了望夜色,笑道,“对不住了,今天我们赶时间,下次若是有时间再聚聚吧。” “既然公子这么说,那雪鸢就记下公子的话了。”方雪鸢面带笑容,心中却是恨得咬牙切词。 “那我们走。”方楚楚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扯了扯祁郧长长的袍袖,向他使了个眼色,随即便转身离开。祁郧向俩人拱了拱手,也跟着离开。 方雪鸢立在那儿盯着俩人的背影逐渐被夜色所淹没,她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却发现,自己的夫君目光痴缠的仍盯着方楚楚离开的方向。 她轻轻的走过去,小声的唤道,“夫君!” 萧瀛被方雪鸢的呼唤声打断了思绪,有些不悦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抬头望着方雪鸢,“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回去吧。叫长寿跟着我就可以了。” 他的话说完,便又回头轻唤了长寿的名字。长寿听到萧瀛的吩咐,立刻就跑了上来,萧瀛推着轮椅朝方楚楚消失的方向离开。 方雪鸢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却突然涌上一个不安的念头……方楚楚和祁郧沉默的走了好长一段路,祁郧见他心情不好,他抿了抿唇,笑着逗弄道,“怎么?他们俩个跟你有仇吗?我怎么感觉你见到他们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方楚楚撇撇嘴角,手握成拳头状,喃喃道,“可不是嘛,他们就是跟我有仇。所以我懒得再同他们说话。” 祁郧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漫不经心的应了个“哦”字。 方楚楚却是如找到知己一般,难得的向祁郧倾起来,“我跟你说啊,我这个人挺会记仇的。刚才坐在轮椅上的那人是我的妹夫萧瀛。我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些吧。那个萧瀛先前……算了,还是不说了。” 想到三个月前的那些事情,她心里就倦怠,懒得再去想再去说,可说者无意,听者有意。祁郧似是听进了她刚才的话,半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轻轻的覆在眼睑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 他突然顿住脚步,低头,闷闷的问道,“你真的很记仇吗?” 方楚楚从未见过他这副神情,顿觉有趣,莞尔一笑,也不把他这话往里想,只强调道,“放心吧,我这人记仇,但也记恩。谢谢你,这些日子的帮忙,你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的。” 祁郧一张脸羞愧的涨红,因着天色黑,这才没有让方楚楚看出来。 他想,如果有一天,方楚楚知道了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会不会记恨自己。 随后俩人的谈话似乎都被一层浓云罩住,方楚楚遇到了方雪鸢和萧瀛心里不舒坦,祁郧纠结着方楚楚知道事情的真相后的事情。 俩人又悄悄的回到了王府。祁郧把她送到院子门口,便认真的说道,“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不要再为不相干的人苦恼了。不值得的!” 方楚楚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祁郧笑着向她扬了扬手。夜风轻轻的吹动,吹乱了祁郧的发丝,望着渐渐隐于黑暗的那抹倩影,他想,今天晚上他都要失眠了。 方楚楚抹黑偷偷的回了自己的房子,打开房门,她找到火折子,小心的点亮了屋里的烛灯。她是真的累了,走到床前脱掉外衣,便要往床上倒去,美美的睡个觉。 “贱人,你还知道回来?”蓦然,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楚楚脱衣服的手微微一顿,僵着身子转身,就看见橘黄的火光下,夜辰朔冷着脸站在不远处,幽邃的目光里有着渗人的寒气。 她缓缓的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她的麻烦真的不少。 走上前,给夜辰朔行了个礼,“奴婢见过王爷。” 夜辰朔幽邃的眼眸似是要把方楚楚看透一般,轻启菱唇,冷笑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趁着今夜府里人手少,偷跑出去,一去不复返了呢。”他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丝丝的凉气,像是要把人冻住。 方楚楚倒吸了口气,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强忍着心中的惧意,开口道,“奴婢,奴婢觉得晚上的夜色好,一时看痴了,这才耽误了时间。” “方楚楚,你当本王是傻子吗!”夜辰朔暴戾的扬声道,“这王府能有多大,大的以至于本王让人把王府搜寻了一遍,都没有见到你的影子?” 他话里的嘲讽意味十足,方楚楚心里暗呼糟糕。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偷跑出去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祁郧招供出来。 感觉到投射在她身上的森寒杀意,方楚楚微微的挺直了后背,低着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一时贪玩,偷跑出府了……” 方楚楚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猛然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轻扯起来,随即她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用力的钳制住了。她抬头,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里,那里一片深沉,看不到底。 “方楚楚,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的忍耐力。”夜辰朔紧紧的扼住她的下巴,愤怒的说着,“你不过是个贱人,要不是本王娶你进了王府,你现在早已经不知道过着怎么悲惨的生活了。你要感谢本王,感谢本王给你现在的一切。” 他的力道很大,似是随时都可以掰断方楚楚的下巴一般,方楚楚痛的蹙着眉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说,是谁带你回府的?” 黑夜中,夜辰朔的质问让方楚楚顿觉的寒气逼人,全身的汗毛都根根的竖立起来。 方楚楚摇了摇头,艰难道,“没有人,是我,我自己跑出去的。” “方楚楚,本王已经说过了,你不要把本王当成傻子,要是没有人带你出王府,你知道怎么离开王府吗?告诉本王,那人是不是你的奸夫。” 方楚楚被他的话刺痛,面上却是睁大眼睛看着夜辰朔,认真道,“王爷,奴婢说过了,是奴婢自己出去的……你既然不相信,那……可以派人查啊。要是能查到奴婢的奸夫,奴婢可以以死谢罪。” 她这话半真半假,为的却是让夜辰朔相信她的话,不让他继续往下查。 这事要是牵连到祁郧的身上,她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但是有一点完全可以肯定,祁郧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 她这人没有什么优点,就只剩下爱憎分明了。祁郧帮了她那么多的忙,他实在是不想再让他牵连进去。 夜辰朔幽深的眼眸死死的锁在方楚楚的身上,见她说话时眼神不躲不闪,不似在说假话。他心下的怒气微微减了几分,扼住方楚楚下巴的手微微松了松。 方楚楚心里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夜辰朔是相信了她的话。 可下一刻,她身上的衣服却是被夜辰朔撕裂,裙衫之下的身子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她下意识的抬起双手护住自己胸前的春光。 然后,她就看见夜辰朔的眼里氤氲起一阵雾气。他大手一提,把她扔到床上,然后便覆身而上了。 这次,较于前面的几次更为粗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的,今晚眼巴巴的扔下府里的那些人,和自己的表妹说了一声,便策马回了府。 他想象中,方楚楚这个女人应该留在自己的院子里,伤春悲秋,暗叹她命运不济,没有像他其他的女人一般可以到城外的别院过节。 是的,他承认自己就是坏心肠的想要看到她受苦受难的模样。 第34章反间计 一回到王府里,他丢下马,便兴致冲冲的往她的院子里奔。但等待他的结果是……她的院子黑灯瞎火的,根本就没有人。 他派人在王府里找了她一圈,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现在,竟然听她自己承认说,她今晚跑外面去玩了。 这还得了,他本来就是想来看她受苦的模样,结果他自己反倒成了傻子。 方楚楚心里厌恶他这般的举动,她只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 可夜辰朔并没有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他似发疯般的一次次的挺进,身下的律动不断的加快。 “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不能偷偷的跑出王府。” “嗯……”方楚楚不堪忍受的回答着。 “本王还要告诉你一声,你是本王的女人,休想背着本王出去勾搭别的男人。如果哪天让本王发现你和别的男人有染,本王会让你和那个奸夫死的很难看的。知道了吗?” “嗯……”方楚楚皱着眉头回答着。这点就是夜辰朔的多虑了。像她这样失了贞洁的女人,又整天被人呼来喝去还口口声声被骂着“贱人”的女人哪里会有奸夫会来勾搭她呢?她心里冷笑着,面上还是轻声应了句。 夜辰朔很满意她的回答,幽深的眼眸深处浮起一丝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得意之色。 接着,他竟然俯下身子,轻轻的吻住她的柔软的唇瓣。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楚楚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一般,她极度的渴望着能在此刻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觉。 但她身上的夜辰朔却是抱着她,蹂躏着她。 直到最后,在她将要昏厥过去的时候,他覆在她的耳畔边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北的话,“你为什么会是那个人”,方楚楚长睫轻轻眨了下,完全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夫人……天亮了,可以起来了。” 小心翼翼的声音让方楚楚的眼睫眨了眨,缓缓的睁开眼睛,撞上的是一双陌生的眼睛。 “你是……”她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可是全身都酸痛不已,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夫人,奴婢倚兰。奉王爷的命令以后就照顾夫人的日常起居。”对面的人首先给方楚楚跪下,行了个标准的礼节。 方楚楚眉头微微攒起来,“你快点起来吧。”她自己都是个伺候人的命,怎么还敢让别人给她跪下。 “是。”小姑娘起身,缓缓的抬起头。 方楚楚看过去,发现这小姑娘脸若圆盘,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格外好看,头上梳着标准的丫鬟髻,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十分的普通的,像是从那种最下等的奴婢穿的那种。 “你叫倚兰?”方楚楚撇了撇嘴角,向她挤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是的,不过奴婢以前在针线房干活的时候,那里的姐妹们都叫奴婢小兰。”倚兰垂着眼眸,一双手不安的揉捏着自己的衣角。 方楚楚点了点头,又问道,“王爷派你来照顾我,有没有说什么?” “这个奴婢不知,奴婢是听从孙嬷嬷的安排才进来的。只知道王爷让夫人以后好好在院子里,不用再去干那种粗重的活了。” 提到夜辰朔,方楚楚眼底一片黯然。她轻抿了抿薄唇,“那以后就麻烦你了。”他不知道夜辰朔为什么会派这个小丫鬟来伺候她,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不管怎么说,在还没有完全了解眼前的这个倚兰之前,她还是不能轻易相信她的。 “夫人客气了。”倚兰眼眸微垂,两只手依旧不停的摩挲着她的衣角。 “那你现在先给我去准备些热水,我想要先洗个澡。”被夜辰朔折腾了一夜,她下床走路两腿都直打颤,现在有人照顾她,她也不用向平时的那般要自己去张罗水了。 “是!”倚兰退下。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便已经准备好了。 方楚楚脱掉全身的衣服,抬脚踏进浴桶里。舒适的热水像是一下子抚平了她身上扩张的毛孔,让她身上的不适感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夜辰朔在天刚亮的时候就离开了,她知道他肯定还得敢去别院那里照顾他其他的女人,尤其是他的那个表妹。 说心里话,她真的很希望夜辰朔在那别院处多留几天,以免回来折磨她。 可能,在他的那些女人眼里,夜辰朔是她们心心恋之的男人。 但在她的眼里,喜欢上这种男人就等于慢性中毒。 他有权势,可另一方面,因为他的权势,他身边围着数不清的女人。这种男人,他们会逢场作戏,女人肯定只多不少,喜欢上他这样的男人,是种负担。 他痴情,诚然夜辰朔对他的表妹柳芊芊很痴情。但这不又从另一方面证明,喜欢他的女人很难走进他那颗已经心有所属的心吗。单相思是种痛苦的事情,她不愿去尝试。 至于他长相英俊,风流潇洒这些优点更不用说,外面的这种男人想必也不会少。 基于以上的几点,她更是坚定的认为,像夜辰朔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能碰的。 洗完澡,方楚楚又让人给她准备好了早膳。不用出去干活,她一顿早饭吃的很慢,细嚼慢咽,打发着时间。 傍晚时分,倚兰已经帮她准备好晚膳,想不到林妙云闯进来,看见方楚楚,大步上前,扬手就给了方楚楚一巴掌。 巴掌落下,方楚楚的脸上便印下了清晰的五指印。 “贱人,你竟敢媚主。让王爷昨晚失信于大家,反倒是回府与你小聚。林妙云两只眼睛似是要喷了火一般,想要把方楚楚给修焚烧了。 方楚楚皱了皱眉,这王府上下估计都把她当“贱人”看了吧,怎么谁一开口都骂她是贱人。伸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她下巴微微抬起,目光直视的看着林妙晕,“婢妾不知道侧王妃何出此言?” “你少装蒜了!”林妙云目光歹毒的盯着方楚楚,恨不得亲手在她身上剜下一刀。“本宫问你,王爷昨晚可是再你这里就寝?” “是又如何。”方楚楚回答的干脆历练。 林妙云见不得她这般大方承认的态度,胸膛一起一落,显然被气的不行。“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女人,王爷昨晚为了你,都推了太子的约。太子和王爷要是因为这次起了间隙,那你就是那个祸害。” 方楚楚被气乐了,敢情他夜辰朔一个大男人就这般容易的被她一个女人给左右了。而且,他们男人的事情凭什么把她牵扯进来,是她求夜辰朔昨晚回来的吗? 嘴角微微往上翘起,方楚楚朝林妙云绽开一抹最为绚烂的笑容。“侧王妃,王爷敬重您,所以让您掌管整个王府后院的事务。可您今天这般举止好像是在王爷的脸啊。” “你胡说什么?”林妙云脸色阴沉,眼神犀利,“桂嬷嬷,给本宫掌嘴,掌烂这个女人的嘴。” 桂嬷嬷领命,撩起袖子,抬手便要向方楚楚没有捂住的那边脸扇去。方楚楚冷笑,朝桂嬷嬷轻瞪了一眼,“桂嬷嬷这巴掌要是打下去,恐怕王爷很快就会让您走人了。” 桂嬷嬷被她眼神中的光芒所渗,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你还敢顶嘴。”林妙云胸口剧烈起伏着,秀美的脸蛋此刻满是狰狞。 方楚楚嘴角微微翘起又转向林妙云,眼露妩媚道,“侧王妃,婢妾不知道侧王妃今日到这屋里之前受了何人的挑拨。但婢妾有一点很明白。如果侧王妃让桂嬷嬷掌打了婢妾,这不就是间接的向整个王府里的人证明了王爷被我这样一个身份卑贱的婢妾所迷惑了。王爷他是何等的人物,所言所行皆有他的考虑,又怎么可能是我们这般妇孺所能揣度的呢?他昨晚从别院回来,是到了婢妾的屋子里安寝,可您有没有想过王爷说不定只是拿婢妾做借口罢,其实他可能……”方楚楚凑到林妙云的耳畔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见她的神情已经有些慌乱,方楚楚又轻飘飘道,“侧王妃,您再想想。如果说惩治婢妾这种事情真的是为王爷好,那么这种能邀功的事情为什么没有见到李姐姐和其他的姐姐同你一起来。而且哦,芊芊表小姐那里都还没有动静。您可不要被人怂恿了,好心办了坏事。” 她的声音很轻,只除了林妙云和挨林妙云的桂嬷嬷俩人能听到。 桂嬷嬷听完方楚楚的话,心中大骇,至于林妙云,她脸色陡然一白,整个人心惊不已。 好险啊!她差点就直接中了别人的挑拨。 虽然她讨厌方楚楚,但方楚楚说的又何尝不是呢?她今天带人到她这屋子里闹,最后可不是把夜辰朔的名声给折了,到时候恐怕夜辰朔也不会原谅她,相反,她还可能因为这件事情保不齐脸侧王妃的位置都坐不稳。 心里暗自把松涛居里的人唾弃一遍,也怪她,太冲动。被春苗这么随便一说,她就上火了。 林妙云暗地里瞪了眼桂嬷嬷,这个没用的奴才,也不在旁边劝劝她。桂嬷嬷有些瑟缩的缩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 林妙云面带笑容,心中却是恨得咬牙切齿,开口缓缓道,“你说的没错,今天的事是本宫气糊涂了。幸好妹妹提醒的早,要不然本宫就真的被这般狗奴才给挑唆了,害了妹妹又误了王爷的名声。妹妹,姐姐在这里给你行礼作揖了。”说罢她要弯身向方楚楚行礼。 第35章干嘛去自找没趣 方楚楚红唇微启,她的脸上在林妙云说出上述的那一番话时就悄然绽开如花儿般的笑容,柔柔的声音响起,却是她的刻意,“侧王妃,您这不是折煞婢妾了嘛。婢妾承受不起的。” “妹妹受得起的。”林妙云脸上挂着娇笑又欲要行礼作揖。 方楚楚心里冷笑,索性借着这次机会向林妙云阐述她的立场。她先行一步向林妙云作揖,淡淡的说道,“侧王妃姐姐,你要是再执意向婢妾作揖,那当真是折煞婢妾了。先不说婢妾位卑人轻,即使婢妾以后真的得到了王爷的宠爱,姐姐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也不是像我这般的人所能逾越的。”她的意思很明显,侧王妃您就别在我这里摆谱耍狠了,她真正的敌人是这府里与她身份地位等同的那些人。而不是她这个小婢妾。 林妙云又何尝听不懂她这番话,领会过来后,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方楚楚说的没错。 在这个王府里,她最大的敌人是到现在还掩藏幕后的柳芊芊。 那个女人笑里藏刀,又会扮柔弱勾引夜辰朔。 夜辰朔被她迷得七荤八素。 以后她的病要是好了,她柳芊芊必定会成为这王府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 到时候,她这个侧王妃手中也不再会有什么权力,只能听从那个柳芊芊了。 方楚楚凉凉的瞥了一眼林妙云,见她的神情已经不似刚才刚冲进来时的那般跋扈,她勾了勾嘴角,随口道,“侧往妃姐姐,婢妾这里正吃着饭呢,姐姐可曾吃过了,要没吃,婢妾再吩咐下人去厨房拿些过来。” 林妙云杏眸快速的扫了一圈桌子上的饭菜,见桌子上放的都是一些极为普通的饭菜。她鼻子轻嗤,强颜做欢笑道,“妹妹客气了,不过我那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这里就不多停留了。” “那好,姐姐的事情为重。”方楚楚淡淡敷衍着回答着。 林妙云领着一大拨的人哗啦啦的撤走。方楚楚目送林妙云离开,待他们一群人的离开后,轻轻的撩了撩袍袖,转身回到桌子边坐下。 “夫人,饭菜已经有些凉了,要不让奴婢先拿到厨房那里去热一下?”倚兰双数放在胸前,恭敬的低垂着头说道。 方楚楚摇了摇头,“哪里就那么娇气了。”拿起筷子,她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饭香味,便将林妙云带来满心不自在丢到一边,夹了自己喜欢吃的饭菜,便细嚼慢咽的开始吃起饭了。傍晚太阳的余光从半开着窗户里漏出来,斑斑驳驳的洒在她的身上,她鼓着腮帮子,笑的一脸幸福。 倚兰偶然间抬头,瞥见她脸上的笑容,她忍不住开口道,“夫人,刚才侧王妃的那事,要不要先王爷禀告啊?不能让侧王妃白打了你的脸啊。” 方楚楚抬头,静默的盯着倚兰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什么异常,她便笑道,意味深长道,“禀告王爷什么?这王府里有什么事情王爷是不知道的。只是有些事情他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去管的。我身份低微,即使真的闹出了什么事情,王爷也不会偏袒我的。我干嘛去自找没趣呢?” 她说完话,便又挑眉的看着倚兰,想要看出他脸上神情的变。 倚兰心一惊,马上就砸吧嘴巴,不再开口问话了。 松涛居里。 当柳芊芊从春苗那里知道林妙云非但没有和方楚楚闹起来,相反俩人还姐姐妹妹互相叫着,她便受不了了,拿着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的砸,春苗见状赶紧关上了门,吩咐院子里的仆人都回避,自己守在门口,等着柳芊芊气顺了后的召唤。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屋里的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春苗又等了一会儿,待里面完全安静下来,她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只见房间里已经是面目全非,一派狼藉了。她忐忑的走到柳芊芊的面前,壮着胆子问道,“小姐,要不要让人来打扫啊?”要不然等下要是被夜辰朔知道了,那她一贯装出来的柔弱无害的模样岂不是都全部暴露了。 柳芊芊站在屋子的正中间,脸上依旧是愤愤的,她狠狠的瞪了春苗一眼,冷声道,“不要让别人知道了,你自己来打扫吧。” 春苗痛苦的点了点头。 柳芊芊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只是又幽幽的启唇开口道,“派人去把那个女人在方家的事情调查下。” 春苗眼珠滴溜溜一转,又凑到柳芊芊的面前,“小声道,“小姐,那方楚楚真的不是什么大威胁。王爷之所以会娶她进府,也只不过是想拿她做药引,在王爷的心里,小姐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春苗说完这些话,柳芊芊脸色难得一红的睨了春苗一眼,“虽说表哥只是为了帮我治病才娶了她的,不过我就是不安。而且表哥昨晚还特地跑回王府来,找她侍寝。” “那怕什么,总共她也只不过是个贱人。说不定王爷这样做,只是想让她快点怀上孩子。只要那个女人怀上孩子了,小姐你的病也就能好起来了。王爷以前不是说过了嘛,等小姐你的病一好,他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娶小姐你为妻啊。”春苗一脸暧昧的奉承着。 柳芊芊又一脸向往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看,轻轻笑了起来,再抬头满脸笑意的看着春苗,“还是你会哄人,这一说一笑之间,就把我这气给顺了,等下出去自个拿分赏银去吧。” 春苗立马又笑的弯腰,“春苗的嘴巴再甜,可王爷要是不疼小姐。那奴婢也不敢说啊。小姐啊,您现在就是好好养身体,等解药来,你的病好了。您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嫁给了王爷,到时候您不知要让多少女人羡慕啊。” 柳芊芊咯咯的笑起来,又拉着春苗到梳妆镜前,帮她绾了一个好看的发髻。 而诚如方楚楚所说的,这王府里的事情,又有哪件事情能瞒过夜辰朔呢。夜间的时候,夜辰朔刚回了王府,便有人把白天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夜辰朔当即的一蹙眉,快到松涛居的她突然又转身,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夜间,方楚楚正坐在灯下发着呆。 一阵强烈的撞门声响起来,她一惊,转身去看时,夜辰朔一脸阴厉,抬步跨进屋子时,那随风飞扬的袍角就像是一抹飞絮一样总也无法在她的眼前散去……“听说……妙云今天到你这里了?”夜辰朔冷冰冰的说着话,那如电光一般的眼神把她从头顶的发梢一直看到脚底的灰尘,每一寸肌肤都没有放过,看的方楚楚心里有些发毛。 连忙起身,给他行礼,“婢妾给王爷请安!” 夜辰朔点点头,“免礼吧。” 方楚楚抿抿唇,垂首恭立在一边,不去看夜辰朔。 夜辰朔大步的往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一坐,又沉默的看了她一眼,竟然主动道,“你脸上还疼吗?” 方楚楚略带惊讶的抬头,受宠若惊的快速瞄了夜辰朔一眼,‘并无大碍。” 夜辰朔又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负后的走到方楚楚站着的地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幽邃的眼眸细细的看了一遍,她被林妙云打的那一边脸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下。他眼眸一闪,一抹疼惜的眸光快速的划过,快的让方楚楚根本来不及看清。 “王爷,婢妾并无事。”方楚楚讪讪的笑了笑,觉得这种气氛有些古怪。 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被自己二娘打了多少次巴掌,用另一句话来说,她的脸皮都已经很厚,林妙云那巴掌根本伤不到她什么的。 夜辰朔悻悻然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语气里多了几分连他都说不清的情愫,“等下还是让祁郧给你弄点药吧。” 方楚楚刚想回答不用,可脑中突然又有一个念头闪过,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绕了个弯变成,轻快的回答道,“好啊,谢谢王爷。” 她本来还在担心找什么借口去见祁郧呢,现在夜辰朔等于送了她一个借口,那她干嘛还傻傻的拒绝。 昨晚她同夜辰朔行房了,她得去祁郧那里再讨些落子汤来。 夜辰朔明显的感受到她前后说话语气的不一,他眉头微微一蹙,晦涩如生的盯着方楚楚看,压低声音,用低哑的口吻说道,“等下本王陪你去祁郧那里。” 方楚楚眼神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来,低声道,“王爷,还是去陪芊芊小姐吧。婢妾有倚兰陪着。”有夜辰朔在,她哪里有机会同祁郧讨要落子汤啊。 夜辰朔瞳孔深处的眸光不由得变的锐利起来,他的眼眸微微眯起,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耐烦,“芊芊那里没有什么事情,本王还是先陪你去吧。” 方楚楚糊涂了,她实在是难以理解夜辰朔今天的举动。 按他的说法,她只不过就是个“贱人”,那夜辰朔这个堂堂的王爷咋突然对她这么上心起来了。她不就是想去见下祁郧嘛,他干嘛硬要跟着去呢。 强忍着心里的惆怅,她脸上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劝说道,“王爷还是去陪芊芊小姐吧,反正祁公子离得近,婢妾自己去就可以了。” 夜辰朔一直在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见她皱起了眉头,他的眉头蹙得越紧,心里那把烦躁的火又蹭蹭的冒起。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担心她一个人寂寞,昨夜他一个人连夜从别院赶过来。 刚才回府,听到她被林妙云掌掴。他又心急如焚的奔到她住的别院。 第36章夫人大喜啊 可是她,对他却是冷冷淡淡的。 只有刚才从他口中说出“祁郧”两个字时,她语气才好转起来。 他真是犯贱,用热脸贴冷屁股。 “方楚楚,本王难得有空陪你去见祁郧,你这般推三阻四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冰冷的声音,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方楚楚心里暗呼倒霉,刚想开口辩解,却顿时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压下来……她的呼吸有些不顺畅起来……她心里极为讨厌这种感觉,缓缓的抬头迎向夜辰朔,发现他的身子已经快和他相贴起来。 她顿时眼睛一花……喉咙艰难的动着,到嘴的话都忘记了是什么。 “方楚楚,本王要是再从你口中听到什么拒绝的话,本王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夜辰朔看着方楚楚俏红的小脸,冷冷的威胁着。 怎么说他都是堂堂的靖王,这般的热脸贴冷屁股,她要是还敢拒绝他,独自和祁郧相见,他一定不会对她客气的。 方恬冉被他身上骇人的气息所渗,咬牙艰难道,“那婢妾就多谢王爷了。”既然夜辰朔一定要跟着她,那她只能到时见了祁郧在另想办法了。 “这还差不多。”夜辰朔勾勾嘴角,面上的神情依旧是冷冰冰的,不过心思却狠狠的松了口气。 方楚楚趁着这个机会又赶紧的挪动了几下身子,和夜辰朔拉开距离。 夜辰朔本是想要再挪动几步,拉近和方楚楚的距离。这时房门“咚咚”的敲了起来。 方楚楚一怔,随后嘴角满意的勾了勾。 她的救星来了! 果不其然,门外很快的听到了一个方楚楚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王爷,芊芊中午吃了一些粥,刚才不知怎么的,吐了一地,现在难受的很。”春苗焦急的声音隔着门隐隐的传了过来。 方楚楚心下莞尔,这个芊芊表小姐还真是柔弱如“西施”啊。 一会儿她身上的旧疾复发;一会儿给夜辰朔抄写《金刚经》,然后莫名走失;现在又是吃了粥,吐了一地……啧啧,她实在是不想说夜辰朔什么了,但凡是有点脑子的男人,怎么的也会往深里想吧……夜辰朔的脸色在那一刹那突然晴转阴,眉头的蹙痕又加深了许多。他回头瞥了一眼方楚楚,眼里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方楚楚立马“善意”的走上前去,淡淡道,“王爷,还是先去芊芊小姐那里吧。这里奴婢妾会让倚兰陪着去的。” “对不起!”夜辰朔抿抿唇,歉意的说道。 方楚楚身子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天啊,她有生之年也竟然能从夜辰朔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王爷快点去吧。”方楚楚很快的敛起自己的神识,说话的语气又渐渐的轻快起来。 夜辰朔暂时也没有时间去理会方楚楚的这些,他只望了她一眼,便迅速的走到门边,打开房门。 门口,春苗正贼头贼脑的探着头……靖王府偏殿的一间小屋子里,室内布置极为简单,屋主人此刻手里抓着一把蒲扇,站在炉前忙碌着。 他的旁边是张书案,几张药方凌乱的摆放在宣纸上,虽是圈圈点点,却能看出字体清秀,走笔潇洒。 “咚咚!”方楚楚站在门边,把祁郧的忙碌都收入自己的眼底,然后才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站着炉火前的祁郧闻声抬起了头,看到门前站着的人,他嘴角向上弯起,会心一笑,仿佛眉梢都带着春风一般,“你怎么来了?” 方楚楚勾唇朝他笑了笑,“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不过到院子里的时候,他们说你在这药房里,我就过来找你了。” 祁郧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加深,突然眼角又瞥见跟在方楚楚身后站着的倚兰,唇角微微僵了一下,勾唇道,“你今天找我,是什么事?” 方楚楚暗自咬牙,向他讨厌落子汤那种事情自然不能当着倚兰的面子说出来了。 只是,如果不说,那后果就……心里暗自斟酌了一番,她小扇子似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向祁郧眨了眨眼睛,“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要跟你讨些擦脸的药膏。还有……” “你哪里受伤了吗?”祁郧挑挑眉马上打断了她的话,话里有说不出的关切。 方楚楚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先向你讨些以备后用。”被林妙云打的事情,她自然不能在这种场合中说出来。而且,即使她跟祁郧说出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与其这样,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祁郧沉默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瞟向旁边站着的倚兰,倚兰此刻正偷偷的抬眼,无意间撞见祁郧的目光,她吓得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抬头。 方楚楚也沉默了下,又开口道,“还有,上次祁公子你给我喝的那种很苦但很有效的药汤可否再给我开一副。”她似乎怕他没有反应过来,又朝他使了使眼色。 祁郧何等聪明,又怎么会想不透她话里的意思。稍加一琢磨,就猜出来了。 他面色一顿,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点点头,“那药得我祁某这里亲自熬了,再让人送去。” 方楚楚点点头,“那就麻烦祁公子了。” 祁郧面上有些愧色,害怕被方楚楚看出来,连忙背转过身去,不让她看见。方楚楚以为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不敢再叨唠,起身行礼就告别了。 祁郧直到她的身影再次没入夜色里,他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往旁边的木藤椅上坐下。 现在的情况是,明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害了她。 可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昨晚回去,他收到了自己师父的书信。 信里态度表明的很清楚,让他这个做徒弟的尽快医治好柳芊芊。 现在的他,很为难。 哪一天,她要是真的怀孕了,那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方楚楚从祁郧的院子出来后,心里暗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院子,守院的嬷嬷却是笑着迎了上来,讨好道,“夫人大喜啊!” 方楚楚小觑了她一眼,轻笑,“嬷嬷,此话怎讲?”其实这个嬷嬷她也只是见过几次面罢了,平日里她看她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她没有其他院里的主子正经娇贵。今天能主动上前讨好她,已经是破天荒了。 那嬷嬷笑了笑,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睛往院子里的方向看过去,“夫人,王爷在里屋等您呢。” 方楚楚心里大惊,夜辰朔不是去看柳芊芊了,怎么这么又到她院子来了? 那嬷嬷暧昧的朝方楚楚挤了挤眼睛,“王爷在屋里已经等了夫人一会儿。” 方楚楚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做足了最坏的准备,迎难而上,径直的往里屋走去。 推开门,发现夜辰朔正坐在屋里的书案前,埋头看着书呢。听到推门声,他抬头看过来,看到方楚楚,他勾勾唇,唇角挤出一抹几近于无的笑容,淡淡道,“你回来了?” 方楚楚一怔,这话怎么听着像是丈夫在外奔波一天,回家时妻子说的话。她也淡淡的笑着,走到屋子,朝夜辰朔勉强的挤了一抹敷衍的笑容,不咸不淡道,“婢妾给王爷请安。” “不用了。”夜辰朔今晚的心情似乎很好,说话的声音虽然是淡淡的,但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般冰冷了。 他说,“本王明天要出去,芊芊又正好身体不舒服。你明天好好收拾一番,陪本王一起去吧。” 方楚楚惊讶的抬头,却只看见他深邃的眼眸似一泓深渊,根本看不清。 她抿了抿唇,认真的点了点头,“谢谢王爷抬爱。” “好了,本王该交待的话也交待清楚了,你今晚早点睡吧,明日里要早起。”夜辰朔轻轻的从书案上站起身,抿唇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又把方楚楚惊诧到了,敢情夜辰朔来她这里,就是专门会了跟她交待这话的吗?而且他刚才交待的那事情,他大可以随便的找个人来说下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夜辰朔又不着痕迹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把她眼底暗藏的疑惑都收入眼底。其实不仅方楚楚疑惑,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要不然,干嘛坐在这里等了方楚楚这么久,只为了跟她说这几句话。 夜辰朔走后,方楚楚便让倚兰伺候自己洗澡,倚兰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奴婢刚才听守院的龚嬷嬷说,王爷出了我们这,便又往松涛居去了。想来,应该是王爷趁空跑这里来的。” 方楚楚疑惑的皱了皱眉,这柳芊芊这么的“娇弱”,夜辰朔倒是有本事,竟然能两头兼顾啊。 一夜再无多话。第二日,天刚清亮,倚兰便叫醒了方楚楚。 外头的天气虽然是春末了,但还是有些阴冷,方楚楚挑了一件高领华衫,让倚兰梳了个时下流行但又不显繁赘的发髻,从首饰盒里挑了简单的朱钗,简单的妆扮了一番,就被领着去见了夜辰朔。 夜辰朔此刻正负手而立的站在大厅里,听到响声,回头一看,打量她一番,突然就莞尔一笑,显然对她的这种装扮,给予了肯定。 方楚楚很少出府,尤其是和夜辰朔坐在同辆马车里。她更是不断的掀帘,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眼里竟露出些许的渴望。 夜辰朔坐在宽敞的马车上,手里径直的捧着一本书,可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手里的书几乎没有翻过一页。 见自己根本看不进书,他索性就放下手中的书,身子半靠在车厢里,淡淡道,“等下本王会带你去见一些人,那些人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你到了那里不要给本王丢脸。能不说的话就尽量不用说,你只负责站在本王的身边就行了。” 第37章讨要礼物送佳人 方楚楚撇了撇嘴角,轻声应了句,夜辰朔的话说的很直白。不就是要让她去当好看的花瓶吗,这点她懂的。 马车越过一个山坡,便到了目的地。 方楚楚跟在夜辰朔身后下了马车,还没来得及欣赏周围的美景,她就隐约的听到了一阵喧闹声。有个略带粗鄙的声音也很快的撞进她的耳朵里,“靖王爷,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看把我们家丽娘等的心肝寸断的。哈哈……” 方楚楚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有个男子手里搂着一个女子正往他们站着的方向走来。那男子中等相貌,浓眉,一身华贵的袍袖,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傲气。 而他手里的搂着的女子,纤腰细柳,肤若凝脂,头上梳着高耸的发髻,发髻旁边别着一朵火红的绢花。 面对男子的调侃,夜辰朔却似不以为然,只是抽了抽唇角,眼了远方,悠然自得道,“杨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哈哈。”那个姓杨的男子嗤笑道,“拖靖王爷的福,在下到现在还不至于过上落魄颠簸的日子。”他说完话,目光便已经落在了夜辰朔身边的方楚楚,勾勾唇,“靖王爷,你身边站着的这个女子看的面生啊,难道是你的新相好,长的倒是有几分的姿色,不过没有以前的那几个来的有味道。” 方楚楚眉头微微一蹙,这个姓杨的话让人有些厌恶。 “杨荣兄,不多说了。前面带路吧。”夜辰朔勾勾唇,神情淡淡。 杨荣一双手又放肆的在那名叫丽娘的女人腰上胡乱的抓了几把,那丽娘虽是娇嗔不止,可身子早已经倒进那男子的身上。 方楚楚心里暗自揣度,夜辰朔今天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这般轻浮之人。 “我们也走吧。”夜辰朔意识到方楚楚没有跟上来,他顿住脚步,回头轻轻的说道。方楚楚连忙收敛起自己心中所想,紧跟在夜辰朔的身后。 很快走到一处山坡下的一处凉亭。凉亭里的人听到脚步声,便有人笑着站起身来,迎道,“靖王爷好大的架子啊,久请不到。” 方楚楚心里又忍不住暗自揣度起来这凉亭里坐着的几人的身份。这些人似乎口头上喊着靖王爷,但面上却并不把夜辰朔放在眼底,并没有行一般的跪拜之礼。要么是因为他们这些人跟夜辰朔的关系,要么就是他们这些人的身份并不逊色与夜辰朔。 夜辰朔勾唇淡笑,“燕墨兄,先前实在是忙,抽不出空来。” “既然这样,那今日可得尽兴而归。” “是了。” “靖王爷,向我们介绍下你身边站着的这位佳人吧?”底下有人起哄的说道。 夜辰朔微微顿住脚下的步子,转过身去看方楚楚,淡淡道,“她是楚楚。” 听完他的介绍,底下的人突然沉默了下去。 搂着丽娘的杨荣又率先嗤笑出声,“靖王啊,本来还以为你带的是什么姿色艳绝之人来了,没想到啊,是她啊。啧啧。可惜今天的宴会了。” 方楚楚心中窘迫,她知道自己婚前失贞的事情整个幽州城的人都知道了。可是被这个杨荣这么一说,她心里还是难受的很。 夜辰朔听杨荣这么说,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方楚楚便挨着夜辰朔坐定。 二人刚坐定,杨荣又开了口,“早知道靖王爷这么的饥不择食,杨某怎么的也会送几个舞姬到靖王府去。”他说着话,又转着头去看自己身边坐着的丽娘,心里一比,顿时觉得丽娘比方楚楚强之百倍,伸手推了推丽娘,努了努嘴角,“还不快打招呼。” “丽娘给靖王爷请安。”那丽娘立刻娇滴滴的唤道,然后又转头盯向方楚楚,轻视的说道,“方夫人,久仰大名啊。丽娘实在是羡慕您啊。”羡慕被侮了身子还能嫁进王府。 丽娘娇滴滴的声音刚落下,坐在燕墨旁边的女人也随即搭声,用虚伪至极的声音说道,“丽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啊。谁不知道靖王爷是有名的怜香爱玉之人。像方夫人这般的,靖王爷自然对她会多几分的宠爱,嫁进王府什么的也不足为奇了。” 方楚楚拢在袖管里的手微微用力,柔软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她很想发火,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要忍。 她今天只是跟着夜辰朔出来了,别人这般羞辱她,也丢了夜辰朔的脸面,她就不信夜辰朔会袖手旁观。 当然,方楚楚这设想要是放在平时可能成立,不过今天。夜辰朔心里自有打算,他今天的出来的目的一是让方楚楚能出来游玩散心,二就是向他们这帮人的某个人讨要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做芊芊的生辰礼物。 虽然她们的话说的有些难听,但也只能牺牲方楚楚了。谁让她们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啊。她的确是婚前失贞了。 伸手端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他举起酒杯道,“这杯算作本王给几位的赔罪了。前些日子,本王公务繁忙,实在是走不开。”仰头喝尽,他自干掉杯子里的酒,对先前他们暗讽方楚楚的话既没有反驳又没有抗议。 “哈哈!”座下几个男人皆大笑起来。 杨荣端起酒杯,勾唇嘲讽的瞥了方楚楚一眼,“靖王爷,既然你自罚了一杯,你身边的方夫人是不是也该自罚一杯。” 方楚楚脸色发僵,抬头毫不留情的狠剜了夜辰朔一眼。 她算是看透了,在这种场合夜辰朔是根本不会为她说话的。 如果今天陪着他来的是柳芊芊,被这么多人嘲讽了,他早就心疼的跳出来了维护他的表妹。 人比人,气死人。 她就不应该寄半点的希望在夜辰朔的身上。 方楚楚也不再看夜辰朔的神色,端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举起酒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道,“婢妾不怎么会喝酒,但这杯酒一定要喝的。婢妾书读的少,也不知道什么大仁大义,懂的也就是一般浅显的道理。或许正如杨公子所言,像婢妾这样的就是个贱人。其实这话没错,婢妾先前也是这般自卑的想着的。可是现在婢妾已经服侍了王爷,有句话怎么说着呢,如果一个人把自己看做乞丐,那他的女人就是乞丐婆。反之则相反。女人的地位通常都是取之于自己男人的身份。杨公子,燕公子应该都是靖王的朋友。你们这么数落婢妾,难道是想说靖王他是……不过话又反过来说,如果靖王爷真的犹如你们形容的那般不堪,那和靖王爷是朋友的你们又是什么形象呢?” 方楚楚语调沉默自持,波澜不兴,直接忽略席间所有人,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嗤!” 在座的没有人想到方楚楚会这般的伶牙俐齿,纷纷的倒抽一口气,虽然心里不爽,但又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话来反驳她。 毕竟这个方楚楚现在是把夜辰朔和她捆绑起来,如果别人再暗中讽刺她是贱人,那这样岂不是说明夜辰朔也是贱人。那和夜辰朔交往的他们倒也成了“贱人”的朋友。 怎么看,他们都不能再在这个叫方楚楚的女人身上做文章了。 夜辰朔勾唇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的淡笑,他没有想到方楚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解开她自己的危机。 虽然他心里赞赏她的机智。只不过,方楚楚这番话又可能让他失信与芊芊。 当即眉头蹙了蹙紧,想要开口说几句缓解气氛的话。 “哈哈!不错!不错!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精彩的场面了!今天这宴会本王倒也是没有白来啊。”一个调侃的声音从凉亭的另一处飘过来,声音刚停,从灌木丛里走出一个男子,方楚楚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对面的男人的有着棱角分明的刚毅轮廓,优雅流畅,五官隽永深刻,仿佛是经人雕琢后才生成的,美的不像是个世间的男子。而且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桀骜殷隼的阳刚之气。 如果拿他和夜辰朔相比。 只能说夜辰朔像是座冰山,而对面这个男人却是“妖孽”。 见到对面的人,原本还坐在座位的杨荣一干人连忙站起身迎去,一脸的恭敬。方楚楚眼角的余光瞥见坐在他身边的夜辰朔,见他的身子也微微动了下,拱手轻飘飘的唤道,“二皇兄。” 方楚楚心中微微一动,这声二皇兄似是一道惊雷在她的耳畔边炸开。 如果说靖王夜辰朔是皇帝最为宠爱的皇子,那么二皇子夜凌旭就是皇帝最为憎恶的皇子了。 不过传说这个二皇子是个非常有手腕及手段的人,在朝上又有许多的拥护者,而且他还曾出兵平定边关,威慑了外夷。皇帝虽然憎恶他,但却又离不开他。 知道了二皇子的身份,方楚楚突然就明白了杨荣这群人为什么见到夜辰朔不但不行跪拜之礼,还极尽嘲讽之事。看来杨荣燕墨他们都是和二皇子一伙的。 心中明了利害关系,她立马就跟着夜辰朔向二皇子夜凌旭行礼作揖。夜凌旭微眯着眼睛,黑潭似的邪眸不着痕迹的把方楚楚打量了一遍,笑这道,“都走吧,今天只当做一般的出行游玩。” “二哥,近来可好。”夜辰朔坐下来开口便问道。 “呵呵,为兄我什么时候不好过啦。”夜凌旭说完便仰头大笑,但那笑,是邪讽之至。 夜辰朔眉头一攒,微微有些不悦。但为了今天来的目的,他还是引起了眉宇间的怒气,淡淡道,“二皇兄,辰朔想向你要件东西,还希望二皇兄能够割爱。” 第38章惊艳灼灼 夜凌旭端起身边的美婢为他斟满的酒,浅酌一口,一滴酒汁站在他的唇瓣处,显得慵懒邪魅。“你想要什么?” 夜辰朔俊眉微扫,淡淡道,“听说二皇兄前段时间得到了西域的一盆龙瓜兰,我想请二皇兄割爱。不知道二皇兄能不能成全愚弟。” 夜凌旭鹰眸半眯起,眼里快速的掠过一丝精光,突然咧嘴邪魅的笑了起来,“三弟,愚兄斗胆的猜测下,你这龙瓜兰是要送给佳人的吧。当然了,能让你开口向愚兄讨要龙瓜兰,那位佳人看来在你心中的地位也不低啊。愚兄现在就是好奇这龙瓜兰你是要送给身边的这位夫人呢还是府里的那位咯。” 方楚楚心里暗自嘀咕,“这还用问,自然是送给他府里的那位柔弱的芊芊表妹了”。 夜辰朔被他这样说,神情依旧淡淡,“还望二皇兄割爱。” 夜凌旭微微的睥睨了夜辰朔一眼,没有开口答应也没有开口拒绝。一边的杨荣见夜凌旭不回答,便跳出来说道,“靖王爷,今日不是来看花的吗?怎么,才说俩句就开孔讨要东西了,你这样也未免太无趣了些吧。” 依旧是嘲讽的话,夜辰朔幽邃眼眸深处涌上一丝恼意,面上却是平淡依旧。 夜凌旭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勾唇邪魅道,“三弟,这日的春光无限好,比如我们让身边的女人来个比试吧。只要你身边的她赢了我们这边的一个人,就算你赢。这龙瓜兰你便可以带回去。要不然,就恕为兄不能割爱了。”西域进献的那盆龙瓜兰那是经过的特殊的培育,价值千金都不足为过,岂能你要我就给,这样岂不是让外人觉得夜凌旭惧怕自己的三弟夜辰朔。 “这个提议好!”燕墨拍手附和着,挑衅的望着夜辰朔。 夜辰朔的眼神,仿佛是结了冰一样的寒冷,透露出来无尽的薄凉。“诚如楚楚自己说的一般,她只不过是个一介普通的妇孺,她并不擅长什么。”方楚楚嫁进王府,他知道她这个女人嘴巴很厉害,刚才她可以靠嘴巴把场上的这些人压下去,可要是比才艺什么的,那她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不比比怎么知道啊。”杨荣讥讽的撇了撇嘴角。 夜凌旭又喝尽一杯酒,鹰隼的目光又把方楚楚全身扫了扫,倒没有像杨荣那般的一开口便是讥讽的话,“楚楚是吧,本王刚才听你说那番话,很是佩服。不过就像你说的,女人的地位是有男人的身份决定的。但尊重却是要靠自己去赢取的。本王的三弟说你并不擅长什么,这点本王是万万不会相信的。怎么,你要是有擅长的东西就尽量的亮出来吧。” 他说着话,邪妄的勾起嘴角的弧度。 方楚楚听得他那番话,心里倒是对这个二皇子倒是隐隐的多了一分的钦佩。 他那句女人的地位是有男人的身份决定的,但尊重却是要考自己去赢取的的确是实话。而且诚如他现在的境遇,虽然他也被皇帝厌恶,但皇帝是万般不敢开口削去他的爵位。 光是这一点,这个男人活的就挺恣意的。 见她没有动,夜凌旭又勾着嘴角懒懒道,“有一种人,他们是埋着沙尘里的金子。他们总是希望着哪天大风吹开他们身上的灰尘,让人知道他们是金子。可是他们却不想想。这世上的人都忙的很,又有谁有那个功夫去鉴定身边的人是金子或是沙尘。世人皆以为沉默隐忍是种美德,可本王却觉得一味的隐忍沉默,换来的只有懦弱蚕食。没有人会去可怜一个无用的人。” 可以说他的几句话让方楚楚心中犹如波涛翻滚过。曾经她也天真的认为只要她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去争不去抢,打不还手骂不回头,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的她的好。那样,她就可以苦尽甘来了。 可事实怎样,就如夜凌旭说的那般。她在方家时就是无才无德的,即便她没有婚前失贞那事,成功嫁进萧家。可萧家人也未必就会像对待方雪鸢那样真心的对待她的。 她心里想了想,起身向夜凌旭行了个礼,谦虚谨慎的说着,“二皇子说的没错。婢妾也没有什么本事,只是会吹埙。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上的了台面。” “自然。”夜凌旭嘴角微微扬了扬,深不可测的俊颜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夜辰朔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怔,随即皱了皱眉头沉默地看着方楚楚,脸色愈白,眼睛愈黑,嘴唇也紧紧的抿了起来。 方楚楚知道他生气了,他在责怪她丢了他的脸。 方楚楚心里冷嗤,扭过头假装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刚才她被一群人围攻嘲讽的时候,他没有为她说一句解围的话。 现在,她只是想要证明自己,他倒是担心给他丢脸了。 这个男人啊,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场中很快的分成两列,夜辰朔这里,自然是方楚楚压阵了,而扬荣那里,则是丽娘出马。 丽娘完全没有把方楚楚看在眼中,所以她向夜凌旭盈盈的行了一礼后,便开始往琴台上坐下。 不可否认,丽娘的琴技十分突出,一曲终了,满堂喝彩。杨荣燕墨那帮人不住的称赞,眉角尽是得意之色。 反观方楚楚这边,夜辰朔脸上已经布上了寒霜,方楚楚倒是不卑不亢的坐在一边。 夜辰朔心里有些恼怒方楚楚的做法,在他看来,方楚楚不顾他的反对执意的要和丽娘比试,如果输了,那他的面子也就直接的折损掉了。 “丽娘这里献丑了。”丽娘隐隐起身给夜凌旭行了个礼,然后嘴角弯弯翘起,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方楚楚。 她对她的琴技那是相当有把握的。当然了,她也不相信,对面的方楚楚真的有什么压人的技艺。 方楚楚深吸了口气,拿起一个簇新的古埙,放在唇边开始轻轻的嚅动着唇瓣。 她吹的曲子是《边关曲》。 花海之中,女子表情沉稳,眼神湛亮,芊芊十指冷若素,幽幽的埙声如天籁。埙声里,金戈铁马,气势磅礴,又不落下乘。 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 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 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 释兵仍振旅,要荒事万举。 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一曲终了,杨荣燕墨怔怔不语,一脸的震惊,就连夜辰朔,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怔怔的望着方楚楚出神,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一直被他张口就骂做“贱人”的女人竟然还会吹的这么一手的古埙。 看来,以前是他太小看她了。 这个女人,藏而不露,又总在关键的时刻,给人惊喜,让人意外。 方楚楚收起古埙,谦卑的低着头。其实这场比试,她是有私心的。她想二皇子夜凌旭既然曾经戍守边关过,那杨荣燕墨这些人可能也是有去过的。如果她选的曲子和丽娘她的一样,都是那种情爱缠绵的,恐怕镇不住他们几个,相反后面他们可能还会帮里帮亲,裁定丽娘赢过她。所以她就赌一把,反其道而行之,特地行了一首激愤些的曲子,想要在情感上引得他们几个的共鸣。 “啪啪!”一个响亮的鼓掌声打破了场中的平静。方楚楚抬头,却正好撞上一双迸发着诡异之气的鹰隼冽眸。 她心中一惊,仿佛自己心中的打的小算盘都被他看清楚了,她眼光慌忙一闪,立马又垂下眼眸。 夜凌旭的声音盘旋在他的头顶上,“三弟,不错不错。这是你最有眼光的一次。你今天幸好带的是她,而不是那个总让人倒胃口的表妹。不错,本王回去后,会让人把那盆龙瓜兰送到你府上去的。” 夜辰朔听到夜凌旭主动认输,心情微微好转。可是却又听到夜凌旭接着夸奖方楚楚之际,暗损他的表妹柳芊芊。他脸色微微一白,抿紧唇瓣,辩驳道,“恕愚弟冒昧。今天是因为芊芊的身子不舒服,要不然她肯定会过来。在愚弟看来,如果芊芊在此,那她的琴声足以压制的住楚楚的埙声的。” 方楚楚心里无力的笑了笑,这柳芊芊算是他的逆鳞了。任何人都说不得她的不好。 夜凌旭身子懒懒的靠在屏风处,芊芊的玉指勾着一缕墨发,不停的缠绕把玩着。听夜辰朔这么说,他幽幽地转过完美无瑕的侧脸,诡谲的笑容浮上脸颊,转过头对下座的杨荣笑着道,“杨荣,你见过我三弟的那个表妹吗?” “见过啊,还不就是那个动不动就拿着块手帕抹眼泪,一会儿好柔弱无助,一会儿又怨天尤人的柳家姑娘吗?”杨荣戏谑的说着。他长年跟着夜凌旭戍守边关,见过无数的大场面,心里是看不上柳芊芊那样小家子气的女子的。 而且还有一层关系,夜辰朔的生母容妃受尽皇帝宠爱,而夜凌旭的生母却只是个卑微的小宫女出身。容妃在后宫也是极尽打压之势,甚至最后一杯酒解决了夜凌旭生母的性命。 夜凌旭对容妃厌恶至极,柳芊芊又是容妃那边疙瘩里的。 他杨荣更没有必要对柳芊芊有什么好脸色。 “杨荣,你这话啊……啧啧……你好歹也给本王的三弟留点面子啊。芊芊表妹可是他的心上人呢……你好歹也要婉转些吗,你这样不是让本王的三弟下不了台吗。你啊,快点向靖王爷敬酒赔罪吧。”夜凌旭唇边勾起一抹嗤嗤的坏笑,邪眸一挑,越过夜辰朔和杨荣,目光幽幽的落在方楚楚身上。 第39章同一技俩用两次,笨! 方楚楚正坐在一边看戏呢,隐隐的感觉有倒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是夜凌旭。她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心里发毛,突然就失去了继续看戏的**,心里竟然希望夜辰朔快点离开。 夜辰朔似乎也被夜凌旭的挑衅弄的有些难堪了。他神情一冷,直接站起身,用力的拉过方楚楚的手,冷漠的向夜凌旭哼道,“不用了,杨大人可是个大人物,本王可不跟让他给本王道歉。三哥,今日还有事,就不多做停留了。我们走了。” 他说完话,负气的一个转身,一把拉过方楚楚,快速的离开亭子。 方楚楚被他强拉着,他又走的很快,她根本就跟不上他的节奏,所以一路上磕磕碰碰,几次都撞到夜辰朔的后背,那模样好不狼狈。 夜凌旭眯起深沉的褐眸,唇边勾起一抹象征意义不明的笑痕,邪眸一挑,懒懒的笑道,“蠢人一个。本王夸他呢,他还以为本王在损他呢。” 杨荣听到夜凌旭的话,心里微微一琢磨,知道夜凌旭是在说夜辰朔。他望着前面俩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小心道,“殿下,那盆龙瓜兰当真是要……”送过去吗? 那花可贵了,就这样送给夜辰朔,未免太便宜他了。 夜凌旭眼角觑去阴翳,感官明锐的立刻将杨荣面部表情尽收眼底,“送,当然要送了。不就是盆花吗。不过你到时跟送去的人说,这花是本王特地送给那个方楚楚的。并且把方楚楚今天的表现也在靖王府那里渲染一遍。” 杨荣眼中疑惑,“这是何意啊?” 夜凌旭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目光有些幽远,答非所问道,“等着吧,过不了三个月,靖王府必定大乱。父皇他想削掉本王的兵权,扶植夜辰朔。本王就敢让夜辰朔做个被天下人嗤笑的王爷。” 杨荣和燕墨互看了一眼,皆不明白夜凌旭刚才那话的深层意思。俩人各自遣走了身边的歌姬及其他人。趁着没有外人在场之际,燕墨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问题是不是出在那个方楚楚身上?属下看……” 夜凌旭直接打断他的话,诡谲一笑,“那个方楚楚眼里有样东西本王很喜欢。” 这俩人大汗,人家眼里的东西,他们实在是看不出来。 夜凌旭勾着笑,波澜不兴道,“破釜沉舟的野心!” 第二天,夜凌旭果然被命人把那盆龙瓜兰给送过来了。 夜辰朔不在家,管家听到秦王府人说是送给方楚楚的,便自作主张,把那盆龙瓜兰搬到了方楚楚的后院。 方楚楚听完倚兰的禀告,看也没看那盆花一眼,便又让人叫来管家,谦卑的说道,“廖管家,可能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吧。其实这盆花是王爷向秦王讨来赠给靖王爷的。” 一时激起千层浪,管家先前并没有从夜辰朔那里听到口风,加之夜凌旭派来送花的那小厮又把方楚楚吹的跟仙女似的,管家这才在心里琢磨着夜辰朔的现在的几个女人里方楚楚最得宠。这不,在收到龙瓜兰后便让人马上的就送过来。可谁知情况是这样的,顿时有种马屁拍到牛角上的感觉。 立刻又命人把那盆龙瓜兰就送到松涛居。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方楚楚陪夜辰朔出去踏春,又赢了秦王那边人的消息很快的在整个王府里谈论开来。 柳芊芊从春苗那里听到传闻后,当即又气呼呼的把屋子里的东西给摔了一遍。心中暗自的恨上了方楚楚。 到是林妙云李艳之类的听到消息后,一反常态,反倒成了方楚楚那里的常客,一口一个“妹妹”的唤着,态度十分的暧昧。 方楚楚始终是淡淡的,不管外头的人传什么,她每天就只去林妙云那里请安,往后便经常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对林妙云和李艳的拉拢,她也看的十分的冷淡。 在她看来,林妙云可能是因为上次被柳芊芊挑拨掌掴她后,也发现了这王府里柳芊芊一家独大的现实。 她们现在这般的拉拢她一个卑微的婢妾,也只不过是想扶植一个新的势力和柳芊芊对抗。然后她们在躲到幕后看戏。 对他们来说,如果能推出方楚楚和柳芊芊相抗衡,那最好不过了。 五天后,正好是柳芊芊的生辰。 夜辰朔在外奔波了好几日,也在这日风尘仆仆的赶回王府要给柳芊芊庆生。 王府大厅,被重新布置了一番,下人也换上崭新统一的衣服,王府上下洋溢着犹如节日般的快乐。 方楚楚一大早就被倚兰叫醒,梳洗打扮了一番后,又被夜辰朔派来的人催着往府里的正厅赶。到了正厅,正好看见好几日没有见面的夜辰朔拉着他那亲爱的芊芊表妹满脸的柔情的说着话,而一旁显然已经沦为陪衬的林妙云等一脸的不耐烦。 “婢妾给王爷请安。”她走到夜辰朔中间,给他行了个标准的行。 夜辰朔微微愣了下,扶着柳芊芊的手不自觉的顿了顿。 方楚楚行完礼,便安静的站在一边的角落,不说话,不看人,只那么淡淡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喜悦或者忧伤的神情。 夜辰朔有些黯然的低下了头,这几日在外奔波,夜里闲暇时,他发现他脑子除了挂念他的表妹芊芊外,想的最多的人便是这个方楚楚了。 那日,她在凉亭里吹埙的情景,经常徘徊在午夜梦回之时,久久不能散去。 只是,他心里这般想她,可她那冷清的神情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在家里的时候,他的父母没有教会她出嫁从夫吗? 柳芊芊站在夜辰朔的身边,见到他的怔愣,她的眼眸闪了闪,心里恨得把方楚楚当众扒皮,狠狠的踩在自己的脚下。 只不过就是个贱人而已,等她怀了孩子后,她一定要把好好的让其他的男人再糟蹋她一番,这样才可以缓解她心中的怒气。 柳芊芊的生辰,夜辰朔自然是挖空心思要讨她欢喜了。所以在开饭之前,第一环节便是让府里的人给她这个“寿星”敬茶送礼。 林妙云送了一对如意翡翠。李艳送了一只顶级工匠打造的金钗,而另外俩个侍妾,也各送了她们精心挑选过的礼物。 很快就轮到了方楚楚。说实话,方楚楚只是个小婢妾,夜辰朔根本就没有给她多少的月钱,她手头根本没有什么钱,而且她也不可能给一个她讨厌的人花什么大钱,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拿了先前夜辰朔带她出门时,给她配置的那根金钗。 柳芊芊瞥了眼那只有些寒酸的钗子,在夜辰朔望不见的地方对着方楚楚恨恨一瞪,心里又把方楚楚臭骂了一顿,琢磨着等下就要先给她点颜色看看。 送完礼物,方楚楚立在那里,垂着眸,端着手里的热茶要给柳芊芊敬茶。 “婢妾向钱钱表小姐敬茶,祝表小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柳芊芊眼珠一闪,芊芊玉手缓缓向前一缩,接过那茶盏,捧在手里。 方楚楚吃过她的亏,这次心里有准备,见她接了杯盏,她也没有马上收回手。 柳芊芊手上暗自用力,嘴角勾着最娇媚的笑容,甜甜道,“谢谢楚楚姐姐了。”见方楚楚没有收回手,她手上干脆自己一用力,手抖了抖,自己把戏给演下去,滚烫的茶水马上喷洒到她娇嫩的手上,而她本人则失声痛呼起来。 这声痛呼立刻又刺激到夜辰朔的神经,他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蹿到柳芊芊的身边,低头执起她的手,脸上满是急迫的关心,“芊芊,怎么样?没烫着吧?” 伺候在柳芊芊身边的春苗也第一时间的冲上去,从袖子里拿出药膏给柳芊芊涂上,嘴里喃喃的数落道,“小姐,今天是你生辰,这方夫人也欺人太甚了,一次两次,都这样,小姐,奴婢心疼您……” 柳芊芊她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沾染了些许的泪花,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 方楚楚心里苦笑,同样的伎俩用俩次,不知道该说柳芊芊聪明呢,还是该说她蠢笨呢。她把手中的茶盏往边上的茶几随便的一放,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杨起自己的手,重重的甩给倚兰一巴掌。 “啪啦!”的巴掌声,立刻把众人的吸引力从柳芊芊的身上转移到方楚楚的身上。 倚兰被她这么一打,惊愕的盯着她看。在她的记忆中,方楚楚好像从来都是好说话的人,今天这巴掌…… 场中立刻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到。夜辰朔蹙着眉,眼里积攒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怒气。 方楚楚挺直了腰,立在那里,勾着嘴角,用十分淡定的语气怒斥道,“下贱的奴才,活该你只能伺候像婢妾这样低微的主子。你看看表小姐的侍女春苗。人家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表小姐今天过生辰,她都已经料到了表小姐会被烫伤,事先准备好了药膏。再看看你,你家主人我也被烫伤了,你竟然还傻傻的站在那边,快去拿药膏来!” 此话一出,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僵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柳芊芊和春苗这对主仆。 此话一出,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僵了下来。 第40章倒打一耙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柳芊芊和春苗这对主仆。 是啊,方楚楚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明柳芊芊本来就存了害她的心思吗?要不然,为什么春苗会事先准备好了专门消肿的药膏呢? 难道春苗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林妙云嘴角勾勾,好不容易逮到柳芊芊的错处,她又岂会这般的轻易放过柳芊芊。当即笑靥如花的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哎,王爷。瞧妾身这愚笨的脑子。敢情前几天妾身还琢磨着要带几个姐妹到庙里占卦,问今年的运势呢。哪知道啊,呵呵……难怪人家都说高手藏在民间。瞧瞧春苗这小姑娘,今天一看,果然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提前占卜吉凶,这个本事哟,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春苗啊,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也帮我们府里的几个夫人算上一卦,那我们这些人也不需要大费周章的往庙里去了。” 李艳丰腴的身子挺了挺,袅袅的站起身,手里摇着一把美人扇,笑着走到林妙云身边,以扇遮唇,接话道,“哎呦,我的姐姐。你怎么给忘了,春苗可是表小姐调教出来的丫鬟啊。现在春苗这么有本事,这可都得托表小姐的福呢。”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转过头望向柳芊芊,又似有意又无意的撩拨道,“表小姐真是会养人啊。” 这俩人平日里虽然也互看不顺眼,但当她们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俩人的立场又是极为一致的对外的。 她们都明白:如果夜辰朔宠幸方楚楚的话,方楚楚就算得宠了,但她终究只不过是位卑人轻的女人,身后没有强势的后台辅助,有朝一日,她们依旧可以把她拉下台。 但柳芊芊不同。柳芊芊这人平时装着可怜,内心却是阴毒,又会谋算,而且她和夜辰朔还是青梅足马一起长大的,宫里的容妃又支持她,这种女人比方楚楚更可怕。 因着这俩人的话,下人盯向柳芊芊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些鄙夷。 柳芊芊心里把方楚楚骂了个狗血喷头,又转过头,恨恨的瞪了眼站在旁边的春苗。春苗被她这么一瞪眼,立刻就吓得垂下眼眸,站着不敢动了。 夜辰朔那双幽邃的目光也定定的落在柳芊芊的身上,眼神有些复杂,心里七上八下,嚅了嚅唇瓣,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可是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本来在他的心中,他的表妹芊芊是这世上最善良最温柔的女人。 可今天这事,但凡有点脑子的,似乎……方楚楚神情淡淡的看着场中的几人,柳芊芊本来是想要当众给她泼脏水的,现在好了,也让她尝尝作茧自缚的滋味。 “好了,大家吃饭了。”夜辰朔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夜辰朔能说出这话还是在袒护柳芊芊的,想要尽快的把事情翻过去。 接下来的一顿饭,大家吃的都不是滋味。柳芊芊愤怒的回到院子里,春苗关好了门,便战战兢兢的给柳芊芊跪了下去,“小姐,奴婢把事情办砸了。奴婢有罪。” 柳芊芊哪里听得下她辩驳的话,生气的上前就去掐春苗的胳膊,春苗被她掐的也不敢叫出来。柳芊芊怒气难消,就又出口把春苗骂的狗血喷头。 春苗委屈的跪在地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她知道,这个表小姐虽然有病,但身上的病暂时被祁郧给压下去了,现在的她,虽然不能说壮的如一头牛,但也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那种。她越反抗,反而越会遭到她的蹂躏。与其这样,还不如乖乖的挨着。 柳芊芊心里的怒气发泄了一般,心情微微好转。刚想坐回桌子边喝茶,隐隐的听到丫鬟的通报声,“王爷。’ 柳芊芊立马睨了春苗一眼,春苗嗖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房门,巴结的笑迎着,“王爷。” 夜辰朔走到门口时,看见的便是柳芊芊坐在凳子上,泪眼蒙蒙的看着他,软软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哀伤,“表哥,芊芊错了。” 她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泪滴,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动人。 夜辰朔心头微微一松,攒着眉头直言问道,“芊芊,你不是知道我娶方楚楚的目的吗?你干嘛还要那么在意她啊。她,根本比不上你的。” 一想到自己的善良的表妹竟然做出和王府其他女人一样的事情,他心头就像是被片浓云罩住了般。 柳芊芊掏出手帕,轻轻的拭着眼泪,哭的更加梨花带雨了,“表哥,我……听说那盆龙瓜兰是秦王送给方楚楚的,我……一时难过,所以才……那龙瓜兰明明是你答应了送给我的礼物,为什么又成了秦王送给方楚楚的礼物。而且他们还说……他们都说方楚楚那天吹埙,把秦王他们都给震住了!表哥……呜呜……” 见她提起那天吹埙的事情,夜辰朔眼前迅速的晃动一个画面。似乎记忆中,除了花轿里的那次外,他还从未见过她哭过,哪怕只是掉眼泪而已。 “好了,你别多想了。”夜辰朔小声的安慰着,“方楚楚是吹了一手的好埙了。不过,在我的心里,最喜欢的还是弹古琴的人。” 这话很直白,柳芊芊就是靠琴取胜的。听到这话,她心里微微一甜,仰起巴掌大的小脸,娇媚的说道,“朔,是真的吗?你说的话?” 夜辰朔叹息了一声,再怎么样。面前的这个女人也是和他青梅足马的表妹,虽然她做错了事情,但这是因为他这个表哥的错。都怪他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事情,没有好好的关心她,所以她才会胡思乱想的。 伸手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像是揽住他的整个世界。 “是真的,你要是讨厌她,那我以后让她……让她……少在你面前露面就是了。” 就这样?柳芊芊对夜辰朔的这句话微微有些不屑。 “表哥。”柳芊芊在夜辰朔的怀中轻轻地呢喃,“今天那事是我做错了。可是……你不觉得方楚楚那个女人很过分吗?今天的事情,她非但不给我掩饰,相反她还故意演出那场戏。表哥……我不喜欢方楚楚那个女人……” 夜辰朔身子一僵,震惊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表妹。 刚才是不是他的耳朵出错了,产生了幻觉。 要不然,那样“恶毒”的话,怎么可能从她一向善良的表妹口里说出来。 他瞳孔黑了黑,喉结艰难的上下翻滚了几下,吃力的说道,“芊芊,你刚才……说了什么?” 柳芊芊扬起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把夜辰朔的反应收进眼里,自觉说错话了,他立刻就咬着唇瓣,小声道,“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我也有错。不过方楚楚知道表哥疼我,可是这次她却故意当着你的面子扇了她丫鬟的巴掌,现在也不知道府里的人会在背地里说我什么坏话呢。表哥,他们说芊芊,其实也是在说你啊。所以表哥,你不觉得方楚楚那个女人很过分吗?你可是堂堂的王爷,就算这次芊芊耍脾气,做错了事情,她难道就不能过后在偷偷的指出来,何必当着大家的面,这样的羞辱我,羞辱你呢。” 既然博同情没有得到夜辰朔的认可,柳芊芊立马就改变风向,该博同情为挑拨了。 夜辰朔瞳孔深如幽潭,唇瓣紧抿成直线,依旧是定定的看着柳芊芊。 柳芊芊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深怕自己的话在夜辰朔那里讨嫌了。心下又搜肠刮肚了一番,她眼眶一下子就又泛红了,嘤咛的轻声哭泣出来。 “表哥,芊芊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她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柳芊芊心里很清楚,夜辰朔和他的父皇一样,骨子里还是喜欢那种天真单纯到傻的女人,因为这样的女人会让他有保护者和拯救者的成就感。 当年,她的姑姑能用柔弱的眼泪击败宫里的三千佳丽,而三千宠爱在一身。现在她也完全可以用相同的方法俘获他的心。 她呜呜的哭着,偶然间抬头,发现夜辰朔依旧在盯着她看。那双幽深眼眸里的光芒被微垂的睫毛覆住,但依然能感觉到他眼里的柔软情绪。 心下微微一喜,柳芊芊干脆胆大的伏在夜辰朔的身上,哭的更大声了。 夜辰朔轻叹了口气,他最受不了他这表妹的泪水,被她这么一哭,他心中像是被石头砸过并且碾过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办。 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艰难的开口道,“芊芊,你不要多想了。今天的事情,府里不会有人提的。”这是对她的保证也是对她的承诺。他不会让府里的人在背后嚼她的舌根的。 柳芊芊哭泣的身子一顿,轻轻的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夜辰朔,虽然听到夜辰朔的话,心里很欢喜,可是那个把她害成这样的方楚楚还没有得到她应有的报应。她哪里肯就这般的放过她啊。 “表哥,那方楚楚呢……她,你准备怎么办呢?” 夜辰朔眉头微微一攒,“你放心吧,我会让她以后尽量少在你面前出现的。” 还是这句话?柳芊芊心里不甘,撒娇的扯了扯他的袍袖,小鸟依人一般,“可是表哥,方楚楚那个女人,她……” “好了,就这样吧。”夜辰朔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方楚楚她这人本来就聪明,你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去惹她了。” 第41章好日子开场了 不但不对她施以惩罚,相反,还这样夸赞他。柳芊芊心里哪里能同意。 “表哥,既然你也知道方楚楚那个女人很聪明,那你就不怕我继续被她欺负了吗?”她嘟嚷了句。 夜辰朔平生第一次觉得和自己的表妹说话很累。他幽幽的轻叹了句,揉了揉眉心,沉重的说道,“芊芊,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就不要在为方楚楚的事情担忧了。让春苗来伺候你梳洗吧。” 这话都说出来了,柳芊芊还敢说什么。 只好扁了扁嘴巴,强颜欢笑道,“哦。那表哥有事情就去忙吧。芊芊这里有春苗呢。” 夜辰朔轻轻点了点头,扬声喊了春苗来伺候柳芊芊,而他本人则是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见夜辰朔离开了,春苗立刻就紧巴巴的上前,叽里呱啦道,“表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柳芊芊白眼睨了他一眼,伸手又去揪春苗的耳朵,“都是你这个蠢奴才,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都是你,蠢奴才。” 春苗被他捏的耳朵生疼,但也不敢在叫出来。 夜辰朔离开了松涛居,在王府后院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王爷。”突然有人给他行礼作揖。 他抬头一看,发现是伺候在方楚楚身边的倚兰。再抬头一看,原来他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方楚楚住的小院。 往方楚楚住的院子瞟了一眼,他双手负后,便要向前走去。 “王爷!”倚兰又在身后低声的唤住了。 夜辰朔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转过身子盯着倚兰看,“什么事?” “夫人手被烫伤,敷了些药膏便休息了。”倚兰垂着头,回答的不卑不亢。 夜辰朔轻“哦”了一声,跨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那冷幽的目光又把倚兰从上到下的盯了一遍,“你先前是在哪里做事的?” 倚兰想了想,认真道,“奴婢先前是杂房做事,后来被管事的嬷嬷唤来伺候夫人的。” 难怪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的仆人。方楚楚这人平时就挺胆大妄为的,她的丫鬟倒也深得她真传,不卑不亢的。这点,挺好的。 “好好照顾你的主人。”夜辰朔叮嘱了一句,匆匆离开。 倚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又回头往方楚楚的屋子瞟了一眼,嘴角轻扯出一抹几近于无的淡笑。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把这府里的消息传出去,以便“主人”那里更早的做出部署。 接下来的日子,方楚楚过的很悠哉。夜辰朔好像很忙的似的,很少到她的院子来,即使来了,也是小坐一会儿就走,基本上没有在她这里过夜。 他不来,方楚楚也不愁。每天按时的请安吃饭看书睡觉,日子过的很平淡,但她却非常喜欢这样的生活。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有天方楚楚却意外的昏厥过去。 这一昏厥,下面的事情就严重了……屋里,鎏金的香炉里正有青烟袅袅的上升,祁郧坐在床前,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欲言又止,“你这脉象似乎……” “怎么了?” “现在我也不敢确定,等再过段时间再来看看吧,到时候就能确定了。”祁郧眼神有些躲闪,收拾好医箱,转身就要走。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很严重的病?”看到祁郧脸上的神情,方楚楚顺嘴多问了句。 “不是,也不算病,呵呵,你好好休养身子吧。过段时间我再来帮你复诊一下就行了。哦,等下我让你给你开一些药,你一定要照着吃,对身体有溢的。” 祁郧说完,似是在躲避瘟疫一般,三步并作两步的逃离了。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方楚楚心里隐隐有些发堵。怎么说呢,她总觉得今天的祁郧似乎有些不对劲。平日里他总是嘻嘻哈哈,今天气氛明显就不对嘛。 不多久,倚兰就端上了厨房熬好的药汁,看着黑稠稠的药汁,她微微蹙了蹙眉头,心里暗自嘀咕,不知道祁郧在搞什么鬼。 今天这药的味道,跟以前那些养身体的药完全就不一样嘛? “夫人,您多少喝点吧。”倚兰手里执着一个小汤匙,轻轻的劝说着。 “先放着,等凉了再喝。”方楚楚轻声道。 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她一颗心跳的很快,总感觉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倚兰也不反驳,把那碗药汁就放在床头,拿着美人扇又把她轻轻的扇着。 “王爷,您来了!夫人正在里屋的床上休息着呢。” 方楚楚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院子里的嬷嬷惊喜的声音。主仆俩对看一眼,倚兰马上伺候方楚楚从床上起来,为她匆匆的披上了一件衣服,这才匆忙的起身相迎。 夜辰朔今日穿着一件黑色金丝的莽龙袍,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外头办事回来。 “你先下去吧。”夜辰朔看了一眼倚兰,倚兰施完礼就退出。屋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俩人了。 “听说,你今天昏厥过去了?” 他双眸复杂的望着她,眼里似乎蕴藏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可能是天气热的缘故。”虽然进王府也有一段日子了,但她面对夜辰朔时依旧很别扭。她知道夜辰朔不喜欢她,当然了,夜辰朔不喜欢她,她也没有上杆子喜欢讨厌她的人。 他张口闭口骂她“贱人”,所以她心里也只把夜辰朔定性为一个需要发泄**的男人。 夜辰朔苦笑,轻声“哦”了句,然后又说道,“祁郧已经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你这些日子好好休息,身体最要紧。” 方楚楚抬头疏离的望了一眼夜辰朔,她没有想到夜辰朔竟然也会说出这般“体贴”的话。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不得不防备些。 连忙敛住脸上的笑容,她上前,施以一礼,“婢妾多些王爷关爱。” 夜辰朔见她行动举止皆疏离不已,他心头微微的有些不好受,但又不能直白的把事情挑清,视线往屋子里转了一圈,她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那碗药汁,他嚅了嚅动嘴唇,“那碗药汤是不是祁郧给你开的药。” 方楚楚点点头。 夜辰朔走上前,幽邃的眼眸定定的望着那黑稠稠的药汁,唇瓣抿成两片锋利的到片状。 “方楚楚,人活在世上,总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当然了,如果你能因为你的牺牲,帮助了其他人,这也是你的功德。女人,最终还是要善良些才可爱。太强势,太凌厉的女人一般都不被男人喜欢的。”他意有所指的说道。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把方楚楚绕到云里雾里。牺牲什么?又功德什么? 还有,她是有些强势,但是她根本不喜欢而且不稀罕夜辰朔的喜爱好不好。 她又不是他的表妹,干嘛要对他温柔,对他小鸟依人啊。 夜辰朔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方楚楚,你趁热把药喝了吧。这种药是护身体的。喝了对你有用的。哦对了,你这些日子也不用去侧王妃那里请安了,每天就做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 要说方楚楚心中没有狐疑,那就怪了。 今天太阳又不是从西边出来,夜辰朔对她的态度会这么好?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夜辰朔看着她眼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他伸手烫平了眉心,微微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留下方楚楚一个站在那里发呆。 夜辰朔离开一会儿,倚兰就走了进来。 方楚楚抬头望了一眼倚兰,又盯着碗里的药看了看,突然出声道,“倚兰,你是我院子里的侍女。我们主仆俩的关系也算是联系在一起的。你说,如果有天我出了事情,你会不会也……” 她话说一半留一半,倚兰伺候的这些日子里,她总觉得倚兰这个人有些深藏不露。 “奴婢既冉是伺候夫人的,这个理,奴婢懂。夫人放心,奴婢这几天就出去听听风声。” 方楚楚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过头,捏着鼻子喝下了那碗药汁。 当夜,秦王府的后院。 夜凌旭一身绛紫衣袍,墨发被一支白玉簪缠着,坐在一个石阶上,闭着眼,手里拿着一个素色的古埙轻轻的吹着。 彼时微风拂过,花瓣在风中舞动着,似是在给他伴舞,而在落英的衬托下,他本人也美的不似常人。 戚戚去故里,悠悠赴交河。 君已富土境,开边一何多。 走马脱辔头,手中挑青丝。 功名图骐驎,战骨当速朽。 一曲完毕,他的眼眸缓缓睁开,对着已经站在旁边许久的杨荣淡淡道,“怎么了?”杨荣立刻把飞鸽传书过来的消息告诉他,“殿下,那边……出事了。那个方楚楚已经怀孕了。可是夜辰朔好像还让人压着,没有把消息宣布出去呢。您看,我们是不是要提醒提醒方楚楚那个女人……” 夜凌旭鹰眸半眯起,眼里快速的掠过一丝精光,突然咧嘴邪魅的笑了起来,“提醒什么啊,那个女人根本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般柔弱。本王的三弟想用她救柳芊芊,本王倒是觉得他蠢笨至极。看着吧,夜辰朔的‘好’日子算是彻底的开场了!” 接连几天里,王府厨房里一直都有专门的人给方楚楚熬药,然后送上来给她喝。方楚楚喝了几天的药,胃里早就被那药薰的吃什么东西都反胃,整个人恹恹的,似是十分的难受。 “倚兰,你真的没有查到府里最近有什么信息嘛?”方楚楚半依在床榻上,整个人的神情恹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第42章何必找她这破鞋呢 倚兰正在收拾药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快速的掩饰性笑了笑,“夫人,奴婢这几天一直都有出去转。但听的都是芝麻大的小事。像马厩里的王明要和厨房的二丫成亲了。还有管库房的范大叔听说年龄大了,要回乡了……” 方楚楚眉头轻皱,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些消息。 “那给我熬药这件事情,厨房那里是怎么说的呢?”祁郧不说她出了什么事情,夜辰朔那日又匆匆跑来跟她说那样的一番话,怎么说呢,她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不然不会这般的郑重。说来说去,她左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婢妾。 倚兰摇了摇头,“夫人,你不要多想了。那专门熬药的管事嬷嬷也只说王爷心疼夫人的身体,这才专门让人给您熬药的。” 方楚楚抬头,幽幽的望着倚兰。倚兰收拾好碗筷时,回过头就看到方楚楚用这种眼神望着自己,她顿时就吓了一跳,往后一小退,好在她的反应还是很快,迅速的掩藏住了自己眼底的情愫,装作紧张道,“夫人,你这是……这是再做什么?” 方楚楚又定定的望了她一会儿,见没有从她眼里看出什么,这才收回目光,小声道,“没有什么,表小姐最近在做什么啊?” “表小姐她……她最近好像一直待在松涛居,也没见到出来玩。”倚兰轻声的回禀着。 “那侧王妃她们那里呢?” “也没有什么举动。” 一切都太过的平静了,可是这份平静却让她心慌不已。 总觉得将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而她如果不能知己知彼,那么她的结果会非常的惨。 挣扎着从床上下床,方楚楚快速的穿好鞋子,动作极为大幅度的扯过床前挂着的一件水绿色的锦缎披在身上,“倚兰,今天日头不错,我想出去转转。” 倚兰望着她那大弧度的动作,眼皮一跳,但又立即的垂眸,本分的迎上去,“正好快春末,院子里的花也快要谢了,夫人多出去走走也是很好的。”说着话,又快速的伺候着方楚楚穿衣服。 方楚楚她们出院子的时候,正值夕阳西下,夕阳从西山上斜射过来,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倚兰扶着方楚楚,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指着小径俩边还没有完全开败的花瓣说道,“夫人,这些花真好看。” 方楚楚仰头望着小径两边一丛丛一簇簇压得枝桠低垂的花朵,沉闷的心情微微好转了些许,嘴角微微翘起,柔柔一笑,“是很好看。” 微风拂面,花谢如雨。俩人迎着纷纷扬扬的落花,轻移着莲步往前走着。 倚兰见方楚楚心情微微好转了些,心里也存着要逗她开心的心思,笑道,“夫人,其实你长的比表小姐还要好看,你要是时常笑起来,王爷一定会更喜欢你的。” 方楚楚微怔,看向倚兰,“倚兰,你不是那种会拍马屁的人。干嘛学人家说这种话呢。”好好的提夜辰朔干嘛,再说了,她打心眼里就根本没有期盼得到夜辰朔的宠爱。 倚兰砸吧下嘴巴,心里暗呼,马屁拍到马腿身上了。 “对不起夫人。奴婢只是想……让你开心些。”倚兰解释着。 说句不厚道的话,方楚楚从倚兰服侍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真心的相信过她。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可是就是想不通倚兰到底是谁派到她身边的。 要说倚兰是夜辰朔的人吧。可倚兰每次说话办事,都不像是夜辰朔的人。而且有次她还为了试出倚兰是不是夜辰朔安排到她身边的人。她特地的在倚兰面前痛恨的大骂特骂了夜辰朔。如果倚兰真是夜辰朔的人,听到那些话应该会去告密的,可后来的事实证明,夜辰朔完全没有反应,倚兰不像是他那方的人。 排除了夜辰朔,剩下的还有柳芊芊和林妙云她们俩帮人。 对柳芊芊,倚兰几次说话评价她时,都是那种蔑视且不屑的,除非倚兰这人城府极深,善于伪装,要不然她也应该不是柳芊芊的那拨人的。 夜辰朔柳芊芊都排除了,剩下的只有林妙云和李艳那帮人了。这个看着像,可又有点不像。 唉,反正都说不清楚。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对倚兰掏心陶肺,该防的还是要防的。 主仆俩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倚兰突然瞥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株开的十分旺盛的海棠花,而且最为奇特的是那株海棠上面竟然同时并蒂着俩朵开的十分灿烂的花朵。 “夫人,你等下。”她对方楚楚轻声的说道,然后径直的走到园中那株并蒂的海棠花面前,伸手要去采下一朵,准备给方楚楚做簪花。 只是她的纤手刚碰触到那株牡丹花,一个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哎呦呦,这不是方夫人的侍女倚兰嘛?怎么?要采花啊,也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配不配,就敢跑到这花园里采花。” 倚兰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春苗小心的扶着柳芊芊,此刻正做张牙舞爪得瑟状。 方楚楚站在倚兰的身后,听到声音也不由得抬头看过去,半空中直接对上柳芊芊的目光。柳芊芊目露不屑,冷冷的睨了她一眼,随即就赶快的转移了目光。 方楚楚抿了抿唇瓣,还是上前,向柳芊芊行了个礼,“表小姐。” 柳芊芊看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心中高傲的眸子微敛,拿出袖子里的帕子轻轻的捏住鼻子,娇笑起来,“春苗啊,还是你的鼻子灵啊。我刚才还没有闻到呢,现在一靠近,果然啊这个园子有了某些人的出现,这满园的花香一下子都被糟蹋了啊。” 春苗上次被方楚楚羞辱过,心在心里恨方楚楚恨的巴不得直接撕了她的皮。听自家的主人这般说,她也立马附和的接下柳芊芊的话,“姑娘说的是,有些人出身卑贱,不管她怎么洗白,她走到哪里都会坏了哪里的风景。看吧,这花园里的花,真是可惜了……” 方楚楚大囧。 这应该就是夜辰朔那“娇弱”“楚楚可怜”的表妹柳芊芊的真是面貌吧。 一看到园子没有其他人,马上就亟不可待的要打击敌人了。 方楚楚嘴角撇了撇,挂上一抹淡的几近于无的笑容,赞扬道,“芊芊表小姐真会教人,把春苗姑娘调教的如此出色。既上知天文,又下知地里。现在好了,连鼻子都可以和王府里的狗狗相媲美了。表姑娘身边有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应该是非常非常的省心吧。” 站在花盆前的倚兰听到这话,差点就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而反观柳芊芊和春苗,俩人脸色皆一白,柳芊芊更气的咬紧着自己的唇瓣,突然就扬手一巴掌向方楚楚挥去,“你个贱人,一个成亲前便被人玷污的贱人,你有什么资格这般的嘲笑我。告诉你,要不是你还有点利用价值,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这般耀武扬威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破鞋!下三烂!贱人!狐狸精!” 方楚楚被她挥了一巴掌,打的脸上灼热麻辣的痛成一片。倚兰见状,吓的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方楚楚捂着脸,水盈盈的眼眸里升起一丝的锐光。 柳芊芊说她“还有点利用价值”,都说夜辰朔娶她是为了给柳芊芊冲喜的。 可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附会。 如果仅仅是冲喜,夜辰朔完全可以找个家底清白八字旺的处子进王府,又何必找她这破鞋呢? 春苗看到方楚楚被打,那傲娇的笑容怎么也掩藏不住。 柳芊芊心里对方楚楚的怒气也明显不会这么快的就消退。她就是要打击方楚楚,要狠狠的作践她,只有这样,才可以显示出来她在这王府至高无上的地位。 眼角的余光瞥见倚兰刚才要摘的那海棠花,又回头给春苗递了个眼色。春苗瞬间就明白了,走到那株海棠前,小心的摘下其中的一朵,又送到柳芊芊的面前。 柳芊芊得意的看着手中的花,唇瓣勾了勾,勾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唉,现在是春末,难得这海棠花也开着,好玩。春苗,来,给我簪上。” “好嘞!”春苗马上麻利的回答道,伸手小心翼翼的簪到方楚楚的发髻纸上。 小小的一朵海棠花却把她烘托的更加的美艳了,倒是有了几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情景。当然柳芊芊这里是海棠花。 “小姐,你簪上这花就像天上的仙女下凡了一般,真真好看。”春苗奉承道。 这话倒是说到柳芊芊的心坎上去了。她抿唇吃笑到,“瞧你这张嘴。你没看吗,这旁边可还站着人呢。指不定人家心里在笑话我们主仆俩呢。” 方楚楚心里暗接道,“可不是,我就是在心里嘲笑你们主仆俩呢。” 春苗觑了方楚楚一眼,又献媚的对柳芊芊道,“姑娘,嘲笑你的那些人都是在嫉妒你呢。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姑娘这般高贵的身份,疼爱你的表哥,哦,还有像您这般的爱惜羽毛,她们啊。只能说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春苗这番话又继续的把柳芊芊哄的呵呵娇笑起来。 方楚楚看着她们主仆俩在自己的面前像跳梁小丑一般的表演着,顿感索然无味。 第43章女人之间的战争 这柳芊芊和夜辰朔其实还算挺相配的。 一个没事喜欢放冷气,不管往哪里一站,飕飕的冷气渗的人发凉。一个没事放暗箭,能多伤一个人就是多一个人。 同样,她非常笃定的相信。 这俩人是真爱。 要不然怎么这么合拍。 柳芊芊此刻虽然捏着手帕娇笑着,但她的眼睛无时无刻的不瞄在方楚楚的身上,见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既不懊恼,又不生气,这下,柳芊芊心里开始不舒服了。凭什么她都这样羞辱方楚楚了,那个女人还能那般的冷淡处之。 她高傲的眸子一眯,又娇笑着,轻哼了一声,“方楚楚,刚才春苗的话你也听到了。就像刚才树上的那并蒂海棠花,你看它们开的多么的灿烂……”柳芊芊轻移莲步,慢慢的走到那树的海棠花树下,伸手狠狠的掐掉树上那剩下的一朵花。然后转过身,蓦的向方楚楚扔去一个眼刀,“可是,这世上讲究的是弱弱强食,有些花有些人天生就是注定要被牺牲掉的。烂泥是永远都扶不上墙的。” 方楚楚垂眸,望着被碾碎在地上的海棠花,眼波微微一动。她实在是想不通柳芊芊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要事事都要针对她呢。 没错,她是烂泥,她扶不上墙。 但她也从来没有想着被人扶上墙。 其实只要没有人打扰她,她宁愿用躲在墙底。 不过,她早就发誓过了。别人不触犯她的底线,她也不会为难别人。 但柳芊芊,很抱歉了。 如果她一直纵容着这个女人这般的损下去,那只能让柳芊芊越来越放肆,变本加厉的践踏她的尊严。 她抬头望了一眼那束的海棠花,嘴角微微一扬,又移步走到海棠花旁边的一刻杏花树上,踮起脚尖,伸手扯了一把,可惜那树太高,她这一扯,并没有抓到什么,所以她干脆直接转过身子,喊了垂立一边的倚兰,“倚兰,你去帮我摇下树枝。” 倚兰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走上前,轻轻一摇,一树的繁花簌簌的凋落,站在树下的方楚楚伸手掬了一捧,不多时,便花满襟怀,衣袂飘香。 而这一幕正好被从来花园寻柳芊芊的夜辰朔和祁郧看到了。夜辰朔不由得一怔,双眸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异样,亦没有发现自己的脚步竟是无意识的停顿了下来。 而夜辰朔并肩的祁郧却是完全的惊呆了,怔怔的看着她,内心深处似是有什么意念在起伏着。 俩人立在一株较为繁盛的树后,光影遮住他们俩人的身子,外人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到他们俩人。 方楚楚手掬着一捧的花,淡笑着转身回到柳芊芊的身边,笑道,“表小姐,如果说你是高高在上开在枝头的海棠花,那我就是这种从树上飘落下来的杏花。你永远高高在上,即使被人摘下来了,也能簪在发髻上。而我这种注定就是飘落在地,注定被人碾作成泥的。咱两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桥归桥,路归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这般的敌意。屡次三番的要为难我。不过,容我说句实话……”她说道这里,莞尔轻轻一笑,妩媚道,“你这样屡次三番的打击我,又讽刺我,表小姐不经常说我是贱人嘛,那么高高在上的你竟然和一个贱人过意不去,你不觉得自己很掉价吗?” “你……”柳芊芊脸上迅速的闪过一阵恼怒,“你吃了豹子胆,竟然这样说我!” 方楚楚抿唇淡淡一笑,抬头摇看满园的花瓣,“表小姐,既然我说的话你不爱听,那我就不打扰了。您留下来慢慢赏花吧。” 方楚楚对她说完话,又回头对倚兰笑道,“倚兰,我们回去吧。等下把这些杏花拿到香炉里当熏香,还能驱蚊呢。” 倚兰偷偷瞥了眼柳芊芊和春苗,看见她们主仆脸上都是不高兴的神情,她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转身小步的跟上方楚楚。 明明是要在方楚楚面前扬眉吐气的,现在反而被她戳了脊梁骨,还丢了面子,柳芊芊哪里肯认输啊。她和春苗对看了一眼,春苗立刻就拦在方楚楚的面前,不让她们离开。 “好狗不挡道。”方楚楚已经失去和柳芊芊继续胡扯下去的耐性了,瞟了一眼春苗,嘲讽道。 “你……可恶!”春苗被她激怒,死死的咬紧唇瓣,伸手巴掌就要向方楚楚甩去。 倚兰见状,深怕方楚楚又吃亏,立马护上去,彪悍的反伸手向春苗的脸上招呼去。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后,春苗就“呜哇”的哭了起来,整个人干脆就直接往地上一坐,撒泼起来,“姑娘,她们打人。她们打人……” 柳芊芊瞄了一眼撒泼的春苗,心里一喜,正愁着找不到方楚楚的把柄呢,现在方楚楚倒是送了个把柄给她。 她向前迈了几小步,高高仰着头,像一只骄傲的鹅,“方楚楚你个可恶的女人,你竟然纵使你手下的奴婢掌掴春苗,你难道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和表哥去说,你等着表哥处罚你吧。” 倚兰自责的望了方楚楚一眼,咬着牙道,“表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情是奴婢做的,奴婢愿意接受惩罚。但这事情和夫人无关。” “倚兰,算了吧。她不会听你的解释的。我们走吧。”方楚楚轻轻的叹了口气,本来只是想出来探探消息的,没想到结果会弄成这样,还真扫兴。 柳芊芊分明是想要整她吗,现在倚兰已经打了春苗,她又岂会放过这个羞辱她的机会。 方楚楚摇摇头,“表小姐,你要告状就去告吧。其实,不管春苗有没有被打,只要你开口在王爷面前说几句话,王爷就会听你的,根本不用这么费心费力的整这么多东西的。” 柳芊芊脸是热的,此刻的她像是炮竹一般,只要谁再轻轻的一点,似乎就要引爆了。 她吸气呼气,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方楚楚的话影响了。 可是,她憋得很难受,很难受。 蹲坐在地上大哭的春苗在动情的“哭”时,仍然不忘了四处侦察情况,把方楚楚和倚兰的表情收入眼底,她的眼珠骨碌碌转,心里暗自的琢磨着要怎么帮柳芊芊对付方楚楚主仆俩。 她眼珠子咕噜噜转动时,突然瞥见方楚楚身后不远处的树丛里露出的一角布料。她瞳孔瞬间放大,假装擦眼泪,又自己的揉了揉眼睛。 没错,在这王府里能穿这种布料的只有一个人。 那人自然就是:夜辰朔。 暗呼不好,春苗立刻一溜烟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扯柳芊芊,边哭边道,“姑娘,奴婢只是个下贱的婢女,不值得姑娘这般的真心对待。姑娘,算了吧。方夫人毕竟是王爷的宠妾,姑娘可不要为了个奴婢而得罪了她。呜呜……姑娘的心意,奴婢心领了。但现在这花园里只有我们四人,孰是孰非,肯定说不清楚了。” 好一番煽人泪下的话,此话一出,柳芊芊在短暂的错愕后,突然就明白了春苗一番话里隐藏的重大内容:夜辰朔可能在附近。 柳芊芊从小寄居在容妃那里,早就会了察言观色。而春苗也是她先前从一般出色的奴婢中帝挑选出来,最会察言观色的一个。这主仆俩,怎么说呢。都算是“变色龙”吧。 此刻,知道了夜辰朔可能就在面前,柳芊芊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么个机会,于是她马上也就“变色”了,手中那块手帕罩住她的半边脸,一双清丽氤氲的眸子迅速的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像俩泓清潭,羽扇般浓密的睫毛轻轻阖着,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柔柔道,“方楚楚,你怎能如此待我?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但是我一个病人……你又何必每次下手都这么的恨呢……” 方楚楚眯着眼睛,警惕的看着她,倚兰心里有些不安,依旧想要走上前。无奈春苗拦住,春苗这次半个身子把柳芊芊遮住,方便柳芊芊“办事”的同时,也遮住了夜辰朔他们望向柳芊芊的视线。。 柳芊芊突然“呜呜”哭了出来,一巴掌打在方楚楚的脸上,悲愤的道,“你们主仆俩真是卑鄙,故意说那种伤人的话要激怒春苗。你怎么能这样待我呢?”不等方楚楚反应过来,柳芊芊眼睛一闭,一头朝着方楚楚栽了过去方楚楚看见一团黑影向自己站着的方向栽来,他下意识的一让,柳芊芊没有支撑的东西,一下子便倒在地上。 旁边的春苗见事情不妙,立马尖声的叫起来了,“不得了了,表小姐,你怎么了!方夫人把你怎么了?表小姐……表小姐……” 一直站在树林后的夜辰朔听到春苗的尖叫声,马上就意识到事情不妙。飞奔而出,直奔到柳芊芊的身边,抱起柳芊芊的身子,激动道,“芊芊,你怎么了?快醒醒?”边说着话,边掐着她的人中。 方楚楚沉默的看着突然降临下来的夜辰朔,她失笑,难怪先前飞扬跋扈的春苗会一下子扮起可怜来。难怪恨她的柳芊芊又一下子“娇弱”起来,敢情这主仆俩挖好了一个坑准备埋她呢。 祁郧也跟在夜辰朔的身后从那树林里走出来。相对于夜辰说对柳芊芊的关心,祁郧则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方楚楚的身上,他担忧的皱着眉头望着方楚楚。 第44章表妹真那么不堪? 虽然他相信方楚楚的为人,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与取决于夜辰朔。 夜辰朔对他表妹的宠爱,不可能会轻易的放过方楚楚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干,轻轻抿了抿嘴唇,唇瓣也是干裂的。 “唉”,他心里轻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师命的话,他万万不会将她拉进这个圈子里。 祁郧的心里被浓浓的愧疚所填满,就连他那只金色的眼睛也变得妖冶许多。 倚兰却是自发的跪了下去,不停的磕头,“王爷,这件事情都是奴婢的错,您要是想罚,就罚奴婢吧。这事情跟方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王爷,奴婢知错了!至于表小姐晕倒的事情,奴婢刚才看到表小姐向夫人冲过来……” “你还敢胡说!”春苗跑上前,就要去抓倚兰的脸蛋,“明明是你们夫人先言语挑衅在先的,我们家姑娘也是被你们给你们夫人推晕的。你和你的主子都是下贱的人!” 方楚楚站在那里,不悲不喜,脸上完全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她知道这时候这件事情她既说的清,又说不清。说的清是因为,只要夜辰朔肯信她的,那倚兰的话就是见证了。 反之,夜辰朔要是不相信她的话,无论她说什么话都不会让夜辰朔相信的。 这一切只看夜辰朔到底信谁的了。 不过,显然夜辰朔和他的表妹“青梅足马”,柳芊芊是“娇弱无辜”的,她是蛮横的贱人,夜辰朔在这事上又怎么会听她一个外人的话呢。 与其这样,索性就不说了。 反正,等待她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当然了,春苗这个时候自然得给自家的女主“造造势”,她声嘶力竭的指着柳芊芊头顶上的那个因摔倒在地而起的大包包,痛声的控诉着,“王爷啊,你一定要为表小姐做主啊。方楚楚她恃宠而骄,她欺负表小姐……表小姐好可怜啊……呜呜……表小姐,你快醒醒睁眼看看,表小姐……呜呜……方楚楚,你好狠的心啊,是你把表小姐推倒在地的……表小姐啊……呜呜……你好可怜啊……” 春苗的话听在夜辰朔的耳朵里,越发的不高兴。芊芊只是晕了过去,她这么一哭,又像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在她还没有把话说完时,扬手也结实的打了春苗一记耳光。 春苗嚎啕大哭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她捂着被打的脸颊,抽噎的把还要控诉出来的话又童童的咽回肚子里。 祁郧也看春苗不惯,上前用力的挤开春苗,冷嗤道,“不懂医术,只会嚎,快点让开。让我看下。” 他是大夫,又是夜辰朔的座上宾,春苗自然不敢得罪她。 当即的便只能捂着脸颊,委屈的遁到一边。 “王爷,让我来给芊芊小姐把把脉。”祁郧面上一脸的凝重。 夜辰朔当即的就点点头,扶着柳芊芊。祁郧人家的术业就是替人看病的,这有没有事情只要一摸脉象就知道了。这也怪春苗刚才给她提示的话里没有提祁郧,要不然她打死她她也不会用上这招“苦肉计”的。 “祁郧,芊芊她怎么样了?” 夜辰朔望着祁郧那紧绷着的脸,一颗心惴惴不安。 “没事,没什么大碍。大概是天气转热了,芊芊小姐中暑了吧。”他强调性的把“中暑”俩字加重音调。毕竟嘛,为的就是暗中的反驳春苗说的是方楚楚把柳芊芊推到在地那一套。 “那她怎么样才能醒过来?” “没事,有我在,这点小病,还怕什么。”祁郧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心里确是暗自的腹议着想要整人你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就比如……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摊开那小布包一看,里面整齐的排列着绣花针般大小的尖针。拿起一根长针,他抬头对夜辰朔说道,“我现在给她扎针,马上就能醒了。王爷,芊芊小姐没事的。” 夜辰朔只是瞟了眼他手里拿着的长针,对他来说,只要能救柳芊芊就可以。 柳芊芊紧闭的眼皮抽搐了一下,抖了起来。 心里把祁郧痛骂了一顿,她本来是想着再坚持下的,可听到祁郧又说道,“看来第三针要扎在手心上了”。得了,为了避免她被祁郧扎成稻草人,她只好幽幽的睁开眼皮,柔软的说道,“嗯,表哥,我刚才怎么了?” 祁郧嘴角抽搐了几下,抬头望了眼方楚楚,两人的眼神似是充满了揶揄。 方楚楚低头鄙夷的瞄了一眼柳芊芊,仰起头往向压满满树枝桠的花瓣。 戏唱到这个地步,下面柳芊芊又该诉委屈,夜辰朔应该差不多要为自己的表妹“撑腰”了吧。 “表哥……”柳芊芊下巴微微一扬,往方楚楚站着的方向瞄去,清丽氤氲的眸子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像俩泓清潭,羽扇般浓密的睫毛轻轻阖着,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可怜人儿的媚态,那般委屈仿佛都要从她的烟眸底端溢出来。 夜辰朔的眉心微微一攒,轻声的问道,“芊芊,你现在好多些吧?” “表哥……呜呜……”未语先哭,还哭的梨花带雨,“表哥……” 夜辰朔攒着的眉头越皱越深,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芊芊,别哭了……” 明明是安慰的话语,可被夜辰朔说的倒是隐隐带上了一丝的不耐烦。柳芊芊也明显的觉察出来他话里的语气,抽抽噎噎了好一番,这才止住眼泪,轻道,“表哥,让你操心了。我没有什么事情,刚才也只是站着,突然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站不稳了。”说着话,她那哭红的眼珠则是定定的望着方楚楚。 看到方楚楚都到了这种关头,她还是一副无惊无惧的模样。她心里暗呸了句,暗自骂了句“狐狸精”。 春苗憋的好难受,见柳芊芊清醒过来了,她觉得自己又有后台可靠了。又指着柳芊芊额头上被磕出来的小包包,哭的歇斯底里,“姑娘……你头上的包包……姑娘……王爷来了,您可以把您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王爷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姑娘……” 祁郧实在是看不惯这主仆俩这哭天抢地的作风,轻轻启唇对夜辰朔道,“还是先把人送回去吧,在这里哭等下被王府的其他人看到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夜辰朔微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抱起柳芊芊,便快速的要往松涛居奔去。只是刚跑了一小段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回过头用冰冷幽邃的眼睛盯着依旧站在原地的方楚楚看。 方楚楚微微挺直了腰,扬起下巴,直迎上他的目光。 而旁边的倚兰却是紧张的扯了扯方楚楚的袖子,好似想要提醒她趁着夜辰朔回头的这个机会,解释下刚才的事情,说不定事情还有什么转机。 方楚楚回过头对倚兰弯了弯嘴角,感谢她在这个时候还能为她着想。 夜辰朔见方楚楚没有什么反应,叹了口气,“楚楚,你也跟着过来吧。” “是!”方楚楚冷漠疏离的答道,然后由着倚兰的搀扶往松涛居的方向而去。 半路上,祁郧特地缓下脚步等她,压低声音道,“找个机会解释下吧,不然等下柳芊芊还不知道要添油加醋说你什么话呢。” 方楚楚袖下的拳头紧紧的握起,也压低声音道,“你能看清的事物,他会看不清?只不过是他心里不愿看清罢了。既然他不信我,那我就算认真的同他解释,结果还是一样。” 暮色黯淡,残阳如血。 祁郧挑着眉看着走在身边的人,此时她的脸上罩着淡淡的橘光,刺人眼眸如梦似幻,好不真实,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心里陡然涌起一阵悲凉,眼前一下子跳出“为虎作伥”这四个大字。 轻抚着胸口,祁郧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几天,因她怀孕的事情。 他一直不敢面对她。 有时候做梦还能清醒的梦到花朝夜她在烟花下绽开的笑容。 可是下一刻,他总会从梦中惊醒。 他有愧于她,也不敢想象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情后,她的反应。 一行人到了松涛居,柳芊芊早就被夜辰说抱到床上了,夜辰朔又弯腰帮她脱掉鞋袜,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这才轻声的安慰道,“好了,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这是要去处置方楚楚了。柳芊芊又哪里肯错过这场好戏,马上便掏出手帕,抽抽搭搭的靠在夜辰朔的身上,软绵绵道,“表哥,你上次说过的不让方楚楚那女人再在我身边出现的,今天这女人却故意出现在花园里……春苗是我的人,那方楚楚的侍女打了春苗,就是在打我的脸,而且方楚楚她……她还……表哥……她现在不是已经怀孕了吗,什么时候把她的孩子流下来做药引啊……我都快被欺负的喘不过气来……” 夜辰朔觉得自己的表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而且那眼泪哭的,让他心情分外的沉重。 当时他虽然也在场,但因是半途去的,不知道前因,只看到她们两拨人在吵闹。再加上当时视线被阻隔的关系,他也没有看到方楚楚推了人。 一切只能凭俩方人的言辞来推到谁说的是真话,谁在说假话。 不过看到自己表妹额头上那青亮的包包,他有些缄默了。 他知道她的身子从小就不好,刚才摔的那一跤,肯定是很难受的。 唉,毕竟同他一起长大的表妹。他实在是不能把她揣度的多么的恶劣。 第45章本王成全你 如果他的表妹真的那么的不堪。 那岂不是证明他这十几年的眼光都有问题,喜欢上这样的女人。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看。方楚楚又实在是不像是会挑事的人,说她会推芊芊,他也是不相信。 但这俩人总有一个在说假话,究竟是谁呢? 左右俩个念头在脑中互相的较劲着,理智和情感的选择让夜辰朔的眉头攒的更加的厉害。 柳芊芊依偎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的眼神一会儿迷茫,一会儿锋利,她心里有些恐慌了,猜不透夜辰朔此时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包包,又突然拔高声音道,“表哥,你让祁郧给我开点消肿的药吧。上回我们不是答应了姑妈,要在这个月的十五进宫看她吗。你说我这头上的包包要是被姑妈看到了,她还不心疼的半死,说不定又要责怪你呢。所以你记得帮我先到祁郧那里帮我拿点特效的消肿药吧。” 柳芊芊口中的姑妈,自然是夜辰朔的生母容妃了。 提到容妃,夜辰朔那迷茫的眼神迅速清明过来。整个人也似乎做了重大的决定一般,伸手轻轻的摸了摸柳芊芊那肿起来的包包,温柔的安慰道,“放心吧,我等下就让祁郧给你送药来,保证不会让你的额头上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的。” 曾经他弱冠之年要搬出皇宫时,他的母后就拉着他的手认真的交待,要好好照顾芊芊,一辈子都不要让别的人欺负到她。 后宫从来都是诡谲多变的地方,芊芊的母亲和父亲曾经为了帮他的母后容妃,而身首异处,他们母子欠柳家的恩情这辈子都偿还不清。 “你先躺下来休息吧,我出去看看。”夜辰朔先前还冷挺着俊美此刻已经又垂了下去,温柔的挂着。 柳芊芊拉着他的手,嘤咛道,“表哥,方楚楚那女人能言善辩,我怕春苗吃她的亏,不如让我也去吧。”她就是要看着得罪过她的人一个个的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用了,你还是躺下来好好休息吧。”夜辰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嘴角勉强的一咧,露出一抹明断的笑容,“表哥答应过你的,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这话已经相当于在方楚楚的事上给她下了承诺了。柳芊芊就算是再不懂事,也不会在这时候强拉着要去看方楚楚的下场,弯弯的羽睫微微眨了眨,她这回倒是很安静的躺回床上,“呐,表哥,你去吧。” 夜辰朔点点头,迈着步子快速的离开她的卧房。 到了是大厅,才发现祁郧坐在桌子边,低头,神色不明的喝着茶。而方楚楚主仆俩,立在客厅的一处角落。方楚楚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并没有半点的惧怕和慌张。 看到她这副模样,夜辰朔心里倒是升起一股无名的戾气来。 方楚楚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为什么现在事情都闹成这样了,她还能那样岿然不动。反观他哭哭啼啼的表妹,他顿时心里就有些自卑起来。 听到一串走路的脚步声,方楚楚立刻循声看过去,对上夜辰朔那深如潭的眼眸,她嘴角微微一弯,扯出一抹疏离而冷漠的淡笑,小声的问安道,“王爷。” 夜辰朔冷眸又把方楚楚全身扫视了一遍,最后直接越过她,目光落在祁郧的身上,并未理睬她。 他在祁郧坐的那张桌子边坐下,夜辰朔淡淡稻,“祁郧,芊芊头上起了个包包,等下希望你能给她找瓶好的药擦下。” 祁郧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挑了挑眉,望向夜辰朔,从喉间里应出轻飘飘的一句话,“哦,我会的。” 夜辰朔眼皮轻阖,深吸了口气,这才又缓缓的睁开眼睛,这回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方楚楚,冷声的问道,“芊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倚兰“噗通”一声已经跪下去,“请王爷明鉴,夫人她并没有做什么逾越的事情。至于春苗的事情,那巴掌是奴婢自己打的,跟夫人完全没有一点关系。”倚兰说完话,又“咚咚”的连着给夜辰朔磕了几个响头。 夜辰朔冷漠的看着倚兰重重的给他磕头,磕到脸上起了比柳芊芊还要大的包包时,他才扬手冷淡道,“罢了,你起来说话吧。” 倚兰并没有听从夜辰朔的命令,依旧是言辞肯肯道,“王爷,请你一定不要处罚方夫人,夫人真的与刚才的事情一点都无关啊。表小姐摔的那一跤,奴婢亲眼看见是表小姐先要……” “够了!”夜辰朔扬声强行打断倚兰的话,一双冷冽的幽眸慢慢的眯起,直勾勾的盯着方楚楚,用冷的可以冻人的声音道,“你倒真会调教奴婢嘛,一个个都对你这么的忠心。”这话嘲讽意味十足。 方楚楚没有想到这种关键时刻倚兰会这么挺她,鼻子微微一酸。 可惜,她知道柳芊芊早在刚才就跟夜辰朔吹了枕头风了,明显枕头风比较好用。 方楚楚迎视他的目光,“王爷,婢妾知道不管婢妾说什么话您都不会相信。既然在您的心里婢妾就是有罪的,那婢妾也只承认倚兰打了春苗那巴掌的事情。倚兰是婢妾的侍女,她做错事情了,责任在婢妾的身上。婢妾难辞其咎,王爷想怎么责罚婢妾,婢妾绝无怨言。” 她的亲生母亲去世后,最宠爱她的乳娘也在刘月香过门后被赶出了方府后。在方府里,那些家仆惧怕刘月香,没几个人敢对她好。好不容易以为要离开了方府,没有想到又会遇到劫花轿的事情,她生活的境地便更不堪了。 她珍惜每个对她好的人,别人对她好,她也会有所保留的对别人好。 当然,像夜辰朔这种根本就讨厌她的人,她也不会喜欢他半点的。 倚兰听到方楚楚的那番话,震惊的抬头,惊愕的看向方楚楚,“夫人,这事情是奴婢……的错,与您无关。您不要参合了。” 方楚楚轻轻扯了扯嘴角,对她露出一抹极为淡的笑容,对着夜辰朔的方向跪了下去,“王爷,该怎么罚,悉听尊便了。” “夫人,你不要傻了。这事情跟你没有关系,都是倚兰一时控制不住才打了春苗一巴掌。”倚兰紧张的抢白的说道。 这方楚楚可算是自家主人在王府里的一枚重要的棋子了,而且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怎么的也不能让她有事。 “够了!”夜辰朔不想再听这主仆俩继续纠缠在打春苗的那件事情上,他皮两片薄唇抿成锋利的到片状,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拂袖重重一甩,蹲下身,用力的撅住方楚楚的下巴,双眸陡然变的凌厉起来,“方楚楚,本王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别以为本王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屡次三番的侮辱芊芊,这笔账本王始终都还未向你算了。现在又在本王面前这般肆无忌惮,今天本王也不管你和芊芊之间究竟谁对谁错,只想让你先认识认识什么叫皇家威严。” 夜辰朔双眸微眯,逼人的寒气近距离的直直地射在她的脸上,钳在她下颚的手亦是更加的用力起来。 方楚楚眉头痛苦的皱起,显然有些不堪忍受他手中的力道。 祁郧眉心一皱,忍不住也从椅子上站起身,开口劝说道,“王爷,夫人她也是一时无意冒犯的,您就看在她现在身体不好的情况下,网开一面吧。” 夜辰朔回头,甩给祁郧一个狠狠的眼刀,“祁郧,这是本王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就不要插嘴了。 祁郧脸色微微一白,有些于心不忍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方楚楚,砸吧砸吧了俩下唇瓣,到嘴边的求情话又通通的咽回肚子里。 闷闷不乐的退回到桌子边,看着夜辰朔接下来要怎么处罚方楚楚。 夜辰朔嵌在她下颚的手更加的收紧,看着她痛苦纠结在一起的五官,他心里竟然产生一丝的变态的快感,他不喜欢她脸上淡淡的神情,这样冷淡的她,活像是戴了一张面具,根本让人窥探不了她的内心。 方楚楚只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下颚处袭漫过全身,她甚至想着,或许下一刻她的下巴便会被夜辰朔掰断。 不过即便这样,她也不想开口求夜辰朔。 “方楚楚你不是想替自己的丫鬟认罪吗,那好,本王成全你。”她的沉默愈加染起了他的愤怒。他终于从她的下颚处收手,但很快的又扬声道,“来人!” 屋子的大厅里很快的便冲进几个丫鬟装扮的女子。 夜辰朔的身躯重新站正,眸光变的阴冷,冷厉道,“把她给我拖出去,让她跪青石砖。还有再传本王的一句话,这王府里以后如果再有人敢欺负芊芊,那她的下场就是个例子。” 夜辰朔看来真的是疯了啊。祁郧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又放松,最后实在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夜辰朔的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俩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小声道,“王爷,她现在的身子不适合跪那种青石砖的。” 不知道是不是逆反心里作祟,祁郧的劝解却让夜辰朔心里更加的厌恶及反感。 不就是罚跪吗,孩子会那么容易的掉下来吗。 骗谁啊! 其实还不是你祁郧拿着这个借口在为她求情啊,别以为本王不知道。 他厉声对站在旁边的那几个丫鬟,“本王的命令还不快点去执行!” 第46章隐隐的牵挂她 既然夜辰朔都已经这样下命令了,后面的那个丫鬟便走到方楚楚的身边,伸手要拉扯方楚楚。方楚楚微微阖了下眼皮,再睁眼时,眼中满是肃杀,她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道,“不要你们拉,我自己走就是了。” 倚兰见状,连忙伸手去扯夜辰朔的袖子,“王爷,你不能这样对夫人。明明是奴婢看上了一朵花要拿给夫人做簪花用的,可花被表小姐抢走了。表小姐当时还打了夫人一巴掌,夫人的脸都有些肿了……” 她极力的辩驳着,想要为方楚楚讨个公道。 一个被人利用生孩子的女人到最后还要受人百般的折磨,这是什么逻辑。 夜辰朔不是蠢,就是笨。 虽说她也知道她的主子不是什么好人,但和夜辰朔相比起来,最起码没有他没有夜辰朔那么渣。 夜辰朔烦恼的一拧眉,低头厌恶性的瞄了一眼倚兰,抬脚向她的身上踹过去,倚兰被踹倒在地,又追着去扯夜辰朔的袖子,夜辰朔不作停留的往旁边移了几步。 方楚楚听到倚兰跌地时的声音,回头看见倚兰这般,心下于心不忍,轻声的制止道,“倚兰,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倚兰哪里肯啊,立刻摇了摇头,“夫人,奴婢连累了你!” 方楚楚叹了口气,不再理会她,径直的走出了大厅。祁郧看见方楚楚离开是腰依旧挺的直直的。 祁郧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刘海覆盖住的那只金色的眼睛,走上前,扶起倚兰,便要往外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停住脚步,向夜辰朔站着的方向徒步走了几小步。 “王爷,先前你让我来帮你表妹治病,我看在我师父的面子和我们的交情上才来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能力有主见的人。可是自从方楚楚进府后,你真的还是我先前认识的那个夜辰朔吗?但凡是沾上你表妹的事情,你就盲目了。上回你把她打的让她才床上躺了许久,这回又这样。今天这事,即便她真的有错,那难道你表妹就敢说一点都没错嘛。对你,我很失望。对于方楚楚,我很自责,很愧疚。都是我害了她!”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祁郧的心情微微好了些,扶着倚兰离开了大厅。 夜辰朔身子猛然的僵住,冷冷的眸中闪过不可思议的诧异。 他回过头,看着祁郧的身影渐渐的在淡出他的视线,眸子深处却隐藏着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甚至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懊恼。 方楚楚走到院子里,那几个丫鬟大概是为了讨好柳芊芊,特地给她找了一块表面粗糙不平的青石砖,方楚楚咬着牙,也不抗议,也不多话,直接跪了下去。 底下的人见她跪了,有个去给夜辰朔报信了。其他的都做鸟兽状哄散,深怕多站在方楚楚身边一会儿便会沾染上她的晦气。 祁郧扶着倚兰也从里面出来了,祁郧望着黯淡光线下那抹在风中挺直了脊背的身影,清澈的眼眸越发的愧疚起来。 走上前,倚兰自责道,“夫人,对不起,倚兰害了你。” 方楚楚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先离开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跪着,其实也可以顺便反思反思过去做过的事情,也挺不错的。” 倚兰知道这是方楚楚在宽慰她,望了眼她膝盖下那坑洼不平的青石砖,怒容道,“这般见高踩低的混蛋。夫人,奴婢和你一起跪。”话一说完,她便果真陪着方楚楚跪了下来。 方楚楚烟眉一挑,连忙对祁郧道,“祁公子,麻烦你把倚兰带回去吧。王爷想要的左不过就是看我凄凄惨惨的模样,你们在这里,王爷只会更气,他一生气,也会罚的更重。好了,祁公子,你帮我倚兰带下去吧。” 虽然祁郧也不忍心见到方楚楚这样被受罚,但他又觉得方楚楚的话是正确的。夜辰朔和柳芊芊,他们现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方楚楚凄惨可怜的模样。因为只有这样,他们心里才会找到平衡感。 拉了拉倚兰的手臂,祁郧劝说道,“你们夫人说的没错,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倚兰满心的自责,哪里会站起来。 方楚楚于是只好无奈的又说道,“倚兰,你真的不用陪我再这里跪着。以前在家里时,我有做错事情,我二娘也都是罚我这样跪着的。所以你完全不用为我担心。” “可是夫人你现在的身子……” “倚兰,算了。还是听你夫人的话吧。”祁郧眼皮一跳,瞬间就打断倚兰的话。“现在你夫人在这里跪着,等王爷气消了就会让你们夫人回去的。到时候你还要伺候她呢。” 说着话,他手上一用力,强行的把倚兰从地上拉了起来。 倚兰被祁郧强行拉走,松涛居的院子里很快便只剩下她一人了。 天越来越黑,月亮慢慢升起。 方楚楚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脚都疼开始麻木了。 而膝盖处,更是钻心的疼痛。 她咬着牙忍着,耳畔是呼呼而过的晚风,天上的星星钻了出来,一颗又一颗,向她眨着眼。她想到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也曾依偎在奶娘的怀里数着天上的星星。那些岁月干净单纯。 松涛居的内居市里,夜辰朔手里拿着一个汤匙,轻轻的舀了一口粥,放在嘴边小心翼翼的吹着,等到确定那粥不会灼人的时候他才慢慢的把粥往柳芊芊的嘴里送去。 柳芊芊樱桃小口轻轻的含住汤匙里的白粥,心里惬意的很。 还有什么比现在的情景更让她高兴的。她英俊的表哥亲自给她喂粥,而门口她的仇人方楚楚正跪着受罚。要是日子每天都是这样的,那她肯定要高兴死了。 姜还是老的辣,方楚楚想要和她斗?没门。 还有林妙云她们一伙,以为能新培出点势力和她抗衡,呵呵,通过这次她们应该知道谁才是王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表哥,我想吃樱桃。”柳芊芊娇弱的撒娇着。 夜辰朔放下手中的粥碗,伸手捻起桌上果盆里的樱桃,轻轻的递给她,“你身体不好,尝个新鲜就可以,不要多吃。”他叮嘱着,心里确是空牢牢的。 虽然他把方楚楚罚到门口去跪着,可是坐在里屋的他心境也没有好到多少。 心里焦躁,心里倒是隐隐的有些牵挂她了。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自己如果此刻出去,她会不会向他求饶? 不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怎么样? 他很矛盾,不过究根结底是方楚楚这个女人不会看他眼色行事,要不然她也不会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唉。 “表哥,表哥……”柳芊芊见他眯着眼睛,似是在想什么,她小心的喊道。 “啊,怎么了?”夜辰朔被她喊的立刻收回自己的思绪,那黑潭似的眼眸望着柳芊芊。 “没,没有。我只是看表哥在发呆,所以才喊你的。”柳芊芊那双水眸又快速的闪过一丝的不悦,但面上依旧笑的如花般灿烂。 夜辰朔敛起自己的思绪,笑的有些尴尬,“哦,我在想朝堂上的一件公事而已。” 柳芊芊淡淡的点点头,心中不悦,但面上还是快速的扯开道,“表哥你忙公事的时候,也要悠着自己的身体,不然我会担心的。” 夜辰朔缓缓的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把她轻轻揽入自己的怀里,“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夜越来越深,空气中偶尔传来虫鸣声,打乱着夜里平和的节奏。 从靖王府后院的小院子迅速的掠过一抹黑影,随即没入深深的化不开的黑夜。那抹黑影动作十分的轻巧,行走的速度也十分快,很快的便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里停下,敲了敲门,又和门那边的人报了报暗语,待一切都好后,那扇门才从里面缓缓的打开。 “带我去见主子!”那黑衣人说道。 “请我跟我来!”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婆说道。 夜凌旭此刻正坐在屋子正中央,一边品茗,一边细细的看着手中的一本兵法书。见到有人走进来,他只是微微的抬起眼眸睨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属下叩见主人。”黑衣人掀开自己面上罩着的黑布,倚兰那张圆脸便显现出来。 夜凌旭的视线从兵法书里慢慢的转移到她的脸上,问道,“你亲自到这里来找我,那必定是有重事了。” “属下……”倚兰垂眸,言辞有些闪躲。 “有话就直说。” “属下希望……主人能帮下……方楚楚,她……有些可怜。”倚兰犹豫再三,这才下好决定说着。 听到“方楚楚”三个字,夜凌旭的眼中有一丝极淡的莫名情绪,但稍纵即逝,接着他又恢复了以往的高深莫测,只是说,“倚兰,你不像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今天连夜过来就是向本王求情?” 倚兰沉默的低着头,小声道,“属下觉得……方楚楚像一个人。” 夜凌旭他欣长的身躯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巍然屹立,负手鸟瞰的的伏趴在地上的倚兰。 “哦,那你说说看,她像谁?” 倚兰小心翼翼的抬头,畏首畏尾道,“像您。” 夜凌旭邪狎的冷瞥了倚兰一眼,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轻笑出声,“倚兰,起来吧。记得下次不要再为了救个人就这般的胡言乱语。方楚楚那个女人,本王是欣赏的。但她还不配和本王相提并论。”他说着话,萦绕竦竦剑气的冷眉飞扬,沉稳自信,极具有男性的魅力。 倚兰心里暗自嘀咕了句,她可没有胡言乱语。 第47章竟然为她求情 她之所以说方楚楚像夜凌旭,那是因为夜凌旭当年披挂上阵,戍守边关,把挥师北上的蛮夷打的立刻签下了投降书。 但他班师回朝时,皇帝听取了容妃的怂恿,竟然要剥去了他的职务,收回他的帅印,并且还让人囚禁了他。 如果是常人,可能早就被皇帝这番举动被打败了,可他硬是挺过来了。 夜凌旭方楚楚,这俩人,共同点还是有很多的。比如都有不喜欢他们的父亲,还有貌美的后娘,甚至俩人的遭遇方面都有些相似。如果方楚楚在这个时候能得到一些帮忙,或许她就可以不用这样的辛苦了。 “好了,你说说看。这次方楚楚遇到了什么事情?”夜凌旭鬼魅的一笑,诡眸觑起。 “事情是这样的……”倚兰徐徐开讲,把今日遇到的事情娓娓的道来,夜凌旭负手而立,妖冶俊美的脸庞完美无瑕,而那诡谲的目光幽深如深潭一般,让人无法揣度。 倚兰把整件事情讲的差不多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瞟了一眼夜凌旭,夜凌旭欣长的身躯巍然屹立,犹如挺拔的山脉一般,让人只能仰视他。 “讲完了吗?”夜凌旭邪狎的冷眸眯了眯,又折身回到桌边桌下,伸手抓起桌上的那本兵书,优雅的摩挲着书页,任谁也猜不透他心底的诡谲。 “是的。”倚兰轻咬了咬唇瓣,随即垂眸只看着地面。 夜凌旭鹰眸半眯起,突然咧嘴邪魅的笑了起来,“倚兰,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你也替本王办了这么多年的事了,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这次竟然会为方楚楚这个女人求情。本王倒是好奇,不知道是方楚楚太会做人了,收服了你呢?还是你的心肠太软,已经不适合做这一行了。“倚兰眼皮一跳,立马俯下身子给夜凌旭磕头,“王爷,属下只是觉得她可怜……还请王爷明鉴啊……” 夜凌旭眸底露出一道阴光,嘴角向上扬起,呈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行了,别跪了。本王不是本王的三弟,不喜欢动不动就让自己的手下磕头。” 倚兰连忙停掉身上的动作,垂着眸,等待着夜凌旭下面的话。 夜凌旭眉头微微拧起,“你先回去吧,至于你说的事情,本王再考虑考虑。” “……是。”他说考虑,那就是没有直接拒绝了。没有直接拒绝那就可能会帮忙了。倚兰心里侥幸的想着。 “回去吧。”夜凌旭冷声道。 “……是。”倚兰小心翼翼的退下,在离开时,还不忘了回身帮夜凌旭从门外关好门。 夜凌旭又拿起那本兵法书低头专注的看下去。鎏金的麝香炉里有淡淡的青烟袅袅的向上飘起,寂静的屋子里,跳动的烛光把夜凌旭妖冶俊美的面庞映衬的更加的完美无瑕。 好一会儿,他才又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兵法书,从椅子上站起身,踱步走到窗户边。伸手推开陈旧的梨花木做的雕窗,一阵清新的花草味瞬间就扑进他的鼻间,他深吸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星辰。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凄凄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半空中,像一张柔软的大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到之处,皆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一草一木,不再像白日里那样的现实了,他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一切都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房门“吱呀”一声的又被人推开,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婆端着一个托盘,笑意吟吟的走了进来,“殿下,夜长,吃点宵夜在接着看书吧。” 夜凌旭转身,诡谲的目光在盯向那个老婆婆身上时突然变成了寡淡的温柔。 “奶娘,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干嘛还给我弄这个啊,怪麻烦的。”他话里带着责备的语气,脚下的步子却已经向那老婆婆移去,伸手亲自的从她的手里接过那个端盘。 “不麻烦,不麻烦。”那老婆婆笑的眉角弯弯,满脸的褶子也似乎因沾上主人愉悦的心情而变得不似往日那般的可怖。“老婆子我巴不得殿下一年到晚都能住在我这里,天天给殿下做宵夜。” 夜凌旭笑了,那种笑意深入眼底,毫无保留。 “奶娘,我以后尽量多多来陪你。” “呵呵。”老婆婆听到这话很欣慰,但她知道夜凌旭身上的重担,又疼惜的笑道,“殿下,老婆子我只是说笑的,说起来要是天天让老婆子伺候殿下,我这把骨头还不得给颠簸到底啊。算了,你还是多在王府里住吧,我这里平时闲暇有空再来就可以了。”她是矛盾的,一方面自然是希望天天都能看到这个她亲手照顾到的皇子,可一方面,她也知道这些年他的生活实在是过的艰难,不想让自己拖累了他。 夜凌旭嘴角轻轻扬起,伸手端起托盘里的那晚绿豆粥,优雅的舀了一勺,含在嘴里吃了一口,点头赞道,“不错,吃来吃去还是奶娘你做的绿豆粥最好吃。” “那就多吃点。”老婆婆趁机劝道,然后又心疼的看着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我怎么看你最近又廋了。” 夜凌旭笑,他哪里有廋啊? “奶娘,你就别担心我了,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倒是你,我听照顾你的小萍说你最近很不听话。又偷偷背着她干活了。”夜凌旭嘴角含着笑意,一副对她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的母亲只是个宫女,无意间被皇帝看上了,一夜的恩宠后,皇帝便把她忘的一干二净。 后来他母亲怀了孩子,这才被封了个常在的身份。十月怀胎,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生下了他。他们母子在凄冷的冷宫里一住就是六年。 六年后,在容妃和皇后的争宠中,以皇后的失败告终了。容妃扫除了她最大的敌人后,终于可以腾出手对付剩下的小虾米了。 首当其中,他们母女便成了容妃暗算的目标了。他的母亲在他七岁那年离开的,后来他便一直跟着自己的乳娘宋嬷嬷,宋嬷嬷待他如亲生的儿子,现在他终于不用与冷宫那狭窄潮湿的地方了,他发誓这辈子都一定要好好善待他的乳娘。 “听那丫头乱嚼舌根。”老婆婆砸吧嘴巴,明显对小萍偷偷向夜凌旭告状的事情十分的不满。 夜凌旭粲然一笑,“奶娘,小萍本来就是奉我的命令来照顾你的。你现在把她的活都做了,你这样岂不是抢了她的饭碗,她又是个伶牙俐齿的,又怎么会不向我告状呢。” 老婆婆懊恼的拧了拧眉头,显然也是拿小萍没有办法的模样。 夜凌旭在一边认真的观察着他的神情,见她神情似是有些犯愁,他又轻声的安慰道,“奶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些都是你该得的。共患难,必共富贵。你陪我过了十年艰苦的生活,现在你就安安心心的享清福吧。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 十年啊,人生总共才有几个十年啊。 那段阴暗的日子里,其他的皇子经常有事没事的便到冷宫里去打他出气,每次都是奶娘护着。她明明才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但为她操劳了十多年,也没有保养,以至于现在成了满脸褶子的……他夜凌旭虽然不是那种堂堂正正的君子,但做人的基本的道理他懂。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别人在他受难之际,哪怕只给他一个馒头,他都会铭记于心。 当然,如果有人羞辱了他,那那人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容妃夜辰朔皇帝……这三人,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老婆婆被他那句“共患难,必共富贵”震的眼眶一酸,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知道夜凌旭不喜欢别人哭,她赶忙伸手去拭掉眼泪。 夜凌旭也不嫌她脏,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他身上的手帕,递到老婆婆的时面前,安慰道,“奶娘,你哭什么啊。” “没,没哭什么。只是觉得才那么一眨眼间,你就长大了。如果你娘亲现在还在世上,那该多好啊。她也能享福了。” 夜凌旭不置可否的勾起嘴角那冷漠的笑痕,殷隼的眼睛微微眯起。 “哎……这都是命啊。”担心他难过,她连忙又扯开话题,“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我煮的绿豆粥了,等下多喝些。” 夜凌旭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你等下不要看书看的太晚了,要早点睡觉。”她又嘱咐的吩咐道。 夜凌旭微笑着点了点头,应下来。 “那我先下去了。” “嗯,你也早点去睡觉。”夜凌旭放软声调,柔声的吩咐道。 “知道了,我一个老太婆,你让我再拖晚点,我也受不了啊。”她头也不回说着话离开。 夜凌旭负身立在一边,望着她有些蹒跚的身影渐渐的离开,嘴角那冷漠的笑痕又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爬上他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上。 低头喝掉碗里的绿豆粥,他突然就想起了倚兰先前的话。 方楚楚那个女人很可怜……如果主人能够帮她……她肯定会少受很多的苦……至于主人你的计划……或许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来对夜辰朔进行清算。 “她很可怜……”他嗤笑着,指腹优雅地滑过青花瓷碗那光洁润滑的表面,轻轻地抚摸着,任谁也猜不透他心底的诡谲。 第48章真好笑!争宠? 眉头再轻轻的一拧,他索性放下手中的瓷碗,身子往屏风处走去,再从里面走出来时,身上已经裹上了夜行衣。 既然倚兰说那个女人很可怜,他倒是要去见识见识。 世间可怜之人何其多,她那样,到底苦在哪里?竟然能让倚兰深夜冒着身份被发现的危险到这里来找他……月入云中,夜深风起。 靖王府松涛居的院子里,方楚楚在黯淡的夜色中,低眉淡目,已经跪在那里好几个时辰了。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她几次差点昏厥过去,但临到最后,她还是挺住了。 她想,如果这个时候她昏厥过去了,她肯定会惹来夜辰朔和柳芊芊的嘲笑,这俩个人恨不得看到她最悲催的一面,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让俩人得逞了。 松涛居内,柳芊芊此刻正躺在床上,而春苗坐在她床边手里正剥着一个大大的桔子,欢天喜地的向柳芊芊禀告着想院里院外最新的进展。 “姑娘,你是不知道啊,那个方楚楚跪在院子里,头发都被风吹乱了,身上的衣服也早被风吹皱了,脸色也变的像层纸一般,你说她活不活该,竟然敢得罪姑娘你。这次以后奴婢倒是要看看她还敢不敢得罪姑娘你。” 柳芊芊嘴角冷笑,鼻息里却冒出来一丝酸气,心里收了收,可还是收不住,勾着唇嘲讽道,“她个贱人,死狐狸精,她活该,罪有应得。要不是她身上还怀着孩子呢,这次我非让表哥像上次那样用皮鞭伺候她。” “对啊,对啊。”春苗附和的点了点头,“这次算她走运。但她总不会一直那么好运气的,总有一天,姑娘你一定会收拾她的。” 柳芊芊那双秋水眸子一转,微微努了努嘴角,压低了声音道,“那表哥呢,他现在在干什么?” “姑娘,王爷就在隔壁的书房那里批改奏折呢。” 柳芊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赶紧的催促道,“你去,让厨房做点点心,再泡壶好茶,给表哥送去。” 夜辰朔体恤柳芊芊的身体,特地让人在松涛居打造了一个小厨房,还请了有经验的厨师,平日里夜辰朔其他的妃子和夫人都是吃大厨房烧的饭菜,单单柳芊芊一人可以吃私房菜。 春苗会意,瞬间就明白了柳芊芊的用意,立马就领命了退了下去。 等到她按照柳芊芊的命令,泡好茶,端上上好的点心走进书房里,她瞬间就被有股低气压萦绕在她的身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子连抖了几下。 书房里,夜辰朔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书房的地上已经扔了好几个纸团。 “表小姐担心王爷,特地让奴婢到厨房泡了壶参茶,并带了些糕点,希望王爷不要辜负表小姐的一片心意。”春苗压下心中的寒意,小心的说道。 “嗯,放下吧。”夜辰朔语气森寒的说道。 春苗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到书桌上,眼珠子偷偷的往夜辰朔那里一转,发现夜辰朔好像在临摹字帖。跟着柳芊芊几年,柳芊芊对夜辰朔很了解,她对夜辰朔也有一些的了解。他知道夜辰朔在生气或者不高兴的时候,通常会喜欢临摹字帖。 那么现在他肯定是生气和不高兴了。 既然做主子的不高兴,那她这种做下人的就得小心了。 “你下去吧。”夜辰朔冷幽的眸子轻睨了春苗一眼,淡淡道。春苗听到这话却似乎像得到了赦令一般,高兴的便要下退。 夜辰朔看了一眼桌上的参茶和糕点,嘴角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低头又继续临摹字帖。但他很快的便不得不承认。今天他的思绪完全不在道上,平日里他临摹了半个时辰的字帖,心里淤积的惆怅就会散去,可今天,他已经写了快要一个时辰了,可是他的心境依旧迟迟没有得到缓解。 相反,他越写心里越是烦躁。最后干脆把手中的毛笔往砚台上一丢,长袖拂过桌面,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致使地面一片狼藉。 “来人!”他唤道! 书房的大门被人推开,有人轻声的走进来。 “怎么是你?”夜辰朔挑着眉头,冷眼的望着一身月牙色衣袍的祁郧。 祁郧本是不想来的,可是他心里放不下方楚楚。刚才到院子的时候,看见她依旧挺直着腰跪在那里,他心里疼惜不已,再也顾及不了别的,直接就进来了。 “王爷,你真的要这样责罚她下去吗?你只追究她的责任,那你表妹柳芊芊呢?”祁郧脸上的表情沉重,于心不忍的补充道,“她现在本来就有身孕,身体又不怎么好,你让她跪在那种青石砖上,万一弄不好,会一尸两命的!” 夜辰朔眉心有一道蹙痕快速的滑过,冷峻的面庞在黑夜里更显得卓然茕立。 他说,“祁郧,你最近变的有些婆婆妈妈了。方楚楚她毕竟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想怎么处置她,自然是本王的权力。” 他说道“本王的女人”五个大字时还故意加重了语气,想要起强调作用。 祁郧脸色倏然变白,胸膛起伏不已,有些疏离道,“好啊,既然王爷这样说,那祁某也不敢再叨唠王爷了。祁某只有一句话,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您的表妹柳芊芊的病在下也无能为力了。”祁郧那只覆在刘海之下的眼睛因生气而变的妖冶无比。 他袖子重重的一甩,再不做片刻的停留,直接起身离开。 夜辰朔突然暴戾的将掉在他脚边的砚台往祁郧消失的方向踢去。那砚台强行被他的脚力踢起,瞬间粉身碎骨。 “祁郧,不就是个女人嘛,还是个贱女人,你至于这样为她和本王作对嘛?” 夜辰朔仰头冷笑着,狂狷的眼眸有着一抹淡到几乎捕捉不到的落寞和凄凉,凌厉的嗓音划破长空,打破了整间书房安静的氛围。 他有些气氛的冲到书房,快步的走向院子里。 黯淡的光线下,那抹纤细的身影变的越来越清晰。 他的脚步走到她的跟前停下,方楚楚长长的羽睫眨了眨,依然挺胸的跪在青石砖上。 “方楚楚,你可知错了?”他冷冷的启唇,声音里还夹杂着些许还没有掩饰好的愤怒。 方楚楚嘴角微抿,眨眨眼皮,没有抬头,说道,“婢妾不该纵容倚兰打春苗。婢妾知错了。” 好一个知错。她只承认不该让倚兰打春苗。可是芊芊呢,她得罪了芊芊,这笔账又该怎么算。而且这个女人都跪了这么久,说话的语气竟然仍是这般的淡漠。这不免又让他心里不爽了好久,唇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寒意,“方楚楚,你要是蠢,那本王就不介意多费些口舌跟你说下。在这王府里,芊芊是主人,而你只不过下贱的奴才而已,记住以后记住你的身份,想要与芊芊争宠,那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方楚楚心里冷笑,和柳芊芊争宠? 真好笑!他夜辰朔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必须围在他身边啊。 “王爷的话,婢妾谨记在心。”方楚楚脸上的神情木讷,如同被抽走灵魂的木偶,面无表情地说着话。 夜辰朔眉头又轻轻的拧紧,幽深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脸上的神情,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表情。可惜,他并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他想要的那种眼神。 他心里那份失望正在慢慢的向外扩大,一种熟悉的烦躁感也开始冲击着他的脑神经。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面前的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权威,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就连在床上,她眼里也有着掩饰不住的嫌弃。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就不能像王府的其他女人一样吗?要么做个像李艳那样性感妖娆的女人,身材惹火,用尽手段勾引他;或者可以像林妙云一样。虽然身材不怎么样,但重在“贤惠”上,王府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能处理好,为他排忧解难。 明明有这么多前辈可以学习,可她偏不?偏偏喜欢忤逆他,偏偏喜欢和他的表妹过不去。难道她以为她真的可以挑战什么吗? 挑战他的权力?挑战他的前势? 抑或者挑战他对她的忍耐力? 不过,不管她想要做什么,她都太高看她自己了。她不过就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只要利用完了,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好了,今天看在你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就减轻你的责罚了。你可以回去了。”他蹙着眉头,“善心大发”的说道。就像祁郧说的那般,她现在处在特殊时期,他不能逼的太甚了。 “谢谢王爷。”方楚楚声音飘忽的如天上的云彩,忍着身上钻心的疼痛,她咬牙摇摇欲坠的从地上缓缓的爬起来。 夜辰朔看着她那廋小的身子在夜风中摇曳,他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握紧又放开,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这才下好决定,如果在这期间方楚楚幽求他,那他再帮忙,如果她没有开口求她,那只能……“王爷没有其他事情,婢妾……婢妾就先离开了。”大概是跪的太久了,这样猛然的站起身,方楚楚一时有些不适应,感觉自己的脚下像是踩在云上,脚步都是虚浮的。 夜辰朔的眉头又皱了下,阴沉着嗓音道,“嗯,回去吧。” 第49章你怀孕了 “……是!”方楚楚膝盖被磨砺不平的青石砖磕的早就流出血来了,此刻还要屈膝行礼,伤口又被一番拉扯,疼痛不已。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咬牙坚持行完礼,然后抿紧骤白的唇瓣,吃力的转过身,迈着脚下虚浮的步子,极其艰难的离开。 她不想让夜辰朔看到自己的笑话,所以即便再痛,她也不吭声。 既然先前选择了要帮倚兰领跪,那便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了,那样即便是要她爬,她也要坚持的把这路走下去。 夜辰朔望着她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淡出他的视线里,夜风吹起她的衣服和墨发,夜风中的她留给人的却是一抹不屈倔强的身影。 等她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院子里,他才怅然若失的回过头。 蓦的,眼角瞥见青石砖上那俩滩稠密的血迹。 他目光一紧,猛的又抬头往他消失的方向看过去,脚下的步子移了移,想要追上她。 那一刹那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他内心隐隐的蹿起一股愧疚感。 可是这份愧疚感还没有过多久,便被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声音压了下去。 “表哥……” 柳芊芊不知何时身上披着一件暖和的狐裘大衣立在他的身后。她那双好看的秋眸从青石砖上掠过,最后定格在夜辰朔的身上。 夜辰朔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脚下的步子马上就又停了下来,唇边微微嚅动了几下,最后从喉间艰难的吐出“表妹”两个字。 “表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柳芊芊明知故问。 夜辰朔能说去找方楚楚吗?当然不能。所以他掩饰性的说道,“这几天有些事情没有想透,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表哥,那芊芊陪你吧。我白天睡过了,现在睡不着。”夜辰朔不提方楚楚,柳芊芊也自动过滤掉方楚楚。她上前亲昵娇羞的半靠在夜辰朔的肩膀上,一只柔荑亲昵的环住夜辰朔的胳膊,眼角荡漾着怎么收拢都收拢不住的笑意。 “表哥,你真好。”她甜腻腻的说着话,扬起小脸,轻点点水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羞涩的红着脸,垂着眼睑,吃吃的笑着。 柔软的触感让夜辰朔身子微微一顿,他觉得这个夜晚到处黑漆漆,蟋蟀又吵闹的很,此情此景,实在是糟糕不已。 “表哥,表哥……”见他立在那里没有什么表现,柳芊芊轻轻的推了推他,又唤道。 “哦,怎么了?你刚才说要出去走啊。那好,我陪你。”夜辰朔反应过来,这才又说道。 柳芊芊心里已经气的快要喷火了,可是她又不能发作,只好作贤良状,“表哥好像有什么心事啊?我看你闷闷不乐的,表哥有什么事情不能憋在心里,有事情就告诉我吧。我帮你分担分担。” “不用了,都是些朝堂上的事情。”夜辰朔敷衍的说道,挽起她的手又道,“你不是想要出去散心吧,那我们就走吧。” 柳芊芊努力的压下心中的不满,面上又娇滴滴的说道,“嗯,表哥,我们走吧。” 花园满树枝桠下,俩人携手开始畅游,自是另一番话。 再说方楚楚,好不容易忍着身上的疼痛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小院子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守门的嬷嬷也不知道到哪里串门了。 她蹙着眉头,喊道,“倚兰!倚兰!” 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她。 不知道倚兰去哪里了,她全身又疼痛不已,只好先回屋了。她脚下的步子虚浮的实在厉害,她想先找个地方躺一躺,推门走进卧室,摸黑走到烛台边,她想先点亮烛灯。 “好久不见了!”黑暗中一个磁性的声音带着丝丝邪魅,带着丝丝诱惑,缓缓响起。方楚楚被吓到了,手猛的抖了下,手中的火折子便滚落在地。 她艰难的蹲下身要去捡,却发现那火折子滚落在一只鹿皮大靴边。 在经过短暂的忐忑后,她的心反而安静了下去。眉头微微皱了皱,她说道,“请让一让,我捡下火折子。” 这个反应大概是够淡定,马上就取悦了来人。那人殷隼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玩味的眸光,诡谲的笑容微微勾起,“你倒是淡定。” “谢谢。”方楚楚疏离的说道,弯腰捡起那火折子,又折身返回烛台边,点起烛灯。橘黄色的烛灯下,四目相对,俩人分别都能把对方的脸看的清清楚楚。 夜凌旭妖冶的俊美脸庞完美无瑕,任天公都无法雕琢出这样一张惊世绝尘的脸庞。而方楚楚,此刻的她刚被夜辰朔折磨回来,头发杂乱,脸色苍白,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皱的。这样的她,瞬间就被夜辰朔秒的只盛渣了。 “看来本王的三弟对你好像并不怎么友善嘛。”夜凌旭挑起眉,语气里邪狎着一抹揶揄。 “秦王殿下。”方楚楚不明白夜凌旭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屋里,但他既然在此刻出现了。那必定就有事咯。要不然谁会来惦记她这样一个卑贱的女人。 “看你这样辛苦,本王不妨告诉你一个有关本王三弟的秘密。”夜凌旭眸底露出道道的阴光,“辰朔他喜欢的是那种温柔会撒娇会讨好,而且最最主要的一条,便是能和他的表妹柳芊芊友好相处的女人。其实你大可以投其所好,不必这般死拧着,最后受苦的就变成你一人了。” 他说完话,便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方楚楚砸砸嘴,“抱歉,秦王殿下说的这些我做不到。我所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 “啪啪!”夜凌旭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伸手击掌拍了几下,“回答的倒是挺有骨气的。不过你不觉得这样很辛苦吗?你要是刚才在受刑时,放软语气去求夜辰朔,说不定他就会放过你!” “不,你说错了。夜辰朔不会放过我的。”她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哦?你倒是挺了解他的吗?”夜凌旭被她的回答怔到了,竟然可笑的联想起当年的他。 那时宫里其他的皇子总会跑到冷宫来戏弄他,他们有的把他当马骑;有的喜欢用言语戏耍他;还有甚至让他从他们的胯下爬过。 卑微的他当时被欺负时,夜辰朔也有在场。 夜辰朔虽然没有像别的皇子一般折磨他,但他的眼睛还有他那不屑的态度,他始终是看不起他这个二哥的。 当时宫里有好心的太监悄悄对他说,如果他能主动的去讨好容妃和夜辰朔。他在皇宫中的地位便可以扶摇直上。 呵呵,此举相当于与虎谋皮。 他不傻,当然她也不想和杀害自己母亲的仇人“化干戈为玉帛”。 夜凌旭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嘴角突然恶劣的勾了勾,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本王今天到这里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怀孕了!” 方楚楚一怔,那晶莹的瞳孔蓦的大了许多,纤弱的身子微微颤栗着,两只脚显然有些撑不住身上的重量,脚下的步子虚晃了俩下。 “你刚才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她嚅了嚅嘴角,轻飘飘的说道。 “我说,你有孕了。”夜凌旭殷隼眼眸定定看着他,没有放过她脸上的表情。 “有孕了?”方楚楚轻声的呢喃着,声音里充斥着分明就是吃惊的语气。 她怀孕了?这个怎么可能? 她记得每次都有找祁郧拿药喝的,怎么可能会怀孩子呢? 夜凌旭望着她脸上迷茫的神情,微眯着眼睛,慵懒地道,状似在休憩,修长的手指关节轻轻的弯起很有节奏的敲在桌面上。 “怎么看你的模样,好像听到自己有孕了并不怎么高兴啊。你要知道啊,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是本王三弟的第一个子嗣呢。你要是能生下来,那就是大功一件了。”他性感的薄唇微微扬起,笑容鬼魅俊邪。“所以,本王在这里还要先恭喜你一声。” “怎么可能?”她喃喃的念叨着,依旧是不敢相信夜凌旭的话。 可是,联想那日祁郧为她把脉时的情形,她又觉得夜凌旭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 但是,她明明有喝那种药,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这其中到底哪个关节出了差错? 夜凌旭日看着她,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嘴角反而微微的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其实说实话,夜辰朔倒真是鱼目眼珠了,这方楚楚长的不比柳芊芊差多少。她眉如黛,如烟如雨,氤氲明亮;小巧的鼻子秀而挺;唇红齿白;脸颊粉嫩诱人;肤白水嫩的肌肤更是如过水的茭白,白皙柔滑。这样的脸虽然没有倾国倾城,但亦能赏心悦目。 可惜啊,他那冰山三弟却愣是只专注于自己的表妹,却弃方楚楚如草芥。 假如有一天这女人另嫁他人,他倒是很好奇,他的三弟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想到这里,夜凌旭心里突然就失笑起来了,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荒诞,他怎么会这么想?这个女人另不另嫁他人,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你还没有回味过来吗?”为了避免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夜凌旭脸上勾起深奥的笑痕,似是把方楚楚看透了一般,“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你每次都有做好防护的措施,怎么会怀孕呢?” 方楚楚听到他的话,抬眸,目光快速的从他的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屋子正中央那盏跳动的烛光之上,眼睑往下一垂,长而翘的羽睫轻眨了几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小方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神情。 “还请秦王殿下赐教!” 夜凌旭嘴角噙着的那抹冷漠的讽笑越来越大,诡谲的眸子和唇边的邪笑不协调的融合起来,“你那么聪明,又怎么会想不到其中的关键呢?我看你是不敢去想,不愿去想吧?” 第50章女人,后会有期 他的话一击即中,方楚楚心猛然的缩了缩,纤弱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 真相是残酷的,可是夜凌旭的话却让她心里的那个怀疑渐渐的扩散,明显起来。 是啊,可能她真的错信与人了。 有时候最关键的东西,反过来也可能成为最致命的东西。 她每次都有喝祁郧给的药,可如果换过来,祁郧给她喝的药并不是什么落子汤,相反还是助产汤,那可能就……想到这个可能,方楚楚眼中踌躇的眸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如鹰一般犀利冰冷的眼神。 她把祁郧当做这王府里唯一的一个朋友。 可是他这个朋友却……夜凌旭把她眼神的变化收入眼底,对她这个反应,他还是很满意。想了想,决定善心大发一次,于是他便说道,“本王今晚既然来了,就许诺你一句话吧。哪天,你要是想报仇,可以找我,我们俩合作。” 方楚楚冷淡的拒绝道,“谢谢秦王殿下,不过我现在的事情还能应付的来。”如果说夜辰朔是狼,那夜凌旭就是狐狸了。 这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了,她既不想与狼为伍,更不想与狐狸谋狼,这两人她都惹不起。 当然了,现在夜辰朔虽然对她不好,但至少没有惹到她的极限,她与夜辰朔之间并没有什么血海之仇,她更没有必要去和夜凌旭合作,报什么仇。 夜凌旭知道她在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明白他的话,所以听她这般直白的拒绝自己,他不怒,性感的唇角邪气的上扬,阴翳的眯起眼,一语成谶道,“夫人,山水总相逢,你现在不需要同本王的合作,但本王这话既然搁下了,便也不收回。你好好记者这话吧。” 他边说着话,欣长的身躯猛然的从椅子上站起,昏暗的烛光投射在他的脸上,仿佛为他披上一层灿烂的光晕,他整个人美的不像是凡尘间的人物,更像是天上飘逸洒脱谪仙。 他一反常态,突然一步步的向她逼近。 她警惕且戒备的看他,身子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一双晶莹的眸瞳戒备的盯着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蓦的,她脑中突然就想起这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和夜凌旭的形象非常的符合。 夜凌旭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突然停住。 他本想走之前,再逗她一把,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突然就觉得好笑,露出一抹能倾倒众生的笑容,“你倒是挺有趣的。” “谢谢,秦王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可以离开了。”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有好多事情需要一个人静下来自己想想。 夜凌旭邪狎的黑眸一眯,“夫人,那就后会有期了。本王自是随时恭候夫人你的消息了。”他说完话,下一刻,身子快速的一个跃身,跳出窗口,快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方楚楚反应过来,快速的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走到窗户边去关上窗户,转过身时,她身子突然涌上一阵眩晕,整个天地一下子就天旋地转,身子很快就晕倒了过去。 方楚楚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耳畔边有个声音在低唤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好累啊,全身疲软无比,她不想清醒过来。但那个声音太吵了,吵得她有些受不了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个声音又渐渐的淡了下去,但转而她的耳畔又被一声比一声还要凄惨的叫喊声给充斥着。她来不及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整个人蓦的就清醒过来了。 是倚兰的声音? 她反应过来,立刻从床上坐起,然后惊慌的转过床边挂着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披,下了床,便顺着声音寻过去。 小院的院子里,夜辰朔正背对她站着。而倚兰则被强行按在地上。 “王爷,奴婢是有罪,没有好好的照顾夫人。”两个身高体胖的仆人把倚兰强行按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半人高的木棒使劲的击打着她。 “你个没用的奴才,你家夫人发了高烧为什么不及时的通报给本王。”夜辰朔冰冷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就能把人冻住。 倚兰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还是认真的回禀道,“奴婢知道王爷在松涛居,昨晚连夜就去敲了门,可是守门的嬷嬷说王爷已经歇下了。” 倚兰说这话其实心里也是隐隐的含着愤怒的成分。哦,我们夫人被你在后院罚跪了那么久,现在发高烧了,到松涛居去找你,敢情你老人家当时正跟你的表妹在那里缠绵,哪里理过她的死活啊。现在倒好了,反过来倒打一耙了怪她没有去禀告情况了。做人不能那么无耻啊。 夜辰朔眉心的皱纹又忍不住的纠皱在一起,听到倚兰的话,他手握成拳头状,放在唇边轻咳了几下,压住心中的尴尬,冷斥道,“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直接去找管家。” “……是!”倚兰咬着牙,忍痛道,心里却蔑视的把夜辰朔谩骂了好几遍。 外人皆传夜辰朔性格孤僻,但外冷内热,对自己的表妹宠爱有加。但又有谁知道,夜辰朔对柳芊芊的宠爱,那是建立在众多女人牺牲的基础上的。 这样一个优柔寡断,连情都分断不清的男人要不是在宫里有个容妃为他步兵排阵,他真的能和秦王殿下相抗衡吗? “倚兰……”方楚楚轻唤了一声,便越过夜辰朔走到倚兰的身边,怒瞪着旁边俩个仆人。那俩个仆人被方楚楚的目光所渗,抓着倚兰的手便松了许多。 “夫人。”倚兰轻唤了句,眼里难掩关切之情。 夜辰朔冷眼的望着脸色苍白的方楚楚,眯着眼睛,淡淡道,“你身体不好,为何不多在床上多歇息歇息呢。” 方楚楚小心的扶起倚兰,对夜辰朔,她眼里只剩下浓浓的疏离和冷漠了。 “王爷,倚兰是我的贴身奴婢。婢妾并不觉得她有做错什么事情,还希望你能绕过她。” “你倒是个好心的主人。”夜辰朔觑了她一眼,言语间染上一丝淡淡的嘲讽,“既然你清醒过来了,那本王就饶过她一次好了。还有,你身体不好,还是快点回床上去躺着吧,本王已经让厨房给你去熬药了,应该很快就好。” 方楚楚听到“药”字,眼里瞬间快速的掠过一道锐光,轻抿了薄唇,淡淡道,“王爷,祁公子呢?上次他帮婢妾把脉,说过段时间要给婢妾确诊。时间应该过的差不多了,婢妾想让他再帮婢妾把一次脉,希望王爷能成全。” 夜辰朔那幽深如潭似的眼睛飞快的把方楚楚全身上下扫视一遍,这才努了努嘴角,“祁郧昨晚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要是想让他来给你诊脉,等他回来了本王会让他来给你看病的。” 方楚楚这期间一直想要证实夜凌旭的话,所以在夜辰朔回答她话时,她一直盯着他看。夜辰朔的话看似回答了问题,实则又在避重就轻,没有回答出重点,总像是在躲闪着什么。 他越是心虚的遮掩着,方楚楚越是觉得夜凌旭话的可靠性。 “那婢妾先谢过王爷了。”方楚楚惨白着一张小脸,淡淡的向夜辰朔行了个礼。 夜辰朔俊眉一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方楚楚对他行礼,嘴上也没有再像先前那般说着些措辞强烈的话了,一切仿佛都很周到。但是他分明感受得到那种不在意……和王府其他的女人或者是和芊芊相比,方楚楚对他并不是很感兴趣,也不重视。 他非常认真地再次打量着方楚楚一番,道,“既然这样,你先回床上躺着吧。”祁郧不在,他刚才让下人去请了城里最有名的郎中,郎中说她身上受了很多的伤,膝盖那里的皮肉简直已经惨不忍睹了。不过,幸好,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什么事情。 方楚楚面上顺从的点了点头,实则则是小心的扶了扶倚兰的手臂,往卧室的方向而去,再也不多看夜辰朔一眼。 夜辰朔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先前方楚楚对他虽然也是冷冷淡淡的。 但今天,她对他的态度似乎比先前的还要冷淡,简直可以用冷冰来形容。 她面上的一切都做的有理有据,但如果细细回味过来,她这些举动无不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冷漠。 他想,或许昨晚让她罚跪的事情,他是真的做错了。 方楚楚扶着倚兰回到自己的房子,她身上本来就发着高烧,再加上膝盖处的伤痛,等到她把倚兰扶到卧室里,她整个人已经是汗渍涔涔了,虚弱的差点又晕倒过去。 倚兰显然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但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又一暖,连忙劝道,“夫人,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还是先到床上去躺着吧。你现在的身子实在是不适合做过多的奔波。” 方楚楚摇了摇头,“没事的。一直躺在床上也挺累的……”她要是真的怀了孩子,她倒是希望多做些事情,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 不是她心狠,而是这肚子中的孩子,实在是不适合来到这个世界。 第51章不堪入耳的真相 她从小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她知道一个没有亲生母亲的孩子所要受的委屈和苦难。 现在,她这个做母亲的尚不能自保,再添个孩子,以后摆在他们面前的困难就不言而喻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让它出生。 她现在就想快点见到祁郧,与他当面对质下,看他的反应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夫人,夫人……”倚兰见她说着话,突然就沉默了下去。她抬头仰视她,发现她那双烟波似的眸瞳似是罩上了一层轻纱,眼神变的飘忽迷离起来。倚兰扯了扯嘴角,轻声的唤到。 方楚楚被她唤回了意识,有些怔然的看着她。 “夫人,你还是先躺床上再休息一会儿吧。你的脸色很白,实在是……”后面的话要是说出来,肯定就是大不敬的意思,所以她倒是没有一下子就说出来。 方楚楚赧然一笑,转身走到桌子边,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折身回来,塞到她的手上,“先喝点吧。” 倚兰盯着手里的茶,并没有马上喝掉。方楚楚看她那副模样,虚弱的笑道,“快喝吧,你再这样盯着,也不能从这茶水里开出一朵花来。” 她说完话,便折身拿了本书,又返身回到床边坐下,拿着本书就安静的看了起来。 阳光从洞开的窗花照进来,投射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颊惨苍白,水眸氤氲如烟,樱唇微启,整个人有着病态的美。倚兰看着她,心里微微有些不好受。 能做的,她一定会尽力的帮忙的。 但是那些不能逾越的,只能说……她也无能为力了。 半个时辰后,厨房那里有个嬷嬷端着刚熬好的药汁走进了方楚楚的小院。方楚楚手里捧着碗里的药汁,神情倦怠,盯着那黑稠稠的药汁发呆。 休息了一段时间,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的倚兰看她这样,便小声的催促道,“夫人,这药厨房那里刚熬出来的,您趁热喝点吧。” 方楚楚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的锐光,把手中的药碗端到倚兰面前,“你帮我喝吧?” 倚兰大讶,“夫人,这是为何?” 方楚楚抿笑,见屋里没有人。她轻飘飘道,“这是安胎药。你喝了没事的。” “啊!”倚兰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的,她便又自己想通了。方楚楚知道自己腹中怀有身孕的事情,可能是昨晚秦王殿下相告的。 “夫人……你既怀有孩子,那上次祁公子来给你把脉时,他为什么没有明说,而且王爷好像也没有把这事告知下来。”倚兰三言两句便点出了一个重要的关键。为什么在方楚楚怀孕这事上,祁郧夜辰朔俩人会集体的保持沉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母的。 方楚楚抬头,很有深意的看了倚兰一眼。她至今为止也看不透这丫鬟是谁派过来的,但不得不说,她十分聪明,懂得想到事情的关键。 她刚才话里的那个意思就是在提醒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些蹊跷。 眉头拧了拧,她烦躁的把手里的药碗递到倚兰的手里,“倚兰,你帮我把这碗药喝了,然后帮我去看看祁公子回来了没有。如果回来,你务必把他请过来,就说我这里有要事相商。” 倚兰一皱,二话不说,爽快的捏紧鼻子直接把那碗药汁往自己的嘴里灌下。一口便让碗里的药汁见了底。喝完药,她直接挽起袖子,用袖角在脸上胡乱的擦了擦,动作干净利落,随即咧嘴一笑,对方楚楚坚定道,“夫人,你放心,我现在马上就去看看。只要祁公子在,我就会是拉也要把他拉回来。” “好,我等你。”有了倚兰的保证,方楚楚心头稍微的安心了下。 虽然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倚兰是哪家派到她身边的人,不过只要不是夜辰朔派到她身边的,这个时候还都能用用,毕竟她现在身边能差遣的人也只有倚兰一人。 倚兰领命迅速的出了小院,便往王府边上的一个偏僻的院子而去。 到了祁郧住的小院,又问了好几个院子里的粗使婆婆,她们都说祁郧从昨晚出去后便没有回来,此刻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不知道祁公子在那里。 倚兰没有完成命令,心里有些着急,便又在院子的大门口站了一会儿,希望碰碰运气。可惜等了大概有三炷香的时辰,依旧没有等到祁郧。 心里越发的有些着急了,来往许多丫鬟都从那扇门走过,有的人会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她心里不爽,趁着粗使的婆子不注意,干脆偷偷溜进院子里,寻了个不易隐人注目的角落,坐下来歇息。坐着坐着,就有些发困了,睁着眼又等了一会儿,四周静悄悄的,她的睡意越发的浓,可即便这样,为了不让自己睡着过去,她依旧伸手恨掐自己的大腿,企图以此来消灭到自己的睡意。 日头越升越高,太阳越照越往西偏。 午后炙热的太阳把地面烤的滚烫滚烫,风一吹,便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的使人感到窒息。倚兰被太阳晒的实在受不了了,仰天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再转头望着祁郧住的屋子,思想挣扎了一小番,最后才下决定似的往回走。 不远处的树荫里,春苗探出一颗人头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缩了,随即迅速的往松涛居的方向去回禀情况。 就这样过了俩天,祁郧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都没有再回到他住的小院。到了第三天,夜辰朔也终于注意到了祁郧消失的事情。 他让人在城里找了一番,最后终于打探到他的消息,连忙策马而至……再说祁郧,他此刻自然不在王府里,而是在城中的一间名曰太白楼的小酒楼里喝着酒。俩层高的楼上,酒香正随着微风漫溢,伴着古笛宛转悠扬的声音和月琴柔媚的琴声,传来少女黄莺般婉丽的歌声,词意娇媚幽怨,似是在诉说着情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曲折心里。 祁郧坐在酒楼靠边的角落里独自的喝着酒。俗话说的好,酒不醉,人自醉。此刻的他已经连续在这里喝了三天,他每天几乎都是喝醉就自己踉跄的回到自己租好的房子里睡觉,醒来后便继续喝酒,喝完继续睡,如此反复再三。 此刻酒楼外正逢小雨下得淅淅沥沥,路上便也少了许多人迹。祁郧身上穿了件白底藏蓝暗纹的袍袖做工精致,针脚细密,十分美观。只是他此时正歪软的趴在桌子上,与他身上穿着衣服的形象极为的不和。隔着一扇窗户,他睁着迷糊的眼睛望着酒楼对面影影绰绰起伏不平的群山发呆。 再抬头时,对面已经多了一个人。祁郧吃吃笑着,抓起桌上的酒杯又仰头要喝下。那人全身泛着寒意,一把抓过他手上的酒杯,冷笑着叱责道,“别喝了,你何必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 祁郧又吃吃的大笑起来,“靖王爷,这里不是你的靖王府,你管天管地,难道还要管我喝酒吗?告诉你,没门!” 夜辰朔眼睛一眯,幽深的瞳孔深处泛着冰冷的幽光,脸上一沉,“祁郧,回王府吧。别再这样作践自己。你始终是本王的好朋友兼好兄弟。本王不想让一个方楚楚,就轻易的瓦解我们之间的关系。” 祁郧愣愣的望着他,突然微微一笑,又径直的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语气叹息一般,“靖王爷竟然还有把在下这样的草芥看做兄弟和朋友,在下还以为在你心中只有你的表妹柳芊芊呢。想不到啊……想不到……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夜辰朔知道祁郧这般话里,多少是有些负气。 他薄唇轻轻的抿起,嘴角的冷意缓缓的淡下,“祁郧,本王知道你可怜方楚楚。但是这又能怪谁呢。本王现在也没有想要她的命,只不过就是……她腹中的孩子……只要治好了芊芊的病,她也算大功一件了。本王……定不会有负于她的,该有的赏赐,她都会有的。”夜辰朔觉得,这算是她能对方楚楚做出的最好的承诺了。 祁郧嘴角扁了扁,酒后吐真言,他直接说道,“王爷,如果有一天方楚楚知道了,大婚之日是你劫他的花轿,并夺了她的处子之身。还有你竟然要打掉她腹中的孩子,要来做药引救你的表妹。你认为方楚楚知道了这些事情后,她还会傻傻的接受你那狗屁的赏赐吗?” 夜辰朔冷芒剧烈的缩收,眼神闪了闪,最后的也把视线定格在远处的群山上。 祁郧勾了勾嘴角,打了个隔,原本想要再说几句话,可抬头时发现夜辰朔正看着远处的群山发呆。于是他也只好砸吧砸吧俩片唇瓣,又趴在桌面上,眯起眼睛,很快的就睡着了。 夜辰朔这些日子无疑过的都是相当的不安的。 现在又被祁郧这番刺激,他心情就更沉重了。 想了一会儿事情,等到收回目光时,却意外的发现祁郧已经趴在桌面上眯着眼睛睡了过去了。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从桌面上又拿起一个簇新的酒杯,径直的给自己斟酌了一番。 一口饮进,口中辛辣尖酸,肠胃火烧火燎的。 果然以他现在的状况,是不适合喝酒的。 起身招呼来店小二,给店小二一锭银子,让他帮忙雇了一顶轿子,然后便把祁郧扶到轿子上。就这样,等祁郧酒醒后,他已经躺在靖王府的自己的床上了。 第52章她简直是疯了 方楚楚等了祁郧三天,当然这已经是她的极致了。从倚兰那里听说祁郧已经回了王府,她便拖着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子和倚兰往祁郧住的小院而去。 时至中午,守院的嬷嬷不知道都去哪里了,完全没有人招呼她们主仆俩,也因为这样,她没有阻挡的往祁郧的房间直奔。 可刚走到祁郧房间的门口,却发现门口的门是虚掩着。她黛眉微微一蹙,刚想抬手敲门,里头却是已经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跟你们家表小姐说一声,她的病要怎么治,怎么医,那是我这个做大夫的事情。她是个病人,只要相信我这个做大夫的医术即可。”祁郧略带烦躁的声音响起。 方楚楚略微推测了下,知道祁郧是在说柳芊芊的病。 她虽然讨厌柳芊芊,但关于柳芊芊的病,她也不怎么喜欢偷听。打算现在院子里转一圈,等下再来找祁郧问清楚。哪知她转过身,里头春苗的一句话又让他顿住了脚下的步子。 春苗说,“祁公子,我们家表小姐是从来都相信您的医术的。只是她对方楚楚那个小贱人十分的不满。那小贱人是个狐媚的幺儿,像她这样的人最会迷惑……男人。当然像祁公子这样的……她更是会用尽手段迷惑您……我们家表小姐害怕夜长梦多,这才想让先前的计划提前进行的。希望祁公子想想办法,其实她现在都怀孕了,想想日子应该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其实一个月和俩个月时间上应该也没差多少。药引的效果也应该差不多。” 方楚楚双脚像是被蔓藤绕住了一般,一动都不能动。 春苗的话说的云里雾里,她听的迷迷糊糊,但是有一点她清楚的知道。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人算计好了! 里头祁郧愤怒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对不起,祁某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和你多言了。回去告诉你们家表小姐,跟她说,祁某之所以帮她看病,完全是看在靖王爷的面子上。请她放尊重些,不要随便诋毁别人,也不要随便用最恶毒的想法揣度别人。既然祁某当初答应了王爷,那芊芊小姐要是有什么疑问,大可以直接找靖王来跟我说,不必这般偷偷摸摸,搞小阴谋。再次强调下,方楚楚腹中的孩子必须等到俩个月才能打掉做药引。” 春苗被祁郧气的不行,见到他这么“嚣张”,她心里愤愤不平,又开口讥讽道,“祁公子,奴婢离开之前还有一句话要对您说,请您听仔细了。在这王府里,方楚楚只不过是王爷为了救表小姐才娶进王府的一个贱女人。她所有的作用便是怀上孩子,然后把孩子打掉做药引。除此之外,她这个贱女人别无她用。王爷宠爱我们家表小姐,等表小姐的病好了,这王府的女主人便会是我们家表小姐。希望祁公子能够好好的看清楚形势,再决定要帮谁?” 祁郧嗤笑,“祁某倒是随时奉陪!” “哼!不识时务!”春苗轻蔑的哼了一声,对于祁郧这种难以为表小姐所用之人,就不应该给他们好脸色看。 她决定不再同祁郧废话,转身直接离开,待走到门口处,打开房门一看,“啊!”方楚楚那张惨白又满脸带着戾气的面孔在春苗的瞳孔间瞬间放大,她结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祁郧循声望去,脸色刹那间转白,全身像是僵住了一般,挪不动半步。 方楚楚全身冷彻入骨,整个耳旁不断的回响着刚才祁郧和春苗的话。这些日子盘旋在心中的疑惑,一下子都解开了。 可笑夜辰朔为了抬她进王府,竟然编织了那么可笑的理由。 她的八字好?让表小姐沾沾喜气? 呵呵,她从来都知道夜辰朔是个冰冷无情的人。可是他原来比她想的还不堪。为了救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得牺牲其他的女人和他的亲生骨肉。 他这算是什么男人啊? 她方楚楚一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二,在未嫁进王府前并不认识柳芊芊,凭什么她就得成为那个牺牲的对象。她不欠夜辰朔不欠柳芊芊,这俩个令人恶心的人。 还有,她本来觉得如果在这个王府里能有个人称做她的“朋友”,那么,那个人必定是祁郧。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眼光是这般的烂,错信与人。 祁郧啊祁郧,她真的看错人了。 他和夜辰朔的区别顶多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可笑愚蠢的她,这回真的是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了。 她拼命的咬着牙,眼睛阖起后又闭上,闭上了又阖起,场中一片安静,那安静让方楚楚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不堪。不过庆幸的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夜辰朔他们的阴谋了,该来的早晚都会来的,可是即便是她死,她也不会成全柳芊芊和夜辰朔的。 她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没有必要牺牲自己,成全那俩个对她狠的狗男女。 跟在方楚楚身后的倚兰此刻也傻了,没有想到那个春苗会这般的愚蠢的找上祁郧。她半响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方楚楚已经惨白的侧脸,她担心的说道,“夫人,你没事吧?” 方楚楚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双脚像是踩在云上,迈着步子艰难的往祁郧站着的方向走去……倚兰担心她找祁郧理论,等下激怒了和祁郧一体的夜辰朔,连忙上前去拉住方楚楚的手臂,轻声的说道,“夫人,您的身体不好,不易多站,奴婢还是扶你回去吧。” 方楚楚重重的甩开倚兰的手臂,赌气的走到祁郧站着的地方,扬手就向祁郧的脸上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场中,惊的春苗立刻目瞪口呆,心里直呼方楚楚疯了。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她,她脚底抹油,立马飞奔的离开院子,边跑嘴里还边喊着,“不好了,表小姐。方楚楚那个女人疯了……” 而祁郧虽然被她打了,但他心里有愧于她,恨不得她现在多打他几下好消掉她心中的怒气。 “祁郧,你个骗子!” 她低沉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冰冷,可这几个字却加速了她身体里那开始汹涌澎湃的灼热感觉,心底的骇然愈发的重,可她知道,她早就被这些人算计上了。 现在的她,已经像是只鳖一般,被困在靖王府这个瓮中,只等着养到时日,等着被杀了宰了。 面对她的叱责,祁郧没有反驳,那只清澈的眼眸半垂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他的眼睑,整个人站在那边,显得无比的落寞和孤寂。 他心里曾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哪天被方楚楚知道了事情的内幕,她会怎样看待他。但眼前,不管怎么样,他只能真心的说一句,“对不起!”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是更加的激怒方楚楚,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黛眉向上一扬,“对不起,难道你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你和夜辰朔,你们俩都是混蛋……混蛋……你们这些平日里总装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内心却被什么都阴狠的混蛋……现在好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秘密。那么尊贵无比的祁大夫,我想问你一句,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处置我?是强行给我灌落胎药呢?还是要杀人灭口,然后再去找个女人给柳芊芊当药引。你们这些混蛋……王八蛋!” 她从来都是能自制的人,可是面前的一切,让她已经无法在保持先前的那份冷淡了。 她急需要一个发泄的突破口,把长久积聚在心中的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掉。她伸手去扯祁郧的衣服,握紧拳头去打他,毫无保留不顾一切的去打他。 祁郧任凭他揪着自己的衣服,任凭她的拳头在他身上不停的落下,他没有回手,也没有回口,只垂着双眼睛盯着地面,脸上满满是惭愧的神情。 倚兰害怕她再这样打下去,身体会受不了。上前拉了拉方楚楚,可方楚楚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她用力的挥开倚兰,大概是那力太过的凶猛,她自己脚下的步子一虚,整个人差点就摔在地上。 祁郧眼见着她脚下的步子有些虚幻,眼疾手快迅速的伸手去扶住她的身子。方楚楚却是直接无情的推开他,“祁公子,从今天开始,你我再也不是朋友,以后相见也不必再问候。我方楚楚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这样的人当做朋友。”方楚楚讥讽的说道。 “楚楚,你这又是何必呢?”祁郧咬着唇瓣,“不管怎么样,祁某欠你一个人情,是我对不起你,不应该一早就把你牵连其中。但是这件事情,我也自己的苦衷……但不管怎样,祁某心里一直是把你当做朋友的。” 方楚楚怒气,哪里还可能听进他这种事后“假惺惺”的道歉话,她冷声的嘲讽道,“别啊,尊贵的祁大夫那是王爷的座上宾,像我这种只配给人做人做药引的人您最好还是少接触为妙,指不定哪天我就把您高贵的形象给玷污了。到时候你哭还来不及。”春苗一路上喊着奔回到了松涛居。她觉得方楚楚疯了的这种大戏,柳芊芊是一定喜欢看的,她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柳芊芊,这样说不定还能讨得她欢心呢。 第53章她怎么会知道真相? 这样想着,在跑到松涛居的院子时,她开始又放开嗓子,夸张的喊道,“表小姐,方楚楚那个女人疯了……她疯了……她在打祁公子了……” 松涛居内,夜辰朔和柳芊芊刚吃好午饭。管家特地命人把宫里送来的樱桃全部的送到松涛居里。彼时,柳芊芊刚吃了十多颗的樱桃,洗净手,又漱了漱口,双手捧着下巴,一脸娇滴滴的望着夜辰朔。 夜辰朔今日穿着一件深色蓝底的袍袖,袖口用缜密的针脚绣了一排翠绿的竹叶,头上只用一条发带系着,完全是一副居家的随意打扮。 “芊芊,这是刚进贡的樱桃。母后知道你喜欢吃樱桃,特地让人送出来的,你要是胃口好就多吃一些。”夜辰朔低头望着竹篮里洗净的樱桃,红彤彤的,喜庆的很,他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心情似乎十分的好。 柳芊芊盈盈的点了点头,欢喜道,“姨母对芊芊实在是太好了。” 夜辰朔望着盈盈一笑的柳芊芊,目光渐渐浓郁,带上三分追忆,他轻轻的伸手欲抚上柳芊芊的头,可刚刚抬起,便又放下。 “芊芊。”他似唤又叹,话语低沉,幽幽地说道,“我和母后有今天,离不开你们柳家人的帮助。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绝不辜负你。” 他的话像是说给柳芊芊听,又似在说给自己听一般。他绝对不能对方楚楚行妇人之见,娶她进王府,本来就是利用她给芊芊做药引的。 以后不管楚再怎么痛苦,他也都不能放弃最初的决定。 这世上可怜之人何其多,多一个方楚楚少一个方楚楚,并无多大的差别。 但是,这世上要是没有他的表妹芊芊,那也就没有他夜辰朔了。 男人的甜言蜜语有时候就像块糖一样,只要听着便能沁人心脾。夜辰朔的话让柳芊芊更加的欢喜起来,她手上又抓起一串樱桃,脸上隐隐露出喜色,等她的病好了,她就能嫁给她的表哥了。到时候她就是着王府真正的女主人了。 心里想着这一切,她弯弯的眉眼里,露出势在必得坚定。不管以后又会遇到什么情况,总之她一定要权和人一手掌握。至于方楚楚和王府其他的女人,她是不会让她们过上好日子的。 “表哥,这些年真的是谢谢你了。”柳芊芊嘴角微微翘起,眼露妩媚道,“别的不说。但是我相信我爹我娘亲泉下要是有知的话,看见姨母现在地位和身份,他们一定会欣慰不已的。” 夜辰朔轻轻的叹了口气,其实他母后还能走的更高。那就是问鼎后宫的后位。 但有个夜凌旭的存在,让她这些年都一直郁郁不得志。 夜凌旭啊,怎么说呢。 是个有才学有手段还善于隐藏自己的人。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终日在冷宫里被一大群人呼来喝去,既被当马骑又被当狗羞辱的皇兄,有一天竟然能率军击退蛮夷的大举进攻。 不过这样的人太过的凶狠,太过的无情,如果哪天让他掌权,君临天下。那这天下的百姓可能就要开始受罪了。 “芊芊,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想,只要等着养好病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夜辰朔安慰的说着,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口突然跑进来的一个人影给打断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表小姐,不好了……那个方楚楚疯了……她疯了,她竟然在打祁公子……”春苗喘着粗气,唯恐天下不乱的煽动着。 “什么?你说什么?”夜辰朔震惊的从椅子上蹿起来,脸色一沉。 春苗刚才只顾着和柳芊芊汇报八卦消息了,听到夜辰朔的声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夜辰朔的存在,为此,她迅速的收敛起脸上兴奋的神情,扁了扁嘴,声音弱了许多下去,“那个方楚楚她……疯了……现在好像再打祁公子……她……” “你这蹄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说话的伶俐劲都到哪里去了。”柳芊芊对方楚楚的消息那是一向都八卦的不得了。此刻也巴不得快点的从春苗的那张嘴巴里听点方楚楚的糗事。所以看春苗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她到是急着催促道。 “奴婢说不清……王爷和表小姐可以亲自去看看……反正那个女人是疯了……”春苗小声的提议道。 此举也恰恰符合了柳芊芊的心意,她现在可巴不得措窜到方楚楚的面前看她落魄倒霉的模样。而夜辰朔在听到方楚楚的事情后,心下忐忑,头也不回的迅速的离开了房间,出了院子便往祁郧的小院绝尘而去。 柳芊芊为了凑热闹,连忙就让春苗扶着她也往祁郧的院子而去。 夜辰朔到了小院,院子里有几个年老的嬷嬷凑在一起,支着耳朵在偷听着,而屋子里的吵闹声也十分的激烈。 看来春苗说的话是真的。 他心里这样想着,一颗心又往下沉了沉,脚上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不知道是谁看到夜辰朔,向屋里吵着的人喊了声,“王爷来了!” 房间里,方楚楚听到夜辰朔俩个字,她唇角冷冷一勾,顿时变的无惧起来。 夜辰朔,他终于过来了。 今天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她就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陪着自己一起下去。她一个低贱的婢妾,无权无势,她什么都不怕,反倒是夜辰朔,这种狼心狗肺的人,他在乎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呵呵,王爷这回来的够慢的。”当夜辰朔跨进门口的第一步,方楚楚就用冷的渗人的微笑对着身边的倚兰说着话。倚兰望了一眼夜辰朔没有回答方楚楚的话,方楚楚也没有理会她是否有没有回答问题,只是一味的往下说,“哦,我知道了。王爷也可能是刚刚和他的最亲最爱的表妹缠绵刚过来。祁公子算什么?这府里的其他女人算什么?全天下又算什么?对于王爷来说,他只要拥有她的表妹,其他的人都可以去死。” 夜辰朔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他幽深的眼眸仿佛一汪水潭,深不可测,板起脸,严厉的叱责道,“方楚楚,你疯了吗?今天见到本王不但不行礼,还出言不逊。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方楚楚紧咬着唇,她在尽力的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愤怒,但是夜辰朔的话让她像是把心中的火山再次点燃,她愤怒的直视着夜辰朔,看到门口有几个婆子不停的在张望,她在那些人之中看到了长年跟在林妙云身边的那个桂嬷嬷,她也不嫌丢人,索性就开口扬声道,“王爷,平心而论,在你的心里除了你的表妹外,还有其他的女人吗?你和祁郧商量好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虎毒还不食子呢,您为了个女人竟然谋算了这么多,为的就是最后要拿掉孩子好成全你和你的表妹。你这算什么男人,既然你不算男人,我为什么还要对你尊称。呵呵……您未免想的太美好了。” 夜辰朔听到她的一番抢白,脸色倏然白了一层,抬头望向祁郧。祁郧垂着头,视线没有与他有任何的汇聚。 他不知道方楚楚这个女人怎么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现在的方楚楚绝对是个麻烦的存在。 她所有的话,所有的举动,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疯狂。 方楚楚现在的局面已经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但她不怕,即使死了,她也要留点话柄膈应夜辰朔和柳芊芊。正好这个时候春苗扶着柳芊芊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紧跟而来的还有林妙云。 她的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接近于透明的诡异,手指紧紧的握紧,扣住手心,仿佛在压抑着什么疼痛,过不久李艳也领着人过来了,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她扯了扯嘴角,冷声道,“夜辰朔,你和柳芊芊一直骂我低贱,说我卑鄙。那现在高贵的你们竟然要用我一个低贱女人怀的孩子做药引,你们……” “啪!” 方楚楚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夜辰朔却是已经上前一步扬手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 本来他心里还有些可怜方楚楚。 但现在,他觉得方楚楚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可怜。 伴随着沉闷的巴掌声,方楚楚的身子也重重的往下一坠。不过在她下坠之前,夜辰朔竟然惊诧的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心猛的一缩,顿时明白了方楚楚的意图。 这个女人在逼着他出手打她,她想要的只不过是流掉她腹中的孩子。 方楚楚身子倒地的那一刹那,她的肚子往地上一磕,她觉得下身处似乎有股黏稠的液体从身上流了出来。她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原本她以为她这个做娘的够狠了。 没有想到,夜辰朔这个当爹的更狠。 虽然她本来也没有想过要要这个孩子,但是她决不允许她的孩子去给别人做药引。 第一步目标完成,第二步目标便是——她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笑靥如花的望着场中的人,视线最后停留在林妙云和李艳俩人身上。那俩人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脸颊都吓的够呛的。 方楚楚扬眸浅笑,“侧王妃,李艳姐姐。我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很难看?呵呵……不过你们也不用害怕,总有一天你们会变成我现在这副模样的。哦,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怀了孕的事情吧。告诉你们哦,王爷要拿掉我肚子里的这个还未成型的孩子给柳芊芊医病呢。呵呵……你们想想,如果这次没有治好柳姑娘的病,那下次给她做药引的会不会是其中哪个姐姐的孩子呢?哈哈……” 第54章吉人自有天相 她说着话,殷红的血已经沿着大腿滑落下来,林妙云眼尖,脸色顿时就白了一层,伸手指着方楚楚的裙子,颤抖着声调道,“血,血……” 她这一声惊呼,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夜辰朔幽深的眼眸一眯,抬头和祁郧在半空中来了个对视,俩人脑中一下子就想到了某种可怕的结果。 夜辰朔冲上去,两只手臂把方楚楚往怀里一抱,扬声急迫的催促祁郧,“祁郧,快给她看看。” 方楚楚轻蔑的一笑,又凌厉的大笑起来,“你们都清醒吧。这个王府里王爷最喜欢的人是谁你们还没有看出来。大家都只不过是柳芊芊的陪衬。今天的我就是你们的明天。” 没错,她就是要离间夜辰朔那些女人对他的感情。 像林妙云李艳这样的女人,哪个在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凭什么嫁进靖王府就要给夜辰朔糟蹋。 “方楚楚,你闭嘴!你要死也要等芊芊的病好了再去死。”夜辰朔锐利的眸子顿时眯起来,晦涩如生的说道。 方楚楚看到他的愤怒,她心情反而大好,眼中闪过一阵快意,嘴角浮起一抹最灿烂的笑容,“夜辰朔,你放心,我这人爱记仇。如果这回我死了,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你个疯子,不要再说话了。”夜辰朔抱着她,却觉得她的身子轻灵的仿佛一只随时都可能飞走的蝴蝶一般。他抱着她身子的手微微用力,内心深处莫名的涌起一阵苍凉感。 “呵呵,你叫我不说话,我偏偏要说。”方楚楚虚弱的嘲讽着,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冰凉,仿佛被人抛入了冰窖中。可能这次,她命不久矣了。 既然这样,她死前也要膈应夜辰朔。 绝对不能让夜辰朔有好日子过。 夜辰朔的眉头紧紧的蹙起,“行,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过你死了,本王定会好好的请戏园子的人唱三天的戏来庆祝一下。你想让本王不好过,本王到时候偏偏过的更滋润。” “那行啊。那我在这里就先祝您和您的表妹白头偕老了……你们最好要一辈子都过的开开心心。千万不要让我看到你们俩之间的笑话哦。” “你闭嘴!再说话,本王就让人把倚兰给杀了。” “王爷杀了倚兰,岂不是又给你和你表妹增加一份怨气。我真怀疑你们能不能白头偕老啊。” “别站着了,快把她送到床上去。”祁郧快速的瞥了一眼,见她的气色十分的好,身下又有血珠流着,他心里暗自判断她这个样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夜辰朔听了祁郧的话也不再多和方楚楚做过多的争执,抱着她迅速的往里面的床上跑去。倚兰深怕方楚楚有事,也紧跟着进了里屋。 外面剩下的这些人本来都或多或少的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来看方楚楚的糗事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尤其是林妙云,方楚楚刚才的那番话对她的触动太大了。方楚楚说的没错,王府里的这些女人,夜辰朔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表妹柳芊芊。 如果柳芊芊哪天身上的病医治好了,成了正王妃,那她这个侧王妃肯定是第一个要被炮灰掉的人。 这样,她这些的辛苦都白费了。 他家里的父母亲本来都是不同意她嫁给夜辰朔的,只是她一意孤行,最后才逼得自己的父母同意她嫁进靖王府。 如果到最后她手中拥有的东西又被柳芊芊给抢走了,她又怎么有脸面回娘家。 她那双杏眸冷冷的睨了一眼身边爱装柔弱爱装无辜的柳芊芊,娇喝一声,“桂嬷嬷,我们回去了。再待下去,本宫担心本宫可能就是第二个被害的人了。同样是女人,本宫觉得方楚楚挺不容易的,倒是某人……虽然长着一张清纯的脸,但她里子的龌龊事情可没有少干。” 桂嬷嬷也往柳芊芊的方向小心的看了一眼,扶着林妙云的手离开。 至于李艳和夜辰朔其他的俩个侍妾,也因为方楚楚的话,对柳芊芊颇有种横眉冷对的气势。几个人各自讥讽了柳芊芊几句,也兴致缺缺的离开了。 场面上最后到只剩下柳芊芊主仆俩,还有几个看门的嬷嬷。 柳芊芊胸口剧烈起伏着,秀美的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眼神凶狠凌厉,“春苗,这种晦气的地方我多留一会儿也嫌脏。我们走!”话刚撂下,她抬起高傲的头,三步并作两步匆匆离开。 春苗心里暗呼倒霉,知道跟着柳芊芊回去肯定又是一顿臭骂。不过即便这样,她也只能跟着。 快速的追上去,春苗讨好的安慰道,“表小姐,别跟这些无知的人生气。她们是在嫉妒你,嫉妒你能得到王爷的宠爱。” 柳芊芊秀美的脸蛋此刻满是狰狞,眼神凶狠凌厉,“我才不会跟方楚楚这帮人一般见识的。她们想要联合起来欺负我,也不看看我身后是谁在支持。” 春苗讨好的笑道,“表小姐说的对。有容妃娘娘在皇宫里坐镇,只要她金口一开,王府里这些女人算什么啊。” 柳芊芊脸上的狰狞稍缓,用手帕掩了嘴,“好。春苗,我们现在回去,我要去给我的姨母写信,看我在姨母面前怎么贤惠仁慈。” 春苗又是百般奉承,主仆俩随后便回了松涛居提笔给宫里的容妃写信……而方楚楚这里也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凌厉气势,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到着她的孩子的离开。 她的小腹,早已经痉挛疼痛了,她的下身,黏稠冰冷了。 她的孩子……抬头疲倦的望着正在她身上扎针的祁郧,她突然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容,“其实你可以不用再为我针灸了。这孩子就让它走吧。”注定留不住的,干嘛还要费那么大的劲。 祁郧忙着将手中的银针扎在她全身的穴位中,见到她到此刻了还能这般镇定自若,他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担忧道,“你先别说话了。”她这一说话反而会牵动她身上的神经,她腹中的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方楚楚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他的话,祁郧手上的银针小心翼翼的扎进她的睡穴中。她全身顿时无力疲软下去,一阵黑暗袭上,她昏昏成成的就睡了过去。 祁郧见她睡了过去,这才全力以赴,帮她施针救治。而倚兰则是站在旁边帮忙着。 半个时辰后,祁郧顶着一张惨白的脸从屋里走出来,早在外面等候的夜辰朔看到他,眼前一亮,立马就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祁郧伸手拨开散在眼前的刘海,那只金色妖冶的眼睛便显露出来。他抬头将目光转到夜辰朔的身上,那如电光一般的眼神把她从头顶的发梢一直看到脚底的灰尘,每一寸肌肤都没有放过,眼里多了几分的探究与拷问,看得夜辰朔原本已经七上八下的心里此刻更加的不安。 “你问的是孩子还是大人?”祁郧给了他一个选择。 夜辰朔没多想,下意识脱口道,“方楚楚她……哦,孩子呢,她腹中的孩子呢?”他回答完问题,心虚的往了祁郧一眼。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心虚什么。 祁郧那只金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明明灭灭的,他干巴巴道,“算是吉人自有天相吧。这次腹中的孩子就差一点了。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再乱动的话,也可能就流了!” 夜辰朔先是听到孩子抱住了,他猛松了口气。可后面又听到祁郧说那孩子随时有可能流掉,刚放松下去的那口气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那里去了。 回头透过敞开的房门他缓缓的看向里屋,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下,艰难的开口道,“祁郧,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清醒后不能随便乱动。我想,她大概是不想要腹中的那个孩子的。” 祁郧心中冷笑,孩子?孩子?为什么夜辰朔从头到尾关心的只有方楚楚肚子里的孩子?他就不能有点良心,先进去看看她,安慰下她吗? “对不起,我只是个大夫,其他的事情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祁郧硬邦邦的说道,再也不看夜辰朔一眼,直接从他的身上撞过去。 夜辰朔被他用力撞了一下,身子颤了颤,往后颠簸了好几步。 祁郧这样的,真的是他的好兄弟嘛? 只不过就是个女人嘛,看把他折腾成什么样? 再说了,如果可以,他不想牺牲方楚楚和她腹中的孩子,那个孩子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可是,芊芊的病,怎么就没有人为他考虑下。 如果没有治好芊芊身上的病,那他拿什么偿还他们母子对柳家的愧疚,拿什么东西偿还芊芊对他的深情。 既然俩个女人注定要牺牲一个,那就只好取其利而避其害。 不管了,有些事情做了注定就是没有回头路了。 方楚楚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见到了她的亲生娘亲。她的娘亲还是一如以往的漂亮好看。 她喊娘亲,可是她的娘亲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喊。 无奈,她只好赤着脚跑过去追她,但在这时,突来的一阵风,竟然又把她娘亲吹没了。她失声大喊,整个人也从那梦境中惊醒过来。 从床上坐起,她这才意识到刚才她只是做了个梦。伸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却意外的牵动了一条“哗啦啦”作响的锁链,她低头一看,整个人就愤怒了起来。 原来她的手脚都被人戴上了锁链,四条锁链的最后汇聚在一个铁打的环状物里,而环状物的另一端锁在屋里的顶梁柱上。 第55章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从床上坐起,她这才意识到刚才她只是做了个梦。伸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却意外的牵动了一条“哗啦啦”作响的锁链,她低头一看,整个人就愤怒了起来。 原来她的手脚都被人戴上了锁链,四条锁链的最后汇聚在一个铁打的环状物里,而环状物的另一端锁在屋里的顶梁柱上。 方楚楚突然就觉得可笑,夜辰朔必定是疯了,竟然想用锁链困住她。 “倚兰,倚兰……”她扯着有些干渴的嗓子喊道。几乎是她的声音刚停下,门口便出现了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妇人,那妇人看到她清醒过来,浑浊的眼珠猛然一亮,立刻就跑到她的面前,带着兴奋的语气说道,“夫人,您可醒了。您现在饿不饿,老奴马上到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 看到妇人出现的那一刻,方楚楚一颗心其实已经往下沉了沉,不过在那妇人说完后,她还是怀揣着些许的侥幸道,“倚兰呢?让倚兰来伺候我?” 那妇人脸色闪过一丝僵硬,俩只手放在衣角下互相搓了搓,为难道,“夫人,老奴是王爷派过来伺候您的。至于倚兰姑娘,王爷应该另有吩咐吧。” 这就是说夜辰朔囚禁她的同时把她身边唯一可以依靠一只臂弯也给调走了。 她的眸瞳深处开始有俩簇小火苗蹭蹭的燃烧着,长睫往下垂,望了望自己的肚子,用森寒至极的话说道,“那我肚子的孩子呢?它是不是没有流掉?” 那妇人低头为难的瞥了方楚楚那平坦的小腹,小心翼翼道,“吉人自有天相,再加上祁公子的妙手回春,夫人和孩子现在都安好。” 那妇人本来也只是想小心的奉承方楚楚几句,可方楚楚把这话听进去,却觉得讽刺无比。吉人自有天相?这话应该拿去形容柳芊芊吧。 至于她,都沦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狗屁的吉人自有天相啊。 见方楚楚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难看到极点,那妇人又小心的问道,“夫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老奴去把祁公子请过来。” 方楚楚眼底的小火苗又蹭蹭的冒高,嘴角勾勒出一抹嗜血到冷腥的笑容,两只手紧紧的握起手中的锁链,眼里的凶光仿佛一下子就要迸发出来。 这几天王府里人心惶惶的,方楚楚的事情虽然夜辰朔下令不能说出去。但人言又岂能是想禁就禁止的了的。这妇人被安排来照顾方楚楚时,便已经意识到自己接了一块烫手的山芋。但又被夜辰朔命令要好好的照顾方楚楚,如果方楚楚这里有差池,那结果就只能和先前伺候方楚楚过的倚兰一般的下场。 此刻妇人被她眼里的凶光慑住,吓的俩只腿一软,瞬间就给方楚楚跪了下去。 “夫人,老奴也只是遵照王爷的命令来伺候您的。老奴上有老,下有小,前几个月家里的媳妇才刚生下个小孙子。求求您,看在老奴可怜的份上,您就好好的养胎吧,到时候老奴一家必定会铭记夫人的恩德的。” 方楚楚望着地上不停向她磕头的那妇人,手中的锁链被她攥的更紧了,她牟足了全身的力气故意大声的喊道,“夜辰朔……你个卑鄙无耻的混蛋,你不得好死……” 囚禁她,撤走倚兰,故意派个年纪大的妇人照顾她,希望她能够怜悯妇人,不闹不吵,安安静静的养胎。 夜辰朔似乎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她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她没有必要为他人的死活负责。 再则了,即使她真的安安静静的养胎,等到时机一成熟,夜辰朔取了她腹中的孩子做药引。这个照顾她的妇人和她一家人真的可以活下去吗? 知道了这么多的秘密,柳芊芊病一好,夜辰朔杀的第一个人必定是这个老妇人及她一家人。 毕竟,夜辰朔为了他的表妹,那是再禽兽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你别给我下跪,我可受不了你的磕头。实话告诉你一句,不管我的结果怎么样,你和你的家人都已经像秋后的蚂蚱了,蹦跶不了几天了。夜辰朔她卑鄙无耻,最喜欢干这种杀人偿命的事情。你现在与其给我磕头,还不多给庙里的菩萨磕头去,说不定他们会可怜你,帮你。至于我,我俩都是一个下场,我还想求别人去呢。” 方楚楚语气冷硬的把话说完。从现在开始,只要夜辰朔派个人来伺候她,她就要离间一个。 她反正现在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是死嘛,死了或许还可以尽快的解脱呢。 但只要能膈应到夜辰朔,能恶心到他,她就算赚了。 想到这些,她的情绪一下子就又高涨了起来,她用全身的力气去挣着手上的锁链,又用脚拼命的踹着,死命的挣扎着她身上的锁链。 那妇人本来就被方楚楚的话说的心惊胆颤,此刻见她又闹了起来,来不及顾及其他,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上前用力的按住方楚楚的腿,扯着嗓子大声的向门口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祁郧一身月牙色的长袍很快的便出现在房间里。看着还在做负隅顽抗的方楚楚,他那只清澈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愧疚,走上前,两只手紧紧的抓住方楚楚的手臂,再加上那老妇人按住方楚楚的双腿。俩人合力,才把方楚楚的挣扎止住了。 “楚楚。”祁郧如释重负的呼唤了句,“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知道这样会把自己弄的更加的不堪,为什么不静下心来。王爷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柳芊芊的病好了,他就会放过你的。”说到这里,他又迅速惶恐的看了她一眼,小抿了下薄唇,柔声道,“你,别在折磨自己了好吗?” 方楚楚幽幽的望了祁郧一眼,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弧度,“你和夜辰朔是一伙的。你当然为他说话。他能答应你放过我,可是他没有答应你让柳芊芊放过我。这两者可不同。” 如果说方楚楚此刻已经被愤怒激化了情绪,但她的脑子还是全所未有的清醒的。 她的话让祁郧一窒,噎的他实在是回不出话来。 也是,就算夜辰朔答应了他要放过方楚楚,可柳芊芊呢,依柳芊芊那狭隘自私的性格来看,她哪里会放过方楚楚。 方楚楚见祁郧没有说话,她又咬着牙继续道,“倚兰呢?夜辰朔把倚兰弄到哪里去了?” 提到倚兰,祁郧的思绪又被拨了回来,抿了抿唇,淡淡道,“倚兰她没有好好照顾你,王爷安排她去做别的事情了。” 方楚楚眯着眼睛盯着祁郧看,想要从他的眼神看出倚兰现在的处境。 见祁郧在提到倚兰时神情虽淡,但没有其他的反应,她心里暗自猜想,倚兰可能因为没有照顾好她,夜辰朔可能在处罚她,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倚兰没死就好。 只要离开了她这个晦气的主子,她以后还是有条活路的。 祁郧眸光灼灼的望着方楚楚,眼神里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忧伤,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道,“楚楚,你要是怕柳芊芊不放过你。等她的病好了,我跟王爷去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会护你的。你可以,不用担心柳芊芊。” 师命难违,如果这次没有师命,仅凭他和夜辰朔的交情,或许他早就放弃了医治柳芊芊的事情。 可是现在,唉……只能说天意弄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柳芊芊的病好了,他可以带着方楚楚离开这个困住了她的靖王府。 方楚楚不抱任何希望的直接呛声道,“谢谢,但一次不忠,终生不用。你自己都得看着夜辰朔的脸色行事,我又怎么可能傻傻的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祁郧被方楚楚呛得又羞又愧,但他不得不承认,方楚楚这个女人实在是聪明。往往复杂的事情,她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关键点。只不过她身上的戾气太重,如果她能有几分柳芊芊那样的“娇柔”之气,那柳芊芊哪里还能是她的对手。 聪明才智和眼泪,有了这俩样的女人往往都能打败敌人,成为常胜将军的。 但现在的她,明显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冥想了一会儿,祁郧却突然放开她的俩只手臂,那张干净素白的脸微微一皱,俩个可爱的酒窝非常明显的显现出来。他说,“你现在做的这些不就是想报复夜辰朔吗?可是你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你以为夜辰朔和柳芊芊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们会难过吗?” 他伸手拨开自己额前的的刘海,那只金色妖冶的眼睛便显露出来。 方楚楚盯着他那只金色的眼睛,眼神一怔,那只眼睛很漂亮,眼里似是有一汪漩涡一般,拼命的绞动着,她望着那只眼睛,感觉心中的怒火却是慢慢的熄灭了下去。 祁郧再接再厉道,“你别傻了。柳芊芊看到你现在这样,指不定心里高兴成什么样呢。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不想让自己腹中的孩子成为牺牲者,可是这不是你作践自己的借口。你现在只有先照顾好了自己身体,至于其他的,活着总有希望。就算你最后没有守住自己腹中的孩子,但是你还可以报仇啊。只要活着就能有机会。” 第56章福分太厚,担当不起 祁郧觉得这大概是唯一能说服方楚楚暂时放弃反抗的话了。 果然,方楚楚听了祁郧的话,她内心已经不似先前的那般狂躁了。她很平静的盯着祁郧,想说服自己不要去听他的话,可是最后她还是失败了。 越王勾践还懂得卧薪藏胆三载,韩信也从受胯下之辱。 或许正如祁郧说的那般,她现在在这里所作的挣扎和反抗,只要夜辰朔没有看见,便失去了意义。而且她正如他所说的一般,只要活着便有机会。 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可以强大的足以和夜辰朔相抗衡的人。 而这个人,也曾许诺过她要与她合作。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果她真的能得到那个人的帮助,夜辰朔也不是不能打败的。 心思活络了起来,她眼里又有了些许的光彩,紧攥着锁链的手轻轻的放开,她嚅了嚅嘴唇,对照顾她的那妇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妇人立马诚惶诚恐的回答道,“老奴夫家姓龚,府里的人都叫老奴龚嬷嬷。” “龚嬷嬷是吧。”方楚楚轻轻的点了点头,“在我还没有死之前,我和你们一家人都是一体的。这些日子就多麻烦你照顾了。” 龚嬷嬷本来已经吓得乱颤的心肝,此刻听到方楚楚的话,脸色却是更白了起来,浑身颤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龚嬷嬷,我饿了……”她缓声道。 龚嬷嬷似乎没有料到她的转变会这么快,一时间还没有从刚才的惶恐中走出来。倒是一边的祁郧轻声的提醒道,“龚嬷嬷,不要站着了,到厨房去拿点吃的东西来吧。”难得她肯吃东西,那就代表着他刚才说的话她是有听进去的。 祁郧心下有些小鼓舞,嘴角又浮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她肯吃东西不再闹,那就好。 至于后面的事情,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了。 龚嬷嬷经祁郧这么一提醒,这才连忙蹭起腿,飞快的奔去屋子,亲自到厨房那里去领饭菜。 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下祁郧和方楚楚俩人。方楚楚垂着长睫,扯了扯嘴角,冷声道,“祁公子,你现在应该可以走了吧。我不喜欢和一个不相干的人待在一起。”**裸的逐客令,没有给祁郧任何的颜面。 祁郧愣了下,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消失,眼里有丝丝失望,语意不祥道,“是啊……现在在你的心里我可能就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了……再也不是什么朋友了……” 方楚楚嘴角僵了僵,原本准备继续呛声的,可是听到祁郧口中的“朋友”两个字,心里惆怅,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进肚子里去,抓着被子,直接往床上一倒,背过身子,不再理会祁郧。 祁郧看着她面朝里侧躺着,抱住膝盖蜷缩成一团,一头柔软的长发散落在枕上,这样的她,瘦瘦小小的一团,孤孤寂寂的身影,令人莫名的疼痛心酸,哪还有之前那半分的凌厉。 他的心一下更是柔软起来,忍不住叮嘱道,“等下我会让人送药过来,你身子不好,记得要喝。那药是养你身子的,和你肚中的孩子没有关系的。记得要喝。” 他说完这话,又柔声道,“那我走,你好好休息。”留下话,他轻叹了口气,便真的朝房门口走去。 待听到阖门声,蜷缩在床上的方楚楚这才转过身子,看向房门口,长长的羽睫上挂着湿润晶莹的泪珠……从这天开始,方楚楚似是变了个人,她不再闹,但也不再轻易的和别人多说话。 龚嬷嬷说什么,她就做什么。龚嬷嬷给她饭吃,她就拿起筷子吃。龚嬷嬷给她擦洗身子,她就任由着龚嬷嬷收拾。 不过,她唯一坚持的就是手不离书。古人云: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她没有条件买新的书,便把那些旧的书翻了再翻。 龚嬷嬷见她没有再闹,她也省心了不少。后来见她喜欢看书,她便把家里儿子读的一些诗书五经拿了几本过来,方楚楚也不挑,龚嬷嬷拿什么书她就看什么。 天气好的时候,龚嬷嬷还会去请示王府的管家,有时候方楚楚竟然可以额外的得到一次在院子里散步的机会,只不过即使她能在院子里散步,她身上的铁链依旧没有解开。她像个囚犯一样,失去了自由,到处都有人再盯着她。 某一天,晨曦的光芒斜照着半个庭院,柳芊芊带着春苗耀武扬威的闯进了方楚楚的院子。方楚楚此刻刚吃完了饭,龚嬷嬷把她领到院子里后便去做她自己的事情去了。方楚楚手里拿着一本书,在栀子花树下认真的看着。 柳芊芊今日是存了心要在方楚楚面前炫耀的,所以她今天出门前也让春苗帮她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只见她一袭粉色的长衫,脸上画着最精致的妆,下巴高高仰起,像只骄傲的鹅一般出现在方楚楚的面前。而柳芊芊身边站着的春苗,也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方楚楚。 见方楚楚并没有起身给柳芊芊行礼作揖的打算,春苗扯着嗓子尖酸道,“大胆!方楚楚!表小姐亲自来见你,你还不快来见过表小姐!” 方楚楚眼皮抬也没抬一眼,完全不想理会这对恶心人的主仆。 而且这院子现在没有第四个人,等下柳芊芊又装“无辜”,她到哪里说话去。 与其这样,索性完全不要去搭理柳芊芊。 “春苗,算了。人家现在已经沦落成阶下囚了,你再让她向本小姐作揖行礼,这不是为难人吗?”柳芊芊挥了挥手,娉娉婷婷地走到她的面前,在离方楚楚只有四五步的距离时停下了脚下的步子,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而轻佻地看着方楚楚。 柳芊芊挡住了方楚楚的光线,方楚楚眉头不悦的皱了皱,索性阖住书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俩人面对面,互相看着。 柳芊芊嘴角得意的扬起,竟伸手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她纤秀的皓腕上戴着一双翠玉的手锣,镯子里有血丝一样的纹路,晶莹剔透碧如春水。 “你知道这镯子是谁送给我的吗?”柳芊芊脸上露出喜色,弯弯的眉眼里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 方楚楚往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距离,目不斜视的望着柳芊芊。 春苗又在一边厉声的喝斥道,“表小姐问你话呢,真是不识抬举!” 方楚楚哪里把她的喝斥放在欣赏,直接无视面前的俩人,转过身去,正好栀子花树上开着几朵纯白的栀子花。她嘴角扬了扬,阖上眼睛,轻轻的嗅了嗅,幽香清远。 她这举动可把柳芊芊气得不轻,她瞟了一眼树上开着的栀子花,又幽幽的上前走了几步,一边伸手捻了一缕墨发,一边悠悠然柔声道,“呵呵,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你可一定要听好了。我这手镯可是宫里的容妃娘娘知道我受委屈了,特地让人送出来的。容妃娘娘,你知道吗?”她得意的笑着,然后又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那我就多费的口舌告诉你吧。容妃娘娘就是我表哥的母后,除了这些外,她还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有可能哪天就能问鼎皇后之位了。怎么样?现在有没有觉得这个镯子很好看了?” 方楚楚安然若素的低头望着那开的正艳的栀子花。柳芊芊又叹道,“容妃娘娘可是我的亲姨母,从小她就非常照顾我。说句难听的,人和人就是不同的。有些人生下来就低贱,就得成为别人的脚踏石,而有的人生下来就注定享受荣华富贵。我跟我姨母写信提了你,你知道她怎么回复的吗?” 方楚楚拿着书的手指陡然用力,春苗又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奸笑出来,“表小姐,这还用问吗,自然是“能为表小姐做药引,是她方楚楚修来的福分”。 方楚楚斜睨了一眼春苗,心里冷笑,这份福分太厚,她担当不起。 柳芊芊在一旁笑了出来,她伸手狠狠的摘下树上开的最艳的那朵栀子花,伸手把它扯烂,扔到地上然后用脚不断的践踏,知道那白色纯洁的花瓣和地上的污泥混成同个颜色,柳芊芊才心满意足的不再去踩踏。 绕着方楚楚走了几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起来,突然严厉喝道,“方楚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看,连春苗都能猜的到容妃信的内容,你这个当事人怎么还这么固执呢。你说你从上到下,除了一张脸,你又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和我比的吗?”柳芊芊微微顿了顿,又继续道,“若身份,本小姐从小就是容妃娘娘抚养长大的;论长相,虽然你的脸长的好看,但你从嫁进王府的开始就是双破鞋;论能力,你连表哥都伺候不好。你说说,我样样比你好,样样比你厉害。像你这种贱人,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上的病,你可能连嫁都嫁不进来。如果真的细细论证过来,你还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过上像在王府这样的日子。” 她长长的一番言论,絮絮叨叨,无非就是要打击她嘛,这点方楚楚很清楚。 所以方楚楚在她说完这番话后,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笑得惨淡冰冷,并无开口说一句话。 柳芊芊显然还没有炫耀完毕,又抬起那只手臂,那只翠玉的手镯又故意在方楚楚的面前晃了晃,续而皮笑肉不笑的大笑起来,“方楚楚,告诉你,想要跟我斗,你还太嫩。哈哈哈!” 第57章谁会笑到最后 春苗在一边献媚着,瞟了一眼方楚楚,她又装模作样道,“表小姐,我怎么觉得这个方夫人变傻了,以前动不动的一张嘴开说,现在静的连屁都不放一个。呵呵,看来老天都是站在表小姐这边的。这种下贱的女人,罪有应得,哈哈哈哈!” 方楚楚看着面前这对傻笑的主仆,她觉得这俩人的举止非常的可笑。 这俩人起了个大早,为的不就是来嘲笑她这个“下贱”的人。那现在她这个“下贱”的人直接无视她们俩人的话,就让这俩人在一边自个儿得瑟去吧。 她真的很想对这俩人说句,“可不可以不要把‘跳梁小丑’当的这么敬业啊。” 柳芊芊笑得有些发虚,她瞟了一眼方楚楚,见她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无悲无喜,似是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她顿时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方楚楚给愚弄了,如果再待下去,只会让方楚楚看她的笑话了。 赶忙敛声凑近前,语调阴冷,“方楚楚,咱们骑驴找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的脚下,求着我饶过你的这条贱命的。” 说完话,她拂袖转身而去,她说这话时的眼神和言语,有一种如蛇饮血般的恶毒和欢畅。 主人离开了,春苗这个做狗腿子的自然也要离开。不过她总要狐假虎威下,于是她也狠狠瞪了方楚楚一眼,手握成拳头状,像她挥了挥,恶声恶气道,“方楚楚,走着瞧。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她边说着话,身子往后撤退,等她说完话时转过身时才发现柳芊芊已经走了很远了。为了追上柳芊芊,她赶忙快跑,可是她的步子在跨过院子门槛的时候,被脚下的东西给绊了下,整个身子便直接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啃食。 方楚楚没有想到春苗在最后的时刻竟然会为自己带来这么“精彩的表演”,她忍不住的噗嗤一笑,春苗大概是听到了她的笑声,恼怒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回头,又哼哼唧唧道,“方楚楚,别得意太早了。总有一天有你哭的。哼哼!” 远见着这俩人都离开了,方楚楚眼睛眯了眯,眼里一抹仇恨的光芒湛亮。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笑的最后的那一个? 夜辰朔,柳芊芊……暂时就让你们笑下吧……傍晚时分,夜辰朔归府。这些日子来,他每次回王府都会先到方楚楚的那小院,只不过他从来都只在院门口站着,从来没有进去过。 事到如今,虽然他也认为为了救芊芊,必要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但不管怎么说,他心里对她还是有些愧疚。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所以他选择了做懦夫,每次只敢在小院前站一会儿。晚上再让龚嬷嬷到他书房把方楚楚一天所做的事情都细细讲给他听。 每次听到方楚楚多吃了些饭菜或者多喝了哪种汤,他便会开心的让厨房的人第二天在多变着花样给她做着,送过去。可要是听龚嬷嬷说方楚楚今天的心情不好,只略微吃了些饭菜,他又会有些担心她,他把他这些奇怪的举动都定性为对方楚楚的补偿。 天色渐渐的黯淡下去,夜风开始起了。夜辰朔站了一会儿,便往松涛居去了。刚到院子,便见夕阳西下,院子里开的灿烂的杏花,一树树在斜阳里,星星点点地飘洒。 院子里,柳芊芊坐在古琴台上,树上的花瓣便纷纷洒洒的落到她的头发上。 而她本人则低着头,似乎在研究着琴台上放着的琴谱。 夜辰朔心里的那点烦躁又慢慢的归于平静,她的表妹,比方楚楚漂亮比她善良比她温柔比她体贴比她温顺比她……反正他的表妹所有的一切都比方楚楚那个女人强。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对方楚楚的愧疚而停掉他先前的计划。 悄悄的走上前,却被春苗给挡住了路。春苗目光躲闪,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禀告。 他眉心突了突,折身又悄悄的走出院子,春苗立马跟上。 “怎么回事?”夜辰朔盯着春苗问道。 “王爷……”春苗噗通一下就给夜辰朔给跪了下去,委屈道,“今天小姐本是想要和那方楚楚和好,提着厨房最新做出来的点心要去看那个方楚楚。没想到方楚楚不仅不接受表小姐的好意,还把表小姐和您……一起……臭骂了一顿。” 春苗只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眼眶便开始泛红,眼泪随即的也簌簌的落下来了,“表小姐在方楚楚那里受了委屈……回来还让奴婢千万不要告诉王爷……奴婢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告诉王爷的。” 夜辰朔厌烦的望着哭哭啼啼的春苗,冷声道,“起来说话。她都骂了些什么话啊?” 春苗委委屈屈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一下子哭的更凶了,抽咽道,“方楚楚骂得可凶了。她骂……您和表小姐……不能百年好合,还咒表小姐身上的病好不了。最最可怕的是……她竟然还骂了宫里的容妃娘娘……” “她骂本王的母后做什么?”夜辰朔冷幽幽的眯起眼睛,质疑的望着春苗。 春苗也似乎早就料到夜辰朔会这样的问,她又吞吞吐吐的说道,“她当时好像说什么子不教父母之过,总之她把容妃娘娘骂的可凶了。她说容妃娘娘是……狐狸精……还是专门迷惑当今皇上的狐狸精……” 夜辰朔的眉间陡然飘起一丝的戾气,缩在袖子的手紧紧的攥起。 这个方楚楚啊,她到底在固执什么啊。 明明可以皆大欢喜的一件事情,她偏偏要让大家都跟着她折腾。 而且,这件事情,根本跟她母后没有半点的关系,她干嘛骂人的时候把她母后给牵扯进来。 “本王先回去了,等下芊芊要是问起,就说本王这里突然有些要事要去处理。”夜辰朔森寒着声调,冷冷的对春苗说道。 春苗面上还是一副委屈的小媳妇状,心底却以为夜辰朔要去找方楚楚算账,所以她心里乐开了花。 夜辰朔拂袖转身离开,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往方楚楚的院子而去,相反他是直奔书房而去的。回到书房,他马上提笔,写了一封信,信封上用飘逸的字体洋洋洒的写了萧瀛俩个大字。 只用了差不多半天的功夫,那封信便已经到了萧瀛的手上。萧瀛摊开信封低头看着,方雪鸢站在他身边好奇的琢磨着靖王府的人怎么会给萧瀛写信。 萧瀛看完那封信,心口像是被大石给碾压过的一般难受,眉心跳了挑,他的眸中闪过浓浓的担忧。 “夫君,这信上写了什么?”方雪鸢看到萧瀛的气色不好,她更是疑惑的问道。 萧瀛沉默着把手中拿着的信纸又装进信封里,把那信封细心的放在书案上的一个小暗格里,用一个锁头锁住,然后才转身,长而尖的指甲不断的摩挲着轮椅两边的扶手,冷淡道,“你收拾收拾下,我们明天去趟靖王府!” 方雪鸢俏脸一白,一颗心浮浮沉沉,很不是滋味。 方楚楚,她在搞什么鬼? 萧瀛没有再看方雪鸢,自己摇着轮椅离开了房间。方雪鸢听着轮椅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心里的恨也是更加浓烈张扬,她脚下紧走了几步,忍不住就追上萧瀛,脱口而出的问道,“夫君,靖王府的那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我……姐姐,她还好吧?”要是那信是方楚楚写过来纯粹向她炫耀靖王怎么宠爱她的,那明天她就是宁愿称病也不会去靖王府的。 萧瀛沉默的抬头望着方雪鸢,淡漠的眉微挑,狭长的丹凤眼澄似冰,扯了扯嘴角,用极淡极淡的口吻道,“不管她是富贵了,还是落魄了,她都是你的姐姐。”留下这句话,他又重新的摇起轮椅,缓缓的离开了屋子。 屋子的炉里燃着麝香,袅袅的青烟像条长波的天河,横亘在他们夫妻之间,谁也无法启齿。 萧瀛的身影渐渐的淡出方雪鸢的视线,而方雪鸢长而尖锐的指甲却早已嵌入她自己的手掌心,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完全没有那封信带给她的震撼感来的强烈。她回身望了望已经上锁的暗格,嘴角露出毒蛇吐芯时那般阴冷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输给方楚楚的。 前十多年方楚楚没有赢过她,现在即使她嫁进王府了,她也不会让她超过的。 第二天天刚蒙亮,方雪鸢便起了个大早,她特地让丫鬟给她拿来她平日里最喜欢的衣裳;画上时下城中最流行的妆;又梳了个高高耸起的发髻;还把萧家的传家手镯特地拿出来佩戴在手上,直到这些都做好了,她才左照了照镜子,右照了照镜子,出了屋,到书房里去和萧瀛汇合。 萧瀛昨晚没有睡好,苍白的脸上有俩道非常明显的眼圈,不过他今天的精神倒是格外的好,一身天水碧色的长袍倒是衬得他丰神俊朗了许多。 看到方雪鸢,他只是微微扫了扫眉,象征性道,“都准备好了吧?” 方雪鸢在望见萧瀛身上穿着的衣服后,脸色沉了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有些尖,“夫君,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我倒是第一次见,看来我姐姐果然面子很大。” 她的话刚落下,萧瀛身后的长寿却是皱起眉头,满脸的不高兴,“夫人,这次是要去靖王府,公子穿的好些难道不是在给您挣面子吗?”这个少夫人对上百般献媚,扮贤惠,对下整天扳着一站臭脸,好像人家都欠了她似的。 第58章倒真是会找人 如果单单是这些,他这个做奴才的可能还不会这么的不满。可恶的是,每次他家公子出趟门,回家后,这个少夫人总是要唤他去,把他家公子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要一一的禀告她,他当然不傻,不会把这种事情都跟她汇报的。 后来这个少夫人见他不上当,为了拉拢他,便要把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指配给他做老婆。 靠,方雪鸢的那几个丫鬟哪个不是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一般,平日里就目中无人的,他脑袋就是被猪给撞了,也不会要她的那些丫鬟。 长寿的话让方雪鸢脸上闪过尴尬,不过很快她便把那丝尴尬又掩藏下去了,立在一边,不再言语。萧瀛脸上挂着一丝淡然的笑意,缓声道,“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出门了。” 长寿扁扁嘴,伸手去推萧瀛的轮椅。方雪鸢朝长寿的身影翻了个白眼,随后才紧随而上,走在萧瀛的身边。 俩人上了马车,萧瀛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书,方雪鸢百无聊赖,几次想要找话和萧瀛聊天。无奈她的那些话题萧瀛没有一样感兴趣的。萧瀛感兴趣的话题方雪鸢又不懂。最后俩人只能无语相看相厌。 萧瀛看了一会儿的书,眼神倒是有些倦怠起来,想睡却又睡不着,索性他干脆掀开窗帘望着马车外的时间。 春天无疑是最让人赏心悦目的季节。清风,柔柔地吹;枝头,悠悠地闪;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暖在人心。路边到处可见的是烂漫的花儿,中间还有啁啾的小鸟在蹦跳着,远处的田埂里,还有早起在田间劳作的农妇。 这一切都像极了诗里的意境。 春风只在园西畔。 荠菜花繁蝴蝶乱。 冰池晴绿照还空。 香径落红吹已断。 意长翻恨游丝短。 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缓缓的阖上眼睛,整个人惆怅不已。 本来他以为即使不喜欢方雪鸢,但既然娶了她,他也会一辈子都把她放在妻子的位置上的。只是,和她越在一起,越觉得他和她完全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她喜欢钻研家里长辈的喜好;喜欢在长辈面前表现她贤良淑德的一面;喜欢与她平辈的女人对她的奉承,她很忙,也不喜欢待在屋里精心看下书或者临摹字帖什么的。有时候他难得见到她一面,她开口闭口不是在说哪家的父母怎么的不长眼找了个锉矮的女婿,就是在说她今天又结识到了某某大人家的女眷,瞧她们怎么怎么样的……他有时候真觉得奇怪,方雪鸢未出阁前好歹也是幽州城第一才女,可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半点的才女的风雅。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让人疲倦。而距离或许真的能产生美。在他对方雪鸢越来越不满时,他心里对那个只有两面之缘的方楚楚却蓦的产生些牵肠挂肚的感觉。 花朝节那夜,他看到她看到他时眼里的冷漠和疏离,回去后,他难过了好些日子。直到最近慢慢的长平复过来。 只是这次,靖王爷竟然写信请他和方雪鸢一起到靖王府。靖王虽然没有在信上写明所为何事,但他心里隐隐的担心。这次,或许是“她”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公子,少夫人,靖王府到了。”马车外长寿的声音打断了萧瀛的思绪。萧瀛回过神来抬头望向靖王府的大门。 果然是皇帝的宠爱的皇子,连王府俩边的石狮都比一般的府邸来的雄伟,壮阔。方雪鸢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方楚楚了,她心里有些忐忑,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又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髻,这才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夜辰朔知道萧瀛他们今天会来,所以便没有外出,只在王府里等着萧瀛夫妻的到来。在书房批了一会儿的奏折,便有管家进来说萧瀛携着他的妻子方雪鸢到了。 好歹也算是幽州城第一富商,夜辰朔总要给萧家一点面子的。所以听到萧瀛到来后,他马上就放下手头的事情,直接快步的往王府的大门口迎去。 “萧公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倒真是一件幸事了。”夜辰朔人未到声音已到。萧瀛抬头望过去,见到夜辰朔的那一刹那,目光有些一窒。 眼前的这个人是靖王夜辰朔,那花朝节那晚走在方楚楚身边的那男子又是谁? 萧瀛身边的方雪鸢目光也是一怔,想明白后的她随即嘴角便绽开一抹粲然的笑意,盈盈的一屈身,向夜辰朔行礼道,“给靖王爷请安。” 夜辰朔那双幽深如深潭的双眸早把萧瀛和方雪鸢上下都给打量了一遍。萧瀛正传闻中说的那般,不良于行。不过他的相貌倒是真的龙姿玉貌了。只可惜他的腿了。不过好在他虽然不良于行,但作为萧家的人,再加上他的才气,他这辈子也是衣食无忧了。 方雪鸢和方楚楚虽说是姐妹,可是在他看来,这俩人长的似乎并没有多少的相似。方雪鸢长相偏甜美些,五官有灵韵,是那种典型的幽州城美女。而方楚楚五官似乎更大气些,一双眼瞳更漂亮水灵。 “免礼了。”夜辰朔淡淡道。 方雪鸢盈盈一笑,遵照夜辰朔的命令起身,然后便问道,“不知民妇的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方楚楚,夜辰朔的眼神黑了黑,脸上的神情变的复杂起来,他阴郁的眯起冽眸,声音变的有些冰冷,“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那不如先到里面坐下,便喝茶,本王边把事情跟你们说下。总之,这次是麻烦俩位了,楚楚那里的事情有些麻烦。” 听到这么严谨冷峻的靖王爷竟然喊自己的姐姐为“楚楚”,方雪鸢心里有些酸。她和萧瀛成亲这么久,俩人至今都还没有洞房过,平日里萧瀛也从来没有这样亲热的唤过她。 心下有些不满,但她现在还不敢表现出来。 萧瀛清雅的眉毛轻抖了下,扶着轮椅手柄的素白手指微微的渗出些许的薄汗来。 夜辰朔转身向站着身边的管家睨了一眼,管家便殷勤的上前招呼萧瀛他们,把他们一行人往靖王府里引去……安静的小院里,午后暖融融的眼光斜照着幽深的庭院,方楚楚坐在书案前低头看着书。一边的龚嬷嬷见她这般的安静也早趁着中午的空隙往自己家跑去了。这几天她的老伴身体不好,又犯了病,身边必须有人照顾着。可惜她还要当差,只能趁着中午或者晚上吃饭的空隙跑回去照顾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吱呀呀的缓缓打开,引路的丫鬟躬身道,“萧夫人,请,就是这里了。” 方楚楚隐约的听到丫鬟唤“萧夫人”三个字,她捧着书册的手微微一紧,唇角轻轻一扬,心里冷笑了。 夜辰朔倒真是会找人,竟然把方雪鸢给寻了过来。 既然方雪鸢都来了,那萧瀛必定也跟来了。 夜辰朔啊夜辰朔,不知道你是蠢呢还是蠢呢? 难道真的以为她和方雪鸢姐妹情深吗? 方雪鸢一路走来,整个人的心境可以用“欢喜鼓舞”四个字来概括。先前以为方楚楚嫁进王府从此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现在看来,啧啧……左不过就是个贱妾,而且方楚楚能嫁进还是因为夜辰朔的表妹那种怪病的缘故。 知道这一切真相后,她真的很想开心的仰天大笑三声。 方楚楚啊方楚楚,她一辈子也甭想跳出被人踩的命运。 整个方家,嫁的最风光的还是只有她方雪鸢。 那引路的丫鬟退下,方雪鸢挺起胸膛,直直的看向书案上低眉敛首的方楚楚,方楚楚身上的四肢都被锁链绞着,而她本人与其说是夜辰朔的婢妾,不如说是个囚犯。她心里得意的笑了笑,唤道,“姐姐。”显然她现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以至于她的话音末梢都带着揄扬顿挫的翘音。 方楚楚头抬也没抬,只是点点应了句,“嗯,你来了。”听她的语气仿佛就如姐妹俩人平日里的打招呼一般。 方雪鸢鄙夷,都见棺材了还不掉泪。向前走了几步,她挑了一张较为干净的椅子坐下,“姐姐,我们姐妹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你真傻,在王府里都过上这样的日子了,也不跟妹妹我或者娘亲写封信,你不写信来,我们也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不知道你过的怎样就更不能帮你了。要不是今天到了王府才知道你过成这样,还不知道你要把我们蒙到什么时候啊。” 方楚楚也不理会她,她仿佛老僧入定般地看着手中的书,始终未曾抬头看方雪鸢一眼,也未发一言,只就那么干晾着方雪鸢。 方楚楚不说话,方雪鸢也不恼,依旧笑着说道,“姐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能进靖王府便已经是高攀了。其他的总要有点牺牲的。要我现在是你,肯定不会像你这般的不知足。要知道你无才无德,连妹妹我你都比不过,又何德何能的敢去和王爷的表妹相提媲美呢?” 方楚楚终于看完手那书的最后一页,她缓缓的阖上书扉,抬头看向屋里的方雪鸢。外面的阳光斜照着窗纸,方楚楚借着光线终于清晰的看清了方雪鸢那张美丽的脸不知在何时已经褪下了少女时期的那点艳色与容光,带上了长年弃置的孤戾与尖酸。 想来,萧家家大业大,人口庞杂,她也未必就能过的事事如意。 第59章给两位接风 她轻轻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想数落我的,你就尽管说吧。” 方雪鸢眼中讥哨毕现,冷哼几声,她甩了甩袖子,下巴高高扬起,不悦道,“方楚楚,你给我说清楚,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大老远来一趟,不就是想看我落魄了没。现在你既然已经看到了,你大可以把你心里的话一下子都说出来。等出了这个门,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方楚楚淡然的把手中的那本书放到书案上,脸上的神情慵懒倦怠。 方雪鸢狠狠的瞪了方楚楚一眼,她的目光如条遇到猎物的蛇,幽冷而怨毒。“方楚楚,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什么嚣张的权力啊。你知道刚才靖王爷怎么跟我们评价你的吗?他说你不识时务,不懂分寸,目无尊长。方楚楚,你啊,你做人为什么一直都那么失败。以前在方家被我踩,离开了方府又被柳芊芊踩着,做人做到你这个地步,真是失败啊。” 方楚楚洒然一笑,伸手捻了捻自己额前的秀发,“是啊,我这个人就是太笨了,容易被你们踩。但是你为何只把眼光锁在我身上。说句难听的。现在夜辰朔都骂我是‘贱人’,你雪鸢即使把我这样一个‘贱人’踩到尘埃里去,这又能证明什么?证明你比这世间的人都来的高贵?就像你娘亲刘月香,她这辈子都恨不得把我死去的娘亲踩在身下,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像方富贵那样的一个男人,得到了又能代表什么?” 方雪鸢脸色一寒,扯着嗓子道,“方楚楚,你胡说什么啊!我娘亲就是比你早死薄命的娘亲来的好。就连我,我都比你活的滋润一百倍,萧瀛对我很好,我婆婆也很喜欢我。我公公还每次都嘱咐萧瀛要好好的照顾我呢。方楚楚,你就是嫉妒我们。嫉妒我和我娘亲有男人喜欢,有男人疼爱,而你没有。你这辈子就是注定被人踩的命。” 方楚楚失笑,又道,“那么请问尊贵的萧夫人,你夫家姓萧,又是幽州城第一富户。可以说你现在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可我呢,我现在依旧只是王府里的一个婢妾。我甚至连萧家的那些长辈都没有见过。现在就算你真的把我踩到地下去,那又怎么样?萧家人本来就对我不感兴趣,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是在做无用功吗?” “谁说没人对你有兴趣的……”方楚楚的话一说完,方雪鸢立刻就反驳。可当她把话说出一半,又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只用一双眼睛幽幽的瞪着方楚楚。 她想说萧瀛身上的那块手帕,还有萧瀛在花朝节上见到方楚楚时神情……这些无不都在提醒她,萧瀛心里喜欢的那人是谁? “哦,那你说谁对我有兴趣?”方楚楚大气的笑了笑,身子往后面的椅背上靠了靠,神态都是颇有些悠闲自在。 方雪鸢立刻像是只戳到痛处的刺猬一般,立刻反击道,“哼!刚才我说错了!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对你有兴趣呢?你别做梦了。你和你那下贱的娘亲一样,你们俩注定没有男人喜欢,一辈子只能孤苦无依。” 方楚楚已经厌烦了方雪鸢那张口闭口骂人的话,“别张口闭口就说我娘亲下贱,我娘亲要是下贱。那刘月香呢,刘月香她算什么?她不也只是方富贵在外面买的女人。说起来我娘亲最起码还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刘月香可比我娘亲差多了。” 方雪鸢颤抖着咬牙切齿道,“方楚楚,你别得意。我都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方富贵已经答应我娘亲,要把你娘亲的棺柩从方家的祖坟里迁,待我娘亲百年之后,就可以以方富贵正室的身份葬入方家的祖坟。而你娘亲呢……呵呵……我好心告诉你吧。方富贵怕花钱,准备在哪个乱葬岗随便把你娘亲的棺柩一埋,就了事。呵呵……本来这件事情方富贵他还有些犹豫,你说如果现在他知道你在王府的境遇,他会怎么样?” “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方楚楚眼神瞬间冰冷如刀,脸上被愤懑的戾气罩住。 “这种事情方富贵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我骗你这个做什么?”方雪鸢昂然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打击到方楚楚的事情,她心里得意得很。 方楚楚从椅子上站起身,手中的锁链哗哗作响。 虽然她很讨厌方富贵这个当爹的,可是死者为大,哪里还有方富贵和刘月香这般缺德的人。如果她娘亲的棺柩从方家祖坟里迁移出来,那世人只会以为她娘亲做了什么有愧与方家颜面的事情。 这明白的就是在向她死去的娘亲泼脏水嘛。 刘月香干起这种龌龊的事情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方雪鸢嘴角得意的微微翘起,“方楚楚,怎么样?你很气愤和苦恼吧?可即便这样,你也无力去改变什么?呵呵……你娘亲如果在天有灵,肯定会对这个不孝女十分的无奈的。哈哈!方楚楚,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娘亲骂你的那些话。现在我无比同意我娘亲骂你的每一句话,你就是个狐狸精扫把星,你是你娘亲和野男人媾和生下来的,你娘亲是个不知羞耻淫荡的女人,你是她的女儿,你只会比你母亲更加的淫荡无耻……” 她越说越得意,恨不得夜辰朔现在就下令把方楚楚腹中的那个孩子打下来。 方楚楚身上的戾气一敛,将桌子上的砚台往她站着的方向扔去,骂道,“方雪鸢,你便是这么初期,只知道窝里斗。回去告诉你娘亲,只要她敢把我娘亲的棺柩从方家的祖坟里迁出。我方楚楚必定抱今日之仇,到时候将十倍百倍的奉还与她。” 方雪鸢嗤笑,“方楚楚,你别做梦了。就你现在,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人了,你还想威胁他人。你要不要脸啊?我要是你早就自己去撞墙死了。” 方楚楚铿锵有力道,“方雪鸢,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纵使这世上的人都讨厌我唾弃我,诅咒我;纵使我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但只要我尚有一息,我便不会放弃今日对你发的这个誓言。” 她说这番话时,每个字的发音都很重。平静的语气,顾盼生辉的眉宇间流露着少有的坚毅之色,那是种属于强者的威严,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 方雪鸢被她的话给慑住了,又看见她脸上那坚毅的神情,她心里忿忿不平,搜肠刮肚了一番,又准备找其他的话来羞辱方楚楚。哪知方楚楚突然抬步,离开书案,往屋里的床上走去。因为她的俩只脚也烤着脚铐,走起路来,便会带动脚铐沉重的拖地声。 “萧夫人,我要午息了。你可以走了。” 冷冰冰的逐客令。 “方楚楚,你别太嚣张了。”方雪鸢怒极,脚下的莲步向前多移了几步。 “后会有期!让你娘亲记住我今天的话!” 方楚楚往床上一倒,随意的扯了扯身边的被子,往身上随便的一盖,便阖上眼睛,再也不说话了。 方雪鸢见她这般,哪里甘心啊。可是这里毕竟是靖王府,她自然不能指着方楚楚就破口大骂吧。 恨恨的甩了甩袖子,方雪鸢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方楚楚,算你狠,咱们走着瞧。”搁下这话,她直接甩袖离开。 方楚楚躺在床上,听着她的步子越来越小声,越来越远,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现在的情况是,她虽然可以和秦王合作。可是缺一个人,缺一个能把她的消息送出去的人。她这些日子里暗中观察了龚嬷嬷,她显然不可能帮她。除了龚嬷嬷外,再次能自由进入她这个小院的人可能就剩祁郧,但祁郧显然是和夜辰朔一伙的,哪里会帮她传递消息出去。 排除他们俩人,剩下可能帮她传递消息的就只有倚兰了。不过倚兰现在不知道关押在哪里,她一个被囚困的人根本无法的走出去。 实在是伤脑筋啊。 时间又不多了。 她嘴角耸拉下垂,有些泄气。 方雪鸢带着怒气回到了王府的客厅。彼时夜辰朔和萧瀛正坐在客厅里喝着茶。对于夜辰朔来说,萧瀛是萧家的人,他少不得要敷衍几句。而对于萧瀛来说,他在听完夜辰朔讲完柳芊芊病情及后面要靠方楚楚腹中胎儿做药引这事情后,他对夜辰朔可以说是厌恶和不屑到极点,心里对方楚楚的愧疚反而更加深了一层。 他没有想到他大婚之日发病的那事情害的方楚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推进火坑。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那天即使忍着病痛,他也要多带些人亲自的去迎亲,或许这样她就可能是他的妻子了。也不能再受现在的这些苦了。 鉴于萧瀛对夜辰朔的蔑视,席间,一般都是夜辰朔寒暄几句,萧瀛才冷冷淡淡的回答几声。俩人之间的气氛格外的冷淡,一度还有冷场的时候。 好在方雪鸢不久后就回来了。不过看着方雪鸢气鼓鼓的腮帮子,夜辰朔便已经知道了结果。他勾着唇角,那双幽深的眼睛深了深,没有主动再去提方楚楚那件事情,只是开口道,“萧公子萧夫人,既然你们已经来了,不如多在这里住上几天。好让萧夫人你们姐妹俩多叙叙旧。还有,晚上本王在接风款待两位,到时希望俩位赏光。” 第60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听到靖王夜辰朔挽留的话,方雪鸢从方楚楚那里受到气微微的消了些,眨着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萧瀛做决定。萧瀛冷色的瞳孔幽光潋滟,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了。 夜辰朔勾勾嘴角,又命令管家安排萧瀛一行人,而他则称有要事,不能招待他们。 管家领着萧瀛他们往王府专门款待贵客的清风苑住下,方雪鸢也不避讳萧瀛,当即让人往管家的手里塞了一枚金灿灿的银子,娇声道,“管家,您应该在这王府里做了好几年了。像我,在外面经常都听到王爷表小姐柳姑娘的美名,可惜都无缘见上一面,这次既然到了王府,我还真想拜会拜会柳姑娘。管家,不知您不能把我们通融通融,让我们见见柳姑娘。” 萧瀛眼里蓦的锐利起来,锐利的眸子里顿时不悦的眯了起来。 这个方雪鸢,就知道窝里斗。 方楚楚好歹还是她姐姐,做姐姐的被人欺负了,受了委屈,她这个妹妹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去勾搭姐姐的仇人。 别的先不说,就说那个柳芊芊。那种从小就在容妃身边长大的人,要说她真的如夜辰朔形容的那般柔弱善良,他是不信的。 管家暗自掂量了那锭银子,分量还挺重的。俗话说的好,拿人家的手软,管家咧嘴客气的笑了笑,“要说表小姐啊。那是相当善良的人啊。可惜就是她身上的怪病了,不过萧夫人既然想见表小姐,想必表小姐也一定会十分欢喜的和萧夫人见面的。在下现在就派人先到表小姐那里请示一声。萧夫人还要耐心的等待一回。” 方雪鸢立马热情的应了。 萧瀛把她那巴结的神情尽收进眼底,眸底的冷意尤甚。唤了声长寿,让长寿推着他到清风院散心去。 “迂腐,书呆子,二愣子!”方雪鸢看着萧瀛的背影,小声的骂道。心里却已经忍不住的开始想着等下要怎么讨好柳芊芊了。 那管家还算是收钱办事的人,很快的就派人来支会方雪鸢,说柳芊芊那里已经答应见她了。方雪鸢精心打扮的一番,又让人包了一件幽州城顶级铸钗师傅打造的朱钗要去拜访柳芊芊。 有王府的丫鬟带路,她们一行人往松涛居而去。 刚走到松涛居的门口,便见里头有个穿着青色衣袍的男子从里头走出来。方雪鸢抬头看去,四目相对,方雪鸢一下子认出了那人。 他,就是花朝节那日和方楚楚在一起的男人。 显然,对面的祁郧见到她,唇角也微微一僵。 方雪鸢觉得这趟王府之行实在是非常的好,不但让她看见了方楚楚悲催的下场,又让她见到了方楚楚的奸夫。 这对奸夫淫妇,花朝节那夜能独自出去游玩,俩人的关系显然十分的不一般。 只要她把花朝夜那晚看到的事情禀告给夜辰朔,那方楚楚这下就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看那个方楚楚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嚣张。 祁郧轻轻的勾了勾嘴角,梨涡浅浅一露,问向前头带路的丫鬟,“小青,这位夫人是?” 那名叫小青的丫鬟回答道,“祁公子,这是方夫人的胞妹,萧夫人。这回是来拜见芊芊表小姐的。” 祁郧眉头一皱,好一个“胞妹”啊,一进王府,便急不可耐的要和自家姐姐的仇人结成同盟。 见祁陨在和小青打听自己,方雪鸢虽然心里不屑于祁陨和方楚楚的关系,但出于她萧家大少***身份,她还是不能失礼的,礼貌夫人走上前,盈盈向祁陨行了一礼,礼貌而客气的问安道,“祁公子好。” 祁陨也礼貌的向方雪鸢行了个礼,淡淡道,“萧夫人,好。” 方雪鸢拿出手帕,抿唇轻盈一笑,马山就拿话敲打祁陨,“祁公子,花朝节那晚有幸得以相见,今日再见幸会了。”她这话其实是在提醒祁公子,花朝节那晚你和我姐姐做的勾当事情今日算是把柄了,捏在我手中了。 祁陨一怔,面上神情有些发僵,心里暗呼不妙,他差点就给忘记了花朝节那晚的事情了。 那晚他带着方楚楚偷偷出去看烟花,竟然碰到了方雪鸢和萧瀛。 想到方雪鸢这次是要来拜访柳芊芊,他心里暗自揣度,如果这个女人和柳芊芊结盟了,到时候把花朝节那晚的事情说出去,依柳芊芊有仇必报的狭隘心肠和夜辰朔那冷硬的心肠,方楚楚的日子可能会过的更加艰难。 至于他,他现在正在帮柳芊芊医病,夜辰朔暂时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祁陨想到这些,性感的薄唇微微的抿紧,望向方雪鸢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心里却不免为方楚楚担心起来。 他心里斟酌了一番,把话打了遍草稿,开口道,“萧夫人,你和方夫人是同根生,这次既然进王府了,那就多去看望看望你姐姐吧。有句话怎么说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望萧夫人做事说话之前要先琢磨一遍,以防被人利用了,到时候就有苦果子吃了。” 好你个姓祁的,你背着靖王爷和方楚楚乱搞时怎么就不想想有苦果子吃了。现在竟然厚着脸皮来威胁别人了。哼!方楚楚找的这是什么姘夫啊,纯粹就是个小白脸嘛。 心里得意,面上方雪鸢也掀唇笑的花枝招展,“多谢祁公子的话,不过我夫家姓萧,是幽州城数一数二的人家,家里的公婆对我也相当好。我想,除非是有特大的变动,要不,我这辈子是不会指望靖王府的一个小婢妾为我撑腰了。所以,祁公子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们姐妹俩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这话**裸的就是告诫祁陨,你还是自己先想想后路吧,至于她和方楚楚虽是同根生,但混成王府婢妾的方楚楚又怎能同她堂堂的萧家大少奶奶相提并论。 祁陨心下对方雪鸢的厌恶加深,以前夜辰朔就派人调查过这个方雪鸢。 得到的消息是这个方雪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幽州城的第一才女了。 只不过,做人处事方面有些捧高踩低,算是有小聪明却没有大智慧的那种吧。 今天和方雪鸢这般谈话,他突然就觉得他简直罪不可赦了。 把原本要嫁入萧家的方楚楚给拉下来,竟然让方雪鸢这样的人顶上去了,而且这种人现在还在这里洋洋得意拼命的踩着自己的姐妹,仔细想想,他当初根本就不应该答应夜辰朔要治好柳芊芊的病。 要是他不答应夜辰朔,方楚楚就可以嫁进萧府。虽说那些大家族之间也有些明争暗斗的事情,但方楚楚不笨,作为萧家大少***她,日子肯定过的比现在好几十甚至几百倍。 柳芊芊见祁陨不回话,以为是被自己的威胁吓到了,她娇媚的一笑,像只高傲的鹅一般高高的扬起自己的头,准备继续开口说话。 只不过她刚要说话,院子大门口又钻出一颗脑袋,春苗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已经眨巴眨巴的看着了祁陨和方雪鸢了,然后有些不耐烦的对丫鬟小青道,“你怎么做事的啊?表小姐已经在里面等萧夫人等了很久了,不是让你人一带到就直接的带进松涛居吗?你啊,叫你做点事情就磨磨蹭蹭的,要是表小姐生气怪罪下来,这责任你能担当吗?” 丫鬟小青平白无故被春苗骂了一顿有些委屈,嘟着嘴望向场中的祁陨和方雪鸢。明明是这俩人一见面就像是熟人一般说起话来,她一个小丫鬟难道还能不让这俩人说嘛? 春苗骂完了小青,又扯着笑对着穿着华裳的方雪鸢呵呵一笑,“是萧夫人吧?我们家表小姐已经里面恭候您多时了。” 方雪鸢眼观眼,鼻观鼻,把春苗刚才的那番举动收入眼底,心里暗自猜测这个丫鬟应该在柳芊芊面前时很有脸面的丫鬟。推断出来她的身份,方雪鸢也不含糊,连忙上前露出讨好的笑容,又朝自己身后带着的丫鬟瞟了一眼,丫鬟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方雪鸢,方雪鸢大方的塞进方雪鸢的袖子里,献媚的笑道,“从家里来得急,没准备什么好礼,这点小礼物就请笑纳了。” 祁陨把方雪鸢一番献媚的举止收入眼底,冷嗤,冷冷的瞪了方雪鸢一眼,抛给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目光直接走人。 还以为方雪鸢是什么才女,为人处事方面多少会有些傲骨吧,没想到啊……堂堂的萧家大少奶奶竟然在柳芊芊的一个丫鬟面前就折骨了。 看来方雪鸢完全就是个拎不清的人,像她这样的人,某一天肯定会被柳芊芊利用的连渣滓都不剩的。 现在她既然不听他的劝告,那他得去找个能压制他的人去说话,要不然花朝节那晚的事情,那就是个大祸端了。 想来想去,现在能压制的了方雪鸢的人可能就是她的夫君萧瀛了。虽然萧瀛是个病秧子,但是他在天下读书人的里倒是颇受推崇。 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像方雪鸢那般的势力吧? 抱着这个想法,祁郧便快速的往王府里专门招待贵客的清风阁走去了。 看着祁郧离开,春苗轻蔑的盯着祁陨离开的背影,小声的嘀咕了句,“什么人啊,动不动就会给人冷眼看,有本事你早就不要窝在靖王府里啊。” 她嘀咕的声音虽然小,但依旧被方雪鸢听见了。方雪鸢佯装完全不知情的模样,伸手指着祁陨的背影问道,“他是谁啊?” 第61章当晚的那个男人 对于柳芊芊三番五次要拉拢祁陨,而祁陨根本没有动心的事情春苗是十分的介意的。所以她对祁陨的评价就是,“别理他,他只不过就是个臭郎中,仗着和王爷有几分交情,动不动的就给表小姐摆脸色看。表小姐十分讨厌她。”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呢?原来那个柳芊芊也早就对方楚楚的姘夫不满很久了。那么这次她要是主动把花朝节那晚看到的情况如实的说出来,方楚楚和她的姘夫就彻底的完蛋了。 春苗领着方雪鸢往松涛居里走,方雪鸢起先也是去过方楚楚住的小院的。发现那里院子地处偏僻,房屋的筑造也很简单,屋子里面的装饰也十分简陋,而且院中种植的植物也大多是那种的普通常见的花卉。 可这松涛居就不同了。这院子算是处在王府的中心地带了,而且院子的筑造也是匠心独具,假山风车甚至院子里种着的名贵花卉,这一切无不在提醒方雪鸢,柳芊芊是如何的受宠与夜辰朔。当然了,也更加坚定她讨好柳芊芊的决心。 心中有了计较,方雪鸢便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讨好柳芊芊自然得知道柳芊芊喜欢什么。眼珠子瞄了瞄,她瞬间就把目光定格在前面领路的春苗身上。 想要从春苗口中套话,便故意走在她身边,压低声音,笑道,“敢问姑娘贵姓?” 春苗收了方雪鸢的银子,心情很好,便回答道,“萧夫人客气了。奴婢春苗,专门伺候芊芊表小姐的。” 方雪鸢又赔笑道,“听春苗姑娘这么说,我都巴不得快点见到芊芊表小姐了。能调教出像春苗姑娘这样水灵的人出来的主人必定也是个有着玲珑七窍心的人。”方雪鸢只这么一句话,便把春苗和柳芊芊都给奉承上去了。 春苗听了她的话,心里得意,难免就高看起了方雪鸢,夸赞道,“萧夫人果然是比你姐姐方楚楚好相处多了。难怪以前都听老人说,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命。萧夫人人好,能嫁进萧家。而你姐姐方楚楚,就死倔着脾气,哎……同人不同命啊。” “春苗姑娘此言极是。我那姐姐在家里就骄纵的很,常常令我爹爹和娘亲头疼不已。本以为嫁进王府了,靖王爷又是好相处的人,她应当过的不差。没有想到啊,她竟然这般的不知好歹,实在是辜负了王爷对她的厚望。而且啊……有句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家门不幸啊……”方雪鸢说道这里,故意用手帕掩住自己的脸,面色变得十分凝重。 春苗是个善于攻计的人,听方雪鸢突然转移了话题,又说的这般郑重,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便猜测到方雪鸢话里有话。瞥了一眼方雪鸢身后跟着的丫鬟,春苗上前扯了扯方雪鸢,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萧夫人,奴婢见你说的这般的郑重,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萧夫人这样憋在心里肯定是很难受的。既然今天来了,不如就说出来让奴婢听听,奴婢不懂的地方还可以去请教我们家表小姐呢。表小姐一定可以为春苗姑娘排忧解难的。” 这话算是春苗在向方雪鸢伸出橄榄枝了,方雪鸢也不再迟疑,帕子捂着脸,眼眶迅速泛红,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次幽幽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花朝节那晚我和夫君一起出去游玩,不想在街上竟然碰到了我姐姐,而且我姐姐那时身边竟然还跟着个男人……俩人举止亲昵……我当时也没有见过靖王爷,还以为那男人是靖王爷,今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靖王爷,可是我却发现,那个男人根本不是靖王爷,这样想来我姐姐那晚……而且说来也巧,我刚才在来松涛居的路上时,又见到了当晚的那个男人……唉,我那不知好歹的姐姐啊……” 方雪鸢说道这里,似是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然后抹抹眼眶,滴出两滴廉价的“鳄鱼”泪来。 春苗惊诧的嘴巴都成了“o”形,久久的都合不拢。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她连忙惊喜道,“萧夫人,您说您见到了那男子,如果让你指证出来,您可认得出来?” “自然认得出来。那人就是……刚才的那个祁……祁公子……”方雪鸢故意为难的说道。 这下春苗好不容易合上的嘴巴又一次以“0”字形呈现,她脸上浮现怪异的笑,眼神变得凶狠凌厉。 真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啊。 方楚楚祁郧,没有想到这俩人为背着众人“暗度成仓”啊。 不过也难怪祁郧那么帮方楚楚了,原来方楚楚是他的相好啊。 春苗以为抓到方楚楚和祁郧的把柄,又赶忙弯着嘴角问道,“萧夫人,您刚才说的这些可有其他的人证?”多一个人证明,便多一份可靠,到时候把这事情扯到夜辰朔那里,方楚楚和祁郧那就不能抵赖了。 方雪鸢脸色陡然间变的有些迟疑,长睫微垂,“有,只不过那人可能……”不会出来指证方楚楚的。 春苗只听到她说有便立马兴高采烈的抓着方雪鸢的袖子道,“那就好,方楚楚竟然和别的男人私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萧夫人大义灭亲,事成之后,表小姐和王爷必定会有仲赏的,走,萧夫人,快点随奴婢进去回表小姐的话,表小姐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格外看重萧夫人的。” 方雪鸢见春苗神采奕奕,又说马上就能进去见到柳芊芊,她自然高兴。虽然觉得萧瀛可能不会出来指证方楚楚,但那又怎么样,萧瀛一个病秧子,成日里把自己困在书房里,又没有出去见世面,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把方楚楚当宝一样的看着。 这回有那个叫祁郧的男人在,正好让萧瀛看看方楚楚是个怎样自甘下贱的女人。 方楚楚,我这辈子都恨你。 你样样都不如我,这样下贱卑微的你又怎配做我的姐姐呢? 你和你那浪荡的母亲一样,你们永远都甭想麻雀变凤凰,飞上枝头去。 再说萧瀛这边,从到靖王府的那刻,他的心情便极为的沉重。尤其是在听完夜辰朔迎娶方楚楚的真正意图后,他心里更是又气又恼。气夜辰朔堂堂的王爷竟然这般的草菅人命,恼怒自己当初大婚之日为何要犯病呢? 想到这些事情,他的眉宇间更是被一股浓云笼罩着,一张原先就有些病态的脸此刻更是难看至极。 长寿长年服侍在萧瀛身边,见到这般的萧瀛,知道他肯定是又有心事了。但是他误认为萧瀛的心事是方雪鸢。 他不高兴的嘟嚷了句,“公子,少夫人去拜会靖王爷的表妹柳芊芊了。少夫人本来就是这种重利之人,您就不要再为她操心了。” 本来心情已经很沉重的萧瀛,在听到长寿提到方雪鸢,更是雪上加霜。眉心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素白纤细的手指摩挲着轮椅的扶手,尖锐的指甲不断的抠着扶手光滑的表面。 缄默了许久,他才疲惫的说道,“长寿,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公子,已经打听好了。听说,那个方楚楚在王府里过的并不怎么如意。她曾经被靖王爷用疲惫抽过身子,也被靖王府罚跪了一夜,还有好多事……反正过的很不好就是了。” 这些话更是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在萧瀛的心头上,萧瀛只能无力的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日头,长寿却从萧瀛的眼里看到了洒下的那片落寞。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见见她。 可惜,这里是靖王府,他一个男人没有靖王的命令自然是见不到她的。 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缓缓的抬手,疲惫道,“长寿,我们回去吧。” “公子,难得今天的天气这么好,王府这里又有这么多稀有的花卉,您不多看看研究下吗?”长寿趁机劝说道。 “算了,我累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萧瀛低着头,看风景不过就是看心情。心情不好,即便是把天底下最美的风景展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有什么心情的。 长寿见他真的没有什么心情,也不再多劝了。伸手推着轮椅往回走。到了他们住的院子里时,院门口有个长相俊秀的男子抱着双手,半靠着身子站在院墙那里眯着眼睛晒太阳。听到轮椅滚动的声音,那人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只清澈干净的眼睛盯在萧瀛身上。 “萧公子,别来无恙了。” “你……你是那晚和她在一起的人?”萧瀛微微惊诧。 “正是在下,在下在向萧公子做下自我介绍。在下姓祁,单名一个郧字。” “祁公子!”萧瀛唤了句,心里在琢磨祁郧这次来寻他的目的。 “萧公子,在下今天来找你,是有个不情之请来麻烦萧公子的。”祁郧在亮明了身份后,直奔主题而去。 “但说无妨。”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萧瀛心里暗自做好准备。 “萧公子,这里似乎有些不方面,可否进去去说。”祁郧嘴角一样,露出俩个钱钱的酒窝。 萧瀛幽幽的望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笑容,他突然想起花朝节那夜,方楚楚站在他身边,俩人也是言笑晏晏的模样,可是当方楚楚看到他时,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成了寒霜。 第62章颠覆他的认知 “祁公子,那就里面请。”萧瀛招呼祁郧,祁郧也不客气,跟在萧瀛的轮椅后进了屋子。长寿退下去张罗茶水。待屋里只有他们二人时,祁郧自嘲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口笑道,“萧公子,我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今天我来这里是想跟你说明一件事情的,也希望你能帮忙。” 萧瀛俊俊眉一挑,“但说无妨,如果萧某能帮到祁公子的会尽力帮忙的。” “事情是这样的……”祁郧徐徐开口说去……喧闹的白日很快的就被黑夜取代了。灰蒙的天空挂着一轮残月,清冷的冷风吹的人倒是多了几分凉意。 今夜,夜辰朔做东,要给萧瀛和方雪鸢接风。 席上,美酒珍馐,舞姬曼舞,一派热闹的模样。 柳芊芊和方雪鸢也经过一个下午的相识,迅速的打成了一片,俩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说几句,熟稔的程度几近于亲姐妹一般。 而萧瀛从坐到席上,神情便是疲惫倦怠的。夜辰朔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和他寒暄几句,萧瀛的态度却似十分的冷漠,对夜辰朔的回答也只做到问之**回答一二。 反观萧瀛的沉默,今晚的祁郧气色照旧,一只清澈如泉水的眼睛偶尔的看了看方雪鸢,猜测着方雪鸢和柳芊芊会在什么时候把他和方楚楚花朝节那夜的事情说出来。 至于林妙云李艳她们,她们被安排在另一张桌上,她们的存在感就明显的被削弱了。 看似平静的一顿接风宴,内力却是汹涌澎湃,每个人都各怀着鬼胎。 因为这次萧瀛方雪鸢是打着来看望方楚楚的旗号来的。所以,这种场合里,方楚楚还是有必要象征性的出席一下的。 也因为这一点,今夜的她暂时不用被锁链锁着,囚困在那间小院。 当她由着龚嬷嬷带领,走进客厅的那一刻,场上众人的目光迅速的汇聚在她的身上。 她举步轻盈,藕色的罗裙上有俩条同色的流苏,峨眉淡扫眉眼含春,头上赞着一朵最为普通的海棠花,香娇玉嫩秀靥如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腮边俩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被囚禁在小院里,肯定会自甘堕落,出席这种场面必定是邋遢不堪的形象。 可没有想到,她的精气神,她身上的打扮,还有她清莹莹转动的眼眸,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一点,她在被囚禁的这段日子似乎过的挺不错的。 当即柳芊芊的眼里就喷火了,方雪鸢也是冷睨了方楚楚一眼,扭过头,不去看方楚楚。 方楚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别人想要看她的笑话,她偏偏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笑话,相反,她还要活的越好,气死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 “王爷。”她走上前,忍着心里翻滚的恶心,向夜辰朔屈身行礼。夜辰朔幽深的眸底迅速掠过一抹类似与“惊艳”的神采,但转瞬即逝。 “找个位置坐吧。”觉察到自己看她的眼神有问题,夜辰朔迅速的别过眼睛,冷淡道。 方楚楚往桌上环视一圈,发现方雪鸢紧挨着柳芊芊做,而萧瀛则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着,旁边正空着位置呢。 她嘴角微微一扬,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容,直接走到萧瀛的身边,坐下,朝萧瀛弯了弯嘴角,“担扰了!” 她和方雪鸢相处了十多年,自然能猜的到方雪鸢能坐到柳芊芊身边,那必定是已经和柳芊芊结盟了。既然这样,她也不客气,直接往萧瀛身边一坐。 她倒是要看看方雪鸢会如何的反应。 果然,方雪鸢看见方楚楚坐在萧瀛身边,又想到萧瀛心里一直记挂着方楚楚,心里把方楚楚咒骂了几遍,恨不得直接把方楚楚碎尸万段。幸好柳芊芊拉住了她,给她投了一个眼色,方雪鸢会意,又恨恨的剜了方楚楚一眼。 从方楚楚坐下的那一刻,萧瀛一颗心就紧张的“砰砰”乱跳起来,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清香,他整个人既紧张又忐忑。无数个梦里梦到的情景突然一下子就实现了,他和她竟然离的这么近。 手里马上便有一层薄汗渗出,他苍白的脸颊开始发烫,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方楚楚的话。 方楚楚本来也没有想得到萧瀛的回应,见他不说话,她也垂着长而翘的眼睫坐在那边,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只盯着自己眼前的那一小寸的地方。 夜辰朔紧绷着面容,冷冷的双目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 这个女人,场上这么多空的位置不坐,她偏偏往萧瀛的那边挤做什么? 不要又搞什么花样了吧? 柳芊芊仰头,发现自从方楚楚走进客厅后,夜辰朔的视线一直落在方楚楚的身上。她心里嫉妒,假装咳嗽了一声,轻声的提醒道,“表哥,既然人来的差不多了,直接上主菜吧。” 夜辰朔被她提醒了,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吩咐管家上主菜。而他本人则招呼大家吃菜。方楚楚也不跟夜辰朔客气,他说可以吃了,她便优雅的拿起筷子,认真的吃了起来。 她的吃相很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不同往日的迷人气息。 萧瀛坐在她旁边,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一顿饭后,下人撤走桌上的饭菜,又端了些甜品上来。柳芊芊借机想要踩方楚楚,便奉承了方雪鸢几句,要让方雪鸢这个幽州城“第一才女”在夜辰朔面前露一手。 方雪鸢假意的推辞了几句,便让人准备文房四宝,铺好宣纸,提笔蘸了蘸墨汁,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四句古诗。 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 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 不得不说,虽然方雪鸢嫁进萧家后便许久不曾拿笔了。但基础在那里摆着,写的再难看,也比一般的人的好看许多。 所以当方雪鸢最后收笔时,柳芊芊唇边已经露出了笑容,“萧夫人幽州城第一才女的身份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你这手簪花小字写的可真好。” 方雪鸢虚荣得到满足,便又娇笑着奉承柳芊芊道,“芊芊姑娘说笑了,这簪花小字倒也不难。不过多练几回就可以了。倒是这首诗,是送给芊芊姑娘的。虽然只和芊芊姑娘相处短短的半日,但是民妇倒觉得这首梅花诗用来形容芊芊姑娘最为贴切了。” 方楚楚闻言,抬头瞟了一眼柳芊芊。这方雪鸢为了奉承柳芊芊,倒还把梅花给抬出来了。这世上若真的有梅花仙子,听了方雪鸢的话估计得去洗耳朵了。 坏银,不带这样糟蹋梅花的。 柳芊芊眼角扫了角落里的方楚楚一眼,嘴角轻轻勾起,笑靥如花,“萧夫人谬赞。不过芊芊一直听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萧夫人既然是幽州城的第一才女,想必你姐姐也应该不错吧。” 这话就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方楚楚。方楚楚还来不及开口回答,方雪鸢却谦虚的笑了笑,也也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方楚楚,那甩过去的眸光看似温和,却带着浓浓的醋意与不屑。 “民妇的姐姐谦虚,要是真的论起来,她可比民妇厉害多了。芊芊姑娘要是有兴趣,大可以让民妇的姐姐也露下身手。”她这话看似抬高了方楚楚的地位,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方雪鸢在羞辱方楚楚。 方雪鸢既然是幽州城的第一才女,而方楚楚在前十多年又一直籍籍无名,方楚楚又怎么可能比方雪鸢厉害呢。 方雪鸢让方楚楚露下身手,左不过就是为了让方楚楚在众目睽睽之下献丑。 萧瀛面露厌弃的望了一眼方雪鸢,再回头看了看方楚楚,见方楚楚双手拖着下巴,正饶有兴趣盯着方雪鸢看,脸上完全没有恼意,他胸口一震,扶着轮椅扶手的手指微微一紧,恨不得现在马上上前把方雪鸢拽下来。 柳芊芊边听脸色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可惜啊,芊芊实在没有眼福见到夫人展露才艺啊。” 方雪鸢马上配合的向方楚楚看去,勾着嘴角,一语成谶的笑道,“姐姐,难得芊芊姑娘想要看,要不你就在我们面前小露下身手吧。你现在怎么说也是靖王爷的侍妾,可不能再像先前那般的藏拙了。” 看俩人这架势是非逼得她“小露身手”了,方楚楚没有回答她们的话,而是径直的从餐桌上站起身来,走到方雪鸢站着的书案前,拿起砚台上的毛笔,在宣纸试着写了个字,也是簪花小字,字迹娟秀又不失大方端庄。 抬头看见柳芊芊和方雪鸢皆面露鄙夷的看着她,她索性又提起一支笔,双手同时运笔写下了两行字。 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小时候她娘亲走的早,乳娘在的时候,也曾偷偷的塞过书本教她念字作画。她的二娘总是说她的娘亲是狐狸精,下贱坯子。 可是从乳娘告诉她,她的娘亲是个极有才识的女子,只是后来家道败落,这才让方富贵钻了个空。当她娘亲嫁给方富贵时,世人皆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啊,这牛粪还是不怎么珍惜那朵鲜花。 其实方雪鸢说的没错,她这个做姐姐真的没有妹妹有才能。不过她这些年一直努力着。 她不会作诗不会唱歌不会论道……方雪鸢会的她都不怎么会。 但是在冗长的家务中,她还是坚持了下来俩件事,一是吹埙,二便是这双手写梅花篆的本事了。 第63章拭目以待 夜辰朔安静的立在一边,看见方楚楚纸上的字,眼中十分惊艳,以前他也曾派人调查过方楚楚。只是派去调查的人回来禀报说方楚楚只是一个常年被困在后院被后母欺压的女人。她并没有什么惊人或者说能博人看一眼的才艺,以前他也对这个调查深信不疑。 但现在,他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总能在关键时刻带给他惊喜。 她会吹埙,吹的埙把夜凌旭那一伙人给比了下去。 她现在竟然还会写梅花篆。众所周知,这梅花篆是何等的难写,如今能用双手写梅花篆的人在着世上更是寥寥无几。 这个女人,真的很颠覆他的认知。 方楚楚收紧最后一笔后,只是把手中的毛笔又轻放在砚台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其实她很认同夜凌旭的那句话:世人总说是金子就会发光,可是这世上的人又都太忙了。哪里有谁肯去发掘被沙子掩埋的金子。以前在方家她没有机会也不敢“展露身手”,再加上刘月香的宣传,所以整个幽州城的人都知道她方楚楚是个无知浅薄的女子,而她的妹妹方雪鸢变成幽州城的第一才女。她被自己的妹妹衬的比尘埃还不如。 现在,她既然有了展示自己才艺的机会,她更不能藏着掖着。这世上的人看人要么是以貌论人,另一种便是以才论人。 卑微又低贱的她,显然已经失去了被人以“貌”论人的资格,那么她就只剩下以才论人这条路了。她知道夜凌旭肯定有在靖王府安排他的耳目,她做这些就是要给夜凌旭看的。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将来的同盟是个浅薄的人,只有把自己的才艺都亮出来,以后在夜凌旭面前她也会多了几分的本钱,不会被人轻易的嫌弃的。 还有一点,她希望能在这个时候引起夜凌旭的注意力,希望夜凌旭能在这时候向她施以援手。 方雪鸢死死的盯着宣纸上的那些字,那张甜美的脸顺势便阴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难以维持了。该死的,这个方楚楚什么时候会写双手梅花篆了,还偏偏在这个时候亮出来。她这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想让她这个做妹妹的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 可恶的方楚楚,她难道就不能在老老实实的坐在餐桌上吗? 难怪连柳芊芊都看她不爽,方楚楚她果然就是个下贱卑微的狐狸精。她和她那薄命的母亲一样,都是贱货,这辈子注定不得善终。 方雪鸢心里咒骂着方楚楚,缩在袖子里的那只手已经快要把衣角揉烂了。 柳芊芊显然也没有料到方楚楚这个时候会给她们来这一招,心里窝着火,恨不得就直接上前朝方楚楚喷过去。再抬头去看夜辰朔,发现夜辰朔也盯着宣纸上的字怔怔的看着,眼里有类似与“惊艳”的神采一闪而过。 柳芊芊心中暗恨,面上却带着笑容,一脸娇羞的看着方雪鸢,娇笑道,“萧夫人,你姐姐果然厉害啊。不过你们姐妹俩也算是姐妹情深了。萧夫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故意放水来衬自己的姐姐呢。我想啊,既然姐姐写的这么一手双手梅花篆,那做妹妹又是幽州城第一才女的萧夫人的双手梅花篆肯定更是厉害啊。萧夫人,现在不方便,等下散席了,到我那里去,也让我见识见识下你的双手梅花篆。” 她这话泛着浓浓的酸意,明着夸奖方楚楚,但里子里其实在损方楚楚。她的意思只不过就是在向场中的人说明一点,这次是方雪鸢故意放水才让方楚楚得胜的。方雪鸢识大体,尊老爱幼,反观方楚楚,却是得寸进尺,一点不让。 柳芊芊的话刚落下,萧瀛轻咳了几声,用有些苍凉的语调道,“雪鸢,既然柳姑娘这般赏识你。你也不用散席了再表演给柳姑娘看,就现在在大伙面前露一下吧。为夫我也从来没有看过你写双手梅花篆,我现在也很好奇你写的会是什么样?” 这话一落地,方雪鸢那怨恨歹毒的光芒便直接向萧瀛刺过去,萧瀛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直接迎上她的目光。 这话等于让方雪鸢骑虎难下了。 要真的让她用双手写梅花篆,她不会。 可是不写的话,岂不是就坐实她不如方楚楚嘛? 在那一瞬间,她心里更是把所有的怨恨都栽在方楚楚身上。 而相对于方雪鸢的尴尬,柳芊芊脸上也是讪讪的,转过头,拿眼睛瞄着方雪鸢,似乎是在对她说,千万不要被方楚楚压下去了。 方楚楚立在那里,长睫微微垂下,她心里颇有些惊诧,没有想到萧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暗损方雪鸢一通。 不过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方雪鸢是萧瀛的妻子,若是没有萧瀛,她现在也不会变成这副鬼样。 唉,不过算了……和夜辰朔比起来,萧瀛实在是好太多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场面一时间尴尬起来,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去。 “啪啪!”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在大厅的一处角落里缓缓响起来,众人都顺着那掌声看过去,是祁郧半靠着身子在拍手鼓掌。 祁郧勾着嘴角,俩个梨涡深深的凹陷下去,戏谑的说道,“呵呵,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家也不是眼盲心盲之人,谁胜谁负,一目了然的事情嘛,只是有些人不愿意承认罢了,我看现在的情况,大家也不用再去做这种无谓的争论了。” 本来场面就够方雪鸢和柳芊芊跳脚的,没有想到祁郧又跳出来说话,这不就是在她们的伤口上撒盐吗? 柳芊芊尽力的平复自己心中的怒气,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道,“是啊,胜负早已有定论,就是有些人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罢了。算了,这事情就过去吧,好戏还在后头呢,等下会让祁公子见识到一场好戏的。” “是吗?”祁郧撇撇嘴角,“那在下就拭目以待柳姑娘的好戏了。” 夜辰朔有些看不下去俩人这般抬杠,冷冷的看了祁郧一眼,“好了,今天本王是款待萧公子夫妇的,你们俩都少说一句吧。” 祁郧洒然一笑,撅嘴吹了声口哨,泰然自若道,“行,看在你的面子上,在下也就不和柳姑娘抬杠了。希望柳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在散席后又在靖王爷面前哭鼻子,说在下欺负你就是了。” 柳芊芊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羞辱,众目睽睽之下,祁郧竟然这般的不识抬举。她心里好恨啊,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的笑容眼看就快要掩饰不住了,夜辰朔叹息了口气,缓缓道,“好了,大家都不要闹了。” 这一番稍重的苛责话落下去,柳芊芊也不好再闹下去,祁郧呢,也不再和柳芊芊呛声,只是低着头给自己斟酒独饮,脸上的神情显然是十分愉悦的。 方楚楚把场中的一幕收入眼底,她也不再多说话,向夜辰朔行了个礼便又回到了原先坐着的座位上了。虽然她今晚吃的已经有些撑了,但是为了避免再被柳芊芊她们抓住什么把柄,她索性便又认真的低下头吃着餐桌上的甜品点心。 她吃的很认真,仿佛像是在完成指定的任务一般。 萧瀛长而弯翘的睫毛微垂,眼神忧郁而深邃,几次想要开口和方楚楚说话,可话刚到嘴边他便又心虚的说不出来。 这样来来往往的踌躇犹豫了许久,他终于鼓起勇气,压低声音道,“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让方楚楚身子一僵,回过头去看萧瀛。那一刻,萧瀛在她那双琉色的眼瞳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的眼睛澄净,透亮,他像是被刺猬蛰了下,立刻心虚的别开眼睛,嘴里有些混乱道,“当时我病了……家里人没有跟我说过那件事情……对不起……我是回去后才打听出来的……对不起……对不起……” 萧瀛嘴上说着话,手里也早就渗透了一层薄汗。 他实在是太紧张了。 方楚楚红润的嘴唇微张,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这才把萧瀛的那番话给连了起来,知道萧瀛说的是什么事情。 其实,要说她现在不恨萧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她大婚之日失贞那件事情,责任不一定都在萧瀛这里。她自己也有一些责任的。 要不是她先前懦弱软弱,没有一点让人高看的才识,萧家人又怎么会那般无视她。 说来说去,还是那时候的她不够强大,一味的想要倚靠别人生活。 萧瀛见她迟迟没有回应自己的话,他按捺不住心头的愁绪,抬头去看方楚楚,却发现方楚楚正瞅着他看,只觉得她眉间微蹙,淡淡的忧愁中隐含其中,他心头一颤,连忙又低下头去了。 方楚楚从久远的回忆中脱离出来,抿了抿薄唇,长睫微垂,压低声音道,“我也对先前跟你做过的那件事情和你道歉。”她指的那件事情自然是跑到萧瀛的屋子想要勾。引他,却最后把自己吓得落荒而逃的事情。 萧瀛脸色一红,那件事情……怎么说呢……他先前完全不懂得这些男女之事,那件事情也算是给他启蒙了。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一个女人。 可惜,这个原本应该是他娘子的女人最后却成了别人的侍妾。 “没,没事。”萧瀛红着脸,有些结巴道。 方楚楚沉默,端起手上的一杯清茶抿尽,再无多言。 可即便这样,他们俩人压低声音谈话的情形也被一直注视着方楚楚的方雪鸢恨的眼里快要喷出火了。尤其是在见到萧瀛脸上隐隐泛起的红润,她心里的火山彻底的爆发,在心里把方楚楚咒骂了个狗血喷头。 第64章背着我约会 她哪点不如方楚楚了,为什么萧瀛就是看不上她。 成亲了这么久,她和萧瀛到现在还是分房睡。 每次只要她想去讨好萧瀛,萧瀛便会推辞他累了或者是困了,总之是拒绝她的碰触。 可没想到这样的一个“清净如水”的好男人,在见到方楚楚后竟然会脸红。方楚楚她真的是狐狸精转世,勾引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这种下贱的女人,难怪会在大婚之日被人掳去,她活该,活该被万千男人弃。 心里越想,她对方楚楚的恨意便越是加深,最后到了极限,她便再也不顾什么脸面了。索性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的剜了方楚楚一眼,咬咬牙恨恨的向夜辰朔怒气冲冲道,“靖王爷,民妇实在是受不了,有件事情要如实告知与您。” 夜辰朔神色一禀,看向方雪鸢。 柳芊芊在桌子底下悄悄的扯了扯方雪鸢的袖子,想要提醒她时机还没有成熟,再忍忍,等林妙云和李艳那伙人离开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啊。 可方雪鸢那里忍受的了啊。从小她就比方楚楚聪明比方楚楚漂亮比方楚楚讨大人喜欢,方楚楚只能窝在后院里做那些永远都做不完的事情,而她不同。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骨子里她就觉得自己比方楚楚高贵,现在萧瀛竟然当着她的面和方楚楚笑谈,这不就间接的证明方楚楚比她强吗? 她怎么可能承认方楚楚这个荡妇比她强呢?她赌气的甩开柳芊芊的纤手,锐利的指甲狠狠的嵌入自己手心的肉里,嘴角微微下垂,眼眸里迸出来的火花恨不得下一秒便将方楚楚拆骨断筋,“靖王爷,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民妇实在是憋不住了。民妇要告发一件事情。花朝节那夜,民妇陪着夫君出去,竟然在街上见到了民妇的姐姐,那时候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她伸手一比,手指的方向直接朝着祁郧坐的方向而去。 好一处反转剧啊。 林妙云李艳她们互相交换了眼神,便继续悠闲的看着接下来的好戏。 而夜辰朔的目光已经在方雪鸢讲完话后变的冰冷刺骨极了。他记得花朝节那夜,他不知道是怎么的,竟然心血来潮的从别院赶回来,想要见方楚楚一面。结果,他在她的屋子里等了她一个多时辰,到最后她才姗姗回来。 他那时候就质问过方楚楚,可是她一口咬定她在王府后院迷失了方向。 呵呵……亏他当时还相信了她的谎话。 原来她是和祁郧一起出去了。 没有想到啊,祁郧这个好兄弟竟然会背着他勾搭方楚楚,俩人竟然还一起跑出去游玩了。 难怪啊,祁郧每次都那样的帮方楚楚。 那个臭婊子,她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把祁郧迷得晕头转向的。 方楚楚没有想到方雪鸢会这样直白的把话说出来,不过她方楚楚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可怕了。反正她现在的结局最差的就是死了,能多活一天就是赚了,要是让她报了仇,那更是天大的恩赐了。 至于方雪鸢想要往她身上泼脏水,那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的放过她的。 她不慌不忙的端起桌子上的茶盏,低头抿了一口,随后盯着众人的目光洒然一笑,神情说不出的从容镇定。 方雪鸢见她依旧是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她更是气结,继续道,“靖王爷,这事情民妇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今天到了王府又承蒙王爷的热情款待,再看民妇的姐姐,民妇只能说对她很失望。不得已,民妇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还请王爷做主,断不能被恶人蒙蔽了眼睛。” 夜辰朔清冷眸子里的眸光更是森寒幽冷,脸色阴沉的可怕。 “祁郧方楚楚,本王待你们也算不薄了。你们如实的回答下萧夫人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祁郧伸手撩拨着自己散在额前的一缕头发,姿态慵懒,神情颇为无奈,砸吧着嘴巴,梨涡深陷道,“诶呦喂,萧夫人。你这真是……恶人先告状啊。花朝节那夜在下承认是见过你和萧公子的。可是在下那夜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现在就血口喷人了。萧夫人说在下和方夫人一起出去的,那在下怎么记得那夜是我一个人无聊自个儿出去逛街的。” “你胡说,你那夜明明是和民妇的姐姐一起出去游玩的。”方雪鸢辩驳道。 “萧夫人,你说在下胡说。那在下可不可以说你在胡说呢?”祁郧反驳的回应着方雪鸢的话。 “王爷,您听民妇说。民妇那夜真的看到了这个男人和民妇的姐姐在一起的……”方雪鸢转过头,求援似的看向夜辰朔,急着为自己辩白。 夜辰朔双手抱胸,面容冷冽如刀,眼底的冷漠和不屑开始向脸上蔓延而去,瞥了角落一处的肇事者方楚楚吼,他启唇道,“既然你们各有说辞,那就看谁能拿出证据了。萧夫人放心,本王绝不会姑息养奸的。”他后半句话带着凌厉的警告。 祁郧却在这个时候吃吃的笑了出来,拍着手无辜道,“萧夫人,本来在下还敬你是幽州城的第一才女,现在看来,心胸真是狭隘至极。那夜在下因赶路不小心撞到了您,您现在就这般的诬陷在下,啧啧……原来所谓的幽州第一才女也不过如此罢了。”他笑着把话说完,又拱手看向夜辰朔,“坦白”的说道,“王爷,本来是在下的私人问题不便透露的,但在下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名声受损吧。花朝节那夜在下确实从您的别院那里赶出来了,不过为的是去见倚翠楼的息红姑娘,而且那夜在下也是在息红姑娘那里听了一晚上的琴声,不信您可以现在就去息红姑娘那里打听去。” 他说完这些,面又露不屑道,“萧夫人下次想要侮蔑人,麻烦不要再搭上在下。” “你胡说,那夜你明明就是和方楚楚在一起。”方雪鸢扬声道,急着一张脸都白了几分,“王爷,那夜不是只有民妇一人看到了,还有民妇的夫君也看到了,王爷,民妇没有说谎。” 方雪鸢没有想到本来是天衣无缝的事情,现在竟被祁郧反咬了一口。 萧瀛眉头皱了皱,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正想回答,萧瀛身后站着的长寿却已经替他开口了,“少夫人,您又何必逼着公子呢?公子如果违心的回答了你的话,那人家祁公子和方夫人就遭殃了。如果公子不回答您的话,您这回去又要和公子闹,怎么说都是我们家公子倒霉。您何必让公子难做人呢?” 长寿这掷地有声的回答又像一记耳光打在方雪鸢的脸上。方雪鸢没有料到长寿又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那样的话。她整个人简直要疯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方楚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都这样了,她还能洗白脱身。 柳芊芊坐在方雪鸢身边把一切都收入眼底,心中暗骂方雪鸢白痴,早就跟她说了不要这么早就暴露这事情来,现在好了,被这么多人联合围攻,真是咎由自取。而且,看她这个萧夫人当的很有体面的样子,没有想到连自己相公都收拾不来,这种蠢才,她真的会是幽州城第一才女吗? 心中暗自恶心,柳芊芊觉得自己像是踩到了一堆狗屎一般的恶心。不想再待下去看着方家这对恶心的姐妹了。她伸手往额头上一扶,身子软绵绵的就靠在夜辰朔的身上,虚弱的扯着夜辰朔的袖子,柔弱道,“表哥,我头疼,难受。” 只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还有那柔弱的身躯,便让夜辰朔眼里的幽光迅速的褪去,转而被关心之情所取代,低头道,“芊芊,你怎么了?” “表哥,我难受,想回去了。”柳芊芊楚楚可怜的睁大她的眼睛,柔弱的像只小猫一般猫在夜辰朔的身边。 夜辰朔见她这副模样,哪里还会想着其他,立刻抱起柳芊芊,紧张道,“好,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说完这话,便带着柳芊芊一阵风似的往松涛居的方向跑去,弃厅上众人不顾。 林妙云和李艳没有了夜辰朔,又没了好戏看,自然哗啦啦离开了。 方楚楚端起紫砂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她才懒懒的起身,看也不看场中的人,也直接让站在门口的龚嬷嬷带她回去。 怎么说呢,本来她还想挫挫方雪鸢的锐气呢,现在看来,方雪鸢自然会有其他人的收拾她。 看见方楚楚离开,祁郧也从座上起身,吹着一声口哨,走到萧瀛身边,戏谑道,“萧兄,我看你今晚也是不能睡踏实觉了,与其这样,不如到我那里去。咱两摆个棋局再拿壶好酒美美的喝一顿,这可好?” 萧瀛抬眼望了一下仍兀在场中的方雪鸢,又垂下眼眸,淡淡道,“那就叨扰祁公子了。” “哪会,应该说萧公子能到祁某那里会让祁某蓬荜生辉许多的。”祁郧拱手客气笑道。 长寿推着萧瀛离开了客厅,祁郧也自然跟在左右。刚才还是热闹熙攘的饭厅一下子便寂静无声了。方雪鸢立在空旷的饭厅中,清冷的双眸眺望着萧瀛远去的背影,穿堂风吹来,发丝飞舞,裙带飞扬,静默的如一幅上好的画卷。 第65章彻底被她激怒了 可惜,方雪鸢嘴角挂着的那抹和蛇蝎无异的笑容让跟在她身后的丫鬟简儿吓的簌簌发抖。 过了很久很久,方雪鸢这才慢慢的收回嘴角挂着的那抹笑容,她重重的一甩袖,朝身后的简儿道,“我们走!” 简儿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深怕她拿自己泄气。 回到住的院子里,方雪鸢把院里的人都打发下去,关上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戒尺,就让简儿跪下去,然后不停的往简儿的身上打去。 简儿被她打的又不敢出声,只好死死的咬着唇瓣憋着了。 而方雪鸢边打着嘴里边骂着,“方楚楚,你个下贱的狐狸精,我打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出去勾搭别的男人。” 她从小耳濡目染看到最多的就是刘月香拿着戒尺打方楚楚,起先看着方楚楚被打,她也十分的不舒服。但渐渐的,看多了,她反而孪生出一种病态的快感,每次看到方楚楚被打,她心里便兴奋的很。 嫁到萧家后,没有了方楚楚,她的生活像是少了什么事情。所以有时候在外面受了气,她回到院子里就拿身边的简儿出气。把简儿当做方楚楚,然后看着“方楚楚”被自己打的憋屈样,她心里便又有种淋漓的快感了。 再说方楚楚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洗完澡后,龚嬷嬷便又给她戴上了锁链。她坐在床头看了一会儿书,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要去熄灯睡觉。 可就在这时,一个重重的撞门声响起,她诧异的往门口方向看去,看见夜辰朔正黑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她。 四目相对,方楚楚厌恶的皱了皱眉,迅速的别过眼睛,避开夜辰朔。 夜辰朔见到她这副反应,心里狂躁不已,薄唇微微的抿成俩片锋利的刀片状,哼声道,“怎么?本王就让你这么的讨厌?连看一眼都觉得厌恶?” 方楚楚垂下眼眸,不想同夜辰朔多做废话,“王爷,夜深了,芊芊表小姐那里需要人照顾。”所以,请您麻溜的滚去那边吧。 夜辰朔皱眉,用森寒的口音道,“怎么?你是在吃芊芊的醋吗?” 方楚楚觉得好笑,她有什么醋可以吃的。像夜辰朔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喜欢,她不会喜欢上他的。 “王爷,婢妾困了,想要歇息了。”她再次提醒道。 夜辰朔眉头又不耐烦的皱深了几许,冷笑道,“方楚楚,方雪鸢刚才在饭厅上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方楚楚抬头,挑了挑眉。有时候男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明明不喜欢那个女人,可一听到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的占有欲又跳出来作祟了。 “回答我,方雪鸢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夜辰朔又提高音量,话里似是夹杂着凌厉的冰渣一般,想要逼迫方楚楚老实的回答。 方楚楚木然的看着夜辰朔,“王爷,其实婢妾回不回答都一样。关键在于王爷,王爷如果信方雪鸢的话,那婢妾所有的回答只能是掩人耳目了。如果王爷不信方雪鸢的话,那婢妾就是不说,王爷也不会多问的。” “别说这种没用的话,你只要老实回答本王。你和祁郧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花朝节那夜一起出去,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每当想到方雪鸢的话,夜辰朔心里就狂躁到难过。 方楚楚挑了挑黛眉,淡淡道,“王爷,您就是这么的不相信您的兄弟吗?” 夜辰朔被她这种冷淡的态度给激怒了,几步走上前,疯狂的把方楚楚拽到自己的怀里,伸手捏紧了她的下巴,阴厉道,“回答我,你跟祁郧到底什么关系?他碰了你没有?” 方楚楚吃痛的抬起乌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夜辰朔,眼里满是浓浓的嘲讽之意。 夜辰朔那张阴沉的脸瞬间面如死灰,他捏着方楚楚下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眼神里有说不出的阴冷,“你个贱人,臭婊子。” 方楚楚凄然一笑,是啊,她就是贱,就是没有柳芊芊那般的纯洁。 夜辰朔冰冷的声音又如冰雹一般的砸了下来,“方楚楚,你别以为你现在这样本王就奈何不了你了。本王只是要你这肚子,至于你这个人……”他放下箍住方楚楚下巴的那只手,转而去摩挲着方楚楚的脸颊,冰冷的双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她身上一下子就起了许多的鸡疙皮。 夜辰朔继续说道,“本来本王是答应祁郧要放过你的,但现在本王改变主意了。等打掉你肚子中的孩子后,本王会把你这个贱人卖到最下三懒的地方去,让你过上一条玉璧千人枕的日子。” 方楚楚脸色微微一白,心里对夜辰朔的厌恨更加深了一层。 如果有一天她能离开王府,她一定要让夜辰朔尝尝像她现在这样的生活。 夜辰朔看到她脸上的惨白,他一只手环到她的纤腰上,把方楚楚紧箍在他的身边,俩人身子相贴,夜辰朔幽深的眼眸紧锁在方楚楚的身上,突然低头,就咬住她的唇瓣。 方楚楚身子一僵,实在搞不到夜辰朔在搞什么鬼,刚才还威胁着要把她卖到那种勾栏院里,现在竟然又低头吻她。 他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夜辰朔趁着方楚楚不在意,突然重重的往她的唇瓣住咬下。 淡淡的血腥味开始在方楚楚的口腔里蔓延。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的推开夜辰朔,忿恨道,“靖王爷,你做什么?” 夜辰朔两只眼睛闪烁着幽幽的冷光,嘴角带着一丝殷红的血迹,“做什么?你说你背着本王在外面勾搭别的男人,本王该不该惩罚你呢?”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直说?”方楚楚身子慢慢的屋里的书案处移动去,双手背过去,悄悄的拿起桌子上的那块砚台。 如果夜辰朔要是彻底的惹恼她,她也肯定会把手中的那块砚台重重的砸在那个恶心男人的脑袋上……什么人啊,大晚上的不待在柳芊芊的松涛居,跑到她这里撒野,装王八之气了。 夜辰朔眼里闪烁着幽幽的冷光,他一步步的向方楚楚走过去,把她堵到书案前,两只手支在书案上,把方楚楚囚禁在半圈中。 他鼻子里呼出的冷气直接扑在她光滑的脖颈上,激起她身上更多的疙瘩。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抬起头,目光直蔑的望向夜辰朔。 夜辰朔痛恨她这种神态,明明是她和祁郧有染在先,可在他面前还能恬不知耻的装出无辜正直的模样。 抿了抿薄唇,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那双幽深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 方楚楚放在身后的手紧攥着那块砚台,全身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只要夜辰朔敢动她一个毫毛,她也绝不会手软的。 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的事情。 “方楚楚,先前祁郧经常帮你求情,本王还觉得奇怪呢?”夜辰朔冷幽幽的说道,“现在想想,倒是完全懂了。方楚楚,没有想到,你会这般的狡猾,竟然把祁郧给收服住了。本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方楚楚迎着他幽深的瞳眸,嘴角勉强的挤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讥讽道,“王爷,你好歹也算是皇上宠爱的皇子了。你说话做事之前能不能多考虑下。方雪鸢说看到婢妾和祁郧在一起?那你难道就没有看见方雪鸢今晚是坐在谁的座位旁吗?” 这话一出,方楚楚听到了指节咔咔作响的声音。她知道,夜辰朔现在一直在强忍着他的怒气没有发作。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反驳的话激怒夜辰朔。 可对夜辰朔这样的人,她要不为自己辩驳几句话,夜辰朔可能会真的把她和祁郧联系在一起。外面的人都说夜辰朔是如何如何的蒙受圣恩,又如何如何少年怀才。可是在她看来,夜辰朔只不过就是心眼小到针尖那么大的男人罢了。遇到这样的男人,凡是自己行的端做得正就不能妥协,要不然只能被这个男人一辈子欺压到底。 “方楚楚,为什么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激怒本王呢?”他俯低着头,俊逸的容颜一步步的逼近方楚楚,很快的,俩人的脸颊便几欲相贴在一起。 方楚楚攥着砚台的手开始渗出一层薄汗,她扭过头,倔强的不和夜辰朔对视。 可夜辰朔却不准备就这般轻易的饶恕她,她越是这般躲避他,他心里越是烦躁的联想着方雪鸢说的那些话。 花前月下,烟花璀璨,男女相携而行……这些情景,怎么想都觉得暧昧不已。 而当这俩人暧昧时,他这个傻子却坐在她的后院傻傻的等了她半个多时辰。 怎么想,他都不能轻易的饶恕方楚楚。 夜辰朔一只手开始抱住方楚楚,眼里幽深的冷光已经在一刹那间转变成嗜血的幽光,他把紧紧的箍住方楚楚,另一只手开始要去扯方楚楚身上的外裳。 “王爷,请你自重!婢妾现在身子不舒服……”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就厌恶夜辰朔的唇落在她唇上的感觉;厌恶他的手落在她肌肤上的恐慌,夜辰朔对她任何的身上的碰触,都让她觉得恶心,难受。 她开始扬手,准备用手中的砚台狠狠的敲击他的脑袋……可就在这时候,夜辰朔竟然粗暴的把她抱起来,腾出一只手把书案上的东西一拂,案上摆放的东西那一刹那间纷纷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整洁的屋子瞬间遍地狼藉。 第66章我一定不能死 等方楚楚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夜辰朔抱到书案上了,他的大手已经撕扯开了她身上的外衣,露出鹅黄色的抹胸。 “夜辰朔,你最好不要碰我。要不然肚子里的孩子流了,你的芊芊表妹就没有药引了。”被他这样抱到书案上,身上的衣服还被他撕毁了,让她以这种羞辱的方式接受夜辰朔的承欢,她心中愤怒无比。 夜辰朔冷嗤,“贱人,你别拿芊芊做借口。你不想让本王碰,是不是在为祁郧守身如玉呢?” 夜辰朔一定是疯了,方楚楚心里这样想着。要不然他怎么会陷入这么偏执的观点中。 “你疯了!祁郧怎么说也是你的朋友。如果我跟他真做过那种无耻的事情,那他还会背着我给我喝那种调理身体的助胎药吗?” “本王是疯了!可是难道不是你们俩人把本王逼疯的吗?”夜辰朔愤怒的回应道。他心情糟糕透了,一方面他一直认为最低贱,最卑微的女人竟然背着他勾引他的好兄弟。这不就是变相的证明他这个做王爷的魅力远远的没有祁郧大吗?另一方面,他觉得他对方楚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是这个女人竟然还敢背叛他。他讨厌别人背叛,尤其是像方楚楚这么卑微的贱人。 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和信心一下子因为方楚楚这事情而受到重创。 “哼!天底下恐怕只有你这样的贱人做了妾还不要脸的到处勾三搭四,总改不了骚狐狸的本色。亏本王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这般肆无忌惮给本王的帽子染色,贱人。” 夜辰朔说完,扬起手,就往方楚楚脸上打去。 重重的一巴掌,让方楚楚的脸颊瞬间就灼痛像火烧了一般。 而接下来,夜辰朔已经伸手去扯方楚楚伸手的抹胸了。方楚楚一惊,立刻扬手就要把放在背后的砚台往夜辰朔的头上砸去。 夜辰朔眼波一闪,手疾眼快的把那块砚台打落在地上,砚台被打落在地,摔在地上,瞬间就碎成好几块。 方楚楚低头有些迟疑的望着地上摔碎的砚台。而夜辰朔却在这个空隙里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推到在书案上,然后覆在她的身上。 “夜辰朔,你不得好死!”方楚楚挣扎骂道。 “呵呵,要死也是你这种贱人先去浸猪笼。”夜辰朔像疯了似的咬着她的唇瓣说道。他真的是彻底被方楚楚这个女人给激怒了,没有想到她会拿砚台要来攻击他,她的心肠到底是用什么做的,黑不溜秋。 方楚楚唇瓣被他咬的吃痛,她趁着夜辰朔没有注意到,直接抬脚毫不留情的往夜辰朔下身的三角地带狠踹过去。 “啊!”夜辰朔不料她有这招,立马捂住自己的身下的分身,双眼喷着火盯着方楚楚。 方楚楚则趁着这个机会,快速的从书案上爬下来,挣扎着要往外跑。夜辰朔哪里会让她得逞,踩住她手上套着的锁链,伸手一用力,直接把她拉住,“想走,没门。” 方楚楚心里暗呼糟糕,她刚才都把被锁链锁着的事情给忘记了。 夜辰朔一把拉住方楚楚,扬手又朝着方楚楚的脸上重重的打去。这次他没有掌握好力道,方楚楚的身子失了重,被扇的马上往地上一倒,整个人直接跌到在地。 她的耳边嗡嗡作响,脸颊处麻麻痒痒的,伸手摸了摸嘴角,一丝殷红的血迹瞬间就映在她瞳孔的深处。 夜辰朔小愣了下神,伸手望了望自己刚才打方楚楚的那只手,表情复杂的看着方楚楚。努了努嘴,艰难的开口责备道,“方楚楚,你为什么总是要刺激本王呢?” 方楚楚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听到他的话,她抬头,目光怨毒的望着夜辰朔,勾唇道,“那王爷为何总是开口闭口都唤婢妾是贱人呢?难道就因为我出生低,就可以被你肆意的玩弄吗?” “方楚楚,你个疯女人。本王玩弄你什么,你左不过就是个下贱的狐狸精。本王要不是因为芊芊,你以为本王会要你这破烂的身子吗?告诉你,在本王心中,芊芊才是本王最为喜欢的人。你这样的狐狸精连给芊芊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人在吵架的时候,总是会失去理智,专门拣那些气人的话来说。对于夜辰朔来说,现在的他已经被方楚楚逼的心情异常烦躁难堪。 方楚楚说话语气还有动作上表现出来对他的不屑让他备受打击,这个时候他就拼命的咬住方楚楚最为不堪的事情数落教训她。 夜辰朔的声音恶毒的散播在空气中,方楚楚早知道夜辰朔的本性。 她回应道,“是啊,我是没有你的芊芊表妹来的高洁善良。可是你那善良表妹的好都只是对你一个人的。我没有受过她的恩惠,没有被她温柔相待,我凭什么要牺牲自己对她好。我就是恶毒了,我就是狐狸精了又怎样?我可没有你芊芊表妹那样有个疼她爱她还能为她滥杀无辜的表哥。如果我有她那样的表哥,我现在还用在你这里受罪吗?” “你自己下贱,活该出生不好。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死去的娘亲……呵呵……她也是个下三滥的狐狸精。老的不正经,生出的孩子果然也是不正经的狐狸精。奈不住寂寞,就会去勾引其他的男人。本王还听说啊,方富贵准备把你娘亲的棺柩从祖坟里迁出来……” 夜辰朔听方楚楚把柳芊芊牵扯进来。他也不客气的把方楚楚的娘亲提了出来。一向以冷酷冰冷示人的靖王爷在此刻彻底的被方楚楚失了分寸,如果柳芊芊看到她现在的这副模样,肯定会惊讶无比。 而对方楚楚而言,她最忌讳别人提她的死去的娘亲。尤其是从夜辰朔的口里说出来,更是把她娘亲丑化的那么的不堪。 她强撑着身子,嗖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把夜辰朔一推,嚷道,“夜辰朔,你生在皇家,那是你命好。可你除了身为皇子这个优点外,你还有什么值得人尊敬的吗?你凭什么说我娘亲,你是皇子难道不是更要讲孝道吗?你这样说别人娘亲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说你娘亲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母后,能进宫,并且被皇上宠爱这么多年,艳冠后宫,你母后指不定比我娘亲不堪更多。我娘亲差就差在嫁给了方富贵那样的人,但她不偷不抢,也不害人,更不会搞阴谋诡计,她比你母后好太多了……” “啪啦”夜辰朔胸膛起伏不已,整个人被方楚楚气的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他再次扬手打了方楚楚。 这次,他手上的力道更为强硬,方楚楚被他打的直接打飞了半米远,重重的跌在地上,胸口一荡,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而她的小腹里,也有种怪异的涌动感,那股怪异的涌动感越来越明显,很快的,方楚楚便觉得她身下有黏稠湿热的东西流了出来,她低头一看,身下的裙子已经被鲜血迅速的染红了一片。 夜辰朔也看到她裙下那片被鲜血晕染出来的红斑,脸上的神情踯躅了一会儿,随即又很快的反应过来。 他扑到方楚楚的身边,抱紧她,扯着嘴唇向门口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他大声的叫嚷着,而方楚楚也在下一刻被他抱到了床上。 方楚楚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下腹处绞痛不已。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倔强的咬紧牙关,不想在夜辰朔的面前喊痛。 龚嬷嬷早就在院外听到俩人的吵闹声,听到夜辰朔喊人,她是第一时间冲进去的。可到了屋子里,看到方楚楚身下的那滩血迹,她唬的脸色马上就白了几分。 “快把祁郧唤过来,快去啊!”夜辰朔暴怒的喝道。龚嬷嬷这才反应过来,撒腿就往外跑。 看着床上方楚楚的痛苦挣扎,夜辰朔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许多,他伸手要去帮她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可方楚楚的手却在这时候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粗鲁的把他的手从她的额头上推开。 “你……不要你可怜……”她咬着牙痛苦道。 “别跟我置气,要不然痛苦就只有你一人。”夜辰朔眉头紧皱着,无奈道,“乖乖的躺着,不要再多想那些没有的事情。” 方楚楚感觉自己的小腹处冰火两重天。她觉得这次可能是真的熬不过去了。她想如果她的就这么走了,那实在是太便宜夜辰朔和柳芊芊了。 像夜辰朔和柳芊芊这样的人,就不应该让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 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祁郧和萧瀛正在对弈,俩人的棋艺相当,这下的难分难解之时。龚嬷嬷疯了似的冲进来,气喘吁吁道,“祁公子……不好了……夫人她又下身又流血了……王爷让你去看……” 祁郧手中捻着的棋子倏然落地,脸色一白,迅速的从椅子上跳起,抓起桌子上的医箱就往外奔。 萧瀛也是满脸惊惧的愣神了几秒钟,带反应过来时,祁郧的身子已经离开了屋子。他抿了抿唇,大声的唤着门口的长寿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明显受了限,还是得让长寿推他去看看。 再说祁郧很快的来到了方楚楚的小院,当看到床上躺着的方楚楚,他的神情变得相当难看,责备的说道,“王爷,您明知道她现在胎位不稳,这又是何苦呢?”别的不说,就看到方楚楚高高肿起的脸,他便知道夜辰朔刚才肯定没少虐待她。 第67章你给我滚! “好了,祁郧,你快点帮她看看吧。”夜辰朔也知道自己刚才那样鲁莽的打了方楚楚是不对的。不过现在关键的是她腹中的孩子没有事情。 祁郧揉了揉眉心,往床边一坐,伸手给方楚楚把了把脉,脉象絮乱不已,明显是滑胎。 方楚楚被下腹的疼痛折磨的十分的难受,可是一看到祁郧脸上那沉重的表情,她心头一颤,紧紧的抓住祁郧的手,晶莹的眼泪缓缓的从眼角滑了下来,“祁郧……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一定不能死……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她没有为自己的腹中的孩子祈求什么,因为她知道她腹中的这个孩子肯定是生不下来的,其实与其生下来让孩子一辈子痛苦,她觉得还是不要让它生下来痛苦的活在这世上。 可是,再怎么说,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一条生命。她憎恶夜辰朔,憎恶柳芊芊,憎恶这王府里的一切。她不能白白的放过夜辰朔和柳芊芊。 她一定不能死,她一定要让夜辰朔和柳芊芊也尝尝她今天所受的一切。 祁郧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没事的,有我在这里呢。”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他眼里掩饰不住的疲态还是让方楚楚觉得祁郧这是在说安慰的话安慰着她。 “求你……我一定不能死……” 她咬着牙,机械的又重复了一遍。 祁郧马上从自己的医箱里拿出几根麦芒状大的银针,先扎在方楚楚的手上的穴道里。方楚楚被扎了那几根银针后,神识有些恍惚,眼睛慢慢的闭上。祁郧抬眼,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夜辰朔。 夜辰朔会意,知道祁郧是有话要对他说。他抿了抿唇,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楚楚,转身离开。 “楚楚,你先躺着,不要动气,我马上就回来。”祁郧小声的安慰句,随后站起身,也往门口走去。 一阵强烈的疼痛感又向方楚楚袭来,她恍惚的神识一下子又被疼痛刺激开来。 她强撑着力气,抬头望向门口。房间的门露着一条窄窄的细缝,应该是祁郧刚才走的急没有关好。 房门口,隐隐的传来俩人的说话声。方楚楚忍着痛,侧耳听着。 先是祁郧的声音,“王爷,你这次下手太重了。保不了胎了,如果不尽快止住血,可能连大人都保不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夜辰朔用冰冷而又带着无奈的声音缓缓问道。 “……事到如今,为了她免受些疼痛。只能用药汤把孩子先打掉。然后再……把孩子拿起做药引了。” “你不是说做药引,她腹中的胎儿最起码要有俩个月?” “是的,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那芊芊那里会不会有麻烦?” “王爷,你表妹那里有再大的麻烦也没有楚楚这里严重啊……” “……那好吧……” 房子里,方楚楚听着他们的话心惊胆跳,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夜辰朔这么的罔顾她的生命,力保柳芊芊。 这个心肠歹毒的男人,他从始至终关心的都是他的表妹,而她……热泪止不住的盈眶,方楚楚缓缓的闭上眼睛,心中一直在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哭出来。可是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又怎么是她轻易就能控制的。一时间,她身痛心痛,双重夹击下,枕巾很快的便湿了一片。 哭了一会儿,她身下疼痛让她整个人疲惫不已,再加上祁郧为在她穴位上扎的针,她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吱呀”的一声又被人从外面推开。她迷迷糊糊的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她的床前走来。 “醒醒。”夜辰朔轻轻的摇了摇她的身子,方楚楚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夜辰朔终于还是来了! 咬着牙,她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的睁开眼睛。 烟气飘渺,夜辰朔手里正捧着一个药碗。 她惨白的脸色更是多白了一分,吸着鼻子看着夜辰朔。 夜辰朔捧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对上她那双眼睛,他心里有些戚戚然。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药,是祁郧开的,你喝了吧。喝了就不会痛了。”他说话的声音很飘,飘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的很。 方楚楚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颤抖着手伸出她的手要去接夜辰朔手里的那碗药汤。夜辰朔手颤了颤,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那碗口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把手中捧着的碗又缩了回去。 方楚楚泪眼朦胧的看着夜辰朔,很艰难的说道,“给我吧……” 夜辰朔深色的眸瞳黑了黑,默不作声的把手中的汤碗递过去。方楚楚低头望着碗底黑稠稠的药汁,神情绝望极了。 这碗汤喝下了,她的孩子就彻底没有救了。 哆嗦着唇瓣,她强忍着心中的绝望,端起药碗,药碗的边沿便覆在方楚楚的唇边。那苦涩的味道深入她的五脏六腑,痛不欲生。 她想她要永远记住这一时刻。 弱小就注定成为强者的牺牲品。 夜辰朔仿佛也被她脸上悲痛的神情感染了,竟然破天荒温柔的说道,“慢慢喝……别烫着……” 方楚楚已经喝完碗中黑稠稠的药汁,她目光涣散,眼睛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躺回床上,整个似是一下子没有生机,如木偶一般。 夜辰朔心下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把她拉了拉被子,用喑哑的声调道,“你放心,如果芊芊的病好了,本王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请你出去!”方楚楚不想再听他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这个男人的承诺出来的话比放屁还要臭。 夜辰朔重重叹了口气,伸手去握住她紧攥着被角的手,大手紧紧的包住她的小手。 方楚楚胸口一阵翻身倒海的作呕,用力的甩开他的手,扯着嗓子道,“都让你出去了,你犯贱啊,还待在这个地方?难道你是怕我这里临时又出什么幺蛾子,让你的芊芊表妹没有了药引吗?夜辰朔你是杀人凶手,你为了个女人精心的布局了这么多,结果还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夜辰朔,我告诉你。你今天拿掉了我的孩子,我咒你一辈子痛失所爱,你和你的表妹不得好死!”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她疯狂的宣泄着对夜辰朔的恨意。 夜辰朔和柳芊芊,这对狗男女,只要她活着,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两个人对她的伤害。 夜辰朔脸上的怒气在她骂道柳芊芊的那一刻凝聚,但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他最后还是没有把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只是沉默的安慰道,“这次,算是本王和芊芊欠你的。只要芊芊的病能好,不管你想怎么骂,我们都认了。” 方楚楚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不顾身下汩汩向外流的鲜血,她挥着小拳头,忿恨的直视着夜辰朔,“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跟你再有什么交集!你出去!你给我滚……滚出去……滚!”最后的一声,她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嚎出去的。 随着她情绪的波动,小腹处有股粘稠湿热的热流飞快的流出,扑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她知道,她的孩子,没有了。 夜辰朔似乎也闻到了扑鼻的血腥味,他低头看向她的下腹处,眼里已经黯然一片。咬着牙道,“那你注意休息,本王让龚嬷嬷来帮你收拾。” “滚!”方楚楚眼泪纵横,“去找你的表妹芊芊去,别在这里恶心我。” “楚楚,你不要激动,这个时候实在是不适合……” “收起你那虚伪关心一套吧。身子是我的,我想怎么样都不用你这个杀人凶手来管。而且,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好遂了你和你表妹的心意吗?是谁说要把我送到下三滥的勾栏院去的?又是谁半夜跑我这里发疯的?张口闭口,好话坏话都被你说了,事情都弄成这样了,你现在这些关心的话有个屁用啊。虚伪混蛋无耻人渣……你给我滚!滚!”方楚楚抓起床上的枕头就向夜辰朔砸去,夜辰朔抿抿唇,身子一移,还是避开了。 夜辰朔心里觉得有些愧疚方楚楚,所以不管她发再大的脾气,他都忍着不与她置气。 “你这又是何必,这样动怒只会糟蹋了你自己的身子……”他揉着眉头,纠结的说道。 方楚楚又想开口赶夜辰朔离开。可她的话刚说完,门口又出现了春苗的身影。春苗急匆匆的跑进屋子里,首先瞟了方楚楚一眼。发现方楚楚那副落魄的模样,她心里得意,眼里闪过一丝的锐光。 “王爷,王爷,不好了。表小姐那里出事了……王爷快点去看下表小姐吧!” “呵呵……”方楚楚轻蔑的笑道,仰起自己的脸,透过凌乱的头发望向夜辰朔,嘲讽道,“王爷,瞧瞧,每次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你的表妹那里就会出事情。呵呵……真是太奇怪了……她这病还会看时间看地点发作的呢……呵呵……”她不屑的笑声含着浓浓的讽刺。 第68章王爷发飙了 “滚!”夜辰朔抿紧薄唇,对春苗阴森森道。 “王爷,表小姐她的病……”春苗又说道。 “本王让你滚,你听到了没有?” 春苗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人影晃了晃,然后她的身体就带着风一样被踢飞出去,“嘭”的一下,落到不远处的桌子边。 春苗惊悚的望着夜辰朔,记忆中夜辰朔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面前的夜辰朔双目充血,像个来自地狱的修罗,多看一眼都会让人心里掩饰不住的害怕。 她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这个时候竟然进来当他发泄的对象。可是她要是不进来,表小姐那里又不好交待……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向夜辰朔猛磕了好几个响头,嘴里不停的说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表小姐那里……” 夜辰朔性感的薄唇抿成俩片刀锋状,黑漆漆的瞳眸望了一眼床上的方楚楚,踯躅一小会儿,他开口道,“那你休息,等你好些了本王再来看你。”说完话,他转身出了房门。春苗眼见夜辰朔离开了,她更是呼哧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的方楚楚,瞪了她一眼,捂着胸口的痛处,灰溜溜的跟着出了门。 他一走,方楚楚只觉得全身一下子疲软下去,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又直接瘫倒在床上……很快,龚嬷嬷便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她瞥见床上脸色渗白的方楚楚,心中既可怜又可惜,边上前,边放软语气,安慰道,“夫人,你节哀吧。这事情要怪只能怪……我们都是穷人。穷人没权没势的,再怎么厉害也斗不过芊芊姑娘那样的……身体是您的,您可不要累着自己啊……” 方楚楚像具干尸一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目光盯着天花板,完全没有回应龚嬷嬷的话。 龚嬷嬷重叹了口气,心里喊了句“偶弥陀佛”后又小心翼翼的上前,小心道,“夫人,王爷让老奴整理……老奴得罪了……” 龚嬷嬷说完话,见方楚楚又没有反应。她便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了,小心翼翼的帮她脱掉身上的衣服,又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把床单连着她换下来的衣服一起裹起来,全程,方楚楚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在龚嬷嬷转身离开时,有一滴眼泪缓缓的从她的眼角滑下,晶莹剔透,宛如清晨的泪珠一般,带着浓浓的哀伤……龚嬷嬷摇了摇头,小声的嘀咕了声“作孽”啊,然后便缓缓走出房门,往松涛居的方向而去……春末夏初,太阳透过榆树密密层层的叶子,把阳光的圆影照射在地上。南风刮来了田里水稻的香气,蝉趴在树荫里“吱吱”的叫着。 幽州城最大的兵营校场里,有几个男子站着一排稻草做成的箭靶面前,兴致高昂的谈论着射猎之术。 “燕墨,你这回完蛋了。你不知道啊,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咱们的秦王殿下又拜师学艺了,以前你小子能赢得过殿下,这回可未必了。我可是亲眼看见殿下……”一身藏青色袍袖的杨荣滔滔不绝的向一边的燕墨夸赞着夜凌旭的射术。 燕墨撇撇嘴,深看了一眼夜凌旭,明显的不相信杨荣的话。他燕墨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后,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射术,而秦王殿下,怎么说呢……武功虽然比他高强,但这射术可未必是他的对手。 杨荣依旧在八卦的说道,“燕墨,看你小子这墨阳,应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了,小子,我告诉你。我这可不是在拍咱们秦王殿下的马屁,实在是殿下的射术进步太快了,我这个外人每天看着就……” “杨荣,行了。还说不是再拍马屁,要是再让你说下去,本王马上就天下无敌了。”夜凌旭鹰隼的眸瞳轻睨了杨荣一眼,启声制止道。 杨荣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呢,突然被夜凌旭这般打断,他马上扁了扁嘴巴,立刻缄默的闭上自己的嘴巴。 能让大嘴巴的杨容乖乖的闭上嘴巴,实在是件难得的事情,燕墨促狭一笑,朝杨荣挤了挤眼睛。杨荣不甘的嘟了嘟嘴,夜凌旭俊邪的笑了笑,把俩人细微的举动收入眼底,伸手从旁边的士兵手里接过一张弓,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神打量着手中的那张弓,勾唇,冷冷道,“燕墨,燕老将军身体还好吗?” 燕墨马上拱手,恭敬的回禀道,“殿下,老爷子他老人家身子挺好的。他还让属下向王爷问安呢。” 夜凌旭点点头,“那燕将军呢?他身上的伤可痊愈了?” “殿下,我爹爹身上的伤早就痊愈了。这次我去那里,临走前他还叮嘱我要好好的为殿下办事呢。”燕墨说道这里,眼里满满的都是感激之情。 五年前,他们燕家军因一场意外,而丧了边关的一座重要的城池。当时朝中多少人觐见,要求处决他们燕家一脉,皇帝那老儿诏书都已经写好了,只等着对外宣召了。 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可真正能雪中送炭的没有几个。 这时候,一直默默无闻的秦王殿下却主动请缨,挂帅成了征西大将军,他领兵到了边关,非但没有弃杀了他们燕家人,相反还重用了他们燕家人。在那一场浩渺的战役后,他们燕家从此以后便站到了秦王殿下这边的阵营。 而他燕墨也算追随秦王殿下五年时间有余了,怎么说呢。 他是一个曾经体会过欢喜的滋味,更曾经历过低潮的男人。 杨荣忍不住又跳出来插嘴道,“燕墨,那你爹爹在你临走前有没有叮嘱你让秦王殿下给你找个好媳妇啊?” 因之前幽州城不知哪里来的传闻,说燕墨好男风。这次到边关那里,他爷爷爹爹也一直语重心长的说他,便婉劝他回去后赶紧找一房媳妇成亲。 心里本来就有刺,此刻听杨荣又这般的八卦,燕墨眼皮跳了跳,十分不淡定的瞪了杨荣一眼。 这个多管闲事,又八卦无良的杨荣。 杨荣被他瞪了一眼,依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乐呵呵的笑着。 燕墨忍无可忍,直接反驳道,“杨荣,你也别只说我,你比我大,我要找媳妇那也得等你先成亲了再找。” “哎呦,燕墨,我只是关心你下,你需要像这样吃了爆竹一般吗?” “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你要不先惹怒我,我会这般回击你吗?”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至于这般紧张吗?难道,莫非,你真的是好男风。” 燕墨暴粗口,“你才好男风,你全家都好男风。” 杨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十分欠揍,“你说我好男风,那赶明天开始我就好上你这口了……” 燕墨又想开口反驳,夜凌旭却冷声制止道,“行了,俩人都各少说一句。”夜凌旭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容,诡谲的眸子和唇边的那沫邪笑竟然很协调的融合在一起。 这俩人的争吵声几乎每次都是以夜凌旭的出声制止而告终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俩人各自扁了扁嘴,互瞪一眼,便扭头不再看对方。 夜凌旭摩挲着手中拿着的长弓,性感的唇角邪气的往上扬,一股肃杀之气从眼底溢出,“燕墨,反正闲着也无聊,本王和你比试一下射箭吧。” 燕墨悠悠的望着夜凌旭,嘴角高高翘起,脸上绽开一抹极为自信的笑容。“好!” “那我给你们做裁判。”杨荣又赶忙插嘴道。 俩人不置可否。杨荣定好规则道,“你们俩这番比试也算是高手之间的比试了。所以,要比,就比的难一点的。这样吧,把靶子都放成一排,一共射三箭,看谁先把靶心全部射穿,射穿者就算赢了。” 燕墨犹豫的看了夜凌旭一眼,道,“殿下,这个您……”您要是不行可以让杨荣把规则再改了。 夜凌旭大方的笑了笑,扬了扬手,“燕墨,别藏私。”本王最憎恶那些为了讨好本王,故意放水的人。 见夜凌旭信心满满,燕墨也爽快的答应了。 其实,他很欣赏夜凌旭这点。心胸够豁达,会不耻下问,但绝不会妒贤。 很快,场上的二十个靶子已经准备妥当了。燕墨看到后,脸色有些怪异,他原以为最多便只有五个靶子,哪知现在每个人面前竟然各放了十个,一般需要射穿一个靶子需要多大的力气这点他是知道的,这个对于从小就练习射术的他来说并不难。 可是,射穿了个靶子后,箭的冲力便会消失,用三箭射穿十个靶子,这难度就有点大了,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便是,第二箭需要准确的射穿在第一箭的位置,第三箭又必须准确的穿透第二箭的位置,否则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 瞥了一眼夜凌旭,见他瞳眸诡谲,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所想。又看了看杨荣,发现杨荣正幸灾乐祸的朝他做鬼脸呢。 心里暗暗的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拿过一只长弓,拉开了弓……三箭射好,杨荣走过去查看了一下,扬声道,“九个,射穿了九个。” 燕墨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毕竟才三只箭而且要射穿十个,这还是有些难度的。 第69章红袖添香为谁而准备 侧脸看向夜凌旭,夜凌旭眯起眼睛,如墨的眸瞳释放出森冷狠绝的目光,他拿着长弓,将箭覆与箭弦上,直接拉满弓,忽的放手,箭如同破竹一般嗖的一声穿破第一第二第三个箭靶,到第四个箭靶时,箭的冲力已经明显的放小,显得有些后劲不足了。夜凌旭又迅速的将第二只箭覆在箭弦上,拉满弓,第二只箭又准确无误的穿过第一箭的靶心牢牢的向第一支箭逼近,借着冲力,准确的顶住第一支箭刺穿的几个靶心,这样待第一只箭下垂后,第二只箭仍然如破竹一般穿透第七第八个第九个靶心……这一番表演很是精彩,只不过好像他的箭也没有射破第十个靶心。燕墨疑惑的回头看着夜凌旭,夜凌旭却是已经把手中的弓箭放了下来,且迟迟不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 夜凌旭也看着他眼里的疑惑,他也不去解释,只是洒然的上旁边的士兵递上一块手帕,动作优雅的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燕墨刚想要开口向夜凌旭讨问,哪知在这个时候,不可思议的情况发生了。原先射在靶子上的第二支利箭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摇摇欲坠掉下来,然而它的掉落也将第三支箭的位置明显的显示在众人的面前。 燕墨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远处的靶心。杨荣跑过去,数了数,欢快的道,“全中!全中!殿下果然厉害啊!” 燕墨顿悟过来,立马拱手道,“殿下,你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竟然将第三支箭藏在第二支箭之后,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第三支箭在最后射穿最后的那个靶心。 夜凌旭俊邪吃吃一笑,身上的王者之气不容侵犯。“燕墨,今天这场比试,不是本王的射术有多么的精湛,关键在于这里……”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着自己的太阳穴,诡谲道,“如果真的论实力,本王一个半道出家的又怎能和你相比,只不过你……不懂得动脑子。凡事不能只靠着自己的蛮力干活。” 燕墨听出了夜凌旭的话中话,立马羞的低头。 夜凌旭冷若寒冰的眸子望着燕墨那神情,软化了许多,眼中隐隐的透着极淡极淡的暖意。“你今天刚回来,昨天燕老将军的信便已经到本王这里了。燕老将军在信中说你,有勇但智不足。担心你以后在军中不能服众,故让本王多提携提携你。” 夜凌旭说道这里,双手往身后一负,起步先走在前面。 燕墨抬头正好对上杨荣那双戏谑的眼睛,他信中顿时想明白了杨荣刚才话中的那些调侃之意。不满的又瞪了杨荣一眼,他起步追上夜凌旭。 夜凌旭仰头,天空湛蓝湛蓝,几缕白云飘在天上。这样的天气,还不错。 “王爷……”燕墨小声的跟在身后说道。 夜凌旭勾勾唇,了然的一眯眼,“燕墨,你以后跟着本王,凡事多往里子里去想。想多了,有些事情便自然能看懂了。还有,关于你酷好男风的那件事情……” 提到这件事情,燕墨心里既气氛又委屈。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乱嚼他的是非。他什么时候酷好男风了。 “此事,本王也已经让杨荣查过。此事如果没错的话,是宫里容妃一党让人放出来的风声。” “为什么啊?”燕墨大怒,问道。 “殿下刚才才让你凡事都要去想想,你这脑子怎么就绕不过弯来呢?”杨荣鄙视的看了燕墨一眼。 燕墨挠了挠头,皱眉想了想,结果仍然无解。 杨荣笑着道,“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这脑袋切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你真是个榆木疙瘩。你看咱们的秦王殿下,如今也是二十有三了,早过了婚配年龄,可是这些年,你听过皇上给殿下张罗过哪家小姐或者姑娘过吗?” 燕墨木讷的摇了摇头,然后做恍然大悟状,“是耶,杨荣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 杨荣囧,大笑,又骂了声,“榆木疙瘩!” 燕墨显然不满他对自己这样的称呼,皱眉道,“知道你脑袋瓜转的快,有什么话别藏着掖着,快快说来。被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好奇了,皇上为何从来不给咱们殿下张罗哪家姑娘呢?” “好了,杨荣,你先跟他把事情讲清楚了吧。本王先回去换套衣服。等下到营房那里找本王。”夜凌旭被自己的俩个属下这般调侃,镌美的五官上阴厉之气少了许多。 他拂袖,匆匆的离开。 杨荣待目送夜凌旭离开后,才又把目光放在燕墨的身上,笑着叙叙说道,“其实你现在的状况和殿下是一样的。殿下本来手中就握有兵权,现在外夷又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又出兵攻打。这时候朝中的兵权都握在殿下的手中,皇上奈何不了他,容妃一党又想将他除之而后快。你说这个时候,皇上还会给殿下张罗王妃,然后充盈殿下的羽翅吗?” 燕墨有些懂了,“原来如此。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皇上和容妃知道我们燕家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不管我以后娶了这幽州城哪家千金为妻,这在无形中都算是给殿下扩充了支持者的阵营。所以容妃干脆让人放出风声,说我酷好男风,这样这幽州城就不会有哪家人敢把他们的女儿嫁给了我。” “对咯。你终于聪明了一次。”杨荣赞赏道。 “靠!”燕墨爆粗,“容妃一党的人也太恶心了吧。这种卑鄙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以后我们燕家要是断子绝孙了,老子也不会让容妃的儿子好过。” 杨荣眼中的恨意毕现,附和道,“对,决不能让容妃他们好过。他们欠下来的血债总有一天要还的。他日秦王殿下要是入主朝堂,必是他们血债血还的一天。” 燕墨望着杨荣,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总爱嘲笑他的人此刻满眼阴厉,双手紧攥在一起,面容狰狞扭曲,完全被仇恨所淹没了。 杨荣比他来的晚,他跟夜凌旭的日子不长不短,大概有三年了。 他知道,当年杨荣还不叫做杨荣。他叫杨胥。当时杨荣的姐姐被选作秀女,进宫。后来又被皇帝宠幸了,赐封为景妃。不过好景不长。后来景妃怀孕了,容妃收买了景妃身边的宫女,侮蔑景妃与别的男人私通还有景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别的男人的。 一向昏庸的皇帝立刻听信了容妃收集来的那些证据,派人把景妃丢入军中,充当军女支,可怜景妃被无数男人践踏,不久后便因为血崩,撒手而去了。 景妃死了,容妃也没有那么轻易的放过杨家。一道圣旨下来,杨家几百口人瞬间就被推到了午门口斩首了。 那时候,夜凌旭还没有现在的这般的有权势,所以他只能暗中派人收买了狱中的管事,救下了杨荣和他的妹妹。 杨荣安顿好了他的妹妹后,便从此隐姓埋名,甘愿在夜凌旭的身边做一个小小的谋臣。 可以说,夜凌旭杨荣他,还有追随夜凌旭的许多文官和将领,他们都曾受过容妃一党的迫害,都是可怜人。 轻轻的叹了口气,燕墨重重的拍了拍杨荣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道,“兄弟,别多想了,走咯。殿下还等着我们呢。” 杨荣收回自己的思绪,眼中的仇恨再次被他深藏在瞳底,笑了笑,故作轻松的勾了勾燕墨的肩膀,道,“呵呵,跟你说。你不在幽州城的这段时间里,幽州城可是又开了好几家酒楼。那里面卖的酒可真是将将的好。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请你去酒楼那里喝一杯。” “行,难得你这么大方一次,我一定不醉不归,顺便在多叫几个人。” “你小子未免也太损了。我一个月就没多少饷银的。” “你的饷银要是不够,可以跟殿下去借啊。” “靠!燕墨你这小子不厚道。” “彼此彼此。”俩人勾肩搭背的往营房走去。到了营房那里,夜凌旭已经换上一身宽松舒便的广袖站在一个模拟战场地形的沙堆前皱着眉头思索着事情。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睥睨的看了一眼。 “殿下。”杨荣燕墨拱手唤了句。 “坐吧。”夜凌旭扬手,广大的袖袍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俩人听命坐下,夜凌旭又让人端上热茶,袅袅的青烟中,他端起青花瓷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氤氲诡谲地说道,“找你们来这里,是有事情托你们去办的。” “殿下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说来,属下当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杨荣和燕墨互看了一眼,俩人异口同声道。 夜凌旭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盏,悠悠的从自己广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张事先已经准备好的墨纸,放到桌子上,殷隼的眼眸里有的是自在必得的胜利,“这里面有本王要的一些东西和人,你们就利用这段时间帮本王准备准备吧。” 杨荣踌躇的拿起那张纸,摊开一看,眉头立刻深皱了起来,疑惑的望向夜凌旭。 “殿下,这是何意?” “先去准备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有什么用意了。”夜凌旭眯着眼睛,眼眸里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诡异表情。杨荣一时猜不透夜凌旭在打什么算盘。 燕墨好奇杨荣的反应,也将头伸了过去,发现那张纸上写的都是些红袖添香之物,一时间也糊涂了。 夜凌旭修长的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嘴角露出一抹倾倒众生的笑容。 一切的事都在他的把握之中,一切的人都在统筹之中。 第70章第二个惊人的真相 他现在手中的棋子虽然少了些,但谁说小卒不能斗的过元帅的? 有些人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好像这世上的人除了他们其他的人都是下贱不堪的人,他这回就想用一枚小卒和容妃玩玩看。 杨荣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又看着夜凌旭那深不可测的笑容,脑子里突然意识出了什么。他抿唇,小心的问道,“殿下,是不是倚兰那里又有消息来了?” 夜凌旭邪妄的挑了挑眉,轻声“嗯”的答道。 “那你让属下准备的这些东西是不是给那个人的?”杨荣又问道。 “杨荣,有些事情要是一下子就猜透了,那就不好玩了。要慢慢来,总之你先帮本王把上面的东西筹备整齐了。” 夜凌旭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再问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杨荣索性把那张纸对半一折,小心的往自己的衣襟里一放。“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快的把王爷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的。” “你做事,本王放心。”夜凌旭负手站在那片沙堆前,黑沉的俊颜波澜不兴,没有人能参透他此刻心中所思。 容妃这些年一直没有打消要除掉他这个“祸害”的想法,以前他还会有兴趣跟她玩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可现在,他的胃口已经撑大了,挽弓当挽强,擒贼当擒王。容妃设计谋划了这些,为的还不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夜辰朔吗? 呵呵,既然如此,那他可不能轻易的放过夜辰朔。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他要利用那个女人,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夜色浓重,阴翳的乌云覆盖了天与地。月亮孤零零地盘旋在夜空,光线暗淡,夜色下所有的东西都变的模糊,诡异。 方楚楚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袍,双手抱着膝盖,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神情呆滞无光。这些日子里,夜辰朔都没有踏足过他的院子,不但他没有踏足过她的院子,她发现龚嬷嬷也好像不见了。现在照顾她起居的是个肥胖凶悍的丫鬟。 她的饭食从以前的一日三餐慢慢的减成一日两餐,甚至一日一餐。吃的东西也都是厨房里剩下的那些残羹冷炙。白日天气慢慢的热了起来,可是她没有换洗的衣服,只依旧穿着初春的衣服,热的她全身难受。晚上,风大,她又只有一件外袍可以御寒。 生活中的这些改变,使他对夜辰朔的恨意更是加深了一层。 他就是个红口白牙乱许诺的男人。 这种男人就该千刀万剐了,哦不,不能将他千刀万剐,要让他活着,而且是让他活的好好的。不过要在精神上折磨她的。 房门被人从外面往里推了进来,一个肥胖的身子从门边挤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碗糊掉的干饭便走了进来。 “喏,拿去吃吧。”那胖女人凶巴巴道。 方楚楚抬头望了一眼碗里的饭,那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已经馊了。干饭上面又浇了些菜汁,除此之外,无他物。 方楚楚努了努嘴,伸手接过那碗饭。可是那个胖女人又嫌弃她的动作缓慢,皱着眉咋呼呼道,“作死啊!这饭你要是不吃就不要吃了。你不要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夫人。告诉你,王爷这些日子一直在照顾表小姐,等表小姐的病好了,你以为你得罪了表小姐还有好果子吃吗?我要是你啊,现在能多吃一顿饭就多吃一顿饭,别老是摆着个臭脸给人看。” 方楚楚扬起自己的下巴,神情冷漠的看向那个胖女人。 那胖女人觉得她的目光有些刺眼,所以她又骂道,“你这什么表情啊!告诉你,老娘倒霉这个时候来伺候你已经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了,你给我识相点。要不然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 方楚楚苦笑,拿起筷子,低头,小口的往嘴里扒了口饭,忍着作恶的味道,艰难的把那饭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头顶那女人见她吃了饭,又呵呵嘲笑了起来,“你也太自不量力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出身,什么身份,竟然敢得罪表小姐。表小姐那可是金枝玉叶,你这辈子只能望其项背。” 我这辈子只能望其项背?方楚楚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诡笑。 她柳芊芊最好祈求老天让夜辰朔永远的喜欢她。要不然……呵呵……指不定她最后的下场还不足她这个贱妾呢。 那胖女人估计也是骂够了,索性到后来就不再骂她了。方楚楚扒了几口饭,实在是没有胃口,便让她把饭菜拿下去了。 结果那个胖女人刚端过那碗转身,便听到一声清脆的碗碎声,接着便是一个咕隆咚重物砸在地面的声音。 方楚楚惊诧的抬头看过去,猛然一惊,惊恐的眸子对上一个蒙面黑衣人。 “别怕,是我!”夜凌旭磁性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邪魅,带着丝丝的蛊惑,伴着若有若无的暖意气息在方楚楚的耳边闷闷的作响。 方楚楚呆滞的眼神瞬间似是被点亮了一般,璀璨至极。 她下意识的就伸手抓住夜凌旭的衣服,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你终于来了?” 夜凌旭一怔,眉心抽动了一下,低头,殷隼的眸光盯着方楚楚抓住他的那只手。 方楚楚却是完全没有注意他的目光,她只是紧紧的抓住夜凌旭的手臂,双眼眨巴着希翼的目光,“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可以帮我的,我现在想要离开王府,我想让夜辰朔也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求你,求你……帮帮我……只要能让我报了仇,哪怕是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 夜凌旭一把拉下自己脸上的黑布,冷酷刚硬的脸部线条稍稍放缓和了些。这一刹那,他在方楚楚的眼睛里看到另一个他。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清晨,冷宫的里的花儿终于开了。鸟儿在窗前轻唱,他拿着从乳娘那里拿到的糕点欢快的朝自己的母后房间里跑去。他记得他的母后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他要把手里的糕点亲手留给自己的母后。 他一路“母后,母后……”的叫唤着,用力的推开房门,却没有听到他母后的回答声。大床上也不见她母后的身影,低着头,他又往屏风的后面走去。却发现屏风后有水浸到地面上,红色的水渍浸染在地上,似在地上开出了猩红妖冶的花朵。 然后他便见到他的母后躺在血泊里,一张脸已经几近于透明。 他哭着跑上去,扑到他母后的身上,不停的摇着晃着。很快便有太监冲进来,他们抓住他瘦小的身子,他苦苦哀求着,可是那几个太监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很快便被他们拉走。然后他便亲眼看着自己母后的尸体被沉入了宫中的枯井中。 那一年,初春的雪还没有完全化开,而他就失去了最亲最爱的母后。 在那不久后,他终于从宫人的讨论中知道了他母后的死因。 容妃,容妃……小小的他怀揣着仇恨的种子卑贱的活着。宫里随便的一个人都可以欺负他,而那些与他同胞的兄弟也把他当做玩耍逗趣的工具。他的身份有时候比一只蚂蚁还不足。 那段艰辛的生活教会了他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只有自己够强大了,别人才不敢欺负你。 方楚楚见他只怔站着,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心里有些急迫,拽住他手臂的手微微用力,又道,“我知道你肯定也想除掉夜辰朔的,现在我们联合……虽然我的力量是小了些,但我的决心够强。请你帮我,以后你肯定会知道你没有选错人的。” 夜凌旭盯着她,眼底有了波澜,幽暗的眸底复杂,深锁,“那好,你说你想怎么报复他们?” “我……我……”方楚楚踯躅的愣了下,又咬牙道,“你说?” 夜凌旭冷笑,嘴角有说不尽的嘲讽,黑沉的眸彷如一泓深不可见的潭水。 “现在的你,似乎并没有报复他们的筹码吧?” 方楚楚抬头,凝视着面前如同鬼魅的妖魅俊颜,坚定道,“秦王殿下,可能我现在真的不具备同你结盟的条件,但是我还是刚才的那句话,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决心了。” 夜凌旭突然邪妄的眯起眼睛,“其实,本王今天来这里除了跟你合作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方楚楚神情一窒。她记得上次夜凌旭这么说时,后来她就知道了怀孕的事情。 这回,夜凌旭不会又给她带来什么不幸的消息吧。 夜凌旭一双如黑潭深邃的眼瞳诡谲地微觑,修长的食指轻轻的勾起方楚楚的下巴,嘴角微微扬起。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则不常出现。 这个女人她刁钻了些,但只要经过他的栽培,他相信。她肯定会一鸣惊人的。 方楚楚现在忒讨厌有男人这样勾起自己的下巴把玩的看着,所以她一甩头,不跟夜凌旭再有视线对接。 夜凌旭收起冽眸,缓声道,“你大概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大婚之日强暴了你的那个男人是谁吧?” 方楚楚幽幽的抬头,目光死死的盯向夜凌旭,惨白的唇瓣翕动,“那个人,不会是……”心中早就隐隐的有了那个想法,只是她先前还不敢确定,但现在她……已经落到这般的地步,还有什么不敢确定。 第71章只有你可以嫁给我 夜凌旭一双如黑橙般深邃的眼瞳诡谲的微觑,声音变的冷冽,“既然你已经猜测到了那个人,那就不要我再在他身上多费口舌了吧。不过我还想说说他的帮凶。你成亲那日,萧家人本是想风光大办的,只不过萧瀛在你们成亲的那天晚上突然犯病了,而且那病来势汹汹,几乎让萧瀛丧了命。萧家人那夜忙疯了,第二天迎亲的人自然就少了。那你可知,萧瀛早不犯病,晚不犯病,为何会在那夜犯病吗?” 方楚楚怔愣了几秒钟,颤抖着音调道,“不会是……祁郧吧。”一个大夫能救人当然也能杀人。祁郧又是夜辰朔身边最为“得力”的干将,夜辰朔既然能她弄的这么惨,那祁郧又是跟他一伙的,为什么就不能给萧瀛下药呢? “呵呵。”夜凌旭拧皱俊眉,阴深的眸子里充斥着看不出的情绪,冷冷的看着方楚楚脸上的神情变化,一如既往的幽深难测,“你倒是聪明,没错!萧瀛的病,完全是祁郧的潜入萧府,在给萧瀛的熬的药里下了药,才诱发了他身上本来的寒疾,萧瀛至此才犯了病的。” 方楚楚如坠云端,内心对祁郧所剩不多的情义也彻底的瓦解。 夜凌旭又冷声道,“祁郧做的可不止这些呢?告诉你吧,就连你这个人选都是祁郧帮夜辰朔挑选的。换而言之,如果当初祁郧没有挑出你,你现在可能就是萧家大少奶奶了。” 夜凌旭很明白,想要让方楚楚彻底的为自己办事,那么就得斩断她和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的情义。 祁郧,以后可能也是个麻烦。 与其以后让方楚楚对祁郧心软,不如现在就让她看清人心丑陋的地方。 要爱,就爱的惊天动地。 要恨,索性来个毁天灭地。 这个坎过了,方楚楚以后才可能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情。 方楚楚心口算如刀割,深吸了口气,她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可是忍了忍,她还是忍不住,滚烫的泪水一下子充盈了她的眼眶。 她能说什么呢? 她的人生真是失败的很,身边没有朋友,父亲不疼,后母不爱,就连和她同胞的妹妹也和她不亲,嫁了个男人又是一心一意的谋划她的肚子的。 她的生活,乱如麻,一团糟。 想到这些,悲从心中来。 “呜呜……”双手覆住自己的脸,她呜呜的抽噎了起来。在这个还算有点冷的寒夜,她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彻底把心中压抑出来的悲伤情绪一下子宣泄出来。 夜凌旭无动于衷的站着,眯着幽黯的眸子,眼角阴厉的挑起来,“哭什么?你以为你把你这无能的一面展现在本王的面前,本王会可怜你吗?告诉你,本王从来不会怜香惜玉,而且你这样哭起来,好丑啊。” 方楚楚抽咽了声,猛的止住哭声,抬头望向夜凌旭。屋里跳动的烛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罪暗的光晕,他整个人美得不像是凡间的人物,更像是天上潇洒飘逸的天神。 方楚楚微张着嘴,突然反应过来夜凌旭的话,顿时也觉得自己这般哭泣会被他瞧不起。赶忙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又咬着牙忍着不哭。 夜凌旭不屑地冷笑,突然一把拽起她的衣裳,方楚楚被他的举动吓到了,“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帮你了。本王要让你看看,在你在这边哭泣的时候,你的那些仇人都在做什么?到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很可笑。”夜凌旭眼中的眸光闪耀不明的扑朔着,脚下的脚尖轻轻一点,下刻便带着方楚楚离开了她住的小院,在王府的屋檐上不断的跳动着。 方楚楚被夜凌旭夹在腋窝下,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她低头往下俯瞰,那个困住她的王府突然就变得有些渺小了。 “等下多看,多想,少动口。”夜凌旭低头叮嘱了她一句,下一刻,她的身子便已经重新的落地。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站稳了脚步,快速的扫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发现他们此刻站的地方是松涛居的一处偏隅。 “表哥……”一个娇柔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方楚楚身子一僵,她已经听出这个声音正是出自柳芊芊之口。 夜凌旭用手指在窗纸上戳破了一个小口,而他的身子则往旁边避了避,方楚楚眯着眼睛,凑近那个小口,看向屋里……屋里,夜辰朔垂着眸坐在床前,而柳芊芊则侧躺在床头,俩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不肯分开。 “表哥,吃了那药,我好多了。”柳芊芊手轻轻的荡着,心情无限好。 夜辰朔的脸上有一丝的宠溺的神色闪过,“那好,祁郧叮嘱本王过,他让你这段时间注意休息,你可要好好的听他的话,日常该喝的药也不能耍脾气不喝,虽然那些药是很苦。但良药苦口利于病……” 面对夜辰朔的絮叨,柳芊芊干脆一个甜笑,侧了侧头,把自己的头轻轻的靠在夜辰朔的肩上。夜辰朔心里陡然升出一丝的不自然,但挣扎了几下,他还是任着柳芊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表哥,你对芊芊真好。等芊芊身子好了,芊芊这辈子都不要离开你。”柳芊芊弯弯的眉眼里,藏着动人的娇羞。 夜辰朔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拍着柳芊芊的身子,语气柔软,“今天母后已经派人来传话了。她说已经在让我父皇草拟赐婚的奏折了。很快的,那诏书就会下来了。到时候芊芊就可以嫁给我了。” 柳芊芊听了,好看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起来,眼露妩媚,“表哥,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嫁给表哥吗?” 夜辰朔微微一笑,宠溺的摸了摸头,“傻气,要是你都不能嫁给表哥我,这个世界还有哪个女人可以嫁给我。” 柳芊芊心中一动,双手立刻搂住夜辰朔的身子,把头紧紧的依偎在夜辰朔的胸膛上。 “表哥,你对我太好了。芊芊以后一辈子都要跟表哥在一起,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嗯。”夜辰朔轻轻点头,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柳芊芊腻味在夜辰朔的身上一会儿后,又抬起头,一双秋水眸眼荡着莹莹的光泽,用最柔软,最善良的口吻问道,“表哥,虽然这句话我不该问,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你要怎么处置后院的方楚楚?” 提到方楚楚,夜辰朔眉心的皱痕深了许多,原本已经沉甸甸的心情一下子更是沉重的了许多。 怎么处置方楚楚? 这个,他也一直矛盾着。 他在心中把这个问题过滤了好几天,可是依旧做不了决定。 如果按照他之前答应祁郧的话来做,放方楚楚离开,这样不就是变相的成全了祁郧和她俩个人吗?这点他完全做不到,一想到以后方楚楚可能依偎在祁郧的怀里,他心里就烦躁不已。 他的女人,凭什么要让给别的男人。 可是如果不把方楚楚送走,芊芊这里又会难受。 到底该怎么处理方楚楚呢? 柳芊芊仰着小脸眯着眼睛观察着夜辰朔脸上的踌躇,见他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样子。她柔柔的一笑,小手覆在夜辰朔的胸膛上,柔弱道,“表哥,其实这些日子我已经想清楚了。方楚楚毕竟因为我失去了她腹中的孩子,这点是我有愧于她。我也想明白了,你还是不要让她离府吧。就让她在府里待着,毕竟她对我有恩,表哥在把她的地位抬高下,这就算是我们对她最大的报答了。” “芊芊……你真好!”夜辰朔惊喜的望着柳芊芊,心中完全没有想到柳芊芊会说出这般大度的话来。果然,她的表妹是最善良可爱的。 伸手把柳芊芊搂紧,他低头在她光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芊芊,多谢你。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这样他就不用再纠结要怎么处置方楚楚了。 “表哥,说的是什么话。芊芊能为表哥排忧解难,心里很高兴。” 柳芊芊泉水般叮铃的声音,配着那软糯的羞意,直让夜辰朔心头大悦不已。 柳芊芊靠在夜辰朔的怀里,面上带笑,心中暗恨,马上又开口道,“不过,表哥,芊芊又有些担心?” “担心?”夜辰朔挑了挑眉,“担心什么?” “芊芊担心方楚楚啊。她那个人脾气有点怪,而且因为这次的事情,她肯定心里恨死了表哥和芊芊。如果就这般的把她留在王府,芊芊怕……怕方楚楚她没有放下心中之恨,到时候做出一些……有悖常理的事情……到时候表哥就控制不了局面了。” 夜辰朔一怔,“那芊芊你是什么意思?” “表哥,芊芊觉得……”柳芊芊抬头,含情脉脉的望着夜辰朔,“芊芊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安抚方楚楚的心。我听人家说像那些寺庙庵堂最能让人净心。表哥可以先找个环境清幽的庵堂把方楚楚送过去,过了一年半载,等她的心境不似现在这般的孤僻,表哥再让人把她接回来,这样正好可以一举两得,我们既还了方楚楚的恩,又能帮方楚楚净化心境。” 柳芊芊面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想着:只要夜辰朔把方楚楚送到那个偏僻的庵堂,她到时候再收买些亡命之徒杀掉她。那时候死无凭证,完全可以胡编个借口糊弄过去。到时候过个三年五载,夜辰朔就能把方楚楚忘的一干二净了。 第72章你还想哭吗? 这样做真的是一举两得啊,一是成全了自己的美名。二是除了她心头之恨。 夜辰朔垂眸,极为认真的想着柳芊芊刚才的提议。正如他的表妹说的那般,这个主意似乎挺好的。方楚楚那个女人平日里就嚣张的很,把她送到佛祖面前,说不定真的能让她的心安静下来。这样方楚楚对他的恨意就不会再那么的浓烈了。 “芊芊,我仔细考虑了你的主意。你这个主意不错。这样吧,我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派人把方楚楚送走。”夜辰朔缓缓开口道。 “表哥,你真好。”柳芊芊上前,大胆的在夜辰朔的脸上印下一个浅吻。夜辰朔神识怔愣了一小下,低头看着柳芊芊,如凝水般的柔嫩脸颊上镶嵌着一双宛如星辰的,闪闪发亮的双眼,那低头敛眼的娇羞,有着勾人的魅力。 “芊芊……” “表哥……”柳芊芊抬头,微微侧着脸。 夜辰朔忍不住,低头开始凑近柳芊芊,碰上她柔软的唇瓣……屋外,黑夜阴沉的可怕,夜空都被乌压压的黑云堆积着,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窗外,俩个身影突兀的站立着,方楚楚一双盈盈美目愣愣地看着屋内的情形。冷风出来,她的身子感觉到了全所未有刺骨阴冷,让她去庵里?呵呵,亏柳芊芊这种无耻的想法都能想的出来。 想让她死,可以直说,又何必兜兜转转的饶了这么一大圈。 夜凌旭沉眸看定她,那眼神深邃如俩泓不见底的深潭。他突然伸手,把方楚楚往自己也腋窝一夹,轻点脚尖,起步离开。 冷风又呼呼的刮来,夜辰朔心猛的一沉,心里深处孪生出一丝不安的情绪来。 他猛的睁开眼睛,搂着柳芊芊的手下意识的把她往外推开。正沉浸在夜辰朔轻吻下的柳芊芊此刻娇喘连连,软如一滩春水,媚眼如丝,不妨他突然来这么一招,被他这么一推,又跌倒在床上,一双柔润的眼睛惊诧的望着夜辰朔,“表哥,怎么了?” 夜辰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刚才内心那阵不安是那么的强烈。 “芊芊,对不起。我突然想到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先睡吧?”他目光躲闪,低头扯过一旁的蚕丝被将柳芊芊的身子重新盖好,抱歉的说道。 柳芊芊眼神失望,艰难的开口,“表哥,你今夜留下来陪我不行吗?” 夜辰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痛苦的安抚着说道,“芊芊,乖,我去下,等处理好了事情马上就来陪你。”心里的那股不安上升为一种窒息,他觉得每多在这里待一会儿,他就觉得难受。这种滋味,变得刺骨,让他坐立不安。 “哦。”柳芊芊委屈的咬着如花瓣一般的唇瓣,眼中只剩下委屈的神情。 夜辰朔不再迟疑,快速的离开了柳芊芊的屋子。 出了屋子,他内心的烦躁感才慢慢的消减了些,可是现在的他心口还是被不安的感觉堵着。出了松涛居,他烦躁的在王府里乱逛了起来。最后不知不觉的又走到方楚楚的那个小院。 只不过,现在的他无论如何是没有勇气走进她的院子的。他安静的看着小院已经有些破旧的城墙,斑斓的院墙上生长着翠绿色的苔藓,偶尔还有蜘蛛在苔藓上结了网,守株待兔的等着冒失的猎物自动的送上门来。 他冷幽幽的目光盯着那蜘蛛网,没想到很快的便有一只飞蛾撞进那张纵横的大网里。那只飞蛾扑哧扑哧着翅膀,想要挣脱那张网的束缚,可是随着它的挣扎,它的身子反而被那张大网缠得更加牢固。而就在此时,不远处那只结网的蜘蛛已经蠢蠢欲动的向那只飞蛾爬去,一蛛一娥斗了一会儿,那只原本还扑哧着翅膀的飞蛾很快的便成了蜘蛛的美食。 夜辰朔幽邃的目光全程的把这一幕收入眼底,尤其是在蜘蛛“享受”美食的那里,他眸里的冷光尤甚,那颗烦躁的心像是受到了刚才一幕的鼓舞,渐渐的有些心安下去。 这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方楚楚就像这网上的飞蛾一般,她一出生就是被注定好要当做牺牲对象的。至于他?他有什么错。即使他没有设计方楚楚,难保方楚楚嫁进萧家就没事了?像她那种低贱的出身还有暴躁的脾气,萧家人又怎么会真心的对待她? 他长吁了口气,心里小心的安慰着自己。 冷风吹的更猛了,偶尔一滴冰凉的水珠砸在他的脸上。他伸手一摸,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 “算了,之后他找人把她送进一家好的庵堂,派人多照顾她就是了。”他小声的对自己说道,夜空的雨下的更紧更猛了。 转身,他往自己的书房的方向大步疾驰而去。 天上黑糊糊的一团,夜凌旭把方楚楚带回她的小院,把她拎到院子的一处井边,然后把她毫不留情的往井边一扔。 他暮沉的脸色教之前更加的灰暗,他居高临下,森冷道,“现在你还想哭吗?” 方楚楚黛眉微蹙,眉头打拧,摇了摇头,“不想。” “大声点,我听不见。” “不想了。”她提高声音道。 “再大声点,我听不见。” 方楚楚咬咬牙,扯子嗓子,发自内心的喊道,“不想了!” 夜凌旭嘴角这才有了一丝极淡极淡的笑容,瞥了那口深井,阴沉地命令道,“给本王打水!” 方楚楚微眯着眼睛,揣度不出夜凌旭的意思,但她依然强撑着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小步的挪到深井边,拿起水桶,掉上一桶水。 夜凌旭傲挺的身子大步的迈至她的身边,接过她提的那桶水,一双如黑橙般深邃的眼瞳诡谲的微觑,拎起水桶,猛地将那桶水往方楚楚的身上浇去。 “啊!”方楚楚全身一下子被水浇湿,通体刺骨寒冷。 可夜凌旭却变态的笑出了声,又用他磁性的声音命令道,“再打桶水上来!” 方楚楚打了个寒颤,抬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夜凌旭眯着眼睛,嘴角邪妄的勾了起来,“看什么看,快去打来。除非你不想报仇了,那样你就可以不听本王的命令了。” 方楚楚抿了抿唇,眼眸黑了黑,最后还是从夜凌旭的手里拿过那个水桶,又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水井边移去。忍着身上刺骨的寒冷,又打了一桶水上来。 夜凌旭邪魅的身影再次的飘至她的身后,拿起那刚打上来的水又一次浇在了方楚楚的身上。方楚楚冻的牙齿开始打架,磕磕作响。 夜凌旭像是牟足了劲头要折磨她,嘴角又一次诡谲的勾起,冷声下令道,“去!再去打桶水来!” 方楚楚全身冻的刺骨,她眯起眼睛,上下牙齿打着架,磕碰的说道,“秦王殿下,你是不是在寻我开心?如果你不想同我合作,那你直说,不必这样拿我当猴甩。” “怎么?就这点苦头你就受不了吗?”夜凌旭那双阴沉的瞳眸里藏着说不尽的嘲讽,“你的决心也不够如此罢了。说的难听点,像你这样的人,还不够资格同本王合作。” “秦王殿下……”她想要为自己解释,可是夜凌旭突然勾唇,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果想同本王合作,那就给本王再去桶水来?”他睥睨的看着方楚楚,冷声的命令着。 方楚楚深吸了口气,默默的拿过他手中的水桶,又走到水井边,艰难的打了桶水上来。这一次,她主动的把水桶递给夜凌旭,闭着眼睛,等待着他再次的把水桶里的水浇在她身上。 可出人意料的却是夜凌旭猛的抬起手,将那桶水往自己的头上浇去,将他自己淋了一身的湿透。 方楚楚惊诧的望向夜凌旭,夜凌旭嘴角诡谲的勾了勾,俊眉邪妄的挑了挑,把手中的木桶递给方楚楚,“再去打!” 方楚楚犹豫的拧了拧眉头,“秦王殿下,你这样……” “去!少废话!”夜凌旭完全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 方楚楚被逼无奈,再去打了桶水,这次夜凌旭依旧二话不说直接往身上的浇。 寒风刺骨的晚上,方楚楚看着夜凌旭浑身湿透的衣服,她完全猜不透夜凌旭这般疯狂的举止是为何。而夜凌旭似乎也浇上瘾了,他又命令方楚楚去打水。 一桶桶的水浇在他的身上,而他每次都是二话不说的就把水往他自己头上浇去。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冷雨了,夜凌旭最后一次把水浇到自己身上后,扔下手中的水桶,嘴角勾起,浮起一抹轻蔑至极的弧度看着方楚楚。 “你想要报仇,我想要诛杀容妃母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算是有相同的敌人的。本王可以跟你合作,但是你看看现在的你,邋遢的外表,不修边幅的穿衣打扮,还有一文不值却又臭的跟石头可以相媲美的自尊。你说说看,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本同本王合作?” 方楚楚咬牙,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是啊,夜凌旭说的没错,这样的她又有什么什么资格和夜凌旭谈合作呢? 夜凌旭突然上前,邪妄的眯起眼睛,勾起她的下巴,眼里闪烁着残酷的血腥,“你全身上下一无是处,唯一可以看的就是你这张脸了。男人,本质上都是喜欢漂亮的女人。你想报仇,靠的也只能是你这张脸了。可是你的自尊心又太强了,宁愿折骨不愿折腰。这样的你又怎么可能讨得夜辰朔的喜欢呢?” 第73章送他一份大礼 她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她有一个和夜凌旭相似的童年。 只不过,夜凌旭现在好歹也算是出人头地了,现在的他连皇上都要忌惮他三分。他这也算是变相给他的娘亲平反了。可是她呢……她现在混成这副鬼样子,非但没有为自己娘亲长脸,还因为她的无能,让的棺柩从方家的祖坟里迁出。 这样想想,她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剩下的就随便跟你讲讲吧。我娘亲死后,我在冷宫里蛰伏了十年。在这十年里,我每天做梦都想做的事情便是有朝一日把那些曾经辱我嘲我骂我的人深深的踩在脚下。这其中就包过那个不负责任的皇帝容妃夜辰朔还有其他妃嫔及她们的孩子。好在,这五年里,我的愿望也实现了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夜辰朔了容妃皇帝这三个人。” 夜凌旭说到末尾,突然洒然一笑,一双幽深的眸瞳里闪烁着满足的神采。 方楚楚咬牙道,“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了。你放心。既然我跟你合作了,以后在我接受的范围里,我一定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气,听从你的命令。” 夜凌旭见她低头认怂的模样,心情大好,嘴角诡谲的皱痕一闪而过。“你放心,你跟本王合作了。本王不但能让你报了你的仇,还能让你死去的娘亲……到时候得个诰命夫人的身份。本王想,诰命夫人的身份怎么的也比方富贵爱妻这个头衔来的好吧?” “好!希望咱们以后合作愉快!”方楚楚伸手,摊开五指,心中一片决然。 “合作愉快!”夜凌旭邪妄的眯起眼睛,与她击掌为誓,一诺千金。 晕黄的光线照在他俊美无边但又冷漠无情的脸上,他脸上的线条显的格外的刚烈,方楚楚抿了抿唇,除非是夜凌旭是个擅于演戏的人,要不然他刚才的那些话不可能有假。 她心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却听夜凌旭那边又缓缓开口道,“这几天你好好准备。以后如果有事情找我,可以和倚兰说。倚兰会想办法通知本王的。” 方楚楚诧异的抬头,睁大眼睛,“倚兰也是你的人?” 夜凌旭鸷冷的鹰眸望向屋中那跳动的烛光,神情冷漠的说道,“不仅是倚兰,这府里还有不少本王安排的人。本王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合作关系了。以后这些人也可以为你所用。至于这些人的底细,倚兰以后会慢慢的跟你说的。” 方楚楚咬牙,是了。她以前也不止一次的怀疑倚兰背后的主人是哪一方的,可是她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夜凌旭呢。 再看夜凌旭说的他已经在靖王府里布置了不少眼线,看来夜凌旭为了对付夜辰朔真是煞费苦心了。 “还有这个……”夜凌旭伸手往自己的袖子里掏起,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信纸,“这个给你,你接下来这几天要做的事情,本王已经一一罗列在上面了。你记住,在你没有离开王府之前,你所作所言切忌要依据本王这信封上的去做。要不然……你想走出这个王府还是很困难的。” 方楚楚怀揣着疑惑伸手接过夜辰朔手上的信封,缓缓的摊开一看,瞳孔猛缩,眼里满是被震惊后的诧异之色。 这个夜凌旭真是太……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夜凌旭了。总之,夜辰朔能有这样的敌人,即使中间没有她的出现,夜辰朔的结果也会很悲惨。 夜凌旭冷睨了她一眼,目光又陡然变得鹰隼鸷冷。 “切忌,哪怕你再怎么厌恶夜辰朔,但是你都必须按照上头写的去做。现在的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切忌本王的这句话。” 方楚楚的目光从那张信封上收回,低头想了想,脸上的神情变得坚定,“秦王殿下大可以放心。我一定不会影响你的事情的。不仅这样,我还会在离开王府之前,送给夜辰朔一份大礼的。” “你想做什么?”夜凌旭的唇角勾起,露出一抹轻蔑至极的弧度。 “秦王殿下请放心,你信封上写的这些我都会如实的去做的。只是刚才看了你上面的计划,我突然想起一个主意来。” “你最好不要坏了本王的事情就好。” “王爷请放心。” “那好!”夜凌旭一双如黑橙般深邃的眼瞳诡谲的微觑,“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方楚楚屈身作了个礼貌的揖,“王爷可以拭目以待。” 夜凌旭点点头,“如此,你就早点回屋睡觉去吧。”他抬头看了看乌压压的天气,天上的雨珠已经下的有些急了,他要是再不回,等下雨下的再大些,回去就有点困难了。 方楚楚也跟着他抬头看天,光滑饱满的额头立马就被雨砸到,寒风吹来,她这才又蓦的感受到了身上的冰冷。 收回自己的视线时,她却发现夜凌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空旷的井边只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低头叹了口气,她也挪着沉重的步子往屋里踱步而去……方楚楚觉得,夜凌旭可以算是她见过的最有办事效率的人了。在他来过的第二天晚上,倚兰也摸黑潜入她的屋子了。 “夫人。”倚兰轻唤道,脸上还挂着几道没有消肿的淤青。 方楚楚彼时正在翻看着书,见到倚兰后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的她又把这股诧异掩饰下,她缓声道,“倚兰,我还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是秦王殿下的派来接近我的。” 倚兰脸上有些愧色,“夫人,对不起。” “别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虽然在我身边一段时间,但当时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现在我和秦王殿下算是结盟了,以后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夫人放心。夫人以后交待的事情倚兰一定会遵办的。”倚兰拱手,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好了,你也起来吧。”方楚楚轻叹了口气,“你现在在哪个院子里做事啊?” 倚兰眸光一垂,眼睫抖了抖,轻声道,“奴婢现在在浣洗院里,不过奴婢是专门负责侧王妃林妙云那块的。这些日子里,侧王妃的心情非常的不好,奴婢有时候送衣服去,经常见到她在鞭笞她院子里的下人。就连奴婢也被她撞过俩次,这脸上的伤还是她那里留下来的。”倚兰说着话,微微的侧了侧脸,方楚楚以前经常被刘月香打,她瞟了她脸上的伤,知道林妙云出手很重。 “你应该抹过药膏了吧。对不起,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药膏可以给你抹的。”方楚楚略微尴尬的说道,环视她的屋子一圈,她屋子里的东西比倚兰在时更少更空了。 “夫人放心,奴婢这点伤不碍事的。”倚兰大概也是看到方楚楚脸上的尴尬,主动的说道。 方楚楚点点头,扶着倚兰往桌子边一坐,又似想到什么,马上开口问道,“倚兰,你跟我讲讲现在府里的局势吧。我这些日子一直困在这里,说点不好听,我现在的境遇跟只被困在鸟笼里的鸟并无二样。”外面的事情,她真的是不清楚了。 倚兰也知道方楚楚的遭遇,知道她这些日子过的很痛苦。遂马上就把她这些日子观察的结果一一说来,“夫人,皇上的赐婚的诏书今天便下了。这个月二十五,是个黄道吉日。夜辰朔和柳芊芊便会在这日成亲。因为这事情,林妙云这些天一直睡不好,吃不好,整个人一下子就憔悴了许多下去。” “那李艳呢?”方楚楚又若有所思的问道,想到那夜在松涛居窗外听到的那些话,手中的拳头便紧紧的握了起来。 倚兰皱了皱眉,“想来应该也不好受。她们这些女人家里都是位高权重的,除了林妙云外,其他的都只能当夜辰朔的妾。可现在柳芊芊,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爬到她们的头上,她们又有谁甘心咽下这口气呢?” “那这些日子里,夜辰朔可有到林妙云或者李艳他们的屋里过夜?” 倚兰没有料到方楚楚会主动问起这个问题,眯了眯眼睛,仔细的想了想,“这个月初一,夜辰朔曾经到林妙云的屋里过夜过。至于李艳那里,好像是初十那夜吧。” 方楚楚嘴角浮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夜辰朔这个月有去过她们俩人的屋子,这样就好。 倚兰没有注意道方楚楚脸上的表情的变化,她继续发散思维,说道,“林妙云李艳她们的父亲都在朝中有一定的权势。当年容妃就是为了拉拢她们俩人的父亲才让夜辰朔娶了她们俩的。现在夜辰朔要娶柳芊芊为正妃,林妙云李艳她们俩人心中自然有许多的不满。这个时间段里,夜辰朔为了安抚她们几人,少不得这个月要多进几次她们的屋子。” 方楚楚听到这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柳芊芊还真天真。她以为只要牢牢的抓住夜辰朔一个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她倒是做梦啊。”像夜辰朔那样的男人,他心中是喜欢柳芊芊的。但这份喜欢并不足以代表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和柳芊芊在一起。 最起码,这个节骨眼里,他还是要考虑林妙云和李艳她们的感受的。 倚兰抬头望了望方楚楚,只见她眼色一片肃杀。她斟酌了下,还是小心的开口问道,“夫人,需要倚兰帮你做些什么吗?” 方楚楚手中的拳头紧紧握起,凄然一笑,“暂时不用。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有了把握。” 第74章谈笔生意吧 第二天白天。方楚楚把自己仔细的收拾了下,趁着平日伺候她的那个胖女人给她送饭时,她张口对那个胖女人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我要出去,你前面帮我带路吧。” 那个胖女人像是见到鬼一般看着方楚楚,恶狠狠道,“哎呦,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方楚楚冷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那你说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你现在只不过就是个……快要被废掉的贱妾而已。你凭什么来命令我做事。”那胖女人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叫嚣着。 方楚楚冷笑,这女人凭什么对她这般大呼小叫的,难道她就是那么的好欺负吗?上前,扬手朝那个女人脸上重重的打去一巴掌. 那胖女人捂着自己受伤的脸颊,震惊道,“你竟然敢打我!” 方楚楚狠绝道,“你也说了,我是个快要被废掉的贱妾而已,你都说是‘快要’,那就是说我现在还算是王爷的妾了。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命令你做事。 “你……”那胖女人一时气结,愤怒的瞪着方楚楚。她有些想不明白,平日里那个一直安静柔弱的女人竟然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方楚楚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气场全开,哼笑道,“看什么看。我本人现在再这么落魄也比你好。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说要出门,你有什么理由敢拦我?今天你要是不让我出这个门,大不了我就闹。闹到王爷那里去,我倒是正好问问王爷,他是派你来照顾我的还是让你来管我的?” 她从来不是个仗势凌人的,但眼下的局面,她要是不雄起一回,她可能连这个小院都出不去。 出不去这个小院,那剩下的事情她就更不能去办了。 那胖女人显然是被方楚楚的话给震住了,她双手摸着被打的脸颊,虽然不甘心,但好歹也算妥协了,叫嚷道,“那你要去哪里?” “松涛居。”方楚楚着重语气,一字一字的说道。 主仆俩人出了院子,方楚楚一路往松涛居的方向而去。走在路上,方楚楚发现王府里许多丫鬟都对她指指点点的。越是这样,她的脊背挺的越直,脸上的神情变的越是淡然。 她还是坚持那个原则,别人想看她的笑话,她就偏偏不让别人的得逞。 到了松涛居,那胖女人到前面去通禀去了,方楚楚就淡然的站着院子的树下安静的等着。不多时,春苗便风风火火的从院子里跑出来了,一震“你吃错药”的表情围着方楚楚不停的转圈圈。 “诶呦,今天是太阳从打西边出来了是不是,什么风竟然把你这位稀客给招来了。”春苗捏着鼻子,尖酸的讽刺道。 方楚楚抿唇,淡淡一笑,“我要见表小姐,麻烦春苗姑娘通禀一声。” 春苗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冷嗤了一声,“我们家表小姐可是刚接了圣旨,马上就要嫁给了王爷,以后便是这个王府的王妃了。她现在可是大忙人啊,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啦,更何况是你……哼哼……也出门前也不先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什么德性。” 春苗话里话外都冒着酸气,尖酸刻薄的语气让方楚楚微微皱了皱眉。但她马上又垂眸,把眼中的那抹鄙夷掩藏下去,伸手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意惬意而悠然,“告诉表小姐,我今天是想来跟她谈生意的。” “谈生意?呵呵,笑话!跟你这样的人还能谈什么生意?”春苗嘲讽的放肆大笑起来,“真是笑死我了,一个马上就要被王爷休掉的贱妾竟然主动跑来要跟未来的王妃谈生意。哈哈……这事情真好笑……这事情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面对春苗的嘲讽,方楚楚脸上也不生气,反而上前近身,压低声音道,“春苗姑娘,我有没有资格和表小姐谈生意,这事情不是你和表小姐决定,而是我决定的。你今天既然看不起我,那我也就不多说了。等表小姐哪天愿意见我,欢迎到我的小院走一趟。”她说完话,便直接转身离开,再不留春苗多说一句话。 春苗朝方楚楚的身影翻了翻眼珠子,暗呸了句,“什么德性”啊。 抬脚往回走,屋里,柳芊芊正在挑选着容妃赐给她的几房陪嫁,脸上隐隐的露出喜色。等成了亲,她就是这王府真正的女主人了。到时候,林妙云李艳还有最让她讨厌的方楚楚,她要让这些女人都远远的滚开。夜辰朔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这个王府里东西,还有这个王府里的男主人,这一切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想着这些,柳芊芊弯弯的眉眼里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神情。 春苗一进来便见到柳芊芊脸上的笑容,她讨好的凑上前,手中的帕子一甩,脸上尽是献媚的笑容,“姑娘,跟你说个好笑的事情啊。刚才那个方楚楚,她竟然过来说要找您谈生意。我说她一个马上就要被休掉的贱妾又何德何能能够和表小姐谈生意。那女人还死猪不怕开水烫,还说表姑娘您以后想谈那笔生意了,就主动去他的院子相谈。姑娘,你说方楚楚那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就她现在那个落魄的鬼模样,她也好意思说大话。” 柳芊芊柳眉一挑,放下手中的陪嫁物,“哦。方楚楚那女人刚才真的那么说?” “姑娘,春苗哪里敢说假话啊。我现在看方楚楚忒不爽,您说说看,就她现在那副穷酸样,她还好意思得瑟什么啊。”春苗暗损了方楚楚一通,还不忘了拍柳芊芊的马屁。“姑娘,别多想了。事到如今方楚楚那个女人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您的五指山的。姑娘,可别把那个女人的话听进去啊。” 柳芊芊冷笑一声,“笑话,我又不是不知道方楚楚是怎样的人,怎么会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呢?春苗快来,你帮我挑挑看,那块布料好看些。我想再多做几件新衣裳,可是左挑右剔的,也没有挑到可信的布料。” 春苗立刻欢笑着走上前,陪着柳芊芊挑选陪嫁的嫁妆。 主仆俩完全没有把方楚楚刚才说的话当做一回事,而事后,俩人也完全忘记了她的话。 而这边,方楚楚从松涛居出来后,便又去了林妙云的院子。到底是官家千金,行事作风也不像柳芊芊那么的小家子气。听到有丫鬟通报说方楚楚来拜见,林妙云虽然不清楚方楚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让人传了方楚楚。 方楚楚在丫鬟的带领下进了屋子。屋里,燃着上等的檀香,林妙云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倚靠在榻上,有气无力的望着方楚楚,寒暄开口道,“妹妹真是对不住了,这些日子姐姐这里的事情太多,这人一忙,不小心就把你那里的事情给忽略了。妹妹近来身子可还好。” 方楚楚心中冷笑,就她前些日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林妙云可能还巴不得她快点下去见阎王爷呢。收敛起自己的思绪,她向林妙云行礼作揖,客气道,“已经无碍了。” 林妙云点了点头,笑着道,“妹妹快快请起,千万别折煞了姐姐。不知妹妹今天到姐姐这里所为何事啊?姐姐要是能够帮忙的,一定会绝尽全力帮你的忙的。” 方楚楚心中暗付:她要真信了林妙云的话,那她就是个脑残儿。 没有既得利益,林妙云又怎么可能会和柳芊芊撕破脸皮。 方楚楚细细的盯着站在木榻边的丫鬟,头下巴微微向上扬了扬,笑的十分粲然,“姐姐,妹妹今天不是来求你办事的,而是来帮姐姐的。” 林妙云猛的眼睛一亮,但又很快的面露疑惑。 方楚楚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悠然的开口说道,“听说皇上已经赐婚了,这个月二十五,王爷就要和芊芊表姑娘完婚了。这样,等王妃嫁进来,侧王妃手中的职权必定要交出,所以妹妹今天就是来帮姐姐的。” 林妙云细细的眯了眯眼睛,那双指甲涂满蔻丹的手轻轻向身边的丫鬟扬了扬,那丫鬟会意,立马起身退出了屋子。 待屋里只剩下她们俩人时,林妙云从木榻上缓缓的起身,抬眼睨了方楚楚一眼,尽量压制住语气里的兴奋,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姐姐倒是好奇,妹妹要怎么帮姐姐?” 方楚楚淡然的眼神在林妙云身上转了一圈后,坚定的说道,“姐姐要想同柳芊芊抗衡下去,妹妹觉得,您还得先有王爷的子嗣。等你有了子嗣,不仅宫里的容妃会高看姐姐,就连王爷,见到自己的孩子,也多少会分担一点父爱下去的。这样长久下去,柳芊芊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林妙云嗤嗤笑起来,眉梢挂上浓浓的讥哨,“妹妹这话有说等于没说。你说的这些话,姐姐又何尝没有想过呢?”只是孩子,并不是她想生就能生的。先不说夜辰朔对她很冷淡,一个月里至多进她的屋子一两次。再者,夜辰朔心里一直装的是柳芊芊,他心里认定他第一个孩子的母亲也必须是柳芊芊。像她们这种女人,每次同房过,都要被逼着喝下落子汤的。 方楚楚来之前,已经把林妙云她们的事情摸了个大概,现在也算是心中有沟壑了。见到林妙云提起孩子时那一副讥讽的模样,她盈盈的眸光一转,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直击要害道,“姐姐莫非是傻了,你爹是权臣,即便你真的怀了孩子,有你爹护着,再者容妃还是孩子的奶奶。以前没有,容妃不叨唠。但你一旦有了孩子,容妃又怎么舍得杀了自己的亲孙。只要容妃那里过了关,王爷这里又奈你如何。所以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王爷要不要让你怀孕,而是您要怎么增加和王爷温存的机会。只要次数多了,又没有喝落子汤,应该很快的就会怀上孩子的。” 第75章唱的是哪出戏 方楚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分析着。她心里很清楚,子嗣是林妙云唯一可以翻牌的机会,所以她不会拒绝她的。 果然,林妙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眉间的那股犹豫已经如烟雾消散了一般。她眸瞳里闪烁着希翼的眸光,决然道,“那你说,你要怎么办我?” 方楚楚眼波一转,嘴角高高的翘起,凑到林妙云的身边,压低声音把自己的计划与她详细的说了一遍。林妙云眼里那希翼的目光渐渐的被跃跃欲试的神情所取代,脸上的愁容似乎也一下子被风吹走了一般,到最后,她不由得深深的高看了方楚楚一眼,眉角弯弯,用复杂的语气说道,“你可真厉害,这种主意都能被你想出来。不过,姐姐我还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么做对你一点都没有好处的。” 方楚楚眸瞳一垂,伸手拢了拢有些散碎下来的头发,嘴角露出抹浅浅的讽刺,“怎么会对我一点没有好处呢?要不是柳芊芊,我也不会落到这副田地,我肚子里孩子也不会就那样被流出来……我恨她,只要看到她难过,我就开心。” 林妙云脸上的神情慢慢的阴沉下去,眼神微黯的看着方楚楚,脑子里细想着她说这番话的意味是什么。 “侧王妃,我已经给你一个机会了,你看你这辈子是要被柳芊芊压在底下呢?还是要为自己以后的未来博一把呢?你放心,这事情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当做今天没有来过你这里。当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可能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侧王妃您的未来。毕竟柳芊芊成了王妃后,第一个要除掉的人便会是你。” 方楚楚语重心长的模样,扎在林妙云的眼里分外刺眼,这话更是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在她心头,将她整个人浇醒。 是啊,这个时候,她还矫情什么。 以夜辰朔对柳芊芊的宠爱程度来说,柳芊芊上位后,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必定是她这个侧王妃。 方楚楚说的虽然严重,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清楚了心中所要的东西,林妙云笑道,“既然妹妹这次肯帮姐姐,他日姐姐要是富贵了,必定会报答妹妹的。” 方楚楚心中冷笑,她做这些为的就只是报复夜辰朔和柳芊芊。 至于报答之说,她实在是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既然姐姐已经下好决定了,请你把桂嬷嬷借给我用几天吧。”她柳眉微微扬起来,清冷的声音如此的清脆悦耳,“总要找个姐姐可靠的人到我那里去啊,这样我才好安排后面的事情啊。” 林妙云本来心中还有点怀疑方楚楚,但是没有想到方楚楚竟然主动提起要桂嬷嬷去她那里,这些她心中最后的那点怀疑也被打消了。 虽然方楚楚的这个计划很冒险,但如果真的能让她怀上子嗣,那她在这王府里地位也将彻底的巩固了。 心里这样想着,她面上的五官神情都不自觉的柔化了许多。再开口对方楚楚说话也变成轻声细语了。她心情大好的招呼桂嬷嬷进来,又对桂嬷嬷耳提面命了一番,交待桂嬷嬷在这几日里务必要好好的伺候方楚楚。 桂嬷嬷闹不清林妙云对方楚楚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就来了个180°大转变,但她毕竟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精于算计,知道作主子的变了风向。她这种奴才也要顺风摆渡才能在王府里生存下去。遂心里也不敢再像当初那样小看方楚楚了。 方楚楚离开时,林妙云亲自的把她送出房门的。满院子的丫鬟都竖起耳朵想要知道这俩人为什么一下子变的姐妹情深起来。 而方楚楚也似要故意做给人看一般,不但和林妙云有说有笑,还以姐妹互称,俩人举止非常的亲昵。就连原本伺候方楚楚的那个胖女人见到这幕,也觉得相当的神奇,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不能再得罪方楚楚了。 方楚楚十分招摇的带着桂嬷嬷一同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以前桂嬷嬷没少奴役她,现在机会终于来了。看着小院外狼藉的景象,她直接使唤桂嬷嬷的开始干活。 而她本人则大步往屋里走去,没有回头再去看桂嬷嬷的表情。对于那些原本就瞧不起她的人,她根本无需对她们客气,讲礼节,瞧不起就是瞧不起,无论你是否对他们好。而对于那些先前侮辱过自己,侮辱过她娘亲的人,她绝不忍气吞声,更不会跟她们客气。他们曾经让她不痛快,她自然也不会让他们痛快。 桂嬷嬷已经被方楚楚刚才说话时的气势给震住了,她不停的拍着胸膛,只觉得现在的方楚楚已经不是刚嫁进王府的那个方楚楚了。现在的她,举手投足之间,身上都带着浓重的戾气。 这股戾气让人不敢直视她。 她认命般的拿起院子的扫帚开始清扫满院的枯叶。 太阳慢慢偏西,院子里的光照也慢慢的少了下去。等到鸟儿开始归巢,月亮爬了起来,在外奔波了一天的夜辰朔的也回府了。 他刚回到王府,王府的管家就把白天里的事情向夜辰朔禀告了。尤其是方楚楚和林妙云的那番高调的举动。 夜辰朔听完,幽邃如深潭的眼眸微微眯起,眉心也微皱了起来,开始低头沉思。然后他发现自己似乎捉摸不透方楚楚的想法了。 那个原本安安静静的待在那小院的女人,怎么会突然这般的高调起来? 那个女人不傻,她做每件事情都有她的意图,那么这次她跑去林妙云那里,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脑子里开始一条一条的排查起来,最后发现他实在猜不透方楚楚此番的意图。 心里装着事情,他破天荒的没有往松涛居的方向而去,而是直奔方楚楚的那间小院。小院里,先前墙上爬着的苔藓已经被人清理下来,而空旷的小院也是整理的干干净净。他心里的疑惑更加浓烈,双手负后走进了方楚楚的屋子。 方楚楚坐在书案边,手里拿着一支笔在宣纸上画着什么,橘黄色的灯光在她的身上氤氲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的面容不似平日那样厉色,相反变得娴静而又雅致,这样专注的她让夜辰朔目不转睛。疲惫的眼神里渐渐的搀和进一份柔和的神情。 桂嬷嬷小心翼翼的端着泡好的茶水进来,看到夜辰朔,脸上闪过一丝的颤色,手里捧着的端盘也颤颤巍巍的。 “王爷。”桂嬷嬷向夜辰朔请安。 方楚楚抬头,与夜辰朔的目光相视,她突然向他粲然一笑。 夜辰朔一怔,以为自己在做梦。要不然,他怎么会看见方楚楚向她笑的这般的粲然。这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过的记忆啊。 方楚楚放下手中的毛笔,轻柔的从书案前走向他,向他柔柔的行了一个礼,问安道,“王爷。” 她身上穿着一袭素白的袍子,头上的墨发也只是随意的绾起来,不施粉黛的她倒在黯淡的黑夜里有着一股淡然的清新,再加上她本来的脸蛋便长的极为精致,这一切在夜辰朔看来便有了些意想不到的美。 他看向方楚楚的眼神便深了许多。 灯光从她身后照过来,令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柔美如同初开的莲花。 方楚楚见他盯着自己看,她强行压下心中对夜辰朔的恶心,柔柔的又唤了声,“王爷。”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轻柔喊他,声音仿佛春水一般的柔软,夜辰朔深吸几口气,只觉得心如擂鼓一般剧烈的跳动不已,热血在他的身躯内四处飞驰,这感觉就如同第一次上战场大败蛮夷得胜的时刻,他甚至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方楚楚竟然也会有对他这么和善的一天? 这……让他实在是受宠若惊! 这个女人到底再耍什么把戏啊? 怀揣着一连串的疑问,夜辰朔的眉心的眉结也忍不住的皱了起来,颇有些好奇的盯着方楚楚,想要看她接下来唱什么戏。 他不回答自己,那好,她就主动一次。 夜辰朔不是喜欢柳芊芊那样“柔弱”性格的人吗,她也装一次,柳芊芊能够成功勾引上夜辰朔,她就不相信自己不能。 方楚楚嘴角微微翘起,勾出一丝的甜笑,伸手从桂嬷嬷手里接过那个端盘,向桂嬷嬷睨了一眼,示意她退下去。桂嬷嬷的颤抖着身子往屋里屏风处后面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才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方楚楚用热水烫了烫杯子,然后又亲自给夜辰朔斟了一杯清茶,亲手的捧到夜辰朔的面前,挤出一抹甜笑,轻柔的说道,“王爷应该是该回府吧,先喝杯茶解解渴吧。”白日里她高调的去林妙云那里,又高调的让林妙云送她出来,为的就是做给府里的人看的。 在外人看来,她的举动必然很骇人,而且以夜辰朔多疑的性格来看。他在听了人禀告后,肯定会来质问她的。她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夜辰朔怔怔的低头看着她手中端的那杯清茶,屋子里渐渐的蕴起了一片淡淡的茶香。 “王爷,可是嫌这茶不好吗?这茶叶可是婢妾特地到侧王妃那里拿来的。”她柔柔的说着,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不悲不喜,让人越发难以琢磨。 夜辰朔接过那杯茶,小心的喝了一口,不知怎么的,这茶平时他也经常喝。可是今晚这茶,喝起来似乎格外的甜。 第76章主动打个翻身仗 他又抬头眯眼看向方楚楚,橘黄色的灯光下,她脸上的肌肤越发显得如玉,长眉如翠。似乎觉察到他在看她,她也抬起头,安静的看着他,眼里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那些戾气。 不得不说,这样安静柔美的她,真是不错。 夜辰朔心里小声的说着,又低头轻抿了口茶水,若有若无的说道,“听说你今天去侧王妃那里了?” 方楚楚早就料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所以她柔柔一笑,落落大方道,“嗯。在这小院里待腻了,也想通了些事情,所以我想出去走走看。侧王妃姐姐,还是不错的。她跟婢妾说了许多宽慰的话,现在心安了许多。” “哦。”夜辰朔眼里闪过一阵精光,“你跟本王说说看,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宽慰的话?” 方楚楚脸一红,羞涩的抬头看了夜辰朔一眼,对上他的幽深的目光,她又立即低头瞄着自己的脚跟,“侧王妃说了,她说……婢妾前些日子那样闹……会让王爷很难做的。然后要让婢妾要……好好侍奉王爷。”她后面半句话说的极轻,说完这半句话她心里真的很恶心自己。 不过,这半句话让夜辰朔心中微微一暖,再抬头看向她时,发现她垂着头,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娇羞的眸光。 今天的方楚楚,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心里既疑惑又有点开心,疑惑方楚楚今天的这些改变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小动作。而开心的是,他竟然隐隐的希望她是真的想开了。 方楚楚抬头见夜辰朔还顶着自己看,幽深的眼眸还是蕴藏着疑惑的目光,她嘴角微微弯了起来,索性自己先开口挑破话题道,“王爷,你可以会觉得婢妾今天这态度转变了许多,您可能有些不适应。其实这段日子里,婢妾真的想了很多,最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哦?什么道理,说来听听,本王倒是很好奇?”夜辰朔挑了挑眼角,勾着嘴角说道。 方楚楚莞尔一笑,先是主动的向夜辰朔走了几步,伸手把他扶坐在一张椅子上,故意压低着声音,凑到夜辰朔的耳边娇媚道,“婢妾想清楚,在这王府里……只有王爷才是婢妾最后的依靠。婢妾以前鲁莽了,现在想清楚了,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侍奉王爷的。” 如果是先前,方楚楚恨夜辰朔恨的咬牙切齿,又怎么会和他说这样的“情话”,但现在她想清楚了。也正如夜凌旭说的那般,她的脾气太臭了些。适当的妥协是为了最后完美的胜利。这世上嘴巴甜会来事的人往往都是混的最风生水起的人。 她说话时湿润的气息向他的耳畔边扑面而去,柔柔的麻麻的,让夜辰朔心猿意马。再抬头看向方楚楚的目光里已经多了一分的沉迷。 他有些失控的伸手将她头上的簪子拔去,温润的羊脂玉簪一被抽离,满头乌云崩散,一头墨黑的头发顷刻间落了下来。 男人都是好强的动作,经历这么多事情。他竟然能从方楚楚的嘴里亲耳听到这般亲密的“情话”,他一颗心砰砰跳的更加厉害了。 方楚楚今晚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成功的“征服”了她。 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一股莫名的成就感,夜辰朔嘴角微微的扬起,脸上紧绷着的线条一时间柔和了许多。 方楚楚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着夜辰朔的神情,瞥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她也粲然一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而她的这抹微笑在夜辰朔看来就更加的柔美好看了。 他人生中第一次,突然觉得方楚楚其实个长的极美极美的女人。只是以前她身上的戾气完全的掩盖住了她的甜美,现在这样温柔的她,竟让他心猿意马,恨不得把她抱到床上,狠狠的爱抚她。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摸她柔顺的墨发,低下头,在她光滑饱满的额头上温柔的落下一吻,轻声呢喃道,“你要是早点想清楚,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了。” 方楚楚心里暗呸,她要是早知道是夜辰朔夺走了她的贞洁,她就该在以前侍寝的时候,拿把刀把他跺了。 淡笑着弯了弯嘴唇,方楚楚亲昵的扯夜辰朔的袖子,把他拉到旁边的书架上,指着宣纸上画的画笑道,“王爷,婢妾今日去侧王妃那里,侧王妃跟我说画画可以怡情,所以我晚上回来就开始动笔瞎画了。不是听说王爷是丹青能手吗?您帮我看看,看我这画画的好看吗?” 她说完话,便欢快的上前把桌子上的那张纸拿了起来。 夜辰朔眯眼看向那副画,微怔,继而抿嘴轻笑起来,语气里充满了揶揄,“你啊,还是吹埙写字比较有天赋些,这个画画,看来真的还要再多练一段时间了。” 方楚楚画的是一朵牡丹花,但可能画虎不成反类犬,她的这朵牡丹花难看至极,丑陋不堪。方楚楚腼腆一笑,促狭道,“那王爷画一朵给婢妾看。” 这王府里人人都知道夜辰朔擅长丹青,所以他的几个女人各个都画着一手好画,就连柳芊芊也能画花画鸟,栩栩如生。 而她,反其道而行之。 虽然不会画画,而且还故意把手中的画画的难看些。这样见惯了那些好看丹青后,反而会注意到她手中的画。而且,正好可以用画画的事情缠住夜辰朔,免得他又被……“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方楚楚心里冷笑,柳芊芊又来拉人了,不过咩,今天晚上她布置了这么多,她可不会在关键时刻让柳芊芊那里把人拉走了。 门口,隐隐的说话声响起来,方楚楚侧耳一听,好像听到桂嬷嬷和春苗的谈话声。 “桂嬷嬷,您行行好。让奴婢见见王爷吧。奴婢有话同王爷禀告。” “春苗姑娘,实在是不行。王爷正和夫人准备歇息呢。” “桂嬷嬷,求求你了……” “春苗姑娘,老奴实在是帮不了你啊。” 方楚楚当初向林妙云要了桂嬷嬷除了桂嬷嬷先前欺负过她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桂嬷嬷在王府里这些奴才里的地位很高。要是没有她守门,这个时候春苗早就直接冲到来了。 夜辰朔也听到了春苗的说话声。他刚拿起毛笔的那只手微微一顿,眉心习惯性的皱起来。 方楚楚偷偷打量了一眼夜辰朔,知道他是在心里担心柳芊芊那里又出了事情。不过还是那句话,她这里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她可不能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深吸了几口气,她心里拼命的压制着对夜辰朔的的厌恶。然后咬着唇瓣,大胆的凑到夜辰朔的身前,闭着眼睛,如花瓣柔软的唇瓣主动的印上夜辰朔那凉薄的唇瓣,然后生涩的挑逗勾引着……夜辰朔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般的大胆,待反应过来,她的丁香小舌已经生涩试探性在他的唇间了。鼻间有股淡淡的花香蹿进,她柔软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上,夜辰朔头脑一热,喉结艰难的翻滚了几下。 他大手一拉,把方楚楚往自己的怀里一拉,化被动为主动,疯狂的吸吮着她身上的美好。认真算起来他也有一个多月没有碰过她的身子了,而现在他发现,他竟然是这般的想要把她狠狠的压在身下,好好的疼惜一番。 方楚楚被夜辰朔紧紧抱住激烈的亲吻着,但她显然并没有在状态,她眼睛的余光不停的瞥向屋子屏风处,心里告诉自己。只要把春苗打发掉了,剩下的就不需要她亲自上场了。 屋外春苗和桂嬷嬷的吵闹声依旧,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而房里,夜辰朔已经不满就这般的浅尝辄止了。他的一只手已经往她的身上,外衫滑落下一边,露出她圆润的肩头及粉色的肚兜。如玉的肌肤在灯光下透出莹润的光泽,美好的春光尽被他收入眼底。 夜辰朔眼眸里的幽光越发的晦暗,身体里的喷薄而出的**也越来越强烈,恨不得马上就把方楚楚吃抹干净。 方楚楚看到他眼中的眸光,担心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要被夜辰朔给办了。 于是,她赶紧伸手推了推夜辰朔,挣扎着要离开夜辰朔的怀里。夜辰朔似乎也感受到了方楚楚的抗拒,他停下动作,眸色渐沉,紧紧的盯住她,额前汗水涔涔。他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紧绷的身体。 方楚楚嘴角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羞笑,抬眼瞥了瞥房门,轻柔道,“王爷,您还是先去松涛居那里看看吧。表姑娘那里可能又出什么事情了?” 夜辰朔热血沸腾,一颗心已经都在方楚楚的身上了。不过再怎么样,柳芊芊的事情他还是要弄清楚的。放开怀里的方楚楚,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扬声道,“外面的都进来吧!” 方楚楚轻笑一声,整了整衣服,盈盈的目光望向房门口。房门口,春苗推门小步走进来,低着头,脸上带着紧张的神情,“奴婢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夜辰朔微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么晚来这里找本王,可是芊芊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第77章本王自有定夺 春苗抬头,偷偷的打量下场中的情形。见夜辰朔端坐在书案前,方楚楚昂首挺胸的站在夜辰朔的身边,满头的墨发直直的披在肩上,而她的嘴角也挂着淡而疏离的笑容。 这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王爷……”春苗吞了口津沫,小声的回禀道,“表小姐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从晚上开始头就有些晕,胃口又不好,王爷您看,您是否要去表小姐那里看看。” 方楚楚冷笑,什么狗屁的头晕胃口不舒服啊,这些都只不过是柳芊芊的借口罢了。她肯定是听人禀告夜辰朔一下朝就往她这里跑,以柳芊芊善妒的性格,自然是没事也要找事的来把夜辰朔叫过去。 她心里把这些分析的透彻,面上挤出一抹善解人意的笑容,对着夜辰朔弯了弯嘴角,“王爷,既然表姑娘不舒服,您还是先去陪陪她吧。至于婢妾这里……婢妾再练下画。” 这几句话说的大度,又善解人意,夜辰朔心里对她的这番表现十分满意。他俊美微微一挑,抿了抿唇,沉着脸对春苗冷声道,“那叫大夫看过了吗?”这些日子里祁郧不在王府里,夜辰朔为了柳芊芊的病还特地的请了个大夫常住在王府里。 春苗觉得今天的方楚楚有点怪,但听到夜辰朔的问话声,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道,“禀告王爷,奴婢是想请的,可是表姑娘说无大碍,不想请。所以……现在还没有请呢。” “混账!”夜辰朔重重的拍案,冷声斥责道,“你也算照顾芊芊的老人了,难道这点还不明白吗。她身体一有不舒服,就该先去找大夫给她看,照你这贱婢的意思,要是本王不在王府里,或者晚归,那你这做奴才就这样耗着吗?” 春苗吓的连忙跪下来,讨饶道,“奴婢知错了。”便求饶着,边给夜辰朔下跪。其实自从上次被夜辰朔重重的踢了一脚,她就不爱办这种事情了,可是表姑娘那里,她又不敢得罪,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来找夜辰朔了。 方楚楚看着春苗被夜辰朔这般斥责着,她心里涌起一小股快感。 当初她贱如婢,被夜辰朔伤害时,春苗百般嘲笑她,现在风水轮流转,果然啊。正如夜凌旭说的那般,如果她想报复整个王府里的人,首先的关键就是要把夜辰朔拿捏到手上。只要先把夜辰朔搞定了,剩下的人或者事情就变得不再那么的重要了。 “好心”出口说道,“春苗你还是不要再磕头了,有这功夫还不先去请大夫给表姑娘看病去啊。要是耽误了表姑娘的病情,那就糟糕了。” “善意”的提醒让春苗全身一震,像是见到鬼一般的难受。 春苗越是难受,方楚楚就越是挺直了脊背,笑的温柔贤良。这样没几下,春苗就败下阵来了。她跪在那里,反倒是不知所措了。 夜辰朔见到她这副傻愣的模样,心里隐隐的就来气,喝道,“还跪着干嘛,赶紧先去找大夫给芊芊看病。” “那王爷是否要移步到……”春苗颤声,小心翼翼的又追问了句。 被春苗这般问,夜辰朔感觉自己被人挟制了,幽邃的冷眸快速的闪过一道寒光,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就往春苗的头上砸去,喝道,“滚!本王要做什么事情还不需要你个奴才来过问。” 方楚楚心中冷笑,春苗这次回去,柳芊芊那个女人恐怕要哭死了。 春苗今晚四处碰壁,被夜辰朔扔了书,她哪里还敢再做停留。骨碌碌的从地上爬起来,她飞快的往门口退下去,嘴里还不停的说着,“王爷,奴婢这就消失……” 见春苗退下去了,方楚楚微叹了口气,又走到春苗刚才跪着的地方,捡起地上的那本书,拍了拍扉页上的尘土,又是轻柔的放在书案上。 夜辰朔的眸光已经又交缠在她的身上了,他突然拉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柔滑无骨,握在手心里十分的舒服。 方楚楚却是轻轻的挣扎着手想要从他的大手里挣脱开来,心里对夜辰朔的恨让她厌恶夜辰朔的碰触。“王爷,表姑娘那里……您是否……” 可夜辰朔却是突然用力又把她拉进他的怀里,他微凉的手指抚上方楚楚的脸颊,动作轻缓而温柔,仿佛是在抚摸着最精致而名贵的丝绸一般。 方楚楚一动不动,任由他从她的眉间一直触到嘴唇,又从嘴唇一直触到肩头,最后停在了她的衣带处“楚楚,你想不想让本王今晚留在你这里。”夜辰朔垂眸看着她,双眸幽黑如潭,突然的说道。 方楚楚被他这样盯着尤为的不自在,轻轻的别过脸去,小声的说道,“表姑娘那里……” “她那里,本王等下让管家专门去盯着。”夜辰朔幽潭的目光仍旧盯在她的脸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疯狂的想要这个女人,心里好似有只小兽在叫一般。 以前,他是极度鄙视方楚楚这个女人。 可是,敛去了一身戾气,温柔乖巧的她却让他的心脏砰砰跳的快。 他的身体,他的心里,都在向他传输了着一个迫切的理念,那就是:他想要吃掉怀里的这个女人。 至于芊芊那里,他先让管家去看看吧。想想芊芊经常头疼脑热的,她那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方楚楚嘴角微微翘起,脸上又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垂着黑而密的羽睫,小声道,“那婢妾就先去让桂嬷嬷点些麝香,再去泡壶茶来。”她说完,身子便已经又挣扎着从夜辰朔的怀里爬起来,留给夜辰朔一个焦急的身影。 夜辰朔主观上认为这是她娇羞的表现,他嘴角微微的弯了弯,幽邃冰冷的眸子里有了暖光。他从桌子上站起身,也大步的往院子里走去,找人吩咐事情去了。 方楚楚待夜辰朔离开后,马上转身绕到屋里的屏风处。 “你可真厉害,竟然能让王爷在你的屋里过夜。”屏风的背光处,林妙云穿着一袭轻柔的纱裙,对着方楚楚施施然一笑。 方楚楚轻轻的撇了撇嘴角,轻声叮嘱,“侧王妃,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记得千万不要让王爷点灯。等下我会在他喝的茶里下些迷药的,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意外,王爷是不会发现你的真正身份的。” “好的。这次本宫要是怀了孩子,本宫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不用。我只是不想让柳芊芊好过。还有一点,你等下在床上尽量放开一点啊。”想到她曾经围观过夜辰朔和林妙云的床事,方楚楚特地交待了句。 林妙云微微红了红脸,轻轻点了点头。 方楚楚说好该说的话,也马上换了一身与林妙云身上穿着的衣服相同的纱裙,然后淡定的坐回桌子边,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摊开上面的纸,把一小包白色粉末倒入夜辰朔喝的那个杯子里。做好这一切,她才慢悠悠的给自己斟酌了一杯茶,嗅着淡淡的茶香,惬意的品茗着。 果然喝茶就是看心情啊。 先前上好的峨眉雪芽她喝着也如一般的茶叶那般苦涩,现在这茶档次自然没有峨眉雪芽来的高,不过喝在口中,沁入心脾,非常的不错。 夜辰朔和管家交待了一番,折身回来,看到桌子边坐着的方楚楚,他漆黑的瞳孔一亮,像是天上璀璨的星辰一般。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纱裙薄如翼,粉色的抹胸若隐若现,再加上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他那颗稍微平静了心又如战鼓一般砰砰的乱跳起来,只觉得整个人紧张不已。 特地放轻脚下的步子,他缓缓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的身子,把头搁在她的肩上,吸了口气,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夹杂着她的体香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王爷,先喝杯茶吧,”方楚楚僵着身子端起事先给夜辰朔准备好的那杯茶,浅浅一笑,眸子里荡漾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柔柔目光。 夜辰朔只觉得眼前一阵氤氲,他接过她的那杯茶,深看了她一眼,仰头,一股脑的喝尽杯中的茶水。 “楚楚……”他喑哑着性感低沉的声音轻轻的唤了她一句。 “王爷……”方楚楚笑着也唤了句,不过她马上又补充道,“王爷,今晚婢妾想跟你玩个有趣的游戏。” 夜辰朔俊美微微一挑,眼角也向上扬了扬,颇有些疑惑道,“什么游戏?” 方楚楚噗嗤一笑,轻轻道,“其实说是游戏也不是什么游戏。只是……等下王爷先去床上等婢妾下,婢妾灭了灯,再上床……” “你再搞什么鬼?”夜辰朔宠溺的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 “能搞什么鬼,只是有些事情还是熄了灯比较好做嘛。”她咧嘴打趣的辩解着。其实她也没有说假话,黑暗的确能给人带来许多的便利嘛。 她这话说的暧昧着,夜辰朔不由得就联想道床上的那些事情了。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嘱咐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王先到床上等你了。” 纵然心里对夜辰朔只有了恨,可是他竟然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恶心人的话,方楚楚觉得明天她一定要多吃些山楂,要不然被夜辰朔恶心的肯定就没有胃口。 违心的推了推他的身子,催促道,“王爷快点去吧。婢妾也要再去洗把脸。” 第78章傲气的女人开窍了 确定夜辰朔已经脱了鞋子躺到床上了,方楚楚才拿着烛灯往屏风后面走去,投了个眼色给林妙云,她吹灭掉手中的烛灯。 “楚楚,你怎么真的把屋里所有的灯都给灭了呢?”夜辰朔的话隐隐的床的方向传来。 方楚楚暗自琢磨着迷香要起作用了。她伸手推了推林妙云,然后扬声对着床上的夜辰朔一语双关的喊道,“王爷,刚才不是说了嘛,有些事情还是熄了灯比较好办事啊。” 夜色黯淡,夜辰朔幽深的眼眸只看到“她”身上穿着的纱裙,再加上他身上的迷香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于是他便把披散着头发的“她”当做了方楚楚,伸手一把拽过床前站着的人,然后疯狂的在“她”的身上宣泄着对方楚楚的一腔热情。 而林妙云也难得遇到这般热情的夜辰朔,虽然只是别人的“替身”,但她依旧使出浑身的解数来取悦夜辰朔。 粗细不均的喘息声时不时的响起,屋里的欢糜之气渐渐的浓烈起来。 方楚楚搬过屏风后事先早就准备好的小凳子,双手拖着下巴,在黑暗中无聊的发着呆。 她已经想好了,这几天先让林妙云出来“侍寝”,过俩天等李艳沉不住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安排李艳再来“侍寝”。反正这些女人都是夜辰朔的女人,只要能达到目的,稍微利用下她们也不算太过分。况且这俩个女人早就想生孩子想疯了,现在她帮这俩人得到夜辰朔的宠幸,万一这俩人怀了孩子,那柳芊芊还不得活活的被气死啊。 脑里把柳芊芊知道真相后的情景脑补了一遍,她心情大好,手里的拳头紧紧的握起。 等这件事情成功了,她一定好好的感谢下夜凌旭。 那个男人为她出谋划策,为她提供迷香,还为她搜集了有关夜辰朔所有资料,不得不说,夜凌旭这个合作伙伴是不错的。 这边的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而另一边,柳芊芊在听完春苗的汇报后,气的又把桌子上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一遍。春苗趁着她砸东西的时候,赶紧的溜掉屋外的门口,以免惹祸上身。 等屋里的摔东西的声音消停了,春苗这才敢壮着胆子走进屋里。拿扫帚把地上的狼藉物都给清扫了一遍,她才敢去看柳芊芊脸上的神情。可是她马上发现一个可怕的结果。她发现柳芊芊不但没有消气,反而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狰狞,眼里的眸光犹如嗜血的毒蛇一般的歹毒。 “走,陪我往方楚楚那个贱女人那里走一趟。”柳芊芊气得咬牙切齿,纤手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拍,话里话外都带着对方楚楚噬骨的痛恨。 “可是表小姐……王爷他……”春苗小声的提醒了句,却招来柳芊芊恨恨的一剜眼。她立马就咂巴了嘴唇,不敢再多说话了。 而对于柳芊芊来说,夜辰朔从来没有一次会像今天这般敷衍她。以前只要她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便会撇下其他的女人,专门来看她照顾他。可是今晚。夜辰朔对她的宠爱却被方楚楚给打破了。 他竟然只是说让管家来看她,而不是他本人亲自过来照顾她。 这让她委屈至极,她的表哥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而最让她愤怒的还不是夜辰朔的背叛,而是方楚楚的嚣张。那个出身卑贱又嚣张又跋扈的女人,没有一样能够比的过她的女人,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住了她的表哥。 不行!她一定要亲自去见识见识方楚楚那个女人的手段。 心里意难平。柳芊芊便领着春苗和她房里其他的丫鬟浩浩荡荡的往方楚楚的院子而去。途中,遇到了管家和要来给柳芊芊看病的大夫。柳芊芊拒绝掉了管家的好意,依旧带着人往方楚楚的院子直奔而去。 屋里,方楚楚依旧无聊的拖着下巴等待着床上俩人快点办完事情。可她的耳朵却在此刻突然听到了屋外桂嬷嬷和春苗的说话声。伴随着桂嬷嬷和春苗这俩个清晰的说话声,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也让她全身一绷。 糟糕,柳芊芊那个女人怎么来了? 要是等下夜辰朔下床点灯了,看到他身边躺着的人,那她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方楚楚想到这里,冷汗顿时涔涔的往下掉,脑袋瓜开始高速的运转起来。 而在这时,床上那里的夜辰朔也似乎听到了屋外柳芊芊说话的声音,猛的停下身上的动作,趁着黑摸索着床上的衣服,披在身上,下了床。 而在他之后,林妙云更是比方楚楚还担心事情的败露,在夜辰朔下床后,她直接抱着衣服,快速的从床上跳下来,摸着黑奋不顾身的往屏风的方向颠跑去,不顾身后夜辰朔的叮嘱声。 方楚楚见到林妙云跑过来,她一颗吊着的心这才稍微的放松了些。黑暗中和林妙云交换了下眼神,她扯着嗓子向屏风外的夜辰朔扬声道,“王爷,表姑娘来了,说不定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您先出去看看,婢妾这里换好了衣服,就马上出去。” 她这话虽是情急之中胡扯出来的,但听在夜辰朔的耳畔里倒是多了一层羞涩的意味。女人嘛,总是害羞的。 他勾了勾嘴角,摇了摇有些沉重的大脑,系好衣服上的领扣,开门向屋门口走去。 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屋外的夜风呼呼的吹着,吹的夜辰朔晕忽忽的脑袋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也不似先前的那般混沌。 春苗和桂嬷嬷还在理论。可怜的桂嬷嬷今晚接受了林妙云的命令,怎么都不敢轻易的放春苗她们进去。而春苗也仗着柳芊芊的势,对屡次拦着她的桂嬷嬷极尽嘲讽之事,而柳芊芊则气呼呼的站在一边听着春苗数落桂嬷嬷。 随着屋门的打开,柳芊芊迅速的瞥了一眼屋门口,看到夜辰朔,她脸上的气呼呼的神情立刻一转,变成了垂眸委屈至极的神态。 夜辰朔踩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缓缓的走到桂嬷嬷和春苗之间,眉头上一丝蹙痕乍现,“怎么回事?”说完他幽深的眼神又瞥见站在春苗身后的柳芊芊,脸上的蹙痕更加深了一分。 “芊芊,这夜里风大,你不在屋里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 柳芊芊拿着块手帕边拭着眼角的泪珠,边把夜辰朔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发丝凌乱,身上穿着的衣服的纽扣也没有系好,这样衣衫不整的他,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在她们来这里前,夜辰朔和方楚楚孤男寡女在屋里是怎么样**的。 柳芊芊心里闪过一阵尖锐的钻心痛,压抑的长长抽泣了一声,软软的唤了声,“表哥……” 夜辰朔被她看到这样的自己,心里倒是孪生出一丝的愧疚,面色马上一紧。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他也总不好向柳芊芊解释什么吧。所以又把目光放在春苗的身上,责备道,“不是让你回去好好照顾芊芊吗?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谁让你领着她到这里来的。 春苗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夜辰朔又看了一边在低头哭泣的柳芊芊,砸吧砸吧嘴唇,小声道,“奴婢……知错了!”她就是个倒霉蛋啊。 夜辰朔面容冷峻,冷哼了几声,“明天去找管家领家法。”掷地有声的说完这话,他又大步的走到柳芊芊身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轻轻的披在柳芊芊的身上,皱着眉头,略带责备的说道,“芊芊,你也是的。你本来就不舒服,好好躺在床上就是了,干嘛趁黑还跑这里来呢,明天身体要是不舒服了,又得麻烦一回了?” 柳芊芊一怔,抬起她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望着夜辰朔,似是不敢相信夜辰朔会对她说这样的话。而且他在说这话时,身上还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方楚楚啊方楚楚,你个该死的贱人。 柳芊芊心里歇斯底里的诅咒着。 春苗被夜辰朔罚了,这个时候自然不敢再上前说什么话,至于桂嬷嬷和柳芊芊带来的其他丫鬟,都是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垂着头,不敢多说话。 而屋里的方楚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做姗姗来迟的模样走出了房间,走到柳芊芊的身边,给柳芊芊弯腰行礼作揖。 夜辰朔见她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而陈旧的棉衣,一头乌丝放下,只系一根白色的丝带,俏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双目炯炯有神,水盈盈的,明亮异常,让他看了之后,胸口无端生出一股疼惜之情。又轻声的问道,“你怎么就只披着棉衣就出来了?” 面对他的关心,方楚楚大大方方,毫不避讳的笑了笑,轻声道,“婢妾只是这么一件外衣。”你不叫我穿这件衣服,难道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夜辰朔俊挺的眉毛微微一扬,想到刚才在床上她**噬骨的娇吟声,还有她那些胆大的挑逗与勾引手段,他心下微微一荡漾,开口说出来的话便柔和了许多,“明天本王让管家找个裁缝给你重新做几件衣服。” “谢谢王爷。”方楚楚柔柔的一笑,又屈身给夜辰朔行了个礼,目光偷偷的往柳芊芊站着的方向看过去。 柳芊芊的嘴角微微下垂,眼眸里迸发出火花来,恨不得下一秒便将方楚楚拆骨断胫筋。 而夜辰朔眯着眼睛正好看到方楚楚的外衣领子的扣子没有系好。他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低下头,提醒道,“天冷,把领子的衣扣系上吧。” 第79章难舍难分了? 男人有时候就是种矛盾而复杂的动物。 当然夜辰朔也一样。他知道自己心里是喜欢他的表妹芊芊的,可是方楚楚呢? 他一直觉得方楚楚是个倔强傲气甚至还有些不畏强势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她很美,又很聪明,但是以前她的心一直不在他这里,所以提起方楚楚来,他的心里总感觉像根刺扎了一般,难受,不舒服。但今晚,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以前之所以见到方楚楚会那般的不舒服,根源在于“征服”俩个字。 他的表妹芊芊,温婉可人善良……这样的她很好。可是和她在一起时俩人更多的是脉脉的温情。这种关系是青梅足马的,而且她的父母又因为他们母子离世的,所以他有义务也有责任要好好的照顾她。他会给她最高贵的头衔,最好的东西,还有他的关心。 而方楚楚,她更像是个变化多端的小妖精,能成功征服她,让他心里没来由的感觉刺激**。那是种源与男人最本性的东西。 而这种感觉又恰恰是他现在最迷恋的东西。 他成功的在方楚楚的身上找到了“征服”的快感。 基与此点,他现在越看方楚楚便越觉得舒服,就连她有些缺点在他看起来都明显的带上了可爱的意味。他觉得只要在没有伤害他表妹的前提下,方楚楚这个女人还是可以留下来的。 方楚楚被他这么轻轻一提醒,连忙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没有系好。她轻笑着连忙低头系上,然后才轻笑出声,认真的说道,“王爷,既然表姑娘亲自来了。您还是先亲自带表姑娘回去吧。这里风大,不宜多站。” 反正该办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办完了。她现在恨不得夜辰朔带着柳芊芊麻溜的在她眼前消失。她好回去补个觉。 而柳芊芊意味深长的看了方楚楚几眼,攥着手帕又往方楚楚身边走了几步。因为夜辰朔在场,她自然不能发作。所以她只能咬着牙,面上笑的亲切如故,亲昵的拉起方楚楚的手,孱弱的说道,“楚楚姐姐,对不起,先前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表哥让我不要下床走动,所以一直都没有来看你。今天看了你的气色,气色红润,看到你恢复的这样好,我就放心了。” 方楚楚挑眉,觉得眼前的柳芊芊十分的刺眼。 不过,既然她在夜辰朔面前装贤良,那她干嘛不装啊。所以她清眸盈盈一转,顾盼流转的看向夜辰朔,轻声道,“王爷,还是快点带芊芊表小姐回去吧。婢妾摸着她的手,已经凉透了。” 夜辰朔听到,果然上前,开口劝阻道,“芊芊,天凉,你先回去吧。” 你?柳芊芊和方楚楚俩人都明显的抓到他字里行间的关键,俩人皆一怔。方楚楚幽幽的看了夜辰朔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柳芊芊攥着手帕的手又是一紧,晶莹的眼泪又一下子充斥着眼眶,泪眼朦胧的抬头望向夜辰朔,委屈哀戚的说道,“表哥,那你呢?” 夜辰朔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下她的柔顺的头发,安抚性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楚楚交待几句话便回去。” 柳芊芊觉得夜辰朔一定是中了方楚楚的魔咒了,要不然今晚的他怎么会这般一次又一次的为方楚楚说话。而且他口中的“楚楚”叫的是那么的好听,那么的情深意重。 他和方楚楚什么时候竟然变的这样的难舍难分了? 她心里酸胀难受,夜辰朔从来不会为别的女人这般敷衍她的。今晚,他竟然为了方楚楚,这样对她,抬头看向夜辰朔的目光就变得更加的哀凄,转手又去拉住夜辰朔的袖子,泪流满面,哀凄万分,“表哥……是不是芊芊做错什么事情了?要不然你今晚怎么这么对我?”平日里你哪里会用这般温柔的语气同方楚楚说话? 夜辰朔脸上露出一丝的不耐烦,但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小心的哄道,“芊芊,听表哥的话,先回屋里躺着,我和楚楚说下话,等下就去找你。” 夜辰朔越是这么说,柳芊芊心里越是酸的难受。平日里仗着夜辰朔对她宠爱有加,她在世人面前都装的楚楚可怜,可是今夜她紧绷的那根弦一旦断了,就是手忙脚乱,彻底崩溃。 她装了很久的贤良终于装不下去了,哭着闹着把夜辰朔的手紧紧的箍住,嘴里闹脾气的说道,“表哥,我不!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去。我就是要你和我一起回去,我难受。可是你都不陪我,表哥你不喜欢我了吗?还是方楚楚这个女人给你下了什么蛊惑,要不然你怎么这样对我呢。表哥……” 夜辰朔看着这般胡搅蛮缠的柳芊芊,脸上的不耐烦越发的明显。方楚楚赶紧跨前一步去扶住柳芊芊,“芊芊表小姐不要哭了。王爷也是为你好,你身体不好,这夜风吹的难受。表姑娘,你还是回去吧。” 柳芊芊心里骂着猫哭耗子假慈悲,对方楚楚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又紧紧的抓住方楚楚的手腕,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方楚楚的皮肉中,似是要把对方楚楚所有的恨意都宣泄出来。可面上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方楚楚,你是不是给表哥下了什么迷药,要不然表哥怎么会这样对我。方楚楚我知道我有愧你,可是你到底对表哥做了什么……你个可怕的女人?我就不相信你在知道孩子被表哥打掉后,还能这般豁达的对我们。你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方楚楚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到柳芊芊这般神经兮兮的模样,方楚楚心里还是有些可怜柳芊芊的。可是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痛又提醒着她。 柳芊芊和夜辰朔是把她推入这个火坑的侩子手。 他们俩的手里还染着她孩子的鲜血。 再说了,她虽然可以下迷药暂时的迷惑住夜辰朔。但是夜辰朔刚才对柳芊芊说的那些话,又不是她拿着刀逼着他去说的。要说还是夜辰朔犯贱,先前还对她一个婢妾弃如草芥,现在又开始关心他这个婢妾了。 柳芊芊要怪,只能怪她运气差,摊上夜辰朔这样的一个人渣。 凭什么她现在还在夜辰朔面前一边揭她的短,一遍掐着她的手,还哭着不断诉说着她的可怜。 这样口是心非的做作,她又何必去同情这样的一个女人。 柳芊芊手上的劲越发的大了起来,使劲的掐着,方楚楚算着差不多了,才做痛苦的模样,轻声道,“表小姐,你掐的婢妾疼……松下手好吗?” 夜辰朔听了方楚楚的话也向柳芊芊扫过来,他幽深的目光像是把锋利的尖刀向她的身上扎过来。柳芊芊大脑一时清醒了过来,暗觉自己做错事了,连忙松开手,脸上露出萋萋的模样,可怜巴巴道,“表哥,我……我刚才只是一时……表哥,我错了。” 夜辰朔的眉头不自觉又蹙紧了许多,薄唇轻抿,一字一顿地道,“芊芊,夜风吹多了,所以你才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楚楚的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了,以后你不要再拿这种话来刺激她了。”在夜辰朔看来,一个女人的言行举止可以作假,可是她在床上的表现又怎么可能作假?床上的她对他是多么的依赖,这种感情来不得假。 说完柳芊芊,夜辰朔又阴沉着脸,狠狠的向春苗瞪了一眼,语气生硬地吩咐春苗,“蠢奴才,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带芊芊回去,记得好生伺候她,要是明天芊芊有个头疼脑热的,你知道会是什么狭长!” 春苗连忙战战兢兢的应了,慌忙上前去扯柳芊芊。 柳芊芊悲愤至极,一步三回头,抹着泪,离开了院子。 夜辰朔见她这副模样,更是头疼的摇了摇头。目送着柳芊芊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夜辰朔转过身,却发现方楚楚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他,看到他回头,她还朝他挤出一抹善意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夜辰朔看到她的笑容,心里就松了口气,大步的走上去,拉起她的手,轻轻往屋里走。 方楚楚只垂着眸,任由他拉着,等安安静静的跟着他进了屋,夜辰朔把她安置在椅子上,抓起她的袖子,一看,被柳芊芊掐过的地方已经破了皮,伤口上乌青了一片,夜辰朔咬咬牙,歉意道,“你别怪芊芊,芊芊人小,不懂事。” 方楚楚粲然一笑,安安分分的从夜辰朔的手中收回自己的手,“芊芊小姐不久后就是王爷的王妃了。婢妾怎敢怪她呢?” 夜辰朔眼皮微微一抖,挑着眉定定的看向方楚楚。 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她的原谅是建立在一定的条件上的。如果没有这些条件,她心里根本不会真心的原谅芊芊的。 方楚楚接收到他幽深打量的目光,如今的她已经懂得怎么克制自己的情绪了。敌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她抬头,目光坚定的迎向夜辰朔,语气坚定,“王爷是不是觉得婢妾小气了些?” 夜辰朔黑长的睫毛半遮着眼睛,视线微动,挺直的鼻下薄凉的唇瓣微微勾起,没有回答她的话。 方楚楚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着夜辰朔,红润的嘴唇微微张起,“希望王爷不要怪婢妾。婢妾这么说只是人之常情。世间之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倘若芊芊表小姐不是未来的王妃,婢妾根本不用害怕她,心里不满就会直接向王爷表达出来。当然了,换而言之,如果王爷不是现在这般位高权重,芊芊表小姐也说不定不会这般的喜欢你。婢妾还是那句话,世间之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第80章喜欢温柔似水的你 她很巧妙的把话题引到“如果夜辰朔不是皇帝宠爱的靖王爷,柳芊芊还会喜欢他吗?”这件事情上。而夜辰朔在听到她这个假设后,英俊的脸上顿时晴转阴,年轻俊美的眉目刹那间有着掩饰不住的锐利和阴霾。 “好了,你也累了一个晚上了,快去歇息吧。本王去芊芊那里看看。”他显然是不想和方楚楚再在柳芊芊的这个话题上讨论下去。 他不说,方楚楚也干脆,收起这个话题,又起身向夜辰朔作揖,“那王爷也早些歇息。”她并不奢望夜辰朔为真的因为她这句话而对柳芊芊马上怀疑起来。 反正以后还有许多机会,总有一天,她要成功的离间夜辰朔和柳芊芊。 夜辰朔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步往门口走去,方楚楚紧跟在他身后,送他出了屋子,而夜辰朔半途中突然停住脚步,回转过身子说道,“楚楚,本王还是喜欢温柔如水的你,至于芊芊,她不是你可以评论的。” 他的声线,很清澈。 但又残忍冷酷。 他这话是在警告方楚楚,不要在他和柳芊芊之间制造一些事端。比如说些芊芊不好的坏话。 方楚楚心中冷笑,看来夜辰朔还没有完全的精虫上脑。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 她双眸魅如秋波,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王爷说笑了,千金难买有情人。楚楚只不过是羡慕芊芊姑娘有您这样一位表哥,既然王爷喜欢温柔的婢妾,婢妾以后一定努力做个王爷喜欢的人。” 夜辰朔细不可闻的点了点头,拂袖,转身潇洒的离开。 方楚楚再他的身影还没有完全的离开小院时,便直接阖上了门,把门阀往中间一插,干脆的走到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口的喝了下去,这才好不容易的压住心中的恶心感。 他夜辰朔脸皮倒真厚,这里刚和她这个小妾说完话,马上就又要去安慰他的老婆。 同样是皇家血脉,夜凌旭看上去更像是那种能做大事的人。 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而夜辰朔这种,连个内宅都治不好的人,他真的能够成就一番霸业吗? 这点,她是持否定的态度的。 “你倒真是大胆,敢当着王爷的面暗示柳芊芊是喜欢王爷的权势而非他本人,幸好王爷刚才没有发脾气杀了你。”身后一个轻快的声音缓缓的响起。 方楚楚回也不回头,放下手中捧着的茶盏,轻蔑的笑了笑,“这有什么,一次不行,就俩次,俩次不行就第三次,总有一天,王爷会对柳芊芊起疑心的。” 林妙云赞赏的点了点头,在方楚楚的正对面挑了个位置坐下,“总之,今天谢谢你了。” 方楚楚淡然的扫了扫黛眉,语气冷漠而疏离,“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自己。” 林妙云见她对柳芊芊的态度这般的冷漠了,心下欢心不已。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柳芊芊对她的危害远远大于方楚楚。而方楚楚利用好了,反而可以帮她除掉柳芊芊。 这种好事,她除非是傻了,要不然干嘛不跟着一起做啊。 方楚楚沉默的打量着林妙云,果然被夜辰朔临幸过的林妙云,连眉梢都似乎带上了春风。她扬眸浅笑,“侧王妃,我想让倚兰回来伺候我。一来我使唤惯了倚兰,二来,像今天晚上的这事情要是有倚兰在,绝对可以帮忙多拖延点时间。” 方楚楚帮了林妙云大忙,林妙云对方楚楚也大方的起来了。她痛快的道,“行,后院的事情是本宫做主,一个丫鬟的调度只是件小事。” 方楚楚秀丽的脸上突然飘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像是一尾小鱼潜入幽深的潭里,短短的几秒钟便迅速的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湖水之中,仿佛从来未出现过。 “既然侧王妃这样说了,那我就只能等着了。希望明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倚兰了。” 俩人又说了一番话,最后林妙云裹着一件黑袍在桂嬷嬷的带领下,鬼鬼祟祟的离开了方楚楚的小院。方楚楚关好门窗,瞥了眼被夜辰朔和林妙云弄乱的大床,嗤笑了声,走到橱柜里,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棉被,打好地铺,躺着睡了过去。 这么多日子以来,她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清晨,她一睁眼,果然就看到了在屋里忙碌的倚兰。 倚兰看到她,甜甜一笑,“夫人,你醒了。”语气欢快,毫无做作之意。 方楚楚舒心的伸了个懒腰,看向倚兰,也开心的向她打了个招呼,“早啊。” 倚兰又柔柔一笑,迎上方楚楚的目光,俩人对视,皆会心一笑。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方楚楚和林妙云依法炮制。而且更神奇的一点是,夜辰朔似乎答应了柳芊芊什么要求,他一般来到方楚楚的屋里办完事情就会离开。而林妙云通常会在和夜辰朔做完事情后以清洗身子为由走下床,而方楚楚也会趁着这个机会和林妙云替换。 这样,方楚楚等夜辰朔和林妙云离开后,她还能睡个好觉。而王府里的人一般都是捧高踩低之人,见到方楚楚又重新得宠了。对方楚楚也不似先前的那般倦怠了。在日常生活中也不似先前那般克扣她的物资了。 这样过了不久,方楚楚的气色便好了许多。夜辰朔看在眼里,以为是他的功劳,心里更是美了几分。而方楚楚平日里大部分的时间也只是待在小院里做些她喜欢做的事情。 某天,倚兰得到了夜凌旭的消息,让方楚楚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出王府一趟。 方楚楚进到王府这么久,除了祁郧的那一次,她还没有正大光明的出过王府。所以听到倚兰的这个消息,她也不免泛起了嘀咕。 亲自到林妙云那里走了一趟,找了个借口要出府。林妙云也没有怎么为难她,叮嘱了几句话便让下人去给方楚楚准备马车。 马车驶出王府的那一刻,方楚楚紧紧握着倚兰的手,百感交集。 能走出王府,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曾经是一件让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现在她不仅能堂而皇之的离开王府,而且她的身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孤零零没有伙伴了。 她的生活正在慢慢的改变着,虽然小,但蚍蜉撼树,总有一天,她在报完仇后,要洒脱的离开王府。 倚兰让马车的车夫在一家绸缎庄停下,她给了车夫一些赏银,让他到对面的茶楼去听曲。而她则带着方楚楚进了那家绸缎庄。 这间绸缎庄必然只是个幌子,倚兰带着方楚楚进了庄子,便把她带给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燕墨而她本人则亲自上了绸缎庄的二楼,和店铺的老板应酬去了。 燕墨一路上一直在偷窥着方楚楚,方楚楚也觉察到他的窥视,只是不好发作,便装作没有发现一般,神情淡然的跟在他的身边走着。 燕墨起先还有些好奇像方楚楚这般的女人怎么会被夜凌旭看上,结成了同盟。不过见她被自己偷瞧着,神情淡然,没有一般女子窘羞之态,他心里对她倒是多了一份的尊敬。 俩人出了绸缎庄,又拐出城门,燕墨带着她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到了郊外,在一条小河附近停住脚步。 他说,“秦王殿下就在前面的小河边垂钓,你自己过去找他就是了。” 方楚楚抬眼看了看天空,天际苍穹碧蓝无垠,又低头望了望不远处的那条绵长婉曲的小河。河水清澈,偶尔还能看到几尾小鱼摇曳着尾巴在河里嬉戏着。而河边,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偶尔间还有蝴蝶扑哧着翅膀穿梭其中。 方楚楚觉得夜凌旭倒是不停的在刷新她对他的印象。 能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找到这种幽僻的地方垂钓的人,要么是附庸风雅,要么就是深藏不露型的。显然夜凌旭不像是那种附庸风雅之人,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 燕墨见她站着不动,又好心的提醒了句,“秦王殿下很喜欢垂钓,他能约你在这个地方见面,说明他对你还是很看重的。你可好好做,千万不要辜负了秦王殿下的厚爱。” 方楚楚笑着点了点头,沿着蜿蜒曲折的小河往下走。 走了一小段路,方楚楚远远的便看到了夜凌旭穿着一身轻便的衣裳,挺直着腰,坐在河边的一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竿,鱼竿的末梢正有一条细线笔直的垂在河面上。 阳光下,他的冷漠孤寂的声音被光线拉得老长,染上一层迷离的金色,让他整个人显得威严不可亲近。 她抿抿嘴唇,轻声的走到河边。拣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夜凌旭眯起眼睛,缓缓转过身,一双如黑橙般深邃的眼睛诡谲地微觑,修长的手指握着鱼竿,淡淡道,“你做的事倚兰都已经跟本王回禀了。没有想到你倒是聪明,本王让你先拿下夜辰朔,你竟然能利用夜辰朔的其他的女人把他拿下,而你自己竟然能全身而退。不错,不简单!” 难得能被夜凌旭这样的男人夸赞,方楚楚心里多少有些动容,但面上还是把喜悦之色掩藏的好好的。她勾着嘴角,笑着望向河面上的鱼竿,“秦王殿下,你不会是在学姜太公愿者上钩吧?” 第81章萧家人果然牛气 夜凌旭收起冽眸,冷情噤口,“不!第一个用直钩钓鱼的人那叫独创,第二个第三个,那就叫做附庸风雅的模仿了。本王既然做不成第一个人,那就世俗些,做个功利的钓鱼者。在最短的时间里钓最多的鱼才是本王应该做的。” 方楚楚嘴角扯了扯,微微弯了弯,笑道,“秦王殿下倒是很务实啊。” 夜凌旭冷然地睨望着她,气氛诡谲,“本王本来就是个俗人。俗人做俗事,很正常。” 方楚楚大窘,夜凌旭这个人还真不好说话。瞧他回答她的话,她都不知道下面该怎么接话了既然回答不出,索性就另起炉灶,又问道,“王爷今日找我来这里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没有要紧的事情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夜凌旭挑起眉,波澜不兴的问道。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奇问问而已。王爷既然摽榜自己是个俗人,做事又喜欢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好该做的事情。那您……今天请我到这里总不会是要让我看您钓鱼或者让我来扑蝶的吧?” 夜凌旭鹰眸鸷冷,盯着微波粼粼的河面,幽幽的开口道,“没错,本王今天请你到这里来,是有要事要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方楚楚挑了挑眉,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夜凌旭看。 虽说她现在在王府里的待遇貌似提高了,但夜辰朔的事情,她暂时还不能插手进去。她不知道,夜凌旭能找她帮什么忙? 夜凌旭直接忽视她眼里的疑惑,垂下长睫,平声静气的回到道,“南疆那里的官员上书,说今年的气候异常。南疆那里从入春到现在只下过一场小雨,地里的庄稼大多干涸而死。现在连百姓的喝水都快成问题了。而且最糟糕的是,南疆那里已经有几个小县城闹起了瘟疫。现在那里的官员都在上书,要求朝廷赈灾呢。” 听到这种消息,方楚楚眉头蹙起,垂眸深思了下,问道,“那秦王殿下说我该怎么帮忙?”她虽然没有多大的能力,但夜凌旭既然来找她,那就证明夜凌旭觉得她能办好事情。她是个自私的人,平日里也不会没事去做些损己利人的事情。但南疆那里的事情是个例外,干旱瘟疫,这俩种天灾对南疆那里是个毁灭性的打击。她要是能为那里的人做点事情,她还是可以尽力去做的。 夜凌旭又睥睨了她一眼,俊美无涛的脸上露出一丝愁绪,邪妄地嗤笑道,“皇帝接到奏折,气的把奏折直接就往朝堂上扔了。南疆的官员要钱,朝廷又哪里能拿的出钱来。可如果拿不出钱去赈灾,那里的百姓就只能等死了。你说如果你是皇帝,你这个时候会怎么做?” 方楚楚低头冥思了一小会儿,再抬头时,眼里迅速的闪过一丝慧黠的光芒,“如果我是皇帝的话,我自己拿不出钱,那我就会找民间的那些富商拿钱。”她看了很多书,历来君王都是重农抑商。不过即便有这样的政策,那些商人还是擅于钻营,他们的钱财还是多的不可胜数。 当然了,作为当权者平日里都会对这些商人睁一眼闭一只眼的。不过要是到了灾年,或者特殊的情况时,这些富商殷户的钱财就必定会被当权者盯上,俗称“杀鸡过年”。 就比如萧瀛吧。萧瀛是萧家的长子嫡孙。他和方雪鸢到靖王府来,夜辰朔还特地隆重款待,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夜辰朔爱惜人才之类,而是萧瀛身后站着的萧家。 如果夜辰朔哪天想要登基为帝,那么有萧家为后盾的他手头上自然就比较宽裕些。 “不错。”夜凌旭邪气地唇一勾,“皇帝现在已经把目光放到了民间的那些富商身上了。那你再猜猜看,皇帝会先从哪个富商的手上下手?” 既然夜辰朔能来找她,那肯定就是萧家了。 “萧家,”她平静的回答着。 夜凌旭冷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你说的没错。不过呢,事情还是有些麻烦的。最近这些年,幽州城的那些大户都以萧家马首是瞻。现在的萧家俨然就是整个国家的商户代表了。皇帝这回让他们出钱。萧家已经派人表示,他们会私下底派人去南疆的送物资的。而朝廷里的钱,他们也是会象征性的捐些的,但不是倾力。有了萧家的话,全国各地的商户也纷纷效仿。现在赈灾的灾银还迟迟没有下来呢。” “这萧家人果然牛气啊。”方楚楚听到夜凌旭讲到这里,忍不住的插嘴说道。 夜凌旭邪眉拢起,出现俩道轻微的皱痕,暗沉的眼睛也随之眯起,“皇帝已经下了命令,谁能说服萧家,就给他记功,并且嘛还会有其他的赏赐。” 夜凌旭说到这里,又突兀的笑出声,眼底唇边尽是无限的嘲讽。 “夜辰朔那里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说不定等下你回去了,他便会把你直接往马车里一塞,带着你往萧家去呢。” 平日里嫌弃自己的女人低微卑贱,现在一看能靠自己的女人办好事情,他又要开始捧高自己的女人。 这就是他的弟弟夜辰朔。 他和她的母亲一样,从来不懂得雪中送炭,只会捧高踩低的人。 方楚楚怔忪着美丽的眼眸,轻摇了摇头,否定掉夜凌旭的话,“这个应该不可能。我和方雪鸢的关系很差。而且据我说知,方雪鸢上次没有在我这里讨得巧,柳芊芊已经没有再和她多接触了。所以夜辰朔即使真把我塞到马车上,带着我一起去了萧家,萧家人既不会给我面子,也不会给夜辰朔面子的。” 夜凌旭皱起型眉,淡道,“萧瀛除了是你的妹夫外,他还差点是你的相公。 方楚楚一窒,秀色可餐的脸蛋立刻往下一沉。别过脸看向远处的山丘,面色有些不自然。 如果说夜辰朔是她现在苦难日子的罪魁祸首,那萧瀛也是她那段灰色日子的标杆人物。虽然后面从夜凌旭那里知道萧瀛也是被夜辰朔害的,才在大婚之日犯了病。但是提到萧瀛,总会让她联想起那段糟糕的日子。 萧瀛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她,夜辰朔是怎样把她拉入现在这种苦难的日子的。 夜凌旭觑起眼,冷鸷的眸子从方楚楚的身上扫过,把她的神情收入眼底。 “本王下面要说的事情,你应该心里也有数了吧。既然夜辰朔一定会带你去萧家,希望你能说服萧瀛,让他支持本王。” 方楚楚眉毛微微一拧,“萧瀛不会听我的话的。” 夜凌旭低嘎一笑,笃定道,“不,你去说,他一定会答应你的。” 方楚楚杏眸一瞪,“秦王殿下这话说的未免太早了。我虽然和萧瀛曾经有那么一层关系,但是萧瀛他又不是傻子,而且他的身边还有方雪鸢。方雪鸢恨透我了。试问萧瀛又怎么会帮我的忙呢?” 夜凌旭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看来你在夜辰朔身边混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看透男人啊。你就依本王的话去做吧。容妃想让夜辰朔在大婚之日办好筹款的事情,这样得到皇帝赏赐的夜辰朔看起来就更有面子了。所以,你在这方面一定务必要帮忙说服住萧瀛,只要你肯去说,萧瀛一定会答应你的。到时候夜辰朔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丢了面子,他和柳芊芊的成亲大典也就成了一场笑话。” 方楚楚觉得夜凌旭的想法荒谬极了,萧瀛怎么说也是萧家的子孙,他凭什么会答应自己。心里暗觉得此事不妙,她当即就反唇答道,“秦王殿下,你口口声声说我看不透男人。难道你就看透女人了吗?再说了,萧瀛那里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去游说他,但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夜凌旭见她神情这般激动,他反倒是失笑的点了点头,喑哑着低沉性感的嗓音道,“你说的没错。本王也没有完全看透世上的女人,但是本王能够看透你就足够了。本王相信你,只要你肯做,你一定会成功的。” 以前他听倚兰说方楚楚很像一个人,他失笑,心里极为的不屑。 不过,现在,他不得不承认。 方楚楚和他非常的像。 他们都是生活在底层的人,被压榨被歧视,都受尽他人非一般的凌辱。 相似的出生,相似的遭遇,相同的敌人。 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虽然他只是把她当做一枚棋子,但是即便只是枚棋子,他也要把她培养成那种能够独挡一面强大的棋子,而不是那种用完就可以弃掉的废棋。 夜凌旭话刚说完,鱼线的那头轻轻拽动了几下,夜凌旭邪眉扬起,当即扬起手中的鱼竿,鱼线沉了几下,从河里被拉出来时鱼钩的末梢已经被一只活泼乱跳的鱼给咬住了。 “这鱼挺肥的,等下你走了,本王让人送你一坛本王自己熏的鮓鱼。” 很久之后,方楚楚和杨荣燕墨他们混熟了。这才从他们俩人的口中知道,夜凌旭简直对钓鱼有着疯一般的着魔。 以至于杨荣燕墨他们各个谈鱼生变,都是让夜凌旭的鲊鱼给送的。当然,霸气侧漏的男银一般都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 在熏制鲊鱼的基础上,后来夜凌旭又无师自通的钻研出了更多处理他钓起来的那些鱼的方法。可以说,煎炸烘烤,他样样都行。 第82章杏花河边采 只不过虽然处理鱼的手法在不断的改变,但是鱼就是鱼,把它拿去煎炸了,从锅里捞出来的还是鱼;把它拿到火里烤了,吃到嘴边的也仍旧是鱼。基于此点,虽然夜凌旭处理鱼的手法在不断的翻新变化着,但杨荣燕墨俩人的肠胃明显已经对鱼产生了抵触,不管夜凌旭做鱼的手法再怎么高明,他们俩还是……“无福消受”夜凌旭钓上来的鱼,后来方楚楚知道了夜凌旭有强销他钓的鱼恶习时,也曾大呼自己上了单纯,当初竟然被夜凌旭给骗了。 不过,世间是没有后悔药可卖的。 此时此刻,她听到夜凌旭刚才的那句话,显得无比的诧异。挑了挑眉毛,她轻声问道,“秦王殿下会熏制鲊鱼?” 夜凌旭冷嗤一笑,手中的鱼竿已经挂上了鱼饵,又抛到河里了。 方楚楚顺着钓鱼竿的方向看过去,阳光照在波纹细碎的湖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一层闪闪发亮的碎银,又像是被揉皱了绿缎。 河面轻盈,宛如明镜一般,清晰地映出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红红的花,碧绿的树。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那么的清新。 夜凌旭回头冷睨了她一眼,勾勾唇,“反正你今天已经出来了,有倚兰在那里给你兜着。本王今天就亲自用这些钓的鱼给你做道杏花酸醋鱼吧。” 夜凌旭冷不防的又冒出这句话,方楚楚当即受宠若惊的望向夜凌旭,杏眼被不可思议的神情给充斥着。 夜凌旭邪痞的挑了挑他的嘴角,邪魅的说道,“怎么?对本王这个提议很惊讶?” 方楚楚迅速的点了点头,又揣度的望向他,“秦王殿下,您这道杏花酸醋鱼应该不是白吃的吧?” 夜凌旭不动神色地瞟了她一眼,突然轻蔑地笑了两声,“算你聪明。本王这鱼自然不会白做。你等下吃了本王的鱼后,那就代表你已经答应本王要去说服萧瀛了。这道菜算是犒劳你的。” 方楚楚苦笑,哪里有这样霸道的人。 “秦王殿下,谢谢你的厚爱。萧瀛的那件事情,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尽力的去说服他的。至于其他的,我是不能保证的。” 夜凌旭举目,幽然的目光撇向波光粼粼的河面,随手把手中的鱼竿丢给方楚楚,然后站起身,眼底破天荒的露出一丝孩童般清澈天真的光亮,“你先帮本王看下鱼竿,浮子动时,就提上来。但也不能太急——鱼都很狡猾,它不一定一上来就咬钩,也会先试探一下,这个时候你就要比它更沉得住气……” “那你呢?”方楚楚长睫唰的一下扬起,盯着夜凌旭,疑惑拢上了眉梢。 夜凌旭低头望了一眼,浅置一笑,“总之,你先帮本王看着鱼竿,其他的你先不要多问。” 夜凌旭说完话,洒脱的一转身,拐进了树林里。方楚楚眸瞳微眯,了向远方,犹豫了片刻,这才握紧手中的鱼竿,盯着河面发呆。 怎么说呢,她总觉得和夜凌旭相处的越多,他给她的感觉就越发的诡异难测。 这个男人,前一刻还是清冷诡谲的,下一刻眼底就露出了一丝孩童般清澈天真的光亮。 人常说,女人善变。 可为什么,夜凌旭也能这般的善变? 想不通啊,想不通。 她轻叹了口气,索性专心的钓起鱼来了。 世上很多事情都要靠实力,但有时候也流行一句话。 ——实力拼不过新手运。 方楚楚接过鱼竿没多久,便迅速的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貌似钓鱼实在是太容易了,基本上她是一提一个准。所以等夜凌旭回来后,她都不好意思跟他说在他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她已经掉上了四条鱼。 夜凌旭捻过一撮飘逸的长发,黑橙般的眼眸里有着一层淡漠的笑容。 “不错,你挺厉害的。”夜凌旭不妒不躁,心里觉得他喜欢的东西方楚楚也擅长,这个挺好的。“不过今天钓的鱼已经很多了。我们还是收竿回去吧。” 方楚楚面上轻轻点了点头,眼睛却是瞟向他手里提的那个小布袋,心里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她也知道即使她问出来了,夜凌旭也不会回答。索性就没有问出口了。 收拾好了渔具,方楚楚跟在夜凌旭的身后走着。 城郊。 孤山远寺,碧草连天。 微风一吹,枝头花瓣簌簌飘落,野旷无人,万籁如寂。 夜凌旭领着她走了一小段路,便看见一坐茅草屋。 那茅草屋有些破旧,而且地处荒野,杂乱,乏人问津。 方楚楚有些踌躇的停下脚步,走在前头的夜凌旭也意识到了她的举动,也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没有接收她的目光,微微撇开俊脸,冷讽道,“你放心。本王既然说过要和你结盟,就没有害你的意思。前面那茅草屋,算是本王到这里休憩的地方。本王说过要给你做道杏花酸醋鱼,当然是不可能拿到秦王府去做了。” 说完该说的话,夜凌旭脚下的步子不再做停顿。方楚楚望着他笔直的身影,咬着牙踯躅了一小下,还是跟着夜凌旭的步子往那茅草屋走去。 说是茅草屋,但是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床灶台桌椅,甚至墙角边还堆着一棍柴火。夜凌旭到了茅草屋,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方楚楚本来也是想帮他的忙的,哪知夜凌旭俊美微微敛深,嘴角漠然掀出一抹不屑,“算了,让你帮忙只能越帮越乱。做菜讲究的是厨师的心意,既然本王说过这道菜是犒劳你的,半途中再让你插手,只能玷污了本王的一片心意,而且做出的菜反而失了水准,最后只会让你觉得本王的厨艺很拙劣。” 方楚楚深吸了几口气,真的很想把手中的菜刀往夜凌旭的头上砸去。 这男人什么德性啊。 她明明是一片好意要帮他的忙,他竟然拐着弯的说她。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方楚楚撇了撇嘴角,不满的反唇相讥,“那秦王殿下现在这副模样要是被您的属下看到了。您难道就不会觉得不妥吗?” 夜凌旭性感诱惑的唇角轻扬,缓缓勾勒出一个优美的足以令人为之疯癫的弧度,“你刚才说的这句话,本王从来就只当做一个屁。君子远庖厨?如果真的走投无路,在饿晕的情况下,往往先死的就是这些百无一用的书生。” 他在皇宫里吃过无数的珍馐,也在漠北的边塞和士兵将士一起啃过干硬的馒头。 不过再他看来,这俩者都没有他自己亲手做的鱼来的香。 都说做人要有一技之长,领兵打仗军事部署处理国家大事……这种技艺是他生为皇子该具备的,可作为一个平凡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填饱肚子。 在冷宫的十多年时光里,可以说御花园里放养的那些鱼救活了他和他的乳娘。 他对怎样烹饪鱼有种疯狂的热情,而且他也觉得这是他能活命的根基,要问他这世上最好的珍馐食材是什么。 他会答曰:鱼。 方楚楚懵,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夜凌旭不是她可以轻易琢磨透的。 夜凌旭不再理会方楚楚,他低头开始快速的处理鱼身上的鱼鳞。而方楚楚也悻悻然的回到了桌子边坐下,双手拖着下巴,盯着夜凌旭看。 看着夜凌旭那翩若仙人的身影在那里忙碌着,倒是一种极好的视觉享受。而且从目前看来,夜凌旭这个人的形象,颠覆了她对皇子所有的印象。 夜凌旭性格诡谲,让人难以揣度;遭遇坎坷,令人同情;成就卓越,让蛮夷闻风丧胆;嗜好独特,但不得不说这嗜好比那些只懂得作乐贪欢的皇子好上几百甚至几千倍。 她想,如果这样的一个皇子,以后要是能登上皇位,那也算是天下百姓的福祉了。 不过,世事难料。 对于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这社会是“拼爹”,但对于像夜凌旭和夜辰朔这样的皇子来说,更重要的还是“拼娘”,有没有个实力雄厚的“娘”,太重要了。 夜辰朔现在能蹦跶的这么欢,还不是仗着容妃在宫里把持着。 而夜凌旭如果想要翻盘,在没有实力雄厚的“娘”的条件下,他就得找个有后台有能力的“王妃”了,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输给夜辰朔太多。 “好了!可以吃了!”在方楚楚还在发呆的时候,夜凌旭冷漠的声音已经响起。 接着,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盘杏花酸醋鱼。 “你的杏花从哪里来的?”方楚楚嗅着鱼香,好奇的问着。 夜凌旭慵懒的扬了扬手,唇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痕,“杏花是刚才在河边采的。你今天既然吃了本王的鱼,那萧瀛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不管怎样,你都要拿下来。” 方楚楚笑,夜凌旭实在是太霸道了。 不过既然都这样,不吃白不吃,不能白白替夜凌旭干活。她不客气的拿起筷子,轻轻的夹了一小块鱼肉放在口里。 鱼肉滑而爽口,又夹杂着杏花的清香,算是不错了。 燕墨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接方楚楚,当然敲开茅草屋的房门,看到夜凌旭在像方楚楚摊销他的那些鱼,他嘴角猛的抽搐了几下,非常可耻的扭过头,心里默默暗叹。 是人就会有毛病,但他们家王爷喜欢给身边人做鱼这点,惯不得,得改。 偷偷伸手捻了捻自己的胡须,这才反应过来,他好不容易蓄好的须已经在前几日和杨荣打赌输了,剃掉了。 轻咳了几声,他做恭敬状,“王爷,时辰差不多了,夫人……楚楚姑娘,该回去了。”他唤了几个称呼,可叫着都有些别扭。 第83章多变的女人 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冷晕,又轻睨了燕墨一眼,“燕墨,你和楚楚同辈,以后不用叫她什么夫人什么的。” 听燕墨称呼方楚楚“夫人”,夜凌旭心里不知怎么的,猛的就有些不舒服。 方楚楚是夜辰朔府里的人。 那他们现在孤男寡女在一起,岂不是像是**,偷情了。这点要不得,而且听着对方楚楚也有些见外的意思。 燕墨黑漆漆的眼睛又往夜凌旭那里瞄了一下,立马改口道,“楚楚姑娘,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方楚楚透过窗户,望着天空飘着的白云,笑了笑,起身给夜凌旭行礼作揖。“秦王殿下,谢谢您今天的款待。那我就先回去了。” 夜凌旭邪气的眯起眼,俊颜勾勒出不明诡谲的弧度,慵懒的扬了扬手,“嗯,燕墨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燕墨行礼后告退,方楚楚亦是紧随其身后。 夜凌旭负手而立,站着茅草屋的门口,望着俩人的身影消失后,他才快速的关上茅草屋的房门,催动脚力,往方楚楚他们离开的反方向背道而驰。 现在,有方楚楚在,他能肯定萧家会站到他这边来。 那么他得打有准备之战,如果他没有料错。萧家到时候一定会提出一系列克扣的合作条件。他现在得赶着把他们可能提出的问题先行解决了,这样才能代表他和萧家合作的诚意。 而另一边,燕墨领着方楚楚,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仍旧像来时那般不住的好奇打量着她,方楚楚最后被他看得实在是羞愧不已。眨了眨细密的长睫,扬起小脸,诡黠地一笑,直白的问道,“燕大哥,我看你这一路一直在看我。是不是我脸上沾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要不您的眼睛干嘛老是往我这里瞟。 燕墨被她这样直白的问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猛吞了两口口水才缓过神来,伸手傻气的挠头,“没,你脸上没有脏东西。只是先前一直听杨荣提起你。好奇,所以才多看你几眼的。” “哦。”方楚楚黛眉轻挑,“那个杨荣说我什么?” 燕墨尴尬的笑了笑,低声道,“杨荣说你很聪明。杨荣这人挺高傲的,又经常在秦王殿下的面前办事。他能这么夸你,这说明秦王殿下也挺看重你的。 方楚楚笑着挑眉,“女子和你们男子不同。你们男人只要在外能做出一番惊天的事业来就是成功了。至于女子,再聪明一生也只不过要局限在院墙之内,哪里能像你们男子这般洒脱。” 燕墨黑漆漆的眼睛如滚珠一般轻滚了几下,笑着附和道,“你说的没错。外面的世界很广袤,我们几个常年跟着殿下,去过很多的地方。有九曲十八弯的湘昴之地,有连绵千里的大雪山,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这一下子让我全说出来,我也说不出来。总之,一句话,我们去过很多地方就是了。在外面的日子真是潇洒,哪像在幽州城,日子就过的憋屈的很。” 方楚楚光是听他这么说,便有些羡慕他。能游览各地的风光美景,这是她这样的女人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 燕墨提到幽州城的生活,又想到城中最近盛传关于他酷爱男风之事,心下十分的委屈且不甘。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方楚楚,哀叹道,“你在靖王府的日子也应该过的很艰难吧?” 方楚楚神情淡淡,把自己的情绪都成功的掩藏起来,淡淡道,“嗯,是有那么点。” 燕墨是属于谁给他楼梯他就直接爬的那种单纯性格。所以见方楚楚接他的话,他话匣又立马大开起来,滔滔不绝道,“没事,你再多等些日子。等秦王殿下击败了夜辰朔,你到时候再好好的找夜辰朔报仇。告诉你哦,在秦王殿下身边,有很多人都是跟靖王夜辰朔和容妃有仇的。他们各个都卧薪藏胆,等的就是这一天。” 夜凌旭身边有许多夜辰朔的仇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她抬眸,杏眸微微睁大,“比如说?” “比如说杨荣啊。他姐姐就是了被容妃给害的。你别看他现在整天嘻嘻哈哈的,好几次我都看见他在夜里背着大家抱着他姐姐的牌位流泪痛哭呢。” 毕竟是自己的朋友,感同身受。提到杨荣,燕墨也惋惜的轻叹着。 “那……”方楚楚黛眉微微一挑,话题倏尔一变,又换到夜凌旭的身上,“秦王殿下府里可曾迎娶侧王妃或者妾室。”还是刚才她想的那点。夜凌旭要是想压制夜辰朔或者容妃,那他得迎娶一个后台和手段皆有的女人辅佐他。 有时候,男人的思绪再怎么缜密,也没有女人来的仔细。 燕墨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皱了皱眉头,回答道,“没有。当今的容妃担心殿下作大了,哪里肯给王爷张罗王妃的事情啊。” 方楚楚点点头,从她听来的一系列的消息或者别人的评价来看。容妃是个手段毒辣的狠角色,这样的人肯定会为自己儿子的登基扫清障碍的。 夜凌旭想要迎娶一个有后台有实力的王妃,这点还真难。 俩人一路边走边说着话。等到了绸缎庄,倚兰已经以方楚楚的名义买下了一批绸缎。叫来车夫,她登上了回靖王府的马车。 马车刚到靖王府,还没有挺稳。夜辰朔却是像从地上冒出来一般,伸手把她从马车上拽下来,阴沉着脸道,“你今天去哪里了?本王派了这么多的人出去寻你,都没有寻到你。以后没事不要出去乱跑,省的让人担心。” 方楚楚挣了挣手,垂眸,恭敬道,“知道了。” 夜辰朔却是不满她挣开自己的手,又固执的握住方楚楚的手腕,拉着她往另一辆马车上走。登上马车,方楚楚又看到了柳芊芊那双几欲要喷火的眼睛。 方楚楚马上就不挣扎了,而是紧挨着夜辰朔坐下。她稳了稳情绪,以前那个卑微懦弱乞求维护垂怜的方楚楚已经死了。现在的她不会再被其他无关的人拿捏住。柳芊芊越是恼怒的事情,她越要去做。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宽敞的马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这种香味不似她平日闻惯的那些百合香梅花香,而是兰香,清幽入肺,很是好闻。 她嘴角弯了弯,对着柳芊芊粲然一笑,然后她的身子便向夜辰朔的身边靠了靠,柔柔的说道,“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夜辰朔低头,幽邃的眼眸对上方楚楚那柔柔的目光,随即又抿了抿唇,淡道,“上次你妹夫和妹妹来靖王府,本王觉得你们姐妹之间好像有些误会,这次本王带你们去趟萧府,替你们姐妹联络联络感情,顺便也让芊芊出来散散心。” 方楚楚心里冷嗤,她要是只是个被困在内院里的无知妇孺,听到夜辰朔这番话,可能还会感激他。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她已经在夜凌旭那里知道了夜辰朔此行的目的了。 夜辰朔掩饰的话说的真好听,可还真没有夜凌旭来的直白。 她掩饰好心中的愤懑,抬头扬起笑颜,眼里一丝狡黠的慧光一闪而过,“哦,那婢妾就代表婢妾的妹妹和婢妾自己多谢王爷的一番美意了。” 夜辰朔晃神,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才好像在方楚楚的眼里看到了一抹狡猾的亮光。 对面的柳芊芊心里痛恨,看着方楚楚腻歪在夜辰朔的身边,她心口像是被几千只蚂蚁啃噬过,阴阳怪气地道,“表哥,姨母昨天又派人给芊芊送陪嫁的东西来了。姨母真是破费了,表哥以后见到姨母,记得帮芊芊谢过姨母。” 明明都是昨天的事情,现在拿来说,还不是就想膈应她吗?方楚楚轻盈的眼眸挑衅的眯了眯,直接伸手攥住夜辰朔的胳膊,整颗头都挨在夜辰朔的肩上,伸手不停的在夜辰朔的手臂上画着圈圈。 夜辰朔软香在怀,又被她这细小的动作勾的心猿意马。 再低头看向方楚楚的眸光就变的温和了许多。 他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柳芊芊的话,“不用那么麻烦,下次我进宫的时候再带你也进宫见见母后,她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怪想你的,经常在我耳朵里唠叨着你。” 他这话是在回答柳芊芊的话,可是却低头垂眸望着方楚楚。 古之圣贤曰“食色性也。以前他不懂这话。但现在,看着这般小鸟依人的方楚楚依偎在他的身上,他感觉的是身心的都没来由的愉悦。 怎么又会像她这样的女人,白日里温情脉脉。夜里,在床上,又那般放肆大胆。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那般的多变。 而这点,是他府里那些女人所不能比拟的。 林妙云守着她侧王妃的位置,平日里端庄贤惠,上了床也是很木讷。李艳虽然作风胆大出格,可是她又明显的不如方楚楚那般的勾人,至于其他的俩个女人,那就更不要说了。 嗯,可能真如当初方楚楚和林妙云她们一帮女人在王府花园说的那话一样,他喜欢主动些的。 柳芊芊见夜辰朔竟然用这种神情与自己说话,她心中愤怒之火越烧越旺。可是当着夜辰朔的面子又不能发作,所以只好扯着嘴角,也挪了挪身子,挨着夜辰朔的另一边坐下,拉着夜辰朔的手,用娇滴滴的声音道,“表哥,祁郧是不是在萧府啊?” 方楚楚神情一凝,祁郧什么时候与萧瀛走得那么近了? 第84章表明厉害关系 祁郧是夜辰朔的人,祁郧与萧瀛走的近,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夜辰朔与萧瀛的关系也很亲近? 那样,她后面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夜辰朔听到柳芊芊提起祁郧,他幽邃的眼眸微眯,目光不自觉的瞥向方楚楚。 见方楚楚神色迟疑,那双轻盈的眸眼一下子黯淡了许多。夜辰朔眼睛黑了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伸手霸道的揽过方楚楚的纤腰,方楚楚被他捏痛,皱着眉头抬头,这才发现夜辰朔一双幽深的眼睛深沉的可怕。她心里一窒,觉得夜辰朔可能误会她是对祁郧余情未了了。 急忙收敛住脸上深思的神情,她仰头对夜辰朔露出轻笑了下,抓着夜辰朔的手臂的那只手紧了紧,心里却是痛恨不已。 夜辰朔,柳芊芊祁郧,这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三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方楚楚对夜辰朔示好的动作,虽然没有让夜辰朔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但他那冷然的嘴角还是勾了勾,一语双关的回答着柳芊芊提出的问话,“祁郧他是个知进退的人。他现在能去给萧瀛医病,非常的不错。” 柳芊芊见夜辰朔几次三番的回答她的话都是恹恹,心不在焉的模样。她心里被堵得十分的不舒服。但她也不甘示弱。她高傲的挑眉看了方楚楚一眼,小脸勉强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一下扑进夜辰朔的怀里,嘟哝着嘴,小鸟依人地软语呢喃,“楚楚姐姐,你说祁公子年龄也不小了,长相又英俊的很,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成亲呢?” 几次三番的拿祁郧来膈应她。 他们这些人不会都以为她和祁郧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方楚楚眉头微微蹙紧,随即又笑的灿若娇花,芊芊玉指扣着车壁,“表小姐这个问题问的未免太逾越了。婢妾又不是祁公子的什么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成亲。反倒是表小姐你,从刚才到现在,您问的问题可都是绕着祁公子转,既然表小姐这么关心祁公子,那么婢妾觉得表小姐你应该知道很多关于祁公子的事情咯。” 一番话说下来,柳芊芊那张脸先是迅速的煞白,然后又迅速的涨红,最后是迅速的暗沉下来……一张俏脸也因为浓郁的黑变的面目可憎起来……她双眼先是吃惊,然后是愤怒,最后转化成仇恨,就那样盯着方楚楚。 方楚楚嘴角冷笑,扭过头望向马车外的景致。 柳芊芊讨了没趣,不能发作,只娇俏的眼睛挑衅的一挑,妩媚的狠毒与忿恨扫了一眼云淡风轻的方楚楚,立刻撒娇般的对着夜辰朔呢哝道,“表哥,你看楚楚姐姐……我只是不清楚祁公子的事情,所以才好奇问下而已。我都不知道踩到楚楚姐姐的哪根神经了,她这般厉色的对我……表哥……” 她楚楚可怜的望着夜辰朔,希望夜辰朔能叱责方楚楚几句。 方楚楚无所谓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神情慵懒道,“表小姐,王爷日理万机,整日里为国家大事操劳。您和婢妾之间这种女人斗嘴的事情又何必劳王爷裁断呢。而且……”她说到这里,极淡的轻笑了声,“而且说句难听的。表小姐以后将是靖王妃,如果表小姐还是像现在这般一受点委屈就找王爷哭诉,婢妾觉得这样不但会连累王爷的威名,也会让世人在心中暗自揣度表小姐的能力。” 柳芊芊气急几欲昏厥过去,最后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她的贝齿要把唇瓣都咬破了,心口抽丝般的疼痛,伸着手指,指向方楚楚,“你,你……方楚楚,你欺人太甚。” “敢问表小姐,婢妾那里欺人太甚了。不能您红口白牙一说,就给婢妾戴上这顶帽子。”看见柳芊芊狗急跳脚的模样,方楚楚由衷的畅快。 “表哥,你看看,方楚楚这个女人她……欺负我……”辩驳不过方楚楚,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她又立即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夜辰朔。希望夜辰朔能给她主持公道。 夜辰朔冷眸睨了一眼方楚楚,幽深如潭的眼睛又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方楚楚心里冷笑,夜辰朔又要护牍了。趁着夜辰朔还没有开口说话,立刻抢白道,“表小姐,有句话怎么说着,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婢妾既然已经嫁给王爷了,心里便只有王爷一个人。可是您屡次三番的当着王爷的面子提起祁公子来。您要是说您没有别的意思,婢妾还真不相信。既然您首先就不怀好意地提起祁公子,婢妾要是不再反驳,那岂不是会让王爷误会婢妾和祁公子了。而且更糟糕的是,如果您刚才的那些话被有心的人给听到了,传出去,而让别人对王爷产生了名誉上的损失,表小姐您承担得起那个责任吗?” 说到这里,她嘴角轻轻一勾,一丝淡然的笑容便荡漾开来,那张原本就很精致的小脸因为这样自信的的微笑的缘故,显得更加生动活泼,竟生出几分顾盼神飞的妩媚。 她这话用意很明显。一,向夜辰朔表示,她和祁郧没有半点的关系。二,提醒夜辰朔,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他的侍妾和祁郧“有染”,这里面最丢人的只有夜辰朔。 夜辰朔眉头蹙紧,又深看了方楚楚几眼,眼中有一丝莫名的情绪,但稍纵即逝,接着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幽深冰冷,只是说,“芊芊,你都不知道祁郧的事情,楚楚又怎么会知道呢。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再问她了。” 柳芊芊身子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又很快的掩下,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胸口的怒气,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轻声的应道,“哦,表哥,我错了。对不起了……” 夜辰朔低头望着柳芊芊那双透着晶莹水雾的秋眸,心里又怜惜不已,于是又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好了,这个不怪你。以后多注意就是了。” 方楚楚望着那对“惺惺相惜”的表兄妹,心里恶心到极点,只希望快点到萧家。 不过问题又来了,如果到了萧家,岂不是得她陪夜? 想到和夜辰朔同床共枕,她全身骤僵,只恨林妙云没有跟来。 因为他们出门的时间比较晚,加之柳芊芊又比较“柔弱”,夜辰朔担心过度的颠簸柳芊芊柔弱的身子会受不住,便让车夫尽量放缓车速,所以马车在路上行驶了俩个时辰多,天色便已经暗下去了。夜辰朔白天都不让柳芊芊柔弱的身子受到颠簸,更不用说夜里赶路了。 所以车夫提出要赶路,夜辰朔立即就否决了。最后的结果便是,他们要找间客栈过夜。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黄昏来临。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半个天空,光线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精致的很。 夜辰朔下了马车,由着几个家丁拥护着进了客栈。马车里,一下子就剩下方楚楚和柳芊芊俩人。 方楚楚掀帘望着车窗外的景致。此时,暖风习习,天边还飘着各色各样的纸鸢,官道两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摆,树下还有卖杨梅的小贩正热情的吆喝着。小孩子们嬉笑着穿梭在其中,互相追赶着。 方楚楚贪婪的猛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她真的是被困了太久,见到市井百姓的这种生活反而是无比的向往。 如果有一天,她报完仇。她真的想像燕墨他们那样,恣意潇洒,一个人,走南闯北,把名川古迹都给游览一遍。 柳芊芊看见方楚楚掀着窗帘发呆傻笑着,她心里又泛酸气,双手抱胸,招来春苗服侍自己,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方楚楚,你别得意的太早了。等我和表哥成了亲,成了王妃后,你就有苦头吃了。” 原本赏心悦目的美景,却没来由的飞来一只嘤嘤叫的苍蝇,让人恶心的很。方楚楚羽睫毛轻刷,撇过眼,嘴角嘲讽的说道,“那是啊,婢妾这里先恭喜王妃了。” 她这话说的不恭不敬,甚至还带着些嘲讽,柳芊芊一听,晴着的脸顺势就阴了下来,又威吓道,“方楚楚,你现在对我大不敬。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匍匐跪在我的脚下,听我使唤。” 方楚楚的视线略过柳芊芊,就像略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波澜不兴。“表小姐,吵架你吵不过,打架你也打不过。可能连王爷,你都抢不过我。就像我上次我到你院子里和春苗说的那般。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过的这么憋屈,我们之间也是有生意可以谈的啊。” 柳芊芊狰笑,“笑死人了。你只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婢妾而已,你配和我谈生意俩个字吗?” 春苗也赶紧的附和道,“对啊。我们家小姐金枝玉叶,又深受王爷的宠爱。你个贱妾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家表小姐谈生意?” 方楚楚摇头,挑眉笑道,“表小姐不先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生意吗?” 柳芊芊脸上浮现怪异的笑,眼神凶狠凌厉,“你个下三滥的狐狸精能跟我谈什么生意?” 开口闭口都是咒骂人的话,可笑柳芊芊这样的人夜辰朔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了都没有看出来。柳芊芊啊柳芊芊,她这辈子可能是真的吃定夜辰朔了。 第85章你抢不过我 方楚楚轻睨了她一眼,“其实这笔说来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了条件,我会立马从王爷的眼前消失。以后王爷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柳芊芊眼中的凌厉淡去,迟疑的望向方楚楚,眼里满是怀疑之色。 “我想让表小姐说服王爷,给我写封和离书。”离开王府是夜凌旭安排她走的第一步。 她记得她当初是在半夜里被人用四人抬的轿子抬进王府的。 在靖王府里,她被人肆意的欺负凌辱,说到底她只不过是夜辰朔救助柳芊芊的一枚棋子。她这样的棋子其实在柳芊芊病情稳定后就差不多该舍弃了。 而她现在之所以还没有被“舍弃”,那也只不过是因为她和夜凌旭合作了。要不是有夜凌旭的照顾,她可能现在还在靖王府的小院里颓废着。 夜辰朔柳芊芊,他们欠她太多的东西。她就是要离开王府,也要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她要和夜辰朔和离。 而不是凄凄惨惨戚戚的被人休掉。 “什么?”柳芊芊诧异的睁大眼睛,随即又捧腹大笑起来,“方楚楚,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这种贱人竟然也敢提和离俩个字,你配吗?” “我配不配这个不需要表小姐担忧。” “哈哈……太好笑了。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给她三分颜料她就敢开染坊了。像你这样的贱人要不是先前沾了我的光,你以为你真的能嫁给表哥吗?现在倒好了,你竟然敢跟表哥提和离。方楚楚,你真是疯了,无可救药了。” 方楚楚不在乎她的冷言冷语,“表小姐要是聪明人就该考虑下我提的条件。我离开了王府,王爷以后就都是你一人的了。” 柳芊芊冷嗤一声,“方楚楚,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有的是方法取悦表哥,就算你没有离开,我也会把表哥牢牢的控制在手里的。” 方楚楚抿抿唇,“那表小姐的意思就是这笔生意不能做咯。” 柳芊芊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废话。”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了。”方楚楚眨眨眼,黑长的睫毛半遮着眼睛,视线微动,又望车窗外的景色,不再开口多说一句话。 多说无益,既然柳芊芊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她们就拭目以待吧。 到时候她不仅要离开,而且还要把王府几个女人的水搅浑些。 要是林妙云立燕都怀孕了,那靖王府就热闹了,柳芊芊也要有苦头吃了。 进方楚楚不说话,柳芊芊和春苗交换了眼神,俩人还想再多些讽刺方楚楚的话,不想夜辰朔已经从客栈里走出来了。 “芊芊,楚楚,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间客栈了。里面刚好还剩俩间上房。”夜辰朔冷情的陈诉着事实。 方楚楚和柳芊芊俩人互看了一眼,眼里皆有亮光闪过。 女人是敏锐的。就夜辰朔刚才那句话,俩个女人心中已经掠过了各种想法。 只有俩间上房?而且她们俩个女人又不和。那么夜辰朔今晚可能就得和人“挤挤”了。至于这个挤的对象嘛,不用想也知道是方楚楚了。 夜辰朔和柳芊芊还没有大婚,夜辰朔守着柳芊芊,从没有逾越过。 所以今晚,不用想也知道夜辰朔是要到方楚楚的屋里过夜的。 方楚楚显然早就想透了这点,心里大吐苦水。没有林妙云或者李艳,她就得给夜辰朔侍寝,她厌恶夜辰朔,也厌恶与他的任何身体的碰触。白日里装装腔,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夜里,他还来……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方楚楚这里心里大吐着口水,柳芊芊那里心里也极不好受。方楚楚刚刚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呢,现在又要眼看着方楚楚和夜辰朔同住一间厢房,这叫她怎么开心下去呢? 俩人的神情一下子都变得有些落寞了,甚至心不在焉了。 下了马车,随着夜辰朔进了那间客栈。客栈规格挺高的,来往的客人也都是那种有学识或者有身份的那种,讲究食不多言,所以客栈里的氛围还是很好的。夜辰朔要了间包厢,又让客栈的老板上了一桌的好菜。 方楚楚和柳芊芊俩人皆有心事,一顿饭下来,也不过稍微的动了动筷子而已,并没有多好的胃口。 吃完饭,店小二便领着他们一行人往二楼的客房走了。这客栈的客房分成三类,而夜辰朔出手大方,开口便要下了客栈里的仅有的俩间上等房,天字号与地字号。 柳芊芊选了上天字号,那方楚楚自然而然只能在地字号里住下了。 今日出行夜辰朔一共带着五辆马车,倚兰被安排坐在后面的马车里,所以一路上都不得照顾方楚楚。到了地字号房间里,她帮着方楚楚铺好了床,回头望见方楚楚正双手拖着下巴无精打采的望着窗外的景色。 倚兰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自告奋勇道,“夫人,我先出去隔壁打听打听。” 方楚楚轻点了点头,伸手扣着桌面,神情落寞。 倚兰下去,便去打听情况了。 天字号房间里,夜辰朔叮嘱了柳芊芊几句话后,便要起身离开。而柳芊芊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拉住夜辰朔的手,如凝水般柔嫩的小脸轻轻扬起,那双剪剪秋眸闪闪发亮,带着勾魂夺魄的魅力。 “表哥。”她含情脉脉的呢哝着。 夜辰朔垂眸望着柳芊芊抓着他的那只手,嘴角轻扬,笑着安慰道,“芊芊,今天你也颠簸了一天,挺累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到萧府呢。”他勾唇说着,轻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要离开。 柳芊芊见夜辰朔转身要离开,她连忙又唤道,“表哥……” 夜辰朔顿住脚步,俊眉微挑,疑惑的望向夜辰朔,轻声道,“怎么了?” 柳芊芊猛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平复下心中的汹涌,鼓起勇气,抬起小脸,娇羞道,“表哥,我一个人害怕,你今晚留在这里陪我好吗?” 夜辰朔眸光一转,细细的看了柳芊芊一眼,又转过身,嘴角扯着抹宠溺的笑容,伸手温柔的摸着她那头柔顺的头发,喑哑着嗓音道,“芊芊,晚上我让春苗和你睡。你不要怕,有事就到我隔壁唤我一声就是了。” 隔壁?他心里还想着方楚楚那个贱女人。垂眸,柳芊芊恨恨的绞着自己衣服的袍角,酝酿了一会儿感情,眼眶泛红,委屈的抽泣起来,“表哥,你难道不喜欢芊芊吗?” 夜辰朔苦笑着从自己袖子里拿起锦帕,赶紧给柳芊芊擦掉脸上的泪水,看着她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睛,他疼惜的皱了皱眉头,“芊芊,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表哥不想委屈你。到我们成亲的时候,我会让你成为我夜辰朔名正言顺的王妃的。” 他是男人,她刚才的那番暧昧的话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呢?只不过这里是客栈,而她也还没有嫁给自己,他不想再这种情况下就要了她的身子。 毕竟她是自己的表妹。 柳芊芊哭的越发的凶了,无论如何她今晚都要把夜辰朔留在自己的屋里。她看不得方楚楚嚣张,不就是个男人嘛?方楚楚是破鞋,她是处子之身,她想她一定能够让她的表哥沉沦的。 只要她成了夜辰朔的人之后,夜辰朔一定会更加的宠爱她。到时候方楚楚那个女人就哪里凉快滚哪里去。 夜辰朔苦恼的弯了弯嘴角,心里隐隐的又升起一股烦躁感。不知道怎么的,看见她老是这样一出点事情就哭,他心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诚如方楚楚说的那般,他的表妹以后会是靖王妃,后宫诡谲,皇权历来嗜血,如果她还像现在这般柔弱,动不动就哭泣,他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保住她。 “芊芊,你别哭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快躺着睡下吧。”夜辰朔忍着心中的那股烦躁感,小声的安慰着。 柳芊芊却是不依不饶,抓着他的手,泪眼朦胧,楚楚可怜,追问道,“表哥,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芊芊了?” “瞎说!”夜辰朔恼怒的皱了皱眉头,“我只是不想委屈你。”他再三强调的说着。 “表哥这说的都是借口。你出了我的房门,还不是要去方楚楚那里。”她小声的嘀咕问了句。 夜辰朔眉头蹙的越发的深了,语气里开始带上一丝的烦躁,“芊芊,你最近怎么越来越不可爱了。”不仅不可爱,而且还变得和王府里的那些女人一样了,会蘸酸捏醋了。 这个改变,很不好。 柳芊芊闻言,身子一僵,立刻用手帕掩了掩嘴,睁大那双无辜的眼睛,急于辩驳,“表哥,我……” “好了,睡吧。明天还有起个赶早呢。”夜辰朔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小心的安慰着。把她扶着上了床,又拿过被子给她盖好,叮嘱道,“芊芊,压力是你自己给自己的。虽然我最近和方楚楚走的近些。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靖王妃,那个能坐在我旁边的女人。” 柳芊芊握着他的手,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的笑意。 “那好了,不要多想了,躺下休息吧。我这也要离开了。”夜辰朔嘴角浮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 听到他说要离开,柳芊芊刚露出的笑容又迅速的阴沉下去,她心里实在是不甘心的很。方楚楚那个贱人到底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勾引住了夜辰朔,以至于他这般迫切的想要离开。 那个不要脸下作的女人。 她想要和离书,她做梦去吧。 她柳芊芊不管怎么样都比她强,她就不信她斗不过那个贱女人。 第86章浓情蜜意表兄妹 夜辰朔见方楚楚没有再说什么糊话了,笑着站起身,转身想要离开。柳芊芊见他离开,笑着下了床,大步的追上她,从身后抱住夜辰朔,痛哭涕零道,“表哥……我不委屈……我想作你的女人。” 夜辰朔的身子蓦的僵硬了起来,他缓缓的转过身,烛光下她的一张小脸已经哭花了。脸上还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挂着,在烛光下显得灼亮异常。 他喉结上下翻滚了下,勉强的挤出一句话来,“芊芊,别闹……” “不,我是胡闹!”柳芊芊一双娇手开始在夜辰朔的身上不停的乱动着。因为要成亲的事情,容妃就让人从宫里给她送来了许多春宫书。上面很多勾引男人的技巧,她也看了很多。今晚正好拿来用。 夜辰朔觉得柳芊芊这是在点火。他拨开她的手,可是他的表妹却在这个时候大胆的解开她身上衣服的盘扣,翠绿色的抹胸,在勾引着他的视线。 而柳芊芊这个时候又大胆的将身子紧紧的贴上他的身体,蹭着他的胸膛,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发热了,内心里有什么喷薄而出。 在短暂的思想斗争后,他伸出自己那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环住柳芊芊的纤腰,强忍着身上的**道,“芊芊,我以后绝不会辜负你的。” 柳芊芊抬起头,微微侧着脸,“表哥……夜色已深,我们歇息吧。” 良辰美景又佳人,夜辰朔要是不心动,那他就是柳下惠了。 柳芊芊脱掉身上的衣服,全身只裹着一件翠绿色的抹胸,又羞涩的低着头抱住夜辰朔。夜辰朔幽深的眼眸快速的掠过一道诧异的光芒,但那光芒一闪而过,很快的就消失了。他抱住柳芊芊的**,往床上走去……红罗帐暖度**,一夜值千金了。 当方楚楚从倚兰那里得到夜辰朔已经在天字号房间睡下的事情后,嘴角猛抽了几下,最后还是忍不住低声了骂了几句。 这夜辰朔真是个十足的风流王爷。 不过,没关系。 有人上赶着要去伺候夜辰朔,而夜辰朔也从来不缺女人。他是个意志不坚定的男人。只要是个有手段的女人,都能把他拿下。 这样的男人,柳芊芊还以为她守着一个宝呢。 快速的躺床上,她安心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又是个艳阳天。 清晨的朝阳照在客栈宽敞明亮的走廊里,暖洋洋的。晨风夹着一丝丝的凉意拂过,让人感到心情舒畅。方楚楚披着件披风站在二楼的走廊向下眺望着。客栈不远处有条小河,河面烟波飘渺,朝阳照在其上,四处碎金跳动。岸边的杨柳还未全数展开叶芽,嫩绿得招人疼爱。 方楚楚裹紧身上的衣服,往柱子的方向靠了靠,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的晨景,神情渐渐地有些恍然。 倚兰从走廊上走过来,在她的身后站定,顺着方楚楚的方向瞟了一眼,出声道,“夫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回屋吃吧。” 方楚楚淡笑着轻轻点了点头,收回视线,又问道,“他们起来了吗?” 倚兰眼眸微动,摇了摇头,“没有。” 方楚楚冷嗤,往夜辰朔与柳芊芊住的方向快速的瞟了一眼,轻蔑道,“柳芊芊的段数倒是比林妙云高多了。”能让一向生活严谨的夜辰朔到了早餐时间还没有起床。 倚兰压低声音,又凑近方楚楚的身边,道,“夫人,柳芊芊这回得势了,你等下要小心啊。” 方楚楚点了点头,起身,回到自己的屋子吃早餐了。 客栈这边的早餐虽然没有王府里那么精致好看,但胜在口感好,所以一顿早饭下来,方楚楚破例的多吃了一小碗粥。 待她吃完早餐,又看了会书,太阳已经爬到半空了。隔壁天字号的屋子这才被人从里面缓缓的打开,夜辰朔欣长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招呼着丫鬟们进门伺候。 一番鸡飞狗跳后,夜辰朔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柳芊芊才出现在方楚楚的面前。 方楚楚不动神色的瞟了一眼俩人十指相扣的手,起身给夜辰朔行了个礼。夜辰朔先是被方楚楚的目光觑的微微愣了愣神,握着柳芊芊的手不自然的顿了顿,尴尬道,“你早饭吃了没?” 方楚楚心里冷笑,看这时辰都快吃午饭了。她随意的敷衍了他几句,便淡然的转身又坐回桌子边,捧起先前的书继续看了下去。 夜辰朔看着她这番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心里涌起一阵暴虐。 昨晚他留在芊芊的屋子里过夜,这点方楚楚应该早就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她今天的表现这般的风轻云淡,他甚至没有在她的眼里看到什么在乎或者生气的神情。 这个如妖精般的女人,她的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辰朔紧了紧握着柳芊芊手的那只手,一向观察仔细的柳芊芊眼神闪了闪,记在心里,她不得不承认,这夜辰朔对方楚楚还真是有点感情的。 不过那又怎么样,现在的她已经是夜辰朔真真正正的女人了。方楚楚,哼!她先前只不过就是个仗着学了些狐媚手段的狐狸精罢了。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夜辰朔慢慢的消磨掉心中对方楚楚的那点感情。 想到昨晚,夜辰朔浑身燥热的陪在她的身边,不时的用手撩拨她,用唇在她身上各处点火,似咬似啃,让她全身痉挛不已。他还抱着她的身体,无数的甜言蜜语和誓言一起钻进她的耳际。 他答应她,靖王妃的位置今生今世只属于她一人的。 他答应她,以后她柳芊芊的子嗣必定是成龙成风。 他答应她,以后他大权在手的那日,他一定会休掉林妙云李艳她们的。 他答应她……有了他的这些许诺,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以后不管王府里的风波再大,她都安然的度过。林妙云不可惧,李艳连个屁都不如,还有其他的俩个女人,更不会对她构成什么威胁。现在就只剩下那个令人厌恶的方楚楚了。不过如果方楚楚一直跟她争夜辰朔,她也不在乎让方楚楚活不长。 三人心思各异,这时候管事的跑来回禀夜辰朔,说是已经准备好马车了。而萧府那里也已经派专门的马车来接他们了。这样一来,夜辰朔和柳芊芊就没有时间吃饭了。 马车再次在官道上轱辘的行驶起来,夜辰朔担心柳芊芊饿着肚子,便命人买了些包子带着在路上吃。哪知柳芊芊只咬了一口那包子,便嫌弃的皱起眉来,软而无骨的身子就往夜辰朔的身上依偎过去,娇嗔道,“表哥,这包子真难吃。芊芊不想吃了。” 夜辰朔眉头微微蹙了蹙,小声的安慰道,“不行,你身子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萧家。你先凑合着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吧。” “哎呀呀,可是那包子真的很难吃嘛。人家实在是吃不下去嘛。”柳芊芊抬头往边角方楚楚坐着的方向瞄了一眼,脸上的神情愈发的娇媚楚楚可怜。 方楚楚此刻也被柳芊芊的那娇媚的声音寒的身上寒毛直起。怎么说呢,她今天终于弄懂了“恃宠而骄”这个词的意思了。 柳芊芊就仗着昨晚和夜辰朔那一夕之恩,现在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呢。 夜辰朔也不自然的向方楚楚坐着的方向迅速的瞄了一眼,随即低头,看着柳芊芊,声音变的有些无奈,“芊芊,乖,听话。” 柳芊芊却是反手握住夜辰朔的手,带了几分轻佻道,“你喂我吃。” 此话一出,方楚楚身上的鸡疙皮便一下子冒了出来,伸手揉搓了几下手臂,转过身子,掀开窗帘,做专心看风景状,不再去理会那对“浓情蜜意”的表兄妹。 夜辰朔那张长年寒冰的脸却是一下子就热了,他这人给人的性子冷淡,平日里很少做些举止亲昵的动作,现在他的表妹竟然要求他喂她,而且还要当着方楚楚那个女人的面喂,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然。 他抿了抿唇,小声道,“芊芊,乖,自己吃。” 柳芊芊不依不饶的摇晃了他的胳膊,嘟起粉嫩的唇瓣,委屈的说道,“不嘛,人家就要你喂我吃。你喂的我吃起来也香些。” 柳芊芊那柔情蜜意的话清晰的钻入方楚楚的耳朵,方楚楚远目,她此刻的心情甚是沉重,她真的想快点到萧府。虽然萧府里也有她讨厌的人存在。但怎么也比被关在这种狭小的马车里,被那对表兄妹恶心来得好。 夜辰朔似乎也被柳芊芊撒娇的话给噎住了,他猛咳了好几声,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刚想开口再劝劝柳芊芊,哪知道柳芊芊已经任性的把手中的包子往夜辰朔的手里塞了,仰起头小声道,“表哥,你说话不算话。你昨晚不是跟我说,以后要好好对我的吗?你骗人。” 方楚楚咬紧牙关,伸手猛抠着马车的车壁。 这俩人打情骂俏都得当着她的面子,明白着就是要膈应她的嘛。 眼不见心不烦,既然这俩人怎么爱现,那她干脆闭眼睡觉好了。没有了观众,柳芊芊的小把戏还能怎么玩下去。 收回自己的视线,她拉过旁边的一件披风,披在身上,然后便靠着车壁缓缓的阖上眼睛,没过多久,她还真的睡过去……果然,少了方楚楚这个旁观者,夜辰朔蓦的觉得全身轻松了些。小声的安抚了柳芊芊几句,便哄着她吃掉了一个包子,而柳芊芊,也恹了下去,失去了攀比炫耀的心情,只像只乖巧的小猫一般紧紧的缩在夜辰朔的怀里。 第87章有脑子有手段的男人 一路再无多话,马车在路上走了俩个时辰后,终于到了萧府。 方楚楚裹紧了身上素白绣锦的绸缎披风,跟着夜辰朔下了马车。萧府门口此刻已经等候了许多人。方楚楚抬头往人群中看过去,便对上了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 她抿了抿唇,咬牙,朝那双眼睛的主人挤出一抹粲然的笑容。 如今的她已经从夜凌旭知道了真相,知道萧瀛也是被人设计了。既然这样,她也不会再把萧瀛当做什么仇人,没有必要再对他苦大深仇的。 萧瀛没有想到方楚楚会对她笑,他俊成熟的脸庞微红,斜插入鬓的丹凤双眸露出些许的局促,赶紧低头垂下目光,不敢再多看方楚楚一眼。 萧老爷萧夫人自然不敢得罪夜辰朔,一番寒暄后,便领着夜辰朔一行人往萧府里请。方楚楚一路好奇的打量着萧府。不愧是幽州城第一富商。整个萧府占地庞大,装修大气,回廊假山花园游廊,水池,和靖王府不相上下。 萧老爷一路把夜辰朔他们往饭厅里引,生意人嘛,做什么事情总喜欢在饭桌上解决。不过夜辰朔却似乎并不急着告明来意,而是和萧老爷畅谈起来。 一顿饭下来,方楚楚都没有看到方雪鸢,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纳罕。 吃完饭后,萧府的管家又亲自带着他们往专门招待贵客的听风阁住下。柳芊芊对夜辰朔此刻正浓情蜜意,使出浑身的解数缠着夜辰朔,夜辰朔被她缠着走不开。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夜辰朔才抽出空闲时间拜访萧老爷。 而方楚楚被安排在听风阁一处偏冷的小院里。夜色清冷,皓白的月光倾洒在院子里,方楚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觉。索性披了件衣服从床上坐起来。 等到倚兰穿着夜行衣推门进来的时候,方楚楚已经又穿着衣服坐在烛光下看书了。 “夫人,已经查清楚了。萧瀛住在……”倚兰把她晚上出去侦察的结果如实的告知方楚楚。方楚楚听完后,轻盈的眼眸微微眯起,开始沉思起来……夜色正浓,一个穿着丫鬟衣服的身影偷偷的出了听风阁,往萧府的内院而去……同片夜光下,萧瀛孱弱的坐在轮椅上,仰头望着夜空。 天边一勾冷月缺缺,夜风微凉,吹落枝头上的花瓣。 “祁郧,你来了!”听到身后窸窣的声响,他眸光微闪,淡然的说道。 “不,我不是祁郧。”一个清冷的女声缓缓响起。 萧瀛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缓缓回过头。 此刻,夜风乱,迷了他的眼睛。 “好久不见了。”月色下,方楚楚勾唇,对着萧瀛柔柔一笑,显得若若大方。 “你……你……”萧瀛唇边溢出一抹欢心的笑意,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一滩旋涡般,似是要把人绞进去。“你怎么来了?”他抑制住那颗狂跳的心,尽量的平复住自己激动的感情说道。 方楚楚仰面看着萧瀛头上那一丛丛一簇簇压得枝桠低垂的花朵,向萧瀛轮椅的方向轻轻走了几步,开门见山道,“你应该会觉得很奇怪吧,我为什么会抹黑来找你。其实,我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帮忙?萧瀛眼睛亮如星子,带着些许的期盼道,“如果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你尽管说。”从靖王府回来的这些日子里,他几乎是度日如年。知道她在靖王府过的不好,他心情便也跟着沉重起来。 明明之前她会是他萧瀛的妻子,可为什么要让他在大婚之日犯了旧疾。 如果那时他没有发病,那么现在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是她了,而不是方雪鸢那个女人。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设。 假设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了。 看着她在靖王府被那般的对待,他心里对夜辰朔恼意更甚。 方楚楚眼眸微闪,抬头看了看四周,待确定没有人之后,她又礼貌性的向萧瀛的身边走了几步,轻盈的目光便看向他,笑浅,而言深道,“萧公子,我相信你是个君子。我也知道你不会把我们今晚谈论的话说给第三人听。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很简单,但也很重要。朝廷想让你们萧家带头捐银,而我希望你们萧家这次能和秦王殿下合作。如果可以的话,秦王殿下会派人同你们萧家相谈的。” 方楚楚说完话,便亮着一双明眸,看着萧瀛会有怎样的一个反应。 坦白说,这一刹那间,萧瀛在听完方楚楚的话后,愣了愣神,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过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是有关于方楚楚刚才说的那件事情,而是,“你什么时候成了秦王殿下的人了?”她一介妇孺,按理说是不可能和朝廷的事情牵扯在一起的。可是……方楚楚眼底闪过一抹亮光,抬头望着夜空上那孤零零的几颗星星,“你误会了。我不是秦王殿下的人,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 “可是……秦王殿下,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萧瀛有些焦急的追问道。不管他是秦王夜凌旭的人还是与秦王只是合作关系,总之……她的事情要是被夜辰朔知道了,她的后果可能很糟糕。 方楚楚苦笑着,很有深意的回答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萧瀛虽然不问仕途,但他毕竟是萧家的人。朝堂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些的。 朝堂——端的是要比外面的江湖来的更凶险更血腥。但凡是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他们的手上从来就没有干净过。 而当今的朝堂,则被一分为二。 一派是以容妃夜辰朔为主文官,他们笼络权臣,迷惑君王,大权在握。另一派则是以秦王殿下夜凌旭为主的武将,这派人在朝中的权势虽然没有容妃他们高,但他们手里有兵。所以皇帝也不敢轻易的削去他们的兵权。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方楚楚会和夜凌旭走到一起。在他看来,不管是夜辰朔或者是夜凌旭,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而她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合作,都无异于与虎谋皮,结果会输得很惨。 他抬头望着花间树下低眉敛首的方楚楚,目光渐渐浓郁,担心的说道,“坊间流传秦王他……性格孤癖,行事作风狂妄而嚣张,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你和他……合作,他可能会……会害了你。你……要小心啊。” 方楚楚涩然一笑,“我倒是觉得秦王殿下他人不错。虽然他行事让人难以捉摸,不过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救了我。”可以说她能和夜凌旭合作,其实是她赚了。她本来就是个一无所有只剩下仇恨的人,如果没有夜凌旭,她现在可能早就横尸在靖王府的那间小院了。“我很感激他。这次,也是他让我来跟你说的。他希望你们萧家能和他合作。至于你们萧家提出的条件,他也会尽力的去完成的。” 萧瀛敏感的听出了她话中的深层意思。他微眯了眼睛,抿了抿苍白的唇瓣,颤抖着音调道,“你似乎对他很推崇啊。” 方楚楚淡淡一笑,大方的回答道,“秦王殿下是不错。”是个有脑子有手段的男人。 萧瀛觉得自己喉咙发干,他又试探的问道,“所以,你……喜欢他那样的?” 问话这话,他便忐忑的观察着方楚楚脸上的神情。而方楚楚被他的话问的微愣了下,晶晶亮的眼神瞬间便黯淡下去,眼睛黑了黑。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的她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骂破鞋的,贱人的。 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喜欢的人了。 至于夜凌旭,亏萧瀛这种事情都能想出来,她和夜凌旭那是天壤之别,她只是比较欣赏夜凌旭罢了。夜凌旭是强者,强者总是让人仰慕的。 萧瀛见她的神色似乎黯淡了不少,他心里沉了沉,袍袖下素白的手开始不停的抠着轮椅的扶手,沉闷道,“夜凌旭不像是个可靠的人,他是王爷,以后肯定会有妃子,到时候三宫六院,还是和现在的夜辰朔一样。你……”和他不合适。 “没关系。”方楚楚挑眉望着萧瀛。 她和夜凌旭只是合作的关系,以后夜凌旭即使真的当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那也不是她该担心的。她只要和夜凌旭合作报了仇,其他的就不是她的管辖范围了。 萧瀛的头低的更低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此刻惨如白纸,死死握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生疼生疼,“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吧。那个人真的不怎么可靠。”最是无情帝王家,有些男人生来就是注定要凉薄一生的。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工具。 “他现在……可能只是在利用你……”萧瀛咬紧唇瓣,终于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方楚楚苦笑,抬头迎视他的目光,“这点我很清楚。但如果反过来想,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呢。嗯。怎么说呢,我们俩人算是相互利用吧。” “可是他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啊。”萧瀛那双深邃的瞳孔被淡淡的忧伤所掩盖,他望向方楚楚的目光是那么的绝望与悲伤。 第88章当成你的替身了 方楚楚叹了口气,那些深入些的话题她就不能和萧瀛再说下去了。于是她语气倏然一变,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萧公子,我们别谈他了。还是谈回刚才的那个话题吧。其实抛开我和他的那层关系,秦王殿下还是比夜辰朔好些的。你们要是能相应朝廷的要求,把银子捐出来给秦王殿下。他绝对会让那些银子一厘一毫的都用在灾民的身上。而夜辰朔就不同了。夜辰朔手下的都是些文官,文官办事没有武将来的干脆,而且如果朝厅按照先前赈灾的那套路子向下拨放赈灾的银子,那最后这些救命钱又会被层层盘剥下去,真正到灾民手中的就所剩无几了。相对来说,夜凌旭可以直接派兵运送,这样中间兜转的越少,贪腐的人就越少了。” 方楚楚十分笃定的夜辰朔是办不好这件事情的。 别看夜辰朔整天冷冰冰的,但在很多事情上,他还是喜欢任人唯亲的。就比如在柳芊芊上,柳芊芊那一口一个“表哥”,就把他收服住了。 “你说的事情,我会和我爹去说的。”萧瀛说这话时眉目低低敛着,一时之间,方楚楚也看不去他心中所想,不过好在他没有直接说些拒绝她的话,这样已经不错了。 “那我先谢谢你了。”方楚楚又低下身子朝萧瀛行了礼。 “不用了,这事也不是我去说下就能办好的,还得看我爹怎么处理。”萧瀛有些灰心的说道。她口里心里心心向往之的都是夜凌旭。和夜凌旭那样的男人相比起来,他这种身子不好,双腿又残废的男人又怎么入得了她的眼睛。 他抬头,怅然所失的望着天上的星星。 小时候,他的身体不好,朋友又少,母亲便总是让他躺在床上。那时候他每天能做的事情便是透过洞开的窗户开着夜空里的星星。 星星一眨一眨的,就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久而久之,他便真的把天上的星星当做了自己的朋友。十年如一日的抬头仰望着夜空上的那些星星,把自己所有的烦恼通它们倾述。 可是这些星星离他好远好远,远的他摸不着,也不能和他说话。 直到那个午后,她闯进来。 他从没有见过像她这般大胆的女孩。 她成了他的心魔,他舍不得把她从自己的心里赶走,于是在每日抬头仰望夜空的时候心里便多了一个人。他经常会不切实际的想象着关于她的一切。 可是,错过了一次。 这辈子他或许都只能这样远远的望着她了。 “雪鸢呢?我这次到你们方家怎么没有看到她?”方楚楚突然想到方雪鸢,瞟了萧瀛一眼问道。 萧瀛眼里的悲伤被激烈的愤怒掩盖住了。他抬头,勾着唇,语气颇有些嫌弃,“她,回来后便跟我闹。闹了几天都不停歇。我母亲让她到佛堂抄写经书去了。” 方楚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有时候偏执起来,是挺能闹的。”她记得小时候她房里有架她娘亲留给她的古琴。后面那琴被方雪鸢看到了。方雪鸢当时就闹了起来,想要让自己把那架古琴让给她。她虽不擅长弹琴,但那古琴是她娘亲留下来的遗物,她又怎么肯让给方雪鸢呢。 后来方雪鸢又闹到刘月香和方富贵那里。刘月香自然偏袒自己女儿,方富贵又早已被刘月香迷惑住了。于是俩人强行的把她手中的那架古琴给了方雪鸢。 哪知方雪鸢得了古琴,并不是很高兴。小小年纪的她当时就直接拿起那架古琴往地上重重的一扔,并扬言道,“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 “她,不仅闹,而且还把她房中的简儿打废了。”萧瀛仰起头看她,沉沉的夜色中只隐约的看清她脸庞轮廓。 方楚楚诧异的凝起秀眉,“那简儿现在怎么样了?” “那次从靖王府回来,简儿便已经有些不舒服了。后来快回府时,简儿便支撑不住昏厥过去了。后来请了大夫,这才发现简儿身上腿上,全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开始简儿也不敢说是谁打的,后来我娘亲做主,让人把简儿的父母请来了,简儿这才没有忍住,说出口了。” 简儿是方雪鸢的贴身丫鬟,方楚楚知道简儿家里很穷,家里还有个哥哥,父母是被逼把她卖进方府的。现在她要是废了,那他们一家人岂不是就……她实在是难以想象简儿他们一家以后的日子。 “雪鸢她怎么说?”方楚楚眯了眯眼睛。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不承认了。后来是简儿的哥哥要告官,她这才承认了。听简儿说,她每次打她的时候,口里都是在喊你的名字。她是把简儿当成你的替身了。”夜风凉,萧瀛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沧然。“这些年,你应该过的不容易吧。” 方楚楚咬牙,手又紧紧的握起。刘月香一辈子都视她死去的娘亲为眼中钉,方雪鸢耳濡目染,从小也把她当做眼中钉。 有时候她真为那对母女俩感到悲哀。这世上的人那么多,事情那么多,她们母女只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难道她们以为斗过她,她们就能赢过别人吗? 别的不说。反正她是看到方雪鸢在柳芊芊面前那献媚的样子的。 就算方雪鸢把她踩得再低,那也不代表她成功了。 萧瀛脸上的神情凝重了些,“我母亲以前一直以为她很乖巧柔顺,可出了这事情后,才知道她的性格是那么的可怕。所以让她到佛堂那里闭关抄经书,对外只宣称她身体不适。” “就只是让她抄抄经书吗?”这个惩罚未免太轻了。 萧瀛无力的勾了勾嘴角,摊手望着自己手中的掌纹,“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她毕竟是我们萧家的人。出了这种事情,我们萧家也是颜面无存了。” “那刘月香那里知道了她的事情了吗?”方楚楚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与人的运气就是不一样。方雪鸢即便害了事情,差点出了人命,也能一句话就过去了。而像她这样的人,一直都是在被别人欺负凌辱着。她只要反抗一下,可能下刻就会有人身危险。 萧瀛摇了摇头。月色凉如水,夜空里的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躲了起来,只留下黯淡寥落的几颗星。 方楚楚沉默的低头看着地面。 一时间,俩人皆不再多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个轻快的声音跃进来。“萧瀛,对不起,今晚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告诉你今晚我一定不在输棋了,我……啊,怎么还有外人……” 祁郧手里抱着一壶酒,笑着从花圃处走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方楚楚冷冷的勾了勾唇,挺了挺后背,缓缓的转过身子,嘴角僵冷,“祁公子,好久不见了。”你这个为虎作伥的侩子手。 皓白的月色印在方楚楚的脸上,待祁郧看清月色下的方楚楚,他手中捧着的酒壶倏然落地,“啪”下摔在地上,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楚楚……你怎么……在这里……”他声音飘忽,轻的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吹走。 “怎么,你可以在这里,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本来知道祁郧是夜辰朔的人,她这个时候该避的。不过,祁郧是突然钻出来的,她即使想避也避不开。索性就扯破脸皮得了。 要是祁郧敢把她今晚见萧瀛的事情捅给夜辰朔,她也把萧瀛大婚之日犯病的原因说给萧瀛听。 他就不信萧瀛在知道祁郧陷害他的事情后,还能把他当做朋友看待。 祁郧脸上欢快的神情渐渐的变的惨白,他急忙解释道,“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就是想知道……你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听风阁的吗。要是靖王爷那里知道了你……” 方楚楚冷睨了祁郧一眼,直接霸气的打断他的话,“祁公子,你既然这么记挂你的靖王爷,那你就快点回听风阁去,把我和萧公子夜会的事情一一的禀告给你的靖王爷听。顺便在把靖王爷带过来,捉个女干。某人和靖王爷不是最喜欢做那种奸淫掳掠的事情吗,等下靖王爷来了,把我和萧公子在抓起来一起浸猪笼就是了。” 祁郧那只清澈的眼睛眯了眯,再看向方楚楚的眸光便紧了许多。话里有话道,“你知道了?” 方楚楚冷笑俩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祁公子做的那些好事,自然有人会和我说。” 祁郧目光闪了闪,竟然快速的躲开方楚楚的直视,低着头,认真道,“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能挽回什么。要不要我捅你一刀再对你说声对不起啊。”原本她还把祁郧当做在靖王府里的朋友。可笑的是,就是他这个朋友和夜辰朔联合挖好了火坑,把她推进去了。 凭什么他祁郧说句对不起,她就要原谅他。 他的那句“对不起”又不是值千金万金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萧瀛见俩人一见面便剑拔弩张的,一头雾水的问道。 “我们在说……”方楚楚冷冷的睨了祁郧一眼,又低头望向萧瀛,水莹的眼睛晶晶亮,“萧公子,我们在说的是一伙骗子,他们最喜欢给人家挖火坑让人跳了。而这伙骗子里有个精通医术的大夫,他……” “楚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真的感觉很抱歉。”祁郧紧抿红润的唇瓣,急着打断她的话。 他从来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本人会被打上骗子的招牌。 可是当这一时刻真正来临时,却是那么的残酷。 面前的俩人,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是他的知己,他那时一刹那间做出的错误决定,把这俩人推向了是痛苦的深渊。 第89章酒照喝,赌照打 方楚楚抿唇,俩片薄唇抿成锋利的刀片状,讥讽的笑了笑,又对萧瀛道,“萧公子,今晚我和你说的话,希望你不要对其他人说起。就连他……”她朝祁郧站着的方向努了努嘴,不屑道,“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在你没有发现他的真正面目时,你会以为他是你的好朋友。可是往往这种人,会出其不意的在背后捅你一刀。” 萧瀛见她原本淡然的面容自从祁郧出现后就变得杀气腾腾,他深深看了方楚楚一眼,便咬着牙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萧公子,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和祁公子的雅致,告辞了。”她向萧瀛作了个揖礼,折身便要离开。 夜风吹来,她转身离开的身影让萧瀛深邃的眼眸一紧,缩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的伸出,可刚刚抬起,便又放下了。 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立场留住她,即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又能怎么样? 她最后,还是要走的。 方楚楚没有和祁郧打声招呼便直接从他的身边掠过,祁郧却是伸手扯住了她的袖子,她眉头一拧,仰起她的小脸,水盈的眼睛里满是讥讽,“祁公子,不知你还有什么事情?” “楚楚……”祁郧似唤又似叹,话语低沉,幽幽地道,“那件事情,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对不起,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方楚楚冷冷一笑,心中烦恶顿生,“只要你肯到地下去陪我那未出生的孩子,我就原谅你。要不然,你这辈子都不要奢望‘原谅’俩个字。还有……”她压低声音,语气里的讥讽不减,“萧瀛不良于行,如果你是真心的想要给他医治的,那我希望你能治好他身上的病。可如果你只不过是夜辰朔安插在萧瀛身边的棋子,那我只能说你连畜生都不足了。” 方楚楚说完自己该说的话,重重的甩开祁郧拉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不再做丝毫的停留,原路返回。 月下,祁郧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发怔。 萧瀛摇着轮椅,挪到他的身前,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睛,也安静的看着她的身影渐渐的被黑夜所吞噬,许久。他才哑着嗓音道,“她,走了。” “嗯。”祁郧声如蚊吟。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要不然我看她好像对你很有敌意?” “嗯。”祁郧伸手抚着他那只金色的眼睛,苦笑道,“那些事情,是我对不起她了。” 萧瀛缄默片刻,继而道,“放心吧,她不像是个记仇的人,以后时间长了,她可能就淡忘了。就说我吧,她先前心中还恨着我,现在她不也忘记了吗。” 祁郧嘴里泛起一阵苦涩,夜风呼呼的吹起,吹开他额前的刘海,那只金色的眼睛在夜色中变得越发诡异忧伤,哀凄道,“我的事情跟你不一样。” 从本质上来讲,萧瀛方楚楚,他们都是受害者。 不知真相时的方楚楚可能会在心里怨恨萧瀛,但现在已经知道真相的她,自然也也知道自己怨错人了。所以她可以“不计前嫌”的与萧瀛谈话。 可是他不同。 他祁郧,从一开始便是站在方楚楚的对立面的。 诚如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想要原谅——“只要你肯到地下去陪我那未出生的孩子,我就原谅你。” 这辈子,可能她都不会原谅他了。 “祁郧,你先前常在靖王府里。那你可曾看见过秦王夜凌旭。他,长的如何,又是个怎样的人?”萧瀛眼神微暗的盯着方楚楚离开的方向发呆,语意不祥的问道。 祁郧收回自己的神识,微讶,看向萧瀛,俊美微拧,“你怎么突然问起秦王夜凌旭了?是不是刚才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没有。”萧瀛略带慌张的解释着,“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做个秦王殿下那样的男人,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那该多好。” 提起夜凌旭,祁郧感情有些复杂,最后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解释道,“据我说知,秦王夜凌旭算是个很有手段很有能力的人。只不过他的生母身份地位太差,以后他很难继承大统。这天下,以后还是可能会落到容妃和靖王的手里。” 萧瀛愣了一下,脸色更白了一分,辩解道,“既然你都说秦王殿下是个很有手段,很有能力的人,这个天下以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我倒是看好……秦王夜凌旭……这人可能适合厚积薄发那种类型的。 ”虽然他心里对秦王夜凌旭也颇多的怨词,但她心里是喜欢夜凌旭的,那他也支持夜凌旭。相信她的眼光。 祁郧嘴角勉强挤出一抹轻笑,脸上露出俩个浅浅的酒窝,“怎么说呢,朝堂的事情我们猜不准的。不过我还是看好靖王爷夜辰朔一点。容妃深得皇上的宠爱,而夜辰朔也子凭母贵,深得皇上的器重。倒是秦王殿下,皇上历来都是不喜欢这个儿子的。在这种情况下,夜凌旭想要夺得天下,实属不易。” “不易,并不代表不可能。你说靖王爷有容妃做后盾,所以在皇储的事情上最后会打败夜凌旭。可是我觉得成也萧何败萧何,容妃的倚靠固然可以让他少受些挫折,但靖王爷的性格,可能就没有夜凌旭来的坚毅了。我想,这俩人之间到底最后谁会问鼎那龙座还是个未知数呢。” 萧瀛仰头,望着天上廖淡的星辰,心中似乎做了个决定。 他又缓缓道,“祁郧,我们打个赌吧。你看好靖王爷,我看好秦王。他日他们俩人中的一个要是荣登宝位,输的那人便要请对方喝酒。” “呵呵,想要喝酒还不简单。刚才那坛酒给打碎了,不要你要是想喝,我马上可以再去弄一坛过来。”祁郧微微一笑,脸上的俩个梨涡凹陷的更明显。 萧瀛眸波一转,半睁着眼眸挑起眼角,唇角勾出一抹笑,“这样吧,今晚的酒照喝,我们的赌照打。你看可以吗?” “好啊。要是以后靖王得胜了。我要喝的就是你们萧家酒窖里珍藏了最多年头的酒。” “这个没问题。可如果是秦王赢了。那我除了要喝酒外,还有再狠狠敲诈你一顿饭。”萧瀛一语成谶的说道。 祁郧脸上的愁绪淡了许多,轻笑道,“那好,我们这个赌算是打下了。现在就等时间来验证了。到时候再看看,他们俩中会是谁取的最后的胜利。” 萧瀛点了点头,又一次抬头仰望天上的星星。 寥落的星星闪烁着黯淡的星光,疲惫的月亮不知道什么躲了起来,让人难觅踪迹……方楚楚抹黑回到了自己听风阁。阁里,倚兰已经命人替她熬好了热汤。见她回来,她便端着热汤过来递给方楚楚。 “夫人,萧瀛那里怎么说?”倚兰环顾了四周,待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才故意压低声音小声道。 方楚楚喝下倚兰递上来的热汤,又脱掉身上披着的衣服,换了件稍微暖和些的衣袍,眉间一挑,轻声道,“他没有怎么说,只是说要回去跟萧老爷商量。” 倚兰眉头微微一皱,又压低声音道,“夫人,在你刚才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燕墨来了。” 方楚楚柳眉一蹙,“他怎么来了?” “他是奉主人之命来的。主人那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现在想亲自和萧瀛见一面,当面和他商谈,如果可以的话……夫人,主人想让你带着萧瀛去见他一面。”倚兰垂着眼睑,低声道。 方楚楚眉头一绞,她没有想到夜凌旭办事效率这么快。他们才到萧府半日,他便已经追了过来了。 这个男人,当真如他钓鱼时说的那般,他喜欢在最短的时间里钓到最多的鱼。 可是现在的情况下,她怎么能够越过夜辰朔安排萧瀛和他见面。 怎么说明面上都还是夜辰朔的侍妾,想要背着夜辰朔和萧瀛出去,这点有些难度。 她得想想个稳妥的方法才行。 俩人正在屋里低语着,门口那边突然隐隐的传来一阵说话声,“老奴给王爷请安!”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倚兰快速的迎了出去,不一会儿,夜辰朔便大步的从门帘后走了进来。 方楚楚心里鄙夷,面上还是从竹榻上起身,依礼给夜辰朔行了个礼,“婢妾给王爷请安。” 夜辰朔今晚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他那双幽邃的眼眸无精打采的看了她一眼,“免礼了。” 方楚楚偷偷打量了夜辰朔一眼,见他神情郁郁,她心中暗自猜想可能是在萧老爷那里碰到了铁钉,所以心里不舒服,要在她这里耍恨呢。 既然这样,她索性也落井下石一回。她抿了抿唇,上前给夜辰朔斟了一杯茶,唇角微扯,“王爷恕罪,婢妾今天身子有些不爽利,今晚便不能伺候王爷了。还请王爷见谅。” 夜辰朔俊眉微觑,阴郁的脸色更加深了一分,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望着方楚楚。方楚楚不卑不亢,嘴角还带着笑意。 正好这个时候,倚兰又轻敲了敲门,“王爷,夫人,表小姐那里有事,使人过来请王爷……” 方楚楚嘴角猛抽,回头往门口看去。 又来了,柳芊芊真是数十年如一日,不厌其烦的用同一个老招数啊。 今晚,也不知道她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方楚楚真的觉得柳芊芊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很沉不住气。不过柳芊芊的事情也不是她能管的住的,她还巴不得夜辰朔今晚直接在柳芊芊那里歇息呢。 第90章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于是她提高音量道,“王爷,说不定表小姐那里有什么事情呢?” 夜辰朔今晚心情本来就不好,他本来到方楚楚的屋里便是想寻求慰藉的。可是方楚楚开口便道她身体不舒服。现在他的表妹那里又出事了……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很累。 每次在外奔波,回到家,想歇息都不行。还得眼巴巴的去盯着芊芊的病。 他虽然是男人,但他也是人啊,也有困倦懒散的时候,他不能一年三百六五天都绕着她一个人转啊。他也想偶尔歇息偷懒一下。 夜辰朔高声道,“就说本王歇息了。” 今天太阳从大西边出来了吗?一向对自己表妹宠爱至极的夜辰朔竟然也有对自己表妹说“不”的时候?方楚楚瞅了瞅屋外,想了想,又劝道,“王爷还是过去看看表小姐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虽然她嘴里这样说,但她很明白,柳芊芊哪里会有什么急事,左不过就是因为夜辰朔一回来便进了她的屋子没有去她那里,她这是在闹呢。 夜辰朔抬头深望了她一眼,眼睛黑了黑。 方楚楚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俩声,转身回过头走到桌子边,又给自己斟了杯茶,嘴角弯了弯,一口喝下。 夜辰朔心情繁重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屋里安静了一小下,外头便又传来低低的央求声,“倚兰姐姐,求您和王爷去说吧,表小姐真的是有些不舒服。” 方楚楚冷嗤了默默笑起来了,心情大好的坐在桌子边看着夜辰朔,期待着接下来的大戏。而夜辰朔幽冷的眸子里的寒光更甚,突然恨恨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拉开门走了出去,方楚楚连忙起身追了过去,走到门口发现,今日来回禀消息的人已经换了个,不是先前的春苗了,而是个脸上还留着稚气的小丫鬟。小丫鬟颤颤巍巍的低声哭泣着,见到夜辰朔后,更是惶恐的给他行礼,“王爷,表小姐身体不舒服,希望您去看她一眼吧。” 方楚楚冷瞟了那个小丫鬟一眼,那小丫鬟一看便是新来的,说话又不懂得察言观色。她心中猜想可能春苗今晚不敢来,便随便打发了小丫鬟来唤人的。 夜辰朔心情糟透了,见到那小丫鬟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就更不喜欢了,抬脚就向那小丫鬟的肩上猛踢去一脚,那小丫鬟尖叫了声,便摔倒在地上,一张小脸吓得更白了,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没用的东西,表小姐不舒服,你不会去请大夫来找本王做什么?”话是这样说,但夜辰朔在说完这话后,还是冷漠的离开,往柳芊芊住的地方而去了。 方楚楚望了望夜辰朔的背影,又抬头向倚兰使了个眼色,倚兰会意,立马就弯下腰扶起地上的那个小丫鬟,带着那丫鬟到下面的屋子去擦药膏了。 方楚楚回屋里翻了一会儿书,倚兰很快的便回来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眨了眨,凑近方楚楚的身边道,“夫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柳芊芊天刚黑的时候便让人张罗,这会儿恐怕……王爷今晚是要在她那里过夜了。” 方楚楚黛眉微挑,冷嗤道,“跟我说下,柳芊芊都让人张罗了些什么?” “好像是学了支新的舞,要亲自的跳给靖王爷看,所以一早就让人张罗伴舞的。” 方楚楚似是想到什么,突然粲然一笑,拍手笑道,“这对狗男女倒是挺会享受的嘛。可惜啊,这是在萧府。就算是柳芊芊不懂事,夜辰朔可不会像她那般不懂事。”出门在外,又有求于人,这个时候夜辰朔巴不得越低调越好。柳芊芊这样做,只能适得其反。夜辰朔只要不傻,便不会纵容她的。 倚兰也是个聪明的人,她的话只稍微琢磨了一下,便已经想通其中的关键了。 “好了,既然夜辰朔这个瘟神已经送走了,我们也快点吹灯睡觉,省的夜辰朔那里又发生些什么变故。”方楚楚说着,便放下手中的书,绕到屏风处,开始洗漱。 倚兰则是动作迅速的给她铺好床,等方楚楚洗漱好后,便直接爬上了床。萧府的夜里其实还是有些寒气的,不过好在都在屋子第下烧了地龙,这样原本就是上好的院子,如今更是暖意浓浓。方楚楚躺了一会儿,便安然的睡了过去。 半夜里,隔壁的院子里似乎传来了女人隐隐的哭泣声,可惜她实在是太累了,小醒了片刻,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却是睡到天色大亮,被倚兰给摇醒的。 “夫人,快醒醒,好事。” 方楚楚披散着头发坐起来,伸手揉了揉眼睛,好奇的看着倚兰。 倚兰开心的笑了笑,露出她那颗可爱的小虎牙,欣喜道,“夫人,王爷今天带表小姐出门去了。你看要不要趁着他们出去的这个时候,我们再去请萧公子。” “夜辰朔柳芊芊出去了?”方楚楚刚醒来,所以她说话时声线便比较低哑,格外的好听。“那萧府这里知道了吗?” 倚兰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夫人,昨晚隔壁那好像吵架了。至于今天,今天这事是萧老爷牵头的。说是要领着夜辰朔去见见这附近的乡绅,接风洗尘再加上一番奉承,少不得要逗留一天才会回来。刚才夜辰朔派人来说,本是要带夫人你一起出去的,可是你的身体不舒服,便只让你在屋里休息就可以了……听说柳芊芊那头也是要随王爷出去的……” 倚兰的话还没有说完,方楚楚便已经从床上跳起来,奔到书桌前,提笔在信纸上唰唰的写了些字,然后把信纸放在信封里,交给倚兰,“你把这封信交给萧瀛,再通知燕墨。,安排个地方让秦王殿下见下萧瀛。” 倚兰接了信便马上退下,方楚楚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给自己挽发。 半个时辰后,她已经在萧瀛的马车上了。今日她穿着一件略显宽松的纱裙,微风偶尔卷起车帘,裙摆摇曳如一朵寂静盛开的雪莲花,再加上她肤色雪白晶莹,便显得又几分轻盈飘逸的美感。她惬意的眯着眼睛感受着迎面扑来的暖风和空气中夹杂着的淡淡花香味。 萧瀛坐在旁边,一直一直的看着她,只觉得心中无限的满足,恨不得这路永远都没有尽头。 “萧公子,这次又麻烦你了。”方楚楚笑着睁开眼睛。 “没,没事。反正在下也很久没有出去游玩踏青了。而且这次还能见到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在下相信,这次肯定是不虚此行的。”萧瀛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便只抬起头望向马车外,温暖的阳光透过车窗懒懒的照在他的脸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俩行鸟儿在空中掠过。 方楚楚也没有再多说话,只看见窗外的春光。 马车在官道上颠簸了一炷香的功夫,又越过一个山坡便到了目的地。方楚楚下了马车,极目远眺,绿水蓝天,群山连绵,倒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长寿小心翼翼的把萧瀛抱到轮椅上,推着萧瀛前行。方楚楚走在萧瀛的身边,水盈盈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物,嘴角带着忍禁不住的笑容。 萧瀛偷偷的瞥了瞥,见她脸上的神情轻快,他的嘴角也忍不住的弯了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三人由着人带领绕过一片小树林,远远的便瞧见一个偌大的亭子。亭中央坐着一个人,方楚楚看清亭中央坐着的人后,嘴角的笑意又不自觉的往上扬了扬。加快脚下的步子,走到亭子里向坐着的人行了个礼,“秦王殿下。” 夜凌旭微眯着眼睛,脸上的神情慵懒,状似在休憩,修长的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着手里的青花瓷的茶杯。 “你来了。”他淡淡的打着招呼。 方楚楚点了点头,“你想找的人我已经给你找来了。” 夜凌旭勾勾唇,性感的薄唇微微扬起,笑容鬼魅俊魅,“这次多谢你了。” 方楚楚摆了摆手,又避开身子,让夜凌旭和萧瀛相见,介绍道,“萧公子,这位就秦王殿下,这次的见面是秦王殿下亲自安排的。” 萧瀛抬头,望着夜凌旭那妖孽般镌美的冠玉之貌,心头沉了沉。 “秦王殿下。在下,萧瀛。今日得见秦王殿下实乃三生有幸。”萧瀛谦谦君子乎的拱手向夜凌旭行了礼。 夜凌旭诡谲的眸子和唇边的邪笑不协调地融合,开门见山道,“萧公子,本王也不跟你多废话。今天请你来除了赈灾灾银一事外,还有一事要向你请教。” 萧瀛俊眉微挑,“殿下请说?” “都说萧公子才情满腹,本王想跟萧公子斗盘棋。不知公子可否赐教。” “这个……”萧瀛迟疑的拧了拧眉,没有当即的答应。 方楚楚站在旁边,偷偷打量了夜凌旭一眼,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算盘。见萧瀛犹豫,没有当即的答应,她便在中间做和事老,笑着打岔道,“棋呢,可以等下再比。萧公子大老远的来一趟,还是先喝杯茶吧。” 说完话,她很自然的上前,执起茶盏,烫了个干净的青花瓷茶杯,给萧瀛斟了杯茶,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端起茶盏,她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尝其鲜,下喉,验其醇,闭目,品其悠。 “这茶不错。”她轻笑着对萧瀛道,“萧公子也尝尝看。” 第91章原本就是一对 萧瀛见她神情真挚,他敛首,也端起茶盏,放在嘴边轻抿了口,果然幽香连绵,回味无穷。 “这茶是不错。”他简单的说道。 夜凌旭邪妄的眯了眯眼睛,把俩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指腹依旧轻轻的摩挲着茶盏,他端起杯子,又复细细地呷了一口,“萧公子,你和楚楚既然是朋友,那便也是本王的半个朋友了。楚楚这人不错。” 萧瀛心神一荡,开口闭口都是楚楚。 夜凌旭难道心里也是喜欢她的吗? 夜凌旭又复说道,“本王今天请你到这里来,倒是真心的想和萧公子讨教下棋艺。还请萧公子赐教。” 萧瀛抿抿唇,不去看他,闷声道,“谈不上赐教,能和秦王殿下下棋也是在下的荣幸。” 方楚楚坐在旁边,见这俩个男人虚伪而圆滑的寒暄着,她心里都替他俩急。她一口抿进杯中的茶水,站起身来,侃侃而谈,“秦王殿下萧公子,你们谈,我不打扰你们了。刚才看到山上有人在放纸鸢,我也去看看。”希望她的离开,能让这俩个男人畅所欲言些。 萧瀛仰头望了望亭外的日头,低头沉思了几秒,又转身对身后的长寿命令道,“长寿,这里不要你伺候了。你也跟楚楚姑娘下去玩吧。”他这话明着说是放长寿的假,实则是让长寿多照顾方楚楚些。 长寿本来看到天上飞着的纸鸢便心痒难耐,现在萧瀛竟然给他放假,他自然喜不胜收。不过又担心把萧瀛一个人留在亭子里,万一……萧瀛看出了长寿眼里的迟疑,道,“没事的,你下去吧。我和秦王殿下有事情要说的。” 话说的这么直白了,方楚楚也猜测道萧瀛是有什么话要和夜凌旭说,她也大方的和长寿打了个招呼,领着长寿下去了。 偌大的亭子里,一下子便只剩下夜凌旭和萧瀛。微风轻轻拂过,夜凌旭身姿皎洁地坐着,一双如黑橙般深邃的眼瞳诡谲地微觑,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挑拨着茶杯的瓷面。 “萧公子,你有何话大可以直接说了?” 萧瀛垂敛,细而密的羽睫轻眨,“在秦王殿下心里,方楚楚是什么人?” “她,是本王的一枚棋子。”夜凌旭诡谲地鹰眸一扫,简单道。 萧瀛似乎没有想到夜凌旭会这样的直白的回答他的话,他诧异的抬头看向夜凌旭,言语不详道,“既然是棋子,总有一天可能会被弃用。那你……” 夜凌旭马上打断他的话,脸庞如同暗日的暮色,“诚然,她只是本王的一枚棋子。但有一天本王如果报完仇,她要是想离开,本王还是不会拘禁她的。” 萧瀛轻轻的摇了摇头,显然不相信的说道,“秦王殿下,恕在下冒昧。在下觉得你们黄家的人,没有几个说话是可信的。” 夜凌旭眯起眼,挑眉,反问道,“萧公子似乎很关心楚楚的事情嘛。” 萧瀛脸上浮过一丝的不自然,敛首,心虚道,“怎么说,他也是我娘子的姐姐。” 夜凌旭那双深邃的眼眸诡谲地微觑,“本王觉得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吧。萧公子……似乎是喜欢楚楚的。” 没有料到夜凌旭会看破他的心思,他心头一震,又窘又慌,马上回应道,“秦王殿下误会,在下……对她并无半点非分之想……” 夜凌旭俊颜紧绷,突然就哈哈的轻笑起来,“萧公子倒是害羞的紧,男女之事本来也是正常的事情。你喜欢楚楚,楚楚又曾经差点成为你的妻子,这证明你们俩个是有缘分的。” “可是……她心里似乎有喜欢的人……”萧瀛的喉结不自主地滚动,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起。“而且,那个人的确会比在下好很多。”最起码他四肢健全,而他是个不良于行的废人。 夜凌旭冷眸瞥视了他一眼,嗤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一个女人,却这般藏藏掖掖的,畏缩畏尾,实在是有辱男人的风范。你既然喜欢她,那就干脆的去说,如果她不接受,那你就去争,这世上的不会天上掉馅饼的。” “可是……”萧瀛神色黯然,望着自己的两只脚。 夜凌旭扫了他一眼,语气坚定道,“没有什么可是。长久以来萧公子一直给自己画了个圈。这些年,你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画地为牢。你把自己幽禁在萧家的那片天空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这样的你虽然贤名在外,可是你的心里从来都是自卑的。与其这样,你为何不试着先从书房里走出去,天空凭鱼跃,海阔任鸟飞。你是萧家公子,你今后的作为又怎么会逊色与人。” 萧瀛一怔,全身发僵,只觉得有股热血往脑袋上冲。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也正如夜凌旭说的那般,在外人看来,他是萧家大公子,别人看向他的目光里更多的是艳羡。可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很自卑,他虽然什么都不缺。可是他双腿,还有他的身子……夜凌旭锐利的锋芒如捕食的老鹰一般攫住萧瀛那张苍白的脸孔,“萧公子,本王知道你喜欢楚楚。如果哪天本王报了仇,楚楚又愿意,本王一定会成全你们俩的。毕竟,你们俩本来就是一对,至于中间发生的事情,只能说你和方楚楚,都被人算计了。” 萧瀛垂眸,苍白的脸上突然飘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像是一尾小鱼潜入平静的湖面,几秒钟后就迅疾地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水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夜凌旭一扫俊颜上的阴霾,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份账单,放到桌面上,推到萧瀛的面前,“萧公子,这个希望你能看看。” 夜凌旭微微蹙眉,薄凉的指尖拿过那张纸,摊开一看,上面用苍劲的笔画写着一些字,他随意的一扫,瞳孔里便有异光一扫而过,又复的抬头,不解的看向夜凌旭,“秦王殿下,你倒是挺舍得下本啊。” 夜凌旭笑笑,伸手捻了一小撮头发,“在商言商嘛,既然你们萧家就是做生意的,本王觉得还是要有等价的交换才合适。” 萧瀛轻轻的点了点头,“家父这次之所以不肯向朝廷捐钱,原因无非也就是担心被各地的官员中饱私囊,最后真正到达灾民手中的钱银所剩无几。不过秦王殿下既然肯派自己的兵运送灾物,又肯派自己心腹亲自到灾区分管这些赈灾之物,在下觉得倒是挺稳妥的。” 夜凌旭冽眸一沉,淡淡一笑,“本王不做则罢,要做自然要拿出最真的诚意来。要不然就辜负了大家的一片心意。而且就像萧公子看到那般,等南疆那里的旱灾过去后,本王承诺让你们萧家的商铺优先在那里扩营。” 萧瀛虽然很少过问萧家生意上的来往,但骨子里到底还是有着商人的敏锐的。听了夜凌旭这般话,他又灵敏的说道,“秦王殿下的这些许诺,在下会回去会一并和家父相谈的。” 夜凌旭点点头,镌美五官染上丝丝的笑意,“有了萧公子的话,本王就放心了。”说着话,他的指尖动了动,又捧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这才又慢品了下来。 萧瀛无话,便只能陪着夜凌旭又喝了一杯茶。 “萧公子,既然正事都已经讨论好了,那剩下就陪本王下盘棋吧。”夜凌旭冽眸微觑,英挺的眉宇间出现俩道深刻的厉纹。萧瀛羽睫微抬,抬头望了望亭外的天空,天空湛蓝,有纸鸢翱翔其中。 “那好吧。”他轻轻点点头。 夜凌旭拍拍手,很快就有人端上一个檀木做成的棋盘,萧瀛细细的端详了那个棋盘一圈,有些讶异道,“秦王殿下,你这棋盘倒是好东西啊,如果萧某没有猜错,应该是国棋大师张敏之曾经用过的吧。” 夜凌旭微微点了点头,“萧公子倒是识货之人。” 片刻间,已经摆好棋局,萧瀛执白棋,夜凌旭执黑棋。黑棋先行,白棋垫后。俩人很快在棋盘上相杀起来。 这一战,萧瀛开局颇为顺利,连吃了夜凌旭几枚棋子。而夜凌旭稳打稳扎,被他吃掉了好些棋子后,依旧不急不躁,神情轻松淡然。 “萧公子棋艺倒真不错。”夜凌旭笑着道。 萧瀛捻住一枚白棋,又吃掉夜凌旭的一枚黑棋。夜凌旭眯起深邃的黑眸,波澜不兴的笑了笑,也跟着捻了一枚黑棋,轻轻的放在一处显得无关紧要的位置里。 萧瀛琢磨不透夜凌旭的战术,但又敢松懈,便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觉下棋。一步步的吃掉夜凌旭棋盘上的黑子。直到后来,整个棋面上,黑棋都被白棋包围住了,眼看萧瀛便要取胜,夜凌旭突然邪妄的挑了挑俊眉,睇了萧瀛一眼,在利眸划过萧瀛脸上时,微觑起。 “萧公子,下面就轮到本王进攻了。” 萧瀛还没有完全理解透他的话,夜凌旭却已经开始大举的进攻起来。虽然他手中的棋子所剩不多,但但凡她所到之处,便无往而不催。棋面上的局势瞬间便被扭转了,萧瀛没有想到他先前的胜利会在一夕之间便被扭转,他发怔,绞尽脑袋想要破夜凌旭的局。可是,事实证明,他只能是一相情愿的。 最后的结果便便是萧瀛铩羽而归,夜凌旭仅靠着几枚棋子便把萧瀛狠狠的压制住。 “萧公子,承让了。”夜凌旭拱手。 萧瀛盯着棋盘发呆,听到夜凌旭的话,他闷闷的点头,“秦王殿下客气了,萧某输的心服口服。” 第92章倒是个识货之人 夜凌旭也不再多言,吩咐人上前取了新开的热水来,他姿态优雅的亲自给萧瀛泡了一壶茶。萧瀛端过茶盏一看,只见茶汤清浅,上面飘着三两朵小花,娇媚嫩黄,栩栩如生,恰是可爱。 萧瀛满怀心事的轻抿了一口,茶香,水清,入口绵长,算是不错的茶了。 夜凌旭知道他还在为刚才那盘棋的事情伤神,他轻睨了萧瀛一口,语气悠然道,“萧公子,刚才那局你可曾想通为什么会败给本王吗?” 萧瀛摇了摇头,他细细的参详着刚才的局面,心里虽然佩服夜凌旭竟然在三步之间就能扭转颓势,但他也清楚,夜凌旭绝非是个简单的人,他能轻易的扭转颓局,说不定那盘棋从一开始便已经被夜凌旭设计好了。 他先前故意显露出颓势,为的只不过就是掩人耳目。其实他心中早已胸有成竹了。 想到这里,萧瀛顿觉得夜凌旭心思缜密至极,让他自愧不如。 夜凌旭抬头望了望天上突然出现的纸鸢,还有不远处那放纸鸢的人,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那笑意虽然淡,但依旧如阳春三月的微风,暖暖的沁人心脾。 “萧公子,莫辜负春光无限好。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萧瀛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发现长寿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纸鸢在跑,方楚楚手里攥着线正小心翼翼的和长寿说些什么话,没一会儿,长寿便小跑起来,方楚楚也跟着他的方向小跑了一段距离,长寿突然把手中的纸鸢往空中一抛,方楚楚兴奋的攥着手中的弦线望着不断高升的纸鸢。 长寿嫌她放的纸鸢还不够高,便一直催促着,“快点,迎风啊,你怎么连纸鸢都不会放呢。” 虽然被嫌弃了,但方楚楚还是腆着笑,顺着长寿的提醒,一路小跑起来,她手中的那只蝴蝶纸鸢也越飞越高,她笑着回头去看向长寿。 长寿小孩子心性,一直嫌弃那纸鸢飞的不够高,便皱着眉头怂恿方楚楚继续放高一些,方楚楚被他嫌弃的不行,不由得又加快脚步飞起来,长寿便跟着她跑起来,俩人在绿草茵茵的的山坡上奔跑着。 夜凌旭把眼前的一幕收入眼底,又回头看向萧瀛,发现萧瀛正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俩人。夜凌旭悠然的勾出笑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楚楚玩的这么疯,不过她放纸鸢的技术倒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萧瀛深邃的瞳孔清澈的像一泓清水,璀璨灼亮,“长寿也贪玩了些,没有教她。 这般维护方楚楚?夜凌旭挑了挑眉,负手而立,盯着远处那两抹抹身影唇间的笑意更甚。“人间四月天,春光无限好啊。” 萧瀛深吸了口气,赞同道,“是不错。” 夜凌旭又道,“萧公子,我们也去玩下吧。” 萧瀛脸上的神情一僵,有些不自然道,“在下身体有些不适,还是殿下和他们一起玩吧。” 夜凌旭扫了他一眼,知道对于常年把自己困在片隅之内的人来说,想要让他走出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遂也不多勉强。 笑着让侍婢拿了一个纸鸢,他便也顺着方楚楚他们的方向走去。萧瀛坐在轮椅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就觉得有股苍白的无力感。 夜凌旭他有显赫的身份,过人的才智,让人难以揣度的性格,这样的人身上处处彰显的是王者的风范。而与他相比的夜辰朔,那个人身上给人的是清冷的感觉,他冰冷也有些才智,深受自己父皇母后的宠爱,不过即便这样,今天这次见面,他心里更加笃定最后的胜利必定是夜凌旭的。 方楚楚没有放过纸鸢,加之又有长寿在旁边催促,她一直放不好。远远的看到夜凌旭向他们走来,她轻笑着停下脚下步子,向夜凌旭打了个招呼。 “看你放纸鸢的模样,就知道你以前肯定没有放过。”夜凌旭幽深的眸子拢具着笑意,从身后拿出一个纸鸢来,“本王看你们放纸鸢,手也有些痒痒,今天正好跟你们比试下。” 方楚楚的目光往亭子里望了望,又看到夜凌旭手中拿着的纸鸢,勾唇了然道,“能让秦王殿下有兴趣陪我们放纸鸢,那肯定就代表秦王殿下已经赢了萧公子的棋局了。既然秦王殿下这般所向披靡,那我就不想跟秦王殿下再比试什么了。没意思,赢就赢,输就输,本来放个纸鸢便是在散心,再弄个比试,输了就坏了心情。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比,专心放我的纸鸢。” 她说道这里,流波一转,顾盼生辉,嫌弃道,“而且说实话,殿下您手中的那个纸鸢太丑了。”明明是个英俊不凡的男人手里却拿着个造型丑陋的蜈蚣,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夜凌旭诡谲的眸子一觑,没有想到竟然被方楚楚给嫌弃了。 他垂眸,深眸望着手中的纸鸢,勾了勾唇,俊美绝伦的五官线条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方楚楚也不去理会夜凌旭,手里攥着纸鸢的闲丝又向更远处的地方奔去,长寿也偷瞄了夜凌旭一眼,见他没有发怒,他便跟上方楚楚的脚步,随着她离去的方向跑去。 不多久,萧瀛摇着轮椅从亭子里驶来,挑眉看着夜凌旭手里的纸鸢,“殿下怎么……”不是要放纸鸢吗?怎么就这样站着。 夜凌旭突然“哈哈”的笑了出来,抬头望着天空,“萧公子,你说女人是不是很奇怪,男人凡事都喜欢争个高低。可是到她们眼里,竟然成了幼稚的表现。看来本王的这个蜈蚣纸鸢是放不成了。” 萧瀛浅笑,抬头,也望着天空中飞翔的那只蝴蝶纸鸢。 俩人并排的看向天空中那抹愈来愈小的纸鸢,心中俱是无限静谧美好。 正午的太阳刚过了亭子,方楚楚便敛起玩心,和萧瀛一道同夜凌旭告别。夜凌旭身姿傲然的立在亭边看着他们的马车渐渐离开。 方楚楚坐在萧瀛的身边,看着夜凌旭的身影慢慢的变成墨点,她才放下手中的帘子。萧瀛紧挨着她,她清浅的呼吸在他的耳畔,他的心中忽然产生一种满足感,觉得要是马车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他宁愿一辈子都仰着头偷望着她的笑颜。 方楚楚见萧瀛不说话,她便偷偷看了他一眼,见萧瀛长眉入鬓,长睫如扇,高鼻丰唇,轮廓分明,一副翩翩美少男的模样。 她嘴角微微一勾,问道,“你今天同秦王谈的应该差不多吧?” 萧瀛轻抿了抿略显苍白的薄唇,点了点头。“嗯,秦王,是不错。” 方楚楚赞同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希望你们合作顺利了。” 萧瀛脸绷了绷紧,咬着唇瓣,扭过头,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他突然问道,“楚楚姑娘,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有一天可不可能也做到像秦王那样的恣意。”他紧张的说完自己的话,深邃的眼眸便紧盯着方楚楚,想要看清她脸上的神情。 方楚楚微怔,没有想到萧瀛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不过他既然问了,她还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一字一顿的回答道,“当然可以。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以。没有人是从一开始便强大起来的。” 萧瀛紧张握紧自己的手心,又垂眸,低声问道,“今天我跟秦王殿下聊了许多,我突然有些厌弃……现在这样的自己……想做点改变。可是我对朝堂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而且我家世代为商,我能做的便只是个商人了……楚楚姑娘,你说商人……会不会有些低贱了。” 他这话其实是想问如果和夜凌旭那种混朝堂的政客相比,他这个商人会不会上不了台面。 方楚楚自然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不过听完他的话,她心中不免有些失笑,客气道,“萧公子未免有些妄自菲薄了。虽然现在的卫国重农抑商,不过商人也是用自己的脑袋和汗水赚钱,所以并未有什么低贱之分。再说,做商人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就比如……可以游历名川古刹,这点就很不错,我很羡慕。” 萧瀛微微侧目,清澈如水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方楚楚。 “方姑娘,你……喜欢游历名川古刹。” “可能吧……哪天我办好这里的事情也想出去走走。”她羽睫微抬,有点唏嘘的说道。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只有走出去了,才能看看外面的世界,开阔自己的眼界。 萧瀛凝视她的眸子里流窜出一抹异样的神采,语调轻快,“既然这样,以后萧某定要好好经营萧家的生意,这样无论萧姑娘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萧家的商铺了。以后萧姑娘到其中任意一家商铺,都是住宿全免,包吃包住。” 方楚楚心中好笑,但见萧瀛说的一丝不苟,她也不好打击别人,便点了点头,笑道,“要是真的能按照你说的这般,那我到时候路过你们萧家的商铺,一定要进去蹭吃蹭喝,顺便再蹭住,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说过的话咯。” 萧瀛扬眸浅笑,“那就一言为定了。”为了这个承诺,他想,他一定要让自己变的强大些。 夜凌旭说的没错,与其自艾自抑的躲在一个角落里黯然神伤,还不如做点事情,赢得她的心。总有一天,他要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 第93章我死也要拖你们 方楚楚双手一摊,“反正我也不亏,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希望以后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你萧瀛的名字。” “会的,以后一定会的。”萧瀛点头,眼中一片决然。 微风卷起窗帘,空气中满是麦穗特有的香气,有些湿润,有些清淡。 萧瀛侧脸看着她,双目如星,璀璨浩渺。 马车到了萧府,萧瀛让长寿护送方楚楚回听风阁。长寿和方楚楚接触了半天下来,发现她虽然也姓方,但完全没有家里的那位那么强悍,性子随和,没有什么架子,萧瀛让他护送方楚楚回去,长寿也乐意做这份差事,拿了个面幕让方楚楚戴上,而他就避开人群,从萧府的后门溜进,带着方楚楚回到了听风阁。 俩人刚到门口,就看到院门口站了好几个婢女打扮陌生的人,她们把院门口围的水泄不通,院里隐隐的还传来女人的打骂声。 方楚楚眉头微微蹙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拨开人群,冲进院子里,却发现院子里俩个肥胖的老嬷嬷正按住倚兰的身子,而另外一个嬷嬷拿着板子正不停的鞭笞着倚兰。 “住手!”方楚楚怒目。 几个嬷嬷听到她的声音,皆抬头看过来,而被她们强行按住的倚兰也发现了方楚楚,轻声唤道,“夫人!” 方楚楚大步的走上前,把那拿着板子的嬷嬷的身体重重往旁边一撞,喝道,“谁让你们打她的。” “哟,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一个既清冷又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幽幽的从屋里面响起,方楚楚循声看过去,蹙紧的眉头更是多了一跳皱痕。 又是方雪鸢。 萧瀛不是说她被关进祠堂里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方楚楚挺了挺胸膛,扬声道,“萧夫人,请问我的婢女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你这般的想置他于死地。” 方雪鸢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纱长裙,纱裙上绣着一朵朵的红色梅花,裙摆与袖口金丝滚边,袖口繁细处又绣着一排的梅花,腰间系着一条粉黄色的腰带,匀称的身段十分的突出。 看到方楚楚,方雪鸢剪剪水眸闪过一抹如毒蛇吐芯般阴毒的光彩。 “怎么回事?”方楚楚冷睨了她一眼。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方雪鸢肯定是想好要整她的主意了。 倚兰趴在地上,皱着眉头道,“夫人,萧夫人一大早就冲进院子来,她说她屋子里的镯子丢了,说是被奴婢给偷了。” 方楚楚觉得方雪鸢是疯了,为了栽赃嫁祸,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了。 倚兰会没事而且还故意隔了那么多院子去偷方雪鸢的手镯,呵呵,真是笑话。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方雪鸢冷冷的瞥了方楚楚一眼,声音既恨又冷,有一种破冷的轻薄与讥诮,“姐姐,你这奴婢真不会说话。妹妹哪里是这个意思啊。妹妹只不过今早要戴一个手镯,后来发现那手镯不见了。正好招来嬷嬷盘问时,那嬷嬷说是看见姐姐屋子里的丫鬟在那里出现。妹妹这才过来问她的,哪知她没说几句话话,便对妹妹出言侮辱,这几个嬷嬷看不惯,这才拖着她打的。” 她的话刻薄,带着冬日的阵阵寒意。 方楚楚轻盈的眼睛微眯,上前推开那两个按住倚兰的嬷嬷,轻轻的扶起已经被打的浑身无力的倚兰,给她拍好衣服上带着的尘土,轻声安慰道,“没事,有我在。是我们做的,我们会承认。不是我们做的,别人休想冤枉我们半厘半毫。” 倚兰脸上挂了彩,她的全身都是伤,听到方楚楚的这番话,她鼻子一酸,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隐忍都是值得的。 把倚兰安抚好,方楚楚蹲下身,拿起被那个嬷嬷丢弃的木板,握在手中左右击掌着。她眸光一冷,冷冷的往刚才的那三个嬷嬷身上一扫,厉声道,“你们听清楚了,你们刚才打倚兰几下,我会让你们加倍偿还的。” 那三个嬷嬷被她的眼光所惧,皆吓得看向方雪鸢。 方雪鸢柔柔的笑着,望向方楚楚,“姐姐,看你这架势,似乎是要袒护自己的奴婢啊。” “你闭嘴!”方楚楚朝她喝道,紧着上前几步,与她对立而视,义正严明道,“你说倚兰偷你手镯我就信。那要是你放了个屁,我难道还要忍受着恶臭,同意你的答案吗。” 方雪鸢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巴,嫌弃道,“姐姐,你现在好歹是王爷的侍妾,怎可以说如此粗鄙的话呢。” 方楚楚浅笑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对你这种人,我觉得跟你说话都是侮辱我自己的。” “姐姐,妹妹好心帮你整治这个恶仆,没有想到你非但不感谢妹妹我。竟然还恶语相向,妹妹对姐姐是实在是伤心。”方雪鸢“难过”的拿起手帕拭泪,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方楚楚厌恶了她这副抽抽搭搭的哭泣样子,手中的木板紧紧的握起,凑近她的身边,压低声音狠绝道,“方雪鸢,我劝你在把事情闹大之前,先想想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方雪鸢望着方楚楚,她的目光如条盘身昂首的蛇,幽冷而怨毒,她亦是压低声音道,“方楚楚,你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和谁出去了。方楚楚,你个贱人该死!该死!你又低贱又卑微,这样的你凭什么爬到我的头上,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扒你的皮,喝你的血!” 方楚楚心中一凛,突然明白了方雪鸢醉翁之意不再与诬陷倚兰偷她的手镯,而是要把事情闹大,让夜辰朔当着世人的面过来盘问她刚才的去向。 这招,可谓是一石二鸟,其心歹毒之极。 她微微的仰了仰下巴,脸上的气势完全不弱与方雪鸢,勾着唇,冷笑道,“那好啊,你把我搞臭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方雪鸢咬牙切齿,“我恨你,只要能把拖着一起下地狱,我死都愿意。” 方楚楚冷笑,面上抬起头迎视着她的目光,“幽州人都说你是‘第一才女’,但我觉得你真的蠢到家了。你和你娘亲一样,愚蠢而拙笨。我早就跟你说了,方富贵本来就不是个好人,这样的男人刘月香还当宝一样供着,她蠢到家了。而你,你也一样,你既然能嫁给萧瀛,那你就好好的做你的萧夫人。你和柳芊芊勾结起来,想要置我于死地,请问,我死了,难道你的生活就会好了吗?你和你娘亲是不折不扣的蠢货。” 方雪鸢颤抖着又咬牙道,“方楚楚,你别得意太早了。我看等夜辰朔回来了,你怎么跟夜辰朔交待你刚才的去向。你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你和你娘亲也一样,专门是勾引别人的狐狸精。你勾。引了祁郧还不够,还来勾引萧瀛。方楚楚,我会让你们这对女干夫淫妇被世人所唾弃。你们俩都完蛋了。” 方楚楚望着她那双被仇恨燃烧着的眸子,昂然道,“好啊,你就闹啊。让整个幽州城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幽州第一才女竟然还不如自己的破鞋姐姐。到时候别人固然会嘲笑我,可是会有更多的人在背后嘲笑你这个被丈夫冷落的幽州第一才女。方雪鸢,你可自己想好了。路是自己选的,将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也完全取决于你的决定。” 或许因为她的话戳到方雪鸢的痛处,方雪鸢目光快速的闪过一丝慌张,然后才鼓起勇气道,“你少吓唬我!我是不会被你这些话给吓到的。我娘亲斗的过你那薄命的娘亲,那我也能斗德过你。你们母女俩永远都只会是我们母女的手下败将,永远都是。” 方楚楚觉得方雪鸢心里已经扭曲到一定的程度。而这些都是刘月香那个女人言谈身教而来的。小时候在方家时,刘月香总是会拿她和方雪鸢作比较。有时候会在她洗衣服时,刘月香领着方雪鸢,然后便对她一对肆意的打骂。有时候她在劈拆,刘月香又叉着腰带着方雪鸢过来“看”她。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刘月香每次教育方雪鸢时说的话,她总是叉着腰,苦口婆心道,“雪鸢,你要争气,千万不要像那个贱女人生的女儿那样。你是高高在上的方家千金大小姐,而那贱人生的女儿以后一辈子都只配匍匐在你的脚下生活。” 有其母必有其女。现在的方雪鸢疯狂程度无亚与刘月香。 方楚楚目光如炬的望着方雪鸢,脸上的神情一片淡然,她勾唇道,“方雪鸢,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既然你这般的想要拉着我一起毁灭,那剩下的就靠你的本事了。但是我想告诉你‘只要爬起来比跌倒多一次’那就是我赢了。只要我比你晚死,我一定会折磨刘月香的。到时候我们再看看到底谁是胜利者。” “你混蛋!”方雪鸢厉声的扬起手,重重的甩了方楚楚一巴掌,神情激奋,“你个贱女人,你休想爬到我的头上。” “啪!”方楚楚也毫不客气的扬手打了她一巴掌,冷声道,“方雪鸢,你以为我还是先前那个被你和刘月香任意欺凌的方楚楚吗?” 一院子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俩个姐妹俩一见面就这般的水火不相容。 看着她们俩人斗法,都没有人敢上前。 第94章来一双打一双 方雪鸢没有想到方楚楚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回敬她一巴掌,她恼羞成怒,芊芊玉手再次扬起,方楚楚顺手抓住她要向自己甩过来的手,把方雪鸢重重的一推,方雪鸢一下子便被推到在地。方楚楚冷漠而疏离的望了一眼被推倒在地上的方雪鸢,“萧夫人,诚如你说的那般,我好歹也是王爷的侍妾。你说我的奴婢偷了你的手镯,这事当然不能听你一家独断,如果你请来萧老爷萧老夫人还有萧公子,我这里自然也会把王爷请出来,双方坐下来裁断看看我的奴婢是否偷了你的镯子。如果请不来萧老爷,萧老夫人他们,那一切都免谈。” 方楚楚不屑的睨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向倚兰的方向走去。 方雪鸢被方楚楚当着这满院丫鬟的面这么一推,她感觉到全所未有的耻辱。再者,因为她毒打简儿的那件事情让萧家人对她都颇有些微词。萧瀛甚至可能休掉她。 而在她受苦受难之际,方楚楚却是安然无恙的享受着夜辰朔的宠幸。 方楚楚那个卑贱的女人怎么能够爬到她的头上去呢。 那个下贱的女人,她一辈子只配匍匐在地上舔她的脚尖。 她绝对不能让方楚楚过的比她好。 趁着方楚楚转身之际,她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疯了般的蹿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揪住方楚楚的头发。女人和女人的打架,最忌讳的便是揪住对方的头发了。方楚楚被她揪住头发,又失了先机,哪里斗得过方雪鸢。 方雪鸢发了狠的揪住她的头发,又握紧拳头重重的去打她,嘴里厉声的叫嚷道,“方楚楚,你得意什么啊。你个贱人,破鞋,狐狸精,人尽可夫的女人,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总是要破坏我的好事……我今天就要把你送去见你那薄命的娘亲。我还要让我娘亲让方富贵把你们母女在宗谱里除名……” 原本还站着不敢上前劝的那些丫鬟,这下看到要出人命的,害怕过后被怪罪,便都往前去劝,就连倚兰也忍着身上的伤痛,往方雪鸢的方向去扯。 也可能是人处在发怒的状态,身上的力气会猛的变大。那些上前相劝的人的丫鬟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方雪鸢不但打掉了上前相劝的人,还扼住方楚楚的脖子,随时都可能置方楚楚与死地……方雪鸢一直以来伪装的温柔面容在那一刻变得狰狞,方楚楚被她扼得脸色变青,呼吸渐渐的就有些困难了。 “方楚楚,你去死!”从她的口中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她准备最后用尽全力,结束掉方楚楚的生命。只要方楚楚死了,那就代表她还是最后的胜利者。 “方……雪鸢……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方楚楚艰难的从自己的喉间挤出话来。方雪鸢却是兴奋地盯着她由青变紫的面容,嘴角的嘴角嗜血而阴毒。 “住手!”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厉喝声,方雪鸢扼住她脖子的手一僵,迅速的转过身子,发现长寿已经推着萧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场中了。 看见萧瀛,方雪鸢的脸上有过短暂的晃神,但很快的被取代,她扬着嘴角,笑的一脸狰狞的看向方楚楚,“哟,你的情夫来了。”虽然她现在被关进庵堂里,但她在萧府的眼目还是有的。今早有丫鬟禀报萧瀛带着一个戴着幕面的女子出去,她心里第一怀疑便是方楚楚在勾引萧瀛。然后随便寻了个借口到听风阁一看,发现方楚楚也不在,心中不由得更加坚定她那个猜想了。 方楚楚趁着方雪鸢出神之际,手紧紧的拽住她的手臂,用自己锋利的指甲全力的掐到她的肉里。 方雪鸢没有料到方楚楚会来这么一招,“啊”的一声痛呼,松开手,把方楚楚重重的往地上一推。方楚楚被她这么一推,身子重重的往地上一摔,膝盖处碰到地上的沙子,摔的不轻。 方雪鸢抬手看了一眼被方楚楚掐的流血的伤痕,又疯一般的向她扑上去。萧瀛在旁边盯着方雪鸢,见她有又有上前抓人的意图,他心中一恫,全身突然紧绷起,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朝着方楚楚倒地的方向扑过去,挡在方雪鸢面前。 “公子……”长寿尖声的喊了起来,一颗心直接提到喉咙处。 方雪鸢完全没有料到萧瀛会这般的维护方楚楚,在萧瀛扑上来时她的拳头已经握紧的向方楚楚打过去了。如今萧瀛挡住方楚楚,方雪鸢的拳头便直接打在萧瀛的身上。 萧瀛蹙着眉,苍白的嘴唇簌簌颤抖着,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公子……”长寿慌忙奔过来,方楚楚微怔了下,听到长寿的呼喊声,她立马收神,伸手去扶萧瀛,“萧公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萧瀛苍白的脸颊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眼神有些涣散的摇了摇头。 长寿飞快的抱住萧瀛,把他小心翼翼的安置在轮椅上,又使人去唤大夫过来。方楚楚从地上爬起来,担心的想要上前去看萧瀛的病情,毕竟刚才替她挡了方雪鸢的一拳。可她脚下的步子刚挪了几步,袖子便被人扯住,她回头去看,却发现倚兰强撑着身子扯住她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 方楚楚深呼了口气,脚下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院子里一大群的丫鬟嬷嬷都因为萧瀛忙慌了。方雪鸢一见萧瀛为了方楚楚弄成那副模样,她心冷如冰,还想戳窜着上前要来打方楚楚。可是早已有外院的七八个丫鬟齐刷刷的上前制住了她,方雪鸢挣扎不得,便只能在嘴上叫嚷着,“方楚楚,你个狐狸精。你勾引别人家的相公,你不得好死……” 那些丫鬟见方雪鸢越骂越难听,加之萧瀛那里已经被长寿送回去了,几个丫鬟便也壮着胆子押着方雪鸢也回去了。 院子里很快的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柳芊芊那里的几个丫鬟探头探脑的往她们这里看,倚兰扯着方楚楚的袖子把她拉回了房子,关上了房门,阻断那些丫鬟的探头探脑。 “夫人,你没事吧。”倚兰忍着身上的痛把方楚楚安置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方楚楚摇了摇头,反而站起身,又把倚兰安置在椅子上坐下,问道,“他们没有打伤你吧?” 倚兰扬起她那张脸污的小脸,“没有,倒是夫人你……脖子上都有瘀痕了……” 方楚楚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这点伤,没事的。”她以前在方府时,比这个更严重的伤都受过,这点不算什么。 倚兰眼神黯然了下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夫人,还是得想办法,快点做好主人吩咐的事情,离开这里才好啊。”前一个柳芊芊,后一个方雪鸢,这俩个女人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方楚楚苦笑了下,涩然道,“倚兰不喜欢跟着我吗?” 倚兰惊觉自己说错话,忙道,“不是,只是……倚兰觉得现在在靖王府过的有些憋屈。”想她也练了那么多的功夫,刚才还被那几个嬷嬷强按在地上被乱打了一桶。看到方雪鸢那样欺负方楚楚,她也不能帮忙,想想这些,她就觉得郁闷。 方楚楚低头看她撅起的嘴巴,也大概摸清了倚兰心里所想,回头给她斟了杯茶,递给她,轻声的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再在这里待很久的。” “可是……”倚兰从她手里接过那杯水,也不喝,只怔怔的看着她,“可是本来主子是想让夫人你和柳芊芊合作,利用柳芊芊之手,和离的。可是现在……柳芊芊那么得宠,她又怎么会同意与你合作呢?” 方楚楚见她说话时脸上担忧的神情完全不似假的,她心里一暖,刚和自己的妹妹撕破脸皮,现在的她觉得能有倚兰这样的人关心她,她心里很满足,很幸福,轻笑着说道,“你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现在就等林妙云的那个肚子了。” 倚兰疑惑的挑了挑眉,“为何?”为何要等林妙云的肚子? 方楚楚轻盈的眸底露出道道的阴光,目光从倚兰的脸上越过,残忍的盯在她身后的那个大花瓶,“倚兰,你说如果夜辰朔和柳芊芊成亲后,他们没有孩子,只有林妙云或者李艳有,你说夜辰朔会怎么样?” 倚兰眼皮一跳,敏感道,“夫人是要让柳芊芊怀不上孩子。” “不!”方楚楚回答的斩钉截铁,“我是要让夜辰朔和柳芊芊成亲后,永远都没有能力怀上孩子。” 倚兰细细琢磨着方楚楚的话,眼前似是有一道亮光恍然晃过,她惊讶的抬起头望向方楚楚,期期艾艾道,“夫人,你是……” 方楚楚目光越来越冷,冷到笑容也冰凉,她打断倚兰的话,“夜辰朔毁了我和我的孩子,像夜辰朔这样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当父亲呢。在他的眼中,只有柳芊芊生下来的孩子才是个宝,别人的孩子都只是柳芊芊孩子的陪衬。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离开之前,把靖王府的水搅混点,让夜辰朔和柳芊芊这辈子都甭想有他们自己的孩子。” 方楚楚使劲的咬着唇瓣,把刚才的那番话说完。 她是个善于记仇的人,夜辰朔对她做的这些事情,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了。她也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圣女,无法把伤害转化成宽容。 她心里只有一句话:既然夜辰朔当初把她拉到这地狱里,那她现在也会不客气的把高高在上的夜辰朔拉向地狱的。没有理由她在地狱里日夜煎熬着,夜辰朔却佳人在怀,享尽荣华富贵。 倚兰怔怔的看着方楚楚那孱弱的身影,觉得她全身都染上了悲伤与哀愤,那一刻,她的心也似被感染了,既柔软又酸楚。她没有没有再开口说话。 第95章他倒想得美 过了许久,方楚楚似是才从悲伤中挣脱开来,又转过身子对倚兰道,“倚兰,既然说道这里,那就顺便提下,等有空闲的时间了,让你们主人帮我找个好的大夫,开点药给靖王爷‘补补’。” 倚兰眉头一跳,“夫人,你这个主意主人知道吗?”毕竟是皇家子嗣的问题,非同寻常的事情啊。 方楚楚闭了眼,轻叹一声,“你就去说吧,他……会答应的。”她知道夜凌旭对夜辰朔也有着疯狂的恨意,凡是能让夜辰朔生不如死的主意,他都不会不答应的。 倚兰张张嘴,似乎有许多话在舌尖缠绕,越积越多,最后她却还是把那些话一点点的咽了进去,低头,喝掉手中的那杯茶。有些伤不是外人能够轻易的懂的,更何况夜辰朔本来也不算是个好人。 他要是真有那一天,也只能说是他的报应了。 方楚楚站起身,踱步走到窗门口,打开窗户,清风拂过,吹起她的头发。她看见柳芊芊屋里的几个丫鬟仍然站在屋檐下向她们这里的屋子看着。看到她突然开窗户,那几个丫鬟惊吓的犹如鸟雀一般散开。 方楚楚仰头,阖上眼睛,任着暖洋洋的柔光照在她的脸上。 这一刻,宁静悠远,岁月静好。 这样的时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傍晚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却突然阴霾了起来。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地上被太阳晒的有些发恹的花草也簌簌颤抖起来。远处的天边,雷越打越响,发出隆隆的响声,好像在空中击鼓。很快的,黄豆大的雨点便纷纷的砸了下来,风夹着雨,在空中犹如乱舞。不一会儿,灰蒙蒙的云中便撒开了千丝万缕,雨柱犹如一排排利箭倾斜着射向地面,地上的积水也越来越多。 方楚楚下午擦了点药水,便上床睡觉了。这一觉直接睡到天色骤变,天上下了大雨才被吵醒。睁开惺忪的眼睛,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屋里有窸窣的声音,便也没有抬头,直接问道,“倚兰,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人并不回答,反而把屋里的烛灯点起,昏暗的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方楚楚心里有些纳闷,便抬头去看,却见夜辰朔坐在灯下,唇角暗着一丝淡淡的冷笑正幽幽的看着她。 方楚楚一下就清醒过来了,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把散在额前的那缕头发捻到而耳后,垂首道,“王爷。” 夜辰朔冷笑了几声,从椅子上起身,缓缓的走到床侧,幽深的冷眸微微眯起,伸手攫住她的下巴,用森寒的可以直接冻人的声音道,“你今天都去哪里了?” 方楚楚抬起轻盈的眼睛看向他,知道中午方雪鸢的事情肯定有人向他禀告了。而夜辰朔现在就是来向她讨说法的。 “回答本王,你今天一天都去哪里了?”夜辰朔又冷声的重复了一遍,眼里的寒光可以直接将人冻住。 方楚楚细密的羽睫微抬,下巴顺着他的手的方向微微仰起,淡然道,“不知道王爷想听实话呢?还是听谎话?”她早就知道夜辰朔会来质问她,所以也早就想好了应付的方法。 夜辰朔那双冰冷的眸子闪烁着幽冷的寒光,攫着方楚楚下巴的手更加的用力,幽幽道,“哦,那本王想先听谎话。” 方楚楚不卑不亢的迎视着他幽冷的眸光,“婢妾去找了萧瀛。” 夜辰朔唇角溢出一丝嗜血的冷笑,加重手中的力道,“那真话呢?本王倒是很想知道你口中的真话会是什么?” 方楚楚轻抿了抿薄唇,“真话就是婢妾找了萧瀛其实是为了一件事。” 夜辰朔眸瞳冰冷刺骨,像是要把方楚楚直接给吃掉。他站在床侧,全身像快冰块似的,许久,他才冷声的问出口,“如果本王没有记错。先前可是有人说的信誓旦旦。说她和祁郧没有任何的关系。怎么现在又耐不住的寂寞,撇掉祁郧,又准备勾搭萧瀛了?” “王爷,凡是说话总要留点余地。”敌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敌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方楚楚已经摸清了夜辰朔的脾气,也不逆鳞而上,而是另辟蹊径,开口道,“婢妾最近突然想到一个人。婢妾有些疑惑,便要寻萧瀛相问。” “你想到的这个人不会是个男人吧。”夜辰朔挑着眉,嘲讽的说道。 “没错。”方楚楚长睫轻眨,看着夜辰朔那张冷若冰霜的眼睛,轻轻道,“婢妾这几夜都做噩梦。梦里又梦见了在婢妾大婚之日劫了婢妾花轿的那个男人。” 夜辰朔身子一窒,对上方楚楚那坚定的眼神,颇有几分不自在,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怎么会想起那个人。” 方楚楚一直在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也觉察到了夜辰朔脸上的不自在,她心中对夜辰朔的恨意更浓。 对女人而言,最要紧的莫过于贞洁与名声。可是她,在花轿上门,大婚之日被人掳去,清白被玷污,成了被人唾弃的浪荡之女。而夜辰朔却在这时候,假惺惺的派人上门提亲。这世上之人只会说夜辰朔是如何如何的仁慈,娶了失贞之女。而她这个狼荡之女也只会被人更加的唾弃。 夜辰朔真会做买卖,娶了她,既给自己表妹得到了药引,又博得贤明的名声,他倒想得美。 方楚楚切齿道,“婢妾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反正是来了萧家后,那种感觉就强烈了。婢妾又偶然间听说萧瀛在那日旧疾复发。婢妾觉得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可能那个劫花轿的贱男人说不定跟萧家有仇,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婢妾就想去问问萧瀛。” 她故意加重“贱男人”这三个字,然后看着夜辰朔,心里一阵爽快。 夜辰朔脸上的神情不变,但眼睛却一连眨了俩眨,方楚楚柔柔一笑,又道,“可惜婢妾问了萧公子,萧公子并不知道他们萧家有什么仇人。不过萧公子也肯定了,他那次是被人下药故染上旧疾的。”她微微顿了下,又提高音量,“世上怎么会有那样无耻卑鄙阴险的人,不把别人的清白和贞洁当回事。想怎么踩就怎么踩?这种人以后总会有报应的。要是被婢妾知道了那人是谁,不管那人的身份地位多高,婢妾就是告御状都要往上告,让那种无耻小人受到应有的报应。” 夜辰朔凉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眉梢往上一扫,“你的口气倒是很大嘛?不过过去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想了。想多了只能是自寻烦恼。” 方楚楚心里冷笑,敢做不敢当的懦夫。那日劫她的花轿,杀了那么多的轿夫,甚至连喜婆都不放过。那些人也是娘生爹养的,凭什么你靖王爷夜辰朔做错了事情就不需要追责了。 她加重语气,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哨,“王爷这话婢妾觉得不妥。俗话说的好,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人既然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先前婢妾是有意的想要去淡忘那件事情,可现在看来,实在是不行。既然这样,那婢妾为何不试着多去回想先前的事情,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够了!”夜辰朔突然冷喝,打断方楚楚的话。方楚楚砸吧了几下嘴巴,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看着夜辰朔。 夜辰朔恼怒的眯眼,放开攫住方楚楚下巴的那只手,面容冷凝如刀,怒气冲冲道,“你这算什么?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侍妾了。本王看得起你,娶你为妾,可你竟然还在想着那个夺你贞洁的男人。你自己觉得可不可笑。难道你不知道,本王因为娶了你,在多少人面前都抬不起头。你这种女人怎么就不懂得满足。就算让你知道了谁是夺你贞洁的那个男人,那又怎么样?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侍妾,你难道想让本王一次次的被人嘲笑吗?” 方楚楚本来只是想稍微刺激刺激夜辰朔的,可没有想到夜辰朔竟然倒打一耙,说她丢了他的脸。她心中怒气横亘,毫不示弱的说道,“王爷如果真的觉得婢妾给您丢脸,您大可以给婢妾一封和离书。从此以后王爷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夜辰朔阴鸷的眯起冷眸,暴喝道,“什么?你刚才说让本王给你什么书?” “王爷不是已经听到吗?”方楚楚回呛过去。 “啪!”一个重重的巴掌声,方楚楚被打的头昏目眩,而夜辰朔却是又接连暴怒的扇了她两巴掌,他脸色铁青,嘴唇抿得紧紧的,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怒意。方楚楚被他打得又重新跌回床上,一时又后悔自己没有控制好脾气激怒了夜辰朔。 夜辰朔又快步的走向她,双手紧紧的扣住方楚楚的喉咙,力气大的令方楚楚呲牙,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夜辰朔却像是被点火的火山一般,又冷怒的扼着方楚楚的脖子向床头重重撞去。方楚楚后脑被撞到,整个人头疼目眩,眼眶泛红,眼泪却是差点就掉了下来。 “你们一个个都不省心。一个娇贵着身子,吃不了半点苦;一个闹着要查凶手。本王告诉你,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本王,除非本王死了,要么你这辈子休想离开靖王府。听到了没有了。”夜辰朔心中一阵烦躁。他觉得好累好累。今天和萧庭坚那老匹夫出去,本来以为萧庭坚那匹夫会答应赈灾银的事情,哪想到萧庭坚这只老狐狸,迟迟都不肯松口。他不松口,底下的那帮富绅也当没事人一般不肯开口,一顿饭吃的十分倒胃口。 第96章凭什么离开我 回来时,芊芊的脚还给崴了,朝着闹着喊疼。 这些搞得他身心疲惫不已。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方楚楚这个女人还给他惹事。 刚才竟然还从这女人口中听到和离书。 可笑,这女人把他当做了什么?只不过才得宠几天,她就敢恃宠而骄了。 呵呵,真可笑。 她也不想想她的出身。一个贱人,婚前失贞的贱人,她有什么资格离开他。 不行!他得给她点“颜色”看看,要不然有一天这女人就敢上梁掀瓦了。 门口守着的倚兰听到屋里的剧烈的撞击声,吓的连忙推门进来,到屋里一看,方楚楚的头已经被夜辰朔撞的流了血,而夜辰朔却仍旧扼着她的脖子,方楚楚脸色发青,情况十分的危险。 倚兰吓的立马去扯夜辰朔的袖子,大声求饶道,“王爷,求您快放手,夫人……夫人她会受不了的……” “滚开!”夜辰朔用力的甩开倚兰,倚兰身子失重,往后一仰,撞到身后的桌子,桌上的茶盏哗啦啦的掉下来,摔得满地狼藉。 “夜辰朔……你拿倚兰出什么气……”方楚楚皱着眉头虚弱的说着。 而夜辰朔扼住他喉咙的手这时候才稍微放松了些,转身又去用力的去扯方楚楚的衣服,方楚楚踉跄的从床上被扯下来,夜辰朔却是暴虐的又是拉又是扯的把她扯出了屋子,一路直奔柳芊芊的屋子。柳芊芊此刻正对镜贴花,突然一阵剧烈的踢门声,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夜辰朔已经拉扯着方楚楚的身子冲进了柳芊芊的屋子。 柳芊芊看到一身狼藉的方楚楚,她先是一愣,继而脸上笑开花,忙起身给夜辰朔行礼。 夜辰朔却是将方楚楚随便一扔,对方楚楚倨傲道,“方楚楚你看好了,并不是只有你这个女人可以伺候好本王,其他的女人也是可以的。而且她比你更有手段更主动……” 柳芊芊“蹭”得一下小脸通红,娇羞的仰起红彤彤的脸望向夜辰朔。 夜辰朔却是又抬脚往方楚楚的肩上踹了俩脚,“本王要告诉你,这世上少了谁都照样活着。你以为你的翅膀已经硬到可以和本王谈条件了吗?呵呵,幼稚无知!” 方楚楚觉得自己这一天倒霉透了,先是被方雪鸢掐住脖子,接着又被夜辰朔又掐又撞,她的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听夜辰朔那样说,她决定咬牙忍着,不再同他多废话了。 夜辰朔见她没有说话,他伸手往柳芊芊的纤腰上一揽,嗤笑道,“芊芊真是各个方面都胜你啊。她虽然有些……娇弱,但她是千金大小姐,而你……你一辈子只配是靖王府最低等最下贱的侍妾。” “表哥……”柳芊芊配合的弯着腰,猫着身子躺在夜辰朔的怀里,整个人乖巧的惹人怜爱。夜辰朔收拢放在柳芊芊纤腰上的那只手的力道,一把箍住她的脑袋,顷刻间他的吻便已经向柳芊芊而去,柳芊芊丁香小舌一卷,花被动为主动,灵巧的和夜辰朔的长舌纠缠起来。 夜辰朔又是紧紧的箍住柳芊芊的脸,让她整个人更加贴近他,俩人吻得难舍难分。 方楚楚强撑着身上的疼痛,嫌弃般的看着面前的俩人,心里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克制好自己的脾气,以至于现在将场面弄的这般僵。 虽然春宫秀一般都是旖旎暧昧的,但鉴于面前的这对狗男女是她所憎恶的。 看着这俩人在她的面前这般亲热,她觉得恶心至极。 她现在巴不得林妙云肚子已经有了好消息,这样她就可以滕手去施行自己的计划了。至于柳芊芊这几日的侍寝会不会怀孕?这个嘛,她可以写封信让人送到靖王府,她想,林妙云李艳,还有夜辰朔其他的俩个侍妾这四个女人是不会让柳芊芊怀孕的,在他们没有回王府之前,这四个女人一定会在柳芊芊的房子里搞些小动作的。 夜辰朔为了向方楚楚证明柳芊芊更讨他的欢心,他便同柳芊芊亲吻上了。可是他发现,他竟然不怎么能够集中注意力,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往地上的方楚楚瞥去。 她披头散发,长长的睫毛微垂,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一层光晕,让他看不清她眼里的眸光。 他有些心急,便更加用力的吸吮着柳芊芊的唇瓣,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慢慢的游移着。柳芊芊生性浪荡,加之又看了几本春宫书,被夜辰朔这么一挑逗,她软软的靠在夜辰朔健壮的胸膛上了,嘴里时不时的溢出如小猫般鸣叫的娇。吟声。 方楚楚抬头,淡定的看了他们俩人一眼,很“识相”的往旁边的角落处挪去。 她这一抬头,被夜辰朔眼角的余光敏锐的捕捉道。夜辰朔见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他冷眸闪过一道阴狠的幽光,手下摩挲着柳芊芊身体的力气便更大了。 柳芊芊为了向方楚楚证明自己的能力,她也使出浑身的解数,柔弱的身子若有若无的蹭着夜辰朔健壮的胸膛,一双秋水眸子闪闪发亮,低头敛眼间有着勾人的魅力。 眼见着柳芊芊身上的衣服已经脱的只剩下一件粉红的肚兜,夜辰朔锐利的目光又向方楚楚的方向瞄去,看见方楚楚的目光完全的没有看向他这里。 他心里愤怒了,柳芊芊媚声的娇喘着,秋水眸子闪着希翼的波光。 “芊芊……” 夜辰朔低唤了句,可眼角的余光还是注视着方楚楚。 “表哥……”柳芊芊抬起头,微微侧脸,泉水般叮铃的声音配合这软糯的羞意,倒有几分楚楚动人的风情。 虽然柳芊芊这般楚楚动人,只不过夜辰朔的心思……他眉心上的皱痕越来越深,发现自己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方楚楚那里。看到那样漠然的她,他心中愤怒的很。 搞不清楚为什么方楚楚那个贱女人能够这般轻易的控制住他所有的思绪。有她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表妹的行为像个跳梁小丑。 “表哥……”柳芊芊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咬着唇瓣,低声柔弱的唤了句。 这一声让夜辰朔陡然清醒过来,他又深深的看了柳芊芊一眼,深吸了几口气,心中暗自摈弃方楚楚,集中注意力伸手去扯柳芊芊身上的肚兜……很快俩人赤诚相见,夜辰朔抱着柳芊芊上了床……方楚楚躲在角落里,安静的听着窗外的动静。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但屋檐上还有雨珠滴答滴答的往下落,蛐蛐的叫声又闷闷的响彻整座小院。 不想被他们恶心,那漫漫长夜她该怎么过呢? 她靠在墙壁上,抱紧自己的双腿,缓缓的阖上眼睛,把床上那片旖旎的春色忽略掉。 夜辰朔一颗心骚动不安,他抱着**的柳芊芊准备冲刺,柳芊芊像只缠绵的蛇一般将软弱无骨的身子紧紧的缠上夜辰朔的身子。 “表哥……”她娇滴滴的唤道,声音里有着难掩的邀意。 夜辰朔眯眼,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眼前晃过方楚楚那张冷情的脸,他摇了摇头,再看时又发现他身下的人是她的表妹。 “表哥……”柳芊芊又娇滴滴的唤了一句。 夜辰朔觉得自己的神经可能错乱了,他的头很晕,眼前不断的晃过俩张脸,一会儿是方楚楚,一会儿是自己的表妹,俩张脸不断的交替出现着,让他今晚完全失去了做那种事情的兴致了。 “芊芊,对不起……”他咬牙切齿的说了句,拿起散放在床头的衣服披在身上,大步的便往方楚楚窝着的方向走去。 方楚楚闭着眼睛,感觉有个黑影挡住了她的光线,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夜辰朔那双暴虐深沉的眼睛。 “你……”方楚楚一时琢磨不透夜辰朔想要做什么,便不敢开口多说话。 夜辰朔心里恨透了方楚楚,都是这个女人,扰了他的兴致。因为她,他没有办法配合自己的表妹,而这个女人却窝在角落里无所事事的睡着。 怎么能这么不公平呢? “你给本王滚出去!”他幽幽的开口道。 方楚楚缩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紧,心里知道夜辰朔新一轮的折磨又要开始了。不过鉴于她身上受的伤,她决定这次不忤逆夜辰朔,他让她干什么,她就做好。 咬牙撑着身上的病痛,她踉跄的站起身,看也不看夜辰朔一眼,“顺从”的从门口的方向轻挪脚步。她的步子很慢,身上受的伤让她每多挪一步便让她的眉头多皱一分。夜辰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表情复杂,眼神里,有那么一点的心疼,却更多是埋怨,埋怨方楚楚的出现,彻底的搅乱了他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 再远的路程总有尽头的。方楚楚好不容易的挪步走到房门口,咬着牙,拉开房门,然后小心的抬脚跨过门槛,待整个人完全离开了屋子,她回转过身,“贴心”的帮夜辰朔和柳芊芊阖上的房门。 房门徐徐的关闭,夜辰朔幽邃的眼睛透过那条不断变化的缝隙死死的盯着方楚楚。方楚楚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期盼的那种委屈的神情,相反,她清莹的眼眸里出现了他并不怎么喜欢的冷漠和疏离。夜辰朔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他拂袖重重的一甩,抬脚便向房门口追去。 方楚楚这个女人真的把他惹急了。 他如果不把她降服住,这个女人可能永远都只会在面上敷衍她,而不是真心的臣服与他。 他要的不仅是方楚楚的身子,也要她的心。 第97章表妹撒泼了 床上的柳芊芊见夜辰朔朝房门口的方向走去,她心一慌,连忙拉过被子往身上一覆,娇柔的唤道,“表哥……” 夜辰朔脚下的步子一顿,身子僵了僵,回过头看向床上的柳芊芊,干巴巴道,“芊芊,很晚了,你先睡。我还要去处理一点事情。” “可是,表哥……人家……”柳芊芊眨巴着她柔弱无辜的眼睛,泪眼汪汪的看向夜辰朔。 夜辰朔揉了揉眉心,轻声安慰道,“芊芊乖,早点睡。你的脚不是崴了吗?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夜辰朔留下话,再无心与柳芊芊多废话。此刻他满脸子都是方楚楚那个女人,他要彻底把方楚楚彻底收服了,让她身体心里都只属于他夜辰朔一个人的。 “表哥,芊芊……”柳芊芊无辜的大眼睛又眨了眨,还想开口留住夜辰朔,却看到夜辰朔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屋子,柳芊芊喉咙里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又悉数的咽回肚子里。她恶狠狠的攥紧着身上盖的薄衾,嘴角溢出一丝怨毒的冷笑。 方楚楚,方楚楚……你个狐媚的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夜辰朔的心给勾走的……她不甘心……这世上,能和夜辰朔并肩而站的人只能是她……起身,细细的穿好衣服,她也跟着走出了屋子……方楚楚出了屋子,夜风吹着,再抬头看了看天上夜空,一阵雷雨过后,夜空也像是被雨水清洗过了一般,湛亮湛亮的。 她想了想,夜辰朔这人善变,又有些暴虐,他现在处在气头上让她滚,但她不能真的信了夜辰朔的话,那个男人随时都有可能出尔反尔,到时候只能徒增一个让他虐打她的借口,她现在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傻了,眼巴巴的让夜辰朔打,所以她暂时还不能走。 方楚楚四处看了看,挨着柳芊芊屋子的房檐找了处角落避着,兴许是刚下过雨,夜晚的寒气还是很大的。方楚楚是被夜辰朔强行从床上拖下来的,她离开时身上也没有穿几件衣服,现在被冷风这么一吹,倒觉得有些冷飕飕了。 她蹲下身子,双手抱膝,躲在角落里,抬头怔怔的仰望着夜空。 夜辰朔从屋子里追出来,快速的扫视了院子一圈,并没有看见方楚楚的身影。他的拳头愤怒的握紧,又快速的往方楚楚的屋子奔去……方楚楚那个可恶的女人,溜得倒是很快。 但今晚,他是铁定要让她见识见识他的厉害了,她溜得再快,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方楚楚也是远远的看见了夜辰朔的身影,看他往自己屋子的方向奔去,她努了努嘴角,想要喊声唤住夜辰朔,可是夜辰朔跑的太快了,只一眨眼间,便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眉头微微蹙了下,担心夜辰朔会去她的屋子找倚兰的麻烦。不得已,她只能又站起身,叹了口气,往夜辰朔离开的方向而去。 夜辰朔冲到方楚楚的屋里却没有发现方楚楚的身影,只有倚兰一人守着房子时不时的探头观察情况。 “方楚楚呢?”夜辰朔全身一凛,沉声问道。 倚兰心惊,快速的站起身,心里暗自揣度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幽怨的回答道,“夫人……被王爷您带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还没有回来?”夜辰朔薄唇紧抿成一条之下,双眸中的疑惑愈加浓烈。 倚兰抬头快速的瞥了夜辰朔一眼,小心道,“夫人……是不是出事了?” “该死的!”夜辰朔一怔,又愤愤的甩袖,转身出了房门。 该死的方楚楚,本王只是让她滚,她又乱跑到哪里去了。 倚兰心里担心方楚楚,见夜辰朔又愤然的离开,她也追着出去了。 夜辰朔原路折回,半路上就撞见了踉踉跄跄的方楚楚。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冰冷的眸子瞬间便又染上了愤怒,朝她吼道,“你滚哪里去了?本王让你滚外头去,可没有让你离开。” 方楚楚厌恶的抬抬眉,轻声道,“婢妾本来就站在屋檐下,看到王爷离开了,本来想唤王爷的,可王爷走的太快,婢妾这才顺着王爷离开的方向追来的。” 夜辰朔听了她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再开口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刚才那般的愤怒,但依旧怒意满满,他负手道,“跟本王回去,到芊芊屋外跪着。” “哦。”方楚楚闷闷的应了句,又马上回身,朝来时的路往回走大概是转身太过的干脆,夜辰朔心里的烦躁感迅速的爬上他的眉间,他又冷喝道,“等等,本王让你走在本王的前头了吗?” 知道夜辰朔存心的想要折磨她,方楚楚撇撇嘴角,眼里迅速的闪过一抹不屑的神采,停住脚下的步子,立在一边等候着夜辰朔。 夜辰朔双眼微眯,轻佻的注视了她一眼,夜风中的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显得楚楚可怜。他不知怎么的,上前,手很自然的搂住她的纤腰,一个顺势,便将她拥在怀中。 方楚楚被他的举动诧异到了,抬眼望着夜辰朔。夜辰朔冷睨了她一眼,放在她纤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冷嗤道,“就你那走路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芊芊的屋子。” 方楚楚长睫刷刷的眨了俩下,又垂眸,盯着路面,她和夜辰朔已经发展到无话可说的地步。这个时候他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吧。反正总有一天,夜辰朔对她的伤害,她会百倍千倍的从他身上讨来。 柳芊芊出来时,便看见夜辰朔搂着方楚楚的腰肢往她站着的方向走来,看到夜辰朔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她俩只眼睛几欲喷火,匆匆上前,泪眼蒙蒙的看着夜辰朔,软软的声音透着无限的哀伤,“表哥,你……扔下芊芊,为的就是来找她?”说着话那泪珠便成串的掉了下来。 夜辰朔没有想到柳芊芊会跑出来,他放在方楚楚腰上的那只手不由得一松,蹙着眉头,沉声的对柳芊芊道,“芊芊,天凉,回去。” “我不!”柳芊芊睫上挂着泪滴,看起来楚楚动人道,“表哥,你难道是被方楚楚这个贱人给迷惑住了吗?不要芊芊了吗?” 方楚楚冷漠的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这对表兄妹的表演,尽量将自己边缘化。 夜辰朔眼里闪过一道幽深的冷光,对着哭哭啼啼的柳芊芊眼里有了些许嫌弃,扬了扬声道,“芊芊,听话,回去。”最近对她这副动不动就哭的模样,他实在是有些无力感。 柳芊芊没有被夜辰朔这么大声的斥责过,这次又当着方楚楚的面,她心下羞愧难当,又恨又恼,哭得更加的凶,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表哥……你变了……我要跟姨妈说去……” “芊芊,你别闹了。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去陪你。”听到柳芊芊提到他的母后,夜辰朔眼里的嫌弃稍微淡了些许,可是话话里的语气还是有些嫌弃柳芊芊这般的胡闹。 柳芊芊正伤心着,哪里会听进夜辰朔的话,听夜辰朔这么说,她咬牙切齿,冷飕飕的目光又蓦的往方楚楚的方向瞥去,心中涌起无限的恨意。想到之前对她呵护备至的夜辰朔,现在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爱她,不再宠她,不再对她千依百顺……“表哥,方楚楚这个贱人是不是把你给勾引住了……她是狐狸精啊……最擅长的就是勾.引男人的心智。表哥你可不要被她给迷惑住了……” 方楚楚眉头一蹙,他们这些人总是把她侮蔑成狐狸精。如果她真的是狐狸精,早就把夜辰朔收服住了,还会让她现在这么的被动。 勾勾唇,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可是柳芊芊却在这时候扬起她的手想要向她扇来,方楚楚自然不是那种能站着被柳芊芊打的人,她本能的往后退了退,要躲开,脚下不慎,滑了一下,差点就跌到地上了。而这时候的夜辰朔眼疾手快,竟然主动伸手扶住了她的往下跌倒的身子。不过也因为这样,柳芊芊脸上的那巴掌,也顺利的向方楚楚扇了过来。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声后,柳芊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角度,歇斯底里道,“方楚楚,有我在,你休想要从我身边抢走表哥……” 方楚楚本是想忍着不发怒的,可是柳芊芊的那巴掌让她彻底的愤怒了。她的妥协在这俩人面前成了可笑的懦弱。她用力的从夜辰朔的怀里挣扎开来,稳住身形,也扬手向柳芊芊的脸上回敬了一巴掌。像柳芊芊这样的女人就是该打,要不然她就仗着夜辰朔对她的宠爱为非作歹。 “你……呜呜……”柳芊芊捂着自己被打的脸还想把方楚楚的那把掌扇回去,可是这一次,方楚楚哪能还会让她得逞。见她手一扬起,她就抓住柳芊芊的手,勾着嘴角,用狠绝的口气说道,“表小姐,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你又何必把自己撒泼的一面表现出来给别人看呢。” 柳芊芊被方楚楚那阴狠的目光瞪的收回了目光,又抬求助般的王爷夜辰朔,希望夜辰朔能够为她教训下那个目中无人的方楚楚。 “表哥……”她晶莹的水雾氤氲住那双好看的眼睛,秀美的脸蛋满是委屈,“表哥,她……欺负我……” 夜辰朔烦透了,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生成这个局面。他本来只是想教训方楚楚,让她知道他的厉害。可是突然冒出来的表妹,还有她们俩人的互打的巴掌,让他心里烦躁郁闷。 第98章唱双簧 理智上,他这时候应该挺身而出,为了自己的表妹必须狠狠的扇方楚楚几巴掌。 情感上,他的表妹哭的泪眼朦胧,楚楚可怜。他得为自己的表妹讨个公道。 方楚楚听到柳芊芊的哭诉,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可即便这样,她心里也不后悔。如果能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向柳芊芊打去。 他缓缓的扬起自己的手,想要向方楚楚的方向扇过去,可是望着方楚楚眸瞳间那坚毅之色,他突然有些下不了手,不但下不了手,甚至竟然有些怜惜她。 见夜辰朔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柳芊芊又微张着嘴,唇轻轻颤抖,泪珠再次的把她的眼眶盈满,柔弱道,“表哥……”这一声似是催促,又似委屈的陈诉。 夜辰朔俊眉一挑,手上的巴掌再不愿落下也得落下。 毕竟他们母子亏欠柳家太多了。 这世上能打柳芊芊的人只有他一人,至于其他的人……碰都不能碰她一下……“啪!”清脆的巴掌声缓缓的响起,方楚楚冷笑着挨下了夜辰朔的那巴掌,她素白的脸颊已经印上了零乱的巴掌印,因为今晚连续被抽了好几个巴掌,所以夜辰朔那巴掌落下,她的脸肿得更加厉害了。 柳芊芊见方楚楚被打了,她一脸笑意的依偎到夜辰朔的身上,眼神竟是有些得意。 方楚楚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捂着自己肿起的脸颊,倔强地望着夜辰朔,坚毅道,“古有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倾了周室天下。世人皆骂褒姒红颜祸水,祸害了周幽王。可世人又常常忽略了周幽王的本性。如果周幽王是个正直勤政的君王,又怎么会被一介女流掌控。现在王爷因为表小姐的哭声就不分清白了的打了婢妾,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不知道在世人的口中,会不会拿王爷与周幽王相提并论。毕竟表小姐只是这么一哭……王爷就已经心疼的打人了。” 她说道这里,又撇撇嘴角,不屑的望了柳芊芊一眼,继续道,“而表小姐,你如果真的是爱王爷的,那么也希望你能多为王爷的名声考虑。一个女人如果不能辅佐自己男人的事业,她还可以小鸟依人的为他分忧解难。可是一个女人不能扯着嗓子,指挥着男人为她做蠢事。” 她这话说的狠,把夜辰朔和亡国之君周幽王相提并论,而把柳芊芊又归于褒姒那一类。暗讽这俩人男的没有魄力管住自己的女人,女的撒泼连累男人。 夜辰朔幽深的眸里一闪而过一丝异样的神情,他冷眸死死的盯着方楚楚,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柳芊芊胸口剧烈起伏着,刚晴的脸蛋瞬间又晴转阴了。 “方楚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表哥和周幽王放在一起比较。” 方楚楚冷冷的望了她一眼,眸中仍就是倔强的不屈,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再次执着地开口道,“一个贤明正直的皇子,如果他只懂得帮‘亲’,而不懂得帮‘理’,他身边亲近他的人也只可能是那种擅于阿谀奉承之人。这样,他的身上的担子势必会越来越重,他只会活的更加的累。” 柳芊芊只觉得方楚楚那话是针对她而来,她立刻反驳,“方楚楚,你别扯那些没有的话来妖言惑众。表哥他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子,聚集在他身边的能人雅仕多的数不清。这点根本不需要你来操心……” “我又没有说王爷不贤明不正直,你那么激动的跳出来为王爷辩驳。难道在你的心中,王爷就是那种只会帮‘亲’不会帮‘理’的人吗?”方楚楚见柳芊芊炸毛了,她笑了笑,不咸不淡的反击道。 柳芊芊被她的话堵的根本没有一丝反击的能力,她只能煞白着小脸,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仰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夜辰朔,为自己解释道,“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方楚楚那个女人故意挖好了陷阱让我跳的……” “够了,你们俩个都不要再吵了。”夜辰朔双眸一寒,内心深处在方楚楚说完刚才那番话后,突然有了些醍醐灌顶的清明。 最近,他总觉得自己越来越累。 每天都有办不完的事情,好不容易的处理完公事回家,又得为自己的表妹细无巨细的忙碌着。而她的表妹……虽然温柔虽然善解人意……可是他越来越觉得跟她之间的隔阂慢慢的变大。 “本王想清净一下,你们俩各自回去吧。”夜辰朔冷幽幽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显得愈加的苍凉冰冷。 方楚楚抬头望了夜辰朔一眼,见他神情恍然,她抿抿唇,也不再多废话,直接转身离开。而柳芊芊却非常不满这个结果,她又柔柔的往夜辰朔的身上靠了靠,声音婉转缠绵,“表哥……让我陪你吧……” 夜辰朔抬头,幽幽的望了柳芊芊一眼,还是冷然的拒绝道,“天色晚了,芊芊还是回去吧。” 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柳芊芊虽然不甘心,但夜辰朔现在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她也不敢再多说话,依依不舍的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猛然,一阵极劲的冷风刮过,树上的叶子不自然的簌簌发颤起来。夜空中突然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那黑影手中拿着一把晃得刺目的长剑直直地向夜辰朔站着的方向刺去……他的出现太过的诡异,太过的突然,让人防不胜防。而他手中的长剑也没有丝毫的停滞,行云流水的般的往夜辰朔的身上刺去。 电闪雷鸣间,夜辰朔突然双脚一蹭,急速的向后连退了几步。全身仓促的运功,运起地上的一枚石子,向黑衣人的方向打去。黑衣人身子灵巧的一避,身上长剑的力道并没有减弱半分。夜辰朔故技重施,又运起几枚石子向黑衣人的方向打去,黑衣人手上的长剑“唰唰”的俩下,那几枚石子便已经在空中碎成粉末。 夜辰朔大骇,强行的调起全身的内力,仓促的迎战。 黑衣人的武功高的深不可测,他晃着那把明亮的长剑,只几下便已经划破了夜辰朔身上的衣服。夜辰朔被他打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夜辰朔……受死吧。”故意变幻的音调在黑夜中多了几分的诡谲之气。也让愣在场中的方楚楚怔了怔,微眯起眼睛打量那个黑衣人的身形。 这个声音这个身形,似乎是……她心中蓦的就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场中俩人打得热火朝天。再一次的猛击下,夜辰朔被黑衣人打飞摔到旁边的空地,“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表哥!”柳芊芊尖叫出声,身子往夜辰朔摔去的方向挪了挪,但看见黑衣人手中的明晃的长剑,她脚下的步子怯住了,只泪眼朦胧的望着夜辰朔。 黑衣人只是冷笑了声,手中的长剑在地上摩擦出跳跃的火花,一步步的向夜辰朔的方向走去。 “靖王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黑衣人对夜辰朔说着话,一双诡谲的眼睛却是别有深意的看向方楚楚。 方楚楚心里大惊,如果刚才她还只是有些怀疑,那么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了。面前的这个黑衣人其实就是夜凌旭。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摆出要置夜辰朔于死地的情形? 还有他那抹别有深意的目光……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深意……方楚楚紧张的攥紧拳头,冷风出来,她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经湿透。 夜凌旭手中的长剑直直的向夜辰朔刺去,而那一刻,方楚楚鼓起勇气,挺身而出扑向夜辰朔的面前,替夜辰朔挡住刺向他的长剑……夜凌旭是那种做什么事情都会精心算计的人。 反常即为妖。他会突然向夜辰朔出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意图……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揣度对了夜凌旭的意图,但总不能让夜辰朔就那样轻易的死掉……夜凌旭的剑如她意料之中的向着她刺来,她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来临……夜凌旭的剑直直的向方楚楚肩侧处刺去,殷红的鲜血瞬间就汩汩的冒出来,铺天盖地的红艳与血腥如同梦魇般将方楚楚淹没。一切来的都太过的突然,夜辰朔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一个身影向他的方向扑来,替他挡下了刺向他的那一剑。 而那个人,竟然是他一直最为讨厌的方楚楚。 他惊诧的呆愣在那里,冷风呼呼的吹过,他那颗冷漠坚硬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人敲开一条细缝,随着龟裂的不断的扩大,他整颗心瞬间就被一股无名的暖流攻破,直至最后的土崩瓦解。 “楚楚……”夜辰朔哑着嗓音尖声唤道,满脸的关切。 “靖王爷的命可真大,都这时候还有人替你去送死。”夜凌旭的型眉不自觉的拢了拢,将剑从方楚楚的身上抽离开来,看见方楚楚肩上的伤口,他深奥的沉眸闪烁出几许阴鸷犀利的眸光。 不得不说,方楚楚这个女人头脑反应过快。 他只是向她递了个眼神,她就能揣度出他的用意,并且不怕牺牲的配合他的行动。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假以时日,这样的一个女人,肯定会一飞冲天。 方楚楚虚弱的低头看了一眼被夜凌旭刺到的伤口,殷红的鲜血已经染透了她的外衣,她抖了抖苍白的唇瓣,忍着身上的伤痛,用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慢慢地转身面对夜辰朔,攫住了他的手,虚弱道,“王爷……如果我死了……看在替您挡剑的份上……希望您能将我娘亲的棺柩风光大葬……” 第99章替王爷挡剑 夜辰朔漆黑幽深的冷眸突然流露出一丝的慌张与愧疚,他紧紧的抓住方楚楚冷冰冰的手,“不,你不会有事的,本王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方楚楚疲惫的轻“哦”了声,嘴角朝夜凌旭的方向勾了勾,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 她不怀疑夜凌旭的剑术,夜凌旭既然能准确的刺到她的肩上,那就代表这出戏从头到尾就是一出“苦肉戏”。他唱黑面,她唱白面,他们俩人演双簧,为的也只不过是把夜辰朔更好的推进他们挖好的坑。 夜凌旭诡谲的眼瞳散发着高深莫测的锋芒,手中的长剑一缩,故意压低声音变调道,“靖王殿下,后会有期了。”他说完话,又带着深意看了方楚楚一眼,轻轻一闪,便没有了身影,快的让人恍惚,仿佛那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随着他的离开,方楚楚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也用尽。一阵头疼的眩晕感袭来,她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黑暗中。 而在她陷入黑暗即将失去意识的那刻,她听到了夜辰朔悲切的呼唤声。 她心里无力的笑了笑。 希望这次的“牺牲”能让她换来更多的“宠爱”。 她承认她和夜凌旭的做法很卑鄙,不过夜辰朔毁了她的人生,亲手扼杀了她的孩子,如果她不对付夜辰朔,总有一天,夜辰朔和柳芊芊会将她拆骨大卸八块。 圣母的下场,只能是被敌人缩毁灭。 “楚楚……来人啊……”夜辰朔见方楚楚晕了过去,他眼底的慌乱更甚,心底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全身簌簌的颤抖,他抱起方楚楚,大步的往方楚楚的屋子里奔去,嘴里还疯狂的叫着方楚楚的名字。 他从来没有想过冷漠如她的方楚楚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她挡剑。 而与她相比,他简直就是个畜生。 他做了许多伤害到她的事情。 那一刻,他心底暗自发誓。如果方楚楚能够平安无事的活下来,他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把以前对她的愧疚都尽量的弥补上。 柳芊芊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夜辰朔抱着方楚楚奋不顾身的离开,她心中震惊不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刚才那个危急的时刻,方楚楚那贱女人竟然会破釜沉舟上前去为夜辰朔挡剑。她知道夜辰朔是个重情的人。先前他的心里就有了方楚楚那个贱女人的身影,这下那贱女人为他挡了剑,在夜辰朔的心里,方楚楚的地位势必会拔高。 如果方楚楚那个贱女人这次没有死,那她可就翻身了……以后肯定会爬到她的头上。 她不甘心的跺了跺脚,眼里闪过愤愤的神情,心里暗自祈祷黑衣人的那一剑要把方楚楚解决掉。即便不不死,也要让她来个半身不遂偏瘫什么的。 抬脚,她疾步的追上夜辰朔。 既然刚才她没有上前替夜辰朔挡剑,现在她就更得可劲上前献殷勤了。 而且,这样还能让她第一时间里知道方楚楚的病情,好让她提前做好对付方楚楚的准备。 方楚楚被夜辰朔抱回了自己的屋子,倚兰看见受伤的她惊的一张小脸瞬间通白。夜辰朔发疯似的把整座听风阁整个萧家的人都折腾着半夜起了床。 祁郧再次的被请到听风阁为方楚楚医病,看到受了重伤的方楚楚安然的躺在那里,再看看发了疯到处找人发脾气的夜辰朔,他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清澈的眼眸一片涩然。 他知道方楚楚恨他,可是他也知道。他本人罪大恶极,他是夜辰朔的帮凶。 如今之计,他有必要治好方楚楚的病……夜辰朔站在旁边,看着祁郧站在那里发呆不动,他急躁的上前催促道,“祁郧,别傻站着,快给楚楚看看。你千万不能让她有事。”他的声音低沉哀鸣,如同茫茫天地间一头失去了方向的苍狼。 祁郧眉头微蹙,睨了他一眼,走到床前,为她包扎伤口。。 “怎么样?不要紧吧。”夜辰朔紧张的注视着祁郧蹙紧的眉心,担忧的问道。 这个时候,他真的恨不得替方楚楚躺在床上。 祁郧手中的动作不停,边包扎着伤口,边沉重道,“伤口不深,本来是不碍事的。只不过她身上先前就受了很重的内伤,外伤再加上内伤,这让事情变得有些严重了。我暂时给她开副药试试看,至于她什么时候能清醒,这个就看她自己了。” 夜辰朔颓废的跌坐在床侧,失神的盯着方楚楚看,紧握她的手,像是攥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心中暗暗发誓。不管付出什么,绝对不会让她有什么事的。 祁郧把夜辰朔的反应都收入眼底,眉心拢了拢,轻叹了口气,“靖王爷,这次楚楚要是清醒了,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她。” 夜辰朔幽深的眼眸被浓浓的哀伤所覆盖,握紧了方楚楚的手,喃喃道,“本王会的。本王一定把先前亏欠她的都给她弥补过来。” 祁郧给她包扎好伤口,听了他的那番话,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又深深看了看昏迷的方楚楚,只觉得这个时候的她眼角眉梢都带着柔意。他幽幽的长吁了口气,心里再怎么不舍,他也是要离开的。 毕竟,他和方楚楚,一步之遥,他既无法上前,做她身边的男人;也无法退后一步,重新找回朋友的支点,他只能躲在某处角落,安静的看着她,默默地祝福她。 提着箱子绕过屏风,到了屋中央的桌子边。屋里倚兰和柳芊芊守着,看到祁郧出来,倚兰眼前一亮,立刻就围上祁郧,担忧道,“祁公子,夫人她没事吧。” 旁边的柳芊芊也贼兮兮的望向祁郧,心里巴不得方楚楚出点事情。 祁郧摇了摇头,闷闷道,“等下我开副药,你煎给她喝。” 倚兰点点头,又追问道,“夫人,她的伤不是很严重吧。” 祁郧这回沉默的没有再回答,只是坐在桌子边,开始写药方。见祁郧的脸色沉重,又没有正面回答倚兰的话,柳芊芊心里想当当的认为方楚楚身上的伤很重。她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往屏风后的床上快速的瞄了瞄,流波一转,轻抬脚步的绕过屏风,往床边的方向走去。 床头,夜辰朔紧攥着方楚楚的手,整个背影显得萧瑟苍凉。他人生中第一次仔仔细细的认认真真的注视着方楚楚的五官,也是第一次在心里承认他喜欢上了方楚楚。 回想和她的第一见面,他便劫了她的花轿,夺了她的身子。那时候的她,眼睛单纯到如一汪清水,看着她在自己身下辗转,他心里是冷嗤不屑的。这种女人,虽然漂亮,可要不是因为他表妹的缘故,他永远都不会碰她的。 因为他嫌她低贱卑微。 第二次再见面,他便成了她的侍妾。温和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不再是三个月前的那般的单纯,那一夜,几句话后,她竟然大胆的用自己的身体诱惑他,那个时候的她虽然凌厉,但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坚毅,而他也成功的落了她的套,他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沉沦在她的款款柔情中。 不过从那以后,她便似乎同他扛上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他一次次的要下她的身子,而她却一次次的想要同他抗争。 他憎恶她的那些反抗。因为在那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面标杆。 只有向他的表妹芊芊那样的女人才是好的,而像方楚楚这种三天两头都要闹出些事情的女人,而且还巧舌如簧的女人,这个女人和他表妹相差太多了。她给他的震撼也是巨大的。他的脑中直觉的排斥着她,而与她的关系更是僵持到极点。 再后面,他拿掉了她的孩子。他心里虽然愧疚,但想着自己的表妹,他也不觉得有多大的愧疚。只是希望以后能弥补她。 可是今晚……他实在没有想到,方楚楚这个女人会在那种危急的时刻冲出来。 如果说他的表妹芊芊是冰山上的雪莲,纯洁无暇,那方楚楚就是那种炽烈绽放的罂粟花,妖冶嗜血如同烈火一般,只要靠近一丁点就可以感受到它焚烧殆尽一切的温度。 以前,他憎恶她的一切,也害怕她的温度会灼伤了他。 可现在……他第一次卑微的向老天祈求着方楚楚能够平安无事。 只要她安好,他定会好好的对她。 一辈子都不负与她! 柳芊芊望着夜辰朔凄凉的背影,她心里搜肠刮肚了一番,小心的凑上前,柔声的安慰道,“表哥……你别难过……如果方楚楚知道你为她这般的难过,她一定会清醒过来的。”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经,不过处在情绪低落的夜辰朔却是完全没有听进她的话,故也没有理会她。 柳芊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夜辰朔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她顿觉得有些无趣。不过为了表现她“贤良大方”的一面,她此刻自然是不能走的。 壮着胆子,她轻轻的伸手拍了拍夜辰朔的肩膀,又鼓起勇气,脸上是一副娇柔的样子,关心道,“表哥……这夜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看你也累了。不如……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我帮你……看着。” 夜辰朔这次终于动了动,缓缓的回过头,落寞的瞄了柳芊芊一眼,又转过身,嚅了嚅嘴角,从喉咙里挤出干巴巴的几个字,“不用了。”说完话,他这才又失神的回过头失神的盯着方楚楚。 第100章秦王的关怀 柳芊芊听到他的回答,脸上的笑容一僵,讪讪的扯了扯嘴角,虽然是极力的克制,可脸上还是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来。 她的目光从夜辰朔的俊颜上扫过,最后才停留在床上方楚楚的脸上,脸上露出一丝阴毒的冷笑,但又很快的被她掩盖好。她又柔弱的开口劝解道,“表哥,这怎么能行。你不休息,明天哪里还有精神去做其他的事情呢……至于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帮吧。” 夜辰朔眉头轻轻的皱起,竟然觉得一直在旁边嘀嘀咕咕的柳芊芊很讨厌。 “要回去你先回去。这里不要你。”他回头,冷冷的喝斥着柳芊芊。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让他回去休息,那简直就是对他的折磨。 柳芊芊被他当面喝斥了,心中不满,于是就小心的嘀咕道,“表哥……你干嘛对我那么凶啊。我也是为你好……我还不是担心你嘛……” 这话被耳尖的夜辰朔听到,他心中没来由的就燃起一团火,幽邃的眼睛蹭蹭的像是有俩簇小火苗在燃烧,他的广袖拂过床边的桌面,桌上的花瓶便“蹭”下的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冷嗤道,“你为我好?可是为什么在我被剑刺到的时候,你不扑上来替我挡剑?现在凶手也走了,你人也安全了,你这个跳出来喊什么喊?” 柳芊芊被夜辰朔的行为吓到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充满了迷惘的神色,一种欲诉还休的神色,脸颊处一片羞红,期期艾艾哭泣道,“表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当时那黑衣人的剑要刺入你身上时,我也吓了一跳……你以为我不想扑上去为你挡剑吗?只不过被方楚楚这个女人捷足先登了。再说了……表哥,小时候你有次溺水,不也是我跳河救上你的吗?你现在因为方楚楚这个女人,就这么的怀疑我……表哥,你太让我伤心了。” 她边说着话,边从袖子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开始擦拭着眼中的泪水。 哭?整天就知道哭,除了哭就不会做其他的事情了吗?夜辰朔的眉厌恶性拧了拧,眼神一下子就冷冽起来,“芊芊,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我都快烦死了,你真是……唉……你要是有楚楚的一半就好了……。” 柳芊芊惊愕的看着夜辰朔,没有想到夜辰朔会在喝斥完她后又做出她比方楚楚不如的说法。她哪里比不上方楚楚那个贱女人了。 方楚楚那贱女人不就是为他挡了一次剑而已吗? 他至于这样推崇她吗? 小时候他落水,她这个做表妹的不也跳河救过他吗?难道他就只记住了方楚楚的恩情,而忘记了她这个表妹对他的好。 柳芊芊越想越不甘心。总觉得自己精心栽培了十多年的果树在它快要瓜熟蒂落的时候被人摘去了。 她扁了扁嘴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泪眼朦胧,手中的帕子绞得更加的变形,“表哥,你太让我伤心了……方楚楚这个贱女人,她出身卑微,人又自甘下贱。她这种低贱的人能帮你挡剑是他的荣幸,你为什么这么维护她。表哥……你变了,你的心里只有方楚楚这个贱女人。你都看不到别人了。我明天就进宫去跟姨妈说,你为了方楚楚这个贱女人竟然凶我。” 夜辰朔最听容妃的话,为了让夜辰朔乖乖听她的话,她这个时候把容妃也抬了出来。 有句话说的很好。当男人爱着那个女人时,她就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可当那个男人不爱她时,她的呼吸都可能是错误的。 夜辰朔见柳芊芊到这个时候还在无理取闹,还抬出容妃企图压制他。他心中愤怒的焰火把他躁狂的脾气燃烧起来了。大手一扯,用力的抓住柳芊芊的手臂,居高临下的冷视着柳芊芊,眼前越发的冰冷,“够了!你要是想进宫去告状,那就立刻马上去,本王不送了!如果不想进宫告状,那就给本王闭嘴。你知道吗,你唧唧歪歪的模样像极了一只丑陋的乌鸦,让我恶心。” 夜辰朔逼视着柳芊芊,如夜空般黑沉的视线带着恼羞成怒的厌恶。 柳芊芊的手被紧抓着,痛的眼泪都流出来,她大哭一声,哀嚎道,“表哥,你快放手,你弄痛我了!”她一边乞求着,一边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拍打着夜辰朔。夜辰朔扼住她的手腕不放,然后将她用力的一推,柳芊芊身子不稳,一下子就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寒风凄凄,风雨料峭。 夜凌旭从萧府回到自己的别院,杨荣和燕墨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许久。 见到一身夜行衣归来的夜凌旭,燕墨的眉梢抖了抖,知道能让夜凌旭在深夜出府的只有方楚楚那个女人。他眨巴着眼睛,妄图能从夜凌旭那张诡谲幽深的脸上看出什么八卦的事情来,很可惜,他不仅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还因为他的眉毛扬起,配合着他那张脸,正好一个“囧”字。而杨荣就理智多了,他眯着眼睛,深思的看着夜凌旭。 “怎么回事?”夜凌旭走到问着话,身子已经向屏风后走去,拿起屏风那挂着的衣服,迅速的换上。 杨荣拱手道,“王爷,宫里出事了。” 夜凌旭换好衣服,从屏风后缓缓的走出来,杨荣燕墨抬头,看见夜凌旭已经换上了一件儒衫,宽大的袍袖迎着风,被吹得鼓鼓的,倒是让夜凌旭多了几分飘逸和随性。 熏炉内的麝香被点燃,袅袅的青烟中,夜凌旭又让侍女泡好茶。满室馨香,沁人心脾。 三人坐定。夜凌旭俊邪的眉毛轻轻一扬,“宫里,出什么事情了?” 杨荣与燕墨对视一眼,杨荣缓声道,“皇上他……病了。” 夜凌旭捧起茶盏的手只微顿了一小下,便又捧起茶盏,放到唇瓣,淡淡的“哦”了声。 杨荣看了夜凌旭一眼,见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他便继续往下说下去,“据说是突发病倒的。而且那个女人……把消息紧紧的封锁起来,所以现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 夜凌旭性感的唇角邪气地上扬,阴鸷地眯起眼,一股凛冽的杀气从眼底逸出,“消息可靠吗?” “可靠!”杨荣坚定道,“是我们部署在皇帝身边的小太监那里传来的。” “他是什么病?”夜凌旭诡谲的眸瞳微微眯起,淡声的问道。 这些年,除非是有需要,要不他从来不会唤高位上的那个男人一声“父皇”。 在他的心里,这个男人冷漠。铁石心肠,他是容妃的丈夫,是夜辰朔的父亲,却唯独不是他夜凌旭的父亲。 燕墨抢白嫌弃道,“能有什么病,又不是什么明君,肯定是跟容妃过多了声色犬马的日子,才病倒的。” 夜凌旭征询的看向杨荣,杨荣轻轻的点点头,表示赞同燕墨的话。 “呵呵!”夜凌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盏,声音陡然多了些冷冽,“要是真的这般,那只能说,他活该。” 小时候,在冷宫里。他一年也只能看到他一两次。 而在这仅有的一两次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从来没有对他和颜悦色过。 他记得很清楚。有次他奶娘被人容妃冤枉了,被抓到皇帝面前。他那时年龄虽小,但他担心奶娘的安危,便不顾太监们的阻挡,径直的跑到那个男人的面前。 当时,那个男人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儿子,眼里甚至还有些许的嫌弃。 看见奶娘被打,他便跪下来给那个男人磕头。可那个男人只顾着和容妃**,看也不看他这个儿子一眼,等他磕了差不多有几十下的时候,知道消息的太后赶过来,痛骂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这才命人放了他和他的奶娘。 皇太后牵着他的小手离开时,夜辰朔正好放学归来。他亲眼看见那个男人对夜辰朔的极尽宠溺。小时候他不明白,同样是他的儿子,为什么夜辰朔像个皇子一般过着尊贵的日子。而他像个过街老鼠一般,被人嫌弃,被人吐口水。他也曾希望那个男人某天突然良心发现,正视他这个儿子。 可惜,一年又一年。 他的愿望次次的落空。 直到他长大成人,他的生活里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这个角色。他对那个男人也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父爱太过的奢侈。 那他就不再去争。不过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个辜负他母亲;欺凌他奶娘;藐视过他的男人知道这世间有个词叫做“报应”。 “容妃应该这一两天之内会派人把这个消息通知夜辰朔,到时候你们盯紧夜辰朔那派人的举动。”夜凌旭冷漠的眯起邪眸,眼底肃杀的神情一闪而过,“如果他们那里有什么举动,那我们不妨来过先下手为强。” “殿下的意思是要……”杨荣说一半留一半,后面半句话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他开不了口。 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无波无澜,风轻云淡的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谋划了这么一天,不就等着这一天吗?如果那个老家伙这次真是不行了,夜辰朔必定会是新皇。新官上任三把火,夜辰朔上台,那我们就麻烦了。如果这次老家伙只是虚惊一场,那就再让他们多喘几口气吧。” 第101章但愿她没事 燕墨拍手支持道,“对,殿下说的没错。他***,那个老皇帝,我早就看他不爽很久了。上次我爷爷就差点被他害死。想我们燕家也是为了卫国兢兢业业,那老皇帝却只听奸人的几句挑拨,便要夺了我爷爷手上的兵权,还要处置我们燕家人。这样一个昏庸的老皇帝,早就该让他下台了……哎呀,我说杨荣,你干嘛扯我袖子啊……。” 杨荣见燕墨只图嘴快,就在夜凌旭面前这般胡言乱语。那老皇帝有再多的不是,可他始终是夜凌旭的老爹。当着夜凌旭的面把老皇帝形容的那么不堪,这不也间接在损夜凌旭吗? 他伸手扯了扯燕墨,可一根筋的燕墨哪里领情,依旧呆萌呆萌的表达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杨荣叹息的摇了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夜凌旭看着燕墨那副模样,嘴角又不可抑制的向上扬起来。 每个人都有他们的闪光点。 就拿他身边的这俩个人来说。杨荣身负血海深仇,他对容妃和夜辰朔的仇恨非常的炽热。而他这个人心思又非常缜密,每次把那种棘手的事情让他去处理,他总能圆满的完成。 而燕墨就不同了。燕墨是武将出身,他的心思说的难听点,就是有些直有些白。不过他对自己十分的忠心。这样的人放在旁边调教调教,假以时日,治好缺心眼的他必定是领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这俩人一文一武,总的来说,他用起来还是十分顺手的。 “杨荣,趁着宫里的消息还没有落实之前,你先去通知傅满。让他抽调他手中的精兵,潜入幽州听候命令。如果本王没有料错,萧家这一两天之内就该有好消息了。到时候咱们俩边都有做好准备。” 民,国之根本。 南疆那里的干旱及瘟疫,使数以万计的百姓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他这次能要是能和萧家联手,运送灾银和赈灾物资到达南疆,既能帮助了那里的灾民,又会让他薄得一个好名声。 这一举两得的生意他肯定要用心去帮好。 杨荣听夜凌旭说的那么笃定,脸上不由得染上一抹欢快的神采,“殿下放心,您让傅满那家伙守个小城,他早就嘀咕上了。这次您让他运粮,这种事情交给他,他肯定会高兴坏的。而且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也都是好样的。您派他去赈灾什么的,他还是能办好的。” 夜凌旭听完杨荣的报道,轻轻点了点头,又道,“他办事本王放心,不过本王还得给他找个军师。你去告诉他,这回的事情要是办好了,本王就派他去前线,不守那个小城了。” “是!属下一定把殿下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与他。”杨荣保拳领命道。 “殿下,傅满那小子都有事情干了。那我呢?”燕墨不满的嘀咕了句,可怜兮兮的望向夜凌旭。杨荣立刻朝燕墨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道,“真是个呆子。殿下没有吩咐你办事,自然是想留你在身边办好幽州城的事情啦。你想啊,如果皇上这回真的不行了……那我们总要留点人……” 燕墨被杨荣翻了个白眼,又被他训斥了一番,他有些傻气的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抱歉,我脑子不好使。刚才没有想明白。” 夜凌旭转过完美无瑕的侧脸,诡谲的笑了笑,喝掉杯中的茶水。 三人又谈了一会儿公事,最后杨荣和燕墨起身向夜凌旭告辞准备离开。夜凌旭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又唤住准备离开的俩人。 “燕墨,你去库房那里把上次楚国太子送的那瓶‘雪花膏’送到方楚楚那里吧?” 燕墨高低眉又抖了抖,“殿下,那方楚楚受伤啦?” 那雪花膏是专门涂抹伤口的,能让伤口不留疤,可谓是一瓶值千金了。上次楚国太子也只送了一下瓶,没有想到他们家殿下对方楚楚那个女人倒是挺大方的。 “你送去就是了。又何必在本王这里多舌。”夜凌旭幽幽的觑了燕墨一眼,诡谲的笑容浮上脸颊,“莫不是你最近觉得日子太好过了,又喜欢胡思乱想了。那样……傅满守的那座小城倒是不错,你不妨去接替他的职位下……” “别,千万别。”燕墨赶紧的讨饶,傅满守的那小城叫宜城。说是城市,可是那城实在是太小了,城里也没有住多少百姓,吃得又差,一年到头也没有什么仗可打。只要是不傻的人,都不想去那。可怜的傅满就是先前多嘴了句,被派那个疙瘩去了。 “既然不想去,那就快点去送药。顺便帮我带话,让她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夜凌旭俊眉一挑,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柔意。 “王爷放心,属下马上去办。”燕墨再次抱拳,飞快的退下,深怕夜凌旭要把她派到宜城那个疙瘩里去。 杨荣见燕墨那狼狈逃跑的模样,苦笑着也退下去了。 夜凌旭独自坐在榻上,手里把玩着那个青花瓷的茶杯,嘴角微微垂下去,那一剑,他可能真是刺重了些,希望她没事吧……方楚楚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这辈子发生在她身上的苦难之事,都在她的梦里重演了一番。她在梦里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认输,然后她就摆脱了那个困住她的梦魇。 幽幽的睁开惺忪的眼睛,她首先对上的便是夜辰朔脸上那冷峻刚硬的线条。 “……” 她羽睫轻眨,张张嘴想要说话,喉咙去干涩的发不出声音来。 轻轻的抬手,她无力的拍了拍夜辰朔的手背。梦中的夜辰朔还是保持着应有的警觉,被方楚楚这么一拍,他瞬间就睁开了他那双幽邃如潭的冷眸,看到方楚楚清醒过来,他冷眸瞬间一亮,立马惊喜道,“楚楚……” 方楚楚伸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你是不是渴了?好,你等着。我马上就给你倒水去……”夜辰朔快速的转身,奔到桌子边,替她倒了杯水,回到床边,把茶杯轻轻的放在她的嘴巴,温柔的嘱咐道,“等下慢点喝……” 方楚楚努了努嘴角,轻轻的喝了一口,温和的开水入口,干涩的喉咙马上舒服了很多。 “你没事吧?”她喝完水,开口第一句便问道。 夜辰朔一怔,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暖流。那股暖流在他身上乱蹿,把他整个人都包围住。他的冰颜难得一见的挤出一抹笑容,柔柔道,“楚楚,我没事,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挡的剑,谢谢你清醒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他的。 方楚楚从来没有听过夜辰朔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话,她心里冷笑,被他盯得难受,她撇了撇嘴角,又轻声道,“我还想喝水……” “好!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倒。”夜辰朔慌忙的答应着,身子快速的奔到桌子边,又快速的把一杯温水递到她的唇边。 方楚楚慢慢的抿着,她喝的很慢很慢。可是无论她喝得再慢,水也有喝完的时候。夜辰朔幽深的眼眸闪烁着希翼的神采,又追问道,“还要喝吗?” 方楚楚轻轻摇了摇头,夜辰朔手里捧着那个茶杯,嘴角扯着笑意,又问道,“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让厨房给你去做?” 方楚楚心里感到好笑。看来他这一次真的赌赢了。夜辰朔还真的陷入她和夜凌旭一起挖的那个坑了。 可惜啊,无论夜辰朔这个时候对他再好,也不能掩盖他是渣男的本质。 心里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她缓缓道,“我想吃水晶虾饺糖醋排骨红烧狮子头烤鹿肉……”既然是他主动问的,她也不会对夜辰朔客气的。该吃的就吃,该喝的就喝,一定要把好好的吃回来。 夜辰朔笑,宠溺的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宠溺道,“你现在不能吃海鲜。等过段日子,我再让人做给你吃。等下先吃点清淡的东西填饱肚子,晚上我就让厨房给你弄些你喜欢吃的。” 被他摸头,方楚楚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是僵硬的。夜辰朔这个动作都不知道在柳芊芊的身上用了多少次了,现在还把这恶心的动作用在她身上,她心里觉得恶心无比。 轻轻的扭过头,她眉头拧了拧,瑟瑟道,“不要摸我的头,被你老是这样摸,会便傻的。” 夜辰朔抚摸方楚楚头的手微顿了下,继而有些悻悻然的收回,“好的,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不摸了。”他的态度亲昵可人。 方楚楚长睫眨眨,缓缓的闭上眼睛,那晚发生的事情清晰的在她眼前晃过。如果夜凌旭没有突然出现;如果她没有替夜辰朔挡下那一剑,她的后果可能是被夜辰朔折磨的只剩下半条命。 这个男人,别看他现在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样。 但他所有的宠爱,都是建立在她替他挡剑的基础上的。 如果当时替他挡剑的那人换成是别的女人,他也会对她们好的。 这么想着,她便安然的接受夜辰朔对她的“宠爱”。 她又睁开清莹的眼睛,发现夜辰朔正一脸深情的望着她,他的眸瞳里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身影,她实在是不想和夜辰朔这样“两眼相望”,她又开口,扯开他的注意力道,“倚兰呢?” “我让她专门给你熬药呢。”他轻轻的说着话,深怕话里的语气重了一份方楚楚便会有事。 “哦。”方楚楚砸巴了两下嘴巴,心里又搜肠刮肚的寻找起话题来,“那个黑衣人抓到了吗?” 提到黑衣人,夜辰朔眼里的怒意一闪而过,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便又带上几分沉重,“没有,不过要是让本王抓到了他,本王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第102章我一定为你报仇 “那你心中有没有怀疑的对象了?”方楚楚又小声的问道。 夜辰朔眸底的怒意又很快的被挫败感所取代,他摇了摇头,不过又很快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那个人的。到时候一定帮你报仇。” 对夜辰朔的话方楚楚是不信的。夜凌旭是个做事不露马脚之人,夜辰朔可能想都没有往夜凌旭的方向想过呢,更不用说抓人了。 轻声“哦”了下,她的神情恹恹的。 夜辰朔看出了她的不相信,他幽邃的冷眸一盯紧,又是坚定的保证道,“我说的是实话。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个黑衣人抓到,将他碎尸万段,为你报仇的。” “我相信你。”他这么说,不就是想听到她的这句话吗?她索性直接开口告诉他就是了。 夜辰朔脸上坚毅的线条一下子又柔了下去,抿唇对方楚楚笑道,“谢谢你相信我。” “不用,应该的。”方楚楚随口道,然后又拧拧眉头,“我累了,又想睡觉了。” “那行,你再睡一会儿。等下药熬好了,倚兰那里会把药端来的。到时候我再叫你。”夜辰朔迁就的说道。 方楚楚便放心的闭上眼睛,本来只是不想再和夜辰朔纠缠,所以故意那么说的。没想到闭了没多久,倒还真的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她眼前已经换了个人,相对于夜辰朔那冷毅的面庞,面前这个人的脸孔倒是有些呆萌呆萌的,尤其是那俩条高低不同的浓眉。 “你醒了?”燕墨眨巴着好奇的目光,傻傻的问道。 “你怎么来了?”方楚楚强撑着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又暗了下去,在确定没人后,她道,“是不是秦王殿下那里有什么新吩咐?” 燕墨把手中的一个白色药瓶往方楚楚的手里一塞,苦着脸,“喏,这个是王爷给你,等你拆了身上的绷带后,让倚兰给你擦擦。可以去疤痕的,你用着正合适。”仿佛是为了强调,他又说道,“这瓶药膏可贵了,你可要省着用啊。王爷真偏心,我也经常受伤的。他怎么就从来没有赏赐给我这么好的药膏呢?” 方楚楚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迅速的晃过神,扯着嘴角笑道,“你这个也要吃醋啊。如果你真的很想要这瓶药也可以啊。等下我让倚兰往你胸口也刺上一剑,我保证王爷也会给你其他的药的。” 燕墨嘴角撇了撇,又有些酸溜溜道,“别,我可不傻。听了你话,万一我被倚兰刺了一剑后,王爷对我爱理不理,那我岂不是亏死了。我啊,还是在你旁边唠叨几句就行了。” 方楚楚忍俊不禁,很想笑。可刚笑了俩声,便又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的她又赶忙的皱眉。燕墨看她这副情形,连忙又说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赶紧躺下。你可千万不要在我面前出事情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回去可要被王爷和杨荣扒皮了。” 方楚楚实在是被燕墨那夸张的说话语气还有眉头上的那俩条高低眉给逗得憋不住了,可是她这么一笑,身上又发疼。于是她心里对燕墨无比怨念。 燕墨瞅着她那副想笑又不敢笑,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模样,他挠了挠头,又低声的嘀咕了句,“喂,你别用那副神情看我,难道没人跟你说,你这样很难看吗?” 方楚楚觉得,夜凌旭的形象瞬间又在方楚楚的心里拔高了一层。 没有想到夜凌旭那样的一个枭雄,会在身边配备一个小白兔似的燕墨。 就她和燕墨的几次接触,她都能感觉燕墨身上闪烁着浓烈的喜感。而他开口说的话,有时候又很雷。 这样一个人,夜凌旭还能淡定的让他在自己手下办事。 足见那夜凌旭的内心也是很强大的。 忍了忍,她终于平复住自己的心情,淡然道,“燕墨,倚兰呢?” 见方楚楚收起笑意,燕墨也一本正经道,“她给你熬好药,见你没有醒,便又去厨房那里让人给做些爽口的饭菜。你放心吧。我来这里很安全的。夜辰朔已经下了命令,别的人不能随便来打扰你的,倚兰那里又帮我把伺候你的其他丫鬟给支退下去了。” “那……夜辰朔呢?” “哦,他啊。他这个时候应该是进宫去了。”燕墨说道这里,又神秘兮兮道,“最近连番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想啊,某人现在肯定是忙的焦头烂耳,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来。” 方楚楚清莹的眸瞳眯了眯,见燕墨这话说的颇有些幸灾乐祸,她心里琢磨了下,知道夜辰朔那里肯定是出了事情了。至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如果当面问燕墨,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那不如……她流波一转,又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燕墨,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黠光,故意漫不经心道,“哦,原来是这样啊。算了,我们不提夜辰朔了,提他只能倒胃口。燕墨,你跟秦王殿下应该很久了吧。” “是啊。”燕墨点点头,骄傲的挺胸。 方楚楚嚅了嚅嘴角,糯糯道,“我记得秦王殿下身边还有个杨荣是吧。” “对的。”燕墨又点点头,“杨荣他平日里要办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你见他的次数会相对少些。” 方楚楚点点头,话题一转,“我想在你和杨荣之间,秦王殿下应该更倚重杨荣一些吧。至于你……殿下可能经常命令你去做些跑腿的事情吧?” 她说完话,便好整以暇的看着燕墨。燕墨跳脚,气呼呼的反驳道,“谁说的?杨荣那小子虽然比我聪明些。可是这并不代表殿下不倚重我啊。我告诉你,殿下也是很看重我的。也经常命我替他去办些私事的。你说如果王爷不信任我,他干嘛让我去办事啊。” “哦。”方楚楚挑挑眉,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又循循诱导之,“不见得吧。王爷虽然也吩咐你办事。可是他吩咐你的都是些小事。就比如给我送药膏这样的小事。可是杨荣就不同了。我猜测啊,杨荣应该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就比如现在,他肯定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你被派来给我送药,所以你是不知道宫里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燕墨受不了她的激将法,当即就稍微扬了扬声调,红着脸辩驳道,“你不要小看人。谁说我不知道宫里出什么事情了。只是王爷有令,不能说给别人听。” “哦?是吗?”方楚楚摇了摇头,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燕墨,我知道我刚才那番话可能说重了。不过,你也要看清事实,不能为了自己的面子,就撒谎啊。这样是不对的。” 燕墨气的抓耳挠腮,“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干嘛骗你啊。我是真的知道宫里现在出了什么事情的。” 方楚楚吃吃笑起来,“那你说啊,你说现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不能说,王爷说过不能说给别人听的。”燕墨为自己辩驳道。 “你不说出来给我听,我怎么知道你是拿话糊弄我的,还是真的知道宫里出什么事情了。” “你不要逼我!” “我怎么逼你。不说拉倒,反正从这件事情看来,你们殿下是更看重杨荣些。至于你,你就是打酱油,跑腿的。” “……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忍你好久了……明明我也是王爷的得力干将。我只是不想把当今圣龙体欠安的事情告诉你,你就这样逼我,我回去就跟王爷告你的状……啊!我知道了,你好卑鄙啊。你既然用激将法激我……”燕墨话说到一边,这才惊觉自己一不小心就上了方楚楚的当,把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下糟糕了。回去肯定又得被杨荣狂训一顿了。 燕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副小媳妇受委屈含泪控诉的模样看着罪魁祸首方楚楚。 方楚楚见已经达到了目的,也不在逗燕墨了。看见他那副呆萌呆萌样,她眼角扬了扬,又“善解人意”道,“你不要那样看着我,反正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只要你回去不要跟秦王殿下说你失口把当今圣上龙体欠安的事情告诉了我,那就行了。” “你卑鄙!”燕墨小声的骂道。 方楚楚厚脸皮的嘿嘿干笑俩声,“我可以把你刚才评价的那三个字看做是对我的表扬吗?” “你脸皮太厚了。”燕墨气的咬牙切齿。平日里杨荣总喜欢跟他抬杠,他经常都会被杨荣挤兑的哑巴吃黄连。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拿话挤兑他的人。 真是气死他了! 方楚楚看见燕墨生气时脸上的高低眉更加的明显,脸上还挤出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来。 她嘴角轻轻扬了扬,又忍不住逗趣道,“脸皮厚可是件好事。总不像某人啊,被人激了几句话,脸皮薄的立马就脸红了。” 燕墨知道方楚楚在调侃他,双手连忙捂住双颊,怒瞪了方楚楚一眼,“你和杨荣他们一样,都欺负老实人。”说完这话,他还不忘撂下一句威胁的话,“你等着,我回去后一定要跟王爷告你的状。” “随时奉陪哦!”方楚楚见他说的那么认真,她也认真的回答了。 燕墨又冷哼了一声,重重的甩袖,走到窗口边,身影闪了下,一下子就消失了。 方楚楚见他离开了,也收敛起自己的玩心,认真的想了起来。 当今圣上龙体欠安? 如果只是小病的话,燕墨不需要说的那般神秘兮兮,而且夜辰朔也不必连夜赶回去。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皇帝的病可能很严重,而且已经病到快要立储了。 第103章婚期要推迟些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皇帝一旦驾崩,以容妃的得宠程度和手段,皇位必是夜辰朔的囊中之物。 方楚楚心中冷笑,当真是好人不长寿,坏人贻害千年。 如果真的让夜辰朔当了皇帝,那只会增加她报仇的难度。 看来她有必要尽快养好身上的伤,只有身上的伤养好了,她才有资格在夜辰朔的身边做点手脚。 夜色阴沉,到了下半夜,竟然又开始下起了雨。门外的雨帘敲打在青石方砖的地板上,沥沥雨声入耳,让柳芊芊的的心情更加的烦躁而焦急。 自从那日,被夜辰朔从方楚楚的房子里赶出来后,她整个人的神情便都恹恹的,眼皮还老是跳着,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今天又知道了夜辰朔撇下她连夜进宫的事情,她的心情更是躁狂到极点,以至于看什么都不爽。 “表小姐,春苗姑娘回来了。”小丫鬟掀开门帘,小心的上前禀告着。 “什么!”柳芊芊惊喜的起身,“快让她进来回话。”从那夜被夜辰朔赶出方楚楚的屋子后,她便写了封长信,派春苗连夜进宫了,她要让她的姨妈为她做主。 春苗一路风尘仆仆,一张脸满是污渍,她颤颤巍巍的从外头走进来,不知道要怎么将那个坏消息告诉柳芊芊。 她害怕她一旦把知道的事情说给柳芊芊听了,柳芊芊会疯了的。 柳芊芊一疯,受气的只能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 柳芊芊手里拿着一把精美的鸾鸟团花高丽松扇,懒懒的坐在贵妃榻上,看见风尘仆仆归来的春苗,她脸上有了些许的神采,“怎么样了?见没有见到我姨妈啊?” 春苗颤抖着唇瓣,小心翼翼的偷看了柳芊芊一眼,咬牙,哆嗦的给柳芊芊跪了下去,“奴婢……见到贵妃娘娘了……” “那你跟我姨妈说了方楚楚那个贱女人的事情了吗?”柳芊芊本来冷怒着的那张清艳的脸,马上就变得柔和起来,“我姨妈有没有说要处死方楚楚那个贱女人啊。” 春苗全身颤抖的厉害,哆嗦着半天才结巴道,“奴婢按照表小姐的吩咐说了……贵妃娘娘说……她说表小姐您……您……”话到一半,她的冷汗已经淌了下来,担心被柳芊芊苛责,她慌忙给柳芊芊磕头,“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柳芊芊本来就是个擅于察言观色之人,如今见到春苗这副慌张的模样,她心里“咯噔”一下,沉了沉,说话的声音便有些尖锐,“你别给我磕头,直接跟我说我姨妈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容妃娘娘她……”春苗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坐在正中央的柳芊芊,看到她嘴角挂着的犹如毒蛇般阴毒的笑容,她三魂六魄便吓得去了一魄,结结巴巴道,“容妃娘娘说……她说表小姐您也是大人了……而且身上的病也好了……有些事情有些人要懂得自己去处理……不能永远的希翼着别人来帮您……” 春苗把容妃对她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与柳芊芊,然后害怕的又连连给柳芊芊磕头。 “什么?”柳芊芊震惊的睁大眼睛,手中拿着的扇子倏然的落下地,她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刚才的话可是真的?我姨妈真的会对你这样说吗?”她姨妈一直对她宠爱有加,把她当做自己女儿一般的宠爱,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她的姨妈会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这种事情,她一个做奴才哪里敢撒谎啊。春苗用力的给柳芊芊磕头,嘴里一直喃喃的重复道,“表小姐息怒,表小姐息怒,表小姐息怒啊……”她真的是怕柳芊芊一生起气来就折磨她啊。 柳芊芊从榻上站起,面色不停的变幻,“你这个贱婢,你是不是对我姨妈说了我什么不好的话啊?”要不然我姨妈怎么可能不帮忙啊。 “奴婢哪里敢啊,奴婢向容妃娘娘禀告的每句话都是按照表小姐你教的说的,奴婢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说表小姐的坏话啊。”春苗觉得自己很冤,她那时进宫,容妃象征性的问了她几句话,她就按照柳芊芊教她的话在容妃面前把方楚楚恶狠狠的贬低了一番,容妃先前也是很愤怒的。可后来,一个太监慌张的跑进她的宫里,对她低声的禀告了几句话,在这之后,容妃那张脸就变白了几分,便对她说了上面的那番话。 柳芊芊看到春苗磕头磕的额头都破了,她心里更是感觉到一股全所未有的烦躁感,抬起脚便用力的踢在春苗的肩上。春苗被她踢的跌倒在一边的地上,抬头看见她那张愤怒的脸,春苗又连忙爬起来,继续给柳芊芊磕头,“表小姐,息怒啊。绕过奴婢吧,表小姐……” “没用的奴才!姨妈一向那么疼我,这次她怎么可能不管我,我想一定是你这个刁钻的奴婢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我姨妈。该死的奴才。”柳芊芊说着话,又恼羞成怒的往春苗的身上连踢了好几下。春苗被她替的也不敢还手,只能窝着身子,任由她这般的欺凌着。 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门。 因为,她还有一个更坏更震惊的事情还没有说出来。 依据柳芊芊的脾气,她听完那件事情,可能会让人直接活埋了她。 偷偷抬头看了柳芊芊一眼,只希望等下佛祖老人家保佑她,保佑她能够顺利的走出这个房门。 柳芊芊发泄了一番后,心里的气也顺了些,仔细又想了想。她姨妈只是让她自己去处理,又没有说她以后都不管她。既然这样,那她找个机会直接除掉方楚楚就可以了。反正就算以后她表哥追查出来,有她姨妈在,她表哥还是不敢动她一根汗毛的。 自己想通了,她脸上的怒气也消减了许多。返身坐回贵妃榻上,她心火蹭蹭的燃烧,又扯着嗓子让丫鬟给她拿上了一些樱桃。 洗净手,她一连吃了十多个樱桃。这才又让丫鬟给她端来茶水,漱了漱口,吐掉。刚要起身,冷不防的又看见春苗仍旧颤抖着身子跪在那里。 她心头有气,也不会轻饶春苗,“春苗,你还不给我滚下去。等回了府,你就给我去浣衣房洗衣服去吧。” 春苗唯唯诺诺的应下话,可是身子仍然没有动,依旧跪在那里不敢乱动。 “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滚下去,你怎么还跪着?”柳芊芊眉毛拧了拧,极为不悦的说道。 “奴婢……奴婢还有一件事情没有禀告……”春苗声音轻飘飘,没有什么力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柳芊芊厌恶性的冷嗤了句,不知道春苗啥时候变的这般婆婆妈妈了。 春苗心里把话想了一遍,尽量挑些对她利的话说道,“是这样的……奴婢要离开皇宫时,容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追上奴婢,她对奴婢说……表小姐和王爷成婚期要推迟些……具体什么时候……这个容妃会和皇上再拟定具体的时间的……奴婢当时就问了那个宫女出了什么事情,可是那个宫女的嘴巴很牢实,奴婢拿了张一千两的银票贿赂给她……她推着没有要……表小姐……奴婢真的是尽力了……” 春苗心惊胆颤的说完上述的那番话,然后闭眼,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诚如春苗想的那般,柳芊芊脸上的血色在一刹那褪尽,琉璃般的眼眸充满了愤怒。她脸上的神情在不停的变幻着,一会儿怒一会儿恨,一会儿脸色扭曲,一会儿又露出吓人的微笑,而她的胸口更是气的此起彼伏,阴沉沉道,“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奴婢不敢说假话。”春苗一遍遍的磕头道,只求柳芊芊愤怒的怒火不要波及到她的身上。 柳芊芊手紧紧的握起,指甲嵌入肉里,血淋淋的。 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圣旨都颁下来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月二十五便是她柳芊芊成为靖王妃的日子,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出尔反尔。 她都把自己的身子献给了他的表哥,她的姨妈怎么可以这样玩弄她。 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凭什么要推迟婚期,这样无限期的推迟婚期会让靖王府里的那帮女人更加嚣张。尤其是方楚楚,她刚刚为了表哥挡了一剑,现在气焰嚣张的很,如果让她知道了婚期推迟的事情,那个可恶的女人会更加的得意,到时候简直就可以直接爬到她头上撒野。 方楚楚,方楚楚……为什么你的命那么好,什么好事都向着你……柳芊芊的心里彻底的不平衡了,她抓起屋里但凡可以摔的东西都往地上摔去,春苗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身子往旁边里挪了挪,以免被柳芊芊误伤。柳芊芊瞥见春苗的举动,发怒般的像手中的花瓶直接往春苗的头上砸去。 春苗“啊”的一声,伸手去摸自己头,手上已经都是血淋淋的鲜血了。可即便这样,她也不敢多伸张,只是捂住自己的伤口,又跪着给柳芊芊磕头,“表小姐饶命啊。” “你个贱婢!都是你不会说话坏了我的好事!你现在还有脸躲开!贱婢!”柳芊芊气愤的又抬脚把春苗踢倒在地。屋外的那些小丫鬟听到里头的声音,皆躲得远远的,深怕被殃及。 第104章此一时彼一时 春苗被柳芊芊又是连续踢了好几脚,在地上滚了好几下。可是柳芊芊的气好像并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春苗眼看着快要撑不住了,脑中猛然就闪过一个画面,她眼前一亮,立马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从地上爬起来,跪着扯了柳芊芊的裙子,痛苦的哀求道,“表小姐……饶命啊……上次那个方楚楚不是说过只要您能说服王爷给她写一封和离书,她就会离开王府的吗……您看看,要不这个时候去找她。” 她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幸好临阵的让她想起了方楚楚先前说过的那些话。 现在方楚楚不是得势了吗? 只要让方楚楚那个女人滚开,那表小姐就可以重新获得王爷的宠爱了。有了王爷的宠爱,剩下的事情就根本不是事情了。 柳芊芊攥着花瓶的手紧紧用力,脸色刷的黑了下来,阴沉的看向地上正不停的向她磕头的春苗,“你要我和方楚楚那个贱女人合作?方楚楚那贱女人她配吗?她就是个狐狸精,没有她,表哥直到现在都还是喜欢我的。都是那个贱女人,她干嘛在那时候跳出来替表哥挡剑啊……贱人贱人……我才不会和那个贱女人合作的……” 春苗闻言,又小心翼翼道,“表小姐,王爷现在被那贱妇迷惑了心智。您这个时候不妨先和她合作下来,帮她拿到和离书,这样做有两个好处。”春苗的脑子还是转的非常快,“第一个好处,方楚楚那贱妇想要和离书,王爷必定是不肯的。到时候正好可以借着这件事情挑拨那贱妇和王爷的关系。第二好处,要是最后方楚楚那贱人成功拿到了和离书,离开了王府,那她同样也失去了王爷的保护。这样在外面我们可以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那个女人。” 柳芊芊没有想到,一向傻笨的春苗会为她想出这么个好主意。 她只在心中挣扎了一小番,便果断的答应了下来。 暂时的妥协就是为了有一天将方楚楚彻底的打压下去。 方楚楚的病没有好,只能躺在床上。加之夜辰朔又进宫了,遂方楚楚和柳芊芊这俩个女眷只能逗留在萧府的听风阁。而萧家一家又因为萧瀛的病被折腾着,也腾不出多少时间来关照她们俩人,只让府里的丫鬟好好的伺候她们俩人。 方楚楚只能躺在床上,所以她的闲暇时间便多了起来。无聊时要么睡觉,要么看些书。她有让倚兰去打听萧瀛的病情,倚兰回来报萧瀛在床上躺了两天,气色也慢慢的好了,已经可以让长寿推着在花园里走动了。 毕竟是因为她才被连累的,所以方楚楚听到萧瀛康复的消息,心下的一块大石头也彻底的放了下去。 这日,连着下了好几天雨的老天终于开眼了,难得一见的露出一个笑脸来。方楚楚躺在床上,倚兰见她在床上闷了好几天,身上的伤也结疤了,她便让人扶着方楚楚到院子里晒太阳。 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暖暖的,柔柔的,让她感到舒服。坐在木藤编织的椅子上,微风轻拂而过,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味。 倚兰又抱着个木匣走了出来,笑道,“我给夫人找事做来了。” 方楚楚笑着看向倚兰手中抱着的那个木匣子,倚兰打开木匣,用一方素帕拖着把木匣中的古埙托出来。 方楚楚奇怪的问道,“这古埙是哪里来的?” 倚兰笑盈盈道,“是萧府的管家刚才送来的。那管家说他们的少夫人唐突了夫人你,听说夫人喜欢吹埙,便送了个古埙过来。奴婢本来是不要的,但是那管家又说如果不收下那古埙那就代表夫人看不起他们萧家人。奴婢想了想,便自作主张的收下了。” 方楚楚眯了眯眼睛,望着倚兰手中的古埙,略微失神道,“方雪鸢现在怎么样了?” 倚兰压低声音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萧家人好像把她关到更为隐秘的地方了。奴婢查不出来。” 方楚楚从倚兰的手上接过古埙,沉默的把那古埙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发现那是只用红泥烧制而成的古陶埙,古陶埙的做工非常的精良,埙身上竟然画着几朵开的非常灿烂的合欢花,合欢花的旁边还用苍劲的比例提上了一首诗。 艳胜天边五彩霞,繁枝满院绿荫嘉。 我家自有芙蓉树,不羡他人富贵花。 倚兰见方楚楚盯着手中的古埙不说话,她便打趣道,“夫人,反正都是闲着,不如你给倚兰吹首曲子吧。” 方楚楚盯着埙上面的合欢花发呆,听到倚兰的话,她轻抿了抿唇瓣,笑道,“好啊。”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古埙。尤其是古埙上面画着的合欢花,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方家后院的那株合欢树。离开了这么久,她都不知道那棵合欢树有没有被方富贵和刘月香砍掉。 用素帕擦了擦古埙,放到唇边试了几个音,微闭着眼睛吹了吹起来。 萧府花园里,长寿正推着萧瀛在花园里乱逛着,祁郧说萧瀛的气虚,多晒些太阳对他身体有好处。萧瀛便每天都让长寿推着他在花园里晒一会儿书,回去了再一头扎进萧家历年来的账簿里。萧老爷也曾劝说过他,可是他不听。除了睡觉喝药还有晒太阳,其他的时间他都把精力放在学习生意上。 长寿这几日照顾萧瀛,也明显的觉得他似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像以前把自己一人独自的关起来研究古人的那些诗词。 “公子,你最近的气色好多了。”长寿笑着说道。 萧瀛的目光从满园的花色快速的掠过,心思还放在萧家的一笔药行生意上。他看了那药行的账本,总觉得账本上的某些记录并没有那么属实。 长寿见他皱眉那模样,便知道萧瀛又在想他的事情了。他不满的说道,“公子,既然出来晒太阳,那就让自己放松些。不要再去想那些账本啦。” 长寿的话刚说完,忽闻一缕埙声随着清风飘了过来,开始那埙声还是断断续续的,后面就流畅起来,埙声幽怨而悠扬,沧桑却纯粹得找不到一丝尘埃。 萧瀛被那埙声所吸引,微仰着脸,安静的听着那埙声,脸上紧绷的线条忽然就柔软了下去。 长寿毕竟跟这萧瀛很多年了,虽然本身没有读过很多书,但也明白这个时候是不能插嘴多话的。于是便陪着萧瀛,安静的听着那埙声。 许久,那埙声方断了,再不见响起。长寿这才插嘴说道,“埙声似乎是从听风阁那里传来的。应该是那边得了公子你送的埙,她一时兴致便吹了起来。”长寿有时候很郁闷,他要是称呼方楚楚为“夫人”,萧瀛这里总会给他脸色看,如果他称呼方楚楚为方姑娘,又有些于理不合,索性他还是用那个“她”代替吧。 萧瀛沉默了片刻,便收回心神,对长寿道,“我们回去吧。” 长寿还想劝,萧瀛却是坚持着要回房。长寿最后无奈,只能推着萧瀛回屋,萧瀛回到屋里,便又精神抖擞的扎进堆积如山的账本里。 长寿给萧瀛泡了一壶好茶,出门的时候不忘又多瞥了萧瀛一眼。 他们家公子的心思,他这个做书童的很明白啦。 只不过那个方楚楚虽然人好,长的也算清丽。可是她婚前失贞,而且还嫁给了靖王爷夜辰朔。这样的一个女人配他们家公子,怎么看都有些不和谐啊。 听风阁的院子里,方楚楚一曲终了,缓缓的放下手里的古埙。 倚兰笑着夸奖道,“夫人吹的真好听。” 方楚楚笑了笑,不置可否。怎么说呢,吹埙除了要熟练技巧外,还要看吹埙人的心境啊。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心境完全不同,吹出来的埙声的意境也自然不一样了。 “啪啪!”她们主仆俩个正在聊着天,突然一个响亮的鼓掌声硬生生的插了进来。方楚楚抬头看去,发现柳芊芊领着将头包扎的如粽子的春苗招摇的走过来。 “楚楚姐姐,你这埙声果然是不错啊。妹妹我刚才在屋里一听,就被彻底的迷住了。” 有句话怎么说着呢,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柳芊芊难得这般主动的上门,又这般熟络的与她“沟通”感情,还一口一个姐姐妹妹,这要是说她没有什么意图,她都不信啊。 把手中的古埙交给倚兰,方楚楚抬头,疏离道,“表小姐可是稀客啊。不知道您这样的稀客今日到我这来有何贵干?” “当然是好事啦。”柳芊芊娉婷的走到方楚楚的身边,手里拽着一小块手帕,向身边的春苗瞥了一眼,春苗也立刻自来熟的上前去攥倚兰的手,热情道,“倚兰姐姐,春苗以前都没有和你好好说过话,这次咱们到旁边说会儿话吧。” 倚兰厌恶性的拧了拧眉,回头看向方楚楚,方楚楚点了点头。倚兰这才任由着春苗拉着去别的地方了。 “现在只有我们俩个人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方楚楚见倚兰已经被拉走了,场面上就只剩下她和柳芊芊了,她开门见山道。 柳芊芊乌黑的大眼睛眨巴了俩下,笑道,“你够爽快的。既然这样,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之前跟我说的要和我合作的那件事情,我已经想通了。我决定和你合作,让表哥给你写一封和离书。你看怎么样。” 第105章你这是求人办事吗? 方楚楚嗤笑,藐视的瞥了柳芊芊一眼,不徐不缓的回答道,“此一时彼一时了。当初我向表小姐提出合作时,表小姐可是没有少损我。那我现在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和你合作。而且啊……”她说道这里,故意笑意盈盈的瞥了一眼柳芊芊,加重语气道,“而且王爷现在对我可好,我干嘛没事找事的要离开王爷呢。” 能让柳芊芊放低身份来和她合作,这其中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方楚楚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柳芊芊。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她和柳芊芊顶多算打个平局。可是现在她却是处在上风。 地位决定了权益。现在的她自然不能像当初那般白白的和她合作了。 自然要为自己多想想。 柳芊芊闻言,那张笑的笑靥如花的脸蛋又迅速的绞在一起,双眼几欲要喷火,她痛声道,“方楚楚,你个贱人,你到底要做什么啊?”难得他亲自登门与她相谈,这个贱女人竟然敢拿乔。 “怎么?你的真实面目这么快就暴露出来了啊?”方楚楚听完她的话,不怒反笑,“现在可是你眼巴巴的上门来求我的。难道表小姐的家教就是这般的,求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方楚楚,你别得意。我好歹也是未来的靖王妃。你现在得罪了本小姐,以后由你苦头吃的。”柳芊芊双眼喷火,看到方楚楚说话的那副神情,她恨不得直接扑上前,狠狠的撕烂方楚楚的那张脸。 还真当她是傻子吗?她已经从燕墨那里知道了当今圣上龙体欠安的事情。在这种时候,都是各个权力集团争权夺势的时期,容妃和夜辰朔只要不傻,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腾出空来举办成亲仪式的。所以二十五号的那场婚礼能不能进行还是个问题呢。柳芊芊这般的笃定,以后肯定还得吃不少苦呢。 方楚楚冷静的剖析了柳芊芊现在所处的局势,嘴角轻轻一勾,一丝淡然的笑容便荡漾开来,那张原本就恨精致的小脸因为这样自信的微笑的缘故,显得更加生动活泼,竟生出几分顾盼神飞的妩媚。 她道,“表小姐,如果你只是想拿你的身份来压制我。那你现在就可以转身回屋了。不要妨碍我晒太阳。” “那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答应与我合作呢?”柳芊芊见自己都抬出了未来靖王妃的身份,方楚楚还不肯妥协。她怒极,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的吼道。 方楚楚笑着望向柳芊芊,“表小姐,这是你求人办事的该有的语气吗?” 柳芊芊瞪眼看着方楚楚,直勾勾的盯着方楚楚那张白皙的小脸,因为过于生气而变得暗紫色的嘴唇咯咯的颤抖的开启,重复道,“楚楚姐姐,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与我合作?” “这样才对嘛。”方楚楚惬意的眯了眯眼睛,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一张脸都仿佛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柳芊芊心里恨不得那把刀直接把方楚楚给捅了,不过她可不会像方雪鸢那么傻,明着做这种蠢事,以至于被人抓到了把柄,现在都还不知道关在哪里呢。 方家俩姐妹还真是,一个是贱人,一个是蠢人。 他们方家的祖坟肯定是冒了黑烟了。 方楚楚不用睁眼都能想到柳芊芊现在咒骂她的模样,不过这一切也都不重要。她爱骂就让她骂个够就是了。反正浪费的也是她的吐沫星子,她耳朵又没听到,骂她的话都反噬在她自己身上就好。 晒够太阳,方楚楚缓缓的睁开眼睛,眼里清明一片,她缓声道,“表小姐,想要让我与你合作,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方楚楚……你未免太贪心了,三个,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啊。”柳芊芊迅速的抱怨道,实在是猜不透方楚楚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不要就算。反正我还是那句话,现在我又王爷宠着。恐怕以后我想要天上的星星,王爷都会给我搬张椅子去摘来的。而表小姐呢……表小姐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就算你以后嫁给了表小姐……可是靖王府里的那些女人她们是更恨你呢?还是更恨我?这个我想表小姐心里要多掂量掂量才行。” 方楚楚抓到柳芊芊的痛脚,虽然柳芊芊很厌恶方楚楚。但她不否定方楚楚的话。她现在真的是已经陷入内忧外患的局势了。她表哥对她的宠爱已经大不如先前了,以前她仗着表哥对她的宠爱,不止一次的欺负过靖王府的那些女人,现在她一旦失了势,那些女人还不扑上直接啃咬掉她身上的肉啊。 形势危急,她不得不妥协。 她挺起头,高傲的像只鹅一般,“那你说吧,说说你那三个条件都是什么。” 方楚楚见到她那副明显已经颓败了,可又硬撑着的模样,心里爽快的很。至于那三个条件嘛?她也是临时起意这么说的。不过既然柳芊芊已经答应了,那她可得好好想想,不能便宜了柳芊芊这个女人。 方楚楚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撑着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铿锵道,“第一个条件,我要钱,当然我不会太贪,你给个八万俩吧。” 有句话说的很好。大女人不可一日无权,小女人不可一日无钱。 以后她离开靖王府,报了仇,她手中的肯定得有些钱。 她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大女人,既然做不了大女人就做个小女人,世上最不会背叛人的东西可能就是这个“钱”字了。 “方楚楚,你疯了!八万两还不算多,那你怎么不干脆直接开口说一百万一千万两。”柳芊芊的眸瞳越瞪越大,都差点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方楚楚莞尔一笑,“这点钱对表小姐的将来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而且表小姐这么多年受王爷的宠爱,手里的银子都不知道是这点钱多少倍了。你还会在乎这点小钱吗?” “好!”柳芊芊心痛,不过为了将来,她决定暂时的牺牲下。反正到时候方楚楚离开了王府,她再让人杀掉她,那这些钱不就是又成了她的吗? “第二!不是我不相信表小姐,实在是表小姐以往做了许多不靠谱的事情。我很担心,哪天我拿了和离书离开王府后,就突然被不明的歹毒一刀咔嚓掉了。到时候我岂不是人财两空。所以呢,我的第二个条件也很简单。只要表小姐能够发誓,那我就相信你。” 柳芊芊恨恨的剜了方楚楚好几眼,冒火一般的眸光碰到方楚楚那张秀丽的脸,喉咙立刻就感觉被人堵了似的那般难受。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方楚楚这个女人会看穿了她的计谋,不过发誓嘛? 她从小就生活在宫中,尔虞我诈的事情见多了,不就是发个誓言吗?这点她不怕。 “那你说要我发什么誓言?” “很简单!表小姐只要跟我学就行了!” “快说!” 方楚楚睨了她一眼,勾勾嘴角,举起手,缓缓说道,“我,柳芊芊。今天向各位神明发誓。如果我有做出谋害或者侮蔑方楚楚生命及名誉的事情。那就祝我柳芊芊这辈子都得不到夜辰朔的宠爱;坐不上靖王妃的位置;还祝我这辈子都生不出靖王爷的子嗣。” “方楚楚,你个恶毒的毒妇,你竟然让本姑娘发这种毒誓。你的心肠未免太过的歹毒了吧?”柳芊芊撒泼的抗议道。 这个誓言,实在是太毒了。 方楚楚明明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那三个,竟然还让她发这种毒誓。 “我毒吗?”方楚楚释然的笑了笑,“我怎么觉得并不是很毒啊。表小姐心里要是没有存着害我的心,为何不敢发誓。”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金光灿灿的圣母白莲花,她很自私,也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对柳芊芊,她向来不手软。 “方楚楚,你个如蛇蝎般恶毒的女人。我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柳芊芊双眼喷火,指责道。 方楚楚边听脸色边露出微笑,“你说的对,对与你来说,我是如蛇蝎般恶毒的女人。但是我一不杀人,二不害无辜的人。我只针对那些曾经欺凌过我的人。你现在要和合作,我摆好了条件。答不答应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发不发誓也不关我的事情。我又没有逼你一定要发誓。你也可以现在马上转身回去,然后躺回床上,盖好被子。把我们刚才说的话忘掉。” “方楚楚,我真的很想让表哥看看你这毒妇的真面目……”柳芊芊眼神凶狠凌厉,脸上浮起狰狞怪异的笑容来。 “其实吧,我也想让王爷快点看清我的真面目。不过呢,就现在的情况,你即便是跟王爷去说我是如何如何的蛇蝎心肠,如何如何的逼迫你。我想王爷也不会相信的。毕竟满院子的人都看到是你先找上门的。而且我现在是个病患,我不排除你跟王爷说了我的真面目,王爷会以为你是个妒妇。到时候,你不但没告成我,还会让你在王爷心中的形象更加的跌份。” 柳芊芊觉得自己快要被方楚楚逼疯了。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女人,她今天真是得不偿失。 她抬头看着方楚楚,眼神说不出的恨意,语言已经开始有些错乱了,“方楚楚,你个下贱的女人,你个自甘堕落的女人,你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女人啊。” 第106章接受我的条件 方楚楚抬头迎视她的目光,突然粲然一笑,“怎么?说不过就开始要骂人了。呵呵,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很高兴。你就骂吧,反正在世人的眼中,我的形象本来就很糟糕。可是表小姐你不同啊。在世人的眼里,你是骄傲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你现在这般不计形象的骂我,只能让你自己更加的跌份。与我是无任何损失的。” 方楚楚说完话,低头随意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那举动自信中又带着不羁,倒将柳芊芊气得不轻。她克制不住心中暴躁的脾气,趁着方楚楚低头之时,迅速的伸手用力的推了方楚楚一把,嘴上还不留情的骂道,“方楚楚你别以为我表哥宠你,你就无法无天了。告诉你吧,我表哥真正喜欢的那人是我,现在的他只是被你的手段暂时给迷惑住了。总有一天,他会看清楚他心中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到时候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和表哥幸福的生活。哈哈……” 方楚楚被她推到在地,龇牙的皱了皱眉,挣扎着要起身,可是柳芊芊却像是被方楚楚刺激了一般,又连续的推了她一下,方楚楚刚要站起来,又被她这么一推,马上又跌倒在地。 本来就在不远处的倚兰听到方楚楚这边的声音,她立马就不顾春苗的阻挡,奔回来,蓦的看见方楚楚跌到在地,她急忙的奔过来,一把撞开挡在面前的柳芊芊。 “夫人,你没事吧?”倚兰担忧的问着,她气的脸上抬头,怒眼瞪向柳芊芊,“表小姐,夫人身子本来就还没有好起来,你这样用力的把她推倒万一夫人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不知道表小姐是否可以承担这个后果。” 方楚楚看见倚兰紧攥的双手,她轻轻的拍了拍倚兰的手,安慰道,“倚兰,我没事。你先拿块帕子给我擦下脸上的污渍。” 倚兰听到方楚楚的命令,连忙从自己的身上掏出手帕,轻轻的帮方楚楚擦掉脸上的污秽之物。而不远处的春苗也跑过来了,看到方楚楚被柳芊芊推倒在地,她连忙小心的拉了拉柳芊芊的袖子,把她拖到一边去,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另一只手拿着扇子轻轻的给她扇风,压低声音道,“表小姐,我们来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就算方楚楚这贱女人对你说了些什么,你都要先忍忍的吗?不忍不行啊。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实在是不利啊……” “忍?要不是那个贱女人说了气我的话,我有必要把她推倒吗?”柳芊芊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她心里已经后悔刚才没有克制住自己失手推了方楚楚一把。可是让她当着一个丫鬟的面说自己做错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来。 春苗被她这副那副吃人的神情吓怕了,也不敢再多说话,只敢小心翼翼劝解道,“表小姐息怒啊,先暂时忍忍她,等她离开王府后,她还不是你手中的一只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 “可是那个毒妇,她竟然逼我发毒誓,你都不知道她的那些毒誓是多么的恶毒。那个可恶的女人。”柳芊芊气呼呼的从春苗手中夺过那般扇子,用力的绞着。 春苗瞥了一眼柳芊芊手中的那把扇子,眼皮猛的就跳了一下,只敢小声的嘀咕了句,“表小姐要想那只不过就是个誓言嘛。若是每个誓言都准的话,那世间不知道多少负心汉要被天打雷劈了。” 柳芊芊颇感意外的瞥了一眼春苗,没有想到这个丫鬟竟然也能说出这么有深意的话来。 春苗见她看着自己,她吓得身子又发颤起来,连忙道,“表小姐,大局为重。” 柳芊芊细不可闻的点了点头,虽然心里的火烧的那叫一个猛,但是她还是又甩开春苗的手向方楚楚的方向走去,站到方楚楚的面前,心不甘情不愿道,“方楚楚,刚才推你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赔礼。”即便是口里说着赔礼,可是柳芊芊眉梢上厌恶的神情依旧是那么**裸。 方楚楚不动神色,嘴角一直扬着浅笑,不卑不亢道,“呵呵,难得表小姐肯这般认错,我又哪敢不原谅你。” “夫人……”倚兰扶着方楚楚的手一紧,脸上的不悦之情显而易见。 方楚楚朝倚兰看了看,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生气。 倚兰撇撇嘴角,又不悦的瞪了柳芊芊一眼,这才闭上嘴巴不说话。 方楚楚洒脱的笑了笑,“既然表小姐肯跟我道歉,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你肯接受我的第二个条件了?” “没错!”柳芊芊嘴角抽了下,僵硬道。 方楚楚轻轻笑了出来,低头,停不下笑,又用手掩着嘴,笑意从那明亮的眼睛渗出来,“既然这样,表小姐就开始吧。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表小姐发的毒誓了。” 柳芊芊看到方楚楚眼中的幸灾乐祸,俩只手紧紧的攥着衣角,头疼的闭了闭眼睛,缓缓举起自己的手,重复着方楚楚刚才说的誓言,“我,柳芊芊。今天向各位神明发誓……如果我有做出……谋害或者侮蔑方楚楚生命及名誉的事情。”讲到这里,她艰难的咽了口津沫,又咬着牙说道,“那就祝我柳芊芊这辈子都得不到夜辰朔的宠爱……坐不上靖王妃的位置……还祝我这辈子都生不出靖王爷的子嗣。” “啪啪!”方楚楚开始鼓掌,“不错,希望表小姐能够记住你今天说的这般话。要不然你和你的后代可就糟了。” 柳芊芊双眼紧紧锁定方楚楚那张淡定从容的脸,面带笑容,心中却恨的咬牙切齿。“其实楚楚姐姐大可以放心吧,先不说别的,就说路上见到了一只蚂蚁,让我踩死一只蚂蚁我都不敢,又怎么会害你呢。” 方楚楚看着面带笑容一脸无辜的柳芊芊,她也咧开嘴角笑的比她还真心,“既然表小姐已经答应了我前面俩个条件,我想第三个你也不会拒绝的咯。”连那么毒的毒誓都敢发,下面这个和上面那些比起来只算小菜一碟。 “楚楚姐姐快点说吧。”柳芊芊心里暗恨,面上的笑也微微收了点道,“要是等下三个条件我都做到了,楚楚姐姐可要兑现你的诺言了哦。” “放心吧。我这人虽不是那种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只要你答应我第三个条件,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正式开始。”方楚楚勾着嘴角,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 “说吧。”柳芊芊一双手已经快要把自己的衣角绞烂了。 “我的第三个条件嘛,更简单……”方楚楚突然顿住声音,视线飘向柳芊芊,沉声道,“你让我打一巴掌。” “什么?”柳芊芊震怒,不可置信的望着方楚楚,“方楚楚,我知道了。你这三个条件都是为了羞辱本小姐而提出的。你个卑鄙的女人。” 方楚楚目光一沉,微怒道,“你答不答应?” “答应!”刚才她都像方楚楚赔礼道歉了。如果不答应,那她前面做的那些努力不都浪费了嘛?而且方楚楚现在怎么说也是个病秧子,被她打一巴掌,应该也不会太痛……柳芊芊心里自我安慰着,方楚楚却是又笑着讥讽道,“表小姐放心,你今天做的这些牺牲和你以后的那些荣华富贵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柳芊芊脸上狰狞一笑,尴尬道,“但愿吧。” 方楚楚转过头看向倚兰,又柔声道,“倚兰,我现在身体不舒服,不如你就代我打表小姐一巴掌。” “等等!方楚楚,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你刚才说的是你要打我一巴掌的。怎么又出尔反尔。”柳芊芊怒喝的制止道。 “哦?”方楚楚挑挑眉,又勾唇着笑道,“没错,可是我刚才也没有说不能找人替我打呢啊。”她边说着话视线边往倚兰的身上瞟去。倚兰没有想到方楚楚不仅能让柳芊芊答应与她合作,而且还能忽悠柳芊芊,让她答应她的三个条件。 心里暗自佩服方楚楚,倚兰的面上也笑的更加的灿烂了,向方楚楚施了个礼,“奴婢领命。”然后便直直的往柳芊芊站着的方向走去,缓缓的扬起她的手准备向柳芊芊打去。 “等等!”柳芊芊看着笑的一脸奸诈的倚兰像她走来,她艰难的咽了口津沫,拍了拍胸膛,说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也可以让我的丫鬟替我挨打。”柳芊芊说着,往后退了几步,把旁边的春苗拉了过来,推了出去。 方楚楚笑了,没有想到柳芊芊这次脑筋转的倒快。目光像春苗做着的方向看去。春苗的脑袋本来已经包的像个粽子了,如果再打下去……春苗没有想过方楚楚的第三个条件竟然是要打柳芊芊一巴掌,也没有想到柳芊芊会在最后把她推出去。她心里对方楚楚有恨。觉察到方楚楚投向她的目光,她恨恨的瞪了方楚楚一眼。 方楚楚微怔,坦然的接过春苗的目光,开口道,“既然表小姐让自己的丫鬟代替,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就这样吧。倚兰,有些人以前是怎么侮辱过我们的,你现在就先还些利息给她们吧。”她本来是有些可怜春苗的。可惜……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推她出来的是柳芊芊,她不但没有对柳芊芊没有半点的不满,相反只把怒气推在她身上。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可怜春苗呢? 反正都是两边不讨好,索性坏人做到底。 第107章你在赶我走吗? 倚兰听到方楚楚命令,也兴奋的卷起两边的袖子,两只手互相摩挲了一番,然后又吐了吐口气,做好准备,扬手重重的向春苗甩了一巴掌。 倚兰本就是学武的,她的臂力肯定比一般的人来来的大。所以她这么一巴掌甩过去,春苗立马就被她甩的跌倒在地。 春苗捂着被甩的脸,眼神狰狞的望向方楚楚。 方楚楚也不看她,只抬头望向柳芊芊,勾着嘴角,笑道,“表小姐,这巴掌打完了。那我们的合作也就正式开始了。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柳芊芊嫌弃的拧了拧眉,干巴巴道,“合作愉快!” 方楚楚笑着的脸慢慢的缓了下来,眼神微暗的看了一眼倚兰,轻声道,“倚兰,我累了。今天的太阳晒的差不多了,扶我回去吧。” “是!”倚兰得意的看了一眼柳芊芊,笑着伸手去扶方楚楚。方楚楚搭着倚兰的手,从柳芊芊的眼前走过。柳芊芊突然伸手拦住方楚楚她们的去路,笑的惨淡冰冷,“你就这样走了,那我们的事情怎么说?” 方楚楚顿住脚下的步子,抬头,一脸轻松道,“我们的事情自然是你去办了。你现在完全可以逾越过王爷,直接和容妃去说啊。记住,我要的不是休书,而是和离书。我想你这么有本事的人一定可以给我拿来和离书的。” “那你呢?”柳芊芊又急着道,“你这段时间里是不是也要尽量的避开我表哥。尽量不要在我表哥面前出现。” 方楚楚粲然一笑,整个人似是拂去了尘埃的明珠,露出灿烂光华,“表小姐,你可能还是高估了自己形势了。还是那句话,这个时候是你求我,我答应和你合作,对你来说已经算是赚了。现在,只要你拿来和离书,我就马上走。当然了,在你没有拿来和离书之前,我就是我,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做什么事情。”先前她地位卑微,渺小如蝼蚁,谁都可以在她身上踩一脚,现在形势不同了。是柳芊芊主动来求她,她绝不会再让自己受一分的委屈。 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对柳芊芊手软的。 方楚楚说完,抬起脚步,头也不回的扶着倚兰的手离开。 柳芊芊站在那里,细风轻轻的拂过,把方楚楚主仆俩的对话声吹进她的耳畔。 “倚兰,我身子已经好了很多,突然很想吃虾丸。你等下让厨房给我弄下吧?” “不行,夫人身上的病是好了些,可还是没有完全好。祁公子交待了,不能吃海鲜的。夫人昨晚不是说想吃汤圆吗?奴婢等下让厨房去煮碗汤圆。” “我要芝麻馅的。”柳芊芊脸色白了白,鲜红的嘴唇发青,身形突然一晃,踉跄了一番后,差点晕过去。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蠢,被方楚楚给戏耍了。 她眼巴巴的上门求方楚楚,可方楚楚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不仅这样,她还空手套白狼,提了三个条件,而她竟然蠢得答应了她。并且被她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方楚楚,好戏总是在后头的。贱人就是贱人,永远都是翻不了身的。你别得意太早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爬着来求我。”柳芊芊眼神如刀,声音如箭,恨不得直接杀了她。 春苗顺着方楚楚的方向看过去,眼底含上一丝歹毒的恨意,颇有些同仇敌忾的对柳芊芊道,“表小姐,你放心。方楚楚那个贱人,她肯定不是你的对手的。如果有那么一天,老天有眼让那贱人落入你的手里。到时候你大可以把她投入到军营中,让她一辈子为奴为娼,永世被男人践踏……” “啪!”柳芊芊还没有瞪春苗把话说完,她就直接一巴掌挥了过去,打在春苗的脸上。她双眼冒火的骂道,“蠢货。我之所以被方楚楚那女人羞辱了,这一切都怪你。你个蠢货。你看看方楚楚身边的倚兰。对方楚楚不要太忠心了,再看看你……你个蠢货,扫把星。要不是你,我不会被她白白的戏耍的。回去后,你给我到靖王府的马厩里去干活。”柳芊芊乱发了一番脾气后,甩袖扔下春苗直接离开。 春苗伸手捂着被打肿的脸,眸底的恨意更加浓烈。她一只手紧紧的握起,深吸了几口气便又追上柳芊芊。柳芊芊此时看见春苗便烦透了,见她还跟着自己,她又骂道,“滚,别跟着我。哪里凉快到哪里去。别老是跟着我。” 春苗委屈的扯了扯嘴角,赔笑道,“表小姐……” “犯贱啊!让你滚了!还跟我做什么!”柳芊芊又骂了句,直接抬脚,厌恶性的撤离。 春苗孤零零一人站在原地,望着柳芊芊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方楚楚的院子,一霎那,她眼中的杀意毕现。 又过了俩日,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树上嫩绿色的叶子渐渐变成深绿色。院前梧桐树上的知了也开始叫了起来,叫的人心烦意乱。 方楚楚吃过午饭,整个人恹恹的,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无奈,她又往床上躺了,眯眼睡了起来。睡梦中她被一阵麻痒感给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夜辰朔那张俊逸冷酷的脸在她的瞳孔里无限的被放大。 她心一惊,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失口问道,“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夜辰朔冷眉不自觉的轻拧了几下,对她这副反应微微有些不悦,可是心里又细想了一遍,知道方楚楚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他也就不跟她多做计较了。于是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来,“宫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自然就回来了。” 方楚楚的眼睛闪了闪,心里暗自计算起来。 夜辰朔这样说,是否意味着皇帝的身体已经彻底好起来了呢?抑或者是皇帝的病情暂时稳定了而已? 见她垂着眸,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夜辰朔又抿了抿唇,动了动,低低喊了一声,“楚楚,你在想什么?” 方楚楚立刻收敛起自己的思绪,抬头,正对上夜辰朔的目光。他幽深的眼眸带着炽热的深情,直直的扎过来。方楚楚身子一窒,感觉自己身上汗毛根根竖起。 夜辰朔伸手要去揉她的头发,方楚楚身子下意识的避过去,夜辰朔停在半空中的手一顿,悻悻然收了回来,沉默着不再说话。 方楚楚也注意到了他脸上那淡淡不悦的神情,可是她之前就曾跟他说过,她实在是不喜欢夜辰朔用手揉她的头,她可曾经不止一次的看见夜辰朔这般深情款款的摸着柳芊芊的头。现在夜辰朔又伸手来摸她的头,说实话她心里膈应的很。 她扯了扯已经发僵的嘴角,尴尬道,“对不起,我真的不喜欢别人摸我头。”仿佛是为了麻痹夜辰朔的神经,她又小声的补充了句,“我娘亲说,头是不能随便被人摸的。摸多了人会变傻的。” 夜辰朔一愣,嘴角的笑容也随即的荡漾开来,“那好,我以后就不摸你的头了。” 方楚楚轻轻的点了点头,又赶紧的转移话题道,“王爷这几天是不是很累啊?” 说到这个,夜辰朔又是一默,脸色极为的不自然。这回轮到他快速的转移话题,“嗯,是有点。我听底下人的禀告,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芊芊打你了?对不起……都是以前我太纵容她了,以至于她现在……”夜辰朔说到这里,极其紧张的抬头,小心的观察着方楚楚的表情。 方楚楚倒是想过夜辰朔可能会在暗处安插眼线,不过当日在院子里是柳芊芊先来惹她的。夜辰朔安插的眼线能见到的顶多就是看到她被柳芊芊打了一巴掌,至于她们俩人的谈话内容,那眼线可能肯定是没有听到的。 她咬咬牙道,“没事的,反正我的脸皮厚。挨打挨习惯了。” 夜辰朔听她这话明显就是在抱怨。再想到他之前也是不止一次的打过方楚楚,他马上就喑哑着低沉的嗓音道,“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 他的态度很诚挚,说的话很认真。 方楚楚飞快的瞟了他一眼,言不由衷道,“算了。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可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撕扯开自己身子时那双冷漠凉薄的眼睛,也不会忘记她腹中的孩子从她身上流下来的那刻。 夜辰朔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自责的把她的手像宝物一般攥在手心里。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掌心里不停的比划着,低头,承诺道,“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对你。再也不会像先前那般粗暴的对你了。你要相信我。” 方楚楚心里冷笑着,让她相信他? 门都没有! 这次要不是她和夜凌旭临时起意,演了那场戏,她可能还要忍受着夜辰朔的无尽折磨。 虎毒还不食子呢? 先前他既然能为了柳芊芊那样的女人亲手毁了她的一切,现在的他对她的深情也只不过是建立在那一剑的基础上,由此可见,夜辰朔对人的爱是要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上的。 如果下次他真的出现了什么情况,那时候她没有再挺身而出,这个男人依旧是把她抛弃掉。所以他嘴里口口声声的说着那些恩爱的话,她却是一点都不信的。不仅不信,她还相当的鄙视的。 夜辰朔见她一直垂头敛睑,不回答他的话。他心里有些急,说话也利索起来,“你不要不信,我刚才那话是真的。以后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着你。以前是眼拙看不清人,经过那件事情后,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只是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是太不厚道了,这才让你误会了我的心。” 第108章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他说完话,眼里尽是宠溺之色,伸手一揽,把方楚楚揽进自己的怀里。 方楚楚顺从的窝在夜辰朔的怀里,全身却是僵硬到无以复加。 感受到她身子的僵硬,夜辰朔又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重重的叹了口气,沧桑道,“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方楚楚很想重重的推开夜辰朔,可是她知道眼前的形势已经由不得她了。她若真的推开夜辰朔,那后果可能就……忍下心中的郁闷,她仰着脸,只能小声的问道,“王爷去过表小姐那里没?” 夜辰朔低头仔细的看着方楚楚,见她一头墨发直接披在肩上,几日不见,皮肤变的更加的白皙柔嫩,一双眼睛黑黑的润润的,清眸流盼,眉目如画。他看着她,心里更是喜欢了几分。 “还没有呢。我一回来,就听下人说你被打了。所以先来看你。” 方楚楚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境了。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柳芊芊那里现在还指不定要生多大的气呢。 “王爷现在既然已经看到我了,您大可以放心了。要不……您还是先去看看表小姐吧。” 夜辰朔眼皮突突跳了俩下,那幽邃的眼睛里迅速的涌起一丝惆怅。“楚楚,你在赶我走吗?” 方楚楚心里应着,但是脸上却是为难的说道,“王爷……你要不不先去看表小姐,等下表小姐那里可能就又要出什么事情了。每次她那里出什么事情,受难的便只有婢妾。” “楚楚……”夜辰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捧起她的脸认真的说道,“你放心,本王以后会擦亮眼睛待人待物的。你要相信我!” “好的!我相信你!”方楚楚坚定的点了点头,反正夜辰朔红口白牙乱许诺,她也张张嘴答应下来。其实他们俩人心里都很清楚,他这话的可信度是非常非常低的。 夜辰朔听到她这般顺从的答应着自己的话,他突然就笑了起来。捧着她的小脸,低头,冰凉的嘴唇轻轻的印在方楚楚光滑的额头上。 方楚楚身子一僵,但又很快的反应过来,为了避免他作出更加深入的动作,她干脆“投怀送抱”,主动的依偎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神情淡淡的,慵懒的开口道,“我病的这几天倚兰都不让我吃海鲜,现在王爷回来了,我很想吃虾丸啊。王爷你就成全我这一回吧。” 对于她的这般“顺从乖巧”,夜辰朔是甚为欢喜的。不过听到她提出来的话,他冷眉又一皱,轻声的说道,“倚兰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还是不要吃比较好。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吃,等你身上的伤痊愈后,你想怎么吃,我都依你。” 方楚楚便扯着他的袖子轻声道,加重语气道,“我身上的伤倒是好,只不过最近整个人没力气,使不上劲,也不知道怎么了?” “傻瓜!那是因为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如果完全康复了,就不是这个精神头了。”夜辰朔关心的说道。 方楚楚见夜辰朔已经跳入自己坑里,立马收网,自责道,“瞧婢妾这身子,恐怕这段时间里都不能给王爷侍寝了。”没错,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暗自提醒夜辰朔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如果想要人侍寝那就出门往柳芊芊的屋里去。 夜辰朔搂着她纤腰的手微微用力,轻叹了口气,宠溺的勾了勾她的鼻子,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养伤,至于其他的事情,本王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得到了夜辰朔的保证,方楚楚心中的包袱一下子就放了下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抬头刚要说话,院门口那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用说,方楚楚都知道来的那人是谁。 知道柳芊芊是来抢人的,方楚楚报复心一起。她嘴角微微扬了扬,在瞥见柳芊芊掀帘进来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抱住夜辰朔的身子。夜辰朔没有想到她会这么主动,身子一绷,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甜。 柳芊芊手里亲自端着一个托盘从门外进来,一进来就看见方楚楚和夜辰朔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她手一抖,托盘上的鸡汤便从碗里撒了些出来。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媚到让人酥骨的话轻轻唤道,“表哥……” 夜辰朔抬头看过去,眼睛一亮。 今日的柳芊芊是精心打扮过的。她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娇俏惹人怜爱。 方楚楚默默的把夜辰朔此刻脸上的神情收入眼底,非常大度的勾了勾嘴角,果然表哥表妹什么的才是真爱。 不过即便柳芊芊打扮的再怎么样艳丽,使出浑身的解数来勾搭夜辰朔,她都不怕。 从始至终,她对夜辰朔没有信任。 她只不过就想仗个势,狐假虎威而已,为自己赚取最大的利益。 至于献身的事情嘛,正好交给柳芊芊了。 而她,倒是可以趁着离开之前,敛敛财,养养身子,无聊时再逗逗柳芊芊和夜辰朔。只不过有一点,在她没有看到夜辰朔的和离书之前,她是不会“让”出夜辰朔,使自己失去了主导地位的。 心里这般计划着,她美滋滋的挣扎了几下,想要给柳芊芊行礼。夜辰朔这才晃过神来,立马扶住她,轻声道,“你身上的伤害没有好,就不要起来了。” 既然夜辰朔都这样说了,她倒连样子都不用装了。又靠在夜辰朔的肩上,温和的对柳芊芊道,“表小姐,婢妾失礼了。” 柳芊芊恨不得把端盘上放的那碗热腾腾的鸡汤直接浇在方楚楚的脸上,看她还怎么得意。不过,鉴于夜辰朔在场,她自然不能用这么便函的手段对付方楚楚了。 于是她“谦虚”的笑了笑,讥讽道,“没事,没事。楚楚姐姐现在可是大功臣啊,又是表哥的心尖上的人,芊芊现在还巴不得楚楚姐姐能经常在表哥之前为芊芊美言几句呢,又怎么敢劳烦您来给我行礼呢?” 她这话说的酸溜溜,又夹带私货暗讽方楚楚恃宠而骄。方楚楚流波一转,看向夜辰朔,笑着道,“非也非也,表小姐这话可就说错了。王爷是个是非分明的好王爷。他有自己的见解,又岂是婢妾可以左右的。而且婢妾也不喜欢像某些人那般喜欢吹耳边风。所以表小姐刚才那句话就等于把王爷和婢妾一起黑了。”她的原则是别人对她使阴她自然阴回去,别人公然打脸却不打还,以后怎么办? 有些事情她可以无所谓,有些事情则要态度鲜明,否则就会有人一再的触你的底线。 柳芊芊算是被方楚楚彻底的压制住了,不管是气势上还是别的方面,她被方楚楚秒的连渣滓都不剩。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把最后的那点希望寄托在夜辰朔身上,希望夜辰朔能够为她说说几句话。 可惜……夜辰朔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冷酷无情,“芊芊,楚楚现在还是个病人。你就不要老是说那些没有的话来气她。” 柳芊芊眼眶迅速的升腾起一层雾气。她把自己对方楚楚的恨掩饰下,用软糯的语气说道,“表哥,我没有想气楚楚姐姐。只是厨房那里刚好熬了一盅鸡汤,我喝了觉得很好。所以就拿来给楚楚姐姐喝了。表哥……我真的……呜呜……”话说到一半,她就呜呜的哭了出来。 还是那句话,当男人不喜欢一个女人时,她甚至连呼吸都是错的。更不用说柳芊芊这种伪装出来的小白兔了。柳芊芊越是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夜辰朔的眉头便皱的越深。 方楚楚微微的摇了摇头,对柳芊芊她只有俩个字“无语”。 夜辰朔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每次看到她这副啜泪哭泣的模样,他心里就越来越烦。再看方楚楚心里有什么不满她就大大方方的讲出来,俩人这么一对比,他倒是觉得方楚楚越来越开了。 “芊芊,这回我进宫,母后也说到你了。她说你已经是大姑娘,先前是生着病,现在已经好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哭了。你要试着长大了。”夜辰朔揉了揉眉心,语重心长的说道。 柳芊芊身子猛的一颤,睁开她那双哭红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夜辰朔,樱桃小嘴震惊的久久合不上。一刹那间,她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 以前,仗着容妃的疼爱,夜辰朔的宠爱,她的日子过的惬意又自在。靖王府后的那些女人都不敢轻易的惹她。 而现在,她悲哀的发现,她的日子正每况愈下。 自从方楚楚得宠后,她的日子便越来越难过了。 “表哥……呜呜……”身上仅有的一点傲气让她把手中的端盘往地上一丢,愤怒加羞愧的跑着出了屋子。 既然柳芊芊已经不在了,那她也没有做戏的必要了。看着地上已经摔碎掉的瓷碗还有溢出来的鸡汤,方楚楚轻轻的从夜辰朔的怀里挣扎出来,咬牙说道,“王爷,你还是去表小姐的屋里去看看吧。我怕表小姐想不开,又闹出什么事情来。” 柳芊芊这么一摔,夜辰朔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听了方楚楚的话,他有些抵触道,“没事,她就是耍耍脾气而已。” “王爷,我看表小姐刚才哭的那么凶,可不像是耍耍脾气而已。你还是去看看吧。”方楚楚又劝说道。 第109章表妹要上吊 夜辰朔却是大手一捞,又把方楚楚揽进自己的怀里,好言的安慰道,“你不要管她了,以前我和母后一直宠着她,以至于她养成现在这副娇纵的脾气。是时候让她吃掉苦头了。要是一味的迁就她,指不定她以后还要闹出怎样的事情呢,到时候只会害更多的人。 果然,男人只要变了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像夜辰朔这样的男人,亏柳芊芊还为他和别人争的头破血流。 方楚楚也不再多劝夜辰朔,相反夜辰朔看她闷闷不乐的模样,他又笑着道,“你刚才说要吃虾丸,现在看来虾丸是不能吃了。不如晚饭让厨房给你烤鹿肉吧。” 方楚楚明显已经失去了吃饭的兴趣,听他这么提议,她也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夜辰朔见她答应下来了,他果然起身吩咐厨房去办事。 傍晚时,厨房那里果然上了一盆卖相和色相都很好的烤鹿肉。夜辰朔坐在方楚楚的身边,便喝酒,边不停的给她夹菜,把方楚楚的碗堆成小山般高。这顿饭,方楚楚吃的都撑了肚子。最后在她的连连求饶下,夜辰朔这才放过她。 吃完饭,夜辰朔又提议要带方楚楚出去散步以助于消食,方楚楚倒是没有拒绝。她和夜辰朔出了院子,望着晚霞满天,夜辰朔笑意盈盈道,“楚楚,我们已经在萧家待了很久,明天我们就回府。晚上你早些时间歇息,顺便再吩咐倚兰,让她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 方楚楚沉默的点点头,萧家这里的确是不能再待了。不回王府,她后面的计划还真办不了。 俩人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梧桐树,柳芊芊那里便又出幺蛾子了,她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来,跪在夜辰朔的脚边,害怕的说道,“王爷……不好了。表小姐拿了根绳子要上吊,奴婢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方楚楚洒然一笑,一哭二闹三上吊,柳芊芊倒是都把戏做足了。 不过嘛,真正要自杀的人是不会满世界的叫嚷着让人知道的。柳芊芊这个嘛,多半是为了博得夜辰朔的同情,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柳芊芊选在傍晚这个时间段闹自杀,说不定她是存心要把夜辰朔哄到她院子里,然后在搞点暧昧或者诱惑什么的……方楚楚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道,“王爷,你还是快点去看看表小姐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就糟糕了,现在能哄就先给哄过来。” 夜辰朔揉了揉太阳穴,面色不耐着,“她的事情还真多。”说着,他抬脚往柳芊芊的院子而去。 到了柳芊芊住的屋外,发现平时伺候着柳芊芊的那些丫鬟嬷嬷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而只有春苗跑出来迎接夜辰朔。春苗休息了俩日,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加之,她最近一直生活在柳芊芊的高压下,她原本有些丰盈的身子倒是瘦弱出另一番风韵。今天的她身上更是只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贴身水靠,更显得纤腰一束,看见夜辰朔,俩只大眼睛不安风瞟了夜辰朔一眼,酥媚的说道,“王爷,表小姐在里面呢,您好好的劝劝表小姐吧。” 夜辰朔飞快的瞟了春苗一眼,心里蓦的就产生一种古怪的感觉。但那感觉来的快也去的快,只是一刹那就闪过了。他根本就来不及细想。 “这是什么味道?” 他推开房门,立刻有一股奇特的熏香蹿入他的鼻间,他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刚才吃晚饭时喝了些酒,现在一闻到这种熏香,他头就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王爷,表小姐白日里哭了一场,奴婢怕她睡不着,就点了熏香。王爷,您还是快点进去吧。表小姐在里面呢……”春苗媚眼往屋里的方向一瞟着,嘴角呈现一抹诡异的弧度。 夜辰朔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情,他皱了皱眉,抬脚走了进去。春苗便“好心”的替他们关好了门,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就像是开在黑夜中的罂粟花,嗜血,冷酷。 这世上有种说法叫:蝉螂捕蝉,黄雀在后。 柳芊芊走投无路之下竟然要靠迷香让夜辰朔重新宠爱她。 只不过……她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她虽然是个贱婢,但是她要搏一下。凭什么柳芊芊和方楚楚就可以随意的打骂羞辱她。她的资质虽然比不上柳芊芊和方楚楚这俩个女人,但男人嘛,都一样。她相信,只要她肯下工夫,夜辰朔也是会垂怜她的。 她再也不想当个被人随意打骂的丫鬟了。 夜辰朔推门走进屋里,可是屋里并没有看见柳芊芊的影子。他眉头不由得痛苦的蹙紧,轻声唤道,“芊芊,你在哪里呢?你不是让我来找你吗?” “表哥,我在这里呢。”柳芊芊带着无限娇媚和委屈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动人至极。夜辰朔揉着眉心循声往屏风后走去,再看到屏风后旖旎风光后,他脚下的步子一顿,整个人顿在场中。 屏风后,柳芊芊全身不着片缕,整个人躺在浴桶里,水雾氤氲中,她洁白的**在夜辰朔的瞳孔里无限的被放大。 “芊芊……”夜辰朔觉得自己身上一燥。 “表哥……”柳芊芊无限娇羞的抬头楚楚可怜的瞥了夜辰朔一眼,随即又迅速的低头。 夜辰朔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往脑袋里冲,这让他的脑袋有些发疼,他修长手指放在太阳穴处用力的揉着,声音嘶哑低沉,“芊芊,她们不都说你闹自杀嘛?怎么现在又来这一招……快起来穿好衣服吧……我在厅里等你。” “表哥……”柳芊芊急的黛眉一蹙,颤颤的睫毛带着莹莹泪光,凄迷的双眼,黑白分明,含泪带俏幽怨的看着夜辰朔,如同是清晨的玫瑰上的露珠一般娇艳鲜嫩,勾魂的妖媚,分明就是在招人蹂躏。 夜辰朔又是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脚下离开的步子却是停住了。 “表哥……我错了。你不要在生我的气好吗?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也不去惹那个方楚楚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也不要不理我好吗?”柳芊芊樱桃小唇微张,吐气如兰。 夜辰朔觉得自己胸口处似乎有一根羽毛在轻挠着,一下下的挠在他的心上,撩拨引诱着他看着这样楚楚惹人怜的柳芊芊,他的下腹处突然涌起一股热流,全身燥热的很,急需要要恨恨的发泄一番。 他头很疼,可是身上的**却是如此的强烈。“表哥,你过来嘛……”柳芊芊看着夜辰朔幽邃眼瞳里痴迷的神采,她又邀约的说道。 这种话听在一个欲火焚身的男人耳朵里,对男人来说,是巨大的折磨。 夜辰朔几乎就要直接冲过去了。可是在这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敲门声,“咚咚”的敲门声让夜辰朔脑子小小的清醒了一小下。而柳芊芊,却因为这个敲门声,眉心紧紧的攥了起来。 “是谁啊?”她气呼呼的问道,从来都是她打搅别人的好事,可从来没有一个胆大之徒敢打搅她的好事。 “王爷,表小姐……是奴婢……”春苗的声音在门口徐徐的响起。 “有什么事情?”柳芊芊扬声,愤怒道。 “是这样的……东院那里让人送来一些醒酒汤,说是担心王爷喝了酒,头痛。”听风阁有东西两院,方楚楚住东苑,柳芊芊住西苑。所以春苗这么一说,柳芊芊两只眼睛又冒火了。 方楚楚那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啊? 还有春苗,她是真蠢还是假蠢,既然是方楚楚那个贱人送来的东西,她干嘛不一下子倒掉,还眼巴巴的送上门,这是何意? 夜辰朔听到是方楚楚让人送来的,心下一喜,立马就说道,“送进来吧。”说着,他又揉了揉太阳穴,又往屋子的正中央走去。他的头正痛着呢,这醒酒汤他是一定要喝的。 春苗很快的就推门进来了,端着托盘袅袅娜娜走到夜辰朔身边时,给夜辰朔行了礼。夜辰朔只觉的有一阵清新的香风扑过,比屋里的熏香好的太多了。 “王爷。”春苗端起托盘上的一碗醒酒汤,面带微笑,用一种娇柔的声音轻声道,“王爷,这是东苑那边派人送来的。”说完,她娇媚的瞟了他一眼。 夜辰朔接过她手里的醒酒汤,一口喝下。 这时候柳芊芊也随意的披了一件袖子从屏风出走了出来,春苗看见柳芊芊,立马殷勤的端起托盘上的一碗雪梨汤,走到柳芊芊的身边,明面上笑着道,“表小姐,这汤润喉。”底下她却用只有她们俩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表小姐,这汤是奴婢亲自让人熬的,据说是能让人易孕的,您趁热喝了。” 柳芊芊垂着的嘴角立马又扬起来,喷火的眼睛立刻改为赞许的看着春苗。也从春苗的手里接过那碗清莹莹的雪梨汤,小口的喝了几口。 春苗沉默的望着屋里的俩人,跳跃的烛光下她那双眼睛闪烁着明灭不停的幽幽绿光。 俩人各自喝好东西,春苗收拾碗筷出门。屋里的俩人却是在喝了春苗端来的汤后,反应各自的不同。夜辰朔太阳穴上的疼痛减缓了许多,但是他的身子却是更加的燥热了。而柳芊芊,自从喝了春苗端给她的药后,她整个人无力的很,身子像滩水一般,眼皮越来越重,没多久就直接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门外的春苗算准了时机,很快的便又推门走进来。 第110章曾经的真相 彼时,夜辰朔全身紧绷不已,恨不得找个人狠狠的发泄一番。他正要上前去拉昏迷过去的柳芊芊,可是春苗却又面带微笑,袅袅娜娜的走到他的身边,用一种娇柔的声音道,“王爷,奴婢担心刚才的那碗雪梨汤太甜,便又给表小姐送了杯清水来。” 夜辰朔全身燥热难耐,听到春苗清新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看。灯光下,春苗身上的贴身水靠将她玲珑凹凸的身材一展无疑,她轻轻的弯了弯身。 最原始的本钱,也是最容易勾起男人心底最原始的**的,何况是像夜辰朔这种已经中了迷香的男人……夜辰朔重重的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可是一阵眩晕感袭来,浑身热得难受,脚步也轻浮了起来。走了几步,脚下一个踉跄,他差点就跌倒。这时候有一双冰凉的手扶住了她,冰凉冰凉的感觉让夜辰朔身子很舒服。 “王爷,您没事吧?”春苗柔媚的声音再配上她那魅惑的神情,倒是让夜辰朔的眉头一攒紧。 他突然就伸手拉过春苗,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春苗娇嗔了一声,不停的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蹭着,欲拒还迎道,“王爷,不要啊……” 夜辰朔已经被迷香迷失了本性,见到这般娇羞的春苗,心头一热,顺手就抚上她的纤腰,春苗被他这么轻轻的一撩拨,便已经娇吟连连,脸上泛起片片的红潮,整个人瘫在夜辰朔的怀里。 夜辰朔的气息变粗,低头透过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望着春苗,春苗却是主动的抱住夜辰朔的身子,一脸满足媚笑着。 夜辰朔伸手开始伸手褪去她身上的衣服,春苗媚眼如丝的帮着夜辰朔褪去身上的衣服,夜辰朔再也忍不住,将春苗一把抱到床上,而他的身子随即也覆压下去。 春苗是牟足了劲头要取悦夜辰朔的,所以俩人很快的便是一夜激情……三更天时,屋外已经隐隐的有鸡鸣声了。春苗小心翼翼的起身,看着床旁边的夜辰朔,他不着一物的身躯被被子覆盖着,而被单下的床单上有着几点殷红的血迹。 她嘴角微微勾了勾,目光又从夜辰朔的身上掠过,落在趴在桌子上的柳芊芊身上。柳芊芊彼时虽然还昏迷着,但她面色潮红,嘴角还是得意的扬起的。似乎做了个很好的美梦。 春苗嘴角露出一丝诡异,脸上有着志在必得决心。 她并不后悔自己今晚的一番举动,而且可以说今晚的这一切都是在她的精心策划下才能顺利施行的。她在柳芊芊喝的那雪梨汤上加了一味药,叫“醉生梦死”,据说这药能惑人心智,用后能使人觉得欢爱了一场,而且还无色无味,不易让人觉察到。 这种药价值连城,而且一般只有狎妓的高档场所才有。她先前也是偶尔得知的,本来是想用这种药来向柳芊芊邀功的。 可是,现在。 哼! 现在的柳芊芊,可能在梦里正和夜辰朔颠龙倒凤着呢。 而夜辰朔呢,她也在他刚才也在夜辰朔的醒酒汤里加了催情药,再加上屋里本来点着的催情迷香,这两种药效合并,更是可以把夜辰朔最后的意志摧毁掉。 她恨柳芊芊,恨方楚楚,这俩个女人就因为仗着是夜辰朔的女人,便自以为是,屡次折磨羞辱她。柳芊芊更是过分的说回去后就要把她往马房里赶。 她本来一个一等一的大丫鬟,这要是把她往马厩里赶,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到时候年龄一大,再配给王府里马夫。这样她一辈子就完蛋了。 而肇事人柳芊芊和方楚楚,不但不用做什么什么牺牲,甚至还可以继续享受着荣华富贵。 这俩个恶毒的女人,都是她们把她逼到这一步的。 总有一天,她要把柳芊芊和方楚楚给踩下去。 而现在所作的一点牺牲,她认识是十分划算的。 夜辰朔在梦中转了个身子,眼看着马上就要起来,春苗马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在眼中挤出两滴眼泪,整了整自己的头发,脸上露出一副幽怨的模样。 夜辰朔睁开沉重的眼皮,难受的揉了揉眉心,他的头很重,全身像是散了架般的酸痛。昨夜的事情,他迷迷糊糊的有那么一点的印象。只不过他心里是把女主角当做柳芊芊的。 “芊芊……”他皱着眉头轻轻的往旁边看了一下,可是期待中的人并没有出现,相反,他惊悚的看见全身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春苗。(本书由.xiazailou(下载楼)整理发布)她全身的衣服有些凌乱,眼眶红红的,看见他也是一副哭哭啼啼欲言又止的模样。 “该死的!你怎么在本王的床上!”他明明记得那人是自己的表妹,怎么变成了春苗。 夜辰朔震惊的从床上跳起,一副难以相信的模样嫌弃的望着春苗,额头上的青筋一下子便“突突”的冒出来。他好歹是大卫国的靖王爷,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在酒醉的情况下要了他表妹的侍女的身子,这要是传出去,肯定要贻笑大方了。 夜辰朔不顾一切的捡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的披在身上。回头又望见柳芊芊昏迷的趴在桌子边,他幽深的眸底迅速的闪过一丝锐光。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女人给算计了。 回到床边,他对着还蜷缩成一团的春苗冷冷的说道,“本王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招。本王只想跟你说,要是有人敢把主意打在本王的身上,本王都会让她过的很惨的。至于今天的这件事情,本王等下会让人送你离开的。” 她的话说狠绝冷酷,让春苗心里不断的发颤。 不过即便这样,春苗还是在下刻下了床,跪在夜辰朔的脚下,不停的给夜辰朔磕头,“王爷,冤枉啊。奴婢是冤枉的。” “你冤枉?”夜辰朔睥睨了她一眼,那模样仿佛是在看一只渺小的蚂蚁。 春苗扯了夜辰朔的袍角,脸色惨白,却依旧把心里早就准备好的话一一的说出来,“王爷,奴婢是冤枉的。昨夜……表小姐让奴婢点了含有催情疗效的迷香……还有后面的那碗醒酒汤也是表小姐让奴婢端进来的……奴婢真是冤枉的,这些都是表小姐吩咐奴婢这么做的。” “那芊芊难道还吩咐你爬上本王的床吗?”夜辰朔幽邃的眼眸闪烁着可以直接冻人的寒光。 春苗给夜辰朔连续磕了几个头,然后才一脸戚戚然的说道,“王爷,事情是这样的。表小姐见王爷这几日都在方楚楚那里……再加之宫里传来消息说王爷和表小姐的婚期要推延,表小姐害怕其中出了变故。所以……所以她就向人求了配方,说是在吃后容易受孕……表小姐的意思是只要怀了孕,您就会重新宠爱她……而这样,她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方楚楚了……”春苗吞吞吐吐说道这里,抬头瞥了一眼,发现夜辰朔一双幽邃的眼睛仍然盯在她身上,她吓的一个哆嗦,又赶紧的低头说了出来,“王爷,奴婢真的是冤枉的。表小姐这些日子里因为方楚楚的缘故都吃不好。她还曾说过如果哪天方楚楚失宠了,她就要说服您把方楚楚干出王府,然后让人敲晕她,把她卖入青楼或者投入营帐,过那种……一条玉臂千人枕的日子……奴婢也不知道表小姐喝了那药后为什么就晕倒了。奴婢当时要喊人的时候,奴婢就被您……被您抱到床上去了……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夜辰朔幽邃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凌厉如刀,“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是你自己杜撰的吧?”虽然他的表妹最近的确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但他内心还是坚定他的表妹是个善良的人。而春苗口中的柳芊芊却成了个机关算尽反被误的典范了。 春苗呜咽的哭了出来,“王爷,奴婢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乱诽谤芊芊表小姐啊。”她抽噎了几声,默默的转过身子,伸手拉掉自己身后的衣服,委屈道,“王爷,在外人眼中,以为表小姐是个善良的主子,我们这些奴才能伺候表小姐,就是上辈子积德了。可是您看……这些伤都是表小姐打的……奴婢还好些,像珠儿樱桃桂圆……表小姐动辄就打她们,她们身上的伤更多,更严重。” 灯光下,夜辰朔望着春苗裸露的后背。她背上看着很光滑,可是只要细心一看,就会发现那上面纵横交错着许多疤印。 她俊眉拧了拧,“你说的这事本王会去调查的。如果你有说半句不属实的话,本王一定会要你的狗头的。” 春苗赶紧磕头,补充道,“奴婢要是有侮蔑表小姐半句话,那就让奴婢天打雷劈。表小姐知道王爷宅心仁厚,便一直在王爷面前表现她善良的一面。但她心肠狠辣……她不仅苛责奴婢们,而且对王府里侧王妃和几位夫人,她也没有放过。她背地里做过不少伤害她们的事情。王爷要是不信奴婢的话,也可以去问侧王妃或者其他的几位夫人,看奴婢说的是否属实。” 夜辰朔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起,眸光里冷冷如利剑的光芒扎在春苗的身上。春苗被他看的心里发虚,但她还是顶风的说道,“王爷,奴婢还曾经听表小姐说……她说您小时候掉进水里,是他跳河救上您的。不过那个时候她是看到不远处有守卫赶来,她这才敢跳下去的……” 第111章尽管嘲笑我吧 夜辰朔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的一下,整个人的身形颤了颤,他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刚才说什么?” “奴婢曾……曾听表小姐有次闲聊时提起,她说她说您小时候掉进水里,是他跳河救上您的。不过那个时候她是看到不远处有守卫赶来,她这才敢跳下去的……”春苗又支支吾吾的重复了一遍。这次她是铁了心的要在夜辰朔的面前戳穿柳芊芊的那虚伪的真面目。 夜辰朔只觉得从脚底冒起一股凉飕飕的冷气,一直往他脑门上窜,他朝春苗吼道,“你胡说什么?芊芊那时候才六岁,她怎么会有那种心计。一定是你这个贱婢妄图想要挑拨本王和芊芊之间的关系,所以故意这般侮蔑芊芊的。告诉你,你说的这些,本王是不会相信的。” 春苗手心里都是汗,听到夜辰朔这么说,她也连着给夜辰朔磕了几个响头,颤着声调道,“王爷恕罪,奴婢只是按照听表小姐这么说的……奴婢并不敢多加妄言。王爷要是不信,尽可以派人去查。” “你当本王是傻子吗?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要查能查的出来吗?”夜辰朔冷哼着,抬脚往春苗的肩上踢去。 虽然他最近也有些烦那个总是喜欢哭哭啼啼的表妹,可是……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表妹,曾经在她心中是美好善良温柔的,她曾经带给他许多的的美好和感动的。 而现在,竟然有人跑出来跟他说,他表妹之前对他的深情其实都是她伪装的。 对于侮蔑自己表妹人品的话,他拒绝相信。 春苗心里着急,一双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又想到一个关键点,于是她又壮着胆子道,“王爷既然不相信奴婢的话,而现在又缺少人证,王爷不如……先暗中观察观察一番。如果奴婢有说错,那奴婢愿领罚。” 春苗跟着柳芊芊多年,她的那一套早就学的**层了。知道离间别人感情这种事总要虚虚实实的,种了种后,总有它生根发芽的时候。 对夜辰朔她也是稍微有些了解的,知道夜辰朔的性子是一旦怀疑了某人便只管藏在心里,一直藏不住或者憋不住了才翻脸。不过那时候,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夜辰朔没有想到春苗会这般回话,所以听她这么一说,他也微愣了一下,但唇边又很快的绽出冷意,“诚如你说的,芊芊是什么人,本王自会去调查的。(本书由.xiazailou(下载楼)整理发布)不过就你这般欺主越上之人也是不能留的……” 春苗听到她的前半句话,心里稍微放松了口气,可是夜辰朔后面的半句话又让她的心从高处直直的摔下来。 她扯着夜辰朔的袍袖,可怜兮兮的求着,“王爷,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昨夜的那件事情从始至终奴婢都是按照表小姐的吩咐办事的……还有奴婢刚才说的话……奴婢真的是害怕王爷把昨晚的事情告诉表小姐……要是表小姐知道了奴婢昨晚做的事情,她会活活的打死奴婢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王爷,求求您,行行好,绕过奴婢一次吧。” 春苗杏眼迅速的升腾起一股雾气,泪眼朦胧的求着夜辰朔。 夜辰朔头疼的拧了拧眉,果然是跟着芊芊身边的丫鬟,行事作风都差不多。动不动就会抹眼泪,这点太让人厌恶了。 “王爷……求求您行行好,饶过奴婢吧……”春苗依旧跪在地上苦苦的求着夜辰朔。夜辰朔被她缠着失了兴致,终究还是不耐烦的扔下一句话,“回王府后到浣洗院里去,别让本王再看到你了。” 他说完话,便转身起步离开。再路过柳芊芊身边时,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下,深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起步决绝的离开。 春苗在夜辰朔离开后,整个身子都直接跌倒在地。她望着夜辰朔离开的方向,冷冷的一笑。夜辰朔也太小瞧她了,这次夜辰朔没有杀她,那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总有一天,她要把方楚楚和柳芊芊那俩个贱女人踩在脚下。 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她冷睨了柳芊芊一眼,眼里有的只是变态的狠绝。 愚蠢的女人,你把我弄的不好过了,你以为你的日子会好过吗? 转身,麻利的离开……她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门口……听夜辰朔说要离开萧府,所以她昨晚便让倚兰把她的东西收拾了。到了早上,她已经吃好了早饭。坐在房里等着夜辰朔离开的命令,可是就这么一坐就直接坐到午饭过后。夜辰朔才姗姗来迟,方楚楚偷偷睨了一眼夜辰朔的脸色,见他的脸色暗沉,眉宇间间似乎还聚拢着一些没有散开的戾气。她心里暗自揣度柳芊芊可能又说错话,惹怒夜辰朔了。 于是,她开口用试探的语气道,“王爷,我们现在回去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到王府吗?” 夜辰朔慢慢的吐纳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烦躁,脸上泛着柔柔的笑意道,“虽然现在时间是有些晚了,不过怎么的也不能一直在萧府待着啊,楚楚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本王等下会让人在马车上给你颠些软垫的。” “王爷,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也宁愿路上快赶些,晚上回王府去睡觉。”方楚楚忙接话的说着,清莹的眸瞳又在暗自的审视着夜辰朔,“不过,我担心表小姐那里……” “别管她!她也是大人了。总要多吃点苦才好啊。平日里我也是太骄纵她了。”夜辰朔还未等方楚楚说完话,便态度恶劣的打断方楚楚的话。 方楚楚看了看他不悦的神情,又听到他刚才那番评价的话,她虽然不知道柳芊芊和夜辰朔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们两人之间有了矛盾而且矛盾在升级中这是一定的。 探异何必到幽处,人间处处有奇葩。 方楚楚觉得老天终于公平了一次,能在离开之前天天看到夜辰朔和柳芊芊这对奇葩闹脾气,多少给她的烦闷的生活带来了一些乐趣。 夜辰朔觉得自己刚才对方楚楚说话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妥,抿了抿唇,不自然的道了声歉。方楚楚点头,口头上表示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入心中。 夜辰朔幽邃的瞳眸又小小的观察了方楚楚一番,心里又拿方楚楚和柳芊芊比较了一番。 这一比,更觉得方楚楚真实不扭捏。 而反之……他三更天从自己表妹的屋里出来时,便把自己关了起来,把往事又细细的回想了一遍。结果,他可悲的发现,在他的回忆中,他的表妹柳芊芊的表现似乎和春苗形容的话倒是更贴近一些。 怀疑揣度的种子慢慢的在他的心里滋生发芽着……他现在大脑一片混乱,根本理不出情绪来……待下人把东西都装进马车里,夜辰朔和萧老爷萧夫人寒暄告辞时,萧府的管家却是带着一脸的慌张在萧老爷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那萧老爷脸色微微白,抱手恭敬的向方楚楚道,“夫人,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夫人能够答应。” 方楚楚笑着恭敬还礼道,“萧老爷务拘礼。有话但说无妨。” “能耽误夫人一小会儿时间,去希望您能去看下夫人的同胞妹妹吧。” 方楚楚从萧老爷的话里很敏锐的捕捉到关键点。这萧老爷口里说的是她的同胞妹妹,而不是萧家长媳。那是否意味着方雪鸢已经……方楚楚是在萧家的管家带领下走到萧家后院最幽闭的庙堂里的,大概是因为往来的人少,墙壁上青草苔藓横生,屋里的光线又极为的昏暗,给人一种破败的荒芜与寂寞。 看到昔日视她为草芥的同胞妹妹沦落成这般地步,方楚楚心里却没有半点的欢乐,心情反而沉重无比。她曾经无数次的向方雪鸢强调,这个世界很大。即使她真的赢了她这个姐姐,人外有天,还是有其他的人来赶超她的。 而方雪鸢从来都不听她的话,她的眼睛只局限在她身上。仿佛只要斗过了她,整个世界就都可以被她收入囊中了。 管家轻轻的推开那扇掉漆的房门,吱呀呀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夫人这边请!”管家小心翼翼的招呼着方楚楚。 方楚楚提起裙子,抬脚跨过门槛。屋里的摆设极为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梳妆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桌子正中央坐着的人就是她此行的目的了。 “你找我。”方楚楚轻轻的说道,抬步走到桌子边,坐下。 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方雪鸢那双含着秋水的眸子怔怔的看着方楚楚,眼底最深处涌起一丝杀机。 管家让人旁边跟随而来的丫鬟洗净染了尘埃的茶壶,然后为她们泡了一回茶,热气氤氲中,姐妹俩互相看着对方,心思各异。 方雪鸢端起桌上的杯子,俩只手捂着杯子上的热度,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先开了口说道,“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看到我变成这样。” 方楚楚看了方雪鸢一眼,没想到才几日不见,方雪鸢娇俏的容颜上已经染上沧桑和憔悴,不复往日的那般神采,她敛了敛眼睑,垂眸,低头,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轻声道,“你以为我的妹妹被人关进这里,我这个做姐姐很有光彩吗?”唇亡齿寒,她们俩都姓方。她方楚楚的风评已经够差了,她方雪鸢这般没了名声,她有什么好高兴的。 第112章不休也得休了 方雪鸢勾唇讥讽道,“方楚楚,你别假惺惺了。我知道你现在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你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我呢。告诉你,你想嘲笑我,那就尽管来吧。而不是装成现在这副模样,告诉你。你很虚伪。” 方楚楚没有理会她的话,端起茶杯又连着喝了几口茶。而方雪鸢却是又勾了勾唇,嘲讽的说道,“听说你现在很得靖王爷的宠,不过我告诉你。你再怎么得靖王爷的宠,他也是不会封你为靖王妃的,而我就不同了。我现在虽然沦落成这副模样,不过我怎么说也曾是萧瀛的正妻,这个‘正’字,你这辈子都甭想有了。” 方楚楚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方雪鸢找她来,原来还是为了“炫耀”俩字了。 这般执迷不悟之人,她又能说什么呢? 方楚楚不语,喝完一杯茶,她安静的拿起茶壶,又给自己的茶杯里添了水。 方雪鸢见她这般淡定,她眼里集聚的戾气更加凝重,又嗤笑道,“方楚楚,你不回答我的话,难道你心虚了?难道我刚才说的这些话都正中你的下怀?方楚楚,告诉你,我们之间的比试,我没有输。你也没有赢,所以你不要太得意。” 如果此刻换成柳芊芊说这种话,方楚楚可能会把自己喝的茶直接洒到柳芊芊的脸上,但是此人是方雪鸢,她就只能无所谓的叹气了。 “方雪鸢,你知道吗?你很蠢啊。我以为你让我来这里看你,会说些和以前不同的话。没有想到还是重复着以前的那些话。其实你嘴里一直强调着输赢,但是输赢其实在你心中已经有了定义了。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 方雪鸢望着方楚楚的眼神闪了闪,“我心中,赢的人当然是我自己了。而你才是那个输了的人。” 方楚楚但笑不语,放下手中的茶杯,盈盈起身,“既然你心中已经认定你赢了,那好,我承认我输了。那我们姐妹就此别过了,后悔……算了,我也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再见。”方楚楚说完话,转身要离开。 方雪鸢看见她要走,更是攥紧了她袖子里的剪刀,起身,跟在方楚楚身后。 “等等!”方雪鸢喊住方楚楚。 方楚楚微顿了下脚步,转过身去看方雪鸢。 “方楚楚,你去死吧!” 方雪鸢快速的拔出袖子中的剪刀,用力的要向方楚楚刺去。她就不相信方楚楚的命那么大,一次两次的都能大难不死。 她就是不甘心,她要毁了方楚楚现在拥有的一切。 管家一直站在旁边,加之带着方楚楚来庙堂之前,萧瀛那里已经给他打了招呼。所以刚才他一直紧密的注视着方雪鸢的一举一动。看到方雪鸢竟然在袖子里藏着一把剪刀,并且要向方楚楚刺去。他立马手脚麻利的踢向方雪鸢的手。方雪鸢虎口一麻,手中的剪刀就直接掉在地上了。 方楚楚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的快速,也幸好管家出手快,要不然她这回肯定又要中方雪鸢的道了。 低头望着底下闪着寒光的剪刀,方楚楚心头一怒,上前,扬起自己的手“啪啦”一下重重的打在方雪鸢的脸上,她怒斥道,“你这种人只有小聪明,没有大聪明。你和我毕竟是姐妹,我心里再怎么恨你和你娘,但从来没有想过要置你们死地。可是你呢,你和柳芊芊一见面便勾结在一起,你恨我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了我。现在呢,你被自己夫家囚禁在这种孤僻的环境里,你也不思考下自己的过去。依旧是一味的恨我。一听人说我今天要离开萧府,你便又起了杀心。又想置我于死地。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是我真的忍不住说句,刘月香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蠢货。” “我娘再怎么不好,也比你娘亲那个狐狸精来的好!”方雪鸢捂着自己的脸蛋笑的狰狞,“你知道方富贵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他怀疑你娘亲当年背着他和别的男人有染。你娘亲是贱人狐狸精,你这个做女儿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方楚楚自然听不得方雪鸢侮辱自己的娘亲,她伸手,重重的一推,把方雪鸢推倒在地,冷笑道,“方雪鸢,你错了。现在我得了靖王夜辰朔的宠爱,方富贵巴不得要来多巴结我呢。至于你上次说的迁棺柩的事情,很不好意思的告诉你一声,靖王爷已经派人去问了,方富贵说了,他的正妻只有我死去的娘亲一个人,刘月香永远都只是个续室。续室是不能进方家的祖坟的。” 方雪鸢一刹那间,面色白如纸,瘫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方楚楚冷睨了她一眼,甩袖径直离开。管家别有深意的瞄了地上的方雪鸢一眼,也忙跟上方楚楚的步伐。 本来他们家公子就有休妻的准备,今天再看他们大少奶奶这表现。不休也得休。都敢对自己妹妹使刀子,还有什么不敢的。 回王府的马车上。 依旧是夜辰朔方楚楚柳芊芊三人同辆马车。 柳芊芊面色红润,春光满面,方楚楚在旁边看着,心下有些疑惑。再抬头去看夜辰朔,发现夜辰朔看向柳芊芊的目光僵硬,不自然。 看见这俩人迥异的态度,她心下的疑惑更大了。 只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若是开口问他们俩人中的一个,他们都是不会说的。所以她暂时也就不问了,只把这个疑惑压在心头上。 而正如春苗想的那般,夜辰朔听完春苗的话后,在他心里,猜忌,怀疑的种子便已经播下了。他再看柳芊芊的眼神便不会像以前那般的单纯,而是多了几分的挑剔。 而就是这几分挑剔,让夜辰朔更加怀疑柳芊芊。 他沉默了许久,一双幽深的眼眸望着马车里的俩个女人,这俩个女人都曾对他有恩。他斟酌了一番,终于开口,沉闷的问道,“楚楚,芊芊,我各问你们俩一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如实的回答。” 俩人均点了点头。 于是夜辰朔便斟酌了下,首先开口向方楚楚问道,“楚楚,如果哪天我和你的父亲……”突然想起方楚楚的父亲方富贵根本就不是个人,于是他改口道,“你们说如果有天我和你的娘亲一起掉进河里。假设我和你娘亲都不会游泳,这个时候,你是先救谁啊?” 方楚楚心里好笑,夜辰朔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反常即为妖,夜辰朔这种平日里都不怎么玩笑的人,他要是问出这样的问题,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方楚楚心里把各种可能的玄机排查了一遍,最后实在是琢磨不透夜辰朔那话的意思。最后,她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不急不缓的说道,“事情没发生,我是不敢妄言。不过如果真的是王爷和我娘亲一起掉进河里,我自然会救我娘亲了。” 夜辰朔对她这个答案略微有些失望。不过诚然她说的那般,在以前每次吵架时,但凡他提到她娘亲不好的地方,方楚楚都是要跳起来跟他拼命的。所以她这个答案虽然让他有些失望,但还算真实。 “为什么啊?”夜辰朔笑的有些勉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你先救的是你娘亲而不是本王?” 方楚楚柔柔的笑了笑,伸手拢起自己散在额前的一缕秀发,淡然道,“王爷身边常年有跟随的侍从。所以王爷如果掉进河里,您身边一定会有许多人拼着命的要去救您,所以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可是我娘亲不同。我娘亲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亲人,在大家都跳河救你的时候,我不能不管我娘亲。” 夜辰朔只是随口问问原因的,没有想到方楚楚倒是讲的有理有据。柳芊芊听完方楚楚的回答,飞快的瞄了她一眼,心里暗骂了个“笨蛋”。这种表忠心的时候,她还迂腐的说实话。 他抿了抿薄唇,微微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柳芊芊,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那芊芊呢,表哥问你,如果表哥和我母后一起掉进河里。我们俩又都不会游泳。你说你会先救谁啊?” 柳芊芊没有想到夜辰朔竟然把问题改了,她以为他会把问方楚楚问题重新问她一遍呢? 但现在,容妃和夜辰朔,要先救谁? 这真的是个难题。 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可能让夜辰朔满意。 她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又抬头偷偷望了一眼夜辰朔,惊诧的发现夜辰朔一双幽邃的眼睛此刻正盯在她的身上,他眸里闪烁着幽幽的寒光,那种光芒让她只看一眼,便忍不住的一颤。 她咬着唇瓣,使出自己耍赖撒娇的本事,扯着夜辰朔的袖子,柔柔道,表哥,这个问题太难了,我能不能不回答啊!” “不可以,你必须把你的答案告诉我!”夜辰朔不为所动,脸上一副“勿近”的神情。 柳芊芊便撅起自己的嘴巴,嘴角垂了垂,不满道,“凭什么方楚楚那个问题那么简单,而我的问题就这么难。表哥偏心,姨妈和表哥你,我都喜欢。你们掉进河里,那我……肯定也毫不犹豫的跳下河去,只是我也不知道会先救谁,这个还得看当时的情况才知道。” 夜辰朔默了默,就连方楚楚都知道他常年身边都有侍从跟随着,那他的表妹就更了解了。六岁那年的事情他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有点他很确定,那就是她表妹刚跳河没多久,不远处的太监们也赶了过来,跳河捞起他们俩。 第113章开始很怀疑了 如果她的表妹真的那么小就有心机了,那他岂不是被她算计了十多年。 柳芊芊见夜辰朔没有回答她的话,以为夜辰朔在生她的气,于是她又立刻补充道,“表哥,你别生气啦。你也知道的,姨妈对我很好的。我也舍不得她的。” 夜辰朔看着她一脸娇俏扯着他袖子撒娇的模样,他心里倒是多了几分的烦躁。一手推开柳芊芊,脸色一沉,板起脸来训斥道,“说话就说话,干嘛还要弄出这般亲昵的动作来?要是被人知道你是这般举止轻浮的人,你说别人会怎么看本王。回去后,你跟着妙云她们好好学学宫规吧。你跟她们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多了。芊芊,我现在好后悔啊,后悔当初骄纵着你,以至于把你培养成现在这样一无是处只会耍脾气的人。以后你自己要注意了。” 他的话句句的砸在柳芊芊的身上心头,柳芊芊脸色惨白的望着夜辰朔,唇瓣微启,眼里有泪水在打转。 “哭,没主见,说你一声,你就哭!你要是真的这般喜欢哭,你就躲哪个角落里自己去抹泪,别在本王的面前出现。本王丢不起这个人。”夜辰朔眼中的阴鸷一点一滴的渗透出来。 方楚楚在旁边观摩着他们表兄妹之间的吵架。觉得夜辰朔像是吃了炸药一般,浑身一点就燃起。她抿抿唇,便不再多言语。 这个时候,她还是保持着缄默最好。 马车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靖王府。王府外,林妙云李艳及其他的两个侍妾都一排溜的站着,她们穿着最好看的衣服,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见到夜辰朔便像饿狼扑食一般的围向夜辰朔。 “王爷,宫里昨天下旨了,容妃娘娘让您回来后先到宫里一趟。”林妙云穿着尉迤逦及地的宫装,炫丽生辉。 夜辰朔轻点了点头,知道宫里那里必定有紧急的事情,他回身便拉过方楚楚,对林妙云道,“楚楚这次为了保护本王受了伤,你好好照顾她。切勿怠慢了她。” 林妙云偷瞄了一眼方楚楚,俩人会心一笑,保证道,“王爷放心,妾身一定会把楚楚妹妹养的白白胖胖的。”她说着这话,眼睛忍不住的瞄向孤零零站在一边的柳芊芊,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的灿烂了。 “嗯,你做事本王放心。”夜辰朔点点头,又回过头仔细的交待了方楚楚几句话,这才让牵马过来,他一个横跨,打马离开。 夜辰朔这么一走,几个女人脸上堆积的笑容就渐渐的收敛起来了。李艳绞着手帕,酸溜溜道,“楚楚妹妹这次倒是立了一大功了。看看,这下倒把本来属于我们未来王妃的宠爱也给占了。” “什么未来王妃啊。宫里早就下旨了,要延期婚礼的。只要一天不成婚,她还就只是借宿在靖王府的一个客人罢了。”林妙云横眉冷笑,幸灾乐祸的笑着道。她们几个人中,只有她最恨柳芊芊了。而且现在她和方楚楚结了盟,以后她怀孕了,只要方楚楚肯在王爷面前为她美言几句,王爷必定不会怪罪于她的。 “哦。也是哦。”李艳手里拿着一把美人扇,说话间就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又讥讽道,“楚楚妹妹你也看到了,你可千万不要步某人的后尘啊。得宠是暂时的,谁也不知道王爷的心思会不会变。不过啊,只要你不像某人那样恃宠而骄,我想王爷肯定会喜欢你久点的。” 她这句话算是把方楚楚和柳芊芊一起敲打了一遍,一边讽刺柳芊芊以前的恃宠而骄。一边告诫方楚楚,千万别恃宠而骄。 方楚楚自然听得懂她的意思,只不过面上依旧淡淡的,不接李艳的话。而林妙云倒是冷哼道,“艳妹妹,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本宫看楚楚可比某人乖巧多了,要说她这样的人会恃宠而骄,本宫是不信的。” 李艳见林妙云出来帮腔,她拿着手帕捂着自己的嘴巴,咯咯笑起来,“瞧瞧,我这里只是这么一说,姐姐就这么急着跳出来维护楚楚妹妹了。看来楚楚妹妹可比某些人更有手段。” 方楚楚知道李艳之所以对她这般冷嘲热讽,只不过就是因为她和林妙云结盟,而没有顾忌她李艳。所以李艳才在这里挑她的毛病。 她刚想说些转圜的话,不料柳芊芊那里已经绷不住脸了。她那双妙眸一一的从场上几人的身上掠过,尖酸道,“你们给本姑娘等着。总有一天会有你们的苦头吃的。”柳芊芊愤愤的留下这句话,甩袖离开。 少了夜辰朔,又跑了柳芊芊,剩下也就没有什么热闹了。众人一下子就散开了,方楚楚趁着没人的时候,压低声音道,“你这个月月事可来过?” 林妙云如实道,“没来,不过还不敢肯定。再过几天看看。” 方楚楚点点头,抬头望着匾额上的“靖王府”三个烫金大字,一时间心下百感交集。 回到了主战场,她的战斗生活马上就开始了。 她一定要在走之前给他们这些人唱场大戏。 林妙云有想给方楚楚另安排住处,可是方楚楚执意住回她那个小院子。晚上她沐浴完毕,从屏风后走出来时,便见到了许多日子没见的夜凌旭。 “你怎么来了?” 橘黄色的灯光下,夜凌旭眸光一凛,冷冷道,“我今天来这里要告诉你俩件事情的。第一件事情,皇宫要变天了,你得加快你的计划了。要不然夜辰朔可能就是高位之上的新君王了。” 方楚楚一惊,脸色微微变了变,走到桌子边,随意的挑了个位置坐下。 “夜辰朔不是半路上又接我们回府了吗?怎么皇帝的病竟然严重到这般地步?” 夜凌旭脸上的笑痕逐渐扩大,伸手弹了弹自己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阴鸷的冷眸还带着邪魅的笑意,“皇帝的病是没有当初那般严重。只不过……容妃担心自己的儿子新掌权,大家不服,所以趁着皇帝还在世的时候,便先把皇位传授与他,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方楚楚看了看夜辰朔,见他说这话时表情一如往常,可是仔细一看,今天的他,脸上似乎比平日多了几分的寡寒,说话时的神情也不似平日那般志得意满。 她试探性的问道,“那……王爷你怎么办?” 不用想都知道,如果夜辰朔登基了,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要铲除异己了。夜凌旭手里又拥有着兵权,这样的人不除还除谁啊? 所以夜辰朔要是登基了,夜凌旭就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了。 可夜凌旭仿佛没有听到方楚楚的问话,他黑潭似的邪眸仿佛汹涌的波涛一般翻滚着,他声音低沉,略带沮丧的自言自语道,“今天,他召见我了。你知道他都对我说了些什么?” 方楚楚抿抿唇,心里知道夜凌旭口中的这个“他”自然是指老皇帝了。她顺着他的话道,“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夜凌旭邪魅地眸光含着深深的嘲讽,“那个男人竟然想主动说服我放弃手中的兵权,让我支持夜辰朔上位。那个男人的眼中,只有夜辰朔是他的儿子,而像我这种,就是死了也活该。你知道他为了夜辰朔能够成功的登上皇位,又使了什么手段吗?” 方楚楚深叹了口气,这点上看来,她和夜凌旭是一样的。她从小就不得方富贵的喜欢。在她花轿被劫的那日后,方富贵甚至还用竹藤抽打她。嘴里都是一些骂她的话。她在方家的那些年,也从来没有感觉到“父爱”为何物。 她斟酌了一番,开口安慰道,“你别难过。他们越是不喜欢,咱们越要好好的生活,证明给他们看。” 夜凌旭闻言,挑起眉,深深的看了方楚楚一眼,“你说的没错。以前我也如你想的那般。可是今天,我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那个男人他为了能让我主动支持夜辰朔登基,他竟然……给我下毒了。” “啊!”方楚楚震惊的望着夜凌旭,眼里满是诧异的眸光。 这是怎样的一个皇帝啊,竟然如此厚此薄彼。 夜凌旭鬼魅地咧开唇,“哈哈”轻笑了起来,用邪妄的语气道,“那个男人为了置我于死地,竟然在自己的手里摸了毒药。他召见我时,我看他动作吃力,一时心软便上前去扶,结果……” 夜凌旭说着,摊开自己的手,方楚楚顺着灯光看过去,发现他手心处凝结了一个小黑点。 方楚楚心里被骇住了。 突然就有些鄙视老皇帝了。 夜凌旭本来就活的不容易,老皇帝竟然还对自己的儿子使出这么一招让人防不胜防的举动,真是有够卑鄙的。 夜凌旭恶劣地撇起唇,邪眸一觑,“他说如果我主动交出手中的兵权,不拥护夜辰朔为帝,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死期了。” 方楚楚同情的望着夜凌旭,心里为他难受。这个如蝼蚁般的男人能有今天这般的地位,不知道在背后付出了多少艰辛,可是只老皇帝一句话,他就有可能回到先前的起点。是个人都知道,如果没有了兵权的夜凌旭,夜辰朔收拾起夜凌旭来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那个老皇帝真是心瞎眼瞎,作为君王不是不能感情用事的嘛。 夜凌旭明显就是比夜辰朔更具备作为君王的资质。 夜辰朔那种……他只不过命好,有了容妃那样的母亲罢了。如果真的让他做皇帝,一个连后宫都管不住的人,又怎么会管得了天下。 第114章内心开始萌芽了 “那……你身上这毒能解吗?”方楚楚小心的问道。 “能!”夜凌旭深谙的瞳孔淬入黑曜石的光华,深奥不明。 “既然能,那就有办法了。你说说看,什么药可以救你。”这一刻,方楚楚心里对夜凌旭既是怜惜,又是佩服。方富贵对她好歹只有打骂,可老皇帝对夜凌旭……那就有些畜生不如了。如果让她摊上老皇帝这样的父亲,她可能会疯掉的。可夜凌旭却依旧能在这时候这般的清醒,足见他意志的坚定。 如果可以,她倒是很想帮帮夜凌旭。 夜凌旭沉着脸,深不可测的俊颜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方楚楚等了许久,他终于开口道,“他为了让我死心,给我下的毒都是‘南柯一梦’。世间能解此毒的人大概就只有神医独孤魅了。不过她这人极难请,容妃又有恩与她,她是断断不可能为我医治的。” 方楚楚原先心里还存着希望,可听夜凌旭后面说的,她心里希望的火焰便渐渐熄掉,只剩下零星的小火苗。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她问道。 夜凌旭听她问起这话,他阴诡深沉的眸眼微微眯起,先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又锵然道,“本王最讨厌别人逼我做事了。他们越是这样逼我,我越是不会妥协。不就是中了毒吗。反正结局已经注定是死亡了。那过程就得我自己把握了。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是死,也要先把那个男人给气死。” 他一番话说的干脆决然。方楚楚微微怔了怔,继而道,“不错。你这话说的很对。你放心,靖王府这里,我也会搅的鸡飞狗跳的。” 夜凌旭点点头,很坚定道,“我相信你。” 方楚楚深叹了口气,又幽幽道,“你的事情,燕墨,杨荣他们知道吗?” “越是到这个时候军心越不能乱。希望你能替我保持这个秘密。”夜凌旭微眯了眯眼睛,轻轻笑了笑今天出了这事情,他心情很差,可是又不能对自己手下的部署说,无奈之下,他想到方楚楚。 方楚楚这个女人倒是个守得住秘密的人。 他和她这么一说,心情突然放松了许多。 方楚楚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夜凌旭对外隐瞒了自己中毒的事宜。 她踌躇了一番后,又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独孤魅,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宫里。”夜凌旭幽幽地转过完美无瑕的侧脸,诡谲的笑容浮上脸颊,“这药,就是她研制的。不过她还有个身份,她是祁郧的师父。” “祁郧的师父?”方楚楚微眯了眯眼睛,嘲讽道,“他们师徒俩还真爱助纣为虐啊?” “这个独孤魅先前曾受过容妃的帮助,能帮助到容妃,她自然义不容辞。”夜凌旭嫌弃的皱了皱眉,嗤笑着说道。 “那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身上这毒……唉……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你尽管说,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夜凌旭抬头睨了方楚楚一眼,见她眼神真挚,表情自然,完全没有伪善的神情,他心下微微一暖,郑重道,“谢谢你!可惜,我这病是医不好了。我现在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你不能这样说,天无绝人之路,你是个好人,老天一定会帮你的。不就是那个独孤魅吗?既然容妃可以有恩与她,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挑拨她俩的关系。”方楚楚清莹的眼眸绽出一丝亮光。可能她的心肠有些硬了,算计到不该算计的人了。不过其实严格算起来,那个独孤魅什么的,既然教出祁郧那样助纣为虐的徒弟,想必,她本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是说?”夜凌旭眸起深沉的眸瞳,看向方楚楚。 方楚楚咬咬牙道,“关键点还在祁郧的身上。你说如果祁郧和夜辰朔俩人反目了。夜辰朔把祁郧‘杀’了,你说那个独孤魅还会那般的为容妃卖命吗?她还巴不得我们早点替她收拾了夜辰朔。到时候你身上的毒不就可以解了吗?而且那个独孤魅还可以为你所用。”方楚楚说道这里,又补充道,“当然这里的这个‘杀’字,可以有很多种意思。比如你先将他软禁起来,不让人发现也可以的。” 她觉得自己这番谋算,可能有些毒辣。不过要是能救得了夜凌旭,那还算是值得的。 她一直坚定夜凌旭更符合成为上位者。至于夜辰朔……呵呵……那个双手沾着她孩子鲜血的男人,那个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她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那样的一个男人站在皇帝的宝座上的。 夜凌旭狎谑的冷眸对上方楚楚清澈的眸瞳,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方楚楚美若天上的仙女,他的心口微微一动,内心最深处似是有什么在萌芽……方楚楚安见她看着自己,她以为夜凌旭还在为她刚才说的计划担忧着,她便索性眨了眨长睫,自告奋勇道,“殿下放心,祁郧那里,我帮你去解决。”方楚楚在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心中已经拟好了计划。这次,她就豁出自己的脸,夜辰朔他们先前不是一直怀疑她和祁郧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吗。这次她正好可以利用他们这个疑点。 夜凌旭不是个轻易会感动的人,可是在方楚楚说出要帮她搞定祁郧的那话时,他心中的那点温暖迅速的扩散到全身。 人生中,他第一次感受到除了他母后和乳娘外的女人的关怀。 “谢谢你!”夜凌旭型眉微微一松,浅笑,面部的线条不复先前的那般的紧绷。 “别谢我!等事情办好了你再谢我。事情没办好之前我受不起你这句话。”方楚楚为了不让夜凌旭担心,吐了吐舌,轻松的一笑,“等事成之后,我可是要大大的敲诈你一顿的。”在她看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夜凌旭被老皇帝给刺激到了,他心情不好,所以才没有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个主意的。如果是往常的夜凌旭,她相信他不会这般的沮丧。 毕竟那个要陷他与死地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夜凌旭纵使对那个男人再怎么的漠然,但心里最深处也肯定存着一份的侥幸和希望。希望那个做爹的人能有朝一日想起他这个做儿子的。 他的心情,她很了解。 曾经她也是这样对方富贵来着的。 “好!”夜凌旭爽快道,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光,“以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本王不会拒绝你的。” 方楚楚见他答的这么爽快,她心里斟酌了一番,最后还是鼓足勇气道,“殿下,有句话我知道不该跟你说的。但是我觉得不说出来一直憋着也挺难受的。殿下,虽说皇上不喜欢你,甚至要害你。不过……你身边还是有一批忠心追随你的将士们。如果最后……实在是抗衡不了……你就先妥协下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要是硬撑着和他们对抗,你走了,你身边的那些将士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话很难听,但总要有人说。 夜凌旭是人,不是神。 他总会有他的缺点。 老皇帝给他下毒,这未尝不是容妃他们精心设计的毒策。 一方面,毒会摧毁夜凌旭的身体。 另一方面,由皇帝亲自给夜凌旭下毒,又能摧毁夜凌旭的心志。让他忙中出乱,自乱马脚。 夜凌旭仰头冷笑了几声,抬头望向窗外的世界,黑橙似的眸瞳深处有着一抹微弱到几乎捕捉不到的落寞和凄凉。他喉结处上下翻滚了好几下,可最后开口说的话却都变成了低哑的音符。 “本王省的!” 方楚楚听他这么说,心里也算稍微的放松了口气。 夜凌旭既然答应了她,或许也行事之前会小小斟酌一番。 夜凌旭型眉一拢,把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收入眼底,眼底有了波澜。 方楚楚又笑了笑,“王爷最近先去处理你的事情吧。至于解药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吧。不过你得再多派个人支援我。倚兰毕竟是府女的侍女,行动总是有些不便的。” “燕墨吧。本王将燕墨派给你。”夜凌旭整个人又似突然恢复了先前的那副诡谲幽深的模样。 提到燕墨,方楚楚忍不住“噗嗤”一笑,“殿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让燕墨在你们身边效命?”燕墨虽然是个好人,但是他那张嘴巴,还有他那单纯的性格实在是官场的用人大忌啊。 夜凌旭嘴角噙着一抹邪气的笑容,“因为他忠心。” 方楚楚摇了摇头,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放在手里细细的把玩着,挑眉道,“殿下,我想没这么简单吧。忠心的人有的是,比燕墨强的人也多的是。” “你倒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啊。”夜凌旭邪妄的挑了挑眉角,“燕墨的爷爷燕老将军曾经在战场上为本王挡过一建。燕老将军燕将军他们家的男人常年都驻守边关。燕墨却是燕家三代单传,从小就在幽州城里生活着,燕夫人又是个护子心切的人。他身性是单纯了些,但燕老将军希望本王能带着,让燕墨多些见识,日后能光耀门楣。” 原来中间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啊。方楚楚点点头,燕墨那样的应该算是“憨”吧。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再挑人了。你就让燕墨来帮我吧。”方楚楚莞尔道。 夜凌旭盯住方楚楚清莹的眸子,轻慢的笑了笑,不再多言语。 第115章和皇后之位格格不入 方楚楚见他不再开口说话,少不得她又得说话来调节气氛。她侃侃道,“殿下来时不是说有两件事情嘛,第一件事情你已经说了。那第二件事情呢?” 夜凌旭俊颜波澜不兴,“第二件事情,自然也是谢谢你的。萧家这回不仅答应了赈灾的灾银,还打算站着本王这一阵营里。这事情,多亏有你。” 他早就说过,凡是方楚楚肯去办的事情,就一定能办成功过。 他手上有兵,可是朝廷每年拨发下来的饷银少的可怜。那个皇帝,他宁愿把钱拿给自己的妃子建宫殿,也不愿多拿出一两银子拨给军队。 这次有了萧家,算是有了财政后盾。 本来是件好事,只可惜……他身上的这毒……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临了被那个老家伙给坑了。 没有谁生下来就下贱低人一等,这二十多年来,他像埋在深雪里的小草一般的顽强,苦心经营的一切,他不甘心就这般的拱手送人。 方楚楚不知道夜凌旭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萧家不仅答应出赈灾银还答应出资帮助夜凌旭,但不管怎么说这两方人合作都是个好局面。 既然线是她牵的,现在她就更不能让夜凌旭有事情了,要不然萧家人最后也要被连累了。 方楚楚这么一想,更觉得自己肩上的负担很沉重,无论如何她都得把祁郧和夜辰朔的关系弄僵了才行。 九重宫阙下,灯火阑珊。 春华殿里,容妃正对镜望着镜中的自己。 她虽已三十有余,但保养得当,还若十七八岁的女孩一般,活泼俏丽。 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身淡粉色宫装,头上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只有用一根浅粉色丝带束这头发,其余没有束好的,就任凭发丝坠落随风飞扬,绝色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粉黛,朱唇小嘴不点而赤,粉白的小脸上挂着处事不惊的笑容,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轻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铜镜。即使她的面相再显年轻又怎么样。她只要一天没有坐上皇后的宝位。那她都是失败的。 殿外,有宫女急急而来,上前给也容妃跪礼,回禀道,“启禀娘娘,靖王爷到了。” 容妃眼前微微一亮,但还是把自己的情绪掩盖的很好,沉着道,“请他进来吧。” 很快,夜辰朔便从门外大步而来,给容妃了行了跪拜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恭祝母后圣安。” 容妃望着自己一手调教的儿子,挥退了身边的其他宫人。待殿中都没有人时,她才从梳妆镜的镜台上站起身,身上粉色的宫装逶迤及地。 她走到夜辰朔身边,轻叹了口气,伸手宠溺的抚了抚夜辰朔的头,宠溺道,“人都接回来吗?” “嗯。”夜辰朔垂眸答道。 容妃轻轻点点头,喃喃道,“如此也好,省得我儿前几天在宫里一直魂不守舍的。” 夜辰朔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垂的更低了。容妃看着自己面前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子,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虽然她现在不是皇后,但总有一天她会成为皇太后的。到时候,她也能睥睨整个天下,成为世间女子的楷模和典范。 “母后,父皇的病怎么样呢?”夜辰朔又关心的问道。 容妃绝美的容颜上呈现出一丝的不安,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低,“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那就好。等下我就去看看父皇。”夜辰朔边点头边说道。那双幽深的眼眸再不复往日的那般冰冷冻人。 “嗯。你是该去看看他了。他可是叨唠你很久了。”容妃伸手捻了捻自己额前的头发,风姿卓越的说道。“而且,这次你还要多谢你父皇。他为了你都给那贱蹄子的儿子下毒了。” 贱蹄子的儿子,这个词一直是他母后形容夜凌旭的。所以听到他父皇给夜凌旭下毒,他惊诧的抬头,眉头拧了拧,“怎么回事?” 容妃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示意他坐下来说。夜辰朔立马上前去扶容妃,把她安置在一站软榻上,他这才随意的找了一张椅子,正襟危坐的坐下来听着容妃的继训言。 “你父皇已经决定要传位给你了。但又怕那贱蹄子的儿子爬出来捣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召进皇宫,给他下毒了。那小贱蹄子这下恐怕没剩多少时间了。”容妃说着这话时面色还算沉稳,但夜辰朔注意到她的一双手紧紧的攥住裙摆,手上的青筋直跳,仿佛拼尽全力才克制住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夜辰朔眼神微暗,内心升腾出一股道不明的愧疚感。 都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没用,要是他先前能收拾的了夜凌旭,现在他的母后已经是后位之上的皇后了。而不仅仅只是个妃子。 “母后……”夜辰朔轻唤了她一声,又上前,轻轻的安慰道,“都是儿沉没有用。让母后费心了。” 容妃被夜辰朔那声轻呼叫叫的回过神了,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夜辰朔的脸,细细的轻轻的,她这个儿子,长的跟她实在太像了。她一定要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怜惜的轻叹了口气,容妃又缓缓说道,“好了,你也别自责了。母后等着你有日登上龙座,为母后扬眉吐气呢。” “母后……”夜辰朔看着容妃那双炯炯有神,水盈盈的,明亮异常,他胸口无端闷了一口气,低声道,“母后,谢谢你。” 龙座。 那张代表无上权势的宝座,试问这天下谁人不想坐。 只不过想要坐上那宝座付出的代价也是艰辛的。 就像她的母后,为了能扶他上位,就一直在他父皇面曲意奉承,过着言不由衷的生活。 而他却没什么本事,以至于连累了她的母后。 容妃看着自己的儿子,神情一如既往的柔顺,妩媚,她轻轻道,“辰儿,有你这句话,母后很开心。不过你现在也长大了,有些话母后也不能再像以前藏着掖着了。你以后会是大卫国的皇帝,以后身边的女子会多的数不清,你还会有自己的子孙。但你要记住。这世上唯一不会害你的人便只有母后。母后允许你身边有数不清的女人,但——你心里必须把母后放在第一位置。” 夜辰朔开口道,“这个自然。在儿臣的心里,母后必定是第一的。” 容妃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是她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她又笑着道,“母后已经挑了左相的嫡女,他日你登基即位,就迎娶她为后吧。” 夜辰朔狐疑的望向容妃,纳罕的开口道,“那芊芊呢,母后先前不是让儿臣娶芊芊为妃的嘛?”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容妃轻轻嗤笑了一番,凉凉道,“辰儿,你觉得芊芊可是当一国之母的料吗?” 夜辰朔冷冷的摇了摇头。一个只知道哭闹的女人又怎么有资格为后。她甚至连方楚楚都不如呢。让她这样的执掌后印倒真是会让人贻笑大方。只不过……他们柳家有恩与他们母子,而且他母后平日里也对芊芊宠爱至极,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母后,虽说芊芊和皇后之位格格不入,不过柳家……” 容妃笑着打断夜辰朔,“没错,柳家对我们母女是有恩。我也很喜欢芊芊。只不过,我们报不报恩与让不让芊芊为后是两码事。柳家无权无势,你以后要是登上皇位了,还是需要朝中大臣的支持的。芊芊和左相的嫡女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以前我让你娶芊芊为妃,为的也只不过暂时麻痹住夜凌旭那小贱蹄子的神经。即便是你后面登基了,我也会让你贬了芊芊,另迎合适的女子为后的。” 夜辰朔没有想到他的母后早已把一切安排好了。对她这个决定,他心里有些不满,可是又不敢开口反驳。只能闷闷道,“可是母后,这样做总是对柳芊芊有些不好的……”他感觉自己的母后似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他虽然最近对他表妹颇有些微词,但是答应过的话,又怎么能收回。 而且,最重要一点……芊芊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容妃心里忍不住夸奖自己儿子的纯良,但是面上却不显山露水的说道,“辰儿,记住。你现在的地位不同了。地位不同,看人用人的角度也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柳家虽然对我们母子有恩,不过我们这些年也没有亏待芊芊一分啊,就像现在,母后也是喜欢芊芊的,以后也会好好对待芊芊的。只是……他们柳家的牺牲的筹码还是不够让芊芊登上后位的。我儿是这世上最好的,你需要一个家势好的女子为正妻。” 夜辰朔心头如鼓震,抬头瞥了容妃一眼,又有些难为情道,“可是……母后……芊芊已经是……儿臣的女人了……” “胡闹!”容妃娇喝了一声,埋怨道,“这个芊芊,在我身边这么久,我教她的那些规矩都用到哪里去了?太不自重了!辰儿,像芊芊这样的轻浮的女子你更不能立她为正妃或者皇后了。” 夜辰朔深知自己的母后是个强势的女子,他不敢同她辩驳,也不希望因为芊芊的事情而伤害了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便沉默的点了点头,不再吭声。 容妃重叹了口气,眉宇间的忧愁显而易见,“辰儿,你不要怪母后心狠。母后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虽然母后也疼芊芊,但怎么说她和我们母子俩也是隔着一层肚皮的。这世上,只有母后还会真心真意的对你好。其他的女子,你又怎知她们心中没有其他的意图。” 夜辰朔又沉默的点了点头,眼前迅速的掠过方楚楚那张秀丽的脸庞。 第116章动人的女人,乖巧的儿子 一个能在他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的女人,她心里应该有他的吧? 容妃又伸手执起夜辰朔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性的又说道,“这后宫之中,争权夺势的事情多了去了。心肠软的往往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母后这些年也做了许多心狠手辣的事情……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才是母后这辈子最后的依靠。至于你的父皇……他也只不过是我们攥在手中的筹码罢了。他可以对你这个儿子好,哪天心血来潮说不定也会对夜凌旭那小贱蹄子好的。到时候我们手中的一切权势就都没有了。辰儿,记住。宁要我们母子负天下人,勿要天下人负我们母子。你一定要争气啊。母后把偌大的卫国给你争夺过来了,你千万要争气些,不要被外头的那些女人迷惑住了。” 夜辰朔很想反驳容妃一些话,可是又细细的想了一番,再抬头迎视她的目光时,已经变得无比妥协了。他抿唇,像是对容妃说话又像是对自己说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一番苦心的。一定会做出一番成就给您看的。” 容妃的神情一刹那间变的无比满足。她勾起唇边的微笑,“好!母后就等着这一天。到时候母后就在后宫里,给你看孩子。母后会把你的孩子培养的同你这般的出色。” 夜辰朔黯然的眸光又升起一丝明亮,不由得憧憬起以后的美好日子。 俩母子又聊了一会儿,这时有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了下来,小心翼翼道,“奴才叩见容妃娘娘和靖王爷。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靖王爷贵安。” 夜辰朔瞥了那小太监一眼,认出那太监是皇帝身边的小桂子。 “皇上那里是不是有出什么事情了?”容妃迅速收敛起自己的那副慈母形象,威严道。 那小太监偷偷的看了容妃一眼,小心翼翼道,“启禀容妃娘娘,皇上他,他……嫌药苦,让您去陪驾。” 容妃心里冷艳一笑,老皇帝的心思她最是了解不过。 他那哪是嫌药苦啊,明明是想让她去陪驾,陪他去做那种“善解人衣暖床添香”的事情。那个死鬼,都病成那样了,还不忘了淫欲之事。 “知道了。”容妃面上平静道,“你先回去跟皇上回禀下,本宫梳洗打扮一番就去。” 小太监领命退下去。 等那小桂子一离开,容妃脸上心中的气愤与恨意陡升,身子不由得发颤,又对夜辰朔教育道,“辰儿,你也看见了。你父皇是个荒淫的人,他这样的人,现在嘴里说喜欢你。以后就不一定了。所以你自己还是要争气。尽快坐稳皇位,到时候他……”容妃一双妙眸全是恶毒的怨气。 夜辰朔幽深的冷眸一紧,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起。 容妃余光瞥见自己儿子投过来的目光,她连忙收起自己眼中的怨气,又笑道,“辰儿,你先去你父皇那里陪他。跟他说,我换身衣服,等下就去。” “是!儿臣先告退!”夜辰朔拱手,退下。 望着夜辰朔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容妃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身,坐到铜镜前,又命人进来给她挽发,脸上敷上一层淡淡的白粉,换好了一件衣服,这才坐上步撵,往皇帝的寝宫而去。 刚到宫殿的门口,门口的太监眼尖,刚想通报,容妃便示意他噤声。小太监连忙闭嘴,容妃走到殿门前,就听到寝殿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父皇,你好好休息。以后身子会越来越好的。” “好,好!辰儿你这般用心,父皇定是要好好的。这才不辜负你的一片孝心。” “父皇……母后也很关心你的……所以你更要好好的……” “嗯……朕这辈子对不起你母后,没有扶她坐上后位。朕对不住你母后啊。不过话说过来了,这也都是朕的那个孽子害的。朕一直想不白,朕怎么会生出那个孽子,他要是有你一半好,朕现在就不用被他气了……咳咳……” “父皇犯不着为他所气。您要好好的养好身子啊……” “朕明白。夜凌旭那个孽子想要朕死,朕就要好好的活着然后气死他。辰儿,听朕的话,等你登基上位了,那个孽子手中又没有兵权了,你直接拟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他收监,让他改性,斩了得了。那个孽子……他是朕的耻辱……当年要不是那个宫女主动勾引朕,朕又怎么会让她怀上孩子呢……夜凌旭和他的母亲一样,都是奸诈之徒……他不配姓夜……咳咳……” “父皇,你还是躺下来休息吧。至于三哥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 “你还叫他三哥啊?朕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不配姓夜。他是个贱种!” “好好!儿辰再也不提他了!可父皇自己要小心身体啊!” “行了,朕没事的……对了,你母后什么时候来啊……” “快来了吧。母后听说父皇要让她陪驾,她自然得好好梳妆打扮一番了。”容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她这才袅袅娉婷的走进寝殿,笑容满脸的娇声道,“在门口就听到你们父子俩的说笑声了。你们父子俩都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歪躺在床榻上的嘉和帝夜明宇看见容妃,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顿时又有了光彩。 一个是他最为疼爱,最为聪明最为温顺,最为乖巧的儿子。 一个是他最为深爱,最为漂亮最为善良最为动人的女人。 有他们俩人在,他觉得自己可以暂时远离朝堂上的那些刀光剑影的纷杂,尽享天伦之乐。 “母后!”夜辰朔起身给容妃行礼。容妃脸上挂着最为柔美的笑意也向嘉和帝行礼,嘉和帝连忙让夜辰朔扶她起来。 “皇上,您现在感觉好点了没?”容妃走到床榻处,伸手探了探嘉和帝的额头,脸上显现出关心的神情。 嘉和帝的心刹那间便柔软了起来,含笑着抬眸,伸手握住容妃的柔荑。 容妃心下冰冷,面上却是现出一抹娇羞,趁着夜辰朔不注意,抛了个媚眼给嘉和帝。嘉和帝接收到她的眉眼,心间一颤,握着容妃的手便情不自禁的加重了力道了。 容妃笑着往床边一坐,从嘉和帝的手上挣脱出自己的手,然后一脸贤良道,“听太监说皇上不按时喝药。晚上,这药可是独孤大夫亲手给你调制的。你可不能不喝啊。” 嘉和帝依依不舍的还想去握住容妃的手,容妃却是已经叫人又端药上来。从端盘上捧起药丸,她芊芊玉手捏着勺根轻轻的搅拌着,然后舀了一小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这才把手中的汤匙往嘉和帝的唇间送去,“皇上,来喝药了。” 嘉和帝嫌弃的说道,“这药忒难吃,朕就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药。” 要不是害怕嘉和帝就这么撒手西去,自己的儿子镇不住朝中的那些人。她现在才不会请独孤魅来为他医病呢。容妃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面上还是和颜悦色道,“皇上。良药苦口利于病啊。你只有喝了这药,病才会好的快啊。” 夜辰朔站在旁边,也附和的说道,“父皇,母后说的没错。良药苦口利于病。您的身体不喝药怎么行呢?” 嘉和帝委屈的看了看眼前的那汤药,这才撇了撇嘴,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喝吧。” “这才对嘛。”容妃柔柔一笑,把药送进嘉和帝的口中。嘉和帝皱着眉喝下药,然后直喊苦,“快,快!给朕拿些果脯来。这药太苦了。” 容妃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又转身拿了床侧的小果篮,把果脯摊在嘉和帝的面前。嘉和帝挑挑拣拣的拿了一个果脯往嘴里送。 嘉和帝嚼着了几下,嘴里的苦味才散尽。 容妃又掏出袖子里的手帕,细心的给嘉和帝擦拭嘴角,擦掉他嘴角残留的药汁。 嘉和帝心盈然而动。他的容妃,还是那么美。这些年,只身材稍添了丰腴,那张脸却依旧犹如十六七岁那般,让人只是看着便能心动不已,再加上他因最近的这场病,已经多日没有与她……行颠龙倒凤之事,他心下这么想,忍不住动情的唤了句,“明喻……” 容妃没有想到嘉和帝竟然当着夜辰朔的面喊她的闺名,心下有些不安,不着痕迹的推开嘉和帝,她抬头对夜辰朔道,“辰儿,母后和你父皇还有些话要说,你先回去吧。天黑,注意点。” 夜辰朔也不是小孩子,这种场面,他巴不得快点逃离呢。 于是和嘉和帝匆匆的辞行,然后便大步的离开了皇帝的寝殿。 寝殿里,其他的宫女太监也纷纷的退下。偌大的一个寝殿,一下子就剩下容妃和嘉和帝俩人了。 “明喻……”嘉和帝又深情的唤了句。 “皇上……”容妃娇羞的轻瞥了嘉和帝一眼,也歪身的靠在嘉和帝的怀里,柔声道,“皇上身体要紧啊……” 男人最见不得女人在这种时候说这种扫兴的时候,更何况还是他最为宠爱的女人。嘉和帝顺手一揽,便将她整个人卷到了床榻上。 容妃虽然对嘉和帝早就不耐烦了。不过怎么说嘉和帝也为了她给夜凌旭下了毒。这个恩她还是要报的。马上娇嗔的在嘉和帝的耳畔说了几句欲拒还迎的情话,把夜明宇一颗心搅的七上八下,抱着她连连保证,“独孤大夫已经说了,朕的病已经好了。明喻……我想要你……” 第117章江山和美人 “皇上……嗯……你说辰儿要什么时候登基合适……”容妃身子随着起起伏伏,可是却不忘最关键的事情。 “明喻……朕已经拟好了奏折……你放心……朕已经命司鉴局去算了……选好了日子他们就报上来……”嘉和帝享受着身下女人带给自己的悸动,嘴上保证的说道。 容妃听嘉和帝这么说,她也投桃报李,更加卖力地将酥胸在嘉和帝的身上蹭了蹭。嘉和帝心头又是一阵激荡,抱着容妃共赴欢乐的巅峰。 容妃曾救了独孤魅一命。独孤魅便曾给她一本书,那书是关于玄圃之处的保养之法,教人皮肤如何的悦泽,姿如处子的秘方。她从得了那本书的那一日便开始研习,不多久她便觉得疗效显着。每次床事上总能让嘉和帝**蚀骨,尽兴而归,也因为这点,她在宫中十多年依然盛宠不衰。 不过……这秘术还有一个好处。 这秘术能吸取男人的阳气,自从她习得这秘术再和嘉和帝行房事后,宫里的妃子再没有一人有孕了。没了儿子也好,所以嘉和帝的子嗣并不怎么多。嘉和帝的子嗣越少,她辰儿的胜算也就越大了。 如今大皇子被打入冷宫,二皇子是一酒色皇子,这些皇子里唯一争气的就是秦王夜凌旭。 不过,那又怎么样? 夜凌旭的母亲只不过是个卑贱的宫女,夜凌旭也是贱蹄子,她是无论如何的都要把夜凌旭踩在脚下,让他一辈子都为他的辰儿压着,最好还能狠狠的羞辱他一番。 侧头望了望身边已经昏沉的睡了过去的夜明宇,容妃嘴角露出一丝残忍而诡异的冷笑。 夜辰朔从宫里回来,便直奔方楚楚的小院。而这时,方楚楚也刚送走夜凌旭,刚想爬上床睡觉。 可显然,神采奕奕的夜辰朔的出现,对她来说,是件麻烦的事情。不过好在她身上有伤,而且她今晚也曾给林妙云打了个招呼。所以,她还是可以糊弄糊弄过去的。 “王爷……婢妾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今晚得麻烦王爷到别的地方安寝了。”方楚楚抖了下双肩,无辜的说道。 夜辰朔今天心情好,看到灯下的方楚楚鸦鬓黛眉,樱唇微点,娇媚动人,他心下倒是被她这副模样熏得微醉,不过顾念她的身子,他只得强行压下心中的意念,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温柔道,“你身体我是省着的。你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好好养身体,至于本王这里……本王也只是心里高兴,忍不住想找个人分享,这才来找你说话的。” 方楚楚仰头,见他说话间眉宇都微微向上扬着,她眼珠一转,滴溜溜的试探道,“哦?既然王爷心里高兴,不如婢妾让倚兰拿一壶酒……王爷边坐下来边说,婢妾也想听听王爷心里的高兴事是什么?” 见她说话间无不透着乖巧柔顺,夜辰朔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兴致。当即点头答应了方楚楚的提议。方楚楚便找了个借口,先退下来,把倚兰招呼到自己的身边,交待道,“去厨房拿些饭菜,顺便再到……”她在倚兰的耳中如此这般的说了一些话。 倚兰便快速的离开院子,先是去厨房那里让人送些好的饭菜到方楚楚的院子,接着她便提着灯,悠闲的从柳芊芊李艳院子前走过,最后才拐到林妙云的寝殿。把方楚楚交待的话依言和林妙云说了一番。林妙云听完连忙让丫鬟们伺候她沐浴更衣,又重重的赏了倚兰一锭银子。 倚兰从侧王妃的寝殿出来,没走多久,便被几个丫鬟半道上拦住。倚兰借着光线看了那几人,知道她们都是李艳的身边的丫鬟。她心里忍不住小小的激动了一下,看来李艳这里已经坐不住了,柳芊芊那里也应该快了吧? “倚兰姐姐,我们家主子想请你去说下话。” “艳夫人能让姐姐们来请倚兰我,倚兰又怎么能拂了艳夫人的好意。还麻烦几位姐姐在前头带路。”倚兰说完,便提着灯笼顺从的跟着那几个丫鬟摸黑往李艳的院子而去。 而这边,厨房早已上送上最好的饭菜。夜辰朔和方楚楚灯下而坐。所谓月下看男人,灯前看美人。加之夜辰朔今晚的心情又真的不错,越看方楚楚便越觉得舒服。他饮了好几杯酒,那双幽邃眼睛的眼底闪烁着大业唾手可得的喜悦,“楚楚,今天进宫。父皇的身子好了许多……” 方楚楚默默的给他的杯子斟满酒,知道夜辰朔心里高兴的绝不是仅仅这件事情。 能让一个平时不怎么喜形于色的男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要么是女人,要么是皇位。 女人显然不可能,那剩下的就只有那张至高无上的皇位了。 夜辰朔连着喝了好几杯酒,眼里很快的便已经有了醉意。他突然伸手猛的拉住方楚楚,深情道,“楚楚,我说过我一定会补偿你的。你以后跟着本王……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本王一定会让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楚楚……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为你做到这些的……” 他的手心有着淡淡的温度,被他这样拉着,他指尖的温度便一点一滴的传递到她的手上。 方楚楚怔怔的看着自己被夜辰朔抓住的手,心里对他的恨意喷薄而出。 去他娘的荣华富贵。 他云里雾里说了这么多的话还不就是想说以后他当了皇帝,她就要成为皇帝的妃子了。 可笑他还以为画饼就可以充饥。 现在夜辰朔身边的女人加上柳芊芊一共有六个。在这六个人之中,她耍了一些手段,暂时的赢得了夜辰朔的关注。可是以后他若是真的登基为帝了,后宫三千,她最后也只不过成了泯然众人矣的那三千个之一。再多的恩情也经不起时间的消磨。最后没了恩情,她还剩下什么? 用自己一辈子的自由换来一时的荣华富贵,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她说过的,等报了仇,她就离开这里,过些惬意自由的生活的。 方楚楚抿了抿薄唇,笑道,“王爷,你醉了!” “本王醉了吗?本王清醒的很。”夜辰朔幽深的眼眸黑了黑,深深的注视着她。 方楚楚感受到他炽热的眼神在自己身上缠绕着,她笑着起身去扶夜辰朔,“王爷,婢妾最近实在是不能服侍王爷了。晚上,王爷就卖婢妾一个面子到侧王妃那里过夜吧?” 这是要把他推走?夜辰朔的眉头不悦的拧了拧,刚想说话,方楚楚又立即抢白道,“王爷别生气。婢妾虽然把王爷推到侧王妃姐姐那里,不过也是为你着想啊。婢妾听王爷那话像是最近有大事要发生啊。既然现在是关键时刻。那王府上下更是要一条心了。现在王府又是由侧王妃在管着,这个时候您适当的宠幸她,说不定会给您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虽然知道方楚楚这番话是在推搪他,不过细细想下来,倒还真被她讲通了。 忍不住宠溺的笑了笑,夜辰朔勾手,又在方楚楚的素白的脸颊上偷了枚香吻。 方楚楚差点被夜辰朔给恶心到了,不过他还是强颜欢笑的送他出门,表现的大方又自然。 夜辰朔走出门口,不自觉的又回头,伸手又替方楚楚拢了拢领子,嘱咐道,“天凉,你就不要送了。回去早点上床睡觉吧。” 方楚楚乖巧的点了点头,挥手和夜辰朔告别。一直等夜辰朔的身影完全的没入黑夜里,她才转身回到卧室。 夜辰朔离开了方楚楚的小院,便直奔林妙云的寝殿而去。林妙云早就从方楚楚那里知道夜辰朔今夜会来他的寝殿,所以她早就梳洗妆扮好了,为的就是能博夜辰朔一眼。 “臣妾给王爷请安!”林妙云给夜辰朔行礼。 夜辰朔在方楚楚院子里时心情很好,但看到林妙云,他脸上已经又恢复了先前那个冷酷无情的夜辰朔。拉过林妙云的身子,直接将她按在床榻上,大手迅速的褪去她身上所有的衣衫,一个挺身,就直接探入林妙云的幽谷中,夜辰朔闭着眼睛,脑中想象着却是方楚楚的那张脸孔……第二天清晨,方楚楚刚起床,李艳还有夜辰朔的另外两个侍妾,都已经进门了。 李艳手里抓着把团扇,笑意盈盈的关心道,“妹妹身上的伤可好了些?” 方楚楚心里知道她们今天的来意,便也绕圈圈,顺着她们想要知道的答案说下去,“那日,那刺客的一剑刺的挺深的,现在伤疤还没有完全好呢。婢妾这些日子都不能服侍王爷了,所以……”她微顿,一双清莹的眼眸从底下三人的脸上一一掠过,然后才缓缓道,“这不,昨晚婢妾还向王爷告了罪,让王爷到侧王妃姐姐那里安寝了。” 她这话一说完,底下三人的脸色各异。不过还是李艳最快反应过来,手里攥着那把团扇,又笑意吟吟的夸赞道,“妹妹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妙人儿。只是……妹妹就不怕王爷会深眷上侧王妃,到时候妹妹岂不就……可能被王爷冷落了?” 方楚楚早就准备了说辞,见她这么问,她就把心中想的那一套搬出来。她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有股淡淡的忧愁爬上眉梢,烦闷道,“艳姐姐你也看到了。想婢妾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身子……能得到王爷宠爱那是婢妾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不过……”她伸手捻了捻自己的发鬓,“只不过,王爷再怎么宠爱,婢妾这身份也……是障碍啊。与其这样,还不如在姿容最好的时候为自己谋条后路,和几位姐姐交好关系。” 第118章为了钱把我给卖了 几人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不过又细细琢磨了她一番话,又觉得心里多了些谱。想她方楚楚,只不过是一商人之女,这样的她,即使再怎么争取,也不会有官家小姐的身份高的。 李艳嫣然一笑,又凑近方楚楚的身边道,“妹妹倒是个看得开的人。难怪最近侧王妃都对你另眼相看了。” 方楚楚做惶恐状,“婢妾位卑身轻,想在府里安身,自然得看得开了。” 李艳又赞许的说道,“不错,妹妹有这样的觉悟,倒还真是一件幸事。不过,姐姐今天来这里,也是有件事情要麻烦妹妹的,还希望妹妹能帮帮姐姐。” 考察完毕了,就直奔主题了?方楚楚心里笑了笑,不用猜也知道夜辰朔的这些侍妾心里都想着什么。她脸上勉强的挤了挤笑容,装作疑惑道,“哦,姐姐有什么难事尽管说,只要妹妹能办到的一定在所不辞。” 李艳笑的更灿了,对其余的两位侍妾递了个眼色,那俩位倒是很识相的退下了。李艳这才拉着方楚楚的手走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趁人不注意就塞入方楚楚的袖子里,然后压低声音,小声道,“妹妹,这点小心意,你就收下吧。姐姐我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原谅。你也看见了,姐姐已经嫁进王府很久了,可是王爷平时也不怎么爱到我屋里去……希望妹妹能通融通融,也帮帮姐姐我……” 方楚楚暗自掂量掂量了手中的银票,看样子,不是笔小数目。平白无故的得了一笔大钱,她心里自然高兴,至于李艳的请求嘛。她妙眸一转,盈盈一笑,“艳姐姐,王爷那里婢妾是不敢保证的,不过如果可以,婢妾一定会向劝王爷到您那里去的。”钱她照收,可她就是不保证能让夜辰朔一定到李艳的屋子。 这本是笔极亏的买卖,可没有想到李艳听了她的话,还感恩戴德的感谢方楚楚。“没事,只要妹妹心里有姐姐就可以。” “姐姐多虑了,能做的妹妹一定会做的。”方楚楚敷衍着说道。 李艳走后,方楚楚又用同样的手法把剩下的俩人也一起应付了。等送走三人后,她把袖中的银票拿出来清点了一番,李艳最大方,给的是一万两,其他的俩位就少些了,一个两千两,一个三千两。总额加起来一共一万五千两。 人生中,第一次有这么多的银子,方楚楚很是雀跃的。但是她也知道,这些银子暂时还不算是她的,她只能先看着解解馋了。 晚上夜辰朔从宫里回来,他习惯性的往方楚楚的院子走去。 “听说今天李艳她们到你这院子了?”夜辰朔接下手中的披风,开门见山的问道。 方楚楚向倚兰递了个眼色,倚兰带着其他的丫鬟便退下去了。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俩人时,方楚楚从妆台上拿出一个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叠银票,半是炫耀的扬了扬,“李艳姐姐她们求我半点事情,这些是给我的谢礼。” “她们能求你办什么事情?”夜辰朔冷眸拧了拧,望着方楚楚手里那厚厚的银票,幽深的眼眸里满是疑惑。 “这个嘛……”方楚楚嘴角撇了撇,故作甜蜜的对夜辰朔笑道,“以前王爷不喜欢我,她们当然不会有什么有求于我啦。现在王爷宠我,她们心里自然不敢再小看婢妾了。她们是求婢妾能在王爷面前为她们美言几句的。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呢。” 夜辰朔望着灯光下她那双熠熠发亮的眼眸,忍不住伸手把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揽,用自己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白玉的脸颊,疼惜道,“你真是个贪财鬼。这点小钱就把你收买了……” 方楚楚露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容,嘀咕道,“王爷,这些钱不算小了。都够普通人家丰衣足食的过十几年的。” 夜辰朔吃吃笑着,似是对她保证的说道,“你放心,以后本王会让你手中的钱翻十几倍的。只要你……”他蹭着方楚楚的脸,方楚楚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沉默了许久,方楚楚抬头想要观察夜辰朔的反应,却见他的脸离她只不过寸许,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正幽幽的看着她,他鼻间的呼吸一下子便都吹到了她的脖子上,方楚楚张张嘴,刚想开点玩笑挣扎开夜辰朔,却被夜辰朔突然按在榻上。 夜辰朔那双黑幽幽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呼吸变得有些粗重起来,猛然就低头,将自己的唇印印上她的唇瓣,温柔的舔舐啃咬,缱倦缠绵许久,他又咬着她的耳畔,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楚楚……楚楚……”楚楚,我心悦你。这句话在他的嘴边打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楚楚,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你最想要的……只希望你真心的对我。” 他今天派人去查了当年的事情,根据宫里当年的伺候他小太监回忆说。柳芊芊是在他们一帮太监禁卫军跑来的时候才跳河进去救人的。只不过柳芊芊和容妃的关系,他们当时自然不敢得罪柳芊芊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他喜欢了十多年,并且曾想为之倾尽一生的女人,竟然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算计他了。 原来,她的那些所谓的美好形象,只不过是她伪装掩饰出来的而已。 她本人……一直以柔弱的模样骗了他十多年。 他不希望面前的这个为他挡剑,且他也喜欢的女人再欺骗他半点……他想要的是一个能全心全意对他好的女人。即便他日他龙袍加身,虽然给不了她正宫娘娘的位置,可是他还是可以给她最多的宠爱,最多的眷恋。他要的也很简单,只想有人真心爱他,不欺骗他! 方楚楚闭着眼睛,僵着身子一动都不敢乱动。 夜辰朔却又是抱住她的身子,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楚楚,我想你了……” 方楚楚素白的脸颊一红,她哪里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不过对于一个昨夜还在侧王妃寝殿过夜的男人,他的“想”未免太不值钱了。 见她没有回答自己,他牢牢抓着她的肩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又认真道,“楚楚,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方楚楚垂眸,没有回答。 夜辰朔没有得到她的答案,心里有些惶恐,便又紧了紧声调,“楚楚,看着我,回答我……” 方楚楚实在是不想回答夜辰朔刚才那个话题,不过对着夜辰朔逼人的目光,那个字在唇间盘桓了好几个来回,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她赶紧闭着眼睛,抬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落下一吻,她吻的很轻,如蜻蜓点水一般,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便迅速的避了开去。可夜辰朔低落的心情却又突然飞扬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垂着眼睑的方楚楚,他低头,攫住她红润的唇瓣,吸吮着她唇舌间的芬芳。与她耳鬓厮磨许久,方微微喘着气放开了她,与她仰面并肩躺在塌上。 方楚楚咬着牙,想了想,又伸手推了推他,“王爷,我已经收了李艳姐姐她们的钱了,你看今晚要不要卖我一个面子,到李艳姐姐那里走走。” 夜辰朔微眯了眼睛,喘着气,微微有些不悦道,“我怎么听着这个意思,像是你为了那点钱把我给卖了。” 方楚楚不笑了笑,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拢了拢自己有些凌乱的墨发,回头看了夜辰朔一眼,意味深长道,“王爷想多了,我只是让王爷到李艳姐姐的屋里走一趟,其他的事情,我可没有多想。” 夜辰朔挑眉望着他,伸手,又把她到床榻上,款款道,“你再多陪我一会儿。” 方楚楚听他这意思,便是决定要去李艳那里了。投桃报李了,她便扯了扯嘴角,忍着身上的寒意环住夜辰朔的腰,将自己的头埋进他的怀里。 夜辰朔抱着她,又是说了好一番话,最后见方楚楚已经有些困意了,他这才肯放下她,起身准备离开。方楚楚见状,连忙要爬起来送他出去,没有想到夜辰朔只是笑了笑,又嘱咐她直接躺在床上即可。 夜辰朔出门,倚兰正端着药渣在院子的花下倾倒着。夜辰朔眯了眯眼睛,走过去,冷声问道,“楚楚她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嘛,怎现在还要喝药?” 倚兰被突然冒出来的夜辰朔吓了一跳,镇定过神来,才支支吾吾道,“夫人身上有寒疾……这些天夜里总睡不好,全身发冷。奴婢本是想请大夫的,但夫人说她的寒疾根深蒂固,每年都要发作一两次,一般的大夫根本治不好。奴婢无法,夫人又不让奴婢告诉王爷您,故奴婢只能到外头去抓些药了。” “她,的寒疾严重不?” “可能要请祁公子那样的神医来看看说不定能治好。”倚兰小声的说道……夜辰朔幽深的眼眸闪烁着广袤的寒意,抿了抿唇,又冷声道,“好好照顾楚楚。” 倚兰屈身行礼。夜辰朔脚下的步子没有再做停顿,直接离开。 当夜,他倒是真的依据方楚楚的意愿,到了李艳的屋子。夜辰朔的到来,这可把李艳给乐坏了,夜辰朔已经很久没有到她的院子里,这次能到她院里,她心里自然把功劳都归在方楚楚的身上,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自己的一万两没有白花。 第119章你想要和离书? 松涛居里,小丫鬟珠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对着坐在竹榻上纳凉的柳芊芊气喘吁吁道,“表小姐,不好了……王爷到李艳屋里去了……” 柳芊芊听完,一张脸惨白而狰狞,气呼呼的把手里端着的茶盏都往地上摔去,眼中都是恶毒的怨恨。她一方面觉得夜辰朔太过的薄情,从萧家回来都俩天了,都没有到她的院子看她。另一方面又是气方楚楚,气方楚楚明明答应了跟她合作,结果还帮着林妙云和李艳那帮蠢人。她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扎进肉中而不自觉。 仰头看见珠儿颤抖着肩膀站在那里,她扬声道,“珠儿,你过来!” 珠儿胆颤心惊的往榻上走去,柳芊芊对着珠儿的腋窝处猛掐,珠儿被她狠掐着,身上痛几不欲生。而柳芊芊在珠儿的身上狠狠的发泄了一番,这才一只脚把珠儿踹倒,对她和声道,“珠儿,今晚的事情你应该不会跟第三人说吧。” 珠儿吓的连忙给柳芊芊磕头,“珠儿不敢。”她当然知道柳芊芊选择掐她的腋窝,主要就是因为腋窝处这种地方皮肤柔嫩,敏感度也极强。只要稍微掐一下就能让人疼痛不已,而且最重要一点,腋窝处这种地方受伤,不容易被人察觉出去。 柳芊芊对她这副反应还是比较喜欢的。见她这么识相,她便又冷笑的说道,“不错,不错。本姑娘就是喜欢你这种嘴上把得了关的人。等下到账上自己支十两银子吧。算是本姑娘对你的补偿。” “谢谢表小姐,谢谢表小姐……”珠儿慌忙跪下来给柳芊芊磕头。 柳芊芊受完她好一番的拜谢后,这才收敛起自己脸上的寒意,冷淡道,“好了,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珠儿听到柳芊芊说可以离开,比听到圣旨还要开心,从地上爬起来,以逃荒似的速度迅速的撤离屋子。 屋里,柳芊芊在珠儿离开后,她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床上,一张脸煞白如纸毫无血色,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一根根纠结地直跳。 好个方楚楚,我是不会认输的。 你想要和离书?做梦吧! 别以为你现在得宠了,就能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也不看看我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我收拾不了你,我就不相信我姨妈也收拾不了你。 方楚楚,你个贱人。我一定要你尝尝得罪本姑娘的下场! 柳芊芊一晚上都在咒骂着方楚楚,等到三更天,她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幽幽的睡了过去。不过只睡了一会儿,她便又清醒了过来。让丫鬟给她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她这才登上马车往宫里而去。 皇宫里,容妃也刚起身,她着一件亵衣披散着墨法往铜镜前一坐,拿起手中的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夜明宇却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起身,走到她身后,从身后抱住容妃的纤腰,笑意盈盈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容妃从铜镜里看了夜明宇一眼,见夜明宇脸上又有了红润,整个人的神情也比先前躺在床榻上好了许多。她心里默默佩服独孤魅的医术,能妙手回春,将将死之人救过来,这样的医术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独孤魅能办到。 “晚上的圣体虽然好了许多,但大夫不是交待过了嘛,要多休息。您还是先往床上躺着吧。”容妃起身想要扶夜明宇回床上。 夜明宇却突然把她抱起,让她站在梳妆台前,双手支撑着台面上,而他则快速的褪去容妃身上的亵衣。 “皇上……不要……外面有人……”容妃喘着气娇滴滴的说着。 夜明宇最近用了独孤魅的药,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自己又有了年轻时的精力和激情了。每天看着他最爱的女人,他心里总是涌起一股渴望,要把她狠狠的压在身下,狠狠的蹂躏一番。 他是一代明君,想要什么,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好在他最爱的女人总不会拂了他的兴致。 容妃抬头,睁眼看着铜镜里披头散发的自己还有身后不断律动着的夜明宇,她尖锐的指甲紧紧的扣在台面上,嘴里溢出低低的呻。吟声,“皇上……床上……我们还是到床上去吧……” 夜明宇眼中光芒炽热,在体内炽热的情操的冲刷下,他哪里能停的下。感受到身下女人的抗拒,他便神情款款道,“明喻,朕爱你……朕等下就去草拟诏书,把左相的嫡女赐给辰儿为正妃,你看怎么样……” 辰儿,辰儿……容妃尖锐的指甲又往台面上深掐了些。 面前的这个男人,曾经许诺她,要封她为皇后。 可后来,先后被太后和夜凌旭反对过,这个男人就妥协了。 现在,她的儿子眼看着就要登基为帝了,她这个做娘的看来这辈子是当不了皇后了。 她恨夜明宇,但是她不能拒绝夜明宇给他们母子带来的权势。 在这后宫之中,她只能用自己的**和柔情换取她们母子所需的一切。 幸好,她有她的辰儿。待她的辰儿稳坐上皇帝的宝座,她一定要狠狠的收拾夜明宇一番。 容妃又缓缓的闭上眼睛,长睫轻轻眨了几下,再睁开眼睛时,眼里已经是一片的旖旎之色了。 “皇上,嗯……不要……外面的太监们……”容妃嘴上微嗔着,腿却张的更开。 “明喻……让朕好好看看你……”嘉和帝疯狂的冲撞着容妃的身体,容妃也抛下所有的顾忌,主动攀上夜明宇的身体,与他彼此疯狂的纠缠着……宽敞的寝殿里,很快就被旖旎的春色所掩盖……柳芊芊是在快要吃午饭的时候才见到自己的姨***。容妃倒是很热情的招待柳芊芊,让御膳房烧制了许多柳芊芊喜欢吃的菜肴。 “芊芊可是好久没有进宫看姨妈了,今天既然来了,那就在宫里多住几天吧?”容妃仪态万方,和善的说道。 可柳芊芊巴掌大的小脸却是惨白一片,俩只如丝媚眼如今只余羞愤,眼眶含泪欲垂未垂,盈盈一望间好个我见犹怜的客人模样。 她扁了扁嘴,嘤咛一声,忍不住就呜咽的哭了出来,“姨妈,你给我做主啊……表哥联合其他的女人欺负芊芊……” 容妃被羞得整齐的黛眉微微一挑,从喉咙间发出一声低呼声,“哦?”笑着看了看柳芊芊,又道,“辰儿一向最疼你的。他又怎么会联合其他的女人欺负你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柳芊芊拿出手帕,不断的绞着,哭的更加的伤心,“姨妈,那个女人叫方楚楚。那个女人太可恶了。她总是要媚惑之术勾引表哥。上次她居心不良的为表哥挡了一剑,表哥就事事顺着她。而方楚楚那个女人又喜欢拿乔,老是欺负芊芊……姨妈,你一定要为芊芊做主啊。芊芊不想老是被那个方楚楚给压着呢……” 柳芊芊眼眶里的眼泪不停的流下来,一张樱桃小口也委屈的张着,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容妃那双和夜辰朔酷似的眼睛眯了眯,仪态万方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的龟裂,“你说的那个方楚楚,本宫是记得的。不就是上次为了给你治病,辰儿设计娶进王府的那个女人嘛。怎么?辰儿对她很不一般吗?”她问完话,幽深的眸瞳紧张的盯着柳芊芊。 柳芊芊重重的点了点头,“表哥这些日子回府总要先回她的院子里。表哥还为她骂芊芊。姨妈,你一定要帮芊芊教训下那个方楚楚。让她见识见识您的厉害,要不然她只会更嚣张。姨妈……”柳芊芊话说到末尾,已经泣不成声了。 容妃那张姣好的容颜上的龟裂愈来愈深,她面色已经有些凝重,心里对着只会哭泣的柳芊芊非常的鄙夷,同时又对那个素未蒙面的方楚楚怀有忿恨。 她自己纵横后宫数十载,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会看不出柳芊芊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吗? 她之所以宠着她,为的就是想将自己的儿子牢牢的攥在手中。 他的辰儿年少,还没有看透人世间女子的薄情。 她就是想用柳芊芊来让自己的儿子看清楚世间女人薄情。柳芊芊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她胸里多少墨她一清二楚。这样一个简单而愚蠢的女人是可以轻易控制的。只要她的辰儿知道了女人的薄情,那他们母子才会永远的一体,关系也不会被其他的女人挑拨了。 可是,现在半路上跑出来方楚楚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女人是出来搅局的吗? 当天下午,还在小院里浇花的方楚楚便接到了容妃从宫中让人带来的谕旨。说是宫里今晚要半宴席,请方楚楚和府里的其他女人一道进宫。 早闻容妃其人了,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再结合倚兰从柳芊芊院子里打听到的消息,她可以肯定容妃这般突兀的举动定是受了柳芊芊的挑拨。 该来的总会来,柳芊芊既然已经给她下了套。那不管龙潭亦或者虎穴,她都进宫去闯一闯了。让倚兰找出她最好的一套衣服穿了起来,又让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唇间轻抿了抿胭脂,她这才在倚兰的搀扶下,到林妙云的殿中去汇合。 林妙云今日的身子本是不舒服的,但容妃好歹也是她的婆婆。婆婆既然下旨了,做儿媳妇的哪敢推搡。便只好撑着病从床上爬起来。虽然也是一身的盛装打扮,但脸上的神情寡淡无比,明显没有什么精气神。而李艳穿着依旧是往大胆的方向发展,往日看多了,也失了惊艳。剩下的俩位打扮的也是中规中矩。 第120章鸿门宴 所以平日里素装打扮的方楚楚一走到林妙云的殿中,便让其他的四人眼中迅速的闪过惊艳之色。只见她今日穿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妩媚中又入艳三分。 林妙云瞟了方楚楚一眼,不咸不淡道,“楚楚妹妹打扮起来倒是挺让人惊艳的。” 方楚楚知道林妙云因为昨晚她推搡夜辰朔到李艳的屋里而生她的气。她嘴角弯了弯,心里笑了笑,夜辰朔身边的这些女人都希望他能一生一代一双人,可夜辰朔却是薄情兼多情的种。他那样的人,想要求她唯一,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夜辰朔是那种秉性的人,那她这样做也没有错。抿抿唇,笑着道,“毕竟是要进宫。如果再像平日里那般打扮,总是影响王爷的口碑的。” 李艳因为昨晚夜辰朔到她的屋里了,今日便红光焕发,见林妙云有为难方楚楚的迹象,她连忙跳出来道,“哎呀呀,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快点上马车吧,要不然等到了宫里,天都要黑了。”剩下的俩位侍妾因为有求于方楚楚,也纷纷附和。 林妙云这才没有继续为难的方楚楚,三人乘坐着俩辆马车往宫里而去。 到了宫门口,方楚楚隔着帘子听到外面的车轮轱辘,骏马嘶鸣,掺杂着男人们的寒暄之声。李艳却是首先开了口,提点方楚楚道,“妹妹第一次进宫,等下就跟在我们几个姐姐身后。千万不要走丢了。” 林妙云见李艳今天这么帮方楚楚,如果她再生方楚楚的气反倒是会让李艳钻了空子。于是她也对方楚楚提醒道,“容妃娘娘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她不喜欢那种举止轻浮之人。你等下见了容妃娘娘,还是要多小心些。” 林妙云这话已经明确的向方楚楚表明了容妃不是个好相与之人。她能不冒泡,就尽量不要冒泡。 当即点点头,对林妙云和李艳道,“婢妾省得了!” 马车缓缓的从宫墙的拱门处驶过,几人下了马车便有太监来接她们。按照身份,方楚楚是最低等的侍妾,所以她只能跟在林妙云她们四人身后。 到了今晚举办宴会的芙蓉殿。方楚楚抬头看,只见面前围墙高耸,朱门钉金,门檐镇压蜈蚣木,上覆整齐的琉璃瓦,气派非常。大开的南门两边,正整齐立了两排年长些的宫女和太监。 要说方楚楚心里一点都不怕,那是假的。她自己也知道只要踏进了那扇宫门,可能就凶多吉少了。可是面前已经没有出路了。她只能勉强的吸了口冷气,强自的安抚着自己那颗忐忑的心。挺直了自己的后背,脚步稳当的跟在林妙云她们身后进入了芙蓉殿。 刚进殿,她就看见了殿里分排成俩边的位置上,坐着黑压压一片人。 而她眼睛快速扫描的同时,却撞见一双诡谲殷隼的眼睛。 方楚楚心一惊,暗呼今晚这宴会本质上就是个鸿门宴。连夜凌旭都被请来了,容妃和皇帝要是不唱点戏又怎么对得起在场的这些观众呢。 她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起,握成拳头状。 早有太监过来接引她们几人。她们被安排到而夜辰朔旁边的位置。方楚楚刚一坐下,夜辰朔便手握成拳头状,压低声音,凑到方楚楚,接着袖子的掩护,悄悄的握紧她的手,“你等下不用紧张。我母后喜欢安静些的女子,你只要没有表现出不得体的举止,母后会喜欢你的,我母后是个慈爱的母亲。” 方楚楚心里笑了笑,觉得夜辰朔有些单纯,一个能在后宫屹立十多年不倒的女人,她怎么可能是个善茬。她容妃在夜辰朔的眼里自然是个慈爱的好母亲,可是对别的人来说,可能就梦魇,比如夜凌旭。 想到夜凌旭,她抬头又准备在人群中寻找夜凌旭的影子,却蓦的发现夜凌旭恰好坐在她的正对面。他们遥遥相对。四目一视,方楚楚朝夜凌旭露出会心一笑。 但夜凌旭的神情却是很冷,剑眉深折,像俩道经过刀刻的裂纹。 方楚楚习惯了他这冷漠的态度,便也不多理会。收回自己的视线,她便又专心致志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腰带。 “皇上到!容妃娘娘到!”太监粗劣的嗓子高声的喊道。 众人连忙起身给皇帝和容妃行礼。 “众爱卿平身吧。朕前些日子偶感风寒,现在身上的病好了,只想让众爱卿来聚聚,希望今晚大家能尽兴而归。”夜明宇着一身明黄的衣服,站在龙座前慷慨激昂道。 方楚楚早就想领略下这个“绝世昏庸”帝王的风采了,所以起身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偷偷瞟了一眼夜明宇。这一瞄,心里的鄙视之意更加的浓烈。 明明夜凌旭就长的更像嘉和帝嘛。怎么嘉和帝就不喜欢夜凌旭了。 再看嘉和帝身边站着的女子,约莫三十左右,五官绝美,皮肤雪白,一双眼生得极美。方楚楚此时看她之时,她亦正向她站着的方向望了过来,唇边还带了丝方才未消尽的笑。这样的一双眼,加上这样的笑,却一下叫看到的人觉得丽色流转,风致万千。 众人落座,歌舞升平。 觥筹交错之间,容妃那双凤眸望夜辰朔的方向瞟过来,却见夜辰朔正好拿着筷子,要给方楚楚夹菜。只这么一眼,容妃心里便已经不喜欢方楚楚,种下了羞辱之的念头。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今日众位爱卿能卖本宫这个面子,参加这个宴会,本宫感激不尽。本宫今晚给大家准备了丰富的节目,还希望大家能尽兴而归。”容妃说完,又招来太监,在她的耳边小声的吩咐了一番。 那太监匆匆的就离去,容妃那凤眸又往底下的方楚楚望了一眼,眸中很快的就酝酿出风雨欲来的得意。 不一会儿,一群几近与**的女子便拱着脸上蒙着轻纱,身材妖娆性感的红衣舞娘出来。那舞娘手中的水袖一甩,便舞着霓裳舞妖媚的出场。 再看那女子身上,也只穿着一身接近于暴露的轻纱,一头墨法只用一根发带高高束起,胸前穿着同肤色的紧色衣,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惹人浮想联翩。 方楚楚看着场面上的那个舞娘,心里已经在沉思着容妃在耍什么把戏。 按理说皇家的宴会,讲究的自然是端庄威严那一套,又何来的这种身材暴露的舞娘献舞之说。 而就在她失神这一小瞬间,那舞娘已经逐渐舞这罗旋舞往他们坐着的桌子边而来,她媚眼如丝,一双赤足不断的向夜辰朔的身边靠近。 而反观夜辰朔,他则眯着眼睛,一双幽邃的眼眸瞥向正上方坐着的容妃。容妃朝他点了点头,他收回目光,这才往那**的舞娘身上看去。 那舞娘见夜辰朔的目光看过来,她更是卖力的扭着自己的纤腰,不停的向夜辰朔坐着的位置蹭过去,俩人几乎快要贴上身了。夜辰朔突然一个揽手,伸手把那舞娘揽进自己的怀里,伸手扯开她面上的面纱。面纱下的女子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皆勾人心魄。 见夜辰朔伸手掀开了她的面纱,她的香躯干脆就软绵绵的往夜辰朔的身上靠去,一对玉峰还在夜辰朔的身上不断的轻蹭着。 这种旖旎暧昧的景象不仅惊诧到满朝的文武百官,也把林妙云。李艳几人气得更呛。方楚楚已经从刚才的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他们俩人如此这般的举止,她笑了笑,一脸的风轻云淡。 她想,这应该是容妃的安排的吧。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的儿子安排舞娘,这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对母子俩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就在方楚楚蹙眉想事情时,夜辰朔却是突然推开那舞娘,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殿中央,拱手道,“父皇母后,三皇兄刚筹集到了南疆地区的赈灾银,自是大功一件。这舞娘是……儿臣给三皇兄准备的……”他说到这里,又回头去看仍坐在席上的夜凌旭,眸底的光芒如秋雨般的冰冷寒冷,“希望三皇兄笑纳。”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了的吗? 当着满朝文武官员的面子给夜凌旭送这种衣着暴露,又和夜辰朔身贴着身过的舞娘。 这明显是要拂夜凌旭的颜面嘛。 夜凌旭要是收下了这舞娘,不仅要落下个好色之徒的名声,还可能会被有心人讥讽收了夜辰朔用过的东西。 可是他如果不收下,容妃和夜辰朔现在权倾朝野。做弟弟的“好意”送人,当哥哥的不收,很可能就又要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到时候治夜凌旭一个罪名。 总之,在这场送人的风波里,无论夜凌旭收还是不收,都落了下风。 方楚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目光直直地朝夜凌旭看过去,面有忧色。 夜凌旭用眼角的余光瞥到她的目光,反觑起鸷眸,突然落落大方的从席上站起身,走到那舞娘身前,目光坦荡的看着她的脸,当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脱下自己身上穿着的袖袍,披在那个舞娘的身上,浅笑,“既然靖王殿下已经将你送给本王,本王是个武将,怜香惜玉之事自是不擅长的。恐你跟本王受委屈了,今晚出宫后,本王会让人给你买座小庭院,让你住下的。想你也是穷苦百姓出身,迫不得已的才做了舞娘,现在有机会脱离贱籍,还是嫁个清清白白的男子吧。” 第121章你不仁,我就不义 夜凌旭一番话将容妃和夜辰朔打的个措手不及。本来他们是想要用这个舞娘羞辱夜凌旭的,现在反倒是为夜凌旭成就了美名。如此一招,他们反而是损兵折将。 那舞娘显然也没有想到夜凌旭会这般对她,惊愕之色溢于言表,待反应过来,她堪堪的就给夜凌旭跪了下来,“谢谢秦王殿下,谢谢秦王殿下!” 世人都知这舞娘是贱籍,除了那些好吃懒做的外,谁家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送啊。而她们这些做舞娘的,姿色好点的,能在风华最好之时傍个男人,给人做妾做通房去。姿色不好的,就只好到勾栏小倌院去过那种一条玉臂千人枕的日子了。 夜凌旭嘴角噙着邪气的笑,“谢本王干什么?要谢只谢你自己的运气好。” 那舞娘又连续给夜凌旭磕了好几个跟头,夜凌旭却是避了避身子,不肯受她的跪拜。很快便有夜凌旭的人上来将那舞娘带下去。 不管夜凌旭这番表现是真心的还是演出来的,但最起码成全了他的名声。 容妃坐在上座,一直波澜不惊的面容一点一滴的瓦解,心中对夜凌旭的恨意一浪高过一浪似要将她席卷,手里攥着手帕,都快被她绞成两半了。 嘉和帝夜明宇却在这时,怒喝道,“旭儿,你倒是会卖乖博美名啊。可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弟弟送给你的心意吗?” 夜凌旭紧锁着夜明宇的目光,黑沉的视线波澜不兴,却也冷彻入骨,“父皇,难道辰朔送给儿臣这名舞娘不是想让儿臣放了她的吗?” “你……”嘉和帝脸色一白,愤怒的拍着龙椅,“你别胡搅蛮缠!” 夜凌旭薄凉的视线挂上几丝嘲讽,“父皇,儿臣并不觉得儿臣在胡搅蛮缠。” “你……”嘉和帝要被自己这个孽子给气死了,每次都要同他顶嘴,他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会有夜凌旭这样的儿子。 眼看着俩人要闹起来,容妃脸上的气已经消掉了,抿了抿薄唇,眼眸一转,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神情。 方楚楚坐在底下,心里不断的唾弃着嘉和帝。 作为一个皇帝,要的不就是平衡各方面的关系嘛,而这傻缺皇帝却在这个时候往自己儿子背后插刀。同样是儿子,为什么他要这么差别的对待。 夜凌旭阴鸷的眯起冽眸,不卑不亢道,“父皇息怒。现在南疆那里的旱灾还没有过去,儿臣只不过是出了点力,又哪敢居功自傲收下辰弟的礼物。如果父皇非要说儿臣是在讨乖卖巧,那儿臣出于忠孝之道,自然不敢不认。”夜凌旭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又忽然转身面向夜辰朔,拱手,行了个大礼,“辰弟,愚兄没有顺着你的意思收下那舞娘,愚兄错了。还希望辰弟大人有大量,咱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就不需要再让父皇费心了。” 他侃侃而谈,几句话之间就把问题又丢给夜辰朔。如果嘉和帝夜明宇再多说什么,那就间接证明夜辰朔不忠不孝,长这么大的人还让嘉和帝费心替他张罗局面。 夜明宇气的七窍生烟,恨恨的等着夜凌旭,恨不得在他的身上瞪出几个窟窿孔来。 “旭儿,你忘了那日在寝殿里父皇跟你说的那些话了吗?”嘉和帝夜明宇又闷声提醒道。 夜凌旭又怎么会听不懂夜明宇话中的意思。就是在寝殿里,夜明宇说他要起床,于是他便上前去扶他,结果却中了夜明宇的毒。 他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身上中的毒。 夜凌旭阴鸷的眸子闪过霸气的眸光,勾唇莞尔一笑,“父皇所言,儿臣均记在心里。父皇当日说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三分余地,这话儿臣自然懂。不过还有一句话叫做破釜沉舟,儿臣是什么样的人,父皇最是清楚了。希望不要父皇不要再逼儿臣,否则,儿臣也会不客气的……” 他这话是在提醒夜明宇,你不要在戳戳逼人了,要不然他就不客气了。 容妃见夜凌旭说话时,眼神凌厉,完全不似在开玩笑。她心里也知道夜凌旭完全就是个怪人,所以听他这么说,她这才收起看好戏的心情,连忙劝说道,“好了好了,今晚办这个宴会还不是为了让大家高兴一回的嘛。既然辰儿已经把那舞娘送给了秦王殿下,那秦王殿下自然有权做主了。皇上,您消消气,臣妾下面还安排了好多好看的节目呢。” 有了容妃的安抚,夜明宇这才收起眉宇间的不悦,冷哼了声,对夜凌旭道,“哼!看在容妃的面子上,就不跟你算这笔账了。回去坐吧。” 夜凌旭斜眼的望了容妃一眼,甩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坐下,正好看见对面的方楚楚一双清莹的眼睛正关心的往他这里看,他蹙紧的眉头一松。 原来,在这宽广的芙蓉殿上,他不是只有一个人!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样给平复了,夜辰朔和容妃交换了眼神,容妃微微扬了杨下巴,示意夜辰朔回座。夜辰朔幽邃的眸光不甘的往夜凌旭的身上掠过,终究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回到下面,看见方楚楚的脸色有些白,他不自觉的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怎么了?” 方楚楚摇了摇头,她怎么好意思对夜辰朔说她刚才是在为夜凌旭担心呢。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胡诌道,“婢妾还以为王爷要纳那个舞娘呢……” 夜辰朔一怔,随即嘴角又扬了起来,刚才的那些不快,一下子化成云烟飞散开来了。握着方楚楚的手微微用力。 方楚楚勉强的又挤出一抹笑容应付他。 殿上的容妃姿态端庄地坐在那里,清傲的目光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方楚楚,如同看一个落魄的乞丐一般带着天生的尊贵。 她的辰儿是她含辛茹苦的调教了十多年才有如今的这般作为,她绝不允许别的女人抢走他。 方楚楚是吧? 她收拾不了夜凌旭,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下贱的女人吗? 等下就会有她好受的。 她要让她的辰儿知道,他现在喜欢的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卑贱,这样的女人他根本就不值得宠幸甚至是怜爱。 经过短暂的冷场后,宴会又继续的进行下去。等到宴会快接近尾声时,容妃却对身边的夜明宇柔声道,“皇上,听说辰儿这次在萧家的时候有刺客行刺他,幸好被他的侍妾为他挡了一剑,辰儿这才可以全身而退。今晚的宴会臣妾特地宣了那名侍妾。皇上,让她上来觐见可否?” 夜明宇哪里敢说不啊,听容妃这么一说,他连忙召来太监,在那太监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太监飞快的往夜辰朔坐着的位置而去,对着夜辰朔道,“靖王爷,皇上和容妃娘娘想让那日替您挡剑的夫人上前听封。”那太监巴结的笑道。 方楚楚心中一凛,知道容妃对自己出手了。 她不知道六芊芊在容妃面前是怎么诋毁自己的,不过总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为今之计,她只有小心再小心了。 她含笑着朝夜辰朔点了点头,小心的站了起来,随着太监走到殿中央,朝容妃和夜明宇行了礼,不卑不亢道,“婢妾给皇上容妃娘娘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容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这么一行礼,又让芙蓉殿里一下子寂静无声,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向方楚楚看过来。 方楚楚手心里出了些汗,微微有些紧张,听到上座的的叫起声,她这才站了起来,垂手而立,微微低头。 容妃先开口道,“嗯,倒是长的不错。” 夜明宇也把方楚楚认真的观察了一遍,笑道,“是你帮辰儿挡的一剑的?” 方楚楚挺了挺胸脯,“是!” 容妃抿抿唇,黛眉一挑,又突然漫不经心道,“你救了王爷一命,想要什么赏赐?” 方楚楚立马垂眸,“婢妾不敢。” 夜明宇捻了自己的胡须一把,缓声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你既然救了辰儿一命,本来就该赏赐你些东西的。” 容妃笑眯眯的接过话头,“皇上,臣妾倒是挺喜欢这孩子的,赏赐东西给她,她既然不要。那要不……就提下她的品介吧。哦,说到这里,本宫倒是想问下你家父是做什么的?” 来了!终于来人!方楚楚倒吸了口冷气,知道容妃前面绕了那么一大圈,就是为刚才那句话做铺垫的。不过她的出身还有她出身前的那段经历,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由不得别人不说了。她长睫轻轻眨了几下,面带笑容,“婢妾的家父姓方,只是一小商人。” “家父姓方?又只是一商人?那她莫非就是……差点嫁给萧家长子萧瀛的方楚楚?”方楚楚的话刚落下,便听到席上不知谁说了句。顿时满殿寂静,底下众人相互交换着眼色。 容妃微微眯了下眼,嘴角忍不住的就挂上了一抹讥笑,脸色一变,“算了,就当本宫和皇上刚才的话没有说过。原来是你这浪女,大婚之日花轿被劫。你这种女人没有资格得到皇上和本宫的赏赐。还是回去坐吧。” 容妃发话了,夜明宇一张脸如老僧入定般,看不出什么表情,也没有对容妃的话有任何的不满。 本来底下的人只是互相交换眼色,看现在听容妃这样说,底下大多数人已经低声笑了出来。夜辰朔没有想到自己母后会对方楚楚说这种话,不过他自小就听从容妃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又当着满殿人的面,他自然不能拂了自己母后的话,所以,只能委屈方楚楚了。 第122章热锅上的容妃 夜凌旭皱起型眉,盯着场上的方楚楚,有些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饶是方楚楚心中早有准备,也没有想到容妃会这般无耻的羞辱自己。如果容妃在私下里这么嫌弃她,她可能就看在她的身份上忍一忍,但她是当着满朝的文武官员,她今天被容妃羞辱,明天后天,整个大卫国的百姓可能都会把她当做浪女。到时候她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然后哪天她被容妃暗害了,这世上又会有谁帮她讨公道。 自己的权益自己争取,既然容妃没有给她颜面,她也会好心的给她留脸面的。 这样想了想,她心里突然就镇定了下来。 对着夜明宇的方向跪了下去,她清声道,“皇上,婢妾也认识几个字。知道帝王之道,乃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为人臣不忠,当死;言而不当,亦当死。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言赏则不与,言罚则不行,赏罚不信,故士民不死也。由此观之,夫战者,万乘之存亡也。唇亡则齿寒。故度量虽正,未必听也;义理虽全,未必用也……”她跟着记忆背了出来,接着又迎向夜明宇的目光,语气坚定道,“皇上是天之子,民之首,天下百姓皆是皇上的子民。婢妾当初的花轿是被人劫过,这本是幽州城府尹之责。现在幽州城的府尹依旧高官厚禄,而婢妾却被人唾弃,所谓言赏则不与,言罚则不行,赏罚不信,故士民不死也。现在您却放纵有心之人诋毁您的子民,而不去处罚该罚之人。有一就有二,他日幽州城要是再有花轿被劫,天下百姓必定会寒心不已。” 方楚楚一番话说话,容妃却是不客气的讥讽道,“你自己要不是个放荡的女子,花轿又怎么会被劫。现在你**,反倒是又出来指责幽州府尹。好个狂妄的女人。” 方楚楚心里冷笑想,也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世人皆曰容妃娘娘是个贤德圣达之人。可今日看来,倒是传言有些过虚了。自红佛女以来,这世上的哪个女人不曾抱有“妇人纯洁,从一而终”的纯粹的梦呢,可命运出身却不许她们妄自选择,甚至她们之中鲜少有几个能够与所爱之人相伴终老。容妃娘娘也是女人,您的命好,有幸入宫,又深得皇上的宠爱,可婢妾福薄命贱,沉浮与世间为的也只不过是一顿温饱饭,婢妾想这世间像婢妾这般身不由己的女子还有许多。容妃娘娘现在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子这般的驳斥婢妾,这事情要是传到民间里,婢妾认为肯定会有很多女子嘴里不说,心里也要说容妃娘娘的闲话。容妃娘娘为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一把,饶过婢妾一次。” 她先是当着嘉和帝的面论帝王之道,接着又直言容妃对她的落井下石。 不得不说,她十分的大胆。 底下的那些嘲笑声顿时就噤了下去,满殿又恢复了鸦雀无声。 “楚楚!你放肆!你怎么能这样说母后,快给母后道歉!”夜辰朔没有想到方楚楚会说出这番的理论来。方楚楚却是不吭声,依旧傲然的立在那里,目光直视着容妃,眼里没有半点的怯弱。 容妃脸上明显的挂不住了,她一声冷笑,寒光似刺刺透骨髓,“辰儿,这就是你的女人,都敢跟本宫顶嘴了!” 夜辰朔见容妃生气了,连忙上前去拉方楚楚。 方楚楚却是扁了扁嘴,偷偷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眼里闪出俩汪清莹的雾气,对夜辰朔道,“王爷,若是以前,外人怎么说婢妾,婢妾都不会反驳。可现在婢妾是王爷的侍妾,别人要是再这么认为婢妾,那就是一并侮辱了王爷。婢妾知道因婢妾的缘故,让您在外面受了许多的闲言碎语。也罢,天下这么大,都容不下婢妾,婢妾今天把话说了,得罪了容妃娘娘,婢妾也不想活了。不就是以死明志嘛,等婢妾死后,一定要向阎王去问那个玷污过婢妾的凶手是谁,婢妾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王爷……来生再见……” 方楚楚的话刚说完,猛的就加快速度,往夜凌旭的桌子上撞去……夜凌旭眸光闪了闪,眼疾手快,伸手就接方楚楚。好在他的速度够快,方楚楚只是在额头上撞到了一角,一阵眩晕感袭上来,她很快的就晕了过去……夜辰朔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连忙往方楚楚的方向奔了过去,从夜凌旭的手上接过方楚楚,急切道,“楚楚,楚楚……” 方楚楚额角处撞了一个伤口,鲜血一直往外流……夜凌旭低噶一笑,无限蔑视的轻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看着别人这般羞辱你的女人,你以为你脸上还有光彩嘛。懦夫!” 他的声音虽然轻,却在夜辰朔的耳畔无限次的回响着,夜辰朔抱着方楚楚身子的手僵了僵,抬头看过去,却见夜凌旭眯起阴鸷诡谲的眼睛,两道型眉一皱,暗沉的眼睛里似乎有波涛涌过。 “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懦夫……” 夜辰朔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本王,不是懦夫。” 夜辰朔却是乖戾地眯起眼睛,嗤笑起来,“你不是懦夫,难道是本王?她,要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必定会加倍的保护她,而不是放着她被千夫所指。” “我……”夜辰朔又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说不出来。最后他的嘴角一垂,沉默的低头看着昏迷过去的方楚楚。 有太监跑来要接方楚楚,夜辰朔幽深的眼眸泛出一抹嗜血的腥光,抱着方楚楚往殿中央走,立在中央处,对着下座的满朝文武官员道,“以后要是再让本王听到有人说楚楚的闲话,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 他说完,抱着方楚楚,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门口几个太监追着夜辰朔,夜辰朔却是头也不回的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太监跑来,气喘吁吁的对上座的夜明宇和容妃道,“回禀皇上,容妃娘娘,靖王爷他,他……抱着那位夫人……回府了……” 场中犹如一石落进湖面上,激起涟漪荡荡。 夜明宇面上波澜不兴,伸手捻了捻胡须道,“朕乏了,今日就这般吧。大家都回去吧。”说完,便牵着容妃的手离开。容妃神情木木的,冷风吹进来,她只觉得自己全身越来越冷。 她的辰儿竟然抛下她,带着那个女人走了。 他的辰儿,她这么多年的幸苦培养,却比不上一个女人。 那个下贱的女人,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住她的辰儿。 不行!她不能让别的女人插进来破坏她和辰儿的关系。她一定得想办法除掉那个女人。皇帝和容妃娘娘这么一离开,底下的人更是撒欢子似的离开了芙蓉殿。夜凌旭幽幽的喝下杯中的酒,起身,孤单的离开芙蓉殿。到了殿外,早有杨荣等候在那。看见夜凌旭,杨荣便急着上来,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夜凌旭摇了摇头,抬头,仰望着黑暗暮沉的夜色,嘴角挂着自嘲的苦笑。 杨荣揣度不出他现在心中所想,便道,“殿下,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夜凌旭默默的点了点头,眼眉一扬,起步走在前头。 杨荣小心的走到他的身侧,低声问道,“殿下,我刚才站在殿门口看见夜辰朔很紧张的抱着方楚楚出来,看来……方楚楚对夜辰朔来说,挺重要的。” 杨荣说完话,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夜凌旭。夜凌旭瞥了一眼杨荣,“杨荣,你什么时候变的像燕墨那般喜欢说话了。” “这……”杨荣被噎住,彻底迷糊了。 按理说方楚楚要是在夜辰朔那里得宠,那他们的计划不是更容易成功吗?可怎么看秦王殿下好像并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莫非……杨荣突然想起燕墨曾经的戏言,说秦王殿下对方楚楚有意……这个……杨荣不可置信的皱了皱眉,刚想继续的说几句话,夜凌旭却是首先开了口,他声音低沉,恹恹道,“晚上让燕墨到靖王府一趟,看看她怎么样了?需不要……帮忙什么的。还有……让倚兰好好照顾她吧!” 杨荣心中的惊诧更甚,垂眸,道,“是!属下等下就让燕墨去办。” 夜凌旭点点头,还想交待他几句,可又想到她现在在靖王府,他的手也伸不了太长,这才索性抿紧了唇,登上来时的马车,放下车帘,让车夫挥鞭开马。 再说容妃这里,嘉和帝夜明宇拉着容妃回了寝宫。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容妃,嘉和帝夜明宇皱着眉头,轻笑着道,“怎么?还在生辰儿的气?” 容妃睨了夜明宇一眼,“辰儿这样,臣妾苦恼的很,可陛下竟然还能笑出来。臣妾觉得那个方楚楚一定不是什么好女人,辰儿竟然说也不说一声的就抱着离开。可见那个女人对辰儿下了迷药,都把辰儿的心智给迷惑住了。” 夜明宇捧起容妃的脸,轻轻啄了两口,脸上的笑意更甚。“朕今天看到那个方楚楚,不知怎么的就回想起当年的你了。” “陛下这是在埋汰臣妾吗?”容妃不悦的皱了皱眉,方楚楚那种下贱的女人怎么可以跟她比。 第123章失意的柳芊芊 夜明宇摇了摇头,深情款款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朕见辰儿抱着那女人离开,就回想起当年朕的母后不也反对你嘛。那时朕不也牵着你的手头也没回的就走了。那时可把母后给气的。”夜明宇想到当年的事情,感慨颇深。“没想到,时间过的真快,现在我们的孩子也为了别的女人……” 容妃愁苦的睨了夜明宇一眼,心里却吃味的很。皇太后那个老顽固。当年她要是肯松口立她为皇后,有可能还会多活几年,享享清福,可谁让她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 得罪她?哼哼!那她就不客气了。 即使挡在她前面的是座山,她也要劈开了! “陛下也真是的。方楚楚那个女人能和臣妾相比吗?”容妃伤心的看了夜明宇一眼,“不行,臣妾一定要让辰儿看清楚方楚楚那女人的真实面目。”容妃说完,便起身要让太监安排步撵,她要连夜到靖王府走一趟。 看到容妃这般的紧张自己的儿子,夜明宇吃醋的拉了拉容妃,“要去也是明天去,你这么晚去,朕不放心啊。而且啊……你不是给辰儿安排了左相的嫡女吗?选个黄道吉日,让他们成亲了。到时候有了比较,辰儿自然不会再把那个方楚楚放在眼里。这样你不就可以放心了吗?” “对啊,对啊!”容妃低头,犹如困兽一般在殿里来回的走着,“看来事不宜迟,得先给他们成亲了。”本来她有等她的辰儿登基后再大婚的准备,现在看来还是得先成亲了。 “陛下,事不宜迟。陛下就连夜下份诏书吧。”容妃回头抱着夜明宇的胳膊求道。夜明宇揽过她的娇躯,忍不住的亲了亲方泽,这才放开她道,“好,好!朕都依你。朕马上起草奏折!” 靖王府,彻夜灯火通明。 夜辰朔犹如困兽一般,不停的在屋子的中央处来回的走动,时不时的都要差遣倚兰都门口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城中最有名的大夫被靖王府的人连夜从床上捞起来,被拽着的到了靖王府给方楚楚诊脉。待大夫为方楚楚检查完伤口,夜辰朔方上前扯住大夫的袖子,紧张的问道,“大夫,她没事吧?” “夫人只是头上受了伤,其余的倒无大碍。等下草民写张药单,王爷只需要让人依言去抓药煎给夫人喝就可以了。”那大夫小心翼翼道。 夜辰朔听到她没有事,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这才又放回了肚子里,让人带大夫下去,而他本人则来到床榻前,看着依旧昏迷着的方楚楚,俩片薄唇抿成锋利的刀片状。 过了不久,林妙云她们也从宫里回来了,一齐到了方楚楚的院子。几人并排的站在床榻前。林妙云面有忧色的瞥了瞥昏迷着的方楚楚,又小心翼翼的对夜辰朔道,“王爷,您刚才就那么走,容妃娘娘好像不怎么高兴。您看是不是……”要进宫一趟。 李艳也是低沉着嗓音,幽幽的对夜辰朔道,“王爷,楚楚妹妹这次有些过激了。她这样……容妃娘娘那里又怎么能下的了台啊。” 夜辰朔剑眉轻蹙,微微抬头,目光一一的从面前站着的几个女人身上扫过,最后嗤笑道,“今晚的事情本王都不担心,你们担心什么。放心,本王的母后要是怪罪下来,那也是本王一个人担着,你们没事都回去吧。省的在本王面前碍眼。” 本来是想在夜辰朔面前表贤良一番,最后反倒是被他给骂了。林妙云和李艳几人面面相觑,这才沉默的退了下来。 走到门口处,林妙云和李艳又回头看了看,只见跳动的烛光下,夜辰朔坐在那里,全身被罩上一层橘黄色的光晕,平日里冷漠无情的他也显得不在那么的不易接近了。 俩人眼里有了些艳羡,心里也巴望着有那么一天夜辰朔也能这般深情的对待她们。但她们也知道,这个愿望是非常渺茫的。 几人提起裙摆,刚跨过门槛处,府里的老管家却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王爷,宫里传旨了……您快去接旨吧……” 夜辰朔心里已经猜到了圣旨的内容,但有些不放心方楚楚,便招呼旁边伺候着的倚兰过来,认真的嘱咐道,“好好照顾你们夫人。她要是醒了,记得到前院去通知本王。” “喏!”倚兰垂头敛睑低声道。 夜辰朔又帮方楚楚掖好被角,这才离开到前院去接旨。而林妙云李艳她们自然也得跟过去。 夜辰朔到了前院的客厅,对着来宣旨的太监拱手道,“有劳了!” 那太监笑眯眯,也慌忙给夜辰朔作揖,嘴里还献媚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夜辰朔抿抿唇,淡然的拱了拱手,不知是担心方楚楚还是早已经知道了旨意的内容,他脸上并无太多的欢喜。那太监是在宫中混的,最会见风使舵,揣度圣意,见夜辰朔无太多欢喜的意思,他也不再多说那种废话,直接拿起圣旨,朗声宣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王爷夜辰朔忠孝两全……朕特赐左相之女蓝沁媚为靖王妃……” 夜辰朔笔直的跪在那里,太监的宣旨声断断续续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待太监都宣好旨,他这才起身领旨。 “陈伯,好生款待刘公公。”他对着身边的管家交待到。管家连忙点头应下。 夜辰朔手握着圣旨,正要离开,林妙云和李艳一群人却是追了出来。林妙云用力的咬着唇瓣,面色苍白,欲言又止道,“王爷,先前不是说表小姐会成为靖王妃,这为何……”为何一夜之间,又变了呢? 夜辰朔顿住脚步,快速的扫了林妙云一眼,眸光冷冷如利剑刺的林妙云美艳的面容扭曲成一团,慌忙垂下眼眸,不敢再多说话。李艳她们见林妙云这般,她们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都只垂着头看着自己脚下。 其实,说起来。无论是柳芊芊还是那个左相之女蓝沁媚,不管是她们中的哪一个女人嫁给夜辰朔,她们这帮人也是没有多少好日子的,除非……除非生下夜辰朔的子嗣。 可惜,想要生孩子,这可不就是她们一人能做到的,还得需要夜辰朔的配合。 他要是不配合,她们怎么做都是枉然。 众人心里一下子便蹭亮了起来,又想到了夜辰朔现在最宠爱的方楚楚。如果方楚楚可能为她们在夜辰朔面前说些好话,说不定她们倒可能咸鱼翻身一回,在蓝沁媚嫁到靖王府之前就怀上夜辰朔的子嗣。 众人心中这般想着,对方楚楚便不由得多上心了一般,巴不得她头上的伤快点好,好为她们办事情。 夜辰朔从客厅离开,抬头望着夜空。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伴随着乌云的聚拢和翻滚,还有夜空中时不时掠过的乌鸦。 乌鸦粗粝的呱叫配合着那片乌云,压得夜辰朔心头乱慌慌的。快到方楚楚院子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皱着眉头往自己的书房方向奔去。提笔在纸上匆匆的写了一封信,封好信封口,他交给王府里的小厮,郑重道,“这封信务必交到暂住在萧府的祁公子手里。” 那小厮见夜辰朔这般的看重他手里的那封信,他自然不敢倦怠,领命后把信往自己里衣里一塞,转身就匆匆的去执行命令去了。 夜辰朔交待好这一切,这才又往方楚楚的院里,在她的床侧边守了他一个晚上。 方楚楚在芙蓉殿受辱撞头企图自尽的消息不胫而走,皇宫里的议论声也不禁的蹿起,而仅隔了半个时辰多,便又传出另一则劲爆的消息。 夜辰朔要娶左相之女蓝沁媚为正妃这则消息一出,风头迅速的掩盖住方楚楚的那则消息。而在皇宫里的柳芊芊听到了这俩则消息后,一张脸简直可以和调色板相媲美了。 她原本红通通的脸顿时煞白,然后又迅速的暗沉下去……一张俏脸也因为脸上浓郁的黑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素来尖锐的唇齿也不伶俐起来,双眼迸发着愤怒的幽光,喃喃道,“不,这一定不是真的……姨妈先前说这天底下只有我配站在表哥的身边的……那个蓝沁媚是什么人,她从哪里冒出来……不不,肯定中间哪里搞错了。那个秦王夜凌旭不是一直未娶吗……那个蓝沁媚可能是要赐给秦王的,只是宫里的这些奴才一时慌乱,搞错人了……对,就是这样……那些狗奴才,她一定要回禀她姨妈,让她姨妈好好收拾这些狗奴才……” 柳芊芊喃喃自语了一番后,猛的抬头愤愤的扫了一边的珠儿一眼,骂道,“你这个没用的奴才,我让你去打听宫里的事情,你没有打听到就胡乱的编造消息来糊弄我,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珠儿委屈的小声辩解道,“姑娘,奴婢不敢对姑娘有半点不敬。这消息的确是……从容妃娘娘的寝殿里刚传出来的……靖王爷要娶左相之女为正妃……” “没用的蠢才!你还敢糊弄我。过来,实话实说,我刚才让你出去打听消息,你是到哪里玩去了。”柳芊芊对珠儿喝声到,珠儿吓的鼻子一酸,眼泪就簌簌的落下来了。柳芊芊看到珠儿脸上的眼泪,心中没来由的更气了,环顾四周,发现旁边的桌子上正好有太监的拂尘,她直接拿着那拂尘就追着珠儿往珠儿的腋窝下和大腿内侧这些不容易被人发觉到的地方狠狠的打着。 珠儿被她打的不敢还手,只能哭着求饶。 第124章无用的棋子 “奴婢没有骗姑娘……宫里的圣旨这时恐怕已经到了靖王府了……表小姐,求您了,您不要打了……奴婢真的没有撒谎……” 珠儿的这些求饶声听在柳芊芊的耳朵里是分外的刺耳,虽然她心里实在是不愿接受,但是珠儿的话还有她被打后的反应,这一切都只证明——她在自欺欺人中。 赐婚的事情是真的,赐婚的对象换成蓝沁媚这也是真的。 而其中唯一一个被被遗忘的人就是她了。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姨妈明明都已经答应她好她的。怎么一下子她的世界都变了。如果她不能成为靖王妃,那么王府里的林妙云那类人还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呢,就连方楚楚那个下贱的女人她更会肆意的讥讽她。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坐上靖王妃的宝座。 而现在,她必须尽快的向自己的姨妈问清楚情况。看是不是其中出了什么事情。 扔下手中的拂尘,她甩袖愤愤的冲出寝殿,往容妃的寝宫飞快的跑去,珠儿被狠打了一番后,见她跑了出去,不得已她便又从地上爬起来,追在柳芊芊身后跟着跑了起来。 到了容妃的寝宫外,被容妃身边的管事嬷嬷惠嬷嬷给挡住了,柳芊芊睨了惠嬷嬷一眼,惠嬷嬷扳着不苟言笑的脸道,“夜色已深了,表小姐请回去。容妃娘娘和皇上已经就寝了。” 柳芊芊望向寝殿,寝殿里的灯火明明还没有熄灭,人影晃动,隐隐传出说话和笑声。 柳芊芊看向惠嬷嬷,小声的祈求道,“惠嬷嬷,求求你了。我有事情要问姨妈,请你帮我通报一声。 惠嬷嬷看也不看她一眼,抬起下巴,依旧冷清道,“表小姐,请你回去。娘娘和皇上已经就寝了。” 明明是还没有就寝嘛?柳芊芊心里小声的嘀咕了句,却不敢同惠嬷嬷辩驳。只小心的褪下手中戴着的手镯,硬塞到惠嬷嬷的手里,赔笑道,“惠嬷嬷,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惠嬷嬷眼皮动了动,轻快的瞥了那手镯一眼,呐呐的收下手中的手镯,扯了扯嘴角,又不客气道,“表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容妃娘娘和皇上已经就寝了。” 这是在睁眼说瞎话,柳芊芊心里怒了怒,但又不敢在惠嬷嬷面前耍横,便又赔笑道,“惠嬷嬷,您行行好。帮我一把吧,我真的是有要事要和容妃娘娘商量。您帮我通禀容妃娘娘一下吧。” 惠嬷嬷那不苟言笑的脸上现出一丝的不耐烦,语气里带着一丝的不悦道,“表小姐,您难道听不懂老身的话嘛。容妃娘娘和皇上已经就寝了。您要是有要事就明天再来和娘娘商量。再者,您现在这般猴急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大家闺秀。您毕竟是娘娘亲自抚养长大的,您现在的这般举止要是被外人看到了,那就是再打容妃娘娘的脸了。” 柳芊芊心里忍了忍,心里暗自的把惠嬷嬷咒骂了一顿。不过面上却不敢有任何的不悦,只垂着嘴角,声音哀愁道,“谢谢嬷嬷提点。那我明天再来找姨妈吧。” 惠嬷嬷点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柳芊芊这番被拒后,心里虽然一万个的不容易,但实在是不敢再说什么,便又干笑了几声,转身扶着珠儿的手离开。 惠安看她的身子走远了,这才啐了口痰,轻声的骂道,“呸!平日里仗着娘娘的宠爱就爱得瑟,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出身。娘娘母仪天下,又怎么会真心喜欢你这种狐媚的妖儿。” 柳芊芊回到自己的寝宫,又让珠儿出去打听。珠儿出去转了一圈,到半夜里才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颤着双肩跪在地上向柳芊芊小心翼翼道,“启禀表小姐,宫里最近有传言,说皇上可能要……把皇位传给靖王爷……而容妃娘娘其实也早就……注意了左相之女……那蓝沁媚已经进宫了好几回了,容妃娘娘对那个女人……非常非常的……”珠儿说到这里心惊胆颤不已,偷偷抬头看了柳芊芊一眼,偷偷的咽了口口水,顶着柳芊芊歹毒的目光结巴道,“娘娘对那蓝沁媚非常……满意。所以,所以,这次的旨意……”珠儿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咬着唇瓣,低头,闭着眼睛等到柳芊芊的暴怒了。 柳芊芊脸色刹那间转成死灰色,她感觉头顶上的一切迅速的旋转,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木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头脑越来越重,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我最亲最爱的姨妈怎么能骗我呢……” 珠儿预料中的疼痛感迟迟没有下来,她这才敢偷偷的睁开眼睛,看到柳芊芊的那张如死灰般的脸,珠儿慌忙起身,问道,“表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不要吓唬珠儿啊!” 柳芊芊对她的呼唤声置诺罔闻,嘴里还是低低的念叨着那几句。珠儿深怕她有事到时候又要连累自己,慌忙的跑出去让人传了御医,御医有是给柳芊芊施针,又是掐她的人中,忙活了好一会儿,柳芊芊这才稍微的恢复了些神识。不过整个人的神情依旧是恹恹的。 珠儿又是伺候她梳洗,又是伺候她睡觉,一晚上都提心吊胆的。等第二天刚过了三更天,她起床要伺候柳芊芊,却发现柳芊芊已经穿戴好衣服,安静的坐在床榻边发着呆。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轻声唤道,“表小姐……” 柳芊芊许久才缓缓的抬起头,珠儿见她双眼布满血丝,像是一夜都没有合眼。见到珠儿,她死气沉沉的眼里掠过一抹极淡极淡的亮光,双手扯住珠儿的袖子,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漂一般,哑着干渴的嗓子道,“什么时辰了?” 珠儿被她这般紧紧的扯着也不敢挣脱,只小声道,“三更天了。” “三更天了。”柳芊芊喃喃的念道,眼里的亮光突然大甚,“三更天了,皇上要去上早朝了……姨妈她也应该起来了……”她说完,便又呵呵傻笑俩声,撇下珠儿径直的出了寝殿。珠儿连忙追上去,扶着柳芊芊的手臂,小声的劝道,“表小姐,这天还很早,您再等等吧?” 再等等?再等下去她就要发疯了。柳芊芊一把用力的推开珠儿,又提起裙摆,往容妃的寝殿飞奔而去。彼时,天色还没有大亮,周围非常清静,只有那颗报晨的启明星还在遥远的天际挂着,灿烂夺目。 柳芊芊憋着一口气跑到容妃的寝宫。而此刻容妃正伺候着夜明宇起床,夜明宇这些日子身体抱恙,都没有上朝。这天算是他身体好后的第一次早朝。 看着伺候自己穿衣服的容妃,夜明宇荡起一阵柔绵的蜜意,突然伸手往容妃纤腰上一揽,伸手抱住她整个身子,笑着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自己情意绵绵的吻,“明喻,告诉朕,你到底是不是上天派来辅佐朕的仙女,要不然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显老,你再看看我,胡子都一大把了。” 容妃娇笑依偎在夜明宇的身上,眼神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软软道,“皇上真是会开玩笑。” “朕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朕说的是真的。朕也想不明白,每次看到你都觉得看不够。这一晃,就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宛如初见时那般明艳动人,可朕却已经成了一个糟老头了。”夜明宇带着胡须的下巴轻轻蹭了蹭了容妃滑嫩的脸颊,惹得容妃俩颊迅速蹭红,娇羞的瞪了夜明宇一眼,抿唇笑了笑,“陛下,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快点去早朝吧。不然那些朝臣又要上书说臣妾蛊惑陛下了。” “谁敢!朕砍了谁的脑袋!”嘉和帝夜明宇瞪大眼睛道。 容妃笑靥如花的又往夜明宇的身上靠了靠,夜明宇搂着她的身子心中早已经是柔软成一片了。有妇如此,此生何求! 俩人又厮磨了一番,容妃这才送嘉和帝夜明宇去早朝。等夜明宇一走,惠嬷嬷便走上前,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娘娘,表小姐在殿外求见!” “她倒是一点都沉不住气。”容妃抬起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捂着嘴冷冷的笑了起来,“传她进来吧,有些事情总的说清楚了,要不然那蠢货还以为是本宫对不起她呢。” “喏!”惠嬷嬷领命退下,让太监宣柳芊芊进来。 心急如焚等了一夜的柳芊芊在听到容妃传召的声音后,便飞奔进寝殿,焦急道,“姨妈,芊芊听说您要给左相之女和表哥赐婚,姨妈,您这样做,那芊芊呢?芊芊以后要怎么办?” 容妃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溺爱长大的女孩,她黛眉微扬,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芊芊,本宫以前是这么教你的吗?见到长辈不先问安,反而是用质问的语气来指责自己的长辈。” 她的仪态端庄,神情冷漠,和往日那个亲切和蔼,言笑晏晏的姨妈完全不一样。 柳芊芊怔了下,反应过来,这才给容妃跪了下去,“芊芊给容妃娘娘问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妃见她把该有的礼节都做好了,这才扯着嘴角道,“起来吧。” 柳芊芊规规矩矩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望着容妃。容妃也不去看她,径直的走到梳妆镜前,让惠嬷嬷给她挽发。柳芊芊小心翼翼的站在身边,她心里憋的难受的很,可她再傻,也看出了今日容妃对她的态度上的转变。 第125章昏迷了一夜一天 惠嬷嬷飞快的给容妃挽了个坠马髻,又给容妃发髻上别上一朵绢花,容妃拿起铜镜左右的照着,对惠嬷嬷的收益很是满意。 柳芊芊瞧容妃心情好些了,这才敢凑上前,小声道,“姑妈,表哥赐婚的那事情……” 容妃捧着铜镜的手顿了顿,一抹冷笑立时便飞上了脸颊,嘲讽道,“你自己没用,斗不过方楚楚,留不住男人,那本宫就帮你一把,找个强劲的帮手帮你搞定那个方楚楚。怎么?你不满意?”她抚养柳芊芊十多年,知道柳芊芊所有的缺点和弱点。她本来是想用柳芊芊来把自己的儿子牢牢的控制在手里的。可现在看来,柳芊芊明显很蠢,斗不过那个方楚楚。 那么一个无用的人,她既然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那她干嘛还要去管她死活。 纵使柳芊芊心里再有准备,却也没有想到会从容妃的口中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她脸色白了白,身形颤了颤,整个人险些晕倒。 容妃缓缓的把手中的铜镜放在梳妆台上,又转过头吩咐惠嬷嬷伺候她更衣。惠嬷嬷找来几套衣服,让容妃挑,容妃妙眸一一的从惠嬷嬷手里捧着的那几套衣服上扫过,最后定下一件丝质的薄纱袍袖。 柳芊芊死死的咬着唇瓣,见她那里忙完了,她才敢插话道,“姨妈,那芊芊以后……怎么办?”做不了王妃,那她心里还是希望容妃能看在她死去的爹娘面子上,封她做个侧王妃。可是现在靖王府的侧王妃是林妙云。 容妃敛着眼皮,凤眸半眯,反问道,“你想怎么办?” 柳芊芊心里小小的挣扎了一番,“还是凑近前道,“姨妈,既然表哥的王妃已经有人选了。那……芊芊甘愿往下退一级……您让芊芊做靖王府的侧王妃吧。” 容妃心里想要发笑,面上却是止住了。她向柳芊芊轻蔑的投去一眼,“芊芊,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先不说现在的侧王妃林妙云并没有什么过错,就算是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那侧王妃的位置也有适合的人补上去的。”她加重“适合”俩个字的语气,间接的向她表明你柳芊芊并不是适合的人选。 柳芊芊胸口起伏的厉害,想要发怒,却是根本没有发怒的资格的。无奈中,她只好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的揉了揉眼眶,不一会儿,眼眶就泛红,水蒙蒙的雾气便氤氲上她的眼睛。她泪眼朦胧道,“姨妈,您不让芊芊做表哥的王妃,也不让芊芊做表哥的侧王妃。那芊芊要怎么办?这京城的人可都知道皇上先前赐婚的时候讲的是芊芊和表哥。怎么一眨眼间就变了,姨妈,你让芊芊以后出去怎么见人啊。” 容妃自己就是女人,为了争宠,她什么手段没有用过。像柳芊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在柳芊芊还是娘胎里她就已经运用的如火纯情了。 所以柳芊芊那几滴廉价的猫泪,是根本无法撼动她的。她看着哭的委屈不已的柳芊芊,眼中已经是**裸的冰刀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容妃就转过头去,语带嘲讽地说,“你现在对本宫哭的这么伤心,本宫又不是男人,又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认为有用吗?你也是的,平时看你挺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离开本宫几年就变傻了。连方楚楚那样的女人都对付不过。” 柳芊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充满了迷惘的神色,一种欲诉不休的神色,脸颊一片绯红,更衬得她的肌肤是那么的白嫩,仿佛一碰就能滴出水来,“姨妈,芊芊也不想哭。只不过芊芊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姨妈,求求你看在我死去的娘亲和父亲大人的面子上,你帮帮芊芊吧。” 虽然被容妃损了一通,但柳芊芊依旧是硬着脸皮给容妃跪了下去,哀声的求着。 要是她的表哥真的和那个蓝沁媚的成亲了,而她连个侧妃都没有捞到。到时候她可能成为整个幽州城,甚至整个大卫国人的笑话。 如果真的那样,那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容妃眼角扫了柳芊芊一眼,嘴角勾了勾,“芊芊,提到你去世的父母,本宫心中真的对他们有愧。本宫以前也想扶你坐上靖王妃位置的。可是……唉……”容妃掩袖轻叹道,“你太让本宫失望了,连个方楚楚都对付不了。再者,最近朝堂上风云变幻,本宫得给辰儿拉拢稳固的帮手这才可。左相朝中重臣,只要他肯振臂一挥,便有无数人响应她。所以本宫也是出于无奈,你要多体谅下辰儿和本宫的难处。” 容妃一番假惺惺的话说完后,又放缓语调道,“这样吧,本宫再给你看看朝中还有哪家的青年才俊适合你的。到时候本宫一定让你风光大婚。” 柳芊芊只觉得面前的容妃虚伪至极,她恨不得想撕毁她那张精致保养得当的脸。可是现在,明显不可能,所以她只能咬着牙小声道,“姨妈……芊芊已经是……表哥的人了……”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低若蚊蝇。 容妃适时的“啊”了一声,一张保养得当的脸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将刚刚那份看好戏的心里严严实实的遮盖住,“芊芊,没有想到你和辰儿竟这般胡闹……你这样让本宫如何给你安排幽州城的青年才俊啊。” 柳芊芊沉默着,笼在袖子里的手狠狠的掐进自己的肉里,可是她依旧没有感觉到疼痛。 容妃心里冷哼,她当然早就知道柳芊芊已经**与自己的辰儿了。刚才的那一番表演,只不过是为了下面做铺垫——“芊芊。”容妃清了清嗓子,神情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你既然已经**与辰儿,那辰儿自然要对你负责。可是你现在无权无势,又连一个方楚楚都对付不过来。这样吧。本宫做主,让辰儿纳你为夫人吧。” 从王妃变成夫人。柳芊芊心里痛恨不已。 她恨方楚楚,恨夜辰朔,恨容妃,恨世上所有与她作对的人。 容妃见她面有愠色,她又补充道,“当然了,这只是暂时的。你以后要是表现好了,本宫自然会让辰儿升你为妃的。” 柳芊芊还没有从容妃刚才的话中回过神来,一张脸惨白而狰狞,眼中全是恶毒的怨气。双手紧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扎进肉中而不自觉。 “芊芊,本宫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吗?”容妃见她这副魔怔的模样,又清了清嗓子,问了句。 这种决定,任是谁都不能满意的。 可是,她不满意又能怎么样。 她以前傻傻的认为她的姨妈疼她多过疼夜辰朔。可今朝的事情发生后,她彻底的清醒过来,毕竟她表哥才是容妃真正的儿子。 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法和他们母子俩对抗,只能被迫的咽下苦果。不过总有一天,她会让容妃让夜辰朔,让方楚楚,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付出相等的代价……方楚楚清醒过来的时候,夜辰朔正用一双黑的发沉的眼睛怔怔的注视着她。望着他那双眼睛,霎那间方楚楚便回想起了芙蓉殿上发生的一切。 她轻蹙着眉头,仰起那张苍白的脸,小声道,“王爷……” 只这么一声,就让夜辰朔回过神来。看到方楚楚彼时正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他微微松了口气,扯了扯嘴角,笑道,“你可醒来了,身上有没有哪处不舒服?” 方楚楚摇了摇头,迎上夜辰朔的目光,眼底如平静的湖面一般,无波无澜,无畏无惧,“王爷,芙蓉殿上的那事,对不起。不过……如果重新来一次,我也依然会这样做的……”容妃想当着天下人的面子,把她狠狠的踩在地上,让她永不翻身。反正她的名声已经臭了,她也不介意把容妃温良贤淑的名声也搞臭掉。 夜辰朔轻摇了摇头,幽深的眼眸瞬间就淡漠了许多下去,他轻声道,“芙蓉殿上的事情,你做的的确过分了些。我母后是个很好的女人,相信我……她现在对你有误会,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和母后都是本王最喜欢的女人,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相处。” 方楚楚敛了敛眼眸,波光暗定,“王爷,那要是我和容妃娘娘一直这样不和呢?” 夜辰朔觉察到她眼中的寒意,薄唇轻抿,莞尔轻笑道,“不会的。我喜欢的,我母后也一定会喜欢的。你以后跟我母后相处时,只要多让让她,她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方楚楚轻声道,“王爷这话说的虽然正确……”她的声音突然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下,唇边的浅笑游丝般淡弱地消散掉,开口缓声道,“可这世上只有儿不嫌母丑的,婢妾对于容妃娘娘来说,不过是个外来人……而且婢妾也觉得对王爷有愧,像婢妾这种不洁之人,待在王爷身边,实在是会玷污了王爷的名声,所以婢妾想……” 方楚楚还没有说完,夜辰朔就打断她的话,“所以你想……离开本王……” 方楚楚轻轻的点了点头,一双清莹的眼睛带着希翼的光芒,“还请王爷恩准,赐婢妾一封休书吧。”如果她没有估摸错的话,容妃可能会找机会把夜辰朔叫过去,然后再在他的面前大肆的诋毁自己。夜辰朔绝对是那种意志不够坚定的那类人,容妃只要在他耳边吹吹耳边风。他心一软,便可能会照着容妃的话将她给处置了。所以她得现在夜辰朔这里探探口风。 第126章好好照顾他吧 听到方楚楚说要离开自己,夜辰朔眼眸陡然冷峭,“你好好养病吧,剩下的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 “婢妾只是不想让王爷烦心,毕竟婢妾……” 方楚楚想为自己刚才的话解释几句,却被夜辰朔断然喝止了。 夜辰朔截断了她的话,眼神越发冰冷,“你就是淡吃萝卜闲操心。母后那里,本王自然会去说的。好了,你头上有伤,好好养病吧。我那里还有些公务要去处理,你自己好好休息。”夜辰朔不再给而方楚楚任何反驳的机会,甩袖,气冲冲的离开。 等他离开后,倚兰进屋伺候方楚楚,她小声道,“夫人,燕墨来了。” 方楚楚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仰头问倚兰道,“我昏迷多久了?” “一夜一天。”倚兰如实道,似是又想起什么,补充到,“这其中,夜辰朔一直守着您。宫里来了好几次信,都在催促夜辰朔进宫的。” 方楚楚点点头,轻声道,“那你让燕墨来吧。” 倚兰依言退下去,不多时,里屋的方楚楚便听到倚兰把守在门口的丫鬟都打发走的声音,再过了没多久,方楚楚的床头便已经立了个黑乎乎的人。那人看见方楚楚,劈头第一句话就是,“哟,听杨荣说你头撞的不轻啊。告诉你哈,下次要是真的想把戏演逼真些,千万要往殿里的石柱子上撞去。那柱子用的是都是大理石,你随便那么一撞,定能来个血溅当场,到时候你就出名了。” 他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说的话又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的意味,方楚楚听他这么说,却是乐了,心里暗自猜想燕墨还在生她上回的气呢。 不过这段时间里她也不是干闲着的,自从上次从夜凌旭那里听说了燕墨的一些事情,她便让倚兰出去听听燕墨的风声,赶巧正好知道他的一件趣事。现在正好可以用来打趣打趣燕墨,眼珠子一转,她伸手抿唇笑道,“是啊,是啊。我要真的往石柱子上一撞,我就能像燕将军一样的出名了。到时候我们俩在幽州城就所向披靡,没有人能跟我们相抗衡了。” 燕墨脑子一根筋,还没有听出方楚楚话中的调侃,只是嫌弃的拧了拧眉头,“你出名干嘛拉着我一起。我可不想把我的名字和你的连在一起。” 方楚楚撇撇嘴,幽幽的往了燕墨一眼,非常淡定道,“燕将军酷好男风,您只要人群中一站,这幽州城大部分女子便会撒腿逃跑。而我呢,背着个不洁的名声,再往人群中一站,剩下的那部分男人见到我也会没命的跑。你说,如果我们到时候结伴出去,那效果还真微风。” “呸!”燕墨没有想到他酷好男风的传闻连方楚楚这样的都知道了,他那高低眉不对称的挑了挑,脸上现出一抹类似与娇羞的红晕来。 “哇靠!女人太难伺候了!下次杨荣那小子再怎么逼我,我都不上当了。我才不管你撞的多疼,反正我是不会再给你送药了。 方楚楚从床上坐起,看着气呼呼的燕墨,又忍不住笑着打趣道,“燕将军每次来这里,三句就不离‘杨荣’,莫非,难道,你和杨荣真的……”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 燕墨后悔了,心里暗骂自己犯贱。明知道说不过方楚楚的,可每次都要在话头上占她的便宜,却次次落了个不好的下场。 他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往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递到方楚楚的眼前,“喏,这个是王爷吩咐给你的。” 方楚楚见他真的生气,便敛起自己开玩笑的心情,从燕墨的手中接过那个药瓶,认真问道,“王爷他最近怎么样了?”因为夜凌旭没有把中毒的事情告诉他的属下,所以她问的也有些隐晦。 “王爷他很好啦。”燕墨不悦的回答道。 “哦。”方楚楚仔细的观察着燕墨的神情,听他这么回答,一颗心浮浮沉沉,有些很不是滋味。那夜芙蓉殿上她也亲眼看到了容妃母女和嘉和帝是怎样为难他的。像他这样的皇子,本来就活的十分的不易,现在他身上又中了毒,不能对身边的人讲,只能自己苦苦的捱着,这要是她,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可他……唉……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极轻柔缓缓的抬头又去看燕墨,目光莹然,带着薄薄的水色,清澈而又涩然,柔声道,“燕将军,我看秦王殿下也极为不易,你要是可以……就好好照顾他吧,”她答应了夜凌旭要给他弄解药,现在她的局已经步了下去,就等着祁郧回来了。 燕墨看她那样子,不由得便笑了,讥诮道,“这话还用你说吗。殿下身边的人可不是光吃干粮的。跟你说正经事,夜辰朔要娶左相的女儿蓝沁媚了。那女人据说性子温和,待人极为谦谦有礼。不过殿下让人把蓝沁媚深查了一番,这才知道那个蓝沁媚其实……”说道这里,他不放心的环顾了四周,这才压低声音,把蓝沁媚的事情和方楚楚细说了一遍。 方楚楚双眼如寒渊沉潭般,“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那蓝沁媚既是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过得了容妃娘娘的那一关?” 燕墨用他的高低眉朝方楚楚挤了挤,鄙视道,“看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到关键时刻就成傻子了。容妃她即使有三头六臂,她也只是困在宫里的,而那蓝沁媚又极擅长的的伪装,在容妃面前装的小鸟依人一般,自然骗得了容妃。告诉你哈……我刚知道这个消息时,还忒解气呢。什么叫报应,像容妃和夜辰朔这样的就叫做报应。他们机关算尽,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等哪天夜辰朔大婚了,我一定放鞭炮热烈庆祝一番……” 对于燕墨刚才说的那些,方楚楚明显也被震惊到了。她本来以为她为了报复夜辰朔蛰伏在他身边,想要断他子孙的做法已经非常狠辣了。可是和这个蓝沁媚比起来,似乎她只能自愧不如了。 这个蓝沁媚看起来也是个狠角色。 燕墨见方楚楚不说话,他便继续道,“殿下还让我转告你,蓝沁媚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他怕那个蓝沁媚进府后,第一个要杀的人便是你。所以殿下说……如果可以,你要尽快把手中的事情处理好了,离开靖王府。至于其他的,殿下说他自己会处理好。”燕墨说到这里,又幽幽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殿下还说,你虽然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但你真心护他,他也不能让你再陷囫囵。没有什么计划,比你的命重要。” 方楚楚心中一动,惊愕的看着前方说话的燕墨。 脑子里像是有个什么东西飞快地闪了一下,快得叫人抓也抓不住。 燕墨手挠了挠后脑勺,也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刚才那话是殿下交待下来的。那我也说俩句哈。其实我忒讨厌来你这院子里,每次都像做贼似的,深怕被发现了。到时候别人会认为我是你的姘夫。”燕墨那俩道高低眉扭曲成毛毛虫状,咽了口津沫,不怕死的补充道,“那多丢人啊。我喜欢的可是那种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的那种,你虽然占了前面两项,但离最后一项还很远。所以哈,你还是快点把手中的事情解决了,省的以后我再到你这院子里来……哎呀,我说的是实话,你干嘛打我……” 燕墨的话还没有说完,方楚楚的枕头已经向他飞了过去,燕墨结果那头身子往旁边一闪,堪堪的避过那个枕头的袭击,奔到窗户边,又乖乖的往外一跳……万籁寂静。 昏黄的宫灯高高悬挂在屋檐梁角,内里的烛火则随着几不可查的晚风轻轻摇晃着。容妃的寝殿里,夜辰朔双膝跪在寝殿冰凉的地板上,而容妃则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这个自己抚养了十多年的孩子。 “辰儿,那个女人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容妃的声音透着苍凉的悲戚。 夜辰朔挺直了脊背,那张俊逸冷酷的脸跳动的烛光中不断的幻变着,“还请母后饶了楚楚一回。楚楚平时说话就是这般的,她的性格对刚认识她的人来说,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你只要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她是个不错的人。而且她的脑袋反应够聪明,绝不是普通的女子可以媲美的。” 夜辰朔越是这么夸方楚楚,容妃心里越觉得方楚楚留不得。 胆敢跟她抢儿子的女人,都得死! 她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温柔的说道,“辰儿,你的心母后知道明了。可是你现在还年轻,等你成为君王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但这个方楚楚,她当着满朝文武官员的面前数落你母后的不是。你说留着这样的女人,以后肯定会碍我们的事的。” 夜辰朔幽深的眼眸望了一眼上座的容妃,嘴角挂着一抹不忍,“母后,楚楚顶撞母后,儿臣自会去罚她的。还请母后能够饶了楚楚这一次。儿臣保证这次后楚楚不会再对母后有不敬的地方。” “辰儿!你太让母后失望了!”容妃把手中喝茶的茶杯往地上一掷,“难道你忘记母后以前对你说的那些话了吗?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方楚楚就敢顶撞你母后。辰儿,你太让母后失望了!” 杯子被容妃这么一掷,瞬间就摔裂成好几片,马上便有勤快的小太监上来收拾。而容妃在那宫人退下后,幽幽的长叹了口,扬起她那指甲上涂满蔻丹的手,终究还是不忍道,“算了,你起来再说吧。” 第127章还想来蛊惑我? 夜辰朔抬头望了容妃一眼,见容妃脸上的愠怒已经被愁绪所取代,他抿唇想了想,终究还是不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立在容妃的身侧。 容妃蹙着娥眉道,“辰儿,眼看着你的好事将近。你在这个阶段里,千万要听母后的话。母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相反,那个方楚楚,她态度嚣张,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母后下不了台。这样的女人你要是不严办,那以后下面的人呢会有样学样,到时候你怎么办?辰儿,你就听母后的一句话吧,把那女人给处理掉吧。” “母后,楚楚她……儿臣亏欠她太多,怎么可以那样做呢。”夜辰朔俩片薄唇紧抿在一起,内心有种深邃而不可抑止的爱慕在张扬,他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方楚楚那个女人,让他亲手杀了他最喜欢的女人。他做不到。 容妃伸手捻了捻自己的发鬓,嘴角微微下垂,“辰儿,母后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是天子骄子,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而方楚楚只是个卑贱的女人,她有幸得到你的宠爱已经算是她的荣幸了。辰儿,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人上人,另一种便是人下人。方楚楚属于第二种,这种人注定是要用来牺牲的。辰儿,你就不要再和母后闹了,把那女人处理掉吧。” “母后……”夜辰朔低声的抗议道。 “听话!”容妃整了整自己的面容,“不就是个女人嘛,等你成了君王,这天下的女人可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啊。听母后的话,把她除掉。你很快就要大婚了,左相之女蓝沁媚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她不仅在家世人品上都比那方楚楚好的不知多少倍。你回去把方楚楚除掉后,就高高兴兴的等着做你的新郎吧。” 夜辰朔眉头紧锁,暗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纳出去,“母后,从小到大,儿臣都不敢违背母后的意愿。这一次,儿臣真的不想让方楚楚死掉,还请母后成全。” 夜辰朔这般话宛如一把利刀,防不猝妨,往她心窝里拥了一刀,这种痛,比当年夜明宇没有遵守对她的诺言立她为后还要痛。 她的儿子长大了,心中有了喜欢的人了。那以后慢慢的就会忘记自己这个做母亲的。 她辛苦的把自己的儿子培育了这么多年,不想却便宜了别的女人。 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失子之痛还折磨人。 容妃眼眶中渐渐的被一层薄雾所笼罩,很快的她眼中的薄雾又凝聚成了泪珠,直接滑落到脸颊上,“辰儿,母后这一切都是为你着想,你既然那么舍不得那个女人,那母后也没有办法了。算了,你身边既然有了其他的女人,母后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情了。” 她这话里透着浓浓的伤心,夜辰朔别开眼,背脊挺得愈发的笔直了,放柔语气道,“母后,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为什么这样说……” 容妃垂下眼帘,伤心道,“辰儿,要不这样吧。母后和你各让一步,不杀掉那个方楚楚也可以,但你必须要休掉她。”看来强逼着他的辰儿除掉方楚楚是不可能了,那就先让她从他的眼前消失吧。只要她离开了靖王府,她有的是手段处决她。 夜辰朔踯躅了一番,还是沉重的摇了摇头,“母后,你要是真的不想看见楚楚,大不了儿臣以后让她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了,可是……你让儿臣休了他,儿臣实在是……”夜辰朔说到这里,便犹豫的不再开口。 容妃这回彻底震怒了,没有想到方楚楚在自己儿子心中竟然有这么高的地位。让他杀了她,她不肯。让他休掉她,他也不肯。 “辰儿,你从来都是个乖孩子,什么时候竟然敢跟母后顶嘴了。辰儿,母后索性告诉你一句话,你要是再那么袒护方楚楚,那母后也可以让你父皇改了圣旨。你要知道,这世上窥视皇位的人多的数不胜数,皇位和女人,你选一个。要皇位你就照母后说的休掉方楚楚,要女人,那皇位就不是你的了。”容妃说到这里,又是觉得自己这番“威逼”不够分量,于是她又补充道,“你别以为母后这话只是说着话的。母后虽然只有你这么个皇子,但是你上头还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这三人也可以继任为皇帝的,反正等你父皇驾崩了,母后就找座古刹,到时与青灯相伴余生,这三位皇子碍于自己的名誉,也是不敢对本宫怎么样的。” 夜辰朔知道她母后这话不是在开玩笑,他怔怔的望着容妃,她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皇位……楚楚……二者只能得其一。 有那么一瞬间,他嚅了嚅嘴唇,想要再和自己的母后多磨下。皇位他要,女人他也要。这两种并没有什么冲突,为什么他的母后非得逼他从里面选一个呢……可是,抗议的话终究也没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他张了张嘴,目光变得忧郁想黯然,涩然道,“一切都听从母后的安排吧。只不过……儿臣想和楚楚再小过段日子。弥补对她的愧疚。” 容妃嘴角挂上最温柔最和蔼的笑意,望向夜辰朔的目光也变得不再如刚才的那般狰狞。她起身,轻轻拍了拍夜辰朔的肩膀,“辰儿,你以后一定会为自己今天的这个决定感到高兴的。” 夜辰朔默然垂眸,忧郁黯然的目光变的更加的消沉。 半个时辰后,夜辰朔坐着马车离开皇宫,而与他同辆马车的则是他的表妹柳芊芊。夜辰朔的心情不好,一路上只抿着唇,不悦的坐着。 柳芊芊在容妃那里受了气,知道回了王府她的处境会越来越难,所以她心里想巴结着夜辰朔。可是苦于夜辰朔那张郁郁不乐的脸,她又怕一个不留神得罪了夜辰朔。 但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王府,现在在马车里她的表哥都不理会她,更不用说到了王府。所以最后她只好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的凑上前,用自己的身子轻轻的蹭了蹭夜辰朔,软糯的说道,“表哥,你不开心啊。” “滚开!”夜辰朔薄凉的声音中隐含着杀意,目光中的厌恶比以往更甚。 他的恶意与杀意太过的明显,让柳芊芊那张柔嫩的小脸一下子苍白至极。 “表哥……”柳芊芊泪眼蒙蒙的看着夜辰朔,软软的声音透着无限的哀伤。夜辰朔见到她这副欲语还休的模样,便心生恶心,他蹿上前去,一把抓住柳芊芊的手臂,用力的撕扯掉柳芊芊身上的衣服,红着眼睛,逼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跑到我母后那里告楚楚的状的?你个不要脸的女人,骗了我十多年还不够,你现在还想来蛊惑我?” “表哥,我没有……”柳芊芊被他那红的吓人的眼睛震慑住,颤抖着身子道。 夜辰朔却哪里还能听得进她的辩驳声,他扬起手就要柳芊芊娇嫩的脸上甩去,把自己心中所有的忿恨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柳芊芊被他了几巴掌,嘴角便溢出了血丝。可即便这样,夜辰朔心里也没有半点的愧疚。到了王府,他扔下全身褴褛的柳芊芊,径直的跳下马车。离开之前,他还不忘叮嘱的说道,“哦,本王差点忘了。母后让本王抬你为妾,本王想了想,你的身子既然都已经是本王的了。抬妾的仪式什么的就直接省了吧。” 他幽幽的留下一句话便离开,柳芊芊忿恨的抬起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离去的身影,因为过于生气而变的暗紫色的嘴唇略略抖的开启,“夜辰朔,你不能这样对我。如果没有我的父母,你们母子俩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你们不能这样过河拆桥……” 连抬妾的仪式都没有,那她的身份就是连一般的妾室都不如。这份耻辱,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从燕墨那里知道了蓝沁媚的事情后,方楚楚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倒了第二天,她盯着俩个大大的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趁着倚兰给她换药的时候,她仰头道,坚定道,“倚兰,我已经想好了。晚上再让燕墨来一趟,夜辰朔那里,可以动手了。” 如果她还不快点对夜辰朔动手,那以后蓝沁媚入了王府,她会非常的被动。与其这样,还不如夜凌旭说的那般,早点脱身。至于夜凌旭的解药,她就是出了王府,她也已经想好了,她就是出了王府,也有办法挑拨祁郧和夜辰朔的关系,拿到解药的。 倚兰见方楚楚神情坚定,目光又直视着她,她心里清楚方楚楚这回是真的下好了决定。压低声音,她小声道,“夫人,你放心。我一定会通知到燕墨的。先前我也跟燕墨说过那药的事情,也不知道燕墨大大咧咧的,有没有听进去。” 方楚楚蹙了蹙黛眉,“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样吧,你白天出王府一趟,说我想吃福云楼的席面。出了王府,尽量去见下秦王殿下。把我们的计划跟他说下,最后再帮我转句话。你跟他说,我必不会有辱他的新任的。” “明白!”倚兰点了点头,又小声道,“刚才奴婢又听到消息,昨晚王爷是和表小姐一起回来的。听那车夫说,王爷准备直接收了表小姐,不给她办什么抬妾的仪式。”王府就那么大的地方,加上昨晚柳芊芊那事情闹的那么大,现在整个王府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方楚楚面上冷笑,心里涌起一阵畅快感。 第128章夜辰朔要大婚了 等那个蓝沁媚进府了,柳芊芊还要受更大的苦呢。 倚兰对方楚楚说完这个消息,她心中也解气的很,遂又幸灾乐祸道,“那个柳芊芊,平日里总是拽的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她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她以前得罪了那么多人,这次她落难了,指不定有很多人排队要对她落井下石呢。” 方楚楚微微一笑,“那倒是,不过咱们现在先不要去管她。咱们得在那个蓝沁媚嫁进王府前遁走。倚兰,祁郧回来了吗?” 倚兰这才猛拍了下大腿,“瞧我这记性,提到柳芊芊倒把正经事情给忘了。祁郧回来了,现在应该在书房里和夜辰朔见面呢。奴婢想,祁郧应该很快就会来看夫人的。” 方楚楚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慧光,现在柳芊芊差不多已经快要废了,剩下的就是祁郧和夜辰朔。这俩个男人亲手导出的那场劫花轿的闹剧,彻底的毁了她。而且夜凌旭那里,她虽只是一枚棋子,但他真心对她,她也必重诺相报。 为了解药,为了她未报的仇,她必须破坏掉祁郧和夜辰朔之间的结盟。 “倚兰,先帮我绾发吧。”下定决定,方楚楚便下了床,让倚兰帮她绾发。她今日特地选了一件白色的丝金般云纹缎裳,配着一条天青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腰间别着一条浅色的宽边腰带,一头墨发在倚兰的巧手下被梳成双屏髻,发髻右侧别上一朵丝织的绢花。 当祁郧怀揣着复杂的心情重踏上方楚楚的院子时,方楚楚从木榻上缓缓站起,戏谑的勾了勾嘴角,“祁公子,好久不见了。” 屋里的香炉上正弥散着馥馥的轻烟,熏得祁郧一下仿佛踩在了云端。而她那不怀好意的声音却又一下子将他从云端上拉下来。只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的心便来来回回,大起大落了一番。 “嗯,是好久没有见面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方楚楚看他的目光很奇怪。这种目光不像先前的那般**裸的憎恶,而是带着些道不明的情愫。 这样想着,他又立马快速的摇头否认掉。 这怎么可能呢? 面前的这个女人恨不得杀了他。 “坐吧。”就在祁郧发呆之际,方楚楚又径直的走到桌子边坐下来。 祁郧这才连忙的收回神识,依言的挑了个远离方楚楚的位置坐下。方楚楚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饮茶之际又深深的看了祁郧一眼,问道,“萧公子最近怎么样了?” “他,还好吧。”祁郧细密的长睫轻眨了眨,有时候他还真是羡慕萧瀛的。下定了决心要做某件事情,便全力以赴的去做。而不像他,他被他师父所救,为了报恩,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是错误的,他也得去做。 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他不自觉的伸手覆住他被刘海覆盖住的眼睛,那只金色的眼睛妖冶异常。 “好了,续完旧,还是办正事吧。王爷既然请祁公子来给我诊脉,那咱们也不多耽误了。”方楚楚冷冷道,伸出自己的手腕让祁郧为自己诊脉。 祁郧苦笑着点了点头,纤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为她诊脉。她的那只手此刻安静地搭在桌子上,微微蜷缩着。像停了只温驯的白鸽。而她的肌肤正如他记忆中那般绵软,却又多了丝幽幽凉意。他舍不得抽开,却也知道那只手永远是他不能牵到的。 被迫的收敛起自己的思绪,他很快的就挑了挑俊眉,收回自己搭在方楚楚手腕上的那只手,笑道,“你的气脉是虚了些。我等下再给你开个药方,你喝个时间段,身上的寒症便会好些的。” 方楚楚才不想听他说这些,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夜辰朔要大婚了,你知道吧?” “嗯。” “那你应该知不知道那个蓝沁媚的底细?” “据说是个性子温和的女子,又擅长治家,她要是能嫁进王府,对你来说,应该算是件好事。”祁郧扫了方楚楚一眼,低头把心中的那番话认真的阐述出来。 方楚楚冷笑着道,“你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为自己赎罪了吗?告诉你,那个蓝沁媚她……和自己的亲哥哥有染……听说已经害死了她的兄嫂杜氏。”方楚楚说完这些,她便又把目光盯在祁郧的脸上。 祁郧豁的抬头,眼里闪过震惊诧异怀疑等复杂的神情,心中有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你说的这个可是真?” 方楚楚苦笑,“自然是真的。这种有悖伦理的禁忌之言,我又怎敢胡说。可怜那杜氏,他们家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她被害了呢。当然这件事情绝不是她做的第一件坏事,听说还有很多。不过,那些事情就没有明确的证据了,那我就不说了。不过我也知道,依照蓝沁媚的那个狠劲,她要是嫁进王府,第一个除掉的人便会是我了……”方楚楚微顿了顿,又看着祁郧,带着挑衅的意味道,“你现在还觉得蓝沁媚嫁进王府对我是件好事吗?” 方楚楚微顿了顿,又看着祁郧,带着挑衅的意味道,“你现在还觉得蓝沁媚嫁进王府对我是件好事吗?” 祁郧面色白了几分,看向方楚楚的目光便有些躲闪了。 方楚楚又挑了挑黛眉,眸瞳暗了暗,幽幽道,“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祁郧又诧异的抬头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不过她要是真的能放下所有的仇恨,离开王府,到外面找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这倒也不错。毕竟,在深幽的宫闱之内,他是看着柳芊芊怎么从高坛上摔下来的。 对于他们这些皇亲贵戚来说,女人只不过是他们烦闷生活的调剂品罢了。 当越来越多或性感妖娆或清纯无暇的女人被送到他们面前,“爱”这个字也就成了他们可以信手拈来的词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无数的女人捧着一颗真心幻想着可以得到那些皇子的“溺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宠爱,但真正能得到那些皇子垂怜的又能有几个。 他又伸手抚上自己的那只金色的眼睛,“你的决定是对的,这里的确是不能待下去了。” 方楚楚扯了扯嘴角,又复着伸手抚上桌子上的茶杯,低低道,“怎么?听说我要离开,你就高兴了。也是哦,我要是真的离开了靖王府,以后就没有人老是对你尖酸刻薄的嘲笑了。” 祁郧苦笑,抿唇摇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他微顿了下,声音有着片刻的不自然,“真心的希望你能过得很。” “这样你心里的愧疚感就能减轻了?你就可以无忧无语的生活了?”方楚楚冷声的呛道,对于祁郧,她是不能释怀的。 “楚楚,你不要这样想我……算了……先前的那些事情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的帮你的。”祁郧的唇边闪过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因这句话在一瞬间有了一丝血色。 方楚楚扬起自己的小脸,目光湛亮,讥诮道“祁郧,别装出现在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你让我恶心……你对我背后插刀,我就有把你当做小人看的权利。凭什么我一个清白的女人大婚之日被人劫轿,又被人玷污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跑出方府,又被夜辰朔给搅了,抬进王爷也成了别人的工具,腹中的孩子也没有了。我方楚楚难道天生下贱啊,被人害了,还能对你们这些仇人一笑泯恩仇啊。告诉你,老娘既然选择了复仇这条路,就是跪着也要把它走完。你大可以收起你那份虚伪的同情,也可以把我刚才说的那番话告诉夜辰朔,只是不知道夜辰朔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咯。我倒是有些期待……” “楚楚,你是不是被夜凌旭那边的人给洗脑了。”祁郧攒了攒自己的眉心,痛苦的问道,“那个秦王说不定也在利用你呢。你不要被他的话给蒙蔽了。楚楚,皇位的争夺是残酷的,你我都只不过是他们这些皇子之间的棋子罢了。你不要被夜凌旭的那些话给蛊惑了。” 先前他在萧府的时候,知道萧府竟然驳了夜辰朔的邀请,站到秦王殿下夜凌旭的阵营里,他也震惊过。不过静下来后她又细细的回想了一番,以萧瀛对方楚楚的感情,再加上夜凌旭也的确是个不凡的人,夜凌旭这番拉拢自然很容易。 方楚楚目光绝技道,“你太小看我了。我自己也有自己的见识,也会判断事情的对错。夜凌旭固然可以用话蛊惑我,但信不信他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在她最落魄最无助的的时候,夜凌旭的出现将她从痛苦的深渊里拔出来。 诚然,正如祁郧说的那般,夜凌旭只是将她当做一枚棋子。 但他,总比夜辰朔,比面前一脸关心她的祁郧真实了许多。 祁郧叹气,眉心攒的更加紧了,“楚楚,你真的入了魔怔了……太过的执念了……” 方楚楚差点就把手中的茶杯往祁郧的身上砸去。她就是小肚鸡肠,比不上他祁大公子那般是非不分,为虎作伥。 “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扫兴!”方楚楚厌恶的拧了拧眉,心里清楚与祁郧再这么争论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祁郧看来是铁了心站在夜辰朔那边了。 既然这样,她也不会对祁郧再有半点的客气。 第129章让他,断子绝孙 她刚扯开话题,倚兰却是端着新泡好的茶走了进来,在收拾杯盏的同时,不着痕迹的给方楚楚递了个眼色。这是她和倚兰约好的约定,她先前有让倚兰出去打听,只要夜辰朔往她这院子的方向来,她就端茶进来表示。 收到了倚兰的表示,方楚楚敛起脸上不悦的神情,勉强的笑了笑,看着热茶氤氲的烟气和着茶香,袅袅地弥漫开去,她突然又开口对祁郧道,“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喝口茶吧。” 祁郧没有推迟,端起茶盏,默默的轻抿了一口。 方楚楚放在桌子下的两只手紧紧的攥起,心里不停的给自己鼓舞加油,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那点烦躁,心里估摸着夜辰朔也快到她的院子了。她这才放软了口气,柔柔道,“你还记得花朝节那夜,你带我出去看烟花吗?有时候我真的不想把你当仇人,那夜,是我第一次在外面看烟花,也可能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快乐的一夜了。要是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该多好啊。那样,你还是我的朋友,我也可以靠你再偷偷的跑出王府。” 祁郧怔了怔神,捧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唇间有一抹凄婉的笑容绽开,垂眸,附和道,“是啊,要是没有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该多好啊。” 方楚楚双手握成拳头状,挑着眉头,定定的看向祁郧,开口说出来的声音色不轻不重,却足以撼动住祁郧和门外正踏步准备进来的某人,“我说,如果我曾经有喜欢过你,你信吗?” 她轻轻的放下一句话,祁郧捧着茶杯的手又微微一顿,又几滴的茶水就这样溢了出来,他愕然的抬头看着方楚楚,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手掌下强烈的心跳声,那么激动,那么的怦然心动……整个世界仿佛因为方楚楚那轻轻的一句话都变的明亮无比。 许久,他的指尖才温柔的轻抚过他手里捧着的茶杯,语气有些踯躅,“真的吗?” 方楚楚那抿紧的脸如春日里的阳光一样的灿烂,“那说那时候的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嫁进王府,王爷又对我不怎么好……好不容易有你这样的人肯亲近我……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自然会有些动心。”方楚楚说到这里,又继续笑了笑,那笑容绚烂夺目,摄人心魄,祁郧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一场梦境,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他宁愿永远都不要清醒过来。 “不过……”方楚楚估摸着刚才那番话夜辰朔应该是有听到了吧,即使没有听到也没关系,反正下面她准备了好长的一段话呢,够夜辰朔好好听一番的,“不过,那是先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不仅不喜欢你,心里对你还有恨,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来到靖王府,也不会在先前被人那么折磨着。我说的你可能不信,不过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你的算计让我到了靖王府,但是王爷对我的还算不错。功过相补,我和他毕竟同床了那么久,还是有些感情的。但你和柳芊芊,你们俩人的仇我是会惦记着一辈子的……当然我也知道新王妃进府后,无论是宫里的容妃还是新王妃,她们绝不会容忍我的存在的。所以这里我是会离开的……” 一句话之间,祁郧便从天堂又摔倒地狱里,永不超生。 什么时候,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竟然连夜辰朔都不如了? 原想着她和夜凌旭结盟,是要向夜辰朔报仇的。 可现实比他认为的还要残酷。 祁郧绝望的抬头,神情哀伤的看着方楚楚,“楚楚,我……” 方楚楚拧了拧眉头,做这种挑拨别人关系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有些发虚。但是为了夜凌旭的解药,她怎么都得坚持下去。 和眼前的这俩个虚伪的男人相比,她当年那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就被玷污了清白了。这俩个男人当年算计了她,现在她只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咳咳……”祁郧的话刚刚开头,门口处果然就传来一阵清咳声,方楚楚和祁郧对看了一眼,连忙起身整了整衣服,迎了进去。 夜辰朔刚才在门口早就把方楚楚的那番话听进了耳朵里。 当然,那些话在他心中缠啊绕啊,在细细品味一番后,他除了有些暗自窃喜外,更多的就是吃味。对,他竟然在吃祁郧的醋。他以前也怀疑过方楚楚和祁郧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亲耳听到方楚楚说曾喜欢他。虽然后半段话的意思是说她现在已经不喜欢了,可是……他潜意识里还是把祁郧当成了情敌。 方楚楚只能是他的,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里,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的。 别的男人,想都不要想。 夜辰朔当着祁郧的面上拦住方楚楚的纤腰,幽邃的眼眸往祁郧的身上淡漠的扫了扫,“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啊,本王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们俩人的说笑声了。” 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吗?方楚楚心里鄙夷的嘀咕了句,趁着夜辰朔在场,她又抬头看向祁郧,笑靥如花道,“王爷的耳朵可真好,不过啊。婢妾刚才是在和祁公子叙旧情而已。” “哦。”夜辰朔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方楚楚,揽着她纤腰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些,仿佛是为了宣誓主权一般,他当着祁郧的面,就在方楚楚白嫩的脸颊上轻啄一口,宠溺道,“你身体不是一直都不好吗,又撞了头,怎么不在床头躺着,干嘛要下床啊。” 方楚楚不自然的笑了笑,“婢妾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好也要再躺躺。”夜辰朔又宠溺的伸手把她捻好散在额前的那缕头发,“好了,你还是快点回床上吧。” 这是在变相的向祁郧下逐客令呢。方楚楚听的懂夜辰朔话里的意思,祁郧又怎么会听不懂。 祁郧那只清澈的眼眸瞬间就黯然了许多,他拱了拱手道,“夫人先休息吧,祁某这就告退了。” “算你识相!”夜辰朔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的翘起,心里暗道。 方楚楚不动神色的把俩个男人的神情收入眼底,抿了抿唇,不再开口说话。离间嘛,这种事情是不能急的,要慢慢的把他们之间的裂痕扩大,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操之过急的。 祁郧低着头收拾好医箱,临走时又回头看了看方楚楚,这才闷闷不乐的离开。 等夜辰朔的身影从屋子里一消失,夜辰朔俩只手并用,一下子就把方楚楚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他阖着眼睛,痴迷的嗅着她身上的体香,淡淡的,却只要闻着就能让人定神。 “王爷,外面还有人呢……”方楚楚轻轻推了推他,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夜辰朔却是伸手把她的两只手反剪住,而另外的一只手却在她的身上游走着。 低头,蹭蹭她白皙柔嫩的脸颊,他喑哑道,“楚楚,我想你了……你身上的伤是不是养好了些……” 大白天的说这个,无非就是要……方楚楚吓的赶紧用力的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推辞道,“王爷,现在是白天,我这屋里又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啊。” 夜辰朔把她的推辞看做成欲拒还迎,他抿唇笑着勾了勾嘴角,又深情款款的说道,“楚楚,你是不是很想出去散散心啊?” 方楚楚轻轻的点了点头。 夜辰朔却是又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身后抱住方楚楚,把自己的下巴轻轻的放在方楚楚的肩膀上,缱绻道,“楚楚,你要是觉得一直待在王府里很烦,等那日我清闲了,带你一起出去好吗?”他薄唇上说着话,身下的两只手却又不规矩的在方楚楚的身上游移着,那架势像是随时都可以把方楚楚推倒吃掉。 方楚楚小心翼翼的吸了几口气,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眼看着就要瓦解了,支支吾吾道,“王爷,婢妾头还是有些晕……” 夜辰朔吃吃笑了起来,伸手捻起方楚楚的一缕头发和自己的头发交缠在一起,温柔的说道,“楚楚,结发为夫妻,恩爱俩不疑。今天你和祁郧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很高兴,你喜欢现在的生活。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个幸福的将来。” 方楚楚心里冷笑了两声,夜辰朔的结发夫妻明明是那个将要嫁进靖王府的蓝沁媚,像她这种贱妾,在容妃的眼里又怎么配为夜辰朔的妻子。 夜辰朔啊夜辰朔,才这么点时间,你哄人的手段又高长了。 见方楚楚兀自的站在那里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夜辰朔突然伸手把方楚楚往怀里一抱。他虽然不是方楚楚喜欢的第一个男人,但他是方楚楚的第一个男人,这是永远都不能改变得了的事情。 占有了她的身子,再狠狠的占有她的心,即便以后真的走到了他母后说的那一步,他也不希望方楚楚另投他人的怀抱。 这世上,方楚楚只属于他一人的。 他要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牢牢印刻上自己的名字,如果等到他休弃她的时候,他也不会放开她的。 既然她身边还有别的男人窥欲她,那他在她离开时会亲手毁了她的那张脸。 没有了花好容貌的方楚楚,是不会再有男人喜欢的。 这样方楚楚就永远都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方楚楚被他这么抱起,失声的尖叫出声,夜辰朔却是没有理会她的尖叫声,把方楚楚往床上一扔,随即的便要覆身压上去。 方楚楚绝望的闭上眼睛,黑亮纤长的长睫像蝴蝶的翅膀那样扑腾着,夜辰朔深情的望着身下的女子,心里涌起一阵许久没有过的悸动,整个身子亢奋得很。 第130章俩人的尴尬 “奴婢拜见王爷……王爷,管家来报说宫里有急事,容妃娘娘让您进宫一趟……” 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这个看似不和谐实则十分和谐的声音由倚兰的口中说了出来。 好事被人打扰了,夜辰朔心中震动,再看下身下的方楚楚,也用力的推了他一把,“羞”得连忙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夜辰朔悻悻然的从床上爬起来,对那个破坏他好事的肇事者散发出冷幽幽的怨气,抬脚就往跪着的倚兰肩膀上踢上一脚。 他的那一脚不轻,倚兰被他踢着跌倒在地,夜辰朔犹自不解恨,又想抬脚对倚兰做些什么。倒是方楚楚听到声音,看到倚兰被踢,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拉住夜辰朔,劝说道,“王爷不要怪倚兰,是婢妾吩咐倚兰这么做的。婢妾想啊,婢妾现在非常不受容妃娘娘的喜欢,所以这个时候更得小心,不能让容妃娘娘说婢妾用狐媚的手段迷惑住了王爷,以至于王爷都无心思向上。所以婢妾才吩咐倚兰前院有什么消息就及时来报,王爷要是想打,就打我吧。” 夜辰朔被方楚楚劝说着这才收住了脚,可又一脸忿恨的瞪了瞪倚兰,阴阳怪气的冷哼了几声,这才离开了方楚楚的院子。 待他一离开,方楚楚连忙上前扶起倚兰,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倚兰摇了摇头。 深夜,夜辰朔在宫里没有回来,方楚楚沐浴完毕后,夜凌旭再一次的出现在她的屋子里。看到夜凌旭,方楚楚嘴角微微扬了扬,“那个燕墨是不是被我给吓到了,要不然怎么是殿下亲自来的?” 夜凌旭性感诱惑的唇角也微微的清扬,缓缓勾勒出一个完美到足以令人疯癫的弧度,“没有,燕墨本来今晚是要来的,只是临末了,突然发生了点事情,我让他去处理了。” 方楚楚明白的点了点头,又扬了扬眉,似是保证的对夜凌旭道,“你放心,祁郧已经回来了,我本来以为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不错,可是今天试探了下,发现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铁。” 夜凌旭眯起殷隼的眼睛,眼里的恨意不鲜见的从眼底掠过,“你倒是高看了夜辰朔了,我与他是亲兄弟,对他倒是看得很透。他这种人心里最爱的人是他自己,就算他临时起意会喜欢上人,那也是要有前提的。”他有些鸷冷的鹰眸淡淡的扫了方楚楚一眼,“所以,你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有了上次的那一剑,他才喜欢你的。” 他说的这些方楚楚自然明白,“你放心啦,我对他从始至终,没有过爱慕。” 夜凌旭诡谲地轻扬了扬型眉,一双眸瞳被灯光折射出水漾漾的波光。 方楚楚从没质疑过眼前这个男人的美貌,所以第一次看见夜凌旭的眸瞳没有被那种阴鸷的气息包围着,她莞尔一笑,勾唇,调侃道,“王爷,恕我大胆的调侃句。我觉得殿下你可长的比夜辰朔好看多了,有你在,我对夜辰朔可是有免疫了。” 夜凌旭眯起眼睛,音质比先前的还要轻快了几分,“看来,你真的被燕墨给带坏了。竟然连本王也敢调侃了。” 方楚楚嘿嘿笑了声,“也许吧。不过平常燕墨来时,总是要被我给气一番的,他这人挺好玩的。” 夜凌旭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快速的敛起脸上的那极淡的笑意,“好了,我们说正事吧。” 一听说要商量正事,方楚楚立马收起自己调侃的心情,严肃的看向夜凌旭。 “你真的……决定好要给他下药了吗?”夜凌旭冽眸一冷,“药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这药他要是吃了,你也给自己断了后路,你想清楚了。” 方楚楚摆了摆手,“殿下不用再来试探我,我心意已决。你可能会觉得我心狠手辣了一些,但不好意思,我就这性格。别人不得罪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惦记别人,但有人要是让我吃了暗亏,我会记着他一辈子。我就是这般的小气……虽然我本来也没有想要留下夜辰朔的那个孩子,但是他用药流掉我的孩子,给柳芊芊做药引。他的做法让我的孩子的孩子成了柳芊芊的牺牲品,所以我要夜辰朔一辈子,断子绝孙!” 这世上被人打了一巴掌,便又伸出自己的另一边脸让人打的人是神,是圣母,再多的仇恨总能被他们轻易的原谅。他们都还要感谢人家。 这种人,明明没能力还要救恶人,结果会把爱自己的那些人害的很惨。 所以有些圣母的好心是建立在对自己人伤害的基础上的。 她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小气人,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一起拉进地狱。 到了九泉之下,她大仇得报,也瞑目了。 夜凌旭将她眼中的决然尽收眼底,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个蜜瓷色的小药瓶,“把这个放在他日常的吃食或茶水里,连续七天,就可以了!” 方楚楚望着那个药瓶,心中感慨万千,微颤抖着手从夜凌旭的手上接过那个小药瓶,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夜凌旭俊眉微挑,“这个你要小心藏着了,如果被发现了,那你就有危险了。” 方楚楚觉得今晚的夜凌旭似乎有那么点……嗯,怎么说呢……啰嗦,对,就是啰嗦。今晚的他有那么点啰嗦,连这种小事都要特地嘱咐她一下,她像是那种没眼力见的吗。这药既然为禁品,她怎么可能傻傻的到处乱放呢。 夜凌旭冽眸一眯,弯翘的睫毛簌簌的轻扇了几下,“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啰嗦,不过,凡是还是要小心些吧。”说完这番话,他顿时微怔了下,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像是在掩饰什么。 方楚楚却并没有深究他话里的意思,只当是夜凌旭在关心她,她便笑道,“好了,你放心吧。我会藏好的。” 关心则乱?夜凌旭冽眸眯了眯,胸口处有股窒闷感愈来愈明显。 他本不是那种扭捏,拘谨与礼教之人,喜欢了便喜欢,他会大方的承认的。 而且,面前的这个女人胆识和能力都非常的明显。 喜欢上这种女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耻。 只不过,看她的意思,似乎并没有对自己有半点的意思。 那他的冒昧,换来的就可能是俩人的尴尬了。 夜凌旭眸光闪了闪,又道,“昨天容妃召夜辰朔进宫,容妃好像逼他杀了你,不过后来他讲和了,说要休你。趁着要离开,你多做些准备。到时候出了靖王府,可以……到本王那里。这样容妃他们那里的人动不了你的。” 方楚楚倒是对夜凌旭后半句话没有异议,她在乎的是他说的前半句话。夜凌旭说夜辰说答应了容妃要休她。果然啊,夜辰朔就是个薄幸郎,前头答应了自己的母亲要休掉她,后头又到她这里说些“结发为夫妻,恩爱俩不疑”之类的情话,这个男人,一张嘴倒是比蜜还要甜了。 方楚楚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一抹猩红的凌厉之色,两只手紧紧的攥起。 夜凌旭好歹是也是男人,见方楚楚那样,便也知道夜辰朔是真的把方楚楚给逼急了。他英挺的型眉微微扬了扬,又伸手往袖子里一掏,拿起一份布帛来,意兴阑珊地笑起来,“这上面记录的是蓝沁媚的一些较具体的事情,包括她的喜好。虽然你就快要离开王府了,但这份我想你也是有必要看看的,防范于未然。” 方楚楚摊开布帛大致的扫了一遍,又轻轻的阖住那布帛,“谢谢殿下。”这声谢谢包含了夜凌旭今晚为她做的一切。 “客气了!”夜凌旭有些不悦的挑起眉,却波澜不兴道,“你我是同盟,做到‘互通’也是应该的。” 看着夜凌旭那般坦荡,方楚楚眉头快速的闪过一丝蹙痕,但很快的那抹蹙痕便消逝的无影无踪了。 “不早了!本王要走了,你上床睡吧。”夜凌旭起身,方楚楚夜跟着起身道,“那你,吗,慢走!” 夜凌旭走到窗户前,方楚楚为他摊开了窗户,左顾右盼了一番,发现没有人,这才转身去请夜凌旭。可回头时,却看见夜凌旭一双黑橙似的瞳眸正定定的看着自己,被他这么一看,她脸上一红,迅速的就升腾起俩抹嫣红,她飞快的扭过头,道,“殿下,外面没有人,你可以走了。” 夜凌旭惊觉自己举止轻浮了,冽眸一眯,“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夜凌旭的武功很厉害,方楚楚只看见他的身影在窗口闪了闪,整个人便消失了。 方楚楚阖好窗户,回身把夜凌旭给她的药瓶深藏了起来,然后便坐在灯下,就着烛光,把布帛上写的关于蓝沁媚的消息细细读了一番,待把关于她的事情都记得差不多了,她这才把布帛放在烛火上,让其燃烧起来。 那一夜,宫里让人到靖王府传旨,说夜辰朔被容妃给留了下来,就在宫中安寝了。 第二天,夜辰朔依旧没有回王府,倒是宫中又派人来传旨,说是让方楚楚进宫伺候夜辰朔。 当方楚楚听完倚兰的叙述,她笑了笑,听夜凌旭说容妃不是已经和夜辰朔达成了协议,怎么现在又急着来收拾自己了,难道这俩母子之间又闹什么不合了,以至于让容妃这么迫不及待的拿自己开刀。 第131章新婚夫妇来请安 随意的收拾了一番,她和倚兰坐上了宫里派过来的马车。 到了皇宫,便有宫人领着她们主仆俩往容妃的寝殿走,半路上,倚兰趁着没人之际,用重金贿赂了那宫人,这才从那宫人口中得知原来容妃让人把蓝沁媚也接进了皇宫,而且昨夜辰朔已经见过蓝沁媚,据那宫人反映说夜辰朔和那蓝沁媚相谈甚欢。 还以为夜辰朔和容妃闹矛盾了,原来是让她进宫来拉仇恨值的。 人家那对花前月下,言笑晏晏,突然把她插在中间,这不是膈应人嘛。 蓝沁媚虽然做了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但她的那份爱是不能被世间的人所容的,而且她还和自己哥哥合谋杀害了她的嫂嫂。这样的女人,蓝家可能正把她当做烫手山芋了,现在皇家肯接收这个烫手的山芋,蓝家人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既然蓝沁媚是铁定要嫁给夜辰朔的。那么她方楚楚肯定是要招蓝沁媚嫌的。容妃打的铁算盘也只不过是想要借刀杀人罢了。 心里把所有的都理清完毕后,她心里有了底,便也不再那么的恍神了。 经过层层的通禀,方楚楚终于被宫人领进殿内,极大的内殿里垂着如红色石榴般轻薄的帐幕,鎏金仙鹤炉里正燃着白檀香,那细细的青烟,袅袅散着,弥漫在殿内。方楚楚心里暗自提醒了自己一番后,这才轻轻的走过那层曾的薄幕,抬头看见容妃正躺在前面的贵妃榻上。她想了想,平心静气的给容妃行了个大礼。 “婢妾给容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妃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一只手支着脑袋,听见方楚楚的声音,她轻蔑的睨了她一眼,唇角边过着算计好的笑容。 “起来吧。你现在可是辰儿的心尖肉,本宫怎敢让你跪着呢。” “婢妾不敢。”方楚楚垂眸,做出惶恐状。 容妃嗤笑,讥诮道,“还有什么你不敢的,怎么?头上的伤疤好了就又想拿话气本宫吗?告诉你,辰儿现在不在,你的那一套就不要再装了。有什么样的出身就有什么样的家教,像你这样把所有的算计都写在脸上的女人,本宫看得多了。只不过辰儿现在还年轻,这才让你钻了空子,但是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很快的就会有别的女人来取代你的,到时候没有辰儿的宠爱,你也不过就是个贱婢罢了?” “婢妾不敢。”容妃说了一大堆,方楚楚只低头轻声的回答了句。 容妃眼露凶光,越看方楚楚越觉得厌恶。就是这样的贱女人用手段迷惑住了她的辰儿,以至于从来不和她的顶嘴的辰儿,竟然为了这贱女人跟她讨价还价了。 “行了,辰儿又不在,你就不要装出那副委屈的模样了。”容妃从贵妃榻上起身,斜身靠在身后的一方八宝桃金丝软垫上,讥诮的看着她。 “本宫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不服气。像你这种没有好的出身却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乌鸦,本宫实在是见的太多了。你们要的左不过就是靠自己的身体取悦男人,然后从男人那里换来自己所要的荣华富贵嘛。”容妃修的齐整的眉尖蹙了蹙,“不过本宫可以告诉你,你把目标定在本宫的辰儿身上,那你的目标就定错了。只要有本宫在的一天,本宫就会想方法把你这种贱女人从辰儿身边消除掉的。所以,你要是识相些,最好自己乖乖的从辰儿的身边滚开。” 方楚楚倒是没有被她的话给吓着了,不过嗫……看着面前如此嚣张的容妃,倒是觉得柳芊芊和她有几分相似。 看来柳芊芊跟着容妃久了,耳濡目染了一些,倒是把容妃拿威作势的一面学的很足啊。 方楚楚挤了挤,拿起最得体最恰到好处的笑容,扬起自己的脸,很是认真的对容妃道,“婢妾愚昧,不懂娘娘的话,还请娘娘谅解。” 容妃冷哼了声,从缓缓的从贵妃榻上走下来,莲步轻移,绕到自己的跟前,用指甲涂满殷红蔻丹的手指重重的挑起方楚楚的下巴,逼着方楚楚的目光与她直视。 容妃眸瞳闪过一抹深恶痛绝的戾光,尖锐的指甲毫无保留的往方楚楚柔嫩的下巴刺下去,歹毒至极,“你给本宫好好听着,在这烈火喷油的皇宫里,曾经有很多女人恃宠而骄,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可最后……站在最高点的只有本宫,而她们,恐怕现在已经化成了皑皑白骨。本宫今天对你说的这些话,你个小贱人可要好好的听进去了。本宫不是不敢杀你,只是杀了你会弄脏本宫的手,到时候反倒是让辰儿误会本宫了。可你还是要给本宫识相点,千万不要想在辰儿的面前离间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她话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方楚楚下巴被她箍住,而她的尖锐的指甲更是深深的刺进她的肉里,她痛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蹙,但她依旧挺直了脊梁骨,迎视容妃的目光依旧不卑不亢,“娘娘的话,婢妾谨记在心里了。” 容妃勾勾嘴角,那只手并没有从方楚楚的下巴上收回来,相反她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那尖锐的指甲在方楚楚的下巴上刺的更深了,她依旧是没有收手的打断。方楚楚忍着痛没有叫出来,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却握得紧紧的。 “靖王爷到!蓝小姐到!” 外头太监的通禀声传来,容妃放在她下巴上的手微顿了,随即连忙收回,只在一刹那间,脸上便又换上了最贤良最宽厚的笑容。方楚楚震惊的看着容妃,一时间反倒是被她的变脸速度给吓到了。 “母后,儿臣来给你请安了!”身后传来一阵走动时衣袂轻拂的摩擦之声,随即的便有个醇厚的声音响了起来,带了丝轻快的意味。 方楚楚没有回头,也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谁。 “辰儿,不是让你多陪陪蓝小姐嘛,怎么又绕到母后这里来了。”容妃嗔怪的说了一句,眉间却尽是宠溺之意。 方楚楚跪在地上又给夜辰朔行了个礼,“婢妾给王爷请安!” 夜辰朔这才瞧见方楚楚,那幽深的眼眸快速的闪过一丝暖意,轻声道,“起来吧。” 方楚楚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又垂着眸安静的立在一边。 “王爷,这位是……”软软的声音响起,方楚楚抬眸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此刻夜辰朔的身边正站着一个白白的身影,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她是谁了。 传闻听多了,如今见到真人,她自然得多看几眼了。 有句话怎么说着的,想要俏就要满身白,这蓝沁媚此刻全身裹着一件藕白色的长衫,头上也不带朱钗,而她的长相也只能用清丽秀美来形容,但她有一双随时会流泪的秋眸,那眸子含着一股戚戚然的眼睛,甚为的勾人,骨子里还带着一股病态西施的娇柔。她往夜辰朔的身边轻走几步,纤腰便一摆,恰似风拂柳啊。 仿佛也意识到方楚楚在看她,蓝沁媚也飞快的瞟了方楚楚一眼,随即快速的移开目光,给容妃行了个礼,“民女蓝沁媚给容妃娘娘请安。” 容妃又是一副慈母的模样,立马上前扶住蓝沁媚,“快起来,快起来。就快是一家人了,就不要那么的拘礼了。”然后又打趣的笑道,“沁媚是吧,本宫以后就这样称呼你好了。你和辰儿这样一站,当真是男才女貌啊,一对璧人。不错,不错,本宫果然没有看拙眼。” 蓝沁媚立马娇羞的抬头瞥了夜辰朔一眼,又慌忙低头,做害羞状。 容妃看着蓝沁媚这般小女儿态,更觉得蓝沁媚是她能拿捏的住的那种,嘴角不由得又微微扬起,又笑着给夜辰朔递了递眼色,笑道,“沁媚啊,辰儿他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都没有正妃,等你嫁进王府了,本宫一颗心也算是放松下去了,就等你们俩给本宫生个孩子咯。” 一番话把蓝沁媚说的头低的更低了,那双剪剪水眸也满含春情。 容妃见状,心下又是大喜。只盼着蓝沁媚能迅速的把自己儿子的心拉拢过去,这样方楚楚那贱女人她就可以随意的控制了。 容妃满怀笑意的抬头想要看看自己儿子的反应,可在抬头之际,她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凝结住,因为她顺着自己的儿子目光看过去,发现她儿子目光的焦距点依旧停留在旁边的方楚楚身上。而此刻的方楚楚独自一人立在角落里,她低着头,垂眸,刘海半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而此刻,方楚楚正低着头想着事情,她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容妃先后给夜辰朔找的俩个女人,柳芊芊蓝沁媚,这俩个女人都喜欢装柔弱,扮小白花,都有一双随时会流泪的眼睛。而且柳芊芊和蓝沁媚的五官轮廓什么的和容妃似乎还有那么些的相似。 做母亲的喜欢给自己的儿子找和容貌品性都和她有些相似的女人,这中间应该没什么吧。希望不是她多想了。 “咳咳……”容妃见自己的儿子迟迟的没有收回目光,害怕把蓝沁媚晾在一边,惹得人家不高兴。所以她又清了清嗓子,借着身体的阻挡,悄悄的拉了拉夜辰朔,夜辰朔本是没有想到方楚楚会出现在宫里,再细想,便知道是自己母后宣旨让她进宫的。被容妃这么提醒着,他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又看着蓝沁媚。 “辰儿,母后这里事情多,也没空招呼沁媚,你再带沁媚出去转转吧。皇宫挺大的,你们可得多转转,多走走啊。”这话可是在提醒的自己傻儿子,俩人多相处相处,和蓝沁媚好好培养感情。 第132章挫掉蓝沁媚锐气 但夜辰朔显然没有听进容妃的话,他拱手说道,“母后,楚楚上次进宫是在晚上,也没有看到皇宫里的景色。这次就让儿臣也带楚楚到外面去转转吧。”夜辰朔也是担心把方楚楚独自留在这里,可能自己的母后会对方楚楚做些什么。 容妃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方楚楚这个小贱人,心里气得火烧五脏六腑,她开口要拒绝。可这时,蓝沁媚却是开口道,“娘娘,既然王爷这么说,就让楚楚姑娘跟着吧。” “沁媚,她哪里配的上你叫她姑娘啊。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容妃一时嘴快,忍不住脱口道,却被夜辰朔给打断了。夜辰朔走到方楚楚的身边,伸手牵起方楚楚的手,又对着蓝沁媚礼貌的笑道,“蓝姑娘,我们走吧。” 容妃气的一张脸白的如蜡纸。 明明是让自己的儿子和蓝沁媚培养感情,这中间插上方楚楚这个贱女人算什么回事? 夜辰朔一路上牵着方楚楚的手,与蓝沁媚并肩而走。 人的举动有时候就是心里的写照。就像现在,方楚楚看着走在前头的俩人,又望着自己被夜辰朔紧紧牵着的手,细不可闻的轻叹了声,夜辰朔心里倒是想得很美。 既不放弃她,但也要照例娶蓝沁媚。左拥右抱,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吧。 三人漫步到达御花园的池塘边。现在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湖塘边的翠绿的荷叶丛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蓝沁媚停住脚下的步子,娇媚的望向夜辰朔,指着湖塘边上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道,“王爷,这里的荷花可真好看。” 夜辰朔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微笑着点了点头,侧头问道,“蓝小姐,喜欢荷花吗?” 蓝沁媚微微侧着脸,把自己最好看的侧脸呈现在夜辰朔的眼前,一双哀戚的眼水柔柔的,“荷花是谦谦君子的代表,民女自然喜欢的紧。” 方楚楚眼珠忍不住鄙夷的转了一圈,“谦谦君子”这四个字从一个因爱生恨,亲手杀死自己嫂子的人口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夜辰朔笑了笑,“那蓝姑娘平时可喜欢做些什么?” “读书弹琴做些绣活,还有帮着娘亲管理蓝府。”蓝沁媚幽幽的说道。 “蓝小姐倒是多才多艺的很啊。“夜辰朔夸奖的点了点头。 蓝沁媚柔弱的低了低头,娇羞的笑了笑,又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柔声问道,“王爷,那您呢?民女可是久仰王爷的大名许久了。” “不敢担!本王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帮着父皇处理公务,然后闲暇时间看看书,弹弹琴。”夜辰朔那双幽深的眼睛从一堆的荷花中掠过,停在其中的一朵荷花之上。 “哦。”蓝沁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眨巴着一双柔柔的大眼睛时不时的偷看着夜辰朔,眸中尽是仰慕之情。 方楚楚像个不存在的人似的站在俩人的身后,安静的听着俩人的寒暄。也把蓝沁媚的神情都收入眼底,要不是早知道蓝沁媚的底细,她还真的很难把面前这个女人和“凶狠”俩个字挂钩。 她不像柳芊芊那般张扬,从殿里出来后她便没有再多问夜辰朔不想回答的问题,也不会像柳芊芊那般虽然表面上装着柔弱,但一双眼睛像狼眼般时刻的侦察着周围的敌情。她很安静,也很柔弱,也没有多瞄下她这个“第三者”一眼,一双满是敬仰的眼睛一直崇拜的追随着夜辰朔。 男人对她这样的女人,几乎是没有抵抗力的。 纵使夜辰朔现在对她还没有多大的喜欢,但男人嘛,总是喜欢有女人会睁着一双“仰慕”的眼神崇拜的看向他们的。过不久,夜辰朔很可能就会败在她那“仰慕”的眼神下的。 “王爷,那朵荷花开的多艳啊。”见夜辰朔一直在做远目状,蓝沁媚又随意的往湖塘边一指,柔弱的说道。 夜辰朔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突然侧脸问道,“你喜欢吗?” “喜欢!”蓝沁媚红着脸,一脸娇羞的回答着。 夜辰朔点点头,像是终于想起了方楚楚,又回过头向方楚楚问道,“楚楚喜欢吗?” 方楚楚附和着点点头。 夜辰朔勾勾唇,清冷的双眸向湖塘中央了望去,“既然你们都喜欢,那本王这就让人去伐一叶小舟来,我们三人坐舟上,既可以游玩,又可以采莲。你们说怎么样?” “王爷这主意很雅致啊!很厉害耶!”蓝沁媚眨巴着眼睛拍掌附和着。 得了,人家两位正经的都没有异议,那她还有什么话说呢。方楚楚也向夜辰朔点点头。夜辰朔见俩人都应了下,又笑着道,“这样吧,你们俩现在这里等本王,本王去叫看守御花园的太监伐一叶小舟来。”夜辰朔交待完,笔挺的身影便往远处走去。 方楚楚见他离开,也赶紧的往后退几步,和蓝沁媚拉开距离。 夜辰朔不在,蓝沁媚迅速的褪下眼里的“仰慕”之情,静静立在细细河风中,清冷的双眸了望着远处,任发丝飞舞,裙带飘扬,静默的如一幅上好的画卷。 “听说你是靖王爷现在最为宠爱的女人,呵呵……难怪别人像我提起你时,都说你长的一张狐媚的脸蛋。今天亲眼看到了,倒是所言不虚。”蓝沁媚用一种睥睨的神情居高临下的望着方楚楚,那眼神轻蔑中又带着鄙夷,仿佛方楚楚只是卑微到尘埃里的可怜虫。 方楚楚还摸不蓝沁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只垂着眸,谦卑道,“蓝小姐蕙质兰心,您以后进了王府,王爷必定会对您宠爱有加的。” 蓝沁媚挑着眉冷哼着,“哼!本姑娘以后会怎么样,不用你拍马屁。倒是你,你知道吗,我从容妃娘娘那里听了许多有关你的传言,你知道吗,看在见你第一眼,我就莫名的讨厌你。想到你以后嫁进王府,还要和你这样的人共侍一夫,我就忍不住的犯恶,想吐。” 对于蓝沁媚这些挑衅的话,方楚楚都不知道在柳芊芊那里听了多少了。所以蓝沁媚虽然说的起劲,但方楚楚则一脸淡然,似乎完全没有把蓝沁媚的话听进去。 对于她的无动于衷,蓝沁媚眼里有丝丝厌恶,她扭头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除了方楚楚和她并无第三人,眨巴了几下眼睛,一条奸计立刻的从她脑中蹦出来。 她迈着袅娜多姿的步子轻轻的向方楚楚站着的方向走了一步,方楚楚警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毕竟现在这周围只有她们俩人,而蓝沁媚又是个厉害的人,她必须时刻的提防着她。 蓝沁媚却是又紧着往方楚楚的面前多走了几步,方楚楚又是连连退了几步。很快的就退到了一处栏杆上,眼看着已经退无可退了,方楚楚反倒是挺了挺胸膛,镇定的看着夜辰朔。 蓝沁媚逼近她,俩人之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她眼神闪过一抹诡谲的厉光,阴测测的笑道,“都说你很聪明,那我想让你猜猜,我现在心中在想什么?” 方楚楚抬起眸子,迎上蓝沁媚的目光,她眼底无波无澜,无畏无惧,敛起锋芒,直入寒渊沉潭般,波光暗定,掷地有声的说道,“蓝小姐这时心里想做的无非就两件事。第一,你趁着没人把我推进这湖塘里,然后在喊人来救我。第二嘛……”她的声音顿了顿,有了片刻的滞留,“第二条就更阴险了,你不推我跳河,但等到靖王爷的身影远远出现时,你自己在做下戏,往河里一跳,然后让靖王爷误会是我推你下河的。” 方楚楚此刻心里已经定下神了,她身子往旁边闪了闪,然后低头轻轻弹了弹衣服上本就不存在的尘土,一脸漫不经心道,“不过我想蓝小姐一定不是那种笨的让人抓住把柄的人,所以你肯定会选第二条。” “不错,不错。你果然很聪明。”蓝沁媚嘴角含笑着点了点头,但那双剪剪水眸里的厉光更甚,“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那我更不能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 方楚楚看着她眼里略带得意的笑容,她又开声道,“可惜啊,可惜。我本来以为蓝小姐是个聪明厉害的人,没想到我是高估蓝小姐你了。你这样做虽然可能陷害到我,但是你也为被人抓住把柄的。第一,据我说知,蓝小姐是会游泳的,这样你跳进河里,虽然会让你陷害到我,但换而言之,王爷也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他既然放心留下我们俩人,这未尝不是王爷对蓝小姐人品的一次考验? 第二,蓝小姐大可以放心。在你转身跳河之后,我也会不做片刻的停留,跟着你一起跳河的。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跳河,你会游泳,我不会游泳,到时候我反而可以矢口咬定是你推我下河的。虽然全天下的人可能都不会相信我的话,但只要王爷相信我,这点,就够蓝小姐喝一壶了。” 方楚楚说到这里,心里倒想着等碰到夜凌旭时,再同他说一声“谢谢”,幸好他先前有把蓝沁媚的资料详细的罗列在那布帛上。就连蓝沁媚会游泳这种事情都有些在那上面。看来他倒是真心的做事。 方楚楚把所有的利弊都说破,摆在蓝沁媚的眼前。只要蓝沁媚不傻,她就能料到她等下的那出苦肉计是有许多破绽的。 第133章我对他没任何期待 蓝沁媚没有想到方楚楚会这般的临危不惧,冷静果决,本来她想象中,方楚楚在听到她的威胁之后应该是乞怜畏怯的求她的。现在反倒是被她扳回了一句。 “不错,不错,不错。”蓝沁媚连说了三遍“不错”,但每多说一遍,她眼中的歹毒便更多一分。“看来,我是真的低估你了。” 方楚楚轻笑,仪姿静美,和湖塘上盛开的莲花倒不相上下,“蓝小姐谬赞了。” 蓝沁媚咬咬牙,“你别得意!后面有你苦头吃的!” 方楚楚笑着摇了摇头,这刻,她心里倒是有些惦记着王府后院的柳芊芊了。柳芊芊虽然也可恶,但段数和这个蓝沁媚比起来,明显低了许多。和柳芊芊那样的人斗智,她应该能应付过来,但要是和面前的蓝沁媚斗,一次两次,她可能还行。但长此以往,她说不定就……毕竟蓝沁媚身后还站着一个蓝府。 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俩人连忙分开,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待看到夜辰朔身后向她们走来的人时,她讶异的目光就僵在那里了。 奇怪了,夜凌旭怎么会和夜辰朔一起出现? 仿佛也感受到了方楚楚看向她的目光,夜凌旭性感的薄唇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鸷冷的眸子有了一丝的暖色。 “本王已经命宫人伐船过来了,等下我们就可以登船了。”夜辰朔见方楚楚和蓝沁媚脸上都是平静的很,他倒也舒心的勾了勾嘴角。 “那秦王殿下也要跟我们一起吗?”蓝沁媚的眼神又恢复了成那无害哀戚的神情,向夜凌旭行礼后,小心的问道。 夜辰朔冷冷的瞥了身边的夜凌旭一眼,有些心不在焉道,“刚才在路上碰到了三哥,正好他也没事,就让他跟咱们一起了。” 蓝沁媚一双秋水又是眨巴了几下,仰慕的说道,“秦王殿下能跟咱们玩,那最好不过了。”蓝沁媚欢喜的说着话,随即便又转头去看向身边的方楚楚,娇笑道,“楚楚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方楚楚好不容易的从夜凌旭那里收回目光,又听到蓝沁媚那句“姐姐”,黛眉反倒是轻轻蹙起。如果可以,她还真不希望有人用这种口吻唤她“姐姐”,这句“姐姐”真的是埋汰她啊。 她笑了笑,淡淡的附和了声,“蓝小姐说的没错。” 很快的便有俩个小太监各伐着小舟在湖里向他们招手。御花园这里的湖面积不大,所以都只是配着规模较小的叶舟来清理湖面。这种小叶舟连着划船的顶多只能载三个人。 那现在两条船,四个人,就面临着选择了。 容妃本来就是让夜辰朔和蓝沁媚出来培养感情的,她出现在他们中间已经算是很多余的了。现在游湖泛舟这种雅事,她自然不能再往他们俩中间插一脚了。 这个时候,方楚楚主动的开口,一语成谶道,“蓝小姐是容妃娘娘和王爷的贵客,自然得和王爷同舟,婢妾就打搅秦王殿下一下,和殿下一条船吧。”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下,抬眸望向一直很安静的夜凌旭,“殿下,婢妾多有打扰了。” 夜凌旭不置可否的勾起嘴角冷漠的笑痕,阴鸷的眯起眼睛,言简意赅,“无谓,本王只赏花。” 夜辰朔也想不通平日里不怎么经常进宫的夜凌旭今日会被他碰到,而且三言两语的还要跟着他一起。虽然他心里也很讨厌自己这个哥哥,但是见他对方楚楚冷冷淡淡的,加之他平日里就是个沉默不怎么言语的人,方楚楚和他同乘一舟,有太监看着,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夜辰朔点点头,又去牵方楚楚的手,细心的帮她整理好额头上散乱的发丝,当着蓝沁媚的面,缱绻的嘱咐道,“等下要小心,切勿贪玩。” 对于夜辰朔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方楚楚心里是十分鄙夷的,但面上不敢怠慢,轻笑着答应了。 于是,夜辰朔和蓝沁媚一条船,方楚楚和夜凌旭一条船。俩个太监都是伐船的好手,所以起初俩条船还能紧咬着,可到了后面,前面的那船不知怎么的越伐越快,方楚楚是识相的人,心里也暗自猜到了可能是前面的伐船小太监接到了什么命令。所以她也很识相的吩咐站在船头为自己伐船的小太监放缓速度。这样过了没多久,俩条船的距离就越拉越大了。 细风徐来,绿云簌抖,密压压摇曳着,似直逼眼前来。方楚楚看准一个莲蓬,伸手折来,然后伸手入水,将那莲蓬放在水里嬉玩着,夜凌旭邪魅地眸光含上轻嘲,“你倒是一点都不急啊,你不怕夜辰朔和蓝沁媚俩人的感情升温吗?” 方楚楚抿着唇,低头弄水,眼睫只微微抬了几下,“唯有一心人不负情。靖王爷对我又不是一心,那我对他又怎么好意思有什么期待。” 夜凌旭见她神情恬然的低头玩着水,似乎完全没有把夜辰朔放在心上的意思,他隽永深刻的五官线条有了些许的放软,抬眸,那双阴鸷诡谲的眸子望向已经被荷叶掩盖了身影的夜辰朔和蓝沁媚,眼里又多了几分嘲弄的意味。 “对了,你怎么来了?”方楚楚的抬起眼眸,偷偷的看了一眼站在船头的小太监,压低声音道。 夜凌旭见她一副做贼的模样,他性感的嘴角微微扬了扬,伸手随意的采下一个莲蓬,神情悠哉惬意,“你大可以放心的大声和我说话。他,是本王这边的人。” 方楚楚手一松,手中的莲蓬哗的一下就掉进湖里,浮在清凌凌的湖面上,方楚楚抬头往船头的那个小太监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小太监正对她咧嘴发笑,一副为夜凌旭马首是瞻的模样。 她喉咙一紧,“你,你……这宫里到底有你多少人啊?” 夜凌旭眉头轻拧了拧,伸手捞起刚才掉到湖里的那个莲蓬,又递给方楚楚,唇瓣恶劣的撇了撇,邪眸一觑,“不多,刚才你被夜辰朔从容妃殿里拉出来时,我便跟着你们了。见你们站在轩栏上讨论什么,我就想你们等下可能会游湖泛舟,这才让人把小福子和小贵子叫过来,做成和夜辰朔偶遇的假象。” “啊!那这么说,前面的俩人说了什么悄悄话,你也会很快的知道咯?”方楚楚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向夜凌旭。 夜凌旭说话间已经又摘了一个莲蓬,放在手中把玩着,听完方楚楚的疑问,他又晦涩道,“没错,先吃一堑长一智,上次我在老家伙那里吃了个大亏,自然不能再在情报上栽跟头了。” 方楚楚摇晃着手中的莲蓬,看向他那冷傲优越的俊眼,洒然一笑,“夜辰朔也真够倒霉的,遇到你这样的对手,后面有苦头吃的。” 夜凌旭满意的勾唇一笑,那黑橙似的目光在一片荷花里扫了一遍,终于挑了一朵还含着苞的荷花下手,深谙的瞳孔仿佛一下子淬入了黑曜石般的光华,深幽不明,喑哑道,“这个,送给你!” 方楚楚有些错愕的看着夜凌旭手中拿着的荷花,轻莹的眼睛熠熠发亮,“真的吗?” “怎么?你不喜欢?”夜凌旭嘴角邪妄的勾了勾,“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罪过了。” “没有,喜欢,很喜欢。”方楚楚立马笑着伸手去接,侧头看向夜辰朔,欢喜道,“我长这么大好像第一次收到别人送我花。”第一嘛,总是有纪念意义。 夜凌旭那深不可测的俊颜又幽幽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漫不经心的轻声启音道,“这也是本王送出去的第一朵花。” “嗯?殿下你刚才说什么。”方楚楚见他张嘴说了句话,可是声音太轻,这不她又马上的问了句。 “没,没什么。”夜凌旭扭过头,诡辩到。 这一刻,岁月静好。 船到湖心,夜辰朔和蓝沁媚坐的那船也从密匝的荷叶中行驶出来,远远的便见俩人在舟上言笑晏晏的样子,已经不复先前的那般拘谨了。方楚楚抿了抿唇,轻叹了口气。 “怎么?刚才你不是说你不在意他的吗?怎么现在亲眼看到了那副画面就觉得伤眼睛了?”夜凌旭剑眉轻蔑的敛起,视线从远处的那叶小舟上又移到方楚楚的身上。 “你想错了,我可不嫉妒他们俩。”方楚楚摇了摇头,“我只是……”她说到这里,下面的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来,所以抬眼用一双黑亮的眼珠滴溜溜的看着夜凌旭。 “嗯?”夜凌旭剑眉挑挑。 “我只是觉得如果蓝沁媚要是真的嫁给了夜辰朔,凭她身后的家世和她的手段,可能我们以后对付起来会有些困难。”方楚楚撇撇嘴,说的很严谨。 夜凌旭诡谲地挑起眼睛,“你放心吧,这些本王都已经想好了。你说如果夜辰朔在大婚之日知道自己的王妃为他戴了顶绿帽子,他会怎么样?容妃又怎么办?” 夜凌旭说这话时,他的面容却看不出丝毫的表情,不冷淡,亦不热烈,深沉的眼眸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到了最深处。 但他身上散发出来那种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却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的。方楚楚看着他,只觉得这样的一个男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便会扭转乾坤,将来他必定会一飞冲天,成为高坐在龙座上的那人。 不过,他可能是个好的帝王。 第134章我喜欢的就可以 但,不一定是好个丈夫。 一个曾体会过欢喜的滋味,更曾经历过低潮的男人能和他比肩的女人实在是要有十分强大的手段才可以。 想了想,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启音道,“秦王殿下,问你一个问题。我是说假如哦,假如的那种,假如你以后真的登基为帝了,像你这样的,你要选个什么样的女人为皇后啊?” 夜凌旭微怔,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方楚楚的思维跳跃这么快,感情还在说夜辰朔的事情,现在一下子就问到他的身上了。 他邪妄的挑了挑眉头,眼眸微微睨着,“很简单,只要我喜欢的就可以。” 他这话说的轻松,实则有无限的深意。方楚楚眉头拧了拧,又追问道,“那我很奇怪,像你这样的人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喜欢的人吧,如果有喜欢的人,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如果没有,等你将来有了,记得一定让我见见,我非常好奇,能被你喜欢的女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夜凌旭黑潭似的眸瞳颇有深意的望着方楚楚,然后只略微的勾了勾唇,爽快的答道,“好!” “秦王殿下,你敢不敢多回答几个字啊?”方楚楚撇撇嘴,仗着和夜凌旭熟稔,郁闷的嘟嚷了句。她明明问了那么多个问题,可夜凌旭只一个字就给答应了,也太简短了吧。 夜凌旭仰头笑了笑,眼底有一抹灼光快速的闪过。 都说美人与天下不可兼得之,可是他偏不信这个邪。他既要做个名垂千史的帝王,但也要做个好丈夫。这俩者,似乎并不相悖。 船到岸头,夜辰朔他们已经率先上了岸,在岸上等了。趁着他们并没有看向他们这里,夜凌旭把手中的新摘的荷花又递给方楚楚,“看你长这么大,都没人送花给你,这不,我心情好,就当做好事,再送你一朵。”夜凌旭见方楚楚没有接,他轻哼了声,假装不在意的把手中开的盛放的荷花硬塞在她的手上。 方楚楚嘴角抽抽,没有想到一向深沉淡定的夜凌旭也会说这番损人的话。想要反驳几句,却见夜凌旭已经双手背后的站在船头,船一靠岸,他便跳上岸了。 方楚楚这才把已经到了嘴里的话又咽进肚子里,提着裙摆,也小心的走到船头,跳上岸头。岸上,蓝沁媚瞥见方楚楚手里拿着的俩朵荷花,她笑眯眯,那双哀戚的眼睛也有了光彩,脸上挤出最纯真的笑容,把手中捧着的一束荷花拿到方楚楚面前,娇羞道,“楚楚姐姐,你看,王爷很厉害啊。这些都是他采的。要不是我手里拿不了了,王爷说还可以帮我再多采一些。” 方楚楚抿了抿唇,极为云淡风轻道,“蓝小姐就快是靖王妃了,王爷多疼惜您那是应该的。” 蓝沁媚认真的仔仔细细的想要从她的脸上观察到她吃醋,或者是不高兴的神情。可是她失望的发现,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丁点的变化。这样的女人,只能说太会伪装了。 夜辰朔挑着眉看着方楚楚手里拿着的荷花,心里有些怀疑她手中的荷花是夜凌旭送的。因为这个猜想,他再看向那俩朵荷花时便觉得非常的刺眼。走上前,从她的手里抢过那俩朵荷花,鄙夷的说道,“楚楚,你手里的这花并不怎么好看。你要是想要,本王等下让太监去给你多摘一些来。” 夜辰朔嘴里的话说完,就将手中的俩朵荷花往地上扔去,并且还故意用脚拨了拨。荷花的花瓣马上就被他的鞋子弄脏了。 这一系列动作快的让人来不及阻止,方楚楚恼怒的看着被夜辰朔弄脏的俩朵荷花,恨不得就直接将面前的人推开。他自己和别的女人缱绻缠绵,到她这里,连朵荷花都不能收了。 夜凌旭在旁边看着,脸色暮沉到灰暗。 方楚楚弯身,从地上捡起被夜辰朔丢弃的荷花,扬起脸道,“王爷,你固然可以再采栽荷花给我,但这个是我的,和你送的那些荷花并没有冲突。我不想扔掉。” 夜辰朔没有想到方楚楚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和你自己顶嘴。不过他原本也只是担心她手里的两朵荷花是夜凌旭送的,现在听她这般说,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他是领教过方楚楚的那张嘴的厉害,知道继续和她争辩下去,只会让自己在夜凌旭和蓝沁媚丢脸,所以他也就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 “噗嗤”的一下笑出来,夜辰朔又上前牵住她的手,用略带责备的语气无可奈何的说道,“你啊,不就是两朵花嘛,至于跟本王这么较真嘛。好了,好了。你既然这么想要,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的被掩了过去。 看着方楚楚这样当面驳了夜辰朔的面子,夜辰朔非但不追究,还一脸的宠溺。蓝沁媚瞪着方楚楚的眼睛简直要杀人,随即感觉到夜凌旭向她递过来的视线,蓝沁媚连忙调整好心绪,恢复了柔弱温婉的面貌。 夜凌旭撇过头,不再看蓝沁媚的矫揉造作。说容妃狡诈吧,在夜辰朔的问题倒是真天真。以为找了个相貌神情和她有些相似的女子就能成功收拢自己儿子的心。 不过,这回她明显的就看走眼了,蓝沁媚对他们母子来说,只能是梦魇。 四人各怀心事的走了一路,夜凌旭这才拱手告辞。夜凌旭这么一离开,方楚楚觉得自己便又成了可有可无的人了,前面的俩人并肩,她只能硬着头皮的跟着。好在这样的局面很快的被打破了,容妃派人过来请夜辰朔和蓝沁媚去她的寝宫。 人家指名道姓的请的是夜辰朔和蓝沁媚,方楚楚这回是无论如何的都不去搀和。随便的找了个借口糊弄夜辰朔,好在夜辰朔也担心容妃见到方楚楚会不高兴,所以便让太监带着方楚楚下去休息。 这夜,她被安排在一座偏僻的寝殿,夜辰朔并没有来找她。不过这样她倒是可以睡个安稳觉。 走到桌子边,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准备喝完水就上床睡觉。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她只感觉自己肩上突然一沉,有一只手攫住了她的肩头,然后便有一个阴沉的男声渐渐的响了起来,“楚楚……” 这么熟悉的声音,方楚楚怔了怔,回头,便见着夜凌旭正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明明白天才见过,现在夜凌旭大晚上的又跑到她这里,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凌旭黑沉的俊脸波澜不兴,一双殷隼的眼睛带着丝丝的亮光,笑着,轻声道,“难得进宫一次,你要是这么早就爬床睡觉了,那岂不是辜负了今晚的夜色吗?” 方楚楚还没有猜到夜凌旭话中的意思,夜凌旭便又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包袱,从里面拿起一套夜行衣,“穿上吧,我带你去看看今晚的几出大戏,过了今晚,想要看好戏得等到夜辰朔大婚了。” 方楚楚虽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听她这样说,她也没有说什么,当即的就拿起那夜行衣往屏风后走去,很快的就换好了衣服。 夜凌旭把她往腋窝下一夹,便乘着风,带着她在皇宫的上方不停的穿梭着。最后落在一处也算是偏僻的寝殿里。 四周,悄无声息,只有蛐蛐的叫声低低的萦绕在耳边。夜凌旭十分小心的往窗户上戳破个洞,示意她往里面看去。 她心中疑惑,便顺着那个小洞往屋里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双颊立马酡红成一片。 夜色正浓,屋里有人旖旎在暧昧的春色中……“哥哥……那个容妃我已经搞定了……现在容妃对我很满意……”低低娇媚的声音如莺歌般悦耳,可是在方楚楚听来,那个声音却是那么的冷。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蓝沁媚竟敢在宫中和自己的情郎私会。听蓝沁媚喊“哥哥”喊得那么亲热,那屋里的另外一人必是她的亲生哥哥蓝绍明了。 “媚儿……你办事情,哥哥我放心……媚儿,你现在要好好的巴结容妃,只要你过了门,生下我们的孩子……以后等夜辰朔那个混蛋登基了,我们再找个机会除掉他,这样你是皇后,我是摄政王,我们的孩子就是皇帝了……我们一家又可以开心的生活在一起了……”另一个低低的男生随后响起,声音沙哑,却柔情蜜意。 “哥哥……你放心……我们的事情一定能成功的……虽然夜辰朔那里现在宠幸着那个方楚楚……但容妃不喜欢她,总有一天容妃会先动手除掉那个女人的……我们只要按兵不动,就能既得美名,又得好处……”蓝沁媚低更加娇柔的声音传来,随即便是一阵窸窣的脱衣服声音。 “媚儿……”蓝绍明又是一阵的轻唤,声音里充满了渴望。 “嗯……哥哥……我怎么看都觉得哥哥你比夜辰朔好看……”蓝沁媚低低的呻吟声从房间里传出来,方楚楚从那洞口里窥视过去,发现屋里的俩人已经是坦诚相见了,蓝绍明的手覆在蓝沁媚的身上……然后轻柔的把蓝沁媚放倒在床上,而蓝沁媚也已经紧贴着蓝绍明,俩人难分难舍。 男人粗细的喘息声夹杂着女人的呻吟声很快的传来,这样香艳的一幕方楚楚看的脸红心跳,只觉得自己不该再继续看下去了。遂回头眨巴着眼睛望着夜凌旭,希望他能带自己离开。 第135章今晚带你看昙花 夜凌旭似乎也觉察到了方楚楚的窘迫,他大手把方楚楚往臂弯下一夹,又催动内动,轻点脚尖,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经离开了刚才的那座寝殿。 待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他这才把方楚楚往地上轻放,方楚楚双脚着地,连忙的整了整衣服,用手把自己被风吹乱掉的头发重新捻好。 夜凌旭轻瞟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先休息下,等下我们还有活动。” “去哪里?”方楚楚抬眸,夜色中,她的如玉的脸颊上有着一抹羞红的红晕。 夜凌旭知道她心中所担心的事情,笑道,“你放心,下面去的地方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方楚楚听他这么保证,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她马上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在那寝殿里,他听那个蓝绍明说要和蓝沁媚生孩子,然后让他们的孩子做皇帝,现在的情况是蓝沁媚和蓝绍明明明就是兄妹嘛,那他们的孩子……心中充满了疑问,她便要开口相问,哪知道夜凌旭像是早已经知道她心中所想,倒是首先开口道,“那种世家里面的事情也不见得多干净,蓝沁媚和蓝绍明在外人看来是兄妹,可真实的情况就可能有蹊跷了……反正这俩人并不是很么好货色就是了,可怜的就是蓝绍明的原配了。” 方楚楚回头往蓝沁媚他们所在的寝殿望过去,夜色幽幽,那寝殿完全隐没在黑夜中。 “那他们就那么大胆,竟然敢在皇宫里偷情,不怕被人发现了吗?” 夜凌旭幽暗的眸底复杂,深锁,“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俩人的事情蓝家自然都知道,又怎么敢让蓝沁媚在出嫁前在横生节枝呢。所以这俩人想偷情倒只能在皇宫里了。” 方楚楚扁了扁嘴,“那夜辰朔这次倒是倒了大霉了。” 夜凌旭邪妄地眯起眼睛,“那也是他们自找的。夜路走多了,总有可能碰到不好的东西的。” 方楚楚赞同的点了点头,容妃想借蓝沁媚之手除掉她,可没有想到这蓝沁媚也打着如意算盘。这俩个女人都在为自己爱的男人各自算计衡量着。如果夜辰朔真的登基了,那这两方的矛盾必将激化,到时候这俩方人也必将斗的你死我活。 想到这儿,空气中只剩下了萧索,让方楚楚一颗心越沉越低落。 这个皇宫,就像一张大网一般,只要被网粘上了,便再也不可自拔了。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方楚楚这才反应过来,夜凌旭已经又把她夹在臂弯下带走了。等到方楚楚双脚再次着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夜凌旭带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径,小径的尽头坐落着一个空旷半荒废的庭院和一个屋舍。 夜凌旭突然回头对她道,“这路平时走的人少,你跟在我身后走就可以了。” 方楚楚望了望小径尽头的庭院,又抬头看了看夜色下的夜凌旭,沉默的点了点头。夜凌旭不再多做停留,走在前面拨开凌乱枯黄的苇草,黑色夜行衣上沾染上了雾气水露。 方楚楚小心的跟在她身后,她不知道夜凌旭带她到这里做什么。但在这样的夜色下,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在这茫茫的夜色里,似乎整个世界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这方寸之间,以及,前面这个拨弄枯杂草的人。 再远的路也有尽头,大概走了一刻钟的功夫,他们终于走进了小院尽头的那间小院,院中一派荒凉之色,有个秋千架子还有几棵茂盛的杏树。 夜凌旭走到院中的一个篱笆处,小心翼翼的拿走上面的篱笆,方楚楚跟着走上前,轻轻的踮起脚尖,往那地方看了一眼,却惊讶的发现那篱笆下竟然种着一株昙花,而此刻,上面竟结着一朵纯白的花苞,几欲开放。 方楚楚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荒凉的庭院里竟然会种着这样的一株昙花。 夜凌旭一双如黑潭般深邃的眼瞳微微眯起,背手而立,幽幽道来,“这院子是我先前住的,我在这里住了十七年。” 方楚楚微怔,下意识的又重新打量起这种荒凉甚至有些破落的庭院。 这里,比她靖王府里住的小院还要差,斑驳的墙壁上长满了苔藓,院子的屋顶还用的是最为普通的灰瓦,院大门此刻已经掉落了半扇,剩下的那半扇随着风重复的晃动着。 虽然,她先前也知道夜凌旭从小在冷宫里长大,但面前这庭院倒是差到出乎她的意料了。 夜凌旭诡谲的笑了笑,又道,“算了,不跟你说这个,我今晚是带你来看昙花的。这花,应该很快就会快了。听说看到昙花一现的人会幸福,虽然我不相信这些传说,但你若能看看也是挺好的。” 他说完这话,仿佛是为了附和他话,原本还静悄悄的昙花却突然一下子像是活了过来,竟然缓缓的开始绽放。 方楚楚赶忙提去裙摆又往前凑了凑。月光如水,微风拂面,一缕淡淡的清香随风蹿入她的鼻间。原本俏立枝头的花苞渐渐的由小变大,成了一个巨大洁白无瑕的花骨朵。没过多久,那洁白的花瓣便慢慢张开,宛如玉制的紧口“杯”,从顶部看去,里面仿佛飘着薄薄轻纱,一颗颗芝麻大小嫩黄的花蕊伸出花外,独具风姿。 夜色苍茫,但雅淡的花冠,月下看来更使人感到无暇的圣洁,使人不由得想起曹之建的诗句:“仿佛兮如轻云之闭月,飘飘兮如流风之回雪。” 过了没多久,当昙花绽放开最后的一片花瓣时,她也迅速的由盛转衰,只不过一瞬间,最外层的花瓣已经开始枯萎皱黄,直接萎恹,死亡的气息由外往内渗透。 方楚楚轻叹了口气,昙花虽然美,只不过她的美,终究太过的炽烈,而她的结局,又太过的凄楚。 夜凌旭眯起眼睛,挑眉,随后竟吃吃的笑了出来,他长袖一甩,潇洒道,“本王今晚带你来看昙花,可不是听你像个诗人般抒情惋叹的,本王今晚是让你明白一个道理。” 方楚楚疑惑的眯起眼睛,不解的望向夜凌旭。 夜凌旭冷嗤了声,诡谲地眯起眼睛,弯腰,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用苍劲有力的笔法在地上写下了一个大字,“争!” 方楚楚承认自己平时还算聪明的脑袋此刻却已经跟不上夜凌旭的节奏了。她眨着黑亮的眼睫怔怔的望着夜凌旭。 夜凌旭丢掉手中的树枝,眉心聚拢,冽眸揉进一抹璀璨的亮光,“就像你,你看着昙花一现,无限哀伤感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世间姹紫嫣红,为何昙花却这般的引人注目。它也只不过赖一个‘争’字罢了,把漫长的花期在一瞬间绽放。虽然这样对自己残酷了些,但这无疑也让它赢得更多的人注目。 可能我这样说有些过分,但是我只是想跟你说个道理,眼看夜辰朔那里的仇就能报好了,等你报了仇,希望你能到我这里帮我,不要把你的那些聪明都白白浪费了。有我在,我定能把你培养成像这昙花一般的耀眼。” 方楚楚不记得回来时的情景了,但她的脑中夜凌旭的那些话一直徘徊着不能散去。 她虽然很感激夜凌旭这些日子的照顾与帮助,但是报完仇,她是一定要离开的。她不想被皇宫这张大网给罩住,从而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她想的是要云游天下,过些惬意的生活。 可是,他的那个邀约……算了,方楚楚手握成拳头,往自己的太阳穴处轻捶了两下。夜凌旭那个人喜欢未雨绸缪,不过毕竟现在还没有报完仇呢。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去想吧。 方楚楚用棉被盖住自己的脸,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夜再无多话,到了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夜辰朔才让人来请她。她由着太监的带领,直接临到一辆马车前,上了马车,闻到夜辰朔身上的酒味,夜辰朔才笑着跟她解释昨晚喝了些酒,这才没有去找她的。 方楚楚巴不得夜辰朔不去找她呢,所以听到他这个解释,她也没多想。到了王府,她扶着夜辰朔下了马车,搀扶着脚步有些踉跄的夜辰朔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方楚楚又扶着夜辰朔躺到床上,夜辰朔迷迷糊糊的就睡去了过去。而方楚楚也趁着这个时间段里在倚兰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倚兰眼里闪过一丝的犹豫,但又很快的退下,去执行方楚楚的命令。 过了大概俩个时辰多,倚兰端着一盅的鹿茸从外面走进来,小声的方楚楚道,“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方楚楚把屋里其他的丫鬟都遣散下去,拿起夜凌旭向前给她的那瓶药,打开瓶塞,就要往那鹿茸汤里倒药。 倚兰压低声音道,“夫人,这个药安全吗?后面会不会被人查出来啊?” 方楚楚笑了笑,往那鹿茸汤里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然后又重新盖好瓶塞,拿起汤勺轻轻的舀了舀,小声道,“我们时间不多了,这个药嘛,我问过了。外人即使查出来,只会把这药当做一般的催情药粉,并不会再往深里查的。” “催情?”倚兰轻轻眨巴了下眼睛,“那他等下要是喝了这汤,夫人你……” 方楚楚知道她担心什么,又轻笑了笑,把她招过来,又在耳边低声的交待了一番,倚兰听完她的话,眼中的疑虑顿消,飞快的退下去办方楚楚交待的事情了。 第136章毁了他的xing福(1) 而方楚楚则又等了半个时辰多,待那鹿茸汤已经由滚烫变成阴凉时,她才整了整衣服,尽量的平复下心中的忐忑,端着那盅鹿茸汤叫醒夜辰朔。 “王爷,您先醒醒,喝口汤吧。”方楚楚拿出最温柔的笑容对着夜辰朔说道。 夜辰朔睁开沉重的眼皮,往方楚楚手里端的蛊瓷看去,又闻了闻,“这是鹿茸?” 方楚楚笑着点了点头,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的汤送到夜辰朔的面前,贤良的说道,“王爷,婢妾想了想,您过段时间就要和蓝小姐成亲了,婢妾自作主张的让厨房那里烧了一盅的汤端过来,想要给王爷养养身子。” 夜辰朔很有深意的看着方楚楚,一只手把方楚楚往怀里一拉,方楚楚手里端着的汤差点就溢出来了。而夜辰朔却是一点也不去管其他的,他只伸手搂住方楚楚的纤腰,咬着她的耳朵暧昧的说道,“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方楚楚干笑了两声,又拿起勺子往鹿茸汤里舀了一勺,放到夜辰朔的唇边,“王爷,我特地等这汤凉了才叫醒你的。你喝喝看。” 夜辰朔张了张嘴巴,把那勺喝到嘴里,随即又要去吻方楚楚,方楚楚笑着避开了,又轻舀了一勺的汤递到夜辰朔的嘴巴,笑着道,“王爷再多喝几口吧。” 夜辰朔嫌她这一勺一勺的喂着麻烦,干脆直接端起那盅,一口的把那汤喝进肚子里。放下那盅瓷后,便又要伸手去搂方楚楚,严格算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让这个女人侍寝了,这次他一定要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的疼惜她一番。 夜辰朔的大手开始在方楚楚的纤腰上不停的游移着,方楚楚这时候自然不能再干陪着夜辰朔,要不然马上就要出事了。她笑着从夜辰朔的怀里挣扎开来,抱歉道,“王爷,婢妾身体有些不适,今天不能陪您了。” 这话真扫兴!夜辰朔扁扁嘴,脸沉了沉,阴阳怪气道,“你最近怎么这么多事情,祁郧不是说你身上已经大好了吗?干嘛总是拒绝本王。” 面对他的指责,方楚楚不慌不忙,反而大度的笑了笑,“王爷,女人的事情总是麻烦些的。虽然婢妾今天不能伺候王爷,不过婢妾也是有给王爷准备游戏的。王爷稍等片刻就是了……”方楚楚的话刚说完,倚兰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覆在方楚楚的耳边小声的回禀着话。 夜辰朔猜不透方楚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只觉得自己全身发热,下腹处仿佛蹿出一股炽热的烈火来,他恨不得把面前的方楚楚一把压在身下,好好的享受她带给自己的**滋味。 “王爷,婢妾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人,马上就来了。”方楚楚对夜辰朔说完话,又笑着让倚兰去点熏香。而后她们主仆俩这才携手相告退。夜辰朔浑身难受的很,见到方楚楚竟然撇下他肚子离开,他暴躁的从床上跳起来,拿起桌面上的东西便狠狠的摔。 摔了一会儿,他身上的火倒是没有泻掉,反而有欲烧欲旺的趋势,而且屋里的这迷香闻久了,他的头便痛了起来。 夜辰朔正想离开,房门却在这时候被推开,有人在外面推进来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夜辰朔见到那女子,眼睛都红了过去,直接上前扑住那女子,强行扯掉那女子身上的衣服……方楚楚和倚兰站在门口,听着屋里传出来的不堪声音,眸瞳闪过狠戾色。 夜辰朔,你就好好享受这最后的美好时光吧,要不然等你大婚之日的洞房花烛夜你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王爷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心情了…… 方楚楚带着倚兰走进福云楼二楼的一间包厢里,里面燕墨已经大大咧咧的坐着,两手各抓着一个鸡腿,左右开弓,左一口,右一口,吃的正不亦乐乎呢。 方楚楚轻抿了抿唇瓣,挑好位置,径直的坐下,摘下头上的面幕,露出她的真面目来。 “燕将军,对不住了,来晚了。”方楚楚轻笑着说道,算是同燕墨主动打了个招呼。燕墨也不接话,自顾自的把手中的俩个鸡腿啃完后,这才意犹未尽的拍了拍俩只油腻腻的大手,对着方楚楚贼兮兮的一笑,脸上的那高低不齐的俩道眉又硬生生被他挤成了俩条毛毛虫。 “嘿,这福云楼的席面可是好吃的紧,你既然都来了,不如先点吃的。等吃饱了肚子,我们再谈事情。”燕墨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方楚楚却是没有他这样的雅兴了,她可是趁着夜辰朔去上早朝才从靖王府里溜出来的,等下还得赶回去呢。“燕将军,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方楚楚盯着燕墨,“我上次让倚兰转告你请的金奴儿请到了没有?”这金奴儿是时下幽州城最有名的女支女,要请动她可十分的不容易,她和倚兰毕竟是女子,请金奴儿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不好去办,只有请燕墨帮忙了。燕墨瞪了她一眼,又抓起一个孜然好的鸡腿放在嘴里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撇了撇嘴角,有些不满道,“真扫兴,亏我为了帮你们请金奴儿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 你倒好,来云福楼一趟,连顿像样的席面都不肯请。”方楚楚大囧,这才知道燕墨这么卖力的措窜她吃饭,原来是想让她请他吃饭,又不好直说,所以才拐了个弯这么说着的。 “你好歹也是秦王殿下手中的人,怎就混到一顿像样的席面都付不起的地步了?”方楚楚挑挑眉,笑着说道。燕墨听到方楚楚这么说,便重重的叹了口气,把手中吃了一半的鸡腿又放了下来,摊手作无辜状道,“唉,我这是人前风光,人后辛酸啊。别看我爹爹我爷爷都是大将军,可是他们在边关那里,又怕我学坏了,所以把我交给殿下了,殿下又把我交给了杨荣负责。 杨荣那可是个铁公鸡啊,别看平时和我称兄道弟的,可一遇到钱的问题,他就成了铁面判官了。可怜我怎么的也算是个将军,每个月的俸禄却只够喝几次酒,吃几顿饭而已。你说这世上有像我这么倒霉的将军吗?” 听完他的一番长长的抱怨,方楚楚和倚兰皆忍不住“噗嗤”的轻笑出声来,感觉到燕墨投射过来的幽怨眼光,俩人这才连忙捂住嘴巴。“我想杨公子这么做,也是对你好的。” 联想到燕墨那酷好男风的传闻,方楚楚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但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想着,燕墨刚才埋怨起杨荣的语气怎么那么的幽怨,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这杨荣倒是挺那啥的……“你们笑什么,真扫兴!”燕墨又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拿起桌子上的鸡腿又泄愤似的狂咬起来。方楚楚见他生气了,她收起脸上的笑意,又道,“这样吧,饭我们是真的不吃了。等我们说完正事后,我再让掌柜的上菜就是了,我请你就是了。 我们还是先讲正事吧,那金奴儿你请到了没有。”燕墨听到方楚楚说要请他吃饭,脸色这才稍微的好转了些,快速的啃掉手上的那个鸡腿,不拘道,“你放心,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对了,那金奴儿自然肯去伺候夜辰朔,不过你最好安排偏僻的地方。这样蓝家那里也不会知道,你夜少些麻烦。”方楚楚默然的点了点头,前几次她给夜辰朔下药,都是找林妙云、李艳还有夜辰朔的另外俩个侍妾,可是这四人显然已经不能满足夜辰朔了。吃了药的夜辰朔像只凶猛的兽物一般把那四人折磨的遍体鳞伤,这四人的战斗力已经明显不行了,吃不消夜辰朔了。 没有了这四人,那夜辰朔肯定得找她泻火了,所以她这才让燕墨找个有手段、有经验的,能把夜辰朔对付过去的人来。“这样吧,我记得夜辰朔在郊外还有处别院,我把夜辰朔引到那里去,除了金奴儿你再多找几个过来。记得那些女子相貌一定都要好看的,手段还要高超的。她们的酬劳,到时候我来出就是。”燕墨俊眉一展,“你放心,我这人虽然平时不靠谱了些,但多数时间里还是靠谱的。”“那就都交给你了。” 方楚楚放心的点了点头,又戴上面幕,领着倚兰下楼,让倚兰为燕墨付了账,俩人这才登上马车离开。回到王府里,夜辰朔已经下了早朝,在院子里等她了。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夜辰朔举得自己最近整个人总有使不出的力气,而且对淫|yu之事十分的渴求。 刚才在上朝的时候,他脑子里还不断的回忆着把女人压在身下的各种**的感觉,这不,一下早朝,他便飞奔回来,为的就是想要抱到方楚楚,把她压在自己身下狠狠的蹂躏。方楚楚一进屋,夜辰朔便从身后把她抱了起来,伸手要去撕扯她的衣服,炽热的气息扑在方楚楚的脖颈上,却让她全身寒毛直起,她又不着痕迹的推开夜辰朔,又笑道,“王爷,婢妾记得您在郊外那里好像有处别院。时下,天气正热,不如我们就移步往那里去纳凉,我刚才还专门问了管家,管家说那里还有冷泉,我们正好可以去玩玩。” 第137章毁了他的xing福(2) 夜辰朔一只手手掌下意识的罩在方楚楚的胸前,一只手却在方楚楚的后背上轻轻的滑动着,一双幽深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方楚楚,恨不得下一刻就把她吃进肚子里。 方楚楚嘴角猛抽了抽,就夜辰朔现在这发|情的模样俨然已经和野兽无异了,把他院里的四个女人都折腾的这几天都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呢,那她就更没有必要取悦夜辰朔了。 还是笑着推开夜辰朔,羞红了脸,她笑道,“王爷,到别院里,婢妾再陪你。”方楚楚越是这样拒绝,夜辰朔越心痒难耐。好不容易听她松了口,他便暧昧的拥着她,喊来管家准备马车。 到了别院里,方楚楚又端上一碗鹿茸汤,递到夜辰朔的面前。夜辰朔已经连着喝了四天的鹿茸,这四天里他的状态极好,现在见方楚楚又端鹿茸汤与他喝,他不做片刻的迟疑,径直的喝了下去。 方楚楚见他喝完汤,又暧昧的对他说要去拿样东西,把夜辰朔独自的留在冷泉边。夜辰朔无聊的泡在水里,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方楚楚那赤|裸着身子的模样。就这样没多久,他便又感觉到了自己全身发热,下腹处的分身已经雄赳赳的昂立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却依旧没有看到方楚楚的身影。他心痒难耐,大声的喝人,却也没人进来挨他的骂。 夜辰朔愤然的甩了下头上沾染着的水珠,要从水里走出来,可就在这时,冷泉的洞口处却出现了一抹靓丽端起倩影。 那女子面纱遮着脸,只露着一双妖娆勾人的眼睛,眸瞳深处,有着如水般一样的碧色。她全身只穿着一件十分轻薄的纱裙,一对雪白的雪峰随着她的走动而不断的晃动着。她施施然的走到夜辰朔冰泉边,往冰泉里一跳,轻薄的纱裙瞬间被浸湿,妖娆魅惑的身材令人血脉喷张。 夜辰朔只微微想了下,便知道这是方楚楚为他安排的人。 那女子游到夜辰朔的身边,直接抓起夜辰朔的手,就向她的胸口放去,指引他抚摸着她的胸前的丰满。夜辰朔本就已经吃了壮阳的药,如今又有这么个女子勾|引他,他哪里有不接受的道理。 大手一捞,让那女子更紧贴住他的精壮的身子。而那女子的挑逗手法也不仅限与此,她两条**勾住夜辰朔的腰,把他推倒在冷泉边,然后她便径直的跨坐在夜辰朔的身上,一双玉手在夜辰朔的身上不断的游移着。夜辰朔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大脑上涌去,他反身的把那女子压在身下,然后便疯狂的在她身上发泄着。 冰泉里的水一一圈圈的往外荡漾着,整个寂静的山洞里,夜辰朔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他才有些餍足的又潜回冰泉里,想要让水压下他身上的炽热。可那女子只在做了短暂的休息后,便又跟着潜入水里。这回她游到夜辰朔的身边,干脆直接的用嘴巴主动的啃咬着夜辰朔身上敏感的部位,夜辰朔只觉得自己刚刚褪下的热情被她拨弄的再次的点燃,他下腹处的分身再次的挺立。张开双腿,直接让那女子低头……事情的最后又演变着夜辰朔抱着那女子冲锋陷阵,夜辰朔在这女人的身上得到了全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一次次的要下她,而那女子也是极尽的浪|荡,不管他做什么,她都配合着他。最后他甚至还发疯的暴打着那女人,而那女人尽管被他打的瑟瑟发抖,但只要他要,她依旧使出浑身的手段媚惑着他。 天色越来越暗,而洞里的俩人却没有消停的意思。洞外,方楚楚和燕墨并肩而立。燕墨挠了挠头,又刮了刮下巴,“诶呦喂,我倒是知道你为什么要找外援了,原来如此,这夜辰朔也真能折腾。幸好那人是金奴儿,要不然早就不行了。” 方楚楚冷漠的看着那个洞口,没有回答他的话。夜风刮过,吹起俩人身上的袍袖,迷住燕墨的眼睛,燕墨又挤了挤眼睛,用自己的胳膊撞了撞站在原地不动的方楚楚,努了努嘴,“诶,几天了?”“五天了。”方楚楚从牙缝间挤出三个字道。夜辰朔现在的身子恐怕已经被掏空了。这以后即便是让独孤魅那种的神医来给他医治,也不能妙手回春的。夜辰朔毁了她的清白,践踏了她的尊严,杀死了她的孩子。这下,她也终于亲手的把他的后半辈子的xing福生活也给了断掉了。 夜辰朔在别院住了俩天,这俩天里他一直沉溺在温柔乡里,对外却宣称在家养病。 等到方楚楚把夜凌旭给她的药全部的用完,她才央求着夜辰朔回府。七天,她用了七天把夜辰朔的身体掏空。再回王府的马车上,夜辰朔的精气神已经明显的没有了先前的那般的虎虎生威了。 现在的他大概是纵yu过度,一张俊逸的脸白蜡白蜡的,那薄凉的唇瓣也似失了血色一般,苍白的很。可即便这样,夜辰朔仍旧是一脸满足的搂着方楚楚,咬着她的耳朵对她暧昧的笑道,“楚楚,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喜欢吃醋的人,可没有想到你竟然这般的大度。” 在别院的两日里不仅主动的让人给他熬药,还安排各色各样的女人伺候他。这些个女人,啧啧……他都不知道方楚楚是从哪里找来的。方楚楚眸底最深处掩藏着一抹嫌弃之色,但夜辰朔这么问她,她还是很大度的笑了笑,“婢妾这不是大度,这只不过是婢妾争宠的一种手段。 婢妾不要求名分,但希望王爷的心里能时时刻刻的都有我。”夜辰朔微怔,但又很快的释然过来。这时候方楚楚如果说些大度贤良的话,这倒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而现在,她直言不讳的说这只是一种争宠的手段,这种说法更符合她的性格。而且……她最后一句话竟然还说,她不要名分,只要求他的心里时时有他。这话深得他心,他搂着方楚楚,心中没来由的就产生出一种豪迈的男子汉气概,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他又咬着方楚楚柔润的耳垂,缱绻的说道,“楚楚,你真的可以不要名分,只跟着我吗?”方楚楚抬头,假装的娇羞的看了夜辰朔一眼,然后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王爷应该知道我一向不在你面前说谎话的,我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我既然对王爷说了这番话,那自然便是真心的这样想着了。” 能有一个女人在危急关头为他挡剑,而且还肯没名没分的跟着自己,夜辰朔心中隐隐的有些激动,又深情的对方楚楚说到,“楚楚,你放心。 不管以后我身边有多少女人,你至始至终在我心中都是最重要的。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方楚楚心中暗自鄙视,这话夜辰朔可能先前都不知道对自己的表妹说了多少次了。 可现在呢……柳芊芊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啊。林妙云、李艳她们都是牟足了劲头要去羞辱柳芊芊,而先前那个曾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的男人,现在已经又拥着其他的女人花前月下了。 所以,夜辰朔的话能信,母猪就可以爬树。心里这样想着,但面上方楚楚也不敢马糊,双手搂着夜辰朔的腰,在他的怀里轻声的说道,“王爷,有你这句话,婢妾已经是很满足了。” 大概是方楚楚的乖巧柔顺取悦了夜辰朔,夜辰朔心里柔软成一片,但他也没有忘记正事。先前他的母后就交待过他要在他大婚之日把方楚楚休掉。 实话实说,他心里是真的有方楚楚的,但是他江山也要,美人也要。不过江山当然是首要的,现在他如果违抗了她他母后,那他母后肯定会生气的。 所以,只好暂时的委屈方楚楚了……他又把方楚楚往自己的怀里搂紧半分,捧起她的小脸,幽邃的眼眸是满满的深情,“楚楚,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希望你听完了不要生气,你要记住,你永远是我心中最重要的。” 方楚楚心一凛,知道夜辰朔要说正事了。不得不说夜凌旭实在是强大,连夜辰朔和云妃密谋说要休掉她的这种事情他的人都能探听的到。 现在,夜辰朔要谈的应该就是这件事情了吧。她伪装、蛰伏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有了休书,她以后的人生就不用在卑微的看面前这个男人的脸色了。而且她还可以扬眉吐气的对夜辰朔说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去! “王爷,你说吧,我听着呢。”方楚楚温柔的笑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怎么办,看到你这般,我更加难以放手了。” 夜辰朔又伸手去勾了勾她小巧的鼻子,宠溺之色溢于言表,但很快的他脸上宠溺之色便迅速的褪去,唇角僵硬了许多,面露为难道,“楚楚,你也知道的。 我母后这个人脾气有些倔,但凡是她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的。她……不喜欢你……她想让我休掉你……”“啊!” 方楚楚脸色一骇,袖子下的两只手互相掐着,疼的她眼泪很快的就盈满了泪眶,咬着唇瓣道,“王爷,这……怎么办?” 第138章骗到和离书 夜辰朔看着她眼眶迅速的罩上了雾蒙蒙的泪水,他心中一软,拿出自己伸手帕子递给方楚楚,把她紧紧的楼在怀里,保证似的对方楚楚说道,“楚楚,你放心……这只是我母后的意思。等她对你没有了先前的误解,我一定把你接回来。 楚楚,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的要对你好的。”“……呜呜……”方楚楚拿过他的帕子,掩着眼眶道,“王爷这话的意思就是已经决定要休掉我了吗? 王爷,你未免太狠心了些吧。”“楚楚……” 夜辰朔重重的叹了口气,眉心快速的聚拢在一起,低低的说道,“楚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到时候一定会把你接回去的。 毕竟,我也……离不开你。”夜辰朔声音有些低沉,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怎么违抗过自己母后的意思,这次能让她母后改变主意,只让休掉方楚楚,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他实在是不敢再跟自己的母后对抗下去,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他假意的休掉方楚楚,然后给她在外安排一座好的庭院,然后把安置在那里。 如果她真的一心一意的不为名分的要和他在一起,那以后他们有了子嗣,他想,他母后看在孙子的面子上是会妥协的。可如果她出了王府又和别的男人勾搭上来,那他可就不客气了……他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染指。方楚楚生是他的人,死更是他的人。 “王爷……没有想到你这么的狠心……现在我在你身边,你当然这样说了,可要是等我出了王府,您又娶了蓝小姐,以后身边还会有别的女人,那到时候婢妾怎么办……”方楚楚清莹的眼眸里快速的闪过一道慧黠的光芒,而面上却依旧抽抽噎噎的说着话。 “楚楚,难道你不相信本王?”夜辰朔脸一沉,幽深的眸子里似道刀光一般向方楚楚扎过去,全身散发出来的肃迫气息让怀中的方楚楚不由得微怔,随即在心中失笑。 夜辰朔想要跟她耍手段,那他正好跟夜辰朔耍嘴皮。她倒是要看看谁才是最后的那个大赢家。她手帕一绞,学着先前从柳芊芊那里看到的,长睫微抬,仰起自己的脸,泪眼蒙蒙的看着夜辰朔,软软的声音透着无限的哀伤,“王爷,您就要成亲了,容妃为您着想就想把我赶出王府,虽然容妃娘娘这样做对婢妾很残酷,但婢妾并不会怨恨她。 她毕竟是王爷的母后,做后辈的哪里有说长辈的不是。可是……”她说到这里,便哭的更加用心了,“王爷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我本来就是个不洁之人。 现在王爷要是把我休掉出府,到时候整个天下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埋汰我……到时后我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等母后的气消了,我就会把你接回去的。”夜辰朔又蹙紧了眉头保证着。“婢妾能等,可婢妾的娘亲等不了。她的女儿又是被人玷污了清白,又是被夫家赶出了王府,她泉下要是有知的话,还不得又因我的事情羞愧了一番。 而且世人也会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我娘亲已经走了很久,不希望再因我这个不孝女连累了她。” 方楚楚长长的睫毛沾染上了些许的泪花,显得楚楚可人。“那你说要怎么办?”温柔乡,英雄冢。现在的夜辰朔在见识过各种浪dang的女子后,对于方楚楚这种温顺起像只小猫一般抓痒人心,妖娆起来又勾他心的女人倒还是很有些上心的。 终于问到最关键的地方了。方楚楚仿佛久旱逢甘霖,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又伸手勾住夜辰朔的脖颈,可怜兮兮道,“王爷,不如这样吧。您给我写一份休书,再给我写封和离书。 如果在五年之年,你没有接我进王府,那我到时候再把那封和离书拿出来,这样婢妾以后也可以拿着那封和离书给那些羞辱我的人看。如果您五年之内就把婢妾接回去,那婢妾就把休书和和离书一起烧掉。王爷,你看婢妾这个怎么样?” 方楚楚小心翼翼的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两只圆滚滚如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有些黑漉漉的委屈,只等着夜辰朔开口了。 想来夜辰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被她糊弄过去的,但是夜辰朔此刻心中却是另一番打算。现在的他春风得意,自以为面前的这个女人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中,休书和和离书这只不过是个过个手续罢了。 如果方楚楚离府了,依旧如以往那般,到时候他便可以把她“金屋藏娇”,等到他母后的气消了,再把她接回去。可若是她怀着二心的话,他亦可以直接结束她的生命。他说过的,方楚楚不管是生,还是死,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既然他可以完全的掌控住这个女人,那么,这休书和和离书对他来说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就当是好心哄她开心的礼物吧。 夜辰朔的眸底飞快的闪过一道算计好的光芒,随后就作轻松状地笑了一下,抓起方楚楚纤细的手,放在唇间轻轻的一吻,极尽缠绵道,“好,都依你!” 方楚楚一愣,只觉得他这话是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听的最悦耳的话。她先前怎么也没有想过夜辰朔会这般爽快的答应,她元宝呢还准备了其他的后话,可现在看来,都用不上了。她会心的一笑,真心实意的说道,“王爷,谢谢你!” 马车刚到靖王府,管家的身影便飞快的奔了出来,见到夜辰朔,便憋着一张不知是喜还是悲的脸,对夜辰朔道,“王爷,大喜。侧王妃有孕了。” 方楚楚刚扶着倚兰的手要从马车上下来,听到管家的这则消息,她一怔,但随即又笑眯起眼睛,对还愣在一边的夜辰朔道,“王爷,恭喜您了。 这下您真是双喜临门了。”夜辰朔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的神采,相反的,他的拳头紧紧的握起,冷眉一挑,迅速的甩袖冲进王府。 方楚楚见着他急冲冲的背影,便也扶着倚兰的手要离开。可却突然被一直立在旁边的管家给挡住了,管家忧愁着脸,小声道,“夫人,王爷这般急迫恐怕是要到侧王妃的院里,还希望夫人侧王妃在王爷面前多说说话。” 管家说完话,便默然的垂立在一边。方楚楚倒是没有想过这管家会是侧王妃林妙云的人。不过嘛,她也早就盼望着这个孩子到来了,这可能是夜辰朔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了。 当然了,这个孩子能不能活下去,这就完全取决与夜辰朔和容妃俩人了。不过,她想,即使容妃和夜辰朔最后会饶了林妙云腹中的孩子,蓝沁媚也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个孩子的。 不过听夜凌旭说要在夜辰朔大婚之日让夜辰朔名誉扫地,这夜辰朔和蓝沁媚能不能成婚也还是个谜。 “管家放心,侧王妃姐姐也不曾亏待过婢妾,所以婢妾知道该怎么去做。”方楚楚笑着扶着倚兰的手离开,往林妙云的院子而去。刚到了院子里,便听到唧唧咋咋的一片吵闹声,方楚楚和倚兰相视了一眼,便知道随着林妙云怀孕,靖王府的精彩大戏已经徐徐的拉开了序幕,面前的这个是前奏。 但由这个子嗣问题引起的骚动也会很快的波及开来,那些先前沉得住气的、沉不住气的都要蹦跶出来了。这靖王府很快的就要成为牛鬼神蛇的地盘了。 “王爷,这新王妃眼看着就要进门了。侧王妃要是这个时候怀孕了。到时候王妃要是问下来,也会影响您和王妃的感情啊。” 这个喊的最大的声音是李艳的。她平时就会林妙云有抵触,现在她怀孕,她恨的手中的帕子都绞烂了几条。 先前明明她们侍寝完都有和避子汤的,怎么林妙云就怀上了,而她这肚子就那么的不争气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表哥,以前姨妈不是说过在正妃没有过门之前,不准其他的妃子有子嗣吗?侧王妃姐她不是喝了避子汤吗,又怎么会怀孕呢。”这个边说边抽抽嗒嗒的声音自然就是柳芊芊了。 方楚楚冷笑着,柳芊芊这段时间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韬光养晦中嘛,怎么,林妙云这么一怀孕,她就淡定不了了,又开始蹦跶了起来了。 柳芊芊的声音落下,屋里又是一阵激烈的吵杂声,几个女人都在劝说着夜辰朔要把林妙云的孩子打掉。林妙云痛苦的哭泣声渐渐的落下,最后在夜辰朔的一番喝斥下,几人才不满的停口,但屋里的气氛并不会因此而缓解。 方楚楚弯身弹了弹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倚兰对视一下,这才施施然的走进了那屋子。“给王爷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方楚楚朝夜辰朔屈身,嘴角弯了弯,脸上带着由衷的笑容。而随着她的到来,屋中各人的复杂的目光也齐唰唰的向她抛去。 有忿恨的、有不满的、有求救的……方楚楚目光一一的从屋中几人的脸上扫过,又粲然一笑,对脸色有些苍白的林妙云笑着恭喜道,“恭喜侧王妃姐姐,这些日子里姐姐可要好好的养身体了。这可是王爷的长子啊。” “胡说什么!”夜辰朔不悦的皱皱眉,这个孩子来的蹊跷,而且时间点不对,还不一定能留下来呢。 方楚楚却仿佛没有被夜辰朔的喝斥声影响到,又走到夜辰朔的身边,笑着仰起脸,黑亮的眼珠晶晶亮,“王爷,古人都说好事成双,现在王爷既要迎娶蓝小姐,侧王妃又怀了王爷的孩子,这不是上天给王爷的福报吗。 第139章柳芊芊的倒戈 而且,说不定啊……”她说到这里,又朝夜辰朔挤挤眼睛,压低声音道,用只有他们俩人可以听到音量小声道,“说不定啊,侧王妃姐姐腹中的那个孩子是极有福气的,他在这时候出生,也有可能是老天要给王爷什么预示。这孩子可能还是个旺运呢。 王爷也先不要急着下决定,到时候请个好的算命先生给这孩子占上一卦在说。” 她的一番话说的夜辰朔的心思洛络了许多,忍不住低头多看了方楚楚几眼,她说的似乎也没有什么错。 到时候找个算命先生算算,如果真的是有福气的孩子,打掉孩子倒是可惜的很。 虽说他不是个怎么相信命运的人,但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还是存在着。就比如祁郧先前就说方楚楚的命格极好,她腹中的孩子就可以治好芊芊的病。 这不,果然就医好了。方楚楚见夜辰朔目光闪烁,知道自己大概是已经说服了夜辰朔。那么剩下的就更好对付了。 她又笑着转身拉起李艳的手走到林妙云的身边,说道,“姐姐,你现在有孕在身,实在是不能太过的操劳。妹妹觉得李艳姐姐倒是可以帮姐姐处理日常的繁琐事情。” 方楚楚一句话,立刻又让林妙云和李艳瞠目。不过这俩人也都还是聪明人,经方楚楚一句话的点拨,俩人已经明白了各自所需要的东西。 林妙云现在怀着孩子,那么腹中的孩子就是她所有的希望。只能能够平安的生下孩子,她以后的腰杆就可以挺直了,就算是那个蓝沁媚,都得看她几分脸色。 而对李艳来说,她没有蓝沁媚的位置高,也没有林妙云那样幸运怀了孩子。那么趁着蓝沁媚进府,林妙云怀孕之际,她能做的事情就是抓住王府后院的大权。 大权在手,再把自己的心腹安插到关键的位置上,到时候她有实力了,蓝沁媚即使嫁进了王府,想要算计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俩个女人抬头,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有默契。林妙云道,“楚楚妹妹说的倒没错,以后王府后院的事情就有劳艳妹妹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她暂时先把手中的大权放一放,等到她的孩子平安出生了,到时候她想要什么还不是唾手可得。 林妙云的妥协,让李艳得意一笑,随即谦卑道,“姐姐这样说,妹妹自然不敢怠慢。姐姐就安心的养胎吧,妹妹一定会把王府管好,这才不辜负姐姐的托付。” 这话就是变相的支持林妙云把孩子生出来了。这俩个女人在这边金枝欲虐着,夜辰朔另外的俩个小妾方楚楚也没有落下,又措窜着林妙云拿出两个小庄园与俩人经营。 这俩人本来辈分就低,能傍身的钱财又少。而且林妙云生不生孩子对她们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反正夜辰朔又不怎么宠幸她们。 现在两人平白的得了一个庄园,心情大好,自然又转头去支持林妙云。就这样,只在很短的时间里,方楚楚就把夜辰朔的那四个女人搞定了。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柳芊芊。不过,看着柳芊芊眼巴巴的望向自己,方楚楚心里笑了笑,直接越过柳芊芊,忽视她的存在,走到夜辰朔身边,又对夜辰朔道,“王爷,还是把这喜事快告诉给容妃娘娘吧。” 不过,看着柳芊芊眼巴巴的望向自己,方楚楚心里笑了笑,直接越过柳芊芊,忽视她的存在,走到夜辰朔身边,又对夜辰朔道,“王爷,还是把这喜事快告诉给容妃娘娘吧。” 夜辰朔眉心一攒,那双冷眸动了动,转身对身后的林妙云不咸不淡道,“楚楚说的本王会看着吧的,你既然现在有了孩子,就多注意些吧,好好养身子为重。” 林妙云得了夜辰朔的这话,自然是无比的欢喜,连忙给夜辰朔行礼。夜辰朔冷睨了她一眼,轻哼了声,甩袖离开让人去准备马车要进宫了。 夜辰朔这么一走,屋里剩下的几个女人除了柳芊芊外都得到了她们想要的东西,对方楚楚的态度自然是好到不得了。林妙云更是紧拉着方楚楚的手,笑着道,“今天多亏了楚楚妹妹,以后等腹中的孩子生了,一定让他给你行大礼。”方楚楚淡淡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心里知道林妙云腹中这个孩子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生下来的。 “姐姐过奖了,毕竟我也曾当过母亲……能理解姐姐的心情。这个孩子,怎么的也不能像我那苦命的孩子那般……” 她这话一说出,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望向一直被她们边缘化的柳芊芊。柳芊芊袅袅婷婷的一个美人,颊不染脂,若西子病容,一副柔弱的形象立在那里,看向众人的目光里满是无限的哀怨。 今时不同往日里,现在的柳芊芊再不是先前被夜辰朔捧在手心里的那个柔弱表妹了。而场中的这些女人,又都曾被她算计过,所以她现在装出的这般柔弱委屈的模样,众人看在眼里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心里倒是幸灾乐祸的很。 方楚楚心里解气的笑了笑,又拉着林妙云和李艳说了一番话,这才推辞自己不舒服,要回去休息,让倚兰扶着她离开了。方楚楚她们俩人出了林妙云的寝殿,还没走多远,便发现柳芊芊不知什么时候也从林妙云那里出来,此刻正跟在她们身后。 俩人对视了一眼,便加快脚下的步子,身后的柳芊芊见她们走快了,她也带着珠儿加快脚步,紧跟着而上了。到了王府的后花园,方楚楚主仆俩的速度就渐渐的变慢了,柳芊芊暗猜这是方楚楚在前面等她,她环顾了下四周,见四周并没有外人,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带着珠儿追上了方楚楚。 此刻,风拂花影,虽然过了满园春色的时节,但道路两边的木槿花还是开的如火如荼。柳芊芊追上方楚楚,并且挡在她的面前,鼓着一双眼睛愤怒道,“方楚楚,你竟然敢藐视我!”刚才在屋里方楚楚每个人都想到了,却偏偏越过她,对她不言不语,直接无视她,这不是表明方楚楚在藐视她吗? 方楚楚莞尔轻笑,下巴微微抬起,用一种睥睨气势的轻蔑的看着柳芊芊,“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藐视你了,你又能怎么样?” 对柳芊芊她是从头到尾都不会手软的。先前她卑微、低贱时,柳芊芊高高在上,用颐指气使的姿态把她踩得如尘埃般那么卑微,现在她和她的身份已经对调了,她柳芊芊凭什么指责她对她的藐视。真是好笑。这世上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她柳芊芊给占了吧。 “你……”柳芊芊被噎了一下,继而想到了什么,又伸手指着方楚楚,控诉道,“方楚楚,你这个不讲信用的家伙,先前你明明答应了我要和我结盟的,现在呢?你背信弃义。” “哎呀呀!”方楚楚挑了挑眉,看向身后的倚兰,笑道,“倚兰,你说柳夫人的脑子是不是有些问题了。” 倚兰也笑着接口道,“可不是,奴婢也觉得柳夫人的脑子变糊涂了。”她们俩这一搭一合的,又把柳芊芊给刺痛了。柳芊芊指着方楚楚,气的怒道,“方楚楚,你别小人得志。 总有一天,你会比我更惨的。”方楚楚眉头厌恶的轻拧了拧,伸手直接扼住柳芊芊指着自己的手指,脸上的笑意也瞬间被杀气所取代,柳芊芊手指被她紧紧的扼住,疼的脸色变青,只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看着方楚楚,那眼里释放的火苗恨不得将方楚楚一下子就烧尽。 方楚楚突然一放手,将柳芊芊推了推,把她整个人推倒在地,低头俯瞰着跌在地上的柳芊芊,冷冷的启音,“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现在没有了王爷的宠爱,就连对你一直照顾有加的姨妈都抛弃了你。 你什么都不是了,你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什么。没错,我现在就是小人得志。但你自己也扪心自问,先前口头上说和我结成了同盟,但转头的就又去姨妈那里告我的状的是谁。别把自己整成一朵白莲花似的,仿佛整个世上的人都欠着你。 害你变成今天这副落魄模样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的好姨妈和好表哥。虽然你不承认,但是你不觉得你的一切变化都是从你的表哥开始变心后发生的吗?”她微微顿了顿,又走上前,蹲下身子,视线和柳芊芊齐平,“可能你又要说我是狐狸精,用手段迷惑住了你的表哥,才让你表哥变心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坐在靖王妃宝座上的人并不是我。即便我能迷惑的住王爷,但下命令让蓝沁媚顶替你的位置的人还是你的好姨妈。 你现在成了这样,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我,而是你的好表哥跟好姨妈。”方楚楚又伸手挑起柳芊芊小巧的下巴,柳芊芊那张秀美的脸此刻已经变的面如死灰了,方楚楚摇了摇头,笑了笑,“你是很喜欢钻牛角尖的。 我知道跟你说这些你还是不信,心里还会认为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索性,我今天闲得很。把话彻底说清楚了,省的你又乱想着,老是针对我。我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你玩了。” 她挑着柳芊芊下巴的手微微用力,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以为我真的能把你表哥迷惑住吗,你表哥是个薄凉的人,他的脚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 他以前喜欢的是你,现在可能喜欢我,但我很肯定,过段时间,他喜欢的人就是蓝沁媚了。”“蓝沁媚家世好、人长的嘛,虽然不是绝色,但也有气质,而且又得你姑***疼爱,性格据说还是很温和。 第140章再补一刀 你好歹也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了,也应该知道像蓝沁媚这种越是沉得住气的人,她背地里要是耍起手段来,那就更能让人防不胜防。 只要她嫁进王府,她必定会使出手段笼络你表哥,到时候我的下场也只不过是跟你一样罢了。而且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你姨妈已经让王爷休掉我了,王爷也已经跟我提过这件事情了。所以我只不过是个过渡阶段而已。 就算我从来没有存在过,我想你的姨妈为了她儿子好,最后也会让蓝沁媚坐上靖王妃的位置。我们都只不过是夜辰朔的玩物罢了。 你与其把所有的愤恨都撒在我的身上,不如专心些的给自己报仇吧。毕竟没有我,你总有一天也会被蓝沁媚挤下来的。” 方楚楚看了一眼柳芊芊那已经有些凄迷的神情,心下微微一喜,但还不忘了继续补充道,“你可能到现在对你的姨妈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我跟你说,她对你再多的宠爱都敌不过一个现实。 夜辰朔才是她的亲生儿子,你只不过是个失了双亲,没权没势的孤儿罢了。”柳芊芊身子一震,整个身子茫然的瘫倒在地。 方楚楚对她说的这些,她也曾想过,但是她心里第一个报仇的目标是方楚楚。对容妃、夜辰朔,她虽然也恨,但是她心里对他们两人还是或多或少的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有一天,她的表哥又对她好了;幻想着有一天她的姨妈又念起她父母的恩情,重新像以前那般疼爱她。可是,方楚楚今天的这番话,给了她当头一棒啊。 是啊,她只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孤儿罢了,只要是不傻的人都知道蓝沁媚更合适那个靖王妃的位置。而她,可能……只是她姨妈培养出来的工具罢了。 至于,她的作用……柳芊芊蹙着眉头细细的回想着从小到大发生的事情,突然有一幕撞进她的脑海里,在纷沓杂乱的思维里,她突然像是抓到了一个关键点。 那年,夜辰朔刚到束发之年,按照宫中的规矩,是要召宫女给皇子陪寝了。那时夜辰朔可能觉得新鲜,连着五六天都召了同个宫女陪寝。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的不满,就去求她的姨妈了。结果她姨妈马上召来夜辰朔,对他耳提面命了一番,说男人要懂得克制,不能纵淫过度。夜辰朔当时听下了,而她的姨妈也迅速的让人除掉了夜辰朔寝殿里的那些宫女,一个也不留。 尤其是那个连着陪寝了五六天的女人,她的姨妈命人打断了她的腿,又让人剜去眼睛。她当时也在场,见到那恐怖的画面差点就晕倒过去了。 可是她姨妈却是相当的镇定,她那时说了一句话,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印象十分的深刻,“好了,你能被辰儿看重,算你福大。可是……本宫不能让你毁了我的辰儿。你既然是辰儿的第一个女人,那你就该死!” 这之后,她又迅速的给夜辰朔物色了夜辰朔不喜欢的女子为侧王妃,而且连着后面的几个侍妾也都是夜辰朔不喜欢的类型。她似乎很怕夜辰朔和别的女人交好,当然,她例外。因为她长的和自己的姨妈就有些相似……等等,那个蓝沁媚,她以前也见过一面,总觉得她的面相看起来很像某人似的,但就是想不出来像谁……现在一想,那蓝沁媚不就长的跟容妃年轻时很像吗! 恍然一梦!醍醐灌顶!柳芊芊人生中难得聪明了一把,想通了容妃花对夜辰朔那霸道的占有欲……方楚楚见她脸色在不停的变幻着,她伸手在柳芊芊面前摇了摇,拉回她的视线。柳芊芊神情却是一凛,一双眼睛又似被仇恨的火种所燃烧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告诉我,现在用什么方法才能为我自己报仇!” 方楚楚见她脸色在不停的变幻着,她伸手在柳芊芊面前摇了摇,拉回她的视线。 柳芊芊神情却是一凛,一双眼睛又似被仇恨的火种所燃烧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告诉我,现在用什么方法才能为我自己报仇!” 方楚楚一怔,没有想到柳芊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今天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柳芊芊最近别老是缠着自己,眼看好戏就要开场了,她得抓紧时间,做些重要的事情,要是被柳芊芊缠住了,那肯定要坏了她的好事。 可柳芊芊现在的反应,这是要闹哪样?方楚楚抿紧了俩片唇瓣,她不傻,自然不会因柳芊芊突然这样说两句话,就掏心掏肺的相信她。 这个柳芊芊先前就是个言不由衷之人,她又怎么敢轻易的相信她呢?抿抿唇,笑道,“你要怎么报仇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也是个快离开这里的人。 你以后不要老想着是我把你拉下来的就是了。”说完这话,她起身,便要扶着倚兰的手离开。可哪知,柳芊芊去突然扯住她的裙角,一双燃烧着仇恨的火种的眼睛充满恳求,“不,你那么聪明。你肯定有办法把我报仇的。求求你,你帮我好吗?” 方楚楚嗤笑,“对不起,我的能力只能让自己自保,并不能帮你报仇,我想,你找错人了。 而且,虽然你嘴巴里说着要报仇,但是你这人啊……”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相信了。柳芊芊切齿,目光定定的望着方楚楚,声音却没有任何的语气,“我想通了,可能你说的没错,从头到尾,真正对不起我的人是我的好姨妈和好表哥。” 说到这里,她那双眼睛动了动,扬了扬声音,继续道,“我知道我姨***一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方楚楚见她说这话时眉梢微微睨着,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方楚楚的目光便有些锋利起来了,她缓缓道,“这里没人,如果你真的想告诉我,大可以直说,不要这样说一半藏一半,很讨人厌。”柳芊芊像是被她看透了心事,肩膀抖了抖,声音又有些疲软下来,垂着眼睫道,“我知道,我姨妈对我的好表哥有强烈的占有欲。她不允许别的女人靠近他,也不允许他主动靠近别的女人。 而且我也知道她当初为什么会选我当靖王妃了……你也可能看到了,我长的跟我的好姨妈倒是有几分的相似,从小她就娇宠着我,以至于把我养成现在的这副争强好胜的性格。不过……我想她做这些都是为了好拿捏我,从而方便她更好的控制住我表哥。” 柳芊芊眼里掺杂进去许多的迷茫,失神着喃喃道,“说来我也真够笨的,先前还真以为她是对我好的。还傻傻的以为她会是我的仰仗。现在想来,我***的太笨了。一直被她拿捏在手中还不自知。或许,你说的没错,即便没有你,我总有一天也会被他们俩人抛弃掉的。她,要的左不过就是个愚蠢的、听话的,而且不会威胁她在她儿子心中地位的棋子罢了。” 柳芊芊说的这些,方楚楚先前曾猜测过,但她当时便立马否决了。 现在经柳芊芊这么一说,她倒突然有些同情柳芊芊了。容妃母子对他们柳家倒也真算是赶尽杀绝了。怎么说他们柳家还是因为他们母子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不过,虽然同情归同情,但她并不会因此而怜悯上柳芊芊。这世上可怜之人太多了,值得同情的人也多得数不清,她自己还泥菩萨过江呢。 而且,柳芊芊谁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要对付夜辰朔和容妃呢。她叹了口气,低头敛眉,“虽然你将自己说的这般的可怜,不过,报仇这种事情还是得靠你自己,这种事情,我帮不了你。 对不起……”方楚楚说完话,扯了扯裙摆,从柳芊芊的手里扯出自己的裙角,转身便和倚兰离开。 对她来说,只要柳芊芊在这段时间里不要打扰到她做事就可以。至于报仇的事情,她现在还是不敢相信柳芊芊的……出了花园,倚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了柳芊芊了。 她蹙眉斟酌了一番,咬牙开口对方楚楚道,“夫人,这柳芊芊的事情,要不要禀告给主人。”方楚楚微微顿住脚下的步子,挑了挑眉,她差点就忘记了夜凌旭。 想了想,她道,“跟他说吧,反正我这里是不能用柳芊芊,就看他那里怎么弄了。如果能用,还是要物尽其值嘛。” “是!”倚兰垂眸。因为柳芊芊的事情,方楚楚在午睡刚醒来时,便对上了一双黑曜石般湛亮的眼睛兼两条高低不齐的眉毛。 方楚楚刚清醒过来,意识还没有回笼,所以见到这个,还真被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这才用不满的眼神看向来人,“其实我觉得你们家王爷只让你做个将军,这真的实在是太为难你了。你应该去做门神,往大门口一站,见谁瞪谁,虽说以你的资质不能吓唬宵小之类的,但马马虎虎还是能吓到几个稚童的。” 燕墨两条不齐的眉毛瞬间又扭曲成毛毛虫状,对着方楚楚龇牙道,“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你说呢!”方楚楚非常淡定的扫了他一眼,掀开身上的被子,走下床,走到梳妆镜前,开始动手给自己绾发。 燕墨又“龇”的咬了下牙,觉得面前的方楚楚真的很克他,为毛他每次都说不过这个女人?燕墨懊恼的挠了挠头,脸上现出一副恨不得将方楚楚暴揍一顿的表情。 方楚楚从铜镜里看着燕墨的反应,见到他这副反应,嘴角微微扬起。 怎么说呢,这燕墨是天然呆,每次见到他,她都忍不住想逗他一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善被人欺”嘛。那她真是罪过啊。 第141章报仇 “好了,好了。不逗你,说正事。你现在来难道是夜凌旭那里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了吗?”方楚楚对着镜子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 燕墨幽怨的瞪了她一眼,大大咧咧的往桌子上一走,径直的端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品茗着,脸上的神情似乎惬意的很呢,“这什么茶啊,还挺好喝的,这么好的茶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喝过呢?” 方楚楚眼皮跳了跳,抿紧唇边不说话。燕墨一口喝掉杯子里的茶水,放下茶杯,又道,“其实我今天来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给你送样东西而已。”他用袖子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茶汁,又伸手往自己的袖子里掏了掏,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子上。“这是王爷给你重新办的户籍,等你离开了王府,可以用这个户籍重新开始。” 方楚楚修长的手掌上静静的握着一把檀木梳子,听完燕墨的话,她手微顿,回过头,有些发愣的看着桌上躺着的信封。“户籍?”对呀,她就要离开这个让她憎恶的靖王府了。有了户籍,她就可以不用再依附任何人了。 她先前怎么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呢?燕墨见愣愣的看着那户籍,他挤了挤囧囧有神的眉毛自恃聪明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殿下可是从来没有对别的女人这么上心过的?你可是第一个呢,是不是很感动啊。” 方楚楚满腹的感慨被他这话说的顿时烟飞云散,她默默的抬头看了燕墨一眼,发现燕墨眉上的那俩条毛毛虫已经又扭曲了,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方楚楚纳闷了,心道燕墨也真够大胆的,竟然敢给夜凌旭编排这种没边的绯闻。 她和夜凌旭,根本就是没边的事情嘛。见方楚楚没有说话,燕墨又暧昧的朝她挤了挤眼睛,贼兮兮道,“怎么不回答我的话。难道你是被感动的说不出话了嘛。告诉你,我们都是江湖好儿女,不拘小节的。你知道王爷为什么要给你重办户籍吗?来来,你叫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呸!”方楚楚见他越说越没影,啐了他一下。哪里要去听他下面的话呢。 可燕墨话已经说到一半了,另一半憋在心里也郁闷的很。见方楚楚梗着,并没有唤他哥哥的意思,他自己又憋不住话,嚷嚷开的说道,“哎呀呀,算我服了你了。我就告诉你吧。听杨荣说王爷之所以花了好大的力气给你重新办了户籍,为的自然就是将你的过去通通洗白掉,让你重新开始。当然了,这是明面上的意思,暗地里,王爷其实是担心你的过去会成为你和他的负担,他给你重新办了户籍,在世人的眼中你就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以后你们俩在一起,也就不会再有人敢阻挡你们了……哎呀,我的妈啊,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渴死我了。” 燕墨说完话,又去倒了一杯茶,再次喝尽。方楚楚听了燕墨的这番话嘴角却是猛抽了起来,原本她只以为燕墨不靠谱,没想到以睿智出名的杨荣满肚子装的也是八卦的种子,到处传播八卦绯闻。 她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伸手也拿了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到唇边慢慢的喝尽,这才幽幽的抬头,对着对面正喝的起劲的燕墨凉飕飕道,“这茶,是药茶。是专门调理女子月事的。”“噗……”燕墨刚喝到口中的茶水立刻喷出一半,而另一半则又呛到咽喉里,以至于他蓦的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当夜,雾霭消散了,月亮被乌云遮住,夜风吹得将树枝吹得“咯吱咯吱”响,折断的树枝摇摇欲坠。柳芊芊披着头发的站在窗户边,望着窗外的夜景,她的眸里一片死气沉沉。夜风将她的小院吹的更加的荒凉,连她身边的几个丫鬟似乎都受不了院子的荒凉,此刻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先前她住着听风阁,总觉得房子不够大,不够辉煌,可现在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她突然就觉得这屋子太大了,大的让她觉得冷。一阵冷风吹来,吹乱她的头发,迷失了她的眼睛。她机械的伸手要去拨弄,可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冷眸诡谲的男声。“我是来帮你报仇的。”柳芊芊回头…… 一阵冷风吹来,吹乱她的头发,迷失了她的眼睛。她机械的伸手要去拨弄,可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冷眸诡谲的男声。“我是来帮你报仇的。”柳芊芊回头,一惊,身后的人带着鬼骷髅的面具。见到她转身看向他,他不徐不缓无声无息的向她的方向移来,停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冷笑道,“听说你想为你自己报仇,那我正好可以帮你。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柳芊芊惊恐的看着来人,颤抖着肩膀,咬着牙,害怕道,“你是谁?”说着,她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骷髅面具人的目光只是从她的脸上滑过,好型停顿了下,又好像并没有注目,跳动的烛光微弱的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柳芊芊又继续退了几步,身子已经碰到了窗棂,这似乎在提醒她,她已经退无可退了。“你不是想报仇吗?怎么见到我这样的人就害怕成这样了。” 那骷髅面具人冷漠的嘲笑着柳芊芊,“既然你的胆子这么小,那我就走了。你的仇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等等!”柳芊芊听到他提报仇的事情,又听到他说要离开,她心下一急,连忙挽留,小声道,“你说你能帮我报仇,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报仇。” 骷髅面具人狰狞的大笑了俩声,鄙夷道,“这个最是简单不过了。靖王爷不是还有三天就要大婚了吗。你到时候正好可以利用你的身份在他们拜堂的时候搅合一下。让世人知道容妃娘娘是怎么的背信弃义,还有靖王爷又是怎样的始乱终弃的。” 柳芊芊脸色更加苍白,咬着唇瓣,胆怯道,“不行的,他们会杀了我的。”骷髅面具人又是无限嘲讽的笑了笑,声音肆意而嚣张,“你还真想的美,又想报仇,又害怕自己受险。放心吧,容妃和夜辰朔虽然权势滔天,但这幽州城的事情还不是他们俩人就可以一手遮天的。你都在来宾面前说了他们的事情了,他们要是再命人杀了你,这岂不是正好落人口实嘛。而且,到时候并不是只演这么一场好戏。我现在只是像你指出一条明路,至于敢不敢就靠你自己了。告辞!”“可是……”柳芊芊刚要开口追问,却发现冷风一吹,那骷髅面具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柳芊芊目光慌乱的在屋子中寻了寻,都没有找到,仿佛刚才那人并没有出现过似的。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直愣的注视着刚才那骷髅面具人站着的位置,脑中不断的回想着刚才那人说的话…… 秦王府里。夜凌旭低着头,坐在书案下,聚精会神的看着兵法书。一阵冷风吹过,蜡烛几yu被风吹灭,下一秒,书房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杨荣摘下脸上的鬼骷髅面具,恭敬的对着夜凌旭抱手道,“王爷,属下已经去过了。那女人是有贼心没贼胆,想要对付容妃他们母子却没有什么胆量,她那里可能有些玄。” 灯下,夜凌旭抬眸,不悦的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兵法书,“这世上雪中送炭之人少,落井下石之人何其多。她现在不敢站出来指证容妃母子,也只不过是容妃他们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罢了。待到夜辰朔大婚的闹剧一出,她肯定会落井下石一番的。” 杨荣垂眸,默然。夜凌旭俊颜波澜不兴,“杨荣,蓝沁媚那里怎么样了?这几天你务必盯好了,不要让那里出什么岔子了。” “喏!”杨荣拱手,答道。 夜凌旭黑沉的眸子仿若一张深不见底的潭水。都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夜是人生的俩大没事。他要在夜辰朔最为巅峰的状态下把他拉下来。他的王妃?可惜,是个早已经和自己哥哥暗通的女人。他的表妹?可惜,是个巴不得能报复到他们母子的女人。他的女人?可惜,就要在大婚之日背着包包拍屁股走人了。……夜辰朔啊夜辰朔,你先前不是自诩对自己的表妹痴情一片,是个正人君子,现在好了,就让你栽在你最看重的三个女人手上。 夜凌旭一双如黑檀般深邃眼眸诡谲的觑起,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兵法书,烛灯将他身影拉的老长,晕上一程淡淡的金色,让他整个人仿佛罩在一层不真实的迷离之色中。 杨荣抬头望了夜凌旭一眼,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又怕夜凌旭不高兴,所以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杨荣,你也跟我这么久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绕来绕去的。反倒是把我们之间的交情都绕没了,好生无趣的。”夜凌旭踢了眉,眼角的余光早就把他的欲语还休收进眼底。 杨荣为难的刮了刮下巴,他毕竟没有燕墨那么那么的傻大个,什么话都能说,什么话都敢说。他只是小心的斟酌了一番,小心的开口道,“王爷,有些话属下本不该说的。但憋在心里又实在难受的很。王爷……唉……”杨荣小心翼翼的叹了口气,眉梢抖了抖,这才开口道,“王爷,楚楚姑娘脑袋转的快,人长得也好看,只是她的身份实在是尴尬……而且,她,她……”说到这里,他实在是不敢再说出口,只能尴尬的僵硬着。 第142章枝节 “而且,她还怎么了?”夜凌旭双手抱胸,嘴角扬了扬,饶有兴趣的望着杨荣,等待着他下面的话。杨荣觉得自己的喉咙突然发干,这个时候要是燕墨那家伙在就好了。顶着夜凌旭那锐利的目光,杨荣抿了抿发干的唇瓣,涩声道,“她,她不是处子……殿下,值得更好的女子与您携手并进。” 夜凌旭一双眸瞳突然变的犀利如刀锋般的锐眸,灼灼的望着书案前的跳动的烛火,许久,才用殷隼的口吻说道,“你先下去吧,这事情,本王自有分寸的。” “喏!”杨荣哪里敢再提话,小心的退了下去。待杨荣离开后,夜凌旭脸庞如同暗日里的暮色,定定的望着那烛火,波澜不兴的脸上有着一抹刚毅之色。 三日后,大吉,适宜婚嫁。靖王府,夜辰朔大婚。 三日后,大吉,适宜婚嫁。靖王府,夜辰朔大婚。王府各处张灯结彩,喜庆的灯笼高高挂起,喜乐悠扬。靖王爷夜辰朔虽然已经娶了一位侧王妃,府里也有几位夫人,但今天是他迎娶正妃的日子,意义自然与以前的那些小打小闹不同。 一大早的,王府里的下人便开始忙碌起来,一干小厮丫鬟,穿进穿出的忙活着。 而此刻夜辰朔也穿着一身大红新郎服,嘴角噙着淡笑,站在厅里迎客,往日那个“生人勿近”的夜辰朔此刻也倒是多了几分亲近感。 倚兰从后院里走出来,趁着乱走到夜辰朔身边,小声的低语了几声,夜辰朔脸色微微变了变。连忙甩袖往内院而去。小院里,方楚楚坐在梳妆镜前,今天的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袍袖,脸上画着最精致的妆,她拿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铜镜,嘴角那抹满意的微笑瞬间化成嘲讽的笑容。缓缓起身,提起裙摆,她轻飘飘的走向来人。屋子里洞开的轩窗有风吹了进来,将她身上的衣服吹的鼓鼓的。 夜辰朔皱眉定定的看着方楚楚,在那么一刹那,眼前的她让他想起了他们见面的第一次。所不同的是,当时的她,眼睛蹭亮如小鹿,带着深深的惶恐和无助。 而今时的她,一身火红的袍衫将她的xing感的身材完美的呈现出来,纱衫下是石榴红的抹胸,随着她走路的动作,难掩山峦叠嶂的风光,再配合着她那双绝美的脸蛋,荡|妇和良家妇人的完美组合,让他恨不得马上上前把她压在身下,享受她带给自己的销|魂。 “王爷……”方楚楚低低的轻唤了声。“你让倚兰找本王来可是有何要事?”随着她的走进,夜辰朔已经闻到她身上浴后的清香。他挑挑眉,又道,“还有,你今日怎么这身打扮?” 方楚楚微微屈了屈身子,俯身向夜辰朔行礼,“王爷,您先前答应过婢妾的,说是要给婢妾休书和和离书。婢妾想今天就走,所以斗胆的向王爷讨要这两样东西。”先前他口头上答应了她,但她担心自己如果催得紧,反倒是会让夜辰朔其怀疑,所以只在那天提了一次,便没有再在他面前提过。 今日,时机差不多了。她就要离开这里,少了和离书,这怎么行?夜辰朔用手敲了敲脑袋,眉心皱了皱,“你不说,本王倒是真的忘记了。都怪这几天,事情太多了。本王一时忘记了。”“王爷是大忙人,婢妾这事情只不过是件小事而已。”方楚楚轻轻的走上前,笑靥如花的看着夜辰朔,“王爷,婢妾今天就要走了,以后就不能再在王爷的身边伺候您了,您自己保重。” 她言真意切,夜辰朔心头快速的闪过一丝惶恐,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安慰道,“没事的,你出府的事情我都已经让人安排好了,等本王有空了,就会去陪你的。” “王爷……”演戏演全套,怎么说今天都是最后一天了,方楚楚难得热情的“投入其中”。抬眸,殷切的看着夜辰朔,“王爷,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婢妾。” 酥软的身子,带着浴后的清香,夜辰朔心中柔软一片,搂着她的身子走到桌子前。方楚楚早就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此刻她的心情是无比雀跃的,但是面上她还要装出一副哀凄的模样。夜辰朔扬唇,对方楚楚轻轻一笑,拿起桌上的毛笔,潇洒的在纸上落字了。 方楚楚立在他身边,看着白底黑字的那些字,她眼眶一热,心中翻滚,眼泪就差点的掉落了下来。夜辰朔很快的写好了两张纸,笑着扔下手中的毛笔,又伸手去抱方楚楚,低头咬着她的耳朵,轻轻的舔舐着她的小巧的耳垂,含着湿润的气息道,“楚楚,你放心。等母后那里对你的气消了,我就让人把你接回来。到时候,我一定不会再亏待你的。” 方楚楚窝在夜辰朔的怀里,淡淡道,“王爷就不用拿话逗我开心了。想来那个蓝家小姐,也是个出挑的人。有她在您的身边,王爷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了楚楚。” 夜辰朔低头,又吻着方楚楚的脸颊,言之凿凿道,“楚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心悦你的。”再怎么说,她也是在危难关头为他挡剑的女人,这种女人,他虽然不能给她最高的位置,最好的生活,但他能够保她衣食无忧一辈子。 方楚楚轻叹了一声,一语成谶道,“希望王爷能记住今天对婢妾说的这番话,那这样,婢妾就可以无……”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夜辰朔便以吻堵住她即将说出来的话。 方楚楚想到他在别院冷泉洞里和那些女人做的那些事情,如今被他这么亲吻着,她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恶心的很。索性的是——“王爷,花轿快到了!您要出去接轿了!”管家的声音在门口急躁的响起。 夜辰朔这才放过方楚楚,又勾唇笑道,“等下会有人来接你,你跟他走就是了。记得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本王是永远不会负你的……”夜辰朔对方楚楚说完,这才转身潇洒的离开。方楚楚见他人走远了,肩膀一松,连忙奔到桌子边,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漱了漱口,把夜辰朔留在她唇内的气味冲掉。连着漱了好几口,方楚楚这才把胸腔里的那股不适感压了下来。 转头瞥见桌面上躺着的那封和离书,方楚楚嘴角扬了扬,微微的笑了笑。将和离书对折好,她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的身上,又走到门口,唤了唤倚兰,让她到前院去探听消息。 倚兰走后,方楚楚又回到了屋子,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等着前院的消息。彼时,外面的鞭炮“噼里啪啦”的震响着,算算时间,应该是喜轿已经进门了。 方楚楚嘴角泛着冷冷的笑意,拿起包袱又仔细的清点了一番。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只要一脚踏出这扇门,她就自由了。一个人影趁着前院众人忙碌无暇他顾时,跳进了靖王府,在后院的屋顶上快速的移动,并且迅速的寻找到了下手的目标。冷风呼呼的从轩窗处吹进来,方楚楚蓦的觉得有些冷,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起身,走到轩窗前想要去关掉那扇窗户。突然,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就抵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一个嗜血的声音道,“别动,再动,你可就没命。”她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去看身后的人。 可是脖颈上的那把泛着寒光的冷剑便已经往她的脖颈上入了一分,脖颈处传来一阵麻痒感。“……你是谁派来的?”方楚楚垂着的两只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状,心中暗自告诫自己,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沉得住气。 “哈哈!你别问,也别猜。反正是有人出钱要你的命。”身后那人狰笑。“他出多少钱买我的命,我出双倍。”方楚楚手上的指甲已经掐人手心了,可锐利的疼痛感并没有消磨掉她的疼痛。无奈,她面上只好假装镇定的问道。 “她给的价,你出不起。”那人又残绝的说道,手中握着的利刃微微一用力,方楚楚的脖子处已经又被卡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方楚楚深吸了口气,忍着痛,故作轻松道,“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给不起。说不定,我能给的了呢。”那人又“哈哈”大笑起来,阴冷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方楚楚清莹的眸中闪过一道亮光,试探道,“你说的那人,不会是——容妃娘娘吧?”刚才她问的几个问题,这人都答的相当狂妄,而且言语中对她还相当的不屑,这就证明雇他来杀人的人背景不简单。放眼整个大卫国,最想让她死的人可能就是容妃和蓝沁媚了。 但蓝沁媚现在都坐上花轿了,等拜了堂她就是靖王妃了,只要她进府,她有的是手段除掉她。不会这般的急不可耐的让人取她的命。 那么排除掉蓝沁媚,就只剩下容妃了。她以为容妃会等她出了王府才派人来杀她,没想到啊,前院她儿子拜堂,后院她就让人来杀她儿子的侍妾了。她倒是不怕这喜庆的日子沾上了鲜血会不吉利。 “你都快死的人,还问那么多干嘛。与其死不瞑目,还不如留着问题去问阎王爷。拿钱办事,得罪了!”那人撇撇嘴角,轻蔑的说着。 抬头看了看天色,他上前,用自己的手腕打在她的后颈上。方楚楚只感觉到一阵酸麻,随即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来,她身子一软,人就瘫倒在地了。那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见方楚楚晕倒过去了,他上前麻利的将方楚楚往肩上一扛,轻点脚步,很快的就消失在房间里。 第143章救美 外面的风越吹越急,天空是澄碧如洗,蓝的不可思议。片片轻薄的浮云被阳光抹上一层浅淡的金,被风轻吹着飘远。 方楚楚在颠簸中幽幽的转醒,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她看到的是檀木做出的车壁。嘤咛了声,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但很快的就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她的身子已经被人捆绑成一个粽子,想要挣扎着起身,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救命啊……”既然挣扎不了,她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有人能听到她的呼喊声。可惜,她的救命声只招来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听到她的救命声,粗暴的掀开帘子,冷凛的看着方楚楚,邪痞的刮着自己的下巴道,“你醒的倒是快啊。不过,唉,本来还想做件好事,让你在昏睡中无痛无痒的死去呢,现在看来,啧啧,你真是贱骨头,纯粹找罪受的。” “我很好奇你想用什么方式让我死去?”方楚楚睁大眼睛,瞪着那黑衣人。容妃虽然命令他来杀自己,但他既然还大费周章的把她从王府里带出来,那说明这黑衣人给她准备的死法定是不能一剑刺穿的那种。 “你这女人脑子反应倒是快。”黑衣人轻蔑的冷哼了哼,“不过,聪明人一般不长寿。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你就得去死。”方楚楚只睁大眼睛望着黑衣人。“好了,你也不用那种眼神看我,很快的就到达目的地了。到时候我还是会尽量的积德,争取让你尽快的上路。”黑衣人说完,车帘又重重的甩了甩,起身又去飞快的驾驭起马车来。 方楚楚被捆的身子在马车上颠簸着,时不时的都会撞到车臂。她心里求生**十分的强烈。这个时候夜辰朔那里眼看着马上就要上演大戏了,如果她这里出了事情,那夜凌旭那边……夜凌旭的身影毫无预兆的浮现在她的面前。 她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虽然她和夜凌旭是盟友关系,夜凌旭平日里也对她不错。可是这个时候她的利用价值明显的已经没有先前的那么大了。在这个时候,夜凌旭知道了她被抓后,对一个已经接近于没用的棋子他会不会就此抛弃。她嘴角浮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还真可笑,这个时候不想着怎么逃离困境,竟然还妄想着别人能帮她。方楚楚心中暗自唾弃了自己一把,一双眼睛开始拼命的在马车里搜寻起来,想要逃离,就得先想方设法的把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 可惜,她环顾了一圈,马车上并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她脱困的东西。马车的车轱辘飞快的旋转着,黑衣人的皮鞭高高的甩去,马儿吃痛的跑着。马车绕过乡间的田地,向上拐了拐,很快的就往一处山坡上行驶去了,山坡的左边不远处有处断崖,断崖下面是一条奔腾的大河。 那黑衣人看着那条河,眼里闪过一丝的精光,随即脚下一用力,整个人飞快飞离了马车。马车一阵剧烈的晃动,方楚楚头部又被撞了好几下,马儿没人来驾驶,失控地在山坡上横冲直撞,最终仰天嘶鸣了一声,载着马车直直的跌进了断崖下的汹涌波涛中……看见马车摔下去了,那黑衣人这才冷冷的一笑,阴冷道,“冤有头债有主,得罪了!骂你要是想要报仇,就记得化作冤魂去向宫里的容妃娘娘索命。”说完,他转身,不再做片刻的停留。 崖底有风飕飕的刮过,似是女子的呜咽的哭声……靖王府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虽然新娘的花轿已经进门了,但皇帝和容妃还没有到,所以这堂直到现在还没有拜。后来又有太监来传,说嘉和帝那里出了些事情,要推迟一会儿才会来,所以夜辰朔便让人先把新娘搀扶进去休息,等到嘉和帝一行人到来后,这才拜堂。 夜凌旭一人一桌恣肆的坐着,抬眼,越过丛丛的人群,他诡谲殷隼的目光停落在一身喜服的夜辰朔身上。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他这个弟弟也少了平日那些冷傲,脸上多了些笑容,给人的感觉就不再那么的冷漠难以近人了。燕墨站在夜凌旭身后,看到夜辰朔那满面春风的样子,他一双如葡萄般黑润的眼睛便挤啊挤,俩条眉毛瞬间就扭曲成毛毛虫状了。“殿下,太客气了。瞧他那副**样,还不就是有个受宠的老娘嘛,他有什么厉害的。”燕墨小声的对夜凌旭嘀咕了着。 夜凌旭仰头,冷冷的睨了燕墨一眼,俊美无涛的脸上波澜不兴,“燕墨,你这嘴怎么就怎么的憋不住。人家有个得宠的老娘,这也是他的福气。只不过,福气是老天给,命运是自己赚来的。刘阿斗他老爹不也给他争了个地盘回来吗,但他后面不也没有守住吗?” 燕墨不满的砸吧砸吧嘴巴,委屈的又嘀咕道,“殿下,我就是看他不爽,小声嘀咕两句罢了。”夜凌旭吃笑,又轻睨了他一眼,“燕墨,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你收敛些。小心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到了。” “哦。”燕墨不悦的挤了挤眉毛,又朝夜辰朔的方向恨恨的瞪了一眼。夜辰朔感受到身后有道刺眼的目光看向他,他回身,正好瞥见燕墨及坐在慵懒惬意的靠在椅子上的夜凌旭,他嘴角勾了勾,现出一抹冷漠的笑容,向夜凌旭的方向大步的走来,不咸不淡的寒暄道,“三哥,看我这忙的,一时没有招呼到你们,还请见谅啊。” 夜凌旭邪妄地眯起眼睛,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酒盏,“辰弟客气了。今天可是你登科的日子,为兄的还没有恭喜你呢。”他邪痞的笑了笑,拱手,“辰弟,恭喜了。希望明年的能又到你府上喝满月酒。”“三哥客气了!”夜辰朔眯眯眼,幽邃的冷眸闪烁着挑衅的眸光道,“倒是三哥,愚弟什么时候能喝上三哥的喜酒呢?” “快了!”夜凌旭简单的一句话打发掉,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到时候我一定把你三嫂带给你看。” “哦!看来三哥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啊。”夜辰朔皮笑肉不笑,挑眉道,“能被三哥看上的女人想必不简单。愚弟要是有幸,定要见见我这未见面的三嫂,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降服得住三哥。” “好的。”夜凌旭镌永深刻的五官泛着柔和的笑意,一语成谶道,“希望到时候能给你个惊喜。”夜辰朔勾勾唇,眸底快速的闪过一抹锐利的冷光,言不由衷道,“能被三哥看上的女人,必定是绝色的,也必定能给愚弟一个惊喜的。” “嗯。”夜凌旭诡谲的眸瞳微微觑起,瞳底有一抹亮光如天上的流星一般迅速的滑过,转瞬即逝。他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我也相信她不会让你失望的。”夜辰朔神情不冷不热,眼神无意扫过夜凌旭,却是事蚀骨的冰寒。 “既然三哥对她的评价这么高,那愚弟到时候必定会给三哥一个面子的。”夜辰朔状似无意道,但话锋很快一转,”不过,三哥,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气父皇了。你知道嘛,父皇毕竟是一国之君,他日理万机,难免有些兼顾不来,对三哥难免没有照顾周到。三哥,你还是要多多体谅父皇。切忌每次和父皇见面,都把父皇给气出病来。” “靖王爷这话就错了,皇上虽是靖王爷的父皇,可也是殿下的父皇。殿下孝敬皇上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拿话气皇上呢。”燕墨直接呛声道,心里更是看不上夜辰朔。你丫的!明知道他们家殿下至今未婚,就故意拿话想要呛他家殿下。这下好了,他们家殿下直接以有心仪的人将他打发了。可你丫的!你谈完女人,又开始谈父皇了。你丫,我看你纯粹就是来得瑟,炫摇自己的东西的。 夜辰朔眸底迅速的闪过一丝尖锐的目光,嗤笑着挑眉道,“燕将军,本王与本王的三哥在谈话,您这样冒然的cha进来似乎有些不妥吧。”燕墨以手扶额做掩护,白了夜辰朔一眼,心里暗自的把容妃的捎带一起骂了起来。你丫莫装13,装13被雷劈!夜凌旭却是冷笑着抖了抖自己的衣袍,狂狷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诡谲的挑起眼睛,痞笑,“辰弟,燕墨不懂事,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又何必跟他计较,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只以为你这人心胸狭窄。” 在夜辰朔面前,夜凌旭是十分护短的。他的人,他可以说,但你夜辰朔,凭什么对我的手下指指点点,而且他也不觉得燕墨刚才的话有错。夜辰朔眉头一拧,黑眸深沉一片,冰冷的看着夜凌旭。夜凌旭从椅子上站起身,身姿挺拔,睥睨的看着夜辰朔。俩人目光交汇处撞起微微的火花,眼里均有对对方的不屑与不满。好在王府的管家一直密切的注视着夜辰朔的行踪,深怕在这大喜的日子里闹出什么事情,所以看见夜凌旭和夜辰朔俩人在对峙,他意识到不妙,连忙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赶紧的跑了过来拉夜辰朔,“王爷,刘尚书、李太傅他们来了,您先去看看吧?” 夜辰朔被管家一拉,这才敛神,对着夜凌旭恨恨的甩了甩袍袖,冷哼了声,转身离开。夜凌旭轻蔑的勾了勾嘴角,又坐回椅子上。 这时候,倚兰趁着人多,端着一盆糕点,往燕墨的身边走过,重重的一撞,燕墨慌忙去扶,俩人的眼神只在半空中做了片刻的交流,倚兰再离开时,燕墨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张纸条。 第144章患难与共 燕墨望了望四周,作无意状将手中的纸条抛到夜凌旭的手里,夜凌旭借着燕墨的阻挡,迅速的摊开那张纸条,看到纸条上的内容,他剑眉一敛,俊眉深锁,从椅子上站起身,对身边的燕墨道,“燕墨,你先看着这里,有事就去找杨荣。我先出去一趟,会尽快的回来的!” 燕墨难得见到夜凌旭这般慌张的模样,他忙小声问道,“殿下,是不是哪里出事情了?” “楚楚,不见了。”夜凌旭负手而立,声音犹如利箭般尖利,“你好好在这里看着,如果有人问起我的行踪,你就说喝了些酒,头晕,出去透风去了。切忌,别的都不要说。” 燕墨也从方楚楚不见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捂住嘴巴,小声道,“那殿下快去,虽然叫楚楚神马的都很讨厌,但……怎么说她也是个好人,她要是不在,也挺没意思。” 夜凌旭诡谲的觑起眸瞳,嘴角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那这里就交给你,切忌,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想想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千万不要慌,千万不要自个儿乱起来。”燕墨点点头,夜凌旭脚下的步子不再迟疑,趁着众人不注意,迅速的往后院闪了闪。 后院的花园里,倚兰正靠在一棵木槿花树下焦急的等人中。看到夜凌旭,她慌忙的迎了上去,并且把她刚才沿着王府附近盘查的情况告诉了夜凌旭。 夜凌旭眯眯眼睛,循着倚兰的提供的线索,找了一匹马,一路往西偏。一路上边问边往前行,好在他骑着的那马跑的够快,原来夜凌旭早就在靖王府布局了,派了许多人埋伏在靖王府的周围,密切的注视着靖王府的一举一动。 故而方楚楚刚被黑衣人掳走,便有俩个探子跟在那黑衣人身后,往西边而去了。而倚兰也在知道方楚楚被掳后的第一时间里和夜凌旭取得了连续。所以,此刻夜凌旭顺着那俩个探子留下的痕迹快马加鞭,很快的到了方楚楚的马车坠落的断崖。断崖上站着俩个穿着粗布装,小贩打扮的探子。 见到夜凌旭,俩人连忙上前,拱手道,“殿下!”夜凌旭迅速的从马上下来,蹙着眉头,眸瞳带着殷隼冻人的冷眸,“怎么回事?”“属下无能。”俩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低头认罪。“那黑衣人武功比我们高强,他马车上束着的马是西域的汗血宝马,属下们追到这里的时候,马车已经跌落到断崖下了。马车上的人可能……也一并的掉下去了。” 夜凌旭邪妄地眸光含着怒意,“你们回去后自己去领罚吧。”说完话,他便疾步的走到断崖边,往下一看,断崖下汹涌的波涛拍打着石壁,激起层层的水花。“殿下,属下们看了,掉到这底下生还的几率极为的小。”那俩个探子中的一人小声的说道,夜凌旭沉着脸,深不可测的俊颜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那俩个探子自知失言,慌忙低下头。 夜凌旭却在这时候,开口道,“到附近的农庄去寻些绳索来,要快!”“殿下,她可能已经……”另一个探子道。“按本王说的去做!”夜凌旭诡谲的觑起了眼睛,仿佛没听懂那俩人相劝的话。那俩个探子对看了一眼,快速的奔上马,驾着马往附近的农庄而去。 “楚楚……楚楚!”夜凌旭站在断崖边,山风把他全身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也不相信所谓的天道。 可此刻,他顾忌的身影被阳光拉的无限大,人生中,他第二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无奈。哪怕只有一点点生还的可能,他都要去试试。 那个让她仰慕的女子,他还没有告诉她他喜欢她呢,她又怎么可以死?“楚楚……”涯风阵阵,回应他的只有空幽的回声。 俩个探子很快的为夜凌旭寻来了绳索,夜凌旭拿过那绳索就往自己的腰间扎,旁边的俩个探子连忙阻止道,“殿下,不可。还是属下们下去看看吧。” 夜凌旭剑眉轻敛,俊颜微抬,撇开俩人的脸,冷声道,“你们一个给本王拉好绳索,另一个快点通知人。”夜凌旭说完,将绳索又在自己的腰间打了几个结,将绳头往俩个探子中的一人手上塞去,走到断崖边,剑眉微挑,纵身一跳,整个人全速的往下坠落。等到绳子都放完,夜凌旭一双利眼便在断崖下开始搜寻了起来,“楚楚……”他略带紧张的唤声在断崖里不断的回响,往外扩充着……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要吞噬着她。她浑身冰冷,抖个不停,整个人像是陷进了不断盘旋的漩涡里,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她不想就这样死去,她还没有亲眼看见她的仇人受罚,也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她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楚楚……”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那声音缥缈却又透着熟悉,像一泓清泉流进了她的潜意识,她实在想不出来这声音是属于谁的。 只不过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她不能死,而这个声音的主人又可以救她。使劲全身的力气,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哆嗦的张开嘴巴,她牟足了劲头,颤音道,“我……我……我在……这里……”说完话,她已经喘不过气来。 可是强烈的求生欲敦使她又继续牟足劲头,开口道,“我在……这里……我我……这里……”微弱的声音回荡在断崖之中,被风吹进夜凌旭的耳朵。夜凌旭身子微震,侧着头,仔细的辨听着。“我……我……这里……”微弱的声音再次的飘进夜凌旭的耳朵里,夜凌旭身子一紧,觑起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断崖的半山腰上有个突出的岩石,岩石上长着一颗茂盛的灌木丛,灌木丛里隐约的可以看见一片红色的衣服。 “楚楚……“他又唤了一句,勒紧绳子往那株灌木丛的方向而去…… “我……我……这里……”微弱的声音再次的飘进夜凌旭的耳朵里,夜凌旭身子一紧,觑起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断崖的半山腰上有个突出的岩石,岩石上长着一颗茂盛的灌木丛,灌木丛里隐约的可以看见一片红色的衣服。 “楚楚……“他又唤了一句,勒紧绳子往那株灌木丛的方向爬去。因为位置特殊,力道如果没有把握好,就可能让方楚楚从那突出的岩石上坠落下来,所以夜凌旭并不敢施展武功,而是徒手小心翼翼的爬到那岩石处。伸手一揽,小心的将方楚楚抱进怀里。 “楚楚……”他眉心紧紧的攒起,蹙眉唤道,眸瞳再在方楚楚身上一扫,发现她脸上已经挂了彩,草汁土灰都混在一起,身上的穿着的衣服也被树枝勾破了,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也布满了青紫色的瘀痕。 方楚楚嚅了嚅干裂的嘴唇,嘴里依旧无意识的重复着,“我……我在……我这里……救我……”“楚楚,别害怕,我带你回去。”他说。 昏迷中的方楚楚一直被那个漩涡绞着,她觉得自己越陷越深,很快的就要被那个黑洞吞噬掉。她无意识的抗拒着,可是她全身软的根本没有什么力量与那无边的黑暗对抗。她的身子一点点的往下坠,周围皆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心里的那点希望越来越渺茫,她甚至想,今天她可能就直接葬送在这里了。 她无助的伸手要去抓,却真的被她抓到一只手,然后她就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楚楚。别害怕。我带你回去。”只这么简短的几个字,方楚楚心一暖,内心深处那越来越渺茫的希望却再次的被点起,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拼命的叫嚣着,“楚楚,你不是一个人,你不能死,你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做。”她开始努力的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将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的从那高速旋转的黑洞里抽离出来,执着的冲破着所有的障碍。 一刹那间,她猛的冲破了所有的雾障,意识一个清明,她蓦的就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一双熟悉的眸瞳突然就撞进她暂时空茫的眼睛里,她看见夜凌旭穿着一身黑色金丝绲边的莽龙装正抱着她,紧张的喊着她的名字。鼻子猛的一酸,她心中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一时之间,她百感交集,眼眶涌上热泪。 “楚楚?你醒了?”夜凌旭忧郁的眸瞳眨也不眨,定定的看着她,在确定她真的醒来之后,他攒起的眉心稍微的松了松,吊起的肩膀也一软,整个人微不可闻的轻轻舒了口气。“殿,殿下……”方楚楚忍着疼痛低低的唤了句。“别说话,我带你上去。你抱紧我。”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现出一抹极淡的笑容,伸手拉了拉绳子,抱着方楚楚顺着身子往上爬。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和夜凌旭接触。她轻轻的窝在他怀里,他的怀抱温暖宽广,他身上还有淡淡的檀木香味,闻着很舒服。 悄悄的仰头看了看夜凌旭,她苦笑了笑,她方楚楚这辈子从来都是被人嫌弃的命。从小到大,父亲视她为野种,后娘对她非打即骂,唯一的妹妹也想踩着她往上爬。被一个贱男人玷污了清白,又被抬为小妾,她的一切似乎都笼罩在“悲情”之中。 第145章告御状 原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会关心她的死活。但,面前的这个男人,他能在她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后依旧出手相救。她心中亦是无限的感动。 或许,跟夜凌旭合作,应该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吧。仿佛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夜凌旭低头,目光与她对视,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嘴角觑起一抹完美的弧度,一张千年不笑的脸现出入春日里的阳光一样的灿烂,俊雅,“我说过了,你虽然虽然只是我的一枚棋子,但你真心护我,我也不能让你再陷囫囵。没有什么计划,比你的命重要。” 方楚楚蓄在眼眶里的眼泪瞬间就淌出来了,她连忙撇过脸,不让夜凌旭见到自己这般窘迫的模样。夜凌旭笑笑,继续顺着绳子往上爬。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里,他们俩人平安的回到了断崖边。 此刻断崖边已经集聚了夜凌旭的一批手下,见到俩人上来,便有人麻利的用荷叶盛了些水递到夜凌旭面前,夜凌旭修长的手指接过那荷叶,麻利的给方楚楚灌了下去。方楚楚喝了些水,冒烟的喉咙这才感觉到稍微的好些。“好些了吗?”方楚楚点点头。 夜凌旭亦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又是伸手一抱,众目睽睽下将方楚楚轻轻的塞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里。而他本人也快速的跳上马车,让车夫驾马快行。马车里,夜凌旭又让方楚楚含了块参片,方楚楚身子依旧全身发痛,但身上已经不像刚才那般软绵绵的了,也有了些力量。夜凌旭怕马车的颠簸,又加重她身上的伤势,就小心的拿了块软垫给她垫着。 受了伤的女人,总是别样娇柔的。此刻的方楚楚早就褪下先前的凌厉,一双清莹的眼眸折射出水漾漾的波光,倒是让人看着多了几分的怜惜。 “等下我还要回靖王府一趟,现在是燕墨在靖王府镇着,他一个人我不放心。我会让人先把你送到医馆去的。”他眯了眯眼睛,算是在陈述事情但也是在给方楚楚下达命令。 知道他能撇下靖王府那里的大事来救她,方楚楚心中的感动更甚。不过,她她还是稳住了自己略微乱了的气息,鼓起勇气看向他,“王爷,我也要跟你去靖王府。那里,没有了我,戏就没有那么精彩了。” “胡闹!”夜凌旭拔高音调,嗤笑,“你都伤成这样了,去了只能让夜辰朔他们的看你笑话。我等下还是让人送你去医馆,没有你。今天的大事依旧可以成功。” “不!”方楚楚眸间的那点柔光一下子又荡然无存了。她迎着夜凌旭的目光直直看过去,“容妃既然敢对我下黑手,我就算这次命大被你救了,但只要她知道我没死,她便会又让人继续追杀我的……我不想一辈子都过在他们的追杀之中。这次,容妃敢派人杀我……我也敢让她在天下人面前丢脸……嘶……”大概是说的太急了,牵扯到她身上的伤口,她忙皱了皱眉,眯起眼睛,别过脸,不让夜凌旭看到。 夜凌旭见她这神情有蹊跷,上前,锐眼又在她身上扫了扫,陡然的瞧见支起的衣领露出一抹青紫色,他也不顾利男女有别,伸手又扯开了一些,入目的的肩胛骨处到处都是青紫,比他先前瞧见的那几处瘀痕还要大。他眸光一紧,又复伸手的转身去看被他扯掉的后背,后背上更是心惊胆颤的一大片,而且有几处的伤口已经很深了。 “听我话,你都这样了,就不要去凑热闹了。”夜凌旭沉着脸,深不可测的俊颜布满了苛责,对她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想要违抗他命令相当的生气。方楚楚伸手拉好自己身上的衣服,目光依旧是勇敢的迎视着他,“请你让我去吧……我这人命贱,这种伤多了去了,过几天就能养好……希望你能成全我……我要去告御状,只有把容妃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昭告天下,她才不敢再随意的让人来取我的命……” 夜凌旭眉心深锁,幽暗的眸光复杂,“你倒是倔强的很。”“性命攸关的事情,我必须坚持。”方楚楚忍着痛挺了挺胸膛,不管夜凌旭再怎么劝她,她都要趁着夜辰朔大婚之日,给容妃和夜辰朔添堵。夜凌旭吃笑,半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尊重你。” 方楚楚听到他这么一句话,便知道夜凌旭是同意了,她长吁了口气,对着夜凌旭微微一笑,又软声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命,谢谢你重新给了我希望。夜凌旭指腹触过车窗的窗棂,仰头看向窗外,天空湛蓝,偶尔有一两只飞鸟划过天际,很快的便不见了踪影了。“与其口头上说谢谢,不如来点实际的更好。”夜凌旭轻挑了挑眉,淡道。方楚楚侧目,想了想,“你这话我记住了,以后我慢慢的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方楚楚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似乎是想要她……不过她转而又在心中笑话了自己。他夜凌旭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蒲柳之姿怎敢在他面前自不量力。这一切,肯定是她的幻想罢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靖王府外,车夫掀帘回禀道,“王爷,靖王府到了。”方楚楚和夜凌旭对视了一下,用眼神交流了下,方楚楚咬着牙,又抓过夜凌旭给她含的参片,忍着痛,在其他人的帮助下了下马车。瞥了一眼王府外的石狮子,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褴褛的衣服,冷笑着往大门口的方向而去…… 方楚楚走至王府门口,便有小厮看到衣衫褴褛的她。 那守门的王府小厮连忙上前,相劝,“夫人,怎么是您啊。前院正堂要拜堂了。您这身……还是往后门进吧。”没有问任何一个问题,就是直直白白的驱赶。 方楚楚冷嗤一笑,目光如刀,吐出来的话杀气腾腾,“滚开!我是来见皇上告御状的,如果再相拦,我今天定血溅王府的石狮上,让天下人皆嘲笑靖王爷。” 小厮被她的话骇得一哆嗦,目光往方楚楚身上的衣服扫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的变成这样,但她口里口口声声说要来告御状,里院的人正在拜堂呢,哪里能容她去骚扰。 见小厮犹豫,方楚楚勾唇,又望了望王府大门旁边的两列全副武装的哨兵,她袖袍一甩,直接转身,朝着道路俩边想要看热闹百姓扬声道,“大家看好了,容妃娘娘趁着儿子新婚,派人对她儿子的侍妾赶尽杀绝。如果我有说半句假话,那就让天打雷劈。各位乡亲父老,麻烦今天为我做个见证了。容妃娘娘这般针对我,我留着一条命回来,就是为了将他们母子的事情昭告天下的。” 只这么一句,便如清水入了滚锅,瞬间就让底下的人此起彼伏的议论起来。 几个守门的小厮见状,立马上前又劝道,“夫人,求求您行行好,不要再在这里闹了。属下这就进去禀告一声。” 方楚楚见那小厮往里面跑,而她的目光也越过丛丛的人群,对上了已经下了马车,站在人群外的夜凌旭。夜凌旭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顶面幕,负手而立,脚下的鹿皮靴子微抬,轻轻的朝她微点了点头,转身往靖王府的后门绝尘而去。 方楚楚微微扯了扯嘴角,疼痛感侵蚀着她的百骸,可是路已经选好了,她只能破釜沉舟,把自己往悬崖上逼了。容妃,夜辰朔,本来没有想过要给你们这么重的羞辱的,但你们自己撞上来了,也不要怪我了。 “什么!”靖王府,高朋满座,听到那小厮的回禀,作为新郎的夜辰朔震怒眯起了眼睛,眼看着吉时已经到了,满上就要拜堂了。他想不通,方楚楚这回又在搞什么花样了。这个女人,仗着他的那点宠爱,倒懂得恃宠而骄了。 在这个时候,出来闹什么闹啊。“算了,你先让几人把她控制住吧。”夜辰朔稍微的踯躅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要让外人看到了。”那小厮领命,就利索的准备往外退。这个时候,夜凌旭已经又回到了厅上了,他冽眸微微一觑,向那个小厮离开的方向微动了动,燕墨便趁着众人不注意,跟着退下去了。 夜凌旭往坐在上方的嘉和帝和容妃脸上轻轻一扫,不置可否的勾起嘴角上冷漠的笑痕。主持这场婚礼的太监高声诵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了。” 太监的话刚落下,夜辰朔便扯着一条红绸从里堂里缓缓的走出来,红绸的另一端正是被喜婆搀扶着的新娘。夜辰朔扯他的新娘一路走来,俩边的恭喜之声不绝于耳。就连坐在上座的嘉和帝和容妃也是红光满脸,精神奕奕。 “一拜天地!”夜辰朔和新娘转过身,对着朗朗天地一掬身。“二拜高堂!”一对新人又对着高堂上的嘉和帝和容妃曲了曲身子。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太监清了清嗓子,扬声道,“三,夫妻……”“等等!”一个铿锵的女声突兀的响起,致使厅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来,众人脸上皆是震惊,就连新娘蓝沁媚也自掀了红盖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处,而坐在嘉和帝身边的容妃看到了平安无事归来的方楚楚,嘴角垂了垂,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火,恨不得直接将方楚楚焚烧干净。 第146章撕破脸皮 众人只看见一个穿着红袍的女子站在厅前,她脸上已经挂着彩,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好几道,透过那破掉的衣服,众人可以看到她身上有好些的瘀伤。她站在那里,纤弱的身躯似乎一阵风过就能将她吹倒。 夜辰朔那幽邃冰冷的眼睛此刻已经结满了广袤的寒冰,他眯着眼睛看着阻止他婚礼的女人,脸上震惊不已,暴喝道,“方楚楚,谁让你进来的。” 方楚楚撕下自己的伪装,轻蔑的笑了笑,忍着痛,迈着有些踉跄的步子径直的越过夜辰朔和蓝沁媚,走到嘉和帝的面前跪下,掷地有声道,“民女自知叨扰了圣驾,民女有罪。民女甘愿受罚。不过民女心中有疑惑,还请皇上能够消除民女心中的疑惑。自古以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圣祖开疆辟地来,圣祖就定下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么民女敢问皇上,这条律法是真的想要为民造福,还是只不过用来糊弄百姓的?”她往那里一跪,腰部挺得直直的,整个人的气势如山一般的巍峨挺拔。 嘉和帝神情显得很不耐烦,但是他毕竟是皇帝,方楚楚又抬出他的祖父出来,他哪里敢在纵目睽睽之下抵赖掉他祖父说的那些话呢。于是他清了请嗓子,不咸不淡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既然是圣祖老人家说的,朕自然是承认的。朕不但承认,而且平时也是按照这条律法约束底下的皇子的。” 既然嘉和帝已经亲口承认了,方楚楚弯了弯嘴角,“陛下既然这么说,那民女也就信了。恕民女冒昧,多问一句。那如果是陛下的枕边人犯了事,是不是也一样与庶民同罪?” “方楚楚,你胡闹什么!”夜辰朔面色沉的可怕,上前,就来扯方楚楚,想要把她拉走。方楚楚被他拖着离开,可是她嘴上却没有停下来,她昂首道,“陛下刚才说的这些都很动听。可是民女作为您的子民,民女是不信陛下这些话。就在一个时辰前,容妃娘娘派人想要劫杀民女,民女好不容易的死里逃生,站在陛下面前。可陛下,还有陛下的皇子,你们说着这世间最冠冕堂皇的律法,却在不停的愚弄着底下的百姓。民女今天既然走上来了,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但是没关系,如果我死了,王府外面的那些百姓都知道陛下在袒护自己的枕边人。一国,有法不依,有罪不罚。长此以往,只能寒掉天下人的心。”她一语,语惊四座,满堂无声。嘉和帝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女子说起话来这么一套一套的,而且因她刚才的那番话,他似乎更不能对这个女人动手了。 他扭过头看了看身边,他的爱妃正白着一张脸,眼中满是楚楚可怜的委屈,见到夜明宇回头看她,容妃连忙伸手握住嘉和帝的手,小声道,“皇上,您说过的这世上没有人能欺负到臣妾的。”她一开口没有为自己辩驳,也没有想到夜明宇的立场,她只讲夜明宇曾经对她许下过的承诺。嘉和帝轻轻的拍了拍容妃的手,压低声音道,“你放心,有朕在,天塌不了。” 容妃柔弱的抽噎了一声,又满脸苦楚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夜辰朔。夜辰朔到此刻才知道容妃对方楚楚做的事情,不过他只在俩个女人中间小小的挣扎了一番,便义无反顾的站在了容妃的阵营上。对着方楚楚暴怒的喝道,“你疯了是不是啊!无凭无据凭什么愿望本王的母后。你这个下贱的女人,枉费我先前对你那么好,你现在竟然反咬一口。自甘下贱,你这种女人活该被男人践踏。” 方楚楚重重的甩开夜辰朔的手,鼓起眼睛,她整个人已经被愤怒燃烧起来了,扬声对着底下满座的客人道,“夜辰朔,伪君子什么的,讲的就是你这种。是啊,我自甘下贱,我大婚之日被人掳去了,既然这样我要是诅咒夺我清白之人不得好死,他的娘亲下世、下下世都被男人糟蹋,成为人尽可夫的女人,你应该不反对吧。” “你,方楚楚,你是不是疯了啊。”夜辰朔扬手震怒的给方楚楚甩去一巴掌。方楚楚被她打倒在地,捂着被打的脸,俩眼湛亮,“是啊,我是疯了。在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劫了我花轿、夺我清白之人后,我就疯了。夜辰朔,枉你是皇子,你夺了我的清白,又让我嫁进靖王府,迫我怀孕,接着又用药流掉你自己的亲生儿子。夜辰朔,如果我说我是疯了,那也是被你弄疯了。” “快!来人啊!快把这个疯女人给带下去!”容妃惊慌的声音里透露着无限的狰狞,恨不得自己上前将方楚楚一刀刺掉。 方楚楚“哈哈”大笑,又恣意的说道,“容妃娘娘这么紧张,难道是心里真有鬼。你们俩母子,一个强女干别人的未婚妻;一个又买通杀手要夺别人的命。你们这种人,老天有眼,肯定不会轻饶你们的。” “贱人!你再说!贱人!”夜辰朔发了狂的走上前,抬起脚就要往方楚楚的身上踹去。幸好,这个时候夜凌旭站出来了,挡住了夜辰朔对方楚楚的攻击。 夜凌旭黑沉的俊颜波澜不兴,睨了方楚楚一眼,用飘渺到数千里的声音问道,“你说是辰弟毁了你清白,你可有证据。无凭无据,可不能乱冤枉人的。”方楚楚目光灼灼,迎向夜凌旭,波澜不兴道,“当然有证据,民女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从靖王爷身边的祁郧那里听到的。祁郧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可是后面种种迹象表明,祁郧并没有冤枉靖王爷。” “你个贱人!”夜辰朔又想上前去踹方楚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往日的种种缱绻会换来现在的背叛,“贱人,你是不是和祁郧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贱人!”方楚楚越发的挺直了后背,一语成谶道,“王爷这般喜欢冤枉人是不是王爷经常被人戴绿帽子啊。” “你个贱人!”夜辰朔又想上前去踹方楚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往日的种种缱绻会换来现在的背叛,“贱人,你是不是和祁郧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贱人!” 方楚楚越发的挺直了后背,一语成谶道,“王爷这般喜欢冤枉人是不是王爷经常被人戴绿帽子啊。” 此刻的方楚楚像是蜕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了与他在一起时的那种体贴温柔,现在的她更像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灵一般,她在毁他。 夜辰朔暴怒的想要冲破夜凌旭的阻挡,冲上去揍死方楚楚。可是夜凌旭挡住了他的路,让他不能收拾方楚楚。“你放手!”夜辰朔怒喝的瞪着夜凌旭,身上的喜服此刻显得讽刺无比,“我要揍死这个女人,让她胡说,这个下贱的女人,要不是本王,她此刻说不定已经被人卖到什么娼院里去了。她非但不感谢我,竟然还冤枉我。贱人!” 夜凌旭嗤笑,挑眸,嘲讽道,“你个大男人打她算什么,她也说了是听祁郧说的。祁郧不是你的好兄弟吗?怎么他也背叛你了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方楚楚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把祁郧给供出来,不过经过这事,祁郧和夜辰朔那里算是彻底断了。只要到时候在稍微动动手脚,那独孤魅的解药就不成问题了。 夜辰朔伸长了脖子,眼里满是猩红色,他哑着嗓子不断的咒骂着方楚楚,“你个贱人,贱人……”方楚楚抿紧唇,泰然自若的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夜凌旭的身后,任由着夜辰朔的咒骂将她掩盖,她却是很轻松的说道,“王爷一直不承认当日掳走我并且夺我清白之人是你,那王爷敢不敢用容妃娘娘来发誓。” “够了!方楚楚,你别在发神经了。”容妃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从桌子上站起身来,“方楚楚,你这种自甘下贱的女人。枉费辰儿当时还向本宫请示要娶你,可是,本宫现在知道了……你就是个丧门星。” 方楚楚呵呵笑了笑,“你们俩母子不要再唱双簧,企图给自己洗清冤屈了。有些人,有些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微顿下,继续扬声对堂下人道,“想必下座的位高权重者居多,在这里我也只想说句,我今天是怀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我也知道我一旦揭穿了靖王爷和容妃娘娘的恶行,我就没有活路了。但是这么多日子来,我心中一直憋屈的很。夜辰朔掳我,抢我清白,为的只不顾就是想要我怀孩子,然后拿孩子给他的表妹治病。从始至终,我就是个倒霉蛋……” “快来人,快把这个信口雌黄的女人给拖下去。”此刻的容妃一张脸惨白而狰狞,眼中全是恶毒的埋怨。她此刻恨不得将方楚楚千刀万剐,可是碍着场中的人,她不能下手,无奈只能紧紧的握起双拳,长长的指甲陷入肉中而不直觉。 嘉和帝夜明宇看见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因为在这十多年里,他印象中的明喻一直是水做成的可人儿。她是他见过的最善良、最温柔、最体贴的女人,她永远都能满足他的需求,可现在看到她这副狠毒的模样。这样的明喻彻底的颠覆了他的认知。 第147章死谏 随着容妃的命令的下达,很快便有一列守卫上前,要把方楚楚拖下去。“慢着!”夜凌旭向燕墨递了个眼色,随后睁着一双犀利如刀般的锐眸狰狞的从面前的那几个守卫身上扫过,那目光如刀,刺的那几个守卫皆不敢有下步的动作。夜凌旭震住那几个守卫,便又拱手向坐在首座上盯着容妃发呆的嘉和帝夜明宇道,“父皇,今天这事情,儿臣认为该彻底查清楚。而不是这般一味的收押起来。如果事实证明该女子信口雌黄,蓄意侮辱容妃娘娘和陈弟,到时候再将她五马分尸亦可。可若是没有查清楚就将她这般草草的打发掉,到时候传出去了,百姓们只会认为咱们皇家人保庇自己的人,到时候只会有辱皇家的颜面,有辱圣祖爷爷制定的祖制和父皇您在百姓心中崇高的形象。” 他这番话下来后,立刻有几个与夜凌旭同阵营的将士出来附和夜凌旭的话。而旁边的人也对此事议论纷纷。嘉和帝是个众人皆知的昏君,不过他命好,生的几个儿子皆比他有才能。武有夜凌旭为他带兵杀敌;文有夜辰朔帮他批阅奏折,而他平日里最多的事情就是抱着容妃滚床单了。 虽然整个大卫国甚至比这更多的人都知道夜明宇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但人家嘉和帝夜明宇心中可不是这样想着。在他的心中,他可是自诩自己是继他的圣祖后又一睿智、勤恳、贤明、痴情、专一等集各种优点与一身的千古一帝。 现在夜凌旭这么一说,容妃又没有能及时的跟咱们这个“贤明”的君王吹耳边风,于是嘉和帝夜明宇自作聪明道,“旭儿说的没错。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个方楚楚既然敢玷污皇家的颜面,旭儿,这事情就派你去查清,务必要水落石出。”他说到这里,又幽幽的瞥了一眼夜凌旭,似警告似嘱咐,“旭儿,父皇相信你的能力。” “儿臣遵旨!”夜凌旭邪妄的眯了眯眼睛。 “你们不用查了,我可以证实方楚楚说的话并没有伪造之嫌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刚看了一出好戏,没有想到眼看着戏要谢幕了,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个人。这次这个人,还是个女人,再仔细看看,咦?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她是柳芊芊。靖王爷的表妹。”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本已经烧的勾滚烫的油又溅入了几滴清水,顿时场中就有些人声鼎沸起来了。 柳芊芊今日亦是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她从人群中走出来,身子却是不断的颤栗着,可即便这样,她还是走到了嘉和帝夜明宇的面前,朝夜明宇一跪,孱弱道,“民女柳芊芊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芊芊,你再做什么?”容妃冷眸布满狰狞的血丝,向柳芊芊she过去,心里的咒骂着柳芊芊是蠢才。夜凌旭轮廓分明,暮沉的脸色教之刚才倒是和风细雨多了,“柳氏,你刚才说方楚楚说的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可有什么证据?” “芊芊,你在做什么?”容妃冷眸布满狰狞的血丝,向柳芊芊she过去,心里的咒骂着柳芊芊是蠢才。 夜凌旭轮廓分明,暮沉的脸色教之刚才倒是和风细雨多了,“柳氏,你刚才说方楚楚说的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可有什么证据?” 柳芊芊蓦的抬头,身子克制不住的颤抖,但颤抖的声音依旧漫进场中每个人的耳畔,“民女就是证据,民女当初身患重疾,多方医治无果,后来靖王爷找来祁郧公子,祁郧说想要治好民女身上的病必须要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之女的骨肉方可,可是想要同时满足阳年阳月阳时这三个标准的女子实在是少,靖王爷派人多方调查,这才寻到了方富贵之女方楚楚。可是当时方楚楚已经和萧家大公子萧瀛有了婚约,后来靖王爷和祁郧又谋划了一通,于是就在方楚楚大婚之日劫了她的花轿,并羞辱之。之后方楚楚被萧家退婚,靖王爷就……” “住口!”夜辰朔简直要被气疯了,怎么也没有想到柳芊芊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cha他一刀,这个女人怎么能够这么恶心呢。她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他当初做的那些事情难道不是为了帮她治病吗?现在倒好了,这个贱人竟然把所有的黑水都往他身上泼,而她却还能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凛然的模样。“婊、子!”夜辰朔咬紧薄凉的唇瓣,那般的用力,几乎流出血来,“你说到底是谁给你吃了豹子胆,让你敢这般侮蔑本王。本王好歹是你的表哥,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本王都会尽力的满足。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本王也是想着要搬梯子到天上给你摘来。可是你这贱人竟然含血喷人,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贱人呢,忘恩负义。” 夜辰朔要不是被夜凌旭给拦着,他早就又上前要去踹柳芊芊了。他的声音刚落下,上座的容妃也是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她的目光轻轻刮过跪着的柳芊芊,眼里看似是平淡,但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她的痛脚被人抓住了,她又怎么可能是平静的。 场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容妃心里拼命的提醒着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克制。可是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厅中所有的人,看到夜凌旭眼中的幸灾乐祸,看到嘉和帝夜明宇眼中的犹豫,看到方楚楚和柳芊芊的指责,又看到自己最爱的儿子此刻无助的站在那里,她气血汹涌把手搭在惠嬷嬷的臂,一步一步的走向柳芊芊。 “芊芊,你真的是太让姨妈失望了。姨妈养了你这么大,难道就是让你无事生非,乱咬本宫一口的吗?”她表现的一脸痛心疾首,“如果是方楚楚那种外人,她冤枉本宫,本宫顶多把她当做跳梁小丑。可是你,你可是本宫一手拉大的,你这么可以吃里扒外,联合外人给本宫下绊子呢?” 她已经将刚才的那股愤怒压在了心中了,转而情真意切的向众人指责着柳芊芊的忘恩负义。 柳芊芊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目露凶光,“我的好姨妈,你就不要再装了。没错,你是抚养了我这么大,可是你抚养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你以为我到现在还猜不出来吗?”柳芊芊一双水眸露着冷幽幽的眸光,“还有,我的姨妈,我要好好提醒你。当年我的父亲和娘亲死前,你是怎么答应他们的。当年要不是我的父亲和娘亲帮你顶罪,您早就被太后老人家处决了呢,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啪!”柳芊芊的话还没有说完,容妃扬起手,直接往柳芊芊的脸上刮过去,长而尖锐的指甲划过她柔嫩的脸颊立刻留下一道血痕。 柳芊芊被容妃当众打了一巴掌,更是瞪起眼睛气鼓鼓的望着容妃,她伸手捂住被打的脸颊,哈哈的大笑起来,“你打吧,正好可以让大家看看你是怎样的人。反正我的话搁下了,我可以证明方楚楚今天说的话是正确的。” 柳芊芊本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她本来还多少有些忌惮夜辰朔和容妃。但方楚楚刚才从门外走进来时,她便知道自己报仇的机会已经到了。 而且后面,她又看见秦王夜凌旭对方楚楚的偏袒,更是信心大增的想起那夜那个黑衣人对她说的话。 是啊,有什么让容妃和夜辰朔名誉扫地更让人痛快的报仇手段了。 过了今天,世人再提起容妃和夜辰朔来便只能把他们母子当做笑话了。 至于她? 她突然发现,她要是傍上秦王夜凌旭,出卖容妃和夜辰朔的情报,这也是个活下去的好办法。 容妃脸色骇了骇,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呜咽了俩声,又回头往嘉和帝夜明宇的身上奔过去,晶莹的泪珠簌簌的便滴落下来,楚楚可怜的望向夜明宇,“皇上,这柳芊芊定是疯了,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有人要趁着辰儿大喜之日陷害辰儿和臣妾啊。还请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和辰儿洗清冤屈啊。” 方楚楚苦笑着看着容妃的这一番表演,她终于知道了柳芊芊这朵小白花为什么最后会斗不过容妃了。敢情柳芊芊这朵小白花装柔弱、装委屈虽然都是从容妃这朵老白花那里学来的,但人家老白花脸皮够厚,心肠够毒,柳芊芊明显就是还没有进阶到她这般地步。难过斗不过容妃了。 嘉和帝夜明宇拍着容妃肩膀,轻声的安慰道,“没事,没事。朕一定不会让人冤枉到你和辰儿的,一切有朕在。” 容易被耳边风蛊惑的嘉和帝夜明宇立马肃目往人群中一扫,对着夜凌旭道,“旭儿,你先把这俩人收押吧,后面的事情等过了今天再说吧。今天毕竟是辰儿的大婚之日。” 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不堪的地步了,可听嘉和帝这话明显还偏袒着容妃和夜辰朔呢。场中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齐齐的投向秦王夜凌旭身上。 夜凌旭轻蔑地敛去剑眉,脚下的鹿皮靴子微抬,邪魅一笑,“父皇息怒。这俩女子必是要收押的。可是这俩女子刚才说的那些话实在是牵连甚广,上至薨逝掉的太后,下至幽州城第一富商萧家,如果今天没有查清楚的话,外人会怎么看到太后,萧家人那里又要怎么去解释?” “行了!你别泼冷水了。”嘉和帝夜明宇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扬扬手,“你别跟朕啰嗦这么多,总之先把辰儿这婚事给办了。剩下的以后再说吧。” 第148章负隅顽抗 容妃听了夜明宇的话,眉宇松弛了几分,而被夜凌旭拦着的夜辰朔也微微的松了口气。 方楚楚撇撇嘴,眼中的蔑视赤|裸|裸,就是这样的一个昏庸的皇帝为了个宠妃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不顾已经摆在眼前的证据,一味的袒护着自己的枕边人。 同样是他的儿子,夜凌旭如果没有拿到解药,便只有一年的寿命,而这个下毒的昏君半点没有愧疚。 同样是他的女人,容妃宠冠六宫,视人命为草芥。而他其他的女人,惶惶不可终日,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方楚楚心中气血翻滚,趁着身边的侍卫没有注意,突然从地上冲过去,从那侍卫的腰间佩戴的剑匣里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抵在自己的脖颈间,对着堂上的嘉和帝夜明宇喝声骂道,“你这个昏君,助纣为虐,袒护自己枕边人和皇子危害良家女子,如今人证物证皆有,你非但不治罪,还一味的袒护罪人。常言道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既然陛下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了美人。那民女横竖都是要被害死的,不如自己了断,省的到时候民女被人暗杀了,陛下这里还要绞尽脑汁给民女想罪名。” 她一番话落下,场中众人耳边皆似被雷炸过,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嘉和帝夜明宇,场面静的一根针掉下都能清楚的听到。 嘉和帝夜明宇脸色白了白,他一向以贤君自诩,如今被个女人当面指着骂昏君,他心中怒火中烧,气得指着方楚楚哆嗦着唇瓣,“你,你……大胆!” 方楚楚呵呵的冷笑,一头墨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散,笔直的披在她的肩上,一双清莹的大眼睛却是全所未有的明亮,她攥着手中的长剑的手紧紧用力,又蔑视的看向嘉和帝夜明宇,“民女自知大胆无比,不过那也是被陛下逼得才用死谏的方法……若是真正的贤明君王即便是被自己的子民骂了他也不会生气,可今日,民女遇见陛下这般的君王,民女已经没有退路了。” 嘉和帝夜明宇虽然昏庸吧,但多少也是掌握了些职业素养的。听方楚楚这般控诉他,他的唇瓣已经发白,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此刻真的下令处死方楚楚,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自己承认他不是个“真正贤明”的君王了。 这对一个一向自诩为贤君的夜明宇是个致命的打击。 嘉和帝夜明宇虽然昏庸吧,但多少也是掌握了些职业素养的。听方楚楚这般控诉他,他的唇瓣已经发白,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此刻真的下令处死方楚楚,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自己承认他不是个“真正贤明”的君王了。 这对一个一向自诩为贤君的夜明宇是个致命的打击。 嘉和帝夜明宇指着方楚楚,吹胡子瞪眼,哆嗦着唇瓣道,“好,好,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朕就索性让你一次性的说够,看看你还能掀起什么妖波,省的你又把朕当做什么昏君。”方楚楚道,“或许民女刚才说的有些冲了。但陛下姑息养奸,这就是陛下的错。为君之道最重要的就是奖罚分明四个字。现在明明已经有证据摆在陛下的眼前,陛下却是为了袒护自己的宠妃和儿子就让人随意的打发告状的人。陛下,民女斗胆想问陛下一句话,难道陛下把这天下之人都当做白痴了吗?是非分明,百姓心里自有论断!陛下想要堵住悠悠之口谈何容易。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陛下今日为了袒护自己的宠妃和皇子公然置天下的道义与不顾,难道陛下真的以为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大卫国吗,陛下此举正是给了外夷可趁之机。” 嘉和帝几近于不惑之龄,如今却被个双十都未到的女子指着鼻子骂,而且这女子出口的话都死死的抓住她的痛脚,他胸口荡了荡,身形颤了颤,视线马上就黑了下去。 旁边的容妃见他有恙,立刻上前去扶住嘉和帝的身子,关切道,“陛下,你没事吧。陛下……”嘉和帝沉着脸抬头幽幽的看着容妃,她是自己最为宠爱,也最为喜欢的女子。这么多年,他没能让她登上皇后的宝座这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他尽量满足她各种各样的要求。她想要什么,他都说好;她想要哪个人死,他也都去办;甚至她想要辰儿登基,他也做好了提前退位的准备。他为了她,宁愿与所有质疑她的人翻脸。可是他心里清楚,他不能为了她,葬送了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否则百年之后,他又有何脸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嘉和帝紧紧的攥过容妃的手,再抬头时,仿佛做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斗阵,脸上已经现出了疲态,他趁沉着声音对方楚楚道,“那你跟朕说,你今天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 “民女想要的也只不过是‘公道’两个字。希望陛下能还给民女这个公道。”方楚楚抬起眸子,迎上嘉和帝夜明宇的目光,眼底平静,无畏无惧,姿态仪美,却是决绝相对。 嘉和帝嗤笑,“朕很想知道你口中所谓的‘公道’到底指什么?”“不偏不倚,靖王爷毁了民女的一生,民女也没有让靖王爷偿命的打算,只是想让他昭告天下,还民女一个清白。” “放肆!”容妃扶着嘉和帝,指着方楚楚厉声道,“来人啊,将这个目无君上的贱民拿下,斩了。”俩边的侍卫听到容妃的命令,立刻向方楚楚的方向奔去。 “别过来!”方楚楚将抵在自己脖颈间的剑胡乱的挥着,一面看向场中发号命令的容妃,“容妃娘娘,皇上还没有发话呢,您就这般的等不及了,越俎代庖了。难道容妃娘娘平时也是这般的视皇上为无物。”容妃被方楚楚一噎,连忙望向嘉和帝夜明宇,眼中噙满泪花,委屈道,“皇上,您看,她又欺负臣妾了。” 嘉和帝正心烦着,看到容妃的眼泪,只能无力的叹了口气,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个女人脑子转的够快,他们一帮人硬生生的被她入了圈套中。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但不能让人杀了方楚楚,相反还要做出豁达之态,恕了她的罪。不然过不了多久,这天下之人就会骂他是个昏君了。到时候民心一乱,南疆那里又有闹事的,这大卫国就在他的手上乱了。他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局面变成这般的混乱呢。 容妃听到嘉和帝无力的叹息声,眼神微变了变,脸色更加的难看。她心中在咒骂着嘉和帝的无能,脑子又快速的转了起来,瞥见方楚楚身边跪着的柳芊芊时,她水色的眼眸陡然一亮,一边拿着手帕去拭泪。一边勾着嘴角对方楚楚冷嗤道,“方楚楚,本宫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不满了,因为辰儿把你休了,所以你才戳窜芊芊给你做伪证,而芊芊她也因为辰儿本来要娶她,后来她妇德那里有亏缺,辰儿认清了她的本质,这才没有娶她,可她心生怨恨,你们俩一拍即合,这才想出了个联手诬陷辰儿的事情来。为的就是彻底把辰儿给毁了。” 她微顿了下,抽噎的轻声嘤咛了下,又继续道,“你们俩个心如毒蝎的女人,辰儿怎么会遇到你们俩这样的女人呢。你们……呜呜……本宫的辰儿可是被你们害惨了……” 这就是在给方楚楚和柳芊芊身上泼黑水,从而变相的给夜辰朔洗白。柳芊芊咬着牙颤着身子道,“姨妈,你倒是对表哥好到骨子里去了。可是你想想为你惨死的我的父亲和娘亲呢。没有他们,你今天能这么威风的站在这里吗?” 容妃冷哼,“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本宫养你这么大,你竟然联合外人对付本宫。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柳芊芊气急还要辩驳,可是容妃却是又转头高声的对方楚楚道,“方楚楚,你一个小小的贱妾,辰儿能娶你进府是你的福气。可是你这人脾气乖戾,为人处事又心狠手辣。辰儿当初被你美色给迷惑了,后来认识你的奸诈本质,这才将你休掉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这般心狠,竟然能杜撰出刚才那番受迫害的原论。方楚楚,你个跳梁小丑。” 方楚楚心中冷笑,就这么几句话之前,容妃已经将黑颠倒成白,又把脏水全部的泼到她的身上了。她倒是反应的快。不过黑即是黑,白即是白,没有人能洗白夜辰朔身上的污点的。 方楚楚莞尔轻笑,清莹的目光扫了扫已经被几个侍卫拉住的夜辰朔,又望了望轻蔑的对着冷笑的容妃,她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烈,说道,“容妃娘娘,黑即是黑,白即是白。不管你怎么说,但凡是能站在这厅上的人,都非弱智之人。他们可能口里碍于您的权势不敢说,但心里呢?容妃娘娘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心里怎么想呢?还有民女有一给非常关键的地方要纠正容妃娘娘。那就是:民女不是被靖王爷休掉的,而是与他和离的、既然民女是和靖王爷和离的,那民女心中的意难平又是从哪里来的?” 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这话的可靠性,方楚楚又转身对一直沉默着的夜凌旭道,“秦王殿下,您是个君子,又是陛下的皇子,民女相信您,请您帮民女做个见证。民女的和离书在此……” 第149章绿帽子来了 方楚楚腾出一只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出折叠好的两封书信,拿出那封和离书,小心翼翼的递给夜凌旭。夜凌旭默然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那张纸,摊开一看,邪妄的敛起剑眉,点了点头,“不错,果然是和离书。上面写靖王爷夜辰朔以后和民女方楚楚再无瓜葛,俩人婚嫁亦是不再受限制。” 夜辰朔“砰“的一拳挥开拉住他的人,犹如困兽般的向方楚楚的方向蹿去,抬脚就向方楚楚的身上踹去,方楚楚被他一踹,脸色一白,咬着唇瓣硬生生的挨下他的那一脚,身形颤了颤,但依旧是坚挺的站在那里。 可夜辰朔依旧不满足,他指着方楚楚雷霆震怒,“你个贱人,你竟敢骗本王。你哄着本王写下那和离书,现在竟然用这和离书来陷害本王。” 方楚楚平静的看着夜辰朔,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俩团模糊的阴影,艰涩的勾了勾唇,“靖王爷龙章风之之人,竟然能被愚笨的民女给蛊惑?民女想问王爷,您这话是想侮蔑我呢?还是想侮蔑您自己。民女还是刚才那句话,不求王爷以死谢罪,但要还民女的清白。” 夜辰朔体内暴躁的因子再次的沸腾,他极力的想要挥开身边的人,想要亲手将面前这个女人掐死。同床异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夜辰朔会栽在俩个他喜欢过的女人身上。 “方—楚—楚!”他暴喝着,额头上的青筋凸凸的冒起,一张冷峻的脸此刻布满了仇恨。现在的他犹如午夜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狰狞可怖。他踹飞身边的人,直直的向方楚楚站着方向再次发难。无论如何,背叛他夜辰朔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方楚楚被他吓得连退了好几步,感受到他眼瞳里嗜血的血腥,她感受到一股凛然的煞气正向她扑面而来。 方楚楚被他吓得连退了好几步,感受到他眼瞳里嗜血的血腥,她感受到一股凛然的煞气正向她扑面而来。 夜辰朔伸出凌厉的爪子,向方楚楚的方向扑去,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她看重的女人都要背叛他,都要指证他,都要嘲弄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可能真的如他母后讲的那般,“这世间除了他母后外,其他的女人都是对他有所图谋的。”他先前还不相信,现在事实摆在他面前。世间女子皆薄情寡义。她们都得去死!夜辰朔锐利的指甲离方楚楚只差一个食指指尖的距离,方楚楚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饶是坚强如她,她纤长的长睫亦是微微颤了颤,身子软了软,整个人几yu瘫倒。 就在这刹那之间,夜辰朔向前推进的步子却是一滞,随即他整个身子都被人从后拖住。方楚楚微怔,反应过来,她又连连后退了几小步,突然有人从身后拉了她一把,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却发现燕墨眉心深锁,将她一拉,让她护在他的身后。方楚楚这才敢大口的连喘几口气,抬头望向场中。 原来拉住夜辰朔的人是夜凌旭。夜凌旭的身子如皑皑白雪上的青松屹立在场中,他阴鸷地眯起冽眸,扬起他的下巴,缓道,“辰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夜辰朔睁着一双满是猩红血丝的眼睛瞪着夜凌旭,癫狂道,“你别拦我!本王要杀了那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夜凌旭嗤笑,诡谲的眸子露出一丝狎谑的目光,无风无浪的俊颜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辰弟,她先前是你的侍妾,有没有说谎,这事情本王自然会去查。你现在若是把她杀了,你至父皇的英明与何地。此女,杀不得!” 夜辰朔暴躁的挥了挥夜凌旭的胳膊,那双眼睛瞪得更加大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巴不得让我死,你少来说那些大义凛然的话来。” 夜凌旭冷凝的脸上蔑视的笑意不断的扩大,“好啊,你若是不考虑后果,那你尽可以快点杀掉她。到时候这事情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这大卫国的百姓只会说你这个皇子残暴,只会怪父皇偏袒。到时候你让父皇怎么面对哗然的舆论。” 夜辰朔眼皮跳了下,挑眉看向场上的嘉和帝夜明宇,见他也一脸愤然的看着自己。他身子微僵,眸里嗜血的杀意微微褪下。容妃也揉着眉心,痛苦道,“辰儿,算了吧。咱们行得正,坐的直,不怕别人给咱们母子下绊子。”夜辰朔的眉心紧皱,整个人如岩石般的立在那里,那双幽邃的黑眸成了他唯一的闪动着且有些生气的存在。 夜凌旭嘴角勾出一抹完美的弧度,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转身对嘉和帝夜明宇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将此事彻查清楚的,定不会冤枉任何一人的。”虽然夜凌旭答的这般坦然,但任凭是谁都知道容妃母子刚才的那一番表现实在是糟透了。当初方楚楚花轿被劫的事情八成是和靖王爷撇不清关系的。嘉和帝夜明宇惨着张白脸,清咳了咳嗓子道,“那这事就交给旭儿去办了,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定不能冤枉任何一人。” 夜凌旭微觑了嘉和帝一眼,道,“儿臣领旨。”嘉和帝夜明宇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目光瞥向方楚楚,立时就换了一张脸,“方姑娘,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朕答应你,如果你说的话属实,朕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至于你今天训斥朕的那些话……”夜明宇微顿下,故意拖长了音调,但随后又笑着道,“朕念在你身世可怜,就特恕你无罪。” 嘉和帝夜明宇面上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心里确实很透了自己。今天这事情大概是他至登基以来,受到的最大羞辱了。可是他非但不能斩了眼前挑战他权威的女人,还得为了自己的名声,当着众人的面前,放过那个女人。想想都憋气。方楚楚从燕墨的身后走出来,向夜明宇磕头道谢。夜明宇看着她那副潦倒的模样,心里不屑,但面上少不得装出一副淡定的神情,和蔼道,“古有齐威王为了兴盛齐国,下令不论不论朝廷大臣、地方官吏或老百姓,能当面提出君主过失的,得上赏;用书面指出君主过失的,得中赏;在广众中议论君王过失的,得下赏。由于广开言路,不一年,弊除政清,齐国大治。今日朕能有幸听你一番话,盛读十年书,朕觉得了,要重重的赏赐你。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朕会尽力的满足你的?”这算不算变相的贿赂呢?方楚楚心中心微微斟酌了一番,“民女不敢有所希翼,只盼能平安的苟活在世。” “这个容易嘛。”嘉和帝夜明宇又是一笑,“只待旭儿查清了当日的事情,你手刃了凶手后,你想怎样都可以。”方楚楚磕头谢恩,但笑不语。 朝堂诡异,风云变幻只在一刹那间。这些玩权术的人说的话自然不能听信。夜凌旭冽眸眯起,见方楚楚只跪着不说话,他便勾了勾唇,意味深长道,“方姑娘,陛下宅心仁厚,非但不怪罪你先前的那些指责,而赦了你罪。现在陛下要奖赏你,你就大胆说样东西吧。”他这是在变相的告诉她,该拿东西时千万不要客气,这些都是她靠命博来的。方楚楚抬头瞥见夜凌旭墨眸中氤氲着的的深沉,她又低垂了眼帘,红唇微启,缓缓道,“民女是个浅薄之人,如果可以,还是请陛下赐民女一些离开这里的盘缠吧。” “好!”嘉和帝夜明宇大方的笑了笑,想要钱?这还不容易,作为皇帝,他的国家很穷,但是他的这个皇帝可不穷。能用钱收买到人心,他又怎么不肯呢。“来人啊,民女方楚楚进谏有功,赏黄金百两。”“谢皇上!”方楚楚又向嘉和帝行了个礼,马上就有太监端着个托盘小步上前。方楚楚又朝着夜明宇的方向屈了屈身子,淡淡一笑,抬头便看见夜辰朔如化石一般的站在那里,她心中非常解气。 幸好她的运气不错,老天还算帮她,一切都如她盘算的那般,嘉和帝果然最看重的就是作为皇帝的名声。 底下众人刚看了一场戏剧,都松了口气,努力的调整好脸部的肌肉,可谁知道,这时候,糟心的事情又发生了。 门口,又有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踉跄的跑了进来,嘴里疯了般的喃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大小姐……大少爷出事了……不好了……”一直沉默的躲在角落看戏的蓝沁媚,脸色突然一骇,冲上前去,焦急的问道,“大少爷怎么了?” 门口,又有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踉跄的跑了进来,嘴里疯了般的喃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大小姐……大少爷出事了……不好了……” 一直沉默的躲在角落看戏的蓝沁媚, 脸色突然一骇,认出来人是自己哥哥身边的小厮,冲上前去,焦急的问道,“大少爷怎么了?”那小厮满身是血,捂着自己的胸口,被蓝沁媚抓着只能虚弱的说道,“大小姐……大少爷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一早就到外头去喝酒了……可是酒喝到一半,就突然有个酒疯子拿着刀气势汹汹的跑过来骂大少爷,并且说了一番污秽诋毁人的话,大少爷看不惯,就和那人打起来了……后来,大少爷就……就被砍了一刀。 第150章高潮迭起 “大小姐你一定要给大少爷报仇啊……大少爷他……被砍了一刀了……他……”后来的话那小厮已经说不清楚了,只能满脸悲愤的睁着眼睛望着蓝沁媚。 蓝沁媚身形颤了颤,双脚一软,整个人差点就晕过去了。“大小姐……大少爷死的好惨,可老爷还不让报……大小姐,你一定得给大少爷报仇啊。” 那小厮也顾不上身上污秽,伸手直接掳起袖子放到脸上去擦,越擦脸上的污渍越大。蓝沁媚整个人像是入了魔怔一般,拼着命的摇头,“不,不,怎么会这样。一定是你骗我的,哥哥她怎么会死。对,一定是你拿话骗我的,哥哥他怎么会死……呜呜……你骗我……” “大小姐……大少爷真的已经被那疯子砍了……”那小厮又抹着眼泪哭着喊道。 蓝沁媚浑身一软,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眼里失神而空洞。 她拒绝相信自己的哥哥会死。明明已经说好了,等到她嫁入靖王府,他们俩要里应外合,生下他们的孩子,以后还要一脚踹开容妃母子,将他们的儿子辅佐上皇位。往日种种恩爱的场面还犹如昨日发生的那般在脑中不断的徘徊着,可现在的结果却是他们俩人已经阴阳相隔了。“呜呜……”蓝沁媚痛苦的哭了出来,拼命的嚎声叫着,“昭明……昭明……” 喜事转眼变成丧事。新郎被人告了,新娘的哥哥还被人砍死了。 底下的宾客今天真是过足了眼瘾。方楚楚黯然的看着坐在那里的蓝沁媚,又抬头去看夜凌旭。仿佛是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夜凌旭那阴鸷的眸光亮如点膝,藏着钩,深无边黑无底。方楚楚只微对上一眼,便立马垂眸,不敢再去看他。 她想,蓝昭明的事情肯定是和夜凌旭逃不了干系的。只是没有想到,夜凌旭竟然会令人杀了蓝昭明。不过看现在的情景,蓝沁媚这副表现别人也只会以为蓝沁媚兄妹情深而已,并不会往深的去想。 蓝沁媚的哭泣声像乌云一般笼罩在场中众人的心中,挥也挥不去。 容妃十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那双凤眸已经失了往日的神采,而嘉和帝夜明宇更是一脸忧心的攒着眉心,连叹了几口气。只有夜辰朔,他整个人依旧如石柱一般立在那里,那双稍微有些生气的眼睛冷漠的狎谑着看着哭的一脸伤心的蓝沁媚,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任何的关系。 就在这时候,又有太监惊慌的跑进厅里,嘴里惊慌道,“不好了,不好了。又有人来闹事了……”此言一出,再次语惊四座,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望向大门口。 大门口那里,有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彪形大汉持刀硬闯,两边的侍卫皆拔出手中的剑拦在彪形大汉的面前。那彪形大汉目光冷冷的在那些侍卫身上扫了一圈,咬牙切齿道,“让开!我是专门向你们的靖王妃奉上蓝昭明的项上脑袋的。” 侍卫们听了他的话,又皆把目光往下那彪形大汉手里拿着的布袋,白色的布袋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上面仍然有殷红色的液体“滴答”的往下落。那彪形大汉一身血渍的走到厅中,面上的气势凛然不容侵犯。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对着坐在上座的嘉和帝夜明宇行了个跪拜之礼,“皇上,草民将蓝昭明的脑袋带来了。’他说完话,将手中的布袋往前一抛,立刻从布袋里滚出一颗人头来。场中除了几个胆子大些的,众人皆不敢相望。 方楚楚也飞快的瞥了一眼,也被那可怖的场景吓得不轻。可出乎意料的,蓝沁媚见到蓝昭明的脑袋却急巴巴的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的上前把那颗脑袋抱在自己的怀里,晶莹的眼泪瞬间就滴落在脸颊上,喃喃唤道,“哥哥……”她的声音低而轻,令闻者几yu动情落泪,纷纷将目光看向那个杀人凶手。 可彪形大汉站在那里却是如山一般的巍峨挺拔,视众人的目光与无物。“大胆!”嘉和帝夜明宇伸手用力的在桌上一拍,对着彪形大汉怒斥道,“你这个杀人凶手竟然还有脸在朕面前放肆!”那彪形大汉的声音带着恨不得将人剥皮拆骨的仇恨,朗声不卑不亢道,“陛下,草民是杀了蓝昭明,不过草民并没有觉着做错了。杀了该杀之人,草民无罪,亦不认罪。” 嘉和帝夜明宇今天真的被气的够呛的了,刚安抚了一拨人,现在又来个张狂的人,难道这些人都吃定他这个皇帝不敢在众人面前杀人吗,要不然怎就前仆后继的。 他吹胡子瞪眼,“大胆刁民,你草菅人命,还不认罪。来人啊!将此人押到大牢听候处决!”“慢着!” 那彪形大汉手上一把刀舞的虎虎生威,他龇牙道,“陛下不能抓草民,草民是蓝昭明之妻柳氏的嫡生哥哥。蓝昭明和蓝沁媚俩人行苟且之事时被草民的妹妹撞破,遂起了杀意,将草民的妹妹偷偷的解决掉了。所以草民只是为了草民那可怜的妹妹报仇,并没有杀错人。这一对奸夫淫|妇都该死!” 过度震惊的话又把场上的人震得呆愣在那里,许久才反应过来。 嘉和帝夜明宇还不容易才恢复了些的脸色又陡然间发白,一双浑浊迷糊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场中那彪形大汉,气得说话又不利索起来了,“你,你刚才说什么?” “草民说蓝昭明与蓝沁媚有私情,俩人竟然将草民的妹妹杀人灭口。都是娘生爹养的,草民的妹妹在家时也是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凭什么嫁到他们蓝家除了要受蓝家人的气之外,还得被蓝昭明蓝沁媚这对奸夫淫|妇害的丢了性命。他们害了草民的妹妹,草民自然也不会放过那对狗男女的。”那彪形大汉的话再次沉重的在众人的耳畔边炸开。 容妃身形颤了颤,全身止不住的发抖,许久,她才抿紧了唇瓣,硬巴巴道,“休得胡言。沁媚她温柔贤惠、善良大方。又怎么会是口中讲的那人。”那 彪形大汉直接朝容妃翻了个白眼去,嗤笑道,“可笑,蓝沁媚这样的你都觉得温柔贤惠,不知是你儿子实在是找不到老婆了呢,还是你儿子绿帽子戴多了,所以你才这般无所谓的。” “放肆!”嘉和帝夜明宇见这彪形大汉这般的羞辱容妃和自己的儿子,他再次拍案而起,指着那彪形大汉道,“光凭你这么说,无凭无据的,朕是不会相信的。说不定你只不过为了掩饰自己的杀人事实才用这般话来糊弄朕的。” 彪形大汉冷哼了一声,神情宛如地狱里走来的修罗一般,寡煞,“谁说没有证据的,证据自然有。不过我是不会轻易的把证据交出来的。谁知道你们大卫国的皇帝会不会偏袒自己的儿子。证据我已经让人转交了能给我们兄妹报仇的人手里了。” “放肆!你竟然敢这般大胆对朕说话!来人啊。将此人拿下!”嘉和帝夜明宇喝声道,他决定了,今天这场面太乱了。他得将事情快点糊弄过去,要不然他们皇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那彪形大汉一声冷笑,厉眼一凛,双眼如钩,“草民今天既然进了这里,就没有想要回去的。不过,草民还有一句话,陛下要抓草民那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陛下付不起。” “你敢要挟朕?”嘉和帝夜明宇嗤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倒是要看看你这宵小之辈是如何的猖狂的。” 那彪形大汉冷笑着仰天大笑几声,喃喃道,“妹妹,哥哥对不起你,现在才帮你报了仇。你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来世,我们还做兄妹!哥哥定不会再让人欺负你半厘半分!”那彪形大汉说完这话,手中的长刀迅速的往脖子上一抹,就要自刎。 千钧一发间,人群中打出一枚石子,石子正好打在那彪形大汉手背上,只听长刀落地的“哐当”声,那刀幸好没有滑到那彪形大汉的身上。“壮士,既然你已经帮你妹妹报了仇,本王觉得你妹妹必定不希望你因他而死。而且,你说的这事情有些复杂,以后肯定有东西要细察的,你就这般走了。到时候更没有人会帮你们兄妹讨回公道了。” 夜凌旭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人伟岸,又生的俊俏至极,一身黑色的袍子,更是将他身上的贵气彰显无遗。那彪形大汉冷睨了他一眼,嗤笑的问道,“你是谁?”“在下夜凌旭。”夜凌旭拱手说道。“你是大卫国的秦王殿下?” 那彪形大汉微愣,又似有感慨道,“传言不虚,秦王殿下气度果然不凡。”“敢问怎么称呼仁兄?”夜凌旭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极轻的弧度。 “柳筠仁。” 这下随着彪形大汉自报称呼名讳,底下又是一阵的倒吸声。 难怪来人这么的狂妄,柳筠仁,他可是齐国太子苏卿阳手下的一员猛将啊。再说齐国,原先是和卫国并驾齐驱的,国力方面和卫国差不多。可是人家齐国皇帝接班人选的好啊,在经过两代齐国皇帝的发愤图强下,齐国各个方面都将卫国甩在了后面。而卫国嘛,即位的嘉和帝却是个不顶事的,这几年还靠着他的儿子在外面帮他打战这才让他暂时坐稳了皇位。 第151章后来者居上 那如果这彪形大汉说的没错,那岂不是差点就酿成了两国邦交问题了。如果柳筠仁真在卫国的土地上自刎,那齐国追究下来,那就可不得了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人怎么会和蓝昭明的妻子柳氏是兄妹呢?方楚楚本来还以为这一切是夜凌旭安排的,可是当柳筠仁自报家门后,她瞬间就怀疑了自己的推断。夜凌旭应该不怎么可能请得动柳筠仁的。那这柳筠仁又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妹妹被杀的事情呢?还有,他刚才口中所说已经把证据呈报了能给他们主持公道的人身上,他口中的这人不会是指齐国太子吧? 柳筠仁立在那里,神情不卑不亢,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我虽杀了蓝昭明,但我没罪,亦不认罪。不过,杀人偿命,毕竟我在卫国犯了事情,为了不连累太子殿下,我愿自刎。但我妹妹之事,我定是不会轻饶的。”柳筠仁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沙哑,回荡在熙攘的人群中,平添几分伤感。 夜凌旭仰头轻吐了口气,绕着柳筠仁,缓缓道,“恕本王冒昧多问几句,柳兄是齐国太子殿下手下的猛将,可在下从未听闻说柳将军和蓝昭明之妻是兄妹关系。”柳筠仁轻蔑一下,瞪了上座的嘉和帝,“这又有什么奇怪的,良禽择木而栖,齐国的太子殿下对柳某有救命之恩。柳某自然要报太子殿下的恩了。而卫国这里,君不似君,奸妃当道,多少忠良贤将被害,留在卫国待在昏君之下,只能辱没了在下的名声。当年柳某人要去投靠齐国太子殿下,家父嫌我丢脸,便直接扬言要和我脱离关系。前些日子见到一故人,那故人给我说了我妹妹的事情。想我妹妹,那么善良柔弱的女子,当年我离家出走时,她还把自己的首饰拿去当了,给我当盘缠。现在却被奸人所害,我这当哥哥的又怎能放任害她之人逍遥法外。” 他这番话说着又把嘉和帝夜明宇给拐着骂了进去,嘉和帝脸色那是已经可以开染坊了,他清咳了几声,威仪道,“放肆,朕岂是你可以这样的诋毁的。” 柳筠仁再次无视的翻了个白眼,声如洪钟道,“敢情陛下还不知道你的风评多差吗?在下也算走了很多地方了。齐国、燕国、赵国……各地的风俗习惯可能不同。但若是讲到大卫国的嘉和帝那口径就相当的统一了。大街小巷就连牙牙学语的小孩都知道陛下当年为了个女人气死自己母后的事情。” “你,你……混账!”嘉和帝夜明宇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名声,可现在从别人口里听到自己的名声竟然变的这般的差,这比刚才方楚楚顶撞他的那些话还伤他的心。他愤怒的环视了一圈,眼角的余光瞥见桌子上放的苹果,他直接抓起盘子里放的苹果,便径直的往柳筠仁站着的地方扔去。“混账!你竟然敢在朕面前放肆!讲这些诋毁朕的话!朕和容妃伉俪情深,你这眼拙之人。就不要再这里扰乱军心了。” 柳筠仁身子一躲,轻易的避过夜明宇扔向他的苹果,瞪着眼鼓鼓的眼睛,正义凌然道,“一只鸟可能迷失了方向,那一群鸟是无论如何不会迷失了方向。你不要太高估你自己而把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当做傻子。这天下说你是昏君之人又不只是我一人,你不信的话大可以往街上走去打听打听。可笑你还把自己当做贤君了。” “拉下去!快给我拉下去!斩了!”嘉和帝夜明宇已经被气得身形一个踉跄,眼看着马上就要倒下去了。 已经白了脸色的容妃马上上前去扶住,小心的说道,“皇上,你没事吧。”很奇怪,先前他怎么看都不生厌的脸此刻看起来却是可怖的很。他抿紧了唇瓣,好不容易的才压下心中翻滚的气血,轻轻挥开容妃的手,板起脸又望向场中的柳筠仁。 几个守卫马上上前将柳筠仁围住,柳筠仁手握着大刀,上来一个便打下一个,上来一双人便打倒一双人。柳筠仁本来就是齐国太子殿下苏卿阳手下的一员猛将,力大无比,战场上两军对垒,取敌上将脑袋犹如囊中取物。这些守卫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是几个回合下来,那些上前将他围住的守卫便已经被他打的趴在地上了,剩下的那些人都忌惮柳筠仁手中的长刀,只敢远远地围住他,不敢轻易乱动。 “废物!你们这些废物!”嘉和帝愤怒的骂道,又指着柳筠仁厉声道,“谁若能将柳筠人拿下,朕赏银千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又有几个不要命的上前,可是依旧被柳筠仁在踹下几个上前的人后,对着首座的嘉和帝夜明宇龇牙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可以自刎以谢太子殿下,但你们休想抓到我。把我惹急了,今天反正是死,我就多带几个一起上路。”他这番话说的伶俐无比,底下众人无不心颤,皆抱团围在一起,深怕迁怒柳筠仁而被他一刀咔嚓掉。 眼看着场中的形势越来越乱,时势造英雄,这时候夜辰朔的志气已经被打磨的差不多了,现在的他还沉浸在悲愤中。嘉和帝又被气的只会大骂人,容妃刚才被柳筠仁呛的现在根本不敢再多话。在这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急需要站出一个人来主持场上的局面。 夜凌旭长靴微抬,迎着柳筠仁的方向走去,英挺的身子在离柳筠仁只有一米之遥的方向站定,阴鸷的冷眸微微觑去,眼中有着令人难以辨别的暗涌,勾了勾唇,他淡淡一笑道,“柳将军,杀人偿命,这本是最浅显的道理。可是你若是今天这般轻举妄动,莫不要说为你妹妹报仇了,你这样只能给你死去的妹妹身上再泼脏水。因为你和蓝昭明一样都是杀人犯。” “蓝昭明和蓝沁媚这对奸|夫淫|妇,他们罪有应得,他们该死!”柳筠仁瞪大双眼,切齿的辩驳着。 夜凌旭不置可否的勾起唇角冷漠的笑痕,又云淡风轻道,“我们退一步,假设柳将军说的没错,正是蓝昭明和蓝沁媚害了你的妹妹。可是柳将军这么一死,谁又会帮你说蓝昭明他们是怎样的罪有应得的。别人只会说你是怎样的丧心病狂的滥杀无辜。到时候你死去的妹妹不但不能洗清冤屈,还未被你牵连的被人唾骂。” “你……你胡说!”柳筠仁手中的长刀嚯嚯的挥了几下,一双眼睛死命的瞪着夜凌旭。夜凌旭见他情绪已经有些波动了,他眯起眼睛,阴鸷的冷眸还带着善意的笑意,“既然柳将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来的,那为什么不配合官府将令妹冤死的事情做个详细的调查,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蓝昭明和蓝沁媚的罪行。这样令妹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不会死的不明不白了。” 柳筠仁握着长刀的手轻抖了几下,先前那凌厉如刀的眼神此刻已经明显的没有刚才的那般咄咄逼人的气势了。夜凌旭将他的神情的变化都收入眼底,嘴角善意的笑痕逐渐扩大,“如果柳将军相信本王的话,本王会将你妹妹横死的事情查清楚的,到时定会还柳将军一个是非曲直的。柳将军,请相信本王。可能陛下是有些地方没有顾忌到,但他绝对没有你口中的那般不堪。希望柳将军将来能够改变对陛下的看法,对卫国的看法。” 柳筠仁鄙夷的目光从上座的嘉和帝身上漫过,又定定的望向场上的夜凌旭,犹豫了一会儿,这才锁眉道,“秦王殿下既然这么说了,那柳某人就相信秦王殿下一回。希望秦王殿下不要忘了你今日的所言。”夜凌旭拱手淡笑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好!”柳筠仁将手中的长刀往地上一丢,脸上露出豪迈的气势来,“秦王殿下这话,柳某人爱听。那柳某人就等殿下的好消息了,希望殿下能早日还在下那可怜的妹妹一个公道。”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波澜不兴,“本王一定会将令妹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希望到时柳将军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后,能收回刚才对陛下说的那些话……” 夜凌旭说到这里,拱手看向夜明宇。夜明宇脸上的愤怒因为夜凌旭日刚才的那番话而逐渐的消退,人生中,第二次(ps:第一次是外夷进犯,连着拿下卫国四座重要的城池,嘉和帝的皇位差点就坐不稳了,幸好夜凌旭自己请缨到前线去领兵打战,击退了外夷。那时候接到前线战报,夜明宇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白生这个儿子)因为这个儿子而感到自豪。嘉和帝清了清嗓子,咬牙切齿道,“刚才朕的旭儿已经说清楚了。柳筠仁,朕和卫国没有你想的那般的不堪。你想要结果,朕自然会让人给你一个真实的结果。希望到时候有了结果要收回你今天对朕说的那些话。” 柳筠仁冷嗤的笑道,“查出来再说吧。”现在耍什么王八之气。嘉和帝听着他这不善的话脸色微沉,还想再呛声几句,可夜凌旭已经早就洞悉了他的意图,早就在他之前开口对柳筠仁拱手道,“那么,柳将军,得罪了!” 柳筠仁也拱了拱手,旁边又几个守卫上前要去绑他,他横了一眼,怒道,“不用你们绑,前面带路,我自己走!”马上有守卫上前,带着柳筠仁退下。 第152章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随着柳筠仁的离开,场上的肃迫感这才稍微的退了些。众人刚松了口气,可是问题又来了。一直抱着蓝昭明脑袋的蓝沁媚却是陡然的从地上站起身,一双眼神空洞无力的很,她嘴里喃喃道,“昭明,我们回家,我们不要待在这种地方……昭明……昭明你活过来好不好啊……昭明……”她的哭声悲戚的很,但现在吸引众人的不再只是她的悲声了,而是她和蓝昭明之间的禁忌恋。说的更明白点就是蓝沁媚和蓝昭明俩人企图给夜辰朔戴绿帽子的事情。“皇上,将这不守妇道的蓝沁媚投湖自尽。”容妃眼看着蓝沁媚要离开,她连忙出声制止。可是嘉和帝却厌恶性的拧了拧下眉头,又看向场下的夜凌旭问道,“旭儿,你说这蓝沁媚该怎么办?” 夜凌旭缓声道,“收押,如果查证属实的话,那她就当死。” 嘉和帝不自觉的伸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沉重而迟缓的点了点头,“那就都交给你去办吧。”“是,父皇。”夜凌旭领旨,突然感受到一束灼热的目光向他射来,他抬头看去,发现容妃正用不善意的目光瞪向他,他朝容妃邪妄的眯了眯眼睛,淡淡一笑。这一局,他完败容妃。不过好戏只是刚刚上场,等下还有一出没有上演呢。 喜事变成霉事。夜辰朔这场婚礼办的惊天动地,办的在听到夜明宇说了声散会的事情后,人人都拼着命的往外挤,深怕走慢了一步便轮到自个儿倒霉了。 方楚楚被燕墨护着走出去了,有了燕墨的保护,夜凌旭自然也就可以放心的留下来善后了。等人群都散去了,嘉和帝夜明宇颓废的叹了口气,一把跌坐回轮椅上,整个人疲态尽显,仿佛一下子就老去十多岁。夜凌旭拱手安慰道,“父皇不必担心,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儿臣都会办妥的,不会让父皇的名声受到一点点的玷污。” 夜明宇哑着嗓子轻叹了口气,“嗯,那你这段日子就多费些心了。” “喏。”夜凌旭眉间轻舒,轻声道,“能为父皇办事是儿臣的荣幸。”嘉和帝夜明听着他这番话,又长长的吸了口气,抬头望了望依旧像雕像一般立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夜辰朔,眼里满是失望之色。摇了摇头,他人生中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起身边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甚至被他嫌弃的儿子,他这儿子身上七分正,三分邪,硬朗轩昂,俊美放旷,如不可一世的神一般。以前他很讨厌他身上带着的那三分邪气,可今天他突然觉得,这个儿子生来似乎就是来帮他的。这些年,他一直对自己这个儿子采取放养的方式,可是他却依旧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武能助他保家卫国,文能以一己之力击退强敌。相反,他先前一直看重的儿子,他竟然能被自己身边的俩个女人给糊弄了,而且新娶的王妃还跟别人有染,以至于他这个做父皇的都被连累进去了。唉,对比得真知啊。 容妃瞧见嘉和帝看向夜凌旭的目光变得不似往日那般的疏离,再转头去看自己呆呆立在那里的儿子,她眸光一紧,疼惜的眼泪差点就直接掉下来了。心里暗自的把方楚楚、柳芊芊还有蓝沁媚痛恨的骂了几百遍,用手帕拭了拭脸,这才满面愁容的走到嘉和帝的身边,扯了扯嘴角,痛心疾首道,“换上,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可害苦了辰儿。皇上,你可得给辰儿做主啊,别让那些贱女人毁掉了辰儿。”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怪,再连着听了方楚楚和柳筠仁的话后,夜明宇心中像是结了个梗一样,兀在那里。再看容妃那张脸的时候,就没有当初的那般赏心悦目了。此刻事情都发展到这般不堪的局面,她还是记挂着她的儿子,丝毫没有为他着想半分。嘉和帝心中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一把火,有些埋怨的抬头,对着容妃冷嗤道,“你教的好儿子,你以为你的那些鬼话朕会听进吗。”容妃呆呆的愣在那里,迷茫而不可思议的看着嘉和帝,这是嘉和帝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她喝斥她,她愕然难以接受,心中又平添股恶气,但面上却是依旧柔柔弱弱的抽噎道,“陛下,你这般说辰儿实在是误会辰儿了。辰儿一向温良贤恭,对陛下您最是孝敬了。这次很明显是有人利用了那几个女人想要把辰儿拉下马,想用从中谋得好处。陛下,你仔细想想,如果辰儿这次受委屈了,对谁最有利。”容妃说着话,一双凤眼却是漫不经心的往下一直垂立在一边的夜凌旭,话里的意思最是明白不过了。 若是平时的嘉和帝,容妃枕头风一吹,他绝对就上道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嘉和帝心中的那个梗堵在那里,耳畔一直回响的便是柳筠仁刚才说的那些话,“齐国、燕国、赵国……各地的风俗习惯可能不同。但若是讲到大卫国的嘉和帝那口径就相当的统一了。大街小巷就连牙牙学语的小孩都知道陛下当年为了个女人气死自己母后的事情。”他最是珍惜自己的羽毛,以为自己和容妃这些年伉俪情深,定是会被外面的人夸赞成“溺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痴情皇帝,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关于他的那些流言原来是那么的不堪。君不似君……奸妃当道……残害忠良……街头牙牙学语的稚童口里的昏君……这些评论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蓦的抬头,一脸煞气的对容妃斥责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冤枉人。你要是跟朕说方楚楚是旭儿找来害辰儿朕还可能相信,但你不要跟朕说柳芊芊也是旭儿找来的?柳筠仁也是旭儿找来的?看来你还真把朕当做昏君看待了?” 容妃慌忙垂眸,屈身道,“臣妾不敢!”夜明宇耻笑,“还有什么你不敢的。”“皇上不要这样说,臣妾惶恐。”原本是想要在夜明宇面前高夜凌旭的状的,没有想到今日的嘉和帝会性情大变,突然指责起她,容妃心里既纳罕,又感受到一股全所未有的危机感。“你惶恐什么,该惶恐的是朕。都是你们母子办的好事,现在朕在世人眼中就跟商纣夏桀一样的昏君了。这些你该满意了吧?” 当厌烦一个人时,就连她随意的一句话都会挑出毛病来的,更不用说现在容妃说的这些话有那么多的破绽了。夜明宇重重的拍着桌子起身,冷冷的话语如冰雹一般砸在容妃的脸上,“这些日子,你好好的看好辰儿,不要再让朕听说又有谁告他的状了,否则,朕定是不会轻饶你们母子的。”嘉和帝厉声说完这些话后,又抬头对夜凌旭交待道,“等你把这些事情都查清楚了,先报备给朕看看。朕也想知道事情的经过。至于结果,如果查出来辰儿真的犯了事,朕自然会让辰儿去给方楚楚赔礼道歉的。” 夜明宇从来都是偏袒他们母子的,可是当夜明宇的天平一旦往夜凌旭那里移去,容妃彻底慌了。她很深刻的知道,在宫闱之中,没了皇帝的支持,那就意味着……“皇上,这怎么行……秦王殿下巴不得辰儿出点事情……”“你给朕闭嘴!”嘉和帝愤怒的瞪了容妃一眼,“朕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他说着话明黄色的黄袍重重一甩,龙靴一抬,重重的甩袖离开。夜凌旭诡谲的眸子微觑,瞥了容妃一眼,夜抬脚跟着夜明宇身后离开。容妃眼睛迅速的泛红,晶莹的水雾一下就涌上眼眶,待到满屋子的侍卫都撤离时,她吸了吸鼻子,忍着眼眶上的泪水,走到一直呆立着的夜辰朔身边,伸手轻轻揽住夜辰朔的身子,她流着泪道,“辰儿,没关系。母后永远的都站在你身边,这次让你见识了那些下贱女人的真面目,你以后要争气啊。”她说道这里,又微微顿了下,“你父皇从来都是个生性薄凉之人,这回他既然不想帮我们母子。也好,他那个皇位坐的也够久了,是时候换人了。辰儿,母后忍他够久了,等他死后,母后以后只能靠你了。你可要争气啊。这卫国的天下只能掌握在我们母子手上。”夜辰朔那窒愣的眼睫微微眨了眨,眼眸里迅速的闪过一抹嗜血的杀戮…… 晚风阵阵,一轮半弦月高高的挂在上空,漆漆夜幕中,宫人井然有序的点起了宫灯。 闪闪烁烁的宫灯将整个皇宫映衬的更加的孤寂与黑暗。春华殿,装潢辉煌,金漆粉饰过的宫殿,在众多宫殿中,独占鳌头。 往日这个时候,嘉和帝早就驾临春华殿了。可是今夜,容妃忧着一张脸坐在贵妃榻上,涂满蔻丹的尖锐指甲不耐烦的敲击着榻上的扶柄,那如玫瑰花瓣柔软的唇瓣此刻也紧紧的抿起,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安。惠嬷嬷垂着眸站在她身边,嘴里一直小声的重复着“偶弥陀佛……”之类的话。今晚她的眼皮一直跳,她心里的不安感也随着慢慢的流逝而不断上涨。 “快让人去看看,皇上现在在哪里?”容妃终究是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冷声的命令道。 第153章叛乱 “喏!”惠嬷嬷立马领命下去。可是她刚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便有一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太监从外面奔进来,直接和惠嬷嬷相撞在一起。惠嬷一个趔趄,身子不稳,直接被摔了个狗啃屎,怒骂道,“在贵妃娘娘面前你怎么还这般的毛手毛脚。” 那太监立马吓得两脚一哆嗦,直接在殿上跪了下去,口里还不断谢罪道,“容妃娘娘息怒,奴才知错了!” 容妃心情正烦躁的很,又被那小太监唠叨的更是难受,立马厌恶性的拧了拧眉,烦躁道,“既然知道有罪,还不快去领罚。” 那太监听到容妃这般说,更是惶恐的连忙磕头,“容妃娘娘恕罪,奴才是从皇上那里来的……刚才一时心急,所以才不小心冒犯娘娘的……容妃娘娘恕罪啊。” 容妃微挑了挑眉,轻哼道,“皇上现在在哪里?”那太监抬头飞快的看了容妃一眼,小声道,“回禀容妃娘娘,皇上连夜又让人召了……秦王进宫……此刻正和秦王殿下……在九龙殿了……”“啪啦!”小太监的话还没有讲话,贵妃榻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水果已经被容妃一拂袖直接摔在地上了,容妃切齿的对那小太监道,“来人啊!把这狗奴才给本宫拉下去,杖打六十大板。” 她的话刚落,立刻有俩个身高马大的侍卫走上殿,将那小太监拖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有凌厉的叫喊声隐隐的传来。惠嬷嬷被那小太监的叫喊声搅的眼皮跳的更快了,噤若寒蝉的站在容妃的身边。不一会儿,便有人上来禀报,“贵妃娘娘,那太监已经死了。” 容妃着才泄愤道,“狗奴才命就是贱,才打这么几下便死了,真是便宜他了。算了,惠嬷嬷留下,其他的人都退下……”得了容妃的命令,殿里的其他人都哗哗的撤退。宽敞的寝殿,硬是被惠嬷嬷生出一片荒凉感。“惠嬷嬷!”容妃道。“老奴在!”惠嬷嬷听到容妃喊她,连忙心惊胆颤的应了声。容妃冷睨了惠嬷嬷一眼,淡笑道,“你去御膳房,让人煮上皇上最喜欢喝的雪梨莲子汤,等下送到本宫这里来。” 惠嬷嬷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但是有那小太监的例子在前,她自然不敢在多话,沉默的退了下去,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不真实的很。容妃在惠嬷嬷转身离开后,惨白的脸上酝酿着深深的仇恨与不甘。夜明宇,你这个狗皇帝。既然是你先负了我们母子的,我亦不会对你有半点的客气。该是辰儿的东西,别人休想抢去一厘一毫。谁敢挡我们母子的路,我就敢让谁死掉。既然你今晚不来,那只好我亲自去找你,并且送你走最后一程了。 过了没多久,惠嬷嬷便提着一个食盒进了容妃的寝殿,小心翼翼的在容妃面前站定,回禀道,“娘娘,御膳房的雪梨莲子汤已经炖好了。” 容妃凤眸轻轻一瞥,低头去看惠嬷嬷提着食盒的手,她的手抖得厉害,眼神也慌张的很。容妃柔柔的冷笑,缓缓起身,绕着惠嬷嬷走了一圈,轻拍着她的肩膀,半是提点半是威胁道,“惠嬷嬷,你跟着本宫也许久了,本宫做什么事情都不瞒你。本宫自问这些年也没有亏待你,你说是吗?”惠嬷嬷抬头,惨兮兮的看了容妃一眼,那双混沌的眼睛眨了眨,强自的褪下眼中的害怕,换上奸险,弯着嘴角道,“娘娘对老奴恩同再造父母。老奴必定为娘娘效犬马之劳的。”容妃得到了她肯定的答案,似是很满意,幽幽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懒洋洋的笑道,“惠嬷嬷,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办了。事成之后,你可以不用再在本宫身前听候命令了,本宫还你自由身,而且本宫还会让你晚年想尽荣华富贵。” 惠嬷嬷望着容妃手里拿着的白色瓷瓶,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身子颤了颤,哑着嗓子道,“娘娘有事尽管吩咐老奴。”容妃笑靥如花的将那白色的瓷瓶塞入惠嬷嬷的手里,娇媚道,“事情很简单,将它下到那雪梨莲子汤上,跟着本宫去见皇上。见那汤呈给皇上喝……”“娘娘……”容妃的话还没有说完,惠嬷嬷已经“噗通”的跪了下去,这是弑君啊。这要是查出来可是要诛满门的事情啊。容妃微挑了挑眉,审视道,“怎么,不愿意?放心吧,这药无色无味,可是独孤神医新研制出来的。太医根本不会查到的,而且你和本宫送完莲子汤就走,到时候皇上发病了,本宫的药又查不出来什么,那遭殃的只有现在跟皇上在一起的秦王夜凌旭,弑君的名声自然有夜凌旭帮我们背着。你所要的做的只是去做个见证罢了。”虽然容妃这么说,但惠嬷嬷还是被吓得不轻,连连给容妃磕头。容妃已经下了决定,哪里会因为惠嬷嬷这么一磕头就放弃自己的决定呢。她立马就又将惠嬷嬷从地上拉起来,拽着惠嬷嬷的手将那白色瓷瓶里的粉末倒进那雪梨汤里,狰狞着脸道,“这事你不愿意也得去做,药已经被你下了,如果你不肯,本宫马上宣人来将来这个企图‘弑君’的歹徒拉下去问斩。” 惠嬷嬷被她又是利诱、又是威逼,极度恐慌与无奈之下,这才答应了容妃的事情。月色清淡,容妃乘着步撵,惠安嬷嬷手里提着食盒,身后再跟着一群宫女,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九龙殿而去。到了殿外,却被守在殿外的侍卫给拦住了。 “站住!皇上已经下了命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九龙殿。”守门的侍卫唰的抽出长刀拦住了容妃一行人的去路。背光处的惠嬷嬷被吓得连忙倒退了几步,手中的食盒随着她身体的晃动大幅度的震动了几下,没顾上别的,她急忙掀开一看,顿时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各位大哥,这是容妃娘娘的步撵,容妃娘娘知道皇上为国事操劳,给皇上送了些宵夜。各位大哥通融下吧。谢谢各位大哥了。”容妃身边的大太监常喜腆着笑脸道。“去!去!我们奉了皇上的命,任何人只要没有皇上的命令,就不能进九龙殿。”那侍卫手中明晃晃的长刀并没有收紧,相反对着常喜舞的更欢了。常喜吓得连忙回身向容妃回禀了情况。容妃厌烦的拧了拧眉头,从步撵上走下来,逶迤及地的宫袍,绚丽生辉。她走向那几个侍卫,凤眸微扫,仪态端庄的站着。那侍卫一行人纷纷给容妃跪了下去。容妃睥睨的看着这些跪在她面前的侍卫,冷嗤道,“现在,本宫可以进去了吧?”下人就是下人,犯贱起来怎么挡都挡不住,非得她亲自出马才可以。听到她要进去的话,那群侍卫立刻又哗哗的站起来,挡在容妃的面前,扳着脸道,“容妃娘娘得罪了!属下们奉了皇上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去的。还请容妃娘娘摆驾回宫。” 容妃全身的血液就好像被瞬间抽离,一张脸变得雪白,在这皇宫里,她从来都是横着走的。今晚,竟然有人刚拦她?“混账!葛天明见到本宫,都来不及巴结。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挡本宫的路?想找死吗?”容妃死死的盯着带头的那个侍卫。这些人真是造反了,往日禁卫军统领葛天明见到她都得巴结她,现在这些品级比葛天明还小的狗奴才竟然不把她放在心中。 “容妃娘娘息怒。”为首的那侍卫抱拳,但脸上并没有半分的献媚,“属下是秦王殿下麾下的,被皇上提拔上来守卫皇宫,奉旨保护皇上的安全的。”你说的葛天明,咱们跟他非常的不熟。容妃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混账,等本宫见到皇上,一定要让皇上要了你们的狗命。”那侍卫首领淡淡道,“娘娘请回。” 容妃呆呆地站在那里,止步在九龙殿前,她是非常的不甘的。难得今晚遇到这个时机能将夜凌旭和夜明宇两父子同时搞死,她怎么舍得错失这个机会呢。她一定要进那九龙殿,一定要把夜明宇给毒死。 九龙殿里,异香芬芳,春色缭绕。嘉和帝夜明宇坐在上座,他今晚的心情非常的糟糕。上好的美酒一杯杯的被他灌进了肚子里,他睁着迷蒙的眼睛望着下面那些跳舞的舞姬,心情从未如此的沮丧过。 年少时,他也看过很多话本。上面的故事无不是爱江山不爱美人的杯具。他自从登基开始,便想着要当个既爱江山又爱美人的君主。为此,这些年他对容妃情根深种,人前人后,无不对她体贴入微,也因为如此,当年他还跟自己的母后大吵了一架,把他母后气得起不来床。他原本以为,他在大卫国子民心中的形象是高大贤明的君子,简直就是既爱江山,又爱美人的成功君王典范。每次想到这个,他都会飘飘然的为自己高兴。 可是,晴天响霹雳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像个梗一般的忤在他心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他夜明宇的名字会和“昏君”俩个字划等号。唉,这些年,他既爱江山,又爱美人,他容易嘛。为什么他的风评会那么的差呢?“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第154章要完蛋了! 夜明宇端起酒杯,抬起沉重的眼皮望着下座座的夜凌旭,“旭儿,你说,他们为什么都骂你父皇是昏君啊?” 此刻的夜凌旭身着黑色锦袍,袍袖上的莽龙栩栩如生,衬得他越发的贵气逼人。听了夜明宇的话,他轻挑了挑俊眉,这个还用说吗?自然是你荒|淫无道了。当然了,这话夜凌旭是不会在说出来的,他微微觑起诡谲的眸瞳,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父皇大可不必去理会外面那些人说的话。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夜凌旭几句话取悦了夜明宇,他抓起杯子又对着夜凌旭坐着的方向望去,“旭儿,你说的没错,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可是当皇帝,要的就是个人心和美名啊……你说朕要是等百年之后下去见你太祖爷爷了,他老人家非得将朕狠狠揍一顿……唉……怎么会这样呢。” 夜凌旭嘴角挂着一抹最为淡漠,最为无奈的弧度。也是,卫国自他的圣祖爷爷创建以来,嘉和帝夜明宇可能是历任皇帝中最差的了。像他这样的,去当个风花雪月的诗人差不多,当个皇帝,真是糟蹋了整个卫国的百姓。夜凌旭轻嗤,接着袍袖的遮挡,喝下手中的酒,然后仰头对夜明宇道,“知父皇心情郁闷,儿臣特地为父皇准备了一份礼物,还请父皇笑纳。” 夜凌旭说完,轻拍了拍手,站在他身后的杨荣会意,连忙让底下人的上今晚的重头戏。大殿之内,顿时响起了乐声,嘉和帝侧目,这乐声与他平日听的十分不同。一听便知道不是他们卫国的曲子,而是带着些西域风情的曲子。乐声之中,有一列舞姬轻轻的走上殿来,伴随着乐曲的节奏,翩翩起舞。嘉和帝看着那群舞姬正中央站着的女子,手中捧着的酒盏缓缓放下。这女子只不过十**岁的年纪,身上穿着一件西域女人穿的百叶长裙,那裙子色彩颇为深艳,只是随着她身姿的摇曳,那裙子便也漾一垂,晃得人眼里一片迷离。再沿着此女子的衣服往上看,嘉和帝更是心惊。此女一张脸酷似极了当年卫国第一美女曲弯弯,不过因为此女一双眼睛微微泛着海水一般的幽蓝,顾盼生姿,更比那曲弯弯还要夺目。没有得到曲弯弯,那是嘉和帝一辈子的暗伤。如果此女子会像曲弯弯那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就更好了。 乐曲渐入**,那女子身子摇摆的更加剧烈,妖娆xing感的身段更是看的嘉和帝夜明宇血脉喷张。夜凌旭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优雅的端起酒盏,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上座的夜明宇一眼,见夜明宇神情已经渐入痴迷,他不经意的勾起一个浅笑。先前他也曾给嘉和帝送过人,不过那时嘉和帝的心都在容妃身上,加之容妃手段阴毒,喜欢铲除异己,所以他送了俩次,便不再送人了。但现在不同了。他最近通过从先前曾伺候过夜明宇的太监口中得知,夜明宇年轻时曾经仰慕过京城第一美女曲弯弯。不过曲弯弯真的算是个有聪明的女人,她不爱夜明宇这样的花花公子,摒弃掉夜明宇,最后和一个江湖侠士离开了,听说过的还不错。 这次他花费了好多的人力才找来了面前这酷似曲弯弯的女子。这女子家道中落,她的哥哥嫂子将她卖入女支院,后来,这女子又喜欢一个男人,没有想到那男子卷走了她的钱财,一走了之。她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去沉潭,倒是被他身边的人发现了,救下了。 一曲完毕,夜明宇眼神依旧是恍惚不止。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从椅子上站起身,拍着手走到那女子身边,攥着她那双嫩滑的脸,一脸的喜不自禁,早已把刚才的那些烦闷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挤了挤眼睛,一脸猥琐道,“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啊?”“奴家霓裳。”“霓裳啊,这名字真不错。”夜明宇笑眯眯的伸手摸霓裳的脸,霓裳一脸的娇羞。 夜明宇看着她,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初恋情人一般,心痒难耐的很。夜凌旭适时机的抱拳对夜明宇道,“父皇,霓裳是儿臣送给您的礼物。希望霓裳能够开解父皇心中的忧虑。”“好!好!旭儿这份礼物朕很开心。”嘉和帝笑得更加的猥琐,拉着霓裳的手就往上面去。霓裳谦逊望了夜凌旭一眼,夜凌旭鸷冷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对她鼓舞的一笑。霓裳也报之一笑,随着夜明宇往上座一坐。夜明宇得了个美人,爱不释手。心中的那点烦闷也冲淡了许多。他殷勤的给霓裳倒酒布菜,乐的一张脸跟菊花开了似的。 夜凌旭鄙夷的望着上座的夜明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冷嗤。这样的夜明宇,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这种人就是把面子看得比什么还要大,但内里还要装出一副谪仙的模样,让人好膜拜他。不过话又说了回来,他这种人也容易控制。以前有容妃控制着他,从现在开始,他要把他拉拢到自己这边来、而霓裳的存在,就是为了顶替容妃的。夜凌旭轻轻一勾唇,喝下杯中的美酒,心情畅快,感受到一种全所未有的舒爽感。 而就在这时,有个守卫打扮的人悄悄的上前,趁着夜明宇没有注意,往杨荣身边一站,小声的把殿外的事情给回禀了一遍。杨荣不敢耽误,又将这事在夜凌旭的耳边轻声说了一遍。夜凌旭看了身边的杨荣一眼,杨荣会意,偷瞥了上座的夜明宇,悄悄的退下。 九龙殿外。“大胆!本宫要进去,你们谁能阻挡得了!”容妃沉着脸,摆出一副要硬闯的架势。几个侍卫哗哗的刷出自己手中的长刀,皆一副戒备的神情盯着容妃。常喜见状,连忙上前弯着腰扯了扯容妃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劝说道,“娘娘……既然皇上下了这么个命令,说不定他是有要事要处理……不如奴才们伺候娘娘回宫……”“啪!”容妃还未等到常喜说完,便扬手在常喜欢的脸上重重的甩了一巴掌,常喜被打的只敢捂着自己的脸颊,躬身道,“奴才知罪了!”容妃轻蔑的瞥了常喜一眼,恨恨的甩了甩袖子,伫立在那里,大有不闯进殿里不罢休的气势。可是那几个侍卫都是夜凌旭手下的,又有谁会听她的命令,僵持之下,突然从九龙殿里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容妃顺着寝殿窗户的方向看过去,很快的便发现了窗影上有几个女人甩水袖的剪影,接着悦耳的歌声便夹在风中传来。好你个夜明宇,躲着她却在这里和别的女人鬼混。不过,你以为你就那么容易的能躲开我吗?我为了你牺牲那么多,你就想这么轻易的甩开我,你做梦去吧!容妃当即的提起裙摆,愤怒的往守卫当中闯去。她就不信了,这些狗奴才真的敢拿她怎么样?“还请娘娘回宫,不然属下们就无礼了!”见容妃要硬闯,领头的守卫连忙抱拳,先礼而后宾的对容妃道。容妃嚣张惯了,又岂会把这几人的威胁听进耳朵里,她继续的往前走着,心中笃定这几个守卫不敢拿她怎么样。 就在这僵持阶段里,从九龙殿里走出一个人,看到门口的僵持局面,他立马眉心深锁,加快脚步到守卫面前,轻喝道,“怎么回事?”几个守卫回头见是秦王夜凌旭身边的杨管事,便恭敬道,“容妃娘娘想进殿,可是奴才们接到了命令,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九龙殿。可是容妃娘娘想要硬闯,属下们迫不得已的才把娘娘拦截下来。” 杨荣每次见到容妃,脑中就会浮现自己姐姐被容妃害死,杨家满门被杀的惨烈情景。于他来说,容妃毁了他们杨家,毁了他所有的亲情,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手刃容妃这个奸妃,不过现在好了,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让这个奸妃死得比自己的姐姐还要惨了。此刻,他忍下心中的无边的恨意,上前,抱拳,“容妃娘娘,侍卫们怠慢您了。娘娘现在可以进去了,不过,皇上他……”他欲言又止的停顿道。容妃凤眸微瞪,嗤笑道,“你别拿那些没有的来糊弄本宫。今晚本宫可是专门给皇上送雪梨汤来的。要是等下雪梨汤凉了,皇上喝得不舒服,本宫定会让皇上治你们这般狗奴才的罪。”杨荣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仿佛在克制着某种情绪,他干巴巴道,“既然娘娘这么说,那么属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娘娘请进!”杨荣说着,身子往旁边一避,让出路来。 杨荣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仿佛在克制着某种情绪,他干巴巴道,“既然娘娘这么说,那么属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娘娘请进!”杨荣说着,身子往旁边一避,让出路来。 容妃自然认得面前的人是夜凌旭身边的人。所以她对杨荣便愈发的看不上眼,趾高气扬的冷哼了声,这才抬起脚步往寝殿里面走去。杨荣讥诮的笑了笑,也跟在容妃身后走向寝殿里。容妃得意的心情只在踏入九龙殿时便犹如坠入深渊了一般。 她看见嘉和帝竟然抱着一个女子,耳鸣厮磨着,一张让她厌倦了十多年的老脸笑的跟多菊花似的。她缩在袖子底下的手一紧,尖锐的指甲直接刺破她手指肉里。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发怒了,她的一张脸挤了挤,好不容易才装出平时的那副娇媚来,径直的穿过跳舞的舞姬,走到殿中,给夜明宇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第155章行径败露 听了声音,夜明宇抬头,看见容妃,他脸上的神情便变的有些古怪。望了望怀里的霓裳,又看了看容妃,心里一时还有些犹豫不绝。夜凌旭见状,握拳,轻咳,给霓裳递了个眼色。之前霓裳虽然窝在夜明宇怀里,但一直不肯让他近身,但接受到了夜凌旭的暗示,她柔软无骨的身子便轻轻的依偎在夜明宇的身上,脸上现出一副害怕的神情望着容妃。软香在怀,让夜明宇微怔了怔,他很快的想起因为容妃,他被天下人骂“昏君”的事情。犹豫不决的心情一下子便有了抉择,面上淡淡的,道,“容妃你深夜到此有何事啊?” 容妃凤眼往夜明宇怀中的霓裳狠狠一剜,霓裳立马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连忙挣扎着要从嘉和帝的挣脱开来,要给容妃行礼。可嘉和帝却是扼住霓裳,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霓裳如玉的脸颊,安慰道,“别怕,你哪里都不去,就窝在朕的怀里。”霓裳娇媚的向夜明宇抛了个媚眼,夜明宇心里更是把她当做了曲弯弯。此时此刻,恨不得抱着她,好好的爱恋她一番。容妃看着两只眼睛都要冒火了,平日里那个昏庸又对她百依百顺的皇帝,此刻竟然敢公然无视她的存在。还有他怀里抱着的那个狐狸精,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到这里来跟她争宠。她揣在袖子下的手又狠狠的嵌入肉里一分。 夜凌旭坐在旁边,神态颇为悠闲的准备看着容妃的好戏。容妃见自己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可夜明宇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yu望,不得已她只能清了清嗓子,莲步轻移,往前面走了几步,来到夜明宇的面前,挤出笑容,娇滴滴道,“皇上,您不是说您的喉咙不舒服吗。臣妾特地到御膳房那里给你炖了雪梨莲子汤,皇上,看在臣妾亲自为你炖汤的面上,您多少赏脸,喝一口吧。”霓裳突然就轻笑了起来,身子更往嘉和帝身上蹭了蹭,媚笑道,“娘娘真厉害,还会亲手给皇上炖雪梨莲子汤。以前霓裳在家里的时候也经常炖汤给娘亲喝。这个雪梨莲子汤霓裳也会炖,但肯定没有娘娘炖的好。娘娘,奴婢斗胆请教下娘娘炖汤时用的梨是陈年的好还是新摘下来的会好些呢?奴婢以前也试过,分明用这种梨炖过汤,但效果就不一样了。不知道娘娘有什么见解吗?” “哦?想不到霓裳你这双手这么能干啊。”夜明宇又色眯眯的眯着眼睛拉起霓裳的那双柔荑。然后才淡着眼光,看向容妃,“明喻,霓裳既然问你了,你就不要藏着了。”容妃气的胸口起伏,她哪里会炖什么汤啊。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说的,为的也只不过是能在夜明宇面前讨一分喜。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霓裳是来拆她的台的,她哪里知道用陈年的梨好还是用新摘下的梨子呢?索性,乱蒙一个,“这个嘛,自然是用陈年的梨好了。”她也赌赌看。她的话刚落下,霓裳却是不由得欢笑起来,“娘娘和霓裳的感觉是一样的,霓裳也觉得用陈年的梨子比较好。” 容妃微松了口气,但霓裳的却是说话大喘气,她又道,“不过,那些厨子们都说,这雪梨莲子汤要用新摘下来的梨子做的比较好。因为刚摘下来的梨子清脆、清甜、可口,而陈年经过窖藏的梨子吃起来有股涩然的感觉……”说着,她又立刻捂了嘴,一脸“惊悚”道,“皇上恕罪,霓裳鲁班门前弄大斧了……得罪了娘娘……”夜明宇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又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道,“霓裳你的见识倒是广啊。”霓裳就笑着由这个话题又延伸开去了聊了起西域的风情,夜明宇却是越听越惊奇。而容妃眼中则是**裸的冰刀了,她感受到一种以前没有经历过的冷落感。以前夜明宇身边也有许多身材比她妖娆,脸蛋比她漂亮的女人,可是夜明宇依旧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霓裳到底是靠什么手段住了夜明宇的眼睛。 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她默然的转身,从惠嬷嬷的那个食盒里小心翼翼的端起那碗被她寄以厚望的雪梨莲子汤。执起勺根,她轻轻的舀了一勺,笑着对嘉和帝夜明宇道,“皇上,您边喝边听霓裳姑娘讲话吧。”她的姿态放的全所未有的低,那双漂亮的眸瞳的最深处波涛汹涌,只要夜明宇喝了她这汤,她在拍拍屁股走人,剩下的夜凌旭和这叫霓裳的贱人便是最大的怀疑对象了。到时候,她可以一箭双雕的除掉夜明宇和夜凌旭这俩人。没有了这俩人,她的辰儿便是最适合继任皇位的人。他日,她的辰儿龙袍加身,而她也会成了这天下最为最贵的女人。惠嬷嬷哆嗦着唇瓣定定的看着那碗雪梨莲子汤,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水淌出。夜明宇有些不爽的拧了拧眉,冷声道,“放着吧,朕等下会喝的。”“那陛下记得要喝啊。”容妃贤惠的叮嘱道。“嗯!你先先去吧。”夜明宇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总觉得容妃站着这里,他别扭的很。 容妃本是想看着夜明宇喝下那雪梨汤再走的,可是夜明宇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赶她走,她为了消除到时候别人对她的怀疑,便微微向夜明宇行了个礼,起身带着惠嬷嬷离开。待容妃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夜凌旭状似不在意的起身,英挺的身躯在夜明宇面前的书案前站定,手里端着酒杯,眉心微舒,“父皇,儿臣这杯酒敬你!”他说完话,便径直的喝下那酒,随后又要亲自上前去给夜明宇斟酒,长袖往桌子上一拂,“不小心”的打翻了容妃放在桌子上的那碗雪梨莲子汤。只听“滋”的一声重响,被雪梨汤溅到的桌面突然冒出一股浓烟,而伴随着浓烟的升腾,原本完好的桌面也被腐蚀了一大面。 夜明宇脸色一白,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脸色发白,哆嗦着唇瓣颤声道,“旭儿,旭儿……快护驾,有人要行刺朕……” 夜凌旭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嘴角,低头轻弹了弹身上的袍袖,鸷冷道,“父皇,有儿臣在,那些宵小之辈休想靠近半分。”他微顿了顿,灯光照亮了他的眼眸,他又继续道,“不过这汤可是容妃娘娘硬闯进来要进献给您的……” 嘉和帝夜明宇神情一阵恍惚,怔怔的望着那泛起的白咽,脸上的惊惧之色久久未见褪下,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旭儿,旭儿……好可怕啊,有人要杀朕……”夜凌旭心里冷笑,见夜明宇没有听进自己的话,他眸瞳微微一眯,往下夜明宇怀中窝着的霓裳,霓裳显然也被吓得不轻,不过在接收到夜凌旭的目光后,她眼珠子一转,很快就装出一副柔弱凄楚的模样,呜咽道,“皇上,霓裳害怕……容妃娘娘刚才不是说这汤是她亲手为你炖下的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是不是娘娘那里有人要害皇上您呢?” 像嘉和帝这种平日装装痴情,专门喜欢风花雪月附庸风雅之人,夜凌旭跟他正经的说话,他是听不进去的。但要是身边的美人给他吹吹耳边风,那效果就自然不一样了。夜明宇混沌的意识里,霓裳那句“容妃娘娘刚才不是说这汤是她亲手为您炖下的吗?” 这句话立马像针一般扎进了夜明宇的耳畔里,他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幽幽的低头看着霓裳,哆嗦道,“你刚才说什么?”霓裳小心翼翼的又把话重复了一遍,而嘉和帝的脸却再听完她的话后,更加白了一分。他目光呆滞,神情愕然的又抬头去看夜凌旭。“旭儿,你说是不是明喻身边有人想害朕啊?”明喻不知道,中了奸人的诡计。 夜凌旭嘴角一撇,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鄙夷,都这时了,还沉浸在那些飘渺虚伪的风花雪月里,不可自拔中呢。这幸亏他出身的好,生来就是个皇帝,要不然就是个纯粹的二百五,而且还是那种被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人。“可能吧。”“那明喻那里岂不是很危险?朕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她啊?”夜明宇那双浊眼混沌的化不开,说出的话轻浮的像是在天上飘着呢。夜凌旭眉心一攒,缄默了片刻,心里为有这样的父亲再次的感到羞辱。他状似无意的往霓裳那里一瞟。霓裳想了想,连忙扯着夜明宇的身子,做出惊吓状,楚楚可怜道,“皇上千万不要啊,如果容妃娘娘身边真的潜伏了要害您的人,那您这样冒然去说,岂不是打草惊蛇,到时候那歹人会想起更厉害的方法来加害皇上您的。” 连一个生活在市井中,迎来送往的烟花女子都知道的事情,他一个堂堂的皇帝竟然会不知道?恐怕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还不愿意相信这些年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竟然会这般的对他。他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那张脸了,他死命维护的也只不过就是他自己的脸面了?一个深情的皇帝竟然会被自己宠幸的女人杀掉。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说那个皇帝傻。到时候他连唯一一点可以道貌岸然的东西都被人扒光了,这对于一向把面子和名声看的比天还大的他,简直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第156章力挽狂澜 夜凌旭眸瞳一觑,眸子迸出些许的冷光,嘴角微微的扬起,勾勒出一抹戏谑的眸光。既然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想顾着那张脸皮,索性我就将那层脸皮当着众人的面子揭开给你看。容妃既然连下药栽赃这种低劣的手段都用上了,那是不是可以说她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这个时候,他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引蛇出洞。抱拳,夜凌旭微微敛眸,掩下眸瞳里汹涌的情愫,他道,“父皇,既然容妃娘娘身边有人想害您,如果不查出来,那人就父皇来说就是个潜在的危险。不如,借着这次机会,用计将那人引出来,让她的真面目暴露在大众的眼前。”他说道这里,又怕夜明宇不答应,便又补充道,“父皇,这时整个卫国百姓对咱们夜家、对父皇您的信心都是有些低落的,如果这个到时候父皇用计抓住了想害您的凶手,不但可以堵住那些有心人对陛下的诋毁,而且还可以让君民更加一心。对陛下您的名誉和声望非常的有帮助。” “是啊,陛下。奴家就觉得秦王殿下说的非常的对。这个时候如果陛下来的强硬的手段,必将让全国上下更加的敬仰陛下您的风采。”霓裳附和的说道,将自己的身子更加大胆的往夜明宇身上蹭。 夜明宇眉头迟疑的皱了起来,“还是不要了吧。”这事情,还是他秘密处理吧。夜凌旭不死心,又进言道,“父皇,如果刚才不是儿臣不小心的打翻掉了那碗汤,这汤可能就要被父皇您喝下去了。您想想看,今晚就儿臣和陛下俩人在这殿里,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父皇今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怀疑对象就是儿臣。父皇,您说,这下毒之人心肠如此的歹毒,她要的就是一举解决掉父皇和儿臣。既然此人的心肠如此歹毒,父皇要是不将她揪出来,那她有这次算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算计……父皇,现在的情况是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再不采取点行动,父皇您的安危就……” 夜明宇被他说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他刚才是没有往深里去想的。现在被他的儿子这么一说,他后背冷汗涔涔。的确是这个理,他都要被害死了……干嘛还要顾念那么多年的情分……而且,那个贱女人……她竟然想用药毒他,如果当年没有他的垂青,那个贱女人也只不过是后宫里众多冤魂中的一缕,哪里有今天的局面。 这些年,他把一个男人能给女人的深情全部的倾灌在她的身上。她要风,得风;她要雨,得雨;只要是她开口的东西,能得到的,他都给她搜罗过来。他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那个女人,为了她,他将自己的母后气的发病;为了她,这些年他只宠着她的儿子,进而忽略了其他儿子;为了她,他修身养性,溺水三千只取一瓢。 可这贱女人,最后回报她的竟然是想要他命。他以为他死了,她的儿子就真的可以当皇帝了吗?而她就能当太后了吗?想得美,虽然立储的奏折已经立下了,但他还活着,他想改,随时都能改。这卫国的天下,是他的。他想要给谁,才能是谁的。只要他没有下最后的决定,这天下,还是他说的算。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撼动他的统治地位。外面不都说他宠信奸妃吗?这次他倒是看看,处决了她,还会不会有人再说他宠信奸妃。 嘉和帝长长的一番思付,他的脸色从先前的惨白到后面慢慢的恢复过来,又到最后的愤慨,夜凌旭微微眯着眼睛,睥睨的看着夜明宇,等着他下最后的决定。夜明宇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紧紧攥起,,尖锐的指尖深顶着手心,直到指尖快要刺进他的肉里,他这才将拳头放松了下来。抬头看向夜凌旭,他道,“旭儿,你说,你有什么主意可将那人引出来呢?”夜凌旭轻轻一笑,这笑声回荡在静寂的殿中,显得极为诡谲,“父皇,既然下毒之人已经下了毒,她必定还会有后备的动作。我们尽可以顺着她的意思进展下去,这样正好可以看看那下毒之人的真面目,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父皇,您要借着这事情,让整个皇宫、整个卫国人、整个天下人知道谁到底才是卫国的君王。那些跳梁小丑在您面前是怎样的言行毕露的。” 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容妃宠冠六宫这么久,早已经在这皇宫里培植好了自己的心腹,而且满朝的文武百官中,也有许多他们的人。这次,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一些容妃阵营的里的人,就连皇宫的守卫权,他都要拿到自己的手里。没了兵、没了支持的官员,容妃他们夜只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至于,他的父皇……呵呵!只要容妃在他心里中的那个位置被滕出来,那就好办了。嘉和帝夜明宇见他说的这般笃定,他仰头看他,“旭儿,你这是要?”“父皇,自然是引蛇出洞了。”夜凌旭冽眸一扬,面容冷冽如刀,“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嘉和帝仰头凝视着这个从未被他放在心里的儿子,在他说刚才那话时,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让他想起了他的太祖爷爷,难怪当年他母后躺在病床上时还让他好好关心他这个儿子,说他与太祖爷爷十分相似。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日必定展翅高飞,耀我卫国。他当时没把这话听进去,现在再来看看,似乎姜还是老的辣些。他母后看人的眼光的确很准,就比如说,明喻。当年她老人家就说明喻她绝非善类,让他废了她,他不听,现在时间果然证明了她老人家的说法。嘉和帝夜明宇想到这里,既惭愧,又愤慨,捋起袖子暗擦了擦额头,幽幽的叹了口气,再抬头看向夜凌旭,“旭儿,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办了。朕……都听你的。”他心中也觉得自己窝囊无比,奈何他也想力挽狂澜,可惜啊,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让自己的儿子去做,到时候名声还是他的,这样岂不是更好。至于他嘛,他低头缓缓的看向怀里的霓裳,霓裳一脸娇羞的剜了他一眼,轻声唤了句,“皇上!” 春华殿。容妃深陷与梦魇之中,梦中的皇宫火光冲天,宫人们的啼哭声、谩骂声、逃生声……声声入耳,而她则被人推搡着来到了九龙殿。九龙殿里,夜明宇中了剧毒,死相非常的难看。而他身边伺候的那个西域舞姬则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浑身发着憷。平日里那些人模狗样的文武百官也疯狂般的拥进九龙殿里,众人在看到皇帝的死相后,纷纷谴责“肇事者”夜凌旭。她看到夜凌旭被人诬陷,而不能自辨;她看到夜凌旭被层层的官兵包围住,一番厮杀后,夜凌旭终于被拿下来了;她看着夜凌旭蓬头垢面的被人押着成了阶下囚。接下来,有太监拿出先前夜明宇立下的诏书在念,然后她的辰儿便登基为帝,而她也成为了太后。一切似乎出奇的顺利。可画面一转,眼前的画面瞬间被扭转,幽州城的城墙下,齐国的铁骑兵临城下,一盘散沙的卫**队又哪里是齐国人的对手,幽州城瞬间就被攻破了。为首的齐国太子苏卿阳便以胜利者的姿态骑着高头大马慢慢的步入宫门。接着她便就看见他的辰儿双膝跪地,向苏卿阳递上了投降书。战败国的君王是没有什么尊严的,在苏卿阳的一番羞辱后,她的辰儿最终受不了苏卿阳的羞辱,拿着七尺白绫,上吊了……“容妃“啊”的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脸上已满是泪痕了。 她捋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心里悄悄安慰着自己,“这只是个梦”。再难入睡,她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可是没过多久,惠嬷嬷却是踉跄着脚步从殿外跑了进来,“娘娘,娘娘……”见她唤的急,容妃倏然的睁开眼睛,动作迅猛的从床上跳下来,只穿着睡衣,脸上满是急切的目光,“怎么样,惠嬷嬷,是不是晚上那里有消息了。”惠嬷嬷身子像筛糠一样的颤抖着,手被容妃紧紧的抓着,她便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断断续续道,“娘娘……皇上那里……有消息了……常喜用重金买通了一个侍卫,那侍卫说……说……”“快说!那侍卫怎么说?”容妃将惠嬷嬷的手紧紧的拉住,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惠嬷嬷平复了气息,鬼鬼祟祟的张望了一番,见周围没有什么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凑到容妃的耳畔轻声道,“娘娘……那侍卫说……皇上咔嚓了……”她伸手往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贼兮兮道,“不过消息被秦王殿下瞒了下来,所以外界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秦王殿下也是连夜将他身边的几个亲信都召进宫了,现在正在九龙殿里商量着正事呢。” 容妃听的心砰砰跳,她手覆在胸前,压低声音道,“那侍卫的消息可靠吗?”惠嬷嬷郑重的点了点头,“娘娘,常喜可是拿了五万两的银票贿赂他的,那人也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的钱,所以一下子就什么都讲了……” 第157章打蛇打七寸 “太好了!太好了!”容妃双手互相击了几下,绕着惠嬷嬷来回走了好几遍,那张精致绝美的脸上荡漾着计划成功后的得意。 惠嬷嬷幽幽的望了她一眼,又小心的上前问道,“娘娘,那现在我们这边要怎么办啊?” 容妃听到她的问题,突然顿住脚步,抬头瞄了惠嬷嬷一眼,双眸突然变的凌厉起来,她紧走了几步,走到惠嬷嬷身边,神情严肃的压低声音道,“你让常喜马上出宫,联络起葛天明。让葛天明迅速的通知左相,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哦对了,把刑部尚书也一起召进宫,让他们几人进宫后便先到本宫的春华殿走一趟。其余的,像龚太傅、右相、吏部尚书这种中立派也召进宫,不过他们来了,让他们直接往九龙殿去就可以。” 听到左相,惠嬷嬷迟疑的说了声,“娘娘,这左相也忒不是人了……我们还要与他合作吗?”容妃冷艳一笑,“蓝四海那个老匹夫,竟然敢玩本宫,这笔帐本宫以后定会向他讨来的。不过现在,他还是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的,你让人将他也召集进宫就是了。”“可是那蓝四海的儿子刚刚那样……他会进宫与我们合作吗?”惠嬷嬷又皱眉问道。容妃流波一转,“你放心吧,那蓝家的门风太乱,已经成了卫国的笑话了。这时候的蓝四海恨不得快来点更轰动、更震撼的事情来淡忘他们蓝家的那些事情,所以你让他来,那老匹夫必定会来的。” “那老奴明白了,老奴下去了。”惠嬷嬷听完这些,连忙退下去去办容妃交待的事情了。 容妃焦急的在殿里来回的走动着,眉宇间的神色凝重的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她又扬声召人进来。“去,让靖王府的守卫今晚都打起精神。再让侧王妃林妙云好好的开解靖王爷一番,让靖王爷明日一早,务必进宫一趟。”“喏。”小宫女听完容妃的命令退下。 容妃都交待好了该做的事情,这才疲倦的往贵妃榻躺着,等待着常喜将那些人带进宫。夜凌旭那里想压下事情,那她这里偏偏将事情挑起来,让满朝的文武百官亲眼看着这个“弑君”的皇子,争取一次将他打翻在地,让他再无翻身的机会。“辰儿……”她眉头轻攒,喃喃自语的念叨着,“母后给你争张皇位过来,以后你可一定要争气啊,千万不要再被那些下贱的女人勾、引了。这世上能一心一意对你的人,只有母后,其他的女人,她们都不是好东西,她们对你皆是有所图谋的……你一定不要再重蹈覆辙了啊……”容妃说完话,重重的吁了口气,翻了翻身子,眉宇间皆是一派贤良。 过了半个时辰有余,除了工部尚书今日外出外,其他的几人都聚首在容妃的春华殿里。容妃简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中间自然掠去她投毒的事情,她只说嘉和帝是被心怀不轨的夜凌旭投毒害死的。底下几下听完,面色皆是一白。容妃的凤眸在几个大人之间扫了一圈,最后缓声道,“几位大人,想必你们也知道夜凌旭的为人,如果被他率先策反发动政变了。他登基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咱们在坐的这些人除掉,到时候你们手中没有了权力,只会成了被宰的羔羊。”她逶迤及地的宫装在冰凉的大理石上拖着,脸上的肃迫之色渐渐加浓,又凛然道,“可是如果我们现在出手,情况就不同了。葛大人是戍守整个皇宫的,可以让他将整个禁卫军调集过来,刑部尚书有权向秦王夜凌旭问责皇上的事情,礼部的司天监正好可以用星象的事情将嘉和帝暴毙的事情都推到秦王殿下身上,说秦王殿下害死了嘉和帝。而左相嘛……朝中剩下的那些文臣,就需要像左相这样的人站出拉拢过来。大家各有要职,只要同心协力,必定会做成大事的。”底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葛天明犹豫了下,开口道,“娘娘的这个主意倒是好主意,不过秦王的亲卫军现在正戒备森严的将九龙殿包围的连一只苍蝇想要飞进去都南。宫里的禁卫军和秦王的那些骁勇善战的亲卫军,差距还是……很大的……”安逸的日子过惯了,这些禁卫军哪里会是夜凌旭那批亲卫军的对手。据说夜凌旭手下的亲卫军都是跟着夜凌旭南征北战下来的,经过战争的洗涤,那些亲卫军可是说是精英中的精英了。而他们的禁卫军……有种螳臂挡车的感觉…… “葛大人何必这般的自谦啊。夜凌旭的亲卫军虽然各个骁勇善战,但再怎么样,夜凌旭弑君了,对于这种大逆不道的人,天下人皆可以诛之。”容妃涂凤仙花的花汁的指甲轻轻的一捋,将自己散在额前的头发重新弄好。这些人这般的畏首畏尾,可不是因为夜凌旭的亲卫军太厉害,而是他们最后能瓜分的肉太小了。容妃心里冷笑了笑,凤眸一拉,高傲的扬起下巴,又道,“这样吧,几位大人今夜辛苦下,他日本宫的辰儿登上皇位,必定感念几位大人的恩德。几位大臣到时候有什么要求,本宫和辰儿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会尽力的满足几位大人的请求的。”底下几位又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最后都把目光落在左相蓝四海身上,“容妃娘娘,口说无凭,微臣这些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我们都不希望连累到自己的家人。还请容妃娘娘能给微臣们一枚定心丸。”这是在趁火打劫吗?容妃心里笑的更加的冷漠了,等到她的辰儿登基为帝了,这些年都必须去死!不过,现在她倒是可以敷衍敷衍他们。“既然几为爱卿不信本宫的话,那本宫就为几位爱卿分别立张字据吧。”容妃皮笑肉不笑,干巴巴道。几人互看了一眼,点头。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容妃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九龙殿里而去,而在那里,一个大火坑也悄悄的挖好了,就等着他们这帮人乖乖的跳坑了…… 九龙殿外,戒备森严,亲卫军皆是戎装上阵,肃然的站成一排,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杀戮之气。 容妃从步撵之下走下来,这次她不再像先前的那般孤零零一人,她的身后站着的是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及皇宫里一半的禁卫军。如果俩方人马真的打起来,夜凌旭不占个“理”字,他是赢不了她的。她扬起高傲的头颅,向身边的常喜递了个眼色,常喜会意,这次有人支持,他的腰板也硬了起来,扯着嗓子道,“容妃娘娘到!” 常喜这一声,并没有让亲卫军有什么反应,那边的亲卫军,依旧是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没有给容妃行礼问安的准备。常喜回头望了容妃一眼,又扬声重复了一遍,“容妃娘娘到!”可是亲卫军那里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常喜明显是挂不住了,开始蹿前几步,有些泼皮道,“大胆,容妃娘娘在此,你们还不问安。快让你们的秦王殿下出来迎接容妃娘娘。”他说他的,亲卫军却是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常喜又撒泼道,“反了你们!你们的秦王殿下见到容妃娘娘都要行礼,你们这帮人,竟然……反了,反了,真是造反了!” 亲卫军首领抱拳道,“属下接了皇上的命令,任何人没有皇上的口谕,都不得靠近九龙殿。违旨者,斩!”他说完话,手中刀起刀落,常喜的辫子便被削了一缕下来。常喜惊恐着抱着脑袋,赶忙的又退到容妃身边。 容妃冷哼一声,骂了句“蠢才”,流波一转,又看向禁卫军统领葛天明。葛天明人高马大,往前面一站,扯着洪亮的嗓子道,“各位,得罪了。你们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但在下并没有看见皇上的诏书,戍守皇宫是在下葛天明的职责,既然你们不让路,那我们也不客气了。”葛天明手往半空中一挥,后面的禁卫军立刻整齐的向前小跑起来,和亲卫军形成对峙的局面。 “等等!”眼看着局面马上就要混乱起来,一阵鸷冷的声调传来,夜色晦明下,夜凌旭从殿内缓缓的走了出来,他的面容冷清,诡谲阴鸷的眸子将所有的情绪都藏不到最深处,宛若从九重天上而来的神祗,步步走来,在场中所有的人的心里都荡起涟漪。 好小子,都到这局面了,你还这么会伪装。容妃心里冷哼着,凤眸更加不善的盯着夜凌旭,嗤嗤一笑,“秦王殿下,你好大的架子,非得本宫让人好一番‘请’才出来。不知道殿下一直躲在里面做做什么?” 夜凌旭那诡谲的眸瞳定定的盯着容妃看了一会儿,随即吃吃的笑起来,“容妃娘娘这话好深奥啊,本王实在听不明白娘娘到底在说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痕,那幽冷的眸瞳从场上轻扫了一眼,从容的笑道,“娘娘深夜‘请’了这么多大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秦王殿下没有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啊。”容妃柔荑微微握紧,面上却笑的如沐春风,“秦王殿下,这些大臣们都有急事想要面圣陛下,还烦请秦王殿下通知下陛下。”她说完话,便专注的盯着夜凌旭看,想要从他的脸上发现什么。 第158章野心昭然若揭 夜凌旭微睨着眼眸,纳罕的轻笑出声来,“容妃娘娘,如果本王说此刻父皇已经睡下了,你们信吗?”“秦王殿下说的话,我们自然信。只是,事关国家大事,本宫身后站着的这些人都是大卫国的忠良,他们现在有事要向陛下进言,还烦秦王殿下抬抬手,向皇上通报一声。”容妃说着话,脸上却笑的越发的灿烂。 “既然是国家大事,本王自然不敢阻挡。不过嘛……”夜凌旭故意拖长了音调,眸里的光眸陡然一厉,“事先说好了,如果等下见了皇上没有容妃娘娘说的那些国家大事,那打扰了父皇的安寝,不知道容妃娘娘要怎么办?”好小子,这般推推拒拒的,要说真的没有事情,那才怪了。容妃笑靥如花的又道,“是不是国家大事自然有皇上论断,这事就不劳秦王殿下了。不过,秦王殿下,本宫倒是好奇了,你今晚这般推搡着不让我们这群人进去见皇上,难道秦王殿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害怕被我们知道。”容妃说完,底下那些效忠与她的大臣都心照不宣的大笑了起来。 夜凌旭又是睥睨的望了容妃一眼,俊美无涛的俊颜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没关系,想笑就笑吧。反正容妃娘娘平日里闲着没事干,不是就喜欢乱揣度别人,将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吗?本王对女人还是很大度的,容妃娘娘可以尽情的说,本王保证觉不生气。”本来想好好奚落他一番,最后反倒是被他给反着嘲笑了,容妃脸上立时就有些挂不住,切齿道,“秦王殿下好像又在转移话题了,现在的情况是,本宫和一班大人们要向皇上进言,秦王殿下不必东扯西扯的,只需要马上领我们进去见皇上就可以。” 夜凌旭脸一沉,声音里透着广袤的孤寂,“皇上已经安寝下去了,大家有事可以每天一早在朝堂上说,反正离天亮也只剩俩个时辰了。”“秦王殿下,国家大事怎么能拖呢。好,既然你不帮我们通禀皇上,我们自己进去见皇上。皇上一向勤政爱民,肯定不会怪罪我们的。”容妃语气已经掩饰不住了,干巴巴的说着话。夜凌旭轻嗤,“容妃娘娘今夜处处针对本王,不知道本王到底哪里得罪了容妃娘娘。”“秦王殿下得罪本宫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本宫大人有大量,不和秦王殿下计较。今晚,这个九龙殿,本宫是无论如何都要进去闯一闯的。秦王殿下,得罪了!”容妃厉声说完,葛天明已经让禁卫军去和亲卫军交锋了。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俩方的士兵开始互相倾轧起来。夜凌旭站在那里,俊美无涛的脸上已经满是杀气了,“好,好,容妃娘娘既然要进去,那晚上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果就得娘娘和这帮大人承担了。”“秦王殿下,遮遮掩掩的也不干脆一些。”容妃轻蔑的望了夜凌旭一眼,带着一帮人往九龙殿里闯了。亲卫军方面,因为事先收到夜凌旭“放水”的命令,所以开始打起来,只和禁卫军打了个平手。等容妃一行人已经冲进殿内后,夜凌旭向亲卫军首领看了一眼,随即抬脚也进了九龙殿。 亲卫军这个时候才拿出真正的本事,和禁卫军扭打着的亲卫军迅速的撤退,黑暗中,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齐刷刷的走到亮处,拉弓对准场上的禁卫军…… 九龙殿里,金碧辉煌。此刻,殿内酒香飘逸,伴着古筝与马琴悠扬的乐声,传来歌姬黄莺般婉丽的歌声。 歌声的词意娇媚幽怨,将女子的三分春愁和七分悲惨的境遇矫揉在一起,扯成道不明,理还乱的曲折心思。欲迎天子看花去……下得金阶却悔行……恐经失恩人旧院……回来忆着五弦声……这本是前朝诗人借着宫闱女子之口诉说君恩难料,可此刻这说婉转低绵的歌声听在容妃的耳畔却是有着说不出来的讽刺。她心疑这是夜凌旭在这歌姬之口讽刺她这个即将失宠的女人。她新潮荡漾了一番,凤眸环顾了四周一圈,,扯了扯嘴角,怒喝道,“都给本宫滚出去!”那帮乐人被容妃这么一喝斥,立马就退下去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刚才那热闹繁盛的九龙殿,一下子便空荡了下去。容妃回头狠剜了跟着走进来的秦王夜凌旭,嘴角挂起一抹讥诮,“秦王殿下,敢问陛下呢?”夜凌旭风轻云淡道,“陛下自然安寝了。容妃娘娘……也是伺候过陛下的人,自然知道**一刻值千金的道理吧。”**一刻值千金?容妃又是一阵嗤笑,举起如茭白一般的手指,红唇轻启,带着无限的风采说道,“那就再麻烦秦王殿下一声了,带我们去见下陛下吧。” 夜凌旭眸瞳微深,双手负后,往容妃站着的方向轻走了几步,他本来就比容妃高了许多,此刻往她面前在这么一站,一种无形的肃迫感便直直的往她的方向而来,容妃被他身上的诡谲气息震得微微向后退了几步,仿佛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夜凌旭面前失了气势,她也睁大眼睛,定定的望着夜凌旭。夜凌旭殷隼的笑了笑,“容妃娘娘还真是想尽了方法要来折磨本王啊。起初娘娘带着几位大人兴师动众的想要进九龙殿,现在好了,娘娘和几位大人已经都进了九龙殿,娘娘又让本王去唤醒皇上,那么……万一皇上等下动怒了,怪罪下来,娘娘和几位大人能否担下这个罪责呢。” 左相蓝四海见夜凌旭从见面到现在一直在打太极,心中更加笃定夜明宇已经薨掉的事实。这个时候,只要有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出来拆夜凌旭的台,夜凌旭在怎么会装,都是装不下去的。到时候胜利的只能是容妃娘娘和靖王爷夜辰朔。鉴于他那对不孝儿女做出的苟且之事,这个时候他更得讨厌容妃,有个好表现,以后大事一旦做成了,便能从中捞得更多的好处。狡猾的蓝四海在心里把如意算盘打好后,便轻笑着往夜凌旭和容妃面前一站,阻挡了俩人之间的对峙局面继续发生。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说道,“秦王殿下,容妃娘娘也是为了国事才这般火急火燎的。秦王殿下既然不敢去叫醒陛下,那就劳烦殿下带我们这帮老臣去看看陛下,有些事情遮着掩着也不是事情,总要拿出来说说才好嘛。” 夜凌旭俊眉一挑,嘴角挂起一抹狎谑的笑容,似笑非笑道,“都说蓝相深谙官场之道,善站队,可是本王却觉得外界对蓝相的评价似乎有些所言过虚了。莫非是您那对宝贝儿女的事情刺激了蓝相,蓝相这才病急了乱投医……想要傍上容妃娘娘?”夜凌旭简单的几句话便已经戳中了蓝四海的痛脚,不过毕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蓝四海的脸色只微微变了变后又恢复了镇定,捋起胡子道,“殿下今晚一直在遮遮掩掩,似乎并不想让在场的几位大臣见到皇上。敢问殿下,皇上到底怎么了?”他最后的那句话说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严厉的气势了。夜凌旭今晚似乎出奇的好脾气,淡笑了笑,“既然容妃娘娘和几位大臣今晚不见到陛下不罢休,那好,本王也不再阻挡。几位请!”夜凌旭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后,又率先往帷幔深处的内殿而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的对看了一眼,心中虽对夜凌旭的态度起了疑问,但亦是不敢多说,跟着夜凌旭往内殿而去了。到了内殿,锦帘轻卷,珠屏敛光,紫铜熏炉里的那一抹龙涎方才燃尽。暗香成灰,细细软软,未捻便自碎了,弥漫在空气里,若袅烟,若轻絮,笼彻着整座内殿。容妃流波又在内殿里细心的转了一圈,不放过任何的角落。但依旧没有见到嘉和帝夜明宇。容妃心中大快,便开始质问起夜凌旭,“秦王殿下,皇上呢?难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陛下已经安寝了?” 夜凌旭向守着宫门的宫人太监看了一眼,那几个太监立刻将内殿的门从里面反锁住。夜凌旭往烛灯前一站,身影一下子变得孤寂落寞起来,他幽幽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悲切起来,“既然大家都这么坚持,那本王也不跟你装下去了。父皇他……他……”夜凌旭说到这里便像是说不下去了,眉头紧锁,目光一黯,又复是重复的叹起气来,“又奸人在陛下喝的酒里下了毒,陛下他……”夜凌旭往屏风后的一个大木箱里看过去。 容妃立刻向常喜看了过去,常喜得到命令,小心翼翼的往屏风处的那个大木箱里走去,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口大木箱,木箱里面一股令人作恶的味道立刻扑进他的鼻子里,他立刻不争气的吐了出来。容妃立马向那口木箱里看过去,发现木箱子里躺着一个体型和衣服都跟夜明宇很像的男人。只不过那人的脸部浮肿,黑稠的鲜血再加上披散着的头发,邋遢不已。容妃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拿起帕子就开始抹起泪了,可她此刻的心里却是无比的痛快,她终于不用在伺候夜明宇这个臭男人了。 第159章铩羽! 场上站着的那些人无论是中间派还是挺容妃的派系,他们在走进这九龙殿之前,心里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些情况的。现在见一向在世人面前不喜形于色的夜凌旭突然变得这般消极,心里不由得就往那个方面去想了。再看见容妃看到那具男尸的反应,立马哗啦啦的跪下,轰声道,“陛下……”容妃悲伤的抽咽了起来,许久,她的哭声这才终于停下来,然后用梨花带雨的上前质问起夜凌旭,劈头盖脸道,“秦王殿下,你好狠的心。竟然对你自己的父皇都下的了手。虽然陛下这些年忽略了殿下,但殿下怎这般的狠心。” 夜凌旭抬眸,诡谲的眸瞳里有着幽幽的泪光,略显失措道,“容妃娘娘这是何意?” 容妃嗤笑,为了防止夜凌旭将夜明宇的死都推在别人身上,她立马呛声,“本宫何意,殿下还不知道吗?今晚陛下只和殿下在这九龙殿里喝酒。陛下又嘱咐其他人不能靠近这里。现在陛下出了事情……难道责任不在殿下这里吗?本宫甚至怀疑是殿下对陛下下手的……夜凌旭,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夜凌旭冽眸微微眯起,“容妃娘娘,本王并没有对外人道父皇是怎么出事的,你就知道了父皇的事情……莫非你就是那个下毒之人,要不然你怎么知道父皇出事了,并且还拉着这么多的人来本王这里质询。” “夜凌旭你不要在狡辩了。该是你做的事情,你就承认了吧。”容妃得意的笑了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的好事,就不要怪本宫当着众位大臣的面上揭发出来了。” 夜凌旭惊疑连连的摇了摇头,“容妃,你这般胡诌所谓何事。难道现在不是应该先关心父皇的事情吗?凶手肯定要查的,但是父皇现在才是最重要的。父皇说留了诏书,诏书上已经立下了皇位继承人了……” “你当然不想查凶手了,因为你就是凶手。”容妃又上前几步,指着夜凌旭的鼻子骂道,然后回头对着下面的几个老臣道,“几位大臣都听到了吧,皇上肯定是被秦王殿下害的。今晚只有秦王陪着皇上饮酒,这件事情秦王殿下一定逃不了干系。现在好了,陛下不在了,秦王又意图谋反,各位大臣都是皇上生前器重的,还请大家主持个公道。” 九龙殿里,宫灯被风吹过,摇摇曳曳,却仍就铮铮向上,夜凌旭的脸上有着一丝晦暗不明,他从底下的几个官员身上飞快的扫过,然后迅速的掩下眸里的这些亮光。容妃要除,支持容妃的那些人,他也要趁此机会将他们全部的揪出来。夜凌旭那俊美无涛的脸微微侧了侧,看向被风吹得摇曳不定的宫灯,幽幽的冷光忽明忽暗的投she在他的脸上,绷紧了脸不说话。 蓝相立刻接着容妃的话道,“事到如今,大家千万不能乱。目前最重要的是需要推出一个行事既稳重又能够主持大局的人来照顾下眼下的局面。”礼部尚书道,“卑职觉得靖王爷宽厚仁慈,又深受陛下的宠爱,靖王爷是个不错的人才。”葛天明也忙接话表忠心,“是的,卑职也觉得靖王爷不错。”其他的几位也纷纷表示附和,倒是中间派的那几位一直缄默着口,不肯说话。容妃睥睨的看了眼以右相为首的那几个中间派,眼里露出轻蔑的微笑,随即又同左相蓝四海道,“谢谢各位对辰儿的看重。本宫很衷心的感谢各位,辰儿必定不会让众位爱卿失望的。不过现在本宫倒是觉得有件事情比辰儿继位还要重要,那就是处死害了陛下的人……” 夜凌旭低头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噗嗤”一下捧腹的大笑起来,笑的他脸上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却还止不住……容妃见他这副模样,狰狞一笑,下令道,“葛统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本宫现在命你拿下秦王殿下。”“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哈哈……大好笑了……”夜凌旭依旧捧着自己的肚子,仰头笑着道,“父皇,你听到了吗?他们都侮蔑儿臣是乱臣贼子呢……他们要的都只是你的那个皇位呢……” “放肆!”容妃脸色唰的白了,狠狠的看着夜凌旭,恨不得将他吞下去一般,不过碍于场上的那些大臣,她不好发作,便只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恰到好处的掩饰住她眼里藏着的恶毒。反正一个将死之人,即便她现在不出手,他也已经背上了弑君的罪名。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夜凌旭这才止住自己的笑,袍袖重重的一甩,轻蔑的目光往刚才支持容妃的那几个大臣身上扫过,最后归于平静,敛起锋芒,无畏无惧,“左相、礼部尚书,工部尚书……你们这几个整日里在陛下面前自诩忠诚的人,现在陛下才刚出了这么点事情,你们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物色新的君主,你们……倒是好忠诚啊。”他最后半句话带着深恶痛绝的鄙夷。 这几个被他点名的官员互相看了一番,既然已经见到了夜明宇的尸体了,他们自然也没有必要再遮拦,左相蓝四海甚至直接喝斥夜凌旭,“乱臣贼子,休得再胡言。如今陛下已被你下了毒手,你休要再癫狂了!” 夜凌旭眉峰轻拧,厌恶道,“不知左相要如何处决本王?” 左相蓝四海望向容妃,容妃抬头昂然道,“秦王夜凌旭不重孝道,不尊君臣之道,毒杀陛下,罪恶滔天,当五马分尸。靖王夜凌旭,恭仁孝道,资质甚优,深得陛下宠爱,群臣敬重。如今陛下被奸人所害,群臣举荐,诏令靖王夜凌旭监国!”容妃的话砸在场中每个人的耳畔,有的皱眉,有的喜不自禁,有的无视。容妃又回头轻瞥了葛天明一眼,葛天明立刻走到内殿的门口,举起手中的长刀就要朝那几个守门的太监下手,想要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而就在他手中的刀扬起的时候,内殿的殿门口突然被人从殿外推进来,一大批训练有素的亲卫军齐整的步入内殿,弯弓饮羽的在夜凌旭的身后立定。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容妃切齿道,“秦王,难道你是要谋反吗?”“非也,非也!”夜凌旭诡谲的眸子一觑,盯着容妃的脸蛋似是要吞噬了般,带着谋划好的从容,从容道,“本王是在帮父皇肃朝纲,清乱羽。” “你说什么……”容妃脸色一骇,看着夜凌旭脸上的从容的笑意,容妃心头闪过一阵强烈的不安,但她在挣扎了几下后,还是兀自的镇定了下去,扯着嘴角,冷笑道,“秦王殿下真会倒打一耙。几位大人,你们看到了吧,秦王殿下拥兵逼宫。” 夜凌旭不置可否的勾起了阴冷的笑痕,微眯了眯眼睛,,笑着拍了拍手,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屋顶的黄瓦纷纷的往下坠,随即屋顶便露出了一个窟窿,接着燕墨便带着一身明黄色的嘉和帝从屋顶上轻身的飞了下去。 见到安然无恙的嘉和帝夜明宇,容妃身形微震,哆嗦着唇瓣,轻声的唤了句,“皇上……” 嘉和帝养尊处优惯了,现在猛的被杨荣提着在屋顶上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他只觉得难受的很,不停的揉着自己的眉心。夜凌旭一头跪地道,“儿臣叩见父皇!”嘉和帝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激动的攥住夜凌旭的手,道,“旭儿,朕在屋顶上都见着了,你真的是朕的好儿子啊……”这还是夜凌旭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夜明宇的夸奖。 容妃骇着惨白的脸后退了好几步,身后那些大臣见到从天而降的夜明宇皆是像见鬼了一般,哗啦啦的跪了下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夜明宇再怎么昏庸,但骨子里还是个皇帝。历来坐上皇帝宝位的人,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猜忌了。以前他总担心自己的老三手里有兵权,哪天做大了,就跟他抬杠,抢他的皇位。现在看来,他以前真的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真正要夺他皇位的竟然是她的枕边人。这皇位,他想给谁就是谁的,只要一天没有给出去,那就不是他的,别人都不能窥视那皇位。嘉和帝夜明宇抬头望向容妃,眼里有着难掩的悲伤,“明喻,你太让朕失望了。” 夜明宇一句话让容妃昏天暗地,不能呼吸。她想,她完蛋了。她真是聪明了一辈子却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傻傻的栽在夜凌旭为她挖的坑里。自古君王多薄情,夜凌旭这下是万万不会饶过她了。可能连她的辰儿都不会放过。想到她的辰儿,她心头又一荡,咬着唇瓣连连的摇了摇头。不可以,不可以,她不能让她的辰儿出事。心头涌起一股悲痛,她不屈的抬起头,转身对身后的大臣怂恿道,“各位大臣,这个昏君他一直残害忠良,不辨是非,这种君王人人得而诛之。现在各位既然已经被逼得走到绝路了,与其被昏君剐了,还不如奋起反抗一回,说不定还能争的一个逃生的机会。” 夜凌旭吃吃笑,“容妃娘娘说的这般慷慨激昂,我想你心里所仰仗的恐怕也只不过外头的禁卫军吧。杨荣,你来跟皇上说下外头禁卫军怎么样了?”杨荣立刻从夜凌旭的身后向前走一步,抱拳对夜明宇道,“禀皇上,殿外的禁卫军已经尽数被包围,他们或是生,或是死,就只等皇上一句话了。” 第160章生怨 “不!不不!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容妃摇着头,拒绝相信眼前的事情。她明明部署了这么久,事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地步。 夜凌旭阴鸷的冷谋带着邪魅的笑意,“容妃娘娘,要怪就怪你太心急了吧。心急,总是吃不着热豆腐的。”容妃依旧哆嗦着唇瓣,难以接受面前的一切。嘉和帝却是满脸悲切的又说道,“明喻,朕一直以来都对你那么好,你想要什么东西,朕夜都会帮你取来,可是朕没有想到,你最后要的竟然是朕的命。明喻,朕对你实在是失望透顶了。” 容妃咬着唇瓣冷笑,“住口,你别说的那么的好听。由此自终,你心里最爱的那个人是你自己。我只不过是你用来博好感的工具。”“明喻,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嘉和帝双阳蓦的睁大。“昏君,我怎么就不能这样想!”眼见已经无回天之力了,容妃干脆破罐子破摔,她指着夜明宇道,“当年本宫刚进宫时,曾倾心于你,可是你都对本宫做了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最爱本宫,本宫被你母后斥责的时候,你在哪里;本宫生下辰儿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辰儿三岁时发烧几乎要了他的命时,你又在哪里?你这个薄幸的男人,你竟然还好意思说对本宫好。”“明喻,没想到在你的心中,我竟然是这种形象。朕的母后处罚你的时候,朕虽然不在场。可是最后朕不也为了你和朕的母后大吵了一架嘛?母后她被朕这么一气,这才病着过世的。你为了你都负了朕的母后,结果,你竟然还会那种小事埋怨朕。”夜明宇眼露忧愁,茫然的望着容妃,“明喻,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不能什么事情都被你占了。”容妃被气的双颊通红,见周围的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指指点点,愤怒之下,她向夜明宇的方向迈了几步,“夜明宇,你个虚伪的人,别在装出这样情深意切的模样了。我看着你这副模样,就恶心。” 夜明宇却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痛苦的看着容妃,“明喻,你真是个贪心的女人,你难道要让朕把朕对你的真心挖出来给你看吗?”容妃嘴角荡起浅浅的笑意,“未尝不可。你这个昏君不是一向自诩是如何的痴情吗?既然这样,你就挖出来给大家看看嘛。”夜明宇气得直哆嗦,“你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容妃嫣然一下,嘴角边挂着一抹说不尽的恶毒。“谢谢皇上对臣妾的夸奖。在这皇宫里,我要是不心狠手辣些,早就被人给害了,也早就被你这个昏庸的皇帝给废了。” 夜明宇气白了脸,指着容妃,又哆嗦着道,“你……你个贱人……”“如果只是因为我没有喜欢你,你就骂我贱人,那皇上这话本宫就心领了。”容妃的眸瞳里藏着一望不尽的阴毒,“在这人吃人的皇宫里,喜欢上你这昏君是最可悲的事情。本宫每年看着大批大批的秀女涌进这皇宫里,她们各个都想从本宫的手里夺走你的宠爱,对于那些不知道天高地步的女孩子,我怎么可能心软呢。她们谁想从本宫身边夺走你,本宫就想尽办法让他们死在你这个昏君的手上。看着那些下贱的女人最终死在你这个昏君的手里,我别提多高兴了。”“你……你这个毒妇……朕要杀了你……”夜明宇向容妃的方向蹿上去,扬手就想扇容妃。可容妃却眼疾手快,见他的手向自己甩来,她冷嗤一笑,飞快的拔出自己头上的金钗,对准夜明宇的咽喉,厉声喝道,“谁敢乱动,我就杀了他!” “你……你这个毒妇……朕要杀了你……”夜明宇向容妃的方向蹿上去,扬手就想扇容妃。可容妃却眼疾手快,见他的手向自己甩来,她冷嗤一笑,飞快的拔出自己头上的金钗,对准夜明宇的咽喉,厉声喝道,“谁敢乱动,我就杀了他!” 谁也没有想到,只在这么一刹那的时间里,剧情会反转,嘉和帝夜明宇竟然会反被容妃劫持了。容妃尖锐的指甲深深的掐入夜明宇的肉里,夜明宇痛得却不敢叫,只一味的说道,“明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我好歹也算是做了二十多年的恩爱夫妻……你不要想不开啊……你这一刀下去……朕死了,辰儿夜就没有了母后……”“住嘴!”容妃一双凤眸已经被愤怒填的满满了。她手中抓着的钗子离夜明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随时都可能要下夜明宇的性命。 “容妃,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夜凌旭脸色也不见半丝的惊慌,只抱着胸,像是在拉家常一般问着话。容妃嘴角勾着一抹志得意满的决绝,缓缓启唇,声音恍如最锋利的刀箭一般,冰冷的刺穿夜凌旭的心口,她说,“皇上,你若是想要活命,那就拿命来换。只要秦王殿下肯自刎,本宫就放过你。”“胡闹!”嘉和帝夜明宇下意识的反驳道,但随着容妃的金钗轻轻的在他脖颈上的肌肤滑过,他两腿像筛糠一样颤抖,声音也跟着发颤起来,只睁着一双滞凝的眼睛,茫然的看向夜凌旭,“旭儿,救朕……”他这轻轻的一句话,却是包含了无数的意思。既可以理解为嘉和帝嘱咐夜凌旭尽快的除掉容妃,好救下他。也可以理解为,让夜凌旭以命换命,自刎来换取夜明宇的性命。不过,无论怎样理解,依目前的情况来看,都是件难事。容妃冷笑着将自己手中的金钗又往夜明宇的脖子上刮下一道伤口,夜明宇这回身子抖得更加的厉害,只用一双眼巴巴的眼睛望着夜凌旭,嘴里可怜兮兮道,“旭儿,救朕……”容妃阴险的笑了笑,微微扬起自己的下巴,高傲的看向夜凌旭,“秦王殿下,现在皇上的命就在你手中了。只要你自刎了,本宫就饶过皇上,倘若你不肯……那本宫也不会勉强你……毕竟夜明宇真的不是个好父亲。你没有必要对他进什么孝道。” 容妃这真的是一石二鸟之计,如果夜凌旭想表忠心,那他就的自刎。但如果他不想对夜明宇表忠心,到时候当着殿中这么多人的眼睛,夜凌旭也必将背负不孝的名义。这账似乎怎么算都是容妃占尽便宜。夜凌旭抿紧唇瓣,诡谲的眸瞳露出一抹讥诮,看向嘉和帝夜明宇,嘉和帝见他看过来,立马挤啊挤眼睛,露出一抹可怜兮兮的眼神望向夜凌旭,嘴里依旧重复着,“旭儿,救朕,你是朕最为出色的儿子……一定要救朕啊……”有句话怎么说着咩,平日不烧香,临时佛教抱一抱。这话现在用在嘉和帝身上最为贴切不过了。 嘉和帝现在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这个儿子身上。只要他这个儿子肯自刎救下他来,以后逢年过节他必定不会忘了他,容妃翘着夜明宇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再望向夜凌旭那紧抿的唇瓣,她心情突然就变的大好起来。现在的情况是,只要夜明宇的命在她的手里,今晚这一局还不算输。她还是能为自己的辰儿争个皇位回来的。“秦王殿下,你是不是很失望。你心心念之的父皇现在竟然让你用命换他的命。呵呵……”她哈哈笑着,又道,“不过本宫好人做到底,在你要为这个昏君换命之前,本宫就跟你说下这个昏君平日里是怎么评价你这个做儿子的。” “明喻,你做什么……”嘉和帝连忙开口制止道,想到平日里他在朝堂上受了自己这个儿子的气后,总会在回宫后对容妃数落他这个儿子的不是。要是等下她把那些数落的话都说出来,那他这个儿子要怎么看他啊?夜明宇瞬即可怜兮兮的瞄向对面的夜凌旭,先行为自己辩解道,“旭儿,你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奸妃的话,朕什么都没有对她说。她这是在挑拨咱们父子俩之间的感情。” 一个昏庸且没品的皇帝就是可以这么的无下限。容妃听完这话,却是乐得又笑出来了,微微弯了弯嘴角,戏谑道,“皇上,怎么敢做不敢当啊。是谁经常在本宫耳朵里叨唠着秦王殿下是个贱种的?又是谁不止一次的想要秦王殿下的命的?哦,本宫差点就忘记了。陛下曾经不是拿辰儿和秦王殿下比过嘛,您当时可说辰儿是一粒璀璨的明珠,而秦王殿下只是一粒为了衬托明珠的沙子吗?您当时还说,这个天下将来都会是辰儿的,在辰儿登基为帝后,陛下您一定会帮辰儿除掉秦王殿下的。哦哦……瞧本宫这记性……”容妃又笑靥如花的勾着嘴角看向夜凌旭。“本宫都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给忘记了。秦王殿下,你知道吗?当年啊,你那个薄福的母后可是陛下担心本宫生气自己主动提出来要杀掉的哦。当时本宫可是有劝说的,但陛下为了表示对本宫的痴情,一意孤行的派人处决了你那薄命的母后哦。” 饶是夜凌旭再怎么的会掩藏自己的感情,在听到了容妃说的那些话后,他那暮沉的脸色还是如笼着的一川的烟云一样,那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整个人全身上下似被罩上了一层寒霜。 第161章枭雄 夜明宇见夜凌旭这番反应,立马摇着头解释道,“不,不!旭儿,你听父皇说,父皇是被这个贱女人给迷惑了,才做出那些事情的。朕这些年心里也十分的挂念你母后,也后悔当初对你母后犯下的那些事情。旭儿,你听朕的话,朕心里是真心实意的将你看做朕的儿子的。你不要听那奸妃乱说……她是在故意挑拨咱们父子俩的关系……旭儿……你一定要救朕啊……”如果人生来就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话,夜凌旭觉得,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当夜明宇的儿子的。 容妃见这俩父子几yu要翻脸,她心里无比的畅快。微微扬了扬手中的金钗,对着夜凌旭道,“本宫数三声,三声过后,秦王殿下自行选择是要以命抵命呢还是看着本宫将这个昏君处决掉。” 容妃见这俩父子几yu要翻脸,她心里无比的畅快。微微扬了扬手中的金钗,对着夜凌旭道,“本宫数三声,三声过后,秦王殿下自行选择是要以命抵命呢还是看着本宫将这个昏君处决掉。”她就不信像夜凌旭这样的野心家会为了救个昏君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可如果他不救夜凌旭,那么夜明宇就是被夜凌旭害死的,背负着个“见死不救”的名号,夜凌旭这辈子也难以翻身了。夜凌旭眼眸锐利如刀,英挺的身子如冰雕一般一直伫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容妃樱唇轻启,娇笑如花的道,“三!”手中金钗又在嘉和帝的脖颈上轻轻的刮下一道伤口。嘉和帝双腿如筛糠一般打颤了俩下,又呜咽的望向夜凌旭,眼里满是可怜巴巴的祈求,“旭儿,你一定要救朕啊。朕一定会好好的报答你的……呜呜……朕实在是不想死啊……朕还没有活够呢……” 场中夜凌旭那方人都鄙夷的轻瞥了嘉和帝一眼,尤其是嫉恶如仇的燕墨,嘉和帝他现在骂不得,便清了清嗓子,直接往地上啐了口痰,心里恨得牙痒痒。***,平日里都没有见你叫旭儿叫的这么亲切,现在来这里讨人情了。报答?报答你妹啊!等秦王都为你这狗皇帝殉命了,你报答给谁啊。 杨荣担忧的望向夜凌旭,见他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的,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二!”容妃又得意的笑着拿着金钗在嘉和帝面前晃来晃去,嘉和帝无望的转过头,又用祈求的眼睛看向容妃,怯弱的求饶道,“明喻,你放过朕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让辰儿当皇帝吗,朕将皇位传给辰儿就好了。朕就做个太上皇,整日里和你游湖泛舟,过着惬意的生活,明喻,你说我们这样好不好啊。”容妃嗤笑,尖锐的指甲对着嘉和帝的手就抓过去,在嘉和帝白皙的手上留下一道伤口,她道,“你有这功夫还不如求你的儿子。现在能救你的人只有你那宝贝儿子。至于本宫,除了你后,本宫安心的做个太后,岂不是比跟你好几百倍。” 嘉和帝真是走投无路了,他又把殷切的目光看向夜凌旭,双眼泛着泪花的望着夜凌旭,只能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夜凌旭的身上了。“旭儿……”夜凌旭紧绷着身子站在那里,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是专门生来克你的。当然,夜明宇,便是夜凌旭的克星。即便夜凌旭并没有把夜明宇那点廉价的父爱放在心里,但是现实的情况,他根本不能不救夜明宇。不然,今后的政治生涯……夜凌旭眉心的那道蹙痕渐渐的深刻起来,现如今的情况他要怎么做才能既救出夜明宇又将容妃拿下呢?他鸷冷的眸瞳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往容妃的身上扫去,脚下的长靴微抬,脑中飞快的闪过各种思绪,最后只留下“克星”俩个字。克星……容妃见夜凌旭依旧站着不动,她手中的金钗又毫不留情的在夜明宇的脖颈上轻化了一道伤口,志得意满道,“昏君,你看看,你的好儿子并没有打算以命换命的打算哦。看来你这个老爹做的还真不称职啊。”容妃笑眯眯,又转而抬头去看夜凌旭,对着夜凌旭笑靥如花道,“秦王殿下,本宫最后数一声,如果你再没有决定的话,那就不要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夜凌旭猛然抬头,眼底寒霜一片,死死的盯着容妃,大有爆发之势,“好啊,你要杀本王的父皇是不是,呵呵……那你就快点动手吧。不过你如果没有了本王的父皇这个筹码,你以为你还能走的出这个寝殿吗?容妃啊容妃,枉你聪明了几十年,最后却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你说如果本王的父皇不在世了,你也不在世了,最得益的人是谁呢?”夜凌旭哈哈一笑,一头墨发随风飞扬,身上的袍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总有些人,他们走到哪里都能成功的吸引住众人的目光。如今夜凌旭这番放荡不羁的笑容再配合着他那神祗般的容颜,一下子就抓住了众人的目光。他笑了一会儿,目光突然又是一冷,收住脸上的笑容,用沙哑的声音继续道,“我知道容妃你又要说如果本王见死不救,就会背上弑君的骂名了。但是,容妃,你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哦……本王从来不是个喜欢听别人怎么评价自己的人,你容妃不在了,那本王不介意废了你的好儿子夜辰朔哦。” 容妃笑靥如花的脸上一窒,激动道,“你要是敢动辰儿,本宫就……本宫就是死也不能饶恕你!” 夜凌旭见她这般动情,他一下子便知道自己赌对了。微笑着双手抱胸,夜凌旭吩咐燕墨拿来弓箭,将弓箭放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他突然邪妄的眯起眼睛,棱角分明的脸上现出刚毅的轮廓,优雅流畅。“你在做什么?”见夜凌旭拿着一把弓箭在把玩着,容妃又是激动的叫嚷道。“没有干什么。”夜凌旭回答的一脸轻松,“本王就是想试试这弓箭好不好使。如果你今晚将那把金钗cha到本王的父皇脖颈里,那本王也会用这把弓箭she穿夜辰朔的身体。”容妃飞快的瞟了那弓箭一眼,脸上满是歇斯底里,“你要是敢对辰儿做什么,本宫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她握着金钗的手微微发颤。夜明宇怕刺激了容妃,以至于让自己受牵连,所以他也哀求的说道,“旭儿,你不要再说了……辰儿毕竟是你的兄弟……” 夜凌旭似乎早就等着夜明宇这句话,所以当夜明宇说完这句话后,他冷笑了几声,望向夜明宇,狂狷的眼底有着一抹微弱到几乎捕捉不到的伤感,他缓声道,“容妃你看,连父皇他都不赞成处决夜辰朔,你说父皇不在了,又没有人约束本王,本王会轻易放过他吗?”他不置可否的砸了砸嘴巴,突然全身泛满肃杀之气,宛如地狱索命鬼差,“本王对天发誓,如果今天本王的父皇受了多少的伤痛,本王就会以十倍的向夜辰朔讨之。如果容妃敢动本王的父皇,本王必定要割下夜辰朔的眼睛,削掉他的耳朵,截去他的双肢,将他做出人彘,让他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不!”容妃身形颤了颤,癫狂道,“夜凌旭,你要是真的敢这样对待你的亲弟弟,那你就是个畜生。”“对,我被你骂做畜生。但再怎么说,本王也只不过是被你一个奸妃骂成畜生。可你的宝贝儿子。你有没有想过他,他到时候会被人整个卫国人骂成畜生。你这奸妃杀了皇上,本王再替天行道收拾了你们欺君犯上的母子俩,整个卫国的百姓只会说本王替天行道,而根本不会说什么畜生。本王还要感谢你这奸妃给本王这个机会呢。” “夜凌旭,你够狠!”容妃龇牙道。“彼此彼此!”夜凌旭漫不经心的垂眸,拉了拉手里的弓,“有人让本王难过,本王也必定会让他难过。你今晚若是敢动本王的父皇,本王也一定不会对夜辰朔心慈手软的。”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容妃,没有想到,只在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里,他便又败给了夜凌旭。夜凌旭向来是个说到做到之人。他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表示他一定会做到的。她攥着金钗的手有些发抖,虽然她不想相信,但是夜凌旭刚才的那些话都深深的刺痛了她。她这辈子唯一的骄傲,她付与全部热情培养的儿子,她实在是不想让他受阻。可是,她现在的状况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她已经对她的未来迷茫了…… 夜凌旭锐眸将容妃的迟疑收尽眼底,莞尔一下,用志在必得的气势睥睨的看向容妃身后站着的那帮大臣。容妃已经被ko掉了,暂时她还不会对夜明宇动手。 现在,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夜凌旭长靴微抬,昂头,狎谑道,“在场的各位大臣,大家的心里,本王也懂,都只是想傍棵大树而已。当然了,既然将自己的身家都拿到局面上赌了,那败了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刚才你们谁支持容妃的,本王都看的一清二楚,也记得一清二楚。不过嗫,本王这个人嘛,不记仇哦。” 第162章完败容妃 他说到这里,微顿了下,凌厉的目光又往场中一扫,声音陡然提高,“不过,从现在开始,本王再给你们一个战队的机会。本王数三声,如果想到本王这里来的,本王可以饶过你们一家的性命,但如果抱着誓死的决心要和容妃坐一条船的,那就不要怪本王无情了。你们知道的,本王说到做到的。所以这是你们最后的一次机会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你们的家人就得跟你们一起……”夜凌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威胁之意赤|裸|裸。“夜凌旭,你真是太无耻了!”容妃吼着全身被气的直发颤。夜凌辱却是不把她的骂声听进去,只咬着唇瓣,睁大眼睛,硬气道,“如果你不将父皇给放了,本王会对你更过分的!” “夜凌旭,你真是太无耻了!”容妃吼着全身被气的直发颤。 夜凌旭却是不把她的骂声听进去,只咬着唇瓣,睁大眼睛,硬气道,“如果你不将父皇给放了,本王会对你更过分的!” 容妃气得浑身发抖,斗志再次被夜凌旭给激发出来了。她就不相信,她会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她将夜明宇牢牢的劫持在手里,转身对着身后站着的那帮大臣,道,“你们不要听他的话。现在皇上在本宫的手里,本宫一定会斗得过的秦王的。到时候本宫的辰儿登基了,尔等皆可论功行赏。” 夜明宇觉得自己很窝囊,明明他才该是霸气侧漏的主角,可是依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并没有人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可能他真的是个窝囊皇帝了。不过,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是识相的闭嘴,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为妙。 夜凌旭已经成功的扭转了场面上的局面,这个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比刚才好的太多了。他气定悠闲的踱了几步,脸上说不出的风轻云淡,“好了,本王也要开始计数了,场面上的形势大家也都看清楚了,选择权还是在你们手里。”他微微一笑,道不尽的风情,“三!”夜凌旭的话刚落下,场上的几个中间派互视了下,有右相首先站出来,慢慢的往夜凌旭站着的方向而去。容妃在他身后骂道,“你个许鸣幼,你个老匹夫。本宫要是得势了,定第一个杀的人便是你,到时候本宫必定将你全家满门抄斩!” 右相许鸣幼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停顿下来,相反他径直的走到夜凌旭的面前,抱掌,佝着腰,谦卑道,“属下叩见秦王殿下!”“右相客气了!”夜凌旭微微一笑,抱拳也恭敬道,“右相是国之栋梁,以后本王的父皇还要多多仰仗右相的辅佐了。” 夜凌旭简单的一句话,已经定夺了右相许鸣幼今后的前程。那就代表他已经无性命之忧了。许鸣幼微微的松了口气,连忙道,“卑职不敢。”夜凌旭长眉微挑,眼角末尾处上挑,带起一丝极轻极轻却勾人的迷魅,“右相天庭饱满,一看是有福气的人,听说右相的小儿子快要娶亲了,本王到时候必定会备一份大礼去恭贺的。”“卑职多谢秦王殿下。”许鸣幼赶紧又弯腰谢到。“右相客气了,咱们都是帮皇上办事的。好了,右相经过刚才的那一幕,想必也已经累了吧。本王命人带右相下去歇息。”夜凌旭的话说完,便马上有人上前来领许鸣幼。许鸣幼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呢,如今见夜凌旭这般干脆的要放他离开,他立马就跟着那人离开了内殿。随着许鸣幼的离开,场上那些中间派的官员也纷纷的上前。夜凌旭也不为难这些中间派的人,都让人将他们带下去去休息了。 转而间,殿内便空荡了许多,容妃站在那里,只觉得飕飕的冷风往她的脚尖冒起,让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连她握着金钗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夜凌旭睥睨的望着场上剩下的人,嘴角有一丝极轻的弧度,一字一顿地说道,“好了,刚才本王数完了三,现在该数二了!三声过后,本王会下命令,将你们这些拒不认罪的人的大臣通通斩杀掉。”他环视了场上一圈,突然就看见两脚打着颤的葛天明,玩心大起,“当然啦,特殊情况总是会有的。听说葛统领你的妻子颇有些姿色,就这样的,本王会让人将她们带去官窑中。到时候……那就真的可惜啦……” 他的话一说完,葛天明两脚一弯曲,差点就直接跪了下去。对于这个葛天明,夜凌旭是鄙夷的。听说他出身贫寒,可他自幼又习武,后来他的父母做主,给他娶了结发妻子,不过听说他在考完武举后,便一纸休书休了原配,他如今的妻子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见自己的玩心已经起了作用,夜凌旭薄唇轻启,幽幽道,“二!”他的声音刚落下,葛天明却已经冲了过来,双膝着地,跪着拉扯着夜凌旭的袍袖,“秦王殿下,我是被容妃给蛊惑了的,求你放过卑职……求你了,放过卑职吧……卑职真的是被容妃那个奸妃给威逼利诱的……她说只要处决了皇上和殿下您……他便升任卑职做威远大将军,拥有卫国一半的兵权……” 夜凌旭嘴角轻扯,眯着眼睛看向葛天明,觉得实在是可笑。就葛天明这般的还敢将取他而代之,一个会守皇宫的人并不代表他会打战。不是他自夸,实在是葛天明并没有主将的果决与气魄。“秦王殿下……您就行行好,绕过卑职吧……卑职真的是一时贪心,才受了那奸妃的蛊惑……秦王殿下……”“葛天明,想不到你是这般贪生怕死之人。” 容妃嗤笑,“本宫这还没输呢,你就这么的迫不及待去投靠夜凌旭了,你难道就不怕本宫得势了,灭掉你吗?”“滚!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葛天明双眼一瞪,双眼含刀的向容妃剜去一刀。容妃被葛天明气得都要笑出来了,她对身后还站在她这边的人鼓舞道,“你们放心,本宫对你们的那些承诺依旧有效。只要本宫的辰儿登基了,以后你们就可以在卫国呼风唤雨了!”容妃的话说完,夜凌旭的墨瞳里氤氲起了迷雾般的深沉,他低头对葛天明道,“葛统领,投诚总是需要拿出诚意来的,可是本王现在并没有看到你的诚意,你看,你是否要……”他欲言又止的瞄向被容妃劫持住的嘉和帝夜明宇身上。葛天明眼眸一亮,俩眼放出狼光,顺着夜凌旭的目光看过去……夜凌旭趁机补充道,“这样吧,再多给场中的各位一次机会,但凡是带着诚意来投诚的人,本王不但不会杀了他的家人,而且还会留他一条命。不过机会只留给一个人。各位自行决断了。”夜凌旭的话刚说完,容妃就感受到一股全所未有的压迫感,她觉得殿中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刷刷的齐聚在她的身上。她心脏差点漏跳了一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夜凌旭会这般的深不可测。他一步步的用话来瓦解她的意志,然后不生不息的扭转整个局面。她手里原本握着一手的好牌,可转眼间,她的好牌就被换走了,手中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夜明宇这张了。 容妃拿出破釜沉舟的决心,手下用力,重新的将金钗握紧,厉声的对着夜凌旭道,“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本宫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夜凌旭,本宫也要看看,你到底敢不敢拿你父皇的命做赌注。实在把本宫逼急了,本宫就跟辰儿一起去死。”夜凌旭极淡极淡的看了他一眼,缄默不语。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好了,现在剩下的只有等待了。夜凌旭此刻淡定气闲的模样让容妃恨得牙痒痒,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话刚落下,最先向她扑来的竟然是蓝四海。 蓝四海趁着容妃说话时分神,便猛的上前将容妃用力一推,随即用力的往她的手上打去。容妃手上的金钗狠狠的滑过夜明宇的脖子,夜明宇“啊”的一声痛呼出来,随即便有滴滴答答的声音落了下来,众人稍微分神看过去,原来夜明宇是被吓的直接尿了出来……蓝四海在短暂的失神过后,便又猛的将夜明宇往自己身边一拽,蓝四海伸手想要将夜明宇从容妃的身边拉过来,容妃却是直接向蓝四海咬下去。 蓝四海一声惨叫后,本能的伸手去推容妃,容妃手中的金钗无意中又滑过夜明宇的手背,夜明宇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吼叫。葛天明却看准时机,趁着容妃被蓝四海围着的时候,夜冲上前去,一掌打在容妃的身上,随即便要从容妃的身上抢人,蓝四海见状,立刻又扑着上前去推葛天明。毕竟只有一个生还的名额,他们谁都不想死。俩人激烈的对抗起来,容妃被葛天明这么一打,“噗”的一声就吐出了一口鲜血,可即便这样,她一只手还是紧紧的握住夜明宇的手。夜明宇三魂六魄已经被吓得飞走了,他颤抖着身子见容妃抓着自己的手,他心里本能的产生一阵挣扎,趁着容妃倒地之际,抬脚往她的身上死命的踹过去,“你……给朕……放手……”容妃的身子被踹了,但依旧不可放手,而那边蓝四海和葛天明已经先掐了起来,一时无暇他顾,这个时候,先前站着不动的那个大臣也哗啦一下都涌上去,他们有人扯着夜明宇的;有人扯着他的袍袖;也有人扯住的他的腿。谁都想将夜明宇救出来,可是最后谁都救不了,场面一时混乱…… 第163章杀无赦! 杨荣看着那混乱的局面,又扭头看向傲然决绝的站在一边的夜凌旭,轻轻上前,提醒道,“殿下……”夜凌旭邪妄的眯了眯眼睛,对于夜明宇这样的父皇,如果不让他受点伤,吓吓他,他是永远不会长见识的…… 杨荣听夜凌旭这般说,望了望场中的夜明宇,也不再多说话,往后退了一步。也是,像夜明宇那样的昏君是该让他吃吃苦头,要不然这昏君以后还会蹬鼻子上脸,不给秦王殿下还脸色的。 夜明宇现在被人当成宝一般的拉扯着,蓝四海、葛天明,还有礼部尚书、户部尚书……他们各个都像狼一般,恨不得将夜明宇攥在自己的手中。夜明宇无比委屈的看着那群紧抓着他的“疯子”,嘴里暴怒的喊着,“你们快放开朕,快点放开朕……” 可这个时候,谁还会理夜明宇啊。以前在容妃还得宠时,夜凌旭和容妃分管俩个阵营,这两个阵营之间还互相制约、抵触着。可现在容妃倒了,就那个窝囊废皇帝这几个大臣谁还把他放在眼里啊。经过这夜,秦王夜凌旭完全可以取夜明宇而代之,他们现在要巴结的人自然是夜凌旭。只要夜凌旭饶了他们不死,他们自然又活过来了。至于夜明宇嘛……夜凌旭完全可以把他灭之。狼很多,肉就那么一块,大家谁都想抢,这样局面势必会越来越混乱。可怜的夜明宇被六七个喂着,想动弹都动弹不了。而身下的容妃见夜明宇已经渐渐的要失去她的控制,她也发了疯的将自己的金钗乱比划着,一会儿刺到蓝四海的胳膊,一会儿戳破葛天明的脸…… 不过她也不是常胜将军,她很快的被蓝四海往肚子上踹了一脚,又被葛天明报复性的打了脸,而像礼部尚书之类的,更是无孔而不入,见容妃变惨了,他们自然也不介意落井下石,多在容妃的身上制造些伤痛。容妃被打,发了痛的拿着自己手中的金钗随意的乱舞着,这次不幸中招的是嘉和帝夜明宇。夜明宇痛的眼泪都冒了出来,痛苦的喊道,“旭儿……救朕……快救救朕……” 夜凌旭英挺的身姿直到听到夜明宇这话,才微微动了动,他嘴角微微扬了扬,黑沉的俊颜波澜不兴,没有人能参透他的心思,他举起手中的弓箭,将箭附在弦上,右眼眯起,手向后一拉,突然一放,那箭竟越过重重的攒动的人头越过夜明宇直奔容妃高高耸立的鬓发,cha在她的头发上。 这下,喧闹的人群陡然间就安静了下去。容妃身子发怔了般,被吓得只睁大凤眼看着场上的夜凌旭。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让她心悸不已。“好了,刚才那一箭只是个开始,现在你们都别乱动,不然本王不介意再拉次弓。” 夜凌旭拉了拉手中的弓箭,做好瞄准的准备。“燕墨,你去将本王的父皇扶过来!”夜凌旭冷声的命令道。“好咧!”燕墨嘿嘿一笑,轻松的上前,小心翼翼的伸手要去扶夜明宇。身后的几人见夜明宇要被人带走,互视了一眼,跃跃欲试,纷纷想上前抢回夜明宇,毕竟夜明宇是他们最后的筹码了。夜明宇要是回到了夜凌旭的手里,他们是真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了。首先出手的便是葛天明。葛天明因为站的比较靠前,他狡猾的眼珠一转,伸脚准备绊住燕墨,然后借机抢回夜明宇,和夜凌旭交换。夜凌旭冷笑,将葛天明的野心收尽眼里,随即眯起眼睛,倏然一放,那箭便朝着葛天明方向而去。葛天明毕竟是练武的,有感于向他she来的箭,他身子蓦的一退,想要避开那箭,却在这时候发现那只箭突然化成了俩支,一箭she向他的脚踝处,另一箭直直的往她的胸口而去。他下意识的运气将飞向他胸口的那箭化解掉,然后she向他脚踝处的那支箭却完全来不及躲闪,只听一阵沉闷的“吱吱”声后,葛天明的惨叫声已经响破整个九龙殿,震起停靠在屋顶上的鸟儿。 夜凌旭冷笑道,“本王已经说过了,让你们不要乱动的。”葛天明抱着脚痛苦的跌坐在地上,那双长靴很快的便被殷红的鲜血给染红。此等惨烈的局面将场上的那些人都震撼住了。就连被燕墨扶着的夜明宇回身看到了那场面,也吓的不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会有这等的射术。要么怎么说无知者无畏啊。 想他当初对自己这个儿子做的一切……甚至于他身上的毒……夜明宇额头立刻淌满了冷涔涔的汗珠,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忽视自己的这个儿子了。燕墨将夜明宇扶回来,夜凌旭见状,收起自己手上的弓箭便跪下给夜明宇请罪,“儿臣不孝,让父皇受惊了!”夜明宇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安全的地带,他后怕的紧紧攥住夜凌旭的手,后背已经被汗水淌湿,下身处陡然一股热流涌出,随即便有液体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夜凌旭眉心一攒,再抬头去看夜明宇,发现他脸色白的如纸。“旭儿……”夜明宇轻唤了夜凌旭一句,然后全身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发憷起来,随即便有白色的污秽之物从嘴里吐了出来……“父皇……”夜凌旭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扶住夜明宇,回头喊道,“快传御医!”底下立刻有人离开。“旭儿……”夜明宇依旧紧紧的攥住夜凌旭的手,原本发憷的身子却猛烈的颤抖起来,夜凌旭再铁石心肠,见到自己父亲变成这般模样,心里也是生出一丝丝的怜悯,面上便有些急切,“父皇,你哪里不舒服?” 夜明宇双眼瞪的十分大,痛苦的扭曲着脸,攥着夜凌旭的手狠狠的嵌入夜凌旭手里的肉里。夜凌旭飞快的抱起夜明宇往殿内的龙床上躺好。御医很快的就被传来,小心翼翼的替夜明宇把了脉,这才胆战心惊道,“禀秦王殿下,皇上可能是是情绪大喜大悲,故……”故以后只能大小便失禁了……不过这话他做御医的实在不敢开口,只能省略之了…… “那好的了吗?”夜凌旭眉心一攒,又问道。“可以是可以……”那御医小心翼翼的说道,然后才抬头看了夜凌旭一眼,壮着胆子道,“不过,皇上似乎有服用丹砂的习惯……世人皆以为服用那些丹药可求长生……不过卑职却觉得那些是毒物……皇上体内囤积了过多的丹砂……只怕……”好不容易被施针稍微恢复了些的夜明宇听到这些话却又是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容妃,颤颤巍巍道,“毒妃……杀无赦!” 好不容易被施针稍微恢复了些的夜明宇听到这些话却又是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容妃,颤颤巍巍道,“毒妃……杀无赦!” 原来夜明宇平日里吃的那些丹砂,都是容妃让独孤魅配制的,并且哄骗他说这些丹砂吃了会长生不老。夜明宇以前不知道,现在听御医这么说,自私如他,对自己的身体又格外的看重,一下子就想到了容妃平日里就是存着心要他杀死他啊。他越想越生气,这要是养一条狗,养久了都会有感情。可是容妃这就是白眼狼啊,喂不熟的。 “旭儿……杀了她……杀了她……”他一紧张整个人说话就开始发抖,白色的污秽物又涌上来,夜凌旭连忙让下人擦拭掉夜明宇嘴巴的白色污秽物。而他则将御医请到一边去,蹙眉,小声问道,“王御医,可有方法将陛下身上的毒排掉?” 王御医捋起袖子,小心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微微沉吟了下,颤着音调,小声道,“殿下……恐怕有点难……陛下吃的丹砂很多……想要将毒完全排掉……实在困难……而且……”他又悄悄的看了夜凌旭一眼,见夜凌旭暮沉的脸虽然有些可怕,但眼里并没有露出杀意什么,又想着坊间对夜凌旭的传言,他心一横,又壮着胆子给夜凌旭跪下,“殿下,事到如今卑职有些话不得不说了。皇上上次发病也是因为身上的丹砂作祟,但容妃……娘娘把这事情压了下去,又以卑职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卑职,卑职这才不敢讲……殿下,皇上身上的毒可能需要独孤神医才能解掉了……” 看今天这情形,肯定是秦王夜凌旭笑到最后了。与其等着以后翻账,还不如先主动交代为妙。再怎么说,夜凌旭也没有容妃那么心狠。躺在床上的夜明宇听到御医的话,又气的身子乱颤,指着不远处被人监控起来的容妃,“毒妇……毒妇……朕一定要杀了你!”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了,伤害既然已经造成了,他现在这般的咒骂顶多也只能让她发泄一番,并不会让他好起来。容妃听到夜明宇的咒骂声,伸手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恶毒的凤眸里有着嗜血的笑意,“哈哈,夜明宇,想不到吧。要不是本宫担心辰儿在朝堂上斗不过夜凌旭,本宫早就让你去死了。” “你,你……”夜明宇又拼着命要从床上爬起来,幸好被夜凌旭的按住了。气急之下,他的脑袋倒是也聪明了一把,紧紧的抓着夜凌旭的手,他略显吃力道,“你……毒妇……你想让你儿子当上皇帝……朕……偏偏要传位给旭儿……让你这毒妇的儿子……永远只能朝拜旭儿……来人啊……宣右相……朕要传旨……” 第164章宝藏 容妃听到这里,那惨白的脸上现过一丝的狰狞,辩解道,“不,今晚的事情都是本宫一人操手的6辰儿他他……并不知晓……辰儿才是堪当大任之人……” 夜明宇不再理会她,仍然拽着夜凌旭的手,要将皇位传给他。场上的杨荣和燕墨心中都一喜,这是他们判了好久才得来的胜利。虽然以他们的兵力,今晚将容妃的叛变镇压下去后可以直接越过夜明宇,让夜凌旭登基即位。但现在有夜明宇亲口箴言,那夜凌旭即位就变的名正言顺起来了。 可夜凌旭却出乎人意料的跪了下来,对夜明宇抱拳道,“刚才王御医说父皇的病如果请来独孤神医来,还是可以治好的。父皇大可不已急着现在传位于儿臣。儿臣才疏学浅,如果仓促的继承大位,恐怕不好。这卫国,现在还不能离得了父皇。” 夜凌旭一番话说的杨荣皱眉,燕墨龇牙,不过夜明宇却是感动的眼泪哗哗,又紧抓着他的手啼哭道……旭儿……父皇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后……旭儿,朕听信奸妃谗言,害了你……你还这样对待朕……朕枉为人父啊……” 夜凌旭那鸷冷的眸子眯了眯,嘴角轻轻勾出一抹极淡的弧度,并不把夜明宇的这些话听进心里。“朕决定了……册封旭儿你为太子……以后父皇生病期间……卫国大小的事务都有旭儿你来监管……” 他好不容易的说完这些,便大口大口的喘气起来,幸好御膳房熬的参汤已经由人送上来,夜凌旭服侍夜明宇喝完了那人参汤,夜明宇手脚才不像刚才那般的抽搐,再出口说话虽然还是断断续续,但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的有气无力了。 很快的右相便被人再次的引进门,夜明宇将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右相许鸣幼便刷刷的替夜明宇拟好了诏书,并在诏书上盖上了玉玺。 而在他们做这些的时候,容妃却是几次疯了得想要蹿上前,她耗费了一生想要替自己儿子谋划来的位置,现如今却被她最痛恨的人得去了,她怎么甘心。那个太子之位只能是她的辰儿的,就连皇位,也只能是她辰儿的。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坐上那宝座。不过她的疯癫招来的却只是守卫更加肆无忌惮的揍打,杨荣甚至自己上前去将容妃狠狠的制服住。 眼看着诏书的事情已经解决好,夜明宇却又紧拽着夜凌旭的手,断断续续道,“将那毒妇留下,其他人都让退下……朕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说……” 夜凌旭的手已经被他扯出好几道伤口,但听他这般说,他还是吩咐杨荣他们将底下的一帮人带下。宽敞的内殿里,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因人潮的退散而变的有些的孤寂。 内殿的大门被守卫的太监从外缓缓的阖上了,容妃跌坐在地上,带着浓浓的恨意望着夜明宇。夜明宇却也愤愤的瞪了容妃一眼,心有不甘道,“旭儿,朕经过今晚这事情……知道了你对朕的心……朕决定告诉你一个大卫国只有皇帝才能知道的秘密……”他说道这里,故意的停顿下来,撇过头去看殿内的容妃,眼里满是赤|裸|裸的嫌弃,对她道,“本来朕当初瘫倒在床的时候……就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幸好老天有眼,让朕那时候嘴巴长了脓疮……开不了口细说那些事情……”容妃此刻苍白的脸上透露着狰狞,高高耸起的发髻也被打乱了,随意的披在头上,线条柔美的红唇上遍布着唇齿痕,似乎还有些破皮,丝丝地血丝映衬在表面,将她整个人衬得狼狈至极,丝毫没有往日的风采可言。佳偶变怨偶,只在一朝夕。 夜凌旭见夜明宇只顾与容妃斗嘴,他假装不甚在意的轻咳了几下,小声提醒道,“父皇!”这声提醒将夜明宇的思绪又重新的拉了回来,夜明宇这才接着下面的思绪往下说道,“旭儿,太祖爷爷当初戎马一生,创下了大卫国……不过在他当初在攻打鲴国的时候,曾夷平了他们鲴国的都城,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太祖爷爷当时并没有动用那笔意外之财……而是让人建了第一个地下室,将那笔意外之财藏了起来……厉来只有皇帝才有权知道这个秘密……旭儿,朕这病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好……朕先把埋藏宝藏的地方告诉你……你以后要记得……”夜凌旭眉梢微微挑起,俊美无涛的脸上迅速的闪过一丝的愕然,但随即又很快的压下自己外露的情绪,只是淡淡一笑,温和道,“好,那就麻烦父皇了!” 夜明宇招了招手,准备覆在夜凌旭的耳畔边将那些秘密说出来。夜凌旭微眯了眯眼睛,侧过头,就在这时候,已经被打的站不起身子的容妃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猛的向夜明宇的方向奔了过来,“夜明宇,我要杀了你!”低沉而狂暴的声音,犹如最锋利的刀尖,冰冷的想要刺穿夜明宇的心口。 可就在她刚要靠近龙床的时候,夜凌旭却是伸手往她的膝盖上打出一枚石子,石子正中她的膝盖,容妃“啊”的一声,双膝着地,可是她并没有就这样的死心,她挣扎了几下又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最后实在站不起来,她便放弃了挣扎,但是她依旧狠狠的看着夜明宇恨不得将他生吞下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夜明宇这个昏君会对她留一手,那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跟她说。 夜明宇此刻也彻底的厌烦了容妃那张脸,见她等着自己,他也厌弃的撇了撇嘴角,又故意转身对夜凌旭提高音量道,“旭儿,那虽然是太祖爷爷留下的财富,但太祖爷爷当年留下祖制。大卫国历代皇帝,只要国库充盈时,都必须不断的扩充那笔宝藏,但若是遇到灾荒国库空虚时,可以打个借条到那里领出钱来……但等到灾荒年一过,借的钱是必须还上去的……你父皇我不孝,在位这么多年,也没有为那宝藏做出什么贡献……甚至几次三番的想要从那宝藏里抽些来应急……可每次到那宝库里时,看到太祖爷爷的画像,加上洞里有些稍变态的手法……朕到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从那宝库里拿过一两银子……算是守住了咱们夜家的那些钱……”夜明宇说到后面,羞愧不已。 夜凌旭眸瞳觑起,对太祖爷爷倒是真心的钦佩。当然了,他也有些好奇,里面到底有怎样“稍变态的手法”,以至于让脸皮如此厚的夜明宇都不好意思到里面拿银子。夜明宇用力扯了扯夜凌旭,覆在他耳边将那批宝藏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容妃匍匐在地上,起初还想支起耳朵听,可怎么也听不到,便起了干扰之心,嘴里故意乱放厥词,“夜明宇,你不得好死……夜明宇,你不得善终……”夜明宇将话细说了一遍,夜凌旭记忆力和定力都超好,容妃的干扰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反应。夜明宇见他都听懂了,这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又回头去看在那里大方厥词的容妃,“毒妇,朕要让你亲眼的看着你的辰儿……如丧家犬一般到处被通缉……朕百年之后所有的东西都要留给旭儿……”他说到这里,微顿,“旭儿,将这毒妃绞死,挂在午门口暴尸三天!” 夜凌旭从九龙殿里出来,长吁了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一轮残月高挂,星辰黯淡。 在门口守候了许久的杨荣和燕墨见到他出来,俩人对看了一眼,立刻走上前,杨荣神色凝重的问道,“殿下,你没事吧?”夜凌旭收回自己的目光,望了望杨荣,又看了看燕墨,俩人眼中均是关切之意,他浅浅一笑,那俊美无涛的脸上露出浅浅的一笑,很是真诚道,“杨荣、燕墨,谢谢你们!” 在他人生中最失意、最无助的时候,都有这俩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如今,他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攀爬,终于成功的入主东宫。这里面,也有他们两人的功劳。杨荣听他这么说,立马就客气道,“能跟着殿下也是卑职的幸运。”燕墨就没有杨荣这般文绉绉了,他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人可以听到他们这里的话,他才小声的问道,“殿下,皇上先前不是要传位于您吗,您为什么不直接接受?”而非得推辞掉呢。虽然太子以后也是可以当皇帝的,但太子再怎么说也是“老二”,只有皇帝才是王道啊、“燕墨,你胡乱问什么啊?”杨荣见燕墨这般不知轻重的问话,他立马就喝斥到。燕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瘪了瘪嘴,讪讪一笑。夜凌旭却并未怪罪与他的意思,相反,他只是轻叹了口气,“杨荣,你就别苛责他了。其实,可能你们大家心里都好奇,只是不好意思问出口罢了。”杨荣脸上也是一讪,垂眸,“还请殿下解惑。” 夜凌旭冽眸一觑,晦涩如生道,“权力这种东西很可怕,一旦握在手中,很少有人会轻易的放开。父皇虽然要将皇位传给本王,但难免他以后清闲下来又惦记着他手上失去的皇权。与其以后再将父子关系弄的那么糟糕,不如先退一步,让他手里抓着权力,但又不得不依靠着本王。其实对他来说,他现在手中能用的也仅是那个玉玺了。” 第165章射杀夜辰朔! 杨荣细细的斟酌了他的话一番,倒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嘉和帝是个矫情、且反复无常的皇帝,他的心思啊太难猜。要是夜凌旭刚才接位登基为帝,那嘉和帝就成了太上皇了。太上皇说的好听,只不过是个挂闲职的。像嘉和帝那种先前过惯了“众星捧月”般的日子,当上了太上皇,身边没啥人捧着他,他肯定又要闹出些幺蛾子。相对于杨荣的豁然开朗,燕墨却是还没有转过弯来。他偷瞄旁边的杨荣一眼,见他频频点头,他便想着等回去了再去问杨荣。至于现在嘛……他上前一步,又问道,“殿下,那夜辰朔那里怎么办?”提到夜辰朔,夜凌旭阴鸷冽眸一眯,眼眸快速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戮,脸上的笑意被迅速的掩盖下去,薄唇轻启,凉凉道,“杀无赦!” 燕墨一凛,迅速的抱拳道,声如洪钟道,“殿下,就让我领兵去灭了夜辰朔那个狼崽子吧。”丫丫的,好不容易能够目睹一次真枪实战的叛变,可是他被命令去要照顾嘉和帝那个昏君,这一晚上,他可都没有动过什么手啊。他早就手痒痒的很。夜凌旭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又望向杨荣,“杨荣,夜辰朔还是有些谋略的,让燕墨去本王不放心。你就多担待些,再往靖王府走一趟。”“喏!”杨荣回答的跃跃欲试,燕墨却只能干瞪眼,撇嘴道,“殿下,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啊。要不,你让杨荣做主将,我给他当帮手就是了。你就让我也一起去吧。”燕墨急的抓耳挠腮。夜凌旭邪鸷的冷眸含上一缕轻笑,“燕墨,你就留下来,本王还有事情要你去办。”“啥事情偏偏要这个时候去办啊。”燕墨看了夜凌旭一眼,小声的嘀咕了句。 杨荣投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语气,迅速的带了一列人离开。燕墨眼热的看着杨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夜凌旭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燕墨,跟本王来一下!”燕墨沮丧的“哦”了声,不情不愿的垂着头跟着夜凌旭移步到了御书房。夜凌旭借着御书房里文房四宝唰唰的在纸上写了一篇长文,燕墨虽然心急想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在御书房里毕竟不是别的地方,他也不敢造次,只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等。夜凌旭都写完,这才搁下手中的笔,让旁边磨墨的太监将纸上的汁渍吹开。然后才郑重的放进一个信封里,拿着信走到燕墨的身边,交待道,“你去将牢里的柳筠仁提出来,送他出城,顺便让他将这封信转交给齐太子苏卿阳。”燕墨怔愣下,但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皙的小米牙,高兴道,“保证完成殿下的任务。”说完就从夜凌旭的手里接过那封信,往自己怀里一揣,脚步轻移,一溜烟的离开寝殿。 夜凌旭轻摇了摇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再过几个月蓝老将军要是回来朝圣,看见自己孙子依旧是这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模样,恐怕又得失望了。 天蒙蒙亮,靖王府。自从白日里的成亲的那场闹剧草草收尾后,夜辰朔便将自己关在方楚楚先前住的小院里。他愤怒的将屋里所有能摔、能砸的东西都通通的往地上砸去,他要彻底的抹除掉方楚楚存在过的印记。 可惜,当他筋疲力尽的砸完所有该砸的东西,他还是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啕大骂起来。“贱人……你以为你离开本王就能活下去吗?”“贱人……离了本王,这世上根本不会有男人要你!”“贱人、臭、婊、子!本王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本王……贱人……下三滥……烂货!”……臭骂了一通后,他便提着酒壶往自己嘴里灌酒,想要麻痹掉自己的神经。这样他就可以暂时的忘记被女人欺骗的耻辱。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酒精有时候的确可以麻醉人的神经,但是……当他猛灌了自己几小坛的酒后,他发现,他的脑袋依旧清醒的很。不仅这样,他脑中还不停的晃过方楚楚那个贱人的影像。她对他笑时,婉转风情。她对他哭时,梨花带雨。她为他挡剑时,英勇无畏。……这个小院,承载了他对方楚楚所有的记忆。她的一颦一笑早就已经扎进了他的心里。在这样一个孤寂的夜里,他的心像杂草一般,对她的想念蹭蹭的直冒,可是每多想他一分,他的心就多难过一分。他就这样陷入自己营造的矛盾中,想自拔,却早已弥足深陷了。 房门被人“吱呀”一声轻轻的从门口推开,林妙云探着脑袋往黑漆漆的屋里看了看。终究还是忍不住,提着手中的灯笼往屋里走去。朦胧跳动的烛光点亮了这间已经狼藉无比的屋子,在屋子的角落里,林妙云终于看到了身形枯槁的夜辰朔。他披着一头乱发,半靠着身子坐在墙壁边,往日里那双幽邃冰冷的眸子此刻却形如枯槁,没有丝毫的焦距。林妙云见他这副神情,心疼不已,小心的唤道,“王爷!” 夜辰朔鸷凝的目光陡然间一亮,抬头,眼眸如刀的扫向来人,口中下意识骂道,“贱人!”林妙云被他的神情吓得连忙拿着灯笼往自己脸上一照,软糯道,“王爷,是臣妾啊。”夜辰朔眸里的厉光这才稍微的软了下去,厌恶般道,“你来做什么?给本王滚出去!”林妙云虽然被他斥责了,但她依旧忍着眼里的泪意,走到夜辰朔的身边,动情道,“王爷,一次的失败并不算什么。这次不行,咱们下次再努力,王爷,您千万不要灰心啊。那些背叛你的女人,她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夜辰朔嗤笑,眼里满是嘲讽,“你不也是女人吗?”林妙云立刻道,“王爷,臣妾虽只是你的侧王妃,但臣妾是真心的爱慕王爷的。王爷,你一定要顶过去啊……为了你,为了臣妾肚子中的孩子,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啊……”“孩子……”夜辰朔喃喃的念叨着,低头望向林妙云那平坦的小腹,那冰冷的眸子似乎又有了些暖意,依旧喃喃道,“哦,本王有孩子的……” “啪啦!”房门被人从外面踹了进来,杨荣领着一帮人从天而降,将整间屋子包围住,弓箭手更是蓄势待命,做好准备,只等杨荣一声令下了。“夜辰朔,奉皇上的口谕,诛杀你这个罪臣!”毕竟也是混朝堂的,夜辰朔在经过短暂的怔芒后,踉跄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着指着杨荣,“你什么东西,竟敢假传皇上口谕,本王是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子。父皇怎么会下这种命令?”杨荣轻蔑一笑,“靖王爷既然不知道,那卑职就跟你交待下。您的母后,容妃娘娘,今晚想联合几名身兼要职的官员刺杀皇上,如今容妃娘娘已经被皇上废掉了。皇上口谕,要让你们母子到阴间去相会!靖王爷,得罪了!弓箭手准备,she杀靖王爷!” 杨荣说完,也不跟他费话,手一钩,弓箭手立刻拉好手中的弓箭,往夜辰朔的方向she去。一切快点让夜辰朔反应不过来,眼见着弓箭向他的方射来,夜辰朔寒光一闪,陡然拉过前边的林妙云,挡在自己的身前…… 一切快的让夜辰朔反应不过来,眼见着弓箭向他的方射来,夜辰朔寒光一闪,陡然拉过前边的林妙云,挡在自己的身前,林妙云“啊”一声,失声叫出来,本来要射向夜辰朔的利箭立刻的就射在林妙云身上。 林妙云呜呜两声,脸色一白,极艰难的回转过头,对夜辰朔道,“王爷……你,你好狠的心……” 夜辰朔冷嗤一笑,无情道,“自己是蠢货,撞上来,就不要怪别人了!”林妙云一张脸痛苦的扭曲起来,低头望了望了自己的肚子,一阵悲痛的失望后,整个身子一软,眼睛一闭,手往半空中一垂,带着她腹中的孩子一起离开了世上。 杨荣立马下令让弓箭手停手,负手而立的望向夜辰朔,脸上写满鄙夷,“夜辰朔,你也太渣了些吧。 那个好歹是你的女人,你个男人……你怎么能这样对你自己的女人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夜辰朔将林妙云的尸体提了提,又挡在自己的身上,嗤笑道,“就在你们进来之前,这个女人还跟本王说,让本王振作起来。可现在本王连命都快没有了。她作为本王的女人,能替本王挡箭,这已经是她的万分荣幸了。” 杨荣被他那番言语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这夜辰朔跟他的极品老娘容妃果然是一对母子啊。容妃要杀嘉和帝时也是满脸的毫不在意,仿佛嘉和帝真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是,她怎么不想想,她那样的若是叫惨,那像秦王殿下她母后那样的岂不是得去将夜明宇的祖宗十八代都给灭了。这皇宫里,夜明宇对不起的人太多了,但惟独对容妃母子,他算是没什么亏欠他们了。现在夜辰朔也步他母后的后尘,轻易的就拿自己枕边人的性命换取他的性命。“夜辰朔,你太让人不齿了!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倒真的跟你的母后一样的心狠手辣。”杨荣怒斥道。夜辰朔微眯了眯眼睛,“本王的母后现在怎么样了?” 第166章了断 杨荣爽快的笑了笑,挑眉,“怎么样了?等你下去就知道她怎么样了?”夜辰朔混沌的眼神一黯,眉头一绞,暴喝道,“你们要是刚伤本王的母后一根毫毛,本王到时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的。” 杨荣恣意一笑,眼里满是厌恶,“就你母后是人。难道我们杨家几十口人就不是人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也不要将自己说的那般委屈。你们母子作恶多端,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夜辰朔眉峰如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说来说去,也只不过是夜凌旭的一条狗。别将自己说的那般的正义凌然。在本王面前,你跟跳梁小丑没有分别。” 杨荣眼里的杀意毕现,扬了扬手,“弓箭手,放箭!”他的话刚落下,弓箭手手中的箭已经“嗖嗖”的射出,夜辰朔冷眸闪过一丝杀意,又将林妙云的尸体挡在自己身前,帮他挡箭。林妙云的尸体瞬间就如刺猬一般插满了利箭,等到后面,弓箭手箭匣里的利箭都用光时,准备再行补充的时候,夜辰朔却是将林妙云的身子一掌向杨荣打去,杨荣见林妙云的尸体向他打来,他险险的后退了几步,避开林妙云的尸体,而夜辰朔却趁着这个时候,破窗而出。 “可恶!”扬荣愤然的甩袖,“大家快点追上!今晚谁要是能猎杀掉夜辰朔,我一定帮他在秦王殿下面前美言的。”得到了杨荣的承诺,那些将士皆是面露喜色,顺着夜辰朔离开的方向追去。 天已经亮了许多,红彤彤的太阳已经在远处的群山里露出了一个头。夜辰朔双脚运功,逃出了靖王府,一直往西而去。可是后面的追兵却没有那么容易的放过他,幸好半路上遇见一个骑马的公子哥,他将那公子哥打伤,夺了他的马匹,一路西奔。出了城门,到了郊外的一处小树林。马被他打得实在走不动了,杨荣他们也在这时候追上了他。 一列人将夜辰朔通通围住,杨荣眉头紧蹙,“夜辰朔,这回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了了!”夜辰朔一路风尘朴朴,见杨荣他们围歼上来,人数没有刚才的那么多,而且让他最忌惮的弓箭手也还没有到,他便生出博一搏的决心。随手打趴一个上前的侍卫,他从那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利刀,像杨荣站着的方向而去。杨荣冷笑,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招招的向夜辰朔回击过去。一时间夜辰朔被人团团的围住,脱身不得。而反观杨荣这里,他们擅长团体合作,几人一组配合得相当的默契,互补所短,各自的优势倒是发挥的淋漓尽致。夜辰朔身上没少受伤,到后面更是疲于应付不同人的进攻。夜辰朔边打边退,内心渐渐被一股绝望所替代。稍微不留神时,突然就被杨荣一掌打飞到地上,杨荣趁胜追击,想要将夜辰朔一举拿下。 可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夜辰朔围住,阻隔了杨荣的进攻。那群黑衣人训练有素,武功功底决不再杨荣带着的那批人之下。局面突然就扭转过来了,原本还占上风的杨荣那批人,一下子便被那批黑衣人打下了,就连杨荣也被黑衣人打伤了。黑衣人趁着杨荣那方的后援军还未到时,迅速的将夜辰朔救走。 待将夜辰朔带到安全的地方,那些人才将受伤的夜辰朔轻轻的放下,单膝跪地,抱拳恭敬道,“王爷!”“你们是……”夜辰朔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他并不认识。“属下们是容妃娘娘之前派来暗中保护王爷的!”那些人道。听到容妃的名讳,夜辰朔眼皮跳了跳,“本王的母后现在怎么样了?”黑衣人中其中一人道,“娘娘……已经被……秦王夜凌旭……绞杀……”“母后!”夜辰朔一阵痛呼,眼泪刷的就流出来了,他的耳边一下子就想起了容妃平时在他耳畔说的话,“辰儿,这世上接近你的那些女人都是对你有所图谋的……只有母后……只有母后才是一心一意想要为你好的人……辰儿……”“还请王爷节哀!容妃娘娘肯定希望王爷能为她报仇雪恨!”黑衣人中的一人又道。“夜凌旭!”夜辰朔的悲恸的声音爆起,“本王发誓,一定要用你的血祭奠本王的母后!” 等夜凌旭都处理好宫里的事情,回到自己的王府时,就听见王府的管家来说,已经给方楚楚安排请了大夫,她整个人也经过一个晚上的修养,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夜凌旭听完管家的禀告,便踏步往王府的后院而去。走到方楚楚的屋子前,里头传出来的说话声却让他脚下的步子一滞,顿了下来。“夫人啊,现在好了,你的仇都报好了,你想好了以后要做什么吗?”首先说话的是倚兰,不过她这个问题倒是让夜凌旭很感兴趣。他先前也劝过方楚楚,想要让她留下来,只是不知道她内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夜凌旭身子不自觉的向前探了探,侧耳倾听。 静默了片刻,便听到方楚楚的说话声从里面徐徐的传出来,“倚兰,以后别再叫我什么夫人。现在出了靖王府,以后咱们就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老是紧绷绷的,反正我们俩的年龄也差不多,你以后也叫我楚楚吧。”倚兰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对不起,我忘了……楚楚!”她唤她名字的时候故意拖长音调,方楚楚笑了笑,轻声应了下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快说,你以后想做什么?”倚兰追问着说道。方楚楚侧了侧脸,认真的想了想,开口道,“我,想离开,到外面走走。一个人眼界广了,心才会宽阔些。”倚兰大惊,立刻紧张兮兮的抓住方楚楚的手,“你不跟我们一起了啦?”方楚楚轻咬了咬牙关,淡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啊?”没了王府那些礼仪的制约,倚兰那开朗的性格倒是显现出来,听到方楚楚不留下,她急的紧攥着她的手,“别啊,你就不能留下来吗?我们这里也有好多有趣的事情呢,也能扩展你的眼界。” 方楚楚又笑着摇了摇头,“我仔细考虑过了,我还是想离开这里。再说这里,秦王殿下的事情应该也办的差不多了,以后我也不能帮什么忙。想了想,人生短暂,还是该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了,不然以后老了,就只能后悔了。” 倚兰立刻又紧张兮兮的追问道,“楚楚,殿下有没有跟你说他……算了……殿下他有没有留过你啊?”方楚楚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那你还要走?你要知道能让殿下开口相留的人必定是不简单的。”方楚楚眸瞳一垂,视线有些躲闪,垂眸,低声道,“……虽然我离开这里了……但以后殿下要是有什么要帮助的,我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去帮殿下完成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夜凌旭在崖底救上她后,她心里对他除了感激外,似乎还多些……道不明理不清的情愫。但碍于他们俩之间的身份落差实在是太大了,趁着某些东西刚萌芽,她要将这种道不明的情愫扼杀在摇篮里。不然……想想,她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这样便不会有过多的痴望,过多的烦恼。 方楚楚微微斟酌了一番,莞尔轻笑着对倚兰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没关系,以后我到每个地方都给你寄封信,好不好?”倚兰见她说话时两眼亮晶晶,不再如往日的那般沉闷压抑。她扁了扁嘴,试探道,“你一个女人到处跑,终究不好,万一到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身边也没有人照顾。再说了,殿下他……”她眼神闪了闪,几yu将从燕墨那里听来的八卦告诉给方楚楚听。秦王殿下可能也是喜欢她的……可是她的话刚到嘴边,房门便被人从门外推了进来,夜凌旭长身玉立,迈着笔直的步伐,请问的问道,“楚楚,你的伤……好些了吗?”倚兰见夜凌旭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立刻起来给夜凌旭行礼,方楚楚也想从床上起来给夜凌旭行礼,却是被夜凌旭阻止了。夜凌旭诡谲的眸瞳轻瞥了方楚楚一眼,见她一头黑发并没有簪起,只是简单束上,脸色虽然还有些惨白,但她眉宇间透露出来的轻快神采已不似平日里的那般严肃拘谨,不施粉黛的她如一枝破水而出的芙蓉,女子的娇美呼之而出。但他还没来及多看她几眼,却看见她眨着眸子,直视的目光向他看来。他一愣,打量她的目光马上就变的躲闪起来。 倚兰见屋里的氛围有些怪异,她幽幽的看了另外俩人一眼,屈了屈身子,退下了。临走时,还特“体贴”的帮他们从门外将门阖上了。方楚楚轻笑着看向夜凌旭,“听倚兰说宫里的事情很顺利,恭喜你哦。”夜凌旭目光浮起一丝暖意,俊眉一挑,嘴角勾出一抹完美的弧度,轻声“嗯”了声。方楚楚没有想到他就这么简单的回答她,一时间她也找不到话题,沉默了许久,她才又缓缓抬头,“刚才我和倚兰说的那些话殿下应该都听到了吧。殿下,以前你让我想清楚了再给你个答案。我想,这个就是我的答案。”夜凌旭低头望向她,眼睛中第一次透亮起来,仿佛阴翳许久的天终于透出一丝细微的光亮,语气微滞,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这里有适合你的位置……你离开了就可惜了。” 第167章暴尸 方楚楚没有将他语气中的那点停滞放在心上,伸手捻了一缕自己的头发,淡然道,“王爷身边有的是人才,有没有我都一样。”夜凌旭蓦的抬头又望向她,幽暗的眸底复杂、深锁,方楚楚被他看得神情立马就变的有些仓惶,从脸到耳根马上就嫣红了一大片,像染了层淡淡的轻薄烟霞。“你要是……想要走,那养好伤了,等我拿了解药,再说吧。”他妥协道。只希望能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改变她的想法。方楚楚认真的想了想他的意见,最后静默的点了点头。毕竟怎么说夜凌旭算是救了她一条命,他既然这样开口相挽留,那她就最后再待一段时间吧。想到夜凌旭身上的毒,方楚楚突然就又想起了夜辰朔。她抿紧唇瓣,立刻就问道,“夜辰朔……他怎么样了?” 提到夜辰朔,夜凌旭嘴角的笑意迅速的敛起,“我让杨荣去查封了靖王府了,现在杨荣可能已经快要回来了。在门口等着殿下您。”说曹操曹操就到。夜凌旭的话刚落下,倚兰就又进门向夜凌旭禀告道,“殿下,杨荣他们回来了!”“哦?”夜凌旭从喉咙里低声的应了句,袍袖一甩,迅速的踏步往门口走去,方楚楚听到杨荣回来,急切的想要知道夜辰朔的近况,便挣扎着让倚兰也扶她下床。俩人刚走到门口,便见杨荣领着一帮人哗啦啦的给夜凌旭跪下,“属下辜负了王爷的厚爱,让夜辰朔……跑了!”听到夜辰朔跑了,方楚楚如当头被人一喝,眉头紧拧起来。现在容妃一死,没有将夜辰朔抓起来,他必定会不甘,难免做出伤人的举动来。夜凌旭双手负后,睁着一双犀利如刀般的锐眸,紧盯着杨荣,“怎么回事?你办事本王一向放心。”今天怎么会失手?杨荣惭愧道,“先前在王府里属下让弓箭手直接射杀夜辰朔,可夜辰朔狡猾无比,竟然将林妙云当做他的挡箭牌,属下无能,被他逃出王府了。后来属下带着人又在西郊的小树林将他截杀住,眼看就要得手了,突然出现一群黑衣人,救了他……属下无能,愿意领罚。” 夜凌旭黑沉的俊颜波澜不兴,邪妄的勾了勾嘴角,低沉着嗓音道,“没关系,起来吧。虽然这次没有将他抓住,但还有挽救的机会。本王就再给你次机会吧。下次可不要再被他抓走了。”“殿下的意思是?”杨荣抬头,眼里闪过一抹惊喜。“本王的意思是他不是容妃的好儿子吗?你说如果他的母后高挂与午门口,被千人唾骂,万人鄙夷,你认为他还能坐得住吗?”杨荣“咦”的一下,很快的想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保证似的对夜凌旭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领着他的首级来见殿下。”夜凌旭轻点了点头,“你做事,本王放心。不过本王这次要玩点刺激的。你刚才只猜对了一半,本王这次要将容妃一党的残余彻底的打垮。”杨荣微怔,目露疑光的看向夜凌旭。夜凌旭却道,“将容妃的尸首暴尸三天,前三天里,你们一定要加派人手,看好容妃的尸体,到第三天后,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吧,只要留些轻功好的,到时候探入到夜辰朔的大本营。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本王自己来办,本王要跟他做个了断。”他说话带着深刻的决绝,方楚楚站在门口看着他,他的身影一时间变的冷漠孤寂,阳光罩在他的身上,晕上一层迷蒙的金色,让他整个人变的神秘,又带着丝丝的诡异。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的转过头,抬步的往方楚楚站着的方向走来,伫立在她的身前,对她突然道,“楚楚,你愿意帮我吗?” 夏日的午后,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炙热的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 若是往日里,此刻早上早就没有什么人了。但今天不同。今日大街上一拨一拨的人欢天喜地的在街头汇聚成潮流,齐齐的向皇宫外的城墙涌去,那模样简直比逢年过节还要热闹。人群中,夜辰朔穿着一身粗布褂衣,头上戴着一顶斗笠,低垂着头顺着人群的涌动的方向走到皇宫外的午门口。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快看啊,那奸妃的首级挂上城墙口了!”只因这句话,本来就已经有些骚动的人群立刻齐刷刷的望向那巍峨的宫墙上。 宫墙上,杨荣一身茶青色的袍衫,正命令人底下的侍卫将容妃的首级缓缓的挂在城墙的桅杆上。夜辰朔压下帽沿,缓缓的抬头,远远的看到被吊在桅杆上的容妃,一道强烈的阳光硬生生的似要把她撕毁,他脚下的步子一颤,整个人几yu昏倒过去。“那奸妃真是罪有应得。听说她迷惑住皇上,背地里却背着皇上对不少忠良下了手。”“是啊,是啊。都是这个女人。如果没有这个女人,说不定咱们大卫国现在也不用这么窝囊,四周的人都要来攻打我们了。”“可不就是嘛。还有,这个女人的儿子和他老妈一样,也不是好东西。听我二舅妈七大舅的小姨子的嫂子的妹妹说啊,这个靖王爷他啊用卑鄙的手段玷污了一个女子的清白,然后再用计迎娶她做妾,等那女子怀孕了,他最后又用一碗药将那女子肚子中的孩子亲手流掉了……” 显然这个八卦赢得了很多人的兴趣,立马就有人质疑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真这样,只能说靖王爷忒没人性。”“他哪里是没有人性啊,他根本就不是人啊。” 另外一个人接话道,“我跟你们说些新奇的事情啊。我小舅的妹夫的弟弟在衙门里当差,听说衙门人都传疯了。秦王殿下派人要去剿灭夜辰朔的时候,夜辰说竟然将自己的侧王妃拉倒他面前为他挡箭,可惜了那女人,听说那女人已经有孕了。那个夜辰朔这么一做,便一尸两命了。”“要真这样,那这个靖王爷倒和他的母亲一样,不是人生的,都是畜生养的。”不知道谁骂了一句,大家又都纷纷的望向城墙上挂着的那具尸体,更多的咒骂声如潮水一般的不断的向城墙上的挂着的容妃而去。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咒骂声不起什么作用,但是骂了出来,心里多少会舒服些。 夜辰朔唇间犯冷,那双冷幽幽的眸瞳更是如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的尖利,恨不得将面前这些人都杀个干净。他母后,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人。他不允许别人这般的玷污她。这些说过他母后坏话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正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人群中不知道又是谁喊了一声,“秦王殿下耶!”这一声成功的将众人的目光从容妃的身上转移到城墙上站着的夜凌旭的身上。人群再一次骚动起来,特别是一些还未出阁的女人都牟足了劲头纷纷的向前拥去,只求能近距离的瞻仰秦王夜凌旭的风采。 彼时,夜凌旭一身黑色的金丝莽龙袍,身姿挺拔秀颀,一头墨发柔顺的披泄于肩,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质地精细的的莽龙袍迎风猎猎作响,只往那里一站,便可让天地暗色,底下众人心肠澎湃。夜辰朔看见夜辰朔,眸眼迅速的闪过一丝猩红的血腥,缩在袖子底下的手也紧紧的握起。夜凌旭微微一笑,颇有些如沐春风的感觉,他往墙头一站,双手负后,英挺的身姿便成了众人目光的焦距点。他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大家静一静,听本王说几句话!” 有时候,帅也的确是种资本。更不用说夜凌旭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出来的名声,这时候也帮他了不少忙。听到城墙上的夜凌旭这么说,下面很快的就安静了起来。等到没人说话了,夜凌旭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嘴角,嘴边现出一抹完美的弧度,朗声对底下的围观的百姓道,“容妃母子陷害忠良,迷惑君王,扰乱朝纲。陛下已经将她处决掉了。同时,陛下也觉得愧疚大卫国的黎明百姓,这段时间里他身心疲惫,可能上不了朝。朝政上的事情都有本王暂时料理。有句话怎么说呢,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本王这也是刚刚帮陛下料理朝事,肯定会有些做不到位的地方。本王惶恐之,想了半夜,终于想到了要让大家来监督本王。”他微顿了下,瞳眸散发着自信的锋芒,幽暗的眸子在场中轻扫了一圈,又继续道,“所以本王决定成每个月的十六号专门到工部的府衙去,到时候大家要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或者对文武百官中的谁不满,都可亲自到工部来向本王提出来。如果大家提出来的事情是真实的,待事情解决后,本王会亲自让人送上纹银。”夜凌旭说到这里,又突然轻笑起来,“当然,本王虽然这么说,但大家心里总是会有自己的顾虑。害怕被人报复。这点本王也想到了,所以每个月十六号本王会亲自到工部的府衙去,每个月的十六号工部府衙对话开放,想告状的、想看热闹的,本王都欢迎你们去,户部那里会有专门的茶水提供。这样当着大家的面,如果还有徇私舞弊之事发生,大家尽可以唾弃本王。本王用自己的名声做保障,除了陛下外,不管哪位官员犯事,只要查如属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哪怕他是当朝丞相,本王也绝对能下得了这个手。” 第168章自取灭亡 夜凌旭讲到这里,强势的气魄乍现,最后又提高音量一字一句说道,“总之,没了奸妃惑乱朝纲,咱们大卫国再不能向以前那般的浑浑噩噩了。本王只希望,等有一天,当咱们大卫国的百姓不论走到哪里,当别人问起你的籍贯时,你都可以自豪的说自己是大卫国的子民。国强民富,别的国家能做到的事情,咱们又没有比别人笨,也不必别人差,咱们也一定可以做到的。” 夜凌旭讲完这些,底下的人皆一起拱手下跪,齐呼秦王殿下安康。夜辰朔混迹在人群中,心不甘情不愿的也给夜凌旭跪了下去,但嘴角边的那抹嗜血的冷笑却没有半点的褪去。他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状,尖利的指尖深深顶着手心,直到将他的指甲折断了一只,这才将拳头松了下来。夜凌旭……你杀了本王的母后……现在又妖言惑众……本王要是不杀了你,本王枉为男人。夜凌旭站在城墙上,俯瞰着底下的百姓,心里却生出一股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想他,虽然能征的天下人的敬仰,却留不住自己喜欢的女人。“大家都起身吧!那本王下个月十六号就在工部的府衙等候大家了!”夜凌旭说完话便转身离开,质地精细的莽袍滚着银边,和着城墙上的风猎猎的翻飞着他宽大的袍袖,给人一种犹如神祗降临的感觉。 见他离开,众人着才哗啦啦的站起身。夜辰朔伸手压了压帽沿,身影一闪,也快速的消失在人群中。 夜凌旭从皇宫里回来的时候,正好发现方楚楚坐在院子的秋千架上,手里拿着一个古埙,低头吹着悦耳的乐音,而倚兰则双手托着下巴,聚精会神的听着她吹埙。她吹埙时目光澄净如水,长而弯翘的眼睫毛如蝴蝶震动的翅膀一般,十分的好看。夜凌旭只觉得这样看着她,心里便不由得满满都是甜蜜。待她一曲完毕,他想轻移步子向她们走去,却听到倚兰正开口问道,“楚楚,我小时候就特别羡慕那些能够善舞之人。现在看你吹埙,我就觉得自惭形秽,你说我这手怎么就这么的笨呢。明明也喜欢这些东西,可怎么一拿到手上,就抖得厉害。连根针都拿不起来。”方楚楚轻笑,“你能拿的动刀剑就好。对女人来说,能保护自己比什么都好。可惜我娘亲以前不懂武功,如果她会武功,说不定现在我也会武功呢。”倚兰讪笑,“你说的倒没错。自己会武功就不用别人靠别人来保护自己了。” 方楚楚点了点头。倚兰眼珠又往方楚楚手里的古埙瞥去,见到古埙上面刻的合欢花,又忍不住的好奇起来,“唉你说,萧家人为什么知道你喜欢合欢花,还在你离开之时特地送了你这么一个古埙。”方楚楚笑着摇了摇头,倚兰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夜凌旭幽暗的眸瞳一紧,上前的步子又一顿,又悄悄的离开。是啊,最近这日子过的太顺了,他都忘记了“萧瀛”的存在。他曾经答应过萧瀛,以后大事一完,只要方楚楚同意,他就可以撮合他们两人。可现在……他回头深望了一眼坐在树荫下秋千架子上的女子,眉心绞成一个“川”字。是夜,秦王府。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翻过王府的城墙,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往夜凌旭的房间而去……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翻过王府的城墙,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往夜凌旭的房间而去。他先用手指往窗户上戳了个洞,随即拿着迷烟往里面吹了吹。待一切都做好了,他这才潜入夜凌旭的屋子里 。屋里的床上,被子紧裹着一个人,他悄悄的上前,来到床边,狰狞一笑,举起手中的长剑便往床上一刺。“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掉了,他幽邃的眸子眯了眯,伸手扯开床上的锦被,眉头瞬间就打结在一起,心里暗呼了一声糟糕,随即便要从床上的躺着的木桩上拔出自己的长剑。 房门这时被人推开,一列人举着火把,井然有序的把守在门口,随后夜凌旭便带着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从门口大步的走来。“好久不见了,夜辰朔。”夜凌旭眯起冽眸,“想不到你比我预想中的还沉不住气,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在三天后才来的。看来啊,你真的是被逼急了,连最起码的聪明才智都不要了。就这样单枪匹马的过来准备杀本王。我能不能说一声,你变蠢了?”夜辰朔望着将自己变成现在这副如丧家狗一样的人,眸里的杀意愈增。“夜凌旭,你真够卑鄙的。蛰伏了这么多年,杀了本王的母后,你是不是觉得很高兴啊。” 夜凌旭轻睨了她一眼,睥睨道,“那当然。你母后可是本王眼睁睁的看着被绞死的。看到她临死前那般难过,本王这些年的努力总算没白费。而且啊……自从你母后被绞死后,本王睡的那叫一个香啊。这样看来,你母后虽然罪恶滔天,但临死前还是做了一件好事,你记得到下面后替我向她问声好。” 夜辰朔握着剑柄的手紧紧用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阴狠的望着她,“夜凌旭,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不要叫我欺人太甚,我就不欺人太甚吗?你倒是想的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既然你今晚自己撞进来的,那就不要怪为兄对你心狠手辣了!”夜辰朔冷笑,眉毛一抬,望着夜凌旭嗤嗤的笑着,那笑声乖戾阴狠,听着让人顿觉得毛骨悚然。等他笑够了,他突然将自己身上的黑衣一撩,众人这才看到他上身密密麻麻的都绑着炸药。夜凌旭微微觑了一眼,“看到你之说以有恃无恐,仰仗的肯定是这些炸药咯。”夜辰朔掏出袖子里的火折子,点开,幽邃的冷眸志得意满,抬起高傲的头,狰狞的看着夜凌旭,“你们谁也别想靠近,我身上的这些炸药够将你们这些人都炸光光。反正我现在是烂命一条,死了也没关系,但是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一起死,我很开心。” 夜凌旭邪鸷的眸光含着轻嘲,幽暗的眸底深锁,“看来我要收回刚才对你的话了。你倒是没变蠢。”他笑着顿了顿,“不过,在你点燃那炸药之前,我要先带你见见我的心仪女子。你不是说想见她吗,本王今天难得有雅兴,就引荐你们见一面。”夜辰朔没有想到夜凌旭会突然转变话题,他警惕的看着夜凌旭,声音沙哑质劣,“夜凌旭,你搞什么鬼!”“等下你就知道了!”夜凌旭邪魅妄的勾了勾嘴角,又转身命人去带人。 不多时,倚兰便领着方楚楚出现在院门口。夜凌旭见到她,眸眼一亮,立刻上前,大方的伸手扯住方楚楚的柔荑,眸瞳透着淡淡的笑意。对于他这般的大方和热情,方楚楚显然怔愣了一下,她虽然答应夜凌旭要在夜辰朔面前配合演一场戏。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般的主动。她的手一下子就被他的宽阔的大掌包住,一股暖意透过他的手传递到她的身上,将她有种迷幻不真实的感觉。夜辰朔千想万想都没有想过夜凌旭心仪之人会是方楚楚,所以当方楚楚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踉跄的倒退了几步,一双瞳孔几yu迸裂,“你个贱人,竟然是你!” 方楚楚抿着唇,淡笑道,“王爷,别来无恙!”“贱人!你竟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有染!”夜辰朔脑海里仔细的将这些日子的琐事都回忆了一遍,她的欲拒还迎、她为他挡剑、她说动他写两封休书……这一切,都是她在精心的算计着他……“贱人!”夜辰朔大声嘶吼道,“那夜要杀我的人就是夜凌旭,你为我挡的那一剑也只不过是你和夜凌旭联合起来算计我的谋略罢了。方楚楚,你个贱人,你竟然敢欺弄本王,你……”枉费他对她的那些柔情蜜意,枉费他对她付出的那些真情……可这女人却是比蛇蝎还要毒……他张口想开骂,但那些骂人的话到了嘴边,他却觉得脚底发软,整个人疲惫至极。 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他真是蠢到家了……哈哈……他母后说的没错,果然,这世上除了她之外,别的女人对他都是有企图的。她们都是贱人!他用力的咬牙,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唇瓣咬出血来,睁大眼睛,目露凶光,“贱人,你是不是早就和夜凌旭勾搭在一起了。你们俩个奸|夫|淫|妇。老天有眼,一定会收了你的!”“行了!”方楚楚立在夜凌旭的身边,俩人这么一站,说不出的和谐,她抿抿唇,满脸肃杀之气,“夜辰朔,你骂我们是奸|夫|淫|妇,那难道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吗?今晚站着的这些人中,恐怕只有你最不配正人君子四个字了。”“贱人!我不是正人君子,难道站在你身边的那人就是正人君子吗。”夜辰朔干哑着嗓子,吼道,“他比我更卑鄙,比我更心狠。你跟着他,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方楚楚听他这样说,轻勾了勾嘴角,仰头嘴角噙着浅笑的望着夜凌旭,“他,至少比你真实多了。而不像你。你知不知道你很滥情啊。你这种男人,送给我,我都不要!”“不!”夜辰朔撕心裂肺的咆哮着,整个狰狞的面目如同恶鬼一般朝着方楚楚扑了过去…… 第169章毁容 “不!”夜辰朔撕心裂肺的咆哮着,整个狰狞的面目如同恶鬼一般朝着方楚楚扑了过去。他要杀了她,杀了她,给自己母后,给自己一个交代。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人敢像这个女人这般的欺骗他。她让他成了整个大卫国的笑话,又践踏了他作为男人该有的自尊。这种下贱的女人,他一定要杀了她,为自己离世的母后报仇,为自己报仇。 夜辰朔心痛如到绞,无边的愤恨排山倒海般的涌入心间,将他心底间所剩不多的希翼和妄想摧毁的支离破碎。他身上所有的潜力都在此刻被激发出来,疯狂的要将视线范围内的方楚楚给绞杀掉,他就是死了,也要先杀了那个女人。 他一手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手举着火折子不断的将挡在他面前的那些人给踹翻,咆哮着冲向她的目的地。夜凌旭担心夜辰朔伤害到方楚楚,便伸手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夜辰朔终于冲破了那些侍卫的阻挡,来到夜凌旭的身边,他举着手中的利剑,踹起脚,yu将挡在他身前的夜凌旭杀掉。 夜凌旭却是临危不乱的站在那里,一双鸷冷的眸子深幽的望向夜辰朔,缓缓的启音。“你怪楚楚背叛了你,那么没有背叛你的林妙云又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做人不能严以利人,宽以利己,,什么好处都让你给占了。”“你个奸夫,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混话。你们这对不要脸的。夜凌旭,外面的那些百姓都瞎眼了,竟然还夸你。其实,你只不过是个专偷别人女人的妻子。告诉你哈,我可是她第一个男人,她永远是我用过的女人,你再怎么厉害,也永远都只配用我用过的人。”夜辰朔阴测测的笑着,眼里有着说不尽的歹毒。 方楚楚虽躲在夜凌旭的身后,但是被夜辰朔这么一说,她气的脸颊通红,也忍不住的反击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指手划脚。请你搞清楚状况,我们俩已经和离了。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我再跟你没有任何的一点关系了。你有着闲工夫,你怎么不想想你的新婚妻子蓝沁媚呢?”不是她故意想拿贞洁方面的话来诋毁蓝沁媚,只是被夜辰朔气得一时忍不住就拣他的软肋来说了。她知道她和夜凌旭今晚只不过是做戏给夜辰朔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确和夜凌旭有着天壤的差距。他们俩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可是夜辰朔当着夜凌旭这么多的手下面前这么说他,她实在是气愤不过。提到蓝沁媚,夜辰朔又像是被踩到痛脚了一般,双眼几yu迸裂,瞳孔扩张了好几十倍,手中的长剑嚯的就向夜凌旭的方向刺去。 夜凌旭脚尖一点,带着方楚楚轻易的躲过夜辰朔的攻击。夜辰朔见没有伤到夜凌旭半分,便又连续的挥动了手中的长剑,直往夜凌旭的面门而去。夜凌旭轻松一避,抬脚往夜辰朔的虎口上面踢去,夜辰朔手一麻,握着长剑的手“倏”的一下便掉落在地上,夜辰朔微晃了下神识,再抬头去看时,却发现夜凌旭已经出手向他的方向招拳而来。夜辰朔这下什么都不顾了,直接拿着手中的火折子往身上一举,厉声喝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点炸药了!”夜凌旭俊眉一挑,回头命倚兰又将方楚楚送回去,方楚楚本是不想做的,可是眼前的情况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虽无奈,但还是跟着倚兰离开了。夜辰朔将方楚楚被人带下去了,他新仇旧恨一起爆发,朝着方楚楚的背影一吼道,“贱人,有本事就不要走!”夜凌旭趁着他癫狂之际,却是一甩袖,不惧的向夜辰朔的方向走去,他英挺的身姿徐徐而起,伴随着浓烈的杀气,“好啊。你想点就点吧。反正你点了炸药,在这里面,死的只会是你一个人。你死了,正好可以下去陪你的母后,这样最好了。”“你别以为我不敢!”夜辰朔垂眸瞄了一眼手中举着的火折子,愤恨不已,“我要是死了,有你们这么多人陪着我,我觉得是我赚了!”“呵呵!”夜凌旭轻蔑的笑了笑,但那笑容似是蕴涵着修凶猛的风暴,“我可不觉得你会那么的不怕死,你要是想让本王对你刮目相看一次,那就马上点火。这样,本王还会觉得你是个男人,如果你是拿着那火折子想要耍威风吓人,呵呵……只能说你太幼稚了!”“夜凌旭,你不要逼我!”夜辰朔愤怒的叫骂道,举着火折子的手又往自己身上的炸药凑了凑。夜凌旭嘴角勾出一抹讥笑,“本王可没有逼你,逼你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就马上点火,这样你虽然不能替你母后报仇,但怎么的你还是可以和你母后相聚的。这样你们母子还是能够团聚的。”夜凌旭边说着话边往夜辰朔的方向不断的移去。夜辰朔慢慢的后退,握着火折子的手却颤抖不已。夜凌旭见时机差不多了,他又向前跨了一大步,猛的抬脚向夜辰朔握着火折子的手踹去,夜辰朔手上的火折子被他这么一踹,直接就掉在地上,夜辰朔见状,直接出手向夜凌旭的头部打去,企图将他一击致命,眼看着夜辰朔凌厉的拳头逼近,夜凌旭伸手随意一挡,反手抓住夜辰朔的拳头,腿上再一踹,一脚直接踢在夜辰朔的膝盖上。 “咔嚓”的一下,空中传来骨裂的声音,夜辰朔被身上的疼痛刺激的脸上一个狰狞起来,伸长了手就又要去抓夜凌旭的身子。夜凌旭轻蔑一笑,包住夜辰朔拳头的那只手用力,势要捏碎夜辰朔的那只手。 “啊!”夜辰朔痛苦的喊叫声响彻夜空,惊飞了栖息在秦王府屋顶上的夜鸟。夜凌旭一个用力,将夜辰朔狠摔在地上,这才居高临下的走到夜辰朔的面前,一只脚踩在他的身上,表情肃然,“夜辰朔,你个你母后一样,觉得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们。你们只看到别人对你们的伤害,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些被你们伤害过的人。宁我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你。你口口声声的说楚楚怎么害了你,别的女人怎么背叛你。可是你又何曾想过,你现在经历的这些苦难,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难道就没有经历过吗?你现在是失去了你的荣华富贵,失去了你母后,但你这点痛苦和别人比起来算什么啊?” 夜凌旭微顿下口中的话,看向一边站着的杨荣,又满含讥诮道,“别的人就不说了。就说说杨荣吧。他的姐姐被你母后陷害被毒杀了,他们杨家满门都被抄斩了。顺便跟你说,杨荣母亲被推上断头台的时候,她腹中还怀着一个孩子。他姑姑甚至才刚嫁人,新婚期还没过。你母后当时杀别人的时候是多么的痛快,现在她落到这个地步,也只不过是天理循环,报应罢了。” “你胡说!后宫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不杀别人,别人也会使手段杀你!我母后并没有做错。她杀的那些人都是该死之人。”夜辰朔义正言辞的吼声道。夜凌旭却是被他这声吼的直接笑出来,反击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本王顺着你话的意思理解下去岂不是你母后也是该死之人。既然你母后是该死之人,那你又何必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德性,像是这世上所有人都欠了你们母子似的。” “你……”夜辰朔被夜凌旭的话说的无话可辩,只睁着一双嗜血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夜凌旭,“夜凌旭,你别得意。方楚楚她……既然会背叛我,说不定哪天她也会背叛你。再说了……我倒是很好奇……你是会把方楚楚纳成妾呢,还是将他金屋藏娇。你现在好歹是贵为太子了……我就不信,你敢娶她,你难道不怕被天下的人戳脊梁骨,说你娶了个不贞洁的女人吗?”夜辰朔说完这些,趴在地上得意的笑着,嘴角挂着说不出的阴毒,“说来你也只不过是想玩玩她而已。就不要把自己搞的那么高尚了……那种贱货,我是不会把她放在心上的……”夜辰朔挣扎着想要昂起自己的头,此时的他比疯子还要疯狂,比厉鬼还要凶残。 夜凌旭眸波微动,眼里浓烈的杀意毕现,他伸手将趴在地上的夜辰朔一把提了起来,又将他扔向杨荣的方向,对着杨荣说道,“他就交给你处置了。”杨荣这几年苟且生下来就为了这一天,将夜辰朔接住后,他便抓起一把长刀,狠狠的向夜辰朔的脸上割去,夜辰朔“啊”的一声,再次癫狂起来,身边的守卫怕他为挣扎逃跑了,故都上前一齐将夜辰朔给按住,其中燕墨对夜辰朔也没有什么好意,也抬脚踢了他几脚。夜辰朔这一辈子都没有像今晚这么的狼狈,就在他被人按住的时候,还有人趁机往他的脸上吐口水,再加上他脸上的那道狰狞的伤口,身上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最让他在意的耳畔环绕着的唾骂声,还有源源不断的向他吐来的口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背叛他,都要置他与死地。 第170章我,喜欢你 夜凌旭站在原地,鸷冷的眸子微微觑起,看着夜辰朔痛苦的模样,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当年他也曾被人逼着从裤管下钻过,也曾被人强行塞入浸过马尿的馒头。那时候夜辰朔也是这般冷漠的看着他。他用了十年的时间,让自己从冷宫里的一个被人欺负的皇子成了现在的太子。他的每一步都走的艰辛无比,每个脚印都走的战战兢兢。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辛苦所得而来的。 夜凌旭失神之际,倚兰却是抚着胸口奔了进来,眼里满是深深的自责,未开口却已经先吐了口血,自责道,“殿下,楚楚被夜辰朔的同伙劫持了。”倚兰的话刚说完,果然便见到一群黑衣人劫持着方楚楚从外面走来…… 倚兰的话刚说完,果然便见到一群黑衣人劫持着方楚楚从外面走来。夜凌旭嘴角邪妄的勾起,果然这些人还是来了,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去劫持了她。 “放人!”那个劫持着方楚楚的黑衣人冷声道。夜凌旭让人照顾倚兰,眸瞳一暖,看向被挟持的方楚楚,向她投以一个放心的眼神。方楚楚虽然被黑衣人劫持住,但这时候她的脸上还还未现出任何的害怕的神情。见夜凌旭看向她,她也向他报之一笑,示意他不要为自己担心。“放人可以,不过鉴于夜辰朔的身份,本王觉得你们有必要表现出些诚意来。要放人,就大家一起放!”夜凌旭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对那为首的黑衣人道。黑衣人看了看那边被折磨的已经不成人样的夜辰朔,又望了望夜凌旭,面露一丝妥协,想了想,答道,“……可以。”毕竟夜辰朔的身份可比他面前劫持住的这个人质来的尊贵多了,夜凌旭能答应换人已经不错了。“不!不要!”夜辰朔努力的挣着一只血淋淋的手突兀的喊道,“不要放了那女人!给我杀了那女人!杀了她!”方楚楚听到夜辰朔的呼喊声,这才往夜辰朔的方向瞄去。却发现夜辰朔原本那张俊逸的脸此刻已经被人用利器割出一道伤口来。那伤口上的血珠还不停的往外冒,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往日的那般风度翩翩。听到夜辰朔的叫声,燕墨又是狠狠的往他的身上踹了几脚,咒骂道,“yy的,叫你不老实。自己的项上人头都难保了,还有闲心关心别的事情。你再多嘴,老子就踹死你。”夜辰朔被他踹的闷哼了几声,“噗”的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来。燕墨鄙夷的瞪了他一眼,脚下又是一踹,哼哼唧唧道,“叫你不老实。”那黑衣人的首领见夜辰朔被这般粗暴的对待,他手中的匕首也向方楚楚的脖颈近了半分,厉声道,“都别动,你们再感乱动,我也会对这个女人不客气的。”燕墨听了这话,才悻悻然的收回自己的脚,鄙视的又朝夜辰朔瞪了瞪眼睛。夜凌旭手一扬,命令道,“燕墨,将他提起来。”反正他今晚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夜辰朔死。他只是想通过夜辰朔引出这些黑衣人,然后探查到这帮黑衣人的大本营在哪里。这样他就可以一举歼灭这些人了。 燕墨接到夜凌旭的命令,伸手用力的将夜辰朔从地上提起来,然后走到夜凌旭的身后。夜辰朔一双嗜血如冷钩一般的眼睛赤|裸|裸的望向对面的方楚楚,恨不得将方楚楚神吞活剥了一般。方楚楚尽量的不去看那个夜辰朔那张可怖的脸,从她决定和夜凌旭合作打倒夜辰朔的那一刻起,她便料到夜辰朔会有这么悲惨的一天。她从来都不是圣母,别人碰触到她的底线,她也不能任由别人对她的肆意践踏。所以看到夜辰朔现在这副模样,报仇后的快感让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夜凌旭勾了勾唇,又对那黑衣人首领道,“开始吧。俩边一起放人!”他说完这话,又回头对燕墨道,“放人吧!”“丫丫的,便宜你了!”燕墨虽然不怎么想放夜辰朔,但是方楚楚在对方的手里。这些日子里他虽然经常被方楚楚调侃,虽然每次他都很生气。但作为“自虐”协会会员的燕墨,他倒是对方楚楚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当然了,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绝对不是男女的情爱那种。其实,燕墨心里就是把方楚楚当成半个哥们一样看了。先如今,看见自己的那半个哥们被人劫持了,他心里虽然百般的不愿意放过夜辰朔,但对他来说,夜辰朔下次说不定还可以抓到,但他的兄弟却是不能受委屈的。所以,他还是支持夜凌旭换人的决定的。 那黑衣人的首领戒备的望了夜凌旭一眼,也缓缓的松开方楚楚,俩边的人质都渐渐的脱离了桎梏。方楚楚得了自由,便往夜凌旭站着的方向走去。而夜辰朔这边,却是出乎众人意料,众人以为毁了容,又被夜凌旭踢断了腿,刚才还被杨荣一番修理后的夜辰朔,应该没有剩多少杀伤力了。可谁能想到,夜辰朔重新获得了自由后,他并没有往那黑衣人站着的方向而去,反而向方楚楚的方向奔去。他向个疯子一般扑向方楚楚,张开了血盆大口,尽力的伸长了手指要去抓她的脸,厉声的对方楚楚大喊道,“方楚楚,你个贱人,你背叛了我和夜凌旭在一起……你们俩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夜凌旭也绝对不会娶你的……哈哈……所以你依旧是个贱人……没人要的贱人。” 眼看着他那双布满污渍的指甲马上就要抓到她的脸,方楚楚脸色一白,微愣在那里,夜辰朔口中的恶臭便扑面而来,那张狰狞的脸布满了狠辣的煞气,歇斯底里道,“你没了这张脸,我看你还怎么去勾引男人!!”说话间,他那双利爪就往方楚楚的白皙的脸上抓去。 方楚楚几乎是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突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伸手将她拦腰一抱,抬脚便向夜辰朔的身上狠踹过去。夜辰朔被他这么用力的一踹,身子一个踉跄,马上就捧腹痛苦的倒地。身边的黑衣人迅速的上前,从地上抓起夜辰朔。夜辰朔迷蒙的视线却是死死的盯着倚靠在夜凌旭怀里的方楚楚,原来她也可以这么低眉顺眼的依靠在别的男人怀里。那群黑衣人已经救到了夜辰朔,也不恋战,扔下一个烟雾弹,便“嗖”的一下撤走。 等浓烟散尽后,屋里也早就没有黑衣人的影子。夜凌旭往杨荣的方向瞥了过去,杨荣会意,立马带着手下的人急匆匆的跟紧那群人离开。 原本还热闹无比的房间,一下子就人去屋空了。夜凌旭揽过怔愣着不动的方楚楚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大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他已经跑了……”方楚楚却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双目涣散,愣愣的看着前方,没有焦距,整个人的灵魂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般。夜凌旭见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便向一边的家仆吩咐道,“烧些热水来!”那家仆退下去,夜凌旭拦身一抱,将方楚楚抱进自己的怀里,就往屋里的大床抱去,给她盖好被子,安慰道,“没事了,别怕,有我在,别人不会再对你怎么样的!”方楚楚黑亮的长睫轻眨了眨,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发抖。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个胆大的人,并且她也不止一次遇到刚才的情况,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慌张过。其实,她心里也知道,是夜辰朔刚才说的那些话对她起了作用。她和夜凌旭,还真是不可能了。夜凌旭是太子,以后会是整个大卫国的皇帝,而她……什么都不是。这个地方,是她这种人不能奢望的。 夜凌旭见她脸色越变越白,一只手还冰凉无比,他摇了摇头,往床头一坐,对她道,“楚楚,你可不是那种会被被吓怕的人。我想,是不是刚才夜辰朔说中你什么了?”方楚楚眼睫又紧眨了几下,夜凌旭唇角噙上一缕浅笑,给他俊朗的眉梢平添了些风华,轻声的呢喃道,“楚楚,其实今天我还真得谢谢你夜辰朔呢,要不然有些话我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微顿了下,回头去看他,轻声道,“楚楚,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方楚楚眼皮猛的跳了下,此话犹如惊雷在耳边炸过,她猛地一惊,愕然的抬眸看向夜凌旭,夜凌旭那黑稠稠的眼眸也定定的看向她,略带些腼腆道,“其实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喜欢就是喜欢,我也不打算对你隐瞒什么。”他说这话时,眼眸像是个漩涡,能把人绞进去。 方楚楚却是慌张的躲过他的目光,垂眸,沉默了片刻,小声道,“可是,我不喜欢你。”夜凌旭微滞,片刻的沉默过后,也是笑意盎然的道,“没关系,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让你喜欢我的。”方楚楚被他这番表白吓得立马从床上坐起来,语气强硬道,“不行!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夜凌旭知她心中的顾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了,所以才不肯答应我的。”他语气有些滞凝,但随即又坚决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那个真的不重要,太祖爷爷当年也只是个只会种地的庄稼汉,我当年虽然是皇子,但在冷宫里的地位也还不如一个太监呢。你说的那些,我不在意。” 第171章答应他! 夜凌旭拉过锦被,又重新为方楚楚盖好,然后才抬头,对她笑道,“我的要求很低,只希望你给我个机会,只要一个机会就好。你答应我好吗?” 夜凌旭拉过锦被,又重新为方楚楚盖好,然后才抬头,对她笑道,“我的要求很低,只希望你给我个机会,只要一个机会就好。你答应我好吗?”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剩下的事情都不是事情了。我都会处理好的。 方楚楚被他的“直白”惊诧到了,错愕的抬头看向他,闷出一句非常扫兴的话,“你以后是要娶有权人家的女子的。”夜凌旭“噗嗤”的轻笑了出声,那笑声xing感诱惑,“我看啊,燕老将军家正好缺这么一个女儿,我倒是觉得你挺合适的嘛。”方楚楚瞳孔睁大,夜凌旭的意思是?让她去给燕墨当妹妹?突然想到她这些日子里和燕墨的接触,难道夜凌旭在很早之前已经悄悄的谋划好了一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夜凌旭倒真是个腹黑的人啊。“燕老将军是名门,我这种人不适合去燕家。” 他这样做也只不过掩耳盗铃罢了,这世上之人要是知道她敢窥视夜凌旭,直接用口水都能将她淹死。如果是一年前的她,那时候她没有被夜辰朔夺了贞洁,她可能会冒着风险和夜凌旭在一起。 但现在,不同了。在这一年里,她懂了很多的事情,也学会了很多的道理。她自己倒是变的不再那么在乎那层膜了,只是啊……在世人的眼里她早就被定性成为“浪荡之女”,更何况她还曾是夜辰朔的侍妾。如果她真的不管不顾的跟夜凌旭在一起,这世上的人只会在背后戳夜凌旭的脊梁骨,说他贪恋美色什么的。到时候,舆论对她的宣判只会更加的难堪。流言这种东西很可怕,当它积攒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它甚至可以杀人与无形。夜凌旭现在可以不在乎,但一个月、一年,俩年……他对她的那点耐心终究可能被流言摸尽。到时候,当夜凌旭的宠爱不再,她就可能成容妃一个下场,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这人啊,没有爱情,依旧可以活下去。爱情只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虽然她现在喜欢夜凌旭,但她觉得,慢慢的,她会忘记了夜凌旭的。会有自己的生活,以后别人也会渐渐的淡忘她曾经的那点事情。终有一天,她会被世人遗忘掉。那样,她就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的生活了。 而现在,她和他,中间始终有一道迈不过的坎。他是展翅高飞遨游九天的雄鹰,但她只不过是生长在路边的野花。他偶尔的停靠,可能只是觉得新鲜。但他的舞台还是那一片浩瀚的天空,他始终是要搏击高空的,而不是路边那小小的野花。 夜凌旭微叹了口气,眸瞳闪过一丝的无奈,“你就是顾虑太多了,所以一直都活的很累。”方楚楚也扯了扯嘴角,勉强的对他笑道,“你这话可不对了,我之所以有这么多的顾虑,为的就是能够更好的生活。”夜凌旭眉头轻拧,微微笑了笑,眉角隐藏的风情倒全部被勾了出来,“你,既然想更好的生活,那你就好好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的。” 方楚楚瘪了瘪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又扫兴道,“我不想把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别的人身上。”夜凌旭知她是有心和自己抬杠,便也不生气,反倒是笑着伸手去板正她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没有过多的词藻修饰道,“好了,你不要再抬杠想要惹我生气。我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生气的。你现在只要认真的答应愿不愿你就可以了。”他诱惑xing的话在她的耳边缓缓的想起,让她心中荡起一阵涟漪,不过她还是很快的做好了决定,迎着夜凌旭的目光看过去,默然道,“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你要怎么办?夜凌旭轻轻俯下头,贴近方楚楚的脸,他的气息萦绕着,让方楚楚的脸有些发烫。“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夜凌旭说到这里,突然就揽过方楚楚的脸,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瓣,一个缠绵悱恻的长吻下来,方楚楚被他亲的气喘吁吁,而他却是又霸道的问道,“你现在愿不愿意了?”方楚楚连忙堵住自己的唇瓣,摇了摇头。她固执的不想和夜凌旭再牵扯下去,这样以后她也不会再后悔了。夜凌旭见她这次学乖,幽暗的眸瞳闪过一丝慧光,随即的马上伸手将方楚楚揽进自己的怀里,轻点脚尖,将她带出了屋子…… 一炷香过后,方楚楚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可怜兮兮的看向站在院子里的某人,无力的祈求道,“放我下去……求求你放我下去啊……”夜凌旭却是好整以暇的立在院子里,一身绛紫色的的袍袖随风轻飘,眉目雅逸,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将衬托得如那瑶台上的仙人,仿佛随时都可能飘然而去。整个人卓立如雪。听到方楚楚在屋顶上的祈求声,他露出一个线条优美、光洁如玉的下巴。“只要你答应了我刚才的那个请求,我就放你下来!”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邪妄的弧度。方楚楚无语的望着站在院子里的那个男人,她早就知道那个男人很霸道,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么无赖的一面。这么高的屋顶,又没有扶梯,让她怎么下去啊。她默默的扯了扯嘴角,无奈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不是我不想答应你……实在是没法答应你啊。我这身份跟你太不配了,你以后还是在幽州城里找个好的女人娶了吧……求你了,放我下去吧。这上面真的很冷。” 夜凌旭见她到现在还不肯松口,他呷谑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本王就去睡觉了,折腾了一天,我也累了,实在是没有力气将你从屋顶上拉下来。不过咯,我可以帮你喊人来的,让他们来救你。只不过啊……”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到时候他们问起本王为什么要将你放到屋顶上……本王就将刚才的事情都重复一遍给他们听……到时候啊,你就会成为第一个因拒绝秦王殿下而出名的女人了。” 方楚楚无力的扶额,他明明知道她最怕惹来别人的一轮,他还故意说这样的话。他这就是故意的想要让她屈服。“怎么。你还是不答应。那算了,本王就走了。”夜凌旭说完,一甩袖,迈着步子很轻松的往房门口而去。一步,两步……三步……“等等!”身后突然传来方楚楚的喊声,夜凌旭轻笑着回头,“怎么,答应了吗?”屋顶上被冷风吹的浑身颤抖的方楚楚低头,小声道,“那……就试试……” 清晨,太阳还在山头正在慢慢的爬起。成群的小鸟结伴出来觅食。青阳湖里,一艘乌蓬小船慢悠悠地离开了小小的码头,朝着湖心驶去。燕墨站在船头将船卖力的摇着,而乌蓬小船的船舱里正好坐着方楚楚和夜凌旭,还有一个心不甘情不愿做电灯泡的杨荣。 方楚楚在船舱里做了一会儿,顶着杨荣幽幽的目光实在难受,所以她便随便的找了个借口跑到船头和燕墨说话。其实,自从她答应了夜凌旭试着交往的请求,杨荣对她便相当的排斥起来。每次看见她都会用那种冷幽幽的眼神看她。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夜凌旭属下肯定有很多人不喜欢她,毕竟她的出身跟夜凌旭相比,实在是相差太多了。夜凌旭的那些属下出于对夜凌旭的崇拜肯定会排斥她的,这点她心里倒是如明镜般的蹭亮。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她也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当然了,这个好朋友就是现在站在船头卖力的摇船的燕墨。此刻,燕墨看见她从船舱里走出来,便惊诧道,“你不在船舱里配殿下,跑我这里干什么?” 方楚楚飞快的瞄了一眼湖面,清风阵阵,烟波飘渺,朝阳照在其上,如碎金跳动。看着这些景色,她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许多。方楚楚瘪了瘪嘴角,笑道,“谁让你刚才上船之前将船家支走的,自己一心想要过把船家赢的。如果我不出来看你,我想啊,就凭你做事三分热情,这船啊估计摇到湖心就走不动了。”燕墨听方楚楚这么数落她,他也气鼓鼓的牟足了劲头,放狠话,“你可别小看人。这整个幽州城里不知道有女人想要我给她们撑船,你也只是运气好,沾了殿下的光,要不然我才不会给你撑船呢。”她承认自己很不厚道,但是原本在船舱里郁积下来的闷气,这下跟燕墨这么一斗嘴,倒是消散了不少。她挨着燕墨站着的地方,往船头一坐,双手搭在船上,盯着涟漪阵阵的湖面,呼吸着暖风吹来的空气,一下子就将那些心烦的事情都给抛到脑后了。虽然燕墨生性是耿直了些,但是并不代表他的脑子愚笨,见方楚楚的神情,再抬头看向船舱里的情形,心中顿时明白了许多。“喂!”故意朝她挤了挤眼睛,待她看过来时,他才压低声音道,努了努嘴角道,“不要太在意啦,反正殿下是喜欢你的。你现在只要负责好好的玩耍,然后每次都美美的出现在殿下面前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殿下自然会有分寸的。” 第172章男才男貌 方楚楚闻言,抬头朝燕墨飒然一笑,湖风将她的袖子吹的鼓鼓的,让人有种她马上就要羽化成仙的感觉。她淡道,“燕墨,谢谢你。不过,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说我好了。说说你吧。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她双眼晶晶亮亮的看着燕墨。提到这个,燕墨马上就囧了。俩条高低不齐的浓眉一下子就扭曲起来,手上摇着船,脸上却非常纳罕的出现了一抹羞红。方楚楚惊奇的看着他神情的变化,还别说,一看着神情便知道他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她顺着燕墨目光所视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目光汇聚处只有夜凌旭和杨荣俩人。夜凌旭排除,那难道……方楚楚连忙从船头站起来,走到燕墨的面前,拦住他往船舱方向汇集过去的目光,轻声提醒道,“燕墨,我听殿下说你是你们家三代单传的。你爷爷他们要是知道你原来是喜欢……喜欢男人……他们岂不是……” 方楚楚说到这里眼皮又猛的跳了跳,真是时间过去了,人的心境也不一样了。以前她也知道燕墨酷好男风,还曾不厚道的笑过他,现在她自己都陷入夜凌旭挖的泥沼里,不能自拔,看事情的角度也比以前广许多,像燕墨这个,燕家人肯定是不同意的。方楚楚还是替燕墨担心,后知后觉的理解了方楚楚的话的燕墨突然一阵暴喝,“靠!你在想什么呢?谁跟你说我喜欢男人了……我明明喜欢的是佟……”他说到这里,惊觉自己失言,连忙用手封住自己的嘴巴,恨恨的瞪了瞪方楚楚。 方楚楚被他瞪的讪讪笑了笑,撇了撇嘴角,立刻又往船头一坐,转移话题,跟燕墨继续胡扯了下去。船舱里头,夜凌旭嘴叫噙着浅笑,目光一直追随着方楚楚,看到她和燕墨斗嘴,他那鸷冷的眸子也跟着浮起了淡淡的笑意。杨荣坐在他的旁边,对船头那边的情况却是置若罔闻。忍了忍,他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道,“殿下……方楚楚她毕竟是夜辰朔的人……你要是跟她在一起……满朝的文武百官会怎么看你……殿下,你要不要再想想……”夜凌旭唇边的笑意突然僵硬,轻瞥了杨荣一眼,淡淡道,“杨荣你以前可不是那种门户观念严重的人,怎么现在竟然这般迂腐起来。”杨荣重重的叹了口气,抱拳解释道,“殿下,如果是一年前,她还没有嫁过夜辰朔。那么属下也不会反对的。可是现在,她毕竟……已经是失贞之人。您要是执意要娶她……属下担心殿下会被天下人耻笑……” 夜凌旭仰头冷笑了几声,望向船舱外俩个有说有笑的人,狂狷的眼底有着一抹微弱到几乎捕捉不透的凄凉,阴冷道,“如果是一年前的她,我还可能不会喜欢她。狂沙吹尽,沉淀下来的才是真的珠宝。”杨荣又轻叹了口气,咬咬牙又劝说道,“殿下,其实我也不讨厌她。只不过她……终究会阻挡了殿下的前程。要不,殿下你先娶个太子妃,若是真的喜欢她……就像夜辰朔那样,让她做个……妾吧。”他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就变成了一个低哑的音符。夜凌旭低垂着头不说话,但嘴角却微微往上扬了扬,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蛰伏了这么多年,努力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有一天能成为人上人,这样他的生活就不用再被别人指手划脚了。现在,连他喜欢的女人都不能自己决定,这种生活可不是他想要的。他甩袖,淡淡的对杨荣道,“好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有决定的。你就不要在为**心了。我看你啊,年龄也大了,现在连燕墨都有喜欢的人了,你也应该快点找个喜欢的人,好为你们杨家传宗接代了。”“殿下,我……这个还不急。”杨荣赶紧解释道。 夜凌旭见他这么说,淡淡笑了笑,起身,从船舱里站起来,慢慢的向船头的方向走去,走到方楚楚的旁边,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他悄悄的握紧了她的手。方楚楚被他这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挣脱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牢牢的被他抓住。再抬头去看他,发现他正一本正经的望着宽广的湖面,表现的那是相当的“道貌岸然”。燕墨见俩人站在一起,说不出的善心悦目。就咧嘴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米牙,嘿嘿道,“殿下,你们俩站在一起,还真是男才女貌,让人赏心悦目。”跟在夜凌旭从船舱里走出来的杨荣却是鄙视的勾了勾嘴角,嘟嚷道,“你这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俩人这明明就是男才男貌。”燕墨却是因为跟方楚楚熟稔了,听杨荣这么一说,他马上咋呼的站在方楚楚的那一边,对杨荣道,“你说男才男貌,那就是男才男貌啊?那我偏偏要说男才女貌,我就觉得殿下和楚楚俩人这样站着,特别赏心悦目。他们俩就是男才女貌。”杨荣切齿,“胳膊往外拐。明明是殿下比较美貌。”燕墨索性又龇牙的辩驳道,“那我还说你故意欺负女人呢。楚楚,我就觉得她很好看。”杨荣赌气道,“那是你认为的,我就认为殿下比较好看,你出去问问别人,他们也会这样回答的。说你胳膊往外拐,果然就是往外拐。”这种关键的时刻不劝劝殿下,还使劲的捣鼓着让他们俩人在一起,你这就是在给人添乱啊。…… 趁着他们俩吵架,夜凌旭却是拉着方楚楚的手往船舱而去,见方楚楚一直盯着燕墨看,他轻笑着解释道,“你不要担心他们俩。他们俩经常都会吵架的,但吵着吵着感情反而更加牢固了。”方楚楚默然的收回目光,抿了抿薄唇,“燕墨真讲义气,不过杨荣说的也是实话。现在的你,压力一定很大吧。”她说话间已经仰起头,迎向夜凌旭的目光。夜凌旭粲然一笑,隽永深刻,“没关系,那些都还不算什么。这世上疯癫之人何其多,现在他们看不惯,慢慢的就习惯了。总有有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方楚楚赶紧的避开自己的目光,孔老夫子说的没错“食色性也”,杨荣刚才说的也没错,她和夜凌旭站在一起,就是男才男貌,她啥也不是。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喜欢一个人和俩人在一起这两种感觉差的真多。能站在夜凌旭身边的女人注定不简单,但她不是。 这里的一切,包括夜凌旭的柔情,对她来说,终究是海市蜃楼,过眼云烟。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傍晚回去,刚下了马车,便有王府的管家过来禀告夜凌旭。“王爷,萧公子已经恭候了多时。”夜凌旭鸷冷的眸子微微觑起,语气便有些滞凝起来,“他怎么来了?”方楚楚听见萧瀛,这才回想起来,她似乎也好久没有见过萧瀛了,脸上现出几抹淡笑,她微笑着问道,“萧公子现在在哪里?”“在客厅里等着呢。”方楚楚轻笑着点了点头,夜凌旭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却是挑了挑眉,感觉有些刺眼。几人往客厅里而去,方楚楚一眼就瞟到正坐在客厅里垂眸品茶的萧瀛,她笑着正要和他打招呼。就在这时,却突然蹿出一个黑影来,见到她,立马扯着她的手,痛哭流泪道,“楚楚,爹爹对不起你,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方楚楚脚下的步子一滞,抬头陡然看见方富贵那张油腻腻的脸,整个人似是被人泼了冷水一般,好心情一下子就飞走了。方富贵怎么来了?不会是听到她和夜凌旭的事情,准备来巴结夜凌旭的吧?方楚楚眼前一黑,视线突然就变的漆黑一片了,整个身子僵硬的立在那里,而方富贵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此刻脸上的神情,只一味讨好的扯着方楚楚痛哭流泪道,“楚楚啊,我的好女儿啊。你受苦了……以后有爹爹在,在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楚楚啊,我的好女儿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方楚楚忍了忍,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从方富贵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僵硬道,“你,怎么来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让她再怎么好意思对方富贵好言好语。她这个爹爹,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将她推向无尽的深渊。现在她好不容易从那段不堪的记忆中脱离出来,他又跑了出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次的将她推向无尽的深渊。方富贵却是再次的握紧她的手,对着方楚楚嚎哭道,“楚楚啊,你一定要为爹爹做主啊。爹爹现在只能靠你了……那个刘月香……她将爹爹赶出来了……爹爹现在也没有地方可去了……女儿啊,患难见人心。爹爹这才看穿了刘月香她们……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抛弃爹爹啊……”“刘月香为什么将你赶出来?”方楚楚不动神色的再次从方富贵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方富贵听她这么一问,又是嚎啕大哭起来,“还不是因为雪鸢的事情……雪鸢妇德有亏,被休了回家……我就唠叨了她几句……哪知道刘月香便联合外人,将咱们家的布庄硬生生的从我的手里给骗走了……那个贱人,她竟然还背着我养小白脸……楚楚啊,爹爹这下子真的是走投无路,才来投奔你的……你一定得为爹爹讨个公道啊。” 第173章父亲、初恋、丈夫 方楚楚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我又不是什么官员……刘月香侵占你的财产的事情你让我怎么为你做主啊?”方富贵一噎,似乎没有想到以前那个任他打任他骂的女儿现在竟然敢悖斥他的话,他立马又是抹泪道,“女儿啊,我听萧公子说……你现在和秦王殿下有些交情,你看你现在又住在秦王府……你去跟秦王说下……让他帮帮爹爹……那布庄还有方家大宅,那可都是爹爹的命根子啊……” 方楚楚嗤笑的看着方富贵,心里可还记着他先前要将她卖给张大善人的事情。“既然这样,你也别求我……喏,秦王殿下就站在这里……你自己跟他说……”方楚楚轻轻努了努嘴角。方富贵刚才一看见自己女儿太激动了,直接就向扑了过来,这才忽视了旁边绝对有存在感的夜凌旭。现在听女儿这么一说,他两只眼睛立刻睁大如牛眼,炯炯有神的瞥向站在方楚楚身边的夜凌旭,献媚的抖了抖自己脸上的肥肉,大呼一声向夜凌旭跪下,“草民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夜凌旭眯了眯眸瞳,“起来吧。” 方富贵圆嘟嘟的身子立刻从地上蹿起来,狗腿的佝着身子,大腿一拍,先是献媚的拍起夜凌旭的马屁,“殿下真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我们家楚楚这段时间真是有劳您照顾了……话说回来,草民自己也知道,楚楚她生性孤僻乖张,脾气比茅厕边的石头都要硬啊,而且她还有些懒惰,平时做事也马马虎虎,殿下你是不知道啊……为了她,草民可是没少操心……楚楚这段时间住在王府里,肯定是没少给殿下带来麻烦。不过这也从侧面证实殿下是个体恤爱民的好殿下……”方富贵说着话,俩只油腻腻的胖手也没忍住的要去攥夜凌旭的手。 夜凌旭诡谲的眸瞳一觑,俊眉厌恶性的拧起。往后退了几步,和方富贵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对方富贵来说,刚才那段还只是开场白,真正的重点是下面的这些话,“殿下……希望您能为草民讨个公道,将刘月香那个贱人收押起来,那贱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殿下您……”方楚楚沉默的望了望夜凌旭,又看向夜凌旭身边深皱着眉头的杨荣,心底更是落寞的很。都说儿不嫌母丑,可是方富贵今天能来这里,是来看她的吗?当然不是,他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他现在遇到了困难。而恰恰她这个女儿能帮上他的忙而已。她心中早知,方富贵从来都只是把她当做一件货品而已。当她的价值成为跃升为“奇货”时,他就会拼命榨取她的价值,可如果她这件货品跌价后,那她就成了累赘。在这十多年里,她从来没有在方富贵那里获得什么父爱,甚至他还怀疑她这个女儿不是他亲生的。 如果这次,被他知道她和夜凌旭的事情。她很肯定方富贵会马上飞扬跋扈起来,以未来国丈爷的身份自居。到时候他要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笔账只会算在她和夜凌旭的身上。这样只会让夜凌旭更加的难做,也只会让她的名声更加的狼藉。综合一切,她想,她真的不能再贪恋夜凌旭给她的那点温暖了。她得马上离开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忍不住的就涌起一阵无法克制的烦躁,她轻轻的走到方富贵面前,扯了扯他的袖子,淡淡道,“爹爹,既然你说是刘月香他们设计夺了你的家产,这其中如果真的有什么冤屈,殿下自然会让人秉公处理的……殿下他很忙,你不要耽误了他的事情。”方楚楚这话一说完,方富贵那双牛眼唰的一下狠狠的往方楚楚的身上一剜,甩手就将方楚楚给推倒在地,愤怒的控诉道,“难怪人家说养女儿是赔钱货。这么多年,我供你吃、供你喝,又给你张罗了一门好亲事。现在好了,我落难了,你就这般的嫌弃你的爹爹嘛。”方富贵说到这里,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前去扯夜凌旭的袖子,“殿下啊,你一定要帮我说说楚楚啊……我现在就她一个女儿,如果她也不管我……我真的没法活下去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一心为这个家……结果到现在谁都背叛我……呜呜……” 夜凌旭见方楚楚被方富贵推倒,他更是嫌弃的拧紧眉头,刚想甩开方富贵的手,不料这时候,一直沉默的萧瀛突然摇着轮椅驶到方楚楚的面前,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方楚楚抬眸,正好对上萧瀛那双黑亮的眼睛,这么久没有见,她发现萧瀛的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今天他一身玄色袍袖,袍袖上绣着云纹样式的银边,看见她,眉目一派温厚。方楚楚摇了摇头,对着萧瀛轻笑了笑,从容的从地上站起来,“你的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萧瀛点了点头,一双清澈的眸瞳定定的看向她,这么久没见,她廋了许多,秀丽的小脸看上去也就巴掌大,不过她的精神头似乎也比以前好了许多,眉目间有着淡淡的风情婉转流转着,听到她的问题,他意味深长道,“想通了些事情,思络通了,现在精神是好了许多。”方楚楚点了点头,又似突然想起方富贵来,警惕道,“我爹,他没有去找你的麻烦吧?”萧瀛也淡淡的望了眼还在那里巴结着夜凌旭的方富贵,“没有,我跟方伯父只是在来秦王府的路上偶然遇到的,所以就结伴而来的。” 方楚楚幽幽的叹了口气,眉宇间迅速被一股淡淡的忧伤所笼罩,想了想,还是说道,“这样吧,如果他有找你帮什么忙,你能推就推掉吧……如果被他缠上了,你会很麻烦的。”萧瀛同情的望了一眼眼下被方富贵缠住的夜凌旭,轻轻的点了点头,张口想问她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却发现喉间微哽着发不出声来。他苦涩的笑了笑,即便他现在成为他爹爹的生意上的好帮手,可是在她的面前,他还是会变的不善言辞。沉默间,却是方楚楚首先开口又问道,“对了,你见过祁郧吗?”夜凌旭的伤还等着独孤魅救治呢。听她提到祁郧,萧瀛也是惋惜道,“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不过我知道他平日里最喜欢去一家酒馆喝酒,我已经让那里的掌柜留意了,如果看到祁郧,就派人来报。”萧瀛回答这些,跟在萧瀛身后的长寿却是不乐意的嘟嘴道,“楚楚姑娘,我们家公子为了来看你,可是起了一大早,到了秦王府又等了你很久,你现在就和他这样干站着啊……”“长寿!”萧瀛厉声喝道,长寿这才委屈的撇了撇嘴。方楚楚一怔,这才知道萧瀛是专门来看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萧瀛既然是为她而来,她总不能失了待客之道,而且,她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可以让她成功的离开秦王府。“长寿是实话实说,你也不要责怪他了。”方楚楚安抚性的看了看长寿一眼,又对萧瀛道,“你稍微等我下。”方楚楚越过方富贵,走到夜凌旭面前,对他行了个礼,“殿下,萧瀛是我的朋友,我带他去我的院子里叙下旧。” 夜凌旭脸色一沉,刚想当着众人的面去扶方楚楚,不料方楚楚却径直的起身离开,淡绿色的腰带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看着她和萧瀛离开,他心里吃味的很。可都这样了,面前的方富贵还喋喋不休的说着那些马屁话,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眉头一绞,命杨荣带方富贵下去,而他则快速的追出去……虽然对不起萧瀛,但是他觉得,他还是必须对萧瀛承认他对方楚楚的感情……至于后果嘛,萧瀛想干什么,他都会让他的…… 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市廛栉比,店铺鳞次,道路俩边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有专卖字画的、有现场捏糖泥人的、有各种舞刀弄枪街头卖艺的,还有各式各样的街头小吃……叫卖声、吆喝声、游客的川流声,这一切都将整条街道烘托的热闹无比。 而在街道边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一群刚放学的稚童此刻却将一个披头散发,邋遢无比的男子团团围住,那男子此刻窝成一团,正躺在一团发了霉的草堆上睡觉,蓬头垢面的他将脑袋深深的埋了起来,褴褛的衣服上还散发着一股恶臭,空中甚至还有几只苍蝇“嗡嗡”的绕着他飞。“哈哈,傻子,傻子!”那群稚童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些烂菜叶,此刻边说着话,边朝那人身上扔去。 大概是扔多了,将那人吵醒了。那人迷迷糊糊的抬起自己头,脸上一道凌厉的伤疤还发着脓包,血淋淋的肉还往外翻着。“唬!”他朝围着他的那群稚童露出一抹凶光,立刻将那些孩子吓得撒腿就跑。看着那群小孩跑走,他这才幽幽的抬头,强烈的阳光刺的他又赶紧的眯起眼睛。都是夜凌旭和方楚楚把他弄成这样的。那夜那群黑衣人救下了他,虽然他们途中非常的小心,却不料最后还是被夜凌旭的探子知道了他们的大本营。那一夜,激战许久,最后的伤亡也非常的惨重。那群黑衣人几乎全被杨荣给灭了,而他,也还是黑衣人的首领拼着命带出来的,后来那黑衣人首领也因为受伤过重去世了。 第174章真情实意 而他也讽刺般的从高高在上的靖王爷一夜之间沦落成了现在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街头有挎着菜篮的老大娘走过,看到他,怜悯的摇了摇头,从篮子里拿出一个为她儿子买的肉包轻轻的放在他的身边。夜辰朔看到那个白喷喷的包子,肚子便“咕噜噜”的叫唤起来,他激动的抓起那个包子,也不管包子上粘着的沙砾,便直接往嘴里送,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现在一条腿被夜凌旭踢碎了,一张脸又毁了容,身无分文的他已经俩天没有吃饭了。现在的他哪里还有什么资格讲究吃穿用度,能有东西填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一个包子填进肚子里,可是他身上的饥饿感却没有消减多少,相反的,那个白喷喷的包子严重的勾起他的食欲,被饥饿折磨的感觉让他难受的很。他抓过旁边的一根木棍,用他作为支撑物,支撑着自己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 他就这样一瘸一拐的走进集市里,甜甜的糕点香气充斥着整条街道。夜辰朔无数次的停在某个小吃摊位前,对着那些散发着香气的食物露出赤|裸|裸的**。但苦于他囊中羞涩,所以他的结果便是一次次的被那些小摊贩轰走。有些心狠的摊贩甚至直接拿起棍子往他身上打,这才驱走他。 眼看着太阳已经升至最上空,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地面更似要将夜辰朔整个人晒开。他又渴又饿,整整一条街走来,夜辰朔也没有讨到什么吃的东西。 最后他将贪婪的目光停靠在一个年轻妇女的摊位前。那妇女支着一个小摊,在卖桂花糕。他趁着那女人不注意的时刻,迅速的伸手捞起一块桂花糕便往外逃。可能他的运气的实在是太差了,当他拿着偷来的桂花糕没跑多远,就被一个杀猪的年轻男子提住。那男子又将他狠揍了一顿,打的他鼻青脸肿,再配上他脸上那狰狞的伤疤,让他整个人更似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他疲惫的揣着一根木棍,带着一身的伤痛艰难的行走在街道上。 视线范围内却是突然出现一双长靴。他烦躁着释放着自己所有的不满,“滚开!好狗不挡道。”“朔,是我!”长靴尽头一个淡淡的说话声响起。夜辰朔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抬头,便看见祁郧一身淡青色的青衫站在那边。他身子抖了抖,随即眼瞳快速的闪过一抹嗜血的阴毒,“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出现,要不是你将我对方楚楚的事情告诉了她,那个女人根本不会那样对我……都是你!枉费我还把你当做兄弟,你倒好,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你现在竟然还有脸过来见我……你知道我恨不得一刀捅死你。”祁郧轻叹了口气,“阿朔,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夜辰朔像是被踩着尾巴了一般跳起来,指着祁郧骂道,“不用你操心,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是拜你所赐。所以你就不要在装什么好心了……” 祁郧苦笑了下,走上前去扶着夜辰朔,“你想骂就尽管骂吧。不过这之前……我先带你去填饱肚子。你吃好了东西,想骂可以继续接着骂。”他的一番好言听进夜辰朔的耳畔却是刺得他更加难受。他夜辰朔竟然也会混到靠别人施舍一顿饭的地步。张嘴,往祁郧的手上狠狠的咬去,直到咬到口腔里已经有了淡淡的血腥味这才肯放松。可是他抬头再看时,却发现祁郧已经风轻云淡的看着他,脸上并没有丝毫的痛意。夜辰朔故意张嘴,恶臭阵阵的向祁郧呵气。祁郧微皱了下眉头,去扯他的手更加坚定。“阿朔,跟我回去吧。你这脸上的伤疤还有你的腿,说不定我能治好它们呢。你不要再在外面游荡了,跟我回去吧。”夜辰朔长而弯翘的睫毛将他眼中闪过的恶毒深深的隐藏起来,他用干哑着嗓音道,“你,真的能治好我身上的伤吗?”祁郧轻笑,“我尽力。” 夜辰朔垂眸,嘴角边挂上一抹阴冷的笑意,他都差点忘记了,夜凌旭身上还中着独孤魅的伤呢。如果将祁郧和独孤魅除掉,那么这世上岂不是再没有会解夜凌旭身上的毒了。那么一年后,夜凌旭岂不是就暴毙而亡了。夜凌旭一死,方楚楚那个贱女人必定也没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了。那这样,他岂不是也可以间接的为自己母后报仇了吗? 盛夏,烈日当空。方楚楚将萧瀛带到她住的那个院子的客厅。让丫鬟泡了一壶茶,顿时茶香就弥漫在整间客厅里。袅袅茶香中,萧瀛面带笑意抬头看她,“秦王殿下挺不错的,给你安排的这个小院很宁静。”方楚楚捧着茶杯的手微顿,抬起长长的眼睫也看向萧瀛,敷衍道,“还可以吧。”萧瀛浅浅一笑,唇角轻轻上扬,弯起了的眸子中似有碎星闪过,熠熠发亮。他有些羞涩道,“我,现在已经帮我父亲搭理生意了。以前总是不喜欢那些铜臭味,现在想想,以前还真可笑。原来人间处处是学问。”方楚楚见他说起这话时,神情轻松,眉宇间聚拢着不少的欢愉,她也附和着他轻笑了下,“那就恭喜你了。看你现在的精神头,的确是比以前好多了。一个人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开心。” 方楚楚起身给萧瀛亲自分了茶,有那么一瞬间,萧瀛闻着方楚楚身上淡淡的香气,那种清冷、浅淡的香味仿佛是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挑动着萧瀛心底深处的那根弦。他的呼吸又有些不顺畅起来,细密的眼睫紧张的眨了几下,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羞红,有些支支吾吾道,“你,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方楚楚眉头微微蹙起,放下手中的茶盏,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抬头看向窗外,窗外阳阳高照,天空湛蓝,葡萄树的叶子郁郁葱翠,树上的叶子随着风儿轻轻打颤着,瓣鸟儿站在高高的架子顶上,卖力地唱着,这世界如此美好。“我,也不知道。”她淡淡的说道,随即又补充道,“不过,可能会出去转转吧。”门口的夜凌旭刚要踏脚走进去,突然又听到方楚楚对萧瀛徐徐说道,“我不喜欢幽州城。这个地方有太多让人无奈的地方了。” 夜凌旭脚下的步子一滞,立刻就收回自己的脚,站在屋檐下安静的听着俩人的说话声。萧瀛端起茶杯,轻轻的放在唇边抿了抿,淡淡的茶香立刻弥漫在他的唇齿间,也把他的窘意压下了许多,“方姑娘……既然你想出去走走……不妨……”他深吸了几口气,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话全部说出来,“不妨跟萧某结伴一齐南下,萧家在南边有许多的商铺,方姑娘如果跟萧某一起,正好可以有个照应……”他把埋在心中的话都说完,又紧张的望着方楚楚,等待着她的答案。方楚楚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既然要走,她就不会再和她认识的人再有联系。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夜凌旭必定不会答应她离开的。所以……她只好对不起萧瀛了……她抬头看向萧瀛,正准备先答应下萧瀛的请求。 不料这个时候,夜凌旭却从门口跨步走进来,强势的打断了俩人的说话声。“萧公子,不好意思。刚才多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夜凌旭抱拳,径直的挨着方楚楚坐下。“殿下客气了!”萧瀛看着俩人之间的距离,神情有一丝的恍惚。方楚楚为夜凌旭也分好茶,夜凌旭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轻轻放下杯子,倚着软榻,眉目言语浅谈温和,“萧公子,这些日子里多谢你们萧家鼎力相助,本王已经让人拟好了诏书,不日诏书便可以下达萧家。以后萧家就负责朝廷物品的采购。”萧瀛但笑,拱手,“萧某替萧家人感谢秦王殿下。” 夜凌旭却道,“不用谢,这些都是你们萧家该得的。政治就是这么残酷,如果这次是容妃上位的话,你们萧家就该有麻烦了。既然你们萧家在本王最为艰难的时候站到本王的身边,那么现在的荣耀就是你们该得的。”萧瀛轻笑依旧言谢。方楚楚见俩人一个一直在感谢,一个一直在说不用谢。她便笑着打断了俩人的话,促狭道,“其实吧,不是我居功,实在是觉得你们俩最要谢的人是我。如果当初没有我为你们在中间拉线,你们现在说不定就不会坐在一起喝茶了。所以呢,既然这样,你们俩就都拿出诚意来谢我吧。”夜凌旭见她难得拿出兴致来开玩笑,便笑道,“那你想要什么,说说看,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萧瀛笑道,“是啊,方姑娘尽管说。”方楚楚本来是跟俩人开玩笑的,却见俩人都这么认真起来。她便微微眯了眯眼睛,认真的想了起来,抬头笑着对俩人道,“你们俩人一个有权,一个有钱,不如这样吧。萧公子给我个大元宝,至于殿下您……”她眼里的眸光渐深,“殿下就答应我一件事情吧。”夜凌旭挑起眼,意味深长道,“想要本王答应你,那得看是什么事情咯。”方楚楚眶诈道,“怎么?殿下不肯,那就太小气啦?”夜凌旭明知道她背地里肯定是打了什么算盘,但见着她的笑颜柔浅清甜,他心里微微一动,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下来,“那,好吧。”方楚楚朝他挤了挤眼睛,笑着道,“我暂时也还没想到要说什么,等到以后想到了再去找你吧。” 第175章风暴中心 俩人说话间,萧瀛却是极其认真的从长寿那里要了个金灿灿的元宝,让长寿将那元宝劈成俩半,他拿了其中的一块,郑重的递给方楚楚,“方姑娘,这个送给你……以后不论你遇到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拿着这半块元宝到萧家旗下的店铺。萧家店铺能帮你的一定会全力帮你!”方楚楚惊诧的挑眉,望着萧瀛手中拿着的那半块元宝,有些失神。她只是随意说说而已,萧瀛这礼物也太不菲了吧?萧瀛见她迟迟没有接,他也固执的没有收回手,方楚楚抬头,正好撞上萧瀛的眸光,萧瀛目光有一瞬间的羞怯,但很快的朝她微微一笑,潋滟风华。“方姑娘……”他又轻唤了她一声,方楚楚轻抿了抿薄唇,伸手从他手里接过那半块元宝。 身边的夜凌旭不置可否地勾起唇角冷漠的笑痕,突然阴鸷地眯起眼,一语成谶地指出,“萧公子对楚楚倒是真好。”萧瀛神情立刻变的有些窘迫,扶着轮椅手柄的手不安的在檀木的上刮出一道木痕,紧张而不安的看向方楚楚。方楚楚立刻嗔怒的瞪了夜凌旭一眼,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尴尬。萧瀛担心方楚楚多想,立马紧张的告辞,方楚楚亲自将萧瀛送出秦王府,俩人临分手时,萧瀛最后又鼓足了勇气,对方楚楚道,“方姑娘,在下刚才说的希望方姑娘多考虑下。” 方楚楚点头,并且嘱咐萧瀛一旦有了祁郧的消息就立马的告诉她。萧瀛点点头,这才由着长寿安排着上了马车。等到马车开后,萧瀛透过窗户看到方楚楚已经提起裙摆回身进了王府了。他痛楚地扭头闭上眼睛。坐在旁边的长寿见状,吓得连忙问道,“公子,你没事吧?”萧瀛额头上立刻就渗出一层薄汗,咬着惨白的唇瓣,笑这道,“没,没什么事情?”长寿哪里信他的话,立刻就将萧瀛扶着靠在车壁上,将马车上备着的锦被盖在他的身上,又让车夫掉转头往医馆的方向而去。 一番奔波后,长寿少不得埋怨道,“公子啊,要是老爷夫人知道你为了见那个方楚楚成了这副模样,老爷夫人肯定又要将小的臭骂一顿了。我的好公子啊,那个方楚楚哪里好了,以至于让你惦记成这副模样?”原来萧瀛经过祁郧前段时间的治疗,双肢慢慢的就有了些知觉,不过祁郧给他治了一半的病就跑了,现在他的双腿每天都要发作一次,痛起来简直让人生不如死。所以大夫都祝福萧瀛不要乱动,好好的在家歇着。只不过萧瀛显然没有将大夫的话听进耳朵里……萧瀛目露疲惫的笑了笑,倚靠在车壁上,无力道,“只要你不跟我爹娘说,他们就不知道了。”长寿又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萧瀛一眼,撇了撇嘴角道,“公子,我的好公子啊,自从小的跟着您后,,每次您出了点事情,挨打的就只有我的屁股。您是不知道啊,夫人每次瞅着我那目光,简直就恨不得将小的往油锅里扔了。我的好公子啊,您就体谅体谅小的一回吧,以后不要再乱跑了。那个方楚楚……她好像并不喜欢你……”萧瀛嘴角含上一抹极淡的笑容,依旧无力的靠在车壁上,他又何尝不知道她对自己并无他意。只是,他喜欢她是他自己的事情,和她并无关系。如果哪天他的真情能换回她的实意,那就算他赚了。如果不能,那只能说明他们有缘无分了。长寿却是不懂得萧瀛那份情愫的,他只知道做工要得到工钱;摆摊卖东西就要赚钱,像他们家少爷这般只默默的恋着,却不求啥回报的,那叫“二傻子”。当然了,他也是不敢将这个外号当面说给萧瀛听得,所以啦,他心里只能对萧瀛更加的恨铁不成钢了! 萧瀛回到萧家在幽州城最大的客栈云福客栈,店里的掌故的就跑着出来给长寿搭帮手了。“少爷,您要找的那人有消息了。今天他带着一个乞丐去了那家酒馆,那里的掌柜听你的命令,暗自的跟踪到那人到他住的地方,原来他现在住在城外的一间破庙里。” 萧瀛眉头微蹙了蹙,“那破庙叫什么名字?”“慈云观!”掌柜的毕恭毕敬的答道。萧瀛眉头又蹙紧了半分,抬头吩咐长寿,“长寿,你去准备些吃的,我们现在就去看他。”想他祁郧,一向恣意独行,可是这回竟然要住到破庙里,这倒是让他起疑,祁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长寿一听急了,望望天色,央着一张苦脸,笑道,“公子,现在天色都已经晚了,等我们的车到了城门口,恐怕城门都已经关了。不如明天再去吧,再说您身上的病也受不了这样的奔波劳顿啊……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祁公子必定不会这么快的移居,公子,我们还是明天再去吧。”长寿苦哈哈,一边的掌柜见状,也劝说道,“是啊公子。现在天色晚了,到了那里也不方便。”萧瀛是担心祁郧出了什么事情,可是面前两人说的也有道理。他想了想,少不得要做出妥协。不过他又记起方楚楚临别时的交待,便又让长寿推他进屋,拿起纸张在宣纸上齐刷刷的写下几个苍劲的字,将写好的纸张对折,放进信封里,交给长寿,“长寿,你再去一趟秦王府,务必要让这封信亲自交给楚楚姑娘。”长寿郁闷的接过那信,心不甘情不愿的再次坐上马车去了趟秦王府。到了秦王府又好一番厮磨,这才说通守门的侍卫,带他到了方楚楚的院子,将信交给方楚楚随身伺候的丫鬟。那丫鬟也不把那封信放在心上,只将信往方楚楚的书桌上一压,便了事。傍晚,残阳如血,片片彩霞灿烂夺目,将天际间映得通红。夜凌旭和方楚楚并肩走在王府的花园里,晚风轻柔,吹着两边的梧桐叶,发出轻微的声响,再伴着空气中不知名的香气,让人的心境顿时就心旷神怡了起来。 走了不知道多久,夜凌旭却是突然将手拢上了她的肩膀,她柔顺的头发,如丝绸一般柔滑的从她的指尖穿梭过,夜凌旭看着她,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意,伸手搂住她的腰,他对她的态度十分的亲昵,神情颇带着些岁月静好的意味。“楚楚,我刚才听到你和萧瀛的话了,你想走?”方楚楚细密的长睫轻轻唰了唰,脸上带着极淡极淡的羞涩,“殿下,本来我还想拐几个弯,可是听你这么问,那我就没有必要拐弯了。嗯。我想离开这里?”“那你走,你有没有考虑我?”夜凌旭仰头望着天边的彩霞,眉梢带着淡淡的惆怅。方楚楚望着他的眉宇,微微蹙了蹙眉头,脸上淡淡的,神情倦怠道,“正是因为考虑你,我才想走。这里,不合适我。”夜凌旭心里隐隐的闪过一丝的恼意,花下,侧头,“那你觉得哪里合适你?”“我也不知道。” 她回答的很轻,细密的长睫在她的眼睑处留下淡淡的阴影。夜凌旭望着她,又恼又气,却终究舍不得伤她,只是将她轻轻的揽在自己的怀里,宠溺的轻唤她的名字,“楚楚?”“嗯?”方楚楚抬头,正好看到他光洁饱满的下巴。夜凌旭嘴角扬起一丝浅笑,“楚楚,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留下吧。你心里所谓的那些顾忌,对我来说,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方楚楚蹙眉,轻轻的从他的怀里挣扎开来,神色坚毅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我那老爹在乎。你的那些属下也在乎。”夜凌旭心里的恼意更甚,微微的觑起眸瞳,“楚楚,我欣赏你。欣赏你的处事不惊,也欣赏你的聪明才智,可是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畏首畏尾的模样。这天下这么大,这么多人,如果你事事都要征得别人的同意才去做,那多累。我们的生活,又何必别人指手划脚。” 方楚楚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自己的生活是不应该让人指手划脚。但是现在,你的地位决定了你的将来。当你百花丛中过,你未必还会在意我这朵明日黄花。”她稍微停顿了下,一字一顿道,“所以,我还是决定离开,虽然这个想法可能惹来殿下的不满,但以后再见面,说不定你就不会这样想了。”夜凌旭气恼道,“难道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跟夜辰朔是一样的吗?”“当然不是了!”方楚楚轻笑,“只不过我对自己的那些过去实在是没有信心。” 夜凌旭邪眸一觑,出其不意地抱起她不盈一握的柳腰,目光灼灼的看向她,“楚楚,难怪美人计会成了孙子兵法的上策,别的不说,就说我,我怎么觉得你比那些蛮夷的先锋还要难对付。”方楚楚撇了撇嘴角,“那只能说,你的本质是好色。”夜凌旭被她这番直言逗得大笑起来,抱着她道,“你知道燕墨他们是怎么评价我的吗?”方楚楚眨了眨眼睛。“我这些日子去营房的时间较往日少些,原来他们在背后竟然说我‘不去营房是被你给缠住了,还说我不好色则以,一好色见利忘义,明目张胆’。”方楚楚被他说的脸蛋一红,低头道,“这跟我……”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她的唇瓣便被人堵住了,夜凌旭轻咬着她的唇瓣,低声碎语道,“以后别跟萧瀛接触太亲密,我看着难受。还有……乖乖的待在王府里,哪里都不要去。你是我夜凌旭亲自看上的女人,你怎样跟别人都没有关系,只要我觉得好就是了。” 第176章关门,放禽兽 夜凌旭说完探舌钻入她的唇内,吸吮着她唇内的甜蜜。方楚楚只觉得整个人酥麻不已,心里像是被几千只蚂蚁啃噬过,又麻又痒,想到这里是花园,等下被人看到了不好,她的手便伸手轻轻的推了推他,哪知夜凌旭却将她拥得更加紧,唇上也是更加卖力的舔舐着她的贝齿,含着她的丁香小舌嬉戏起来。方楚楚被他吻得剧烈喘息着……“殿下!”偏偏这个时候有不知情趣的燕墨突然冒了出来,他的叫声让俩人迅速尴尬的分开。方楚楚瞅了一眼燕墨,马上满脸羞红的跟燕墨打了声招呼,然后立马找了个借口离开。燕墨刮了刮下巴,看着她逃荒似的背影,嘿嘿一下,一双八卦的眼睛又挤眉弄眼的望向另一当事人。 夜凌旭直接忽视掉燕墨眸里的光芒,完全没有半点好事被撞破的尴尬,相反十分淡定道,“怎么回事?”燕墨这才收回眼里的八卦之光,正了正脸色道,“殿下,刚刚接到消息,齐国太子殿下苏卿阳已经离开了齐国,而他的目的地就是我们卫国。” 夜凌旭敛起剑眉,那个柳筠仁这时候肯定还在回齐国的路上。那那个苏卿阳这时候到大卫国又是怎么一回事?燕墨也皱着眉头道,“我们埋伏在齐国的探子也没有探出什么消息来。只不过听说最近齐国昏迷了十多年的湘南王突然清醒了。其他的倒没有什么消息。” “湘南王?”夜凌旭微微眯起,对于齐国湘南王的传闻很多。他是齐国皇帝的弟弟,听说本人长的相当的英俊,才识也好。而且齐国不像卫国总喜欢兄弟互相残杀,父子反目。齐国现在的皇帝和这个湘南王是极好的兄弟,关系相当的亲厚。可不知道怎么的,十多年前,这个湘南王突然就昏迷不醒了,这一睡,竟然到现在才醒。这当真是个奇迹了!还有这次齐国太子殿下亲自到卫国来,会不会和这个湘南王有关系?夜凌旭皱眉,思绪渐深…… 方楚楚从花园里逃回来后也无心再看书,直接梳洗了睡觉去。一夜思绪辗转,到了天亮鸡鸣时才渐渐的睡了过去。到了天亮的时候才醒过来,用了早饭,她无事便坐到书案前,这才发现萧瀛的那封信。信上萧瀛告知了她祁郧的住处,而且还约她一起去见祁郧。放下信,她发现时间已经过了。立刻让人去夜凌旭,结果夜凌旭也一早的去了兵营,无奈中她只好给夜凌旭留了封信,让管家给她点了俩个守卫,坐上马车自己往城外而去。再她看来,她这个时候去碰见萧瀛的机会极大。只要碰到萧瀛,仗着萧瀛和祁郧的关系,祁郧应该会答应引荐独孤魅给夜凌旭治病。反之,即使没有遇到萧瀛,她也带了俩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大可以径直的打道回府。马车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停下来,方楚楚下了马车,便去敲了敲那扇破旧不堪的房门。房门“咿呀呀”的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半佝着身躯的男子,那男子一张脸被绷带缠住,只露出一双冷幽的眼睛,一头梳一半留一半,正好又将他的缠着绷带的脸给遮了一半,他身上穿着一件青翠色的书僮装,看见方楚楚,他的头迅速的垂下,那双幽幽的冷眸迅速的闪过一丝杀戮,但那道光芒转瞬即逝,很快的就被掩盖起来。他用沧桑而悲凉的声音道,“你,找谁?” 看见方楚楚,他的头迅速的垂下,那双幽幽的冷眸迅速的闪过一丝杀戮,但那道光芒转瞬即逝,很快的就被掩盖起来。他用沧桑而悲凉的声音道,“你,找谁?” 方楚楚望了那人一眼,又往庙里看了一眼,轻声的问道,“请问,祁公子是不是住在这里?”那男人眼球又往下低垂,声音苍老无力,“是!”“那他现在在吗?”方楚楚又看了看他,心里却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始终低着头,有些奇怪,“我是他的朋友。”男人唇角犯起一丝冷意,无声的嘎笑,“哦。他现在不在……不过你可以到庙里面坐着等他,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方楚楚摇了摇头,“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我就站在这里等他。”她虽然很想见到祁郧,但是起码的防备常识还是知道些的。面前这个男人一直低着个头,这让她孪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男人微顿了下,又用苍凉的声音道,“姑娘,你还是进来吧……外面天气热,祁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心晒着你。”“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就好了。”方楚楚拒绝其“好意”,抬头看看天色,日头还没到正午,现在的太阳不晒人。男人低嘎的小声喃喃了几句,方楚楚侧耳想要听清楚他的话,而他却在这个时候闭上了嘴巴不说话了。没听清楚他刚才的话,方楚楚又重复的问道,“大叔,你刚才说什么。”“大叔?”男人又是低低的轻喃了几句,这次方楚楚听清楚,他说,“我竟然成了大叔了……” 方楚楚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怪,但碍于祁郧的面子,她决定再等等,如果过了一会儿祁郧没有回来,那她就直接回去,等明天和夜凌旭再一起来。那男人苦劝无果,便又“吱呀”的阖上了屋门,屋门后,他那双冷幽的眼睛微微钩起,方楚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既然是你主动送上门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他佝着身子缓缓的回身,走到厨房那里,生起火,用茶叶煮了一盅茶水,然后又蹒跚的走进祁郧放药的药房,拿出他早就辨识好的几种药物,毫不犹豫的放进那盅茶水里。这些天,他跟着祁郧学习了不少的草药知识,为的就是要对付方楚楚和夜凌旭。现在方楚楚自动送上门来,他就不客气了。他要将自己受到的伤害全部的施加在那个贱女人身上。盖好茶杯,他又往要递给方楚楚的那杯茶水里另放了一种特制的药,然后才佝着身子慢慢的踱步到门口。方们再次“咿呀”的被打开。方楚楚回头,见刚才那老者端了个托盘,依旧是垂着头,对她轻笑着,“这天气热,三位等着也幸苦了,先喝杯茶吧。这荒山野岭的,没有什么好招待几位的,大家就凑合的喝口解解馋吧。” 方楚楚扯了扯袖子,轻抹了一把额头,笑着道,“大叔,不用了,我们不渴。”“姑娘……你莫非怕我在这茶水里下什么毒吗?”那男人又用苍凉的声调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既然来这里找祁郧,那必定是他的朋友了,如果被祁郧知道我没有好好款待各位,他必定是要责怪我的。”他将自己说的那么悲惨,跟着方楚楚同来的两位侍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反倒是方楚楚有些油盐不进,并没有理会这男人的这套。她摇了摇头,坚决道,“既然祁郧到现在还没有来,那我们就回去了。” 反正只要萧瀛那里跟祁郧接头了,她这里多等等也没关系,刚才真是她冒进了。听说她要走,那男人却是猛的伸出他那双枯槁的手扯住方楚楚的袖子,又“失手”将端盘上的茶水倒到方楚楚的胸前的两处雪峰处。方楚楚一惊,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被浸湿的衣服。她今天穿着一件青色的云锦缎袍,被他的水这么一浇,胸前的那俩处便紧贴在身上,让人浮想联翩。她颇有些懊恼的用手环住自己胸前的风光,不远处站着的俩个侍卫意识到情况的窘迫,俩人便只站在一边,也不上前。那男人的眸光闪了闪,却是又赶紧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方楚楚摇了摇头,“算了!” 说罢,便抬脚要离开,哪知那男人又扯住她的袖子道,“姑娘,到里面换件衣服吧。祁郧他师父有时也会到这里住,这里面有女式的衣服……”他说到这里又怕方楚楚拒绝,立马又补充道,“如果姑娘不放心,我给姑娘拿好了衣服便出来与两位差大哥一起。”方楚楚眯了眯眼睛,她胸前湿掉的俩处很尴尬,如果就这样回去,肯定就会惹来秦王府里人的闲言碎语。想想自己本来就已经“污迹斑斑”的过去,她咬咬牙道,“那就麻烦大叔了。”得到了方楚楚肯定的答案,那男人又是无声的嘎笑起来,眼里闪烁着的冷幽光芒更甚,又道,“姑娘,请跟我来。” 方楚楚回头和俩个侍卫简单的交待了下,跟着那人进了屋。庙里的环境虽然破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都有。方楚楚跟着那男人穿过一条阴兮兮的走廊,然后到了一间屋子,那男人接着便无身的回头,对她道,“姑娘,衣服在屏风后的木柜里。姑娘可以自己去取。好了,该交待的我都交待好了,那我就在庙外等你了。”方楚楚朝那人点了点头。房门被那男人阖住,她小心的走到屏风后,果然看见一个木柜,打开木柜里,里面装了许多女式的袍袖,她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套来,便开始换上。 庙外,那男人又重新的端着泡好的茶水递给俩个侍卫,“俩位差大哥,天热,喝点茶水避避暑吧。”俩人没有方楚楚那么重的戒备,笑着便接过那茶,喝了下去。片刻后,俩人便径直的栽倒在地。解决了这俩个会武功的,那男人又佝着身子露出阴测测的笑声看向庙里。好了,现在该你了! 第177章囚“欢” 方楚楚在房间里换好衣服,离开房间往走廊的方向走去。突然,她的脑袋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无边的黑暗迅速的向她的方向涌了过来。 再睁眼时,入目的便是一片狼藉的稻草。方楚楚心“咯噔”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往房门口的方向奔去。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了,立在门口的那人的就是先前招呼她的那个男人。看见她醒了起来,那男人终于缓缓的抬起头来,用嘶哑的粗劣的声音道,“你想去哪里?”方楚楚蹙紧眉头,盯紧那人缠着绷带的脸,“你是谁?为什么把我抓到这个地方。”那男人又是放肆的大声笑了起来,哑着嗓子道,“你倒真无情啊。这才没过多久,就把我给忘记了。以前你可是很风sao的勾、引我上床的,现在难道你就我们以前的那些恩情给忘记了吗?” 方楚楚蓦的睁大瞳孔,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你,你是……夜辰朔!”天啊,夜凌旭不是说他还活在世上的概率极为的渺茫吗,难道当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贻害千年。夜辰朔跨步走进房间里,将柴门“啪啦”的一下关紧,那双冷幽幽的眸瞳肆无忌惮的扫射在她的身上,眼里的阴毒显而易见,“看来夜凌旭倒真的会养人啊,才这么久不见,他就把你养的比以前还更加的丰盈了。瞧着屁股,再瞧瞧你胸前的俩做……当真是啧啧……不错,非常的不错!”夜辰朔调笑间已经伸手要去触摸方楚楚胸前的雪峰了。方楚楚见他的手向自己伸来,身子马上就轻巧的避开。夜辰朔却似是恼羞成怒的扯起方楚楚的手臂,将她用力一拉,方楚楚重心不平衡,一下子就踉跄的退了几步。夜辰朔却在这个时候又用力一扯,将方楚楚逼到一个墙角边,用自己的身子压住她的身体,恶狠狠道,“你个贱人,跟着夜凌旭过了几天逍遥日子,就不认我了吗?臭、婊、子……我可是到现在还记得你第一次被我压在身下那种**的感觉呢。” 方楚楚脸色白了白,身子更是猛烈的颤抖起来,“你住口!”“住口?”夜辰朔精壮的身子粗暴的在她的身上蹭着,伸手用力的扼住她的下巴,“你这贱人,即使我住了口也永远改变不了我是你第一个男人的事实。你以为夜凌旭会娶你吗?他只不过在玩弄你,等哪天他玩腻了你,也会将你一脚踹开的。你这贱人,背叛了我,将我害成这副模样,你说我今天该怎么惩罚你呢?”他一只手解开脸上的绷带,昔日那张英俊飘逸的脸此刻却因为一道丑恶的伤疤变得狰狞无比,再加上他说话时口腔散出来的恶臭,这一切让方楚楚几yu呕吐出来。“不!”她咬着牙,拼命的摇头,“害你变成这样的人是你自己,并不是我。”夜辰朔嘴角一扯,露出一口黄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阴测测的大笑起来。笑声中,他一只枯槁的手已经覆在了方楚楚一边的雪峰上,隔着衣服故意的揉捏着。方楚楚羞愤不已,使劲的咬紧牙关,一双清莹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起来,想要找办法离开。 夜辰朔又是故意的加重手中的力道,睥睨的望着她,“你不要在白费心思了,我刚才已经趁着你昏迷之际,给你喂了些chun药。别看你现在装的跟贞洁烈女一般,等下你就会跪在地上求着我宠幸你。”他更加用力的往她身上贴近了几分,下身的硬铁故意在她的两腿之间不断的磨蹭着,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方楚楚心急不已,对他的挑逗更是恶心不已。“夜辰朔,想不到你现在都沦落成这种地步了。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你,那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这些所作所为在打自己的脸吗?一个臭、婊、子你都要piao。你可真是好骨气啊!”她皱着眉头想要用话打断他的决定。“啪!”夜辰朔扬手,直接往方楚楚的脸上扇了过去,扯紧了嗓子大骂道,“你的这些激将法没有用。不管怎么样,老子今天就是要让你跪着求我。”他的那巴掌扇的极为重,方楚楚当即的就感受到脸上传来的酸麻感,她伸手一摸,她被打的脸当即的就肿胀了起来。夜辰朔却犹觉得不够,反手又是往方楚楚的脸上再扇去一巴掌,一把扯开她身上的外衣,一双手隔着亵衣就在她的身上乱抓着。方楚楚羞愧难当,趁着夜辰朔不注意,抬脚往他那只受了伤的脚踩过去。夜辰朔“啊”的一声尖叫,大骂道,“臭、婊、子……我今天就将你先女干后杀……再毁了你的容,让你下辈子投胎也是个丑女!” 方楚楚趁着他注意力尚未集中,当即的又抬脚往他两腿间的硬铁踹去,然后再不管不顾的往柴门的方向跑过去。她一定得离开这里,不能再被夜辰朔这个禽|兽玷污了。夜辰朔瞧见她要跑,忍着下身的痛意,立刻的就往柴门的方向追过去,大手将方楚楚的亵衣一扯,一声“嘶”响,方楚楚的亵衣的领子一下子就被夜辰朔扯破,光滑乳白的肌肤立刻就跳进夜辰朔的视线里,刺激着他的感官神经。他下身又是一阵燥热,心中疯狂的勇气一股意念,想要把方楚楚压在身下,肆意的蹂躏。他再也等不及她身上的chun药发作了,直接扑上前,又是重重的一巴掌向她甩过来,方楚楚被他扇的倒地,而夜辰朔也趁着这个时候扑上来,将方楚楚压在他的身下。方楚楚拼命的捶打着他的身体,而她的反抗只换来夜辰朔更加粗暴的对待。 以前他是大卫国堂堂的靖王爷,春风得意,身边有的是女人倒贴。但现在他沦为丧家犬,别说女人了,就连五六十岁的老妇人看到他都会嫌弃的皱眉。算算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鱼水之欢了。夜辰朔脱掉自己的上衣,抱着方楚楚便要吻下去,方楚楚的身子不断的挣扎着向后退,夜辰朔那张狰狞凌厉的脸便也如影随至,她所有的反抗在他看来只是欲拒还迎的前戏。“救命啊……救命啊……”万般无奈之中,她只能尽量的扯紧嗓子开喊起来,希望奇迹能降临到她的身上。“你不用喊了,这里很偏僻,根本没有人会听到你的呼喊的。”夜辰朔嘴角勾起,现出一抹坏笑,扑着上去要将方楚楚身上的那件亵衣给脱下来…… 夜辰朔伸手要去扯掉她身上的亵衣,方楚楚却是死命的拽着自己的亵衣不让夜辰朔得逞。对她来说让她再次辗转承欢在夜辰朔的身下,她还不如死去得了。这个薄情的男人,他毁了她的人生。如果命运真的让她在与这个男人一直纠缠下去,她还不如自己了断得了。“夜辰朔!你畜生不如!”她喘着气大声的斥骂着他。 “你个臭、婊、子!”夜辰朔手上的拳头又猛的向方楚楚的脸打去。方楚楚被他打的头脑嗡嗡的响,双眼直冒金星。可即便这样,看到夜辰朔向她伸来的手,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张开嘴巴,朝着他的手臂径直的咬下去,将她对夜辰朔满腔的恨意都一股脑的宣泄出来。铁锈的鲜血味道弥漫在她的喉间,也让夜辰朔那张可怖的脸更加的狰狞扭曲。“贱人!”他的拳头再次挥向她,这回方楚楚却是使了所有的力气用自己的头撞向他。俩人都倒在地上,夜辰朔拼着命的想要抓住方楚楚,方楚楚却是拼着命的握紧自己的拳头,不断的打向夜辰朔。俩人在地上扭滚起来,都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想要制服对方。“贱人,我今天要是不办了你,那我就不再姓夜了。”夜辰朔嘶吼间,身子一翻,用力的一挣扎,已经将方楚楚压在身下。方楚楚抬脚想要往夜辰朔的下身处踹去,夜辰朔却是用自己的俩条腿将方楚楚的腿给压住。他迅速的剥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掏出自己下身的硬铁,就在方楚楚的面前晃。方楚楚气愤不已,身子不断扭动挣扎着,想要逃离夜辰朔的桎梏。夜辰朔满脸涎笑,用手扯着他那宝贝硬铁,在方楚楚的面前抖着,“你说要是让夜凌旭看到我们俩这副模样,他还会喜欢你吗?哈哈,一个被我玩弄过的女人,他要是再要你,那他就是专门捡破鞋穿了。” 方楚楚身子不断的颤抖着,从脚底处蹿上一股阴飕飕的冷风,直往她的五脏六腑蹿,她的牙关打着颤,“你别过来……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夜辰朔嗤笑,那双冷幽的眸瞳挤满了下流的光芒,“好啊,我也想看看你是怎样对我不客气的……” 说话间,他又将自己手上握着的硬铁抖了抖,抬起她的一条腿,故意用那硬铁在她的幽谧处顶了顶。方楚楚将自己的唇瓣咬出一道血痕来,全身牟足了力气又用自己的头往夜辰朔的方向撞去,夜辰朔正往的起劲,恨不得马上要下那女人。猛然被她再这么一撞,他一下子反而倒地不起。方楚楚身上已经没有多大力气了,但是见着夜辰朔倒地,她下意识的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要往柴门的方向跑。 第178章身世之谜 可是夜辰朔却是被她彻底的给激怒了,见她要往柴门的方向跑,他蹒跚的用手扯住她的脚后跟,方楚楚一个踉跄,身子直接倒地,撞到屋里仅有的一个烛台。她抓起那个烛台就往夜辰朔的方向刺去。夜辰朔的手被烛台上的锋芒刺了一下,他痛苦的哀叫了一声,整个人像只凶猛的狼一般从地上蹿了起来,从方楚楚的手上夺走那烛台,不管不顾的便也向她的手上刺去。 “啊!”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痛苦的叫了起来。可夜辰朔听到她痛苦的叫声,变态的他却觉得那声音悦耳无比。他一只手抓着烛台,另一只手伸手便去扯掉她身上的亵衣。亵衣落下,她上身便只着了一件藕色的肚兜,撩人的春色让夜辰朔的血脉喷张,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的冒了起来。 他急不可耐的伸手又要去扯方楚楚身上的亵衣,方楚楚又哪里肯让他得逞,可是她所有的反抗在一个yu望喷张的男人面前都变的微不足道。夜辰朔将她狠狠的逼到墙壁那,又掏出自己的硬铁便要往她的嘴里塞。方楚楚要紧牙关,指甲狠狠的扣在墙壁上。“贱人!快张开嘴!”夜辰朔扔下手中拿着的烛台,穷凶极恶的要去掰开她的嘴巴。见方楚楚始终咬紧嘴巴不肯开口,夜辰朔的拳头就重重的往她的头上打去,然后再也不管不顾的俯身用自己的舌头去撬开她的嘴巴。反抗了这么久,没想到结果还是一样。方楚楚的胸口犹如压着千斤巨石,被堵得喘不过气。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准备咬舌自尽。可是夜辰朔的聒噪声又在她的耳膜处震动,“贱人,今天你就是死了,我也会将你女干掉的,然后把你的尸体扔给路上的野狗,让它们啃噬掉你的身子。”他嘲弄的笑着,桎梏的手已经解开了她身上的肚兜,肚兜下掩藏的春色让他的冷幽的眸瞳痴迷的眯起。他的手在她滑腻的肌肤上游移着,那种触手的滑嫩让他心痒难耐,下腹处的硬铁一阵悸动,一股热流就涌上来。他“嘎嘎”的大笑起来,准备俯身去品尝眼前的这顿美餐。方楚楚的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摸到夜辰朔先前扔在地上的烛台。 “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方楚楚心里暗自的对着自己说着,忍不住的深吸了几口气。夜辰朔一边俯在她的身上贪婪的吸允着她的美好,一边又急不可耐的伸手褪下他身上穿着的裤子,动作粗鲁而下流。方楚楚趁着他分神之际,悄悄的将那烛台摸起,对着夜辰朔的后颈处准备狠狠的扎去……俯在她身上的夜辰朔虽然腿被打断了一只,但他毕竟也是练过武功的,学武之人最起码的戒备也有的。此刻他突然的抬头,锐利如刀的眼眸在方楚楚的黑幽幽的眼瞳里清晰看到了朝他刺来的烛台。他手上的拳头挥起,一阵凌厉的凄叫声盖过茅草屋里所有的声音…… 夜凌旭今天坐在兵营的大帐里总觉得心神不宁,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微妙。他中午阅好兵后,便让杨荣帮着自己拟好行军部署图。而他本人则急匆匆的赶回去。刚回到王府,便问了管家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管家只说今早他给方姑娘安排了一辆马车,她带着俩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出了王府至今未归。 夜凌旭那张俊美无涛的脸蓦的沉了下去,他奔到方楚楚的院子里,想要找她院子里的丫鬟打听清楚她的去向。只是,状况在这时候产生了……方楚楚的院子里,方富贵正将自己肥胖的身子往书案上塞。看到桌子上方楚楚用的文房四宝都是外面千金难买的珍品,他一张脸笑的马上就荡成菊花状,小心翼翼的抓起毛笔,蘸了墨水得意洋洋的拿了一张纸在纸上乱写了起来。突然屋外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夜凌旭的问话声,方富贵手一抖,慌忙从那书案上跳起来,一不小心将砚台打翻,墨汁将书案溅的满处都是。方富贵急的脸上马上渗出一层薄汗来,不管不顾的直接抓起干净的纸张就往桌子上擦。 等到夜凌旭冲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方富贵佝着身子站在书案边给夜凌旭行礼,“草民叩见殿下。”夜凌旭见到方富贵,眼皮猛跳了跳,薄唇抿紧,淡淡道,“起来吧。”抬脚间,他便已经到了书案边,翻了翻书案并没有发现丫鬟说的信封。 他眸瞳陡然间鸷冷,微微觑起,望向战战兢兢站在一边的方富贵,“桌子上的信呢?”方富贵肥胖的身子吓得肥胖的身子抖了抖,小心翼翼的从身后掏出一团揉捏成不成样子的纸团,双腿打着颤道,“殿下,草民不知道……什么信啊……”夜凌旭身上的煞气毕现,他的眉目低低敛着,透出无限的危险气息。方富贵双腿打颤,偷看了夜凌旭一眼,被他身上的煞气所慑,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夜凌旭上前取走他手上的那团纸,倒是找到了方楚楚留给他的那封信,只是信封已经被揉烂了,信纸上的字也被墨汁染黑了,哪里还能看清楚信的内容。夜凌旭俯下身,贴近方富贵,将手中的那封信放到方富贵的面前,“你最好祈祷楚楚她没有事情,要不然你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方富贵连连磕头,求夜凌旭饶命。夜凌旭袍袖一甩,抬脚就往方富贵的身上踹去,冷笑道,“你求错人了,你该求的是楚楚而不是本王。这些年你是怎么苛责虐待她的,本王都清楚的很。这次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本王早就让人杀了你了。” 方富贵一听到夜凌旭要杀他的消息,吓的直抱头,哆嗦着道,“殿下,楚楚她本来就不是草民的女儿……草民能将她养这么大已经算好了……殿下饶命了!” 夜凌旭怒极,抬腿又往方富贵身上踢了踢,方富贵肥胖的身子在身上打了个转,滚到一边去,可是他还是拼命的给夜凌旭磕头,哆嗦着回禀道,“当年草民见着楚楚他娘亲……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后来买通了官差,将她娘家人收押进牢了……楚楚她娘亲这才同意嫁给草民……可是天地良心啊……她在嫁给草民的时候便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草民当时虽然气恼,但想想,有总比没有好,就这样接受了她娘亲……可是谁知道那贱人……”方富贵刚说到这里,被夜凌旭又踢了一脚,这才赶忙改口道,“谁知道她娘亲嫁给草民后……心里一直都还记挂着别的男人。后来草民就派人查了才知道……原来那贱人……哦不,楚楚她娘亲之前就已经跟别的男人订婚了。只是碍于那个男人的身份,这才没有公开……我再往深里调查,这才知道那男人根本就不是卫国人,而是……齐国人。殿下你也知道的,那时候齐国跟卫国在打战,任何与齐国有牵扯的人都可能被侮蔑为通敌叛国。草民害怕,就不敢再查了下去……再后来她娘亲整日里郁郁寡欢,最后在咱们大卫国和齐国休战的那年收到一封信,深受打击,就吞金自杀了。”方富贵小心翼翼的说完这些,壮着胆子抬头,发现夜凌旭眸瞳渐深,正盯着他,他吓得又立马低头。夜凌旭哑着嗓音问道,“那你可知道那男人其他的消息?”方富贵小心翼翼的抬头,答道,“知道一些!” 夜凌旭哑着嗓音问道,“那你可知道那男人其他的消息?” 方富贵小心翼翼的抬头,答道,“知道一些!”“说说看!” 夜凌旭眯起阒黯的眸子,双拳慢慢握紧,握成有力的拳状,淡淡的诧异不鲜见的从眼底掠过。方富贵以为夜凌旭要追究他当年瞒报的事情,双手扑向夜凌旭的袍袖,一边扯着夜凌旭的身子一边痛哭起来,“殿下,草民当时也是不得已的才隐瞒下来没有去通报官府的。都是那贱人的错……她们一家竟然勾结齐国人意图谋反……草民当初要是知道那贱人勾搭上齐国人,绝对不会娶她的。” 夜凌旭觑起眼睛,诡谲地幽幽道,“你张口闭口的就是贱人,可是据本王所知,你现在的夫人刘月香也只不过是个娼妓而已。连刘月香那样的人你都能为她赎身,并且娶了她,你说你还有什么资格嫌弃楚楚她娘亲呢。最起码,楚楚她娘亲是被你设计才嫁给你的。”方富贵惊恐的看向夜凌旭,没有想到他竟然也知道刘月香的出身。刘月香当年是他北上到辽国时遇到的,她当时还只是个刚开了苞的青楼头牌。他当时花了重金才为她赎身的。因为这件事情发生在辽国,所以在大卫国根本没有人知道刘月香的出身,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被夜凌旭给查到了。心中对夜凌旭的惊恐更甚,他便扯紧了夜凌旭的袍袖,不停的给他磕头。“本王只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消息,对你别的东西没有兴趣。”夜凌旭轻轻勾起唇角的冷漠,声音冰冷如冰。 事到如今方富贵哪里还敢有什么隐瞒,夜凌旭想知道什么,他便都一股脑的倾吐出来。“殿下,草民当时派人查的时候,听人说那男人是小白脸的长相,而且穿着气度什么的,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后来俩国休战时,从齐国寄来的那封信的信封上署了个‘豿’字,不过当时她娘亲在看完那封信后便自个儿烧掉了,从那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再出来。 第179章毁容 草民估摸着那封信可能是那男人寄过来的,说不定啊,是那男人在齐国另娶了妻妾,写信让她不要再等了。所以那贱人最后才吞金自尽的。”他话到末尾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 夜凌旭邪眸一觑,走到书案边,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豿”字。拿到方富贵面前,递给他一看,质问道,“是不是这个‘豿’字啊?” 方富贵身子往前倾了倾,认真的看了看,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夜凌旭的混沌的思绪陡然一亮,脑子中有个想法快速的闪过,他眯起眼睛,“你确定是这个字吗?”方富贵点点头,“确定,草民虽然认字不多,但这个字恰好是草民认识的……哦,被殿下这么一问,草民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楚楚她奶娘是她娘亲的陪嫁丫鬟。她奶娘得重病的时候曾挣扎着偷跑出去让街边说书人写了一封信……要不是后来那说书人碰见我向草民讨那润笔费,草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那说书人说那信也是寄到齐国的,收信人上也是署名这个‘豿’字的。” 夜凌旭将手中的信放下,目光绞了绞,“那说书人现在可还在?”“在,每天都会在方家布庄对面的酒楼上说书。”方富贵连连点头。 夜凌旭神情阒黯,深不可测的俊颜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他眯着眼睛在屋子里思索了一番,突然回头,意味深长对方富贵道,“难怪你的布庄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点大。真正的珠宝攥在你的手里却被你硬生生的给埋汰掉了。本王再问你一句,楚楚真的不是你的女儿吗?”方富贵听夜凌旭那句话微微怔了怔,但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摇了摇头,小声道,“他真的不是我的女儿。”夜凌旭得到他肯定的答应后袍袖一甩,步子轻快的离开了屋子。 方富贵却是被他吓得又跌坐在地上,伸手擦了擦脸,脊背处已经湿透了。乖乖的,殿下刚才最后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真正的珠宝攥在你手里却被你硬生生的给埋汰掉了”? 夜凌旭离开方楚楚的院子,一方面派人去查方楚楚的下落,另一方面又让人去军营里把燕墨和杨荣给招了回来。客厅里,夜凌旭端坐在上方,他捧起青花瓷的玉盏,送到嘴边不慌不忙地吹了吹,诡谲的琉璃瞳半垂,墨发松散地垂在脑后。拈着茶盏的手指纤长白皙,如上好的骨瓷,莹润透亮。 杨荣和燕墨很快的便被人招了回来。俩人抱拳行礼后,燕墨便好奇的问道,“殿下,您这么紧急的让人召我们回来所谓何事?”夜凌旭放下手中的茶盏,从椅子上站起身,对杨荣道,“杨荣,我现在有件事情让你去查,你这几天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下,专心却查我说的这事。”杨荣垂眸,“殿下请说!”夜凌旭遂把方富贵刚才说的那些话重复的说了一遍给俩人听,燕墨反应稍微慢了些,挤了挤那两条高低眉,不解道,“殿下,按你刚才说的意思,那楚楚岂不是是齐国人。”他听了夜凌旭这么多话,只想到这点。 杨荣心眼就多些,眯了眯眼睛,试探道,“殿下怀疑楚楚姑娘是齐国湘南王的女儿?”燕墨被杨荣的话给震惊到了,俩条浓眉挤得更加扭曲,嘴巴张大的可以直接塞进一个鸡蛋,“这怎么可能呢?”杨荣看着燕墨对他说道,“据说齐国的湘南王从小就多病,他的父皇为了他能健健康康的成长,就给他取了个‘豿‘(狗)的小名,从那以后齐国但凡是和湘南王小名相冲的都换了名字,这个‘豿’字就成了湘南王的独有的。而且当年齐国之所以攻打卫国,就是因为当今的齐国皇帝齐萧认为自己的弟弟湘南王在卫国的境内被人刺杀身亡了。不想战打到一半,又突然听说湘南王生还的消息。齐国皇帝这才命人收兵,但是很奇怪的是湘南王回了国后,没过多久就不知道为什么又一直昏迷过去了。 这之后的十多年都没有清醒过来,直到最近才听说湘南王清醒的消息,不过……齐国太子苏卿阳却在这个时候偷偷的潜入卫国,这其中可能就是奔着湘南王的事情而来的。方富贵口中的那个男人和湘南王十分的吻合。说不定还真的是湘南王。如果那样,那楚楚姑娘就可能是湘南王唯一的子嗣了。”燕墨迷迷糊糊的听完,大腿一拍,朗声道,“哇!那要是真的,楚楚岂不是赚大了!” 杨荣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夜凌旭。如果方楚楚真的是湘南王的女儿,那就可以堵住满朝文武百官的悠悠之口了。齐国可是这块大陆上最为富足的国家,齐国皇帝和湘南王关系又甚为亲厚,湘南王膝下又没有其他子嗣,如果齐国和卫国联姻,卫国朝中那些文武百官还巴不得呢,谁还会去管方楚楚以前是不是夜辰朔的侍妾。有时候现实就是这般的残酷,出身决定了一个人活在世上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一个贪财的布庄老板的女儿和一个鼎盛国家的郡主。这两者有着天与地的差别。当然也决定了世人对方楚楚看法的不同。 夜凌旭微微侧头看向杨荣,交待道,“杨荣,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你试着从那说书先生那里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杨荣点点头。抱拳退下,燕墨便高兴的问道,“殿下,楚楚她自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没?”夜凌旭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盏又心神不宁的轻抿了几口,交待道,“燕墨,这事情你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再说给楚楚听了。毕竟我们现在这个只是猜测而已。”燕墨挤了挤眼睛,“醒的!殿下尽管放心吧。”夜凌旭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突然刚想让燕墨退下去,这个时候管家却来报说是陪着方楚楚出去的两个侍卫回来了。夜凌旭听罢,立马让人宣那俩人。俩人狼狈的互相搀扶着走进大厅里,见到夜凌旭,就给夜凌旭跪了下来,“殿下,属下们失职,将楚楚姑娘给弄丢了!”“哗!”夜凌旭手中捧着的茶盏一下子就掉落在地,滚烫的茶水立刻就溅到他的手上…… 茅草屋里。方楚楚跌坐在地上,一双疲惫的眼睛失神的望着透过茅草屋间隙射进来的光斑,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彻底的完蛋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殷红的血丝沾染在她的手上,似是开了花一般。晶莹的泪珠瞬间就滴落了下来。夜辰朔这个男人,不仅先前毁了她的贞洁,现在竟然又毁了她的容……刚才与夜辰朔相博之间,夜辰朔用那烛台上锋利的针芒在她脸上划了许多下。虽然最后她奋力反抗将那针芒狠狠的刺进夜辰朔的脖颈里,但是她…… 柴门就在这时候被人打开,一道刺眼的阳光射进,方楚楚“啊”的一声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柴门就在这时候被人打开,一道刺眼的阳光射进,方楚楚“啊”的一声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门口,一道欣长的身影出现,在经过一片死寂般的寂寞后,传来一个低缓的身影,“楚楚?”方楚楚透过自己的手指缝往外看去,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只金色的眼睛,她立马戒备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抓过掉在地上的烛台,警惕的看向来人,“你来做什么?是想要看我的笑话吗?还是想为你的同伙报仇?” 祁郧一身青袍,袍袖迎风招展,因为方楚楚躲在背光处,他只大概的看清了她脸上的轮廓,所以再听到方楚楚的质疑声后。他的目光又往她的身边的方向扫了扫,发现夜辰朔此刻正干躺在地上,一束光斑射在他的脸上,他的眉间紧紧的蹙着。祁郧心一动,立刻起步奔上前,方楚楚却是拼着命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挡住了祁郧。 “你的脸?”祁郧瞳孔猛烈收缩,看到方楚楚脸上的伤痕,他的身子一僵,直接站在那里不动了。方楚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凄笑道,“你又何必装蒜,难道你和夜辰朔不是一伙的吗?看到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一定很高兴吧?” 她现在这副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让祁郧看她的笑话。祁郧眸光闪过不忍,哑着嗓音道,“是阿朔将你弄成这样?” 方楚楚趁机将手上握紧的烛台抵在祁郧的脖颈上,扬起自己的下巴,“祁郧,你别在这里跟我装蒜,我知道你们俩个人一贯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夜辰朔刚倒下,你就进来了,怎么,见我没死,想趁机再给我一刀?” 祁郧目光绞了绞,清澈的眸光半垂,看着抵在自己脖颈下的烛台,他苦笑了笑,他哪里知道夜辰朔会将她抓到这里。他之所以能找到这个茅草屋,还是因为他之前担心夜辰朔又偷偷跑了,所以在他的衣服上了洒了些无色无味的蚩尤粉,而有种壁虎最喜欢这种蚩尤粉了。他刚才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夜辰朔,这才放了壁虎,循着过来,结果却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 祁郧轻叹了声,又望了望方楚楚脸上的伤疤,有些疼惜的皱了皱眉头,带着惭愧的语气道,“楚楚,你脸上的伤疤我能治好,不过你现在先让我看看阿朔,他的伤势可能比你严重。” 第180章换脸 “住口!”方楚楚喝道,烛台上那锋利的针芒已经在祁郧的脖颈上刺出一道伤口。她看着他脖颈上的伤口,婉然一笑,睁目望向他,眼中带着泪光,却更加黑,更加亮。 “如果不想死在我的手里,你就给我往后退!”她现在也不敢肯定夜辰朔死了没有,不过祁郧的医术很高,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祁郧接近夜辰朔。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死,也要阻止祁郧再去医治夜辰朔。 祁郧定定的望着她,语气带着乞怜。“楚楚,你不要意气用事。你先让我看看阿朔的伤到底怎么样了?你们俩个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们俩人有谁受伤!” 方楚楚眸中闪过一丝煞气,对着祁郧轻蔑的笑了笑,“你把我当朋友,可惜我只把你当做仇人来看。祁郧,年前你和夜辰朔设计害了我一辈子,现在夜辰朔又毁了我的容,我可不是什么圣母,被人糟蹋成这样了,还傻兮兮的原谅别人。夜辰朔是你的朋友,可他是我要杀的敌人。你今天要是执意的想要救治夜辰朔,那结果要么是你从我的尸体上踩过,要么就是我杀了你。”祁郧摇头苦笑,“楚楚,你又何必把你自己逼成这样呢。阿朔的本性并不坏,当初他也是为了芊芊,所以才对你做出那些事情的。” 方楚楚气的笑道,“是啊,他的本性不坏,最坏的人就是我。从始至终,我都不应该反抗。夜辰朔能娶我,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夜辰朔肯宠幸我,我就该烧高香了;夜辰朔打掉我的孩子,我更应该对他顶礼膜拜了。夜辰朔他是神,他做的都是对的……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胡搅蛮缠。我是恶毒女人。” 祁郧急忙辩解,“楚楚,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你这又何必这样妄自菲薄。阿朔以前那样对你,是他的错。我的意思是……他的本性并不坏,只要你跟给他个机会,让他重新来过……我想,等时间久了,你们俩的误解就会解开的,到时候你们就会觉得年轻时纠结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方楚楚都快要被祁郧气疯了,她挥舞着烛台,面露骇然,厉声道,“祁郧,想要活命就给我退下去,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祁郧半响再没有话,方楚楚于一片静寂中恢复了理智,眼神危险的飘了过去。祁郧见再也说服不了,突然伸手,长袍的广袖在她面前一拂。方楚楚鼻子突然就闻到一阵淡香,接着身子一软,手中握着的烛台就“啪啦”的掉在地上,眼前无边的黑暗向她涌来,她的眼皮沉重的闭起来。祁郧适时机的抱住她的身子,柔软的唇瓣轻启,歉意的对着昏迷过去的方楚楚道,“楚楚,对不起。你现在可能会恨我,但当你老了,经历的事情多了,这些仇恨就不算什么了。我会让我师父给你重新换张脸,这样的你能够以全新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没有人再会知道你那些过往。你可以重新开始。希望这样能够慢慢的化解你心中的仇恨。”方楚楚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脸上的几道伤疤还淌着血,侧脸的轮廓却是十分的完美。 他将方楚楚先扶在墙壁边,转而又去检查夜辰朔身上的伤疤,夜辰朔脖颈处有道很深的伤口。黑稠的鲜血已经凝结在一起,伸手探了他的鼻息,呼吸虽然弱,但并没有死。他伸手从自己的伸手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给夜辰朔吞咽下,随即又小心翼翼的将他拖到稻草堆上,将自己的袍袖撕扯布条状,帮他细细的包扎好伤口。做完这些,他才轻叹了声对着昏迷过去的夜辰朔轻声道,“阿朔,你和楚楚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让你们俩人都痛苦。现在的你,或许急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忘记先前的一切。没有了先前那些不好的记忆,希望你接下来的生活能一帆风顺。” 祁郧又分别看了看俩人,目光温柔,嘴角微微的弯起。他觉得,他将这俩人,一个换脸,一个失忆,这是两人目前最好的出路。俩天后。幽州城外的念慈庵。念慈庵是幽州城香火最旺的一件庵堂。相传若是谁登上念慈庵的后山看到霞光,那上天必定会佑护他。传言不知真假,但是每年都会有游客涌向念慈庵的后山,为的就是能够目睹传闻已久的霞光,顺便也给自己开开运。清晨,天蒙蒙亮。 一辆马车沿着官道缓缓的驶向念慈庵。在庵堂大门前停下车,祁郧放下手中的马鞭,跳下马车,敲开了庵堂的大门。 大门后很快就探出一颗脑袋,开门的是个小尼姑。看到祁郧,那小尼姑笑着同祁郧打了招呼。祁郧从自己的袍袖里掏出用油纸包好的麦芽糖递给那小尼姑。小尼姑兴奋的接过那那麦芽糖。祁郧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微笑,趁着她高兴之际,又回头从马车里将方楚楚给抱了起来,向那小尼姑问道,“我师父醒了没有?” 那小尼姑将那麦芽糖又重新的包好,偷偷藏在袖子下,看了看祁郧怀里的女子,点了点头,“魅姑姑醒了,此刻应该在做早课。” “那你带我去见下她吧。”祁郧弯唇一笑,柔声道。那小尼姑便将身子微微一避,让祁郧走进来,随即又阖好门,带着祁郧往念慈庵最偏僻的一座小殿而去。 一盏茶时间之后,祁郧已经将方楚楚安置在偏殿的一处软榻上。而他本人则跪在侧殿的殿中央,对着坐在上座的那女子叩头行礼,“徒弟叩见师父。” 上座的那女子大概只有三十多岁,一身透着神秘与高贵的黑色袍衫,身上没有任何的首饰,可她明媚的五官,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庄严与强势,都让人不得不敬畏十分!此刻,她强势的目光从地上跪着的祁郧身上扫过,又将视线慢慢的放远,掠过窗棂,掠过院外的海棠,掠过庭院中的爬山虎,掠过碧蓝的天。她的眼中是个不着无物的洞,空无一物,而声音却冷静的仿佛没有发现祁郧已经在地上跪了许久,“起来吧。” 祁郧这才毕恭毕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长身玉立的站在一边。“你今天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她端起手中的青瓷碗递给祁郧,皓腕凝霜雪,兼柔若无骨。 “师父,徒儿今日来想请您帮个忙,还请师父成全。”祁郧乖乖的接过那茶碗,语气诚恳。独孤魅柳眉挑了挑,又自己端了一青瓷茶碗,放在唇间轻轻的抿了一口,这在姿态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茶碗,冷淡道,“说吧!”“徒弟想让师父帮我一朋友重新换张脸!”祁郧低眉敛目,温柔道。 独孤魅凉凉的放下手中的青瓷碗,那张保养的极为精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说话的语调却是极为的冰冷,“你那个朋友与你是什么关系?” 祁郧目光一瞬间有些躲闪,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温和浅显道,“是个朋友。”独孤魅嘴角噙上一丝冷笑,寡合道,“哦,既然只是个普通的朋友,那我就不救了!”祁郧脸上的表情不自然的荡了荡,为难道,“师父,这次无论如何希望你能救救她。她也是个可怜人。” 独孤魅冷嗤,“这世上可怜之人多的去了。我又不是菩萨转世,我凭什么要动手给她换脸。”祁郧目光不忍的往方楚楚躺着的软榻看了看,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暗叹了口气,“那师父您说说看,怎样才肯出手救她。” 独孤魅像是的等祁郧这话已经等了许久,唇边的那抹冷笑逐渐加深,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带着她身上特有的冷幽的香气缓缓的走到祁郧的面前,袍袖冷冷的一拂,又在祁郧面前道,“徒儿,从你十六岁那年为师就跟你说过,你虽然是我的徒弟,但若是哪天你要为师帮你救人。那你就必须帮为师做件事情。咱们师徒之间没有师徒之情,只有等价的交换的利益关系。” 祁郧乌亮的黑睫眨了眨,目光染上一丝的落寞,轻声道,“徒弟知道。” 独孤魅微微觑起她那双空洞的眼睛,接下来的话就带上了赤|裸|裸的轻蔑,“既然你知道,那你这回还把你朋友带到我这里来。我看你……其实心里多少还存着些侥幸的心里吧。不过可惜的是,我并不像你认为的那般好说话。我的话说到做到。” 祁郧轻抿了抿薄唇,语气有些羞然,“弟子逾越了!” 独孤魅这又是扯了扯嘴角轻蔑的笑了笑,转身往软榻的方向走去。软榻上,方楚楚的脸已经被祁郧用药简单的处理了,不过也因为这样,她的整张脸也已经不复当初的模样。独孤魅清冷的眸子往方楚楚的身上扫了扫,并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嘴角,回身对身后的祁郧道,“她这样的,你想给她换张什么样的脸?” 祁郧听独孤魅这么说,便知道她已经答应下来了,立马抱拳感谢道,“多谢师父。” “谢什么,我帮她换脸,你帮我做事,只不过是等价交换罢了。”独孤魅冰冷的声音,一点夜不留情面的送到祁郧的的耳中,让祁郧的脸刹时清白一片。独孤魅又冷睨了祁郧一眼,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锦书递给祁郧。祁郧接过那锦书,摊开一看,锦书上面写的都是一些相生相克之物,单独服用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混合着用起来,就能杀人与无形。他眉头微微皱起,不解的看向独孤魅。“我要你帮我去杀个人,并且是按照这上面写的来。” 第181章等价交换 听到要杀人,祁郧的目光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但碍于独孤魅的严厉,他迅速的将那抹痛苦压在眸瞳的最深处,小心的问道,“师父,您要杀的人是?” 他的话刚说完,紧接着耳畔边便传来了一道声音,那声音冷硬、轻蔑,如破空之箭,“齐国的湘南王苏颢你知道吧?听说他最近命大突然又清醒过来了,我要让你杀的那人便是他。利用你大卫国神医的身份到齐国去给他‘医病’。” “可是湘南王关系重大,如果徒儿真的杀了他,那必定会让齐国和大卫国两国再次兵戎相见。”到时候生灵涂炭,遭殃的便只有两国的百姓。独孤魅袍袖一甩,又返回到椅子上坐下,端起桌子上的青花瓷茶碗,又抿了几口,少顷,冰冷的声音便如冰雹一样向祁郧砸了下来。“两国开打,百姓遭殃,那又怎么样?我还巴不得这天下越乱越好呢。祁儿,难道你忘记为师跟你说过的话吗。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苏颢该死,十多年前他命大,让他捡着一条命。现在他休想再有先前的那般好运了。祁儿,你只要答应为师帮我杀了那个男人,我就帮你带来的这个女人换张脸。” 祁郧心一惊,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里破壳而出。据说齐国的湘南王十多年前中了一种毒,这种毒让他昏睡了十多年。难不成当年那毒是他的师父给吓的?心中有了怀疑,他更是紧张的抬头看向独孤魅,眼神有些踯躅,“师父,徒弟能不能问下,苏颢为什么该死?” “啪!独孤魅将自己手上的青瓷茶碗往地上一掷,目光如同鹰隼,盯住祁郧,仿佛在盯着无法逃脱的猎物一般,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让人不敢直视,“没有为什么,他就是该死!你不要多问那些没有的东西,你现在只需要帮我杀了他就可以。” 祁郧“噗通”的一下给独孤魅跪下,“师父,能不能换个人,苏颢他……他的关系实在是重大。”独孤魅气的锋利的指甲在桌面上狠抓了几下,恨铁不成钢道,“祁儿,当年我救你的时候,你还是富贵人家的娈童,在那里受了那么多非人的待遇非但没有你长记性,偏偏每时每刻都一副慈悲为人的模样。你不杀苏颢,难道这时间的人就会感谢你吗?” “师父,求你了。换个人吧。”祁郧抱拳祈求道。 “没得商量,这世上我最恨的人便是苏颢,我只要你杀了苏颢,其他人的死活不关我的事情。”独孤魅语气坚定,丝毫不做动摇。“现在为师就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了苏颢,要么就将软榻上的那女人给我抱出去。” 祁郧神情痛苦的摇了摇头,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方楚楚躺着的软榻前,静静的凝视着她的睡颜,微微叹了口气,眸瞳一垂,语气低哑,“师父,感谢您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只是刺杀苏颢实在是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情。我不能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让大卫国的百姓再次陷入战乱中。”他说到这里,眼里有着难掩的落寞,伸手又小心翼翼的将方楚楚抱在怀里,他往殿门口的方向而去。 “等等!”独孤魅在身后叫住他。他的步子微微的一滞。“你就这样的走了,那她呢?”独孤魅话里的语气有着难掩的鸷冷。 祁郧垂眸,长而翘的睫毛像把小扇子般轻唰了几下,再次抬脚离开。独孤魅眼睁睁的看着祁郧的身影消失在晨曦细璨的柔光中,她眸中似是结了一层冰,这天下之大,她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个人帮她刺杀苏颢的人。 祁郧从偏殿离开后,抱着方楚楚正要离开庵堂。半路上却巧遇到念慈庵的主持师太慧明。慧明是独孤魅的师姐,当年两人曾一起拜在神医的门下习医,只不过后来慧明师太不知怎么的就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了,在念慈庵的老主持仙逝后就成了念慈庵的现任主持了。老实说,相对于独孤魅,祁郧更喜欢慧明师太。因为慧明师太人好,性格温和,更重要的是对他好。慧明师太此刻手持楠木珠串,直挺挺的走到祁郧的面前,祁郧细看过去,这么多年来,慧明师太的容貌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一双枯井般的眼睛,浸透着人世间的沧桑,如今已经空寂无物了。瞥见祁郧抱在怀里的方楚楚,慧明师太温和道,“偶弥陀佛,这姑娘年纪轻轻的,这脸就被变成这般。红尘俗世,最注重的就是皮相。唉……这小姑娘以后就难办了!” 祁郧见到慧明师太,眼前突然一亮,行了个礼,对慧明师太道,“主持,她姓方,名楚楚。您可能也听过她的事情,大婚之日花轿遭劫,贞洁被夺。现在她的脸也毁容了,希望您帮小辈一个忙,帮我说服下师父吧。帮楚楚她换张脸。” 慧明师太那枯井般的眼睛更加幽深了几分,慈祥的目光绕着方楚楚的那张脸看了看,又叹气道,“看来她也是个苦命人。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你就先在这里稍等下。我进去跟你师父说说看。”慧明师太的嗓音犹如棉絮,迎面扑来,恍如有安抚人心的功效,令人不自觉就放下了防备,对她生出好感。 祁郧欣喜的朝慧明师太点了点头,“那就多谢慧明师叔了。”慧明师太浅笑,缓缓的向偏殿而去。独孤魅垂着眸正生着祁郧的气,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误以为祁郧去而又还,心里一喜,嘴角上含着的那抹冷笑也微微暖了暖,说起来的话却是依旧冷嗤的,“你去而又返,难道是想清楚了,要帮我杀苏颢了?” “师妹是我!”慧明师太柔和的声调缓缓的响起,“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放下对苏颢的恨。苏颢他再不是,毕竟当年也曾经救过你我,他最大的错可能就是不爱你罢了。可是你又何必将祁儿牵扯进来,你亏欠祁儿太多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弥补你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你又整日对他冷冷淡淡,那孩子心地善良些。但谁对他好,谁对他差,他都是记在心里的。你又何必总是对她板起一张冷脸呢?” 独孤魅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师姐,你又何必这般埋汰我呢?祁郧的亲生爹爹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苏颢那个贱男人,我也不会**与鬼见愁那个贱男人,那这样我就不会生下祁郧这个贱种了!” 慧明师太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手上的佛珠不停的捻着,“师妹,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万一被祁郧知道了,那他该多伤心啊。你是他的母亲,这是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你这样折磨祁郧,算起来,你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佛家有云,万物皆为空,师妹你还是早日放下心中的那些杂念吧,好好对祁儿不行吗?” 独孤魅那张保养的十分好的脸上现出一抹奸笑,立刻对着慧明师太的话反驳道,“师姐,我不甘心。你说当年的我什么都好,那个苏颢为什么不喜欢我。他要是喜欢我,我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慧明师太深知自己的师妹已经陷入魔怔中,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化解不开她心中的仇恨。但她记着祁郧刚才拜托她的事情。所以,她想了想,又柔和的劝说道,“师妹,苏颢不喜欢你,只能说你们俩有缘无分。你何必一直纠结在过去之中呢,放在现在该珍惜该照顾的人不管。” “师姐,你不要说了。我知道肯定是祁郧拜托你来找我说请的吧。你去告诉他,我的条件是不会改变的。摆在他前面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杀了苏颢,另一条就是坐以待毙。” 慧明师太道,“那姑娘看着也是个可怜人。” 独孤魅冷嗤,“师姐,我不是出家人。所以别人可不可怜不管我什么事情。你别拿出家人慈悲为怀那套来糊弄我。” 慧明师太的目光穿过一身黑袍的独孤魅,落到庭中葳蕤静谧的花木上,声调依旧低绵,“那如果那个姑娘……是祁郧喜欢的呢?” “不可能!我问过了,祁郧说只是朋友而已。”独孤魅摇头。 慧明师太又深深的望了独孤魅一眼,摇头,“你这个当娘的什么时候能把你对苏颢的那份注意力放在自己儿子身上就好了。祁儿向来是个腼腆之人,你与他日常相处也都是冷冷淡淡的,他又怎么会将自己这种事情告诉给你听,让你嗤笑他呢。” 独孤魅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要是真的如师姐说的那般,那我就得去杀了那个女人。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心中有别的不相关的女人存在。” 慧明师太皱了皱眉,低绵的声音里充斥着淡淡的怒意,“师妹,你要是再这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这个师姐了。这里是佛门,佛家讲究的是慈悲为怀。你要是真的敢动那个姑娘一下,那你以后也不要来念慈庵,也不要再叫我师姐了。我就当没有你这样一个师妹。” 此话一出,独孤魅脸上僵了僵,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的功夫,慧明师太却看到了她眼里洒下的那片妥协。慧明师太本想将方楚楚的身份告诉与她,转而一想,又觉得甚为不妥。她师妹要是知道了方楚楚的真实情况只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嚷着要杀了方楚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众生皆平等,如果祁郧真的喜欢她,那只能说这个是他的劫。“好了,你当看着祁郧的面子上,帮她换张脸吧。”慧明师太笑着说道,让人如沐春风。 第182章选择! 独孤魅狐疑的眯了眯眼睛,眼里又迟疑,“师姐,如果祁郧以后心里真的有别的女人了。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现在开始怕了?”慧明师太又紧捻了几下楠木佛珠,双手合十,“师妹,你心中既然也怕祁郧将你忘记了,那你又何必整日里对她冷冷淡淡的。” “师姐,可他是鬼见愁的儿子。每次看到他那酷似鬼见愁的长相,尤其是他那只金色的眼睛,我就心里发赌。”慧明师太又开解道,“祁郧遇到你这个母亲还真是可怜,他刚生下来,你就把他抱给了别人。他从小顶着那只金色的眼睛被人认为是妖孽,稍微大了些,又被人卖给那种有钱人家当做娈童。你这母亲非但没有因为他的经历而怜悯爱惜他,还因他的出身,百般挑剔。师妹,你这样做是在寒祁郧的心啊。” 独孤魅脸上现出一丝烦躁的神情,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将心底的那股烦躁不安强自压下去,口中低低喃声道,“他为什么要是鬼见愁的儿子……如果他不是鬼见愁那贱男人的该多好……” 慧明师太这回却是凉凉道,“如果真的可以选择,祁郧也可能不想做你的儿子。” “师姐!你到底在帮谁说话!”独孤魅袍袖重重一甩,烦躁的说道。慧明师太飞快的瞟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眸攥紧手中的佛珠,双手合十,“自然是帮祁郧那孩子说话了。” “师姐,你是存心的想要气我的吧。”独孤魅睁大眼睛,郁闷的望向慧明师太,“怎么刚才还好好,临到头了就给师妹我泼冷水。” “好言好语说不通,自然要泼点冷水,才能让你清醒些。相对于你这种面冷心冷的,是个人都更喜欢祁郧那种温和性子的。”慧明师太双手合十,又凉凉道,“那那个姑娘的事情你肯了吗?”独孤魅幽怨的瞪了慧明师太,“师姐啊,我说不过你。从祁郧生下来到现在,你永远都是站在他那里。这回,你让他将那个姑娘抱进来吧,我给她换张脸。” 黑幽幽的密室里,一片死静,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此刻正散发着璀璨般的光亮。 独孤魅站在床榻前,正弯身打开着药箱。那些大小各异,式样各不相同的尖刀此刻正散发正冷幽幽的光芒静静的躺在药箱里。 祁郧虽然行医多年,但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些锋利的尖刀。“去妆台那里,将妆台上那个锦盒给我抱过来。”独孤魅冷声的命令。祁郧连忙上前,抱起一个锦盒便折身返回,独孤魅接过那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躺着几张人皮。 祁郧望着锦盒上的人皮,眉头微微蹙紧。独孤魅清冷的眸子幽幽的从锦盒上漫过,最后停在祁郧的身上,嘴角微微弯起,翘起一个冷淡的弧度,“这几张人皮,你喜欢哪一张,就给她选上吧。”祁郧面色一紧,轻声道,“师父,要不然先等方姑娘清醒后在让她挑吧。徒弟怕……徒弟挑的楚楚姑娘不满意。” 独孤魅美眸一抬,看向祁郧瞳底的冷芒更甚。“女为悦己者容,你管她喜欢哪张。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了。”“这好像不好吧。”祁郧那只金色的眸子越发的妖冶,“师父,要不然先等方姑娘的醒了再说。”如若平时没有人,祁郧一直唤方楚楚为“楚楚”的,但现在碍于长辈在场,他都是唤作“方姑娘”的。 独孤魅生气的将手中的锦盒重重的一阖,冷冰冰道,“我可没有多少的时间浪费在你这个方姑娘身上,爱挑不挑,不挑拉倒,我等下就给安一张丑如钟无盐的脸上去。” 祁郧连忙道,“师父,不要这样。如果方姑娘的脸变成这样她已经很奔溃了。您如果再给她换张丑脸,她可能会更难过。反正是有条件换脸,希望您手下留情,给她换上一张好看的脸吧。”独孤魅语气略带些吃味,淡淡道,“听我师姐说,你喜欢她?” 祁郧长睫连忙唰唰的眨了眨,目光有些躲闪,“师父,没有的事情。”独孤魅狐疑的翻了翻脸,又冷笑着,“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了。不过为师这里还要提醒你一句。感情什么的害死人了。如果可以,你还是不要乱喜欢上人。” “谢谢师父教诲!”祁郧抱拳,眸光却是看向床上躺着的方楚楚。就在独孤魅想再对祁郧说些话时,这个时候床上的方楚楚却是幽幽的转醒,她轻声嘤咛了句,祁郧却是连忙的走上前,关心的问道,“醒了吗?你怎么样了?身上还疼吗?” 独孤魅看着面前焦急的儿子,她嘴角的冷笑却是更浓了些,沉默的看向床上的方楚楚。方楚楚缓缓的睁开眼睛,结果对上的便是祁郧那两只各异的眸瞳,她的意识一下子聚拢了过来,扯着干裂的嗓子厉声道,“你走开!” 说完,她便挣扎着要从床上站起来。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站在祁郧身边的的独孤魅。“这是哪里?”她问道。 “没看到你面前的这些道具吗?自然是给你换脸的地方咯。”独孤魅凉凉的回答道。她第一眼看到那女人的眼睛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一时想不到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再定眼看去,却发现她眼里已经堆满了戾气。方楚楚脸色一冷,掀开覆在身上的锦被,就要跳下床。祁郧担心她出事,连忙着急的上前去扶她,劝说道,“你不要乱动,我正要让我师父给你换脸呢?”方楚楚却是一把拂开他的手,“不要你管。要不是你,我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现在这般假惺惺……做给谁看。” “方姑娘……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可以恨我,但不能耽误你自己啊……” 方楚楚对祁郧厌恶到骨子里去,又仰头,直视祁郧的目光,嘲讽道,“你个卑鄙的人,你将你所谓的阿朔藏哪里去了?” 祁郧又伸手去扯住她的袖子,用恳求的语气道,“方姑娘,你给阿朔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好不好。相信我,他的心性并不坏。这时候你要是能宽容的对待他,我想他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的。到时候这世上就会多几个好人。” 方楚楚再次使出力气甩开祁郧的手,嫌弃般道,“你是男人,又是他的朋友,你当然巴不得我不要杀了他。凭什么她将我折磨成这样,因为你这几句不疼不痒的话,我就原谅她。当初要不是他,我会被她害的毁容吗?你倒真是可笑,那这样吧。你给我捅一刀,我到时候再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倒是想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原谅我。” 独孤魅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吵架的俩人。突然就觉得方楚楚很对她的胃口。这些年,她的师姐一直在劝她放弃仇恨。可是当年苏颢将他害的那么惨,凭什么就那么轻易的放过苏颢。“啪啪!”她拍了拍双手,嘴角轻弯了弯,向方楚楚站着的方向走去,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小姑娘说的不错。我也忒讨厌祁郧那骨子里透出来的慈悲劲头。人嘛,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别人打了你,你还傻傻的原谅别人呢。” 方楚楚眉毛微挑,戒备道,“你是?”祁郧连忙走到方楚楚的跟前,介绍道,“她是我师父?”“师父?”方楚楚低吟,看向独孤魅,“你是神医独孤魅?” 独孤魅冷冰冰道,“神医谈不上,和救人相比,我可喜欢杀人!”她说完这话,就对着方楚楚露出邪妄的笑容。方楚楚眼眸一亮,双眼晶晶亮的望向独孤魅,“那独孤神医,你能不能帮我一个朋友治好他身上的毒。他中的毒听说是您配制的。独孤神医,你帮我那朋友解掉她身上中的毒吧?”独孤魅又是冷冷睨了她一眼,“既然是神医,那总不能让我白白的替他医治吧。”方楚楚听她这样说,心里更是一喜,“那怎样才能让独孤神医帮他治病呢?” “很简单!”独孤魅xing感的唇瓣扬起最美的弧度,“我喜欢等价交换。要让我救人可以,但你必须得为我杀一个人。” 方楚楚微诧的望向独孤魅,还想开口再为夜凌旭说话,但一边的祁郧却担心独孤魅吓到方楚楚,便又上前扯了扯方楚楚,低声道,“方姑娘,我师父刚才正要给你换脸了。正好你醒来了,这样最好。你要不要去看下,自己选张脸好不好?” 方楚楚抬眼,怒目的瞪了瞪祁郧,但祁郧却只是对方楚楚温和的笑了笑,便伸手扯住她的袖子,将她引到一锦盒前,指着锦盒里放着的脸对她道,“这几张脸都是我师父珍藏许久的,你看看,喜欢哪张?” 方楚楚失神的望着锦盒里装着的那几张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咬着牙,还是回头望向站在身后的独孤魅,“独孤神医,你要杀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然,我不换什么脸了,我将这机会换给我朋友吧。求你救救他吧。” 独孤魅眼眸里有锐利的眸光快速的闪过,她冷笑了笑,却在这个时候走上前,将祁郧往身边一拉,精致的脸上勉强的挤出笑容来,指着锦盒里面的匣格一各个的介绍道,“来来,我们先来挑脸了。你脸上的伤很深,想要完全治好恐怕是不行了。你就在这其中选一张,我帮你换脸。” 第183章莲花刺 方楚楚的手腕被她狠狠的扼住,尖锐的指甲狠狠的戳进她的肉里。方楚楚蹙紧了眉头,眯起眼睛望向独孤魅,独孤魅那张保养很好的脸上笑靥如花,宛若十七八岁的处子,但是即使她的容貌再怎么保养,但她的眼睛,她那双略带沧桑的眼睛已经浸透了人世间的沧桑,所以看着她对自己笑,但眼底的冷芒却是盛放,方楚楚的自觉告诉她,这个独孤魅必定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方楚楚的流波转了转,反手抓住修独孤魅的手,也学着她的笑,对她道,“独孤神医,刚才是我逾越了。对不起了!” 独孤魅不动声色又握紧方楚楚的手,故意俯身,用只有她们俩个才可以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想救你的朋友,这并没有错。我猜,你那朋友应该是你喜欢的男人吧?还有,我刚才听你和祁郧的谈话,猜你也很讨厌负心男。这样吧。你帮我杀个负心男,我就给你朋友治病。这个负心男他辜负了我一生,毁了不知道多少女人的幸福。” 方楚楚眸子一拉,反问道,“既然她负了独孤神医,那独孤神医为何不亲自杀了他?”大夫就是这样一个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的职业。独孤魅没理由自己不去杀人,反而找上她这样的。独孤魅却是咬紧唇瓣,握着方楚楚的手更加用力,轻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只不过十多年前在我师父面前发了誓,不能杀他。但是我师父虽然比我发誓,可并没有说不让我找人杀他啊。”方楚楚,“……” 祁郧见俩人低头在交谈着什么,深怕独孤魅又说些蛊惑方楚楚的话,连忙上前打断她们的话,“师父,时候不早了。还是快给楚楚换脸吧?”说着他又随手指了两张美人皮,道,“楚楚,我看这俩张都不错,你喜欢哪一张,自己挑吧。” 方楚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她指着的两张美人皮,一张是小家碧玉型,虽然不是什么角色,但也算干净甜美。而另一张则是绝色佳人,大有倾国倾城之貌。而现在,剩下的就要看方楚楚的选择了! 方楚楚望着躺在锦盒上的俩张美人脸,咬着唇瓣,摇了摇头。祁郧关切的问道,“难道这俩张你都不喜欢?那就看另外一张吧。”他指着锦盒上的另一张美人皮,只是那张美人皮姿色只能算中等。他都觉得方楚楚不会喜欢的。所以他便讪讪的笑了笑,对方楚楚说道,“我觉得还是第二张比较好,要不,你再试试看。” 方楚楚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纹路清晰的伤痕,嘴角挤出一抹苦笑来。如果可以,她还是喜欢自己的脸。换了脸,她就不是先前的方楚楚了。夜凌旭见到她,还会认识她吗? 独孤魅阒起她那双冷眸盯着方楚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小姑娘给她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可是据她所知,她应该是不认识这小姑娘,也没见过她的。她凉凉的睨了祁郧一眼,冷声道,“祁儿,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和方姑娘说。” 祁郧皱紧眉头,为难道,“师父,你就不要在为难……”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独孤魅打断,“怎么?你担心我害了她,既然这样你就自己给她换脸吧?” 独孤魅说完,便起身欲要离开。祁郧立马头疼的上前,恭敬的抱拳。方楚楚转身看着他们俩人。不知怎么的,这俩人的相处模式有些怪。一个说是师父的吧,却动不动对自己的徒弟甩脸色看,对自己徒弟完全没有温良善恭的感觉。另一个说是徒弟吧,却总是放低自己的姿态一味的迁就自己的师父。这师徒俩相处时的气场太怪了。就在她冥思之间,祁郧那里却已经妥协下来了。他不忍心的看了看方楚楚一眼,轻声道,“那我下出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师父你叫我声,我就在门口等着。” “行了!”独孤魅不耐烦的摇了摇手,“我既然答应我师姐了,就不会再把她怎么样了。你就快点下去吧,别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 祁郧被她一番数落后,这才依依不舍的退下去,临到密室的门口还不放心的回头望了望方楚楚。方楚楚撞上他投射而来的目光,直接侧脸,躲开她的目光。等祁郧的身影一从密室里离开,独孤魅就转身,走到密室的月明珠那里,伸手转了转那夜明珠,密室的地上倏然裂开一条缝,独孤魅弯腰从那缝里抱出另一个木匣,小心翼翼的返回到方楚楚的身份,颇有些得意道,“喏,你看看这张可以吗?” 方楚楚顺着光线看过去,木匣中间做了许多的暗格,暗格上放了许多特制的香料,保其不变质。再看木匣中间放着的那张美人皮,那美人皮怎么说呢,并没有刚才第二张看到的那般绝色,只不过这张美人皮却是比刚才那三张都要抓人眼。只因为那张美人皮的额上刺上了莲花刺而使那张脸的五官更加的皎洁娇媚,当然了,也因为那莲花刺使得那张美人皮更抓人眼。再看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女子恬然的气息与越龄的淡雅从容,十分融洽弥合在一起,将人的眼球紧紧的抓住。方楚楚睁大眼睛,诧异的张开嘴巴像极了干涸池塘里挣扎的鱼。 独孤魅似乎很满意的看到方楚楚脸上的神情,清冷的笑道,“这张美人脸可是我精心收藏的。你别看她额头上的莲花刺很漂亮,很抓人眼球。但你若是知道莲花刺的那地方其实只是块胎记,所谓的莲花刺只不过是后来刺上去的,你就不觉得这张脸有多好看了。人啊,总是将最好的一面修饰出来给人看,不过越是完美的脸,反倒是越不能被人记住。倒是这张有缺陷有懂得修饰的脸反而成了众人追逐的对象。只不过啊,这张脸的原主人太过的傻,为了个薄情男人轻生了。说实话,我最讨厌这种没事自个儿去找死的人了。佛还争一炷香呢。自个儿了断了,以为薄情男人为记着她一辈子吗。放屁。他们只会更加欢快的拥别的女人入怀。所以我的观念像来是,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 方楚楚皱了皱眉,没有附和她,也没有辩驳她的话。只是安静的望着独孤魅手中的那个木匣子,神态有些怔神。她突然就想到一件事情。凡事都有利有弊。如果她真唤了这张脸出去,夜凌旭可能就认不出她了,但是,这天下也就没有人知道她先前和夜辰朔的那些肮脏的事情了。这对她来说,岂不是一次涅槃。 独孤魅却是又望着木匣子中的美人皮喃喃道,“这张脸虽然好看,不过她的命运有些坎坷。你要是没有意见,我就给你换这张脸了。”她说到这里,又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带着些自嘲的口吻说道,“也不知道我是脑袋被驴踢翻了,怎么看着你就觉得很熟悉,竟然把我珍藏这么多年的美人皮都给你搬出来了。喂,你说说看,我们俩是不是以前见过面啊。” 方楚楚茫然的摇了摇头,很确切道,“独孤神医,对不起。我以前并没有见过您。”独孤魅嘴角的那抹自嘲迅速的褪下,转而又勾起薄凉的唇瓣,眯眼道,“可能是我疯了,竟然会对一个小姑娘说这样的话。算了,可能这就叫做眼缘吧。就像祁郧那张脸,我也看了好多年,但他就是没有你这么的有眼缘。” 方楚楚扯了扯嘴角,弯唇道,“可能祁郧更适合去做个普度众生的和尚。” 独孤魅赞同的点了点头,“枉费我这么多年对他的培育,真想不通了,他爹爹明明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方楚楚很敏感的抓到她话里的重点,“神医你认识祁郧的父亲?”以前她和祁郧还是朋友的时候,他就介绍过他的父母。说他的父母只是普通人,而他的父亲更是很早的就被他“克”死了,之后她的母亲就把他卖人了。现在看来,果然祁郧一开始就在骗她了。他的父亲就不是什么善茬。 独孤魅一时失言,立刻转移话题道,“好了,我们不说祁郧了。你赶快躺回床上,我还赶时间,已经为你耽误了许多时间,再耽误下去,时辰过了,就是对祖师爷不敬了。” 方楚楚想了想,这才安静的躺回床上。独孤魅嘴角露出一个冷艳的弧度,冰冷而低缓的声音在方楚楚耳畔低低的回响,“你现在就乖乖闭上眼睛,等清醒过来,便是另一张脸了……”方楚楚随着她说话的节奏缓缓的闭上眼睛,意识慢慢的失去,很快便陷入昏迷之中…… 半个月后,秦王府。七月的酷暑天里,太阳像火球一般高挂在高空中,炙烤着大地。 夜凌旭坐着王府的凉亭里,心情全所未有的焦躁。在这半个月里,他像是疯了一般的到处派人去寻方楚楚的下落,可是她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也查无此人。他也派人到先前祁郧住过的那些破庙去查,可是那破庙已经没有人了;他派人差点就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依旧没有她的半点消息;他甚至已经下了布告,重金悬赏方楚楚的下落。可结果却让他一次次的失望。 这个时候,虽然他是大卫国的太子殿下,虽然手里拥有了许多兵马,但他还是感受到巨大的无奈。他甚至不知道方楚楚是被害了还是自己躲了起来。各种无奈、各种疲惫,都像潮水一般齐齐的向他涌来。夜凌旭心不在焉的端起茶杯,轻抿了几口茶水,又缓缓的放下茶杯,神情疲惫而倦怠。 第184章霸气侧漏的联姻 凉亭外,杨荣和燕墨并肩而立,俩人看着夜凌旭那阒起的眸瞳,皆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燕墨侧头,小心的戳了戳杨荣的胳膊,低声问道,“杨荣,殿下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你平时不是鬼主意很多嘛,你给殿下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殿下恢复到往常那般。” 杨荣摇了摇头,叹道,“情殇俩字,谁也躲不过。不过这次倒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楚楚姑娘那里虽然有可能是湘南王的女儿。但仅是个可能。现在既然寻不到她,过段时间,可能殿下就会彻底将她忘记了。到时候殿下的生活轨迹就回到了先前。” 燕墨炸毛,两条眉头又扭曲起来,瞪大眼睛道,“杨荣,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意思。”杨荣微微弯了弯嘴角,淡淡的回了燕墨一个眼神。 “胡说!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刚才的意思分明就是说楚楚配不上殿下。”燕墨两条浓眉一秒变毛毛虫。 杨荣嫌弃他的聒噪,瞪了眼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又能怎么样?方楚楚本来就配不上殿下。你跟着殿下那么久,难道不觉得殿下和方楚楚光是站在一起就伤眼睛的很嘛?” 燕墨不高兴的嘟起嘴巴,“你们觉得不合适,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楚楚之前的那些事情又不是她自己愿意的,都是现实逼得。再说她这人又聪明,而且性格也好。可比那些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来的有趣多了。你们不能接受楚楚,是因为你们固守门户观念,你们是老顽固。反正不管别人再怎么说,我都觉得他们两人很配。” 杨荣眼睛一拉,扬了扬嘴角,不屑道,“幼稚、肤浅!” 燕墨不服气道,“你才幼稚、你才肤浅呢。” 杨荣冷哼了哼,袖子一甩,径直走到夜凌旭的面前,双手抱拳,十分恭敬的劝说道,“殿下,这日头实在是太毒了,您还是回书房吧。”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道,“这些日子,朝廷上堆积了不少的奏折。那帮大臣颇有些微词了。” 夜凌旭眉梢淡淡的,微微觑起眸子,淡淡道,“最近朝堂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杨荣想了想,又偷看夜凌旭一眼,最后还是下了决心道,“有的。上次殿下让属下接待辽国的使者。辽国使者提出……提出……”夜凌旭抬眸,有些不悦的觑起眼睛,“辽国使者这回不会又提出什么不自量力的条件吧。”“殿下,他们辽国使者说要和我们大卫国联姻。”后面赶来的杨荣却是藏不住话的,“t***,以前没少派兵打我们,年初因为一场雪灾,辽国的牲畜差不多都快被那雪灾冻死了。这才想起我们大卫国来。殿下,辽国现在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我们根本不用怕。要不,就趁着这个机会,殿下给我一支军队,我一定夷平辽国。”燕墨一番豪言壮语吼得杨荣直瞪眼,夜凌旭莞尔一笑,俊美无涛的脸上藏起了风雨,又问道,“杨荣,你可知道辽国这回派来联姻的是哪个公主?他们倒是打得好算盘,知道容妃已经除掉了,这个时候来给我父皇安插宠妃。又想控制大卫国了。也罢,只管表面上答应下来。到时候和亲的车撵到了卫国境内,想方法除掉那个女人。” 他的父皇他很清楚。就算现在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大小便失禁。但他身边依旧不能没有美女。就连最简单的喝药都得女人哄着他才喝。就他这好色的程度,辽国的随便一位公主来都必定能迷惑住他的心智。到时候便又是一个“容妃”诞生。而且因为这位和亲公主的背后是辽国,所以她造成的伤害只会比容妃更加的严重。 杨荣为难看了看夜凌旭,小声道,“殿下,这回来和亲的公主是辽国的长公主玳戦公主。而且,而且他们指定和亲的对象并不是陛下,而是……” 杨荣目光直直的落在夜凌旭的身上,其结果也自然不言而喻了。夜凌旭鸷冷的眸子掀开一条缝,嘴角噙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这算盘倒是打得出乎本王的意料了,竟然盘算在本王的身上了。” 夜凌旭嗖的一下从凉亭的石凳上站起身来,嘴角那抹嘲讽渐渐的被轻蔑取代,“杨荣,这事情陛下知道吗?” 杨荣摇了摇头,“还不知。” 夜凌旭点点头,只要夜明宇不知道就好办了。夜凌旭英挺的身躯又往燕墨的面前一站,嘴角弯了弯,带上戏谑的笑容,“燕墨,你是不是想领兵?” 燕墨拼命的点头,保证道,“只要殿下肯给我一支军队,我保证夷平辽国的国都。”夜凌旭摇了摇头,“不!你错了!我虽然让你领兵,但不是让你打战去的。我是让你去挑拨的。” 杨荣心惊,虽不明白夜凌旭的话,但知道必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便上前劝说道,“殿下,现在您刚登上太子的位置,这个时候可不能乱动,让敌人钻了空子啊。” 夜凌旭宽大的袖袍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眯起阒黯的眸子,双拳慢慢攥紧,握成有力的拳状,恨意不鲜见的从眼底掠过。“卫国的太子殿下不需要屈就娶辽国的公主。辽国既然敢把主意打在本王的身上,本王就不会让他们得逞。本王说过,绝不会再妥协自己去做那些自己都讨厌的事情。太子妃只能有一个,本王不敢保证自己这辈子都会一直喜欢着同一个人,但是也绝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变的那么廉价。” 杨荣猛抬头,骇然睁大眼睛朝夜凌旭看过去。夜凌旭的声音微不可察的凝滞了一下,唇边的轻蔑游丝般淡弱地消散掉,又开口道,“燕墨,你去找孙明。你和他俩人配合,你带一列人伪装成辽国人,专抢边境各地的商户。而孙明就带一列人专门‘抓’你们。切忌不能伤到人,而且每次声势要大些,要巧妙些,尽量将民愤激起。”燕墨似懂未懂的朝夜凌旭点了点头,“殿下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夜凌旭点了点头,诡谲的脸上这才阴转晴,露出一抹如春日里的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辽国一直以来都在侵犯我们卫国的边境,不知道杀了我们多少人。这次借着这件事情,本王要踏平辽国的都城。至于他们的公主郡主等,那就只能说对不起了。”他这些话说的十分有气魄,燕墨双眼晶晶亮的望着夜凌旭,而杨荣虽然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但夜凌旭说的这些话可能是每个卫国人的心声。这些年死在卫国铁蹄下的黎民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一只鸟可能迷失方向,但一群鸟就不会轻易的迷失方向了。现在只要将民愤激起来,全国上下一致对外,辽国也不是那么难以战胜的嘛。只是,打战总是要经费的,就是不知道粮草方面能不能供应的上。到时候总不能再找那些富商借钱了吧?夜凌旭却像是看穿了杨荣的顾虑,诡谲眸子眯起,神秘的笑了笑,“不用担心,经费方面本王自然有办法。到时候破了辽国,也必定能将前些年辽国从我们这里搜刮来的财物都回收过来。以后我们卫国人也可以站在辽国的疆土上,对他们辽国人自豪的说自己是卫国人。” “殿下,我突然有些期待战事的到来了。”燕墨插嘴道。夜凌旭淡淡道,“你到了边境那,也顺便帮我查下方楚楚的下落吧。如果有她的消息就尽快来报我。” 燕墨点头,“省的!”他突然就觉得他们家殿下一谈到国事就变的干劲十足了。他真的很崇拜这个时候的他。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看好方楚楚和他们殿下。俩人站在一起他觉得很登对。 三人正说话间,王府的管家突然跑过来,说道,“殿下,宫里有旨,请您进宫。”这时候请他进宫,不会是哪个多嘴的大臣到夜明宇面前说了些什么了吧?三人心中皆有疑惑,待招来那个传旨的太监,那太监本来就是夜凌旭安插进去的,所以对夜凌旭哪里还有隐瞒。“殿下,御史江大人今日进宫面圣陛下了,并且在陛下面前为辽国说了好一通的话。陛下已经答应了将辽国公主和殿下的婚事。那御史大人还跟皇上说,等到辽国公主嫁到卫国时,还会给陛下再上供十名绝色佳人,还有若干价值连城的珠宝。” 夜凌旭听到这里,再一次失笑。他的好父皇,又为了这点东西将他给卖了。 燕墨气的嘟嚷道,“这陛下什么时候才能靠谱一回呢!”杨荣没有符合燕墨的话,而是看向夜凌旭,“殿下,那刚才说的那些要照办吗?” 夜凌旭嗤笑,“杨荣,我记得御史大人家里好像也有一个女儿。你说要是将他的女儿献给我父皇,再让霓裳管着,这御史大人的胳膊还会往外拐吗?”杨荣,“……” 金碧辉煌的九龙殿。嘉和帝夜明宇深深地看在跪在地上的儿子,沉声道,“旭儿,你当真不愿意。那辽国的长公主玳戦可是倾国倾城,你若是能纳他为妃,那可是你的福气啊。” 夜凌旭垂眸,淡淡道,“父皇,儿臣已经有喜欢的人呢。还请父皇恕罪!” 嘉和帝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躺在床榻上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恨铁不成钢道,“旭儿,你喜欢的人是哪家的千金,朕认识她吗?” 第185章涅槃归来 夜凌旭鸷冷的眸子依旧垂着,脸色却是微微沉了下去,“她,父皇自然认识。只是现在人不在,儿臣自然不能多说。不过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对那辽国的长公主并无思慕之情。” 夜明宇脸一拉,又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夜凌旭一眼,激动的训斥道,“旭儿,你……你太让父皇失望了。辽国这些年一直对我们大卫国虎视眈眈,如果这次我们能和辽国联姻,那两国结成秦晋之好,辽国也不会再窥视我们卫国了。旭儿,这笔账你怎么就不会算呢……你只要娶了辽国的长公主就可以换回大卫国子民的幸福,这账值!” 夜凌旭心里无声的笑了,这种账怎么能这样算。他抬眸,诡谲的眸光直接迎视嘉和帝,一语惊人道,“父皇,儿臣却认为这笔账我们卫国亏了,而且是大大的亏了。” 嘉和帝震怒,“怎么可能?”或许是因为情绪太过的激动,他说完反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在身边照顾她的霓裳立马贴心的给他倒好了茶水,让他饮下去。这才慢慢的平复下咳意,眼睛疲惫的看向跪着的夜凌旭,语气疲软道,“旭儿,你说说看这账怎么就我们亏了呢?” 夜凌旭双眸如广袤的冰川一般,凉凉道,“父皇,辽国自古以来就窥视我们卫国的疆土。当年太祖爷爷将他们打到边疆去,他们这才老实下来。不过这些年依旧没少在两国疆界处闹事。年初辽国一场雪灾,将他们的牛羊还有庄稼都冻的差不多了,这回辽国放低姿态,来卫国求亲,父皇肯定是听谁挑拨了,才一时误信了他们的话。依儿臣看来,和辽国联姻,我们卫国必吃亏。首先,辽国现在正值灾期,如果和我们联姻。那我们卫国自然要帮助辽国。到时候又得从国库里调出一批粮食和财帛帮助辽国度过这次的难关。但是只要这个先河一开,以后辽国再出什么事情,他都会仗着自己长公主在我们卫国的身份伸手来跟我们卫国讨东西、讨钱。第二,如果真让辽国的长公主嫁给儿臣,那她必定是太子妃了。到时候她要是生下了儿臣的嫡子。父皇,您说说看,那个孩子身上有一半的辽国皇族血统。长公主会教他从小要忠贞与卫国呢还是要教他从小忠贞辽国。如果连儿臣的嫡子都没有搞清楚这状况,以后下面的人为了巴结奉承,只会做一些有损于卫国却对辽国有利的时候。到时候亏的还是咱们。再有第三点也是相当重要的。现在卫国的百姓对辽国人相当的敌视。如果父皇这个时候受了奸人的挑拨而让儿臣娶了辽国的长公主。那百姓们又不知道父皇受奸人唆使,到时候只会将不满化作泄愤的话说出来,最后损害的还是父皇您的名声啊。” 夜凌旭侃侃而谈,将自己的观念娓娓道来。一番话下来,夜明宇已经气的拍自己的胸,“江明那个老混蛋!又拿话来诓朕,朕差点就上了他的当,铸成大祸。” 夜凌旭嘴角微微弯起,绽开一抹完美的弧度,又进谏道,“父皇,儿臣听说江大人家有一妙龄女儿,据说长的国色天香。要不然……儿臣牺牲一下,就纳了江大人的女儿为妃,这样江大人成了儿臣的岳丈,说不定以后就不会事事向着辽国了。” “胡闹!”嘉和帝又是猛捶了一阵自己的胸膛,气喘的差点就吸不上来了,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中的怒气,他抬眼瞪着夜凌旭,“胡闹!江明这个老匹夫的女儿哪里有什么好。旭儿,父皇再给你张罗别家女子去,这江明的女儿想来糟蹋朕的儿子,朕可不准。” 夜凌旭锐利如梭的眸子迅速的闪过一阵亮光,嘴角露出一抹算计成功的微笑,“父皇既然觉得江明不辨是非。要不这样,让江明将功赎过。让江明的女儿来给霓裳做帮手,伺候父皇的衣食起居。这样,不仅可以震慑住江明,而且江小姐也能多听听陛下的教诲,对江明这个御史大人也是个教训啊。” 夜凌旭的话说完,嘉和帝夜明宇已经捻起自己的胡须,露出深思状,“旭儿,你说未曾没有道理。只不过,朕这里霓裳伺候的很好。”他边说着边涎着笑看向旁边的霓裳,“江明那女儿还是赐给右相的小儿子为妻吧。” 夜凌旭弯弯嘴角,他的父皇倒是比他还要心狠!右相许鸣幼的小儿子可是出了名的痴傻儿,这城中可没有正经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他,他父皇这一赐婚,倒是比让她进宫还要狠。父子俩又谈了些话,最后直到夜明宇疲惫的直打盹,夜凌旭这才起身告辞。霓裳伺候嘉和帝躺下后,便追着夜凌旭出来。 “秦王殿下!”夜凌旭顿住脚步,回身,看见霓裳款款的向他步行而来,他双手负后,嘴角噙着笑容看向霓裳。霓裳先是给夜凌旭请了安,随后俩人便一起沿着宫中蜿蜒的鹅卵石小径步行起来。霓裳侧脸问道,“殿下,寻到方姑娘了吗?” 夜凌旭淡淡的摇了摇头。霓裳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霓裳什么都不能帮殿下,只祝殿下好运。”“谢谢!”夜凌旭唇角轻轻上扬,弯起的眼眸中似有碎星闪过,不一般的勾魂夺魄。霓裳苦笑了笑,又轻声道,“其实,我很羡慕方姑娘。虽然不知道她现在在世上的哪个地方。可毕竟有个男人还牵挂着她,光是这点,她就很幸福。” 夜凌旭剑眉如鬓,淡淡道,“霓裳,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了。以后,你一定会找到适合你的人。”霓裳精致的脸上荡起一小方的梨涡,盈盈一笑,用调侃的语气道,“殿下,你都认识我这么久了,怎么每次都祝我找个好男人嫁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几百上千遍了吗。我可不再要男人了。相对于男人,我还是喜欢金子。真金白银的荣华富贵才最务实的好东西。男人嘛,只能远观不可亵玩也,当然了。殿下也是男人,所以这话也适用在殿下身上。虽然我口头上说很羡慕方姑娘,但是嗫,我主观心里上其实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看你们俩的。殿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要不然以后方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身为女人还是为站她那边的。”霓裳说到这里心无芥蒂朝夜凌旭挤眉笑了笑,几句话之间,就让她平日里维持的端庄一下子都瓦解了。 夜凌旭也不拂了她的好意,轻笑道,“虽然你那番胡扯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但作为你的朋友,我还是希望你以后有个好的归宿。”霓裳却是朝夜凌旭调皮的笑了笑,自信道,“怕什么。只要我有钱,想要男人还不容易吗。直接到隔壁的辽国买几个好的男奴回来伺候我就是了。” 夜凌旭嘴角猛抽了抽,“呃,你什么时候竟然冒出这种大胆的想法了?”霓裳轻声道,“早就有了。” 夜凌旭叹了口气,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一段不堪回忆的经历。夜凌旭初次见到霓裳时,她还只是个被自己思慕的男人骗掉所有积蓄准备跳河自尽的青楼女子。但现在的她,却成了一个金子至上,将金子看的比男人还重要的女人。他虽然不赞同她这种理念,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霓裳是个自立的女人,根本不需要他来引导她的人生。夜凌旭轻抿了抿薄唇,又轻叹了口气,突然说道,“霓裳,最近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了。照顾我父皇一定累的够呛了。”霓裳没有想到夜凌旭这么快的就转移了话题,她笑着斜睨了夜凌旭,嘴角有一丝极轻的弧度,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倒是跟我客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原来就是做这一行的。而且这次也是我自己跟你提出要来伺候陛下的。”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沙哑,“再说了,你可不知道,你父皇很慷慨啊。他赏赐了我许多珠宝。而且住皇宫里可比外面的那些烟花之地好多了。我准备等你父皇以后不需要我的时候,找个好的地方,买下一个大大的庄园,过上地主婆的生活。”虽然她说的很兴奋,但夜凌旭依旧从她的眼里捕捉到一抹极淡的伤感。 他摇了摇头,安静的听她继续往下说话,俩人不知不觉的到了宫门处,霓裳这才顿住脚步,对夜凌旭郑重道,“殿下,虽然俗了点。但还是要说一句。你一向运气都很好,这次方姑娘也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希望你赶快将她找回来,到时候让我看场好戏。” 夜凌旭但笑不语。和霓裳辞别后,便出了皇宫,坐在马车上时突然就记起当时他和方楚楚见面的那条小溪。他心情一下子就又变的惆怅起来。命车夫调转车头往那条小溪的方向而去……而此刻,拆下绷带换了另外一张脸的方楚楚正站在秦王府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对她来说,现在的她完全可以重新开始了。她和夜辰朔曾经的那些过往,只要她不说去,别人也不知道她曾是夜辰朔的侍妾。她完全可以接受夜凌旭的安排,嫁给他。这一切似乎都很完美,不过细想下来,问题就来了。她一旦重新踏进了秦王府,那她以后的自由可能就要失去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 第186章金风玉露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往西偏,方楚楚在王府门口徘徊了许久,也犹豫了许久,却到最后也没有分出一个所以然。 她自嘲的笑了笑,她之所以这么犹豫不决,可能是他对夜凌旭的爱还不够深吧。正因为爱的不够深,所以她不想失去自己身上唯一的筹码。往深里讲就是她在夜辰朔那里受了伤,现在他虽然喜欢夜凌旭,但她对男人并没有完全的信任。 现在的方楚楚比之前更加的吸引人,所以她往秦王府外一站,秦王府外的守卫很早就注意到她了。所以见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却迟迟没有上前,那俩名守卫对看了一眼,好心的上前,小心的问道,“姑娘,你是不是要找人啊?” 方楚楚精致的面容上薄妆施就,越发显得眉目如画,一袭青黛色窄腰广袖长裙,抬眸朝那俩名守卫摇了摇头,“不,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俩名守卫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的光芒,再想搭话,却已经找不到别的话题了。方楚楚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俩团模糊的阴影,晦涩的勾了勾唇,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的迂回打听道,“俩位大哥,在这里应该做很久吧,听人说秦王殿下不错,最近我听人说秦王府出了些事情,以至于秦王殿下都好几天没有去上朝。两位差大哥,秦王殿下没有事情吧?” 那两名守卫互看了一眼,咧嘴笑道,“敢情姑娘是来打听秦王殿下的啊。呵呵,这半个月来,我们兄弟两迎来送往的,都不知道回答了多少姑娘家这个问题了。姑娘,告诉你。殿下他很好,并没有多大的事情。” 俩人还想趁机跟方楚楚多说一些话,可这时候一骑飞驰而来,杨荣跨马从马上下来。那两名守卫看见杨荣,立刻撇下方楚楚,往门口站去。方楚楚见到杨荣,也更不好露面,便垂下眼眸,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悄然退下,却被秦王府的一个老园丁给截住了。“姑娘,我刚才听你问那俩名侍卫大哥有关秦王殿下的事情。唉,姑娘,不是大妈唠叨,爱管闲事。实在是看你长的这般绝色,忍不住才唠叨几句的。我跟你说啊就在今天,皇上宣殿下进宫了。好像是说要让秦王殿下和辽国的长公主联姻呢。皇子配公主,那个公主虽然是辽国人,但这俩人光是从身份上来看,就很般配。我看你们这些小姑娘,还是不要再将目光盯在秦王殿下的身上了,做人啊,最重要的是要踏实,不能好高骛远……” 方楚楚僵在原地,一颗原本纠结的心瞬间凝结冰冷,然后漏跳了几拍,她狠狠的咬着唇瓣,直到将自己的唇瓣咬出血来恢复过自己的神识来。自嘲的笑了笑,幸好刚才她没上前,要不然就丢脸。她真是矫情了,还在门口里挣扎着要不要进去。现实是夜凌旭已经要和辽国的长公主联姻了。这俩位身份和门楣都十分的相配。她现在虽然还不知道夜凌旭的想法,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长公主的身份的确比她尊贵多了。依卫国现在的国力来看,并不能和辽国打战。那么这俩国通过联姻的方式倒是最好的妥协方式了。辽国的长公主嫁到卫国来,地位肯定是杠杠的。而她无权无势,也不想再过那些争宠耍醋的日子了。那她就不搀和夜凌旭和辽国长公主的那些事儿了。罢了,这下她终于可以对夜凌旭死心了。她以后都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幽州城了。 和那老园丁说了声谢谢,方楚楚抬头最后深望了秦王府一眼,转身离开。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方楚楚的身影很快的被人群所掩盖住。她漫无目的的晃荡在热闹的大街上,心情失落到极点。见到路边有卖梨子的,她伸手掏了钱买了俩个梨,一个直接拿起来咬,一个兜在手中,又漫无目的的瞎逛了起来。虽然她心里想了千百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但夜凌旭毕竟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她极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想夜凌旭,但脑子里时不时的就冒出夜凌旭的身影来。可以说,夜凌旭教会了她很多,这样的一个男人,以后就和她没有关系。光是想想,她心里难免有些意难平。 突然街边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吸引了她的目光,那男童鼻子哭的通红,晶莹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整个身子就跌坐在路边,一脸的委屈和无助。方楚楚思考了几秒钟,往那男童的方向走去。突然她的身子就被人撞了,她低头一看,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朝她抱歉的笑了笑。那小男孩手上兜了一个很大的油纸包,稚嫩的身子在哭的一脸委屈和无助的男童面前停下,嫌弃道,“哎呀呀,你怎么又哭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到前面去给你买吃的啦!你到底是不是我弟弟啊?怎么一点都不像我,动不动就哭。哼!”原先那个哭的鼻子都红的小男童听到他的“数落”声,立刻瘪住脸上的哭声,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向自己的哥哥,软糯的喊了句,“哥哥……”“好了,算我怕你了。快点吃!”小男童的哥哥立刻献宝似的将手中的油纸包摊开推到小男童的面前。油纸包里装了五六个的馒头。兄弟俩皆两眼放狼光的看向油纸包里的馒头,俩人起初都不客气,直接抓着拿起来吃。 暖暖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兄弟俩皆是满足的笑着。吃到最后,哥哥油纸包里的馒头只剩下一个,但显然哥哥并没有填饱肚子,但他依旧将自己手上的油纸包推开自己的弟弟,笑的眼角弯弯,“喏,爱哭鬼,我吃饱了,这个给你。”而他的弟弟却是怯生生的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从油纸包里拿出那个馒头,放到嘴边就要咬。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又突然放下手中的那个馒头。将那馒头小心翼翼的分成俩半,湿漉漉的眼睛晶晶亮,“哥哥,我人小,再吃下就撑了,咱们一人一个。”哥哥犹豫了一番,这才拿起那一半馒头。兄弟两互相对视一笑,微微弯曲的眼角,如月牙儿般闪亮。 方楚楚安静的看着对面的兄弟两,或许被他们兄弟俩感染了,眼底很快的便也有了笑意。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值得她去做,值得她高兴的。她既然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不退而求其次,改变自己的心态呢,又何必将自己死死的钉在夜凌旭那儿。没有爱情,可以有友情。没有友情,可以有亲情。这世上,只要自己啃咬牙趟过去,没有一个人是用尽一生也不能忘记的。方楚楚想通了一些,咬牙将手上剩下的那半个梨啃掉。而那边那对兄弟两已经一起手牵着手离开了,阳光照在兄弟两的身上,将他们两人的影子也拖得老长。 方楚楚对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转身的时候突然就撞上一堵人墙。抬头一看,恰好就对上了祁郧那只清澈的眼眸。她难得好转的好心情一下子又跌回到低谷,厌恶道,“你跟踪我?” 祁郧眉目低低敛着,认真道,“师父说你换了现在这张脸,比较容易出事,所以让我跟你。”方楚楚朝他翻了个眼色,拧了拧眉头,“行啊,既然这样,那你就跟上来吧。”方楚楚放完话,便起步走在前头了。祁郧勾勾唇,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宠溺的笑容,很快的就跟上了。方楚楚为了达到“折磨”祁郧的目的。她故意买了许多的东西,而她自己则做甩手掌柜。没过多久,祁郧两只手便已经塞满了东西。而方楚楚手里拿的都是些轻巧的美食。在买桂花团子的时候,摊主是个中年大婶。那大婶憨厚的朝方楚楚笑了笑,羡慕道,“这位姑娘长的可真好看,瞧瞧您的未婚夫,为了讨你开心,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 方楚楚郁闷的反驳道,“大娘,你弄错了。他不是我的未婚夫。”他是我的仇人。那大婶露出一抹贼兮兮的笑容,一副了然的模样望向方楚楚,“姑娘,我知道你是在害羞啦。你看,你们俩男才女貌,站在一起简直是一对璧人啊。” “谁跟他是……”方楚楚的话刚说了半句,祁郧却是笑着打断方楚楚的话,“大婶,桂花团子的钱。多的钱就不要找了。”“欸!”那大婶欢喜的应到。 离开的时候,方楚楚勾唇,忍不住的嘲讽道,“这年头坏人都长着一张好皮囊,难怪那大婶被你给迷惑了。把坏人当好人了。” “楚楚,过去的事情你就真的不能放下吗?”祁郧皱眉轻叹气道。 “不能!”方楚楚坚决的说着话,然后转身,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祁郧立刻在她身后喊道,“楚楚,错了,回去要走北边。”方楚楚对祁郧这个圣父头疼不已。她嘟嚷道,“我要去哪里不需要你管。你爱跟不跟,不跟拉倒。”她话这么无情的说着,心里也存着想要把祁郧累倒的心思,出了城门口,不知不觉的就往她夜凌旭先前郊外的那间茅草屋而去。 第187章雨霖铃 祁郧提着东西也走在他的身侧。看着酷热的日头,他体贴道,“楚楚,这天热,你开下伞吧。”方楚楚实在是不想理会祁郧,但是他能将开伞这句话连续重复了好多遍,她听都听烦了。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祁郧递过来的油纸伞。 泛着淡淡檀香的油纸伞一打开,太阳的光线果就被遮去了不少。而祁郧则依旧是不辞辛苦的走在方楚楚的身边,像极了一护花使者。方楚楚是彻底厌恶祁郧,可是赶他走,他傻笑。骂他,他傻傻笑。吼他,他傻傻傻笑。于是方楚楚只能尽量无视他了。俩人到了到了郊外,林间的小路开了不少野花,引来许多虫蝶翩翩起舞。 方楚楚从这条路上走过,大有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觉。前一次,他是被燕墨带着来见夜凌旭。燕墨虽然当时话不多,但那两道高低不平的浓眉已经相当的引人注目了。跟着燕墨,气氛说不出的融洽。而今天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方楚楚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轻睨了祁郧一眼,淡淡道,“所谓患难见真情。你跟夜辰朔的关系倒还真铁嘛。说说看,你将夜辰朔藏哪里去了?”祁郧不自然的伸手捻了捻头发,苦笑道,“楚楚,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我已经回答你无数遍了,你跟夜辰朔都是我的朋友。阿朔现在的事情,抱歉,我实在不能跟你说。” 方楚楚早料到他会这么回答自己,所以也没对她抱有多大的幻想。听到祁郧这么说,她眼波微微动了动,弯身抓起路边的一根苌,放到唇边用力的吹着,长苌上的白色绒毛便随着风轻轻的绽放。方楚楚刚才在街上也想通了,既然她无法改变祁郧那圣父的情节,她只能彻底无视他了。他爱当跟班就让他当吧,反正她不能委屈了自己,让祁郧看自己的笑话。一根长苌吹完,她又连着拔了许多,直接拿起一束长苌恶作剧般的转身,将白色的绒毛都吹向祁郧身上。祁郧被她吹的满身都是,可是看到她恶作剧得逞后的笑容,他还是宠溺的对他报之一笑,英俊的路上弯弯的眼睛像是一潭深水,清亮透底,还有小鱼在游的那种。漫天的白色飘絮中,俩人走到夜凌旭先前带她去过的那间小屋。 小木屋外,此刻正停着一辆马车,方楚楚看清那辆马车上的车帘上绣了个“秦”字,她心一咯噔,心里似是被钝器捅过一般。反应过来,她直接转身就要离开,祁郧也朝那马车上望了一眼,沉默的观察着方楚楚的神情。看见她长睫下那极力掩饰的伤感,他轻抿了抿唇,清亮的眸子随之一黯。再回头时,却发现木屋那边的房门被人开起,夜凌旭英挺的身姿很快就出现在门口。祁郧细密的长睫唰了唰,轻声对转身要离开的方楚楚道,“他,出来了。” 方楚楚脚下的步子一个滞凝,僵在那里,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办。祁郧眸瞳更是一紧,提着东西的手握成拳头状,语气极淡极淡,“要不,你还是过去跟他打下招呼吧?” 虽然他不知道夜凌旭和方楚楚俩人怎么搅合在一起了。但是看她的神情,她知道,夜凌旭在她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方楚楚咬着唇瓣,鼓起极大的勇气慢慢的回头,朝不远处的木屋看去。因为有灌木丛做掩盖,所以夜凌旭那里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而他们却能将夜凌旭尽收眼底。 今天的夜凌旭纳罕的穿上一件白色的锦袍,一头墨发只用一个发带简单的竖起,少了往日的那般的诡谲殷隼的气息,倒是多了些不染尘埃的仙气。方楚楚眼睛一热,感觉到眼底有什么汹涌的东西在流蹿。她突然的就有些激动,没有考虑后果的就往夜凌旭的方向走去。祁郧心中隐隐作痛,眼里有着难掩的失落。但对于这一切,他无能为力。他辜负她再三,在她心里,她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他追求的本来就是一种无边的苦痛。这个时候,他并没有理由阻止她。方楚楚一步步的向夜凌旭站着的方向走去,她感觉每走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尖上。心跳的越来越快,在没有见到他之前,她还能尽量克制住自己,可是看着近在眼前的夜凌旭,她突然有上前与他说话的冲动。这种冲动喧嚣直上,让她全身的热血沸腾。夜凌旭的俊秀挺拔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突然他的目光警惕的扫向她这边。四目相对。一个目光躲闪,一个眸光冷冽如刀。方楚楚顶着他寒冽的目光艰难的走到他的面前,站住,突然就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了,但是既然已经到了,后悔夜来不及了。心中有千言万语,但开口时却只说道,“对不起……我路过这里,想要讨碗水喝可以吗?”话一说出口,她就暗骂自己白痴。这木屋旁边不就有条河吗,她跑夜凌旭面前说这话,夜凌旭还不知道该怎么看她呢。夜凌旭听她开口,神情明显一凛,微微觑起眼睛,不知怎么的就脱口道,“楚楚?” 她说完的声音明明就是方楚楚,只是这张脸……并不是他所熟识的那张脸。 方楚楚神情一动,差点直接就脱口应下出来。夜凌旭审视的目光又在方楚楚的身上扫了扫,有种强烈的熟悉感扑来而来。他眯了眯眼睛,又轻软下声调,唤道,“楚楚?” 方楚楚的眼眶里已经有泪花凝结,她做了好多的努力,才让自己的泪水有憋回去,哑着嗓子道,“公子,楚楚是谁?”夜凌旭眸瞳被疑云罩上,明明是那么熟悉的感觉,只是,为什么那张脸就对不上了? 他低哑着嗓音道,“那敢问姑娘贵姓?” “小女子姓祁。”情急中,她突然就抓过祁郧的姓报上来,然后垂眸,用刘海掩饰住她眼中的神情,“公子,我突然记起前面有条溪,我还是去那里吧……”夜凌旭越是记得起她,她越是惶恐。他以后会娶辽国长公主的,她没有想过什么一生一世一代人,因为这种事情不怎么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只是她不想将自己的自由禁锢在那种红墙黄瓦之中。 夜凌旭见她突然要走,神情更是疑惑不已。身形一闪,拦在方楚楚的身前,殷隼的眼神认真的将她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和楚楚那么像?” 方楚楚抬头,看见他双目的目光一下子就变的灼然,晶莹黑亮,眼眸里似乎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方楚楚双颊酡红,内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她压制住心内翻滚的气息,故作轻松的抬头,“公子真好笑了,我已经说过我不认识叫楚楚的姑娘了。” 夜凌旭更是眯紧了他的眸瞳,向方楚楚逼近了一分,方楚楚慌忙的抬头,飞快的瞥了一眼他,看见自己的面容在他的眼眸之中,他的双眼深沉,仿佛要将她看穿似的。她心飞快的跳了跳,直接推开夜凌旭的身子,提起裙摆,轻移莲步,假装不悦道,“公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情,就不陪你了。” 夜凌旭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稍纵即逝,接着他又恢复了以往的高深莫测,他想上去再去追,突然胸口涌起一股不适感,心口像是被人重重的剜了一道口子,他向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懦弱一面的习惯,所以追着方楚楚的步子顿下,眯着眼抚着胸口。 而方楚楚这边也没有再回头,所以并没有看见夜凌旭脸上修那突然阒起的脸色,她脚下的步子却是飞快了起来,直跑到小溪边便连忙蹲在溪水边捧起一掬的水便往脸上抹。甘甜的溪水扑到脸上,将她脸上的燥热压制下去。她静静的看着溪面上倒映着那张脸,已经再不复往日的那副模样。她皱眉,咬着唇瓣,伸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羞愧自己刚才的愚蠢行径。说好了,不再去想夜凌旭。可临到头,她还矫情的上前要和他说话。刚才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再他面前暴露出来。他本来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只要有稍微的怀疑,他便会寻根究底。她懊恼的抓了一把头发,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简直是疯了,为了个男人,上不上下不下的。这种生活状态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 木屋边,夜凌旭迎风而立,抚着胸口,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暗影吩咐道,“刚才那女子你也看到了。帮本王盯好她。记得,不能伤她丝毫。随时来向我禀告那女子的动态。” 暗影抱拳领命,身子一闪,便直接消失掉。夜凌旭双手负后,望着方楚楚刚才离开的方向,抚着突然又是一阵剧烈绞痛的心口,他皱起了眉,暗自运力想要压下突如其来的痛意,不料,又是一阵宛如刀绞过的疼痛袭来,夜凌旭“噗”的一口,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他立即伸手,摊开自己的手,手腕处,有一道黑紫色的经络格外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帘。他目光一绞,从身上掏出手帕,随意的擦拭掉嘴角边的污渍,眉头凹成一个小结,摇了摇头,又欲要转身回木屋里打坐调息。 第188章蒹葭 算算时间,他中这毒已经两个月多了。当初,他父皇就跟他说,这毒三个月后开始发作,以后就会侵入人的五脏六腑里。他的寿命大概也只能延续一年的时间。而直到现在,他的人都还没找到独孤魅的下落。他又不能让自己的下属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唯一一个可以放心告诉她的人此刻又不知身处何方。现在的他,也算是陷入俩难的境地了吧。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夜凌旭是绝对不会被这毒打败的。 “秦王殿下!”夜凌旭拉开小木屋的屋门,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接着便是一阵轻轻的“咯吱”声,像树枝被踩住的声音。夜凌旭顿住脚步,回头一看,祁郧清瘦欣长的身影便在他黑亮的眸瞳里倒映起来。 “你是?”夜凌旭印象中,似乎并没有和祁郧正式见过面,但是看他用刘海覆住一边脸的打扮,他便已经猜到来人的身份,“祁、郧、公、子,你竟然在这里出现,所为何事?” 祁郧淡笑,伸手抱拳给夜凌旭行了个见面的礼节,随即淡淡道,“我见秦王殿下刚才吐血,恐怕殿下身上的毒已经开始侵蚀五脏六腑了。” 夜凌旭轻蔑地敛起剑眉,撇开他的脸,冷笑,“祁郧公子倒真是健忘啊,本王这身上的毒还是你师父想的杰作呢。” 祁郧伸手往自己的袖子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与夜凌旭,“秦王殿下身上的毒的确是在下师父所配置。依据在下现在的能力,还暂时不能帮殿下解毒,不过这药瓶里的药丸也是在下精心研制的,虽然不能化解殿下身上的毒,但殿下若是发病时,它倒是能帮殿下减轻些苦痛。” 夜凌旭双唇抿成一条线,戒备的望着祁郧手上的药瓶,并没有伸手去接。他和祁郧并没有什么交情,而且祁郧还是夜辰朔的兄弟,怎么想着,祁郧都不会这么这么好心的拿药出来帮助他。 见他没有接,祁郧也不生气。他知道自己突然这样做肯定冒失了,毕竟他和夜凌旭之前并没有什么接触,而且他们中间还隔着个夜辰朔,夜凌旭不相信他那也是应该的。他又微微的扬起嘴角,轻声道,“秦王殿下不用担心,这药我只是受人之托,殿下大可以放心的使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夜凌旭幽暗的眸底深锁,弯了弯嘴角,嘴角边扬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你不要告诉我,你这药是夜辰朔托梦让你送给本王的吧?”祁郧好脾气的笑了笑,“殿下真会说笑,这药是殿下的一位故友托在下送给殿下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殿下身上这毒一旦发作起来,凶猛惊险。殿下切忌在发病之时运功,否则身上的毒会倒蹿入经络里,到时候只会更加凶险。” 夜凌旭听完他的话,暗自运力,果然他全身的气血倒蹿,胸口一阵钝痛。他“噗”的又一口鲜血吐出来。捋起袖子随意的擦掉嘴角的鲜血。 祁郧又不慌不忙道,“殿下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能不相信你的朋友。这药是是和殿下交往甚密的一位女子拖在下捎给殿下的,在下曾有愧与她,这算是在下尽量的在弥补对她的愧疚了。” 夜凌旭薄唇抿紧,脸色一变,幽暗的眼眸闪烁着狂热的眸光,“你说的那人是楚楚吧?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都不来见本王?还有她现在还好吗?”祁郧见他提起方楚楚,神情也是骤然大变,便知道这两人之间是男有情女有意,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淡淡道,“具体的情况等以后殿下见到她直接问她吧。我只能说,她现在是应该还没有想清楚她要的东西吧。对不起,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 夜凌旭却是通过她这番话联想起更多的事情来,他突然想到祁郧既然知道她的事情,那说不定俩人是在一起的,既然祁郧此刻出现在他的面前,说不定她也在这周围。突然就想起刚才和他搭话的那女子了,那女子声音、身形都跟她那么相似,虽然脸对不上,但江湖上有易容面具之说,祁郧既然是大夫,这个易容面具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刚才那女子岂不是就是她了! 思及此,他立马朝着方楚楚刚才消失的方向追去,祁郧却是在身后唤住他,“秦王殿下。在下觉得楚楚刚才之所以没有跟你坦白,那可能是有她的顾虑的。你和她,你们你们俩现在……还是不怎么适合在一起。既然她心结未解,你即使这次能把她带回去,可是她还是可以再走掉的。而且……”祁郧目光停在夜凌旭的身上,“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现在你们要是在一起,只会让她更加担心你。与其这样,不如,彼此给对方一段时间沉淀下各自的感情。” 夜凌旭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渐而停顿下来,回头定定的望着祁郧,再开口时嗓音已经变的有些艰涩,“你说的没错,我现在这副模样的确不该让她担心。” 祁郧蹙紧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轻叹了口气,把方楚楚被夜辰朔毁容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只是轻声道,“你放心,她现在人很好。你要是想知道她的事情,我会定期给你写信跟你说她的事情的。但现在,你先好好养病。你身上的毒,我会尽量说服我师父给你解药的。在没有拿到解药前,你只能等了。” 夜凌旭阒起眸子,有些冷淡道,“你为什么要帮我?”祁郧挤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原因很多啊。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是夜凌旭,是卫国的太子殿下,也是她……”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低声呢喃,到夜凌旭的耳畔时,他只听到耳边轻轻飘过“她喜欢的人”这五个大字。 幽州城外的一条小径上,俩个衣着光鲜的男女一前一后的走着。男子手里攥着一把泼墨描金古扇,一袭白色的锦袍,一头墨发用金冠束住,额前几缕刘海倾泻而下,肤色雪白,完全就是一副俊俏的风流公子的模样。 此时,他长眉微挑,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眼角的末梢处有着一丝极为勾人的旖旎,他的五官深邃,容颜好的胜似这世上许多女子,却也不显女气。用“妖孽”俩字形容他倒十分的恰当。而走在他身后的女子,手里提着把剑,此刻正无精打采的耸拉着脑袋跟在男子的身后,她身材娇小,但长相清秀中透着甜美,脸上镶嵌着的眼珠又大又圆,非常的讨喜。 “公子,咱们这都走了多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幽州城啊。”女子垂着嘴角,十分郁闷的说道。 而走在前头被称为“公子”的男子却是突然回头看她,凤眸轻挑,向那女子送了个秋波,奈何那女子根本就是直接无视掉他投过来的眼神,反而埋怨的瞪了瞪他,一脸的委屈。男子无奈的洒然一笑,抬头看了看日头,说道,“小昕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到时到了幽州城,本公子请你到幽州城最好的酒楼大吃大喝一顿,好好的犒劳小昕你的肚子。” 他一番安抚的话却遭来女子更大的埋怨,那小昕鼓着腮帮子,眼眸如梭,“梭梭”的向男子扎去,一副暴走的模样道,“公子,你这话都说了无数遍了。每次都说‘马上’就到了,可这马上都‘马上’了俩天了,怎么还没到啊。” 苏卿阳“噗嗤”一笑,收起扇面,扇子轻轻的敲在小昕的头上,凤眸流波一转,十分自恋道,“小昕啊,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幸福吗。能跟着你家公子出来办公差,一路上有公子我这样的‘美色’相伴,这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小昕忍了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青筋突突的冒出来,直接开口咆哮起来,“老娘不要‘美色’,老娘是吃货,只喜欢吃的,不喜欢什么美男。” 苏卿阳嘴角又是轻轻的扬起,凤眸一拉,装作无限委屈道,“小昕,你这话太让你家公子伤心了。”小昕飞快的朝他翻了个白眼,又暴走的说道,“公子的心比路边走过的‘旺财’都不值钱。所以,你想伤就伤吧。” 苏卿阳眼见着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便又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凤眸一转,向小昕投去一个眼波。可人家小昕压根就直接无视掉他送过来的秋波,反而四处的张望,妄图能在路上搜寻些野果来充饥。就这样,苏卿阳第108次妄图用“美男计”勾、引小昕的事情又以失败而告终。他讪讪的望着面前那个双眸如炬,正低头寻着野果的某人,脸上的笑容顿时现出一丝龟裂来。他很怨念,这一路下来,他的魅力值一直偏低。有时候,他的魅力会抵不过一张烧饼;有时候他的魅力会抵不过几个新鲜时令的水果;还有的时候,他的魅力会抵不过过路边茶摊上的糕点……他实在是太怨念啦。他好歹也算是齐国第一美男,咋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啥都不是了呢。“尤宁昕!”苏卿阳手上的扇子“唰”的下又摊开,闷闷不乐的扇着风,准备好好的教育面前的这个女人一下。 可就在他的话刚说完,他又突然听到小昕的兴奋的叫声,接着某女又直接无视掉苏卿阳刚才的那一声叫唤,身子“嗖”的一下,下刻便已经挂在路边的一棵樱桃树上,她边爬边双眼炯亮的扯断一小枝樱桃,笑眯眯的对着路边已经黑脸的苏卿阳喊道,“公子,是樱桃耶!” 第189章十年生死两茫茫 苏卿阳脸色更加黑了,手中的扇子“咔咔”响,仿佛是要拧断某人的咽喉。而小昕却依旧不知死活的又扯了扯几小枝的樱桃,将那樱桃摘下来用身上的袖子擦了擦,接着便放在嘴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树下的苏卿阳心里无比怨念,只觉得胸口处有一阵的怨气在“扑腾扑腾”的往上冒,心里真是杀死自己未来岳丈的心都有了。原来小昕是齐国镇国大将军的女儿,不过从小身体就不好,在她五岁的时候更是生了一场大病。后来镇国公就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一处深山里跟着一德高望重老前辈学武功。不知道是不是在深山里待久了,这小昕十五岁学成下山后,就变的呆呆的。这次,为了培养他们小年轻俩的感情,镇国公和齐皇便让小昕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名曰暗中保护太子殿下,实则想让小年轻培养出点感情来。然后苏卿阳就一路杯具下来了。正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的苏卿阳突然感觉到脑袋一疼,回神细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下躺着一串的樱桃,红彤彤,看似很好看。“你快点下来吧!” 苏卿阳把翘起的嘴角压平,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模样像极了一只猴子。要是被人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本太子的脸面就算是被你丢尽了。” 树上的小昕身子唰的一下,又是一闪,下一秒就又落在苏卿阳的面前。伸手拿了一串樱桃,眉眼弯弯的递到苏卿阳的面前,笑着道,“给你,我擦干净了。” 苏卿阳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令人男人辨别的他眼中闪烁着暗涌到底是什么,他勾了勾唇,下一刻又拧着眉头,傲娇道,“我不吃。”小 昕大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眯成一条缝,将手一缩,低头,喃喃道,“不吃最好啦。本来来之前我爹爹交待吃东西前都要分你一半的。我这才分给你的。你不吃,嘻嘻,正合我意。反正这离幽州城还不知道有多远呢。多储备点水果是正确滴。”她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被风无情的飘进苏卿阳的耳畔,苏卿阳身形一颤,几yu一口鲜血喷出来。仰头无语望天,老天真是耍他呢,他的未婚妻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吃货呢。 场景一换,先前潇洒不羁的苏卿阳,此刻却是像是被霜打了一般走在后头,而先前那无精打采的小昕,此刻因为补充了些吃食,彼时俩眼放光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头。走了一会儿,她又嫌弃的回头道,“喂,公子,你能不能走快些啊。都是你,拖累了我们的行程。要不是你走的这么慢,我们怎么会现在还没有到幽州城。”她说到这里,又摇头晃脑撇着最惋惜道,“唉,如果是我一个人来,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找到颢叔叔的意中人了。带个人,就是麻烦。”苏卿阳差点又要喷出一口血来,竟然被她嫌弃了。他想说如果他不跟着她一起来,她早就被人卖了,而且还在帮卖他的人数钱呢。 小径边的灌木丛这时候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没过一会儿,猛的从小径处蹦出三四个蒙面大汉。“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过此陆,交出买路钱。”为首的大汉断喝道。 小昕反应疾速的从剑匣子里拔出自己的剑,一脸凛然道,“你是哪门哪户的,报上名来。”那为首的大汉飞快的看了小昕一眼,目光停在小昕身后的苏卿阳身上,色迷迷道,“兄弟们,今天来了个好货色了。抢到钱,劫到他,咱们正好回去乐呵呵。”那为首的大汉说完,身下的几个小弟也嚣张的附和起来。小昕却是没有注意到那为首大汉口中的“他”并不是这个“她”,她俩只讨喜的眼睛眯紧,一脸正气凛然道,“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说完,她又回头对苏卿阳交待道,“公子,你到边上等着。我马上就处理掉这几个大汉。”苏卿言轻飘飘的摇着扇子走开,将战场主动让给小昕。 小昕全神戒备,等着那几名大汉先出手。几名大汉互看了几眼,果断的亮出兵器,吆喝了俩声,便朝着……朝着苏卿阳的方向奔去。 小昕一看傻眼了,接着她便怒了,她的仇恨值瞬间就飙升到万点大关那,高呼一声,亮出长剑,“飕飕”的往那几名大汉身上招呼。气死她了,她虽然是吃货。但是也是有女人的自尊的。那个苏卿阳明明就长的没她好看。这几个大汉,竟然去调戏苏卿阳而不是来调戏她!那几名大汉也只是会几招花拳绣腿,哪里能招架得住小昕。几剑下来,几个人的上衣瞬间被她划破的和布条无异。 苏卿言凤眸一拉,眯着眼睛,嘴角噙上一抹落寞的笑容,一脸的得逞道,“看来,我的魅力并没有消减多少。”小昕却是没空听他唠叨,她点住几人的穴道,对着几人恶狠狠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几个大汉泪流满脸的互看一下,心里皆默默道。他们今早出门肯定是忘记了看黄历! 场景再一换。烈日炎炎的午后,苏卿阳摇着一把扇子十分同情的望向前面四个拉车的大汉,果然圣贤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得罪谁能不能得罪女人啊。 原来,刚才小昕不仅劫持了四人的钱袋子,还从四人口中探听到幽州城的具体位置。而这四人,也是倒霉的很。本来他们是在幽州城做小偷的,日子过的不好不坏,但也没饿着肚子。但自从秦王夜凌旭主持朝政一来,幽州城就戒备起来,甭说光天之下强抢民女之类的事情,就是偷钱包,只要被官差抓到了,情节严重者直接发配,直接轻的也的受不少牢狱之灾。这样施行了半个月,抓了许多人,这四个人哪里再赶幽州城外行窃。走投无路之下,这不,开始花钱买了刀,专门坐着牛车到幽州城的郊外准备大干一场。 哪成想,开门不吉,竟然就碰到了苏卿阳和小昕俩人 。将牛车上原本的牛放走,这四人就充当起了牛的职责,开始“辛勤”的拉人了。不过,这四人心中的苦,那就不是外人能理解得了的了。 小昕坐在车头,对着四人吆喝道,“快点,你们快点!要是太阳下山之前还没有到幽州城,我就把你们四个卖到ya馆,让你们四个天天被人‘攻’。”四人委屈的扭头,看着坐在车头的小昕,皆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苏卿阳风sao的凤眸一拉,身子往后一倾,弯着嘴角,又对身边的小昕道,“小昕,你不会是因为这四人刚才准备调、戏我,所以你才这样对他们吧。” 小昕又垂着眸瞳,望着自己兜里的樱桃,眼角笑的成月牙状,没听清苏卿阳的话,她便随意的答道,“嗯,大概是吧。” 苏卿阳粲然一笑,郁闷许久的一颗心这才稍微的好转了些。原来,她在吃他的醋啊。可是小昕下一句话却又把他从天堂打到地狱里,她突然抬眸,拳头紧紧的握成,又对那四个大汉断喝道,“你们四个有眼无珠的,放着我不调戏,竟然去调戏我们家公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卿阳的下巴差点直接掉下来,他极为艰难的将自己下巴重新归位好。敢情她吃这么卖力的欺负那四人,是因为这四人没有调戏她。苏卿阳内心翻滚着,想要说点什么,但又有种无力感。最后只长吁了一口,抬头遥望着空中掠过的飞鸟,思绪一下子飘回到齐国,眼中的眸光一下子就黯然了下去。双手枕着头,斜靠在车上,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弧度。小昕有样学样,也用手枕着枕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嘴角一下子就咧开一条缝,笑眯眯起来。 苏卿阳侧头,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小昕转过头看他,“我为什么不笑?现在自己又不用走路,又有吃的,又能到达幽州城。我在想,等到了幽州城又有一顿大餐可以吃了。想想就幸福。” 苏卿阳羡慕的勾勾唇,“你倒挺容易满足的嘛。一顿饭就把你乐成这样。” 小昕嘿嘿笑道,“我师父说能吃是福。” 苏卿阳摇了摇头,看来他以后回去他一定得去找他的岳丈说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吃货师父,自然教出一个吃货徒弟。他未来岳丈就是没有好好的为他女儿甄选个靠谱的师父,以至于她犯二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小昕皱着眉头道,后知后觉道,“你有心事?”这反应那是相当的迟钝,他们都走了这么一路了,她竟然现在才发现他有心事。小昕见他没有回答,又眨了眨那双大眼睛,鼓着腮帮子道,“你不会是在担心湘南王吧。我爹爹说湘南王现在的病情已经稳定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休息了。” 苏卿阳脸色的神情一下子有些沉沦下去,他凤眸一拉,又望向天空。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皇叔是个真正的谦谦君子。他博览群书,举止文雅,而且还非常疼他。小时候他的功课没有做好,经常被父皇罚跪,还有他被打的时候,都是他的皇叔来救他的。他小时候可崇拜自己的这个叔叔了。可谁知道他来了一趟卫国后,再回去,人就变了。变的沉默寡言,长长会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是常有的事情。他那时候很好奇,便有天趁着他皇叔不在,就溜进他的书房。悄悄的打开卷轴,这才惊讶的发现,他的叔叔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原来都在画一个女人。 第190章断、袖 再后来,他的叔叔就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一睡就睡了十多年。在这十多年里,每每他被自己父皇苛责,打骂的时候,他都会到自己他的屋子,将自己的心事通通都跟昏迷的他说。这十多年里,他已经从当初那个天真的稚童成了现在的齐国太子。 春暖花开,他的叔叔竟然奇迹般的清醒过来了。他永远都会记住那时的画面。早朝中,官员们正在商议着朝中的大事。照顾他皇叔的太监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说道,“皇上,皇上……王爷醒了!王爷他醒来了!” 虽然那太监当时已经激动的根本就管不了别的,但是当他的父皇,还有他,知道自己盼了这么多年的皇叔终于清醒过来,他父皇当时就撇下满朝文武百官,直接去看他的弟弟了。而他,也哪里能顾得上别的,也冲动的跟着他的父皇跑了起来。对于他的父皇来说,他这个弟弟在他最艰辛的时候,助兄长登上了大位。他们俩是要做一辈子的兄弟的。所以他父皇从他弟弟口中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后,第一时间里便要他到卫国来寻人。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寻到那个女人。 “喂!你在想什么?”小昕戳了戳陷入沉思的苏卿阳,苏卿阳这才回过神来,疑惑的看向小昕,“怎么?”“你刚才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迷?”小昕重复道。 苏卿阳眼角的余光一转,眸底竟是如流光溢彩的琉璃一般耀目,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笑的恣意风流,“我在想,像我皇叔那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那个女人会不会现在还在等着本王的皇叔?” 小昕却是拖着下巴,眨巴着眼睛道,“这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说我们要怎么查?” 苏卿阳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摊了摊手,“我们可以去找个一个人帮忙!” “那人是谁?”小昕挑眉问道。 苏卿阳却是故作神秘的笑道,含糊不清道,“一个你肯定喜欢的朋友。因为他业余兴趣就是钓鱼。而且他还会各种烧制鱼的方法。” 秦王府里,夜凌旭从小溪边归来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静身调息。好不容易的才平复下体内乱窜的气息,他轻摇了摇头,擦掉嘴角溢出来的一丝殷红的血迹。 “叩叩!”有人在门口敲门。夜凌旭起身,整了整衣服,这才对着门口道,“进来吧!” 房门被人从门口推了进来,王府的管家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回禀道,“殿下,客厅里有一年轻男子和一年轻的女子要求见您,他们说是殿下的朋友!” “朋友?”夜凌旭微眯了眯眼睛,眼神渗出一丝微光,甩袖,径直的往客厅里走去。 到了客厅,他鸷冷的眸子一凝,便看见苏卿阳闲闲的坐着,手里攥着一把扇子,做一脸风流无暇状。见旁边的侍女给他斟茶,他便姿态优雅的捧起青花瓷盏,送到嘴边前还不忘对着茶盏吹了吹,清贵无暇。而反观他身边的女子,正垂着头,拿着糕点呼哧呼哧的吃的津津有味。清秀的脸上沾了些污渍,看起来更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 “苏卿阳!”夜凌旭脱口唤道,语气里带着些敌意。 苏卿阳仰头,风、骚的扬起自己的俊眉,嘴角一咧,笑容里透着几分淫、荡的味道,“夜凌旭,好久不见了!” 夜凌旭冲上前,苏卿言从椅子上站起来,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碰,擦出微微的火光来。突然,夜凌旭一个过肩摔便将苏卿阳狠摔在地上,苏卿言也不客气,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旋风腿,就往夜凌旭的脚下冲去。夜凌旭轻点脚尖,躲过苏卿阳的攻击,苏卿阳也恶劣的勾了勾唇,直接扑上去,将夜凌旭压倒在地上,攥起拳头,猛的就往他身上揍。夜凌旭也不甘心,抬脚,往苏卿阳的肚子上一撞,暂时取得喜胜利,翻身,又将苏卿阳反压在地上,苏卿阳立刻用自己手上攥着的袖子啪啦的往夜凌旭的肩上敲去,夜凌旭一个反手,抓住苏卿阳的手腕,将苏卿阳的两只手一拉,扬起下巴,轻睨了苏卿阳一眼,语气轻蔑道,“我还以为你来卫国不会来找我呢?” “强龙难压地头蛇,这里毕竟是你的地盘。你是知道我的,花最少的精力完成最多的事情。现在你都是卫国的太子了,我不靠你,难不成还傻傻的到外面去乱晃吗?” “你这次来卫国带了多少人?”“暂时只带了一人,后面自然还会来咯。”“你小子,来了就住我这。” “废话,那是自然的咯。我这次来一定要吃穷你!以报当初你对本王做的那些事情。” “就凭你?”“我这不是还带着个吃货一起来吗。”“呵,想不到这么久不见,你依旧这么抠门。”“对你不需要客气……”……俩人说了一通话,又立刻扭打在一起。客厅里站着的人各个面面相觑,皆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滚落在地上的俩人,满脸震惊。 而小昕也不吃糕点了,也傻傻的望着地上扭滚的俩人。突然,夜凌旭甩开苏卿阳的手,苏卿阳扭伸手要去抓夜凌旭的袖子,只听“叱”的一声,夜凌旭身上的袖子立刻传来断裂的声音,他的半只袖子活脱脱的就被苏卿阳给扯端了下来。 这下更是把客厅里的人吓得不轻,小昕手里攥着的糕点也哗的一下就掉落在地上,正好滚到扭打在一起的俩人身边。常听人说断袖,这俩人一见面就暧昧的压来压去,然后又是一番类似暧昧又是暧昧的话,又是扯断了袖子,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断袖? 就在小昕发呆之际,管家却是迅速的做出决定,让人强行的拉开扭打中的俩人,夜凌旭这边自然是秦王府的人负责,而苏卿阳那里嘛……管家推了推小昕,小昕回神,俩边一起拉,这才勉强的将俩人分开过来。 夜凌旭诡谲的眸子相觑去,不服气的看向苏卿阳,而苏卿阳眼光潋滟,也颇带着一丝的不尽兴。夜凌旭垂眸看了看被苏卿阳扯掉的袖子,嘴角不屑的弯起,“今日就算了,改日我们再一决高下!” “苏某自然奉陪到底!”苏卿阳嫌弃的摸了摸被夜凌旭揍伤的脸。其实这俩人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算起这次,俩人还只是第二次见面。不过当年夜凌旭在出兵攻打进犯卫国的辽军时,曾经到齐国借过兵,而当时招待夜凌旭的便是苏卿阳。俩人年纪差不多,谈话间又觉得彼此很投机。苏卿阳后来借了五万大军给夜凌旭。夜凌旭本来还挺感谢苏卿阳的,不过他的这点好感很快的便灰飞烟灭了。因为后来当夜凌旭大破了辽军,而且还将卫国的疆土又向外扩展到辽国的境内时,齐国的大使终于登门了,他们准备来分羹的。卫国当时国弱,夜凌旭便被苏卿阳敲了竹杠,把辽国进献给卫国的珠宝瓜分走了一半,并且苏卿阳趁着卫军大败辽军时,率了十五万大军挥师往辽国而去。这样,辽军军队的主力都在和卫国抗衡,齐国这招,差点就让辽国灭国了。而齐国坐享其成,不仅从卫国这里敲了竹杠,还先后拿下辽国的几座城池,可谓是一本万利啊。这件事情是夜凌旭这辈子都不能释怀的事情,他深知弱国无外交,国家不强大,就只能被人蹂躏。当然了,他和苏卿阳的梁子也算是就此结上了。 时隔多年再见,苏卿阳看见他,依旧笑的那么欠扁。虽然早料到苏卿阳这次来卫国的目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出手“教训”苏卿阳一番。而对苏卿阳来说,这些年他一直都有听到关于夜凌旭的消息。他的父皇也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夸过“夜凌旭”三个字。人总是有逆反心的,所以这些年来他对夜凌旭也有不少的怨念。 半个时辰后,俩人都换好了衣服,重新坐在客厅里。这回,夜凌旭摒退下王府的人,只余他们三人在场。夜凌旭端起茶盏,轻轻的瞄了一眼小昕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容,转头问向苏卿阳,“卿阳,位姑娘是……算了,你不要说,我来猜猜。”夜凌旭鸷冷的眸子微微觑起,“齐太子每次出门可都带着贴身的护卫,这次竟然身边只带着这位姑娘。那本王猜,这姑娘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必然十分熟稔,而且武功还很高。所以本王猜,这位姑娘应该是……齐国镇国大将军尤将军的千金吧。也是和殿下从小订婚的那位尤家千金。” 小昕本来低着头,刚含了一口茶水,突然听到夜凌旭的话,口中的茶水直接没有形象的喷了出来。愕然的扭头看向夜凌旭。夜凌旭阒起的眸光也正看向她,俩人目光相撞,小昕不知怎么的,脸颊一热,眸光迅速的躲开,心“砰砰”的乱跳起来。苏卿阳在旁边将小昕的神情都收入眼底,凤眸危险的眯起,斜睨了夜凌旭一眼,仿佛宣誓主权一般凉凉道,“你说的没错,小昕正好是齐国未来的太子妃。” 第191章甜蜜前夕 小昕埋怨的瞪了一眼苏卿阳,又赶紧的偷看了一眼夜凌旭,双颊酥红。苏卿阳纳闷的刮了刮下子,。早知道这样,他在来秦王府之前就不应该跟小昕说那么多有关夜凌旭的逸闻趣事。这下他倒是栽了。一个长的俊俏,地位又高,最重要的是还擅长烹制各种鱼的男人。这对一个吃货来说,是多么的具有诱惑力。为了打破自己未婚妻对夜凌旭“不道德”的幻想,苏卿阳抬眸凝视着夜凌旭,嘴角牵着笑容,漆黑的凤眸一片幽暗,“夜凌旭,你现在也成了卫国的太子,什么时候成亲啊。这次本太子既然来了,你可得把你的未婚妻带给本王看看。” 夜凌旭眸光灼灼,眼中一闪即逝的闪过复杂,牵了牵嘴角,浅笑道,,“我们还是来谈正事吧。我大概能猜出你这次来卫国所谓何事。你想找人,而且是个女人吧。” 提到正事,苏卿阳立刻敛起脸上开玩笑的神情,正色道,“你说的没错。她姓沈,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她现在大概有三十余岁了。” 夜凌旭嘴角的那抹浅笑渐渐凝固,最后彻底僵住,虽然不忍,但他还是喑哑着嗓子道,“她十多年前就不在了。” 苏卿阳脸色一骇,瞬间转白。如果他皇叔知道她不在了,可能殉情的心都会有了。想到苏颢苦苦在床上捱了十多年,再联想他知道消息后深受打击的模样,苏卿阳将桌上的茶盏拂落到地上,睁大凤眸,对夜凌旭道,“你会不会搞错了,本王都还没跟你说清楚有关那个女人的事情,你怎么就断定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夜凌旭艰涩的笑了笑,“你要问的那女子姓沈,闺名一个瑶字,卫国幽州人氏。家中先前还算富足,父母只生了她这个女儿。” 苏卿阳肩膀一垂,全身的力量像是一下子被人抽走了一般,无神的看向夜凌旭。夜凌旭见他这反应,便笃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楚楚的母亲的确和湘南王是相识。既然湘南王怎么多年了还能让自己的侄子来寻人。那就代表湘南王并没有忘记沈瑶。既然这样,湘南王的女儿,齐国皇室也必定会相认。他清咳了咳,又看向苏卿阳,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一字一顿道,“沈氏虽然不在了,但沈氏曾为湘南王生下一女。” 苏卿阳眉毛一抬,凤眸掠过一阵狂喜,“那她人呢?哦,还有,她叫什么名字啊?生辰八字是怎么样的?” 夜凌旭坦然回视,嘴角掠过一丝苦涩,“本王暂时不知道她在哪里。不过现在本王得把关于沈瑶的故事先跟你讲完。” 苏卿阳脸上的急躁慢慢的沉淀下去,端起茶盏放到唇边抿了抿,眼尖的小昕坐在一边,往他的方向看了看,发现苏卿阳端着的茶盏里已经没有了水。夜凌旭不动神色的看了苏卿阳一眼,垂眸端起自己桌前放的茶盏,掀起茶盖,望着茶盏里被开水冲过的茶叶,低哑着嗓音道,“沈瑶后来被逼迫着嫁了人,生了个女孩,姓方,名楚楚。而沈瑶当年据说是接到齐国寄来的一封信后,吞金自尽了。本王猜测,那封信寄来的时候,可能正是湘南王不省人事之时。沈瑶走后,她的女儿就留在方家,不过沈瑶嫁的那男人并不是善茬,她的女儿在方家吃尽了苦头。” “呐,怎么证明那个唤方楚楚的女子是本王皇叔的女儿呢?”不是也有可能是沈瑶丈夫的吗?夜凌旭抬眸睇他一眼,长睫在眼睑下投射下一小方的阴影,拍手唤人。一直候在门口的管家很快的走进来,夜凌旭在管家的耳畔小声的说了几句。管家点头退下,夜凌旭淡淡的对苏卿阳道,“我们先等等,那沈氏的丈夫此刻正好也在本王的王府里。殿下等下先不要说话,由本王来询问他。” 苏卿阳神色复杂的望了望夜凌旭一眼,便低头不再多语。没过多久,肥胖的方富贵就被管家带上来了。方富贵先是贼兮兮的看了上座的苏卿阳和小昕一眼,接着便涎着笑给夜凌旭行礼,“草民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夜凌旭将手上的茶盏往身边一放,神情诡谲的望向方富贵,从椅子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对方富贵道,“方富贵,你在本王的王府也住了小半个月了,你也应该这几天府里的气氛很严肃。告诉你吧,要打仗了。从前线得来的消息,齐国最近正想筹划着攻打我们卫国,本王知道你的夫人沈氏曾经和齐国人交好,而你隐瞒不报,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拿出来游行示威,以儆效尤了。”方富贵慌的“噗通”一声便给夜凌旭跪下来,不停的给夜凌旭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草民当初也是被沈氏那贱人的美色给迷惑住的……殿下饶命啊。自从那沈氏吞金后,草民就没有再跟齐国人有任何的关联了。” 夜凌旭弯了弯嘴角,嘲讽道,“沈氏虽然不在了,但你们还有女儿。所以这事追究下去,不仅楚楚,就连你们方家满门都要抄斩!” 方富贵更加用力的给夜凌旭磕头,扯着他的袍袖,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道,“殿下,上次草民也跟你说过了。楚楚真的不是草民的女儿。当年那贱人嫁给草民的时候,便已非完璧的,楚楚要是真的是草民的女儿……怎么会在不足月就出来了呢……”方富贵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又却扯夜凌旭的脚,大嚎起来,嚎的惊天动地,“殿下,草民都这样说了,您要是再不信,那等您找到楚楚后,就帮我俩来弄个滴血验亲吧。” 夜凌旭长靴微抬,将他踹开,又不屑道,“那你说说看,你当初是怎么威胁沈瑶嫁给你的。”方富贵从地上爬起来,捋了把汗,又胆颤心惊道,“草民当时鬼迷心窍,一时贪图她的美色,买通官府,让官府以莫须有的罪名抓走了那贱人的爹……接着又抄了他们家……那贱人的母亲也很快病了下去……可能她那时肚子里就有孩子了……她走投无路下只能嫁给草民了……但是草民在娶她时,真的不知道她会和齐国人有来往。草民是无辜的,殿下,草民跟楚楚她们母子真的一点都没有关系。” 方富贵一番长嚎后,又要去抱夜凌旭的大腿,夜凌旭直接抬脚将他一踢,方富贵肥胖的身子便在地上滚啊滚,正好滚到苏卿阳的面前。苏卿阳凤眸一拉,浓眉一抬,眸瞳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你刚才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方富贵刚被夜凌旭吓到了,现在又被苏卿阳这么一瞪,三魂六魄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这时候他哪里还有时间考虑别的,他一个劲头的给夜凌旭磕头。“真,草民说的比真金白银还真。如果还不信,那只能等楚楚回来,滴血验亲了。草民保证他不是草民的孩子。她是那贱人和齐国那贱人生的狗杂种!” “放肆!”“放肆!”方富贵一句话同时得罪俩人。夜凌旭和苏卿阳异口同声的喝斥道。方富贵吓的赶紧闭上嘴巴,夜凌旭这时候朝管家递了个眼色,管家出去绕了一圈,很快便带着俩个侍卫回来。夜凌旭对那俩侍卫命令道,“将方富贵收押入牢!让牢里的衙役好好‘照顾’他一番。”他特地的加重了‘照顾’俩字的语气,意思不言而喻。方楚楚是他夜凌旭喜欢的女人,先前苏卿阳没有听到方富贵的话,他可以暂时放过他一马。但现在,方富贵既然已经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那他自然就没有让他继续享福的必要。 “啊!殿下!冤枉啊!”方富贵没有想到夜凌旭开口会是这样一句话,立刻又大声的嚎了起来,“殿下,我跟那对狗男女真的没有关系啊……” 苏卿阳却在这时候拍案而起,走到方富贵面前,抬脚又朝他踹了一脚,凤眸危险的眯起,冷嗤道,“本王是齐国的太子殿下苏卿阳。你口中的‘贱人’是本太子的皇叔和他最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还有你口中的‘狗杂种’她可能是本太子的堂妹,你把他们一家三口都骂了下去,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方富贵脆弱的神经再也经受不住这么一惊一乍,他失声的痛呼了一声后,便“噗通”一声,肥胖的身子直接栽倒在地,昏死过去了…… 念慈庵后山的山顶。方楚楚站在山顶上,望着天边翻滚的云海,层叠的山峦,心境陡然畅快了许多。身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方楚楚回头一看,发现相独孤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登上了后山,此刻正向她走来。她依旧是一身黑袍,保养精致的脸上深深的幽怨。 方楚楚轻声的问安道,“独孤神医!”看到方楚楚,独孤魅只是朝她点了点头,便抬头看着天边翻滚的云海。方楚楚见她不说话,她也没有再开口,只认真的望向远方。 许久,独孤魅才眉间深锁,重重的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知道吗。今天正好是那个人的生辰。”方楚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眨眨眼睛,疑惑的皱眉盯向独孤魅。独孤魅抬眸望向方楚楚,瞳孔猛缩,那水眸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她带着几分的不可思议盯着她,待对上方楚楚眼里疑惑的神情后又迅速的消失,很快的便恢复如初。她凉凉的自嘲一笑,“不知怎么的,越看你越觉得熟悉。总觉得你跟‘他’好像啊。” 第192章约会神马的 方楚楚心里暗猜这个‘他’说不定是独孤魅喜欢的人了,她试探性的问道,“今天是不是正好是神医口中的那个‘他’的生辰啊?” 独孤魅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抬头,看向蓝天上的漂浮着的白云,喃喃道,“你说的没错。就是那个贱男人。十多年前我就发誓要取了那贱男人的命,可惜过了今天,那贱男人又要多长一岁了。”方楚楚也被夜辰朔伤害过,所以听她这么说,她便知道独孤魅也是被哪个薄凉的男人给辜负了。独孤魅妩媚的眼眸闪过深深的狠毒,她狠狠的勾了勾嘴角,又对方楚楚道,“不过,我想我会很快的除掉他的。那个男人他既然不喜欢我,那我就会毁掉他。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休想得到。”方楚楚本来以为独孤魅只是单纯的被那个男人辜负了,可是听独孤魅话里的意思,又感觉有点不对,具体哪里不对,她也说不清楚。独孤魅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山顶上的风将她身上的丝质黑袍吹的鼓鼓冒起来。方楚楚见她的眸瞳里似乎一下子就没有了焦距,她又小心的唤了她一句,独孤魅这才回过神来。独孤魅眯起眼睛,又勾了勾唇看向方楚楚,她的那双眼睛还有她身上的气息,跟他实在是太像了。她忍不住脱口道,“我教你医术吧,再帮你治好你那个朋友。你帮我去杀那个男人吧。一命换一命,不亏。而且那男人本来就是个十恶不赦的薄情男人。你杀了她那就是替天行道!”方楚楚的眼前迅速的晃过夜凌旭那双诡谲的眼眸,想了想,点下头。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神医能不能先跟我讲‘他’是怎么辜负您的?” 在方楚楚的追问下,独孤魅编造了一个略微有些俗套的故事。在十多年前一个草长莺飞的三月天里,她遇到了她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男人。那个男人叫苏颢。起初他对她关心有加,她也迅速被他的温柔所俘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里,她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了那个叫苏颢的男人,之后苏颢却突然性情大变,再不复往日的那般温柔。后来她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原来苏颢早已经背着她,又勾、引了别的女人,当她跑去质问他时,他却依旧抱着别的女人在那里卿卿我我。她为情所伤,想到跳崖自尽,后来被自己的师姐救下。经过大夫的诊治,这才发现她已经怀了孩子。可是师门森严,不允许与别的男人媾和,无奈。她只好偷偷溜出师门,找了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了。孩子生下来后,她担心被自己的师父发现,又把孩子送给了一对不能生育的年轻夫妇。后来的后来,她又回去找过那对年轻的夫妇,想要讨回自己的孩子,哪成想那对年轻的夫妇早已经搬家了。 就这样,她与她的亲生儿子从此失去了连续。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孩子。可是一直杳无音讯。故事讲完,独孤魅那双眸子里已经被深深的幽怨所覆盖。方楚楚望着她,大概是有过切身的体会,听到这个故事,她面露疼惜的看着独孤魅,轻声的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以后你一定能找到你的孩子的。” 独孤魅凉凉的点了点头,又复抬头望向无尽的天边,喃喃道,“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既然你已经答应我要帮我杀了那个男人,那么我会教你一些医术,到时候你可以利用医术接近他,再取得他们的信任之后,借机杀了他。”她微微顿了顿,弯了弯嘴角,嘴角现出一抹掩饰的极好的笑容,“不过学医是一件幸苦的事情。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掌握,那就必须狠下一番功夫,最好心无旁骛。我这些日子见你闷闷不乐,心事很重的样子。这样吧,我先给你几天的时间,你把外面的事情都料理好了,再来找我。等你跟我行了拜师之礼后,我必定帮你的朋友治好他身上的毒。不过,你拜了我门下后,就不能再和外面的人有任何联系了。除非你完成了我的命令,成功的杀了那个男人。” 方楚楚又追问了一句,“那如果我的朋友是卫国的太子殿下夜凌旭,前辈肯不肯替他医治。”独孤魅以前毕竟是跟容妃混在一起的。那毒既然是独孤魅配制的,容妃又跟夜凌旭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有些担心如果独孤魅在知道那个朋友是夜凌旭后,不给他治病。所以她现在才要直接提出来,免得到时候独孤魅赖账了。独孤魅静静的立在那里,清冷的双眸眺望着远山白云,发鬓前的刘海随风飞舞,静默了一会儿,最后才像是下了决定道,“也罢,虽然容妃有恩与我。但我先前也为她做了很多的事情了。既然她和她的儿子都不在了,这卫国以后就是夜凌旭了,那我干嘛还守着解药不给。”她侧头又对方楚楚肯定道,“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三天后,希望能见到你。”方楚楚点点头。独孤魅能这么爽快的答应给夜凌旭治病,这实在是太让她意外了。至于独孤魅让她杀的那人。她只能说,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如独孤魅说的那般不堪,那他的确该死。倘若独孤魅骗了她,那只能说……她赌命了!独孤魅清冷的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容,又是凉凉的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方楚楚依旧迎风而立,等她估摸着独孤魅差不多已经走到山脚了,她才转身跟着离开。云海翻滚的天边,却在这时候突然霞光漫天,金灿灿的霞光普照在大地上,给人的身上渡了一层瑰丽的光芒。方楚楚回头,仰头看去,山峦处,栖霞红了半边天,坠落洒满大地,格外的好看。想到之前听念慈庵里的师太们讲若是能在后山看到霞光,那人必定会顺风顺水。她自嘲的笑了笑,她这个人生来运气就不好,都倒了十几年的霉了,还有很多人说阳年阳月阳日阳辰生的人是个大富大贵,旺家旺夫的命,但光看她现在混成这副落魄的模样便知道那些算命学说,也未必就是正确的。 轻叹了口气,她往山下的方向而去。独孤魅刚才的话她很清楚,她只给她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她的时间就都被独孤魅买断了。后面的话她说的很轻巧,杀了那个男人后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但如果半路中遇到了什么破折——那她很可能就有去无回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三天可能就是她这辈子最后能够支配的时间了。那这三天里,她要做什么——她脑海里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娘亲的孤坟,接着晃过夜凌旭的那张脸。如果她以后真的回不来了,那就没有人照顾她娘亲的坟墓了。还有……反正就这三天而已,她干脆就放纵一回,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 方楚楚脑中一下子就有了主意,她走到念慈庵的门口招了一辆马车,搭着往幽州城里而去……夜深人静。秦王府里。夜凌旭终于将苏卿阳俩人安顿下来。 他仰头看着夜空,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这时候王府的管家急匆匆的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见到夜凌旭,便佝着身子恭敬道,“殿下,外面有个小孩说替人来送信。那小孩说是一位姓方的女子托他送的。”夜凌旭眸中一亮,迅速的拿过那信封来,摊开一看,他眼里闪烁过一阵狂喜,撇下管家,急匆匆的就往王府的马厩飞奔而去…… 夜凌旭眸中一亮,迅速的拿过那信封来,摊开一看,他眼里闪烁过一阵狂喜,撇下管家,急匆匆的就往王府的马厩飞奔而去…… 夜深,天边一弯新霁初月高挂天空。夜凌旭循着方楚楚信中写明的地方到了湖畔边。夜风起,他刚从马上跨马而下,就隐约的听到古埙的声音,在幽静的夜空中,埙声苍凉、缈远,甚至还带着对世事无奈的苍凉。 夜凌旭心猛地抽动了一下,莫名的伤怀。微仰着脸,安静地注视着埙声传来的方向。湖畔边,停着一艘不大不小的船。而那埙声便是从那船上传过来的。向着湖畔边的停靠的船上飞奔而去,他知道能将埙吹成这样伤感的人必定是她! 快步登上船,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的时,他脚下的步子微顿。蔼蔼的雾色中,一个纤弱孤寂的身影,正坐在船头上吹埙。夜风吹起她肩上的墨发,月亮的清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住,显得有些飘渺不真实。那埙声似是被脚步声惊吓到,顿时停住了。方楚楚转身仰头,月光下,夜凌旭身子如竹如松,被月光包围期间,倒是将他镌刻深邃的五官氤染的柔和了许多。“楚楚……”夜凌旭望着月下看向他的那张陌生的脸,喑哑着嗓音轻轻唤道。 方楚楚忽然就朝夜凌旭笑了笑,那张绝色的脸上潋滟无限。夜凌旭微微觑起眼眸,又向前轻走了几步,道,“楚楚,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方楚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淡淡笑了笑,“先前被只狗给咬了,这张脸……是后面换上去的。”她虽然是用调侃的口吻在说话,可是话里的依旧有掩饰不住的悲伤。 第193章船、戏 夜凌旭鸷冷的眸瞳闪过一丝殷隼的眸光。换脸?以前他学武的时候,他师父的确有跟他提过这个。不过,没有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喜欢的女人身上。又上前,蹲下身,克制不住的将方楚楚轻轻的揽入自己的怀里,定定的望着她。“是谁毁了你的脸?”谁敢伤他的女人一分,他就剐了他。 “夜辰朔。”方楚楚极轻极轻的说道,“之前他被祁郧救到庙了。他现在应该还活着。只是不知道祁郧将他藏在哪里了,你自己以后要小心。”她轻声的提醒道。 夜凌旭眼眸深处迅速的翻滚过一缕毁天灭地的仇光,又伸手将方楚楚往自己的怀里揽近了几分,似是在发誓一般的认真道,“楚楚,对不起。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她伤害你了!” 方楚楚轻点了点头,夜凌旭是个重诺的人。她相信他的话。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青檀味,方楚楚靠在他怀里,轻轻勾了勾唇,又仰头笑着看他,“虽然换了脸,但喜欢你以后还是要记住我啊。” 夜凌旭疼惜的望向她,喑哑着低沉的嗓音责怪道,“那你怎么不来找我。俩个人一起分担,总比你一个人硬抗来得好。” 方楚楚知道他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将毁容的事情告诉他。她嘴角轻轻的弯起,心里一暖,却是抬头坚决道,“你那时事情多,而我这里有独孤魅和祁郧他们的照顾,不碍事的。” 夜凌旭还是略带责备的瞪了瞪她,伸手,修长的手指有些紧张的碰上方楚楚的脸。方楚楚如小扇子般的长睫轻轻的唰了唰,忽然觉得心里很满足。夜凌旭心中柔软一片,忍不住就低头往她的额角轻轻的一吻,又用霸道而强势的口吻对她道,“跟我回去吧。你现在已经换了一张脸,只要你不说,这世上就没有多少人认识你了。既然这样,你就跟我回去吧。”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又酝酿了一会儿感情,哑着嗓音道,“嫁、给、我。” 方楚楚心“砰砰”的一跳,又慌又甜蜜,只能无措的看着夜凌旭。他深邃的眼睛如无底的黑洞,像是要将她吸进去。她很想答应他,但是理智却在最后一刻提醒她,这是不可以的。夜凌旭将来会娶辽国的玳戦公主,而她这次去帮独孤魅杀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的回来。他们之间,只是偶尔的焦距而已。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无怨无份。夜凌旭看出了她眸中的犹豫,他伸手更紧的拥住她,强壮的手臂将她紧紧的桎梏在自己的怀里。方楚楚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砰砰,砰砰。她不安的抬头,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话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能推搡道,“我不!你不是马上就要和辽国的玳戦公主联姻了吗?” 夜凌旭以为她在吃醋,立刻就笑着慢慢地低下头来,挨着她的鼻尖,定定道,“你是听谁说我要去玳戦公主的?” 方楚楚望着他深邃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心跳的更加的厉害了。她伸手想将夜凌旭推开一些,但夜凌旭如大树一般紧紧的揽住她的纤腰,她哪里推得开啊。既然推不开,她便撇嘴到,“王府里的人都这样说的。”“王府里的人都这样说?” 夜凌旭微微眯起眼睛,这是哪个人在造他的谣啊。伸手轻揪了揪她的鼻子,他哑着嗓音解释道,“辽国之前的确派人这样说过。但本王拒绝了!现在我不但不会娶辽国的玳戦公主。相反,我会让人踏平辽国的国都。”他这话说的霸气十足,完全像个睥睨天下的霸主。 方楚楚心一颤,转而又想,“可是如果要打战,那肯定得粮草先行。现在我们卫国的底子好像很薄。如果一味的开战,那岂不是又要加税,到时候百姓们就痛苦了。” 夜凌旭摸了摸她的头,果然是他选的女人,眼界放的很开,而且他的分析也很正确。现在的情况,卫国的财力的确是不足以支撑整场战役。但是他父皇不是跟他说过那笔宝藏吗?他想要动用那里的钱。只要卫国这次夷平了辽国,卫国就可以跻身于大国之列。这样,在这片大陆之上,便再也不会有人敢窥视卫国的疆土了。而且辽国这些年也的确太嚣张了,不知杀了多少卫国百姓,是该让他们血债血还了。方楚楚见夜凌旭眯着眼睛,神情有些恍然,似是在想着什么心情。她也没有吵她,只是安静的等他回过神来。 过了片刻,夜凌旭喃喃道,“钱的事情,我已经有办法了。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他说的这般笼统,方楚楚也不好再问什么。靠在他的怀里,她仰头看向夜空。月亮已经偏西了,湖畔上已经起了一层薄雾。蔼蔼的白雾像纱一般罩在江面上,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她又突然抬头,问道,“萧瀛他现在没事吧。等有机会了,你帮我告诉他声,我没有死。我担心他会因为我死的事情难过。” 夜凌旭眉梢挑起,声音有些僵硬,“好!”据他所知,这些日子里不仅他派了很多人出去寻她,就连萧家人也在四处搜寻着她。看来,萧瀛对她,也是情深一片。想了想,他还是轻声的提醒道,“楚楚,这回你不见了,萧家人也在到处找你。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还是亲自的去看下萧瀛一面吧。要不然……他会不安心的。” 方楚楚细密的长睫微微垂了垂,想了想,便点头道,”那好吧。我明天自己去见他一面。” 夜凌旭粲然一笑,俯身,又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落下一吻,“楚楚,今晚跟我回去吧。” 方楚楚心“咯噔”一下,她刚才好不容易才将他从这话题里带出来,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夜凌旭又绕到这个让人头痛的话题上了。如果她跟夜凌旭说独孤魅的事情,他必定是不会让她去犯险的。可如果她不去犯这个险,那他的身上的毒就没有人可解了。夜凌旭曾经将她从死亡的悬崖底救上来,她欠他一条命。这回,算是还他的吧。她想了想,遂抬起头,壮着自己的胆子伸头凑向夜凌旭,在他的脸上如蜻蜓点水一般落下一个吻。 夜凌旭微怔,月光下的她,一双清莹的眼眸晶晶亮,眼底似是氤氲着玉一般的光华。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猛然的就低头下头,压住她柔软的唇瓣。方楚楚微怔,眼中有着一缕淡淡的苦涩流转过去,但下一刻,她又突然展颜轻笑,一双柔荑小心翼翼的勾上夜凌旭的脖颈上,主动着回应着他的热情。夜凌旭炙热的吻如狂风暴雨落下,他从来不是个将儿女情长轻易的表现出来给人看的人。但是他很清楚方楚楚在他心中的分量。此刻,他真的很想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他的动作带着一些平日里没有的粗鲁,叩开她的贝齿,直接追逐着她闪躲不已的丁香小舌,诱、惑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他相缠。突然他感受到方楚楚的回应,他更是失控的在她的唇间肆无忌惮地交缠、吸吮…… 他的动作带着一些平日里没有的粗鲁,叩开她的贝齿,直接追逐着她闪躲不已的丁香小舌,诱、惑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他相缠。突然他感受到方楚楚的回应,他更是失控的在她的唇间肆无忌惮地交缠、吸吮…… 方楚楚被他亲吻的身子越来越软,到后面她只能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身子完全的倚靠在他的怀里。二人紧密相贴,双唇绞缠。许久,一吻方罢。 夜凌旭依依不舍的从她的唇内退出,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如练月华顺着地面倾泻到船头,影影灼灼的映落在他的脸上,月光下,他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流动的暗涌。方楚楚双颊微烫,被他吻的娇喘嘘嘘。再抬头看时,她发现夜凌旭的幽暗的双眸似乎燃烧着俩簇小火苗,他深深的注视着他,被他怎么毫不避讳的注视这,她身子没来由的就是一阵酥麻。“楚楚……”他开口喊出来的嗓音低绵,温柔,“你跟我回去吧。要不然再这样下去,我想,我恐怕会控制不住的!”方楚楚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女子,听他这么说,她双颊一红,微垂了眸子,好不容易的才鼓足勇气,趁着夜凌旭没有防备,突然起身,朝夜凌旭的肩膀上咬去,虽隔着衣服,但她还是使出自己所有的力道,狠狠的咬在他的肩上。夜凌旭微微蹙眉。方楚楚咬完后,松口,笑着道,“以后即使你当了皇帝,都要记住曾经有个人这么咬过你。” 夜凌旭眉头蹙的更紧,突然发现,今晚只要他提到让她跟着自己回去,她都会使出各种手段来干扰他的话题。“楚楚……”他用强壮有力的手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再次一拉,用威逼的口吻道,“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哪有啊!”方楚楚不自然的笑了笑,别过头去。 夜凌旭眯紧眼睛,眼眸闪过一道厉光,将方楚楚脸上不自然的神情竟收进眼底。“是不是那个独孤魅帮你换脸后,逼着你做什么啊?” 他试探性的问道。方楚楚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的就猜出来了。她心里微吓了一跳,但很快的就摇了摇头。“那要么是祁郧威胁你什么?”他又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啦!”她又摇了摇头。夜凌旭眉头蹙的更紧,他还想开口问她的事情。这次方楚楚却是毫不犹豫的自己主动贴上去,俩只手轻轻的拂向他的胸膛,低头堵住夜凌旭又要轻启的唇瓣。 第194章温、存 她的丁香小舌小心翼翼的相向他的舌尖滑过去。夜凌旭额头上的青筋“凸凸”的冒起,为了避免让自己失控,他伸手要去推开方楚楚。可是方楚楚却已经下好了心意。如果她和夜凌旭注定有缘无分,那就让她最后放纵一次。这样,才不枉她爱他一场。 所以当夜凌旭伸手要推开她时,方楚楚却是猛地扣住他的纤腰,一个翻身,将夜凌旭压在身下。夜凌旭身子一滞,接着迅速的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倒在身下。他的眸光穿透过层层的黑暗,深邃中迸发些灼热的光彩,胸膛此起彼伏,带着克制的情绪道,“楚楚,你知道你现在在玩火吗?” 方楚楚朝他莞尔轻笑,带着俏皮的口吻道,“别人不都说我们俩个在一起是男才男貌嘛。既然这样,吃亏的人还是你!”夜凌旭本来就忍着难受,如果他刚才问她话时,她能严严肃肃的回答他的话,他说不定能将被她撩起的火强行压制下去。可是,她却用这种开玩笑的口吻跟他说话。 “楚楚……”他忍不住的呢喃了一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yu望,他发狠的将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怀里扣,低头,紧紧的吻住她诱人的唇瓣。 “唔……”方楚楚轻声的嘤咛了声,听进夜凌旭的耳畔却是更加激发了他进攻的yu望。他揽身往方楚楚的纤腰上一抱,左右凝视了下,抱着进了船舱。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轻轻的置在外袍上。他一只手拖住她的头,又低头去吻她,另一只手褪去她身上的衣服。外衣褪尽,露出圆润的肩膀肩头及绿色肚兜。夜凌旭停下手中的动作,眸色渐沉,盯着她看,情不自禁的又轻唤了声,“楚楚……”他喑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暧昧,甚至还含着几分的挑逗,让方楚楚的双颊更热。方楚楚略显生涩的望了夜凌旭一眼,眉宇间已经被春、情氤染的更加好看。夜凌旭忍不住低头含住她小巧柔润的耳垂,用舌头轻轻的拨弄、舔舐、吸吮着。 方楚楚情不自禁地抓住他身上的亵衣,全身轻轻地战栗,嘤咛声一声接一声地溢出来,完全不受控制。 她轻轻的伸出自己的手,忍不住的抚上夜凌旭那双俊美无涛的脸,细细的拂过他的眉梢,又拂过他经常蹙起的眉尖,心里柔软成一片。这是她喜欢的男人,过了今夜,她就成了他的女人。不管以后她会怎么样,她都会记住和他一起过的日子。 身体对身体的碰撞,夜凌旭望着身下深爱的女人,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以她!他又吻上她小巧的耳垂,在他的耳畔轻声的呢喃道,“楚楚,以后咱们俩生同衾,死同穴,携手共进一辈子!”只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让方楚楚的眼眶迅速的泛红。她没来由的一阵伤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冲动,猛的用力,又将夜凌旭扑倒在身下,睥睨的望着身下的夜凌旭,一语成谶道,“我不奢求你这辈子只有我一人,毕竟你以后会是卫国的皇帝,三宫六院,围着你的女人肯定不少。但是我要做你心尖的那个女人。让你一辈子都不要忘了我,哪怕是以后我先走了,我也希望在九泉之下听到的是你对我的怀念的话,而不是怨责的话。” 就像她的娘亲了,嫁给了方富贵,活着的时候被方富贵欺负,死了还要被方富贵怨恨着。她又说道,“我这辈子能认识你,我很开心!” 夜凌旭微眯眼,觉得方楚楚这话很像是在告别。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追问她,可在这时候,方楚楚却是已经摇晃着身子,夜凌旭本来想追问的,可是被她这么一搅合,他立刻没了意志。她披头散发,圆润的肩头在月光下更是嫩白如玉,胸前的两座雪峰随着她身体的晃动而不自觉的抖动起来,晃花了夜凌旭的眼睛,他喘着气,看着方楚楚。虽然这种女下男上的方式很奇怪,但是他接受。她是他喜欢的女人,他尊重她! 温存后。 方楚楚靠在夜凌旭的怀里,夜凌旭扯过身上的衣服盖好她,看着她睡梦中蹙紧的眉头,他的眉头也跟着紧蹙了起来。 克制不住的低头,在她光滑饱满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方楚楚刚睡过去,被他这么一吻,她的细密的长睫唰了唰,便清醒了过来,只不过担心夜凌旭又要让她回秦王府,所以她便没睁开眼睛,只继续假装睡了过去。 夜凌旭怕方楚楚这样睡着不舒服,又像烙煎饼一般的轻轻转了身子,将方楚楚轻轻的护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没过多久,他又担心正对着风口,她会吹冷风着凉了。于是他便又小心翼翼的起身,找了块粗布挂在船舱外。这样虽然不能完全的阻隔冷风的吹拂,但好歹也多了层掩护的东西,不至于直面风口。 方楚楚眼睛偷偷的睁开一条细缝,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一暖,嘴角微微的扬起,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只是那抹笑意并没有在她的脸上保持多久,便被一抹伤感所取代。 强忍着要哭的yu望,她又缓缓的闭上眼睛。 夜凌旭挂好布条,又转身在方楚楚的身侧躺下,俩只手臂紧紧的将方楚楚捞住,防止她半夜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跑。 方楚楚蜷缩着身子窝在他的怀里,没有多久睡意便袭了上来,她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空微微白的时候,她再次睁眼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慵懒的抬头,转眼夜凌旭那张俊逸不凡的脸便无限大在她的瞳孔里放大。轻轻的挪了挪身子,她看了看船外的天色,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长睫轻眨了眨,她又回头望了望已经熟睡过去的夜凌旭。见夜凌旭只着着亵衣,反而将衣服什么的都盖在她的身上,而且还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她心中一暖,小心的将覆盖她身上的衣服蹑手蹑脚的移了一半到夜凌旭的身上。 联想起昨夜的种种,她羞赧的轻笑了起来。抬头轻轻的打量起夜凌旭的睡颜。怎么说呢,他这人平时给人一副严谨、深沉的模样,本来她还想着他的睡相会不会与平日里给人的形象不同。但可惜的是,夜凌旭睡觉的模样依旧是那么的刻板。蹙起的剑眉,浓眉弯翘的眼睫,俊挺的鼻子,薄凉抿紧的唇瓣,哦还有他如烙铁一般紧箍着她身子的手臂,这副形象跟平日里简直就没有什么差别。 都说人睡觉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刻,再会掩饰的人,他睡着的时候的神情举止都会泄露出他最真实的性格。 就说夜辰朔,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但是他睡觉的时候喜欢躺在里侧,这样如果他半夜里口渴了想要喝水,就可以让睡在外头的女人给他倒水,而且如果遇到刺客行刺的话,他正好可以先把睡在床外侧的人推出去。这样他活命的几率就大很些了。 这些她以前没有细想,但是后面听说夜辰朔将林妙云推出去挡箭的时候,她过后慢慢的琢磨过来的。 不过看夜凌旭睡着时和醒着的时神情举止都没有什么变化,她觉得这兄弟两的本质还是不一样的。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慢慢地在她身上刻画着,待触到他那黑亮的眼睫毛时,他的眼睛微微眨动了一下。方楚楚一愣,反应过来他这是要醒了。 害怕等下俩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局面发生,她连忙闭上眼睛,又装睡着了。 夜凌旭相缓缓的睁开眼睛,望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方楚楚,露出一抹璀璨的笑容。轻轻的推了推她,他声音柔软绵和道,“起来吧,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他的睡眠很浅,所以在她挪身子的时候,他便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走。 不过,她好像只是对着他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又用手在他的脸上比划着。 他有些好奇,一向沉稳的她伸出手指比划着他的脸是一种怎样的表情。所以他这才忍不住的睁开眼睛,可没有想到,他这个举动,却又把她吓的假寐起来。 虽然听到了夜凌旭的话,但方楚楚依旧阖着眼睛没有“醒”来。 夜凌旭摇了摇头,本想依着她,但突然想起还在府里的苏卿阳,他剑眉微挑,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轻声道,“我今天带你见个人吧,一个极有可能是你亲人的人。”只要苏卿阳没有确定,他便不好直接说出结论来。否则后面若是出了什么变故,只会让她更加伤心。 方楚楚眨了眨眼睛,睁开眼皮,露出一双清莹的眼眸,“你说的人是谁?” 幽州城的大牢里。 被关押起来的方富贵全身穿着囚服,隔着牢门,鬼鬼祟祟的将自己靴子里藏着的一张银票递给看守的压抑,“麻烦这位差大哥,请你帮我到方家布庄走一趟,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方家布庄的夫人。如果他们问起,就跟他们说,这件事情关系到方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请他们务必要看这封信。差大哥,麻烦你了,你一定要把这封信送到方家夫人刘月香的手上啊。” 那门衙役低头望了望方富贵手里塞过来的银票,满意的笑了笑,“收了你的钱财。我自然要帮你办事。你放心好了。” 方富贵立刻点头,感动道,“谢谢差大哥了!这个还只是小意思,如果你见到了刘月香,让她看到我写的这封信,她还会给你一笔赏赐的。所以,差大哥,麻烦你了。你一定要将信送到方府啊。” 那衙役点了点头,将信揣入怀里,转身便离开。 第195章狼、狈 方富贵目送着那衙役的身子离开了大牢,脸上已经汗涔涔了一大片。 虽然刘月香将他赶出来了,但是他现在和刘月香其实是站在同一阵营上的,如果这个时候刘月香不管他,那她和她的子女也活不下来。 方楚楚这个孽子的存在,会毁了他们所有人的幸福。 方家大宅。刘月香从布庄的掌柜手里接过方富贵的信,狐疑道,“那老不死的真的这样说?”掌柜的点点头,“那衙役是这么说的。他说这封信关系着整个方家,牵连甚广,夫人你务必要看这封信。还说等夫人看完这封信,一定要重赏那送信的衙役。” “那死胖子又在搞什么鬼。”刘月香不悦的嘀咕了句,垂眸拆开信封。方富贵不怎么识字,平日里算账什么的也总要让掌柜下画个物品的形状。所以刘月香摊开信封后,毫无意外的看到几幅歪歪曲曲的图。因着跟方富贵相处久了,平日里方富贵寄信回家也都喜欢画图,而她也能大概的猜到他画的图是什么意思。 可今日,当她看完方富贵的信后,脸色一白,手中的信直接飞到地面上,红润的薄唇也哆嗦着合不拢,整个身子簌簌的发抖着。 掌柜的看她这幅模样,心里也暗自猜到可能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吧,联想到那衙役说的话,他马上关心的问道,“夫人,信封里写的是什么内容?” 刘月香身子颤了颤,抬头死死的盯着管家,很久很久后,她才极为艰难的说道,“快,快去通知蒋先生,还有小姐来……让他们素来!出大事了!”话一说完,她整个人似是要栽倒了一般,身形剧烈的晃动了起来,牙关一直不在意的打颤。 掌柜从未见过刘月香这副模样,所以见到她这样,他便知道事情肯定不妙。飞快的跑出,让站在屋檐下的丫鬟去通知人。 没过多久,方雪鸢和蒋先生便已经到了大厅。刘月香将闲杂人都摒退后,惊恐的望了下座的方雪鸢和蒋先生,心里恶寒不已。“娘亲,到底怎么了?”方雪鸢自从被萧家退婚后,她便又回到了方家。起先,方富贵每次见到她,都会臭骂她,不过自从刘月香将方富贵赶出方府后,她的日子过的不要太滋润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方楚楚现在过的比她好。每当想到这个,她都恨不得直接拿起一把刀将方楚楚千刀万剐了。刘月香将方富贵的信寄给下面的俩人,俩人蹙着眉头看了看上面那乱七八糟的图,皆是一头雾水。 “这个是方富贵那混蛋托人从牢里送出来的……”刘月香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惊慌的神情,“他信里说……方楚楚……方楚楚是齐国湘南王的女儿……也就是说她是郡主……还说齐国太子殿下已经住进了秦王府,方楚楚现在人失踪了,暂时还没有认亲……不过只要方楚楚回来了,齐太子就会与她相认……到时候方楚楚风光了,咱们方家却是要满门抄斩!” 刘月香话说到后面,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被人抽走了,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一副天要塌、低腰陷的情形。“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方雪鸢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眼睁大,死死的盯着刘月香,低沉而狂暴的声音恍如最锋利的刀尖刺进了她自己的心口,她拼命的咬着牙齿,拒绝相信她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不,不!绝对不可能,那贱人哪里可能会是什么郡主。一定是方胖子搞错了,那贱人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对,一定不可能的……”她烦躁的自言自语着,双颊却很快的失了血色。 刘月香心里本来就像是被什么堵着了,现在看到方雪鸢这副模样,她急的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上前攥住方雪鸢的手,安慰道,“雪鸢……没事的……那贱人永远都甭想翻身的……” 方雪鸢尖锐的指甲已经用力的刺进刘月香的手心里,白着一张脸看向刘月香,“娘亲,方楚楚那贱人将我害成现在这副模样……她不可能是什么郡主的……她一定不是什么郡主。娘亲,你说是不是!” 刘月香眼眸一垂,躲过方雪鸢看向她的眼神,痛苦道,“雪鸢……即使那小贱人真是什么郡主……那我们也可以想方法除掉她的……你不要害怕……那个贱人,永远都甭想爬到我们的头上。” 方雪鸢更加用力用指甲刺进刘月香的手心里,刘月香看见自己女儿那魔怔似的模样,也不敢推开她的手,只能依着她了。“啊!”方雪鸢突然失控的尖声叫出来,发了狂似的要抓起桌面上的茶盏往地上扔。好在被刘月香迅速的制止了。刘月香紧紧的抱着方雪鸢的身子,痛苦的哀求道,“雪鸢……不要闹了……在娘亲的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自从方雪鸢被夫家赶回来后,刘月香总觉得愧疚了自己的女儿。她不该在自己女儿很小的时候就事事拿方楚楚那小贱人跟女儿做比较。现在,她女儿只要听别人说方家大小姐比方家二小姐厉害,她这女儿就会发飙。她的女儿事事都要跟方楚楚那贱人比较,待在家里没事就扎小人,到庙里烧香求的愿也都是让方楚楚倒霉的话。 方雪被刺激了一般的看向刘月香,举着茶盏的手却是缓缓的放下去。她怔怔的看向刘月香,失望且埋怨道,“娘亲你平日里都骂大娘是贱人,是破鞋。可实现在……我宁愿被骂破鞋的那人是娘亲你。娘亲……你怎么就不能像大娘一般找个好的男人……为什么方楚楚是郡主,而我只是方家的二小姐……为什么?”方雪鸢将自己心里埋藏最深处的话吼了出来。她真的想不通,明明从小到大,她样样强过方楚楚那贱人。可自从方楚楚嫁人后,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夜辰朔宠她,秦王也与她交好,那个贱女人一下子就翻身爬到她这个妹妹头上了。而反观她,被萧家休妻;回家又被方富贵念叨;像个弃妇一般的混日子。她唯一能用来安慰自己的便是自己的身份,她是方富贵亲生女儿,也是方家的千金。而方楚楚只是个杂种。是她娘亲和别的男人偷情而生的。可现在,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连这最后的一层遮羞布都要给他撕扯开来呢。老天啊,老天!你为什么总要跟人开玩笑。方楚楚那贱人为什么会是湘南王的女儿。既生瑜,何生亮?为什么要让方楚楚那个贱人翻身,那贱人要什么没什么,这样的人凭什么爬到她的头上。而她明明什么都比方楚楚那贱人强,为什么现在会沦落到被休回家的地步。 刘月香被方雪鸢的话彻底的骇住了,她脸色由青转红再转白,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当年方富贵替她求了身,她便跟着方富贵到了卫国。那个时候吃的吃不饱,她哪里还有空去找什么王爷,更不用说什么风花雪月的爱情了。她只知道要在方家立足下来,那就得争。什么都要争过沈瑶,只有争过沈瑶了,才能代表自己成功了。她哪里会想到自己当年那般的拼命,竟然换来的只是女儿对自己的埋怨。刘月香痛苦的别过脸,眼眶里的泪水簌簌的往下落。方雪鸢见自己把刘月香吼哭了,心一颤,痛苦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鼻子一酸,眼眶里的泪水也不自觉的冒了出来。一时间,场面上只听到俩个女人的抽泣声。 一直沉默的坐在旁边的蒋先生却在这时候轻嗤的笑起来,站起身,一身儒衫将他的身形衬的更加的挺拔,他掂了掂方富贵的信,缓缓道,“女人就是女人,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想着自己的那点芝麻大的事情。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抱着哭,而是要想方法自救。如果现在的情势真如那个方富贵所言,那齐国要是认回了方楚楚,方楚楚肯定会来找咱们的麻烦。索性,在方楚楚还没有被认的时候,咱们想点办法让他们不能相认就是了。” 刘月香抽噎了一声,双眼含着泪花,怔怔的望向蒋先生。蒋先生是她儿子方翘的授业先生。当然了,蒋先生这人识字、脾气好,而且还看了许多书,是个很有才智的人。刘月香敬重他,所以平日里跟他走的倒是挺近的。有次被方富贵看到他们俩独自的走在花园里散步,从那次以后,方富贵就指责她红杏出墙。她索性也再不想忍受方富贵的唠叨,直接设计让他赶出方府。“先生有什么方法,大可直说!” “方法很简单啊。就在一个关键的人身上。”蒋先生目光往刘月香的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正抬眸望向他的方雪鸢身上。他朝方雪鸢挤挤眼,又故作玄虚道,“其实事情也没有方富贵说的那么严重,方富贵无能,但只要有我在,我不仅能让你们平安无事,而且你们不是想让方楚楚痛苦吗?这点我也可以做到的。” “蒋先生快说!要怎么弄才能将方楚楚弄死!”方雪鸢扑上前,扯住蒋先生的袖子,蒋先生低头看了看方雪鸢那光滑无骨柔荑,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渴望,笑着对方雪鸢道,“现在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你们自己到秦王府的门口蹲着吧。只要见到齐过太子殿下苏卿阳,就想办法的;拦住他们。然后对他这样说……”蒋先生招了招手,让方雪鸢凑近她,他贪婪的目光飞快的往方雪鸢的胸前扫过,终于嚅了嚅嘴角,低低的在她的耳畔说了一番话…… 第196章自作聪明的猜疑 清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苏卿阳一把桃花扇,一双勾人的凤眸,朝着街道两边的妙龄女子肆意的看着,xing感的唇瓣微微扬起。他的这些举止本是带着些轻浮的味道,但因他那张绝对有存在感的脸,将道路俩边的妙龄女子迷的七荤八素,尖叫连连。苏卿阳很满意他看到的情形,嘴角又是一咧,笑的极为的妖娆倾城。风情万种的伸手撩拨了下自己额前散下的一缕头发,回头对着走在自己身后的小昕炫耀道,“你看看,你未婚夫的魅力很高吧。” 小昕低着头正啃着一个包子,听到他那臭美的话,她头也没抬道,直接扔给苏卿阳道,“秦王比你帅。” “你!”苏卿阳手中的扇子唰的一下打在小昕的头上,教训道,“你个没良心,枉费我起的这么早陪你出来买早点吃。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来安慰我啊。” 小昕依旧头也没抬道,“我师父说了,做人要诚实,不能撒谎。事实就是你没有秦王帅!”苏卿阳手中的扇子转的“咯吱”响,仿佛是攥着某人的颈项一般,恨铁不成钢的朝小昕瞪了瞪眼,“好个没良心的女人,张口闭口都是秦王。你跟他只见过一次面,怎么一直在帮他说话呢。”苏卿阳突然顿住脚步,凑近小昕一步,“莫非,难道,你对秦王夜凌旭有好感了。” 小昕“啊”的一下手中的包子就滚落在地上,她迅速的抬头看了苏卿阳一眼,又飞快的蹲下身子去捡掉在地上的包子。包子上面已经沾上细沙,不能吃了。她惋惜的鼓了鼓腮帮,一脸的沮丧样。 苏卿阳却在这时候又凑到她前面,凤眸一拉,眯着眼睛又吃味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昕撇撇嘴,无奈道,“没怎么想啊。” 苏卿阳扬声,“说实话!” 小昕依旧道,“真的没有多想啊。” 苏卿阳扬眉,“你要是再不说实话,小心我现在就写信回齐国。到时候让你爹爹亲自来带你回去。” 小昕已经被苏卿阳逼的有些受不了,她抬眼瞪了瞪了苏卿阳,小心的嘀咕道,“感觉他挺好的。”她说到这里,微顿了顿,又补充道,“好像比太子殿下你靠谱多了。我们才刚到幽州城,他就已经帮我们找到了沈瑶了。”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苏卿阳却是一个字都不放过的听进自己的耳畔。他“噗嗤”的一笑,将手中的桃花扇又是微微用力的往小昕的头上敲去,恨铁不成钢道,“你爹爹当年还真不应该把你送到那种地方去,看你,在深山里待久了,脑子还真变傻了。” 小昕伸手扶了扶自己被敲疼的脑袋,皱着眉埋怨道,“我刚才不说,你又逼我说。我说了我心里的话,你又说我是傻子。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苏卿阳望着她那两只黑亮的大眼睛,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强迫自己耐着性子为小昕解释道,“夜凌旭是不错,只不过他再好,他也不是齐国人。就像你,你再怎么气我,可是你还是齐国人。如果哪天你和夜凌旭一起遇到麻烦了,那我肯定先救你。”他说到这里,又怕小昕听不明白自己的话,特地放缓语速道,“你有没有想过,夜凌旭这次为什么会这么尽心的帮我们?” 小昕手中的包子再次脱手掉在地上,她抬头,眨眨眼,不解的看向苏卿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卿阳太阳穴“突突”的跳起,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了看周围,伸手将小昕拉到街边一条稍微偏僻的巷子里,再确定没人后,他才压低声音,轻声道,“夜凌旭这人深不可测,虽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也绝对不是纯粹的好人。这次他能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助我们。那只能说,这其中必定有他十分在乎的人,或者说的更直白些。我都怀疑是不是已经设计好了一切,想要引着本王往里面钻。” 小昕吓的瞳孔蓦的睁大,小声的辩驳道,“秦王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我看你们俩的关系也挺不错的。”你这样怀疑他,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 苏卿阳嗤笑,“只有你们这些女人才会将他看的那么完美。总之,在本王没有确定那个方楚楚就是本王皇叔的女儿的时候,任何人都甭想在本王这里讨到什么便宜。这不关乎人品问题,只是国与国之间的利益问题。” 小昕见苏卿阳说的那般的笃定,她又有些嗫嚅道,“可如果方姑娘真的是湘南王的女儿呢?你这样无端的怀疑秦王殿下,岂不是也将她得罪了。” 苏卿阳手中的桃花扇又唰的一下摊开,轻摇了几下扇子,他眯紧凤眸,盯紧小昕道,“总之,在事情还没有确定之前,你不要对夜凌旭抱有太大的幻想了。夜凌旭只是给了我们些线索,想要知道正确的答案,这还得我们自己去寻找。”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小昕挠了挠头,她不知道苏卿阳为什么有那么重的猜忌,反正在他看来,夜凌旭不像是苏卿阳口中的坏人。 苏卿阳仰头望了望天上大朵大朵飘过的白云,凤眸一眯,做出陶醉状,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蓦的睁开眼睛,眼眸里闪过一丝锐光,意味深长道,“等!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能等。等着夜凌旭帮我的‘堂妹’推到面前,我们再认真的调查!” 小昕看着装的一脸神秘的苏卿阳,心里暗自腹议的想。他这云里雾里的绕了一通,其实有说等于没说,完全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当然了,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暗自的腹议,可不敢说给苏卿阳听。可是她虽然没有直白的说出腹议的话,但是她的表情深深的将她出卖了。苏卿阳看了看小昕,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他始终坚信夜凌旭肯定有所企图,不然他一国太子,会这么热情的帮他找人。他可是还记得当年“坑”过夜凌旭的事情呢。夜凌旭当时吃了那么大的一次亏,不可能就那么容易的罢休。这次他“堂妹”的事情,可能会是他趁机向自己“报复”的机会,夜凌旭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 幽州城郊外的陵园。蔼蔼的雾色笼罩了整座山坡,山道旁是一片小树林,森然古木,晨风中显出几分的阴冷。 夜凌旭带着方楚楚到了陵园,方楚楚疑惑的望向四周的陵园,不清楚夜凌旭为什么带她到这里。她抬头看向夜凌旭,疑惑道,“这里是?” 夜凌旭温温一笑,挺拔的身姿越发的坚挺,方楚楚的手被他牵着,眼中的疑惑渐甚。可夜凌旭却没有那么快的揭晓答案,他带着她走到了一座装修气派的墓园前,指着空白的墓碑说道,“以前我曾答应过你,要封你母亲为诰命夫人。 可现在看来,你母亲完全不需要我的封赐,所以我想了想,让人买下了这里的墓地。准备挑个吉时将你母亲的棺柩迁移到这里来。这附近不远处就是皇家陵园了。我让风水先生看过了,这个地方非常的合适。”方楚楚盯着那块空白的墓碑愣愣的发呆。这里的环境的确比方家祖坟那里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娘亲的棺柩再也不用担心被刘月香那伙人的迁来迁去,不得安宁。如果真的能迁到这里来,这里又比邻着皇家陵园,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夜凌旭为什么说她的娘亲不需要诰命夫人的册封? 夜凌旭见她抬头疑惑的看向自己,他幽暗的眸子微微眯起,潋滟风华,朝她神秘的一笑,缓缓道,“暂时还不说,等我带你见了一个人后,让他确定了,你到时就知道答案了。” 将夜凌旭说的这般神秘,方楚楚也狐疑的眨了眨眼睛,追问道,“你什么时候竟然也变的这般喜欢故作玄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现在说的吗?你不是说那个人可能是我的亲人吗?那你正好说说看,让我也先高兴下嘛。” 夜凌旭长靴微抬,在地面上摩擦出几个小印,仰头看了看天色,嘴角噙起一抹淡笑,“日头也升的很高了,我想,他们应该差不多起床了。我们现在回王府,正好能遇见他们。你到时候看到他们,你就知道全部的事情了。” 听到夜凌旭提回王府,她神情有些不自然道,“一定要回去吗?”不回去可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了!”夜凌旭霸道而强势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记得我昨晚跟你说过的话吗。以后我们生同衾死同穴。你要是不跟我回秦王府,那我还只是个孤家寡人。”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方楚楚,仿佛方楚楚下刻要是开口说不,他就直接强捆着她回王府。 方楚楚眼睫微垂,细密的长睫将她眼神里的不安很好的掩饰住了。她小小的踯躅一会儿,轻声道,“我不喜欢那个王府。”夜凌旭闻言,幽暗的眸瞳闪过一丝疼惜,伸手将她轻轻的揽进自己的怀里。他低哑着嗓音道,“楚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排斥跟我回王府。不过,咱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起面对。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晃荡,我不放心。” 第197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方楚楚语气难掩失落道,“对不起,不是我现在不想跟你回去。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完。在没有完成之前,我不能跟你回去。”本来还以为他能尊重自己,可是在回王府的事情上,她发现他们之间的矛盾简直就是不可调和。现在她都有些怀疑夜凌旭说的那个“可能是她的亲人”这个人到底存在与否。会不会是夜凌旭想要哄她回去而故意这样说的。夜凌旭鸷冷的眸子微微觑起,下一刻,她突然将方楚楚拦腰抱起,扛在肩头,大跨步道,“平时我可以尊重你,但今天你一定得跟我回去。” 夜凌旭强势而霸道的宣言着。方楚楚在他的肩膀上扑腾了几下,想要从他的肩上挣扎着下来。可是她的力量又哪里是夜凌旭的对手,挣扎了一会儿的她认清了事实,只好放弃了反抗,想要通过别的方式来挣脱夜凌旭的桎梏。夜凌旭将方楚楚往马上一放,他抬脚正准备跨马而上。 却在这时,突然闻到空气中的异香。他顿觉不妙,立刻撩起一只袖子遮住方楚楚的鼻子,而他自己则屏息而立,警惕的看向周围的环境。只是没多久,他就发觉自己浑身无力,神智有些恍惚。他摇了摇头去看方楚楚,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倒过去了。 “该死的!”他扬声骂了一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王很好奇,到底是谁在背地里搞鬼。”野风阵阵吹过,那种奇异的花香被一阵阵地吹来,草木婆娑错乱。夜凌旭甩了甩自己的头,拿出自己袖子间的匕首,想要通过自残的方式让自己瞬间提神。不过,他刚打开那匕首的套子,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整个人身形颤了颤,虽然极不想认输,但还是抵不过药效的发作,晕倒过去。 密林间,祁郧见俩人都已经晕倒过去。他蹙了蹙眉头,极为缓慢的从林间踱步而出。他很清楚,这次要不是夜凌旭身上有旧毒,以他下的迷药根本不足以迷倒夜凌旭。轻轻的走到骏马边,他略带犹豫的望了望俩人,最后还是动手将夜凌旭的身子搬到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做好这些后,他才伸手将昏迷的方楚楚抱进怀里。 回头顿步的望向那片灌木丛里,他歉意的笑了笑,轻声道,“对不起,拆散了你们俩。可是我要是不这样做,你们俩也不能在一起。”他垂眸,望向怀里的方楚楚,嘴角溢出一丝苦涩,“我师父从头到尾就是个固执的人,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找到肯帮她报仇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楚楚呢。你们俩的身上都中了同样的毒。所不同的是,楚楚的份量比你更重,如果她三天后不回去,那她的结果只能是……死……”他无力的说着,第一次觉得,自己太过的渺小,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父将仇恨的怨火泄愤到无辜的人身上。 “楚楚虽然是个固执的人,但是如果你真的带她到秦王府,不让她离开。那就惹怒了我师父,到时候我师父是不会出手相救的。这样,三天后楚楚只能暴毙而亡了。希望你能理解。”野风呼呼的吹着,昏迷中的夜凌旭眉尖却是紧紧的蹙起,全身紧绷着,拳头紧紧的握起,似是在同什么做着抗争。祁郧又望了他一眼,转身抬步离开。 从方楚楚从念慈庵下来后,他就暗中跟踪着她,昨晚的事情,他也看见了。心中艰涩难耐,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从来都不属于他。她不是他心中的路人甲,而他却只能是她的路人甲。…… 秦王府外,苏卿阳和小昕已经在外面逛了一圈,小昕的手里兜着一大堆吃的,而苏卿阳依旧是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俩人正准备回秦王府。 可是眼看着就要到了王府,他们却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挡住了路。那书生长的周正,他仔细的端详了苏卿阳,抱拳拱手道,“可是齐国太子苏卿阳?”苏卿阳凤眸觑起,也将那书生好好的打量了一遍,手中的扇子“啪啪”的作响,斜睨道,“是本王又如何?”那书生又立马抱拳给苏卿阳行了个大礼,自我介绍道,“鄙人姓蒋,单名一个清字。特地在这里恭候殿下,是希望跟殿下说些事情。” 苏卿阳勾唇邪魅的笑了笑,“本王倒是好奇,你一个书生能跟本王说些什么话?”蒋清浅浅一笑,左右看了看,在确定没有人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后,他近身,轻声道,“能谈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比如湘南王的事情,比如湘南王女儿的事情,再比如秦王夜凌旭有何图谋的事情。”身边的小昕听到那人的话,也愕然的抬头。苏卿阳手中的桃花扇下“唰”的一下又摊开,深看了那蒋清一眼,不咸不淡道,“哦,看来我们能谈的东西是挺多的,只不过你想说的这些事情,本王都不怎么清楚。敢问下阁下,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蒋清再次抱袖,温方儒雅道,“呵呵,在下乃是代表方府的夫人刘月香来找太子殿下的。沈瑶生前和刘夫人是极好的姐妹,所以沈瑶的事情刘夫人都知道。不知道这样,殿下有没有兴趣移步到个幽僻的环境在详说这一切。” 苏卿阳微微一笑,回头对小昕轻声道,“这戏越来越好看了。才刚刚上演没多久,就这么多人来帮咱们的忙。小昕,你说咱们到时候离开卫国时,可得给他们好好的备份‘大礼’才行。”小昕刚想回答他的话,可苏卿阳已经又回过头和那个蒋清说道,“既然如此,那蒋公子就前面带路吧。本王也很好奇,沈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蒋清长吁一口气,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抱拳又道,“在下保证,绝不会让殿下白走一趟的。刘夫人可是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准备款待殿下。”蒋清故意说到这里,抬眼看向苏卿阳身后的小昕。 蒋清领着苏卿阳和小昕俩人七绕八绕,走了许多路,待蒋清确定身后没有什么人跟踪时,才让他们俩人坐上街边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上,苏卿阳嘴角含笑,微微眯起的凤眼,目光闪烁不定,他意味深长道,“蒋公子倒不怎么像一般的书生嘛?”一个书生怎么可能懂得怎样甩掉身后跟踪的人,而且还这般镇定自如?蒋清敷衍的一笑,自谦道,“苏殿下过奖了,小的就只是一介书生而已。只不过现在在帮刘夫人做事罢了。既然是帮人做事,自然要稳稳妥妥的些才行。” 苏卿阳吃吃笑起来,手中的扇子“唰”的一下摊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依蒋公子这么说,这刘夫人倒是好福气。” 蒋清笑了笑,抱拳道,“殿下实在是过奖了。” 苏卿阳又笑着问道,“蒋公子是卫国人吗?” 蒋清说话的语气有淡淡的滞凝,“是的……” 苏卿阳裂开嘴笑了,雪白的牙齿反射着白光,更添他的魅力,“看来卫国还真是人杰地灵啊,随便的一个书生就像蒋公子这般气度不凡。”“殿下实在是折煞在下了。在下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苏卿阳凤眸一拉,又意味深长的笑道,“本王有没有折煞蒋公子,蒋公子心里清楚的很。”蒋清又是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马车在路上绕了许久,最后才才在一间极为普通的茶楼门前停下。蒋清谦卑一笑,率先跳下马车,苏卿阳见蒋清离开,他连忙抓住小昕的手,压低声音轻喃道,“等下到了那里多提防些。别见着什么东西就吃。这个蒋清绝非善类。” 苏卿阳交待弯话后,便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服,也下了马车。小昕眨眨眼,见蒋清的目光正投向她这里,她也赶紧的从马车上跳下来。 “殿下,刘夫人已经在里面恭候您多时了。您请进!”蒋清身子一避,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苏卿阳望了望蒋清,嘴角的笑容更深。蒋清垂眸,又重复了一句,“殿下,请!”苏卿阳抬头望了一眼茶楼,便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身后的小昕心里惦记着刚才下马车时苏卿阳对她说的话,便也抬头幽幽的望了一眼蒋清。蒋清抬眸,又轻声问道,“尤姑娘,殿下已经进去了。”小昕又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抬步跟着苏卿阳走进那座茶楼。 蒋清望着俩人的身影,脸上温和的笑容迅速的退去,转而变成一丝阴险的笑容。他朝街头看了看,街角对面站着的一个马夫,马夫见他看过来,手放在脖颈间,做了一个“咔嚓”的动手。蒋清露出满意的一笑,袖子一甩,也迈步往茶楼里走去。 茶楼里,苏卿阳被掌柜的领到了一间包间外。苏卿阳自顾的推门而进,茶座里,刘月香正和方雪鸢说着话,听到推门声,俩人抬头循声望去,怔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齐齐的给苏卿阳磕头退下。 第198章愚人愚己 苏卿阳勾勾唇,挑起一条眉毛,“俩位请起吧,现在是在卫国,俩位也是卫国的子民,朝我这个齐国人跪什么。”跪在地上的刘月香和方雪鸢互视一眼,连忙起身。方雪鸢更是壮着胆子朝苏卿阳望了一眼,发现苏卿阳有着极为俊逸的外貌,高大的身躯,极具魅力的凤眸,带着笑容的嘴唇,是个不输与萧瀛的男人。不,应该说比萧瀛还好的男人。萧瀛不良于行,起码苏卿阳没有。 “刘夫人是吧。”苏卿阳翩翩一笑,开门见山,“听说你和沈瑶是好朋友。那本王想知道沈瑶是个怎样的人。” 蒋清这时候也跟着进来了。连忙上前招呼苏卿阳俩人坐下,又让小二的泡了最好的茶,并端上早就备好的点心。等这却都做好的后,刘月香掏出一块手帕,便开始娓娓道来。“殿下,沈瑶是个好女人,也是民妇的好姐妹。当年民妇跟着方富贵回到王府时,那时她就已经病倒躺在床上。民妇见她可怜,便时常到她那里去说话,想要开解她。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我们俩姐妹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有次,我们俩人不知怎么的就各自聊起自己的过去。当时,民妇从她的口里听说……”刘月香故意停顿了声,又抬头害怕的看向苏卿阳。 苏卿阳收敛笑容,脸色深沉,“她怎么跟你说的?” 刘月香的目光似是有些不经意的瞥向蒋清,蒋清微微颔首,刘月香这才鼓足勇气,又将蒋清教她说的话慢慢说来,“沈瑶她当时跟民妇说,她之前有个喜欢的男子,俩人曾有过肌肤之亲。只是后来那男子说要回去先向他的兄长做个交代,然后会八抬大轿娶她回去。哪知那男子刚离去不久,方富贵就看上她了。某日,方富贵更是让人用迷药迷昏了沈瑶,趁着沈瑶昏迷之际,凌辱了她。沈瑶后来不得已才嫁给了方富贵。她那时还很埋怨方富贵。只恨替方富贵生了个女儿。” “哦?那按照刘夫人的说法,方家大小姐方楚楚是方富贵的亲生女儿咯。” 苏卿阳意味深处的说了句,然后双手环胸,悠闲自在,全然没有刘月香他们想象中的失望焦虑的神色。刘月香又状似不经意的往蒋清的方向看了看,见蒋清又递给她一个脸色,她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刚准备开口继续往下说。不料方雪鸢却是接过苏卿阳的话,很肯定道,“殿下没有说错。方楚楚本来就是方富贵的女儿。只不过方富贵以为她不是,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好好的对待她。” 苏卿阳嘴角翘起,目露疑惑道,“刘夫人,这位是?” 刘月香桌下的腿轻轻的碰了碰方雪鸢,赔笑着回答苏卿阳的话,“她是民妇的女儿,雪鸢。”苏卿阳露出邪痞的一笑,“刘夫人,我倒是更好奇你这女儿是不是方富贵的亲生女儿。哪里有自己的女儿在背后这般诋毁自己的父亲的。” 方雪鸢一讪,皱着眉想要为自己刚才的话解释些什么,但蒋清严厉的目光瞬间的就向她投过来。方雪鸢瘪瘪嘴,将自己要说的话强行的压下,垂着眸,噤声。苏卿阳手中的扇子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又颔首望向刘月香,“刘夫人,沈瑶的事情你先不用说了。你先跟我说下,方家大小姐方楚楚吧。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是个不要脸……”方雪鸢一听人提起方楚楚,她就有歇斯底里咆哮的冲动。不过,她的话再次的被刘月香喝斥下,她这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巴。 苏卿阳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扇子轻轻的往旁边的桌面一放,“看来,这个方家大小姐肯定不怎么样咯。” 刘月香恨铁不成钢道,“当年沈瑶离开时,托民妇好好的照顾楚楚。哪知道楚楚从小就不学好,小时候就喜欢逃跑出方府跟着别人玩。琴棋书画,她样样学不会。长大了,民妇又替她讨了一门好亲事,是幽州城最大的富商萧家的长子萧瀛。哪知道楚楚不知道先前惹了什么人,大婚之日就被劫了花轿,失了清白身。后来又嫁到王府,又将靖王夜辰朔给克死了,现在她又扒拉上了秦王夜凌旭,听说俩人的关系不错。”她轻顿了下,又总结性的说道,“唉,楚楚这姑娘,要是他娘亲现在还在世,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苏卿阳凤眸一眯,敏锐的捕捉到刘月香话里的关键点,“刘夫人说方楚楚和秦王夜凌旭的关系不错?”刘月香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添油加醋道,“不仅关系不错,还有很多风言风语,说他们俩人是……那种关系,楚楚更是秦王特地安排在靖王府的奸细……如果没有楚楚,秦王是斗不过夜辰朔的……”刘月香心里觉得这点很扯。就方楚楚那样的人让她勾个男人还有可能,她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头脑去给人家做间隙。当然了,这些话都是蒋清让她这样说的。 苏卿阳凤眸觑了觑,又突然很高兴的笑了起来,“看来,这个方楚楚挺厉害的嘛。有机会本王一定要见她一面。夜凌旭靠着她就能将夜辰朔拉下马。这样的女人……啧啧,卫国要是容不得她了,我们齐国一定要。” 刘月香琢磨不透苏卿阳这话的意思,便求助的看向蒋清,蒋清清了清嗓子,笑着对苏卿阳道,“殿下还真会开玩笑。齐国人才济济,哪里需要一个方楚楚。” 苏卿阳却是斜睨了蒋清一眼,淡淡道,“可是本王怎么觉得从刘夫人口里说出来的方楚楚简直比齐国的一支军队还要厉害。” 蒋清微怔,尴尬的笑道,“刘夫人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听了外面的人这么说的。” 苏卿阳凤眸又是一眯,恍然大悟道,“这么说刘夫人跟方楚楚的关系也不是很好了吗?” 刘月香接话道,“楚楚性格乖戾了些,平日里喜欢的跟我们也不一样,不怎么跟我们联系。所以……她在秦王府的事情,我们也是听人说的。” 苏卿阳笑了笑,双眼亮闪闪,“呵呵。你们今天既然找本王到这里来,目的左不过就是想跟本王说夜凌旭和方楚楚的关系不好,所以夜凌旭那里是不能信的。可貌似你们跟方楚楚的关系也挺糟糕的。既然这样,本王不能又失公允。夜凌旭的话本王不信,那你们对方楚楚诋毁的话本王也不会信。所以,各位,告辞!”苏卿阳脸色倏然一变,“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看来把他这个齐太子当傻子的人还真多,这些人都把戏唱完了,现在该轮到他上台了! 苏卿阳突然来这么一手,将蒋清打的措手不及。蒋清在经过短暂的错愣后,立马上前挡住苏卿阳的去路,赔笑着道,“殿下,请等等。刘夫人今天也是出于一片好意请殿下来这里,他们是冒着惹怒秦王夜凌旭的风险来跟您说沈瑶和方楚楚的事情。殿下,请你多给她们一些时间。” 苏卿阳微微顿下脚下的步子,凤眸微微眯起,目光灼灼,“对不起,本王很忙。没有时间听那些无聊的人讲废话!”他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霸道。 蒋清脸色微微变了变,语气陡然冷硬起来,抬头,和苏卿阳有了正面的对视,“太子殿下,和夜凌旭相比,我们更有诚心与您合作。方楚楚是不是湘南王的女儿,刚才刘夫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秦王之所以极力的把方楚楚推出来,难道太子殿下不怕方楚楚到了齐国,又把齐国的内政搅乱吗?” 苏卿阳弯了弯嘴角,一双凤眼在潋滟生光,“在关心方楚楚的事情前,本王更关心的是蒋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蒋公子不说明你的真实意图前,本王是不会听信你们这些人的半句话的。” 蒋清沉稳的面色露出一丝龟裂,想了想,最后还是抱拳道,“如果太子殿下真想知道在下的身份,也可以。不过希望太子殿下能在下去一个地方。” 苏卿阳眉毛一挑,“什么地方?”蒋清一本正经道,“殿下去了就会知道了。总之,这次的事情,我们是真的很有诚意与殿下您合作的。”“本王这次到卫国来,只找人,不谈什么合作。”苏卿阳断然道。蒋清莞尔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苏卿阳凤眸露出一丝邪魅的光芒,笑了笑,果真就走在前头了。身后的小昕也要跟上苏卿阳,却是被蒋清给挡住了,蒋清道,“尤姑娘,麻烦你先在这里等下。在下有重要的话要跟殿下说。”小昕幽幽的望了蒋清一眼,幽幽道,“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蒋清淡淡一笑,“尤姑娘,还请留步。”小昕不耐烦的拧了拧眉,看向苏卿阳,苏卿阳朝她笑着点了点头,小昕扁了扁嘴,又嘟嚷道,“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蒋清朝刘月香她们颔首,起身带着苏卿阳离开。他们俩人刚走,刘月香和方雪鸢就凑到小昕的面前,将小昕团团围住,开始卖力的奉承她了。 而苏卿阳这边,蒋清却是带着他往茶楼的地下室而去。到了地下室,蒋清伸手轻轻转开墙壁上的一个门阀,地下室的地面“咕隆隆”的裂开一条缝。蒋请伸手又做了个请的姿势,对苏卿阳道,“殿下,请跟我来。” 第199章阴谋的颠覆 苏卿阳凤眸一拉,双手负后,信步闲庭的跟在蒋清的后面进了石室。蒋清点起一盏烛灯,石室里的光线骤然亮了起来,苏卿阳的视线在经过短暂的刺激后,慢慢的适应了周围的光线,最后停留在石室上挂着的地图上。那是一份地势图,详细的画上了卫国和辽国边境上的山峦、峡谷、溪流,甚至连卫国驻兵地都用笔画了出来。 他眸瞳里的光芒深了许多,侧头看向蒋清,吃吃的笑起来,“你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来吧,先报下你是辽国的哪路神仙?”蒋清一反刚才在外面的那番温文尔雅的态度,转而强势道,“在下乃辽国的右路镇远大将军,蒋至和。” 苏卿阳手上的扇子拍的“啪啪”响,懊恼道,“本王早猜到你的身份了,可怎么就没有想到你就是蒋至和呢。啧啧,瞧本王这脑袋!” 蒋至和伸手摩挲着下巴,嘴角荡漾出一抹嗜血的笑容,“殿下太过谦虚了。” 苏卿阳也是突然敛住笑容,沉着声音道,“说吧,你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到底是想让本王做些什么。” 蒋至和爽朗一笑,“在下喜欢殿下这快人快语的性格。既然殿下这么说了,在下也不敢再隐瞒什么了。在下希望齐国能帮忙出兵,一起灭掉卫国。” 苏卿阳一瞬间就明白了蒋至和为什么要让刘月香她们那么诋毁方楚楚和夜凌旭了。原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果因为这事齐国和卫国交恶了,那辽国正好可以联手卫国,进军侵犯卫国。不过,他这离间计虽好,但施行起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即使刚才他真的听信了刘月香她们的话,和卫国交恶,但不得不说,辽国还是打不赢现在的卫国的。夜凌旭是个有能力的人,比他的糊涂老爹厉害不知道多少倍。现在夜凌旭掌权了,卫国只会是一只慢慢苏醒过来的老虎。谁趁着老虎打盹的时候咬他一口。老虎都不会放过了。这么多年了,齐国都不敢向卫国开战,辽国倒真敢痴人妄想。蒋至和眯着眼睛注意的看着苏卿阳脸上的神情,亢奋道,“殿下,在下知道你可能认为我们辽国人疯了。不过只要齐国能和我们辽国人一起联手,左右夹击,卫国也不是很难攻破下来的。” 苏卿阳心里冷笑,面上淡淡道,“蒋大将军倒真敢想。可惜啊,本王这次来卫国只纯粹的找人,不谈合作。” 蒋至和早料到苏卿阳会这么一说,所以他又不慌不忙开出筹码道,“殿下,事成之后,卫国东南部的那片沃土都可以分给齐国。而我们辽国人只要西北广袤的草原地带。”这个条件开的未免太诱惑人了吧。卫国东南部那可是江南水乡,气候宜人,土地肥沃,齐国要是真的占了这么好的疆土,那对齐国来说可有大大的好处。蒋至和又循序诱导之,“殿下,夜凌旭这个人心思缜密,对内善于收拢民心,对外擅于排兵布阵。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趁着他还没有完全崛起的时候打压下去,以后必定是齐国的大患。”他微顿了下,抬头看了一眼苏卿阳的神情,发现苏卿已经陷入沉思中,他心里暗喜,又鼓动道,“夜凌旭这次拒了长公主的联姻,我国陛下很生气,准备用这个借口像卫国发兵,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希望齐国能一起加入讨伐卫国。” 苏卿阳冷笑一声,目光如冰一般寒冷,嘴角轻轻挑了挑,“蒋大将军说的很好,本王也很心动。只不过本王不相信你们辽国人。众所周知,辽国是这片大陆上最喜欢出尔反尔的国家了。现在仗还没有打,你们自然说的好听,可要真到了战场,本王很怀疑你们是否会背后捅刀,插我们齐国一刀。”“殿下如果不放心,在下会上书我国的陛下,让陛下亲自拟一份诏书,上面会明确的罗列出齐国在这场战争中应得的东西。有国书在手,殿下就不用担心我们辽国会有别的企图了。” 苏卿阳手上的扇子已经被他攥的有些变形,抬头看向蒋至和那熠熠发亮的眼睛,他突然“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本王一人能答应的,本王也得上书给本王的父皇,一切还需他的批复。” 蒋至和紧绷的脸一下子就松垮了起来,他摆手,笑道,“殿下肯向齐皇上书就可以了,相信齐皇最后一定会答应了。这毕竟是能让两国互惠互利的事情。” 苏卿阳但笑不再言语。回去的路上,小昕在听完苏卿阳的话后,立刻炸毛的抖了抖眉梢,“你真的要上书给陛下,要和辽国一起攻打卫国吗?” 苏卿阳手上的扇子潇洒色摇起,斜睨了一眼,“为什么不。正如蒋至和说的这是相能让‘两国’互惠互利的事情,本王干嘛不跟父皇禀报呢。” “可是,我觉得秦王夜凌旭……会更好些。而且,我们这次是来寻人的。那个沈瑶还有一直没见面的方家大小姐方楚楚,我总觉得她们俩母女不会像那个刘夫人说的那般。你知道吗,在你离开后,她们母女又缠着我跟我说许多那个方楚楚的坏话。那个方雪鸢还骂她骚、骂她会勾、引男人、还说方楚楚是天煞孤星,克人的命。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湘南王的女儿。” 苏卿阳凤眸一拉,心像是被什么抓紧了似的,感慨道,“她们越是这么说那个方楚楚,本王倒是越觉得这个女人很厉害。”小昕附和的点了点头,“是啊,是啊。再怎么说那个方楚楚也在他们方家住了那么多年,不管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做妹妹、做后***这样诋毁她,给人的感觉是她的后妈和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人。” 苏卿阳凤眸眨眨,笑的一脸促狭,“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然也会说出这么有深奥的话来。” 小昕挠了挠头,粲然一笑,“我哥哥也说我很笨,可要是有外人说我笨,他就会拿刀跟人拼的。因为在我哥哥看来,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一体的。我们兄妹俩背地里可以吵得很厉害,但出去到外面了,一定的和和美美。” 苏卿阳吃吃一笑,“你哥哥倒是有趣。可惜本王没有什么亲近的兄妹。从小到大也希望有妹妹或者弟弟可以照顾,现在想想,如果那个方楚楚真的是本王的堂妹。本王也会好好的对她好的。” 阴凉的冷风“呼呼”的在他的耳畔刮过,昏迷中的夜凌旭缓缓的睁开眼睛,对上的是蓝天上的白云。他的神识在经过片刻的滞凝后,迅速的回笼,清醒过来。 猛的从地上跳起来,他鸷冷的眸子环顾下四周,只看见不远处他的座骑正低头啃着草。而那个他在意的人却早就没有了踪迹。“楚楚……”夜凌旭幽暗沉入深渊的眸瞳,此刻已经布上了浓浓的焦虑,眉宇间更有些倦色。 他迅速的跨上马勒住缰绳,驾马沿着周围寻了起来。头痛的厉害,马儿在林间跑了一段距离,他胸口处一阵翻滚,剧烈的疼痛感猛的就袭了上来。他伸手往袖间摸出祁郧给他的那药瓶,拧了拧瓶盖,倒出一颗白色的丹丸,直接吞服下去。胸腔里的疼痛感这才慢慢的被压制下去。他的眼睛猛的觑起,垂眸看着自己手中攥着的药瓶。 突然想起来,他昏迷前闻到的那阵异香会不会是祁郧动的手脚。而楚楚也是被祁郧带走的。联想到他要带楚楚回王府时,楚楚那推脱的态度,还有给她换脸的独孤魅。据他所知独孤魅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她又怎么可能没有什么条件的帮楚楚换脸。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而楚楚也肯定担心他知道了什么真相,所以隐瞒了下来。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松,他的嘴角渐渐划开苦涩的笑容。 拿起自己贴身带着的花炮,点开,花炮“咻”的一下朝空中飞去,在天空上开出一朵好看的花。过了没多久,便有一列穿着黑衣的暗影悄然而至,单膝跪在地上。“殿下!”夜凌旭揉了揉眉心,殷隼的目光一一的从跪着的人身上扫过,开口,嘶哑道,“即便将整个幽州城翻一遍,也要帮我找到独孤魅他们师徒的住址。” “遵命!”几个黑影在接受完夜凌旭的命令后,又悄然离开。夜凌旭心中挂念着方楚楚,深怕她出了意外。可是眼下他又没有能力找到独孤魅。其实他也知道,像独孤魅和祁郧这种神医级别的大夫,即可杀人又可救人。他派出的那几个暗影,他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想要追杀到独孤魅的踪影,可能还需要一个人亲自出马。他薄唇紧抿,目光一紧,又重新勒住缰绳,挥着马鞭飞快的回了王府。 王府里,管家见夜凌旭消失了一夜后又安然回来,连忙让下人准备沐浴的热水。夜凌旭却是直直的冲向书房,在书房的一个暗格里翻出了一个暗匣,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两根闪着幽幽冷光的梨花针。郑重的取出其中的一根梨花针,他又执笔在纸上沙沙的写下了一段话。写好后,将信纸装进信封里,又将那根梨花针一并的放入信封里。 第200章击垮苏卿阳的野心 做好这些,他又用油蜡仔细的封了口,招呼管家进来,将手中的信递给管家,郑重道,“派个得力的人将这封信快点送到本王的师父槐冲手上。”特别人需要特别人“照顾”,槐冲当年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杀手。他还有个响当当的别号,叫“鬼见愁”。顾名思义,就是鬼见到他也要害怕。他从小生活在冷宫,夜明宇根本不重视他,哪里会请什么武师来教他武功。所以刚开始,他都是任人凌辱的。在他皇奶奶薨辞后,他见到了槐冲。槐冲教他武功,教他很多做人的道理,直到有一天他可以出师的时候,槐冲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已经离世的皇***安排。皇奶奶曾有恩槐冲,槐冲就给了皇奶奶三根梨花针,答应为她办三件事。 而皇奶奶在弥留之际,就托人给槐冲送去了一根梨花针。槐冲这才每天晚上都到冷宫里教他武功。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没有去找过他。只不过,他这人脾气怪,虽然皇奶奶有恩与他,他若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他。之前他中了独孤魅下的毒后也有去求他,但他婉拒了。这一次,他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再去求他了。希望他能帮这个忙了。他是天下第一杀手,只要他想找的人,没有找不到了。说来槐冲跟祁郧倒是有个共同点,俩人都有一只金色的眼睛。要不是他之前派人调查过祁郧,知道他只是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他还认为这俩人之前有什么关系呢。 管家接过信,又将夜凌旭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一汇报给夜凌旭,“王爷,昨晚苏卿阳那里一切平静,倒是今早俩人起了个大早,便往街口去了。我们的人一直都有暗中跟着他们。倒是后来,我们跟着的人却被不明身份的人杀了。尸体是在郊外被人发现了。不知道这事是不是苏卿阳那里派人做的。反正咱们的人被杀后,苏卿阳他们两人也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了。” 夜凌旭微微蹙起眉尖,狐疑的眯紧了眼睛,想了想,他缓声道,“现在燕墨不在,杨荣本王又派他去做一些重要的事情了。王府你就多看着。如果实在不行,本王将云焕回来。让他帮你一起看着王府。” 提到云焕,管家脸上先是一阵肉疼,接着便是一阵惊恐,最后便是重重的摇头,“殿下,王府老奴暂时还能管的了。云焕他责任重大,还是让他继续为殿下效命。”哇塞!这种变态要是一回来,外人是混不进王府了。但王府非得被他整个鸡飞狗跳,所以还是请他依旧自由的去祸害别的人吧。 夜凌旭瞧见管家这种表情,摇头失笑,缓声道,“云焕守了几个月的陵园,现在行事不像当初那么的任意妄为了。所以你大可以不用那么担心了。” 管家估摸着夜凌旭这意思还是要把那祸害拉回来,他吓的慌忙“噗通”的给夜凌旭跪下,有苦难言道,“殿下,这王府都还好。您要是担心,可以找别人回来帮忙看着,但是千万不要将云焕找回来。如果您实在要给他安排事情,不如……”管家眼睛滴溜溜道,望了望自己手中攥着的信封,像是溺水之人找到了救命草,“不如您就安排云焕送信吧。王府这里,他就不要担心了。”管家说到后面,已经一副要哭的模样了。云焕那种有着变态的兴趣爱好的人,一百个燕墨都没有他一个人的破坏力强。这种混世魔头进了王府绝对会把他呕伤的。夜凌旭看着管家那都要憋出伤的脸,也联想到云焕那变态的兴趣,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吧。就让他去送信吧。” 苏卿阳回王府的时候,听说夜凌旭已经回来了。他便带着小昕大摇大摆的进了夜凌旭的书房。 书房里,夜凌旭刚批阅好一堆的奏折,正准备用饭。苏卿阳却在这时候大摇大摆的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一把桃花扇,径直的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十分欠揍的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的望向正中央的书案上坐着的夜凌旭,扁了扁嘴,意味深长道,“我说秦王殿下,你未免有些不够意思了吧。你怎么没有跟本王说你和方家大小姐方楚楚之间的关系呢?要不是本王出去溜达了一圈,听别人说起来,啧啧……本王都要被你瞒在鼓里了。” 夜凌旭凝眸瞧着苏卿阳,眸中眼光潋滟,掩住了那一闪即逝的复杂,淡淡道,“你听谁说的?” 苏卿阳似是没有听到夜凌旭的话,又叹息了一般自顾的说道,“你们各个都把那个方家大小姐说的那么的玄乎,本王倒真的对她感兴趣了。这样吧,你也不要再把她藏起来了,快点把她带出来让本王鉴别下她到底是不是本王的堂妹。” 夜凌旭瞳孔猛缩,一双黑眸中仿佛瞬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垂下眼帘,喑哑着低沉的嗓音道,“她丢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苏卿阳微怔,眨眨眼睛,好久才反应过来。看夜凌旭这神情,莫非……真如他们说的那般,夜凌旭和那个叫方楚楚的女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心里微微斟酌了一番,轻声的试探道,“听你说话的语气,难道真如外面的人说的那般你与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夜凌旭直直的迎向他的目光,决绝道,“我喜欢她,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 苏卿阳猛砸了下唇瓣,微微有些愕然的望向夜凌旭,“没想到你会这么大方的承认。不过难道你不怕本王知道了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后会对方楚楚是本王堂妹这个事实有所怀疑吗?外面对方楚楚的风评可不真不怎么样?” 关于楚楚的这些事情苏卿阳迟早都会知道的,所以夜凌旭也没有想做隐瞒。他定睛的看向苏卿阳,眼里坦然的很,“本王有什么可怕的。楚楚是不是湘南王的女儿这事情不是我随便说说就可以成为既定的事实的。到时候可以让她和湘南王滴血认亲。同理如果到时候证明出来楚楚真的是湘南王的女儿,齐国皇室却因为她先前的那些糟心事而拒绝承认她。那本王也不会再纠缠你们。本王自然可以另想其他的方法让卫国的这些文武百官接受她!” 苏卿阳心里似是被什么拂过一般,嘴角扬起又淡又涩的嘲讽来,“想不到堂堂的卫国太子殿下夜凌旭也有为女人担忧的时候。”他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什么,又突然“噗嗤”的一声笑出来,“也罢,本王就暂且相信你一回。至于那个方楚楚是不是本王的堂妹,那只能等她什么时候出现,本王再把她带到齐国去了,和皇叔做个滴血验亲了。如果她真的是本王的堂妹,夜凌旭,你放心。我们齐国人不会把自己的子孙丢到外面的,更不会肆意的让别人凌辱的。” 夜凌旭牵唇,嘴角牵着抹柔和浅淡的笑容,漆黑的眼眸中一片幽深。 苏卿阳手中的桃花扇子悄悄阖起,嘴角又扁了扁,对她说道,“好了,既然说完了我们俩家的私事。那我们现在来说说公事吧。”他眼里迅速的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翘起的二郎腿往上抬了抬,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看向夜凌旭,“如果本王没有猜错,你应该在不久后就会出兵攻打辽国吧?” 夜凌旭目光一紧,心中已经闪过各种猜测,但面上少不得还得敷衍道,“苏兄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苏卿阳扇骨有非常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他有的是时间与夜凌旭周旋。只不过夜凌旭对于出兵攻打辽国的事情心中早已有了缜密的计划,他心里是非常不希望齐国再来分一杯羹的。所以听到苏卿阳这样说,他心中的戒备更甚,又不动神色的绕着苏卿阳往别的话题上引。“本王都不知道苏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想想现在的卫国哪里有什么财力支撑战争的开销。所以,苏兄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哪天卫国真的有实力攻打辽国了,到时候本王一定会修书给苏兄,向苏兄借兵的。希望到时候苏兄不要吝啬。” 装!继续装!苏卿阳心里冷哼了几句,面上却装出一副可惜的模样,“啧啧,本来是想跟夜兄做笔大买卖的,看来夜兄是想一个人吃独食了。既然这样,那我们齐国只好跟别人合作了。夜兄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哦。”玩权术的人,哪个不想让自己手中的政治筹码更多些。他是齐国的太子殿下,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齐国。谋划的也只能是齐国的利益。所以在国家大益前,他宁愿做个“卑鄙阴险”的小人。 夜凌旭黑眸闪了闪,见苏卿阳将话说的那般的狂妄,他猜测可能是辽国那里派人接触了苏卿阳。如果辽国和齐国真的联合起来,那吃亏的只能是卫国。而苏卿阳之所以会把话放到他面前说,可能是辽国开出的条件并不能让他满意。他想在卫国这里谋求更多的利益。心里冷笑,好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狐狸,算盘打的太响了!夜凌旭甩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手负后,英挺的身姿如竹如松,一身黑色金丝袍敛尽一身风华,他从容的笑道,“苏兄既然下决定要跟辽国人合作,大可以现在马上修书回齐国,联合辽国攻打我们卫国!” “你不怕?”苏卿阳惊疑的问道。 第201章王孙不可留 夜凌旭微微砸了砸唇瓣,肯定道,“怕!当然怕!”卫国要和齐国抗争就已经很吃力,更何况还有辽国,这俩个国家要是真的联合起来,卫国的城池可能就守不住了。但是怕也没有用。政治谈判从来都是此消彼长的,他不能拿卫国人的利益去迎合齐国。“既然夜兄也怕,那为什么不考虑和我们齐国联合呢。这样攻下辽国了,我们两国正好可以将辽国一分为二。有肉大家一起吃,这样大家都不吃亏。”苏卿阳小声的提议道。 夜凌旭眼底氤氲着难以撼动的坚毅,清俊的嘴角缓缓绽开一抹微笑,摇摇头道,没有直接回答苏卿阳的问题,而是揣度道,“辽国乃虎狼之国,是出了名的出尔反尔的国家。苏兄既然想要跟他们合作,那势必得挡得了辽国背叛的风险。退一步来说,假如辽国这次很守约,你们两国的军队长驱直下的攻下卫国。那后面的分赃可能又得有矛盾了。本王想辽国的特使肯定向苏兄许诺了将卫国东南部的沃土分给齐国,而他们辽国人只占西北的草原。苏兄,你说本王猜的没错吧?” 苏卿阳轻点了点头,难怪以前他的父皇也夸夜凌旭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假以时日,这种人必定能一飞冲天。现在看来,他父皇还是所言不虚的。齐国以后要是有这样的敌人,那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夜凌旭幽暗的眸底泛着层层涟漪,自信道,“辽国民风凶悍,最喜越境抢夺卫国百姓的东西了。这些年我们卫国百姓不知道多少惨死在辽国的铁骑之下。一旦卫国被灭了,齐国虽然占领了卫国最肥沃的疆土,但是也不可避免的要和辽国有了正面的冲突。辽国人会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抢?会看着水灵的女子不抢?会瞧着肥沃的疆土不侵犯?呵呵!如果苏兄真的相信辽国人说的那套鬼话,那本王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想必苏兄也知道辽国年前的一场大雪灾冻死了他们的牲畜,也让他们的粮食锐减。现在的辽国急于攻占卫国,为的不过就是将辽国的灾荒危机转嫁到卫国的身上。这样一个国家,靠的就是烧杀掳掠而起的,齐国一旦和辽国联合起来,那就相当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上来。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齐国只会被辽国拖累下去。” 苏卿阳很认真的听着他的分析,不可否认,夜凌旭说的每句都说到他的心坎上了。他就是怕辽国出尔反尔,这才没有下定决心要跟辽国人合作。夜凌旭却是话锋一转,又突然自豪道,“但是我们卫国不同。我们卫国百姓勤劳,讲信用,民风淳朴。有忠心耿耿的士兵;有尽职的戍边将领;还有南来北往的商人。这些都是我们卫国人的骄傲。我们痛恨辽国人,也不怕你们齐国人。你们两国想要结盟打垮卫国,并非一件易事。而且……”夜凌旭说到这里,又微微顿住,用居高临下的王者气度睥睨苏卿阳,“齐国可以和辽国联盟。卫国同样可以跟和毗邻齐国的楚国联盟。你们齐国虽然是这片大陆上最为富足的国家,但楚国也不差。前不久楚国的特使也曾跟本王探讨了相类似的事情。苏兄,本王这些日子一直在考虑着呢,你说本王要不要答应楚国的请求呢。” 苏卿阳脸色微微一变,只在一瞬间,夜凌旭便已经扭转被动的局势,反而占了上风。辽国是个没有信用的国家,国力还没有卫国强。齐国要是和辽国结盟,先不说打不打的下卫国,就说齐国旁边的楚国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挥兵攻打齐国。到时候齐国得不偿失。所以这个时候,齐国不仅不能得罪了卫国,相反还得巴结着卫国。苏卿阳有些郁闷,端起书案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又讪讪道,“政事太过的枯燥,咱们还是来谈谈吃的吧。哦对了,夜兄,你什么时候带我们俩出去转转,透透风啊。”一直沉默着的看着俩个男人斗智斗勇的小昕在听完苏卿阳的话后,直接朝他翻了个鄙视的白眼。 黑夜,诡异而不安分。浓墨一样的夜空,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凉意从夜空中划过,炽白的光亮凄凉惨淡。呼呼的冷风强劲的刮了起来,拧着劲的吹着。 独孤魅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祁郧和方楚楚并肩的跟在独孤魅的身后。三人走了一段路,冷风将方楚楚身上轻软的袍袖吹的呼呼作响。她忍不住裹了裹衣服,问道,“前辈,还有多久才到。” 独孤魅脚下的步子不停,从容的说道,“快了,再穿过这片树林就可以了。”她的声音在瑟瑟的夜风中显得无限的苍凉。独孤魅说完这句话语气上有了片刻的滞凝,随即停住脚步,突然转过身,手里的灯笼在方楚楚的脸上晃了晃,从身上掏出两颗药丸分别递给祁郧和方楚楚,清冷道,“把它吃了。” 祁郧眼眸从前面的那一大片林子漫过,顺从的伸手拿起一颗药丸,含在嘴里吞服了下去,方楚楚依样学样,拿起剩下的一颗药丸便吞服了下去。 独孤魅满意的看着俩人,将手上的灯笼交给祁郧,又缓缓开口道,“前面那片树林里种的树都叫做王孙不可留。传说当年王莽当年溃败逃窜的时候路过一座小村,王莽态度傲慢的让村里的人给他们提供各种菜肴,有机灵的村民便带着王莽大军往这种小树林走。结果王莽的大军死伤过半。有的人就给这种树起了个‘王孙不可留’这个很形象的名字。 这种树每年夏秋两季开花,当它们开花时,花蕊就会释放出一些毒气来。单棵的“王孙不可留”可能不会让人中毒,但是成片的种植,毒气在空中集聚,就会让人中毒。所以要是没有预服解药的人,想成功的穿过这片树林,那结果就只能被毒气给活活熏死。不过虽然人进了这片树林不能生还,但是天下很多毒物却是非常喜欢这树林里释放的毒气。 每年的夏秋俩季,开了花的王孙不可留便会招来许多的毒物。这些毒物生性凶残,又喜在林间厮斗,互斗便闭分胜负。因此这树林里常常有许多毒物的尸骨。”独孤魅将手中的灯笼放低要地上一照,瞧见地上躺着一只蜘蛛的尸体,她露出一抹嗜冷的笑容,森寒道,“就比如你们脚上踩着的蜘蛛。那蜘蛛叫做红背蜘蛛,它们是食肉蜘蛛,如果被它咬了一口,不及时处理的话,人就会直接死掉。” 方楚楚被她说的脊背处马上就渗出一层薄汗,轻轻的移了移步子,马上远离地上躺着的那只蜘蛛。独孤魅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方楚楚虽然也表现出害怕的神情来,但总体上还算镇定。她对她的表现还算是满意。又凉凉的看了俩人,冷冷道,“我刚才给你们的解药是专门的抵抗这林间的毒气的,不过那解药只够抵抗三天的毒气,三天后如果没有新的药丸,你们还是会死!” 祁郧皱眉,伸手抚着自己的刘海,咬牙道,“师父,楚楚她是真心要跟您学医的。”你这样做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独孤魅恨恨的剜了他一眼,斥责道,“你知道什么。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让她有个更安静的氛围研习草药。” 方楚楚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不敢直接得罪独孤魅,便只小声的提醒道,“前辈,既然我已经答应你跟你学医,还希望您帮忙救下秦王殿下。” 独孤魅又是冷睨了方楚楚一眼,决然道,“你放心,从你今天进入这片树林开始,我就会慢慢的给夜凌旭解药。等到你替我杀了我要杀的那人,我可以保证他身上的毒会完全清除干净的。” 方楚楚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容,又轻声问道,“那如果我被他们那里的人识破掉了,非但没有杀了那人,反而自己还丧了命。前辈,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你会不会将秦王的毒全部清除掉?” 独孤魅又是凉凉的瞟了方楚楚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容,“你倒是想的挺周到的嘛。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如果真的出现了你说的这种情况,那就只能看我的心情了。如果我到时心情好,那我就给夜凌旭彻底清除掉身上的毒,如果心情不好。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前辈!”方楚楚皱眉,“你这样说,我觉得对我很不公平!”独孤魅这么多年都没有杀掉那个她恨的男人,而且现在又要让她学医去接近那个男人,这证明那个男人可能位高权重,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的接触到的、既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的接触到了,那她此去就很危险。她可不想自己最后命都丢了,却还没能替夜凌旭换回解药,这样太不值了。 祁郧也是皱眉,一脸无奈的望向独孤魅,轻声的劝解道,“师父,你这样做真的有些不厚待!” 独孤魅望着祁郧那双金色的眼睛,心中不知怎么的就升腾起一股怒气来,恨恨的对方楚楚放话道,“反正夜凌旭的命就在你手上了。你爱救不救,不关我什么事情。我就这条件,你想做就跟上来,不想做就现在马上折身原路回去。”独孤魅硬巴巴的扔下这句话,提着灯笼就径直的往那片树林走去。 第202章轰隆隆!最萌酱油号登场(云焕) 祁郧左右为难,回头看向方楚楚,方楚楚咬咬牙,深吸了口气,抬脚追着独孤魅的步子离开。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祁郧深叹了口气,对走在前面的俩个女人都非常的无奈。摇了摇头,追上走在前头的方楚楚,并肩与她同走。果然如独孤魅所说的一般,这片树林里到是毒物,方楚楚一路走下去,看到了将身子盘在树干上对他们不断吐芯子的蟒蛇;还看到路边突然蹿出来的大毒蜥;花斑壁虎更是成群结对的挡住他们的去路。不过被独孤魅很快的就解决掉。 再往深里走,方楚楚看到的画面就变的惨烈起来。花间树下,一大堆的蟾蜍彼此间挤得密不透风,而它们附近的一大堆的蝎子也互相扭扯着身子斗了起来。地上躺着各种动物的尸体,他们几乎是踩着那些尸体一路走过的。独孤魅又对方楚楚说道,“你别看这些毒物都是怪吓人的,但用的好它们也能治病。所以一个成功的大夫,他要认得能救人的药材,也要分得清那些害人的药材。等你学了些本领后,这世上就只有你能害人,别人害不了你了。” 方楚楚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着那些动物的尸体,她胸口晃荡不已,几yu呕吐。她有些吃力道,“那前辈,你要让我到这片林间研习草药。可这里的毒物这么多……那我要是不小心被这里的毒物咬了,那该怎么办?”独孤魅吃吃笑起来,像是早知道方楚楚会问她这个问题。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木匣,递给祁郧,祁郧疑惑的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俩个小瓷瓶。独孤魅又凉凉的勾唇,说道,“这里面装的是木钉草的花粉。木钉草每年开花时花瓣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气,这种香气对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害处。但对动物来说,却厌恶至极,闻到这种味道便会绕路。你们俩只要随身携带着木钉草的花粉,这些毒物便不会再靠近你们。” 方楚楚伸手拿起那白色的瓷瓶,打开瓶塞嗅了嗅,果然有种奇特的花香。独孤魅又领着俩人走了一段路,最后到了树林的尽头。尽头处有一间木屋。木屋外种了许多的草药。方楚楚又惊奇的问道,“前辈,这些草药是救人的还是有毒的草药?” 独孤魅将手上的灯笼挂木屋外的走廊上,灯影幽幽,晃得方楚楚的眼睛忽明忽暗。独孤魅却是看向祁郧,对方楚楚道,“里面日常的生活用品都有。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俩个人要在这里待着。祁郧,你懂的多。就先把较简单交给楚楚。半个月后,我来验收。” 方楚楚听要和祁郧待在这片树林里,顿时有些不满,“前辈,您不是说要单独的教导我吗?”怎就又把我交给祁郧来带。祁郧这人整天嘴里讲的最多的就是一个“善”字了,她听的耳朵都要起老茧了。 独孤魅伸手拍了拍方楚楚的肩膀,嘴角终于挤出了一抹冷笑,“祁郧他懂得也很多。先让你跟他学点最基本的。我每三天就会派人将”王孙不可留”的解药送到树林外的一棵做了记号的林木下,到时候你们俩个可以一起去取,半个月后,我会来检查你掌握药草的情况。”“那秦王那里,还希望独孤前辈能尽量的抽出时间去给他送药。”“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我们之间就是合作关系。我没有必要手里攥着解药不给夜凌旭。只要你完成好了我交给你的任务,夜凌旭那里也就得救了!”方楚楚点点头,顺从道,“既然前辈这样说,那我也会认真的研习的。”“嗯!”独孤魅望着方楚楚那双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 送走独孤魅,方楚楚看也不看祁郧一眼便转身进了屋子。她讨厌祁郧这种圣父。这种明面上打着“真善美”口号的伪善男人。他提倡的思想就是:别人打了他的左脸,他还得乖乖伸出自己的右脸去让别人的打。她是人不是神,学不来他那套“宽容”,在夜辰朔毁了她的脸后,她没有上前踩祁郧一脚再胖揍他一顿已经是看在独孤魅的面子上了。所以只要夜辰朔还活在这世上一天,她对祁郧便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不会从心里原谅祁郧这个圣父。 祁郧见方楚楚摔门进了屋子,他立在那里,面露苦涩的笑容。侧耳凝听着屋里的动静。等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他轻叹了口气,这才推开屋门,踏步走进屋子里。木屋虽小,但该有的东西都俱全。方楚楚挑着眉靠在厅里的书柜边看着他,他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便垂着眸,轻声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睡觉。” 方楚楚瘪了瘪嘴,淡淡道,“这书架上的书哪些比较适和我这样的初学者看的?”祁郧眉尖促紧,又好心劝道,“天色不早了,今天你先去睡觉吧。明天我们再开始。” 方楚楚却是不领他的情。她急着学会这些基本的草药,这样她越早学成,夜凌旭那里就可以少受一些痛苦。见祁郧不帮忙,她便自己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抱着书便往屋里的一间卧室走去。祁郧轻抿了薄唇,望向方楚楚的那间卧室,见她已经抱着书坐在卧室的书案上,就着灯光在看了。 他知道方楚楚听不进他的话,索性也不再多劝他。只是轻叹了口气,往屋里的另一间卧室走去了。 到了卧室里,他找出纸和笔便在纸上唰唰的写了起来。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想要记住日常常见的药材,这起码要一年的时间,而现在她师父要求半个月就得全部掌握下来。这对方楚楚来说,真的算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了。作为过来人,他得帮帮她。他要把一些诀窍什么的都记在纸上,尽量的帮助她记下那些晦涩难懂的药材。虽然她一直在阿朔的事情上,对他耿耿于怀。不过他这样做,真的是为他们俩人好。希望他们俩人有一天都能放下仇恨,过上平静的日子。 同片夜空下,秦王府。夜凌旭端着酒杯,站在王府的花园里,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心烦意乱的很。他不知道方楚楚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可以统筹全局,可以进行呼风唤雨,但是政事上再厉害,他却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那里栽了跟头。这种剧烈的对比,让他心里更加的燥热不安。 “滋滋!”宁静的花园里突然传出一阵窸窣的轻响。夜凌旭殷隼的眸瞳微微觑起,仰头轻抿一口杯中的酒。“滋滋!”那窸窣声越来越大,夜凌旭垂眸,向后退了几步,再一口喝尽杯中的酒,微微弯起嘴角,长靴抬起,故意用力的在地面上蹬了蹬,扬声道,“刘管家,大祸害又来了!”夜凌旭的话刚落下,只见他刚才站着的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细缝,接着地面小小的晃动了几下,刚才还完整的地面一下便塌陷出一个坑来。过了四五秒的时间,那坑里突然就钻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然后便有一双小老虎般湛亮的眼睛向夜凌旭瞟去,嘴里还不忘嘀咕了句,“咦,刘管家呢?” 夜凌旭轻轻的一甩袍袖,折身返回到花园里的凉亭,端起桌上的酒,径直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坑里的某人鼻子立刻就嗅到了一阵酒香,他舔了舔嘴角,骨碌碌的一下子从坑里爬出来,立刻凑到凉亭那,嘴角绽开一抹贱贱的笑容,屈身给夜凌旭行了个礼,“属下给殿下请安啦!祝殿下越长越年轻,越长越英俊。” 夜凌旭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勾着唇角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去送信了吗?”云焕立刻哼哼哈哈的打马虎道,“殿下,你都知道我的。你让我送信,那岂不是就是让属下从皇家陵园那直接挖条地道到鬼见愁前辈的屋前。嘿嘿!那多费事啊。所以我把信交给了阿达那家伙,让他代我去送信了。”云焕说完话,又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 夜凌旭拿起杯子,替云焕倒了一杯酒,半是数落半是开玩笑道,“既然你不想送信,那你就好好待在皇陵那,跑这里做什么?” 云焕见到酒,眼睛都直了,厚脸皮的对夜凌旭湛然一笑,拿起那杯酒咕噜一下的就喝光,然后才不好意思的将那酒杯又推到夜凌旭的身边,嘿嘿笑道,“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皇陵那里很闷的啊。属下待在那里都快要发霉了。” 夜凌旭被他这副小贱贱的模样逗的微微一笑,心中的郁郁暂时被缓解了些,“你不是爱挖坑吗?皇陵那里地广人稀。你想怎么‘疏松’土地都没有人拦着你,你说这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啊。” 云焕立刻苦脸道,“殿下,您别说了……就因为那里人太少了,属下整天面对的还都是一起戍守皇陵的那些将士。殿下啊!你是不知道啊,属下那个苦的,现在看见朱兰里的母猪都觉得是大美女了!” 夜凌旭又是撩袍,故意放下手中的酒杯,扬声道,“既然这样你就回王府来吧。不过,现在杨荣不在,王府里刘管家做主。本王得先征询他才可。” 第203章克星! 这云焕先前也是和杨荣他们一起经常在王府里出入的。只不过他的嗜好实在是特别。别人都光明正大的走正门,只有他……他老是喜欢挖洞进来,而且挖了坑也从来不填。挖坑不填,这就是坑爹的表现。有时候他晚上出入秦王府,他刚挖的坑都来不及填,于是王府里巡夜的侍卫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就掉坑了。就连刘管家,他掉坑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不清了。提到刘管家,云焕的脸上又是一阵的肉疼,“噗通”一声给夜凌旭跪下来,声泪俱下的哭诉道,“殿下,你就让我留下来吧。这回,我保证不再乱挖坑了!” 提到刘管家,云焕的脸上又是一阵的肉疼,“噗通”一声给夜凌旭跪下来,声泪俱下的哭诉道,“殿下,你就让我留下来吧。这回,我保证不再乱挖坑了!”夜凌旭眼皮陡然一跳,抬脚想要摆脱他,哪知云焕又是厚脸皮一笑,紧紧的抱住夜凌旭的大腿,哀嚎道,“殿下,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我保证好好的完成您吩咐的每件事情,绝不对再瞎捣乱了。殿下啊,求求你了,不要再赶我去皇陵那里了,可怜见的我……真的是太羡慕燕墨他们了……跟着您能吃香喝辣,在皇陵那就是吃糠喝稀的份。我最近做梦都在想着云福楼的席面啊。” 夜凌旭看到他那副贱贱的模样就有些头疼,知道他这些日子里在皇陵里那里肯定吃了不少苦。只是云焕行事的确需要一些约束。多让他吃点苦他才会明白大家是一体的。做事前需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损害到别人。不再听他胡扯,他便扬声招来刘管家。 刘管家乘着夜色急匆匆的赶来,可月色再幽暗,也挡不住刘管家那双厉眼,猛的看见云焕,刘管家身形一晃,一双厉眼飞快的在园子里瞟了瞟,看到园子里突然出现的一个坑,他嘴角猛的就抽动起来了,激动道,“殿下……您不是让云焕去送信了吗?”这小子违抗您的命令,您可不要再对他心软啊。看到刘管家,云焕突然就有种无语凝咽的蛋疼感,扯着夜凌旭大腿的手也渐渐的松开了。怎么说呢,整个秦王府里,他不怕燕墨和杨荣,也不怕夜凌旭,最怕的人就是这个刘管家。刘管家那是相当的“心狠手辣”,先前就是他在夜凌旭面前进谏“谗言”害他被贬去了看守皇陵的。过了大概快有半年的苦日子。 夜凌旭双手负后,对刘管家道,“云焕他想回来,你看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安排他做的?”这意思就是要留下云焕咯?刘管家立刻惊恐的抬头望向夜凌旭,激动道,“殿下,王府里已经没有什么差事留给云焕做的啦。您还是看看外面有什么事情安排他去做的吧。”依云焕这种巨大的“破坏力”整个王府都会被他挖空一遍的。 夜凌旭低头凝视着云焕,嘴角牵出一抹柔和的笑容,鸷冷的眸子中一片幽深。被他这样毫不忌讳地注视着,云焕双膝不争气的一软,整个就差直接瘫倒在地上了。夜凌旭冷淡道,“云焕,你也听到了,现在王府这里没有什么需要你的地方。”所以你还是麻溜的回皇陵吧。云焕愣了愣,突然嚎出一声堪比杀猪般洪亮的声音,又是对着夜凌旭猛一通的抱大腿。夜凌旭斜睨了他一眼,弯下腰来,压低声音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你求错人了!”云焕摇晃着夜凌旭大腿的手嘎然一止,一双小虎般炯亮的眼睛眨了眨,猛然抬头望向一边的刘管家。立刻起身向箭一般的奔向刘管家,又摇晃着刘管家的手,声泪并茂道,“刘管家啊,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上肉了……你看看我脸颊,是不是廋了很多啊。可怜见的我,在皇陵那里整天对着就是一大帮的老爷们,吃不好、穿不暖、睡不香……我简直比那戏台上的唱的小白菜还要可怜……刘管家,你行行好,跟殿下说说,让我留下来吧,我以后绝对不在王府乱挖坑……”云焕边嚎边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到伤心处,更是直接用袖子做手帕擦完眼泪擦鼻涕。 刘管家嫌弃的看着云焕,始终不肯松口,云焕没有办法,只好使出自己赖皮的的功夫,直接把自己的身子挂在刘管家的身上,垂啊晃啊,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嚎道,“刘管家啊,你行行好,帮我跟王爷说下吧。让我留在王府吧……刘管家……管家……家……”刘管家被他勒的几乎就喘不过气来,眼看着这架势,今晚他要是不同意他留下,他非得被狠狠折磨一番才可以。 刘管家额头上的青筋跳啊跳,斟酌了再三,这才肉疼的向夜凌旭道,“殿下,先让云焕待三天吧,三天之后要是还没有什么适合他的事情做,那就再让他去守皇陵吧。” 夜凌旭嘴角微微弯起,看着挂在刘管家身上的云焕,轻点了点头,“嗯。云焕,既然刘管家都这样说了,那你就暂且留下。不过三天后本王要是从刘管家那里听到你不好的话,那你就不要怪本王不留你了。”用人之道除了要“扬长避短”之外,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制衡”,切忌偏颇。就像杨荣和燕墨,杨荣聪明,但燕墨忠心。这俩人是朋友,但何尝不是出于一种相互制衡的关系呢?而现在,刘管家和云焕这对也算是了。刘管家忠心,云焕技艺特别,这俩人现在这种状态,谁也钻不了空。这样,以后他即使十天半个月不回王府,王府也不至于乱成一团。 云焕听到夜凌旭松口的话,立马欢天喜地的又朝夜凌旭跪了下来,那模样像是几十年没有吃到红烧肉了狼见到猎物流哈喇的模样。刘管家嫌弃的看着云焕那狗腿的模样,心里想着要趁着这三天尽量的把云焕给“请”出王府。而云焕心里则琢磨在这三天里一定要努力表现好,切忌又被刘管家抓住把柄。俩个心怀鬼胎的人都互相的睨了彼此一眼,眼里蹭蹭燃烧的是战斗的焰火。 夜凌旭各斜睨了俩人一眼,又抬头望望夜空,夜空上,正有一颗燃着炽白火焰的流星从天际上划过。夜凌旭相幽暗的瞳孔里瞬间有道光芒乍现。他垂下眼帘,眼底有着别人无法喟叹的情绪。一阵阴凉的冷风陡然出来,下刻,有抹黑影便出现在花园里,走到夜凌旭的面前,径直的朝夜凌旭跪了下来。“殿下!独孤魅有消息了!” 夜凌旭薄唇微抿,薄凉的眼中出现一抹殷隼的亮光,声音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在哪里?”跪在地上的暗影抬头,抱拳道,“城郊的念慈庵。” 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闪过微微的诧异,突然想起方楚楚那天衣服上淡淡的香味,神情一下子便豁然开朗起来,转身对刘管家吩咐道,“备马!”暗影却是这时候又抱拳小心翼翼道,“殿下,那独孤魅狡诈无比,又擅于用毒了,我们已经有几个兄弟被她毒昏过去了。” 夜凌旭的热情像是被一盆冷水给熄灭了,他脚下的步子微顿,眉头微蹙,阴鸷的眯起冽眸,嘴角露出一丝狎谑的自嘲,他果然一知道楚楚的消息就失了镇定。祁郧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迷晕他,更不用说比祁郧医术不知道高超多少倍的独孤魅了。他现若是就这般冒失的找上门,恐怕只是徒给独孤魅增加笑料罢了。夜凌旭眸瞳一时黯淡了下来,他的目光不经意的一瞟,突然看见云焕,俊眉一挑,勾唇道,“云焕,你表现的机会到了。本王现在就安排你去做件事情。”云焕俩眼炯炯发亮,互相搓了搓手,跃跃欲试道,“殿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来!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夜凌旭无风无浪的俊颜上带着深奥的笑意,“你不是说你现在看到猪栏里的母猪都会觉得是大美女吗,现在本王就派你去监视独孤魅,据说独孤魅是个大美女。”夜凌旭说着又勾了勾唇,递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补充道,“对你来说想要成功出入念慈庵而且不被独孤魅察觉到,那简直是小菜一碟。”独孤魅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在她出入的地方挖通地道偷偷监视她。 云焕一喜,眼里闪烁着喜滋滋的光芒,立刻就狗腿的答应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掘地三尺将独孤魅的一举一动都报来给您听。” 夜凌旭见他那副狗腿的模样就有些忍不住的想要抽动嘴角。他将云焕招到一边,又压低声音道,“如果你在念慈庵里看到一个眉头上刺着莲花池刺的女子,记得一定要把她的行踪报到本王这里。还有……她是本王的女人,你该知道有什么分寸了吧。”云焕起初听的还直点头,后来突然听到夜凌旭霸气的宣布那女子是他的女人,他耳朵轰隆隆的,似是被震惊到,一双小老虎般湛亮的眼睛立刻闪烁出八卦的眼神。夜凌旭抬脚,直接往他的屁股上一踹,“快点去念慈庵做你的事情吧!” 云焕狗腿的从地上爬起来,想问点什么,但又怕再被夜凌旭给踹了。无奈中,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那暗影离开了王府。刘管家瞧见那祸害被人领走了,赶紧捋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对云焕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第204章BOSS之战! 第二天,夜凌旭刚下了朝,便有王府的来报说王府外来了一个浑身散发煞气的白发男人。夜凌旭一听便急忙策马飞奔回王府。王府外,那白发男子身材颀长,面容冷峻。脸上金色的眼睛更是妖冶异常,他只是往门口一站,便透出一股凛冽的杀气,让从王府外经过的行人都忍不住产生出一种恐惧感。夜凌旭远远便看见了那白发男子,在快到王府的时候,便勒住缰绳,从马上下来,大步的走到那白发男子的门口,对着他一拜,“师父!” 随着夜凌旭这么一拜,刘管家他们一帮人也都知道了这白发男子乃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杀手鬼见愁。传说他从来没有失手过,他想要杀的人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鬼见愁冷眸微眯,淡淡的扫了夜凌旭一眼,满身的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起来吧。你现在好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了,当街对我这个糟老头行跪拜之礼恐会折了你的面子。”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夜凌旭认真道,如果没有鬼见愁当年的教他武功,也不会有现在的他。鬼见愁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去扶夜凌旭。夜凌旭从地上站起身,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师父难得来一趟,还是进去说吧。” 鬼见愁却是冷漠的拒绝道,“不用了。你写信是让我来帮你对付独孤魅的,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把独孤魅的行踪跟我说下,我去帮你抓了那个女人亦可!” 鬼见愁却是冷漠的拒绝道,“不用了。你写信是让我来帮你对付独孤魅的,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把独孤魅的行踪跟我说下,我去帮你抓了那个女人即可!” “师父,你这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进王府休息下吧。前些日子正好有人送我一坛好酒。师父既然来了,那我就让人把酒拿出来,再弄几个好菜,咱们师徒两也好久没有在一起聊天了。” “不用!”鬼见愁眼光睇了夜凌旭一眼,结成了冰。夜凌旭一时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应付鬼见愁了,这么多年没见,他师父的脾气非但没改,倒是越来越冷了。 “给我她的行踪!”鬼见愁双眼锐利如刀,再次冷冷的重复道。“我这里的人查到她现在在城郊的念慈庵里。”夜凌旭抱拳谦卑道。鬼见愁又是冷冷的看了夜凌旭,森寒道,“既然这样,那你就等我的消息吧。”说罢,他便决绝的回身而去,渐渐走远,很快没了踪迹。夜凌旭知道鬼见愁办事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他便没有追上去,只是命了个暗影悄悄的跟了过去。 念慈庵里。慧明师太的卧室里,紫铜熏炉里的麝香方才燃尽。暗香成灰,细细软软,未捻便自碎了,弥漫在空气里,若袅烟,若轻絮,笼彻着整间卧室。慧明师太手执着檀木佛珠盘腿坐在庙堂里,独孤魅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冷冷的盯着窗户外一株月季花,那保养极好的脸上现出一抹不耐烦的神情。慧明师太双手合十,轻声念了句“偶弥陀佛”,抬眸无奈的看着独孤魅,“师妹,你可还记得你当年在师父面前发的誓吗?你说你再也不会对苏颢下手,可是你现在做的又是些什么事情。师父他老人家九泉之下知道你做的事他也不会瞑目的。” 独孤魅脸上不耐烦的神情更甚,皱眉道,“师姐,当年我是对师父发过誓我不杀苏颢,可没有说我不能让别人去杀苏颢啊。那个方楚楚她为了替夜凌旭解毒,自愿要去帮我杀苏颢的。那个可不是我逼的。”慧明师太那双枯井般的眼睛闪过一丝的无奈,“师妹。你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苏颢当年除了不爱你之外,并没有对你怎么样啊。” 独孤魅脸上立刻现出一抹仇恨的眸光,“师姐,够了!你别在为苏颢求情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苏颢那个臭男人的。要不是她,我又怎么会生下祁郧来。” 慧明师太深幽的眸子又黯了黯,知道独孤魅已经陷入魔怔中难以自拔了,她再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的。索性她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阖上眼皮,又喃喃的念起经文来。 独孤魅不耐烦听那些经文,索性就离开了慧明师太的卧室。心情烦躁的她依旧如往常那般登上念慈庵后山的山顶。山顶的冷风“呼呼”的吹着,她伫立在山顶之上,俯瞰着被青山包围住的庵堂,心情一如既往的糟糕。当年苏颢和鬼见愁是结拜的好兄弟。她从见到苏颢的第一面便喜欢上了那个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男人。可是苏颢却不喜欢她,不管她使出什么方法,苏颢就是不正眼看她。她放下作为女人的矜持主动向他表白,可苏颢只是笑了笑,说从头到尾都只把她当做妹妹。好一个妹妹!她才不要做他的妹妹。她就想做他的女人。再后来她在别人的怂恿下,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对苏颢下了魅药。 可惜阴错阳差的让鬼见愁喝了下了药的那杯茶,当晚苏颢见鬼见愁不舒服便把自己的屋子让给了他,而他就到鬼见愁的床上安寝了。而对这些一无所知的她,竟然摸着黑,敲响了苏颢的屋子,结果可想而知……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早上。当她满怀幸福的心情抬头时,看见鬼见愁那张脸,那种震惊和痛苦,是她这辈子永远的痛。她趁着鬼见愁没有清醒过来,惊慌失措的逃出了那间屋子。在后来,苏颢有事离开了,她又发先自己怀孕了,无奈中,她只能找了一处民居偷偷的躲了起来,十月分娩后,当看到自己孩子那只金色的眼睛,她那时就恨不得将那孩子直接摔在地上。后面她又经历一些苦难,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她恨苏颢!恨鬼见愁!这两个男人毁了她的一生。尤其是苏颢!如果当初他肯接受她,她也不会给他下什么魅药了,那样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独孤魅越想越气,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报仇的心更加的坚定了。 “好久不见了!”一个苍凉如冰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身后缓缓的响起,独孤魅回身一看,身子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脚下的步子再也挪不开了。原来在她不远处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那男子那只妖冶的金色眼睛似是一汪漩涡一般,仿佛随时都能把人卷进去。 “是你!”她龇牙道! “是我!”鬼见愁抽出背后的刀,又无限冰凉的回答道。 “你,来做什么?”独孤魅轻咽了口津沫,虽然这么多年来,她无数次下决心要去向鬼见愁讨回公道。但最后慑与他的功夫,她都放弃了打算。此刻,她看见满身煞气的鬼见愁,心里不由得就有几分的胆颤,脚下的步子极为艰难的向后退了退。鬼见愁冷冽的目光从独孤魅身上掠过,嘴角露出一抹藐视的嗤笑,缓缓道,“抓、你!”独孤魅望着他手上那把泛着幽幽寒光的刀锋,手缓缓的伸进她的袖子里,“好像这些年我们并没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抓我……” 鬼见愁冷眸眯了眯,看到她将手伸进袖子里,他的眉头拧了拧,举起手中的长刀,使出三层的功力,速度极快的向独孤魅的推出一掌,强劲的掌风瞬间就将独孤魅给打飞了,独孤魅的身子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她扶着自己的胸口,瞪着凄厉的眼睛望着鬼见愁,下一个瞬间,鬼见愁手中的长刀已经架在独孤魅的脖子上了。独孤魅冷嗤,突然从袖子里抓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向鬼见愁掷去。鬼见愁眼疾手快,迅速屏住呼吸,手上的掌风一起,又将那白色的粉末捶回独孤魅。“咳咳……咳咳……”独孤魅吸进了白色粉末,很快的就猛咳了起来。鬼见愁目光极冷极冷的望向她,用森寒彻骨的声音道,“活该!自作自受!”独孤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听他这话,她不甘心的从地上蹿起,吹了个响指。片刻后,飞沙走石,草丛中成群的蛇结伴而来,蛇群纷吐红信,逶迤的向鬼见愁的方向爬去…… 鬼见愁看着那些向他逶迤蹿来的毒舌,冷冽的眸子里闪烁着广袤的杀意,他将手中的刀高高的举起,双脚一蹬,如离弦的箭一般的向蛇群中心挥去…… 瞬间血肉四溢,毒汁横流,一些没有被他刀伤过的蛇纷纷东蹿西逃。独孤魅气的袖子又是重重的一甩,大喝一声,“鬼见愁,你别得意。刚才只是给你练手的,下面的才是主角。”独孤魅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短笛,呜呜的吹了起来。她吹的曲调极为的怪异,鬼见愁那只金色的眼睛妖冶的闪烁着,侧耳认真的辨认着空中传来的其他窸窣的声音。 果然过了没多久,便有许多的眼镜蛇吐着芯子从四面八方爬来。这次的数量比刚才的要多好几倍,而且这些眼镜蛇也比刚才那些普通的毒舌来的厉害多了。鬼见愁轻蔑的笑了笑,“雕虫小计,你也拿得出来?” 第205章拿到解药! 独孤魅眉头不悦的拧起,笛子的曲调突然一变,变的温绵缠缠,而那些眼镜蛇随着她曲调的变幻竟然自动的叠成一个两仪八卦阵型,将鬼见愁团团围住,对着鬼见愁纷吐毒芯,似是随时都有可能蹿上前咬他一口的意图。鬼见愁见手中的长刀又插在背上的鞘中,冷眸密切的注视着蛇群,想要找到阵法的突破口。独孤魅见他站在阵法中不动,嘴角勾出一丝轻蔑的弧度,对着阵法里的鬼见愁冷笑道,“怎么样?这次你没辙了吧。告诉你,你可不要轻易乱动了,这是个‘先天八卦’,你要是乱动了,触动了阵法,轻则重伤,重则直接而亡。” 鬼见愁自动屏蔽住她的说话声,脚下的步子向下左边轻移了五步,左边的毒蛇猛的一下蹿上来,就要咬鬼见愁。鬼见愁又快速的抽出背上的长刀,毫不犹豫的往蛇头上斩去。一时间暗红的鲜血四溢,惹来更多的蛇涌向左边的“震”位上。 鬼见愁手起,刀落,凶猛的蛇群更是肆无忌惮的他涌来,“滋滋”的吐着毒芯。鬼见愁手上的刀一次次的举起,可那些眼镜蛇却像是杀不完似的,每一批蛇的死亡,只会让更多的蛇向他涌过来,以至于他都有些疲于应付的感觉。 阵外的独孤魅得意的一笑,又在阵外叫嚣道,“天下第一杀手也不过尔尔罢了。鬼见愁,你不是很有能耐吗,那我让你见识下更为厉害的东西。”独孤魅说完又吃吃一笑,轻抿薄唇,短笛又再次的发出一些怪异的声响,那声音怪异、难听之至。 半盏茶不到的功夫里,天空又飞来黑压压的一大片乌鸦,那些乌鸦盘旋在鬼见愁的头顶,时不时的就有几只乌鸦向鬼见愁的俯冲而下,要去啄他。鬼见愁被阵法困住,又被毒蛇缠住,现在天空又飞来一群乌鸦,这让他应付起来就更加的难受起来。顶着三重大山,鬼见愁手里的刀挥舞出一朵刀花,双膝转胯,以手腕为轴,手心向上,一招白鹤亮翅先是将头顶上的乌鸦斩杀了一大片,又是一招海底捞月,又把那些窜上来想要撕咬他的毒蛇斩杀了一片。可是即便这样,他也不敢多踏出一步。这种阵法都是有反噬的作用,如果不找到他的窍门,人困在里面,使出越多的功力,到时候只会反噬,让自己伤得更严重。 独孤魅得意到不行,这种阵法可是她苦练了十多年的,这种阵法对有武功的人没有什么作用,但对鬼见愁就不一样了,他的武功那么厉害,到时候反噬的伤害越严重,只要她不网开一面,那他的结果只能是被内力反噬而死。想想就觉得得意,十多年前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没有想到十多年后,她竟然可以收拾掉鬼见愁这个臭男人了。 离俩人不远处的一株灌木丛里,一颗脑袋悄悄的探出来,一双小老虎般炯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被困在阵法里的鬼见愁,不住的摇头,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错,不错。有生之年终于见识到大人物之间的决战,他回去又有了胡侃的资本了。”就在他美滋滋的这样想着的时候,树上一颗坚果重重的往他脑袋上一落,他“啊”的刚要叫出来,突然意识到不远处还有一个“女魔头”似的人物,连忙闭上了嘴巴。抬头一看,马上就见到老熟人阿达。 阿达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轻声道,“这女魔头太厉害,鬼前辈这样不行。你会钻洞,赶紧的钻到一边去,给殿下发信号去。” 云焕正看到精彩处,舍不得就这样走掉,便撇嘴道,“为什么你不去?你是暗影,我可什么都不是哦,我是来看热闹的。” “好了,这里没有这么快就完的,你快点去通知殿下吧。”云焕不情不愿的又钻进洞穴里,身子轱辘一下就不见了。 而鬼见愁这里,“震”位上的蛇已经被他杀的差不多了,他又小心翼翼的偏西走了十五步,正好落到“坎”位上。这里又有一批“滋滋”吐着毒芯的眼镜蛇向他扑来。 “好你个鬼见愁,竟然让你‘坎’位上,如果再被你走俩次岂不是就被你破了阵法吗?”独孤魅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拳头又不甘心的攥起,拿起手中的短笛,又呜呜的吹了起来。她的师父是唐门的,既擅长制药,又擅于制毒。可当年因为苏颢的事情,几yu与她断绝师徒之情。后来她师父逝世后,她在收拾遗物时找到了一本控制各种毒物的秘籍。这些年她一边苦心钻研阵法,一边又按着秘籍上写的去练,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竟然让她用上了。看见阵法中的鬼见愁吃瘪的模样,她心里乐的似是要开出一朵花来。嘶哑粗劣的笛声吸引更多的毒物纷纷到此,蜈蚣、蟾蜍、斑斓大蜘蛛……这些体积小的毒物爬行速度相对缓慢些,但是仗着它们瘦小的身躯,它们的战斗力甚至比眼镜蛇更强。而阵法里的鬼见愁在解决了“坎”位上的眼镜蛇后,又跳向“巽”位上,这些后援的毒物舞鳌摆尾,扭头展足,的向鬼见愁的身上蹿去。三炷香的功夫里,鬼见愁总算是暂时解决了麻烦。而与此同时,他也已经跳到了最重要的“乾”卦上,这是最后一关,越是最难的一关,解决了乾位上的麻烦后,他就能多摆脱这个阵法了。阵法外的独孤魅眼见着鬼见愁又过关斩将的向前挺进了一关,她气的直跺脚,而不甘心的又要给鬼见愁制造一些“难度”,而就在这时,夜凌旭却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看到阵法中的鬼见愁,他双脚一蹬,从马上飞跃而下,在自己腰间一按一抽,一柄泛着冷幽寒意的软间便从腰间抽出。“师父!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他一边对鬼见愁说着,一边却又迅速的拿起手中的软剑,双脚一蹬,飞到半空,向阵中心的所在地刺去。 鬼见愁配合着自己的徒弟,手腕一屈,又以手腕为轴,手中的刀嚯嚯的舞起,连人带风的飞去,内力全部的灌注与软剑上,突然举刀朝“坤”位上一劈。“嘭!”阵法一下子就爆炸起来,阵法里头俱是一片模糊的血肉。独孤魅脸色一变,一下子白成一张纸,反应过来的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逃跑。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跌跌撞撞的往后退。腾出手的鬼见愁又是高高跳起,暗自运掌,朝独孤魅的身后重重的打去一掌,独孤魅“噗”的一下整个人都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鬼见愁手上的长刀立刻就抵在她的脖颈上,用冷冽如刀的眼神淡漠的看着她。她的眼神太过的冰冷,以至于独孤魅全身如筛糠子一般颤抖,手指紧紧的扣着手心,指甲几乎就陷入了肉里。夜凌旭走到鬼见愁的身后,抱拳对独孤魅做了个揖,淡漠道,“独孤前辈。”独孤魅看看鬼见愁,又望了望夜凌旭,脸色变的更难看,咬着牙,忿忿不平道,“没有想到你们俩竟然是师徒关系。要是早知道秦王是鬼见愁的徒弟,当初我就该在给你的毒药里多放加点分量,让你直接毒发而亡了。” 夜凌旭鸷冷的眸子微微一笑,凉薄道,“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 鬼见愁却是不屑道,“解药呢?” 独孤魅听到“解药”两字,那张惨白的脸一下子又容光泛发了,仰头“哈哈”的笑起来,“不错,你不说我还都忘记了。你徒弟的命现在在我的手里呢。鬼见愁,你有本事就杀我啊,杀了我,我看你徒弟去哪里找解药。”她脸上得意的神情太过的明显,以至于鬼见愁的刀立刻就的就刺破她的脖颈上的肌肤,他再次用森寒的声调道,“解药呢?”独孤魅仗着手中有夜凌旭的毒药,这下子倒是有恃无恐起来,甚至还得意的提起鬼见愁的刀要往她的脸上刮去呢,“鬼见愁,告诉你,你要是再赶伤我,你徒弟的命你也就不要了。跟你说,他身上的毒这世上会配制解药的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要是有胆量就爽快的给我一刀,要是没有胆量呢。这样吧,让你和你的徒弟一起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后我心情一好就大发慈悲给他解药了。”“我再说一遍,解药呢?”鬼见愁双眼血红,握着刀柄的手微微用力。独孤魅虽然被鬼见愁的那副吓人的模样给吓到了,但她觉得自己手上有解药,鬼见愁是肯定不会杀她的,所以她还是呛声道,“鬼见愁,想要解药就先给我跪下磕……啊,呸呸!你给我吃了什么?”独孤魅怒目的看向一直很安静,然后突然很腹黑的夜凌旭。夜凌旭双手负后,身姿如竹般高挺,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只是一种这世上只有我有解药的毒丸而已。” “夜凌旭!你真够阴险的!”独孤魅咬牙切齿道。 夜凌旭轻嗤一笑,阴鸷的地眯起冽眸,抱拳又是云淡风轻的说道,“晚辈只是以彼之道还之。如果独孤长辈要说晚辈阴险,那晚辈只能惭愧的表示,姜还是老的辣,晚辈离独孤前辈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第206章“父爱” 独孤魅哪里听不懂他话里的讥诮,她眼帘一垂,美艳动人的脸上现出一抹不甘心的惆怅来,不耐烦道,“愿赌服输,既然落到你们的手上了,咱们俩互相让一步,各自交出对方毒的解药吧。” 鬼见愁缓缓开口,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苍凉,对夜凌旭道,“她,不是个诚实的人。你切莫上了她的当。”意思说她等下交出的未必就是真的解药了。 独孤魅脸上的惆怅马上就挂不住了,狰狞的一笑,对鬼见愁忿恨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你要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么知道我要给假药你的徒弟。鬼见愁!红口白牙一说,你难道就不管有没有冤枉到别人吗?” 鬼见愁望着她,眼里已经结了冰,“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不是苏颢,不会被你轻易的糊弄过去的。” 夜凌旭眉梢微微一挑,鸷冷的眸子一觑,苏颢?难道是齐国湘南王?独孤魅眼中的恨意更甚,有些歇斯底里道,“别跟我提苏颢,你和苏颢都是臭男人。你们俩都不得好死。” 鬼见愁落井下石道,“我要是苏颢,我也不会喜欢你的。幸好苏颢他后来喜欢上了别的女子,这才没有在被你蒙蔽。” 一听到这个消息,独孤魅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又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鬼见愁,你快告诉我。苏颢喜欢了哪个女人?为什么我不知道?”鬼见愁冷睨了一眼,“我告诉你,然后让你去杀吗?”独孤魅尖利的指甲马上就激动的刺进自己手心的肉里,可是她仿佛陷入了苏颢喜欢别的女人的魔怔里,脸上闪过各种愤怒的情绪,愤怒的嘶吼道,“苏颢那个下贱的男人,他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一再的对我做出各种暧昧的举止,那个臭男人,臭男人……” 鬼见愁脸上闪过浓烈的轻蔑,“他当初对你师姐也是那样的,我怎么不见你师姐喜欢他?”一句话呛的独孤魅再也回答不出话来。 鬼见愁身上的又是轻轻的一嗤,用森寒的语气道,“解、药!” 独孤魅正陷入恼怒的愁绪中,听到鬼见愁这话,便十分不耐烦道,“没有。”鬼见愁勾了勾唇,眼睛眨也不眨一眼,直接手起,刀落,将独孤魅满头鬓发直接削掉。独孤魅“啊”的一声尖叫,连忙伸手去抱住自己的头,看着地上掉的一撮撮的头发,她眼里燃起俩把仇恨的焰火,尖声道,“鬼见愁,你有报应的。” 鬼见愁闻言面不改色,目光依旧冷冽如刀,又冷声道,“解、药!” “没有,没有!大不了你就杀了我,要解药我就是没有。”独孤魅心里笃定鬼见愁是不会杀了她的。虽说她现在被夜凌旭下了毒,但她自己是神医,世上有什么毒的解药她配置不出来的,她只要自己解就可以了,干嘛要去看夜凌旭的脸色。鬼见愁那如冰原一般广袤的双眸突然快速的闪过一丝冷光,“你这样视人命为草芥的神医不要也罢。”他话落,一双利爪突然就抓住了独孤魅的胳膊,“咔嚓”一声,将她的手腕直接卸了下去,独孤魅“啊”的一声惨叫,冷汗涔涔,目眦尽裂!。“鬼见愁,你要是男人你就杀了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折磨我。你杀了我吧!”鬼见愁冷冷一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她的手,长刀快速的在半空中一划,身后的夜凌旭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独孤魅凄厉的尖叫声瞬间响破了整片树林,只在一个眨眼间,独孤魅右手的大拇指便被鬼见愁削下来。 “师父!”夜凌旭蹙眉。鬼见愁邪睨了地上的大拇指,冷嗤一笑抬脚,突然就将独孤魅的大拇指踢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了。然后回头对夜凌旭道,“有些人就是贱,你不对她动点真格,她还以为你好欺负。” 夜凌旭张嘴想对鬼见愁说方楚楚还在她的手里。可是刚要开口,独孤魅却又疯了似的的嘶吼道,“鬼见愁,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徒弟就活不了,你儿子也就没有亲生母亲了!” 鬼见愁嗤笑道,“你这么相死,我怎么能遂了你的意。你这种人就应该生不如死,当年你闯到湘王府,毒死了王府上百条人命,又将苏颢弄的在床上睡了十多年。你这种人,苏颢恐怕现在最恨的就是你了。” 鬼见愁说罢,手中的刀又嚯嚯的比起,夜凌旭脱口道,“师父,不可!她刚才说你的儿子……”想到祁郧也同样有一只金色的眼睛,先前他也有过怀疑,但他不知道独孤魅和鬼见愁认识,所以就排除了这个可能。可是现在听独孤魅这般说,他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祁郧是他师父鬼见愁的亲生儿子啊。鬼见愁却像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森寒一笑,“哈哈!太好笑了!这个时候搬出我的儿子想让我饶你一命啦。告诉你,十多年的那一夜,从你清晨离开时,我就知道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用药亵渎了我,那个儿子,我不要也不认。”鬼见愁又突然的将陷入沉思中的夜凌旭一扯,像是赌气一般将夜凌旭拉到独孤魅的面前,又用残忍的口吻说道,“告诉你,夜凌旭是我的徒弟,我一身的功夫都教给他了。他很聪明、地位高、人孝敬,将来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我将他当半个儿子,以后老了,我也相信他不会让我吃苦。至于你的那个儿子,他只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爬床得来的。他与我鬼见愁无半分的关系。” 独孤魅脸上的恨意十分的明显,她恶毒的看向夜凌旭和鬼见愁,咳出一口鲜血来,“鬼见愁……我会将你刚才那话原原本本的说给你儿子听的。让他也知道他老爹的心肠多么的黑。” 鬼见愁眼眨也不眨,催要道,“解药!”独孤魅又是摇头,鬼见愁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扬起长刀来,又把独孤魅左手的大拇指给剁掉,独孤魅冷汗直冒,从开始的嘶吼声直接到后面语无伦次的谩骂。当鬼见愁再次要扬起刀时,独孤魅身子一颤,惊惧道,“我给……” 鬼见愁嗤笑一声,一个眼刀甩过去,“你这人一向喜欢犯贱,你要是早交出解药,至于受这么多的苦吗?” 独孤魅牙齿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唇瓣,在唇瓣上咬出一道血痕后,她才不甘心道,“解药在我袖子里的红色瓷瓶里。”鬼见愁冷瞟她一眼,不相信似的说道,“那就拿出来。”独孤魅咬牙抗议道,“你没看到我的拇指已经被你削掉了吗?”鬼见愁这才凉凉的瞥了一眼独孤魅的两只手,发现鲜血不停的往下流,滴落在她黑色的袍袖上转眼就不见了。他又是凉凉的一瞥,“你只不过是被砍断了两根拇指就连拿瓷瓶的能力都没有了?既然这样,那我再削掉几根手指让你彻底的拿不起东西。” 独孤魅额头上的冷汗涔涔,抬头,死死的盯着鬼见愁,眼中闪烁着的仇恨之光似是要把鬼见愁拆骨分尸了一般,可鬼见愁依旧是凉凉的迎视着她,那目光似是在告诉她,既然已经成了手下败将,那就老实一点吧。谁知道你的袖子里有没有藏着什么毒药,你让人帮你拿,到时候再中个毒,那样你就最开心了? 独孤魅很快的就败下阵来,她颤悠着自己的手缓缓的伸进袖子里,从袖子掏出一个红色的小药瓶,就递给鬼见愁。鬼见愁嫌弃的拧了眼手中的那个小药瓶,轻蔑道,“你先吃一粒试试看。” 独孤魅脸上的眉毛又炸开,恶狠狠的看向夜凌旭,“告诉你,这红色药瓶可只有一颗药,如果真按照你师父的来说,那解药我吃了,你到时可不要后悔哦。这可是你那好师傅下的命令哦!”这是在挑拨他们师徒两的关系吗? 鬼见愁眸子一觑,抬脚又往独孤魅的身上踢去,厌恶的凝眉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就喜欢做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情。当初要不是你,我跟苏颢的关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么糟糕。这种女人,活在世上就是个祸害。害人精!”独孤魅被他这么一踢,身子立马就倒地了,她“噗”的又吐出一口血,匍匐的要从地上爬起来,鬼见愁全身一凛,身上的煞气毕现,又将自己的脚重重的踩在她的身上,冷冽道,“干脆点,在不拿出解药,我不介意让你来个半身不遂。” 独孤魅大概是真的被他身上的戾气给威慑住了,也可能是怕鬼见愁的脚会将她的身子踩裂,她期期艾艾的又望了鬼见愁一眼,不甘的又往袖子里伸手掏去,从袖子里又掏出一个天青色的小药瓶。鬼见愁嘴角露出一抹阴暗的冷笑,脚下微微用力,又说道,“吃一颗!”独孤魅抖索着拔开瓶塞,从里头倒出一颗,直接含在嘴里。鬼见愁像是极有耐心一般,睥睨的望着独孤魅,双手抱胸,对一边的夜凌旭道,“旭儿,你要记住,对付像独孤魅这样的贱人,你得时时刻刻提防她。这个女人的心比起刚才那些毒舌的总数加起来还要恶毒。” 第207章解救“人质” 夜凌旭眸子一暗,看向一脸痛苦与不甘的独孤魅,他冽眸一觑,上前,抱拳道,“师父,徒弟信里有跟你提过楚楚,她现在还在独孤魅的手里。”“在等等,看她有没有耍什么手段。”鬼见愁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独孤魅,眸中带着孤冷寒凉。夜凌旭点头,默然而立。独孤魅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抱着自己的肚子,全身突然发凉,剧烈的疼痛似一把尖刀一般迅速的向她刮来。她疼的额头上的汗珠直掉,人生中第一次她作为一个神医却向别的人伸手讨要解药。夜凌旭看向鬼见愁,鬼见愁却犹嫌她还不够惨,摇了摇头,示意夜凌旭不要拿给她解药。剧烈的疼痛感一阵高过一阵,那种如凌迟般一样的下疼痛感刺激着他的感官神经。她整个人的意志瞬间便被击溃,咬着牙爬到夜凌旭的脚边,颤颤悠悠的伸出自己的手,痛苦道,“给我……解药……快点……”夜凌旭鸷冷的眸子微微蹙紧,鬼见愁朝他点了点头,他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药丸,递给独孤魅,独孤魅拿到了解药,急不可耐的往嘴里送。有了解药,身体上的疼痛这才渐渐的减缓下去。不过,可能是在鬼见愁的手里吃了苦头,服了解药的她也不再似先前那般的狂妄。 将解药瓶交给夜凌旭,她有些虚弱道,“一日三粒,饭后辅以水服下,三日后你身上的毒就可清除。”夜凌旭眉头微微拢聚,伸手从独孤魅的手里拿过那瓶药,淡淡道,“谢谢独孤前辈。” 独孤魅却有些不悦的挑眉,喃喃道,“我要是早知道你是鬼见愁的徒弟,我以前就会解决掉你的。”夜凌旭眼帘一垂,以牙还牙道,“那祁郧公子要是知道你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前辈你猜祁郧他还会不会喊你一声‘师父’,本王猜他是不会了。” 夜凌旭的话犹如一把利刀,妨不猝妨,往她心窝里捅了一刀,这种痛,比鬼见愁直接砍掉她的双手还要痛。她的脸色一下子便的十分难看起来,说话的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恶毒道,“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夜凌旭,你倒是比你师父还要心狠。” 鬼见愁这个时候突然插嘴说道,“那是自然,他是我鬼见愁的徒弟,他就是再不争气也比你培养的儿子有出息。”独孤魅切齿,“祁郧可不仅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也是你鬼见愁的儿子。你骂我,难道不是在骂你吗?”鬼见愁眼中闪过一抹天生的薄凉,将手中的大刀又插回刀鞘中。揪住她的领子,将她的身子往肩上一扛,大步的往念慈庵的方向而去。 夜凌旭跟上他,而独孤魅却是在鬼见愁的肩上又踢又打,厉声道,“鬼见愁,你要带我去哪里……快放下我……”鬼见愁脚下的步子没有半点停滞,相反又将背脊挺得笔直,冷嗤道,“解决了你,下面自然得去找那个事事都宠着你的师姐了。我想,我徒弟要的人大概也在那里吧。” 独孤魅一听,立刻尖声的嘶吼道,“没有,她没有在哪里……求你们了,别再去找我世界的麻烦了……我师姐什么都不知道。”她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鬼见愁要是能信就不是鬼见愁了,他呵呵一笑,双脚一蹭,立刻快步的跃了起来,而身后的夜凌旭也是双脚使力,用自己的轻功快速的移动了起来。 很快的,师徒两就带着独孤魅闯进了念慈庵,庵堂里的小尼姑看到浑身煞气的鬼见愁都吓的纷纷逃窜。而慧明师太也是在听到人禀报后,迅速的从大殿里走出来。看到鬼见愁,她脸色微微一变,双手合十,轻声道,“哦米拖佛,槐冲施主,一晃多年不见,你似乎并没有怎么变。” 鬼见愁将肩上的独孤魅狠狠的往地上一扔,手里的大刀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冷厉道,“寒暄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直接说吧,你师妹将方楚楚藏在哪里了?”慧明师太看到独孤魅被鬼见愁削掉的两个手指,面露不忍,双手合十,低头执着佛珠,轻轻的喃喃道,“偶弥陀佛……槐冲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施主您这样对待……”鬼见愁却是不耐烦听她那些说教的话,直接厉声打断慧明师太的话,指责她骂道,“你少来跟我说这些。别看你现在穿着尼姑袍,剃掉头发,嘴里说的都是那些慈悲为怀的话。但是你本质上就是个杀人帮手。你师妹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可是你碍于你们俩的关系,一次次包庇她。要说她今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这里面你这个师姐的功劳最大了,所以独孤魅每杀一个人,你这个师姐手上也就多了些罪恶。” 慧明师太被鬼见愁这般赤|裸|裸的痛骂后,脸色苍白到难看,垂眸看向地上那满脸痛苦和委屈的独孤魅,她那双如枯井般的眼眸闪过不舍,却又得不承认鬼见愁的话。鬼见愁却是继续的痛骂道,“你们死去的师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收了你们这对徒弟。一个是用医术杀人;一个就纵容自己的师妹杀人。慧明师太……你是出家人,经常劝人慈悲为怀,可是你连你的师妹都没有劝服,你又有何脸面常伴青灯古佛。依我看,就连佛祖老人家看到你这样的人,可能都会嫌弃。” 他一番话酣畅淋漓的骂出来。慧明师太脸色随即又白了一层,单薄的身形伫立在那里似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独孤魅抬眸望着慧明师太那张凄白的脸,声绝力尽,“鬼见愁!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逼我师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我师姐没有半点的关系……” 可是独孤魅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慧明师太打断了,慧明师太洒然一笑,双手合十,虔诚道,“偶弥陀佛……枉费贫尼出家这么多年……竟不如槐冲施主看的透彻……人生的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贫尼这些年一直想要心静如水,现在看来竟有些可笑了……浑浑噩噩的念佛,却始终没有参透佛法真谛,倒真的让人贻笑大方了……” 鬼见愁却是不管慧明师太的那套说辞,他只冷冷道,“我管你有没有参悟到什么。今天我上门是来讨人的,将姓方的姑娘放出来。你们这种地方,多让人我停留片刻,我都觉得恶心。” 慧明师太对他的倨傲无礼也不生气,只将手中佛珠一颗颗的攥住,温和道,“既然这样,俩位跟贫尼走就是了。” 慧明师太对他的倨傲无礼也不生气,只将手中佛珠一颗颗的攥住,温和道,“既然这样,俩位跟贫尼走就是了。” “师姐,不要!”独孤魅挣扎着说完,胸腔里一荡,一口鲜血“噗”的又吐出来。 慧明师太不忍的摇了摇头,“师妹,你都这样了,难道你还没有放下那些所谓的仇恨吗?再说了,你和苏颢、槐冲之间的是是非非,那都是上一辈子的恩怨。你让他们俩个小年轻来承担你的深仇大恨,这点对他们两个年轻人不公。” “可是,师姐……”独孤魅还要再说什么,慧明师太却是轻捻佛珠,让人抬着独孤魅下去。独孤魅眼睁睁的看着慧明师太带着鬼见愁和夜凌旭离开,她挣扎着脱离扶着她的小尼姑,又猛的咳出一口鲜血来。她怎么甘心自己经营了这么久的报仇计划就这样的付之一炬。而且小树林里的祁郧要是见到了鬼见愁,他就会明白一切的。 到时候,他会怎么看待她这个师父?会不会恨死她?毕竟当年是她亲手抛弃了他,以至于他的童年一直都很悲惨。想到祁郧知道他身世的情景,独孤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旁边立刻有年轻的尼姑上来要扶她,独孤魅却是对那些年轻的尼姑喝斥道,“到我屋里,将床头那个黑铁匣子给我拿过来。”小尼姑们被她喝的面面相觑,不过还是有老实的尼姑立刻跑到独孤魅的屋子,从屋里拿出一个黑铁的匣子。 独孤魅牟足了劲头打开黑铁匣子,里面除了装了几本珍贵的秘籍外,还有一包粗细均匀的梨花针。独孤魅眸光闪烁,突然抓起几根长针,往自己大腿内侧扎去,周围的那些小尼姑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景,吓的噤声了。有年老辈分也较高的上前来劝独孤魅,独孤魅一个眼刀甩过来,那老尼姑看到独孤魅那双血红的眼睛,吓的哪里还敢劝。独孤魅又将身下的几根梨花针依次的扎进自己另一边大腿的内侧,想要将自己的潜能一下子都逼出来。一包梨花针扎下去,独孤魅俨然都快要成为稻草人了,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还是做到了。 独孤魅一下子生龙活虎的站起身往庵门口蹿,后面有许多小尼姑都在喊她,可是她却装作没有听见一般。出了庵堂的门,迅速的往西边的一条小路上跑去。 第208章垂死挣扎 要去那片迷雾林,一共有两条道路。不过以她师姐的为人,她猜她是不会带着鬼见愁他们往小路而去的,她必须在他们之前尽快的到那片迷雾林。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独孤魅这生中,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想念自己的徒弟兼亲生儿子——祁郧。在知道鬼见愁不屑她这个儿子的时候,她很想马上就跑到他的面前,抱住他。因为,他们母子俩都是被人抛弃的。苏颢不要她;鬼见愁不认他,他们这种被人抛弃的人注定要抱在一起取暖。 独孤魅越过一个小山头,这条小路长满了荆棘,偶尔还有毒蛇出没,平常根本不会有人走这条路的。但现在,她犹嫌这条路不够近。她的袍角被荆棘刮破了许多道伤口,她那被跺掉大拇指的手还在不停的滴血,可是她现在好似完全忘记了疼痛,脑子里记着的只有祁郧那张脸。在爬过了俩个小山头后,她终于气喘吁吁的到了迷雾林。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她的师姐他们还没有到来。她心里暗松了口气,又抚着胸口急忙的往迷雾林的深处步去。 迷雾林深处的小木屋,方楚楚捧着一本医书,正认真的背着,“竹茹清热白芷药性较为平和广藿香和厚朴都可理气苍术燥湿健脾紫苏可以用风寒……” 说真的,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挺好的,记东西特快,可是在碰到这些晦涩难懂的草药书后,她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除了要记住这些她见都没有见过的草药的名字,还要记住它们的功效,以及它们有什么副作用。不仅这样,她晚上还得按照祁郧的要求,再去背那种脉里有关的书籍,因为做大夫最基本的就是要会帮人诊脉了,不会诊脉看病的大夫那哪里还是什么大夫了。而那种脉里的书又讲究“经脉”,人体内经脉一般可分为十二经脉,奇经八脉,此十二经络连接了人体内,心肺肝脾肾,大肠,小肠,胃,胆,膀胱,三焦等五脏六腑之正气,并使按十二时辰的并化,自然而然的周天运转。而她要是想成为一个成功的大夫,她就得熟练的掌握这些。想到这些,她眉头一凹,轻轻的放下书,拖着下巴重重的叹了口气。 而在这时,厅里也传来了祁郧的说话声。方楚楚懊恼的捶了捶自己这不争气的脑袋,略带沮丧的走出了屋子。厅里,祁郧身上围着一块围裙正端着几盆菜肴站在桌子边朝她温柔的笑着。 方楚楚虽然不怎么喜欢祁郧,但是有一点她是不能不承认。自从他们到这里后,祁郧主动承担了做饭的家务,当然了方楚楚也不对他客气哈。祁郧自从走上煮夫这条道路后,他就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光明,现在他的手艺俨然可以去幽州城开间小饭馆了。“你肚子肯定饿了吧,你先吃,我那里还烧着一个汤呢。”祁郧对她柔柔的笑道,那笑容像极了三月里灿烂的春光。方楚楚轻点了点头,沉默的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准备开吃了。 祁郧看她端碗吃饭,他那只清澈的眸子现出一点点的暖意,转身又回到厨房那里去舀剩下的那个汤了。等到最后的一个汤上来后,方楚楚竟然奇迹般的发现那汤是冬瓜花蛤汤。再偷眼瞟了瞟桌上其他的几个菜肴,红烧狮子头、东坡肉、清炒莴笋。这些菜式的食材在这片迷雾林可是找不到的。那么他是怎么弄来的?她挑了挑眉,略带疑惑的看向祁郧。祁郧却是挑了一个红烧狮子头轻轻的放到她的碗里,嘴角现出浅浅的笑意,对她说道,“你要用脑,多吃点补补。”他那副模样完全就像是一个疼爱自己媳妇的男人在给自家的媳妇夹菜一般。 方楚楚浑身的汗毛一立,朝他勉强的挤出一抹客气的笑容后,赶紧垂眸扒饭。祁郧见她吃的那么急又担心她呛到,立刻就体贴的给她盛了一碗汤。方楚楚本来是虽然吃的急,但也没有被呛到,可看了祁郧那诡异的动作后,她倒是直接给呛到,猛咳起来,祁郧连忙接手上刚盛着的一碗汤端给她,“看你,吃的太急了,快喝点汤。” 方楚楚接过那碗汤就往口里灌,因为那汤太过的烫,所以方楚楚一下子又烫到了舌头。就这样,她又是被呛住,又是被烫到,整个人咳的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好不容易这才稍微的稳住咳嗽,红着脸抬头看向肇事者。结果她竟然发现那个肇事者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那目光太过的清澈柔和,仿佛一汪清澈的小溪。 方楚楚眼帘赶紧一垂,低头又继续扒饭。祁郧担忧道,“你没事吧?”“没事,能有什么事情。”方楚楚尴尬的说道。祁郧见她回避着自己的目光,眼帘一垂,眸子里似乎有一丝伤感闪过,但很快的又被压制住。他嘴角微翘起,又将东坡肉里最好的几块肉都夹到方楚楚的碗里。为了缓解尴尬,方楚楚便开口问道,“以前我都不知道你会做饭,没想到你做饭还挺好吃的。” 祁郧眸瞳一黯,轻轻道,“以前跟着我师父,因为要照顾她,所以我就去酒楼里学了几道菜回来。”“你师父……你有没觉得你们俩……算了……”方楚楚眉心攒了攒,本来想问他有没有发现他们师徒俩的关系好像不怎么像一般的师徒关系。别的师徒是师父有长辈气度,徒弟就恭谦,而他们这对师徒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感觉就怪了很多。她本来是想问这些的,可转而又一想,这些关她什么事情。可能人家师徒俩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你想问什么?”祁郧好奇道。“没有。”方楚楚淡淡一笑,“这些食材你都是从哪里弄来的?”祁郧深深的看了方楚楚一眼,回答道,“我每天在迷雾林入口处等着,有念慈庵里给我们送食物的师姐来,我就让她们给我们带的。” “可是,她们不是也不能吃肉吗?”你这样麻烦别人,不是引诱别人开荤吗?祁郧飞快的瞟了她一眼,他很想告诉她,看着她为夜凌旭的解药而逼着自己去努力钻研医书,他很心疼。他恨不得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摆在她的面前。只可惜……现在的他只能粗茶淡饭招待她……祁郧没有回答方楚楚的话,方楚楚也不再问,俩人在沉默中解决了一顿饭。等吃好东西,要收拾碗筷的时候,房门却被人“叩叩”的敲响。 “祁郧……”门口传来独孤魅急躁的声音。 祁郧眼睛一眯,疑惑的看向房门,不知道独孤魅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迷雾林。见他发愣,倒是方楚楚首先上前开了门。 门后,独孤魅那张惨白的脸随之映入方楚楚的眼帘,方楚楚一惊,再往她身上扫了扫,发现她身上的袍袖已经有些褴褛,尤其是她的两只手,红艳的血不住的往下流,仔细一看却发现她的俩个大拇指已经赫然没有了。方楚楚脸色微微变了变,连忙上前去扶独孤魅,“前辈,你怎么了?” 独孤魅现在对方楚楚的态度又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认为要不是方楚楚,夜凌旭便不会找她,夜凌旭不找她,鬼见愁也不会出山,鬼见愁不出山,她也不会被折磨成这么惨。所以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方楚楚。 见方楚楚伸手要过来扶她,她脸色一僵,迅速的扫掉方楚楚的手,冷冷的怒斥道,“走开!”接着他便忍着痛,自己的蹒跚的走进屋里,看到祁郧,她的眸子一亮,上前,激动道,“祁郧,快!收拾掉东西,咱们走!” 方楚楚纳罕的看着独孤魅,记忆中这应该是独孤魅第一次这么激动的对祁郧说话。还有她好像并没有怎么招惹独孤魅吧,她为什么突然对她的态度变的这么的冷。 “师父,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祁郧瞧见独孤魅还在往下滴血的伤口,连忙要转身去拿药给她敷,独孤魅却是又紧张的抓住他的手,急切道,“祁郧,暂时先别管这个,快!快收拾东西,我们快点离开!”“师父,到底怎么了?”祁郧从没有见过这般慌张的独孤魅,听她这样说,他更是疑惑的问道。 独孤魅却是相当的惧怕鬼见愁,她摇了摇头,“你别管这么多了,快点收拾东西,咱们走人。”“可是,师父,你的伤……”“不碍事的。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就可以了。”独孤魅又是慌张的说道,“只有出了这里,咱们师徒两才有命活下来啊……”大概是祁郧也瞧见了事情的严重,也不敢再怠慢,进屋随便拿了些敷伤口的药粉便要带着独孤魅和方楚楚离开。方楚楚心里暗猜独孤魅可能外面遇到了寻仇的,这种形势下,她自然也得跟着他们师徒两跑。所以见祁郧搀扶着独孤魅往前面走,她自然也跟在后面。可是独孤魅似乎又一下子想起了她。她转身,看到方楚楚也跟着他们离开,恼怒的态度直接溢于言表,她嫌弃道,“你干嘛跟着我们师徒俩?” 第209章男人的两难 方楚楚觉得奇怪了,先不说夜凌旭的解药还在独孤魅的身上,就说独孤魅的仇家寻上来了,如果没有见到独孤魅,看到她到时候也肯定会把她当做和独孤魅是一伙的,再把她给杀了,那她岂不是很冤枉。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正常的人她不跟着独孤魅他们走才怪了。独孤魅恨恨的剜了方楚楚几眼,眼里的杀意毕现。抓住祁郧的手,仰头在祁郧的耳畔呢喃的吐了几个字,祁郧脸色一白,立刻摇头,“师父,不可以啊……”不可以杀了楚楚。 独孤魅不高兴的扬声道,“祁郧,为师教导你这么多年,难道你现在连为师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吗?”祁郧痛苦的目光从方楚楚的身上漫过,又望了望独孤魅,极为艰难的说道,“师父,你不是还想……报仇吗?”楚楚是你的棋子,你现在不能杀她啊。独孤魅冷笑着翻了个白眼,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鬼见愁面前,苏颢的事情得先缓缓。只要带上了方楚楚,夜凌旭肯定还会追上来。鬼见愁亲口说要把自己的徒弟当成半个儿子,在方楚楚的事情上,他又怎么会不竭尽全力呢。所以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能带着方楚楚一起上路。可是要是就这样让她放过方楚楚,她又实在是不甘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方楚楚这个女人。算是她对鬼见愁和夜凌旭的一点报复。 “师父,你让我做别的事情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情不可以。”祁郧眉头紧紧的攒在一起。 独孤魅用眯起的眼角幽光迅速的瞟了方楚楚一眼,错杂慑人,将祁郧拉到一边,嘴角勾起不屑敖冷的嘲讽,“祁郧,你是要为了她和为师决裂吗?”“师父,徒弟不敢!”祁郧目光一黯。“为了这个女人,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以前我可以随你闹,但今天你就只能在我和方楚楚俩人之间选一个。要是你选方楚楚,那为师马上就和你断绝关系。你可要想清楚了。”她生气的撇开眼,额前的乱发虽然挡住了她的脸孔,但眼里嗜血的杀意是那么赤|裸|裸。祁郧咬着牙沉默了下去,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杀了方楚楚的。可是,他的师父……她为什么每次都交给他这样棘手的任务…… 方楚楚瞧见他们师徒俩皆是一脸凝重的神色,她也多少猜到了独孤魅和在祁郧的耳畔说了些什么话。说来还真好笑,没有想到独孤魅这样的江湖前辈也会做出这些出尔反尔的事情。不过,她可不是祁郧,也不是慧明师太,不会傻傻的拿自己的命去宠”着她。独孤魅想要杀她,那也得看她想不想死。她低头想了想,再抬头时目光凝聚点就放在祁郧的身上,笑着走向祁郧,立在祁郧的面前,清莹的水眸微微抬起,映入祁郧眼瞳的是一张微微含笑的容颜——“你们想杀我是吧?”她直接而干脆的问道。祁郧目光一僵,连忙不自觉的躲开了。方楚楚却是一脸轻松的看向祁郧,轻轻的说道,“要杀就杀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害我了。我这辈子就是个十足的倒霉蛋,先是碰到夜辰朔,被夜辰朔折磨的半死;接着又被你给骗了,你让我吃尽了苦头;现在好了,你师父又要杀了我。难怪你当初说你是‘天煞孤星’,我想,你这个‘天煞孤星’可能是专门来克我。想杀就杀,反正死了,我一定要向阎王爷祈求,下辈子千万不要再碰到你这个‘天煞孤星’了。” 祁郧眨了眨眼睫,蓦的就身子一僵,呼吸都变的困难了许多。他微微闭着眼睛,隐隐的感觉到她轻蔑的目光瞟向他,他心像是被什么刺过了一般,疼的难受。 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喜欢上她的,他只知道自己发觉对她很在意时,已经泥足深陷难以抽身了。那种感觉很奇妙,他本来以为他对她只是朋友之情,只要人离开了,就可以将她彻底的忘记掉。可是慢慢的她就发现时间、空间都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他心里有她,哪怕他走到天涯海角,脑海里印现的还是她笑靥如花的模样。 现在,在师父和她面前——他不知道怎么选择。这两个女人对他来说都十分的重要,一个是他爱的人,一个是有恩与他的师父,这俩人之间非得闹的这么僵吗? 独孤魅冷眸一眯,将祁郧那踌躇犹豫的模样收入眼底,低声嗤笑道,“果然是有了老婆就忘记娘。难怪当初容妃会那么的排斥她的儿子和他的儿媳妇和睦……”既然他下不了手,那就她自己亲自出马吧。 独孤魅低声的嘎笑到,那诡异幽绿的眼珠攫着深不见底的冰冷,忍着痛将手悄悄的伸向自己的袖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纸包,就要向方楚楚下手…… 祁郧眸光一闪,陡然伸手将方楚楚往自己的身后一拉,蹙紧眸子看向独孤魅,突然“噗通”的一下就给独孤魅跪了下去,“师父……你放过楚楚吧?” 独孤魅大怒,“祁郧,你难道真的要为这个女人同你师父我决裂吗?”祁郧神色凄苦,“师父,楚楚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都是我害的。她本来就已经很艰难了,求你……放过她吧。”独孤魅脸上闪过狰狞的神情,愤愤不平的望向方楚楚,“你就知道她艰难,难道你师父我就好过了吗?你知道是谁将我的拇指给削掉的吗……要不是有这个女人,夜……”抬头对上方楚楚的目光,她惊觉自己差点失口,赶紧将后面的话又重新的咽回肚子里,冷眸一转,如锋利的匕首,似暗似明的光芒下杀意更甚,她紧紧的攥着那一小包药粉,只要将这个撒了一点点到方楚楚的身上,她就会倒下……“师父,你就放过楚楚吧……只要你放过她……我愿意帮你……帮你去报仇……杀了那个负了你的男人……”祁郧清澈的眸子紧盯着独孤魅那攥着的一小包药粉,扯着独孤魅的袖子道,这是他最后的底限了。不过为了自己的师父不杀方楚楚,他愿意试一试。方楚楚听到祁郧这么说,眼眸微眯,抿了抿唇,有些难过的别过头去。 独孤魅听到祁郧的话,微怔,随后却是气的脸色又白了一分,“你还真是个……白眼狼。做师父的养你这么多年,让你去杀人,你都不肯。现在,你竟然为了保全这个女人而答应我要帮我去杀人。祁郧啊祁郧,你这是在你师父的心上刺啊。”“师父,对不起……我以前一直都很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去帮你做……但这回不同,楚楚是我的朋友……你让我杀自己的朋友……我做不到……也不想做。师父,以前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这一回……您就放过楚楚吧……”祁郧说完,又对独孤魅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独孤魅气得肩膀直抖索,咬着牙怒视着跪着的祁郧。 一阵风吹来,不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独孤魅身子一颤,俩道眉毛立刻就炸了起来,转身,直挺挺的看向脚步传来的地方……方楚楚觉察到独孤魅的紧张,也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飘缈的雾气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方楚楚心头一颤,一个声音在心里呼之而出…… 方楚楚觉察到独孤魅的紧张,也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飘缈的雾气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方楚楚心头一颤,一个声音在心里呼之而出……“夜、凌、旭……”她嚅了嚅唇瓣,开口唤了句。 独孤魅反应过来,却是连忙扑上前,用自己血淋淋的手去堵方楚楚的嘴巴,厉声道,“别叫,再叫你信不信我马上就结了你的性命。”方楚楚“呜呜”的两声后,眨巴着眼睛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乌黑的眼睛定定的看向飘渺雾气中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这迷雾林凶险的很,她不知道夜凌旭是怎么来的?独孤魅一掌劈向方楚楚的脖颈处,方楚楚只觉得肩膀一酸,浑身无力的往下一垂,整个人直接陷入昏迷中。“师父,你这是……”祁郧从地上爬起来,顺势的接住方楚楚晕倒的身子。 独孤魅恨铁不成钢的剜了祁郧一眼,轻声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她?”祁郧脸上迅速涨起一片红霞,神色不自然道,“师父,我……我们是朋友!” 独孤魅自己也是过来人,见到独孤魅这样心中更是懊恼不已。不过她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杀了方楚楚,祁郧肯定怨恨她的。她的眸子闪过一抹算计的阴险,桀桀的一笑,“好吧,既然你喜欢她,看在你的面子上,那我就放过她一条命。不过……”她说话的口吻倏然一变,冷笑道,“这个女人心里喜欢的人可不是你……你要是想让她活命,只能这样了……” 她低声的喃喃了一翻,祁郧脸色又倏然一变,为难的低着头。独孤魅看到祁郧这般模样,心里更是怨恨不已。为什么祁郧就没有遗传到鬼见愁的决绝呢?瞧他做事这副犹豫再三的模样,这样的儿子,她这个做母亲的自己看着都觉得难受。“那边马上就来人。这女人的命就在你手里了。要死还是要活,就只看你的啦!”独孤魅下最后的通牒。 祁郧为难的看着昏迷过去的独孤魅,咬着牙重重的点点头,“好,我答应你。”独孤魅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即下命令道,“那就快点,将她带上,咱们快点离开这里。”祁郧将方楚楚背在肩上,跟在独孤魅的身后轻轻的沿着高大的灌木丛走。 第210章相认! 而另一边……慧明师太带着夜凌旭和鬼见愁走到了密林深处。这一路走来,夜凌旭见到了许多平生见都没有见过的毒物,要不是有慧明师太的药丸,他们俩肯定是走不进这片密林的。“偶弥陀佛……慧明大师……”夜凌旭冽眸一觑,“独孤前辈为什么要让楚楚到这里?” 旁边的鬼见愁可没有夜凌旭那般给慧明师太面子,他嗤笑道,“那么个恶毒的女人,她带人来这里肯定是没有好事的。”慧明师太那双枯井般的眼睛深幽幽,朝夜凌旭俯了俯头,“秦王殿下,贫尼那顽劣的师妹……她,她……唉,真是一言难尽。只希望殿下在救了楚楚姑娘后,能饶过她一条命啊。贫尼以后会好好的看守她。不会再放着她胡来了。” 鬼见愁又是冷冷一笑,“你们这些出家人,天天慈悲为怀。要我说啊,如果让我在和尚和道士这两样中选一样,我一定会选择道士了。和尚?呵呵……看看慧明师太就知道和尚是多么的讨人厌了。忠奸不分,一味的要感化人。别的人我不敢保证,但就独孤魅那恶毒的女人来说,她就是东郭先生怀里的一只毒蛇啊。随时要咬人的。” 慧明师太眉梢轻轻拢起,双手合十,又虔诚的执起手上的檀木佛珠,对鬼见愁云淡风轻道,“想必槐冲施主你也知道了祁郧的存在吧。希望施主你等下见到祁郧后,手下留情,不要再在祁郧面前再说这些诋毁人的话。” 鬼见愁脸上的神情稍微放软了些,但随即又快速的转冷,冷笑道,“有什么不可说的。独孤魅敢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说。她独孤魅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宠’坏了,以前顺风顺雨,太顺了。所以就自认为这世上只要她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一遇到苏颢就觉得苏颢会喜欢她,结果她自作多情了。苏颢压根从一开始只把她当做妹妹看,结果因为这事情就恨上了苏颢一辈子。苏颢上辈子一定欠她的,被这个恶毒的女人毁了一生。” 夜凌旭鸷冷的眸子快速的闪过一丝幽光,趁机问道,“师父,你说的这个苏颢可是齐国湘南王吗?” 鬼见愁像是被人触动了哪根神经,眉梢轻轻一挑,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逐渐的放软,“可不就是他吗,年轻时我们还是好兄弟呢。后来因为一些误会……我也十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人好是好,只可惜……这一睡就睡了十多年,再醒来时已经沧海变桑田……可惜他的那些才能了……白白蹉跎了岁月……”鬼见愁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惋惜,这是夜凌旭第一次听到鬼见愁给人这么高的评价。 如果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去见见这个大名鼎鼎的湘南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和他师父这样孤僻冷傲的人做朋友已经是难得了,更不用说他师父对他的评价还那么高。转而他又是自嘲的笑了笑,湘南王算是……嗯……应该算作未来的岳丈了。以后和他见面的机会还会少吗?夜凌旭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的弯了弯嘴角。救出方楚楚后,他一定第一时间抓她回去成亲。省的她一直胡思乱想。 夜凌旭嘴角又噙着一抹极浅的笑容,侧头继续问道,“师父,那你听说过沈瑶吗?”他很想从鬼见愁这里知道一些沈瑶的消息。鬼见愁冰凉的眸子微微一黯,顿住脚步,视线飞快的从夜凌旭的身上掠过,停留在地上一只蜈蚣的尸体上,说话有些尖锐,“你怎么知道沈瑶的?” “她是楚楚的娘亲!”夜凌旭闪烁着幽幽光芒的眸瞳轻轻眯起,俊美无涛的脸上波澜不兴。鬼见愁瞳孔蓦的睁大,随即有些失笑道,“没有想到……沈瑶倒真的生了个女儿。她当年就说她以后要生个女儿……”鬼见愁脸上有着淡淡的惆怅,抬头看向夜凌旭,“那么,那个楚楚是……苏颢的女儿吗?” “从现在搜集的情报来看,她,应该就是湘南王的女儿。”夜凌旭郑重的说道,同时也将鬼见愁脸上的惆怅的神情收入眸瞳里。他怀疑鬼见愁是不是……喜欢沈瑶。可是鬼见愁下一刻却是带着一种铿锵的决心道,“既然是沈瑶的女儿,那这回就证明我没有帮错人。沈瑶和苏颢他们俩人都是我的好朋友,当年我们三人还在关公庙前发过誓,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想想,那个时候的时光可能真的是我一辈子最好的时光了。” 三人到了迷雾林深处的小屋,见屋门紧闭,鬼见愁直接上前,举刀劈开屋门,大步的走进去,却发现小木屋里已经人去屋空了。 “这是什么情况?”鬼见愁摩挲着下巴,冰冷向慧明师太问道。慧明师太双手合十,扫了一眼桌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碗筷,心中也疑惑不已。倒是夜凌旭无意间在屋门旁边的地上发现了几处血迹。他弯下身子,用手摩挲了几下那血迹,放在自己的鼻间轻嗅了嗅。“师父,快来看。这里的血迹没有干,看来人是刚刚走的。” 鬼见愁冷眯了眯眼,瞧了瞧地上的血迹,心中隐隐的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他将手上的刀重新插在刀鞘上,冷幽魍魉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光,与身边的夜凌旭对视了一眼,扬声道,“他们肯定没走远,我们快点追,兴许还能追上。” 夜凌旭点了点头,立即催动内功,沿着来时的路上又追了出去。而鬼见愁则是凉凉的瞥了一眼慧明师太,冷哼了句,“这应该又是你的好师妹干的好事吧。哼!看你把她宠成什么样了。” 他轻哼了句,立刻甩袖离开。慧明师太双手合十,那双枯井般的眸瞳一黯,又垂眸攥起了佛珠,轻声的诵咏起经文来…… 鬼见愁和夜凌旭俩人武功都极高,又是轻松上阵,迷雾林虽然大,但出口只有一个,俩人既然认定独孤魅他们还没有走出那片迷雾林。俩人便快速的催动内功,顺着来时的路,又回到了迷雾林的入口处——守株待兔起来。而反观独孤魅这边,独孤魅受了重伤,祁郧又要背着昏迷过去的方楚楚,这三人的速度就被严重的拖垮下去。好不容易的走到迷雾林的出口处,独孤魅极为小心的松了口气,心里暗自庆幸鬼见愁他们没有追上他们。 可是她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绽开,却惊悚的望见入口处那突然出现的一抹身影。她的身子抖了抖,立刻转身想要拖着祁郧离开。可已经来不及了,祁郧已经看到了鬼见愁。鬼见愁一头白发,一双冷眸盯在祁郧的身上,那只金色的眼睛妖冶异常。这是祁郧第一次见到有人和他有同样的眼睛,他在经过短暂的差异后,启唇问道,“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夜凌旭也从一株高大的灌木丛里走出来,看见祁郧背上的方楚楚,他眉头轻拧了拧,冽眸微微一觑,“祁公子,好久不见了。”祁郧这才暂时的转移了视线朝夜凌旭轻点了点头。“祁公子,可否把楚楚还给我。”夜凌旭微沉了沉敛,狂狷的眸子里有着一抹微弱到几乎捕捉不到的疼惜。祁郧略微迟疑的眨了眨眼睛,侧头看了看背上的方楚楚,长长的眼睫在眼睑下投射出一小方的阴影。 身边的独孤魅看出了祁郧眼中的妥协,她立马扑上前,厉声道,“不能将方楚楚给夜凌旭,将方楚楚给了他们,你师父我就要完蛋了。” 祁郧困惑的抬头,一脸茫然。鬼见愁却是冷笑了几声,那双冷眸玩味的望向独孤魅,“你刚才不是问我的名字吗?你说你和我都用一只金色的眼睛,你要是想要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好好问下你的师父?” 独孤魅脸色随即的一白,全身发憷,急忙扯着祁郧的手要往回走,嘴上却似在强调般的重复道,“祁郧,你别听他的话,他这是要离间我们师徒两的感情……别听他的话,他不是好人……” 祁郧感受到独孤魅的慌张,他眼中的困惑越来越深,觑起眼睛,回头去看鬼见愁,那只金色的眼睛越发的狭长。鬼见愁那岩石般冷凝的脸上又是硬生生的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视线还冷,正如一把利刀,徐徐的切割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寒颤。停下脚下的步子,他又缓缓的启唇问道,“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鄙人姓槐,单名一个冲字。”鬼见愁嘴角微扬中显露出阴冷笑颜,又补充的说道,“同时,我也是是……你的亲生父亲。” “不!”独孤魅扯着嗓子尖声道,“祁儿,你别听他的话,他才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生父亲早在你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这个人,只不过是在骗你而已……祁儿,你听我说……千万不要信这个人的鬼话,他是骗人的……” 祁郧看着向来除了报仇对其他事情都保持着清冷态度的独孤魅这般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他微微怔了怔神,再看向鬼见愁的目光便深了许多。鬼见愁幽暗的眼眸里有着广袤的寒意,恶劣的勾了勾唇,沙沙的说道,“虽然,你是我鬼见愁的亲生儿子,不过……我对你没有丝毫的兴趣……也不会与你来个认祖归宗的戏码。你先前是怎么过的,以后也继续这样过。我与你,只是血缘上的父子,但并不代表我们在感情上有血缘关系。因为,你的出生对我来说是种侮辱!” 第211章黑化了! “鬼见愁,求你别说了。祁儿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害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将他拖累下去。”独孤魅神色更是慌张起来,紧紧攥着祁郧的手就要逃离鬼见愁。祁郧却是犹豫的开了口说道,“师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独孤魅双眼充斥着血丝,抬眸死死的盯着他,“没有怎么一回事。就是……鬼见愁是个骗子,他要离间我们师徒俩之间的感情……你什么都不要听……也不要中了他的诡计。” “为什么?”祁郧不解地眨眼,眼睫扑扇着。“没有为什么!”独孤魅深怕被祁郧知道了真相,立刻尖声的叫道。“……”祁郧无声的看向独孤魅,脚下的步子也完全的停下来。突然转身看向鬼见愁,扬眉问道,“你应该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你,告诉我。”面对这个和他同样有一只金色眼睛的男人,而且还口口声声说是他亲生父亲的男人,祁郧心里多了一分道不明的伤感。“祁郧,你疯了吗。你问他什么啊,还不成你还真听信了他的鬼话……祁儿……求你了……咱们走……”独孤魅声嘶力竭的扯着祁郧的胳膊,甚至还不惜伸手去掐昏迷的方楚楚,为的就是要逼祁郧就范。 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的神情很反常,所以祁郧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鬼见愁却是幸灾乐祸的看向独孤魅,瞧见她那副火烧眉毛的样子,他心里痛快的很,也不再和祁郧墨迹,直接开口说道,“祁郧,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你的亲生父亲。那我就再将你亲生母亲的名字说给你听!”“不!”独孤魅又一次厉声的喊道。鬼见愁神情一凛,一个冷冽的眼刀向独孤魅甩去,“当年你的亲生母亲喜欢上一个男人。可惜啊,那个男人根本不喜欢她。后来……她就给那男人下了魅药。哪知道事情出了些变化,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男人,不过黑灯瞎火间……你亲生母亲直接就引诱上去了……结果,就有了你……”他的声音很冷,仿佛带着滔天的怒气。 独孤魅因为那晚上的事情一直怨恨他,可是他想说,谁***给他下药后,又爬床勾、引他的。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讨厌被别人算计的结果。人生中那一次,对他来说,同样是侮辱。 祁郧唇瓣微微轻启,脸色陡然间变的难看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似是中间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鬼见愁口中的那个“亲生母亲”,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熟悉感,但心里却还有个抵触的声音在小声的提醒着他。他陷入矛盾的泥潭里难以自拔。 可鬼见愁却犹自觉得还不够,他嗤笑着继续说道,“这之后的事情我是听人说的。不过应该**不离十。你那亲生母亲把你扔给一户成亲多年没有怀上孩子的年轻夫妻。她觉得你是她的耻辱,所以狠心的把你丢给别人后,便把你当做没有出生一般,甚至她心里还希望你过的不好。后来可能也回去看了你几次面吧……当知道你被有钱人家收为娈童时,她这才把你带出来……不过她根本不敢跟你相认,只是让你唤她师父。师父?啧啧,亏她每次听你喊她师父她不脸红。我想啊,你被有钱人家收为娈童时,肯定是慧明那个老尼姑在旁边嘀咕了她几声,她这才把你救出来的,要不然这个恶毒的女人……” “够了!”独孤魅脸上闪过癫狂的神情,她的眸子被红色的血腥充斥着,一头墨发又杂乱的披着在肩上,再加上她脸上不小心沾上的血迹,这样的她,活活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鬼见愁冷嗤的笑着,残忍而决绝的望向祁郧,沙沙道,“虽然我不认你,你可能觉得我是个渣爹。不过,我鬼见愁心里从来就没有期盼过有你这个儿子。你出生时,我不知道。你长大后受的那些苦,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没有养育过你一天,也不期盼在我老的时候你能赡养我。我们以后再见面也不要相认。我自己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说,我不是你人生悲剧的触发者。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也过了依赖父亲的年龄,相信有没有我都一样。” 祁郧的唇瓣已经被咬出一道血痕来,他喉咙发干,心里有股小火苗在乱窜着,整个人似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那清澈的眸瞳死死的盯着独孤魅,苍白的唇瓣止不住的哆嗦着,“他在骗我……是不是啊……你快说他在……骗我……你快说啊!他在骗我……他想离间我们的感情……你说啊……”他的话到后面已经变成了厉声的指责……独孤魅惊恐的看着一向性格温和的祁郧人生中第一次对她发火,可是她不敢回答他的话……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眼眶里蓄着的泪水一下子就淌出来了……内心像是再也忍受不住煎熬,对着祁郧道,“对,鬼见愁说的都是对的,我的确是你的亲生母亲……” 独孤魅惊恐的看着一向性格温和的祁郧人生中第一次对她发火,可是她不敢回答他的话……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眼眶里蓄着的泪水一下子就淌出来了……内心像是再也忍受不住煎熬,对着祁郧道,“对,鬼见愁说的都是对的,我的确是你的亲生母亲……” 祁郧眼神一瞬间凝结了起来,背着方楚楚的身子忍不住的向后退了几步,脸色煞白到难看。“你胡说!你才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你只是我的师父,我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你不要玷污他们。”有比他更悲催的吗?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已经逝世了,那时候“母亲”一直说他是天煞孤星。并且把他卖给了人贩子,他辗转了几次手,后来被一个有钱的地主买去了。在那府里,他只是个卑贱的娈童,只要不听话就饿肚子、拿鞭子抽……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府里,他生活了三年,他无依无靠,为了活命只能“自甘下贱”,三年后的某一天,他见到了他的师父。她将他从那地主家救出来,人生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别人对他的温暖。虽然在这以后她的师父对他也是非打即骂,但是她教他学医,学医好啊,学医能吃饱肚子;学医还能悬壶救人,帮助更多的人。后来他又遇到了慧明师叔还有其他对他好的人,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忘记,是他的师父救了他也改变了他的一生。所以,这些年无论她的师父怎样刁难他,他虽然为难,但只要在不害人命的前提下,他都会替她去做的。 就比如楚楚的事情,楚楚将他当做好朋友,而他却为了师父的吩咐,将她推上了悲惨的境遇……可现在……竟然又有人跟他说,那个他爱戴无比的师父,她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且她还把生下自己当做一生的耻辱……就连他的父亲,也不欢迎他来到这个世界。 祁郧眸瞳里蓄满了伤感,他愤怒的看向独孤魅,这个欺骗了他这么多年的女人,她竟然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骗子!骗子……你个大骗子!大骗子!”祁郧心中的悲愤与痛苦绞在一起,不满的控诉着独孤魅,“你既然把我当做你的耻辱,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你个骗子!我恨你!” 独孤魅身子一颤,整个人无力的跌倒在地上,祁郧见她身子直接跌倒在地,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体似乎是习惯性的向前,但理智很快的控制住他的行为,他冷漠的看向独孤魅,俩人之间似乎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祁儿……我、错、了!”独孤魅眼泪一下子就淌了下来,带着真挚恳切的语气道,“你、原、谅、娘、亲、好、吗?”她这辈子就是个笑话。喜欢的男人,不喜欢她。她托付过身子的男人,厌弃她。其余的男人,不是她看不上就是那些男人对她目的不纯。这些年唯一对她没有什么功利而且还对她好的男人便是自己的徒弟兼儿子了。现在鬼见愁既然也不想认他,那么他们母子就是同病相怜。在这个时候,想到过去种种好,她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 祁郧清澈的眸瞳带着浓烈的恨意,清雅的脸上布满寒霜,“你还想骗我?你让我原谅你,只不过就是因为我傻。你还想像以前那样控制我……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你从头到尾就是个恶毒的妇人。”祁郧这一刻心里无限的薄凉,看着瘫倒在地的独孤魅,又望了望面罩寒霜的鬼见愁。他心里疼的如被刀绞了一般,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年,他虽然也有害过人,但是他救过的人也不计其数,结果命运报答他的是什么?父母的嫌弃、母亲的欺骗、喜欢的人对他的怨恨……他一出生就是个悲剧,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真正的为他好,为他打算过。他这些年信奉的那些所谓因果报应都只不过是骗人的玩意儿。而他却傻不拉几的去相信那些。他再也不要像以前那般柔弱的生活着;他要为自己活,要活的恣意潇洒;要让那些抛弃过他的人知道,他祁郧并不是什么废物,他们当初抛弃他是件错误的选择。 第212章谁的霓裳,覆我流年 “祁儿!”独孤魅只觉得祁郧身上罩着一层让人难以靠近的寒霜。他垂着眸,整个人陌生的让人难以靠近,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现象。“祁儿!”她又轻声的唤了句。“别叫我!你不配当我的母亲!”祁郧狰笑着缓缓抬起头,语气里含着慑人的戾气。独孤魅一怔,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又轻声呢喃的唤道,“祁儿,求你原谅我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祁郧那只金色的眼睛散发着妖冶的气息,启唇阴沉的笑了起来,嗓音沙哑道,“哈哈,就像鬼见愁说的那般,我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龄。我也不会认你这个母亲的。你们既然都嫌弃我……哈哈……那我也不会在看你们的脸色行事。”他全身上下散发着邪魅而诡异的气息,那种气息太过的不正常,以至于鬼见愁也眯起了眼睛,时刻注视着他,而夜凌旭却是担心他背上的方楚楚,淡淡道,“祁公子,能不能先把楚楚还给我。”祁郧嘲讽的勾起嘴角,语气生冷,“夜凌旭,谁说楚楚是你的。从这刻开始,我就不是先前的祁郧了。我不会再轻易的相信人,也再不会让别人从我手里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命运既然对我这么的不公,那我索性与天斗一斗。凭什么你就可以和楚楚在一起,而我不行?” 夜凌旭诡谲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前的这个祁郧和先前的神医祁郧相差太过的大。难道是他受到的刺激超过他的承受力,所以他就……鬼见愁也已经觉察出不对劲的苗头,眼里罩上广袤的寒意,冷冷道,“祁郧,你快点放了人。”祁郧对鬼见愁的话置若罔闻,勾着嘴角邪魅的嘎笑着,“放人,休想!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配在我面前指手划脚。”“祁郧,你到底想做什么?”鬼见愁冷眸幽幽。“祁儿……你怎么了?”独孤魅也担忧的望向祁郧。 祁郧心里痛得犹若一条毒蛇一圈圈的缠绕着,最后张开毒牙咬入深处,他闪烁着诡异邪光的瞳眸睨着独孤魅的脸孔,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薄凉的笑着道,“将一个善良的人逼到绝境,他的手段只会更加的残忍。我数三声,你们这些都得死!”他说完,又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三!” “你到底想干什么?”鬼见愁抽出自己身后的长刀,攥着刀柄,眯紧眸子警惕的看着祁郧。祁郧的诡异的眸光闪烁着深幽的光芒,嘴角弯了弯,“二!”看他这个样子,似乎是真被刺激过头了。 夜凌旭睨着祁郧看过去,沉着声音对他说道,“祁公子,这世上不公之事何其多。现在一下子推翻你那些年的认知,告诉你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你可能一下子难以接受。不过……正如我师父说的那般,你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照顾的年龄,现在虽然残忍了些,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总是要振作起来才可以了。就比如本王,本王不也被自己的父皇下了毒吗?虽然我那时也很惆怅,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靠自己。自己心境放开些,人也会变的快乐些。” 祁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你不是我,别用你的那一套来给我洗脑。你的父皇虽然想置你与死地,但你身边有喜欢你的女人、还有一大帮甘愿为你牺牲的下属。可我呢?我的身边只有欺骗,只有厌恶。我的出生就是不光彩的,亲生母亲看着我被卖成了别人家的娈童,她不出手搭救。我的亲生父亲……又憎恶我……从头到尾,我都是一个人……” 可以说,他坚定了十多年的信仰在得知了独孤魅是他的亲生母亲的那一瞬间全部的土崩瓦解。他像是被人一下子就推进了深渊里,周围黑漆漆的一大片。他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他一下子有些理解方楚楚先前的夜辰朔的恨了。那种被欺骗、被践踏、被凌辱的伤痛要不是亲自经历过,别人又怎么可能切身体会?他是个失败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还能原谅抛弃过他的母亲吗?没错,既然他这个儿子的出生是她人生的耻辱,那他又何必卑躬屈膝的苟活在她的面前呢? 夜凌旭听他的话越说越邪魅,他黑眸渐渐眯起,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瞥了一眼趴在祁郧背上的那张睡颜,他清了清嗓子,冷冷道,“好了,别的我不管了。我只要你把楚楚交出来就可以了。就算所有的人都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楚楚好像也没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想为她好,那希望你能放了她。” “放了她?”祁郧俊邪的大笑起来。鬼见愁轻轻凑到夜凌旭的耳边冷冷道,“他好像有些不正常了,等下情况要是有什么不对。那我们俩兵分两路,将他包抄起来。”祁郧笑够了,嘴角又是冷冷的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嗤着笑道,“你是卫国的太子,即便你对楚楚是真的感情,那你身后的那些大臣会同意吗?还有你将来为了稳定你的政权,肯定还要娶别的女人的。楚楚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她跟着你,只会受伤。” 以前,他总会用最宽软的心去揣度别人,现在,他凡事都换了个角度,最大限度的去揣度别人的恶意。夜凌旭邪鸷地眸光含着轻嘲,“祁郧你扯了这么多事情,左不过就是告诉本王,你不想还人了。”他微顿了下,挑眉又睨了一眼瘫倒在地的独孤魅,“告诉你吧,你的母亲不与你相认。但楚楚的亲生父亲可是等着她相认的。你这样抢走了楚楚,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希望你能放过她。把你害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从来都只有你的师父独孤魅一人。别人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为你的悲催买单。”独孤魅抽泣的哭道,“祁儿,当年娘亲虽然不怎么喜欢你。但娘亲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后来不是也去找你了吗……求你了,你原谅娘亲一回好吗?”独孤魅觉得现在的祁郧太过的冷漠,这种冷漠让她心如刀割。祁郧是她最后的依靠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去这个依靠。强撑着身子,她蹒跚的爬到祁郧的脚下,吃力的伸出自己的手要去扯祁郧的袍袖,可祁郧却疏离而冷眸瞟了她一眼,直接又往后退了几步。他幽暗的眸子深锁,直接就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对三人道,“这里面是化尸散,如果你们今天谁敢阻挡我离开这里,那我也不介意让他直接葬身在这片迷雾林里。” “祁儿,你疯了吗!你竟然要拿那瓶化尸散来……”“闭嘴!”独孤魅的话还没有说完,祁郧便冷冷的喝斥道,“你不就是生了我吗?这些年我帮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早就偿还够欠你的情了。你别在把那些有的没有的东西挂在嘴边。现在没有我不敢杀的人,只要你们靠近,我就不客气……”他恶劣的勾了勾嘴角,说出来的话决绝而残忍,“像你这种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能下手的人,幸亏当年那个男人没有喜欢你。要不然他可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祁郧……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独孤魅眸光闪了闪,脸上露出生气的神情来,“住口!”祁郧眸瞳冷凝住一抹阴险的光芒,直接掀开手中瓶子的木塞,便倾泻着手往下倒…… 独孤魅立刻下意识的收回自己扯着祁郧的手,一双眸子充斥着愤怒的神情。祁郧只淡扫了一眼,“好了,现在我数最后一声。你们小心了,只要被这些化尸散粘到一点点,那你们就完蛋了。”祁郧冷嘎的笑着,眸子里满是猫戏耍老鼠的幽光。 夜凌旭和鬼见愁对视了一眼,俩人开始慢慢的运功,准备等他有下一步举动的时候,就将他拿下来。可是祁郧却在下一刻把手上的药瓶往空中高高扔去,瓶子在被扔到最高点后便倾斜瓶身,开始口朝下,而瓶子中装的化尸粉也在那一瞬间簌簌的往下落。谁都没有想到祁郧会来这么一招,所以当看到那些化尸粉像天女散花一般的飘了下来,独孤魅尖声的叫了一声后,虽然她全身已经没有了多少的力气,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嗖”的一下从地上蹿起来,牟足了劲头往外奔,深怕沾到化尸粉。而夜凌旭和鬼见愁,俩人的脸色虽然也微微的变了变,但还是快速的运功,脚尖轻点,身子迅速的往旁边避了避,稳住了身形后,再一看,祁郧手里已经又攥着一个药瓶往天上扔了。虽然不知道他这次扔的是什么东西,但俩人都已经看出了祁郧眼里的杀意,所以俩人继续催动内功,往旁边移了移。 而祁郧看着俩人的闪动的身影,又一下子将袖子里所有的药瓶都打开来,往夜凌旭他们那里扔去。各种瓷瓶在半空中碰撞,瓷瓶里各种的粉倾泻而出,让夜凌旭他们俩人一时间倒有些疲于应付。而祁郧低嘎的笑了两声,却趁着俩人不注意,突然一个转身,背着方楚楚的身子又快速的向迷雾林的深处冲去。这回他走的是刚才独孤魅带他们走的那条路。 第213章绝处而不逢生 那条路上,灌木茂盛,毒物出没频繁。夜凌旭他们想追上他有一点困难,不过也绝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又用一柄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几道伤口,殷红的血珠汩汩的冒了出来。祁郧忍着痛将血滴在道路中间,灌木丛附近蛰伏的巨蟒闻到空气中人的血腥味,都蹿了过来,围着地上的那滩血迹吐出芯子来,挡住了道路。 祁郧见一切做的差不多了,又重新背着方楚楚往迷雾林的深处跑。夜凌旭和鬼见愁都是高手,没过多久,就破了祁郧的那些小伎俩。而祁郧却不一样,他背着个方楚楚,虽然跑的很快,但速度又怎么可能超过夜凌旭和鬼见愁俩个高手呢。在迷雾林深处的一处断崖边,夜凌旭他们堵到了祁郧。“祁郧,你放了楚楚。我们并不想杀你。”夜凌旭眯着眼睛淡淡道。祁郧的袍袖被风吹的鼓鼓作响,他偏头望了望深不见底的悬崖,脸上的笑容却依旧邪魅至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但是他知道如果重新来过,他依旧会踏上这条不归路了。他祁郧被人嫌弃了一辈子,欺骗了一生,他渴望能有个人对他好,哪怕这个人经常对他怒目而视针锋相对他也不介意。现在路只有一条了,他是不会和夜凌旭妥协的。也不会将背后的人交出来。 他这辈子都在为别人着想,这一次他要自私一点,为自己打算。哪怕是到了九泉之下,他也不想再一个人孤零零了。对着夜凌旭歉意的一笑,祁郧纵身一越,直接跳下断崖。 夜凌旭身子一闪,瞬间就移到断崖边,抓住祁郧的袍袖,而祁郧却是冷笑着对夜凌旭道,“秦王殿下,请您放手!”夜凌旭幽暗的眸瞳闪烁着诡谲的眸光,骂道,“祁郧,你自己要死,为什么要让楚楚和你一起呢。你知道楚楚的亲生父亲是谁吗?他就是你师父憎恶的那个男人,齐国的湘南王苏颢。可怜苏颢被你师父下毒睡了十多年,好不容易醒了,如果他的女儿又出了什么事情,你让苏颢怎么办?” 夜凌旭坦荡的说了出来,可祁郧却是嗤笑着望向夜凌旭,“秦王殿下,你别用这些话来糊弄我了。反正楚楚跟着你也不会幸福,还不如跟着我呢。我们九泉之下也可以相偎在一起。”鬼见愁肩膀抖了抖,眼见着夜凌旭的身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拉下去的危险,他索性大步上前,扯住夜凌旭的手,运出内功,让夜凌旭稳住身形。 夜凌旭眉头轻拧了拧,“本王没有必要说谎,楚楚本来就是苏颢的女儿。如果你想死,我们都不会拦着你,但希望你不要把楚楚给拖下水。”祁郧突然邪妄地眯起眼睛,故意的用力一扯,夜凌旭拉扯着的袍袖立刻就被拉出一道口子,夜凌旭心微微的慌了慌,知道祁郧这是真的不想活了。“祁郧,你就是个懦夫,这世上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人何其多,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那这世上岂不是都乱套了。祁郧,如果你真的是个男人,那么你就给我爬上来。”夜凌旭见好言相劝没有什么用,他干脆敛起剑眉,用话刺激他。祁郧却是油盐不进,夜凌旭骂他,他脸上依旧保持着那邪魅的嘎笑,手臂用力的一甩,只听布袍“嘶”的一下撕裂开来,祁郧背着背上的方楚楚便往下掉…… 此刻正值落日十分时分,落日断崖、夕阳残暮,晚霞满天,余晖铺洒在那俩个不断往下坠的身影上,给俩人镀上一层金光,美轮美奂,却又带着浓烈的凄凉。 “楚楚……”夜凌旭幽暗的眸子阒起,连忙抓起自己身上的长剑便要跟着往下跳。但他却被身后的鬼见愁拉住了。鬼见愁脸上布满了寒霜,俯瞰断崖,深不见底,崖底深处还有淡淡的雾气漂浮在其中,朦胧一片。“师父,让我下去!” 夜凌旭睁着一双犀利如刀锋般的锐眸,狰狞地望着阻挡他的鬼见愁。鬼见愁却是劈头盖脸的就骂道,“你下去做什么?你下去找死吗?”“可楚楚……”夜凌旭突然他挣扎着跳起来,甩开鬼见愁的束缚,就要往崖底冲。如果他不去救,楚楚可能就真的没救了,但若是还有一线的机会,他都要去看看。鬼见愁哪里会放夜凌旭下去,他直接抽出刀鞘上的长刀,猛的就向夜凌旭冲击过去,直接将夜凌旭打倒在地,夜凌旭在地上躺了几秒钟,又倏然的翻身站起来,手里举着长剑,一双眸瞳布满了血丝。 鬼见愁轻蔑一笑,“好啊,为了个女人连自己的师父都要打了。既然这样,那就来吧。”鬼见愁脚尖一点,一个翻身,直接往他头顶上劈去,夜凌旭连退几步,手中的长剑也散发出幽幽的红光,“师父,我不是去寻死,你还是让我下去看看吧,说不定有转机呢?”鬼见愁冷眸藏着广袤的寒意,“人是自然要救的,但不是像你这般莽撞。旭儿,再等等……”他面上冷冽,心里却也冰火两重天,看着自己的徒弟为了个女人,竟然一改往日的那般镇定自若,他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他鬼见愁培养出来的徒弟,那是万里挑一的,他可不想让男女之情阻碍了他的徒弟。可是想到这个女人是沈瑶的女儿…… 他又有些释然。在这对师徒俩对峙期间,迷雾林里突然跌跌撞撞的跑出一个人影来,夜凌旭定睛一看,便知道眼前这个披头散发,一脸污浊不堪的女人便是神医独孤魅。独孤魅的眸子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祁郧,她心里有些着急,连忙捂着自己的胸口,问道,“鬼见愁,祁郧呢?”鬼见愁轻睨了独孤魅一眼,收起自己的长刀,“你来的正好,快点跟我们说下,有没有什么路径是可以通往断崖下的。” 独孤魅身子猛的一颤,脸色瞬间转成死灰色,突然“噗通”的一下便扑到断崖边,痛苦而凄厉的喊道,“祁儿……”夜凌旭见她这反应,便知是没有什么路径通往悬崖底了。他的心里一阵烦躁,一双修长的手紧紧的攥着剑柄,低头又俯瞰了一眼断崖,长靴微抬,整个人就往断崖边而去。 鬼见愁立刻跟上,一边防备着夜凌旭随时跳下断崖,一边又厌恶的拧眉对独孤魅道,“哭什么?现在不想办法救人,你哭着难道祁郧能从下面爬上来吗?”独孤魅马上就炸毛似的跳起来,“救人?救什么人啊。祁郧要是真的掉在下面,那一定……没救了。”她后面三个字放的很轻,但却向冰雹一般砸到夜凌旭的心里。“瞎说什么啊!”鬼见愁又是不悦的皱了皱眉,“你怎么说都是祁郧的娘亲,这里又是你的地盘,难道你就想不到有什么路径可以下去吗?”独孤魅癫狂的哭诉道,“没有。你们要是知道悬崖底下是什么,你们就会跟我一样了。这迷雾林里栖息的都是毒物,而断崖的崖底更是一些凶残的动物。而且下面还有瘴气,祁郧他要是掉下去,根本没有活路。”独孤魅话说到一半,已经泪水满面了,她绝望的望着崖底,眼神凄迷而伤感,“我师父曾经跟我们说过,当年我们师叔就是掉在这断崖下死的。” 夜凌旭胸口一荡,气血往上冒,“噗”出一口血后,整个人马上昏倒过去…… 狭窄的洞穴里十分的寂静,一束阳光从洞口照射进来,使洞口显的洁净光亮,几簇高大的绿色植物长在洞口外,它们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曳,倒是让洞口显得有些生机来。 太阳的光线照在祁郧的脸上,祁郧眼皮动了动,紧接着便感到全身一阵疼痛。他挣扎着爬起来,目光急切的急切的搜寻起来,终于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看到已经昏迷着的方楚楚。他忍着身上的疼痛小心的爬了过去,轻声的唤道,“楚楚……楚楚……” 方楚楚的唇瓣抿的紧紧的,脸上似乎被锋利的东西划出一道伤口,好在那道伤口并不算很深,只要敷些药,就会好的。再看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挂出好几道口子,褴褛的衣服下,水绿色的肚兜若隐若现。“楚楚……”见她没有清醒,他又轻声的唤了句。 昏迷中的方楚楚并未被他唤醒,祁郧有些担忧的去摸了摸她的脉搏,脸色马上就难看了起来。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灼人。“楚楚,醒醒……”祁郧又柔声的连唤了几句,小心的摇了摇她的肩膀。方楚楚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来,缓缓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面前有个晃动的人影,她身子疲乏的很,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但身子不争气,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也没有看清楚那人的相貌,她嘴边无意识的呢喃的唤道,“夜凌旭……”声音很小,祁郧刚趴下头想要听清楚她说的话时,她便已经又缓缓的闭上眼睛,昏迷的睡了过去。 “楚楚,别睡,快醒醒!”祁郧又是摇了摇她的肩膀,可这回却怎么也唤不醒方楚楚。他有些着急的上前翻了翻她的身子,背后赫然出现的伤疤立刻在他的瞳孔里无限放大。 他抿紧薄唇,又抬头望了望洞口,发现这洞口附近长的都是一些荆棘科的植物,他和方楚楚掉下来的时候,方楚楚还在他的背上,这样她就为他间接的挡住了那些植物上的针刺。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他又懊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灼痛着他的手心。 第214章生不同衾,死同穴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身子靠在洞壁上,四处搜寻了一番,猫着腰捡起洞里的一些杂草,非常将就的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又将方楚楚的身子小心的放在杂草上。祁郧望着她昏睡的模样,相比平日里的她,现在的她眼角眉梢都带着柔顺,像极了一只可人的小猫咪。 祁郧心中暗自的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得有些自责。本来是想和她一起共赴黄泉的,可现在的结果是害了她,让她一个人承受伤痛的折磨。 他抬头望了望洞口,也不知道他们掉进这洞里有多久了。现在的情况是,他必须想办法从这洞口里爬出去,要不然困在这没水、没粮食的洞里,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他涩然的笑了笑,又低头去看方楚楚,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其实如果可以,他倒希望能与她生不同时,死可同穴。 只是……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他心里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这样做,那实在是太残忍了。小心的站起身,他开始仔细的观察起洞里的情况,发现洞口壁上长着一些带刺的藤萝,如果要想爬着出去,那可能就得借助这些能刺人手的藤萝了。只是,倘若只有他一个人还好,但现在还带着一个伤者,这样就有些棘手了。 祁郧眸瞳瞬间又黯淡了下去,小心的踱步走到方楚楚的身边。睡梦中的她依旧忍痛的皱着眉头,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一般轻唰着,在眼睑处投射出一小方的阴影。祁郧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顺着她滚烫的脸颊滑到她宽阔饱满的额头,休憩的眉眼,还有如蝶翼般的睫毛,小而挺的俏鼻,最后轻轻的停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她的唇瓣大概是因为缺水的缘故,唇瓣上还挂着一点干皮,他俯下身子,想将她唇瓣上的干皮撕裂开。只是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一个冲动,突然就轻吻住她的唇瓣,浅尝着她唇间的美好,整个人恍若置身在漫天飞过的花雨中,飘飘欲飞。 睡梦中的方楚楚被他吻的呼吸有些难受,皱着眉嘤咛了几声,可是她微张的唇却让祁郧有机可乘,他的舌头快速的滑进她的唇内,小心翼翼的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一起。浅尝的吻并没有让他熄灭心中的悸动,相反,使他越发的欲罢不能。他渐渐的有些不满足这样的轻吻了,而是加重了力度,灼热的呼吸声扑在方楚楚的脸上,方楚楚眉头更加难受的皱起。就在祁郧想将这个吻更加深入的时候,方楚楚却是断断续续的呢喃道,“夜、凌、旭……” 祁郧身子陡然一僵,兴致一下子跌落到谷底。从她的唇内退出,他那只金色的眼睛闪烁着妖冶的光芒,手上的拳头紧紧的攥起,总有一天,他要将夜凌旭从她的世界里完全抹除掉。这个世界太过的冷漠,对于弱者,只有两条路,要么苟延残喘卑微的活着;要么就奋起反抗。 他再也不要做狗屁的“神医”了。他要做个让世人仰慕、让世人惧怕的人。那些假仁假义的东西,糊弄了他的前半生。下半辈子,他心中只有一个“魔”字。他要让那些抛弃过他,厌恶他,藐视他的人后悔。他祁郧并不是生来就是一个弱者。夜凌旭能有的高度,他一样也会有。 祁郧眸中闪过深深的幽怨,起身,抓了一根带刺的藤萝,便往上攀爬。那些野生的藤萝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些锋利的长刺,祁郧每向上攀爬一步,那扎人的藤刺就血淋淋的扎进他的肉里。祁郧皱着眉,仍旧小心翼翼的往上爬着,当他好不容易的从洞口爬出来时,手上已经被藤刺扎出了许多伤口,一双原本干净、修长的手顿时就血淋淋的一大片。到了洞口,他才发现那断崖之下是湍急的峡谷,而他们的运气还算好,一掉下来便被掉进一个土坑里。 峡谷底树木郁郁葱葱,鸟语花香,走在期间,湿润清爽的空气使人根本感觉不到夏日的炎热。祁郧走到一处雄伟磅礴的瀑布下,掬了一把水,低头便喝了起来。手上的伤口碰到水后,一阵疼痛感袭来,入口的水也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溪水清澈见底,水中游鱼无数,祁郧望着水面上的倒影,水面上的那人眼窝深陷,披头散发,脸上还粘着一些污渍,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的俊俏恣意的形象。他轻叹了口气,伸手摘了一片荷叶,小心的掬了把水往回走。他一路上都在搜寻着想要找些野果回去给方楚楚充饥。 可是还没走几步,前方不远处的茂密灌木丛里却突然“沙沙”的作响起来,灌木丛摇晃的极为厉害,祁郧脸色微微变了变。以前他上山采药的时候,也听过那些猎人说过猛兽出没的地方灌木丛常会摇晃的厉害。他心里有了担忧,便迅速的环顾四周,见四周都是一些灌木丛,并无躲避的地方。灌木丛摇晃的更加厉害了,祁郧往后退了退,一双眸瞳警惕的盯着那不断抖动的灌木丛。 突然,从灌木丛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叫声,祁郧心一颤,这个声音是……老虎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眼前陡然蹿出一只浑身是白色的老虎。那老虎“吼”的一声,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闪烁着森然的莹光。祁郧猛咽了口津沫,脚下的步子都虚浮不已。以他现在的状态,想要对付一只老虎,谈何容易。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子,希翼着能从袖子里摸出一些防身的药粉来。可惜啊,他身上的药在他跳到悬崖前都已经扔掉了。 现在的他,如果想要活命,只能徒手解决那只老虎了。祁郧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老天待他还真不薄,他都已经落魄成这副模样了,还不忘在派只老虎来要他的命。那白色的老虎轻蔑的瞄了瞄祁郧,龇着牙向他走来。祁郧身子又往后退了几步,戒备的望着那只老虎。突然,那白虎“吼”的一声陡然跳起来向他扑了过来。祁郧心一惊,身子立马往怕边一闪,堪堪的躲过老虎的进攻。可白虎低沉的吼叫声又传了过来,它锋利的爪子在地上抓了抓,长啸一声后,又向祁郧的身上扑过去,祁郧并不会武功,所以面对白虎的袭击,他下意识的动作便是躲避那白虎的攻击。 可能他的躲避,激起了白虎的戏耍之心,那白虎再次张开血盆大口,猛地跃起,向他扑来。他躲了几次,脊背处被树干猛撞了几次,身上原本已经就褴褛的衣服被树枝挂住后,更加的破落。如果他一直这样躲避下去,那他的结果就只能是被老虎吃掉。想到还在洞里的方楚楚,如果他真的死在虎口之下,那她…… 不!祁郧心里愤怒的挣扎起来。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洞口那里。生不同衾死同穴。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同祁郧恶斗的那只白虎已经饿了多日,嗅到人的气息才追上来的,哪里知道这人还有些不好对付。 眼看着到了嘴边的肉吃不着,它拼劲力气扑向祁郧。而祁郧也想活着离开这里。一人一虎最后斗的两败俱伤。祁郧到最后浑身都是血的的跌落在那只奄奄一息的白虎身边,湿漉漉的汗水淋透了他全身,眼前模糊一片。 他又饿又渴,能站起来都已经不错了,实在是没有力气走回那个山洞里。眼看着太阳偏西,到了晚上,这丛林里只会有更多的野兽出没。到时候他只会陷入更悲惨的境地。他伸手碰了碰身边的老虎,却发现那只老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艰难的爬起来,拿出伸手唯一的一把匕首,突然就朝那只白虎的身上刺去,白虎身上马上就露出一道伤口来,汩汩向外冒的鲜血混合着白虎身上的毛发,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祁郧屏住呼吸,直接凑到那道伤口上,喝下白虎身上的鲜血……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唇内,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让他的眉头蹙的紧紧的。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办法,为了生存下去,他的肚子得填些东西才能活下去。大概半个时辰后,祁郧觉得自己身上又恢复了些许体内,他便喘着气拖着那只死掉的老虎往洞口处而去。先是找了一些藤条编织成绳索,他靠着那条绳索回到洞里。 洞里,方楚楚已经发起高烧,不断的在说着胡话。祁郧又诊了诊她的脉,不得已间,只能又沿着洞口去寻草药了。等好不容易的找到几株草药后,天色已经黯淡了下去,天边的夕阳也已经落山了。 祁郧连忙又将那只老虎推到洞口里,找来一些干柴就生起火来。将那几株草药嚼碎后,他就给敷在方楚楚的额头。担心方楚楚出事,祁郧一直不敢合眼,到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她身上的烧退了些。他心里十分欢喜,又给她喂了一些水。等到天亮的时候,他那双疲惫的眼睛已经完全支撑不住了,渐渐的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 而在他刚刚睡过去不久后,躺在草堆上的方楚楚却在这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清莹的眸子首先的注意到的是洞内升起的那堆火,接着才看到了身边的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污渍的男人。 第215章他来救她了! 她眨眨眼睛,看着那人的目光深了许多,最后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那人。祁郧感觉到有人在戳着他,他立马睁开眼睛,当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后,他心里一喜,那只金色的眼睛妖冶异常。“楚楚……”他激动的抱住她,“你身上还痛不痛?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他一颗心虽然全部的扑在她的身上。但却忽略了方楚楚此刻眼里的笑意。被他这么抱住,方楚楚细密的睫毛眨了眨,眉角一下子就笑着弯了起来。 “楚楚……”祁郧声音嘶哑,“我虽然是大夫,但在这种环境下,我真怕你醒不过来了。楚楚……对不起,我不应该拖累你的,但如果身边没有你,我真的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 方楚楚眉角依旧笑弯弯,撇了撇嘴角,却在下一刻唤出了一句让祁郧犹如五雷轰顶的称呼来。她清莹的眸瞳闪烁着柔柔的涟漪,甜甜一笑,“爹爹,我饿了……” 祁郧身子陡然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方楚楚,哆嗦着惨白的嘴唇道,“楚楚,你刚才唤我什么?”方楚楚甜濡的笑着,又柔声唤了句,“爹爹,我饿了……”祁郧身子一颤,肩膀一下子就耸拉下去,一双眸瞳死死的盯着方楚楚看,“楚楚……你,你……叫我爹爹?”方楚楚仰着头,对祁郧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来,小声的上前,轻轻的挽住祁郧的手臂,带着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爹爹,我饿了……” 祁郧的身子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瞳孔猛的收缩,神情一下子就萎靡不住起来。他伸手为方楚楚诊脉。方楚楚依旧甜甜的笑着,乖巧的让祁郧为她诊脉。脸上的神情像极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祁郧面露疑惑,又伸手检查了方楚楚的后脑,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可是方楚楚就这样……“楚楚……”他艰难的唤道。 方楚楚眨了眨眼睛,双眼亮晶晶的看向祁郧,“爹爹,你叫我?”祁郧实在是听不惯这个称呼,但目前的形势逼得他要立马弄清楚情况。“楚楚,你为什么要唤我爹爹啊?”他晦涩的问道。方楚楚长长的羽睫眨了眨,清莹的眸子里迅速的闪过一丝幽光,她撇了撇嘴,裂嘴灿烂一笑,“因为你就是我爹爹啊。”既然是我爹爹,我不叫你爹爹,那要叫你什么?祁郧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他的脸刚才和猛虎一起决斗的时候受了些伤,但也不至于一下子成了方楚楚的“爹”了。他沮丧的叹了口气,心里犹如被一座大山压着一般,又涩着嗓子用哄骗的语气道,“那楚楚告诉爹爹,你今年几岁了?”方楚楚粲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软糯道,“八岁了!” 祁郧太阳穴“突突”的跳起来,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嘴角露出露出苦涩难挡的笑容。好个老天,竟然这般的折磨他。方楚楚撇着嘴角安静的盯着祁郧,在听到自己肚子的发出的“咕咕”声后,她委屈而小声道,“爹爹,楚楚饿了。”声音沙甜,动人。祁郧疲惫的抬头看着她,方楚楚委屈的撇了撇嘴角,长睫毛耸拉下来,脸上还罩着橘黄色的光影。“楚楚,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我是祁郧啊!”祁郧痛苦的说道,心里实在是不明白方楚楚的脉搏什么都好好的,可脑袋怎么就成那样了。而且他哪里像她爹爹了,她哪怕是叫他一声“哥哥”,也比“爹爹”这个称呼来的好。 心中像是被巨石碾压过,他又是苦恼的叹了口气,起身,对她淡淡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就给你弄吃的!”方楚楚清莹的眸瞳映照着跳跃的篝火,再他起身离开时,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在洞里休养了俩天,方楚楚背上的伤才结了痂,祁郧也同意让她走出洞口,不过这密林里时常有凶横的野兽出没,他也只敢让她沿着洞口的附近活动。 “爹爹……”方楚楚望着篝火架上烤着的鱼,又是轻声的唤了祁郧,意思是问他这鱼能不能吃了。祁郧眉头深锁着的望着方楚楚,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但他还是不能适应方楚楚这句“爹爹”,他揉了揉太阳穴,耐心的上前,“楚楚,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是你爹爹,你要叫我祁郧。我是你的……丈夫。丈夫是什么你知道吗?” 方楚楚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头。祁郧伸手拂上方楚楚的头,轻轻上前,凑到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眸瞳闪烁着邪魅的光芒,诚挚道,“丈夫就是……这世上唯一可以照顾你的人。楚楚,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和我在一起。好吗?”他的话说到后面双眸已经变得很是阴鸷,口气也由先前的温柔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方楚楚愣了愣,眼里似乎被疑惑充斥着。祁郧看见她那副表情心情变得相当窒息,他脸上的阴鸷慢慢的放软下来,伸手又揉了揉她的头,用诱哄的语气道,“楚楚,你唤我一声阿郧好不好?”方楚楚垂着眸,长睫眨了眨,祁郧只看到她垂下眼皮时下眼帘处有深深的阴影,那样子让她看上去神秘不已。“楚楚……”他忍不住又唤了她一声,急切的想要从他那里听到她的呼唤声。方楚楚抬起眼睛的时候,眼睛清澈明亮,整张脸又清纯又明媚。她小心翼翼的唤了句,“阿……阿郧……”柔柔的声音却是将祁郧心里的波涛彻底的掀起来,让他忍不住心潮澎湃,心起涟漪。他大手一揽,直接将方楚楚揽在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她,“楚楚……” 大概是他抱的太过的用力了,方楚楚眉头轻轻皱了皱,又轻声道,“疼……”祁郧听到她这句话,这才缓缓的放开她,一双幽深的眸瞳狂热的盯着她看。方楚楚大概是被他盯得有些害怕了,她又柔柔道,“爹爹……”祁郧心下又是一凉,眼中的热情一下子就又冷切下来了。这声“爹爹”都是他无法逾越的鸿沟啊。不过好在她现在在他的身边,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的。 下午的太阳暖烘烘的,祁郧叮嘱方楚楚待在洞里不能乱走后,他便出去寻吃的东西。大概是运气好的缘故,他刚出去没多久就抓到了一只野兔。可是当他提着野兔往回走后,却发现了原本应该躲在洞口里的方楚楚此刻竟然赤|裸的躲在一处瀑布下洗澡。他身子闪了闪,躲在一根高大的树干之后。 只见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具曲线完美的雪白身躯正小心翼翼的清洗着自己的身体。湖面不深,大概只有半人高,她正背着身子安静的躲在湖面上,清澈晶莹的湖水随着她身体的晃动而泛着阵阵的涟漪。祁郧喉咙一紧,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该走开。只是脚下的步子似乎是张了根,让他一动也不能动。他的眼睛炽热的望着湖面上的那抹纤影,白皙饱满而又柔软的身体对他简直有着致命的诱惑,他喉结艰难的翻滚几下。 要是以前他见到女人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沐浴图,他可能还会做个神医“柳下惠”静悄悄的离开,可是这时候,他的心境已经变了许多。他和她孤男寡女在一起待了这么几日,他心里压抑着的愤懑无处发泄,而且经过这么多天的调查,他觉得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峡谷了。那么,他们两人就可能得在这里度过剩下的一辈子咯。一辈子啊,想想还真遥远…… 不过,要是真的不能离开这里,他倒真的想忘掉那些令他不开心的事情,一心一意的和她在这大峡谷里度过剩下的余生。成亲、结婚、生子……平静的度过一辈子。他正在失神中,湖面上的方楚楚已经洗完了身体,她伸手摸索到自己的衣服,背着身子又小心翼翼的给穿上。做好这一切,她才安静的回到洞里。树干后的祁郧手里提着还在扑腾的兔子,邪魅魍魉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却在不远处的方楚楚身子上不停的打转。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提着兔子往洞孔而去…… 断崖上,夜凌旭穿着绣着龙纹的黑丝锦袍阒起眼睛看着崖底下那蔼蔼的白雾,xing感的唇角微微上扬,撇着抹冷漠的嗤嘲。旁边站着被夜凌旭特地召回来的燕墨。燕墨那高低不齐的浓眉囧囧的吊着,低头望向那深不见底的崖底,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的为方楚楚祈祷。抬头间看到夜凌旭那僵冷的眸子,他挠了挠头,还是小心的上前对他说道,“殿下,楚楚她是有福气的人,她一定可以化险为夷的。您……别担心。” 夜凌旭邪阒的眼眸乍然出现一抹耀眼的光芒,他侧了侧头,拧着眉头望向燕墨,燕墨被他一瞧,讪讪的一笑。夜凌旭了然的勾了勾唇,刚要启口,却突然有一个暗影急着上前道,“殿下,我们的人已经成功的抵达到崖底了。” 夜凌旭俊眉一挑,转身,又扬手一挥,对暗影点了点头。那暗影马上就退了下去。燕墨立刻上前道,“殿下,让我也下去看看吧。” 夜凌旭瞟了他一眼,断然拒绝道,“算了,你还是在上面吧。这里不能没有人坐镇指挥。” 第216章天罗地网! 燕墨再迟钝,也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赶忙道,“殿下,还是属下下去吧。您又不是不知道,属下哪里能够指挥什么人啊。您还是让属下下去吧。属下保证如果见到楚楚,一定把她给你带回来。”夜凌旭心意已决,听到燕墨自动请缨的声音他也不再多过多的理会。他走到断崖边,抓起断崖边挂着的那根绳索,直接就顺着崖底而下…… 燕墨不敢违抗夜凌旭,可又真的担心夜凌旭有危险,抬头望了望已经往西边偏的太阳,他连忙低头扯了扯嗓子,对夜凌旭道,“殿下,太阳下山之前您一定要上来啊。不然杨荣知道了准会臭骂我一顿的。” 夜凌旭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的身子轻巧的在断崖上的峭壁上行动着,等他到了崖底的时候,底下已经有一列的弓箭手并排站着的等他了。“殿下!”先前在断崖上的那名暗影又上前,“属下们已经在这附近开始搜寻了。”夜凌旭沉着脸,深不可测的俊颜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他冷冷地启音到,“传本王的命令,如果谁能找到他们俩人的线索,赏黄金百两。若是谁能救出楚楚姑娘,赏黄金千两。”暗影拱手,“是!” 想要在密林里寻找人的行踪,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又挺麻烦的。简单是因为他们人多,这样分配下去,每个人搜查的范围并没有多广,而说复杂主要是因为这密林里有野兽出没,如果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招惹了那些野兽。夜凌旭安排好人手后,自己也带着俩个弓箭手踏上了搜寻的路程。 夕阳渐渐的收起最后的一缕余晖,洞穴里,方楚楚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祁郧坐在火堆边,脑海里都是刚才湖面上看到的那一幕。他从来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可是刚才湖中的那一幕却无论怎样都不能从他的脑海里赶走。他心里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轻轻的走到草堆前。 方楚楚蜷缩着身子躺在草堆上,经过这几天的修养,她的脸上已经不似先前的那般惨白,此刻她一张两低垂到到下巴上,一头墨发已经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另外半张脸在跳跃的篝火映衬下乖巧安静,她的鼻梁小巧而高挺,睡觉时嘴巴还微微撅起,令她看上去生动可爱。祁郧轻轻的伸手,忍不住又亲了亲她温热的脸颊,脑海里一下子就又浮现起她在水中嬉戏时的画面。“楚楚……”他轻唤了声,俯下头,开始小心翼翼的去亲她的额头、眼睛、鼻梁……最后犹自觉得不够,又趁着她喘气的空隙间将火热的红舌闯进她的唇内,轻扫过她洁白的贝齿,再扫向她的牙关,轻轻的吸吮、柔柔的纠缠。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呐喊,他要她!是的!他想要她。他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她做自己的女人了。 方楚楚在睡梦中觉得自己全身突然热了起来,整个身子似是被什么压住了一般,异常的难受。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突然就对上了祁郧那只金色的眼睛,微微一愣,马上就意识过来祁郧在做什么。 “爹爹……”她长睫眨了眨,立马装作委屈的说道,“你压到我了。”没错!她根本没有变傻,她这样做只不过是在祁郧背着她坠崖时,她迷迷糊糊的听到了祁郧说的一些话。她唤他“爹爹”,为的也只不过是避免和祁郧有尴尬的关系。只不过,他现在怎么又压在她的身上了? 方楚楚眸瞳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随即便眨巴着眼睛,清莹的眼睛闪烁着熠熠发亮的眸光。祁郧抬眸,对上她清澈的目光,他脸上微微一僵,但是男人的本性让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伸手揽过方楚楚,俯下头,在她的耳边轻而暧昧道,“楚楚……我两是夫妻关系,我想……要你。”方楚楚心中仿佛有一阵波涛叫嚣而上。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先前那个祁郧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说句实话,像祁郧这种要么是圣父,要么是恶魔的两个极端,她很难接受。她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就算是一只女支都有选择恩客的权利。凭什么祁郧要为她选择人生?他祁郧自己的生活都一团糟,她很现实,也不是什么圣母。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成全这个男人。同一条路,连续迷路三次,都有些可耻了。可她竟然在祁郧的身上连续的栽了三次,虽然她实在是不相信什么天命之说,但她还是得说下,她只要跟祁郧在一起,就会倒霉。这个男人,克她! 如果可以离开这里,她第一个要甩掉的人就是祁郧。她不是祁郧的妈,也不是他老婆,没有义务陪着这个男人吃苦,只求他放过她一条生路。方楚楚心中一番思定后,她再次抬起柔波,又是用沙甜可人的嗓音轻声唤道,“爹爹,我饿了……”你再去给我烤点肉吧。 祁郧看着她那双单纯没有掺杂杂质的眼睛,心下一软,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强行的压下身下的yu望,果然就上前给方楚楚烤起兔肉来。方楚楚仰头,洞口外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她微不可闻的轻吸了口气,目光瞥向洞内草堆下堆砌的一块石块,如果祁郧今晚要对她做什么,那她就只能说对不起了。祁郧烤完兔肉,苏蔓忍着腥味大口大口的吃着,不吃饱东西,晚上万一他有所行动,那她怎么反抗的了。 祁郧双手拖着下巴,认真的注视着她吃东西时脸上的神情,越看心里越是泛起柔柔的涟漪。他轻声的感叹道,“楚楚,要是我们找不到出去的路,我们就在这里待下去好不好?”方楚楚眼睛抬也没有抬,“专注”的吃着手中的烤肉,心里确是暗自腹议着,“她才不想跟祁郧待在一起呢。她还没有给夜凌旭找到解药,还没有游历四方,看看外面的山水呢,她为什么要傻傻的陪祁郧窝在这种峡谷里蹉跎岁月。” 祁郧见她吃的嘴角都沾上一小撮没有拔干净的兔毛,他伸手轻轻的揽过她的肩膀,轻轻的帮她拂掉脸上的污渍,又趁着这个机会,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方楚楚自始自终也没有应他一句话。可祁郧却抱着她的身子不放,仰头望着洞口,脸上带着淡淡的遐想,“楚楚,从小到大我一直生活在一种无奈的惶恐里,可是跟你在一起的这些天,我很开心……”不用再迁就自己的“母亲”,也不用顶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在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在这宽广的大峡谷里,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相互依偎在同个洞穴里,这是他以前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方楚楚终于从兔肉上抬起眼眸,与祁郧不同的是,她的脸上被淡淡的惆怅充斥着。她急迫的想要离开这里,急迫的想要和祁郧划分界限。祁郧回头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揽在她纤腰上的那只手却有些动情的在她身上游移开来。她清莹的瞳孔深处迅速的滑过一抹厌恶的神情。咬着唇瓣,轻轻的推开祁郧,捏起鼻子,夸张道,“爹爹身上好臭啊……我才不要爹爹抱呢……” 祁郧被她这么嫌弃了,立马就低头轻嗅起他身上的味道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可能女人在这方面天上就灵敏些,所以他勾了勾嘴角,宠溺的笑了笑。方楚楚却是趁着这个时候,自己抱着一张虎皮躺到草堆上,临闭上眼睛她又嫌弃的说道,“爹爹好臭,爹爹不要靠近我……” 大概是方楚楚的嫌弃,真的对祁郧起了一些反应吧。他低头又轻轻嗅了嗅身上的衣服,心理作用下倒真的被他嗅出一些难闻的味道来。看外面的天色虽然暗下来了,但光线还是有些的。他拿着一根火把又轻轻的顺着藤索往上爬……方楚楚听到他离开的声音,蹙紧的眸瞳这才轻轻的一松,闭上眼睛,很快的就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阵焦躁的声音传来……“楚楚!楚楚!”祁郧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用力的摇醒,方楚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对上祁郧脸上的急躁的神情,她却是勾了勾唇,对她甜甜一笑。可祁郧却已经没有心情应付她的笑容了,他转身回头,手忙脚乱的将一些草药和他们吃剩下的食物一股脑的丢尽方楚楚身上盖着的那张虎皮上,他一边忙活还一边急切的说道,“我刚刚从上面看到一些人,他们应该是来找我们的。我们必须快点走。” 方楚楚垂眸,长睫掩盖住了她眸瞳里的神情。祁郧将可以带走的东西全部打包背在背上,拉住她的手就带着她要离开洞口。方楚楚还没来及反应,身子已经被祁郧推搡着相往藤索上爬了。 当他们的身子刚爬出洞口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一根火把,举着火把那人也发现了他们俩的行踪,立刻拿出袖子里的烟花,拔掉上面的芯子,一束美丽的烟花便在黑漆漆的夜空绽放。方楚楚喉咙一哑,这种烟花她见过,是夜凌旭的麾下的。她心里雀跃无比,知道是夜凌旭来救她了。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祁郧却是突然用力的一拉,紧拽着她的手在密林中狂奔。“爹爹……”她踹着气尽量的要拖延祁郧奔跑的速度。 第217章虎口脱险 可祁郧却以为她跑不动了,他直接伸手揽住方楚楚的纤腰,抱着她又在树林里下飞奔起来…… 同片密林里,夜凌旭看到天空中绽开的烟花,那诡谲的眸瞳一亮,转身,立刻朝烟花的方向奔去…… 夜风呼呼的吹着,漆黑的夜色下,祁郧跑的颇为艰难,而在他怀里的方楚楚也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几口气,觉得祁郧在做白费功。先不说夜凌旭派的那人在追他们,就单单是密林里藏着的野兽就能可以将他们俩人吃的渣都不剩。今天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离不开这片密林里的。 “爹爹……”方楚楚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跳下来,“我要下来……”祁郧却是来不及多想,他紧紧的抱住方楚楚,安慰道,“乖,听话。我们很快就能逃离这些人的追踪。如果被他们追到,他们会把你抓起来,会把你吊起来用火烤的!” 祁郧说完话,又固执的抱着方楚楚飞奔起来了,那模样如恶魔一般。方楚楚心里没有想到事到临头祁郧竟然还这般的固执,她扭头往后看过去,身后已经聚集了许多暗影。他们可能得到命令怕伤害到她,所以只小心翼翼的跟随着他们在密林里跑了起来。她心里微微有些着急,觉得得尽快想到办法脱离祁郧。而祁郧的双手却是用力的勒紧着方楚楚的纤腰,他如同一只仓惶落败的老鼠一般,如果不尽快的带着方楚楚离开,那么他的结果就只有一个可能——被夜凌旭的人包围杀掉,而他怀里的人也会离开他。 天空黑压压的飘来一大片乌鸦直接罩住了明月,原本就黯淡的星辰这下子更是被浓云遮挡住,天际传来沉闷的翻滚声,天地之间眼看着就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祁郧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绞,他在泥泞的林中艰难的行动着,一颗心已经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总觉得如果被这些人抓到,那些暗影手上的弓箭将会毫不留情的刺穿他的身体。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想放弃怀里的方楚楚。他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气息,心里对她的依赖就多一分。在这个时候,他们曾共患难过,他手里还有她,只要拥着她,那就代表他依旧没有输。 方楚楚只觉得两边的纤腰处痛的像是被人要卸下来,她皱着眉头,头疼道,“爹爹,我要下来……你把我弄疼了……”祁郧低下头,安慰性的亲了亲她柔嫩的脸颊,用哄骗的口吻道,“楚楚,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到时候……” 这回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前方不远处又蹿出一批暗影来,那批暗影动作齐整的从背后抽出弓箭,齐齐的朝他们的方向拉好弓,仿佛随时都能she穿他们的身体……祁郧面色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踩着泥泞的道路就要往另一边跑。可没有想到从另一边,又蹿出一批人来,这一下子,他们的四面八方都围满了人,他逃无可逃,冷声道,“夜凌旭呢?叫他出来!”方楚楚挣扎着从他的怀里下来,站在祁郧的身边。 黑暗中,有两名暗影押着一个人缓缓向前,方楚楚抬头看过去,却惊讶的发现那人是独孤魅。独孤魅见到祁郧,那双黯淡的眼神一下子又放出光彩来,她惊喜的唤道,“祁儿!”祁郧面色一寒,见到独孤魅,眼中的厌恶却是更甚,凉凉道,“我不认识你。”独孤魅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浇灭了,一双眼睛满是受伤的盯着祁郧看,喃喃的又唤道,“祁儿,你不要娘亲了吗?”祁郧理都没有理独孤魅一眼,冷嗤的伸手又将方楚楚攥在手里,“叫夜凌旭出来!” 黑暗中,人影微微攒动了一下,从那片暗影中走出一个人高马大的人蒙面黑衣人,对着祁郧态度冷硬道,“殿下日理万机,正在处理辽国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到这边来。在下是负责这次搜寻活动的人,如果祁公子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在下直接说。”祁郧用怀疑的眼神盯着那人,又重复道,“我不相信夜凌旭会抛下他最喜欢的女人,你们还是让他快点出来吧。”那暗影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用歉意的眼神望了望方楚楚,“方姑娘,得罪了!殿下已经答应了和辽国长公主联姻的事情,所以……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了!”那暗影说完,手一扬,最前面的那排弓箭手已经拉满弓,锋利的弓箭一下子就离弓而出,“嗖嗖”的打在祁郧和方楚楚站着的旁边树林里。“不!”独孤魅瞳孔一下子就无限的被放大,她挣扎着想要往祁郧那边冲去。无奈,她这个时候也被身后的人给制服住了。 方楚楚脸色一白,做出被吓到的神情,躲在祁郧的身后。祁郧望着他们旁边已经弓箭扎的如刺猬般的树干,眸瞳一寒,无限嘲讽道,“夜凌旭倒真是绝情!” 那暗影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熠熠发亮,又十分冷硬道,“祁公子,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带着你们俩人回去。当然了,太子殿下又交待了,如果你们做激烈的抵抗,我们不介意直接将你们就地正法掉。”他说的很肯定,语气里也没有半点的遮掩。“如果祁公子再做无谓的反抗,那我们为了好像殿下交待,只能采取特别的方法了。” 方楚楚躲在祁郧的身后,望着那名蒙着脸的暗影,他的眼睛隐藏在漆黑的夜色里,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这人的气场太过的强硬,行事作风又不拖泥带水。而且,他刚才说到辽国的长公主时,故意微微停顿了下。方楚楚在一刹那间,心中已经有了个猜测。那暗影见祁郧没有动,他又勾唇冷笑道,“祁公子,你但凡也是个男人。总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拖累俩个女人吧。做男人有点担当行吗?”他话到末尾已经从淡淡的调侃直接转变成赤|裸|裸的挑衅。祁郧,你好歹也是个男人,能不能不要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拖入泥潭里。“你们想怎么处置我?”祁郧闪烁着魍魉邪魅眸光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领头的暗影。那人云淡风轻道,“如果祁公子反抗,那就杀!”后面的半句话夹杂着不容置喙的煞气,扑面向祁郧而去。祁郧没有想到夜凌旭的手下也这般的有气魄,他一颗心浮浮沉沉,冥想了许多,在考虑了许多综合因素后,他仰头望了望漆黑的夜色,终究轻叹了口气,“好吧,我放弃放抗。不过你们不能伤楚楚半分。”独孤魅在旁边扬声道,“祁儿,还有我……你也救救娘亲吧。”她挣扎的说了几句话后,就被押着她的两名暗影堵住了嘴巴,只能呜呜的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祁郧小心翼翼的揽进自己的怀里,温柔缱绻的亲吻着她的鬓角,覆在她的耳畔低声的说道,“楚楚,听我说。他们肯定会带你去见夜凌旭的,那个夜凌旭并不是什么善茬,他杀人无数。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相信他……你等我,我一定回去找你的。你要乖乖的等我!”方楚楚眸瞳深处闪过一抹复杂的眸光,但还是无声的点了点头。 祁郧这才依依不舍的又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落下一吻,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又贴在她的耳畔轻声道,“记得,你永远都是我的!”方楚楚觉得欺骗祁郧有些可耻,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方楚楚不是夜凌旭的,也不是祁郧的,她是属于她自己的,没有人可以安排她的人生。她先前不想和夜凌旭在一起,是自知自己的身份不配与夜凌旭在一起,而且她也不想将自己毕生都花费在同夜凌旭以后的女人斗智斗勇上。 但自从那日在断崖上听到夜凌旭说的关于她的身份,她的心境虽然依旧没有多大的改变。但这次她不排斥与夜凌旭在一起了。怎样的基础决定怎样的地位。如果她的亲生爹爹真的是齐国的湘南王,那她的人生起点就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同样她的人生高度也会变的不一样。 这次被祁郧劫持的事情,让她觉得一味的躲避也不是办法。如果她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得去经营自己的人生。不然,她的人生永远都只能被别人主宰。祁郧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放开怀里的她,看着她慢慢走向暗影那边,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疼痛,觉得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一滴的淡出他的视线中。 不远处的起独孤魅虽然被人押着,但嘴里挣扎不已,“呜呜”的唤个不停。眼看着方楚楚向自己走来,对面站着的那个蒙面暗影却是突然大步的走上前,撤掉自己脸上蒙着的那块黑布,俊美无涛的脸上荡起柔柔的笑意,“楚楚……”对面的祁郧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夜凌旭,居然是你!你够卑鄙的,居然变换声调欺骗我!” 夜凌旭邪鸷地眸光含着轻嘲,“兵不厌诈,本王要是不这样做,你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楚楚吗?”说完,他手一扬,立刻就有暗影点起了火把。 祁郧脸色苍白,抿紧薄唇,急切的望向方楚楚,方楚楚安静的站在夜凌旭的身边,长如蝶翼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让人看不起她脸上的神情。祁郧哑着嗓子道,“楚楚……”她的神情太过的安静,以至于让他心里生出一种惶恐来。 第218章弑母! 方楚楚安静的抬起头,没有焦距点的目光越过祁郧落在祁郧旁边的一棵树上,脸上无悲无喜,只是轻声道,“祁郧,这些日子里谢谢你照顾我!不过……当初也是你带着我一起跳到断崖下的,所以我只是礼貌上对你说声谢谢罢了。” 祁郧身子忍不住一颤,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方楚楚,先前那个满眼天真单纯喊他“爹爹”的女人一下子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的令人害怕。“你……是装的?”他牙关打颤,心里犹如被锐刀刮过。方楚楚点点头,不再多说话。“你……”祁郧不知道该怎么训斥方楚楚,他心里愤懑,被自己最在意的女人欺骗了,这让他说什么呢?难道他祁郧这辈子就注定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吗?“为什么?”祁郧咬紧牙关,倔强的盯着方楚楚。他明明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付他。 方楚楚抿紧唇,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并没有被祁郧的眼神盯害怕了,她声音极为的轻飘,“你背着我跳悬崖,我又不想和你一起死,我凭什么要迁就着你。”祁郧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但更多的是歹毒的怨恨。他讨厌被人欺骗,也憎恶那些被欺骗了她的人,现在他最在意的女人竟然在他人生的低谷里欺骗了她。他轻轻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眼里已经有了无尽的怨恨,他敌视像利剑一般的目光狠狠的向方楚楚扎过去,“你会有报应的!”欺骗他的人他都不会让她好过的。 方楚楚有些搞不懂祁郧的逻辑。敢情在洞里的时候,她就得陪着他一起吃苦,陪着他滚床单,这样了,他祁郧才会觉得她没有欺骗他。这世上每个人活的都不易,她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但只要别人没有威胁到她的生命,她也不会加害别人。可是要让她委屈自己去“感化”祁郧,这事情她不愿,而且祁郧这样已经陷入极端狭隘思想里的人也不是她能轻易的“感化”来的。所以说,圣父圣母什么都讨厌。在没有威胁到他们利益时,他们可以站在一边高贵冷艳的指责别人,但一旦牵扯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时,他们比谁都先要精明。她方楚楚从头到尾,并没有欠祁郧什么,也不需要卖身给祁郧做些什么。 祁郧邪魅的眸瞳冷冷的盯着方楚楚,心里却绞痛如刀割般疼痛,事实的残酷打破了他心中仅剩不多的一点纯真。他如魔鬼附身了一般,一下子就咬碎自己的牙齿朝与他相反方向的独孤魅而去,他祁郧这几天在这密林里转悠这么久,担心野兽攻击他,所以他这些日子里都有提炼一些毒药。 此刻,他没有去杀方楚楚,而是选择了独孤魅。一个让她痛恨一生的女人。孤魅看到祁郧想自己冲过来,她心里有过短暂的恍惚,以为是自己的儿子良心发现终于知道谁才是他可以依靠的人了。只是她这一美好的幻想也仅限于幻想而已。她的亲生儿子并不是来救她,而是——祁郧咬碎了自己一颗牙齿,猛然间就往独孤魅的脖颈间打去,身后的暗影要防备时,那颗牙齿却已经打入了独孤魅的咽喉中。 独孤魅惊惶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瞳孔迅速的掠过一抹不可思议的眼神。接着,她的身体便剧烈的抽搐起来,她的嘴巴被人堵住,手又被绳索捆绑住。白沫很快的从她的喉间噗噗的往外貌,她全身剧烈的抽搐起来,一张脸痛苦的扭曲起来……祁郧看着她那副痛苦的模样,他却邪魅的笑了起来。陡然的一转身,勾着嘴角望向夜凌旭,挑衅道,“夜凌旭,你现在可以让你的那些弓箭手杀了我。不过我要告诉你,方楚楚她也中了和你一样的毒,我是独孤魅唯一的徒弟,你要是杀了我……”没有了独孤魅,没有了我……你们俩就到阴间去做鸳鸯吧。 方楚楚吓得后退了一步,望着独孤魅倒在血泊里扭曲的脸,她气愤道,“她可是你的师父……你这样做不怕天打雷劈吗?” 夜凌旭伸手将方楚楚揽进自己的怀里,他不置可否的勾起唇角冷漠的笑痕,轻蔑道,“你这种人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感弑杀,她虽然遗弃了你,但她并没有对你做过多过分的事情啊。”夜凌旭失笑,心里判定祁郧已经无药可救了。 独孤魅再怎么样也没有像他的父皇夜明宇那般糊涂为了个女子就给自己的儿子下毒药。引用他师父的一句话,独孤魅顶多是被她的师父和师姐给宠过头了,才让她做起事情来只求结果不求手段。没错,独孤魅也算罪大恶极了。但祁郧是她的亲生儿子,哪里有亲生儿子毒害自己母亲的道理。祁郧脸上却是没有半点的愧疚,他狰狞的肆笑着,回头望了望独孤魅,眼里冷漠如冰。 夜凌旭连忙命人给独孤魅松绑,可是独孤魅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解药,所以一代神医独孤魅在挣扎了一会儿后,终于毒发生亡死在自己的儿子兼徒弟的手下。祁郧勾勾唇,又是挑衅的说道,“夜凌旭,现在只有我可能配制出解药来,怎么样?你还要杀了我吗?” 夜凌旭的脸色阒起,脸上布上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冷冽…… 祁郧勾勾唇,又是挑衅的说道,“夜凌旭,现在只有我可能配制出解药来,怎么样?你还要杀了我吗?” 夜凌旭的脸色阒起,脸上布上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冷冽,“祁郧,你未免自恃过高了些。谁说没有解药的?你看这个是什么……”夜凌旭说完间已经从袖子掏出一个白色的瓷器瓶,眉宇轻锁,用鸷冷的语气说道,“这个可是你师父给我的解药,你说如果我拿着解药找人去配,宫廷中那么多大夫,他们医术虽然不怎么样,但若是配个药也不行,那你说我还会养他们吗?” 祁郧愕然的睁大瞳孔,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以为独孤魅那性格,最喜欢以物要挟别人,她是不会轻易的交出解药的。可是,他似乎也忽视了一个关键点,这次夜凌旭请的是鬼见愁。别的人对独孤魅可能还会迁就,但鬼见愁不同,鬼见愁真是独孤魅天生的克星。有他在,独孤魅再紧的牙口都会被撬开。 夜凌旭伫立着,身上的那一袭黑色的夜行衣在祁郧看来,就像是深渊,困住他的深渊。他深凝着眉头,似乎在畏惧着什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我?”祁郧勾着嘴角,苦涩的笑着。夜凌旭诡谲的瞳眼如锋利的匕首,似暗似明的光芒下更平添杀气,声音冷冽如冰,“你想怎么死?”祁郧嗤笑,“那来个痛快吧。”说着就闭上眼睛。他输得彻彻底底,满腔的仇恨不能报,活着比死还难过。 夜凌旭轻瞟了横塘在地上的独孤魅一眼,“你想死,没有那么容易。有人替你在我面前说了话,我虽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但我会让她见你一面的。”他说完这话,又微微顿了下,转身对身边的暗影道,“来人,将他押解下去。”祁郧已经猜到了他口中的那个“她”是慧明师太了,可是他不想见她。如今他已经沦为一个阶下囚,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俩见面还能说些什么。“夜凌旭,你最好直接杀了我!要不然你以后一定会后悔了。”祁郧脸色苍白,唾弃的望着夜凌旭,与其耻辱的活着,还不如坦荡的去死。可是夜凌旭没有再理会他,他看着他轻轻的牵着方楚楚的手慢慢的从他的视线里一点点的淡开。 祁郧身子摇摇欲坠,心中气血翻滚,一口鲜血就直接“噗”的喷出来。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他才是那个被抛弃受了伤害的人,为什么老天还要惩罚他。他的亲生母亲被他杀了;他最爱的女人欺骗他,跟别的男人走了;而他在一夕之间成了阶下囚……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悲惨的人吗?为什么他生来就被人嫌弃?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努力的睁大眼睛,绝望的看着夜色下执手相牵的俩人。身子踉跄了几下,马上就跪倒,一头栽倒。 方楚楚走出了好长的一段距离后,还是有些不忍心的顿了顿脚下的步子,回头去张望夜色中的祁郧。看着他一头栽倒在地,她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惋惜。夜凌旭侧过头,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回去吧。” 方楚楚点了点头,又重新牵着夜凌旭的手往前走。他的手心暖和,给人种淡淡的安全感。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扯了扯嘴角,突然又抬头对身边的夜凌旭道,“夜凌旭,我们似乎从来都没有讨论过一个话题。”夜凌旭抬起眼帘非常认真的看着她。方楚楚心里稍微斟酌了一番后,笑着,用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道,“我觉得吧,我以后叫你殿下或者夜凌旭,都有些不合适。” 夜凌旭眸光闪烁间,似一道流星划过天幕,璀璨之极的明亮,他莞尔轻笑,压低声音,凑近方楚楚的耳畔轻声道,“其实我希望你喊我夫君的。”他说这话时语气缠绵,带着浓烈的爱意。 方楚楚微怔了怔,随即也弯眉笑了笑,被夜凌旭紧握着的手反客为主,小手包住大手。可能在若干年后,她会后悔这个晚上的决定。但等她垂垂老矣,回首往事时,她一定不会对自己的人生感到遗憾。她心里是爱着夜凌旭的,但她不会完全的依附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第219章下一步计划,娶你! 视界决定高度,就算夜凌旭以后会是君临天下的帝王,会有个春色满园的后宫。但她还是想要放手赌一把,赌赢了,她就赢了这个男人的心。赌输了,那也没有什么关系。顶多不做他的女人。这世间再刻苦的爱情都需要经营,她想试试看,用自己生命里最好的韶华陪着这个男人慢慢成长。 夜凌旭见她清眸似水,幽幽如波,这份美好了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柔软。他抬头,仰望着没有星辰的夜晚,喑哑着嗓音道,“楚楚,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岁月静好,他享受着身边人与他执手相望的幸福。谁说自古帝王皆是孤家寡人的,他就偏偏要做个有妻相伴,有子相绕,有友相商的帝王。 方楚楚也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又扬声道,“我想,你现在救出了我。下一步你应该要去攻打辽国了吧?”“不!”夜凌旭断然否定道,牵着方楚楚的手微微用力,“我下一步计划,是娶你为妻。”方楚楚粲然一笑,又偏过头看向夜凌旭,“怎么?现在知道我亲生父亲有可能是齐国的湘南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齐国也拉拢进你的战线中?”“其实我更害怕你到时候去了齐国,湘南王还有你齐国的那帮亲戚他们张罗的给你找未婚夫。所以我……先下手为强,娶了你,你就跑不了了。”夜凌旭眸瞳闪烁着真挚的眸光,却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方楚楚脸颊微微一红,“如果照你这般说,我倒真的有些期盼湘南王会是我爹爹了。最起码这样,我还能去染指其他的男人。”方楚楚的话还没有说完,夜凌旭突然就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方楚楚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撞到了夜凌旭的胸前,将她的鼻子撞的生疼。她刚想挣扎着离开,却突然听到夜凌旭轻绵的声音在头脑上空不断的徘徊,“楚楚,以前你担心我们地位悬殊,别人会反对。现在真是山水轮流转,显然你这个郡主会比我这个大卫国太子有面子多了。所以呢……我会牢牢的抓住你的手,也希望你能陪我。” 方楚楚扁了扁嘴,摸了摸自己被撞的鼻子,心里微微一甜,垂下眼帘,轻轻的靠在夜凌旭的怀里,“你发誓。”“你不是平时都不信这个的吗。怎么还让我发誓。”夜凌旭闪烁着诡异邪光的瞳眸睨着她的脸孔,似是有些打趣道。方楚楚在他的胸前蹭了蹭,用柔软的语气道,“但我信你发的誓言。”夜凌旭看着她这般认真的模样,也敛起脸上打趣的意味,举起手来,“我,夜凌旭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尚待方楚楚的,如果有负于她,那就天打雷劈。” 方楚楚安静的听完他的誓言,冷静道,“既然要发誓,那就发条重的吧。虽然我现在喜欢你,但我也知道你以后肯定会有你的后宫,当然啦,以后你有别的女人我可能会吃味,不过我只要求你能尚待我,并不需要你溺水三千只取一瓢,讲了这么多,那现在就发条重的吧。”她承认她是自私的,但不承认她是自卑的。每个女人的韶华就那么几年,而男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这世上万紫千红总是春,夜凌旭以后会是帝王,肯定会有许多的女人投怀送抱。她以后即使怎么保养,也抵不过那些妙龄女子。想要做好他身边的女人,可不能仅靠夜凌旭那点爱。所以,她很自私的想要他发重誓。夜凌旭微微阒起眸子,失笑的望着方楚楚,有些无奈与她内心的那些纠结。不过他还是发了誓道,“我,夜凌旭,如果负了方楚楚,那就让……老天灭了卫国。”江山对一个男人可谓是重,方楚楚点点头,还算满意。 “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夜凌旭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手上的触感一如既往的滑嫩。方楚楚眸瞳却是快速的闪过一丝狡黠的慧光,“我回去了,你让燕墨给我当个保镖好不好。我就喜欢欺负他。”夜凌旭轻轻颔首,迅速的将燕墨“出卖”给方楚楚。 不远处断崖上的燕墨却是在这时候猛的打了个喷嚏,脊背处陡然一凉,嘴里立刻骂道,“好你个杨荣,肯定又在背地里嘀咕我了吧。你看我回去了要不要禀告殿下给你娶个媳妇,省得你那张嘴老是嘀咕个不停。”而被燕墨无辜牵扯上的杨荣看着手上的文书,也是猛的就打了个喷嚏,而他主观上则将“罪魁祸首”认定成云焕,因为云焕刚银公事上失误,被他骂了一顿。于是杨荣嘀咕出来的话就是,“好你个云焕,你看殿下回来后我要不要和他禀告,让你继续去皇陵打地洞去。”可怜中枪的云焕又是想当当的认为是刘管家在嘀咕他,而刘管家又认为是家丁乙在嘀咕他,就这样循环下去。 当夜,随着方楚楚的回来,秦王府可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方楚楚回去后,彻底放松的睡了一觉。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心情全所未有的轻松。她刚从床上下来,便有侍女过来服侍她。 “殿下呢?”方楚楚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轻轻的问道。“殿下好像进宫了。”那侍女不太肯定的说道。方楚楚也知道夜凌旭这几日为了救她,撇下许多公事。这个时候他肯定是进宫去处理公事了。 方楚楚自己拿起桌子上的梳子,刚梳了没几下,窗户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接着便有俩颗脑袋鬼鬼祟祟的探出来。方楚楚循声望过去,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燕墨那标志性的高低眉。不知怎么的,看到燕墨,她的鼻子微微一酸,笑着招了招手,“燕墨,嘿嘿,好久不见了。” 燕墨本是满脸疑惑的看向方楚楚,可听到她的声音后,这才庆幸的拍了拍胸膛,脚下的腿轻轻一跃,直接跨过轩窗,大模大样的走了进来,“我说楚楚啊,这回你可一定要请我吃饭。你可真把吓死了。昨天晚上殿下背你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你是不知道啊,我瞅了半天心里纳闷,以为殿下带错人回来了。当然了,我还好心的上前提醒了殿下,结果就换来殿下的一个白眼……啧啧……你这张脸换的不错啊……你要是不说,我在街上见到你肯定认不出你的……”他边睁着好奇的眼睛盯着方楚楚的眼睛看,边是忍不住伸出他的咸猪手想要捏方楚楚的脸。 方楚楚一下子拍掉他伸过来的手,过着嘴角,笑道,“你刚才说我把你吓死了,难道现在站我面前的是鬼啊。呵呵!想敲诈我一顿饭,那我可不可以说,我刚从苦劫中脱身,你是不是要出钱给我接风洗尘啊。” 燕墨忍了忍,结果还是没有忍住,直接爆口道,“靠!方楚楚,你够狠的。” 方楚楚笑呵呵的摊手,“没办法啦。谁让我没有你有钱。”她现在真是翻遍全身也找不到一文钱。燕墨又一阵磨牙,拳头紧紧攥起,做吓唬状,“靠!有钱装没钱,你这明明就是求鄙视。现在这王府谁不知道你可是殿下的贵客啊。你没钱,你找殿下去拿啊。我想啊,你现在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殿下都要想办法搬张梯子去摘给你。” 方楚楚略带惊讶的看向燕墨,“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才多久没有见你,你的口才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燕墨得意洋洋的拉过身边的另一个人来,指给方楚楚看,“喏,他是云焕。也是殿下手下的谋士,只不过之前因为出了些事情,被殿下罚去戍守皇陵去了。” 方楚楚转头看向云焕,云焕长相还算清俊,但他那双如小老虎般灼亮的眼睛十分的瞩目。她轻轻的点头向他打招呼,“你好,我姓方,叫楚楚。燕墨他们都叫我楚楚,你以后也可以直接叫我楚楚。”云焕挠了挠头,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方楚楚,方楚楚坦然的迎视他打量的目光。她这一坦然,倒让云焕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头,扭扭捏捏的唤道,“楚楚……姑娘!” “靠!”燕墨直接一个爆栗打过去,扯着嗓子哼哼道,“你就装吧,平日里就是一不正经的主,现在一见到女人就装斯文了,告诉你,穷酸书生可不是谁都能装的起的。”燕墨说话间已经扯过云焕的袖子,直接介绍道,“他就是一打地洞的,平日里可没少干不正经的事情。你以后可不要被他这外表给骗了。当然了,你可以随便欺负他!”被这样扒皮,他光滑的形象顷刻间倒塌。云焕急的差点直接上前堵住燕墨的嘴巴。 方楚楚却是听懂了燕墨话里的意思,笑着解释道,“燕墨的意思其实是说……你以后没事了也可以多来跟我们走动。我跟燕墨……”方楚楚瞟了燕墨一眼,心里下好界定,“我们虽然没有结拜,但也算勉勉强强的好兄弟了。” 燕摸赞赏的点了点头,那两条高低不齐的眉毛瞬间轻扬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呢?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的说话声了。”夜凌旭鸷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燕墨和云焕一见到夜凌旭,俩人的脸瞬间唰白,向夜凌旭行了个问安礼后,俩人秉着“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的原则”,排着队走到洞开的轩窗前,井然有序的“噗通”出去。夜凌旭还算满意的朝俩人的背影勾出一抹弧度,接着又屏退屋里的侍女。 第220章太子妃! 这才背着手走到方楚楚的身前,轻轻道,“睡的怎么样了?”方楚楚望了望外面已经又黯淡下来的天色,抽了抽嘴角,她从太阳升起直接睡到太阳落山,好一条懒虫啊。夜凌旭上前帮她整理好鬓角,轻柔道,“我没有把你被劫持的事情告诉苏卿阳他们,这个点他们俩出去了。等稍微晚些,我再带你去见他。”要见到自己的(疑似)堂兄,方楚楚心里倒是有些小小的紧张起来。看出她的紧张,夜凌旭大方的安慰道,“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即使你不是湘南王的女儿,燕墨那里还等着你去做他的妹妹呢。” 方楚楚抬头望着他,明明灭灭的灯光下,她发现他相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方楚楚想了想,踮起脚尖,在他俊美无涛的脸颊上主动的落下一个印记,“以前都是我闹腾,要是我早点答应你先前提的那个方法,可能中间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波折了。”夜凌旭被她这样一吻,心里柔软一片,他忍不住揽住她的纤腰,俯下头,轻轻的吻上她柔软的唇瓣…… 月上眉梢,傍晚的风缓缓的从洞开的窗户那里吹进来。屋里,俩人的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夜凌旭更是难以自抑的抱紧着他的纤腰,从舟上的那夜后,他们已经分开了很久。俗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夜凌旭的吻如雨点一般落到她的脸颊上,鼻梁上……方楚楚被他吻的只觉得全身似一汪春水,全身上下都被他的吻点燃了,身子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 夜凌旭忍不住闷哼一声,整个人叫嚣着想和眼前的这个人肌肤相贴,他渐渐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微喘着气望着方楚楚。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眉宇间流露出无限的风情,还有她微微张开的嘴巴。夜凌旭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气血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令他的喉咙发干,下身发胀,yu望之火犹如离离的原上草一般。 他又俯下头,轻轻含住她柔软的耳垂,小心翼翼的吸吮、舔舐着。方楚楚嘴里忍不住溢出一丝娇吟来。夜凌旭下身又是一紧,抱住了她的纤腰,低沉一唤,“楚楚……”“嗯。”方楚楚细而密的眼睫像小扇子一般唰了唰,轻轻的应了声。可是她这副模样落在夜凌旭的眼里简直是是种折磨,他像是一只搭在弦上的利箭,一触即发。他忍不住闷哼了声,喘着气覆在她的耳畔轻声的说道,“晚上三更天,你等我,我来找你。”这种令人浮想联翩的话让方楚楚的脸颊迅速的蹿红,她脑中有过一瞬间的空白。 她有些羞涩的抬起头,眼神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能把人吸进去。夜凌旭下腹更是燥热难安,喉咙发紧,恨不得此时此刻就把她吃进肚子里。虽然他们早已经有夫妻之实,但再怎么样现在是在王府里,他担心别人的目光将她看轻了。所以,尽管很难忍,但他还是得忍下。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杨荣的声音,“殿下,皇上召你进宫。”方楚楚一阵慌乱的连忙将夜凌旭推开,红着脸垂着头不说话。夜凌旭轻扯了扯嗓子,对着门外的杨荣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去吧。” 杨荣也不敢往里面看,听到夜凌旭的命令,便快速的退下去了。直到杨荣的脚步声消失在院中的时候,方楚楚这才抬头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刚从宫里回来吗?”夜凌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轻声的解释道,“没有,我今天是工部那里了。这些日子里工部那里积攒了许多事情,我今天就是去看看。” 方楚楚瞧见他眼底下似乎有淡淡的惆怅,她眉波一转,微微皱眉,“怎么了?”夜凌旭脸上的笑渐渐漾开,神情更显得温和,“没什么,只不过衢州那里每年到了夏季,就会发洪水,得筑条高坝,工部那里闹着要钱。国库那里又有些空虚。我在想得从兵部那里先腾出点银两将那条坝筑上。”方楚楚笑了笑,“我本来还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看来啊,你还是在打战和用人方面强。这种柴米油盐的事情上你就转不过弯来。” 夜凌旭俊美微挑,“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方楚楚眉角弯了弯,“你试着换下身份,如果你现在是商人。你想要做笔无本却万利的事情,你想要怎么办。”夜凌旭冽眸一觑,“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许诺一些优厚的条件让那些商人出钱。可是修筑高坝又不像别的,没有什么利益可图。那些商人都是重利的,没有人会为了修筑这种高坝而捐赠出大量的银两来的。”“谁说修筑堤坝没有利益可图了?这里面有大大的利益呢。只是那些商人还没有看出来呢。”方楚楚伸手轻轻的抹平夜凌旭的眉心。夜凌旭眼眸一亮,饶有兴趣道,“说来看看。” 方楚楚便把心中所想徐徐道来,“据我所知,衢州自古就是织造闻名,可这些年来,那里的百姓并没有因此过上富足的生活。追究根底,还是朝廷那里不够重视。现在正好可以通过筑坝的机会,重新选任一个有手段的人到那里去。当然了,他要是去了衢州,肯定得做出些重视织造这方面的事情。在这里,我提个建议。其实可以将衢州的织造一分为三。就像商人总喜欢以钱来划分人。在商人的眼里,这世上的人只可以分为三种:特别有钱的;小康富足的;还有一种就是下层的百姓。那现在来了,衢州那里的织造也可以根据这三类人分为三种。将原先那种无续的织造坊打乱,重新划分,设立三片区域。高级的织造坊专门织造权贵的布匹,中层的织造坊就一些富足人家穿的布匹,而末等的织造坊可以依靠价格上的优势,再加上朝廷适当的补给,为普通的贫苦百姓织造布匹。” 夜凌旭冽眸眯了眯,顺着方楚楚的话说下来,“你的意思是修筑堤坝的钱就从这三种的商家身上掏钱。”方楚楚点了点头,“对。虽然我没有去过衢州,但想必跟幽州城先前的模样还是差不多的。肯定有滋事的。那现在就将这三类织造坊单独划分出来,想要入上等、中等的织造坊必须交出一定的钱数来,末等的都是小老百姓做生意,手里也不会有什么钱。只象征的交些银两就可以。商家交了钱,咱们官府就得派人专门负责巡视那里的安全。再许诺每年向这三种织造坊采购一些布匹。我想,商人都是重利的。别的地方的商人看到衢州那里吏治清明了,民风淳朴了,价格又便宜,自然会不远千里到衢州去采购布匹。每年年末时廷再派人收布匹,那样衢州的商人就赚了两份钱,他们自然不得能挤进那三片区域里,这样他们交钱的积极性也提高了。” 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又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可是我们朝廷收这么多布匹要做什么?”方楚楚立刻乐呵的笑道,“你们男人就是没有女人精细。朝廷可以以相对优厚的价格买到那些布匹,而那些布匹也可以给将士做兵服,还有官差,文武百官。最不济,你还可以用朝廷的名义,将那些布匹卖给周围的国家啊。还有一点你也不能忽视掉哦。衢州的织造坊兴盛起来了,自然会带动其他的行业兴盛起来。这样衢州既修建了堤坝,又让百姓过上了安居的生活,可谓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夜凌旭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颇为赞赏的看了看方楚楚,“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方楚楚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轻声道,“以前在靖王府里看了一些书,就有这个想法了。”夜凌旭伸手揽住方楚楚的纤腰,他嘴角浅浅一勾,露出一丝温和浅显的笑容,那双诡谲的眸瞳也不似往日里那般深幽,“楚楚,我怎么觉得我捡到了一个宝。” 方楚楚皱起鼻子,自信道,“我也这样觉得。”夜凌旭莞尔,没有想到方楚楚还有这么自恋的一面,他伸手将她轻轻的搂进怀里。不免有些担心道,“你说我们该不该奉子成婚啊。我现在怎么有点怕你是湘南王的女儿了?苏卿阳要是把你带回去了不回来了,那我就吃亏了。”他说着话,眼里却是带着淡淡的幽怨。 方楚楚“噗嗤”的一下就笑起来,双眼晶晶亮,“其实你现在该多提拔些年轻的文官上来了。我看你身边还是武将比较多。如果等到有天文官和武将相对等的时候,你这个太子也不需要那么累了。”夜凌旭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也有此意。”方楚楚轻轻的推开他,“好了,杨荣估计等的已经不耐烦了。我可不想被杨荣认为是‘祸水’,你还是快进宫去吧。我也饿了,要去吃饭了。” 夜凌旭忽的轻笑,双眼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能被称为‘祸水’的都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杨荣要是真的这样认为,我怎么觉得他是夸奖我呢。夸我眼光好,找了个大美人回来。”大概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方楚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夜凌旭贫嘴的一面。今天一看,果然有其主必有其臣。难怪燕墨会这般的贫嘴,敢情症结在夜凌旭的身上。俩人又稍微磨蹭了一下,夜凌旭这才连夜进宫去。 离开时他在她的耳畔又将那句话嘀咕了一遍,“晚上三更天,我来找你,你等我。”方楚楚啐了他一下,这才把他撵出了房门。从方楚楚的屋子里出来,夜凌旭直接驾马进了宫。 第221章赐婚 宫人已经将宫灯都点了起来。金碧辉煌的九龙殿里,嘉和帝夜明宇的气色有些苍白,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头。霓裳不着痕迹的给夜凌旭递了个眼色,夜凌旭明了她的意思。他的父皇此刻心情不怎么好。“儿臣给父皇请安。” 夜凌旭给夜明宇行了个礼。夜明宇看着跪在殿中的夜凌旭,轻叹了口气,“旭儿啊,朕做梦了。梦见你的皇奶奶了。你皇奶奶一直质问朕,说朕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到现在还没有给你纳太子妃。”夜明宇又是停顿了片刻,幽幽的说道,“旭儿啊,父皇想了想,决定给你纳妃。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大臣家的千金,父皇给你下诏。” 夜凌旭心中微微一动容,他今晚进宫为的就是让自己父皇赐婚的。现在他竟然主动开口了,正和他意。他抱拳道,“父皇,儿臣心中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还请父皇成全!” 嘉和帝夜明宇眉毛立刻就纠结了起来,“哦?快说说看,是谁啊?”夜凌旭掷地有声道,“就是儿臣先前跟父皇提到过的。儿臣心悦她已久了。” 夜明宇这才想起先前夜凌旭的确跟他提过这一人,不过先前他没当一回事,现在看自己儿子说的这般笃定,他的好奇心倒是被勾了出来,“快说说看,到底是谁家的千金啊。”夜凌旭认真的看着夜明宇,嘴角轻动,“她是齐国湘南王的女儿,现在齐国已经派人来寻她了。马上就相认了。儿臣担心她回到齐国,齐国那边就不肯将她许配给儿臣了。所以想请父皇下份诏书,为我们赐婚。儿臣想要风光迎娶她为妻。” 夜凌旭很了解自己的父皇。如果他直接将楚楚的真实身份告诉夜明宇,换回来的只能是夜明宇的一顿驳斥。反正楚楚她现在已经换了脸,所以他只挑些夜明宇喜欢听的来说。夜明宇惊诧道,“齐国的湘南王不是一直昏迷着吗?怎么就突然冒出了一个女儿?”夜凌旭又把沈瑶和苏颢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当然了,这期间做了必要的掩饰。 夜明宇听话他的话,立刻惊奇的睁大眼睛,“要是真的这样,那你倒是该快点纳她为太子妃。攀上了齐国……对我们卫国还是很有利的。”夜凌旭脊背挺的直直的,抱拳道,“儿臣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特地来请父皇下旨赐婚。” 嘉和帝一下子又有些踟蹰起来,蹙紧眸瞳道,“可是……”霓裳娇媚一笑,立刻就体贴的安慰道,“皇上,您看齐国那里刚来找人,皇太后这里就托梦让你快点为太子殿下纳太子妃,这世上哪里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啊。奴婢觉得这可能是皇太后在变相的提醒皇上要抓住这次机会,让太子殿下和齐国那里尽快的攀上关系。” 对于一个se鬼来说,美人一笑千黄金。夜明宇心驰荡漾心里又转而一想,也举得霓裳这话说的没错。这不,他伸手色迷迷的摸了摸霓裳小巧的鼻子,“你说的没错。这一定是朕的母后在提醒朕。”他转头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夜凌旭,掬着呼吸道,“旭儿,朕相信你的决定。至于诏书,你直接拟一份,朕让霓裳把朕的玉玺给你盖个皇印就可以。”“儿臣多谢父皇!”夜凌旭冽眸阒起,卫国就是在自己父皇手上败落下来的。今后他得多用些时间让卫国在自己的手上发达起来。 离开九龙殿时,霓裳从身后追了上来,笑的一脸促狭,“殿下,皇上让我去御书房给你拿玉玺,恭喜你啊。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夜凌旭轻笑出生,他的笑声很好听,像是微风吹过竹叶,只会让人觉得舒适和雅然。“这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刚才在我父皇那里为我说了话,他也不会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霓裳魅惑一笑,樱唇轻启,爽快道,“殿下既然这么说,那记得你们成亲时给我包个媒人大红包吧。” 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忽的就闪过一丝无奈,“你真是三句不离钱啊。”霓裳突然就顿住脚步,双眼闪烁着慧黠的光芒,“那是,我就指着这些钱养老呢。”霓裳说到这里,又是得意的笑了笑,“什么时候把她带进宫让我也看看吧。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你迷住了。” 夜凌旭嘴角噙着笑容,看着走廊外晃荡的宫灯,轻轻启唇,“等有空了我就把她带给你看。不过——”夜凌旭强调道,“你可不能把你的那一套教给她。”霓裳瞧见他紧张的模样,又咯咯的笑了起来,保证似的说道,“你放心啦!我不会跟他说男人如何,只会跟她说女人不能没有钱.。” 夜凌旭知道霓裳在调侃他,他勾了勾唇,也心情大好的配合着她的玩笑,“那你可得多下点功夫。最好把楚楚打造成和你一样的守财奴。”霓裳反唇相讥,“看来殿下还挺自信的。冲着你这句话,我以后一定要把你家的楚楚带成和我一样的守财奴。让你躲边上吃钱的醋。”俩人边调侃边走着,很快的就到了御书房。 宫人点了灯,夜凌旭自己拟好诏书,霓裳最后在那诏书上盖好印。等做好这一切后,霓裳又收起脸上的开玩笑的神情,郑重的说道,“恭喜殿下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洞开的轩窗照she下来,银白的月光撇在他那俊美的脸上,让他整张脸都镀上了一轮淡金。他粲然一笑,魅惑倾城。这是霓裳第一次见到夜凌旭笑的这么开怀,霓裳敢保证这一刻的她一定是看的失神了,她心里倒是微微有些艳羡那个方楚楚。能得这样的男子的垂爱,这辈子可能就无憾了。 想到她自己,突然就觉得她当初实在是太幼稚了。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结束了生命,这多么的荒唐啊。幸好,当初她被人救了。要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认识这么多的朋友,也享受不了现在这种宁静无忧的生活。俩人在御书房的门口告别,夜凌旭手里攥着圣旨,便疾步的离开了皇宫,霓裳等他的身影完全的没入黑夜里,她抬头望了望夜空,天上正挂着一轮圆月。月圆,人团圆。她心里默默的祝福夜凌旭,也希望自己能够早点赚够钱,做个不愁吃喝,不再看人脸色的地主婆。 燕墨趁着夜凌旭进宫后,又偷偷的拉着云焕来找她说话。如果说燕墨是个实足的二货,那这个云焕就是个实足的“坑货”了。方楚楚惊奇的目睹着他在短短的一盏茶时间里挖好一个地洞的过程后,磕巴的问道,“你是属老鼠的吧?”要不然怎么这么喜欢挖地洞。可惜啊,还没等到云焕回答问题。云焕的克星刘管家闪亮登场,刘管家瞥见院子里陡然多出的一个坑,忍了忍,实在是不想在方楚楚的面前咆哮。但他实在是小觑了他的脾气,忍无可忍,最后直接咆哮道,“云焕,你给我滚过来!”云焕一见大事不妙,“蹭”的一下跳进他刚挖好的坑,土遁走鸟…… 方楚楚抽了抽嘴角,有些哭笑不得望着遁走的云焕。反倒是一边的燕墨早就见怪不怪的站旁边看好戏。 刘管家气的差点直接背过气,他蹲下身子,朝着深不见底的洞里喊道,“云焕,有本事你就不要上来了。等殿下回来了,我一定让殿下重新贬你去戍守皇陵去。”显然对于刘管家的威胁,云焕并不放在心上。 刘管家干嚎了几声后也不好嚎了,直接命四五个家丁去打水,将那四五捅的水直接浇进洞里。方楚楚有些愧疚,想要上前去劝,但被燕墨给制止住了。燕墨覆在她的耳畔轻声道,“他俩的事情每个月都要闹上几次的,你不要管了。再说云焕那小子溜贼快,指不定早就逃出升天了。” 方楚楚这才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回肚子里。就在这时,有侍卫从前院急急走来,覆在刘管家的耳畔说了些什么话,刘管家的眸光立刻就往方楚楚的身上瞟来。“方姑娘,齐国太子殿下苏卿阳在前厅。”刘管家听完侍卫的话后,走到方楚楚的面前,抱拳恭敬道。齐国太子殿下苏卿阳?方楚楚心里突然就打起鼓来,苏卿阳连夜赶过来,必定是要验证她的身份的。方楚楚紧张的攥了攥袖子,又怕被人瞧出她的紧张,这才掩饰性的伸手捻了捻鬓发,又对管家施施然道,“烦请刘管家前头带路。”刘管家点点头,恭敬的在前方带路。燕墨担心方楚楚出事,自然是跟上了。 走在路上,燕墨压低声音道,“别担心,不管齐国认不认你。你都是我燕墨的朋友。”方楚楚抬头轻声道,“谢谢了。”燕墨俩条高低不齐的眉毛抖了抖,满不在意道,“谢啥。”方楚楚心中微微一暖,对燕墨发自内心的感激。很快就到了客厅,客厅里,杨荣正在招待苏卿阳。 苏卿阳刚端起手中的青花瓷茶盏,便听到门口的通报声。他手上的扇子“唰”的一下摊开,抬眸看向来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仿佛阴霾许久的天终于透出一丝细微的光亮。方楚楚跟在刘管家的身后走进前厅。她有些紧张,便不敢去看苏卿阳。只垂着眸,盯着地上。苏卿阳轻轻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脸上挂着魅惑的笑容,迈着略带沉重的步子在方楚楚的面前站定,静静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第222章寻欢作乐 她身上穿着一件浅绿色厮丝纱长裙,上面绣着几朵浅色的玫瑰花,腰间别着一条绿色的腰带,突出匀称的身段。再看她的容貌,女子容貌清丽,面容白皙,额上的莲花刺纹衬的五官更加皎洁娇媚,这样一个女子,往人群中一走,倒真是能把世人的目光都吸引住。 “你是楚楚吧?”苏卿阳手中的扇子微微攥紧,对方楚楚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方楚楚双手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袖子,心里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勇气,这才抬头,对苏卿阳淡淡一笑。苏卿阳微微一怔,她的笑如临江照水,月下拾花,不仅美丽,而且令人舒心满足。这样的女人如果真的是他的堂妹,倒也不会辱没了他皇叔的美名。“你好,我是苏卿阳。虽然以后很可能是你的堂兄。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等验证后,咱们再以堂兄妹相呼吧。”苏卿阳狭长的凤眸一拉,波光潋滟。 方楚楚轻点了点头,感觉到苏卿阳的善意,她心里的紧张也稍微的缓解了一些。苏卿阳又随意的问了她几个问题,方楚楚不紧不慢的回答着。苏卿阳对她总体上都很满意。想着她可能就是自己皇叔的女儿,爱屋及乌,他倒是越看越觉得方楚楚不错。“楚楚,我已经把你的事情修书回去了。齐国那里的回信也已经到了。我皇叔……”苏卿阳故意顿了顿,促狭的解释道,“就是湘南王,他知道你母亲的事情后,当时差点就晕死过去了。后来我父皇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他执意要自己过来接你回去。大概在这一两天之内就可以到了。”苏卿阳边说着话边凝眸瞧着方楚楚,眸中眼光潋滟,掩住了那一闪即逝的复杂。 方楚楚微愣,随即便轻笑起来,“我以前一直认为方富贵才是我亲生爹爹,有时候想着就会为我娘亲不值。不过现在……”她一时语噎。她是知道方富贵讨厌她的,也知道方富贵对她娘亲怀揣着恨意的。这么多年了,她一度以为这世上除了她这个做女儿的外,再也不会有人会铭记着她的娘亲。好在,她心里爱着的那个男人,并不是薄情男。她那份牺牲倒是不用被方富贵那样的人给辱没了。苏卿阳见她的眼神渐渐的黯淡下去,似乎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他轻抿薄唇,手中的扇子摇了摇,为自己的皇叔说了几句话,“楚楚,皇叔这些年一直都昏迷着,这才没有过来找你们母女的。而本王和本王的父皇又不知道你母亲和皇叔的那段事情,故而没有替皇叔照顾你们母女。”“我知道。”方楚楚垂眸,轻声的答了一句。 苏颢的那些事情夜凌旭都跟她说过。当年的事情苏颢没有错,她的娘亲沈瑶也没有错。以如果真要找个人算这笔账,那只能把账算在独孤魅的身上了。苏卿阳却在她陷入沉思时,语气突然又是一冷,强硬道,“你娘亲的事情本王也听说了。那个方富贵,本王会留着他的一条狗命,让皇叔来处置他的。而你!”他神情一凛,突然就敛尽一身风华,一字一顿强硬道,“等朕的皇叔过来后,那些曾经欺负过你,曾经羞辱过你的人,我们齐国人都不会轻饶过他们的。” 虽然方楚楚不想承认,但她真的很想说一句,有亲人为自己撑腰的感觉,真好!她没有见过苏颢,对苏卿阳也是陌生的。不过听夜凌旭说,苏颢是齐国皇帝的亲生弟弟。相对于别的国家兄弟手足相残的景象,齐国却是个例外。苏家两兄弟都是怪人。苏颢辅佐着自己哥哥登上皇位,而这个齐皇后宫里也只有皇后一人。皇后就只有苏卿阳一个子嗣。方楚楚当时就问夜凌旭,皇后只生下一个皇子,那以后万一皇子出了什么意外。那齐国岂不是都乱套了。 夜凌旭当时就跟她说,齐皇是属意自己的弟弟接他的皇位的。只不过苏颢本无意。这才封了苏卿阳为太子殿下。“怎么说呢,苏家的男人比起其他国家皇室,真是干净的不得了。”夜凌旭当初就是这样评价苏家的男人的。方楚楚是相信夜凌旭的。既然夜凌旭这么评价,她主观上认为她那素未见面的父亲应该会是个好男人。苏卿阳也不会对她太差。 同一片夜空下,方府大宅。方雪鸢的屋子里,方雪鸢迫不及待的吻住蒋清,俩人唇舌激烈的相交。蒋清再也忍不住,将方雪鸢抱到床上,双手用力的揉捏着她的胸前的柔软的雪峰。方雪鸢在他的身下欢快的扭捏着身子,眼中的情yu显而易见。蒋清喘着气笑骂道,“小、sao货。”方雪鸢却是扭了扭身子后,主动的往他的下腹处摸去。蒋清立刻粗鲁的撕开方雪鸢身上的锦袍。袍袖下,她那两座雪白的玉峰颤颤巍巍的呈现在蒋清的面前。蒋清痴迷的舔了舔嘴角,就要俯下头去吸吮她的小花蕾。可方雪鸢却在这时候制止住他的举动,用妖媚的眼神赤|裸|裸的望向蒋清。“你答应过我的,我把自己给了你,你以后就要帮我除掉方楚楚那个女人。”蒋清轻浮的用手捏了捏她的玉峰,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除掉她的。而且我已经得到了消息,她已经回来了。可能很快就要当太子妃了。”“什么!”方雪鸢尖声的叫出来,眼里的恨意显而易见。 蒋清却趁着这个时候俯下头轻轻的咬住她雪峰上开着的两朵花蕾。方雪鸢嘴角忍不住溢出一丝娇、吟。但很快的她便又咬咬切齿道,“你一定要帮我除了方楚楚,我不能让那个女人爬到我头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做赌注了。”蒋清伸手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又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你放心,方楚楚肯定要除的。不 过嗫,今晚就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把我伺候的舒服了,那我就……”他轻轻的咬住方雪鸢的耳朵,说着浪荡无耻的话。方雪鸢得了她的保证,便将心一横,主动的伸手帮蒋清脱掉身上的衣服,卖力的在他的身下承欢。蒋清一个冲刺,直接将自己的分身塞入方雪鸢的幽迷处。在蒋清达到高峰时,方雪鸢突然咬住他的肩膀,恶狠狠道,“你保证过的,一定帮我杀了方楚楚。” 欢愉过后,整个房间充满了一种糜烂的气息。 方雪鸢赤|裸着身子躺在蒋清的身边,整个人却依旧沉浸在方楚楚带给她的痛苦之中。她实在是不明白,先前那个事事都不如她的“姐姐”,怎么一下子就飞黄腾达了。而她,被萧家休了,整日里只能寄居在方家的后院里。没有男人,没有权势,甚至想要花钱,也得先经过自己娘亲的批准。她过的生不如死。她觉得这一切真是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方楚楚现在高高在上,凭什么她现在就落魄成这副鬼样。她实在是不甘,但她又没有什么方法对付方楚楚。所以,只要有男人肯对付方楚楚,她就会把自己“送”给那个男人。而蒋清就是那个人。 蒋清勾着邪痞的笑容放肆的看着方雪鸢那赤|裸的身子,下腹处已经又蠢蠢欲动起来。他一个翻身,直接又ya在方雪鸢的身上,方雪鸢被他的举动打断了思绪,抬眸,一脸满足的望着蒋清。“啧啧,萧瀛还真是……这么个尤人在他的面前,他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蒋清又是坏坏的一笑,用力的揉捏着她丰满的雪峰。方雪鸢的恨意很显见的一闪而过,丰盈的雪峰更是肆无忌惮的在蒋清的身上蹭啊。嗔怒的说道,“不许你提萧瀛。”“不许我提萧瀛啊。那我们提提方楚楚吧。”方雪鸢立刻就放、荡的勾住他精壮的身子,像只柔滑无骨的蛇一般紧紧的贴住蒋清的身子,红唇轻启,诱、惑道,“只要你肯帮我报仇,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配合你。”蒋清心里冷笑,可以白占的便宜他为什么不占。而且他也没有想到方雪鸢平日里看着冷冷清清的,结果一到床上竟然这般的风sao放、荡。从这点来看,卫国的女人就是比辽国女人来的好。他日他们辽国的铁蹄要是踏破卫国,那卫国的这些女人就尽数只能承huan在他们辽国的将士身下。 想到这副场景,蒋清一下子就变的跃跃欲试,恨不得快点拿下卫国。方雪鸢望着蒋清,心里也一阵惆怅。这次,为了除掉方楚楚,她真的是将自己所有的自尊和羞辱心都放下了,这次希望蒋清不要再让她失望 。蒋清在她胸前的小花蕾上捏了捏,用一只手撑住脑袋,戏谑道,“小sao货,不如以后就做我的小妾吧。我在辽国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也是统领全军的大将。跟着我,我保你丰衣足食。而且……”蒋清又咬了咬方雪鸢的耳垂,笑的一脸暧昧,“等几年我家里的那只母老虎撑不住了,我就扶正你。”方雪鸢摇了摇头,“不,我只要你帮我除掉方楚楚,其他的我都不想去想。” “你为什么那么恨那个方楚楚啊?”蒋清又勾着方雪鸢的头发轻声的问道。方雪鸢一本正经道,“你说以前大家的目光都往我身上注视,现在她把我挤下去了,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你说我该不该恨她。” 她微微顿了顿,又抬头睨了蒋清一眼,一字一顿道,“如果没有方楚楚,我可能会是萧瀛喜欢的女人;如果没有方楚楚,我也有可能认识靖王夜凌旭日;如果没有方楚楚,我很可能有许多的可能……可就因为她,我沦落到现在这副被休的地步。这样的一个女人,她一生都在衬托着我,不杀了她,我怎么可能脱颖而出呢?” 第223章月色撩人 蒋清可不管她的这些小九九,他要的是自然是她的身体。他双手一捞,直接一个挺身,又将方雪鸢贯穿。 事成之后,方雪鸢躺在床上,蒋清从她的身上爬起来,下床穿衣服。方雪鸢又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嘱咐道,“我们今晚做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告诉我娘亲。” 蒋清手微微一顿,旋即的脸上迅速荡起一抹受用的笑容,很坚定的点头,“嗯,我不会的。”方雪鸢这才渐渐的放开蒋清,又不厌其烦的嘱咐句,“答应我的事情,你一定要去做。要不然下次就不要再爬上我的床了。”蒋清露骨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扫了扫,暧昧道,“你才不会呢。”方雪鸢迅速的拉过一条床单覆盖在自己的身上,该交待的事情都交待好了,是该下逐客令的时候。“好了,你快回去吧。省的等下被丫鬟看到了,传出去我们俩的名声都不好。” 蒋清抬头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时间是不早了。他不赶紧离开这里,恐怕另外一边就……又和方雪鸢说了几句话,蒋清便惬意的离开了方雪鸢的屋子。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后,他的身子突然一跃,停在府里的另一处装修气派的小院里,四处张望了下,发现没有其他人。他便抬手轻轻的敲了三下房门。房门很快的就被打开了,夜色正好照在开门的那女子脸上,刘月香那张保养的还算好的脸就显露出来了。“你今晚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刘月香压低声音,放蒋清进来。“自然是你的宝贝女儿盛情难切了。”蒋清心里小声的嘀咕了句,面上却是不显露出来。 刘月香在确定院子里没有看见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阖上房门,轻轻的走到蒋清的身后,眼睛里尽是迷恋。她缓缓地伸出手,从身后抱住蒋清的腰身,将自己的头靠在蒋清的背上,享受般的深吸了口气。蒋清也不动,任由刘月香抱着自己。虽说刘月香早就过了豆蔻年华,但她这般大的女人更显风情,而且这女人在床上的手段很高,反正是白来的,能吃他干嘛不吃。当然今晚他刚在方雪鸢那里消磨了时光,这个时候对刘月香他倒觉得发腻。刘月香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语气柔和道,“蒋清,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呢。幸好,你还是来了。”蒋清心里暗骂了声“犯贱”,但手却已经不老实的放到刘月香的纤腰上,油嘴滑舌道,“有这么个红袖在等我,我哪里敢不来啊。”刘月香娇羞的推了蒋清一把,又低头,期期艾艾道,“你就会用话糊我,我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算‘红袖’,倒是你,我每次都看见你的眼睛在雪鸢身上打转。告诉你,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雪鸢她将来我还想留着清白身给她找一户婆家呢,你千万不能碰她。” “好好!小姑娘哪里比你有风情啊。”蒋清又搂着刘月香的身子往床上走去…… 苏卿阳对方楚楚很热情,但同时,他也在无形中棒打鸳鸯了。原来苏卿阳见完方楚楚,他便命令刘管家收拾好方楚楚的衣物,趁着夜凌旭不在王府,连夜就带着方楚楚离开了。 刘管家劝了,苏卿阳不听。燕墨说了,苏卿阳只道,“楚楚现在有很大的可能是我的堂妹,在我皇叔来之前,我这个做堂哥的务必得保证她的安全。楚楚只有跟着本太子,本太子才安心。”就这样方楚楚便被苏卿阳强行的领走,在幽州城的云福客栈住下。 云福客栈这时早就被苏卿阳一众的心腹包下。是夜。苏卿阳将方楚楚送到她的房屋前,仔细的叮嘱道,“床什么我都让人铺好了。如果你半夜有什么需要,尽可以直接喊人。我也在你隔壁的房间住着。” 苏卿阳这些日子里也让人细细的调查了方楚楚,知道她之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同情方楚楚的同时,也暗自下决心,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堂妹,他必加倍护着她。方楚楚施施然的给苏卿阳行礼,不卑不亢道,“谢谢太子殿下。” “那好,早点进去睡觉吧。”苏卿阳勾勾嘴角,手中的扇子风流无暇的摇着晃着。方楚楚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走进苏卿阳为她安排好的屋子。屋里的布置虽然简单,但还算幽雅。香炉正弥散着馥馥的轻烟,熏得她一下仿佛踩在了云端。方楚楚洗漱完毕后,褪去鞋袜,躺在床上时已是戌时末了。大概是白天睡了一天的觉,她在床上躺了许久都睡不着,脑子里不断想着琐碎的事情。到最后反而把自己折磨的更加的精神起来。最后,她索性直接从床上爬起来,又点了灯,在房间里找了本书,无聊的打发着时间。 可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埙声,埙声断断续续的,还没有成调便又断了。方楚楚侧耳听了片刻,忍不住就摊开窗户,朝窗外看过去,想要看看这埙声是出自何人之口。云福楼对面是泰和楼。泰和楼的名声没有云福楼响亮,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整片幽州城也算是有名。方楚楚朝窗外看了看,很奇怪,自从她开了窗户后,埙声便停了。 她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天上的月亮。月圆,人团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有冷风刮进来,她便阖上窗户。可就在这时候,窗户上却响起一阵轻轻的敲击声。方楚楚心一跳,那敲击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谁?”她压下心中的慌乱,轻声道。“楚楚,是我,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窗户那边,慢慢的传来一个带着些压抑的声调。这个声音让方楚楚身子蓦的一僵,瞬间就想到了刚才那断断续续的埙声是出自他之口。她上前开了窗户,夜凌旭的身影一晃,瞬间就将方楚楚给揽进怀里了。方楚楚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你怎么来了?要是被苏大哥知道了……”夜凌旭紧搂着她的纤腰不放,那诡谲的眸子清莹莹,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埋怨,“我刚从宫里回来就听说你被苏卿阳带过来了。我要是现在不来找你,等湘南王来了,我恐怕就……”他说话的声音微微顿了顿,又不徐不缓道,带着丝柔和,“不是那么容易见到你了……”他说的是实话,要是方楚楚真的被证实了是湘南王的女儿,那齐国那边必定会以最高的礼遇接方楚楚回去。到时候他们俩人相见,必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 夜的清辉透过窗户倾泻而下,徐徐的冷风将夜凌旭身上的袍袖吹的“滋滋”响起。方楚楚靠在他的怀里,此刻的心也似汹涌奔腾的潮水,起起伏伏。“所以刚才你故意将埙声吹的断断续续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夜凌旭唇角微微翘了起来,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苏卿阳在这里,不好让他发现我来找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具体住在哪间客房里。所以我就……看看有哪个傻姑娘会开窗了。”他的话音里含着淡淡的兴奋,方楚楚抿唇,莞尔一笑,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调侃,“那如果刚才我这个‘傻姑娘’没有开窗看,而是别的‘傻姑娘’开窗了,难道你就……” 夜凌旭微微皱皱眉,“我吹的那么难听,别的嫌弃还来不及。”说完这话,夜凌旭幽暗的眸瞳扫了扫方楚楚住的房间,“我还害怕苏卿阳会因为我的关系虐待你呢。看来,他还不错。”自从上次他和苏卿阳直接摊牌后,苏卿阳便搬出了王府。 “他,不错。”方楚楚轻轻的评价到。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期待苏卿阳是她的堂哥的。她以前在方家一个人寂寞的生活了十多年。方雪鸢厌恶她,方俊和是方雪鸢的弟弟,憎恶她都来不及,更不会把她当做姐姐来对待。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哥哥,只要他肯接受自己,她也一定会拿出最大的诚意来和他相处的。 夜凌旭点了点头。低头,在方楚楚的光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又用炽热的气息轻轻道,“楚楚,你有没有想我?”他发现他真是中了她的魔怔了,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方楚楚没有想到夜凌旭也会有这么直接的一面,她摇了摇头,很肯定道,“不想。” 夜凌旭受伤似的瞟了她一眼,又低头惩罚似的啄了啄她如玉的脸颊,轻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在她的耳畔道,“抱紧我。”方楚楚顺从的抱住夜凌旭的腰部,夜凌旭却是带着方楚楚在黑夜中一阵穿梭,方楚楚逼着眼睛窝在他的怀里。“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夜凌旭轻声道。方楚楚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在这么一瞬间,她已经从云福楼的客房直接到了泰和楼的客房。 夜凌旭走到桌子边,拿出手上的圣旨,幽暗的眸子流转着熠熠的眸光,“楚楚,我已经跟我父皇说了,他也同意赐婚了。这个是赐婚的圣旨。”方楚楚将手上的圣旨摊开细细的看了起来,夜凌旭看着她的侧脸,心思微微恍了恍,又包含着浓浓的爱意轻声唤道,“楚楚……”方楚楚的眸光从圣旨上抬起,对上夜凌旭炽热的眸光,她脸颊一热,立刻垂眸。她早已经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自然知道夜凌旭那眸光包含的意思。 第224章温存 夜凌旭看见羞赧的她,心下更是喜欢。又搂着她的纤腰,细细的亲吻起她来。“有没有想我?”好不容易才放开她,他又霸道的问道。“想过……”方楚楚极轻道。“只是想过而已吗?”夜凌旭望着他,喉结上下翻动,身体里的yu望喧嚣而上。夜凌旭说完时炽热的气息不断的喷向他的脖颈,也让她的脖颈处陡然的生出许多小疙瘩。她垂着眸不敢动,而夜凌旭那双宽厚的大手掌却已经抚上了她的脸颊。“楚楚……我,我……”深情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他直接俯身再次吻住她柔软的唇瓣,细细的品尝着她带给自己的悸动。 方楚楚微微的张开嘴,夜凌旭滚烫的舌头便在他的唇内来回舔舐,他空荡的心似乎一下子就满足了起来。 她红着脸垂着眸不敢去看他。而他却是双手一用力,抱着她的身子俩人齐齐的倒向柔软的大床。 以前她和夜辰朔在一起时,她最讨厌的就是和那个男人做这种事情。但现在,身下的男人是她最爱的男人。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做这种事情。夜凌旭轻喘着气,看着身上的女人。如瓷的脸颊上已经酡红一片,水润氤氲着雾气的眼睛,像扇子一般卷翘的睫毛,这样的她慵懒xing感。他浑身燥热难受,恨不得直接吃掉方楚楚。“楚楚……”他抱着她又是一个翻身,在她完全准备好之后,身子一挺,将自己的分身挺进她的幽mi处。他一遍遍的唤着她的名字,深深的吻住她…… 温存过后。 方楚楚累的趴在夜凌旭的肩上只喘气。夜凌旭拉过一条被单,轻轻的盖住她如玉的身子,又为她细细的整理头上散乱的头发,眼神里尽是一片宠溺。 方楚楚累的渐渐阖上眼睛,夜凌旭轻巧的起身,抓过一件衣服披上,又俯下头轻轻的吻着方楚楚的脸颊,低声道,“你先合会儿眼,我去让人抬一桶热水进来。” 方楚楚累的只能点头应付他的话。夜凌旭见她这个模样可爱至极,忍不住就扬了扬嘴角,又俯下头在她已经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一口,呢喃道,“楚楚,我喜欢你。”方楚楚一只脚已经踏进梦乡,正准备和周公会面呢。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她是没有听到的。她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又往夜凌旭的怀里靠了靠,像只吃饱东西便睡懒觉的小猫咪。 夜凌旭越看越喜欢,小心翼翼的轻吻了她的鬓角,又是轻声道,“楚楚,如果我们可以永远都在一起,那该多好了……”没有夜辰朔、没有祁郧、没有萧瀛,他们的世界里,就只有他和她。幸福开心的生活在一起。方楚楚睡梦中砸吧了下唇瓣,头自动的枕在夜凌旭的胳膊上。夜凌旭恨不得躺下来,拥着她好好的睡一觉。只是,他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这一觉要是真的睡下来,什么事情都要给耽误了。 他轻轻的将她的头挪到枕头上,像是怎么吻都吻不够似的又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才轻轻的走到门外,吩咐泰和楼的伙计准备沐浴的水。等热水都准备好之后,夜凌旭回来见方楚楚依旧睡的香香的。他想了想,又关紧门窗,这才轻轻的抱起她的身子,很小心的绕到屏风后,将她的身子轻轻的放进热水中。睡梦中的方楚楚被热水的温度给搅醒,但看到夜凌旭正拿着搓澡用的毛巾小心翼翼的帮她清洗着身子。 她脸一红,羞涩不已,哪里还敢睁开眼睛,索性就假装睡觉了。夜凌旭特地让小二准备了一些玫瑰花瓣,看着她如玉的身子掩藏在玫瑰花瓣下,旖旎不已。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翻了翻,可是又想到她刚才那受累的模样,他只能尽力的压制住自己的yu望,抓起毛巾便又细细的揉搓着她的身体。水面不断的晃动着,很快的,他的手便滑进她两腿之间,手指来回的搓着,他搓的很认真,可却让方楚楚浑身一震战栗。直接败下阵来,睁开眼睛羞涩的看着夜凌旭,对他说道,“我……自己来吧。” 大概是小憩了一会儿,她的精神又恢复了过来。夜凌旭接着橘黄色的灯光看下去,只觉得她的乌黑的眼睛仿佛一个漩涡一般,深深要把人绞进去。他的喉结又是艰难的翻了翻,手上的毛巾又在她两腿之间的私mi处来回的滑动,方楚楚再也顾不了什么,直接羞涩的推开他,结巴道,“我……自己……来。”夜凌旭大手却是又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揽,哗啦啦的水花一下子就溅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衣服一下子就被浸透,衣服下包裹的身子更是诱、惑不已。 方楚楚耳朵一红,眼睛慌乱的避开,都说男人好se,但是这么个俊逸不凡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又给她来湿身|诱|惑,她也忍不住的咽了口津沫。夜凌旭缓缓的低下头,又压低声音在她耳畔呢喃道,“楚楚……你乖乖的让我给你洗……要不然我就又想要你了……”夜凌旭说完话,突然又将她的身子放回浴桶里,溅起的水花又是喷了他一身。方楚楚这回不敢乱动了,乖乖的坐在浴桶里“享受”着当朝的太子殿下亲自为她洗澡。夜凌旭却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在半途中就跳了进来,他勾着唇角,俊美无涛的脸上闪过一丝痴迷,“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三十六计会有个‘美人计‘。果然还是男人懂得男人,再多厉害的男人遇到他们喜欢的女子后,也会沦陷在女人的柔情中的。”他说话时声音xing感低沉,一双眼睛却是又忍不住的欣赏着他眼前的女子。 方楚楚挑了一条眉毛,被他的目光盯的极为不自然。她连忙背过身子,不再去看夜凌旭。夜凌旭却是悄悄的凑到她的身后,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幽暗的眸瞳深处一片蹭亮,“楚楚,你怎么不问我如果在江山和你之间你会选择谁?”方楚楚卷翘的睫毛眨了眨,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她虽然喜欢夜凌旭,但她也不傻。夜凌旭以后会是皇帝,对任何一个明君来说,江山才是最重要的。女人只能屈居第二。而她今后能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尽量的让自己不要和他的江山起冲突。她也不要求夜凌旭会为了她倾国倾城。一个都受不住自己的领土的男人他又有什么能力保护他的女人。夜凌旭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他便轻轻地扳回她的身子,让她望向自己。方楚楚砸吧了下嘴巴,沉默的看着他。夜凌旭嘴角微微弯起,眼里带着丝丝的宠溺,“楚楚,其实我这样说你可能不会高兴。不过我们既然在一起了,我也不能在隐瞒你什么。在我的眼中,你和卫国的疆土,是并重的。我这辈子想要追求的,也只不过是‘和’字。”家和、国和、民和。 方楚楚深深的看着夜凌旭,突然就凑上前,轻轻的吻住他的脸颊,“我信你,我也会助你。”简简单单的一句回答,却包括了他所有想要的答案。夜凌旭满足的翘起嘴角,这个女人是他自己挑选的,他不会再让自己父皇那些荒诞的事情在他的身上重演。他俯下头,享受般的又轻轻的回应着方楚楚的热情…… 第二天天未亮时,夜凌旭就将昏睡过去的方楚楚抱回云福楼里的客房里。 手指的指腹在她粉嫩的脸蛋上轻轻捏的摩挲,白玉般滑嫩的触感令人流连忘返,夜凌旭又俯下头,轻轻的触碰着她粉嫩的唇瓣,悄悄的伸出舌头,在她的唇瓣上慢慢的滑过,许是感觉到嘴唇上的麻痒感,方楚楚无意识的伸出自己的舌头试图舔舐着自己的唇瓣,却意外的和夜凌旭的舌头相缠,虽然只有短暂的片刻,但夜凌旭依旧浑身颤抖不已。 又是好一番痴缠,在听到门口窸窣的脚步声后,夜凌旭这才苦笑着给她盖好被子,又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脚尖轻点,悄无声息的离开方楚楚房间,好似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都说美人香,英雄冢。夜凌旭以前还不以为意,不过刚从她的房间离开后,他就又开始想他了。回到泰和楼的客房,他将客房稍微的收拾了一番后,又遥望一眼方楚楚住的客房,这才姗姗离开。 回到王府时,杨荣一干人已经在那里等候许久了。“殿下!”见到夜凌旭,书房里的几人哗啦啦的给夜凌旭行了礼。 夜凌旭脸上的神情又恢复到平日里的冷淡,他鸷冷的眸子往杨荣身上看了看,眉毛微挑,“何事?”杨荣勾勾唇,皱着眉道,“殿下,我们的人已经查到了辽国这次潜入我们卫国的是辽国的镇国大将军。他现在化名蒋清住在……方家大宅里。” “方家大宅?”夜凌旭冽眸微微一觑,“方富贵那里?”杨荣轻点了点头,又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且,我们的人还查到那次苏卿阳就是被蒋清那帮人带走的,蒋清他们试图往楚楚姑娘的身上泼脏水,没有想到苏卿阳的态度非常的坚决。他们的诡计这才没有得逞。” 第225章剿杀! 夜凌旭眉梢微微蹙紧,冷冷道,“那方家人现在知道蒋清的真实身份了没?”杨荣摇了摇头,“这个还不知。”他微顿了下,眸光有些闪躲,想了想,还是说道,“殿下,这次派去调查的人还查到一些事情,属下觉得有必要跟殿下汇报下。” 夜凌旭轻轻点头。杨荣心里小心的斟酌了一番,缓缓开口道,“派去方府的人调查到方家二姑娘方雪鸢对……楚楚姑娘十分的不满。在她被休弃的这段时间里,她有时候会把自己关在房屋里,拿着个木偶不断的往木偶上扎针,那木偶上贴着的是楚楚姑娘的生辰八字。还有初一十五都要去庙里烧香,所求的也只不过是让楚楚姑娘倒霉这些话。还有方府里的人只要提起楚楚姑娘,她便会歇斯底里的亢奋起来。”所以,现在眼看着方楚楚都快要和齐国的湘南王相认了,这个方雪鸢是不是得未雨绸缪先防备下。 夜凌旭背过身子站在书桌前,一袭广袍宽袖的长衫衬得他更加俊逸,他嘴角现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突然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来,“那个方雪鸢好像是个美女,你们说蒋大将军会不会放过这朵娇嫩的鲜花?”杨荣眼睛眯了眯,垂眸眸光一下子就带上了沉思,而身边的燕墨就没有杨荣那般的思虑,他直接走上前,鄙夷道,“那还要说。辽军每次进犯我们卫国,除了烧杀掳掠外,哪次不得抢些女人回去。用他们辽国的人思想来说,他们嫌辽国女人彪悍,是母老虎。而我们卫国女人身姿如柳,娇俏可人,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卫国的女人被辽国的士兵抢去,玷污了。”燕墨说到这里,眼里满是愤慨,对于一个军人来说,看到自己国家的城池被外敌攻破,百姓被敌军凌辱,这是做军人的耻辱。 夜凌旭不知道想到什么,诡谲的眸瞳露出一抹狡黠的眸光,冷嗤的笑道,“要是正如你们说的这般,本王倒是有些等不及的要去会一会这个方雪鸢了。”杨荣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又了然的笑了笑,“殿下,恐怕这事还真的得您亲自出马才行。”燕墨他们听的云里雾里,云焕挠了挠头,直接问道,“殿下,您赶忙去见那个女人啊。那个女人都不知道有没有和那蒋清勾结在一起呢。”“是啊,殿下,您想做什么就让我们去做。对付方雪鸢这样的女人无须你亲自出马?”燕墨也附和的说道。 夜凌旭冽眸微微一阒,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脸上则是运筹帷幄的果决,直接对杨荣下令道,“杨荣,你派人去传下,说本王要亲自去看看沈瑶的故居。” “是!”杨荣抱拳直接退下,却把杨荣和云焕弄的莫名其妙。 夜凌旭轻瞟了俩人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道,“你们俩也别闲着,我也有重任委托给你,云焕,本王可是刚才一进王府就听刘管家唠叨你,这次你还是给你次机会,让你将功赎罪一回。至于燕墨,你到时候就跟在我身边。”“殿下……”燕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用力的挠了挠头,对着手指,眼里闪烁着单纯求知欲的光芒。夜凌旭轻笑,眉间雅然,宽袖一甩,洒脱道,“这次本王要来个美男计,活捉蒋清,逼着他为我们卫国办事。”事实证明,这个蒋清和这个方雪鸢必定得除掉的。不然后患无穷啊。但蒋清难得来卫国玩“潜伏”,他怎么也得杀鸡儆猴,做给辽国人看下,不论是谁,妄图搅乱卫国的内政,他的下场只有一个字,死!燕墨和云焕依旧是互视一眼,俩人的眼里皆是满满的疑惑…… 方家大宅。“什么?”方雪鸢瞳孔睁的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哆嗦着身子道,“太子殿下真的要摆驾到我们方府来吗?”刘月香轻点了点头,“刚才太子府那里已经派人来说了,太子殿下要摆驾到方府说是为了沈瑶的事情。”方雪鸢绝美的脸颊顿时就酡红一片起来,像刘月香道,“娘亲,听说当今的太子殿下比起靖王爷夜辰朔更加的风流倜傥。”刘月香附和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咬着唇瓣道,“可惜他不长眼,竟然喜欢上方楚楚那个女人。” 方雪鸢撇撇嘴,却是不以为意道,“娘亲,男人都一样,他们只珍惜没有得到手的东西。方楚楚之所以能吸引到夜凌旭,还不是她不知廉耻,早就跟夜凌旭暗度成仓了。娘亲,你等着吧。很快的夜凌旭就会厌倦她的。” 刘月香想说,“即使她最后真的被夜凌旭厌倦了,但她的父亲是齐国的湘南王,这就代表了她这个人再烂,但她身边还是会围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她本是想说这句话的,但见自己女儿眉宇间的得意,她想了想,还是把这话咽回自己的肚子,轻叹了口气。她先前那个优秀的女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锱铢必较的模样。这样的她,哪里还有当年幽州城第一才女的气度。 方雪鸢没有觉察到刘月香眼里的伤感,她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荒yin的主意,嘴角快乐的扬起。方楚楚能做的事情,她为什么不能做。萧瀛之所以那么惦记方楚楚,还不是因为当时他们回娘家时,方楚楚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钻进萧瀛休息的房间里,至于他们之间有没有做什么?呵呵……看萧瀛那副yu求不满的样子,便知道方楚楚当时定是成功的勾、引了萧瀛后,便直接离开了,以至于萧瀛一直对她那么的迷恋。她嗤之以鼻,萧瀛这个标榜的正人君子说到底还不是被方楚楚的美色给迷惑住了。以前她不懂,现在她懂了。想要什么东西就得先“牺牲”自己拥有的东西。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不过就是就是自己的身体。如果她能靠自己的“牺牲”得来她想要的东西,她肯定会去做的。方雪鸢启唇一笑,眼里已经清明一片。 “娘亲,我有些累,回去歇息了。”她同刘月香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临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正要踱步进屋的蒋清,俩人的目光有短暂的对视,随后她便扯了扯嘴角,对蒋清露出一抹妖媚的笑容,提起裙摆离开。蒋清被她的秋波电到,只觉得身体酥麻一片,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风流一把。“蒋清!”刘月香幽深的目光看向蒋清,轻轻的唤了他一句。蒋清这才回过神来,见四周没有人,他痞痞一笑,轻佻的将刘月香揽进怀里,咬着她的耳垂,坏坏道,“你让人找我来,难道是想我……其实,我也想你,好想看到你在床上风sao的模样啊。” 刘月香被他这几句浪声浪语哄的立刻就娇嗔的撇了蒋清一眼,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死相,看你那猴急的样子。我找你来是有要事要跟你说的,刚才太子府派人来了,说是夜凌旭明日会摆驾到我们府里来……啊……”刘月香还没有说完话,纤腰处就被蒋清用力的一握,差点就将她的纤腰直接给掐断了。她皱着眉回头想要数落蒋清,哪知蒋清一脸的杀气,眼白处已经被猩红的血丝充斥着,那副模样活活的就是杀人的恶魔,刘月香身子一颤,身子就簌簌的颤抖起来了,用轻飘飘的声音道,“蒋清,你怎么了?” 蒋清一下子又从自己的臆想中挣脱出来,只一个眨眼间,眼里的血丝已经又消失不见了。刘月香又是惊愕的看向蒋清,她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似儒雅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么一面。蒋清伸手捏了捏刘月香的鼻子,又是坏坏道,“看你,面颊清瘦了许多,一看就是平日里劳累过度。这样吧,把迎接太子殿下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我保证我会帮你做的稳稳妥妥的。”他说话间,一只手已经又覆在刘月香胸前的雪峰上,另一只手又往刘月香的翘臀处摩挲去。 面上还笑着咬住刘月香的敏感的耳垂,边呼着气,边撩拨道,“答应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的帮你完成这些事情的。”刘月香今年三十多,本来就处在敏感的阶段。被蒋清稍微一撩拨,她便轻喘着气答应了蒋清的请求。蒋清一个高兴,双手又在她胸前的柔软处多抓了几下,惹的刘月香春心荡漾不已。蒋清勾住她的身子,俯下头,又是霸道的解开她的衣服,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大胆的含住她胸前的一颗小花珠。刘月香担心有人闯进来,便指着敞开的房门。可蒋清是个花间老手,他既然已经让刘月香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又怎么会对刘月香这朵“老黄花”做那种事情。所以他浅尝则止的便停下他手中暧昧的动作,又细心的帮她系好身上的纽扣,望着刘月香红润的脸颊,似笑非笑道,“算了,还是等‘送‘走了夜凌旭,我再去找你吧。” 刘月香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蒋清马上就告辞要离开,刘月香这回却是扯住蒋清的手臂,“雪鸢那里,你可得遵守我们之前的约定。”不就是个被休了弃妇吗?值得这般大惊小怪的? 第226章以色事人 蒋清稍稍有些不满的勾了勾嘴角,随意的应付了几句便跨步离开。离开了刘月香的屋子,蒋清迫不及待的就往方雪鸢的院子赶去。方雪鸢的屋子里,方雪鸢正让丫鬟翻箱找柜,而她则在梳妆台前一套套的试着衣服。不知什么时候,丫鬟们悄悄退下。 蒋清那强壮的手臂就在方雪鸢的身后牢牢的抱住她,享受般的猛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幽香,恶劣的勾唇道,“你是在准备迎接夜凌旭时穿的衣服?” 方雪鸢听到这话,眉梢虽是不悦的拧起,但还是转头风情万种的勾住蒋清的脖颈,魅惑道,“怎么?你吃醋了?”蒋清一双手不老实的将方雪鸢身子一提,直接把她扔到床上,然后脱掉身上的衣服直接扑进方雪鸢的身上。“呵呵,你的心眼倒是挺多的嘛。勾、引我完后,还想勾、引夜凌旭?” 方雪鸢眼波一转,睨了蒋清一眼,一双手非常主动的伸向蒋清的双腿处,另一只手风sao的拂了拂头发,笑道,“又没有规定我不能勾。引夜凌旭。万一夜凌旭被我勾。引上了,那我不用靠你,就可以直接把方楚楚给灭了。”这女人倒真是蠢到家了!蒋清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又是故意用力揉捏了她胸前的柔软,“你倒是想得挺美的。夜凌旭要是真的这么容易被勾、引上,那他就不是‘战神’夜凌旭了。” 方雪鸢不满的推开压在身上的蒋清,“不去做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她方楚楚既然能勾、搭上夜凌旭,我又没有哪样输给她,凭什么我就不能去勾搭夜凌旭。”蒋清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心里暗笑方雪鸢自不量力。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倒也省的他再多费一番口舌了。她想要勾、引夜凌旭,那他就帮助她一把。“行,我错了。我不该低估你的能力,你并没有比那个方楚楚差多少。这样吧,你想勾、引他,我正好也想通过门路到夜凌旭的身边谋个一官半职,既然咱们俩都有自己的一番心思。不如合作吧。我助你一把,你事成之后帮我举荐夜凌旭。” 方雪鸢怀疑道,“你想怎么助我?”蒋清嗤嗤一笑,伸手往袖子里一掏,递给方雪鸢一个小瓷瓶。“这是什么?”“能让夜凌旭为你着魔的好东西。”蒋清很干脆的说道。方雪鸢手里攥着瓶子,伸手要起掀开瓶盖,却被蒋清制止了,“等明天夜凌旭来了,你就单独找个地方,到时候只要把这药加进他喝的茶水中,保证他离不开你。”蒋清淫dang的笑了笑,“明天记得好好把握哦。” 方雪鸢勾勾唇,将那药瓶放到自己的床头处。蒋清却又扑了上来,涎着笑,“既然你明天就要成为夜凌旭的女人了,那现在就让我好好享受你吧。你个勾人的小妖精!” 方雪鸢风sao的迎向他赤|裸的身子,配合着他的律动,嘴里不断的发出一些放dang的吟声。待蒋清餍足后,他从方雪鸢的身上爬起来,穿好衣服,不再多看床上躺着的人一眼,直接离开。 出了方雪鸢的院子,蒋清又招来同样蛰伏在方府的部下,对他们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既然夜凌旭这次自己的撞上来,咱们就得利用这次机会将夜凌旭干掉。杀了夜凌旭,就凭嘉和帝夜明宇那智商,咱们辽国的铁蹄可以直接踏破卫国的疆土了。”他的话感染了自己属下,一时间众人皆是跃跃欲试。而蒋清又说道,“当然了,咱们出外办事,求的就是一个平安。所以这次我准备把杀夜凌旭的事情交给那俩个白痴女人。大家明天听我的命令行事。”安排好任务,他便让他们又散开。 当屋里只剩下一人之时,蒋清突然拂袖,往桌面上一拂,桌面上的东西直接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碎了一地。蒋清眼里闪过狠戾。夜凌旭,我会让你有来无回的! 第二天天一亮,方府里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方雪鸢也早早的起床,让人细心的为她梳洗了一番,穿着时下最流行的锦缎裙,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坠马髻,又将她那张美丽的脸颊细细的粉饰了一番,等昨晚这一些,天色早已经大亮。 出院子给刘月香请安时正好遇到蒋清,蒋清全身打量了方雪鸢一番,嘴角勾了勾,立刻凑了上前,涎笑道,“你今天这番打扮可真不错,夜凌旭一定会被你迷倒的。”说完话,他又不着痕迹的偷偷的掐了方雪鸢的纤腰一把,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方雪鸢朝蒋清的背影瞪了瞪,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的走去。呵呵,等她俘获了夜凌旭的欢心后,她就不用在看蒋清这个男人猥琐男人的脸色了。到时候,地位、宠爱、权势、身份……她都会通通有的。方雪鸢心里的暗自得意了一把,手伸进袖子里轻轻的攥了攥那个白色的瓷瓶。有它在,再凭着她的姿色,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是轻而易举。 临近午饭时间,刘月香、方雪鸢领着方府的一帮下人站在方府门口等候。只听管家一声急匆匆的通报,不远处突然有大队的人马驶来,前方后方皆是劲装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不似皇家衣帛,也不似禁军队伍。行人纷纷侧目,知道今天太子殿下要到方府办事。两边也早就站满了准备瞻仰夜凌旭的百姓。 方雪鸢目光灼灼的望向当众那身材颀长挺拔,一身玄黑色锦衣,贵气而神秘的男人。他他头戴一顶帏帽,黑色的幕离垂下,恰遮住他的唇以上,下巴的弧线很优美,紧抿的薄唇不显任何情绪,通身却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方雪鸢心里“噗通”的直跳,知道这人大概就是夜凌旭了。 “殿下,就是这里。”燕墨也从马上跳下来,站在一边,恭敬的对夜凌旭说道。夜凌旭翻身下马,抬头望了望方家的那块牌匾,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轻蔑。 在燕墨的带领下,他走到了刘月香和方雪鸢面前。“民妇给太子殿下请安,恭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随着刘月香的跪拜,其他的人也哗啦啦的跪了下去。“起来吧。”夜凌旭话里带着淡淡的疏离。方雪鸢赶忙伸手去扶起刘月香,殷切的目光装作不经意的往夜凌旭的身上瞟去。隔着黑色的幕离,虽不能见到男子的五官。但单看他这英挺的身子,还有周身隐隐的现的贵气,方雪鸢心里便痛恨起方楚楚了。方楚楚那个贱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夜凌旭为她痴迷的,贱人。 “方夫人,前面带路吧。”燕墨提高声音道。被燕墨这么一提醒,刘月香着才慌忙的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心翼翼的走在前头。夜凌旭诡谲的眸子飞快的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期间对上方雪鸢炽热的目光,他冽眸一觑,又立刻的转开。 接着便撞上一道刺人的目光,他的眉头轻拧了拧,又细细的打量起那个穿着儒衫的男子,随即勾了勾唇,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笑容。虽然他是没有见过蒋清,但一个书生怎么会有那么凌厉刺人的目光。这人多半就是蒋清了。 夜凌旭宽袖一甩,立刻抬脚进了方家的大宅。方雪鸢亦是跟在夜凌旭的身后,他一双不安分的眼睛时不时的抬起打量着夜凌旭。越看心里越是想要得到夜凌旭。“殿下,民妇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茶水,殿下舟车劳顿,不如先去喝口茶吧。”刘月香脸上陪着笑,卑躬屈膝的说道。夜凌旭手一挥,惜字如金道,“好!”一行人很快的就到了方家的客厅。 丫鬟小心翼翼的端上了茶水,茶香袅袅中,燕墨却是走到桌子边,掀起茶盏的盖子,拿银针在茶水中试了试,等验实了茶水里没有毒后,夜凌旭才动作优雅的端起茶壶。方雪鸢心“咯噔”一下,一下子就惆怅了起来,她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袖子里,摸到那个白色的瓷瓶。“方夫人,本王来王府之前就听说,你这些年一直虐待沈瑶的女儿方楚楚,此话可当真?” 夜凌旭掀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盏上漂浮的茶叶,姿态悠闲。刘月香一听,慌的就拉过方雪鸢的手给夜凌旭跪下,“殿下冤枉啊。民妇并没有虐待楚楚啊。楚楚这孩子性格沉闷了些……民妇也曾想好好的照顾她……并且还专门的请了女红先生来教她。哪知她天生不是做女红的料,学了没有几日,便不学了……民妇没有办法,所以让她平日里帮民妇做一些家务,为的也是让她以后嫁人了能够在婆家立足。”好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夜凌旭薄唇轻轻的抿紧,飞快瞥了一眼刘月香,又把茶盏轻轻的放到桌子上,一语双关道,“有没有冤枉,你们心里自然比本王清楚。今天本王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楚楚,而是为了沈瑶。湘南王就要来了,到时候他必定会到方府来。本王今天就是来仿佛随便转转。至于沈瑶和方楚楚的事情,湘南王到时候自然会找你们相谈了。”最后一句话,他特地加重了说话的语气,以助于刘月香听到这里,眼皮一跳,立刻就给夜凌旭磕起头了。夜凌旭又有些不齿的望了刘月香一眼,指节很有节奏的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着。那声音虽然轻,但听在刘月香的耳畔里犹如催命的符咒一般。 方雪鸢抬头暗暗的看了夜凌旭一眼,流波一转,却是壮大胆子的抢白道,“殿下,我姐姐……是我爹爹不喜欢她的。我爹爹以前暗中跟我们下过令,让全府上下都不要给她好脸色看。”知道方富贵还在牢里,不能和你们对证,你们就这般肆无忌惮的往他身上泼脏水。 第227章能得几时好 夜凌旭深看了方雪鸢一眼,眸瞳深处的光芒紧了紧,弯了弯嘴角,对方雪鸢淡淡道,“你是?”方雪鸢立马抢白道,“民妇方雪鸢,是方楚楚的妹妹。”“抬头让本王看看。”夜凌旭下命令道。 方雪鸢心中更是一喜,高高抬起头,脸上满是献媚的笑容。“本王还以为楚楚长的就已经是方家最好看的,倒是没有想到青出于蓝胜于蓝。”夜凌旭淡淡的恭维道,俊美无涛的脸上沉了沉,让人看不透他脸上的神情。方雪鸢心里一阵欢愉,面上的笑容更加的献媚,“多谢太子殿下的夸奖。”夜凌旭冽眸一觑,却突然在这个时候粲然一笑,“不错,不错。方府果然人杰地灵。” 他扬唇轻笑时,正好有一阵风刮过来,吹起他帽子上的幕离。夜凌旭嫌幕离碍事,直接摘下头上的帽子,扔给燕墨。方雪鸢这么一看,身子立刻僵硬起来,一颗心更是“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她刚才也在心中暗自的想象着夜凌旭的外形。此刻,他那英挺的身子再配上他那张俊美无涛的脸,方雪鸢突然就觉得……自己要是能勾。引上夜凌旭,那就太好不过了。 面前这男人,外貌俊逸不凡、身份地位高、能力强……再有他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贵气,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女人的梦魇啊。方楚楚这女人真是太有本事了,竟然连这样的极品都能被她勾搭上。不行!既然方楚楚都能拿下夜凌旭,她也可以勾搭上夜凌旭的。男人的本质就是贱,只要让他们尝到甜头,她也可以让男人为她着迷的。方雪鸢想到蒋清在她身上时那种痴迷的神情,她心下信心大增,又隔着袖子,轻轻的摩挲着袖子里的那个白色瓷瓶。现在最大的阻碍就是怎样能和夜凌旭单独接触。刘月香似乎也被夜凌旭的外貌震住,但姜还是老的辣,她很快就从夜凌旭带给她的震撼中拔了出来。撇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女儿,看见她眼里闪烁的痴迷光芒,她心一紧,暗呼不妙。夜凌旭这样身份的人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宵想的 。夜凌旭空幽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停落在院子里的一棵长势茂密的合欢树。他曾听方楚楚说过这棵合欢树,如今亲眼一见,他望着那颗合欢树的目光便多了分亲切。方雪鸢顺着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往外看,视线渐渐的绞了起来。她心里有些着急,想着怎么才能和夜凌旭单独接触。皇天不负有心人,想要睡觉,马上便有人给她递枕头。燕墨在这时候走出来对刘月香道,“话说你们方府里还真热,先找个僻静的房间让殿下小憩一下吧。” 那一刻,方雪鸢的心激动差点直接跳出来,客厅里站着的蒋清也得意的一笑,看向夜凌旭的目光多了些阴狠和嗜血。 方楚楚在云福客楼住了两天两夜,期间苏卿阳对她十分的照顾。鉴于湘南王还没有认定,苏卿阳在称呼上直以“楚楚”相称,而方楚楚称呼苏卿阳“苏大哥”。俩天来,苏卿阳也尽了最大的能力来了解自己这个“堂妹”。让他惊喜的是,他这个“堂妹”很聪明,尤其是在谋略方面。他奇迹般的发现他跟自己这个“堂妹”还挺聊得来的,一下子就发现了夜凌旭为什么会这么的放不开他这个“堂妹”了。对于夜凌旭来说,他虽然是个强者,但他手上的权力不够集中,身后的卫国又不是那么富足。他还处在上升期中。这样的男人,他身边自然需要的是能与他比肩的女人了。想到这里,苏卿阳哼哼哈哈暗笑。要是证实了方楚楚是自己的堂妹后,他夜凌旭难道还以为我们齐国会这般轻易的将郡主嫁出去。他想得美哈!他得在为夜凌旭增加点难度,挫挫他的锐气。哈哈!“苏大哥,轮到你了。” 方楚楚抬头瞧见苏卿阳嘴角那怎么掩饰不住的奸笑,小心的提醒道。苏卿阳被她这么一提醒,这才回过神,连忙往棋盘上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知什么时候起,棋盘上的白棋已经被吃的仅剩一半了。他惊诧的抬头,狭长的凤眼一眯,捻了颗白棋轻轻放下,手中的扇子摇了摇,不吝啬的夸奖道,“没有想到你的棋艺也这么高啊。” 方楚楚谦虚道,“不是楚楚的棋艺好,只是苏大哥心不在棋盘上。”她说着话,眉宇间的神情淡淡的,又捻起一枚黑棋轻轻放下,一下子就又吃掉苏卿阳的几颗白棋。苏卿阳脸上闪过一丝肉痛,思量了一番后,又慎重的将白棋放下,随后抬了抬眉,轻笑道,“你倒是跟我皇叔挺像的。他的棋艺也不错,之前你说你不怎么擅长,我还以为你真不懂。想不到是我的见识浅薄了。” 方楚楚眉眼弯了弯,莞尔轻笑,眯成一条直线,随和道,“我以前碰的不多,这几天突击看了些棋谱才马马虎虎的上来应战的。要不是因为苏大哥失神,我也不会吃掉你那么多棋子。”她微顿了顿,又带着促狭的口吻道,“苏大哥在想谁?”苏卿阳手中的扇子轻轻的阖上,噗嗤一下笑了起来,也戏谑道,“我在想你未来嫂子!” 方楚楚挑了挑眉,眼里的笑意更浓,“原来苏大哥已经有心上人了。”苏卿阳轻声应了应,眼里也噙着笑意,“我派她回去接人了。以前她天天在我身边,把我气的够呛,这不她离开了几天,一下子还真有点想她。”方楚楚侧头,微微眯了眯眼睛,“照苏大哥这么一说,那你们俩的好事也应该近了。” 苏卿阳又垂眸在棋盘上放了一颗白棋,“唰”的一下扇面又摊开,温和的笑着,郑重道,“楚楚,我也是男人。夜凌旭那边,必要时你要晾一晾他。太容易得到的人,他不会珍惜的。” 方楚楚手中的棋子“哗啦”一下滚落到地上,目光黯了黯,抿唇道,“苏大哥,我知道了。”苏卿阳凤眸一拉,笑的妖孽无比。手中的白棋往棋盘上一处极为不显眼的角落落下,顿时满盘的白棋被激活,风起云涌,白棋在刹那间扭转颓势,吃掉满盘的黑棋。苏卿阳魅惑一笑,笑的狡黠不已。方楚楚一怔,突然想起苏卿阳刚才一直用她兴趣的话在吊她的胃口,以至于分散掉了她的一般注意力。 而他就在此时悄悄布局,一下子就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苏卿阳伸手捻了自己散在额前的一缕墨发,笑的恣意风流,“楚楚啊,不要怪我耍诈我。我今天这是在教你呢。你既然喜欢夜凌旭,以后他身边说不定会有很多女人。我会多教你一些手段的。你记得啊,你以后的位置肯定会令许多人垂涎,想要抓住一个男人,你得有些傍身的手段。” 方楚楚嘴角抽了抽,他就是故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现在还美名其曰:教她一些傍身的手段。果然啊,玩权术的那些男人,各个都腹黑啊。和苏卿阳下完棋,日头已经偏西了。 她穿过云福楼的走廊时,迎面突然有个女人蹿了上来,狠狠的撞了她一跤。那个女人撞完她也不赔礼道歉。跟着方楚楚身后的护卫立刻将那个女人拦住。这时,便有个胖男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到那个蓬头散发的女人,眸光凶狠的瞪了瞪,一把就扯住她的衣领,张口骂道,“臭娘们,让你干活,你不好好干活,竟然还学会偷客人的东西了!我揍死你。快点把偷的东西叫出来。”“老板,我没偷……不要打我……我没偷……”那女子摇着头,拼命的恳求道。 方楚楚被人扶起,听到那女子的声音时,眉头皱了皱,眯着眼睛看向那女人。那胖男人哪里顾得上她的祈求声,扬拳就往那女人的身上揍去。女人被他打的大声哭了出来,方楚楚也趁着这段时间看清楚那女人的脸。顿时如五雷轰顶。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竟然是——春苗。那个先前和桑依依一起为非作歹,迫害她的人。她的手紧紧的握起,脸色微微变了变,直接转身离开。 可是被打翻在地的春苗却突然瞄见方楚楚的身影,她不管不顾的从地上爬起来,扯住方楚楚的袖子,“这位小姐……请你救救我……救救我……要不然我要被打死的……”春苗大概是觉得方楚楚穿的衣服很华贵,又是女儿家,她随便一求,她的心肠说不定就会软下来。方楚楚很厌恶春苗,也不希望有人再触动她那些不好的回忆。她冷着脸,从春苗的身上扯出自己的袖子,冷淡道,“对不起,你求错人了。” “好啊,你个臭娘们。快把东西交出来,不交出来,我就揍死你。”那胖男人的拳头又像雨点一般的落了下来。被揍的春苗却在这时候突然从地上跳起来,突然就扑向方楚楚,嘴里还凶狠道,“反正我活不了了,我要找个人陪我。你们这种小姐,最不把下人当人看,死了也活该!” 她说完这话,又弯了弯嘴角,看向那个胖男人,“来啊,你来打我啊,反正你要是不小心打到这个小姐,那你肯定也得遭殃。” 方楚楚心中冷笑,这么久没有见了,春苗还是没有变。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要是让春苗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肯定要疯掉。 春苗勒紧方楚楚的脖颈,模样如癫如疯,脸上狰狞的异常,又对方楚楚尖声道,“你们这些大小姐,不就是出生好一些吗,有什么了不起。我春苗以前也是在靖王府里做丫鬟的。说起来,那时候我的日子不比你们这些小家子气的千金小姐来的差。” 方楚楚勾了勾嘴角,垂眸,镇定的扫了扫自己被压出折子的衣服,淡淡道,“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了。现在,你还是不如我们这种一般的小家子气千金小姐。” 第228章恶有恶报 春苗另外一只拳头紧握,对方楚楚威胁道,“贱人,你们这些做主子的都是贱人。”方楚楚觉得春苗够精分的,一下子咒骂主子,一下子又炫耀似的将她王府丫鬟的身份摆出来。她淡淡的笑道,“谁欺负你,你就骂谁去,你在我面前耍什么横。”春苗脸上的狰狞更甚,似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靖王爷死了,靖王府毁了,他们都没有好下场……他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你笑的很开心,但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并不是真的开心。”方楚楚一言击中,“其实,靖王府倒了,你现在的日子也应该不好过吧。” 方楚楚清莹的大眼睛在春苗的身上转了一圈,将她身上的穿着打扮都收入眼底,打着补丁的粗布袍,结了茧的手,破了洞的鞋,这一切无比在昭示着春苗现在的生活过的并不是很如意。春苗的心思被方楚楚说破,勒着方楚楚脖颈的手更加的用力,尖声的叫了出来,“你说的没错,靖王府倒了我当然不高兴了。你知道吗,我也是靖王爷的女人……我还为他怀了孩子……”她絮絮的开讲,眼里闪过无限的落寞与不甘。本来她设计夜辰朔,为的就是怀上孩子,希翼着可以母凭子贵,坐上夫人的宝座。然后再慢慢的向上爬,这样总有一天她会爬上桑依依的头上。 可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有想到靖王府会在一夕之间被封,就连靖王爷夜辰朔也因为谋反的罪名被斩杀。她一下子就被赶出了靖王府了。然后几经波折,嫁给了一个老男人。只是这个老男人实在是太……以至于她的孩子直接胎死腹中……她怨,怨桑依依以前那样对她,怨她的丈夫对她非打即骂。她恨,恨夜辰朔的命太短,恨容妃为什么要谋反。但她最怨、最恨的人还是方楚楚。如果方楚楚不出现,桑依依也不会被激怒,以至于情绪失控虐待她。所以说,方楚楚是因,桑依依是果。正因为有这俩个贱女人的存在,她才会沦落到时下这种悲惨的地步。 方楚楚眯眯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春苗。夜辰朔的女人?还替夜辰朔怀了孩子?方楚楚心里不停的泛着冷笑,这个夜辰朔还真够可以的。春苗是桑依依的丫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竟然连春苗都收了,真虚伪。方楚楚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平静道,“那么,我可以不可说你挺没有福分的。”春苗望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心中闪过一阵熟悉感,她勒着方楚楚脖颈的手更加用力,“你为什么不怕我?我随时都可以掐死你!”面对她这和警告相差不多的话,方楚楚更是粲然一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你?”“因为我可以随时掐死你。”春苗阴森森的笑道。 方楚楚冷冷一笑,大概是以前和春苗的那些交锋,让她现在在春苗的面前更多了些嚣张。她眉波一转,眼角已经扫到先前跟在她伸手的侍卫已经将苏卿阳请来,而苏卿阳的身影夜已经出现走廊的拐角处。方楚楚眨了眨眼睛,慧黠的光芒一晃而过,突然就抬起自己腿,用膝盖重重的往方春苗的下腹处顶去。 谁说下腹的三角地带只是男人的软肋,女人那个地方被狠狠的一顶,也吃不消的。春苗下腹一阵抽痛,勒紧方楚楚的手陡然一放,方楚楚便趁着这个机会,像苏卿阳的方向飞去。“你没事吧?”苏卿阳关切的问道。 方楚楚摇了摇头,大概是大风大浪经的多了,春苗这样的小喽啰对她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苏卿阳身后的侍卫果断的上前制服住还在做垂死反抗的春苗。 而先前一直站在一边的那个胖男人也是卑躬屈漆的上前赔笑道,“苏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个贼婆子和她那好吃懒做的丈夫经常到我们这里来偷东西。这次还连累了这位姑娘。公子,小的一定将这个贼婆子交给官府,让官差好好惩办他们夫妻。” 方楚楚微眯了眼睛瞟向一边的春苗,“她丈夫是……”胖男人是云福楼的掌柜,见多识广,这几天云福楼又都被苏卿阳包下,掌柜的隐隐的猜出了苏卿阳的身份后,对苏卿阳更是殷勤。如今方楚楚这才刚问出口,那胖男子便急急忙忙接话道,“他男人既是个赌鬼,又是个酒徒。在这一带臭名远扬了。” 掌柜的在这里说话,走廊的另一头,突然传出一阵洪亮的声音来,“臭婆娘,死贱妇……”那声音粗而犷,话里带着几分的猥琐。掌柜的压低声音道,“瞧,这个就是她丈夫了。”方楚楚目光立刻的看向走廊的另一边,结果她看到一个衣服褴褛,头发散乱,走路还打着颤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大概是喝了些酒,走路时还不断的打嗝。 “这家伙肯定又去喝酒了。”掌柜的小声道,“这家伙每次喝完酒,就会打老婆。”掌柜的话刚落,仿佛是为了证实掌柜说的话的真实性,那男人脚下踩着虚浮的步子,也不看下场中形势,直接颠颠的走向春苗。突然用力的揪住春苗的衣领,直接将她提起,恶狠狠地骂道,“臭婆娘,叫你去打些酒,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个没用的东西,亏我把你买回来……贱货!荡妇!”男人嘴里尽是一些不干不净的话,听的苏卿阳眉头一蹙。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对一个刚才还劫持了他“堂妹”的女人,他更不会有什么同情心,只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 方楚楚却是指着春苗小声的问道,“那她怎么嫁给那个男人的。”胖掌柜嗤笑,“这女人以前好像是靖王府的,后来靖王府倒了,有媒婆牵线,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那个人。”胖掌柜说到这里,又似叹息道,“这女人嫁给男人之前是怀了孕的,结果被那个男人活活给揍流产了!”方楚楚咂巴下嘴巴,抬头再去看春苗。她那个所谓的丈夫此刻已经抡起拳头在不停的揍她了,而春苗显然是很怕那个男人,伸手护着自己的头,边哭边哀嚎道,“不要揍我……求你了,不要揍我……” 那大汉听到她的祈求声手上的拳头落的更急了,便揍还边不停的唾弃道,“你还以为你现在还是王府的第一等丫鬟啊……你现在是我的婆子,那就得赚钱贴补我……没用的臭婆娘,就知道哭。我又不想打死你……你哭什么?”方楚楚讨厌春苗,但更讨厌这个满嘴脏话的男人,她手握成拳头,侧头看向苏卿阳,希望苏卿阳能够出手教训下这个男人。 可那掌柜接下来的话就将方楚楚的同情心一下子打碎成渣,消失的无影无踪。掌柜的说道,“两位可不要被这女人的可怜样给迷惑了。这女人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掌柜的压低声音道,“前几天才被男人捉女干在床,成功的敲诈了一名书生。我们先前都以为这女人很可怜,可后来慢慢的听人说,这女人利用人的同情心,到处勾搭男人,只要把男人勾搭到床上后,女人的丈夫就会跳出来,向人勒索钱。” 方楚楚撇撇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掌柜的补充道,“你们再看看,那男人虽然打女人打的很凶,但他却没有往女人的脸上打去。这就可以说明一些问题了。”脸被打伤了怎么勾、引男人。方楚楚冷笑不已,撇了嘴角,对苏卿阳道,“苏大哥,你还是让人把这夫妻俩带到监牢去吧。”难得她想做一回好人,没想到底子里的真相却是这么坑人。算了,像春苗这样的人,她不能救。但也不能看着他们夫妻去祸害别的人。可能监牢就是他们的归宿了。 刘月香为夜凌旭安排了一间上等的房间。“殿下,如果有什么吩咐,可以随时唤人。民妇会让一些丫鬟守在门口的。”刘月香赔笑着说道。 夜凌旭冽眸一觑,淡淡道,“不用了,本王休息时不喜欢有其他人在外面。你大可以把那些丫鬟都撤走。”刘月香觉得夜凌旭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可是让她说,她又具体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既然是夜凌旭的命令,她也不敢抵抗。“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先下去吧。”夜凌旭鸷冷的眸子泛着诡谲的眸光,淡淡道。刘月香又向夜凌旭行了个礼后,带着方府的人起身退下。 等他们都离开后,燕墨才凑到跟前,小声道,“殿下,你说他们等下会行动吗?”“会的。”夜凌旭双手负后,英挺的身姿走到窗户边,远眺着方府里的景物,用极淡的声音道,“辽国人一向自以为是,虽然他们可能洞悉到本王今天来这里的动机不纯。但那又怎么样,对于他们来说,今天无论付出多少牺牲,他们都是要置本王与死地的。因为他们都明白,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让他们这么近距离的来行刺本王了。” 燕墨轻轻的走到夜凌旭的身后,附和道,“殿下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啊。” 夜凌旭蓦的转过头,眼里闪过笃定,敛尽一身的风华,“云焕那里怎么样了?”提到云焕,燕墨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滞凝起来,随即便是一阵便秘般痛苦的神情,“殿下,你真的要那样做吗?” 夜凌旭莞尔,难得好心情的开玩笑道,“他不是说他现在见到猪栏里的母猪都觉得是美女吗?现在我送他一个真正的美女,怎么?他难道还觉得委屈?”燕墨嘴角僵了僵,最后很艰难道,“可万一那女人心术不正,对云焕做了什么不厚道的事情呢?”夜凌旭眼神闪过淡淡的笑意,嘴角扬了扬,“不是还有你吗?”这就是说让他等下“监查”他们咯。燕墨痛苦的皱了皱眉,手一拱,“那殿下就静候我们的好消息吧。” 夜凌旭回转过头望向院子里那鬼鬼祟祟的朝他们这里张望的影子,嘴角露出一丝凌厉的杀意。方雪鸢一直在夜凌旭歇息下的院子里徘徊,好不容易见到自己娘亲带着一群丫鬟走出来,她眼睛一亮,立马就迎了上去。 第229章垂死挣扎 “娘亲,太子殿下那里怎么样了?”刘月香望着自己的女儿眼里的笑意,忧心忡忡的将方雪鸢拉到一边,愁眉苦脸道,“雪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个还用问吗?她想学方楚楚勾、引笑瀛一样勾、引夜凌旭。 刘月香瞥见方雪鸢眼里的跃跃欲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痛苦道,“雪鸢,娘亲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至于太子殿下……咱们就不要宵想了。”直觉告诉她,夜凌旭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人。 这样的男人,并不像方富贵那种贪钱好色一勾就勾上手的。方雪鸢轻轻的挣扎开刘月香,小声道,“娘亲,你认为我这样的人还会有别的男人会娶吗?凭什么方楚楚可以做的事情,我就不能做了?”刘月香太阳穴又“突突”的跳起来。方楚楚是方楚楚,现在的方楚楚已经不是她们能比拟了。既然比拟不了,索性来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样不也挺好的吗?“雪鸢啊,娘亲不是跟你说了吗,方楚楚那样的咱们暂时就不要去想,先老老实实的过好眼下的生活就是了。” 方雪鸢撅起嘴,气呼呼道,“我不!”正因为现在的方楚楚起点高了,她要是超过了方楚楚,那就更会有成就感。既然软的不行,刘月香索性直接板起脸来,沉着脸色道,“雪鸢,我这样苦口婆心的跟你说那么多的话,你不听。那好,你不听就不要怪你我不客气了。” 她微顿,然后扬声道,“来人!”蒋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他嘴角含着笑意走到刘月香的身边,轻声道,“夫人,你有什么事情。”“把雪鸢给我……呜……”刘月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接着整个人便迷迷糊糊的昏倒了,幸好被方雪鸢接住了,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扶夫人回屋歇息。”蒋清冷冷道。很快便有丫鬟上来扶走刘月香。院子里一下子就剩下方雪鸢和蒋清。蒋清凑到方雪鸢的身边又小心翼翼的掏了一样东西递给方雪鸢,“这个是能让男人欲仙欲死的药,你只要给他闻了他就可以亲近你了……祝你好运!” 蒋清说完话,立刻抬脚走人,而等他离开后,方雪鸢垂眸,手心里一下子就多了一个小纸包,她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摊开来看,发现纸包里放着的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将那个纸包重新包好,迅速的揣进袖子里,她的眼睛往夜凌旭下榻的那间卧室看去,嘴角绽放出一抹妖魅的笑容。 轻手轻脚的走进那个院子里,趁着四周没人之际,她怀揣着不安和难言的激动推门进了那间卧室。抬头之际,一眼就看到背着身子躺在床上的夜凌旭。“殿、下!”她首先试探性的唤了声。床上没有动静。“殿下!”她轻轻的提高音量又唤了遍,还是没有动静。心稍微安了些,她小心翼翼的将门阖上,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扶着自己的胸膛,声音发颤的又唤了声,“殿下。” 床上的人似乎睡的很沉,并没有发觉她的潜入。方雪鸢轻抿了抿薄唇,伸手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那个白色的纸包,放在唇边,对着床上的人轻轻的吹去。淡淡的粉末在空中慢慢的漂浮着,方雪鸢的嘴角扬起的弧度也不断扩大。待那些粉末沉淀后,方雪鸢又壮着胆子往床上躺的人走去。只是受刚触到那人的胳膊,就感觉到一股酥麻的窒息感从头部开始向身体各处蔓延,整个人顿时软绵绵,身上还涌起一阵难言的燥热感…… 方雪鸢正喘着气趴在“夜凌旭”的身上,突然黑布被揭去,强烈的光线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待适应过来屋里视线后,她看到了床上的躺着的男人的真面目…… “啊!”她失声叫出来!蒋清也唰的一眼抬头看过去,云焕那张清秀的脸在他的面前一晃而过……“你是谁?”方雪鸢立刻从身边扯过一件衣服,覆盖在身上,遮住她外泄的春光。云焕直接翻了个白眼,嘲讽道,“都说戏子无情,biao子无义。我们这床还没有下呢,你就不认识我了吗?”“啊!”方雪鸢又抱着头尖叫起来,“夜凌旭呢?太子殿下呢?” 云焕已经快速的披上衣服,得意的笑道,“就你这样的还想上殿下的床?你进这屋之前是不是不先照照镜子啊。”“啊!”方雪鸢又连连的嚎叫起来,抓起床边的一个枕头就向云焕扔去。云焕身子一避,直接就躲开了向他飞来的枕头。 而蒋清也从刚刚的震惊中回味过来,他也没有闲着,手中的匕首就往云焕的身上扎。云焕一不小心,胳膊就被那匕首刮过,留下一道血痕。他肉痛的抖了抖脸上的横肉,立刻使出他拿手的功夫——蛤蟆功。他整个人像只蛤蟆一样蹲坐在床上,眼里散发着冷幽幽的光芒。“蛤蟆功!”蒋清眼睛一眯,没有想到夜凌旭身边竟然会有这样的能人巧士。 方雪鸢颤巍巍的看着云焕那不雅的姿势,精神一下子就奔溃了。她方雪鸢一向自诩清高,却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将自己的身体献给这种“变态”的男人。云焕却没有听她瞎唤的闲心。他身子微微一屈,猛的蹿上前,向蒋清扑过去。蒋清也是个练武的,见他向自己扑来,他身子马上灵敏的向边上一避。待躲过了云焕的袭击后,转而又挥着匕首上前,俩人马上就开打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杨荣和燕墨也收拾完院外的那些人。俩人双手都抱在胸前,一个悠闲,一个惬意的走进屋里。看到正和蒋清打的难分难解的云焕。燕墨眉毛抖了抖,刺激道,“云焕你个小子,平日里不是一直都在吹嘘自己的蛤蟆功多么的厉害吗。哈哈,现在看到你被人缠住了,我表示很幸灾乐祸。让你小子平时爱牛皮。”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欠扁的。云焕那里瞟见燕墨和杨荣,他脸上的横肉又抖了抖,一个后空翻后,他两只手撑在地面上,叽里呱啦道,“你们两个……快点来帮忙啊。这个蒋清不好对付的……”云焕的话还没有说完,蒋清已经又扑向他了。不得不说蒋清这人的腿脚很灵敏,在俩人对峙中,云焕一直都在找蒋清的破绽,可人家几个旋风腿扫来,他就有些吃不消了。 不远处看到正陷入水深火热中的云焕,杨荣和燕墨俩人对视了一眼后,嘴角不约而同的勾出一抹戏谑的弧度。接着杨荣走到桌子边,拉了一条凳子回来,十分没心没肺的往凳子上一坐。而燕墨呢?他伸手在袖子里摸啊摸,掏出一个油纸包,摊开递到杨荣的面前,努了努嘴,十分欠扁道,“喏,这个可是新炒出来的香瓜子,试一试。”“诶!你们俩个是想气死我吗?”云焕眼角的眸光瞥见他的“狐朋狗友”竟然在吃瓜子,他顿时不满的叫嚷开来。谁知杨荣脸不红心不跳的抓起一把瓜子就嗑起来了。而燕墨更是“无耻”的在嗑完一颗瓜子后,评价道,“不错。这瓜子真香。下次我还去那里买。杨荣,你说呢?”他扭头去看杨荣。杨荣附和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极为的悠闲。“靠!你们俩个没良心的。” 云焕愤怒的吼叫起来,全身似是一下子有了力量,一掌打到蒋清的胸前,蒋清硬是挨下他那一掌,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噗”一下就吐出一口鲜血来。云焕继续咆哮道,“你们丫的,小心我去跟殿下告状去。” 燕墨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渣,又在云焕愤怒的眼神下慢悠悠的从袖子里掏出另外一个油纸包,摊开油纸包,对杨荣道,“这可是云福楼新出的点心。吃吃看,怎么样?”“燕墨!”云焕恨的牙痒痒,要不是蒋清已经又扑了上来,他非得冲上前,往燕墨那张嘴上狠狠的揍一拳。丫的,损友害人不浅。燕墨拿起纸包上的桂花糕轻咬了一口,点了点头,随即对场中的云焕道,“云焕啊,不是哥说你啊。你这叫多劳多得啊,谁让你艳福不浅啊。而我们哥俩就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了。这不,吃点零嘴让我们也平衡平衡。” 燕墨的话说完,眸光突然一冷,瞟向床上裹着床单瑟瑟发抖的方雪鸢。哼!都不知道该说她蠢呢还是要说她聪明。卫国的太子殿下也是她敢宵想的。黄粱一梦,给她长点记性!云焕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又爆发了起来,“燕墨你丫才‘多劳多得’,你们全家都‘多劳多得’,你丫是不知道那女人以为我是殿下,把我折磨的够呛。”“你丫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得了便宜又卖乖?” 燕墨又是慢悠悠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打在蒋清的大腿上,帮云焕暂时的解除了危险。蒋清脚一颤,真是欺人太甚了。夜凌旭竟然派这三个人来羞辱他。明明是一场生死较量,却被这三人聒噪的像是菜市场的大妈在聊天。拜托,他好歹也是辽国的大将军,这三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够了!”蒋清突然吼出声,额头上的青筋一下子就冒出来,“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对手!不要欺人太甚了!” “不可以!”一直沉默的杨荣抽了抽嘴角,淡定的答道。燕墨附和道,“现在你在卫国的地盘,我们为啥要听你的话。哼!”他微微顿了顿,又望向云焕,损道,“云焕啊,拜托你下次可不要在吹嘘你的蛤蟆功了。看你,把我们的(外国)友人折腾的都成了这副模样,我看,你还是爆发一下吧,给人家一个痛快。” 燕墨的话尽,云焕突然跳起,趁着蒋清不注意,一拳打飞他…… 第230章方雪鸢的毁灭 ??燕墨的话尽,云焕突然跳起,趁着蒋清不注意,一拳打飞他……大概半个时辰后,整个方府都已经被控制起来。蒋清及蒋清的那帮属下也都被燕墨他们擒拿下来。此刻,方府的大院,蒋清被云焕填在坑里,只让他露出一个头。而刘月香、方雪鸢他们也被人捆绑住扔到院子里。 “可怜”的方雪鸢甚至连衣服还没有穿戴整齐就已经被人抓出来了。刘月香望着自己的女儿,眼里闪过疼惜,但也略带怨恨道,“雪鸢啊。你这又是何苦啊。现在……我们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刘月香重重的叹了口气,目光又瞥向不远处被云焕当做植物一般“栽”在地中间的蒋清,眼里一片绝望。方雪鸢没有回答刘月香的话,她空洞的目光也越过重重的人群,停落在不远处的蒋清身上。他没有想到蒋清会败的这么彻底。没用的男人!方雪鸢直接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又扭过头不再去看蒋清。对于这种失败的男人,她巴不得没有和他有过关系。 “可怜”的蒋清除了一颗头露在外面,身下的身子都现在云焕挖的坑里。云焕还故意坏心肠的抓了一把又一把的土往蒋清那扬起。蒋清灰头土脸,甚至他的鼻子也吸进了许多的风尘,整个人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威武样。 “你丫!让你刚才用匕首割我!你丫的,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云焕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手上又抓起一把土朝蒋清扔去。燕墨站在云焕的身后悠闲的磕着瓜子,顺便又嘲笑起云焕的幼稚来。“云焕啊,我觉得你这样对他还是太温柔了。咱们不能太便宜这小子了,得想个办法让他不好过。只有他不好过了,咱们兄弟两才能吃得香喝的爽。”蒋清可是辽国的一员猛将啊。 就是这个人,率领辽军队侵犯他们卫国边境的百姓。以前卫国弱,嘉和帝夜明宇又是个昏庸无能的君王。只要不伤及他的根本,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管百姓的死活。也因为这样,辽军越来越猖狂,有次还连夜越过卫国的边境线,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作为一个军人,燕墨比云焕更恨蒋清。巴不得用最残酷的手段来折磨这个蒋清。 再燕墨说完话后,杨荣却接过话头来,“依我来看,要不然先截了他的双腿,然后将他丢到大街上。让百姓们来唾弃他。”“这个主意还不错。”燕墨拍手附和。一直沉着脸蒋清目光如刀,冷笑着从面前的三个“恶魔”身上扫过,无比嘲讽道,“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少说废话,老子十八年后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靠!”云焕一个粗暴的爆栗向蒋清打过去,然后又回头望向燕墨他们,气哄哄道,“在截他的双腿之间,得先让我玩个够本。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你们得先让我玩弄他一把。”云焕对他们两人说完话,又猛然的起身吩咐人去茅厕那里取些“五谷轮回物”来,准备“孝敬”给蒋清。 燕墨和杨荣对视一眼,直接笑道,“云焕,你这个主意真够损的,你也不考虑我们这帮人受不受的了。”“你们在说什么?”一阵如清水叮咚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流淌过。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夜凌旭已经重新换好了衣服,他穿着一件青绿色的儒衫,身姿挺拔秀颀,青丝缎束起的乌发柔顺披泄于肩,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那双散发着诡谲眸光的眼瞳微微觑起,质地精细的儒衫迎风猎猎翻飞,少有的温润如泽。燕墨他们愣了愣神,不理解夜凌旭为何是这副打扮。夜凌旭坦荡的接受众人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更显得俊儒绝伦。 燕墨搔了搔头,忍不住跳到夜凌旭面前,压低声音,轻声道,“殿下,以前怎么没有见您穿过这样的衣服……”那现在怎么就一反常态的穿上了儒衫。“是啊,殿下。你肿么了?” 云焕跟着夜凌旭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夜凌旭将自己打扮成这么儒雅。夜凌旭幽暗的眸子飞快的瞟了云焕一眼,淡淡道,“云焕,把你的舌头拉直了!不然,本王不介意把你交给刘管家。”云焕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声音后,立刻跳到燕墨他们身后,小老虎般湛亮的眼睛眨啊眨,炯炯有神的望着夜凌旭。夜凌旭转身,站在半阶的石台上,仰着俏脸朝下面的犯人看去。“把蒋清带过来吧。” 云焕听到夜凌旭的命令,赶紧的像拔萝卜一帮将蒋清从坑里拔出来,一把推到夜凌旭的面前。蒋清望着夜凌旭,眼里有着浓烈的仇恨,骂道,“卑鄙小人!”“哎呦,你自己连女人都利用上了。还好意思说我们殿下卑鄙。”云焕不爽的抬脚在后面猛踢了蒋清一下,蒋清的身子瞬间往前倾,一下子就来了个狗啃屎。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倔强的从地上挣扎起来,又用深恶痛绝的目光瞥向夜凌旭,骂道,“夜凌旭,你不得好死!我们辽国人的铁蹄一定会踏破你们卫国,到时候你们卫国人将是我们辽国人的奴才。”夜凌旭扬唇,嗤嗤的轻笑了起来,云淡风轻道,“你们辽国人倒也挺会白日做梦的。可惜啊!”夜凌旭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也仅仅是梦而已。它们永远都不会变成事实。” 他从身边站着的侍卫那借过一把长剑,嘴角勾出一抹戏谑的弧度,“本王到想看看是你们辽国人的嘴巴紧呢,还是卫国人的兵器锋利?”夜凌旭抬腿一踢,猛的就踢在蒋清的膝盖上,“咔嚓”了一下,就听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成块的声音。而也就在这么一瞬间,蒋清的一条腿算是彻底的报废掉了。 蒋清惨烈的哀嚎了一声,脸上冷汗涔涔,形状如疯魔了似的,又诅咒起夜凌旭来,“夜凌旭,你不得好死,你的女人不得好死……”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夜凌旭突然又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手起,剑落,直接削掉蒋清的耳朵。 蒋清立刻就嚎叫起来,“啊!” “你的运气真的很差,本王等下还有要事要办。所以对你……只能用最残酷的手段达到最好的目的了。”夜凌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森寒的说道。这个该死的蒋清,竟然连他的女人都咒了下去。他不教训他一番那就太便宜他了。 “夜凌旭,我cao你祖宗十八代!”蒋清牟足了劲,又对夜凌旭骂道。夜凌旭脸上的神情一敛,一身儒衫敛尽风华,他眼睛危险的眯起,“总有像你这种蠢笨的人来关键时刻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来寻死!”他声音虽轻,但让场中的人齐齐的一凛,夜凌旭却又说道,“你先是辱骂本王的女人,再是辱骂本王的祖宗。本王今天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以后随便的人都能指着本王的鼻子骂本王的亲人了。” 夜凌旭微顿,又慵懒道,“你知不知道一个人最痛苦的不是腿瘸了,也不是被挖掉眼睛,而是……断掉脊梁骨。没有了脊梁骨的人这辈子都站不起身来,下半身瘫痪,没有知觉,大小便失禁,如果再碰上下雨天,那就更有的受了。这样人,生不如死。” 夜凌旭说到这里下,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厉光,手中的长剑一下子往蒋清的脊梁骨处刺去。蒋清一下子就颠倒在地,匍匐着身子,惊悚的看着面前那个居高临下的男人,唇瓣已经瞬间成了黑紫色。 “嘤……”鲜血一下子染透了他身上的衣服,院子里跪着的方家人皆吓得全身颤抖不已。方雪鸢那双剪剪水眸更是恐慌的看着院中那个满身杀戮的男人。她两片唇瓣不停的哆嗦着,身子更是向刘月香的身上靠。刘月香虽然年纪大了,但她哪里见过这种景象,也是被吓的不轻。蒋清很快的被人拉下去,当然了,等待他的将是卫国百姓的烂菜叶、臭鸡蛋。处置好蒋清,剩下的便是方雪鸢这帮人。 夜凌旭从台阶上走下,轻轻的来到方雪鸢的面前,声音冷如冰,眼里更是带着厌弃,“你倒是个胆大的女人,不过可惜的是……你跟你的姐姐实在是天壤之别。她是天上飘着的云朵,而你是可以任意被人践踏的泥土。”方雪鸢虽然害怕,但听夜凌旭这么袒护方楚楚。她心里一阵痛恨,又歇斯底里的发狂起来,“才不是呢,方楚楚她才是地上被人任意践踏的泥土。而我,我是幽州城的第一才女……方楚楚永远只配给我提鞋,她是个贱种……她是只破鞋……”在方楚楚的事情上,方雪鸢一向都表现的歇斯底里。 刘月香瞥见夜凌旭的目光,吓得赶紧去捂方雪鸢的嘴巴,急急道,“雪鸢,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方雪鸢直接咬住刘月香的捂着她嘴巴的手,刘月香“啊”的一声,连忙松手,而方雪鸢又歇斯底里的将自己的不满一股脑的发泄出来,“方楚楚她是贱人,她凭什么让萧瀛牵场挂肚;她凭什么能勾、搭上那么多男人为她卖命;她又何德何能是湘南王的女儿。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的不公,所有好的都给了方楚楚那贱人。” “既然你这么说,那本王给你个机会,让你超越方楚楚。你敢不敢试?”夜凌旭听完她的话,冷淡的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本王给你个机会,让你超越方楚楚。你敢不敢试?”夜凌旭听完她的话,冷淡的说道。方雪鸢抬眸,眼里闪过疑惑。夜凌旭面容沉静如水,勾着唇轻笑道,“既然你总是抱怨上天对你那么的不公,那好啊。本王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能做的像楚楚那么好,本王不但能放过你们方家人,还会给你一笔丰厚的银子,保你们衣食无忧。” 刘月香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向方雪鸢。“你要让我做什么?”方雪鸢抬头问道。只能是能证明她比方楚楚厉害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她缺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向众人展示她比方楚楚厉害的机会。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波澜不兴,仍是谁也无法揣度他的心思。他将杨荣招到身边,低声覆在杨荣的耳畔交待了一些事情。杨荣领命下去,场上的燕墨和云焕也都纷纷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望着方雪鸢。夜凌旭诡谲的目光再次的落到方雪鸢的身上,声音带着些性感,“本王期待着你的表现。” 方雪鸢手紧紧的攥起,咬牙启齿道,“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比方楚楚厉害。我才是天上飘着的云,而方楚楚则是那卑微低贱的泥土。”她很信心,一定会表现好的。因为她一直一来都比方楚楚优秀。她懂诗词歌赋,而方楚楚这方面根本比不上她。她善于钻营讨巧,而方楚楚以前自卑的都不敢跟人说话。最主要的一点,方楚楚的娘亲只是只破鞋,而方楚楚也是破鞋。这种破鞋凭什么爬到她的头上耀武扬威。方雪鸢自信的咧笑了起来,眼里满是笃定的自信。夜凌旭轻勾了勾唇,嘴角挤出一抹嘲讽的讥笑来。跳梁小丑,还真自信。 一个只会把目光局限在姐妹之间的争斗上的人,他不认为这样的女人能够和方楚楚比肩。杨荣再上来时,身后已经跟了三个人,而这三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端盘,而端盘上都放着一杯清酒。杨荣朝夜凌旭递给了个眼色,夜凌旭满意的点了点头,宽袖一甩,又居高临下的说道,“方小姐,现在还来的及。如果你不参加,本王还是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你。而你娘亲及方家一帮下人,他们都和蒋清勾结,本王自然不能放过他们。” 第231章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殿下,你不用说了。我参加。”方雪鸢跃跃欲试道。“好!本王欣赏你这种性格!”夜凌旭拍手叫好,但只不过片刻间,他的脸色又是一凛,厉声道,“这三杯酒里有一杯酒放了鹤顶红。 总所周知,鹤顶红是种剧毒,根本没有什么解药可解。本王要考方小姐的也很简单。那就是让方姑娘从中任选一杯酒,只要喝下没事。整个方家人就都获救了。”他又轻挑了挑眉毛,“怎么样?本王还是很仁慈的,只在这三杯酒的其中一瓶放上了鹤顶红。那么,下面就看方小姐的选择了。” 方雪鸢微怔,目光有些迟钝的望向那三杯清酒。夜凌旭的意思是:用她的命来赌方家人的命。如果她不参加,她可以无罪被释放,但方家人还要被牵连。可如果她参加了,那她就有可能喝到那杯掺杂了鹤顶红的酒,到时候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方雪鸢心头微微一阵恍神。夜凌旭嘴角噙着笑容,双手抱胸,笑容尔雅,声音清扬,“方小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如果你现在喊停还来得及,本王会遵守本王的承诺,放了你。” 夜凌旭的话刚说完,跪在方雪鸢身后的那群方家奴仆却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的向方雪鸢磕头,求饶,“二小姐,我们大家的命都攥在你手中了。你可得救我们啊。二小姐,以后我们大家都会记着你的恩德。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二小姐你的恩情的。” 方雪鸢看到那群人,心里一阵烦躁感。这些都只不过是他们方家的花钱请的奴仆而已,他们的死活她一点都不关心。只不过呢,她的娘亲……她侧过头去看刘月香。刘月香一双乌黑的眼睛也正看向她,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她眼里闪烁的幽光,不言而喻。她也是希望她这个做女儿的去试一试的。方雪鸢眉头一凹,咬着牙扭过头,不再去看方雪鸢。想到这么多年她娘亲一直对她不错,她要是不去试试看,那岂不是愧对她的恩情。可如果她真的去试了,万一她喝了掺杂了鹤顶红的那杯酒。那她岂不是完蛋了。方雪鸢的心头一时间闪过各种思绪,一颗心浮浮沉沉,犹犹豫豫。 “方小姐,开始吧。”夜凌旭轻拧着眉头看向她。被夜凌旭这么一点名,方雪鸢茫然的起身,脚下的步子有些踌躇。一边的杨荣看不过,直接往后推了她一把,她这才踉跄的步子走到那三个端盘之前。目光死死的绞着端盘上放着的那个杯子,她脸色微微白了白,只要想到夜凌旭刚才说的,这三杯酒里有一杯是掺杂了鹤顶红的酒,她的身子就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才不想死。死了她就永远都输给了方楚楚。她要活,而且要活的比方楚楚还要好。可是,面前……夜凌旭嘴角泛着冷冷的笑容,别的他不清楚,但若是将人换成方楚楚,她一定会赌的。就像独孤魅那事,她竟然为了他,要去学医替独孤魅杀人。方雪鸢自诩她比方楚楚强,可连这么点赌的气魄都没有,那为什么还要张口闭口的说自己比方楚楚强。真是可笑!方雪鸢站在那里,双脚像是注铅了一般,动也不动。 杨荣催促道,“方小姐,快点吧。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同你耗。”方雪鸢拼命的咬着牙,心里矛盾不已,有两个声音在支配着她的行动。一个是想通过这次的机会向众人证明她比方楚楚厉害。而另一个声音,却则劝她独善其身。她心头颤了颤,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端起酒杯,闭上眼睛,鼓足了勇气将那杯酒放到自己的唇边……夜凌旭微微眯了下眸瞳,静候她接下来的举动。只是方雪鸢不知为何,突然将放到唇边的酒杯摔倒地上,一睁眼,对夜凌旭道,“我想活下去!” ????她心头颤了颤,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端起酒杯,闭上眼睛,鼓足了勇气将那杯酒放到自己的唇边……夜凌旭微微眯了下眸瞳,静候她接下来的举动。只是方雪鸢不知为何,突然将放到唇边的酒杯摔倒地上,一睁眼,对夜凌旭道,“我想活下去!”这意思就不言而喻了,她不想因为救人而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夜凌旭似是一点都不意料她会这么说,薄唇轻启,宁眸瞧着方雪鸢,眸中眼光戏谑,掩住了那一闪而逝的轻蔑,“本王说话算话。既然你不想参加,那你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只是,方家剩下的人……” 夜凌旭的眸瞳一下子凌厉了起来,语气也陡然尖锐。夜凌旭的话尽,方家其他的人却是纷纷给方雪鸢磕头,祈求她救他们一条命。刘月香虽然没有求方雪鸢,但已经抓起手帕不停的拭泪了。方雪鸢厌恶的扫了一圈底下的人,袖子一甩,不耐烦道,“你们别求我。这三杯酒里可是有一杯掺杂了鹤顶红的。你们都想活命。难道我就得为你们拼命吗?”她投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夜凌旭轻嗤,抬眸睇了她一眼,一字一顿的说下去,“方小姐,虽然你现在已经无事了。但本王还是要想对你说句,你刚才的表现糟糕透顶。你和楚楚,真的不能比。”方雪鸢扁扁嘴,辩解道,“殿下你别用激将法来刺激我。方楚楚她也是个自私鬼,我就不信她如果现在这里,会选择救这些人?”夜凌旭嘴角那一丝轻蔑、不经心的笑容渐渐的凝固,嘴角僵在那里,“行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做不来的事情不要以为大家都像你。”他素手轻抬,指了指下面跪着的刘月香。“你的母亲,你准备怎么办?”方雪鸢扭过头去看刘月香,刘月香眼眸里涌动着泪花,见女儿看过来,她赶紧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泪花,努力的朝方雪鸢挤了个笑容,“雪鸢,你的选择没有错。你娘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只要你好好的,娘亲在下面也会走的安心的。”方雪鸢勾勾唇,心里涌出一丝惭愧感。但为了向夜凌旭证明她不比方楚楚差,她还是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着牙,脸上现出狰狞的表情,对着夜凌旭道,“看吧,我娘亲都这样说了。所以不存在殿下说的那种。我并没有输给方楚楚。”夜凌旭又是嗤嗤笑出来,“真是个愚笨的女人啊。怎么说都不开窍。算了。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现在可以走了。” 夜凌旭宽袖一甩,敛尽一身的风华,转身对杨荣吩咐道,“先让刘月香游街示众。再把她投到方富贵的牢里,让他们这对难夫难妻‘团聚’下。”他特地的加重了“团聚”俩字的发音,杨荣瞬间就明白了夜凌旭的意图。 方雪鸢咬着牙,将自己的下巴高高的抬起,夜凌旭对杨荣说的话被她一字不落的听进耳畔,身后刘月香的啜泣声也让她心头如刀割。可即便这样,她也明白,她不能再回头了。她这辈子都只能耗在和方楚楚的死磕上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容忍方楚楚比她强。可能世人都觉得她疯癫,不明白她那份执着。但她知道。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优越感逼的她不能面对方楚楚比她强的这个事实。 小时候,她什么都比方楚楚强,这世上的人提起方家二小姐都忍不住夸赞。而方楚楚只能卷缩在方府的下院做着下贱的活。那个时候的她,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随着方楚楚嫁进靖王府,她猛的发现她那个只会干下贱活的姐姐竟然一步步的追上她,甚至赶超过了她。不!她厌恶这种局面。明明方楚楚只是陪衬她的存在而已。她怎么能够容忍这个陪衬品比她强呢。她,方雪鸢,总有一天要一雪前耻,让整个卫国,整片大陆的人都知道,她才是第一。方雪鸢不想让人看出她心中的胆怯,便像只高傲的孔雀一般高高的扬起头,挺直了脊梁骨一步步的往方府的门口走去。 燕墨摇了摇头,转身对旁边的云焕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云焕伸手挠了挠脖子,撇了撇嘴,不屑道,“还真便宜她了,殿下就这么容易的方她走!”快要走到大门口的方雪鸢脚下步子突然一个踉跄,心口猛的涌起一阵钻心的疼痛。接着她的疼痛迅速的席卷全身,她全身上下像是被人放到火上烤了一般,炙热的疼痛感让她没有坚持多久,就栽倒在地。离方府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遥了,她咬着牙忍着痛想要挨过身上的疼痛感。哪知道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噗”的一口,她就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 “救……救命……救我……”方雪鸢挣扎着翻过身,伸手想要夜凌旭救她。可她并没有挨多久,她体内的毒就发作了。临终前,她微微眯起眼睛,脸上被可怖的狰狞所取代,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座庭院。“我不想……我不想死……我还没有跟方楚楚比出高下……我……不想死……” “我要赢……方楚楚……”“我比方楚楚……强……”刘月香见自己的女儿倒在血泊中,立刻疯了似的想要跑到方雪鸢的面前。可被身后的侍卫给阻挡了。 “雪鸢……”刘月香泪如泉涌,声声凄厉。方雪鸢这时已经又轻“噗”出几口鲜血来,举在半空中的手陡然一垂,就这样,她走完了她人生中的最后一程路。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出反转剧,夜凌旭眉心一攒,立刻吩咐人上前去查验方雪鸢的身体。那查验的人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后,回来禀告,“殿下,她是中毒而亡的。那种毒是有辽国的一种叫霸王花的植物提炼而成的。卑职猜测可能之前那几个辽国人就对她用过这种毒。” 夜凌旭眸瞳微微觑起,俊美无涛的脸上波澜不兴的望着方雪鸢的那具尸体,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这个方雪鸢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被蒋清他们几个辽国人给玩弄了一把。燕墨也怔怔的看着方雪鸢的尸体,他回想当时他躲在房梁上,方雪鸢进屋后,曾经拿出一个白色的纸包,打开纸包后,对着云焕的方向吹。可中间她好像也吸入了几口,那毒会不会是……燕墨立刻惊恐的望向身边的云焕,“云焕,你没事吧?” 云焕脸上的横肉一垂,低头挠了挠自己的手臂,哪里顾得了回应燕墨的话。他身上不知怎么的,突然剧痒难耐。他只用手挠了几下手背上的痒,手背上却惊奇的蹿出几个水泡来。伸手推了推旁边的燕墨,他纳闷的嘀咕道,“诶,燕墨。你帮我看看。我这手背怎么一下子就痒了起来?” 燕墨瞥见云焕脸上那触目惊心的小红点,立刻惊叫起来,“云焕,你中毒了!”话落,云焕的身子颤了颤,眼珠骨碌碌的向上一翻,下一秒整个人就直接栽倒在地,嘴角冒出一圈白色的唾沫。 “云焕!”燕墨嚎吼了一声,火速的奔到云焕的身上,一手捞起他的身子。杨荣在旁边看了云焕的脸色,初步推断,“他可能是中毒了,赶紧把他放到床上去。”燕墨听完杨荣的话,不再做片刻的迟疑,疾速的将云焕的身子往房里的床上放。后来大夫给云焕检查了。他的确是中了毒,好在他只是轻微的中毒,而且诊断及时,吃了药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身子就慢慢的变好了。可怜的云焕真是没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臊。当然了,这是后话。当然他这件糗事在以后的人生里经常被燕墨拿来说。对此云焕强烈表示以后再有这种深入敌穴卖身的事情,他坚决不参加。半个时辰后,夜凌旭见云焕的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他看看日头,时间不早了。抿了抿唇角,嘴角露出一抹尔雅的笑容,命令底下的人给他备马。 杨荣早就看出今天的夜凌旭和往日不同了。此刻听他命人去准备马匹。他斟酌了一会儿,上前好奇的问道,“殿下,您等下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办?”夜凌旭点点头,又难得的对杨荣露出一抹粲然的笑容。这让杨荣更加的惊惧,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要属下跟随?” “算了,你还是帮着燕墨照顾云焕吧。本王自己去就可以了。”今天可是有一件关乎他下半辈子幸福生活的事情要去做。杨荣心里纳罕,看向夜凌旭的目光更加的疑惑。 夜凌旭眼角的余光将杨荣脸上明明好奇的半死却又不敢打听的神情收入眼底,幽深的眸瞳氤氲着玉一般的光华,嘴角缓缓的绽开一抹微笑,轻声道,“我接到密令。湘南王苏颢今天下午就会到了。”杨荣一怔,瞬间明白了。敢情这是未来女婿要见泰山了。难怪他家王爷今天举止这么的怪异。 第232长丑女婿总要见岳丈的 她心头颤了颤,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端起酒杯,闭上眼睛,鼓足了勇气将那杯酒放到自己的唇边…… 夜凌旭微微眯了下眼瞳,静候她接下来的举动。 只是方雪鸢不知为何,突然将放到唇边的酒杯摔到地上,一睁眼,对夜凌旭道,我想活下去,这意思就不言而喻了,她不行因为救人而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夜凌旭似是一点都不意料她会这么说,薄唇轻启,凝眸瞧着方雪鸢,眸中眼光戏谑,掩住了那一闪而逝的轻蔑,本王说话算话,既然你不行参加,那你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只是,你方家剩下人……夜凌旭的眼眸一下子凌厉了起来,语气也陡然尖锐。 ?的话尽,方家其他的人却是纷纷给方雪鸢磕头,祈求她救他们一条命。刘月香虽然没有求方雪鸢,但已经抓起手帕不停的拭泪了。 方雪鸢厌恶的扫了一圈底下的人,袖子一甩,不耐烦道,你们别求我,这三杯酒里可是一杯参杂了鹤顶红的。你们想活命,难道我就得为你们拼命吗。她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夜凌旭轻嗤抬眸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的说下去,方小姐,虽然你现在已经无事了,但本王还是想要对你说句,你刚才的表现糟糕透顶。你和楚楚,真的不能比。 方雪鸢扁扁嘴,辩解道,殿下你别用激将法来刺激我,方楚楚她也是一个自私鬼,我就不信她如果现在在这里,会选择救这些人。 夜凌旭嘴角那一丝轻蔑,不经心的笑容见见凝固,嘴角僵在那里,行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做不来的事情不要以为大家都像你。他素手轻抬,指了指下面跪着的刘月香,你的母亲,你准备怎么办。 方雪鸢扭过头去看刘月香,刘月香眼眸里涌着泪花,见女儿看过来,她赶紧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泪花,努力的朝方雪鸢挤个笑容,雪鸢,你的选择没有错。你娘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只要你好好的娘亲子啊下面也会走的安心的。 方雪鸢钩钩唇,心里涌出一丝惭愧感,但为了向夜凌旭证明她不比方楚楚差,她还是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着牙,脸上现出狰狞的表情,对着夜凌旭道,看吧,我娘亲都这样说了,所以不存在殿下说的那种,我并没有输给方楚楚。 夜凌旭又是嗤嗤笑起来,真是个愚笨的女人啊,怎么说都不开窍,算了,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现在可以走了。 夜凌旭宽袖一甩,敛尽一身的风华,转身对杨荣吩咐道,先让刘月香游街示众,再把她投到放富贵的牢里,让他们这对难夫难妻团聚下。他特地加重了团聚两字的发音,杨荣瞬间就明白了夜凌旭的意图。 方雪鸢咬着牙,将自己的下巴高高抬起,夜凌旭对杨荣说的话被她一字不落的听进耳畔,身后刘月香的哭声亚让她心头如刀绞。可是即便这样,她也明白,她不能在回头了。 她这辈子都只能耗在和方楚楚的死磕上了。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容忍方楚楚比她强。 可能世人都觉得她疯癫,不明白她那份执着。 但她知道,从小到大根深底裤的优越感逼得她不能面对方楚楚比她强这个事实。 小时候,她什么都比方楚楚强,这世上的人提起方家二小姐都忍不住夸赞。二方楚楚只能蜷缩在方府的下院做着下贱的活。那个时候的她,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随着方楚楚嫁进靖王府,她猛然发现她那个只会干下贱活的姐姐竟然一步步的追上她,甚至赶超过了她。 不!她厌恶这种局面,明明方楚楚只是陪衬她的存在而已。她怎么能够容忍这个陪衬品比她强呢。 她,方雪鸢,总有一天要一雪前耻,让整个卫国,整片大陆的人都知道,她才是第一。 方雪鸢不想让人看出她心中的胆怯,便像只高傲的孔雀一般高哥的仰起头,挺直了脊梁骨一步步的往方府的门口走去。 燕墨摇了摇头,转身对旁边的云焕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云焕伸手挠了挠脖子,撇撇嘴,不屑道,还真实的便宜她了,殿下就这么容易的放她 走了 快要到门口的方雪鸢脚下步子突然一个踉跄,心口猛地涌起一阵钻心的疼痛,接着她的疼痛迅速的席卷全身,她全身上下像是被人放到火上烤了一般,炙热的疼痛感让她没有坚持多久,就栽倒在地。 离方府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遥了,她咬着牙忍着痛想要挨过身上的疼痛感,哪知道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噗,的一口,她就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 救……救命……救我……方雪鸢挣扎着翻过身,伸手想要夜凌旭救她。 可她宁没有挨多久,她体内的毒就发作了。临终前,她微微眯起眼睛,脸上被恐怖的狰狞所取代,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座庭院。 我不想……我不想死……我还没有跟方楚楚比出高下……我……不想死…… 我要赢……方楚楚…… 我比方楚楚……强 刘月香见自己的女儿倒在血泊中,立刻疯了似的想要跑到方雪鸢的面前。可被身后的侍卫给挡住了。雪鸢……刘月香泪如泉涌,声声凄厉。 方雪鸢这时已经又轻噗出几口鲜血来,举在半空中的手陡然一锤,就这样,她走完了她人生中的最后一程路。 谁也没有料想到会有这出反转剧,夜凌旭没心一攒,立刻吩咐人上前去查验方雪鸢的身体,那查验的人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后,回来禀告,殿下,她是中毒而亡的,这种毒是辽国的一种叫霸王花的植物提炼而成的。卑职猜测可能之前那几个辽国人就对她用过这种毒。 夜凌旭眸瞳微微眯起,俊美无涛的脸上波澜不兴的王者方雪鸢的那具尸体,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这个方雪鸢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被蒋清他们几个辽国人给玩弄了一把。 燕墨也看着方雪鸢的尸体,他回想当时他躲在房梁上,方雪鸢进屋后,曾经拿出一个白色的纸包,打开纸包后,对着云焕的方向吹。可中间她好像也吸入了几口,那毒会不会是…… 燕墨立刻惊恐的望向身边的云焕,云焕,你没事吧? 云焕脸上的横肉一垂,低头挠了挠自己的手臂,哪里顾得回应燕墨的话。他身上不知怎么的,突然剧痒难耐。他只用手挠了几下手背上的痒,手背上却惊奇的蹿出几个水泡来。 伸手推了推旁边的燕墨,他纳闷的嘀咕道,哎,燕墨,你看看的,我的手背怎么一下子就痒了起来。 燕墨憋见云焕脸上触目惊心的小红点,立刻惊叫起来,云焕,你中毒了。 话落,云焕的身子颤了颤,眼珠骨碌碌的向上一翻,下一秒整个人就直接栽倒在地,嘴角冒出一圈白色的吐沫。 云焕,燕墨嚎叫一声,火速的奔到云焕身上,一手捞起他的身子。杨荣在旁边看了云焕的脸色,初步推断,他可能是中毒了,赶紧把他放到床上去。燕墨听完杨荣的话,不在做片刻的迟疑,急速的将云焕的身子往房里的床上放。 后来大夫给云焕检查了,他的确是中了毒,好在他只是轻微的中毒,而且诊断及时,吃了药在床上躺半个时辰,身子就慢慢的变好了。可怜的云焕真是没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骚。当然了,这是后话。他的这件丑事在以后的人生里经常被淹没拿来说。对持云焕强烈表示以后再有这种深入敌穴卖身的事情,他坚决不再参加。 半个时辰后,夜凌旭见云焕的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他看着日头,时间不早了。抿了抿唇角,露出一抹尔雅的笑容,命令底下人给他备马‘ 杨荣早就看出来今天烦人夜凌旭和往日的不同了,此刻听他命人去准备马匹,他斟酌了一会儿,上前好奇的问道,殿下,您等下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办, 夜凌旭点点头,又难得的对杨荣露出一抹粲然的笑容。这让杨荣更加的惊恐,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要属下跟随? 算了,你还是帮着燕墨照顾云焕吧,本王自己去就可以了。今天可是有一件关乎他下半辈子幸福生活的事情要去做。 杨荣心里纳闷,看向夜凌旭的目光更加的疑惑。夜凌旭眼角的余光将杨荣脸上明明好奇的半死却又不敢打听的神情收入眼底,幽邃的眸瞳有着玉一般的光华,嘴角缓缓的绽开一抹微笑,轻声道,我接到密令,湘南王苏颢今天下午就回到了。 杨荣一愣,瞬间明白了。 敢情这是未来女婿要见泰山了。 难怪他家王爷今天举止这么的怪异。 杨荣的笑意一下子浮上嘴角,又是低头认真的将夜凌旭身上的装扮给打量了一番,游说道,殿下,虽然这儒衫让您整个人的气质往儒雅那里靠了些,只不过…… 只不过这么了,夜凌旭自持见过许多大场面,可今天和湘南王苏颢这次见面却不同,为了方楚楚,为了他自己,他必须留给湘南王一个好印象。 只不过这儒衫反倒是将您身上运筹帷幄的气势给消减了。属下想湘南王也算是旷世英才了,他这样的人应该喜欢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有能力的人。言下之意。您身上这衣服把您最帅的一面给掩盖了。 第233章 怀孕了 夜凌旭幽暗的眸瞳微微眯起,垂眸盯着身上的儒袍,在想想,也觉得杨荣的话似乎有一定道理。他这身打扮如果穿到云福楼,没见到苏颢之前可能还要被苏卿阳那只孔雀嘲笑一番, 对他来说,他是非常渴望得到湘南王的认可。不仅为了楚楚,他也想小小的自私一番。希望湘南王能把他当做半个儿子看待。 从小到大,他没有从夜明宇那里得到渴望已久的父爱。夜明宇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没有多少感情的父皇罢了。 这次,他不仅想让湘南王认可方楚楚挑丈夫的眼光,也想让湘南王能把他当做半个儿子。 杨荣,那你说本王今天穿什么合适。夜凌旭轻勾嘴角,淡淡的问道。 杨荣难得见到夜凌旭这幅踌躇犹豫的模样,心里觉得纳罕不已。在认真想了一番后,他提议道,要不殿下还是按往常的那般穿吧。殿下生的俊俏,穿什么都显身材,与其这样,还不如往常的衣服,湘南王必定会喜欢殿下的。 杨荣,你这话就不对了,不知什么时候躲在门口处偷听墙角的燕墨直接嚷嚷开,要是穿的儒往常一样,就显得不尊重人家了。我觉得吧,殿下今天这身打扮比较好,殿下就应该直接这样过去。 杨荣直接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什么啊,殿下要是这样穿出去,肯定要被齐国太子苏卿阳给嘲讽的。难道你愿意殿下被嘲笑吗?杨荣说道这里,又补充道,去去,你少在这里耽误事,赶紧回去照顾你的好兄弟高哥们云焕去。 这话怎么听着还带酸了?燕墨挠了挠头,不满道,杨荣,你不懂,殿下虽然天生俊逸。但做父母的还是喜欢自己的女儿能嫁个温柔的男人。楚楚要真的是湘南王的女儿,那殿下就要在湘南王面前装的温柔些。 得了,夜凌旭本想指望这俩个人给自己做个参考,可看俩人的模样,也算半句人话,与其在这里看他们瞎折腾,他还是趁着还是有点时间,回王府一趟吧。 哗啦啦,夜凌旭从水中站起,古铜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他拿起浴桶上披着的毛巾轻轻的擦掉身上的汗珠,然会取下挂在屏风上的白色裘衣,将他那精装的身子包裹住,披着头发从屏风内走出。 想了想,他还是让人取了意见白色的锦袍穿上,又让人仔细的帮他梳好头。 再走到铜镜边照了照,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他才让人准备了马车。 王府门口,杨荣和燕墨俩人见夜凌旭已经换好了衣服,这才收起吵闹,只是来人还是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跟着夜凌旭,美名其曰给夜凌旭做参谋。实则是想一睹湘南王的芳容。 马车在云福楼停下,夜凌旭下车前又仔仔细细的整了整衣服,确保衣服上没有一丝的褶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这才下了马车。 苏卿阳笑的一脸骚包的往云福楼里走出来,瞧见夜凌旭,手上的扇子,唰的一下摊开,凤眸一挑,笑的一脸暧昧,不知夜兄这次是看我们家楚楚的呢,还是来看在下的?他一个刀眼甩过去,很明确的想夜凌旭传达了一个信息,夜凌旭,小样的,你肯定是知道我皇叔今天要到幽州了,这不,来拍马匹了,……不过捏,你的算盘打得太响了,我可是会给你增加一些难度的。 哈哈,你老人家快点来求求我吧,求我,我等下就在我皇叔面前给你美言几句,不然,哼哼,楚楚才不嫁给你家。 夜凌旭望着面前那个笑的一脸妖孽的男人,嘴角微抽了抽,同样伶俐的一个眼刀甩过去,淡淡道,苏卿阳,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次你的小娇妻也会跟着一起回来的吧。我上次匆匆瞥了一眼你的小娇妻,她似乎对你并没那啥感情。要不然这样吧,如果本王娶不到楚楚,本王就改娶你家小晰吧,你看怎么样? 苏卿阳握着扇子的手一紧,凤眸危险的眯起,说话的语气陡然一冷,夜凌旭,你这种话都敢说,小晰我等下告诉楚楚。说你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倒是要看楚楚会不会介意。 夜凌旭弯弯嘴角,目光一下子温柔起来,苏兄,你就好好的管管你自己的事情吧。别在掺和我和楚楚的事情啦。我们家楚楚可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 靠,夜凌旭,怎么这么久不见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什么你们家的,楚楚现在还是我们苏家的。而你,哼哼,想要娶楚楚还得先打败我们齐国的那些青年才俊。苏卿阳凤眸眯紧,又是骚包的大笑了出来。 夜凌旭直接无视掉苏卿阳这个骚包孔雀,扯了扯嘴角,粲然一笑,楚楚呢?怎么没有见她出来啊? 苏卿阳提到这个,面色陡然一僵,看了看四周,将夜凌旭扯到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面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夜凌旭,你先前是不是跟楚楚有……那啥关系了/ 那啥关系?夜凌旭想了想,恍然大悟。 轻点点头,应道。 楚楚有可能有孕了……现在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呢!苏卿阳恨恨的剜了夜凌旭一眼,哼哼到,你倒是真会利用你的美色啊,不过我这个做堂哥的还要说一句,要我皇叔认了楚楚,不管她肚子里怀的是不是你的孩子,我们齐国都有能力将她肚子中的孩子抚养长大。所以呢,你这美男计也是没用的。 夜凌旭眉梢轻扬,哪里还顾得苏卿阳的唠叨,直接扯住苏卿阳的袖子,激动道,楚楚呢,我想去看看她。 不知道,苏卿阳瞧见他脸上那喜气洋洋的笑容,他就好像喝了整瓶醋,酸溜溜的,双手紧抱在胸前,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夜凌旭见他不说,他也不再在苏卿阳身上浪费时间,直接大步的往云福楼的大门口奔去,他此刻整个人像是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过仔细想下,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事情他准备也没用,他现在应该好好感谢未来孩子他妈。 夜凌旭英挺的身影在云福楼里转了一圈,却都没有发现方楚楚的身影。他有些着急的回到云福楼的大门口,俩只手紧紧的抓住苏卿阳的衣领,太阳穴泛着青筋,急道,楚楚呢,你把楚楚藏在哪里了? 苏卿阳瞧见他这幅傻气巴拉的模样,双手抱在胸前,弯弯嘴角,翻了个白眼后,不客气道,楚楚她未婚有孕,这个时候你觉得我还会让你们见面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盆冷水一样浇醒了夜凌旭。夜凌旭幽深的眸瞳闪过惊愕,不安,愤怒,苏卿阳手上的扇子,唰,的摊开,以扇子遮面,嘴角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着夜凌旭。 混蛋,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夜凌旭的拳头变向他的眼睛处打去,夜凌旭直接用力将苏卿阳这只骚包直接拧起,然后重重的往地上一摔。 苏卿阳的武功是不如夜凌旭,加之事情突然,苏卿阳被他这么用力一摔,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他匍匐的从地上爬起来,咆叫道,靠,夜凌旭, 你够狠的! 一直在边上的站着的杨荣和燕墨互相换了个眼神,心里皆是吐槽道,活该。 夜凌旭没有寻到方楚楚,又将苏卿阳摔了,他担心苏卿阳将方楚楚囚禁起来,所以他直接仰头,扯着嗓子,扬声道,方楚楚……。 云福楼三楼的一间卧室。方楚楚躺在床上,有些无精打采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还是很平坦的肚子,心情不咋地怎么的烦躁的很。 自从知道她肚子里怀了孩子,苏卿阳便让云福楼里的掌柜整理出一间向阳的房子,说是为了他肚子中的孩子着想。 她知道苏卿阳对她很好,可她一个人时总喜欢乱想。她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相反她非常的爱这个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来的还不是时候,现在她还没有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夜凌旭那里也准备着要进攻辽国。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这个孩子的到来肯定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而且,现在在靖王府的事情也对她产生了影响。她很担心自己这个孩子半途中又出现什么状况。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现在的她好怕自己不能给孩子提供一个好的环境。 叹了口气,轻轻翻了个身子,她合上眼睛想要小憩一会儿,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她可以折腾自己的身体,但现在她腹中的宝宝第一,为了孩子,她必须多吃,多睡,多动。 方楚楚 ……方楚楚……。迷迷糊糊快哦睡着时,她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从床上坐起,侧耳凝听。 楚楚……楚楚…… 这个声音毫无疑问的出夜凌旭之口,这世上只有他在唤她名字时,话稍末尾轻卷舌头。 他这么过来了,方楚楚疑惑的下了床,匆匆忙忙的走到窗前,打开轩窗一看,夜凌旭穿着一件白色的锦袍整站在楼下。 夜凌旭突然瞧见三楼轩窗出站着的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举手向她喊道。楚楚…… 方楚楚也抬手向他扬了扬手。 第234章 湘南王苏颢 夜凌旭抬头愣愣的望着她,心里柔软一片。他突然冲动的当着满接到的行人,冲着三楼的方楚楚喊道,楚楚,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再也不愿意别的男人抢走属于他的甜蜜。 方楚楚一愣,抬眼一看,发现满大街的行人都看着他们。他这身在做神马啊?她心里埋怨着,嘴上却是不由自主的答道,好 听到楼上方楚楚的答案,夜凌旭愣愣片刻后,也不顾周围人投来的目光,竟然沿着云福楼的大门狂奔了起来。 方楚楚从没有想过一向心思缜密,追求喜怒不行于色的夜凌旭竟然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虽然这样,但她心里突然高兴起来,伸手抚摸着自己偏平的肚子,幸福的对着肚子里的宝宝道,宝宝,你看到你爹爹那傻气的模样了吗? 她似是被夜凌旭那傻气的模样感染了,在对自己肚子里的宝宝说完那些话后,竟然也冲动的扯紧嗓子,不管不顾的扬声道,夜凌旭,我怀了你的孩子了。 我知道。夜凌旭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你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承认了你的孩子的身份,以后可不许反悔!是的,可能现在的他们在别人面前活脱脱的就是俩个傻子,哦不,是傻子一家。但那又怎么样,别人是别人,难道她还能顶着流言蜚语偷偷摸摸的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吗/ 她已经是悲剧的一代了,她再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在别人的流言蜚语下生活。她未婚有孕了,这是事实,总有一天会被人翻出来。与其后面一直遮遮掩掩,还不如现在就承认下来。女人的地位要靠丈夫,只要夜凌旭坦坦荡荡的承认他,这世上的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夜凌旭,我很开心,你呢,她傻傻的笑着,傻傻的喊道。、 我也是,我也很开心!夜凌旭露齿一笑,魅惑倾城。 俩个当事人沉浸在自己的甜蜜世界里,可却把周围的人给吓坏了。瞧瞧他们听见了什么? 一个是卫国的太子殿下,竟然站在云福楼下傻乎乎的对着三楼轩窗边站着的女子喊了句,楚楚,你愿意嫁给我吗? 而三楼轩窗上的那个女子也白痴的应了句,好 这样的场面怎么看都透着一种诡异感来! 杨荣和燕墨俩人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前方正陷入俩人世界中的夜凌旭和方楚楚,燕墨首先开口,杨荣,快,你让我捏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你说前面那个像傻子一样的男人是我们那个英勇睿智,腹黑无双,风流倜傥,英俊潇傻……的殿下吗? 杨荣轻抿了抿薄唇,伸手毫不留情的往燕墨的胳膊上用力的捏了一把。燕墨吃痛,怒空道,杨荣,你捏我我干嘛? 不是你让我捏你吗?杨荣十分淡定的说道。 我哪里有让你捏,我是说你让我捏一把。燕墨,斤斤计较起来,上前要去捏回来那一下,可杨荣却怎么也不肯让他捏回来。俩人随即也因为这件事情吵了起来。 苏卿阳紧紧的攥紧手中的扇柄,仿佛是在攥着某个叫夜凌旭的男人的脑袋。 他的好妹妹啊,她怎么就被夜凌旭这番话一哄,就答应他的请求啊。 丫丫的,这个夜凌旭狡猾多端,就这样想把他的堂妹怪回家,他可是会做生意。总之,他一定的给夜凌旭增加点难度,不能让他这么轻松的就把他的堂妹给娶回家去。 哼哼,下定主意后的苏卿阳对着夜凌旭的背影一直幽幽的放电眼,刀刀锋利,恨不得直接用他的眼刀将夜凌旭给凌迟了。 人群外,站了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他的长发如墨散在道袍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头的头发束在脑后,五官柔和,薄薄的嘴唇还看的抿着,眼神在扫过三楼轩窗上站着的女子后微微一顿,仿佛被刺痛,于是黑黝黝的眼眸更加深邃,却又不能移开视线,只能沧然的望着。 颢叔叔,底下说话的那个男人我认得,是卫国太子殿下夜凌旭,而三楼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楚楚姑娘了。小晰转过头对身边的中年男子细心的解释着,她来救看到这幕情景,除了羡慕外,还是羡慕。 那个中年男子显眼的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听完小晰的话,他看向方楚楚的眸光更深了深,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容,淡淡一笑,秀敏清逸。 眼神一下子恍惚起来,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模糊糊了,有什么东西再光影里浮动层叠,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时候他满怀抱负,挥斥方遒,颇有点雄心,也是在幽州成里,他邂逅了沈瑶。怎么说呢,他们的相逢是场糟糕的回忆。她骂他登徒子,他把她认为不自重的女子,他们俩人的梁子就这般的接下了,谁也没有想到后面竟然还会重逢,乃至相恋相爱。 这辈子,他欠了沈瑶许多。 下辈子,他不敢祈求。 而且他曾听沈瑶说过,人活在这世上已经够累了,如果她有一天死了,她不会被什么羁绊住,她要快快乐乐的投胎再转世。 听说她是吞金自尽的,可能他欠着他的债永远都换不清了。 索性,她还为自尽留下了一脉香火。 苏颢抬头看向三楼轩窗上站着的女子,他耽误了她母亲一辈子的前程,他绝对不会再让她重蹈她母亲的覆辙。 颢叔叔……小晰见他陷入自尽的沉思中,她轻轻的推了推他,苏颢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轻佻看向小晰,怎么啦? 小晰犹豫了一番,偷偷看了方楚楚一眼,这才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支吾道,本来卿阳哥哥不让跟您说的,但我实在忍不住,想跟您说下。 苏颢俊彦儒雅温和,笑容尔雅,带着几丝如沐春风的感觉。没事,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直接说。 小晰咬咬牙轻声道,卿阳哥哥怕你知道了难过。楚楚姐姐她, 这十年多来过得很不好,就是上次跟你说的,她从小是在方家长大的,上次我们出去调查,知道方家从小就不把她当女儿看待,她吃了很多苦。这些还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大婚之日花轿被劫,然后……小晰徐徐道来,苏颢那儒雅温和的脸却是微微泛白,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歉疚的合上眼睛,幽幽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我负了她们母女啊。 小晰瞧见他这副伤感的模样,也替他难过。她也是回去后才听人说苏颢在知道沈瑶的死讯后竟然出家做了道士。 她虽然笨,但还是知道的。苏颢在用自己的下半辈子惩罚自己。 颢叔叔,你别伤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楚楚姐姐相认啊,还有哦…… 小晰笑着打趣道,叔叔你也听到了,楚楚姐姐怀孕了,你就要做外公了。叔叔啊,我跟您说,夜凌旭真的好帅啊,他比卿阳哥哥不知道厉害的不知道多少倍,我要是能像楚楚姐姐一样嫁给夜凌旭,那我这辈子都满足了。 大概是小晰那满脸花痴的模样逗道了苏颢。苏颢薄薄的嘴唇微微扬起,也温和说道,卿阳也不错,他虽然花心了些,但他的心还是在你这边的。 小晰被他当面这样说,立刻羞得双颊通红,娇嗔的剁了剁脚,她飞快的挤进人群,跑到苏卿阳的面前,小声的在他耳畔边嘀咕了几句。苏卿阳沉着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了。伸手赶紧命人到楼上去通知方楚楚,而他本人呢,则幸灾乐祸的架着夜凌旭的胳膊穿过人群,走到苏颢面前。看到苏颢身上穿着的道袍,苏卿阳先生先是一愣,目光一绞,沉声难过道,皇叔,你这又是何必呢? 苏颢坦然的看向苏卿阳,没什么,我只图个清净罢了。他的声音清扬,就像是一曲婉转动听的箫曲,煞是好听。 苏卿阳眼眸一黯,惋惜道,皇叔这样,父皇必定很难过。他父皇和他皇叔俩人之间的兄弟关系那啥十分亲厚的,他父皇甚至还动过传位于他皇叔的念头。只不过后来,他皇叔一直婉拒,加之后来中了毒,一直在床上躺了十多年,这才确立了他这个太子的位置。 其实,如果他父皇以后要把皇位传给他皇叔,他也不会介意的,他的父皇从小就跟他说,齐国的江山一半是他父皇打下的,一半就是他皇叔打下的。正因为有了他们俩人,齐国才没有内乱,而是蓬勃的发展,成了这片大陆上最富饶的国家。 苏颢微微一笑,你父皇也就是前几天跟我置了气。后来他执拗不过我,也对我无可奈何,这次我来卫国前进宫看了他,可他还闭门不见。我在想,可能这次他真的生气了吧。不过,从小到大, 你父皇也就是一只纸老虎,没过几天气消了,就没事了。 苏卿阳凤眸一拉, 想到细节父皇生气的模样,心下莞尔。 他父皇在外人看来是个贤君,但在对待自己弟弟方面上,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哥哥了。别看这次他生了气,但他很肯定他父皇一定沿路派了不少人偷偷的保护着皇叔。 皇叔,你舟车劳顿,肯定也累了,我们还是先进去说。苏卿阳赶紧热情的把苏颢往里头请。而苏颢此刻的眉波一转,却落在夜凌旭的身上。 卿阳,介绍下这位公子把? 夜凌旭心下有些紧张,苏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儒雅气度更是让人钦佩。如果是平时,他见到苏颢并不会有什么紧张,但现在鉴于方楚楚的那层关系,还有,还有……他刚才和方楚楚说的那些话,他不知道苏颢听了多少去。 苏卿阳凤眸一拉,哼哼唧唧道,皇叔,就是他啦,他要跟你抢女儿,跟我抢堂妹。 苏颢不知道自己的侄子怎么在介绍夜凌旭的语气上那么马虎,他又眯着眼睛深深的打量了夜凌旭,随即才启唇,粲然一笑,自我介绍到,你好,我是卿阳的皇叔苏颢,你刚才和楚楚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非常精彩! 夜凌旭一囧,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235章这辈子的最爱 这番话,说是夸奖吧又不太像,开始没道理人家一上来就讽刺他呀?夜凌旭第一次感觉这么头疼,原来与人说话的时候,一句话竟然有这么大的讲究。危难之际,正要开口向身边的杨荣求救,苏顥却微微一笑,“走吧,我们上楼再说话。” “是。”夜凌旭诚惶诚恐的点点头,第一次如此小心翼翼,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惹来苏顥不满意,不同意他和楚楚的婚事。虽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可长辈的祝福,他还是相当看重的,尤其这个人是楚楚的亲生父亲。 不知不觉间,夜凌旭心中竟然有了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上楼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哎呦喂!幸好身后的杨荣和燕墨及时搀了一把,才免于夜凌旭在苏顥面前出丑。 “你说我们家的王爷怎么回事呀,战场上都无所畏惧,怎么见一个老丈人就变得如此畏首畏脚了呢?”燕墨不解的看着杨荣,那出挑的高低眉都皱成了一个倒八字。 杨荣严肃的瞪了燕墨一眼,警告他现在不是多嘴的时候,才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夜凌旭的肩膀,像兄弟一般安慰道:“殿下放松心态,正常行事便可,属下打听过,湘南王苏顥是一位很好相处的长辈。” “本王也知道,可就是放松不下来呀。”夜凌旭说话的空档,苏卿阳已经热情的领着王叔苏顥进了云福楼。夜凌旭见状,再也不敢有片刻耽搁,箭步流星的跟了上前。 云福楼的二楼,方楚楚早已在二楼窗户看见夜凌旭等人进了云福楼,站在房门口拉长脖子看了许久,终于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只是,前面还有一人,虽不曾见过,却似曾相似。 方楚楚看见苏顥的同时,苏顥自然也看见了自己从未谋面的女儿,看着亭亭玉立在远处的女儿,眼眶不自觉的有些酸涩。想当年,他和沈瑶闲暇时曾讨论过他们的孩子。苏顥说:他想要女儿,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女儿孝顺、贴心、乖巧、可爱。更重要的是,女儿,大概会像沈瑶多一些。而且,女儿,也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沦落成为对付他皇兄的工具。 他只是个王爷,只是皇上的兄弟,他没有多大的野心,也不想当什么政治家。唯一希望的,大概就是带着自己的妻女,悠闲自得的过着每一天开心的日子。 可惜,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上天还是没有让他实现。 现在,女儿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害怕了。他怕,这个从小受尽了苦难的女儿会责怪他这个爹爹没有尽责,会质问他,当初她与娘亲受苦的时候,他去了何处?虽然,当时的他也是身不由己,昏迷不省人事。 与苏顥一样,方楚楚同样不敢走上前,忐忑不安的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父亲。从小她就期盼得到父亲的疼爱,可是方富贵那个人渣,压根没给过她一点好脸色,更别说难得可贵的父爱了。现在忽然间出现一个父亲,在苏卿阳的口中得知他还是一个贤明、有德的长辈,方楚楚刹那间感觉从地狱到了天堂,却是怎么都迈不出这认亲的第一步。 苏卿阳在一旁看着沉默的两人,深知这也不是办法,眼珠一转,将夜凌旭推上前,“你说两句。” “我?”夜凌旭防不胜防被苏卿阳推到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还是选择了站到方楚楚身侧。一是表明自己坚决要和方楚楚在一起立场,二,也是让方楚楚不用紧张。“楚楚,叫人。” 噢!方楚楚一下子回过神来,抬眸和苏顥的双目对上,细细一看,才知道自己的眉目更像父亲。一颗心突突的跳着,不知道该叫什么才好。 见方楚楚紧张得不行,苏顥担心再这样下去两人之间会更尴尬,索性豁出去了。走迈出第一步,一步步朝着方楚楚走过去。 看着苏顥朝自己走过来,方楚楚一颗心跳动得更加厉害,紧紧的抓着身边夜凌旭的手不敢松开。近了,越来越近了,看着那双不断向她移来的脚步,方楚楚拼命按下心中的压迫感,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苏顥,颤抖着双唇道:“你,你好。” 苏卿阳在旁边直接傻眼,女儿见了父亲,就说:你好?摇摇头走到两人中间,凤眸一转,笑眯眯的道:“皇叔,楚楚,你们两人也都打了招呼了。不过,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们得先解决了,才能解决后面的事情。” 众人了然的点点头,都明白苏卿阳要说的是什么大事,一旁的小昕也明显很有兴趣,拽着苏卿阳的衣摆,“滴血认亲是个什么东东,可以吃的吗?”苏卿阳傻眼,嘴角抽搐,眼中却带着宠溺,拍拍小昕的小脑袋瓜子,“吃不得,饿了?我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卿阳一个响指,很快便有手下端上来干净的水,以及边上两把锋利的匕首。 “慢着。”关键时刻,夜凌旭眼眸一转,将方楚楚的手自然而然的握在手中,诚恳的看着苏顥:“前辈,可否容晚辈无礼,说上几句话?” 得到苏顥的同意后,夜凌旭才嘴角微扬,和方楚楚对视一眼,两人十指紧扣。“晚辈想请前辈在滴血认亲的结果出来之前,答应晚辈和楚楚的婚事。” “啥意思!”第一个咆哮的竟然是一旁的苏卿阳。小昕在一旁哀怨的看了一眼忽然怒吼的苏卿阳,撅嘴,“我的耳朵都被你吼疼了。” 夜凌旭却不以为意,淡淡的瞥了苏卿颜一眼,“字面上的意思,请前辈答应我和楚楚的婚事,因为不管结果如何,楚楚都是我这辈子的最爱,我唯一要迎娶的女人。” 苏顥一愣,嘴角噙笑看着夜凌旭,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夜凌旭紧紧的扣着方楚楚的手,沉稳有力的声音在房中响起,穿透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直达心里。“不管楚楚是湘南王的女儿,还是市井落魄商人的女儿,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爱的女人,没有区别。有家世背景也只是锦上添花,没有,我也无所谓。朝中大臣或许会在乎这些,但是我本人,并不在乎。” 苏顥听完夜凌旭一番话,说不震惊是假的,只是,该如何决断他还是得遵从方楚楚的意见。眼清神正的看着一旁的方楚楚,轻声问道:“你可同意?” 连苏顥都震惊了,方楚楚又怎么可能毫无反应,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可是此时此刻却忍不住热泪盈眶。可这种情形下流眼泪实在不好,强迫自己将眼泪收回,目光灼灼的看向夜凌旭,郑重的点点头,“我愿意。” “好。”苏顥笑容温文尔雅,看向楼笑笑的目光中更是带了一丝慈父的关怀,“既然你都同意了,我也同意。” 苏顥此刻心中想:一个能不顾自己堂堂太子身份,当街在众人面前像疯子一般求婚的男人,就算再坏,苏顥也不觉得他能坏到什么地步。更何况,夜凌旭的父亲,嘉和帝恶名昭彰,整块大陆上人人皆知。但就是这样一个恶名昭彰的皇上,在之前一直不喜这位太子,也就是说两人并不是一丘之貉,极有可能是恰恰相反的。结合种种迹象看来,这夜凌旭,该不是坏人才是。 没想到苏顥这样开明爽朗,来之前都做好了准备面对一切为难,可没想到……这么简单。虽然简单,可夜凌旭并不会因此轻视了方楚楚,反而更加握紧了方楚楚的手,在湘南王苏顥面前郑重起誓:“我苏顥在天发誓,如有一天做了对不起楚楚之事,我愿自剜双目,将心从身体里掏出来献给楚楚。” “别。”方楚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紧张得连忙捂住夜凌旭的嘴,“我知道你对我好,但这样的誓言,以后不准随意乱说。”她爱他,更要他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体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 苏顥同意了,方楚楚也同意了,可一旁的苏卿阳却不依了。好不容易想着有这个堂妹,能用她打压一下夜凌旭的锐气,没想到,皇叔二话不说就赞同了,不行,绝对不行!依扇遮面,凑到苏顥耳边,“皇叔,你可不知道这家伙多狂妄自大,你要是这么爽快就答应,便宜了这家伙,说不定以后堂妹有得是罪受。” 苏顥摇头叹息,看着苏卿阳失笑道:“卿阳,皇叔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和女儿团聚,她那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摘给她。更何况,她只要与心爱之人白头相守,我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呢?” 末了,还补上一句:“更何况,我也挺欣赏夜凌旭这个未来女婿的,我相信他!” 噗!苏卿阳差点吐血身亡,哀怨的剜了夜凌旭一眼,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两人的血液在清水中很快融为一体,关系确认后,所有人都很开心。苏顥欣喜自己终于找到了女儿,还多了一个外孙。方楚楚开心,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 只是,和谐的场面总有某个不和谐的声音存在。“楚楚堂妹,我父皇母后还没见过你呢,要不,你跟我和皇叔回齐国住一阵子?”他要的,就是将方楚楚从夜凌旭身边拐走。 第236章披挂上阵 夜凌旭压根没想到苏卿阳会在这个时候拆自己的台,瞧见他那副欠扁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也不是善茬,既然苏卿阳把主意打到他老婆孩子的身上,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鸷冷的眸光瞥向一旁不谙世事的小昕,以牙还牙道:“尤姑娘,这些日子多有怠慢,这样,你在卫国多留一段时间,陪陪楚楚。正好我这段日子也有时间,可以陪你们四处逛逛。卫国什么都不多,就是以各色小吃闻名天下,只要尤姑娘你有兴趣,我和楚楚随时奉陪,吃喝玩乐到底。” 敢问,在吃货的眼中,还有什么能比吃遍天下美食更有诱惑力的呢?更何况,还有楚楚姐姐和夜凌旭这个大帅哥陪在身边,美食与美男美女的完美结合,那叫一个漂亮。 小昕忙不迭是的点头答应,“我愿意我愿意,反正我也没事,我可以在这边长住下来。” “不要!”苏卿阳真是偷鸡不成倒失一把米,不但没成功诱拐方楚楚跟自己走,反而还让夜凌旭在自己的后院点了火。这下可好,要是小昕真的留在卫国,至少得等到楚楚孩子出生还能回齐国。十月怀胎,那他岂不是还得等十个月了? 嘴角一阵抽搐,连忙上前抓住小昕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藏起来。一脸戒备的看着夜凌旭,“我警告你,小昕可是我的未婚妻,别动什么歪脑筋。” 夜凌旭但笑不语,目标已经完成,走回方楚楚身边自然而然的牵起方楚楚的手。 上座的苏颢看着年轻一辈的互动,嘴角噙笑,眼角眉梢温柔如春水般荡漾开去。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回王府的一路上,方楚楚都心不在焉的。直到夜凌旭握着自己的肩膀,问她在想什么,方楚楚才回神,却碍于马车中还有苏颢苏卿阳等人不好说话,低眉浅笑,“在想一些事罢了。” 见方楚楚不愿意多说,夜凌旭虽心中带有疑惑,也不愿再勉强她。只是紧紧的搂着楚楚的肩膀,担心马车的颠簸会让她难受,毕竟他听说,女人怀孕的时候身体状况格外不好,须得多加小心才是。 马车在王府门口缓缓停下,才下马,云焕和管家带着府内众人一起迎了出来。一是为了迎接他们的准太子妃方楚楚回府;二是迎接齐国湘南王的到来。 “哟,怎么我来的时候,没见这么大阵仗?”苏卿阳下马,看着王府外站着齐刷刷的一排人,忍不住打趣道。 夜凌旭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对着湘南王苏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才扶着方楚楚随后跟上。只留下一句:“不重要的人,当然不需要排场。” “你!”苏卿阳再一次败给夜凌旭,气得嘴角都要歪掉了。 “太子殿下,等等小昕。”小昕也不理睬苏卿阳,提起裙角就朝着夜凌旭跑去。 这下,苏卿阳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杨荣和燕墨从苏卿阳身边走过,一个拍着他的左肩,一个拍着他的右肩,不约而同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虽然事情在同一天发生,但这句话,也可以啦。 给湘南王和苏卿阳一行人安排了上等厢房后,夜凌旭才心事重重的搂着方楚楚回到她的院子,才进院子,方楚楚便定住了脚步,轻轻拽着夜凌旭的衣袖一起停了下来。 夜凌旭见状,伸手挥退身后所有的侍从,目光灼灼的看向方楚楚,柔声道:“楚楚,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方楚楚欲言又止,知道自己现在不该提这个话题,可是她忍不住。红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几次三番后,用细如蚊蚁的声音道:“我想去齐国看看。” 虽心中大概已经猜到方楚楚要说什么,但真正说出口,夜凌旭还是有些慌神,“你,决定好了吗?”只要是方楚楚想做的事情,他就不会阻拦,可是现在不同,她现在可是两个人。 “我知道你会担心,但是我想了很久,孩子现在还未出生,如果我不趁现在的机会去齐国看看,以后有了孩子更离不开了。”方楚楚见夜凌旭面色低沉,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柔声道:“走水路,半个月就到齐国,我就呆一个月,很快回来好不好?” 方楚楚平日里都是坚强得要死的模样,难得有这样撒娇的时候,夜凌旭很受用。可同时他又很不放心,握着方楚楚的手一遍遍的抚摸着,“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经过这么多磨难才抱得美人归,他担心再出什么意外。 “不行,你现在是太子殿下,一国根基,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方楚楚开始有些动摇,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要不,我可以等孩子出生后再去也行。” “我觉得……”夜凌旭说话的同时,却有一匹强壮的马匹如风般的从街角疾驰而过,众人看到马匹上的装束,都纷纷退避开去。那马匹驶到皇宫宫墙外,对着戍守墙头的侍卫高声道:“边关边关八百里加急,快快禀告陛下和太子殿下!” 墙头的侍卫不敢耽误,一边打开大门,一边命人去通报。 御花园里,霓裳手里执着一把剪刀,正小心翼翼的剪下一株牡丹,笑意盈盈的对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嘉和帝夜明宇招了招手,“陛下!” 嘉和帝夜明宇的身体状况虽然很差,但他色心未泯,看到站在百花丛中的霓裳,嘴上就挂起了自以为是风度翩翩实则色咪咪的笑容。 霓裳又回到夜明宇的身边,直接将那朵花绾在发髻上,娇俏的对夜明宇道,“陛下,好看吗?” 嘉和帝夜明宇点了点头,夸赞道,“人比花艳。” 霓裳娇嗔,吃吃笑道,“陛下就会哄人开心。” 嘉和帝被她眼神拂过,瞬间心神一荡,那只桎梏苍老的手就抚上了霓裳的手背,霓裳也不闪躲,直接大大方方的任夜明宇,临末了,还娇嗔的瞟了他一眼。夜明宇猥琐一笑,要不是他现在力不从心,“作案工具”不给力,他肯定会附庸风雅的抱着霓裳在花丛上滚上几圈。 “陛下,那边的花开的更艳,我们去那里看看吧。到时候再剪几枝放在您寝殿的花瓶里,肯定既赏心又悦目。”霓裳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和宫女。 一群人在经过湖塘的时候,就发现先前湖塘边上盛开的荷花此刻已经谢掉。整个湖面光秃秃的。霓裳刚想推着夜明宇往前行,这时候却有个太监急匆匆的本来,在夜明宇的身前跪下,颤抖着声音道,“陛下,不好了。八百里加急信件,据可靠消息,辽国那里已经在集结军队了,他们很快就要派兵入侵卫国了。”小太监说完,脸色已经白的如一层纸。 而嘉和帝呢,他脸色白的比小太监更甚。整个卫国人都知道,嘉和帝夜明宇那就是一“败家子”,自从嘉和帝的母亲也就是皇太后刘氏仙逝后,整个卫国的国力迅速的落败下来。嘉和帝平生最喜欢附庸风雅,然后换来世人的好名声。最讨厌的就是打战。 现如今听到这则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 脸色一白,哆嗦着唇瓣道,“快,快让人传旭儿进宫。” “奴才已经让人去传太子殿下了……”小太监战战巍巍的说道。 “要打战了……要打战了……”嘉和帝夜明宇这打战焦虑综合症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紧张的攥着霓裳的手,手心冰凉。 霓裳不得已安慰道,“陛下不要担心。您忘了太子殿下可是很会用兵的吗?有太子殿下在,我们卫国是不会有事的。”霓裳面上虽然这样安慰着,但内心却非常同情夜凌旭,只听说过“坑爹”的,可还没有听说过“坑儿”的。当然了,这下她也终于认识到了什么叫“坑儿”了。这卫国要是没有夜凌旭在前面顶着,指望夜明宇,可能早就亡国了。 “对哦,还有旭儿在呢。旭儿……就是从行军里出来的。打战什么都难不倒旭儿的。”夜明宇一下子又庆幸开来,笑着眯着眼睛。 霓裳嘴角抽了抽,心里又暗自为夜凌旭掬了一把同情泪。 夜凌旭本是在云福楼,可接到宫里的消息,他不得已会暂别了方楚楚和苏颢,直接进宫。 九龙殿里,霓裳将自己亲手泡制的茶水端到夜凌旭的面前,也趁着这个间隙向他投了个眼神。嘉和帝夜明宇幽幽叹了口气,“旭儿,那八百里加急你也看到了吧?辽国人说你不肯娶辽国的大公主玳戦是对辽国人的侮辱,那婚是你拒的,你说说看你的想法吧?” 夜凌旭将刚端起的茶盏又轻轻的放下,面上一片恭敬,抱拳道,“父皇不用担心。这一战儿臣本来就心中有数。现在只是提前了罢。” 嘉和帝夜明宇疑惑的眯了眯眼,“你是说,你早就有想要向辽国人开战的准备了?” 夜凌旭冽眸一觑,鸷冷的眸子闪烁着诡谲的眸光,“是的。”夜凌旭回答的不卑不亢,“而且这次,儿臣想亲自披挂上阵,以振军心。” 第237章大婚在即 嘉和帝手中的茶杯倏地一松,直接掉在地上摔成了粉碎。霓裳赶紧上前,一番检查确定嘉和帝没事后,眼波一转,娇滴滴的搂着嘉和帝的手臂,“陛下您息怒嘛……太医说了,您身子不适宜劳累,更不适合动怒呀。” 听见霓裳酥软的声音,嘉和帝整个人骨头都酥了,心情稍有好转。侧目,看着夜凌旭叹息一声,“旭儿,朕不反对你上前线,可是你要想清楚,你现在是当朝太子,你走了,朝堂中的事情谁来处理?” 夜凌旭低头,捻了捻拇指和食指,“儿臣头上,还有大皇兄。” “别提那个逆子!”夜凌旭的话音未落,嘉和帝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那个逆子整日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醉生梦死,你要朕将朝廷之事交给他管理,朕宁愿自己上阵,哪怕累死也无所谓。” 嘉和帝一番话说得自己大义炳然,其实,也不过是嫌弃大皇子夜临风没出息罢了。现在,他全部的希望可都寄托在了眼前这个宝贝旭儿的身上。 当然了,嘉和帝不喜欢大儿子夜临风,也不见得夜临风就有多喜欢他。可是现在,夜凌旭没时间去细管两人之间的恩怨,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办。 勾了勾嘴角,“父皇,在儿臣上前线之前,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嘉和帝点点头,吃着霓裳剥好的果肉,心不在焉道:“说。” “儿臣想让您为儿臣主持婚礼,儿臣上次跟您说过了,儿臣要娶齐国湘南王的女儿苏楚楚为妻。” 伺候夜明宇的都是夜凌旭的人,外人想要接近夜明宇都困难,更不用说向他传递方楚楚的事情了。所以夜明宇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口中的这个苏楚楚其实就是先前曾忤逆他的女子。 一听说她是齐国湘南王的女儿,嘉和帝立马答应,心里还得意的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真不简单,这都和齐国搭上线了。 “父皇,另外……”夜凌旭抿了抿唇,敛了敛脸上的笑容,又严肃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和您交待。楚楚她已经怀了儿臣的孩子……” “呃!”夜明宇愣了愣神,回过神来却迅速扳起脸来,“你怎么也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啊,未婚有孕……朕会被整个卫国人唾骂的!” “所以儿臣才希望尽快和她完婚。等完婚后,儿臣就会上前线。至于宫里的事情嘛,儿臣早已经安排了合适的人选。父皇什么都不需要担心,这一战后,儿臣会将卫国的疆土扩大一倍。会让父皇你统领的疆土更为广阔。”夜凌旭自信满满的说道。为了这一场战役,他早就准备了许久,他要一举拿下辽国,卫国的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下来。 对于一个专门“坑儿”的皇帝,嘉和帝夜明宇表示很期待他的“贤明”的名声传播到辽国的疆土…… 而夜凌旭心中却在默默盘算着另一个计划…… 回到王府,噢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太子府了。将消息往下面一说,整个太子府中的人都沸腾了,他们早已知道殿下非方楚楚不娶,可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殿下,只有不到十天的功夫,来得及准备吗?”杨荣心思缜密,想的就是比别人多一些。 夜凌旭站在窗前,目光悠长的看着某一个方向,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眼中盈满了笑意,目光温暖而深邃。“只要肯下功夫,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是!”杨荣闻言,高声回应道,看着长身玉立在床前的夜凌旭,似乎又回到了战场上,那个说一不二的他。 记得某一年,他们出征在外,嘉和帝当时受容妃挑拨,不但不给军队备齐粮草,反而还断了他们的后路。在众人都以为有援兵支援的情况下,嘉和帝一道圣旨传来,告诉众人:他们只有五千士兵,却得对付对方三万人马。 当时所有人都是拒绝的,夜凌旭从主座上缓缓站起身来,握着手中那柄锃亮的宝剑,沉声道:“只要肯下功夫,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说完拎着手中的宝剑,第一个冲到敌方的阵地中,长剑一挥,对方齐刷刷五六个士兵倒地。 身后的士兵见状,都被夜凌旭的气势给鼓舞了,人人拿着手中的兵器,没有一个临阵脱逃。硬是以五千人微弱的力量,战胜了对方三万大军。 从记忆中抽身而出,杨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夜凌旭,“殿下说得没错,只要肯下功夫,没有什么是完不成的。”说完抱拳,转身离去。 “去哪儿呀?”燕墨正好从外面回来,嬉皮笑脸的看着往外走的杨荣,“赶这么急,要跟哪家的姑娘幽会去呀?” 杨荣冷笑一声,将燕墨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拂开,“也总比你好,连姑娘都没得幽会,要不要我帮你找两个男宠?” 燕墨嘴角抽搐,高低眉愤怒的扭在一起,“你走!” “这么仓促,为什么?”然而方楚楚知道十天后即将大婚时,整个人都是蒙的。 夜凌旭轻轻搂着方楚楚的腰,大手隔着衣衫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肚子,“害怕我们的孩子等不及,所以想要快一点。” “孩子还很小,怎么可能会知道。”见夜凌旭一颗心都在孩子的身上,方楚楚忍不住打趣道:“完了完了,孩子还没出生我就没地位了,孩子要是真的生下来,我岂不是得打入冷宫了?” “不会,至少你还是孩子的母妃,看在孩子的份上,我至少会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夜凌旭今日不知怎么了,竟一反常态,主动陪着方楚楚一起演戏。 “呜呜,求太子殿下不要忘了我……”方楚楚越演越开心,甚至还挤出了两滴眼泪。 “不会的,就算忘了自己,我也不会忘了你,楚楚。”夜凌旭深情一唤,将方楚楚搂在怀中,下巴搁在她的颈脖处。深呼吸一口,口鼻中都是她身上清新的香味,如果可以,他愿意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刹那。 被夜凌旭拥在怀中,方楚楚一愣,没想到演戏演戏着会忽然深情起来。轻轻的夜凌旭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不许你忘记我,我也不会忘记你。” 十天后,一场匆忙中准备的婚礼在阳光暖暖中拉开序幕。虽说准备得匆忙,可不论大小事情,太子府中每人都是绞尽脑汁做到最好,因此,他们很有自信,这个婚礼虽然匆忙,却是最好的,包含了无数人的心意在其中的。 八月初七,大吉,宜嫁娶。 一大早,方楚楚便被人捞了起来,一堆人围着她,给她梳洗打扮。 倚兰是夜凌旭派来保护方楚楚的,看到上了妆的方楚楚,她促狭道:“这一天真像是做梦一样,看来燕墨说的没错,您和殿下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因为同方楚楚混的很熟,倚兰跟方楚楚说起话也没有多少的约束。 方楚楚红着脸颊垂了垂眼睑,羞涩道,“虽然殿下是派你来保护我的,但我怎么觉得你是燕墨他们派你来打趣我的。” 倚兰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你不提燕墨我还不记得呢。这是燕墨让我带给你的。”倚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锦盒,“燕墨说这是送给太子妃的礼物哦,要到晚上才能打开。他还说啊,这可是他花了好大的力气弄来的,他让你以后别忘了请他到云福楼大吃一顿。” 方楚楚勾唇莞尔一笑,仔细端详了那个锦盒,好奇心被倚兰的几句话给钓出来。她想不出燕墨会送给她什么好礼物。 倚兰瞧方楚楚的兴趣似乎被钓上来,她暧昧的笑了笑,也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牛皮纸,一脸神秘兮兮的覆在方楚楚的耳畔说道,“呐,燕墨他是单独送的。我们几个商量了下,也给您和殿下送了一份礼物。虽然没有燕墨那么特别,但这也是我们精心准备的。” 方楚楚翻开那张牛皮纸,一脸不解。 倚兰又神秘兮兮道,“我们几个把要送给你们的礼物埋到一处地方了。而您手中这张牛皮纸,就是藏宝图啦。以后你和殿下无聊的时候,可以去挖我们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哦,保证会让你们有意外的惊喜的!” 方楚楚还想说什么,门口却传来了丫鬟的通报声。循声望去,只见苏颢今日着了一件干净道袍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眼角含笑看着自己。 倚兰知道苏颢有话要对方楚楚交代,朝着苏颢行了一礼后,转身带着喜婆丫鬟全部离开。 “爹爹……”方楚楚第一次对苏颢这样称呼,这十来日她一直开不了口,可是今日,她怕自己再不开口,往后便没了这机会了。 苏颢闻言,好不容易才止住激动的泪水,迈着步子一步步走上前,拿起放在桌上的牛角梳。小心翼翼的给方楚楚梳着头发,“以前总幻想,若是我有女儿,她出嫁的时候,我一定要替她挽一个漂亮的发髻。” 说完轻声一叹:“可是昏迷了这些年,我连现在流行的是什么发髻都不知道了。” 方楚楚咬牙,将眼眶中的眼泪逼回去,扬唇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只要是爹爹你挽的发,楚楚都喜欢。” 苏颢小心翼翼的帮方楚楚挽着头发,看着铜镜中美丽动人的女儿,不知不觉的流下眼泪。如果这个时候,方楚楚回头一定能发现苏颢眼中的悲伤,可惜…… 第238章酒中有药 父女两才说了几句贴几话,忽然从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小昕?”方楚楚惊喜的看着那个小脑袋,眼前一亮,“你今天真漂亮。”因为自己大婚的原因,小昕暂且作为娘家人自然也得打扮一番。 小昕吐吐舌,拽着自己的淡绿裙子原地转了一圈,迟疑的看向方楚楚:“真的好看吗?”。 “好看,要是能早点做我的嫂子,那就更好看了。”如今方楚楚已经嫁做人妻,也该为身边的人考虑了。 小昕面色绯红,娇羞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苏卿阳从外面快步走进,但见小昕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她服饰打扮也不如何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真想把你早日娶进门……”这句话多少次想要说出口,却又担心自己的热情吓跑了小昕,只能一次次在心中呐喊。 倏的转眸,凤眸落在方楚楚身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恨恨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便宜了夜凌旭那家伙。” 方楚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于苏卿阳和夜凌旭之间别扭的相处模式早已见怪不怪,“卿阳哥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英雄惺惺相惜,可你们两,怎么……” “他算什么英雄,顶多算是个枭雄罢了,我堂堂齐国皇子,怎么能与他相提并论!” 方楚楚但笑不语,一旁的小昕却忍不住指出,“可你只是皇子,人家现在是太子呢。” “小昕!”苏卿阳凤眸一挑,捏着扇柄的那只手将扇柄捏得“咯吱”响,愤愤道:“你到底站在那一边?” “……”小昕委屈得躲到苏顥身后,轻轻拉着苏顥的衣摆。 苏颢轻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这个侄子为什么对夜凌旭会有那么大的抵触。就在昨晚,他这个侄子还拉着他这个叔叔喝酒,怂恿着他解除楚楚和夜凌旭的婚礼。 方楚楚笑着一只手去拉苏颢,另一手去拉苏卿阳,这俩个男人就是她以后的靠山了。 “卿阳哥哥说的没错,我们苏家人不能被夜家人欺负。所以,有你们支持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在卫国这里做出一番成就来的。” 闻言,苏顥脸上的微笑有片刻晃神,方楚楚正要问为什么,门外的鞭炮却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喜婆也甩着帕子走了进来,喜气洋洋道,“来了,来了,吉时到了,新郎来接花轿了。” 方楚楚分神之际,苏顥已经快速恢复了脸上的神色。 苏卿阳亲自背着方楚楚出了门,在一片人声鼎沸之中,夜凌旭弃掉红绸,直接伸出他那只有力的大手握到她的手上。许是感觉到她的紧张,他握得更紧了。 “小心!”他将她牵到轿边,一只手覆在她头上,另只手搀扶着她坐进花轿。 “起轿!鸣礼炮!”媒婆的声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 云福楼附近的泰和楼。萧瀛坐在轮椅上,双眸怔怔的看着花轿出了门,向太子府的方向而去。他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笑容,垂眸,手上攥着一个古埙,眼里露出绝望的眸光来。 身后的长寿担心他这样又会出什么事情,连忙上前安慰道,“公子,你不要太难过了。楚楚姑娘……她……总之,她现在以齐国湘南王女儿的身份嫁给夜凌旭。夜凌旭应该不会亏待她。”他本来想说楚楚姑娘她从始至终对你并没有那个意思,可话绕到嘴边,看到自家公子那凄楚的模样,他哪里还敢讲出来啊。 萧瀛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来,将埙放在唇,对着远去的花轿吹了一首还算喜庆的曲子。但他的萧声和那震耳欲聋的喜乐声比起来,还是太过的凄廖,很快的湮灭在一片喜乐之中。 萧瀛一曲完毕,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来,长寿心疼的连忙又上前劝说道,“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让老夫人知道小的把你带到这里来,他们肯定又得恨揍我一顿了。” 萧瀛又是非常用心的将手里的古埙细细的擦拭了一遍,从袖子里掏出半截的银锭,放在一个锦盒里。然后亲自的盖好锦盒,轻叹了口气,微带着苦涩的对身后的长寿道,“明天让人把这个锦盒送到太子府去。确保一定要送到太子妃的手上。” 长寿轻叹了口气,叹道,“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楚楚姑娘身上再花时间啊。”她已经嫁为人妇,嫁的那人身份地位还那么高。如果不出意外,她以后一定会母仪天下,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们在一起的可能已经非常的渺小了。 萧瀛没有理会长寿的话,他仰头看着从天空快速滑过的飞鸟,眼里露出一丝淡淡的渴望。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 萧瀛主仆两出了泰和楼,太阳暖暖的光线投射在萧瀛的脸上,如镀了一层细碎的金光。 “少爷,午安是辽国和卫国的边境,我们这一去,只怕回来之日遥遥无期了。” 萧瀛轻轻敛去脸上的笑意,淡淡的回答道:“不做则已,要做就做笔大生意,我要让萧家在未来五年内,成为这片大陆上最富足的家族!” “长寿陪您!” 是夜。 整个幽州城的夜空都被烟火照得金碧辉煌。 太子府前院,宾客满座,人头攒动。后院,寂寥无声。 洞房里,方楚楚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倚兰怕她一人坐着无聊,便陪在她身边同她讲话。期间趁着喜婆不在时,倚兰迅速的往方楚楚的手上塞了一件物什。 “这是什么?”方楚楚还盖着红盖头,见手中突然被塞进一个东西,她低头垂眸看了看,手中竟然是一个锦囊。 倚兰低眉浅笑,一本正经道:“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打开锦囊,里面会有办法的。“ ”能发生什么事呢?“方楚楚一头雾水,往后她就是卫国的太子妃了,枕边有夜凌旭,身边有燕墨倚兰她们,还能出什么事? 倚兰不再言语,默默的退出了新房,临走前,深深的看了方楚楚一眼。 转身,正好对上准备进入新房的夜凌旭,倚兰咬牙,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走,不行吗?” “别露馅了,让她开开心心的度过这个洞房。”夜凌旭脸色也是相当不好,纵然一身大红喜袍,也遮不住眼中的的悲伤。 倚兰明白再无寰转的余地,俯身行礼后缓缓离去。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夜凌旭故作轻松的走进新房,看着坐在床上等待自己的新娘,挑起盖头,大红的喜烛之下,方楚楚垂眸浅笑,别有一番风情。 “楚楚……”夜凌旭轻声唤道,方楚楚看过去,发现夜凌旭今日穿着一身大喜袍,背底有雅致的黑色暗纹,衣摆处是五彩祥云。墨色的头发用金冠束起,眉梢飞扬,幽暗的眸瞳含着欣喜之色。 方楚楚迅速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夜凌旭伸手牵住她的小手,发现她小手凉透了,他眉头一蹙,“手怎么这么凉啊?”他这话似是疑问句,又似是自问自答。方楚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便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也不恼,直接用自己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把她的手捂热。 夜凌旭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又低头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轻轻的啄了一口,神情无限满足。方楚楚安静的窝进他的怀里,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夜凌旭轻轻的抚摸着楼笑笑的头发,目光深邃的往向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下,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喝下这杯合卺酒,以后你我就是结发夫妻,不论走到何处,我的心里都会时刻牵挂着你。” 方楚楚端着酒杯,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今天好奇怪,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一个人说可能是巧合,但好几人一同奇怪,方楚楚再神经大条,也能觉出不对了。 夜凌旭扬唇轻笑,勾着方楚楚的手一同准备喝下合卺酒,低声道:“喝了这杯酒,再说也不迟。” “好吧。”方楚楚妥协,今日是她大婚之日,不能在今日闹别扭。只是,一杯合卺酒喝下,方楚楚怎么感觉眼前多了一个夜凌旭呢? “酒中有东西!”方楚楚惊呼道,手一松,酒杯应声落地。随即,在看见夜凌旭眼中那抹不舍后,方楚楚终于明白了什么,伸手想要抓住夜凌旭的衣袖,可惜,什么也没抓到。 夜凌旭眼疾手快接住缓缓倒下的方楚楚,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下巴轻磕在她头顶,“睡吧,睡一觉醒来,一切都好了。” 就这样抱着方楚楚一整夜,直到天渐渐破晓,夜凌旭才抱着方楚楚走出婚房。 “太子殿下……”才出来,在走廊中等待了一整夜的杨荣燕墨等人统统迎了上前,“真的非要送太子妃去齐国不可吗,我们也可以保护太子妃的。”杨荣虽一直不看好殿下和方楚楚,可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还能再说什么。 只是他刚妥协,没想到太子殿下就要将方楚楚送往齐国。 夜凌旭沉着脸,一夜未眠的他下巴有了些许青胡茬,看上去有那么一丝丝的憔悴。径直从杨荣燕墨等人身边走过,走到远处长身玉立的苏卿阳面前,沉声道:“趁现在城门刚开,还没什么人,你赶紧带着楚楚离开。船只已经给你们准备好,日常用品都备起了,楚楚,拜托你了!” 言毕,又转头看向一旁眉头微皱的苏顥,“岳父,对不起。” 苏顥拍拍夜凌旭的肩膀,表示自己理解他。 驾!很快,太子府前一辆马车平稳而快速的朝着城外疾驰而去,此时头顶哪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整条街道上,除了行驶的马车外,空无一人。 第239章 彼此的信任呢? “楚楚……”燕墨恋恋不舍的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心中难过不舍,却碍于夜凌旭在场,只能低声的呼唤着,气得两条高低眉更加明显。 杨荣和倚兰虽然没说什么,可一双直勾勾望着马车离去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夜凌旭又何尝不是呢?可是,女人生孩子是件大事,说白了就是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里。可是他随即就得上战场杀敌,谁也不知道那场仗要打多久。到时候要是赶不及在方楚楚分娩前凯旋而归,那就麻烦了。 万一中间出点什么问题,以他父皇嘉禾帝夜明宇的性格,肯定是保小不保大的。就算把杨荣燕墨倚兰他们通通留下,夜凌旭还是不放心,思前想后,便只有送方楚楚到齐国这一条路了。 毕竟齐国是方楚楚的母国,有苏颢苏卿阳在一旁看着,齐王听闻也是个重情义之人,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分离纵使让人伤心,可最重要的,还是在分离的时候解决好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问题,这样,才能在下一次重逢的时候,避免因为同样的困难而再次分离。 八月初八,本该处于新婚燕尔的方楚楚,此时却望着远处的天海一线陷入了沉思中。也不知是海风太大,还是真的忍不住了,苏卿阳从船舱中走出的时候,正好看见方楚楚脸上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划过脸庞从下巴垂直掉下。 “想哭就尽情哭吧,我也觉得夜凌旭是个王八羔子。”苏卿阳一双凤眸敛着异样的光芒,吹了吹口哨,“哭过了就好了,回到齐国,一封休书把夜凌旭给修了,哥哥我重新给你挑一个比他好上千万倍的男人!” 方楚楚终是忍不住被苏卿阳逗笑了,美目一转,怒视着苏卿阳,“卿阳哥哥,不要这样说夜凌旭的坏话,他是我的夫君,就算有什么不是,也只能由我来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咋这么形象呢?”苏卿阳无限感慨,收了手中的折扇握在手中,神秘兮兮的凑到方楚楚耳边,“那什么,你也帮我劝劝小昕好不好,让她早点嫁给我,说不定也跟你一样,胳膊肘朝我拐了。” 方楚楚抬眸,看着船舱中围着年轻厨师打转的小昕,恍然大悟,“原来你又遇到‘情敌’了?” 苏卿阳惭愧的低下头,没办法,小昕那个吃货,但凡是个能吃食的,都是他的情敌。 海边的月夜是美丽幽静的,耳畔只能听到“哗哗”的海浪声,微风轻拂脸面,使人感到轻松愉快。可是,这样的氛围下,方楚楚仍然感觉不到半点轻松惬意,整个脑海中都是夜凌旭即将上战场的消息。 “楚楚,还不休息?”苏颢打坐完毕从船舱里走出,却见方楚楚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船头。脱下自己的道袍披在方楚楚身上,“也不知道夜晚凉,肚子里还有孩子,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听了苏颢的话,方楚楚抿了抿薄唇,心里堵得慌。一只手抚摸上自己的肚子,“正是因为这个孩子,夜凌旭他才会在这个时候将我从他身边送走吧?” 苏颢没想到方楚楚看得这么透彻,轻轻的拍了拍方楚楚的肩膀,“夜凌旭是个男人,是你的夫君,是孩子的父亲,为你们着想是他的职责所在。” “可是我和他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他为什么不相信这一次我也能和他一起携手度过呢?”方楚楚流下伤心的眼泪,她不是不能吃苦的女子,这一点夜凌旭知道呀。 苏颢心疼的搂着方楚楚的肩膀,“好孩子,别钻死胡同里了,夜凌旭正是因为太过在乎你和这个孩子,才不敢有半分懈怠。你想,他在战场上阵杀敌,若你在后方有个三长两短,只会分了他的心神。” “可是我不会出事的。”方楚楚说完,对上苏颢深沉悠远的眼眸,低声喃喃道:“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出事的。” “你也说了是尽量,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一次,我支持夜凌旭的决定。”苏颢如大树般屹立不动的站在楼笑笑身后,“在夜凌旭凯旋归来之前,我会充当你的守护神,保你和肚中孩子绝对平安。” 方楚楚叹息,手掌隔着衣裳贴在肚子上,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似在和怀中的肚子说话,“就算我不同意又有什么用,现在已经上了船,我还有回去的机会吗?” 垂眸,一声叹息随风而逝。 几日后,一行人乘坐的船只已经在海上航行了七八日,再过几日就能抵达齐国都城。 只是这一日有些不太一样,农历八月十五,本来是家家团圆的日子,但对方楚楚来说,这是个伤心的日子。 大婚前夕,方楚楚还在担心,进了皇家的日子会不会不太好过。八月十五中秋宴,她该如何应对?可是一眨眼,面对的却是茫茫大海,除了天上的海鸥之外,只有船上零丁几人陪着自己。 正想着夜凌旭,一望无际的天空中忽然飞下来一只鸟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苏卿阳的掌心。 “别愁眉苦脸了,诺,你家夫君的书信到了。”苏卿阳虽和夜凌旭不对盘,可是看着自己堂妹整日犯相思病,他也痛在心里。 方楚楚闻言,嗖的一下从船舱中跑出来,夺过苏卿阳手中的信封,“快给我。” 苏卿阳撇撇嘴,转眸将目光投向小昕:“小昕,若是有一天我和你分离了,你也会这样想我吗?” “想。”小昕郑重的点点头,还没等苏卿阳露出微笑,小昕又接着补了一句:“想你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什么好吃的!” 苏卿阳嘴角抽搐,将求救目光投向方楚楚,可方楚楚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书信上面,哪有功夫理会苏卿阳。小心翼翼的捧着书信进了船舱自己的房间里,颤抖着双手将书信打开。 看见第一句,“我出征了……”方楚楚便泣不成声,夜凌旭,他真的上战场了。 今年的中秋节,无论是对于方楚楚还是对于卫国,都是个极其不不寻常的日子。 城头上,不少百姓为了一睹夜凌旭出征的场面,一大早便从四面八方赶来。若不是有朝廷的军队控制着,只怕城墙都要被踩踏了。 城外,夜凌旭骑着高头大马,身穿一身金色铠甲,好不威风凛凛! 身后,杨荣燕墨等人更是紧随其后,当然,也少不了云焕这个打地洞的。 在今天这样隆重的日子里,嘉和帝夜明宇也被人推了出来。彼时,夜明宇一番废话完毕,便拉着夜凌旭的手,做贤君状,“旭儿,父皇在幽州城里等你的好消息了。” 夜凌旭连忙跪下来,拱手恭敬道,“儿臣定不负父皇的期待。”随着他的跪拜,底下的人也“哗啦啦”的跪了下来。嘉和帝夜明宇望着那黑压压的人群,心里升腾起无限的豪迈感,咏诵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夜明宇身边的太监眼皮跳了跳,赶紧覆在夜明宇的耳畔轻声道,“陛下,时间不早了。太子殿下可以启程了。”这诗还是留着太子殿下凯旋回来再朗诵吧,现在的出发的时间可是司天监选出的计时,可不能被您给耽误了。 嘉和帝夜明宇悻悻然的瞪了太监一眼,收起自己的诗兴,又抬头睨了太监一眼,示意他可以走下面的仪式了。 夜凌旭穿着金色的盔甲,抬头向城墙的方向望去,似乎看见城墙头伫立着一抹倩影。他抿了抿唇,幽暗深沉的眸光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到最深。 “如果楚楚在,她一定会站在那里,一定会。”像是说给自己听,又是喃喃自语般,“我一定会在你分娩之前,凯旋归来的。” 杨荣站在夜凌旭的身边,见夜凌旭的目光幽暗,知他在想方楚楚。虽不忍心,但还是走上前,覆在夜凌旭的耳畔,小声道,“殿下,时间不早了!” 夜凌旭波光闪了闪,接着,便转身跨上马。 振奋的号角声开始吹起,此刻宫墙门前的大街上,已经聚集了许多的百姓。密集的人群将街道两处挤得水泄不通。他们都是卫国的百姓,这次卫国听说夜凌旭要亲自领兵去攻打辽国,民心一下子就振奋起来。知道今天是出发的日子,便自发的到街上来为军队送行。 夜凌旭坐在马匹上,深吸了口气,扬起手中的皮鞭,策马奔腾起来,带着身后卫国训练有素的军队。没过多久,大军就出了城门。 只是没想到的是,夜凌旭才刚走,嘉禾帝便急匆匆的回了皇宫,“哎哟,朕的美人,朕让你久等了。”看着刚梳妆完毕的霓裳,饿虎扑食的拥住她。 霓裳娇媚一笑,轻轻推开嘉禾帝的身子,“皇上,太子殿下这一走,您可就有得忙了,不如,按太子所说,就让大皇子夜临风暂且监政吧?”霓裳时刻不忘夜凌旭走前交代的任务,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朝中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趁。 嘉禾帝脸色一沉,“这个问题朕自有打算,来,小美人,让朕亲一个。” 第240章 争权夺位 一番承欢后,霓裳心中仍是惦记着夜凌旭离开前交代的事情,涂着蔻丹的纤手轻轻搭上嘉禾帝夜明宇的胸膛,“陛下,这样惬意的日子,在你上朝之后可就没有了……” 嘉禾帝闻言,想到那个让自己头疼的大儿子,瞬间捂着脑袋,“啊,朕的头好疼!” 知道不能逼急了嘉禾帝,霓裳伸出纤纤十指,娇滴滴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哪里疼呀,让霓裳给陛下揉揉。” “这里这里。”嘉禾帝拉着霓裳的手探入自己的衣裳,一阵摸索后,又是一番翻云覆雨。 几日后,就在霓裳头疼要如何完成夜凌旭交代的任务,却忽然有人来禀告,说是夜临风已经自己进了皇宫。 “当真?”霓裳没想到,大皇子夜临风竟然自己找上门来,欣喜道:“走,去九龙殿看看。” 刚到九龙殿的殿外,霓裳就已经听到了一阵摔瓷器声。 “逆子!你给朕滚!”夜明宇愤怒的声音从寝殿里传来,霓裳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父皇,你先听儿臣把话说完了再发脾气好不好?”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很陌生,霓裳柳眉微皱,这声音该不会就是那位大皇子的吧。这,这也太…… “说什么说?朕没有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你快给朕滚,朕不想见到你。”嘉和帝夜明宇怒吼道,“现在朕只承认旭儿是朕的儿子,你就少在朕的面前晃了,朕决定的事情,你就少来劝了。”夜明宇越来越亢奋,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霓裳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前。她向门口的太监递了个眼色,太监清了清嗓子,通报道,“霓裳到!” 霓裳整了整衣服,带着身后的一群丫鬟便进了九龙殿。她的步子刚踏进殿堂,她便感受到一道刺目的目光,没有抬头去看他,只是走到殿中,依礼向嘉和帝夜明宇行了个礼。 “霓裳给陛下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明宇看到美丽动人的霓裳,脸上的愠色才稍微缓了缓,挥挥手示意霓裳,讪讪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中却是在想,太子殿下临走前交代过她,这大皇子夜临风虽然行事不羁,可勉强算可信之人,但眼下,这刺目的视线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没有想到霓裳会躲避自己的视线,夜临风他愣了愣神后,漂亮的食指轻轻的抚上他薄凉的唇瓣,桃花眼眨了眨,一脸的妖魅, 霓裳收回目光后,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嘴角挤出一抹轻笑,对着夜明宇道,“陛下,今天的日头不错,等下让霓裳推您到御花园去逛逛吧。御花园的那里的桂花开了,空气中还飘着香呢。霓裳又为陛下排了一支舞,陛下坐在花下看霓裳跳舞,可好?” 夜明宇正头疼不想看见夜临风,细想下来也觉得这的确是件雅事。既然是雅事,他肯定要去做了。他点头装13道,“朕早就有此意了,霓裳真不愧是朕的心肝宝贝。” 噗嗤!旁边的红衣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夜明宇猛的抬头,杀气腾腾的瞪了他一眼,“逆子,你笑什么?” 红衣男子的目光从霓裳身上漫过,最终落在夜明宇身上,抱拳道:“启禀父皇,儿臣只是在为父皇感到开心罢了。一把年龄了,还能有如此佳人作伴,真事不错!” 他妖魅一笑,轻飘飘的走到霓裳身边,全然不顾一旁的夜明宇,一手捻住霓裳散在额前的一缕头发,吃吃道:“娘娘好,本王乃父皇的大皇子,夜临风,琳涯听风的临风。” 霓裳本来还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期望眼前之人不是大皇子夜临风,可是现在人家都亲口承认了。抬眸,一双上扬的丹凤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红衣男子,这就是太子殿下口中能暂时监管朝政的人?霓裳一下子很怀疑夜凌旭的目光…… “逆子,拿开你的手!”夜明宇看见夜临风放在自己女人身上的手,一下子拍桌而起。 见夜明宇真的动怒了,夜临风勾唇一笑,恋恋不舍松了手,“父皇,儿臣刚才说的话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听说太子殿下也赞同不是吗?儿臣一定会好好做的,让您知道,到底谁才是值得您骄傲的儿子。”说完这些话,他袖子一甩,转身看了霓裳一眼,这才起步离开。 霓裳瞧见夜临风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转身,看着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的夜明宇,小嘴一撅,带着撒娇道:“陛下,大皇子刚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动怒成这幅模样?” 嘉和帝夜明宇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殿门口的方向,“他居然敢要挟朕,让朕把皇位传给他,不然的话……” 霓裳心头一跳,这节奏,不对呀!夜临风不是太子殿下请来帮忙的吗,怎,怎么变成了争权夺势的对手了? 不行,她得赶紧想办法,写一封书信告诉前线的太子殿下,否则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只怕是不得了。 夜晚,回到自己的寝宫,霓裳急忙提笔写下两封一模一样的书信,吩咐可信之人,分别送往夜凌旭和方楚楚手中。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了。”霓裳低声叹息,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只能以色示人。 齐国,方楚楚一行人抵达齐宫之后,齐王大喜,特别命人打扫出宫中最为华贵的神仙殿赐与方楚楚安神养胎。 “楚楚多谢皇上。”方楚楚本是不好意思接受的,可一旁的苏卿阳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快快快,快答应,我都馋涎那处宫殿许久里。你走了,我直接住进去就是,快答应。” 耐不住苏卿阳的软磨硬泡,方楚楚之好答应下来。 “不过朕不明白,楚楚你为何要叫朕皇上如此见外,你是顥弟的女儿,自然也算朕的女儿。从此以后,就叫朕皇伯父就好,不用见外。”齐王虽然年龄只比苏顥大几岁,但可能因为操劳国事的缘故,显得比苏顥年长不少。但眉目温和慈祥,方楚楚一眼便知道他一定是位好帝王。 乖巧的点点头,“楚楚知道了,皇伯父。” 刚住进神仙殿,苏卿阳便带着小昕直接走了进来,直接赤脚踩在那白玉制成的地砖上,“啊,好舒服,父皇可真偏心。这殿宇我都要了好多次,一开始父皇说是留给皇叔的,现在可好,皇叔不要,变成你的了。” 看着‘吃醋’的苏卿阳,小昕不解,“不就是一处殿宇吗,有什么好的?”在她眼里,天底下什么东西都比不上美食来得直接。 苏卿阳起身,一脸宠溺的揉着小昕柔顺的直发,“真好,娶了你,我也不用担心会养不起你。” 小昕别开头,“谁要嫁给你了。” 看着两人别扭的甜蜜,方楚楚又想起了前线杀敌的夜凌旭,“也不知道夫君,现在如何了。” 武安。 卫国和辽国的边界处,此刻这座小城却因为战争的到来而变的亢奋起来。 街道上随处都可以见到迈着齐整步伐的士兵走过,也可以见到小贩在吆喝着。战争很残酷,但有时候却能促成一座小城的发展。 就像现在,因为夜凌旭率兵驻扎在武安,那么多的士兵吃住行肯定是要消费的。而这也在无形中拉动了这座小城的发展。 长寿推着轮椅从街头走到街尾,萧瀛坐在轮椅上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耳边传来的喧杂声,惨白的脸色呈现出一抹淡淡的惬意。 “公子,我还以为武安这里会很乱,没有想到是这副情形。”长寿小声的嘟嚷着。 萧瀛淡淡笑了笑,“你认为的也没错,但这次是夜凌旭带兵。可能‘夜凌旭’这个名字在这里百姓的认知里便等同于‘赢’,所以这里的人反倒是没有慌乱,而是依旧过着往常那种平淡的生活。” 长寿又挠了挠头,“公子,那您说这次秦王能够打赢辽国人吗?” 萧瀛薄唇轻抿,微微一笑,笑着纠正道,“长寿,你这个问题应该改成问夜凌旭需要多久的时间可以攻下辽国更合适。” 长寿嘿嘿一笑,推着萧瀛的轮椅往回走,“公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萧瀛伸手捻了一缕头发,轻声道,“军营! 长寿应了一声,便卖力的推了他到军营。 武安大营,军帐里。 云焕翘着二郎腿,一手抓着一个鸡腿,两手开弓,左边的咬一口,右边的嚼一口,然后再美美的抱着茶杯喝上一口茶。 一边的杨荣坐在另一边的书案上,瞧着云焕吃东西的那模样,嘴角抽了抽。如果可以,他还是喜欢跟燕墨做搭档。云焕嘛,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他是个diǎo si,213青年。 云焕这边显然是不知道杨荣心中所想,只见他又大口咬了一口,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嘴里还不听的骂道,“他娘娘的辽国人,说要开战的是他们,现在好了。咱们的大军到了,他娘的,又装起孙子,将城门关的严严的,真让人憋屈。” 杨荣放下手中的折子,想要离开免得被云焕聒噪到。可他刚要起身时,夜凌旭便从外帐进来了,云焕见到夜凌旭,身子“嗖”的下便跳了起来,扔下手中的俩个鸡腿,就给夜凌旭抱拳行礼。 夜凌旭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被云焕扔在手中的俩个鸡腿。刚要说话,门外又有士兵来报,“启禀殿下,大营外有个自称姓萧的公子求见,说他和殿下是旧相识。” 夜凌旭一下子就想到了来人是萧瀛,眼眸闪了闪,立即让人去传人。 第241章看错了人 他乡遇故人,夜凌旭遣散众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英挺的身子来到萧瀛面前,“许久不见,你的气色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谢谢殿下关心。”萧瀛神色淡淡的回应着。 夜凌旭见状,心中像是被针小小的刺了一下,有些不舒服。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不必废话了,低沉着嗓音道:“我和楚楚的事情,对不起。”当初他曾答应过萧瀛要撮合他们的,没想到最后,倒是他自己陷入了情网。 萧瀛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胸腔中依旧淤积着一股怨气,眼神微黯,“算了,即使你没有喜欢她,可能她也不会喜欢我。” 夜凌旭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他清楚的知道,方楚楚是横在两人之间的一道屏障,要是继续在这个话题扯下去,两人的心情都不会好。 萧瀛听他提正事,脸上露出一丝疏离的微笑,“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做笔生意。” “哦?”夜凌眸冽眸一觑,“说来听听看。” 萧瀛卷翘的睫毛轻轻眨了眨,从口袋拿出一本小卷册递给夜凌旭,“这笔生意对我们俩都有利,希望你能考虑,我们来个合作,实现双赢。” 夜凌旭微微蹙着眉头接过萧瀛递来的小卷册,打开一看,眸瞳深处的光芒像流星一般,一闪而过,颇有些惊诧道,“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我。”萧瀛淡淡道,“怎么样?” 夜凌旭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果然是萧家人,脑子转的真快,而且还真有前瞻性嘛。既然你这么信任本王,本王一定会把这卷册里的内容好好研究一番。” 夜凌旭没有想到萧瀛会在卫国还没有攻打下辽国时,就要和他做毛皮生意。他卷册子写的大意是等卫国贡献下辽国后,辽国百姓有多少毛毛皮,他们萧家人都收进。 这个举动看似简单,但底子里可就复杂的很,萧瀛是看穿他要攻下辽国的野心,这才向他抛来橄榄枝的。辽国今年遇到雪灾,那里的百姓想必也不好过,如果萧家人在他攻陷下辽国后,进入辽国,大肆的收毛皮。一则,百姓见有人要拿钱跟他们换毛皮,人都要饿死,为了糊口,他们肯定会低价卖给萧家人的。二则,萧家人以低价收了一些毛皮后,再找人加工下,就会以高价卖到各地。 这之间的差价,就是萧家人赚的银子。 而萧瀛这次来找他,其实是想让官府承认他们萧家在辽国收毛皮的举动,说白了就是让朝廷保护萧家在辽国经商活动。 萧瀛长睫微垂着,在眼睑处投射下一小方的阴影,“可能殿下会觉得我们萧家人会因为这笔生意赚的盆满钵盈,不过您也要想下,萧家这也是无形中在帮殿下的忙。” 顿了顿,抬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如果殿下到时候攻陷下辽国,对于百姓来说,只要谁能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会铭记谁。而我们萧家有实力吃尽辽国那么多的毛皮,这无形中也给辽国百姓增加了收入,百姓有了钱,吃得饱饭,他们谁还想着闹事。还有一点,我们萧家人也不贪,只要朝廷能认可我们前两年,两年之后,朝廷尽可以把这项权责收回去。” 夜凌旭承认听了萧瀛的话,他有些心动,只不过啊,现在也不是答应的时候。 “你说的这些话让我很心动,但是……你让我想几天吧,我会尽快的给你答复的。”夜凌旭唇角间露出尔雅的笑容来,果然啊,他和萧瀛还是适合谈这种事情。要是谈起方楚楚的事情,两个男人之间多少有些别扭。 萧瀛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我就静候殿下的好消息了。” 夜凌旭摸了摸下巴,“希望到时候我们合作愉快!” “那当然!”萧瀛笑笑,“我们萧家是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夜凌旭眸瞳微微一眯,“最后,我们说点私事,虽然你可能不怎么把我当做朋友,但还是希望你有空能去见见楚楚吧,你们俩还是朋友。” “知道了。”萧瀛眉间又是一绞,等他作出些成果后,他会去见她的。 现在这样的他,还不具备让她刮目相看的资本。 等萧瀛离开了军帐时,杨荣手里拿着两封信走了进来,语气有些焦躁,“殿下,幽州城那里可能要发生些事情,大皇子的事。” 夜凌旭有些不解,“大皇兄是我叫回去的,有何不妥吗?” “这个,殿下您看了就知道了。”杨荣将手中的两封信递到夜凌旭的手里,一封是霓裳的,另一封是方楚楚的。霓裳的那一封被打开了,方楚楚的那一封原封不动被交到夜凌旭的手里。 夜凌旭拿过那封信,先是打开了燕墨的信,接着又将方楚楚的信小心翼翼的开封,拿出来看。看完后,他脸色阴沉了许多,鸷冷的眸子闪烁着冷幽幽的光芒。 杨荣又拱手禀告道,“据我们留在幽州城的探子报,大皇子回去的时间太突然,而且行事作风和之前完全大相径庭。” 夜凌旭眼中一片阴暗,阴深深道,“可能是大皇兄游历江湖太久了,脾气性子改变了一些也不是没可能。” 杨荣小心翼翼的看了夜凌旭一眼,抱拳道,“那现在,我们就这样不管了吗?” 夜凌旭面色一冷,幽暗的眼眸被一抹嗜血的冷光充斥着,转身,用森寒的口气对杨荣道,“管,怎么不管,先派燕墨回去帮霓裳,有什么事随时汇报。” 如果夜临风已经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那他也得根据形势,再决定要怎样对付夜临风。 杨荣被夜凌旭眼里的血腥微慑,呆了呆,这才回过神来,迅速的抱拳,想要退下,结果又被夜凌旭叫住。 夜凌旭想了想,又迅速的走到书案边,提笔在纸上唰唰的写了下来,然后把写好的信纸放在唇边轻轻的吹好。这然后才将信放入信封,封好,交给杨荣,“这封信务必交到太子妃的手里,还有,幽州城那里也盯紧些。如果实在是不行,就让人去请我师父来,不论是哪一边,都不能出半点差池。” “是!”杨荣抱拳退下! 齐国皇宫,收到霓裳书信的方楚楚终于知道这几日自己为何心神不宁了,尽管已经竭力控制,可拿着书信的双手仍止不住的颤抖。 “楚楚,怎么了?”苏卿阳在一旁见状,急忙收了手中的扇子,快步走到方楚楚身侧。俯身,一目十行的将信中内容看完,震惊道:“夜凌旭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虽然知道苏卿阳是玩笑话,可现在方楚楚心中着急,又碍于距离遥远帮不上忙,不由得恼怒道:“都怪我,这个时候,怎么帮不上一丁点忙。” 见方楚楚一脸担忧,苏卿阳也不敢再开玩笑了,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楚楚,你要相信夜凌旭,他作为一国太子,这些问题简直是小菜一碟。” “他又要打仗又要顾及后方,还得想着我,辛苦他了。”方楚楚又生气,可是她又不能责怪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只怪这些事都发生得太不是时候了。 苏卿阳沉思许久,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娘娘,大皇子又来了……”卫国皇宫,霓裳被夜临风缠了好几日,现在一出殿宇就能看见他的身影。 捂住额头,“我的天,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霓裳咒骂的同时,夜临风正靠在一棵桂花树的树梢上,仰着头望着树上的桂花树,一身的大红袍和树上的白色桂花倒是非常和谐的融和在一起。 霓裳嘴角撇了撇,带着人转身离开,哪知惊动了夜临风。夜临风望见霓裳,如一只贪婪的孤狼看见了食物一般,双眼散发着异常耀眼的光芒。 他身子一跃,迅速的追上霓裳,来到她的身旁,霓裳心中厌恶,偏生还要维持着自己娘娘的面子,勾唇,浅笑,“大皇子,请自重。” 夜临风桃花眼一眯,又是妖艳的笑了起来,又往霓裳的身边凑了凑,“父皇倒是有福气,找了你这么一位美人,不过,本皇子怎么越看越觉得你眼熟呢?” 霓裳脚下的步子一顿,直接无视他的话,回头覆在身后的一个丫鬟旁边,在那丫鬟旁边交待了些什么,丫鬟迅速的退下。 “喂,咱们交个朋友吧。”夜临风一双桃花眼充满了痞气,笑嘻嘻的等着霓裳的回答。 霓裳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命令她身后的丫鬟往后退了几步,而后她才清冷道,“大皇子,我想我们都不是糊涂人,我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会相信你这种人。但是我很肯定的是,这次太子殿下真的看错人了。你也不要在我这里打转了,我的心都在皇上身上,你们几位皇子之间的斗争,与我无关。” 霓裳三言两语撇清自己和夜凌旭的关系,就怕夜临风看出什么。 夜临风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启,桃花眼轻眨了眨,给霓裳递了个眼波,用蛊惑的音调说道,“那可不一定,我猜,你长得这么像某一个人,又能进到皇宫,肯定不是巧合吧?” 幸好霓裳经历的事情够多,在面对夜临风的怀疑时,虽心中震撼,面上的微笑仍丝毫不变。“本宫能来到皇宫伺候皇上,自然是上天的安排。” 霓裳话音刚落,就听嘉禾帝震怒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你个逆子,还敢来骚扰朕的女人!” 第242章一孕傻三年 是夜,风王府。 夜临风端着一杯酒斜靠在一张软榻上,姿态悠闲的品着杯中之酒,身边围绕五六个穿着暴露而xing感的女子。 不多时,殿中便钻进一道魍魉的魅影。那人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启禀主人,您让属下联络的几人属下都联络好了,他们均同意了。不过,现在朝堂里的事情有……霓裳那个女人帮忙看着,那几位大人都说,要先除掉碍手的霓裳,咱们的千秋大业才可以顺利完成。” 夜临风把玩着身边一女子的头发,“噢,霓裳一个后宫女人,怎会监管朝廷之事?” 黑衣人犹豫片刻,“属下打听过了,这位霓裳姑娘,似乎是太子殿下那边的人。” 呵呵!夜临风魅惑一笑,挥挥手示意边上的女子全部退下。一张红润的薄唇中大笑不止,“本皇子就知道,我那个弟弟没那么简单。” “太子殿下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以为送了一个魅主的女人到皇上身边,就能稳坐太子之位了。”黑衣男人巴结道:“只要大皇子您出手,这太子之位,一定非您莫属。” “真会说话,不过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得解决掉着碍事的人。”夜临风收敛了微笑,难得正经,细长的桃花眼中带着与往日不同的严肃,“挡我路者,杀!” 阿嚏!正在宫中伺候皇上的霓裳不知为何,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可是着凉了?”嘉禾帝见状,忙不迭时的关心道,将霓裳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手中揉搓着,“爱妃可千万保重身子,你若是病倒了,那谁来伺候朕。”说完猥琐一笑。 霓裳心中气急,这嘉禾帝整日就想着那些声色之色,完全不理朝政,还妄想做一个明君名垂千史,真是够了。 扯出一抹虚伪的笑,“陛下,臣妾真的病了,今日乏得很,怕是不能伺候皇上了。” “真的不能?”嘉禾帝还是不死心,拉着霓裳的小手不断往自己的身上抚摸着。 霓裳强行按下心中的厌恶,红唇微扬,“皇上,您也不想臣妾的病情更加严重吧,这样下去,只怕不止今晚,,接下来好一段时间都不能伺候皇上了……” 一听自己好一段时间不能睡霓裳,嘉禾帝正色道:“来人,传太医,一定要尽快将霓裳的病治好!” “臣妾担心这病会传染给陛下,臣妾先行告退。”随意找了个理由出了九龙殿,想起昨晚探子回禀的消息,整个人脸色低沉的朝着前面走去。 前一夜,一道黑色人影在黑夜中如同影子般飘进霓裳的宫殿,跪倒在地,“启禀娘娘,我乃燕墨,太子殿下特命我回来帮助您。” “终于来了一个人。”霓裳激动道,若不是碍于身份之差,霓裳都要冲上前抱住燕墨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皇宫中有多提心吊胆。还有那个大皇子,我总觉得他来者不善,太子殿下怎会请这样的人回来帮忙?” 连日来的烦闷,让霓裳的语气中多少带了些许不悦。 燕墨一听,两条标志的高低眉皱在一起,撅嘴:“不许说殿下的坏话。” “我就说了怎么了?就算殿下现在出现在我眼前,我也敢这么说!”霓裳挑眉看向燕墨,“有本事,你让殿下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呀!” “你,你,你!”燕墨被堵得哑口无言,心中却是在纳闷,怎么从杨容到太子妃,再到霓裳,没有一个人他吵得赢的? 见燕墨被自己气得脸红脖子粗,霓裳这几日的烦闷情绪一扫而空,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真奇怪,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身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榆木脑袋。” “……”燕墨深呼吸,撅着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咬牙切齿道:“你再这样我走了,打探到的消息,我也不会告诉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你说吧。”霓裳看着孩子气的燕墨,心情大好,决定暂时放他一马先。 说到正事,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严肃起来。燕墨拿出自己打探到的最新消息,“有两件事,第一件,今天我从武安赶回来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个熟人的背影。” “谁?” “祈郧。”燕墨沉声道,如果他没有记错,当初祈郧弑母后,该是被太子殿下抓住了才是。至于后面到底怎么处罚他了,燕墨还真没关心这件事。 霓裳在夜凌旭身边已经呆了许久,自然是听过祈郧这号人物的,柳眉微皱,“这祈郧,不是当初还太子妃的罪魁祸首之一吗?” “是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还没死。”燕墨摊摊手,按照他的想法,这祈郧早该死了几百次了。清了清喉咙,“最重要的是第二件事,我进宫前本想去风王府探探虚实,没想到却在风王府外看见了各色妖魔鬼怪,有些是政治家,有些是江湖之人。” 霓裳震惊得睁大眼眸,“这么多人?大皇子是不是在谋划什么,不然他找这些人来做什么,聊天嗑瓜子呀?” “不知道,所以我们得赶紧将事情写信告诉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又得打仗又得担心这边的事情,不如告诉太子妃可好?”在霓裳眼中,太子妃方楚楚也是很厉害的人物,巾帼不让须眉。 燕墨摇头,“不行,太子妃现在在养胎,不能让她担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行呀?”霓裳急了眼,怒视着燕墨。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可生气中的燕墨却留下一句,“要想大皇子不缠着你,最好找几个诰命夫人整日陪着。”说完这句话,燕墨像来时一样,飞快的消失在了黑夜中。 望着那无尽的黑夜,霓裳却震惊得不会说话了,除了太子殿下之外,燕墨,是第一个真正为她着想的男人…… 齐国,不知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还是水土不服,方楚楚来到的第二日便难受得不行。整个人上吐下泻,睡眠更是严重不足。 苏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束手无措,只能一个劲的拜托着太医,“太医,你可一定要治好我的女儿。” 湘南王都开口了,太医哪敢不尽力,“微臣一定尽力,只是,楚楚郡主怀有身孕,很多药物不能用,因此可能要麻烦一些。” “你个老匹夫,没本事就没本事,还怪楚楚的孩子。”一旁的苏卿阳急得挽了袖子要冲上前。 “好了,你就别添乱了,跟我出去,让太阳安安静静地给楚楚看病。”小昕在苏顥的示意下,硬生生的将苏卿阳拉出了神仙殿。 坐在殿外的石阶上,苏卿阳低垂着脑袋,平日里那双勾人魂魄的凤眸,此时却是黯然无光。“小昕,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妹妹都不知道如何保护?” 虽然楚楚只是他的堂妹,可是在苏卿阳眼中,楚楚跟他的亲生妹妹没两样。 从没见过这样低沉的苏卿阳,小昕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两只手搭在苏卿阳的手臂上,“不要这样说自己,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楚楚着急,可是着急也没用,我们不会治病,只能听太医的话。” “是呀,我不会治病,帮不了楚楚。”苏卿阳一听,更加自责了。 小昕本要安慰人,没想到在她的安慰下苏卿阳更加难过,左思右想,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块手帕包好的桂花糕,“诺,这是我娘亲做的,可好吃了,我没舍得一下子全部吃完。看在你很伤心的份上,我分你一块吧。” 苏卿阳看着小昕小心翼翼的捧着桂花糕的模样,嘴角一咧,笑得极为妖娆倾城。“你这傻子。”说着,伸手在小昕头上一阵揉搓。 在吃货眼中,最好的安慰,莫过于将她自己喜爱的食物,分你一份。 殿内,方楚楚昏昏迷迷的,似入了梦境,却又似清醒着。“夜凌旭!”忽然间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战场上的夜凌旭被人一箭射穿心脏,鲜血四处飞溅在空中,下一秒,整个人从马背上怦然倒下。 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身来,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殿中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这是齐国……”好半晌后,方楚楚才回神,以前就听说过一句俗话,说是一孕傻三年,方楚楚觉得现在自己虽然刚怀孕,可这症状已经很明显了。 “楚楚,你醒了。”苏顥一直守候在偏殿,此时听见楼笑笑的声音,快步赶到楼笑笑的房间,隔着屏风问道:“为父可以进来吗?” “嗯。”方楚楚擦着头上的冷汗轻轻点头,一双大大的眼眸毫无焦距的看着床沿。 苏顥进来便看见这样的方楚楚,望向方楚楚的眸光中带着一丝担忧,“太医之前给你施了针,现在感觉可好?” “……”方楚楚反应缓慢的侧目,呆头呆脑的模样让苏顥提心吊胆,“感觉很不好吗?” 好半晌,方楚楚才咽咽口水,从那个噩梦中回神,“爹爹,我想回卫国……” 第243章大吃一惊 对于方楚楚说的话,苏顥虽没有正面作答,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在方楚楚说着回卫国这句话之后,苏顥整个人便再未说过话,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爹爹。”方楚楚见状,小心翼翼的呼唤了苏顥一声,挣扎片刻,开口:“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我好,担心我现在怀着孕回去会有危险,可是爹爹,如果在这个时候我选择了逃避,往后的日子,我该如何面对夜凌旭?” 苏顥还是低头不作声。 只是,方楚楚已经在他眼中看见了动摇,趁势继续道:“爹爹,虽然夜凌旭现在在武安打仗,可幽州城内还是有不少他的人马,燕墨也回去了,霓裳在宫中也能帮我说上话。” 方楚楚不断的撒娇道:“您就让我回去好不好,否则孩子出生长大了,知道这段往事,知道他的娘亲是一个胆小鬼,是个不负责任只知道逃避的人,我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楚楚,爹对不起你……”苏顥忽然想到了自己和沈瑶,或许在沈瑶心中,自己正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害了她的一生。 这一辈子,他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那个在他落魄时给他递来一碗酸汤的女人。她活着的时候,他没有好好待她,天天念叨在心上的都是他皇兄的那些千秋大业,可是……可是当他要待她好时,她死了…… 今日方楚楚的话简直如当头棒喝,是啊,他现在要做的,是弥补女儿从小受到的伤害,给予她亲情的支持。他身为湘南王,如果连女儿的一个小小心愿都满足不了,百年之后,他有什么颜面去面对沈瑶? 下定决心后,苏顥发誓,他这个做丈夫的一定把她对女儿的那份疼爱一齐补足了,他要让那些嘲笑过他女儿的卫国人明白,他的女儿并不是什么野种,也不是什么贱人。 她是他湘南王和沈瑶的女儿! “好,爹陪你一起回卫国。” “不可!”可是齐皇在听完湘南王的决定后,很坚决的摇头,“你可知道,卫国现在正是战乱时期,单你一人朕都担忧,更何况楚楚现在还怀有身孕。” 苏顥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眸清神正的和自己的皇兄对视,“这件事臣弟已经决定了,还望皇兄不要阻拦,我已经亏欠了沈瑶一辈子,不想再让女儿留下这种遗憾。” “你!”齐皇气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正值此时,宦官高声道:“太子到!” 齐皇看见施施然走进的苏卿阳,挥挥手,“卿阳,你来得正好,快劝劝你皇叔,不要去趟卫国浑水。” 苏卿阳一袭白色锦袍,乌黑的发用金冠束着,额前几缕刘海倾泻而下,肤色雪白。此时,他长眉微挑,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儿臣来次,正是要告诉父皇,儿臣,愿陪皇叔楚楚一起去卫国走一趟。” “你们,你们!”弟弟这样也就算了,连儿子都不听自己的话,齐皇气得手指发抖说不出话来。良久,拍着龙椅道:“朕,是担心你们出事呀……” 决定了回去,方楚楚自然是一刻也不愿意再多等下去,只不过碍于准备工作需要一些时间,方楚楚这才勉强自己留在了神仙殿静候佳音。 “耶,又要去卫国了,那里有好多好吃的,上次我都没有吃够呢。”小昕得知要去卫国,心情大好,与其他几人沉重的心情完全不能比较。 苏卿阳宠溺的伸出手,揉着小昕的头发,“好,若是没事的时候,我陪你,把所有东西全部吃够了,我们再回来。”回来成婚…… 后一句话,苏卿阳没敢说出口,因为此去卫国,归期遥远。且生死尚不知晓,现在许下承诺,如果失信了呢? “卿阳哥哥,其实你可以不必这样的。”方楚楚在得知苏卿阳和小昕也要一同去卫国时,整个人都震惊了,震惊的同时,心中也带着一丝愧疚。因为自己,因为自己的爱情,多少人牵扯其中。 苏卿阳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唰的一下将折扇打开,眼角的末梢处带着一丝极为勾人的旖旎,“你当我真的为了你,你以为我这么傻,要不是小昕想吃卫国的东西,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去。” 说完傲娇的下巴高高抬起,“不过你可别跟小昕说我是为了她,免得她尾巴翘到天上去,更加收不住了。” 知道苏卿阳之所以会这样说,完全是让她自己不要愧疚,方楚楚感动不已,却只能假装配合,“你这么宠小昕,早晚她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我这么好,这么帅,这么完美,她喜欢上我只是时间问题,我完全不担心。”苏卿阳无比自恋道,凤眸中盛着满满的得意。 方楚楚失笑,知道苏卿阳决心已定,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多余。既然如此,那她能做的,便只有感激,发自内心的感激。“卿阳哥哥,那你需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我只需要带着小昕,就够了。”苏卿阳肉麻道。 方楚楚莞尔,心中却暗暗发誓,如果小昕喜欢的也是苏卿阳,那她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两人在一起,也算是对两人的一点回报吧。 武安,正在处理军务的夜凌旭忽然收到一封来自齐国的书信。拆开书信一看,本来就沉重的心情,现在简直可以说是云雨之前。 “胡闹!”一下子将书信狠狠拍在桌上,发红的眸子吓得一旁的杨荣和云焕直接傻眼。 两人对视一眼,云焕将杨荣推上前,杨荣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夜凌旭始终沉着脸,忽然甩袖走出帐篷。 “太子殿下,您要去哪里?”杨荣一愣,随即大步流星的冲出去拦住夜凌旭。 夜凌旭深呼吸,一双猩红的眸中带着丝丝担忧:“楚楚她回了卫国,本太子.....”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方楚楚在夜凌旭心中的地位,更何况方楚楚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宝宝。 可是,杨荣还是觉得大局为重,“殿下,太子妃聪慧过人,身边又有不少人帮助,您......” “可只有我是她的夫君。”夜凌旭冽眸一觑,薄唇轻启,无比沉重的说出这句话。 杨荣束手而站,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终只说了一句:“如果太子殿下现在回去,太子妃一定会失望的。” 夜凌旭前进的步子生生止住,整个人如木头般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风吹,云涌。 许久后,夜凌旭转身,“务必以最快的时间攻占辽国!”只有尽快攻占了辽国,凯旋而归帮助楚楚,楚楚才不会觉得有负担。 人之贱则无敌。 霓裳这些日子总算是明白了这话的真谛。因为,她现在一直在被一个“贱人”调戏中。 每天清晨从自己的殿中出去,去给嘉和帝请安。而通常这个时候,夜临风都会在那里“巧遇”上霓裳。中午吃饭时,他就会钻进她所在的地方,又来个“相约一刻”的温馨。 最后她自己的殿宇时,这家伙也不会放过她,每天晚上总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殿内,说是要和她“花前月下”。 不管霓裳怎么吐槽他,讨厌他,他都是一副深情脉脉的样子。 到最后霓裳压根就直接省下唾沫星子了,她深刻的了解到夜临风丫就是一贱男。他这种男人享受追求女人的过程,如果目标达到了,他便会迅速的转移目标,另觅其他的女人下手,女人只不过是他用来证明他很有魅力的工具。 对付贱人的办法,最好的就是不理睬,把他当成空气一般。每次夜临风出现,霓裳都目不斜视,做着自己的事情。 “有意思!”夜临风没想到自己连着攻克许多日都不能让霓裳松口,嗤笑一声,斗志更加昂扬。 “娘娘,宫外有信。”侍婢送上来一封书信,还未到达霓裳手中,就被夜临风抢了过去。 霓裳本还在担忧,侍婢附在霓裳耳边说了一句话,霓裳瞬间放下心来。 “在玩弄本皇子吗?”夜临风兴冲冲的打开信封,看着信纸上一个大大的傻字,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整张脸像调色盘一般,忽白忽青的。 夜晚,燕墨趁着夜色幽暗,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霓裳寝宫。得知方楚楚即将抵达卫国,第一反应是开心:“真的吗,楚楚真的回来了?” 看着燕墨脸上的笑,霓裳故作不悦道:“怎么,太子妃回来,你就这般开心。” “嗯啊!”燕墨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两条高低眉眉飞凤舞道:“太子妃可厉害了,有她在,看夜临风还怎么兴风作浪。” 虽然燕墨说的是真话,霓裳心中也承认,可不知为何,燕墨夸奖太子妃时兴奋的神态,就是让霓裳心中微微酸涩。 几日后,方楚楚在苏颢等人的拥簇下回到卫国,幸亏她猜到夜临风可能会截住她给霓裳的信,所以特意写了两封。相信夜临风看见只有一个字的那封信,八成会气得牙痒痒吧。 “爹爹,我想先进宫瞧瞧。”才回到太子妃,方楚楚便惦记宫中之事想要进宫。 “楚楚,我陪你。”苏卿阳从椅子上站起身,握着扇柄的手白皙透亮,堪比女子。 方楚楚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么差,才走到宫门口,就与某人正面相逢。 眼前之人一身妖艳的大红袍,脚下蹭着一双崭新的长靴,身若柳的从宫中缓步走出。 几乎是一刹那,方楚楚便猜测到了他的身份:“你好,大皇子......” 第244章要你的命 夜临风一直在心中揣摩,自己和那位名动一时的太子妃方楚楚第一次见面会是如何,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这个女人。而且,她睁着一双流光潋滟的眸子,不眨不眨的看向自己。 微楞片刻,欠扁的一笑,“哟,原来这就是鼎鼎有名的太子妃呀,本王看也不过如此。” 啪啪!话音未落,两个干脆利落的巴掌扇在夜临风微笑的脸上,力气之大,让那细嫩的脸蛋瞬间浮肿起来。五指分明的巴掌印,一左一右,正好落在夜临风的左右脸庞。 “你是何人?”夜临风转头,细长的凤眸中盛满了愤怒。 苏卿阳挑眉一笑,夺目的阳光陪着那完美的五官,简直让人移不开眼。“本太子乃齐国太子苏卿阳是也。”说完撇撇嘴,“本太子的名号这么响亮,你居然没有听说过,真是孤陋寡闻。” 说完甩甩自己的手,来到小昕身边,噘嘴,“小昕,我的手好疼呀,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噗嗤!小昕实在看不惯一个大男人撒娇的模样,不过,看在他刚才替楚楚姐教训了夜临风的份上,很勉强的帮一下他吧。“手伸过来。” 苏卿阳闻言,听话的伸出自己刚才用来扇夜临风的右手。 只是,手臂才刚刚打直,忽然一道劲风朝着自己袭来。“小心!”小昕大喊一声,行动已经比脑袋反应快一拍,直接一记撩阴腿将来人扫了出去。 “岂有此理,你一个齐国太子在我卫国地盘上撒什么野,本王说的是太子妃又不是你!”夜临风被一脚踢出去老远,最终还是在属下的搀扶下才勉强站定身子。 不过,如此狼狈,倒真是第一次。 苏卿阳故作不解的看着夜临风,“我是太子,你说我的太子妃,本太子自然得出手。” “谁说你的太子妃了,我说的是方楚楚。”夜临风咬牙切齿的看着苏卿阳,同样是一种长相的人,可是心中就是觉得,自己比不上苏卿阳。在苏卿阳出现的那一刹那,夜临风便清楚的感觉到了两者的差距。 不过,他还是坚信,自己才是最完美的! “哦,有两个太子妃,本太子还以为你说我的小昕呢。”苏卿阳说着,趁势将小昕搂在怀中。 小昕再笨也知道此时要做的就是配合,不过,还是补了一句:“不论是我这个太子妃,还是楚楚,你都没有资格去说。” 苏卿阳眼前一亮,没想到小昕的小脑袋瓜子里也能想出这样的话,正要表扬,嘉和帝却带着霓裳从宫中迎了出来。 嘉和帝夜明宇本是不愿意屈尊降贵出来迎接的,不过是拗不过霓裳的撒娇,才勉强出宫。只是,整个人在看见湘南王苏颢的一刹那,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捻着胡须道:“湘南王,许久不见……” 没想到嘉和帝与湘南王竟然是旧相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夜色幽暗,九龙殿内,嘉和帝不断的和旁边的湘南王说着话,完全将其他人忽视。 “几十年不见了,不知道你的棋艺现在如何,要不,下一盘?”嘉和帝忽然提出邀请。 湘南王往方楚楚这边看了一眼,方楚楚轻微点头后,才与一同离开了主殿下棋去了。 嘉和帝和苏颢前脚才离开,后脚夜临风便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施施然朝着方楚楚走了过去。 见状,方楚楚眼睛立刻危险的眯了出来,却毫不畏惧的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夜临风站定在方楚楚的案桌前,一身红色锦袍显得格外耀眼。 方楚楚忽然见夜临风抬手冲着自己过来,眼眸大睁,莫非,他是要…… 杀她? 她心里一寒,对这个夜临风便警惕了些,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小昕已经从自己的位置上飞身到了这边。从剑匣子里拿出自己的宝剑,“你要做什么?” 夜临风见状,纤长有力的手缓缓将小昕的宝剑推开,“何必如此大惊小怪,我只是来跟太子妃说句话而已。” “就在这里说。”小昕将夜临风推出一臂的距离。 “今晚,看好戏。”夜临风薄唇轻启,一脸玩味道。 方楚楚眉头微皱,大脑高速运转着,夜临风的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各位慢用,告辞。”见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夜临风伸手将额前的发轻轻撩开,转眸,妖惑的眼眸带着丝丝微笑。 “真看不惯他不男不女的模样!”燕墨站在方楚楚的身后气得咬牙切齿,刚才若不是太子妃阻拦,只怕手中的剑早已出鞘。 方楚楚却阴沉着脸色,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夜临风的话,“今晚格外注意些,尤其是皇宫里面。” “怕啥,就他那点花花肠子,谁不知道。敢来,我一剑结束他!”燕墨气急道。 夜渐渐深了,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唯独还在下棋的两人,可谓是精神抖擞。 “没想到你沉睡了十几年,一手好棋却不曾退步。”嘉和帝夜明宇连连败下阵来,算上眼前这一局,也该有个十几败局了。 苏颢神清眸正,背脊始终挺得笔直,“棋艺是在心中,或许我沉睡的十几年,心也不曾忘记过下棋。就像,我从未忘记过楚楚的娘亲,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女子。” 嘉和帝一听,感情人家今晚和他下了一晚的棋,就为了说这句话。尴尬的点点头,“湘南王请放心,只要朕在一日,一定不会让楚楚受委屈的!” “有时候,还是自己守护比较好。”苏颢淡淡一笑,正色道:“我会在卫国呆到太子夜凌旭回来之时,想必皇上您不会介意吧。” 嘉和帝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哪,哪里会介意,以后有人和朕下棋,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回到太子府,方楚楚疲惫了一整天,正要休息,却见一个黑影站在自己的房间外。 走出一看,夜临风一袭黑色袍子站在外面,一头墨发挽了一半,又放下一半,再配上他略带阴柔的五官,简直妖孽无比。只是,换在这黑沉的夜晚,就跟鬼一样。 “大皇兄还真闲啊?才刚分开一会,又在我面前瞎蹦跶。” 夜临风欠扁的一笑,轻轻的走到方楚楚的面前,吃吃道,“弟妹,本王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你说是江山重要呢,还是美人重要?” 方楚楚双手环胸,直接翻了个白眼,“我若是说美人重要,你肯定要说夜凌旭新婚期还没过就抛下我独自上战场,他是个要江山不要美人的狠心男人,所以你接下来就又要跟我灌输你那套了。” 夜临风勾了勾嘴角,一脸兴味道,“那若是你说江山重要呢?” 方楚楚更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都说江山重要了,那我还能傻傻的上你的当吗?” 夜临风啧啧的摇头,一脸的暧昧,“怎么办,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方楚楚眼皮跳了跳,“那说说看,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 “就是喜欢你这种冷淡的模样。”夜临风厚着脸皮娇媚的笑了笑,方楚楚觉得自己的鸡疙皮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你变态!”她骂道。 “对!我就是变态!”夜临风勾唇,桃花眼眨了眨,又暗中给方楚楚身后的丫鬟抛了个秋天的菠菜,那丫鬟似是被电着了一般,立刻羞赧的垂下头。 燕墨看见夜临风钻出来后,他便也警惕的从树上跳下来,走到方楚楚面前,沉着脸,愤愤道,“你怎么又来了?” 夜临风邪魅一笑,又对着方楚楚深情道,“你看到了,我是真的想陪在你身边的,但是他杵在那儿。 方楚楚扶额,不要脸是种病,得治啊! 燕墨真是受够了这个不三不四,不男不女的男人了。直接冲出佩在腰间的长剑,抵在夜临风的脖颈间,“大皇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靠近太子妃!否则,我燕某就只能对大皇子说声抱歉了。” 夜临风笑了笑,身子忽然一闪,瞬间也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直接朝着燕墨扫射过去。 燕墨自然也不敢示弱,夜临风进宫,他就比他更猛! 两人正打得难舍难分,忽然听见太子妃的管家急急忙忙从外面跑来,“不好了,宫中走水了!” 皇宫,嘉和帝在与苏颢下完棋之后,忽然想到今日冷落了霓裳。色眯眯的一笑,摩拳擦掌的朝着霓裳殿宇走去。 “皇上,您怎么在这里?”只是才走到半路,就遇上了着急忙慌出来的霓裳。 嘉和帝飞扑上前,一下子将霓裳抱在怀中:“爱妃可是知道朕来了,专门出来迎接朕的?”边说边亲道。 “皇宫走水了,皇上您不知道吗?”霓裳霎时生出一阵不祥之感。 嘉和帝傻眼,终于松开了搂着霓裳的手,追问:“好端端的,皇宫怎么会走水?爱妃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皇上您看……”霓裳伸出手指,只想九龙殿的方向,沉声道:“不是皇宫走水,是陛下您的九龙殿走水。”霓裳眼中带着不屑,自己的寝宫走水了,嘉和帝居然不知道? 双目无波地看向嘉和帝,道出事实:“有人想要你的命。” 此话一出,嘉和帝立时面露惊恐之色,但他的疑问还未及出口,便感到脖颈传来一阵生疼,随之双眼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霓裳顺势接住嘉和帝,看着他身后的苏卿阳,“多谢太子殿下帮忙。” 第245章将计就计 太子府,方楚楚听闻走水的消息双眸大睁,自己的爹爹可还在宫中呢!也不知道如何了。马车哒哒的从街道上飞驰而过,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抵达了皇宫门口。 马车刚停下,方楚楚便急不可耐的跳下马车。 “太子妃当心。”燕墨见方楚楚着急得差点摔倒,反应飞快的搀住她的手臂。 “多谢。”飞快的说了一声谢谢,方楚楚便提起裙角箭步流星的朝着皇宫里面冲去。 燕墨傻眼,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方楚楚,也提气运功,飞快的追上她的脚步。 “爹爹。”满头大汗的跑到九龙殿,看着那被熊熊大火吞噬的殿宇,整个人都傻眼了。“怎,怎么会这样?” “太子妃别着急,大内侍卫已经赶到开始灭火了,相信很快火势就能灭了。”嘉和帝身边一贴身公公安慰道。 方楚楚侧目,眼眸微眯,修长的睫翼在眼周投下淡淡的阴暗。“我爹爹呢?” “湘南王?”公公不明所以,“老奴之前便被皇上给赶了出来,说是和湘南王许久不见,要好好叙叙旧。” “所以我爹还在里面?”方楚楚说完,二话不说就要往火场里面冲。 “太子妃,您现在不是一个人。”燕墨吓了一跳,高低眉差点都被吓成正常眉了,慌忙将方楚楚拉离火场远一些。 方楚楚眉头紧皱,“不行,我爹爹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说完又继续往里面冲。 燕墨死死将方楚楚拦住,“这样,我替你进去找湘南王,如何?”言闭,不等方楚楚思索,接过旁边侍卫手中的木桶,唰的一下将冷水泼到自己身上。 转身,毫不犹豫的冲进火场。 “燕墨……”霓裳安置好了嘉和帝匆匆赶到火场这边,却刚好看见燕墨只身冲进火场的背影,心头一震,学着燕墨的动作,将自己淋了个全身透,一起冲进了火场。 方楚楚哆嗦着嘴唇, 眼瞳中印着那熊熊的火焰,它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把所用的地方全覆盖在它的统治之下。 “不要,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方楚楚使劲摇摇头,总算是清醒了一些。看着旁边呆若木鸡的侍卫,“还愣着做什么,救火呀?”说完率先拎起旁边一桶水,唰的一下子泼向熊熊燃烧的火蛇。 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火势终于慢慢变小,可是,冲进去的两人仍然还未出来。 “燕墨,霓裳?”方楚楚放声大喊道。 “太子妃!”两个不约而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伴随着呼唤,火场中跑出两个黑色身影。 方楚楚定睛一看,只见不知怎的,两人从里面蹭了一身灰。“我爹爹呢?”可是,拉长脖子往两人身后看去,哪里还有人呀? 燕墨愧疚的低下头,“对不起太子妃,我没有在火场中见到湘南王的身影,不仅如此……” “爹爹!”话还没说完,方楚楚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喊起来,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苏颢慈祥,仁爱,连这次会来卫国也是因为她,没想到…… 方楚楚放声大哭起来,她没想到,爹爹竟然为了自己,丧命异国他乡。 见方楚楚这样,燕墨更不敢将皇上也消失不见的事情告诉她。一旁同样灰头土脸的霓裳却另有想法,也不着急上前,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方楚楚哭泣。 那悲伤的哭泣声,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众人都以为他们的皇上也死在了里面。刹那间,整个九龙殿外鬼哭狼嚎,当然,这其中真假如何,自己心中知道。 “楚楚,哭什么?”就在方楚楚哭得快要昏厥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收了哭泣,方楚楚缓缓起身,转过头。苏颢一身道袍被风吹得瑟瑟作响,眼眸中带着一丝宠溺,嘴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容,秀毓清逸。 “爹爹?”方楚楚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确认他真的是自己的爹爹湘南王苏颢后。喜极而泣,一下子拥抱住苏颢,“您没事,吓死我了。” 苏颢深知方楚楚不是个爱表达自己感情的人,这个拥抱,他等了许久,没想到是在这样一个乌龙下。不过,用一个误会换取父女两之间的第一个拥抱,也值了! 伸出大手轻拍着方楚楚的后背,“爹没事,很好。” “那起火的时候,您就离开了,皇上呢?”好半晌,方楚楚才依依不舍的松开苏颢。只是一个电光火石,方楚楚忽然想到自己居然把嘉和帝给忘却在了脑后。 旁边侍卫见方楚楚这才提起皇上,哽咽道:“皇,皇上肯定在里面,遭遇不幸了。” “胡说八道!”方楚楚厉声怒吼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出事,谁在乱嚼舌根,拖出去打一百大板,赶出宫去!” 众人闻言,谁也不敢再哭了,毕竟一百大板过后,没几个还能挺得住有命出宫的。 苏颢赞许的看着镇压众人的方楚楚,现在局势慌乱,就怕有心之人从中作梗。幸好,他的女儿楚楚,真的不是一般女子。 “出什么事了,让本王来瞧瞧。”一个令人作呕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看着来人,侍卫们纷纷让出一条路,一身大红袍子的夜临风摇着扇子,极其欠扁的走到方楚楚面前。“呀,这里刚被火烧了呀,那我父皇呢?”也不看被烧毁的九龙殿一眼,便直接开口质问道。 方楚楚闻言冷笑一声,抬眸,看着夜临风一双招人的桃花眼中满是玩味,高悬的鼻梁,红润薄凉的唇瓣,更显得气质妖魅。 “原来是你。”方楚楚轻声道。 “你在说什么,本王不懂。”夜临风收了折扇,伸手揉揉自己的耳朵,凑近方楚楚,“刚才耳朵进水了,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看着距离自己嘴巴不过几公分的夜临风,方楚楚咬牙切齿,袖中的手紧握成全。 燕墨看不下去,正准备上前,却见方楚楚忽的朝夜临风凑了过去。 啊!刹那后,夜临风如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天际。 “你居然敢咬我?”夜临风伸手一摸,耳朵上都是鲜血。看着指尖那抹妖冶的血花,夜临风气得两片薄凉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方楚楚往地上呸了一口,将嘴里的鲜血吐出,“一点小小惩罚,如果下次你再靠近我,我不介意直接将你的耳朵咬下来。”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方楚楚是想直接咬掉他耳朵的。可是害怕吓到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孩子,她暂时忍了。 夜临风捂着自己的耳朵,桃花眼瞪得老大,咬牙切齿一番后,只说了五个字:“咋们走着瞧!” “楚楚,没事吧。”夜临风走后,众人瞥向一脸惨白的方楚楚。 “没……事……”方楚楚说完最后一个字,眼前一黑,随后便什么也不知晓了。 翌日,太子府中,苏卿阳收起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脸阴沉的坐在方楚楚床边,“都怪我,若是昨晚我在场,楚楚也不会受到这样的惊吓了。” 御医说,太子妃受惊过度,神经冲击太大,加之怀孕在身,所以才承受不住晕了过去。还好,没伤到腹中的孩子,否则苏卿阳真的要后悔一辈子。 ”爹爹。”方楚楚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傍晚时分才缓缓睁眼。 “楚楚,感觉如何?”苏颢一直守在床边未曾离开过,方楚楚一醒,他第一个冲了上前。 借着苏颢的手缓缓坐起身,眼眸一扫,看着自己房中满满当当都是人。“卿阳哥哥,小昕,燕墨,霓裳,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们都担心你。”霓裳走上前,坐在床边抓住方楚楚的手,眼眶湿润,“是我不好,早知道你会这样,我昨晚便告知你一切事情了。” 方楚楚眼眸微垂,“什么事?” 霓裳愧疚的低下头,将自己和苏卿阳已经将皇上藏起来的事情告诉了方楚楚,而当时苏卿阳之所以不在,就是他将嘉和帝带出了皇宫。 方楚楚听完一切,傻眼,“带皇上出宫,为什么?” “因为昨晚的走水,不是巧合,既然对方想要设计陷害,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霓裳说完,愧疚道的看着方楚楚,“太子妃,你不会生气吧……” 方楚楚很快便将前因后果联想起来,点头,“怎么会因为这点事生气,都怪我现在身子不争气,我吓到大家了,该是我说抱歉才对。” 霓裳开口还要说对不起,方楚楚摆摆手,“这件事过去了,现在我们要说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商量好了一切事情后,方楚楚立马起身进宫,将所有奏折搬回太子府。虽说朝堂上的事情有左右丞相来处理,但是有些事,她也不能完全交给两位丞相。 把奏折拿过来看,会的她就在旁边做批注,不会的就暂时放在一边。 “楚楚,辛苦了。”苏颢亲自泡了一杯茶,端到桌旁给方楚楚。 方楚楚受宠若惊,连忙起身,“爹爹,这些事有侍婢做,实在没人,我可以自己动手。”方楚楚将苏颢搀扶在一旁坐下,“您是长辈,怎么可能动手做这些事。” 苏颢浅笑,“看你这么辛苦,爹又不能帮上忙,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事。”苏颢满足道,“能为你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爹很开心。” “爹爹。”方楚楚失笑,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第246章权利争夺 第二天,方楚楚代替夜凌旭去了一趟工部。在那里听了几个老百姓的冤屈,并让人去调查了一番。其实,女人本来是不应该处理朝堂上的事情,但有了夜凌旭皇***这个特例在,方楚楚办起事情来,虽然会引起百姓议论,倒也没人上书。 即使上书,现在嘉禾帝生死未卜,朝堂之事基本有方楚楚全权处理,也没人真的敢上书说些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坊间的流言却愈发荒唐起来。 “原来皇上失踪是太子妃做的手脚,听闻她独占皇权,所以才……” “没想到她一个女人的野心居然那么大,那之前靠近太子殿下,也是别有用心的咯?” 三人成虎,不知从何处流出的传言,不过短短几日,整个幽州城的百姓都在议论着方楚楚。 更有甚者,挖出了方楚楚的真实身份,“原来她就是方家方富贵的大女儿方楚楚,那个在迎亲路上被毁清白的女人。” “那她爹怎么成了齐国湘南王呢?” “八成大概,你懂的?”猥琐的人,心中的想法也是格外猥琐。 大家平日里的生活都太平静,平静得稍微出了一点事,就会变成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话题。而某些无聊的人,总会将事情往肮脏的方面去想。 “岂有此理,谁说的这话,我现在就去把他的舌头割了!”苏卿阳听见有人说方楚楚是苏顥的小情人,气得当下挽了袖子就要去杀人。 看着一脸低沉的方楚楚,小昕连忙拽住苏卿阳,“别激动,楚楚还没说该怎么办呢。” “楚楚,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把那些人全部抓起来,割掉他们的舌头!”苏卿阳侧目,一双上扬的凤眸气得快要冒火了。 方楚楚坐在案桌前,不动声色的处理着手中的奏折,“流言止于智者,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那只会让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以为这件事是真的。” 批阅好了手中的奏折,方楚楚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一旁,避免墨水没干之前被其他东西蹭脏了。“再说了,我现在,的确做的是太子该做的事情。” 某些方面来说,她现在的确有些逾越,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难不成,要让夜临风来处理这些事吗? “对了,夜临风这几日在做什么?”想到妖魅的夜临风,方楚楚心生不安,总觉得这次的流言与他脱不了干系。 “还能做什么,那位花花大皇子,整日除了风流快活,还能做出什么正经事。”燕墨极其不喜欢夜临风,谈论夜临风的时候,尤其中也带了一种鄙视。 方楚楚却眉头微皱,“不可被表面欺骗了,燕墨,从今日开始,你时刻跟在夜临风身后。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 虽然很不情愿,但燕墨还是知道要顾全大局,委屈的点点头,“好吧,反正你们就看我好欺负,早知道,我打死也不回来,让杨荣来尝试一下。” 现在他当真怀念在战场上上阵杀敌的日子。 前线,夜凌旭心中惦挂方楚楚与孩子,原本计算半年之内拿下辽国。现在,不得不将计划提前。 和身边的几位左右将军商量后,很快便开始调兵遣将,安排粮草准备攻打辽国。 “少爷,您不觉得这几日城中气氛格外严肃吗?”长寿推着萧瀛走在武安的大街上,本是要出来找找有没有什么生意契机,没想到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几人而已。 萧瀛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从袖中取出一块干净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是呀,这大好的天,怎会没人出门。看来,战事在即,回客栈吧。” 既然找不到生意契机了,萧瀛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 可回到客栈,萧瀛却在楼下大厅听见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因为没办法出门,投宿的客人都三五成群聚集在大厅聊天,这不聊倒好,一聊便聊出了不少东西。 “我有一位表叔在太子殿下的营帐里做伙夫的,他听说了之后亲口告诉我的,原来太子殿下之所以这么着急要打败辽国,是幽州城那边的太子妃出事了。” 以前听见太子妃这三个字,萧瀛免不了心中刺痛,可今日听见这三字,萧瀛不顾自己的双腿,用两只手臂强撑着从轮椅上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说话的男人回头,瞥见萧瀛那双失神的双瞳,“你是何人,听见太子妃的名讳这般紧张,你是敌军吗?”忽然大家警惕起来,不少人还拿了东西拽在手中。 “大家被误会,我们少爷是太子妃的朋友。再说了,我们少爷这样,也不是敌军呀。”长寿急忙上前解释道,将萧瀛搀扶着坐回轮椅上。 语重心长道:“少爷,太子妃现在已经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萧瀛完全听不见长寿的话,转动轮椅上前,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在刚才说话之人的手心。“这位仁兄,太子妃于我有恩,现在她出事我却不知道。麻烦你,将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可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的魅力下,很快萧瀛便知道了前因后果。听完后,整个人虚弱得往轮椅上一靠,“怎么,会这样……” 他一直以为楚楚身在齐国,有湘南王和苏卿阳的保护,她定能安然无恙。没想到如今,“她,可还好?”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吐出这样几个字。 却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别人眼中就是个奇怪的存在。 “那谁知道,你想知道,自己去幽州城看呀。”拿了金子的人不再和萧瀛啰嗦,乐呵呵的将金子收进衣袖中,笑得一脸褶子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少爷,我们不是要留在这里做大买卖吗,这就回去了?”房间中,长寿看着萧瀛火急火燎的收拾包袱,心中明白他目的的同时,却表示很不理解。 萧瀛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往包袱里一放,幽幽的叹了口气,乌黑色的瞳仁深处闪过担忧:“再大的生意,也比不上楚楚的安危。” 军营中,夜凌旭正急着调兵遣将,安排事宜。杨荣却忽然拿着一封信走进帐篷,“太子殿下,萧瀛的书信。” “萧瀛?”夜凌旭眉头一皱,还未攻占下辽国,合作时间还未到,萧瀛这个时候来信,会是什么事? 打开书信一看,真不知道该吃醋还是该高兴。 “怎么了太子殿下。萧瀛在信中说什么?”杨荣见夜凌旭神色复杂,担心其中出了什么问题,连忙问道。 夜凌旭将书信递给杨荣,英挺的身姿如泄气的皮球般,一下子跌左在椅子上,“连一个萧瀛都能立马去到她的身边,本王这夫君做得,真不称职。” 杨荣看完信中内容,原来萧瀛得知太子妃有难回幽州城帮忙了,怪不得太子殿下一脸阴郁。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殿下,我打探到辽王在给他的公主……”云焕兴奋的拿着一只鸡腿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却见杨荣朝自己抛了一个眼神。 “啊?”没明白杨荣的眼神,云焕继续兴冲冲的道:“太子殿下,辽王要给他的公主找夫婿,设擂台在距离武安两个城镇距离的嘎达尔城,我们要不要乘机去打探打探?” 云焕话音未落,夜凌旭眼前一亮,“好主意,如果能兵不血刃的拿下辽国,那最好不过了!” “兵不血刃?”云焕呆愣的看着夜凌旭,手中的鸡腿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咬下去。扭头,眨巴着眼睛看看杨荣,“殿下说的,啥意思?” 杨荣低头咳嗽两声,实在不忍心将殿下的意思告诉云焕。 “既然这个消息是你打探到的,本王就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夜凌旭起身,走到云焕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 手一松,手里的鸡腿啪唧一下掉在地上,云焕半跪在地上,抱着夜凌旭的大腿,“殿下呀,我不喜欢女人,这立功的机会,还是交给别人吧。” “本王说你合适你就合适!”夜凌旭幽暗眼眸中带着满满的自信,“这一功劳,非你莫属。” “杨荣,救救我……”出了帐篷,云焕将目标转向身边的杨荣,“那跟在太子身边的时间最长了,你的话,太子一定会参考的。” 杨荣耸耸肩,“我觉得这任务真的挺适合你的,还记得上次方雪鸢的事情吗?”杨荣嘴角一咧,挑眉道:“加油,这次我也看好你。” 呜呜呜……云焕欲哭无泪,天知道上次的事情在他心中就是个疙瘩,杨荣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管,听说那毓秀辽国公主又丑又肥,白瞎了这个名字。”云焕坚决摇头,这一次,他打死不要牺牲自己的色相! 杨荣施施然走上前,拍拍云焕的肩膀,违心道:“好兄弟,我们中最帅的是你,武功最高的也是你,情商智商的双重冠军,只有你能拿下毓秀公主了。” “我有这么好?”云焕被夸得飘飘然,拍拍屁股从地上起身,“行,那我就光荣的接下这项任务,让那什么毓秀公主看看,我们卫国的好男儿!” “相信你!”杨荣说完,生怕自己憋不住笑,一溜烟逃离了现场。 第247章宫闱之乱 是夜,夜临风不知从何处回到风王府。 回王府后,他先是让人备了热水澡,又招来几个侍女为他洗澡。这时候,他的属下在屏风外求见。他躺在散发着热气的水桶里,神情惬意道,“去告诉他们那些人,流言已经传出去了,下一步就交给他们了。” 那黑影跪在地上,点头恭敬的应了声后,又说道,“启禀王爷,辽国那里的人已经潜进卫国了。他们都说只等王爷一句话,就杀向皇宫,为王爷夺得皇位。” 夜临风轻佻的抬起一个侍女的下巴,嘴角扬了扬,勾人的桃花眼深情款款的注视着那个侍女。那侍女被他这么注视了一会儿,两眼立刻冒心心。 夜临风非常满意侍女的反应,又伸手捻了捻自己的墨发,缓缓道,“你去跟他们说,少则三日,多则七八日,我们便可以拿下太子妃。”到时候皇位是他的,女人也是他的。他就要做个既爱江山又爱美人的深情帝王。 当然,他才不会做一个和他父皇一样背负骂名的帝王。其实不然,两者根本没区别。 夜临风便赤果果的从水桶里起身,几个侍女连忙上前,有给他擦身子的,有给他穿衣服的,还有给他穿鞋的。等他穿戴完毕,从屏风后走出来时,却看见他的属下还没有退下。 “又有什么事情?”夜临风挑眉,慵懒的笑了笑。 “启禀王爷,还有一件是……是关于毓……毓秀公主的……公主她……她给您写了封信,并让人转给您。”黑影从袖子里颤颤巍巍的拿出一封信来。 夜临风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突然冷声道,“不是早就跟你说,以后她的信你都帮我回吗?干嘛还把这信交给本王,玷污本王的眼睛。” 黑影心里为自己掬了把汗。他一个武夫,让他回公主写的信,这实在是太难为他了。而且现在他们这里又和辽国那边再合作。如果得罪了毓秀公主,那他们哪里可能能和夜凌旭相抗衡。 可夜临风却不是这样想的,他早就对毓秀公主失去了兴趣,要不是看在他父皇的面子上,他压根不会让人回信给那个蠢女人。 女人嘛,一旦得到了,便也让人失去了兴趣。 “可是王爷,现在我们的事情正在关键的时刻……您还是亲自回吧……”黑影吞吞吐吐道。 夜临风烦躁透了,从黑影的手里抢过那封信,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写的大多是些少女怀春的诗句。他嗤嗤的笑着,鄙夷的将那信直接丢到地上。 “她这信写的这么肉麻,让我怎么回?”夜临风嫌弃道。其实他之所以这么作践毓秀公主的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毓秀公主虽然深得辽王的宠爱。可她长的并不是很漂亮。 他喜欢一切美的东西,尤爱美人。 想想,软香玉抱,美人抬眸,盈盈一笑,倾国倾城。这样的女人才能让男人热血沸腾,而一般的庸脂俗粉,只能短暂的吸引他一会儿。 就比如这个毓秀公主,还有……霓裳、方楚楚。 不过,说到底霓裳还是父皇的女人,他可不喜欢老头子玩过的。方楚楚嘛,倒是不错,郡主的身份也还可以摆得上台面。 黑影见夜临风将手中的那封信丢到地上,他嘴角微抽了抽,伸手捡了起来,便起身退下。而夜临风这里,他桃花眼又在几位侍女的脸上扫过,最后挑选了一位身材最妖娆xing感,脸蛋最漂亮的女人,将她一把抱起,轻柔的放到床上。 寝殿里染上了最上等的麝香,床铺上还让人撒了薄薄的一层花瓣。俩人置于其中,无限的浪漫。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方楚楚派来监视的燕墨收进了耳底。屋檐上的燕墨嘴角微扬,高低眉不屑的挑着,“我还以为怎么几年不见变这么横了,原来是找了女人在后面撑腰。” 鄙视的摇头后,脚尖轻点离开风王府,迅速的回到太子府将一切转述给方楚楚听。 夜深如水,燕墨回到太子府的时候方楚楚早已入睡,连日的操劳让她身体越发撑不住。加上怀有身孕,就算她每日已经尽力绷住,可每日不过亥时便会困得不行。 “太子妃睡了?”燕墨看着那黑漆漆的房间,一下子陷入了两难。 苏卿阳摇着羽扇从自己的房间走出,为了方便照顾,他与皇叔苏顥的房间都搬到了方楚楚房间的两侧,一左一右,就跟两个守护神一样保护着方楚楚。“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等楚楚明早醒了,我再告诉她也一样。” 燕墨犹豫片刻,看在苏卿阳是方楚楚堂哥的份上,咬牙,将刚才在风王府听见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苏卿阳。 “呵,真是没品的男人。”苏卿阳听完,一双凤眸带着鄙夷,想起夜临风那双妖媚的眼眸,“可惜,还学本王的风格,真是越想越好笑。” 翌日清晨,方楚楚起了个大早,因昨日有人上书追问嘉禾帝夜明宇的下落,要求方楚楚亲自当面说清楚。无可奈何之下,方楚楚只能正装打扮后,起身去了皇宫。 “楚楚呢?”苏卿阳一觉醒来直接懵掉了,昨晚燕墨要他转告的事情还没说,怎么楚楚就这样进了皇宫了? 小昕吃着碗里的粥,傻眼,“谁让你睡到日晒三竿的,若是因此耽误了楚楚的事,你就收拾东西回齐国吧。”说完撇撇嘴,“还是夜凌旭好,又聪明又长得帅,事情还安排得好好的。” 苏卿阳嘴角抽搐,“小昕,好歹你也是我的未婚妻,能别当着我的面这样光明正大夸其他男人吗?” “我说的是实话。”小昕耸耸肩。 皇宫外,方楚楚的马车才刚停稳,四周不知从何处涌出大批百姓,将她的马车团团围住,“你就是个祸国的女人,你滚出我们卫国!” 方楚楚当下脸色一白,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砸来的东西,紧紧的护住肚子不敢出去。她伤了无所谓,可是,肚中和夜凌旭的孩子不能有一点点意外。 上百人将方楚楚的马车围着,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其中有两三人身材魁梧,见方楚楚一直躲在马车中不出来,对视一眼,高声道:“胆小鬼不敢出来,把她拉出来!” “岂有此理!”苏顥已经忍了许久,没想到皇宫的侍卫迟迟不出来救驾,大吼一声从马车中走出。一身道袍在微风中轻轻飘扬,“我乃齐国湘南王,楚楚是本王唯一的女儿,谁敢动她,休怪本王修书一封告诉皇兄。到时候,你们这些人就是挑起两国战争的罪魁祸首!” 苏顥从没这样大声说过话,也不喜欢搬出自己的身份吓唬谁。可是眼下情况紧急,他再不喜欢做的事情,为了保护女儿,他也能豁出去了。 众人一愣,看着高高站在马车上的苏顥,神清眸正,皇家气质一览无余。有些胆小之人开始往后退,毕竟有国才有家,国家一旦频繁战争,他们这些人很有可能就要流离失所了。 见人群开始退去,苏顥高高的看着皇宫门口呆若木鸡的侍卫,“尔等还愣着做什么,太子妃就在这里,还不护驾!” “这,这就来了。”侍卫统领回神,脸色惨白的呆着侍卫迎上前,安安稳稳的将马车牵入了皇宫中,隔绝开那些闹事的百姓。 马车中,方楚楚听见外面的动静,稳下心神,缓步走出马车。垂眸,看着脸色惨白的侍卫统领,“如果我没记错,你姓赵,赵统领是吧?” “承蒙太子妃还记得下官,下官正是姓赵。”赵统领闻言立即跪了下来。 方楚楚淡淡的扫了他身旁的人一眼,手指指向刚才在马车中,透过帘子看到的第一人,“以后,这统领的职位就是你的了。” 那人受宠若惊,却没有喜形于色,沉重的点点头,“卑职孔川,谢太子妃提拔,今后卑职一定尽全力守护好皇宫的安危。” 方楚楚满意一笑。 “太子妃,那下官呢?”赵统领不敢置信的看着方楚楚,虽说这个女人手握大权,但也不能这样无凭无故换掉自己吧? 方楚楚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从刚才看见他惨白的脸就在怀疑,“我想,原因你应该最清楚不是吗?你腰间的这块玉佩,真好看。”方楚楚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便缓步离开了。 新上任的孔川目送方楚楚离开后,转身看向前任统领赵某,不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让你如此招摇,还把别人送你的东西随身挂着。” 赵某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握着腰间的玉佩,忽然将其取下狠狠砸在地上,上好的羊脂玉在大力作用下瞬间粉碎。“都怪这块破玉,害得本官丢了官职。” 今日一早有人将玉佩赠予他,他见玉佩材质上乘,一时贪财收下。答应了对方,在百姓闹事的时候稍微延迟一些上前,没想到,竟造成了自己的悲剧。 “来人,将赵拉皇宫。”孔川沉眸看着坐在地上的赵某,一声令下直接让他走人。 “爹爹,我这样做得对吗?”缓步走向九龙殿的路上,方楚楚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还心有余悸,更让她心寒的是,自己国家的人竟然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被人利用。 苏颢从方楚楚处置赵某时就知道其中一定有猫腻,摇头,“不管你的决定如何,爹爹都站在你这边。” 第248章 狂妄女人 朝堂上,方楚楚抵达之时,百官已经等候多时。只是,见到方楚楚出现,竟只有寥寥几人下跪行礼。 方楚楚面色一沉,只今日进来容易出去难,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仍不变声色道:“看来我来错的地方。” 夜凌旭那边的几人立即摇头,为方楚楚解释道:“太子妃贤德有佳,在太子披挂上阵时还能稳定后方局势,我等敬佩。” “这话说得也太牵强了吧。”只是,话音未落,便有人上前打断,右相直接对上方楚楚,“若不是太子妃的缘故,皇上怎么会失踪,国家大事又岂是一个妇道人家能管理的?” “此言差矣。”方楚楚稳坐在龙椅边上的位置上,垂眸,微凉的眼眸在殿内每一位官员的身上扫过。才缓缓开口,“太祖皇戎马一生,他的出生不好,小时候又没读过什么书……”方楚楚缓缓的述说着卫国太祖皇,也就是夜凌旭的太祖爷爷和太祖***故事。 说到最后,方楚楚总结道:“太祖皇后陪着太祖皇戎马一生,在战场上是个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女将,在朝堂上,同样是太祖皇的左膀右臂。你们现在说我无权处理国事,那你们的意思,是否当年的太祖皇后,也不该站在这个朝堂上?” 不怒而威的声音让百官不自觉的低下头,面面相觑后,右相被推出来说话。“太子妃,您这话是在拿你自己和太祖皇后比较,此乃大不敬!” 方楚楚闻言失笑,白皙的手指轻轻地,一下下的桥在椅子的手把上。一声声回荡在空阔的殿宇中,让人心生不安。 许久,才轻启薄唇,“我的确比不上太祖奶奶,我只是她的曾孙媳妇,需要向她老人家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言毕,看着以右相为首的反对官员脸上露出的得意,继续道:“所以呀,我现在就在学太祖奶奶,如何在朝堂上站立!” 此言一出,右相一党彻底蒙了,这,这发展情节有些不对呀?不应该是方楚楚知道错了,然后退隐回太子府,朝堂还给他们吗? 众人傻眼,许久后,右相才反应过来,“你这是胡说八道!” “岂有此理,你一个臣子当朝数落太子妃,还有没有尊卑礼仪?”苏颢终于看不下去了,箭步从帘后冲上朝堂,脸色阴沉看着眼前的文武百官。 右相一愣,指着苏颢的鼻子煽动其他人:“你一个齐国人,在我们卫国的朝堂上,凭什么说话?”又将矛头指向方楚楚,“太子妃好手段呀,趁着太子上前线的这会功夫,您是要将卫国打包送给娘家不是?” 方楚楚闻言,不怒反笑,“说到太子,我还真想问一句:你们这些人时时刻刻关心我的动向,有没有谁过问一下,现在太子在前线的情况如何?” “这……”百官羞愧的低下头。 位于前线的武安,此时本该出兵,却因为夜凌旭下令,说是计划有变,全体原地等待。 “奇怪了,这到底有什么事情,能比打仗还重要呢?”大家都纷纷在议论,不过却没人敢怀疑夜凌旭的作战计划,因为这位太子,可不向其他皇子一样只会吃喝玩乐。从很早开始,他便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了,多少次让敌军闻风丧胆。 太子的帐篷里,云焕如赴刀山火海般,一脸悲壮,“太子殿下,属下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果我回不来,你记得每逢初一十五,多给我烧点吃的。“哽咽的说着,还夸张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杨荣走上前,同情的拍拍云焕的肩膀,“放心吧,我会替你吃掉的,就算我吃不完,还有燕墨。” “你走!”云焕咆哮道。 “此去不知凶多吉少,有什么事,立即放烟花弹,我会带人以最快的速度支援你。”临走前,夜凌旭将专属的烟花信号弹交到云焕手中。外表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珠子,可是将它狠狠的摔在地上后,便会朝天空绽放。 云焕看着夜凌旭手里的烟花弹,面上仍是一副嘻皮笑脸的神情,“这东西说不定我都用不上,我的强项可是打洞,这天上飞的东西我看是不适合。” “拿着!”夜凌旭强势的将烟花弹塞到云焕手里,“已经在辽国安插了一些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知道了知道啦。”云焕故作不耐烦,快步离开了帐篷。 只是,故作没事的走出帐篷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站在街角看着远处的帐篷,写着‘卫’字的旗帜随风飘扬,眼中满是坚定:“就算赔上我的身家性命,我也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嘎达尔城,伫立这个远离繁荣、喧嚣的边塞上,任凭风沙的吹打,那高大的古老城墙依旧像卫士一样守护着城中的生灵。这座城市,充满了古朴的气息,岁月沧桑,饱受战火摧残的黝黑城墙上依旧泛着滲人的凶光,如一头荒古巨兽,犹如一把尚未完全出鞘的利剑让人望而止步。 “到时候若能拿下这座城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云焕眼中泛着势在必得的信心,带领了两个士兵装扮的小厮便招摇过市的进了嘎达尔城。 “特殊时期,没有通关文牒,一律不得入内。”只是,走近内城门之时,却被辽国的士兵给拦下了。 云焕一个响指,身后小厮从怀中拿出那烫金的请柬,“我们是为了公主招夫婿而来,这是辽王下发的请柬。” “原来是远方的贵客,请……”士兵打开请柬一看,态度立即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点头哈腰的将三人请进了嘎达尔城。 云焕不屑一笑,既然要来,那自然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辽王为了招婿,竟然将请柬发到了卫国第一大富商萧家。萧瀛和他们太子妃那是什么关系,只需一句话,这份请柬到从萧家的变成了他云焕的。 拿着烫金的请柬,云焕一路顺风顺水,没费什么功夫直接进了辽国的皇宫。 “哇……”云焕看着眼前的宫殿,忍不住大呼出生,本以为处于边塞的辽国没什么银子。可是恰恰相反,人家的皇宫比卫国华丽不止十倍。 金光灿灿的皇宫简直要亮瞎云焕的眼,幸好一只手捂住了眼睛,否则早晚瞎掉。 远处,一道纤细的倩影看着云焕的举动,紧绷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松懈。还好,上百个来应征的人中,总算有一个不是贪财之人了。 “公主,还满意吗,这是卫国萧家公子萧云焕。”侍婢察言观色,在毓秀公主身边轻声道。 “卫国?”提起卫国,毓秀又想到了自己写出去的书信,“临风他,还没有回信吗?” 侍婢迟疑的摇头,为她们的公主打抱不平道:“公主,那个花花皇子有什么好的,他在宫中调戏了多少姐妹,公主您不是不知道呀。” 毓秀闻言,眼眸清冷,板着脸道:“记住了,就算他再不好,这个世上也只能我说。”言闭,一甩手中的软鞭,决绝的转身离去。 云焕早就感觉到毓秀公主的存在,只是一开始不确定她的身份,看着她对宫女的态度总算确定了三分。嘴角微扬,“看来这位公主不好惹呀。”才第一面,他就能明显感觉到毓秀公主的不同寻常。 虽然没正面看到她的模样,不过,直觉告诉云焕,就算这位公主再美,他也无福消受。 说着说着,忽然捂着自己的肚子,带路的辽国公公傻眼,“贵人,您不舒服吗?” “嗯。”云焕眉头紧皱,做出一副可怜状:“我饿了……” 辽国公公一愣,素闻卫国萧家家风严谨,这位萧公子的模样……倒真想散养的。 而本该进辽国皇宫的正主萧瀛,此时经过舟车劳顿,终于抵达了幽州城。进城的第一件事,萧瀛不是回家,而是直奔太子府递上拜帖,“我是萧家萧瀛,太子妃会见我的。” “原来是萧公子。”管家早早便见过萧瀛,只是一段时间不见有些健忘,一拍脑门回过神来,“可是不巧,太子妃进宫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进宫了?”萧瀛神色黯淡,坐在轮椅上低垂着脑袋,片刻后,才低声道:“那,那我在这里等她。” 只要没出什么事就好,可是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她一面,自己亲自确认她是否安全无虞。 皇宫,朝堂上,苏顥站出来为方楚楚说话后,竟然有几十名官员力挺右相,说方楚楚想要夺权篡位,连娘家齐国人都安插进了朝堂之上。 “我安插的?呵呵呵……”方楚楚忽的在朝堂上大笑起来,笑得百官一阵莫名其妙。 右相不解的看着座上的方楚楚,眉头紧皱,“太子妃,您在笑什么?” 方楚楚闻言还是一直狂笑,笑到众人都百思不解,方楚楚这才缓缓停下笑声。手指向在座的百官,“我在笑你们这群傻子,真是愚不可及!” 众臣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如此指着鼻子骂,右相气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你,你个狂妄的女人!” 第249章喊破喉咙也没用 “狂妄的女人,等老夫找到了皇上,看皇上如何治罪于你!”气得不行的右相,哆嗦了半天,却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请!”方楚楚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侍卫统领孔川立即带人将右相请了出去。 被拖出朝堂的右相无力挣扎,只能仰天长啸道:“国之将亡也!亡也!” 右相被不客气的请出去后,一干大臣再也不敢说话了,呆若木鸡的看着座上的方楚楚,心中都在感慨方楚楚的手段不一般。 下朝,本该出宫的方楚楚却意外得知,霓裳病了。 “病了?”方楚楚眉头微皱,似乎是有几天的功夫没看见霓裳了。转身,看着跟自己忙了一早的苏顥,“爹爹,要不你先出宫吧,我去看看霓裳,很快就回去。” 苏顥点头应下,霓裳作为宫中嫔妃,他在场的确不好。目光瞥向身后的燕墨和太子府的一干侍卫,“我一个人回太子府就好,其余人都留下保护你。” “光天化日,我不信有谁敢在皇宫动我。”方楚楚扬唇一笑,“爹爹,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燕墨,平安送我爹回太子府。” “太子妃……”其实燕墨跟湘南王苏顥的见解一样,都担心有人在皇宫对方楚楚下手。 方楚楚却表示自己不担心,“上百双眼睛看着,我不信他真的敢对我做什么。”就算夜临风再大胆,也决计没有熊心豹子胆。 苏顥还要说什么,方楚楚却沉了眸子,“爹爹,你要相信我。” “好吧,相信你。”苏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方楚楚的决定。 目送苏顥与燕墨离开后,方楚楚才侧目,看着眼前的公公,嘴角微扬:“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是在霓裳身边做活的人吗?” 带路的公公呆愣片刻,忙不迭是的点点头,“奴才刚到没多久,太子妃可能以前没见过。” “噢……”方楚楚长长的噢了一声,爽快转身朝着霓裳的寝宫走去。 呼!见方楚楚上当,身后的公公长呼一口气,心中鄙夷道:太子妃也没传闻中的那般聪明呀。 而此时,出了皇宫的燕墨将苏顥送回太子府后,马不停蹄的赶向某一个地方。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方楚楚便跟随公公来到了寝宫,看着那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方楚楚嘴角微扬,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身后的公公说着话:“皇上对霓裳可真是百般宠爱,对了,你刚到霓裳身边,还习惯吗?” “是呀,皇上对娘娘是真的好,这不,皇上出事了,娘娘整日以泪洗面,所以才病了。”公公低垂眼眸,一副为主子伤心的模样。 方楚楚心中却是大惊,嘉禾帝根本没事,就算霓裳要演什么戏,也不可能不跟她商量。眼波微闪了闪,“没有请太医吗?” “太医见皇上现在不在了,娘娘也不得势,都不肯给娘娘医治。所以奴才没办法,才不得已去请太子妃您过来。”公公的话咋一听句句在理,其实一句也经不起推敲。 心中跟明镜似的,面上方楚楚却装出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只是不知不觉间前进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 走进寝宫,毫不意外的发现整个寝宫除了几个来往的‘公公’,其余的太监宫女一个都不知所踪。方楚楚心下一沉,看来夜临风已经对霓裳下手了,只是暂且不知道他的目的是皇位还是自己。 方楚楚心中警惕的走进霓裳的房间,还未站稳,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关上,紧接着传来落锁的声音。 “呵呵。”方楚楚轻蔑一笑,转身看向眼前的房间。 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狩猎图的帐幔,那绣工在当下可算得是最精致的了。床上铺着一块同样富丽的绸罩单,四围挂着紫色的短幔。椅子也都有彩色套子,其中一张特别高,前面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至少有四盏银制的灯架,点着高大的蜡烛,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而在这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方楚楚竟然看见霓裳被束缚手脚绑在头顶的房梁上。 “霓裳,到底是谁做的?”方楚楚想过霓裳可能会受苦,但万万没想到夜临风会如此变态,看着房梁上的人儿,方楚楚气得咬牙切齿,指甲狠狠的掐在手心。 幸好此时房间中没人,反应之后的方楚楚急得到处翻箱倒柜,想要找一件衣裳给浑身不着寸缕的霓裳穿上。 可是,找遍了整个房间,竟然没有一件衣裳。方楚楚沉着脸,唰的一下将床边的紫色短幔撕下,手脚并用的朝边上的柱子上爬,试图爬到房梁上将霓裳救下。 让方楚楚没想到的是,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居然在柱子上打了蜡,方楚楚一次次上去,一次次狠狠跌下。 霓裳听见动静,从昏迷中艰难的睁开双眼,正好看见方楚楚又一次跌坐在地上的模样。“太子妃,不要勉强了。” “霓裳。”听见霓裳的声音,方楚楚猛的抬头,看着她绝美的容颜此时惨白得不成模样,浑身上下白皙肌肤上遍布一道道血痕。哽咽道:”你放心,我马上就把你救下来。” 看着方楚楚又一次的想要爬上柱子,霓裳着急的摇头,“不要,太子妃不要管我,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孩子……”方楚楚闻言傻眼,刚才一时情急竟然忘了肚中的孩子,若不是霓裳提醒,她根本没想起来。伸手抚摸着自己尚且还平坦的肚子,“对不起宝宝,娘亲错了。” 被霓裳这么一提醒,方楚楚却有了另外的思路,将房中的桌子拉到霓裳的正下方,又找来木凳叠上去。看着那正好的高度,方楚楚惊喜的想要爬上桌子,借助这些东西将霓裳救下来。 只是,一条腿刚抬到桌面,门外的铁链传来声响,紧接着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不要进来!”想到被绑在房梁上没穿衣裳的霓裳,方楚楚二话不说的冲上前将房门抵住。 夜色渐深,天边一轮残月高挂,入秋后,夜里的风变的有些萧瑟起来了。 寂静的宫闱,宫人早已点起宫中各个走廊里的宫灯,幽幽的灯光倒是被朦胧的夜色衬的更加的幽远。 原本一切都显得安静谧不已,但不知谁喊了声,“叛军杀进皇宫了!”静谧的宫闱顿时掀起了万丈巨涛。 宫人们纷纷惊慌失措的跑了起来,但他们跑的再快,也快不过那些叛军手中的长刀,手起,刀落。叛军一路杀来,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宫闱。 这是场蓄意已久的叛变,而本来负责保护皇宫宫安全的御林军又刚刚被人用太子妃的印章夜明宇派去别的地方了,在无军可守的事态下,叛军一路所向披靡。 霓裳寝宫里,方楚楚想死死的抵着门板不让外面的人进来,可小身板哪里能抵抗外面五大三粗的男人狠狠一脚。 毫无防备的跌在地上,第一个反应便是护着自己的肚子,还好,肚中的孩子懂事得很,竟然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岂有此理,你们是谁,竟敢擅自闯入后宫嫔妃的寝宫,不知道这是杀头之罪吗?”方楚楚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神情冷清。 “还在这里自称太子妃,还不知道我们的人已经杀进来了吧?”几个大汉虽然身着和卫人同样的衣裳,但行事作风一看就不是卫国人。 方楚楚眼眸微沉,“你们是辽国的人?” 没想到方楚楚这么快就猜到几人的身份,辽国的几名大汉哈哈大笑起来,“还算你这小妞有些聪明,怪不得能哄骗太子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床上功夫想必很不错吧?”他们最爱的就是卫国女人,温柔似水,跟辽国女人完全不同。 听见辽国人粗鄙的言语,方楚楚巴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心中又担心他们会抬头看见没穿衣裳的霓裳,只能尽力的分散着他们的注意力,“好不好,与你们何干?再不滚,我叫人了。” “哈哈哈,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现在大家伙都在逃命。”几名大汉早在之前得到夜临风的允许,因此才会挑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说不害怕是假的,可现在自己孤身一人,自己若不坚强,谁来保护她们母子的安危。抬手,以迅雷不及闪电之势给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大汉狠狠一耳光,“我乃卫国太子妃,一夜卫国没有灭亡,我仍然是太子妃。收起你们那猥琐的眼神,再看,我让人把你们的眼珠子全部挖出来!” 咬牙切齿的模样一时间吓住了几名大汉,等几人反应过来时,方楚楚已经拔出了其中一名大汉的宝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再靠近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其余几人顿时傻眼,呆呆的看着被方楚楚劫持在刀下的大汉,震惊道:“郡主额驸 ,您没事吧?” 听见其余几人的呼唤,方楚楚嘴角微扬,看来她这次算是押对了。刚才她只是见这人与其他人的打扮不一样,所以才大胆决定劫持他做人质,没想到连上天都在帮自己。 “别开玩笑了,她一个女人,我三两下就……”郡主额驸说完,准备反手将方楚楚拿下,却发现自己浑身疲惫动弹不得。 “可别小看女人。”方楚楚早在靠近郡主额驸的时候就往他身上下了软骨散,她早就想过,以她的微薄之力只能智取。 几人见他们的郡主额驸动弹不得,都慌了神,面面相觑道:“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还是有一人稍微清醒一些,“快去叫大皇子带人过来!” 果真是夜临风……方楚楚恨得牙痒痒,最好别让她抓到夜临风,否则落在她手上,她会让夜临风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第250章弑父逼宫 静寂时光一点点流逝,辽国所谓的郡主额驸在方楚楚的胁迫下吓得脸色惨白,奈何自己浑身不能动弹,只能任由方楚楚摆弄。 心一横,手腕微动,刀刃在额驸颈部立即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 “啊啊啊!”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疼痛,郡主额驸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求救自己的伙伴,“救我,快让大皇子夜临风救我。” 方楚楚嘴角微扬,冷笑道:“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把夜临风带到这里,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几人俨然已经被吓傻了,在他们印象中卫国女子都是温柔似水的,哪里见过方楚楚这样强悍的女人。忙不迭是的点头,飞快的离开去找夜临风了。 房间中只剩下方楚楚和辽国郡主额驸,还有被绑在房梁上的霓裳,方楚楚将额驸仍在角落里,用房中的被褥拧成麻花将他跟桌角绑在一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别动,眼睛别乱看!” 郡主额驸急忙点头,为了活命,主动坦白道:“求你别杀我,我只是受了毓秀公主的拜托来这里,我和夜临风没关系,真的。” “毓秀公主?”方楚楚不是第一次听见毓秀的名号,可她猜不透毓秀和夜临风之间的关系到了哪一步。正好,有个知情人在自己面前,方楚楚用手绢遮住他的眼睛,“好,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现在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额驸闻言,一个劲的点头,“好好好,我什么都回答。” 捂着额驸的眼睛,想到夜临风一会儿就到这里来,方楚楚一边问着他问题一边往衣柜走去。“我问你,夜临风喜欢毓秀公主吗?” 额驸哈哈一笑,“夜临风花花公子,只要是女人都喜欢。与其说他喜欢公主,不如说公主爱慕着他,也不知道他给公主喝了什么迷魂药。”额驸似乎有些不满,看来夜临风在辽国时也没少做怪。 “他的确是个人渣。”方楚楚故意将说话声拔高,借势打开衣柜的门。 额驸感觉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可是被蒙着眼睛他又看不到什么,担心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方楚楚看着衣柜中的人儿,莞尔一笑,“我在想,要不要找个木箱,把你塞进去,然后丢到河里面,看会不会沉下去。” “不要!”额驸惊悚得直摇头,“卫国女人不都是温柔,善良吗,你怎么……” 方楚楚不屑一笑,“呵,你们都欺负到了我头上,还想要我温柔善良的受欺负,建议你们直接去做白日梦比较简单。”方楚楚从很早便醒悟,一味的善良温柔,只会被人踩踏在脚下。 额驸还想求饶,却听外面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太子妃,本王来了,开门吧。” 方楚楚整顿好了一切,将额驸眼睛上的手绢取下,塞成一团将额驸的嘴堵上。“敢乱说话,我一刀了结了你!” 额驸惊恐的看着方楚楚,这一次真的刷新了他对卫国女人的看法,以后,再也不敢调戏卫国女人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夜临风一身大红色锦袍惬意的从外面走进来。 方楚楚看着他欠扁的模样,握着剑的手直接发白,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杀了!想起他对霓裳做的事情,哆嗦着伸出自己的手,指向夜临风,怒气冲冲道:“夜临风,你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骂人的女人可不招人喜欢噢,太子妃,美丽的嘴里,不要说出这样肮脏的话。”夜临风娇魅一笑,嘴角努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桃花眼还向方楚楚不断的投着眼波。 方楚楚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你这是逼宫,不怕遭天谴?” 夜临风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一眯,笑得一脸妖孽无瑕,“太子妃此言差矣,这不叫逼宫,父皇已经不在了,太子在前线打仗。朝堂之上除了本王之外,没有人能处理好这些事。” 方楚楚撇撇嘴角,淡淡道:“皇兄,你说要是父皇知道你这般态度,会生气成什么样?” 提起嘉禾帝夜明宇,夜临风一双桃花眼中的笑意忽然消失不见,“父皇,很不幸的告诉你,在我的心中,从未把他当过我的父皇。”说着,他微微顿了顿,又扬起声调道:“他该庆幸他今天不在这里,否则我要做的就不仅是逼宫了。” “你要弑父?”方楚楚故作惊恐的睁大眼眸,声音突然拔高,连外面站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屋内的几人了。 夜临风耸耸肩,“有何不可?况且,不仅是我,恐怕他的几个儿子也没有将他真正当过父亲吧。”说完指向方楚楚,“包括你的夫君,夜明宇所信任的夜凌旭,他又何尝不是?” “挑拨离间的话谁都会,我只问你一句,九龙殿走水,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方楚楚故意顿了顿,“如果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你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好,我让你死个明白。”感觉自己胜券在握的夜临风,妖孽一笑,承认了一切。眼眸一寒,开始回忆过往之事:“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我也恨,也恼出生在帝王家。小时候虽然我的母后贵为皇后,可是我这个大皇子永远比不上夜辰朔。昏庸的父皇几乎是夜夜笙歌,逗留在容妃的寝宫里。而我的母后呢……虽然是皇后,过的却不如容妃。我经常看见母后以泪洗面,偷偷流泪。而我,也想用自己的“顽劣”来吸引父皇的目光。” 想起往事,夜临风脸上的嬉笑全然不见,一脸沉重:“于是,我上梁掀瓦,打架爬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为的就是希望自己的父皇眼里能够有我这个儿子。可是呢,父皇压根懒的管我,只斥责母后没用。夜明宇他从来不知道,母后为我留了多少眼泪?在他眼里只有容妃,只有夜辰朔。仿佛只有容妃才是他的妻,夜辰朔才是他的儿子。” 夜临风越说越激动,最后接近于咆哮,狰狞的看着方楚楚,“你说,这样的父皇,本王为什么要尊敬他!” 没想到夜临风的童年比起夜凌旭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方楚楚不会手软,不幸的童年不能成为他做这些事情的原因。正要开口,夜临风却继续道:“有次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从太医院那里偷了一包泻药悄悄的放在夜辰朔喝的茶,结果夜辰朔拉了几天的肚子。但容妃知道是我做的事情后,立马在夜明宇的耳畔吹耳边风。结果,夜明宇大发雷霆,让太监打了他三十大板才可罢休。不仅这样,容妃还在夜明宇的耳畔讲了母后许多坏话。母后被我连累,夜明宇甚至不顾夫妻情分想直接把她打入冷宫。最后还是有皇奶奶出来,才压下这件事情。” 这个方楚楚倒是略有耳闻,这位皇奶奶人是真的好,夜凌旭从小也是对亏了她照顾。可惜,最后被嘉禾帝活活气死了…… 夜临风忽然哽咽起来,“不多久,我母后便郁郁而亡。我清楚的记得母后薨逝才半个月,夜明宇又旧事重提,想要将容妃扶正。最后要不是皇奶奶压下容妃的气焰,可能容妃真的就坐上皇后的宝位。夜明宇不配做他的父亲,做皇帝。他自己享了一辈子的福,却害的多少人痛苦。这样的皇帝,当然要取而代之了。” 夜临风说着,眼里渐渐聚拢起的杀意,“幸亏他被一把火烧死了,否则,本王一定将他挫骨扬灰,给我母后报仇!”夜临风嗤嗤一笑,眉梢倨傲的扬起,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狠毒。 而在这时候,却有一个黑衣人捂着胸口,狼狈的冲进殿里,对夜临风道,“王爷,不好了……湘南王带着很多人冲进来了……” 黑衣人的话还没说完,他‘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接着整个人便倒了下去,直接死翘翘了。 “苏顥,他一个齐国人凭什么插手我卫国的事情?”夜临风眉头一蹙,整个黑衣人也算是他手下功夫很高的一个了。现在竟然就这般死掉了,苏顥到底要做什么? 余光瞥见方楚楚期盼的眼神,冷笑道:“你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被我的人包围住了。就算湘南王进宫了又如何,那也是自投死路,没有人能够阻挡我要做的事情!” “噢?大皇子说话这般自信?”清冷的声音自殿门幽幽传来,殿中的人目光纷纷向外看去。 苏顥一身道袍,一头如墨的长发散在道袍上,只稍用一条白带将前头的头发束在脑后。黑黝黝的眼眸在看见方楚楚手中的刀剑时,更加深邃,道袍中的手紧紧握住。 身后的男子一头白发,肩上扛着一把长刀,神情清冷,目光所及之处更是凌厉如刀。 “楚楚……”苏顥心疼的看着故作坚强的方楚楚,心中百感交集,都怪他来晚了,让女儿受苦了。 看着眼前的父女情深,夜临风嘴角却是勾起一抹邪痞的笑容,眼神讥讽,“死到临头还要拉几个人下水吗?滋滋,没用的,来一个本王杀一个!” 第251章杀无赦 湘南王目不斜视,直接忽略夜临风的话走到方楚楚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刀剑,“别害怕,爹来了,爹保护你。” 手中沉重的剑被苏顥接过,方楚楚紧绷的神经似乎也一下子松掉了,多想趴在苏顥的怀中寻求安全感。可是她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轻轻摇头,“我没事,卿阳哥哥还好吧?” “嗯,他知道你的想法。”苏顥答非所问,方楚楚闻言心中大石却一点点落下。说完目光瞥向苏顥身后的白发男子,“师父,请你救霓裳下来。” 白发男人抬眸的瞬间,便闭上了眼睛,凭着直接上了房梁,将短幔把上面的人儿裹住,才旋转一圈落在地面。 夜临风见状,冷哼一声,又讥讽道:“死到临头还要哭哭啼啼,真是丢人现眼!” 方楚楚挺胸抬头,径直走到离夜临风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停下,撇了撇嘴角,“大皇兄,本是同更生相煎何太急,何必这般苦苦相逼,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方楚楚并不是真的想放过夜临风,只不过看在他是夜凌旭兄长的份上,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肯珍惜,她或许会饶他一命。如若不然——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哈哈哈!听见方楚楚的话,夜临风忽然狂笑起来,半晌后,宽袖重重一甩,眸瞳深处闪过一片杀意,“退?除非死,本王不可能退步。这个皇位,本王势在必得,任何敢阻挡本王的人,杀无赦!” 方楚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吃吃笑起来,随后才伸手捻了一下发髻,神情淡淡,“大皇兄,你之所以敢说出这些狂妄的话,所依仗的也只不过是外面的那些叛军。只是你可能忘记了考虑一点,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辽国的人,他们不是圣人,不会大老远的来一趟就是为了帮大皇兄夺个皇位的。他们……” 方楚楚故意顿了顿,“那些人闯到皇宫的各处,到处搜罗金银珠宝,强抢宫女,他们与草寇并无异。大皇兄,你认为这样的一些人,他们真的会为你抛头洒热血吗?” 夜临风脸色微变,心里暗腹道,“好你个辽皇,真是老狐狸。” 方楚楚又道,“大皇兄,虽然大不敬,但还是不得不说句:你很蠢。你想搞叛变,那直接在卫国找些人杀进皇宫,这样事后即使败了,名声也不会臭到哪里!但你现在找辽国的人来杀卫国的百姓,你这样等同于叛国。卫国的百姓刚刚过了几天安居乐业的日子,你现在这样跳出来,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只会遭到百姓的唾弃。” “住口!”夜临风脸色微变,脚尖一点,身形一闪,手中的匕首向放出粗好的方向刺来。 方楚楚卷翘的睫毛微微一动,夜临风的那张脸便在她的视线中无限的被放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间里,一直站在方楚楚身旁的鬼见愁“唰”的一下举起手中的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向夜临风的虎口处劈去。他的刀法凌厉而快,一般的人根本阻挡不了。夜临风武功不赖,看到鬼见愁的长刀向他劈来,他的脸色微微一诧,接着疾速的向后撤退。 可即便这样,他的虎口处也被劈到了,他的手一麻,手中的匕首直接掉落在地。 “你是……鬼见愁?”夜临风后退了几步,惊惧的望着面前的白发男子,问出了心中那个恐怖的答案。 鬼见愁神情冷凛,嗤笑道,“没错,不过你现在才猜出来,已经晚了!”说完身形快速的一跃,又杀气腾腾的向夜临风所在的地方冲去。 夜临风虽然有武功,但在鬼见愁的面前,也顶多反抗了两三个回合,便被鬼见愁一掌的飞了出去,跌倒在地,重重的摔了,“噗”的下,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夜临风还想挣扎着要爬起来,但试了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最后他倒因为先前的挣扎,耗了真气,一下子直接匍匐倒地,根本就挣扎不起来。 鬼见愁冷嗤,“跳梁小丑!” “你,你……”这下轮到夜临风敢怒不敢言了。 眼看着自己就要落败,夜临风忽然大喊一声,“我是卫国大皇子,方楚楚,若是你在这个时候杀了我,父皇也死了,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你夺权篡位!” 方楚楚大眼睛眨巴眨巴,“谁说父皇死了,我有说过你,还是你说的,还是你说的?”目光瞥向殿内的众人,没有一个人点头。 直到这个时候,夜临风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苏卿阳的声音,“各位,皇上就在这里,你们要是不相信,自己进去一看便知究竟。” 苏卿阳在方楚楚的拜托下,将文武百官通通请进了皇宫,这些人不是整日纠结嘉禾帝死没死吗?让他们眼见为实,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随着吱呀一声,殿门开启,无数文武百官涌入霓裳的寝宫。幸好方才方楚楚已经让人将霓裳带走,否则以后她该怎么面对今天发生的事情? “大皇子,太子妃,湘南王?”百官进殿,看着殿中一片狼藉,稍微一想便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目光瞥向一旁妖孽长相的苏卿阳,“齐国太子,我们皇上呢?” “父皇,您可以出来了。”方楚楚一击手掌,嘉禾帝圆滚滚的身子从衣柜中砰的一声摔了出来。 众人傻眼,只见嘉禾帝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身来,手指不断的指着方楚楚。 方楚楚见状,走到苏卿阳身边,“卿阳哥哥,别玩了,快把父皇的穴道解开。”原来自从九龙殿走水的那晚,苏卿阳便把嘉禾帝藏在了霓裳寝宫的衣柜中,顺道点了一下他的哑穴,免得他关键时刻多嘴坏事。 见方楚楚都拜托自己了,苏卿阳才收起玩心,施施然走上前,伸手在嘉和帝的穴道上一点。 呼!嘉和帝重新获得说话的能力,瞥见地上的夜临风,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你个逆子,朕当初就不应该娶你的母后,更不应该让你这个畜生来到世上。” “畜生?”夜临风闻言冷笑,眼眸轻蔑的看着嘉和帝,“如果我是畜生,那你岂不是老畜生了?” “你,你……你弑父……遭天谴!”嘉和帝被气得浑身哆嗦,半晌只憋出这样一句话。 “父亲?呵呵。”夜临风虽身为阶下囚,却笑得一脸妖孽,“还想做的父亲,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一个做父亲的,你能让所有的儿子都不喜欢你。一个皇帝,能让卫国上下的百姓都恨你。父皇,儿臣可真是佩服啊。啧啧,你真是‘旷古奇君’呀。” 嘲讽的话从夜临风口中源源不断的说出,刺得嘉和帝全身不住的发抖,嘴里却只能重复的重复着,“逆子……逆子……” 嘉和帝越生气夜临风就越高兴,微挑桃花眼,“就算你现在还坐在这个皇位上又如何,有些人,他虽然还活着,可是他在人们的心中却早已死了!” “我杀了你!”嘉和帝被气到了极点,拔过边上侍卫的佩剑试图刺向夜临风。 方楚楚还在迟疑要不要阻止,忽然一群蒙面黑衣人从外面毫无防备的闯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夜临风抢走。 “穷寇莫追。”鬼见愁反应迅速的想要追上前,可方楚楚却阻止了他,姿态优雅,迈着轻盈的步子娉婷而来,“既然他们敢明目张胆的抢人,肯定已经想好了退路。与其浪费时间去追一个追不到的人,还不如想想他会去哪里,直接砍了他的前路。” 鬼见愁眼前一亮,这伙人已经成功挑起了他的杀心,“快告诉师父,他们会去哪里?” 方楚楚双目定定的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薄唇轻启,“不知道辽国的天,是不是也这么蓝。” 鬼见愁瞬间明白,一阵风吹过,殿中人回神,“鬼见愁前辈呢?”小昕眨眨眼,还想找这位前辈多学学功夫呢。 “人已经走了,别想了。”早就猜到小昕的小心思,苏卿阳笑得一脸贼样,幸好鬼见愁前辈走了。小昕要是拜他为师,以后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见夜临风被人救走,一旁的嘉和帝吓得将手中佩剑往边上一丢,“完了完了,他肯定会回来报复的。”说完朝方方楚楚看去,呜呜的哀鸣着。 方楚楚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还是碍于自己皇家儿媳的身份,上前将嘉和帝搀扶住。“父皇稍安勿躁,有夜凌旭在,不会有事的。” 额……嘉和帝呜咽一声,两眼一闭直挺挺的往边上倒去。 方楚楚急忙命令伺候夜明宇的小太监去传御医,苏卿阳则负责帮忙处理殿内其他的官员。 叛军很快被镇压下去,黑夜渐渐的淡去,黎明的太阳冉冉升起,卫国皇宫再一次迎来了朝阳。 “夫君,见信如见人……”而方楚楚,快步走到书桌,笔走神龙的写下一封书信后。召来信鸽,将信绑在鸽腿上,朝着武安的方向将信鸽放飞出去。 望着信鸽消失在天空,方楚楚眼眸深沉,这一役,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252章忍者无敌? 武安,此时的前线正处于水深火热中,昨夜辽军突袭军营,幸好有云焕的消息及时传来,才免于粮草被烧的严重后果。 但伤亡还是免不了的,因为辽军是夜晚突袭,为了保护武安城中的老百姓不受伤,无数将士在转移百姓的途中被敌军所伤。 “岂有此理!”处理完一切事宜,杨荣气得在军营中直跺脚,恨不得马上提刀冲到辽国,直接将辽军给杀了。 “只有失败者,才沉不住气。”夜凌旭脸上的肤色在这段时间中明显晒黑了许多,下巴上还张了些胡渣。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坚定和自信从不曾离去过。 杨荣闻言,渐渐稳下自己的心神,“对不起殿下,我一时激动……”还未开战就有士兵受伤,军心只会受损,杨荣也是担心这一点,才会一时暴跳如雷。 夜凌旭沉着脸点点头,拍拍杨荣的肩膀,“本王知道你不是个冲动的人,给你一个将军赎罪的机会,给你三百人,你能否拿下对方的粮仓?” “拿下辽国的粮仓?”杨荣傻眼,片刻后恍然大悟,“原来殿下您是要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 夜凌旭嘴角微微的浮起一抹冷酷的笑容,阴森森的道:“一定要让他辽国人瞧瞧,我卫国人不是好惹的!” “属下一定不负殿下所望。”杨荣自信满满的接下任务,带领了乔装的三百人当晚就分批潜入了辽国嘎达尔城。 辽国皇宫的一角,云焕作为萧家二公子在宫中住下,每日除了吃吃美食,逗逗鸟儿,当真是无聊极了。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居然收到了来自宫外的飞鸽传书。 打开,只有几个字在上面,却足以让云焕兴奋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太好了,终于有活动筋骨的时候了,这次我一定要大展拳脚!”还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辽宫的宫女却轻轻敲响了云焕的房门。 “萧公子,王有请您和几位公子到王的寝宫一叙。” 云焕闻言,顿时拍拍衣裳,整个人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才缓缓开口,“进来吧。” 侍婢恭恭敬敬的走进云焕房间,才进门,云焕便将手中的糕点塞了一块在侍婢嘴里。挑眉道:“透露一下呗,辽王冷了我们好几日,忽然召见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一个媚眼抛去,侍婢瞬间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娇羞的低下头,“王没有冷着你们,是毓秀公主这几日在闹脾气要去你们卫国,王最疼爱的就是公主了,近几日都在想方设法的让公主开心呢。” “噢……”云焕拉长了声音,“原来如此,那你们公主要去我们卫国做什么呀,找人?” 看着嘻皮笑脸的云焕,侍婢虽然被迷了魂,却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公主执意要做的事情,就算是王也没办法。所以这段时间宫中都不太平,公子您小心一些为好。” 虽然没问出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有了侍婢的好心提醒,云焕来到辽王寝宫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的争吵声,第一反应便是停住了脚步。 “父王,我说得很清楚,我一定要去卫国,谁也拦不住我!”一道清脆的女声从殿内传出,云焕一愣,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殿中,辽王气急败坏的看着这个被自己宠坏的女儿,摇头叹息,“父王说了多少次,那夜临风不适合你,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阶下囚,你和他在一起可是要被世人耻笑的。” “女儿不在乎,我喜欢的就是他,不管他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甚至是街头乞讨的乞丐,女儿都愿意跟他在一起。”毓秀公主声音虽轻柔,言语中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辽王气得浑身发抖,浑圆的肚子跟随紧急的呼吸一起上下摆动,“寡人看是平常太宠溺你了,导致你现在无法无天的模样!”说完,朝着外面怒吼道:“来人,把公主带回房间关起来,没有寡人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父王!”毓秀没想到疼爱自己的父王这一次竟然会如此坚定,幸好自己还没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否则后果更不堪设想。 殿外的侍卫闻言,从云焕身边擦肩而过,片刻后,一瘦弱的身影在众侍卫的拥簇下疾步走出殿宇。 “既然您不尊重我,女儿我也不必再尊重你了,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看着办。”毓秀气冲冲的走出殿宇,看着殿外一个修长的身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 云焕莫名其妙的被这位公主瞪了一眼,嘴角抽搐,“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萧公子,让你见笑了。”半晌后,云焕从失神中回神,施施然走进殿内。还未行礼,却听辽王先道歉了。 云焕抬头,只见眼前的辽王身材魁梧,浓眉方脸,相貌威武。彼时他虽在向自己说着道歉的话,可脸上一点歉意都没有。站在殿内出神,深邃的目光藏在袅袅的烟气中,不知所踪。午后的阳光早早爬上了他古铜色挺拔的脊梁,却掩盖不了一双幽暗眼眸中的冷酷无情。 当然,云焕毫不怀疑,这位帝王在毓秀公主面前是位好父亲。但是,并不能掩盖他放纵辽国人对卫国人所做的一切恶劣之事,简直是斑斑劣迹。 在辽王的注视下,云焕只能违心的摇头,“毓秀公主灵动过人,只会让人疼爱,哪里会让人见外?”说完自己都觉得恶心想吐了。 不过说实话,刚才虽然只是粗粗一瞥,可是那位公主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又丑又胖又粗俗。相反的,毓秀公主虽算不上绝色佳人,可至少也能说相貌娇美。肤色更是带着一种病态的白皙,衬着一身葱绿织锦的袍子,更显肤色白嫩。 还在疑惑到底是谁传出这样的流言,辽王却走上前,伸手往云焕肩膀一拍。 额……传闻辽王力气过人,云焕现在深知这点不是流言了。强忍了下来,憋得额头青筋暴起,脸色也涨得跟猪肝一样。 辽王见状,满意一笑,才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毓秀自小体弱多病,寡人最为疼惜她,也因此将她惯了一身坏毛病。将来她的夫君,不需要多有钱有势,可唯一一点,必须要能忍。” “忍?”云焕傻眼,终于明白了辽王刚才那一巴掌的含义,不过,为了给自己找驸马而不惜对人下手,这辽王也算是极品了。谁不是娘生爹养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女儿就能将别人的孩子才在脚底下,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云焕作为第一个被测试的人,走出来后,瞥见殿宇外等候的十来位候选人。眉头一皱,“啊,好疼,疼死我了,我要死了。”说着顺势往地上一倒,将旁边的十几人吓得脸色惨白。 他们都是几个国家的皇室或者各大世家出来的公子哥,平时不愁吃不愁穿,只是听说娶了毓秀公主就有机会得到辽国的天下,才来尝试一下。可是他们并没有打算豁出自己的命呀,当下就有三个公子哥,在看见倒在地上的云焕时屁滚尿流的跑了。 “我要退出,我不要继续了!” 云焕倒在地上双眼紧闭,却忍不住直乐,这些公子哥真胆小,一点也经不住吓唬。 可云环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悉数落在远处一道纤纤身影的眼中。一身葱绿织锦的袍子在阳光下折射着幽幽冷光,嘴角轻瞥,“有意思。” 嘎达尔城,杨容将手下三百人分批带入城中后,找了一家荒废的武馆集合了众人。“我们此行的目的相信大家心中都很清楚,不成功便成仁,你们有信心吗?” “有!”三百人齐刷刷的喊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天空中久久盘旋不曾消散。 “好,既然有信心,我已经打探到了辽军粮仓的确切位置,就在这里。”杨荣将地图在地上展开,将三个小队的正队长和副队长召上前,“看仔细了,第一小队,在街角这里制造混乱,分散辽军的兵力。第二小队,趁机潜入粮仓,不求搬走他的粮食,放火,能烧多少是多少。” “那俺们第三小队呢?”第三小队的正队长忍不住问道。 杨荣面色一沉,责备的看了三队长一眼,“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操之过急,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你失败了,提头来见!” 三队长挺直腰板,“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见状,杨荣才满意的低下头,“第三小队等候在后方,若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出了任何事,必须立即马上上前支援。整个计划中,你们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知道了吗?” 三队长开心的点点头,“属下知道了,一定支援好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 “好,丑时一刻行动,现在距离开始还有两个时辰,大家分散开来,各自做好准备。”杨荣看了一眼天色,厉声道:“记住到时候,不准任何一人缺席,否则军法处置。” 第253章火烧粮仓 子时一刻已到,秋季萧索的夜风,像张牙舞爪的怪兽一样长着血盆大口。四处阴沉沉的,街道上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辽王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真的傻,竟就将粮仓设在了人人皆知的城中心。虽派了重兵把守,可在杨荣眼中也不过是不攻自破的破地方罢了。 彼时的粮仓外,十几盏灯笼悬挂在墙头,单薄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欲坠。那微弱的烛光,似乎是因为怕冷也变小了许多。东面的大门外,四名士兵锁着脖子,哈着白气,脑袋耷拉着靠在彼此身上昏昏欲睡。 杨荣已经带领第二小队的队长埋伏在不远处的百姓家中,只等第一小队那边行动了,他们便可以伺机冲进去。 “杀人了,有人要杀我。”在杨荣的耐心等待中,第一小队的队长一身血迹的出现在守仓的士兵面前,抓着昏昏欲睡的四名士兵拼命摇晃。 四人的瞌睡被摇醒,不耐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大晚上的发什么疯,敢打扰本大爷睡觉,若你说的是假话,看本大爷怎么收拾你。”说完不客气的男子身上一踢,“带路!” 男子低头的一瞬间,咬牙切齿的握住拳头,再次抬头,还是刚才一脸惊慌的模样。“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人,有人要杀我全家。” “救命呀官爷。”话音刚落,一名妇女紧搂着怀中的孩子出现在粮仓面前。 男子迎上前,泪流满面道:“我的孩子!” “家中还有老母亲,还有两个女儿,快,你们快救救他们。”妇女和男子一起上前,连拖带拽的将四名士兵弄走了。 “啊!”刚过了街角,四名士兵只感觉背后一凉,想要转身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上。”杨荣在远处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一声令下,身后几名身着辽服的人冲进粮仓,对着里面大批的辽军嚷嚷道:“不好了,有人要叛变,守门的人都不见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 辽国士兵傻眼,冲到门口一看,值班的四名士兵的确不见了,连同他们身上的钥匙一起消失了。板着脸看着前来通风报信的人,“你们很好,感谢你们来通知我们,可看到他们往那边逃了?” 几人指了一个相反方向,辽军只留下十来人看守粮仓,其余人全部朝着四名‘叛变’的士兵追去。 等大批的辽军走远了,杨荣摸索着走进粮仓,和早已打入其中的人一个对视。内应手一抬,匕首准确无误的划过士兵的脖子,瞬间,最后十名士兵齐刷刷倒在地上。 “点火。”杨荣看着人去楼空的粮仓,独留下大批粮食任他们烧毁,嘴角微扬,还好,成功完成了殿下交代的事情。 大风加上刻意浇上的油,刹那间粮草里崩塌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 而被调虎离山的辽国士兵,在看见黑暗天空中映着的血红火蛇时,为时已晚。 “岂有此理,就这样被夜凌旭杀了个回马枪,你们都是吃屎的吗!”翌日辽国早朝,百官在震怒的辽王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彼时辽王起伏的胸口已经可以说明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尤其是在女儿还在跟他闹别扭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当下他一心只想将夜凌旭撕成碎片才好。 “做得好!”相对于辽国王宫的紧张气氛,此时的卫国大营可谓是喜气洋洋,因为昨晚杨荣带人将辽军粮草彻底烧了个干净,整个军心都振奋起来了。 杨荣受到夸奖,却只是低着头,“属下不敢当,若不是殿下您料事如神,计划也不可能实施得如此顺利。” “功劳是你们的,本王不会抢,一会儿论功行赏,该赏多少就赏多少!”夜凌旭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虽然没什么太大的表示,可是眸瞳中难得的笑意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杨荣收敛神色,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殿下,这是我从云焕那里得到的最新消息。” 夜凌旭眼眸微沉,伸手接过信封,“原来这毓秀公主也是个性情中人,可惜,遇上了我那不靠谱的哥哥。”嘴角那抹讽刺,任谁看了都明白。 “也不知道云焕能不能成功。”杨荣有些担忧,云焕平日里就吊儿郎当的,这次将这么沉重的任务交给他,杨荣真担心他的能力。 “要相信自己人。”感觉到杨荣心中的担忧,夜凌旭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荣失神一笑,“不是不相信,只是太想成功。”虽然容妃那里的大仇已报,可是一天夜凌旭没有登上皇位,杨荣便觉得自己的使命一天没有成功。 “成功?”夜凌旭鸷冷的目光看向远处的高山流水,“什么才是成功?登上皇位做万人之上的人,还是妻儿子女成群,亦或是名垂青史?”夜凌旭轻笑一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多少年了,成功这两个字始终没有人能定义。以前在他眼里,成功就是打败容妃让嘉和帝付出代价,可是后来遇见方楚楚,成功的含义渐渐改变。眼下,他只想这一场仗赶紧打完,至少,在方楚楚分娩前回到她的身边。 “啊,疼!”都说心有灵犀,远在幽州城皇宫中处理政务的方楚楚,也不知道怎么了,肚子里的孩子忽然有了动静。 一旁的小昕立即警惕,眨巴着大眼,“我这就去请太医,楚楚姐你等着!”说完跟兔子似的,一溜烟跑出了九龙殿。 太医匆匆而来,一番把脉之后忧心忡忡道:“太子妃劳累过度,隐有滑胎迹象,以老臣看,实在不宜再操劳了。” 方楚楚一惊,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肚子,三个月的身孕已经开始有些凸显。“好孩子,娘亲现在真的不能休息。”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能处理政务了,那朝堂之事谁来定夺? “就按太医说的做!”苏颢负手站在床榻边上,听完太医的话立即下了定论。 方楚楚挥挥手,太医立即识趣的退下,掀开被子想要从床上起身却被苏颢阻止了。“就算你不心疼自己,也要为肚里的孩子着想。”苏颢态度坚决,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妥协了。 “爹爹……”方楚楚小声的哀求道:“夜凌旭在前线杀敌,我若是不能保证后方高枕无忧,他会分神的。” 苏颢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眸光更深。 见说不动苏颢,方楚楚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苏卿阳,此时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小昕。手中还拿着半块糕点,媚眼一抛,“吃一点嘛,我吃过的东西又没毒。” 小昕将头瞥向一旁,“是没毒,可是有口水呀!” “小昕,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苏卿阳格外的不服气,为什么别的小两口就能如胶似漆,可到了他这里,连一点恩爱的感觉都没有。 见苏卿阳整颗心都围在小昕身上,方楚楚无奈的摇摇头,果然自己的事情只能靠自己。侧目,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苏颢,“爹爹,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难得见方楚楚对自己撒娇,换在平常时期苏颢说不定就同意了,可是这次事关他的外孙,无论如何也不能妥协。索性别过头假装看不见,以防自己一会儿心软。 “好吧,那这样行不行,我不管朝廷上的大小事宜,但是如果遇到真的不能解决的问题,我就稍微的出面解决一下,爹爹你看行吗?”想了许久,方楚楚终于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苏颢闻言,略微思索片刻,微微点头,“好,但事情的严重与否,由我判断。” “……”方楚楚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由苏颢去判断事情,能有什么事比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说曹操曹操到,刚想着会发生什么事,管家在外面轻轻敲响房门,“太子妃,府外有位萧公子,说是您的故友。” “萧……瀛?”提起姓萧的故友,方楚楚第一反应就是萧瀛,当初自己大婚之日他远走他乡。没想到今日却自己找上门来,心中本就不安的方楚楚闻言,立即道:“快请他进府。” “慢着!”苏颢大手一挥,走到门外看着报信的管家,“你请这位萧公子现在偏厅稍等片刻,我很快就来。” 方楚楚惊讶得张大嘴巴,“爹爹,你不认识萧瀛的,你要见他做什么?” “认识,怎么不认识。”苏颢淡淡道,为了更加了解女儿,他几乎调查了方楚楚从出生到现在认识的每一个人。萧瀛作为当初悔婚之人,他更是记忆深刻。 见苏颢柔和的五官上闪过的一丝凌厉,方楚楚有些担忧道:“爹爹,萧公子对我有恩,可否……” 苏颢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相处多日的方楚楚知道他这样的模样便是动怒了,还想解释什么,苏颢却已经大步离开了方楚楚的房间,只留下一句:“你好好养身子,我自会看着办的。” “是呀,皇叔一向以德服人,肯定不会为难别人的。”苏卿阳在一旁挤眉弄眼道。 方楚楚脸一沉,挥挥手将小昕叫到床边,贴耳在小昕身边说了几句,小昕眼前一亮,“真的吗,这个萧瀛真的那么有才?” “当然,而且还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丝毫不输卿阳哥哥。”方楚楚说着,朝边上的苏卿阳挑挑眉。 “楚楚,哥哥知错了。”只要涉及小昕,苏卿阳瞬间就会投降。 方楚楚勾勾手指,示意苏卿阳过去。 “只要你能帮忙安抚爹爹,不让他对萧瀛做什么,我便尽力撮合你跟小昕。” 小昕白眼一翻,“这么明目张胆的议论我,你们兄妹两当我是傻子吗……” 第254章不报此仇枉为人 萧瀛等待了好几日,听说大皇子夜临风在皇宫叛乱,实在担心得不行才冒昧上门,没想到这次出乎意料的,管家竟然在通报之后让自己进了太子府。 激动的萧瀛在偏厅等候方楚楚的过程中,不断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裳,“长寿,这样没问题吧?” “公子,您已经问了第七遍了,没问题,很好很好。”长寿打趣道:“公子您就这么在乎太子妃对您的看法?” 忽的想到什么,萧瀛手上的动作僵住,失神一笑,“在乎又有什么用,如今她已经是太子妃了,等夜凌旭登基后,她就是一国之母,到时候她更看不上我了……” 萧瀛垂头丧气的叹息一声,长寿正欲开导自家公子,却见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傻眼,“请问阁下是何人,太子妃呢?”他家公子要见的是太子妃方楚楚,此人是谁? 萧瀛闻声抬头,看着眼前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如墨的长发披散在道袍上,只稍微用一条白色丝带将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柔和的五官中带着一丝皇家高贵的气质。 “草民见过湘南王。”刹那间,萧瀛想通了中年男子的身份,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既然不便,公子就不用客气了。”苏颢淡淡的说着,往厅中的主座上一坐,“你便是萧家萧瀛?” “草民正是。”萧瀛挺直着背脊,恭恭敬敬的回答着苏颢的问题。在他眼中,苏颢是方楚楚的爹爹,自然就是他的长辈。 见萧瀛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苏颢扬唇莞尔一笑,带着几丝如沐春风的感觉。“不必如此拘礼,来者是客,不过楚楚现在卧病在床不能见客,我只能代她而行了。” “楚楚病了?什么病,严重吗?”一听方楚楚卧病在床,萧瀛瞬间淡定不了了,紧张的问出一连串问题。看着苏颢清澈眼眸中倒影着自己的神态,连忙低头,“对不起,草民失礼了。” “无碍,楚楚能有你这般关心她的朋友,我也很开心。”苏颢莞尔,侧目吩咐侍婢给萧瀛上茶的功夫,确定了一件事——萧瀛当真对方楚楚怀有心思,否则,怎么可能名字楚楚已经是太子妃了,还会如此关怀呢? 知道自还有些己的失态让苏颢心生不满了,茶还没上来,萧瀛就抱拳道:“草民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些要事,既然楚楚……太子妃不便见客,草民先行告退。” 长寿见状,急忙附和道:“对了公子,老爷还让你今日早点回府吃夫人亲手做的饭菜呢。” “能吃到娘亲做的饭菜是福气,既然如此,我也不挽留萧公子了。管家,送客。”苏颢坦然的看着萧瀛,“我也要去照顾楚楚了,那就不远送了。” “好……”萧瀛失望而归,面上却仍带着得体的笑容。 苏卿阳匆匆赶到偏殿,却见桌上的茶水丝毫不曾动过,傻眼,望着正在收拾的侍婢,“萧瀛呢?” “萧公子说家中有事先走了。”侍婢将原话复述了一遍,苏卿阳一拍脑门,凤眸一沉,“完蛋了,没完成楚楚拜托的事情,这下有得我受了。”光是一个小昕他都快扛不住了,这下楚楚叛变到小昕那边,自己更没戏了。 长寿推着轮椅从太子府走出,萧瀛坐在轮椅上兀自发呆,心中所想都是刚刚与苏颢的对话。不知不觉中,惨白的脸色比原来更加白了几分。 长寿见状心急道:“公子您可别想不开呀,太子妃虽然病了,可是她身边有湘南王,有齐国太子,还有燕墨他们好多人照顾着,不会有事的。” 萧瀛摆摆手示意长寿停下,轮椅正好停在太子府的正门口。垂眸,“可是就算有千千万万个人在她身边,我还是会担心……”即使他知道自己没有担心的资本,可是感情这东西就是不受控制。 “公子。”看着自家公子为情所困的模样,长寿只能深深的叹息。 远处的客栈二楼,一人倚着栏杆目不斜视的盯着远处的太子府。穿着一身妖艳的大红袍,脚下踩着一双崭新的长靴。唯一可惜的是,容貌被他放下的一半墨发遮挡了一半看不真切,只是光凭那一半,也能隐约看到他那略带阴柔的五官,简直妖孽无比。 “太子府外那人是谁,怎么之前从未见过?”朝身后之人开口问道。 打开的窗户里,一个男子正襟危坐在房中,紧闭的双眼在听见夜临风的话时终于缓缓睁开,施施然走到窗户边上。在看清太子府外的人后,双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恨意,唇瓣轻启,讽刺道:“太子妃的头号追随者,萧家大公子萧瀛,方楚楚本该嫁给他才对。” “这么有趣?”光是简单的几句话已经足够引起夜临风的兴趣,魅惑一笑,“现在夜凌旭在前线杀敌,爱慕者却大摇大摆的进了太子府,你说两人之间?” 在听见夜临风话中对方楚楚的侮辱时,男子忍不住厌恶的翻了一个白眼,只是再次抬头的瞬间,眼中只剩下虚伪的尊敬。“那大皇子想要如何,让两人的事迹公诸于世?” 夜临风修长的手指覆在自己红润的薄唇上,细长的桃花眼眨了眨,“要想一击成功,自然必须得是大招,这一次,本王要让方楚楚和我那个好弟弟,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正是我要的。”男子附和的点点头,一双阴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太子府,不报此仇枉为人!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就开始制定计划。 夜色降临,一行黑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夜临风的房间,恭敬的跪在地上,“公主三日后便到,请您做好准备。” “三日,这么快?”夜临风细长的桃花眼中闪过不耐,从床上起身,看着黑压压的一行黑衣人,皮笑肉不笑点点头,“好,本王知道了,到时候一定好好迎接你们公主,并且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黑衣人闻言,点点头转身离去,跟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黑夜中。 “这个可恶的女人,真的是,居然还千里迢迢的追来了。”黑衣人走后,夜临风心烦的把桌上的酒壶抓起,仰头往嘴里直灌。一壶酒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部进了他的肚子,“这就没了?”摇晃了两下,发现酒壶中彻底没酒了,狠狠得将将酒壶往地上一掷。 酒壶哐镗一声,便碎得粉身碎骨了。 “连你都欺负我!”愤怒的声音随之传来,夜临风咬牙切齿的看着地上的碎片,都是拜夜凌旭和方楚楚的福,才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寄人篱下的滋味。 “夜凌旭,方楚楚……”哀怨的声音从窗户中传出,飘散在夜空中久久不曾散去。 翌日,太子府中,方楚楚在听闻昨天的事情后简直是欲哭无泪。“卿阳哥哥,我是拜托你去劝说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本就对萧瀛充满了愧疚,一次是因为夜凌旭借萧家之手筹款之事,一次则是因为夜凌旭答应了萧瀛撮合自己,最后却变成了自己和夜凌旭在一起。 唉……又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守在门外的侍卫,“可惜我现在又不能出去,该怎么跟萧瀛道歉呢?” “小昕呢?”苏卿阳细长的凤眸微微挑起。 方楚楚捂嘴偷笑,“你帮我见到萧瀛,我就告诉你,小昕的去向。” 苏卿阳一搙额前的几缕刘海,勾人的眼眸朝方楚楚抛去一个媚眼,“楚楚放心吧,哥哥一定帮你做好这件事,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出什么意外。否则我就算追到了小昕,也没命和她在一起。”苏卿阳眼眸微勾,做出一副可怜状。 “我只是去道歉而已,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方楚楚举出三个手指发誓道。 在皇叔与老婆之间,苏卿阳挣扎许久,一咬牙一跺脚,“好,我就帮你这一次!” 萧府,因为担心方楚楚的病情,萧瀛才回府便立即叫府中之人将镇宅之宝硕大的野生灵芝给取了出来。 萧夫人知道后,着急忙慌的赶到萧瀛房间,“怎么了儿子,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萧瀛常年身子弱,萧家家大业大,一些名贵药材也经常备在府中。这颗野生灵芝,可是几年前萧家砸下重金从别人手中抢过来的。就是以防万一萧瀛有一天出事,这棵灵芝能保他一命。 没想到现在萧瀛居然让人取出这颗灵芝,惊得萧家上下的人都来到了萧瀛的房间。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萧瀛也没想到会惊动大家,抱歉的看着爹娘。 “什么样的朋友,要让你动用这颗灵芝,孩子,这可是你的命呀!”萧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萧瀛却执意将灵芝包起来,唤来长寿,“将这灵芝送到太子府,别说是我送的。” 萧夫人闻言总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连连摇头叹息道:“娘看你真的是为了太子妃着迷了,早知今日,当初……”当初她说什么也要迎娶到方楚楚做儿媳,可惜时光已经不能倒退了。 提起当初的事情,萧瀛心中也是万分感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腿。 如果,他有一双健全的腿,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第255章水性杨花 长寿虽百般不情愿,可是公子一心都在太子妃身上,他又实在不忍让公子伤心。无可奈何之下,不甘不愿的抱着锦盒来到太子府。 “到底怎么送进去呢?”只是,公子吩咐不能被太子妃知道这灵芝出自萧家之手,这倒是让他有些为难。 抱着锦盒在街角不断张望,眼巴巴的盼着太子府中能出来一个人,这样他好将灵芝交到人家手中交差呀。 “公子,您是要找我们太子府的谁吗?”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出现在长寿面前,侧目,长寿一眼便认出他身上穿的服侍正是太子府的。 眼前一亮,将锦盒塞在他手中,“这个麻烦交给你们太子妃。”说完一转身,一溜烟的跑远了。 小厮打扮的男子看着手中的锦盒,讽刺一笑,“这萧家好歹也是卫国第一首富,怎么交出来的奴才,这么没用?”说完转身,抱着锦盒朝太子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二楼,将东西交给红衣男子,“大皇子,那傻子把东西给我了。” “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宝贝。”夜临风轻佻一笑,早在前面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长寿的存在,谁让他家公子萧瀛双腿残废,整日坐在轮椅上那么引人注目呢? 金丝楠木的盒子缓缓打开,里面一棵硕大的灵芝映入众人视线。 屋角的男子眼眸微眯,环抱双臂走上前,一双幽暗的眸子紧盯着盒中的灵芝。半晌,才幽幽道:“如果没看错,这是早几年江湖上那棵千万人争夺的千年野生灵芝。传闻最后被一富商花重金买下,没想到竟是落在了萧家手中。” 当年男子有幸与师父见得一面,只可惜还没触碰到灵芝,富商便命人将其运走。提起自己的师父,男子幽暗的眼眸更深了深。 “既然萧公子都如此主动了,我们怎么能不帮一下忙吗?”夜临风妖媚一笑,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 太子府,苏卿阳见机行事支开了苏颢,方楚楚在小昕的陪同下刚走到后门,一家丁忽然唤道:“太子妃,您要去哪儿呀?” “嘘嘘嘘!”方楚楚急忙做出嘘声的手势,示意家丁别说话。四处张望一圈,确定自己没被其他人发现,方楚楚才放开捂住家丁的手,“握只是出去一下下,你能帮我保密吗?” 额……家丁傻眼,将手中的锦盒交给方楚楚,“有人送来的礼品,太子妃可否要过目一下?” “不用了,我现在时间有限。”方楚楚现在得争分夺秒,利用卿阳哥哥给她争取的一点点时间去跟萧瀛见个面道个歉。 “那好吧,那我就先把萧公子的礼品放到仓库了。”听见方楚楚说不过目了,家丁拿着锦盒就往仓库走去。 “慢着,你刚才说,这是谁送来的礼品?”方楚楚闻言转身,拦住了准备离开的家丁。 而此时的萧家,萧瀛还在想象方楚楚收到灵芝会是怎样的反应,会猜到是自己吗?如果猜到了,她会有什么动静?一系列的想法在心中默默的衍生出来。 不过,不管她能不能猜到自己是自己送的灵芝,只要灵芝能对方楚楚起到一点作用,萧瀛都由衷的感到开心。 “公子,太子妃给您送口信了。”只是没想到,方楚楚不仅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竟然还在短短时间内就相约见面。疑惑的同时萧瀛也难掩开心,“真的吗,楚楚真的约我见面?” 长寿郑重的点点头,“长寿什么时候跟公子开过玩笑,快走吧,太子妃说已经出发在等我们了。”长寿二话不说,上前就推着萧瀛的轮椅要往外面走。 “我今天状态好吗,要不要换身衣裳,或者带点什么礼物,这样去是不是太失礼了?”每次要见方楚楚之前,萧瀛都感觉自己像入魔了一样,一颗心脏扑通乱跳。 “不用不用,公子您的状态可好了。”长寿说着,推着轮椅飞奔似的出了萧府。 “见面的地点是何处呀?”既然已经是箭在弦上了,萧瀛倒也慢慢的放松下来了。只是,看着长寿推着自己行走的方向,眉心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 长寿也表示很不解,望着鱼龙混杂的客栈,傻眼,“这,这太子府传话的人的确是这么告诉我的,就在这里没错呀。”长寿又走出客栈外,站在正门口仰头,“没错呀,龙鱼客栈呀,难道幽州城有两家龙鱼客栈?” 萧瀛缓缓摇头,在幽州生活了二十几年,只听说过这一个龙鱼客栈,且以鱼目混珠出名。开始隐隐有些不安,怀疑是否是别有用心之人盗用太子府的名义约他来此。 “楚楚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此时的街角,小昕也一头雾水的看着远处杂乱无章的客栈,忍不住的拉了拉方楚楚的衣袖。 方楚楚一袭藕色长裙长及曳地,宽大的裙子将微凸的肚子巧妙的遮掩住。气质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只是这样,便与眼前这龙鱼客愈发的不搭。 “或许他有自己的用意吧。”方楚楚也想不明白,愣愣的看着人鱼混杂的客栈半晌,深呼吸,“走吧,进去吧。” “呜呜,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否则颢叔叔那里,我怎么交代。”看着走向客栈的方楚楚,小昕忽然无比后悔,又大又圆的眼珠闪过一丝后悔。 可事到如今哪里还有后悔药,当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握紧了腰肩的软剑,时刻准备着任何面对突发状态。 进了客栈之中,方楚楚才发现里面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糟糕,不大的客栈里摆满了矮桌。里面的人,或撸袖喊拳放肆喝酒,或不顾他人自由比武,总之就像一个市场一样,还有人在叫卖东西。 方楚楚在小昕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朝着里面走去,忽然眼前一亮。 最里面的一角,几个青花瓷的小茶壶,零零散散的摆放在残缺的矮桌上面。女子清脆的吆喝声随着人们注视的目光出现,一个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边右衽青色半臂短襦,月白色高腰罗裙。上绣银色缠枝菊花并振翅云雀,灵动活泼,清雅非常。只那袖沿之处,略有油渍脏污,更有淡淡烟火之气。 “客官,您要的煎白肠。”女子麻溜的将吃食往萧瀛的桌上一放,俯下身子不知跟萧瀛说了什么,萧瀛忽然脸色一沉,“长寿,快,推我走。” “萧瀛!”只是,还没来得及起身离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本该惊喜的萧瀛却在听见这道悦耳的女声,整个人惊恐的抬头,“快走,楚楚。” “什么?”方楚楚一头雾水,前进的步子却在被人故意伸脚一绊之下戛然而止,天旋地转之间,方楚楚第一反应便是捂住自己的肚子。就算她出了什么事,孩子也绝对不能吃出事! “楚楚姐!”小昕眼神微微一凛,反应极快的抽出腰间的软剑,一手接住快要倒地的方楚楚,一手拿着软剑面对冲上来的歹人:“你们是何人,胆敢行刺太子妃?” “楚楚,你没事吧。”等了无数个日夜,终于见到方楚楚,只是没想到因为自己将方楚楚带到了险境中。萧瀛快速的转动轮椅上前,一脸关怀的看着方楚楚。 方楚楚缓慢的摇头,“我没事,就是吓到了而已。”说完侧目,在人群中开始搜索刚才绊她的男子。 可眼前的一群大汉,人人都长得差不多,络腮胡配上一双浓眉大眼,方楚楚一时脸盲认不出来了。 “太子妃又怎样,朝三暮四的女人就该死!”也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先带头开了口,一瞬间,大家看着方楚楚身边的萧瀛对方楚楚的一脸关切,纷纷猜测道:“两人若没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何苦要约在这下三流的地方见面?” 更有甚者认出来萧瀛,“这不是萧家大公子萧瀛吗,坊间传闻他对太子妃念念不忘,还真不假。” “胡说八道,没有证据,谁让你们乱传这种话的?”萧瀛不在乎别人诋毁自己,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方楚楚被人误会。 可萧瀛没想到,因为自己出声为方楚楚说话,更多的人开始指责他和方楚楚的关系不正当。萧瀛当下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本就羸弱的身子,因情绪的剧烈波动咳嗽不止。 “别因为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气。”方楚楚冷静的给萧瀛拍着背顺气,知他身子不好,忙对长寿道:“快带你们家公子离开吧,这里的事我会处理。” “公子,走吧。”长寿上前一步,手刚搭上轮椅的扶手,萧瀛却死死的抓住轮椅,“要走一起走,我绝对不会留你一人在这里。” “这对狗男女还在这上演你侬我侬的戏码,太子殿下在前线苦苦杀敌,这个女人却在这里勾三搭四,真是岂有此理。”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小昕一个侧目,瞥到人群中说话的人,尖叫一点翻身而起,直接将说话之人从人群中拎了出来。软剑架在脖子上,“说,是谁指使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 “太子妃要杀人了!”没想到大汉不仅不受威胁,反而更加卖力的喊叫起来。 “抓住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让她浸猪笼!”刹那间,整个龙鱼客栈里的’客人‘都纷纷朝着方楚楚冲上前。 “快跑!”萧瀛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让方楚楚回神后,自己反而转动轮椅朝着飞扑而来的众人而去。 第256章重出江湖 虽然萧瀛已经及时喊了方楚楚逃走,可是眼下整个龙鱼客栈都被人堵得水泄不通,哪里有那么简单能逃走。 还没走两步,方楚楚的衣角便被人给拉住了,转身一看,一个满脸胡腮的大汉正拉着自己的衣袖,“放手!”方楚楚怒声道,心中已经明白今日之事是中了别人的陷害,可当务之急却只能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小心翼翼的往人群外挤去。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人群中,一个声音一直鼓舞着众人向方楚楚动手。 “别管我,把他抓住,不能让他逃走。”好不容易摸到小昕身边,方楚楚艰难的说了一句话,话音才落,便被人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啊!一声痛呼从红唇中溢出。 萧瀛心急如焚,可因为自己不良于行的双腿只能被迫坐在轮椅上。轮椅被四周的人推来推去,到最后,萧瀛急得不行撑着轮椅想要站起身来。可奈何瘫痪了多年的双腿不是靠意志就能恢复的,起身的一刹那便狠狠的跌在了地上。 小昕听了方楚楚的话,死死的拽着大汉的衣领不敢松懈半分。 眼前着局势越来越混乱,百姓也愈发不受控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汉了一声:官兵来了。 顿时龙鱼客栈中的各类人儿瞬间如惊慌的鸟儿四处逃窜。 “多谢姑娘相救。”人群散去后,方楚楚看着眼前的女子,原来是龙鱼店内刚才叫卖的女子救了他们。 女子浅浅一笑,“不用谢,不过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楼上有房间,要不要暂时休息一下,现在很安全,不会有事了。” 方楚楚思量片刻,如果自己此时回去肯定会被苏顥责骂,与其这样,还不如照女子说的好好休息一下再回去。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姑娘了。” “公子,快起来。”人群散去,前面被分散开的长寿才急急忙忙的跑回萧瀛身边,看着地上狼狈的萧瀛,差点没忍住眼中的泪。 “我没事。”萧瀛强撑着想要起身,可是无力的双腿就像沉重的石头一样永远跟随着他。方楚楚还站在自己身后,此时的他完全不敢回头面对方楚楚,生怕从她眼中看到对自己的鄙视。 方楚楚在和女子说完话后,缓步走到萧瀛身边,伸出双手,“来,我扶你。” 闻言,萧瀛震惊的回过头,看着方楚楚一双清滢的眼眸亮晶晶,眼底一片清澈,全然没有他想象中的瞧不起他。缓缓伸手搭上那只纤纤玉手,胸腔中,一颗狂跳的心简直难以平复。 龙鱼客栈二楼房间,方楚楚没想到虽然底下鱼龙混杂,可楼上的房间当真可以用雅观来形容。走进屋子,环往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那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 “房间捡漏,还望太子妃您不要嫌弃。”女子从外面走进房间,将手中的茶壶放在桌上,“没什么好茶,一点翠螺希望太子妃不要嫌弃。” “怎么会,你刚才救了我,而且现在又好心收留我,我该感谢你才对。”方楚楚望了一眼外面,“对了,与我一起来的姑娘呢,她叫小昕,你可曾看见她了?” “刚才看到她似乎押着那名大汉往后院走了,小昕姑娘一看就是武功高强的人,有她在不会有事的。”说完眼眸一动,“太子妃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方楚楚点头谢过,躺在干净散发着清香的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昏昏欲睡中,一眨眼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萧瀛坐在轮椅上也足足在门外守候了方楚楚一个下午。 直到傍晚时分,方楚楚从睡梦中清醒,看了看天色,“不好,卿阳哥哥要完蛋了。”出门前苏卿阳说得很明白,他只能拖延最多两个时辰的功夫,现在一眨眼她都出来一个下午了。 如果再不回去,只怕还不知道府中会怎样呢。打开房门一看,萧瀛一动不动的坐在门外,映着窗外洒进的夕阳,将他的身影在走廊上拉得长长的。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出行的原意是跟他道歉,道歉不成功还惹出了这么多事。 “刚才……” “好些了吗?”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开口,相视一笑,“你先说。”又再一次的不约而同,这次方楚楚抢先道:“对不起,你约我出来我本该跟你道歉,可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不知道流言会传成什么模样。” “我约你出来?”三言两语之间,萧瀛便傻眼了,“不是,你约我出来的吗?” “什么?”方楚楚眉头紧皱,这下更加确定两人是着了别人的道了,低垂的眼眸中闪过冷笑,“今日你先回府,等我找到幕后之人,再让他亲自去萧府登门道歉。” 萧瀛见方楚楚心意已定,知道她不成功不罢休的性子,点头,“好,那我先回府等你的消息,如果有什么帮助你就找长寿。” “嗯。”方楚楚莞尔,目送萧瀛走远后,才转身,“小昕去哪里了?”从她休息开始就没听见小昕的声音,这姑娘去什么地方了? 想起睡前女子曾告诉她小昕抓着大汉往后院走了,方楚楚问了伙计后院往哪里走后,提起裙角小心翼翼的往后院走去。 啪!啪!只是方楚楚刚走到后院,便听见一声声鞭挞声。循声望去,只见刚才帮助自己的女子此时正跪在地上,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握着手中的鞭子,正一鞭一鞭狠狠的往女子身上抽去。 而女子挺直了背脊跪在地上,虽已皮开肉绽,却丝毫没有吭声。 “住手!”方楚楚再也看不过去了,大步走上前从大汉手中抢过鞭子,“光天化日之下私自用刑,这可是犯法的。” “哟,你是谁,敢阻止老子打人?”大汉挽起袖子,叉腰往方楚楚靠近。 刚才还不动声色的女子一下子从地上站起身来,护在方楚楚面前,“你打我可以,她可是当今的太子妃,你敢动她半分汗毛,太子殿下从前线回来不会放过你的。”女子振振有词的声音让大汉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方楚楚感激的看着女子,没想到关键时刻一个陌生人居然三番五次的为自己挺身而出,只是没想到大汉听完女子的话,却嗤笑一声,“还太子妃呢,现在满幽州城都传遍了,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妄图在这里充当好人救人?” 大汉不屑一笑,“就你这模样的,还敢在这里指责我?她可是我买下的奴才,我打死她也没人敢说什么。”说完扬手,挥起巴掌朝着方楚楚而去。 太子府,苏颢在苏卿阳三番五次的阻拦自己去看方楚楚时,便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直到管家匆忙从府外回来,带回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苏颢才明白苏卿阳今日反常的举动都是为了什么。 “卿阳,你实话实说,你真的放楚楚出府了?”苏颢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卿阳,平时温和的五官此时带了些许薄怒,一身道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苏卿阳本来就尊敬自己这位皇叔,头一次看见他发脾气,苏卿阳惊得上扬的桃花眼都垂成了三角眼。“皇叔,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楚楚在外面会出事,我马上就去接她回来。”说完一溜烟转身就跑出了苏颢的书房。 “站住!”苏颢厉声唤了一声,苏卿阳立马乖乖的停下脚步,转身,嘴角抽搐看着苏颢,“皇叔,我真的很抱歉……” “一起去。”没想到苏颢却摆摆手,带了太子府上的大半家丁,似乎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 再好脾气的人也是有底线的,苏颢现在的底线便是自己的女儿方楚楚,他与她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找到她疼惜都来不及。眼下,却看着别人的巴掌即将挥在方楚楚的脸上,眼瞳睁大,正要上前,却见大汉猛的收回自己半空中的手,将手紧捂在怀中大叫起来。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居然还敢对我用暗器,看我不弄死你。”有些人就是不知死活,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方楚楚不徐不疾的收回手里的针,还不知道自己的身后已经站了援兵,小心翼翼的将女子拉到自己身后,“有本事你动我一下,别说你,就连你的祖宗十八代,我也不会放过。” 大汉开口,刚要说话,瞥见方楚楚身后站着的上百人,咽咽口水,“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方楚楚没想到大汉的态度会转变得如此之快,瞥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身后,缓缓转身。 “爹爹……”这下,轮到方楚楚傻眼了。 苏颢负手而立,沉眸将方楚楚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没受伤后,才挥挥手,“卿阳,带你妹妹回府。” 苏卿阳闻言,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他早说过,齐国的大半江山都是他这位皇叔打下来的,年轻时候的皇叔可是位叱咤风云的人物,只是后来沉睡了多年被人渐渐淡忘。 可是,他的一身本领在时光的流逝下却不曾退步,反而愈加精炼。 正兴奋着可以一睹皇叔重出江湖的风采,没想到苏颢一句话让苏卿阳瞬间焉了,“从现在开始,你和楚楚一起关禁闭!” “……”苏卿阳用哀怨的桃花眼瞥了一旁的方楚楚一眼,眼中透露着的只有三个字:都怪你。 临走前,方楚楚看着角落中瑟瑟发抖的女子,“爹爹,既然要罚,我能最后拜托一件事吗?”方楚楚指着角落中的女子:“今天全靠她救了我和肚中的孩子,如果可以,我想替她赎身。” 第257章真爱需要考验 回到太子府,虽说方楚楚已经做好了挨批的准备,但真正到了等待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的心急如焚。 “太子妃,是不是草民连累你了?”女子诚惶诚恐的跟在方楚楚身后,见她一脸愁眉不展,陷入了深深自责中。 方楚楚回头,对上女子那双灵动的眼,莞尔,“不要再自称草民了,也不要叫我太子妃,叫我楚楚便可。你呢,芳名能说一下嘛?” 女子低头,柔声道:“我姓钟,但名一个灵。” “钟灵?”方楚楚抬头朝钟灵笑了笑,眉眼弯弯,“真是名如其人,灵这个字用在你身上,当真是不错。” “你还有功夫夸别人,一会儿皇叔回来,看他怎么收拾我们两。你也就算了,本来就是你犯错了,还无辜牵连我和小昕。”一旁的苏卿阳见状,凤眸一深,将手中的折扇一收不住数落道。 没想到苏卿阳这么不给面子,不过方楚楚倒也习惯了,反正他就是这幅死样。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找抽型。 只是,方楚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小昕呢,我都好一会儿没看见她了。” 苏卿阳脸色忽变,一双凤眸睁得老大望向方楚楚,“她不是和你一同出去的吗?” “可是后来我们在龙鱼客栈分散了,她抓了挑事的大汉,然后……”方楚楚猛地回过神来,小昕的忽然消失,也太奇怪了…… 苏颢从府外回来,正巧撞上箭步流星往外冲的苏卿阳,脸色一沉,“站住,我……” “皇叔小昕不见了,我得去找她。”苏卿阳来不及多说,只言了这一句,便匆忙离去。 “我也去!”方楚楚拔腿想要追上苏卿阳,苏颢板了脸,“你就在府中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小昕怎么办?”方楚楚心中无比自责,若不是因为自己,小昕也不会莫名失踪。 苏颢幽幽的叹了一声,责骂的话到了嘴边,看着女儿一脸的愧疚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摇摇头,“你在府中安心养胎,外面的事情,交给你卿阳哥哥和爹吧。” 方楚楚微楞,长长的睫翼一闪一闪的,在眼周投下一片阴暗。从小到大她都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有时候甚至还要帮别人解决问题,比如她那个倒霉妹妹。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人告诉她:你安心呆着,凡事有我。方楚楚低头,将眼中的湿润抹去,再次抬头,只有无限的感激,“如此,那女儿便先谢过爹爹了。” 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真好。 因为担心小昕的安危,苏卿阳命人请了大夫给方楚楚把脉后,便急忙带着家丁出去寻找小昕了。府中,只剩下钟灵一人陪着方楚楚。 “太子妃,你爹爹和哥哥对你真好。”钟灵坐在方楚楚床边,见她睡不着,索性和她聊聊天说说话。 方楚楚闻言,发自内心的笑了,“是啊,我也是后来才感觉到,原来有爹爹和哥哥的感觉是这么幸福。”以前那个爹,不提也罢。 钟灵见方楚楚一脸幸福,也低头浅笑。 太子府不远处的客栈里,夜临风在听黑衣人说没有达成目的,啪!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黑衣人的脸上。“这么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是吃屎长大的,还是吃豆渣长大的?” 黑衣人阴沉着脸色,“虽然没有抓到太子妃,可是我们抓到了她身边的一个女子,后来去打听过了,这女人是齐国的未来太子妃,也是有用的。”黑衣人解释道。 “别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夜临风细长的桃花眼散发着幽幽冷光,“流言呢,传出去了吗?” 黑衣人点头,“传出去了,相信明天早上,全幽州城的人,不,整个卫国的人都会得知当朝太子妃与人苟且之事。” 夜临风妖孽一笑,陪着阴柔的五官,显得格外的‘娘’。勾了个兰花指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目光阴鸷的看着太子府的方向,隐有一种势在必得之志。 “还有一件事,大皇子您应该知道。”黑衣人从地上站起身来,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屑,随即恢复如初,“毓秀公主已经到幽州城了,还望大皇子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公主。” 夜临风闻言脸色一变,“什么,毓秀已经到了?”随即瞥见黑衣人不满的目光,勉强的点点头应付道:“知道了,本王会找时间去看她的。” 黑衣人走后,屋内的男子不解的看着夜临风,“怎么,这个毓秀很让你头疼?” 夜临风仰天长叹,“何止是头疼,简直是缠人精,明知本王不喜欢还一个劲的往上凑,这样的女人就是犯贱。”啧啧的摇头,“不过,皮囊倒是不错,值得一睡。” 阿嚏!某一处,女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谁在念叨我?” “那个名叫小昕的女子,你打算如何处理?”男子见夜临风对毓秀公主这个名字一脸不耐,索性转移话题道。 “苏卿阳也是个可恶的家伙,这不是他的未婚妻吗,我倒是要瞧瞧,未婚妻不见了他还有没有心思去管方楚楚的事。”夜临风勾唇,早就看苏卿阳不爽了,长了一副完美皮囊,还是齐国太子。天下哪里会有这么完美的人生,他就是想要看看他不顺心不如意的模样。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不能见光没有权势,一个毓秀公主就可以控制住他。不过,这都只是一时的,早晚有一天,他会鱼跃龙门,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夜色幽暗,本该是进入梦乡的时间,可方楚楚担心小昕的安危,在床上翻来覆去多次,辗转难眠。 “太子妃,您不舒服吗?”外间守夜的钟灵听见内屋的动静,披了衣裳掌灯进了内屋。 方楚楚瞧着烛光,叹息着从床上坐起身来,“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我这条命都是太子妃救的,这点小事算什么。”钟灵低眉一笑,给方楚楚的背后垫了枕头,“太子妃也不必如此担心,小昕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我就是觉得不踏实。”方楚楚捂着自己的胸口,隐约有种不安由心而生。 忽的侧目,看着床边的钟灵,“灵儿,你再好好想想,最后一次见到小昕是在什么时候?” 钟灵秀雅绝俗,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低头苦思冥想了许久,摇摇头,“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不怎么记得清楚了。” “罢了,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方楚楚心神不宁,可是也不能因为自己打扰了别人的休息。 “还是灵儿陪着你吧,我给你将故事好不好?”钟灵在床边坐下,清脆的嗓音在沉闷的夜晚格外怡人。 “小时候我体弱多病,有人告诉我父亲,我活不过二十岁。父亲从小疼我爱我,把我当成掌上明珠……” 方楚楚一愣,一直就觉得钟灵不像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子,怪不得,原来以前家中也是富裕人家。只是,方楚楚有一点不解,大户人家的女儿,怎么会沦落到卖身为奴呢? 见方楚楚有所疑惑,钟灵低头苦笑道:“后来我被一个男人给骗了,骗身骗心,还瞒着父亲与他远走高飞。结果走远了,身上的银子没了,他就把我给卖了。”说完自己的身世,钟灵眼中又了些许湿润。 没想到钟灵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来到幽州城,方楚楚轻声一叹,拍了拍钟灵的手背,“我可以帮你回家,只要你愿意,随时。” “不要。”钟灵出乎意料的摇头拒绝了方楚楚的提议,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走的时候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若是现在这样回去,只怕要被家中人笑话死的。我想,等我的生活过好了一些,再回去,这样也不至于在大家面前丢脸。” “好吧,我尊重你。”经历虽然有所不同,但相同的是她们都被男人欺骗过。她比钟灵更惨,夜承朔欺骗了她不说,还有祁郧那个帮手在暗中毁了她的一辈子。不过,若不是这两人,自己今天也不能会遇上夜凌旭了。 有些时候,真爱是需要经过层层考验的。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快要天亮之际,终于听见门外传来的一点响动。 “爹爹回来了。”方楚楚眼前一亮,掀开被子赤脚就要下床。 “太子妃,穿上鞋子,小心着凉。”钟灵体贴的提心道。 “爹爹,小心找到了吗?”方楚楚七手八脚的将鞋子胡乱套上,趁着苏颢还没回房之际赶了出来。 只是,话问出口才瞥见苏卿阳一脸阴鸷,知道人没找到,方楚楚心中更加愧疚了。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卿,卿阳哥哥……”因为自己弄丢了他的未婚妻,方楚楚现在害怕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小昕武功高强,或许只是一时贪玩跑远了,我相信她天亮了就会回来了。”苏卿阳不知道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竟不怒反笑。可是那样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却更让方楚楚惭愧。 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苏颢拉住了手臂,看着苏卿阳往日吊儿郎当的人此时连话都不想说,苏颢朝方楚楚缓缓摇头,“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我已经派人四处寻找小昕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下落的,你也别太愧疚了。” “好。”方楚楚点头,如何能不愧疚?可是现在愧疚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小昕的踪迹才是。 第258章谁是细作? 第二天一早,方楚楚便因为担心小昕的安危还有苏卿阳的情绪起了个大早。吩咐太子府中侍婢做好早膳后,亲自端到了苏卿阳的房门口,“卿阳哥哥,你醒了吗,我给你送早膳来了。” 房门轻轻敲了好几下,里面依然没有传来半分动静,方楚楚眉头微皱,喃喃道:“莫不成卿阳哥哥真的生我的气了不成?” “卿阳一早便出门去寻找小昕了。”苏颢不知何时来到方楚楚背后的,直到他开口,方楚楚才发现苏颢早已站在自己身后。转身,端着早膳的手微微颤抖,“卿阳哥哥真的生气了……” 若不是生气,怎会不寻求她的帮忙,要知道整个太子府出去找人的效果,和苏卿阳独自一人之力寻找的效果相差甚远。 苏颢见状,知道方楚楚还是心怀愧疚,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放心吧,你卿阳哥哥不是个记仇的人。更何况这次事情你虽有错,但追根究底还是对方的套路太深。”苏颢轻叹一声,“你们兄妹两若是起了内讧,才让对方高兴呢。” “对,我不能让对方的奸计得逞!”方楚楚坚定的点头,将早膳转送给苏颢,“爹爹,这虽不是女儿亲手做的,不过,也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苏颢低头浅笑,接过方楚楚手中的早膳,宠溺的看着她。 回到房间没有片刻耽误,方楚楚很快的制定了寻找小昕的计划,招来燕墨,“燕墨,这件事不能打草惊蛇,我只能交给你了。” 燕墨接过纸条,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太子妃放心,燕墨一定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霓裳,还好吗?”方楚楚忽然问道,上次的事情发生后,霓裳大受打击,别说伺候父皇了,连自己的安危都是个问题。幸好在紧急关头,燕墨和霓裳一顿大吵,让霓裳在争吵中宣泄出了自己内心的不满。 从那之后,霓裳只肯让燕墨靠近,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只相信燕墨一人。身边人一个个受到伤害,方楚楚心中难受得紧,可每次自己去看霓裳都会被她赶出去。到后来便是一顿怒骂,方楚楚不介意,可是燕墨受不了。每一次霓裳骂方楚楚,燕墨都站在方楚楚这边为其说话。久而久之,方楚楚为了避免尴尬,连探望都不敢了。 听见方楚楚的问题,燕墨一向嬉皮笑脸的神态也收敛起来,“太子妃恕罪,霓裳她只是一时受了刺激,等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身子可以修养好,可心中的疼如何修养?”当日的事情传出后,整个卫国的人都知道霓裳被夜临风侮辱了,嘉和帝是夜临风的父皇,霓裳是他的妃子。按照民间关系,霓裳便是夜临风的姨娘,姨娘被儿子睡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任谁都受不了。 幸好霓裳还算坚强,没有柔弱到寻死觅活的地步,可她越是冷静,方楚楚就越担心她后面的反射弧会很长。 燕墨莞尔一笑,试图打破这尴尬的话题,“听说殿下那边的计划已经有了着落,如果顺利成功的话,殿下很快就能回来陪伴太子妃了。” 没想到方楚楚闻言,面色一沉,目光冷漠的看着远方,“现在回来,幽州城被我弄得一团糟,他会有多么的失望,我完全不敢想象。” “不会的,殿下对你一心一意,那些流言蜚语完全就是胡扯八道,殿下不会相信的。”见方楚楚眼中略有哀怨,燕墨急忙安慰道,可是话说出口却发现方楚楚的脸色更加糟糕。 捂住自己的嘴巴,“我就说我不会说话,唉,这些安慰人的话我是说不了了,还是去做事吧。”说完将方楚楚写好的书信收进袖子里,抱拳,“属下告退。” “保护好自己,时时刻刻。”想起不知所踪的小昕,方楚楚忽然心生不安。 闻言,燕墨欲转身离开的动作一滞,僵硬在原地许久不曾动弹。 哎呀!失魂落魄的出了方楚楚的房间,没想到却与一女子撞了个满怀。抬头,看着眼前面生的女子,燕墨第一反应就是拔出了剑,“你是何人,为什么潜入太子府。” 钟灵受了惊吓,手一软,手中的东西哐当一声应声落地。 方楚楚听见声音从屋内走出,只见钟灵本就白皙的小脸此刻被吓得惨白惨白的。急忙上前拉开燕墨的手臂,“别胡闹,这是我新收的侍婢,叫钟灵,你可以叫她灵儿,自己人。” “对不起哈。”燕墨尴尬的收回剑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以前没见过你,以为你,你是……”细作二字没说出口,却已经让钟灵气得浑身发抖。 侧目,泪眼朦胧的看着方楚楚,“太子妃您也怀疑我的吗,我的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我怎么可能是细作?谁是细作都不可能是我。” 燕墨最受不得的就是女人的哭哭啼啼,见钟灵哭了,脚下抹油就准备溜之大吉。却被方楚楚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等钟灵哭好后,才一本正经的鞠躬,低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更不应该怀疑你。要不,你也怀疑我一次,我们两清如何?” 钟灵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娇嗔的瞪了燕墨一眼,“你这人,这么第一次见面就油嘴滑舌的?”说完迈步,搀着方楚楚进了房间,再不要理睬燕墨了。 看着进屋的两人,燕墨却陷入了糊涂中,“刚才,钟灵是在对我抛媚眼吗?”虽然他平时是傻,可是作为一个男人,怎会傻到连女子的投怀送抱之意都看不出呢? 再次回头望了一眼屋内有说有笑的两人,燕墨使劲的摇摇头,不可能,太子妃结交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举止轻浮的人呢? 一转眼已经快要入冬了,苏卿阳早起只穿了一件袍子便匆匆出来寻人,寻了一整日滴水未进,却连一丁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找到。“我真是没用。”有气无力的坐在街角的石凳上,苏卿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能力。 本该星光夺目的凤眸,此时灰暗一片,雾蒙蒙的看着自己的鞋面陷入沉思之中。 “你都不知道,我昨日在街头看见一个疯女人,别提多晦气了,拎着一把剑只知道乱砍人,真是倒霉到家了。”面前忽然经过两个中间妇女,你一言我一语的拉着家常。 拎着剑的女子?听见这关键的几个字,苏卿阳箭步上前拦住说话的两个女人,“大姐,您刚才所说的女子,在哪里见到的?” 两个妇女没抬头就开骂道:“你才是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随着说话声抬头,瞥见眼前衣着光鲜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把泼墨描金的古扇。一头墨发用金冠束住,配上那白皙的肌肤,深邃的五官,简直是——完美。 破开大骂的两人态度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嘴角微扬,泛着桃花眼紧盯着苏卿阳,“这位公子,找那个疯女人可是有什么事呢?” “我未婚妻失踪了,我怀疑你们嘴里的这个女疯子正是我的未婚妻,我必须得尽快找到她。”苏卿阳的凤眸再也没有笑意,黑着一张俊脸同两个女人说着话。 两人却完全没有感受到,不对,是根本不在乎苏卿阳是否黑脸。“哇塞,公子这么专情,要是你的未婚妻知道了一定会很感动的。”没想到谁面前的男子不仅风流倜傥,还是个情种。 两人当下就决定这个忙必须帮到底,拉着苏卿阳的手往昨日遇见疑是他未婚妻的女子地方走去。 左拐右拐,也不知道拐了多久,两人才带着苏卿阳走到一座桥下。指了指桥头的位置,“诺,昨天我要过桥去赶集,就在这里遇上那个疯女人,不是,您的未婚妻。可能她认错了人吧,拎着手中的剑一下子朝我砍来,吓死我了。”女人说着,头不断的往苏卿阳身上蹭去。 苏卿阳一心都在小昕身上,往前一个迈步离开与女人的距离,看了看眼前的草丛,细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眷恋,“昨日,你真的曾来过这里吗?” 而此时,经过一整夜的昏迷,中了迷药的小昕才在此时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小昕揉揉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再次睁开眼睛,还是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儿?”小昕一下子从床上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人用铁链束缚起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小昕努力的回想着晕倒前发生的事,在龙鱼客栈的时候,她见楚楚姐上楼休息了,想将大汉带到后院审问一下,问问看他背后的主谋是谁。 进了后院后,忽然一个身影朝她走来,再然后……再然后她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真糟糕,怎么在关键时刻记不起来了呢?”小昕使劲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想要回忆起晕倒之前的事。半晌后没有效果,小昕索性放弃了,低头看着手腕处的铁链,试图运功将铁链扯断。 呵!哈!嘿!可是扯了一次,没反应;两次,震了一下;第三次,差点把自己的手都震麻了。就在小昕不敢置信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一袭红色身影在门外缓缓走入,“尤姑娘,这么火爆可不惹人疼呀。” 第259章挑拨离间 小昕抬眸,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红色身影,撇撇嘴,“夜临风,你在这干嘛?” 夜临风魅惑一笑,胜券在握道:“你说呢,你被人劫持在这里,我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你觉得我在这里干嘛?” 小昕闻言,忍不住暴脾气想要冲上前,一动之下才恍然大悟自己的手脚已经被人用铁链锁了起来。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夜临风,“你还算是个男人吗,这么卑鄙,绑架一个女人算什么?” “你是女人”夜临风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摇了摇,细长的桃花眼朝小昕眨了眨,对她抛了一个秋波。“你全身上下,估计就只有两个地方能称之为女人吧。” 说完,猥琐的眼眸色眯眯的往小昕胸前瞧去。 “王八蛋!”小昕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前,没想到夜临风却沿着她的腰往下看去,落定在三角区域。 小昕气得双拳紧握,快要吐血,真想敲开夜临风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无耻。 夜临风瞧见她在烛光下变了色的脸,心里微恼。平时他靠着自己的脸,还有那张能言会说的嘴,就能轻易的俘获一大批妙龄女子的芳心。可从霓裳到方楚楚,还有这个小昕几乎都不买他的账。 他到底哪里不足,为什么就是吸引不了这三个女人的心。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的喜欢这样泼辣的女人。越是对他横眉冷对的女人,征服起来就越有成就感。尤其是小昕这样名花有主的女人,家里的不如外面的,外面的不如偷得的,偷得的不如偷不到的。 小昕瞧见烛光下他的那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眉头皱了皱,沉思起来。在自己手脚被束缚的情况下,到底有什么方法既可以对付夜临风又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呢? 早知道当初她就直接挖个洞把夜临风埋了,或者一刀杀了也好。 小昕这边还没想到有效的方法抵抗夜临风的骚扰,夜临风却是又挑了挑柳眉,将自己妖娆的身子凑到小昕面前,对着她的左耳风骚道:“尤姑娘,反正你还没和苏卿阳成婚,不如考虑一下我如何?我可是卫国的大皇子,皇后所出,身份不比夜临风弱呢。” 他曾经无数次的试炼过,得出一个结果,在左耳讲情话比在右耳讲情话更容易让人动情。而且据他所知,这位尤姑娘对苏卿阳的态度可一直不怎样,如果不是不喜欢,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呢。当下,苏卿阳更加有兴趣将征服这个小昕了。 呵,没想到小昕在听见夜临风的话后,不屑的冷笑一声,“不知道大皇子这样算不算是挖人墙角,这可是不道德的事情。” 夜临风一愣,小昕眼中的眸光太过清明,不怎么像是那种对未婚夫有不满的女人。不过她既然都这么问了,他总得回答吧。又是在她的左耳轻声呢喃道:“尤姑娘是个聪明人,我这怎么算是挖人墙角呢。男未婚女未嫁,现在就看尤姑娘的态度了,反正我是一直会站在原地等你的。” 小昕再次扶额,这夜临风真是张口闭口都是情意绵绵的话呀。如果她真的是那种久居闺阁的女子,看到这么妖孽的一个男人,听到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深情’的话,她也许会有幻想。但是,从山上下来后第一个见的人便是苏卿阳,可谓是妖孽界的完美代表。而且,苏卿阳的情话只对她一个人,而这个夜临风,呵呵哒,谁不知道他是张口即来的? 这么廉价的情话,她要是真听进去了,她怎么对得起这段时间对苏卿阳的忽视。 莞尔,脸上露出个假笑,“苏卿阳好歹是太子,你呢,说好听了是卫国大皇子。可是现在谁不知道,你就是个逼宫失败的逃犯,现在连皇宫都不敢进,不是吗?” 当然了,夜临风这样的人也不是没人爱的,毕竟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夜临风这样的浪子也是有人喜欢的。只是他真的不是她的菜,更不爽夜临风挑拨自己和苏卿阳的关系。 想到苏卿阳,小昕忽然开始担忧,以苏卿阳的性子知道自己失踪了,只怕整个幽州城都会被他翻过来。撇撇嘴,忽然眼眸一暗,“大皇子,不是我吓你,苏卿阳若发现我是在你手中,你该担心的就是你自己而不是我了。” 夜临风嘴角的笑意像开在夜里最灿烂的罂粟花,魅惑而妖娆。他红润的唇瓣又是微微张启,冷笑道:“其实,本王对你是真心的,毕竟像你这样清纯可爱,还带着一丝泼辣的女子,真当是不多了。” “你……”小昕刚开口,又被夜临风打断,“不过,本王还要提醒你一句,如果真的被苏卿阳知道你在我手中,那到时候,估计世上就不存在尤姑娘这个人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小昕一愣,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顺从。 “好大的口气呀。”小昕吃吃笑起来,清莹的眸瞳中带着愤怒,“有本事你放开我,我们单挑!” 这下换夜临风吃吃笑起来了,那笑声充满了嘲笑的意味。伸手折了花瓶中一小枝桂花放在自己的鼻尖轻轻嗅着,神情惬意而陶醉。可突然,他的眼眸忽的睁开,眼里闪过一阵杀意,快速的将手中那枝桂花一抛,急速抽出别在腰间的软剑。长剑如虹,嚯嚯的在半空中挥舞着,一眨眼的瞬间,那枝桂花已经被他成功削成了无数段,像毛毛细雨一般落了下来。 而他又迅速的将手上的软剑重新别在腰间,神情带着些得意。“如何?” 小昕幽幽的叹了一声,“可惜,如果你能再快一点,就不会伤到自己的发丝了。”说完眼眸往地上看去。 夜临风一愣,顺着她的视线往地上看去,只见几缕墨发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脸色一变,怎么会…… “技术不到家就不要怪别人了。”小昕不屑一笑,忽然好怀念苏卿阳。 阿嚏!此时,站在草地上的苏卿阳忽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旁边的两个女人急忙关切的拿出自己的手帕,“公子没事吧?” “没有。”苏卿阳摆手推开两人递过来的手帕,蹲下身子,往草地上一坐。“多谢你们带我来这里,不过我已经不需要任何帮助了,请回吧二位。” 没想到苏卿阳利用完自己后就这样不理睬自己了,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冷哼一声,“什么呀!”说完甩袖,离去。 夜临风一脸气急败坏的从柴房中走出,看着脚边的一个水桶,狠狠一脚将其踹飞。 “这么生气,谁惹你了?”一个清澈动听的声音在左耳想起,如空谷幽兰,酥软人心。 只是,夜临风在侧目看见眼前之人的刹那,猛的往后退了两步,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我去看你吗?” 女子伸手搭上夜临风的胸膛,“这不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吗?”说完侧目,看了一眼刚才的柴房,“齐国太子妃尤姑娘在里面?” 夜临风脸色一沉,稍稍移动身子挡住女子的视线,“这是在卫国,这里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能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吗?”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女子娇嗔的瞪了夜临风一眼,眼中却是满满的爱慕。双手攀上夜临风的脖子,“都几个月不见了,我好想你,你呢,想我没有?” “想,当然想,你是我的宝贝,怎么会不想呢?”夜临风心不在焉的说着情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敷衍,可女子不在乎。往夜临风的身上一跳,“我也想你了,那还等什么?”女子伸手将夜临风的手主动贴到自己的胸上,性感的薄唇贴上夜临风的颈脖,似有若无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 虽不喜欢怀中的女子,可夜临风身为一个男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勾引,眼眸微深,喉结滚动,不顾身处院中,直接扯开女子的衣裳,低头撕啃着她的胸脯。 女子似娇羞又似享受,白皙的脸蛋也因为情动有了丝丝红润。 小昕还在想外面出声的女子是谁,忽然听到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当即捂住自己的耳朵,“咦,好恶心。” 太子府,方楚楚派出去的人经过一整天的打探,虽没有得到小昕的消息,却意外知道苏卿阳的行踪。“什么?卿阳哥哥坐在草地上一个晚上了?”方楚楚看向窗外,已经快要入冬了,这天寒地冻的,夜晚尤其更冷。 取了屏风上的狐裘披风就准备往外走,苏颢却在此时进了方楚楚的房间,“夜深了,还是我去吧。”说着,从方楚楚手中强制性的接过披风。 “爹爹。”方楚楚唤住往外走的苏颢,低头喃喃道:“帮我跟卿阳哥哥说声对不起。” 苏颢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挥挥手让方楚楚回房,“别出来,外面风大。” 目送苏颢离开后,方楚楚瞥了一眼身边伺候自己的丫鬟,“灵儿呢,她今天去哪里了?”钟灵进府后都是她守夜,一下子看不到她,方楚楚心中还有些失落。 侍婢低着头柔声回道:“灵儿姑娘说今天有她家乡人来幽州城,似乎出府了。” “出去了?”方楚楚走回床边坐下,一脸迷茫,“怎么没听她跟我提起这件事呢?” 第260章天下拱手奉上 武安。 卫国和辽国的边界处,在半月前街道上随处可见迈着整齐步伐的士兵走过。可在半个月后的今日,却没有一个人的身影走在街道上。 武安大营,军帐中。 云焕好不容易抽空从嘎达尔城辽国皇宫中跑出,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云焕风云残卷的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完毕,揉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满足道:“啊,好久没这般痛苦了,你都不知道,辽国皇宫中吃得那叫一个糟糕。” 云焕不断的朝身边的杨荣吐槽道,瞥见杨荣悠然的坐在一旁品茶看书,没好气的站起身来,“喂,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能不能对我重视一点?” 杨荣显然没对云焕上心,继续看着手中的兵书,“任务都没完成,我就算想举办一个庆功宴也没办法不是吗?”说完摊摊手,“你还是早点吃好早点回去吧,若被辽军发现你出现在卫国的军营中,只怕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云焕却不以为意,“那又有什么关系,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萧家人,萧家乃卫国第一大户,出现在卫国本就是理所应当。” “行,就你歪理多。”杨荣摇头,放下手中的手走出营帐,直接不想搭理云焕。 “两位少帅,殿下有请。” 夜凌旭的大营中,沉眸看着桌上的地图许久,“说说你们各自的意见吧,都有什么好建议。” “我先来。”云焕抢先开口,被杨荣瞪了一眼后却不以为意,“怎么了,我在辽国潜伏这么久,怎么着也该优先说话的权利吧。”说完撅撅嘴。 夜凌旭点点头,“好,你先。” 谈起正事,云焕也收起了平时吊儿郎当的表情,一本正经道:“经过我的勘察,嘎达尔城形势险要,辽王又派有重兵把守,如果要从正面进攻的话我们很难取胜。要想成功,必须采取别的办法。” “这就是你想要说的话?”杨荣呵呵一笑,不屑的看了云焕一眼,“每天吃那么多,怎么就不知道长脑呢?” 云焕目瞪口呆,当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下去。 夜凌旭轻咳两声,集中了大家的视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片刻,移到地图上的某一处,“正如云焕所说,嘎达尔城易守难攻,本王想了许久,声东击西、避实就虚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夜凌旭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的手指,夜凌旭嘴角微扬,手指着地图上嘎达尔城的对面。“我打算把卫军大营隔河设置在嘎达尔城外的不远的山上,在军营附近插满了旌旗,并且把我军方面所有的营帐都集中到这里来;白天叫士兵们擂鼓呐喊,夜间灯火通明,调兵遣将忙个不停。” “这么近?”云焕目瞪口呆道:“万一要是辽军突袭,我们不是完蛋了?” “殿下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情。”杨荣反驳了云焕的话,侧目,看夜凌旭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追问道:“殿下,您这可是虚张声势?” 夜凌旭赞许的看了杨荣一眼,果真还是他最了解自己,“没错,表面上,我们好像是要从这里正面攻击,实际上本王想将我军主力偷偷地向北调动,弃旱路走水路,从西西河上渡河直取嘎达尔城后方。” “这感情好!”云焕一听要真的打仗了,双眸发光,“既然都要开战了,那我是不是不用回去了?” “不行,你若是在此时消失,辽王只怕会心生怀疑。你还是乖乖回去待着,等我们攻到嘎达尔,再里应外合。”夜凌旭还没说话,杨荣就已经替他说出了心中的话。 云焕噘嘴,可怜兮兮的将目光投向夜凌旭。 夜凌旭扬唇莞尔一笑,拍拍云焕的肩膀,“好云焕,辛苦你了。” “……”云焕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在对上夜凌旭那双眸瞳时将话咽回了肚子里。“知道了,那我能吃了晚饭再去吗,辽国人都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可是那些肉有时候都没熟,我根本吃不下去呀。” “吃吧,本王已经吩咐下去,今晚给你准备了接风宴,也是送行宴。” “只要不是鸿门宴就好。”云焕很伤感,当初怎么就稀里糊涂做了细作进了辽国呢? 晚宴上,众人撒开了吃,撒开了喝。酒到浓处自然尽兴,有人开始八卦道:“云焕大哥,你去辽宫那么久,有没有见到毓秀公主呀?” “这个肯定呀,我可不是去玩的,毓秀公主是我的目标,怎么能不见面呢。“云焕也喝高了,开始知无不言的回答着大家的问题。 “毓秀公主真的如传闻那般,又胖又丑又黑又矮吗?” 云焕一愣,回想起自己和毓秀见过的唯一一面,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印象,唯独那双集天地灵气与一双的眼眸,当真是吸引人的目光。“非也,不但如此,毓秀公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可以称之为美人。” “美人?”一听美人,众人双眼都放光了,“那谁传出的,说毓秀公主是个丑女,害我们为云焕你惋惜了好久。” 云焕一捋头发,甩头,“那是,也不看看我翩翩公子的模样,风流倜傥无人能及。” “咳咳……”杨荣轻咳一声,“殿下可还在座上呢。” 云焕急忙收敛了神色,嘿嘿一笑,“殿下,我只是开玩笑呢。” “无妨,今夜没有尊卑,大家随意。”夜凌旭大手一挥,往酒杯中再倒上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下。 头顶,月色正浓,不知幽州的的月,似乎也如这般醉人。 幽州城内,夜色撩人,女子一身香汗的躺在夜临风怀中,双颊似满足又似娇羞。纤手轻轻搭在夜临风健壮的胸膛上,“这段时间,有想我吗?” “恩。”释放自我后,夜临风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细长的桃花眼紧闭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女子见状脸色一滞,却仍不恼,只是笑容减了三分。“你什么时候才跟我父皇提亲,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面对女子的又一次逼婚,夜临风终于忍无可忍,“够了,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和你成婚,而是你的父皇根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毓秀你该明白,我现在是失败者,你父皇不会瞧得上我的。” 毓秀扑倒在夜临风怀中,手指轻轻封住夜临风的唇,“不要这样说,我父皇只是一时没想通,我是他最疼爱的公主,只要我坚持他一定会同意的。” “就算他同意我也不同意。”夜临风推开毓秀,大步从床上走下地穿上衣裳,“你回去吧,在我没有成功前,我是绝对不会考虑成家的。” 毓秀彻底僵住了身子,连衣裳鞋子都顾不上穿了,直接赤脚下床从身后拥住夜临风的身子。“你想要成功我帮你就是了,求求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毓秀!”夜临风忍无可忍的回头,在别的女子面前总是保持风度翩翩的他,在毓秀面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冷眸看着她,“我想坐上卫国的皇位,你能帮我吗?” “能!”毓秀没有丝毫迟疑的点头,灵动的双眸坚定无比的看着夜临风,“我帮你,你想要天下,我就给你。” 目送毓秀离开后,夜临风身后缓缓走出一个男子,双眸戏谑的看着毓秀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怎么,美女在怀还不开心,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哼!夜临风冷笑一声,妖孽的眸子带着一丝鄙夷,“像这种倒贴上来的女人,不要也罢。”说完拂袖,关上窗户不再去看毓秀的身影。 冥冥之中,毓秀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转身的刹那刚好瞥见窗户关上。眼眸微沉,难道自己在夜临风心中,真的这般不重要吗? “公主,何必如此迁就那个夜临风,他不过就是个失势的皇子罢了。”毓秀身边的人不满的道,双眼愤怒的看着那关上的窗户,“公主只身一人回去他都不想送,这样的男人,何必要。” “掌嘴。”毓秀轻柔而充满怒气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散开来。 “是!”下属点头,二话不说的扬起巴掌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看着毓秀孤单走在黑夜中的身影,喃喃道:“我只是在为公主不值而已,公主这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人拥有你。” “值不值得,自己说的才算。” 深更半夜,方楚楚做了一个噩梦中梦中惊醒,却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自己的床边。 啊!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跳,方楚楚尖叫之后,却见身影从边上起身,点燃了旁边的烛火。“对不起太子妃,我吓到你了吗?”灵儿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方楚楚睁开双眼,看着站在床边的灵儿,拍着自己的胸膛大喘气,“怎么了,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太子妃……呜呜……”灵儿一声喊了一声太子妃之后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哭得方楚楚一头雾水,手忙脚乱的安危着灵儿,“好了好了快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第261章哪壶不开提哪壶 前线,夜凌旭带兵痛击辽国军队,并和燕老将军两路包抄,一举拿下了辽国的三座城池。包括土壤最为肥沃的成城,军心大振。 消息传回幽州城时,方楚楚正在为灵儿排忧解难。听见我军首战便取得了胜利,恨不得欢呼将消息公告天下。正巧苏颢从门外走进,方楚楚拿着战报开心的走上前,“爹爹你知道吗,夜凌旭他首战告捷,一举拿下了对方三座城池。” “我知道。”苏颢莞尔一笑,温和的笑容如春日的阳光般温暖人心。慈爱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方楚楚的视线,小心的将她扶回座位上坐下,“都快当娘亲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稳下心神呢?” 方楚楚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笑,刚才自己的确有些太激动了。侧目,看着身后默不作声的灵儿,一下子回想起自己太过激动竟然将灵儿忽略了,愧疚的拉着钟灵的手,“对不起,我……” 灵儿失神一笑,“没有,太子妃我有些不太舒服,我先告退了。”钟灵说完,不等方楚楚做出回应,快步跑出了她的房间。 看着钟灵离去的背影,方楚楚咬牙,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怎么可以在别人伤心的时候,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开心呢,这不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吗? 一口气重回房间的钟灵,一改刚才愁眉苦脸的模样,看着坐在房中的黑衣人,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去办吧,越快越好。” “是,属下遵命。” 翌日,方楚楚刚起床还没洗漱完毕,忽然见钟灵匆匆忙忙的从远处跑来,“不好了太子妃,您和萧家公子私通的证据被人拿到了。” “私通?”方楚楚双眸大睁,震惊之后不屑一笑,“莫须有的事情,不用去管。” “不是的太子妃,坊间流传出一封你和萧公子往来的书信,里面称你肚中的孩子是你们两人的。现在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幽州,只怕不久就会传到前线,到时候若太子殿下相信了这些话……”后面的话钟灵看着方楚楚阴沉的脸色,没敢说出口。 方楚楚阴沉着脸色,自己和萧瀛私通的书信?她怎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莫须有的事情世人捏造也就算了,竟然连书信都捏造出来。方楚楚怒了,说自己她还可以原谅,竟然往自己孩子身上泼脏水,这一点方楚楚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 “燕墨,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我一定要把他抓出来!”自从怀孕后,方楚楚好久没如此愤怒过了,一是因为害怕生气影响肚子里的孩子;二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尚且可以在掌控之中,可如今涉及了孩子,真的不能坐以待毙了。 燕墨闻言,同样是一脸苦瓜相,“这些人也太混账了,最好别让我抓到,否则我替太子妃教训他们,把他们打得全部趴在地上给小太子解气!”燕墨同仇敌忾道。 见燕墨手舞足蹈的模样,方楚楚被逗笑了,不过片刻的笑容后,方楚楚又沉了眸子,“去查吧,尽快,否则流言越传越甚,到后面只会越发不好控制。” “是!”燕墨点头,临走前又看了一眼方楚楚隆起的肚子,郑重道:“太子妃放心吧,在小太子出生前,我一定如何都会把这件事摆平的。” “出生前,离出生还有好几个月呢。”方楚楚傻眼,“我给你三天时间,处理不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燕墨吐舌,白眼,太子妃跟太子成婚后,连气质都更加相似了。说话的时候,不怒而威的神态也足以镇压众人。 方楚楚却完全没感觉到自己跟夜凌旭的相似,只是一心想着赶紧把事情处理完毕就好。 经过一天的打探,夜晚,燕墨气喘吁吁的回到太子府,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全部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的确有这么一封信,信是太子妃您写给萧公子的,里面内容暧昧,还多次提及太子妃您肚中的孩子,自称是你们两人的宝宝。” 燕墨说这些的时候,完全不敢抬头看方楚楚的脸色。 方楚楚却异常平静,甚至在众人看来有些平静得过了头,不怒也不骂,淡淡道:“信呢,拿到手了吗?” “拿到了。”燕墨小心翼翼的将信从袖中掏出,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原信,信被神秘人拿走了,我这是从别的拓本上抄下来的。” “别的拓本?”方楚楚震惊,没想到这样一封莫须有的信,竟然被世人所传颂。不可置信的一笑,“没想到我竟然是这样出名的,真是出乎意料。” 众人见方楚楚不怒反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外面的流言蜚语都传成这样了,太子妃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只有苏颢一人知道,方楚楚越是不在乎,心中就越是难过。侧目,看故作坚强的方楚楚,苏颢低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 挥退众人后,苏颢起身走到方楚楚身边,轻轻的搂着她的肩膀,“好孩子,难过就哭出来,不开心就表现出来,不要憋着。” “爹爹,我哭我难过我不开心只会如了别人的意,我不能哭,我要笑,我要笑得更大声。”方楚楚微勾嘴角,牵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眼角弯弯的看着苏颢,“我真的一点不难过。” “傻孩子……”苏颢将方楚楚拥得更紧了,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 燕墨回到方楚楚给霓裳置办的别院,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的。 “怎么了?”霓裳这些天都是被燕墨照顾着,从未见过燕墨不开心的模样,今日却见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不由得好奇道。 “太子妃被人冤枉,说肚中的孩子是和萧公子的,你说说,太子妃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明明就是那些人胡说八道,要是被我抓出幕后黑手,看我打不死他!”燕墨无比气愤,两手叉着腰,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得霓裳心中一阵难过。 一番话说完,却见身后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燕墨奇怪的回头,却见身后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挠挠头,“奇怪,难道我说错了吗?” 霓裳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透过窗户纸瞥见外面左右张望的燕墨,嘴角一抹苦涩。 燕墨纠结许久,最终还是选择敲响了霓裳的房门,“霓裳,太子府最近事情特别多,我,我想……” “回去吧。”燕墨的话还没说完,霓裳便一语道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打开窗户,从房间里丢出一个锦盒,“把这个东西带给太子妃吧,我想她应该会需要的。” “恩?”眼疾手快的接住霓裳丢出来的锦盒,燕墨耐不住心中好奇正要打开,霓裳清冷的声音从房中传出,“你若是看了,估计就回不了太子府了。” “哇哦。”燕墨傻眼,急忙关上那只打开了一道缝隙的锦盒,紧紧的捂在怀中。 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忽然转身,看着那微开的窗户,隐约可以透过光亮看见里面的模糊身影。“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别院,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这里有吃有喝,还没人烦我,正好。”霓裳说完,砰地一声关上窗户,“以后没什么事别来打扰我,我烦。” 燕墨愣住,呆愣的望着那关闭的窗户,久久没有离去。 直到夜色朦胧,屋内点亮了烛火,燕墨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转身捂着怀中的锦盒飞奔向太子府而去。 屋内,霓裳一直守在窗户边上,见燕墨许久不曾离开,心中泛起丝丝甜蜜。可是转念一想,他还有正事要办,急忙点亮烛火告知他自己没事,才让燕墨放心的离开了。 可是燕墨走后,霓裳不知为何心中又有些许难过。打开窗户,看着偌大的别院,以后这里,可真的只有自己一人了。 话说燕墨带着霓裳交代的锦盒来到太子府,虽然一路上格外好奇,可燕墨终究还是忍耐下来,不曾打开过锦盒。只是,将锦盒送到方楚楚的手上后,燕墨的好奇心终于忍不住了,“太子妃,要不我们打开瞧瞧,看看里面是什么?” “好呀。”方楚楚也不吝啬,挥手就要打开锦盒。忽然面色一滞,“哎呀,我忘了,前几日霓裳刚告诉过我,这盒子是关键时刻保命符,得最后时刻才能打开。” 说完,看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对不起了各位,今天不能打开给你们看了。” “切……”燕墨不悦的撇撇嘴,“太子妃,您什么时候学得跟殿下一样,还会故作神秘。以后你们两夫妻结合,哪里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呀。”说完摇头叹息,想起自己以后的日子,呜呜呜…… 方楚楚却不以为然,眨眨眼,扬唇一笑,“哪有,我这叫夫唱妇随,不好吗?” 呕……一群人故作呕吐状离开,燕墨更是白眼都翻上了天,“要说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出轨,我也不相信太子妃您会出轨。” 提起出轨这件事,方楚楚刚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颢看着燕墨摇摇头,有勇无谋,真是贴切的形容词,对燕墨。 第262章防人之心不可无 朝堂上,本不该出现在此的方楚楚却因为一些恼人的事情再次出现在朝堂之上。只是相比起上次的上朝,这次方楚楚的出现引起了不少臣子的不满。从方楚楚踏进九龙殿的那一刻,一道道探究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上。 “太子妃,我等只想知道,坊间传闻的事情是否属实。”百官看着坐在帘后的方楚楚,纷纷提出心中的疑惑。 方楚楚早知道在流言满天飞的此时进宫不好,但越是困难她越要迎难而上,否则放任不管只会让事态更加糟糕。 刚开口想要说话,再次被殿内的臣子打断了自己的话。 “如果流言非虚,太子妃您今天就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果流言是假的,太子妃拿出证据来,微臣等自然尽心协力调查处幕后真凶。” 方楚楚低眉浅笑,把玩着手腕上的手链,眼眸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臣见方楚楚一直不说话,将目光瞥向一旁的嘉和帝,“皇上,太子妃人品不端,实在是无颜立足于朝堂之上。” “这……”嘉和帝夜明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倒也不是想要偏帮方楚楚,对这个儿媳,他看中的不过是她齐国郡主的身份罢了。可是如此她真的不贞,那齐国郡主的身份在不忠贞面前也没什么好利用的了。 “楚楚,你现在还有身孕在身,不如先回府修养吧。朝堂上的事情,朕看着办就是了。”嘉和帝不厚道的请方楚楚出了朝堂。 “真是太让人生气了,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太子妃您挺着大肚子还来帮忙,他一句感谢都没有,反而还听信那些小人的话赶你走。”出了九龙殿,等待方楚楚回府的燕墨在听说里面发生的事情后,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想要冲进去。 方楚楚却没什么感觉,甩甩手,“正好我这几日也累了,难得有休息时间,不好吗?” 虽然方楚楚面上这样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眼中的伤心。尽心尽力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没想到一个莫须有的谎言就让她之前所做的种种付之流水。朝堂上的人就是这样,只在乎你犯的错,根本不在乎你付出了多少。 方楚楚暂时隐退朝廷后,夜明宇上了三天的朝,便挤压了如小山般高的奏折。他办起事情来也是怎么让他舒心就怎么办,而且自我感觉还不错。 没办法,因此嘉和帝的掺和,朝堂里的事情被他搞得乌烟瘴气。有些大臣在对嘉和帝夜明宇彻底失望后,终于回想起了方楚楚的好。 于是便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那些大臣早朝时渐渐的都不说话了,反而是早朝后跑去太子府同太子妃商量事情。 有极少部分官员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暗暗窃喜,很快便有几本参太子妃的奏折飞到嘉和帝夜明宇的面前。 他们参方楚楚越权,藐视皇权,对当今圣上极为大不敬。 嘉和帝夜明宇雷霆大怒,当真是被方楚楚给气倒了。当即在个别官员的挑拨下,派兵将太子府团团围住,鉴于方楚楚肚子里怀着皇家的子嗣,便只限制她的自由,没有对她施行惩罚。 “皇家的人本就生性凉薄。”方楚楚知道后,仍然同之前一样没有半分反应,仿佛自己早就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太子妃您都不难过吗,你还怀着皇家子嗣呢,嘉和帝竟然如此对待你。”燕墨抱拳,“要不,我这就去把那几个说小话的官员,揪出来打一顿?” 方楚楚摇头,“不了,你去打了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指使的,到时候便又是我的不是了。” 燕墨愧疚的低下头,自己一时冲动差点让太子妃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叹气,“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好?” “楚楚,依我看,跟我回齐国吧。”苏颢不说话则以,一开口所有人都震惊了。 燕墨瞪大眼眸,高低眉拧在一切,“别呀,湘南王,太子妃已经嫁给了我们太子殿下,这里才是她的家。” “家?”苏颢板着脸,“且不说皇室的其他人如何对待楚楚,单看嘉和帝的所作所为,我便不觉得这里是楚楚的家。”说完起身,缓缓走到方楚楚的身边,“楚楚听话,跟爹爹回齐国,等夜凌旭凯旋而归,你再回来也不迟。” “爹爹……”方楚楚知道苏颢是为了自己好,但眼下的确不是一走了之的好时候。 住在别院中的霓裳听见方楚楚被软禁了,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关怀主动上门。 来到太子府,只见方楚楚脸色低沉的躺在床上。霓裳微微蹙眉,“看来你是真的被这次的事情影响到了。” 方楚楚淡淡的应了句,便又虚弱的躺在床上。 霓裳瞧见她这幅模样,心里有些惋惜,心想方楚楚也很有可能是劳累过度导致的。毕竟夜凌旭不在,这朝堂上的事情都要她一个人看着,而且每天还得到后宫去裁断一些事情。 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每天这么操累,累倒也是难免的。 “果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霓裳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对不起,这些日子我都在钻牛角尖,没有帮上你什么忙。” 方楚楚抬起疲惫的眼睛,摇摇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说完反握住霓裳的手,“你,还好吧?” 霓裳深呼吸,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半晌,才柔声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起了,我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殊不知嘴上如此这样说着,诚实的双眼却缓缓流下了两行清泪。 “好,以后都不提这事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别院,搬到太子府来吧。”方楚楚趁机提出邀请。 本以为霓裳会拒绝,没想到霓裳思量片刻后,缓缓点头,“那行,正好你现在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小昕呢,有消息了吗?” 提起小昕,方楚楚刚才因霓裳稍好的心情一下子又沉了下去,“暂时还没有,卿阳哥哥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寻人,夜晚深更半夜才回来。每次见到他问他些什么,他都不言语。” 方楚楚勉强一笑,双手不自然的搅着,“或许,他是在怪我。” “没有的事,小昕姑娘武功高强,一定能脱险的。苏卿阳是你哥哥,就算有什么间隙,你们身上仍然流着相同的血,迟早会和好的。”霓裳耐心的安慰着方楚楚。 还没说上几句话,外面又有朝中的一些官员夫人前来拜访。从头至尾,方楚楚都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偶尔吃力的应付她们几句。这些官夫人见方楚楚病得不轻,也不敢多做耽误。这不,坐了没多久就起身离开了。 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别说前前后后应付的霓裳了,就连床上躺着的方楚楚都有些累了。 霓裳坐在床边,不停的给自己扇着风,“不是传言你被皇上软禁了吗,这些官夫人怎么还一个劲的往上凑?”霓裳是真的恢复了原状,说起话来也是毒舌得紧。 方楚楚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淡淡道:“霓裳,你要知道,在她们眼中我还是太子妃。就算皇上不喜欢我,可只要太子一天不倒,我仍然是太子妃。” “仍然可以给她们创造利益是吧?”霓裳不屑的摇摇头,这些官夫人,没利可图的事情她们是绝对不会做的。 “太子妃,霓裳姑娘,茶好了。”就在这档口,钟灵忽然端着两杯茶进了房间。 “灵儿,你还没休息?”方楚楚这才察觉,今天一整日都只顾着和霓裳还有那些官夫人打交道了,竟然忘记了钟灵。 钟灵勾唇一笑,灿烂的笑容配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眸,当真是吸人眼球。“太子妃都没有休息,灵儿怎么能休息呢。太子妃饿了吧,我去给你煮夜宵。” “灵儿?”钟灵走后,霓裳不解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怎么觉得她不太像一个奴婢,反倒像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小姐呢?” “她就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不过中间出了些插曲,她也只是暂时在我府中呆一段时日。她很有志气,说是要出人头地了才回去。”方楚楚是当真喜欢这个钟灵,跟毒舌爽快的霓裳不同,她落落大方,一举一动都在述说着别样的风情。 霓裳却不知道怎么搞的,看见钟灵的第一眼就不喜欢。摇摇头,“反正我是不相信,你最好还是留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我知道了。”方楚楚失笑的回应着,微笑着岔开了话题。 门外,带上了门却没有离开的钟灵在听见霓裳对方楚楚的话时,脸色一沉,明媚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嘲讽。 是夜,钟灵的房间中,齐刷刷的排列着十名黑衣男子。钟灵悠然自得的斜躺在贵妃椅上,端着酒杯的手轻轻晃动,“霓裳留不得,太碍事,想办法尽快除去她。” “是,属下明白,一定会做得无声无息。” 第263章一滩浑水 霓裳在翌日入式入住太子府,可因为她身份特殊,不能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入住。霓裳倒也看得开,直接以侍婢的身份进入了太子府。 “这样不是太委屈你了,绝对不行。”方楚楚知道后表示坚决反对,不管怎样,霓裳是她和夜凌旭的朋友,不能如此委屈她。 霓裳却不以为意,“好了,不就是挂着个侍婢的身份吗,只要你不让我做事不就好了。还是……”霓裳朝方楚楚眨眨魅惑的双眼,“还是你担心要付我工钱,所以不愿意呀?” 被霓裳的话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方楚楚莞尔,“只要你开价,多少钱我都给,就怕请不起您这位大佛。” “好说,一个月的工钱要够我四季的衣裳钱、胭脂水粉钱、首饰钱,还要帮我存下一笔银子,以后我还得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天下帅哥。”霓裳扳着手指头细细的数道。 方楚楚点头,“答应答应,只要你开的价我都答应。” “楚楚,卿阳回来了。”苏颢背着一只手走进方楚楚的房间,沉声道:“要不要去跟卿阳聊一聊?” “好,卿阳哥哥在哪里,我去找他。”方楚楚鼓足勇气,迈开了第一步。 苏卿阳房间,方楚楚看到苏卿阳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虽然和苏卿阳认识不久,但从未见过他这样不修边幅的模样。一袭白色锦袍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天了,边角都起皱了也不知换。 平时用金冠束着的墨发,此时毫无章法的披散在肩头。俊美的脸庞上,满下巴的胡茬,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打理了。 “卿阳哥哥。”方楚楚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苏卿阳回眸,长眉微挑,想做出从前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眼角却全是负担。最终还是放弃了,低垂眼眸,“楚楚,我心中知道这件事不怪你,可我就是担心小昕。她从小在山上长大不谙世事,这次若不是我带她出来,她也不会……” 方楚楚轻轻的拍了一下苏卿阳的手臂,“卿阳哥哥,安慰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幕后之人我猜不是夜临风就是辽国人。不过两批人都是一丘之貉,只要找出其中的关联再逐个击破就好。” “我只是担心小昕等不到。”苏卿阳深邃的五官在此时显得格外低沉没有生机,细长的凤眸中满是担忧。 “夜凌旭已经写信告诉我,毓秀公主已经从辽国皇宫溜出来了,只要我们能在她和夜临风联系上之前找到她,说动她。夜临风身后没了支持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败家之犬,小昕也能很快找到。“ 苏卿阳点头,“知道毓秀长什么模样吗,我现在就让人打听去。” “太子妃,茶水好了。”钟灵端着两杯茶出现在苏卿阳的房间。 方楚楚侧目,从钟灵手中接过茶水,“我说了,以后这些粗活不用你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让你做这些呢?” 钟灵莞尔,明媚的大眼眸充满了灵气,“哪里的话,太子妃您把我当做恩人,可是我自己心中知道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在您府上白吃白喝,如果还不做点活,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见拗不过钟灵,方楚楚妥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方楚楚知道她也不能用自己的要求去对待别人,点头,“好,你自己开心就好。” 钟灵退下后,苏卿阳一边刮着胡子一边同方楚楚言语道:“最近府上多了许多人?” “恩,钟灵是我的救命恩人,霓裳你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就多了两个人,大家都是朋友。” “人多口杂,我虽然也愿意相信她们都是自己人,但人心这东西……”苏卿阳自嘲一笑,眼角的末梢处有着一丝勾人的旖旎,胜过世间许多女子的容颜上也不知是笑是怒。 方楚楚闻言,将目光投向窗外,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但愿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莫过于身边的人背叛。最亲近的人背叛起来,最决绝也最痛苦。 “太子妃不好了,宫中来人说是要抓人。”话音刚落,方楚楚便感觉心头一跳,紧接着管家急匆匆的从外院跑来,气喘吁吁的大喊道。 “抓人?”方楚楚一脸迷茫的看着前来禀告的管家。 大厅,众人得知了消息纷纷来到大厅,看着伺候夜明宇的太监一脸不屑的站在厅内。苏颢首先出声,“这位公公,敢问什么事要如此兴师动众?难道嘉和帝他不知道,楚楚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受任何刺激吗?” 苏颢脸上虽带着浅浅的微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掷地有声,刚才还一脸横气的公公见状,忽的说不出话来了。 苏卿阳思路理清了,也差不多恢复了精气神,此时对着传旨公公斜眸一扫,“怎么,当我齐国没人给楚楚撑腰是吧,别忘了湘南王和本太子都还在这里!” “奴,奴才只是奉旨传话。”公公被吓得小脸惨白惨白的,声音也更加尖锐。 方楚楚听见这声音,眉头一皱,没由来的感觉不舒服。在钟灵的搀扶下缓缓坐下,“身子不便不能行礼,还望海涵。”说完嘴角微扬,“公公请说吧,今日到府上,所为何事。” 咳咳!公公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尖声尖气道:“根据线人举报,宫中的一位娘娘流落宫外,此时就在太子府上。”眼珠一转,“太子妃想必不会不知情吧?” 一听娘娘这个词,方楚楚便知道公公所说之人是谁了。可是霓裳经历了夜临风的事情后身心俱疲,如果在这个时候让她回宫,只怕还不知道闹出什么幺蛾子。更何况,对霓裳承诺过以后都会保护她,方楚楚拼了命也不会让她被带走。 “哪位娘娘?”方楚楚眼眸一转,打了一个呵欠,“真是抱歉呢,自从我有身孕后经常犯困,这府中的事情我当真没有精力去管。” 说完召来管家,询问道:“管家,这位公公说我们府上有一位宫中的娘娘,你可知道?” 管家嘿嘿一笑,“太子妃您在说笑吧,太子府中除了您的娘家人就是一些老妈子侍婢家丁,哪里有什么娘娘。”说完转眸,看着传旨的公公,“这位公公呀,您可真的要查清楚,还我们太子府一个公道。” 传旨公公傻眼,这太子府从太子妃到管家,从上到下口径统一否认了。可报信人说得有板有眼,加之嘉和帝又想念霓裳娘娘得很,吩咐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娘娘带回宫。 左右为难,传旨公公皱了眉,“太子妃您可别逗奴才了,奴才也是奉旨行事,这要是完成不好皇上交代的差事,奴才回去怎么交差呀。” 呵……方楚楚又打了一个呵欠,“实在抱歉,我好困,有什么事跟管家沟通可以吗?” 后院,霓裳在房间中听见宫中人找到太子府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冷冷一笑,“嘉和帝,我霓裳伺候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真的不能放过我?”当初之所以进宫是受夜凌旭的拜托,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该功成身退了,没想到…… 起身要走出房间,却在走廊中遇上了两位太子府的侍婢。“太子妃还在大厅吧?”霓裳问了一句便想要越过两人往外走。 “在呢。”两人勾唇一笑,对视一眼后一人捂住霓裳的嘴巴,一人快速绑住霓裳的手脚。“对不住了。” 大厅,方楚楚还不知道后院的霓裳已经被人劫走,委婉的表达了送客的意思后,传旨公公再怎样也不好意思留下了。只不过,临走前还是有些不死心道:“太子妃还是再好好想想,皇上可是一国之君,他的命令无人能够违抗。” 方楚楚脸色一沉,若嘉和帝是个明君,她连朝廷上的事情都不会管。可惜,嘉和帝恶名昭彰,臭名远扬,若自己真的妥协了,不仅会失信于霓裳,还会让天下人都对她失望。 “说了很多次,我府中真的没有什么娘娘。”方楚楚再一次坚定无比的回答道。 传旨公公叹息一声,“如此,那奴才也只好先行告退了。” 目送传旨公公带着宫人走远,方楚楚才沉下眸子,低声对身侧的钟灵道:“去霓裳房间,告诉她这几日都小心些别露面,别让有心之人看见了。” “好,我这就去。”钟灵点头,快步出了大厅。 挥退管家和其他奴才,苏颢知道方楚楚心中想法,但如此关键时刻,他还是得提醒一下,“楚楚,为父不是不同意你帮助霓裳,不过帮忙也是需要技巧的。” 方楚楚低头,“我已经答应霓裳了,我不能让她有半分危险。”嘉和帝就是个色鬼,之前是霓裳心甘情愿,可现在霓裳不愿意了,方楚楚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再去冒险。 见方楚楚主意已定,苏颢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卫国就是一趟浑水,越淌越浑。” 第264章废太子妃 “不好了太子妃,霓裳姑娘不见了。”这边方楚楚还没有踏出大厅,那边钟灵已经嚷嚷着进来了。 “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方楚楚瞬间抓住钟灵话中的重点,“是她不在太子府了,还是不在自己的房间,你说清楚?” “不在太子府了。”钟灵焦急得抓着方楚楚的衣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太子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方楚楚还未想出办法,府外却传来一阵喧嚣声。 “外面怎么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管家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来,一脸苍白,“霓裳在外面被皇宫的人撞个正着,现在那些人正准备抓霓裳回宫。” 方楚楚闻言双眸大睁,挺着大肚子快步走出了太子府。 府外此时可谓是人潮拥挤,看见一绝美的女子和宫中侍卫拉拉扯扯,自然多得是八卦之人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霓裳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晕倒之后再醒来会出现在太子府外,还刚好被传旨公公看见。别人不认识她,伺候嘉和帝的这位小太监可是常常见到她,哪里会有不认识的道理。 还没等霓裳反应过来逃走,公公已经命人拦住了霓裳的去路。 “太子妃刚才还说娘娘您不在府上,没想到一眨眼就撞上了,真是缘分呐。”小太监捏着嗓子尖声尖气道,因为刚才方楚楚欺骗了自己,言语中不免带了些许不满。 霓裳冷着脸,“太子妃说得也没错,我正好要去太子府,你瞧见我的时候我就是在府外,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从太子府内出来的?”霓裳挺胸抬头,一双美丽动人的眸子带了三分霸气。 “你也知道你是奴才我是娘娘,见了本宫不跪拜不行礼,怎么,想以下犯上不成?”霓裳现在只能尽力的拖延时间,想办法趁机溜走。 公公一愣,点头,“行,不就是行礼吗?”说完挥挥手,身后一群侍卫都乖乖朝霓裳行礼。 见众人低头的瞬间,霓裳拔腿转身要跑,却感觉自己的膝盖弯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还没走出两步,整个人便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抓住她。”公公抬头瞥见往反方向逃跑的霓裳,大吼一声,身后的侍卫拔剑上前。 “住手!”关键时刻,方楚楚及时出现,一身红装光彩夺目。尤其是那自带的霸气,更是让人臣服。 “草民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吉祥……”刹那间,太子府外的百姓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 见方楚楚的魅力如此之大,传旨公公虽心中不悦方楚楚打断了自己的差事,还是点头哈腰道:“太子妃,之前你说了霓裳娘娘不在您府中,奴才信了。可是现在霓裳娘娘就在您的府外,这如何解释?” “我都说了,我是准备进太子府,你耳聋了是吧?”霓裳不愿这件事牵扯方楚楚,现在夜凌旭还在前线,就算有湘南王和齐国太子苏卿阳陪伴在方楚楚身边又如何?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卫国的地盘不是齐国的底盘,就算湘南王和苏卿阳再厉害也无计可施。 “她是在我府上又如何?”方楚楚却出声打断了霓裳的话,伸出手轻轻将霓裳拉到自己身后,高扬着下巴看向传旨公公,“你去告诉父皇,我怀孕在身需要人陪伴,霓裳就现在府中陪我养胎。等我孩子生下来了,再考虑霓裳的去处。” “太子妃……”传旨公公难以置信的看着方楚楚,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敢公然违抗圣旨。结巴了半晌,才跺脚道:“太子妃你等着,皇上不会轻饶你的。” “随便。”方楚楚耸耸肩,她根本不在乎。 碍于太子府的家丁众多,传旨公公看了看自己身后带的四个侍卫,气急转身,“走呀,还愣着做什么,一群傻子。” “太子妃,你这是何必呢,为了我得罪嘉和帝,不值得。”传旨公公带人离开后,霓裳搀扶着方楚楚小心翼翼走进府中,想起刚才传旨公公被气得跺脚的模样,又好笑又后怕。 方楚楚深呼吸,目光悠然的看着府外还未散去的人群,“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父皇带走,继续过你不喜欢的生活吗?”方楚楚眼眸深了深,“既然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 “太子妃,我……”霓裳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却又不习惯这样的感情戏码,低头默默用手背擦掉眼中的泪。再次抬头已经恢复了笑容,“不过,该要的工钱我还是一分不能少的,就算你救了我,我还是更爱银子,你第二。” “第二我也很开心。”方楚楚莞尔,越过霓裳看见不远处一脸担忧的苏颢,垂眸不语。 霓裳看了看方楚楚,再转身看了苏颢一眼,“湘南王,太子妃,我先退下了。”微微俯身行礼后,转身,摇曳生姿的出了大厅。 走到后院的花园中,霓裳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身后假山池塘还是那么的美丽。可是,霓裳不知道为何,总感觉有人跟在自己身后。眼眸往四周细细打量了一周后,摇头失笑,“瞧我这脑袋,居然都产生幻觉了。”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样,霓裳故意将自己的话说得很大声。 霓裳走远后,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假山之后,目不转睛的看着霓裳离开的方向。双目含怒,咬牙道:“一击不成再想出手救麻烦了,这次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属下低估了太子妃。”透过光亮,隐约可见假山中一道黑色身影站在其中。 女子深呼吸,瞥了一眼假山中的身影,“不过这样也好,嘉和帝那老头肯定会因为没有得到霓裳怪罪于方楚楚,你抓住这个机会,把方楚楚和萧瀛私通的消息再渲染一遍。最好,让嘉和帝一气之下落了方楚楚的孩子。” 女子说完,咯咯的笑了起来。 “灵儿,你在笑什么?”远处一个侍婢听见钟灵的笑声,端着托盘走过来,不解的看着她,“我怎么好像听见你在和谁说话呢?” 钟灵眼眸一沉,“你说什么?” 侍婢看着钟灵身后出现的黑衣人,手一软手中的托盘掉在地上,上面的茶盏瞬间被摔了个四分五裂。 没一会儿的功夫,侍婢便在黑衣人的手上彻底断了气。 “解决干净,别被人发现了。”钟灵从怀中掏出手绢,将刚才碰触过侍婢的手细细擦干净后,嫌弃的将手绢丢在侍婢的尸体上。转身,背着手阔步离去。 九龙殿,戒备森严的寝宫里,忽然听见一阵摔瓷器声,紧接着是嘉和帝夜明宇愤怒的声音,“岂有此理,她竟敢公然违抗朕的圣旨,真当自己是女王了不成?” 殿内的太监宫女见状,跪倒一地,“皇上息怒,太子妃应该不是有意的。”多数人都是站在方楚楚这边的,在嘉和帝的盛怒下小心翼翼的为方楚楚求着情。 偏生就有这么一些人,不识好歹。今日传旨的公公看见夜明宇震怒的模样,趁机点火,“是啊,皇上您都不知道太子妃当时有多嚣张,不知道的百姓呀还以为皇上您已经是太上皇不中用了。” “你说什么?”夜明宇怒吼道,“朕是天子,是万人之上的天子,谁敢不听朕的话?别说是她方楚楚了,就连旭儿都是朕的儿子,必须听朕的话。” 夜明宇气得浑身发抖,现在已经不是霓裳的问题了,是面子!敢公然违抗他的话,驳他的面,方楚楚还是第一个……“你,现在再去一趟太子府,传朕口谕,太子妃以下犯上,不贞在先失德在后,从即日起剥夺太子妃称号,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太子府一步!” 传旨公公低头得意一笑,“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太子府,方楚楚听见这最新的圣旨,不怒反笑。“剥夺太子妃称号,我没有听错吧?” “没有听错,皇上就是这么说的,从今往后你就不是太子妃了。奴才都为太子妃您说了好多好话,可皇上还是执意如此。”传旨公公假惺惺的道,低头的一瞬间,嘴角已经不由自主的绽开了笑容。 方楚楚眼尖看见传旨公公嘴角的笑,真是宁可得罪真小人不可得罪伪君子。废太子妃的旨意之所以能下来这么快,八成和眼前这传旨公公脱不了干系。方楚楚撑着脑袋不愿意再和这样的人虚以委蛇,挥挥手,“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就这样被人赶走,传旨公公心中不悦面上还是假惺惺的笑着,“是,奴才这就告退。”一走出太子府,传旨公公立即往地上呸了一口口水,“呸,有什么好稀罕的,都被皇上废了太子妃的位置,还当自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呢?” 说完冷哼一声,“来日方长,咱走着瞧。” 太子府的大门口,管家将传旨公公的一言一语看在眼里后,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方楚楚。 “果真是他搞的鬼,去查查他背后是谁。”方楚楚不相信一个小小太监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废太子妃可不是小事,嘉和帝就算再糊涂,在夜凌旭还在前线替他打仗的时刻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很困难的。 除非,后面有谁应允了嘉和帝某些诱人的条件。 方楚楚的猜测完全正确,此时,嘉和帝拿着手中的信封哈哈大笑。翌日早朝,嘉和帝便公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朕旨意,让旭儿班师回朝吧。” “不可呀皇上!”此言一出,立即招来无数大臣的反对。 嘉和帝夜明宇此次却是坚定得很,一拍龙椅,“朕乃一国之君,朕的话就是圣旨,谁敢反抗,杀无赦!” 百官闻言纷纷摇头,先是废太子妃,现在又急召正在打仗的太子回来,嘉和帝是疯了吧? 人人心中都对嘉和帝充满了不满,可现在太子不在朝廷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嘉和帝一人说了算,他们就算有心想帮,也无力办事呀。 第265章胎儿不保 “去把太子妃叫来,说我头晕难受得很。”夜色撩人,霓裳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没一会儿的功夫,方楚楚在钟灵的搀扶下挺着大肚子来到霓裳的房间。 “楚楚你可算来了。”霓裳看见方楚楚眼前一亮,随即瞥见她身后跟随的钟灵,笑容僵在脸上。 察觉到霓裳的不对劲,方楚楚转身对钟灵轻声道:“我和霓裳说几句贴己话,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钟灵脸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哪怕是明显看见霓裳眼中有着对她的怀疑,仍然是面带微笑,“好,那灵儿先行告退。”钟灵走出房间后,霓裳却仍是不放心,站在窗户外确定钟灵走远后,才关上门窗。 “有什么悄悄话要说?”方楚楚见状眉头紧蹙,走上前将所有窗户推开,“要说悄悄话,窗户打开才能说,这样,才能看见外面都有谁在偷听。“ 霓裳赞同的点点头,将门窗一起推开,和方楚楚在床边坐下。低声道:“楚楚,你不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巧合吗?” 方楚楚将白天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抓住其中的关键点,“你当时怎么会跑到府外去,我前面叫钟灵去房间看你,她说你不在。” “我也很纳闷。”霓裳回想起白天的那一幕,“我听见大厅的动静,准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迎面撞上两个侍婢,我问她们你在不在大厅,紧接着被两人捂住了嘴,后面……” 后面霓裳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她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睁开眼眸,自己已经站在了太子府的大门外,还刚好被传旨公公给看见了。 “奇怪的味道?”方楚楚沉眸,“这几日你小心一些,很有可能我们府中已经混进了对方的人。” “你也这么想?”霓裳勾人的丹凤眼闪闪发光的看着方楚楚。 方楚楚一愣,“也?你在怀疑什么人吗?” 霓裳左右看看,确定真的无人后,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写下两个大字。 “不可能!”看见霓裳写出来的两个字,方楚楚第一反应便是否决,深呼吸,“不会的,我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人,画皮画骨难画心,才刚认识她多久你就能完全确定?你了解她吗,她的身世你调查过吗,她所说的话都有依据吗?”霓裳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问得方楚楚哑口无言。 方楚楚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一片黑暗,冬夜的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下衬托得更加深邃幽蓝,让人感到无尽的孤独和凄凉,几颗若有若无的星星在远处跳动着。只是没一会儿的功夫,那星星便彻底的隐没在夜空中,天空像被墨水涂抹的一样浓黑起来。 “如果真的是她,该怎么办?”霓裳见状,轻哼问道。 方楚楚低垂眼眸,绞着手中的帕子,“但愿她不是。” 翌日清晨,方楚楚因为昨晚睡得不好起得也晚,没想到一醒来便听闻了一个惊天消息。 “府中死人了?”正在洗漱的方楚楚听见这个消息,手一滑,盛着水的脸盆哐当一声砸翻在地。水花四溅,溅了方楚楚一身水。 等方楚楚换好衣裳来到事发地点时,苏颢和苏卿阳已经先一步抵达了现场。 “楚楚,不要看。”苏颢见方楚楚走来的身影,想要阻拦却已经晚了一步。 瞥见荷塘中泡得肿胀的尸体,加上孕吐反应,方楚楚胃里一阵翻滚,再也控制不住趴在边上狂吐起来。 苏颢见状,走到方楚楚身边,轻拍着她的肩膀,“楚楚,你不舒服先回去,一会儿我找个大夫去给你看看。至于这里的事情,有我和卿阳在会处理好的。” 方楚楚虽然很想处理这些事情,可那池塘中肿胀的尸体,别说盯着看了,连粗略扫一眼她都觉得想吐。“那这里的事情就拜托爹爹了,有什么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躺下,就听见外面钟灵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太子妃,我听说皇上在早朝宣布让太子班师回朝。” “班师回朝?”方楚楚从床上翻身而下,鞋还没来得及穿上,忽然觉得小腹那里传来一阵疼痛。啊……方楚楚顺着床沿倒在地上。 “太子妃你怎么了,是肚子疼吗,怎,怎么办?”钟灵吓得惊慌失措,方楚楚紧拽着她的手,“快,去帮我叫大夫。” 钟灵点头离开,方楚楚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这样担心自己的钟灵,应该不是细作吧。可还没等自己多想,小腹处又是一阵阵的疼痛,额!抵不住这样钻心的疼痛,方楚楚紧握着圈,蜷缩的身子渐渐躺倒了地上。 发现尸体的荷塘边上,苏卿阳一改平日嬉皮笑脸的作风,阴沉着脸色看着荷塘中的尸体。皱眉沉思半晌,“这不是府中的小柯吗,我昨早还见过她,怎么会……” “昨早?”苏颢眼眸深了深,一身道袍在寒风中被吹得呼呼作响,“那也就是说,小柯死了不超过二十个时辰。” 苏卿阳点头,上扬的凤眸微眯,看着肿胀的尸体面色阴沉,“或许还有什么线索,皇叔你去看看楚楚吧,我担心她一个人会胡思乱想。” “行,刚才看她脸色不太好,我去瞧瞧。”苏颢眉头微蹙,想起刚才方楚楚离开的模样,心中始终不放心。 “楚楚,在休息吗?”来到方楚楚房间,苏颢抬手轻轻敲了几下门,却发现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难道楚楚睡着了?”苏颢转身正欲去,却忽然听见房中传出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砰地一声破门而入,看见倒在地上的方楚楚,难得的失控了,“快来人,楚楚晕倒了,叫大夫!” 苏卿阳听见方楚楚晕倒的消息匆忙赶来,见双眼紧闭躺在床上的方楚楚,脸色苍白得不能看,额头更是满头大汗。“大夫,楚楚还好吧,她肚中的孩子怎样了?” 把脉的大夫是太子的御用太医,把着方楚楚的脉搏不住的摇头。 苏颢和苏卿阳看得一脸担忧,苏卿阳耐不住性子,大吼道:“有什么你倒是说呀,急死个人了。” “太子妃刺激过度,情绪激动影响了肚中的胎儿,加之倒在地上受了寒,现在胎位不稳,隐有滑胎迹象……”被苏卿阳一吼,太医哆嗦着将自己诊出的脉象脱口而出。 “滑胎?”苏颢听见太医的话,整个人都蒙了。之前听说方楚楚被逼无奈失去过一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还是保不住,他简直不敢想象方楚楚会是怎样的心情。 咽咽口水,一把抓住太医的手,“太医,此生我从未求过人,这次,我求求你好吗?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楚楚肚子里的孩子。” “皇叔……”苏卿阳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苏颢,在他心目中,皇叔就是天上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忽然看到皇叔为了楚楚低声下气的去拜托太医救活她肚子里的孩子,苏卿阳总算是知道父爱如山这句话的意思了。 一个人,不论他多么厉害,总是有软肋的。 太医没想到鼎鼎有名的湘南王会对自己如此拜托,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惶恐道:“我,我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苏颢紧紧的抓着太医的手,“想必你也为人父了,理解我的心情。楚楚是我湘南王唯一的女儿,转告你们嘉和帝,楚楚若有半分危险,我湘南王定当血洗卫国!” “!”太医瞪大眼眸,全身哆嗦的看着苏颢。 送走太医后,苏颢坐在方楚楚的床边,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好孩子,一定要挺住,你娘已经有一个孙儿陪她了,已经够了。” “皇叔,楚楚只是有滑胎迹象,只要我们好好照顾,一定能保住的。”苏卿阳心中也很烦闷,最近发生的叫什么事呀,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就跟串通好一起来的一样。 霓裳知道方楚楚出事了,赶到方楚楚的房间看见钟灵不在,“我就知道肯定是钟灵,她不是楚楚的贴身丫鬟吗,楚楚出事她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及时叫大夫?” 要不是湘南王来看楚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楚楚晕倒在了地上。 经霓裳这么一提点,苏颢和苏卿阳混沌的思绪也得到了理清,四目相对,“钟灵呢?”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去太医的房间找他来看太子妃的。可是没想走到半路却摔进了井里,我呼救了,可大家都不在,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找到钟灵的时候,钟灵正在后院的一口枯井中,将她救上来之后,钟灵便不断的解释道。 一双灵动的眼眸在此时早已哭得跟核桃眼一样,纵然如此,霓裳还是一点不相信她。 “你说你摔到了井里,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霓裳红唇一勾,“如果我没记错,去太医的房间还有其他的路,你怎么偏生就挑了这一条,还很巧合的跌到了井里?” 钟灵闻言,抬眸看着霓裳,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旁边的家丁看了都于心不忍。可惜,霓裳出生青楼,不光了解男人,对女人的了解也是十成十的。只一眼,霓裳便从钟灵哭泣的双眸中看见了一抹计谋得逞过后的得意。 “我当时一时着急,只想着从那条路能够走远一些,所以就……”钟灵见在霓裳这里逃不了好,很聪明的将目标转到了苏卿阳和苏颢的身上,连滚带爬的爬到苏卿阳脚下,“真的,太子殿下,湘南王,你们要相信我。太子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是不是真的,让官府调查一下就知道了。”霓裳坚决要报官,拉着钟灵的手往府外走去。 “我相信她。”关键时刻,方楚楚拖着虚弱的身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第266章小别胜新婚 “楚楚,她……”霓裳闻言,急得火冒三丈,差点就要爆粗口了。 没想到方楚楚却将地上的钟灵搀扶起来,嘴角微扬莞尔一笑,“不管怎样,灵儿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怀疑所有人我也绝对不会怀疑她。”说完,看了一眼生气的霓裳,“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大家好好相处不好吗?” 霓裳想也不想便回答道:“不好!”看着方楚楚和钟灵勾在一起的手,冷哼道:“不识好人心,以后我不会再管你的事情了。” “霓裳,你别生气。”方楚楚看着霓裳气急离去的身影,无可奈何的轻叹了一声,转身,轻拍着钟灵的手背,“别见怪,霓裳她人就是这样,心直口快,别往心里去。” “灵儿不会怪霓裳娘娘的。”钟灵破涕为笑,反握住方楚楚的手,“多谢太子妃肯相信灵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座上的苏卿阳在看见方楚楚的一言一行后,低头一笑。 苏颢瞥了苏卿阳一眼,心中大约明白了七八分,负手走到两人身边,“既然是个误会,那就散了吧。钟灵,快带太子妃回房休息,别让她吹风着凉了。” “是,灵儿这就扶太子妃回去。” “你和楚楚,在计划什么?”方楚楚在钟灵的搀扶下离开后,苏颢看着大厅中仅剩的苏卿阳一人,轻声问道。 苏卿阳凤眸一勾,朝苏卿阳投去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起身俯身行礼:“侄儿先告退了,好戏还未上演,皇叔等着瞧好了。” 接下来的两日,方楚楚因为担心滑胎,便不敢再乱动,只能躺在床榻上处理政事。 倒是夜凌旭,在嘉和帝的糊涂命令下回了幽州城。那日,方楚楚还在看着宫人递过来的奏折,霓裳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为了逗她开心,便打趣道:“好了,你就别再愁眉苦脸了,小心你肚子里的宝宝也学了你,一生下来就是小老头。” 方楚楚放下手中的奏折,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上肚子,“钟灵被我叫去府去买东西了,趁这机会我也跟你道个歉。” 提起那日的事情,霓裳还是有些不开心,垂头丧气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我相信你,正是因为信你所以才会及时拦住你。” 霓裳也不是傻子,一句话她便听出了其中重点,双眸发亮看着方楚楚,“你的意思是?” 方楚楚低眉浅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唉,说到底还是夜临风那个家伙在作祟,主要是心软,如果是我,当初就应该让鬼见愁前辈一刀了结了他。”霓裳勾勾唇,撇撇嘴,不屑道。 方楚楚眼眸抬了抬,发现寝殿内的人都被霓裳遣散离开了,才从枕头下抽出一封书信:“你以为我不想,可在我带着师父进宫之前,便收到了来自辽国毓秀公主的来信。她竟然说夜临风是她的驸马,如果卫国胆敢对夜临风做出什么,辽国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方楚楚话到后面,已经成了深深的无奈。夜临风这个渣男,靠着女人,也能活命。 霓裳摇了摇头,并没有去接那封信。而是淡淡的笑道:“这信我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天下的痴情女子都一样,薄情男子又太过心狠。夜临风即使真的娶了毓秀公主,对她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只能说毓秀是个可怜人。” 方楚楚知道她是有感而发,抬头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神情,有些黯然、落寞。她叹了口气,安慰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要往好的方向想。幸亏你抽身得即使,现在年华犹在,女人最好的年华不值得风险给那些不爱她的男人。” 霓裳笑了笑,伸手握住方楚楚的手,真诚道:“好了,你也别安慰我了,我想得开。倒是你,既然夜凌旭那家伙叫我多照顾你,我可得好好看着你,你千万要多珍惜你的身子啊。” “你们两个女人再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一阵清爽的声音突然传来,正在说悄悄话的两人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都看向来人。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到夜凌旭一身金色的铠甲,风尘仆仆的站在寝殿门口,方楚楚愣了愣沈后才惊喜的反应过来。 一些日子不见,夜凌旭脸上的肤色明显晒黑了许多,下巴上还长了胡渣。不过他俊逸的外表倒是没有受到半分的影响,现在那里,依旧一如既往的俊逸潇洒。 夜凌旭看向方楚楚的目光极为炽热,霓裳讪讪一笑,调侃道,“殿下,难得说你一回坏话还被抓了个现行,我怎么就这么的倒霉啊。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们夫妻俩聚首了,咱是个识相的人,嘿嘿……”她边说着话边从椅子上站起身,笑的极为暧昧。 方楚楚轻啐了她一口,她才笑哈哈的离开。走到夜凌旭的面前,她又是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脚下的步子微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殿下,记得我的报酬啊。”她可是等着夜凌旭那笔钱养老的。 夜凌旭轻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淡笑,轻轻道,“你放心吧,不会少你的。” 霓裳又回头朝方楚楚挤了挤眼睛,这才退下。 寝殿里,一下子就只剩下方楚楚和夜凌旭俩人了。夜凌旭直接奔到床榻前,伸手抚上方楚楚的脸颊,略带心疼道,“我都听燕墨说了,这些日子里多亏了你。现在呢……我回来了,剩下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只要好好的躺在床上养身体就可以了。” 方楚楚莞尔一笑,伸手主动的抱住夜凌旭的腰身,夜凌旭身子僵了下,随即抱着方楚楚便吻上去了,俗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要不是顾忌着方楚楚肚子里的孩子,夜凌旭可能早就…… 极致缠绵的一吻过后,方楚楚趴在夜凌旭的肩膀上,轻轻道,“父皇那里你准备怎么办?” 夜凌旭眸瞳闪过一抹深幽,随即道,“先别管他,暂时晾着他。他这人,我了解,越是给他脸,他越不要脸。” 方楚楚“噗嗤”一笑,这话倒是一点没错。嘉和帝夜明宇就是这样,别人越是奉承,他就越得意,夜临风更是深深遗传到了他的这一点。 夜凌旭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脸上浮起满满的充实感。很快的他就要成为卫国的皇帝了,他不会让他父皇的事情在他身上重蹈覆辙,也不为让他的孩子再过他以前的日子。 女人并非越多越好,孩子也并非越多好好。 如果像他的父皇那般,虽是溺水三千只取一瓢,最后的结果也只不过是落的个人人嫌弃的地步。容妃恨他,恨他不够专情。他的几个不受宠的孩子也恨他,恨他从来没有给以他们父爱过。就连他最为宠爱的儿子,也因为容妃的关系,并不和他掏心掏肺。 他是恨他父皇的,但转而想想,他父皇的这一生过的虽是很安逸,但他也是悲哀的。围在他周围的这么多人中,并没有真正爱他的人。 夜凌旭心里想着这些,伸手又轻轻的抚上方楚楚的肚子,隔着衣服,轻轻的对着她微凸的肚子道,“宝宝,你乖乖的待在娘亲的肚子里,将来我一定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方楚楚娇嗔了他一眼,伸手轻轻将他推开,“你说这些,他可听不到。”说完这话,她又突然苦恼的笑了起来,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肚子,抬头看向夜凌旭,“都说酸儿辣女,我这段日子里一直喜欢辣的,可能这一胎……”她话说一半留一半,带着淡淡的希翼望着夜凌旭。 对她来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是孩子的性别在孩子他爹这里就是个关键了,加之夜凌旭又很快就要登基了,一个帝王肯定要有他的子嗣。 可如果她这一胎生下来的是女儿,她怕自己的女儿将来不受宠,想要同夜凌旭要个承诺。 夜凌旭又怎么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冽眸一觑,嘴角绽开一抹宠溺的微笑,轻轻道,“你放心,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夜凌旭的儿女。”他绝对不会像他的父皇那样失败,女人不爱,子嗣不亲,江山不保。他夜凌旭的人生,一定要圆满。 “而且……”他拖长音调,缓缓道,“你又怎么不知道我不喜欢女儿呢,我还想着你这一胎能给我生个女儿呢。” 方楚楚只是把他这话当做宽慰她的话,并没有放在心头。不过得到了他的承诺,她心里也稍微宽慰了些许。 可有些话说得太早,事实却会在不经意之间给你一个狠狠的耳光。 “你们听说了吗,小柯被抛尸的当天呀,竟然被同屋的光光给看见了。可是光光胆小不敢去太子妃那里说,都已经请假回老家了。”夜凌旭回来的第二日,一个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钟灵的闺房中,在听见这个消息后,钟灵二话没说直接给了身后的黑衣人一个耳光,响亮无比。 “不是让你办得滴水不漏吗,现在可好,不仅尸体被人看到了,连你都被人看到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黑衣人也是不解,他明明把小柯杀了之后丢在了城外的护城河,怎么能想到太子府中的池塘之水竟是引自护城河,结果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低头,“对不起公主殿下,属下一定会尽快解决好这件事。” “三天时间,找不到解决办法你就自刎谢罪吧。霓裳已经在怀疑我了,幸好方楚楚傻傻的相信我是她救命恩人,否则我现在已经在天牢了。”钟灵眼眸一扫,带着皇室公主天生的霸气,“三天,明白了吗?” 第267章要你命的人 翌日,方楚楚唤来霓裳和钟灵同屋共处,拉着霓裳的手搭在钟灵的手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两都是我的朋友,一个是夜凌旭的恩人,一个是我的恩人,我不想看到你们不融洽。” 霓裳柳眉一挑,将自己的手从中抽出,淡淡道:“我再不济也是个娘娘,随便来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就像和我做朋友?”霓裳冷哼道:“怕是白日做梦,想得美吧。” 钟灵闻言脸色忽变,却在方楚楚的目光投过来之时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不满。艰难一笑,“太子妃,我,我去泡茶先。” “别走。”方楚楚拉住钟灵的手,扯了扯一旁霓裳的衣袖,“反正我不管,现在我是怀孕的人我最大,我就是要你们两都陪着我。” “想让我通过相处对她改变态度,我只能先跟你说一声,抱歉,不可能。”霓裳直白的说出方楚楚心中所想,毫不客气的往边上的软榻上坐下,“呼,好冷呀,钟灵你去加点炭火。” 外面寒风呼啸,太子妃寝宫内的炭火都是下人送来的。现在霓裳点名道姓让钟灵去拿,摆明了就是把钟灵当做下人。 钟灵脸色变了又变,就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方楚楚忽然开口道:“殿里还有炭火,不用去取,来,你们两人陪我下棋。我想要锻炼自己,一心二用,霓裳你陪我下围棋,钟灵,你会象棋吗?” “会。”钟灵小声的回应道。 “好,那就来吧,可千万不要让着我哦。” 就这样,方楚楚在寒冷的冬天拉着霓裳和钟灵下棋,左右手一起,一玩就是三天。 夜深人静的时候,夜凌旭也曾问过方楚楚这样做的目的,可方楚楚只说了两个字:试探。 “试探?”夜凌旭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手臂一揽将方楚楚紧紧的搂在怀中,为其捏好被角。“你现在怀孕在身,这些事就交给我做就好了,再这样辛苦下去,只怕孩子都要抗议了。” 方楚楚小嘴一撅,“你当我想做这些事,可有些事男人做起来不方便,就得我们女人出马。”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夜凌旭失笑道,低头在方楚楚的发上印下一吻。“快闭上眼休息,白天都那么累了,晚上还不休息好,真担心你身子吃不消。” “我从小吃过那么多的苦,就这一点点怎么可能吃不消。”方楚楚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却因此想起了从前的往事,难过的往事一桩桩一幕幕出现在眼前,让她不仅伤心起来。 见方楚楚神色低沉,夜凌旭在保证孩子的安全下将她搂得更紧,“都过去了,以后你有我,就算牺牲我,我也会保护好你们母子的。” “胡说八道,呸呸呸。”方楚楚不信这些,可听夜凌旭说出这样的誓言,心中泛起甜蜜的同时又不免担忧,万一有一天真的成真了怎么办? 第三日,北风在外面呼呼的挂着,幸好殿宇中点了火盆 ,再加之那厚厚的狐裘大衣披在身上,方楚楚倒也不觉得这个冬天有多冷。只是,拉长脖子往外面的雪地看了又看,“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呀,这霓裳怎么还不来?” 钟灵倒了杯热茶给方楚楚,往外面瞥了一眼,“是呀,这都快到晌午要吃午膳了,霓裳娘娘再不来,今天的棋可下不成了。” “钟灵。”方楚楚伸出一只手抓住钟灵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霓裳,但你也知道前几日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我实在是有些担心她。你,你帮我去她门口看一眼,如果她在你就回来,可好?” 钟灵欲言又止,抬头看见方楚楚眼中的期盼,点点头,“灵儿知道了,太子妃您对我的如此体贴,我不会怪罪霓裳娘娘的。” “看起来很懂事。”钟灵走后,一直在书房看书的夜凌旭才背着手缓步走来,轻轻的握住方楚楚的手,“恩,不冷就好。” “只是看起来罢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说出来的,真可怕。”方楚楚透过窗户遥望着雪地中钟灵的背影,几天前钟灵失足跌进井中的事情,她不是不怀疑,可是她现在需要的是拿出证据。 顿了顿,方楚楚侧目看着把玩自己手掌的夜凌旭,“父皇那边没动静吗,你都回来好几日了,他当真没召见过你?” 提起自己的父皇嘉和帝,夜凌旭冷冽的眸子微沉,无数个官员下朝之后想要拜见他都被他一一拒绝了。既然父皇不打算召见他,这些臣子拜访,肯定有不少是受了夜明宇的指使来劝他先妥协。 可惜了,这次不管是为了方楚楚,还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夜凌旭坚决不能妥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夜凌旭扬唇一笑,在方楚楚的红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反正我现在日子过得这么舒服,没他打扰更好。” 皇宫,九龙殿内,嘉和帝看着自己派去的人一波波无功而返,气得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废物,都是废物,怎么就每一个能成功呢?” 众臣无奈的跪在下面,闻言摇头叹息,还不是嘉和帝自己做的好事。在紧要关头将太子从前线急召回来,眼看着就要拿下辽国,现在可好。依他们看,太子不理睬嘉和帝,完全就是嘉和帝自己造的孽。当然,作为臣子,这些在心中想想就好,面上谁也不敢直白的说出来。 “霓裳呢,还在太子府中不肯回来?”忽然又想到那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嘉和帝心中更加烦闷了,儿子不理自己也就算了,连女人也抛弃自己而去,难道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便被嘉和帝迅速的掐灭了苗头,“不可能,朕这么贤明的君王,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不爱慕朕呢?”说完挥退众臣,将前几日传旨的公公,刚刚晋升成为他贴身太监的常公公给叫来了。 “你,去民间帮朕寻几个美女,长相嘛,最好是越美越好。” 常公公捂嘴一笑,“是,奴才知道了。” 常公公刚转身要走,嘉和帝又开口唤住了他,“要是长相相似霓裳的女子,更好不过了。” 阿嚏!此时,正走在冰天雪地中的霓裳忽然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奇怪,受凉了?”想到这里,霓裳更加捂紧了自己手中的护套,快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忽然间感觉身后好像有谁跟着自己,霓裳迅速的回头,大冷的天街道上除了她这个神经病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耸耸肩,“见鬼了吧。” 一路来到目的地,霓裳往身后确认再三没人跟着自己后,才伸手,三长两短的敲响了大门。 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被人缓缓打开,身后跟随的黑衣男子极力的想要看清里面开门的人,可奈何里面的人捂得严严实实的,他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回到太子府,黑衣人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转述给了钟灵。 “当时没看清楚,不知道今晚再去一次吗?”钟灵冷眸看着黑衣人,灵动的眸子完全没有平日在方楚楚面前的纯真,眼眸一转,伸手轻轻摸上黑衣人的脖子。“别忘了今天是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如果今天之内你打听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这榆木脑袋也没用,不如和身子分家好了。” 残忍的话在钟灵口中说出来,像是话家常般平常的话语。 黑衣人浑身一愣,惶恐的跪倒在地,“属下一定打探清楚那人的身份。” 小小的宅院此时被大雪笼罩着,只留下几个黑洞洞的窗户,像一双大睁着的眼睛,诧异的打量着这个白雪的世界。 屋内,两人在黑夜中四目相对,最终霓裳先忍不住了,低声道:“你说这个计划真的可靠吗,钟灵她会出现吗?” “不一定是钟灵,但一定会有人出现,你不是也说了,今天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有人跟着你吗?”燕墨在面对正事的时候一向很正经,不过也就维持了片刻便绷不住了。 “哎哟,我屁股都坐疼了,我上床上休息一会儿。” 刚转身走向床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微弱动静,燕墨立即向霓裳使了一个眼神。 霓裳轻咳两声点亮了蜡烛,“太子妃说了,这笔钱你拿着远走高飞,以后再也不要回到这个是非之地,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屋内的另一个女子开口,弱弱道:“可,我,我担心有人要杀我灭口,那怎么办。我真的看见是个男人推小柯进了荷塘,你相信我,真的。” “我相信你,但你又说在太子府中没见过那个男人,前后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现在太子妃把你看做疯子,我要是执意让你出去作证,只怕不仅你会死,我和太子妃之前也会生出嫌隙。” 霓裳幽幽的叹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行了,今天我好话都说尽了,你要是乖乖的拿着钱离开大家相安无事。你要是不知好歹还想去作证,在太子妃面前露脸,那我也不会客气。” “这点钱怎么够?”女子接过霓裳手中的钱袋打开一看,嫌弃的丢在桌上,“我家中还有年迈的娘亲等着我拿钱回去看病,如果你只有这点银子,那我还不如去找太子妃说清楚,说不定会得到更高的报酬。”女子说完迈步就要朝着房间外走去。 “你站住!”霓裳一急眼,和女子拉扯起来。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霓裳和女子同时转头,看着提剑出现在房门口的黑衣人。“你是何人?” “取你命的人!”黑衣人目光越过霓裳,直勾勾的看着霓裳身后的女子,虽然不认识也没见过,但听刚才两人的谈话。当天在荷塘边上看见自己毁尸灭迹的便是这个侍婢了,现在被他抓个正着,自然是要解决干净了。 “这话说得好!”躲在床帘后的燕墨闻言,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一脚踢向男子的手腕,将其手中的宝剑踹掉。 第268章公主倒贴男人 夜色静寂,月色蒙蒙,苦苦等待黑衣人消息的钟灵在房间中托腮静坐,眼睛却隔窗凝望远处。脑海中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过了一个遍,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却怎么都说不上来。 此时,孤独无助的钟灵,才仿佛感觉到了初冬的真正寒冷与宁静。更多的却是思念,没错,脑海中都是夜临风红衣翩飞的身影,从第一眼看见他,他霸道的占据了自己身心那一刻开始,钟灵便毫无顾忌的踏上了爱情这条不归路。 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不对劲了,钟灵迫切的想要在这一刻看见夜临风,想要得到他的安慰。 躲过太子府中的众人悄悄从侧门溜出,跑到距离太子府不远的客栈,此时二楼夜临风的房间还未熄灯,他肯定没休息。 “临风,我来……”兴奋的跑到二楼夜临风的房间,可才说了几个字,钟灵却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恩,恩,啊……”房中那一声声娇媚的喘息声,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其中还夹杂着夜临风低沉嘶哑的嗓音。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太子府的,可钟灵知道,刚才房间里的一男一女正在做着怎样的事情。她更知道自己没有勇气推门而入,如果她推开那道门,很有可能夜临风就再也不会理财她了。 “不行,我不能失去他。”一个人在房中来回踱步着,忽然灵光一闪,“没错,我只要快点把天下给他,他就会娶我做皇后,以后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而他整个人都是我的。” 钟灵像是抓到了最后一丝希望,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而此时的黑衣人被燕墨一脚踹掉宝剑之后,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转身要逃,房门却在此时被外面之人砰的一声关上了。 燕墨高低眉朝黑衣人一挑,“兄弟,摘下遮羞布看看呗,都躲在太子府那么久了,想必对我们也很是熟悉了。可我们都还没见过你,也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 “那就永远不用知道。”黑衣人见今日逃不掉了,双手紧握成拳,全神经绷随时准备迎战。 燕墨倒是很希望和黑衣人大战三百回合,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太子妃交代了,一定要留活口。他下手又没个轻重的,轻了黑衣人逃走他怎么交差?重了黑衣人死了,他更是会被骂死。 咳嗽两声,将视线投向一整晚静坐在角落中不出声的杨荣,“丫丫的你个死人,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帮忙,快点。” 杨荣闻言,朝燕墨投去一个白眼,“开口闭口都是粗话,有本事你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也这样啊。” “我不敢……”燕墨摊摊手。 虽然和燕墨爱斗嘴,和该处理的事情杨荣还是得出面,燕墨武功不错,可惜不会动脑子,要想不费一兵一卒把眼前的人活捉,还真是得智取。很显然,这不是燕墨能做的活。 杨荣上前,双手抱臂和黑衣人对持了一炷香的时间。最终在内力的比拼上杨荣很不幸的败下阵来,但更让他心生警惕,今日要活捉此人只怕难度相当的大。 “我替我家太子殿下,向你家毓秀公主问个好。”在众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下,杨荣竟说出这么欠扁的一句话。 黑衣人一愣,黑布下的脸色一滞,“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的主人是毓秀公主啊?”杨荣抢过话头,“你武功很强我不得不承认,天底下要想雇佣你这样的高手成为手下只怕身后实力不弱。而眼下,殿下的仇人中,最强大的莫过于你家主子毓秀公主了。” 听到杨荣这么夸奖自己的主子,黑衣人得意道:“毓秀公主是世界上最好的公主,值得拥有一切最好的东西。” 呕!霓裳听见黑衣人的话不禁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黑衣人闻言又不高兴了,和霓裳对骂起来,“毓秀公主人美腰细腿上要家世有家世,要气质有气质,你等凡人懂什么。” “……”霓裳被雷得外酥里嫩,好半晌才想起话来反驳,“你家公主是完美,只可惜瞎了眼看上夜临风那个渣男,我估计她都失身了吧,堂堂一个公主倒贴男人,说出去也不怕世人笑话。” 霓裳的嘴一向毒辣,来之前方楚楚更是交代她不必客气,因此霓裳说起话来简直能把黑衣人活活呛死。 “你,你闭嘴。”黑衣人气得胸口起伏颇大,咬牙切齿的看着霓裳,“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以色侍人早晚会被人抛弃,现在你就是这样的下场!” 眼看着两人就要跟泼妇骂街一样对骂起来,杨荣往前迈了一步走到两人中间,“大家有话好好说嘛,你是为了主子,她是为了朋友,没必要这么争吵。我也是属下,我知道你的心情。” 杨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自己属下的身份和黑衣人聊了起来,“要是有人敢侮辱太子殿下,别说对骂了,我第一个拔剑上前杀了他你信不信。” “我第二个。”燕墨在一旁搭腔道。 黑衣人傻眼,生气之后冷静下来,却又不得不承认霓裳说的是实话。“我劝过公主很多次了,可惜我人微言轻,她始终不相信夜临风是个渣男。在公主没来幽州城的期间,夜临风睡过那么多女子,真是不要脸……” “你们公主知道吗,不生气吗?” “公主不知道,毕竟两人又没住在一起,公主在你们……”黑衣人说到一半忽然惊觉自己上了当,急忙禁声不再言语。“别想再套我的话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杨荣莞尔勾唇一笑,双手背在身后,“谢谢,我们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 黑衣人脸色苍白,自己出卖了公主就该死。正要咬碎牙齿中的毒药服毒自尽的刹那,杨荣却抢先一步点了黑衣人的穴道,一拳打掉他的牙齿。看着地上藏了毒药的牙齿,“我家殿下就是比你家公主聪明。” 回到太子府已经很晚了,众人不敢吵醒方楚楚,只将套到的消息告诉了夜凌旭。夜凌旭神色黯淡,“行,本王知道了,你们累了一天回去歇息吧。这件事,由我亲口告诉楚楚,你们先不要说。” 众人点头答应,杨荣轻声问道:“毓秀的人已经被我们活捉了,现在怎么处置?” “关去大理寺天牢,细作的下场你们再清楚不过吧。”夜凌旭两片薄唇抿成锋利的刀片状,任何想要打方楚楚主意的人,他都不会让他好过!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在军营中出身的燕墨和杨荣再清楚不过了,根据战国的国法,但凡是抓到的细作,必定要经过上百种酷刑,切只伤不死。等到百种酷刑都经历过后,就算细作还不招认,只怕也离疯癫差不多了。 杨荣嘴角一撇,“有好戏看了。” 翌日清晨,钟灵见黑衣人一整晚都没消息,联络了其他黑衣人之后终于得知他被抓的消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不会招认吧?”钟灵开始担心,如果黑衣人真的招了,那方楚楚会对自己采取怎样的行动? 琢磨不透之下,钟灵端着早膳来到方楚楚的寝殿。 到达的时候,夜凌旭正在帮方楚楚擦手洗脸,那么小心翼翼体贴至微,看着钟灵一时呆了神,目不转睛的站在殿宇门口望着恩爱的小两口。 感觉到外面传来的冷风,夜凌旭锐利的目光一扫,“钟灵把门关上,楚楚她受不得凉。” “对不起太子妃,灵儿错了。”钟灵愧疚的同时,也不免感慨夜凌旭的体贴周到。同样是一个父亲,如果夜临风对她能有夜凌旭对方楚楚的一半,不,一丁点她就足够了。 “灵儿,别愣着呀,今天的早膳是什么?”方楚楚见钟灵手无足措的站在原地,还以为是夜凌旭太凶了吓到她,开口解围道:“正巧我今日难得有胃口,快,把早膳给我瞧瞧。” 夜凌旭贴心的一口一口将早膳喂到方楚楚口中,吃完后,又亲手擦掉她嘴边的残羹。 “我有手。”方楚楚虽然心中甜蜜,但在外人面前如此亲密,说到底不是她的作风。 可今天的夜凌旭却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执意要为方楚楚做一切,“你是有手,可我是你的夫君,就等同于你的手。事情你做我做都可以,但此时此刻,我想为你做。” 没想到夜凌旭也会说这样的情话,方楚楚红了双颊低下头,柔声道:“还有人在呢。” 钟灵失神一笑,看着恩爱无比的两人,再想起昨晚她听到的声音。魂不守舍道:“太子妃,我,我还有点事,我先退下了。”说完不等方楚楚做出反应,快步跑出了殿宇。 “她是不是看你对我太那什么,所以害羞了?”方楚楚看见钟灵失态的模样,不由得奇怪道。 夜凌旭深呼吸,“楚楚,我有些话要对你讲,你先答应我,不要太激动。” “好,你说。”一路走来经过那么多的大风大雨,还有什么事情方楚楚能激动的? “其实钟灵她便是……”夜凌旭将昨夜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方楚楚,总结道:“经过大家的推理,钟灵就是毓秀。” “钟灵?毓秀?”方楚楚震惊之后反倒笑了。 夜凌旭就是害怕方楚楚这样的反应,急忙从身后抱住她,“有什么不开心就跟我说,别憋在心里。” “钟灵毓秀,本就是一个成语,我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方楚楚靠着夜凌旭的肩头,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69章身份败露 钟灵在见识过方楚楚与夜凌旭的恩爱后,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夜临风所在的客栈。 彼时的夜临风正左手搂着一个美女,右手拥着一位佳人,抬眸忽然看到钟灵的出现,瞬间拉下了脸。“你来做什么?” 钟灵瞥了一眼屋内各色女子,打扮花哨,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孩子。“趁我还没发火前,你们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凭什么呀,你是谁呀?”众女子将钟灵当成了和她们一样的烟花女子,还以为是跟她们抢客的,有几个大胆的女子不禁挺起字傲人的胸脯,表示自己绝不退让。 钟灵一个眼眸,无奈的黑衣人拔剑上前。没一会儿的功夫,房间就传出一阵阵的鬼哭狼嚎,钟灵斜眸看着地上打滚求饶的众多女子。冷眸道:“本公主说过了让你们滚,是你们自己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夜临风微楞,知道钟灵一般不怎样发脾气,可一旦生气那就后果严重了。细长的桃花眼一挑,大手将钟灵往自己的怀中一搂,“好了,别吃醋了,难道你都没发现她们有一个什么特征吗?” 钟灵被圈在夜临风怀中,闻着他身上其他女人的胭脂水粉味,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可她太爱眼前这个男人了,只要他稍微向自己示一点好,钟灵便会原谅他之前的所有所为。 就像现在,夜临风那双波荡漾的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钟灵便感觉自己浑身都酥掉了。轻轻的靠在夜临风的怀中,双手攀上他的肩膀,“临风,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其他女人都是有目的的,只有我是真正的对你好。” “我知道。”夜临风下巴轻抵着钟灵的额头,眼中充满了不屑,可说出来的话仍是那么肉麻。“我也同样爱你,所以你不在的时候,我只能找来一些相似你的女子。望梅解渴,你知道那种痛苦吗?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自己生病了。” “你生病了?”钟灵紧张的抬起头。 夜临风眼眸一深,低沉的嗓音在钟灵的左耳便轻声道:“相思病,想你想的。” “讨厌。”钟灵开心得笑了,紧紧的搂住夜临风的腰身。 黑衣人见状,识趣的带着那些女子离开,将空间留给刚刚见面的两人。 还没等人关上门,钟灵便迫不及待的在夜临风俊美的脸上留下一吻。 夜临风本就是好色男儿,被钟灵这样一挑逗,整个人浑身一颤。大手握住钟灵的纤腰,俯下头,如狼似虎的啃上她柔软的唇瓣…… 凌冽的冬,寒风从洞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屋内,两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夜临风更是不顾一切的撕开了钟灵的衣裳。 “冷……”本就是冬季,在加上衣裳都被剥掉,钟灵小声的嘟嚷了一声。 没想到夜临风却没有理睬自己,只顾着发泄自己的他一个劲的亲吻着钟灵,如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脸颊、唇瓣上…… 钟灵起初还觉得有些冷,可是渐渐地,在夜临风火热的攻势下,钟灵也慢慢的忘却了寒冷。全身上下如被他点燃了一般,身子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 夜临风忍不住闷哼一声,心中无数个声音叫嚣着自己要和钟灵坦诚相对。渐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微喘着气看向钟灵。 钟灵早已情不自禁,明媚的双目流露出无限的风情,还有她微张的红唇,夜临风只感觉自己全身的气血一下子沸腾起来,让他口干舌燥,迫切的想要寻求解渴的源泉。 俯下身,再也不顾一切的拥住钟灵,不得不说,不管他喜不喜欢钟灵这个人。但她的身子,他还是相当喜欢的。 暗室中,一双漆黑的眼眸将一切看在眼里,联想起夜临风平日里在他面上对钟灵的态度。撇撇嘴,“男人真的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既然不爱,为什么能欢爱呢?” 神清气爽的回到太子府,再看见夜凌旭和方楚楚的恩爱时,钟灵也感觉没那么刺眼了。 而方楚楚,在早膳后得知钟灵便是毓秀公主的真实身份后,一直期待她会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自己。没想到快要晚膳的时候,钟灵一脸喜气洋洋的出现了。“灵儿,今天去哪里了,我一个下午都没瞧见你。” “太子妃对不起,我中午午睡睡过头了,真的很抱歉。”钟灵虽然嘴上说着抱歉,可眉眼间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方楚楚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钟灵,心想自己真是傻,钟灵的演技也不怎样,自己当初怎么就上当受骗了呢?幸好她醒悟得及时,还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嘴角微扬,“没关系,累了就多休息一会儿。” 说完侧目和边上的夜凌旭讨论起朝堂之上的事情,一整个晚上,再也没有理睬过钟灵。 晚膳后,夜凌旭将方楚楚搀扶回殿宇里,“我让霓裳来陪你聊天,朝堂上还有一些事情,我想去请教一下爹。” 夜凌旭口中的爹便是湘南王苏颢了,两人成婚后,夜凌旭一直这样称呼苏颢。 “好,去吧,我一个人可以。”霓裳这几天都忙着和倚兰她们寻找钟灵便是毓秀公主的证据,苏卿阳又在寻找小昕,放眼望去,整个太子府最闲的就是她了。帮不上忙就算了,她怎么还好意思去麻烦别人呢。 “我担心……”夜凌旭看了一眼殿宇门口端着火盆进来的钟灵,话锋一转,“我担心肚子的宝宝会不听话闹腾,有个人在身边也方便你一会儿叫人不是?” 方楚楚脸上的笑渐渐荡开,“那这样一个人怎么够,钟灵,你去把霓裳和倚兰叫来,四个人刚好凑一桌马吊。” 夜凌旭一愣,不解的看向方楚楚。她一向不喜欢马吊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怎么忽然间想玩了?不过,方楚楚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他都双手奉上,“好,那我这就叫人去准备,库房里有一副别人送的玛瑙造的马吊,据说冬暖夏凉。正好你怕冷,大冬天的玩这个我也放心。” “你这样的绝世好男人,我上哪里去找第二个。”方楚楚不喜欢表白,但早上的时候夜凌旭同她说了,夜临风对钟灵的态度不怎样,如果两人之间的恩爱能刺激到钟灵改变自己对夜临风的态度,那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只是将心中的想法表露出来,又不是演戏,这个方楚楚还是能做的。 很快,四个人便凑齐了,虽然没有事先串通过,但在眼神的交流下,霓裳也将方楚楚的想法猜透了,又寻了机会悄悄告诉了倚兰。 马吊正式开始,方楚楚一人发了十两银子,“这是本钱,赢多了算你们的,输了,从工钱里扣。” “呜呜,太子府欺负人,我一个月就十两银子,输了不是得吃土了?”倚兰故意做了一个哭的表情。 方楚楚耸耸肩,调皮道:“我不管,这个得看手气,输了也不至于吃土,太子府还是包吃住的,就是胭脂水粉一个月不用罢了。” “这个赌注可太大了,我才不能失去胭脂水粉。”霓裳挽起袖子,“来来来,谁怕谁,为了我的胭脂水粉,豁出去了。” 一炷香后…… “五条,吃!”钟灵看着上家方楚楚打了一张自己想要的,迫不及待的想要收进自己囊中。 “灵儿,不能吃的,只能碰。”倚兰好心提醒道。 “不能吗?”钟灵一头雾水,又担心辽国的马吊和卫国有所不一样,小心翼翼的收回自己的手,将五条放下。“我记错了,不好意思。” 马吊继续,很快,钟灵便因为担心自己露出马脚而输掉了所有的银子。“太子妃,我的银子输完了。” “哈哈,看来这个月是灵儿吃土。”方楚楚笑了笑,看向外面的天色,“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陪我玩了一个晚上,这些银子就算是我给大家的工钱了。”方楚楚将自己赢到的银子平均给了三人。 夜渐深,钟灵带着一头雾水回到自己的房间。翌日一早,霓裳便撞见钟灵正在向其他人询问卫国马吊的打法。 “恩,我不太会想学一学,你们能教我吗?” “可以啊,很简单的,能吃能碰能随便胡。” “能吃?”钟灵瞪大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霓裳在转角处摇头失笑,来到方楚楚的殿宇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方楚楚。 方楚楚眉角弯了弯,怡然自得的品着茶,“我已经提点过她了,如果识趣乖乖离开就好。” “反之呢?”霓裳很好奇,如果钟灵,也就是毓秀公主在得知自己身份败露还要继续留下,那方楚楚会采取怎样的手段。 方楚楚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双眸微挑,“如果她执意要和我斗,那我也只能奉陪不是?” 霓裳眼前一亮,“加我一个,好久没动手了,手好痒。” “什么手好痒,太子妃霓裳你们要玩什么?”燕墨捂着怀中的东西跑进殿宇,将热乎的烤地瓜往桌上一放,“烫死我了,刚出门就遇上了老大爷的烤地瓜,霓裳你不是跟我说冬天最想要吃的就是这个吗?” 看着桌上冒着腾腾热气的烤地瓜,再看看燕墨因为地瓜而弄脏的衣裳,霓裳一怔,伸手要去抓桌上的烤地瓜。 燕墨却一把将地瓜抢过,“还是我来吧,你们女人都细皮嫩肉的,要是被烫伤了可怎么是好。”说完,仔细的将两个地瓜剥了皮,一个放在方楚楚面前一个放在霓裳面前。 “多谢。”霓裳吃着地瓜,眼眶不由得湿了。 第270章露出马脚 “你说,霓裳和燕墨有没有可能在一起?”和夜凌旭独处的时候,方楚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夜凌旭先是震惊,随即明白方楚楚话中的意思后,脸色微沉。“燕墨和霓裳?什么时候的事情?” 见夜凌旭脸色不对劲,方楚楚急忙摇头,“我也只是一时好奇问一问,两人没什么的,你可千万别因为我的话去质问燕墨,那我可变成了罪人了 。” “恩,我答应你。”夜凌旭虽点头答应了方楚楚,可心中却还是隐隐担忧,霓裳的身份特殊,燕家世代单传,燕老将军忠心耿耿,一定不会赞同这门亲事的。 如果两人之间没什么事倒还好,如果真的有,夜凌旭幽暗的眸瞳微微眯起,看来有必要去提点一下霓裳了。 “再过几日就是冬至了,趁着大家都在,要不要办一个宴会什么的?”夜凌旭主动开口提议道。 “那要请朝中大臣吗?”方楚楚有些为难,夜凌旭是一国太子,如果宴会不宴请那些大臣,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夜凌旭却不在乎,“有什么关系,本太子的宴会高兴请谁就请谁,父皇不是想和我耗着吗?那好啊,我就要让他看看,我不仅有如花似玉的夫人,还有热闹的宴会。” 哈哈,夜凌旭说完狡猾一笑,似乎已经看到嘉和帝被气得跳脚的模样。 “行,我都听你的。”看夜凌旭自信满满的样子,方楚楚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 不知不觉间时光悄然流逝,一眨眼就到了冬至这天。 苏卿阳在得知夜凌旭还要办什么狗屁宴会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就是欺负我现在还没找到小昕,让我一个寡家孤人去看他和楚楚卿卿我我,真是太过分了!” 苏颢知道苏卿阳虽然表面上开着玩笑,但心中是真的难过,毕竟小昕还生死未卜的。拍拍苏卿阳的肩膀,“既然如此,那你就在房中休息,我去告诉夜凌旭,你今天不舒服不去了。” “不要,这样岂不是被他看了笑话。”苏卿阳抿了抿嘴唇,凤眸危险的眯起,“有了,他不是幸灾乐祸吗,一会儿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下台。”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苏颢温和一笑。 苏卿阳凤眸紧眯,骚包的大笑起来,“哈哈哈,皇叔一会儿你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宴会开始的半个时辰前,倚兰找了个借口将钟灵叫走后,霓裳紧张的看着方楚楚,“怎么办,钟灵她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的没看出来,居然还厚着脸皮不肯走。” 方楚楚也没有想到钟灵的反应会是这样,明明自己当日已经提醒的很明显了,幽幽道:“或许,她笃定了我不会对她做什么,才这样有恃无恐。更有可能,小昕就在她手中,所以她认定了我不敢对她怎样!” “小昕在她手中?”霓裳也被方楚楚的推断惊呆了,“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就该另外采取别的手段了,不能再简单的想着把她弄走就好。”方楚楚双目无神的望向窗外,走廊上倚兰正和钟灵说着什么,而钟灵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倚兰身上,时不时的就会朝她们这边看一眼。 宴会规模不大,因为夜凌旭早对外宣布了此次是家宴,那些削尖了脑袋想要进来的大臣也都纷纷止步了。 “爹,您坐。”因为是家宴,宴会上夜凌旭特意将苏颢请到了上座。苏颢看了一眼方楚楚,见她点头后也不再客气,大大方方的入座了。 见苏颢满意自己的举止,夜凌旭心中大喜,管不了旁边苏卿阳的纠缠了,直接将注意力全部放到苏颢和方楚楚身上。“爹,听说齐国的冬至日要吃汤圆,今日家宴,我得意和楚楚下厨为您做了一份齐国的汤圆,你看喜不喜欢。” 夜凌旭拍拍手,立即有侍女将汤圆奉上。 “哟,对岳父大人就是不一样呀,那我呢,我是你大舅子,你怎么不管我呢?”苏卿阳瞧见苏颢脸上受用的表情,他就好像喝了整瓶的醋,酸溜溜的。双手紧抱在胸前,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 方楚楚低眉浅笑,在她的眼神下,另一个侍婢又端上来一碗汤圆。“卿阳哥哥的也有,怎么会没有呢。”说完,瞥向在场的众人,“四国风俗各有不同,齐国吃汤圆,卫国吃饺子,传闻辽国人吃狗肉,钟灵你说是不是?” 钟灵没想到方楚楚会忽然的点到自己的名字,整个人傻眼片刻,低头,“灵儿是卫国人,怎么会知道辽国的风俗呢?” “也是,你瞧我这记性,真是一孕傻三年呀。”方楚楚自嘲道,挥挥手立即有人端上来各色吃食。 钟灵没想到呈上来的吃食里面当真有狗肉,整个人都不好了,双眸大睁看着那满满一大盆的狗肉。 方楚楚亲自给钟灵夹了狗肉,“按照辽国的做法做的,府内也有辽人,或许他们会喜欢,你也尝尝。” 呼!钟灵看着碗中那一大块狗肉,却怎么都提不起食欲,辽国的冬至的确是吃狗肉,可是在眼下她怎么能承认自己是辽国人呢?莞尔,“我不吃狗肉,狗狗是人类的朋友,把它当成食物太残忍了。” “恩,这也是实话。”方楚楚闻言,命人将狗肉端走后,又端上来一样吃食。看到这个东西,钟灵彻底淡定不了了。 “怎么了,这个你也不喜欢?”方楚楚见状眉头微皱,“我听说这些都是辽国出名的吃食,按理说这么多人喜欢的东西,大部分人都应该喜欢才是呀。” 钟灵浑身震惊的看着案几上的吃食,一道道全部都是辽国本土食物。“我有些累了,太子妃,我先回去歇息了。” “去吧,只要不忘初心就好,可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还不认识家乡的食物。”方楚楚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但愿钟灵在听见这些话之后,能懂。 钟灵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自己的房间的,只知道自己回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招来黑衣人,“你,去找那个小昕,从她身上,随便拿一只什么珠钗或者镯子给我。” “公主您怎么了?”黑衣人见钟灵面色惨白,担心的问道。 “我叫你去就快去,快点!”钟灵怒吼道,吼完后又担心被太子府中的人听见,缓缓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你先去拿吧,随便一样就好,切记,在我没有吩咐之前,不许对她下手!” 之前钟灵还担心小昕没有用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钟灵说完后,全身瘫痪的躺在软榻上,脑海中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点一滴,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让方楚楚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左思右想,钟灵还是想不明白,却不知道此时的大厅,因为自己而陷入了低潮。 苏颢在听了方楚楚的话后,很快就明白了钟灵的身份,将汤圆的碗一放。“你们都退下吧,各自回去歇息。”转眸看向大厅内的侍婢家丁,一句话便成功让所有人离开了。 “爹爹……”知道苏颢是生气了,方楚楚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辽国毓秀公主什么时候进府的,你竟如此大胆由她在府中猖狂,也不知道跟我提前说一声。万一她对你有所企图,万一她的目的就是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苏颢生气的时候,最标志的动作就是眉头紧皱。 方楚楚见他此时的眉心都皱成了一个倒八字,可想而知他此时心中的愤怒,侧目用眼神向身边的苏卿阳求助。 苏卿阳却摆头,视而不见,将方楚楚的求救无视掉。 夜凌旭挪到苏卿阳身边,低声道:“别说我不帮你,户部最近要挨家挨户查人口,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趁此机会安插你进户部,方便你寻找小昕的下落。” “没骗我?”苏卿阳眼前一亮,细长的桃花眼一挑,来到苏颢身边,“皇叔,钟灵怎么可能会伤害到楚楚呢,有我和夜凌旭在她身边时刻看着,不会有事的。” “我还没说你,你早知道这件事对不对,为什么也瞒着不告诉我?”苏颢将目标转向苏卿阳。 苏卿阳吐舌,完蛋,帮腔帮到自己掉坑里了。侧目给了夜凌旭一个白眼后,才转过身,“皇叔,楚楚不告诉你是有道理的,毕竟钟灵现在还在府上。越多人知道她的身份有可能楚楚就会越危险,今晚宴会上楚楚已经提点过她了,如果她肯知难而退我们就算了。毕竟她是辽国公主,我们也拿她没办法不是?” “谁说的没办法?”方楚楚忽然开口,斜眸看向众人,“如果我没猜错,我已经向她暗示我知道了她的身份,若小昕在她手中,这两日她便会有所动作了。” “小昕在她手中?”苏卿阳凤眸大睁,脸色阴沉,“钟灵!我要你死!”话说完激动的往后院走去。 第271章面具男子 没想到苏卿阳会激怒到如此地步,方楚楚起身刚想要拦住,却见身边之人比自己动作更为迅速的拦下了苏卿阳。“这么激动做什么,你现在冲过去,她就能乖乖交出尤姑娘了?” 苏卿阳傻眼,凤眸中满是受伤,“那,我该怎么办?” 见平日里那个恣意妄为的苏卿阳此时像无头苍蝇一样问夜凌旭的意见,方楚楚带了些许难过,“卿阳哥哥,我有个办法,你可以试一下。” “什么办法?”苏卿阳急忙侧目看向方楚楚。 翌日清晨,方楚楚果不其然在自己的梳妆台上看见了一支不属于自己的珠钗。拿到苏卿阳面前一看,“没错,这就是小昕的,这还是她拜师学艺下山后我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苏卿阳小心的握着手中的珠钗,“小昕,果真在她手中没错,你说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好。”方楚楚轻叹一声,“倚兰,你把钟灵叫来,就说我有个地方想让她陪我一起去。” “去哪里?”钟灵在得知方楚楚要召见自己后,整个人神经紧绷,暗自揣摩着方楚楚看到小昕的珠钗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她要带自己去的这个地方,又会是哪里呢? 倚兰微笑着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太子妃让我传话,其他的你可以去问太子妃。” 钟灵总感觉昨晚的宴会过后整个太子府上下的人对自己的态度都改变了,可是又没有多么明显,方楚楚甚至没采取任何行动对付她。是她多想了,还是方楚楚在暗中正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带着疑惑来到方楚楚的寝殿,只见夜凌旭正在给方楚楚挽发描眉,郎情妾意,好不赏心悦目。一时间看呆了不知前进,方楚楚从铜镜中看见身后的钟灵,扬唇,“灵儿你来了,今天是香山寺开寺的日子,传闻那里的香火极为旺盛。我约了霓裳,还有你,倚兰,我们大家一起去好吧?” “好呀。”钟灵点头,右眼皮狂跳,“远吗,要去多久,我用不用先回房准备一下?” “路途有点远,再加上天寒地冻的,要不就在那里休息一夜吧。”方楚楚说着,抬眸看着夜凌旭,“你不会不答应吧。” 夜凌旭闻言,俯身在方楚楚的额上印下一吻,“只要是你想做的,我哪里有理由不答应。不过就是有一个条件,这次出门必须多带一点人,你有孕在身,接近年关了外面乱得很,要不是你执意,我真的不想让你出门。” 方楚楚起身,转了两个圈,“你看我好得很,哪里有问题了。” “小心些,就你这样,我怎么敢放你出门。”夜凌旭又是一声哀叹,见霓裳倚兰都到了,沉声道;“楚楚就拜托给你们了,我不在的时候,多替我照顾她一些。” 霓裳打趣道:“好了,知道你们夫妻伉俪情深,一会儿晌午出城的人就多了,赶紧放楚楚跟我们走吧。” 钟灵眼神闪躲,“既然要去住一晚,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些东西,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钟灵飞速的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交给屋内的黑衣人,“送到夜临风手中,尽快。”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接过书信,一路闪闪躲躲往侧门而去。 “都准备好了吗?”正门门口,方楚楚早已在马车上静坐等待,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缺一个钟灵了。 钟灵一路小跑上了马车,拍拍身上的落雪,“对不起太子妃,我来晚了。”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的身份,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方楚楚眼眸微沉,轻柔的声音在不算宽阔的车厢中传开。 钟灵面色一觑,既担心方楚楚会在马车上对自己下手,又担心她不下手会留到香山寺。咽咽口水,“灵儿不知道太子妃在说什么,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我不懂。” 方楚楚扬唇,伸手搭上钟灵的手臂,“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此身份,怎能不算高贵呢?”方楚楚刻意加重了救命恩人四个字,明白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钟灵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她在赌,赌方楚楚不会在马车上动手。否则马车后只有几个黑衣人随行的她,必死无疑。但等到了香山寺,那结果就不一样了,就在刚才她已经写信交于属下让他送信给夜临风,将幽州城内她所有的人手以最快的速度调往香山寺。 也就是说,等到了香山寺,谁输谁赢还当真不知道。 钟灵不知道的是,在她的属下黑衣人将信送到客栈的时候,一路上燕墨和杨荣都尾随其后。“丫丫的,原来躲在这里,距离太子府这么近,我们居然一点没怀疑?” “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杨荣说着,忽的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怎么……”燕墨才说了两个字便被杨荣捂住了嘴巴,躲在一家店铺内往街角的客栈看去。 在黑衣人将信送到夜临风的手中后,夜临风虽不愿去救钟灵,可奈何幽州城内的人马都是钟灵事先安插的。就算没有他的带领,这些人也会去救钟灵,横竖都是救,他何必跑跑脚卖钟灵一个人情,还方便她更死心塌地的为他牺牲贡献? “他身后的人是谁,带着面具的那个。”杨荣的注意力却不在夜临风的身上,反正夜临风不过是只败家犬,早晚有一天会被殿下收拾了。可是他现在身后的那个人影,好眼熟。 燕墨顺着杨荣的视线看去,“对呀,我怎么也觉得见过这个人呢,可是他戴着面具看不真切,要不上前瞧瞧?” 杨荣按住好奇心重的燕墨,“你忘了今天我们的任务是寻找小昕姑娘吗,太子妃故意将钟灵和夜临风引出城,不就是为了帮苏卿阳寻找小昕姑娘?” “那好吧。”燕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大局为重,只好先不理睬自己的好奇心了。 城外的香山寺,因为方楚楚今日要来,夜凌旭早早便告知了寺中僧人准备好禅房。因此方楚楚等人一来,便入住了干净的禅房里。可惜这禅房干净是干净,就是没火盆,大冬天的快要冻死个人了。 “太子妃肯定很冷,幸好太子早有准备。”倚兰将马车上的狐裘大衣一件件的加在方楚楚的身上。不管是肩上,腿上还是哪里,统统将它捂得严严实实的。 方楚楚感觉自己被裹得跟雪人一样,哭笑不得,“倚兰,你这样一会儿我怎么去拜佛呀?” 倚兰尴尬一笑,挠挠头,“我,我只是听太子的话做事。” “夜凌旭也是个傻子。”方楚楚失笑道。 稍作休息后,几人携手走向前面的殿堂中祭拜佛主,方楚楚身子不便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低头祈祷。 钟灵见众人都跪下了,虽然辽国人信的是臧教,可钟灵还是依众人一起跪在了蒲团上。 “灵儿。”只是钟灵刚跪下身子,方楚楚便开口唤住了她,“拜佛心诚则灵,如果你连信都不信,就算跪拜了,佛主也不会听见你的祈祷的。” 方楚楚勾勾手,“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讲。” 钟灵深呼吸,灵动的大眼眸微微一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在无数双眼睛下,随方楚楚走到了殿宇外的长廊中。 “太子妃,找灵儿有什么话要说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自称是钟灵?毓秀公主,这样称呼你对吗?”方楚楚微勾眼眸。 钟灵面色大变,挥挥手召出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 眼看着钟灵被黑衣人围在中间,保护得无所破绽,方楚楚却忽的笑了,“毓秀,你何必这样紧张,就算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不会对你如何呀。” “若是我想对你如何呢?”毓秀一双灵动的眼眸微转,看着寺庙门口那道大红色的身影,“只要控制了你,我便能控制夜凌旭,这样等同于整个卫国都落在了我的手中,不是吗?” “好久不见,太子妃!”夜临风依旧一身妖艳的大红袍,脚下一双镶着兔毛的长靴,施施然的从寺庙门口走到方楚楚的身边。 朝方楚楚欠扁一笑,“我就说我们迟早还会再见的,这不就见面了,怎样,好久不见,想我没?”夜临风全然不顾毓秀还在自己身边,细长的桃花眼不断的朝方楚楚暗送,不,明送秋波。 方楚楚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边上的毓秀,“我真是佩服你的心宽,扪心自问,如果夜凌旭敢在我面前对其他女子这般模样,我早就休了他了。” 毓秀一愣,没想到方楚楚会说出如此惊天动地的话来,自古以来只有男人休女子的,哪里有女人休夫的?双目一滞,“休夫?”这个好像她从未考虑过,从她被夜临风夺了身子占了心的那一天开始,她便认定了夜临风,此生非他不嫁。 正在香山寺这边唇枪舌战的时候,幽州城内,苏卿阳拿了户部令牌直接闯入夜临风下榻的客栈。“朝廷办事,闲杂人等一律原地站住不准动。” “小昕,你在哪里!”可是将整个客栈搜了一个遍,夜临风还是没找到小昕的踪迹。 “怎么回事,夜临风真的下榻在这个客栈,小昕姑娘也应该在里面没错呀。”燕墨和杨荣四目相对,燕墨摸着头脑,“奇了怪了,夜临风走后没人进来过这家客栈呀。” 杨荣眼眸一沉,“是那个面具男子,他没有随夜临风去香山寺,人一定是他带走了!”杨荣忽然想到,一开始在客栈门口看见的面具男子,他并没有随夜临风去香山寺,可现在也没找到他。不出意料的话,小昕姑娘就是被此人带走了。 “面具男子?”苏卿阳面色阴沉,指关节在大力作用下捏得咔嚓咔嚓响。 第272章跪地求饶 香山寺,夜临风见毓秀面露不悦,知现在不是他开玩笑的时候,收敛神情。“太子妃,不,听说你已经被父皇废了,现在也只是个侍妾罢了,一个没有身份的侍妾。” 夜临风刻意加重了侍妾两个字,一脸玩味道:“你说这什么人还真是什么命,我早打探过了,你一开始本是要嫁给萧家残废子萧瀛做老婆的,可惜大婚当日被人毁了清白。毁你清白的便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夜承旭,后面他娶了你做小妾,没想到你和老二勾搭在一起了。” 夜临风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启,桃花眼眨了眨,给方楚楚递了个秋波,用蛊惑的音调说道:“正好,夜凌旭也只是个有强者外表,实则弱爆了的人。你要是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在宫里被人当马骑过;从别人的胯下爬过;还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东西……你说,你们是不是绝配?” 方楚楚幽幽的看了夜临风一眼,直接开口骂道:“变态呀你,调查我的过去很有意思吗?这世上谁没有过去,难道你敢说你在容妃得宠的时候没有被排斥过?像你这种只把眼光盯着别人的过去,看不得别人现在好的人,我真的很不想理会你。请你用的你手抱住你的脚,圆滚的从我面前滚开。” “够辣!够味!”夜临风用手摩擦着自己的下巴,桃花眼眨眼之间又向方楚楚投去一个秋波。 方楚楚恨不得一个巴掌直接扇过去,不过转念又想,夜临风这样的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转身,带着霓裳和倚兰,“既然你们二位已经相会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夜临风,但愿你珍惜眼前人,否则将来后悔莫及。” 虽毓秀装作救命恩人欺骗了方楚楚,可方楚楚总觉得毓秀也是个可怜人,都是为爱痴狂的人罢了,只是她痴狂的对象有些……呕! 见方楚楚如此毓秀侮辱自己,夜临风只是向毓秀投了一个眼神,毓秀深思片刻,挽住了夜临风的手臂,“不管别人说什么,这辈子我只认定你一个人。” “言到于此,多的我也不说了,保重。”方楚楚深吸一口气,久久没有得到来自幽州城中的烟花信号弹,“小昕呢,把小昕交出来,你我的事情你我之间解决就好,不要连累其他人。” 哈哈哈!夜临风忽的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我说你怎么会将毓秀引到这里来,原来是想引开我们去救尤宁昕呀?别痴心妄想了,我早就在出来之前将她转移了地方,就算你翻遍整个幽州城,你也不可能找到她。” “卑鄙小人。”对待夜临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方楚楚在说完这四个字之后,转身带着自己的人下了香山。 “为什么不追,趁胜追击,我们可以控制方楚楚进而控制卫国,你不是答应要给我皇位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眼见着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夜临风大手一挥,让身后的黑衣人追上前。 可所有的黑衣人都是毓秀的手下,毓秀没有开口之前,谁人都不敢动。 夜临风见状,气得面色扭曲,“毓秀,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爱我?我现在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将方楚楚抓起来,我要让夜凌旭尝试失去至亲的痛苦!” “不用着急,夜凌旭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痛苦。”毓秀本想对夜临风笑笑,扯动嘴角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 “更加痛苦?”夜临风闻言,一筹莫展的看着毓秀离去的背影,挥挥手,“等我,晚上我们一间房。” 连夜赶回太子府,方楚楚不知道是马车颠簸还是受了凉的缘故,才到太子府便开始上吐下泻,高烧不止。 “快,传御医,把御医全部叫来!”夜凌旭一直守在方楚楚身边,见御医都来了三个还是束手无措,没办法之下,下令将所有御医召集到了太子府。 皇宫,嘉和帝夜明宇在得知夜凌旭半夜的所作所为后,非但没有为方楚楚担心,反而一脸不悦,“胡闹,朕的御医是给朕看病的,什么时候轮到他来使唤了?” 不满的从龙床上翻身而起,“你去太子府,就说传朕旨意,让所有御医回宫待命。” 常公公闻言,乐得差点飞上天,“奴才这就去传旨。” “你再说一遍这是父皇的亲口下的圣旨?”夜凌旭还在忧愁如何救治方楚楚,宫中却忽然派了传旨公公来将所有御医带走。 夜凌旭从床榻边上起身,从床头唰的一下抽出宝剑,“御医全部留下,谁敢走,本王现在就了结了他!” 皇上的话是圣旨不假,可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大权其实都掌握在太子手中。御医们见太子妃如此模样本就不想走,此时见夜凌旭拔出宝剑,趁势留下,“你看,太子都威胁我们了,我们只得遵从了。”说完埋头,又继续给方楚楚问诊把脉。 “太子殿下,您这是抗旨不尊,是大不敬!”常公公被夜凌旭阴鸷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想起自己是来传旨的,又挺了挺胸膛。 夜凌旭面色一愣,幽暗的眼眸被一抹嗜血的冷光充斥着,转身,用森寒的口气对杨荣道:“你在府中保护好太子妃,本王进宫一趟。”说完大手将常公公的衣领一拎,“走,跟本王进宫。” 众人被夜凌旭眼中的血腥微摄,目瞪口呆的看着被他如小鸡般拎在手中的常公公。 燕墨最先开口道:“这下有戏看了,有些人要死咯。” “夜凌旭……”方楚楚似醒非醒的空隙,见夜凌旭的身影缓缓离去,不由得轻声呼唤道。 “太子妃,您现在有力气说话吗,能说一说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痛感吗?”御医见方楚楚好不容易醒来,都抓紧了时间问道。 方楚楚眼白一翻,又晕了过去。 这个夜晚,太子府内所有的人都守在方楚楚的殿宇前等待着,霓裳等女眷更是双手合十不断祈祷:“老天爷,楚楚她从小可怜,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这次,您就当是怜惜怜惜她好不好?把这个孩子留下陪她吧。” 刚才御医出来,说是方楚楚在怀孕期间接触了一些特殊药物,至于会导致什么结果,还得看一个月后孩子足月才能知道。 苏颢一整晚视线都没离开过那烛光通透的殿宇,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紧张不安,就连当初替皇兄打天下的时候都没如此焦虑过。 “皇叔,楚楚她……”苏卿阳开口想要安慰,却发现无从说起,只能来回不安的踱步着,“只要楚楚和她的孩子没事,折寿十年我也愿意了。” 香山寺,四周静悄悄的,冬日的夜就是这样的静寂。 夜色正浓,屋内一片旖旎。 “你说你对方楚楚下了药?”夜临风声音沙哑,却不见得有多么柔情蜜意。 毓秀嘴角维扬,“否则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待在太子府,是去喝茶吗?” 夜临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低头在毓秀红唇上又是一阵亲吻。“秀,你真是聪明无比……”夜临风一声低喃,声音里充满了渴求。 “只要你愿意……我……恩啊……”毓秀低低的呻吟从房间中传出,单凭声音已经可以猜测里面是怎样一副让人面红耳赤的场景了。 皇宫的夜却在夜凌旭的一剑之下彻底打破了宁静,“你,你要学夜临风那个逆子弑君杀父不成,为了一个女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嘉和帝夜明宇抱着自己的衣裳从龙床上连滚带爬的跌跑到殿内。 夜凌旭手中握着剑,亦步亦趋的跟在嘉和帝身后。深邃的眼瞳中满是熊熊怒火,“楚楚她危在旦夕,你却在这个时候传旨让御医回宫,是你先不义在先,就别怪我不孝了。” “你,你听朕解释。”嘉和帝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个儿子会为了一个女人背叛。 “给你三句话的解释机会,如果解释不清楚,楚楚有个三长两短,你我也一起下去陪葬吧。”夜凌旭一字一句道,声音低沉宛恶魔降世般。 嘉和帝跌倒在地上的身子不断哆嗦,“朕听……听说她肚子……孩子不是你的……所以……” “谁告诉你不是我的?”夜凌旭听见嘉和帝的解释,更加火冒三丈,“从前你就不辨是非,现在是你的亲孙子你还听信小人的话,我看你这个皇上也不用当了。” “旭儿呀,朕可是你父皇呀,你不能为了女人不要老子呀!”嘉和帝痛哭流涕的看着夜凌旭,“朕错了还不行吗,朕还没活够,不想死。” 看着对自己跪地求饶的夜明宇,夜凌旭缓缓收回宝剑,人的命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夜明宇要不是投生得好,凭他这样无用的才能,怎么可能当上皇帝? “你最好乞求楚楚和孩子没事,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父亲!” 第273章一命呜呼 似睡似醒中,方楚楚听见殿内有人不断说话言语,似在议论她的病情,又似乎在为她祈祷。可是千百个声音之中,就是没有一个自己心头的那个声音。 “夜……凌旭……”惨白的两片唇瓣微微张启,只吐出了一个名字。 殿内众人都为之一震,只怕这个时候,夜凌旭正大闹皇宫。 苏卿阳双手背在身后,凤眸中头一次对夜凌旭有了敬佩之情,“我倒是没想到,为了楚楚他竟然不惜与嘉和帝闹翻。不过要是我,肯定早就翻了,怎么可能等到这个时候。”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杨荣等人碍于苏卿阳的身份都只敢怒不敢言,霓裳却没这么多的顾忌,反正她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的人了。不客气的给了苏卿阳一个大白眼,“你父皇对你好,还是个明君那是你的福分,是齐国的福分。可是殿下没有那么好的福分,我们卫国的人更没有。” 见上升到了家国大事的高度,苏颢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楚楚还没醒来,大家都少说两句。卿阳,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萧家公子萧瀛送了一朵千年灵芝吗,去把它取来,问问御医他们用得上不。” 苏卿阳也知道在方楚楚昏迷之际与他人争吵不是好事,点点头,“是皇叔,我这就去库房取来。”转身,看向太子府中的老管家,“管家,麻烦你了,和我走一趟吧。” “何来麻烦之说。”管家朝苏颢微微俯身行礼后,才跟着苏卿阳穿过走廊朝库房走去。 “太子殿下……”正巧在走廊转角遇上从宫中回来的夜凌旭,管家唤出口后才发现他面色阴沉,该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苏卿阳一个眼神示意管家先行离去,等只剩下两人后,不顾形象的仰头大笑起来。 夜凌旭本来正在气头上,为了自己那不辨是非的父皇,没想到苏卿阳这厮却在这里哄堂大笑。“笑什么,你不就是投胎比我好一点,有个齐王那样的父亲,很赞吧?” “是很赞。”苏卿阳停下笑声,撇撇嘴,“可有时候就是太爱管我的事情了,我娶谁,什么时候成婚,要几个孩子,他都给我计划好了。” 夜凌旭嘴角抽搐,“生几个孩子也能事先计划?” “恩……”苏卿阳很无奈的点点头,扳着手指数道:“小昕是未来皇后,我父皇说了,皇后只能生一个嫡子,否则两个便要夺权了。女儿倒是可以多生几个,反正他喜欢公主。至于那些还没影的妃子,我父皇的建议是一人要生两个,这样她两个孩子都想争皇位的话,她就无法顾及两头了,毕竟皇位只有一个。” “你父皇想得可真远。”夜凌旭由衷的感慨道,忽然想起自己那个不着边际的父皇,眼眸幽暗,“如果我父皇有齐王的一半为我着想,也不会对楚楚如此行为了。” 提到方楚楚,夜凌旭忧心道:“她还没醒吧?” “恩,皇叔叫我去取萧瀛前些日子送的灵芝过去,看御医要不要用。”苏卿阳点点头,“你快进去吧,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楚楚在昏迷中叫你的名字,你都不知道我们看她那惨白的小脸有多心疼。” 回到殿内,众人见夜凌旭来了,纷纷退出了殿宇。御医等人也暂时束手无措,开了些保胎的方子让下人拿去抓药后,也一一撤退。 “楚楚,我回来了。” 迷糊中,方楚楚感觉一双温热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双手,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你回来了?没事吧。” 夜凌旭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抚摸上方楚楚的脸颊,嘴角微扬,“这么小,连我一个巴掌都不到。” 被夜凌旭的话逗笑了,可才笑出声方楚楚便感觉到来自小腹的一阵阵疼痛,却又担心表现得太明显让夜凌旭担心。只好隐忍不发,只那微蹙的眉头,还是让夜凌旭看出了端倪。 “御医,快!”见方楚楚稍做了一点痛苦的表情,夜凌旭立即紧张的叫来御医。 可怜的御医才刚出去没走几步,便被重新叫回。 月色苍茫,整个太子府忙碌在一天一夜,在方楚楚情况稍微好转后,众人才得到了第一次休息的机会。 “殿下,老臣有话想单独跟你说。”就在夜凌旭也以为方楚楚的情况有所好转时,御医之首院判却忽然找到了夜凌旭。 夜凌旭心头一颤,没由来的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慌。侧目,见方楚楚正沉浸在梦乡中,挥挥手示意院判出去说话。 寒风呼啸,夜凌旭和院判站在殿宇外的走廊上,四目相对,院判虽然于心不忍,可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清楚。“殿下,这一天我们整个御医院翻遍群书,终于知道太子妃的脉象作何解释了。” “是什么原因?”夜凌旭阴沉着脸色,月色下尤可感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冰冷气息。 院判吞吐半晌,才含糊不清道:“中,中了别人的毒。” “毒?”夜凌旭发红额眼眸已经足够说明此时内心的煎熬,眼瞳危险的眯起,“杨荣云焕燕墨,从现在开始放下你们手头一切的事情,去给本王把下毒之人揪出来!” “是!”三人齐刷刷的点头应道,连觉都来不及睡,便分头行动去了。 三人飞速的离开后,院判见夜凌旭紧皱的眉头,“如今之法,只能以灵芝吊着太子妃腹中的胎儿性命,等到胎儿足月后立即进行催产。否则,在这时若是出了问题,不仅胎儿保不住,恐怕连大人也……” 后面的话院判见夜凌旭恐怖的脸色没敢说出口,可大家心中都明白,如今方楚楚腹中的胎儿只怕已经保不住了,为今之计,只能先保住大人再说了。 “先不要告诉太子妃这件事。”夜凌旭担心方楚楚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承受不住,更担心因为她的崩溃而导致更糟糕的意外出现。 院判明白的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又想起一事,“殿下,还有一事老臣必须得说清楚。太子妃现在的身子状况只怕是糟糕得很,必须每日好好调养,精神状态也需要保持在最佳。如果稍有意外,只怕不管是太子妃还是腹中胎儿都会一命呜呼……” “一命呜呼?”夜凌旭脑中嗡的一声,只感觉犹如大石压顶般要晕过去了。 回到殿内,方楚楚似乎感应到了夜凌旭的回来,睁开迷蒙的双眼,伸出手拉住夜凌旭的大手,“手好冷,我帮你捂捂。” 夜凌旭抽回自己的手,帮方楚楚捏好被角,“不了,怕冻着你,我去洗漱再回来歇息。你乖,先睡好不好?”一想到方楚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残酷现实,夜凌旭便巴不得掏出自己的心,只盼她在接受现实之前能够开心一些。 不知是真的困了还是身体受不住,方楚楚闻言点头,“好,那你快些回来。” “楚楚呀楚楚,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替你承受这一切的痛苦。”夜凌旭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寝殿的,站在屋檐下无力靠着门板,双拳紧握。他只怕自己再多呆一会儿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楚楚那么聪明,他若是稍微不慎很有可能便会被楚楚发现。 咬牙,一拳拳砸在眼前的楠木柱子上,要不是楠木够结实,只怕此刻早已粉身碎骨。 正在发泄中,忽然一只野猫从脚边穿过,夜凌旭还以为是殿内的方楚楚醒了,惊得连忙收回自己的手。 抬头,发现殿门紧闭,不过是一直路过的野猫罢了,夜凌旭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眸低垂看着自己受伤的手,“夜凌旭,你这是在做什么?如果你不能保持清醒,那楚楚该怎么办,她除了你还能靠谁?” 飞快的洗漱完毕回到寝殿,见床上熟睡的方楚楚,那沉睡的容颜是那么的美丽。蹑手蹑脚的上了床,小心翼翼的在她身旁躺下,十指相扣紧紧和她并肩躺在一起。 “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欺负你的人,我会一个个找出来,让他们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接受惩罚!”说完,如珍宝般的在方楚楚额上印下一吻,“晚安,我爱你。” 翌日清晨,方楚楚一觉醒来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夜凌旭居然还在床上没有起床。嘴角上扬,眼中满是震惊:“今天是怎么了,忙碌的太子殿下居然睡到日晒三竿还未起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拖着不让你起床呢。” “没办法,有娇妻在怀就是不一样,再说了,偶尔偷懒一两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夜凌旭说着率先起身,将方楚楚今日所需的衣裳全部准备完毕,亲自拿到床边,“来,夫人身子不方便,夫君服侍你。”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方楚楚虽然觉得夜凌旭今天的行为很是奇怪,可一时半会儿她又猜不透他反常的原因,只好顺着他的意好了。 早膳时间,夜凌旭更是一勺勺的将粥吹得温度刚刚好,再送到方楚楚嘴边。 “看来我还是沾了孩子的福气,从前你哪对我做过这些。”方楚楚舒适的斜倚在软榻上,享受着夜凌旭贴心的照顾。 夜凌旭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颤,从前是他不知道爱就该表达,以为来日方长,什么都可以慢慢来。可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才让夜凌旭发现,有些事现在不做,很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扬唇莞尔一笑,“你若喜欢,我天天喂你。” “才不要,我又不是没手。”方楚楚娇羞一笑,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不让夜凌旭看见她发红的脸颊。可不知道,正是因为如此,她才错过了夜凌旭眼中的心疼。 第274章背后之人 夜凌旭连日来贴身不离的照顾,许是太过反常,终是引起了方楚楚的怀疑。大家本都不是笨人,甚至还有些聪明。 这一日,夜凌旭又亲自熬了小米粥端到方楚楚的床榻边上,“楚楚,亲自给你熬的皱,里面加了鸡肉,软糯香甜,你应该会喜欢。” “我有一事要问你。”方楚楚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先问出了口。 夜凌旭端着粥的手一愣,知道方楚楚终究还是有所怀疑了,可是,自己除了尽心照顾之外,真的别无他法。“楚楚,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似乎感觉到风雨欲来之势,方楚楚深呼吸,柳眉紧蹙,“我听着,你说便是。” 三言两语间,夜凌旭便将方楚楚被人下毒导致胎儿不保的事情告知了她,本来料想她知道后会崩溃失常,没想到方楚楚听完后反应竟然会是那般的淡定与超然。 “楚楚,你可还好?”见方楚楚神色凄然,夜凌旭不由担心道:“你若难过就哭出来,这胎没了我们还有下一胎,来日方长,调理好身子才是上上之选。” 都说乐极生悲,如今方楚楚却是恰恰相反,摇头,“我不难过,你查出来下毒之人是谁了吗?” “还没,杨荣燕墨他们都在调查,暂时还没有头绪。”提及此事,夜凌旭隐有愧疚之意,除去容妃稳坐太子之位后,以为从今之后再无什么事能难倒自己。可如今才知道,世事无常,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何事。 “尽快找到,在这个孩子离去之前,我总要给他一个交代。”方楚楚的声音本就冷清,如今受了刺激心绪不安,那声音听起来更犹如天山传来,让人觉得不真切。 “楚楚……”夜凌旭还要说什么,只见方楚楚摆摆手,“我想要休息了,你这几日为了照顾我都没有去处理公务,从今日开始不必时时刻刻牵挂我,处理好朝廷上的事情是关键,免得让那些宵小之辈趁机而入。” 夜凌旭张口要反驳,可方楚楚说的话句句属实,他当真找不到任何话语反驳。但不知为何,方楚楚没有生气没有发怒,却让夜凌旭感觉一道无形的墙隔离在了两人中间。 半晌后,夜凌旭才眼眸幽暗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好生休息,午膳时分我再叫你。” 转身走到门槛边上,快要走出殿宇时,却听方楚楚冷清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不用了,我今天只想好好休息,晚膳再叫我吧。” “不用午膳对身子不好……”这句话在夜凌旭心头盘桓许久,最终还是默默的走出了寝殿。以如今方楚楚的状况,能如此冷静已经是最好不过了,他怎还敢强求她吃饭呢? 不过,不吃饭她的身子便受不了,夜凌旭当即吩咐倚兰,“去吩咐膳房做几个楚楚喜欢的菜随时备着,楚楚什么 时候想吃便立即传膳,片刻不得耽误。” “是!”倚兰点头应下。 午膳时分,苏颢见饭桌上缺了一人,眉头微蹙,“楚楚呢,她今日怎么没有出来?” 夜凌旭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苏颢见状微楞,“楚楚她……知道了?” 夜凌旭阴鸷着眼眸点点头,苏卿阳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筷子,从饭桌上离开,“楚楚现在一定很伤心,我得去看着她,万一她做啥事怎么办?” “我也去。” “我也去。” 两个不约而同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倚兰和霓裳对视一眼,皆在眼中看到了彼此对方楚楚的担忧。 “大家都不要去,让楚楚一个人静一静吧。”夜凌旭深呼吸,出口的话宛如一颗大石投进众人的心中,闻言,在座各位都心怀各自的心思暗暗揣摩着。 苏卿阳最是藏不住话了,凤眸一斜看着夜凌旭,“你是不是看楚楚腹中的孩子没了,反正你父皇也替你去了楚楚太子妃的称谓,索性将计就计,把楚楚给抛弃了?”说到后面,苏卿阳已然愤怒起来,挽了袖子冲向夜凌旭,“我告诉你,有我苏卿阳一日,你夜凌旭若是敢抛弃楚楚表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卿阳!”苏颢闻言微微拔高了声音呼唤苏卿阳的全名。 苏卿阳一愣,皇叔从小都是唤他卿阳,此时叫他全名,不亚于斥责他的程度了。将手从夜凌旭的衣领上松开,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最好不要有这一天出现,否则就算楚楚舍不得你,我也会强行带她离开。” 苏卿阳负气走后,苏颢垂目沉声道:“卿阳的话或许说得有些难听了,但是正中我的意思。”言毕,从椅子上施施然起身,“我将楚楚嫁给你不是让她受苦的。” 夜凌旭闻言浑身一颤,是啊!当初自己迎娶楚楚的时候口口声声的在湘南王苏颢面前发过誓要对楚楚好一辈子,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可是转眼才不到一年光景,自己却连两人的孩子都保不住。 回到殿宇,夜凌旭驻足在殿宇外站了许久,冰天雪地里,冻坏了双脚却毫不自知。只定定的看着那印着美人身影的纱窗,踱步许久,鼓足勇气敲响了房门。 “这是你的府邸你的寝殿,何必敲门。”方楚楚早听见外面夜凌旭的脚步声,只是不知他竟会在外面踌躇这般半晌的功夫,见他肩头的落雪,失神一笑,伸手想为他拍掉落雪纷飞。 可夜凌旭见方楚楚忽然起身,担忧她的身子会受不住,一下子上前按住她起来的身子,“御医说了,这几日最为关键,切不可乱动。”话了,才瞥见方楚楚低垂的眼眸早已泪盈于睫。 方楚楚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觉双眸水泽迷糊了视线,朦胧中看见站在床榻前的高大身影。他最爱便是一身白衣,除去沙场和朝廷上皆是喜着白袍。可方楚楚此时见了这抹白色身影,却只感觉神伤。 白色,很多时候都是不吉的象征,看看眼前的白色,再想起自己腹中或许已经去了的胎儿,方楚楚不知不觉见竟泪流满面。 夜凌旭默然半晌,见方楚楚抽搐的肩膀,抬眸见她潸然泪水,顿时就缴械投降了。坐在床沿边上,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哭的是你,泪却是掉在了我的心头。在我心中你是第一位,孩儿才是其次,只要你无恙,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恩。”睫毛被泪水打湿遮住了眼眸,方楚楚不抬头,夜凌旭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小心的拥着她的身子,“这些日子你只管好好养身子,其余的事,交给我做就好。” “我信你。”方楚楚只说了三个字,却足以让夜凌旭信心大振。 是呀,不管其他人做什么,不管苏颢和苏卿阳是怎样想的。只要楚楚喜欢他,仍然还爱着他,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会誓死保护她;反之,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不爱自己了,夜凌旭想,那他便也没有理由再不放她走。 如果真的有那一日……夜凌旭忽然摇头,不,不会的,他不会放任那一日的出现。 “殿下,查到了。”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好几日的追查,杨荣等人总算是寻到了方楚楚所中之毒其中的一味出自何处了。 “你确定无误?”夜凌旭却在听完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回想起当初处理那人的时候,“他最后的结局,是怎样?” 杨荣微楞,低头,“属下办事失误,当初在最后的关头祁郧奋力一逃,我们本想追上前,可殿下您书……” 是了,经过杨荣这么一提醒,夜凌旭总算是记起来了。当初抓到祁郧后,本是想要处死他的,可关键时刻他却逃了,而自己,也因为担心方楚楚而没有趁胜追击。 现在想来,真是后悔。 “去查,如果确认这件事是他做的,格杀勿论!”夜凌旭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双眸带血。 杨荣见状便知夜凌旭已经动了杀机,沉眸点头,只怕这次祁郧,不死也得死了。不过,既然敢加害他们的太子妃,那就得做好死的准备! 不过,有一点杨荣很是不清楚,这祁郧没死回来后,是通过怎样的手段向太子妃下毒的呢?“殿下,祁郧他……”杨荣疑惑许久,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个,就更应该细查了。”夜凌旭眯着眼,如果这件事是府内人所为,那他也是时候该好好整顿整个太子府了。” 风平浪静的度过了小半月有余后,总算是到了方楚楚分娩的日子。可是众人都知道,方楚楚的这胎生下来十有八九是个死胎。因此本该高兴的事情,到了此时却众人都高兴不起来。 唯恐孩子生下来是个死胎方楚楚会伤心难过;可若找个孩子没生下来,受苦受累的还是方楚楚。因此,不管这一日的结果如何,众人皆是难过,为方楚楚,也为她早早夭折的孩子。 到了分娩这日,夜凌旭特意请来宫中十几名御医坐镇太子府,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只是,还未开始,就见杨荣箭步流星的从外面走来,“殿下,查出来了,祁郧背后之人是……” 第275章丧子之痛 夜凌旭闻言,眼眸更暗三分,怒声问道:“是谁?” “毓秀。”杨荣只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夜凌旭便知她身后的人还有谁了,冷冷一笑,“是否还有我那不争气的哥哥,夜临风?” 杨荣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夜凌旭的话。 夜凌旭站在寒风中,任由刺骨的寒风吹进袍子里,吹得两袖呼呼作响。“确定了吗?” “确定,属下已经试探过了。”杨荣点头。 早在方楚楚引夜临风去香山寺的那一天,他和燕墨便在夜临风下榻的客栈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当时那人蒙着面,他也不确定是否就是祁郧。 直到后面,祁郧在他们进去前将小昕姑娘带走,又利用毓秀之手对太子妃下了毒,众人才幡然醒悟,那熟悉的身影当真就是祁郧。想当初祁郧的师父,他的娘亲,那可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用毒高手。 而且太子妃所中之毒,便是当初独孤魅研制的一味毒药,专为容妃对付那些宫中怀孕的妃子。只要服下这味药,便可令其腹中胎儿横死。只是众人没想到,祁郧不仅没死,还将独孤魅的毒药用到了方楚楚身上。 “你,是怎么确认的?”夜凌旭此时当真不知该怪谁了,若是当初他狠下心来,将祁郧追回并处死,如今,他们两人的第一个孩子,也不会就这样平白没了…… 杨荣见夜凌旭神色戚然,知道太子殿下失去孩子心中也不好受,而且还要安慰太子妃,殿下心中肯定也不好受。低垂眼眸,“我买通了客栈的厨子,暗中在夜临风的食物中下了毒,如果那人是祁郧,夜临风等人肯定相安无事。” 夜凌旭失笑道:“到现在都没传来一点消息,如果那人不是祁郧,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是呀,祁郧医术自是不用多说,毒术也继承了孤独魅的真传。”杨荣心中也替未出世便离开的小太子难过,“殿下节哀顺变,属下一定尽快将祁郧抓出,为小太子报仇!” 啊!正在两人沉浸在这痛苦中时,却听殿内方楚楚一声痛呼传来,紧接着是产婆的声音,“生了,生了!”可喜悦声还没来得及扩散,产婆便哐当一声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看着手中的婴儿,“怎么会是个死婴?” 方楚楚虽心中早已做好准备,可听产婆亲口说出,心中还是万般难过。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从床上起身,“孩子,给我看看……” 产婆木讷的看着方楚楚,哪怕这位是太子心尖人,哪怕太子权高位重,可终究他们也是凡人,也逃不过老天爷的安排。“太子妃节哀顺变,小太子真的走了,还是不要看了,免得神伤。” “就算他已经走了,可他曾经来过,这辈子我都会记得他是我的孩子。”方楚楚两手张开,“给我瞧瞧,我要好好看看我的孩子。” 产婆还在犹豫,夜凌旭却不顾众人的阻拦大步踏进了殿内,随之带进来的还有一阵寒风。“所有人都出去吧,没有本王的传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殿内的产婆侍婢等纷纷闻言退下。 方楚楚怀抱着未出世去过世的孩子,实在是想不通,自问她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对待她。两个孩子都惨死腹中,难道这辈子她真的不配拥有孩子吗? 上次失去孩子是愤怒,是对夜承旭和祁郧联合算计的愤怒,而这次,方楚楚早已怒火中烧,若她知幕后黑手是谁,定当将其千刀万剐,否则不足解心头之恨! 仔细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刚从腹中出来,产婆震惊于他的死亡还未来得及清洗身子。全身上下都还带着血水,这是她的血水,和孩子身体里同样的血液。 “好可爱,如果长大了,必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方楚楚念念不舍的抱着怀中的孩子,目光眷恋的看着他。尽管孩子已经没了呼吸,紧闭双眼,可在方楚楚的眼神,好似孩子只是睡着了一样。 夜凌旭闻言,目中闪过自责之意:“楚楚,孩子已经去了,我们不如早日将他入土为安,这样他也好尽快投胎下一户人家。” “也好……”方楚楚柔声说着,抚摸着去世的孩子,“男孩子,去了也好……” 夜凌旭闻言大惊失色,起初没明白方楚楚的意思,等他想到自己和夜临风夜承旭等人的手足相残后,才明白过来。反驳道:“楚楚,不是的,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他重走我的后路的。” 方楚楚淡淡一笑,“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方楚楚失笑,之前方楚楚还在担心生下来的是个女儿会不得夜凌旭的喜欢,可是后面她渐渐想通了,女儿好,至少女儿不用争权夺利,不会被人时时刻刻的算计着。 可如今,生下来的真的是个男孩,却再也没有了睁开眼的机会。 想到以后每年的七月半,方楚楚得为自己去世的孩子烧香,而不是于其他父母一样叮嘱孩子七月半不能外出游玩。方楚楚哽咽道:“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从摇扇我心寒。” 夜凌旭感到此刻的自己手足无措,张口想要安慰,可嗓子眼像是被卡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看着为孩子暗自神伤的方楚楚,夜凌旭瞳眸中充满了愧疚之意,“楚楚,我已经找到了幕后真凶,你给我些时间,我一定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 “是钟灵,不,是毓秀吧?”还没等夜凌旭说出幕后真凶是谁,方楚楚已经猜了出来。说到毓秀两个字时,方楚楚忍不住稍微加重的语调。 震惊于方楚楚的聪明,夜凌旭却知道,太过聪明的人往往都得不到真正的快乐。点点头,“是毓秀,怪我没有及时攻下辽国,否则她也不会混入卫国无法无天了。” 得到了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方楚楚目不斜视的看着怀中的孩子,“你走吧,我想再抱一抱我的孩子。” 几乎算是落荒而逃,在方楚楚眼中的泪掉下来之前,夜凌旭离开。 身后,蜡炬成灰。 任事实再残忍,终究还是要面对的。翌日,方楚楚不顾自己刚小产的身子,执意从床上起身,在寒冬腊月中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孩子。 皇家陵园内,因为方楚楚要葬夭折的小太子,百官纷纷自觉到场。大雪纷飞,方楚楚单薄的身子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纵然孩子已经没了呼吸,可方楚楚仍不舍一片雪花掉在他的身上,寒了他的心。 “太子妃,好了,可以将小太子放进去了。”燕墨杨荣亲手将专门为小太子打造的棺材安稳地放入墓穴之中,转头见方楚楚不笑不悲的神情,哆嗦半晌才说出这句话。 方楚楚抱了孩子整整一天一夜,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她的体温将孩子暖了,方楚楚竟感觉孩子还有温度。一时间舍不得放手,“我,我再抱一会儿。” 霓裳和倚兰默默的在方楚楚旁边抹着泪,却又担心方楚楚看见,每每抹泪都要假装去看别的地方。 杨荣闻言,不知该怎么办了,转头将目光投向夜凌旭。 夜凌旭今日着了太子正装,黑色缎袍,金丝滚边,绣着蛟龙的模样。广袖袖边缂丝花纹,是暗云花样,月白色束腰,墨发被素色羊脂玉簪束起。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楚楚,让眷儿好生去吧。” 眷儿是方楚楚昨夜为去世孩子所取的乳名,皇室规矩,孩子的名字需得专人翻阅群书,再择良名由皇上定夺。嘉和帝不愿承认这个孩子是皇室之子,更不愿为其正名。 方楚楚无奈之下,只好先替孩子取了一个乳名,连墓碑上,也只是刻了个乳名——眷儿。 将孩子小心的放入棺中,方楚楚亲手为其盖上棺盖,一天一夜没有哭泣的她,终于在棺盖盖上的那一刻泣不成声。这一盖,便是承认了孩子真的死了。 啊!方楚楚放声大哭,哭到极致放声大叫,跌在棺旁,一拳拳的砸在地上。她恨,恨自己两次不能保全腹中胎儿,更恨那些残杀了她孩子的凶手。 “楚楚……”霓裳见状迈步上前,想要给方楚楚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见她抽泣的肩膀,痛哭流涕的模样,哪里是一个肩膀就能宽心的事。 从皇家陵园回到太子府,已经是夜色朦胧,方楚楚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榻上,殿中众人也一言不发。苏颢幽幽一叹,此时看向夜凌旭的目光中,已带了三分不满。 夜凌旭又何尝不痛,孩子也是他的,初为人父却遭遇如此事情,只怕其他人早就承受不住。可是,他是太子,是方楚楚的夫君,他必须承受下这一切。 “爹爹,卿阳哥哥,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没事。”方楚楚见月上眉梢,众人还不肯离去,知他们担心自己,可现在她真的只想要一个人静静。 “楚楚,爹不放心你,让爹陪着你可好?”苏颢几乎是低声哀求道。 方楚楚目光呆滞的摇摇头,只看向夜凌旭一人,“夫君留下陪我就好。” 这是方楚楚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唤夜凌旭夫君,可夜凌旭却没由来的感到了两人间的疏离。只想着是刚刚失去孩子的原因,也没往深处去想。 “嘉和帝,必须得死!”众人离开后,方楚楚所说的第一句话便让夜凌旭惊呆了。 第276章劫断后路 方楚楚感受着腹中空荡荡的冰凉之感,提醒着她一个生命的消逝,日后她将日日夜夜,身心煎熬。既然如此,她再也不会对所有凶手仁慈,不管是谁,只要是伤害过她的孩子的,一律都得死! 首当其冲的,便是不承认眷儿皇室身份的嘉和帝夜明宇。 方楚楚不在乎皇室身份,可是她不允许眷儿被后人诟病。只要嘉和帝一日不承认眷儿,在世人眼中,眷儿便是个没有身份的孽种,她不允许她的眷儿承受这莫须有的罪名! 瞥见方楚楚眼中的杀意,夜凌旭的心没由来的漏了一拍,当然,他那个所谓的父皇,从小不将他当做亲生儿子的父皇他并不惋惜。只是让他觉得不安的是,楚楚现在报复心如此之强,长此以往,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见夜凌旭没有反应,方楚楚冷笑一声,“怎么,不舍得你的父皇?那你就愿意看着你的儿子,带着侮辱活在世人的诟病下?” “不是的,楚楚……”夜凌旭解释道,“你该知道夜明宇连我都能下毒,更何况现在他受小人挑拨离间,孩子的事情急不得。” 方楚楚微笑着点点头,却是笑不到眼底,“是吗,那你说,我该先杀了谁来陪眷儿一起下黄泉呢?” 夜凌旭眼眸一沉,“不要让肮脏的人污了你的手,你说要怎样处置,我来做,你在幕后就好。” “毓秀来幽州也有好几月了,上下打点关系,雇人做事各方面都要钱,你说她的银子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辽国带来的……”夜凌旭回答后才知不对,眼前一亮,“毓秀来幽州的时候两国还在开战,根本不允许她带那么多的银子上路。银票会有一些,可哪家钱庄能一下子提出这么多的现银?” 夜凌旭脑中一闪,像是抓到了什么关键,刚开开口,却听方楚楚沉声道:“这里是卫国不是辽国,毓秀在幽州城中办事必然需要结交人脉,而人脉离开了银子可是走不动的。她来了这么久,结交的人想必也不少了,这银子再多想必也该花完了。” 说完阖上双眸,静等着夜凌旭想通其中的关键。 “毓秀需要银子,不管她带没带银票,我们只需封锁各大钱庄不准她提钱,这样她务必会从辽国将银子大批量运往城内。”经方楚楚这么一说,夜凌旭瞬间明了了。 方楚楚直愣愣的睁着眼,双手扶上平坦的小腹,斩钉截铁道:“辽国到幽州城只能有两条路,水路太远毓秀肯定不会选,那么进城的路便只有一条。”方楚楚微勾嘴角,“你扶我起来,我要去找父亲谈一谈。” 方楚楚和湘南王苏颢秉烛夜谈了一个晚上,夜凌旭被隔绝在外,心中生出一丝嫌隙。“难道楚楚当真不喜我了?” 转眸,夜凌旭又摇头,“绝对不会,楚楚不是那样的人。”方楚楚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方楚楚与萧瀛有奸情,他也绝对不会相信。 翌日清晨,方楚楚低垂眼眸从苏颢房中出来,没想到还没踏出门槛便看到了长廊下靠着柱子的夜凌旭。 “楚楚,累了一夜,要回去歇息吗?”夜凌旭一整夜没睡守在门外,就是想着方楚楚随时出来随时能看见他,幸好自己没走远。 方楚楚见夜凌旭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心中对他的责怪少了几分,心疼倒是多了,“怎么一夜不睡,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方楚楚伸手抚摸上夜凌旭的脸,就算孩子没了,两人的感情也还是真的。 感受到方楚楚手上传来的暖意,夜凌旭心中大喜,楚楚果真没有淡了他。反手握住方楚楚的小手,“你一夜未睡,又刚分娩完,现在得好生休息。我先背你回房,然后去厨房给你传膳,你想吃什么?” “我吃不下。”方楚楚趴在夜凌旭的肩头,感受着他宽厚肩膀传来的安全感,不觉间竟掉下一滴眼泪。泪花滴在夜凌旭的肩头,很快便融进了衣裳中消失不见,黑色的缎袍,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一路稳稳地背着方楚楚回到寝殿,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榻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再下床了。在没有养好身子前,所有的事情都有我来办,你不许插手。” “可是我要出主意。” “好,一切都听你的吩咐,唯独有一点,再着急也不能下床,务必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方楚楚思量片刻,点头,唯有养好了身子她才能为孩子报仇,与毓秀抗衡。否则,孩子的仇还没报她便倒下,拿什么颜面去面对九泉下的孩子? 方楚楚点头后,夜凌旭见两人之间的协议达成,心头大石总算稍稍放下,他就知道,楚楚是个聪明人,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什么,她都一定不会糟蹋自己的身子。 而另一边,苏颢在与方楚楚秉烛夜谈了一晚之后,大清早便修书一封前往齐国。信中内容,不得而知。 约摸半月后,夜临风见银子始终没有从辽国运来,有些坐立不安了,“毓秀,你父皇是不是不管你了?” 毓秀微楞,从夜临风怀中抬头,见他俊美的脸上满脸怀疑,灵动的眸子微微一沉,“怎么,你信不过我父皇,还信不过我是不是?” “哪有。”夜临风朝毓秀魅惑一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轻佻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会不信你?” “知道就好。”毓秀挑眉,“父皇绝不会弃我于不顾,只怕是途中出了什么事吧。” 毓秀这几日心头总是不安,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公主,运输银子的商队在幽州城外的迁山被一伙山贼给劫了。”果不其然,几日后毓秀便收到消息,说是银子在半路被山贼给劫了? “什么,山贼?”毓秀大惊,来幽州这么久没听过有什么山贼,夜临风更是疑惑,一口咬定幽州城外绝无山贼。 毓秀忽的笑了,笑得夜临风一脸莫名,细长的桃花眼带着不解看向毓秀,“你莫不是傻了吧,银子丢了,我们拿什么和那些世家子弟结交?接下来的事情,又该怎么去继续?” 夜临风一连串的问题抛向毓秀,毓秀淡淡道:“银子丢了就丢了,再让父皇重新给一次不就好了?”见夜临风眉头紧锁,伸手攀上他的脖子,“好了,银子一分不会少,答应你的事,我绝对不会失约。” “希望你说到做到。”夜临风桃花眼一沉,抓住毓秀的手臂往床上一丢,心烦意乱之际,唯有情爱之事才能平复心中的不安。而眼下,虽然毓秀不算他心头之爱,可也只能勉强了。 毓秀扭着腰肢尽力的配合着夜临风,若她有朝一日知道夜临风心中所想,当真不知会如何。 可是几日后,从辽国送来的银子再一次被劫,这次,毓秀和夜临风两人都按捺不住了。 “一定是夜凌旭搞的鬼,或许他已经查到方楚楚的孩子是我们搞的鬼,所以……”夜临风不安的来回踱步着,大红袍子晃得毓秀头晕眼花。 毓秀一言不发的坐在桌边,如今已是晚冬,接近年关或许会有一些盗贼。可毓秀的运银队伍皆是高手,一般的盗贼怎么可能得逞,看来真的如夜临风所说那般,这所谓的山贼,一定是夜凌旭或者方楚楚的人马。 “他们这是要断了我们的银子,在这天子脚下富贵如云,没有银子,我们便会寸步难行。这该是方楚楚的主意,只有女人,才会如此心细狠毒。”毓秀深呼吸,如果没有夜临风这层关系,她和方楚楚,该能做朋友吧? 夜临风并不知道毓秀心中所想,此时此刻他担心的都是没有银子该怎么继续活下去,“夜凌旭这个狗东西,当初还不是一个人见人欺的废物,现在居然敢爬到我头上!” 夜临风不服,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后所出,怎么能被这些庶子压在脚下呢?“毓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修书一封给你父皇,让你父皇再给一次银子可好?” “不用了,再给多少次也是白给,不管我们怎样隐蔽都会被方楚楚发现,等于白送银子给她。”毓秀阴沉着脸色,让夜临风一时揣摩不透她在想什么,还以为她是不愿意再继续给自己银两办事了。 “毓秀,你该知道我对你绝无二心,从见你的第一眼我便深深的爱上了你不可自拔。你的眼令我沉沦,你的唇令我着迷,你的……” “好了,我不会不管你的。”毓秀打断夜临风的话,这些话换在平时她很受用。可每一次,都在夜临风有需要的时候她才能听见这些话,久而久之,她便烦了。 见毓秀神色淡淡,夜临风也知道不便继续往下说了,勾唇一笑,“那你可有什么其他主意?” “主意是有的,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第277章瞒在鼓里 夜临风没想到毓秀现在也会对自己提条件了,从前那个对她唯命是从的毓秀是否不知不觉间变了样。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在心中思量片刻,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大手揽住毓秀纤细的腰身,“你我都私定终身了,还在乎这些吗?” 毓秀巧妙的一个转身避开了夜临风的手,低眉浅笑,“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是不是,再说了,我为了你都抛家弃国的追你至此,难道你连一个承诺都不能给我?” “好,你要什么承诺。”夜临风想了片刻,反正承诺这东西主要看人,倒是他抵死不认,看毓秀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要你承诺,登上皇位后,后宫只能有我一人。”毓秀缓缓开口,说出自己心中早已想要的条件。 夜临风闻言双眸大睁,妖孽的脸上满是震惊,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他若是登上皇位,后宫三千佳丽是必须的。且他最好这一口,若是下半辈子都只能对着毓秀度过,那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见夜临风情绪低落,毓秀心头一震,果然,夜临风就是个好色胚子,从来没想过要一心一意的对待她。 “毓秀,这个……恩……你要知道,皇室就得开枝散叶,若我以后只娶你一人,只怕天下人都会笑话我是个妻管严,害怕老婆的帝王。”夜临风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毕竟现在他需要依靠毓秀夺取天下。 毓秀闻言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起身走出夜临风的房间,“就这一个条件,你好好考虑吧。”说完迈步往客栈外走去。 “毓秀,你要去哪里?”夜临风急忙问道,生怕毓秀一走了之。 毓秀转身,冷笑道:“出去给你找银子。” 偌大的幽州城,辽国暗桩也是不少的,什么钱庄客栈,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人。 毓秀躲过客栈外夜凌旭的人马,悄悄来到一处属于辽国人的别苑,召集了不少安插在幽州城的暗桩,如今这些人可能是某行业的大头,也有可能是某家小店的老板。 “本公主需要些银子,你们各自去筹备,能出多少出多少。”毓秀坐在首座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座下的众人。 众人听毓秀说完话后,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低下头,按理说他们是辽国人,毓秀公主开口本该听从。可其中一些人,在卫国生活了几十年,早已对卫国有了感情,身家也是自己打拼出来的。 此时毓秀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大家一时间真的不知如何回应。 见众人都没反应,毓秀从小在宫中长大,什么都不懂,人情世故懂得最多。人心当真是这个世上最难揣摩的东西,这些人虽口口声声说他们是辽国的子民,可真的有事需要他们的时候,却…… “大家先回去想想吧,出多少银子本公主都很欢迎。”毓秀说完这句话后,背着手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别苑。 可毓秀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才刚刚离开,随后便有一伙人冲进别苑,将里面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辽国暗桩给一窝端了。 毓秀刚刚回到客栈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整个人一颤,傻眼的跌坐在地上。“怎,怎么可能,全部被抓了?” 黑衣人点头,脸上带着一丝隐忍,在他看来这都是夜临风的错。若不是夜临风每日花钱大手大脚,到处送钱给别人,公主怎么可能为了钱去召集那些暗桩。现在出事了,夜临风却在一旁默不作声置之不顾。 “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信给父皇。”毓秀有些慌了神,今天她就看出来这些暗桩里面已经有一些怀了疑心,现在又忽然被抓,只怕不用动刑他们就会招了。 毓秀更不清楚,这些暗桩知道些什么,又会招认些什么。因此,她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写信求助于父皇,否则她和夜临风被困在这幽州城内,早晚会被方楚楚玩死的。 写完书信后,毓秀侧目看向黑衣人,“方楚楚最近在做什么?” “据太子府外的探子回报,太子妃因为孩子的夭折很是伤心,已经躺在床上养身子快一个月了。避不见客,就连太子殿下也尝尝吃她的闭门羹,导致坊间传言她要被夜凌旭休了。”黑衣人将探子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告毓秀。 “避不见客?”毓秀冷笑两声,出口讽刺道:“只怕是死了孩子,心中难受吧。” 夜临风在旁边眯起细长的凤眸,“活该,我就是要让夜凌旭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尝尝我所受过的磨难。”虽当初不是夜凌旭一手造成了自己母后的去世,可他就是看不惯夜凌旭现在的成功。 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深受欺辱的皇子,夜凌旭就能成功当上太子,他却不可以呢? 见夜临风眼中的迸发的恨意,毓秀安慰道:“等着吧,就快要成功了。” “银子都没有,一件事都办不了,谈何成功?”没拿到银子,夜临风对毓秀的态度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毓秀看在眼中,却还是强撑着一笑,勾勾手指牵起夜临风的手,“我还有别的办法,你相信我。” 太子府,方楚楚在休养生息了一个月之后感觉身子大好,这日,看着外面难得的太阳,终于有了下床的意思。 “太子妃,你不可以下床,还没养好身子呢。”可身边的人却不怎么想,倚兰折了梅花从外面走进,却见床榻上的方楚楚已经起身了,连忙将手中的梅花往桌上一放,快速上前搀住方楚楚。 方楚楚失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我现在感觉吃嘛嘛香,你信吗?” 倚兰摇头,“不信。” “梅花开了?折下来的这三两支孤单形影又有什么看头,还白白没了它的高贵。”方楚楚在倚兰的服侍下披上厚厚的披风,“走吧,陪我去外面悄悄。” 嫁入太子府之前便知太子府后院有一处梅林,只是初进府中不是时候,没想到几个月,当真就看到了梅的绽放。 倚兰拗不过方楚楚,可看外面鹅毛大雪,只能撑了伞,小心的搀扶着她往梅林走去。 当天地间大雪纷飞,万物都染上了白色,只见那远处一株株梅花树傲然挺立在寒风中;一朵朵盛开的梅花点缀着茫茫白雪的世界,显得格外娇艳。 “真的开了……”方楚楚站在远处的亭子中,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梅林,红唇微微上扬,“开得可真好。” “是呀,太子殿下知道您喜欢梅花,又特意从别处移来了不少,就担心梅树少了,您看着落寞……”倚兰最快将夜凌旭所做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说完后吐吐舌,小心翼翼的看向方楚楚。 只见方楚楚眉目如画,独倚长廊,雪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仪静体闲,美艳不可方物。 倚兰一时看呆了,竟没听见方楚楚的那句:“事情都发生了,再弥补又有什么用?” 等倚兰回神之际,方楚楚已经独自走出了长廊,漫步于漫天大雪之中。 “太子妃,你身子还未痊愈,不能受凉。”倚兰大喊一声,撑着伞快步走上前。 “岂有此理,嘉和帝这摆明了是要给楚楚难看,皇叔,我们带楚楚回去吧。”途径苏颢的房间时,方楚楚意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是苏卿阳愤怒的声音。 屋内,苏颢脸色难堪,握着茶杯的手指节泛白,“嘉和帝是对不起楚楚,可楚楚怎么说也还是卫国的太子妃,如果贸然带走楚楚,只怕不好对天下人交代。更何况……” “需要跟谁交代,皇叔,楚楚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不相信你在乎世人会超过在乎她。苏卿阳停顿片刻,就在方楚楚准备走进去之际,忽听他的声音在屋内继续响起:“苏卿阳皇叔你是担心楚楚不肯跟我们走对不对?” 闻言,方楚楚前进的步子一下子停滞在半空,好半晌才收回那只迈出去的脚,转身默默的从苏颢的房门口走远。 直到走出安全距离,倚兰才惶恐开口:“太子妃,您不会真的跟湘南王去齐国吧?” “嘉和帝,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方楚楚现在的心思却不在回不回去的问题上,想起刚才苏颢和苏卿阳的对话,很显然,她被人当成傻子隐瞒了某些事情。 倚兰眨眨眼,低下头,“是殿下吩咐不能告诉您的,殿下都是为了太子妃你好,你要相信殿下对你的爱。”倚兰知事情要遭,连忙为夜凌旭辩解道。 方楚楚闭眼深呼吸,秀雅绝俗的脸上似隐忍,又似痛苦。牙关紧咬,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直到下颚传来一阵血腥味,方楚楚才缓缓睁开双目,“你的意思是说,整个太子府上下,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何事?” 倚兰低头默认了一切,方楚楚沉眸,愤然拂袖转身离去。 稍晚时分,夜凌旭从宫中回来,才踏入府中便感觉气氛不对。一问之下方才得知方楚楚竟知道了那件事情,整个人脸色紧绷,“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告诉太子妃吗?” 倚兰低声道:“是太子妃不小心听见了湘南王和苏卿阳太子的对话。” “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夜凌旭万万没想到自己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情,竟然会是让方楚楚在这样的意外情况下得知。 站在殿宇门口,手抬了无数次想要敲响房门,最终都收回了自己的手。眼下,他拿什么颜面去面对方楚楚,本打算自己对她说清楚,可现在…… 就在夜凌旭还没做好反应的时候,方楚楚吱呀一声将殿门从里面推开,面无表情的看着夜凌旭。 “楚楚……”夜凌旭忐忑的唤了一声,却见方楚楚身后背着一个包袱,双眸大睁,“你要离开?” 第278章失了本心 方楚楚紧紧的抓着背上的包袱,双眸含泪看着夜凌旭,“横竖我不过是个外人,连孩子也没了,还有什么留下的必要。”说完推开夜凌旭就要往外走。 “楚楚,不要走,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只是担心你知道了会责怪我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夜凌旭伸出长臂从身后将方楚楚拥在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头,近乎喃喃道:“真的,你相信我。” “不重要了,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了。”方楚楚长长的叹了一声,“夜凌旭你从认识我的那天就该知道,我不是一个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女人,既然你心中已经认定我是可以被欺骗的,那往后还有有更多的事情选择瞒着我。” 方楚楚一口气说完,不怒也不笑,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分开对大家都好。” “我不要……”夜凌旭第一次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人,可他不在乎,谁让方楚楚是他心爱的女子。只要她能原谅自己一时失误,他做什么都可以。 倚兰站在远处看得心慌,想到这件事是由湘南王苏颢引起的,转身朝着苏颢的房间一路飞奔。“不,不好了,太子妃要抛弃殿下一走了之。”气喘吁吁的来到苏颢房间,喘着粗气说了好几次苏颢才听清楚。 “什么?”苏颢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方楚楚竟会如此激动。 苏卿阳却在一旁拍手叫好,凤眸含笑,俊美的脸上满是兴高采烈:“看来楚楚表妹还不算太傻,这个时候离开是最好的时机,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苏颢满含深意的看了苏卿阳一眼,后者接到眼神后,乖乖的禁声低下了头。 两人随着倚兰快步来到方楚楚的殿宇,只见夜凌旭和方楚楚两人在殿外拉拉扯扯,四周的走廊下已经围满了围观的侍婢家丁。 家丑不可外扬,苏颢负手走上前,横扫了在场的家丁侍婢一眼,众人见状纷纷识趣离开了现场。 “楚楚,你这是要?”苏颢走上前,看了一眼方楚楚身后的包袱。 对上苏颢那双温和的眼眸,方楚楚像是无所遁形般低下了头,低声道:“爹爹,这是我和夜凌旭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苏颢深深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意味悠长道:“但愿你真的能自己处理好。”言闭,转身拉着苏卿阳走远。 “皇叔,楚楚对上夜凌旭会吃亏的。”苏卿阳却没看出其中的弯弯绕绕,还担心方楚楚会被夜凌旭欺负,长眉紧皱,眼细长的凤眸带着不解。 苏颢却坚定的拉着苏卿阳离开,轻轻的叹了一声:“有些事你不明白。” 这边,夜凌旭见苏颢面色不对,心中本也有所怀疑,可侧目看见方楚楚身后的包袱,又不顾一切的拉下了脸。“不要走,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方楚楚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眼帘微微的阖上,“要做什么,才能挽回眷儿的命?要做什么,才能让你父皇承认眷儿?要做什么,才能让我相信你父皇在这关头上收留毓秀进宫不是为了针对我?” 方楚楚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夜凌旭眼神渗出一丝难过,大手抬起不知道想要做些什么,犹豫片刻后,又缓缓将手收回。“是呀,不论做什么眷儿都回不来了。父皇对你和眷儿所做的一切,也是他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夜凌旭深呼吸,鸷冷的眸子一凝,“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慢着!”见夜凌旭转身离开的身影,方楚楚脱口而出,“你若是对付嘉和帝,只怕免不了被世人诟病,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他的生死,我想自己动手。” 夜凌旭闻言,难以置信的转过身看着方楚楚,“他的生死我早已不在乎,我只是担心你。” 方楚楚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你该知道我是怎样从夜承旭的王府中出来的,当初都不担心,现在你大权在握,我还有爹爹和卿阳表哥相助,你还担心什么呢?” “如此,也好……”夜凌旭沉思半晌,目光瞥向方楚楚身后的包袱,抬手轻轻将包袱取下。“我答应你,要怎样报仇我都配合你,如此,可以不要离开吗?” 见那个高高在上的夜凌旭低三下气的求着自己,方楚楚的心其实早就软了,可是每每想到那个在自己怀中没了呼吸的孩子,方楚楚便硬了心肠。顾自转身走进殿宇,“好,第一件事,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只要我能办到的,你说。”夜凌旭没有片刻迟疑,俊逸不凡的脸上略带微笑答应了方楚楚的要求。 夜深人静的时候,方楚楚来到苏颢的房间,见苏颢一脸淡漠的坐在桌边,方楚楚心头一跳。缓步朝着苏颢走过去,“爹爹……” 苏颢见方楚楚来了,态度却没有往日那般亲近,反倒是斜眸看着方楚楚,“楚楚,你变了。” 方楚楚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从袖中摸出一封加了印了国玺的文书,“爹爹,这是卫国对齐国来往船只免税的文书,只要送到齐国给齐王伯父他,以后齐国便能剩下许多的银子了。” “这就是你让我想皇兄借兵的条件?”苏颢看着方楚楚递过来的文书,总算是想起了之前方楚楚让他代写书信送给齐王的原因。 方楚楚默认了,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书信,“要想成功就必须有付出,如果我用夜凌旭的人马去对付毓秀,被嘉和帝知道了迟早要处意外。还不如一开始就借用齐王的人马,至少我还能开出相应的条件给他。” “夜凌旭知道你算计了他吗?”苏颢并不担心自己的皇兄会纠结这点银两,他更担心的,是女儿因为这件事和她的夫君闹出嫌隙。如果真的出了问题,心怀异心的两人还怎么白头偕老? “知道了也没关系。”方楚楚嘴角微扬,长睫轻轻眨了眨,“这是他父皇欠我的,欠我的眷儿的,本该还给我。” 见方楚楚执意如此,苏颢知她主意已定,勉强将文书收下。“楚楚,不要执迷于一时的仇恨,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不要……” “恩,女儿知道了。”苏颢的话还没说完,方楚楚便匆忙打断了苏颢的话,转身快步离开了苏颢的房间。 快步离开房间,走到空无一人的庭院时,方楚楚才敢停下脚步,坐在冷冰冰的石凳上。“不执迷于仇恨,我靠什么坚持下去?”方楚楚冷笑几声,从眷儿走后,每每午夜梦回都是眷儿长着血红的小手叫她的身影。 “娘亲……娘亲……”那一声声软糯的声音,就像是魔咒盘绕在心头,永不消逝。 “眷儿,你放心,娘亲一定让所有人给你陪葬。”忽然感觉嘴里一阵腥甜,方楚楚急忙从石桌上抓了一把雪塞入嘴里,强行将心头之血咽下。 漆黑的夜,冰冷的天,再冷不过那颗丧子之心。 一眨眼的时间竟就到了除夕这日,虽然方楚楚百般不愿进宫看见嘉和帝,可碍于面子,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楚楚,如果你不开心,大可不去。我找个理由,就说你不舒服不去了就是。”夜凌旭见方楚楚一大早便起床梳妆,只是神色一直淡淡的没有半分开心,遂轻声的询问着她的意见。 方楚楚望着镜中的自己,皎洁的五官因额上的莲花刺更显娇媚动人,吹弹可破的皮肤连女子都自行惭愧。恬然的气息与越龄的淡然从容,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异常夺人眼球。 这样的她,如果一辈子只呆在这太子府中,岂不是太可惜了? “去,为什么不去?”方楚楚薄唇轻启,“嘉和帝他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吗,还有毓秀,夜临风!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看看,我好得很,我会笑,我很美,我什么都比他们好。” 夜凌旭一愣,方楚楚从未这样夸奖过自己,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有种不安。 随夜凌旭缓步走入设宴的寝宫内,彼时两侧皆已满座,而嘉和帝为了难为方楚楚,竟只给夜凌旭备了他太子之位。换句话说,方楚楚若想进殿入宴,要么选择站在夜凌旭身后,要么选择坐在角落之中。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折辱了方楚楚太子妃的称号。 走进殿内,只见嘉和帝高高在上的坐在首位上,左下手竟是夜临风那厮阶下之囚,还有他身边笑得一脸得意的毓秀。而右侧,一个只能容纳夜凌旭的位置静静的空着等候主人的到来。 方楚楚只一眼便明了嘉和帝的意思了,却没有半分惊慌的意思,反倒是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自然,也听到了来自殿上传来的惊叹之声,她今日是特意梳妆打扮来的,只因她早就得到消息:今年除夕恰逢嘉和帝的寿辰,其余三国皆有使臣到访。也就是说,这一次并不是简单的家宴,而是四国间的一次会面。 想到什么,方楚楚禁不住在大殿中笑了起来,抬眸见嘉和帝眼中闪过的惊讶,收敛了笑意,望向众人,“世人都说嘉和帝荒诞无礼,今日还真是体会到了。” “楚楚……”夜凌旭没想到方楚楚竟会当着四国之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讽刺嘉和帝,虽他对嘉和帝没有什么父子情深,可他终究还是卫国的太子,需要维持卫国的颜面。 第279章一纸休书 嘉和帝闻言,一张老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方楚楚,朕何时准你入殿参宴?如果朕没记错,你早已不是我卫国的太子妃,充其量不过是太子的一个侍妾罢了,有何颜面出现在大殿之上?” 说完朝夜凌旭投去一个责备的眼神,“太子,还不快将你的侍妾赶出去!” 嘉和帝用了一个赶字,更让方楚楚心中恨意大增。 “是吗,可惜了,本郡主今天并不是以卫国太子侍妾身份而来。”方楚楚气极不怒反笑,往前迈开几步和夜凌旭拉开距离,宽袖一拂,从袖中取出那烫金文书。“如果嘉和帝你不欢迎我齐国到访,那我便告辞吧。” “齐国使者?”嘉和帝一惊,如果方楚楚只是个太子侍妾他还可以赶她出去,可如果她的身份是齐国郡主,代表齐国而来,自己将她赶走岂不是落了天下人口实。 “旭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邀请郡主入座?”嘉和帝将橄榄枝抛给夜凌旭,自己则转过身,享受起身侧美女的喂食。 方楚楚闻言,垂眸浅笑。 “楚楚,别做傻事。”夜凌旭将方楚楚的座位安排到自己身侧,在她入座的时候,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极其小声的说了一句。 方楚楚却微勾唇角,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夜凌旭,故意装没听到。“该做什么就得做,不是吗?” 夜凌旭担忧的看着方楚楚,心头不安的预感不断的扩散开来,越来越大…… 就在嘉和帝还在疑惑方楚楚到底是不是齐国使臣的时候,却见苏卿阳摇着羽扇,一袭白袍旁若无人的走进了大殿。墨黑的发用金冠束住,整齐得一丝不苟。肤色雪白,令在场众人都为之惊叹。 “楚楚表妹,你怎么先来了,不是让你等等我吗?”摇着扇子走到方楚楚身边,长眉微挑,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毫不客气的抢过方楚楚手中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下杯中之酒。 夜凌旭见状,带着敌意开口道:“男女授受不亲,二位虽是表兄妹,也不必亲昵到如此地步吧?”说着看了苏卿阳手中的酒杯一眼,杯沿边还印着方楚楚淡淡的唇印。 苏卿阳抬头,骚包的扬起自己的俊眉,“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表妹的前夫呀。” “前夫?”夜凌旭大惊,不可思议的看向一旁的方楚楚。 只见方楚楚眉目淡然把玩着手上的珠子,全然没有半分解释的想法。 嘉和帝闻言也是慌了神,讪讪一笑看着苏卿阳,“卿阳太子,这楚楚是我国太子的侍妾,旭儿还没有休妻,她怎么就成了自由之身了?”嘉和帝虽然不喜欢方楚楚,可她好歹也是齐国郡主,只要把她绑在卫国,早晚能利用上。 可是没想到,苏卿阳竟会当着其余几国使者的面,宣布方楚楚是自由之身。这可超乎了嘉和帝的原本计划,因此他连忙开口否认。 “我堂堂齐国的郡主,湘南王的女儿,凭什么只能等着被休妻?”方楚楚忽然一拍桌子从座位上起身,语调清淡,却隐隐带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热的犀利。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向方楚楚,额上那朵莲花刺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那叫一个夺人眼球。 嘉和帝哑口无言,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夜凌旭苍白着脸色站在大殿中,也不落座,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方楚楚。 “胡闹!”嘉和帝也学着方楚楚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不满的看着她,“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自己宣布不是旭儿的女人,旭儿有承认吗?”嘉和帝急了眼,说出来的话连夜凌旭都不好意思听下去。 “父皇,这是我和楚楚的事,你不要插手。”夜凌旭沉声道,言语间已带了几分怒气。 听出夜凌旭语气中的抱怨,嘉和帝尴尬的低下了头,又担心颜面尽失,假装和边上的美人玩乐起来。 夜凌旭抬头,和方楚楚四目相对,“你当真,要和我恩断义绝?” “不是我要和你恩断义绝,是你父皇逼得我只能和你恩断义绝。”方楚楚的目标显然不在夜凌旭身上,三言两语又将众人的目光引向嘉和帝,“您说呢?” 嘉和帝再次对上方楚楚那双冰冷的眸子,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蝉,并未立即回答方楚楚的问题。反而将目光流连在夜凌旭的面容之上,只见夜凌旭此时一双幽暗的眸子,似要喷出火来。 仿佛是明白了夜凌旭的心意,嘉和帝缓缓开口,拉下老脸道:“朕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小人的话。”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关键时刻,笑得一脸妖孽的夜临风忽的站起身来。 感到一束目光紧盯着自己,方楚楚转身,毫无意外的对上了毓秀那双灵动的眼眸。忽的笑了出来,“这不是钟灵吗,原来钟灵就是毓秀呀,本郡主还当是谁人呢。” 前段时间幽州城内闹得沸沸扬扬,一是因为方楚楚和萧瀛在外私通被抓;二则是因为方楚楚从那个鱼龙混杂的龙鱼客栈中为一个贱婢赎身了。听闻,那个贱婢的名字,正是钟灵。 此时众人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在毓秀公主和方楚楚之间来回移动。 毓秀脸色苍白,在场有不少臣子夫人,特别是那些官夫人,在之前拜访方楚楚的时候毓秀都是跟在身边的,因此她们都认识自己。此时听方楚楚说了这番话,纷纷向她投来哀怨的目光。 “原来是细作。” “竟然欺骗太子妃,还和二皇子这个阶下囚搅在了一切,啧啧,真是……” 一时间,大殿内议论不断。 夜临风最好面子,此时见众人都在议论自己身边的女人,大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阴沉着脸色,“父皇,儿臣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说完也不等毓秀,自己转身就出了大殿。 毓秀本就是以夜临风未来的王妃出席,没想到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弃之不顾,心中难过的同时,却也告诉自己不能退缩。抬头,毫无畏惧的迎上方楚楚那双戏谑的眼。“太子妃该是记错了,本公主名唤毓秀,不叫钟灵。”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人有相似……只怪公主的容貌实在太大众了,我府中随便一个丫鬟都有七分相似。”方楚楚故作恍然大悟道,虽口口声声说自己认错了人,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真相? 更何况,方楚楚还借故讽刺了毓秀的容貌不美,身为女子,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众人只见毓秀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绷直了脸好半晌没做回应。 “公主,二皇子他身子不舒服,您快过去看看吧。”难堪之际,还是毓秀的手下从外面走进,找了一个借口将毓秀带走。 见毓秀仓皇而逃,方楚楚的心中却得不到半分快感,就算她把毓秀杀了又如何,眷儿始终是不能起死回生了……目光低垂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双眼眸蕴藏着点点波光,滚圆的泪珠在不经意之间缓缓滴下。 殿内不知不觉间陷入了低沉的气氛中,苏卿阳凤眸一转,“今天正好大家都到齐了,不如这样,就请卫国太子,亲自写下一封和离书吧。免得楚楚以后的婆家不高兴了,又被人家从正妻降为妾室。” 苏卿阳言行大胆,让在场的官员还有使者都为之大惊,这样说话不怕伤了方楚楚的心吗?目光朝后者瞥去,方楚楚感受到大家的目光,缓缓站起身来,娉婷玉立的站在众人面前。 “卿阳哥哥的建议正和我心,若我堂堂一个齐国郡主沦为妾室,只怕我齐国不知道要遭多少人笑话。”说着,从袖中再取出一封文书,“皇上请看,这是我爹爹湘南王的亲笔信,他别无所求,只求太子殿下放过我,写下一封和离书让我远走高飞。” “湘南王……”夜凌旭见方楚楚袖中取出的书信,心中更是大惊,怎么连湘南王也同意了这件事?在他眼中,湘南王该是个稳重的长辈,就算苏卿阳和方楚楚一时激动胡来,湘南王也绝对会拦着。 可是今日,怎么会…… “来,给你看了你就死心了。”苏卿阳见夜凌旭不信,从方楚楚手中拿过书信朝夜凌旭走去。 眼见着一个齐国郡主就要和自己国家脱离关系,嘉和帝肯定不答应呀。“慢着,谁说你只是个妾室,你是我卫国的太子妃人人皆知。” 一言既出,再无反悔的余地。可正是说出了口,嘉和帝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 嘉和帝都清楚的事情,夜凌旭怎么会不清楚。在他心中,不管方楚楚是妾室还是太子妃,都是他心中唯一的正妻。可是他没想到,方楚楚竟然会设计自己,重回太子妃之位。 “可是我怎会感觉这个太子妃之位也可有可无呢?”方楚楚竟在这个夜晚,当着众人的面从身后之人的手中接过了一个牌位。 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眷儿二字,方楚楚目光眷念,“我若是太子妃,怎会连我的孩子都不能入皇室宗谱?皇上您又怎会不承认眷儿是太子的亲身骨肉,说到底,还是我齐国人微言轻,导致皇上也无视我的存在。” “是,我齐国既然如此人微言轻,还有什么必要待在这里。”苏卿阳上前搀扶着方楚楚就往外面走,只留下一句:“夜凌旭,赶紧把和离书写了。” 第280章国舅爷到 “楚楚。”电光火石间,夜凌旭看着和苏卿阳并肩离去的方楚楚,脑海中一个念头转瞬即逝。可是他不愿意,也不想去承认。 听见夜凌旭的呼唤,方楚楚根本就不敢回头,深怕自己一个心软会坏了事,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卿阳太子,楚楚郡主切勿着急。”嘉和帝见方楚楚不理睬夜凌旭,担心她是真的狠下心要离开,急忙从位置,上起身,“之前的事是朕糊涂,这样,朕现在当着众使者的面答应你,立即恢复你太子妃的身份,以及承认眷儿的身份可好?” 听闻此言,方楚楚嘴角微勾,终于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可是心中那块大石却怎样也放不下。转过身的瞬间,眼中盈出一滴泪意,似隐忍了许久终于迸发出来。 夜凌旭本来还在怀疑方楚楚今天所做的一切是否别有用心,可这滴泪直直射到他心底。这一刻,他清楚的明白,就算方楚楚真的变了,他都深爱着她并矢志不渝。 很久后,夜凌旭想起今日,也曾怀疑方楚楚眼中的泪是假,但不可否认的是,就算明知是假,夜凌旭一样会毫不犹豫的套入她为他亲手设下的圈套中去。 忽然想到两人第一次的见面,那般的伶牙利嘴,夜承旭不帮她,她便自己为了自己解开危机。一曲《边关曲》更是金戈铁马,气势磅礴。当时他对方楚楚的评价便是:藏而不露,又总在关键时刻,给人惊喜,给人意外。 观之现在方楚楚的变化,夜凌旭清楚的知道,方楚楚藏起来的那部分正开始慢慢苏醒。相信不远的某一天,她一定会在世人面前大放光彩,甚至远超自己。 感觉到夜凌旭那双迸发着诡异之气的鹰隼冽眸紧盯着自己,方楚楚便浑身不自在,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又只能硬着头皮强撑下去。知道自己心中的小算盘都被夜凌旭看了出来,低头思量片刻,再次抬眸时,夜凌旭只见她脸色愈白,双眸愈黑,嘴唇也因为紧张而抿成一条直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最终,夜凌旭还是沉沦在方楚楚那双波光盈盈的眼眸之中,横竖这个太子妃之位也本该是她的,况且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他还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她呢?低眉喝着杯中的酒,算是默认了方楚楚的所作所为。 得到了夜凌旭的首肯,方楚楚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今天的一切她和苏卿阳盘算了许久,只为替眷儿正名。甚至不能恢复太子妃之位她也不在乎,但是最担心的就是,既不能为眷儿正名,又因为自己的算计让夜凌旭寒了心。 此时,见夜凌旭对自己笑了,方楚楚忐忑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嘉和帝当场拿出圣旨,龙飞凤舞的在上面写下恢复方楚楚太子妃之位的话语,然后砰的一下将国玺盖上。“好了。” 方楚楚将圣旨接过,也不打开,只放在桌上静置着。 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夜凌旭走到方楚楚身边,轻轻搀扶着她从座位上起身。对刚才的事情全然不予评价,只是淡淡道:“一会儿我要留在宫中守岁,我先送你回府。” 他明白,今夜的这场宴会方楚楚大获全胜,虽然她是用了计谋,可是他找不到一个原因去责怪她。 一道圣旨,恢复了楚楚的太子妃身份,也为去世的孩子正了名。夜凌旭心中默默的想着,这样,楚楚应该会开心一些了吧。 而比起方楚楚的大获全胜,夜临风和毓秀可谓是铩羽而归,今日本想着借这个机会对方楚楚加以侮辱。没想到,不仅没有伤到对方半分,反倒打了自己的脸。 夜临风从回到王府后就开始闷闷不乐不说话,毓秀将他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却不言语,只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等待他某一刻将心中的怒火发出。 大厅里,一位年过五十的老者从里面迎出来,瞥见毓秀双眼发亮,慈眉善目的望着毓秀:“公主回来了,今天是年关,皇上特意让微臣带了些公主喜爱的东西,特意给公主送来。” “舅舅,您怎么来了?”毓秀一愣,迎上前将老者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心中开始担忧父皇让舅舅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夜临风一开始还没注意这老者,忽然听见毓秀叫他舅舅,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原来是辽国的国舅爷,在下失礼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先通知一声,我也好亲自去城门迎接您。” 夜临风的客套话那是一套一套的,可国舅爷却全然没当一回事。在官场上拼搏了几十年,夜临风的这点小套路他一眼便看透了,表面的客气谁不会装,只要他想,可以将这毛头小子骗得团团转,谁让他对自己的宝贝侄女如此混账? 想到这里,国舅爷云盛不仅没给夜临风一个正眼,反倒出言讽刺道:“我区区一个国舅爷,哪里敢劳烦您卫国皇子亲自迎接,我辽国的公主呀,也配不上您的身份。”说完,拉着毓秀的衣袖,“毓秀,这次舅舅来不仅是替你父皇给你送东西,最主要的还是要将你带回辽国。” 毓秀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舅舅,轻咬下唇摇摇头,眼中的不舍已经完全将心思暴露。 云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毓秀,自己这个侄女什么都好,就是从小身子弱,被众人骄纵过了。她认定的事想要的东西,若得不到是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也不知道夜临风用了什么手段将毓秀的心收服得服服帖帖的,总之不论别人怎么说夜临风,她就是不为所动。 真的是全世界都知道夜临风是根草,毓秀一人却独独将他当做宝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见云盛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夜临风也没必要继续假装了,阴柔的五官带着一丝邪笑,“国舅爷何必这么大火气,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难不成你还想要毓秀跟你们脱离关系不成?”说完咯咯的笑着离开了大厅。 “你!”云盛不敢置信的看着甩袖离开的夜临风,那一脸的诡笑实在让他气不打一出来,“毓秀呀,辽国那么多青年才俊你都看不上,怎么偏偏就挑了这么一个人?” 毓秀脱口唤了一声夜临风,只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后,离开的步子愈发加快了。毓秀心中难受得紧,却不能表现半分,不仅如此,还要安抚云盛愤怒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舅舅,临风他就是这个样子,你不要和他见怪。” “这个样子你怎么受得了的?你母妃生你难产而死,你父皇多疼爱你,我多疼爱你,我们把你从小疼到大,不是让你去给别人低声下气的!”云盛气急,拉着毓秀的衣袖,“不行,我现在就得带你走,否则我如何对得起你母妃的在天之灵?” “舅舅,我不……”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不知道夜临风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总之云盛拉着毓秀的衣袖想要离开风王府的时候,夜临风的府兵早已将大厅围得水泄不通。 亏得云盛踏进幽州城的时候早有准备,此时看见夜临风的府兵将自己团团围住,竟不急不怒,反倒是想确定了什么,幽幽的说了一句:“果真,你看上的只是毓秀身后的权利,你根本不爱她这个人。” 太子府,方楚楚回到府后,本打算和苏颢等人一起守夜。可两次小产过后,身子真的大不如从前,在宫中绞尽脑汁去对付了一番,现在只剩下精疲力尽。 苏颢也体谅方楚楚,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好孩子,去休息吧,爹爹为你守岁。” “谢谢爹。”方楚楚感激的看着苏颢,在皇宫中那滴泪或许是假的,但是现在的热泪盈眶绝对是真的。 天底下,最在乎她的人便是湘南王苏颢了。今晚在宫中拿出的那封书信并不是假的,真的是苏颢亲笔所写。记得他写下这封同意书时,方楚楚终于发现他眼角也有了皱纹,两鬓也有了白发。可是初见的时候,他并不是这样的,可想而知这段时间苏颢为了她的事情,操了多少的心。 “是爹爹太草率了,当初应该好好斟酌斟酌,否则也不至于……”苏颢轻叹一声,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写下的书信,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方楚楚见状更加自责,若不是自己当初有孕在身,说不定真的会暂缓和夜凌旭的婚事。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迟了不是? 思绪拉回,方楚楚感受着苏颢大大手掌传来的温度,只觉得格外安心。都说父爱如山,和苏颢相认之后她才渐渐懂得这句话的道理。“爹爹,那我去休息,您也早些休息。” “好。” “休息,我看是不可能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在殿外,方楚楚侧目,见苏卿阳裹着狐裘大衣施施然走进殿内,将一封信往方楚楚面前的桌上一丢,“没想到你的名声这么大,人家竟然找你不找我。” “人家?是谁?”方楚楚皱眉,一脸疑惑的拿起桌上的信封,在烛台下缓缓拆开。 借着明亮的烛火,方楚楚将信中内容一目十行的看完,柳眉微皱,“辽国国舅爷,他来幽州城联系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他……” 第281章太子易主 “这会儿应该是打起来了,我刚才在空中看见了他放的信号弹,我就说夜临风那家伙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苏卿阳慢条斯理的将话说明白了,凤眸微抬看着方楚楚,“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方楚楚挑眉冷笑,“云盛需要我做什么?” 苏卿阳猜中了方楚楚的心思,勾唇妖孽一笑,“那得看我们的楚楚想做什么了不是?” 方楚楚淡淡一笑,“他不是想要我帮忙吗,可以,但是帮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个云盛自然知道,但是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苏卿阳现在对辽国也是恨透了,若不是有毓秀在背后撑腰,夜临风早就倒台了。那样,小昕现在也不会下落不明了。 “那要看他能给什么了,可惜,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要,我就只想要一样东西!”方楚楚冷了脸,又想到了眷儿的死,“我要通过云盛,让毓秀生不如死……” 苏卿阳两只凤眸放着异样的光芒,第一个举手,“我赞同。” “楚楚,云盛他是个好人,在学术上也颇有研究……”苏颢有些惋惜,云盛是个人才,如果真的沦为方楚楚手下的棋子,只怕结局好不到那里去。 方楚楚打断苏颢的话,“爹爹,那我就不是好人吗,我害过无辜的人吗?凭什么我的孩子就得死,凭什么凶手就能逍遥法外?小昕到现在还生死未卜,卿阳哥哥又做错了什么?” 方楚楚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问得苏颢哑口无言,只能沉默点头。罢了,自己亏欠了女儿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补偿她了。 和苏卿阳一合计,方楚楚便下定了决心,紧急将自己从齐王那里换来的一万兵马召集,风风火火的朝着风王府而去。 “楚楚,夜临风怎么说也是个皇子,你如此明目张胆带人去掀他的老巢,若是被皇上知道,您……”倚兰听闻方楚楚要杀去风王府,急急忙忙从祠堂中出来拦住。 方楚楚却微笑着将倚兰推开,“倚兰,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这一场战役迟早要打响而今天便是最好的时机。 “楚楚!”倚兰看着方楚楚纤细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夜凌旭也不在府中,只能来到霓裳的房间砰砰敲响了房门:“霓裳娘娘,不好了,太子妃带着人马去风王府了。” “人马,哪里来的人马?”霓裳听见声响连忙拉开房门,房中的燕墨来不及闪躲被倚兰看了个正着。 瞥见大半夜呆在霓裳房中的燕墨,倚兰一下子傻眼,直到燕墨跟霓裳告别离开后,倚兰才回神,“兵,兵马,就是上次楚楚用免税文书跟齐王讨要的那一万兵马。若是被皇上知道齐国还有一万兵马在幽州城内,楚楚还怎么在皇室待下去?” 霓裳点头,“楚楚是怎么了,这段时间的行事作风太不像她了,你在府中等着,我这就进宫去找殿下。” “可是你进宫了,还能出来吗?”倚兰忽然想到霓裳身份特殊,虽然她能进入皇宫,可出来就难了,嘉和帝一定不会放过霓裳的。 霓裳深呼吸,“不管了,现在殿下应该正和皇上在皇家祠堂守夜,除了我之外,你们还有谁人能接近祠堂吗?” 倚兰傻眼,不得不承认霓裳说的是实话。可是,倚兰满心担忧的抓着霓裳的手,“要不你带我进去,然后到了之后你就赶紧跑?” “倚兰,有时候你真善良,可说不好听点就是傻。一入宫门深似海,进去了,哪里还能出来?”霓裳幽幽的叹了一声,简单的收拾后迈步就要朝着皇宫而去。 “我不准你去!”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霓裳的房门口,两条如钢铁般的手臂死死的锢着霓裳。 倚兰见眼前拥在一起的两个身影,眼神黯淡的离开了霓裳的房间,转过走廊,眼中的泪才噼里啪啦的滴下。 “擦了。”一张干净的手帕映入眼帘,倚兰抬头,第一眼看见的是杨荣紧皱的眉。 倚兰还没反应过来,杨荣便沉声又道:“擦了眼泪跟我进宫,正好我有一份加急战报要送进宫,一起。” 闻言,倚兰胡乱用手背乱擦一通,“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就进宫吧。” 杨荣看了一眼倚兰沾着泪水的长长睫翼,轻轻的用手帕擦掉她脸上残余的泪,“一个姑娘家,怎么就不知道对自己温柔一点?” “啊?”感觉到柔软的手绢摩擦着自己的脸颊,倚兰不知道那狂跳的心代表着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第一次对着杨荣脸红了,不好意思了。 皇家祠堂中,夜凌旭本不打算去招惹嘉和帝,安安静静的跪在蒲团上,打算除夕夜过后便回府。 “别以为朕不知道,今晚在宴会上,方楚楚和苏卿阳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将朕引入他们的局,朕若不是看在齐国的份上,早把他们拉下去斩了。”可是夜凌旭不招惹嘉和帝,并不代表嘉和帝也会安安静静的呆着。 从坐下开始,嘉和帝便一直开始絮絮叨叨,话题都是围绕今晚的宴会。 夜凌旭听得心中不耐烦,本来平静的心情因为嘉和帝的话心烦意乱,他知道楚楚是有错,可是罪魁祸首还不是眼前的嘉和帝夜明宇?本想着他念叨两句就完了,没想到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嘉和帝还在絮叨:“依朕看,等你皇兄夜临风和毓秀公主成亲了,拿到辽国后,你便可以将方楚楚给休了。” “够了!”夜凌旭闻言终于开口,眸瞳中闪过一抹深幽,“楚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我都不会要。以后若还当我是你儿子,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第二遍了。” 夜凌旭闻言,起身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不守岁了?”嘉和帝惊叹道。 “有父皇你就够了,不需要我。”夜凌旭沉着脸往外走。 “岂有此理,为了一个女人你连父皇都不要了,你看看临风,现在他都知道要替朕分忧,有美男计夺得辽国江山。你呢,朕让你娶的是齐国郡主,不是方楚楚这个女人。你到好,她都跟别人有了苟且之情,你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说起这件事嘉和帝就来气,当初幽州城内有关方楚楚和萧家萧瀛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嘉和帝不相信夜凌旭当真一点不知情。可打从他班师回朝后,一点没提过这件事,就当是空气一样。 嘉和帝当真不知这个儿子像谁,自己这么‘聪明’,他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楚楚和萧瀛没什么,他们只是朋友。”夜凌旭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可是让他心寒的不是方楚楚和萧瀛的传言,而是嘉和帝这种龌龊的想法。如果真的为了某种目的而去迎娶一个女子,受伤的不仅是这个女子,两个人都会深受其害。 “朋友?都幽会到客栈去了,这样还只是朋友?”嘉和帝神情不悦,气得浑身颤抖,“你都戴了绿帽子了,还说这种混账话!” “难道所有去客栈的都是要做苟且之事的人,那天下起的客栈不就是青楼了吗,既然如此,直接叫青楼就好了,为何要叫客栈?”夜凌旭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你乃堂堂一国之君,说出这样可笑的话也不怕天下人笑话。父皇,要想继续坐稳这个皇位,儿臣还是劝你谨言慎行的好。” 嘉和帝气得牙齿都打颤了,哆嗦着伸出自己的手,指向夜凌旭,怒声道:“朕是天子,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信不信朕可以让你当上这个太子,也可以叫你下台?” “那就试试好了。”夜凌旭放下狠话。 想起夜临风曾说过,几个儿子都没有将自己当成父亲,嘉和帝的老眼中盛着泪光,“你们都嫌朕老了,不中用了。” “并不,相反,就算你年轻的时候,我也并不觉得你有多中用。”夜凌旭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想想你年轻时对我母妃做的事情吧,你觉得,我该原谅你?” 嘉和帝闻言,犹如当头棒喝,原来几个儿子真的没有一个将他放在心上。若不是他还是个皇上,还有皇位等着他们继承,只怕几个儿子早已将自己丢弃…… 想到这里,嘉和帝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只是,他不想认命!“既然你如此枉顾朕的心意,那你这个太子之位,朕只好重新考虑人选了。” “随意,我倒是要悄悄,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夜凌旭扬唇一笑,背着手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祠堂。 “殿下,可算等到你了。”怒气冲冲的出了祠堂,才走了没几步便迎面撞上了杨荣和倚兰,见两人神色紧张,夜凌旭眉头紧皱,“发生什么事了?” 倚兰低头,“太子妃,她,她带着一万兵马去风王府了。” “去风王府做什么?”夜凌旭大惊,且不说父皇这边正打算让夜临风替换他这个太子。就说方楚楚夜半带着兵马杀去王府,按律便该判刑。 现在父皇对方楚楚那么有成见,若是让父皇知道,免不了又要小题大做了。“绝对不能让她掺和到辽国人和夜临风的事情中,快,去拦住她!”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杨荣约摸估算了一下时间,方楚楚带兵出去已经有一炷香的功夫了,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已经到了风王府。 第282章夜袭王府 到了风王府外的街道转角,方楚楚一个摆手,身后的一万兵马整齐有列的停下前进的步伐。“等会儿听里面的声音,什么时候传来大笑声,你们便什么时候冲进去。” 一万人马默默点头方楚楚见状满意一笑,合着苏卿阳走出巷子,朝风王府大门而去。 此时,风王府内,毓秀见府内的府兵将自己和舅舅团团围住,不可思议的看向夜临风,“你要做什么,他是我舅舅!” “他是你的舅舅,那你还是我的女人呢。”夜临风妖孽一笑,“毓秀,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夜临风的女人,你觉得还有谁肯要你这种二手货?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跟着我,等我登上皇位,你便是权倾天下的皇后。” “你的意思是要我为你了背叛辽国?”毓秀震惊,灵动的眸子再也不复往日的灵气,灰暗无比。“夜临风,你,你怎会是这样的男人。” “我是怎样的男人?我不是你的男人吗?”夜临风勾着细长的眼眸,慵懒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无比惬意。 云盛闻言,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嘉和帝真是好本事,教出你这样的孽障!”云盛气急之下,将嘉和帝夜明宇也一起骂了进去。 “国舅爷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一道清越的女声自府外幽幽传来,夜临风眉头一皱,侧目往外看去。 府外,方楚楚在苏卿阳的帮助下犹如无人之地,姿态优雅,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风王府。瞥见大批府兵将毓秀和一中年男子围住,稍微一想便知道谁是辽国国舅爷了。 苏卿阳跟在方楚楚身后,手中的剑和地板摩擦出阵阵火花,比夜临风更妖孽完美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邪笑。 因为自己抓了尤宁昕,夜临风在对上苏卿阳的凤眸时便是心虚的,只一眼便败下阵来,正襟危坐,“你们来做什么?” “我乃一国太子妃,大驾光临风王不欢迎?”方楚楚似笑非笑的走近夜临风,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他,“风王见了太子妃还不行礼,这是以下犯上的节奏吗?” 夜临风咬牙切齿的看着方楚楚,“你夜闯我王府,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说话见,夜临风已自觉的从太师椅上起身,默默的往后面府兵的身后躲去。 方楚楚见状,广袖一甩,毫不客气的坐在刚才夜临风的位置上。侧目看向众人,“今夜乃除夕夜,我出现在此,当然是……”故意将尾音拉得长长的,等成功吊起众人的胃口后,方楚楚一个转眸将眼神投向云盛,“辽国国舅爷不远千里来到我卫国,身为太子妃,当然是邀请国舅爷去我太子府了。” 此言一出,不仅夜临风,连毓秀都是一头雾水。小声的询问着云盛,“舅舅,太子妃不认识你,怎会帮你的忙?”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云盛只说了一句话,见夜临风眼中蹦出愤怒的火花,施施然朝方楚楚行了一礼,“云盛见过太子妃,因来得突然,本不想去叨扰太子和太子妃,没想到太子妃却这般有心,既然如此,云盛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盛说完,拉着毓秀的手就要往方楚楚身后走去。 “方楚楚你欺人太甚,竟然敢到我府上劫人!”夜临风最好面子,今晚的事情若是传出去被世人知道,只怕他便会沦为世人的笑柄。虽他有些忌惮方楚楚背后的夜凌旭,可现在是方楚楚找上门的额,这可怪不着他了。 一声令下,身后的府兵见状拎着手中的武器朝四人走去。 “哈哈哈!”方楚楚看时机已到,莫名的扬天大笑道。 夜临风还没搞清楚方楚楚在笑什么,只听府外传来一阵惊天的声音:“杀呀!”紧接着是千军万马的脚步声,震得所有人都感到了震感。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外面方楚楚的人马已经杀入了风王府,只是,夜临风看着府外冲进的大批人马,他们打扮奇怪,又不似朝廷军队,又不似哪家的府兵。就在夜临风快要想明白的时候,为首的大汉忽然开口了,“老子早就听闻风王府最有钱了,今日一看果不其然,兄弟们,抄家伙,能抢多少是多少!” “山贼?”夜临风双眸大惊,看着对方的大批人马,再看看自己的百来名府兵,输赢瞬间已定。 看着府中自己心爱的物件一件件被那些可恶的山贼抢走,夜临风手足无措之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跑到方楚楚面前,拽着她的手臂来到山贼面前:“她,她比我有钱,是当今的太子妃。只要你们挟持了她,不管要多少钱,太子都会给你们的。” 山贼头子便是齐国一万兵马的带头人,早就和方楚楚串通好,他们本来的目的便是趁机将国舅爷云盛和太子妃顺势‘抢走’,没想到夜临风这傻瓜居然会主动将方楚楚献上。 方楚楚被推到山贼面前,余光瞥到云盛身边的毓秀,嘴角微微上扬,“夜临风,你不仁就不要挂我不义了。”说完这句,纤纤十指缓缓抬起,毫无偏差的指向了后面的毓秀,“这位乃是辽国的毓秀公主,既然你是求财之人,也该知道我一个出嫁的女人,哪里比得上一个黄花大闺女值钱。” 方楚楚眼眸一暗,“众位好汉都应该听说了,我前些日子才为太子生下一个死胎,现在太子恼我都来不及,又哪里会拿银子赎我呢?”说到自己的伤心事,方楚楚睫翼扇动,晶莹的泪从眼中夺眶而出。 山贼本就是方楚楚的人,此时见她神色凄凄,都忍不住为之可惜。“这太子实在太不像话了,你不值钱,那这什么毓秀公主呢?受宠吗,辽王能为她出多少钱?” “她是辽王最为宠爱的公主,你说辽王能出多少钱?”方楚楚继续添油加醋道。 毓秀闻言大惊失色,苍白的脸看向那些粗鲁的山贼,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真的落在他们手中会是怎样的下场。人在关键时刻都是会害怕的,毓秀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也只是仗着自己是辽国公主的身份没人敢动她。 可眼前这些山贼都是亡命之徒,如果真的把他们逼急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自己落在他们的手中,只怕银子到手了,也未必肯将她放走。“临风,我前些日子不是才给你筹了银子吗,你,你把那些银子给他们,让他们赶紧走。” “胡说什么,什么银子我一点不知道。”夜临风闻言,看见山贼眼中迸发的贪婪之光,心一横直接甩掉毓秀的手。 毓秀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抬眸看向夜临风,眼中一片波光粼粼,“我为了你都快和亲人决裂了,你就这般对我?” 夜临风摇头往后院渐渐撤去,“男女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是你甘愿委身于我,也是你甘愿为我四处奔走求银子,难不成是我逼你的吗?现在这些山贼既然要劫持的是你,你就赶紧和他们走吧,别在我的府内挣扎了。免得他们一怒之下将我的东西抢了,那些可都是我心爱的物什。” “你!”悲愤交加下,本就身子羸弱的毓秀竟当场吐出一口鲜血,双眸一闭,在众人眼前直挺挺的倒向地面。 “毓秀!”可所有人都没有反应,包括夜临风,看着自己的女人倒下地他却只是拍手叫好,“正好,你,你们不是要抓毓秀吗,赶紧把她带走。” “夜临风你个王八蛋!”云盛险险将毓秀接住,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愤怒,对夜临风所作所为的不满。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方楚楚,“太子妃,只要你肯帮在下救毓秀一命,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方楚楚眼珠一转,“此话当真?” 云盛深呼吸,抱着毓秀的手不住颤抖,“老夫无儿无女,从小将毓秀当亲生女儿看待,辽王更是待我如兄弟,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好,我且记下你的话了,只望国舅爷将来不要食言才好。”方楚楚说完,迈开步子大步朝山贼走去。 “楚楚,不可以。”演戏要演全套,苏卿阳见方楚楚迈开了步子,急忙伸手假意拦住她。 众人只见方楚楚低头在苏卿阳耳边说了几句,苏卿阳隐忍的松开了自己拉着方楚楚的手,转眸看向云盛,“云盛,我表妹用她自己换毓秀一命,若你他日食言,就算楚楚肯放过你,我皇叔湘南王也绝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这句,苏卿阳竟施展轻功快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不好了,那个男人去搬救兵了,快,把太子妃带走。”山贼头子见状,一拍脑门便将主意定了。 将方楚楚束住手脚往麻袋中一扔,转眸又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毓秀和孤立无援的云盛,“把他们送去太子府,正好告诉太子,老子要一百万两银子,他若交不出,就别怪我将太子妃收做压寨夫人了。” 说着哈哈大笑,亲眼看着手下的人将云盛和毓秀带走后,才满意的扛着方楚楚走远。 “王爷,都走了……”所有人离开后,风王府的管家看着蜷缩在屏风后的夜临风,焦急道:“这批山贼来势汹汹,太子妃和毓秀公主又都是在我们府上被劫走的,若是皇上和太子怪罪下来,我们该怎么是好?” “该怎么是好?”夜临风傻眼,刚才只顾着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了,全然将这些事给忘了。 忽然想到刚才那些山贼和方楚楚的互动,“不好,中计了!” 第283章可怜之人 似乎知道夜临风会很快看穿一切,山贼出了风王府后,便将方楚楚从麻袋中放出,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冲出城门,赶往城外的某山头。 等夜临风带着人追出来之际,方楚楚早已消失无踪,空荡荡的街道说明了一切。“人呢?”夜临风不相信,这么晚城门早已落下,上万人是怎么出去的? 气势汹汹的来到城门,却见守城门的官兵早已被人下药迷晕,也是夜临风带人赶到才叫他们拍醒。“奴才失职,今夜有人送来大批好酒,说是上头的人体恤我们一年的辛苦,特意让我们在除夕夜好吃好喝,没想到……” 守城门的官兵看着那洞开的城门,心中真是又气又悔。 “楚楚呢?”夜凌旭在府中左等右等没有等来方楚楚,反倒是等待了山贼送去的云盛和毓秀,一问之下方才得知方楚楚被山贼抓了。心中隐约知道这伙山贼便是齐国那一万士兵,可他不敢冒险,还是快马加鞭追了上来。 只是到了城门一看,却见夜临风已经先一步赶到,而守城门的士兵却诚惶诚恐的跪在他脚下。眉头紧蹙,看向夜临风的眼中不觉中染了杀机,“楚楚在你府上被劫,这件事你该怎么解释?” 夜临风今夜吃了个哑巴亏,正愁没人发火,没想到夜凌旭却自己找上门来了。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就是一拳,“人呢?我还要问你,毓秀呢?” “打我?”夜凌旭身形一闪躲开夜临风的攻击,稳稳的站定在一旁,“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忘了当初容妃要把你碎尸万段的时候,是谁从她的刀下救了你?” 当初皇后死后,容妃担心苟活在世的夜临风毕竟是嫡出,会影响她儿子未来的登基大典。因此在嘉和帝身边吹了好几夜的枕旁风之后,嘉和帝欣然同意了将夜临风交给容妃处置。 由此可见嘉和帝为人父的不负责任,也可知容妃的狠毒心肠,只是现在容妃已去,而嘉和帝这个罪魁祸首却还好端端的坐在龙椅上。 回想起从前的事情,夜临风陷入深思中,可走神不过是片刻,夜临风便回神了,嘴角勾起一抹邪痞的笑,“救我?若不是你,我早随母妃去了,何苦在容妃手下受尽百般折辱?救我?若不是你,我怎会选择流落江湖十几年,庸庸碌碌无一所为?” “这也怪我?”夜凌旭冽眸一觑,似不敢置信的看着夜临风。 后者不知该说是狼心狗肺还是真的没心没肺,将坦荡荡的迎上夜凌旭的目光,“不是吗,如果没有你,夜承旭死后父皇最该考虑的太子人选就是我。我是皇后所出,是嫡子呀,为什么会轮到你!”夜临风执意将自己没当上太子的原因归咎于夜凌旭。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夜凌旭看来,夜临风是既可怜又可恨。“我当上太子是什么原因众所周知,若你觉得能凭借一个皇子的身份便能当上太子,那你是大错特错了。这几年你在江湖上自由飘荡的时候,你可知道我在沙场上刀枪阵雨的拼搏?你在辽宫陪毓秀玩乐的时候,你可知道我在苦苦寻找制敌的方法?成功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没有我之前付出的一切,或许我现在连你都不如。” “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付出了?”夜临风瞪大那双桃花眼死死的盯着夜凌旭。 “你不是没有付出,是你走的路不对,你想依靠毓秀获得天下,可你却不是真心实意待她。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聪明,毓秀也是聪明人,你不过是仗着她喜欢你罢了。”夜凌旭沉声说完,“从今夜起毓秀就在我的府上住下了,等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她了,再来我府中接走也不迟。” 两兄弟站在城墙上针锋相对,下面不论是夜临风的府兵还是夜凌旭的人都看在眼中。还没过大年初一,这消息便不胫而走,直接传到了嘉和帝的耳中。 “岂有此理,两人为了一个女人对质,传出去也不怕丢人!”嘉和帝闻言,气急败坏的从一妃子床上爬起来,在宫人的服侍下飞快的穿好龙袍来到大殿,只见本该休假三日的百官已经早早等候在殿上。 “如果是来参太子和大皇子的都散了,朕心烦得很,不想听!”嘉和帝大手一挥,想要退朝之际却听右相着急道:“不是呀皇上,您听老臣说。” “说!” 右相眉头紧锁,“是湘南王,今儿个一早他带领太子府的府兵,挨家挨户的搜查,说是太子妃方楚楚被人绑了。而太子妃又是他唯一的女儿,若找不到太子妃,三日之内必让齐王出兵攻打我卫国呀!” 右相颤颤巍巍的将话说完,嘉和帝的老脸早已绷不住,“这苏颢是要做什么,方楚楚是被山贼劫持的,又不关朕的事,他找朕要什么人!”嘉和帝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众爱卿,你们可有什么高招?” “为今之计,只有询问太子的意见了。”左相上前两步站出列,“皇上您下令将太子和大皇子关押,实属不妥,还请速速将太子放出好生安抚才是。” 左右相一口一个太子,全然没有提起一起被关押的夜临风。 而嘉和帝,不知是故意还是忘了,当真只下令放了夜凌旭,继续关押着大皇子夜临风。 “岳父大人在何处,我要去找他谈谈。”夜凌旭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和湘南王苏颢谈话。 可没想到苏卿阳却一挥手,“皇叔已经被你和你那好父皇气得不想见你们了,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说完挑眉看向夜凌旭,态度格外的嚣张。 知道苏卿阳所做一切都是方楚楚教的,夜凌旭屏退身边众人,才正色道:“楚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说,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配合就是。” 苏卿阳凤眸一拉,沉声道:“楚楚要什么你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你心里还有她,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细节,只需配合我们完成这一场戏就好。” “楚楚,还好吗?”夜凌旭眼眸微沉。 幽州城外的荆山,山高路陡,若不是知道其中一条小道,方楚楚是绝不敢带着一万兵马上山的。在翻阅过陡峭的山崖后,入目的是那一望无际的开阔平原,如世外山谷般被四面八方的群山围在最中央。 山贼头子,不,慕将军慕裴换回骑装来到方楚楚的帐篷内,将军中最厚的一件毯子送到,“郡主您身子不好,这山上不必山下,加上这天寒地冻的,您可千万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方楚楚也不客气,欣然将毯子收下,“多谢慕将军记挂。” 这位慕裴慕将军乃齐国第一世家慕家的当家长子,本是想着自己年龄尚轻进军中锻炼锻炼,没想到齐王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为远在卫国的郡主殿下讨回公道。 当时他听完齐王所说,没有半分犹豫便主动请缨而来,不顾慕家上下所有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带领一万兵马火速赶往卫国支援方楚楚。而他在第一眼见到方楚楚的时候,正是方楚楚失去孩子的第三天,虽有一张绝色容颜,可眼中的绝望却让他震撼。 到底是经历过多少事情,才会让一个绝色女子在这如花般的年龄透出如此绝望神情?渐渐地,他发现,方楚楚不仅有绝色容颜,还有过人的智慧。第一次,她让他们假装山贼劫了辽国毓秀公主的银子;第二次,还是假扮山贼从风王府救出她和辽国的国舅爷和毓秀公主。 两次,同样的办法,却用得如此顺手应心, 此时见方楚楚裹着毯子围着炉子,慕裴心疼的看着方楚楚,“郡主,若还是冷,我帐篷中还有床被子……” “不了,我还能接受,倒是苦了你们这一万人了,跟着我在这山头上受寒挨冻的。”方楚楚低眉,不知为何,不管她说过多少次,这慕裴就是坚持要叫她郡主,不称她为太子妃。慢慢的,方楚楚也随便他了,横竖不就是一个称呼吗? 可是她并不知道,慕裴自有自己的小心思。 “慕将军,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我们可是齐国最厉害的骑兵,难道真要一辈子在这里当山贼?”翌日清晨,方楚楚因为山上寒冷的天活活被冻醒了,拿着水盆从帐篷中出来,却意外在一个帐篷后方听见了这番对话。 慕将军?方楚楚一愣,难道慕裴也在背后说她小话? 正当方楚楚这么想的时候,却听慕裴在帐篷中冷声道:“郡主自有她的打算,我们是皇上拨给郡主的人,不论郡主的决定是什么我们都必须支持。郡主远嫁这千里迢迢的卫国,还被不知好歹的卫国人给欺负了,难道我们不该帮郡主讨回公道吗?” 慕裴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方楚楚不知帐篷内有多少人,但似乎全都被慕裴给镇压住了。忽然为自己刚才那么想慕裴而感到愧疚,方楚楚拿着水盆快步走回自己的帐篷,不想被里面的人发现自己听见了这番话。 坐在干草铺的床上,方楚楚心中暗想,这一万人跟着她不可能一辈子在这山头上做山贼。看来,她得像个法子,让这些人正大光明的在卫国站稳脚跟。 第284章百万赎金 中午时分,士兵中好像有人打到了野味,方楚楚在帐篷中隐约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没一会儿的功夫,慕裴便拿着一只烤山鸡进了方楚楚的帐篷,“郡主,这野外也没什么吃的,兄弟们打的一份野味,郡主您尝尝?” 方楚楚看着慕裴手中的烤鸡,再侧目从帐篷中看去,只见人人都盯着她的这份。或许是天冷了,山鸡也不出来活动,大家好不容易打到一只,却被慕裴给了方楚楚。 方楚楚在众人的瞩目下接过烤鸡,就在慕裴嘴角上扬的时候,却见方楚楚躲过慕裴腰间的匕首。将一只烤鸡分成了无数小份,走出帐篷,不论是何官阶的士兵,每人都得到了一丁点的鸡肉。 “郡主……”此时帐篷前的人还不多,但也有几十人,这么一分下来,方楚楚手中便只剩下了一个鸡脖子和一个鸡屁股。慕裴完全没想到方楚楚会这样,看着一只烤鸡只剩下这么一点,慕裴愧疚道:“都是我没有,不能让郡主您吃上一口肉。” “谁说的,这不是肉吗?”方楚楚莞尔,看着手中的鸡脖子和鸡屁股,“你选吧,反正就剩这两块了,你选一个,另一个归我。” 慕裴艰难的接过鸡屁股,在他看在,方楚楚身份高贵,万万不能吃什么鸡屁股。 方楚楚拿着剩下的一小块鸡脖,“这也是肉呀,谁说我没吃到一口肉。” “现在,有谁还不服郡主吗?”慕裴拿着手中的鸡屁股,转身看向帐篷前的几十人。 众人闻言,对视一眼,齐刷刷的跪倒在地:“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宫,九龙殿内,嘉和帝在知道齐国有可能要出兵攻打卫国后,整个人都是心神不宁的。直到看见夜凌旭从狱中出来的身影,才急忙迎上前,“旭儿,你女人的国家就要出兵攻打卫国了,现在你说怎么办是好?” 夜凌旭早已揣摩过方楚楚的心思,两国开战一定不是她想要的结局。眼神一黯,“楚楚现在生死未卜,岳父大人他着急之下说出什么话都是人之常情,父皇你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救出楚楚,而不是考虑怎样迎接战争。” 被夜凌旭这么一点拨,嘉和帝也瞬间醒悟了,“对对对,那依旭儿之见,该如何营救太子妃?” “那些山贼所图不过是为了钱财,只要准备好足够的银子,再找个合适的人上去和他们和解,应该就不成问题了。”夜凌旭望向嘉和帝的眼眸又增了三分失望,现在在他眼中,夜明宇已经不光光是没有负到一个做父亲的指责,连一个皇上该有的觉悟都没有。若不是老祖宗的根基深厚,只怕早已被嘉和帝败了。 一听要钱,嘉和帝有些不悦,拉长了脸,“国库最近不是很丰足,要不,从你的太子府拿,毕竟楚楚是你的太子妃,拿你的钱财也是理所应当吗?” 夜凌旭当然不介意拿自己的钱财,可是自己的不就是方楚楚的吗,若是她知道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拿到的却是自己的银子,那岂不是……“那父皇这么说,江山是父皇的江山,我也大可不必管它会不会开战。既然如此,楚楚我自己想办法救吧,不过这时间可就说不好了,三日还是三十日,那得看劫匪的心情了。” “好,你说,要准备多少银子?”嘉和帝汗颜,等他抓到了劫持方楚楚的这批山贼,他一定要将他们五马分尸! “一百万两,山贼开的价。”夜凌旭也不多要,既然山贼说出了这个数字,那肯定是方楚楚心目中的理想目标。只要嘉和帝舍得,楚楚从山上回来应该也快了。 想到现在冰天雪地的,山上的温度更是冻人,夜凌旭又道:“这一百万两还只是现在的目标,若是我们迟迟没有动作,只怕过两天又该翻倍了。” “给给给!”嘉和帝大手一挥,心痛得要死,却还要假装慷慨道:“比起打战,这一百万两银子能换回两个和平,值了!” 当天,嘉和帝便大开国库,从里面拿了一百万两银子亲自交到夜凌旭手中。“旭儿呀,去谈判的时候,能节约多少下来是多少,知道不?” 夜凌旭看着大车小车的银子,眼眸深邃,“好,儿臣知道了……” 晌午时分拿了银子,夜凌旭便迫不及待的让人准备着,打算过了午时就出城上山去找回方楚楚。 “你不能去。”苏卿阳看着那一个个装满了银子的箱子,这笔钱的去处楚楚早有吩咐,如果让夜凌旭带了银子去,只怕不知道中途会出什么枝节。 “为何?”夜凌旭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卿阳,自己担心了楚楚一个晚上加早上,就盼着马上去把她接回来。可现在苏卿阳说的是什么废话,不能接?他是方楚楚的夫君,他不去救她,谁能比他更合适? “你是卫国太子,那些人都以为你对楚楚不好,若是你去,他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杀了他们救出楚楚?”苏卿阳凤眸一沉,“只有我最合适,我是楚楚的表哥,只在乎她的生死而不在乎这些破银子。” 夜凌旭低垂眼眸,思量片刻,“那你别告诉那些人我去了,我假扮成小厮悄悄混在队伍中就可以,我,我只是想第一眼见到楚楚。” 苏卿阳本来是坚决的要说不的,可是看着夜凌旭双眸中的期盼,如果他有了小昕的消息,肯定也想第一个见到小昕。点头,“那你蒙上眼睛,等到了目的地,我会摘下你的眼罩。”说完不等夜凌旭做反应,又急忙添了一句,“不愿意就算了,在府中等着就好。” 反正不论怎样,楚楚今天是一定会回来的。 “可以,只要让我第一个见到楚楚就可以。”虽然觉得苏卿阳所提的要求有些奇怪,可夜凌旭还是点头答应了他。 简单的乔装后,夜凌旭混入了队伍之中,可惜一直被蒙着眼睛被人牵着鼻子走,以至于有时候绊到了石子也是常事。 好不容易来到一万兵马所在的山头,却见群山之中一片开阔的平原,方楚楚等人便扎营在此。 “楚楚呢?”可是望了半天,却没有看见方楚楚的身影。 “很快就来了,银子给了人家,人家肯定得点点呀。”苏卿阳不屑道:“谁知道你那好父皇,会不会少给或者给假的?” “绝对不会!”夜凌旭怒了,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否则这么半晌,太阳都快落山了楚楚怎么还不出来。再晚一些,天色黑了就下不了山,这晚便得在山上过夜了。 而方楚楚打的正是这个心思,如果她现在跟着夜凌旭走了,以后这一万人马该怎样立足? 既然这一万人齐王已经送给了她,那她便要好好想想,为他们的出路,也为自己的后路好好打算打算。 一直拖到戌时天黑了,在方楚楚的示意下,慕裴才装模作样的将方楚楚捆了起来。押着她出现在夜凌旭的面前,“银子嘛是一分不差,可握得留一手呀,万一你们带走了人又杀回来将银子抢走怎么办?” 慕裴又恢复了那个粗鲁的汉子,高高的抬着下巴,“银子呢我让人运走了,现在,太子妃还给你,请你以后好生珍惜,否则下次被我们抓到……” “哈哈,拉来做压寨夫人!”慕裴没说话,身后的人倒是起哄了。 慕裴故作好色的看着方楚楚,其实也是心中想了多日的,伸手挑起方楚楚的下巴,“模样还不错,正好我也缺一位夫人。” 虽然慕裴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事先商量好的,可不知为何,方楚楚总是感觉慕裴看向她的眼神,仿佛真的是真的一样。摇摇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狠狠一脚踩在慕裴的脚上,“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走开。” 之所以会演这一出,不过是因为上山的人当中有嘉和帝的人跟着,而方楚楚是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是假的。 “楚楚,别激怒他!”夜凌旭也清楚的知道,配合着方楚楚演戏道。 慕裴被方楚楚踩了一脚不觉得疼,可是她说的那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虽是假的,可却伤了他的心。神色瞬间就黯淡了下去,抬手就要给方楚楚一巴掌。 “岂有此理,放箭!”苏卿阳见状大吼一声,身后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用力一拉,瞄准了朝着慕裴和方楚楚射去。 “你疯了!这会要了楚楚的命的。”夜凌旭大惊,伸手一把拎起苏卿阳的衣领。 眼看着那利箭就要射到方楚楚的身上,关键时刻,一只手狠狠的推开方楚楚,自己以身挡住了那支箭。 情势急转直下,夜凌旭趁乱冲上前将方楚楚搂在怀中,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没受伤吧?” “没,没有……”方楚楚被搂在夜凌旭怀中,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投在慕裴身上,看他中箭之后鲜血直流的左肩,一时间竟想起了分娩当日。那个浑身带血的孩子,“眷儿……我的眷儿……” “楚楚,他不是眷儿,他是山贼,不是我们的孩子。”夜凌旭见方楚楚神色不对劲,急忙摇晃她的身子试图唤醒她。 方楚楚眼神一闪,忽的挣脱开夜凌旭趴在了慕裴的身上,“眷儿,娘亲好想你。” “啊?”众人都被这奇怪的一幕给吓傻了。 第285章一言难尽 大半夜的折腾后,一行人总算是平安回到了太子府,杨荣等人得到消息,早就在府外等候着。一看见方楚楚的马车,连忙迎上前。 “太子妃,我都担心死你了……”倚兰和霓裳站在最前面,打算搀扶着方楚楚回房。 可是马车上率先走下的,竟是个完全没见过的男人。在微弱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色,与其身后的黑夜形成鲜明对比。清晰而又朦胧,宛如天上之星月,可望不可即。 没想到男子一转身,将随后下马车的方楚楚恭恭敬敬的搀扶着。 “眷儿,娘亲可以自己走。”而方楚楚在搭上男子的手后,竟让人意外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眷儿?”霓裳和倚兰对视一眼,眷儿不是太子妃去世的小太子吗,莫非这么凑巧,这男子也叫眷儿?可他是谁,太子妃为何会这么亲密的叫他?杨荣和燕墨更是不解,尤其是燕墨,那高低眉拧得快要吻在一起了。 夜凌旭从前面的马背上跳下,感受着众人投来的不解目光,“一言难尽,先进府再说。” 虽是三更半夜,可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哪里有睡觉的心思,纷纷围在夜凌旭身边想要从他口中得知些什么。夜凌旭侧目,黑黝黝的眸子深深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才缓缓开口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山贼?”霓裳听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另一边对方楚楚言听计从的男子,那位公子周身的清冷气质如此静谧,却又如此强势,直让人移不开眼?这样一位谪仙般的公子,竟是传说中的山贼头子? 似乎感觉到了霓裳炙热的目光,慕裴侧目,清澈的目光落在霓裳身上,可却全然没有其他男子初见霓裳容貌般的轻佻。一副甚不在意的模样顿时让霓裳刮目相看,她早知世间有不在乎容貌的男子,可除了夜凌旭之外头一次遇上,心中如蚂蚁撕咬,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事情说完,外面的天已经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方楚楚早已被慕裴哄睡着了,只是见夜凌旭回来,慕裴却没有半分离开的心思。 见方楚楚真的熟睡过去,夜凌旭才低声道:“怎么,慕公子难不成还要亲自陪伴楚楚不成?” “你知道我的身份。”慕裴淡定的说出这句话,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 “慕家,齐国第一世家,就算在四国中也占据一席之地。本王只是想不通,你为何甘愿为楚楚当一名山贼?”虽然是假扮的,可世家公子最在乎的不就是这些名声吗? 慕裴却轻声笑了,语气却依旧淡然,“郡主是好人,能为她做事是我的福气。”清澈的目光落在方楚楚面上,嘴角微勾。 同样是男人,夜凌旭再清楚不过那样的目光代表了什么,忽然怒从中来,拎着慕裴的衣领出了殿宇,将他狠狠摔向柱子。“你是故意接近楚楚的对吧?什么世家第一公子,我看就是狗屁!” “殿下您怎么了?”杨荣等人听见声响急忙赶来,却见一向沉稳的夜凌旭将慕裴打了个半死,而慕裴,将一点不还手,就这样任由夜凌旭攻击。 没一会儿的功夫,慕裴那张谪仙般的脸上便挂了彩,而且还不少。杨荣见夜凌旭还要动手,连忙将他拦住,“殿下,慕裴可是太子妃带回来的人!” 一语点醒梦中人,夜凌旭再次抬头时,只见慕裴那张超然得宛若仙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瞬间明白自己是中了他的计了,夜凌旭懊恼的同时也在担心,以此人的身份和心智,他若是真的对楚楚动了心,只怕…… “把他带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他随意走动。”夜凌旭没由来的紧张起来,好不容易和方楚楚在一起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两人的感情。从今天开始,他更是要时刻守在方楚楚身边,以免她在他人的攻势下失了自己的心。 “慕裴呢?”第二天一早,方楚楚从睡梦中醒来,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慕裴的下落。一旁的夜凌旭瞬间寒了脸,却在片刻后缓和了神情,“他去休息了,肩上的箭伤也还没好,让他休息几日如何?” 夜凌旭在试探,试探方楚楚和慕裴共处了一天一夜,对他会有什么看法。 “不行,昨晚已经耽搁来了一夜,今天必须带他进宫去见嘉和帝。”方楚楚撑着身子从床上起身,唤来倚兰,“你帮我把慕裴叫来,让他收拾一下,进宫面圣。” 倚兰捉摸不定的看了夜凌旭一样,夜凌旭扳过方楚楚的身子,两人四目相对,“你要带他进宫做什么?” 方楚楚一愣,难道夜凌旭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还是他在装傻?示意倚兰离开后,坐在床边,抬眸看着夜凌旭,“你该知道他的身份,还有那一万兵马,如果我不能趁这次机会给他们一个身份,以后他们怎样在卫国立足?” “所以你要……” “没错,我要招安,我要跟嘉和帝表示,慕裴救了我的命,他该得到朝廷的重用。” 夜凌旭打从心底不情愿慕裴接近方楚楚,若他在卫国有了身份,岂不是更有理由出入太子府了。摇头,“我不同意,父皇他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你是不同意我的想法?”方楚楚从床榻上站起身来,“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件事我非办到不可,你让我自己进宫跟嘉和帝说。” “楚楚……”拗不过方楚楚,又担心她会因为这件事和父皇吵起来,夜凌旭最终还是陪着方楚楚进了宫。 进宫的时候,正好夜临风刚从狱中放出去找嘉和帝,两伙人撞在一起,加上之前的恩怨,还没进九龙殿便吵了起来。“好你个方楚楚,坑了本王不说,竟然还演了一场戏给所有人看。从父皇那里骗到一百万两银子,高兴吗?”夜临风妖孽一笑,看着方楚楚的桃花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方楚楚理了理衣衫,一脸懵懂的看着夜临风,“大皇兄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想伸冤,找父皇去吧。” “好,你等着,本王今天就在父皇面前将你的真面具揭穿!”夜临风伸手想要拉方楚楚一起进殿,却被她身后一只强有力的手给抓住了手腕,还以为是夜凌旭所为,夜临风恶狠狠的道:“夜凌旭给我拿开你的手,就算你是太子又如何,我还是你皇兄呢!” 说完后,才惊觉抓住自己的人不是夜凌旭,盯着这陌生男子看了许久,才恍然大悟:“噢,你就是那个山贼头子,好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走,一起去见父皇。” “什么山贼头子,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大皇兄说话还是客气些的好。说不定等下他从九龙殿内出来,就是百官中的一员了。” “还妄想当官?哈哈哈!”夜临风仰天长啸,“真是痴人做梦。” 可是一个时辰后,夜临风一脸阴沉的看着加冕的慕裴,“慕裴是吧,你等着,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从此你就是禁军统领了,切记一定要保卫好皇宫上下的安全。”这个结果方楚楚也很出乎意料,可今日的嘉和帝不不知是吃了什么,竟一反常态答应了方楚楚的请求不说,还大手一挥,直接封了慕裴禁军统领的位置。 慕裴也没想到事情能进行得这么顺利,微勾唇角看着方楚楚,抱拳道:“多谢太子妃提携,慕裴定当不负太子妃所望。” 夜凌旭见方楚楚望着慕裴的眼神中闪着星光,再看慕裴,一双清澈的眸子盛满了对方楚楚的感情。这一刻,似乎两人才是该在一起的,而他,只是个多余…… 眉峰紧蹙,心头堵得慌,拉着方楚楚的手快步出了皇宫,回到太子府径直走进殿宇,“现在,你想要的一切都做到了,以后,我不想你抛头露面。” “我想要的?”方楚楚闻言唇边漫出一丝苦笑,“我想要的全部?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想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夜凌旭迷茫了,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方楚楚,额上的莲花刺还是那般夺人眼球。可她的一颗心,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甚至,连自己都捉摸不透了。 方楚楚有些恍惚,是呀,她现在想要什么? “太子妃。”两人沉默着,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夜凌旭沉着脸开了门,却见屋外云盛笔直的站在那里。“国舅爷又何事吗?” 云盛拉长脖子往殿内看了看,确定方楚楚安然无恙后,一颗心才放松下来。“老夫只是担心太子妃的安慰,昨夜太晚不好叨扰,今早二位又进了皇宫。是以一直到现在,才能来跟太子妃道一声谢。” “谢就不用了,毕竟我也不是白白牺牲的不是?”方楚楚含笑走出殿宇,见云盛一袭青色袍子站在殿外,目光沉稳有力,刹那间,方楚楚有些像看到了苏颢一般。 直到云盛的声音将方楚楚拉回现实,“是,老夫欠了太子妃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要太子妃开口,老夫一定竭尽全力办妥你吩咐之事。” 方楚楚莞尔,“可我现在还没想好,不着急。毓秀公主呢,她可还好?” 提起毓秀,云盛一张老脸瞬间拉了下来,“不提也罢。” 午膳的时候方楚楚才知道,原来毓秀竟然趁众人不注意的时间,偷跑出太子府去了风王府,这会儿,也该到了。 “随她吧,人各有命。”方楚楚并不觉得今天夜临风在宫中受了刺激,现在会对毓秀有什么好脸色。 可让方楚楚意外的是,夜深了正打算休息之际,倚兰却急匆匆的敲响了房门,“太子妃,毓秀公主她晕倒在大街上被人看到,送到府上了。” 起身,还在找屏风上的披风,又听外面的倚兰低声道:“刚才老御医来把脉,说,说是毓秀怀孕了!” 第286章败坏家风 “怀孕?”方楚楚披上披风从殿宇中走出,幽暗月色之下,只见倚兰脸上也慢慢都是困惑。 疾步来到客房时,方楚楚瞥见烛台下的毓秀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烛台,听见方楚楚的脚步声,怅然一叹,“我这般模样,你看了是不是很开心?” 方楚楚不知道毓秀为何会这般说,对,两人之前的确是有嫌隙。在方楚楚心中,毓秀更是害死眷儿的罪魁祸首,可不管怎样,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就算她再心狠手辣,要杀掉所有欺负过眷儿的人,毓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也是万万不会动他分毫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想过动你肚子里的孩子,更没想过嘲笑你。”当初自己在嫁给夜凌旭之前,也不是先怀孕了吗? 毓秀一愣,“此话当真?”灵动的双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方楚楚心中虽然震惊于毓秀的怀疑,理智告诉她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到底还是同情占了上风,面上浮起一丝惋惜,“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夜临风的真实面目你如今也该看清楚了,识相的,打掉这个孩子。以你的身份,找个爱你的人不是问题。” 毓秀伤心到了极点,却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找个好人家?谈何容易,我的名声早被夜临风毁了。” “怎么说?”方楚楚不解,就算毓秀曾经委身于夜临风,可是以她公主的身份,不怕没人肯娶她。但看现在,毓秀神色低沉,似乎真的非夜临风嫁不出了一般。 毓秀轻叹一声,将自己和夜临风之间的点点滴滴一一道出。 原来,毓秀当初之所以会和夜临风结识,全然是因为一场比武招亲。毓秀替长姐玳戦公主娶亲,结果夜临风大战众人,眼看着就要抱得美人归。玳戦却告诉妹妹毓秀,她不喜欢夜临风的长相。 毓秀无法,只能假装长姐出面想用言语侮辱将夜临风赶走。可谁曾想,就是当初踏出那一步,让毓秀这辈子都陷入了困境之中。 “所以说,有关你又丑又胖又黑又矮的传闻,也是夜临风为了独占你而传出去的?”方楚楚震惊道。 毓秀点头,冷冷一笑。 后来夜临风得知她并非长公主,而是辽王最爱的小公主毓秀时,对她的追求更甚。更夸下海口,一定抱得美人归。一开始毓秀也讨厌夜临风,但渐渐地,她发现夜临风格外的会体贴人。 毓秀很小时候母妃便去世了,父皇虽然宠爱她,可到底是一国之君事务繁忙。至于其他人,永远只会在乎她父皇的想法,不会理财她的意见。而夜临风就是趁这个机会闯入了毓秀的心,他会在她闹脾气的时候主动找出她为何生气,然后细心的为她解决问题;他会在她烦躁不想用膳的时候,挖空心思找来各色小吃哄她开心;甚至,他会在她月事的时候,为她熬那些补气养血的药汤,然后再用蜜饯哄着她喝下去。 “你都不知道他当时对我有多好。”毓秀回想起从前的而一幕幕,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才发现,人人都清楚她是在做梦。唯独她自己一个人被困在自己的梦境中,无可自拔。 “知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方楚楚想起以前在靖王府的日子,心中荒凉落寞,夜承旭和夜临风都是一路货色。对你好的时候,可以把你宠到天上,无所不能。等到利用完了之后,别说擦桌的抹布了,你就像一块擦过鼻涕的手绢,他有多远便会扔多远。 毓秀却不知道方楚楚从前之事,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她想不明白,方楚楚的孩子是因为自己才没有的,为什么她不恨自己呢? “我恨你,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你有我一半的怜悯之心,说不定我的眷儿现在还活着……”看出毓秀眼中的疑惑,方楚楚微笑着,却说出这样一番残忍的话,“所以,我要让你生下这个孩子,要让他做没有父亲的野孩子,要让他被世人所诟病!” 门外,夜凌旭本是担心方楚楚会在毓秀这里吃亏才急忙赶来,没想到苍凉的夜色下,却听见屋内传来方楚楚的这番话。这几日担忧的心中算是稍微定了一些,还好,楚楚虽然变了,但她还是那个善良的她。 今日她说的这番话,十有八九是要刺激毓秀,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夜凌旭嘴角微扬,“不要告诉太子妃我来过,等会儿好生扶她回殿休息。”交代了倚兰后,夜凌旭大步离开,方楚楚说过这段时间不想看见他,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可以忍耐。 翌日,苏卿阳在得知方楚楚对毓秀的作为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剑眉怒皱,“楚楚,你不会忘了小昕还在他们手中吧?好,就算你忘了小昕,可眷儿呢,他可是惨死在毓秀手中的!”苏卿阳激动之下不小心说了伤人的话,等他回过神来为时已晚。 “我知道是她害死了眷儿,小昕也还在夜临风的手中,所以,你以为我会放过她吗?”方楚楚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卿阳,看得后者毛骨悚然,“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几日后,一则关于辽国毓秀公主婚前失贞的消息在幽州城乃至是几国中传开。流言有时候就像是炸药,尤其是这种重磅流言,更具杀伤力。 流言传来没几日后,辽王便修书一封到云盛手中,要求他即日启程,将毓秀带回辽国。 “也不知是何人传出的消息,竟如此侮辱毓秀。”云盛手中拿着来自辽王的书信,气得老泪纵横。他云家世代从文,历代老祖宗都是名人学士,没想到到了他这一代,竟会传出这种败坏家风的消息。 而且,流言传出的时候便有人指出毓秀肚子里的孩子是夜临风的,可后者,竟重金收买人心,到处宣传是毓秀主动委身与他。还说他即将要迎娶左相之女,万万不可能娶毓秀这样伤风败俗的女人。 一夕之间,毓秀几乎成为了众人唾骂的对象。 “不是,不是这样的,是他先说爱我的!”毓秀本就因为怀孕心情起伏跌宕,忽然间得知民间的流言以及夜临风的做法,顿时哭得死去活来的。“舅舅,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见云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站在自己床榻前,毓秀不顾身子跑下床,拉着云盛的衣袖解释道。 云盛轻叹一声,“好孩子,是不是这样的已经不重要了,世人只知道你怀孕是真,孩子的父亲不承认这个孩子也是真的,既然如此,我们把这个孩子落了,回辽国踏踏实实嫁人过日子好不好?”云盛苦口婆心道:“女人这一生,相夫教子才是宿命。” 毓秀哭得呼吸困难,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的摇头,就算夜临风不要她了,这个孩子她也是必须留下的。 “听话!这个孩子,必须打掉。”看穿毓秀心中所想,云盛毫不客气的宣布了孩子的去留。 “舅舅,你从小就宠我,什么都依着我,这件事也答应我好不好。”毓秀完全没了往日公主的气派,匍匐着身子抱着云盛的腿,精致妆容早就被泪水晕花。 云盛又是一声哀叹,“这是你父皇的主意,你要知道你父皇除了是你的父亲之外,还是一国之君。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丢的不仅仅是他的面子,是整个国家的颜面。毓秀,听话,趁现在还来得及,把孩子打掉,跟舅舅回去。” 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可毓秀还是不死心,“真的不可以商量了吗?”毓秀几近苦苦哀求道。 “没有商量。”云盛斩钉截铁。 “好吧,那我知道了……”毓秀闻言,伸手擦掉自己脸上的泪。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窗外融化的冰雪,幽幽道:“舅舅,等我做好准备,三天时间,可以吗?” 对毓秀想通云盛表示很欣慰,“那你好生休息,三日后,我让人端落子汤来。” 窗外走廊上,方楚楚站在雕花屏风后,将云盛和毓秀的话通通收进耳中。站在她身侧的苏卿阳,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挑,“辽王可真是狠心,竟对自己的亲外孙如此心狠手辣。” “心不狠,何以能坐上那个皇位?”方楚楚冷冷一笑,寒冷目光中寒意逼人,澄如秋水,寒似玄冰。 这一刻,苏卿阳也清楚感觉到了方楚楚的变化,本有所动摇,可一旦想起小昕还在夜临风的手中,他便什么也顾不了了。点头,“对,没错,不心狠怎么做大事!后面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吧,绝对天衣无缝。” “不需要天衣无缝,就算毓秀有所猜测又如何,天下父母心,那个为人父母的会不为了孩子考虑。除了夜临风那样的畜生,不,说他是畜生简直侮辱了畜生,他比畜生还要不如。”毓秀清冷的声音在苏卿阳耳边淡淡响起,“毓秀她害死了我的眷儿,也只配和夜临风那样畜生不如的人在一起。” “对,好马配好鞍,反之,毓秀陪夜临风,绝配。”苏卿阳咯咯一笑,眼中充满了讽刺之意。 第287章不仁不义 刚回到自己的殿内没一会儿功夫,倚兰便在外面轻声道:“太子妃,国舅爷云盛求见。” “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明日再见。”方楚楚嗅着榻边香炉中飘出的香味,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困意, “对不住国舅爷了,我们太子妃已经睡下了,请国舅爷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可好?”虽不知方楚楚为何不见云盛,但倚兰知道,她自有自己的安排。话不多说,只按照方楚楚的话将信息传递给了云盛。 “睡下了?”云盛从倚兰处得知方楚楚的现状,却是一头雾水。毓秀不是告诉他太子妃找他吗?怎么一眨眼,又睡下了?不过身为一代世家大家长,这点风范云盛还是有的。勾起一抹得体的笑,“既如此,是老夫失礼了,明日再拜访太子妃。”说完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远处,苏卿阳将一切看在眼中,翌日跟方楚楚说起云盛的喃喃自语时,方楚楚却像已经知晓了一般。“云盛是读书人,怎会不顾礼仪半夜找我,就算我是太子妃又如何,在他眼中我还是一个女子。估摸还是毓秀不相信我的话,才让云盛来试探我的态度。” 方楚楚不屑一笑,可惜,毓秀的想法早就被方楚楚猜透。如果她见了云盛,不论她有没有和云盛说什么,毓秀都不会再相信她。 “听说风王府已经在准备和左相之女的婚事?”方楚楚忽的挑起一个话头。 “没错,夜临风早就想拉拢朝中臣子,这次左相肯将女儿交给他,他求之不得。早在皇上赐婚的当日就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了,现在,怕是都快准备齐全了。”苏卿阳提起夜临风就一肚子的火,“这次趁着他婚礼,我一定要进风王府,好好找找小昕是不是被他藏在府里了。” 方楚楚微勾唇角,视线落在窗外苏醒的春色上,“我保证将他的婚礼搅得翻天覆地,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小昕。” “一言为定!”苏卿阳凤眸大睁,带着即将找到小昕的兴奋,“我相信你楚楚,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 方楚楚淡淡一笑,低眉看着自己平坦坦的小腹,别有深意道:“没错,只要我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太子妃,这是宫中的禁军统领慕裴给您送的东西。”倚兰端着一个托盘出现在方楚楚的殿宇内。 “恩?”方楚楚带着疑惑,用那镂空嵌丝珐琅的护甲套轻轻挑开托盘上的盖巾,只见托盘正中一个小巧精致的鎏金瓶静静安放。“这是?” 倚兰将书信从袖中取出,“我也不知道,这是慕裴让我交给太子妃您的书信,说看了就知了。”倚兰从前对方楚楚从不称呼太子妃,觉着自己和方楚楚的关系好,一向都是称呼她楚楚。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楚楚的娘家人湘南王和苏卿阳太子都在府上,若她还想从前一样称呼,只怕会被齐国人觉得太子教导无方,教出来的侍婢都这么不懂事。因此,她从很早就改口称方楚楚为太子妃了,而方楚楚,不知是烦心事太多还是怎样,竟没有去纠正倚兰的叫法。 渐渐地,倚兰也就习惯了。反正一个称呼也不会左右她和太子妃的关系,两人可是在靖王府中共患难出来的呢! 接过倚兰手中的书信缓缓打开,看了心中内容后,方楚楚嘴角维扬,“劳烦慕裴挂念,我曾跟他说起,在齐国的时候住在皇宫时,夜半睡不着的时候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心神安定便渐渐睡着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心,专门派人回去采集了那香,还制成了香油给我送来。” 方楚楚说着,从瓶中倒出一滴香油在手绢上,往空中一甩,顿时清幽的香味便在整个殿中弥漫开来。 苏卿阳深深的吸了一口,眼前一亮,“这不是昙花吗?” “昙花?”方楚楚拿着手绢的手不由得一震,听闻了苏卿阳所言,再轻轻去嗅殿中的香味,似乎,的确有那么一丢丢相似。忽的想起了很久之前,夜凌旭夜半带着自己进宫去看昙花,没想到在看昙花之前,竟看到了蓝沁媚和自己的哥哥在宫中私会。 那会儿虽无权无势,可方楚楚却觉得快乐不已,再看看现在…… “收进库房中吧。”刚刚还爱不释手的东西,一转眼方楚楚却不想再要了。 当时夜凌旭曾在地上写过一个‘争’字,倒真是被他言中了,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在争吗? 三日后,风王夜临风大婚消息传遍了街头巷尾,百官看在左相的面子上纷纷前往祝福。而百姓们,听闻会有喜钱,都纷纷前往想碰一碰运气。 毓秀好不容易摆脱了太子府的人,一路躲躲藏藏从后面进入风王府时,夜临风正对着铜镜欣赏自己的大红喜袍。微风吹起他衣角下摆,绣金祥云的暗红锦袍,在夜临风身上端得是明艳动人。 “毓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忽然发现铜镜中多出来一个身影,夜临风惊恐的转身,发现毓秀真的站在自己的房门口,而不是他的幻觉。 毓秀眼中的笑还未全然褪去,僵硬的身子竟不会前进一步了,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门外,看着欣喜的夜临风,“能娶左相之女你很欢喜对不对?难道我一国公主,还比不上她一个臣子之女?” 毓秀难以置信,她对夜临风的好世人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夜临风宁肯选一个臣子之女,也不要她这个身份尊贵的公主? “你快进来,别让左相的人看见了。”夜临风反应过来后,第一举动竟然是将玉玺拉进房间,以免被左相的人看见解释不清。 呵呵,毓秀却稳稳的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看见又如何,我现在怀着你的骨肉,这个王妃之位本该是我的。她抢了我的东西,凭什么我还得躲着她?” “别发疯了,什么你的王妃之位,父皇已经下旨赐婚,你别再胡说八道了。”夜临风发了狠,妖孽的眸子冷冷看着毓秀,“你走不走,再不走别怪我叫人了。” “好呀,叫人呀,我倒是要让那左相之女看看,就你这样抛弃妻子的,能给她什么幸福可言。”毓秀今日也是铁了心,要么留下来,要么赌上自己和孩子,也要让夜临风身败名裂,让左相之女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夜临风之所以会答应娶左相之女为妃,不过是看在左相在朝廷中的权势罢了,要登上皇位,收买人心是必不可少的。可如今他没钱没银子,能收买人心的办法,联姻为上上之选。 眼看着左相之女就要进门了,这关头夜临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毓秀坏了他的好事的。 “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夜临风瞥了瞥四周无人,快步上前将捂住毓秀的嘴鼻。 “你混蛋……放……开……”毓秀起先还能挣扎,可随着夜临风手中锦帕上的香味传入鼻中,竟渐渐的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还不出来帮忙,赶紧的,将这个女人解决掉,本王可不想大婚被人破坏。”见毓秀晕倒后,夜临风将头转向房间,看着房中端坐的男子挥挥手。 面具男子见状,缓步上前配合夜临风将毓秀绑了手脚,堵上嘴巴丢在了床下。反正婚房已经重新准备了,以后这间房,大抵都是要荒废的。 前厅,方楚楚左侧跟着苏卿阳,右侧跟着慕裴,倚兰在后面将请柬交给风王府的看门人。“太子妃到了,还不快请你家王爷出来?”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请。”看门人看见眼前的阵仗,差点就要被吓傻了。一个齐国郡主兼卫国太子妃,一个齐国太子,还有慕裴,自他当上禁军统领后也渐渐被人认出,他便是齐国第一世家慕家的继承人。 这三个人物,不论是谁稍稍一个小手指,他便会命丧黄泉。哪里敢怠慢,分分钟领着几人,入座最尊贵的上座。 “夜临风呢?”进了风王府,方楚楚坐在上座上,明知故问道。 管家却不知道方楚楚打的是什么主意,又不敢拂了她的面子,只能让下面的人赶紧去请夜临风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禁军统领变成了方楚楚的人,等于掌控了整个皇宫。以后,谁敢跟方楚楚叫板的,那可得仔细自己的脑袋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下面的奴才就来禀告,说是夜临风出府去迎接左相之女了不在府中。“太子妃真不巧,王爷他迎亲去了,还请太子妃稍坐片刻,王爷一回,老奴立即请他来见太子妃。” 方楚楚柳眉一蹙,风王府中众人顿时提心吊胆起来,没想到方楚楚只是撑着脑袋,轻声道:“我有些乏了,可否腾一间屋子给我歇息片片刻?” 呼……众人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管家急忙让人去将东厢房打扫出来,以供方楚楚休息。 进了东厢房,听着外头的鞭炮乐声不绝于耳,方楚楚嘴角微勾,现在有多热闹,一会儿她就要让夜临风有多难堪。 “找到了,一个面具男子刚才让下人熬了堕胎药,估计就是给毓秀准备的。我跟着他一路而去,总算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被他们绑住手脚的毓秀。”房门被推开,慕裴沉稳冷清的声音幽幽响起。 方楚楚斟酌片刻,“去把卿阳哥哥叫上,看出好戏去。” 第288章鱼死网破 毓秀昏迷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再醒来之时,自己已经被人绑住了手脚,还往嘴里塞了布条。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根本力不从心。 “别挣扎了,喝下这药早些离开,再纠缠下去,大家都不好受。”房中忽的响起一陌生的声音,毓秀抬头,只见面具男子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手搭在桌边,桌上那白瓷碗白净得能倒影出她的影子。 “落子汤……”几乎是刹那间,毓秀便明白了那是什么药。 面具男子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想起从前他也曾熬过这样一碗落子汤,眼中凄然。“喝吧,喝下你就再和夜临风没有任何关系了,下半辈子远离他,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男子说着,将落子汤从桌上端起,一步步朝着毓秀走去。 毓秀塞了布条的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一个劲的后退,惊恐的往后退缩着,想要避开那碗要命的药。 她不要,不要失去自己的孩子。可是看着男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再看看外面荒芜一人,连求救都无门的时候,毓秀终于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听父皇和舅舅的话,才导致了今天的悲惨结局。 她更不该对肚子里的孩子不负责任,早知夜临风如此狠绝,她宁可自己孤身一人养活这个孩子,也万万不会上门救助他。 “对不起了孩子,娘亲没有保护好你。”被逼到墙角,被男子按住的时候,毓秀心如死灰的闭上了双眸,心中默默的和肚中的孩子告别。 很久之后,当毓秀想起这一天,自己心中的荒凉落寞,永生难忘。 就在面具男子摁住了毓秀的下巴,准备将落子汤灌入她口中的时候,砰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祁郧,好久不见,你还在做人帮凶。”方楚楚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面具男子闻言浑身一颤,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落地,里面的落子汤溅了一地。 祁郧侧目,透过面具看着施施然走进的方楚楚,独孤魅给她换的那张脸,倾国倾城,尤其是额上那朵莲花刺,映着她那冰清高洁的眸子,更是动人。 “我早该知道你没死,若不是你,我的眷儿也不可能死!”几乎是刹那间方楚楚便下了祁郧的死罪,侧目,“慕裴,这边是杀死我孩子的罪魁祸首,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吗?” 慕裴平时看上去就是一介文弱书生,可方楚楚却知道,他文弱的表面下隐藏着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慕裴从小爱习武更爱读书,慕家为了培养这位继承人,可谓是花费苦心,募集各派名家高手前去教导。 因此,方楚楚根本不担心,今日祁郧能再次逃走。 “好久不见。”祁郧摘下脸上的面具,咧嘴一笑,可爱的酒窝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可惜,那只金色的眼眸中,再也没了往日清澈如溪边一汪清水的感觉了。 “如果可以,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方楚楚嘴角微动,一个眼神,慕裴已然知晓她的意思,抽出腰间的软剑冲了上前。 眼看着祁郧就要落入自己的手中,方楚楚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微光,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祁郧的下场。 可只是一个瞬间,祁郧扭动墙上的烛台后,身后也不知是怎样出现的暗道,只一眨眼的功夫,祁郧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追!”方楚楚执意不肯放过祁郧,可慕裴检查一番之后才发现,烛台开关只能一次扭动。“对不起太子妃,我……”慕裴束手站在方楚楚面前,格外的愧疚,觉得都是因为自己行动慢了,才让祁郧有了逃跑的机会。 呼……方楚楚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算了,祁郧本就狡猾多端,当初从夜凌旭的手中也逃过一次。这次,不怪你。” 可方楚楚越是这么说,慕裴心中越是愧疚,不是因为抓不到祁郧,而是在方楚楚眼中,夜凌旭做不到的事情,他做不到也是理所应当。很害怕这样的比较,慕裴心中担忧,如果这样被方楚楚一直拿来和夜凌旭做比较,他何时才能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一旁被救的毓秀却满心戒备的看着方楚楚。 听闻毓秀的疑惑,方楚楚轻笑一声,眼眸一转,苏卿阳和慕裴相继离开。往房中走了两步,稳稳的坐在了那把梨花木制成的太师椅上,“因为知道,所以就知道呀。” “这一切都是你的圈套对不对?”毓秀猛地醒悟过来,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捋了一遍,“从我舅舅求助你开始,你就在步这个局了,有可能那些山贼都是你的人,舅舅和我还真的以为你是大发慈悲不计前嫌帮助我们。舅舅还经常跟我说你是好人,让我对之前所做的事情跟你道歉……” 方楚楚闻言低声笑了起来,“好人?好人的代价就是从小被欺负长大,好人的代价就是我失去了两个孩子。”方楚楚笑着笑着,一双眸子却哭了起来,晶莹的泪顺着脸庞缓缓流下,在那光洁的下巴处掉在叠加的手背上,绽放出美丽的泪花。 知道方楚楚再无原谅自己的可能,毓秀理清了思路之后,终于明白方楚楚想要什么了。“你既然出手帮我,肯定是想要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说吧,只要是我能给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你能给的?”方楚楚用指腹轻轻将脸上的泪擦干,不屑的看着毓秀,“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公主,还怀着连孩子父亲都不要的孽种,你还能给我什么?” “不准你这么说我的孩子!”毓秀咆哮道,双眸怒视着方楚楚,“就算夜临风不要他又如何,我照样一个人可以养活他。我是辽国公主,是我父皇最疼爱的公主。” 方楚楚轻声一笑,“养大他?然后让他在被人的轻视中长大,别人会说他是没有爹的野孩子,你的父皇,更会因为你让他颜面尽失而不理睬你们母子。到时候你一个女人,要权没权要钱没钱,你靠什么养活这个孩子,靠什么堵上别人乱说话的嘴?” 毓秀闻言,如当头棒喝一般,“那依你说,我,我该怎么办?” “所以我今天来了,救下你的孩子算是我们合作的第一步。” “合作?”毓秀柳眉紧皱,忐忑的看着方楚楚,诚如方楚楚所言,现在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她为什么又要和自己合作呢?合作的内容,又是什么? 见毓秀紧皱着眉,方楚楚弯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心。长长的镂空金丝护甲划过毓秀的面容,好生冰冷。“就这样放过夜临风岂不是太可惜?只要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去向父皇请旨,让你与那左相之女平起平坐。” “你是说,你有办法让我当上夜临风的王妃?”毓秀震惊,灵动的双眸闪烁着曙光,“可是,你的条件是什么。” “嫁人自然要有嫁妆不是,我相信以你父皇对你的疼爱,十座城池,应该不在话下吧。” “十座城池?”毓秀瞪大双眸,辽国总共四十二城,若贸然答应方楚楚给出十座城池,只怕她答应父皇也不肯。开始有些动摇,一个王妃之位,当真能抵得上十座城池? 毓秀思量许久,“我不明白,你要这十座城池做什么?” “你该知道嘉和帝无用,他只看重眼前的利益。当初你不是用一座城池就换取他收留你进宫,避免了我对你们的追杀吗?”方楚楚冷眸瞥了毓秀一眼,“这十座城池,我都说了是你的嫁妆,自然该归朝廷处置了。” “你没有好处会做这些事?”毓秀很显然不相信方楚楚的话。 方楚楚提笔写下所需的十座城池,“不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十座城池中,我要一座。” 毓秀见方楚楚写下的城池名字,一颗心稍微落了一些,还好,方楚楚要的都不是什么繁华的城池,都是些小城镇。如果她向父皇求一求,应该可以吧。 但是,父皇真的会给吗?就像方楚楚说的,自己现在丢尽了父皇的颜面,他还会像之前那般宠着她,百求百应吗? 见毓秀似乎有所顾虑,方楚楚索性从椅子上起身,“你慢慢考虑,我不打扰你,现在夜临风去接新晋王妃了,在他们拜堂成亲前,你随时可以到大厅找我。” “我怕我进不去。”毓秀看着暗道口,虽然祁郧现在被困在了里面,但若是方楚楚走了,毓秀根本不难想象自己的结局。祁郧一定会按照夜临风的吩咐,再次给她喂下落子汤的。 方楚楚敲了两下桌面,门外的慕裴和苏卿阳推开房门缓步走进,慕裴走到毓秀身边轻轻将她搀扶起来。“我会留下,只要祁郧出来,他逃不出我的手掌。” “该死!”暗道里,祁郧去而复返听见最后的几句对话,气得面色扭曲,咬牙切齿的模样全然没了以前的风采神韵。 他这次回来的目的便是要借夜临风之手打败夜凌旭,以夜临风暴烈的性子,若他没有完成交代的任务,只怕毓秀肚子里的孩子迟早会坏了夜临风的好事。到时候夜临风怪罪下来,他还有命报仇吗? 思量许久,祁郧决定挺而走险,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握在手中,打不了鱼死网破好了!说不定,那个慕裴的武功,并非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呢? 第289章天理何在 前厅,方楚楚缓步从后院走出的时候,正好瞧见夜临风将新娘子迎了回来。被夜临风和喜婆左右搀扶着跨进风王府的门槛,好不得宠幸福。而后院的毓秀,明明才是最够资格坐上这个王妃之位的人,却差点被人打了肚中的孩子,丧了命。 前后真是天壤之别,方楚楚在夜临风怒火四溅的眼神下摇曳身姿在主座上坐下,“太子宫中还有政务繁忙,稍晚一些再过来,我先替太子主持这门婚事。” 方楚楚清冷在声音在大厅中传开,没有过多的修饰,光凭自身的气质已经足以压住众人。 “老臣见过太子妃,多谢太子妃前来为小女主持婚礼。”左相迈着年老缓慢的步子走向方楚楚,众目睽睽之下竟对方楚楚行了三个大礼。 方楚楚眼眸微勾,听着左相的一语双关,淡笑,“左相不用客气,坐。” 婚礼正式开始,大厅内铺天盖地皆是红色,红的灯笼,红的绸缎,就连桌椅上也系了红绳,门窗上贴着无双个‘喜’字,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眼前这一片红色。 方楚楚却被这片红色耀了眼,眼前这红,和眷儿出生时身上带的血红,又有什么区别呢?啊,这是喜庆的红,眷儿身上,是喜庆之后让人悲伤的红,那一晚方楚楚没有流眼泪,心中却早已哭得肝肠寸断。 “太子妃,可以宣布行礼了。”左相谄媚的看着方楚楚,毕竟这桩婚事是方楚楚一手促成,由她来做主婚人,再适合不过了。 方楚楚回神,瞥了一眼仍然毫无动静的后院,扬唇淡淡一笑,“行礼……” “不能拜堂!”一个女子尖锐的叫声在大厅的屏风后忽的响起,毓秀不知从何处换了一身新娘的服饰,与那左相之女穿得一模一样,就差一个红盖头了。捂着自己的肚子走到众人面前,目光扫过百官最后落在夜临风的身上,“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娶我却要娶别人,天理何在?” 一语激起千层浪,左相还没来得及开心,婚礼上便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依的。正要发声,却有一人比他更快。 左相之女左阑瑛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之前喜欢上一个世家子弟,还未出嫁便搅得人家家中天翻地覆。坏了名声后再无人敢娶,左相担忧了许久,幸亏方楚楚出面,才让皇上下旨赐婚,还得了一个王爷正妃的位置。 此时听见自己的夫婿居然在娶她之前便在外面寻花问柳了,左阑瑛如何能忍,当着百官的面直接将盖头给掀了。却不怒,只笑里藏刀的看着眼前同样穿着新娘服饰的毓秀,“这位便是传闻中的毓秀公主吧,传闻辽国人开放果真是不假,自古以来子女婚事全凭双方父母定夺,更要有媒妁之言才可算数。没想到毓秀公主这般豪气,不要这些也能嫁人?” 左阑瑛扬唇咯咯一笑,伸手挽上夜临风的手臂,“夫君可认识毓秀公主,她的夫君又是何人?” 夜临风本担心左阑瑛掀开盖头后会给自己难堪,没想到她字字只针对毓秀不说,还帮自己开脱。当下对左阑瑛的好感蹭蹭蹭的往上涨,大手揽住左阑瑛的腰身,“王妃别误会,我和毓秀公主只是泛泛之交,至于她的夫君我更是不认识。” “夜临风,你!”夜临风真是一次次刷新毓秀的三观,若不是怀有身孕要顾着肚子的孩子,她早就冲上前撕个鱼死网破了。 深呼吸,“好,你不知道,那我就让你知道。”毓秀走到方楚楚面前,砰的一声跪下,“还请太子妃做主,我肚中的孩子千真万确是皇室血脉,若不相信,大可等十月怀胎生下之后做个滴血认亲。相信太子妃是明白事理之人,总不能让皇室血脉流落民间吧?” 方楚楚被扣上一个明白事理的大帽子,看着夜临风气急败坏的脸,毓秀对自己的服从,心中只越发想笑,这出戏,是越来越好玩了。低头,故作思量片刻,“事关重大我也不能定夺,若依你所言……” “不行,不能依她所言,凭什么要因为她的话延迟我的婚礼!”左阑瑛尖叫道,尖尖的瓜子脸上带着三分怒气,七分隐忍,“太子妃,马上就是吉时了,再不拜堂成亲可就要耽误了。” “这……左右都不行,左小姐等不了十个月,毓秀你现在也不让他们成亲。”方楚楚忽然眼前一亮,“不如这样,距离吉时也还有一点时间,我先进宫问问父皇的意见可好?” 左相生怕自己女儿会被皇室退亲,这样一来可真的没人敢娶他的女儿了,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从椅子上起身,同毓秀一样跪在方楚楚的面前,“还请太子妃做主,这门婚事可是皇上钦此,皇上金口玉言,总不能反悔吧,这让天下日后如何信服皇上之话?” “左相之言我会转告父皇的,卿阳哥哥,你我进宫一趟。慕裴,你是禁军统领,眼下风王府中的安危,可全靠你了。”方楚楚起身,三言两语吩咐之后,合着苏卿阳缓步走出了风王府。 夜临风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紧盯着离开的方楚楚,脸色阴沉,她留下慕裴哪里是担心风王府的安危?明明是怕他趁她不在对毓秀做什么,才让慕裴留下监视。 他是动过要将毓秀神不知不鬼不觉弄死的想法,可现在百官皆在,还有慕裴这个碍事的,无论如何今天也是动不了手了。 出了风王府,方楚楚非但没有如同刚才在府中说的快马加鞭赶往皇宫,反而拉着苏卿阳来到一家酒楼,点了不少美味佳肴,优哉游哉的坐下品尝起了美食来。 “楚楚,我们不进宫去跟嘉和帝商量?”苏卿阳疑惑着,凤眸中带了一丝不解。 方楚楚不紧不慢的吃着小二送上来的菜肴,“这个鲫鱼不错,很鲜,你尝尝。恩,这个也好吃,叫什么名字来着?” “楚楚……”苏卿阳脸色一拉。 “好吧,我说就是了。”见苏卿阳快要生气了,方楚楚正色道:“什么吉时我才不在乎那么多,反正一会儿开出的条件嘉和帝肯定会答应,与其这样,何不让他们等着。他们越是心急,对你我便越有利。” 方楚楚说完,夹了一筷子菜到苏卿阳碗中,“最近看你都不怎么用膳,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小昕不是吗?” “光说我,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今天出门的时候,为何你不让夜凌旭陪你一起来?”苏卿阳反驳道:“你和夜凌旭之间,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状况。” 方楚楚将筷子轻轻放在筷架上,双眸平静的看着窗外,“怎样的状况?我也不知道,但每每看到他,我便会想起眷儿。”方楚楚深呼吸,“或许,等我释然了眷儿的死,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了吧。” “那要是你一辈子都释然不了呢?”苏卿阳质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便是老天爷也认为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连老天爷都不同意你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夜临风你等着吧,我会一辈子缠着你,不死不休!”众宾客被夜临风请到客房休息去了,大厅中,除了毓秀和监视众人的额慕裴之外,只剩下左相一家人,还有被监视的夜临风。 夜临风心烦意乱的来回踱步着,总是担心方楚楚进宫会在父皇面前乱说什么,如果丢了左相这颗棋子,那离成功岂不是又远了一大步?不,夜临风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见左相面色阴沉的坐在边上,夜临风亲自倒了茶水端到左相跟前,“岳父大人久等了,都是本王不好,耽误了婚礼的吉时,等回门的时候,本王一定好好赔罪。” “赔罪的事稍后再说,现在,赶紧完成这个婚礼是关键。”左相并不担心婚礼不能成功,毕竟他给了方楚楚那么大的好处,不怕方楚楚会中途反悔,怕就是怕毓秀的娘家人,辽王不肯善罢甘休。 到时候吗,如果真的逼着嘉和帝从中作一个选择,嘉和帝那样见利忘义,贪生怕死之人,一定在辽王的威逼下,放弃他的女儿。 “不行,等太子妃回来,我得再跟太子妃说说阑瑛的好话,这样阑瑛以后在风王府也好生存下去。”左相忧虑道。 左阑瑛瞥了一眼现在温顺的夜临风,早在出嫁前她便让人打听过了,这夜临风也不是什么好鸟。现在居然在她大婚当日闹出这样的难堪,等她进了风王府后,看她如何收拾他! “王妃,喝茶。”夜临风并不知道左阑瑛心中所想,只知道刚才她在众人面前极其给自己面子,因此他就算不爱她,看在她是左相之女的份上,这辈子也不会亏待于她。 左阑瑛伸手准备接过夜临风递过来的茶盏,却在即将接到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到手的茶盏瞬间倾倒在夜临风的手上,换做其他男子,皮糙肉厚或许受伤也没这么严重。可是被烫之人是夜临风,一个比女子还要娇媚的男子。 滚烫的茶水从夜临风白皙的手上过了一道,瞬间痛楚直达夜临风的内心。 “对不起王爷,我不是故意的。”左阑瑛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拉着夜临风的大手一阵抚摸,更让夜临风是痛上加痛。 “本王,没事!”夜临风不知道自己忍了多大的痛苦才说出了这句没事,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夜临风那扭曲的容颜,足以说明一切。 “圣旨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府外响起。 第290章发疯崩溃 这一道圣旨,从白天等到晚上,吉时都已经过了,圣旨才姗姗来迟。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方楚楚在嘉和帝面前废了多少口舌才说下这道圣旨,可在场的慕裴心知肚明,方楚楚早就十拿九稳,至于这道圣旨的早晚,估计也是她安排好的吧。 方楚楚随着圣旨一起踏进风王府的大门,才进去便被左相给请到了一边,“太子妃,皇上不会为了毓秀公主,将老臣的女儿给退婚了吧?” 唉……方楚楚叹息一声,眉头轻皱,言语中带着无尽的惋惜,“我也尽力了,可皇上的心思不是我能揣摩的,我能做的事情,也仅此而已了。” “什么……”左相大惊,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儿的结局。 “平起平坐?”可是等传旨公公宣读完圣旨后,左相却惊呆了,皇上非但没有退婚,反而还给了他女儿和毓秀公主一样的地位。这个结局在左相看来是再好不过了,既能安抚辽国公主,又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满意的看着方楚楚,看来他果真没有信错人,回去后该好好计划一下,如何能更好的完成她交代之事。 毓秀听到这个消息,说不出是喜是怒。喜的是她终于可以有一个身份待在夜临风身边,想要报仇还是如何,以后都有的是时间;怒的是她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落得跟臣子之女平起平坐。 呵,毓秀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只不过嘉和帝说了,你暂时不能入皇室宗谱,得等到你父皇的十座城池割让了,皇室才会正式承认你的身份。”方楚楚走到毓秀身旁,轻声将这个消息转告她。 毓秀点头,“不做亏本的买卖,我明白。”嘉和帝能答应已经是意料之外了,只不过,毓秀现在当真得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才能说服父皇割让十座城池。虽然在她眼中,那十座城池也并不值什么钱。 直到巳时的时候,这场婚事才算落下序幕,方楚楚茶都喝了三杯,才看见苏卿阳从后院走出。“既然已经拜过堂了,请三位洞房吧。”饶有趣味的看着三位新人,真好奇今晚的洞房是怎样的。不过,现在她身为太子妃身份尊贵,再怎样也不能留下闹洞房。 “大皇兄好生享受,我就不打扰了,天色已晚,该休息了。”方楚楚莞尔微微一笑,莲步轻移离开了风王府。 婚房里,毓秀早在进房之前便留了一手,一进门便主动躺在了床上。往那婚床上一躺,摆出一个大字型,“我有孕在身,累了一天该休息了,你们请别处走吧。” “你!”左阑瑛咬牙切齿的看着毓秀,却在片刻后冷静下来,来日方长,现在还不着急。“好,那姐姐好生休息,免得没休息好掉了孩子。”说完不顾毓秀气得惨白的脸,搀扶着夜临风的手臂离开了婚房。 毓秀火冒三丈的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自我安慰道:“没关系,我现在要的是报仇,才不是得到夜临风。这样的渣男,谁爱要谁要去。”说完扭头躺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孩子,我们睡觉觉了。” 夜色静谧,街道上早已没了人影,月光下,方楚楚的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大道上,车轮转过,发出吱吱呀呀的低沉声。 车厢里,方楚楚靠着车厢闭目养身,一旁的苏卿阳凤眸在方楚楚身上打量了不下一百遍。 “说吧,要问什么。”眼看着就要回到太子府,可苏卿阳的问题一直还未问出口,方楚楚终于出声。 苏卿阳长眉微皱,“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找到小昕,难道你都不在乎小昕的生死吗?” 方楚楚霍然睁开眼眸,冷幽幽的眸子转眸看着苏卿阳,“卿阳哥哥,这话谁说都可以,但从你说出,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吁!马车刚好在太子府大门前停下,方楚楚二话不说跳下马车,大步离去。 苏卿阳随后下马,呆愣楞的看着生气离去的方楚楚,“难道我的话,说错了?”方楚楚最近的所作所为,的确就是像不在乎小昕的生死一样呀。 “太子殿下您真的错了。”慕裴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图塞到苏卿阳手中,“太子妃看祁郧从暗道离开,料想风王府的暗道不是一般的多,知道你找不到尤姑娘,所以特意让我去夜临风的房间偷了这一份地图。下一次的时候,我们可以根据这幅地图去找尤姑娘。” 慕裴说完,拍拍苏卿阳的肩,驾着马车往皇宫而去。 看着那走远的马车,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地图,苏卿阳是真的傻眼了。他和慕裴从小交好,慕裴更是他的陪读,两人可谓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如果不是生气到了极点,慕裴是万万不会唤他一声“太子殿下”的。 “好吧,我真的错了……”苏卿阳将地图小心翼翼的收在袖子里,琢磨着自己要怎样跟房楚楚的道歉,她才会真的原谅他的伤害呢? 方楚楚一口气走回自己的殿宇,推开房门的一瞬房中的烛光却亮了起来,烛台便,夜凌旭将手中的火折子轻轻摁了。“回来了?”而后走到方楚楚身边,将她身上的披风取下,握住方楚楚冰冷的手在嘴边呵气,一如既往的疼爱,仿佛那些伤心的事,从未发生过。 温度从之见传到心里,方楚楚不是没有感觉,可是…… 甩开夜凌旭的手,方楚楚冷冷道,“我不喜欢手太热了,冷冷的正好,遇上寒冷也不用担心会更冷。”方楚楚说着,将刚刚温暖的手泡进盆架上的冷水之中。 更深露重,没一会儿的功夫方楚楚的手便冷成了冰块,冷得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却觉得这样很好。 “楚楚!”夜凌旭生气的将方楚楚的手从冷水中捞出,碰到那刺骨的水,别说方楚楚了,连夜凌旭都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看见夜凌旭怒了,方楚楚却笑了,“我还以为你是没情绪的人呢。”就连眷儿死的时候,夜凌旭都不曾表示过他的悲伤,方楚楚还以为他是木头人,真的毫无知觉。现在看来,他也会生气,也会发怒。 知道方楚楚在说什么,夜凌旭却沉默不解释,只是取下干净的帕子将方楚楚的手擦干。“若是真的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我为难自己?”连日来心中的郁闷被夜凌旭一把火点燃,方楚楚忽的抬手将水盆掀翻,盆中的冷水洒了一地,溅在裙角上打湿了衣衫。风一吹,湿哒哒的衣衫贴着皮肤,格外的刺骨。 然而身体的冰冷却抵不过心中的寒冷,方楚楚崩溃的看着夜凌旭,手指着窗外,“我不为难自己,那我要等着毓秀,嘉和帝,夜临风,包括你,一个个的来为难我才对是吗?” “我没有为难你。” “没有为难我,你那为何要为难我的眷儿。眷儿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生气,你为什么不愤怒,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凶手报仇。还是你觉得你父皇也是凶手之一,所以你不忍心去找他报仇?啊!” 方楚楚近乎疯狂的咆哮着,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型,也在大幅度的动作下散了开来,乱糟糟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却在月光下有着一种凌乱的美感。 夜凌旭看着咆哮的方楚楚,缓步上前,伸手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你累了,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你为什么要逃避呢?”方楚楚坐在地上,将自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臂之间。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似乎是哭了。 听着那微不可闻的哭泣声,夜凌旭眉心一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他是想要好好跟方楚楚谈谈的,可是每次提起眷儿的事,方楚楚情绪都很激动,御医甚至告诉他这是不祥的预兆。 久而久之,夜凌旭便不再去触碰方楚楚的底线,没想到今天,方楚楚去参见了夜临风的婚宴回来,忽然会情绪激动主动提起这件事。 “我也伤心也难过,我也想要报仇,可是报仇不是那么简单的。”夜凌旭轻声安慰着哭泣的方楚楚,“我也说过,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包括报仇,不用你说,我自然会替眷儿报仇的。” “报仇,可是我看你一点行动都没有。”方楚楚从臂弯中抬起脸来,满脸泪痕的看着夜凌旭。 夜凌旭一愣,他一点行动都没有?在方楚楚向左相提出合作之后,左相还在迟疑,是夜凌旭出面说服了他;至于慕裴,若不是他在父皇面前力作担保,父皇又怎会用一个齐国人做皇宫的禁军统领,还有无数事情,若不是他从中斡旋,只怕方楚楚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时半会儿都完不成。 如果这样也说他毫无举动,那夜凌旭当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拎着一把刀直接去将毓秀还有那些仇人杀了,才算是有所作为? 方楚楚哭累了,抬头,借着月色见夜凌旭沉着脸一句话不解释。起身,“你走吧,我想休息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请你不要踏进我的房间。” “好。”夜凌旭点头,临走之前却道,“衣裳湿了容易感冒,换一身再睡。” “滚,不要你管!”方楚楚一个玉枕从殿中砸出,夜凌旭不躲不让,玉枕砸在额上,掉在脚背,巨疼之下,夜凌旭却还是绷着脸一声不吭。 第291章收为己用 当晚,所有人都听见了方楚楚房中两人的争吵,可是众人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口不提,勉强算是大家的心有灵虚吧。 从那日之后,夜凌旭果真遵守承诺,没有方楚楚的允许不再踏入她的房间一步。只不过,不见面并不代表不关系。方楚楚每日都通过苏卿阳或者倚兰得知夜凌旭的一举一动。 而夜凌旭,则是在霓裳处得知方楚楚有什么需要后,再尽全力去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两个人,不同的方法,相同的都是在关心着彼此。 随着时间的流逝,方楚楚交代左相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用王妃之位,换取左相在朝廷上提出广纳民间贤士补充朝廷空缺。出乎方楚楚意料的是,本以为百官会反对,没想到这个政见一经提出便得到了百官的认可。当时的方楚楚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左相在朝中的势力深厚罢了。 三月十五,第一个广纳贤士的日子,地点选在了城东的聚贤楼,顾名思义,聚贤聚贤,聚集贤能,选拔能者。 方楚楚一早便乔装打扮来到了聚贤楼,占据了二楼视野最好的中心位置,一样便可将一楼全景尽收眼底。 “楚楚你看,好多人呀,这些书生这么多,平时住在哪里呀,读什么书呀?”这几个月糟心的事情太多,难得出来一趟,方楚楚身边的人,倚兰霓裳燕墨等,都使劲全身功夫想要让方楚楚开心起来。 听闻倚兰的话,方楚楚微微转眸看向聚贤楼的门口,人山人海都是书生,或举止优雅,或言谈不俗。“真好,以后每个月都能选取一名入朝为官,这些穷人家的读书孩子,也总算是有了出路了。” “还得多苦楚楚你的主意好,不然这些孩子,三年才能参加一次科举考试。可是上万人去争取一个名额,还是三年一次,人生谁能有几个三年呀。你说对吧,楚楚?”霓裳对民间的生活最有发言权,虽然不知道方楚楚的目的是好是坏,但是对于这些寒门学子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方楚楚听出霓裳话中的疑惑,却不正面回答,她的目的只有她心中最清楚,“为太子分忧而已。” 众人闻言不由自主的看了方楚楚一眼,她哪怕回答是为了朝廷他们都相信,要说是为了太子殿下,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也不会相信。毕竟谁不知道,太子已经一连两三个月没能如太子妃的房了。 方楚楚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却没有半分回应的想法,手指着刚踏入聚贤楼的一个书生,“这人看起来好年轻,估摸才不过十四五岁吧。” “真的好小,也不知道过了弱冠之年没有。”大家顺着方楚楚的视线看去,当真看见了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 方楚楚揉着眉心,“看来下一个月的时候,得规定一下年龄了,太小的不行,不懂事,心智不成熟会贪玩。太年长的也不行,上有老下有下的,如何能安心为朝廷做事?” 唉,说着说着,方楚楚轻叹一声,看来想要通过选拔贤能入朝为官为自己所用,当真是急不得的事。 不过有时候,失望到了极点当真会有惊喜,几场比试下来,方楚楚发现那年幼的书生不仅口齿伶俐,满腹经纶,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是少年老成,说的话做的事,都让方楚楚刮目相看。 但见他三言两语便将前来挑衅的其他书生给打发离开,却又不扫人面子,方楚楚嘴角微扬,挥挥手示意下面的人将书生带上楼。 楼下,苏卿阳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将书生的一言一行全都看在眼中。只感觉这书生不像出自贫苦人家的孩子,可还没来得及去调查,就见方楚楚朝他示意将书生带上楼。 知道方楚楚已经中意此人了,苏卿阳硬着头皮将书生带上楼,心中却在想,要如何告诉方楚楚这个书生的身份值得怀疑呢? 才上楼,年轻书生便向方楚楚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草民参见太子妃。” “噢,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方楚楚的意料,她可没有对外宣称自己今日要来聚贤楼。 年轻书生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当然知道,因为坊间早已传开,是太子妃您为我们这些读书人谋了一条生路,大家都想着要如何感谢您。” “可你只知道这个提议是太子妃提的,你又怎么确定我就是太子妃?” “因为您美呀,而且你有太子妃的霸气。”书生莞尔道:“您看,我是楼下最能说会道的一人,便被这位哥哥请到了楼上。如此看来,要见我的人一定是朝中之人,而最符合你的身份地位的,便是太子妃之位了。” 书生说着,见方楚楚眼中露出的笑容,继续道:“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太子妃我能向你提一个条件吗?” “刚来就提条件,我看你就是心术不正,楚楚,这人留不得我这就送他离开。”苏卿阳本就不看好此人,觉得他身份值得怀疑,没想到他开口就向方楚楚提条件,苏卿阳更加留不得他了。 “无妨,等他说完再决定去留也不成。”方楚楚阻止了苏卿阳,侧目看向书生,“你也听见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是去是留,就看你提的条件了。” 年轻书生点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我想要入朝做大官,但是这肯定得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我希望太子妃您可以给我些银子。” “银子?”方楚楚疑惑的看着年轻书生,“你要银子做什么?” “我家里不富裕,从小供我上私塾念书花了不少钱,后面更是将宅子卖了就是为了请更好的夫子教我知识。若太子妃您觉得我有用就将我留下,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请求你给我些银子,我想要买宅子给爹娘,让他们有个安生的地方,不必再寄人篱下。”年轻书生说完,砰的一声跪在了方楚楚脚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太子妃我都给您跪下了,我若是真的有用,你就留下我,先借我一些银子,以后我做了大官,还您十倍一百倍都行。” 方楚楚没想到小小的孩子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听着他软糯的声音,看着他两颗小虎牙,心一下子就软了。“你今年多大了,怎么就能确定自己能入朝为官呢?” “我叫燕宁,今年十五了,因为我聪明,从小到大大家都说我聪明。我也知道,但是我平时不说,可是今日不得不表现出来,不然太子妃你就不会选我了。”燕宁落落大方的介绍着自己。 转眸,拉着旁边苏卿阳的衣袖道:“齐国太子殿下,我知道您是太子妃的堂哥,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可以为了太子妃上刀山下油锅的。” “你真的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苏卿阳质问道。 燕宁脱下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缝满了补丁的里衣,“太子殿下看看我的衣裳就知道了,家里穷,银子都花在了读书上面,这身衣裳还是今日我为了来参选特意借的,等会儿还得还回去。” 方楚楚嘴角微扬,“等会儿我给你买一百身衣裳,让你天天有得换。” “太子妃您同意留下我了?”燕宁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等他回神后,方楚楚已经点头,“当然,你如此聪明,错过你不是我的遗憾?” “楚楚……”苏卿阳轻呼道,摇头示意方楚楚不要这么快做决定,没想到方楚楚这次却是铁了心,跟倚兰贴耳说了几句后,倚兰大步走到一楼,“各位,今日的选拔已经结束,燕宁小公子入选。众位请回下,下月同一时间,大家好生努力。” 听说有人入选了,大家都一哄而散,回去筹备下个月的选拔去了。 “算了,你欢喜就好。”见已成定局,苏卿阳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呢喃着燕宁的名字,自言自语道:“怎么和燕墨刚好是一个姓呢?”说完便低着头走了,全然没看见燕墨和燕宁在听见此话时眼中的紧张。 太子府,夜凌旭在得知燕宁入选后并不意外,“燕宁从小便聪明,入选也是意料中。” “可是殿下,太子妃若有朝一日知道燕宁是燕墨的远房表弟,还是您安排到太子妃身边的人,会不会生气呀?”杨荣有些担心,毕竟这件事可大可小,基于现在太子妃和太子的关系,这件事被拆穿了极有可能是一个导火线。 夜凌旭轻轻叹道:“管不了这么多了,比起让有心之人接近楚楚,自己的人最合适不过。”夜凌旭说完,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把这封信教给左相,接下来的事情他知道怎么做。” “是。”杨荣抱拳退下。 从聚贤楼回太子府的路上,正好经过夜临风的风王府,想起毓秀的十座城池。方楚楚淡淡道:“停车,我想去见见毓秀,好久没见了,希望她没死在左阑瑛的手里。” “太子妃你来了。”进了风王府,却得知夜临风带着左阑瑛去踏春了,独留毓秀一人在府中守空房。 “他这么过分,你也不在意?”见到毓秀的时候,毓秀却很平淡,对夜临风专宠左阑瑛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毓秀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什么好在乎的呢,他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现在只要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一切都可以了。” “怎么,左阑瑛给你使阴招了?”方楚楚挑眉问道。 第292章拱手奉上 想起这一两个月以来无数次的滑胎药,还有一次次的陷害,毓秀低眉浅笑,“这些招数在皇宫中早已司空见惯,想要害我,她的段数还不够。” “是吗?”这倒是让方楚楚意外,没想到左阑瑛还不是毓秀的对手,既然如此,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看样子你日子过得不错,那什么时候能兑现那十座城池呢?” “我,我已经写信给父皇了,他还没回我。”提起这事,毓秀多少有些底气不足。枕头下父皇的回信静静的躺着,可她却不敢告诉方楚楚信中的内容。 方楚楚闻言轻笑一声,“没回信,好吧,不过你可别忘了,你的名字还不在皇室的宗谱上。若是孩子出生前,还不能兑现诺言,可别怪父皇心狠手辣,到时候我有心帮你,却怕无能为力呀。” 当天方楚楚离开后,毓秀便又声泪纵横的写下一封书信,交于可信之人送回了辽国。 风王府外,慕裴躲在对街店铺中看着送信人离开后,才走回街角,跳回马车上重新驾驶马车朝着太子府赶回。 “楚楚,回来了。”让方楚楚没想到的是,这日回府,苏颢竟会在大厅中等着。 “爹爹您怎么出来了?”苏颢前些日子受了风寒,今日一直在房中养病,方楚楚没想到他今日会走出房间,因此自己出门也没有跟他说一声。此时看见苏颢等着自己,心中免不得愧疚一番。 苏颢温和一笑,“病都好了,出房间走走才能精神些。”说完看着方楚楚背后多出的陌生男孩,“这孩子是?” 方楚楚挥挥手让燕宁上前,“爹爹,他叫燕宁,是我今日选取出来的贤能之士。等到夜凌旭明日上朝,我便让他把这孩子带去皇宫给嘉和帝瞧瞧,不是只有那些世家子弟才是当官的料。” 苏颢和燕宁聊了几句,只觉得这孩子聪慧之余,甚是警惕。点点头,“不错,小小年龄如此有为,日后应该可以帮到你。”说完轻轻的叹了一声,“看着你身边可信之人越来越多,爹离开也放心了。” “离开?”方楚楚顿时睁大眼眸,手足无措的看着苏颢,“爹你要走了?” 见方楚楚如此大的反应,苏颢不舍道:“都出来一年了,皇兄这次下了旨,无论如何也要我快些回去帮他处理朝政之事。皇兄也上了年龄,不比年轻的时候了。” “爹爹。”方楚楚抬头,带着撒娇的意味,娇憨道,“你在卫国多待些日子好不好?”有句话说的没错,有的人纵容你,不是因为没有看到你的不足,而是你的不足在她眼里都是完美的。苏颢诚然没有养育过她,但亲情也可以后天培养的。 苏颢望着她眼里闪烁着的希翼,为难的摇了摇头,“我最多也只能待半个月,半个月后要是还不启程回去。你伯父就会让人来押我回去了,他总是担心我在外面会出事情。” 方楚楚扯了扯苏颢的袖子,撇了撇嘴,“要不女儿亲自给大伯写信,让爹爹多在卫国陪女儿啊。我,我现在不想您离开……” 苏颢何尝不知道,不过他皇兄那真的是个固执的人。而且这次楚楚在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他知道他的侄女在这边如此被人欺负,他肯定还得一番发作,到时候只会打扰他们年轻人的生活。 所以他得先回去一趟,不过…… “这样吧,卿阳先留在这里帮你,你若什么时候需要爹爹了,我一定快马加鞭赶来。” 方楚楚听到这个答案有些失望,好在他随时都可以回来。 仰着小脸,像是要得到苏颢的保证似的说道:“爹爹,这可是您亲口答应我的啊,您可要说话算数。” 苏颢轻抚了抚她的鬓角,一张儒雅温和的脸绽开一抹淡淡笑意,“好,爹爹保证,说话算数,一定在你需要的时候赶回来。不然,爹爹就变成……一只猪?” 方楚楚被他最后的一句话给逗乐了,不满的抗议道:“这个不好,爹爹要是变成了猪,那我就变成小猪了。所以这个不算,换一个。” 苏颢被她指出来才反应过来,连忙笑着改口,“就让爹爹整天被你大伯和大伯父唠叨,他们两个的唠叨可是比一支军队的战斗力还要强的哦,不信的话,你去问你堂哥卿阳,他就是被他们两个唠叨长大的。”苏颢难得调皮的眨了眨眼。 方楚楚觉得这样的苏颢更来得亲切,便也笑得更欢了,“那就这样,总之,爹爹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 她现在极其没有安全感,从前还想着夜凌旭是她的支柱,可打从眷儿去世后,她和夜凌旭的关系也是愈发的僵了。有时候长长三五日不说话,更别提见面了。 远处,夜凌旭负手站在梨花树后,见方楚楚在苏颢面前笑容灿烂,不由自主的也绽放开一抹微笑。这样无忧无虑开怀大笑的楚楚,似乎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 燕宁蹑手蹑脚的走到夜凌旭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太子殿下您可真逊,在乎太子妃就直言呀,你要知道,女人就是喜欢甜言蜜语,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 “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夜凌旭摆摆手,转身要走。 “我知道呀,我当然知道。”燕宁跟在夜凌旭的身后,随着他一同往书房走去,“我知道你最爱的是太子妃,太子妃心中也是有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就是喜欢晾着彼此,难道是大人的世界我不懂?” 夜凌旭伸手在燕宁的头上狠狠一敲,“没错,你还小所以不懂,现在赶紧回房去,别让楚楚发现你跟我还有燕墨的关系。” 噢,燕宁应了一声却不走反而继续贴着,“可我就是喜欢粘着您,您比我哥哥懂得更多,也比他帅。” “燕墨要是听见你这么说,看他怎么惩罚你。”夜凌旭闻言哭笑不得,赶不走,也只好随他去了。 翌日,夜凌旭带着燕宁进宫后,燕宁首次露面便得到了嘉和帝的赞赏。安排在最重要的吏部不说,还一举得到了六品官。 回到太子府,燕宁在方楚楚面前邀功道:“太子妃我就说我可以的,您看,我真的做到了。” “吏部,六品官?”方楚楚也震惊了,多少世家子弟花钱都买不到的位置,燕宁这么简单就得到了?心中疑惑,面上却还是为燕宁开心道:“那好,你初次为官,一些事情或许还不是很懂,以后我会派个人指导你,你万事多和她商量。” “谁?”燕宁好奇道。 方楚楚将霓裳从屏风后请出,“这是霓裳,比你年长几岁,你可以叫她姐姐。以后不懂的事就问她,有什么急事她会告诉我的。” 燕宁别有深意的看着霓裳,只见她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头上斜插着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 姿态婀娜,万种风情尽生。 “只怕以后得叫嫂嫂了。”燕宁喃喃道。 “你说什么?”方楚楚只见燕宁低头呢喃,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在说霓裳姐姐真美,太子妃您更美。”燕宁扬唇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以后霓裳姐姐是不是就跟我住在燕府呀?” 方楚楚点头,此举正是担心嘉和帝会派人在太子府紧盯着霓裳,若霓裳真有离开的意思,在无人看管的燕府,去留随心。 没想到方楚楚会为了自己这般着想,霓裳感激的看着方楚楚,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任何感激的话。 几日后,方楚楚收到毓秀的消息,说是辽王竟然同意了割让十座城池。“也不知道毓秀赌上了什么,辽王竟会同意。”虽然预料到辽王迟早会同意,但万万没想到速度竟然这么快。 毓秀当日就上门拜访了,“太子妃,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让我父皇割让了十座城池,那现在,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方楚楚皱眉道。 原来绕拉绕去,还是左阑瑛的问题,上次毓秀因为她段数不够没将她放在眼中。没想到人家也不笨,自己动不了毓秀便请了人帮忙,借口说是风王府中不干净,找来几个法师做法事。 法师来了,法事也做了,结果全怪到毓秀的身上去了。说是毓秀肚中怀的孩子是个妖孽,如果不趁早除了,整个风王府都要有难。一开始夜临风也不相信,但自从那日后,先是左阑瑛病倒了,接着是夜临风在去给左相报信的路上被人抢劫了。 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来,风王府中众人各有受伤,但唯独毓秀一人完好无损。 法师说是因为毓秀肚子里的妖孽还需要毓秀的身子,所以不去伤害她,但其他人可就说不好了。现在胎儿还小,若是再长大一些化作人形,只怕众人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这么荒唐的故事夜临风也相信?”方楚楚震惊道,皇室之人,怎么能去相信这些。 毓秀低垂眼眸,捂着自己的肚子,“他不仅信了,还当着众人的面踹了我肚子一脚,说是要让这个孩子趁早去死。”提起当日的事情,毓秀强忍泪花,“太子妃,你,你救救我吧。现在舅舅也回了辽国,放眼整个卫国,我只能向你求救了。” 方楚楚沉思片刻,“我会跟父皇说一说这件事的,不过这到底是你们都家事,我也不好插手不是?” “我出生时父皇给了我一块封地,在辽卫楚三国边境,很是繁华,只要你帮我保住这个孩子,等他生下来之后,封地我拱手奉上。” 第293章世事无常 方楚楚怎么都没想到左阑瑛竟然这么厉害,将毓秀逼到了如此绝望的境地,连自己出生时获封的封地都拿出来与她交易了。不过,她到时候对这块封地很有兴趣,以辽王对毓秀的宠爱,这封地就算不是最繁华的,也是最值钱的。 之前从辽王答应给的十块地中拿了一块,不过是想着日后没有退路的时候,这一块不归辽国也不归卫国的土地能成为她最后的容身之地,不过现在看来,计划该有所改变才是。 “可我怎么知道,等我保你母子平安后,你会不会信守承诺?”方楚楚挑眉,双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质疑。 知道方楚楚没这么容易相信自己的话,毓秀取出身后的锦盒,将封地地契从盒中取出。“地契就在这里,只要你答应帮我,我可以先将地契交给你,等孩子平安生下之后,我再在上面盖下我的印章,那块封地便是你的了。” 毓秀自然也不是傻子,方楚楚担心她会过河拆桥,她同样担心方楚楚会不遵守诺言。既然如此,那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方楚楚接过锦盒,将地契浏览了一遍,看着上面的几个盖章,千真万确。这才满意一笑,“好,你说吧,需要我如何帮你?” “我知道左相是夜凌旭的人,我也不强求你对付左相,但我只想要左阑瑛安分一些。”毓秀低声道:“你帮我想个法子,让左相出点事,最好让左阑瑛必须回娘家住上个几个月的事。” 方楚楚微楞,“一般女子出嫁后是不能轻易回娘家的,更别提回去住上好几月的这种事情。”她有些为难道:“要不,我再给你想想别的法子?” “还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你能让左阑瑛忽略我的存在?”毓秀有些丧气,毕竟自己连封地都献出来了,方楚楚竟不答应自己的提议。 “等等,你说什么?”方楚楚眼前一亮,抓住毓秀的手腕,“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毓秀重复了一遍,只见方楚楚听得眉开眼笑,“正是这样,我们不需要让左阑瑛回娘家,只需要让她无暇分身就好。” “太子妃您有主意了?” “我先安排一下,妥当之后我会让倚兰去风王府上给你传信,到时候你只需要配合我演好那场戏就好了。”方楚楚信心十足道。 毓秀被引出了好奇心,八卦的看着方楚楚,“太子妃莫不成是知道左阑瑛背后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很勉强,可现在不能告诉你。”方楚楚一双美眸微垂,叫毓秀如雾里看花般不清楚。知道方楚楚不可能提前透露给自己半分消息,毓秀也只好作罢,“好吧,只要太子妃能帮助我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别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奇的而来。” 说完起身,朝方楚楚盈盈一拜,“妾身告辞。” 见曾经跋扈不可一世的毓秀,现在也学会了卑躬屈膝,方楚楚不禁感慨世事无常。只要稍有不慎,从云端跌到谷底那是常有的事。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把握全局,为自己争权夺势,站在最高端任谁都无法再欺负她。 当然,进击的同时她也会为自己安排好退路,以保证自己和身边亲人万无一失。 很快便安排好了毓秀之事,但不知道为何,这边的事情了结之后,本该是再无其他事情烦扰才是。但莫名的,方楚楚心中生出了一种不祥之感,总觉得身边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最准,方楚楚的预感还未持续太久,便被一个消息给证实了。 毓秀离去的途中便开始下起了小雨,方楚楚还在担心她不知道有没有盛马车过来,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正想着派燕墨去风王府问候一下,没想到风王府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毓秀是孤身前来,回去的路上下雨路滑,竟摔在路上了。 “孩子呢?”方楚楚听见的第一反应便是孩子,毓秀的孩子要是没了,自己和毓秀的合作也就完了。更重要的是,孩子是无辜的,她再心狠也不允许看着有人将毓秀的孩子活活害死。 管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还是喝了倚兰倒的茶水,才稍稍顺了气,“宫中御医已经去了,不过我听闻那姓陈的御医早先是左相的门生,后来偶遇高人学了医术,才当上御医的。” “左相的人?”方楚楚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有不安的预感,焦急道:“管家你快准备马车,倚兰你陪我去风王府走一趟,燕墨你速速进宫将太医院院判请到风王府,务必要快。” 简扼明了的安排好各自的任务后,方楚楚不顾外头的倾盆大雨,撑着伞就往外面走。 夜凌旭早就将自己的书房搬到了距离方楚楚殿宇不远的地方,此时见她不顾大雨倾盆往外跑,眉头紧皱,面带担忧的看着伊人撑伞离去。 “把这件披风给她送去,还有,刚定制的那双绣花鞋,也一并送去。”夜凌旭沉声吩咐道。 杨荣点头,拿了披风,抱着锦盒里的绣花鞋往大门追去。 方楚楚箭步流星的往外走,好在杨荣是学武之人,步子比方楚楚更快了那么一些。赶紧赶慢,总算是赶在她出发之前将马车拦下了,掀开帘幕,一股脑的将东西塞到倚兰手中,“怎么照顾太子妃的,连这些东西都不备齐?” “什么?”倚兰一头雾水,杨荣任务完成了转身就走,丝毫不解释。 方楚楚侧目,看了一眼倚兰怀中的桃花红油伞,还有一件银丝绣线,梅花底纹的披风,厚薄适中,料子一件就是极好的。而且崭新无比,应该是没人用过,方楚楚之前并不曾在太子府中见过这件披风,心思稍稍一转便明白了。 “给我披上吧,正好有些冷了。”从倚兰手中接过披风,系好披风后掀开帘子一看,果真,杨荣还在大门外站着,且见马车中的方楚楚披上那件披风时,嘴角微扬。 “殿下,太子妃穿上您给的披风了。”高兴的将这大好消息告诉夜凌旭,夜凌旭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几个大字,搁笔,“若是本王送的,只怕结果便不一样了。” 现在,他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了,只能默默的在她身后守护着。她想要做的事情,他便尽力去帮忙,她想要的东西,他便拱手奉上。 “殿下,您不怕太子妃有一天……”杨荣的话才说到一半,便从夜凌旭深邃的眼中看见了杀意,急忙打住收回后面的话。不管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如何闹别扭,太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太子妃离开的,这一点,杨荣今日总算是明白了。 虽然一路坐着马车,又披着披风,可方楚楚的裙角还是湿了一大片。现在却顾不得这些了,一下马车,不顾风王府家丁的阻拦,直接大步流星多额进了毓秀所在的院子里。 “喝下这碗安胎药,王妃再睡一觉,孩子便没事了……”御医的谎言透过门窗从房中传出,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尤不真切。方楚楚闻言更是双眸大惊,拎着碍事的裙角大步走到房门口,不等身边的人行动,自己已经抬脚踹开了房门。 “不能喝,那是落子汤!” 伴随着方楚楚炫酷的出场,毓秀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落地,一双灵动的眸子闪着泪花看着方楚楚,又是害怕又是不解,“落,落子汤?怎么会,御医你不是说这是安胎药吗?” 方楚楚冷着脸,笔直的走到御医面前,手起,手落。众人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听见一声响亮的把掌声,反应过来之时,御医的脸上已经是五个手指印。 “天下医者父母心,你身为救死扶伤的大夫,还在宫中当值,你怎可做出这样的事?”方楚楚深呼吸,一想到毓秀喝完这碗药之后下场会跟自己一样痛不欲生,那个可怜的孩子会跟自己的眷儿一样枉死,她便久久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御医结结实实的挨了方楚楚一巴掌,像是如梦初醒般,砰的一声跪在了方楚楚脚下。“太子妃恕罪,老臣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收了银子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既然知错,你该知道谋害皇室血脉是杀头的大罪,自己去找皇上认罪吧。”方楚楚高抬着下巴,毫不留情的判了太医死罪。既然他决定了帮左阑瑛,便应该想到事情败露的后果,因果报应,方楚楚不相信,但有时候的确如此。 等太医鬼哭狼嚎的被拖走之后,毓秀还沉浸在惊慌中没有回神,双眸空洞的看着方楚楚,“太子妃怎么知道,这是落子汤?” “做人娘亲的,最在乎的就是孩子,就算天再滑,以你的小心谨慎,也不可能在路上滑到。至于那位御医,今天宫中并不是他当值,他却受命来到风王府为你把脉,这说明什么?”方楚楚冷冷道:“你口口声声说想要保住孩子,却如此大意,就算我肯帮你又如何,你的大意同样会让她人有可趁之机。” 方楚楚一口气说完,来不及理那湿哒哒的裙角,转身,“左阑瑛的房间在何处?” “东边,新建的最豪华那一处,便是她的院子。”毓秀说完,才抬头不解的看着方楚楚,“太子妃您要做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自然是替你去收拾那幕后之手,不然,你怎么知道我诚意呢?”方楚楚说着勾唇淡淡一笑,起步朝东边走去,只留给毓秀一个绝美的背影。 第294章过河拆桥 风王府的东边院子,左阑瑛等了半晌没有等到自己人的回话,正心急着想要娶毓秀那边看一眼。只是刚踏出房门,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谁敢打我?”风怒的抬起眸子,却见来人竟然是当今太子妃方楚楚。 左阑瑛一愣,这么大的雨方楚楚来王府做什么,当初自己的婚事便是这位太子妃一手促成,本以为她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可是今天一看,似乎不尽然。 装委屈有时候也是一种本事,左阑瑛一双凤眸的眸子在看清来人后,竟在短短几秒中流下了眼泪。“妾身惶恐,不知做错了何事惹得太子妃如此动怒,若伤了太子妃的身子,妾身真是罪过。” 方楚楚闻言冷笑,不愿再和她多绕圈子,“那位陈御医我已经让他自行进宫请罪了,至于风王妃你,你说我该如何处置呢?” 左阑瑛一听同伙被抓,双腿发软,老陈本就是个贪财重利的小人,最是胆小如鼠,恐怕不等逼供便会自己招了。“太子妃救我,我不想死,我……我只是想教训一下毓秀。” 败露之后,左阑瑛放下身段,匍匐在方楚楚的脚下。只是,那未曾弯下的头还是说明了心中的不服。 “救你?”方楚楚笑了,挺直背脊,垂眸俯视跪在自己脚边的左阑瑛,“风王妃何必如此屈尊降贵,连高贵的头颅都不曾低下,我怎会相信你是真的知错向我求救呢?” 方楚楚说着,有些不耐烦道:“既然如此,随我进宫见父皇吧,你可知道,谋害皇室血脉是杀头之罪。不过我想,父皇念在你父亲是左相,一国栋梁的份上,该会对你仁慈一些的。” “父亲?”左阑瑛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主,三两句话便听出了方楚楚话中之意,屏退众人后,才跪着爬到方楚楚脚下,“如果是妾身的父亲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妾身替父皇向您赔罪。” “我可不敢受,你父亲是当朝左相,与右相掌管朝中大小事务。是本宫的人不中用,惹左相不开心了,该是本宫赔罪才是。” 方楚楚也是最近才知道,左相看夜临风与左阑瑛夫妻恩爱,以为可以抛弃她这个当初牵线搭桥之人。竟在背后穿小鞋,暗中提点嘉和帝,燕宁是太子妃的人而非太子的人,嘉和帝一怒之下,将燕宁连贬三级,从六品官员一下子变成了九品芝麻官,还调出了吏部,只分派到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礼部去了。 “父亲年迈无知,还请太子妃直言,妾身这就回娘家与父亲说说,明日定当登门谢罪。”左阑瑛甚至自己现在的身家性命都在方楚楚手中,那位陈御医八成不是什么进宫请罪了,而是被方楚楚控制了。 这件事说小也小,毕竟毓秀的孩子保住了。可若是方楚楚从中作梗,左阑瑛清楚自己一家得罪不起方楚楚,更得罪不起她身后的太子殿下,还有齐国。 方楚楚叹气道:“你也是个聪明人,大家合作得好好的,何必非要拆台呢?你以为夜临风当真喜欢你?他也是看在你父亲左相的面子上,才每日与你演着恩爱这出戏。若你父亲倒了,你该知道你的下场,或许比毓秀还不如,至少人家是个公主,你说是吧?” 既然话已经挑开了,那就要说透说明白,方楚楚今日来不仅是要为毓秀讨一个公道,更重要的是让左相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可以说背叛就背叛的主。 左阑瑛急忙点头,“妾身知道了,这就回娘家,让父亲即可登门道歉。” “不着急,这下雨天呀,地滑,风王妃可千万不要像毓秀一样大意滑倒才是。什么道歉也不必了,你听好了,我只给左相三日时间,若燕宁不能官复原职,陈御医可就真的去负荆请罪了。” “是,妾身明白,一定让父亲按照太子妃您的意思办事。”左阑瑛额头不断的冒着冷汗,终于明白为何父亲叫她小心太子妃,终于明白毓秀一国公主为什么斗不过她一个郡主了…… 有些人,她心不狠,可是在经历过无数的事情之后,她就算不狠也会在他人的逼迫之下,不得不心狠手辣以在乱世中保全自己。 临走前,方楚楚看着诚惶诚恐的左阑瑛,绝美的容颜上缓缓露出一丝笑意,“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人。” 左阑瑛看着她绝美的笑容,心头一震,虽然她不会吃人,可是她却觉得她比吃人的老虎还要可怕。两相比较,其中一方在生出恐惧的那一刻,便已经分出高低。 翌日一大早,左相当真登门拜访,等倚兰知道时,他已经在大厅中等待了近一个时辰了。不知他是明白自己理亏,还是真的尊敬方楚楚,竟没请人去通传,只静静的坐着等待。 “左相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太子妃出来。”倚兰也看不惯左相过河拆桥的小人之举,冷冷的道了一声,便去请方楚楚了。 一整个早上,方楚楚都埋头于群书之中,既然毓秀答应给她那块富庶之地,她当然不能浪费。只不顾想要治理好一方之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方楚楚现在需要看书,看很多很多的书,总结前人的经验,为自己所用。 “太子妃,左相来了。”倚兰见方楚楚沉浸在书海中不能自拔,等了好半晌,见她眉头微皱似有解不开的疑惑时,才趁机开口道。 正好自己思绪不通需要换换心情,方楚楚将一株风干的梅花轻轻放入自己看到的那一页,合上书本,起身,“左相一人来的?” 倚兰点头,“来了一个时辰多了,下面的人也真不懂事,居然都不给一杯茶。”说到不懂事的时候,倚兰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 “你个鬼丫头,就你鬼点子多。”方楚楚知道,太子府中的下人教养有素,来了客人不可能不上茶水,唯一的解释便是倚兰故意为之。 “谁让他不守承诺。”倚兰吐吐舌,“太子妃,一会儿真的要原谅他吗?” 这个问题倒是真的将方楚楚问住了,原谅,她的性子不允许;不原谅,一时半会儿她在朝中还真找不到比左相能有力的说话人了。轻叹一声,“走一步算一步吧。” 几日功夫不见,左相对方楚楚的认识更为深刻,本想着她一介妇道人家再厉害也不能翻天,没想到她勾勾手指便能让自己的女儿之命。那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从小宠到大的,如何割舍她的性命? 权衡之下,左相只能腆着老脸亲自登门,以消方楚楚心头怒火。 “你们糊涂,怎么能不给左相上茶呢,仔细我回头收拾你们。”进了大厅,方楚楚看着左相干巴巴的坐在那里,双眸一瞪,立即有识趣的侍婢去奉茶了。 在官场纵横这么多年,左相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方楚楚给自己的下马威,连忙摆手,“老臣不渴,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喝茶。”说完,看了看大厅中只有寥寥几人,索性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 “老臣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还请太子妃高抬贵手,饶了小女一命。” 这几日朝方楚楚下跪的人实在太多,听着那一声比一声响亮的下跪声,他们不疼方楚楚都替他们疼。叹息一声,示意边上的倚兰将左相搀扶起来,“左相这是何必呢,有话我们好好说,您是朝中肱骨大臣,若是对我下跪,传出去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说我闲话了。” 左相惭愧的埋下头,今日有关方楚楚的传言都是从自己这里传出的,是他告诉嘉和帝要小心燕宁,说燕宁是太子妃的人;是他警告女儿,要提防方楚楚,她城府极深。一切都是他传出去的,可当时他没想到自己会栽在方楚楚的手中呀。 见左相悔恨不已的模样,方楚楚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折扇,“这扇子是好,握在手中冰清透亮,可惜了,现在是初春,乍暖还寒,当真是用不上它。丢弃了也罢。”说着,方楚楚当真就将那上好的白玉折扇往大厅中一丢。 不管再好的白玉,碰到那结实的地面都只有一条路——碎。 好好的一把扇子顿时就粉身碎骨了,左相看在眼里,犹如自己被摔碎了一般。再次扑通一声跪下,“老臣知错,以后对太子和太子妃再不敢有二心了。” “可惜我已经用不上你了,就像这碎了的扇子,就算复原,也不还是有裂痕吗?”方楚楚抿了一口杯中之茶,“我们再无合作的可能,不过希望左相看在风王妃的份上,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左相闻言连忙点头,“是是是,老臣知道了。” “送客。”方楚楚冷了眸子,毫无感情的下了逐客令。 左相被请出了太子府,佝偻着身子站在府外,今晨一大早连早膳都来不及用便赶到太子府,一个早晨更是没喝上一口热茶。又被方楚楚羞辱了这么一番,现在恨不得将整张老脸找个地方藏起来。 “叫你贪心!”回到府上,左相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结结实实的给了自己好几个耳光,直扇到左右脸颊高高肿起,才停下了动作。 太子府,左相走后,方楚楚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分析局势。方才说用不上左相之话其实也是气话,气不过左相背叛自己。可现在事情完了,方楚楚才发现,除了左相在朝廷中能帮自己说上话之外,她竟找不到一个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人了。 要用人,务必要许人好处,而现在,她除了银子根本没有可给别人的东西。但是,从嘉和帝那里坑来的一百万两,现在她有了别的用途,既不能用银子,又没其他可给的,这下可怎么办是好? “太子妃,你知道吗,府中老管家的侄女,和伙房的一个小伙子好上了。”倚兰高高兴兴的从外面进来,没看清方楚楚的脸色便开心道:“这下府中可有喜事了,那个小伙夫现在也当上了正经的小管事,连升好几级呢。” “联姻?”方楚楚忽的眼前一亮。 第295章共度余生 几日后,三月三上巳节,上古言: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到了这一日,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明百姓,都需水边饮宴、郊外游春。 嘉和帝更是大发慈悲,下旨这日百官皆不用上朝朝拜,就连太子等人,也不必入宫请安。 虽不用去早朝,但军中事务繁忙,等夜凌旭从军营中回府已经是晌午时分了。正是饭点,却没在饭桌上看见方楚楚,不由得奇怪道:“太子妃呢,今日她怎么没出来用膳?” 杨荣站在夜凌旭身侧,目瞪口呆的看着夜凌旭,“殿下您不知道吗,今日太子妃在城西的桃花林设宴,款待……” “款待何人?”夜凌旭锐利的目光一距,一颗心七上八下,今日慕裴也没去宫中当值,不会是…… 杨荣打断夜凌旭的胡思乱想,“不是的,太子妃招待的是女子。”小心翼翼的看了夜凌旭的神色一眼,低声道:“是各世家还有各位大臣家中适龄的女子。” “适龄女子?楚楚想要做什么?”夜凌旭心中的预感,比刚才更糟糕。 “为,为殿下您联姻……”杨荣视死如归的说完这句话,只见夜凌旭双眸一沉,寒着脸出了太子府,“准备快马。” 城西桃花林,以数百里延绵不断的桃花树而出名。从正月至三月为扬唇,且为桃花开放的季节,故取名为桃花春。方楚楚早在左相的背叛后便想着要拉拢朝中臣子和那些名门世家,这次的三月三上巳节,正是大好机会。 等方楚楚到了桃花林时,林内早已聚满了各家的妙龄少女。一边是臣子家中女儿,一边是常常聚在一起玩乐的世家大小姐。 方楚楚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桃花林中,就像一朵艳丽的彩云飘了进去,刹那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今日大家来都只有一个目的,被太子夜凌旭看上,而后一朝入宫,光耀门楣。可是现在,众人见太子妃方楚楚如此绝色,饱满的额上一朵妖冶的莲花刺熠熠生辉,下巴尖巧圆润、微微凸起,不点自朱的樱唇轻轻扬起一抹弧度,凤眼清若秋水,灿若朗星。 当真是绝色美人,倾国倾城。 刹那间,拼尽全力打扮而来的少女们,都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有这样一位太子妃在太子身边,太子怎么可能还会看上她们? 不过,却有眼尖之人发现,方楚楚身边跟随的竟不是太子殿下,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不过,似乎方楚楚身边跟随的男子,也不赖。 视线所到之处,那人的潋潋目光动人心魄,仿佛能看穿冰凌、绝峰散雾,可却定定的落在太子妃身上,不曾离开片刻。 众人震惊之余,却没有一个敢议论半分,毕竟太子妃的容颜摆在那里,别说男子了,就连女子都忍不住目光流连。 “太子妃真美。”有人忍不住轻叹出声,却招来其他人的白眼,这用得着说吗,大家看着呢。 “大家不必客气,说不定以后就是姐妹,不用多礼。”见自己来到之后,众人都尴尬的站在原定不曾动作,方楚楚微微一笑,示意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宴席设在最中央的园子中,在正式开宴前,大家皆可以自行观赏,只要在开宴之前坐回位置即可。 方楚楚在慕裴的陪伴下朝开得最茂密的桃花园一角走去,“卿阳哥哥错过了这样的景色,真是可惜。”阳光下,清风吹拂着桃花瓣儿,无数美得令人心惊的花瓣就这样肆意飞舞在半空,摇曳着各自绝美的身姿。 夜凌旭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纷纷扬扬的桃花雨下,方楚楚拎着裙角开心的旋转着,裙摆旖旎散开,漆黑的发跟着旋转,摇曳。她抬头看着头顶的桃花,半眯着眼眸,笑得格外的美好。 边上,慕裴瞧着方楚楚难得的开心,嘴角不自觉嗫了一丝笑容。 一个手舞足蹈,一个默默守候,这般画面落在夜凌旭的眼中,满是数不清道不明的微妙之感。 “楚楚!”夜凌旭锐利的眼眸从慕裴身上扫过,大步走到方楚楚面前,握了她的手腕强迫停下她的旋转。 方楚楚和慕裴同时将目光转向夜凌旭,一个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另一个恰好俯身行礼,仿佛事先约好的一半,配合得无比模切。 方楚楚今日是有些过分开心了,只因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放松了,不是与谁有关,只因自己的心情罢了。可夜凌旭不知道,他只知道方楚楚现在不会在自己面前笑了,却会在别人面前这般开心。 但看两人,又是一副磊落自若的模样,摇摇头将心中杂念挥去,“慕裴,你先退下,本王有话要与太子妃说。” 夜凌旭用了本王自称,慕裴知趣,现在夜凌旭心中自己是卫国打禁军统领,而不是齐国慕家当家人。微微一笑,“既如此,慕裴先行告退。” 慕裴离开前,又对着方楚楚淡淡行了一礼,仿佛方楚楚才是他的主子。 慕裴离开后,方楚楚脸上的笑靥嫣然全然消失,瞬间化作一尊雕像,没了半分表情。夜凌旭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发作,低声询问道:“楚楚,你实话告诉我,今日安排这个宴会,目的为何?” “你若不知,为何会来?”方楚楚蹲下身子,捧起地上的一捧花瓣,轻轻一嗅,淡淡的桃花香味迎面扑来。 夜凌旭见她全身心都在桃花上,心下有些无奈,也带了几分生气,“难道在你心中,我就如此这般不好,值得你大费周章将我推给别人?” 听闻此言,方楚楚才将目光从桃花上收回,站起身抬眸与夜凌旭四目相对。“推给别人?难道你能告诉我,以后你登上皇位,后宫也只有我一人?与其到时候你三宫六院,那些新人处处排挤我针对我,不如现在我主动给你找几个可心的人,至少她们日后会念在今日的份上,不予我难堪。” 夜凌旭从没想到方楚楚心中竟是这样的想法,看她眼中泪光闪烁,不由得一把将她紧紧搂住。“不会的,我可以承诺你,无论以后我有多少妃子,你都是皇后,你都是我心中唯一的爱。” “世事无常,不到闭眼的那一天,我怎么知道还会有什么变化。”方楚楚趴在夜凌旭的肩头,鼻尖萦绕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龙涎香,曾经这个香味带给她的是无尽的心安,如今,却是对未来的迷茫。 夜凌旭刚要开口,方楚楚又打断了她的话,“别告诉我你没有野心,你不想要吞并其他几个国家。你登基后战争一触即发,早晚有一日,你会和齐国正面开战,你想过到时候我的去留吗?” 方楚楚深呼吸,下了狠心推开夜凌旭,冷冰冰的眸子毫无感情的看着他,“到时候开战了,你和卿阳哥哥也不知谁输谁赢,但我身为齐国郡主,却是卫国皇后,你让我如何做选择。抛弃亲人,还是与你恩断义绝?” 方楚楚摇头,“两个我都做不到,所以,与其到时候你在百官的压迫下抛弃我,不然现在我就为自己打算着。至少,以后你不要我了,我回不去齐国,在这个天地之间,仍能有我的一席容身之地。” “楚楚……”一番话下来,夜凌旭早已震撼无比,自己的野心全被方楚楚猜透。他现在虽未登基为皇,可是已经在全力操练兵马,就等着有朝一日能挥军一举将其他几国拿下,将天下统一。 而至于楚楚的母国,他也曾考虑过将它作为最后攻打的国家,但是,不论时间怎么延后,将来两国之间必有一战。到时候,两国之中不论是哪一方战胜,诚如方楚楚所言,她都是被夹在中间的那个人。 见夜凌旭神色痛苦,方楚楚便知自己猜对了他的想法,虽不知那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但是以夜凌旭的实力,这一天只会越来越近。沉默一瞬,才缓缓开口道:“如果你同意我的做法也可以,你不是想要我收手吗,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没想到方楚楚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夜凌旭下了决心要由他守护方楚楚,绝不让她手上沾染了鲜血,被权利蒙了心。点头,“你收手后我会全力呵护你,什么条件,你说吧。”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如果我收手后,你能保证我三个月之内不受任何一点伤害,我便相信你今后能保我一世平安。”方楚楚提的要求并不算过分,三个月而已,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我答应你。”夜凌旭闻言上前抓住方楚楚的素手握在自己掌中,“既然如此,今日可以不要为我纳妾了吗,我只想要你一个,其余的都不想要。” “早晚不是也得需要的,至少现在我还有做主为你挑选的权利,以后,可轮不到我说话了……”方楚楚轻声一叹,坐上那张龙椅,虽是万人之上,却有多少身不由己的事情她清楚。 现在,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丝丝的权利,方楚楚想要为夜凌旭挑选几个可心的女子。“这样以后就算我不在了,至少也还有几个知暖知热的人能够陪着你用度余生。” “楚楚……”夜凌旭拥住她的身子,嗅着她身上的清香,“不要说这样的话,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忧。” 桃花纷飞,誓言灼灼,方楚楚当真不知,自己能否相信这句誓言。 第296章以武会友 浩瀚星空之中划出一道天光,漫漫银河绚丽凝紫。又逢晚牖隙风微纳清凉的时节,任由轻柔的风儿携了几许晚凉,从微启的窗缝间一路哼着夜曲儿溜进空落的厅堂。 宁静的夜晚,两个刚刚和好的两人斜依在软榻上,凉风维徐,拂过两人的面上,带着各人的心思。 夜凌旭只觉得微风依然,吹散了几个月笼罩在两人间的烦闷,兼之现在方楚楚已经同意给他一次机会,只觉得说不尽的神清气爽。 而方楚楚却沉默不语,想起在三月三的头一日,慕裴告诉她,夜临风用左相的名义作担保,在各大钱庄都借了不少银子。而这笔银子的去处,竟是江湖中恶名盛传的一个杀手组织。目标,方楚楚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 前些日子才教训过了左阑瑛,没想到这女人心如此之狠,竟想着联合夜临风将自己置于死地。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左相也是个人模狗样的小人,当天在她这里痛哭流涕的忏悔,结果一转身,还不是将自己的印章给了夜临风,否则后者怎么用他的名义担保借钱的? 不同人,不同心事。方楚楚只想着,如果夜凌旭真的能在夜临风的全力一击下让自己全身而退,那她也可以考虑一下真的收手。这段时间的操劳下来,她才真正知道当一个下棋者多么不容易。每一颗棋子的作用,每一步都得花费无数的心血,她在犹豫,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放弃仇恨。 一切,只看三个月之内,夜凌旭是否真的能保她无忧。 “楚楚,喝茶吗?”夜凌旭端着茶盏已经许久,见方楚楚一直没有反应才忍不住轻声唤道。 “喝。”方楚楚从思绪中回神,在夜凌旭的手中接过茶盏。指尖触碰,春季的衣衫已是单薄,月光之下,夜凌旭见方楚楚明媚动人,又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楚楚……”夜凌旭放下茶盏,手臂从后面绕过,搂住方楚楚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道:“眷儿走了,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好吗?” 感觉一只温热手掌覆在腰后,方楚楚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感受到他的手臂攀附着自己的腰肢缓缓上移。方楚楚却想到了死去的眷儿,啪的一下扔开夜凌旭的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要孩子。” 说完起身离开软榻,大步流星的走进殿宇之中。 本以为这自己和方楚楚的关系已经所有缓解,可是今日一看,无形的鸿沟横在两人之间,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彻底消除。 抬头,看着那紧闭的殿门,罢了,他再多睡几晚书房好了。 迷离的月色下,方楚楚站在门后,看着愈走愈远的夜凌旭。不是她抗拒他的接触,而是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眷儿的死,或许是她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导致这辈子两个孩子都没能善终。 “是我的错吗?”方楚楚靠着门板缓缓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蜷缩着双腿,深深一叹。 翌日清晨,夜凌旭起了个大早,在上朝之前特意给方楚楚亲自做了早膳。“看好火,太子妃什么时候醒来,你们就什么时候端上去。”担心东西凉了,夜凌旭便将它放在温水中,用小火慢慢的煨着。 “殿下您对太子妃可真好。”倚兰捂嘴偷笑,一副羡慕嫉妒的模样。 夜凌旭收回手,弹了弹袖边沾上的灰尘,“等你有朝一日嫁人了,我相信也会有一个男子如此对你的。”说完迈步朝府外走去,“薛叔,马儿准备好了吗?” 薛管家急忙点头,“好了好了,就等殿下您发话就可以启程了。” “嫁人?”夜凌旭走后,倚兰看着他留下的早膳,失神一笑,心上的人有了心上人却不是她,这辈子,还能嫁给谁? 九龙殿,嘉和帝现在对早朝是愈发的不上心了,传闻他为了寻找一个女人,将所有的政务都交给了太子殿下。因此夜凌旭身上现在的担子那是越来越重,不过,许多大臣对此都表示举双手赞成。毕竟嘉和帝作为帝王,实在是昏庸至极。 也不知道提到了什么事,杨荣处理好了夜凌旭交代的事情赶到皇宫时,只听他的呵斥骤隐怒气,隔着老远便传入了杨荣的耳中。杨荣一愣,想起自己昨晚在树后看到的一幕,硬着头皮进了九龙殿。 杨荣自上次大战归来,便被封了太尉一职,本来这个职位是朝廷上辅佐皇上的最高武官,可现在朝政之事皆是太子处理,因此杨荣理所当然的成了第一位辅佐太子的太尉。 而且,只等夜凌旭一登基,便会恢复他原本的姓氏,到时候,他便面对九泉之下死去的亲人了。 “杨太尉回来了,本王让你去调查的事情,如何了?”夜凌旭坐在龙椅边上,刚毅轮廓在晨曦下更加优雅流畅,五官隽永深刻,像是经人雕琢后而生,简直美得不像个世间的男人。 全身散发着的桀骜鹰隼的阳刚之气忍不住让所有人臣服,“启禀殿下,微臣已经打探到,辽国暗中联合了楚国,打算两国联手,不日向我国发起战争。” 上次夜凌旭痛击辽国本就让辽王怀恨在心,现在又有夜临风讨要十座城池为嫁妆,辽王虽然给了,但心中的不爽已经愈发深刻。竟私底下联合了楚国,打算对卫国开战。 杨荣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都沸腾了。“又要开战了,这次,谁上前线是好呀?” 上一次多亏太子殿下亲自带兵前往,可现在,嘉和帝越来越不管用,朝廷离开了太子,当真是不能继续运转了。是以,在场的武官都在担心自己会被派出前线领兵打仗,多年没有活动,曾经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武官,现在都到了花甲之年,再也上不得战场了。 杨荣见状,抱拳上前一步,“启禀太子,微臣原意领兵前往。” “恩,本王考虑片刻……”夜凌旭眯起幽邃眼眸,他不是不信杨荣的本事,而是……“不如这样吧,左相不是提议每月十五以文会友选出一名文官吗,现在,本太子提议,再加一个以武会友。各位将军都不愿出战,唯有杨荣一人肯请愿出战,可他身为主帅,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吧。” 夜凌旭缓缓道:“就这样定了,从这月十五开始,再加一项以武会友,点到即止,胜出的第一名可带兵上阵杀敌,轮军功行赏。” 说完,不等百官提出反对,大手一挥,“今日早朝到此为止,各位卿家散了吧。” “殿下,为何要另选武官,行军打仗不是一两日能学会的事情……”退朝后,杨荣跟在夜凌旭身后,缓步朝着太子府走回。 夜凌旭一手背在身后,嘴角微扬,“的确不是一两日能够学会的,但总有一日是可以学有所成的。”上次方楚楚的一席话让他大为震惊的同时也深刻的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既然她缺乏安全感,那他就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她不是要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吗?好,文官有了,现在他该为她安排武官了,文武双全,这样才可以保证她以后在朝廷上有一袭说话之地。 什么?怕将来被人说她外戚专权,那又有什么关系,江山是他的,也是她的。只要她愿意,他奉上一半都可以,甚至让出皇位退居后线,只要他不在乎,管别人说什么呢。 杨荣没想到夜凌旭竟然是为了方楚楚才有这样的安排,微楞之后摇头失笑,看来爱情真的能令人改变。“殿下,杨荣只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不论夜凌旭的选择是什么他都支持,可是,他只希望将来他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夜凌旭黑谭似的邪眸带着一丝笑意,“就算有那一天,我也绝不后悔!” “以武会友?”方楚楚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是傻眼的,夜凌旭不是让她收手吗,可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倚兰点头,“对呀,殿下还说了,但凡是第一名,必须得先来太子府请安。可太子不都经常在宫内处理政务吗,那不就是等于给太子妃您请安了。”倚兰捂嘴偷笑,揶揄道:“说到底呀,殿下心中还是为了太子妃您着想的。” 方楚楚失神的望着窗外,春意点亮了满园,却填不满她心中的不安。当真,是这样吗? “哦,还有一事太子妃您知道吗?”倚兰想起杨荣带回来的消息,眉头紧皱,“辽国联合楚国想要攻打我们,可能不日又会开战了。” “两国开战,受苦的还不是黎明百姓。可辽国和卫国这一战迟早是要打的,只是不知到时候毓秀如何抉择?”就像方楚楚想过的那样,如果卫国和辽国开战了,毓秀夹在中间同样不好受。 提起毓秀,方楚楚才发现她好些日子都没给自己消息了,“说来也奇怪,近日难道是左阑瑛收手了?没有针对毓秀了?她都好久没消息了。” 倚兰莞尔,“没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吗?” “也是。”方楚楚微微一笑,心中的不安还是不曾挥去。 “太子妃,外面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说是毓秀的属下要见您。”说曹操曹操到,虽不是毓秀本人,但她的属下也可以代表她了。 只是,方楚楚眉头一蹙,看着薛管家,“浑身是血?怎么回事?” “求太子妃……救命……”毓秀的属下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从侧门进了太子府,在亲眼看见方楚楚后,才吐出最后一口鲜血,就这样永远的倒下了。 忽然一个人死在自己眼前,方楚楚说不震惊是假的,可是想起他最后的话,忙令管家在他身上搜索一番。 “太子妃,有一纸血书……”管家从毓秀属下的腰间搜出一张血书,哆嗦着呈给了方楚楚。 第297章不问世事 方楚楚怎么都没想到,夜临风竟然会如此狠毒心肠,再怎么说毓秀肚中的孩子也有他一份,怎么可以…… “联系家父,如你所愿。”简单的几个血字,却让方楚楚看得胆战心惊,夜临风到底将毓秀逼到了什么地步,才让毓秀慌忙之中向她抛出橄榄枝,连应允的孩子出生后才给的封地,现在就拱手奉上。 眉头紧蹙,“倚兰,你去把卿阳哥哥叫回来。” “好的。”倚兰知事态严重,也不敢再开玩笑,匆忙换了身衣服就朝着府外跑去。 这段时间,苏卿阳一直拿着地图潜伏在风王府寻找小昕的小罗,忽然间得知方楚楚有要事寻找自己,找了个借口溜回太子府。“怎么了楚楚,可是发生了何事?” 方楚楚挥挥手,屏退了殿中众人,才低头从袖中取出毓秀差人送来的血水,“毓秀出事了,哥哥你在风王府中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这……”苏卿阳妖孽的脸上闪过一丝抱歉,“我这些日子都在寻找小昕的下落,根本没时间去关心别人。” 此言一出,方楚楚懂得了,原来苏卿阳虽潜伏进了风王府,可毓秀的下落他是一点不知。“如此看来,夜临风应当没有将她带出府,上次祁郧从暗道中逃跑,我猜测风王府内肯定有不少暗道和暗室,只是不知他把毓秀藏在何处了。” 方楚楚眼神闪过一丝杀机,“虎毒不食子,夜临风当真是连畜生也不如,和夜辰朔还真是手足兄弟。” 咳咳,苏卿阳余光瞥见殿外那伟岸的身影,不由得轻咳两声提醒方楚楚夜凌旭来了。 “你下朝了?”方楚楚急忙将血水藏进袖子中,还好夜凌旭的心思都在她方才说的话上面,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夜凌旭垂眸,淡淡道:“楚楚,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大皇兄和夜辰朔而认为我也是那样的人。”他皱着眉,紧张的看着方楚楚,希望方楚楚不要把他和那两人混作一谈。 方楚楚看了苏卿阳一眼,后者唯恐天下不乱道:“本是同根生,能有什么不同呢?”说完,挑衅的摇着手中的扇子从夜凌旭身边擦肩而过。 “卿阳哥哥的话你不要在意,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苏卿阳走后,方楚楚见夜凌旭一直沉着脸,勾唇朝他莞尔一笑。若是夜凌旭和其他两个皇子是同一路货色,当初方楚楚也不会选择他了。 “我已经在朝廷中开始给你安插自己人,我想通了,与你让你什么都不要做被动受伤,还不如我替你做。”夜凌旭握着方楚楚的手,咬唇,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道:“以后,你想要什么都跟我说,我去做好吗?” 方楚楚瞳眸一紧,差点脱口而出:那如果我要你的江山呢?可是,看着夜凌旭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她便什么都问不出口了。只用了极低极低的声音道:“再说吧。” 听方楚楚的语气有所动摇,夜凌旭内心沸腾不已,突然有一种想要吻她的冲动。 这种冲动喧嚣直上,很乖,夜凌旭便将它化为了行动。可是又担心方楚楚会有所抗拒,舔了舔嘴唇,轻软下声调,唤道:“楚楚,我……” 一语未落,两瓣柔软的唇瓣已经先一步落在他的唇上。 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看着方楚楚近在咫尺的容颜,片刻失神后,夜凌旭已经化被动为主动,舌尖一卷,便将她的丁香小舌缠住了。 压抑许久的热烈一触即发,夜凌旭伸手将方楚楚一带,两个人齐齐倒向边上的软榻之上。 四目相对,各自皆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渴求,方楚楚咽着口水,深呼吸。许久没这般亲密过了,咋然间如此亲密,倒真是让她有些不习惯,可,也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落到像毓秀一样需要写血书求救,那么至少现在她是幸运的,她还拥有着他。 许久不曾亲热,两人都忍得辛苦,一旦碰撞,便火花四溅。这一天,太子府中众人都识趣的没去打扰两人,就连宫中的消息,也暂时让他延后禀告了。 温存过后,夜凌旭紧紧的搂着方楚楚,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楚楚,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夹在卫国和齐国中间为难的。” “毓……”方楚楚差点将毓秀在风王府出事的事情吐口而出了,可如果真的说了,现在卫国和辽楚开战在即,以夜凌旭顾全大局的想法,毓秀势必成为一个无辜的牺牲者。 他不会允许自己通知辽王来救毓秀,但自己是毓秀最后的一丝希望,若自己无所作为,那不是间接害死毓秀和她肚中孩子的凶手了? 左思右想,方楚楚还是决定隐瞒了这件事,幸好方才的血书没有被夜凌旭发现。 窗外,天色越来越暗,方楚楚抬起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细缝,发现夜凌旭已然熟睡。小心翼翼的移开他的手臂,穿上衣裳找来倚兰,“其他人我信不过,你去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慕裴,后面的事他自然会明白。” 如果这封信是由太子府送出去,只怕到时候百官怪罪起来,夜凌旭少不得头疼。而慕裴不同,他是齐国慕家当家人,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脱身,这封信经他之手送出去最合适不过了。 当然,方楚楚也在信中言明了厉害,若慕裴不愿,她绝不会强迫他人。 “郡主交代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有不愿。”慕裴收到方楚楚的来信时,嘴角微勾,恰如无边秋月,散落满室清华。淡淡的眸光中隐匿着几分爱慕,轻声问道:“郡主最近可好?” “太子妃。”倚兰纠正慕裴的叫法,“太子妃和殿下的感情可好了,两人今日在殿内呆了一整天呢。” 虽明知慕裴问的不是这个,但倚兰就是忍不住告诉他: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很好,识趣的话就别进来插一脚。 没想到连倚兰都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收敛笑意,“只要郡主快乐,我便开心。”他不在乎郡主和谁在一起,他只在乎她是不是真正的开心。 倚兰摇头叹息,“没救了。”说完转身走远,反正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全看慕裴了。不过有件事她倒是很担心,太子妃如此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殿下,她却选择站在了方楚楚这边,若是被殿下知道…… “啊,我完蛋了。”倚兰一拍脑门,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领罚的惨状。 自那日后,方楚楚与夜凌旭的感情逐渐升温,大有回到曾经的趋势。可私底下,方楚楚却担心不已,信已经送往辽国,怎么辽王许久没有动静呢?难道他为了江山社稷,当真放弃了这个最宠爱的小女儿? 夜凌旭见方楚楚满心担忧,更是一头雾水,明明一切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为何她的眉心就是不曾舒坦过呢? 满心的疑惑,终于在杨荣带回消息的这一日得到了解释。 “殿下,最近城中频频发现外来人员,据微臣打探,该是辽国探子。” “辽国,探子?”夜凌旭那张俊逸不凡的脸上闪过杀意,“两国开战在即,此时辽国之人来我卫国能有什么好事,派人盯着他们,稍有风吹草动,杀无赦!” 杨荣眉头紧皱,“可是殿下,他们好像不是来打探军机的,自他们进城后,打听的都是大皇子夜临风,还有左相之女左阑瑛的各种事情,并未打听过军中之事。” “夜临风?”夜凌旭鸷冷的眸子微眯,“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杨荣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猜八成是和毓秀公主有关吧。” 提起毓秀,夜凌旭沉声道:“这位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之前貌似和楚楚做了一些交易,现在楚楚呆在府中不问世事。你派人盯着她,别让她打扰了楚楚的安生。” “是。”杨荣点头离开。 翌日,杨荣匆忙找到夜凌旭,“不好了,殿下,微臣派出去的人打听到,风王府中众人已经许久没看到过毓秀公主,似乎是失踪了。” “失踪?”夜凌旭停下手中的笔,“她现在是风王妃,除了风王府她还能去何处,你再派人好好打听打听,或许消息有误也不一定。”两国开战在即,毓秀在此时消失,可不是件好事。 “夜凌旭知道这件事了?”倚兰在书房外偷听到两人的对话,悄悄告诉了方楚楚。方楚楚一惊,从软榻上坐起身来,慌忙穿上鞋子,“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夜凌旭说清楚,免得横生枝节。” 说着,快步朝书房走去,拦住要去打听消息的杨荣,“不用去打听了,毓秀的事我知道,我来告诉你。” 夜凌旭傻眼,“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插手这些事吗?” “对不起。”方楚楚低下头,愧疚道。 杨荣见状,拉着倚兰的手走远。 “我要留在太子妃身边,若是太子欺负她怎么办?”倚兰试图甩开杨荣的手。 “你别傻了,别说殿下不会欺负太子妃,就算真的欺负了,你能做什么?” “我……”倚兰下意识的开口,却发现真的如杨荣所言,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书房中,两人四目相对,却没了前些日子的恩爱。一人眼中愧疚,一人难以置信。 “楚楚,这已经不是小女儿之间能决断的事情,这关乎国家大事,两国开战在即,如果辽国的人趁此机会向卫国发起声讨怎么办?”夜凌旭沉声道。 方楚楚始终低垂着脑袋,这件事她的确有欠考虑,可是,谁让毓秀现在怀着孩子呢?一旦看见毓秀,她便会想起去世的眷儿。“其实我……” “不好了殿下,风王府被人抄了。”只是,方楚楚解释的话才说到一半,门外燕墨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第298章江山美人 等夜凌旭带着大批人马赶到的时候,无奈的看了燕墨一眼,“这就是你所谓的风王府被人抄了?” 燕墨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挠挠头,“我,我说错了,是差点被人给抄了。”说着对上夜凌旭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乖乖的低下了头。好吧,若是殿下登基了,那他可算欺君之罪了。 辽国的人看夜凌旭带着人马赶来,为首的云盛从队伍中走出,“卫国太子别来无恙,这段日子可还好?” 怎么说前不久云盛还曾是自己的客人,夜凌旭点点头,深幽的眸光扫了一眼他带领的人马,“国舅爷这是几个意思,我这个皇兄再不济,他也是我的皇兄;我卫国再弱,这里也还是我们的地盘,国舅爷此举,只怕是不妥吧。” 云盛忽然变了脸,“夜凌旭,我敬你是个枭雄,可你也清楚你那混账皇兄到底对毓秀做了些什么事。”云盛阴沉着脸,温和的容颜上是从未有过的怒气,“现在她有孕在身,夜临风还把她囚禁起来了,我皇没有对你卫国开战已经是极好的了。” 云盛指着风王府,“还有一条路,太子不是说夜临风不管怎样也是你皇兄吗,好,既然如此,不如太子进去劝劝她,趁我辽国和你卫国还没撕破脸之前,和气的放了毓秀,对大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毓秀是他的王妃,就算我身为太子也不可能替他做抉择。”夜凌旭轻叹一声,“不如这样,国舅爷先去我府上歇息着,等本王去跟大皇兄好好谈一谈,事情能解决最好,如果不行,到时候我们再另行他法可好?” 云盛本是不同意的,可是看自己的人马乌泱泱的站在街道上也不是个办法,关键是夜凌旭的人马同样的多,硬闯不行,让他试试也成。“好,不过太子府我就不去了,如今的情况太子也该知道我们不可能再是一路人。如果可以,太子就替我向太子妃问声好吧。” “没问题。”夜凌旭点点头,含笑目送云盛离开后,挥挥手,“派几个人盯紧他,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回来禀告。” “是。”属下抱拳离开。 回到太子府,将事情跟方楚楚一说后,后者瞪大眼眸,“什么?云盛想抄了风王府?” 夜凌旭沉重的点点头,眼眸微眯,“可夜临风再不是,他也还是卫国的大皇子,云盛要是当真抄了他的王府,只怕连幽州城都走不出。” “没错。”方楚楚点头,“云盛这次太冲动了,可还不是夜临风先囚禁了毓秀?现在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以辽王对毓秀的宠爱,没即刻开战已经是好的了,云盛这一次,只怕豁出自己的命也要将毓秀带走。” “得好好想个法子,不然连云盛也死在卫国,卫辽两国,再无太平日子可言……”夜凌旭目光悠长的看着窗外,一双黑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担忧着。 方楚楚见状,从身后环住他,“你是担心两国开战,百姓生灵涂炭吧?” 夜凌旭点头,幽幽道:“历来战争受伤最大的都是老百姓,可是如果不战争……” “如果你不战争,辽国的人打来,受伤的便会是我们国家的老百姓。两相权衡,我相信你能做出最好的选择。”方楚楚莞尔,手指在夜凌旭宽厚的背上轻轻比划着。 感受到身后异样的触摸,夜凌旭微楞,刚要转身,却听方楚楚道:“别动。” “恩?”夜凌旭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后面渐渐发现方楚楚竟然是在他背上写字,静下心来用心去感受,慢慢的想明白方楚楚写的是什么了。 她不是要让他在两国之中选一个,而是告诉他:不论如何,我支持你。 “楚楚。”心中触动,转身将方楚楚紧紧的搂着,目光灼热的凝视着她的双眸,“你一定要相信,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江山和你,我可以做出选择的,我选择……” “嘘,别说出来。”方楚楚慌张的捂住了夜凌旭的嘴,摇头示意他不要告诉自己。 “有时候说出来就不好了,就像愿望一样需要悄悄地才能实现,我等着看你的行动可好?”方楚楚低眉浅笑,主动回应抱住了夜凌旭的腰,趴在他的怀中,不要,不要说出来,万一不是她心中的答案,岂不失望? 夜凌旭却不知道方楚楚其实担心的是这个,还以为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点点头,“好,我用行动证明给你看。” 方楚楚在他怀中微微点头,眸光却是一片黯淡,答案,真会如自己所想吗?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再恩爱的两人可有可能会改变,再深刻的感情也会被时光磨去。就像现在的毓秀,曾几何时,夜临风对她不也是百般呵护,体贴至极? 想到毓秀的处境,方楚楚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未来,如果有朝一日,夜凌旭真的有所改变,她会想现在的毓秀一样束手无措,还是奋起反抗? 于她而言,除非心已死,否则她做不到最曾深爱之人一刀两断,反目成仇。但如果就这样妥协,岂不是浪费了自己的一生?死后,必定不能葬于他的身侧,或许尸骨还会被抛在荒山野岭,被鸟兽啃食。 到时候,她便是世间一抹孤零零的魂魄,无处安生…… “不要!”想到这个可能,方楚楚大叫出声,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被夜凌旭安置在屏风后的软榻上,而他,大概是去处理朝廷上的事情了吧,毕竟现在的他,已经有些许君王的模样了。 隔着屏风,只见窗外已经是夕阳落山了。 起身下地来到桌边喝水解渴,却听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谁?” “楚楚,我,能进来吗?”苏卿阳焦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方楚楚点头让他进来之后,只感觉一阵旋风而过,自己手中的茶杯已经落在他的手中了。 直接分明的手指抢过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口气喝光后,才拍拍胸脯,“楚楚你知道吗,我在风王府没找到小昕,却找到了另外一个人。” “毓秀?”方楚楚不假思索的说出自己心中的名字。 苏卿阳佩服的竖起大拇指,“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的?” 方楚楚却没心情和苏卿阳开玩笑了,现在她关心的是毓秀,不对,是毓秀孩子的生死!“她还好吗,肚子里的孩子可平安?” “孩子是没事,不过毓秀不太好。”苏卿阳实话实说,回想起自己找到毓秀的时候,再讨厌她也不由得同情,“你是不知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 这段日子苏卿阳一直化身风王府的家丁潜伏在府内,每天没事就拿着地图找呀找,专门找那些暗道暗室。本来被他七七八八都找得差不多了,想放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手中的地图已经有些年头了,换言之就是新建的暗道这地图上根本没有。 索性把地图丢了,凭着自己的直觉去找。 趁着左阑瑛出去之际,苏卿阳竟然在她的院子中发现了新的暗道,摸索着进去的时候,却发现暗道中有人。还以为自己找到小昕兴高采烈的跑过去,结果火折子一点,发现竟然是失踪多日的毓秀。 当时他看见毓秀的时候,毓秀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没一处好地方,衣裳也被人撕得破破烂烂的。苏卿阳不忍心见她这样,脱下自己的衣裳披在她身上,轻轻的晃了晃她的胳膊,“喂,你还好吧。” “不要,不要碰我!”没想到刚才还奄奄一息的毓秀,被苏卿阳这么一碰竟然大叫起来,七手八脚的将他推得老远,脸上还不幸的挨了几个耳光。 眼看着毓秀的叫声就要引来别人,苏卿阳顾不得什么伸手将她的嘴巴紧紧捂住,“嘘,我是苏卿阳,楚楚的堂哥。” “楚楚,太子妃……”毓秀听见方楚楚的名字,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神智,浑浊的眼中终于有了些往日的神采,抚摸着自己圆滚的肚子,“楚楚,你救救我,我的孩子就要死了,你救他,我把封地给你,马上就给你。” “你怎么了?”苏卿阳无意识的一句话问出口,却让毓秀大哭起来,随后毓秀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是眼泪却掉得更加厉害了。 通过毓秀的话,苏卿阳才得知,夜临风真不是个人。左阑瑛被方楚楚握了把柄不敢去动毓秀和她肚中的孩子,夜临风便想了个法子,把毓秀关押在暗室之中,每日找她行鱼水之欢,以如此狠毒之法除去她肚中的孩子。 到时候就算被外人知道,也只会以为是毓秀贪色,没有保护好自己肚中的孩子。 “他!他!”方楚楚听后,脸色煞白,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完整了。眸中早已沁了水痕,愤怒至极,盈盈波动,楚楚动人。 苏卿阳见她如此激动,连忙给她倒了茶水,又为她拍背顺气。好半晌,方楚楚才恢复平静,只言语中还带着愤怒,“世间当真有如此不要脸之人,说他是畜生不如,简直都抬举他了。” 方楚楚一双秋水倩眸藏着无尽的愤怒,伤害毓秀可以,但是以如此法子对付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绝对不行!“卿阳哥哥,你可知道云盛所住的客栈?” “知道。”苏卿阳点头,“我们要通知云盛,让他去救人吗?” “恩。”方楚楚叹息道,这件事她不能亲自出马,横竖云盛也是为了救人来的,不如成全他就好。 “不可以。”两人刚刚商量好,夜凌旭的声音从殿外幽幽传来。 第299章公平交易 两人同时侧目,对上夜凌旭那双幽邃如潭的冷眸,看着他脸上刚毅硬朗的线条,方楚楚眼神闪躲,“卿阳哥哥,你先回房吧,我,我和他有些话要说。” 知道自己此时也不方便继续呆下去,苏卿阳咽咽口水,“那什么,正好我饿了,我去找点东西吃。”说完嘿嘿一笑,“你们两有什么话好好聊,可千万别动手呀。” 这一点苏卿阳倒真的是想多了,夜凌旭就算再生气,他宁可对自己动手也不会对方楚楚动手。 等他一走,方楚楚便发现殿中的气氛徒然降低了好几个层次,努力的让自己露出微笑,半晌后却发现有些困难。索性放过了自己,也不绕圈子了,直接问道:“为什么不可以,毓秀再这样被夜临风折磨下去,会死的。”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现在毓秀真的被云盛就走,别说辽王了,就是毓秀对夜临风对卫国也是怀恨在心的。对卫国开战可能也就是几天的事,但今年南方旱灾,兵马粮草都不足,你让我们以什么迎战?” 方楚楚没想到那么多,一时激动只想着如何保住毓秀肚中的孩子,却忘了她的背后是辽国,五国中不算强大,但是也不是弱者的辽国。 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孩子跟眷儿一样胎死腹中?” 见方楚楚的清眸中盛满了泪光,夜凌旭微楞,刹那的恍惚中,像是跌入了无尽的流转时光里,有着寻不到彼岸的沉沦。 也许是自己太过残忍,对于方楚楚而言,她只是在毓秀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只是不想毓秀重蹈自己的覆辙。 默然的看了方楚楚一阵,才沉声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寻个折中的法子可好?” 没想到夜凌旭会对自己妥协,方楚楚微楞,睁大眼眸,“真的吗?” 见她眼中一片惊喜,眼眸亮得如同天上星辰,夜凌旭被晃了眼,不知不觉的点点头,“真的。” 夜色渐凉,两人商量了许久,才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既可以不让毓秀出事,也不会担心在她被救走之后,辽国对卫国会忽然发起攻击。不过这办法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一点时间。 两人不知不觉间聊到很晚,连晚膳都错过了。 咕噜噜……就在夜凌旭想起这茬的时候,却听见殿内响起了一阵欢快的咕噜声。 “饿了?”夜凌旭柔声问道。 方楚楚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虽然两人已经是夫妻了,但正是因为如此,才需要更加的维持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没想到,肚子居然这么不争气。 “你也饿了吧,要不我让厨子做些吃的?”方楚楚提议道。 “不了,现在天色已晚,厨子想必也睡了。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处地方,每天要到凌晨才关门,如何,愿意跟我走一趟吗?”夜凌旭挑眉看着方楚楚,或许是因为说开了,两人之间有商有量的,完全没了之前你不理睬我,我害怕你不搭理我的感觉。 “真的吗?”方楚楚眼前一亮,“有很多好吃的?” 夜凌旭点头,“可多了,只要你想吃,没有那里找不到的。” 三更半夜,当世太子就这样带着太子妃溜出了太子府,在城西六街夜市中晃悠了一晚,吃了一晚。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方楚楚打着呵欠往床上一躺沉沉睡去。 夜凌旭见状,宠溺一笑,将方楚楚收拾妥当后,又自己换上正装,匆匆赶去上朝了。 苏卿阳等夜凌旭走后,才蹑手蹑脚的进了方楚楚房间,见睡梦中的她疲惫的脸上却带着开心的笑,再想想刚才在窗外看见夜凌旭为她用手帕擦拭手脚整理被子的那一幕,眼眸含笑,“楚楚,你一定会幸福的。” 说完转身,反正已经知道了两人的答案了,何必再问呢? 见到方楚楚和夜凌旭恩爱如初的那一幕,当云盛找上苏卿阳的时候,苏卿阳很明智的选择了拒不见面。楚楚和夜凌旭商量的是什么办法他还不知道,若是贸贸然做错了事,只怕会坏了两人的计划,因此,不见面是最好的法子。 只是没想到,苏卿阳拒绝了云盛之后,他竟然主动找上了方楚楚本人。 彼时正值晌午时分,倚兰见饭菜都上桌了,方楚楚却久久没有醒来,不由得唤醒了她。 “都晌午了?”方楚楚揉着迷蒙的双眼从床上起身,昨晚和夜凌旭吃得太兴奋了,撑到肚子快破了不说,竟不知不觉就玩到了天亮。只是,环顾殿内一周,“夜凌旭呢?” “殿下用过早膳之后就去上早朝了,还吩咐我们任何人不能打扰您休息,可是我看你饿着肚子睡觉也不好,就……”倚兰低头,“您不会怪我吧?” 方楚楚尴尬的摇头,昨晚吃了那么多她当真不饿,可是倚兰不知者无罪。“罢了,睡太久也不好,走吧,吃午膳去。” “太子妃,府外有一位自称是辽国国舅爷的人找您。”新来的侍婢倩儿来到方楚楚跟前,行了一礼之后柔声道。 “云盛?他来做什么?”方楚楚眉头紧皱,思量片刻,“正好,去把国舅爷请来,陪我一起用膳吧。” 餐桌上,云盛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可是又碍于大厅中人多口杂,犹豫了好几次都没一次能抓住机会开口。 “国舅爷有话就说吧,这都是自己人。”方楚楚却很放心,能在她身边近身服侍,还有伺候她饮食的,绝对都是很放心的人。谁让之前毓秀对她下过毒,让她切身明白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 云盛闻言总算是如释重负,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方楚楚九十度弯腰行礼,“太子妃您可千万要救救毓秀,她一直都当您是救命恩人,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她怎么了?”方楚楚明知故问道,“太子这些日子时刻陪着我,说实话,我已经好久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了。”低眉,故作一副不解的模样。 “我皇前些日子收到毓秀的求救信,说她被丧心病狂的夜临风囚禁起来了,他,他真不是个人。”提起夜临风,一向温和的云盛也难掩愤怒之意,双眸带着怒火,“当日若不是太子殿下执意拦着老夫,只怕老夫已经将夜临风的王府给抄了,就他这样的人,何谈做一个王爷?” 方楚楚闻言却并不赞同,“我若为太子说话,只怕你会觉得我偏帮太子。可我只想说一句实话:太子拦着你,是为了你好。这是卫国的天下,你带着一点人就想要在卫国掀起风浪,只怕是会玩火自焚伤了自己。” 停顿片刻,见云盛眼中闪过的动摇,方楚楚又继续道:“再者说了,风王府中暗道众多,就算你真的将王府抄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毓秀。到时候激怒了夜临风,只怕毓秀的生死更不得而知了。” “暗道?”云盛大惊,“他若是行得正坐得端,何必修那么多的暗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或许他修暗道一开始的初衷只是为了自保呢?”方楚楚挑眉,就着杯沿喝下一口热茶,“不过现在他用来囚禁毓秀的确是他的不对,但你若是贸贸然进攻,后果不用我多说了吧?” 方楚楚一阵苦口婆心的劝导,云盛总算是答应了方楚楚,由她的人潜伏进风王府去寻找毓秀的行踪。在没找到之前,他先按兵不动。“可是太子妃,我,我心中总是不安,担心毓秀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事……” “她,她不会有事的。”方楚楚有些心虚,虽然夜凌旭答应了自己会在想到办法之前保护好毓秀,可毕竟人在夜临风那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好。 送走云盛后,方楚楚面对一桌子菜肴,没理由的便不想吃了。撑着脑袋靠在桌上,“饭菜都撤下吧,我不想用。” “您别担心,殿下一定能在事情解决之前,想方设法的保护好毓秀的。”倚兰在一旁轻声安慰道。 “希望如此。”方楚楚缓缓点头,毫无焦距的目光望着窗外,总感觉现在的毓秀就是将来的自己…… 苏卿阳得知方楚楚将云盛劝住了,并不惊讶,以她的聪明,暂时稳住云盛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毓秀虽然找到了,可小昕却还是久久没有踪影,而且,自己在风王府中的日子呆得久了,认识他面孔的人也不少。若是有朝一日被谁识破,那可不妙。 就在苏卿阳怀疑小昕根本不在风王府的时候,夜凌旭却找到了他,“帮我一个忙,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来作为交换。” 呵呵呵呵!苏卿阳冷笑几声,凤眸一翻,“你是太子我就不是呀?你能做到的事情我同样能做到,得了吧,我现在忙得很,没空理你。”说着往自己的床上一趟,得好好休息休息理清思路,看看是该继续在风王府中找人还是另择它路。 “既然你不答应,那就算了,小昕的下落,我也只好闭口不言了……”夜凌旭幽幽说完转身就要走人。 “你说什么?”苏卿阳噌的一下从床上爬起身来,拽住夜凌旭的衣袖,“你有小昕的线索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赶紧说。” 夜凌旭剑眉一挑,“你不帮我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你,公平交易,如何?” “你!”苏卿阳咬牙切齿,妖孽的容颜气得快要扭曲,最终还是妥协了,“好,你说,帮你做什么事?” 夜凌旭附在苏卿阳耳边一阵低语。 随着他说出口的话,苏卿阳的凤眸越睁越大,“什么,你要炸平风王府?” 第300章替他分忧 “你耳朵不灵光是吧?”夜凌旭不客气的瞪了苏卿阳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小声点,没人将你当哑巴。” 苏卿阳见自己恶作剧得逞,无所谓的耸耸肩,“怕什么,整座太子府不都是你的人吗,我只是将你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又不是要干嘛。”说着摊摊手,“再说了,这光天化日的,还能有谁偷听不成?” “隔墙有耳。”夜凌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噢……”苏卿阳长长的噢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再也不说了。 窗户下,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听完两人的对话后,本是要悄悄走远的,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踢到了院子里的花盆。 “谁!”夜凌旭大喝一声从房中冲出,拔出宝剑准确无误的架在此人的脖子上。 “殿下饶命,奴才只是一个打扫的下人。”那人见状浑身颤抖,握着手中的扫帚跪在地上对着夜凌旭便是三个重重的响头。 夜凌旭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扫帚,缓缓收回手中的宝剑,“下不为例,退下吧。” 等到自称下人的男子走远后,苏卿阳从房中走出,同夜凌旭肩并肩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他撒谎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的脚步一看明显就是个会武之人,哪个会武功的人会来做一个小小的杂役?” “我府中会武功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他并不是我的人。”夜凌旭看着走远的男子,幽幽道:“我方才观察到他是左撇子,哪里说挥舞扫帚的方向应该是从左到右,正常人是从右到左。” “你还有功夫去观察人家是不是左撇子,你可真无聊。”苏卿阳白眼一翻,嘀咕道。 见苏卿阳的眼力劲如此之差,夜凌旭索性不解释了,只摇头叹息道:“算了,榆木脑袋,跟你怎么也解释不清楚的。” “你说谁,你再说一遍,看我还帮不帮你炸平风王府。” “没关系,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你炸不炸后果都是一样的,你的作用,仅此而已。”夜凌旭负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夜临风,眼中充满了讽刺。 发现自己竟然被夜凌旭利用了,苏卿阳怒火中烧,“你个王八蛋,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大舅子,你不尊重我就是不尊重楚楚,知道吗?” “别搞错了,你是你楚楚是楚楚,照你这么说,你等于楚楚,那你是我的太子妃吗?我该对你做些什么呢?”夜凌旭说着,探头往苏卿阳松松垮垮的衣襟中望去。 咦……苏卿阳急忙将自己的衣裳裹得紧紧的,“夜凌旭,你好恶心,楚楚知道吗?” 夜凌旭耸耸肩,“无所谓,我不害怕她知道,反正你这么美,你说对不对?”今日他心情大好,难得想要开一个玩笑,却发现自己的玩笑竟然能让苏卿阳神色一变。如此想着,夜凌旭不动声色的将这个玩笑开大,只想要看到苏卿阳气急败坏的一面。 苏卿阳一双上扬的凤眸森森瞟向夜凌旭,努力的瞪大想要展示自己的威严,可最终,还是在夜凌旭那一双幽邃深谙的眸子中败下阵来,“也不知道楚楚怎么看上你这么个腹黑的人,唉,真为她以后的日子悲哀呀。” 瞪不过他,苏卿阳只好用言语刺激。 “我对楚楚,从不腹黑。”没想到夜凌旭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苏卿阳差点气得七窍流血。 捂着自己的心口,故作吐血状,“好,你够狠,今日算我瞎了眼别理利用。三天之内,别和我说话,我气得很!” “那我也不用跟你说,消息传到夜临风那里,我猜他很有可能会将毓秀和小昕姑娘转移这件事咯?”夜凌旭悠然道,“唉,可惜了,本来我想说的……” “我嘴巴痒,你还是和我说说话吧。”苏卿阳拦住夜凌旭的去路。 自相信了夜凌旭的话之后,苏卿阳便时刻带着人守在风王府外面,只等着什么时候夜临风能够真的如同夜凌旭所言,真的相信了他们要炸平风王府的传闻,真的将毓秀和小昕转移。 只是,苏卿阳一连等了十几日,仍然没有见风王府有半点动静。“奇怪了,难道是我和夜凌旭的戏演得不好,被人看穿了?”苏卿阳着急呀,现在都快六月了,再有几个月毓秀的孩子就要出生,就算小昕安然无恙,可云盛一旦冲动之下杀进风王府,小昕的安危可就不好说了。 “快出来呀,出来呀……”每日蹲守在风王府外面的隐蔽处,苏卿阳念念叨叨的都是这句话。 “只怕他未必肯相信你们演的戏。”太子府,方楚楚见这么多日夜临风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由得猜测他们的计划已经被识破。 夜凌旭沉思片刻,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方楚楚的耳边缓缓将一个主意说出。 “这样做,世人会不会说你太残忍?”方楚楚闻言,眉头紧皱,抬眸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要不,这件事交给我来做,你不要插手,免得被世人诟病。” 夜凌旭瞳眸一暖,轻轻抚摸着方楚楚的头发,“你我就是一体,你做和我做,有什么区别呢?” 心中温暖的同时,却带着一丝不安,如果这件事是她做的,大不了以后就背一个骂名呗。可是夜凌旭不一样,他可是即将要登上皇位的人,如果做出残害手足的事,只怕史书上还不知道会怎样记载他呢。 思来想去,方楚楚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去做,与其让他背负未知的风险,还不如自己背一个骂名就好。 “这些炸药够了吧?”偷偷摸摸的准备了一个月,终于将所需要的炸药给全部准备妥当,寻了一个夜凌旭上朝的机会将苏卿阳带到仓库房中,打开门的瞬间,苏卿阳便被惊呆了。 妖异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楚楚,半晌后竖起大拇指,“真不错呀楚楚,越来越有太子妃的风范了,可是你准备这么多炸药,夜凌旭他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提起夜凌旭,方楚楚眼眸一沉,“卿阳哥哥,你也该知道这件事若是他做的,以后对他的影响肯定不小。我是她的妻子,理所应当为他分担。” 苏卿阳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你为他分担他领情才可以啊,别傻傻的付出了一切,最后却落一个毓秀的下场。前车之鉴,你懂吗?” 方楚楚摇头,坚定道:“不会的,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唉……苏卿阳幽幽的叹了一声,“会不会现在说不清楚,得等到真的有事发生的时候你才知道。”说完,看了看地上一大批炸药,“我一个人,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出太子府,还不被倚兰燕墨那些家伙发现,你告诉我?” “我找了人帮你。”方楚楚说完,慕裴负手走进库房,朝苏卿阳淡淡的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苏卿阳没好气的瞪了慕裴一眼,酸溜溜的道:“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子殿下呢,在幽州城那么久,什么时候见你来看过我一样了?每次不都是沾楚楚的光,我才能得到你的跪拜……”说完,凤眸一翻,“一边去,别叫我太子殿下,这么多年的兄弟白当了。” 慕裴闻言低头浅笑,神色不变,只当苏卿阳在说笑罢了。“我也只是奉了吾皇的旨意前来帮助郡主,若是太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大可回到齐国之后找皇上说理去。” “你你你!”苏卿阳气得用手指着慕裴,后者回以一笑,而后走到方楚楚身边,“郡主,您吩咐的人马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儿会有戏班子进府唱戏,等他们出府的时候,这些炸药就可以藏在他们的箱子里随之带走。” “我相信你的能力,事情交给你,一定没问题的。”方楚楚见两人置气的模样,莞尔一笑,“戏班子什么时候来,唱什么戏都安排好了吗,别穿帮了。” 慕裴跟在方楚楚身后缓缓朝花园中走去,柔声道:“这不牡丹花刚开过,戏班的人说最近牡丹亭唱的最好,所以今日的曲子是《牡丹亭》。” 方楚楚前进的步子稍有停滞,《牡丹亭》她是知道的,只是从未听过。只依稀听人说,是将一位女子在梦中与书生幽会的戏曲,这女子不敢做循规蹈矩的闺阁典范,大胆披露自己内心的想法,“一生儿爱好是天然”,要求过“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酸酸楚楚无人怨”的自由生活。 联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的束缚生活,方楚楚片刻失神后扬唇笑了,“行,就《牡丹亭》吧,正好我从未听过。” 慕裴见她欢喜,自己也开心,却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只低头微扬唇角。只是一旁的苏卿阳却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长眉微挑,以他对慕裴的了解,只怕这一次他是动了真格,否则也不会借《牡丹亭》表达自己的爱意。 而以他对夜凌旭的认知,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只怕慕裴还不知道能不能斗得过夜凌旭。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没法做抉择,一切只能看楚楚到时候的意愿了。 反正,他是坚决挺自己的堂妹方楚楚! “太子妃,今天什么好日子呀,怎么要听戏呀?”没一会儿的功夫,太子府中的众人就见戏班子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大家伙都朝着院子里去。 方楚楚坐在第一排正中,左手边是慕裴,右手边是苏卿阳,双眸含笑,“是《牡丹亭》,你们听过吗,我没听过,正好这戏班子最近火的很,卿阳哥哥给我请来的。” “苏卿阳太子对您可真好。”倚兰坐在第二排,兴奋的看着搭建完毕的戏台子,“殿下现在在宫中应该没什么事,我们要不要将殿下请回来,一同看啊?这可是一出梦幻的戏,最后两人圆满大结局,若是殿下可以跟太子妃你一起看,一定很开心的。” “别……”方楚楚稍微慌神,若是夜凌旭回来了,只怕一眼便会识破他们的小把戏。转身瞥见倚兰一脸迷惑,努力扬起一抹微笑,“殿下在宫中事务繁忙,还是别打扰他了。” 只是,有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方楚楚刚说完,杨荣便率先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中,“这天也太热了,宫中呆不下去,殿下和我把折子都搬回来了,说是休息三日,带着太子妃去北郊的华清宫住上几日。” 第301章先下手为强 “本王还打算给楚楚一个惊喜,你却先说漏嘴了。”夜凌旭含笑从远处走来,眼中的笑意在瞥见方楚楚身边坐的慕裴时渐渐敛去。 不过,身为未来的帝王,夜凌旭怎么可能连自己的表情都管理不好。只是片刻功夫,笑容重回脸上,只是不及眼底罢了。笑着走到方楚楚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座位上的慕裴,“这不是慕统领吗?” 慕裴从椅子上起身,整了整衣袖,微微俯身,“齐国慕家安居候慕裴参见卫国太子殿下。” “原来今日的身份是齐国安居候。”夜凌旭闻言笑意更加灿烂,却不真切,“既然你身为齐国安居候,该知道你出现在这里不合时宜吧。” 慕裴脸色一变,“如何不合时宜?” “楚楚虽是齐国郡主,可如今已嫁到我卫国,你若身为齐国人的身份来看她,你凭什么?” “我……”慕裴傻眼,的确,女子出嫁之后,若没有夫家允许是不能会见娘家人的。更何况,他连郡主的娘家人都算不上。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后,慕裴九十度弯腰,朝夜凌旭行了一个标准大礼,“下官慕裴,参见太子殿下。” 夜凌旭嘴角微扬,看了一眼戏台上戏子们穿得衣裳,《牡丹亭》?双眸一黯,没想到趁他不在竟然有人对楚楚打上了主意,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好,既如此,那也别怪他不客气了。 从慕裴身边擦肩而过,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坐下,伸手握住方楚楚的手,温柔道:“楚楚,想看戏了?” 方楚楚此时正紧张着,害怕一会儿炸药运不出去,分神之下没听清楚夜凌旭的问题便点头了,“恩。” 没想到竟然是方楚楚自己想要看戏的,这下换做夜凌旭脸色大变了,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握紧了方楚楚的手,“那这出《牡丹亭》也是你点的?” “不是,是慕裴准备的。”方楚楚终于回过神来,实话实说回答了他的问题。 “慕裴?”夜凌旭低喃着慕裴的名字,果然不出他所料,真的是慕裴为方楚楚点的这支戏曲。“既然都点了,大家也别愣着,就当是慕统领送给大家的,坐下来看吧。” 话虽这样说,但第一排的位置总共就三个,苏卿阳占了一个,方楚楚一个,夜凌旭将原本属于慕裴的位置占了,岂不是让慕裴无处可坐? 知道夜凌旭是故意刁难,方楚楚也不便开口,生怕自己说多错多。只偷偷的向苏卿阳递了一个眼神,苏卿阳接到方楚楚的求助后,伸着懒腰从椅子上起身,“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困了,来,慕裴你坐我的这里,我先回去睡一觉。” “困了,那你回去休息吧。”方楚楚将苏卿阳推走,朝慕裴招招手,“既然卿阳哥哥走了,你就坐他的位置吧。” “苏卿阳确定你困了?”夜凌旭眯起那双鸷冷的眸子,冷冷的瞥了苏卿阳一眼。 才刚迈出三步的苏卿阳又折了回来,朝方楚楚抱歉的摊摊手,“我忽然发现我不困了。” 见状,方楚楚便知道苏卿阳肯定是有什么有求于夜凌旭的,可是自己也有求于慕裴呀,左思右想之下,方楚楚想到了一个既可以不然夜凌旭生气,又不扫慕裴的法子。 忽的站起身来,让身边三个男人都吓了一跳,夜凌旭以为是自己的行为惹得她生气了。连忙站起身来,“楚楚,我……” “这椅子也太硬了,不如我坐在你腿上可好?”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亲密的话,说完后,方楚楚自己都脸红了。 而夜凌旭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楚楚从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对和他如此你侬我侬。第一次,很意外。连忙坐下,长臂一揽将她拥在自己怀中,在腿上坐下,“这样还可以吗?” 方楚楚红着脸点头,全然没看见身后慕裴那双受伤的眼,他宁愿自己没位置站着,他宁愿自己被夜凌旭折辱,他也不愿亲眼看着方楚楚与夜凌旭相亲相爱…… 神情莫辨,目光定在两人身上,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 “坐下吧。”苏卿阳又怎会不懂方楚楚的用心,一是不让夜凌旭生气,二是不让慕裴难堪,更重要的一点,或许方楚楚早已看出慕裴对她的情感,正好借此告诉慕裴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可能,好让他死了心。 曲终,送慕裴离开太子府的时候,苏卿阳轻声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怪只怪你爱错了人。” 慕裴兀自失笑,脑中又一次浮现出方楚楚的绝世容颜,“如果感情可以控制,那就不叫感情了。” “我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这番话的,如果你真的爱楚楚,悄悄地不要被她知道。否则就算夜凌旭没有作为,她自己也会有负担,她毕竟是有夫之妇,还是一国太子妃将来的皇后,难道你想她被世人所诟病吗?” 慕裴犹如当头棒喝,脸色惨白,“是我做错了。” 苏卿阳难得正经,却是有模有样,或许是小昕的失踪让他迅速成长不少。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慕裴的肩膀,“你是我齐国的安居候,你想要怎样的女子没有呢,忘了楚楚,过好自己的生活吧。等我找到小昕后,你就跟我一起回齐国,不要再多逗留了。时间越久,伤得越重。” “回去……”慕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启程回齐国,他还没在这里待够,还没看够方楚楚的容颜。失魂落魄的回到皇宫侍卫居住的地方,还没坐下,门外便射进来了一支飞镖。 “谁!”慕裴神色大变冲出屋子,却见远处屋檐上一个身影在几次起跳后消失不见,看来对方有备而来,就算他追也追不上了。转身回到屋子,取下飞镖上的纸条。“云盛,辽国国舅爷,他找我做什么?” 幽州城内的某一间客栈内,云盛看着去而复返的属下,“信送到慕裴手中了?” “送到了,他武功实在太高,属下差点就被他追上。”云盛的人气喘吁吁道,还好此人是朋友不是敌人,否则他今天小命就没了。 “放心吧,他既然将毓秀的求救讯号告之我,应该不是我们的敌人。”云盛目光悠长的望着窗外,一晃他已经到幽州快两月了,方楚楚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得不另寻它路。 而此时的慕裴,在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取出一只火折子点燃,将纸条给烧了个干净。才拍拍手,将宣纸摊开,研磨,提笔写下几行字。 写信的过程中,慕裴所思所想皆是方楚楚,只要是方楚楚的吩咐,他必定一一做到。云盛向他抛来橄榄枝是因为不知道他是方楚楚的人,想到这里,慕裴微微一笑,如冬日温暖的阳光,暖暖洒向大地。 云盛从方楚楚那里得到的办法,和在慕裴那里得到的一模一样,非但没怀疑两人是一伙,反而开始怀疑自己了。“难道真的是我老了,所以看不清局势了?” 反复思考了几天,云盛还是决定听两人所言,先按兵不动,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出现,再动手不迟。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又一年的八月十五中秋节。 本该举行中秋盛宴,可嘉和帝的身子不适,卧病在床连起身都成了问题。夜凌旭也因此更加的而忙碌,已经连着多日早出晚归,出门的时候方楚楚还未醒来他便进宫上朝了。回来的时候,方楚楚又因为难忍困意而睡着了。 就这样,两人已经好久没好好的说过一会儿话,共用一顿餐了。 “夜临风那边有什么动静吗?”闲来无事,方楚楚又关心起了毓秀那边的动静。 苏卿阳点头,摇着扇子吊儿郎当道:“你还真别说,你算是问对了,我打听到夜临风前几日在乡下请了一个会接生的大夫。但是我掐指一算,毓秀的分娩期还不到呀,你说他这个时候请接生大夫做什么?” “或许是预备着?”这句话说出来连方楚楚自己都不信,夜临风那样一个人渣,怎么可能……“他不会是想要对毓秀催产吧?”在想明白后,方楚楚双眸大睁,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卿阳。 “你猜对了,我已经拜访过那个大夫了,他告诉我,夜临风跟他说自己夫人难产,让他准备些催产的药,三日后进城。” 三日后。 夏风轻轻吹起床榻的帷幔,露出一截女子玉藕般的胳膊。肤如凝脂,冰肌玉骨,只看手便可以想象女子是日和天生丽质。 可让人大煞风景的是,女子开口后,竟是如鸭子一般刺耳的声音,嘶哑得让人不由自主的皱眉。“夜临风,你若伤我孩子半分,我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几个月的时间,毓秀一直靠着方楚楚暗中的帮忙挺了下来,不敢喝安胎药怕被夜临风发现,她整日就在夜临风看不见的时候努力锻炼自己的身体,只为肚中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 眼看着再过一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没想到夜临风突然在这个时候将她从暗道中带出,还找了民间野大夫给她催产。被强行灌下一碗催产的药,其实说白了也就是黄芪,补气诸药之最,活血化瘀的好东西。 然而对于产妇而言,这边是催产药,九个月的孩子虽然已经足月了,但毕竟这样催产出来的孩子总归不如自然分娩的孩子来得好。而夜临风之所以此时对她催产,不过是担心再有一个月,云盛会等不及冲进他的风王府。 先下手为强,这个到底谁都明白。 第302章你不是人 “疼,好疼……”毓秀喝下那药之后,瞬间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肚子撕心裂肺的疼着,纵然牙关紧咬,还是不能抵抗那阵阵疼痛。 夜临风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仿佛即将要出生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别人的孽种。妖媚的桃花眼微微上扬,“知道疼就好,要怪就怪这个孩子的命太大,居然一直活到了现在。” 夜临风冷笑连连,阴冷的声音犹如鬼魅般在毓秀耳边响起,“不过他活着也好,若在你死后,你父皇敢对我兴师问罪,我就让这个孩子陪我下九泉。” “你不是人!”毓秀猛然起身,大吼一声之后咬住 夜临风而耳朵。 啪!夜临风反手就是一巴掌,飞快的离开床沿拉开自己和毓秀的距离,伸手一摸,“血?”妖冶的鲜血在指尖无情的绽放着,耳朵处传来的疼痛更是让夜临风愤怒,妖孽的容颜扭曲成一团,看着边上的山野大夫,“随便接生,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算了。” 说完拂袖走人,只留下一句,“大人弄死,孩子给我抱过来。” 这屋子太脏,他实在待不下去了。 “风王妃,对不住了。”山野大夫闻言,哆嗦着对毓秀行了几个跪拜礼之后,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伸向毓秀。 虽然是山野大夫,可说到底还是有些办事的,在历经了半个时辰后,一声孩子响亮的啼哭声震天响起。 “孩子……”毓秀只见大夫抱着一个浑身带血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因虚弱晕了过去。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即将要和娘亲分离了,大夫怀中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没停止过哭泣。正在左阑瑛屋内和她翻云覆雨的夜临风听见毓秀生了个男孩,竟破天荒的停下了动作。 起身,穿上衣裳就要走人。 “站住!”左阑瑛一声怒吼,拉过被子盖住身子从床上坐起身来,勾人的丹凤眼含笑看着夜临风,“王爷这般心急,是要去看你刚出世的孩子吗?” 夜临风点头,“是个男孩,这样也就是说我后继有人了,我得去看看。”虽然孩子没生下来之前他一点不在乎,可是真的听说自己有了个儿子,那种异样的感觉他根本无法形容。 左阑瑛却忽的收敛了所有的笑意,斜躺在床上悠然道:“容妾身提醒王爷一句,这孩子是祸不是福,若王爷执意留下他,只怕风王府迟早有一日要遭灭门之灾。卫辽两国的战争即将打响,这个带着辽国皇室血统的孩子,王爷您觉得他可以安然度过这一生?” “这……”夜临风迟疑了,孩子再重要,也比不上他自己的性命重要。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放弃这个孩子,“行,反正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那这个孩子怎么处置?” “听说巫山最近闹鬼,附近村庄好多人家的孩子都被偷了,传闻都被吃了。不如,就把毓秀的孩子送到巫山上去吧,是生是死,听天由命。”都说最毒妇人心,夜临风今日总算见识,点头答应的同时,自己心中也在暗暗的盘算:左阑瑛做事如此狠绝,看来自己不可全信她,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是。 本想着假装答应她,然后再将毓秀的孩子送往乡下人家偷偷抚养,没想到等他到毓秀分娩的房间一看,“人呢?” 不仅孩子不见了,连毓秀本人也不知所踪,为毓秀接生的产婆大夫统统晕倒在房间里,但是都没生命危险,看来只是没人迷晕了。 “人呢?”左阑瑛得知消息后匆忙赶来,却见满屋子的人都在,唯独毓秀和她的孩子不知所踪。 夜临风一张妖孽的脸阴沉到了极点,“一定是方楚楚那个女人做的,我这就去找她算账!”夜临风现在心中只剩下恐慌,若是毓秀逃回了辽国,只怕他的死期也不远了。 只是,还没踏出风王府,轰——! 一声巨响过后,头顶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碎瓦片骤然坠落在夜临风的头顶,只刹那功夫,便引起了风王府中剧烈的骚乱. 凄厉的尖叫声从王府中炸开,惊恐的下人如同爆炸的碎片一般向四周飞射出去。紧接着,夜临风眼睁睁看着那成片的建筑摇摇欲坠,发出阵阵无力的呻吟。房屋、假山、花园……一切都如同垂死的生命,仿佛在下一秒,便会轰然陨落。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夜临风站在空地上侧目望去,只见所属左阑瑛楼阁的楼顶冲出了一股炽热的波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伴随着猩红色的火焰妖艳绽放,仿佛朵朵妖娆艳丽的彼岸花,争奇斗艳。 看着那巨大的火蛇,夜临风不由得心惊胆颤,就在刚才他还在那屋子里与左阑瑛激烈运动,没想到一转眼…… 咽咽口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刚才也在屋子里,会被炸成什么样。 风王府摇摇欲坠,火光,仿佛冲破天幕。 “快,快扶我回相府,快!”左阑瑛见自己的屋子瞬间被炸成碎片,惊慌失措之下,第一反应便是回娘家躲避。 “阑瑛,等我。”夜临风拔腿要跟上左阑瑛,却被她一把推开,看他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你不要靠近我,是你的王府被炸了,那些人一定是冲着你来的。你跟我走只会害死我,你,你别跟着我。” 说完,不等夜临风有所反应,抛弃了所有的金银珠宝,就这样仓皇逃走。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此时夜临风看着左阑瑛抛弃自己决绝离去的背影,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理。 而此时风王府外同样热闹,大家在听见爆炸声中之后纷纷赶到王府外驻足观看,有人拍手叫好,有人手舞足蹈,唯独没有一个人想要冲进去救人。大概这就是现世报吧,谁让夜临风平时为非作歹多了,周边人家的女子大多都被他轻薄过,想要他死的人比比皆是,可想要救他的人却寥寥无几。 不,根本没有,连左阑瑛都弃它而去,还有谁肯救他呢? 有一个人,不是为了救他而救他,但是别无他法,只能默默的守在风王府外,等待着夜临风时刻从王府中带着那个人逃出来。 眼见着自己周遭一片乱哄哄的,夜临风惊慌无措之下,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出现在他身后,祁郧鄙视的看着被吓傻的夜临风,“你手中不是还有一个人质吗,此时就是利用她的最好时机,再不用,你的小命都不保了。” “对,还有苏卿阳的未婚妻尤宁昕,我,我把她关在哪里了来着?”着急之下,夜临风连自己将人关押在何处都忘记了。 “你忘了?”祁郧眉头紧皱,幸好之前他曾告诉过自己,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在前厅的暗道中,现在那里还未被夷为平地,赶紧把她弄出来,现在只有她能保住我们两的性命了。” 祁郧当然没这么好心为夜临风着想,只是夜临风死了,他也无处依靠了,所以,救他便是救自己。 “对对对,赶紧走。”夜临风回过神来,屁滚尿流的朝着前厅跑去。 等他跑到前厅的时候,里面的摆设七七八八都被人搬得差不多了,夜临风见状倒吸一口气,“我的银子……”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管银子,保住命先说吧。”祁郧不耐烦的催促道:“快,把尤宁昕弄出来。”他虽然知道尤宁昕就在前厅暗道中,可是他并不知道暗道的开关在何处。 夜临风平日里虽然依靠他利用他,但却不信任他,因此这机关什么的,自然也不会告诉他。 搬开桌子,轻轻按了三下桌脚下的一块砖,轰隆隆的声音过后,那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出现在了眼前。 怎么也没想到暗道就在每日必经的鹅卵石道路下方,机关开启后,道路一分为二,狭窄的阶梯出现在两人眼前。祁郧忽然冷笑一声,夜临风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一脚从暗道口踹了下去。 毫无防备的从长长的阶梯下直接滚下,滚到一个女子脚下时夜临风已经是面目全非,女子抬起一张清秀的脸,又大又圆的眼珠迟缓了好久,才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夜临风,快一年的时间没人说话,就这样孤零零的被囚禁在这里,小昕简直都快忘了如何开口说话。 “苏……卿阳……”看见倒在自己脚下的夜临风,再听见随后的脚步声,小昕还以为是苏卿阳来救她了,嘴巴张张合合许久,终于说出了一年中的第一句话。 祁郧背着走缓步走到尤宁昕面前,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小昕从未见过的容颜。 “你是?”尤宁昕眉头紧皱,拉长脖子往他身后看去,“卿……卿阳呢?” “他不能来救你,让我带你先走。”祁郧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双眸含笑看着尤宁昕,“相信我,苏卿阳现在去追毓秀了,你跟我走,我带你去太子府找楚楚。” 听见方楚楚的名字,再看看被他踹下的夜临风,点点头,“我相信你,可是我中了软骨散不能行动,你,你能背背我吗?”尤宁昕小心翼翼的问道,夜临风看自己武功在身给她服用了软骨散来控制她,所以就算她有手有脚,也走不出这破暗道就是这个原因。 祁郧当然知道,这软骨散还是自己配的,天下无药可解。扬唇露出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笑,转身背对着尤宁昕,“没问题,我背你出去。” 第303章以身犯险 “小昕……”等苏卿阳见时间过去许久夜临风还是久久没有出来后,终于按捺不住带人冲进了风王府。可是他看到的只有打开的暗道口,还有摔死在里面的夜临风。 “小昕呢?”苏卿阳慌了神,穿过暗道来到暗室之中,只见里面有一张简单的床铺,边上的桌子上还有简陋的茶具和饭碗,看样子该是有人曾经被关押在这里才对。 可是环顾四周,一眼便能看光的暗室里根本没有别人的身影。 “苏卿阳太子,我捡到了这个。”手下的人在床铺下找到了一柄软剑,苏卿阳二话不说将软剑抢过,仔细观察片刻后,神色大变,“这就是小昕的没错,这是她师父在她下山之前专门为她打造的,上面还刻了她的乳名。我还笑她,乳名叫小猫儿这么傻……” 苏卿阳回想起从前两人之间的事情,凤眸渐渐湿润,握着小昕曾用过的软剑自责不已。“如果我再早一些来,她,她就不会被人带走了。” “可是,夜临风都死在了这里,左阑瑛也回娘家了,王府里还有谁会将小昕姑娘带走?” 一句话让苏卿阳重燃希望,“祁郧,那个面具男人,楚楚说过他是敌人,我竟然将他忽略了。”说完伸手摸了摸床榻,焦急道:“还有一些温度,应该刚走没多久,兵分几路,追!” “这不是去太子府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小昕趴在祁郧的背上,一开始他走后门她能理解,还以为是大门有夜临风的人围追堵截,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去太子府的路。 太子府建在幽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而眼下,男子背着她走过的路简直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 挣扎着想要从祁郧背上跳下,可是中了软骨散的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咬牙道:“你再不放了我,苏卿阳知道会杀了你的。” 祁郧阴冷一笑,“我正是因为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所以才带上你,否则你以为你算什么?”背着小昕往城外一路狂奔,只有逃离幽州城,才能避免夜凌旭和苏卿阳的联手追杀。 “放开我,你怎么跟夜临风一眼,也是个卑鄙小人?”打不过祁郧,小昕只好学着苏卿阳平日里骂人的样子骂他。可是偷学来的东西似乎不怎么管用,祁郧在听见她的咒骂后,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加快了自己的逃跑速度。 太子府,方楚楚一边哄着毓秀的孩子,一边等待着苏卿阳将小昕救回来的消息。可是好消息没等到,坏消息却等来了一个。 “什么,祁郧带着小昕跑了?”方楚楚闻言,沉下眸子对属下质问道:“为什么没有看好风王府让人逃了出去,为什么?” 一干属下被吼得连喘气都不敢,一个个低眉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说话。 “无论如何也要抓找祁郧,救出小昕。”方楚楚说完,瞥了一眼怀中刚出世的孩子,交到倚兰手中,“你照看好这个孩子,若毓秀醒了我还没回来,你让她在地契上盖章,否则不给她见孩子。” 倚兰点头,“我知道了太子妃,可是您要去哪里?” 方楚楚语气微黯,“祁郧的怒气是冲我来的,只要我找到了他,解开他的怒气,小昕便会有救了。” “不可以,您不能以身犯险。”倚兰腾出一只手抓住方楚楚的衣袖,“祁郧是个疯子,上次的事情难道太子妃您忘了?” 那一段痛苦至极的经历方楚楚当然不可能忘记,但是没办法,只有自己出面才能将祁郧的怒气转移到自己身上,从而让苏卿阳能够救出小昕。“小心被抓本就是因为我,如果这次救不了小昕,卿阳哥哥怎么办?” “那您要是被抓了,殿下怎么办?” 方楚楚迟疑片刻,“不会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倚兰坚决不同意,“小昕姑娘身怀武功都被抓了,您手无寸铁的怎么可能斗得过祁郧那个疯子,再说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方楚楚咬牙思考许久,双眸时而疑惑时而发亮,最终想到了一个地方,“念慈庵,曾经幽州城香火最为旺盛的一间庵堂,也是祁郧娘亲生前所在之地。” 倚兰傻眼,还未反应过来,方楚楚已经挣脱了她的束缚往外走去。“薛叔,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黄昏时分,余晖将管道上方楚楚快马加鞭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可每每一会儿便消失不见。转到下一个弯时,才能重新看见她的影子。要怪只怪她速度太快,连影子都快跟不上她移动的速度。 在念慈庵所在的山脚下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苏卿阳的到来,“怎么回事,不是让人去通知了吗?”方楚楚咬牙,看了看自己身后跟着的寥寥几名属下,不管了,先进去再说。 “你们跟我来,小心一些,别被发现了。” 时隔许久再次来到念慈庵,却不见往日的光景,曾几何时她第一次和祁郧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有小尼姑笑着为她们开门,香火还是那么的旺盛。可如今,在独孤魅和她的师姐死后,这座庵堂便被人们视为了不祥之地,再无人来传承烟火。 就这样,一座鼎盛的庵堂,在短短一两年之间就这样落寞下去。 蹑手蹑脚的爬进庵堂后,左转右转才在最偏僻的角落中看见一间点了灯的屋子,想必祁郧就在此处。方楚楚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上前,几人拎着宝剑,迈着悄无声息的步子走向那亮灯的房间。 “祁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把小昕放了我饶你不死!”见自己的人马已经将屋子团团围住,方楚楚快步上前抬腿一脚踹开房门,却刚好看见祁郧背着小昕从窗户跳走。 “快,追!” 而另一边,苏卿阳得到方楚楚的消息,说是祁郧可能就在城外的念慈庵,本是第一时间就要赶过去的。没想到…… “云盛,你什么意思?”刚到城门口就被云盛的人马团团围住,两方人数众多,打起来尚且不知谁输谁赢。但是他现在火烧眉毛,可没时间跟云盛纠缠。 夜风呼呼作响,漆黑的夜色下,云盛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把毓秀和她的孩子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从这里离开去救你的心上人。” 闻言苏卿阳倒吸一口冷气,“你在我们中间安插了奸细?” “谈不上奸细,只是打听一些消息罢了,我知道毓秀现在在风王府,也知道你现在要去找尤姑娘,更知道一件重要的事。”云盛说到一半便禁了声,故意吊着苏卿阳的胃口。 苏卿阳拳头紧握,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眼角的末梢处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做才肯放我走?” “很简单,我刚才说了,把毓秀和她的孩子交出来,我便放行。”云盛好整以暇的坐在太师椅上,被几百号人团团围在中央,悠然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反正我不着急,毓秀在你们手里是安全的,可听说抓走尤姑娘的祁郧曾经是太子妃的仇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云盛,别逼我动手!”苏卿阳咬牙道,“趁我好好说话之前,你最好赶紧走开,好狗不挡道。” “行,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也不客气了。”云盛挥挥手,两人的上千人马再幽州城外大打出手。 夜凌旭得知消息的时候正从宫中出来准备回府休息,忽然听见杨荣的急报,诡谲的眸瞳一沉,“为何这些事没人告诉本王,不过一天而已,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 风王府被夷为平地,毓秀生了个男孩,小昕被祁郧抓走,云盛和苏卿阳大开杀戒。一切的事情好像都长了眼睛,特意挑了今天一并迸发。 杨荣低垂脑袋,“还有,太子妃带了七八人上念慈庵救尤姑娘去了。” “什么?”夜凌旭只觉得头疼不已,今日父皇也格外奇怪,不仅没有举办中秋盛宴,而且连他也不见。似乎有些奇怪,但到底是如何他又说不上来。 在轿子中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之后,夜凌旭扶着脑袋,“召集人马,去念慈庵。”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先拿着我的令牌去城门,将守城门的士兵先调去帮一下苏卿阳,他是楚楚的堂哥,若是出了什么事,楚楚不会原谅我的。” “是,属下遵命。”杨荣接过令牌离开,可是他心知肚明,帮了苏卿阳太子妃那里固然不会有问题了,但是朝廷上人多口杂,难免会有人说太子殿下假公济私。 想到以后两人要面对的问题,连杨荣都替他们捏了一把汗。 不过当下帮助苏卿阳是正经事,杨荣骑着快马调了五百兵马加入两方战斗,原本胶着的局势一下子就明朗了。打败云盛之后,苏卿阳连道谢都来不及,带领自己的齐国人快速朝念慈庵而去。 “夜凌旭,你这是挑明了要和我们辽国作对是吧?”云盛被杨荣的剑架在脖子上,却没有半点低头认输的想法。 夜凌旭路径城门时便听见云盛如此威胁道,嘴角微扬,“是吗,你辽国和楚国暗中联合想要攻打我卫国的时候,难道就不是要与我作对了?”说完,拉下马车的帘子,再不与云盛言语。 “有一天你的子民生灵涂炭的时候,我会替你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云盛在黑夜中放声大叫道:“你等着!” 第304章陌生的他 又是在这样漆黑夜里的追逐,方楚楚几乎可以预料到祁郧的结局,看着前面还在努力奔跑的祁郧,她多次开口劝他停下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可是她越是劝阻,祁郧便跑得越快。 好几次祁郧被地上的树枝绊倒,方楚楚的人眼看着就要抓到他,可是靠近他的时候,他却一把毒药洒向空中,让方楚楚的人三番两次的错过抓住他的最好机会。 如此一路追逐来到一处悬崖边上,因天黑路滑,祁郧差点背着小昕从悬崖边上踩空摔下。虽然最后祁郧眼疾手快抓住边上的藤蔓保住了两人的性命,可是那刷刷往下掉的石子还是让方楚楚看得心惊胆战。 那么多的石子掉下去连一点回音都没有,方楚楚根本不敢想象这悬崖到底有多深不见底。 “祁郧,你有怨恨朝我来,小昕是无辜的,放了她。”方楚楚心中紧张,面上却仍然保持不动声色,只是威胁道:“你该知道小昕在齐国的身份,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我,苏卿阳第一个不放过你。” 呵呵,祁郧仰天长笑,眼眸中带着极端的疯狂,“不放过我?早在你骗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不打算放过自己,也不打算放过你了。”祁郧将小昕绑在藤蔓一端丢下悬崖,另一端束在自己的腰上。 “你想救她是吗,好,过来,做我的人质。” 方楚楚看着被丢下悬崖的小昕,再看看祁郧腰间紧绷的藤蔓,“你疯了,如果你承受不住小昕的重量,你们两都会死在这里。” “我无所谓。”祁郧豁出去了,今日就算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好,我跟你交换,你赶紧把小昕拉上来。”刚才追逐的过程中方楚楚已经看得很清楚,小昕也不知道被他们怎么了,虽然没有绑住手脚但是似乎也没力逃跑。方楚楚心中猜测,应该是夜临风和祁郧害怕小昕有武功会逃走对她下了什么药,也就是说现在的小昕连普通人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的小昕根本无法逃跑,不如换自己做人质,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想清楚之后,方楚楚一步步往前,“这个交易你不吃亏吧,你恨的是我,小昕和你无冤无仇,你就算拉着她一起死也不痛苦,不如拉着我下地狱如何?” “太子妃,不可!”随行的七八人闻言纷纷自觉上前将方楚楚拦住。 祁郧见状眼眸更深,作势要解开自己身上的藤蔓,“你看,夜凌旭的人不允许你以身犯险呢,还是让小昕去死吧,反正夜凌旭也不在乎她的生死,全天下他在乎的只有你一个。” “不要!”方楚楚看祁郧真的要松开藤蔓,惊慌的喊道,侧目怒视着拦住自己的几人,“就算你们现在拦得住我,难道能看住我一辈子不让我去死马?我告诉你们,小昕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几人面面相觑,为难了片刻后还是选择了坚守方楚楚的安全,“您是太子妃,我们是太子的人,我们的职责便是保护您的安全。其他的事情太子自会做主,轮不到我们决定。”说完死死的守着方楚楚,不让她走出几人的保护圈半步。 “小昕!楚楚,你们在哪里?”就在方楚楚为难不知道如何说服眼前几人的时候,忽然听见夜空中苏卿阳着急的喊叫声,在静寂的夜晚格外响亮。 “卿阳哥哥,我们在山顶,快上来。”方楚楚大喊道。 没一会热的功夫,苏卿阳便带着自己的几百人冲上了山顶,顿时那小小的山顶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漆黑的夜在众人手中的火把下也显得格外明亮了,尤其是祁郧那张可恶的脸,在火把的映照下,苏卿阳总算是看见了全貌。 “我说怎么这么可恶呢,原来是个怪物。”在对上祁郧那只金色眼眸后,苏卿阳冷冷的讽刺道。 “卿阳哥哥别激怒他,小昕的生死握在他手里。”方楚楚一惊,连忙提醒苏卿阳,这只金眼是祁郧的死穴,若是在此时激怒了他,只怕…… “你说我是怪物?”果真如方楚楚所想,在祁郧听见苏卿阳的讽刺后,竟然将腰间的藤蔓缓缓解开拽在手中。重力作用下,悬在山崖边上的小昕猛地往下坠了好一段距离,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听见这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苏卿阳脸色大变,往山崖上看了一周后,皱眉,“小昕呢?” 方楚楚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藤蔓上,沉声道:“小昕被他绑在藤蔓上坠在悬崖边,只要我们稍有动作,他便会放开藤蔓。这悬崖深不见底,只怕小昕跌下去之后便没命了。” “分析得不错,忘了跟你们说了,这悬崖下还有不少毒物。什么毒蝎子毒蜘蛛,独孤魅以前炼制的毒药都是从这里取材的,怎样,我没亏待尤姑娘吧。” “你!”苏卿阳愤怒得握紧双拳,额上的青筋暴起,双眸充血,“放了小昕,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祁郧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楚楚,“我要她,你能给我吗?” 苏卿阳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眸,不管祁郧要别的什么,金银珠宝还是江山社稷他都能拱手奉上,可是方楚楚是他的堂妹,是皇叔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儿,他不可以…… “除了这个之外,你还有什么想要的。”苏卿阳低声哀求道:“除了楚楚,其他的我都可以给你。” 祁郧当真仔细考虑起来,可是他的下一个条件才说出口,方楚楚便立即道:“绝不可能。” 苏卿阳脸色更加难看,“你不是要楚楚就是要夜凌旭的脑袋,能不能找点其他要的?” “难道你觉得这两人的命都比尤姑娘来得重要?”祁郧把玩着手中的藤蔓,好整以暇的看着苏卿阳,只见他姣好胜过女子的容颜上早已是阴云密布,“你可得想清楚了,方楚楚是你堂妹不假,但尤姑娘才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女人。难道在你心中,尤姑娘的地位还比不上方楚楚?” “不是这样的。”苏卿阳怕悬崖下的小昕听了生气,连忙解释道:“我从八岁第一次看见小昕就喜欢着她,除了父皇母后之外,她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 悬崖下,小昕听见苏卿阳的告白,两只大眼睛不由得流下眼泪。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她以前肯定不和苏卿阳对着干,把大好时光都浪费了,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和苏卿阳一起去做呢。 “我听见了,苏卿阳,我,我也喜欢你。”小昕虚弱的回应道。 听见小昕的回应,悬崖上的苏卿阳更加着急,“为什么小昕的声音如此虚弱,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想起毓秀曾经的遭遇,苏卿阳不得不害怕起来。 见苏卿阳慌了神,方楚楚挣扎着从保护圈中走出,抢了边上侍卫的宝剑握在手中,看着那些执意要保护自己的人,“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别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楚楚,你要做什么?”苏卿阳见方楚楚一步步往祁郧走去,凤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难道她真的想要用自己去换小昕? 不,如果真的因为他和小昕方楚楚出了什么事,他回到齐国如何面对皇叔苏颢? “你们会来卫国都是为了我,小昕被我我也有责任,祁郧恨的是我,只有我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恨。”方楚楚面对苏卿阳和他身后的众人,一步步后退朝着悬崖边的祁郧走去。 “祁郧,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不能伤害小昕半分毫毛。” 祁郧见状,微微挑眉,将手中的藤蔓晃了晃,“好,你先过来再说。” 苏卿阳摇头,看着往祁郧走去的方楚楚心痛不已,可是小昕的生死又掌握在祁郧手中。一个是心爱的女人一个是至爱的堂妹,让他如何抉择? 就在悬崖上发生着这一切的时候,半山腰,夜凌旭的人马早已到达。二十名先锋队在身上绑了绳索,从半山腰一步步的往上爬。 天空黑压压的飘来一大片乌云直接遮住了明月,原本就黯淡无光的星辰这下子更是被浓云遮挡住,天际传来沉闷的翻滚声,天地之间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就在方楚楚快走到祁郧身边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下雨点,祁郧一只金色的眸子在夜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方楚楚。快了,再有三步左右的距离,他就能拥有方楚楚了。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像一阵风射出,直接射穿祁郧眉心。 距离祁郧只有三步之遥的方楚楚看得最清楚,祁郧一双发光的眸子在被那支箭射中之后,瞳孔一缩,随后带着难以置信就这样直挺挺的往身后倒去。 可他的身后是万丈悬崖,众人都未反应过来,祁郧就这样抓着束缚住小昕的那根藤蔓跌进了万丈深渊。 缓缓转过身子,看着身高七尺,手握弓箭的夜凌旭,方楚楚刹那间好像失了声什么也不会说了。 “小昕!”苏卿阳最快反应过来,祁郧是死了,可是小昕也随他落入了悬崖。跑到悬崖边上,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撕心裂肺的大喊道。 方楚楚站在原地,久久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眼睁睁看着苏卿阳在疼痛不欲生后大步朝夜凌旭走去,二话不说便是狠狠几拳揍在脸上。 “殿下!”夜凌旭的人见状就要上前拦住苏卿阳,苏卿阳这边的人也毫不示弱,刹那间两方人马撕破脸,在小小的悬崖顶上打做一团。 方楚楚站在人群之外,任由雨水打湿脸庞,双眼毫无焦距的看着不远处同样站在雨中的夜凌旭。还是那张俊美无涛的脸,可是此刻的方楚楚却觉得他好陌生,好似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第305章割袍断义 苏卿阳一通乱打发泄完心中怒火,转身却抱头在雨中痛哭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小昕死了,楚楚得救了,这就是你的主意?” 在城门口的时候,夜凌旭用自己的令牌调人手帮了他,他是感激的。可是现在,一眨眼的功夫夜凌旭却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放弃了他心爱的女人,苏卿阳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夜凌旭却什么也不解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雨越下越大,骤雨抽打着地面,雨水飞溅,迷潆一片。 沉闷的夏日因为有了这场雨而显得凉爽不少,可是此时,对于悬崖顶上的几人来说,这场雨根本不是雨。是眼泪,是苏卿阳失去小昕的痛苦泪水;是方楚楚后悔的悔恨之泪。 雨也有它的哀愁,此时它在树叶上,在石子上尽情的弹奏着自己的哀曲。在这哀曲里,雨哭尽了它的泪,述说着它的哀愁。 雨一直下着,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泪流不完。苏卿阳的泪却早已流光,从地上站起身来,刀起刀落,飞快的割下自己左边袖子,寒着脸将一半甩到夜凌旭身上,咬牙道:“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再见便是仇人,谁生谁死,全凭本事!” “你要和我割袍断义?”夜凌旭邪鸷的眸光带着难以置信,虽两人一直打打闹闹互相看不顺眼,但其实心中早已将彼此当成兄弟手足。没想到有一日,居然也会如传闻中割袍绝义。 苏卿阳点头,凤眸中再也没有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恨,“非但要割袍断义,我还要带走楚楚。”苏卿阳转身,隔着雨帘看向方楚楚,“楚楚,此人心机太重臣服太深,不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你跟我回齐国,皇叔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下半生。” “我……”方楚楚迟疑了,犹豫的看了夜凌旭一样,只见他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似害怕似惶恐自己离开一般。 就在方楚楚迟疑的片刻,苏卿阳已然知道了她的答案。失魂落魄的一笑,“也罢,你现在对他还没死心不肯离开,不过我相信,早晚有一日你会看清这个卑鄙小人的真面目。到时候你再回来也不迟,齐国的大门随时想你敞开。” 说完,挥挥手带着自己的几百号人走远。 “卿阳哥哥!”方楚楚忽然大喊一声。 苏卿阳停下脚步转身,以为她是要同自己离开,没想到只听到了一句:对不起。 这次,苏卿阳再不回头,摆摆手在雨中就这样离开了幽州,直奔齐国。 “卿阳哥哥……”苏卿阳走后,方楚楚好像被谁拥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可是她却一点都温暖不起来。双眸含泪看着走远的苏卿阳,为什么会这样?好不容易有了家人,为什么会失去…… “楚楚,楚楚!”晕倒之前,方楚楚最后看见的是夜凌旭担忧的眸子。可是,他担忧的是自己吗,他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会担心自己吗? 那夜的雨方楚楚并不知道到底下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时辰,或许是一整夜,总之她都无从得知了。翌日,方楚楚缓缓睁开眼眸,入目是那熟悉的紫色流苏窗幔,还有……守了方楚楚一夜的夜凌旭。 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在自己床边睡着的他,身上还是昨日那件湿哒哒的袍子不曾换过,可是再看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舒适的衣裳,似乎还喂了药,总之她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你醒了?”正想开口叫醒夜凌旭,他却睁开了眼眸,一双幽暗眼眸布满 红血丝。让方楚楚看得心疼,却不知从何安慰,脑海中还是昨晚他拿着弓箭的模样,那么狠毒的他,现在是不是在演戏呢? 方楚楚如此在心中想道。 见方楚楚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夜凌旭还以为她又发烧了,昨夜在雨中抱着昏迷的她回来,把御医从宫中着急召来一看,才得知她是中了风寒,而且还烧了起来。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一夜,凌晨时才好不容易将烧退了,可是现在方楚楚醒来了却不说话,不由得让夜凌旭担心,她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啊……”方楚楚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言语了。 “额,额……”连着试了好几次,发现自己真的不能说话了,方楚楚一时间吓傻了,呆愣楞的看着夜凌旭。或许,这就是自己的报应吧,谁让昨晚夜凌旭为了保住她,而牺牲了小昕的性命呢? 如此想着,对自己的失声方楚楚倒是可以接受了,就算是她小小的赎罪好了。 可是夜凌旭却并不怎么想,在看见方楚楚说不出话之后,夜凌旭急了,诡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方楚楚,“楚楚,你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方楚楚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不能说话了。 夜凌旭惊恐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而后飞快的转身跑出了殿宇。 “他是害怕了吧……或者是嫌弃不能说话的自己?”方楚楚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可是这次实在是方楚楚多想了,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夜凌旭便将刚刚睡下御医给抓了起来,“楚楚不能说话了,这是怎么回事,快给本王看看、” 御医闻言大惊失色,急忙放下药箱伸手去为方楚楚把脉,又让方楚楚张大嘴巴观望一番后,才缓缓点头,“太子妃的确是失声了,可是这原因老臣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请殿下容老臣再研究几日。” “几日?”夜凌旭微微皱眉,烦躁道:“那有可解之法吗?” 御医惶恐下跪,“找不到病因无法是施针下药,还请殿下息怒。” 夜凌旭蹙起了眉峰,心疼的看着方楚楚,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声?连太医也看不出个究竟,难道是心理作用?不行,他得多请一些大夫来瞧瞧,有时候宫中御医医术,着实比不上民间一些高手。 如是一向,夜凌旭唯有第声哀叹,“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和太子妃还有话要说。” 御医闻言退下,方楚楚却一把掀过被子将自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明白的告诉夜凌旭:她不想与他说话。 夜凌旭见状,神色一暗,看来昨晚的事情方楚楚当真生气了,而且气得不清。看来等人找到之后,他得好好花时间跟她解释一番。“不想说话,那你好好歇息,我先出去了。” 听见夜凌旭关门走远的声音,方楚楚才将脑袋从被子中钻出,现在的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夜凌旭。苏卿阳割袍断义的那一幕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就像是一道魔咒,让她每每想要靠近夜凌旭时便会心生惶恐,惴惴不安。 忽然想起昨日将毓秀救回来了,还在西边客房中躺着,方楚楚掀开被子,随手披了一件披风就往西苑走去。 还未踏进西苑的院子,就听里面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那么嘹亮,那么动人。心头的沉闷被这孩子的哭声仿佛一下子哭没了,方楚楚微扬嘴角,面带笑容的走进了毓秀所在的客房之中。 “多谢你救了我和宝儿,这份恩情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忘记的。”才刚进去,躺在床上的毓秀看见她来了,无论如何都要起床对她下跪。 方楚楚现在口不能言,表达不出心中的想法,也只能随着她去了。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怀中的孩子,伸手示意她给自己抱抱。 毓秀还不知方楚楚嗓子坏了不能言语的事情,一句话又勾起昨晚发生的事,“你怎么了,怎么不能说话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楚楚闻言缓缓摇头,事情太多不便说出口,而且她现在也没有这个能力去说。只注视着她怀中的孩子,让她给自己抱抱。眷儿从一生下来就是死胎,她从未抱过温暖的他。 “好,孩子给你抱抱。”毓秀见状,没有多想便将自己的孩子给了方楚楚。 接过那柔软的,小小的孩子,方楚楚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是个女孩儿,眉眼像极了毓秀,特别是那双眸子,又大又亮,简直像会说话一样。俯下身,轻轻的亲了一下孩子的额头,目光慈爱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好像这便是当初的眷儿一样。 “对了,既然你今天来了,正好那块封地的事情也该谈谈了。”毓秀从怀中掏出那张地契,“按理说这地契只要我盖章表示赠送给你便是生效了,但是现在时机不同,我想还是得找两边的人来公证一下。” 方楚楚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听毓秀这么一说,也随之点头。走到桌边,研磨提笔写下几个字:夜凌旭、云盛、慕裴。写下这三个名字是有原因的,夜凌旭是卫国的代表,云盛是辽国代表,而慕裴则是齐国人。这样一来,到时候不管哪一方不承认,其他两方都能替她作证。 而且,她有自信,就算到时候云盛不承认,夜凌旭和慕裴也绝对会站在她这边的。 很快,方楚楚便将三方请到了太子府,只是,再请到三人之前,倚兰却告诉了方楚楚一个消息:“太子妃,我昨日看见一个黑衣人从毓秀房中出来,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方楚楚点头,秀眉微蹙,毓秀既然已经联系上云盛的人了,为何不趁机逃走呢? “还有一件事我自作主张了,希望太子妃您不要怪我。”倚兰低着头,将另外一件事告诉了方楚楚。 第306章偷梁换柱 宽阔的大厅内,除去夜凌旭坐在主位之上,在场众人皆是站着,沉默不语,心思各异。 云盛自打进入太子府之后便一直阴沉着脸色,昨晚夜凌旭出手帮助苏卿阳之事他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要不是和毓秀已经商量好了,今天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站在他的府内。 方楚楚在倚兰的搀扶下姗姗来迟,看着众人已经入座,莞尔一笑表示礼貌后在夜凌旭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整个大厅中人已经聚齐,除了还在西苑的毓秀没有来到。 “楚楚这几日嗓子不好,今天我代替她说话。”夜凌旭扶着座椅扶手,沉稳有力的嗓音穿破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想必大家都知道,毓秀今天之所以安然无恙全靠楚楚,所以之前毓秀约定在母子平安后将自己的一块封地赠送给楚楚。今天请大家来便是做一个见证人,辽国国舅爷,齐国慕家安居候,本王,三人一起见证。” 慕裴当然是站在方楚楚这一边的,朝方楚楚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自己一定会帮她。 云盛却另有心思,“太子此话差异,不见毓秀,老夫怎么知道毓秀是否受了你们威胁。” 方楚楚闻言,双眸瞪大看着云盛,若不是自己此时口不能言,非要和云盛争个高低不可。明明就是她将毓秀从夜临风的手中救了出来,人人都知道,虽然晚了几个月,但还是保证了她们母女的平安。 现在毓秀平安了,云盛就在这里翻脸不认人,联想起刚才倚兰说看见的黑衣人,方楚楚眼眸微垂。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将纸交给夜凌旭。 “国舅爷既然担心毓秀公主是受了我们的威胁,不如这样,请毓秀出来一问便知道了。”夜凌旭看了一眼宣纸上的几个字,挥挥手,立即有家丁去请毓秀了。 众人等了一会儿,只见毓秀在一左一右两名家丁的搀扶下虚弱而来,只是再虚弱,她还是坚持自己抱着自己的女儿。“舅舅。”一见到云盛,毓秀忍不住的流下了泪,终于见到至亲之人,毓秀一下子扑在云盛怀中痛哭起来。 云盛见往日活泼开朗的毓秀,现在脸色苍白,整个人失魂落魄,也不由得老泪纵横,“傻孩子,当初都说让你跟我走,你不走,现在好了……” 大家都不忍心打扰两人亲人相见的喜悦,只是毓秀怀中的孩子却大哭起来。 “哇”的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舅舅,这是我的女儿,我叫她小宝儿,你看看,她长得像小时候的我吗?”毓秀听闻孩子的哭声清醒过来,将小宝儿抱到云盛面前,擦掉脸上的泪不愿让孩子看见。 云盛微楞,没想到自己已经有小外孙了,亲切的抱着她摇呀摇,“像,像极了你小时候,一样可爱。” 方楚楚见状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个眼神,夜凌旭再次开口,“国舅爷说毓秀是被威胁的,既然如此,毓秀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是不是被威胁的,你一问便知。” “舅舅,我没有被太子妃威胁,是她救了我和小宝儿。”毓秀得知云盛怀疑方楚楚后,立即对方楚楚表示愧疚。 云盛见状,也不再冷眉冷眼,收敛了神态,“你当真答应将封地送给她了?你可要知道,那是你父皇在你出生时给你的封地,那块地价值多少你不是不知道,那是你最后的依仗呀!” 毓秀点头,她何尝不知,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 舅舅你别说了,在我眼里小宝儿的安危比封地更重要,对了,我的地契还在风王府呢!”忽然想到这件事,毓秀转身看着方楚楚,“太子妃,您可否派人去取一下,就在我曾经待过的那间暗室里,我怕夜临风找到,就把地契藏在了砖缝之中。” 方楚楚闻言低头一笑,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既然是在砖缝之中,其他人去想必也找不到,不如你亲自走一趟吧。 “好勒。”毓秀看见方楚楚写出来的几行字,双眸一亮,随后发现自己有些兴奋过头了,又收敛了笑。“楚楚你不会担心我逃跑吗?” 方楚楚勾唇,写下这样几个字:我相信你不会逃走,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如这样,你将小宝儿留在府中你独自去取如何? 正中毓秀下怀,只见方楚楚写完这些字之后,毓秀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这样答应了方楚楚的条件。将小宝儿往她怀中一放,“那劳烦太子妃先帮我看着宝儿了,我去去就回。” 说着起身走出大厅,走到一半又忽然回头,“舅舅,你陪我去吧,我实在不敢一个人面对那个可怕的地方。” “那老夫便先告辞,等会儿见。”云盛闻言起身,朝方楚楚稍稍行了一礼后,大步随着毓秀离开。 从毓秀提出要回风王府取地契的时候夜凌旭便觉得不正常,等两人一走,夜凌旭立即道:“派人跟上他们。” 方楚楚轻轻拉了拉夜凌旭的衣袖,摇头示意他不用了,毓秀和云盛,再也不会回来了。 驾!话说毓秀和云盛出了太子府,转了两条街发现身后没人跟踪,便快步朝着城外十里亭冲去。早在昨晚,她便将自己的孩子掉包送走了,今天押在方楚楚那里的,不过是个假的罢了。 “还是毓秀你聪明。”云盛抱着‘真正’的小宝儿开怀大笑,“夜凌旭那个傻子,中了我们的计还不知道,当真以为他是天底下第一聪明人,呵,真是糊涂。” 毓秀得意一笑,那块封地可是她最后的王牌,怎么可能轻易交给方楚楚呢?从云盛手中接过小宝儿,看了看远处,“舅舅,马车怎么还不来?路途遥远,我能吃苦小宝儿可不能,马车你确定都安排好了吗?” “没错呀。”云盛点头,他这段时日可是花了重金安排好的,不可能会出错的。“或许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再等等吧。” 太子府,夜凌旭在得知毓秀和云盛已经逃跑之后,不敢置信的看着方楚楚,“那你就这样放了她?” 方楚楚眼眸低垂,毓秀利用完她之后跟左相一样过河拆桥,她自然是不可能会放过她。只是她现在说不出话来,有些计划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了,但是,还是有别的事可以跟大家分享的。 鼓鼓掌,倚兰从屏风后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看看倚兰怀里的孩子,又看看方楚楚怀中的孩子,“两个孩子,怎么回事?” “恐怕不止两个,该是三个才对。”倚兰捂嘴偷笑,将昨天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原来昨天将毓秀救回府中的时候她还在昏迷之中,倚兰和方楚楚负责照顾她和孩子,可是倚兰却发现远处似乎有人一直盯着毓秀的房间。这人若是殿下的人她肯定会知道,但不是。 稍微一思量,倚兰看着床上的毓秀便知道暗处的人是那边的人了,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孩子,悄悄留了个心眼。趁着晚上黑夜风高的时候,征得府中一对小包衣奴才的同意,用他家刚出世的孩子和毓秀的孩子做了掉包。 “哈哈!”燕墨闻言不顾形象的捂着肚子大笑起来,“那毓秀现在带走的,岂不是那包衣奴才的孩子了?” “没错,可是我怕殿下知道会责怪我,所以……”倚兰眼眸一转,视死如归道:“所以我已经派人去拦住云盛雇佣的马车,将车夫全部换成了我们的人。” 夜凌旭闻言,双眸深邃看着倚兰,看不出情绪。 方楚楚却扬唇笑了,朝倚兰竖了一个大拇指示意她做得好。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无暇顾及毓秀这边,若不是倚兰,只怕毓秀的诡计就要得逞了。 “现在估摸着我们的人已经和毓秀接上头 ,晚上他们会趁云盛和毓秀睡着,悄悄将孩子带回来。天下父母心,奴才也是人,我借了人家的孩子必须还回去。”倚兰低声道,“还请殿下原谅属下自作主张了。” “做得很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这一招偷梁换柱用的不错。”夜凌旭难得夸奖,倚兰闻言双眸大睁,不敢置信道:“殿下刚才夸我了……” 燕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咬牙切齿道:“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让你侥幸得逞罢了,那我问你,孩子我们是扣押住了,可是地契呢,毓秀答应太子妃的地契可还没落实呢。” 方楚楚闻言眼中的笑意渐渐收敛,既然毓秀先不仁在先,就别怪她不义了。唰唰唰在纸上写下自己心中的想法:把孩子抱回来之后,将毓秀孩子在我手里的消息散播出去,告诉她,想要孩子,拿地契来换。 “小宝儿真的要还给她,不给她一点教训?”倚兰着急了,毓秀如此忘恩负义,怎可就这样白白便宜了她。 方楚楚割下毛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目光悠然望着府外人来人往的街道,眸中杀意迸发。 可是让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传回的消息并不是孩子抱回来了,而是——毓秀死了。 方楚楚得知消息,一个翻身从床榻上起来,震惊的看着前来禀告消息的倚兰。想要问个清楚,又碍于现在说不了话,急得手忙脚乱的比划着。 夜凌旭住在书房,得知这个消息匆忙赶到方楚楚的殿宇,看她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二话不说上前拥住她,挥挥手示意倚兰退下。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毓秀与人结怨才导致了今天的惨死,不怪你。” 方楚楚摇头,怪她,是她孩子了包衣奴才的孩子,想到又一个刚出世的孩子惨死刀下,方楚楚便脸色发白浑身哆嗦。 这一夜,夜凌旭不知给方楚楚盖了多少层被子,可她始终瑟瑟发抖,只能用力的抱住她,直到天亮,她才在阳光的照耀下沉沉睡去。 第307章杀人嫁祸 趁方楚楚熟睡之际,夜凌旭来到毓秀惨死的客栈,不光毓秀和云盛,连假装车夫的属下也惨死刀下。一一检查过后,发现那些伤口几乎都是一刀见血,夜凌旭鸷冷的眸子一觑,“是高手所为,去查,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楚。” “是!”杨荣现在身在朝堂,清楚的时候云盛和毓秀死在卫国境内代表什么,想必不过几日,卫辽两国的战争就要打响。 太子府中,方楚楚刚进入梦乡没一会儿,便梦到一个个浑身是血的孩子长着小手朝她走来,“娘亲,抱抱。” “抱抱……” “走开,走开,你不是我的眷儿。”看着那带着邪笑的孩子,方楚楚连连摆手想要推开她。 “太子妃您怎么了?”床榻前,倚兰抓住方楚楚挥舞在空中的两只手,见她满头大汗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能试图将她唤醒。 慕裴从宫中而来,本是有消息要带给方楚楚,没想到却看见这一幕。二话不说上前推开倚兰,“嘘,不要吵醒她,她这是梦魇,得自己醒来才能。否则强行叫醒,只会令她心脉受损。” “啊……”倚兰顿时倒吸一口气,幸好自己刚才的叫声没有唤醒太子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慕裴轻轻的抓住方楚楚挥舞在空中的两只手,避免她伤害到自己,或者碰到什么地方。侧目,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倚兰,“你去点一支安神香来。” “哦。”倚兰点头离开,殿内只剩下慕裴和方楚楚两人。 见方楚楚一直紧皱眉头,慕裴想起家乡的小曲,从怀中取出一支笛子开始吹奏起来。 也不知是噩梦结束了,还是慕裴的曲子起到了作用,等倚兰拿了安神香回来的时候,方楚楚已经平静下来不需要了。 “这么厉害?”倚兰目瞪口呆的看着慕裴,不由得泛起花痴来,“你还真厉害,不仅会带兵打仗,还会吹曲子。” “过奖。”慕裴的语气依旧淡然,清澈带着关怀的目光落在方楚楚熟睡的面上,压低了声音道:“她应该还会睡一小会儿,宫中还有事我先告辞,改日再登门拜访。” 见慕裴长得又好看,又文武双全还这么自谦,倚兰两只眼不由得黏在了他身上,“慕公子要不你在偏厅等一会儿吧,再一会儿就是晌午时分,用了午膳再走吧。” 慕裴一愣,没想到夜凌旭的属下竟然会如此挽留自己,扬唇轻笑,犹如熠熠夏日里的徐徐凉风,倚兰顿知自己的心变了。什么燕墨,跟慕裴相比完全没看头。 果然如同慕裴所说,方楚楚睡 没一会儿便不安稳的醒了过来,噩梦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现在她整个人都是心神恍惚的。 走过小桥下阶梯的时候,方楚楚一不留神踩空了一级,眼看着就要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 “郡主走路要当心。”伴随着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有力的胳膊稳稳地接住方楚楚。 抬眸,对上慕裴那双清澈的眼,方楚楚回以一笑表示感觉。站稳脚跟,稍稍拉开了和慕裴的距离,不是她诚心如此,而是她不想给慕裴过多的希望。有了希望最后却失望,比起从未有过希望来得更痛苦。 慕裴收回自己的手,尴尬片刻之后淡然道:“我是有一事想要跟郡主说,希望郡主能找个方便的地方,毕竟此事事关重大……” 想了想,方楚楚指向夜凌旭的书房,他平日里都在书房中处理一些要事,所以太子府中的人一般没有允许是不会去书房的。既然慕裴有重大的事要说,去书房最合适不过了。 来到书房,虽见书房内摆设新颖,可慕裴却没有观赏的闲心了。扑通一声在方楚楚面前跪下,“请郡主听完我说的,千万不要生气,不管太子殿下做了什么,他都是有原因的。” 太子殿下?方楚楚微楞,不知他口中的太子是夜凌旭还是苏卿阳。 “我和太子殿下从小一起长大,最了解他不过了。” 慕裴紧接着说了这么一句,让方楚楚顿然醒悟,哦,原来他说的是卿阳哥哥。可是,他做了什么值得慕裴在这里替他下跪呢?眉头微皱,试图将慕裴从地上扶起来。 可慕裴却坚决不起身,直挺挺的跪在方楚楚面前,吞吐半晌,才沉声道:“其实毓秀,是太子杀的。” 方楚楚震惊的看着慕裴,不过片刻后却想通了,小昕死了,而毓秀是当初夜临风的帮手,夜临风就算没死在祁郧手中,也会被苏卿阳所杀。他是在为小昕报仇,方楚楚明白。 可是,他在那里截杀毓秀和云盛不好,偏偏在卫国的地盘。更糟糕的是,毓秀死的时候边上还有夜凌旭的人马,辽王那边肯定会断定是夜凌旭杀了毓秀。矛盾只会更加升级,两国的战争,只怕是不远了…… 想到这里,方楚楚眼前一黑跌坐在太师椅上,伸手扶着脑袋,又是痛心又是愧疚。 “郡主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不管太子做了什么,他仍然是您的堂哥,是你至亲之人,他不会害你。”见方楚楚神情黯淡,慕裴本是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的,可是,想起苏卿阳对他说过的话,又强忍着内心的欲、望将手收了回来。 压抑着心中对她的关心,故作淡然道:“还有,我已经将禁军统领的职务给辞了,想必再过几日,我也得启程回齐国了。” 他想了想,又道:“郡主,您,是否要和我一起回去?” 方楚楚缓缓摇头,苏卿阳让夜凌旭背了这么大的一个黑锅,辽国不日便会对卫国开战,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夜凌旭。就算他再心狠手辣,再有城府,方楚楚也相信他不会对自己这样的。 慕裴显然看懂了方楚楚的表情,失落之下却笑了,早已料到她会拒绝,幸好自己一开始便未包有希望。“既如此,慕裴告辞,以后天高路远,还请郡主多多保重。” 方楚楚轻轻点头,又一个可信之人离开自己,从今之后,这样的分离大概也是常事。就算难过,她也必须强迫自己去接受,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夜凌旭从外面匆匆赶回,正好遇上从太子府离开的慕裴,见他一身白衣,神情落魄,不由得皱了眉。翻身下马,将马鞭交给管家,“楚楚醒了吗?” “太子妃在书房刚刚见过慕统领,可是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慕统领离开后,太子妃一直在哭。”管家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禀告。 “哭?”夜凌旭剑眉更蹙,楚楚不是个弱不禁风的人,更不多愁善感,能让她哭的事情一定不小。想到这里,夜凌旭大步朝着书房飞奔而去。 书房中的方楚楚听见夜凌旭的脚步声,急忙伸手擦掉脸上的泪,可还是晚了一步,终究是被夜凌旭看到了。 “是不是慕裴欺负你了?”夜凌旭急匆匆的冲进书房,正好看见方楚楚在默默的抹泪,立刻火冒三丈。 方楚楚摇头,提笔在案上一张裁好的宣纸上写下几个字,“算我求你,不要去调查毓秀的死因可好?” 因为是站在桌案对面,夜凌旭所看到的每一个字都是颠倒着的,是以辨认起来有些费力。他好了好半晌,才看清她到底写的是什么,刹那间,脸色一变,“你知道是谁杀了毓秀?” 他不关心毓秀的死,可是他想知道,是谁在卫国的地盘上杀了辽国公主,这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面对夜凌旭的质问,方楚楚眼神闪躲,不愿将苏卿阳是凶手的真相告诉他。毕竟兄弟之间,割袍断义已让他神伤,若是再让他知道苏卿阳如此陷害他,只怕两人的兄弟情是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了。 可是方楚楚不说并不代表夜凌旭猜不出来,想起刚才在府外撞上的慕裴,一个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但他不愿相信,两人虽不像其他好兄弟手足情深,至少有英雄相惜的惺惺之意,没想到决裂,竟会这么简单…… “是苏卿阳吧。”沉默许久,夜凌旭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这个名字。 方楚楚艰难点头,抓住夜凌旭的衣袖,一双充满了愧疚的眼看着夜凌旭。 伸手轻轻揽住方楚楚,居高临下的抚摸着她如墨的秀发,“不用对我愧疚,我们是夫妻,你的哥哥便是我的哥哥。再说了,是我不对在先,当日在悬崖,我的人马从半山腰去救小昕,我以为能救到她,所以在悬崖上毫不留情的对祁郧射箭。” 想起当日的事情,夜凌旭承认自己也是太过在乎方楚楚,才在看见她要以身犯险的时候,在两人中做了选择。“如果当时我再多给手下一些时间,或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对于小昕的死,夜凌旭同样愧疚,并不是苏卿阳以为的那样,他不是一个铁石心肠没有良知的人。 方楚楚睁大双眸似是不能置信,看向夜凌旭无声地询问。 夜凌旭点头,“事实就是这样,我不会骗你,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当日一起去的属下询问。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人最后只找到了祁郧的尸体,可是沿着他手中藤蔓寻去,另一端竟然是一棵小树。” 方楚楚眼前一亮,小树?那就说明小昕或许还没死,很有可能她在夜凌旭射杀祁郧之前早已脱身。有了这个念头,方楚楚提笔快速写下自己的想法。 “起初我也这么想的,所以我没有对苏卿阳解释,想着等小昕找到再给他一个惊喜。可是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仍然没有一点消息。”夜凌旭叹息,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中浮现,万一,小昕真的死了,他该如何面对苏卿阳? 第308章腹背受敌 方楚楚闻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如今事情已经超乎她的控制,上升到了国家大事上面。如果她再插手下去,只怕真的会被世人当做红颜祸水,到时候她和夜凌旭之间的路,恐怕会更难。 虽然下定决心自己不再参与这些事,但是有时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不是说你想抽身就真的能远离是非。 才消停了两日时间不到,方楚楚便听说原来嘉和帝夜明宇的生病完全是假装的,不仅如此,他在这期间内加派人马寻找霓裳,居然在一次霓裳出门买食材的时候被嘉和帝的人看见。 一路跟踪她发现她居然住在燕宁的燕府,嘉和帝大怒,当下就下旨要将燕宁满门抄斩。 “别着急,燕墨和杨荣已经去处理了,不会有事的。”夜凌旭也没想到嘉和帝会在背地里玩这一手,怪不得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原来如此…… 方楚楚着急的同时却只能干瞪眼,现在她说不出话,连安排都说不出来。 夜凌旭见状,主动安慰方楚楚让她不要担心,如今实权几乎都掌控在他手上,若真的出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大不了提早让嘉和帝让位就是了。让他当一个无权无势的太上皇,看他还怎样兴风作浪。 “殿下,老臣的孙儿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殿下救他。”燕墨的爷爷燕老将军早就回到幽州,不过这还是方楚楚第一次和他见面。 不过,他的孙儿不是燕墨吗?燕墨没犯事,被抓的是燕宁呀。刹那间,方楚楚好像明白了什么。 燕老将军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燕宁虽是旁系孙儿,可是从小聪慧过人得他喜欢,前些日子夜凌旭说太子妃身边缺个人手让那孩子前来帮忙,没想到如今…… 嗓子说不了话,方楚楚只能朝燕老将军微微点头。 “太子妃也在,老臣失礼了,还请太子,太子妃见谅。”燕老将军一抬头见方楚楚也在,想起自己刚才的话,或多或少有一些责怪方楚楚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她俯身赔礼道歉。 方楚楚急忙搀扶燕老将军起来,夜凌旭初进军营的时候燕家帮了不少忙,燕老将军更算是他的恩师,自己何德何荣能受他这一拜? “燕老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楚楚不是个端架子的人。以后见了她,就跟看见我一样,不必行礼。”夜凌旭说着,将燕老将军搀扶到边上的椅子上坐下,知道事情瞒不住方楚楚了,直接道:“楚楚她还不知道燕宁是燕墨的弟弟,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燕宁出现什么事情的。” 燕老将军当然相信夜凌旭的话,只是见一旁的方楚楚似乎面带疑惑,起身,“能得到殿下的保证老臣就放心了,既然如此,老臣先行告退,不打扰殿下和太子妃谈话。” “您慢走。”夜凌旭唤来倚兰,小心的搀扶着燕老将军离开。 燕老将军走后,夜凌旭迟疑的对上方楚楚那双眸子,只见里面似疑惑似怀疑,总之,这次是他做错了事情。“是我的决定,燕宁那孩子很聪明,我让他到你身边做你的心腹也比较放心。” 方楚楚沉默不语,走到案边,提笔写下:那我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是你派来的? 微微沉默后,夜凌旭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大部分都是我的人,不知来路的人用着不放心,我怕你中了别人的计,所以……” 闻言,方楚楚眼眸微阖,示意不想再说话了。自以为苦心经营便能在这里站稳脚跟,没想到她所依仗的心腹全都是夜凌旭的人,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四目相对,方楚楚犹豫许久,终究是决定先放下这件事稍后再和他计较。提笔,在纸上写下:先不说这事,将燕宁救出来,至于霓裳,这些事与她本就没有关系,是我们连累了她。找个机会,让她远走高飞吧,她不属于这里。 “好,我答应你。”夜凌旭看了宣纸上所写的字,沉重的点头答应下来。 也不知道夜凌旭到底做了什么,没多久的功夫,方楚楚竟然听说他即将登基为皇。 九月二十七那日,是卫国举国欢腾的大日子。夜凌旭顺利登基为帝,定年号为晋文。而让方楚楚意外的是,她作为太子妃,在夜凌旭封帝之后本该晋升为皇后,可诏书上没说这事,方楚楚也一直以为是夜凌旭给忘了。 因为夜凌旭的登基,嘉和帝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太上皇,被架空了所有的权利无法再兴风作浪。燕宁也从大牢中出来,第一件事便是上门道歉,跟方楚楚解释了好一通,才让方楚楚勉强消了气。 但是,真正让人头疼的事才刚刚开始…… 永定元年十月,辽楚两国联手攻卫,尽管夜凌旭已经提前做了防备,可面对两国来势汹汹的攻击,卫军还是伤亡不笑。 因为这事,夜凌旭也杨荣燕墨等人已经连着住在军营快半个月了,每日方楚楚在太子府中,时不时就会听见城门的号角声。有时候是凯旋的奏歌,有时候却是…… 每每听见后面一个声音,方楚楚的一颗心都会高高悬起,这日,方楚楚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在皇城高台之上找到了正在沉思的夜凌旭。 见方楚楚到来,杨荣等人纷纷识趣撤下。 “楚楚,你来了。”夜凌旭似乎喝了酒,平日里一双警惕的眸子,似乎在今日也放松了下来。挥挥手示意方楚楚走过去,方楚楚才刚刚走到他身边,便被他一把抱住。 他明黄色的龙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下巴搁在方楚楚的肩上,饶有兴致的俯瞰着皇城下的建筑,过了许久,他突然回头对身边的方楚楚道,“这里的风景我从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起来格外的好看,大概是因为快要失去的原因吧。” 方楚楚披着白色的裘袍,清莹的眸子也失神的看向远处。听到夜凌旭的话,她才回过神,眉头紧皱,“不会的,我相信你的能力,就算现在困难了一些,你也能坚强度过的。” 夜凌旭失神一笑,日头渐渐的偏西,太阳也尽收了它最后的一缕炽热,悄悄的落入山里。 “楚楚,要是有朝一日,我像这夕阳一样落寞了,你,还会要我吗?” 没想到一向自信满满的夜凌旭会说出这样的话,方楚楚侧目,在他那双鸷冷的黑色眼眸中明明白白的看见了害怕。他在害怕什么?到底现在是怎样的局势,两国联手应该也不至于让他如此焦灼,说出这等自暴自弃的话。 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想起他登基为帝之后整夜整夜的失眠,还有那紧皱的眉头,方楚楚用质问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可夜凌旭似乎没打算解释什么,只是将方楚楚搂紧,“这里风大,我先送你回殿休息。”夜凌旭是真的爱她,哪怕他登基为帝之后,对她仍然自称为我,不曾用过‘朕’的这个称呼,至少在她面前,是如此。 未央宫,方楚楚看着眼前奢华的宫殿却找不到一丝真实感,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还有今天夜凌旭醉酒之后说的话,她坚信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反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方楚楚索性披了衣裳,也没叫上宫人,一个人抹黑朝夜凌旭的九龙殿而去。 两个宫殿距离好一阵距离,当真不如以前在太子府的时候,他的就是她的,那么亲密,那么无间。可是从此以后,他为皇,她为妃,注定她只是万千后宫佳丽中为他等待的一个。 来到九龙殿,本想着夜凌旭或许已经睡下了,让殿门口的宫人不要通报,自己缓步朝着殿内走去。 “娘娘……”门口的奴才本想好心提醒方楚楚一下,可奈何她走太快,连自己的呼唤都没听到。 “还请殿下速速做决定,否则辽楚齐三国联手,卫国被吞并只是迟早的事。”才刚走到殿门口,还未推开殿门,便听见杨荣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夜凌旭不知现在是如何想的,但是方楚楚在听见最后一个齐国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齐国为什么会联合辽楚攻打卫国? 抬手,正要敲门,却听殿内另一个声音幽幽想起,是燕墨愤怒的声音,“想什么想,难道要皇上抛弃楚楚,娶燕国那什么鬼公主为皇后,你才开心吗?” 杨荣不喜欢方楚楚燕墨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赞同燕国的联姻。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两只手抱在胸前,“反正我不同意,我们卫国的皇后,只能是楚楚。” “楚楚楚楚,要不是她,齐国怎么可能联合辽国攻打我们?现在我们腹背受敌,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年整个卫国都会被瓦解。到时候连卫国都没有了,什么皇后之位还有什么意义?” 燕墨在口舌上从来说不过杨荣,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挠挠头,“可是,可是皇上娶了燕国公主,楚楚怎么办?” 现在方楚楚身份尴尬,夜凌旭从太子登基为帝,她既不是太子妃,也没有另立封号。所以,燕墨不知该如何称呼,只能像从前一样称呼楚楚。 “够了,这件事朕自有决定,你们先行退下吧。”夜凌旭黑眸渐渐眯起,眸子无波无澜,似一汪死水一般。 两人见夜凌旭神色不好,俯身行礼之后转身退下。 只是,打开殿门两人却同时瞪大了眼眸,“楚楚,你,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第309章自寻短见 夜凌旭闻言,嗖的一下从龙椅上起身,紧张的看着站在殿外的方楚楚。但见她那张绝美的容颜此时已经是惨白一片,知道今日之事要遭,夜凌旭快步走到方楚楚的面前,“楚楚,你听我解释。” 相对夜凌旭的一脸紧张,方楚楚却平静到了极点,甚至还朝夜凌旭挤出了一抹微笑。 三人见状都傻眼了,夜凌旭更是一颗心忐忑到了极点,他知道方楚楚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担心她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就好像现在,换做一般女子知道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落到她人手中谁不生气? 可偏生她脸上面带微笑,看不出一点生气的迹象。 燕墨同样紧张,方楚楚这样肯定是已经听见了刚才他和杨荣的对话,都怪他,要不是一时气急非要和杨荣争个高低,楚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 “楚楚,你听我们解释,皇上绝对没有要娶燕国公主的意思,你要相信他。”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杨荣却打断燕墨的话,俯身下跪在方楚楚眼前,“请您成全,如今卫国的局势已经到了水深火热之地,如果不联合燕国,卫国势必会沦为三国口中肉。您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该知道如何选择才是为了皇上好,为了江山社稷好。” “杨荣你混蛋!”燕墨没想到杨荣会当着方楚楚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二话不说冲上前对准他的脑门就是一拳。 杨荣被打蒙圈了,可是理智还在,任由燕墨在自己身上撒泼的同时还是剪锤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请您三思!” “够了!”见两人打成如此模样,夜凌旭一声怒喝,两人乖乖停下手来。 深呼吸,夜凌旭小心翼翼的将方楚楚带进殿内,看着殿外挂彩的两人,“都回去,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明日早朝要是还有伤痕,别怪朕不客气!” 见夜凌旭动怒了,杨荣和燕墨纷纷低头,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殿内瞬间只剩下两人四目相对,方楚楚坐在烛台下背光的位置上,抬眸看着夜凌旭。 因为逆光,夜凌旭看不清楚方楚楚此时的眼睛,只知道隔了很远,他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 知她现在还不能言语,夜凌旭从案上取来笔墨纸砚,摆在了方楚楚面前。 “燕国公主美吗?”这是方楚楚写下的第一个问题。 夜凌旭低头不回答。 “听说她今年年芳十七,是个妙女子,又有才情,在五国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佳人。”方楚楚继续提笔写道,这位公主她不是没有了解,从前也听说过,但和毓秀不同的是,这位公主名声极好,五国中想要迎娶她的人比比皆是。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偏偏会看上夜凌旭…… 见方楚楚一个个问题都是有关燕国公主,夜凌旭猛然上前,将桌上的纸刷刷撕成碎片洒向空中。“我不会迎娶她的,我说过,这一生你才是我的挚爱。” 方楚楚低头一笑,挚爱并不等于唯一,她早就想过有一日夜凌旭会迎娶她人。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就算他真的做好了后宫只有她一人的准备,他的臣子也绝对不会允许。 就好像今天的杨荣,杨荣算是和她相处许久的了,连杨荣都觉得她不适合做卫国的皇后,那其中肯定是有一些道理的。 “楚楚,你不要这样笑,我说过了,我只要你一人。”见方楚楚一直态度不明的笑着,夜凌旭更加担心,难道她当真要将自己拱手相让给别的女人? 方楚楚深吸一口气,将肩膀上夜凌旭的手缓缓拿开,用口型对他道:“我回去了。” “我送你。”夜凌旭抓住她的手要送她一程,可是方楚楚却坚持自己回去。 哪怕是最后留一点颜面给她也好,她不想在路上被他看见自己哭泣的模样。既然已经是无可挽回了,那还不如在他面前大大方方的接受,她一个人痛苦好过两人都来得难受。 紧接着的半个月,方楚楚一直在未央宫中闭门不出,可饶是闭门不出还是听到了许多风言风语。听说夜凌旭在朝堂上为了她的后位和百官大起争执,甚至不惜对骂公堂。 很多老臣都在背地里说夜凌旭的不是,说他是被妖孽迷了心智,当然,那个妖孽就是方楚楚本人。 还有甚至,说方楚楚是狐狸精转世,专门来迷惑君王的。夜凌旭被她吸食了心智,唯她的命是从。 方楚楚无声的笑了,这些人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却说得好像自己亲眼看到是的。如果她当着是妖精转世,早就修炼成仙去了,何必盘桓在人间受这情爱之痛? 倚兰那边更是传来消息,说连着半个月夜凌旭都夜不能寐食不能安,整个人迅速消瘦了一大圈。 知道他很为难,方楚楚所幸写了一封信让倚兰转交给他。 看了那封信之后,夜凌旭将自己关在殿内整整一晚,再次天亮的时候,他在朝廷上当众宣布了一个消息:“朕依你们所愿,娶燕国公主为后,但朕只有一个要求,从此,再不准有人说楚楚半分坏话!” 这是夜凌旭所出的最大妥协方楚楚知道,难得他在最后还想着要为她争个名分,落个好名声。可惜,她的名声如今已经坏透了,她是世人眼中的狐狸精,是孩子眼中的老妖婆,总之民间关于她的传闻,多半都是这样一些恶心人的话。 而夜凌旭,或许是因为对她的愧疚,对她越来越好,每日下朝之后必定到她的未央宫坐上几个时辰,直到夜深了才不情不愿的起身离开。其实他不是不想留在未央宫过夜,可是每当他露出一点想要留宿的念头,方楚楚便会迫不极待的将他赶走。 几次之后,夜凌旭也知道她现在不接受自己,每次默默的来,默默的看着她一个下午,又默默的离开。 他难受,方楚楚的心中亦然,可是燕国公主已经在路上很快就要到来。现在她不趁早冷落自己和他之间的感情,到时候燕国公主一来,夜凌旭的心思肯定都在新人身上。 到时候那种鲜明的冷落她肯定是不能接受的,与其到时候再慢慢适应,不如现在提早事情来得好。 本就嗓子不好,再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方楚楚变得更加沉默,有时候不管是谁来了,她都病怏怏的提不起兴趣。一日复一日,不管是谁都受不了,大家都渐渐的不敢再来这未央宫。 唯独坚持每日报道的,只剩下倚兰一人。 就这样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三月,又是大雪纷飞的季节,方楚楚见外面白雪皑皑,不由得想起在太子府中见到的红梅。见侍婢也对自己心不在焉的,方楚楚索性自己一个人裹了狐裘,缓步朝宫外走去。 路过一处殿宇的时候,见那里正在翻修,方楚楚本来要绕开走的。可是鬼使神差的,双腿竟不受控制的朝着殿宇走了过去。 见那大殿的正门之上悬挂着一块东木匾额,现在被绸缎遮住看不出其中内容。门口,两座大石狮子威严的立在两侧,彰显出无比的气派,比之夜凌旭的九龙殿也不遑多让。 方楚楚不由得出神,这是谁的殿宇?忽然间明白过来,燕国公主不是要到了吗? 原来是他翻修给新人的宫殿,方楚楚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座金光闪闪的宫殿,此时正值晌午饭点,见里面没人,竟拎着裙角走了进去。 “楚楚,我今日看御花园中的梅花开得正好,你要不要跟我出去瞧瞧?”未央宫,夜凌旭下朝回来,兴致勃勃的想要邀她一同去赏梅。可是却发现殿内空空如也,“楚楚呢?”看着坐在偏殿里聊天取暖的一干侍婢,夜凌旭鸷冷的眸子透着无尽的杀气。 “娘娘一直在殿内没出去呀。”一侍婢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人呢?朕派你们伺候楚楚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聊天嚼舌根的,自己去永巷受罚,别让朕在看见你们!” 这是夜凌旭登基之后第一次大开杀戒,谁人都知道,犯了错被打入永巷的宫女,没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在偏殿响起,夜凌旭却充耳不闻,大步走出未央宫。这几个月方楚楚的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若她真当想不开,怎么办? 紧急之下,夜凌旭调动大半皇宫禁军在宫中开始搜索,宫门口已经问过,并未看见她出去的身影。她肯定在皇宫中无疑,但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自寻短见。 而此时,大家争相寻找的方楚楚,却在那翻修的宫殿内。看着眼前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入眼所见,皆是汉白玉的光泽与琉璃瓦的闪烁,真真是令她体会到了“奢华”二字。 可这奢华,却不失厚重。 偌大的正门大院,正厅坐西朝东,面阔三间,进深七檩,中轴线上依次是照墙门楼、前花园、正厅、后花园……楼阁的砖雕繁复华丽,两处花园也是繁花团簇、草木连天,初入者不可谓不眼花缭乱。 不知是夜凌旭的主意还是谁人的主意,这殿宇翻修得,竟如此豪华。在卫国受其他三国左右夹攻的时候,方楚楚相信国库中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银两翻修一座宫殿。 看来,是燕国公主的娘家人出的银子…… 方楚楚神色黯淡,不愿再看这奢华的殿宇,想要转身离去。却不想此时自己就站在池塘边上,此时初冬刚到,地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脚下一滑,竟整个人翻过栏杆跌进池中。 “救命……救命呀!”方楚楚不会游泳,加之冬天的池水极冷,身上的厚重衣裳沾了水又格外的重。方楚楚只感觉像是有人在拉扯着自己往下坠一般,恍惚中,方楚楚好像看到了眷儿的身影。 “眷儿,等等娘亲,娘亲这就来和你团聚……” 第310章有花堪折 仿佛做了一场梦,梦中的方楚楚又回到了自己失去眷儿的那一日。只是这一次,没有卿阳哥哥的安慰,更没有爹爹苏颢的照顾,更重要的是没有夜凌旭的陪伴。方楚楚自己被剧烈的疼痛撕扯着,忍受着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 周身的肌肤仿佛都在燃烧,痛苦中的方楚楚不断的拉扯着手边能触碰到的东西。她熬不过去了吧,这一次,大概没有人回来救她,她的死期到了,是九泉下的眷儿想要母亲了吗? 夜凌旭抚上方楚楚滚烫的额头,又让御医来诊脉一番,“如何御医,楚楚她还好吗?” “娘娘中了风寒,而且还引发了一起其他的病症。”御医擦着额头的汗水,“依微臣看,娘娘恐怕是熬不过这一次了。” “熬不过了?这怎么可能!”燕墨率先大呼道,一手拎起御医的领子,扬起拳头,“你丫的是不是找死,你是御医,是救人命的大夫,不是宣布人死亡的阎王。” 夜凌旭也不愿相信,眉峰紧蹙,“再去把其他御医全部请过来,朕不相信楚楚会舍得离开朕!”纵然两人之间有再多的争吵,再多的不合,夜凌旭也不会相信方楚楚会抛弃他先走一步。 话到此处,夜凌旭的脸色早已阴云密布,沉声道:“要不然就贴皇榜出去,谁若是能救活楚楚,朕赏赐黄金万两。” “皇上您别着急,其他御医一定会有办法的。”倚兰抓着方楚楚伸在外面的那只手,看着她惨白的脸缓缓缓缓流下眼泪。 因为方楚楚高烧不退,夜凌旭听从御医的话,亲自端来凉水给她擦拭身子以降体温。每擦拭一次,方楚楚身上的温度便会低一些,可是还没等夜凌旭来得及高兴,温度又再一次升了上去。 如此反复无常,夜凌旭当真担心她会烧坏了。而且那冰水极冰,直接擦在她身上也怕她受不住。 左思右想下,夜凌旭忽的起身走出殿外,看着结了薄冰的池面,脱下龙袍二话不说往下一跳。 “殿下!” 众人惊呼出声,有人甚至想要跳下去将夜凌旭捞起。 可是夜凌旭却阴沉着脸色,稳稳的定在池中,“谁敢来,朕要了他的脑袋!” 此言一出,再没人敢下去救人,夜凌旭足足在冰天雪地里待了两个时辰,等自己全身上下凉透之后才从池塘中起身。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珠后,钻进方楚楚的被子中,用自己冰冷的身体帮她降低温度。 “皇上……”众人在屏风后看着,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倚兰作为女子,如此感人场面早已忍不住泪崩,若是此生能得一个像皇上这么体贴楚楚的人喜欢,她折寿十年也愿意了。 整整一夜,只要体温上升夜凌旭便跳入池中,冰冷之后再爬上来抱住方楚楚,连御医都不敢相信的是,在夜凌旭这样的原始方法之下,方楚楚竟然真的退烧了。 “退了,就好……”夜凌旭欣慰一笑,却见旁边的杨荣着急道:“殿下!”语气中带着无比的惊慌,这是夜凌旭晕倒之前,最后的意识。 两人都晕倒了,好在方楚楚已经退烧,夜凌旭底子好,御医也说两人喝下药,休息一晚明日便会醒来。 可是到了第二日,夜凌旭真的醒了,只是,一旁的方楚楚却还是双眸紧闭,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御医,楚楚她为何还不醒?”夜凌旭双眸担忧的看着方楚楚。 御医也奇怪,按理说方楚楚的烧已退了,服了药之后该醒过来了才是。“容微臣再替娘娘把把脉。” 御医院一干御医又是把脉又是观面相,还有人拿着古书翻阅,最终得出结论,“娘娘不是单纯的落水发烧,是,是……” “快说!”见御医吞吞吐吐,夜凌旭心中预感越来越不好了。 御医深呼吸,“娘娘是染了时疫。” “时疫?”夜凌旭怎么都不敢相信,现如今哪里来的时疫?语气一变,当机立断道:“去查清楚,无论如何朕一定要知道这时疫是何人传到宫中来的,是何人要加害楚楚?” 她已经多月没有出过皇宫,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怎么可能! 诊出时疫之后,御医惊慌跪下,“皇上龙体为重,还请皇上先行离开这未央宫,照顾娘娘的事情,就交给微臣等人吧。” 夜凌旭冷着脸,“朕知道你们担心朕也染上时疫,可是你们看到了,朕的身子很好,不会有问题的。”夜凌旭说着,走回床上抱住方楚楚,“你现在不需要担心我,只需要赶紧想办法研究出方子,先把楚楚救了再说。” “皇上!”御医紧张道:“您是一国之君,您若倒了,天下人怎么办?” “朕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先救人再说。” 御医摇头叹息,却又不得不听从夜凌旭的命令,沉声道:“从今日起,只要是娘娘曾经接触过的东西,上下洒药。接触娘娘的人,必须以白巾遮住口鼻,一日换三次,白巾用过之后用沸水烫了,现在也没有太阳,真是……” “倚兰你听到了吗?”夜凌旭全然没将御医最后的叹息放在眼里,侧目看着一旁的倚兰交代道。 倚兰俯身领命,转身要去办差事,却想起一件事情,“皇上,娘娘感染时疫这件事只怕不日就会传开,若到时候湘南王知道了怎么办?” 夜凌旭沉吟片刻,“这件事瞒不住的,杨荣,你修书一封告诉湘南王这件事。信中征求他的意见,如他要来卫国,你亲自去迎接。” “现在齐国同辽楚攻打我们,现在去请湘南王,是不是不太合适?”杨荣迟疑了。 夜凌旭沉默片刻,“他是湘南王没错,可他也是楚楚的父亲,楚楚出事,他理应知道。” “是!”杨荣抱拳离开。 燕墨也被派去调查时疫的来源,各人皆有自己的任务,而且时间紧任务重。 方楚楚的状况可以算是很糟糕,时疫加上风寒,简直是性命垂危。湘南王听说此事,二话不说当日便启程往卫国奔去,临走前,已经继承皇位的苏卿阳却专门见了苏颢一面。 “皇叔,去把楚楚带回来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的苏卿阳身上早已褪去稚嫩,眉目间只剩下成熟。 苏颢微楞,“卿阳你要知道,这件事不是皇叔能决定的。” “但若皇叔你任由楚楚自己决定,只怕将来她的日子会更不好过,据朕所知,夜凌旭已经答应了和燕国公主的联姻,只怕不日卫国便会有新后。到时候楚楚的境地,您想过吗?” 苏颢还在犹豫,苏卿阳紧接着扔出一个重磅炸弹,“更何况朕怀疑这次楚楚感染时疫也与这燕国公主脱不了干系,如今五国之中,只有燕辽交界处爆发了时疫。您觉得,楚楚待在卫国,还会有安生日子吗?” 苏颢双眸大睁,温和的眸子里盛满了愤怒,“燕国公主!” 幽州城,未央宫内,一个个御医给方楚楚诊治后,都深感自己医术不佳。 夜凌旭已经衣不解带守在她床前多日,见御医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模样,沉吟片刻,“皇榜有人揭了吗?” “还没。”倚兰摇头,不知是这时疫太突然还是怎的,皇榜贴出去好几日了,竟连一个敢尝试的人都没有。 这一夜,方楚楚已是浑身发烫,比起之前更为糟糕。现在夜凌旭为她降温已经不起丝毫作用了,用御医开的方子喂她喝下两服药,却见她半分睁眼的迹象都没有,心不知不觉间沉到了谷底。 “楚楚。”夜凌旭握住她的玉手,明知道她此时听不见,却忍不住的道:“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只要你能醒来,我不要什么燕国公主了,江山有什么关系,你我在一起就能度过一切困难。” 他一手握着方楚楚的手,丝毫不怕自己被感染时疫,耐心的用打湿的帕子替她擦着身上的香汗,一遍又一遍。 直到天亮快要上早朝之前,夜凌旭才缓缓起身,叫来外面的倚兰,“你好生照看着楚楚,朕去去就回。”若不是现在战况紧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楚楚身边半步的。 临走前,夜凌旭又低沉道:“再去看看皇榜有没有人接,若是仍然没有,把赏金再翻一倍。或者,朕可以赏给他们官位,只要他们能救活楚楚……” 倚兰从未见过夜凌旭这般,在他心目中,夜凌旭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处变不惊的。不过自从遇上方楚楚之后,好像很多既定的事情都改变了,就好像现在,一向注重形象的他,竟满脸胡茬就想要去上朝了。 倚兰不忍心的别过头,“皇上,要不奴婢先为您刮了这胡茬吧。” 夜凌旭牛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憔悴,双眼也是雾蒙蒙的一片,下巴上还长出了不短的胡茬。叹息一声,“没关系,你照顾好楚楚,朕去上朝了。” “皇上,您还没换龙袍……”倚兰轻声提醒道。方楚楚病后,皇上真的像失了魂魄一般。 早知现在,他当初便会决然的拒绝燕国公主,管它什么江山社稷。 人生苦短花期有限,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311章命丧黄泉 当日夜凌旭下早朝回来后,竟见未央宫内人潮攒动,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是齐国安定候慕裴千里迢迢从齐国来到了不少名医,现在正一一给方楚楚把脉呢。 没想到再见慕裴竟然是在这样的时候,只见他一身白衣守在方楚楚的床边,目光眷恋不舍移开半分。 “多谢。”知他会如此做全是为了方楚楚,可是不管因为什么,他都必须跟他道一声谢。 慕裴沉着脸,双眸晦暗不清看不出情绪,只是,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思。 深呼吸多次后,慕裴才沉声道:“不用谢,我会做这些全是为了郡主,不是为了你。” 夜凌旭也不再多言,将方楚楚交给慕裴请来的大夫,只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候。 众人几乎是一整夜不眠不休,百次实验研究后,总算是拟出了一个方子。可是,药性猛烈,只怕方楚楚的身子会受不住,必须找一个人先行试药。 “朕来。” “我来。” 两个人不同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夜凌旭和慕裴对视一眼,慕裴缓声道:“你是一国之君,这种事情你若是为楚楚做了,只怕不知道你的子民会如何议论她,还是我来吧。” 的确如同慕裴所言,夜凌旭深知自己这段时间的任性已经让很多大臣不满,若再亲自试药,只怕那些臣子就要忍不住来找方楚楚的麻烦了。叹息一声,“大恩不言谢,朕许你一个条件,不论什么,朕都答应你。” 慕裴闻言,只沉默片刻,没有表示接受与否。 慕裴在和方楚楚呆了一天之后,顺利的染上时疫,先行替她试药。不负众人期待,药性很好,慕裴吃了当天就没事了,于是众人赶紧再熬了一副药送到方楚楚的未央宫内。 夜凌旭亲自喂方楚楚喝下一整碗药,时间一点点流逝,又是一个黄昏到来。 众人还在屏风外等候,倚兰却第一个发现屏风上似乎有一个影子在移动。 “皇上您看!”刹那间反应过来,此时屏风后只有方楚楚一人,若是有人在移动,岂不是…… 夜凌旭慌张起身,绊倒了脚边的椅子也来不及去扶,如毛头小子一样跑到屏风后面,见自己起身坐在床边的方楚楚,又惊又喜,“楚楚,你醒了?” 方楚楚迷茫的看着夜凌旭,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足足昏迷了七日,指了指嗓子示意自己口渴想要喝水。 慕裴随后走到屏风后,见榻上的她虽然还是紧闭双眸,可至少坐起来了。只见她长睫在眼帘下映出一片小小的阴影,显得楚楚动人。“你醒了?”慕裴还不知道现在的方楚楚嗓子坏了,轻声问道。 方楚楚低头不言语,慕裴又忍不住问了两遍,终究还是倒茶进来的夜凌旭替她回答道:“楚楚不能说话了,不过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什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在慕裴心中掀起万丈波澜,“什么,她不能说话了,为什么,是你的原因吗?”慕裴一口气问出许多问题,片刻后才察觉自己失礼了。 关心则乱,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怪不得,上次离开跟方楚楚告别的时候,她只言片语都未对自己说过。当时他只以为她是伤心苏卿阳的事情不想与他说话,现在看来,在能时候她嗓子就已经不行了。 转身,恶狠狠的瞪着边上的夜凌旭,若不是他手中端着要给方楚楚喝的茶水,只怕他早已一拳迎上去了。管他是什么卫国皇上,只要他伤害了楚楚,不管他是什么人,慕裴都不会放过他。 不是没有瞧见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可是方楚楚现在大病初愈,乏得很。挥挥手,“我想睡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好吗?” 两个男人见状倒是一致的点点头,前后离开。 这一夜,神经紧绷的众人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一晚了,只是,慕裴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雪光映照下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燕国公主到何处了?” “再有两日就进幽州城了。”黑夜中一个黑色影子隐匿在暗处,低声回答着慕裴的问题。 慕裴挥挥手,那人也不知是消失了还是隐匿得更深了,目光所及之处,已经看不见此人的身影。 两日来,慕裴曾无数次委婉的问过方楚楚,要不要在燕国公主来到之前同她一起回齐国。“湘南王现在也在赶来的路上,不过他老人家身子骨不如从前了,加上天寒地冻,路滑走得慢。若是我们现在启程,应该能在路上和他汇合。” 可是每每提到这件事,方楚楚不是沉默就是摇头,搞得慕裴也无计可施。 慕裴不知道,方楚楚是在等,等这位燕国公主到来后,看夜凌旭是什么态度,再决定她的去留。在昏迷的这几日中,她不是没有知觉的,她能听到众人说话,只是不管如何她就是睁不开眼睛醒不过来。 所以,夜凌旭那番只要她不要江山社稷的话她听得明明白白,虽说有些不可相信,但是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希望,她也想去相信他一次。 只是这一次,恐怕方楚楚真的要失望了。 燕国公主已经抵达幽州城,在城东的别苑住下,只差钦天监选一个上好日子便可大婚。 皇宫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上下打扫,高挂红绸。所有宫女太监皆月银增倍,就连她宫中的宫女太监,每人也分得春夏秋冬四季衣裳各一套。 燕国来使更是繁多,幽州城内也是人人高兴,毕竟皇上迎后,这可是举国上下的大事。 采纳、订盟、纳征、议期……一系列的事情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而那位传闻中的楚国公主,也在今日即将入住椒房殿,有史以来皇后身份的象征。 除了方楚楚的未央宫,整个皇宫都是一片喜庆,张灯结彩,修葺一新,只为迎接他们真正的女主人——皇后娘娘,燕国公主的到来。 曾经方楚楚身为太子妃的时候,以为自己距离皇后不过一步之遥,也坚信夜凌旭不会辜负她。可是没想到…… 听说,燕国陪嫁了整整三百箱嫁妆,还有城池十座,步兵五万; 听说,燕国公主爱美,特意请了当世最出名的绣娘,在几月之内缝制了一件独一无二的嫁衣。上面缀满价值千金的夜明珠,就算在白天也是熠熠生辉; 听说,夜凌旭为了迎接燕国公主,特意命人赶制了各色布匹,帷帐、被褥、枕面……甚至连新人脚下踩过的缎面,也要极好的; 听说…… 听说得太多,方楚楚仿佛已经麻木了,整日目不转睛的望着殿门口,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会从殿外走入,牵着她的手告诉她:“我们远走高飞,不问世事。” 可是幻想终究是幻想,连倚兰都被调走了,现在整座未央宫内,除了方楚楚便只剩下慕裴和他的人手。 想起自己时疫时夜凌旭那么体贴细微的照顾自己,看着自己的手心,曾经他不顾感染时疫紧握自己的双手。如今,时疫已然褪去,可是掌心的温度却消失不见了。 “难道江山社稷,真的这般重要?”方楚楚在心中扪心自问,可是连她自己也会选择前者,又怎么能怪夜凌旭呢? “明日就是他们大婚之日,卫国举国上下欢庆三日,夜凌旭大赦天下,众人都在开心,唯独你。”慕裴看方楚楚盯着殿门口已经好几日了,不眠不休,似垂死之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闻言,方楚楚转身,看着将黒的夜,点燃了案上的烛火。提笔,在上面写下:那又何妨,我相信他会来给我一个解释。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慕裴见她强忍痛苦的笑,终是忍不住拆穿了她,如果再让她这样下去,只怕情况会比时疫的时候来得更早。 身体病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病了,无药可医。 方楚楚坐在案桌边上微微一笑,烛火映在她脸上,更显得她一双清莹的眸子潋滟动人。连窗外的夜色,也无法比拟。只是那笑,那过勉强,太过落寞。 她不求别的,只求他能来给她一个解释,只求他能来看她一眼,便足以让她有继续在这皇宫中生存下去的动力。 爱得如此卑微。 只是此刻,夜凌旭亦是同样失魂落魄,站在窗前,看着今年冬天难得的一次月亮,连勉强一笑都无法做到。 在为方楚楚诊治时疫的时候,慕裴带来的其中一名大夫主动找上夜凌旭,“皇上,恕草民直言,您怕是中毒已深,若是信得过草民,可否让草民给您把把脉?” “胡说八道!”杨荣在一旁训斥道:“皇上龙体安康,岂容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别说别人了,夜凌旭第一个不相信,自己从小在军中锻炼,怎么可能会有身体不好这一说。 “如果你是想要钱财,治好楚楚之后,随意开价。” 民间大夫一阵摇头,“皇上不信草民也罢,可是不超三日,您一定会七窍流血,到时候只怕就完了。”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赶出皇宫!”杨荣怒声道,转头看着夜凌旭,见他面色阴沉,“皇上别听此人信口雌黄。” “恩。”夜凌旭当时并未当回事,可是不到三日,有一晚他在照顾方楚楚的时候,忽然感觉双眼一疼,等他伸手一摸,一脸鲜血不知从何而来。而眼前已是一片猩红,连方楚楚的容颜都看不清了。 双眸流下妖异的鲜血,若不是慕裴进来看见,只怕他就这样死在了方楚楚前面。 而后,请来那名民间大夫,诊断后夜凌旭才得知,自己真是中了毒——情毒。 传闻此毒只会经男女之事传给对方,如果他中毒已深,那方楚楚…… “不瞒皇上说,娘娘的确也中毒了,只是此次的时疫恰好以毒攻毒消了她的情毒。因此现在,娘娘是无碍了,只是皇上您……” “朕还有多少时日? 民间大夫思量片刻,“好生安养或许还有几年可活,若情绪波动太甚,只怕这几个月便会命丧黄泉。” 第312章迎娶新后 方楚楚不知道自己在夜凌旭大婚当日是如何度过的,婚宴的前一日,除去慕裴之外,没有一个人陪伴在她身边。或许他们都在为夜凌旭的婚礼忙碌着,也是,谁让如今她只是一个后宫嫔妃,永远低皇后一等的贵妃而已。 望着窗外那一片铺天盖地的红,方楚楚眼眸低垂,一张绝美的脸上早已苍白无比。想说话又不能开口,只能提笔写道:你说燕国公主长什么样,听说她才十七岁,正是花一样的年龄。 只要一想到夜凌旭即将和另外一个女人结为夫妻,方楚楚便痛不欲生,她不怪他以大局为重迎娶燕国公主为后,她等待的只是他的一个解释。她始终记得在自己感染时疫昏迷不醒之时,他在自己耳边说过,只要她醒来,他可以放弃江山跟她走。 “在我眼里,天底下没有任何女子能比得上郡主您。”慕裴始终默默守候在她身边,见她神色黯淡,便想尽千方百计逗她开心。甚至不惜扮丑逗乐,可惜,效果都不太明显。 “多谢。”用口型说完这两字,方楚楚勉强扯出一抹笑,知道慕裴为自己做了很多,而且自己能够死里逃生也全靠他带来的大夫,方楚楚真心实意的对他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后,委婉的在纸上写下自己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的要求。 慕裴起身,目光担忧的看着方楚楚,“我就在殿外守着,有什么事你立刻叫我。” “不用如此。”方楚楚写下这四字,奈何慕裴连看都不看直接走出了未央宫。 看着那孤傲的背影,方楚楚轻声一叹,她何德何能得能到慕裴青睐,这份情,她怕是这辈子都还不起。 可是,自己负了别人的情,她又何尝不是被负的那一个呢? 睁着眼一夜未眠,不到辰时,方楚楚便被那震天的炮竹声给惊呆了。听着那更盛的丝竹声,方楚楚知道,燕国公主来了。 不争气的眼泪从眼中夺眶而出,方楚楚赤脚走下地,踩着冰冷的地面走到窗边。殿外不时有宫女跑过,许是要去看那场盛大婚礼,方楚楚暗想:肯定热闹非凡。 她在看着窗外的风景,然在慕裴眼中她何尝又不是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那一双清莹的眼眸泛着点点泪光看着殿外,绝望、失落、怅然,眼中的情绪太多,可唯独没有他的身影。明明,他就站在她眼前的位置,可她似乎从未正眼相看。 她的眼中,只容得下夜凌旭一人…… 呆呆的在窗前等了一晚,始终没等到那个身影的到来,翌日一早,震耳欲聋的丝竹声将她震得头晕眼花。是夜凌旭与燕国公主的婚仪开始了,方楚楚低垂眼眸,一滴晶莹的泪顺着脸庞滴下。 慕裴同样在她的窗外守了一夜,天亮听见丝竹声传来后,没多一会儿就看见方楚楚失魂落魄的出了未央宫。 神色一怔,大步跟在她身后走去。 其实方楚楚不过想寻一个偏僻的地方,偏僻到可以听不见爆竹连天,看不见热闹非凡,更感受不到欢声笑语的地方。 到底是冬天,方楚楚只穿了一件单薄衣裳走出殿外,一阵冷风吹来,瞬间吹得她手脚冰冷。可是此时,再寒冷的天气也寒不过她的心,心死了,还在乎什么命。 慕裴走在她的身后,见她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多少次想要上前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可是她看起来那么绝望,如果自己贸贸然上前,只怕会让她最后一点自尊都没了。 思量许久,慕裴还是决定先跟在她身后,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他也能第一个冲上前保护她。 对于这座皇宫,方楚楚真的太过陌生,从前居住在太子府本就不常入宫,后来夜凌旭登基了,她没被册封为后,整日待在这未央宫中也不愿出去。所以,现在在宫中无头乱窜下来,方楚楚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这又是何处? 四周环境静谧,再也瞧不见那刺目的红,这一点倒是让方楚楚心中好过不少。 寒风吹来,似乎还夹杂了阵阵梅花香,方楚楚寻着香味走去。抬眸远望,但见晕染的月光下,大片开得正好的梅花肆意摇曳着自己的身姿,与太子府中的梅,那么像…… 方楚楚见到梅花,勾唇一笑之后朝那梅花林走去。 慕裴跟在她身后,见她站在梅花树下,抬眸醉心的望着头顶绽放的梅花。借着朦胧月光望去,慕裴隐约可见她沉寂了多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丝丝微笑。 她心情好了,慕裴也跟着高兴,只是,还没等他嘴角的笑意扩散,在看见那个朝方楚楚扑去的身影时,眼瞳一紧快步冲了过去。 方楚楚并不知道自己来到的地方便是皇宫中人人都不想来的冷宫,除了好看无人欣赏的梅林外,还有犯了错被关押在这里的嫔妃。前后差距太大的生活让这些被关押在冷宫的嫔妃大多疯疯癫癫,有些更是病得不轻。 有两三个见有人来了,悄悄的躲在暗处,等到看清只有方楚楚一人后,三人朝方楚楚猛地扑去。“你个小妖精,就是你勾引皇上害我被关押在这里。” 在这里的人,不少都是从前备受恩宠的妃子,可惜花无百日红,一旦有了新人之后,这些曾经受宠的妃子,要么就是生个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要么,在那些勾心斗角的斗争中死去;要么,害人不成东窗事发被打发到冷宫。 所以这里的人尽管经历各不同,但是有一点:她们都是因为有了新人才失去了帝王的宠爱,才被打入冷宫,所以她们格外痛恨美丽的女子。 因此在见到方楚楚的时候,她的美貌带给她们的只有痛苦的回忆,还有,痛苦之后想要报复的强烈反应。 “撕破她的脸,这样她就不能勾引皇上了。”方楚楚眼看着就要被他们围攻。 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抢先一步拽过方楚楚,将她往自己身后一带,完完全全的隐藏在自己的影子里。 呼!方楚楚本以为必死无疑,毕竟她一个人面对三个女人,还是全无理智的那一种,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没想到,关键时刻会有人出手相助,抬头一看,正好对上慕裴的后脑勺。 只见他两侧的肩上也落了不少雪花,想来是一路跟着她来到此地,否则怎么会如此之巧?想到这里,方楚楚冰冷的心中终于有了丝丝温暖,原来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在乎她的。 除了感激之外,似乎还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在心头滑过,可还没等她细细去体会,便听慕裴压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快跑!” “?”方楚楚从他的背后抬眸望去,只见不知何时,眼前的梅林竟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同样是女人,不同的是她们已经神志不清,一心朝着方楚楚扑来。 方楚楚皱眉望向慕裴,他一个人,能对付这么多的疯女人? 似乎感受到了方楚楚的眼神,慕裴转身,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给她披上。“我一个人还有一半的胜算,可如果你在我身边只能让我分神,快,跑!”说罢,捏住方楚楚的肩膀强迫她转身,指着前面亮灯的地方,“跑去那里,就安全了。” 方楚楚摇头不想丢下慕裴一人,可是他刚才的话说得又非常在理,让方楚楚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为了不拖累他,方楚楚只能卯足了劲往亮灯的地方跑去,尽管她知道,或许那里就是夜凌旭举行婚仪的地方。 眼看着方楚楚跑远之后,慕裴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其实他并没想法要如何对付眼前一群疯掉的女人。他虽有武功在身,可是却坚信一点——不能对女人动手。如果某一天哪个女人能打破他的这个原则,那真的是将他逼到了极点。 但是现在,方楚楚既然已经跑远离开,那他也没有必要动手了。反正这些疯女人不过是对方楚楚的美貌羡慕嫉妒,只要他能拦住她们不去抓到方楚楚就好,其他的,挨打还是挨骂,随便来吧。 婚宴之上,夜凌旭坐在主座,平日里控制力极好的他,今日却想得酩酊大醉。 唇边始终挂着的微笑,让百官以为皇上迎娶了新后龙颜大悦,不少人更是主动上前敬酒,巴不得自己能在夜凌旭的面前露个脸。 终于在醉得不省人事之后被太监抬进了椒房殿,燕国公主质质见夜凌旭来了,透过红盖头隐约看着他的身影,巧笑嫣然道:“皇上,是您吗?” 夜凌旭睁开醉眼,看那端坐在床榻之旁的新娘,刹那间又回到了太子府迎娶方楚楚的那一日。 按下心中千般思绪,走到床前直接用手扯开了新娘盖头。一旁的喜婆还想提醒皇上这盖头需得用挑子挑起,可倚兰却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入眼的精致容颜让他慌神片刻,这妆容精致的女子是谁,为何,额上没了那朵莲花刺?愣神好久,夜凌旭才想起来,这不是方楚楚,是燕国公主,他的新后。 呵呵……夜凌旭大笑几声,将盖头往地上一丢,再也抵不过醉意,直接往床榻上一趟,“朕,要睡了。” 现在,只有在梦中他才能如愿见到方楚楚,才能和她说上几句话,才能静静的看着她绝美的笑。 质质没想到夜凌旭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精美的脸上却毫无反应,只抿唇微笑,看着殿内众人,“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一人服侍皇上休息就好。” 虽未有夫妻之实,可现在的质质已经是卫国皇后,谁都不能不承认她的身份。 燕墨和倚兰都是瞪眼看着质质,可见她双眸清亮,又找不到一点怪罪她的理由。 “走吧。”杨荣知两人都不喜质质,可为了国家大局着想,不喜又能如何? 方楚楚赶到椒房殿的时候,一双龙凤红烛影影绰绰,不知何时已被人吹灭,愣神望了许久,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情急之下,竟开口说出了了话:“夜凌旭,你给出出来!” 第313章春宵一刻 就算夜凌旭再如何宠爱方楚楚,如今他已经登基为皇,方楚楚当中唤其名讳便是不尊。 还未等夜凌旭从醉酒中醒来,质质从燕国带来的嬷嬷便直接上前给了方楚楚两个耳光,“岂有此理,皇上皇后大婚之日岂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那个宫的丫头,再不滚回去休怪老奴不客气!” 老嬷嬷从方楚楚进来的时候便打量了她的衣冠容貌,见她额上那朵莲花刺更是瞬间明了,因此下手的时候牟足了劲,两巴掌便打得方楚楚头晕眼花。 “你才是混账,她乃皇上的第一位妃子,晋文娘娘!”倚兰听见声音从偏殿跑出,只见月光下方楚楚脸上赫然印着两个巴掌印。二话不说抬手就还了老嬷嬷两个巴掌。 倚兰是练武之人,下手只有更重,老嬷嬷被打得眼冒金星。半晌后回神,想她身为质质公主的奶娘,在燕国皇宫那是何等的受尊重,现在陪着公主嫁到卫国,理当也是被尊敬之人。没想到才刚来第一晚,便有人向自己打耳光,这传出去了让她接下来如何在卫国皇宫树立尊严? 想到这里,老嬷嬷扯开嗓子大声嚎啕起来,“质质公主,老奴对不起您,被人如此侮辱,老奴无颜面对,先走一步!”说着装腔作势要去撞边上的大树。 倚兰冷笑一声,“有本事去撞石柱呀,撞大树死不了的。” “倚兰!”杨荣听见主殿传来吱呀声响,连忙拉了一下倚兰的衣袖,他是支持夜凌旭迎娶质质公主,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不站在自己人的这一边。 质质听见声响从殿内出来,一眼便对上雪地中的方楚楚,见她精致的面容上薄妆施就,越发显得眉目如画。一袭青黛色窄腰广袖长裙,身上还披着一件似乎不属于她自己的披风。 月光下,那张脸的五官更加皎洁娇媚,吹弹可破的肌肤让质质也自行惭愧,尤其是她额上的那朵莲花刺,恐怕不仅男人,就算她一个女子,也为之倾倒。 怪不得世人都说夜凌旭与方楚楚乃绝配,今日一看果真不同凡响。可是那又如何,质质浅笑,如今她才是夜凌旭明媒正娶的妻子,卫国的皇后! “原来是姐姐,质质见过姐姐。”质质并没有如同方楚楚所想的那样高高在上,相反,她竟主动屈尊降贵,以皇后的身份向方楚楚行礼了一礼。 方楚楚沉眸不言,只是拉长脖子往殿内看去,“皇上呢?” “姐姐找皇上有事吗?”质质轻声问道,故作娇羞的看了殿内一眼,“皇上他累了,已经睡下了。” 明明是醉了,可质质却说她累了,在今天这种敏感的时间里,不由得让方楚楚想到那反面去。 原来,他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别的女在一起,殿内的宾客还未散去,他却已经……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嘛。脸色微变,袖中的手也渐渐收紧,若不是慕裴还等着她去救,只怕此刻早已转身走人。 “既然如此,还请皇后娘娘能施以援手,救一个人。”方楚楚深呼吸,不知鼓足了多大勇气,才向质质求助。 倚兰站在方楚楚身边,清楚的感受到她浑身的颤抖,低声询问道:“娘娘出了什么事,奴婢可以帮忙,还有燕墨,他也可以……” 燕墨急忙在一旁点头,“娘娘有何吩咐,燕墨万死不辞。” “姐姐身边还有人,妹妹好生羡慕。”质质浅笑道,目光一一扫过今晚站在方楚楚身边的人,很好,她都记住了。 “只怕你们做不了主。”方楚楚摇头叹息,提起裙角在质质面前跪下,“臣妾的一个朋友误入冷宫,现在被那些打入冷宫的妃嫔围追堵截,还请皇后下旨,派人去救救臣妾的朋友。” “朋友?”质质眉头微皱,那双盈盈秋水的瞳眸带着丝丝疑惑,“难道姐姐的这位朋友不是卫国之人?” 方楚楚低眉,“确实不是,但此人进宫乃是皇上允许,不算违了宫规。”方楚楚沉声道:“皇后是救,还是不救。” 如今夜凌旭沉沉睡去,皇宫中权利最大的便是质质,如果她不点头,谁也不敢去救慕裴。 只见质质那张精致容颜上闪过一丝了然,还没等方楚楚解释,她便挥挥手,“姐姐有难,妹妹怎会不帮?”说完对方楚楚盈盈一笑,话却是对着杨荣几人说的,“杨大人,本宫刚进宫对宫中事情不太熟悉。你既然是皇上心腹,又是姐姐的旧友,就由你带队去救人吧。” 杨荣没想到皇后会第一个点自己的名字,但是此刻他是真心想要帮助方楚楚,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抱拳,“臣遵旨。” 方楚楚失神一笑,从小杨荣等人都是听夜凌旭和她的吩咐行事,如今,她想要寻求帮忙,还得需要另一个女人允许。这感觉,真特么的遭! 等方楚楚搬了救兵来到冷宫的时候,那些痴傻的嫔妃早已散去,雪地之中只留下大片血迹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慕裴。 “慕裴!”方楚楚老远的看见躺在地上的身影,拎着裙角飞奔上前,唰的一下跪在地上看着他浑身上下的伤痕,“你怎么了,你不是会武功吗,她们怎么将你伤成这样的?” 慕裴却完全没去听方楚楚说了什么,只是目光惊喜的看着她,“你能开口说话了?” “恩。”方楚楚淡淡点头,之前或许是因为心中堵得慌不愿意开口,今晚情急之下倒让她一下子脱口而出。可是,众人都没关注这个问题,唯独慕裴,伤得这么严重,却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方楚楚难过的低头,想起因‘累了’而休息的夜凌旭,再看看眼前受伤却还心挂自己的慕裴。叹息道:“你不该为了我来卫国,小昕已经因为我出事,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出事。” 虽然小昕不知生死,但一日没有找到她,方楚楚始终觉得是自己害她丢了性命。 “我没事。”慕裴艰难的扯开一抹笑,却因此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见那溢着鲜血的伤口,方楚楚眼眸微深,“这是刀伤!” 那些久居冷宫的嫔妃,从何处来的刀?“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刚才我走之后,真的是那些女人伤了你?”方楚楚表示很怀疑,心中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不然还能有谁?”慕裴明显不愿多讲,看着方楚楚身后的杨荣等人,“你去找夜凌旭了?” “恩,可是他已经休息了。”方楚楚搀扶着慕裴从地上起身。 “娘娘,我来吧。”燕墨上前想要帮忙,毕竟方楚楚现在是晋文娘娘,皇上的女人。若传出去她和别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只怕又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波了。 方楚楚却沉眸推开了燕墨,“谁爱说什么就随他去说吧,慕裴是我的救命恩人,从今日起,我要照顾他直到他痊愈为止。”说完,一双清莹的眸子对上众人疑惑的眼神,“再说了,皇上都不在乎,你们在乎什么?” 连夜凌旭都放弃了她,谁说什么还有在乎的必要吗? 倚兰闻言,气呼呼的朝杨荣瞪了一眼,要不是他支持皇上迎娶燕国公主,会到今天这种局面吗? 众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方楚楚将慕裴带走,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多说一句,因为大家心中都清楚,今天皇上大婚,最难过的人,莫过于方楚楚了。 椒房殿,老嬷嬷看着质质居然这么简单将方楚楚放走,心存哀怨道:“公主,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放过那个女人,她可是我们在卫宫中最大的地方。” “奶娘,如今你该唤我一声皇后。”质质轻声提醒道。 见老嬷嬷眼中的不满,亲自低头掏出手绢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倚兰下的手?” 得质质如此呵护,老嬷嬷心中哪里还敢有半分不满,点头为她愤愤不平道:“这些人明面上遵从皇后您的旨意,可实际上心全都是向着那个女人的,皇后,我们不能如此坐以待毙呀。” 质质轻声一笑,收回手绢,“大蛇打七寸,这些人再衷心她又有什么用,你没看今日没有本宫的允许,他们谁都不敢动吗?”质质微勾唇角,“想要在皇宫中生存,最重要的是皇上的宠爱,只要有了这个,其他的算什么?” 质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神色眼眸完全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女,眼中的算计,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 也是,能在众多皇子公主中独树一帜专得燕王疼爱的公主,质质又能单纯善良到哪里去。 睡梦中的夜凌旭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执意留下方楚楚,让她眼前见证了自己的死亡。当他死去的那一刻,方楚楚抱着他的尸体痛哭流涕:“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与其让我看着你死,还不如让我跟着你一起死去!” 言毕,拿出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就是一刀。 “不要!”夜凌旭从梦中惊醒过来,入眼的却是大片刺目的红。 质质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见夜凌旭已经坐起身来,一个眼神,老嬷嬷将一碗醒酒汤端到她面前。质质端着汤,莲步轻移至床榻前,朝夜凌旭微微欠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您昨儿个醉酒不醒,想来今早一定很难受,臣妾为您准备了醒酒汤。” 夜凌旭抬头,一双晦暗的眸子对上眼前的女子,雾鬓风鬟该是刚睡醒的模样。在对上自己的眼眸时,竟见她美目间闪过一丝羞涩。 还未等他开口,质质又道:“皇上您醉酒不醒,昨夜晋文娘娘来了,臣妾就代为打发了她。” 此言一出,夜凌旭一双鸷冷的眸子瞬间冷到极点,面无表情的别开质质的手,“朕该去上早朝了。” 质质呆呆的望着手中的醒酒汤,待夜凌旭走远后,砰的一声将白玉瓷碗狠狠摔在地上。冷眸看着那满地的碎片,“从此以后,本宫的椒房殿不许出现任何酒类!” “是,老奴遵命。”边上的嬷嬷赶紧答应下来,身为奶娘,她再清楚不过质质的脾气了。只要有人敢给质质公主气受,从今以后,此人的日子定不好过。 第314章结发妻子 夜凌旭听闻方楚楚来找过他,借故要去上早朝就离开了椒房殿,可是等他走到殿外才想起:迎娶新后免三日早朝,老祖宗传下的规矩。 呵呵,站在两侧红砖绿瓦的宫道上失神一笑,如今不用去九龙殿上朝,也回不去方楚楚的未央宫,他,何去何从? “皇上。”正发呆着,倚兰鼓着腮帮子出现在眼前。 他知道,自己的这些属下平日里和方楚楚关系都极好,昨夜的事情他们必然知道。可是,他用什么立场问出口? 倚兰走到夜凌旭面前,以为他会开口问昨晚的事情,没想到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皇上难道忘了晋文娘娘吗?”倚兰含着泪开口,在她们眼中,夜凌旭心中挚爱一定是方楚楚。若不爱,为何册封楚楚为晋文娘娘,要知道他的名号可是晋文帝呀! 夜凌旭闻言,一双眸子更是寒如冰,“倚兰,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其他事情,朕自有定论。”说完微眯眼眸,从倚兰身旁擦肩而过。 倚兰面色一变,转身望着夜凌旭离开的背影,“可有些事情是奴婢无法做到的,娘娘要的是您的关怀,除了您之外,没有人能抚平她心中的痛。” 闻言,夜凌旭前进的步伐微微一滞,片刻后却加快了步伐更快离开。 回到九龙殿将殿门关上,望着殿内空无一人,夜凌旭总算是可以卸下脸上的伪装。缓缓跌坐在龙椅上,双眸空洞的望着案桌上的玉玺,明明他已经登上皇位,掌控了整个卫国,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呢? 方楚楚在未央宫中照顾了慕裴一整夜,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实在可疑,但是他不说自己又找不倒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跟其他人有关,只能坐在床边干着急。 见方楚楚一直紧皱眉头,慕裴却反倒笑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过两日湘南王可就要来了,你这样愁眉苦脸的,他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 “不是。”方楚楚闻言急忙摇头,“你都舍命救我了,怎么可能会欺负我。” 方楚楚说的是实话,可是慕裴听了却不太高兴,原来在方楚楚眼中,自己现在是救命恩人别无其他呀。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比从前什么都不是好得多。 “饿了吗,我去给你传膳?”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晌午时分,方楚楚摸了摸自己饿扁的肚子问道。 慕裴一双清眸在方楚楚肚子上扫了一圈,立即含笑道:“好呀,正巧我也饿了。” 方楚楚点头,起身准备去传膳。 砰地一声,殿门被人一脚踹开,为首的人见方楚楚守在慕裴床前,眼前一亮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果真如传闻所言,晋文娘娘秽乱宫闱,来人,立刻把两人抓起来!” 方楚楚目瞪口呆的看着来人,她并不认识此人,可有丁点眼熟。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慕裴已经带伤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将边上的宝剑抓在手中,一手拉着方楚楚的手,“今天谁敢动她,先问过我的剑再说话!” “在下禁军统领沈岸,今日奉皇后旨意前来整顿宫风,晋文娘娘,您身为后宫嫔妃,却和一个齐国男子牵扯不清,只怕对不住皇上也对不住自己的名声吧。”说完,凌冽目光落在慕裴拉着方楚楚的那只手上。 方楚楚怎么都没想到,质质当上皇后的第一日,竟要将自己杀鸡儆猴。她知道她要借自己在卫宫中树立威严,但是这莫须有的罪名,她不背! “沈大人如此听皇后的话,不知皇上知不知道?”可是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夜凌旭,若是夜凌旭袖手旁观或者站在皇后那一边……方楚楚不敢想象。 当然,在她心中,不管怎样她都是夜凌旭的接发妻子,相信夜凌旭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方楚楚坚信,夜凌旭之所以娶质质为后,不过都是为了大局而已。 只是,沈岸接下来的话可算是将方楚楚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只见沈岸在听见方楚楚的话后嘲讽一笑,“难道娘娘还不知道,这道旨意正是皇上下的,不过皇后体恤,怕皇上如此行为会遭世人不满,所以才主动出面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 沈岸看着方楚楚满脸的震惊,“娘娘做出如此不耻之事,怎么还有颜面心系皇上?如今皇上皇后伉俪情深,娘娘还是不要横插一脚的好。” “夜凌旭!”方楚楚咬牙切齿的听完沈岸的话,她知道这些话或许不是夜凌旭亲自说出口,但若没有他的默许,这些人怎敢如此大胆? “还敢直呼皇上名讳,来人,掌嘴!”听见方楚楚直呼皇上名讳,沈岸脸色一沉,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质质奶娘出现在未央宫,朝沈岸盈盈一拜,“不脏沈大人的手,掌嘴这事就交给老奴吧。” 沈岸将皇后的人出现,以为也是皇上的旨意,遂点头,“好,有劳嬷嬷。” “娘娘,老奴不客气了。”质质奶娘说完这句,挽起袖子,左右开弓对着方楚楚那白嫩的脸蛋就是一阵狂扇。 “你找死!”慕裴在她打下第一巴掌的时候就准备还手了,可是却见方楚楚对自己缓缓摇头,示意他不要有所作为。无奈之下,慕裴只能看着方楚楚结结实实的挨了整整十七个巴掌。 直到奶娘扇疼了手,才缓缓住手,看着方楚楚红肿如山的小脸,“这还差不多,看娘娘以后还长不长记性,还敢不敢乱叫皇上的名讳。” 方楚楚被打得头晕眼花,加上昨夜那一巴掌,正好十八掌。知道她是在报复昨晚倚兰的打她的耳光,方楚楚竟高扬嘴角,扯动红肿的脸颊也要大笑,“夜凌旭,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唤他,如果他有所不满,你让他来找我。” “你!”奶娘闻言气急,还想挥手再给两巴掌,可一旁的沈岸却拦住了她。 沈岸沉眸,他也不是见风使舵的小人,今日之事是皇上亲自下旨,他本以为晋文娘娘真的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才如此生气。可是没想到,她竟在挨了十多个巴掌后还不吭不响,光是这份忍耐,就足以让他为之震撼。 “够了,嬷嬷扇了这么多耳光还不解气?皇上只吩咐微臣来抓人,并没有说可以乱用私刑。”沈岸眼眸微垂,挥挥手示意身后人将方楚楚和慕裴分别带走。 大理寺天牢,第一次被打入天牢,刚进去方楚楚便闻到那扑面而来的恶臭味。被拎着朝最里面走去,一路走过,两侧的犯人都不停的用力拍打着木栅栏,嘴里骂着些不干不净的话。有的则是低声哭泣着,声称自己是别冤枉的。 方楚楚竟被丢进最后一间铁制牢房中,四周的铜墙铁壁昭示着最森严的管理,连栅栏都没有,只在铁门上留下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可以看见外面的光景。 只是,等方楚楚刚被丢进去,立即便有人从外面将其关上,连最后一丝光亮都不留给她。 “什么人呀,看得这么紧?”忽然听见外面不明所以的侍卫问道。 “呵,说出来吓死你,曾经的太子妃,齐国郡主,当今晋文娘娘。” “吓死我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如今还不是被关押在了这里?要我说呀,什么身份地位都没用,最重要的是有命在。” “屁屁屁,你懂个屁,我告诉你啊,这位可是上头说要好生看管的人。丢了她,咱们的命可全都丢了。” 其他人连忙点头表示知道了,等到大家走远后,又有好奇者跑来掀开那巴掌大的铁栅栏,凑只眼睛往里看,惊呼道:“如此绝色美人,怪不得曾经能得到皇上宠爱。” “红颜多祸水,没看如今燕国公主当后,她就被打入天牢了?” 方楚楚听着外面传来的议论声,只是莞尔一笑,望着四周的铜墙铁壁,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如此落魄。 寒冬的天,天牢中没有床铺没有火炉,方楚楚迷糊睡着,又被冻醒过来。看着冻得发紫的双手,张开嘴朝双手呵了一口气。可是,整日滴水未进,嘴唇干渴得不像话,稍微张开,便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用那红肿的双手一抹,鲜艳的一抹血红映入眼帘,艰难一笑,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那十八个巴掌,早在她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夜凌旭,这就是你对我的承诺?”想不通为什么一夕之间会变成这样,从高高在上的娘娘沦落到肮脏冰冷的监狱,带着遍体鳞伤的伤痕,方楚楚嘴角微扬,如果夜凌旭是要她对他死心,已经差不多够了。 可当时的方楚楚怎么都没想到,这才是刚刚开始…… 翌日,在方楚楚又一次被冻醒之后,竟然听见外面传来铁链打开的声音。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有人来救自己,只是她也没想到,昨日才刚入狱,今日竟然就要提审,他到底是有多着急,想要给自己定这个罪名? 威严的公堂上,大理寺卿端坐在案桌后,看着被侍卫带上来的方楚楚眉头一皱,今日的案子,不好审呀。 “大胆犯人,见了本官还不下跪!”方楚楚走进大堂后,尽管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受的地方,却绷直身子站在众人眼前。 方楚楚垂眸,第一次搬出自己的身份,“就算我不是卫国晋文娘娘,我还是齐国郡主,你一个小小大理寺卿,凭什么让本郡主下跪?”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辈子不要用到这个身份压人,可是…… 慕裴被人随后带上,听见方楚楚振振有词的声音,拍手叫好,“没错,我齐国郡主,岂能向尔等鼠辈低头。” 第315章最后通牒 大理寺卿闻言,发虚的眼神不断望边上的帘子后看去。 方楚楚却不明所以,她要利用自己最后这个身份去见夜凌旭一面,当面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他明明知道,慕裴之所以会来到卫宫,都是为了救她。 “那,那既然如此就不用跪了吧。”大理寺卿斟酌片刻,眼神虚无的看了帘后一眼,打开公文,“皇后与其宫人力证,说您秽乱宫闱,这一罪名,你可承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敢问大人,如果我力证皇后失德,你也敢把皇后抓过来审问吗?” “这……这……”大理寺卿一阵迟疑,晋文娘娘之所以来到这里都是皇上旨意,大家都明白皇后不过是被皇上当枪使了。偏生这晋文娘娘却抓住皇后不放,这该如何是好? 想了片刻,大理寺卿才缓缓开口,“不仅是皇后的人证明你有罪,皇宫中人看见你与男子私会的画面并不少。”说着,大理寺卿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慕裴,但见他虽沉默着,可一双清冽眼眸全凝在方楚楚的身上,那炙热的眼神就算他想忽略都难。 想到这里,大理寺卿悄悄往帘子后又看了一眼,不知里面的人看见这视线,会是怎样的神情。 “大人,有些事不仅要讲人证,还要讲物证的。”方楚楚见他目光不时看向帘后,眉头微皱,呼唤道:“大人,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脖子有些不舒服。”大理寺卿连忙拉回自己的视线,沉眸道:“郡主呀,事到如今您就认了吧,否则传出去事情多不好听。大家都是明白人,皇上也只是要一个交代罢了,您认了,到时候皇上写下一封休书,从此大家各走各路,岂不更好?” 方楚楚清莹的眸子闪过讥讽,原来这才是夜凌旭真正的目的。才刚迎娶了新后,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要将自己赶走?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方楚楚在心中暗道,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见上夜凌旭一面,不论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她都要亲口听他说出来。 无法让方楚楚认罪,又不敢对她用刑,大理寺卿可谓是百般为难。轻咳两声,“休堂,本官先渴了。” “搞什么鬼?”方楚楚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顺着他的眼神往珠帘后看去,可惜帘子遮得结结实实的,她啥也看不见。 暂停休息的半个时辰里,慕裴不止一次的偷看方楚楚,心中的话多次想要问出口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方楚楚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慕裴的不对劲,一心只想着她要怎样才能和夜凌旭见上一面,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要当面问个清楚。 帘子后方,大理寺卿匍匐在男人脚下,惶恐道:“晋文娘娘的态度实在太过强硬,微臣,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夜凌旭鸷冷的眸子微眯,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沉吟片刻,“注意你的言辞,从今以后卫国再无晋文娘娘,郡主她若是认了,好生让她走。” “若是不认呢?”大理寺卿偷偷抬头看了夜凌旭一样,只见他的脸色实在阴沉到了极点,难道传闻所说竟是真的?当初皇上身为太子的时候迎娶齐国郡主,其实都只是为了稳固自己太子之位? “不认,该如何就如何。”夜凌旭幽邃眼眸穿过帘子,似能看到大堂中的方楚楚,想必她现在一定还没死心,一定想着见自己一面当面说清楚。可若是真的见了面,他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她留下,这样只会害了她一辈子…… 轻叹一声,“按律,后宫嫔妃若不遵守三从四德,该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安生。可她还是齐国郡主,若这样不明不白让她死了只会引起两国战争,你好生劝告,最好让她识趣离开。” “是,微臣遵旨。”大理寺卿点头,看来皇上已经下定决心,反正现在有了皇后,这晋文娘娘,不对,齐国郡主想必也没什么利用价值。 从帘子后走出,大理寺卿已经理清思路,接下来要如何对付方楚楚心中已然明白。 “大人可想好了,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有罪之身,还请你立刻放了我。”方楚楚见他出来,昂首挺胸走上前。 “岂有此理,一介罪妇岂敢用这种口气同本官说话,来人,拉下去杖责二十!”大理寺卿一改刚才的柔弱态度,如骂街泼妇一般蛮不讲理,方楚楚才说来一句,他立即不问青红皂白的让人行刑。 “有我在,我看谁敢!”方楚楚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慕裴已经拔剑和朝廷的侍卫扭打在了一起。 这些侍卫多数不过是混口饭吃的,武功哪里能比得上有高人指点的慕裴,不过眨眼功夫,慕裴已经将大堂上十几个侍卫给解决掉了。 “来人了,齐国郡主要杀人了!”所有的疑惑,在大理寺卿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方楚楚一切都明白了,原来人家要的就是逼她奋起反抗。她若不反抗这些人还拿她没办法,可若稍有反抗,结局就是现在这样…… 在大理寺卿的一声呼唤后,四面八方瞬间涌入大批弓箭手,慕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人家手里还有弓箭。 小心翼翼的将方楚楚护在自己的身后,低声道:“郡主,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您只需要躲在我背后就好。” “慕裴。”方楚楚轻声唤道,看着眼前准备有序的弓箭手,电光火石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目光唰的转向帘子之后,高声道:“夜凌旭,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若想我离开直言便是,不如如此。” 本来还只是怀疑,可在方楚楚说完这句话后,清楚的看见帘子后一个影子在光影下猛地一晃。 呵,方楚楚冷笑,原来真的是他,他就坐在距离自己不过五米的地方。却这样看着她被他的臣子质问,看着她深陷箭林却无动于衷。眼中漫了水雾,模糊视线望向帘后,“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分担好吗?” 夜凌旭本都要心软了,可在听见她要同自己一起分担自己的痛楚时,夜凌旭猛地便得理智无比。不行,他宁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也不要方楚楚看着他惨死的模样。 更何况,若此时不让方楚楚死心,在自己死后,难道要她孤独终老吗? 大步起身掀开帘子,带着愤怒的俊脸映入方楚楚的眼眸,大喜,正要上前,却听他仰头大笑起来。跟在他身边也有两三年了,太明白不过他这笑代表了什么意思。 方楚楚缓缓收回自己的步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讥讽一笑后,黑谭似的邪眸往方楚楚全身上下打量一遍,“说清楚,你要朕说什么?难道要朕当着天下人承认这几年利用了你,还是要朕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皇后比你好,她虽没你美,可至少朕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你!”这是方楚楚心中永远的痛,当初失身夜辰朔,为他打过一个孩子,这段往事知道的人不少。可自打她重新以齐国郡主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眼中,几乎已经没人去提这件事,而她,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将这份痛长埋心底。 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为了一个质质,亲口在众人面前撕开她最痛的伤疤。 方楚楚双腿一软,快要跌倒之际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对上慕裴一双清冽的眸子,眼中的失落毫不掩饰。 夜凌旭见她晕倒的刹那几乎已经迈开步子,可随即看见站在她身侧的慕裴先自己一步将她接住,心中难受的同时却也欣慰。至少,没了自己的保护她还有可依靠的人,据他观察,慕裴这人虽只是一个安定候,好歹是世家,楚楚就算日后真的跟了他,也不算委屈…… “看吧,说你和慕裴有什么你还不承认,如今朕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夜凌旭低头敛去眼中不该有的情绪,再次抬眸,黑谭的眸中已是一片讽刺。 方楚楚此时已经无力再和他多说什么,不相信你的人再怎样解释他也不会相信的。 “好,既然你不相信,写一封和离书给我,总是可以的吧?”方楚楚不知自己用了多少力气才说出这句话,人生的第二封和离书,当初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真的会有。 “和离书?”夜凌旭狂笑道:“女子应三从四德,你失贞在先,还无所出,难道不该是休书吗?” “夜凌旭!”今日夜凌旭一个个将方楚楚的伤疤揭开,饶是一向淡定的慕裴也忍耐不了了,握拳冲上前,偏生被方楚楚拉住了衣袖。 只见她面如死灰的朝慕裴摇摇头,“罢了,反正都是罪,一个和两个又有什么区别?”低头苦涩一笑,眼眸微垂看着夜凌旭脚上的鞋子,曾经她告诉他,送人千万不要送鞋子,因为这是送人离开的意思。 “好,我走,休书你写好,我过几日来拿。”方楚楚忽然的想通,让夜凌旭格外不解,看着她远去的模样,心尖如刺扎着一般。虽说自己希望她能赶紧离开自己,可是如比预想的还要快速,他又有些适应不了。 逆着光,夜凌旭竭力想要看清方楚楚的表情,可是他失败了,此时她整个人被慕裴拥簇在怀中,若不是那颤动的睫翼,他差点就要以为她是睡着了。 方楚楚浑身发颤,若不是依靠在慕裴怀中,只怕她早已支撑不住。 “从此以后,别让朕在看见你!”临走前,夜凌旭下了最后通牒。 第316章男人的心 回到皇宫,夜凌旭凝视着眼前的端庄女子,入眼的精致娇颜让他总是不自觉的联想起某个更为绝色的女子。可是,每每一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便会使劲的摇头。 如果自己真的爱她,放她走是最好的选择。 “皇上……”女子低眉轻唤一声,虽不如方楚楚的清脆嗓音,却别有自己的一番悦耳。双眸间的娇羞,更是一模一样。清凉双眸莹莹闪动,眼中的爱意毫不掩饰。“能嫁与皇上是质质的福气,从今往后,质质定当竭力伺候您。” 女子说完,扬唇抿笑,却因那娇弱的声音将夜凌旭从思绪中唤了回来,眼前这美貌的女子,或许比起她来,更加适合这个皇后的身份。可那又如何,他心中之人,始终不是她。 黝黑眸子深沉似海,冷声道:“朕恐怕自己没有这个福气,皇后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其余的,不必多想。” 夜凌旭暗中想过了,自己身中情毒,能别祸害别人就别祸害别人吧。若这质质公主是好人,他害了一个无辜女子,岂不是罪过?若她不是好人,自己也犯不着和她有过多的纠缠,只需相敬如宾,等他去世之前将她休了即可。 质质却在听见夜凌旭的话之后彻底傻眼,红唇抿成一条直线,看来光赶走方楚楚还不是万全之策,入主夜凌旭的心当属上上策。想到这里,质质莞尔一笑,“臣妾遵旨。” 要想入主他的心,第一步当然是顺他的意,装个乖巧女子,何乐而不为呢? 按朝规,皇上迎后三日内可不比上朝,可是夜凌旭没等到三日结束,第二日处理完了方楚楚的事情,一封修书丢给她后便于第三日早晨开朝。 他现在时日不多,必须得想好办法应对接下来的困难,首当其冲的便是辽楚齐三国的联合攻打,接近着是方楚楚的安排,再然后,他撒手人寰后,总要安排一个妥当之人管理这偌大的卫国吧。 “杨荣已经请旨做了元帅,众爱卿看有先锋后卫等人的推荐人选?”夜凌旭邪眸一扫,毫无波澜的眼在百官身上绕了一圈,淡淡的扫向平日里跳得最厉害的那几个大臣。 可是当他的视线扫过,那几个臣子不是低头就是视而不见,完全装作没看懂的意思。 下朝回到寝宫,却见案桌上端放着一碗补药。 “何人送来的?”夜凌旭沉声问道,如今他身子不好他自己都不在乎,楚楚也被他赶走,还有谁会在乎他的身子。 旁边的宦官闻言,低头恭敬回道:“是皇后娘娘,她说看皇上今日脸色不是太好,特意熬了这补药给皇上送来。 “她人呢?”从小在皇宫长大,夜凌旭怎会不理解那些后宫嫔妃的手段,以为凭借一碗补药就能走进他的心?做梦? 没想到听闻夜凌旭的问题后,宦官微楞片刻,“皇后娘娘回椒房殿了,说是还要看书,就不多逗留了。” 夜凌旭闻言,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哦。” 宦官见夜凌旭面色阴沉,只能识趣退下。 椒房殿,质质奶娘勤嬷嬷得知夜凌旭非但没有夸奖质质,反而连补药都没喝,不由得心急,“皇后娘娘,你说皇上他是不是不卖您的账呀?” “没关系,迟早他会感动的。”质质坐在铜镜前,端望着镜中的自己颜如渥丹的容貌,素手拂过那胜雪的肌肤,“女人,并不是越美越吸引男人的,尤其是像夜凌旭这样的男人,什么美人没见过?他要的是一种特质,一种能吸引他的特别气质。” “皇后天生丽质,一定有这种特质。”勤嬷嬷在一旁拍马屁道。 质质执了石黛在娥眉上细细描绘着,盈盈一笑,“人自有自知之明,本宫既然没有方楚楚的美貌,自然得从其他方面下手。” “皇后的意思是?”勤嬷嬷有些不明白。 质质放下石黛,望着一头雾水的勤嬷嬷,“嬷嬷十三岁跟从额娘入燕宫,如今四十有七,还从未接触过男人吧?” 勤嬷嬷脸色一白,弱弱道:“没,没有……”平日里在皇宫中见到的不是皇亲贵族就是被阉了的太监,前者看不上她,后者她看不上,哪里接触过其他男人? “所以嬷嬷不懂男人的心,这男人呀,若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若他阅人无数,你就灶边炉台。” 嬷嬷还是不理解,却也不敢再发问,只是沉默着,不时给质质递上她看中的胭脂水粉。 精心打扮了一个时辰,质质看着外面的天色,“晌午了,去把厨子做的山楂糕端来,皇上这几日食欲不振,用点山楂糕或许会比较好。” “老奴遵旨。”嬷嬷点头离开。 九龙殿,夜凌旭正心烦不知方楚楚现在如何,杨荣却回禀消息,告诉夜凌旭:“娘娘很安全,只是听客栈的小二说,端进她房间的饭菜从未动过。” 夜凌旭一惊,“她在闹绝食?” “也不是,只是听说胃口不好,客栈厨子做的饭菜都不合娘娘口味,所以……”杨荣吞吐道,他实在不明白,若皇上真的爱着娘娘,就算迎娶了亲后又如何?以皇上的手段,绝不可能保不住她。 可是,为什么皇上宁愿冒着被她痛恨被她误会的苦,还要坚持将她从自己身边赶走呢? “皇上,这是椒房殿送来的山楂糕,皇后听闻皇上这几日胃口不是很好,特意亲自下厨做的糕点。”殿外传来椒房殿侍婢的声音。 夜凌旭迟疑片刻,“进来……” 侍婢恭恭敬敬的将山楂糕端进寝宫,夜凌旭望着那精致的糕点,破天荒的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只觉酸酸甜甜格外爽口,烦闷也随时减去不少。 侍婢见状偷偷一笑,拿着托盘回去复命了,全然没想到在自己走后,夜凌旭将糕点亲自包好,“楚楚不是胃口不好吗,把这个带去给她,别说是朕给的。就说……” “就说是燕墨买的。”夜凌旭沉思片刻,终于找到一个稍微合理的解释。 杨荣看着手上的糕点,包着山楂糕的锦帕乃朝廷贡品一品云锦,方楚楚又怎会看不出来?拿着糕点出了宫,在宫外随意买了一样吃食,将两者互换后,才送到方楚楚所在客栈。 “燕墨担心你所以买的,娘娘请慢用。” 方楚楚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见那皑皑白雪,轻笑一声,“这里没有卫国娘娘,只有齐国郡主,请把这糕点拿回去吧。” 没想到方楚楚会如此坚定的拒绝,杨荣迟疑片刻,将袋子往桌上一放,“杨荣受燕墨所托,娘娘……郡主若是不要,自己还给燕墨就是。”说完飞快转身,连半点迟疑的机会都不留给方楚楚。 客栈一楼,慕裴出去采购路途上所需的干粮回来,正好瞧见从二楼下来的杨荣,两人擦肩而过,各自眼中都带着对彼此的不满和怀疑。 慕裴箭步流星的上楼敲开房楚楚的房间,却见她盯着一袋糕点发呆,打开一看,心中顿时有了定论。如此精致的糕点,除了御膳房,还有何处做得出来? “郡主,我已经和湘南王联系上了,再有三日便他抵达幽州,到时候我们一同启程回齐国。”慕裴沉眸,见方楚楚消瘦的容颜,“想必湘南王他也不愿看见您如此憔悴模样。” 方楚楚闻言,仍不动声色,她在想,想一个能成功见上夜凌旭的办法;她不信,夜凌旭要是不爱,为何当初会不顾众人反对将她迎娶为太子妃。可是,事实又好像不得不让她妥协。 脑中乱入一团麻,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夜凌旭问个清楚。 如今太子府中的众人已经纷纷进了皇宫,宫外,唯一她还相熟的,也就是燕宁那个小屁孩了。 趁着慕裴午睡间隙,方楚楚快步来到燕府,轻轻拉动了门上的铁环。 “谁呀?”里面一粗声粗气的男人回道。 方楚楚吓了一跳,稳定心神之后道:“我是燕宁的故友,找他有急事。” “什么燕宁老子不认识,走走走,别妨碍老子休息。”里面不客气的声音如此说道。 “琼府?”方楚楚退后两步抬眸一看,果真现在的牌匾已经从燕府换成了琼府。想来也是,燕宁是燕老将军的孙儿,怎会让他住如此偏僻的小宅子。 无奈一笑,失魂落魄的朝客栈走去。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方楚楚望着不时在自己眼前路过的一家三口,或是恩爱的小两口,心中难过不已。为什么别人这么轻而易举就能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而她,只是简单的想要一个相爱的人陪伴也做不到? 就在昨日,她以为和自己会相爱到白头的人,却在众人前面毫无保留的将她最疼的伤疤掀开,还无所谓的往上面撒盐。方楚楚不知是冻得还是受心情感染,两只清莹的眸子又酸又涩,眼泪似乎随时要掉下来一般。 “走路不长眼么,没看见这是官道,你走什么路呀!”一声高亢洪亮的声音传来,方楚楚抬起那双盛满了泪的双眸,只见一辆豪华马车停在自己眼前,而她距离那黝黑的马鼻子不过分号距离。 “好了阿钟,得饶人处且饶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随着帘子的掀开,方楚楚也看清了里面的人。 “娘娘!” “燕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第317章远远观望 上了燕宁的马车,随马车来到一处府邸时,燕宁抢先下马,弯下身子蹲在地上,意图让方楚楚踩在自己的背上下马车。 “不用了。”方楚楚摇头,如今他是将军之子,而自己是他国郡主,几国间又是如此水深火热的时候,她实在不想给他招来什么无端祸事。 燕宁闻言,也不勉强,只是亲自端来小凳子,放在马车旁。扬唇一笑,“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曾经的主子。” 方楚楚闻言紧蹙的眉总算有了丝丝舒展,还好,往日的旧人至少还有个恋旧的。 随着燕宁走进燕府,凡经过之处,必有三两仆从向其行礼。虽他们不知方楚楚身份,可是看自家小主人走在方楚楚身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入眼处先是一座假山,说是假山其实也不尽然,大小可比城外一座小山丘了。洞壑深邃,怪石嶙峋,待转过假山后,风景霍然开朗,红花绿柳,抚石依泉,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从石涧泻出,不时还有落雪纷飞。 山水之上还见了复廊,沿池蜿蜒曲折,与池上的亭榭连成一片,直通东西两个方向。而左侧和西侧的抄手游廊更是不必多说,单是那百余扇各色漏窗的花纹图案,已足够令人眼花缭乱。 虽从前就知道燕老将军在夜凌旭心中地位不同,可是今日亲眼见了他的府邸,才知是如何不同。 光是正门处的景观,便已经如此目不暇接,方楚楚更知道,这出府邸是前些年夜凌旭封了太子后,才命人为燕家修建,落成也不过一年光景。 当初他命人为燕家修建府邸的时候,方楚楚才刚刚答应和他在一起,如今府邸落成,她与他却…… 燕宁见方楚楚目光虽落在景色上,可却眼神空洞似乎别有他想,不由得放慢了步伐,同她的步调一起缓缓往正厅而去。 “小少爷好。”可偏生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燕宁闻声转头,见霓裳亭亭玉立的站在院中,不由得含笑唤道:“霓裳姐,快看看谁来了。” 方楚楚听闻身后之人竟是霓裳,连忙低头用手绢擦去眼中的泪,才带着微笑转身,“霓裳,好久不见。” 从霓裳搬去照顾燕宁到如今已有三四个月,她早就听说方楚楚现在的处境,可奈何自己人微言轻,连见她一面都不得。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见上,霓裳激动得快步上前,拉着方楚楚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红着眼眶道:“你瘦了。” “霓裳……”许久不见知心人,倚兰身为夜凌旭的属下见她多有不便,如今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霓裳了。尤其是在听见霓裳这一句你瘦了,方楚楚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趴在霓裳肩头痛哭起来。 燕宁瞥见抱在一起痛哭的两人,又看了看四周走过的仆从侍婢,连忙将二人带到自己的‘茶掬院’中,关上大门将那些好奇的视线遮住,拍拍手,“好了,现在你们可随意哭了。” 两个女子相视一笑,擦掉眼角的泪,霓裳白眼道:“小不点知道什么,眼泪也是有感情的,不是说哭就能哭的。” “小不点?”方楚楚对霓裳称呼燕宁的叫法格外觉得好奇,上下打量了燕宁一眼,其实他除去年龄小一些,长得稚嫩了一些,身高方面,倒是已经和成年男子差不多了。尤其是智商,可碾压多少大不点。 “对呀!楚楚你别看燕宁他这么聪明,可是在生活方面他就是个白痴,吃穿用度全得经我手,不然他就没办法了。”霓裳说着,眼中全是宠溺。 燕宁却双颊一红,“霓裳姐,你能不能别把我秘密捅出来,大家都知道我都不好意思。” “是是是,不说了,你去把燕墨找来,想必他许久没见楚楚也想得很。”霓裳扬唇轻笑,找了个理由将燕宁打发走。 燕宁走后,方楚楚指腹沿着茶杯细细摩擦着,半晌,才缓缓开口,“霓裳,你现在与燕墨如何了?” 提到这事,霓裳嘴角的笑渐渐僵住,“你早看出来了?” “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我如何看不出来?”方楚楚低眉浅笑,可问题就出在霓裳身上。虽夜凌旭不说,但她的过往也不是秘密,当初夜凌旭带她入宫时,便有不少传言说她是从青楼出身的。 而且,她后面还服侍过嘉和帝,单这一点,燕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进门。 唉……霓裳幽幽一叹,“我不奢求能站在他身边,只要能让我远远的看上一眼便好。”如今的燕墨越来越出色,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燕家更是恢复了往日光景。 如此世家,她哪有资格嫁与他? “不觉得委屈吗?”方楚楚好奇问道。 “一开始很委屈,可是后面想通了,我都是经过好几次生死的人了,在乎一个名分又有什么用。”霓裳莞尔,语重心长的拍着方楚楚的手背,“楚楚你要知道,有时候不给你名分并不代表他不爱你了。” 就像现在她和燕墨,虽她知道自己做不了燕家女主人,可燕墨每天下朝必定来看她一眼,在她房中呆上一个下午。直到晚膳时分,才去同燕家众人用膳,尽量的挤出时间同她在一起。 如此,就算没有所谓的名分,霓裳也觉得值了。 谈到这里,方楚楚抿着朱唇,眼中又不自觉沁了泪,如果夜凌旭真的是担心她在乎那个名分,那她可以跟霓裳一样委曲求全,但求自己能在他身边默默守候。可就算这样,他也要将自己赶走,难道他就当真这么厌恶自己? “霓裳,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方楚楚忽的抓住霓裳的手,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等燕墨赶来的时候,方楚楚已经离开,只剩下霓裳一人目无表情的坐在自己房间。 “楚楚呢?”燕墨四周观望没看见方楚楚,不由得奇怪道。 “燕墨,有朝一日你会跟皇上一样,迎娶了夫人就赶我离开吗?”霓裳抬眸,一双流光潋滟的眸子毫无感情的看着燕墨。 燕墨被那眼神一吓,连忙在霓裳面前蹲下身子,低声道:“你不要吓我,我不会赶你走的,等你怀孕了,我们就告诉爷爷,让他答应我们的婚事。” “你想威胁燕老将军?”霓裳眉头紧皱,幽幽道:“若是他不同意,到时候你让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燕墨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他看来,燕家家风严谨,最注重名声。燕墨想的是,如果霓裳有了他的孩子,以爷爷正直的性子,一定会答应霓裳入门。 见燕墨半晌没有反应,霓裳嘲讽一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的燕墨:“实话告诉你吧,我有身孕了,若是燕老将军不同意,我就只能请皇上为我做主了。” “怀孕了?”眼眸瞬间瞪大眼眸,不敢置信的望着霓裳平坦的小腹,兴奋得连说话都结巴了,“你,你真的有了孩子?” 霓裳低垂的头微微点动,睫翼扇动敛去眼中的慌张,为了保住楚楚,她只能出如此下策了。 “绝对不可以!”只是没想到,燕墨将霓裳怀孕的事情公开后,第一反应便是震怒。燕老将军更是拿出鞭子,狠狠往燕墨背上抽了一鞭,“你把我燕家当什么人了,别说她的出身,就是她曾是太上皇的女人这一点,就绝不可能进入我燕家!” 燕老将军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我知道我配不上燕墨,但如今我已经怀了你们燕家的骨肉,无论如何我都要讨一个说法。”霓裳摆明了要将事情闹大,口中的话也是丝毫没将燕老将军放在眼里。 “你这个女人呀,老夫早就看出你不怀好意,果真如此!”燕老将军杵着拐杖重重的敲打着地面,“说吧,你要多少银子。” 霓裳闻言冷冷一笑,“银子?我要的是名分。如果燕老将军您不同意,那我就只能请皇上做主了。”无论如何,霓裳相信自己曾有恩于夜凌旭,他不会置自己于不顾。 皇宫,九龙殿内,夜凌旭批阅完奏折已经是夜半三更,望着窗外幽暗月色,愈发的想念方楚楚。咳咳!可是,每每一想到她便会咳嗽不止,血气上涌,稍不注意便会咳出一口鲜血。 “皇上您的药。”太监适时将药端上。 望着那黑漆漆的药汁,夜凌旭眉头紧皱,“又苦又涩,喝了还老是不见好,真要命。” “皇上瞧您说的,良药苦口,这药呀不苦就没作用了。”小太监轻声安稳道,走出九龙殿,没一会儿的功夫又端来一盘蜜饯,“喝完药再吃这个,就不那么苦了。” 夜凌旭一怔,望着烛光下的蜜饯,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哄着方楚楚吃药,在她生病的时候。如今,她走了,自己却活成了她的模样。 仰头一口气将药喝完,丢一颗蜜饯进嘴里,细细一咀嚼,“恩,真不错。”怪不得她会那么喜欢,原来这东西入口之后,竟是那么的甜。只是,蜜饯再甜,也覆盖不了心中的苦。 挥退殿中众人,夜凌旭将蜜饯盘子端在手上,遥望着窗外,迷蒙的视线中似乎出现了心中的那个身影。“你要吃一颗吗?” 窗外冷风呼啸,殿内静谧无比,回应他的,除了无声的静默还是静默…… 第318章相濡以沫? “你去哪儿了?”方楚楚漫步回到客栈,恍惚间却被人抓住了手腕,抬眸,瞧着慕裴一双清冽眼中带了丝丝担忧。想起自己出去未曾告诉过他,方楚楚敛神垂眸,“对不起,我出去走了一会儿。” 慕裴见状,缓缓松开她的手腕,清清淡淡道:“大雪阻挡了湘南王的步伐,或许会晚即日到来,郡主能等吗?” “恩。”方楚楚淡漠的回应着,其实她根本不想爹爹看见她此时的状况。这样不省心的她,只会让爹爹担心 回到房间,静静的等着霓裳的消息,她答应自己会想办法让她和夜凌旭见上一面。不论是通过什么手段,方楚楚都相信她能够做到,只希望不要连累她才好。 可是等她知道霓裳为了帮她而做出的牺牲后才明白,自己的请求从说出口那一刻便注定要给霓裳带去灾难。 “我出去一趟,你先吃。”得知霓裳被燕家赶出来的时候是傍晚时分,慕裴在大堂中占了靠窗的位置叫她下来吃饭,却在下楼的时候听见人们的议论。 “你去哪里?”慕裴拿了披风跟上方楚楚,顺手给她披上,“要我送你吗?” 方楚楚摇头,“不用。”他现在的身份尴尬,不适合露面。 燕府,管家看着眼前娉婷玉立的女子,“请问姑娘是?” “齐国郡主方楚楚。”如今方楚楚的身份,再也不是夜凌旭的任何人,说出这个称呼时,方楚楚总会想起从前众人都称她一句:太子妃。 管家闻言一愣,齐国郡主不就是被休了的晋文娘娘吗,震惊的同时却不忘遣了仆从去通知燕老将军。 没一会儿的功夫,燕老将军亲自从府中迎出,“郡主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里面请。” “我是来找霓裳的。”方楚楚站在燕家大门外,含笑看着燕老将军。 燕老将军闻言,想起自己那个不孝孙儿做的事情,老脸上闪过一丝愤怒,瞥见府外驻足观望的百姓:“郡主有什么话请里面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方楚楚点头,随燕老将军一起进了燕府。 再次进入燕府,不过一两日的光景,却已经没了霓裳的身影。经过燕墨的院子时,方楚楚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 燕老将军注意到方楚楚的视线,低低咳嗽了几声。 “实不相瞒,这次我来正是为了霓裳与燕墨之事。”到了大厅入座后,方楚楚也不等上茶,直接了当的表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燕老将军轻叹一声,“郡主,这件事实在不是老夫不通人情,可,可霓裳曾是太上皇的妃子,世人皆是。若是燕墨迎了她进燕家,世人会怎样看待我燕某人?” 说着,稍显混沌的老眼看向方楚楚,“别的不说,郡主您自己应该清楚,两个不能在一起的人若是强行在一起,后果会是如何。” “后果……”方楚楚扯开嘴角自嘲道:“后果便是如我一般,遭他厌恶,遭世人唾弃。” 自上次大理寺一案后,方楚楚婚前失贞,婚后无所出等等一系列的罪名传出,如今的她,早已是劣迹斑斑。 “所以,只要老夫一天没死,霓裳,一天不能进我燕家的大门!”燕老将军掷地有声的说道。 他反对的话语让方楚楚想起了她与夜凌旭大婚时爹爹的嘱咐,如果当时爹爹坚决反对,现在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恋人之间,难道真的只能有两种感情吗?或相濡以沫却厌倦终老,或相忘于江湖却怀念到哭?方楚楚不知道,如果真的只能二选一,她会作何选择。 “不管如何,霓裳如今怀了你们燕家骨肉,您却如此置之不顾,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方楚楚站起身来,高扬着下巴,“不管如何,我会找到霓裳,届时还请燕老将军给个说法。否则,作为霓裳的朋友,我第一个不答应!夜凌旭欺负我可以,但是我的朋友,不能同我一样被欺负!” 说完,抬头挺胸的走出燕府,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霓裳才是。 走出燕府,方楚楚还在彷徨要去哪里寻找霓裳,却见街角处一个小孩朝自己招招手。 带着疑惑的目光走过去,小孩悄悄往方楚楚手中塞了一张纸条,“有人叫我给你的,姐姐,你能买一个包子给我吃吗?” “好。”方楚楚握紧了纸条,在燕府大门外仆从的注视下,牵着孩子走到包子铺前,“老板,来一屉包子。”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小孩见满满的一屉包子,笑得合不拢嘴。 看着孩子吃完包子后,方楚楚才缓步离开燕府仆从的视线,走到一家买胭脂水粉的店铺,“请问这里有石黛吗?” “有有有,姑娘看这些都是刚来的新货,姑娘喜欢哪一款?”老板连忙将方楚楚迎进店铺。 “你怎么在这里,燕老将军怎么把你赶出来了,不是怀孕了吗?”进了后堂,方楚楚着急的看着坐在火炉边烤火的霓裳,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 霓裳噗嗤一笑,从软榻上起来在地上蹦蹦跳跳几圈,而后沉下眼眸,“我没怀孕。” “什么?”方楚楚大惊,“怎么回事?” 胭脂铺门口,两个尾随方楚楚而来的男人驻足在街角,见她进去许久,撇撇嘴,“这女人就是麻烦,选个胭脂都要这么半天。” 另一个捂嘴偷笑,“若不麻烦,你怎能看到美女,你以为美女都是天生的呀?那是绝少,大部分呀,还是靠化妆的。” 在胭脂铺和霓裳交谈许久后,两人决定让霓裳从后门离开,方楚楚从正门走,两人在她所住客栈碰面。 “是我连累了你,不该让你为我冒险的。”方楚楚叹息一声,拍拍霓裳的手背愧疚不已。 霓裳摇头,瞥到方楚楚脸上的愧疚,安慰道:“其实我这样也不光是为了让你能见到皇上,我也是想看看,我和燕墨之间,到底有没有结果。” “可你前两日不是还跟我说,只要能远远观望他就好吗?”方楚楚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眼眶一热,“霓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 “都是姐妹,有什么可感谢的,若以后我没了安身之处,还要靠你这个齐国郡主救济呢。”霓裳打趣道。 “齐国……”方楚楚微怔,虽说她现在的身份是齐国郡主,可如今卿阳哥哥作为齐国皇上,她还没有找到小昕的下落前,用什么颜面去面对卿阳哥哥。 看来不论是卫国还是齐国,都不可能成为她的依靠。方楚楚在心中默默的想着,或许有一个地方,她该用得上了。 分头回到客栈,方楚楚将霓裳带到自己房间,从床下取出一个盒子,吹掉盒子上的灰尘,“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便是我们两人最后的栖身之地。” “藏宝图?”霓裳双眼发光看着那精致的锦盒。 方楚楚闻言失笑,伸手给了霓裳一个爆栗,“你眼中除了钱,还能不能有点别的?” 霓裳却不以为意道:“世俗一点有什么不好,离开了银子,你能活得下去?”说完仰头靠在椅背上,“还好我聪明,之前攒下了不少银子,就算离开燕府,我觉得下半辈子也够了。” “这么有钱,那我岂不是要跟你混了?”方楚楚打开盒子,取出一份地契,在霓裳面前晃了晃,“有了它,就算没有男人,你我下半辈子也能活得很逍遥。” “什么东西?”霓裳抢过方楚楚手中的地契,看清楚之后睁大双眸,“哇塞,以后你不仅仅是郡主,还是城主呀。” 方楚楚点头,笑盈盈的看着霓裳,“没错,还是一座富饶的城池。” “但是,比起这些,我更宁愿和燕墨在一起……”霓裳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眼前只剩下和燕墨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方楚楚见状,嘴角的笑意也不复存在,她又何尝不希望和夜凌旭在一起,幸福的度过下半辈子?握着手中的地契,眼眸一沉,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事与愿违。 九龙殿,夜凌旭看着站在下面的祖孙两人,一个是他的恩师,一个是他的兄弟,让他如何抉择? “燕墨,你先说说你的想法。”沉默许久,夜凌旭忽然开口点了燕墨的名字。 燕墨抬头,握紧拳头,坚定道:“霓裳怀了我的骨肉,无论如何我都要迎娶她过门。” “混账!”燕老将军震怒之下,也顾不得夜凌旭在场了,直接放出话:“若你敢迎娶霓裳,燕家族谱上从此没有你的存在。” 夜凌旭一惊,见燕老将军生气了,急忙给燕墨使眼色让他道歉。毕竟祖孙两有什么事好商量,大家有商有量,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呢? “我不道歉!”没想到燕墨在接到夜凌旭的眼色后,不仅没有如约道歉,反而也放出了话,“既然您都如此说了,那我也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的妻子,只能是霓裳!” 燕墨说完深呼吸,压住心中怒吼朝夜凌旭俯身一拜,“臣先告辞。” 燕老将军见状,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幸好夜凌旭抢先一步让人搀扶住了他,“老将军,有什么话好商量,燕墨他还小不懂事。” “他哪里是不懂事,分明是被那妖女迷了心智……”燕老将军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这话似有不妥,毕竟霓裳当初是夜凌旭献给嘉和帝的女人。立即俯身跪下,“老臣糊涂,说错了话还请皇上见谅。” 夜凌旭漆黑眼眸微眯,“无碍,朕相信老将军只是一时气急说了胡话,这样吧,明日朕去燕府,亲自劝劝燕墨。还有,老将军若是相信朕,把霓裳也叫来,不论这件事如何处理,总要有个结果不是?” 燕老将军闻言点点头,“臣遵旨。” 第319章最后挣扎 翌日,方楚楚推开窗户,任由那暖洋洋的太阳洒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个冬天难得有阳光,方楚楚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在离开前,感受到太阳的温暖。 没有夏日的灼热,只剩下绵暖光辉,犹如某个人的视线般温暖无比。 “楚楚楚楚,燕墨来信了,他说夜凌旭晌午时分要去燕府,我们的机会来了。”不多时,霓裳拿着一封书信跑进方楚楚的房间。 方楚楚坐在桌边,将信接过一看,“他要亲自解决你和燕墨的事?” 霓裳点头,心中却没有什么把握,“你知道我的身份摆在这里,我总觉得不管是燕老将军还是皇上,他们都不可能同意我和燕墨的婚事。”霓裳幽幽一叹,垂头丧气的模样让方楚楚一阵心酸。 “不会的,你当初帮了他那么多忙,他理应成全你。”方楚楚柔声安慰道。 “若是从前或许会,但如今,他是一国之君,做人做事都得顾全大局。他没变,我们也没变,变的是时间,这东西真的很残忍,能抹去曾经所有的一切。”霓裳目光悠长的望着窗外的阳光,就像这太阳,它也没变,变的只是时间。 在夏日它便是让人避之不及的毒辣日头,可是在冬天,它却是人们时时盼望的温暖阳光。明明它就是它,可是因为人们的需求不一样,它在世人眼中的作用也因此不一样了。 方楚楚好像明白了什么,默然点头同意霓裳的见解。 晌午时分,燕墨亲自驾了马车前来迎接,见方楚楚同霓裳一起走出客栈顿时傻眼了,“楚楚,你怎么在这里?” “我需要你和霓裳的帮忙。”方楚楚面带恳求之意看着燕墨。 燕墨傻眼了,将目光投向霓裳,“怎么回事?” “上车再说。”霓裳先将方楚楚搀扶着上了马车,走回燕墨身边,低声道:“如果我没怀孕,你还要我吗?” “我又不是因为你会生孩子才要你的。”燕墨说完,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你没怀孕?” 霓裳沉吟片刻,本来也以为自己没有怀孕,可是昨天她去医馆一把脉,没想到……但是现如今,她需要逼燕墨一把,坚定无比道:“我没怀孕。” 燕墨在迟钝了几秒之后,嘿嘿一笑,“没怀孕也好,省的到时候我们私奔起来麻烦。” “私奔?”这下换霓裳震惊了,眉头紧皱,“你有什么计划瞒着我?” 燕墨挑动眉毛,两条高低眉在他的故意摆弄之下更显好笑,“不告诉你,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马车缓缓来到燕府,方楚楚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进去,霓裳下车之际,忽然脚下一滑,“哎哟,我的肚子!” “快来人,请大夫!”燕墨见怀中人儿朝自己眨巴的双眼,瞬间明白过来,配合着她一起演戏。 所有仆从都围到了霓裳身边,方楚楚见状,趁机从马车上跳下来,无声无息的溜进了燕府。 还没到最后关头,霓裳自然是不会让大夫给自己把脉看出究竟的,等被人搀扶进了燕府后,霓裳紧皱的眉终于舒展,“好多了,谢谢大家。” 如今府中众人都知道霓裳怀了他们少爷的孩子,说不定就是下一任当家夫人,见她跌倒自然紧张不已,此时见她说好了,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你真是鬼精灵,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燕墨装模作样的搀扶着霓裳走进正厅 。 夜凌旭早已坐在主座之上,见两人嬉嬉笑笑的走进来,再想起如今不在自己身边的方楚楚,双眸一沉,“燕墨,你与霓裳还未成亲,如此肌肤相亲只怕是不太好吧。” 燕墨听他不善的口气,似乎已经看到了今天的结局,将霓裳的手握得更紧了,“她都怀了我的孩子,肌肤相亲有什么关系。”说完,瞥了一眼夜凌旭鸷冷的眸子,“再说了,当初太子妃嫁给皇上的时候,不也是未婚先孕?” “燕墨,不得胡闹!”见夜凌旭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燕老将军连忙怒喝一声。 燕墨闻言不屑一笑,“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想起当初自己得知方楚楚有孕,后又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向方楚楚求婚的一幕幕,夜凌旭当真能理解此时燕墨的心境了。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你想要迎娶霓裳为妻?” “当然,除了她之外我不会娶其他任何女人,还有,我娶了她之后也不会始乱终弃,我保证这一生只对她一个人好,只娶她一个人。”燕墨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句句话直戳夜凌旭的痛楚。 夜凌旭的脸色愈发阴沉,刚要开口答应这门婚事,燕老将军却道:“皇上且慢。”从右下首的椅子上站起身来,目光不满的看着霓裳,“这个女人自称怀有我燕家骨肉要嫁入燕府,可从头到尾没有大夫为其诊断。今日趁皇上也在,不如,请个大夫来把把脉如何?” “不行!”霓裳还未开口,燕墨却第一个跳出来了,“爷爷您这样做是不相信她,难道您信不过霓裳还信不过孙儿吗,我敢担保,霓裳没有欺骗大家。” “空口无凭。”燕老将军坚持要请大夫。 燕墨打死不准,死死的将霓裳护在怀中。 夜凌旭见状,心中已然猜出了七八分,大概霓裳怀孕是假,逼婚是真。而且,这出戏燕墨还是知情的,看来他是真的存了要娶霓裳为妻的心思。两人相识这么多年,夜凌旭第一次发现原来燕墨也可以有如此坚定去做一件事的时候。 “燕老将军,依朕看,既然燕墨都坚持霓裳是有孕在身的,不如,就不用请大夫了吧。反正两三个月之后,是真是假一看便知。”夜凌旭自己虽然不能和方楚楚白头偕老了,但是身边的人,他能撮合一对是一对吧。 圣旨如山,燕老将军心中虽不乐意,但还是点点头,“那老臣就听皇上吩咐。” “这样不清不楚的多不好,免得到时候又找出什么借口将我赶出燕府。”霓裳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红唇微扬,“老将军只是想求个明白,既然到了今天这一步,凡事还是弄清楚的好。你说是不是,燕墨?” 燕墨傻眼,在身后悄悄捏了一把霓裳的手,不是没怀孕吗,若是真让大夫来把脉,到时候这桩婚事岂不黄了? 然而霓裳却有自己的算盘,在这正厅之中人多口杂,楚楚哪里来的机会和夜凌旭见面?若是想要见面,还得去后院才行。 在霓裳的强烈要求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后院走去。 之前霓裳为了避嫌,特意将自己的房间选在了最便宜的角落中,而且空间也不算很大。此时众人一拥而入,小小的房间顿时塞不下了。 “皇上,您万金之躯,还是先移步东厢房吧。”每个府邸,东厢房都是接待最尊贵的人所设,夜凌旭闻言,点头,正好他也有些累了,但是霓裳这里,只怕大夫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 随仆从来到东厢房,才刚进去夜凌旭便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可是一时半会儿却说不上来。脱去披风和鞋子,往床榻上一趟,情毒加上对方楚楚的思念,早已让他心力交瘁。 才刚躺下没一会儿,夜凌旭便感觉晕晕沉沉的,似要睡着了一般。 “你瘦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夜凌旭倏地一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方楚楚,“楚楚,我是在做梦吗?” 多少次在梦中见到她的身影,可是都没有此次的清晰明了,这一次,总算是让他圆了心中的梦。 方楚楚伸出手,仔细的描绘着夜凌旭棱角分明的脸,“消瘦了不少,看来你也不好过,将我赶走,就这么顺心如意吗?” “我没办法,我必须赶你走,否则我……”话到嘴边就要说出口了,夜凌旭忽然想起什么,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再次睁眼,一把抓住脸上的那只手,“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方楚楚从床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夜凌旭,“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分担好吗?” “不好,朕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朕不爱你,从头到尾都没爱过你。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滚!”夜凌旭咆哮道,早知如此,他宁愿这是一个梦,还可以放肆的享受。 喊了半晌,发现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夜凌旭不由得沉眸,“人呢?” 方楚楚神色淡然,冷笑道:“人都被我遣走了,如今这东厢院只有你我二人,你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夜凌旭阴沉着脸色,纵有再多的不忍心,也还是将那些残忍的话说出了口,“你这样的女人,朕能忍受这两年已经是极致,别死乞白赖的赖着朕了,滚吧。” 随着夜凌旭说出口的话,方楚楚的脸色愈发惨白。因为在来之前,她告诉过自己,这是两人之间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次,夜凌旭还是强行要她走,那她也只能顺他的意了。 因此现在她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后的挣扎。 “你当真,不要我了?”方楚楚神色凄然的看着他,睫翼微动,眼泪花了妆容,似被丢弃的孩子一般楚楚可怜。 “我……”夜凌旭沉吟片刻,忽然道:“我好热。” 第320章各自天涯 恍惚间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夜凌旭邃黑的眸子转向房中的香炉,但见冬日的阳光下,里面的白烟如女子妙曼的身姿,在空中摇曳。 “你对我下了药?”夜凌旭难以置信的看着方楚楚。 方楚楚但笑不语,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小半柱香后,见药效差不多了,才缓步上前。 夜凌旭紧张的看着方楚楚,沉声道:“你这又是何必,我都说了不要你了,你还……” “我还如此不知廉耻是吗?”方楚楚见夜凌旭意识昏沉,脸色泛红,说出来的话也是喑哑不堪。难为他了,在这样的时候,还能保持头脑清醒。 方楚楚见状,不禁眉峰紧蹙,“难道你就这般不愿意面对我,还是觉得我很脏,配不上你?” “不是的。”夜凌旭连忙摇头,在他心中,无论方楚楚曾经发生过什么,她都是最美好的。这世间,在他心中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比得上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听夜凌旭否认了,方楚楚眼中的笑意渐渐扩散,“既然你不嫌弃我,那为何不要我了?” 夜凌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方楚楚冷笑道:“世界上多的是不脏的女子,难道任何一个不脏的女人,朕都要将她纳入后宫吗?简直是笑话!” “对,没错,我就是一个笑话。”方楚楚闻言,面沉如水道:“我是个笑话,那你今天之后也将成为一个笑话。等事情结束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被我用强了。” 方楚楚脱去身上披风,往前迈一步,“你中了春药,无药可解,满意吗?” 夜凌旭双眸一黯,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回到自己身边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自己真的错了?让她走,不是对她好吗? 见夜凌旭不理睬自己,方楚楚又继续道:“这春药名为‘爱情’,多美好的词。可是你知道吗,它的药性烈性非常……解药甚为伤身,况且,也来不及了……” 话到此处,方楚楚又脱掉一件衣裳,往前再迈一步。 夜凌旭倒吸一口气,不敢多想她到底想做什么,只一心担忧,若是情毒再一次传给方楚楚,岂不害了她的命? “你听我说。”夜凌旭努力想要稳定住方楚楚的情绪。 方楚楚的脑子已然半懵了,捂住耳朵不愿听夜凌旭的任何话语,红着眼眶看着他,“今日的事情过后,要么我回到皇宫回到你身边;要么,你我二人都沦为世人的笑柄,随便你选择。” “楚楚!”震怒之下,夜凌旭高呼道,可是药性使然,原本就磁性的嗓音变得更加低沉。这一声唤得方楚楚如置梦中,“以前,你也曾这样唤过我的名字……” 曾经的曾经,两人情到深处,夜凌旭最爱的,便是抱着她一遍遍低沉的唤她:“楚楚,楚楚。” 可如今,这一声楚楚,却带着一丝愤怒。方楚楚不敢去多想他在愤怒什么,难道他对自己厌恶到了如此地步,连曾经最喜欢的,都变成了最厌恶的? 可是不管如何,今日的事已经停不下了。 方楚楚迈着步子走向床榻,缓慢而又坚定。 东厢房内,虽是白天,可因为冬季光线昏暗的原因,还是点着一盏摇曳的烛火,好似一滴倒悬着的美人泪珠。幽兰的火光被重重包裹在橘色的光影之中,形成一个似幻似真的蓝色影团。柔和,凄美,令夜凌旭想起某人的翦水秋瞳。 案上唯一的光亮静静燃烧,直衬得四处角落更为晦暗。 夜凌旭邃黑的目光穿透烛火,落在朝自己缓缓走来的你身上。她离开自己,是齐国郡主,是绝色美人,还有无数好男儿等着她。 可若是她一直和自己纠缠不断,得到的,只是自己英年早逝的噩耗。 头脑很清楚,告诉自己要拒绝她的靠近;可是身子却似乎不怎么听话,在感受她的靠近时,某处竟热得更加明显。 方楚楚脱光身上所有的衣裳,只留下一件大红肚兜,坐在床榻便,看着榻上的夜凌旭正在忍受烈性春药的煎熬,意识昏沉,大汗淋淋。 性感的喉结上下波动,引得她浑身也如火烧一般。 “如果注定要和你分开,再让我们沉沦一次好不好?”方楚楚低声哀求道,俯下身,轻轻揭开覆他身上的被褥。熟练的解开他的衣衫,做着以前做过多次的事情,只是这一次,格外用心。 夜凌旭还在摇摆,却感觉靠近自己的身子,冰肌、玉骨、雪白、丰盈,每一处起伏都暗藏无尽缠绵,仿佛是能吸人神智的深渊。令他自甘堕落,自甘沉沦。 鬼使神差的,夜凌旭竟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好。” 夜凌旭一直认为自己能狠下心将她赶走,余生孤独终老再也不见她一面。可直到此时此刻,直到听见自己急促而又沉重的呼吸声时,他才知晓自己大错特错了。 并非如自己所想,他越是迫切的希望她离开,其实越是爱她入骨。 夜凌旭的目光流连在方楚楚嫣红欲滴的朱唇,一团火焰从胸腔而起,一路蔓延至腰腹,越烧越烈,越烧越盛,越烧越难以熄灭。 感受到夜凌旭的回应,方楚楚更是情不自禁地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夜凌旭感受到方楚楚的香甜滋味,不管过了多少年,这味道还是令人难耐、上瘾。额间的汗水顺着鼻尖滑落,最终触碰在两人紧贴的唇瓣之上,也成功带起方楚楚一阵战栗。 忍不住嘤咛了一声,带着沉沦其中的娇喘。娥眉,亦是微蹙。 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夜凌旭翻身将方楚楚压在身下,细细的吻划过方楚楚的朱唇,一路向下,抵在她的圆润香肩之上,有些不敢去看眼底的美好景致。 何处山峦叠起,何处殷如桃花,都是他曾经见过的美好。只是这一刻,仿佛更加美好。这般痴迷于方楚楚的胴体,虔诚而又疯狂的相对索取,从前的他也极爱。可是从他迎娶质质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再无可能拥有。 没想到今日,居然…… 修长的手指在方楚楚的玉颈上徘徊,眼眸漆黑望着怀中的女子,声音嘶哑而低沉道:“你当真想好,就算今日过后我不要你了,你也心甘情愿?” 方楚楚沉沉点头,“哪怕是飞蛾扑火,我也不在乎。” 听到方楚楚的答案,夜凌旭低吼一声,手指顺延向下,极尽细腻地爱抚,感受着指尖别样的滑腻与水泽,尽情的体会着何为“爱不释手”这四字真谛。 身下的女子仿佛是感受到了异样的抚弄,胸前起伏娇喘不已。“就放纵最后一次吧。”方楚楚如此想着,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双玉臂,揽过夜凌旭的脖颈,似抗拒又似邀请,在冰与火之中来回挣扎,徘徊。 这无疑是对夜凌旭的一种诱惑,海潮一般的波涛汹涌来袭,脑海、心房、欲望,皆被这海潮尽数淹没。他终于俯下身去,在她的肌肤之上千回百转,最终停留在那水色荡漾的花丛之中。 许久没和方楚楚如此亲密,夜凌旭修长的手指来回撩拨,双目却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不愿放过心爱女子的每一个表情。她的一颦一缓,也令他时快时慢,这分寸,他把握得极好。 想到是最后一次,夜凌旭更加放肆自己,再不想从前那般去可知,只知道释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本就服了烈性春药,意识昏沉如坠梦里。此刻又与心爱之人肌肤相亲,神智已然模糊尽失,全凭感官主宰一切。一次次冲击,让身下女子万般体会,甚至欲罢不能,想要出口的娇喘已变作呻吟,迷失在欲望的潮海之中。 身体渐渐沉沦而入,彼此交合的刹那,方楚楚忽然睁开双眸,水光弥漫,如果最后一次,能怀上他的孩子,哪怕是从此就分开也足够。至少,她还有一个孩子陪伴着她。 想到这里,方楚楚更加情动,呢喃道:“凌旭……”只这两个字,已令夜凌旭心神激荡,纵情肆意起来。 不管今后如何,现在这一刻,她唤的是他,在这般亲密的时刻,没有旁人,唯有彼此! 身下的紧致犹如夜凌旭微颤的心房,此时此刻,只装得下这一个人。他终于彻彻底底地相信,就算自己放弃了她,可心中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人的存在。 此身,此心,非她莫属。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忽然从心底生出,那以为就要孤独终老,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再一次拥有她。甜美而满溢,如此令他餍足。 床笫之间飘荡起骤雨疾风,一室春光也弥漫起风雪夜色。飘摇的雨丝是两人的汗水,尽情洒落而又不失缠绵。两人每每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便不知何为满足,一味饕餮着怀中的娇软。 不知今夕何夕,只想朝朝暮暮。 待到如鱼得水、余韵悠长之际,他依旧抱着怀中的女子,享受这欢爱过后的身心融合。她的发丝还缠绕在他的颈间,微痒的触感令他无比满足。那桃红的娇颜难掩倦色,纵使上等胭脂也难及分毫。渺渺茫茫,痴痴缠缠,华美而迷幻。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方楚楚想起两人的第一次,他在小船上对她的温柔多情。方楚楚又忐忑又不安的问道:“如果我不要名分,你能让我默默陪伴在你身边吗?” “没皮没脸的女人!”夜凌旭晕晕沉沉的脑袋在听见这句话后猛然清醒,将方楚楚从怀中推出,天啦,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身中情毒的时候与她做出这样的事。 药效已退,顾不得浑身狼藉,夜凌旭快步下床捡起地上的衣裳匆忙床上,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厢房。 “夜凌旭,从此,各自天涯,永不相见!”方楚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最后一句话。 第321章淡定心境 夜凌旭快步离开东厢房来到霓裳的房间,见大夫刚好收了药箱要走人,“恩,结果如何?” “我要当爹了。”燕墨笑得两颗小虎牙露在外面,得意的炫耀道。 “恭喜。”夜凌旭匆匆道了一声喜,抓着大夫的手就往东厢房走去。 “皇上,您要去哪里,楚楚呢?”燕老将军在得知她真的怀有身孕之后早就离开,此时房间只剩下大夫和燕墨夜凌旭两人,霓裳见状,直白的问出口。 夜凌旭脸色一沉,抓着大夫的手步子更急了。 来到东厢房,除去那香炉中燃烧后的香灰,整个房间找不到一点方楚楚来过的痕迹。 “皇上,有什么需要草民效劳的地方吗?”大夫惶恐的问道。 “没有了……”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夜凌旭的一颗心仿佛被彻底掏空,他知道,这一次方楚楚再也不会回来了。 霓裳房间,看着抓着大夫离开的夜凌旭,霓裳眉头紧皱,“怎么回事,楚楚呢?”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不行,我得去看看。” 燕墨眼疾手快拦住要下床的霓裳,故意板了脸,“不行,你现在是怀有身孕的人,怎么能到处乱跑呢。这样,你在床上待着,我去帮你看楚楚。”说完,不等霓裳说不行,将门一关,快步朝着方楚楚的房间跑去。 没想到燕墨会这样霸道,霓裳莞尔一笑,低头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好孩子,谢谢你。”如今夜凌旭已经成全两人,想必燕老将军那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自己的幸福就要来了,可是方楚楚和夜凌旭却…… “皇上,楚楚呢?”燕墨和霓裳一样担忧方楚楚,因此就算霓裳不说,燕墨也会来看看。只是,等他到了东厢房之后却只见夜凌旭一人坐在床榻上,手中还抓着一张手绢。 夜凌旭忽的起身,“燕墨,你答应朕一件事可好? 客栈,方楚楚带着一身酸痛从燕府走回,身上的痛却不敌心中的万分之一。 “郡主,你去哪里了,湘南王有消息了,傍晚时分在城外十里亭相聚。到时候,我们可一起前往齐国。”慕裴见方楚楚回来立刻迎了上前,一口气说完却没得到一点反应。 抬眸一看,方楚楚神色凄然不知在想些什么,担心她会拒绝和自己一同回齐国,慕裴小心翼翼的道:“湘南王想必也希望您好生对待自己。” 方楚楚闻言,低声道:“收拾东西吧,该启程了。” “启,启程?”没想到方楚楚真的会答应离开,慕裴又惊又喜,亲自上楼去收拾行囊。 黄昏时分,方楚楚乘坐的马车抵达城门口。忽然想到什么,方楚楚急急的唤了一声,“停。” 慕裴虽担心她会中途反悔,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停下马车,只见方楚楚掀开马车帘子,百感交集的看着眼前的‘幽州城’三个大字。薄唇轻抿,心中堵得慌,这一眼后,真的再不相见了。 毕竟是冬日,傍晚的风吹来,虽有阳光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只剩寒冷刺骨。或许,这就像她和夜凌旭的爱情,已然褪去,若再纠缠,当真只有两相厌恶了。 缓缓放下帘子,闭上双眸不再去看这一切熟悉的景物,沉声道:“走吧。” “慢着!”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城中响起。 方楚楚惊喜的掀开帘子,却见许久不见的萧瀛在长寿的帮助下飞奔而来,惊喜消失,眼底只留一片失落。 “你要走了?”自坊间有两人的传言后,萧瀛一直没有再和方楚楚有任何交集,就是担心她会被人误会。可是没想到,自己百般隐忍的结局,却是她的远走高飞。 “你,还好吗?”方楚楚见萧瀛跑得一头雾水,虽然他还不能完全行走,但至少是靠自己从城门口走到了城外,她的身边。 萧瀛微微点头,双腿在他不懈坚持下已经能行走,只是还不能太过劳累。“我很好,可是你不好,真的如传闻所说,你和夜凌旭没有瓜葛,你要回到齐国去当郡主了吗?” 萧瀛着急之下,将心中想问的话一一问出口。 方楚楚莞尔一笑,找不到什么相送的,取下头上一支珠钗,“今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希望你能保重。这珠钗,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了,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楚楚……”萧瀛第一次如此唤她,见她憔悴神情,心中一阵刺痛,早知如此,当初他该多努力努力。 方楚楚听闻萧瀛呼唤自己的名字,眼眸微垂,“从今以后,世间再无楚楚,我叫淡心。” “淡心?平心静气,淡定心境。也好,忘记这里的一切,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吧。”萧瀛呢喃着方楚楚,不,淡心的名字,有感而发。 “对,我叫淡心,方楚楚是谁,我不认识。”方楚楚走回车中,离开了幽州后,世上当真再无此人。 城墙上,转角处,一抹高大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隐在暗处。不时眯眼看向城外那辆马车,心中一涩,多少次想要冲上前却又生生忍住。 忽然见那辆马车疾驰而去,夜凌旭再也顾不得什么,冲出转角大喊道:“楚楚,楚楚!” 马车中,方楚楚不知自己为何流泪,可眼泪就是忍不住。哭得正伤心时,忽然听闻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掀开帘子往回一看,除了萧瀛的身影再无他人。 事到如今,她还想着夜凌旭会出现挽留,她真是太傻了。 数九寒天,冰封雪地,整个世界成了冰洋世界。山冷地在颤抖,河冻地僵硬了,空气似乎也要凝固起来。 连绵曲折的山道上,除了方楚楚这一辆马车,再无其他行走的活物。 “这卫国也太冷了,还是我们齐国好,四季如春。”连慕裴也冻得不行,裹着貂皮大衣坐在马车内,将帘子折的严严实实的。 方楚楚却并不觉得有多冷,毕竟心都死了,身体也就这样吧。 “天快黑了,我们得加快速度,否则在天黑之前不能和湘南王汇合了。”慕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冬日的白昼格外的短,太阳早已落山,远处的天黑压压的,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爹爹他还好吧?”方楚楚沉声问道,绝色的脸上毫无情绪,令慕裴想起一个词——心如死灰。 他也曾经想过,如果当初他在努力一些,将方楚楚从卫国带回齐国,会不会就没有今日的结局了。可是想得再多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伤害已经有了,再多悔恨的泪也没用。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竭尽全力对她好,只要她要,将心掏出来也可以。 马车速度渐快,终于在天色全部黑下来之前赶到了十里亭。 十里亭外,湘南王苏颢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见方楚楚的马车到了,嘴角含笑准备迎接她的到来。 方楚楚刚下马车,便看见苏颢温润得如沐春风的笑。眼眶一热,冲上前扑在他的怀中,“爹爹。” “傻孩子。”苏颢面色一沉,将方楚楚稳稳接住,“以后凡事有爹爹,什么都不用怕。” 方楚楚闻言,眼泪滴答滴答再也忍不住,瞬间就打湿了苏颢胸前的大片衣襟。 慕裴站在一旁,低声道,“外面冷,有什么事上马车再说吧。” “这孩子是?”苏颢侧目,瞥见慕裴怀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眉头微蹙。 方楚楚从苏颢怀中出来,“爹爹,这事我能以后再跟您解释吗,先上马车吧,您站在这里等了我们这么久,肯定受寒了。”方楚楚搀扶着苏颢上了马车,幸好早在出行前他们就想到人可能会很多,因此特意选了一辆能容下十来人的大马车。 上了马车,方楚楚拿出水壶,想倒一杯热水给苏颢,可是却发现水壶空空如也,一滴水都倒不出来。“怎么回事,之前我喝的时候还有水的。”方楚楚奇怪的摇了摇水壶,很重呀,可是怎么没水呢? “八成是冻住了。”慕裴从她手中将水壶接过,又递上自己的,“喏,我的有水。” 方楚楚迟疑的接过水壶,蹙眉道:“为什么你的没冻起来。” 慕裴清冽的眸中含着丝丝笑意,难道他要说,自己猜测她不懂,所以提早将水壶藏在胸口,就是预备她的水壶冻上的时候,能喝到一口水吗? “这卫国的冬天还真不是一般冷,感觉骨头都冻住了。”苏颢接过水壶,一口水灌下,只觉得冰冷入骨。可天寒地冻的,能喝上一口水已经不容易,哪里还奢求能喝一口热水呢? 方楚楚沉默片刻,“对不起爹爹,是女儿不好。”若不是她出事,苏颢现在在齐国皇宫锦衣玉食,怎么会受如此磨难。 苏颢闻言,含笑看着犯傻的女儿,“不管如何,爹永远都是你的靠山,就算天塌下来,有爹给你撑着。” “他不要我了。”方楚楚强忍了多日的委屈在苏颢面前全部发泄出来,哽咽着将夜凌旭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说出,末了,用含泪的双眼看着苏颢,“爹爹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因为不能告诉我,所以才这样想尽千方百计赶我走?” 苏颢听完方楚楚所说,眼中的温和消失殆尽,只留下一片寒冷,“不管他有什么苦衷,如此对待我的女儿就是不行。” 方楚楚一惊,才想起苏颢除去是自己的爹爹以外,还是二十年前人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她似乎,不该将这些事告诉爹爹。从未见苏颢有过这般阴冷的一面,方楚楚不由自主的咽咽口水,小心试探道:“爹爹,你想对他做什么?” “楚楚,以后你就不用问这个了,只需要知道,从今以后,你是我齐国郡主,再无任何人敢伤害你。” 方楚楚点头,她也不想再回忆过去的事情,低声道:“我知道,所以我给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淡心。爹爹你说好听吗?” “淡心?”苏颢呢喃着方楚楚的新名,扬唇一笑,“不错,以后你便是齐国淡心郡主。” “淡心郡主好。”慕裴在一旁打趣道。 初始听见这个名字,她还有所不适应,可是赶路途中一直被爹爹和慕裴这样叫着,十来日后,方楚楚已经渐渐习惯了自己的新名。 从此后,方楚楚为何人她已经忘却,只剩下一个全新的她——淡心郡主。 第322章无所畏惧 再次回到齐国,苏卿阳早已安排了专人迎接,刚到城门口,便有大臣恭敬的请淡心更换撵轿。 “爹爹,卿阳哥哥他还有在生我的气吗?”淡心担忧的问道。 苏颢莞尔一笑,拍拍淡心的手背,“放心吧,你卿阳哥哥早就不生气了,他还多次跟我提起,要早些接你回来。若是我当时肯听他的话,你也不会……”提起伤心事,苏颢难免神色低沉。 摆摆手,“罢了罢了,都过去了,从此以后你只是淡心。” “恩,从此以后,我只是淡心。”淡心沉沉点头,一个新的名字,一个新的身份,代表着从前的一切,真的就要从她的生活中剥离了。 同苏颢一起下了马车,自打进入齐国后,天气没那么冷,淡心也脱下披风,只着了白色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 “天女下凡!”不知围观的人群中谁先喊出了这么一句,顿时四周的人闻言,纷纷下跪。 淡心清莹的眼眸微动,额上的莲花刺撩人心弦,正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却听站在自己身后的慕裴轻声道:“这是皇上为了欢迎郡主,特意安排的。” 闻言,淡心瞬间明了,原来苏卿阳这么有心,担忧她以后在齐国的日子会不好过,特意在她到来的第一日先为她树下威严。 自打回到齐国后,淡心一日比一日更加多愁善感,亲人间的一个小小举动便能让她感动不已。或许是之前在卫国受的冷眼太多,忽然见感受到亲情的温暖,把她暖得都快化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那撵轿面前,只见那抬轿的十六人,人手皆是一根纯金棍子用以抬轿。从脚凳到扶手,无一不是纯金打造。 轿子两侧,金龙金凤盘旋在上,顶上一华盖,华盖正中镶着一颗碗口大的夜明珠,四周凤凰围绕。 “好奢侈……”淡心心中心疼道,转念一想,这都是卿阳哥哥为她特意准备,只求她接下来的日子更够好过,瞬间心暖无比。 掀开那玛瑙翡翠珍珠玉石交叉穿成的帘子,淡心坐入撵轿,感受着身下特制云锦传来的柔软触感,心中百感交集。 “爹爹,慕裴,你们怎么不上来?”半晌之后,发现外面的两人依旧没有半点动静,淡心掀开帘子,却见两人已经坐在了前头的马背之上。 苏颢转头,嘴角笑意扩散,“爹爹为你开路。” “慕裴为您保驾护航。” 两人说完相似一笑,苏颢高喊一声:“启程!” 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从城门绕城中一圈,才在皇宫门口落下。 今日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的郡主回来了,而当今圣上更是对这位郡主看重。不仅用十六抬大轿迎接,还亲自到皇宫门口等待,更下旨举国欢庆一日。 “卿阳哥哥,我……”再次见到苏卿阳,淡心又想起如今生死不明的小昕,可是人没找到,她现在说出来只会白白给他一个希望,万一最后落空了,岂不再伤他一次? 想到这里,淡心低垂眼眸,“对不起。” 齐国龙袍以黑色为底,衬得苏卿阳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白嫩。凤眸微眯,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如今的他已然是帝王的模样,嬉皮笑脸的模样不复存在,只有一副冷酷模样。听见淡心的话,薄唇轻抿,好似被什么事所烦恼,可就是这皱眉的模样,更让人从心底生出敬畏来。 淡心清楚的感觉到苏卿阳变了,可是这变化是好是坏,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说。 “说什么胡话,你是朕的堂妹,齐国的淡心郡主,何谈什么道歉。”苏卿阳高声道:“从此以后,你要记得你身份高贵,不管你做什么事,都是对的!没有人能指责你半句,你说对就是对,说不对便是别人的不对。” 淡心一愣,好无理的霸气呀。 却因为他这样的霸气,而觉得很温暖,这便是亲人吧。不管她会不会如此黑白不分,有一个人能护着她,让她在这个艰难的世间无所畏惧,便已经足够。 进了皇宫之后,苏卿阳将淡心带到从前她入住的神仙殿内。 殿内繁华一如既往,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城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只觉温润。原始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当初的淡心并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再次回来,只是,物转星移,一切早已不一样。 “卿阳哥哥,如此奢侈,我……”当初是不好意思拒绝皇伯父的好意,如今皇伯父已然将皇位传给苏卿阳,和皇伯母潇洒世外去了。可她记得很清楚,苏卿阳是很喜欢这座宫殿的,当初还跟她念叨皇伯父不给。 苏卿阳已经许久未踏入神仙殿,那里是他喜欢,分明是有一次和小昕路过神仙殿,说了一句:“哇塞,这么漂亮的宫殿,我要是能在里面坐着吃鸡腿,保证更香。” 就因为这么一句,所以苏卿阳才会多次向父皇讨要这座宫殿。 可如今,宫殿还在,人却已经深埋黄土,要来又有什么用呢,看见这座宫殿,只能徒添伤悲。“你该得的,你是皇叔的女儿,是朕的堂妹,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给你都不为过。” 苏卿阳勾唇浅笑,淡心却在他一双漂亮的凤眸中看不到一点笑意。 “郡主,您的孩子。”两人略显尴尬之际,慕裴差人送襁褓中的孩子而来。 苏卿阳闻言凤眸微眯,看着侍婢怀中的婴儿,“楚楚……淡心,这是你的孩子?”短时间内,苏卿阳想必自己还不能改口称方楚楚为淡心,但每次提到方楚楚这个名字,她清莹的眸中总会有片刻慌神。苏卿阳暗想,他一定要早点习惯她的新名字,否则只会让她深陷过去。 他要对方楚楚无尽的好,让她成为众人羡慕的人儿,让她过得很好很好,好到夜凌旭后悔自己放弃了她。 更重要的,他要让方楚楚明白——爱情没了,亲情还可以支持她走完下半辈子,就如现在的他一样。 淡心从侍婢手中将孩子接过,小心的抱在怀中,“卿阳哥哥,这个孩子,你,你可以别问吗?算是我求求你了,不要去调查这个孩子的来历,我保证,她不会对齐国有半分威胁的。” “淡心,别用求这个字,朕永远是你的卿阳哥哥。”苏庆勇长眉微挑,细长的凤眸一眼对上孩子那双灵动过人的眸子,眼角的末梢处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淡心咽咽口水,听他话的意思,不管自己想要什么他都会同意,如此,抱着怀中的孩子,总算是踏实了。 卫国皇宫,燕墨是第一个知道夜凌旭病情的人,先前所有的不解都在此时化作了愧疚,“对不起皇上,我,我不知道您……” “不知道朕是将死之人?”夜凌旭鸷冷的眸中自方楚楚离开后,再无笑意。 听说,她改头换面,如今贵为齐国的淡心郡主; 听说,苏卿阳用了十六抬大轿在城门迎接,齐国上下皆知她在苏卿阳心中的无上地位; 听说,她所住的神仙殿极为奢侈华丽,生活比在卫国的时候舒心不知多少倍…… 还有,他还听说,自她回到齐国后,门槛都被各家媒婆给踏平了。夜凌旭勾唇一笑,“她值得那么多人追求,只是,朕希望她好好选一个合适的,再不要重蹈覆辙了。” 燕墨听完目瞪口呆,“皇上,您是不是病糊涂了?”他怎么觉得夜凌旭的笑,笑得那么牵强那么无奈呢? “没有。”夜凌旭这一句当真不假,如今的他已经认清自己,再无可能给她幸福。既然自己给不了,为什么不成全她呢? 燕墨彻底傻眼,自从自己得知夜凌旭中了情毒所剩日子无多之后,他便再也没脸去责怪他什么。若是换了他,在得知自己不久于人世,他的选择,八成也会和夜凌旭一样吧。 毕竟,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自己一同受折磨,还要饱受生死分离的痛。但是夜凌旭用那么极端的手段将方楚楚逼走,只怕以后她不仅不会忘记他,反倒会记恨。 “对了,朕中毒的事,不要告诉霓裳。”夜凌旭忽然想起什么,低声吩咐道。 燕墨点头,如今霓裳已经怀孕三个月有余,肚子渐大,实在也不适宜操劳。这些事,还是他一人知道就好了。 “皇上,这是皇后给您熬制的枇杷膏,清肺热,降胃气,对烦躁助益良多。”燕墨临走之际,正好撞上质质的人来给夜凌旭送吃食。 正好自己饿了,燕墨舔着脸问道:“皇上,这枇杷膏看起来不错,微臣能尝尝吗?” 夜凌旭正在低头处理手上的奏折,大手一挥,“无碍,你吃吧。” “多谢皇上。”燕墨端过玉瓷碗,仰头一口喝光,“恩恩,味道不错。” “你怎么可以!”送枇杷膏的宫女看着东西全部落入燕墨口中,又气又急,可是当真夜凌旭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狠狠瞪了燕墨一眼,拿着托盘俯身行礼告退。 “皇后,枇杷膏被燕墨喝了。”回到椒房殿,将此事往质质那里一说,质质当即沉下眸子,“吩咐小厨房再熬制一碗给皇上送去,务必看着皇上亲口喝下。” 宫女点头,“是,奴婢知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夜凌旭看着去而复返的宫女,“怎么又来了?” “皇后听说皇上的枇杷膏被燕大人喝了,特意又熬制了一碗。”宫女低眉浅笑,将托盘往夜凌旭的案桌上一放,“皇上请……” 夜凌旭摇头失笑,这质质还真是固执,他不理她,她便每日换着法的给他做吃食。从进入卫宫的第一天开始,这各色吃食就没断过。 不过,不管她如何讨好自己,一颗心早已被填满,哪里又有别的地方容下她? 第323章第一美人 齐国,神仙殿内,淡心望着案桌上一张张烫金请柬,伸手揉着眉心,“这些人为何要见我,我说过了,不喜见客。” 两个年芳十七的宫女站在淡心两侧,其中一个身穿青色石榴裙的宫女低声笑道:“还不是郡主您长得太美,现在人人都说您才是我们齐国第一美人,比起之前那第一美人叶璃,您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 两人是苏卿阳精挑细选送来的伺候她的人,淡心一开始以为两人肯定如其他宫中之人一样寡言。但是相处下来发现,两人的性子完全是南辕北辙,一个大大咧咧话多热情,一个寡言细心无微不至。 让这两人照顾她,还真是刚好,既不会太过无聊,也不会担心事情办不好。 光看这两人,淡心便能明白苏卿阳的苦心,想起自己当初为了爱情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夜凌旭,抛弃了亲人,淡心真是愧疚不已。 “叶璃是哪家的妙龄女子,我已经上了年龄,怎么可以和人家相比。”方楚楚低眉浅笑,一个月前苏卿阳用十六抬大轿迎接她,而且还有人伏地跪拜她,称其为天女下凡,她便隐约感觉有点奇怪。 今日,她更是被齐国人宣称为齐国第一美女,淡心不相信,但是当日的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传播力度。想必,还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至于目的,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明白。 “郡主您哪里上了年龄,二十一岁这么年轻,心怎么就老了呢?”活泼宫女青儿打趣道。 边上沉默的琴儿闻言,微微皱眉,“青儿,郡主是主子,你怎么说话呢。 青儿闻言,吐吐舌,“我只是实话实说嘛,那叶璃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是皇上的妃子,叶贵妃。皇上登基时,她仗着自己第一美人的称号,又是叶尚书的女儿,非要为后。可是郡主您知道皇上怎么说吗?” “不知。”淡心摇头,当初苏卿阳登基时她还在卫国,丝毫不知这边发生的事。 想起当时苏卿阳的话,青儿扬唇一笑,“皇上说,他这辈子的皇后只有一人够格,叶璃她呀,还没有那个资本。” 哈哈哈!青儿说完后哈哈大笑,淡心的脸色却渐渐苍白。苏卿阳心中的皇后人选,一定是小昕,只是如今小昕还未找到,苏卿阳又对她如此的好,她真是无颜面对苏卿阳。 琴儿见淡心面色低沉,从背后轻轻扯了下青儿的衣裳,让她闭嘴。 青儿见状,收住笑容傻傻的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淡心失神一笑,拎起裙角从软榻上起身,“我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们别跟。” “可是皇上说了我们得寸步不离的保护您。”青儿傻傻的回应道。 琴儿却莞尔一笑,“郡主想一个人静静,奴婢觉得后御花园的景致不错,最重要的是人少。” “谢谢你,琴儿。” 一个人从神仙殿走出,漫步朝着后御花园走去,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默默跟随的两人。 “我说你是不是傻,郡主想出去走走,让她去就是了。我们做奴婢的,悄悄跟在后面能保护她的安全就是,你何必扫她的兴呢?”琴儿淡淡的扫了青儿一样,“都进宫这么多年了,也算是老人了,怎么说话没轻没重的。” 青儿汗颜,琴儿在谁的面前都是沉默寡言,唯独对她,像个老妈子一样总是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捂住耳朵,“我知道了,可我说的也是实话呀,皇上确实让我们两保护好郡主。” 琴儿垂眸,正是因为这样,皇上才没将后面的话告诉她。其实保护是一方面,看着她更为重要,听说郡主在回国之前受了不少伤,皇上担心她会想不开,因此特意让两人前来保护加监视。 来到后御花园,见四处花草都沾着雨水,淡心拎着裙角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园内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景象变化无无穷,层次丰富多彩。 淡心坐的五彩亭,位于最高的堆秀山上,可眺望四周景色。 恍惚间,淡心好像瞥见了一群人的身影朝这边走来,想来该是苏卿阳的后宫嫔妃。淡心不愿意与这些人碰面,起身从五彩亭走出,想要悄悄的原路返回。 “那是何人?”前面走来的女子见淡心窈窕身姿,不由得眉心紧皱,在这皇宫中,还有这般女子?光看背影,便足以让她心生畏惧,也不知是苏卿阳从何处找来的美女,居然藏在后宫。 好呀,看她怎么收拾这小妮子。 带着人快步赶上淡心的步伐,怒喝一声,“给本宫站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淡心柳眉微皱,转过身。一张皎洁娇媚的容颜映入众人眼中,额上的莲花刺使的那张本就绝色的脸蛋更加抓人眼球。再看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刚才怒喝的女子不由得连连退了好几步。 “你是什么段位的,见了贵妃还不下跪?”令贵妃身边的侍婢骄横道。 淡心恍然大悟,原来眼前女子便是从前的第一美人叶璃,当今的叶贵妃。 低眉,恬然的气质与越龄的淡雅牵引着众人视线,只见她微微俯身朝叶璃行了一礼,“淡心见过叶贵妃。” “淡心?”叶贵妃闻言眉头更加紧皱,呢喃着淡心这个名字,半晌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皇上的堂妹,那个卫国晋文娘娘。” 听到叶贵妃提起往事,淡心深呼吸,“如果贵妃没事,我先告退。”说完转身就要走。 令贵妃一个眼神,身边的侍婢连忙上去拦住淡心,“郡主且慢,贵妃的话还没说完,郡主怎么能如此不知礼仪呢?” 淡心在心底笑叹,面上却是笑容得体,款款俯身再行一礼,“贵妃赎罪,淡心身体多有不适,如要聊天,改日再叙。”在她眼中,叶贵妃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儿家,没必要跟她多计较。 但是,不计较并不代表自己可以任由她戏耍,今天她摆明了要折腾自己,淡心可没那么傻白白送上门。 叶家在齐国是排名第二的世家,仅次于慕家,叶璃又是嫡女,从小被骄纵惯了。除了皇后之位没有得到之外,生平还没什么不顺心的事。此时见淡心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叶贵妃咬牙道:“淡心郡主,这是齐国,可不是你卫国皇宫。” “所以呢?”淡心转身,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刚才她不是没看见叶璃眼中的嫉妒和惊叹,可是又如何,这张脸本就不属于她,若是叶璃羡慕嫉妒,那她也没办法。独孤魅已经死了,世上再无人会换脸之术。 “所以,本宫想请你去清华宫喝杯茶,还请郡主赏光。”叶璃有十足的把握,淡心不会答应自己的邀请,不过,她要的就是她不答应。 “我说过了,我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了。”淡心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神仙殿走去。 “既然如此,那本宫送郡主回去吧,你们看郡主,一个人出来也不带两个侍婢,这要是半路出事了,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叶璃笑着说出这番话,却让淡心听得一颗心上下波动。 没想到因为这张脸,自己都到何处都是个错误。 垂眸敛去眼中的笑,冷冷道;“我若出事,相信皇上一定会彻查清楚,还我一个真相。” “得到了真相又如何,人不是已经出事了?”叶璃言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再说郡主您这么美,保不齐哪个男人看了就管不住心中的火,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才是最糟糕的。” 叶璃说完,扬唇咯咯一笑。 只是那笑在淡心看来,却是那般的刺目。 “噢,贵妃口中出格的男人,是谁呢?是指朕吗?”淡心正想着要如何回嘴,苏卿阳低沉的嗓音在假山后响起。 “臣妾参见皇上。” “淡心见过卿阳哥哥。” 一个皇上,一个卿阳哥哥,足以看出其中的差距。 叶贵妃在听见淡心叫出卿阳哥哥的那一刹,便知道今日大事不好。 琴儿和青儿分别站在苏卿阳左右两侧,青儿忍不住,悄悄朝淡心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安心。 淡心接到青儿的眼神,顿时明了苏卿阳为何会出现在此了,她并不担心苏卿阳会站在叶贵妃那一边。只是,毕竟叶贵妃是苏卿阳的妃子,若是苏卿阳为了自己怪罪于她,传出去又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风波了。 想到这里,淡心抢先一步开口,“卿阳哥哥,我今早采了露水,用露水泡了茶,不如你去我殿中尝尝?” 苏卿阳抬起凤眸幽幽的看了淡心一样,再转到叶璃身上,已然是一片清冷。“朕方才就是看你不在殿内,所以才找出来,走吧,让朕尝尝你的手艺。” “好。”淡心陪着苏卿阳走远。 留下叶贵妃在原地气得直跺脚,“你们看见了吗,那个小妮子存心气本宫,跟本宫炫耀皇上的宠爱是吧?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一个被休了两次的老女人,凭什么能理直气壮的和本宫抢皇上的宠爱。” “就是就是。”叶贵妃的侍婢在一旁煽风点火着。 身后其他妃子面面相觑,这,一个亲情一个爱情,能比吗? 第324章惊魂一幕 回到神仙殿,淡心将站在苏卿阳左右两侧的琴儿和青儿,“她们,是你派来监视我的?” “淡心,朕不是监视你,是担心你的安慰。”苏卿阳耐心解释道:“皇叔现在老了,身子也不好了,这次你在卫国出事,皇叔不听众人劝阻亲自去卫国接你。接过受了严重风寒,现在虽然好了,却也落下了病根。” 苏卿阳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如果你再出任何事,你觉得皇叔的身子还受得住折腾吗?” 淡心闻言,面色一白,是呀,出事之后她总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可是却忘了,在乎自己的亲人因为自己而受了多少磨难。愧疚的低头,“是我不好,没考虑到你们的感受。” “我们只需要你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就好,其余的事情,不需要。”苏卿阳意味悠长的说道。 “健健康康……”淡心听见这四个字,她现在好得很呀,能吃很喝能睡,哪里不好呢?可要说好,为什么心却像是被掏空了,什么都感觉不到。 为了避免他人说闲话,苏卿阳才进神仙殿喝了一杯茶,淡心便匆匆送客,“卿阳哥哥,想必你还有政务需要处理,淡心就不多留了。” 苏卿阳扬唇一笑,“什么时候,我们兄妹之间还需要避嫌了?”嘴上这么说,身子却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好吧,朕不勉强你,不过你要知道一点,不论天下人说什么,亲人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恩。”淡心点头,暖暖一笑,“我知道。” 尤其是在经过这次的事情后,她更加清楚亲人的可靠。可是,她总不能因为亲人可靠便一味的依靠亲人,就像今天,不说别的,叶贵妃肯定记恨上了她。苏卿阳如此袒护,只怕叶贵妃也会因此对苏卿阳心有不满。 担心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亲人的日子不好过。 “卿阳哥哥,我想出宫走走。”在苏卿阳踏出神仙殿之前,淡心忽然提出这要求。 这是淡心进齐国皇宫之后第一次有想要做的事情,苏卿阳双眸一亮,取下腰间的令牌交到她手中,“这是朕的金牌,只要有这块令牌,齐国任何地方你都通行无阻。” “多谢卿阳哥哥。”淡心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其实她想出宫,并不是单纯的想要走走。现在她身份特殊,在皇宫长久居住也不是个事,趁着出宫的机会,淡心想在宫外找一处宅子,如果真的要在齐国生活一辈子,总不能一辈子老死宫中吧。 琴儿和青儿还是一日既往的在后,保护她安全的同时也是监视。 只是格外不凑巧,淡心刚出宫门便下起了小雨,琴儿提议回宫,淡心却觉得雨中漫步未尝不是一件乐事,“有伞吗?” “有。”青儿点点头,从身后拿出油纸伞,这几日是齐国的雨季,她早有预备。 见青儿拿出雨伞,琴儿不由得朝她狠狠给了一个白眼,不知道雨天路滑不宜出门吗? 青儿却假装没看到,撑着雨伞站在淡心左侧,“郡主小心一点,要不咱们坐马车吧?” “不了,走走挺好的。”淡心见青儿手中还有一把伞,琴儿也有,接过撑开的伞,三人各自一把伞朝着城中走去。 雨越下越大,淡心知今日不可能再看宅子,终于在琴儿的劝说下,就近找了一家客栈稍作休息。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淡心坐在客栈二楼,双目无神的望着齐国的雨。当真是不一样,幽州城的雨,大多是又急又大,豆大的雨点来得快去得也快;而齐国,这蒙蒙小雨从她们出宫一直下到现在就没停过,看着趋势估计还得下好一阵功夫。 “饿了吗你们两,吃点东西再走吧。”本只想着喝茶,但既然如此,吃点东西也无妨。 “好勒,我想吃……”青儿噼里啪啦的说出一大堆东西,说完后担忧的看着淡心,“郡主,是您请客吧,我这个月的俸禄已经吃完了,没钱了。” “没钱你还点这么多。”琴儿一记眼刀飞过去。 青儿吐吐舌,摇晃着脑袋,“我就吃,谁像你一样总是把银子存起来,存起来能下蛋还是生崽呀?”青儿口无遮拦的说着,淡心却注意到琴儿的眼眶微红。 适时转移话题,“雨天还让你们陪我出来是我不好,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 “太好了!”青儿闻言欢呼道,琴儿却在一旁默不作声。 淡心将她的不开心的看在眼里,半晌后,将目光转向窗外。 宽阔的道路上,因下雨无人行走而更显空阔。忽然,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偏生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女子,直直扑到马车前。 拉马车的骏马足有一人多高,神峻异常,眼看着有人重来,嘶鸣一声,铁蹄扬起,似下一秒就要落在女子身上。 淡心在二楼看得屏气凝神,只是还没等她震惊多久,身边一道闪电身影从二楼翻身跳下。青色身影从二楼一跃而下,脚尖轻点飞速移至马车前面,手掌一拍,骏马忽然失了所有的力量,砰的一声倒下。 “岂有此理,敢伤我们慕家的马,你不想活了!”先是有人主动朝马车撞来,后又有人一掌拍死自家的汗血宝马,车夫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气,怒火冲天的来到青儿面前,一把拎起她的衣领,杀气从眼中流露。 青儿冷笑一声,淡心跑到楼下的时候,车夫早已被青儿打倒在地。 “青儿,别。”见青儿还不满足,想要继续下手,淡心急忙出声阻止。 听见淡心的声音,青儿才不甘不愿的收了手,扬着拳头盯着地上的车夫,“下雨天你还跑这么快,不知道危险呀?”说完,蹲下身将前面准备撞马的女子搀扶起来,“你没事吧?” 女子起身,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双眼雾蒙蒙的看着青儿,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 “你看吧,不是我的问题。”车夫闻言,不悦的起身,看着倒在地上的汗血宝马,“现在你说怎么办吧,这可是我们慕家百里挑一的汗血宝马,整个齐国也不超过一千匹,就算用钱也买不了。” 淡心走上前,对车夫一阵赔礼道歉,“今天的事确实是我的人不好,这些银子不多,还请你收下。至于这马儿,改日我会亲自登门,想慕裴道歉。” 车夫闻言,眉头紧皱,不屑道:“你以为什么人都能登我慕家的大门,还敢称呼我们侯爷的名讳,我看你是找死。”说着又伸出手。 青儿眼疾手快将车夫一脚踹倒在地,“岂有此理,郡主你也敢得罪。” “郡,郡主?”车夫闻言,瞬间想起这一两月声名大噪的淡心郡主,看了一眼淡心额上的莲花刺,连忙从青儿脚下起身跪在雨中,“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淡心郡主,还请郡主赎罪。” 并不想用自己的身份压人,而且今天这事还是她们不对在先,淡心将钱袋塞在车夫怀里,“这些银子拿去请个大夫看看,汗血宝马的事情,我改日再和慕裴道歉。” 说完,亲自搀扶着一心寻思的女子进了方才的客栈。“老板,要一间客房,再准备一桶热水。” “好美呀,还这么善良。”客栈门口,车夫拿着钱袋,目光呆滞的望着淡心离去的背影,傻笑得连雨都不知道要躲了。 女子进了客房沐浴更衣,青儿犯了错,恭恭敬敬的站在桌边不敢落座。 “坐吧,你也是救人心切,以后,行事不可如此莽撞。”淡心见她的手似乎也受伤了,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跟前,拿出手绢简单的做了一个包扎,“就算有武功,也要学会心疼自己。你若不保护好你自己,世上无人会心疼你。” 青儿见状眼眶一红,“多谢郡主。” “不谢,你去看看刚才的女子弄好了没,把她带过来,送佛送到西,要救便要救得彻底,必须打消她求死的念头。” “是,奴婢这就去。”青儿点头离开,看着手上淡心给她包扎的手绢,眼眸含笑。 琴儿至始至终一句话没说,只默默的站在一侧看着所有的一切,等青儿走后,她才忍不住开口,“郡主,慕家势力很大,今日得罪了他们,只怕……” “无碍。”淡心轻轻拍了拍琴儿的肩膀,经过短暂的相处她发现琴儿做事不是细心,而是一种畏手畏脚,走了一步,便会想到后面一百步。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是太过谨慎,不累吗? 琴儿闻言,瞬间知道自己失言了,淡心是皇上的堂妹,最受皇上看重的郡主,就算有什么事也有皇上撑着。她算什么? 见琴儿眼眸湿润,淡心斟酌许久,才轻声问道:“琴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郡主,她出来了。”琴儿还没回答,青儿却在不远处扯着嗓子高喊道。 等淡心回眸,琴儿眼中已恢复一片平静,“奴婢没事,多谢郡主关怀。” “好吧。”虽然知道琴儿没说实话,但是人家不愿意说,她也不能请求。来到客房,方才寻死的女子沐浴更衣后,淡心才发现,竟不过双十年华,这样如花的年龄,到底有什么事想不开要去寻死? “为何要寻死?”方楚楚皱眉问道。 第325章女子密探 “如果你是为情所困,那你是傻,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你将你的家人置于何处?如果你是有其他难处,说出来,我可以帮你的尽量帮忙。”淡心扶着额头,清莹眸子看向女子。 听到亲人这个词,女子再次放声大哭,“我没有亲人了,我一个人亲人都没有了……” 淡心眉头紧皱,见女子双眸中带着无尽的绝望,轻声一叹,本想递去手绢,却发现手绢刚才用来给琴儿包扎了。抬起袖子,仔细的擦拭着女子的泪,柔声安慰道:“心中有什么难过的,哭出来就好了。” “我娘死了,我爹也死了,我哥哥也死了,我嫂子带着侄子跑了,都是那该死的战争,让我家破人亡。”女子哽咽道:“我从辽国一路寻嫂子到这里,却得知她竟然短短几天就改嫁了别的男人,还让我的侄子随那个男人改姓了,这不是要断了我家香火吗?” “什么,开战了?”淡心大惊失色,没想到才短短一月,辽国竟然已经同卫国开战。若不是今日出宫,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也不知道,两国战况如何,那人,如今还好吗? 女子用淡心的袖子擦着眼泪,青儿见状想要阻止,淡心却朝她微微摇头。 “我,我什么都不会,几次三番想要跟我嫂子谈谈,让她把侄子交给我抚养,可她却说我什么能力都没有,孩子跟着我只能饿死。我没有完成父母哥哥的遗愿,什么都做不了,你说,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用?” 女子将自己的身世交代完毕,又起了寻死的念头。 淡心将女子按回椅子上坐下,轻柔却掷地有声道:“你若死了,才是对不起你死去的父母哥哥,你现在要做的,是让自己强大起来,有了能力才能要回你哥哥的孩子。” “可是……”女子低头,“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而且又不识字,根本地方可以做工。这一路走来,我都是捡别人吃剩下的,跟个叫花子一样走来的。” “不识字就什么都做不了吗?”淡心皱眉。 女子点头,“一开始我也做过几份工,在酒楼里,客人点了什么菜我不识字写不下来;在当铺,因为我不识字,把上好的字画当废品给处理,老板直接将我打了出来……”提起从前的伤心事,女子哭得更加难过了,“不识字,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如今见这寻死的女子,淡心当真不知这话是何人说出来的。 沉吟片刻,“这样吧,你先在这里住着,银子我会替你结算。等我想到安置你的办法,再来找你。” 回宫后,琴儿的心一直上下波动,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为之震撼。想当初,若不是她有一技之长会些拳脚功夫,今日的结局只怕跟那个寻死的女子也差不多了。 淡心同样在思量,如今战火四起,像今天这样流离失所的女子肯定很多。而这其中,大部分都是贫民百姓家的女儿,平时能够温饱就不错了,哪里有多余的银子去给她们请夫子教书习字。 “如果,我能给她们提供一个地方,让她们有个安居之地……”淡心开始在心中盘算,自己能不能伸以援手,让这些流离失所无处可依的女柔弱女子,能有一个栖身之地呢? 当天夜晚,淡心熬了一整夜,将自己的想法写于纸上。翌日,先是起来苏颢为她斟酌,得到苏颢的同意后,又亲自找到苏卿阳,“卿阳哥哥,我有一事,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这想法甚好,朕正头疼那些弱女子要怎样生存下去,你不知道,这其中的许多人都流落到了青楼妓院,朕……”提起这件事,苏卿阳也很是头疼,青楼越来越多,不少朝中官员也学会去逛窑子了。 晚上折腾一晚回去,第二天一大早来上早朝,没几个是有精神的。 除去朝中官员,平民百姓中也有不少喜欢的,被正室抓到,总是免不得闹一通。 这段时间出了好几起命案,都是跟青楼有关的,要不就是正室一气之下失手杀了青楼女子。要不就是青楼女子想要上位,用尽千方百计害死正室。 苏卿阳正头疼,这些青楼女子也是可怜人,而且犯事的只是少数,总不能因为少数而抹杀所有人吧?现在淡心提出这个想法,正好解决了他的烦恼。“依朕看,这女子私塾确实可行,她们都是懂事的人,不是年幼的孩子了。学习了一门技术,以后就不用靠出卖色相生存了。” 苏卿阳当即拍板,“淡心,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需要多少银子跟朕说,朕给!” 能得到苏卿阳的同意已经是出乎意料了,至于银子,淡心莞尔一笑,“银子就不用了,我多得是。” “噢,难道你还有宝藏?”苏卿阳难得开了一个玩笑,恍惚间让淡心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小昕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苏卿阳,可是很爱和大家说笑的…… 呆愣半晌后摇摇头,“不是宝藏,我有摇钱树。” 很快,淡心要开女子私塾的事飞速的在齐国传开来,自古以来,私塾只收男子,女子私塾,这还是头一次。而且又担心提出这个想法,不由得让人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听闻这位郡主都嫁过两次了,怎么还这么倒腾?” “是呀是呀,听说还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你说这,被人休了不少,连孩子都带回娘家,这让我们齐国的脸往哪里搁?” 早朝之前,苏卿阳刚踏进御书房,便听到殿中传来众臣的议论纷纷。咳嗽两声,走进殿内,“有什么话当面说出就好,不必背后议人长短,实话告诉你们,这件事是朕同意的。” “皇上,您……”百官都不解,为何皇上要开这个先例。 苏卿阳端坐在龙椅上,俯视众臣,“怎么,这个提议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女子私塾这一说呀。”百官叹息道,男子读书习字,都是为了将来入仕途,考取功名。这女子私塾开办了,女子若是都识字了,也要入仕途怎么办? 苏卿阳岂会不知这些人在担心什么,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女子比下去罢了。清清嗓子,“放心吧,朕只是答应淡心郡主开办女子私塾,至于女子入朝为官,三年五载之内,还没可能。” 见苏卿阳主意已定,百官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叹息着点点头,“臣等,遵旨!” “岂有此理,皇上怎么可以任由她胡来!”清华宫,叶贵妃在听闻苏卿阳竟然答应了淡心郡主的荒谬要求,震怒之下将触手能及的东西全部狠狠摔在地上。 殿内侍婢见状,都小心翼翼的往后退缩,避免无辜遭殃。 “去,把父亲请进宫来,本宫有话要同父亲说。”叶贵妃双眸微眯,绝对不可以任由淡心大出风头,抢走她齐国第一美人的称号不说,还如此大出风头,当真是要把她踩在脚下是吧? 她享受着众人膜拜的目光这么些年,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人的风头比她更甚! 第一处女子私塾是从前一个老将军的府邸改造,老将军去世多年,又无儿无女,自他去世后,这处府邸便荒废了。前几日淡心看上这处宅子,见它空间宽阔,正好可以摆设桌椅,便向苏卿阳提了一下。 没想到短短几日,府邸已经变成私塾,淡心走进里面只见里面焕然一新,连桌椅都摆设好了。 “卿阳哥哥,我,我多不知道欠了你多少,说多少句谢谢才能表达我的感谢。” 苏卿阳凤眸微眯,看着眼前的淡心,如果小昕还在,她那么喜欢和淡心黏在一起,这私塾,她大概也会出力吧。也罢,就当自己是为小昕出了她的那份力好了。 私塾正式开放的第一日,便接纳了上百民无家可归的女子,按照每个人的意愿,大概分为几块:读书习字的 、女红刺绣的、琴棋书画的,总之,按照每人的兴趣不同,淡心都为其安排了学堂。 一整日操劳下来,淡心只觉疲惫的同时,心中仿佛被填满了一样,格外充实。 “很累吧?”回到神仙殿,殿中的蜡烛却自己亮了起来,苏卿阳妖异的眸子在烛光下更显妖娆。 淡心点头,“是很累,可是也很快乐。” 苏卿阳亲自倒了茶水给淡心,见她脸上发自内心的笑也为她开心,只是,有些话他还是必须得说,“淡心,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女子学习了东西之后,她们的去处?” “去处?”淡心摇头,“没有想过,我暂时只想到为她们提供一个容身之地,至于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现在五国都不太平,若想在五国中取胜,单靠武力并不是好办法。”苏卿阳终于说出今日自己前来的目的,“朕想要你在这些女子中,挑选聪慧的进行教导,让她为齐国所用。” 淡心手中的茶杯怦然落地,“你说什么?” 见淡心睁大双目,苏卿阳低头浅笑,重新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朕说,朕需要一批女子,为朕深入其他各个国家获取消息。” “女子密探?”淡心四个字总结苏卿阳的话。 闻言,苏卿阳薄唇微勾,“没错,女子密探,一般人会防着男人,对女子却不会有所防备。朕就是要利用这一点,让我们的人成功潜入每个国家。” “你要统一五国?”淡心眼眸更睁。 苏卿阳摇着手中的玉扇,刘海遮挡得住他的眼,却挡不住他眼中的野心。自打小昕过世之后,他所有的兴趣都消失全无,只剩下这一个。他总想着小昕还没死,或许有一天,等他统一五国,占领每一寸土地后,小昕就会出现在某一处。 拿着一个包子塞进他嘴里,朝他质问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第326章又近一步 苏卿阳走后,淡心一个人站在窗边,望着茫茫夜色轻声一叹。她的初衷只是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有个落脚点,没想到却在不知不觉中上了苏卿阳的套,当然,谁让她先去求他帮忙的。 而且,苏卿阳的要求也不过分,他离开前也说过,让淡心去征求那些女子的同意。人家同意,便进行教导,若不同意,也罢,继续学习其他东西就好。 “我该怎么办呢?”淡心揉着眉心,和苏卿阳的一席谈话,比在私塾忙碌一天还要更累。 来到隔壁的房间,借着月光见襁褓中熟睡的孩子,如今,也只有这里能让她有片刻安神了。 “小宝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明知道小宝儿还不能开口说话,淡心却轻声问道。 半晌后,空气中仍没有半点回应,淡心低眉浅笑,“你也选择沉默,那我该去问谁呢?” 事情早已脱离她的设想,可是从她踏入齐国的那天开始,便知道在这里不能自由自在。苏卿阳表面上是给了她选择,可实际上哪有什么选择呢?她现在寄人篱下,不求能自由自在,但求不要违背良心就好。 望了一夜朦胧月色,淡心还是没想清楚应该如何抉择才好。要知道,这些女子一旦做了密探,生死就算是交到了别人手中。 翌日一早离开皇宫直奔女子私塾,看着那一张张朝气勃勃的脸,淡心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整个早晨,淡心都心不在焉,直到一女子在休息时间来到她身边,递上一颗蜜饯,“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不高兴,但是娘亲说吃了蜜饯嘴里甜了,心中也不苦了。您吃了这个,就不会紧皱眉头了。” “我皱眉了吗?”淡心呆愣的看着女子手中的蜜饯,刹那间又想起她不愿喝药时,某人手捧一盆蜜饯,“楚楚,喝了药,给你吃蜜饯……” 摇摇头将心底浮出的记忆甩开,接过女子手中的蜜饯,莞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晨,您可以叫我晨晨。”在这些女子眼中,淡心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更是给她们一个安身之处的恩人。因此从第一天开始,她们便对淡心称呼为:您。 听见这太过恭敬的称呼,淡心眉头微蹙,其实这批女子中,有一些年龄还要比她稍微大一点。被众人这样尊称为您,淡心实在是觉得自己被叫老了。“好了,别您您您的叫了,以后若无外人,你们都叫我淡心吧。” 苏晨一惊,连忙摆手,“不可以的,您是郡主,我们只是平民百姓,怎么能逾越?” “我说叫淡心就叫淡心。”淡心噘嘴,两只手指拿捏着苏晨刚送的蜜饯,“不然这蜜饯,我可不吃了。” “淡,淡心……”苏晨闻言,放下尊卑,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淡心闻言眉头舒展,将蜜饯丢进嘴里,“恩,好甜。” “淡心郡主,私塾外有人找您。” 淡心摊摊手,“得,又来一个您。” 苏晨掩面轻笑,望着出声的女子,“小君,以后可以直接叫郡主名字。” “真,真的吗?”小君目瞪口呆的看着淡心,惶恐的试着叫了一声,“淡心?” 淡心闻言,高高兴兴的应道:“诶,我在呢。” “哇塞,我真的可以叫您淡心。”小君在所有人中最为年幼,发现自己竟然能叫郡主的名讳,顿时开心得手舞足蹈。 见这孩子如此高兴,淡心也忍不住嘴角上扬,慕裴进来之时刚好看见这一幕,嘴边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朝淡心走去。 “慕裴见过淡心郡主。”正好淡心站在私塾的天井中,此时慕裴这一举动,无疑吸引了大堂内所有女子的目光。 “慕裴不是当今安定候吗,原来他也要向郡主行礼。” “哎呀,我刚才还叫了郡主名讳,皇上知道了会不会砍我的头。”小君惊呼道。 淡心听闻身后众人的反应,眉头紧蹙,好了,她才刚刚拉近的距离,就这样被慕裴一句话打回原形。 正欲说话,却见慕裴哈哈一笑,伸手拍拍淡心的肩膀,“小样,好久不见,你还以为我真的要向你行礼是吧?” 被慕裴这前后怪异行为弄得一头雾水,淡心清莹的眼中一片迷惑。 “走吧,请我喝杯茶吧,我口渴了。”慕裴见她面带疑惑,就这样在众女子面前和她勾肩搭背的离开了私塾。 距离女子私塾不远处的茶肆中,慕裴为淡心斟上一杯茶,“刚才多有得罪,望郡主见谅。” “啊?”淡心傻眼,这又演得哪一出? “如果我没猜错,郡主刚才应该是在和那些女子拉近距离,我这样做,只是想让她们看见,其实郡主并不是高高在上的。你也和其他人一样,有朋友,爱开玩笑。”慕裴耐心的解释道。 淡心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说一向不会动手动脚的慕裴,今日怎么会在众人面前跟她勾肩搭背,原来如此…… “不过,若慕裴做的事惹您不高兴了,还请郡主赎罪。”慕裴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您。” 淡心将自己的茶杯藏在身后,不和他碰杯。 慕裴见状,心中咯噔一声,淡心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正琢磨要如何挽回,却见淡心噗嗤一笑,“既然你都知道我在和别人拉近距离,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分尊卑礼仪呢,你该知道,我不喜欢那些。” 虽现在贵为郡主,可淡心从未忘记自己从前所过的苦日子。 听淡心这么一说,慕裴面上如静谧之海,一颗心却早已狂跳不止。这是不是代表,以后自己和她之间又近了一步?踌躇许久,才唤出那一声:“淡心。” “嗯哼。”淡心点头应道,从身后拿出茶杯和慕裴的茶杯一碰,“以茶代酒,干了。” 见她如此豪爽,慕裴也不扭捏,仰头一口将杯中之茶喝光。望着空荡荡的茶杯,似乎,一口气喝光一口茶,和慢慢细品确实有所不一样。但,这也是一种少有的痛快。 “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你。”现在身边没有说话之人,淡心又不敢跟苏颢说苏卿阳让她做的事情,看看身边,能商量的人,大概也只有慕裴了。 “怎么了,有什么困扰吗?”听淡心这么一说,慕裴立即紧张道:“是否在皇宫住不习惯,还是里面有人刁难你,如果你愿意,慕家……” “不是的。”淡心见他如此紧张,扬唇一笑,没想到除亲人之外,还有人这么关心她。 不远处,一双紧盯着两人一举一动的眼睛在看见淡心脸上明媚的笑后,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心情复杂得不知如何表达。 不过虽如此,还是提笔,在纸上细细的描绘出淡心的一颦一笑。 “这等于是建立一支女子军队,而且这杀伤力可比一般军队的威力大多了。”慕裴听完淡心所言,沉声道:“你可问过那些女子,她们是否愿意?” 淡心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语气低沉,“难道要我问她们,你们愿不愿将自己的生死叫给别人?” 慕裴敛神,“其实事情未必有你想得那么糟糕,你要知道,如今女子依靠自己存活并不容易。就算她们真的识文断字了,也不一定能很好的生存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淡心闻言双眸一亮,似抓到了什么关键。 慕裴扳开她的五指,将茶杯从她手中拿出来,“好了,这茶杯都要被你捏碎了。你想想,说不定你觉得不好的出路,在那些女子眼中却是她们求而不得的呢?” “求而不得的?”淡心反应片刻,才回过神来,是呀,不是每个女子都有她这样的好运,在经历了方富贵那样的一个爹之后,还和亲爹苏颢团圆。不然她现在,当真不知道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那,我去征求她们自己的意愿,如果她们同意,我再……” 慕裴点头,“只要人家愿意,其他的,你何必纠结。” 解开了心中的结,淡心顿时觉得一身轻松,“没错,只要她们愿意,自己的生活自己去过,我何必纠结。” “干杯。”慕裴见她想开了,将茶杯还给她,往杯中缓缓倒入茶水。 卫国皇宫,夜凌旭收到飞鸽传书,将其展开一看,顿时嘴角上扬。 “她笑得这么甜,一定很开心。”指腹擦过纸上方楚楚的容颜,哦,对了,听说她现在有了新名字,叫淡心。面色微沉,淡心,淡定心境,她当真要忘了自己吗? 咳咳!激动之时,忍不住又咳嗽两声。 边上的太监急忙为夜凌旭轻拍后背,“皇上,您总是咳嗽,要不请个御医来瞧瞧?” “不用,朕自有分寸。”夜凌旭握住拳头放在嘴边,“去,把陈大夫请过来。” “陈大夫,那个民间大夫?”太监皱眉,总觉得皇上现在格外器重这陈大夫,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他总觉得呀,这陈大夫有些诡异,他都撞见陈大夫从皇后的椒房殿中出来两次了。 但是眼下,皇上身子不好,他也不敢将这事捅出来。听说皇上为了皇后都将晋文娘娘给休了,若是他说了皇后的不好,还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有多难过呢。 思来想去,小太监还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就是了。 岂不知,正是因为他的不说,导致了夜凌旭登基以来的最大的一次风波。 第327章相似的人 自从和慕裴一番话之后,淡心总算是想通了,半个月的时间,在征求各人的同意后,选出了二十名女子作为女子密探的第一批。 “今日,你们跟我进宫一趟,这件事我说了不算,还得再需一人看看。”淡心淡心自己的眼光不行,总是琢磨着让苏卿阳看一眼,不然到时候出了任何问题,她如何担得起这个责任? 二十名精挑细选的女子点点头,跟在淡心身后,生平第一次踏进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 “娘娘,您看那边。”叶贵妃来御书房找苏卿阳被拒,回宫的路上,却正好撞见淡心带着二十名如花似水的女子进宫。 叶璃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眸媚意天成,却在看见那二十名女子时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华。 伸出手,指尖点缀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阳光下闪烁。 “你看,那些女子中可有一个能比得上本宫?” “娘娘天生丽质,绝色美人,世间怎会有人能比得上您。”侍婢自然是挑了好话来说。 啪!殊不知自己一句话说完,却结结实实的挨了叶贵妃一巴掌,尖锐的指甲在脸上划过,顿时勾出道道血痕。 一张笑脸顿时惨白,连脸上的伤口也顾不得看,立马跪在叶贵妃脚下,“奴婢不知说错了什么,还请贵妃恕罪。” “你昧着良心说话,淡心若不比本宫漂亮,为何会摘了齐国第一美人的称号,把本宫比下去?”叶璃冷冷一笑,媚眼含恨看着淡心带着二十名少女走进御书房,“叫人仔细听清楚了,那二十个女子是进宫做什么的,务必一字不落的告诉本宫。” “是是是。”叶贵妃的侍婢捂着流血的脸一个劲的点头。 御书房,苏卿阳在听闻淡心今日要将那二十名女子密探带来,特意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腾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来接见这二十名女子。 “卿阳哥哥,人带来了。”淡心带着二十名女子走进御书房,苏卿阳眼前一亮,“进来吧。” 二十名女子第一次踏入皇宫,而且也是第一次有幸得见天子真颜。 金碧辉煌的御书房。 苏卿阳高高在上,看着跪在下面的二十名女子,“都抬起头来。”他的人,自然得先看清楚容貌,这是第一。 众女子小心抬头,只见龙椅上高高坐着一个男子,长眉微挑,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眼角的末梢处有着一丝极为勾人的旖旎。五官深邃,容颜好得胜过这世上的许多女子,却也不显女气。 用‘妖孽’二字形容,再适合不过。 “原来皇上这么美……”二十人中当属小君胆子最大,此时看清苏卿阳的容貌后,悄悄的嘀咕了一声。 “嘘。”旁边的苏晨连忙提醒她闭嘴,天子面前,怎可胡言乱语。 可是已经晚了,苏卿阳显然已经听见了小君的赞美,薄唇轻启,“你,叫什么名字?” 见苏卿阳点到自己,小君面色一红,“我叫小君。” “岂有此理,在皇上面前怎可自称我,你要称草民。”苏卿阳身边的宦官不满的提醒道。 苏卿阳却摆摆手,“无碍,不知者不罪。”说完嘴角维扬,微笑着向小君招招手,“小君你上前来,让朕看清楚一些。” 淡心心中一惊,“卿阳哥哥,她还年幼不懂事……”多年的经历让淡心再明白不过苏卿阳眼中的含义,只是,小君才十五岁呀。 “哦。”小君却什么也不知道,傻傻的点头上前。 苏卿阳凤眸微眯,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子,身材娇小,长相清秀中透着甜美,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珠一如某个人一样讨喜。恍惚间,苏卿阳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小昕站在自己面前。 “小昕……”恍神之间,苏卿阳不由自主的叫出口。 “我不是小昕,我是小君。”小君还以为苏卿阳叫错了,乖巧的提醒他。 没想到自己说出口后,淡心郡主却朝着她皱了眉,而苏卿阳却是哈哈大笑,“对对对,你是小君,不是小昕……” 今天的见面因为出了小君的是,让淡心从头到尾都在提心吊胆,还好,直到最后离开前,苏卿阳也没有开口让小君留下来。“呼……”送二十人出了皇宫,站在皇宫门口看着马车走远,淡心一颗悬着的心才勉强落了下来。 只是她没想到,当天晚上便有人亲自前往女子私塾,“小君姑娘,皇上有请。” “皇,皇上真的要见我?”小君羞红了脸,这大半夜男女单独见面似乎不妥,但他是皇上,谁敢说什么。 害羞的跟随宫中来人进了皇宫,被领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小君打量一圈,发现这并不是今天来过的御书房。“奇怪,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朕的寝宫。”苏卿阳魅惑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小君还未转身,便被两条如铁的臂膀圈住,“小昕,朕好想你。” “皇上,我是小君。”小君再一次提醒着他。 苏卿阳凤眸一黯,将小君的身子翻转面对自己,望着她那张相似的容颜,“你愿意呆在朕的身边吗?” “什么?”小君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皇上看上,而且,而且这才第二次见面,皇上就…… 见她犹豫不决,苏卿阳望着她又黑又亮的双眸,低头,薄唇在她眼上印下一吻。“没关系,你考虑好了再回答朕。” 被苏卿阳突如其来的一吻吻得晕了头,小君身材娇小,抬眸只能看见苏卿阳的喉结。此时只见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不得不承认,虽然才见了一次,可是,可是她真的好喜欢皇上。 而且,第一次有人亲了自己,娘亲从小跟她说过,第一个亲了她的男子便是她的夫君。小君小心翼翼的抬头,“皇上,您会是小君的夫君吗?” 听见小君的话,苏卿阳凤眸含笑,某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心中响起:“苏卿阳,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吗?” 差不多的话,让苏卿阳眼眸愈发深沉,大掌忽然贴在小君胸前,感受到她狂烈的心跳,“是。” “?”小君闻言猛然抬头,正对上苏卿阳凑过来的嘴唇。 殿内的蜡烛忽然暗掉,小君还没想明白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唇角已经被苏卿阳闻住。 恍惚间,好像听见苏卿阳道:“小君,我好想你。” 苏卿阳张开双臂,牢牢地将小君扣在怀中,薄唇落在她的唇角,或轻或重的吻瞬间逼迫得小君呼吸不稳。 “我想你。”又是一声低喃。 火热的呼吸抵在脸颊,未经人事的小君早已被吻晕了头,弱弱仰头,发现他一双凤眸闪烁得光彩捉人。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在他眼中,换来的是更为热烈的吻。 “这次,再不会错过你。” 苏卿阳暗哑的嗓音混合她絮乱的心跳,小君还没想明白那个‘再’是什么意思,已经被苏卿阳摘下了木发簪,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散下,被他一下下的拨弄着。 “皇上……”小君小心翼翼的抱住眼前的男人。 月光洒落在床榻一角,小君睁大双眸看着身前的男人,心口涌起的悸动无法平息。今天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便被俘虏。只是没想到,他也同样。 如今苏卿阳近在咫尺,望向她的眼神炙热猛烈,小君盈盈一笑,特别吸引人。 苏卿阳轻柔的吻着小君,眼前却全是小昕的容颜,在小昕死后,他无数次后悔自己没有早日迎娶她。现在小君的出现,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今天淡心带着她们离开后,苏卿阳想了无数次,或许,这就是小昕送来给他的礼物。他要好好把握,把亏欠小昕的,全部补偿给小君。 “你再说一遍!”清华宫,叶贵妃在听闻今晚苏卿阳竟然宠幸了一个宫外女子,惊得从床上猛地跳下,“啊!气死本宫了,本宫就说今天淡心带进来的二十个女子不是好东西,你看看,才一天,就有人爬上了皇上的龙床,这长久下去,还怎么得了!” “贵妃息怒,皇上不过是一时贪鲜罢了,贵妃您才是如今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叶璃便忍不住发火,“那是皇上还没立皇后,迟早有一天皇后之位会被人夺去,不行,本宫要赶紧想办法,把淡心那个祸害给除去。” 在叶璃看来,今晚的事全部罪过都在淡心身上,还故作玄乎说是找什么女子密探,其实就是替皇上在宫外寻找美人。 叶璃咬牙,捏碎了手中的花朵,“等着瞧,本宫要让淡心清楚,这是齐宫,是本宫的天下!在卫宫的时候她被皇后赶出去了,在这里,她照样会被本宫赶走!” 翌日一早,淡心刚起床还没用早膳,就见青儿急急忙忙的跑来,“郡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淡心端起薏米粥,舀了一勺刚准备入口,就听青儿道:“昨夜皇上宠幸了一个叫小君的宫外女子,听说是郡主昨天带进宫的那批女子之一。现在还封了小君为君嫔,大家都祝贺呢。” 哐当一声,淡心手中的碗应声落地,滚烫的粥洒在手背上,白嫩的肌肤瞬间感到一阵灼热。 “郡主您烫伤了。”若不是琴儿,淡心只怕自己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都不知道。 用冷水浇了一遍又一遍,再擦上烫伤膏,淡心整个过程中都是心不在焉的。 “郡主,您怎么了?”见淡心双目无神的模样,青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淡心幽幽一叹,起身,“我去找卿阳哥哥。” 第328章三国夹击 “卿阳哥哥……”来到苏卿阳的寝宫,淡心还未开口,却先看到了里面这一幕。 “皇上,这是刚摘的荔枝,您喜欢吗?”小君将最新摘上来的荔枝剥皮后,送到苏卿阳嘴边,“皇上,您吃。” 苏卿阳眼眸含笑,就着小君的手将荔枝吃在嘴里,“恩,不错,不过朕说过很多次了,你只能叫我卿阳。” 小君红着脸,“卿,卿阳……” 不远处,淡心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如果说她做错了,那为什么小君现在笑得那么开心?摇摇头,不是的,苏卿阳只是将小君当成了小昕的替身,有朝一日若是小昕回来看见,只怕…… 刚往前迈了一步,衣袖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慕裴?”转身,见慕裴他一袭白衣站在自己身后,如熠熠夏日里的徐徐凉风,刚才心中的烦闷,瞬间像是平静了一般。 慕裴带着淡心走远了一些,才低声道:“小君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淡心,这不是你能管的。” 淡心眉头微蹙,“可是我将她带进宫被卿阳哥哥看上的,而且,他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对待她,我怕小君将来会吃亏。” “她吃不吃亏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况且她现在不挺好的吗,你看她刚才笑得那么开心,别说未来会怎样,总之现在她是幸福的不是吗?”慕裴轻声安慰她,“况且,你不是苏卿阳,你并不知道他对小君姑娘是否真心。” “是呀,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淡心自嘲一笑,她连自己的生活都过不好,哪里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呢? 但是有件事,慕裴到底是不知道,那就是小昕根本没死。迟早有一日,小昕还会回来的。 虽然小君的事情淡心她是管不了了,但是这件事,淡心前思后想了许久,还是有必要跟苏卿阳说个清楚。 “卿阳哥哥,如果你有时间,跟我谈一谈吧。” 苏卿阳抬眸,见淡心一脸沉默,便知道她今天有所怨气。在小君额上印下一吻,“等朕一会儿。” 虽淡心走出寝宫,漫步朝御花园走去,两人一前一后,淡心刻意拉出的距离。 “怎么不走进些?”苏卿阳奇怪道。 淡心勉强一笑,“您是皇上,一国之君,理该如此。” “淡心,你生气了?气朕没有将小君的事情提前告诉你?”来到御花园中,两人在亭子中坐下后,苏卿阳才缓缓开口。 “不是。”淡心摇头,四处看看的确周围没人,才道:“卿阳哥哥你知道吗,小昕没死。” 苏卿阳端着茶杯的手一软,凤眸瞪大看着她,“你说什么?” 淡心深呼吸,调整了情绪之后,将当初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其实小昕没死,只是我还没找到她,所以之前都不敢告诉你。” “她当真没死?”苏卿阳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之后,居然得到这样的消息。从椅子上起来,“朕现在就派人去找她,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到。” 淡心嘲讽一笑,“找到小昕之后,小君怎么办呢?” “小君……”苏卿阳片刻迟疑后,低头道,“这件事是朕不对,当时只觉得她像小昕了,所以……” “所以你就欺负了她。”淡心实话实说,丝毫不担心苏卿阳会生气。 亭子的左下方,叶贵妃的侍婢为了寻找叶璃丢在御花园的耳坠蹲在草丛中,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惊天的秘密。强忍住不敢出声,等到两人走后,才撒腿朝着清华宫跑去。 “贵妃娘娘,重大消息。” “什么消息跑这么急,能有点稳重吗?” 侍婢咽咽口水,“是这样的,奴婢蹲在草丛中找您的耳坠,没想到却听见皇上和郡主谈话,说是……” “说什么?”一听事情是跟淡心有关的,叶璃顿时双眸发光。 “小昕,尤宁昕那个女人居然还活着。”侍婢如见鬼了一般说出这句话,“贵妃娘娘您也知道,从前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小昕便是太子妃的唯一人选。皇上对她的喜爱,那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若是她回来了,只怕是……” 叶贵妃也是傻眼了,如果让苏卿阳的人先找到小昕,只怕以后她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快步走到案桌前,“快,给本宫研磨。” 提笔写下一封书信,将其风干后塞进信封,“快把这信送出宫,务必要告诉父亲,不管花费多少钱财,一定要抢在皇上面前先找到小昕,务必!” “是,奴婢遵旨。”侍婢接过书信妥帖的放在怀中,这才转身朝宫外跑去。 自从知道小昕还活着之后,苏卿阳顿时感觉生活又充满了希望,看什么都格外美好。“小君,你不是喜欢吃冰糖葫芦吗,朕今天特意让侍卫从宫外给你带回来的。” 小君现在虽然身为君嫔,但一点妃嫔该有的矜持都没有,整日除了陪着苏卿阳玩乐,就是吃吃喝喝。但苏卿阳就喜欢她这样,像是看到了从前的小昕一样。 只要是小君爱吃的,不管花费多少工夫,他都一定找来。 小君脸上的笑也一日日的扩散,但是有人受恩宠,难免有人受冷落。 叶贵妃端坐在大殿,正对着清华宫的大门,看着殿门外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媚眼低垂,“皇上多久没来我这清华宫了?” “有,有大半月了。”侍婢惶恐的回答道。 叶璃绞着手中的锦帕,双眸一寒,“父亲那边有消息了没?” “快了,派出去的人已经到了幽州,都寻找了好几日了。可是好像,没什么进展。” 叶璃双眸微眯,“小昕若没出什么事一定会回到齐国,可是这么久了都没回来,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差错。沿着山脚下寻找,家家户户都不能错过,遇上奇怪的人家,给我盯紧了,一定会有猫腻。” “是。”侍婢点头离开。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淡心一边教导着身下的十九名女子,一边思衬着苏卿阳派出去的人,到底能找到小昕吗? 消息一天天传来,可每一次都是失望,别说苏卿阳了,淡心的一颗心也跟着忽高忽低的。 又到了消息传来的日子,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传回的消息竟是跟某个人有关的。 “皇上,辽楚已经联手向卫国展开攻击,分别在东西方夺下了两座城池,现在辽王派人问我们,要联手吗?”这几日卫国传来的消息都是淡心和苏卿阳一起听的,这日她只是晚了一步,没想到却听见了这样的消息。 苏卿阳看见转角处一抹白色裙角,立即摆手让回禀之人打住,“好了,朕都知道了,你先先退下吧。” 前来禀告的人走到殿外,对上外面的人微微一愣,“奴才见过淡心郡主。” 淡心沉默的挥挥手,示意他离开,提起裙角走进御书房,直白道:“卿阳哥哥,你当真打算和辽楚一起攻打卫国?” “有何不妥?”苏卿阳勾唇一笑,“先前朕一直按兵不动,不过是因为顾忌你还在卫宫,担心夜凌旭用你威胁朕,现在好了,你已经平安回来,卫国,朕迟早要吃下。” 苏卿阳将手中的奏折扔回桌上,第一次没有应淡心的请求,“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朕已经拟了圣旨,等明早早朝圣旨一扳,辽楚齐三国便会正式向卫国开战。” 淡心心头一震,单是辽楚两国联手,夜凌旭都头疼不已,若是再加一个齐国,那后果…… “卿阳哥哥,这件事你真的不能不插手吗?”淡心再一次哀求道。尽管她一千遍一万遍的告诉自己要忘记他,可是越想忘记,她越是记得清楚。 苏卿阳阴沉着脸色,“淡心,其他的事朕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一件。”苏卿阳深呼吸,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回小昕之前统一五国,到时候小昕回来,他便能将完美江山呈现在她面前。 淡心闻言,心忽的一沉,看来这一次卫国的命运真是堪忧了。 叹息一声,“我知道了,我先告退了。”说完,欠身朝苏卿阳行礼过后,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转身离开了。 “淡心,其他事都可以,唯独这一件,朕不能答应你。”苏卿阳望着她远去的倩影,凤眸微沉。 卫国,在辽楚大军联手攻下了四座城池后,朝堂人心动荡,再加上夜凌旭时不时就会咳嗽出血,百官都在传言,皇上活不久了。 “这新皇才登基不到一年,连孩子都还没生下,后继无人,难道我们卫国就要这样灭了?” “依我看,都是那晋文妃搞的鬼,她回到齐国后,这齐国才对我们卫国开战,不是她教唆的还能是什么原因?” “胡说什么!”夜凌旭昨夜又治疗了一晚,今早起晚了,早朝来迟一步,就听见百官在下面叽叽喳喳的说方楚楚的坏话。脸色一沉,“朕说过,不许在朕的面前提这个人,私底下也不准提起!” 百官闻言乖乖经禁了声,心中却是各有心思,皇上如此杜绝他们提起曾经的晋文娘娘,当今齐国的淡心郡主。是真的想要忘记,还是爱太深,所以不敢提起? 夜色如水,夜凌旭肚独自一人站在皇城高台上,望着天边成群飞过的大雁,他曾经想过,拥着方楚楚站在这个位置看尽世间繁华。等他们两人有了孩子后,要再和她一起度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等到白发苍苍之后,还要和她携手共度余生。 只是这一切,从他得知自己中了情毒之后,一切都变了。 第329章冗长的梦 齐国,自从淡心得知三国联手攻打卫国后,已经连着三日不吃不喝了。 “皇上,您说那可怎么办是好,郡主不吃不喝,送进去的东西是怎样的,后面就原封不动的送回来。我和琴儿都劝了好几次了,郡主就是无动于衷,每日就盯着窗外的风景看。”青儿不懂,就那风景,一会儿就看厌了,连看三日有必要吗? 苏卿阳闻言,停下批阅奏折的手,“三日滴米未进?” 青儿点头,“不仅滴米未进,连一口水都没喝,奴婢真担心郡主就这样倒下。从她来到齐国的第一天,看她苍白的脸奴婢就心疼她。”青儿高高的噘着嘴,眼看着就要哭了出来。 琴儿适时在边上捏了她一下,见她将眼泪逼回去后,才低声道:“皇上,郡主是不是有什么担忧的人或者事,否则她怎么每日盯着东南方的方向。” “东南方?”还是琴儿观察得细心,听她这么一说,苏卿阳似乎也明白了是什么,“东南方,那不是卫国的方向吗?”原来淡心心中,一直还有夜凌旭的存在。 沉吟片刻,“朕都清楚了,你们回去吧,好生照顾郡主。朕处理完手头的事,晚上就去看她。” 神仙殿,淡心不是在和苏卿阳斗气,只是觉得不想吃东西。精气神一日比一日更加糟糕,恍惚间,望着窗外相似的景色,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太子府的那一晚。 两年前,成亲当晚,在送她离开前,其实夜凌旭还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卸妆了的她,又换上了一件稍厚的衣服由着夜凌旭的带领,离开了太子府。俩人在幽州城城内的大昭寺停下。夜凌旭带着方楚楚来到大昭寺的一口古井边,大概是寺庙荒废了许久的缘故,这枯井上长满了苔藓。 “是这里吗?”方楚楚轻轻扒开古井上站的苔藓,往下一看,发现古井里面水幽幽,一轮残月正映照在水面,波光粼粼。 她的目光在古井上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最后只能无奈的回头,求助夜凌旭。 夜凌旭仰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等着月亮躲到云层后,他提着手里的灯笼…… 她的目光在古井上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最后只能无奈的回头,求助夜凌旭。 夜凌旭仰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等着月亮躲到云层后,他提着手里的灯笼往古井的西北方向走了十二步,他脚下是一个石碑。方楚楚跟上前,往那石碑上看去,发现那石碑上提了四个字“亘古常青”。夜凌旭转身绕到石碑后,伸手摸到石碑上的一个机关,只听地面“砰砰”的震动起来,很快地面上便裂开了一条缝。 夜凌旭牵着方楚楚的手沿着台阶进了那个地洞。随后洞里的门又缓缓的阖上。 方楚楚扯了扯夜凌旭的袖子问道,“这个有没有什么讲究啊?”她刚才可是看到夜凌旭仰望夜空,特地等月亮没入云层时才数着步子走的。 夜凌旭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牵着她的手,轻声道,“这个古井只是个参照物。古井旁边是个阵法。它是随时改变的,所以这个地洞的进法也是随时改变的。比如今天是上半月,现在这个时辰的月亮又正好是上弦月,那我们跟着月亮所在的方向往西走十二步,对上的正好是那块石碑。” “可是如果是下半月进来的,那你得看月亮的变化而行事了。你刚才应该看到了,古井边除了那块石碑外,还有一个水槽,一块大石,这些其实都是特地安排上去的。” 方楚楚撇撇嘴角,“这个设计的倒挺特别的。也极大的降低了那些误打误撞的进了地洞的可能性。” 夜凌旭点点头,神情又突然有些亢奋起来,“这些设计都是我太祖爷爷想的。我当时刚听说这些时,也很惊讶。” 夜凌旭说完话,突然停下脚下的步子。方楚楚借着灯光看过去,发现前面是一堵墙壁,墙壁上还长着一些绿藤,他们似乎已经走到尽头,没有出路了。 夜凌旭将手中提着的灯笼递给方楚楚,而他本人则走到那堵石壁上,从自己的袖子中抽出一把长剑,持剑后退一步,挥剑冲入,没过多久,方楚楚便看见墙壁上爬着的那些绿藤纷纷落地,夜凌旭这时候才按下石壁上的机关,便有洞门徐徐打开,前面一下子又有了路。 夜凌旭将手中的长剑收入剑鞘中,回头对方楚楚到,“这墙壁上的绿藤都是有毒的,人的手只要被绿藤上的刺刺到,这绿藤便会让人产生一种麻痒感,如果不及时出去治疗,那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方楚楚低头看了看被夜凌旭挥掉的那些绿藤,眸光闪了闪,僵着嘴角道,“你太祖爷爷想的倒挺缜密的。” 夜凌旭没有听出她话里的促狭,笑了笑,又娓娓道来,“我太祖爷爷也算是戎马一生了。他出身不好。小时候又没有读过什么书。后来到兵营的时候,才写了几个字。不过他很真的很聪明,脑袋反应很快,凡事都会举一反三。没多久就升了官。升官后,他让人给他找了一个教书的先生。太祖爷爷在他十七岁那年才开始正正经经的认字。 不过他聪明,学什么都快。在十八岁那年领了一队兵,趁夜突袭了敌营,将敌营的人全部歼灭。也就是那场战役,他才杨了名。 之后呢,就认识了我太祖奶奶。忘记跟你说了,我太祖爷爷一辈子也只娶了太祖奶奶一人。太祖奶奶陪着他戎马一生,在战场上是个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女将,帮了我太祖爷爷许多的忙。” 夜凌旭神情渐渐的恍惚,方楚楚顺着光看过去,橘黄色的灯光罩在夜凌旭的脸上,为他平添了一份的温润。但他眸瞳里的光芒却是亮的惊人,整个人似乎陷入了遐想中。 方楚楚能猜到他是在缅怀着他太爷爷那一辈人的英勇。而她不同,大概是出于女人的天生敏感吧。她想的是他的太爷爷竟然没有再纳妃,一生只娶他太奶奶一人。 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当他们功成名就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踹掉自己的原配,再娶新人。所以才有了不见新人笑,但闻旧人哭的说法。 夜凌旭的太爷爷在这点上倒能算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 可夜凌旭接下来又说道,“楚楚你可能不信我说的话,其实小时候看到我父皇那个样子,我也是很怀疑这个说法。不过嗫,我太爷爷虽然也有宠幸过别的女人,但没有再让任何的女人为他生下子嗣。要不然可能现在……皇位就不一定是我父皇的……” 方楚楚眼皮猛跳了下,想到嘉和帝夜明宇那昏庸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卫国应该算是在嘉和帝的手中败下来的,听说先前的皇太后也是被嘉和帝给活活气死的。 这个嘉和帝如果是作诗人应该能成名,但做皇帝,这些年卫国的百姓背地里吐槽他这个皇帝吐槽的可欢了。 夜凌旭轻叹了口气,牵着方楚楚的手又往下走。在绕过一段黑漆漆的地洞后,前面又是一堵墙,这次墙壁上已经没有什么绿藤了,不过夜凌旭却回头对她郑重道,“这是最后一道,也是最艰难的一道机关,机关里存着毒烟,人不小心吸入轻则昏迷,重则致死。不过这关也很好过。看到这地面上长的草了吗?这些青草都是很特别的,只要拔掉一些青草混合着燃烧,就可以解毒了。” 夜凌旭又将手中的灯笼递给方楚楚,吩咐道,“你先退后一些。” 方楚楚提着灯笼向后退了几步,夜凌旭蹲下身拔了几株草,拿起打火石染了起来……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石壁的门缓缓的被打开。 夜凌旭站在石室门口,伸出一只手,对方楚楚道,“楚楚,里面就是宝藏的所在地了,我们一起进。” 方楚楚微微一愣神,望着他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心中一阵恍惚。 夜凌旭能把他带到这里来,就是真正的把她当做了妻子。 她心一时砰砰的跳了起来!宝藏!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她却可以亲自的走进去,这点说来,夜凌旭也是个好男人。 “淡心,醒醒。”从那冗长的梦中醒来,淡心睁开双眸,对上苏卿阳担忧的凤眸。 揉着眉心在苏卿阳的搀扶下起身,望着外面的天色,“都这么晚了?” 苏卿阳淡淡点头,“你睡了很久,饿了吧,朕吩咐御膳房给你做了最喜欢的糕点,吃一些?” “卿阳哥哥,你不要攻打卫国好不好?”想起刚才的梦,淡心心中难受不已,和夜凌旭的点点滴滴都映在她的脑海。已经深入骨髓无法自拔,她可以离开他,但是绝对不能看着他受苦受难。 苏卿阳闻言,脸色一沉,“不好。” “我,我可以拿宝藏跟你交换,只要你答应我不攻打卫国。等战争过去后,我带你回幽州城,那里有一处宝藏。” “宝藏?”苏卿阳闻言凤眸微眯,“多少?” 他可是说好了和辽楚三分卫国,若是宝藏少了,他何必舍弃大好城池去要一个小小宝藏呢? “很多。”淡心据实相告,“是卫国的命脉,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和辽楚攻打卫国,否则这笔宝藏被其他两国找到,只会对齐国不利。” 苏卿阳认真分析着当下的局面,沉思许久,“好,朕可以答应你,不联合攻打卫国。但是……朕绝对不会出出兵帮助的。” “恩恩。”淡心连忙点头,不需要齐国出兵帮助,辽楚两国虽然联手了,但是现在卫国也有燕国相帮,只要齐国保持中立,卫燕对上辽楚,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第330章抓个现行 “听说皇上在担心郡主的神仙殿呆了一整晚,郡主三天不吃不喝,神仙殿的人都说皇上看见她晕倒的时候,整个人都很紧张。”清华殿,叶贵妃的侍婢总是将最新打探到的消息转告叶璃。 叶贵妃这几月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此时听见侍婢的话,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冷冷一笑,绞着手中的锦帕,咬牙道:“本宫早就知道了,淡心在皇上的心中地位不低。” “奴婢也觉得,可是就想不通了,淡心郡主她都嫁过两次人了,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 “带着一个孩子?”叶璃今日才知道这件事,丹凤眼微微上扬,“多大的孩子,男孩女孩,谁的?” 侍婢摇头,“不知道是谁的,大概不到一岁吧,看那打扮,该是个女孩子。” “女孩本宫就放心了,但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呢?”叶璃眼眸微眯,一个被休了两次的女人还能得皇上如此看重,若是她在齐宫中闹出什么幺蛾子,皇上还容得下她吗?“ 侍婢眼前一亮,“对呀,可是她规规矩矩的,能有什么幺蛾子?” 哼!叶璃冷哼一声,“她不犯事,事就不能找上她了?” 侍婢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可是要犯什么事,才能让皇上对她大失所望,直接把她赶走呢?” “你说说,宫规三十六条,第一条是什么?” 侍婢低头深思许久,霍然瞪大眼眸,“是呀,第一条便能让她卷铺盖走人了。” “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叶璃一双凤眸勾着丝丝媚意,“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要一招制敌。”媚眼中带着丝丝阴冷,不管是谁,得罪了她,别想好过。 “奴婢懂了,这就去安排,保证滴水不露,无人知晓。” 神仙殿内,淡心因为前几日折腾了自己三日,这段时间都在殿内休养。再加上苏卿阳答应她不联手辽楚的事,心情更加放松,除了哄小宝儿就是写写字看看书,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小宝儿,这是什么字?”小宝儿也渐渐长大,淡心开始叫她简单的看一些字,或许她还年幼不懂,但是迟早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郡主,这小宝儿是谁的孩子呀?”青儿心直口快,在她看来这绝对不是淡心的孩子,因此也就直接问出口了。 情理之中,淡心在听见这句话后脸色微变,不过片刻后便恢复如初。“不管她曾经是谁的孩子,现在,她只是我的。”夜临风和毓秀都已经去世,这个孩子现在无父无母,以后,她就权当这个孩子是自己亲身的好了。 反正她也没想着要找下家,下半辈子,有一个孩子相伴,也够了。 恍惚间,感觉头晕晕沉沉的,“青儿,琴儿?”轻声一唤,殿外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头好晕。”淡心揉着发胀的脑袋,起身往外面走去。 可还没等她走到殿门口,门却被人一脚从外踹开,一个面熟的男子从外面溜了进来,“齐国第一美人,啧啧,真是不错。” “你是何人,竟敢闯进来。”在看见男子进来的那一刹,淡心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惶恐的往后退着。 “我,我是你的老相好,难道郡主忘了吗?”男子色眯眯的朝淡心靠近。 淡心随手一抓,抓到桌上的茶杯,朝男子丢过去。“你走!” 男子一闪,茶杯从身边擦肩而过,落在地上碎成一片。“我走了,郡主您可怎么办,这药效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的,我劝郡主呀,还是乖乖从了我吧。” “谁指使你来的,她的目的是什么?要我身败名裂?我告诉你,卿阳哥哥知道了,不仅你,连你身后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淡心愤怒道,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竟使不上力气了。 这算是报应吗,自己在离开卫国前对夜凌旭下药,和他最后缠绵一次。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自己被下药,而且还是被人栽赃。从他的打扮看来,应该是个侍卫,有些眼熟,应该是神仙殿内的人。 幕后黑手做事还真是缜密,到时候苏卿阳盘查起来,这人只需要说他和自己是日久生情,没人会怀疑。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等这男子将上了她的床之后,不一会儿就会有人冲进来。 淡心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青儿和琴儿武功高强,想必只是一时被人拦住了,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她们会赶回来救自己的。 想到这里,淡心又有了一点底气,“我不知道是谁指使你来的,但她能给你的无非就是钱财,你说吧,她给你多少,我十倍给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和我做这种事情已经不止一两次了。”男子似乎有所动摇,但是想起什么之后,又连忙摇头。 动摇了就是有希望,淡心握紧双手,让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这样才能保持一丝清醒。她不怕死,可是她怕不清不白,怕背上一个水性杨花的污名。 不管是任何一个女子,这样的名声背上之后,一辈子都不会好过。淡心虽没有想要找下家,可是她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不想多加一条罪名了。 “你以为卿阳哥哥会相信你们的鬼话,我告诉你,等会儿来人了,你只会死无葬身之地。还不如按我现在所说,你收手,我给你足够的钱财。让你和家人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半辈子。” “可是我的家人……”男子面露迟疑。 淡心一看有戏,正要继续开口劝阻,却听外面青儿火爆的声音传来,“郡主肯定出事了,你们快分头去找。” 男子本来都有所动摇了,可是在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双眸一睁,慌张的看着淡心,“你,你别怪我了,我的家人在她手里,我若不按照她说的做,我会死的。”说完,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捂住淡心的嘴。 另一只手则飞快的剥掉她身上的衣裳。 一切发生不过在短短一瞬间,等淡心回过神来反抗的时候,殿门已经被青儿从外面一脚踹开。 “郡主您……”青儿高呼着走进,却在看见里面衣衫不整的两人后连忙遮住自己的眼睛。 琴儿反应最快,刚要冲上前给淡心穿上衣裳,外面却有人带着大批侍卫鱼贯而入。 叶璃掐准了时间,带着所有嫔妃和上百侍卫适时出现,看着殿中衣衫不整的两人,“好啊,有人密告淡心郡主秽乱宫闱,本宫一开始还不相信。没想到今日……”呵呵,叶璃一阵冷笑,“郡主穿上衣服请吧,御书房见。”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淡心郡主和侍卫私通,被叶贵妃抓个现行。现在正往御书房这边来,皇上您说怎么是好。”御书房,早有熟路的小太监抢先一步赶来通知苏卿阳。 苏卿阳面色一沉,手中的狼毫笔啪叽一声掉在桌上,“私通?”怎么可能,淡心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 只是由不得他不信,片刻后,叶贵妃的人将那名和淡心私通的侍卫丢在苏卿阳面前,“皇上,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臣妾本来也不相信,只是没想到……”叶璃说着,目光惋惜的看向淡心,“郡主您也真是的,这,这也太离谱了。” 淡心被强行押着跪在地上,背脊却挺得直直的,“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请叶贵妃不要血口喷人。” 噗嗤,叶璃扬唇一笑,“所有人都看见了,郡主就不要害羞了,这男欢女爱本是正常。不过郡主您初来乍到,可能不了解我们齐宫的宫规,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第一条便是主子不得与奴才发生任何瓜葛。” 当然,除了皇上宠幸宫女之外。 也就是说,这条宫规本就是针对后宫嫔妃,只要有人敢让皇家尊严受损,下场何止是死这么简单的事。 苏卿阳几句话听下来,瞬间便明了是怎么回事了,淡心该是受了别人的栽赃才是。可是眼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皆有,这让他如何是好? “淡心,朕相信你,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苏卿阳柔声的安抚着淡心。 淡心深呼吸,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卿阳哥哥,这人我并不认识,但是他却口口声声宣称他是我的相好。试问,我要是真的要找相好,何必找一个侍卫呢?” “哼,这话可就说错了,郡主您虽然贵为一国郡主,可谁不知道您在卫国的点点滴滴。都嫁过两次了,难道郡主还想找什么好人家吗?”叶璃今天是逮住了机会,非要好好对淡心落井下石一番。 “够了,朕没让你开口说话。”苏卿阳愤怒道,八成这件事的幕后推手就是叶璃,只是他现在苦于没有证据而已。 这叶家在齐国兴风作浪也不是一两年了,父皇将皇位传给他的时候便曾交代过他,时机一旦到了,叶家便可除掉。 “皇上,臣妾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见苏卿阳朝自己怒吼,叶璃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肆无忌惮的感觉。莲步上前,在苏卿阳耳边只低声说了几句,烛光下,淡心抬眸正好瞥见苏卿阳巨变的脸色。 心中咯噔一声,不知道叶璃对苏卿阳说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这次只怕是完蛋了。 “皇上,老臣有话要说!”正暗自思衬着应该如何应对,御书房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 “爹爹?”淡心诧异,爹爹现在身子不好,是谁去惊动了他?侧目,瞥见叶璃得意的笑,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第331章洗刷冤屈 湘南王今晚入睡前忽然收到一封信,说是淡心有难,让他速速赶往皇宫。他火急火燎的赶来,结果却在御书房外听见叶璃对淡心的指控,心头一震,连忙快步进入御书房。 刚进殿,便扑通一声跪在了苏卿阳面前,一身显眼的道袍铺散在地。 “爹爹。”淡心听见那响亮的一声,顿时心疼如刀割般。 她没有做错事,为何要父亲为她如此受折磨? “皇叔快快请起。”苏卿阳也见不得这样的苏颢,连忙亲自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皇上,淡心不是这样的人,她是老臣的女儿,老臣最明白不过了,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苏颢就着苏卿阳的手起身,语气着急的为淡心辩解道。 叶璃在一旁冷不丁的怪笑一声,“这知人知面不知心,湘南王您隔了快二十年才找到这失散多年的女儿,您怎么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你闭嘴。”见苏颢气得面色发红,苏卿阳连忙喝住叶璃,让她闭嘴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皇上,淡心是你的堂妹,她是怎样的你也清楚,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求皇上查明真相,还淡心一个清白。”苏颢掷地有声道,一向温和的目光在此时变得凛冽无比,扫过御书房中的每一个人,“若是让我查出是谁故意栽赃陷害,就算拼上我这条老命,我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苏卿阳面色一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淡心是被陷害的,但现在问题是…… 凤眸微转,“皇叔,朕也相信淡心是被冤枉的,但是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证据。不如这样可以,先让淡心闭门思过,等这件事调查清楚,还她清白之后再说,可好?” “皇上,就这样放过她?”叶璃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卿阳,难道自己给出的条件,不够诱惑吗? 苏卿阳闻言,阴沉着脸色点点头,咬牙道:“希望皇上真的能还淡心一个清白。” “皇叔放心,朕一定不会冤枉任何人。”苏卿阳打着太极道,邪眸,瞥向跪在地上的侍卫,“把他单独关押起来,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监。至于淡心,你,先回神仙殿闭门思过吧,其他的事,交给朕就好。” 淡心淡漠的恩了一声,仿佛今晚出事的人不是自己一般。走到苏颢面前,搀扶着他,“爹爹,我们走。” 不知道淡心为何会忽然远了自己,但苏卿阳在听完叶璃的话之后,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静。现在,他没功夫去管别的事了,将所有人遣退,只剩下叶璃一人后,才抓着她的手臂问道:“方才你说找到了小昕的下落,可是真的?” “当然。”叶璃得意的点头,皇天不负有心人,连着一个月的大力寻找,总算是让她找到了小昕。不过就是…… “她在哪里,你怎么找到她的,她还好吗,真的没有死?”苏卿阳激动得一连串问题问出口,叶璃更加感到小昕在他心中的地位。内心嫉妒得要死,可是面上却笑容盈盈,“小昕很好,多亏了臣妾的一个表弟,他去那里办事,结果看见小昕姑娘很眼熟,细细一想,原来是尤大人的女儿。想尽了千方百计将她救出,现在,已经在回齐国的路上了。” “她,她被谁救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齐国?” 叶璃媚眼低垂,“小昕姑娘她被一对老夫妻给救了,可是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那对老夫妻蒙骗了她,说她是他们的女儿。臣妾的表弟给了他们许多好处,才将小昕带回。” “哼,岂有此理,这对夫妻,竟然敢欺骗小昕。”苏卿阳听得牙痒痒,感激他们救下小昕的同时,更多的是恨,恨他们为何不将小昕还给他,还他白白等了这么久。 天知道在他以为小昕离世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他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现在才不能动叶璃,但是,他也不会为了叶璃而冤枉淡心。等小昕回来后,他一定会想办法完美的解决这件事。 “皇上,臣妾知道您为了小昕烦劳,臣妾实在于心不忍,所以就帮你找到她,臣妾很懂事吧。”叶璃素手攀上苏卿阳的肩膀,邀功道。 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苏卿阳淡淡道:“今夜,你侍寝吧。” 神仙殿,青儿和琴儿一路护送着淡心回到寝宫,到了殿内,见她和苏颢有话要说,识趣的退下。可是在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之后,两人都不敢离开半步,一左一右的守着神仙殿的大门。 “都怪我,要不是晚上我饿了,拉着你去御膳房找吃的,郡主也不会出事了。”青儿一眨眼,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琴儿拍拍她的肩膀,“不怪你,这应该是幕后黑手蓄意安排,否则晚上我们去用膳的时候,怎么可能刚刚好没了。”琴儿叹气,现在想来,幕后黑手应该就是宫中之人。 而且,还是个有权力的人,否则,怎么可能插手宫中之事。 “你知道是谁吗,我去找她算账去。”青儿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看着远处,“就算豁出命,我也要将那个人碎尸万段,郡主对我这么好,我,我真是对不起她……” 呜呜,青儿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愧疚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再哭下去郡主就要听到了,今天的事是郡主心中的刺,没看见郡主刚才的脸色吗?以后,不准再在郡主面前提这事,知道了没?”琴儿安慰的同时,细心的嘱咐着她。 青儿点头,抬手擦掉眼泪,“我不哭就是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两必须得寸步不离的保护着郡主,不能再让她出任何事了。” 琴儿也赞同,“恩,必须寸步不离的保护。” 殿内,苏颢见淡心陷入自己的沉思,轻轻的推了推她,淡心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沉眸望着苏颢,“爹爹对不起,今天的事情让你淡心了。” “傻孩子,你是我女儿,当爹的哪里能嫌你?”苏颢轻轻的拍了拍淡心的肩膀,“今日的事,不管别人如何说,爹都相信你是清白的。” 淡心沉默不语,只是靠在苏颢的肩头,“爹,如果我不呆在齐国了,你怎么办?” 苏颢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淡心的心思,早在她来的第一日,苏颢便觉得她的心不在这里。但是,眼下除了齐国之外,哪里有能安身的地方?辽楚和卫燕对战,四处战火连天的,她能去哪里? “不管你去哪里,爹都支持,只是安全是最重要的。”苏颢俊颜儒雅温和,笑容尔雅,带着几丝如沐春风的笑,“爹也老了,活不了几年了,到时候你走了不用牵挂爹,爹能照顾好自己。” 淡心闻言,要走的心思消失全无,她不能只为自己着想。爹爹已经上了年龄,两人自相识后都没好好团聚过,这一次,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无论如何都要守在苏颢身边。“爹,我不走了,我要洗清冤屈,从此以后永远陪在你身边。” 苏颢薄薄的唇瓣微微扬起,“爹不求你永远陪在身边,只求你自己快乐就好。” “爹,谢谢您。”淡心艰难一笑,脑中却在飞快转动,这次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想对她做什么? 清华宫,得苏卿阳恩宠之后的叶璃就是不一样,清早起身。着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杀意,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熠熠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拖地三尺有余。 “贵妃娘娘,您今天心情不错呀。”侍婢讨好道,“气色红润,一看就是有喜事。” 叶璃嘴角维扬,想起昨晚苏卿阳对自己的爱抚,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本宫一定会生下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到时候本宫的孩子就是长子。” “立长立嫡,说不定到时候……”侍婢在一旁递上燕窝,“娘娘喝了,容颜永驻,皇上对娘娘的宠爱无边无际。” “就你丫头嘴甜会说话。”叶璃媚眼一勾,示意侍婢上前,取下手上的蓝田玉手镯,“这个,赏你了。” 侍婢惶恐的接过手镯,喜不自禁的扬起嘴角,“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将手镯收在怀中,想起某事,面带迟疑道:“娘娘,皇上对淡心郡主的事居然就这样过了,罚她禁闭而已。”侍婢纠结道:“为什么我们直接将那个孩子捂死,这样还可以将杀人的罪名嫁祸到淡心身上。” “哼,你以为本宫不想,杀人乃是大罪,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觉得皇上会相信吗?”叶璃气急道:“再说了,那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你让本宫就这样贸然下手,后果谁来承担?” “奴婢说错了话,还请娘娘恕罪,不过,我们还是得赶紧想办法。不然以皇上现在的态度,淡心郡主出来只是迟早的事。” 叶璃又何尝不知,但自己现在的全部王牌就是小昕,小昕已经在路上了,走得再慢,也会有到达的一天。她得赶紧怀上苏卿阳的孩子,否则小昕回来,她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还没等她的怀孕计划成功,苏卿阳便告知:“朕已经派人去迎接小昕了,等她回宫,便册封皇后之位,你先做一个心理准备。” “皇,皇后?”虽早已知道苏卿阳心目中的皇后就是小昕,可是真的等到这一天,叶璃心中还是说不出的难受。指甲都快掐断了,却仍面带微笑,“如此,那臣妾就等着恭候皇后到来了……” “郡主,皇上心中的人真的是那个什么叫小昕的吗?”小君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不敢置信的跑到神仙殿向淡心求证。 知道她要伤心了,可淡心却不能撒谎,点点头,“她是卿阳哥哥指腹为婚的太子妃,只是当时没成亲罢了。” 小君双腿一软,“那,那她怎么现在才回来?” “因为我。”淡心愧疚道。 第332章未来驸马 淡心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全然没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小君脸上的笑意渐僵,曾经纯净的眼中,此时竟带着丝丝恨意。“所以,是你告诉了皇上,才让他把那个女人给找了回来?” 没听出小君言语中的恨,淡心微微点头,“当初是我的错才害小昕被仇人绑架,跌下山崖,卿阳哥哥视她如生命,当初她的离世,真的给了卿阳哥哥不小的打击。” 想起当初在悬崖上苏卿阳与夜凌旭的割袍断义,还有她选择爱情时苏卿阳眼底的失望,淡心当真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只是,说完这些,发现殿内沉默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着,淡心疑惑的转身,只见小君手中握着一把剪刀,正朝她走来。 “小君!”淡心一声高呼,从软榻上起身往相反方向跑去,隔着桌子,沉声道:“小君你冷静一下,先把剪刀放下,我们有什么话好好说。” 小君如今身为君嫔,再不像以前那般节衣缩食。一身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头发梳成涵烟芙蓉髻,淡扫娥眉薄粉敷面。稚嫩的脸庞带带着成为女人的妩媚,朝淡心冰冷一笑,“冷静?现在皇上都不去我的寝宫了,若不是你,我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前后落差太大,小君实在是不能接受。若不是叶贵妃告诉她,她还一个人傻傻的被蒙在鼓里,迟早变成大家眼中的笑话。 淡心闻言心中咯噔一声,是呀,卿阳哥哥将小君当成小昕的替身,现在小昕要回来了,小君的地位…… 不行,她得去找卿阳哥哥谈谈,无论如何小君也曾是他的女人,他总不能就这样将她抛弃吧。“小君,不然这样,你先冷静一下,我去跟卿阳哥哥说一下,他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归宿的。” 呵,小君不屑冷笑,“好的归宿,你是能让皇上给我大笔银子,还是能把皇上重新带回我身边?我告诉你,淡心郡主,我知道你和皇上的感情好,但是有些事情,你替皇上做不了主。” 淡心明白她说的是实话,一时间当真不知如何是好,然就她恍惚这一会儿,小君已经拿着剪刀冲了过来。 恍惚中,淡心感觉身边好多人围着自己,青儿担忧的面容,琴儿冷静中带着一丝慌张,最后,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夜凌旭……”淡心拽着来人的手,低声呼唤道。 “乖,流血太多了,别说话,一会儿御医就来了。”小腹处传来的疼痛感让淡心眉头紧皱,但在听见这句话之后,仿佛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 深夜,神仙殿内灯火通明,宫女不断的将里面的染了血的水端出,不时还有个别身上沾了那鲜红的血。 “琴儿姐姐,你说若是郡主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怎么办?”青儿坐在偏殿,见御医已经进去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是没有半点好消息传来,不由得眉头紧皱。 分明发誓要好好保护郡主,可是怎么这倒霉事就是一桩接一桩的呢? 琴儿轻轻拍着青儿的肩膀,安慰道:“郡主一定不会有事的。” “君嫔呢,她是被皇上打入冷宫了吧?”想起罪魁祸首君嫔,青儿眼眸大睁,一巴掌拍桌而起,“我这就找她。” 琴儿一把抓住青儿的衣袖,“好了,她都已经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得到惩罚了,难道你还想去补她一刀吗?郡主待她如妹妹一般,你若是伤了她,郡主心中定不会好过。” 青儿闻言,顿时气馁,“可我就是想不明白,郡主对她那么好,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都送一份到她宫中,为什么她不知道感恩戴德,反而?” “谁说得清楚呢?”琴儿轻叹一声,看向那人进人出的寝殿,心中默默道:郡主,您一定要振作呀。 殿内,慕裴不动声色的守在淡心的床尾,见御医不时紧皱的眉,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今日,若不是他来得及时,只怕淡心所受的伤害远远不止一下。 当时看着那锋利的剪刀直直插入她的身体,没有一个词能形容他的心情,仿佛一颗心瞬间被掏空了。幸亏御医说虽然流血过多,但万幸没有伤到里面的内脏,他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平静一些。 “君嫔她……”苏卿阳已经盘问过君嫔,她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让他没想到的是,淡心受伤的原因竟是因为自己。当初淡心就劝过他,不要拿别人当替身,小昕迟早有一日会回来,当时他还不信,现在可好。 慕裴闻言眉峰紧蹙,“皇上,君嫔娘娘之所以会对郡主下如此狠手,说明是早已怀恨在心。只是微臣有一点想不明白,君嫔是如何得知小昕姑娘要回来的事?” 慕裴作为苏卿阳多年朋友,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淡心是从苏卿阳这里得知,那君嫔呢,是谁告诉了她这件事? 闻言,苏卿阳凤眸一沉,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在场几人,便只有一个人了——叶贵妃。“朕,朕改日去找她问问。” “皇上,淡心郡主是您的亲堂妹,和你有血缘关系。现在她生死不明,您却说要改日再审问罪魁祸首,这让郡主醒来知道,该是怎样的痛心。” “慕裴!”苏卿阳怒吼道,“请你注意你的用词,朕是君,你是臣!” 呵,慕裴听出苏卿阳话中意思,俯身朝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臣安定候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才苏卿阳也只是一时气急,多年的好友,慕裴从未用如此质问的口气对他说过话。此时缓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重了一些,但他身为帝王,道歉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或许,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无可挽回吧。 慕裴在行完大礼后,见苏卿阳脸色微变,相处这么久,也知道他或许后悔了。但是,其他什么事他都可以先低头,唯独淡心的事,若他低了头,淡心日后的日子该如何好过? “既然皇上不管,身为郡主的未来驸马爷,微臣只能被迫插手了。” “未来,驸马爷?”苏卿阳凤眸大睁看着慕裴,后者面不改色,沉眸同他四目相对,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苏卿阳目瞪口呆,何时慕裴成了淡心的驸马爷?淡心从未说过呀,心中踌躇,要说起慕家来,虽他身为帝王,却还是得给三分薄面。若说萧瀛所在的萧家是幽州第一商贾,那这慕家就是五国首屈一指的商贾。 从慕裴的外祖父的外祖父那一辈开始,慕家就是世人皆知的商家,从材米油盐到丝绸布料,只要你想买的,没有他家没卖的。 而且,齐国三面环海,大海是齐国主要的依存方式。慕家不知从那一代开始,便垄断了整个齐国上下的大码头,只要是从外面进来的货物,首先都得经过他家。 想到这里,苏卿阳真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淡心终于有了一个好归宿,忧的,是现在淡心遭遇不测,若慕裴执意要调查真相,他该如何是好? “皇上,侯爷,郡主的伤势已无大碍,但是失血过多,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还有,伤口在腹部,动作上必须很小心,否则一不下心就有可能伤口崩裂。”御医忙活了快一个时辰,才将淡心腹部的伤口处理完毕。 “御医,这伤口需要什么忌口的吗,比如不能吃什么,能沾水吗?”没等苏卿阳先开口,慕裴已经眉峰蹙起,语中带着几分焦急。 御医一愣,抬头悄悄的瞥了皇上一样,这淡心郡主是皇上的堂妹,有什么问题不该是皇上关心吗?怎么会是安定候爷着急呢? “说吧。”苏卿阳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了,既然慕裴已经大方承认了他和淡心的关心,那他身为堂哥,也只能祝福了。 御医闻言点头,“忌口颇多,一会儿微臣写一张方子记下来,至于沾水,短期内还是不要碰到水的好,免得感染了伤口。” “好,那你快写吧。”慕裴着急催促着御医。 等侍婢端来药,慕裴亲自给淡心喂下后,见她脸色稍微好转,一颗心才稍稍放松。但是,每每一闭眼便能想起她倒下是流出的鲜血,那么多……那么红艳…… 见睡梦中的她柳眉微蹙,不由得想要伸手为她抚平。 咳咳!苏卿阳见状轻咳几声,适时打断了慕裴的想法。“虽你说自己是她的未来驸马,可说到底还是未来,现在你们没有成亲,这般守着她,只怕是不妥。” “微臣不守,莫非皇上守着郡主?”慕裴毫不客气的顶撞回去 苏卿阳闻言脸色微变,是了,淡心住在皇宫,两次出事都是因为他,的确是他没有照顾好淡心。 咬牙,“慕裴,朕不反对你和淡心在一起,但是你要想清楚了,你是慕家的继承人,是安定候。淡心她,毕竟嫁过两次,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你当真不介意?” “那个孩子是不是她的我们都清楚,我不在乎。”慕裴沉声道。 “是,你是不在乎,但是慕家也不在乎 ?”苏卿阳长眉微挑,慕家可不止慕裴一个人,那么大的家业,上下好几代人都盯着呢。 慕裴清冽的眸子盯着床榻上沉睡的女子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不管她过去曾经历过什么,我就守在她身后,只要她点头,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我也要闯过去。” 第333章给个机会 淡心从未像现在这般冷静过,在小君拿着剪刀捅进自己身体的那一刹,她才真正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当真是没有一个可靠之人。 好比从前的夜凌旭…… 好比现在的苏卿阳…… 不敢是爱情还是亲情,大家在利益相关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好说话。可若是利益相冲突了,呵呵,就像夜凌旭对她一般,巴不得立刻马上将她赶走,让自己消失在他面前。 “郡主,君嫔她已经受到惩罚了,皇上看见郡主被君嫔所伤,二话不说就将她打入了冷宫。不管皇上对别人如何,但对您这个妹妹,真的是极好的。”青儿见淡心沉默着,还以为她是在生皇上的气,不由得替苏卿阳解释两句。 “冷宫?”淡心闻言偏头过去,目不转睛的看着青儿。 青儿一头雾水,迷茫的看着身边的琴儿,挠挠头,“我说错话了吗?” 冷宫,小君从无家可归的孤儿,到女子私塾的一份子,再一步登天成为苏卿阳的妃子,最后沦落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整整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然她的一颗心,却早已千疮百孔。 “郡主来看你了。”留下来伺候她的,仅仅一个不懂事的小宫女,自她落魄后,整日对她横眉竖眼。有时候她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主子,谁才是奴才。 但是有她这样的主子,也是这奴才的不幸吧。 此时见她眉开眼笑的看着自己,或许她是以为淡心是来救她的?呵呵,小君稚嫩的脸上带着丝丝阴冷,“别做梦了,我就是伤害郡主的罪魁祸首,你觉得她是来救我的?” 在小君眼中,淡心没有教唆皇上将她凌迟处斩,已经是极好的了。 “我倒是想救你,但是,你要我救吗?”说话间,淡心已经走到小君房间,一路走来,入目皆是凄凉之色,当真不知小君要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 小君一抬头,便瞥见门边那娉婷玉立的身影,冷静了几日,已经没有那日的冲动了。只是神色依旧淡淡,“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吗?来看皇上是怎么为了你惩罚我吗?” “小君。”淡心往前迈了一步,却被青儿及时拉住,“郡主,当心。” 见淡心的人如此防备自己,小君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曾经天真无邪的眼中,再也没了那份纯真。阴鸷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淡心,“我劝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否则我又忍受不住,杀了你!” “你!”青儿怒极挽了袖子要揍人,却被淡心拉住,“她不会伤害我的,我就站在这里,远远的跟她说几句话。” “好吧。”闻言,青儿才放下心来,只是还是站在淡心面前,双眸瞪大看着房中的小君,以防她随时冲过来。 “其实,一开始我将你们带进皇宫,本意并不是给皇上选妃的。”淡心想起当时的事,心中也是愧疚万分,“你们二十人,是我受皇上所托,选中之后经过训练,再派遣到其他各个国家,为齐国收集情报的。” 小君目瞪口呆,“那,那为什么我会被皇上看中。” “因为你长得太像小昕了,尤其是那双眼。”淡心出神的望着她的双眸,虽然已经没了从前的纯真,可还是如小昕一样,又大又圆,真讨人喜欢。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替身?”小君闻言冷笑,忽的冷光一扫,“你今天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的目的是什么?” 淡心深呼吸,犹豫片刻才道:“如果,如果你想离开,我能帮你。” “帮我?帮我重回以前孤苦无依的生活?”小君不屑一笑,目光坚定的望着苏卿阳寝宫的方向,“如今我生活的依靠就是皇上,若没了皇上,我什么都不是。” 这是她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滋味,谁曾想到,自己眼中的爱情,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场笑话。她,再好不过是个替身罢了,正品回来了,她这个赝品,自然得消失。 没想到小君对苏卿阳如此执着,但她从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古帝王皆无情,且不说苏卿阳心中还有一个小昕,就算是没有,小君和苏卿阳也不会长久。 “小君,你要想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我或许……”淡心踌躇许久,还是没将自己或许会离开齐国的事情告诉小君,以防再横生枝节。 小君走到床榻边上,掀开枕头从底下摸出一把剪刀。 “你要做什么?”青儿立即警惕的将淡心护在身后。 “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这是我那日刺向你的剪刀,奉劝你一句,别对谁都太好。以后,谁伤害了你,就像我一样,一剪刀刺过去。” 噗嗤,淡心忍不住扬唇一笑,“谁惹我我就一剪刀,那我成什么了,魔鬼?人见人怕?” 小君扯开嘴角勉强一笑,“人见人怕,总比人见人欺来得好,不是吗?” 回到神仙殿,见烛台上的蜡烛一闪一闪的,总是晃眼睛,淡心抬起手想要挑一挑烛芯。 “郡主不好了,君嫔上吊死了。”琴儿第一次这么慌张,淡心一抖,打翻了烛台,滚烫的烛油浇在手背,火辣辣的疼着。 三日后,小君下葬,因她生前犯了错被打入冷宫,故死后也不得入皇家陵园。本该是被丢进乱葬岗的,淡心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其尸首带到,重新给她体体面面的建了一个墓碑。 “小君,走好,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也不要遇见苏卿阳。”淡心将白色纸钱撒向空中,望着那纷纷扬扬的纸钱眼眸暗沉,小君才十五,如花的年华,却因为她…… 不远处,慕裴负手而立站在马车旁,静静的等候着淡心。他知她自君嫔过世后便心情郁闷,生怕她也学君嫔一般想不开,因此寸步不离已有三日。 加上他之前便在苏卿阳面前承认自己是淡心的驸马,现在齐国上下都知道,慕家安定候慕裴,对淡心郡主展开猛烈追求,并扬言一定要娶到郡主。对这样的传言,慕裴倒是不以为意,反正他本就对淡心很有好感,如果她愿意,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下半辈子。 正瞎想着,一睁眼却见一双素色绣花鞋站在自己眼前,顺着鞋子往上,“郡主,祭拜完了?” “恩。”淡心默默点头,神色如常,若不是那微红的双眼,慕裴当真以为她没事了。 “好饿,听闻城里有一家面馆,开店的老两口都在一起五十年了。手艺格外的好,要不,去尝尝?”慕裴知她喜欢面食,捂着肚子故意道饿了。 淡心点头,慕裴都陪她一整日了,她陪人家吃碗面也没什么。 上了马车,淡心靠着马车闭眼休息,慕裴时不时皱眉看向她,似有什么话要说。 “说吧,再看,看得眼睛都直了。”淡心忽然开口,瞪大一双清莹的眸子望向慕裴。 慕裴吓了一跳,定身望去,却发现她看向自己的双目根本无神,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我的事小,先说说你吧,君嫔上吊,这不关皇上的事,你别怪他。” “我不怪他,他是皇上。”淡心面无表情道。 慕裴闻言眼眸低垂,若不怪,怎会称他为皇上?要知道,淡心自回到齐国后,一直都称皇上为卿阳哥哥,一是苏卿阳默许的,二,或许是淡心不愿一声皇上拉远了两人的距离吧。 正想着要如何将这两兄妹的关系修补好,就听淡心幽幽道:“慕裴,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父亲离开?” “离开?”慕裴双眸大睁,不敢置信的看着淡心。 “恩,离开。齐国到底不是一个久居之地,我身份尴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趁现在,人和心都还没乱。”淡心微微一笑,她不是没看出来慕裴对她的用心,可越是这样,她便觉得越愧疚。毕竟,她早已想好后半辈子孑然一身。 慕裴意味不明的看着淡心,难道她是觉得自己对她的追求让她有所负担吗,还是?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走。”望见慕裴意味不明的目光,方觉自己说错了话,可是覆水难收,说出口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手,收不回来了。想起他对自己的好,淡心只觉无颜面对,唯有紧闭双眸。 忽然间,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搭在自己手背。 淡心微微睁开眸子,对上慕裴清冽眼眸,“如果,你觉得对我有负担,大可不必,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不求回报的。” “我知道。”淡心眉头微皱,“可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爱情中本就没有公平可言,谁叫我先喜欢上你呢?”慕裴难得扬唇大笑,看得淡心一时晃了神,原来,不是只有夜凌旭一个人的笑,能够温暖她。 “淡心。”慕裴郑重的执起淡心的一只手,“或许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你是皇上的亲堂妹,我却只是一个外姓侯爷。但是,喜欢你是情不自禁的事,缘起缘灭也是我不能控制的。如果可以,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天下女子,不论谁面对这样一番情深表白,想来也不会无动于衷。然淡心不是一般女子,两次失败的婚姻,一次失败的感情,足以让她能控制自己的心。 想要将手抽回,却发现慕裴握得很近,无奈之下,只能犹豫道:“机会不是我说给就能给的,顺其自然吧。” “真的?”慕裴眉开目笑,在他心中顺其自然也就是不拒绝了?太好了,他终于能有一个正大光明靠近她的机会。 第334章懂你的人 回到皇宫,青儿见淡心一直沉默不语,悄悄的站在琴儿身后问道:“你说郡主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君嫔的死受打击了吗?” “主子的事,你我岂能议论?”琴儿不动声色的给青儿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泡好了淡心要的茶水端过去,“郡主,茶沏好了。” 淡心正想着慕裴的事,忽然听见琴儿的声音,从思绪中抽身而出,双目无神的望着她:“琴儿,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你只能在以下两个选择中选一个,你会选择哪一个?其一,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其二,一个深爱你你却不爱的人。” 琴儿微微一笑,“世间的感情千千万万种,又怎么是一两句话能概括的呢?奴婢觉得呀,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不管是自己喜欢的还是喜欢自己的,首先都得自己开心呀。” “就是就是,天大地大我最大。”青儿凑上前,挽着琴儿的胳膊一起朝着淡心笑道。 淡心摇头失笑,心中却很清楚,不管是在夜凌旭那里,还是在慕裴这里,她都不可能再得到快乐了。或许,曾经有过,又或许,将来会有,但至少现在,不会拥有。 离开的心又开始动摇,淡心当真彷徨,未来的日子,该何去何从? 还没等她决定好去留问题,已经到了小昕回来的日子。 这一日,苏卿阳比当日迎接淡心回来还要激动,曾经他以为自己就要孤独终老,没想到…… 亲自来到城墙上,远远的望着护送小昕的队伍缓缓而来,近了,越来越近了,一颗尘封许久的心,也跳得更加欢快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浩浩荡荡的队伍齐刷刷的跪在他脚下,然而苏卿阳一双凤眸中却只有小昕一人的存在。只见她一头细致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略显柔美。 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双眼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皙对比,更显分明。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无比。 “小昕。”本就激动无比的苏卿阳,在瞥见小昕的微笑后,再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当众将小昕拥在怀中。 小昕手足无措的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虽然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虽然他长得很好看,可是,可是她不认识他呀。 苏卿阳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完全没感觉到小昕的异常。 神仙殿,淡心正和慕裴下棋,忽然听宫女议论,说是苏卿阳将未来皇后迎了回来。 “未来皇后?”淡心双眸微眯,片刻后不敢置信道:“小昕回来了?” 慕裴今日进宫陪在她身边,就是想要让她不知道此事,没想到……执着黑棋的修长手指缓缓握紧,“恩,回来了。” “我要去看小昕去,棋我们改天再下,好吗?”淡心着急去看小昕,当初她从悬崖跌下有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自己怎么能不去迎接呢? “郡主,非去不可吗?”慕裴忽然出声唤道。 淡心侧目,见慕裴神色似乎不大对劲,柳眉微粗,“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忽然感觉自己在这齐宫之中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无论是什么事,她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尤姑娘她是被谁找到的,你知道吗?”慕裴思衬许久,很多事情瞒着淡心未必是好事,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是被卿阳哥哥吗?”淡心傻眼,知道这件事的就她和苏卿阳,连慕裴都是自己告诉他的,还会有谁知道,并且抢在所有人前面找到了小昕呢? 慕裴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说出那个最不愿听到的答案,“是叶贵妃,叶璃。” “叶,叶璃?”淡心惊得语无伦次,“怎会是她,她如何得知此事的。” 慕裴摇头,起身走到淡心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她,“或许是皇上告诉她的,或许是无意间得知。” 淡心一个恍惚,差点仰头倒下,幸好慕裴早有预料站在她身后,此时双臂一伸,稳稳地接住倒下的她。见怀中的她一张绝色小脸惨白无比,心疼道:“不管事实如何,你都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湘南王已经年迈,日后还等着你我照顾。” “对,我还得照顾爹爹呢。”淡心闻言,强撑着从慕裴怀中起来努力扬唇一笑,“不管如何,小昕回来都是好事,我得去看看。” “我陪你。”慕裴搀扶着她,以防万一她又晕厥。 以往这个时辰,苏卿阳都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各宫妃子也都各做各的事,自得其乐。可今日不同,因为小昕的回来,苏卿阳将政务推了,一心陪着她呆在儿时居住的太子殿。 “小昕,你看这里熟悉吗,以前我们玩捉迷藏,你都躲在这里的。”苏卿阳得知小昕失去部分记忆后,非但没有气馁,反而亲自牵着她的手,一处处走过从前熟悉的地方。 “不记得了。”小昕望着眼前十多米高的大假山峥嵘挺拔,气势雄伟。可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呀。目光悄悄转过,寻找着身后熟悉的人。 一干妃子得知苏卿阳寻回真爱,带着羡慕嫉妒恨各种复杂情绪来到太子殿,跟随两人走了一圈又一圈。双腿发软得要命,却还是只能强颜欢笑。 此时见小昕投过来的视线,叶璃红唇微勾,神情淡漠的朝小昕扬起一抹笑。 见她笑了,小昕一颗无处安放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小昕,在看什么?”发现小昕没有跟上自己的节奏,苏卿阳长眉微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看到了一个姗姗来迟的人。 一群打扮艳丽的后宫嫔妃中,淡心一袭突兀的素色长裙格外低调。但那美而不妖、艳而不俗的含烟之态却是如此出众,便宛如那天山上的雪莲,精致得藏也藏不住。 “淡心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盈盈走上前,甩帕朝苏卿阳俯身一拜。 苏卿阳听得心中难受,自从君嫔的事情发生之后,淡心再无叫过自己卿阳哥哥。都说皇室之人冷血无情,可谁又知道,他们也不是天生冷血之人,只是在经历种种之后,变得稍比常人冷淡一些罢了。 “淡心你来了,小昕回来了,今晚朕在太子殿设宫宴,你也一起过来吧。”苏卿阳神色如常道。 “啊,啊!”一切都好好的,谁知苏卿阳身旁的小昕却忽然尖叫起来。 “小昕,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苏卿阳一颗心都在小昕身上,见她神色不对,连忙关怀道。 小昕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眸中满是惊恐,浑身发抖的藏在假山后,“你不要过来,不要再害我了。” “是我,卿阳,我不会害你的。”苏卿阳想要靠近,却被小昕挥舞的手臂给打到脸。 “皇上,当心龙体。”叶贵妃适时出声提醒道。 竟叶璃这么一点拨,众妃嫔眼前一亮,瞬间冲上前拉住苏卿阳。“皇上,她现在情绪波动,您不要靠近。” “臣妾听说尤姑娘武功绝顶,皇上可千万不要被她伤到呀。” 一堆妃子七手八脚的将苏卿阳拉得远远的,瞬间小昕的前面只剩下一个淡心。 不远处,慕裴负手而立站在亭子中,目光遥遥的看着淡心这边。忽然见所有人都纷纷后退,只剩下淡心一人,眉头紧蹙,带着疑惑往前面走去。 见所有人都纷纷撤退,淡心叹息一声走上前,看着激动无比的小昕。轻声安慰道:“小昕你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和皇上保护你。” “我,我……”小昕脸色惨白的看着眼前的淡心,脑中又响起叶璃曾对她说过的话:如果你想回去,乖乖听我的。 啊!一声尖叫后看着眼前的淡心道:“求你了,不要靠近我,不要害我。” “都给朕走开。”被众妃嫔缠住的苏卿阳终于甩开众人,箭步走到小昕和淡心中间,“小昕,你刚才说什么?” “小昕,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以前叫楚楚,方楚楚,你都叫我楚楚姐姐的。”淡心不敢置信的看着小昕,又转头看着苏卿阳,“她,不记得我们了?” 苏卿阳沉眸点头,伸手试图将小昕从假山中拉出来。 小昕却浑身发抖的看着淡心,“你,你不要害我,不要再害我了。” “你再说什么,谁害你?”苏卿阳闻言,脸色巨变,难道小昕当初掉下悬崖不是一个意外,难道另有隐情? 可是小昕只顾着尖叫,全然不理睬苏卿阳的问话,见她这样,苏卿阳也清楚问不出什么了。只是,凤眸带着疑惑看向淡心,为何早不叫晚不叫,偏偏淡心出现后,小昕才失声尖叫呢? “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的。”苏卿阳钻进假山中,哄了小昕好一阵功夫,才将小昕从假山的山洞中带出。 只是,小昕在经过淡心身边时,浑身发抖得更加厉害了。拥着小昕的苏卿阳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怀中人儿的颤抖,抬眸,寒冷如冰川的凤眸深深的看了淡心一眼。 淡心侧目,正对上苏卿阳怀疑的双眸,不解的皱眉,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身后,叶贵妃满意的看着这一切,红唇是真的发自内心上扬了。 “走吧,姐妹们。”见苏卿阳已经带着小昕离去,也没什么好戏可看了,叶贵妃挥挥手,一干妃嫔皆以她为首,纷纷撤退。 转眼间,空荡荡的寝宫只剩下淡心一人,望着众人都三五成群的离开,再看看自己孤身一人,淡心心中当真不是滋味。 “就猜到会这样。”慕裴把握着时间,刚好在众人离开看不到自己后走到淡心身边,伸手将刚刚摘下的海棠花别在她耳边,“当真是人美花娇。” 一句话逗得淡心方才的不开心烟消云散,将海棠花取下,左右一看,“什么呀,都还没开呢,就人美花嫩。” “正是没开的花儿,才有味道。”慕裴清冽一笑,“不是所有的花,都要欣赏它绽放时的美。就像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你去解释,懂你的人,自然会明白。” 第335章可信之人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太子殿中,一娇小的身影迅速躲过值班的侍卫,悄无声息的往皇宫某一处而去。 清华宫,叶璃早已卸去妆容,摘了发饰,只是不知为何却不入睡,只端坐在软榻上,似乎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吱呀一声,殿门缓缓被人推开,小昕在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溜进了清华宫,一进殿,便直白道:“我今天都按你说的做了,你,你什么时候能送我回去。” 自她失忆之后,陪伴在她身边的就只有那老两口,因此,小昕也理所当然的认为那就是她的亲生爹娘。忽然被这些人带到这陌生的地方,小昕害怕得要死,只想着赶紧回到爹娘身边。 还有,爹娘都年迈了,没有自己的照顾,他们可怎么生活? 叶璃闻言失神一笑,没想到未来皇后这么单纯,怪不得那对老夫妻能骗得她团团转,将自己当成别人的闺女免费提供劳动力不说,还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的话。 “想回到爹娘身边?” “恩恩,爹的腿不好,娘没有力气,好多事情都做不了,我得赶紧回去帮忙做农活,否则到了秋天的时候,就没有收成了。”小昕坦白相告。 见她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叶璃摇头叹息一声,“可惜呀,我也想让你回去,但是有的人不让呀。” “谁,皇上吗?还是今天那个姐姐?”小昕对淡心的印象挺好的,可是叶璃说她是害自己失忆的凶手,因此…… “姐姐?你在说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叶璃听了小昕对淡心的称呼,不由得火冒三丈,“我再警告你一次,她不是你的姐姐,也不是什么善人。我告诉你,她都被休了两次了,还带着一个别人不要的孩子。你想想,她若是真的如表面那么好,会被人家休了两次,导致现在无家可归要回娘家?” “她这么可怜……”小昕闻言低声呢喃道,不但没觉得淡心有多可恨,反倒是觉得她很可怜。可是现在叶璃正生气着呢,她一生气,自己就不能回家了,小昕当然不会傻傻的将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 只是在心中默默的记住了淡心,不管她是不是害自己失忆的罪魁祸首,她这么可怜,改日无人的时候,她得好好安慰安慰她。 轰隆隆!一阵忽如起来的打雷声,让熟睡的苏卿阳缓缓睁开那双凤眸,“小昕从小就怕打雷,也不知道现在还怕吗?”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苏卿阳抓了把油纸伞就往太子殿跑去。 “皇上,要下大雨了,您这是要去哪儿?”贴身伺候的太监瞥见苏卿阳起床的身影,想跟上去却被他一眼瞪了回来。 “怎么这么远……”本来是想到小昕住在曾经熟悉的寝宫或许会有帮助,却没想到,太子殿离他现在的寝宫居然这么远。早知道还不如坐轿子过来。 在大雨中敲响小昕的房门,却久久没听到外面传来的回应,“是雷声太大没有听见吗?”苏卿阳眉头紧蹙,担忧之下直接撞开了房门。 没有点灯的殿内漆黑一片,苏卿阳在外面闪电的照耀下,看着床榻上空空如也,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小昕没想到中途会下雨,自己最怕的就是打雷闪电了,一路狂奔后,看着眼前华丽的寝宫,“这是哪儿?”这不是她白天居住的寝宫呀,完蛋,迷路了。 哇……哇…… 正要继续赶路,却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孩子的哭泣声,小昕寻着声音走进殿内。 “乖宝儿不哭,虽然你娘亲不在了,但以后有我保护你。”殿内,淡心一直哄着怀中的孩子,自从打雷后这孩子便哭个不停,哄了这么久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郡主,小宝儿是不是饿了呀,要不要我去请奶娘过来?” “好,你去吧,小心一点,别忘了带伞。”淡心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叮嘱着青儿。 琴儿把伞递给青儿,“快去快回,下雨路滑,自己当心。” “知道了。”青儿点头接过纸伞,有郡主和琴儿的叮嘱,她不当心都不敢。 见青儿出来,小昕急忙躲在柱子后,隔着雨帘远远的看着殿内哄着孩子的淡心,原来这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呀。可是,她对这个孩子这么好,对身边的侍婢也这般关心,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会害自己的人。 “吓死我了,幸好平安回来了。”半晌后,雨小了些,小昕才冒雨回到寝宫。刚踏进殿内,却明显的感觉到有人进来过,地上还湿哒哒的呢。 “谁?”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从小学习的一身武功却丝毫未减。 “你出去了?”苏卿阳从帘子后走出,见小昕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头发也湿哒哒的黏在脸上。眉头微蹙,挥挥手,立即有侍婢点亮了蜡烛。 小昕没想到半夜苏卿阳会过来找自己,见殿内黑压压的一群人,弱弱道:“我,我只是一时睡不着出去走走,没想到中途下大雨,就迷路了,我……” “去准备一桶热水。”苏卿阳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拿着干净的锦帕上前,将她湿哒哒的头发包住,“下次出去,记得带两个侍婢,你刚回皇宫,朕怕你还不太认识路。” “哦。”小昕木讷的点点头,目光呆滞的坐在软榻上,任由苏卿阳揉搓着自己的头发。没想到他不仅不生气,反而还这么关心自己,难道真如他所说,自己以前是他的未婚妻? 不对呀,如果自己是他的未婚妻,那老家的爹娘是怎么回事? 小昕叹息,怎么越来越复杂,她真是搞不清楚了。皇上,叶贵妃,淡心郡主,爹娘,到底哪一个的话,才是真的呢? 翌日清晨,苏卿阳在太子殿陪了小昕整整一夜,等天一亮便直接去了御书房。按理说一夜未睡,该是困了才对,可是每每一想到昨夜小昕半夜一个人出去的事,他便一丝困意也没有。 可如今,宫中四处都是别人的眼线,不管是谁的他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从前,还有一个慕裴是他可信任的,但是现在…… “去传安定候进宫,就说朕要和他商量他与淡心郡主的婚事。” 太监双目大睁,没想到传言竟是真的。 “微臣叩见皇上。”慕裴闻讯激动而来,却没想到进了御书房之后,苏卿阳却遣退众人,“慕裴,朕有一事想要托付于你。” 慕裴闻言眉峰紧蹙,不是来谈婚事的吗,怎么……随心中疑惑,却还是道:“皇上有话直言,微臣一定尽力去做。” “朕知道你喜欢淡心,但是淡心的心意朕尚不知晓,还有皇叔那边,淡心已经受过一次伤害,若想皇叔点头答应,只怕是不容易。” “这个微臣知道,不过微臣已经下定决心,此生非郡主不娶。不管有什么困难,臣都会一一去面对去解决。”慕裴的话轻轻浅浅,目光却格外坚定。 “朕其实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苏卿阳见他似有自己的打算,终于开口说出心中想法,“朕帮你在皇叔那边想办法,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 呵,慕裴忽然冷声一笑,语气不悦道:“原来郡主的终身大事,在皇上眼中不过一桩交易。” 苏卿阳傻眼,凤眸微沉,“朕不是这个意思。” 慕裴清澈的目光落在苏卿阳身上,带着无比的失望,“如果皇上没有别的事,微臣先行告退。” “慕裴,朕……”苏卿阳还来不及解释,慕裴已经负气转身离去。 一路朝宫外走去,慕裴又是生气又是为淡心打抱不平,生气从前那个重情重义的苏卿阳消失了,为苏卿阳如此利用淡心威胁自己而不满。不过生气归生气,他倒是很想知道,两人都撕破了脸,苏卿阳这样拉下面子找他帮忙,到底会是什么事。 抬眸,瞥见走在前面的公公,塞去一锭金子,“公公可知皇上最近心情如何?” 公公掂了掂手中的金子,左顾右盼之后放进袖中,“把尤姑娘接回来了,皇上心情自然是不错的。可是,听说昨晚皇上担心尤姑娘害怕打雷去找她,结果她却不在殿内。后面回来了,说是睡不着出去走走,迷路了。” 唉……公公轻叹一声,“如今宫中谁人不知尤姑娘是皇上心尖人,或许皇上是担心尤姑娘出事吧,所以昨晚守了她一整夜,今早脸色也不太好。” “好,我知道了,多谢公公。”慕裴淡淡点头谢过,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来到淡心的神仙殿。 “小宝儿似乎长胖了不少,上次见她的时候,胃口还没这般好呢。”正值午膳时间,慕裴亲眼见淡心给小宝儿喂了半碗鸡蛋羹,外加一小碟剁碎的虾仁,不由得嘴角维扬。 淡心轻轻的将小宝儿嘴角擦干净了,才唤来奶娘将小宝儿抱走,“是呀,转眼都快两百日了,你瞧她那双眼睛,越来越有神,真的像极了毓秀……”淡心说到一半忽然停住,毓秀这个名字,实在能让她想起从前太多的事。 慕裴见她似乎心情不好,话锋一转,“今天皇上召见我了,说是谈一谈我们两的婚事。” “婚事?”淡心没想到这么快,一时间没掩住眼中的惊慌。 慕裴将她一闪即逝的惊慌收进眼底,却假装没看见,扯开嘴角勉强一笑,“谁知道是个幌子,原来皇上有有事找我帮忙,好像跟尤姑娘有关。” “小昕?”淡心眉头紧蹙,“她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的,是这样……”慕裴将自己从苏卿阳身边人打探来的消息悉数转述给淡心。 听完后,两人都是一阵沉默,“小昕不是怕打雷吗,怎么会在打雷下雨前出去?”淡心眼眸微眯,清莹的眸子盯着鞋面许久,“她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我才皇上也是这么想,但是又苦于身边没有得力之人,所以想请我帮忙。”慕裴淡淡一笑,似乎早已猜到了。 “那你会帮吗?”淡心紧张的看向慕裴,毕竟自己也在乎小昕。 “当然会,因为皇上提出的条件,我没法拒绝。” 淡心皱眉,“什么条件。” “你。” 第336章用一辈子偿还 慕裴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清澈眼眸目不转睛的看着淡心,淡心被看得双颊绯红,“我,我怎么了?” 知道她在装傻,慕裴只笑笑不说话,“不管皇上有没有给我好处,这件事我都会帮忙。” “为什么?”淡心不解。 “因为尤姑娘是你在乎的人,只要是你在乎的,都是我在乎的。”慕裴面色淡然的说着,却让淡心听得心中一阵感慨,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他是第一世家慕家的当家人,更是文武双全的绝色男子,只要他想,多少好姑娘任他挑选,可是,他怎么偏生就看上自己了呢? 唇边扬起一抹苦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喜欢?”慕裴闻言轻轻摇头,“何止是喜欢。” 预感到慕裴接下来要说的话,淡心噌的一下从饭桌便站起身来,“我,我去看看小宝儿,她有时候吃完了会嗝食。” “好,去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出宫了。”慕裴站起身来,目送淡心从饭厅离开,嘴角一抹浅笑终于消失。看来短时间内要淡心接受自己,似乎还有些困难,估计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还需更加努力才行。 回到慕府后,虽然慕裴没有当面答应苏卿阳的交易,但不得不说,他开出的条件足够让他心动。当即就安排了人,悄悄潜入皇宫去一查究竟。 “贵妃娘娘,您不觉得最近皇宫里的生面孔格外的多吗?”清华宫,叶璃正听戏听得入神呢,身边的贴身侍婢忽然道。 “哦,怎么发现的?”叶璃缓缓睁开那双媚眼天成的眸子。 侍婢也说不上来,但她就是觉得最近心中不安生,仿佛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不用怕,本宫手里有王牌。”叶璃见侍婢一副惶恐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苏卿阳的命门在她手中,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见叶贵妃这么说,侍婢也放下下来,看来,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主仆两醉心的听着台上的戏曲,全然没有注意到,边上扫地侍婢看似扫地,一双眼睛却都黏在两人身上。 “侯爷,查到了,当晚有人亲眼目睹尤姑娘进了清华宫,和叶贵妃密谈许久。而且,我们安插在清华宫的人,也听叶贵妃亲口说:皇上的命门在她手中。”慕府书房,属下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诉慕裴。 慕裴无声叹息,微有沉吟,“这件事先不准告诉任何人,继续去打探,务必要找到两人来往的真凭实据。” “这……”属下有些为难,“侯爷,属下实在不明白,我们慕家一向不插手宫中之事,此次为何?” 慕家一向洁身自好,安定候也就是个名号,其实根本不管朝中大小事务。也从不送慕家女子进宫为妃,就是担心前朝后宫牵扯不清,可这次,侯爷头一次插手宫中之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裴低头浅笑,“从前不插手,并不代表以后不能插手,你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从前是因为和皇室之人并无联系,可若他真的迎娶了淡心,作为她的驸马,这皇室之事,不插手也得插手了。 只是,还没等慕裴这边打探到进一步的消息,却得知四国开战,燕卫联手对抗辽楚联盟,本该不相上下的战争,却因为卫国传出流言,夜凌旭病危江山就要易主。 一时间卫国人心涣散,军心更是全无。 本有一般胜算的战争,也因此满盘皆输。 “危言耸听,他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会病危。”慕裴赶到神仙殿,正好听见里面淡心的声音传出,只是为何听起来为何带着几分紧张呢? 走进殿内,只见她脚下一堆碎片,茶水也溅了一身。 见慕裴到来,淡心稳定心神,“你先坐,我去换身衣裳。” 等淡心走进内殿,慕裴才缓缓开口:“怎么回事?” 青儿藏不住话,直言道:“还不是因为卫国皇上,郡主听说他战败了,一下子就把手中的茶水打翻了。” 青儿看不出慕裴对淡心的心思,琴儿是再清楚不过了,见慕裴听完青儿的话后巨变的脸色,连忙提醒青儿闭嘴。“郡主只是一时手滑了,侯爷您稍等片刻,郡主很快就出来了。” “恩。”见淡心身边有琴儿这样一个知进退,有分寸的侍婢,慕裴也稍微放心了。看来苏卿阳对淡心,也不算是太糟糕。 不过,就算淡心因为夜凌旭情绪有所波动,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每个人都有过去,若是淡心真的如没心没肺之人,短短几个月便能忘记前尘往事,那才当真是无情呢。 这样一想,慕裴一颗悬着的心才稍有安定下来,至少证明他喜欢上的人,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殿内,淡心站在柜子前,望着满满几柜子的衣裳,却没有换的心思。失魂落魄的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虽没了从前那般明媚的笑,可至少她有手有脚,四肢健全,父亲尚在,无病无灾。 可是夜凌旭呢,如今卫国内忧外患,辽楚联手攻打不说,还患了病,这让他的日子怎么过? 淡心开始怀疑,他当初那么迫切的逼自己离开,是不是因为生病了?思来想去,淡心还是觉得心中不安,连衣裳也顾不得换了,直接冲了出去,“慕裴,你帮我打探一下,夜凌旭他是否真的病了。” “郡主……”琴儿见慕裴手中动作一滞,小心翼翼的唤了淡心一声。 知道自己的要求或许有些过分,但是现在淡心顾不得那么多了,跟苏卿阳一样,她在齐国,能信任的也只有慕裴一人。 慕裴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轻笑颔首,“好,我帮你。” 出了皇宫,属下不解的看着慕裴,“侯爷,您既然心中难受,又何必答应郡主的请求呢?”他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却打探情敌是否安好。 慕裴浅笑道:“如果我不查,让她整日担心夜凌旭,整日惦挂,那何日才能彻底忘了他?” “原来是这样。”属下一拍脑门,“瞧我就是笨,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呢。”说完嘿嘿一笑,朝慕裴竖起大拇指,果真还是侯爷厉害,想得周全。 慕裴靠着马车闭眼养神,心中却全是刚才淡心担忧夜凌旭的模样。之所以会帮她,一是不愿意她再和夜凌旭有什么瓜葛;二,是他当真不愿看到她难过的模样。不管她的担忧是为了谁,他都不舍。 “郡主,安定候怎么说也是您未来的夫君,让他去打探卫皇的消息,是不是不太好呀?”神仙殿,琴儿第一次在淡心面前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对不起他。”淡心幽幽一叹,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欠了慕裴很多,可是,夜凌旭若过得不好,她又怎么能安心?至于慕裴,淡心心想,欠他的,大概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既然如此,那就慢慢还吧。 夏末的风飘云动皆有懒散之感,湛蓝的天空映照在与世隔绝的太子殿内,更添几分惬意氛围。 小昕闲来无事,担忧爹娘得很,可是又不愿再去求叶贵妃。只能默默提笔,在纸上画下爹娘的画像。“爹娘,女儿不孝,不能守在你们身边,你们等着我,我很快就回家。” “回家?”殿外,苏卿阳听闻小昕的话,眉头紧蹙。 走进殿内,脸上已然一点情绪都没了,悄无声息的走到小昕身后,见阳光洒在案桌上,画纸上两个年迈老人栩栩如生。“这,是你爹娘?” “你,你怎么进来也没声儿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声响,小昕连忙将画纸遮掩,却已经晚了。 “你想见你的亲生爹娘吗?”苏卿阳将画纸从小昕手中抽走,丢在一旁,负手站在小昕面前,垂目看向她。 小昕怔怔的看着苏卿阳,不解道:“亲生爹娘?难道这两人,不是我的爹娘吗?” “当然不是,你爹是齐国镇国大将军,不过你从小身体就不好,在你五岁的时候更是生了一场大病。后来镇国公就将你送到一处深山,跟着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学习武功,这一学就是十年。”苏卿阳柔声将她的过往告诉她,见她目瞪口呆的模样,伸手将她的下巴合上。 莞尔一笑,“不然你以为,你这一身的功夫都是凭空生出来的吗?” 小昕咬唇不语,她也曾闻过‘爹娘’,她这一身武功从何而来。二老每次都告诉她,是小时候无意中学到的,可是她觉得很奇怪,无意中学到的东西,为什么还有招式。 有时候她闲得无聊,能耍出上百招,这该不是无意能学到的吧? 本就对叶贵妃说的话半信半疑,现在,小昕更加怀疑了。伸手捶着脑袋,到底那失去的记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见小昕如此暴力的对待自己,苏卿阳吓了一跳,急忙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想不起来也没事,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不管别人对你如何,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骗你的。” “你不会骗我?”小昕忽然想到什么,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苏卿阳,“那你实话告诉我,我失去记忆的事,和淡心郡主到底有没有关系。” “你听说了什么?”苏卿阳闻言凤眸一沉,谁在小昕面前乱嚼舌根了? 见他这幅模样,小昕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原来自己失忆真的和淡心郡主有关系。那这样看来,叶贵妃的话也不全是假的。哎呀,好乱呀,她脑子都要变成浆糊了。 第337章背了黑锅 清华宫,叶贵妃从安插的眼线那里得知小昕竟然开始怀疑自己,双眸阴冷的望着自己怀中的宠物狗儿。忽然起身,啪叽一下将小狗儿摔在地上。 嗷呜,嗷呜……小狗儿瞬间被摔得嗷呜直叫唤。 “把你捧得太高了,本宫看你连本能都忘了。”叶贵妃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狗,恶狠狠的道:“其他的狗受了欺负都知道要咬人,你呢,牙齿拿来是做什么的?本宫看你就是太娇生惯养了,来人,将这只狗丢到大街上,由它自生自灭。” 侍婢一惊,急忙将狗抱在怀中,“贵妃娘娘,它在宫中呆惯了,出去会不会被其他的狗欺负,说不定都抢不到食物,万一饿死呢?” “不让它摔打一下,怎么知道。”叶璃冷冷一笑,“派人去把齐国那对老夫妻接到齐国来,注意要秘密行事。若中途遇上皇上的人,就说是担心小昕姑娘想念二老,特来接他们。” 侍婢眼前一亮,“娘娘是想用这二老控制小昕?” 哼,叶璃邪眸一扫,“敢怀疑本宫,本宫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害怕。” 晌午时分,各宫的人伺候主子用了午膳,等主子歇下后,要么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话家常,要么抓紧时间休息片刻。 小昕趁太子殿内的侍婢不注意的功夫,一溜烟溜了出来,来到淡心的神仙殿。“你们郡主在做什么?”远远的瞥见一个青衣女子,小昕拔腿跑上前。 青儿正在打瞌睡,忽然间有个人从身边冒出,警惕之下直接出手。 “还会武功,真好玩。”小昕接住她的招式,双眸发亮看着她,“好久没人和我切磋了,你要试试吗?” “尤姑娘,奴婢不知道是您,还请你恕罪。”青儿看清来人后,连忙收手俯身行礼。 小昕高高撅着小嘴,“没意思,我只是想找一个能和我切磋的人,怎么你们都不敢呢?”说着还重重的叹息一声。 青儿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那,那说好了只是切磋,点到为止。”正好她也手痒了,小小的切磋一下,应该没有大碍吧。 “真的吗?”小昕瞪大眼眸,不可思议的看着点头的青儿,“那我们都用树枝代替宝剑吧,这样也不会伤到人。” “好。”青儿点头答应。 两人所学武功大相径庭,一出手就能看得出来,小昕偏于主动出击,刚开始就用树枝架在了青儿的脖子上。“啦啦啦。” 青儿摇头失笑,身子突然一闪,瞬间出招,直接向小昕扫射过去。 小昕连忙收回树枝,开始正色起来,她进攻,自己便比她更加猛。青儿的剑法偏柔弱,小昕从小学的都是刚硬武功,正好把她克得死死的。几招下来,青儿便露了破绽。 打到兴头上,小昕想都没想,趁胜追击,想要获胜。哪知道青儿只是诱敌深入,见小昕向她攻去,一改刚才的柔弱剑法,直接硬对硬。小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之际露了破绽,几个回合间,场中局势一转,小昕已然落於下风。 “好了好了,是我输了。”手腕一疼,手中的树枝横空飞出,小昕也不是一个计较的人,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输了。“ “小昕姑娘承让了,若不是您手下留情,我怎会赢得了您。”青儿扬唇一笑,好久没打得这么畅快了,今天真是舒坦。 见小昕坐在地上,将树枝换在左手,伸出右手,示意小昕拉着她的手起身。 可就是这刹那,不知谁在自己身后推了一步,青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因惯性倒下,左手的树枝直接直挺挺的插进小昕的大腿。 “啊!”小昕强忍着疼痛,一双大眼闪烁着泪光捂紧了大腿。 “青儿,你在做什么?”淡心午休起来,见青儿不在身边,担忧她又随意在某个地方睡着了,出来寻找之下,竟看到眼前这一幕。 青儿慌忙丢掉手中的树枝,上前将青儿的伤口捂住,“怎,怎么这么多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好疼,楚楚姐姐。”恍惚间,小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句话。 “皇上,就是那边,奴婢亲眼看到小昕姑娘流了好多血。”只是,没等淡心开心,就听不远处传来大批脚步声,伴随的,还有不知哪个多嘴的侍婢。 几乎是刹那间,淡心便做出了决定,将青儿往假山后一推,“不准出来。” “郡主……”青儿迷茫的看着淡心,“您要做什么?” “小昕,你听我说,青儿她不是故意的。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今日是我伤了你,和她人无关。”淡心说着,跑过去将染血的树枝握在手中,等她再回到小昕身边时,苏卿阳刚好在有心之人的带领下出现。 入眼的是小昕腿上那侧目的鲜血,冲上前将她拥在怀中,“快,传御医。”转眸,瞥见淡心手中握着的行凶武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为什么?” 淡心手一松,染血的树枝啪的一声应声落地,“我不是故意的。” 苏卿阳凤眸染上一层怒意,“淡心!她是小昕,不是别人,你看清楚了。” “不是郡主她……”小昕刚要开口,却感觉身后有人将一团东西塞到了自己的手中,悄悄低头一看。这不是她临行前送给娘亲的手绢吗,上面还绣了一朵小花。 转身想要寻找将这东西给自己的人,却见匆匆赶来的叶璃朝她浅浅一笑,刹那间,小昕便知道自己的‘爹娘’已经落在了她手中。 将嘴边的话艰难的咽回肚子里,只是弱弱道:“郡主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殊不知此时在苏卿阳眼中,小昕为淡心说话只会让他更加难受,看向淡心的凤眸更添三分失望。“小昕,你先不要说话,一会儿御医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说完,侧目,“来人,将郡主押回房间,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见她。” “是。”侍卫奉命将淡心带走。 临走前,淡心居高临下的看着小昕,“小昕,对不起。” “恩。”小昕心怀愧疚的点头,知道她这一声对不起是替青儿说的,她也很想将事情真相告诉苏卿阳,可是,可是爹娘怎么办? 慕府,慕裴没想到才短短几日叶璃就对淡心下手了,听说不是淡心受伤,一颗心才稍微落下。“不是她就好。” 属下嘴角抽搐,“不是郡主,是小昕姑娘,现在皇上龙颜大怒,已经将郡主关押了。” “小昕?”慕裴双眸大睁,伤到谁都有回旋的余地,可是伤到小昕,就如叶贵妃所说,小昕可是苏卿阳的命门呀! 想到叶贵妃,慕裴咬牙切齿道:“叶家前几日是不是来求合作,让慕家码头行个方便?” “对,可是侯爷您不是明文规定了吗,不管是谁,都必须按照要求行事。” “这一次,给叶家行个方便。”慕裴嘴角微扬,摇着玉扇望向远处,“他不是要一个方便吗,我就给他好好方便方便。” 属下诧异的点点头,“明白了……” “郡主,都是青儿害了你,青儿这就去找皇上自首去。”青儿一时被吓蒙了,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淡心已经被囚禁在了房间里。 隔着窗户,青儿红了眼眶,转身就要去找苏卿阳。 “青儿。”淡心及时开口唤住她,“你先别去,你先去看看小宝儿醒了没,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你帮我哄着她。还有,琴儿去找慕裴了,现在我能信得过的只有你了。” 青儿知道郡主这样说是不想自己去自首,可是,“可是郡主,您这是为奴婢背了黑锅,这样奴婢会良心不安的。” “青儿你听我说,我毕竟是皇上的亲堂妹,我和他有血缘关系。这件事若是我做的,大不了就是关系闹僵一些罢了。但若让皇上知道是你伤了小昕,就算是误伤,皇上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淡心坐在床边,低声跟青儿分析着利弊。 “而且就算他真的相信是你做的,八成也会以为是我指使,所以到头来结果还是一样,你就不要去了。” “皇上怎么会那么想郡主,郡主你人这么好,他……”青儿一时气急,差点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幸好琴儿回来,在她说出不该说的话之前,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青儿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琴儿身后负手而立的慕裴,眼前一亮,只要有安定候,郡主的事肯定能解决。恭恭敬敬的朝慕裴磕头行了一礼,“郡主的未来,就全在侯爷的手上了。” “你们去照顾宝儿吧,我和郡主有些话要说。”慕裴莞尔,挥挥手将两人遣走。 “你……”慕裴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被淡心打断:“你是不是要怪我,承担了自己不该承担的事。可我和皇上的关系已经很糟了,我不在乎更糟。但是青儿不一样,皇上若是知道了,只怕会要了她的命。” 慕裴噗嗤一笑,“你呀,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将我的词给抢了,你让我说什么好?” 听见慕裴笑了,淡心一颗紧绷的心也放松下来,“那你重新说一遍。” “这东西你收好了,过几日便有用了。”慕裴从窗户递进去一封书信,嘱咐淡心将其收好。 “这是什么?”淡心想拆开一看,却被慕裴制止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你有办法救我出去?什么办法?”见慕裴如此信心十足,淡心不由得好奇道。 慕裴淡然一笑,“秘密。” “我现在不方便出宫,如果可以,你能替我多去看看爹爹吗?”淡心轻声道。 慕裴颔首,心中默默道:你爹爹迟早也是我爹。 第338章皇后之位 太子殿,苏卿阳亲自守着御医给小昕包扎后,又亲手为其熬药。整个过程中,虽一言不发,但是眼中的担忧毫不掩饰。 “只是一点皮外伤,不要紧的。”虽然刚才是流了很多血,但其实清洗之后才发现没伤到筋骨,想必很快就能好了。 “恩。”苏卿阳闷闷的点头。 小昕担心他会因为这件事降罪于淡心郡主,但若自己为淡心说话了,只怕爹娘在叶贵妃那里又得不到什么好日子。内心无比纠结,一边是孝道一边是良心,她该怎么选择? 见小昕眉头紧皱,苏卿阳还以为她是伤口疼痛,沉声道:“你放心吧,今日的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啊?”小昕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迷茫的看着苏卿阳,“你要对郡主做什么?其实,其实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的伤口也不严重,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妹,不要为了我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 苏卿阳闻言莞尔一笑,大手放在小昕的头发上,轻轻揉搓着那柔顺的发,“还没嫁给我呢,怎么就开始为我着想了?” “谁要嫁给你呀。”小昕闻言面色绯红,低下头喃喃道。 “谁要嫁给你呀……”脑袋忽然一阵疼痛,相同的话语,似乎从前什么时候也说过一般。 “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苏卿阳见小昕双手捂着脑袋,一副痛苦模样,不由得关心道。 “没事。”小昕勉强笑了笑,脸色却愈发苍白。 苏卿阳只觉得不对劲,可是不管他怎么追问,小昕都一口咬定自己没事。苏卿阳也摸不着头脑,只以为她是伤口疼痛罢了。 皇宫外,湘南王在府中静养,意外得知淡心被苏卿阳关押一事,顾不上自己的身子,立刻就启程进了宫。 “皇上,淡心是老臣唯一的女儿,无论她做错什么事,都是老臣的错,请皇上责罚。”苏颢发现最近自己对苏卿阳下跪的次数越来越多,但为了女儿,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苏卿阳见皇叔一次次跪在自己面前,心中也是难过。可其他的事情他都能原谅,唯独伤害小昕一事不能谅解,“皇叔身体不好,还是回府休息吧,我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听苏卿阳此言,苏颢便明白他是不可能放过淡心了,低沉着脸色离开了皇宫。站在皇宫门口,回首望着这金碧辉煌一望无际的殿宇,里面有他多少汗水他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便是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将淡心救出来。 “侯爷,湘南王在府外求见。”慕府,慕裴忽然听闻湘南王苏颢求见,急忙从书房快步迎了出去。 “湘南王大驾光临,慕裴有失远迎,还望湘南王恕罪。”慕裴抬眸,只见苏卿阳神色着急,连忙亲自将苏颢搀扶进了正厅,“不知您有何要事?” 苏颢见慕裴从头到尾都对自己恭恭敬敬,顿时好感直线上升,“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安定候。” “叫我慕裴便是,我和郡主是好友,您是郡主的父亲,不用如此客气。”慕裴神色不变,既没有可以恭维,也没有故作清高。 苏颢点头,“慕裴,我知道你对淡心的感情不一般,但我也不是那种卖女儿的人。今日来,是为了淡心的事有求于你,不会让你白帮忙,但也不会因此就将淡心许配给你。” 慕裴了然一笑,“慕裴明白您为何而来,不过您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了部署,只等时机到了,便可将郡主从宫中救出。至于其他的……”慕裴停顿片刻,“缘分到了水到渠成,若不到,也只能说明我和郡主有缘无分。” 见慕裴如此看得开,苏颢温和一笑,“那我在此替淡心多谢你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欠你的人情,日后必当重谢。” “今日船只靠岸,管家说是在大海中捕捞到了不少好东西,您若是不嫌弃,留下用晚膳可好?小辈我从未登门拜访实在是愧疚,今日就当是我赔罪了。”慕裴想在苏颢面前留个好印象,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好的机会上门拜见,现在湘南王既然到了自己府上,万万没有让他空手回去的道理。 慕家掌管齐国上下大大小小所有的码头,就算是外面进来了什么好东西,慕家也比皇宫先一步享用,这也算是一点特权吧。 见慕裴如此诚恳,苏颢也不拒绝,“正好,来得匆忙还未用膳,那就多谢慕侯爷了。” “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叫你一声叔叔。”慕裴神色恭敬,“您也唤我一声慕裴可好?” 苏颢沉吟片刻,颔首答应,“慕裴。” “叔叔。”慕裴闻言扬唇微笑,不管怎样,能在苏颢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看来他和淡心之事,也算有了些许眉目。 一顿晚膳用完,太阳已经落山,夜色渐凉,路上行人三三两两。 慕裴将苏颢亲自送到大门口,见苏颢盛了马车,沉吟片刻,“管家,去把今日刚到的那几箱东西,搬到叔叔马车上。” “是。”管家点头离去。 苏颢却连连摆手,“今日已经有多麻烦,怎还能要东西呢,不妥不妥。” “只是一点吃食罢了,螃蟹贝壳这些,您府中的厨子要是不会做,正好,我这边的厨子会。要不叔叔,这几天我就去您府上蹭吃吧。”慕裴扬唇轻笑。 “好。”苏颢瞬间明了,原来慕裴只是借着蹭吃的名头,去自己府上照看自己罢了。多半应该是淡心拜托的,想到这里,苏颢心中一阵暖意,都说女儿是爹的小棉袄,淡心这傻孩子,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却还一心惦记他。 神仙殿,淡心得知慕裴一日三餐都去陪伴爹爹,心中百感交集。 “侯爷对郡主可真好,而且又不嫌弃郡主您曾经嫁过人,要不郡主您就嫁了吧。” 青儿此言一出,惊得琴儿差点将怀里的小宝儿给摔了。 哇!小宝儿也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说淡心的坏话,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再迟钝,青儿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垂首不敢去看淡心的表情,也能猜到她此时或多或少是生气的。“真是多嘴。”如此想着,青儿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你说的是实话,我不怪你。”青儿说错了话自责不已,当事人淡心却莫名一笑。 琴儿和青儿都看得一头雾水,青儿更是惶恐道:“郡主,您笑什么呀?是因为我说错了话吗,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您,侯爷很好,您千万别错过他。” 淡心侧目,“我知道慕裴很好,可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我才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淡心望着窗外的两人,“就像现在,我被皇上软禁着,小宝儿得托付给你们,爹爹得托付给他。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束手无措的呆着。” “这不怪您,是我误伤了尤姑娘。”提起这件事,青儿就难掩心中愧疚。 “我和皇上的矛盾不是一两日了,这一天我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淡心诚然道,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相信两人会将她的话转述给苏卿阳。再说了,就算两人真的去高密了,她也不怕。 都糟糕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再糟糕吗? “我爹娘呢!”几日后,小昕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第一件事就是冲去清华宫找叶贵妃要爹娘。 叶璃正吃着进贡的海鲜,见小昕一脸怒气的冲来质问自己,丢掉手中的筷子,接过漱口水将嘴里的腥味去了,才同小昕一并移到软榻上坐下。“这么着急做什么?你爹娘好得很,我已经将他们安顿妥当了。” “你为什么把他们接到这里来,不是说好过一段日子就放我走,让我回去找爹娘的吗?”小昕怒睁双眸瞪着叶贵妃,“你是不是说话不算话。” “我说话不算话?”叶璃忽然冷笑一声,媚眼微眯看着小昕,“是你先不遵守承诺在先的,忘了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吗?” “没,没忘……”小昕吞吐道。 叶璃冷着脸,“确定没忘?” “当初答应你,在皇上面前为你说好话,让你坐上皇后之位。也答应了你,帮你除去淡心郡主。但是!”小昕似乎鼓足了很大勇气,双全紧握,“但是第一个条件我可以做到,第二个,不行。” “你说什么!”叶璃拍桌而起,娥眉微蹙。 小昕吓了一跳,毕竟自己爹娘现在还在叶贵妃手中,这般忤逆她,爹娘会不会受罪?但是一想起淡心是为别人背了黑锅,伤害自己的又不是她,小昕便稍有底气,“我说,第二个我做不到。” 哼!叶璃震怒之后反而冷静下来,红唇微扬,“做不到?那你可曾想过,做不到的后果是什么?” “你要将我爹娘怎样,我告诉你,有什么冲我来,我爹娘是无辜的。”小昕咆哮道:“你若是再这样威胁我,大不了我将所有的事全部捅到皇上那里去,看你是要皇后之位,还是要郡主的命。你二选一吧。” 在叶璃心中,当然皇后之位排第一了,只是她没想到,才短短十来日,小昕对淡心竟然会如此袒护,连爹娘都不要了。 “好,我要第一个,再给你十天时间,做不到你知道会如何。”左右权衡下,叶璃毫无意外的选择了皇后之位。 第339章好戏上场 太子殿,自从小昕受伤后,苏卿阳每日下了早朝,必定将奏折搬到太子殿,一边批阅一边陪伴她。 早中晚三餐,更是一餐不落的和她一起享用。 只是这一日,在用晚膳的时候,苏卿阳却发现小昕格外不对劲。“饭菜不合胃口?”看着满满一桌子新鲜海鲜,都是渔民刚捕捞上来就立即送入宫中,再由御膳房烹饪,按理说味道该是不差呀。 “不是。”小昕看着眼前的一桌子海鲜就想起叶贵妃午膳时也是吃的海鲜,不由得怒火中烧。 “那是哪里不舒服?”苏卿阳放下筷子,修长有力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也没生病,到底是怎么了?” 小昕将头低低埋下,瓮声瓮气道:“你喜欢我吗?” 苏卿阳微怔片刻,忽然仰头大笑,“怎么问这般傻气的问题,朕对你何止是喜欢。” “可我不喜欢你。”一句话,成功让苏卿阳脸上的笑彻底僵住,凤眸微眯,“你,说什么?” 见他拉下脸,小昕犹豫道:“我,我也不是不喜欢你,但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我只是将你当哥哥一样,淡心郡主我也将她当做姐姐。”小昕诚然相告,却见自己的话说得越多,苏卿阳的脸色愈发惨白。 “哥哥?姐姐?”苏卿阳深呼吸,面对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忽的没了胃口。“朕还有奏折要批阅,你先用膳吧。” “奏折不是在这里吗?”见苏卿阳大步朝殿外走去,小昕一头雾水看着偏殿中堆得如小山般高的奏折,傻眼了。 御书房,苏卿阳静坐在龙椅上,目光虚无的望着天上云卷云舒。“你说今天晌午时小昕出了太子殿,可知道她去了何处?” 跪在地上的侍婢惶恐道:“小昕姑娘去了何处奴婢不知道,但只知道她回来的时候念叨:还吃海鲜,也不怕撑着。” “哦,是吗?”苏卿阳凤眸微眯,这个季度的海鲜最为新鲜,但是分量也少,就算送入皇宫,也那不够人手一份。今日早晨刚送入宫的东西,除去他这里之外,便只送去了两个地方…… 神仙殿,青儿见皇上送来的一箩筐海鲜食指大动,可淡心神色淡淡,似乎不打算吃的模样。她只好咽咽口水,一咬牙一跺脚,“来人,将这东西丢出去。” 侍婢惶恐,“这可是皇上御赐的东西。” “皇上都将郡主软禁了,还吃他送的东西,你们也不怕肚子疼。”青儿叉腰站在台阶上,望着太阳底下泛着光泽的各种海鲜,虽心中不断的流着口水,但面上却是坚定得很。 淡心被关在屋内,听见青儿的话,清莹的眸中闪过丝丝笑意。 苏卿阳派来的人一到神仙殿,便瞥见了殿门脚下那一堆海鲜,“哎哟喂,这谁这么糟蹋好东西。”要知道这东西全皇宫可就三个宫殿享用了这份殊荣,殊不知,这郡主如此不知好歹。 但正是因为淡心的不知好歹,才让苏卿阳从而得知,今日小昕去的是何处。 “皇上,小昕姑娘是叶贵妃找到的,按说两人有什么往来,也该是正常吧。”贴身太监站在案桌旁,一边为其研磨一边细声说道。 苏卿阳摇头,若是正常,小昕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了。“还吃海鲜,也不怕撑着?”这样的话,平日里的小昕可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该是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小昕才会如此生气。 “去吩咐御膳房重新做些吃的,不要有海鲜,她不喜欢。”终于明白晚膳时一向贪吃的她为什么不动筷子,不过有一点,苏卿阳始终想不明白,小昕和叶璃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晚上入睡前,小昕正饿得在床上打滚,纠结要不要偷偷去找点吃的。却见一群侍婢鱼贯而入,每人手中都端着一托盘,托盘中,是各色她喜欢的吃食。 “你们怎么知道我饿了,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哈哈哈。”小昕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起身,来不及等侍婢将饭菜呈上桌,便抢先用手试吃了一下,“恩,好吃。” 侍婢见状,笑得更加灿烂,“奴婢们可不知道姑娘您饿了,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这些都是皇上吩咐御膳房准备的。皇上对小昕姑娘可真好,以后您当上了皇后,可千万不要忘记我们这些奴婢就是。” 小昕偷吃的手僵在半空,有些意外道:“这些都是皇上准备的。” “当然,这个时间,除了皇上还有哪宫的妃嫔敢传膳?”各宫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做几道简单吃食还可以,但若是想做这满满一桌子呀,还得需要御膳房。 小昕有些食不知味的吃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忽然间觉得自己连第一个条件也不能答应叶璃了,她好像,喜欢上苏卿阳了。 殊不知,此时苏卿阳已经开始怀疑她和叶璃之间有什么交易,暗中安插了人手在两人身边,就为一寻真相。 派去的探子盯了两三天后,终于往御书房传去消息,说是今日小昕姑娘又去清华宫了,而且又是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溜进去的。 “起驾,清华宫。”苏卿阳二话不说,直接丢下手中奏折往清华宫而去。 慕府门前,一匹高头大马飞奔而来,等不及马儿停下,马背上的人便一跃而下,直冲书房。“侯爷,皇上那边有所行动了,我们的时机到了。” 慕裴闻言收了手中的笔,看着画像上的美人儿,一双清莹眸子好像在看着自己。“放心吧,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既然已经知道是叶璃从中作怪,害得淡心平白被苏卿阳冤枉,这笔账,慕裴无论如何都会替淡心讨回来。 从太师椅中起身,“去吩咐码头的人,让叶家的船靠岸。” “得勒。”属下闻言,兴奋的冲出慕府,他们早就探出船上为何物,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叶家的船已经到了好几日,可侯爷就是不松口,叶家也只能停泊在海边眼巴巴的盼着他点头答应。今日慕裴忽然答应,可高兴坏了叶家上下,连忙吩咐船只靠岸。又吩咐了所有家丁带上家伙什,准备好去码头搬运货物。 皇宫,苏卿阳乘着辇轿来到清华宫,殿门口的侍婢刚要出声,就被边上的侍卫给捂住了嘴。“悄悄带下去,别露了风声。” “是。”侍卫小声的回应道 苏卿阳抬眸,见不远处被吓得浑身哆嗦的侍婢,凤眸微沉,“你是叶璃身边的贴身宫女?” “奴婢正是叶贵妃的贴身侍婢,不知皇上驾临,可是找贵妃娘娘?”侍婢惶恐道,刚才她看见小昕姑娘跑进去了,一会儿两人又该是要吵起来了,这让皇上听见了,可如何是好? 叶贵妃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别人不清楚,她作为陪嫁丫鬟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让皇上知道,叶贵妃用小昕姑娘的爹娘去威胁小昕姑娘,只怕…… 想到这里,侍婢眼珠子一转,刚要开口叫唤提醒叶贵妃,却被苏卿阳身边的侍卫一掌拍去。 这一掌下了十成的力,侍婢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狠狠拍倒在地。心口一震,嘴中鲜血直冒,该是被震断了心脉。 见她脚尖移动的方向,苏卿阳眼眸漆黑一片,“可惜了,还是个忠心侍主的奴婢,把她拖下去,好生安葬了。” “奴才遵旨。”身后立即走上前两个侍卫,拖着已死侍婢的尸体远去。 苏卿阳迈开步子,一步步朝不远处那紧闭的房间走去。 “不管你爹娘死活了?可惜了,二老还在念叨,说你答应过他们,以后有了银子,要让二老好好享福。”刚走进,就听见叶璃娇媚的声音传来,只是苏卿阳怎么也想不到,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中,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小昕站在桌边,听着叶璃威胁的话,心中难过,“可是,可是我不能昧着良心陷害淡心郡主,刺伤我的不是她,也不是她身边的侍婢,我当时看得很清楚,是有人在后面推了青儿一下,青儿才会刺伤我的。” 想起当时自己受伤的经过,小昕难掩眼中的震惊,“别告诉我,当初在后面推青儿的人,是你派去的。” “那又如何?”叶璃不以为意道:“现在你的伤口不是好了吗,而且皇上因此责罚了淡心,这不是好事吗?淡心那个贱女人,本宫恨死了她,若不是她,本宫齐国第一美人的名号怎么会被夺走。看着她那张狐媚子的脸,本宫就生气。” “皇上……”站在窗户外的公公闻言,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没想到叶贵妃竟是这样的人。转眸一看,只见苏卿阳一张俊脸黑得要死,看来这次,天王老子也保不住叶贵妃了。 就算叶家根基再深,那又如何,叶贵妃犯了这么多罪,叶家难不成还能出面摆平? “嘘。”生气到了极点便会自动冷静下来,苏卿阳朝公公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现在他只想静静的听,听叶璃将自己所有的罪过全部说出口。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心,万一当时我伤到的不是大腿,是其他地方,万一一招毙命呢?”小昕目瞪口呆的看着叶璃,当时若青儿手中拿的是宝剑,那她不就死了? 叶璃冷笑一声,“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剩七天,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本宫登上皇后之位?” 窗外的苏卿阳闻言,眼眸更加阴沉三分。 “我帮不了你了,我喜欢苏卿阳,我要嫁给你。你想做皇后,没门,我这就去找皇上,把你做的一切全部捅出来。”小昕气急转身要走,却被叶璃一把拉住,“不准去,本宫马上就要登上皇后之位了,你不能坏了本宫的好事。” “你放手,我既不会将皇上让给你,也不会让你平白栽赃淡心。”小昕反手去推叶璃,两人正拉扯间,却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皇后之位?叶璃,你的心未免太大了!”苏卿阳怒喝一声,见叶璃揪着小昕的衣领,脸色一寒,“把你的脏手给朕松开。” “都别过来。”叶璃没想到苏卿阳会忽然出现,很大可能他已经听见了自己和小昕的对话。电光火石间,叶璃拔下头上的簪子,锋利的一头直接抵在了小昕的脖子上。 第340章真相大白 “叶璃,死到临头,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见小昕被叶璃控制在手中,苏卿阳瞬间慌了神。“只要你不伤害小昕,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 叶璃一身嫩绿衣裙随风送香,娇艳绝伦,顾盼之间风姿绰约。“不管什么要求,包括皇后之位吗?” “这……”苏卿阳迟疑片刻,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让叶璃终于明白,他心中从头到尾没有过自己的存在。如果真的有,当初迎娶她的时候,就不会只给她一个贵妃之位了。 “皇上,臣妾到底什么地方配不上您?轮家世,小昕是镇国公的女儿,可是我也不差,我爹爹是叶全呀!当代吏部尚书,而且我叶家还是百年世家;轮容貌,她像一个没张开的孩子,您喜欢她什么?轮才艺,臣妾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只会武功。” 叶璃说得自己都流泪了,自己千好万好,可为什么苏卿阳偏要喜欢一个没张开的尤宁昕? 慕裴负手从殿外走进,“因为你品行不正,皇后之位,只容许那些品行端正,贤良淑德的人有权摘取。” “慕裴,你怎么来了?”苏卿阳见忽然进宫的慕裴,一头雾水,他不是和自己断交了吗,此时进宫,所为何事? 慕裴挥挥手,身后立即有人抬着一个箱子进来。 “这是什么?”苏卿阳不解。 “这是叶家船只上搬下来的东西,叶尚书前些日子好说歹说,给臣许了不少好处,非要臣给他的船只行个方便,让一艘船不用检查便通过码头。臣一开始是不答应的,但是想到叶尚书威胁臣,说自己女儿身为贵妃娘娘,若是臣不答应,他有的是手段让臣家破人亡。” “你胡说八道!”叶璃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为何慕裴说的同父亲说的不一样。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慕裴会知道船上是什么东西,还将其搬到了皇宫,若是让苏卿阳打开这个箱子,只怕不止她,今日连整个叶家都会覆灭。 想到此处,叶璃再也顾不上小昕,丢了手中的簪子朝慕裴脚边的箱子扑过去。 “叶贵妃,您这是做什么,难道箱子中有不可告人的东西吗?”慕裴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抱住箱子的叶璃。 叶璃摇头,结巴道:“没,没有的事,这是我叶家的东西,不允许你们看。” 见叶璃已经接近疯狂,苏卿阳微微垂眸,立即有侍卫上前将叶璃从箱子上拉开。 “皇上,对,对不起。”小昕重新得到了自由,弱弱的走到苏卿阳身侧,低垂着脑袋瓮声瓮气的道歉。 苏卿阳其实在听到小昕告诉叶璃,她喜欢自己的那一刻便不再生气了,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往边上的软榻上一坐。 “慕裴,你把箱子打开,朕今日倒是要瞧瞧,这箱子里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要。”叶璃被侍卫押着跪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那见不得光的东西暴露在世人眼下。 砰,箱子订得极好,慕裴用了七八分的力才将盖子掀开。拨开扑在表面的稻草,“叶家真是家大业大,这一箱箱的,全是真金白银呀。” 苏卿阳被箱子中金光闪闪的一片给亮瞎了眼,这还只是一箱便已经如此之多,脸色阴沉到了极致,连他怀中的小昕也能明显感受到。 “船上还有多少箱?这些金银珠宝从何而来,叶贵妃,你早知道吗?” 叶璃摇头,“臣妾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刚才那么着急?”苏卿阳一拍桌子,“说,今日若是不说清楚,信不信朕马上派人去抄了叶府!” “臣妾说,臣妾全都说,还请皇上看在臣妾伺候您许久的份上,饶了叶家这一次好吗?”叶璃用膝盖当脚,跪着来到苏卿阳脚下,“皇上,都是因为臣妾太喜欢您才被蒙了心,不管臣妾做了何事,都是因为想更加靠近您呀。” 苏卿阳面无表情,一脚踹开叶璃,“别啰嗦,说清楚这批金银珠宝的来历。” “这,这些是别人送的……” “何人送的,为何而送?”这不是小数目,苏卿阳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但他需要得到证实。 叶璃惶恐抬头,将这批金银珠宝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岂有此理,叶全这个狗官,竟将朕给他的权利如此糟蹋!”听完叶璃所说,苏卿阳再不能容忍,怒喝一声拍桌而起,“慕裴,传朕旨意,将这艘船马上扣押。另外,让侍卫统领直接带人,去抄了叶家,看看他府中,到底还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钱财!” 慕裴清冽眼眸含笑,“遵旨!” 神仙殿,淡心不知今日怎么了,一颗心七上八下,隔着窗户轻声问道:“青儿,小宝儿还好吗?” “小宝儿刚吃了奶,很好呀。”青儿不明所以。 “琴儿,我爹爹那边没事吧?”淡心又问。 琴儿点头,“安定候最近每日都去陪伴湘南王,或下棋或用膳,刚才还遇上侯爷,侯爷说湘南王最近食欲不错,身体也不错。” “慕裴进宫做什么,他没来看我呀。”淡心听闻慕裴进了宫却没有来自己这里,总算是知道了一颗心为什么七上八下,“琴儿,你去打探打探,看慕裴去了何处。” “是。”琴儿点头退下,没一会儿的功夫,琴儿就带着一熟悉的身影进了神仙殿。 叶璃承认是自己派去的人误伤了小昕,苏卿阳心怀愧疚,当即就让慕裴来释放淡心。慕裴一路朝神仙殿狂奔,正好在半路遇上淡心派去的琴儿,两人索性一同回来了。 “淡心,误会解除了,皇上知道小昕受伤与你无关,特意让我来告诉你,以后你自由了。”慕裴从侍卫那里夺过钥匙,手忙脚乱的将房门打开,冲进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淡心紧紧拥在怀中。 直到说完这番话,直到呼吸渐渐平稳,慕裴才觉得自己行为有失礼仪,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淡心在房间中呆了不知多少多少个日夜,终于重见天日,还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拥抱,说不动容是假的。只是,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慕裴已经考虑周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那,小昕现在和皇上怎样了?” “很好,大家都很好。”慕裴有一肚子的话要对淡心说,但苦于现在有事要办,只能压后。“你先等等我,皇上交代的差事我还未办,一个时辰后我铁定回来。今日是芒种,花神降临,到时候我去接上你爹爹,你带上小宝儿,我们一起去沾沾花神的福泽。” 慕裴从前是不喜这些的,但是心中有了淡心后,时刻总想着为她乞求上天福泽,庇佑她无灾无难。 “好。”淡心闻言心中一暖,发自内心的笑了。 慕裴见状亦是笑了,恰如无边秋月,散落满室清华。从淡心的眼眸中,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临走前,淡心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不管什么差事,当心自己的安全。” 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慕裴似得到了天大的鼓舞,第一次难掩心中兴奋,手舞足蹈得跟个孩子似的。“我会的,你放心等着我回来。”说完扭头要走,脑门却一下子撞在身后的柱子上。 啊!淡心轻呼一声,连忙上前观看,“怎样,有没有伤到。” “没,没有。”慕裴捂着鼻子赶紧往外跑,跑出神仙殿,才松开手,看着手中的鼻血。“唉,怎么像个少不经事的毛小子?”居然在担心面前如此丢份。 哈哈哈!神仙殿内忽然曝出一阵大笑声,青儿从刚才的一幕中回神,“郡主,侯爷怎么那么好笑。” “你懂什么,侯爷是太喜欢郡主了,心里眼里都是郡主,哪里还能看得见路呀。”琴儿也难得一起起哄。 淡心闻言,装模作样的训了琴儿和青儿两句,故作不在乎,却难掩双颊的绯红。 殿外,慕裴见淡心绯红的双颊,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能博她一笑,出个丑,流点鼻血算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农历二月二花朝节上迎花神,芒种五月百花开始凋残、零落,因此多在芒种日举行祭祀花神仪式,送花神归位,同时表达对花神的感激之情,盼望来年再次相会。 淡心在卫国的时候太过忙碌,几乎从未去体会过这些节日的美好,慕裴早在言谈间知道,所以特意挑选了这一日,让她带上苏颢,还有小宝儿一同前往自己订好的酒楼。 “这么热闹?”坐在酒楼二楼,靠着栏杆往下一看,平日足不出户的女子,今日几乎是倾巢出动。大街上一眼望去,简直是女子的天下。那些姑娘们,多用花瓣柳枝编成头饰或手绳系着。街边,每一棵树上,每一枝花上,都系了这些事物。 慕裴坐在淡心的右侧,替她抱着小宝儿,任她可以自由观看街上景物。见她这般开心,也跟着高兴,“是很热闹,一会儿还有花神会出现,如果你接到她丢下来的花束,来年一整年都会很好运。” “当真?”淡心眼前一亮。 “那奴婢一会儿可就不客气了。”青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呀,就是太贪玩了。”琴儿见慕裴一个大男子抱着一个六月小孩子,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伸手欲从他手中接过,却被慕裴拒绝了,“不了,宝儿我抱着就是,我看你和青儿年龄都差不多,一会儿一起下去玩吧。” 琴儿微怔片刻,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街道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脸红了。 “花神来了,来了!”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声,青儿拉着琴儿的衣袖,脚尖一点,直接从二楼栏杆翻了下去。 “等我。”淡心不甘示弱,却被慕裴拉住,“你会武功?” 淡心眨眨眼,“不会。” “我送你。”慕裴低眉浅笑,一手搂着宝儿,一手搂着淡心从二楼飞下。 时间把握得刚刚好,淡心在地面站定脚步的一刹那,刚好瞥见花神的轿子从街角而来。 第341章命数已尽 “花神好美。”淡心定神望着远处撵轿上的花神,真不愧是众人选举的,真美。 “再美,也没有你美。”送了淡心下来后,慕裴抱着小宝儿欲回到二楼,苏颢还在位置上呢,总不能让长辈独自一人吧? 没想到琴儿却在此时出现,欠身行礼,“侯爷,宝儿就交给奴婢吧,今夜如此良辰美景,您不和郡主好好散散心,怎么对得起这般景色。” 淡心被说得脸色微红,“臭琴儿,什么时候跟青儿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那,你看呢?”慕裴不敢自己做决定,小心翼翼的询问着淡心的意见。 淡心一双眼眸在月色下流光潋滟,“我都可以呀,你想跟我一起走走吗?” 如此这般,已然算是婉转的邀约了,慕裴双眸发光,自己多日来的付出,总算是得到淡心的一点回应了。“宝儿出宫前刚喂过奶,按理说应该是不会饿,但是以防万一,我给她准备了一些吃食,在上面的包袱中。” 慕裴一阵叮嘱后,才转身和淡心离去。 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琴儿想要露出微笑,却发现太过勉强。沉默的抱着宝儿上了楼,见苏颢正一人喝着闷酒,连忙道:“郡主说了,王爷您不能喝酒。” “淡心她从来都是这样,只会为别人考虑。”湘南王摇头失笑,举杯望着窗外的明月,“你看今夜的月,皎洁无瑕,好久没看见这么美的月了。” 琴儿微怔,探头往天上一看,这段时间不是一直有月亮吗,而且,今夜的月,并不算太美呀。 随后恍悟,今日淡心郡主也算是沉冤昭雪了,真相大白,所有人都为其开心呢。 “这是哪儿呀?”话说淡心同慕裴跟在花神轿子之后,一路竟不知走到了何处。 慕裴侧目一看,目之所及,直至照门,皆是热闹非凡的店铺。“这里呀,便是齐国最繁华的一条街,名‘界身’。不管是真珠玉帛香药,还是金银财帛交易,应有尽有。” “这么厉害?”淡心看得目不暇接,不时有人擦肩而过,皆是打扮不俗之人。更有甚者,身后仆从便有数十人跟随。 “这些人都什么来头,到这里做什么来的?”淡心非常好奇,见周边店铺皆有客人出出进进,难道,每家店铺的生意都这般火爆? 慕裴见她面带疑惑,一双清莹的眸子满是探究,低声道:“这些人多是有钱人家,或是当地人,或从外地赶来,都是慕名而来这里买东西的。只要他们想要的稀罕物,没有在这条街上找不到的,若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多逗留些时日,也能有人送到他面前,只要出的银两够多。” “这么火爆的生意,一天能赚多少银子?” “这个你算是问到了点上,你知道我除去安定候这个身份,还有什么身份吗?”慕裴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以防随时有人撞过来之时,能及时的保护住她,其他时间,手指皆离她的衣裳三寸远。 淡心余光瞥见,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加三分,却只是默默记下。“哦,那你说,你还有什么身份?” “看见商铺上标着慕字的商家了吗?”慕裴抬手,示意淡心抬头望店铺屋檐上看去。 “看见了,好多呀,别告诉我,这都是你家的。”淡心咋舌,差不多三间店铺之中,便有一间有慕字,如此算来,整条街上,不是约摸一般都是慕家的了? 慕裴但笑不语,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 啊!淡心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望不到头的一条街,“那你不是很有钱。” “差不多,不过钱财乃身外之物,若不是需要它养活慕家上下上千上百人,我才不乐意这么累。”慕裴沉声道,生意做得越大,需要担忧的事情越多。从他七岁开始便已经在练习观看各种账本,如今二十年过去,他看过的账簿,早已数不清了。 淡心对他又是佩服又是心疼,佩服他能将生意做得这般大,心疼他一个人支撑着整个大家族。 话已经说到如此份上,慕裴侧目,清冽眼眸不再平静,目光灼灼的索性执起淡心的手:“如果有个人能帮我,该多好。” “我,我再考虑考虑可以吗?”淡心望着他炙热的目光,忽的又想起了前几日的流言,夜凌旭危在旦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他在卫国受苦受难,自己却和别人执手一生,是不是,有些太对不起他了? 见淡心没有直白拒绝,慕裴已经很开心了,“好,我不急,你考虑好了再告诉我。时间也差不多了,想必叔叔也等久了,我们回去吧。” “叔叔?”淡心皱眉。 “你的爹爹,湘南王苏颢,如今我唤他一声叔叔,有什么不对吗?”慕裴莞尔,将她的手宝贵的握在掌心。 感受到包裹着自己那双手的温暖,淡心一时间慌了神没狠心去拒绝,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来时的路走去。 卫国,夜凌旭独自一人端坐在九龙殿内,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皎洁月色,“楚楚,此刻的你,在做什么?” 曾无数次在梦中与她团聚,可再美的梦,一觉醒来不过也是一场虚无罢了。 “皇上,御医说了,您的身体不能吹风。”皇后端着汤药进来,见夜凌旭又对着月亮兀自发呆,用膝盖想也能知道他在想方楚楚。心中妒忌的火熊熊燃烧,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夜凌旭看着被关上的窗户,摇摇头,是呀,再思念又能如何,如今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算将她找回,又能怎样?“皇后费心了,以后这些活就交给宫女们去做吧。”接过质质手中的汤药,一口喝光。 质质还没来得及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夜凌旭就将自己的后路劫断,不甘不愿的端着空碗离开。“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 “皇后娘娘,您这样每日委曲求全,又是何必呢?”椒房殿内,奶娘见质质心情烦闷,不由得替其出谋划策道:“要照奴婢说呀,男人都是一个样,不如您这样……” 低头一阵耳语,将自己心中想好的计划跟质质一说,质质眼前一亮,“奶娘,有这么好的主意您怎么不早说呀。” “来人,暗中去寻一些……” 齐国,自从芒种送花神那夜过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淡心郡主同慕家安定候在一起了,只是两人婚期不明,但估计也差不多了。 “郡主,您若是嫁去慕府,可一定要把我和琴儿带走呀。”就连青儿现在,也会时不时打趣道。 淡心被说得脸红到了耳根子,“什么嫁不嫁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哪里能做主。”和夜凌旭就是因为她太过着急,婚前怀孕,带着孩子嫁入皇室,所以才会得到那么一个下场。 有时候她都在想,是不是她当初太着急将自己交付给了夜凌旭,所以才导致他最后对自己这么不珍惜? 不过现在的慕裴倒是很不一样,就连牵个手,也会小心翼翼的询问过她。虽不如夜凌旭那般霸道,但是胜在体贴心细。 忽然间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在拿慕裴和夜凌旭比较,淡心猛地摇头,“淡心你疯了吧,怎么可以还想着那个负心汉?” “谁是负心汉呀?”淡心闻言,从思绪中抽身而出,瞥见眼前负手而立的慕裴,“怎么又来了?” 慕裴脸色微变,“不欢迎我?” 淡心急忙摇头,“不是,只是觉得这段时间你好像很清闲,皇上没有给你差事,慕府也没有需要处理的事吗?”淡心是担心他为了陪伴自己,将所有事都抛之脑后。 “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慕裴在担心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叶家如今已经倒台,叶贵妃在宫中横行霸道,对你栽赃陷害,对小昕痛下狠手;叶家勾结外贼,收受贿赂,私吞朝廷饷银。随便一桩罪,便足够满门抄斩了。” 淡心虽不喜叶贵妃,但也没咒她落得这般下场,听闻此事只是叹息一声,“各人自有各人命,叶家的命数,只怕是到了。” 慕裴闻言眼眸暗沉,犹豫片刻,沉声开口,“其实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 “恩?”淡心抬眸,不明所以的看向慕裴。 “叶家落败之事,其实和我有关。”慕裴目不转睛的看着淡心,将自己当初为了她而略施小计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疯了!”淡心愤怒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慕裴还以为她是生气自己用了阴谋,低头道歉,“出如此阴招是我不好,但我就是看不得叶璃如此欺负你,若叶家一日不到,皇上便不会下狠心处决叶璃。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是怕她再次死灰复燃伤害你。” “我不是怪你,我是心疼你。”淡心抓住慕裴的手,“你知道你这样做,万一没有成功,叶家便会因此记恨上你。你不仅代表了你自己一个人,你还是慕家的当家,若叶家当日没有中计,而后对慕家打击报复,你打算如何做?” 没想到淡心竟不责怪自己,慕裴双眸含笑,回握住淡心的手,“只要有一线希望能帮到你,我都不会害怕。打击报复,随他来好了,慕家根基深厚,也不是随便谁要打击报复就能成功的。” 淡心闻言,一颗紧绷的心也被他的自信逗乐了,“你就这么自信,叶家一定会中你的圈套?” “不中也没关系,我会想其他办法,只要你安然无恙,比什么都好。” 第342章夫妻之实 后宫里,叶贵妃一倒,平日里那些爱闹事的幺蛾子没了主心骨,都一哄而散,不足为惧。 前朝,叶家的倒台,无疑给了苏卿阳一个清洗的大好时机。短短数日内,便有不少和叶家关系极为亲密的世家接连倒台,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齐国变天,风云密布,朝堂清洗一触即发。 纵然夜凌旭身在千里之外,一颗时刻关注着齐国的心还是上下波动,“楚楚在齐国遭遇了这么多事,为何朕今日才知?”面对才来回禀的密探,夜凌旭龙颜大怒,不顾御医的叮嘱,大发雷霆。 “是臣妾不许他们告诉皇上您的。”质质适时出现解救了一群密探的小命。 “皇后你!”夜凌旭震怒之下,心口一震,鲜血从口中飞溅而出。 “皇上,您不要吓臣妾呀。”质质没想到他会如此激动,连忙叫来御医。 晕倒前,夜凌旭抓着质质的手,“快告诉朕,关于楚楚,你还有什么瞒着朕的!” 质质咬牙,“皇上您都这个样子了,还是想着方楚楚,臣妾每日陪伴在您身侧,难道你当真没有丝毫动容吗?” “朕的心很小,只能容下她一人……”夜凌旭强撑着将这句话说完,似完成了什么大事,长叹一声吼再也扛不住身体的疲惫,彻底晕了过去。 质质听了夜凌旭的话,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吩咐道:“去请张大夫过来。” 卫宫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皇后都极其重视这名张大夫,可谁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到底靠不靠谱。只知道,他似乎是齐国人。 夜半无人,灯色浅淡,质质守在夜凌旭身侧,就着烛火用手指轻轻细细的描绘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一开始,我当真是想听父皇的话,按原计划进行。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爱她,若你不这么爱,情毒也不会发作得这么快了。”一个人,似喃喃自语又似梦呓一般,细弱蚊蚁的声音,就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张大夫收针入箱,见皇后神色凄然,不由得安慰道:“皇后也别太过伤心,皇上的情毒仍在掌控之中,只要让他尽快忘了心中的女子,长命百岁还是可以的。” 皇后点头,握着夜凌旭指节分明的大手,曾经的他是不是用这只手温柔的抚摸过方楚楚?这只手这么好看,为什么,就是不能属于她呢? “得不到的东西,你说该让他属于别人,还是彻底毁灭?”质质忽然无头无脑的问出口。 张大夫见殿中除了昏迷的夜凌旭之外便只有自己了,不由得低头,“若是我,该是让这东西毁灭吧,反正我都得不到了,何必让别人拥有呢。” “说得没错,反正我都得不到了,何必让别人拥有呢。”质质阴冷一笑,“从明日开始,先断几日药。” “断药?”张大夫惊恐的瞪大眼眸,皇上现在的情况不宜断药,皇后该是知道的才对。可是为何,她却这样要求自己呢?悄悄抬头望去,只见皇后一双明媚眼眸一眨不眨黏在皇上身上,看样子皇后该是很爱皇上才对。 可惜,就张大夫所知,皇上心尖人,是当初落水的那位。听闻当时是晋文妃,皇上帝号晋文。只是不知后来是何原因,皇上迎娶了皇后之后,不仅将其赶走,还公告天下她已经被休了。 唉,张大夫不懂皇室之事,他只知道,自己这条命是皇后给的,就算是报恩,自己也必须得听她的。 “皇后,现在正是入主皇上内心的好时机,不如就趁今夜?”奶娘见夜凌旭昏睡不醒,从袖中取出皇后所需东西,“这东西药性极好,传闻服用了它的男人,能战斗一天一夜。” 质质虽身为皇后已经许久,但其实与夜凌旭还未行夫妻之实。此时听奶娘这么一说,不由得面红耳赤,“奶娘,别胡说。” 奶娘捂住偷笑,将药粉投进茶杯中,轻轻摇晃后端给质质,“皇后可想好了,今晚时机这么好,不用,便错过了。说不定等今夜过后,皇后便能怀上一个大胖小子,那便是皇上的长子,以后的太子。” “太子……”质质缓缓伸手接过茶杯,望着那一圈圈荡漾开去的茶水,心一横,若自己当真能生下夜凌旭的长子,那父皇的计划也算是变相完成了。这样,夜凌旭就不用死了,自己就能和他长相厮守了。 想到这里,质质不再犹豫,直接将夜凌旭从龙床上搀扶起来,小心翼翼的将一杯茶全部给其灌下。 “皇后这药效……”奶娘想要出声提醒,奈何已经晚了,只得好心道:“皇后,今夜千万保重。” 月色渐暗,质质只着了一件肚兜躺在夜凌旭的身侧,渐渐地感觉他身子越来越热,直到最后,自己被他压在身下还如梦初醒。 一次次的碰撞,让质质浑身如撕裂一般,只是不知为何,伴随那阵阵疼痛的,似乎还有更为醒目的快感。 “皇上,臣妾,真的好喜欢你。”质质伸手抱住夜凌旭,轻声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 “楚楚,朕也好爱你。”只是夜凌旭无意的一句话,便将质质打入深渊。抬眸,愤怒之火几乎要从眼中迸出,“我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却还心系方楚楚?” 夜凌旭迷迷糊糊,只感觉方楚楚又一次回到了自己身边,身下更加用力,“楚楚,你不要离开朕,朕好想好想你。” “你!”有那么一刻,质质想要抽身而出,可是抬眸瞥见夜凌旭棱角分明的刚毅轮廓,优雅流畅,五官隽永深刻,仿佛是经人雕琢后才生成的,美得不像个世间男子。 如此少有,让质质如何忍心离开? 纵是替身又如何,只要这一夜,他身下的人是她,便足够了。 翌日天明,夜凌旭在头疼欲裂中醒来,“小城子,水。” “奴才来了。”贴身公公端着茶水进来,却在瞥见皇上身侧之人时连忙闭上双眼跪下,“奴才该死,不知皇后也在,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夜凌旭俊美微扫,缓缓转头,鹰眸半眯,“皇后,你怎么会在朕的寝宫?” 质质低头娇羞一笑,脸上是从女子蜕变为女人后的惊艳,“皇上难道忘了昨夜,臣妾要走,皇上您却拉着臣妾的手,说,说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昨夜的事朕都忘了。”夜凌旭遣退小城子,掀被而起,床上一抹鲜艳红色映入眼帘。 “你……” 质质低垂脑袋,“皇上,臣妾从此,真的是您的人了。” 夜凌旭脑袋一片浑浊,昨晚他不是晕倒了吗,怎么会?恍惚间想起,好像昨晚那真实的感觉似乎有过,当时他只以为是做梦,还叫了楚楚的名字,没想到竟是真的。 而身下之人,也不是楚楚,是皇后?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夜凌旭扶着脑袋,“皇后你别说了,朕现在有些头晕,你,让朕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可好?” 质质脸色微变,难道和自己有了夫妻之实,这么让他难以接受吗? 齐国,原以为这个夏天该是安然无恙的度过了,岂料,月底从宫中传出一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五国之中,辽楚联盟,卫燕联姻,原本齐国是站中立的。可是因为辽国送给叶家的金银珠宝,在上次被苏卿阳全部没收,辽国早就怀恨在心,借故以此为由,拜访苏卿阳。 名为拜访,实则就是讨要一个说法。 “还能有什么说法,如今叶老头和叶贵妃还有其长子都被处斩了,其余没多大干系的旁系亲属,也被流放边境。现在辽王派使臣前来,估摸着是想讨说法不成,借故要回那笔钱财。” “有多少?”这事别人不知道,淡心还不清楚吗,若不是慕裴为了救她,只怕如今齐国已经和辽国统一战线了。现在,慕裴为了她让齐国开罪辽国,若换在其他太平时期还好,可如今的时间点,实在是有些不妙呀。 哼,慕裴比出三个手指。 “三箱?” “不对,再猜。” “三十箱?”淡心说出口时已然是目瞪口呆。 慕裴却仍是摇头,“两层高的轮船,你觉得才能装下三十箱?” “三百箱,不会吧,辽王如此舍得?”淡心惊得差点失手打翻茶盏。转念一想,毓秀是辽王最宠爱的公主,却死在卫国,想来是对卫国怀恨在心。区区三百箱珠宝,或许在世人眼中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但是在辽王眼中,却不抵毓秀的一个手指头。 垂眸,望着怀中小宝儿那双灵动似会说话的大眼眸,“小宝儿,我才是你娘亲。” “你不必担心,只要你我不说,没有人知道这孩子的真实身份。”慕裴见淡心脸色不好,站在其身侧,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淡心紧紧的将小宝儿抱在怀中,无论这个孩子是不是她亲生的,从她来到自己身边后,淡心是真的将她当成亲生闺女在抚养。可是不管她怎么拒绝承认事实,心中也还是清楚的知道,早晚有一天,小宝儿会离她而去。 只是她希望,这一日可以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 第343章日夜陪伴 “您如此喜欢孩子,为何不自己生一个呢?”晚膳时间,青儿脑子一抽,又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想要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淡心淡淡瞥了青儿一眼,她何尝不想要一个亲生孩子,可是头胎被夜辰朔和祁郧害死;二胎又胎死腹中,如今,她是根本不敢想了。侧目,朝摇篮中的小宝儿望去,莞尔一笑,“此生能有小宝儿陪伴,我已经知足了。” 饭桌上的慕裴闻言,默默放下手中筷子,见一旁正哄着小宝儿的淡心,知道她很喜欢孩子。如果可以,他愿意给她一个孩子,甚至无数个,当然,要在成亲之后。 想到这里,慕裴想要迎娶他过门的一颗心更加着急,当天回到慕府后,便开始让人着手准备。 “侯爷,郡主答应了吗?”管家一头雾水,这日期都没个准数,让人怎么准备呀。 “无论她答应与否,我自己先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在慕裴心中,淡心答应了自然是好,可若是不答应,那也只能用好事多磨四个字来安慰自己了。 是他的终究是他的,不是他的,抢回来了也没用。人在心不在,又有什么意思呢? “听说你已经在准备婚事了,淡心那边,同意了?”几日后,慕裴正同湘南王苏颢下棋,后者忽然开口问道。 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慕裴低眉浅笑,执着棋子犹豫不定,“还没有,但是我想,只要我努力,她总会看到我的存在。” “非也。”苏颢摇头失笑,按着慕裴的手将他手中的棋子落下,“有时候做事就如下棋,思量太多,反而不好。当断则断,才是一个大丈夫该做的事。” 言闭,苏颢从石凳上起身,“今天就到这里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该进宫陪淡心和小宝儿用膳了?” 慕裴看了看天色,的确已经不早了,俯身行礼,“晚辈告辞。” “去吧去吧,想说什么就大胆说出来,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为我看在眼里,想必淡心她心中也清楚。若是对你有感觉,她会同意的。”苏颢说到一半,忽然叹了口气,“就是你知道,她的过往不是很好,若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娶她,就好好珍惜。” “若能娶到淡心,晚辈不敢多说什么,行动可以证明一切。”慕裴再行一礼,如果日后自己当真成为了苏颢的女婿,那他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进宫来到神仙殿,慕裴跨步走进饭厅,却见饭桌上空无一人。侧目,“郡主和宝儿呢?” 琴儿悄悄指了指假山后,低声道:“郡主不知为何生气了,连晚膳都没用,侯爷您快去看看吧。” “生气?”慕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宫中出什么事了吗,可是辽国使者见过郡主了?” 琴儿摇头,“没有,不知今日出宫听说了什么,回来之后郡主就沉默不语,都呆坐在假山后的亭子中一个下午了,一言不发,脸色也不太好。”琴儿难得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 慕裴点头聊表谢意,迈步朝着假山后的亭子走去。 “琴儿,我现在你在侯爷面前,话好像就特别多,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青儿藏不住话,慕裴前脚一走,随后她就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琴儿狠狠的瞪了青儿一样,“你再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打你。” “我闭嘴就是。”武功不如琴儿,青儿只好乖乖闭上嘴巴。 绿树掩盖中,玲珑俊秀的亭子,简练雅致的桌椅,与自然保持着和谐。淡心一身蓝色的翠烟衫,身披同色系翠水薄烟纱静静的端坐亭子之中。 慕裴走过去之时,正好看见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目光悠长的望着远处群山,神态自若。若不是刚才琴儿善意提醒,他当真不知她在生气。 该是自己不了解她,又或是她将自己隐藏得太好。 缓步上前,在她的视线中落座,静静的陪她一起望着远处群山。两相沉默,最终还是淡心先开了口,“难道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解释?”慕裴彷徨,自己做错了何事,需要解释? 淡心忍不住叹息,“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你也知道我之前的经历,要想彻底忘记嫁入慕家,我说过还需要一些时日。可是,可是你怎么就……”淡心轻咬红唇,似难堪又似害羞,“你怎么就开始着手婚礼的事了呢?” 慕裴恍然大悟,原来她是生气这个,勾唇浅笑,“你以为是我在逼婚吗?” “不然呢?”淡心从位置上起身,站在栏杆前,眺望南边卫国的方向。“你很好,是我对不起你,我,我还没忘记那个人。” 终于据实相告,说出心中的话后,淡心顿感轻松许多。 慕裴闻言,竟没有丝毫恼怒,上前站在淡心身后,身子稍稍前倾。落在别人眼中,便是慕裴从身后抱住了淡心。 “金童玉女,当真是绝配。”不远处,琴儿抱着宝儿站在雕花屏风后,一双清眸目不转睛的望着亭子中相拥的两人。 “没有忘记他又如何,郡主心中也该清楚,自己和他再无可能。”慕裴笑道:“我筹办婚礼,并非是逼迫郡主早下决定,而是预备着,若有朝一日郡主点头了,我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迎娶郡主回家。” “回家。”淡心听闻这二字,目光潋滟,若是真能有一个家,似乎也不错。 不论是爹爹,还是宝儿或身边之人,所有人都盼望她能有一个家。抬眸,看着眼前的慕裴,家世清白,对她又是极好,长相才貌都是人中极品,如此对象,她还犹豫什么呢? 淡心不知,但心中就是有一道坎,怎么也过不去。 慕裴目光灼灼的看着淡心,见她一双清莹的眼眸中,时而迷惑,时而犹豫,知道她内心纠结一时得不到定论,便低声一笑,“好了,想不通就暂时别想了,琴儿说你还未用晚膳,这个时候御膳房也没人了。出宫去我府上吧,我让厨子给你做好吃的。” 淡心一双流光潋滟的眸子瞬间发亮,“好呀,正好我也饿了,今晚没用膳都赖你,去你府上蹭一顿吃的,也不算什么。”说完转身走了两步,见身后慕裴还没跟上,诧异道:“怎么不跟上,是反悔了吗?” “不,我是怕你反悔。”慕裴快步跟上她的步伐,“你可想好了,如今慕府人人可都眼巴巴盼着要看你这未来夫人一眼呢。” 淡心眼珠一转,“我只是去吃顿饭,又不是去做当家夫人。” “好,今天先吃饭,改日再做当家夫人。”慕裴的浅笑清风霁月,玩笑的同时,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相处得越久,淡心便越能感觉到慕裴的体贴入微。好比她今日入慕府做客,按理说以坊间的传言,慕府中对她好奇的人应该很多。可是一餐从头吃到尾,除了进来送菜的厨子外,再没看到其他仆从。 临走的时候,淡心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府中没有仆从侍婢呢,谁照顾你平日的生活起居呢?” “有呀,多得很,你想见他们吗?”慕裴轻笑一声,若不是他进府前打过招呼,此时两人只怕已如街上杂耍,被人层层围观了。 淡心面色一红,“谁要见他们。”若自己以后真的嫁给慕裴,见一见这些人还无妨。可现在自己,一没有答应他,二也不是他的谁,用什么身份去见这些人? 慕裴闻言神色微黯,看来想让淡心点头嫁给自己,好像还有些困难。 “他们想必也都睡下了,吃得也差不多了,再晚就到宫禁时间了,我送你回宫吧。”慕裴起身,从屏风上取了一件披风,“新的,没人穿过,夜深了,披上吧。” “恩。”淡心颔首。 慕裴见状,亲自将披风披于她身上,为她仔细的系好结绳,“美衣配美人。” 淡心被说得面红耳赤,看来相处得越久,不仅能发现慕裴体贴入微,还能发现他其实也能很说会道。 时光流逝,一眨眼夏末来临,可齐国的天气却愈发炎热起来。 淡心每日呆在皇宫的冰泉边上,直到晚上夜深才肯离开回寝宫。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冰泉虽好,但女子性阴,如此下去只会亏损身子。不如这样,慕家在城外有一处纳凉的别院,依山傍水,比皇宫不知凉快多少。我去求皇上圣旨,允许你出宫带着小宝儿一同前往,如何?” 淡心似焉了似的趴在冰泉边上的大石上,“有这里凉快吗?” “虽没有这么冰,但也还不错,而且不用整日这样趴在石头上摸着冰水。”慕裴将她一双素手从冰泉中捞出,用锦帕细细擦干水珠,“都泡得起皱了。” “可太热了。”淡心以前从未尝试过这般温度,更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能有地方如此炎热。 又或许是她太矫情?否则其他人怎么不见叫热呢? “不是你的问题,齐国天气历来如此,这里的百姓都习以为常了。可是你这是第一次尝试,自然会不习惯。”慕裴见她又要将双手伸入冰川中,连忙制止。 俯下身,伸手从冰川中捞出两块冰块,用锦帕包裹了,才递给她,“诺,这样也能凉快,而且还不用打湿双手。” 淡心接过那锦帕包裹的冰块,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非常雀跃。慕裴这样日夜陪伴在她身侧,无所不尽的对她好,动心只是迟早的事。想必自己点头答应他的求婚,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第344章谁的孩子 齐国皇宫,夜凌旭自那日宠幸了皇后后,整个人便郁闷不已。那晚和皇后落实夫妻之实,绝不是他自己意愿,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一个可能——皇后自愿。 他本想着自己时日不多,不碰皇后,好让她能够在自己驾崩后重新找一个好人家。 没想到现在出了这种事,对不起皇后的同时,他更觉得自己愧对方楚楚。 “燕墨的夫人什么时候生孩子?”夜凌旭忽然开口问道。 小城子站在一旁,恭敬道:“还没呢,霓裳夫人怀孕才四个月,都说女子十月怀胎,还有大半年呢。” “才过去了三个月……”夜凌旭恍惚道,原来楚楚离开自己才三个月,可是他为何感觉已经许多年了呢?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当真是度日如年呀。 “燕墨什么时候回宫?”夜凌旭又问,如今杨荣管理朝中大事已然分身乏术,燕墨这边,霓裳又怀了身孕需要照顾。除了一个倚兰和云焕,他根本无可信之人。 可偏生,倚兰因为他赶走方楚楚的事情,已经和他闹别扭三个月未说一句话; 云焕又是一个不着边际的主,整日就知道打地洞,皇宫都快被他拆了。 “朕真是可悲……”没想到楚楚离开后,他竟然沦落到了无人能用的地步。 小城子闻言,连忙摇头,“皇上说的哪里话,您是一国之君,又有一位那么贤惠的皇后,世人都羡慕您还来不及呢,怎会可悲。” 夜凌旭邃黑的眼眸黯淡无光,没有了楚楚的他就如一具空壳,世人羡慕他什么?羡慕他失去心爱之人,还是羡慕他身中情毒,亦或是羡慕他身居高位享受着世间最孤独的荣华富贵? “都没什么好羡慕的。”夜凌旭拍拍龙椅,“这张龙椅,真是害苦了许多人。” “皇上您害了谁?”云焕一个虎头虎脑从窗户下的泥土中钻出。 夜凌旭叹息一声,“你就不能同杨荣一样,或者学学燕墨,他从前也是少不更事,现在为人父后,不也能帮朕处理一些政务吗?” 云焕被训之后,乖乖的站在窗户外,眼睛盯着脚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见他一身泥土,头上还沾着干草,挥挥手,“罢了,朕也不说你什么了,去换身衣裳。从今日开始,到御书房值班。” “啊?”云焕傻眼,“皇上饶了我吧,谁都知道我待不住,这天子跟前值班,若我不小心犯了什么错,打翻了什么重要东西,那不是小命都没了?” 云焕连忙摇头,表达自己的不乐意。 “那你就安分些,朕不会要你的脑袋的。” “要不皇上,云焕去帮您把楚楚追回来吧?”云焕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活。 没想到此言一出,夜凌旭鸷冷的眸子瞬间沉下。 殿外,端着汤药而来的皇后听见云焕的主意,几乎是要夺门而入。想好理智压制了冲动,伸出去的手用力紧握,修长的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更加理智。 “皇上您觉得,如何?”云焕不死心的追问道,在他们心中,方楚楚就是皇后的不二人选。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执意将她赶走,但是大家都相信,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回来的。 夜凌旭一张俊脸阴云密布,若是能找回来,他早就不顾一切冲去齐国了。“你以为朕不想将楚楚留在身边?”长久的沉默后,夜凌旭松开拳头,轻声一叹,“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殿外,皇后在云焕出去前,及时端着托盘躲到主子后面。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道:“一个个都盼着方楚楚那个女人回来,本宫所做的一切,难道你们都没看在眼里吗?” 齐国,慕裴如约向苏卿阳递去折子,想要接淡心同小宝儿一起去别院纳凉。本以为他会欣然同意,可谁想到…… “不行。”苏卿阳在看了折子之后坚决摇头。 “为何?”慕裴不解,抬眸看着龙椅上的苏卿阳,脸还是那张脸,可是眉目间的感觉,却早已变了。 苏卿阳沉吟片刻,有些事情看来是瞒不下去了,既然如此,那他也只好实话实说了。“你可知道,辽国使者还未离开。” “臣知道,可这和郡主不能离开皇宫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慕裴表示很不能理解,如今他已经和小昕比翼双飞,叶璃的事情也解决了,到底还有什么顾虑? 苏卿阳深呼吸,踌躇片刻,缓缓道:“你老实告诉朕,淡心从卫国带来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慕裴神色一禀,片刻的惊慌失措后反应过来,“的确不是郡主的。” “朕就知道!”苏卿阳凤眸大睁,“是不是辽国毓秀公主和夜临风的。” “皇上您在说什么,臣怎么听不明白。”慕裴浅淡一笑,打死不承认那是毓秀的孩子。 “不过是在路上捡到的孤儿罢了,郡主看她无父无母,自己又独身一人,便将她捡了带在身边而已。”慕裴低声道:“并没有什么辽国的小公主。” 苏卿阳目不转睛的盯着慕裴,和他相识多年,从他的表情上看来应该是没有撒谎才对。可是为什么辽国使者口口声声说淡心身边的孩子是他们去世毓秀公主的遗腹子呢? 左右为难,苏卿阳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慕裴站在大殿之中,看似轻描淡写,其实袖中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等他赶到神仙殿时,摊开双手才发现,一手的冷汗。 “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皇上不答应吗?”淡心也以为苏卿阳必会答应,此时都收了包袱,准备同慕裴一起出宫。可谁知道他去了一趟御书房回来,却是脸色惨白,满头大汗。 “郡主。”慕裴拉着淡心进了内殿,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才郑重开口,“皇上已经在怀疑小宝儿的身份了,听说是辽国使臣坚持宝儿是毓秀公主的遗腹子,所以现在皇上不答应你出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小宝儿现在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夺走她。”慕裴话音刚落,淡心便激动得站起身来。 知道淡心是打从心底将宝儿当成了亲生闺女疼爱,慕裴拍着她的肩膀让她不要激动,“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宝儿的,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淡心噘嘴,“不明白。” 慕裴的意思是要她放弃宝儿吗,绝不! “郡主……”慕裴还想再说什么,淡心却揉着眉心,“我累了,什么都先别说了,我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夜凉如水,淡心从不抱着小宝儿睡觉,就是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会失去她,到时候感情深了会更痛苦。可是今日,慕裴却突然告诉她,原来辽国使者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那笔金银珠宝,也不是讨个说法,而是她怀中的小宝儿。 “你要跟外公回去呢,还是待在我身边呢?”淡心凝视着怀中的孩子,目不转睛,仿佛她是一件巧夺天工的,活生生水嫩嫩的宝贝,百看不厌。 “呵呵。”怀中的孩子半眯眼眸,对淡心傻呵呵的笑着,时而吮吸着自己的小手指,时而伸出小手,勾扯着淡心如墨发丝。 只要看着她,淡心便感觉幸福无比,谁都可以抛弃她,但是小宝儿,绝对不会。 “我如果不肯将你交给外公,将来你会恨我吗?”明知宝儿还小不会说话,但淡心仍忍不住开口问道。 怀中的孩子,瞪大灵动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淡心,在她的世界中,淡心便是她眼中唯一能看到的人。 “回到皇室,你会变成什么样呢?”想起登上皇位后的夜凌旭和苏卿阳,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变了,淡心便心中惶恐,皇室并不是一个好地方,如果真的将宝儿送回去…… “我不会放弃你的。”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淡心终于下了决定。 苏卿阳没从慕裴那里得到一点有用消息,又将目标转向了淡心。 许久没来神仙殿了,苏卿阳望着眼前华丽的宫殿,差点都忘记了,这里曾是自己最梦寐以求住进来的寝宫。 “奴婢参见皇上。”琴儿端着宝儿的衣裳出来,孩子的衣裳得自己人亲自清洗,否则郡主不放心,她和青儿也不放心。 苏卿阳长眉微挑,看了一眼盆中的小小衣裳,“宝儿的?” “对,这几日天气炎热,郡主说宝儿的衣裳也要常洗。”琴儿回应道。 “把衣裳拿过来给朕瞧瞧。”苏卿阳朝琴儿挥挥手,示意她朝自己靠近。 琴儿微怔,淡心和慕裴的对话她那日都听到了,苏卿阳很有可能会对宝儿不利。现在他又要看宝儿的衣裳,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可是,就算她心生怀疑,身为奴婢,她还是不得不遵从苏卿阳的旨意,端着木盆朝他走过去。 苏卿阳挑起盆中衣裳,布料都是极好的,只是这手工,怎么稍微有些不像皇宫绣娘的呢? “这是郡主亲自为宝儿缝制的,宝儿是郡主的女儿,郡主可疼她了。”琴儿边说着,边从苏卿阳手中将衣裳抢过来,“这些都是脏衣裳,皇上若是想看,还是去看干净的吧。郡主现在就在殿内,正哄宝儿睡觉呢。” 苏卿阳凤眸微沉,“罢了,既然宝儿要睡觉了,朕就不去打扰了。今日朕来的事,别告诉郡主。” “是,奴婢遵旨。”琴儿欠身行跪拜礼,目送苏卿阳走远后,马上转身跑进殿内,“郡主,刚才皇上来了,还看了宝儿的衣裳。” “还有做什么吗?”淡心双眸大睁,如今关键时刻,不能放过一点一滴可能。万一,苏卿阳在衣裳上做了什么手脚呢? 琴儿摇头,“这倒是没有,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就好……”淡心长呼一口气,双腿一软跌坐在摇篮边的地上。 自从得知辽国使者是为了宝儿而来,淡心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就没安稳过,如今稍有风吹草动她便惶恐不安,如此下去,早晚会疯掉。 第345章醉生梦死 静默的气氛中,慕裴悄悄抬眸,却不料同淡心的视线对上。 “你真的想好了?” 淡心郑重点头,“想好了,再不走,只怕谁都走不了了。再说了,我呆在齐宫,对众人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自行离开呢?” “可是你走了,我怎么办?”情急之下,慕裴脱口而出。 “你……”淡心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让慕裴放弃家业同她一起离开,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她真的不能继续留在这齐宫了。 犹豫许久,淡心才迟疑开口,“你是慕家当家人,当今安定候,有无数人的生计都掌控在你的手中。我不能那么自私,要求你同我一起离开。” “所以,你要放弃我?”慕裴傻眼,满心以为自己就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没想到…… 淡心低垂眼眸,不敢去看慕裴受伤的眼,何谈放弃,两人就从未开始过。只是,慕裴从一开始到现在对她都极好,这样离开的确有些不妥,但她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了。 慕裴怔楞一瞬,随后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我明白了。” “慕裴,我……”淡心见他脸色不好,伸手要去扶,却被他快速躲开了。 淡心脸色微变,收回伸出去的手,咬唇,“难道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不是的,让我先冷静冷静,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慕裴捂着心口的位置,“因为这里,好疼。” “对不起。”淡心低声道。 琴儿站在亭子外将所有一切都看在眼中,目送慕裴落魄离去的身影,心中格外不是滋味。“郡主,侯爷对您这么好,难道你就不再考虑一下吗?” “我也想考虑,可是他是慕家所有人的依靠,我怎能那么自私要求他抛弃一切跟我离开?”淡心反问,“若你是他,你觉得自己能做到吗?” 琴儿迟疑片刻,“不能。”别说在齐国了,就算在五国中,慕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若琴儿是慕裴,想必也割舍不下…… “所以,明知不可能,何必让他陷入两难之境去做选择。”淡心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在琴儿眼中,那便是轻描淡写。 她不懂,慕裴如此钟情于郡主,郡主对慕裴也是有好感的,为什么非要弄成今天这样呢? 抱着怀中的宝儿,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孩子,若这个孩子不存在,那郡主和侯爷之间的问题,是不是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淡心下定决心要离开的事,除了慕裴和琴儿之外,苏卿阳等人全部都被瞒在鼓里。就连淡心的爹爹,湘南王苏颢也不知情。 只有琴儿每日看着淡心准备着离开的一切,青儿话多冲动,郡主没将要离开的事情告诉她,琴儿也不敢同她多说。只是这样一来,琴儿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了,想了无数个计划,却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隐都你知道吗?” “啊?”琴儿正发呆呢,忽然听见淡心同自己说话,慌忙抬起眼眸,“郡主您刚才说什么。” “如果让你选择,你会跟随我,还是苏卿阳?”既然已经要离开了,淡心就得提前准备妥当,否则辽国对宝儿虎视眈眈,她若以一人之力,必定不能与之抗衡。 琴儿不知道郡主想表达什么,娥眉微皱,“皇上是奴婢的恩人,可郡主才是奴婢想要追随的主子,如果可以,郡主能将奴婢一起带走吗?” 淡心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还有青儿,想必也是愿意跟随她的。“这样吧,你改日和青儿聊天的时候,暗中想她透露一下,如果她愿意跟我们一起离开,那最好不过。如果她不愿意,我会在离开前将她安顿好。” “是。”琴儿得知淡心会带自己走,双眸发亮。 不管如何,她都相信侯爷会和郡主在一起的,这样她跟着郡主,至少还能偶尔看一眼侯爷。 隐都是当初从毓秀手中得到的那块封地,按理说本该是属于辽国的,但自从毓秀将这块封地给她之后,这座城池便只属于她个人,再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但是,处在三国边境处的隐都,优点缺点都是同一个:太过繁华。 繁华的好处是,以后她去了隐都,掌管隐都不愁吃穿。 不好的便是,因为它太过繁华,所以边上三国肯定都想将其收进囊中。 她若是掌管得不好,那这座城池便很岌岌可危,随时都会变成别人的。 “这样琴儿,你先替我去隐都一趟,用这笔钱,在江湖上请一百名高手回来。”淡心从箱底掏出厚厚一叠银票,放在琴儿手中。 琴儿低头,望着手中的银票,“这么多?”最小的一张面额都在十万,这厚厚一叠,该有多少呀…… “嫁妆。”决定要离开后,淡心一身轻松,偶尔也会开一两个这样的小玩笑。 只是这玩笑在琴儿听来,似乎不怎么好笑。 虽然知道淡心是在开玩笑,但不知为何,琴儿却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悲伤。眼看着郡主好不容易就要得到幸福了,谁曾想到辽国人会横插一脚,现在郡主落得要仓皇逃离的地步,真真是可怜。 “可是奴婢这样离开,皇上会不会有所怀疑?” “你有家人吗,你的老家在何处,可以告诉皇上,你家中出了事,需要回家一趟。”淡心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注意到,自己问琴儿有关家人的时候,琴儿眼中的落寞。 “好。”琴儿领命退下。 话说慕裴自被淡心拒绝后,整日呆在府上闭门不见客。 淡心一直忙于安排后排,得知此事竟已是好几日之后。虽然两人不可能有未来了,但是不论怎样至少还是朋友,趁着夜色,淡心在青儿的帮助下,悄悄溜出了皇宫。 在慕府侧门进入,由管家带领来到慕裴的房门前,见窗花纸中倒影着他模糊的影子,想起他对自己曾做过的点点滴滴,可她却必须负了他。 想到此处,淡心也是一阵哽咽,垂眸克制了半晌,才凝着嗓子对身后的管家道:“你先退下吧,我有些话,要和侯爷说。” 不相见,不代表不关心。不在一起,不代表不是朋友。就算日后她走了,和他再无瓜葛了,也不愿看他这样糟蹋自己。 管家张了张口,正待再说些什么,只见送酒的小厮已从屋子里出来,摇头叹了口气:“侯爷这都喝了多少呀,都怪那个淡心郡主。”说完,才瞥见口中之人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 脸色巨变,惶恐的跪下,“郡主该死,奴才不知郡主驾到,我……” “退下吧。”淡心挥挥手,不愿与他多做纠缠,说实话,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慕裴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的确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管家带着送酒小厮退下后,淡心站在慕裴的房门外许久,直到差不多想好了自己要说的话,才抬步上了台阶。 天色已晚,烛火摇曳。屋子里的酒气比方才淡了些许,淡心一进门,便先将窗户全部打开通气,才绕过屏风,去看床榻上半躺着的男子。自从上次宫中一别,两人该是有几天没见面了。 然而才短短几天,淡心几乎认不出他来! 消瘦、憔悴、颓废、眼底乌青、下颌之上也满是胡渣。这哪里还是从前玉树临风的安定候?这简直如同鬼魅,更何况,他还蹙眉阖目,显然是不愿见她! 就在片刻之前,淡心还有满腔的话想要对他说,可就这一面,先前想好的话似过眼云烟,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他这般模样,那些安慰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有时想想,习惯当真是可怕的,也是强大的。就如她已习惯了慕裴的安慰,如今彼此的角色颠倒过来,一时之间她还有些难以适应。 淡心站在榻前缓了缓心神,才唤了一声:“慕裴?”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那眉峰的隐动表示他是清醒着的,也知道来人是谁。 淡心深吸一口气,垂眸再对他道:“你睁开眼看看我,行么?” 慕裴依然闭着眼,索性翻身背对她躺下。 知道慕裴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他在逃避什么。事情发展成今天这样,任谁都不开心。慕裴还能买醉,她呢,还得苦心经营好退路,否则不管是爹爹还是宝儿,都会受她牵连。 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责怪他,是她给了慕裴希望,又让他希望落空。 站在床榻前,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这人,曾见过她最最不堪的一面,在她最伤心、最绝望的时候给予了莫大的支持。甚至是她落胎时、入狱时,他也不曾嫌弃过她……用情之深、用情之专,她也不是无动于衷。 “慕裴……”淡心看着那个侧躺在榻上的僵硬背影,终于汨汨地落下泪珠来。而慕裴却只是无言地躺着,如同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没有生气,对周遭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淡心终于恼了。抬手擦干眼泪转身绕过屏风,拎起桌案上的一壶冷茶,二话不说返回榻前,扳过慕裴的肩膀兜头浇下! 大约是这动作太过突然,慕裴被浇得一个激灵,但依然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说话。茶水顺着他的俊颜一路淌下,下颌、脖颈、前襟……无一处幸免。而他,又变成了一具死尸。 眼看一壶冷茶浇完,慕裴依然如此,淡心索性一咬牙,“咣当”将茶壶摔在地上:“你要醉生梦死,好,我陪你一起!”说着她已抬起手来,执起桌上小厮刚送进来的酒:“你要醉是吧,那我就陪你一起。” 第346章后继有人 “咕噜咕噜。”辛辣的烈酒呛得淡心不住咳嗽。 “不要!” 淡心刚喝下两口,但见慕裴立刻翻身而起,一个箭步就要下床。淡心见他终是有了反应,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酒壶,一双清莹的眸子还盈着泪意看向他。 酒不醉人人自醉,淡心从小不能沾酒,此时喝了这么烈的酒,虽然才一口,但双颊已经似烧起来一般。屋子里两扇窗户都开着,恰有一阵清风略窗而过,微风迎面,空气中夹杂着酒味和淡心身上的清香,慕裴一时间心猿意马起来。 都说一日不见日个三秋,短短几天时间,慕裴却觉得恍如隔年。时光并没有将慕裴的爱意及思念减淡,相反愈加浓烈起来。眼前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不是不想睁眼看她,只是…… 她还是如此之美,甚至比以前更美,但他再也配不上她了。 神仙殿内,他曾意气风发地许诺她,甚至连婚事都开始准备了……可惨痛的事实却将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她的拒绝,更是让他如置万丈深渊。 再看看现在的自己,浑身酒气一塌糊涂,一而再再而三地教她失望……淡心,不会喜欢他了!这辈子,他都只能远远观望她了。 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气馁过绝望过,更不想面对拒绝自己的淡心……只差一点儿,慕裴几乎就要痛哭失声。长久以来他都甘愿做绿叶在身后陪衬着她,可就是这一次,真的不能同她并肩携手一辈子吗?然而,作为男人的自尊与骄傲,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他不愿表露出脆弱的一面,于是只能克制着道:“你来做什么。” 这并非疑问,而是避见。被烈酒浸灌了数日的咽喉,早已没了往常的温润与磁性,慕裴喑哑着嗓子,沉声再道:“你若只是来看看我……你可以走了。” “就因为我拒绝了你,所以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淡心直直看着慕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若我说我是有苦衷的,你会原谅我吗?” 慕裴没有再说话,靠在榻上又想要翻身躺下。淡心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拉住他垂在床边的右手,阻止道:“慕裴,你不要这样糟践自己!” 闻言,慕裴面上闪过一丝黯然,继而自嘲地笑道:“你我已无任何关系,我糟不糟践自己,你为什么要在乎?我知道在你心中我比不上夜凌旭,论身份我更配不上你,从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 他双目之中布满血丝,刚毅的脸部线条掩藏在颓废之下,整个人看起来无比自暴自弃。 “你什么意思?”淡心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慕裴的伤心比她预料的还要糟糕几分。 “没什么意思……”慕裴甩开出岫的手,摸了摸自己泛青的胡渣:“郡主,您请回吧,这里,不适合你。” “你再说一遍!”淡心凝着嗓子刺激他:“那哪里适合我,卫国吗?” 这句话到底戳中慕裴的痛处,他也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微阖双目道:“如果你想回到夜凌旭身边,我,我帮你……” “啪”一声脆响突兀地传来,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无比生硬。淡心重重一巴掌打在沈予脸上,直恨得咬牙切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气得想要掐死他,但又舍不得下手。 “当初夜凌旭如何对待我,你不是不清楚。不管怎样,我和他之间是绝对再无可能的,你若是还这样想,以后,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淡心平复半晌,看着他再道:“我会拒绝你,并不是因为任何人,更不是因为我要回到夜凌旭身边。” 慕裴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颊,薄唇轻扬,浮上一丝诡异的嗤笑,打定主意不再理淡心。 从皇宫到慕府,淡心酝酿了一路说辞,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慕裴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大道理,他的状态实在太差了!该怎么劝他?怎么激他?淡心又急又恨:“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慕裴去哪里了?” “温文尔雅?”慕裴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一直笑,直到流下两行男儿清泪也浑然未觉,捶着自己胸口问她:“郡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温文尔雅,如果可以,我也想像湘南王说得一样,对你霸道一些,这样说不定,你就会选择我了。” 慕裴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冰凉,满室的烛火也不能捂热他的胸膛。他看到淡心望着他的眼神,他理解为这是她的愧疚,这个认知也深深刺痛了他:“不要有所愧疚,我们有缘无分,我不怪你。” 淡心踉跄着后退一步,听了这话险些一个晃神差点晕倒。原以为自己拒绝慕裴,便能让他的日子好过些,只是没想到,自己的拒绝却换来他如此痛苦。 “我知道你心中夜凌旭的地位有多重,我也不求和他相提并论,我只要那么小小的一个角落。”慕裴失神一笑,比着手指甲的地方,“就这么一点,你都不肯给我吗?” “慕裴,我……”淡心真怕自己一时心软会答应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她知道慕裴是想逼自己给一个承诺,但是她给不了,更不能给。深呼吸后,平复下心情问他:“你记不记得,我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 慕裴自然记得,当时淡心刚刚滑胎,身边无数敌人,毓秀,嘉和帝,夜临风……他怎能忘怀?她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憔悴,事实上关于她的一切,他一直记忆犹新。 淡心见慕裴面无表情没有反应,继而再道:“当时你对我说,‘郡主,不管别人如何,过好你自己就是。’” 淡心想起往事,更觉得哽咽难受:“今日,我也将这句话还给你。就算我拒绝了你,你不也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吗,你是慕家当家人,是安定候,多少人靠你维持生计。” “总要我为别人着想,可是有没有人想过,这样的日子并不是我想要的。”慕裴呢喃了一句,没有丝毫触动。 淡心见状忍不住问道:“你想要的日子,是怎样的?”她想了想,如实道上一句:“无论如何,我们之间的情分,我总是很珍惜的……” 也不知是淡心的一番劝说起了作用,还是最后这句话让慕裴动容,他终于肯直视她,颓废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期望,殷殷切切看向她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事到如今,我还有必要骗你么?”淡心垂眸叹气,绝美的容颜上飞快闪过一丝红晕。虽然屋内昏暗,可迎着烛光,慕裴还是捕捉到了。 心中已经死寂的某处,好似又恢复了跳动,一种温热的、叫做“血液”的东西重新在胸腔之中涌动起来,先是缓慢,继而加速,直至汹涌澎湃。 慕裴觉得难以呼吸,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叫嚣,僵硬的肢体变得疼痒难忍,这是一种复苏的前兆,他又要活过来了! 淡心看慕裴抚着胸口剧烈喘气,吓得慌了神,连忙俯身探去:“你怎么了?” 她一只手刚伸出去,慕裴已一把使力拉过她,淡心重心不稳向前一栽,恰好跌坐在对方怀里…… 淡心没想到一向格外重视尊卑礼仪的慕裴,今日也会如此冲动。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在他的怀中,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只是,在她惊呼的刹那,熏人的酒味扑面迎来,和着慕裴往日的龙涎香,他真的……吻了她! 淡心想要闪躲,可奈何身子被慕裴拥得紧紧地,朱唇被他柔软的唇舌堵得密不透风,连出声都是妄想。 口中被迫吸入微甜的酒气,来自慕裴的唇舌,只是意外的是,淡心竟不觉恶心。本就微醺,此时更是觉得醉了,头脑昏沉不知如何是好,渐渐的也就忘了挣扎。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温顺,慕裴想更加用力加深这个吻,但是忽然想起,不管怎样淡心还未过门,若自己当真对她做了什么,岂不是和之前的夜凌旭一路货色了? 生生压住内心的悸动,专心致志的吻着她,虔诚无比。 直到淡心快要喘不过气了,慕裴才念念不舍的松开她。 “淡心……”这一次,他不再唤她郡主,直接唤了她的名讳,下巴轻轻搁在她的香肩。 饶是隔着衣衫,淡心还是能感受到他下巴胡茬刺痛了她的肌肤,细微的疼痛让她心底划过一阵奇异感受。终于回过神来,想要从他的怀中挣扎,但他一双手看似没有用力,其实淡心稍有动作,他便立即收紧,让她无法动弹。 “慕裴……”淡心感到无奈,又想到他今日这样都是因为自己,犹豫片刻便放弃了挣扎。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屏息沉默。 刚才的一壶冷茶浇下,虽现在是炎炎夏日,可毕竟是夜晚,慕裴还是微微颤抖。 感受到他的颤抖,怀中的淡心终于开口,“冷了吧,还不快换身衣裳。” “我若在这里换衣裳,岂不是被你看光了?”慕裴痴迷的把玩着淡心的秀发,只觉得这一刻来得太过不真实,恍如一场白日梦。 听到这句话,淡心更是面红耳赤,“胡说什么,谁要看你换衣裳。” “那你,真的不考虑收回拒绝我的那些话?”气氛如此之好,慕裴不由得趁热打铁道。 淡心微怔片刻,刚才暧昧气氛消失全无,淡心退后两步,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慕裴,其实我今日来,只是要安慰你……”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慕裴深呼一口气,拉着淡心来到书房,从书中取出一封信,“不管你拒不拒绝我,今日这封信我都要给你看。” “什么信?”淡心不解。 “卫国来信,夜凌旭后继有人,皇后怀孕了。” 第347章多余的她 “后继有人……”淡心从未想过有一天夜凌旭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更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有了自己的孩子,想必在她离开后,夜凌旭和皇后一定是伉俪情深吧。 神色掩不住的黯淡,虽然想要微笑,可不论她怎么努力就是做不到。 “郡主,之所以给你看着这封书信,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夜凌旭都开始了自己崭新的生活,你为什么不能翻过这一页呢?就算你将来选择的人不是我,我也希望你能好过。”慕裴将书信从淡心手中抽出,“今晚你是从宫中溜出来的吧,我送你回宫,若是被皇上知道就不妙了。” 淡心点点头,现在苏卿阳对她日防夜防,就是怕她带着宝儿远走高飞,不能给辽国一个交代。 可是,她已经下定决心,宝儿势必不会还给辽王了,到时候齐国便会因此得罪辽国。淡心心想,自己又要被齐国当成罪人了。 从方家到太子府,从卫国到齐国,不论她走到哪里,似乎都是不受欢迎,多余的那一个。 回到神仙殿,青儿假扮的她从殿内出来,见淡心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眼前,终于长出一口气,“幸好郡主您没事,要不然奴婢可怎么办。” “傻丫头。”淡心失笑,“今晚多亏了你,快回去歇息吧,睡个好觉。” “好。”青儿点头离开。 淡心在她走后,又去宝儿的房间将宝儿从摇篮中抱出,回到自己寝宫,“小宝儿,睡得可真香,有没有梦见娘亲呀。” 看着宝儿熟睡的可爱模样,淡心轻叹一声坐在床榻边上,看来她得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行动受约束,宝儿的安危也成问题,稍有风吹草动,不止她,身边所有人都会提心吊胆。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到底她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摆脱这样的日子? 隐都,琴儿怀揣着大笔银票一路不眠不休,快马加鞭,终于在启程三日后总算是赶到了城门口。 抬眸,见眼前的古城墙,时间摧残出它的沧桑,但它仍熊立一方,如同一位慈目战神。它经历过多少凄凉,有风花雪月的繁华,也有人走茶凉的悲伤。青苔是时间逝去的痕迹,高耸的城墙,千百年来不知阻挡了多少敌人,才让这座城池固若金汤。 琴儿总算知道,为何淡心郡主偏偏挑选这座城池,因它易守难攻的地形,倒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拿着地契直到来到隐都府衙,这里的府衙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只每年由百姓票选一位父母官。而百姓直到现在都还以为,城主仍是去世的毓秀公主。 “想必大家误会了,毓秀公主在去世之前,已经将地契转给我们郡主。齐国的淡心郡主。”琴儿见众人不信,敛神,将地契拍在桌上,“若有任何人不信,皆可以上来查看地契。” 不得不说,隐都的百姓还真是善良,众人排列有序的上前查看地契,确认城主易主了,不闹不吵,只是提出了几个疑问。 “这位新城主,人如何?” “我是城主的贴身侍婢,城主有事耽搁,过些日子就会到了。知道大家这几年生意不好做,这是城主特意让我送给大家的。”琴儿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这里是一百万两银子,城主知道城中大概有两万户人口,这些银票,大家均摊,一户五万。” “五万!”众人惊呼,五万银子够他们生活多少年! 琴儿见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满意一笑,看来郡主说得对,没有谁能拒绝金钱的诱惑。咳咳!轻咳两声,继续道:“这只是一点见面礼,淡心郡主,也就是我们未来的城主,她说了,只要大家肯努力,以后一定会带领大家共享荣华富贵。” “那我们隐都城,现在属于哪国?辽?齐?” 琴儿摇头,“都不是,只属于淡心郡主一个人而已。” “那,那郡主孤身一人,怎么保护我们?”百姓闻言顿时砸开了锅,这里是不是就会发生战乱,以前全靠辽国郡主驻扎。可自从毓秀公主死后,辽国人也不怎么管他们了,好几次边上的楚国和燕国都派兵过来,若不是他们团结一致,早就被一锅端了。 “大家安静。”琴儿站在城墙上,高声道:“郡主知道大家要赚银子,更要生命无忧,所以特意从各国各地,聘请了上百名武林高手。以后每日早晨,这些高手都会教大家武功,这样,不仅有武林高手保护,我们也能自己保护自己。” “那郡主打算怎么让我们享受荣华富贵?”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等琴儿全部回答完毕,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给我水……”嗓子嘶哑得不像话,抓着茶肆中的茶水就往嘴里灌。 “姑娘小心烫。”卖茶的阿婆好心提醒,奈何晚了一步,琴儿噗嗤一口将嘴里滚烫的茶水喷出来。欲哭无泪,嗓子本就不舒服,再用烫茶这么一浇,完了,接下来几日都不能说话了。 茶婆愧疚的看着琴儿,“姑娘不好意思呀,这里来往的都是过路人,未免他们大热天的喝凉水不好,所以我的茶都是热的,让他们慢慢吹凉了,身上的汗也落了,这样才对身子好。” “恩恩。”琴儿捂着快要燃烧的嗓子,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我来给你瞧瞧吧。”忽然被一陌生男子抓住了手腕,强行逼迫琴儿张开嘴巴。 琴儿眼刀一扫,抬手作势就要出招,男子却抢先一步笑了,“别这么紧张,我只是给你看看嗓子,我不是坏人。” 云焕奉夜凌旭的旨意前去齐国,谁知道刚进齐国就被齐人扫地出门,无奈之下只得在边境上兜兜转转。无意中来到隐都,却听城墙上有人说这里是淡心郡主的地盘。云焕眼眸一亮,这淡心郡主不就是楚楚吗,他们心目中当之无二的皇后。 所以他才会悄悄跟上琴儿,想知道淡心郡主现在究竟在何处,只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傻,竟然喝口水也能喝成这般模样。 听云焕这么一解释,琴儿才稍稍放下心来,由他给自己检查嗓子。 云焕哪里会什么医术,左看右看之后,摇摇头,“太严重了,必须得去医馆,走,我带你去瞧瞧。”说完拉着琴儿的手就往不远处的医馆走去。 “男女授受不亲。”琴儿甩开云焕的手,嘶哑的嗓子艰难开口道。 云焕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行了,你嗓子都这样了,就别多说话了,快闭上嘴巴,隐都尘土大,别吃进去了。” 琴儿闻言,果真乖乖闭上嘴,她可不想吃什么尘土。 哈哈哈!云焕见状哈哈大笑,见琴儿又要恼怒,急忙闭上嘴带着她往医馆走去。 “姑娘嗓子伤得不轻,只怕接下来几日都要好生静养,切记不要高声怒吼。”大夫看了琴儿的嗓子后,写下一张方子,递给边上的云焕,“她是你夫人吧,你这人,怎么能惹夫人如此生气,害她大吼大叫把嗓子都伤了。” “我……”琴儿闻言气急,开口要解释,云焕却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是是是,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再惹她生气。”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大夫,多谢了。” 出了医馆,琴儿转身要走,却被云焕拉住,“大夫都说了,你嗓子是被我气坏的,你怎么能走呢,我还没对你负责呢。” “不需要。”琴儿红唇微张,低声吐出这四字。 “需要的需要的,我看你也不是隐都人,大家都是外来人,无依无靠的,不如彼此做个伴如何?”云焕下定决心要缠上琴儿,没有她,自己肯定找不到淡心郡主。 “随便你。”琴儿眼眸微垂。 “琴儿家中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都过了这么些时日还不回来。”齐国神仙殿外,青儿拉长脖子望着远处,一个个身影都过,唯独没有琴儿的。 淡心自然是不会告诉青儿,琴儿是替自己办事去了,必须得等到一切妥当时,青儿才能知道此事。淡心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担心她急躁的性子,会在无意中将事情泄露出去。 避免这样情况发生的最好办法,就是瞒着她,而且还得瞒得死死的,不能让她看出半分端倪。 “皇上……”没等到琴儿,却等到了一脸阴沉的苏卿阳。 青儿默默的移到淡心身前,站在她和苏卿阳的中间,以防万一苏卿阳会对淡心做什么。 苏卿阳背着手走到淡心面前,隔着三尺的距离看向她,“琴儿呢,朕怎么觉得好几日没看见她了。” 淡心神色淡漠:“皇上您也不是每日都来神仙殿。”呛声之后,才俯身行礼,“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大驾光临,可有要事?” “朕……” “皇上若是没有别的事,不如先听我说可好?”淡心打断苏卿阳的话,抬眸,清莹眼眸中含着晶莹的泪,“我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答应。” 苏卿阳已经预感到淡心要说什么了,想起琴儿曾说过,宝儿的衣服都是淡心亲手缝制,由此可见她对宝儿的重视。如果自己,真的将宝儿从她身边带走,岂不是拆散她们母女? “如果不是关于宝儿的事,你说吧。” “我要说的,正是关于宝儿。”淡心扑通一声跪下,“我想求皇上为宝儿赐名,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是我淡心的女儿。” 苏卿阳凤眸半眯,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淡心,“可你明明知道,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第348章明哲保身 淡心一愣,尚未反应过来,边上的青儿已经抢先开口,“不是亲生的又如何,难道拥有血缘关系的,才能是亲人吗?”说到这里,青儿再也抑制不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道:“皇上你是郡主的亲堂哥,两人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液,可您还不是站在外人那边,对郡主百般刁难。” 苏卿阳脸色一沉,已意识到什么,转而看向淡心,“你也觉得,朕同外人一起欺负你了?” 这话刚问出口,未等淡心回到,殿外已经跑进来一个窈窕身影。“就是欺负她了。”小昕得知苏卿阳来了神仙殿,气都不喘直接从太子殿跑来,一进殿就见淡心跪在苏卿阳脚边。 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在淡心身边跪下,“你若是想对淡心做什么,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 “你来做什么?”苏卿阳瞥见跪在地上的小昕,伸手要将她搀扶起来,奈何小昕根本不给苏卿阳面子。直接一巴掌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哼,不用你假好心,你连对自己的堂妹都这样,可想而知你以后会对我如何。” 苏卿阳闻言面色一寒,“小昕,朕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不明白吗?” 小昕自然明白,但是当下为了淡心,也只能装傻了。小嘴高高撅起,翻了一个白眼,“不明白,我只知道你联合外人一起欺负自己的妹妹,还逼迫她交出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话实在太过牵强,可小昕不讲理的时候,连苏卿阳都拿她没有办法。谁让她是自己的心尖人呢,除了退让还是退让。看来今日,是不能将宝儿带走了,只能跟辽国来使那边再拖延些时日。 “好吧,朕说不过你,你要吃的叫花鸡御膳房做好了,走吧。” “做好了,他们研究出新办法来了吗,上次的一点都不好吃。”提起吃的,小昕还是一如从前,立马就忘了刚才自己还在生苏卿阳的气,拉着他的衣袖就往御书房冲去。 淡心见苏卿阳的龙袍在小昕的大力之下变了形,而后者却一言不发,还好有小昕,至少让苏卿阳在忘却亲情的时候,还能让爱情保持他最后人性。 “郡主,幸好今日有小昕姑娘,不然宝儿可就危险了……”青儿扶着淡心从地上起身,见她脸色惨白,连忙扶着她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要不,我们去求求侯爷帮忙,让他帮我们想个法子,将宝儿先送出宫去避一避?” 淡心摇头,“除了自己,宝儿在任何人身边我都不放心。”还有就是,她现在和慕裴的关系,真的不适合再去麻烦慕裴。 青儿闻言,悄悄的朝身边投去求救视线,可等侧目之后,才记起琴儿已经出宫好些日子了。现在郡主身边只有自己,而自己,除了有一些拳脚功夫能保护郡主之外,连个有用的主意都拿不出。 心不在焉了整整一日,夜深人静,青儿确定郡主和宝儿都入睡后,蹑手蹑脚的出了神仙殿。 慕府侧门,青儿也知道这样半夜叨扰人家很不好,但是她真的没有可以商量的人了。 “谁呀?”敲了半天的门,里面终于有所回应。 “我是郡主身边的贴身侍婢,请问你家侯爷呢?” 慕裴得知青儿找自己,慌忙从床榻上翻身而起,连衣裳都顾不上换了,一手连着靴子一手拿着外衣,边穿边走,“她可有说深夜前来是为了何事吗?” 仆从摇头,伺候手忙脚乱的慕裴将衣裳鞋帽穿好,才道:“没有,就是看神色挺着急的,应该是皇宫出了什么事吧。” “侯爷,你帮我们家郡主想想办法了,今日白天的时候皇上去找郡主了,若不是小昕姑娘忽然出现,只怕宝儿就要被皇上强行带走了。”见慕裴从屏风后出来,青儿一下子迎上前,噼里啪啦将心中的话如吐豆子般倒出。 慕裴闻言,眉峰紧蹙,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那你们郡主呢,可有大碍?” “没有,只是我好像说错了话,我说皇上和郡主有血脉关系,还不是帮着外人对付郡主。我,我这是不是承认了宝儿不是郡主的亲生女儿呀?”青儿一脸愧疚,她总是容易冲动说错话,郡主都纠正她很多次了,可还是不长记性。 听闻青儿的话,慕裴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你说的是实话,只是说的时机不对,辽国如今联合楚国,正向卫燕开战。现在齐国出于中立,是好也是不好。太过明哲保身,只会让两方都动了心思要对付齐国。” 慕裴幽幽一叹,看来继续明哲保身只怕不是万全之策,“管家,备马,我要进宫一趟。” 管家诧异,“侯爷,这都一更天了,宫门都落下了,现在进宫只怕来不及了吧。” “我有令牌。”慕裴从腰间取下当年太上皇赐给慕家的免死令牌,只要有这枚令牌,不怕苏卿阳会对他怎样。当务之急,是要说服苏卿阳不要向辽国妥协,否则以淡心倔强的性子,和苏卿阳闹翻只是迟早的事。 半夜听闻慕裴拿着免死令牌入宫,苏卿阳诧异的同时,却也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只是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他会如此迫不及待,淡心不是已经将他拒绝吗,还如此为淡心着想,真是为难他了。 “微臣参见皇上。”慕裴见了苏卿阳,二话不说屈膝下跪。 苏卿阳眉头微蹙,“你我何必行如此大礼?” 慕裴闻言却毫无反应,背脊挺直跪在苏卿阳面前,“皇上,臣冒死进宫,有一事相求。” “你说。”苏卿阳从龙床上起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慕裴。 “臣今日听说,皇上为了满足辽国人提出的要求,竟去神仙殿找郡主要人了,可有此事。” “没错,有,那又如何?”苏卿阳挑眉反问,“朕是一国之君,做什么事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慕裴闻言,俯身砰的一声将额头磕在地上,静寂的夜,这一声显得格外响亮。 苏卿阳心中一惊,已经伸出手要去扶他,可想到两人现在的相对立场。心一横,将手缓缓收回隐在袖中,紧握成拳,青筋显露。 “皇上是一国之君固然没错,但有些话,臣就是冒死,也要说出来!”慕裴抬眸,沉声道:“如今卫燕联姻,辽楚联手,单我们齐国孤立无援。一是因为我们与四国无利益相冲,短时间内不会兵刃相接;二是因为皇上您想要明哲保身,臣说得对吗?” “继续。” 慕裴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道:“可是臣觉得,眼下明哲保身并不是上上之策。世人皆知辽国来使到我齐国,我齐国出于礼仪,好吃好喝供着他。可辽国来使的要求多么荒唐,他要我齐国郡主的女儿。” “那不是淡心的女儿。”苏卿阳坚持这么认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和辽国结仇,不划算。 “或许她和郡主没有血缘关系,但心是想通的。在郡主眼中,早就当这个孩子是亲生女儿了,想必皇上也应该清楚。”慕裴得知苏卿阳去过神仙殿见过宝儿几次,更从侍婢口中打探过淡心对宝儿的关怀程度,由此可见,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假装不知宝儿在淡心心中的地位。 苏卿阳闻言面色霎时沉了几分,冷着声音反问道:“那你说,朕现在该如何?以一国之力,去对抗辽楚联盟?” “非也。”慕裴摇头,“我们并不是以一国之力。” “你的意思是?”苏卿阳皱眉看向他,慕裴若不是要自己和卫燕联盟吧,他当初和夜凌旭在悬崖割袍断义,他不联手辽楚攻打卫国已经是极好了,怎么可能和他合作。 “没错,正是和卫国联盟。”慕裴接收到苏卿阳不敢置信的目光,其实这个决定他也曾犹豫过,毕竟郡主在卫国曾受过伤害。但是他想,和宝儿比起来,郡主一定会选择和夜凌旭握手言和。 苏卿阳从龙床上起身,迈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外面凉爽夜风吹进。被夜风这么一吹,脑袋瞬间也清醒了不少,似乎慕裴的提议似乎也有些道理。 “你有把握说服卫燕,同我们齐国站在一条线上?” “只要开出的条件足够吸引,不管是夜凌旭还是燕王,都一定会同意的。”慕裴沉声道。 “你要开出什么条件?”苏卿阳沉声问道,吃亏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慕裴早已知道,因此来的路上他也想过了,既然苏卿阳不可能吃亏,但又有人必须要做出牺牲,那这个人,只能是自己了。 沉吟片刻,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苏卿阳。 “好,就依你所言。”苏卿阳颔首答应。 翌日清晨,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淡心起床后,见青儿急急忙忙的跑来,扬唇一笑,“跑这么急,做什么?” “郡主,皇上答应给宝儿赐名了,冠皇室之姓,姓苏,名苏烟。” “苏烟……”淡心沉浸在喜悦中久久没有回神,这名字,当真好听。 收拾妥当后,淡心准备前往御书房,当面向苏卿阳道谢。只是在半路上去,却遇见了辽国来使,正被人拖着离开皇宫。 “这是怎么回事?”淡心不解。 “谁让他在齐宫里作威作福,郡主我跟你说,皇上他终于想通了……”青儿叽叽喳喳在淡心耳边说了许久,然淡心只听到了一句——慕侯爷半夜去求的恩。 “都是为了我……”淡心犹豫片刻,改变前进的脚步,直接从最近的一个宫门出了皇宫直奔慕府。 “噢!有情人要钟情眷属咯。”青儿望着淡心远去的背影,欢快道。 第349章以身相许 过雨荷花满院香,出宫的时候下了一点小雨,进了慕府后,淡心首先嗅到的便是满园的荷花香。见着满园的荷花,不由得心情大好,看向前面带路的管家问道:“老管家,这院子里,怎么这么多荷花呀?” 管家咧嘴一笑,“噢,这是侯爷去年从卫国回来之后从城外移植过来的。您看开得多好,这全赖侯爷的悉心照顾呀,现在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侯爷最爱的就是荷花。” “最爱荷花……”淡心一时陷入呆怔之中,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莲花刺,荷花,又名莲花。不知道慕裴喜欢荷花,这么大范围的种植,是否和她有关。 本不是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可慕裴种植这些莲花的时间太过敏感,让她不得不联想到是否是因为自己…… 穿过池塘,路过假山,走过无数曲折迂回的走廊,终于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慕裴居住的玉笙居。偌大的院落,不似其他高门大宅中的豪华,反倒是简单大气。若单单只看这一处院落,淡心真不会将其与齐国第一世家联系起来。 更遑论,慕家,在五国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进了院落,发现这一处的莲花比之外面开得更加美妙,定睛一看,其中竟有一株红莲!像如日中天的太阳,光芒四射。淡心立在池畔,虽不欲采摘,却也几乎失足。 “怎这般不小心。”紧急时刻,还是那只温暖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自己。 淡心微微一笑,站稳身子的同时,不禁笑了,“瞧你,我这不是还没跌下去吗,这般着急做什么?” “我就怕你跌下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慕裴轻声一叹,拉着她的手往边上走远了些,确定她和池塘保持了安全距离,才柔声问道:“今日太阳这般大,你跑出宫来做什么,不是最怕热吗?” 一边说着,慕裴一边不动声色的给管家递了一个眼神,管家识趣进了房间中,取了一把折扇交到慕裴手里。 感受到扇子带来的徐徐凉风,淡心沉吟片刻,“我都知道了,可是你不应该为了我,牺牲那么多,我并不是你的谁,你这样不值得。”慕裴答应苏卿阳的,不仅仅是奉献出钱财,还包括亲自前往卫燕两国,去说服两国君王。 就算他是安定候,是当代第一世家慕家的当家,他也不可能如此任性妄为。 慕裴垂眸,敛去眼中复杂情绪,再次抬眸,清冽眼眸只余一片清澈,“你也知道我是何人,这些问题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见慕裴如此自信,淡心又开始隐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太不相信他了?可是就算他能力再大,也不能够成为他为自己无私奉献的借口。摇头,抓住他的衣袖,“不行,你这就跟我进宫见皇上,把话当面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呢?”慕裴反问,“说清楚我心甘情愿为了你去做这些事 ,没有任何人逼迫我?还是说清楚我明知道你已经拒绝了我,却还是回不由自主的想为你做点事?” 淡心怔楞片刻才缓缓开口,“你知道的,你做的这些,我都无法回报。” “我知道,我也没让郡主你以身相许呀。”慕裴勾唇一笑,却见自己的玩笑开出后,淡心的脸色更沉三分。知道自己的话让淡心尴尬了,慕裴轻叹一声,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就算做不成夫妻,你我也还是朋友。” “真的?”淡心难以置信的抬起双眸,满怀希望的看着慕裴。 心中明明在咆哮,自己只想和淡心做夫妻,可是看见她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慕裴偏生违心道:“真的,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朋友。”如果她高兴,不管是什么身份,能陪伴在她身边就好。 淡心闻言,一颗心才稍微安定,看来慕裴真的好转了,至少,不会再借酒消愁了。既然是朋友,淡心想,有些事情或许也不该瞒着他。“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如果还是关于去卫楚之事,你不用说了,这个说客,我是做定了。” “不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或许不日就会离开齐国了。”淡心说完,很明显的感受到慕裴的脸色一僵,双手抓住淡心的肩膀,“走?你要去哪里,带着谁一起走?你,当真不会再回齐国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淡心哑然无言,只低着头不敢面对他失望的眼眸。“恩,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慕裴话说到一半,忽的戛然而止,双手垂下,“罢了,你想走就走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也好。” “对不起。”感受到他的失落,淡心却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是低声道:“所以,我想告诉你,大可不必为了我,亲自前去卫燕两国以身犯险,更不必舍弃慕府的钱财,毕竟,那都是你辛苦所得。” “只要你能走得安心,不论我做什么都值得,我不想让你有后顾之忧。你明白吗,淡心。”慕裴轻声在淡心身旁道:“只要你有困难,只要我能解决,不论何事,我都会替你解决。” 淡心轻咬红唇,“可是你这样,我真的无以为报。” “我不要你的回报,你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切记我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对生活失望。”慕裴终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可能走进淡心的心中,她的大门,永远不可能朝自己敞开。 回到皇宫,青儿见淡心魂不守舍的回来,还以为她是高兴过了头,打趣的问道:“郡主,怎样呀,和侯爷的好事是不是定下来了?”说着还做了一个亲亲的表情,“有没有这个这个呀。” “青儿!”淡心笑骂道:“再这么没正经,当心我告诉皇上,将你调去伺候其他主子。” “主子,可千万不要呀,整座皇宫除了您之外,奴婢谁也不想伺候。”青儿直接了当的说出心中之话。 淡心闻言,又是感动又是欣慰,还好,没了爱情,至少还有朋友陪伴。忽然想到自己走后,琴儿和青儿的家人极有可能被皇上所威胁,淡心沉声问道:“青儿,你家中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家人吗?” 青儿摇头,“没了,我从小就是孤儿,小时候和琴儿一起被卖入皇宫为奴婢,没有家人。” “琴儿也是孤儿?”淡心惊呼道。 “不是,我也不太清楚,只听她说过几次,好像当初她是自愿被卖入皇宫的。听说,是家中有人生了重病,需要很多银两,所以她就将自己给卖了。郡主您别看琴儿平时不吭不响,其实她心中藏着好多事不肯说出来。” 青儿和琴儿相识至少也有十年了,可是到现在,她连琴儿家中到底是何人生病,生了什么病也不是很清楚。 淡心闻言默默点头,将此事记在心中,看来想要琴儿无忧无虑的和自己离开,安顿好她家中之人是一大要事。 隐都 着一袭青衣,轻盈的漫步在大街小巷中,青石板泛起年轮的凝香,古城飘逸着文人墨客的清词篇张,一场秋雨恰到好处的落入,不禁给隐都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琴儿从小喜文字,可自从她为了娘亲的病将自己卖入皇宫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从此与这些东西再也无缘。后来,无意中学了一些拳脚功夫被苏卿阳看到,挑选出来悉心栽培,才成就了今日的她。 现在想想,苏卿阳对她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可他并不是她打从心底想要跟从的主子。相比起苏卿阳,她更愿意跟随淡心郡主,至少郡主对她,真心实意…… 还有一点,那便是郡主身边,有侯爷。或许慕裴不记得了,但她始终记得十二岁那年,她得知娘亲病重想要偷偷跑出宫去看一看娘亲,谁知道半路被抓回来,带她的嬷嬷一口咬定她是熬不住了想要偷偷溜出宫,当下便要对她实施杖责,整整一百大板,对当时十二岁的她来说,那是什么概念? 她只知道,若不是有慕侯爷忽然出现,只怕现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了琴儿。 苏卿阳对她有知遇之恩,淡心是她想要跟随的主子,慕裴是她的救命恩人,三占其二,琴儿的心自然偏向了淡心和慕裴这一边。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云焕跟在琴儿身后已经许久了,见她一路上对自己都不理不睬的,不由得上前,拽住了她的衣袖。 琴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感到有人出现在自己身侧,毫不犹豫出手就是一掌。 “我靠,你会武功呀!”还好云焕身手也不弱,不过饶是这样,还是被琴儿的掌风推出去有三尺远。 琴儿挑眉,“我也没说过我不会武功呀。”说完收回手,“以后有话好好说,别拉拉扯扯的,男女授受不亲,再这样小心我折断你的手。” “我去,太子妃身边的人都这么厉害?”云焕低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琴儿见他嘴巴微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板了脸,“大丈夫有什么话就直说,还碎碎念,也不嫌弃丢人。”琴儿甩头就走,丝毫不想理睬身后这个无厘头的男人。 每每见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琴儿就觉得,男子怎么能笑成这样呢?一点没有慕侯爷的文质彬彬,再说了,侯爷不仅饱读诗书,而且还武功超群,人又长得俊,简直是绝世男子。 再看看眼前的云焕,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350章溜之大吉 “朕说,你是不是该启程去卫燕两国了?”御书房,苏卿阳不时从奏折堆中抬头,看向坐在座位上品尝吃点心的人,“你未免也太悠哉了吧?” “我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现在不悠哉一些,什么时候才能悠哉?”慕裴讽刺道,今日本是苏卿阳宣他进宫,可是进了御书房之后,他只顾处理自己手中的奏折,将他晒在一旁。 不和他说话,难道他还不能自己找点事情做? 苏卿阳闻言,哂笑一声,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是,今日是朕召你来的。”苏卿阳停顿片刻,“听说淡心拒绝了你,此事当真?” 提起自己的伤心事,慕裴瞬间没了吃喝的欲望,放下手中的茶盏,“没错,郡主是拒绝了微臣,可微臣并不认为这能阻挡我为郡主效劳的决心。”说完抬眸,清冽眼眸怀着疑惑看向苏卿阳,“怎么,皇上很希望郡主拒绝微臣?” 小心思被看透,苏卿阳难堪的低下头,“朕说你这人现在怎么这样,好歹我们也算是从小长大的兄弟,开口闭口都是讽刺,有意思吗?” “没意思,跟皇上你为难郡主,怀疑郡主,软禁郡主一样没意思。”慕裴摊摊手,从椅子上起身,俯身行礼,“时辰不早了,微臣就不打扰皇上用膳了,先行告退。” “慕裴!”苏卿阳高声呼喊,却怎么也喊不回慕裴的一次回眸。 午膳时分,小昕见苏卿阳脸色不悦,噘嘴,“怎么了,吃个东西都这般不高兴?”在她看来,没有什么能比吃东西更加神圣的事情了,食物都是那些底层百姓辛苦栽种而得,就算她现在贵为一国皇后,也绝对不能浪费!浪费粮食,是很可耻的。 “没有,在想一些国事罢了。”见小昕生气了,苏卿阳连忙收起自己脸上的不开心,柔声安慰着她,“今天陪你把桌上的饭菜全吃完,如何?” “当真?”小昕双眸大睁,又圆又大的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卿阳,往日的他不是一直告诫她不能贪吃吗?每道菜都不能吃超过三口,今天若是真的能敞开了吃,那可真是太好了。 见小昕双眸发光,苏卿阳一下子嘴角抽搐,他只是开一个玩笑,没想到小昕还真的当真了……侧目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这么多的菜肴吃下去,他的肚子怎么受得了? “小昕,其实……”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昕拍拍苏卿阳的手背,就在他以为小昕懂得自己的意思时,却见小昕将大盘的菜肴都换到了自己面前。“其实我不太爱这些菜,不如,你帮我吃吧。” 苏卿阳傻眼,望着眼前的水晶猪肘,凤尾鱼翅,八宝野鸭,这些可都是肉菜呀,让他一个人如此能全部吃掉。“你,你从前不是最喜欢吃肉吗,怎么今日不喜欢了?” 小昕摇摇头,望着自己面前的时令蔬菜,“我也不知道,最近看见肉就恶心想吐,就喜欢吃这些清淡的。” “恶心?想吐?”苏卿阳忽的仰首而笑,来到小昕身侧,“小昕,你八成是有了。” “有什么?”小昕呆怔的问道。 “当然是宝宝呀,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苏卿阳兴奋得手无足措,“我,我这就去叫御医,你答应我,乖乖的呆在这里,千万不要随意走动。” 小昕目瞪口呆,双目无神的望着离去的苏卿阳,忽然流下了眼泪。 “皇上,您别激动,如果是皇子到来,那便是上天福泽。可是,还有很多情况会导致恶心想吐。”御医被苏卿阳一路拽着狂奔,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去见阎王了。 “胡说八道,依朕看,皇后便是有孕了。”苏卿阳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皇后寝宫的门。 “小昕……”可是放眼一看,殿内空空如也,转身看向殿外值班的侍卫,“皇后人呢?” “回皇上的话,皇后在您离开后也随之离开了,奴才问皇后去何处,是否需要侍卫跟随,皇后只道心情不好出去走走,还不准我们任何人跟随。”侍卫见苏卿阳脸色铁青,急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免得自己无辜受牵连。 苏卿阳闻言傻眼,难道怀孕了不是一件好事吗,小昕为何会心情不好? 凤眸深沉,头上青筋暴起,“立刻马上把皇后给朕找到,找不到,谁都别想活着走出皇宫!” “奴才等,遵旨!”苏卿阳一句话,吓得皇后寝宫内所有太监宫女侍卫都诚惶诚恐,赶紧分头前去寻人。 这边都快翻江倒海了,另一边的神仙殿,淡心见小昕哭着进了自己的寝宫,连忙上前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为何而哭?” “我,我想我爹娘了。”小昕直到现在还未恢复记忆,仍然将当初救下自己的老两口当做自己的亲生爹娘。尽管苏卿阳已经跟她说了无数次,当今镇国公才是她的亲爹,可是她就是不想接受。 现在一眨眼,自己都进宫好几个月了,期间未见到爹娘一面。她本就答应此生再也见不到爹娘,今日苏卿阳更是告诉她,她怀孕了。虽然对生儿育女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可是小昕也知道,一旦有了宝宝,自己和爹娘真的再也无缘见面了。 “郡主,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想要出宫见一见爹娘。” 淡心犹豫道:“这怎么能行呢,皇上知道吗?” 小昕摇头,“他不知道,你也别告诉他,他不喜欢我爹娘,说就是因为他们当初才没找到我。可是在我眼中,他们就是我的亲人,皇上不肯接纳他们就是不肯接纳我。”小昕拽着淡心的衣袖,“郡主,求求你了,你让我出宫看看爹娘好不好?” “可是……”淡心还是犹豫,苏卿阳不接纳那对老夫妻她能理解,可是同样她也能理解小昕对老两口的思念,毕竟现在在她心中,那对夫妻才是她的亲人。 见淡心如此犹豫,小昕垂下自己的手,“好吧,我知道你害怕皇上,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了,我自己想办法去。” “我帮你。”见小昕神色黯淡,淡心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以后有可能失去宝儿,现在应该叫苏烟。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也会像现在的小昕这般魂不守舍。 “真的?”没想到淡心真的会帮助自己,小昕重回淡心身边,依偎着她的肩膀,“就知道你最好了,从我第一眼见你开始,就感觉很喜欢i。果真,你是这个皇宫之中,唯一肯真心待我的人。” 淡心失神浅笑,好,她真的好吗? 既然答应了小昕要送她出宫,淡心便立即开始着手,“这样,你换上青儿的衣裳,扮作青儿陪我一起出宫。”反正她平日里出入宫门也是正常,想必今日的守卫应该也不会刻意刁难。 小昕点头,进殿换了青儿的宫女装,“如何?” “比一般的丫头精致多了。”说到底小昕毕竟出身于镇国公府,就算换上宫女的服侍,一身贵气还是无法掩盖。 “郡主,你是在说我不精致吗?”这下青儿不高兴了,高高的噘嘴看着淡心。 淡心咧嘴一笑,“我说的是一般的丫头,你呀,是二般丫头。” “二般丫头,什么意思?”青儿不解。 “你猜。”淡心耸耸肩,故意逗青儿不告诉她,见高挑的她穿上小昕的衣裳,手腕和脚腕都露在外面,不由得扬唇笑了,“你呀,还是快些躲进屋里吧,不然被别人看到你穿皇后服饰,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对噢,那我这就去换下来。”刚才只想着和皇后对换衣裳,却忘了皇后的身份特殊,她的凤冠霞帔,怎是一般人能穿戴的呢? 淡心点头,“去吧,我带着皇后出宫了。” 淡心才带着皇后前脚刚走,谁曾想到皇上随后便找了过来,青儿穿着小了好几号的皇后服饰,傻呆呆的看着忽然出现的皇上,震惊之下,连行礼都忘了。 “为何是你穿着皇后的衣裳,皇后人呢?你们郡主又去了何处?”苏卿阳震怒道。 青儿回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知。” “撒谎的贱婢,掌嘴!”苏卿阳愤怒道:“你若不知,为何皇后的衣裳会在你身上,还说你不知道!” “奴婢真的不知。”青儿知道皇后不愿让皇上知道她出宫的事,因此现在皇上就算要掌嘴,她也只能说一句——不知! 出了神仙殿,小昕在轿中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侍卫,实在是心慌得很,“郡主,我们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呀,我心跳得好快,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淡心轻声安慰,却没有什么效果,见小昕的眉头愈发紧皱,只要催促抬脚的侍卫,“再快些,我赶时间。” “是!”听闻淡心的吩咐,抬脚的侍卫颔首领命后,加快了脚下步伐朝着皇宫大门而去。 “站住,轿中是何人!”只是出乎淡心预料的是,往日侍卫见她的轿子都不会横加干涉,今日却忽然拦下了。 掀开帘布,从轿中探出头,盈盈一笑,“是我,怎么了,今日不能出宫吗?” “原来是郡主,多有得罪。可皇上方才下旨,说是皇后不见了,无论是谁的轿子出宫,都要一一盘查。” 听闻侍卫的话,轿中的小昕一下子紧张起来,握紧了淡心的手,“完蛋了,不能出去了。” 淡心脸色微变,“是这样呀,可我也只带了一位随行的侍婢,你们若想盘查,可以,站在五步开外去。” 站在五步之外,侍卫模模糊糊的看着轿中的两人,除了郡主之外,另一人好像是穿的侍婢服饰,可是样貌,又有些和皇后相似。 这五步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是里面真的有皇后,他看错了放走了,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可若里面的不是皇后,他因为一时紧张误认为是皇后,到时候得罪郡主又该如何是好? 左右权衡之下,侍卫想:郡主是皇上的亲堂妹,湘南王失散多年的女儿,总不会做出背叛皇上的事情吧?这样一想,侍卫心中已经有了底,“郡主请,轿中只有郡主和一侍婢,没有其他人。” 第351章狗急跳墙 一阵心惊动魄后,淡心的轿子总算是出了皇宫,小昕掀开帘幕,扭头远远的望着身后的皇宫。“呼,刚才真是太险了,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淡心低头浅笑,“现在不是出来了吗?” “对对对,还是郡主你聪明。”小昕坐在淡心身侧,小脑袋不时往外探,皇宫里什么都好,可唯独没有自由,她真的是太想念自由的感觉了。 “就是这里吗?”远远地,淡心望着那小小的院子,苏卿阳是有多恨这对老夫妻,竟然让两个老人家住在这样的地方。 小昕闷闷不乐的下了马车,“皇上不喜欢我爹娘,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何。”说完耸耸肩,明媚一笑,“不过没关系,只要现在能见到他们,我什么都满足了。” 见小昕如此开心的绽放笑容,淡心也不好去打扰,“行,那我傍晚时分来接你,可千万不要失约,否则我无法跟皇上交代。” 小昕颔首答应,“放心吧,能出来见爹娘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绝对不会逃跑的。”说完自己的事,忽然问道 :“那郡主你中途这段时间要去哪里呢?” 淡心闻言一时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为了送小昕才出宫的,至于自己的目的地,她还真当不知道。沉眸想了许久,“女子私塾,我已经许久没去那里了,一会儿你若是想要提早回宫,就去那里找我。” “好,你去吧,一会儿见。”小昕挥挥手,和淡心告别。 “起轿,去女子私塾。”淡心低声吩咐后,放下轿帘闭目养神,从这里去女子私塾还有些路程,横竖也找不到事情做,闭目养神最好不过了。 女子私塾在淡心的管理下,规模不断扩大,从最开始的一百多人,一间将军府改造,如今已经有了上千学子,整条街也被包了下来。所以现在的女子私塾,不单指一间私塾,而是一整条街道,都被大家称为‘女子私塾’。 “郡主来了。” “郡主好。” 淡心的轿子才刚停下,便有不少相识的学子迎上前,女子嘛,难免话多一些。缠着淡心问东问西,时间不是不觉过去,眼看着就到了黄昏时刻。 “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宫了,你们安心在这里学习,有什么缺的就告诉青儿,她会转告我的。”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出宫,但青儿是每日都朝着这里跑的。 众女子纷纷点头,“郡主您对我们已经够好了,姐妹们学会了好多东西,相信就算现在靠自己,也能在这个世上生存的。” 淡心闻言打从内心笑了,“如此,那最好不过了。” “对了,郡主,小君如何,听说她当了君嫔,是真的吗?”有些人还不知道小君已死的事,只知道众姐妹中有一人被皇上看中,选进宫为妃了。因此,其余也有人怀了小心思,若自己被皇上看中,岂不是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然而小君的死已经让淡心有了前车之鉴,她是绝对不可能再看着自己辛苦创办的女子私塾中,再有任何一人步小君的老路。 沉眸,“帝王之家多无情,君嫔早已被皇上打入冷宫,后受不了上吊自尽了。”每每提起这件事,淡心心中都是难掩的伤痛,可是现在她偏生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她必须表现得很淡漠,将眼前的这些女子镇压住,否则,再有一人有入宫的心思,她都承担不起同样的后果了。 众人听后,纷纷低头不语,原来皇宫这么恐怖,怪不得每次郡主从皇宫出来时都不开心。得她们好生开导一番,才会勉强露出一丝微笑。“郡主放心吧,您为了我们好我们都知道。今天,我们就在此发一个誓,若从今日起,谁还存了进皇宫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那便不再是大家的姐妹!” 没想到这些人如此明事理,淡心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你们明白我的苦心就好,千万不要以为我挡了你们的发财之路,想要荣华富贵,凭自己一样可以得到。” “对,我们凭自己,一样可以得到!”上千人的呐喊声震破天际,淡心望着眼前浩荡的场面,在方家后院洗衣裳做苦活的那些日子,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众人的领头人。 望着眼前上千名如花似玉的女子,淡心愈发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将这些人带偏。她,一定会给这些女子一个光明的未来。 本该傍晚时分离开的,可因为后面多说了几句话,等淡心从女子私塾离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 “小昕。”来到老两口居住的小院门口,天更是彻底的黑了下来。 可是,那小院中竟没有点亮烛光,连一盏微弱烛台都没点,“奇怪了,就算小昕回宫了,老两口也应该在家呀。”淡心走进院中,只见院内一片狼藉,“为何会这样?” 跟随的侍卫仔细检查一番,“应该是发生过打斗,桌椅都碎了,想来双方的武功都不弱。” 小昕的武功不弱淡心是知道的,可是双方?老两口不可能有武功吧,那就是说有人闯了进来,与小昕发生了打斗。以现场的痕迹看来,小昕带着老两口,绝对落于下方。 “不好,小昕有危险。”简单的分析之后,淡心双眸怒睁,指着身后的侍卫,“你,进宫去通知皇上,说皇后出事了。你,去慕府,侯爷前来帮忙。” 不知不觉见,淡心对慕裴早已有了依赖,只是,自己尚且不知罢了。 因为慕府距离此处比皇宫更近,所以慕裴赶到的时候,苏卿阳尚且还未到达。“淡心,怎么回事,皇后怎么会出宫来到这里?”慕裴第一个关注的问题,不是小昕是如何消失,而是她为何会出现在此。 淡心坐在夜色中,垂头丧气的将今日的事情通通说出,“都怪我,是我一时心软带小昕出宫,否则她也不会……” “不关你的事,对方看来是来势汹汹,就算今日不下手,改日也会找机会下手。”慕裴走到淡心身侧,拍拍淡心的肩膀,轻声安慰道:“这不怪你。” “不怪她怪谁人,若不是她,皇后怎会出宫!”苏卿阳震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着苏卿阳的到来,大批侍卫涌入小院之中,手中的火把将本就不大的院落照得灯火通明。 淡心从石凳上起身,望着一脸怒气的苏卿阳,“卿阳哥哥,对不起……” 许久没听见这句卿阳哥哥了,若换在其他时间地点,苏卿阳或许会很开心。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小昕极有可能已经怀有龙裔,若被心存不轨的人绑架,他该怎么办? “这里没有你的卿阳哥哥,朕是皇上!”苏卿阳寒着脸走近淡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皇后有孕了,你知道吗?” “有孕?”淡心闻言双腿一软,若小昕一人还有可能逃出,可若是她有了龙裔,到时候出现一丁点问题,孩子可怎么办? 慕裴眼疾手快的接住淡心,“皇上,这件事不该怪郡主,若不是皇后苦苦哀求,郡主怎么可能带皇后出宫。再说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愿意看到,但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该做的是去解决问题,而不是追究是谁的责任。” 听慕裴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偏袒,苏卿阳凤眸一沉,“你是说,朕怪罪了郡主?”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告诉皇上,现在寻找皇后是当务之急。”慕裴不卑不亢道,“依微臣之见,皇后目前至少是安全的。若对方想要皇后的命,只怕在这里已经是见血了,可是现在没看到一点血迹,就说明对方并不想要皇后的命,应该是有求于皇上。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对方提出自己的要求。” 苏卿阳闻言,脸上的怒气终于有所收敛,“好,就依你所言,但朕现在也不嫩坐以待毙。来人,去挨家挨户的搜,不管是谁,平安找到皇后,赏银一万两!” “遵旨!”院里院外上百人齐刷刷的点头领命。 “得秘密行动,否则打草惊蛇了,对方只怕会狗急跳墙。”慕裴出声道:“皇上您看,不如这样,微臣在各行各业都有产业,让这些人去打听,总比皇上派出大批侍卫惊动对方来得好。” 苏卿阳脸色一直阴沉,“但愿你能找到。” 湘南王府,湘南王苏颢从宫中之人得知皇后竟然因为担心失踪了,心中一着急,一个踉跄从楼梯上滚下。 “湘南王!” “皇上,我请求出宫去照顾爹爹,他现在躺在床上,一定很需要我的照顾。”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淡心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又一次的被苏卿阳软禁了。 苏卿阳此时还未离开,听说皇叔摔伤了他也很紧张,但是现在皇后一天没找回来,他一天不能原谅淡心。“皇叔那边朕自有安排,你就乖乖的在寝宫等着吧。” “皇上……”淡心高呼道:“那是我的亲生爹爹,我不可能不去看他。” 苏卿阳背对着淡心,“等皇后找回来,朕便允许你去看皇叔。”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不带一丝犹豫。 “皇上!”淡心尖声呼唤道。 “淡心,皇上他正在气头上,你现在也不要逼迫他,否则只会将他激怒。”慕裴见淡心撕心裂肺的模样,心中也难受,可是现在苏卿阳正在气头上,“不如这样吧,你安心在神仙殿待着,我去替你看看湘南王。” 淡心连忙点头,“你去看看爹爹,他现在很需要我,可是我却不能去照顾他。他平日里总是夸你,你,你多照顾照顾他。”淡心紧张道:“还有他的伤势,你一定要替我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否则我不放心。” “知道了,你我是朋友,你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慕裴双眸含笑,这样被淡心依靠的感觉,真好。 第352章以假乱真 湘南王府,湘南王苏颢躺在床榻上,疼痛让他睁不开眼。可是在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时,却唰的一下睁开那双深邃眼眸,“淡心,你来看爹爹了。” “是我,慕裴。”慕裴走进房间,见苏颢左脚上被纱布缠着的小腿,“还疼吗,大夫来处理过了吗?” 见来人不是淡心,湘南王轻叹一声又闭上眼眸,“是皇上不准淡心出宫吧,皇后是被何人绑架,查出来了吗?” 慕裴摇头,“还没,这才一天时间不到,肯定没这么快。” “淡心,还好吧。”湘南王沉默许久,才开口轻声问道:“每次出事都和她有关,但是我知道,这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皇上虽是她的堂哥,可也是一国之君,帝王皆多疑,他不相信淡心是意料之中。” 湘南王睁开眼眸,有了皱纹的手缓缓搭上慕裴的肩膀,“淡心身边现在就只有你了,不管谁不信她,你都要相信她。” “我知道。”慕裴点头,若连他都不站在淡心那一边,那淡心岂不是无望了? “你是个好孩子,淡心不选择你是她没福气,可就算老夫求你了,现在放眼整个齐国,就只有你能帮她了。”湘南王改为抓着慕裴的手臂,“我时日也不多了,如果你愿意,我就将淡心托付给你,你愿意吗?” “我愿意。”慕裴忙不迭是的点头,岂止是愿意,简直是梦寐以求。 得到慕裴的答案,苏颢心中的顾虑总算是打消,“幸好,你没有因为淡心的拒绝就置她于不顾,相信我,只要你持之以恒,淡心一定会看到你的好。我坚信,你能给她带去幸福。” 慕裴难掩笑意,“我一定会做到的。” 回到慕府,翌日天亮后,慕裴连忙将家族长辈请到了一起。“请各位叔叔伯伯来,是要为慕裴做个见证。” “什么见证?” 慕裴拿出家谱,“我要在家谱上,加上一个人的名字。” 慕家众人瞬间炸开了锅,“何人的名字,为何要入我慕家的族谱?” 慕裴深呼吸,“我的夫人,淡心郡主。” “夫人?淡心郡主?” 一番唇枪舌战后,慕裴总算是说服整个家族的人,在族谱上加上了淡心的名字。不管她同不同意嫁给自己,至少慕家族谱上有了她的名字,不管今日她出了什么事,自己都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帮助她了。 只是,慕裴脱下上衣,透过铜镜看向镜中,叔叔打人真是不客气,二十鞭子,一鞭不落,一鞭不心软的落在他背上。 “侯爷,都皮开肉绽了,值得吗?”管家一边给慕裴上药,一边皱眉问道。 “值得。”身上的疼却抵不过心中的甜,尽管身上疼得要死,可此时的慕裴眼中却是满满的笑意,“只要能帮上她的忙,就算是死,我也毫不在乎。“ “问天下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呀。”管家轻声叹息道。 嘶!慕裴忽然倒吸一口气,“轻点,疼呀,张叔。” 管家捂嘴偷笑,“都可以以命相搏了,这点疼,算什么?” “那可不一样,这是不用承受的痛苦。”慕裴歪着头,“你若再刻意打趣我,我就给你续一名夫人。” 管家急忙摇头,自先妻过世后,他心中一直都有她的影子,绝不会再续一房。 “那不就结了,你是痴情人,我同样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也要在家中长辈面前,多为我和淡心说说好话。”张管家在慕裴几十年有余,从父亲在世的时候,他便是管家了,现在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他也算是慕家的一份子了。 管家闻言轻声一叹,“可侯爷您是一厢情愿,跟我这两情相悦不一样呀。” 慕裴不在意的笑笑,“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有一天我和淡心不会两情相悦呢,没到最后时刻,谁都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是,没到最后一刻,我也只知道您目前还没迎娶到淡心郡主。” “……”慕裴沉默片刻,“还能好好说话吗?” 管家嘿嘿一笑,“药上好了,账房还有事,我先去处理了。侯爷您安心养着吧,府中有我看着,暂且出不了什么乱子,您一定要将郡主娶回府呀。不然,就让全天下看了慕家的笑话了。” “我也觉得,我一定能和淡心在一起。”慕裴每每提起淡心,清冽眼眸中便是藏不住的温柔。 “侯爷,不好了,皇宫来信了。劫匪提出要求,说是要用郡主的女儿,苏烟去换皇后。”就在慕裴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仆从却一路狂奔而来。 “你说什么?”慕裴猛然起身,全然没注意自己的动作撕裂了背上的伤口。 带着一身鲜血进了皇宫,来不及去御书房面圣了,直奔淡心的神仙殿。“郡主人呢?” 青儿被绑在边上的柱子上,满脸泪痕,“侯爷您快去救救郡主吧,她刚才被皇上的人带走了,还连同苏烟一起,苏烟那么小,什么也不知道,被吓得一直哭一直哭,奴婢看了真不忍心。” 青儿哽咽道,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忍不住朝苏卿阳的人出手,结果便是寡不敌众,被绑在了这里。 慕裴三两下将绑住青儿的绳索解开,“走,去救淡心。” 御书房 淡心一边哄着被吓哭的苏烟,一边问道:“您当真如此狠心,要用苏烟去换小昕?” “朕没有其他办法,当初若不是你将这个孩子带回来,现在小昕也不会落在辽国人的手中。”事情搞清楚了,是辽国人怀恨在心,虎视眈眈。趁小昕出宫时大打出手,将小昕及其老两口一起绑走。 要求嘛,很简单,只要将淡心抱回的那个孩子,小宝儿,也就是现在的苏烟交出即可。 淡心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没有其他办法吗?” 苏卿阳眼眸微沉,“现在皇后怀有身孕,朕不能冒险。淡心,朕和小昕对你一向不错,这个孩子也不是你亲生的,你不可能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让小昕和朕的骨肉落在敌人手中吧?”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淡心毫不犹豫的回道。 “既然你如此说,那朕也不客气了。”苏卿阳闻言,面色一寒,挥挥手立即有人上前抢夺淡心手中的孩子。 “不要,求你了,卿阳哥哥,不要夺走苏烟,她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她。” 苏卿阳闻言面色不改,“朕也不能没有皇后,还有她肚中的龙裔。” “我……”淡心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地,一边是小昕和她肚中孩子的生死,一边是怀中这个自己视若亲生的孩子,该如何抉择? “皇上!”两难之际,慕裴磁性而稳重的声音出现在御书房外。 淡心一听到这声音,瞬间便知道来人是谁,双眸一亮,“慕裴,我在这里。” 听到殿内传来淡心的声音,慕裴二话不说要冲进殿内,却被殿外的侍卫死死拦住。“对不起侯爷,没有皇上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苏卿阳听见外面的动静,脸色更加阴沉三分,“把人给朕看好了,不准进来。” “慕裴,快救我。”淡心听见苏卿阳的话,瞬间急了,若慕裴都不能救自己,还有谁人能救自己和怀中的孩子。 听见淡心的呼救,慕裴着急道:“皇上,微臣知道您为了救皇后迫不得已,可是您若现在交出郡主的孩子,便说明前面的举动都是骗辽国的。据微臣所知,辽王小肚鸡肠,最爱斤斤计较,到时候就算要回了郡主的孩子,只怕也不会放过皇后。” 慕裴在御书房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皇上,请三思而后行呀。” 吱呀一声,殿门从里面被人缓缓打开,慕裴快步走进殿内,见淡心一脸惨白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想要冲上前却被侍卫拦住了。 “依你刚才所说,朕不应该将孩子交出去,那你说,还有其他什么办法,能救出皇后,让她和她肚中的龙裔都安然无恙?”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慕裴沉声道:“让他自顾不暇,微臣即刻启程前往卫燕两国,争取和两国两手,尽早拿下辽楚。辽国败了,辽王自然分身乏术,到时候就算他还想管皇后的事,又有谁会为一个倒台的皇上效命呢?” 苏卿阳沉吟片刻,“可是拿下辽国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朕只怕皇后等不了那么久。” “那就用计。”慕裴和淡心对视一眼,淡心还在疑惑,就听慕裴低声道:“当初淡心曾用偷梁换柱的方法,以假乱真,如今也可以。” 想到那个无辜枉死的孩子,淡心却犹豫了,“天下父母亲,谁的孩子都是孩子,拿别人的孩子以身犯险,我……” 辽王也不是傻子,若是到时候孩子抱回去,却发现她并不是自己的外孙女,那岂不是给那个孩子招去无妄之灾?想了想,淡心摇头,“不行,这个办法不可以。”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淡心,莫不成你想交出你怀中的孩子?”苏卿阳的视线毫不客气的往淡心怀中孩子瞥去。 淡心急忙背过身,让怀中孩子远离苏卿阳的视线。“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慕裴摇摇头,“没有了。” “依朕看,慕裴的法子不错,先找一个孩子以假乱真,若能救出皇后便好。若救不出,那就联合卫燕,无论花什么代价,一定要尽早拿下辽国!” “如此,微臣可以带郡主离开了吗?”慕裴见淡心一直脸色惨白,只想将她赶紧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离开御书房后,慕裴见淡心大步走在前面,知道她或许是生自己的气了,才轻声解释道:“刚才在御书房我不愿说,其实我已经安排人去辽国,想必不日便会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淡心闻言终于停下脚步。 “听闻辽王膝下有三子,其中一皇子的妾室,大半年前刚好生了一个女儿……” 话到此,淡心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用辽王的另一个外孙女来替代苏烟,反正都是外孙女,辽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样。忽然感觉慕裴真的为自己考虑得太周全了,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全都是为了成全自己。 低声道:“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第353章锦囊妙计 慕裴闻言,知道淡心其实已经开始动摇,但现在若他乘虚而入,只会让淡心觉得他是一个小人。他不愿做小人,便只能默默的守候了。“不用有负担,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慕裴莞尔一笑,将苏烟从淡心手中接过,“这孩子长得真快,应该要学说话了吧?” “恩。”淡心点头,“其实我还是喜欢叫她小宝儿,苏烟这名字虽然好听,但总感觉很刻意。” 淡心逗着苏烟,亦是小宝儿,“你说说,你想要娘亲怎么叫你?” 孩子还不会说话,只笑眯眯的看着淡心,每当她说小宝儿的时候,孩子就直乐呵。 “看来孩子也喜欢小宝儿这个名字,以后就叫她小宝儿,小宝儿……”慕裴同淡心一边逗着小宝儿,一边往神仙殿走去,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家三口,爹娘带着孩子其乐融融。 两日之后,慕裴派去辽国的人马悄无声息的回到齐国,随之带回的,还有一个不足一周岁的孩子。 慕裴当即就将孩子抱到了神仙殿,“如何,两个孩子长得像吗?” 淡心不住的点头,“像,除了眼睛比小宝儿的小了那么一点点之外,其余任何地方都很像。”只是说完,淡心却皱眉,“孩子身上有什么胎记吗,会不会被发现?” “还真有。”慕裴将女婴的袖子挽起,“你看,左臂这里有一块红色胎记,若是就这样抱给辽王,肯定一眼便被认出 ,怎么办?” 淡心柳眉紧蹙,“等我想想办法。”现在为了小宝儿,就算解决不了的问题,她也要想方设法的去解决。望着女婴手上的胎记,一时间陷入沉思,“用什么才能掩盖,而且还能不伤害这孩子呢?” 慕裴目不转睛的看着思考的淡心,眉目如画,红唇微张,肌肤胜雪。更难得的是,她还有一颗善良却不傻的心,能够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不伤害自己。 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能迎娶她进慕家的门,那当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先回府吧,孩子也带走,若呆在皇宫被皇上发现可就不好了。”淡心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解决办法,那就慢慢的想。眼看着慕裴就要离开,淡心忽然开口道:“你自己也当心些,抢了辽王的外孙女,当心人家找上门。” 只是不知为何,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却变了味。 慕裴却从她话中听出了关怀之意,清冽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淡心,看得后者面红耳赤才肯罢休。 “以后,关心的话直说便是。” “好。”淡心无意识的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是默认了对他的关心,震惊的抬眸,却见他嘴角微扬。“你……”淡心没想到,慕裴也学会了给她下套。 慕裴见好就收,及时打住,“我这就带着孩子出宫,这几日在暗中寻找皇后可能会花费一些功夫,有可能没时间进宫看你。但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我,一定能解决这件事。” “我相信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慕裴早已有了依靠,仿佛只要有他存在,什么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 只是,慕裴没告诉淡心的是,自己之所以不能进宫看她,并不是因为寻找小昕,而是—— “你明日启程去卫国,朕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御书房,苏卿阳居高临下的看着殿内的慕裴,“淡心曾跟朕说过,在幽州城,有一处卫国传下来的宝藏。怎么进去,只有夜凌旭和淡心知道,你,明日启程之前去套套淡心的话,看她能不能告诉你宝藏的准确地点,和进入方法。” 慕裴脸色一变,“可微臣并没有告诉郡主要去卫国,如此,只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那笔宝藏是她答应要给朕的,以换取朕不和辽楚联手攻打卫国,现在,也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苏卿阳却不管,若是要打仗,需要的钱财一定很多,他不可能让国库亏空。 “可是……”慕裴欲言又止,苏卿阳却大手一挥,“就这样决定了,朕今晚就去问淡心宝藏地点,你若是怕淡心误会,朕不会告诉她你去卫国之事。只是,能瞒多久,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多谢皇上。”明明被苏卿阳利用了,却还要说谢谢,慕裴也渐渐开始厌倦,厌倦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 苏卿阳见状,这才满意一笑,“退下吧,明日就要启程了,今日回府收拾一下。有什么事情交代的,趁早交代了,你慕家可是我齐国第一大户,掌控了齐国多少人的生活来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慕裴在听见苏卿阳的这句话后,彻底的记在了心上。但是当下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点点头,“是,微臣遵旨。” 回到慕府,慕裴也没有什么特别要交代的事情,除了一个人之外——“我离开齐国后,若郡主出了什么事,你便打开这个锦囊。”将一个红色锦囊交到管家手中,“张叔,你在慕家也有几十年了,也算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这件事除了你之外,其余任何人我都不相信。” 管家张叔接过那轻飘飘的锦囊,却觉得犹如泰山般重。郑重的点点头,“侯爷您放心吧,郡主的事我会随时看着,宫中眼线每日三汇报,不会有问题的。” “但愿吧。”慕裴轻声一叹,这次出门和往日不一样,以往出门他没有牵挂,可是这一次……淡心的事情还未解决,他又不得不出门,当真是让人着急。 皇宫内,淡心正哄着小宝儿睡觉,忽然听见外面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刚才还好好的天,眨眼间就黑了下来。 哇!小宝儿更是被吓得嚎啕大哭。 淡心连忙将小宝儿抱在怀中,又让青儿将窗户关上减小了雷声,这才好一些。 “奇怪,这好好的天,怎么说变就变。”青儿也是不解,一边关窗一边嘀咕道。 “宝儿乖,宝儿不哭,娘亲就在你身边。”淡心哄着小宝儿,从窗户缝隙中往了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或许是要下雨了吧,这齐国的天气也朕奇怪,说风就是雨的。” 青儿莞尔,“奴婢早就习惯了,郡主您也要早点习惯,否则还要生活一辈子呢。”在青儿看来,淡心这辈子便是要生活在齐国了,不管是皇宫还是慕府,都没区别。 淡心闻言默不作声,要离开的事情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只等解决了小昕的事,她便可以找机会脱身。可是眼下却还不能告诉青儿,青儿又误会自己……“对了,也不知道琴儿回家探亲如何了。”想到这里,淡心故意岔开了话题。 一提起琴儿,青儿也是百般想念,“不知道呀,走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回来。”青儿回到桌边坐下,“郡主,你说琴儿是不是不要我了?” 初进宫时承蒙琴儿照顾,她早已将琴儿看做姐姐,若琴儿不回宫,那她岂不是连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不会的,琴儿一定会回来的。”小宝儿的哭声渐小,淡心将她抱在腿上,抬手拍拍青儿的肩膀安慰道。琴儿只是被她派去隐都先行探路了,所以无论如何是一定会回来的,只是,这一切暂时还需要隐瞒。 隐都 琴儿奉淡心命令,前来安顿好逃亡时的一切。先是接管了隐都,让所有人知道,如今这座城的主人不再是毓秀,而是她们的淡心郡主紧接着便是在江湖上重金聘请众多高手,开始教城中的百姓基本的防身之术。 再然后,布置得差不多了,也找到了一处极好的宅子,找来工人木匠,拿出淡心给的图纸。“这些暗道都必须在一月之内修建完毕,你们可以做到吗?” “一个月?”二十名工人拿着图纸研究一番,发现其中暗道相互交错,而其中只有一条正确逃出的路。若是走错了,下场不是掉进淤泥中,便是掉进水里。 不禁开始疑惑,“姑娘,这府邸的主人是谁,为何要修建这么多暗道?是仇家很多还是怎样,若是这样,我们修建完毕之后,会不会将我们都杀了灭口呀?” 看着满图纸的暗道,大家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毕竟以前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特别是给皇家修建密室的那些工人,多半都死于非命了。 琴儿扬唇一笑,“不会的,大家放心吧,这图纸只有一份,我也不会交给你们,每日放在我手中,由我盯着施工。这样就不会怕你们将图纸再画一份了,大家说是吗?” “姑娘说得对,我们也不想招来杀身之祸,若不是看您的价钱出得高,我们真不敢接这活。”有了琴儿的保证,大家才放下心来,毕竟利益面前,谁都舍不下。 再说了,有句话怎么说来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得到比别人更多的报酬,那付出便是必须的。 云焕一直跟在琴儿身后,只是在她和工人们说话的时候没有插嘴,见她的话说完了,才从不远处的树荫下跑上前,“什么图纸这么厉害,居然能要人命,快让我瞧瞧。” “瞧什么瞧,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琴儿拍开云焕的手,将图纸收回袖中,狠狠的剜了他一样。 被琴儿的大白眼骇到,云焕猛地往后退了两大步,“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行不,跟要吃人一样。” “再啰嗦,就把你煮来吃了。”琴儿恶狠狠的道。 “凶八婆。”云焕说完这一句,一溜烟就跑了,琴儿一肚子的火气找不到出处。 其实说来也奇怪,在其他人面前自己都是温文娴雅的,至少是沉默寡言的。但是自打遇云焕之后,也不知道是对方太可恶,还是她的话变多了,总之琴儿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变了。 云焕一溜烟的跑到街尾转角,见琴儿没有跟上来才长呼一口气,“哎哟喂,这什么差事呀。皇上派去楚楚身边的人又不止我一个,怎么就我这么倒霉遇上这么凶的一女人?” 第354章兵荒马乱 齐国,夜凌旭派到淡心身边的其他人,并不能像云焕一样深入。运气好一点的混进了皇宫,能随时打探到淡心的消息,但,也只是远远观望罢了。 在他们眼中,这位郡主便是他们的皇后,至于燕国的质质公主,他们从未看在眼中。 主子和淡心郡主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风雨他们是知道的,所以不管如何,他们一定要将两人撮合。 “快看,郡主出来了。”两名密探假装在神仙殿附近走来走去,总算是看到了淡心的身影。 “郡主,你是不是对侯爷上心了。否则人家才三天没来看你,你怎么就急吼吼的要出宫找他了呢?”青儿跟在淡心的轿子旁,口不遮拦的打趣道。 淡心故作生气的瞥了青儿一眼,“是不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什么话都敢说。”今日的确是要出宫,但是……淡心望着怀中的小宝儿,更重要的是,她要试探试探,看现在皇上对她和宝儿,是个什么态度。 青儿闻言,低头不敢再说话。 见她这般模样,淡心又轻声一叹,“又不是训斥你,这快哭的样子倒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会儿若是出事了,你就先带着宝儿回来,我出宫走走。” “出事,出什么事?”听淡心这么一说,青儿瞬间将别扭抛之脑后,抬眸紧张的望着轿中的淡心。 淡心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或许是我多心了,没事更好。” 来到宫门口,侍卫一见是淡心的轿子,立刻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郡主且慢,停轿例行检查。” 淡心闻言心一沉,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挥挥手让轿夫停下。“检查吧,没有皇后,就我和小郡主。” “对不起郡主,小郡主不能出宫。”侍卫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将小宝儿从淡心手中抢走了。 淡心目瞪口呆的看着落空的怀抱,从轿子中大步走出,惊呼道:“你把宝儿还我。” 青儿终于反应过来,郡主说的要出事是什么意思。三两步上前拉住淡心,“郡主别着急,小宝儿只是不能出宫,奴婢带她回神仙殿就是了,您安心出宫。” 青儿说着,松开淡心走到侍卫身边,“听到没有,小郡主不出宫了,还我,我要带小郡主回神仙殿。” “小郡主还年幼,皇上担心她出宫会遭遇不测,还请郡主谅解。”侍卫将小宝儿交到青儿手中。 淡心从青儿手中接过小宝儿,见侍卫正欲青儿交谈,也没太注意自己这边,一个大迈步试图朝着宫门外走去。 “郡主,不带这样的。”侍卫急忙伸手拦住,头疼的看着想要浑水摸鱼的郡主。 “我没有想要带她出宫,只是让她看看你们镇守皇宫的气派罢了。”淡心见状终于死心,依依不舍的将宝儿交给青儿,挥挥手,“带她回宫吧。” 今日她总算是知道,苏卿阳虽然暂时同意了慕裴的提议,但说到底还是防着她的,否则也不会不允许小宝儿出宫了。 不远处,两名密探看着试图浑水摸鱼的郡主,不由得捂嘴偷笑。“郡主真是可爱,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另一人却不以为意,“那有什么,失败了总比不去尝试的好呀。就像现在你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主子和郡主和好吗?若我们不去尝试,怎么知道郡主心中还有没有主子。” 密探在齐国,都习惯性的称夜凌旭为主子,以免称呼皇上的时候被其他人听到,那可就麻烦了。 前面说话之人赞同的点点头,“对,我们一定要替主子将郡主带回去,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慕府,老管家看着大驾光临的淡心郡主,急忙迎了出来,“郡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其实,惊吓多过惊喜,慕府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在侯爷去了卫国的这段期间,郡主竟然会自己找上门。侯爷出发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不要对郡主泄露他去卫国的事情,现在可好,怎么瞒得住? “来找你们家侯爷,他人呢?”往日她来,慕裴一定会来迎接,可是今日,淡心往管家老张的身后探头一看,除了几个仆从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侯爷去码头了,这几日码头出了一点事,需要侯爷亲自压阵。”管家微怔片刻,绞尽脑汁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得知慕裴不在,淡心也没了进去的必要,“那行吧,不要告诉侯爷我来过。”她只是关心慕裴,并不想让慕裴有什么误解的地方。 管家点点头,“好,但听郡主吩咐。”就算他想要告诉,侯爷也不在呀,也不知道侯爷到了什么地方了。 淡心走出慕府,远远的望着慕府那朱红巍峨,她也没想到出宫会见不到慕裴。眼下一时间竟找不到去处了,不过既然出宫了,那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 “去女子私塾。”上了轿子之后,淡心沉思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去处。 女子私塾,众女子见这几日不仅青儿常来,连郡主也是常常来看望。“郡主这是怎么了,这么想大家伙?” “对呀,来看看你们。”淡心瞥见众人挽着袖子,不由好奇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给姐妹们上守宫砂。”其中一名年龄较大的女子轻声回道。 淡心好奇的凑上前,望着碗中红红的泥,“这就是守宫砂?”卫国并不喜这东西,她更是从未见过。没想到到了齐国,竟破天荒瞧见了。 “这便是守宫砂,郡主想知道它的制作方法吗?”女子见淡心好奇,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吐露:“制作方法主要分两种,第一种说法是把守宫,就是壁虎装在容器内,每日喂其朱砂,当守宫吃朱砂吃到七斤左右时就会变得全身通红,然后把守宫放到石臼里面,用大杵捣至万下,得到的朱泥就是守宫砂。第二种是,守宫四爪之间有一块天生的朱砂,将其取出就是守宫砂。” 听到这里,淡心已经有些不舒服了,偏生女子讲到了兴头之上,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将守宫砂点到女子的手臂或肚脐处,水洗不掉,如果没有那什么,将终身不会褪色,如果有的话,则颜色褪去消失。” “终身不褪色?”淡心的不舒服在听见这句话时彻底烟消云散,他们不是正愁没办法将抱回来的孩子左臂胎记抹去吗?淡心一眨不眨的望着这守宫砂,这便是好主意呀! 又一次回到慕府,兴高采烈的想要将这件事告诉慕裴,就算他不在,自己留下张纸条也好。 可是赶巧了,再一次回到慕府的时候,管家也出门了。淡心望着前来迎接自己的仆从,“我就去侯爷书房,给他留一张纸条就走,劳烦你带路。” “可是侯爷已经去卫国了,郡主您留下字条侯爷一时半会儿也看不见了。”此仆从并不知道侯爷没将出行的事告诉淡心郡主,还好心的告诉了她。 “去卫国了?”淡心双眸大睁,慌张道:“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而去?” 仆从摇摇头,“这个奴才不知道,隐约听侯爷和管家说话,好像是为了去联盟吧。” 淡心傻眼,慕裴去卫国为何不告诉自己,他又不喜夜凌旭和质质,现在为了自己去求两国联盟,若是出了事可怎么是好?现在兵荒马乱,就算在夜凌旭和质质那里没有吃苦头,那路上该如何是好? “侯爷带了多少人马前去?” “这个郡主您得问管家,我只是一个奴才,这些事不可能知道。” 淡心阴沉着脸色,往大门便一站,“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张管家回来。” 夜色降临,张管家才从各大铺面查账回来,一回来便瞧见站在大门口的淡心。神色一变,“郡主怎么站在这里,快,请进府。” “不必了。”淡心冷冷道:“张管家,我问你,侯爷他去卫国,带了多少人马,路上可安全?” 张管家一下子脸色惨白,“郡,郡主您都知道了?” “我若不知道,你们打算瞒我多久?这件事皇上也知道吗?” 张管家沉默着点点头,若不是皇上逼迫,侯爷怎么可能亲自动身前往?这兵荒马乱的时节,除了齐国之外到哪里都不安全,侯爷若不是为了郡主,怎么可能以身犯险。 有时候,慕府中的奴才当真为了他们家侯爷觉得不值当,都说情之一字直教人生死相许,可是侯爷对郡主未免也太上心了,关键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呀。 淡心微不可见的往后倒退两三步,自己欠慕裴的真是越来越多,该怎么去还? 失魂落魄的回到皇宫,望着天上皎皎月色,淡心开始动摇,或许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夜凌旭?给他人一个机会,是好,还是不好? 一晃一月的时间过去,淡心日盼夜盼,没有等到慕裴的半点消息,却等到了琴儿即将启程回来的消息。琴儿若一旦回来,那就说明离她们要走的日子不远了,可是…… 淡心拉长脖子望着长长的宫道,为何就是不见那道素白色的身影呢? 第355章相思之情 隐都,和琴儿朝夕相处了快两月,眼看着就要分开,云焕当真是不舍。“你什么时候启程?” 不知道云焕为何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琴儿也没多想,直接回道:“后日,这里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也该启程了。郡主……”说到一半忽然停下,郡主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告诉陌生人,虽然眼前的云焕,并不算真正的陌生。 后日?云焕一怔,与自己计划离开的日子竟然是同一日。云焕不知心中该是什么滋味,究竟是喜是悲。喜的是也许他还有与她再见面的机会,悲的是只怕自己再见她几次,只会更加痛苦难受。 他自问是个风趣之人,从前在太子府上最会讨人开心,也因此格外得皇上的重用。可如今面对琴儿,他说不出话来,任何一句场面话都令他觉得虚伪、自作多情。 难道要说:“好巧,咱也那日离开”?还是告诉她,自己和她即将分别的事情,见琴儿毫无不舍的感觉,云焕默默的想着,自己说了也是白说吧。 幸而,在第二日云焕便接到夜凌旭的密旨,“楚楚出事,你暂且不用回卫国,去齐国帮忙吧。” 在客栈房间中接到的密旨,云焕展开一看,几乎要跳到房梁上:“太好了。”云焕明白夜凌旭的意思,他是想要自己去帮郡主的忙,可是歪打正着,正好他也不想和琴儿分开,正好给了他机会。 明日就要出发了,见云焕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油嘴滑舌的模样,琴儿终于有了一点点的不舍之情。“回去之后,当真没有你这样的人了。” “真的吗,你这是在夸我吗?”云焕眼前一亮,朝着琴儿靠近。 琴儿不客气的伸手,将云焕狠狠往外面一推,“谁夸你了,我是说,回去之后再也没有你这样厚脸皮的人缠着我,可真好。”到嘴边的离别之话,在看到云焕如此不着边际之后,又咽回了肚子里。 忽然响起一件事,于是连忙从桌上取出一方镜盒,递给云焕,“见你也是习武之人,这剑留下吧,就当做个纪念好了。” “你送我的离别礼物?”云焕当着琴儿的面,将手中的细长锦盒打开,看着静静躺在盒中的名贵宝剑,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这一定是一把好剑,看这光泽,看这手感。” 琴儿低眉看了一眼锦盒中的宝剑,又想到苏卿阳第一次将这宝剑赠与她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自古宝刀配英雄,但朕觉得,这把绝世好剑,陪你再好不过。” 云焕顾自兴奋着,完全没注意到陷入沉思中的琴儿,将宝剑从锦盒中取出,“这么好的剑,你当真舍得送给我?”同是习武之人,云焕理解一把好剑的重要性。 琴儿莞尔,最后向云焕告辞,“真的送你了,以后天涯各一方,还不知道何时能相见。此次相遇也是缘分,虽然你有时候很讨厌,但有时候却也挺可爱的。这剑我正好不想留着,但是丢了又可惜,就送你了。” 云焕嘴角抽搐,感情自己是要了人家要丢的东西? 一想到她即将要走,云焕便不舍,望着眼前这抹藕色身影,只觉得她虽然面上冷冰冰的,可其实一颗心却是热的,只是习惯性的掩藏自己罢了。一时间有些移不开目光,虽然自己即将提出的要求有些荒唐,但是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望着桌上她收拾完毕的包袱,一咬牙一跺脚,“琴儿,我,我其实是个孤儿,无家可归。要不,你把我收留了吧?”说完,见琴儿一脸震惊,又补充道:“真的,你看我在隐都晃悠了那么久,那便是因为我无处可去。” 为了表现自己的可怜,云焕低头的瞬间,还不忘挤出几滴眼泪,随后发现有些困难,只能用口水充当眼泪了。 琴儿本是不信的,可是见云焕眼角湿润,沉吟片刻,并未立即回话。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奴婢,这样的大事,还需得征求郡主的同意才是。 琴儿想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你若是没地方去,大可以呆在隐都,我不日就会回来。”此话说完,再不给云焕说话的机会,直接往他怀中塞了两锭金子,“这些钱财,应该够你生活到我回来的时候了。现在时间来不及了,等我回来了,再给你安排差事用养活自己。” 云焕傻眼,望着怀中两锭闪闪发光的金子,嘴角抽搐。 不过幸运的是,从隐都去齐国京州,只有水路一条。但前一段皆是陆路,云焕小心翼翼的跟在琴儿身后,往往是她先到一座城,然后云焕后脚便到。 但为了不让琴儿发现,云焕总是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其实在他私心里,他是想琴儿看见自己的,哪怕她将自己痛骂一番,只要能喝她并肩同行,那也足够了。 虽然知道是饮鸩止渴,但仅仅只是这一段旅程而已,等到了水路,他们便能同在一艘船上了。想到这里,云焕便止不住的兴奋,隐隐觉得自己这样在乎琴儿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也没深想。 本着这个想法,云焕好像也释然了一些,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好几次琴儿都仿佛看到自己了,但一转眼又将目光投向别处。弄得云焕郁郁寡欢,她是生气了?还是真的没看见自己呢? 一开始,他和琴儿还能保证在同一城,待快到水路的时候,她便总是比自己慢上一日。自己都出发了,还不见琴儿到此城的身影。云焕这下子可是慌了神,“难道走的路不对吗,她不是回齐国吗?” 整整走了十日,他已经比琴儿的脚程快了一座城。 也就是说,他无法再知道琴儿的行踪,而且,夜凌旭那边也开始催促,觉得他走得太慢。想来该是楚楚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不可能如此催促。 实际上,琴儿也在为淡心的事情焦虑,自从得知慕裴为了郡主前往卫燕两国做说客之后。琴儿总是刻意减慢自己的脚步,想着这样,或许能有机会等到侯爷,同侯爷一起回齐国呢? 八月十五,云焕率先抵达齐国,心中的失望之意也越来越浓,好几日没看见琴儿的身影了。这趟前后脚的行程,那种明知对方离自己不远,但是却不能相见的苦恼,令他懊悔不已。 同时,也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想来自己,是喜欢上了楚楚身边的这名侍婢。 “琴儿,琴儿……”在月光下呢喃着青儿的名字,第一次体会到皇上对楚楚的相思之情。原来相思之苦,如此煎熬。 进了齐国,和暗探接触之后,云焕总算知道楚楚,不对,在齐国该称一声淡心郡主。终于知道淡心郡主出了何事了,原来辽国人绑架了皇后,竟要郡主的小女儿,苏烟小郡主用以交换。 “不对呀,郡主的孩子眷儿当时胎死腹中,这小郡主,是啥时候出现的?” 暗探叹息,“这苏烟小郡主便是当时毓秀的孩子,云大人您忘了?” 云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我真的一时忘了。”他只记得当初淡心失去孩子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至于毓秀,那样过河拆桥耍心机的人,他才不想去管她呢。 “那现在,有什么需要我解决的事情吗?” “有,找回齐国皇后,让郡主重新获得自由。”暗探将淡心想要带着小郡主出宫,却被拦住的事情告诉云焕,“卫皇苏卿阳说到底还是不相信郡主,否则怎么可能变相扣押小郡主。” 云焕沉重的点点头,“那郡主呢,行动还自由吧。” “尚且还算自由,这几日还出宫去看了湘南王,但是我们在暗中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说。”云焕见两人吞吞吐吐,不由得着急起来。 暗探犹豫半晌,还是将郡主身边侍婢琴儿出宫的事情告诉了云焕,“据我们调查,这女子根本不是回家探亲,我们派人去她的老家了,只有一个重病的娘亲和一个还未长大的弟弟,她根本没有回去。” 琴儿没有回去云焕当然知道,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没想到琴儿家中如此落魄。重病的娘亲,加上一个不能劳作的弟弟,那岂不是所有重担都押在了她的身上? “这样吧,我去想办法找卫国皇后,我出银子,你们帮我把这侍婢的家人接到京州来。” “啊,接她的家人做什么?”暗探不解,“是有什么用吗,到时候要用她家人威胁她吗?” 云焕白眼一翻,“你觉得我是那样的小人吗?”翻完白眼之后,才发现这动作是琴儿的标志动作,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染上她的习惯。既然如此,那她的家人,自己也应该帮忙照顾才是。 哈哈!想通之后,云焕哈哈大笑,笑得两名暗探一头雾水。主子派来的云大人,是神经病吧? 夜晚躺在床榻上,云焕扳着手指头算算日子,再迟明日琴儿也应该到了。可是翌日,云焕在码头上等到夜幕降临,还是没有看到琴儿的身影,整个人都慌了神…… “召集我们在卫国的人马,我需要两百人。”匆匆赶回据点,冷着脸将命令下达。 其余人一头雾水,“云大人,出什么事了,是主子有什么新的旨意吗,为何我们没收到。” “是我的私事,你们若是不想帮忙就算了。”云焕满脸担忧之色,周身也散发着冷冽之意,拂袖转身,一个人大步流星的出了据点。 第356章思念过度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云焕是多么担心琴儿会出事。虽然明知她武功不弱,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一她遇上比她更厉害的高手呢?万一这个高手,刚刚好是和她有仇的?万一这个高手,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利之事? 明明知道没有那么多的万一,云焕还是不由自主的朝最糟糕的方向去想。关心则乱,他总算明白了这句话。 而据点处的暗探,见云焕如此火急火燎,于公,云焕的官阶在他们之上,他们理应帮忙;于私,身在异国,大家同为异乡人,出手帮忙也是理所应当。 众人一合计,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便聚集了两百人手,各个着兵器待命。 临行前,云焕取出锦盒中琴儿送给他的宝剑,认真擦拭一番,带着两百暗探来到最大的渡客码头。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巨大的船只从远处的海面上缓缓朝着码头驶来,船上的白帆也被凌晨初升的太阳染红了,像一匹巨大的红绸,飘扬着。 “慕?”有人眼尖看见白帆上的字号,将兵器藏好,“云大人,这可是慕家的船只,不能搜。” “没有什么不能搜的。”云焕阴沉着脸色,眼下琴儿的安危最为重要,他已经打探到,琴儿在外港口坐上了船,所以,现在不管海面上来的是何人的船只,他都一律要搜! 暗探见云焕如此不听劝,不由得紧张道:“云大人,我们奉主子意志来此,是来保护郡主的,不能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然而云焕是谁,在夜凌旭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便将他的王府闹了个人仰马翻,被罚到外面办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将。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琴儿要紧。”云焕的决心虽然很坚定,但是众人闻言,都纷纷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和云焕拉开距离,“对不起云大人,这样暴露身份的事情,我们做不了。” “你们再说一遍!”云焕咆哮道。 可是他的话说完,身后两百人瞬间消失不见,别人都是从四面八方而来,他的人却是从四面八方散走。 “够快的。”云焕嘴角抽搐,望着飞速散开的充当路人的人马,真的是,够够的了。 大船靠岸,慕家的人望着船帆上的字号,连忙迎上前,瞬间将云焕挤到了最后面。“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一句话,足以让码头上所有正在工作的慕家工人,瞬间停下了手上的活,一窝蜂朝着岸边冲去。 天色将明未明,呈现出一片灰白的眼色。云焕站在众人之后,垂眸看着船只上在众人拥簇中走下的慕裴,衣着光鲜,却不张扬,白衣镶嵌银丝,隐隐发光,迎着日渐高升的朝阳,泛起虚无缥缈的银光。 即便云焕是个男子,也觉得眼前这一幕看着着实顺眼。说实话,慕裴和主子夜凌旭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的人,虽然两人皆是能文能武,但主子尚武,善谋略,多年的军中生活更是让主子身上带了一种无形的杀气。 而眼前的慕裴,用谦谦君子四字形容实在再妥帖不过,虽然武功也是一流,可是到底是世家出身,从小又被捧在手心,没磕磕碰碰过的他,身上自然没有主子那样的杀意。更多的,是书生气,儒雅、干净,如夜空中皎洁的明月,清冷高贵。 “唉,主子会不会输给他呀?”想到这里,云焕又开始隐约担忧,郡主现在天天和慕裴待在一起,就算和主子再相爱,也难保日久生情。更何况,郡主当初离开卫国,主子对郡主做了那么多卑劣之事,对调身份想想,若他是郡主,只怕也不会原谅主子 “不对呀,我不是来找琴儿的吗?”傻呆呆站了半晌,云焕才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拔腿往前面走去的瞬间,却见自船上走下一熟悉的身影。 还是那般的纤细,仔细一看,眉宇中的英气落落大方。只是云焕不解,为什么琴儿会站在慕裴身后,难道两人认识? 当真认识……云焕猛地想起,郡主和慕侯爷走得如此之近,琴儿作为郡主身边的贴身侍婢,怎可能不认识慕裴呢? 正想着,琴儿跟在慕裴身后已经下了大船,站在岸边。慕裴不知低声跟琴儿说了什么,云焕只见琴儿那双只会白自己的大眼睛,此时竟意外露出一抹娇羞之色。 是他看错了吗?揉揉眼再次定睛望去,只见慕裴周身一泓温和清润的气质,而站在他身侧的琴儿,收敛了自己平日里的傲气,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跟在慕裴身上。 这一幕,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误会。 不远处,青儿亦瞧见了这一幕,本是郡主要亲自来迎接侯爷的,奈何临出门的时候,小宝儿忽然哭闹。郡主没有法子,只能留下照看,让她先代替郡主前来迎接。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心中咯噔一声,莫名的身处了一股不祥之感。 余光瞥到站在人群后的云焕,见他双目一直紧盯着慕裴和琴儿的方向,还以为他是冲着侯爷而去。青儿想都没想,直接从背后绕到云焕身后,准备出招。 青儿一身青衣随风飘荡,玉手从腰间摸出一把软剑。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却让云焕感到身后冷光一闪,连忙转身防备,堪堪接下青儿的第一招。 “你是不是辽国的奸细,说,你到底来我们齐国做什么?”现在的青儿可是恨透了齐国人,若不是他们绑架了皇后,郡主也不可能无辜受牵连。 云焕大惊,这女子又是何人,怎么上来就说自己是奸细?见她招招紧逼,自己身上除了琴儿赠送的宝剑之外,什么武器都没有。但是他又不舍得用琴儿赠送的东西,只能空手接招。 “我不是奸细,我也不是齐国人,姑娘你哪位,先听我解释解释好不好?”云焕平日里嬉皮笑脸惯了,此时说起正经话来的模样,一点都让人信服不了。 青儿摇头,“绝不!”说话间,又更近一步,“你若不是奸细,一直盯着侯爷和琴儿做什么?” “琴儿,原来你认识琴儿,我也认识她。”云焕见招拆招,可奈何赤手空拳,竟渐渐有些吃力。 “谁人在那边打斗?”慕裴还在拉长脖子在人群中寻找淡心的身影,没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儿,却看到了这边的打斗。眉头微蹙,慕家码头上一直无人干挑事,现在是谁,敢在这里动武? 走近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淡心身边的侍婢青儿,不由得低呼道:“青儿,你这是做什么?” “侯爷您来得正好,我抓到一名奸细。”说话间,青儿的软剑已经架在了云焕的脖子上,若再深入一分,只怕云焕就要血溅当场了。 “我不是奸细。”云焕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自己真的不算奸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才不是可恶的辽国人呢。 慕裴一双清泪眸子往云焕身上扫去,见他衣着不凡,握剑的姿势应该也是会武之人,可是被青儿逼成这个样子都没有亮剑。“青儿,你先把剑放下,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 “噢。”青儿不情不愿的放下软剑,琴儿从慕裴身后走出,看着眼前的云焕,“怎么是你?” 慕裴眉头微蹙,“你们认识?” 琴儿朝慕裴欠身行礼,“回侯爷的话,不算认识,只是此次回家乡探亲时偶遇的一位朋友。”说着朝云焕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漏嘴,自己去隐都的事情也不知道郡主有没有告诉侯爷,若没有告诉,她现在说出口岂不是等于背叛郡主? 虽然不知道琴儿为何要隐瞒,但慕裴还是点点头,“恩,我和琴儿认识,我们都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多了。”云焕刻意强调朝夕相处这四个字,意在告诉慕裴,自己和琴儿的关系有多亲密。 若是他对琴儿有什么歪脑筋,也可以滚了。 没想到慕裴听后,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垂眸问道:“琴儿,此人的来路你清楚吗,是不是辽国奸细?” “我……”这问题可问倒了琴儿,虽然是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但琴儿也并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他曾说自己是孤儿,但却没说是哪个国家的人呀。 “你看,侯爷,琴儿姐姐不知道,那他就是奸细。”青儿又重新抬起了软剑,“说,你潜伏到我们齐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我们皇后被你们绑架,到底绑哪里去了。” “绑架皇后?”这么大的罪名云焕可承担不起,连忙从怀中掏出文书,“喏,我不是辽国人,我是卫国的,我叫云焕,真的不是什么奸细。” “云焕?”慕裴皱眉,这名字,怎么隐约有些印象呢? 不过既然确定了云焕是卫国人,现在与卫国的联盟也已经敲定,此人必定不是奸细了。“青儿,收手,他不是奸细。”终于低声开口,命令青儿放人。 重新获得自由之后,云焕二话不说连忙跑到琴儿身侧,扯着她的衣袖问道:“为什么说不认识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琴儿瞥了一眼身边的慕裴,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不动声色的拂开云焕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我们真的不算认识呀,就像你是卫国人的身份,我也是刚刚得知不是吗?” 一句话问得云焕哑口无言,无力的垂下手臂,“是我的错。” 慕裴见此处没事了,连慕家也顾不得回去,直接上了撵轿朝皇宫而去。 琴儿和青儿跟在两侧,只听轿中的慕裴轻声问道:“郡主,还好吗?” 青儿闻言,一股脑的将今天淡心要来迎接,结果却因为小宝儿哭闹没能来的事情全部说出了口,最后神总结,“郡主好着呢,就是想念侯爷过度,一日要问三次奴婢,侯爷回来没有呀?” 慕裴闻言在轿中嘴角微扬,看来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总算是打动了淡心的心。等等到皇后的事情解决之后,他要立刻马上向皇上请旨赐婚。 琴儿身侧的云焕却是大吃一惊,原来郡主和慕裴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 第357章你若安好 回到皇宫,青儿一直心挂刚才的事情,总想着找个机会问清楚,琴儿为何会同侯爷一起回来。但是奈何一直没有机会,郡主自从侯爷回来后,一直都是很开心的状态,笑容也不时出现在那张绝色容颜上。 慕裴上上下下的打量淡心,确定她没有丝毫手受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出任何事。” “我能出什么事,倒是你,为什么去卫国不告诉我,在那边没遇上什么麻烦吧。他……有为难你吗?”现如今,淡心再提起那个人,已经释然许多。时间是治疗一切伤口的良药,方才再提起这个人时,淡心意外发现,竟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恨了。 然而不恨了,并不代表原谅,或许只是没有从前那么爱了吧。由爱生恨,不爱了,所以恨淡了。 “对了,我知道怎样掩盖那孩子身上的胎记了。”淡心终于想起正事,怪只怪刚才自己一心追问慕裴在卫国的事情,等后者不愿意说之后,才想起来还有其他正事。 慕裴也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起这事,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回肚中。“什么办法,你说说看。” “守宫砂。”淡心莞尔浅笑,“孩子左臂上的胎记也不是很大,你离开的时候,我去了女子私塾,又一次正好看见她们在为对方点守宫砂。据说,这守宫砂要在,在那什么之后才能褪去……” 虽已经不是什么少女了,可淡心在说起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难免面红耳赤。更何况,探讨的对象,是慕裴,是这样一个风轻云淡的男子。 见淡心双颊绯红,慕裴也颇为不自然,只是道:“这主意可以,我先去见皇上一面,将卫国的事情禀告之后,再回府去安排。你也做好准备,也就是这一两日,我便把那个孩子送进宫,但是你能放心,将小宝儿交给我吗?” 不放心也没有办法了,小宝儿在皇宫一日,始终不安全。沉重的点点头,“我信得过你。” 就这一句信得过,便足以胜过千万句言语。唇畔带着一抹醉心的笑,“淡心,谢谢你,能信任我。” 淡心但笑不语,目送慕裴出了神仙殿后,才转身看着琴儿,“辛苦你了,事情都办妥了吧?” “办妥了,一切安排妥当,就等郡主了。”琴儿郑重点头。 青儿却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安排妥当,琴儿你不是回家乡探亲了吗,等郡主干嘛,你们要做什么我怎么什么也不知道?”青儿气得噘着嘴,“你们都瞒着我,都不相信我。” “不是的。”琴儿摇头,抬眸看向淡心,征求她的意见问能否告诉青儿,见淡心点点头,才拉着青儿的手道:“别生气了,我告诉你就是,但是你要保住,一定管住自己的嘴不能告诉任何人。” “好,我把嘴巴封上。” 御书房,苏卿阳得知慕裴进宫见的第一个人不是自己而是淡心,本是有所生气的,可是在听见他回禀的消息后,又释然了。“噢,卫皇当真答应同我齐国联手,一起对抗辽楚联盟?” “没错,夜凌旭答应了。”慕裴沉声回道,看起来性质并不是很高。 “你,在卫国可有遇上什么困难?”苏卿阳见他神色不对劲,斟酌着语气问道。 慕裴却缓缓摇头,“没有,微臣车马劳累,想先回府休息了,还请皇上准臣告退。” 苏卿阳知他有事瞒着自己,但他不说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只能点点头,“行了,这次能达成联盟你功不可破,明日朕设宴给你庆祝。今夜,你就好好歇一歇吧。” “既然要设宴,皇上可否请辽国人前来,不管怎样,皇后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你找到解决办法了,可行吗?”苏卿阳闻言瞬间眼眸大睁。 慕裴颔首,“可信,如无意外不会出什么错。”用外孙女换外孙女,这样的交易,怎么可能出错。 苏卿阳凤眸微眯,“好,朕相信你。” 出了皇宫,慕裴望着头顶明媚的太阳,只觉得异常刺眼。恍惚中,思绪也回到了此次前往卫国的那几日…… 日头渐渐的偏西,太阳也收尽了它最后的一缕炽热,悄悄的落入山里。幽州城缉查营监牢是专门收押那些重要的刑犯的地方。 此刻营部的大门突然大开,大队人马从城内而来。坐在最前方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黑色的蟒袍,贵气而神秘。他头戴着一顶黑色的帷幔,黑色的幕离正好遮住了他的脸。 缉查营的监长看到那人,连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立刻迎了上去,跪了下去,“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随着他的跪拜,身后的士兵也“哗啦啦”的跪下去。 “平身吧!” 夜凌旭薄唇紧抿,从马上跳下来。燕墨和杨荣也跟在他跳下马跟在他身后。 “他,怎么样了?”夜凌旭淡淡道。 那监长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站起来,半佝着身子恭敬的回答道,“启禀皇上,他……实在是……”打不能打,骂不能骂,他们也实在是拿那个人没有办法啊。 夜凌旭看着监长为难的模样,便知道那人肯定是忒不老实了。“带朕去见他吧。” “是!”监长连忙半佝着身子领着夜凌旭往监牢里走。 昏暗狭窄的监牢里,扑面而来的恶臭味让燕墨和杨荣都微微蹙眉,一路走来,那些囚犯看着夜凌旭身上的穿着,便猜他是什么高官。有的囚犯便用力的拍打着木栅栏,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而有的则是低声的哭泣着,声称自己是被冤枉的。 监长领着夜凌旭走到一扇铁门前,伸手打开了门锁,又小心翼翼道,“皇上,他就在里面。” 夜凌旭点了点头,便又轻声的命令道,“燕墨,杨荣,你们就守在门口吧。” 俩人应下,夜凌旭勾了勾唇,抬步进了那昏暗的监牢。 监牢里,慕裴听到脚步声,冷嗤了一声,“皇上终于有时间大驾光临,怎样,扣押使臣的把戏,很好玩吗?”慕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踏进卫国的地界,竟然就被夜凌旭的人抓了起来。 夜凌旭冷冽的眸子轻扫了一圈,径直的走到屋子中央,拖了一把椅子,坐下。审视的望了慕裴一眼后,他轻声道,“朕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将你关押起来,岂不是正常吗?说不定你是齐国派来的奸细呢?” 慕裴全身上下都被锁上了锁链,此刻正襟危坐在床边,听到夜凌旭的话,他清冽眼眸微微一挑,又讥诮道,“是啊,你现在皇帝当着,要舒服有多舒服,要自在就有多自在。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你才会担惊受怕,随意一个人,你都会怀疑他对你不利。”他微微一顿,又说道,“你说呢,夜凌旭?” 夜凌旭轻轻的摘下自己头顶上的帷幔,放在桌子上。诡谲的眸子闪烁着鸷冷的光芒,“朕今天来这里并不是和你拌嘴的,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慕裴剑眉一挑,已经猜到了夜凌旭要问什么,索性抢在他的前面先行开口。“郡主很好,我和她不日就要大婚,她的名字,已经入了我慕家的家谱。从此之后,她生是我慕家的人,死是我慕家的鬼。” 闻言,夜凌旭的脸色也一下子变的狰狞起来,突然抬头,睁着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看向慕裴,“果真,她还是不要我了,我不要我 !” 慕裴一动不动的站在黑暗里,不辨喜怒,也没有声息。监牢一下子静的令人窒息。夜凌旭忽然猛地咳嗽起来,外面的杨荣和燕墨闻声要冲进监狱,却被夜凌旭阻止了。 怒声喝道:“谁都不能进来。” 慕裴见他咳嗽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眼中带着疑惑看向他,“你怎么了?” “朕很好。”夜凌旭停止了咳嗽,差点嘴角的鲜血。 既然他很好,慕裴也没有必要关心了,嘴角勾起不屑敖冷的洒笑,“夜凌旭,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情场高手吗?你以为喜欢过你的女人就得一辈子都一直喜欢着你吗?郡主要大婚,她的驸马不是你,这很正常。而且我也知道,你以前之所以这么的有恃无恐,所仰仗的也只不过是淡心对你的爱罢了。但你不知道的是,女人若是被伤透了,她的心狠起来,比男人还要狠绝。” 慕裴故意说话刺激夜凌旭,额前的乱发虽然遮挡住了他此时的面孔,但他那双清冽眼眸中的恨,却没因此减少半分。当初夜凌旭是如何对待淡心的,慕裴一一看在眼里,现在,要谈合作可以,他得好好替淡心讨一个公道。 “夜凌旭,别什么都是你以为,你以为郡主会一直爱着你,其实你错了,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的。”慕裴沉声说道,一字一句,就像是锋利的刀,一刀刀刺在夜凌旭的心头。 “她,当真不爱我了……” 夜凌旭绝望的话突然灌入他的耳中,让慕裴心口深处某个地方不由得为之一震,原来夜凌旭对淡心,并没有他之前想的那般绝情。 “你现在准备怎么处置我这个情敌呢?”慕裴长睫微垂,黯然道。这次为了淡心来到卫国,落在夜凌旭的手中他并不觉得后悔。相反,能够看到夜凌旭为了淡心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算是死,他也值得了。 在他眼中,夜凌旭一直是个果断的人,也是个颇有手端的人呢。容妃,夜辰朔……他们这些人的命运,最后竟然都的靠他一句话来裁定。 夜凌旭黑眸渐渐眯起,眸子里迸射出冷光,沉声道,“朕不会杀你的,杀了你,楚楚怎么办?”既然两人已经要大婚了,夜凌旭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慕裴是个好男人,相信他一定会对淡心很好。 又是重重的一阵咳嗽,夜凌旭擦掉嘴角的鲜血,拿起桌子上的那顶帷幔重新戴上,再也不看他一眼,便径直的离开了。既然自己给不了楚楚幸福了,能看着她在别人那里获得幸福,他便能放心了。 “夜凌旭,你个孬种。既然爱她就去争取,为什么要放她离开,为什么要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铁门“啪”的一声关注,牢里的慕裴越骂越大声,而夜凌旭却是对一直候在旁边的监长道,“好生待他,等过几日找个合适的借口,将他放了。” 下好命令,他便直接离开。这辈子,他不确定还能不能再和楚楚见面,但他可以确定一点,慕裴,绝对是个称职的夫君。 第358章相似一幕 朝堂上,夜凌旭正坐在正中央的龙椅上听着底下文武百官禀奏朝事。这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冲进来,扬声道:“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小产了。” 百官一听,都慌了神,唯独夜凌旭,慢悠悠的从龙椅上起身。在百官惊呆的目光下,施施然朝皇后的椒房殿而去。 燕墨杨荣等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担忧,毕竟这样的夜凌旭太过陌生,他可不是那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孩子出事了,还能慢吞吞的人。要么这个孩子不是皇上的,要么,别有隐情。 拉着杨荣跟上夜凌旭,一并朝着椒房殿而去。 椒房殿的寝宫,质质奶娘守在殿外,紧张的看着那紧闭的寝殿。 “怎么回事?”夜凌旭看似愤怒,可说出口的话,却不带一点紧张。 质质奶娘抬眉,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倒是一旁的霓裳直接说道,“能怪谁,皇后不安分整日耀武扬威,结果被人下药了呗。”霓裳轻咬了咬牙,眼里的神色开心。 夜凌旭回头看向紧闭的寝殿大门,宫女们正有条不紊的准备着热水,偶尔寝殿的大门被打开,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御医们隔着一层纱在听脉。 “是何人做的?”夜凌旭望着她那开心的模样,知道自己手下的人,不论是杨荣燕墨这些武将,还是倚兰霓裳这些,都无人喜欢皇后。但是眼下,若表现得太过明显,还是不好。 暗中给了燕墨一个眼神,燕墨立即示意,上前将霓裳拉到自己身后。“嘘,别说话。” 霓裳狠狠的瞪了燕墨一样,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这是质质奶娘才敢走上前:“皇上,您救救皇后吧。御医说……娘娘被下了烈性堕胎药,加上皇后娘娘本来身子就虚,这孩子是保不住了,可是皇后是燕皇唯一的女儿,这……”后面的话她越说越小,夜凌旭虽然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但脸色却是阴沉到极点。 恰恰这时候倚兰从里头走了进来,夜凌旭看到倚兰,才缓和了脸色,“皇后她怎么样了?” 倚兰瞥了在场的众人一样,除了质质的奶娘之外,无人关心皇后的生死。看来这皇后做得也够失败的,虽然自己也不喜欢她,可好歹自己是奴婢呀,伺候主子不是分内之事吗?只能咬着牙关回禀道,“娘娘她被人下了药,孩子也死在了肚子里,刚刚成型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但若是现在不取出,那样,娘娘她的性命就……” 夜凌旭沉吟片刻,两片薄唇抿成锋利的刀片状,脸色微微一变,在短暂间的错愕后,点头,“好,将孩子解刨出来吧。” “皇上,不可呀!”质质奶娘一听,连忙摇头,若龙裔没了,皇后还有什么盼头?更何况,燕皇那边,可是等着这个孩子来控制夜凌旭,拿下卫国呢。 夜凌旭深呼吸,“噢,奶娘倒是说说有何不可,孩子都死了,难道还要让皇后也一起陪葬吗?” “说,说不定没死,还有希望呢?”质质奶娘将目光投向御医,“御医,您救救皇后,若她母子平安,一定重金酬谢。”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御医叹息,“孩子真的死了,皇上节哀,您也请节哀吧。 “不可以呀!”质质奶娘惊呼道。 身后的倚兰连忙上前,架住质质奶娘,劝说道,“你就别胡闹了,皇后危在旦夕,你若再这样胡搅蛮缠,只怕连皇后也保不住了。” 质质奶娘闻言,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皇上,皇后此事蹊跷,您一定要明察秋毫,为皇后讨个公道呀。” “行了行了,别嚎了,嚎得我肚子疼。”一旁的霓裳忽然开口,挺着大肚子靠在椅子上,眉头紧皱:“燕墨,燕墨,我肚子疼。” 燕墨一听,一下子慌了神,“不会是要生了吧?”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转向霓裳。 夜凌旭当机立断,“快,把霓裳抱到偏殿。” 在椒房殿中给皇后的御医,也因此被分了一半到偏殿。此时的正殿之外,除了质质奶娘一人之外,别无他人…… 偏殿,倚兰匆忙跑出,“燕墨不好了,御医说霓裳她的肚腹动静很大,羊水流了一大半,御医说……若是羊水快尽后,还未将孩子生下来,可能要剖腹把孩子取出来。那样,霓裳她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燕墨闻言脚下步子一踉跄,早知今日就不该带霓裳进宫,不然她也不会提早分娩了。在短暂间的错愕后,衣袖一甩,就要朝偏殿内冲去。 一旁的杨荣急忙拦住:“燕墨,不能进去,女子产房乃凶煞之地。” 燕墨心里正烦躁着,被杨荣这么一拦,他立马回头狠狠的瞪了杨荣一眼,“我怕什么,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可以煞住我的,尽管来。”他喊的急,以至于声音有些残破。 其实,他很害怕。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此刻都在离自己只有一道门的地方受苦。他真怕他们…… 杨荣被他瞪的呐呐不再言语,倒是夜凌旭见他这样颇为动容,当初他和楚楚的孩子胎死腹中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激动过。想到这里,不由得低声劝说道,“燕墨,御医和产婆一定会保证霓裳母子的安全的。” 燕墨血脉喷张,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依旧是挣扎着要冲进去。无奈中,杨荣又招来许多的侍卫,几人合力扯住燕墨,这才没有让燕墨冲动之下冲进产房里。 “你们放开!”燕墨怒吼道,“杨荣,你若拦我,这兄弟就没得做了。” “就算做不了兄弟,我今天也必须拦住你,你就在外面等吧,进去也不能帮到霓裳……燕墨,冷静些……”杨荣冒着和燕墨绝交的压力再次劝阻道。 几人争执间,倒是同样的紧张的夜凌旭瞥见里头的走出来的一位宫女,连忙担忧的问道,“霓裳怎么没有叫?” 是啊,哪个生孩子的女子不是叫的惊天动地。为什么她半天都没有喊出声来? 燕墨马上被这个认知吓到了,双臂一个用力,将紧紧扯住他的杨荣几人一下子打飞出去,趁着寝殿门半阖之际,急匆匆的冲进寝殿里。 外面的杨荣他们见到燕墨已经冲进去,立刻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夜凌旭低头一笑,只有为人父为人夫之后才能有这样的感觉,杨荣是一时半会儿体会不道了。轻轻拍拍杨荣的肩膀,道,“算了,既然已经冲了进去,你们在这里急,也帮不了他什么忙。” 夜凌旭仰头,神情有些悲戚。往事不堪回首,却又不得不回首。有些伤痛似是刺在骨头中,即便时间愈合了它,仍然会在某一时刻反复。就像现在,回想起当初从楚楚生孩子的时候,如果,当时生下来的是一个健全的孩子,那他们现在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惜造化弄人,这辈子他只能让方楚楚这个名字继续蚕食着他余下的生命了。 寝殿里,燕墨绕过屏风,便走到淡心的床榻前。里面的宫女见到燕墨来,皆吓得魂不附体,男子怎么能进女子的产房呢?哑膜却是惊怒道,“怔着做什么,快给霓裳接生,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会让皇上把你们这些人给她陪葬的。” 知道燕墨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满殿的人皆被他这话吓的慌忙起身,众人都开始把心思放在霓裳的身上。燕墨亦是走到霓裳的床榻前,看见霓裳已经累的虚脱,昏迷过去了。他心疼的攥住她的手,轻声唤道,“霓裳……” 产婆们给霓裳灌了一碗参汤,霓裳卷翘的睫毛微颤了颤,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燕墨,她闷声道,“燕墨……” 燕墨瞧见她这副虚弱的模样,心一痛,眼睛一热,更是用力的攥住她的手,“霓裳,我在。” “燕墨,我不行了……我刚才竟然看到我爹娘了……”霓裳一脸的汗水和泪水,整个人虚弱的根本提不起一点力气,阵阵的痉挛感却又不停的向她袭来。 “霓裳!”燕墨却是突然冷下脸,咬着牙叱责道,“你要是敢这样走了。我,我……我会再去找个美貌的女子立为后,然后还要跟那女子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到时候你的孩子就要喊别人娘,然后你就在九泉下看着你的孩子被欺负吧,我才不管。霓裳,我可告诉你,我爱的是你,你若死了,可不会帮你的孩子的,不仅不会帮你的孩子,我还会跟新娶的妻子一起,虐待孩子,打骂孩子……所以,霓裳,你要么就自己争取的活下去照顾你的孩子,要么就等着你孩子被欺负吧。” 霓裳本就脆弱的神经一下子似是被燕墨刺激到了,她怒视道,“燕墨……你敢!” “不信你可以试试!你人都不在了,难道管我要不要娶别的女人吗?所以霓裳,你最好给我活着,而且还要好好的活着,不然我只会把你的孩子当做弑母的凶手,他永远都不会从我这里得到父爱。”燕墨从未这样跟霓裳说过话,面色阴冷,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若是平时,霓裳肯定不会上燕墨的当,但在这生死一刻,她所有的斗志都被燕墨给激发了。是啊,人走茶凉。燕墨即使现在再怎么宠爱她,如果她走了,他们夫妻的恩情就自然断了。到时候可怜只有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子。 而且燕墨以后还是会有别的女人的,别的女人还会给他生孩子。她自己就是过来人,从小无父无母疼爱,日子过得多么凄惨?她不能再她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睡着,她的孩子被别的女人打。 那么多的艰险她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不就是生个孩子而已。 殿外的杨荣听见里面的对话,不留情面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夜凌旭道:“皇上您别说,燕墨这招说不定还真的管用。” 后者却是面无表情,呆怔的看着殿内,脑海中全是方楚楚生孩子时的场面。 第359章吃里扒外 殿内,霓裳咬着牙,让人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布,牟足了劲头重新投入斗争中。 燕墨紧张的用锋利的指甲抠着手,狠狠的扣,鲜血已经从伤口中渗透出来,可是他似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 “霓裳夫人……加把劲……深呼吸……孩子快要出来……再加把劲……” “夫人……使劲……使劲……” 产婆急躁的声音不断的在霓裳的耳畔重复着。霓裳痛苦的闭着眼睛,身子一用力…… “哇哇……”一阵清脆的啼哭声响彻寝殿。 “生了,生了!霓裳夫人生了……”随着孩子啼哭声的响起,整个寝殿里的人齐齐的欢呼起来,而霓裳也因体内不支,终于在生完孩子后,又昏迷过去了 “恭喜燕大人,贺喜燕大人!是个可爱的男孩儿!”产婆抱着孩子走到燕墨的身边,燕墨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对产婆扬声道,“谢谢!” 燕墨抱着孩子走到霓裳的床榻前,睡梦中的霓裳终于卸下了她所有的坚强,她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似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宝宝……她是你娘亲……”燕墨初为人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他们是一家人,他才不会允许霓裳就这样离开他。 “是男儿!母子也都平安!”寝殿外,倚兰笑着宣布着霓裳母子平安的事情,立刻引来众人的欢呼。 杨荣也是激动得不行,这么多年的好兄弟,燕墨的孩子就等同于他的一般。双眸发光的问道:“我,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孩子吗?” 倚兰见殿内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横竖燕墨也闯进去了,也无所谓了。“可以,不过霓裳现在在休息,你我就隔着屏风看看就好。” “好好。”杨荣一口点头应下,大步朝着殿内走去。走到一半,却见夜凌旭一动不动的站在殿外,纳闷道:“皇上,您不进去看看吗?” “不了,你们去吧。”夜凌旭轻叹一声,他怕自己面对那年幼的孩子时,会想起自己那个夭折的孩子。 等众人离去之后,才仰头望天,终于轻轻的松了口气。还好,母子平安。 楚楚,你看见了吗,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得到了幸福,你呢,是否也幸福? 如果人可以重生该多好,我一定会紧紧的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 偏殿中人人欢呼,可正殿皇后这边却是寂寞无声,质质得知自己被人下药孩子小产后,整个人便一蹶不振卧床不起。 奶娘在一旁看了,又是着急又是生气,“皇后,老奴觉得这件事来得蹊跷,您可千万不能就这样倒下。那不是如了别人的意,损了自己的利益吗?” “利益?”质质冷笑,“我的孩子在你们眼中就只是利益的筹码吗?你们有考虑过我吗,失去孩子我有多伤心你们问过吗,口口声声都是利益,你跟我父皇一样,都是重利之人!” 质质咆哮着,将床榻边上的茶杯扔向奶娘,“你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奶娘快速闪躲,可还是被泼了一身茶水,愤愤然的出了寝殿,跑到书房中研磨写下一封书信。交给自己人,“把这封信速速送回燕国,切记,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是。”那人点点头。 只是没想到,质质奶娘离开后,头顶的大树上却响起一个声音:“没想到这卫国皇宫中,竟然有吃里扒外的人。” “你是何人?”那人抬头,看着头顶陌生的男人,一袭白色锦衣,亮黑如墨的发丝随风飘扬。清冽眼眸中光泽流动,容貌如花,漂亮得简直不像真人。咽咽口水,这人,从未在皇宫中见过,想来也不是皇宫中人。 转身要走,慕裴却直接从树上飞下拦住他的去路,“把信交出来……” “什,什么信我不知道。”那人眼神闪躲,没想到刚才的一幕全部都落在了慕裴眼中,拔腿要跑,却被慕裴一把抓住了后衣领。“跟我去见皇上把,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不就好了。” “不要!”那人惊呼道。 慕裴却是不管不顾,直接将此人带到了九龙殿夜凌旭的面前。 “这么快?”对于慕裴能抓出燕国安插在皇宫中的奸细,夜凌旭并不觉得有多么惊奇,惊奇的是,才将他从牢中放出来两日,他竟然就抓到了。 “承蒙皇上庇佑。”慕裴却不邀功,谦虚道。 “既然你信守承诺抓到了燕国在我皇宫内的奸细,那朕之前答应你的事,现在也该实现了。”夜凌旭拿出国玺,在慕裴带来的文书上重重盖下印章。 慕裴见夜凌旭在两国合作的文书上盖下印章,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侯爷,到了。”轿夫的一声轻呼,终于让慕裴从那段回忆中抽身而出。 睁开眼眸,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慕府,富丽堂皇的府邸让他终于想起:啊,自己终于逃离了卫国,逃离了那暗无天日的监狱。 只是才刚进府,慕裴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大夫,快去请大夫。”管家急忙搀扶住晕倒的慕裴,只以为他是舟车劳顿,可是等大夫前来把脉之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侯爷这是积劳成疾,再加上抑郁过度,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侯爷如此一蹶不振?”府中常住大夫在把脉之后,眉头紧蹙,脱下慕裴身上的衣裳,看那一身伤势,“果不其然。” 管家在看见那满身的伤痕,也是震惊了,“岂有此理,这是何人所为,侯爷武功并不弱呀!”管家大惊之下,连忙将随同慕裴去卫国的人马招到大厅,“说,侯爷在卫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裴在卫国入狱的时候,他早已吩咐身边之人不许多嘴,此时见管家问起,大家虽有想说的心,但都没那个胆子去违抗侯爷的话呀。摇摇头,“我们不能说。” “不能说,那就是有咯。”管家阴沉着脸色看向在场之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喝道:“那你们可知道,侯爷现在昏迷不醒,若是我不知道到底在卫国发生了什么事,就不能对症下药救回侯爷!侯爷若是危在旦夕,你我这些奴才性命怎么保得住?” 管家的一番话说得众人提心吊胆,其中一些人在睁着许久后,终于开了口,“是卫皇做的,侯爷才刚进卫国,就被他抓起来关到监狱里了,至于在里面发生了何事,我等真的不知呀。” “抓进监狱?”管家大惊,气急败坏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侍卫,“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侯爷千金贵体,怎么能进监狱。卫皇的人抓人的时候,你们去哪里了,为何不保护好侯爷?” 众人被管家训得面红耳赤,却无一人敢还嘴。即使大家都是听了侯爷的吩咐才不动手的,但最终还是害了侯爷,心中难免愧疚。 想到此,管家再也坐不住,“准备轿子,我要进宫面圣。” “不可,现在两国联盟已经形成,管家若是在皇上面前告状,只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而害了侯爷。”有人闻言急忙拦住。 管家狠狠的瞪了说话的人一样,“谁说我要去面圣,我去见淡心郡主。”现在这样,恐怕也只有郡主能救回侯爷了。 神仙殿,淡心还沉浸在慕裴回来的喜悦中,亲自着手准备为他缝制一双鞋子。今日看他的鞋子都有些磨损了,从前的慕裴可是很在乎这些的人,这次想必也是舟车劳顿,来不及买新的。 既然他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做一双鞋子给他,又算什么。 琴儿在一旁看了,只觉得眼眶发酸,心中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喜的是郡主终于被侯爷打动,女子送男子鞋子,某种程度上便是认可了这个男子。悲的是,自己那一点点的小心思,终于要学会放下了。 “郡主,慕府的管家来了。”青儿正在院中逗着小宝儿,见慕府管家急匆匆而来,扯着嗓子便朝殿内吼道。 “嘶!”淡心一个分神,没想到针头就这样直直的戳进手指。 琴儿见她流血不止,急忙从柜子中找来药膏,“郡主怎么不当心些,这活还是交给奴婢来做吧。” “不用了。”琴儿伸手要去拿鞋底,却被淡心制止了,“送出去的东西,自己亲手做的才有意义不是吗?”说完,将鞋底放入针线篮子里,起身拍拍衣裳,“走吧,随我出去见客。” 琴儿望着被淡心好生放置的鞋底,一时间自愧不如,自己算什么,竟妄想染指郡主的东西,真是太不知廉耻了。 来到正殿,见慕府管家张叔一脸焦急,淡心不由得奇怪,“张叔这是怎么了,慕府发生何事了?”按说慕裴已经回来了,就算发生了什么事,张叔也不可能急成这幅模样呀。 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淡心睁大眼眸,“不是慕裴出了什么事吧?”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然而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张叔脸上不仅是焦急,似乎还带了几分责怪的意思。“是,就是侯爷出事了,郡主可知这次侯爷去卫国,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了什么事?”见张叔如此冷冰冰,淡心已经猜测到此事大概与自己有关,而卫国,与自己有关的人,岂不是——夜凌旭? 张叔轻叹一声,“老奴看着侯爷从小长大,说句逾越的话,侯爷也算是半个儿子了。从侯爷遇上郡主开始,为郡主做了多少事想必郡主都看在眼里,可是这次,卫皇夜凌旭竟不分青红皂白将侯爷抓进监狱,还施以酷刑,郡主您说,这笔账该算到谁的头上。” “酷刑?”在听完管家的话后,殿内不约而同的响起两个声音。 淡心侧目,望了一眼同自己一起出声的琴儿,眼中闪过一丝莫名。 管家却没想这么多,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算是老奴求求您了,去看看侯爷吧,救救他!” 第360章富可敌国 淡心闻言,果断随同管家一起出宫来到慕府。此时慕裴已经从昏迷中醒来,睁开便看到淡心,嘴角微扬,“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淡心眉头紧锁,“管家都告诉我了,在卫国那身那么多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 “什么?”慕裴闻言大惊,眸子一寒,冷冰冰的朝管家扫过去。 管家低头,“是老奴告诉郡主的,侯爷您为郡主付出了那么多,总不能总是不让郡主知道吧?” 慕裴轻叹一声,“好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你退下吧。” 慕裴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仅伤了管家的心,还让匆匆赶来的淡心陷入了尴尬。的确,以她和慕裴现在的关系,就算慕裴做什么她都不能干涉。只是,一想到他为了自己如此付出,淡心便觉得对不起他,更无以回报。 “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两相沉默许久,淡心终于轻声开口。 慕裴一怔,什么问题,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才让淡心不选择自己吗?抬起眼眸,疑惑的眸子对上淡心那双清莹眸光,只觉得她那一双美丽的眼睛,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够。 淡心深吸一口气,“因为你只会默默付出,什么都不说。”淡心柔声道:“不邀功是好事,但若是事事这样,那便是刻意隐忍了。今日若不是管家告诉我,只怕在卫国的遭遇你丁点不会告诉我,对吧?” “我,我不想让你为难……”慕裴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头坐在床边惴惴不安的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因为夜凌旭?”既然今日话都说到了这里,淡心也不在乎了什么了,直接将这个名字说出口。 慕裴震惊的抬起头,“你,你不是很恨他吗?怎么……” “怎么能提起他的名字却没有半分生气?”淡心将他未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同慕裴一样坐在床榻边上,“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时间流逝,让我释怀了当初的伤害。又或许是,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事了。” 慕裴心中大呼糟糕,不在乎了,是不是就代表淡心原谅了他? 还没等慕裴胡思乱想多久,就听见淡心道:“可是不在乎,并不等于能原谅。从前是恨,现在我想通了,有爱才有恨,我不爱他了,自然就不恨他了。” “真的?”慕裴闻言双眸发光,难以置信的看着淡心,“你真的不爱夜凌旭了?” 淡心迟疑片刻,重重点头,“对,不爱了,真的不爱了,再也不爱了。”连着三个不爱,不知是对往日的告别,还是自我催眠。 “那你……”虽然知道这样有些乘虚而入,可慕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还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淡心闻言沉默,目光扫过他透白的里衣,看着背上隐约映出的红色伤痕。不管是出于感动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淡心都觉得自己应该答应他。微微点头,“我的名字不是已经上了慕家的族谱吗,难道我还能逃跑?” 这便是变相的答应了,可慕裴却一时犯傻没听出来,还以为她在责怪自己将她的名字写入慕家族谱。弱弱道:“我,我当时只是想找一个正当借口,在你出事的时候好动用慕家的关系帮忙,你别生气?” 淡心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哪里是生气,你这人,平日里聪明得很,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犯傻了?我是说,我答应了,我答应你了,明白了吗?” “你,你,你答应我了?”慕裴嗖的一下从床榻上起身,跪在淡心的面前,抬头望着她,“你再说一遍,我怕我听错了。” 淡心却闭口不言了,好半晌才说一句:“好话不说二遍。” “淡心,我真是太开心了。”慕裴激动得手舞足蹈,在屋内转了好几圈之后,急急忙忙的跑出院子,“快给我烧水沐浴,我要立刻更衣进宫,向皇上请旨赐婚。” 屋内的淡心闻言浅笑,脸色却忽然间惨白,记得当初夜凌旭在大街上向自己求婚时,也是这般的激动…… 摇摇头从过去的回忆中抽身而出,望着眼前简单的院子,没有任何脂粉味,布置也是十分硬朗。即便是伺候的仆从,也多以男子为主。 淡心知道,慕裴这是洁身自好,其他大户人家的子弟,哪个没有几个暖床丫头?可是他这里,自己从未看到,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庆幸。虽然自己没有那么爱慕裴,但至少算是知己,此生能找到他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足以。 再者,他也不是什么皇亲贵族,想来身边也没有那么多莺莺燕燕,如果能娶她一人那是极好的。若将来他要迎娶妾室,她也不会反对,几房妾室,总比后宫三千佳丽好得多吧? 慕裴交代完仆从,拉着淡心穿过侧堂,来到自己的书房。 偌大的一间空屋子,正中摆着两张楠木长桌,桌上摆着若干套笔砚,周遭放了几十把雕空檀椅,应该是慕家会客或者议事所用。 “这里便是大书房,也是议事厅,三月一次,慕家麾下各大掌柜掌事的都会到此交账。”慕裴带着淡心走进书房,从一暗格中取出自己的印章,“这个,便是我的专属印章,一般有什么较大支出或者重大事宜,都需要用它盖章。” 慕裴说着,还示意了暗格的开关给淡心看。 淡心微怔,“你这是做什么?” “以后你便是我的夫人,慕家的女主人,这些重要东西,你当然得知道,也有权利享用。”慕裴轻声回道。 淡心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如此信任自己,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她手中。可是……可是她还是想离开齐国,去隐都定居。忽然觉得刚才答应和慕裴的婚事真是一时糊涂,自己要离开的心思并没有因此改变。 那么现在,她该如何向慕裴开口?难道请求他,抛下慕家的一切,和自己远走高飞? 一想到这里,淡心不自觉的皱了眉。 慕裴见状,还以为是自己太过着急惹得她不高兴了,连忙摆手,“既然你不喜欢,那这些就婚后再说,我带你去小书房,那是我的专属书房。” “好。”淡心心不在焉的应着。接着又在慕裴的带领下,参观了他的小书房,以及慕家的一些大大小小的重要地点。 本来淡心是不愿的,毕竟还未成婚,慕裴便如此信任她,多少让她有些压力。可慕裴倒好,轻轻松松一句话便打消了淡心的困惑,“别有这么大的压力就当是看看好了。” “看看……”淡心傻眼,望着慕裴的笑,恰如三月春风,仿佛能盖过万紫千红。颔首,“对,只是看看罢了,婚后你若不想理睬这些东西,都交给我便是。” 说着,忽的停顿片刻,“其实这些,我也不喜欢。” “那不喜欢,能放弃吗?”淡心一时脱口而出,随后才意识到有所不妥,讪讪一笑,“我只是这么一问,你别放在心上。” 慕裴并未回答,沉吟片刻之后才道:“如果有人可以接手慕家,我也不愿如此操劳。”能和心爱之人相携到老,那才是他毕生心愿,至于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够用就好,不必许多。 只是眼下,他担心自己的话说出来,会遭到淡心的鄙视。毕竟他坐在这样一个掌管万人生计的位置上,说撒手不管,实在有些荒谬。 淡心却默默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心思微转,慕裴久居这样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位置上,想必也是累的。若是让他同自己离开,去享受别样生活,他怎么说也会有几分心动吧? 目光忽而漾起一丝涟漪,调侃道:“这么大的一笔财富,你舍得就这样说放弃就放弃?” “那要看我跟什么人走了。”慕裴目光灼灼的看着淡心。 淡心沉吟片刻,并未立即作答,只是敛去脸上的笑容。若真的想要慕裴放弃慕家跟她远走高飞,只怕不是一两日便能说动的事情,她需得好好从长计议一番。 怎样开口,开口之后他若拒绝,又应该如何保全两人的颜面?这一系列的问题都需要好好思考,不能任性妄为。 “赐婚?”苏卿阳在得知慕裴的请求之后,许久才从震惊中回神,“淡心答应你了?” 慕裴难掩眼中的笑意,激动的点点头,“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做到了,郡主说只等皇上点头答应,其他一切都好办。” 苏卿阳面色僵硬,“这个,朕还得去问一问皇叔的意见,虽然朕身为皇上,可淡心是皇叔的女儿,理所应当由他做决定。”苏卿阳眼神闪躲,明显在可以逃避什么。 慕裴沉浸在淡心答应自己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留意到苏卿阳的不对劲,俯身行礼,“那微臣就安心等着了,相信湘南王一定会同意的。”他有施十足的把握,湘南王言语中早已表明对自己的喜欢,一定没问题的。 只是让慕裴没想到的是,在他离开皇宫之后,苏卿阳当即就招了湘南王苏颢进宫。却不是为了商讨两人的婚事,而是告诉苏卿阳,“皇叔,无论如何,淡心和慕裴的婚事,朕不能答应。但是朕不想要慕裴恨朕,所以皇叔,你帮帮朕好吗?” 苏颢双眸大睁,怎么也没想到,从前自己那个重情重义的侄子,今日竟然变成了为利益不惜牺牲淡心幸福的人。难以置信道:‘皇上,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卿阳凤眸一挑,“皇叔要明白,朕也是为了齐国的江山社稷,慕家在齐国是什么样的存在皇叔再清楚不过了。淡心心挂卫国,一旦慕裴站在她身后,她随时有可能带着慕裴造反。” “造反,皇上此言差矣。”苏卿阳大惊,连忙跪下,“皇上明鉴,这样天大的罪行,且不可给淡心扣上。” 苏卿阳却并不觉得这是莫须有的罪名,慕家富可敌国,不管是任何人得到慕家,他都不放心。更何况,他也是于心有愧,毕竟对淡心做了不少不道德的事情,他害怕慕裴和淡心成婚之后,会报复自己。 有时候敌人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从朋友变成的敌人,他最了解自己,也最清楚自己的软肋在什么地方。一击毙命,如此精准。 第361假传圣旨 湘南王一眨不眨的看着苏卿阳,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一般。这还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那个孩子吗,为何,会变得如此陌生? 从地上起身,拂袖离开,只留下一句:“皇上若执意用淡心的幸福做筹码,就别怪臣不客气了。”看来皇兄当初和皇嫂远游之时,早已料到了今天的局面,所以才会将那个东西交给自己。 然此时的苏卿阳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能让淡心得到慕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叔,请你谅解,朕也是无奈之举。” 苏颢用一个背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若苏卿阳还在乎亲情,最好是趁早收手,否则苏卿阳不仁在先,就别怪他不义了。 离开御书房,苏卿阳想到神仙殿看看淡心和外孙女,半路却遇上了被辽国人送回来的皇后。 “老臣参见皇后,皇后千岁。” 小昕最不喜这样的礼仪了,怎么说苏颢也是她的长辈,急忙下了轿子搀扶苏颢起身,“皇叔干嘛这么见外,我是您的侄媳妇,叫我一声小昕便是。” 小昕甜甜的笑着,这一个多月的软禁并没能影响她什么。 听小昕如此说,苏颢心思急转,“皇后,不知借一步说话?” “皇叔,叫我小昕,不要叫我皇后。我和郡主是好姐妹,您是她的父亲,又是皇上的叔叔,这一声皇后,我真的承受不起。”小昕说着,同苏颢走到边上无人的地方,“皇叔有什么话就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苏颢眼眸微转,确保没人能听到两人说话,才低声道:“皇后,老夫求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好,皇叔说吧。”小昕颔首应下。 苏卿阳得知小昕今日回宫,在处理了苏卿阳的事情后,早已在殿内等着,此时见小昕面色阴沉的走进殿内,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是不是辽国人对你做了什么,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 小昕想起刚才苏颢的话,抬眸看着苏卿阳,“你除了在乎我之外,还在乎谁?” “只在乎你。”情急之下,苏卿阳脱口而出。 小昕闻言却没有半分高兴,叹息一声,“果真,皇叔说的都是真的。”声音微弱,苏卿阳只见她红唇微张,却没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闷闷不乐的甩开苏卿阳的手,“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小昕把话说得很难听,可苏卿阳却一点不在乎,按照她的意思走出寝宫,临走前,还不忘将房门给她带上。 见苏卿阳离开了,小昕急忙来到御书房,找到一道空白圣旨,再摸出国玺重重盖上。“淡心是好人,我不能让她就这样和幸福失之交臂,我要帮她。” 苏卿阳指示请求小昕去劝劝苏卿阳,毕竟只有她说的话苏卿阳可能会听,但小昕见苏卿阳如此决绝,一怒之下便想到了刚才的法子。将圣旨藏在袖子中,悄悄的从窗户跑出了御书房。 来到湘南王府,将圣旨往苏颢手中一放,“皇叔你把它收好,赶紧写上赐婚的消息,我这就去慕府下旨。”没有传旨公公,那便只能自己出面了,想来她堂堂皇后的话,应该也是有说服力的吧。 苏颢目瞪口呆的展开圣旨,“空白圣旨?”这,这齐国历朝历代,可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小昕心虚的避开苏颢的目光,“没事的,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大不了我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我头上就是了。”小昕一拍胸脯,“他对我那么好,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不行,这风险太大,我不能让皇后您独自一人去承担。”苏颢将圣旨还给小昕,“趁现在皇上还未发现,皇后您赶紧将这销毁了,切记不要被皇上发现才是。” 小昕撅嘴,“可是我想帮帮淡心。” “这不能解决问题。”苏颢摇头,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就算强行下了圣旨又如何,苏卿阳若不同意,有的是办法拆散慕裴和淡心两人。 “皇叔,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小昕惶恐的看着脸色低沉的苏颢,隐约觉得自己又好心办错事了。撅着小嘴,“可我只是想帮帮淡心,除了这样,皇叔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苏颢摇头,小昕拿着圣旨,低头悄悄的笑了。“那皇叔,我,我就先回宫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你的好意皇叔心领了。”苏颢没多想,直接派人送小昕回宫。 走到半路,小昕却忽然捂着肚子,“哎哟,我肚子疼,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我要去茅厕。”说完怀揣着空白圣旨,悄悄趁苏颢的人不主意,溜到了一家买笔墨纸砚的店铺。 “老板,借你的笔写几个字啊。”二话不说,拿着毛笔蘸了笔墨就往圣旨上写字。 匆匆忙忙跑到慕府,站在那金碧辉煌的大门前,擦去脸上的汗水,咳咳,“本宫来替皇上传旨,快把你们家侯爷叫出来。” 慕裴得知皇宫中有人前来传旨,急急忙忙的整理衣裳之后迎出大门,却见一身素衣的皇后站在门外。 “微臣不知皇后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皇后恕罪。” “没罪没罪。”小昕急忙摆手,“我是来传旨的,先恭喜你和淡心白头偕老,接旨吧。”小昕并不懂传旨的流程,只知道将圣旨公告天下就好。 慕裴见状,往小昕身后一看,见一个侍卫奴婢都没跟随。不自觉的皱了眉,这圣旨也传得太蹊跷了吧,皇上对他和淡心的婚事如此草率?再者,皇后今日刚刚回宫,以皇上那么在乎皇后的作风,怎么可能让皇后一人出宫传旨。 “接旨呀。”见慕裴一直不伸手接下圣旨,小昕心中开始不安,不会是侯爷看出什么来了吧? 慕裴微微一笑,“皇上让皇后前来传旨,可有说带东西给微臣?” “什么东西?”圣旨是偷来的,小昕自然不清楚,一脸迷茫的看着慕裴。 慕裴见状,当下便明白这圣旨来得蹊跷,未免事情闹得更大,连忙请皇后进了慕府,遣退所有仆从,才沉声问道:“皇后你实话告诉微臣,这圣旨从何而来?” 见瞒不下去了,小昕便将圣旨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慕裴,见他如湘南王苏颢一样煞白的脸,弱弱道:“我,我只是想帮你们。” “皇后的好意我和郡主心领了,但这件事瞒不住,皇后可有想过,要如何跟皇上解释?” “没有,我只是一时情急,皇叔刚才也骂我了,你就不要再说我了,我知道错了。“小昕将手中的圣旨捏得紧紧地,看来这件事当真是自己错了,否则不可能所有人都责怪她。 但正是因为小昕的举动,才让慕裴怀疑,“微臣有一疑问,为何皇上不同意我和郡主的婚事?” 小昕藏不住话,激动之下将所有事情告诉了慕裴,“都是那个可恶的苏卿阳,他非但不同意你和郡主的婚事,又不愿意得罪你,就请皇叔出面。可皇叔是郡主的亲生爹爹呀,他怎么可能会站在苏卿阳那一边。” “皇上不同意的理由呢?”慕裴怎么也想不明白,淡心好不容易答应了他,为何会在苏卿阳这里卡住。 “说是怕你会同淡心一起造反。”小昕小心翼翼的将话转述,话才出口,便见慕裴脸色更沉三分。 咽咽口水,“这件事是皇上的不对,我代替皇上跟你们道歉,你千万不要记恨他。”小昕心中是爱着苏卿阳的,只是不赞同他做事的方式罢了。见慕裴脸色阴沉,害怕他会对苏卿阳不利,小昕又连忙替苏卿阳说些好话。 可惜此时的慕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既然苏卿阳如此狠心,为了江山社稷宁肯拆散他和淡心,那么,也休要怪他了。 神仙殿,琴儿听说慕裴进宫向皇上请求赐婚一时,整个人都蒙了。本以为还遥远的事情,没想到眨眼间便到了。 神色恍惚,差点将食物喂进小宝儿的鼻子里。还好青儿及时来看见,阻止了她,“琴儿你没事吧,小宝儿可没惹你。”说着将小宝儿才能够琴儿怀中抢过来,交给奶娘抱走。 见四下无人,才轻声问道,“琴儿你实话告诉我,你这样魂不附体,是不是因为侯爷?” “你怎么知道?”琴儿没想到,第一个看穿自己心思的人,竟然会是青儿这个神经大条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头不语,她对慕裴的感情,从救命之恩到仰慕之情也不是一两日了。第一次被人发现,当真是说不出的感觉。 青儿闻言,轻叹一声,“你我是奴才,再说了郡主对你我都如此之好,你怎么能背信弃义呢?”青儿一脸鄙夷,“你若是敢存什么歪心思,不等郡主责罚,我直接将你绑了交给皇上处置!” 琴儿脸色微变,“我不会背叛郡主的,我会将这份感情藏在心中,不会被任何人知道。青儿,郡主对你我都极好,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她,我还想追随她一辈子。” “知道就好,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郡主听说你娘亲身体不好,特意派人去接他们了。这几日想必就会抵达,到时候大家一起离开皇宫,要多潇洒就多潇洒。” “真的吗?”琴儿不敢置信的望着青儿。 “当然是真的,郡主派去的侍卫正好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位哥哥,他们都出发好几日了,应该快到了。” 琴儿第一次难掩喜悦之情,别的不说,就冲郡主的这份心,她便不能背叛。 第362章挡我者,死! 小昕假传圣旨之事,虽然苏颢和慕裴已经极力隐瞒,可还是被苏卿阳给发现了。只是,还没等他有生气的时间,便得知一件事—— “码头全关,这是什么意思?” 苏卿阳高高的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的百官哀声怨天,慌张道:“慕裴呢,这些码头不是他家的吗,为何会一夕之间全部关闭,是何人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慕裴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中,却是不卑不亢,连最基本的礼仪也没有。 苏卿阳一拍案桌,震怒道:“慕裴,你别以为你掌控着慕家,掌控着所有码头就能如此嚣张。朕告诉你,朕是天子,是齐国的皇,普天之下莫非黄图,朕现在就要将所有码头收归皇家所有!” 听见苏卿阳的话,慕裴冷静回道:“还请皇上别忘了,早在齐国建立之前,我慕家便拥有了那些码头。所以说,先有慕家再有齐国,慕家的财产,只属于慕家所有!” 一番之地有声的话,让朝廷上百官面色大变,虽然他的话不太中听,但却是事实。 这么多年来,慕家的财产早已不是旁人能想象的,富可敌国都算是委婉了,若慕家愿意,买下齐国也不在话下。这就是这么多年来,历代君王一直不敢动慕家分毫的原因。 “皇上,慕家势力太广,不能强行镇压。”开始有人担心,万一慕家趁此机会造反,那该怎么办? 苏卿阳龙颜大怒,顺手将手边的笔架直接朝慕裴一扔,眼尖的人见状,连忙上前为慕裴挡住。要知道,这位手中掌控的,那可是齐国的财政大权呀。 慕裴冷冷的看着苏卿阳砸过来的笔架,竟然莫名一笑。 “我早说过,你我不再是兄弟只是君臣,可没想到现在,你连君臣都不愿意。”慕裴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的笔架放在一旁的香炉上。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运功抬手,一掌将笔架狠狠拍成了粉末。 “不管是谁,只要他阻止我和郡主在一起,这便是后果!”撂下一句狠话之后,决绝的转身朝神仙殿走去。 “收拾些东西,同我一起出宫。”见了淡心,并不提刚才的事,只是言简意赅道。 淡心正在给他缝制鞋子,见他来了急忙将鞋子往针线篮子里藏去,脸色微变,“怎么了,忽然要我出宫?是不是小宝儿出了什么事?” 慕裴缓缓摇头,望着震得发疼的右掌,“我今日在朝堂上公然和皇上决裂了,或许从此以后我便是齐国的罪人,淡心,你害怕吗?” “决裂?”淡心隐约感觉两人决裂的原因是自己,可是又不好问出口,只是牵过他的右手,小心翼翼的为他拔出手掌中的碎木屑,“这是何必呢,再动怒也不能伤害自己。” “他不同意你我的婚事,你知道吗?”慕裴沉声道,言语中带了几分哽咽,“我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这一日,可是他竟然不答应。” 淡心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碎木屑也拔完了,拿出手绢仔细的将他手上的伤口包扎完毕,才同他一起在软榻上坐下。“所以呢,你如何反击他,导致你们竟然在朝堂上决裂了?” 慕裴望着自己掌心上淡心的手绢,莞尔一笑,“我下令把所有的码头都关了,齐国是水上国家,离开码头如何能生存?”慕裴低声道:“这只是第一步,若他还是不同意你我的婚事,我便会下令,把所有店铺通通关闭。” 呼!淡心闻言倒吸一口气,“那慕家岂不是损失惨重?” “没关系,有人比我的损失更惨重。慕家可以损失钱财,但是齐国上百万人口,不可能就这样断了生计。”慕裴这是做好了两败俱伤的打算,只是淡心觉得有些不妥。 用百姓的生存去同皇上做交易,是不是有些过了? “你虽然平日里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可实际上,你却是那个最胆小的。人生在世,为自己活一次不行吗?”慕裴这次是下定了决心,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和淡心的婚事。一句话,挡我者,死! 虽然这样有些不妥,但毕竟是苏卿阳无理在先。慕裴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人生在世,她的确该好好为自己活一次了。 脑海中两个小人打斗许久,终究还是一方战神,颔首,“你说得对,我要为自己活一次。”说完咬牙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说吧。”慕裴觉得,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两人分开了,就算是苏卿阳,也不能奈他如何。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淡心轻声问道。 “云大人,齐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您怎么还在睡觉呀?”暗探来到据点,发现云焕竟然还在呼呼大睡,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真是让他们这些属下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怎样。 云焕迷迷糊糊的起身,“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暗探将慕裴的大动作言简意赅的告诉了云焕,最后总结道:“侯爷都为了郡主下大招了,只怕主子是没希望了,唉……” “绝对不行!”云焕一下子从床榻上翻身而起,“派去迎接琴儿娘亲和弟弟的人呢,回来没有?”虽然做这样的事情很是不耻,而且也对不起琴儿,但是,为了主子,他只能牺牲自己的爱情了。 自从上次他看到琴儿在慕裴身边的小女儿神态之后,他便知道,琴儿喜欢的是慕裴。但据他所知,郡主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是让她知道,慕裴竟然和她身边的侍婢有所勾结,那这婚,就算苏卿阳不搅合,大约也是不能成了。 既然下定了主意,云焕当即就招集了人马,“你们听我说,我们这样……” 将命令下达之后,云焕进房间换了一身衣裳,所有人都有任务,他也一样。只是他的任务,便是想方设法让琴儿去见慕裴一面。只要两人一旦见面,琴儿喜欢慕裴的事便会被天下人皆知。 “琴儿,对不起了。”来到皇宫的围墙下,云焕瞥了一眼高高的围墙,默默的道了一句抱歉之后,打洞进了皇宫之中。 而此时的琴儿,正同淡心一起收拾包袱,一想到即将就要入住慕府,心中便是无比的高兴。但是同时,她也会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对侯爷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对了郡主,奴婢听青儿说,您派人去接奴婢的娘亲和弟弟了,奴婢在此多谢您了。” 淡心浅笑,“不用谢,将你家人接来,也是为了让你安心,这样你们才能放心做事,对吧。”说着拍拍淡心的肩膀,“以后去了慕府,不必皇宫,不用这么拘谨,叫我淡心就好。 “不行,您是郡主,我们怎么能逾越呢。”琴儿连忙摇头,见淡心额上出了薄汗,笑道:“郡主您真心怕热,小厨房熬了清热去火的冰镇绿豆,奴婢这就去给您取。” “好。”淡心点头,“多取一碗,你也喝喝。” 琴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厨房里做出来的东西,理应只有郡主一个人能享用,没想到郡主竟然能同她一起分食。 炎热的夏天,喝上一碗冰镇绿豆再惬意不过了。琴儿不好意思当着淡心的面去喝,便想着在厨房先喝了,再端过去给淡心,这样一会儿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只是,一碗绿豆汤喝下,琴儿怎么感觉,自己的头却晕晕沉沉的呢? “皇上,事情都办好了,琴儿姑娘晕过去了。”厨娘将琴儿藏好后,才去复命。 苏卿阳吩咐侍卫将琴儿悄悄从神仙殿中带出,看着晕厥过去的琴儿,沉声道:“不要让她醒来,等慕府那边处理好了,再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进去。” “是。”侍卫点头。 苏卿阳站在看台上,远远的望着淡心的神仙殿,凤眸微眯,“对不起了淡心,为了江山社稷,朕只能牺牲你。” “琴儿?”神仙殿内,淡心见琴儿去了小厨房后一直没回来,又让青儿去找了一边还是没找到人。“奇怪,琴儿若是出去,理应会先说一声呀?” “或许琴儿有事。”青儿眼神闪躲道,今晚郡主就要搬去慕府了,琴儿又仰慕侯爷,只怕现在正伤心着找地哭去了。但是她又不能将这件事告诉郡主,否则只会让郡主怀疑琴儿。 唉,青儿走出殿外,在淡心看不见的地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怎么办,这样瞒着也不是事,早晚有一天郡主会知道。”青儿急得直跺脚,可是她又实在是不聪明,想不到办法解决事情呀。 只是青儿没想到,这早晚有一天,竟然就是今夜。 夜色降临,淡心望着眼前华丽的寝宫,两次入住这座宫殿,却终究是要与它告别。挥挥手关上殿门,将一室繁华隔绝开了,“有的是比荣华富贵更重要的东西,你说对不对,青儿?” “啊?”青儿还在想琴儿的事,忽然听见淡心的问话,忙不得是的点点头,“是是是,郡主说得没错。” 不知道青儿为何分神,淡心也不愿做一个多事的主子,她们若是想告诉自己自然会说。“走吧,启程去慕府。” “可是琴儿……”青儿还在担心。 “放心吧,琴儿知道今夜要搬去慕府,如果她没回来,应该是去了慕府,我们去慕府找她。”淡心一语中的。 来到慕府,管家从正门迎出,“千等万等总算是等到了郡主,以后您就是我们慕府的女主人了,快,里面请。” “慕裴呢?”淡心闻言低头娇羞一笑,这样直白的话,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侯爷?”管家闻言怔住,好像一个下午都没看见侯爷,想必应该在书房或者房间。“要么就是在书房,要么就是在房间,老奴领您过去。” 淡心颔首,“多谢。” 走到一半,管家却被一仆从唤住,“张管家,玉器铺出事了,侯爷呢?” 管家看了一眼淡心,“侯爷有事,我去看看吧。”说完朝淡心抱歉一笑,“对不起郡主,老奴找人给您领路吧,这边有事。” “有事你就去忙吧,我自己去找他就行。”淡心挥挥手,让管家离开。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来到慕裴的房间,却看见琴儿身处慕府,而且还躺在慕裴的床上。 第363章洁身自好? 夜凌旭没让她见过这样的局面,可是从前做夜辰朔的妾室时,淡心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可是眼下,一个是她即将大婚的男子,一个是她最为信任的贴身侍婢。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之前慕裴口口声声说爱她,还花费了那么多的功夫来追求她,甚至不惜替她付出一切。可是转眼间…… 一眨不眨的望着床榻上两个坦诚相待的男女,淡心喉中仿佛卡了东西,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原以为慕裴跟夜凌旭不一样,没想到他竟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曾经为她追去卫国,陪她一起度过最煎熬的日子,是他; 曾经为了她,甘愿同苏卿阳断了手足之情的,还是他; 曾经能与整个国家为敌,只为将她迎娶的人,也是他; 可如今,不过短短几日,什么都变了。 她心中那个洁身自好的慕裴,此时却和自己的贴身侍婢琴儿搅在了一起。而且,还被她亲眼看见。 青儿在震惊片刻之后,猛地冲上前一巴掌扇在琴儿脸上,“你真是糊涂,不是说好了,不会对侯爷有非分之想吗?” “我,这是怎么回事?”琴儿被青儿一巴掌从幻觉中醒来,见自己赤身躺在一陌生屋子中,侧目一看,身边之人竟是慕裴。再顺着门口的光看去,只见淡心一脸淡漠的站在门边。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冲下床榻来到淡心脚边,扑通一声跪下,“郡主你听我解释,我是被人陷害的。” 淡心长睫微动,“噢,那你是被何人陷害?” “我……”琴儿仔细回忆许久,才道:“是那个厨娘,我,我今日是喝了绿豆汤之后晕倒的,一定是她!” 淡心轻笑,“一个厨娘,她陷害你做什么?再说了,就算她能陷害你,难不成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慕府,陷害慕裴?”淡心目光微抬,朝床榻上看去。 慕裴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面色温和的躺在床上,仿佛外界发生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把衣服穿上再说话。”虽说琴儿背叛了自己,但好歹外面还有慕府的仆从,让人看了笑话总是不好。淡心脱下身上的轻蝉翼制作而成的披风,面无表情的披在了琴儿身上。 琴儿望着自己身上的披风,再想起淡心对自己的好,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一个劲的哭泣着。 “郡主,这是怎么了?”管家闻讯赶来,见地上跪着的琴儿急忙捂住眼睛,又瞥了一眼床榻之上的慕裴,心下瞬间明白了几分。侯爷不是这样的人啊,这,这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郡主您听老奴解释,这件事一定有蹊跷。”管家拼命的想要替慕裴解释清楚,可是奈何当事人没醒,他就算想解释也是无从下手呀。 淡心却突兀一笑,“不用解释了,等侯爷醒来告诉他,我先走了。” 管家大惊,“您不是要入住慕府吗,侯爷还说过几日郡主您就要嫁入慕府……”说到一半,管家才后知后觉,郡主这一走,只怕这婚事也是吹了。 借口送淡心出去的功夫,一边尽力拖延,一边给了仆从眼神,让他们赶紧去叫醒慕裴。 “不用费心了,告诉慕裴,我很感谢他为我做的一切,希望以后他能好生对待琴儿,我和他之间,注定有缘无分。”淡心不是傻子,知道管家存的是什么心思。 说完这番话,看着一路跟在自己身后,离了三步远的琴儿。蹙眉道:“以后你也不用跟着我了,既然已经是侯爷的人了,就好好呆在侯爷吧。” “郡主,奴婢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琴儿闻言大惊,郡主这是不要她的意思呀。扑通一声跪在铺满了鹅卵石的小道上,“郡主若是不要奴婢了,那奴婢也只能去死了。” 淡心闻言却无动于衷,只说了一句:“你不会死的,你还有重病的娘亲,还有没长大的弟弟需要照顾。”说完叹息一声,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觉得对不起我,回去吧,侯爷也快醒了,拦住他,不要让他追上来。” 琴儿屹立不动的跪在石子上,充耳不闻淡心的话。只是重复这一句:“主子若是不要奴婢了,奴婢真的会死的。” 今日的事情明显是有人在背后设计,若真的因为自己,让郡主和侯爷的婚事告吹,那她便是天大的罪人,死不足惜。至于娘亲和弟弟那里,琴儿相信,郡主不是无情的人,自己死后他们一定会得到照顾的。 淡心看穿了她的心思,怒声喝道:“你以为你做了这样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还会照顾你的娘亲?别痴人做梦了,我现在恨你,也见不得你的家人好!”淡心怒意横生,抬手狠狠给了琴儿一个巴掌。 “这个耳光,就算是我对你的惩罚,也算是我们主仆情谊到了尽头。你走吧,你若过得不好,别指望谁人会照顾你的家人!”淡心一口气说完,带着青儿毫不犹豫的走远。 “郡主!”琴儿在听完淡心的话后,再不敢前进半分,只能撕心裂肺的呼喊着。 青儿跟在淡心身侧,是唯一一个看到淡心转身后流泪的人,可是眼下她却什么也不敢说,连安慰的话说出口,都怕郡主责怪自己是假惺惺。谁让她早得知了琴儿对侯爷的情谊,却隐瞒了郡主呢,是她活该。 愤怒的出了慕府,淡心才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去处。 冷笑一声,天大地大,竟找不到自己的一个容身之地? “郡主,要不,去湘南王府?”青儿犹豫许久,才勉强找到了一个开口的机会。 淡心的双眸冷冷扫过青儿,依刚才所见,琴儿对慕裴有意之事青儿早就知道,却选择了对自己隐瞒不报。本该是要生气的,可是看看自己身边,除了她之外,还有谁? 一下子连生气的想法都没了,只是轻叹一声,“怪我,平日里太不注重你们的想法了,若我能早些留意,也不会是今天这样了。”说完摇摇头,“湘南王府不能去,我不想让爹爹看见我般模样。” 说完停顿片刻,“今晚太晚了,先找一间客栈住下吧,青儿,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可以投宿的客栈吗?”幸好出宫时带了不少金银珠宝,就算不靠任何人,以她长久以来积累的财富,也够了。 住进客栈,青儿服侍完淡心沐浴更衣后,看着房中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就连沐浴的木桶,都是她临时找小二要的。“郡主,这里太寒碜了,明日青儿出去,找一家好一点的客栈。” “能住就可以,没有那么多的要求。”淡心微微摇头,她之所以选择这间客栈的原因就是因为它够偏僻,又小又安静,是一对老夫妻用自家房屋开的客栈。从外面看起来,跟普通住宅差不多,她现在想静一静,不想让任何人找到自己。 青儿闻言,明白淡心是累了,不想被人找到。可她越是这样,自己便愈发的心疼,“郡主,这件事都是我不好,若是我能早些告诉你,琴儿和侯爷也不会……” “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的。”淡心见青儿泪光闪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回房间休息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帮我。” 青儿疑惑的抬头。 淡心艰难一笑,“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可能再去面对慕裴了,但是小宝儿还在他手中,我和他的婚约,也需要你出面解除。青儿,以后我身边,就只有你了。” 刚才在慕府时,淡心还能紧咬牙关告诉自己不要哭泣不要流泪,可是眼下,看着这糟糕的房间,再看看自己身边仅剩的青儿一人,淡心觉得自己当真失败。 婚姻失败了两次,虽然第一次是夜辰朔那个人渣;爱情也失败了两次,不管是夜凌旭或是慕裴,都没能遵守承诺和她携手一辈子。 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吗?白天慕裴还在跟她说: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活一次。可是,她怎么觉得自己活得好累。 青儿搂着淡心,任由她趴在自己肩头嚎啕大哭,有些事情哭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哭不出来,那才是最难受的。 夜深人静,青儿望着床榻上熟睡的淡心,洁白的脸庞上还残留着方才的泪痕,长长的睫翼也还未完全干透。睡梦中仍然紧皱的眉,看得青儿揪心不已,如果可以,真的宁愿替郡主承受这些痛苦。 而此时,慕裴从梦中惊醒,见自己房中多出的琴儿和管家等人,捂着胀痛的脑袋,“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脸色如此不好?” “侯爷,对不起。”琴儿又是一个下跪,哭泣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慕裴。 慕裴听完,只觉得脑袋中轰隆一声,双腿一软跌坐回床榻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侯爷,郡主都走了好久了,老奴派去跟随的人都被青儿姑娘赶了回来。现在郡主不知所踪,该如何是好?”管家却在担忧淡心的安慰,成不了婚是小,可郡主若是因此出事了,他相信侯爷一定会因此一蹶不振,到时候慕家就是真的完了。 慕裴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这是什么意思?她没有回宫,或是去湘南王府吗?”慕裴着急的问道。 管家沉重的摇摇头,“老奴都派人去问过了,两处都说没看到郡主的身影。这深更半夜的,若是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马上派人去找,翻遍整个京州也要将她找出来!绝对不允许出任何事。”慕裴噌的一下站起身,穿上衣裳就要出门。 “侯爷……”跪在地上的琴儿见状,终于哽咽的呼唤道。 慕裴现在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琴儿了,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不知道,他相信也不是琴儿所为。但正是因为这样,他不能恨她,却也无法面对她。 “现在找淡心要紧,至于你,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慕裴低声说完,大步离开。 第364章挟天子令诸侯 琴儿得知淡心不知所踪,更加觉得愧对郡主,重新走到慕裴房前的鹅卵石道上跪下。 虽是跪着的,然而身姿挺拔,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没做错,而是直到现在她仍然将自己当成郡主的人,就算是跪在慕府,她也要跪得笔挺!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除了蟋蟀凄切的叫声,街上可谓是寂静无比。 脑中不好的念头不断闪过,她和青儿两个女子夜半走在这荒芜一人的街道上,她又是如此美貌?万一半路遇上了不怀好意的歹人,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想到此处,慕裴心中愈发厌恶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让她担忧,不管他是不是被人陷害,总之事情已经伤了淡心的心,那就是他的不对。恐惧渐渐笼罩心头,沿着每条街道一路打马寻找,不敢骑得太快,也不敢太慢。黑暗的夜,更是要瞪大眼睛看清楚每一个可能的地方。 夜深人静,众人都在熟睡之中,可偏生慕裴丝毫困意都没有。此时他最在乎的,不是淡心生气要和自己解除婚约,而是担忧她的安危。幽冷的月色让他心底直发冷,也顾不得什么了,在安静的夜色中高声呼唤道:“淡心!” 可是回应他的,除了两侧百姓家中的狗吠之外,便是熟睡中的百姓被吵醒的咒骂声:“喊什么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侯爷,这夜深人静的,实在不宜吵醒百姓。”管家见慕裴失措的模样,急忙上前劝阻道。 “可是我害怕找不到她,我多希望她是故意躲着我,而不是真的不见了。”慕裴自责无比,“若她遇上了坏人,劫财还好,但万一……”后一个设想,慕裴当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管家急忙摇头,“不会的,郡主是个善良的女子,上天会庇佑她的。” “若会庇佑,她从小到大吃的那么多的苦,算什么?”慕裴已经不敢往下想了,唯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人,“这样无头苍蝇般的寻找也不是办法,我找这里到皇宫的路。管家,你带人,找这里到湘南王府的路。我相信,淡心一定在这两条路上。” 管家沉声点头,“是,侯爷您莫激动,相信一定能找到郡主的。” “去吧,分头行动。”现在这些安慰之话听在慕裴的耳中,一点效果也没有。等真的找到人的时候,再说吧。 一路寻着来到湘南王府,黑夜风高,慕裴几乎是瞪大了眼不敢错过一条巷子。可是,从慕府到湘南王府一路上他的人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淡心的踪迹。 “侯爷,郡主在京州有什么认识的朋友,或者经常去的地方吗?”属下提醒道。 慕裴沉眸一想,“朋友是没有,但是经常去的地方有一个。”沉吟片刻,“出发,去女子私塾。” 来到女子私塾的时候,众女学子都已经入睡了,长长的一条女子私塾街,万物寂静,一点声响都没有。 慕裴负手而立在街头,知半夜扰人清梦实属不妥,但他毕竟也是没办法了。调整了呼吸后,才逐步上前,挨个敲响了每户的门。 “郡主有来过吗?” “郡主来过这里吗?” 可是一连问了二十多家,里面的女学子都摇头,说是没见过淡心郡主。 从街头问到巷尾,一眨眼天边已经开始泛白,慕裴脸色苍白。恰值早朝时间,慕裴吩咐属下牵来马儿,上马的一刹那,心中已经做了最坏打算。 “侯爷,不可骑马入宫!”宫门口的侍卫见一匹高头骏马朝这边飞奔而来,定睛一看,马背上的人儿居然是慕家慕侯爷。亟亟阻止道,除了真正的皇亲贵族之外,一般的外姓侯爷那是绝对不能骑马盛轿入宫的。 可现在的慕裴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一想到在背后给自己下套的人极有可能是苏卿阳,他便忍不住怒火中烧。伤害自己可以,但若是因此让淡心收到了伤害,他绝对不能原谅! 御书房 “以你们所见,朕这次该派何人迎战?”苏卿阳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之上,等待着下面文武百官的回答。 砰的一声,殿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踢开,几名侍卫为难的看着苏卿阳。“对不起皇上,我们拦不住安定候。” 苏卿阳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慕裴,知道昨晚的事情肯定让他和淡心闹翻了,否则此时的他不会这样不顾规矩。但他万万没想到,慕裴开口的第一句竟是—— “你把淡心藏何处去了?” “淡心?”苏卿阳闻言心中一惊,“她昨天傍晚时分,不是收拾包袱出宫,去你慕府了吗?” 哼!慕裴嘲讽一笑,“皇上您自己做的好事,还需要微臣提醒吗?昨日是你邀我品酒,结果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他竟然真的可以狠心割断。 而且淡心还不是别人,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堂妹呀! 此时此刻苏卿阳终于知道事情有多糟糕了,为什么没有按照他预设的方向所发展?淡心去了何处,会不会出事?他自问问心无愧,对慕裴所做之事也都是为了江山社稷。 可是这一刹那,他还是感到了深深的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没有想好淡心的反应,让她下落不明。 百官见状,纷纷低头不敢说话,某种程度上来说,安定候已经是皇上的妹夫,此时争吵也是为了淡心郡主,让他们做臣子的如何插嘴? “怎么,也觉得你的行为太可憎了?不好意思,亦或是没脸说话了?”慕裴从小接受的便是最上等的礼仪,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待人接物,都从不曾这样咄咄逼人过。 可不知为何,现在的他格外的想开口骂人,想把现在这个脑海中只有利益枉顾亲情兄弟之情的苏卿阳给骂醒,想找回从前那个重情重义的苏卿阳。那个他,到底被何人抹杀了? 难道权利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摒弃一切,只求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握在手中?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权利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慕裴一番辱骂换在平时,苏卿阳或许不会言语,毕竟是他错在先。但这是在朝堂上,且不说有文武百官看着,单单他是君,他是臣这一点,他便可以治他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安定候,朕谅解你担忧郡主的一片苦心,但你如此出言不逊,传出去让朕有何颜面面对天下百姓。”苏卿阳脸色阴沉,挥手正要让侍卫来将慕裴带走。 恰逢此时,忽听御书房外苏颢年迈的声音由远及近,“皇上,臣恳请皇上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立刻派人去寻找淡心。”湘南王苏颢在得知淡心半夜失踪的消息之后匆忙赶去慕府,听闻慕裴进宫了,心里隐约觉得这件事跟当今圣上脱不了干系。 但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将心中疑惑暂时压住。 苏卿阳神色一凛,侧目望慕裴望去,怎么会惊动了皇叔他老人家?父皇离开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听皇叔的话,可如今他非但没做到听话,还让他老人家一次次因自己和淡心的争执操劳奔波。 苏颢一进御书房,便屈膝往那大方形青砖地面上,砰地一声,在安静的御书房中格外响亮。 在场的不少大臣,都是湘南王多年的相交好友,此时见他以长辈的身份,向苏卿阳磕头下跪,心中难免有了恻隐之心。皇权,真的是太…… “皇叔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苏卿阳只觉得苏颢这个大礼一下,他仿佛被折了十年的寿一般。 连忙示意边上的大臣将其搀扶起来,没想到苏颢稳如泰山般跪在地面上,沉声道:“皇上若是不答应派兵寻找淡心,臣是不会起身的。” “朕这就派人去找,皇叔,您快快起来吧,这若是让远游他乡的父皇知道了,只怕会立刻赶回来骂朕了。”苏卿阳又是愧疚又是着急,见旁边的大臣搀扶不动苏颢,只得亲自从龙椅上起身。 箭步走到苏颢身边,搀扶着他的手臂准备将起扶起。 没想到苏颢却从袖中取出了一件东西,“这是太上皇远游前交给臣保管的,或许,他早就设想到会有今天这一日。”黄金制成的伏虎形状令牌,两枚合二为一在苏颢手中。 苏卿阳脸色微变,有了这枚虎符,可调动齐国上下几十万军队。父皇远游之前竟然将其全部交给了皇叔,这是太过信任皇叔,还是不信任他这个儿子? 恍惚着往后退了两三步,不敢置信的看着虎符上所写的几个字: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豿。 豿是皇叔的小命众人皆知,没想到这枚虎符一半本就是给皇叔的,而另一枚,现在也在他手中。两枚合二为一,代表什么?代表皇叔可以持虎符而起兵,甚至将他这个皇帝一举掀翻。 “臣拿出这枚虎符,不是为了说明什么,只是恳求皇上,只要您能找到淡心,让她平安归来,我愿意交还虎符,从此只归帝王一人独有。”苏颢爱女心切,就算是拿天下去换,也毫不迟疑。 更何况,他从未想过去争夺皇权,现在亮出这枚虎符的初衷,也是为了淡心的平安罢了。 苏卿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微放松,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皇叔,朕,朕一定会找到淡心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第365章内忧外患 出了御书房,所有人看苏颢的神态都变了,从前的好友,如今有了畏惧之心,担心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了,有一天苏颢登上皇位,自己便没了项上人头。 从前不对盘的,如今都腆着脸来和苏颢交好,只盼着他有朝一日做了皇上,能多多提携自己。 苏颢一路从御书房走回湘南王府,身侧的人就没停止过交谈,从一品大臣到九品芝麻官,吵得他头都疼了,心中更是为了淡心失踪一事而烦躁着。 刚进入王府,便见仆从亟亟走来:“王府,安定候前来拜见。” 苏颢闻言,沉吟片刻,“就说我身子不适,回府便歇下了,好生请他离开。”淡心为何失踪的缘故他早已知道,虽然知道以慕裴的人品,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但是,他仍然不能原谅,毕竟他伤了自己女儿的心。 “安定候,对不住了,我们侯爷一回府便歇息了,刚才去扰了他老人家,还差点被轰出来呢。”仆从走出湘南王府的大门,见慕裴神色莫辨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慌,不自觉的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就是仆从的这么一个动作,便让慕裴清楚知道,湘南王哪里是歇息了,分明是不待见他呀 。叹息一声,也罢,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回淡心,否则根本无法面对湘南王。 回到慕府,正欲回房歇息,却听管家道:“侯爷,琴儿姑娘都在石子路上跪了一夜了,您看……” 慕裴眉头微皱,这件事如果他有错,那琴儿也是罪人之一。本是不愿面对她,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淡心的人。但仍是恼怒,语气也不好:“给她一间客房让她去歇息,淡心一天没找到,我哪里有时间去处理这些事!” 管家闻言,想替琴儿姑娘说话的心又退缩了,侯爷正在气头上,若是现在跟侯爷求情,只怕他会更加恼怒吧。还是慢慢的来,至少先找到淡心郡主再说。 只是,管家是这么想的,琴儿却不是这般想。 跪了一夜,膝盖处钻心的疼痛却让她的脑袋愈发清醒,昨夜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那个厨娘,为什么要给自己喝一碗下了药的绿豆汤,而且,她怎么知道绿豆汤是给自己的?除非……这碗下了药的绿豆汤,不是给她,而是给郡主的! 想到郡主现在身处危险之中,琴儿便顾不得一切了,找管家问清楚慕裴的行踪后,直接冲到书房:“侯爷,琴儿有话要说。” 现在慕裴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琴儿了,一是昨晚两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发生了莫名的关系;二是尴尬之外却不能动她分毫,只因她是淡心的人。现在见她不知礼仪冲进自己的书房,脸色更沉三分,“你来做什么?” “侯爷,琴儿想到了一件事,和郡主有关的。”从前慕裴对她还算得上是文质彬彬,可如今,言语中早已是满满的不悦。但琴儿深知这件事自己也有错,尤其是现在郡主的安危是第一,她的感受,和郡主的安危相比起来,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听琴儿要说的事和淡心有关,慕裴这才紧张道:“说吧,什么事?” 琴儿垂眸,将自己是怎样晕过去,又将自己怀疑厨娘要害郡主的事情说了出来。 “如此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慕裴恼怒道:“还记得那个厨娘长什么模样吗,有什么特征,我这就让人进宫去寻找。”现在想想,自己昨日是在和苏卿阳喝酒之后晕倒的,琴儿又是被厨娘下了药,两件事之间绝对有关联。 只要找到那个下药的厨娘,人证便有了。 琴儿点点头,“记得,厨娘大约四十来岁,个高体胖,年轻时做过不少活计,有一次被开水烫伤了右脸,留下了一块去不掉的疤痕。” “烫伤的疤痕……”慕裴急忙将慕府中所有仆从召集,“不管是谁,找到厨娘的 ,重重有赏。” 皇宫 苏卿阳担心厨娘会出卖他,因此事情一发生便派人去解决厨娘了,只是,派去的人竟然过了一夜都迟迟没有回来,让苏卿阳不得不怀疑,事情出了岔子。 还有,苏颢拿出虎符一事心中总觉得惴惴不安,就算皇叔现在许诺只要他找回淡心,便将虎符交回。可是,权利的诱惑谁能拒绝,他当真害怕,害怕自己的皇位被人夺走。 “皇后娘娘。”正沉思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宦官尖声尖气的唤道。 “小昕来了?”现在唯有小昕能照亮他一颗黑暗的心,苏卿阳急忙迎了出去。 啪!只是苏卿阳怎么都没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小昕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小昕自幼学武,再加上生气,这一巴掌的威力可以想象有多么的厉害,苏卿阳的左脸瞬间红肿起来。 “皇后,这,这可是大不敬呀。”太监侍卫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小昕沉眸看着苏卿阳,一双又大又圆的眸子里写满了愤怒,“是你毁了淡心的姻缘对不对?” 苏卿阳伸手抚摸着被打的脸,挥挥手示意所有宫人退下,这才低声道:“是谁跟你胡说八道的,朕没有。”他太理解小昕了,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和淡心的关系都是极好的。若是让她知道,这件事真的是自己所为,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还在骗我,你逼迫那个厨娘去给琴儿下药,这件事我都知道了。”小昕怒声道,白皙的脸蛋上染了一层薄怒,“还想要杀人灭口,幸好我救下了她,怎么,你还要当面对质吗?” 苏卿阳心中暗骂派出去的人马不中用的同时,也在心中开始盘算,若小昕因此生自己的气了,这笔账还算在谁的头上? 灭口不成的厨娘?还是办事不利的侍卫?亦或是失踪的淡心?还是,弄出这一系列事情的自己? 小昕见他始终低头不语,无名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冠,“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苏卿阳,我真是看错你了。这皇后,你找别人当去吧!” “小昕。”苏卿阳慌张的拉住小昕的衣袖,“朕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朕。” 小昕毫不犹豫的甩开苏卿阳的手,“你连血脉亲情都可以置之不顾,我可以相信有朝一日我出事,你会坚贞不渝的陪伴在我身边吗?不能。”小昕冷笑连连,一步步往后退去。 一个冷血到连亲人都可以当做棋子的人,她之前居然傻傻的相信他是爱她的,真是荒谬。 “小昕!”苏卿阳拔腿要追,可小昕却快速跑远,学武之人的速度,哪里是他能追上的? 只是没追到小昕就不说了,一转眸,还瞥见了不知何时站在御书房外的慕裴。神色抑郁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朕已经答应皇叔,会尽力去寻找淡心,可否给朕一点时间。” “苏卿阳。”同一天内,两个本该和他关系亲密的人,皆选择了站在他的对立面。而且,还一点尊卑礼仪都没有,直呼他的名讳。 心中隐约觉得,慕裴很有可能已经听见自己和小昕的对话,脸色愈发惨白,却还是强装镇定道:“慕裴,你可知道这样直呼朕的名讳,是杀头之罪!” 呵,慕裴不屑一笑,“以德服人,心悦诚服,请恕我直言,你苏卿阳真的没有这样的能力。”慕裴说完,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看着慕裴离开的背影,苏卿阳心中已经有预感大事不好,但苏卿阳怎么也没有想到,慕裴竟然真的同他反目成仇到这种地步。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所有人都震惊了,“皇上,慕家将旗下所有店铺都关闭了,您也知道,慕家产业涉及各行各业,如此行为,是要断了我齐国的命脉呀!” “朕已经知道了。”苏卿阳不耐烦的道。 “皇上,现在国内上下人心动荡,慕家产业关闭,对百姓的生活真的有很大的影响。”又一名臣子跳出来表示抗议。 苏卿阳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早就知道慕裴昨日离开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十多年的兄弟,他居然真的对自己下手。 内忧外患,用这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齐国,一点不为过。 下了朝,苏卿阳望着空荡荡的寝宫,就连最后的小心也离开了,他当真是什么也没有了。 “皇叔,都是因为你!”不但没有自我反省,苏卿阳反而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苏颢身上,若不是他拿出那枚虎符,慕裴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他作对。 “苏颢!”苏卿阳第一次呼唤湘南王苏颢的名讳,咬牙切齿看着窗外的风景。忽然招来侍卫,“传朕旨意,湘南王苏颢谋反,即刻前往湘南王府将其拿下。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侍卫吓了一跳,“皇上三思呀,湘南王是您的长辈,而且如今他还握有虎符可调动全国兵马。”侍卫犹犹豫豫,才缓缓道:“如果去捉拿途中,湘南王拿出虎符,奴才等人,也必须听他号令。” “你们!”苏卿阳原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是犹如鬼魅一般。颤抖的手指指着跪在地上的侍卫,“你,你这事要造反吗?” “奴才不敢。”侍卫急忙摇头,迫于苏卿阳的压力下,出发朝湘南王府而去。 第366章高处不胜寒 众侍卫顶着压力无奈之下来到苏卿阳的湘南王府,管家见一群人来势汹汹,急忙拦住,“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可是湘南王府!王爷可是太上皇的亲弟弟!” 侍卫统领低头,“抱歉了,我们也是奉皇上旨意行事,还请您不要横加阻拦。”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群奉命行事的奴才罢了。 管家闻言,慌忙朝身后仆从使了一个眼神,自己拖住眼前这些侍卫,让其赶紧去通知王爷。 “王爷,您快走吧,皇上派兵来抓您了。”湘南王府中并没有多少仆从,仅有的几个,都是这些年和苏颢同甘患难留下来的忠心之仆,此时见苏颢出事,一个个都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苏卿阳午睡刚醒,听见仆从的话迷迷糊糊的从床榻上起身,却不急于逃走,只是掷地有声道:“我什么也没做错,为何要逃?” “可是王爷,今早安定候为了和皇上抗衡,将慕家所有产业都关闭了,如今人人都说,侯爷敢这么做,是因为王爷您握有虎符,所以安定候才有恃无恐的。” 苏卿阳穿上道袍,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是……”仆从还想劝一劝苏颢,苏颢却摆摆手,“不必多说了,我自有办法,若此去我回不来,你转告管家,好生看着府邸,说不定有一日,淡心会回来……” 说到这里哽咽片刻,“若她回来,请你们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把她看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可好?” 所有的仆从和管家都是差不多年龄的人,此时听苏颢这么一说,老泪纵横,“王爷放心吧,不管您在不在,我们都会一直寻找下去。”顿了顿,又又补充道:“不过王爷,无论如何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府中所有人,都依靠着你过下半辈子呢。” 苏颢沉重的点点头,沉声道:“你去把虎符取来,我进宫去见见皇上。” 虎符才取出,皇宫派来的侍卫正巧到达,看着苏颢已经穿戴整齐,便知其意思了,这样不用动武便是最好的结果。“王爷,请吧。” “王爷!”管家和一干仆从站在房间外,依依不舍的看着苏颢。 苏颢温和一笑,“我没事,你们做好晚膳等我。” “好……”众人齐齐点头,目送苏颢和侍卫走远,才伸手抹了抹眼泪,“管家,王爷会不会回不来呀?” “别胡说,王爷一定会回来的!”管家心情沉重,却不敢自乱阵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静道:“大家分成两拨,一拨去寻找郡主,一拨,跟我去安定候府。” 匆忙赶到慕府,管家不等慕裴开口,已经抢先道:“侯爷,我们家王爷出事了……” 湘南王府门外,百姓看着被侍卫带走的苏颢,都自发停下脚步,“王爷这是怎么了,犯了什么罪要被侍卫带走?” 苏颢听见大家的议论,非但没有因此心情郁闷,反而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跟街边的小摊主聊道:“生意还好做吗,上次你说生意不好,无法养活家中老小,现在呢?” “多亏了王爷您的帮助,现在大家伙都来照顾我的生意,可火爆了。王爷您这是……”说完看着苏颢身后的侍卫,眉头紧蹙,“官差大哥,王爷是好人,你们不要抓他呀。“ 一句话,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街道上的百姓纷纷附和,“是呀是呀,官差,我家娘亲生病了,全靠王爷请了大夫,他一定不会做出谋反这样的事情。” 有些人听说,是皇上不分青红皂白治了王爷一个谋反的罪,所有人都表示不解,王爷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造反呢? 前来的侍卫总共二十几人,此时被上百名百姓一围攻,直接手无足措了。“王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这,这不能怪我们呀。” 苏颢了然,挥挥手示意百姓别激动,“我知道大家是担心我,不过这只是一个误会,我进宫和皇上说清楚便是了,大家稍安勿躁。” 有了苏颢的安慰,百姓中的躁动才渐渐平复,跟随在二十几名侍卫身后,保护着苏颢一路朝皇宫走去。 走到皇宫门口,百人的队伍早已增加到了成千上万,其中不乏女子私塾中的女学子。 “王爷,我们都相信这是个误会,您和皇上解释清楚了就赶紧出宫,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皇宫门口等着您出来。您要是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救您。” 虽然是气话,可这一番话听在苏卿阳耳中,只觉得格外暖心。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怎样对待这些百姓,百姓也会拿出同样的诚意对待他。这一点他和太上皇,他的皇兄都很清楚,可惜了,苏卿阳似乎不怎么理解这一点。 苏颢挥挥手进了皇宫大门,若不是侍卫百般阻拦,只怕外面的那些百姓也要一同前往了。 来到御书房,一路目睹全城的二十多名侍卫,将百姓拥护的事情告诉苏卿阳,意在劝阻他不要如此草率给湘南王定罪。可没想到苏卿阳听完之后,更加大怒:“岂有此理,朕是天子还是他是天子,百姓瞎了眼吗去拥护他,他只是一个王爷!” 苏颢站在殿内,默默的将苏卿阳说出口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反正他今日要做的便是打消他对自己的顾虑,既然如此,何必激怒他?想骂,虽他骂就是了,骂一骂,又不会少一块肉。 苏卿阳将心中愤怒一通发泄后,才稍微平定了心情,“皇叔,你也看到了,不是朕凭白给你定罪,而是这些人真的有拥护你为皇的心。” “皇上多想了,他们只是为臣打抱不平,并非要拥立臣做什么皇帝。”苏颢说着,见苏卿阳脸色大变,从袖中掏出虎符,“皇上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归根究底还在这东西身上,不是吗?” 苏卿阳不再迂回:“皇叔说的正是,既然皇叔都知道朕的担忧,为何还要逼朕呢?”苏卿阳垂眸,“慕裴关闭所有产业,不就是要让朕屈服吗?你告诉他,朕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包括他,还有你!” 唉……苏颢见状忍不住叹息,苦笑着摇摇头,“皇上您这又是何必……臣真的没有谋反之心,慕裴也没有造反之心,一切,都是因为皇上您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会导致了今天这一切。” “朕做错什么了?”苏卿阳立即反驳道:“朕说过了,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你们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人能理解朕呢?就连小昕也是这样,居然抛下朕独自一人远走,留下朕一人寂寞无声看尽天下炎凉。” 苏颢终于知道苏卿阳为什么会忽然发怒,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至于他是先可怜还是先可恨,那就不得而知了。 叹道:“臣管不了别人,只知道若皇上您怀疑臣,是因为这枚虎符,那臣现在便可以表个态,这枚虎符,只要皇上不再怀疑臣,这枚虎符,臣可以立即销毁。” “销毁?”苏卿阳皱眉,“难道不是将它还给朕吗?” 呵呵,苏卿阳失笑道:“这枚虎符,乃是太上皇为臣打造,就算还,也是还给太上皇,哪里是还给皇上您呢?”说完,快步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苏卿阳面色一变,大步跟随苏颢走出御书房,并吩咐殿中侍卫,“跟上。” 御书房前不远处,便有一条金水河,河上横跨七座石桥。中桥正对御书房的中门,又称‘御路桥’,供皇帝专用。两旁桥名‘王公桥’,仅宗室王公所行走。外侧两桥,称‘品级桥’三品以上官员可通行。以上五桥均为三孔,另外两座桥单孔石桥,叫‘公生桥’,为四品一下官员过往,已经那些工役、太监使用。 苏颢快步走到王公桥前,将手中虎符往桥头狠狠一砸,虽是黄金打造,重击之下也难免变了形。 见苏卿阳也从御书房中走出,将碎掉的虎符往其面前摊开,“皇上看好了,从此以后,再无人可用这枚虎符调兵遣将,现在皇上可否放心了?” “朕要再验收一下。”苏卿阳还是不放心,担心被苏颢所骗。 只是,没等苏卿阳走到苏颢面前,苏颢一挥手,将碎掉的虎符高高抛起,咚的一声,水花四溅,直直落入金水池中。 苏卿阳脸色大变,“快,去给朕把它捞上来!”他还要靠这枚虎符,去调动全国上下的兵马呢。 身后的侍卫为难道:“皇上,这金水池中乃是活水,引自城外护城河的水,这虎符若是掉进去,只怕一会儿的功夫就冲没了。” “朕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快去给朕捞起来!”苏卿阳却充耳不闻,执意要身后的侍卫下水打捞。 苏颢的目的已经达到,负手而立,“皇上,臣已经将虎符销毁,从此之后您大可不必担心臣会谋反。但臣也要说一句,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湘南王。”苏颢说完,拂袖转身走远。 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犹如刚才丢进去的虎符那般熠熠生辉,可惜,百川东流入海,他终于是留不住。 “世上,再无湘南王……”呢喃着苏卿阳的最后一句话,直到此刻他才开始后悔,自己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可是到现在,爱情没了,亲情也被他伤了,就连他要保护的黎明百姓,也都是站在苏颢那一边。 呵……呵呵……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空有帝王名头,却失去了他最在乎的一切。都说高处不胜寒,可他今日才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什么叫孤独。 第367章重获新生 苏颢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果真看见上千上万的百姓还在宫门口等候着,一出去,便被众人围在中间。 “王爷,皇上没对您怎样吧?” “皇上可有怪罪王爷,这并非王爷的错呀。”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在为苏颢打抱不平。 苏颢摇摇头,“我和皇上之间只有一点误会,现在已经解释清楚了,多谢大家的关心。”说完,目光穿过人群看见一挺拔的身影站在人群之外,定神望着字这边。 走过人群,来到慕裴面前,见起脸色惨白,下巴上胡子拉碴的模样,知道他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怪罪他和苏卿阳作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多谢了。” 今天这事,虽然也跟他平时做了不少好事有关,但说到底,能够使这么多人在短短时间内聚集在一起为他造势,说到底还是多亏了慕裴。 “对不起王爷……”慕裴现在心中愧疚,认定是自己的错让淡心失踪了,没想到苏颢不仅不怪罪自己,反倒还安慰他。心中的愧疚愈发蔓延,若不是现在身边有人,只怕他早已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没什么对不起的,尽快找回淡心才是关键。”苏颢沉声道,转眸看着身后的众多百姓,俯身,朝眼前的百姓弯腰致谢,“今日多谢大家,老夫没齿难忘。” “王爷使不得,您是王爷,我们只是一小小百姓,能为您出一点微薄之力是我们的福气。”前面的人急忙将苏颢搀扶起来。 和百姓分开后,苏颢回到王府便开始着手准备东西。 “王爷,莫不是皇上赶您离开吧。”管家一惊,这皇上也太无情无义了吧? “不是皇上的意思,如今的皇上早已不是从前的他,有些事情,也该看透了。”苏颢缓缓一叹,看透之时,便是离开之日。 “王爷,您,您若是走了,我们怎么办?”管家着急道。 苏颢淡淡一笑,“放心吧,我已经跟皇上说清楚,他不会为难你们的。府邸应该不日便会被收回,到时候会有新主人住进来,你们若是想留,也是可以的。” “王爷您都走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管家和一众仆人坚决表示自己不愿离开。 可是苏颢心中也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可以给他们很好的生活,带上他们也只是拖累。 正为难着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众人的去处,却见一仆从自外院匆忙走来,身后似乎还跟了一个人影。 仆从左顾右盼,确定没人监视后,才让身后的人走出,“青儿姑娘,郡主到底在哪里,快告诉王爷吧,王爷都急死了。” “青儿?”苏颢一听这名字,顿时眼前一亮,这不是淡心身边的贴身侍婢吗?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青儿,淡心呢?” 淡心得知苏颢被冤枉谋反,本想自己前去的,可是思量再三,此时她再若露面只怕会横生枝节,所以这才派了青儿前来。 青儿将前因后果告诉苏颢,柔声道:“王爷别担心,郡主很安全,只是发生了太多的事,郡主现在不方面露面,但是她让奴婢务必将这封信送到王爷手中。” 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交到苏颢手中,“王爷,请过目。” 苏颢欣喜的接过书信,打开一看…… 看过淡心的书信之后,表面上还是做着准备离开的样子,其实暗中早已在秘密安排,只等淡心随时准备妥当,便可以举家搬迁。 但是隐秘工作却做得极好,除了淡心本人,知道此事的人,加上苏颢总共也不超过五个。 转眼已是九月十七,这一日,苏颢按照信上所说,大早上便让管家请来大夫,为自己把脉。 “王爷这病蹊跷,又发得急,只怕一时间……” 大夫犹犹豫豫,说得周遭的管家仆从都跟着着急,“王爷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说清楚呀,这病能不能治得好?” 大夫缓缓摇头,“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不可能!”管家震怒,所有的仆从都傻眼了,“王爷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才短短几日,就……” 大夫叹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王爷被皇上栽赃要谋反的事,举国上下都知道了,不过多数人还是很理智的,都站在苏颢这边为其打抱不平。 此时大夫见苏颢奄奄一息的模样,不自觉的便联想到王爷是被皇上气病的,可他们区区一介黎明百姓,也无从插手。只留下深深的叹息,“替王爷准备后事吧,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管家一听这几个字,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还好边上的仆从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管家,“管家,您要挺住了,王爷已经去了,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皇宫,苏卿阳自苏颢将虎符丢进金水池的那一日,便整个人都郁郁寡欢,整日饮酒作乐不管政务。百官抱怨不少,却无一人敢说。 咚咚咚……可是这日,居然有人敢敲响了御书房的门。 “滚,别烦我。”苏卿阳抬手,一个酒壶重重的砸向门板。 一小太监在外面惶恐道:“皇上别喝酒了,出大事了,湘南王,殁了。” 湘南王殁了!轰的一声,苏卿阳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恍惚中从酒壶堆中爬起,缓缓走到门边打开殿门,看着殿外眉头紧皱的太监,“你说什么?” 小太监不住的叹息,虽然他也不相信这是事实,可它真的就是事实,无法改变。只能沉声道:“皇上您去湘南王府看看吧,如今王府上下都被百姓包围了,众人纷纷自发要去给王爷吊唁。而且,而且还说……” 百姓的话小太监真的不敢说出口,毕竟人都去世了,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苏卿阳现在也没功夫计较这些,换了便服就匆忙出宫,朝湘南王府赶去。 一路上,只要想起小太监刚才的话,苏卿阳便觉得头脑清醒,酒意全无。皇叔的死,是不是和那日的事情有关,难道真的是他的错,是他步步紧逼,才导致了淡心失踪,皇叔忽然去世? 不敢再往下想,苏卿阳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轿中握紧拳头,隐藏住心中浓浓的愧疚。 来到湘南王府所处的街道,发现整条街上都是前来吊唁的人,苏卿阳的轿子无法前进,只得下来走路。 上一次来到湘南王府,好像已经是一两年前的事情,苏卿阳却觉得恍如隔世。他怎么也没想到,再次来到湘南王府,竟然是要参加皇叔的葬礼。 只是,还没走进湘南王府的大门,苏卿阳便被人认了出来。“皇上?” 起初是震惊,可片刻之后,却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骂声,“昏君,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你都害死了王爷,难道还嫌不够吗?” “齐国出了你这样无用的昏君,也算是上天瞎了眼,我相信就算王爷死了,他老人家在天上也不愿意看见你。”众人七嘴八舌的朝着苏卿阳攻击道。 起初是言语攻击,到后面竟直接上了手。 “皇上当心。”侍卫为了保护苏卿阳,作势要拔出宝剑,苏卿阳却摆摆手,这是他的报应,理应受着。 不远处,淡心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青儿有些担忧,“郡主,百姓如此躁动,要不要出面阻止一下?” 淡心却是冷笑一声,“他做的事情,不值得我原谅。”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吧,此生我都不愿再见这人。” “是。”青儿点头,其实她也觉得苏卿阳有这一天,实在是报应。现在她们要做的,便是过好自己的日子。 三日后,苏颢的‘葬礼’举行完,淡心和青儿乔装打扮后,悄悄的跟随送葬队伍出了城。 出城后,管家亲手将苏颢下葬,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在祭拜完之后也走得差不多了。管家却还是纹丝不动的跪在坟头,一张张的将手中纸钱烧掉。 “老奴多给您烧一些,到了那边之后,您多打点打点,可千万不要再受委屈了。” 淡心在大树后面听得直想笑,拿着铁锹快步走上请,“快,把爹爹挖出来。” 管家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看清来人是郡主之后,更觉得不可思议,“郡主,王爷尸骨未寒,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爹爹可没死,他只是假死,再不救他出来,那爹爹可就真的要死了。”淡心一边刨着坟墓,一边跟管家解释道。 管家闻言,双眸大睁,“王爷他真的没死?” “当然。”青儿走上前,将铁锹分给管家和其他仆从,“动作要快,否则被人发现可就完了。” “是是是。”王府众人纷纷点头,拿着铁锹就开始挖土。 “郡主,这些粗活就交给我们做吧,您在边上歇息着,我们会抓紧时间的。”管家见淡心一弱女子,还拿着铁锹飞快铲动泥土,不由得心疼道。 齐国的天气,九月了仍有大太阳,淡心额头冒汗,却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我没事,大家快一点,爹爹挺不了多久。” “好勒。”管家应了一声之后,加快手中动作。 一盏茶的功夫,苏颢便被众人从坟墓中救了出来,棺材打开的那一刻,苏颢仿若重获新生。 “王爷!”王府众人见苏颢真的没死,激动得纷纷掉泪。 淡心将众人送上马车,“爹爹,您快走,隐都那边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等我要回小宝儿,便和你团聚。”淡心也很想现在离开,但有些事还没完成。 苏颢依依不舍的看着淡心,“那你在这里多当心,把这东西收好了,必要时候拿出来保命用。”苏颢从袖中掏出一东西,直接塞进淡心的宽袖中,整个过程捂得严严实实,没一人看见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368章再无瓜葛 “郡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通王爷相聚呀?”城外小树林中,青儿看着走远的马车,心中同样不舍。 淡心目不转睛的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只道了一句:“时机到了,自然就相聚了。”说完,捏着袖中苏颢留下的东西,回到马车之上,“走吧,城内还有人等着我们呢。” 青儿不解,“谁?” 疑惑的话才出口,淡心却笑出了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带着满腔疑惑进了京州,刚在客栈外停下马车,便见不远处一熟悉身影伫立在阳光之下,似乎已经许久,和周遭的店铺几乎已经融为了一体。 “原来是侯爷……”青儿低呼一声,“郡主你可真是神机妙算,你怎么知道侯爷会出现在这里呀?”她们都隐藏了这么久,要是侯爷能找到她们,早就来求郡主原谅了。 可若是这么久都没找到她们,郡主又是怎么知道侯爷正好在今日会找到呢? 青儿摇摇头,算了,就她这脑袋瓜子当真想不明白,要是琴儿在就好了……想起琴儿,青儿又偷偷看了慕裴一眼,只见他现在满脸胡茬,眼周的黑眼圈老远便能瞧得见,原本精神抖擞的一个人,怎么就消沉到了如此地步呢? 看来琴儿在慕府的日子也没有多好过,否则侯爷也不是这幅模样了。 四目相对,慕裴极力想在淡心的明媚眼眸中找到一点点久别重逢的喜悦,可惜,淡心眼中一片死寂,仿若一潭死水般毫无涟漪。 “青儿,你先上楼,我和安定候说几句话。里面请吧,你堂堂安定候,何必站在大街上让人看笑话。”良久之后,慕裴只听见淡心如此道。 心中顿时一疼,明白淡心真的不会原谅他了,否则,称呼不会变得如此生疏。 终于找到淡心,可慕裴心中却说不出是喜是悲,高兴她无性命之忧,悲哀自己终于得到了答案。 “淡心……” 慕裴才开口,淡心便打断了他的话,“侯爷,我想我们的关系没有这么亲密,还是请侯爷尊称一声郡主吧。”说完垂眸,“听说侯爷关了所有产业,恕我直言,是因为我吗?” “当然。”慕裴毫不犹豫的点头,“苏卿阳他那么对待你我,这是他的报应,我不会收手的,我要他身败名裂。” “可你有没有想过,国家国家,先有国后有家。若因为你如此行为,齐国灭了,你慕家还能在世上立足吗?”淡心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变得如此疯狂,初遇时,那个彬彬有礼举止优雅的慕家侯爷呢?去哪里了。 慕裴不屑冷笑,“只要能毁了他,哪怕搭上我自己又如何?”说着,伸手覆上淡心放在桌上的手,“淡心,上次的事是苏卿阳有意陷害,我都调查清楚了,你,你原谅我好吗?” “不好。”淡心冷冷的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腿上,“事情调查清楚了又如何,我问你,事实能够因此抹去吗,琴儿的清白能够回来吗?”淡心摇头,“不能,所以我劝侯爷还是忘了我,以后好好跟琴儿生活吧。” “可是我不爱她……”慕裴目光哀求的看着淡心,哽咽道:“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高贵如他,就连帝王都要礼让三分,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可是为了淡心,他什么都能豁得出来,哪怕是搭上整个慕家也毫不在乎。面子什么的,他早已抛之九霄云外。 “人生不是只有爱情的,还有责任。爱情可以放弃,责任却始终压在你肩头,我是你的爱情,琴儿便是你的责任。”淡心见他如此模样,言语也稍微缓和,“琴儿是个好姑娘,回去吧,别辜负了她,也别再为了我,和皇上抗衡了。就算你慕家再家大业大,始终还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所以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对不对?”慕裴闻言眼前一亮,似抓到了最后一点希望。 淡心一双清莹眼眸写满了嘲讽,既然不能好言相劝,那她便只能彻底伤了他的心。“你以为你是何人,我还未过门你便勾搭我身边的侍婢,若是日后嫁入慕府,当真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罪呢。那样的泥潭,除了琴儿那个傻丫头,谁还会入那个泥潭?” 慕裴闻言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淡心,“你,你说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说你就是个烂人,勾搭我身边的侍婢,我说慕家就是个泥潭,我根本看不上眼,你还像一条狗一样苦苦哀求,不觉得掉价吗?”淡心一口气说完,赤目狠狠瞪着慕裴,“所以现在,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的咆哮让慕裴惊呆,绝美的容颜也因为一脸的怒意而有所扭曲。 失魂落魄的点点头,“原来在你心中我慕裴是一条狗,我慕家是一泥潭,好,我成全你,我这就走。”说完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客栈外走去。 “对不起……”直到慕裴走远消失在街角,淡心脸庞上才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抹掉眼泪,低声道:“出来吧。” 青儿进了客栈之后便躲在柜台下面没上楼回房间,本来只是想着出事能够方便保护郡主,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听见两人的对话,更尴尬的是,郡主竟然知道自己没上楼。 从柜台下钻出来,青儿看着淡心带着泪花的睫毛,“郡主,何必这样伤侯爷的心呢,我相信就算他犯了错误,也不是存心的,难道真的不能再给一个机会吗?” “我给他机会了,琴儿怎么办?”淡心只问了一句,便让青儿哑口无言。 深呼吸,平复之后淡心轻声道:“你去追上他,问清楚小宝儿现在所在何处。” “接回小宝儿,我们就出发去隐都吗?”青儿问道。 “对,我要去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地方。”淡心点头,不管是在卫国还是齐国她都受制于人,这让她清楚的知道,除了自己的地盘自己能做主之外,其他的都是子虚乌有。 御书房 侍卫匆忙来报:“皇上,原来郡主没失踪,今天安定候去见郡主了。”幸好苏卿阳没有怀疑苏颢的死,只派人去跟踪了慕裴,但也因此知道淡心的下落。 苏卿阳自三日前苏颢离世之后,短短几天之内想清楚了许多,不管从前他做错了多少事,他相信只要自己肯弥补,一定能够得到原谅的。 得知淡心的下落后,苏卿阳便萌生了去求淡心原谅的想法,但又碍于面子,拖拖拉拉直到九月底了,听说慕裴要迎娶琴儿,才慌慌张张的去了淡心下榻的客栈。 开店的老两口自从得知住在客栈中的某位客人,竟然是当朝郡主,吓得直接下跪,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生怕会有什么招呼不周。 现在,又得知天子驾到,更是吓出一身冷汗,“郡主,我们老两口经不住这样的惊吓,庙小装不下您,您可否,可否……”后面的话老夫妻怎么都说不出口,担心自己的话会惹得这位郡主不开心,脑袋便没了。 “为难你们了,我这就搬出去。”知道老两口的顾虑,一开始淡心选择在这里住下,完全是因为这里环境清幽无人打扰。 可是现在,慕裴知道了她的下落,苏卿阳也顺藤摸瓜摸上来,看来这里实在不宜继续住下去。否则因为自己给老两口增加了负担,那就不好了,结清了房钱之后,迅速收拾好包袱离开客栈。 苏卿阳的鸾轿抵达之时,正好看见往外走的淡心和青儿,还以为她们是故意对自己避而不见,一个翻身从鸾轿上跳下来,“淡心,我有话和你说。” 淡心清楚的听到,苏卿阳没有自称朕,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刚刚回到齐国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是她的卿阳哥哥,她还是他的堂妹。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还,很多事情都已经回不去了。 “皇上如此兴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问罪的呢。”淡心冷嘲热讽道:“可是我却不知道,我做错了何事。” 见淡心如此不待见自己,苏卿阳却没有半点愤怒,只是更加觉得之前是自己做错了事,否则淡心也不会如此态度对待她。想起当初,小昕坠下山崖的那段时间,淡心也从未间断过寻找。 对他,更是当亲生哥哥看待,可是再看看自己,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呀! 良久,苏卿阳垂眸道,“淡心,我知道我是做了一些错事,但我现在就是来请求原谅的。皇叔已经故去,父皇和母后又远游他乡,现在身边至亲便只剩你一人,你若是不能原谅我,那我,我当真只剩下自己了……” 苏卿阳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心中其实已经清楚,淡心不可能原谅自己。毕竟,他毁的是她一生的幸福。 “你有脸求我原谅,我也没脸原谅你。听说慕裴已经决定迎娶琴儿了,你的心愿达到了,现在是来看我笑话吗?”淡心冰冷着声音道。 苏卿阳闻言猛地摇头,“我的心愿是皇叔安好你得到幸福,可是这一切都被我毁了,皇叔也因此病逝,都是我的错。”苏卿阳抬眸,看见淡心目光中的决然与寒心,更加愧疚了,“我,我当初一时鬼迷心窍,担心慕裴和你成婚之后会站在你那边对我不利。可是现在想想,你我本就是亲人,何谈什么阵营呢?” 苏卿阳的悔悟淡心不是不动容,可是动容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只能狠下心来,“我说过了,我不可能原谅你,你也别在我面前扮可怜了。” 言毕,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小昕昨日来看我时托我转交的,现在给你,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第369章良心不安 “再无瓜葛?”苏卿阳呢喃着淡心的最后四个字,神色落寞。 “皇上,郡主她……”贴身太监在苏卿阳身边,看着他的至亲之人,故去的故去,断绝关系的断绝关系,就连皇后,皇上对她那么的好,也在得知皇上的所作所为之后决裂。 唉……贴身太监叹息,都说高处不胜寒,这个寒,到底值的是什么呢?依他现在看来,寒心更多一些吧。 回到皇宫,太监看了一眼天色,“皇上,今天是安定候的大婚,您当真不去了?” 苏卿阳缓缓摇头,似死心似妥协,“淡心都已经放弃 ,朕还能做什么?”今天他本是想要去劝一劝淡心的,只要她肯原谅慕裴,苏卿阳相信慕裴一定会娶她。 可是看淡心的态度那么明显,想必她是铁了心不愿意在和慕裴有什么关系,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叹息一声,取出淡心转交给他的书信,徐徐展开…… 慕家,琴儿看着铜镜中着红装带头纱的自己,怎么也不敢相信,慕裴真的愿意迎娶她。 她也曾想过以死谢罪,可找不到郡主,她死了给谁看?更何况,她还有娘亲和弟弟需要照顾,真是可悲,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但现在,琴儿当真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一时激动,否则,怎么能有今天这一日呢? “琴儿姑娘,吉时到了,该出去拜堂了。”吉时已到,边上的侍婢低声提醒道。 琴儿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完全没留意到侍婢同情的眼神。 以她的身份,她根本没想过能踏入慕家大门,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真的能站在慕裴身侧,成为慕家的女主人。被侍婢一路搀扶着往大厅走去,头上的红盖头掩盖之下,琴儿只能透过底下一点点缝隙,看清脚下的路。 “新人已到,拜堂成亲吧。”穿过假山流水,穿过亭台楼阁,穿过迂回曲折的走廊后,总算是抵达了大厅。 琴儿一愣,感觉到有人往自己手中塞了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头,似乎还牵扯着什么东西。 “一拜天地!”礼仪先生高呼道。 拜天地,自然是对着大厅外的天地,那么便需要转身了。 只是,琴儿转身的刹那,红盖头飞舞,竟看见自己脚边是一只大公鸡。唰的一下掀开盖头,只见整个大厅中,只有仆从侍婢,不管是慕家长辈还是和她成婚的慕裴,一个都没显身。 也就是说,她和慕裴的婚礼,不仅没有一个慕家人当场,而且连慕裴都没有出现。 看着自己手中红绳的另一端绑在大公鸡的脚上,琴儿嘴角抽搐,想要嚎啕大哭,却流不出一滴泪。 夜晚,本该是洞房花烛夜的琴儿,却独自一人靠在那垂花拱门旁,换下了红色嫁妆,一身素白衣裙,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书房。“侯爷今日一整日都待在书房之中?” “回夫人的话,是的。”边上的侍婢点点头,对琴儿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夫人。 可是琴儿听见这个称呼,却愈发的觉得可悲,一个不被夫家,甚至不被夫君承认的夫人,又什么意义? 侍婢见琴儿一直望着书房的模样,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要不要去看一看侯爷?” 听到夫人这称呼,琴儿实在是觉得讽刺,摇摇头,“不了,他既不愿见我,我又何必去打扰他?”琴儿心中清楚,慕裴会迎娶自己,八成是看在淡心的份上。能得到这儿名分,已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何必再去强求得不到的东西呢? 既然他的心已经落在郡主身上,那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一个傻子假装不懂。横竖她已经是慕家的女主人,不管他心中装的是谁,将来和他一起葬入慕家祖坟的,只能是她。 生不同衾死同穴,这算不算是她最好的结局? 侍婢见夫人神色抑郁,也不敢再多嘴,只是道:“夜深了,夫人歇息吧。” “恩。”琴儿点头,在侍婢的服侍下静躺在那奢华的床榻之上,望着头顶的流苏床幔,眼角缓缓流下两行清泪。从此她在外人眼中便是慕家夫人,一个只能得到夫君空壳的女主人。 翌日,琴儿才刚起身梳妆打扮完毕,就见侍婢急急忙忙的跑来,“夫人,慕家矿产出事了,可是侯爷闭门不出不问世事,管家只能让奴婢来找您了。” “侯爷不管?”琴儿皱眉,提起裙角往慕裴的书房走去。 咚咚……咚咚咚……抬手急促的敲了好一阵的门,里面仍然没有半分动静,琴儿眉头紧蹙,“侯爷,妾身知道您心情不好,可是慕家这么大的产业全靠您一人,您若是撒手不管,慕家可就要倒了。” 琴儿说完,好半晌才听见里面传出的声音,“倒了便倒了吧。” “倒了便倒了吧……”琴儿听见书房中传出的低沉嗓音,整个人都傻眼了,怎么也没有想到郡主给侯爷的打击居然如此之大,难道他迎娶自己,当真就这样无可奈何? 叹息一声,转身看着管家,“侯爷身子不舒服,管家您看着处理吧。” 既然慕裴不管,那她也管不了了,说完之后转身留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夫人,这可不行呀。”管家急忙拦住琴儿的去路,犹豫了好半晌才道:“不管怎么说,侯爷变成今日这样,和夫人您脱不了干系。现在您已经是慕家女主人,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慕家几百年的基业就这样毁在侯爷这一代?若是传出去,世人会怎样诟病侯爷?” 琴儿恍然,“怪我?”难道她不是受害人之一吗?心中虽有片刻的不满,可最终还是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那管家你告诉我,该怎样才能保住慕家,我不能让侯爷被世人诟病。” 就算慕家不认可她,就算慕裴心中没有她,可她的一颗心,除了慕裴之外早已装不下任何人。 管家正愁侯爷现在不理世事,没想到夫人竟然会主动挑起重任,当即对琴儿的态度转变不少。“有一处金矿忽然塌了,死了不少工人,现在慕家要做的,便是尽力安抚好故去之人的亲人。” 管家顿了顿,接着道:“这些日子侯爷下令关闭所有店铺,本是要和皇上抗衡。可这样也引来了百姓的不少抗议,若再让人知道慕家矿上死了人,只怕……” “我明白了,当下安抚这些人才是重点。”琴儿转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书房,默默道:既然你不愿做这些事,那就让我替你去做,去守护慕家。 下定决心之后,琴儿当即便以慕家女主人的身份,亲自前往故去的工人家中好深安抚其亲人。又重新命令慕家所有产业重新开始运作,让百姓的生计得以继续维持。 一时之间,坊间纷纷传言,慕家安定候已然退居二线,现在慕家的当家人竟是一介女子。也有人说,侯爷肯将家产交于琴儿夫人打理,那是因为两人恩爱无比。 呵,恩爱无比?琴儿听见这传言时正在处理堆积了一段时间的账簿,从前没看过这些东西,现在都要一一从头学起。幸而管家肯教导,琴儿也用心,每日几乎要看到半夜才入睡,翌日又要一大早起来,去处理其他事物。 如果她和慕裴这样也算是恩爱,那天下其他恩爱之人,岂不是全部失踪了? 时间紧迫,琴儿摇摇头不敢再乱想,喝了一口茶之后便继续投入账簿之中。慕家家大业大,这账簿也是非一般的多,要想看完学会,只怕得需要好一阵功夫了。但是慕家等不起,所以她不能有一丝松懈,必须争分夺秒。 “听说没,慕家出了一个琴儿夫人,不仅屈尊降贵去那些平民百姓家中安抚,还重开慕家所有产业,让百姓又有了活路。”淡心和青儿下楼用膳之际,却听见旁边一桌的客人闲来无事聊着八卦。 听见那久违的名字,淡心当真不知是喜是忧,不过不管如何,她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全凭她自己的本事。 继续埋头吃着碗中的吃食,一旁的青儿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上楼回到客栈房间,淡心见青儿久久不肯离去,一直赖在自己房间,便知她有话要说。 “郡主,琴儿她虽然有错,但毕竟发生那件事也不是她自愿的。既然现在都已经成定局了,郡主您可否原谅她,就算青儿求您了,不要恨她了,从此两不相关可好?”青儿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淡心坐在椅子上,呆怔的看着青儿,“连你也觉得,我该原谅他们对不对?” “不是的,青儿只是觉得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怪罪也无济于事,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原谅琴儿吧。琴儿曾经告诉过奴婢,她最想要追随的主子便是郡主您,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一定也很伤心。” 青儿想起初进宫时得到琴儿的照顾,不仅泪光闪烁,“琴儿也是在贫苦人家长大的孩子,别说管理慕家了,就连大字也不识几个。现在众人都称她一声琴儿夫人,却不知道她背地里到底付出了多少。” 青儿哽咽道:“郡主,青儿发誓绝对不会背叛您,但是,但是你就原谅琴儿这一次吧,不要再恨她了,否则她真的会良心不安一辈子的。” “良心不安?”淡心叹息,“我早就不恨她了,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若想让琴儿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我的确有必要跟她说清楚。”淡心沉声道:“这样吧,你去安排,三日后我去慕府见琴儿一面。你也去告诉慕裴,到时候我要一并将小宝儿接走。” “是。”青儿颔首。 第370章花开花落亦有时 得知淡心要来慕府,最激动的人莫过于慕裴的,只是当他得知,淡心竟然是来接小宝儿离开,整个人都蒙了 。“她要接走小宝儿,是不是真的要离开齐国了?” 慕裴大惊失色,一边想将小宝儿好生藏起来不被她发现,可是另一边,又实在不忍让她和小宝儿母女分离。 挣扎、徘徊、彷徨许久,慕裴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让她接走小宝儿吧。”既然两人已是陌路,何必再给彼此不痛快? 管家点头,“老奴这就跟夫人说,让夫人安排。” “去吧。”慕裴挥挥手,知道自从自己不管慕家之后,整个家族都是靠琴儿在支撑。可不管她做了多少事情,他都无法接纳她,心口的位置,早已被淡心占得满满当当。 两日之后,淡心如约前往慕府,进府之前还担心和慕裴见面会有所尴尬,岂知自己从进府到离开,根本没和慕裴见上一面。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故意为之。 但这样也好,横竖她即将离开,再见面也无必要。 “奴婢参见郡主。”淡心才进慕府,琴儿便恭恭敬敬的朝淡心行了大礼。 淡心一时失神,望着眼前妆容得体打扮华贵的女子,和从前那个沉默寡言的琴儿,怎么也不能融为一体。 一股黯然蓦地在两人间涌动开来,最终还是青儿打破了这厢沉默,快步上前挽住琴儿的手臂将她搀扶起来,“琴儿姐姐,好久不见了,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其实青儿敢说这样的话,也是在知道了郡主的心思后,才敢如此道。 琴儿在青儿的搀扶下起身,尴尬的看着淡心,“郡主里面请,奴婢已经为您准备了宴席……” “你如今已是慕家的女主人,何必再糟践自己自称奴婢,从此以后,你得拿出慕家夫人的架子,否则以你一人之力,如何服众?”宴席上,琴儿存了心思,将所有人遣退。都做好了迎接淡心咒骂的话语,没想到淡心却说出这样一番话。 琴儿难以置信的抬头,双眸闪烁看着淡心,“郡主,奴婢……”明明是她对不起郡主,郡主为什么要原谅她? 淡心摆手,示意琴儿不要再自称奴婢,见她脸色憔悴,叹息道:“你也不容易,听说现在慕……慕裴他不理世事,慕家上下全靠你操劳,辛苦你了。” “郡主。”自她当上慕家夫人后,有的是人羡慕嫉妒,但却从未有一人跟她说一句:你辛苦了。仿佛她做的这些都是理所应当,都是她应该,此时淡心一句话,直让琴儿泪流满面。 扑通一声在淡心脚边跪下,“郡主我对不起您,慕家夫人本该是你,是我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您不要原谅我可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琴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青儿从未见她如此嚎啕大哭过。 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能叹息道:“郡主都原谅你了,你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起来吧。” 琴儿始终觉得自己愧对了淡心,就算身为慕家女主人,也不敢坐在主座之上。 “我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告诉你,从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放在心上,以后好好和慕裴过日子。二,我想要接走小宝儿,你们照顾了她这么久,辛苦了。”淡心等琴儿入座之后,才柔声道。 能得到淡心的原谅,琴儿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忙不迭是的点头,“侯爷已经吩咐我,等郡主您今日前来,就将小宝儿毫发无伤的还给您。只是……”琴儿哽咽道:“只是侯爷之前为了小宝儿的安危着想,将她安置在了离京州有些距离的一处岛屿中,派了不少高手保护着。郡主您三日前说要接走小宝儿,我已经安排人前去迎接了,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还未回来。” “还未回来?”淡心闻言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若无意外,来回要多久?” “三日左右吧,所以我想再等等,看明日派去的人手能不能回来。”琴儿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派去的都是高手,应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才是。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接。”淡心有些着急,眼看着接了小宝儿去隐都就能和爹爹团聚了,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呀。 琴儿却觉得不妥,“郡主,万一您和派去的人在途中错过了,岂不是又浪费了更多的时间。”琴儿劝阻道:“再等一日吧,等明日太阳落山之时,若是派去的人还没回来,我再安排慕家的人马跟郡主您一同出海。” “好吧。”淡心虽然着急,但琴儿说得也在理,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幸运的是,翌日一大早,淡心便在客栈中得到消息,说是慕家派去迎接小宝儿的人回来了,此时已经下船朝慕家而去。 “青儿,走。”淡心飞快洗漱打扮完毕,抓着青儿的手就跳上马车前去慕府接人。 快一个月不见小宝儿,一路上淡心无数次催促马夫道:“能快一些吗?” “可以再快一点吗?” “郡主,马车都要飞起来了,还要怎么快呀?”青儿打趣道:“小宝儿刚学会走路,跑不远的。” “我只是太想见她了,不知道她长高了多少,有没有瘦,会不会叫娘亲……”淡心激动无比,若能一步跨到慕府,那该多好。 慕府,慕裴目不转睛的看着属下接回来的小宝儿,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中。“真羡慕你,能和淡心在一起一辈子。” 琴儿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慕裴竟然会羡慕小宝儿,羡慕她能够呆在淡心身边。虽然如此,琴儿还是一言不发,因为她相信,就算慕裴还想和郡主在一起,郡主昨日话中的意思,也是绝对不会再跟慕裴有任何关系了。 吁!车轮咕噜声在外面响起,紧接着是马夫停下马车的声音,淡心未等马车停稳,便一个箭步跳下了马车。 青儿在马车中看得目瞪口袋,惊呼道:“小心点郡主!” 淡心一时着急,没看清马车停下之处竟有台阶,只是,还没等她的脚落在台阶上,一双沉稳有力的手便揽住她的腰身往边上一带,一个旋转后,淡心稳稳地落在里面。 抬眸,对上慕裴那双清冽眼眸,淡心毫不犹豫的拉开两人的距离,却因为没有站稳而狠狠跌倒在地。 “淡心……”慕裴见她不惜自己受伤也要和自己离开距离,心中异常难受。一抬眸,却对上琴儿受伤的眸子,厌恶的瞪了琴儿一样,若不是她,他和淡心现在本该是夫妻! 慕裴将小宝儿交给边上的管家,甩袖离开。 琴儿收回目光,上前同青儿一起将淡心搀扶起来,更一次确定郡主不会再和慕裴和好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郡主,小宝儿接回来了,日后,您有什么打算?” “你该知道的,隐都是我的最佳落脚点。”淡心将小宝儿抱在怀中,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大门之后,远去的慕裴又重新折返回来,听见她和琴儿的对话,得知她即将远行。一双眼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从两年前认识她到现在,时光仿佛从未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 吹弹可破的肌肤,恬然的气息和越龄的淡雅从容十分融洽弥合在一起,夺人眼球。 曾经他以为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可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有缘无分,他努力了那么久结果,还是一样。从此以后,不管她心中装的是何人,都与他无关了,他注定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目光眷念的望着她,不知那一眼,是最后一眼。多希望时光在此刻静止,哪怕像一个小贼,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只要能看见她的容颜,他便足够。 只是,花开花落亦有时,人来人往终有别。 淡心在和琴儿一番告别后,终于踏上了前往隐都的路途。上马车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门口有什么人,定睛一看,却又什么东西都没有。 慕裴紧张的贴着门板一动不敢动,生怕让淡心看到自己畏畏缩缩的模样。 驾!伴随着车夫的声音,慕裴听到门外车轱辘的滚动声,再也藏不住心中的爱意,大步从门后跑出,一路追着马车跑去,“淡心,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之外,他无别其他可说。是他口口声声承诺要给她幸福,最后看着她孤身一人远走的,还是他。 青儿在马车中听见慕裴的声音,掀开帘子一看,“郡主,侯爷在后面在追马车。” “恩。”淡心抱着小宝儿稳如泰山般坐在马车中,纹丝不动的回应道。 “郡主,要不要让车夫停车?”青儿打量着淡心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淡心轻叹一声,“不必了,以后也不会见面了,何必让他和琴儿之间产生不愉快呢?如今,他是琴儿的夫君,以后若再遇上琴儿,你也要称琴儿一句‘慕夫人’。” 青儿傻眼,看着面无表情的淡心,不知道她心中是如何想的,但是她知道,这个慕夫人的位置,本该是郡主…… 第371章英姿飒爽 天色渐晚,淡心见此时赶路不安全,终于开口道:“停车吧,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是。”车夫点头,后面跟随的上百辆马车也随之停下。 停下的地方刚好是一处山谷之中,夜幕降临,月光穿过树梢在地面的落叶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因为没有找到客栈,大家只能就地休息,好在上千名女子私塾中的女子也不是弱不禁风之辈。 都是经历过各种意外存活下来的女子,只怕体会过的艰难生活根本不是淡心难以想象。不过饶是如此,淡心还是觉得愧疚,“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们跟我一起受罪。” 其实这些女子大可以选择留在齐国京州,或嫁人相夫教子,或找一份活计自己生存也是没问题的,但是她们偏偏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 “郡主,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你走到何处,我们便跟到何处。只要您一句话,不论伤到山下油锅,我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对,我们要做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不能让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操纵。” 淡心听见上千女子七嘴八舌的话语,一颗心也随之振奋,“对,我们不能让自己的命运被任何人操纵,我们要自己做主。” “自己做主!”所有人都附和着淡心的话语,震天的响声响彻山谷。 山谷出口,一群黑衣人听着里面传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眉头紧皱,“怎么那么多人,之前就有高手保护,现在又怎么多人,我们怎么下手?” “都是些女流之辈,毫无防备之心。”其中一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边上有一条小溪,明日一早她们肯定会用小溪中的水,到时候不就……” “好主意。”其他人赞同的点点头,一群黑衣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发出猥琐的笑声。 夜凉如水,淡心担忧小宝儿年龄赏小,在外面过夜会吹风着凉,特意抱着小宝儿进了马车之中。只是半夜,当她毫无困意掀开马车帘子,想要看一看有无什么动静时,却见上千女子自发的将她和小宝儿的马车团团围住。 刹那间就忍不住眼中泪水,扬唇轻声哭了起来。 青儿靠得最近,就靠在车轱辘旁休息,迷糊中听见有动静,还以为是何人,睁眼一看,却见月光下的淡心泪流满面。借着月光看去,淡心一身桃粉色衣裙,在淡淡月光下显得异常娇艳妩媚。那张绝世容颜,从她见到的第一天起到现在,没有丝毫改变,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般娇嫩。 说到底,郡主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在经历了两次失败的婚事,在经历了亲人背叛,经历了未婚夫成为了贴身侍婢的夫君等等这样的事情,怎可能不伤心? 忽然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她怎么好意思去请求郡主原谅琴儿呢?郡主心中的痛并不比任何人少,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整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所以才让大家都以为她真的没事。 可是表面上说着没事的郡主,其实一颗心早已伤得不成模样了吧? “以后一定不能让郡主再受半点委屈!”青儿在心中默默发誓,不管是谁,只要敢欺负了郡主那就是和她作对,她就算拼上自己的命,也要为郡主讨回公道。 哭了许久,淡心担心自己再哭下去就会惊醒别人,连忙擦干眼泪。平复心情之后,下了马车,走过那些熟睡女子面前,见谁身上的披风掉落,便一个个的亲手给她们盖上。 等到了隐都,她便会好生安排她们,再不会让她们如此受苦了。 有几个睡眠轻的,睁眼看见郡主一个个的给姐妹们盖上披风,不由得欣慰,看来她们真的没有跟错人。郡主是个懂得体恤下属、心地善良,事事为她们着想的主子。更何况,这条命都是郡主给的,若不是郡主成立了女子私塾,当初的她们早就流落烟花之地,或者活活饿死了。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们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郡主身后,哪怕是郡主的不对!在她们眼中,郡主就是她们的天,从踏进女子私塾的那一天,每个女子都发誓:从此以后,这条命便是淡心郡主的。 当然,这个誓言郡主并不知晓,这是众姐妹的秘密。 睡梦香甜,众人一觉醒来,见自己身上的披风还盖得好好地,不由得奇怪。 “是郡主给盖上的,我半夜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 “真的吗?” “你知道吗,郡主半夜起来给我们一个个的盖上披风。”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淡心昨夜起身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青儿闻言,嘴角愈发上扬,她就知道,郡主的好心不是没有人看到,相信这些女子和她一样,都会坚定不移的保护郡主。想到这里,青儿愈发的开心,哼着小曲就往不远处的小溪边上走去,“大家快来,这里有溪水,可以洗漱或饮用。” 一句话,让众女子纷纷上前。 一盏茶的功夫后,青儿看着接连倒地的众女子,傻眼道:“怎,怎么回事?” 淡心还在马车中照顾小宝儿,忽然听闻青儿大喊:“郡主不好了,有人中毒了!” “中毒?”淡心大惊失色,将小宝儿放在马车中便下了马车。 来到小溪边上,只见上百名女子纷纷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中毒,你们吃了什么或者碰了什么?” “没有呀,什么都没吃也没碰,大家就在溪边……”青儿忽然恍然大悟:“溪水有毒,大家快停下,别碰水。” “郡主,我自小学医,我来看看。”众女子中有一女子拿着银针上前,在溪水中试了一试,望着在阳光下泛着黑色光芒的银针,脸色沉重,“郡主,溪水真的有毒,不过毒性不强,我有办法可以解。” 女子在山谷中找了许久,找回来一种草药,将草药捣碎后喂进中毒女子的口中。没一会儿的功夫,服下草药的女子虽然还是脸色惨白,但至少双眸已经睁开,有了意识。 “真的有用,没中毒的人赶紧去寻找,每人拿着一片草药叶子去,别找错了。”淡心大喜,急忙吩咐其他没中毒的女子上前帮忙。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晌午时分,淡心和学医的女子,还有其他没中毒的人,将草药捣碎又喂到中毒之人的嘴里,等众人七七八八都解毒之后,淡心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可是这好好的溪水中怎么会有毒呢,若有毒,山谷中动物都饮用这溪水,溪边应该有不少尸骨才是呀。” 学医女子点点头,“没错,这毒虽然不强劲,但只是对人,若是动物饮用了这水,只怕会立刻暴毙身亡。” “除非有人故意下毒,而且还是针对我们。”青儿跟在淡心身边久了,智商也见长。 “不好了,小宝儿还在马车之中!”淡心双眸大睁,拔腿朝着马车跑去。 唰的一下掀开帘子后,淡心阖目往后一倒。 “郡主!”青儿一直跟在淡心身后,此时见她倒下毫不犹豫的接住,探头往马车中一看,空空如也的马车,哪里还有小宝儿的身影呢? “小郡主被人劫走了,大家快去追!”众女子中有人出声道。 淡心在学医女子的施针下缓缓醒来,出声阻止了众人,“不用追了,只怕对方是有备而来,我们在溪边耽搁了这么久,小宝儿此时恐怕已经被带走很远了。” “郡主,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小宝儿被人劫走?” 淡心双目无神的望着地面,“都怪我。”她去慕府接回小宝儿的时候,琴儿便曾告诉过她:慕裴去孤岛上接小宝儿的时候,途中是因为遇上了一伙找茬的人才回来晚了。幸好当时派去的人多,且都是高手才没出什么事。 “是我没有防备,早有人在暗中打上了小宝儿的目的,怪我,没有保护好她。”淡心已经隐约猜到对方是何人,能够苦心积虑跟踪慕家,跟踪她到这里,找准时机下手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那小宝儿会不会有危险,我们要不要回京州求助皇上?”青儿知道小宝儿对于淡心有多重要,不敢想象以后没了小宝儿,郡主该怎么办。 没想到话说出口,淡心却摇头,“不用,宝儿暂时不会有危险。”不管如何,辽王都是小宝儿的亲人,不会对她如何。眼下她去要人,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自己现在一点势力都没有,去了也只是以鸡蛋碰石头罢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往隐都,到了自己的地盘,一切好说。 接下来的几日,淡心脸色阴郁,其他女子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行人快马加鞭,原本十日的路程,竟只用了七日便赶到了。 到达隐都那一日,城中百姓听闻城主淡心郡主即将到来,纷纷放下手头的活,全部涌到城门口,只为一睹城主的风采。 淡心再不坐撵轿,骑着一匹骏马飒爽而来,身后上千女子亦是骑行,浩浩荡荡的队伍伴随着马蹄声进了隐都。城中众人都惊呆了,光看今天这一幕,便知他们的新城主不是一个只会享乐的人,而且跟在她身后成千上百的女子,看上去似乎也不好惹。 “隐都有救咯。”百姓中不知是谁第一个欢呼出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的欢呼声铺天盖地而来。 湘南王苏颢早已在城主府等候,见那成千上百的女子英姿飒爽的模样,还以为是女子骑兵呢。 “爹爹。”淡心第一个抵达,见到苏颢翻身下马,一下子扑入他的怀中,哽咽道:“爹爹,我把小宝儿弄丢了。” 第372章整顿风气 隐都地处三国交界之处,本就鱼龙混杂,在淡心到达之前,暗中早已形成三股势力,彼此不分上下。可自从得知有新城主要接管隐都,暗地中这三股势力便达成了协议,先将淡心赶出隐都,他们再三分隐都。 淡心之所以知道此事,也全靠上一次琴儿打探到的消息,让她在隐都待了整整一月,不光是要修建宅子下的地道,更是要弄清楚隐都的形势。 淡心才进入隐都的当晚,三股势力便纷纷派了人前来试探,明里暗里皆有。 先是让人送来一只下了毒的乳猪,说是恭贺新城主上位,学医女子走上前,轻轻嗅了一下,回到淡心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淡心走上前,从袖中取出匕首从猪背上割下一块肉,“你先请。” “这,这不合适吧?”送来的只是其中一股势力易云堂的二把手,没想到招数被新城主识破,连忙摇头。 淡心一个眼神,身后走出十几名女子,七手八脚的将二把手压住,硬生生将那块有毒的猪肉塞到了二把手的嘴里。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就在二把手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却又一女子上前,撕开他的嘴巴塞入一颗药丸。 半晌后,二把手已经能从地上站起身来了,伸手擦掉嘴角的鲜血,“多谢城主不杀之恩,多谢城主不杀之恩。” 淡心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之上,举止优雅的品了一口茶,“回去告诉你的主子,隐都不欢迎他,给他三日的时间撤走。否则……”淡心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厉声道:“否则别怪我一把火烧了你易云堂!” 二把手被淡心骇人的目光吓了一跳,堂堂八尺男儿,竟吓得当场屁滚尿流。 看着二把手带着易云堂的小喽啰仓皇逃走,众女子这才哈哈大笑,“瞧他那样,还二把手呢,连我们这些女子都怕。” “不要轻视敌人,也不要低估自己。”淡心闻言,瞥了在场的众人一样,带来的上千女子被她分作二十个小队,每一队五十人,眼前便是第一小队的五十名女子。 淡心的声音平淡而威严,众人听后纷纷点头,“是,属下一定谨遵郡主吩咐。” “以后不要再叫我郡主,这里是隐都,没有什么郡主,只有淡心。”淡心清了清嗓子,“想要掌管一座城,跟掌管一个家差不多,你必须保证家中每一个人多和你一条心。否则最后的结果,便只能是家破人亡。” 第一小队的女子沉重点头,屈膝跪下,“我们永生永世都是您的人。” “不用您您您的称呼,若不敢称我淡心,以后叫我城主便是。”淡心不愿再依靠任何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城主!”齐刷刷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淡心颔首答应,侧目对青儿道:“之前花重金聘请的上百位武林高手呢?” “在别院中好生伺候着呢,只要郡主……城主您一声令下,我这就让他们赶过来。” “立刻马上,将他们召集。”淡心冷声道:“三日时间内,我要将隐都内所有势力清除干净,这里,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百姓。” 此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一口气,三日时间,这会不会太短? 可是接下来的三日,众女子便见识到了淡心的铁血手腕。 首当其冲的便是当日挑衅的易云堂,二把手回去之后不知道如何传话,易云堂的大当家竟当场宣布,要和淡心决一死战,还派了属下给淡心送去了战帖。 淡心冷笑一声,只道了一句:“让他把易云堂的人全部叫上,我只用出十人,便可以将其覆灭!” 大战约在城中的擂台上,只是第二日对战时辰已到,却得知易云堂所有人一夕之间死于非命。 “这,这是怎么回事?”连青儿也不知道,众姐妹问起时,青儿也是一头雾水。 淡心施施然从后院走出,看着大厅中不解的众人,微微一笑,“青儿,可记得你昨晚送去木支行的书信?” 木支行,三股势力中的第二股。 青儿当然记得,点头,“送到了,直接送到了他们大当家的房间里,那个傻子还想追出来,接过被我甩掉了。”幸亏自己轻功不弱,否则就要露馅了。 “我相信你的武功。”淡心拍拍青儿的肩膀,若她的武功不足够出众,当初苏卿阳也不会将她和琴儿派到自己身边保护自己了。 青儿被夸得面红耳赤,心中却还是惦记着信中内容,“可是城主,这封信和易云堂的覆灭,有什么关系。” “木支行的大当家信佛,每月初一十五都要斋戒,传闻他有一绝色夫人,每月初一十五这日,便鬼鬼祟祟的前往易云堂私会情郎……”后面的话淡心已经不用说出来了。 琴儿当初给的情报,现在有多么管用她终于知道。 众人傻眼,没想到这各股势力之间居然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时间只觉得恍惚。 “试问一个男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背叛?”淡心微微一笑,她只是随意一提点,木支行的大当家果然聪明,悄悄跟在他夫人身后,结果当真让他撞破自己夫人和易云堂大当家的私情。 隐忍回去的后果便是——木支行众人当晚趁着夜黑风高之际,悄悄潜入易云堂,将所有人杀了个精光。 虽然有些残忍,但青儿听闻易云堂是三股势力中最可恶的一股,他们开赌坊骗光百姓钱财,还强抢良家妇女,光天化日吃霸王餐不给钱,总之城中百姓受尽了他们的欺负。 现在能将这样的恶势力彻底解决,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那木支行和最后一股势力,地下钱庄怎么办?传闻他们行踪隐蔽,就连老巢也不知道具体在何处。” “木支行的大当家已经许诺以后改邪归正,再也不做欺凌百姓之时,至于地下钱庄……”淡心语带刀锋:“他靠的不就是钱财吗?银子我多得是,就怕他享用不起。” 淡心沉吟片刻,挥挥手示意青儿和几名女子上前。 淡心进城第三日,便有流言传出,其实这位新城主极其富裕。听说她还带了大批金银珠宝,今日便到。 之前琴儿前来,便每家每户都给了不少银两,以淡心的名义。现在这样的流言传出,百姓纷纷表示相信。听闻傍晚时分金银珠宝就要运进隐都,大家用过晚膳之后,都不自觉的来到了城门口,只为一睹那大批宝藏的风采。 傍晚时分,上百车沉甸甸的银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运进隐都。 听前去的百姓回家说,那不小心掉下来的呀,都是夜明珠玛瑙玉扳指,由此可见箱子中到底有多少宝物。 “庄主,您听说了没,这位新城主可有钱了,都富得流油了,要是我们能将其抢过来,这隐都岂不是我们的天下了?”地下钱庄的人不由自主的露出贪婪的目光,傍晚的时候他们不少人混进百姓中也看到那些金银珠宝了,简直太有吸引力了。 地下钱庄的庄主犹豫许久,“会不会有诈?” “没有,庄主您看,这是我捡到的一个玉扳指,从马车上掉下来的。您看看这成色,看看这光泽,那可都是一等一的上品呀,我们若错过这次,可就等不到第二次机会了。” 地下钱庄的庄主犹豫许久,终于是抵抗不住金银珠宝的诱惑,沉重的点点头,“先打听到那批珠宝放在什么地方,然后抄家伙!” “得勒!”得到庄主的点头,地下钱庄的众人皆手舞足蹈,如果真能夺下那上百车的金银珠宝,庄内人人岂不是都发财了? 淡心征用了一废弃的粮食仓库用来存放那些珠宝,此时站在高台上,望着仓库中摆放整齐的上百车东西,眸中划过一丝黯然。她并不想真的要谁的命,可若那些人贪婪无比,那也怪不得她了。 青儿站在一旁,见淡心面色低沉,轻声安慰道:“城主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按计划除去那些害虫的。” “恩。”淡心点头,挥手命令粮仓驻守的人离开,只有让他人以为自己放松警惕了,才能引蛇入洞。 夜深人静,夜晚的隐都显得格外的静谧,自易云堂倒台之后,城中的赌坊青楼什么的也纷纷关闭。再无人半夜出去。家家户户安居乐业,妻子不用担心夫君半夜出去鬼混,孩子更不用担心爹娘欠下赌债把自己卖了。 “这边这边。”一行人鬼鬼祟祟的绕到粮仓后面,悄悄撬开一扇窗户,“堂主,里面有人驻守,但是好像喝醉了,桌上地上都是倒着的酒壶。” “这帮傻子,这么多金银珠宝不好好看着,居然喝酒。”地下钱庄的庄主嘿嘿一笑,摩拳擦掌,“正好,便宜我们了,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地下钱庄众人手拿武器,直接踹开了粮仓的大门。 一进去,顿时被那金光闪闪的珠宝给亮瞎了眼睛,各各眼冒精光口水直流,“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珠宝,发财了。” “拿,能拿多少是多少。”众人开始放下手中武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袋,手脚麻利的将那些珠宝往袋子里面装去。 可是,拿着拿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堂主,我,我怎么觉得有点头晕呀。” “我也是,是不是高兴过了头呀?”其余人也觉得头晕目眩。 地下钱庄的庄主一扭头,发现本来晕倒在桌边的人,不知何时竟不见了踪影,而且门窗也被关上,“不好,我们中计了。” “钱庄主,做小偷的滋味如何?”淡心冷冰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你!”地下钱庄的庄主听着外面的声音,他知道这是新上任的城主,那个传说中绝色而心狠的女人。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载在她的手中。 真是阴沟里翻船呀! 第373阴阳相隔 淡心命人将粮仓的门打开,地下钱庄的人早就被迷香迷得手脚发软,动弹不得了。 打开门,只见本来熟睡的百姓,此时纷纷站在粮仓之外。 “我知道地下钱庄欠了你们许多银子,现在你们可以上前,绑一个人,我便给他十两银子。”淡心此言一出,百姓纷纷冲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所有地下钱庄的人全部打包绑上。 “城主,我绑了三个。” “我,我只绑了一个……”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地下钱庄所有人都被绑着扔到了淡心脚下。 淡心坐在贵妃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被百姓绑起来的钱庄之人,“你们设计陷害百姓,掏空他们的家产,这一点点小小的惩罚我想也是应该的。”淡心挥挥手,黑暗中走出一批黑衣侍卫。 “在他们脸上刺上辽的国号,丢到燕国去。” 此言一出,地下钱庄众人吓得纷纷摇头,谁不知道卫燕联姻,辽楚联手,四国打得不可开交。燕国和辽国,那可是宿敌呀,把他们当成辽国人丢到燕国,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可是不管他们再怎么求饶,担心就是不为所动,铁了心的要惩戒这些人。 自易云堂的满门灭亡之后,又有木支行的诚信服从,现在是地下钱庄全盘覆灭,隐都所有人都了解到了淡心的手腕。 也有人隐隐担忧,新城主如此冷血,会不会对他们也这样? 淡心也知道众人的担忧,因此在处理完三股势力之后,便颁布了新的城规。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遵从这句话,淡心制定了三条城规: 一,不能做任何违背良心道德,坑蒙拐骗杀人放火之事; 二,从此之后取消赋税,但每家每户必须每日跟随武林高手,学习些简单招数,以防万一; 三,若违背第一点,施以重刑赶出隐都;若做不到第二点,从此全城赋税翻倍! 此三条城规一出,隐都所有百姓又是开心又是担忧,不过最终还是开心多一些。毕竟税收取消,他们的日子从此也好过了,坑蒙拐骗这些事,更不屑去做。 跟武林高手学习武功,好像还不错,至少能强身健体呀! 这样一想,大家都开始相互监督,要是早上起不来学武之人,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定会被邻居家的小孩给唤醒,“学武了学武了,学武当英雄咯。” 不少孩子都怀揣着当英雄的梦,只是以前苦于没有人教导,现在城主肯出钱出力,不光这些孩子开心,孩子的父母也很高兴。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遇到坏人时会手足无措了。 半年后 “城主,你定的城规真好,现在百姓之间人人坦诚相待,几乎都可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青儿出府去城中转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相处融洽,而且因为没了税收,大家的积极性都更好。可能是觉得辛苦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属于自己的,所以更加卖力了。 “只是城主,现在城中不少百姓都能自给自足,有些东西就卖不出去了,这可怎么办是好?”青儿又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今天她发现不少小摊前面都没生意,大家激动过后,都开始担忧自己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卖出去。 淡心沉吟片刻,“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城中百姓所不需要的,正是其他四国战争中百姓所缺乏的东西?” 城中百姓能够生产的,无非也就是一些粮食布匹,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而其他四国的百姓却不一样,战争都一年多了,但凡战场之上,哪里能留下半颗粮食呢? 还有那些布匹,需要多少人力物力,百姓都忙于战争了,哪里有时间去织布种田? “城主您的意思是,把城内的东西销往外面?”青儿眼前一亮,“这主意真好,可城中就这么一点东西,只怕也不够外面的所有人呀。” 淡心莞尔一笑,“何必需要给所有人,价高者得。” “奴婢这就把消息传出去,让城中百姓把东西准备好,三日后进行拍卖如何?” 淡心眉头微蹙,“此举定然会招来其他四国蜂拥而至,让所有人做好准备,一旦有人意图不轨,当即赶出隐都。” 现在隐都城中的百姓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若有人敢贸然惹事,当真不知道会是怎样后果。 再者说了,隐都易守难攻,只要做好防护措施,任它千军万马也是闯不进来的。 处理完了事务回到府上,却见苏颢坐在门口似乎在等她,“爹爹,怎么坐在这里?” “看看风景。”苏颢靠着门框,看着门前街道上几个踢蹴鞠的孩子,“你看他们,多可爱。” 淡心侧目,只见一群男孩子中居然混了一个小女孩,白嫩的脸蛋,又大又圆的眼睛,真可爱。 “不知道小宝儿长大了,会是怎样一番模样?”望着眼前的小女孩儿,淡心又不知不觉想到了小宝儿,她已经派人打听过,孩子真的是被辽王的人抢走了。可是,辽王才是她真正的家人,淡心有什么权利去谴责他抢了小宝儿? 真正的罪人,是她。 见淡心望着踢蹴鞠的孩子,眼中泪光闪烁,猜测她大约视线想起了小宝儿。语重心长道:“宝儿毕竟是人家的孩子,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淡心深呼吸,她早就猜到有这么一日,可是……“我知道她早晚会离开我,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她都还没来及,听她唤自己一声娘亲呢。 “这辈子,你当真打算一个人了?”苏颢叹息道:“从前爹爹想着,至少还有小宝儿能够陪你,可是现在小宝儿也离开你,爹爹又不能陪你一辈子,当真担心你呀。” 淡心眯眼,让眼中的泪缓缓消失,才抬起一双美目看着苏颢,“爹爹,一个人挺好的。” “可是……”苏颢还想说什么,却见淡心麾下的一女子匆忙而来,“城主,齐国京州来的书信。” “爹爹,晚膳您自己用吧,我去处理事情。”淡心知道苏颢要说什么,可是她现在真的无力再去谈感情一事,快步跟随下属走远。 现在众人皆知,淡心麾下女子居多,少有的男子侍卫,皆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暗暗佩服城主重用女子的同时,也敬佩着暗中的那些武林高手,能够隐居二线,让女子出尽风头却毫无怨言。 “姨姨。”走到路中央,孩子堆中的唯一一名女孩子却一下子抱住淡心的大腿,抬眸,用一双纯真无邪的大眼眸看着淡心,奶声奶气道:“姨姨,你好漂亮。” 旁边的百姓见状,都纷纷点头赞同,他们早想说出来的话却被一个孩子说了,真是…… 淡心听着孩子软糯的声音,蹲下身子抱住她,“告诉姨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梦儿,娘亲说希望我每天的生活都能像梦中一般开心。”女孩子顿了顿,“姨姨你呢,你有女儿吗,她叫什么名字。” 淡心一凛,微微阖上双目,“我有女儿,我的女儿叫宝儿,因为我把她当成我的宝贝一样。” “那宝儿呢,姨姨你带她出来跟我玩好不好?”女孩子奶声奶气道:“他们都是男孩,不愿意和我一起玩,可是,可是我又找不到女孩跟我一起。” “她出远门了,很快就回来了。”淡心说完,见一妇人匆忙而来,“对不起城主,小女不懂事,惊扰了城主。” 淡心将小女儿交到妇人怀中,“没有,梦儿很可爱,你有一个好女儿。”说完同小女孩儿微微一笑,“姨姨要走了,改天见。” “姨姨改天记得带宝儿和我一起玩噢。”梦儿搂着自己娘亲的脖子,甜甜一笑。 淡心快步走远,生怕自己再呆下去会更加想念小宝儿。来到府衙后,坐在案桌前兀自失神了许久,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不可能的事。摸到怀中的书信,拿出缓缓拆开。 拆开书信之后,淡心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惨白的。 青儿在外面敲了半晌的门,久久没有得到里面的回应,担心之下直接破门而入。却见淡心晕倒在地上,慌张道:“来人,快来人,城主晕过去了。” 似乎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中,淡心梦见自己和慕裴成亲了,可是一转眼,婚礼竟然变成了葬礼。 “慕裴!”淡心尖叫着从梦中醒来,望着自己的房间内围满了人,爹爹,青儿,还有所有的女下属。揉揉发疼的脑袋,嘶哑着嗓子开口,“你们怎么都来了?” “再不来,还不知道你会如何呢。”苏颢坐在淡心床头,见她似死人一样惨白的脸,重重的叹息一声,“慕裴故了,难道你也要跟随他一起而去吗?” 提及此,淡心忽觉悔恨,悔恨半年前自己为什么那么狠心,一点不给慕裴解释的机会。 时至今日,慕裴抑郁过度伤心离世,罪魁祸首便是——她! 她口口声声说为了慕裴和琴儿好,可是她却忘了,慕裴对她那么情真意切,不惜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将自己从他生命中剥夺,本就是要了他的命呀! 他不应该如此英年早逝,他应该有一番大作为,他作为几国中的第一世家继承人,他本应太阳般照耀大地。可是现在却因为自己,让他在如日中天的时候骤然离世,这一切,都怪她。 第374章生无可恋 这一刻,淡心终于承认,原来自己是对慕裴有感情的,可惜这份感情醒悟得太晚了。 红尘无声泪已干,蜡炬成灰恨无尽。淡心现在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当初太铁石心肠,口口声声为了慕裴着想,最后却害得他丢了性命。 众人见淡心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无比着急,却没有一个人的安慰能对她管用。“爹爹,青儿,你们所有人都走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这一刻,没有什么齐国郡主,没有隐都城主,只有一个和爱失之交臂,悔恨不已的女子。仿若被掏空了心脏,抽去了七魂六魄。 夜深人静,月华满地灯影错落,明明灭灭阑珊意尽,淡心再无法忘记这个初春夜晚所发生的一切。 如果可以,她多么想跟慕裴亲口说一句:对不起。 是她太固执,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的决定便是对的,便是最好的。可是现在才知,一切都错了,打错特错! 全身上下似被火烧着一般,死心雷飞的痛楚渐渐蔓延全身,脑海中皆是过往和慕裴的一幕幕。他为自己和苏卿阳决裂,为自己远走卫国锒铛入狱,为自己…… 他为自己付出的实在太多,竟不能一一数来。 翌日,苏颢始终担忧淡心,一早便来到她的房间,却见她不知何时从床榻起身,竟晕倒在地。 隐都的二月,可比不得齐国,天这么寒,地这么凉。 将淡心从地上抱回床榻,“去传大夫。” 可是不管请了多少名医,用了多少名贵药材,淡心的病情就是不见好转。每日昏昏沉沉总不醒来,大夫都说,城主患了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可大家都明白,淡心的心病是慕裴,而如今慕裴已死,到哪里去寻找心药呢? “城主,您可千万不能死,我们大家伙都得靠您过下半辈子呢。”青儿跪在床榻前,一遍遍的哀求着淡心,可床榻上的人儿,却没有丝毫反应。 如此足足病了一月,连慕裴的葬礼也错过了。琴儿夫人还以为淡心是恨她当初的所作所为,等她派人去一打探,竟然得知淡心卧病不起。“郡主她没事吧?”如今的琴儿夫人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小侍婢,大部分生意早就由琴儿操劳。 如今慕裴去了,慕家更是只能依靠琴儿夫人了。 只是,一向在外人面前稳如泰山的琴儿夫人,在听见淡心卧病不起后,神色竟比侯爷去世时还要慌张。 管家是知道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的,见琴儿夫人如此态度,心中理解,更觉得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摇头,“郡主她一点也不好,听闻请了不少名医去看,可是都束手无措,应该是被侯爷去世的消息打击到了。” 管家轻声一叹,如果当初侯爷如愿娶了淡心郡主,或许如今也不会…… 可是,转眸看看眼前的琴儿夫人,半年来她为慕家勤勤恳恳,也无过错呀?说到底,还是世事弄人呀。 淡心身份本就备受关注,从在卫国开始,便备受争议和关注。后来更是成为了齐国郡主,现在又是隐都城主,稍有风吹草动,便是人们的话题中心。 现在,淡心病了一事,经过经过短短数日便传播开去。 远在卫国的夜凌旭得知慕裴去世,淡心因此卧病不起,一时激动,竟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上,太医都交代了,您这病不能激动。”他们好不容易控制住了皇上的病情,若是再突发什么状况,那…… 杨荣又是端茶又是送水,按理说他身为朝廷一品大臣,这些事本不该他做,可是自从出了上次之事后,夜凌旭身边所有人都不敢再松懈半分。 “皇后已经遣送回国了,她联合他人对皇上下毒,本该处死,可皇上您……”他们也是后来才知,原来皇上之前根本没中什么情毒,都是因为质质皇后歹毒心肠,为了拆散皇上和淡心,才对皇上下了毒。 每每想起此时,杨荣便气愤不已,若是他能做主的话,一定将皇后给杀了。 夜凌旭却摇头,“不管怎么说,皇后曾经为朕失去一个孩子,就算是为了那个孩子,朕不能对她赶尽杀绝。”说着顿了顿,“这样吧,朝廷上有什么事你先看着,朕,要去见一见她。” 杨荣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皇上口中的她是何人,从前的太子妃,后来的晋文娘娘,皇上的心尖人。 沉重的点点头,“好,皇上您放心去吧,有我看着,朝廷上不会出什么事的。” 有了杨荣帮忙,夜凌旭终于再无后顾之忧,带了小部分人马,一路快马加鞭朝隐都飞驰而去。 而这一切,淡心都不知情,缠绵病榻已经快一个半月,如同迅速凋零的花儿般枯萎而去。苏颢自她生病之日便开始日夜守在她病榻边上,短短一个半月,不仅淡心憔悴消瘦了许多,就连苏颢也因为衣不解带的照顾,而快速老去。 “城主她一定会醒来的,王爷,换我照顾城主一夜吧。”又是一个深夜,青儿又一次的劝住苏颢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可苏颢只是摇摇头,“我就这一个女儿,她若是去了。 言下之意便是,淡心若能醒来,那他便再多活几年。可若淡心就此去了,他也不会苟活于私。多年前和沈瑶分离,已让他肝肠寸断过一次,现在,他绝不能容许再一次失去至亲之人。 昏迷中的淡心似乎隐约听见了苏颢的话,柳眉微蹙,可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片刻后,便再一次的恢复了沉睡模样,任他们再怎么呼唤,再未有过半点清醒的迹象。 夜凌旭匆忙赶来之时,正好听见大夫的话:“城主这是生无可恋,若再这样下去,只怕熬不到夏天来临。” 夜凌旭前脚的脚步一滞,如今已是三月快入夏了,熬不到夏天……岂不是只有一月左右可活? 当初他狠下心将淡心赶走,可不是想看到她这般模样,他要的是她忘记自己,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不顾众人惊愕的目光,箭步冲进淡心的房间,本是想一阵咆哮让她清醒,可踏入房间,看见她面色憔悴苍白的模样,顿时怒意全无。 苏颢瞥见夜凌旭,沉声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看看她。”夜凌旭缓步走向床榻,忽然咚的一声跪了下来,青儿也傻眼,虽然不认识眼前这男子到底是谁,可是看他鹰隼的目光在看见城主后,立即融为一滩春水,再看看他身后跟随的侍卫,似乎明白了什么。 沉眸,握住淡心侧放在床榻边上的素手,哽咽道:“你答应过我的,离开了我要活得比我更好,可你为什么……为什么?” 苏颢见状,终是起身缓步走出了房间,连同门外的琴儿和众人,一起离去,留下一个独属两人的空间。 青儿走出去一段路,忽然听见房间隐约有哭声传来,脚步一顿,原来堂堂的卫皇,也是有血有泪之人。 说来当真奇怪,也不知道夜凌旭使了什么法子,三日之后,淡心竟然能时不时清醒,和旁人说上几句话。 只是,淡心一睁开眼眸,便看见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颜,顿时皱眉,“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自己还在做梦吗,否则夜凌旭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不应该身在卫国吗? 夜凌旭面露疲倦之色,从卫国千里迢迢赶来,又滴水不进的守了淡心三日,现在能活着,他已经很庆幸了。 咳咳!忍不住又咳嗽几声,夜凌旭急忙捂住嘴巴冲出了淡心的房间。 “什么毛病。”淡心望着他剧烈咳嗽的模样,心中虽觉得有些不对,但终究没多想。现在她满心都是慕裴去世的消息,看了看外面满园春色,皱眉问青儿:“我昏迷多久了?” 青儿倒茶的动作稍微停顿,而后继续,“一个半月,若不是卫皇,奴婢还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醒来呢。” “别叫他卫皇,这里只有隐都没有其他几国,直接叫他夜凌旭。”淡心没好气的道,当初慕裴去卫国,他无端将慕裴抓进监狱,她到现在还没忘记呢。 可是,就算她现在能让夜凌旭道歉,慕裴他也无法接受了。 又休养了几日,淡心终于能在他人的搀扶下从床榻起身,来到饭厅用膳。 “你怎么还没滚?”只是不知为何,夜凌旭像是赖上了她,来到她府上都快十日了,不说离开也不提来的目的,就这样死乞白赖的赖着。 夜凌旭毫不在乎,眯着眼眸看向淡心,毫不见外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不错,这隐都的菜还真是不错。”夜凌旭说完,毫不客气的将几盘时令蔬菜端到自己面前,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起来。 这都是苏颢闲来无事在后院种的一些小菜,平时淡心都不舍得怎么吃,此时见夜凌旭竟这样大口狂吃,当下就怒了,“还我,这是我爹爹种的,你不能吃。” 夜凌旭闻言,又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咽下后,得意道:“我就吃就吃,反正你也不吃。” “谁说我不吃?”淡心怒极,从夜凌旭面前抢过菜碟,大口大口的塞进嘴中。 接下来,不管夜凌旭夹什么菜,淡心都一一将其抢过护在面前,再一一吃下。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夜凌旭终于放下筷子,“吃饱了?” 嗝……淡心应景的打出一个饱嗝,看了一眼饭厅中的众女子,不好意思的捂脸,跺脚离开。 青儿却看得目瞪口呆,看着淡心离去的背影,悄悄朝夜凌旭竖起一个大拇指。还是他厉害,城主虽然醒了有几日了,但是食欲一直不好,每日也只靠流食坚持。 没想到今天在夜凌旭的激将法下,淡心竟喝了两碗鸡丝粥,外加不少菜肴。 苏颢也将一切看在眼中,虽然有所动容,可夜凌旭也别想这么简单就得到他的原谅。沉声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若你当初没有那样对淡心,她也不会有今日。”说完哀叹一声,起身离去。 “湘南王,不是这样的……”夜凌旭身后的云焕想要解释,却被夜凌旭一个眼神阻止。 云焕不满的噘着嘴,皇上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将实情告诉淡心,这样就能得到她的原谅了呀。 第375章重蹈覆辙 可是夜凌旭却别有想法,如今淡心的心中不一定有自己的位置,这样贸然说出过往的事情,非但得不到淡心的原谅,反而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乘人之危。 再者便是,他的身子这一两年被那所谓的神医给的神药吃得差不多掏空了,现在处于好好休养阶段。休养得好,才有可能多活今年,若养不好,随时毙命也是有可能的。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给淡心幸福,能得到她原谅的时候,夜凌旭绝不会贸然行事。 云焕却不这么想,见淡心每日都不给夜凌旭好脸色,心中愈发着急。如此几日之后,云焕在两人又一次斗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淡心城主,不是这样的,其实皇上是有苦难言。” “有什么苦也不管我的事了。”淡心面无表情,言语淡漠道:“请你离开吧,隐都不欢迎你。” “城主,其实我们皇上是被人下……” “皇上,奴才有事禀告。”关键时刻,却被夜凌旭带来的人马打断了云焕的话。 夜凌旭见状微怔片刻,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幸好被人及时打断,否则就算没有这人,他也不允许云焕将实情说出来。因为他怕,怕真的说出了实情后,淡心还是不肯原谅。 至少不说出来,他还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淡心之所以不原谅,是因为不知道事情真相。 “谁叫你这时候来的。”云焕被人打断了,没好气的看着前来禀告的侍卫,“说吧,到底啥事这么急。” “前线传来消息,说是补给没有及时送到,杨大人一番调查,才得知原来是……”侍卫看着夜凌旭身后的淡心,吞吞吐吐道。 夜凌旭见状,沉声道:“出去说吧。”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非要瞒着我?”淡心已经隐约感觉这事和自己有关,就算和她无关,那也一定与她身边人有关。 侍卫听见淡心的话,又抬眸看了一眼夜凌旭,得到他的许可,才道出实情:“原来是齐国之前答应的粮食补给根本没给,导致卫齐两国前线士兵粮草吃紧,差点因此输了一战。” 夜凌旭闻言幽暗的眸瞳闪烁着异样光芒,看了一眼眉头紧蹙的淡心,率先出声道:“说不定只是半路出了什么事,晚了一些。这样,你写信告诉杨荣,让他将其他地方的粮草,先匀一些过去。” “是。”侍卫点头退下。 淡心的脸色却愈发难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苏卿阳不是个糊涂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齐国出了什么事。”淡心思衬许久,“不行,我要回齐国看看。” “我陪你。”夜凌旭一句话,便花了五日功夫,不分昼夜的赶到齐国京州。 进了皇宫,才得知苏卿阳自他们所有人离开后,便每日吟诗作赋饮酒玩乐,完全不理政事。淡心见到苏卿阳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在舞池中和舞女拉拉扯扯。 “你混蛋!”淡心二话不说,从旁边桌上端了一杯酒,上前直接泼到苏卿阳脸上。 边上的舞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还以为淡心是后宫某嫔妃,不屑道:“皇上就喜欢和我们呆在一起,怎么了怎么了?” 淡心反手,狠狠一耳光扇在开口舞女的脸上,怒目相视,“我和卿阳哥哥说话,有你什么事!” “卿阳哥哥?”舞女傻眼,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奴婢不知您是淡心郡主,求郡主赎罪。” 苏卿阳伸手一把将脸上的酒水抹去,看着跪在地上的舞女,无力的挥挥手,“你们退下吧。” 众舞女闻言,纷纷撤退。 淡心走上前,看着眼前的苏卿阳,一头墨发松松散散的披散肩头,白色锦袍歪歪斜斜的搭在身上,雪白的肌肤早已在酒肉的腐蚀下变得惨白无血色。一双凤眸中满是浑浊,下巴上长满了青色胡茬,也不知道多久没打理自己了。 “小昕走了,所以你就这样虐待自己?”淡心在观察他许久之后,终于开口。 “虐待?”苏卿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往地上一坐,双手搭在阶梯上,“我很好呀,我现在很开心,我哪里虐待自己了?” 淡心深呼吸,“你这叫好,若让皇伯父皇伯母知道了,还不知会如何伤心呢?” 听到淡心提起自己的爹娘,苏卿阳神色恍惚的摇摇头,“别跟我提他们,他们只顾自己逍遥,根本不管我!”哪有那样的父母,将皇叔匆忙交给他后便撒手远去,至今游历到何方他一点消息也没有。 “那小昕呢,你也不在乎小昕对你的看法了吗?”淡心记得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还规劝小昕原谅苏卿阳,给苏卿阳一个机会。现在想来,如果自己当时能给慕裴一个机会,说不定他也不会死了…… 又想偏了,淡心摇摇头强迫自己回神,却见苏卿阳凤眸中一片黯淡,“她不要我了,她说我是卑鄙小人害你错失归宿,还说我忘恩负义害死了皇叔。”苏卿阳翻身,从桌上取了一壶酒直接往嘴里灌。 淡心闻言,终是不忍再瞒着他,轻声道:“爹爹没死,当初是我瞒天过海,将爹爹带去了隐都。” “你说什么?”苏卿阳猛地停下喝酒的动作,难以置信的看着淡心,“皇叔他当真没死?” 得到淡心的答案后,苏卿阳开心得跳了起来,“太好了,皇叔没死,皇叔没死。”可是片刻后,又恢复了神色黯淡的模样,“可是皇叔没死,小昕也不会回来了。” “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淡心皱眉,这大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苏卿阳如此消沉,跟慕裴一样不问世事。 想到慕裴,淡心更加坚定决心要让苏卿阳重新振作,否则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她绝对不能让苏卿阳重蹈慕裴的覆辙! 费了好一番功夫让苏卿阳入睡之后,淡心瞥了一眼始终站在自己身后的夜凌旭,没好气道:“你还跟在我身后做什么,没皮没脸的,怎么赶都赶不走。” “这又不是你的地盘,朕和苏卿阳可是合作伙伴,就算没有你,朕一样能待在这里。” “是是是,你厉害你老大,行了吧?”淡心现在真的很烦躁,一把推开夜凌旭朝着御书房外走去,苏卿阳的症结在小昕,她必须将小昕找回,否则苏卿阳只会一直这样消沉下去。 夜凌旭却毫不在乎她说的这些话,淡心前脚一走,他后脚便立马跟上,“找人呀,我帮你。” 淡心眼珠一转,“好,三日内你找不到小昕的话,就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正好自己要寻找小昕,正好他要撞自己枪口上,既然如此,给他三天时间,他若是找不到人,哼,立马让他滚蛋。 只是让淡心意外的是,夜凌旭竟超乎她的意料,只用了两日时间便找到了小昕。原来小昕也并没有走远,就在城外和老两口摆了个茶肆,做些小生意。 “客官里面请。”淡心走进茶肆的时候,小昕正好迎出来招呼。一抬头看见是淡心,顿时喜上眉梢,“淡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跟我说呢?” “回来两日了,处理了一些麻烦事,这不就来看你了吗?”淡心看了看锅炉便正在烧水的老两口,心中不知该如何劝说,让小昕去认祖归宗。可毕竟,镇国公才是小昕的亲生爹爹呀。 “处理什么麻烦事呀,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一听淡心遇到了事情,小昕急忙关怀道。 淡心见状,趁势道出苏卿阳遇到的麻烦,小昕听后却是一脸淡漠,“他不是个好人,他害你和侯爷没能在一起,还害得湘南王去世。”说着忽然捂嘴,“对不起,我是不是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伤心事的确有,那便是慕裴的去世,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逝者已矣,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是爹爹真的没死,这个误会她必须跟小昕说清楚。“小昕,其实我爹爹没死,当初是我瞒天过海,让他假死骗了所有人。对不起,没能及时告诉你。” 小昕跟苏卿阳同样的反应,先是开心得不行,随后又冷静下来,“可是王爷没死,慕裴却是真的死了。”当初她还去参加了慕裴的葬礼,所有人都说侯爷是忧思过度而死,小昕知道,他思念的人便是淡心。 而导致两人分开的罪魁祸首就是苏卿阳,是他毁了淡心的幸福,也是他间接害死了慕裴。 无论如何,小昕都不能原谅他。 “人各有命,慕裴,的确很可惜。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能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苏卿阳,他其实也是有苦衷的。”经过了这次的生离死别,淡心总算明白一些道理:人生在世,能把握当下便要珍惜,否则等到失去的那一天,一切都来不及了。 将此话说给小昕听后,小昕不知是动容了还是怎样,终于松口,“那这样吧,我跟你进宫见他一面,至于要不要原谅他,我还得好好考虑一下。” 好的开始便是成功的一半,小昕能答应去见苏卿阳已经是极好的了,淡心不敢再要求其他,忙不迭是的点点头,“那我们这就进宫?” 走出几步,小昕发现远处的树下竟站着一个熟悉身影,傻眼道:“这不是夜凌旭吗,他,他怎么追来了?” “谁知道他怀揣着怎样的目的。”淡心直接朝夜凌旭抛去一个白眼,带着小昕上了马车,将夜凌旭远远的抛弃在后面。 唉……夜凌旭见状,没办法,只能靠双腿发力追上去。 第376章第一女皇 御书房外,戒备森严。小昕又一次站在这个位置,心中却是不一样的感受。从前她以为,只要苏卿阳对自己好,哪怕是不满意她的‘爹娘’,她也可以忍。 但是到后来才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 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如果非要她原谅苏卿阳,那只有一条路—— “如果你能放弃江山社稷,放弃这所以的一切同我离开,我就原谅你。”一炷香后,小昕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龙榻上的苏卿阳,淡定的提出自己的条件。 殿外,淡心不愿打扰两人密探,只好守在外面。来回踱步许久,忽然远处一个高大身影朝自己跑来。 “累吗?”夜凌旭气喘吁吁的跑来,好不容易追上淡心,听她如此一问,还以为她关心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点点头,“累。” “曾经我也很累,不过现在都好了,因为我学会了两个字——放弃。”淡心莞尔一笑,清莹眼眸中再无这几日的刻意生疏,只有一片真诚,“曾经我或许爱过你,深爱过,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别再执着了,回卫国吧,卫国需要你。” 夜凌旭顿觉心中拔凉拔凉的,深深的呼吸几下,诡谲阴鸷的眸中将所有情绪都隐到了最深处,忽的哈哈大笑,“说什么呢,朕真的是来和苏卿阳谈合作的,至于你,朕知道一切都过去了,你也不要担心朕会缠着你。” 说完扯开嘴角笑了,却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收敛神色面无表情道:“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不求得到你谅解,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做朋友的机会。” 听见机会两个字,淡心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可是随后听见他说做朋友的机会,七上八下的一颗心在放下之余,似乎又有那么一点失望。 愣神片刻,随即吃吃的笑起来,“好呀,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四海之内皆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说完拍拍夜凌旭的肩膀,“你要当我的好姐妹,还是我当你的好兄弟?” “好姐妹……好兄弟……”夜凌旭嘴角抽搐,只想说自己都不想要,只想要一个好皇后。可最终,嘴角却勾起一抹笑痕,“都一样,只要是好朋友就好。” “必须的。”淡心点头,却听御书房内传出一阵哭泣之声,猛地推门而入,“苏卿阳,你别欺负小昕!。” 可是进去之后,淡心却发现自己想多了,哭的人并不是小昕,而是苏卿阳。更诡异的是,小昕竟然原谅了苏卿阳,站在龙榻边上,将苏卿阳紧紧的搂着。 “这,是怎么回事?”淡心傻眼,往身边的夜凌旭看了一眼,后者耸耸肩,他也不知道呀,两人一起进来的不是吗?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论是苏卿阳还是小昕都不愿多说,淡心也不想做长舌妇,反正两人都和好了,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平静的过了几天,见两人是真的和好后,淡心终于向两人告别,“出来许久了,爹爹现在年迈离不开我,我得尽快回去了。” “淡心,你不能回去。”苏卿阳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同意淡心要走之事。 淡心傻眼,“还有什么事吗,你们不是都和好了吗?”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和好了,但是小昕同意原谅我的条件便是让我放弃这个皇位,和她远走高飞。”苏卿阳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言让淡心和夜凌旭都彻底傻眼了。 “你,你要退位?”淡心眨巴着眼睛,目光呆滞的盯着苏卿阳看了又看,确定他不是跟自己开玩笑,才蹙眉道:“那你走了,齐国怎么办?” 苏卿阳摊摊手,“当初父皇忽然远游他乡将皇位传给我,我本就不愿接受,现在正好,我发现了一个人,比我更适合这个皇位。” “你又没有子嗣 ,你要传位给谁?这可是苏家的江山,难不成你要拱手相送给别人吗,你糊涂。”淡心气急,一边为苏卿阳和小昕和好开心,另一边又觉得不解,苏卿阳那么重视江山社稷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将江山拱手送给别人? 苏卿阳见状捂嘴一笑,神秘道:“非也非也,此人也是苏家人。” “苏家人?”淡心闻言眉头更加紧皱,苏卿阳的父皇远游都一两年了,一点踪迹都没有,不应该是他。自己爹爹?更不可能了,爹爹远在隐都,而且爹爹从前就表态,他绝对不会争夺这个皇位。 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不要胡闹,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也不允许。”淡心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起身拉开椅子朝着外面走去。 “淡心,不要逃避了,我真的觉得你当皇上比我更合适。而且……”苏卿阳拉长了声调道:“而且我已经传旨将皇位让位于你,现在皇榜应该都贴出去了,全京州的百姓都知道了,难道你要让我言而无信吗?” 淡心怒极,“你这是赶鸭子上架。” 旁边的夜凌旭噗嗤一笑,“当真没见过有谁把别人比作鸭子的,苏卿阳,我看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怎会觉得她适合做女皇?” 淡心狠狠瞪了夜凌旭一眼,怒声道:“别用你的激将法,现在对我不管用。” “不管用?”夜凌旭一怔,那之前自己用激将法激她吃东西,激她从昏迷中醒来,该怎么算? 淡心表明自己的立场后,转身就要往御书房外走,“反正我不管,这道圣旨我不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做这个女皇的。” 虽然她想要强大,可是女皇,她从未想过。那把龙椅并不是那么简单,谁人都能坐上去的。像从前的嘉和帝,那便是一个昏君,人人得而诛之的昏君。坐在那个位置上,稍有不慎,受苦受累的便是百姓。 淡心想想便觉得害怕,一个劲的只想逃避。 “可是你将隐都不是管理得很好吗,听说现在那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当今人人向往之地。我相信齐国交到你手上,一定也可以有那样的景象。”苏卿阳极力想要劝淡心答应下来,可淡心捂耳就是不愿听。 慌忙从御书房中逃出,回到从前居住的神仙殿,望着殿中繁华依旧,一时间陷入了恍惚,“女皇?我可以吗?” 说实话,不是不心动。但是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她,真的能胜任吗? 然而,不管淡心答应与否,苏卿阳的圣旨早已传出,皇榜都贴在了城门口,短短一个早上,京州众人皆知,他们的皇上,易主了。 “女皇,有没有搞错,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回家相夫教子还差不多。” “这位女皇可不一样,你们知道隐都吗,传闻那个人人安居乐业的城池,听说就是这位女皇打造出来的。若是换她统治我们齐国,说不定别有一番风景呢?” “切,女人终究是女人,能有什么大本事?” 就算有少部分人支持淡心,但绝大部分人还是认为,女子就该遵守三从四德,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更要有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淡心从前抛头露面已是不妥,若真的当上女皇,他们是绝对不赞同的。 反对声一波接一波,苏卿阳得知后也很烦躁,“这些人真啰嗦,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内外有别,男尊女卑。”气得直咬牙,“敢问世间有几个男子能比得上淡心的,有本事来比一比呀,看给他们一座城池,能不能统治得跟隐都一样。” “你再激动也解决不论事情呀。”夜凌旭拍拍苏卿阳的肩膀,“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说服淡心继承皇位,至于这些反对之声,时间是最好的证明。”他相信淡心的能力,也相信在她的统治下,齐国能够改变现在低沉的局势。 说到这里,夜凌旭眸瞳微深,双手负后,“但是你有想过吗,你当初不愿继承皇位,现在的淡心,说不定也不愿意呢?” “这……”苏卿阳犹豫片刻,凤眸微眯,“那要是淡心不愿意,齐国江山该怎么办?” “据我对淡心的了解,她是一个负责的人,如果她真的觉得有必要接下这个担子,她迟早会同意的。但是你也不要逼得太紧了,否则会适得其反。”夜凌旭尊重淡心的一切选择,只要是她做的选择,他纷纷举双手赞同。 不过私心里,他是不希望淡心接下这个担子的,毕竟站在同等高度的他知道,这个位置有多寂寞有多孤独。更重要的是,还得面对众多贪婪之人的明刀暗箭,可谓是辛苦至极。 出了皇宫,云焕跟在夜凌旭身后,有些不理解,“皇上,若淡心她做了齐国女皇不好吗,这样你们两的身份地位也更加般配了呀。” “我不需要般配,只需要她开心。”夜凌旭打断云焕的话,忽然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云焕不解,从身后绕到身前,见夜凌旭目光呆滞,还以为他看见了何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人来人往的街道也没个熟人呀。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皇上,您怎么了?” “你说,淡心真的会接下这个担子吗,那么重,压在她身上,她承受得了吗?”夜凌旭沉思许久后,终于幽幽道。 第377章夜半谈心 五国中的第一位女皇诞生,不仅是齐国的大事,更是让五国之人皆炸开了锅。 “女皇?苏卿阳在想什么,为何要将皇位传给一个女人?”辽王得知这件事后,第一个担忧起来,“万一她要趁机将小宝儿夺走,寡人该怎么办?” 楚国也是担心,辽楚联盟世人皆知,以前其余三国的联盟形势还不太明显,可是眼下,若淡心真的当了女皇,以她从前和夜凌旭的情分,肯定是站在卫国那一边呀。 “辽王,你说这可怎么办,当初我答应你联盟,完全是因为你告诉我,两国联盟一定能吞并卫国的。现在可好,战争都打了快两年了,还是胶着着。再加一个齐国和卫燕结成同盟,我们别想有活路了。” 二对二或许还有一丝胜利,可二对三,那就是死的节奏呀。 楚皇开始萌生退意,“要不趁现在女皇刚刚登基,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休战吧。” “绝不可能,要么她死,要么我亡!”辽王和卫国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豁出一切,他也要将卫国拿下。见楚皇退缩,辽王索性提议道:“这样,拿下卫国之后,你我七三分,你七,我三,可好?” 楚皇迟疑许久,最终在利益面前还是低了头,“好,三七分,就这么说定了。” “淡心,爹爹知道你不愿接下这个担子,可是说句实话,爹也觉得你比起卿阳来说更适合这个皇位。”苏颢得知苏卿阳将皇位禅位于淡心之后,便从隐都出发赶回了齐国京州。 淡心坐在贵妃椅上,透过窗户望着那一座座宫殿顶上,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一片金光灿灿,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耀眼太过辉煌了。“爹爹,我怕。”淡心轻咬红唇,“我怕自己做得不好,让百姓失望。” “再失望,也比现在好。”苏颢如此安慰淡心道。 苏卿阳在一旁噘嘴,凤眸微眯:“皇叔,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差。”说完还哼了一声,只不过转身就和小昕聊天去了。 “你看看他这样,只顾自己的爱情,哪里有半点皇兄的影子。”苏颢叹息道:“若皇兄在,就好了。” 淡心眼前一亮,“爹爹,我可以先接下这个皇位,但我要派人去找回皇伯父,待他回来之日,便是我退位之时。” 苏颢没想到淡心真的会想通,苏卿阳更是开心不已,“小昕你听到了吗,淡心她答应了,答应了,这下我们可以出宫玩了。” “不行!” “不行!” 两道不同的嗓音不约而同的响起,淡心和苏颢同时开口,淡心面无表情的看着苏卿阳:“现在朝中局势动荡,听说不少人都在质疑你做的决定,你若现在一走了之将烂摊子甩给我,那我也不干,我也走了。” “别呀。”苏卿阳连忙摆手,“这可不行,你若不干,我真的找不到别人了。” 淡心抬眸,“那你就乖乖待着,等局势稳定下来,你想去何处我都不干涉。但是现在,你必须留下坐镇。” “可是……”苏卿阳侧目看着小昕,低头弱弱道:“可是我答应了小昕,等你点头继承皇位之后,我便带她去游历四方,吃遍天下所有好吃的。” 苏颢叹息一声,“怎么跟你爹一个样。”提起自己的皇兄,苏颢也是万般头疼,从前他在位时自己从未看出他也是那么一个任性妄为的人,说走就走,将偌大的国家丢给少不经事的苏卿阳。 现在苏卿阳也是,有样学样,直接将担子丢给淡心。女子为皇,这可是上百年的头一遭,难免遭人非议,也不知道他的榆木脑袋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皇叔我告诉你吧,其实我早就这么想过,只是当时我也不清楚淡心能不能胜任。直到她去了隐都,半年之内便将隐都管理得如人间圣地,人人向往去那里落地生根,我才彻底知道,淡心一定有这个才能,能够将齐国带向更高的位置。” 夜半谈心时,苏卿阳喝了不少,像鱼吐泡沫一样,咕咚咕咚便将自己心中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渐渐哽咽道:“还有便是,我觉得我愧对淡心,是我害得她没能和慕裴在一起。我想补偿,可是我拥有的除了小昕便是江山了,小昕我舍不得,我便只能将江山送给她了。” 苏颢和夜凌旭一怔,没想到苏卿阳将皇位传给淡心,不仅仅是因为小昕提出的条件,还有心中的愧疚和想要补偿的心。苏颢眼眸温和,拍拍苏卿阳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从前是,以后也是。” “可是曾经很坏。”苏卿阳顺着苏颢的手,趴在他的肩头呜呜大哭,“皇叔,我对不起你,你对我那么好,我却害了淡心。” “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苏颢安慰着苏卿阳的同时,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夜凌旭,只见他虽面无表情,却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烈酒。想来他心中也有苦楚吧,可是从小的经历让他沉着冷静,将所有事都埋在心中。 且不说他能如苏卿阳一般说出心事放声大哭求原谅,只怕让他低声下气的去解释也是难为他。 找来侍卫将苏卿阳抬走之后,苏颢按住夜凌旭的手臂,“不喝了,天色已晚,你也回去休息吧。” “休息?”夜凌旭自嘲道:“我不能休息,不能有片刻休息,否则小命就要不保了。”说着使劲摇摇头,竭力想要甩开酒意。 迷糊中,却见月光下一曼妙身影站在自己眼前,嘿嘿……夜凌旭傻傻一笑,“我都出现幻觉了,淡心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她,她应该休息了,她要休息,她要保重身子。” “胡言乱语什么呢?”淡心半夜睡不着起身想去找苏颢谈谈,却得知苏颢和夜凌旭,还有苏卿阳一起,三个男人在御花园中喝酒聊天。走来的路上碰见被侍卫抬走的苏卿阳,满身酒气,还胡言乱语。 担心爹爹也喝醉了,加快脚步走来,却发现爹爹神志清醒,不清醒的只是夜凌旭和苏卿阳罢了。 “走吧爹爹,回去休息。”淡心二话不说,挽着苏颢就往寝宫走去。 苏颢却轻轻将淡心的手拂开,“爹爹自己回去,你去看看他吧,他好像醉得不清。” 淡心侧目,看了一眼醉眼迷蒙却还要故作清醒的夜凌旭,“他这是活该,谁让他喝这么多酒的。”淡心说完又要走,苏颢的一句话却成功让她停下脚步。 “他刚才咳血了。” 苏颢在侍卫的保护下走远,淡心望着醉酒了之后对自己一个劲傻笑的夜凌旭,当真是无奈。“怎么会咳血,身子不好吗?”她记得夜凌旭可是常年在军中,身子骨一向是极好的,怎么才短短两年,就…… 嘿嘿……夜凌旭还是傻笑不说话,目光痴痴地望着淡心,从额头的莲花刺到脚底的绣花鞋,一处没放过。“你还是好美,好美呀。” “这还用你说。”淡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样,一只手拖着他的手臂,“起来,回宫休息去。” 淡心没想到他醉得那么厉害,轻轻一拉之下,两人皆不受控制的朝着地上倒去。脚边是鹅卵石铺的道路,平时踩上去是舒服,可若是结结实实的砸上去,那可不妙。 就在淡心已经做好迎接痛楚的时候,却感觉身下一片柔软,睁眼,见关键时刻将自己当成沙包垫在她身下的夜凌旭,怒吼道:“你疯了?” “我……咳咳咳……”夜凌旭才说了一个我字,便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 淡心急忙从他身上起来,望着四周黑漆漆的夜,也顾不得吵醒熟睡之人了,扯开嗓子大喊道:“来人,快来人,传太医!” 整个皇宫顿时灯火通明,太医在侍卫的帮助下,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赶到了御花园。见卫皇晕倒在地,口吐鲜血的模样,吓得双腿一软,“卫皇,不会是没了吧?” “没了还让你来干嘛?”淡心怒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脉。” 云焕在宫外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夜凌旭出来,按捺不住冲动进了皇宫,一打听之下方得知夜凌旭昏倒了。二话不说,身形一闪就朝着事发地点御花园冲去。 云焕赶到的时候,太医还在慢吞吞的给夜凌旭把脉,云焕大步上前拨开太医,从袖中掏出一白玉瓶子,打开瓶塞就往夜凌旭嘴里倒。 “这是什么药?”淡心在一旁看得着急,云焕显然是早有防备,难道他们都知道夜凌旭得的是什么病?想到这里,淡心便忍不住质问道:“快说,夜凌旭他到底怎么了?” “这个……”云焕挠挠头,“不是云焕不告诉您,而是皇上他一早便吩咐过我们,不准任何人告诉你。半年多前我就想跟你说了,可是……”说到一半忽然傻眼,哎妈呀,怎么一着急什么都说出来了呢? “半年前?”淡心闻言身子如冰雕一般一直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半年前你来找过我?” “恩恩,皇上让我暗中保护您。”云焕点头,还想多说什么,夜凌旭却已经清醒过来,眼眸锐利如刀扫向云焕,“再说,朕将你打发去边疆,永世不得回幽州。” 唔……云焕闻言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扶我起来。”夜凌旭朝云焕招手,示意他搀扶自己起身。 身旁的淡心却主动将他搀扶起来,望着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襟,“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夜凌旭反驳道:“是谁说的,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再提?” “是我说的,可是……”淡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夜凌旭已经被云焕搀扶着走远了。 月色幽暗,淡心几乎快要看不清他的身影,越使劲的睁大眼眸,越发现他的身影模糊。 不知不觉间,天空竟飘下毛毛细雨,淡心伸手一摸,脸上竟不知是泪还是雨水。 第378章一唱一和 自知道夜凌旭重病之后,淡心一颗心怎么都放不下来,分明心中早已下定决心,与此人再无关系。可不知道为何,心中就是放不下他,就连梦中也梦见他的病好了。 呼……从梦中惊醒,看着外面晴朗的天气,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今日是什么日子,现在她身在何处,她是何人,什么身份? 大脑仿佛一片空白,直到青儿在门外唤了一声:“女皇陛下,琴儿夫人求见。” 淡心这才回神,是了,现在的她身在齐宫,是五国中第一位女皇,却不见得万人敬仰。现在百姓纷纷质疑,她这个妇道人家,能不能统治这偌大的齐国。 揉揉眉心从床榻起身,在侍婢的服侍下洗漱完毕,这才走到殿外,见半年多不见的琴儿遥遥站在亭子中,一时慌神,想当初琴儿还是她的侍婢,她也只是一个小小郡主。 时光一转,琴儿也是名动天下的琴儿夫人,掌管慕家财政大权,齐国不知多少百姓的生计握在她手中。 而自己,也被苏卿阳一举推到台前,成了上百年来的第一位女皇,压力重大。 “臣妇参见女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琴儿见淡心从远处缓缓而来,连忙大步迎上前,欠身行礼。 淡心不喜欢这样,更不愿看到昔日的朋友一个个和她拉开距离,虚扶一把示意琴儿起身,“什么女皇陛下,还是跟从前一样叫我吧,这称呼太沉重,我真的受不住。” 琴儿也摇头,“如今您是一国之君,这些礼仪万万不可费。再者,我现在代表的也不仅仅是自己,我还代表着整个慕家。不能不行礼,不能对您不尊敬。” 淡心闻言落寞道:“都说在这个位置上会尝尽世间孤独,从前我还不相信,现在……”说着叹息一声,“罢了,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琴儿夫人。” 听淡心叫自己琴儿夫人,琴儿知道她是生气了,犹豫半晌才道:“那这样吧,以后在人前我还是尊称您一声女皇陛下,否则不妥。人后,您若是愿意,我还是您的奴婢。”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如今你也是慕家当家人,直接唤我名字就是。”淡心闻言沉闷的心情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安慰,“现在没人,就你我青儿三人,随意些就好。” 说着莞尔一笑,拉着青儿和琴儿一起在石凳上坐下,“好久没这样聊天了,琴儿你近来可好?”问出口淡心才觉得后悔,慕裴去世,琴儿怎么会好过呢? 琴儿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黯淡,随即淡淡一笑,“有什么好不好的,日子还不是每天这样过。好在慕家事务繁忙,一忙起来呀,我就什么也忘了。”说完看着淡心,跟从前一样唤道:“郡主,您消瘦了不少,是不是生病了?” 想起沉睡的那一个半月,淡心不知该如何接话。 青儿见两人陷入沉默,眼珠一转开口道:“琴儿你刚才不是告诉我,有话要跟郡主说吧,说呗,趁现在没人。” 提起正事,琴儿回过神来,从袖中取出一信封交到淡心手中,“奴婢知道您刚登基,有很多地方需要人支持,这点心意,就算是奴婢送的礼物吧。”琴儿说着,将信封交到淡心手中。 淡心一脸迷茫的打开,拆开信封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契约,从房契到地契到矿产,各种皆有。 粗略一算,这里大概有齐国一年的税收了。倒吸一口气,“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要做什么?” “聊表心意而已。”琴儿低眉浅笑,如今这些钱财在她眼中不过身外之物,况且,慕家财产难以想象,这点点,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知道慕家有钱,但这样的礼物,淡心还是觉得太沉重了,“不行,这东西你拿回去,我不能收。” “不是送给您的,是给我国的第一位女皇陛下。”琴儿按住淡心的手,避免她将东西还回来,沉声道:“您是女皇,继承大统惹了多少人眼红,接下来的路恐怕比你想象中的要难走。我什么也做不了,但慕家可以。” 琴儿见淡心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又继续道:“慕家是齐国第一世家,更是五国第一世家,现在我代表慕家送您礼物,便是承认了您这位女皇陛下。官场上慕家无法做主,但众世家皆是以慕家马首是瞻,我现在这样做,就是替您告诉众世家,慕家站在你这边,毫无条件的支持您。” “琴儿……”淡心终于明白琴儿的苦心,有慕家的承认,其他世家肯定会纷纷效仿,这样一来众世家便都是站在她这边了。 琴儿见淡心理解了自己的用意,扬唇莞尔一笑,“时辰也不早了,慕家还有许多事等着臣妇去处理,臣妇先行告退。女皇多多保重,有什么吩咐,慕家定当遵从。” 淡心正纳闷琴儿为何忽然对自己变了称呼,抬眸一看,却见太监领着一群官夫人朝自己走来。心下顿时了然,原来琴儿刚才的话,是说给这些人听的。 既然如此,淡心也不能辜负琴儿的好意,颔首道:“琴儿夫人深明大义,慕家不愧是世家楷模。”说完起身,看着太监领来的众位官夫人,冷声道:“各位夫人这是?” 其实这些你,都是替自家夫君前来打探的,毕竟淡心是女子,有些话女子之间比较好说。再有就是,由夫人出面,若是真说了什么不当的话,赔个礼道个歉也就是了,可若是由朝廷大臣出面,说错了话会错了意,那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完事的。 知道那些臣子怀了小心思,淡心等众夫人入座后,便率先开口,“慕家真是客气,琴儿夫人竟专门前来道喜,你看看,给了朕这么多礼物,朕真不知道如何感谢。” 淡心第一次在外面面前自称为朕,颇为不习惯。 众夫人悄悄侧目望桌上看去,只见厚厚一沓契约书,不论挑出任何一张,都足以够生活一辈子的了。咽咽口水,没想到慕家如此大方。“琴儿夫人从前是女皇的贴身侍婢,能有今日全是女皇宽恕,当初的事情你们又不是没听说。” “慕家都承认女皇了,其他世家肯定也站在女皇那一边,我们还是回家跟夫君说清楚,让他们看清局势,别站错了队,毁了前程。” 众夫人开始交头接耳,其实亭子也不大,就算再小声也能传到淡心的耳中。 偏生淡心像没有听到一般,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隐都的新茶真是不错,刚出来他们就千里迢迢送来给朕,还说想念朕了。” “那可不是,女皇您对隐都百姓那么好,现在隐都可是众人向往的居住圣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称赞您还来不及。对了,在隐都的时候我还听百姓说:隐都永远您女皇您的依靠,您若是累了就回去休息,若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隐都绝不会放过欺负您的人。” 淡心吃吃的笑了一声,“他们都是些玩笑话,若是朕当真被欺负了,他们能如何?” 青儿摇头,“女皇您这话就不对了,现在五国中不少丝绸锦缎都是出自隐都,若隐都百姓一个不高兴不养蚕了,现在战争期间,哪里还能去找这些漂亮绸缎做新衣服呀?” 说完眼眸朝在场的所有官夫人看去,只见她们一个个打扮华丽,身上穿的都是时下最新的衣裳。“哟,众位穿的也是隐都丝绸锦缎制出来的衣裳呀,那可要当心保护好自己的衣裳,若是丢了坏了,以后隐都百姓不高兴了,可就没这些衣裳穿咯。” “我,我们一定不会惹女皇不高兴的,女皇您可千万别让隐都人记恨我们,这人靠衣裳马靠鞍,没了漂亮衣裳,我们,我们还怎么打扮呀?”众夫人一听没有丝绸锦缎,立即紧张了,连忙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淡心见自己和青儿的一唱一和有了效果,心中欢喜,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只怕你们如此想,可你们家的众位大人却不是那么想的。” 在苏卿阳不理朝政的半年多来,不少大臣野心膨胀,结党营私拉拢其他臣子,扩大自己的势力。有那么一两个人,竟存了谋反之心。 不可不防呀! “女皇放心吧,我们回去一定规劝夫君,女皇您本就是湘南王的女儿,再加上太上皇的禅位圣旨,您这女皇名正言顺,没有任何人敢不从的。”不官夫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却唯独丞相夫人坐在淡心的右下首,一言不发。 淡心得到了众人的许诺,这才稍稍放下心,却见丞相夫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冷声道;“丞相夫人莫不是病了,病了就回府,免得传染其他人找不痛快。”既然丞相不给她面子,丞相夫人也不许诺,那淡心也不用顾他们的颜面了。 “臣妇惶恐,请女皇恕罪。”丞相夫人连忙起身,在淡心脚边跪下,犹豫许久,才将自己知道的实情说出来,“我家夫君他在城外建立了一支军队,对外说是要修建宅子,可其实就是招兵买马。” 丞相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臣妇只求女皇饶恕,夫君他只是一时糊涂,求女皇宽恕。” “军队大概有多少人了?” “大概,大概有几千人了吧。”丞相夫人委屈道:“臣妇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丞相他每晚三更时候,都会悄悄从府中出去,查看军队进度。” 淡心闻言扬唇一笑,示意青儿搀扶丞相夫人起身,见她浑身哆嗦,特令人赏了暖身的参汤,“丞相夫人不用担心,你现在说出来都是为了丞相好,若是丞相真的做出什么糊涂事,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听见淡心一句诛九族,丞相夫人吓得手一滑将参汤掉在地上,顾不得满地的碎片再次跪下,“女皇开恩,女皇宽恕,我这就回去规劝夫君收手。” “你不能回去了。”淡心起身,一声令下从四面八方涌出一批黑衣侍卫,将在场所有官夫人围在亭子之中。 淡心大步走出亭子,沉声道:“来人,传朕旨意,即刻去捉拿丞相入狱。至于他所建立的军队,肯弃暗投明的便放其一马,若不服从的,跟丞相一起关入天牢。” 第379章欺瞒不报 丞相私下建立军队的事保密得极好,只是有一晚出府时被自家夫人发现,又吵又闹非说他在外面养了女人,无奈之下丞相才说出实情。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因此而坏了自己的好事。 被朝廷的侍卫抓进天牢的时候,丞相怎么都想不通,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明明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已经够好了呀。只要等时机成熟,他便可以带领军队杀入皇宫,只要能控制了淡心,皇位便是他的了。 直到见自家夫人出现在天牢里,对他说:“夫君,对不起,都是我一时糊涂听了女皇的话,将事情坦白,否则您也不至于锒铛入狱。” “你,居然是你!”丞相大惊失色,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被枕边人给出卖了。 叹息一声,“命呀,一切都是命呀。”想他为齐国鞠躬尽瘁这么多年,若是衷心耿耿继续为国效力,说不定还能名垂青史。就怪他一时糊涂,在苏卿阳不管朝政之时尝到了权利的好处,才一发不可收拾。 丞相夫人小心翼翼的走到丞相身边,“对不起夫君,是我害了你。” “不怪你,天意如此。”丞相初进官场时,想的也是如何为国效力,只是渐渐被官场腐蚀,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现在想想,女皇要捍卫自己的江山没错,夫人大义灭亲揭发他也没错,他想要更上一层楼更没错。 错就错在,他遇上的是淡心,五国的第一位女皇,绝对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温和无害。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会跟女皇说清楚,谋反只是我一人的想法,和你无关,求她饶你一命。”丞相看着夫人一脸愧疚,知她心中也不好过,更何况,两人还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才不到十岁。 他们已经要失去父亲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再失去母亲。 丞相夫人却摇头,“都是我的错,夫君您若是死了,我也绝对不苟活。”说完不等丞相反应过来,便一头朝着墙上撞去。 “夫人,夫人!!快来人,出人命了。” 御书房,淡心在苏卿阳的教导下,已经学会如何批阅奏折,处理国事了。只是一些不明白的地方,还是得请教苏卿阳或者苏颢。 拿下丞相之后,淡心一身轻松,处理起奏折来也愈发顺手。傍晚时分,却见宫人急忙来报,“女皇,丞相夫人撞墙自尽,丞相不堪打击,也跟着一起去了。” “什么?”淡心惊得将手中的毛笔落在桌上,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大片。 稳定心神之后看着前来禀告的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女皇,这不是您的错,别多想了。”晚膳的时候,青儿见淡心食欲不振,得知她是为了丞相和丞相夫人的死而揪心,不由得为淡心打抱不平,“丞相暗藏谋反之心,丞相夫人隐瞒不报,本就是戴罪之身。更何况两人皆是自杀,和女皇您没有半分关系。” “可毕竟是我害了他们。”淡心扶着额头,不住的叹息。 这才刚登基便出了人命,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淡心心中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退缩,“要不趁卿阳哥哥还在,我将皇位还给他吧?”或许当初接下这个重担,便是一个错误。 苏卿阳得知淡心为丞相的死愧疚不已,连忙带着夜凌旭匆匆赶来,正好听见她最后一句话,板了脸,“皇位岂是说让就让的,我已经将皇位传给你了,若你再传给我,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我齐国善变,以后还有谁敢跟我齐国合作?” “我。”夜凌旭挑眉道。 “我在劝淡心呢,你在边上瞎掺和什么。”苏卿阳没好气的瞪了夜凌旭一眼,继续转头安慰淡心,“你若是现在不做这个女皇了,岂不是让天下人都觉得你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 淡心垂眸,“我本就胆小,我也怕事,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啊!苏卿阳抓狂,“你不是这样的人。” 苏卿阳越是安慰,淡心便将头低得越低,最后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夜凌旭见状,拍了拍苏卿阳的肩膀示意他退下,让自己来。 苏卿阳满怀希望的将靠近淡心的位置让给夜凌旭,没想到他坐下之后,竟只管自己碗中的米饭。“吃什么,我是让你来劝淡心的,不是让你来吃的。再吃,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这么凶做什么?”苏卿阳却一点也没停下吃饭的动作,一边吃一边道:“她想走就让她走好了,反正这个骂名她已经背上了,不管她走不走,百姓都得骂她一阵。” 淡心白了脸色,“你胡说什么,这件事我不想这样的,丞相和他夫人的死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既然如此,你躲什么呢,你越躲,只会让百姓愈发认定事情是你所为。”夜凌旭见淡心终于理睬自己,夜凌旭这才放下筷子,“像以前,我一直以为齐国靠海,肯定天天吃海鲜。可是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也并非这样,你们也吃蔬菜也吃其他的人。” 淡心傻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百姓认为你杀了丞相和丞相夫人,终究只是他们的认为罢了。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躲得远远的,而是跟我一样,亲力亲为,告诉所有人也告诉自己,丞相的事和你无关,你做的都是正确的。” 夜凌旭一番话,让淡心陷入沉思,双眸微米,“亲力亲为,告诉所有人我是正确的?” 夜凌旭点头,“没错,这件事你一点都没错,丞相也没错,至少他还有羞耻之心,在恶行被揭露之后还知道愧疚。” “照你这么说,丞相的死是因为他幡然醒悟了,是一件好事?” “没错。”夜凌旭笑道:“至少这样他能保全自己的好名声,不让世人知道,其实他这位丞相早已存了谋反的心。我劝你将事情告诉丞相的几个孩子,并且强调,你不会将丞相意欲谋反的时候公诸于众,那是你慈悲。” 淡心愈发不懂了,“怎么绕来绕去,我一点错也没了,反而还变成大好人了?” “事情本就有两面性,只是出发点不同,看到的也不同。”夜凌旭瞥了一眼淡心,“就算世人误会你杀了丞相,那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让知情人知道,胆敢谋反,这就是下场!” 淡心听夜凌旭越说,越觉得这是件好事,就是可惜了丞相,听闻丞相从前也是位德高望重的大臣。 沉默许久,淡心终于想通了,“好像是这么回事,那这样吧,传旨让人好生安葬丞相和他夫人,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将丞相谋反的事情告诉他的孩子,以免孩子年幼受不了如此打击。” 想想便知,自己平日里极其尊重的父亲,一夕之间变成了谋逆不成的叛贼,怎样的打击,有几个孩子能够承担? 夜凌旭目光一冷,“不妥,这样日后可能会横生枝节,你可得想清楚了。”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吧,我不想让上一辈的事情牵连无辜的孩子。”淡心坚决表示不能将丞相谋反告诉他的孩子。 夜凌旭和苏卿阳对视一眼,两人无奈的点点头,“好吧,我们听你的。” 翌日,淡心便连下几道圣旨: 其一,翌年其,改国号为淡心名号:‘淡心’,大赦天下,自此淡心世称‘淡心女皇’。 其二,丞相和其夫人情比金坚,特赐其一同入穴,也算是成全两人; 其三,丞相之子,大儿子册封为礼部侍郎,跟礼部尚书一起学习朝廷礼仪,将来为国效力;二儿子和小女儿尚且年幼,赐与镇国公做义子义女,将来不管入仕还是如何,自己决定。 三道圣旨一下,举国沸腾,丞相的事虽镇压 朝中官员,但镇压不了百姓不满的心。人人都在沸腾:一个女人,怎么能登基为皇呢? 淡心见百姓不满,民生怨道,直接拿出苏颢之前交给自己的虎符,“持此虎符者,可调动全国兵马,若有谁敢不服,那便是同整个齐国作对!” 虎符一亮,百姓瞬间哑口无言,毕竟百姓的力量和几十万军队的力量比起来,还是有些微不足道。 御书房中,苏卿阳目瞪口大的看着虎符,“淡心女皇,你当初那招瞒天过海将皇叔从京州带走,我已经觉得很不错了。没想到……”转眸看向苏颢,“没想到原来淡心女皇的瞒天过海是在皇叔您这里学的,当初您不是已经当着我的面将虎符砸碎丢进金水池里面了吗?” 苏颢眼珠一转,“是丢了,可我没说那是真的,只是一块免死金牌罢了。”说完温和一笑,拍拍苏卿阳的肩膀,“卿阳呀,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不不不。”苏卿阳连忙摇头,“我天生愚钝,实在学不会。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呀,直接将皇位传给淡心了。哈哈哈!”苏卿阳仰天长啸,等淡心上了手,他便可以带着小昕远走高飞,畅游世界了。 淡心处理着手中奏折,听着下面苏卿阳和苏颢的斗嘴,只觉得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咳咳……”御书房外,夜凌旭看着淡心嘴角的微笑,忽觉喉中一阵腥甜,连忙跑远之后才捂嘴咳嗽。 “皇上,您这是何必呢,不如直接告诉淡心女皇吧,她会原谅你的。”云焕又一次的想要说服夜凌旭。 意料之中,夜凌旭又一次摇头,“不许告诉她,她现在有很多事要做,我不能成为她的负担。” 五月初,春去夏来,齐国的天气开始渐渐炎热起来。 一向最怕热的淡心到了夏季简直是煎熬,每日早早的上了早朝之后,便躲到清华宫,泡在凉水中消热解暑。 “这样不行。”这天,夜凌旭守在清华宫门口,正好抓住从水中穿衣出来的淡心。沉声道:“这样会损伤你的身子的。” 淡心仿佛记得,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也有某个人跟她说:“这样对身子不好,慕家在城外有一处避暑山庄,我接你和小宝儿一同前去。” 可是一眨眼,说话的人不见了,就连小宝儿也不在自己身边了…… “夜凌旭,你要和我合作吗?”淡心忽然开口。 第380章凄惨境地 没想到淡心会忽然提出合作,夜凌旭一头雾水反问道:“合作什么,早在苏卿阳在位的时候,齐卫两国不就是同盟关系了吗?” “我要的不仅仅是这样。”淡心清莹的眸光半垂,“我要的,是你和我合作一起攻下辽国,我要将小宝儿抢回来!” 夜凌旭垂眸,“可不管怎么说,辽王才是小宝儿的亲人,这样贸然将小宝儿抢回,只怕会引起世人的愤怒。” 淡心闻言,脸色微微沉了下去,“可我好想她。” “如果她在自己亲人的身边能够更加幸福开心,难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夜凌旭淡淡道:“要学会放下,毕竟宝儿她身体里流的是辽国的血液。” “你以为我不想要一个我自己的孩子?”淡心不知被夜凌旭的哪一句话激怒,朝夜凌旭狠狠的吼道。 想起两人曾经失去过的那个孩子,夜凌旭一时间也陷入了沉思,双眸如广袤的冰川一般,冰冰凉凉。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四目相对,哑口无言。 最终还是淡心先打破了沉默,“对不起,我一时激动,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家都放下吧。对了,听说你将皇后遣回燕国了,这是为何?” 提起质质,夜凌旭的脸色更加阴沉三分,当初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狠心放弃淡心,一心将她赶走让她忘却自己。“她,犯了一些错。” “记得当初她跟我说过,她爱你,难道她就这么简单放弃了?”淡心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质质是一个轻易放手的人,当初也不可能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不久后的某日,淡心的顾虑当真发生了。 燕国 质质自从被夜凌旭遣送回国后,变成了整个燕国的耻辱。 从前父皇对她百般宠爱,自这次回来之后,竟连正眼也不肯看她一眼。其他兄弟姐妹更是不同她说话,如她是毒蛇猛兽般避之不及,就算偶尔正面撞上,也铁定是她遭受百般羞辱。 这一日,质质又被最小的一个妹妹骂她是被休的老女人,质质气得咬牙,“那个小贱人,也不看看她娘亲从前是个什么身份,一个最末等的宫女趁父皇喝醉爬上龙床剩下的孩子,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质质气得直咬牙,可是现在父皇不宠爱她了,她一点地位都没有。侍卫们也不听她的话了,唯独一个奶娘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一想起她也是父皇的人,质质便忍不住将所有怒火发到她的身上,“滚,你给我滚,看见你就心烦。” “公主息怒,动怒不好。”奶娘硬生生的挨了质质一巴掌,却还是腆着脸好言相劝。 质质实在不明白,先前在燕国,怎么说她也是父皇心中的宝,可是自从嫁到卫国之后,她的日子是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现在她失去了孩子,又被夜凌旭给休了,什么都没了。没有男人,没有父皇的宠爱,甚至连侍卫宫女看待她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她当真是过得生不如死。 她觉得这一切真是太不公平了,同样是被休的女人,凭什么淡心就能高高在上还做了女皇陛下,凭什么她就得落魄到现在这副鬼样子,卑微到了尘土中?她实在是不甘,可是又没有什么法子对付淡心。 如果现在有一个人能出现帮帮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这一次,上天总算是如了质质的心愿,几日之后,楚国见卫国和齐国联盟,断定卫燕联盟已经决裂,带着十二万分诚意来到燕国,说是要同燕国联姻。 而这个联姻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被夜凌旭所休的质质。 “我,联姻?”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质质正对着一个馒头皱眉,这些宫女越来越欺负人,父皇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不可能一天就给她一个馒头吃吧? 听到这个消息时,质质飞快将手中的馒头给丢了,眉开眼笑的看着前来通报的太监,“真的吗,你告诉我,我没听错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在她身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开心之余,质质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公您可知道,联姻对象是谁吗?”怎么说她从前也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就算曾经被休过一次,联姻对象也应当不会太差吧? “听闻是个皇子。”太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其他的,任质质再怎样追问,也问不出来了。 不知是楚皇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质质的婚事一经确定之后,竟很快便落实了。 “此去楚国千山万水,照顾好自己,别再给燕国丢脸了。”燕王在送质质的当日,只道了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 质质瞥了一眼送亲的队伍,稀稀疏疏没几人,连嫁妆也极少。心中虽然不开心,但至少没表露出来,不管怎样,以她现在不洁之身能嫁给一个皇子,也算是个好归宿吧。 齐国,淡心得知燕国背叛卫燕联盟,竟和楚国联姻之后并不觉得稀奇,“上梁不正下梁歪,早从质质身上看到她父皇是个怎样的人了。”淡心心中冷笑,“就算他们三国联盟那又如何,照样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淡心抬眸,信心十足的看着夜凌旭,“合作伙伴,你有信心吗?” 这点信心夜凌旭还是有的,齐国和卫国本就是五国中的大国,再加上他这几年对卫国兵马的训练,以二敌三,也不是没胜算。 “好,有你点头我就放心多了,质质的婚事,出于礼貌我觉得还是该派人去送个礼物。”淡心别有深意的看着夜凌旭,“听闻质质公主的联姻对象是个傻皇子,你说她知道这件事吗?” 夜凌旭沉吟片刻,“以质质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肯定是不愿意出嫁的,但时过境迁,说不定现在的她有所改变呢?凡事不可一概而论,还是得好好斟酌斟酌。” 淡心闻言双眸微沉,不知道为何,在听见夜凌旭说以质质的性子如何如何,弄得他好像很了解质质的那一刻,内心深处,仿佛有个地方在怒吼 。 至于在怒吼什么,淡心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真的如夜凌旭猜测,质质对自己的夫君是个傻子一事毫不知情,大婚当日,在新房内等了许久许久,见始终没人来掀开自己的盖头,终是忍不住自己掀开了。 啊!只是才掀开,质质便吓了一跳,房中也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一个傻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也不知道多久了,一点声响没发出,她还以为房中只有她自己一人呢。 拍拍胸脯,“吓死我了,你是侍卫呢,胆敢进我的闺房,想死是吗?出去,把你们皇子叫来。”质质以为,自己的夫君肯定是喝多了喝醉了,可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傻子却嘿嘿一笑,“娘子……” “谁是你娘子,别胡说八道。”质质双眸一瞪,害怕得直往床角躲。“你,你是楚国皇子?” “我,我是皇子,狗皇子。”楚国皇子傻乎乎的看着质质,她往里面躲,他便往里面追。直到追得质质到没有退路时,傻皇子按照之前嬷嬷教的,直接二话不说剥掉了质质的衣裳。 “你在做什么?”质质拼命反抗,她绝对不要嫁给一个傻子,绝不! 可是就算傻皇子疯了,傻了,他毕竟还是一个男子,力气之大岂是质质一介女流能够反抗的。没一会儿的功夫,质质便被剥了个精光,眼角缓缓流下眼泪,都准备死心之时,却见傻子像小鸡啄米一样在她身上啄来啄去的。 原来傻子只有力气却空无脑袋,质质如此想到,不管怎么说,最后一层防线总算是守住了。 但是她却没想到,这只是自己万劫不复的开端。 翌日凌晨,天还未亮,质质便被楚宫的侍婢给叫醒了,“起来了起来了,当真以为自己是皇妃呢,去生火烧水去?” “为何要我烧水?”质质一脸愤怒,这偌大的皇宫那么多侍婢,怎么可能叫她一个皇子妃烧水? 侍婢不屑一笑,“侍婢?你以为九皇子是其他皇子呀,前呼后拥,侍婢一大堆伺候着?”侍婢冷冷一笑,“别做梦了,九皇子身边就我一个侍婢,不过我虽是侍婢,但实际上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姐。” “为何?”质质更加不解。 侍婢高高的抬着下巴,“因为我不仅仅是一个侍婢,我还是九皇子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老实说,昨晚九皇子没有碰你吧。”说完,见质质惨白的脸,瞬间明了,咯咯一笑,“我早就猜到了,九皇子压根不会做那事,每次都是我主动。否则你以为,这偌大的九皇殿,怎么让我一个侍婢看管?” 质质的脸色又苍白到最后面无血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嫁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傻皇子,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还和侍婢有染,而且还是侍婢主动的。 脑中一副画面渐渐勾勒出来,质质忍不住心中恶心,直接趴在一旁窗台上吐了起来。 侍婢阴阳怪气道:“矫情。” “滚。”质质抬手指着房门,抬出自己的身份,“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燕国公主,你这样的贱婢和我根本没法比!” “对,我是卑微到了极点,可是以后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说完没好气道:“还愣着做什么,再不去伙房抢柴烧水,你可就要用冷水洗漱了。楚国可不比其他地方,一年四季有三季都是大冷天,你若想活活冻死,随便你。” 虽然很生气,可是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质质深呼吸后,最终还是手脚麻利的和侍婢一路狂奔去伙房,为了争抢几块烧柴的柴火。 而此时的九皇子,却傻傻的坐在床头,直到质质将水烧开,端到房间,才兴高采烈的冲到水盆旁,一把将热水捧得高高的,“噢!洗洗咯。” “傻子。”质质忍不住骂了一句。 啪!一侧目,却被侍婢狠狠的扇了一耳光,“胆敢如此说九皇子,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皇上用一座城池换来的女人,九皇子的女人!” 第381章杀光所有人 淡心派去的使臣看到质质的时候,正巧是她在同侍婢争柴火不成,两个女人拉扯着头发在地上打滚之际。 带路的小太监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无论怎么说,在他国来使面前面子是一定要有的。连忙上前将质质搀扶起来,“哎哟九皇妃,您惩罚宫女也不必这般卖命呀。” 说完讪讪一笑,给质质稍微整理了头发后,将其引到使者面前,“这位是齐国来使,这位是九皇妃。” 一听来人是淡心的人,质质瞬间双眸大睁,上下打量自己有没有失态。在谁的面前丢份都可以,唯独在淡心那个女人面前,她一定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而质质却不知,她刚才同侍婢争抢的一幕早已落在使臣眼中,来使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一国公主,现在身为就皇妃的质质,原来也不过如此。 终于有些理解,当初夜凌旭为何要休了这位皇后,看来事出有因呀…… “这是女皇陛下吩咐臣送给九皇妃的大婚礼物,不过路上来迟了,还望九皇妃恕罪。”来使虽然嘴上说着恕罪原谅这样的话,却半分也没有将质质放在眼中,一个能和侍婢争抢东西的皇妃,能好到哪里去? 送完礼物之后,来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从头到尾只有鄙夷全无尊敬。 回到九皇殿,质质坐在唯一一面铜镜,还是有所缺陷的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粗布拙荆,脸上脂粉全无,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清洗了,更别提像样的首饰了。 现在全身上下,唯一还有用处的,也只有她这具身子了。 想起来使离开前那不屑的眼神,再想想自己来到楚国之后经历的种种,质质狠狠将木梳往梳妆台上一拍,“绝不可以!”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活成这幅模样,跟狗差不多,或者说跟乞丐毫无区别。 不,她比乞丐更惨,她不光得乞讨,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傻子,更重要的是——她毫无自由可言。 灵魂仿佛已经被卖给恶魔,质质望着镜中的自己,再看看镜面中的影子,九皇子那个傻子在床上睡得香甜无比。他是傻子,可他的父皇不是呀!只要能和他的父皇攀上一点关系,那她的后半辈子岂不是…… 想通之后,质质再也不会折腾自己了,她再也不早起去抢柴火,也不和唯一的侍婢分担任何苦活。她要好好养好自己的这双手,曾经她最引以为傲的一双素手,想想从前的这双手,那么白嫩纤细,多少人夸赞过她的双手,只要她的双手恢复如初,她就不信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半个月后,楚宫中传出流言,九皇妃竟然和当今圣上有不耻关系。 消息传到夜凌旭和淡心耳中,两人皆是不相信,“不能吧,来使刚回来,还告诉我说质质现在苦得很,都沦落到为奴为婢的状态了,怎么可能一转身就去勾引了她夫君的爹呢?” 按辈分算起来,质质是九皇妃,楚皇是九皇子的父皇,若质质真的爬上了楚皇的床,那岂不是…… “消息是真的。”夜凌旭一脸沉重的点点头,他也没想到质质会那么糟践自己,更没想到她会如此不顾纲常。 淡心倒吸一口气,“她疯了吗,不怕被世人戳穿她的脊梁骨?” “谁知道,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行事方式也不一样。”早在夜凌旭知道,质质为了得到自己,对他下情毒的那一天,他便清楚质质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若不是看在她失去了孩子的份上,当初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想要做什么?”可是淡心不解,就算真的爬上了楚皇的床,那又能如何? 夜凌旭也不解,猜测道:“或许她只是想活得更好吧。” 几日之后,淡心终于知道质质想要做什么。 “她是在报复我,岂有此理!”早朝上,边关臣子上书的一个消息,让淡心彻底抓狂。 在朝堂之上便忍不住破口大骂,“质质,朕要你不得好死!” 百官见状都纷纷低下头,女皇登基快半年了,就连当初被人冤枉杀死丞相和丞相夫人时都没有如此震怒,今天这番所谓何事? 退朝之后,众臣在聊天中才得知,原来是当初女皇收养的女儿,辽王的外孙女——小宝儿。还未满两岁的孩子,竟然被辽国当成质子送去了楚国。更可恨的是,质质身为九皇妃不守妇道,和楚皇狼狈为奸就不说了,竟然撺掇楚皇,将质子小宝儿给了傻子九皇子做童养媳。 如此消息一出,别说曾经将小宝儿当成亲生女儿抚养过一段时间的淡心,就连一般人都不能理解。“质质那个女人是疯了吧,竟然做出如此违背道德之事,也不怕被天谴吗?” “她都水性杨花成那样了,还怕什么天谴呀?自从她爬上了楚皇的龙床后,传闻楚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想而知她的功夫有多厉害。楚皇一把年龄了,也不知道收敛,真是害人害己。” “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孩子,早知当初,女皇应该看好,不让她被辽王带走才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虽说出口的话不一样,但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愤怒。 对质质违背三纲五德的愤怒,对辽王将自己外孙女往火堆推的愤怒,对质质提议两岁小儿成为傻皇子童养媳的愤怒。 “女皇您别激动,我们马上想办法救出小宝儿,绝对不让她落入质质的手中。”青儿见淡心自从下朝后双眼充血,青筋暴起的模样,不由得吓了一跳。打听之下得知原来辽楚那边发生了如此荒唐的事情,一边担忧一边安慰着淡心。 夜凌旭得知消息从宫外匆匆赶来,他已经为了淡心在齐国逗留了半年有余,本想着差不多也该回卫国了,谁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看看眼下的淡心,除了苏颢和青儿两人之外,再无其他能够彻底相信的人。 偏生两人,一个上了年龄,一个又是女子。思量再三,夜凌旭只得将行程推迟,“这样吧,等朕帮淡心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卫国。” 云焕目瞪口呆的看着夜凌旭,“不是吧……皇上,您都已经在这边呆了大半年了,真的不回去?” “淡心有事,朕不能抛下她不管。当初将她从卫国赶走实属无奈,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如今,朕有能力庇佑她,若再不理睬,那朕还算什么人?” 一句话说得云焕哑口无言,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是,谨遵皇上圣旨。”说完见夜凌旭已经往前走了,忍不住嘀咕道:“这么关心淡心女皇,不如留下啊?” “你说什么?”殊不知夜凌旭忽然扭头,鸷冷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云焕。 “我,我什么也没说……”云焕急忙摇头,圆圆的脑袋摇晃起来跟拨浪鼓似的。 来到御书房,见淡心气得脸色惨白,青儿在一旁束手无措的模样,夜凌旭大步走上前,从青儿手中接过茶水端到淡心嘴边,“喝一点静静心。” “我怎么静得下来!”淡心气得语不成调,“质质,我要她的命!” 见淡心情绪激动,夜凌旭一次次的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都怪我,当初我就应该再心狠一些,直接将她处置了。” “本来就有你的错,若是宝儿出了一点点事情,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淡心猛地拂开夜凌旭的手,一双眼眸泛着幽幽冷光看向他,齐国炎热的六月,淡心冷冰冰的眼神却看得夜凌旭直冒冷汗。 “我不会让宝儿发生一点点意外的。”夜凌旭急忙保证道。 淡心猛地起身,将桌上他放下的茶杯狠狠摔碎在地,茶水溅了一地,打湿了在场每一个人的鞋面。 “我告诉你,宝儿我要救,质质我要杀,燕楚辽三国,我一个国家都不会放过!”淡心咬牙切齿的说着,清莹的眸中满是阴狠毒辣,“从辽国开始,我要一个个将他们全部杀了……” 淡心一边说着,一边抬腿朝御书房外走去。 夜凌旭放心不下,拔腿跟上淡心。 青儿和云焕并肩站在殿中,看着走远的两人忍不住哀叹一声,“唉,你说,淡心女皇她是不是疯了。”云焕若有所思了半晌之后,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才疯了,女皇只是太在乎宝儿罢了。”青儿狠狠瞪了云焕一样,“别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云焕急忙捂住嘴巴,却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在隐都,好像谁也曾警告过他:“别胡说八道,否则我撕烂你的嘴!” “女皇她如何了?”琴儿知道宝儿的事情,匆忙放下慕家所有事情赶到皇宫,却没见上淡心,只找到了青儿。 青儿正和云焕一起从御书房走出,云焕见到琴儿,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琴儿也陷入了沉思,当初云焕对她的感情她不是没有感觉,可是最终她和慕裴……事情发生不过一年时间,琴儿却觉得恍如隔世。 “琴儿姐姐,你来了。女皇她很愤怒很愤怒,说是要杀了所有欺负小宝儿的人,你说这次,天下会不会在女皇的一怒之下,五国统一?”青儿开始幻想,要是女皇真的能将五国统一,哇塞,那可就太棒了。 做了快一年的慕家当家人,琴儿学的最多的便是不轻易许诺,但是又不忍扫了青儿的开心,只能莞尔一笑:“或许吧。” 青儿耸耸肩,拉着云焕朝淡心和夜凌旭离开的方向追去,朝身后的琴儿挥挥手,“琴儿姐姐,我们改日再叙,现在得去找女皇了。还有夜凌旭,他们不能离开我和云焕。” “你,和云焕。”听见青儿高亢的声音,琴儿一时间傻眼,看着青儿和云焕两人携手跑远的身影,心中莫名一滞。 “淡心,你等等。”夜凌旭没想到淡心这么能跑,等他追上淡心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御书房挺远的距离了。 淡心停下脚步,见四周无人了,才满意一笑,“现在能方便说话了,只要你和我一起联手击败辽楚燕三国,不管是四六还是三七,随便你开。” “条件随我开?”夜凌旭忽然认真道:“如果我的条件,是你呢?” 第382章一举拿下 淡心没想到夜凌旭会提出这样的条件,霎时就傻眼了,低垂眼眸看着自己的鞋面,沉默不语。 本只是随口的一个玩笑,没想到淡心如此介意,两人好不容易构建的朋友关系,眼看着就要被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击碎。夜凌旭急忙解释,“我只是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恩。”淡心低垂着脑袋点点头,从夜凌旭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头上的发饰。在淡心登基为女皇之后,不知是规矩还是担心自己的意思,三千青丝竟不挽不编,就这样松松垮垮的用一根白色发带束起。 此时夜凌旭看去,只见她一头墨黑发丝在空中肆意飞舞,白色发带似乎随时要跟发丝分别。 一阵大风吹过,白色发带终于不受控制离开了淡心的发丝,淡心感觉头皮披散下来的同时,抬眸朝身后望去。 夜凌旭一直盯着淡心,比淡心更早发现她发带的离开,毫不犹豫的迈上前一步,手臂从她耳旁穿过准备抓住那调皮的发带。 四目相对,淡心望着近在咫尺的夜凌旭,时光流逝,不变的是容貌,变的是人心。那张英俊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吸引着绝大部分女人的目光,可是这个部分女人里,却似乎不再包括她了。 往后退一步,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考虑一下吧,能合作就尽快答复,不能合作……”淡心轻笑一声,“就算只靠我自己,我也要拿下辽楚燕三国!” 不敢是谁,胆敢伤害她最在乎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三日时间,淡心只给了夜凌旭三日时间思考,夜凌旭被淡心报仇的模样吓到,想要劝她冷静一些,却差点被她扫地出门。 回到落脚的宅子,见云焕不知何时将青儿带回来做客,喜上眉梢,“青儿,我知道你跟在淡心身边时间不短,能说服她的人现在只有你了。”夜凌旭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青儿身上。 没想到青儿听了夜凌旭的请求后,一点没犹豫的摇摇头,“绝对不行!女皇是我唯一的主子,不管如何,我绝对不会背叛她。” “这不是背叛,是为她好。你想想,别说以齐国一国之力拿下辽楚燕三国,就算是齐卫两国联盟,胜算也只是一半。”夜凌旭鸷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青儿,沉声道:“这是为了淡心好,你我大家都明白,不是吗?” “虽然是这么个理,但是我真的帮不了你。”青儿有些被夜凌旭说动,但是她真的无能为力,“女皇对小宝儿的在乎那可不是一丁点,您以前不在女皇身边所以不知道。” 青儿将从前淡心对小宝儿的关心一一道出,“从小宝儿来到女皇身边后,她所有的衣裳鞋袜全都是女皇一人缝制,就连一块擦身体的手绢,女皇也要亲力亲为。更别提小宝儿生病不舒服什么的,只要这种时候,你绝对在其他地方找不到女皇。她保证是守在小宝儿房间的,从早到晚,不会假手于任何人。” 夜凌旭听了心中百感交集,如果他和淡心的那个孩子没有夭折,淡心也会这般照顾孩子。但唯一不同的是,他会帮着淡心一起照顾。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去答复淡心吧,我同意合作,也不要多,五五就好。”夜凌旭打断青儿的话,越听他越觉得当初是自己不好,没有保护好两人的孩子。 如果……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青儿怀揣着夜凌旭的答复回了皇宫,来到御书房一看,“咦,女皇去哪里了?” “女皇去镇国公府了,说是有事请教镇国公。”整理御书房的公公细声细语的回道。 “镇国公府?”青儿不解,镇国公不是小昕的父亲吗,女皇去找镇国公,能有何事呢? 淡心自当上女皇之后,几乎从未出过皇宫大门,许久没有从哪个金笼子里面出来,一路上掀开车帘,目不转睛的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眼里竟露出些许的羡慕。 看看街上的百姓,欢声笑语好不惬意,如果所有人都能活得这般开心,那有多好。 马车穿过集市,又绕了僻静的街道之后,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淡心踩着矮凳缓缓下了马车,还没来得及欣赏周围的美景,她就隐约的听到了一阵喧闹声。有个粗狂的声音也很快的撞进她的耳朵里,“老臣不知女皇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女皇恕罪。” 淡心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上了年龄的男子疾步朝着她站着的方向走来。中等相貌,浓眉,及时白发已经超过了一半,整个人却还是显得那般的精神抖擞,只因那双犀利的眼眸。 见镇国公上了年龄还如此这般从府中迎出,淡心莞尔一笑,虚扶一把,“镇国公不必如此多礼,朕今日只是微服私访,不必行大礼。” “不管是怎样的场面,皇上都是皇上。”镇国公在淡心的虚扶下起身,态度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本没有因为淡心的话就真的放松下来:“皇上百忙之中还来看望老臣,老臣真是三生有幸。” 镇国公说话的时候,眼眸一直低垂着,不敢抬头看淡心一眼。即使他有这个资历,能够让淡心对他礼让三分,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恃才傲物。 淡心见状,不由得好感倍增,看来世人都传镇国公是齐国数一数二的大忠臣,果真不假。 “不满镇国公所说,其实朕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淡心想起让自己头疼之事,不由得眉头紧蹙,她知道自己并非事事全能,所有一些地方,她必须请教更厉害的人物。 “皇上请说。”镇国公走在淡心身后,轻声问道。 眼看着前面就是亭子了,淡心低声道:“走下再说吧。” 走过长廊来到一处凉亭,凉亭里的人听到脚步声,便有人笑着站起身来,迎道,“淡心姐姐你终于来了,我们都等好久了。” 淡心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小昕,“小昕,苏卿阳,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两人不是去远游了吗,这才多久呀,就回来了? 说起此事,小昕便忍不住狠狠瞪了苏卿阳一眼,“你问他咯。” “嘿嘿。”苏卿阳被瞪了一眼,却还是笑盈盈的模样,只是有些尴尬道:“我没保管好银子,结果招贼了,没钱上路只好先回来了。” 淡心勾唇浅笑,“卿阳哥哥,你是不是前段时间酒喝多了,还醉着呢?”好歹曾经也是个皇上,统治江山社稷的人,怎么就这般轻易被人偷了呢? 苏卿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这不是个意外嘛。” 说了半天话,淡心才想起今日是有正事前来,侧目看向一旁的镇国公,“镇国公,其实朕今日前来,是想请你给朕出个主意。” 小昕听完淡心一说,暴脾气分分钟就忍不住了,暴跳如雷,“岂有此理,那辽王是吃了屎吗,居然将自己的外孙女给个傻子做童养媳,他是不是疯了。”说完挽起袖子,“我这就去把小宝儿救回来。” 苏卿阳连忙拦住,“事情都还没说清楚呢,跑什么。”说完拉着小昕坐下,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看向淡心,“那你现在,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其实我是想要,拿下辽楚燕三国。”淡心沉稳有力的声音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那自信的模样,让几人都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的同时,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半句质疑。 镇国公沉思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想要拿下三国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是一场持久战,不知女皇有没有做好准备?” “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从前一直抱着和平共处的心,现在看来,和平根本不可能。”淡心咬牙道:“无论如何,我要在宝儿受到伤害之前将她救出火海,我不能让她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镇国公点点头,朝旁边的小昕深深的看了一眼,为人父母的,只求孩子能够健康成长开心快乐。若有一日,有人胆敢对小昕做出什么事,他也会拼上这把老骨头和对方决一死战。 所以镇国公很了解此时此刻淡心的心情,更何况她是女皇,若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保护,如何保护齐国的百姓。 “要想拿下三国,那便是以少对多,我们必须用计,逐个击破。”镇国公命人从书房中取来当今地图,手指从上面划过,直接指到燕国的领土一块。 “楚国天寒地冻此时不宜攻打,我们自己的士兵受不住。辽国远在楚国之后,若想攻打辽国,必须得先拿下楚国,那么现在剩下的,便只有一个——” “燕国?”淡心望着地图上燕国的领土,双眸发光,如看到了即将到嘴的食物一般。 镇国公点头,“燕国距离我们最近,而且我国有很多条水路可以通向燕国,只要我们出其不备,便可一举拿下。” “那就这么定了,需要多少兵马,镇国公请说。”淡心摩拳擦掌雀雀欲试,仿佛明日就可以出兵攻打一般。 镇国公思量片刻,“恐怕不少,二十万是必须有的,但是眼下,恕老臣直言,如何调动兵马是个大问题,女皇您初登大统,只怕不少人还心存不满……” “我有这个。”淡心早就想到这一点了,从袖中取出虎符,“镇国公看这东西如何,好使吗?” 第383章她的野心 镇国公在看见淡心拿出虎符之后,立即屈膝跪下,“臣但听皇上吩咐。”说完一顿,“其实不瞒女皇陛下说,当初临走前,其实是为苏卿阳做了打算的。特意在臣这里留下了十万兵马,就想着什么时候以防万一。” 说着,深深的看了旁边的苏卿阳和小昕一眼,“可是谁曾想到,苏卿阳竟然会抛弃江山,选了小昕。” “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不能选我?”小昕嘟嘟嘴,如今她也差不多可以接受镇国公是自己亲生爹爹的事实,毕竟人人都这么说。而且,镇国公对她是真的非常非常好,但是她也不会因此就抛弃老两口。 在这一点上,镇国公也做得极好,知道小昕的担忧,所以直接将老两口接到了自己的府上居住,由此一来,小昕和苏卿阳逍遥在外,也能放心了。 可谁知道,两人连齐国的领土都还没走出,就被偷了银子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朕的希望都寄托在镇国公身上了。”淡心一听镇国公这里居然还有隐藏的十万兵马,不由得心情大好,如此一来,在她原来计划的兵马上再加上十万,岂不是三十万兵马了?那胜算不是更大了吗? 得到淡心的重托,镇国公惶恐应道:“臣只是尽微薄之力,还望皇上不要嫌弃才是。” “不嫌弃不嫌弃。”淡心急忙摇头,“朕开心还来不及。” 有了镇国公的帮助,淡心只觉得锦上添花,又请教了一些战场上的事情,直到傍晚,才准备起身离开。“叨扰了镇国公一天,小小礼物,还请镇国公收下。” 临走前,淡心从袖中取出一镜盒,轻轻放在镇国公面前。 “这是?”镇国公犹豫着打开镜盒,却见里面一方晶莹剔透的白玉印章躺在其中,双眼一亮,“女皇您怎么知道臣喜爱印章的?”他戎马一生,没什么别的爱好,唯独喜欢收藏各种印章。 此时见淡心送的这枚印章,不仅选材上乘,做工更是一等一的精细,连忙又是一番感谢。 “镇国公喜欢就好,宫中还有事,朕先走一步。”淡心起身,瞥了亭子里,苏卿阳和小昕早已不知所踪。失笑着摇摇头,“卿阳哥哥还有小昕,就劳烦镇国公多加照顾了。” “臣遵旨。”镇国公郑重的点点头,望着淡心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手中的印章。 传闻女皇不仅有美貌,而且还颇有手段,今天看来却是不然。手段也分好与坏,有些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可这手段呀,都是些肮脏龌蹉的。可是女皇陛下就大不同了,她打的是感情牌,真情实意,谁能拒绝? 就像他手里的这枚印章,就连府中,知道他喜欢这东西的也不超过五个,都是多年跟随他出生入死的战场兄弟。而女皇,这才登基短短一年,便将他的喜好摸了个一清二楚,而且还能不动声色的按捺着,在最合适的时候将东西送出。 要么就是城府太深,要么就是观察入微,而且心思独到。现在看来,女皇更适合用后者形容。 镇国公是越看越欢喜,虽然她身为女子,可如此观察细微,见解独到,齐国想来是有救了。不,不仅是有救,恐怕还会在她手中兴盛起来。镇国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那样一幕,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骨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传朕旨意,把西部的十五万大军调回十万,中部调五万回来,南部的,也抽五万。”淡心早就想好这二十万兵马如此筹集,可惜早朝之上,淡心的话才刚出口,立即引来下面文武百官的不满。 “女皇,西部的大军可是要驻守海岸的,如此匆忙召回,女皇您到底要做什么?” “是呀是呀,南部蛮夷多,大军调回来那里的百姓怎么办?” 百官七嘴八舌,乱七八糟,但淡心总算是听出来了,众人说这么多,也只有一个意思——不同意出兵。 淡心忽的冷笑一声,御书房中瞬间安静下来,百官沉默的低着头,等待着天下第一位女皇发火。 没想到淡心却越笑越大声,笑得百官一阵莫名其妙,镇国公瞥了众臣一眼,从队伍中站出,“启禀女皇,臣同意出兵。” “噢,镇国公为何同意?”淡心抬眸朝镇国公看去。 镇国公会意,按照之前说好的将话说出,“其一,现在五国之间形式已经很明显,辽楚燕三国明显是结成同盟,若我齐国再不奋起反抗,只怕迟早要被瓜分三份,成了别人口中的羊羔。” 嘶……镇国公此言一出,立即引来其他大臣的不满,“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怎么会来攻打我们,镇国公此言不实。” “你怎么就知道你的话是真的呢,你是辽国代表?还是楚国的,亦或是燕国的?”镇国公反驳道:“你不是他们,不要代表他们随意说话,你不知道他们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被镇国公这么一反驳,说话的大臣立即低下头,再说下去,岂不是要被扣上一个叛国的罪名? 镇国公见没人敢说话了,才继续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辽王竟将一岁外孙女送给楚国的九皇子,那个傻人做童养媳;楚皇呢,不但主动和燕国联姻,最后还将自己的儿媳给糟蹋了,如此不耻行为,怎配做一国之君?燕皇更糊涂,放任自己女儿做出如此行为毫无羞耻之心,三国简直是一丘之貉,这样三个狼狈为奸的国家,现在已经达成联盟,众位觉得,他们下一步的目的是什么?” 静寂,自镇国公的话说出后,整个御书房便陷入了死沉沉的寂静之中。 静得连周边人的呼吸都一清二楚。 淡心扫了一眼刚才还七嘴八舌的大臣,“众卿家现在无话可说了,那就朕来说吧。”淡心清清嗓子,“他们的下一步,便是将我齐国和卫国分食,人心难测,更何况这三个国家的统治者,连人都不如。” 淡心拍桌而起,“现在就两条路,一,要么抢占先机率先出兵,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二,如你们所愿,不出兵一味求饶,等着三国来瓜分我们的领土,到时候家破人亡,你们可不要怪朕今日没阻止过你们。” “我,我们选第一条。”淡心的话音刚落,便有不少臣子附和道:“女皇英明,我们一定和女皇统一战线,决不能让任何人瓜分我们齐国。” “女皇陛下,夜凌旭已经答应和我们合作,一起出兵攻打辽楚燕三国了。”退了朝,青儿好不容易找到和淡心独处的时间,将此事告诉她。 没想到淡心听完,却是毫无反应,青儿不解,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怎么了女皇,夜凌旭答应不是一件好事吗?” 淡心低头处理着手中奏折,手腕翻飞,手中的笔从未停下过片刻。“是一件好事没错,可惜已经晚了,朕已经派兵出去了。” 啊!青儿傻眼,给淡心摇扇的手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你觉得以朕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对抗三国吗?”淡心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怎么人人都对她这般没信心,难道她真的没实力? 青儿缓缓摇头,犹豫许久,才将自己和云焕的秘密告诉淡心。“其实,其实是因为答应了云焕,若您和夜凌旭合作了,我们便一起请缨上战场。” 淡心手中的笔终于有所停顿,抬眸,清莹眸中带着不舍,“可若你走了,朕怎么办?” 青儿一怔,女皇不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吗,难道还像以前一样需要她? “对,朕很需要你。”仿佛是读懂了青儿的心思,淡心沉重的点点头。登基之后,在外人眼中,她或许得到了无尽的权利还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在这个位置的时间越久,她身边的人便越少。 现在在人前,就连爹爹也得尊称她一声女皇陛下,还需稍稍行礼。她很讨厌这样,但爹爹说了,这是做臣子该有的礼仪,不能坏。 “你知道的,从前除了你还有琴儿能陪我说说话,可如今,她已是慕家当家夫人,和朝廷有了千千万万的联系,有些话事说不得了。”淡心轻叹一声,从龙椅上走下来。 “青儿,别走,别跟琴儿一样离我而去。” 青儿看着淡心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一时间纠结无比。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我留下,我不能跟琴儿一样重色轻友。” “谢谢你。”淡心拍拍青儿的手背,“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去了我也不放心,若你和云焕两情相悦,不如我去跟夜凌旭提亲,成全你二人?” “谁跟他两情相悦,我们只是喜欢比武而已。”青儿羞红了脸,“奴婢的心思都被您知道了,这下可好。” 淡心浅笑,“我的心思,你也清楚不是吗?” 青儿怔住,很想问一句:是要保护家人的心思,还是要统一天下的野心。 可是看着淡心脸上淡淡的笑,青儿实在不忍心将这句话问出口,就算女皇有野心又如何,她一百个支持。 第384章鬼魅一般 夜凌旭在得知淡心私自出兵前,竟接到了一封来自边疆的急报——辽王集合了几十万大军,就在辽国等着淡心呢。 “幸好,我和淡心的合作还没谈拢,还未出兵,幸好……”夜凌旭还在自我安慰,就从打开的窗户中看见急匆匆而来的青儿。 “云焕,我有话跟你说!”青儿今日前来是想找云焕说清楚,就算她觉得两人很合拍,但是女皇更重要,她要邀请云焕留下。如果云焕不留下,那要走便走呗。 只是没想到进去之后,却对上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夜,夜凌旭……”虽然习惯了直呼夜凌旭的大名,因为这是在齐国,可不管怎么说,人家到底是卫国的一国之君呀。 青儿真当心自己某一天一个不小心,触犯了夜凌旭的底线,被他咔擦…… “青儿你怎么来了,快去告诉你们女皇,辽国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往里钻呢。跟她说暂时不着急出兵,你我也暂时别请缨上前线了。”云焕一口气说完,却见青儿的脸色愈发惨白。 “青儿,你怎么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却见她目光呆滞,双眼毫无焦距。 夜凌旭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大步上前走到青儿身边,“怎么这幅表情,出了什么事,难道淡心已经出兵了?” “恩。”青儿当下便觉得天要塌下来了,恍惚转身想要回宫去禀告这件事情,却有一个人的速度比自己还快。 “皇上!”云焕看着大步流星往外冲的夜凌旭,连忙呼唤道:“皇上,您身子要紧,可千万别激动呀。” 夜凌旭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子,淡心初登大统还未平稳朝政,若是在此时中了辽军的圈套,且不说淡心会遭受怎样的谴责,齐国大军也会全军覆灭。到时候的齐国真的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来到皇宫门口,不顾守卫的阻拦直接冲入皇宫,跑到御书房。“淡心,快下圣旨,将大军召回。”砰的一声推开房门,淡心正和百官商议政事,见他忽然闯进不说,还说出这样的话。 当下眉头微蹙,“朕在和众卿议事,你先在偏殿等着。”说完挥挥手,示意夜凌旭离开。 没想到夜凌旭非但不走,反而更加御书房中走近,“其他的事都先放在一边,你先听我说,不管你现在有什么目的,不管你多恨辽楚燕三国,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将齐国士兵召回。” “为什么。”淡心抬眸,对上夜凌旭一双鸷黑的眸子。 “因为这是个圈套……” 刹那间,淡心感觉时间仿若静止了,可不到眨眼功夫,淡心便回神过来了,唰的一下从龙椅上起身,“你说的可是真的,消息从何处得到,千真万确?” “我敢用性命担保,是真的。”夜凌旭抬起手臂,比出三根手指头,“如果我今日所言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淡心浑身一哆嗦,怒吼道:“快来人,传旨!让三十万大军立刻停下前进的脚步,快。” 血气上涌,淡心缓缓阖上双眼,最后看见的,是夜凌旭那张着急的容颜。 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恍如隔世重生,悠悠转醒。睁开双眸,瞥见夜凌旭那紧皱的眉,只觉得大梦一场,前尘往事恍如隔世。 “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淡心轻声道,纵使她百般不愿面对,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逃避是不可能的了。 夜凌旭摇头,“别这么说,你的出发点是好的。” “可是我太心急了,若是因为我让三十万大军全军覆灭,我该如何向那三十万个家庭交代,那么多的人命,我怎么赔得起?”淡心说着说着,言语中竟带了几分哽咽。 夜凌旭见状坐在龙塌边上,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没人要你负责,你已经尽最大能力挽回了,不要觉得愧疚。”夜凌旭试图安慰,可是不管他怎样好言相劝,淡心就是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起身,连鞋子都不穿就要往外跑。 “你要去哪里?”夜凌旭唤住她,“穿上鞋子好吗?” 淡心默不作声的摇摇头,她要去处理政事,她要去为那三十万大军做万全的打算,她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他们免于受到伤害。 只是才往前走了没几步,却狠狠摔倒在地。 “太医说你现在身子虚弱,得静养一段时间才能下床。”夜凌旭早就知道她会这样,但是不让她摔这一跤,她是绝对看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的。 淡心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清楚地瞧见何为骨瘦如柴,想到这里,不由得失神一笑,“这就是报应,谁让我心急,现在害得三十万大困于虎口,都是我的错。” 唉……夜凌旭已经不知道如何安慰了,只能重重一叹。 将她搀扶起来,路过铜镜的时候,淡心不经意之间瞥到铜镜中的一个身影,啊!一把甩开夜凌旭来到铜镜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我,我这是怎么了?” 夜凌旭不忍去看,试图将淡心带回床上,可淡心却死死的拉住桌子不肯离开。不敢置信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白嫩光洁的脸上,如今竟是如花甲老人一般松弛下垂,就连她自己看了也觉得受不了,更何况别人呢? 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去回忆,都想不起晕倒前的画面了,侧目看向一旁的夜凌旭,“你说,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崩溃到极点的淡心,夜凌旭不忍道:“还是让太医跟你解释吧。” 说话间,青儿已经听见殿内的动静,带着早已恭候在外的众太医走进殿内。 “参见女皇陛下。” 淡心捂着自己的脸,背对着众人不敢去面对,青儿见状,急忙让侍卫搬来屏风,挡在淡心和众人之间。 有了屏风的遮掩,淡心终于觉得好多了,也没刚才那么别扭,这才长呼一口气,“幸好。” 透过屏风,目光在太医面上一一扫过,几乎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到场了,淡心这才知道自己的病情又多么劳师动众。想要从床榻上起身坐到椅子上,却发现椅子硌得慌,侧目又看见了铜镜中的自己,淡心几乎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鬼魅,一只骨瘦嶙峋,满脸皮肤松弛的鬼魅。 可是,她找不到能怪谁,一切不都是她的错吗,谁让她犯下了大错,这是报应。 众太医一一上前,隔着屏风为淡心一一把了脉,连连摇头,“女皇的脉象古怪,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夜凌旭着急的问道。 “容微臣说一句,隔着屏风把脉,始终有诸多不便,如果女皇不介意,还请将这屏风撤了,微臣等人也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不要。”太医的话还没说完,淡心便急忙摇头,惶恐的躲在夜凌旭身后,“不要撤开屏风,不要撤开。” 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淡心,夜凌旭恍若又回到了当初在卫国的时候,虽然她不曾像现在一般依赖自己,可至少自己能够庇护她,在卫国。可是现在,两人的身份早已不同,他想要庇护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别怕,让太医早点看了,早点好。”夜凌旭轻轻将淡心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扳开,“你要相信太医的能力,绝对能够将你的病治好。” 淡心神色恍惚,任由夜凌旭拉着朝屏风前走去,眼看着就要到了,淡心却猛地将手从夜凌旭的大掌中抽出,“不,朕不要治了,这就是朕的命,是我做错了决定才让大军受困,现在大军一日没有脱离危险,我一日不能原谅自己。” 淡心走回床榻上,沉眸看着屏风后的众太医,“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吩咐,从今之后任何人不得擅入朕的寝宫一步,违抗者,杀!” “各位大人,女皇只是一时心情烦躁,但是我们身为奴才的,不能不为女皇考虑。”青儿奉命太医离开,临走前,只说了一番话,“女皇固然是做错了事,可若女皇纠结心魔走不出来,那情况只会越来越糟。我不会医术,只能请求各位太医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女皇的脸治好。” “青儿姑娘放心吧,女皇不肯治病,那我们就悄悄治。就是劳烦青儿姑娘,每日要哄女皇吃下我们开的方子,否则这病呀,拖久了可真的不能痊愈了。” 青儿点头,“多谢各位大人。” “怎么才回来?”青儿回来的时候,夜凌旭早已不见踪影,偌大的寝宫只剩下淡心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 “女皇您怎么坐在地上?”青儿上前急忙将淡心搀扶起来,“夜凌旭也真是的,就这样任由您一个人待着,也不担心您出事。”说着忽然禁声,悄悄瞥了淡心一样,见她神色不变,才稍稍叹了一口气。 淡心在青儿的搀扶下起身,坐到软榻之上,“我觉得床上硌得慌,软榻上也是,只有这冰冰凉凉的地上呀,才稍微好一些。” “胡说,地上更硌得慌。”青儿打断淡心的话,见她神色恍惚,心疼道:“女皇您这是何必呢,大家都是为您好……” “不需要,这是我的报应。”淡心摆摆手,低着头走到案桌前,“去把御书房的奏折搬过来,已经落下两天的了,不能再拖延了。” “可是您的身子还没好。”青儿不忍心让她继续操劳。 淡心目光阴郁看着窗外,“这点病和三十万大军的性命比起来,什么也算不上。” 第385异国他乡 不过几日功夫,齐国上下便都知道了女皇病重,而且生病的原因竟是因为愧疚。 “这也不是女皇的错呀,说到底呀,还是时运不好。”百姓纷纷觉得惋惜,说好的一统天下,结果这刚出兵就中了人家的圈套,而且女皇还因此病了,难道,齐国又要因此没落了? 皇宫,青儿见一个个大臣挤破了头想要娶看望女皇,不由得皱眉,“我说了很多遍了,女皇现在不肯见任何人,包括我,所以各位大人就别白费力气了,请回吧。” “女皇今日不出来,我们是绝对不会回去的。”有大臣如此道。 “没错,是死是活说清楚呀,这样不明不白的拖着,难不成等她驾崩了,我们才能见她。” “钱大人此言差矣,这可不是出言不逊的事情,你口中的她可是皇上,一国之君,给我仔细你的脑袋。”青儿还在犹豫要找怎样的话骂一骂这位出言不逊的大人,没想到却有人替自己开口了。 侧目一看,湘南王苏颢和镇国公两人并肩走来。 一位衣袖偏飞道骨仙风,一位沉稳有力将士风范,两个不同的人,却都是站在女皇这一边的。 说话的人正是镇国公,久经沙场的气质,再加上腰间那把比堪比一人高的大刀,显得格外威风。 “王爷,镇国公,您二位可来了,快劝劝女皇吧。”青儿想要两人引入殿内,毕竟以两人的身份,劝说女皇应该还有一些把握。 没想到自己的话却让其他臣子钻了空子,“噢,为何湘南王和镇国公就可以入内,我们就不行呢?大家同为一朝臣子,难道女皇还要区别对待吗?” 青儿早就看这位钱大人不顺眼了,没想到他不仅姓钱,还贪钱。早先便听说他收刮民脂民膏,可是女皇迫于他是慕家旁系侄子不忍动手,没想到如今竟这般咄咄逼人,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 “琴儿夫人可知道你对女皇如此说话?”青儿挑眉,也不再客气了,直接道:“钱大人背地里做的那些龌龊事,女皇要不是看在你娘亲是去世慕侯爷姑母的份上,早就惩治你了,还在这里兴风作浪,滚回去吧。” 从头到尾,青儿都格外冷静,除了最后一句滚回去稍微拔高了声音,其他话语,平静得就像在说今日天气很好一般。 钱大人听见青儿的话脸色惨白,青儿姑娘和如今慕家的当家琴儿夫人,从前可是女皇身边的一对姐妹花。琴儿夫人虽说后来嫁给慕侯爷,可对女皇陛下,至今仍言听计从,更是忠心耿耿。 再看看眼前的青儿,她跟在女皇身边时间最长,从她口中说出的应该不是假话。想到这里,钱大人落荒而逃,连忙回家请母亲找琴儿夫人说情去了,看看怎样才能留住他一条命。 看着钱大人被青儿说得仓皇逃走,苏颢浅笑,看着青儿柔声道:“青儿,一段时间不见本事见长,这说话的模样,倒是有三分琴儿的影子了。” 提起琴儿,青儿沉下眸子,“若是琴儿在,这些也轮不到我了。”一直以来,琴儿都比她聪明,比她能说会道,若是今天有琴儿在,也轮不到她出马了。 “各位都先回府吧,女皇一定不会有事的,想必大家也不希望看见女皇倒下,不是吗?”苏颢瞥了一眼其他的大臣,最会挑事的就是钱大人,现在他已经被青儿气走,其他的也掀不起什么风波了。 “下官谨遵王爷旨意。” 一句话,众臣纷纷散去,反正真的要出事,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他们这些人啥也不怕。 吱呀一声,苏颢将殿门缓缓推开。 刺眼的阳光随之洒进殿内,正在角落中看书的淡心猛地抬起手背遮住眼睛,“谁?快把门关上。” “是爹爹。”苏颢听见淡心嘶哑的嗓音,心中一疼,从前那甜润的嗓音去何处了? 听见是爹爹来了,淡心却没有苏颢想象中的迎上前,反而是跑到床幔后面躲起来,“爹爹,你不要过来,我不要你看见我现在这副鬼样子。” “胡说,不管你是什么样都是爹的女儿。”苏颢怒吼一声,大步走上前将淡心从床幔后拉出,不顾她如老人一般苍老的容貌,慈爱的看着她,“真好,还有你陪着爹爹,否则你娘亲去世得早,我昏迷了那么多年醒来,岂不是心灰意冷?” 淡心闻言,呆愣半晌才道:“爹爹,若没有我,当初你真的会追随娘亲去吗?” “当然。”苏颢沉重点头,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许久后,才柔声道:“从前你娘是我的命,现在你是我的命,若你和你娘都不在了,爹便是一具空壳,比死更难受。” 淡心似乎懂了什么,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脸,松弛的肌肤让她飞快的弹开手。“可是我这般模样,别人看了会把我当成怪物的。”淡心又重新走到角落中坐下,“我宁愿呆在黑暗中一辈子,也不愿意出去被人嘲笑。” “那上朝怎么办,你不可能躲在帘子后面一辈子吧?哪有那样的皇上?”苏颢将她从黑暗中带出,暴露在阳光之下。 从前淡心只是怕热,现在的她却连光都害怕,阳光一晒在脸上,淡心便觉得整张脸都要毁灭了。慌忙摆手,“我不要,我不要见光,爹爹我求你了,不要让我看见光亮。” 苏颢本是铁了心要让她振作,可是看她如此模样又不忍心,只得让她重回黑暗之中躲起来。侧目,看着整座寝宫都被黑布笼罩,苏颢长长一叹,“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让我试一试。”齐国公走上前,苏颢满怀希望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却只是在淡心身旁坐下,两人一起蜷缩在黑暗之中。 “女皇陛下,可否容臣跟你说一个故事?” 只要不是将自己拉到光亮之下,说什么都可以,淡心点头,“镇国公请说。” “从前有一处地势险恶的峡谷,涧底奔腾着湍急的水流,而所谓的桥则是几根横亘在悬崖峭壁间光秃秃的铁索。一行四人来到桥头,一个盲人、一个聋子,以及两个耳聪目明的正常人。四个人一个接一个抓住铁索,凌空行进。 “结果呢?”淡心瞪大眼眸,聋子尚可过桥,可是盲人什么也看不见,如何过去? 镇国公扬唇一笑:“盲人、聋子过了桥,一个耳聪目明的人也过了桥,另一个则跌下深渊丧了命。” “难道耳聪目明的人还不如盲人、聋人吗?”淡心瞪大双眸,只觉得这个故事不可思议,盲人怎么可能比耳聪目明的人还要厉害? “没错,他的弱点恰恰源于耳聪目明。盲人说:“我眼睛看不见,不知山高桥险,心平气和地攀索。”聋人说:“我耳朵听不见,不闻脚下咆哮怒吼,恐惧相对减少很多。”那个过了桥的耳聪目明的人则说:“我过我的桥,险峰与我何干?激流与我何干?只管注意落脚稳固就够了。”三人都过了桥,唯独一人过不去,女皇可知道他的问题在何处吗?” 黑暗中,淡心睁大一双眸瞳看着镇国公,多日来的黑暗已经让她习惯在黑暗中看待一切。如果缺点可以转化为优点,她的缺点是太过重情重义,只要涉及亲人她便失了分寸,可这样的缺点,在某种时候是不是能变成优点呢? 淡心喜上眉梢,“多谢镇国公的故事,朕明白了。”说着从地上起身,“可我还是不愿面对光亮,但没关系,我有办法。”淡心挥挥手,青儿见状凑上前。 青儿跑到梳妆台前,不一会儿的功夫,用手帕包了大把珍珠上前。 “女皇,用这个可以吗?” 淡心瞥了一眼大小不一的珍珠,点点头,“用线把它串起来,做成头冠给我戴上。” “这个主意好。”苏颢看着那一大堆珍珠,仿佛明白了,上前和青儿一起,将珍珠串起来,“这样既可以让你能够去面对众臣,又能挡住众臣好奇的目光,若是有谁敢盯着你看,你就直接问他:可是喜欢朕的珍珠呀,送你一颗可好?” “爹爹您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淡心噗嗤一笑,看着黑暗中站在自己身侧的三人,有姐妹如青儿,对她死心塌地,足以;有爹爹如苏颢,事事关怀,以她优先,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有左膀右臂如镇国公,武能镇压群臣,文能说故事开导她,真的是足够了。 曾经,她还有一个爱人夜凌旭,后来,她有一个知己慕裴,可如今,两人却都不在她身侧了。 自从上次她不肯治疗将夜凌旭赶走后,到今日足足五天五夜了,一点没看见他的身影。苏颢和镇国公离开后,淡心才轻声问道:“青儿,你最近有何云焕联系吗?” “没有,他都消失好几日了,一点没露面。”青儿穿好了珍珠,系在头冠上给淡心戴上,“女皇真美。” “胡说八道。”从前这句话或许还有几分可信,但是现在,淡心绝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说自己美了。 青儿吐吐舌头,忽然想起上次自己听见云焕对夜凌旭的话,“对了女皇,你可知道夜凌旭生病的事情啊?” “生病?生什么病?”淡心傻眼,“我不知道呀。” “要不,去看看?”青儿也担心云焕,两人一合计,淡心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又带上了面罩之后,终于悄悄出了皇宫。 来到夜凌旭下榻的宅子,青儿搂着淡心,纵身一跃便从墙头跳进了宅子里。一路走来,却连一个仆人都没见到。 “难不成两人已经离开齐国了?” “嘘,女皇你看,那边有人。” “云大人,我说过多少次了,皇上的咳血之症已经到了危险时期,不到万不得已,切不能让皇上激动。现在皇上命在旦夕,你说,要是皇上驾崩在这异国他乡,你我回去该如何解释?” 淡心目瞪口呆的看着云焕和太医,“驾,驾崩?谁,夜凌旭?” 第386章是何关系 云焕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淡心会在这里出现,不过随后看见她身后的青儿,好像懂了。“青儿,你是来找我的吗?”上前走到淡心和青儿面前,不确定两人都听见了什么,云焕只好稍加试探。 淡心垂眸,怎么说云焕也是夜凌旭身边的老人了,夜凌旭有任何问题他绝对知道。如今他和太医说出这样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想必夜凌旭的身子是真的出了问题,而且这问题还很严重。 “云焕,我和女皇都听见了,夜凌旭他到底怎么了,你说吧别瞒着我们了。”青儿着急的开口,夜凌旭虽然以前对女皇有所愧疚,据青儿这段时间观察,他对女皇也算是尽心尽力,勉强算一个为女皇的人吧。 如果他出了问题,在国家大事上面能帮助女皇的,可就没几个人了。 云焕斟酌良久才开口,“可是皇上说了,不让告诉女皇。” “所以,他真的病了,而且很严重?”淡心侧目问道。 话一出口,云焕便彻底无言了,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的样子,跟默认了没两样。 淡心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太医,“你说,夜凌旭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太医侧目看着云焕,没有云焕的点头,他当真不敢说呀。 “说不说。”青儿着急得上前揪住太医的衣领,“你再不说,我就将你丢到暗海去,等着被大鱼咬死吧。”暗海是齐国最出名的一片海域,不像其他海域一般海水清澈,海产丰富。反之,这片海域的海水,如墨汁一般漆黑,所以才有名称暗黑。更重要的是,它漆黑的海面下,不知隐藏了多少吃人的大鱼。 曾经就有人见过一条大鱼,跳出海面张大血盆海口,直接将一个掉进海中的人一口吞下。 想到这里,太医急忙妥协,“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你!”没想到太医会这么经不起惊吓,云焕恨恨的瞪了他一样,沉声道:“女皇您也别威胁他了,我说就是了。” “其实皇上并不是生病,是中毒。当初质质嫁到卫国之前,听说您与皇上伉俪情深,便动了坏心思,将情毒传给了您。当初您落水之后昏迷不醒,便是因为中了情毒的原因,这毒不禁会让中毒之人深受其害,而且还会传染给中毒之后第一个在一起的人。” 云焕深呼吸,“当初您将毒传给了皇上,皇上被一个民间大夫诊断出来,为了保证您的生命安全,只能逼迫您断情绝爱了……” “断情绝爱?”淡心想起当初夜凌旭为了逼自己离开所做的那些事,甚至不惜冤枉她将她和慕裴牵扯在一起,打入天牢。原来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目的——救她。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皇宫的,淡心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件事:夜凌旭当初是为了救自己才狠了心那样对待她,所以说,他还是爱自己的,从头至尾没有变过? 如果是这样,慕裴又算什么呢,淡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慕裴动了心,所以才答应了他的求婚。 可是现在她得知真相后发现,夜凌旭如此为自己牺牲,自己若是答应了慕裴变了心,那就是对夜凌旭的不忠贞。可如果她不喜欢慕裴,当初自己答应他的求婚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被他感动了? 淡心摇摇头,取下脸上的面罩,看和铜镜中可怖的脸,衰老的容颜,青色的发丝,怎么看都不搭。或许这真的是老天对她的惩罚,两个男人皆因为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一个至今情毒残留体内迫害身子,一个英年早逝让人惋惜。 抬手一个茶杯扔过去,铜镜和杯子一起四分五裂。 “女皇,您怎么了?”青儿早看出淡心不对劲,一直没敢离开就在殿外守着,听见东西碎裂的声音想要推门而入,却发现殿门被女皇从里面反锁了。 “女皇您开门好吗,不要做傻事,夜凌旭他的毒一定会彻底清除的,他不会有事的。” 淡心在殿内摇头,“如果能清除,早就被太医清除干净了,怎么会丢到今日。”而且现在夜凌旭又重新回到了她身边,太医不是说这是情毒吗,当初夜凌旭就是因此假装和她一刀两断的呀。 如果现在,她也学夜凌旭假装对他一刀两断,这样会对他的病情有帮助吗? “快,去传太医。”想到这一点,淡心急忙打开殿门,让青儿赶紧去将太医请来。 青儿颔首领命,迅速离开去请卫国太医了。 “臣估计是有些难度,如今吾皇的毒已经深入骨髓,并不像当初那么简单。”太医是跟随夜凌旭一起从卫国而来,是太医院最了解夜凌旭病情的大夫,此时听淡心提出这样的提议,不禁摇摇头,“吾皇的身子已经经不住一点风波了,若女皇您贸然和吾皇断绝关系,只怕吾皇一时激动,身子彻底跨了也不是没可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到底怎样才能彻底解了夜凌旭的毒?” “要解毒也不是没有办法,听闻楚国皇室有一宝贝,名再生之花,顾名思义,就是吃了此花,连死人都可以重生。只是此乃传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这花,却是真实存在的。” 淡心闻言,若有所思道:“如果我能取到这花,夜凌旭是不是就有救了?” “此花只有一株,由楚国皇室的人享有,一年开一花,一花仅存活一个月。一月期限已过,便会花叶枯黄,毫无作用。”太医沉声道:“女皇,以往年的时间来看,这花应该已经开了,花期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淡心猛然从龙椅上起身,“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女皇,您不能去楚国,如今五国硝烟四起,您若是亲自前往,只怕不妥呀。”太医急忙劝阻。 淡心沉重的摇摇头,“朕知道此行很危险,但是若不去,夜凌旭更危险。” 客栈,云焕守了夜凌旭两天两夜,终于在第三天见他有了清醒的迹象。“皇上您总算醒了,您再不醒,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夜凌旭眯起深沉的褐眸,剑眉微蹙。 云焕心虚的垂下脑袋,不知道该不该将淡心去了楚国寻药的事情告诉夜凌旭,若告诉了他一时激动加重病情可怎么办,可若不告诉他,淡心到时出了任何事,谁都担待不起。 犹豫半晌,还是将事情全盘托出,“是这样的,您晕倒的时候淡心女皇来过了,我看实在瞒不住,就,就把您中毒的事情告诉了她。” “你!”夜凌旭猛地抬眸看着云焕,“朕说过多少遍,不准告诉她不准告诉她,你为什么不听?” “皇上息怒。”云焕见夜凌旭真的动怒了,急忙在床边跪下,“皇上您别激动,龙体要紧呀。” 夜凌旭深呼吸,将所有情绪隐在眼中,“那淡心现在何在,她知道之后是怎样的反应?”夜凌旭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既怕淡心知道自己中毒会担忧,影响她的心情;又怕她知道之后毫无反应,那就说明淡心对他真的不在乎了。 不论是怎样,他都觉得不妥。 云焕听见夜凌旭的问话吞吐半晌,才小心翼翼道:“女皇她,她听说楚国皇室有一奇异花朵能救您的命,两日前已经启程前往楚国了。”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辽楚燕三国的心思你不知道吗,她此去便等于是狼入虎口,云焕,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夜凌旭震怒,掀开被子翻身而起,一边穿衣裳一边训斥着云焕。 云焕小心翼翼的道:“我,我不是不想拦呀,可她如今是女皇陛下,谁敢拦她?齐国文武百官都不知道闹成了什么模样,女皇就是一点不听,更何况我的话呢?” “你还狡辩,马上给我回卫国去,再也不要出现在朕面前。”夜凌旭怒吼一声,将云焕吓得浑身哆嗦,“皇上不要呀,云焕生是您的人,死是你的鬼。” “像你这样的笨鬼,朕不稀罕。”夜凌旭一脚踹开跪在自己面前的云焕,大步流星走出客栈,回眸见他还失魂落魄的躺在地上,冷声道:“还愣着,快去准备快马。” “皇上您也要去楚国?”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夜凌旭现在要去何处,可是,现在去楚国,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夜凌旭毫不犹豫的点头,“淡心能为了朕深入虎穴之地,朕为何不能前去找她。”说完看云焕还是毫无动作,眼眸更沉三分,“还不动作,真的想回卫国了是吧?” 云焕猛地摇头,“不想不想,皇上您可千万别将我赶回去,我就只想呆在你身边。” “快去,别啰里啰嗦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淡心前去楚国的消息已经让齐国文武百官不解,谁想到卫皇清醒之后第一反应也是往楚国跑。 “真是奇怪了,女皇为了卫皇前去,卫皇现在又追上去,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现在朝政由镇国公暂时监管,听见底下大臣的议论,镇国公轻咳两声,“怎么,黄大人对女皇很有意见?” 被镇国公霸气的眼神一扫,众臣纷纷摇头,“没,没有任何意见。” “女皇不在期间,一切事务交由本官处理,若有异议,等女皇回来再说。”镇国公沉声将这番话说出,众臣瞬间哑口无言,不是别人,是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镇国公,如今算来,已是四朝元老,谁敢不从? 见众臣没有任何不满,镇国公才继续往下道:“女皇外出的消息,不管是谁,都不能往外泄露半句,包括自己的家人。”镇国公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人,“不管是谁,若将此事说出,直接定他一个叛国之罪!” “臣等明白。” 下了朝,镇国公坐在空荡荡的御书房,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 “这样也不是办法,淡心外出的事情迟早会传开,只怕到时候……”苏颢语重心长道,似乎已经想到了消息外露之后会引起的风波。 “那就全看女皇的造化了。”镇国公沉声道。 第387章生不如死 十日后,楚国。 楚宫中,楚皇今夜被皇后唤走,质质独自一人披散头发站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漆黑的景色,眼中一片死气沉沉。 一阵冷风吹来,吹乱她的头发,迷失了她的眼睛,她机械的伸手要去拨弄,可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冷眸诡谲的男声:“我是来帮你的,相信你会需要我。” 质质回头,一惊,身后的人似曾相似,只是脸上带着黑色面巾,质质一时间也想不起是何人。见到她转身看向他,他不徐不缓无声无息的向她的方向移来,停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冷笑道,“听说你想为你自己报仇,那我正好可以帮你。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质质惊恐的看着来人,颤抖着肩膀,咬着牙,害怕道,“你是何人?”说着,她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人的目光只是从她的脸上滑过,好像停顿了下,又好像并没有注目,跳动的烛光微弱的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质质又继续退了几步,身子已经碰到了窗棂,这似乎在提醒她,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你不是想报仇吗?怎么见到我就害怕成这样了。”那人冷漠的嘲笑着质质,“既然你的胆子这么小,那我就走了。你的仇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等等!”听到他提报仇的事情,又听到他说要离开,质质心下一急,连忙挽留,小声道,“你说你能帮我报仇,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报仇。” 黑衣人狰狞的大笑了俩声,鄙夷道,“这个最是简单不过了,辽王不是已经将自己的外孙女送来了吗,想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你若到时候肯出手,将那小女孩弄死在宫中,这笔账,你说辽王会算到谁的头上?” 质质脸色苍白,咬着唇瓣,胆怯道,“这样不妥吧,那毕竟是个无辜的孩子。” 黑衣人又是无限嘲讽的笑了笑,声音肆意而嚣张,“你还真想的美,又想报仇,又想做好人。我告诉你,天下没有两全的事情,你要报仇,必须心狠。而且,这才只是前戏,后面的事情还精彩着呢。” “可是……”质质刚要开口追问,却发现冷风一吹,那黑衣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质质目光慌乱的在殿内中寻了寻,都没有找到,仿佛刚才那人并没有出现过似的。 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 一双眼睛直愣的注视着刚才黑衣人站着的位置,脑中不断的回想着刚才那人说的话…… 九皇殿,九皇子正低着头,坐在书案下,聚精会神的看着兵法书,目光全然不似平时那般痴傻模样。 一阵冷风吹过,蜡烛几乎被风吹灭,下一秒,书房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属下摘下脸上的黑色面巾,恭敬的对着九皇子抱手道,“皇子,属下已经去过了。那女人是有贼心没贼胆,想要用她来对付皇上和辽王,只怕没那么容颜。” 灯下,九皇子抬眸,不悦的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兵法书,“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个女人是一颗重要棋子,否则我当初也不会大费周章的铺路让父皇为我提亲,更不会耗尽心力,让她勾搭上父皇。再说一遍,不论如何,一定要让这个女人发挥最大的作用。” 属下垂眸,默然。 九皇子深呼吸,收敛了眼中的不悦,“对了,小道消息称淡心女皇前来我楚国了,你好好关注一下这件事,看看是真是假。” “喏!”属下拱手,答道。 九皇子漆黑眼眸如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在黑暗中呆了这么久的时间,被父皇,被所有皇弟皇妹当成傻子二十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翻身而起。 他的父皇?可惜,一个重利贪色的昏君。 他的皇妃?可惜,一个空有皮囊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给他提鞋也不配。 至于他的那些皇弟皇妹,在不久的将来,他们都是他的阶下之囚!过去二十多年的隐忍,终有一日会得到发泄,到时候,他要让所有人看看,他不是傻子!整个楚国的天下,都是他的。 黑夜中,九皇子一双如黑檀般深邃眼眸诡谲的觑起,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兵法书,烛灯将他身影拉的老长,晕上一程淡淡的金色,让他整个人仿佛罩在一层不真实的迷离之色中。 属下抬头望了九皇子一眼,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又怕他不高兴,所以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 “你也跟我这么久了,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又不会剥了你的皮。”九皇子挑眉,眼角的余光早就把他的欲语还休收进眼底。 黑衣人咽咽口水,不会剥了他的皮?想起曾经得罪过九皇子的某些人,最终的下场都是被抽筋剥皮,死相极其难看,但因为九皇子从生下来就被人当成是傻子,所以这才没有一人怀疑到九皇子身上。 为难的摸了摸鼻子,他毕竟还想要活命,不敢什么话都能说,什么话都敢说。他只是小心的斟酌了一番,小心的开口道,“皇子,有些话属下本不该说的,但憋在心里又实在难受的很。王爷……唉……” 属下小心翼翼的叹了口气,眉梢抖了抖,这才开口道,“皇子,质质虽然人长得好看,可是她毕竟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而且……” 说到这里,他实在是不敢再说出口,只能尴尬的僵硬着。 “而且,她还怎么了?”九皇子双手抱胸,嘴角扬了扬,饶有兴趣的望着属下,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属下觉得自己的喉咙突然发干,这个时候要是其他兄弟在就好了。顶着九皇子那锐利的目光,属下抿了抿发干的唇瓣,涩声道,“她,她已经服侍过这么多男人了,实在不配做您的皇妃。” 九皇子一双眸瞳突然变的犀利如刀锋般的锐眸,灼灼的望着书案前的跳动的烛火,许久,才不屑一笑,“谁说本皇子看得上那个女人了?若看得上,本皇子就不会将她送给父皇消遣了。” “嗷!”属下哪里敢再提话,小心的退了下去。 等到属下离开后,九皇子脸庞如同暗日里的暮色,定定的望着那烛火,波澜不兴的脸上有着一抹不屑的笑。 三日后,楚皇得知夜凌旭到了楚国,虽然心中早有盘算,却还是选择了迎接。 得知夜凌旭要来的那一刻,质质便激动不已,坐在梳妆镜前,特意换上了一身从前他最爱的素色衣裳,脸上画着最精致的妆容,又拿着镜子反复照了许久,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质质脸色微变,放下手中的铜镜,脸上的微笑渐渐变得违心。转身,提起裙摆轻飘飘的走向来人。 殿内轩窗大开,她一身素色衣裳随风飘荡,和往日妖艳打扮的她完全不同。楚皇看得心猿意马,咽咽口水,“爱妃今日好美……” 记得第一次看见质质的时候,黑夜中她一身火红的袍衫将她的曼妙身材完美呈现,她就那样躺在龙榻之上,见他来到后缓缓起身赤脚走下地。 纱衫下是艳红的抹胸,随着她走路的动作,难掩山峦叠嶂之风光,再配合她美丽的脸蛋,更是让楚皇当即便被吸引住了。 后来整整一夜,在她的身上,楚皇得到了难以言喻的满足之感。后来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时,她竟用自己柔软的小手去帮助他,作风大胆,完全不似其他宫中嫔妃那般扭扭捏捏。这也是楚皇之所以会不顾父子之情,将九皇子的皇妃迎入后宫的原因。 反正他的那个九皇子也是个傻子,没关系。 不过今日,见质质如此素朴打扮更是别有一番风情,良家妇人的装扮,勾人的脸蛋,完美的组合让楚皇恨不得马上上前将她压在身下,享受她带来的满足之感。 这么想了,楚皇也的确这么做了。 二话不说上前将质质压在身下,“爱妃今日好美,先满足朕可好。” “皇上不是要迎接卫皇吗?”质质无意的一句话,却引起了楚皇的怀疑,双眸阴鸷看着怀中的女人,“朕说你今日怎么这番打扮,原来是老情人来了是吧?朕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是朕的女人,别让朕知道你水性杨花勾三搭四,否则朕要了你的小命。” 楚皇说话,直接将质质身上的素色衣衫撕开,露出一大片美好,俯身狠狠亲上去,“从此之后,这具身子只能属于朕。” “不要……”质质今日打扮完全是因为夜凌旭,没想到现在却被楚皇如此对待,质质心中最后一丝美好的幻想彻底破灭,猛地挣扎着。 见质质挣扎,楚皇更加兴奋起来,二话不说将质质死死压住,“朕今天非得好好要了你,否则你不知道谁现在是你的男人。” “啊!”外面的侍婢只听见尖叫声一阵阵从殿内传出,似乎既痛苦又愉悦,连忙摇摇头跑远,去跟别的小姐妹八卦道:“你们知道吗?皇上又去九皇妃那里了,两人又那个那个什么了……” “真的呀,这不是乱……” 嘘,乱字才说出口,便被其他人制止住,“主子的事情我们做奴婢的怎敢妄言,你要是敢说出这番话,小心小命不保。” 寝殿内,一地破碎的素色衣衫,女人的抹胸,裘裤横七竖八的丢在地上。 床榻上,质质面无表情的看着头顶的床幔,想起刚才年迈的楚皇在自己身上一次次的冲击,只觉得身子特别的脏。 呜呜……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凄凉哭了出来,质质蜷缩身子坐在床角,“夜凌旭,都怪你。楚皇,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388章他死了吗 质质哭了好一会儿之后,想起晚上的晚宴,连忙起身下床,又是沐浴又是漱口,只想将楚皇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都清除掉。 用热水冲洗了无数遍,又漱了好几口,质质这才把胸腔里的那股不适感压了下来。转头瞥见烛台上的烛光,忽然想起那日前来的黑衣人,他说要和自己合作,让自己杀了辽国送来的小公主,这样便能引起两国反目成仇。 当时她还在犹豫,毕竟自己失去过一次孩子,知道孩子死了做娘亲的有多么痛苦。可是现在,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遣退所有侍婢之后,质质又回到了殿内,拿起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幽幽冷光折射在质质的脸上,如鬼魅一般可怖。 彼时,夜凌旭收到楚皇的请柬,本是不欲和楚皇有任何关系的,但毕竟自己现在身在楚国,似乎该给楚皇一点面子才对。 “皇上,您不怕楚皇这是鸿门宴吗?”出发前,云焕再三确认道。 “就算鸿门宴,朕也必须去!” 云焕不开心的点点头,“那好吧,我这就去准备马车进楚宫。” 马车上路,一开始还走得好好的,突然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砰的一声之后,马车就这样突兀的停下了。一柄闪着寒光的剑从马车外穿透车壁,架在了夜凌旭的脖颈上,一个嗜血的声音道,“别动,再动,你可就没命。” 夜凌旭冷笑一声,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去看身侧的人。可是脖颈上的那把泛着寒光的冷剑便已经往他的脖颈上入了一分,脖颈处传来一阵麻痒感。 “你是谁派来的?”夜凌旭毫无动作,居然和杀手聊起了天。 “哈哈!你别问,也别猜。反正是有人出钱要你的命。”身后那人狰笑。 “他出多少钱买我的命,我出双倍。”夜凌旭挑眉,“或者十倍百倍,你该知道我的身份,这个价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我呸,我们杀手可是有自己的原则的。”那人又残绝的说道,手中握着的利刃微微一用力,夜凌旭的脖子处已经又被卡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夜凌旭深吸了口气,忍着痛,故作轻松道,“噢,杀手的原则是什么,听你口音不像是楚国人吧,你是哪里的,齐国?辽国?还是卫国?” “我,我是齐国人。”那人犹豫了许久,才说出自己的家乡。 夜凌旭鸷冷的眸中闪过一道亮光,试探道,“既然你是齐国人,该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和齐国合作的是我卫国,不是楚国。” 见杀手有些动摇了,夜凌旭又继续道:“若我死了,你敢保证卫国选出的新皇帝一定会和你齐国合作吗,到时候万一四国联手吞并齐国,你便是齐国的千古罪人。” “我不是的。”杀手听了,急忙将手中的剑收回,家人还在家乡,若是齐国真的出事了,那他真的就是罪人了。 “不对,你这是在动摇我的决心,都快死的人,还说那么多干嘛。与其死不瞑目,还不如留着去和阎王爷说吧。拿钱办事,得罪了!”那人很快回神过来,只要他能够在这段时间将身在齐国的家人接走,不就没事了?杀手轻蔑的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他上前,用自己的手腕打在他的后颈上。 夜凌旭只感觉到一阵酸麻,随即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来,身子一软,人就瘫倒在地了。那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见夜凌旭晕倒过去了,他上前麻利的将夜凌旭往肩上一扛,轻点脚步,很快的就消失在房间里。 外面的风越吹越急,天空是澄碧如洗,蓝的不可思议。片片轻薄的浮云被阳光抹上一层浅淡的金,被风轻吹着飘远。 马车远去,云焕站在不远处,看着走远的马车,将手中的信鸽放天上一放。鸽子扇动双翅,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 夜凌旭在颠簸中悄悄的睁开眼睛,看到檀木做出的车壁眉头进紧蹙,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很快的就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他的身子已经被人捆绑成一个粽子,想要挣扎着起身,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沉思片刻,高声呼唤道:“救命啊……”既然挣扎不了,他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有人能听到她的呼喊声。可惜,救命声只招来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听到夜凌旭救命声,粗暴的掀开帘子,冷凛的看着她,邪痞的刮着自己的下巴道,“醒的倒是挺快的,可惜一国之君这么不中用,不知道你的子民知道吗?” “他们知不知道没关系,你知道就好了呀。把我大老远的绑到这里,说吧,雇佣你的人要让我怎么死?”夜凌旭睁大眼睛,瞪着那黑衣人。虽然有人命令他来杀自己,但他既然没有当场了结他,那说明这黑衣人给他准备的死法定是不能一剑刺穿的那种。 “不愧是皇上,反应就是快。”黑衣人轻蔑的冷哼了哼,“不过,聪明人一般不长寿。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你就得去死。” 夜凌旭微眯眼眸看着黑衣人,似笑非笑。 “好了,你也不用那种眼神看我,很快的就到达目的地了。到时候我还是会尽量的积德,争取让你尽快的上路。”黑衣人说完,车帘又重重的甩了甩,起身又去飞快的驾驭起马车来。 夜凌旭被捆的身子在马车上颠簸着,时不时的都会撞到车臂。若不是为了引那人出来,他才不会配合黑衣人演这出戏呢。淡心的身影毫无预兆的浮现在他的面前。 心中开始惴惴不安,如果今日淡心没有出现,岂不是说明淡心出了事。她已经失去联系那么久了,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嘴角浮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淡心呀,你快些出现吧,再不出现,朕真的要被杀了。”心中担忧着,却不是为了自己,一双眼睛开始拼命的在马车里搜寻起来,想着一会儿淡心真的来了之后,他要怎样脱身才能不让淡心受到一点伤害。 车外,马车的车轱辘飞快的旋转着,黑衣人的皮鞭高高的甩去,马儿吃痛的跑着。 绕过乡间的田地,向上拐了拐,很快的就往一处山坡上行驶去了,山坡的左边不远处有处断崖,断崖下面是一条奔腾的大河。那黑衣人看着那条河,眼里闪过一丝的精光,随即脚下一用力,整个人飞快飞离了马车。 马车一阵剧烈的晃动,夜凌旭头部又被撞了好几下,马儿没人来驾驶,失控地在山坡上横冲直撞,最终仰天嘶鸣了一声,载着马车直直的跌进了断崖下的汹涌波涛中…… 看见马车摔下去了,那黑衣人这才冷冷的一笑,阴冷道,“冤有头债有主,得罪了!骂你要是想要报仇,就记得化作冤魂去向楚皇要命吧。” 两个都是皇上,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只能选择按原则办事了。 说完,他转身,不再做片刻的停留。 崖底有风飕飕的刮过,夜凌旭适时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从窗户跳出攀在悬崖峭壁上。 楚宫之中,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虽说开席的时间已经到了,但皇帝和客人皆还未出现,所以宴席直到现在还没有开。后来又有太监来传,说皇上那里出了些事情,要推迟一会儿才会来,百官纷纷感慨:“幸好来之前用了膳,不然岂不是得饿死?” 九皇子一人一桌恣肆的坐着,抬眼,越过丛丛的人群,他诡谲殷隼的目光停落在一身素衣的质质身上。从未见她如此简单清新的打扮,本以为她只有妖艳一面,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属下站在九皇子身后,看到质质的打扮,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这,这还是那个成天风骚无比的九皇妃吗? 质质感受到身后有道刺眼的目光看向她,她回身,正好瞥见坐在慵懒惬意的靠在椅子上的九皇子,厌恶的看了他一样,现出一抹冷漠的笑容,转眸不愿再去看他。 对于这个在她生命中一闪即逝的男人,而且还是个傻子,她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感觉到质质对自己的忽略,九皇子低垂眼眸,阴鸷的眸子微微眯起,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酒盏。早晚有一日,他要今日鄙视他的所有人,都去死,去死。 悬崖边上,夜凌旭攀得手臂都疼了,却始终等不到淡心的出现。 “皇上,您在哪里呀?”就在夜凌旭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听闻悬崖顶上传来了声音。 “夜凌旭你给我出来,被吓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淡心本来在楚宫中隐藏得好好地,听闻今晚楚皇邀请了夜凌旭去参加宴会,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告诉他宴会有诈,就得到消息说夜凌旭半路出事了。 慌忙从皇宫跑出,一头撞上堵在皇宫门口的云焕,“夜凌旭呢?” “皇上他,他掉下悬崖了。”云焕也很着急,若不是确定皇上没事就吊在半山腰,他才不会置皇上的生死于不顾呢。 “那还楞什么,快去救人呀。”淡心拔腿就往宫外跑。 “这边。”云焕拉住淡心,指了指相反方向。 一炷香后,淡心青儿连同云焕三人跑到悬崖,只见悬崖顶上残留的马车碎片,根本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淡心顿时急了,“夜,夜凌旭他不会死了吧?” 云焕本是信心十足的,可是距离夜凌旭掉下悬崖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现在他也有些说不好。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 第389章装疯卖傻 淡心站在悬崖边上,垂眸往深渊看去。 深不见底的悬崖底部,光是看看都足以让人心惊胆战,更别提从这里摔下去了…… 一想到夜凌旭真的从这里掉落,有可能就这样摔死,淡心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夜凌旭,你别吓我,快出来呀。” “女皇您别这样,夜凌旭他武功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青儿想将淡心搀扶起来,可是她却如石块一般伫立在地上纹丝不动。 怎么都不能将淡心从地上拉起来,青儿也着急了,“云焕,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女皇搀扶起来。” “是呀女皇陛下,皇上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您一定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否则皇上回来,我如何跟皇上交代?”云焕苦口婆心的劝道。 “不用交代了。”淡心忽然冷冷道。 云焕和青儿对视一眼,不用交代了?这是什么意思,女皇难不成是想不开,要随夜凌旭一起去? “女皇陛下,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呀,夜凌旭就算真的死了,您也不能就这样跟随他一起去吧。”青儿哭得气都喘不匀了,“您,您若是死了,青儿也绝对不会苟活于世。” “青儿,别胡说八道,皇上他不会死的。”云焕扯了扯青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虽然皇上很有可能出事了,但我们不能这样说他……” 话音才落,青儿和云焕两人一人挨了一个爆栗,夜凌旭不知何时从悬崖爬了上来,绕到两人身后双手同时敲在两人头上,“朕还没死呢,别胡说八道。” 淡心从地上起身,其实刚才她已经看见了夜凌旭的双手攀在悬崖上,所以才会那么说的。 “怎么没死,是不是舍不得?”淡心抬眸和夜凌旭的褐眸对上,四目相对,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个字——爱。 因为爱,夜凌旭不惜以身犯险将自己作为诱饵找到淡心的下落; 因为爱,淡心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隐藏在暗处的她在听见夜凌旭身处危险后慌张跑出。 两人明明还爱着对方的人,却因为当初质质一个小心思而分道扬镳,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回齐国吧,再生之花不要了,我们回去吧。”只有三匹马,云焕和青儿分骑两匹,夜凌旭和淡心只好共骑一匹,这也正是夜凌旭日思夜盼之事。 夜幕降临,山路渐渐变得难走起来,淡心被夜凌旭拥在怀中,看了一眼前面的山路,“不行,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我都必须坚持走下去。” “你呀……”夜凌旭幽幽一叹,“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固执。” 说完,忽然将淡心脑后的丝带给解开。正好一阵风吹过,淡心脸上的面巾随风飘走,“你做什么?”淡心惊恐的捂着自己的脸,生怕自己满脸褶子会被夜凌旭看见。 夜凌旭单手勒着缰绳,另一只手将淡心的双手握住,强迫她露出面容,“放心,天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 “真,真的?”方楚楚小心翼翼的问道,却忽然觉得不对劲,“不对,你若是看不见,你怎么骑马的?”说完再次想要捂住双颊,谁知夜凌旭的大手却将她两只手握得紧紧地。 淡心一怔,感受到那熟悉的温度,仿佛回到了从前在卫国的时候。曾几何时,这双手给了她多少安全感,让她以为这辈子真的能牵着这只手走到老…… 本想奋力挣脱,谁料夜凌旭看似没用什么力道,其实却握得非常的紧。 瞥了一眼前面的云焕和青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像聊得很开心,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淡心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挣扎,任由夜凌旭握着自己的双手。 半晌后,淡心的手指忍不住在夜凌旭挠挠他的掌心,淡淡道:“手上的老茧,好像没以前那么多了。”从前夜凌旭在军中带兵打仗,舞刀弄枪是每日必须的事,可自从他当上皇上之话,别说上战场了,恐怕就连刀剑也很少接触吧。 “恩,自你走后,再无人看我练剑,所以我也就不练了。”夜凌旭并不否认,想起从前的事情,神色莫名的变得恍惚起来。一是淡心不再无人看他练剑,二是,以当时他的身体状态实在拿不动这沉重的刀剑。 淡心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前尘往事恍如隔世,摇摇头,“不说从前了,说说现在吧,你觉得今天的杀手,是何人派来的?” “一开始以为是楚皇,可是后来想了想,若真的是他,他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设宴请我。”提起正事,夜凌旭也正经道:“你觉得是何人?” 淡心眉头紧皱,犹豫许久终于将自己这段时间和青儿在楚宫中的观察告诉了夜凌旭,“依我看,那个九皇子绝对没那么简单,你想想,世人一直都说他是疯子,可大家也只是听说而已,根本没有任何人看见他发疯的时候。” 想起她看见的九皇子,淡心沉重道:“尤其在他独处的时候,那个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傻子该有的眼神。” “噢,什么眼神?”夜凌旭声音犹如利箭般尖锐,“我十几岁的时候来过一次楚国,那是的九皇子还没有现在这么傻,当时他才十来岁吧,被人欺负了也会哭也会闹。可是最后的结果,都是以他被惩罚终结。” “为什么被欺负了还得受罚,因为他的母妃不受宠吗?” 夜凌旭点头,“你知道的,在后宫这种地方,母妃的荣耀跟皇子的前程总是系在一起。听闻九皇子的母妃好像是罪臣之女,所以生下九皇子便被楚皇赐死了,没有母妃的孩子总是很可怜。” 九皇子有着和夜凌旭一样的伤心过往,但不同的是,夜凌旭熬过来了,并且熬出头了。而九皇子,如今楚皇健在,他头上有了不少皇子,想来就算他四肢健全头脑聪明,也不可能是那些皇子的对手。 “啊!”想到这里,淡心忽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夜凌旭紧张的问道,前面的云焕和青儿也同时回头,淡心又急忙将脸遮住。 云焕和青儿识趣的转过身不再看两人,“好了,他们都没看你了。”听见夜凌旭在耳边如此说了,淡心才悄悄挪开两个手指,见云焕和青儿果真没看自己,才放松下来将手从脸上移开。 “我刚才是想告诉你,九皇子极有可能是装疯卖傻,你想想,若他是一个正常人,在众多有权有势的皇子围攻下,你觉得他还有可能存活到今天吗?” “似乎,有些困难。”夜凌旭顺着淡心的话一想,如果真的是那样,今日的九皇子很有可能就是白骨一堆了。 淡心赞同的点点头,“就是这样,怪不得我说他的眼神不对劲,因为他平时的傻都是装出来的。他一个人的时候,以为没人看见,所以就暴露了。” “那你当时是怎么看到的?”夜凌旭担忧的问道:“有没有被他发现你的存在?”若九皇子真的是装疯卖傻,淡心这样岂不是很危险? “我哪有那么笨,肯定有悄悄躲起来呀。”淡心捂嘴偷笑。 得知淡心没有被发现,夜凌旭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差不多要到官道上了,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块丝巾,将淡心的脸遮住,“这样是不是安全很多?” “你,这块丝巾……”淡心瞥见丝巾四个边角的‘楚’字,心中一窒,这不是当初她送给夜凌旭的手帕吗?他,他居然还留着。 夜凌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忘记丢了……” 这样的鬼话淡心才不会相信呢,见他面上一抹可疑的红晕飘过,莞尔一笑,“没想到你说谎的时候竟然也会脸红。” “谁说我脸红是因为说谎?”夜凌旭不客气的反驳道,“我再说一个,你试试看我会不会脸红。” “好,你说呀。”淡心从前面转身,两人四目相对,呼吸彼此口鼻之间。 “我不爱你了。”夜凌旭沉声道。 淡心闻言,脸上的笑渐渐僵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转头回归原位。“天太黑了我没看清,就这样吧。” 路上随意找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夜凌旭搀扶着淡心下了马车,只是还未站稳,淡心便急急忙忙的朝里面跑去。 “怎么了?”青儿上前,还以为淡心和夜凌旭闹别扭了,安慰道:“放心吧,我去劝劝女皇,她一贯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生气太久的。” “不用,我们很好,没有闹别扭。”夜凌旭却被有深意的笑了。 说完停顿片刻,“青儿云焕,现在身在异国他乡,不用称呼女皇皇上了,直接唤名字吧。” 青儿和云焕对视一眼,挣扎许久才肯点头答应,“那好吧,不,不治我们以下犯上的罪名就好。” 进了客栈房间,淡心脑海中都是刚才夜凌旭的那句话,他说再说一个谎话试试,紧接着就说他不爱她了。如果这句话是反话,那岂不是说明——说明他还爱着她? 摇摇头将脑海中莫名的想法全部摇走,绝对不可以,如今一个是齐国女皇,一个是卫国皇上,怎么能够在一起呢? 好半晌,淡心才平复下一颗莫名跳动的心,就算夜凌旭对她还有感情,也绝对不能再在一起了。两人在一起只会被全天下的人反对,不行,绝对不行。 “淡心。”青儿见淡心一天没吃东西了,进了客栈之后便点了一碗面来到淡心的房间。 烛光下,淡心望着桌上的阳春面,却奇怪的笑了。 “这,这吃一碗面,就这般高兴?”青儿莫名其妙的看着傻笑的淡心,眉头紧蹙,“对了,楚宫里的活,我们还要不要去做?” “要,当然要。”淡心放下筷子,双眸微眯,“九皇子的傻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我们必须进宫打探清楚。” “不可以!”夜凌旭推门而入。 第390章由她去吧 淡心侧目,看着闯入房间的夜凌旭,“为何不行,很有可能这次派人刺杀你的就是九皇子,而不是楚皇。”淡心沉声道:“还有,花期时间已经快到了,如果不能在花期内摘下那朵再生之花,你很可能会死的。” “青儿你先出去,我和淡心有话要谈。”夜凌旭将青儿支走,双眸深沉的看着淡心。 淡心抬眸同他的视线对上,“你放弃吧,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一定要进楚宫的。” “若你出事呢?”夜凌旭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扳过正对自己,“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死了,齐国百姓怎么办?” “我……”淡心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沉默以对。 见她不说话了,夜凌旭这才继续开口,循循善诱的引导她:“你看啊,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死,可是你若是去了楚宫,被人发现便会有性命之忧,楚皇不是什么善茬,你以为他发现了你会好生接待?” “不剥了我的皮算不错了。”淡心嘲讽道。 夜凌旭垂眸,“你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为什么就是不肯趁早离开呢?在悲剧没有发生之前,从困境中脱身,不好吗?” “不好,因为那样你的毒就没法可解了。”淡心摇摇头,差点就被夜凌旭绕晕了,幸好她及时反应过来。 “你爱我吗?”夜凌旭忽的开口问道。 刚才淡心还在想,夜凌旭之前说那句话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还爱着自己,没想到现在就听他如此直白的说出了心中的话。眼神闪躲,不敢去看夜凌旭的眼眸,“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若不爱我,为何要替我以身犯险?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夜凌旭目不转睛的看着淡心,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淡心别开头,叹息道:“发生了太多的事,你我已经回不去了。” “若是可以回去呢?”夜凌旭紧张的看着淡心,“如果可以呢,你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夜凌旭绕到淡心的眼前,定神看向她,“当初你我分开的原因,只是因为质质从中作梗,你我之间根本没有一点问题。”夜凌旭沉着脸,俊脸上深不可测的神色,让淡心看不透他的心思。 两相沉默,片刻后,夜凌旭将淡心一把拥在怀中,“你不知道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我有多后悔,如果时间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傻傻的放开你的手。” 淡心靠在夜凌旭肩头,垂眸看着他身上的衣裳被微风吹得鼓鼓的,从前的他想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和她在一起之后,淡心经常能看见他担忧的模样。现在想来,都是因为她,才让他改变如此之大。 “那你可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也曾痛苦煎熬,也曾生不如死,多亏了慕裴,才让我再次振作?” 夜凌旭闻言,缓缓松开了拥抱着淡心的手臂,剑眉轻敛,俊颜深沉,“所以你这是在告诉我,你现在的心里,只有慕裴一人?”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知己,更曾为了我出生入死,我不能这样忘却他。”淡心目光深邃的望着远方,轻声一叹。 “我也曾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也曾和你心意相通,为你出生入死更是不在话下。”夜凌旭嘲讽道:“可惜这一切,都因为我的一个错误决定,而毁了。” 淡心低眉,想起第一次夜凌旭在悬崖救她的那一次……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要吞噬着她。 她浑身冰冷抖个不停,想着还没有亲眼见到仇人受罚,更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她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楚楚……”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那声音缥缈却又透着熟悉,像一泓清泉流进了她的潜意识,她实在想不出来这声音是属于谁的。只不过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她不能死,而这个声音的主人又可以救她。 使劲全身的力气,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哆嗦的张开嘴巴,她牟足了劲头,颤音道,“我……我……我在……这里……” 说完话,她已经喘不过气来。可是强烈的求生欲敦使她又继续牟足劲头,开口道,“我在……这里……我我……这里……” 微弱的声音回荡在断崖之中,被风吹进夜凌旭的耳朵。夜凌旭身子微震,侧着头,仔细的辨听着。 “我……我……这里……”微弱的声音再次的飘进夜凌旭的耳朵里,夜凌旭身子一紧,觑起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断崖的半山腰上有个突出的岩石,岩石上长着一颗茂盛的灌木丛,灌木丛里隐约的可以看见一片红色的衣服。 “楚楚……“他又唤了一句,勒紧绳子往那株灌木丛的方向而去…… 因为位置特殊,力道如果没有把握好,就可能让方楚楚从那突出的岩石上坠落下来,所以夜凌旭并不敢施展武功,而是徒手小心翼翼的爬到那岩石处。伸手一揽,小心的将方楚楚抱进怀里。 “楚楚……”他眉心紧紧的攒起,蹙眉唤道,眸瞳再在方楚楚身上一扫,发现她脸上已经挂了彩,草汁土灰都混在一起,身上的穿着的衣服也被树枝勾破了,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也布满了青紫色的瘀痕。 方楚楚嚅了嚅干裂的嘴唇,嘴里依旧无意识的重复着,“我……我在……我这里……救我……” “楚楚,别害怕,我带你回去。”他说。 昏迷中的方楚楚一直被那个漩涡绞着,她觉得自己越陷越深,很快的就要被那个黑洞吞噬掉。她无意识的抗拒着,可是她全身软的根本没有什么力量与那无边的黑暗对抗。她的身子一点点的往下坠,周围皆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心里的那点希望越来越渺茫,她甚至想,今天她可能就直接葬送在这里了。 她无助的伸手要去抓,却真的被她抓到一只手,然后她就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楚楚。别害怕。我带你回去。” 只这么简短的几个字,方楚楚心一暖,内心深处那越来越渺茫的希望却再次的被点起,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拼命的叫嚣着,“楚楚,你不是一个人,你不能死,你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做。” 她开始努力的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将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的从那高速旋转的黑洞里抽离出来,执着的冲破着所有的障碍。一刹那间,她猛的冲破了所有的雾障,意识一个清明,她蓦的就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一双熟悉的眸瞳突然就撞进她暂时空茫的眼睛里,她看见夜凌旭穿着一身黑色金丝绲边的莽龙装正抱着她,紧张的喊着她的名字。 鼻子猛的一酸,她心中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一时之间,她百感交集,眼眶涌上热泪。 “楚楚?你醒了?”夜凌旭忧郁的眸瞳眨也不眨,定定的看着她,在确定她真的醒来之后,他攒起的眉心稍微的松了松,吊起的肩膀也一软,整个人微不可闻的轻轻舒了口气。 “殿,殿下……”方楚楚忍着疼痛低低的唤了句。 “别说话,我带你上去。你抱紧我。”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现出一抹极淡的笑容,伸手拉了拉绳子,抱着方楚楚顺着身子往上爬。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和夜凌旭接触。她轻轻的窝在他怀里,他的怀抱温暖宽广,他身上还有淡淡的檀木香味,闻着很舒服。 现在想来,有很多事一开始便已经注定好了,当时她为了报仇决绝从夜凌旭的怀抱中出来,和如今她为了大局不能置身于他的拥抱差不多,两人之间至始至终都隔着许多东西。 一开始是夜辰朔,再后来是战乱,再有质质下毒,总之不管如何,两人就是不能在一起。 淡心一度怀疑,这是不是老天的惩罚,否则其他人都那么轻易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为何就是她不能? “不管如何,谢谢你给过我的曾经。”淡心莞尔一笑,和夜凌旭拉开了距离,“请你日后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我需得守护各自的一方领土,若在一起,得到的只是百姓的唾骂之声,不要再妄想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时候也成了妄想?”夜凌旭幽幽道。 “以你我的身份地位,那就是妄想。”淡心提醒道:“别忘了你我肩上的担子。” 夜凌旭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淡心的房间,一点没瞧见他离开之后,房中人儿的失魂落魄。 淡心最渴望的就是一个家,可不管是当初在方家,还是后来进了靖王府,或者遇上的夜凌旭和慕裴,都无人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现在,她还坐上了龙椅,那个天底下最高的位置,想要一个平凡的家庭,更是不可能了。 想到此,淡心不仅流下了眼泪,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任何人。 “青儿,收拾一下,进楚宫。”来到青儿的房间,趁夜凌旭还未发现之前,淡心必须赶紧进入楚宫。 两人连夜离开进宫,黑暗中,站在二楼窗户边上看着两人走远的夜凌旭,双眸阴沉。 “为何不阻拦?”云焕始终不敢开口唤夜凌旭的大名,又不能称他为皇上,只好将称呼忽略了。 夜凌旭眉心紧紧的攒起,“要走的留不住,告诉我们人,在宫中务必保护好淡心。确认她的安危即可,至于她想做的事,由她去吧。” 第391章残暴至极 夜色幽暗,质质躺在那名贵的梨花木大床上,整个脑海中想的都是夜凌旭。晚宴等了他那么久,却始终没等到他的出现,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质质,质质……”楚皇恶心的声音又在殿外响起,质质看了一眼天色,哼,刚从皇后的床上下来就亟不可待的来到她这里,是她的功夫太好,还是楚皇太不要脸? 不甘不愿的从床榻上起身迎接,明明心中厌恶得要死,面上却还是得装作风情万种,很想要的模样。 “皇上您可算来了,臣妾都等您好久了。” “是吗?”楚皇嘿嘿一笑,大手覆在质质的玉手上,“朕也好想你……”渐渐俯身将质质压在床榻之上,又是一夜食不知味…… 翌日清晨,质质在楚皇走后又是一番清洗,浸泡在木桶之中,感受着温热的水漫过全身,质质整个人放松下来,享受着温水带来的片刻安宁。 “娘娘好兴致。”忽然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质质猛地睁开眼眸,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扯过衣衫将自己的身子盖住,“岂有此理,谁允许你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娘娘的身材很好。”黑衣人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虽然同是黑衣人,但不知为何,质质就是感觉今天前来的这人,和上一次见过的黑衣人气质完全不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质质定神望去,只觉得被吸入了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黑衣人从水中捞起抱到了床榻之上,“你要做什么?”质质惊呼道。 黑衣人俯下身,嗅着质质身上的清香,刚沐浴完的女人,身上没有一点别人的香味,有的只是纯粹的花香。“不错,怪不得死皇上那么喜欢你的身子,不知满足的要着。” “你再乱说我叫人了。”质质打从心底是厌恶老皇上的,那么一大步年龄了,和夜凌旭根本没有可比性。尤其在她身上发泄的时候,总是那么的亟不可待,让她每次都会想起她和夜凌旭的唯一一次,那么温柔,那么贴心。 虽然夜凌旭是将她当成了淡心。 “你叫呀,你若是想让死皇上知道你在寝宫里藏了别的男人,你就随便叫吧。”黑衣人不客气的道,大手抚过质质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当初和她大婚那日,他怎么没发现自己的九皇妃竟是如此一个可人儿呢? 听着他别扭的声音,质质眉头紧蹙,“你为何要刻意改变声音,难道你我认识?” 听到质质的问题,化身为黑衣人的九皇子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狠狠在质质纤细白嫩的腰上一掐,白皙的肌肤瞬间红肿了一块,看上去就像人刻意留下的痕迹一般。 “你!”质质愤怒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疯了,皇上每晚都会来,他一定会发现的。” “发现了又如何?”九皇子挑眉看向质质,她是他的女人,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只不过迫于无奈将她暂时献给父皇,可终有一日,他会竟她重新夺回来。不仅她,所有属于他的东西,他都会一一抢过来。 一想到质质每晚都承欢父皇身下,那娇媚的模样不知多么满足,九皇子阴冷的眸子在看了质质片刻后,忽然下了狠手,在她身上一处处的掐出痕迹。 “啊……”质质疼得要命,可是又怕被外面的侍婢听见,只能紧紧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质质浑身上下疼得都快没知觉的时候,男子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俯身,满意的看着质质身上类似吻痕的痕迹,这才满意一笑,“相信你很聪明,一定有办法瞒过去的。” “你是疯子,我不会跟你合作的。”质质本来都想好要跟此人合作了,可是今日一看,他的所作所为跟疯子没有区别。若是自己同她合作,下场还不知道有多么惨烈。 九皇子冷声一笑,伸手拂过质质的脸蛋,“你若不想和我合作,何必隐忍,只管大喊一声刺客,我不就完蛋了?”九皇子阴鸷的眸子看着她不满却又不敢言语的表情,只觉得好玩到了极点。 心中默默道:放心吧我的九皇子,只要你助我成了大事,皇后之位一定是你的。 可惜,现在这些话他还不能跟质质说,否则这女人只会坏了他的大事。 “哇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青儿蹲守在屋檐上,掀开瓦片将里面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看到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后,不由得耳根发红,可是看到九皇子将质质浑身掐得不成模样,又开始同情质质。 回到皇宫一角,将此事告诉淡心,“你都不知道,那个九皇子有多残暴,活生生的将质质浑身都掐得红红的。” “掐得红红的?”淡心皱眉,“他若是想杀了质质,直接一刀了结不就好了,何必如此呢?”淡心愈发开始注意起这个九皇子来,若说他不是傻子吧,今天做出的事情实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可他若是傻子,又怎么可能说话那么清晰有条理,而且还能威胁质质为他所用。 “对了,你刚才说听到质质的话,两人上次就私底下见过面了,可以想办法知道两人上次谈了什么吗?” 青儿摇头,“这个有些困难,两人肯定是密探,怎么被别人知道。若要知道详细内容,只能跟两人套话了,可是质质认识您,您不能出面。我,我又那么笨,一会儿说错了话可怎么是好?” “那就只有九皇子那边了。”淡心微微一笑,招招手示意青儿凑耳朵过去。 当天,青儿便遵从淡心的吩咐,悄悄溜进了九皇殿。果真如外界传言,楚皇根本不在乎这个九皇子,偌大的宫殿,一点像样的摆设都没有。从殿门走到最后,一个侍婢也没遇上。 “奇怪了,人呢?”正想着,青儿忽然感觉到四周隐藏了很多高手,顿时心如明镜,原来九皇子真的不是傻子,否则周围这些高手从何而来? 感觉到了这些人的存在却不能表现出来,青儿蹑手蹑脚的找到九皇殿的小厨房,刚掀开锅盖,九皇子就出现了。“你,你是何人?”在陌生人面前,九皇子仍然是一个傻子。 青儿慌张的收回自己的手,使劲的挤了几滴眼泪出来,“别抓我,我只是肚子饿了找点东西吃,求您了,别抓我。”淡心说过,九皇子从小不受恩宠,到处偷东西吃,更是曾经被人抓到过很多次。 要想靠近他身边,第一步就是取得他的信任,信任这东西嘛,有时候很奇怪的,有着共同经历的两人,说不定就一拍即合了呢? 果真,九皇子在看见青儿抓着一个馒头瑟瑟发抖的模样,顿时就心软了。只是还不了解眼前的宫女,仍然做出一副痴傻模样,“吃,你吃。”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吃吗?”青儿尽情的发挥着自己浑身演技,抓着馒头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 九皇子见状,不动声色的倒了一杯水给她,“慢,点。” 青儿狼吞虎咽的将馒头咽下,只觉得快要噎死了,幸好有九皇子倒来的水,喝下一大口将馒头送进肚子里。这才呼吸畅通,抬眸看着九皇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能再拿一个馒头吗,我怕等会儿又饿了。” 九皇子见状,沉默着上前,二话不说将锅里所有的馒头打包塞到青儿怀中。 “九皇子,您这是做什么,这是我们这几天全部的伙食呀!”唯一的侍婢从其他宫殿回来,瞥见九皇子竟全部将吃食送给了一个陌生宫女,一把将馒头从青儿手中夺过去。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还偷东西吃,小心我把你抓了送去内侍监!” “不要不要,这不是我偷的,这是他送给我的。”青儿惶恐的指着九皇子,打算看他如何收场。 没想到九皇子却脚一跺,将馒头从侍婢手中夺过交到青儿手里,“哼!” “又犯傻了是吧,真是个傻皇子。”侍婢压根没将九皇子的行为放在眼中,又一次的上前要抢馒头。 啊!九皇子忽然尖叫起来,挥舞着双臂朝侍婢一阵拍打。 侍婢也被吓了一跳,自我保护想要还手,没想到一巴掌挥过去,却被一人生生接住。 看见青儿冲出来为自己承受了一巴掌,九皇子眼眸低垂,飞快闪过一丝阴冷。 “多谢你的馒头,既然这是你们的吃食,我就不要了。”青儿挨了九皇子身边的侍婢一巴掌,转身将馒头交给九皇子,二话不说跑远了。 “受累了。”回到两人的房间,淡心见她脸颊发红不由得心疼道,出去找了个水煮鸡蛋回来,一点点的给她按摩着。“这样好些了吗?” 青儿点头,有了淡心的关心一点都不觉得疼了,乐呵呵的看着淡心,“你知道我,我刚才看见侍婢打我的时候,九皇子的那个眼神,那叫一个渗人。如果不出意外,这两日九皇殿就会发生大事了。” “那个侍婢,或许性命垂危……”淡心垂眸,九皇子是一个阴狠毒辣的人,违背了他的心意,想来那个侍婢已是命不久矣。 “啊,真的吗?”青儿惊呼,“他真的那么残忍?” 淡心点头,“很有可能。” “那我不是害了她一命了?”青儿愧疚道。 “我不在乎她的命,她打了你就是她该死。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不要去招惹九皇子了,我们想别的出路吧,他太残忍,你不是他的对手。”淡心看着青儿红肿的脸颊,幸亏有了今天这一幕让她及时打住这个念头,否则日后青儿真的出了事,她该怎么办? 第392章别无他法 “不可以的。”青儿闻言连忙摇头,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整个计划搁浅,那她岂不变成了罪人。 淡心摇头,坚决不同意,“不管如何,我不会让你以身犯险,想想其他的办法,总不可能就这一条路。”淡心沉声道:“我可以失败,但是不可以失去你们任何人。” “淡心……”青儿目不转睛的看着淡心,不自觉的红了眼眶,“你对我真好,可真是因为这样,我必须完成这次的任务。” 青儿抬眸,坚定不移的目光对上淡心担忧的双眸,拉着她的手,“您就放心,我武功也不弱,不会出事的。” “不。”淡心还是摇头,死活不同意青儿以身犯险。 青儿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两人对峙着,谁也不肯善罢甘休。 “哟,还在这里偷懒呢,两个都赶紧给我去干活。”一上了年龄的嬷嬷走进来,瞥见两人坐在床上的模样,不由得火冒三丈。 “走。”青儿拉着淡心就往外面跑,足足跑出老远,两人才停下脚步,“这老嬷嬷,每次自己不干活就知道来催促我们干活,淡心,您的身份真的不适合做这些。不如你先出宫吧,我留下就行了。” “不可以,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九皇子装疯卖傻,而且手段残忍,若你继续待在他身边,迟早会引起他的怀疑。”淡心拉着青儿,“走,我们现在就出宫,至于其他的事,慢慢想办法。” 青儿甩开淡心的手,“花期只剩下十天,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她们必须在这十天之内获得九皇子的信任,然后得知皇室的秘密,也就是再生之花的下落。否则,别无他法。 “会有的,总会有的。”淡心看着不肯跟自己走的青儿,压低声音道:“听我的,现在就走。” 青儿摇头,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跑去。 “青儿,青儿!”淡心高呼着青儿的名字,青儿却怎么都不肯回头,她早已下定决心要帮助淡心和夜凌旭度过这次难关,就算前途是刀山火海,足以让她万劫不复,她也认了。 “青儿……”淡心看着青儿离去的背影,几乎要哭了出来。 悄悄出了皇宫,来到夜凌旭下榻的地方,“青儿不听我的话,去了九皇子身边做暗探,我该怎么办?” 夜凌旭一怔,“她做暗探?”不是他怀疑青儿的能力,而是以青儿那种暴脾气,分分钟忍受不住便会爆发的人,怎么可能做暗探呢? “青儿她怎么那么傻,不行,我得去把她找回来。”云焕得知青儿一个人身陷险境,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 “这两人真是!”淡心望着跑远的云焕,两人这脾气,还真是天生一对。 “好了,青儿和云焕武功都不弱,你是青儿的主子,我是云焕的主子,我们得相信他两的能力。” 淡心还是不怎么放心,夜凌旭却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虽然我们是他们的主子,可有些时候我们并不能完全左右他们的心思,我们想要为他们的生命安全着想,他们也会想要为我们的大业好。两者有利益冲突的时候,谁都左右不了谁。” “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牺牲自己成全我们?”淡心摇头,“我不是那样的人,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只要是你在乎的人,你巴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们。”夜凌旭失笑,这一点上淡心作为朋友或者亲人来说是绝对的好,但是作为一个主子,一个上位者来说,可就不太妙了。 淡心却坚持认定,一个不珍惜属下性命的主子,是得不到属下的真心追随的。 “好吧,你说得也有理。既然如此,我这个主子也该做点什么了。”夜凌旭施施然从椅子上起身,负手而立,一双深邃眼眸盯着淡心许久,才沉声道:“我去见质质,你会不开心吗?” “为什么要去见她?”知道质质现在也在楚国,而且还和楚皇有某种不正当关系,淡心心情不悦,两眼瞪大看着夜凌旭。 夜凌旭被淡心那双清莹眸子一瞪,瞬间举手投降,“我不是去找她和好的,现如今她不是楚皇身边的人吗,所以我就在想,能不能通过她打探到什么消息。九皇子或许危险我们控制不了,但是质质,我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噢,那你去吧。”虽然夜凌旭解释了是因为正事才需要去找质质,但是淡心心中就是不舒服,质质和夜凌旭的那一段过往她始终不能忘怀。更重要的是,当初若不是因为质质,她和夜凌旭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 看出淡心的不高兴,夜凌旭凑上前,“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哼,淡心冷哼一声从椅子上起身,“吃醋,我巴不得你能将质质拿下呢,面对人家父子两为了质质拼得你死我活的。”淡心说完,还‘好心’提醒道:“别空手去啊,去之前买点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女人都喜欢。” “那你喜欢吗,我买给你?” “我用不上。”想起自己现在的脸,淡心便觉得心情烦闷,推开夜凌旭起身站起来,“你去办正事吧,我歇一歇。” “睡我的房间?”夜凌旭双眸一亮。 淡心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找到客栈小二,“给我一间客房,要离他最远的。” “好好好。”店小二一看这么多银票,哪里还有什么质疑,立马领着淡心朝最远的一间客房走去。 看着远去的淡心,夜凌旭耸耸肩,罢了,随她高兴就是。 楚宫中,青儿在和离开淡心之后,便直奔九皇殿而去。慌慌张张的跑进去,看着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的九皇子,青儿小心翼翼的从袖中取出一手帕国包裹着的东西,“这个,给你吃。” 九皇子迷茫抬头,瞥见眼前的青儿,他的人早已调查清楚,青儿的身份一点破绽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好吃的?” “恩恩,鸡腿。”青儿连忙点头,看着原本不傻却还要故作痴傻的九皇子,心中虽然厌恶,但是想起淡心说过,想要取得别人信任,首先你得将自己当成这个人,去考虑他的感受,想想他需要的是什么,再去进行下一步动作,肯定错不了。 如果他是九皇子,一个不傻的人要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面对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东西肯定怀有戒备之心。 想到这里,青儿流着口水,双眼发光看着鸡腿,“我能尝一点吗,我就分到了一只鸡腿,都给你送来了,我尝一点点,就一点好吗?” “吃。”九皇子见状,将鸡腿分成两半,另一半递给青儿,“两人,吃。” 青儿明白他的意思是两人一起吃,接过鸡腿长呼一口气,现在看来,九皇子该是相信了她才是,否则也不会吃她的东西了。 吃完鸡腿,青儿忽然抬头望着天,“我,我今天其实是被嬷嬷扫地出门了,我做了一件傻事。”青儿继续演戏,“我看嬷嬷成天欺负我,就趁她不被,把她的被子全部浇上了冷水。” 哈哈哈!青儿笑着笑着,忽然哭了起来,“可是当时是过瘾了,现在却要被干出宫去了。很高兴能在皇宫终于见你,我们也算是天涯沦落人吧,这鸡腿算是答谢你的,第一餐也是最后一餐。” 青儿说完,拍拍手起身离开,“保重。” 九皇子看着青儿的背影,迟疑片刻开口唤道:“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吧。” 质质寝宫,自从答应了不知身份的黑衣人合作之后,质质每日的心都悬在空中,这几日辽国的小公主就要到了,是真的如黑衣人所说弄死她,让辽楚反目,还是…… “不可以,那毕竟是一条性命。”脑海中一个小人儿如此说道。 另一个小人儿却恶狠狠的道:“一条性命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忘了你自己的孩子,也是被夜凌旭牺牲掉的。” “正是因为自己失去过一次,所以才知道后悔呀。” “后悔有个屁用,成功才是王道,难道你不想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让他们哭着求你施舍?” “那也不能害了别人的孩子……” 两个小人儿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质质好生烦闷。 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一般,质质抱头躺在床榻之上,却听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娘娘,有人要见您。” “不见。”质质毫不犹豫的拒绝。 “是我。”熟悉的嗓音从殿外传来,质质听见夜凌旭的声音,嗖的一下从床榻上起身打开房门,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皇上,真的是您……” 夜凌旭嘴角微扬,“这里是楚国,叫我皇上不太妥当,直接叫我名字吧。” “夜,夜凌旭。”从未见过夜凌旭如此温柔的对待过她,质质小心翼翼的呼唤道。 夜凌旭点头,瞥了一眼殿内,“不瞒你说,我今日是有事想请求你的帮忙,不知道可否进去一谈?” 质质毫无疑问的点了头,却没看见外面的侍婢在她和夜凌旭进殿之后,竟转身朝楚皇寝宫跑去。 “你渴了吗,我倒茶给你。”自从夜凌旭到来之后,质质便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然,一双眼总是不自觉的朝夜凌旭看去。 不变的是那音容笑貌,变的是彼此的身份。 “对了,楚皇宴请你,你怎么没来,是半路发生了什么事吗?”想起他莫名缺席的晚宴,质质不由得担心道。 夜凌旭沉眸点头,“半路找人截杀,所以我就是想问问你,身在深宫内院,可知道什么?” 质质脸色瞬间惨白,“你遭人暗杀了,有没有哪里受伤,怎么脱险的?” “没事,这不好好的吗?”夜凌旭莞尔,沉声问道:“刚才的话,你可听清楚了?不过……” 夜凌旭忽然话锋一转。 质质紧张的看向他:“不过什么?” “不过你现在是楚国的妃子,让你替我办事,的确有些不妥。是我考虑不周,告辞了。”夜凌旭吞吐说完,二话不说就朝着外面走去。 “你等等……”质质唤住夜凌旭,“我有话跟你说。” 第393章露了马脚 楚皇听见卫皇夜凌旭亲自找上门,不去拜访他也不去找其他皇子,竟然只见了质质一人。想起以前两人的关系,楚皇连忙放下手头的事,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质质寝宫。 “你们都说了什么,夜凌旭来找你,是不是要将你带走?”楚皇赶到的时候,夜凌旭早已不见了踪影。 楚皇见夜凌旭已经离开更加震怒,两人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会在他赶回来之前匆忙逃走。 啪!狠狠一耳光扇在质质脸上,“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看朕今天不打死你。” “皇上,臣妾什么也没做。”质质刚才见过了夜凌旭,此时再看楚皇,只觉得他连夜凌旭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心中更加委屈,再也控制不住痛哭流涕,“您为何不相信我,当初您口口声声说爱我,爱不是这样的。” “一个贱货,胆敢跟朕提感情?”楚皇三两下剥了质质的衣衫,将她压在身下,“你就只配做朕的发泄工具,明白吗?” 质质不明白,她只觉得很累很累,若不是今天夜凌旭答应她,在事情办成之后会将她带走,她此刻早已破罐子破摔,直接一刀捅了楚皇,天下大乱才好呢! “夜凌旭……夜凌旭……夜……”质质低声呼唤着,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夜凌旭朝她伸出双手,“质质,跟我走吧。” 啊!一觉从噩梦中惊醒,天色幽暗,殿内更是一片漆黑。 摸索着想要起身点蜡烛,却感觉黑暗中有一人死死地盯着自己。眼眸在四周寻了一圈,最终在角落中发现黑衣人的身影,冷笑一声,“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为何你看见我被皇上羞辱,却不肯出手相助?” 呵,九皇子在黑暗中冷笑一声,“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否则你今天还是九皇妃,不是吗?” “你是九皇子的人?”质质抓住他话中的某一个点,直觉告诉她,黑衣人和九皇子肯定脱不了干系,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竟然就是九皇子本人。 “你说是便是咯,九皇子,呵呵呵。”九皇子在黑暗中不住傻笑,不知为何,他肯将自己装傻的事情告诉一个陌生女子青儿,却不敢告诉自己的皇妃,想来也是悲哀。 想到青儿,九皇子起身大步离开,“辽国小公主明日抵达,怎么做,你该清楚。” “好处呢,我做这件事的好处是什么?”质质抬眸看着九皇子,“没有利益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做吗?”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包括你心心念念的夜凌旭!”九皇子冷声说道,阴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质质,刚才她昏迷中呼喊的名字,他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本来还想着自己谋夺了皇位之后,将皇后之位赐给质质,现在看来,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根本不配做他的皇后。唯有那人,干净纯粹到极致,唯有她,才配做自己的皇后! 青儿一个鸡腿换得九皇子装疯卖傻的消息,想来该是他太寂寞了,随便一个人跟他稍微走近一些,他便袒露自己的心扉。忽然有一点点愧疚感,有朝一日让九皇子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欺骗他的,他会不会真的发疯呀? 质质寝宫,质质魂不守舍的点点头:“只要你别伤害夜凌旭,我什么都明白。”如今能将她拉出黑暗的就只有夜凌旭了,夜凌旭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明,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毁灭。 他若毁灭,她也活不久。 看出质质对夜凌旭的担心,九皇子更觉得好笑,他这个九皇妃,先是不将他看在眼里,随后又想方设法的勾搭上自己的父皇,现在居然告诉他:她的心里还有前任夫君。呵呵,老虎不发威,将他当病猫是吧? 九皇子砰地一声将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恶狠狠的瞪了质质一眼后,转身离开。 “有病吗?”质质被他莫名瞪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深思。 一想到质质的背叛,九皇子便愈发觉得青儿是个好女子。她善良单纯,而且不管是他被所有人当成傻子的时候,还是他告诉她自己是装疯卖傻之后,质质的态度没有一点改变。 “我得去找青儿,只有她,才配得上做我的皇后。”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大业有成,九皇子就忍不住将这好消息告诉青儿。 只是,等他回到九皇殿换下夜行衣,来到质质房间时竟发现空无一人。“青儿?”轻声呼唤了好几声,仍然没有得到一点回应,九皇子一脸担忧,“青儿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当即发动自己暗中的势力,不动声色的在皇宫中搜索起来。 可是一整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关于青儿的消息,九皇子着急了。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的属下;“还怔着做什么?现在就去找!现在立刻,马上去!” “是,属下遵旨。”上百名属下齐刷刷的颔首令命,眨眼的功夫,所有人全部消失散去寻找青儿去了。 而此时,青儿身处宫外夜凌旭歇脚的客栈,将自己打探到的最新消息告诉了淡心:“女皇您快想想办法吧,不然小宝儿就危在旦夕了。” 淡心脸色铁青:“你确定这消息准确,不是假的?”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自己听到的都是假的。 “我亲耳听见的,怎么可能有假。”青儿激动的解释道:“青儿绝对不会背叛您,也请您相信青儿。” 淡心点头,“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但是你知道,此事事关小宝儿的生死,我绝对不允许出现一点意外。” “青儿明白,正是因为这样,青儿才敢对天发誓,我所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不参杂一点点水分,没有半句谎言,女皇您相信我吧,赶紧想办法救出小宝儿,否则就……” 淡心脸色阴沉的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先回宫,等我想到办法立刻派人通知你。切记,保重好自己,不要在九皇子的面前露出一点马脚。” “是。”青儿点头应下。 回到皇宫,青儿还在担心淡心要如何帮助小宝儿渡过难关,打开房门,却见一熟悉身影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你去哪里了?”九皇子侧目,冰冷的眸子犹如鬼魅般看着青儿。 青儿一慌,下意识的额往后退了一步,而就是这么一步,九皇子已经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连连冷笑,“说吧,你是谁派来我身边的奸细?” “青儿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九皇子请直言。”青儿打死不承认,若是此时承认,只怕自己比以往九皇子处理掉的那些人更加恐怖。 九皇子不屑冷笑,阴狠的目光扫了扫已眼前的青儿,“你很聪明,应该说你背后的人很聪明,她一点一点利用我的伤口,让你假装成和我有一样经历的人,来取得我的信任。”九皇子一眨不眨的望着青儿,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烈。 冷声道,“青儿,我只要你说一句实话,你到底是谁的人,这些天在我身边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早就看出来了,青儿并不想要伤害他,如果想要他的命,这些天她有无数次机会动手,可是她都没有采取行动。 想到这里,九皇子不免又燃起几分希望,目不转睛的看着青儿,“你告诉我,你不是谁派来的,不是奸细好不好。” “我……”青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在看见九皇子如此神情时,竟一时傻了不知道回应。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是落实了九皇子的话。 见青儿沉默了,九皇子的眼中顿时黯淡无光,默然的看了她一眼,邪妄的敛起剑眉,自嘲道,“原来你真的是奸细,亏我还以为你对我好是出自真心,原来都是假的。” 九皇子砰地一声将脚边的椅子踢开,犹如困兽般的向青儿的方向蹿去,抬脚就向青儿的身上踹去,青儿被他一踹,脸色一白,咬着唇瓣硬生生的挨下他的那一脚,身形颤了颤,但依旧是坚挺的站在那里。 可九皇子依旧觉得还不够,他指着青儿雷霆震怒,“好你个贱婢,你竟敢骗我。你将我哄得团团转,到底是什么目的,说!” 青儿平静的看着夜辰朔,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俩团模糊的阴影,艰涩的勾了勾唇,“我其实也不全部都是骗你的,我也曾犹豫过,可是……”青儿顿了顿,“可是你是坏人,我必须为我的主子和小主子做出牺牲。” 九皇子体内暴躁的因子再次的沸腾,他极力想要亲手将面前这个女人掐死。第一次真心实意对待一个人,却是如此下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九皇子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差点栽在眼前这个贱婢身上。 “青—儿!” 他暴喝着,额头上的青筋凸凸的冒起,一张冷峻的脸此刻布满了仇恨。现在的他犹如午夜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狰狞可怖。 他踹飞前面一切挡住他的东西,直直的向青儿站着方向再次发难。无论如何,背叛他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 青儿被他吓得连退了好几步,感受到他眼瞳里嗜血的血腥,她感受到一股凛然的煞气正向她扑面而来。 第394谋权篡位 九皇子伸出凌厉的爪子,向青儿的方向扑去,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他看重的女人要背叛他,要欺骗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能真的如他母妃生前讲的那般,“这世间除了他母妃外,其他女人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他先前还不相信,现在事实摆在他面前。 世间女子皆薄情寡义。 她们都得去死! 九皇子锐利的指甲离青儿只差一个食指指尖的距离,青儿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饶是坚强如她,她纤长的长睫亦是微微颤了颤,身子软了软,整个人几乎瘫倒。 就在这刹那之间,九皇子向前推进的步子却是一滞,随即他整个身子都被人从后拖住。青儿微怔,反应过来,她又连连后退了几小步,突然有人从身后拉了她一把,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却发现夜凌旭眉心深锁,将她一拉,让她护在他的身后。 “淡心早知道你会出事,果不其然。”夜凌旭沉声道。 青儿这才敢大口的连喘几口气,抬头望向九皇子。原来拉住九皇子的人是云焕。夜凌旭的身子如皑皑白雪上的青松屹立在场中,他阴鸷地眯起冽眸,扬起他的下巴,缓道,“九皇子,久闻大名,你这是要做什么?” 九皇子睁着一双满是猩红血丝的眼睛瞪着夜凌旭,癫狂道,“你是何人,胆敢救下我要杀的人?我要杀了那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夜凌旭嗤笑,诡谲的眸子露出一丝狎谑的目光,无风无浪的俊颜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九皇子,你别忘了你现在在世人眼中还是一个傻子,你若明目张胆的在这里杀人,岂不是告诉楚皇,你之前的二十多年都是假装的?” 九皇子暴躁的挥了挥云焕的胳膊,那双眼睛瞪得更加大了,“噢,原来你就是夜凌旭呀,我说怪不得呢,原来青儿竟是你的人。”想到青儿居然是夜凌旭的人,九皇子的双眸更加阴沉。 心中不断猜测,青儿和夜凌旭之间,真的仅仅只是主仆吗? 夜凌旭冷凝的脸上蔑视的笑意不断的扩大,“好啊,你若是不考虑后果,那你尽可以快点杀掉她。到时候这事情若是被楚皇或者其他人知道了,楚皇会以为你居心叵测,百姓会说你这个皇子残暴,” 九皇子的眼皮跳了下,挑眉从窗户看向整座皇宫,若今天自己暴露了,别说大业了,只怕连性命都难保。他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成功吗?想到此,他身子微僵,眸里嗜血的杀意微微褪下。 青儿见状,心中也是非常难过,痛苦道,“九皇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想接近你没错,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对我……” 九皇子的眉心紧皱,整个人如岩石般的立在那里,那双幽邃的黑眸成了他唯一的闪动着且有些生气的存在。“没想到我会爱上你是吗?” 他自己也很意外,才短短的几天时间,怎么就会对一个侍婢有如此感觉?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知道,原来这世界上是有一见钟情的。” 夜凌旭见状,嘴角勾出一抹完美的弧度,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转身对青儿道,“青儿,这不是你的错,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不能控制的。” 青儿惨着张白脸,眼眸低垂道,“可是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跟我有关,九皇子,真的很对不起。” 九皇子微觑了青儿一眼,就在今天,他还想着自己大业成了之后,要将青儿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做他的皇后。可这才短短一天,没想到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九皇子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目光瞥向青儿,毕竟是自己深爱的女子,再怎样狠心也下不了手,“你懂我,知我,我将你视为唯一的知己。可是我现在也明白了,知己只是知己,不是爱人……”九皇子微顿下,故意拖长了音调,但随后又笑着道,“不管什么时候,你永远要记得,我曾经爱过你。” 九皇子沉声说完这些话,心里确实很透了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发现青儿的身份,为什么不早点醒悟,这样他也不会爱上她,也不会在知道她欺骗自己之后,如此痛苦。 想想都觉得委屈,他九皇子何尝这样付出过真情? 青儿从夜凌旭的身后走出来,向九皇子磕头道谢。 九皇子看着她终于显露自己的原本模样,心里哑然,原来她真的和自己不一样,但面上少不得装出一副淡定的神情,死要面子道,“你要记得,今天是我不要你的,不管从今往后你我如何,都不准告诉任何人,我曾经爱过你。” 这算不算变相的放过她呢?青儿心中心微微斟酌了一番,才道:“好,我会忘记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后你我两人,再无瓜葛。” “这是你说的!”九皇子艰难一笑,“既然如此,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离开?” 青儿垂眸,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这样就真的可以走了? 局势诡异,风云变幻只在一刹那间,玩弄权术的人说的话自然不能听信,但今日,青儿觉得是个例外。 夜凌旭冽眸眯起,见青儿只跪着不说话,他便勾了勾唇,意味深长道,“青儿,走吧,你家主子还在等着你呢。别忘了。”他这是在变相的告诉她,不要心软,否则小宝儿死了,淡心的心会跟着一起死。 青儿抬头瞥见夜凌旭墨眸中氤氲着的的深沉,她又低垂了眼帘,红唇微启,缓缓道,“既然如此,九皇子,你多多保重。” “好!”九皇子大方的笑了笑,可是保重?这谈何容易,青儿不是不知道他在皇宫中有多委曲求全,花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能瞒天过海活到今天。 “你走,快点走!”九皇子忽然震怒道。 被九皇子的怒吼吓了一跳,云焕拉着青儿就往外面走,“走吧。”青儿临走前,又向九皇子行了个礼,算是最后的告别吧。 计划有变,九皇子在夜凌旭离开后,换上夜行衣从侧面准备出发。 没想到刚走出侧门,却见夜凌旭立在那里,神情不变。“九皇子如此打扮,是要去何处呀?”夜凌旭沉声问道:“让我猜猜,这个时候,这个方向,莫不是去质质的寝宫吧?” 夜凌旭仰头轻吐了口气,绕着九皇子,缓缓道,“恕我冒昧多说几句,质质呢,实在不适合做一个合作对象。你可知道,她已经将你的事情全盘托出,否则我怎么会在你对青儿下手之前及时赶到,难道你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九皇子轻蔑一笑,瞪了说话的夜凌旭,“所以呢,你是在挑拨离间,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觉得你知道吗?”夜凌旭冷笑道:“你若知道,你就不会跟质质合作,要求质质去杀了辽国小公主。你可知道辽国小公主,是在谁的身边长大的?” “不就是辽王吗?”九皇子不解道。 “你错了,辽国小公主,是在当今淡心女皇的身边长大。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女皇将她看得比命还重要,如今,我和女皇是合作关系,你觉得质质会为了你,让我背叛和女皇的合作?” “你,你……不可能!”九皇子连连摇头,他愤怒的环视了一圈,眼角的余光瞥见脚边的石子,他直接抓起石子径直的往夜凌旭站着的地方扔去。 “生气了?愤怒了?觉得自己又被骗了?”夜凌旭一字一句道:“现在清醒还不算晚。” 夜凌旭身子轻松一躲,轻易的避过九皇子扔向他的石子,剑眉微挑:“趁现在还得及,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吧,就算辽王你不在乎,可是如今女皇在百姓之中的声望,你应该清楚。” “滚,你滚。”九皇子明显已经被气得身形一个踉跄,眼看着马上就要倒下去了。 很奇怪,先前他怎么会相信质质呢,现在听夜凌旭这般一说,再想起质质睡梦曾呼唤过夜凌旭名字的场景,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现在你们已经串通一气,就是为了阻止我的大业?” “并不。”夜凌旭缓缓摇头,眼眸开始变得深沉起来,“谁让你要伤害小宝儿呢,这就没办法了。”挥挥手,暗处的人马迅速上前,将九皇子围住。 九皇子手握着长剑,上来一个便打下一个,上来一双人便打倒一双人。他这些年韬光养晦,早早的便练就了一番本领。夜凌旭的人虽然伸手还不错,但怎么说都是统一训练出来的,哪里比得上九皇子这样勤奋钻研的。 夜凌旭的手下不是九皇子的对手,只是几个回合下来,那些上前将他围住的属下便已经被他打的趴在地上了,剩下的那些人都忌惮九皇子手中的长剑,只敢远远地围住他,不敢轻易乱动。 “怎样,怕了吧?”九皇子得意的看着夜凌旭,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长剑,“有本事的就上前!” “九皇子的本领真是不错,这一身武功,恐怕已经学了不少年头吧。”夜凌旭忽然拍手叫好,弄得九皇子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夜凌旭为何会如此了。 夜凌旭击掌之后,楚皇竟一脸阴沉的从旁边的树后走了出来,震怒道:“好你个逆子!修炼这一身武功,想要谋权篡位吗?” 第395意外横生 “父皇?”在九皇子看见楚皇走出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得如天塌下来了一般。 目瞪口呆的看着出现的楚皇,连说话都结巴了:“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逆子!”楚皇震怒道:“朕若是今日不出现,还不知道你原来欺骗了朕这么多年,你说,你装疯卖傻忍气吞声,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九皇子见已经被发现,索性也不再继续假装了,神情一变,冷冰冰的眸子如蛇蝎般令人不寒而栗。 “都怪你,若你当初管住了自己,如今也不会有我。若没有我,我也不用经历那么多的悲剧。呵呵……”九皇子连连冷笑,“你以为我想要装疯卖傻,你以为我想要忍气吞声,看看你其他儿子吧,他们有父皇的疼爱,母妃的庇佑,而我呢,我什么也没有。” “所以你就装疯卖傻,想要暗中谋夺朕的皇位?”楚皇可以理解他为保命装疯卖傻的行为,但是不能原谅他想要谋夺皇位的心。 上位者,最在乎的就是这个,若是人人都惦挂着他的皇位,那他还要不要活了? “就算如此,你可以告诉朕,毕竟你是朕的儿子,朕怎么可能不管你?”楚皇说着这冠冕堂皇的话,一点也不觉得噪得慌。 呵呵,九皇子听完后,只觉得无比好笑,天下怎么会有脸皮如此厚的人。不屑的看着楚皇,“儿子?你若当我是儿子,会抢了我的皇妃?不就是看我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告诉你,你这样做天理不容,日后你若死了,一定是被雷劈死的!”九皇子愤然道。 “你这是在诅咒朕?”楚皇不敢置信的看着九皇子,他一生多情,子嗣也是极其的多,皇子就足足有将近二十个。可是在这众多皇子中,一直以来九皇子都是最乖巧,不,最傻的一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敢这样跟他说话,竟然是这个傻皇子。 一直以来,他都没将他当回事,今天看来,是他错了! “楚皇莫生气,九皇子也只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九皇子,你说对不对?”一直保持沉默的夜凌旭终于开口。 九皇子不明所以的看了夜凌旭一眼,揭露这件事,挑起他和父皇事端的是他,现在出来做和事佬的还是他,他到底想做什么?“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这是我们的家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插嘴。” “家事?”夜凌旭剑眉一挑,“如果你指的是你装疯卖傻欺骗你父皇这件事,的确是你们的家事,可是,你现在利用质质想要杀害辽国小公主,这可就不是你们的家事了。” “什么!你要谋害辽国小公主?那可是朕给你许配的小皇妃呀!”楚皇此言一出,不仅九皇子,连夜凌旭也忍不住了,“楚皇这算盘打得真不错,您早就知道聊过小公主既是辽王的心头肉,又是女皇的养女,所以这这样着急将她放在楚国当质子吧?” 夜凌旭说这话的时候,鸷冷的双眸中满是狠戾:“别怪我没有知会你一声,小公主是女皇捧在手心的宝,若她出了任何事,别说你了,只怕整个楚国都会被女皇夷为平地。” 夜凌旭说的话不假,小宝儿在淡心心中的地位的确非一般人可比。而且,齐国本就是五国中的大国,兵强马壮,只要淡心一声令下,就算没有卫国合作,她也能一举拿下楚国。 楚皇听了夜凌旭的话,只觉得心中发慌,当初只想着将小公主弄到楚国作为人质,却全然忘了,任何事都是双面性,有利便有弊。 深呼吸,忽然哈哈大笑道:“卫皇误会了,小公主到了我楚皇哪里是当什么人质呀,分明是做皇妃的嘛。九皇子以前是傻了一些,不过现在也知道她都是装的了,这不挺好的吗?”说完瞥了九皇子一眼:“老九,你说对不对?” 九皇子压根就不想搭理楚皇,可是现在保下楚国要紧,否则没了楚国,他上哪里去做皇帝去? “嗯,我会好好对待小公主,好生将她抚养长大,等她长大成人,我一定不会辜负她的。” “可惜已经晚了。”夜凌旭耸耸肩,施施然走到两父子面前:“你们一个心怀不轨,一个意图谋害,女皇怎么放心将小公主交到你们手中,不瞒二位,女皇已经调兵遣将,准备开战了。” “别,别呀!”楚皇惊慌失措的看着夜凌旭,辽楚燕三国虽表明了要一起合作,可是还有很多事宜还没谈妥,若是现在齐国出兵攻打他楚国,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辽国和燕国会是什么态度。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要保证女皇不生气,将派出的兵马收回去。 眼珠一转,要谋杀小公主的是九皇子,只要把九皇子交出去,女皇应该就不会生气了。“来人!”楚皇怒吼道:“九皇子欺君犯上,意图谋害辽国小公主破坏几国关系,现在就将其抓起来,关入天牢等待提审!” “父皇!”九皇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楚皇,只觉得非常好笑,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儿子吗,结果一转眼,呵呵呵呵。 夜凌旭见楚皇如此不顾父子之情,心中只想冷笑,跟嘉禾帝一个模样,这样的人,真的不配为人父母。 想到这里,夜凌旭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将计划悄然改变。大步走上前:“楚皇,依我看,如果你想要跟女皇赔罪,最好的办法不是让九皇子进天牢。” “那是什么?”楚皇急忙问道。 夜凌旭双眸一沉:“如果你想要得到女皇的原谅,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九皇子交给女皇处理。就是不知道,楚皇您是否愿意?” “这……”楚皇闻言稍有迟疑,就像他说的,不管怎么说,九皇子都是他的亲生儿子,如此狠心将儿子绑起来交给别人,那可是大义灭亲呀! “夜凌旭,你到底和那个女人打的什么目的?”九皇子见夜凌旭一开始是要揭穿自己,可是在揭穿自己后,又主动跟楚皇要他,心中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面对九皇子的质问,夜凌旭只是沉默以对,有些计划,就连当事人也不能知道,也没有权利知道。 然而夜凌旭却丝毫没将九皇子的咆哮放在眼中,看见他愤怒的表情,夜凌旭却一点都不在乎,只是看着楚皇道:“您可要想清楚了,机会只有一次,小公主一会儿就要进宫了,楚皇您觉得呢?” “只要女皇不生气,什么都好商量。”楚皇闻言,立即二话不说答应了夜凌旭的要求。 九皇子被侍卫控制着,真是有苦难言,只能被夜凌旭牵着鼻子走。 出了宫,九皇子才愤然道:“你说吧,你和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打算,想对我做些什么?” “说话别这么难听。”夜凌旭一掌狠狠拍在九皇子的后背,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就连你父皇都要对淡心礼让三分,你居然敢称呼她为那个女人?”夜凌旭咬牙看着九皇子,任何人,胆敢对淡心不敬的,都必须得到相应的惩罚! 咳咳!九皇子武功不弱,可是现在手脚被束缚,只能眼睁睁的接下夜凌旭这一掌,“你在报复我?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你为何如此在乎?” “不仅是我,天下所有人都在乎她。”夜凌旭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直接回答九皇子的问题。 呵呵,九皇子明显不相信夜凌旭的鬼话,“你都叫她淡心了,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和她之间没关系这种鬼话吗?” “信不信随你,事实就是这样。”九皇子冷笑之后,忽然吹响口哨。 “你在找帮手。”夜凌旭很肯定的道。 九皇子双手被绑在身后,眼神却依旧不屑,“找帮手又如何,刚才你也一样找了我父皇帮忙呀。” 很快,九皇子的大批属下便出现在了四周,夜凌旭粗略一扫,足足有一两百人,看来九皇子的韬光养晦,还算是不错。 “好,今日我放你走,可是你要记住了, 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 九皇子当然不会这么以为,在属下的帮助下解开绳索后,狠狠将绑了自己双手的麻绳丢在地上,“夜凌旭我告诉你,这样假惺惺的施舍我不需要。再说了,今天是你自己要救我,又不是我求你救的。”九皇子说完,抬脚狠狠朝边上的属下踹去,“刚才你们都去了何处,说!” “属下等人就在暗处,随时等待主子您的吩咐。”属下惶恐道。 九皇子闻言更加震怒:“我差点就要被我父皇杀了,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苦培养多年的属下,竟是这样的傻。 夜凌旭在旁边听得忍不住嗤笑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说得还真是有道理。你父皇不管你的死活,你不在乎你属下的死活,真不愧是父子。” 说完,身形一闪,“记得,今日你能活下来全是托我的福,来日若我有任何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必须义不容辞。” “凭什么?”九皇子自然是不肯的。 “凭青儿是女皇的人,你有任何风吹草动,女皇知道,青儿自然也知道。你若如此忘恩负义,想来青儿知道了也好,至少不会再对你怀有愧疚。” “青儿觉得愧疚于我?”九皇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夜凌旭,夜凌旭却只是冷笑一声,而后转身离开。 第396章晦暗不明 皇宫门口,一辆平凡无奇的马车默默守在一旁已经一整天。 “消息确定是今天呀,小宝儿怎么还没出现?”青儿一眼又一眼,着急的看着远处的方向,按理说小宝儿的马车该是到了才对呀。 淡心透过帘幕瞥了一眼外面的景色,人来人往,却惟独没有自己最想看到的身影。心中虽着急,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不用担心,迟早会来的。” “可是……”青儿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了接送队伍远远而来,眼前一亮,抓着淡心的手激动道:“来了来了,宝儿到了。” 虽然辽王毫无人性将宝儿许配了九皇子做童养媳,但不得不说,他心中小宝儿的位置还是相当重要的。 随着青儿的声音,淡心侧目望去,只见前头的护送队伍就足足有几百士兵,一辆小小的马车被保护在中间。 “宝儿。”看到此,淡心之前的假装平静彻底消失,紧张的看着那辆马车,“舟车劳顿,也不知道宝儿那么小,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了。” “奴婢让人打听过了,小宝儿除了天气凉的那几天受了风寒,其他的都还好。”青儿轻声回道。 “哪里好?”没想到一句话却让淡心激动起来,“她感冒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之前没说?小孩子风寒最危险了,稍不留意便会要了性命!” 青儿被说得哑口无言,手足无措的看着淡心,“随行大夫很快就将小宝儿治好了,我以为没有什么大事,所以就没告诉您。” 这也不是青儿的错,淡心轻叹一声,“罢了,没事就好。以后你为人父母了呀,就会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刚才的话你别往心上去。” “嗯嗯。”青儿点头,想起为人父母这四个字,忽然就想到了九皇子。 他母妃早逝,父皇又不宠爱,这么多年他没有得到过一丁点父母的宠爱,他,可能重来不知什么是疼爱吧。 见青儿情绪不高,淡心只以为是刚才的训斥让她不开心了,低声道:“好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有,奴婢只是在想,小宝儿已经到了,夜凌旭呢,他不来我们的计划怎么开始?” 经青儿这么一提醒,淡心也回过神来,“是呀,夜凌旭他怎么还不到?”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夜凌旭便骑着高头大马从另一边飞奔而来。 几人汇合的第一句话,不是如何进行计划,夜凌旭丢下一句:“计划有变,进宫再说。”便匆忙朝着宝儿的护送队伍而去。 “计划有变?”淡心眉头紧促看着离开的夜凌旭,什么时候改变的计划,她为何不知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应该是有更好的计划了,女皇,我们听他的吧?”青儿低声道,今天夜凌旭在九皇子那里救下了她,她终于开始明白,女皇心中为何一直放不下夜凌旭了。 淡心虽然对夜凌旭随便改变计划心中不悦,但始终内心还是相信他的。沉思片刻,点头:“好,就依他所言,进宫再说,你去让我们的人马准备好随时待命,到时候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即把小宝儿给我抢过来。任何胆敢阻拦的人,杀无赦!” “是!”青儿颔首领命。 楚国 淡心才下马车,一行人竟浩浩荡荡而来。“女皇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我楚国失礼。” 定睛一看,居然是楚皇亲自前来迎接,淡心一开始只觉得好笑,后来渐渐觉出不对劲,“楚皇来迎接朕,宝儿呢?她可是你楚国的九皇妃,莫不是因为她年幼懵懂,就如此糊弄?” “这……”楚皇哑然无言,一心只想着拍女皇马屁,却忘了比起她自己,她更在乎的是养女辽国公主的事情。正焦头烂额不知道如此应对,却听一个沉稳声音在背后响起:“女皇不必着急,我已经派可信之人去迎接小公主了。” 听夜凌旭这么一说,淡心这才放心下来,淡淡的看了楚皇一眼,“这还差不多。” 呼……被淡心看一眼,楚皇只觉得头皮发麻,明明同是皇上,为何他这个楚皇就做得如此低声下气呢? 放松的同时,不忘朝夜凌旭投去感激的眼神,多亏了他,否则刚才他真的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楚皇不是要宴请朕吗,走吧。”淡心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宝儿,因此还没等楚皇开口,淡心便已经开口要求道。 “是是是。”楚皇点头应下,指了左手边的方向,“女皇这边请……” 淡心迈步向前,才走了没几步,忽然间一人急匆匆而来,“皇上,皇上!不好了!” “这里三个皇上,不知道你口中的皇上是何人?”淡心挑眉问道。 太监惶恐的看着眼前三位皇上,传闻女皇极美,今日却带了一个如鬼魅般的面具,看不清容貌的她更添几分神秘感。 不过单丛面具透出的眼神,已经足以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吓破胆了。 而她身边的卫皇夜凌旭,竟微微落后女皇半步,要知道当初夜凌旭可是战场上人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却甘愿臣服女皇的石榴裙下…… 再看看自己家的皇上,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实在让人觉得丢份。同样是皇上,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虽然心中很不情愿,但小太监还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最没帝王气质的楚皇,“楚,楚皇,大事不好了。” “朕好得很!”楚皇不悦道。 见楚皇如此暴躁,淡心嗤笑一声,“奴才说错了话,若当主子的要跟他们计较,他们一百条命都没有。”说完含笑看着说话的太监,“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来不及了,有人将辽国小公主劫走了!” 太监的话音刚落,淡心立即睁大双眸:“你再说一遍!” “辽国,小公主被人劫走了。”刚才小太监还觉得淡心很好说话,可是此刻,阳光下她泛着冷光的眼神和她的鬼魅面具相结合,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哪个宫门?”小太监的话音刚落,淡心已经急忙开口问道。 “南门。” “走。”得到了确切的方向之后,淡心再也顾不得什么,带着青儿大步朝南宫门而去。 楚皇见状双腿发软,小公主不见了,这,这不是要他的命吗?这下女皇怎么可能原谅他? “走吧,现在不过去,等会儿女皇追究起来,说不定就认定这件事是楚皇您的安排了。”夜凌旭沉声道。 楚皇闻言,忙不迭是的点点头:“对对对,现在立刻赶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众人赶到南宫门口的时候,只见护送小宝儿的侍卫被打得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精致的马车早已被劫匪劈了个粉身碎骨。 “宝儿,小宝儿?”淡心慌了神,在宫门口不顾一切的大声呼唤着。 可是四周侍卫一片静寂无声,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回应。 夜凌旭和楚皇随后赶到,瞥见现在鸦雀无声的状态,两人对视一眼,深呼吸,这是啥状况? “来人!”淡心一声令下,从四面八方忽然出现上百人,“属下参见女皇!”齐刷刷的参拜声在空阔的上空响起。 楚皇吓了一跳,这些人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出现的?若是淡心女皇有心要他的命,恐怕光凭这些人,已经足够让他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楚皇愈发觉得后怕起来,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幸好,还在。 “都去给我找,找不到自己知道该怎样。”淡心瞥了一眼众侍卫,斜眸一扫,朝众人投去不寒而栗的目光。 众侍卫抱拳点头,“属下明白,找不到,自剜双目!” 呼!侍卫此言一出,楚皇吓得连连往后退去。自剜双目,这,这处罚也太过于阴狠了吧。他还以为自己就算狠毒的,没想到女皇狠毒起来,可比他厉害多了。 艰难的咽咽口水,“女皇别动怒,朕这立刻就派人去找,一定将小公主找回。” “若是找不回呢?”淡心冷笑一声,“莫不成楚皇要拿命来换?” “拿命换?”楚皇吓得连连退后几步,幸好在夜凌旭的搀扶下,才免于一难,没有出糗摔倒在地。 淡心见状,眼神变得愈发厌恶起来。 最后,还是夜凌旭出面打了圆场,才免于两国交恶。 “这么吓他,他会被吓死的。”出了楚宫,夜凌旭见淡心脸色阴郁,轻声开口安慰道。 “宝儿在哪里?”没想到淡心却忽然如此一问。 夜凌旭目不转睛的看着淡心,“你怎么知道,宝儿是我劫走了?说不定是别人呢?” “对,不是你,是九皇子。现在也没其他人,你可以告诉我,你和九皇子之间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了吧?”淡心侧目,清莹眸子晦暗不明的看着夜凌旭,“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夜凌旭没想到淡心会这么看待自己,心中一凉,“你知道的,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目的可言,如果真的要说目的,希望你过得开心是目的吗?” 夜凌旭抬眸,一双黑漆眼眸对上淡心的视线,“你想要小宝儿,我便替你将她抢回。你想要青儿平安,我便亲自去救,只要你想要,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满足你。” 淡心闻言眼眸低垂:“可是你知道,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第397章生出嫌隙 夜凌旭闻言,眼眸深邃的看着淡心,直到马车经过一处斜坡,在惯性作用下两人差点摔倒时,夜凌旭才一把抓住淡心的手臂,“小心。” “你会叫我小心,自己怎么不知道当心呢?”淡心看着夜凌旭因为要保护自己而从位置上跌下来的模样,好笑的同时又不禁觉得温暖,有这样一个人时刻保护着自己,真好。 可是一想起他改变计划,和阴险毒辣的九皇子合作,淡心便气不打一处来。 见他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又冷冷的开口,“你不是不知道九皇子的品行,他装疯卖傻二十多年有余,从未被人发现过,你以为他跟以前的夜辰朔,或者夜临风一样吗?” 淡心摇头,深呼吸,“他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心狠手辣,不容易对付。” “正是因为不容易对付,所以我才要出面,由我去对付他,总比你亲自去的好。”夜凌旭打断淡心的话,“男人对男人,胜算还是有一些的。” “你是担心我不够狠心吗?”淡心挑眉,若要说到狠心,只要被人敢伤害她在乎的人,她可以做任何残忍之事,只要别人伤害了她和她在乎的人。 夜凌旭闻言,想到刚才淡心的属下那句:自剜双目,不由得不寒而栗,“淡心,你变了。” “是个人都会改变,更何况我身处在这样一个位置之上。你也看到了,我爹爹年事已高,苏卿阳和小昕在一起后根本不管朝事,除了我,齐国上下还有任何人能挑起这个担子?”淡心说完,紧抿唇瓣,他以为她愿意变成今天这样? 这一切她都是被动的,可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任何事都由不得她了。怎样发展,似乎上天已经安排妥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顾全大局的情况下,尽量让自己身边的人都活得更自由自在。 马车缓缓在目的地停下,夜凌旭先跳下马车,随后伸手将淡心从马车上接下来,转头,瞥见抱着小宝儿的九皇子,“办事效率不错,不过你父皇可以为你还在我的手上,自己行事小心些,别被任何人发现了。” “当然。”九皇子冷笑着回应,瞥见夜凌旭身后的女子,眼眸微眯,“这位,莫不是淡心女皇?” 九皇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淡心,眼神放肆丝毫不加掩饰,只见淡心一声华美郑重的裙裾,浅绿色的烟纱用金丝绣满惑人的不具名祥纹,繁复精致,使得原本素朴的布料也因此变得锦绣非常。 在九皇子注目观察淡心的同时,淡心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位九皇子,一件样式简单的锦袍,衣襟、袖口、腰间、下摆绣着墨黑麟文,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繁复的纹饰。若不是那衣料在阳光下闪着隐隐光芒,淡心几乎就要以为这是一件普通袍子了。 怪不得这二十多年九皇子从未被人发现过,原来他竟是一个如此低调之人。 只是一想到曾经听说过有关于九皇子的那些事迹,淡心就对此人毫无好感。 “听闻九皇子喜人血沐浴,不知是真是假?”淡心突兀的开口,虽然有失礼仪,但如果要和九皇子合作,这些事情她必须提前弄清楚。 九皇子低眉一笑,只道了一句:“传言不可信也。” “传言不可信。”淡心呢喃着九皇子的这句话,嗤笑一声点点头,“这句话说得真不错,传闻九皇子还是一个傻子呢,结果今日一看,不仅不傻,倒是耳聪目明呀。” 淡心此话刚落,九皇子脸色愈发难看,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别人说他傻子。被人说了二十多年了,他非但没有习惯,反而是更加的厌恶这两个字。此时见淡心不仅说了,而且还以一副戏谑口吻,九皇子更是受不了。 “女皇若有心合作,何必处处给我难堪?”九皇子说着,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怀中熟睡的小宝儿竟一下子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你!”淡心心疼的看着哭泣的孩子,和她分开的每个日子,淡心都是数着时间过的。到今日算来,小宝儿已经离开她整整十一个月二十三日,再过几日,就整整一年了…… 九皇子得意一笑,看着淡心整张脸唯一露出的眼眸中对这个孩子的担忧,当下更觉得自己抓到了淡心的把柄。紧紧的将孩子抱在怀中,“看来这个筹码,是对了。” “你胆敢将她当成筹码!”淡心闻言双眸迸发着无限杀意,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九皇子瞬间被无数高手给团团围住。 九皇子急忙侧目,瞥见围住自己的上百人,人人都是黑衣铁甲,银色面具,整齐统一,有种莫名的肃静之感。再看一眼自己的人,早就被这些黑衣铁甲给解决了,谁胜谁负,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片刻功夫,九皇子便态度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改变,朝着淡心莞尔一笑,“不过一句玩笑,女皇何必如此动怒?”说完小心翼翼的将黑衣铁甲的剑挪开一些,“刀剑无眼,伤了我是没关系,可是伤了小公主那可就不好了。” 淡心一个眼神,黑衣铁甲再次撤下,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快如闪电。 同时学武之人,九皇子自问武功也不弱,可是在这些人面前,九皇子只觉得自己如鸡蛋一般弱爆了。他连这些人何时出现何时消失都没感觉,更别提人家的气息了,根本感觉不到。 习武到这般境地的,世间少有。而淡心女皇这里,竟一下子能召唤出上百名这样的高手,九皇子暗暗在心中呼了一口气,还好,刚才他没对小公主怎样,否则现在他只怕连尸骨都留不下。 “把小宝儿给我。”淡心沉声道,“或者你想死无葬身之地?” 九皇子连忙摇头,“世界这么大,我还没看够呢。”说完抱着小宝儿走上前,“尊敬的女皇陛下,您的孩子。” 淡心淡漠的瞥了他一样,对他这样油嘴滑舌的人实在喜欢不起来,更何况他不仅油嘴滑舌,还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从他手中将小宝儿小心翼翼的接过,看着已经长大许多的小宝儿,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出一个弧度。 “走吧。”夜凌旭见状,上前唤了淡心一声,如果按照他的计划,将小宝儿成功劫回后,一行人便立刻离开楚国。 可是淡心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夜凌旭说走之后,淡心非但没动,反而朝九皇子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跟九皇子说了什么,夜凌旭只见九皇子眼眸越来越亮,似乎天上掉了什么馅饼一般。 “你和九皇子说什么了,他怎么用那副表情看着你?”上马车的时候,夜凌旭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就是不开心她跟别人有秘密,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哼!淡心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你突然改变计划不是也没有告诉我,现在我和九皇子说了什么,同样不告诉你。”说完看着怀中的小宝儿,“我的宝儿,长大了不少,也胖了不少,在辽国开心吗?” 快两岁的孩子,已经能够说话了,听见淡心的话,在淡心的帮助下站在她的腿上,吧唧一口亲在她的面具上。“娘亲……” 淡心闻言一怔,没想到时隔一年了,孩子居然还记得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宝儿,你刚才叫我什么?” “娘亲。”小宝儿咯咯一笑,又开口呼唤了一声。 淡心闻言,顿时觉得自己此刻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对着怀中的小宝儿又哭又笑道:“娘亲,对,我是你娘亲,你是我的孩子,一辈子都是。” 见淡心如此欢喜,夜凌旭心中也很开心,只是,她抱着小宝儿爱不释手的模样看得他愈发觉得心酸,如果当初的那个孩子还在,那该有多好…… 回到临时买下的宅子,青儿见淡心将小宝儿接回,兴高采烈的迎上去,“小宝儿都长这么大了,好快呀?” “对呀,我也觉得好快。”虽然孩子变化很大,可淡心还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只用看那双眼睛,什么都明白了。 “一年了吧?”青儿激动道,“女皇,快给我抱抱小宝儿。” 小宝儿从淡心怀中来到青儿怀中,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甜甜道:“姨姨。” “没错,她是你的青儿姨姨。”淡心惊讶于这个孩子竟然这么聪明的同时,也开始担心,这一年她在辽国,会不会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幸好接下来的几天,小宝儿没有一点异常,乖巧懂事有礼貌,完全跟她的爹娘,夜临风和毓秀是不同的人。 “因为她打从生下来就是你在照顾,有时候孩子的爹娘是谁很重要,但培养她的人,更重要。”夜凌旭看出淡心的疑惑,轻声解释道。 小宝儿正在熟睡中,两人的说话声都是极其的低,“我知道,可是难免有点担心,毕竟毓秀和夜临风的死,都间接跟你我有关。”虽不是两人亲手所为,可是也差不多了。 夜凌旭闻言,沉思想了片刻,“孩子现在还太小,等日后再慢慢跟她说这些事吧,上一辈的恩怨若是解释不清,只怕小宝儿长大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会跟你有嫌隙。” “我明白。”淡心点头,这也正是她担心的地方,可若是就这样贸然告诉孩子,孩子能不能接受呢? 第398章战场上见 “走吧,小宝儿也救出来了,现在可以离开楚国了?”夜凌旭瞥见淡心抱着小宝儿爱不释手的模样,心中吃味的同时,还是惦记着正经事。 淡心闻言,却是眉头紧皱,“还不能走,还有一件事没做完。” “什么事?”夜凌旭抬眸看向淡心,“是再生之花的事情吗,如果是这件事,我可以做主,不用去摘了,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那个东西。” “可是已经晚了。”淡心轻声道,“你能和九皇子做交易,我同样可以,而且我许诺给他的东西,是你所不能给的。”淡心挑眉看着夜凌旭,美目中带着丝丝挑衅。 夜凌旭见状,双眸微沉,“是你自己跟我说,九皇子不是一个可信的人,为何你现在又要同他合作?” “他的确不是一个可信的合作伙伴,可是他却是一个能利用的棋子。”淡心扬唇莞尔一笑,“九皇子的夺位之心你我皆知,我至少稍稍许诺他一些东西,他便立刻上了当。” “你许诺了他楚国的皇位?”夜凌旭眉头紧蹙,不敢置信的看着淡心。 小宝儿玩累了,在淡心怀中睡着了,淡心将她交给青儿抱下去歇息,才转身看着夜凌旭,“我为何要许诺他楚国的皇位?那个位置不是我的,我许诺不了。” “那你许诺了他什么?”夜凌旭紧张的问道。 “许诺我能给的东西。” “比如?” 淡心眼眸一转,“比如我能帮他将楚皇从皇位之上拉下来?”淡心耸耸肩,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侧目看向夜凌旭,“你要吗?” 夜凌旭摇头,“为什么要帮他?” “不是帮他,只是恰好楚皇该死,任何利用小宝儿的人,都该死。”淡心眼眸深邃,“还有辽王,小宝儿身为他的外孙女,他居然如此狠心,更该死。质质?她起了谋杀小宝儿的心,也要受到惩罚……” 淡心一一数过去,所有伤害小宝儿的人,她都让他们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夜凌旭见状,明了的点点头,“好吧,如果你是为了报仇,我可以帮你。但如果你是为了再生之花,完全没必要。” “有没有必要我说了才算。”淡心将茶杯放下,“这茶才第二道吧,有些苦了。” 夜凌旭撇撇嘴,“这都被你喝出来了,好吧,是下人偷懒,我一直没说,没想到她们愈发的懒惰。”夜凌旭停顿片刻,“想来也是时候,好好管教管教了。” “该管教的时候就要好好管教。”淡心垂眸,将所有的茶水全部倒掉。 夜凌旭眼眸微眯,面上闪过一丝肃静,“我明白了。” 两日之后,再生之花的花期只剩下最后三日,淡心如约来到楚宫之中。 晚风阵阵,一轮半弦月高高的挂在上空,漆黑夜幕中,宫人井然有序的点亮宫灯,准备迎接着贵客的到来。 楚皇的逍遥殿,装潢华贵,摆设铺张,金漆粉饰过的宫殿,在黑暗中愈发显得华贵不可一世。 往日这个时候,楚皇早就去质质那里逍遥去了,可是今夜,因为淡心女皇即将到来,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迎接女皇的到来。 质质和皇后分别坐在楚皇的左右手,质质忧着一张脸坐在贵妃椅上,涂满了蔻丹的尖锐指甲不安的敲击着椅子扶手,如玫瑰般柔软的唇瓣此刻也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双眸更是一直注视着殿门口。 夜凌旭,他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呢? 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种不安之感,左眼皮一直狂跳,不安之感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上涨着…… “你去看看,卫皇他到了哪里?”趁楚皇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招来可信的侍婢低声吩咐道。 “爱妃的人这是要去何处?”没想到楚皇却忽然转头,对着质质一阵冷笑,“莫不是知道卫皇要来了,所以爱妃等不及了?” “她不是卫皇曾经的皇后嘛,这般翘首以待,是不是在等老情人呀?”皇后在一旁讽刺道。 楚皇听了,眼眸一下子暗沉下去,咬牙切齿的看着质质身旁的侍婢,“说,贵妃刚才让你去做什么?” “贵妃让奴婢去拿一件披风。”侍婢惶恐跪下,反应灵敏的找了一个借口。 闻言,楚皇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如此,朕冤枉爱妃了。” 皇后却眼尖的看到质质贵妃椅的椅子后面和她的背部之间竟然有一件披风,眼眸一转,“贵妃的披风不是在椅子上吗,怎么,是本宫看花了眼?”说完从座位上走出,伸出纤细手指将质质身后的披风从她的背部和椅子之间,将披风硬生生的抽了出来,“这不是披风,是什么?” 质质脸色唰的一下子惨白。 楚皇见状,怒气腾腾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婢,沉声道:“朕再问你一遍,刚才贵妃叫你去做什么?” “贵妃让奴婢去看看卫皇到何处了,求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有意说谎的。”侍婢连忙说出实话,只求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质质闻言倒吸一口气,没想到这该死的侍婢竟然会出卖自己。 “贵妃,你,给朕滚……” 楚皇的话才说到一半,却见殿门口一道纤细身影缓步踏入。 淡心今日同样带着鬼魅面具,才踏进殿门,便听闻周遭传来一阵惊呼之声。 “恩?”淡心一个侧目,殿中所有人纷纷闭上嘴巴。 质质抬眸,正好对上淡心的双目,瞥见她眼中的一闪而过的不屑,头垂得更低了。如今,淡心是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而她,只是一个楚国贵妃,随时随地受限于人不说,还要以色侍人,真的是…… 想到此,质质心中愈发不平衡,侧目,瞥见众人都起身迎接淡心的到来,她却不甘不愿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楚皇见状,连忙扯了质质一把,“没看见女皇到了吗,还不起来迎接?” “她曾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为何要参见她?”质质气不过,一把将楚皇的手甩开,“你自己好歹也是个皇上,为什么见了她要行礼?恩?” 楚皇闻言,感觉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正琢磨着要不要坐下,淡心一个眼神,身后忽然涌出大批黑衣铁甲。 “楚皇不介意我带一点人马吧,毕竟不在自己的地盘,很没安全感。”淡心挑眉,勾唇一笑。 楚皇瞬间站得笔直,“不介意不介意,相当的欢迎,只要您愿意,带多少人马都没问题。”就算他说有问题又有什么用呢,这些黑衣铁甲来无影去无踪,他能管得住? 开场的风波过后,淡心和夜凌旭在侍卫的指引下一一入座,位置安排得极为巧妙,她一抬头,正好就能对上质质的仇恨的双眸。 “女皇的风华早有耳闻,今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淡心才落座,皇后便笑盈盈的开了口。 淡心闻言低头浅笑,“楚后客气了,我这般戴着面具,楚后也能看得见我的容貌?” “额……”楚后闻言,顿觉颜面扫地,本以为女皇不喜质质,理所应当就是站在她这边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位女皇谁的面子也不给呀。 尴尬一笑,想要喝酒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想到激动之下,竟然失手将酒杯打翻,里面的酒水顷刻间全部洒在裙子上。 皇后见状,更觉尴尬。 一旁的质质却是乐出了声,“皇后这是激动什么,女皇居然有些许风姿,但也没到丢了魂魄的地步吧?”一句话,将淡心和皇后都讽刺进去了。 夜凌旭正要开口,坐在他身侧的淡心却按住了他的手,不怒反笑,“这是楚国贵妃呢,楚皇真是好福气,找了一个这么年轻貌美的贵妃。只是朕怎么觉得……这贵妃有些面熟呀?” “女皇何必装糊涂,以前本宫曾是您的姐姐,你忘了?”质质反击道。 “噢!”淡心恍然大悟,侧目看着夜凌旭,“这是不是被你休掉的皇后,哎哟,时间太久了,我居然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楚后见女皇又站在自己这一边了,掩面一笑,附和道:“女皇不必多想,这长相一般的人啊,的确不必放在心上。” 淡心赞同的点点头,“说得也是,没关系的人不必放在心上,可是若和朕有关系的人,朕可不能不放在心上。”说完眼眸一转,瞥向上座的楚皇,“不知道小公主可有下落了,朕出来多日,朝中众臣可都担忧得很。说三日之内,若朕没有启程,只怕楚国离大军压境,可就不远了……” 淡心此言一出,楚皇立即紧张道:“朕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女皇莫着急。” “朕不着急,可是朕的子民着急。国不可一日无君,朕只能给你三日时间,若三日内没有找到小公主,呵呵,战场上见吧。”淡心说完,拂袖起身。 楚皇见淡心要走,不顾一切的追上前,“女皇,您再给一点时间可好,楚国地势宽阔,只怕三日时间不太够……” “地势宽阔,有齐国宽阔还是卫国宽阔?”淡心一边往前走一边冷声道。 楚皇摇头,“没有,不过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还是有些困难的,女皇您看,再给一点时间可好?” 淡心眼珠一转,停下脚步,“既然楚皇如此诚恳,朕也不能不给楚皇一个表现的机会。朕初到楚国,多有不适,这脸上呀,竟然长了一些小红点。瞧了无数大夫了也不见好,听闻楚国皇室有一好宝贝,可医白骨治死人,可是真的?” 楚皇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是真的。” “那太好了,楚皇可否送给朕呢,朕想早日将这脸上可恶的红点去除。”淡心眼眸一亮,等的就是楚皇这句话。 第399章黄昏将至 楚国的再生之花,可是从开国时期就传下来的宝贝,多少年来,楚国皇室之人除非面临生死关头,否则绝不敢妄动。 没想到此刻,女皇竟然因为脸上的几个小红点,就想要他楚国的宝贝。 楚皇犹豫许久,还是觉得不行,“不瞒女皇说,这再生之花是我楚国的镇国之宝,可不能随意送人呀。” “噢,朕是随意的人……”淡心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侧目看向身后的黑衣铁甲,“朕是随便的人,你们也随便一些吧,这大殿之上的,随便你们想怎样就怎样。” “不要!”楚皇失声尖叫道。 黑衣铁甲闻言,二话不说拔剑上前,乒乒乓乓将整个大殿上的摆设全部扫在地上。 无数名贵的瓷器玉器珠宝等等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些黑衣铁甲的手中化为虚无。 楚国的侍卫不是没有想要阻拦,可是他们才稍有靠近,便被黑衣铁甲一掌震开老远,枪打出头鸟之后,便再无人敢上前了。楚皇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淡心的黑衣铁甲将自己平时视作珍宝的东西一扫而空。 “朕,朕头晕……”楚皇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东西完了,接下来就是人了,人你们也能随便处置。”可是淡心接下来的话,却让楚皇连晕倒都不敢了,惶恐跑到淡心的身侧,着急道:“女皇别生气,朕给,朕什么都给!” 淡心闻言浅笑,“既如此,朕就不客气了。”勾勾手指,立刻有黑衣铁甲上前,淡心沉声道:“跟着楚皇去取,确保花是刚摘下来的。” “是!”黑衣铁甲震耳欲聋的声音穿破大殿。 楚皇就这样被强迫着,在黑衣铁甲的监视下来到种植再生之花的宝地,正要开锁,却猛地一震:“这锁是怎么回事?” 黑衣铁甲凑上前一看,锁头居然已经被横刀劈开,对视一眼,立即做出分工。几人留下监看楚皇,几人前去通报淡心女皇。 淡心得到消息,匆忙赶到一看,果真锁头已经被破坏,“花呢?”淡心不关心这个,她关心的只是里面的再生之花。 “不见了……”楚皇见淡心震怒,弱弱的回道。 淡心闻言只觉得双眸发黑,再生之花不见了,那夜凌旭该怎么办才好?“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人知道再生之花在这里?”淡心侧目怒视着楚皇。 楚皇想了片刻,“朕只告诉过三皇子一人,只要他告诉了其他谁人,那朕真的不知道了。” “三皇子?”淡心咬牙,听闻三皇子是楚后所出,破得楚皇宠爱,可惜是一个喜好声色之人,想来被别人下套套出了消息也不一定。 套消息?想到这里,淡心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人竟是九皇子那厮。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淡心再也不想做多的停留,直接转身,“去九皇殿,快!” 而此时,九皇子看着手中的再生之花,阴冷一笑,“那个女人想跟我斗,还嫩得很。”早在淡心提起要和他合作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小宝儿明明已经夺回来了,为什么还要继续逗留楚国? 两天内,他重金聘请了一名武林顶尖高手,虽不能近淡心的身,但偷听一些对话还是可以的。这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知道女皇的目的除了宝儿之外,竟然还有他楚国的再生之花。 得到这个消息后,九皇子立即想到了皇后之子三皇子,他平时那么受楚皇宠爱,一定知道再生之花的消息。 当夜他就送了三名美女去给三皇子,美女在怀,三皇子很快就将再生之花的消息告诉了九皇子。 “没用的废物,枉费父皇那么信任你。”九皇子拎着再生之花一路狂奔,还不忘狠狠的嘲讽三皇子。 还在美人怀中的三皇子忽然打了一个喷嚏,这几日消耗过度,导致他整日躺在床榻之上不能动弹。一个喷嚏就足以让他浑身酸疼…… 只是片刻后,看到身后追来的黑衣铁甲,九皇子双眸大睁,没想到淡心的人竟这么快就追了上来。紧张的同时,不忘加快速度超前面飞奔而去。 “追!”黑衣铁甲按照淡心的吩咐一路追上前,总算是在半路追上了九皇子,想到女皇的吩咐,黑衣铁甲更加的迅速了。如果追不到九皇子,拿不到再生之花女皇肯定会对他们失望透顶。 他们承受了女皇那么多的恩惠和照顾,绝对不能让女皇失望。 眼看着就要追上九皇子,却不知道从何处出现一个高手,扬起长刀,直接将前来的黑衣铁甲给生生拦住了。 “你是何人,竟然阻拦我们?”黑衣铁甲看着忽然出现的高手,虽然他一人不足为惧,可是现在他们有要紧事在身,没工夫和此人纠缠。 “九皇子,你先走,我断后。”高手却屹立不动,转眸朝九皇子道了一句之后,扬起大刀冲着黑衣铁卫冲去。 黑衣铁卫追上前的有三十几人,只留下两人对付九皇子请来的高手,其他人正欲追上前,没想到九皇子请来的高手却忽然从怀中丢出一样东西。 “毒气弹。”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所有黑衣铁甲纷纷掩住鼻息。只是等他们回过神来发现只是普通的烟雾弹时,九皇子早已逃之夭夭。 “对不起女皇陛下,我们办事不利,还请女皇处罚。”回到楚宫,淡心还在楚皇的宫殿没有离去,听见黑衣铁甲的回复,淡心震怒道:“去,把整个皇宫给朕翻过来,也要找到三皇子,问清楚,他到底将消息告诉了何人!” 一听淡心要动自己的宝贝儿子,皇后着急道:“女皇息怒,这件事一定不是三皇子说漏嘴的,说不定还有别人知道呢?”皇后说着,侧目看向楚皇,“皇上您说对不对,你前些日子不是告诉臣妾,这消息除了三皇子之外,您还告诉了质质贵妃吗?” 皇后是将趁机将质质拖下水,皇上若是真的将这天大的消息告诉了质质,皇后还不闹翻了天? 不过,淡心也正好借此机会,给质质一点颜色悄悄。 挥挥手,立即有黑衣铁甲上前将质质绑了,押着她跪倒淡心面前。“楚皇告诉过你,再生之花的秘密?” “没有,真的没有。”质质惶恐得直摇头,侧目看着一旁的楚皇,“皇上,您替臣妾说句话呀,臣妾真的不知道这个消息。”质质声嘶力竭的抓着楚皇的龙袍一角,希望他能给自己做主。 楚皇垂眸看着地上哭得一脸委屈的女子,虽容貌不错,可到底已经是落败之花了。再看看皇后,保养得体,而且还为自己孕育了最疼爱的三皇子,选哪一边,太清楚不过了。 “朕真的有跟你说过,爱妃何必不承认,将罪名推到三皇子的身上呢?”楚皇也担心三皇子会因此被女皇加害,因此心思一转,便顺着皇后的话,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了质质身上。 质质双腿一软,连跪都跪不直了,几乎是要瘫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楚皇,“臣妾好歹也服侍过您,为什么这么狠心?” 楚皇蹲下身,在质质耳边轻声道:“因为和你比起来,三皇子对朕的意义更加重要。”他早有心思,皇位日后是传给三皇子的,若三皇子此时出事,让他将皇位传给谁人? “你!”质质咬牙切齿的看着楚皇,愤怒之下竟是扬天哈哈大笑,“怪不得世人说你冷血,我看你连冷血都不如,你简直是个畜生!” 楚皇闻言,起身,皱眉望着质质,“本来还想着给你留一丝情面,不过既然如此,也别怪朕了。看看你自己的身份,先是被卫皇休了,嫁给九皇子后又不守妇道,居然勾搭朕!” 楚皇话锋一转,将所有罪名都推到质质身上。 “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你早就馋涎我的美色,我怎么可能勾搭上你。”质质愤然起身,“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什么时候将再生之花的事情告诉过我,你就是为了保你的三皇子。也不看看你的三皇子是怎样的货色,跟你一丘之貉,贪色重利,有什么资格坐皇位?” 质质一口气将自己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说完,狠狠的瞪着楚皇,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高兴道:“怎样,说中你的心事了,没话反驳了?” “荒唐,简直荒唐!”楚皇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来来去去只有这一句,“真是荒唐!” “够了,朕要看的不是你们吵架!”淡心出声打断眼前这一出闹剧,面具下的眼眸扫过在场的众人,“本想着有再生之花还能给你们多一点时间,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淡心抬眸,“起驾,回齐国,大战在即,众人做好准备。” “女皇!女皇!”楚皇不住呼唤,可淡心却头也不回的朝殿外走去。 回到落脚的宅子,淡心独自一人坐在房间,望着窗外将落的黄昏,再生之花没了,夜凌旭怎么办? 如今的他,是不是跟这黄昏一样,即将落山? 大夫曾说过,找不到再生之花,夜凌旭命不久矣,本以为这次前来是万无一失,没想到…… 唉,淡心重重的叹息一声,垂眸看着窗外,“怎么才能阻止太阳落山?” 第400章你不要脸 “花开花落,潮涨潮退,太阳升起和落下都是世间万物正常的规律,无法改变。”夜凌旭忽然出现在窗前,昏暗的夕阳下,他逆光而来,如神灵降世。 淡心抬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可是我不喜欢落日,太凄凉。” 夜凌旭转身,抬头,仰望,夕阳下一直留着一抹残红。荧红的光笼罩着全身,映照着脸颊,周围绽放着异样的光芒。 “其实落日也很美。”夜凌旭轻声道:“月有阴晴圆月,人有悲欢离合,不论是怎样都是上天的安排,我们无力去改变的时候,便只能坦然接受。以最好的心态,享受最后的时光。” 前面的话淡心都还觉得赞同,直到听见夜凌旭最后的一句话,淡心猛地摇头,“我不喜欢悲欢离合,我也不喜欢残缺的东西,我就要一切都好好的,不行吗?” 夜凌旭沉吟片刻,摇头,“恐怕不是事事都能如你所愿的。” 淡心听后,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的,“真的不能如我所愿吗,再生之花我知道是谁拿走了,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没有了。”夜凌旭一脸沉重的摇摇头,大夫说过,再生之花药效奇特,但同时也很古怪。摘下来的七个时辰内若是不能入药,那便彻底无效了。 这一点,或许淡心还不知情吧。 犹豫片刻,夜凌旭见淡心仍然不死心的模样,终于说出实情,“现在距离再生之花摘下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我们只剩下四个时辰的时间,若是在这四个时辰里面没有找到将其入药,那花便毫无作用了。” 呼!淡心顿时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眸看着夜凌旭,“你在骗我对不对,怎么可能呢,大夫之前并没有说呀。” “因为他跟我说了,以为我会告诉你。”夜凌旭叹息一声,“是我没有早点告诉你,否则你也不至于千里迢迢来楚国了。” 淡心自从得知再生之花的药效只有七个时辰,而且目前已经过去了快一半之后,整个人都焉了,“就算它只有三个时辰,我我一样会来求药,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天总爱捉弄人?” 心乱成了一团麻,淡心无力的靠着窗户,不知道何去何从。 夜凌旭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也不好受,都是因为自己的病,才让她失魂落魄,都怪自己。正要开口安慰,淡心却噌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不行,现在时间还没到,我不能放弃。” “你还要做什么?”夜凌旭赶紧跑到门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淡心被他大力一扯,一个旋转跌入他的怀中,却不料用力过猛,撞到他的胸口,让他不住咳嗽。 淡心连忙给他拍背顺气,“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我若是不去找回那朵花,你还能活多久?”淡心激动道:“我不想有生之年,看见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先我而死!” 慕裴的死已经给了淡心很大打击,若是夜凌旭再先她离去,她该怎么办? “我不会死的,真的不会。”看见淡心眼中的担忧,夜凌旭急忙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没有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死。” “就算我叫你去死,你也不可以,你的命是自己的。”淡心怒斥一声,自己的命就该自己好好珍惜,不管任何情况,都不能随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别人手中。 仿佛是看懂了淡心的心思,夜凌旭挑眉道:“你又不是别人。” 淡心闻言,双颊瞬间一片绯红,手忙脚乱的推开夜凌旭。两人现在的身份地位,怎么可以? “你别想多了,我之所以这样,不过是为了两国的合作罢了。”淡心眼神闪躲,根本不敢抬头和夜凌旭对视。 夜凌旭看着她自欺欺人的模样却不戳破,既然她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又何必强迫呢?只要他清楚,淡心心中是有自己的位置的,一切都够了。 “九皇子抢了再生之花应该也没什么作用,我猜他已经知道了你我来这里的目的,八成是为了和我们交易才如此的。”既然不能劝阻淡心,那夜凌旭便只能尽力支持了。 淡心闻言心思急转,“你说得没错,可是以防万一,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样吧,你在这里等着九皇子来信,我带人出去寻找,分头行事。” “你我都留下,找人的事情交给属下去做就好。”夜凌旭不放心她,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若真的被她遇见九皇子,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淡心定神看着夜凌旭,撇撇嘴,“好吧,他送信的可能性是要大一些,那我们就一起等着吧。” 不远处,青儿端着茶水站在转角,将两人的对话全部收进耳中。“九皇子抢了再生之花?”她怎么也没想到,九皇子居然会背叛和女皇的合作,“不行,我得去找他要回来。”青儿沉思片刻,将茶水放在脚边转身离开。 出了宅子,青儿望着街上茫茫人海,“我该去哪里找人呢?”实在没有思绪,九皇子平日里爱去什么地方,都和什么人来往,她一点不清楚。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之前九皇子曾和她说过,他小时候经常会受欺负,受了欺负就躲到皇宫中的某个无人角落,静静的呆上一整日。“进了楚宫,一定能找到九皇子。”想到这里,青儿自信满满道。 可是等青儿真的进了皇宫,才发现九皇子所说的那种角落特别的多,眼看着时间都过去了一个时辰,青儿估计才找了一半左右。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来不及了。”刚才听女皇和夜凌旭的谈话,再生之花的药效只有七个时辰,现在都快过去五个时辰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恍惚间瞥见一个熟悉身影从身边一闪而过,青儿定睛一看,“这不是九皇子身边的人吗?”她曾经见过这些人,衣着和其他黑衣人没有太大的不同,但唯一不同的是,因为九皇子从小受人欺负,所以很喜欢虐待这些属下,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有一道疤。 看到黑衣人脸上的疤痕,青儿连忙拔腿追上前去。 “回九皇子的话,信已经送到了女皇手中,可是属下想不明白,九皇子您怎么能肯定女皇一定会答应我们的条件?”青儿尾随黑衣人来到一处假山后面,竟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假山之中,琢磨许久才发现这假山居然暗藏玄机。 等她好不容易破解机关进入里面之后,正好听见黑衣人如此回复九皇子。 九皇子正要开口,余光瞥见站在机关口的青儿,脸色一变,“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青儿顾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看向九皇子,看见他脚边一朵纯白色的花儿,眼前一亮,“这就是再生之花吧?” 九皇子闻言,连忙将花从地上捡起来护在怀中,“青儿,我知道你是女皇的人,可这花我真的不能给你。” “因为你要用它和女皇谈条件?我可以代表女皇和你谈,但是这花,你必须先给我。”青儿朝九皇子摊开掌心,纤细白皙的手摊在九皇子面前,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给我。” 九皇子皱眉看看青儿,再转眸看看自己手中的花儿,“为什么这么着急?” 青儿一愣,原来九皇子还不知道这花花期有限啊,摇头收回手,“不着急啊,只是担心时间久了,女皇一生气就不要这东西了,那你可怎么办?”青儿尽量将自己装的很不在乎的模样,“毕竟你我曾经是朋友,就算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我也应该帮帮你。” “你在骗我。”九皇子一眼看破青儿的谎言,和她也算相处了一些日子,知道她撒谎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你不知道吧,你撒谎的时候双手习惯性的搅住,因为这是你心虚的表现。” 青儿急忙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没有搅在一起,“你骗我?” 九皇子本来只是想试一试青儿,没想到她果真在欺骗自己,双眸瞬间沉下,“不是你先骗我的吗?” “我……”青儿理亏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是看着九皇子手中的花,“再问你一次,看在曾经是朋友的份上,你给不给我这再生之花。” “除非女皇许诺给我楚国皇位,否则这花……”九皇子随手扯下一片花瓣,“否则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青儿双眸大睁,总共就五片花瓣,九皇子这随手一扯就没了一片,再随手一些,岂不是整朵花都没了?“别,女皇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先把花给我。”现在身处暗道之中,青儿看不见外面天色,愈发担心一会儿时间超了。 九皇子见青儿如此着急,瞬间玩心大起,“这么着急啊,不知道是为了夜凌旭还是为了你的女皇陛下,不如这样吧,你过来给我亲一个,我便给你一片花瓣;摸一下,再一片;如果最后你能和我那个,我就将整朵花给你如何?” “你!”青儿闻言气得脸色惨白,“你不要脸!” “呵,我不要脸?”九皇子脸色一沉,将花往属下怀中一丢,大步走向青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两人的口鼻几乎贴在一起。靠近她的左耳道,魅惑道:“你说,我哪里不要脸?” 第401章要你喂我 “你你你!你浑身上下都不要脸,我警告你,你离我远一点,否则别怪我手里的剑不客气!”青儿说着,一下子将手中的宝剑抽出来。 “浑身上下?”九皇子挑眉,愈发靠近青儿,丝毫不畏惧她手中的宝剑。“你看过了?否则你怎么知道我全身上下都不要脸呢?” 青儿脸红到了耳根,和九皇子比起来,她的段数真是差太多了。不过好在她还是有一些把握,九皇子不会对她怎样。 将剑收回剑鞘,不悦的瞪大眼眸对上九皇子挑衅的眼神,“看吧,我都说了你不要脸,你还不相信。”说完冷哼一声,“把再生之花给我,快点!” 青儿一遍遍的催促,让九皇子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转身看着属下手里的再生之花,“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吗?恩?” “没有,最后问一遍,给不给?”青儿冷声道。 九皇子退后两步,摇头,“给不了,除非我得到楚国皇位,否则没门。” “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青儿说完,忽的丢掉剑鞘,提剑就朝九皇子冲去。 本来昏暗的暗道中,因为九皇子属下手中的火把而一片明亮。 九皇子抬眸,看着青儿急速朝着自己而来,当真是如洛神临世一般,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 虽说青儿没有担心那么风华绝代,可也算得上是袅袅娜娜。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脱俗之态。清丽仙颜露出一丝冷笑,道:“是你先不顾情分在先的,今日之后,你我二人再无半点瓜葛。” 青儿笑声如银铃,清脆悦耳,但是杀意随之弥漫开来。叹息一声:“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或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但是眼下却不可能了。你背叛女皇在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九皇子已经无话可说,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多说无益,不然只显赘余。 只是想起两人相处的那些日子,心中仍是觉得十分惋惜。见青儿的剑身朝自己而来,身形一闪,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向着密林中飞遁而去。不是他的武功不能对付青儿,而是他实在不忍对青儿动手。 见九皇子闪躲,青儿愣神片刻后,刹那回神。莲步生风,似浮光掠影一般追了下去。太好了,九皇子只敢讨不敢对她动手,岂不是表明她机会大大的吗? 在苏卿阳身边呆了许多年,由他精心培养而成,所学当然是顶级武功。轻功更是不在话下,此时追逐九皇子,简直可以说是小菜一碟。 九皇子被追得乱发狂舞,眸若冷电,长剑如虹在手,却始终不肯出招。 虽然后面无尽的黑暗笼罩为他提供了逃跑的机会,但是青儿的身法实在太快了,也不知道她修炼的是什么轻功,奔行起来如谪仙一般飘逸,牢牢将九皇子锁定。 无尽的黑暗中,九皇子在狭窄的暗道中飞奔,忽然被青儿从后面射回来的暗器刺中小腿,一个踉跄,差点跌在暗道之中。但是他不甘心,更加用力的往前飞奔。 只是他飞奔的同时,身后背后的凌厉杀气却越迫越近了,青儿的宝剑马上就要触及身体了。 眼看着就要到了暗道尽头,九皇子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闪花了青儿的眼,一时手抖偏了方向,九皇子这才化解了杀身之噩。 “青儿,不必如此下狠手吧,只是一朵花而已。”九皇子强忍着腿上伤口的疼痛,艰难的呼吸着。 黑夜中,青儿眸光一片清澈,或许这朵花对于别人而言,只是一宝贝。可是对于夜凌旭来说,却是他的救命稻草。她不在乎夜凌旭的生死,可是女皇在乎,女皇所在乎的也就是她在乎的。 “我说过了,只要你能将这朵花给我,你的条件女皇一定会答应的。”青儿沉声道。 九皇子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花,阴狠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怒,“就为了你的女皇陛下,你就对我下如何狠手,你很巴不得我死吗?” 青儿一怔,她并不想要九皇子死,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可是,这朵花对女皇的意义真的很重大,如果能拿到再生之花,就算九皇子误会她,也无所谓了。沉重点头,“没错,任何对女皇不利的人,我都会一一替女皇铲除。” “青儿……”九皇子难以置信的呼唤道。 青儿闻言,不忍心的别开头,还好夜色很重,九皇子也看不见她的神情。“给我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今天我若是不能拿这朵花回去,我会以死谢罪的。” 与其到时候看见女皇伤心,不如现在她趁早死了的好,免得看到女皇因为夜凌旭的死而肝肠寸断的模样。慕裴在女皇心中的地位还赶不上夜凌旭,慕裴死的时候,女皇都差点随之而去,若夜凌旭真的死了,青儿不敢想象女皇的状态。 “以死谢罪?”九皇子听见青儿的这四个字,坚定的心瞬间动摇了,即使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还是忍不住盯着青儿,“你要这样一辈子为女皇做事,一点不考虑自己的将来?” “女皇就是我的一切。”青儿言简意赅。 九皇子深呼吸不再说话了,黑暗中两人看不见彼此,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青儿屏气凝神,听他的呼吸从一开始的急促到后面渐渐平稳,直到最后几乎要消失,慌张道:“九皇子,你要做什么?” “给你吧。”九皇子忽然开口,青儿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样东西,与此同时,黑暗中的呼吸声也彻底消失了。 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燃一看,“再生之花?”青儿傻眼,转身望着背后黑漆漆的暗道,九皇子什么时候消失的?他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连他消失自己都没感觉到,那刚才他…… 刹那间心乱如麻,九皇子如此对待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后,青儿拿着再生之花失魂落魄的离开,回到落脚的宅子后,看见淡心正在召集黑衣铁甲准备出发,上前轻声道:“不必了,花我已经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淡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果真看见青儿手中握着一朵白色的花,只是仔细一看,上面似乎有所残缺。“这,是怎么回事?” “少了一片花瓣,不过剩下的应该也够了。”青儿低声说完,将花呈上给淡心,“九皇子给我的,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条件,我擅自答应了,还请女皇责罚。” 青儿说着,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淡心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起来。”淡心沉着脸将青儿从地上拉起来,转身将再生之花交给黑衣铁甲,“拿去给大夫,让赶紧入药。” “是。”黑衣特夹点头领命离开。 所有黑衣铁甲都扯下了,淡心这才抬眸,看青儿闷闷不乐的样子皱眉问道:“他到底提出了什么条件,若是我能做到的,答应了就答应了,无所谓。” 淡心还不知道,青儿答应的是楚国皇位。 “真的吗?”青儿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敢抬头对上淡心的双眸,一个劲的低着头,“我,我答应了他楚国的皇位……” “什么?”淡心双眸大睁,难以置信的看向青儿。 青儿一见淡心这表情,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再次惶恐跪下,“对不起女皇,我不该答应他的,可是当时情况紧急,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淡心深呼吸,“不怪你,这件事情你已经处理得很好了,至于九皇子的要求,我会认真考虑的。”淡心深呼吸,这件事情关系是在太重大了,她一时半会儿之间拿不稳主意。 青儿闻言,满脸愧疚的起身,“如果九皇子的条件女皇您不能答应,那我去转告他。” “不用,我会去告诉他的。”淡心双眸微眯,清莹的眼眸中闪烁着微微光芒,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大夫得到再生之花后,迅速将其提炼入药,端到夜凌旭面前,“皇上,再生之花炼制的解药。” 夜凌旭低头,看着碗中黑乎乎的药汁,眉头微蹙,“真的能彻底解了我身上的毒?” “恩 。”大夫立刻点头,“当然了,这可是上古书上记载的古方,绝对不会有错的。” 夜凌旭还是表示有所怀疑,不敢置信的看着碗里的药汁,一脸的嫌弃,“要不要先找人试一下药?” “这……”大夫这才想到这个问题,“可是这再生之花只有一朵,而且还缺了一片花瓣,实在只够这一碗。” “那万一这是毒药呢?” “如果是毒药,我就陪你一起死。”淡心猛地推门而入,将桌上的药碗端到夜凌旭的嘴边,“喝了它。” 夜凌旭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药,深呼吸,“你就不怕这是毒药毒死我?” “放心吧,你死了,我会将九皇子,质质,楚皇,所有人送下去给你陪葬。”淡心扬唇莞尔一笑,挑眉看向夜凌旭,“现在可以喝了?” 夜凌旭却抱着双臂,“不,我要你喂我喝。” 第403章吃醋表现 没想到夜凌旭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淡心一怔,望着手中的药碗,眼眸微沉将药碗啪的一下往一旁的桌上放下,“爱喝不喝,死了最好。”说完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去。 夜凌旭没想到淡心会忽然甩手就走,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就见青儿急忙跑进来,“都是我的错,我代替女皇答应了九皇子,帮他夺位。” 青儿惶恐的咽咽口水,“我是不是犯了很大的错误?” 夜凌旭本想点头,可是看见青儿一副惶恐模样,又不忍心,轻叹一声:“没关系,我和淡心能够解决的。” “真的吗?”青儿使劲将眼中的泪憋回去,泪光闪闪的看着夜凌旭,“怪不得女皇如此放心不下您,原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青儿无意识的一句话,却让夜凌旭重新燃起了希望,“淡心她真的这么说?” “虽然没这么说,但是从女皇平日里对您的态度就可以感觉出来呀。”青儿实话实说道:“若女皇心中没有您,怎么会不远万里来楚国给您求药呢?” “可是刚才……”夜凌旭想起刚才的事情,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后,嘴角微扬,“没关系,只要知道她心中有我,就可以了。” 青儿还想说什么,却见夜凌旭喝了药似乎要入睡了,只好识趣退下。 九皇殿,夜色幽暗,九皇子独自一人靠在门后,借着月光瞥见腿上的伤口,就由它腐烂去吧,这样留下疤痕更好,日后也有个念想。 忽的冷声一笑,没想到自己竟然到了如此地步,留个疤做念想这种事情他都做出来了。 淡心从青儿口中而知夜凌旭已经服下了药入睡后,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夜凌旭的房间。 只是等她走到夜凌旭的屋子前,里头传出来的说话声却让她脚下的步子一滞,停下了脚步。 “夜凌旭,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可你做了什么,你居然和方楚楚联合在一起对付我?”似乎是质质的声音,淡心眉头紧皱,质质不是被楚皇关进天牢了吗,怎么会…… “现在好了,你和方楚楚是潇洒了,我呢?”屋内,质质气急败坏的看着夜凌旭,“若不是我早就想到了这一日,在宫中提前打点好了关系,只怕我此刻已经死在天牢里了。” 淡心闻言,身子不自觉的向前探了探,侧耳倾听。 静默了片刻,便听到夜凌旭的说话声从里面徐徐的传出来,“她现在是女皇陛下,也不叫方楚楚了,以后对她的称呼,还请你尊敬一些。” 淡心闻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看来夜凌旭还是站在她这边的。可是,今天质质半夜跑来,到底想做什么? “质质,以后你也别对我抱有希望了,当初你所做的事情,我绝不会原谅。现在你既然已经跟了楚皇,就安分过日子吧。” 质质听了夜凌旭的话,忽然扬天哈哈一笑:“安分过日子,跟那个死老头?”质质说起楚皇的时候,语气格外激动,“若不是因为你当初休了我,我现在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吗?” “何必要钻牛角尖,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既然不能改变,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夜凌旭沉声说道,这句话他也曾告诉淡心,只是心情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为了保护淡心,一个是为了摆脱质质的纠缠。 质质侧了侧脸,认真的想了想,开口道,“为什么不能改变,我偏不信!”质质咬牙切齿的看着夜凌旭,上前两步逼近他,“难道你不喜欢我的身子吗,男人不都喜欢吗,不管是九皇子还是楚皇,他们都被我的身子所吸引,你呢?” 淡心大惊,立刻紧张得抓住边上的栏杆,莫不成夜凌旭也喜欢质质的身子?屏气凝神的竖起耳朵,准备听清两人的对话。 夜凌旭嗤笑一声,“我们在一起的那一晚是什么原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不是你对我下了药,你根本不会有靠近我的机会。” 现在夜凌旭当真后悔,当初没有好生防备,让质质钻了空。 “你不喜欢我?”质质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凌旭,出了皇宫,也没了那么拘束,见四下无人,质质直接攀上夜凌旭的脖子,“真的不喜欢我?” 她急的紧攥着夜凌旭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庞,“我身上有好多有趣的地方呢,我们唯一的一次你太着急了,要不现在好好看看?” 夜凌旭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质质,女人应当自尊自爱!” 质质闻言,立刻又紧张兮兮的追问道,“我不够好?是因为我的脸蛋没有淡心的好看,还是因为我的身材不够好?”质质一向对自己都是极为满意的,可是自从遇上淡心后,质质便不觉得自己是最完美的了。 听到这里,外面的淡心忍不住捂嘴一笑,的确是这样没错啊。 屋内,夜凌旭眸瞳一垂,视线有些躲闪,垂眸,低声道,“她很好,你也好,可是她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根本没有可比性。”夜凌旭不在乎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将质质从自己身上强行拉开。 移到一旁,“我的心里只有淡心,你要明白这一点。” “我不明白!”质质怒声咆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处处都比我好,明明她身份那么卑微,凭什么比我好?” “凭她不会像你这样怨天尤人。”夜凌旭不客气的说出实话。 屋外,淡心闻言沉默片刻。想了想,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夜凌旭自己处理,她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微微斟酌了一番,最终还是坚决的离开了。 可是走到半路,越想越不对劲,转身快步朝着原路返回。 “你一个女子,终究不好,万一到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身边也没有人照顾……”再次返回的时候,正好听见夜凌旭如此说道。 淡心脸色一沉,砰的一声推开房门从外面走了进去,一身寒气,迈着笔直的步伐,清冷道:“贵妃也在呀,朕是不是打扰你们两人叙旧了?” 质质见淡心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可是随后想起,就算她是女皇又如何,她也曾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呢。想到这里,质质愈发得意,“这不是以前的楚楚妹妹骂,上次在大殿人多口杂没时间叙旧,现在正好,都是故人,也能好好说说话了。” “是吗?”淡心抬眸,双眸微沉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质质和夜凌旭两人。见质质一头黑发披散在腰间,脸色虽然还有些惨白,但也比当日在大殿上好多了。 见淡心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质质也不甘示弱的打量起淡心了。 两人在眼神上拼得不相上下。 夜凌旭见屋里的氛围有些怪异,幽幽的看了另外俩人一眼,轻咳一声,“时间晚了,淡心,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淡心轻笑着看向夜凌旭,“质质不顾杀头之罪从天牢中逃出来找你叙旧,怎么说你也得好好招待招待人家吧。”说完转身离开,将屋子留给两人。 一听夜凌旭就知道淡心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不过这生气之中,多少带着几分吃醋。想到这里,夜凌旭目光浮起一丝暖意,俊眉一挑,嘴角勾出一抹完美的弧度,轻声“嗯”了声。 淡心没有想到他居然敢这么回答她,一时间她也找不到气急拂袖离开。 夜凌旭抬眸看着离去的淡心,眼中一片透亮,仿佛阴翳许久的天终于透出一丝细微的光亮。 质质在一旁看了,只觉得心情复杂,夜凌旭在她面前,从未有过这种神情。看来夜凌旭,真的很爱淡心。 “她生气了,不去追?”质质看着留下的夜凌旭,当然不会傻得以为他真的要和自己共度今夜。 夜凌旭转身看向质质,“我会去追她,只是不是现在。”说完,朝质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今夜你来这里,我权当做没看见。毕竟你我曾是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有这心思,不如去寻你自己的良人吧。” 说完挥挥手,黑暗中出现两名黑衣铁甲,“替你们女皇陛下,将她送走。” “是。”黑衣铁甲抱拳应道。 质质仍是不甘心,却被黑衣铁甲直接夹着胳膊给扔出了宅子。 见质质离开后,夜凌旭才大步流星的来到淡心的房间,却见里面毫无灯火,“淡心,我知道你在里面,关于刚才的事情,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 “没必要了。”淡心也是回到房间之后才回神,刚才是她一时失态,就算质质真的和夜凌旭还有什么关系也与她无关。是她乱了分寸,此时听见夜凌旭的声音,心乱如麻,直接用被子捂住全身,“你走吧,我已经歇下了。” “你不出来,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夜凌旭笔直的站在淡心的房门口,楚国的天可不比其他地方,这几日算是夏季,白日里虽然有些阳光,可一到晚上那叫一个冷。 刚才淡心去找夜凌旭的路上便感觉到了,因此还特意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听见夜凌旭要站在门口不肯离开,淡心一下子掀开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房门丢出一床被子,“那你就等着,只要别冻死就好。” 第404章举兵来犯 云焕离开后,淡心异常平静的看着青儿,不骂也不打,就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得青儿鸡皮疙瘩起一身,看得青儿心中发慌,低垂的头差点就要埋进胸前了,“我,我和九皇子接触其实也就这一次,是我主动去找他的,不关他的事。” “青儿,你是不是喜欢九皇子?”淡心忽然开口。 青儿微楞片刻,头跟拨浪鼓似的猛地摇摆,“不是的不是的,女皇您千万别误会,就是九皇子他跟我说从未吃过冰糖葫芦,所以我今天才拿去给他尝尝。” 越想越觉得一身冷汗,青儿现在才幡然醒悟,九皇子和自己身份的敏感。一颗心难以平复,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私底下见九皇子了……” 青儿想了许久,终于开口承诺道。 “你还是喜欢他。”淡心叹息一声,看青儿的模样,犹如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面对九皇子那样一个老手,她怎么是他的对手呢?“你要知道九皇子的品行,他这人不行,你跟他在一起就是自我毁灭!”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淡心说出口立刻就后悔了,“青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九皇子真的不适合你。” “那谁适合我,云焕吗?”青儿气呼呼的道:“云焕现在是喜欢我,可是他从前喜欢的是琴儿,你们都以为我很傻很好骗吗?” 青儿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他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和琴儿是好姐妹罢了,我才不需要他的施舍呢!” “青儿!”没想到云焕对青儿的喜欢,在她心中竟是这样的,淡心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云焕不是这种人,我了解他,他虽然从前贪玩了一些,可是对待感情还是很认真的。我相信,他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喜欢你的。” “那是因为什么?”青儿反问。 淡心傻眼,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云焕喜欢青儿什么,她不是当事人怎么会清楚。 青儿见状失落一笑,“看吧,女皇您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那怎么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说完坦然道:“我是喜欢九皇子,因为我觉得他和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过女皇您放心吧,我会小心注意的,我知道我无法和他在一起,所以我会小心注意的。” 青儿说完,盈盈行礼,“若女皇您没有别的吩咐,青儿先行告退。” “青儿……”淡心想留住她,青儿却决绝的转身离开。 淡心面上霎时涌现出难为之态,不管青儿喜欢九皇子是出于真心还是九皇子的阴谋,她都不能成全,也无法成全。九皇子那个人,就像是森林中的狮子,在他受伤的时候青儿刚好出现抚平了他的伤口,他因为无法行动的原因暂时没有对青儿下手,还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等时间久了,青儿渐渐被他好的一面吸引后,便会彻底沦为他口中的猎物。 “不行,我一定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琴儿已经失去幸福了,她绝对不能再让青儿重蹈覆辙,不管怎样,她一定要替青儿寻一个好人家,一个极好的,她又看得上眼的人家。 可是青儿却不这么想,早在她以为云焕喜欢自己是因为琴儿姐姐的时候,一颗心便已经死了。直到后来,九皇子和她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她才感觉,世上不是只有爱情的,有时候同情也可以让两个人在一起。 云焕却不知道这一切,从淡心这里离开后,他便直奔夜凌旭的房间。皇上服下解药之后又受了凉,现在整个府上的大夫都被叫到了夜凌旭的房间,本来他也应该在一旁守着,可是今天他擅自外出了一整天,现在也该是时候去领罚了。 来到房间,却见房中没有一位大夫,云焕一惊,大步绕过屏风走向床榻,直到看见床榻上脸色尚且还算不错的夜凌旭,一颗悬着的心才稍有放松,“皇上您真是要吓死云焕,看一位大夫都没有,还以为您……” 说完一半忽然捂住嘴巴,那样的话说出来可是大不敬呀。 夜凌旭却不在乎的耸耸肩,魅惑容颜闪着不明所以的笑意,“怎么,还以为朕死了,所以大夫都离开了对不对?” 云焕尴尬的点点头,却见夜凌旭嘴角微扬,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当即大胆问道,“皇上有什么高兴事吗,也说给云焕听听,大家一起乐呵呗?” “有你什么事,一边去。”夜凌旭只是想起了昨晚的姜汤,一想起淡心亲手给自己熬制姜汤的模样他便觉得很幸福,可是这样的幸福,他才不会拿出来和他人分享。 见夜凌旭不肯说,云焕也只得作罢,坐在夜凌旭床边,“皇上,要不云焕给您削水果吃吧?” “闲得没事了是吧,杨荣最近有信过来吗,卫国那边情况如何?” “情况好得很,有杨荣和燕墨坐镇,两人都是您的左膀右臂,办事牢靠您也知道,有谁敢不从?”云焕提起自己的这两个兄弟,替他们开心的同时自己也有些惭愧。 都是皇上看重的属下,可是杨荣文能坐镇朝廷,武能战场杀敌;燕墨呢,人家是将军世家,从小习读兵书,领兵大战也是很早就会了。再看看自己,空有一身武功,却对军事一窍不通。让他上场杀几个敌人还可以,若是让他坐镇指挥,只怕整个军队都会全军覆灭。 想到这里,云焕愈发觉得自己没用,停下手中的动作,“皇上您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一辈子只能当一个侍卫呀?” “侍卫也有侍卫的重大作用,聚沙成塔,若不是有你们这些人保护国家,朕这个皇位怎么可能坐得安稳?而你在这些侍卫之中,是对朕最最重要的一个,遇到危险时,你的一个念头直接可以决定朕的死活。” 夜凌旭挑眉一笑,“你说你重不重要?” “说了这么多,不还是一个侍卫吗,只不过是一个高级一点的侍卫罢了……唉……”云焕重重一叹,垂头看着手中的梨,恍然大悟道:“哎呀,不能这样吃梨的,这样就是分离了!” 夜凌旭笑道:“这就是你的优点,心细,所以朕才特意将你带在身边。” “不是因为我没有杨荣和燕墨有本事,不能镇压朝中百官吗?”云焕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当然不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皇上,杨大人有信。” “卫国出事了?夜凌旭和云焕立即正色起来,夜凌旭朝外吩咐道:“快送进来。” 侍卫领命入内,将一颗珍珠大小似的蜡丸送到夜凌旭的手中。夜凌旭就着床边案上的烛火,先是将蜡丸缓缓融化后,里面露出一个更小的球之后,又将其丢到一旁的茶杯之中。 见云焕看得目瞪口呆,遂解释道:“这蜡丸有毒,若是寻常的只需要用刀切开,或者砸坏即可,可是这种蜡丸,若不是用火融化,里面的毒便会散发。” “噢,防止有心之人偷窥。”云焕恍然大悟,可是以前夜凌旭都没在自己面前解过这蜡丸,今日为何要告诉他呢? 仿佛是知道云焕心中所想,夜凌旭淡淡解释道:“从前是觉得你贪玩没定性,所以很多事情就暂时没告诉你。但你自出了卫国后,所做的事情都还算不错,除了在琴儿的事情上面。朕看你也算是有些许担当了,相信你知道孰轻孰重。” “多谢皇上信任。”云焕开心道,凑上前仔细的看着茶杯中的小球,“这球只要用水泡就可以吗,还是必须用茶水?” “不仅是要用茶水,还必须要用这个。”夜凌旭说着,将蜡烛从烛台上端起来,往茶水中滴去。 “咦,这不是又要把它封住吗?”云焕不明所以的挠挠头。 可是等烛油滴进茶杯之后,小圆球竟噼里啪啦的裂开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张纸条便缓缓浮了起来。 烛光之下,夜凌旭将纸条从茶杯中捞出,纸上面滴了蜡,刚才他泡在热茶水里面便是溶解这层蜡。但见纸条上只有寥寥几字: “燕国举兵来犯,敢问帝如何抉择?” 夜凌旭看完纸条后面露担忧之色,云焕急忙凑上前,看清纸条上的内容也不由得惊呼一声,“皇上,燕国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居然敢挑衅我们卫国。什么也别说了,打,打死他个狗娘养的!” 夜凌旭将纸条放在烛火上面,看它彻底燃尽之后,才沉声吩咐道:“收拾东西,启程回卫国。” “是!”云焕抱拳领命,转身要走,却忽然转头,“女皇那边呢,要跟她说一声吗?” “你吩咐下去,朕去找淡心。”夜凌旭眉峰微蹙,从床榻上起身大步往淡心的房间走去。 夜深人静,淡心早已睡下,忽然听闻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柳眉微蹙,“何人?” “淡心,是我。”夜凌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富有磁性,可是淡心仔细一听,却觉出了里面的紧张。披上披风起身开门,看着他整装待发的模样心中莫名的担忧起来,“卫国出事了?你这是要现在立刻赶回去吗?” “恩。”夜凌旭沉重的点点头,“燕国举兵来犯,我必须快马加鞭赶回卫国。可楚国这里不安全,我们一起上路,你回齐国可好?” “可是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九皇子他……” “比起其他人,我更在乎的是你,听我的话,立刻启程。”夜凌旭出声打断淡心的话,着急道:“快,这就叫人去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第405章被人质疑 情况实在是紧急,淡心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答应了夜凌旭,只为他能走得安心。 连夜吩咐所有人开始准备行囊,还好时间还早,等所有人收拾妥当的时候才三更天,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浩浩荡荡的队伍分批出了楚国皇城,等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到了黎明时分。 “就在这里分开吧,燕国这次肯定是想趁你不在打卫国一个措手不及,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我相信杨荣燕墨他们一时还能对付得了。”分别前,淡心语重心长的看着夜凌旭,“倒是你,身子才刚好,赶路被太着急了。” 夜凌旭故作轻松的点点头,“放心吧,我身子好着呢。” 饶是如此,淡心还是有些担心:“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凡事还是当心些的好。”说完看了一眼夜凌旭身边的云焕,“云焕,好生伺候夜凌旭,别什么事都由着他胡来。” “我,我哪里管得着呀?”云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哪里来的胆子敢去管皇上的事情,替皇上做主。 “我给你的权利,叫你管好他你就得管好他!”淡心生气道。 没想到夜凌旭听了淡心的怒吼,却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都说淡心心中是有他的,看来果真如此。 “还笑!”淡心怒目扫了夜凌旭一眼,若不是四下无人,她才不可能说这样的话呢! 云焕见状点头领命,反正现在在他看来,女皇可是比皇上大多了,至少在感情的地位上是如此。说着余光瞥到淡心身后一直不说话的青儿,靠近淡心低声道:“女皇陛下,我也有个不情之请,您能帮我看着一点青儿吗,我怕她犯糊涂,九皇子那人太狡猾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看好的。”淡心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儿,见她神色低沉,知道她还在为九皇子的事情和自己闹别扭。心中叹息一声,陷入爱河的女子…… 说了好一阵的话,夜凌旭才转眸看向斜坡下等待的侍卫,“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真的该启程了。” “恩,好生保重,来日再见。”淡心恩了一声,只道了八个字。 两队人马从斜坡上分道扬镳,一个往南一个往西,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心情。 夜凌旭想的是,尽快将战乱摆平了,再回到淡心身边。 而淡心则在想,就此分开也好,免得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感情又回来。 两队人马速度差不多,路程也差不多,只是淡心走水路要比夜凌旭的陆路来得快一些,到达齐国京州的时候,夜凌旭距离卫国幽州城还差一两日的路程。 “欢迎女皇回朝!”淡心抵达的那一日,没有人组织,大家自发的来到城门口,从城门口将淡心一路迎接回了宫中。 此去快两月功夫,齐国已经没离开之时那么炎热了,淡心靠在龙椅上,接受这下面百官的朝拜。 忽然有一人从文官行列中走出,“臣沈之参见女皇。” “沈之?”淡心眉头紧皱,总觉得这名字好熟悉,经过边上的公公提醒,才恍然大悟,这不是前丞相的大儿子吗?当初她让他进礼部跟尚书学习,今日怎么出列了,难道是有要事启奏? “沈大人有何事要奏?”得知此人是前丞相的大儿子,淡心的语气瞬间柔和许多。 没想到沈之一句话,却让淡心脸色大变。 淡心微笑着准备听沈之的奏折时,却听沈之振振有词的在御书房的大殿之上数落道:“臣认为,女皇此去楚国,有三点不妥!” 此言一出,立即吸引了百官的视线,一些人悄悄的抬眸看向淡心,只见淡心迟疑片刻,脸上仍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是吗,朕有三点不是?那还请沈大人一一数出来,朕也好加以改正。” “其一,女皇您身为一国之君,擅离国家,此为罪一;其二,您此次出行,所带皆是自己的黑衣铁甲,并无朝中侍卫,百官不得女皇您的行踪,此为罪二。” 淡心皱眉在,这些都不是什么大罪名,可有可无。再者说了,皇上微服私访,访何处,带何人去访,难道都要一一听从百官的吗?那这个皇上当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沈大人所说的这两点,朕却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若第三罪也是这样隔靴搔痒,那沈大人就不必再说了。退朝。” “慢着。”沈之二十有一的年龄,却因为从小身在官家,尤其是在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丞相家,身上的气质难免比寻常人多了几分威风。 此时他这样一吼,倒是没由来的让淡心觉得,难道她真的有什么地方做错了?重新坐回龙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沈之,“好,朕再给你一个机会,若这第三点还是如此,可别说朕是昏君,不听从臣子谏言了。” 沈之愤恨的看着淡心,咬牙切齿道:“第三!齐国开朝上百年,从未有过女皇,您坐上这把龙椅,到底凭的是什么?” 淡心此刻才感觉到沈之对自己的怒气,虽然不知道他这怒气从何而来,可她才不是一个任人玩弄的对象。冰冷的眸光扫过在场的文武百官,“还有多少人心中跟沈大人一样有所疑惑的,站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起初无一人敢出列,可是后来有一与沈之交好的臣子出来后,竟陆陆续续的出列了二十多名臣子。 “好,好得很!”淡心不怒反笑,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既然沈大人对朕有三点不满,那朕也说三个朕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原因。” 淡心笔直的站在大殿之上,殿外耀眼的阳光映照下,衬得她一身明黄色的身影格外挺拔。 “其一,朕是苏家的人,太上皇苏卿阳当初是传位于朕,不是朕夺位!其二……”淡心挥挥手,立即有太监送上锦盒,淡心从里面将虎符取出,“其二,朕手中有可以调动齐国全部兵马的虎符;其三,朕虽是女子又如何,你们自己说,朕登基之后可有做错过任何事?” 淡心瞪大双眸扫视了一圈殿上的文武百官,“朕削减赋税,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朕开创女子私塾,让除去男子外,更多的女子能为朝廷效劳;朕建立黑衣铁甲,让人闻风丧胆。哪一点,朕做错了?” 百官一阵沉默,在淡心的话说出后,再无一人敢反驳。 沈之在淡心拿出虎符的时候,早已是脸色铁青,最终拂袖走人。 “沈大人年少气盛朕可以原谅,但是今日其他对朕有所迟疑的大人,通通在原有的品级上,降一级,俸禄减半!”淡心怒声说完,咬牙道:“若谁敢不从,亲自来找朕质问!” 呼……退朝后,淡心坐在案桌前用力的按着脑袋,今日大殿上的事情让她始料不及,看来是有人对沈之说了什么,很有可能是当初关于丞相之死。淡心感觉头都要炸开来了,要怎样,才能让沈之放下心中仇恨呢? “女皇,这是御医为您开的药,说是您今天上朝时太过激动,可能心脉不稳,所以……”青儿已经和淡心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别扭,今日上朝也没有陪同淡心一起前去。后来才听说在大殿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愧疚的同时,赶紧去找了御医为淡心开了一副药。 淡心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大口将药汁咽下,“朕没事,你先退下吧,没有朕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好。”青儿点头,临走时又担忧的看了淡心一眼,见她脸色苍白,撑着额头靠在案桌上的模样,实在是心疼。心疼的同时,也是慢慢的愧疚,女皇每日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偏偏她还不懂事,非要跟女皇闹别扭。 “青儿你真是糊涂!”想到这里,青儿不由得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卫国,夜凌旭日夜兼程总算是回到了幽州城,刚下马车,杨荣和燕墨便已经到了夜凌旭的跟前。“皇上,楚国这次来势汹汹,只怕早有预谋。” “边走边说。”夜凌旭沉声道。 来到九龙殿,夜凌旭看了一眼堆成山的奏折,“战况很糟糕吗?” 杨荣艰难的点点头,“此时燕国有备而来,事出突然,臣只能立刻从附近调兵。可是因为时间关系,失了先机,损失不少。”所以这几日都在忙着战争的事情,忙得连用膳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这些奏折自然也堆了起来。 “你做得很好。”夜凌旭拍拍杨荣的肩膀,坐到龙椅上,“把地图拿来。” 燕国对卫国发动战争其实早就蓄谋已久,成功拿下卫国的两座城池后,立刻写信同楚皇分享自己的喜悦。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卫国被燕国打了个措手不及,夜凌旭也成了燕王的手下败将。 “什么!”质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和身边的九皇子两个人都惊呆了,“我父皇出兵攻打卫国,这怎么可能?” 九皇子寒着脸,“怎么不可能,空穴不来风,如果消息已经传到了楚国,八成是真的了。”说完侧目看着质质,邪魅一笑,“夜凌旭不是你的老情人吗,怎么,不想办法帮帮他?” “我自己会想办法。”质质咬牙,“给我一些盘缠,我要回燕国。” 第406章水性杨花 九皇子低头阴笑道:“我凭什么给你银子?”九皇子轻笑一声,“我之所以将你从天牢救出,不过是以为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不过现在看来,你毫无价值。” 让她去找夜凌旭套套话,接过差点将自己卖了都没能套出一句,真是没用。 “你!”质质咬牙切齿的看着九皇子,眼前的九皇子跟从前那个傻子的他完全不一样,此时的他,多了几分男人该有的味道。只是说话欠揍的这一点,让质质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想到他曾经假装黑衣人看光了自己,质质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给算了,我有手有脚,我就不信走不到燕国。” “你有手有脚,还有身子呢。”九皇子戏谑一句,在他眼中质质就是个靠出卖自己达到目的的人,跟青楼之中的女子完全没有区别。若非要说什么不一样,那就是质质出身比她们好了那么一点点,不过,骨子里的下贱都是一样的。 质质闻言,咬牙转身离开,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九皇子看见离开的质质,凤眼微眯,余光瞥向左后方的侍卫,“把质质前往燕国的消息传出去。” “是!”属下点头领命。 最早得到质质回燕国消息的人便是楚皇,眸中泄露出丝丝狠毒,“回去,她以为回去了就能拜托朕的控制了?想都别想?”当即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往燕国。 启程之后,一开始质质真的想凭自己的双手赚一碗饭,可是渐渐地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最终还是只能如九皇子所说,出卖自己。 只是一般人质质瞧不上,瞧得上的质质又不敢招惹,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思来想去,质质只能隐姓埋名到青楼挂牌,在接待了三位有头有脸的客人后,终于赚够了盘缠回到燕国。 回到燕国的第一件事,质质连沐浴更衣都顾不上了,直接拿着自己从前的令牌冲到燕王的寝宫,“父皇,我是质质,我回来了。” 燕王早在质质被夜凌旭休掉的时候便不想认她,只是还想着留一点点情面,最后才将她许配给了九皇子那个傻子。没想到质质到了楚国,竟不安分做九皇妃,反倒和楚皇搅在了一起。 燕王一开始觉得颜面尽失,后来渐渐想通了,觉得她跟个皇上总比跟个傻皇子有前途。可是燕王这才刚想通,那边就传来质质还惦记夜凌旭,当堂被燕王打入天牢的消息。 现在看到自己的这个女儿,燕王只有无尽的愤怒。“你回来做什么,楚皇要你回来的?” “不,不是。”质质吞吐,眼眸低垂不敢直视燕王的双眸,柔声道:“听说父皇您出兵攻打卫国,可是真的?” “是真的又如何,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楚皇的爱妃,不是夜凌旭的皇后!”燕王怒声道:“再者说,你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不都是因为夜凌旭吗?” 质质一怔,明知父皇说的都是事实,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低头沉默半晌,才缓缓抬起头,“可是父皇,就算他伤我遍体鳞伤,我还是忘不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困境之中。” 质质扑通一声跪下,“父皇,质质从未请求过您任何事情,这一次,就算女儿求您,不要攻打卫国了好吗?” 燕王屏气凝神的看着质质许久,眸光中闪过无数复杂情绪,曾经质质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可是后来她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失望透顶。现在,看着质质抛下颜面跪在他面前的模样,燕王不是没有感触。 再怎么说,质质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呀! “等朕考虑几日,你先回从前的寝宫住下吧,朕考虑好了,再告诉你。”燕王拍拍质质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听见父皇如此一说,质质顿时觉得把握十足,兴高采烈的点头,“行,那女儿就等着父皇的好消息了。” “去吧。”楚皇含笑看着质质。 只是质质前脚刚走,随后便有侍卫送了一封书信到燕王面前,“王,楚国来的书信,您现在看吗?” 没想到楚皇的动作这么快,燕王站在大殿上,从窗户中看着还未走远的质质,看来无论如何,这个女儿是保不住了呀! 而这边,质质丝毫不知情,还在幻想着自己如果能帮了夜凌旭的忙,说不定他就会对自己刮目相看,说不定到时候重回他身边也是有可能的。 一想到这里,质质便开心不已,抱着枕头在床榻上来回翻滚,高兴得简直不能自我。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质质回燕国了?”淡心得到消息是青儿的意思,见淡心自打和夜凌旭分开之后就没再联系过,青儿便自作主张去替淡心打探夜凌旭的消息了。 青儿也没想到,打探出来的竟会是这样的消息。“女皇,您再不关心,夜凌旭可就被人抢走了。” “别说了,他是他我是我。”淡心出声打断青儿的话,头也不抬的批阅着手中的奏折,仿佛青儿说的事情跟她没有半分关系一样。 “女皇!”青儿急得直跺脚,人家都倒贴了,女皇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着急呢? 淡心杏眸微眯,不经意中泄露了一丝慌张,最终却故作毫不在乎,“不要再提这个人了,朕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如果有,也已经过去了。”淡心抬头,扬唇莞尔一笑,“去吧,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别为朕担心。” “好吧……奴婢退下了。”青儿闷闷不乐的点头离开,心中却一直惦记着此事。 燕国,质质躺在曾经的床榻上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肚中传来一阵咕噜声,呼唤侍婢半晌,却没有一个人回应。“怎么回事?”质质不悦的皱眉,下床来到门后,一拉门…… “谁把门锁了?”她记得自己休息之前房门并没有锁上呀。 “开门,门口有人吗,快点给我开门!”质质大声呼唤道。 门外,侍婢惶恐的看着一连沉默的燕王,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公主这么激动,要,要不要将房门打开?” “谁敢不经过朕的允许将房门打开,别怪朕不客气!”燕王怒声喝道。 屋内,质质听见门口似乎有父皇的声音,乒乒乓乓的敲着房门,“父皇,我知道您在外面,你把门打开好不好。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呢?” 质质不解,如果父皇要锁她,刚才为什么要露出犹豫之色呢。既然都存了帮她的心,为什么现在又要将她软禁起来? 质质的问题刚问出口,燕王便已经回答道:“朕说过了,你如今是楚皇的爱妃,人家都来跟朕要人了,朕不可能不给。” “楚皇?”质质傻眼,呼吸急促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乱如麻,“父皇,您听我说,我不喜欢楚皇,我喜欢的是夜凌旭,从 一开始到现在都是。父皇,求求您了,不要将我交给楚皇……” “来不及了。”燕王冷声道:“朕已经回信告诉楚皇,不日就将你送回楚国。” “父皇……”质质一听,双腿发软跌坐在门口,眼前一片漆黑。父皇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她不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吗,为什么…… 夜色凄凉,质质被侍卫从房中带出,直接绑了丢在马车上。 冰冷的木板硌得质质浑身酸疼,可是她却毫无反应,犹如一滩烂泥一般被人丢来丢去。 “别怪父皇,已经和辽国还有楚国签订了协议,若是朕不遵守,那朕便是破坏合作的人,到时候成了众矢之的,燕国就保不住了。”燕王低声道:“牺牲你一个能保全大局,质质,你要懂事。” 呵呵……质质不住冷笑,父皇那么多的公主,为什么偏偏要牺牲她呢?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滑落,这就是命吗? 曾经夜凌旭告诉她,每个人的命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在不能改变的时候便要学会坦然接受。她不相信,不信命,拼了命的想要挤到夜凌旭身边,接过现在…… 质质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不愿外面的父皇听见她的软弱。她错了,真的是大错特错,她早该听夜凌旭的话,在楚国的时候便远离这一切…… “夜凌旭……”质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脑海中只有这个身影浮现。 在楚皇手下日夜不息的赶路下,质质不到十日功夫便被带回了楚国。 “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楚皇震怒的看着被丢在地上的质质,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若不是看在她是燕国公主的份上,他真的很想一剑杀了她。 不对,一剑把她了结太便宜她了。 楚皇深呼吸,阴狠的眸子闪烁着精光,“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朕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做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女人!”随着楚皇一声令下,质质被侍卫丢到军营之中。 早在她得知自己要被送回楚国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可是真的被丢到军营之中充当军妓的时候,质质还是慌了神。紧张的打量着身处的帐篷,里面居然还有不少和她一样的女子。 不过在质质眼中,这些女人都是贱民,怎么配和她相提并论?不屑的看着帐篷中的其他女子,一个个柔弱无骨的躺在干草铺成的床上,也不知道是原本身子就这样,还是被折磨多了…… 想到这里,质质更加心慌,抱着手臂愈发的退后,不愿和面前这些女子有过多的接触。 第407章卑微到尘埃 本来同个营帐中的女子看见质质初来乍到,有心提醒她要注意些什么,可是没想到质质竟然是这样的态度。看见她脸上丝毫不掩饰的嫌弃,所有女子心都一冷,同时可怜人,她这幅表情是做什么? 有泼辣的女子直接朝质质脚边吐了一口唾沫星子,“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货色,都到了这地方还敢摆架子。”说完看了一眼其他的女子,“姐妹们,军营中最厉害的男人是谁?” 提起这个最厉害的男人,其他女子脸上都出现了一种名为恐慌的神情。“王,王姐,还是不要了吧。” “不要什么?她那么瞧不起咱们你没看见,等她变得跟咱们一样的时候,看她还怎么嫌弃。”说话的女子似乎在众人之中说话还是比较管用的,此言一出,再也没人敢说话。 质质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冷眸看着这些人,对于和她们共同出现在这里,她感到羞耻。就连看待这些女人时,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表示着鄙视。 新月如痕,清疏皎银。 质质见天色晚了,侧目看着营帐中一个个起身的女子,蹙眉问道:“有热水吗,我要沐浴?” 众女子纷纷不理睬,只有那名泼辣的女子嘲讽道:“还要沐浴,我看你还是等着晚上再好好擦洗身子吧。”说完发出一阵不明所以的笑,笑得质质一脸莫名。 没有人理睬自己,质质只好找了一个木盆,问了一士兵附近哪里有溪流后,质质便端着木盆,拿着些许换洗衣裳朝着河边走去。 “她过去了过去了。”一行女子躲躲藏藏的跟在质质身后,见质质手中的衣物,泼辣女子吩咐其他人道:“快去通知大爷,咱们营帐中这位可是妙人儿,一定得大爷先验证验证。”说完冷冷一笑。 其他女子闻言心中一阵恐慌,大爷真名袁壮,名副其实,又圆又壮。是军中的一名伙夫,烧了一手不错的饭菜,因此颇得将军信任。可是他最不要脸的一点,就是喜欢玩女子。 不是单纯的和女子发生那什么,而是竭尽全力的折磨女子,怎样痛苦他就怎样折磨。凡是被他看上的军妓,别说次日了,三日以内都别想下床。 现在看质质这么傲气凌人的,大家都不乐意,她们不好过,质质也别想好过。 河边,质质见四下无人,脱掉衣裳,一步步走进那清澈的溪流中。 “大爷,这就是刚来的姐妹,您看看,满意吗?”树林之中,泼辣女子带着袁壮来到树林之中,透过林子看向水中的质质。 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娇小,温柔绰约。 不得不说,就算她身为一个女子,也带着丝丝欣赏,更何况袁壮这个嗜色如命的男人呢? “当真不错……”袁壮光是看见那个光洁的背部都忍不住流口水,等到质质转过来时更是双眸发光,“如此女子,是从何处发落来的?” “不知,好像也是有点身份的人,可是得罪了更厉害的人物,所以就……”泼辣女子怂恿着袁壮,“所以大爷您就放心玩吧,玩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如此,甚好!”袁壮乐呵得双眸发光,不耐烦的挥挥手,“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退下吧。” “是……”泼辣女子点头离开,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一会儿质质的下场。哼!敢瞧不起她,那就等着瞧吧,今晚估计她还得爬得回去呢。 质质正在河中沐浴,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缓缓转身,看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慌忙用双臂捂住胸前风光,“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妞不用害怕,我叫袁壮,人称大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袁壮说着,留着哈喇子朝质质一步步逼近。 “你不要过来?”质质面露恶心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身臭臭的也不知是什么味道,更重要的是,他又圆又壮,像个球似的,这样的男人怎么配碰她? 不住的往后退缩,却抵不过袁壮愈发靠近的,退后的过程中一个不小心踩到水中的石头,踉跄了一下,结果再回神时,已经被袁壮紧紧搂在了怀里。 “我是燕国公主,楚皇的妃子,你敢碰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质质浑身哆嗦的被袁壮拥在怀中,整个身子不住颤抖着。为什么她的命运总是这样,为了夜凌旭牺牲身子换取盘缠她可以不在乎,但是眼下,这莫名其妙的男人想要占有她的身子,绝对不可能! 质质拼死挣扎,可是她越挣扎袁壮便觉得愈发有兴致,“没想到还是一个烈女子,不错,好玩!”说完仰天哈哈一笑,低头在质质身上亲吻起来…… 齐国,淡心自从上次沈之站出来公然抗议自己做女皇后,处理起事情来更加的小心翼翼,不容许自己有半点出错的地方。 “女皇,您这样会不会太累了?”青儿见淡心凡事都亲力亲为,不由得担忧道:“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淡心微微一笑,“朕还年轻,有什么受不了的。”说完又吩咐一旁的太监,“把那边的兵书搬过来,战争已经打响,朕不可能做一个甩手皇帝。” “是。”小太监点头领命,却被青儿拦住,“女皇,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您还看书,今晚又不休息了是吗?” “朕已经和卫皇签订了协议,若卫国和燕国的战争有什么需要齐国帮忙的,朕一定义不容辞。现在虽然他还未求助,但估计也快了,朕想多看看兵书,免得到时候一问三不知,不了解局势。” 青儿撇撇嘴,“好吧,那青儿陪您一起。” “不必了,你这些日子都跟着朕,想必也无趣得很,早点回去休息吧。”淡心莞尔,示意自己一个人也行。 青儿本想说不,接过张开嘴巴却打了一个呵欠,淡心见状,直接将青儿推出了御书房,“去休息吧,朕有什么事再传你。” 考虑许久,青儿噘着嘴点头,“好吧,女皇您有什么事,一定要立刻传召我,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淡心浅笑着将青儿送走,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忽然想到夜凌旭,现在卫燕交战,他是不是也这样日夜劳累? 击掌两声从暗处叫出两名黑衣铁甲,低声道:“去打探看看,楚国和卫国的战争如何了?” “是。”黑衣铁甲点头离开。 青儿得知淡心竟然派了黑衣铁甲去打探夜凌旭的消息,忍不住乐呵道:“我就知道,女皇陛下心中就是有夜凌旭,一定放不下他。” “是,就你明白朕的心思。”淡心摇头失笑,“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质质去了燕国吗,她跟燕王说了什么,可有打探到?” “女皇您不是不担心吗?”青儿嘿嘿一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打死不告诉淡心。 淡心故意冷了脸,“不告诉是吧,朕找别人去查去。” “别别别,奴婢说还不成吗?”青儿吞吞吐吐道:“质质的确是回到了燕国,但,但是又被燕王送回了楚国。” “为什么?”淡心傻眼,这件事怎么没人告诉她? 青儿垂眸,“质质的下场不算很好,所以我就做主瞒着您了,若您知道了,可千万别动什么心思。” “朕为何要动心思,质质的下场如何你说呀。”青儿越是这样,淡心就愈发觉得好奇,质质到底出了什么事,让青儿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也说不出口? “她……她……她为夜凌旭求情,被楚皇发落到了军营中做军妓。”青儿吞吐许久,终于鼓足勇气一口气将话说出来,“其实她这是报应不是吗,当初若不是她,女皇您和夜凌旭也不会因为误会而分开了。” “军妓?”淡心闻言,一时头晕目眩不知身在何处,等她回神,已经被青儿搀扶着在龙椅上坐下了。 青儿满脸担忧的看着淡心,“女皇,她这是罪有应得,您何必为她如何神伤?” 淡心摇头,“就算她再罪大恶极,可是这样的处罚,未免太过重了一些吧?”淡心心中格外不是滋味,军营那是什么地方,军妓又是怎样的存在她太清楚了。 军中男子长期在外征战不能回家和夫人相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兴起的军妓这一说。比青楼中的女子还要惨,军妓都是那些犯了错的女子,从平民百姓到官家甚至皇室都有,质质就是最好的例子。 青楼的女子,至少还有权利自己选择,而且还有银子能赚,赚够了银子赎身不做便是。可是军妓是无偿的,军中男子,谁人都可以睡,可是说是卑贱到了极点。 “质质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得了?”淡心沉思片刻,“要不……” 才说出两个字,青儿便打断了淡心的话,“女皇陛下,这可不是您大发慈悲的时候。那个女人就是个害人精,您若是现在心软将她救下来,说不定等她回神了,便会狠狠咬您一口。” 青儿摇头,“打死也不能救她。” “青儿。”淡心稍微提高了声音,“平时你怎么胡闹我都可以不管你,可是质质她曾经是夜凌旭的皇后,现在作为军妓,不仅仅是她的颜面受损,夜凌旭更是抬不起头。” 淡心沉声道:“就算不是为了夜凌旭,同样身为女子,我也不能看相识的她跌入万丈深渊。” 青儿低头,不悦道:“可是她也不会因此赶紧您呀。” “有些事不是因为感激才做的。”淡心深呼吸,“去吧,朕相信你的办事能力,把她救出来。为了夜凌旭的面子,为了我能心安,好吗?” “好吧……”青儿闷闷不乐的点头。 第408章别有用心 “哟,这不是质质大小姐吗,怎么变成了这样?”被袁壮折腾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时分,质质才满身伤痕的爬回军营之中。 才回去,便听见同营帐中的女子阴阳怪气的说着,心中顿时如明镜一般,知道自己这般遭遇是何人所为了。 侧目,双眼中迸发着无尽恨意看着泼辣女子,“开心了吗,我被糟蹋,你们都很高兴是不是?” 泼辣女子一怔,没想到质质受了凌辱居然还能如此趾高气昂,呆愣片刻后回神,抬手对着质质的白嫩脸蛋便是狠狠几个耳光。“给我装什么清高,小贱人,你的事迹军营中早就传遍了。对,你是燕国公主又如何,一个连自己父皇都不要,还被休了无数次的女人,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呢?” 质质心中最耿耿于怀的就是夜凌旭的休妻,现在听人重提此事,而且还是以如此不屑的口吻,质质当即都忍受不了了,大叫一声朝泼辣女子冲去,“谁跟你说我是被休的,你这张烂嘴,我要把它撕烂!” “放手。”没想到质质会忽然发表,泼辣女子回神后,连忙呼唤其他女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忙。” “噢。”其他女子回神,将质质从女子身上拉开,不管怎么说,质质作为一个新来的还如此嚣张,自然是没谁会站在她那边。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在众多女子的围攻下,质质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整个人如木偶一样躺在地上,任由她们打骂。 几日后,青儿带着人快马加鞭的赶到,一问之下才得知质质被人得得重伤躺在床上,而且无人愿意医治。 “女皇的猜测果真是对的。”出来前女皇就告诉过她,以质质的性子八成不能和其他军妓好好相处,现在看着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模样,青儿只能感慨女皇真是太了解质质了。 见四下无人,质质悄悄摸到楚国将军的军营中,躲在兵器架后面等着楚国将军从外面回来。 “气死***,这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打,我们都准备这么久了,每日不是叫我们巡逻四周,就是让我们演练。”就在青儿快等不了的时候,忽然听闻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急忙屏气凝神躲到更角落之中。 一行十几人走进将军大营,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歌舞表演,好不欢快。 青儿等了又等,无声的呵欠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这些人终于想到天色已晚该休息了。 楚国将军累了一天,晚上又折腾了这么久,躺下来刚刚想要入睡,却感觉一柄铮亮的宝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大惊之下睁开双眸,看着眼前的娇俏女子,“女侠饶命,有话好好说。” “我要带走你军营中的一名军妓,你可有什么异议?” “没,没有。”命都快没了,还能有什么异议? 青儿挑眉一笑,手腕反转,剑身怕拍将军的脸颊,“表现得不错,暂时留你一条小命。”说完吹了一声口哨,立即有黑衣铁甲上前将这位楚国将军绑得结结实实的,临走前,还不忘脱掉他身上所有的衣裳,只留一条遮羞布。 “看你怎么出去。” 质质迷糊中,感觉有人在搬动自己。奇怪,那些人不是说不给她治疗吗,怎么现在又? 用尽全力想要睁开双眸,却乏力得很,只能任由这些人摆弄。 反正她现在贱命一条,是生是死也无所谓了。 只是潜意识中,她还是渴望着夜凌旭会来营救自己,因为当她感觉身处一干净舒适的地方时,不由得幻想是夜凌旭来救自己了。 迷糊中抓到一手,遂拉着那只手莞尔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一定会的,夜凌旭,你在我心中,无人可以替代。” “咦……”青儿被质质抓住左手,本想收回,可是还没来得及,就听质质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不由得做了一副呕吐状,她都对夜凌旭做出下毒这样的事情,怎么还好意思说她心中只有夜凌旭呢? 一阵恶寒后,将质质的手强行甩开,大步走出马车,指着前面一骑马的黑衣铁甲,“你,和我换换,你来照顾她,我去骑马。” “好吧……”黑衣铁甲嘴角抽搐,想起刚救起质质时她身上无数的吻痕,这样一个女子,换任何男人都不愿意去照顾好吗? 精心照顾了好几日之后,质质总算是从鬼门关绕回来了,只是等她满心欢喜的睁开眼眸,看见的不是夜凌旭而是青儿一张臭脸时,一下子恍惚道:“夜凌旭呢?” 哼!青儿冷哼一声,“你在做梦吧,夜凌旭从未出现过,若不是女皇吩咐我一定要救你出来好好照顾你,我早就把你丢在乱坟岗喂狗了。”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质质,“眼睛闭上,我有允许你看我吗?” 质质皱眉,她明明感觉到是夜凌旭救的自己呀,怎么会……“不可能,你骗我对不对,,夜凌旭他一定有来过。” “都说了你在做梦,你若是再这样抓着我的手不放,我可警告你,我没女皇那么善良想要顾全大局,惹急了我直接将你丢下信不信!” 看青儿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质质弱弱的收回自己的手,惹不起她躲得起。垂眸冥思,听青儿的意思,自己是被淡心救的,可是她救自己做什么,难道她要对自己不利? 摇摇头,不可能呀,要是想对她不利,直接让她在楚国军营中自生自灭不就好了吗? 百思不得其解,质质只好假装睡着了,免得说错什么话真的惹毛了青儿,被她从马车上丢下。 一路上,质质愈发温顺,不管青儿说什么她都一一照做。“奇怪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女皇不是说质质很高傲吗,很不屑一顾吗,可是现在怎么都不觉得呢? “你,去帮我买一只烤鹅,我想吃。”来到齐国京州的时候,青儿忽然想看看,质质是真的变得温顺听话了,还是在假装。 质质闻言,微楞片刻后莞尔,“好的,可是我没有银子,您能给我一些吗?” “喏,给你。”青儿从钱袋中倒出一锭金子,足够质质逃走的盘缠了。 质质深深的看了青儿一眼,试探她?呵呵。 “跟上。”质质前脚才离开,青儿随即派了黑衣铁甲跟上,却不知自己这点小心思早已被质质看透。 “回来了。”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质质将热乎的烤鹅买了回来,恭敬的递给青儿,“您的烤鹅。” 回到齐国皇宫,青儿不住的在淡心耳边叨叨:“您都不知道,现在质质变化真的太大了,若不是她的脸一样,我都差点以为自己救错了人呢。” “是吗?”淡心抿唇浅笑,只当青儿是在说笑罢了,毕竟质质那个人,这样的改变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现在在何处?”晚膳时间,淡心见奏折处理完了一个阶段,终于想起来要去见质质。 青儿睁大双眸,“女皇您要去见她?” “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齐国皇宫吧,去问问她是否有什么出路,朕可不要一个祸害随时留在身边。”虽然是她提议将质质救出,可是并不代表她会一辈子将质质带在身边呀,她又不是自己的谁。 听到淡心的话,青儿心中大石总算是放下了,“那就好,奴婢还以为您要将质质一辈子留在宫中。像她那样的祸害要是留在宫中一辈子,岂不是……”青儿摇摇头,想都不敢想那样的场景。 淡心闻言失笑,“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走吧,随朕去见见她,正好一起把晚膳用了。” “都麻利一些,一会儿女皇要到这里来用晚膳,若是有半分差池,仔细你们的脑袋。”质质从青儿安排住下的寝宫中一觉醒来,便见殿内的宫人都急急忙忙的忙活着什么。 屏息一听,竟然是淡心要到这里来。殿内只有自己一个人,质质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脖子上都还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疤痕,此时她来了,不是摆明了要看自己的笑话吗? 左找右找,最终找了一条丝巾系在脖子上,又找了面纱戴上,直到将自己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的,质质才稍微放下心来,“这样,她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女皇驾到……”随着官宦一声尖锐的高呼声,淡心在青儿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殿内,侧目,往桌边一看,一个全身上下密不透风的女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恩?” 淡心柳眉微蹙。 “见了女皇陛下还不行礼?”旁边的嬷嬷连忙将质质从椅子上拽起来,准备让她俯身行礼。 “原来是你。”淡心没想到质质为了不让自己看见她的伤口,会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好笑的同时也很理解她。质质将她当做情敌,不想在情敌面前示弱,情有可原。 就在淡心以为质质不会起身时,却见她施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质质参见女皇陛下,多谢女皇陛下救命之恩。” 青儿说质质改变很大,淡心在方才还不相信,可是此时看见朝自己俯身行礼的质质,一下子傻眼了。从前的质质可是从来不会向她行礼,若是肯低头,她也不至于在楚国大殿上被楚皇打入天牢了呀。 失神片刻,“免礼,起来吧。” 第409章一反常态 “多谢女皇。”质质盈盈起身,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淡心这才感觉到,撇开她的品行不谈,似乎她还是一个公主。 两人入座餐桌,青儿站在淡心身侧布菜,实则是担忧淡心会一时心软将质质留下。 幸好,用了前餐之后,淡心的第一句话便是:“救你只是看在往昔的份上,但是从前你做的那些事,不管换做谁也不能原谅。今晚这一顿,就当是给你接风洗尘,同时也是离别宴。” 啪叽……淡心的话音刚落,质质手中的筷子便毫无预兆的掉在了桌上。“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您若赶我走了,我还能去何处?”质质哽咽着在淡心的脚边跪下,“您也知道,我的母国燕国根本不欢迎我,现在又得罪了楚国,辽国和两国是一伙的根本容不下我。若您的齐国再容我不下,那我就真的只能去卫国了……” “你在威胁朕?”淡心闻言不禁皱眉,觉得质质的话实在好笑,难道她以为自己会因为夜凌旭,就将她养在身边一辈子,无条件做她的保护伞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质质连忙解释道,一改常态,在淡心面前特别的卑微,“我的意思是,如果您这里容不下我,那我就只能去卫国谋生了。并不是威胁女皇,我不会去夜凌旭身边的,经过这么多事情我也明白了有些事请求不得。” 淡心心中诧异,总觉得一个人如果能改变,何必等到现在?更何况质质这改变,来得太突然。心中虽然如此想,但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只是笑道:“你去卫国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能谋生,在什么地方都与朕无关。” 一个眼神,示意边上的青儿拿出腰牌,递到质质手中,“这是朕的腰牌,可以保你在齐国境内安然无恙。出了齐国的国界,朕便无能为力了。”说完起身,定睛看着质质,“保重。” 质质拿着腰牌看着离去的淡心,她当真就这样放自己离开,不担心她去找夜凌旭两人旧情复燃?将腰牌往桌上一丢,真不知道淡心是毫不在乎,还是太过自信。 对于质质的突然改变,淡心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人家要演戏,她也只能默默的看着了。毕竟人与人之间总是要保持有些距离的,她就算救了质质,也不能替质质做主她自己的命运。 想到此处,淡心不禁会心一笑,“写封信去卫国,告诉夜凌旭,质质不日便会去找他。” “啊?”青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女皇,她可是夜凌旭曾经的皇后,两人在一起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您当真要放质质离开去夜凌旭身边,而且还要事先写信告诉夜凌旭,好让他去接质质吗?” 青儿傻眼。 淡心缓缓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洒脱,“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抢也抢不到。”说完耸耸肩,“今晚的膳食不好吃,青儿你会包饺子吗,我想吃饺子了。” “不会……”青儿摇头,她的手只拿剑,不弄那些东西。不过就算会,女皇这跳跃得也太快了吧。 来到御膳房,淡心竟亲自动手给两人包了不少饺子。 青儿见淡心心情难得这么愉快,心中也大感愉悦,吃着淡心亲手包的轿子,笑盈盈的道:“女皇您真赞,既能够处理国事,还会做饭,啧啧,我要是男人,一定想办法娶到你。” “娶我什么?”私底下没人的时候,淡心从不在青儿面前自称为‘朕’。 青儿狼吞虎咽的将嘴里的轿子咽下去,“当然是娶您回家呀,又好看又有能力又实用,想想都美。” 淡心一头冷汗,“好看可以理解,有能力我也不谦虚了,可是实用是什么东西?” 嘿嘿……青儿端着碗一阵傻笑,“实用的意思就是,娶了您一个顶无数个,都没心思看其他女人了。”说完又是莞尔一笑。 虽然这话中不免带了几分奉承的意思,可是从青儿口中说出来就是那么的真诚。“青儿,你也有二十了吧,如果有心仪之人,一定告诉我,我给你赐婚。” “没有……”提起心仪的人,青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云焕和楚国九皇子,可是到底谁才是她心仪的人呢? 见青儿陷入沉思,淡心也不再继续追问,只是低头吃着碗里的饺子。小时候娘亲没有死之前,她最盼望的就是每年春节的时候娘亲亲手包的轿子,可是自从娘亲死后,再也没人给她包过饺子。 最后,又重新下了五个饺子,一路亲手端着来到小宝儿的房间。 “母皇。”小宝儿一见淡心到来,立刻从床榻上起来,小手小脚爬下床准备跑到淡心身边,淡心却抢先一步放下饺子,来到床榻边将小宝儿一把抱在怀中。 “又胖了,说,今天又偷吃什么了?”淡心一脸宠爱的看着小宝儿。 小宝儿小嘴一掘,小手抱着淡心的颈脖,奶声奶气的数道:“芙蓉糕,两块。糖蒸酥酪,半碗。”说完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淡心的发间,肆意在她的龙袍上蹭来蹭去。 青儿见状真心觉得这样的画面实在太美好了,除了小宝儿之外,谁还敢动女皇的龙袍一下? 见一大一小母子情深的模样,青儿识趣退下。 “母皇给你包了饺子,不过看你这圆鼓鼓的肚子,估计是吃不下了。”淡心望着端来的饺子,也罢,来日方长,以后再给孩子吃也一样。 “青儿姑娘,女皇在何处?”青儿守在殿外,打完呵欠睁开双眼,却见一个黑衣铁甲站在自己面前,冷冰冰的道。 “里面。”青儿指了指殿内,一把抓住往里走的黑衣铁甲,“怎么了,出啥事了。” 黑衣铁甲沉声道:“对不起,我们的主子是女皇陛下。” “……”青儿只觉得一阵头疼,这些黑衣铁甲女皇到底怎么找来的,一个个的也太认死理了吧。 “去去去,女皇就在里面,你去禀告吧,反正我也在旁边也能知道。”青儿耸耸肩,领着黑衣铁甲走进殿内。 淡心还在逗小宝儿玩耍,余光瞥见进来的黑衣铁甲,将孩子交给奶娘,“看着孩子,朕出去一下。” 出了寝殿,确定小宝儿听不到之后,淡心才幽幽问道:“何事要奏?” “陛下,楚国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已经将九皇子送到我齐国边境了,说是要给我们齐国做质子。”黑衣铁甲说完,瞥见淡心一脸无所谓,低头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淡心并不在乎楚国的心思,可是……侧目看了一样身旁的青儿,可是九皇子来齐国做质子,岂不是又有了机会和青儿朝夕相处? 沉默片刻,摆摆手,“朕知道了,退下吧。” “可是九皇子已经先行一步,此时已经抵达了宫门口……”黑衣铁甲将头埋得低低的,若是九皇子才到边境,他们也不至于如此紧张了。 淡心闻言脸色更沉三分,“人已经到了皇宫门口?”这一句虽是疑问,却带着丝丝怒气,“那之前你们都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提前知道?” “女皇恕罪!” 这下不仅黑衣铁甲,连青儿都下跪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他们这些属下办事不利。“请女皇明示,现在该怎么办?”可是领罪之后,却还是得问一句,怎么办? 淡心连片刻犹豫都没有,直接大步流星的往宫门口走去,“还能怎么办,出去迎接,总不能让世人说我齐国没有风度吧?” 宫门口,九皇子一匹骏马乘风而来,身后几个简单侍从亦是骑行。天色渐晚,淡心抬眸打量,虽她不喜九皇子这个人,可她必须承认,九皇子身上就是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让某些人非常迷恋。比如青儿。 九皇子率先跳下马俯身行礼,“楚国九皇子,参见女皇陛下。”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那些侍从也随之下马,“奴才等参见女皇陛下。” 淡心淡淡一笑,抬手,“免礼吧。”说完目光顺着九皇子的视线看去,只见他的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在青儿身上,稍微移动两步挡住他的目光,“九皇子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九皇子耸耸肩,笑道:“我父皇的旨意,我也没办法违抗。女皇您看我如何?” “你,很好。”淡心上下打量了九皇子一眼,才缓缓道。 九皇子莞尔,“既然不错,那女皇您就收下我这个质子吧?” “质子?呵呵呵……”淡心闻言,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得所有人都是一脸莫名。 笑完了,笑好了,淡心才缓缓收了笑,“你楚国也没有什么地方有求于我齐国的,何必要你来做质子?”说完转身就要走。 “女皇!”九皇子高声唤住淡心,“求您收了我吧,否则我真的不能活着回去了。” 见淡心无动于衷,九皇子将目标转向一旁的青儿,“青儿,不管怎么说,你我曾经也算朋友,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我……”青儿一时愣住,左看看右看看,手足无措的模样让淡心格外心疼。 “我留下你,只是因为青儿,别无他想。”最终淡心还是松了口,放九皇子进了齐国皇宫。 第410章打是亲骂是爱 “齐国皇宫真是不错。”九皇子进了齐宫,可以打量宫内环境,发现齐国不愧为五国之首,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入眼所见,皆是汉白玉的光泽与琉璃瓦的闪烁,真真配得上‘奢侈’二字。 淡心闻言,但笑不语,这是先祖留下的东西,她虽不算喜欢,也只能看着就好,万万不敢生了要动它的念头。 发现淡心不理睬自己,九皇子再次将目光投向她身后的青儿,有些日子没见了,青儿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了。低声呼唤了一声:“青儿?” “恩?”青儿正在走神,没反应过来是谁在呼唤自己,就娇俏清脆的应了一声。 “想什么呢?”九皇子走到青儿身侧,负手而立。 故人重逢,青儿却没有半点喜悦,一想起淡心对自己的警告,青儿便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默默拉开和九皇子的距离。 感觉到青儿对自己的冷淡,九皇子眉头微蹙,转眸瞥见淡心眼中的笑意,刹那间明白了。原来是淡心的意思呀,怪不得他说怎么才几个月的功夫不到,青儿怎么就对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合着原因在这里呀。 可是淡心想得也太简单了,如果能因为某个人的一两句话就否决了爱情这东西的存在,那自古以来也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殉葬的痴男怨女了。他们之所以落到惨死收场,不就是因为爱情战胜了别人的反对声吗? 既然淡心不肯认同两人的爱情,那往后出了任何事,比如为情殉葬什么的……也怪不得他了。 想到这里,九皇子只要四个字:来日方长。往青儿手中放了一物件之后,再也没和青儿说一句话,转身在侍卫的带领下,大步朝着淡心给他安排的殿宇走去。 青儿握着手里的物什,看着九皇子的目光简直移不开眼。他,就真的这么走了? “回吧。”淡心见青儿一双眼紧紧的黏在九皇子身上的模样,忍不住眉头紧蹙,看样子她还是低估了九皇子和青儿之间的感情。 回到御书房,青儿趁淡心没有留意之际,悄悄握了九皇子送的物什来到茶水间。打开一看,竟是一个锦囊,取出里面的字条。上面只有几个字——早知如此绊人心,当初何必曾相识。 呼!青儿顿时倒吸一口气,九皇子这是什么意思,后悔当初和她认识,和她交心吗? 可是她到现在还记得,清疏月色下,九皇子坐在她的对面,神色寂寞的告诉她:“青儿,我从小没有爹娘宠爱,所以我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心爱的女子。此生只娶她一人,然后把所有的爱,都给我们两人的孩子。” 现在他就这样转身离开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对她绝望了吗? “青儿……”翌日,淡心看着青儿将魂不守舍的斟茶时,茶水从杯中溢出的模样,终是蹙眉开口道:“你怎么了,就因为九皇子来了,就因为朕不让你和他来往,所以你就这样魂不守舍?” “女皇恕罪。”青儿回神,看着满桌子的茶水,几乎一整壶的茶都被她倒了出来。 不安的低下头准备迎接处罚,没想到淡心却只是摆了脸色,“如果你觉得朕这样做过分了,那从今天开始,朕不会再管你了。”说完挥挥手,示意青儿退下。 不管她了?青儿一怔,惶恐下跪,“青儿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女皇您不能不要青儿。”琴儿姐姐已经离开皇宫,若淡心再不管她,她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你先回去想清楚吧,如果在你心中,和九皇子的感情真的那么重要,朕不勉强你。”淡心虚扶一把,将青儿从地上搀扶起来,“回去吧,考虑清楚了再来回答朕。” “好吧……”青儿其实现在心中也是一团糟,刚才九皇子离开的背影,还有他留下的字条,一切一切都让青儿慌了神。她一直以为九皇子会在原地等着她,看着她,只要她转身就一定能看到他的身影。可是直到昨天她才明白,没有谁必须要等谁。 看着青儿远去的背影,淡心揉了揉眉心,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其实女子才更难过情关。情之一字,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青儿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吃不喝的发呆了一整日,直到夜深人静,她依然没有在淡心和九皇子之间做出抉择。“真是心烦,如果能有一个两全的办法就好了。”心中烦闷没有头绪,青儿推开床,手肘靠在窗柩上喃喃自语道。 念头一闪而过,青儿忽的惊呼,“两全的办法,那不就是让淡心同意,九皇子改性吗?”青儿嘿嘿一笑,捂脸道:“我真是太聪明了。” 连夜打听了九皇子的殿宇,不顾深夜直接闯入九皇子的房间,“九皇子,我想和你一起努力,得到女皇的同意,你说可以吗?” “青儿?”九皇子很意外,却不是意外青儿的出现,而是意外她出现的时间。从床榻上起身,穿上衣裳绕过屏风来到青儿身边,见她火急火燎的样子,抬手倒了一杯茶给她,“有话慢慢说,我就在这里,跑不了。” 青儿闻言,双颊一片绯红,“怎么跑不了,还跟我说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必当初曾相识呢……”青儿接过茶杯,低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九皇子其实什么都听清楚了,可是看着青儿脸红的模样,他就是很想逗一逗她。 青儿脸红到了耳根,只能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害羞,慢吞吞的将一杯茶喝完,觉得脸上的绯红退得差不多之后,青儿才缓缓放下茶杯,却始终不敢抬头对上九皇子的眼眸。 只是低声道:“你,你喜欢我吗?” “大声一些,我听不见。”九皇子轻笑一声,单手挑起青儿的下巴,“恩?” 青儿一抬眸,就对上了九皇子那双吸人眼球的双眸,连忙退后两步,见他双手负后,身子如竹般高挺,一双深邃眼眸含笑望着自己的模样,青儿似乎觉得自己就要融化在他的眼睛里。 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看九皇子的眼睛了,将头别到一旁,才轻声道:“如果你喜欢我,可否跟我一起努力,得到女皇的同意。 “我喜欢的人,为何要得到她的同意?”九皇子不羁的挑眉问道。 青儿脸色一变,慌忙抬头,“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九皇子毫无防备的对上青儿的双眸,只见那双纯净无邪的眼眸中,没有一丝脏东西。仿佛婴儿的眼眸,不含一丝杂质。“当然想……”鬼使神差的,九皇子慌忙的开口。 青儿闻言,眼帘微阖,美艳动人脸上再次浮现红晕。“我,我也想。” 既然两人心意相通,那一切都不是问题了。青儿娇俏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开心,“可是现在女皇不太喜欢你,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只要你我一起努力,女皇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的。” “好,你说,怎么改变?”九皇子本来是要说不的,可是看见青儿充满了希望的眼眸,他便不忍拒绝。 “质质你知道吧,女皇好心将她从军营中救出来,免去她一辈子沦落为军妓的命运。可是一眨眼,她竟然跑到卫国去勾搭夜凌旭。”青儿提起这件事就来气,跟淡心说的时候,淡心也是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可是她知道,淡心不是不在乎,她只是假装不在乎罢了。万一夜凌旭有一日真的和质质在一起了,想必淡心比谁都要伤心。 青儿绝对不能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质质?九皇子眉梢微微一挑,“她去了卫国?” “没错,到了几日了,听说一去卫国她便缠上了夜凌旭,就是一个小妖精!”青儿咬牙切齿道:“既然女皇撇不开面子去处理这些事,那你和我一起想想办法,绝对不能让质质和夜凌旭复合。” “可是女皇都不管,我们贸然插手好吗?”九皇子心中疑惑丛生,以淡心的手段和秉性,若是存心想管,只怕质质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青儿实在是将淡心想得太简单了,一个毫无手段的女人,怎么可能坐稳那个位置呢? “你了解女皇还是我了解?”青儿望向九皇子,振振有词道:“我跟你说,女皇心中的人一直都是夜凌旭从未改变,否则当初慕裴为女皇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感动。” “慕裴是谁?” 青儿一怔,挥挥手,“哎呀,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曾经有一个男人花费了千方百计依然没有得到女皇的心,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九皇子蹙眉。 “说明女皇心中只有夜凌旭呀,你个木头脑袋。”青儿一着急起来就没大没小,伸手在九皇子头上狠狠一敲之后,才想起来他可是楚国的九皇子,虽然也是她喜欢的人,可是两人身份还是有别呀。 “对不起,我失礼了。”青儿回神后,见九皇子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心中发慌,将手默默收回又弯腰道歉。 可是等她起身,九皇子还是刚才那副模样,青儿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吗,要不,我也给你打一下,当扯平了好不好?” 噗嗤……九皇子忽然噗嗤一笑,伸手将青儿搂在怀中,贪婪的嗅着她身上干净舒适的味道,“你都不知道,以前看见父皇这样惩罚三皇子的时候我有多羡慕。一个人只有在乎另一个人,才会用如此宠溺的方式对待他。打是亲骂是爱,你不知道吗?” “你胡说八道!”青儿闻言又气又急,狠狠的拍了九皇子的肩膀一下,没想到九皇子却将她抱得更紧,“别动,让我抱抱。” “青儿!”一声急促的呼唤忽的在殿外响起。 第411章私定终身 青儿一慌,还以为是淡心派人来找自己了,慌忙将九皇子狠狠推开。 九皇子毫无防备的被推到在地,一脸受伤的看着青儿。 青儿只好解释道:“女皇现在还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我……“青儿见九皇子似乎有些生气,连忙解释后拔腿朝着外面跑去,“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好……”九皇子艰难点头,目送青儿离开后迅速冷了脸,“淡心,你给我等着!” 青儿跑出去之后,发现外面呼唤自己的的确是淡心的人,心虚之下,说话也不利索了,“女皇,女皇她,她找我有事吗?” “没有呀,不过就是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所以让我出来找找你,后来打听到你来了九皇子这里,我就追过来了。”侍婢看着脸色苍白的青儿,“脸色这么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青儿急忙摇头,怎么都不敢告诉眼前的侍婢,她是来找九皇子私定终身的。 青儿离开后,九皇子在地上坐了一夜,只为了能够等青儿回来,能及时给她开门。可是等了一整夜,直到天亮都没看见青儿回来的身影,九皇子不禁叹息道:“又骗我一次……” 青儿回到房间后便被侍婢缠着说一起休息,导致她对九皇子失信了,翌日一大早,青儿便在御膳房拿了早点,急匆匆跑到九皇子的殿宇。 “我特意给你拿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拿了一些。”青儿气喘吁吁的看着九皇子,在他的注视下将篮子打开。 “这么多?”九皇子瞥见篮子里少说也有十多种糕点,不由得惊呼道:“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那我陪你。”青儿将篮子中的糕点一一端出,从最底下端出的一盘,九皇子怎么看怎么奇怪,“这是什么?” 青儿嘿嘿一笑,“糕点呀……” “糕点?”九皇子看着手中其貌不扬的东西,这是糕点?她从何处看出来的? 青儿闻言气呼呼的将糕点抢回,“不吃算了,我还不乐意给你呢!”说完拿了一块,也不管它长什么模样,味道如何,直接就往嘴里塞去。 可是刚塞进去,青儿的眉头便皱成了一个川字,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样。 “吐出来吧。”九皇子轻叹一声,递了手绢给青儿,示意她吐在手绢上。 青儿看着九皇子手中的手绢,接过之后却强忍着跑到外面的大叔下,这才一咕噜的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 九皇子见状,倒了杯茶来到青儿身后,一边给她拍背顺气一边道:“这样的东西,给我吃就好了,何必为难自己。” 将嘴里的东西吐干净之后,青儿一口将茶水喝光,才道:“我自己做的东西自己都吃不下,怎么有脸要求你吃?” 说着就要走进房间,将一整盘糕点丢掉。 “不要。”九皇子拦住青儿,“这是你第一次亲手做东西给我吃,我怎么会嫌弃。”从青儿手中抢过糕点,二话不说丢一块进嘴里。 “不要!”青儿惊呼道。 可是九皇子却不管不顾,满脸笑容的咽下一块糕点,伸手又要去拿第二块。 “很难吃呀。”青儿垂头丧气道,“你为什么还要吃?” 九皇子吃得舌头都要打结了,却还是强颜欢笑道:“好吃。” “你喜欢就好。”青儿娇羞的低下头,“既然你喜欢,那我以后多做给你吃。” “不……好,好吧。”九皇子摇头要不,可是看着青儿的眼眸,话锋一转,“好,以后不管你做多少,我都全部吃光,可以吗?” 青儿捂嘴一笑,这感情好。 看了看外面,时间也差不多了,青儿将篮子收拾好,“时间不早了,我得会女皇身边了,等找到时间,我再来看你。”青儿拔腿往外走,到门边又忽然停下,看看四周无人,才低声道:“对了,你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好。”九皇子含笑点头。 卫燕边境上,夜凌旭御驾亲征,在城西的大营边上,随处可见一堆堆篝火,刀剑撞击的声音伴随着豪迈的笑声时不时传来。 是卫国大军打了胜仗之后的欢呼。 比拼身手、对酒当歌,树枝上串着种种野味在火上烧烤,每一块肉都是金黄焦脆、冒油不止。 外头的将士们说笑闹成一团,主帅营帐里夜凌旭面无表情的坐在大营之中,抬眸看着天上的繁星,“淡心,你在做什么?” 野味的香气四溢,连带着欢声笑语一并飘入帅营之内,带着无比的诱惑,可是现在的夜凌旭一点心思都没有。 “皇上,臣能进来吗?”云焕中气十足的声音适时响起,进了营帐之后,看见夜凌旭一脸低沉的模样,不由得问道:“您自打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是不是在想女皇陛下呀?” 夜凌旭闻言低声一笑,“有这么明显吗,连你都看出来了?” 云焕见状颇有些心疼地道:“皇上,您是心心念念想着女皇,可是人家未必想您呀。说句不好听的,女皇曾经是和您好过,可是你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现在要和好,估计……” 夜凌旭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就算不能和好,也不能阻止朕对她的思念。” 云焕叹了口气,只得无奈道:“单相思最痛苦,皇上您自个保重吧。” “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还有一场大战要打,做好准备。”想到接下来的战争,夜凌旭起身回到案桌胖,伏案疾笔,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好吧。”云焕很想再劝一句,想了想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点头退下。 十五日后,卫国再一次大胜燕国。在这期间,淡心不知道有多担忧,直到听见卫国战胜的消息传来,一颗心才稍有放松。 可是就算她知道了,也不能前去祝贺,眼下楚国九皇子还在齐国当质子,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在很多人看来,齐国已经是变相在给楚国撑腰了。 而辽楚燕三国联盟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因此许多百姓开始传言,说是齐国要同三国联盟,达成四国联盟吞并卫国的趋势。 “空穴来风。”淡心听见这消息后,只说了四个字。 青儿却没空管这些了,九皇子的人打探到如今质质已经成功混入了军营,要知道,自古以来军营之中可是不能有女子存在的呀。“怎么办?”青儿慌张的看着九皇子。 卫国军营,夜凌旭正在和杨荣等人商量要事,营帐的帘幕却突然被人打开。侧目一看,质质端着一托盘站在外面,“对不起打扰了,皇上,您的药该喝了。” 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听见质质这样一说,夜凌旭又生生将话咽回肚子之中。 再过几日,夜凌旭启程回卫国,特意瞒着所有人,尤其是质质先行一步。行到幽州回到皇宫,才问道:“质质如何了?” 杨荣皱眉,“自从质质知道皇上您撇下她先行回来之后,一路上就闹个不停,一会儿抱怨这样一会儿抱怨那样,真的是难缠极了。” “好生照顾她。”夜凌旭淡淡道,“不管怎么说,她对朕有恩,别亏待了她。” 想起战场上的那一幕,夜凌旭便不由得恍惚,有时候他在想,如果是淡心,他肯定舍不得她那样对待自己。或者这就是爱吧,很自私,可是他真的不会眼睁睁看着淡心受伤,即便代价是自己受伤。 “臣遵旨。”杨荣抱拳,不甘不愿的领了命,一旁的云焕却忍不住嘀咕道:“为何非要照顾她,皇上您又不欠她什么。” “下去吧……”也灵犀似乎不愿提起这件事,假装没有听到,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一路上,质质仗着夜凌旭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整个人骄横得不行。她说东,没人敢往西。 “停下找个客栈休息吧,热死了,我要沐浴更衣。”才刚出发没一会儿,质质忽然又提出要停下。 燕墨被她折磨得快疯了,真的有一把将她掐死的冲动,可是想起幽州来的书信,又生生忍住了。“好,休息,可是再这么下去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赶回皇宫,一切责任你负责吗?” “什么态度呢!”质质朝燕墨白了一眼,“难道你们皇上没有告诉你,要好生对待我吗?”说完朝着燕墨得意一笑,这些人从前可都站在淡心那一边,她可从未忘记过。 “你!”燕墨气得浑身发抖,一旁的少帅见了,急忙过来将燕墨拉走,“燕将军,别跟女子一般计较,古人不是说嘛,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放屁,我家霓裳可好得很!”燕墨忍不住爆粗口。 少帅被喷了一脸口水,又回到质质的马车边上,“质质姑娘您看,我知道您是皇上的贵人,可是这行军时间皇上可是有规定的,超过了谁都担待不起。要不,我们加快行车,赶在天黑之下给您找客栈住下?” “我说,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沐浴更衣!”质质反手一巴掌扇在少帅的脸上,“你是聋子吗,听不懂我说话?” 军中除了夜凌旭之外,便是燕墨这个将军最大,而他的下面,就是少帅。不管是燕墨还是少帅,都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都是沙场上战杀敌的汉子,这样被一个女人扇耳光算什么? 燕墨见状,二话不说上前将马车车夫推下去,“你想快点入住客栈是吧?好,我来给你赶马车!”说完驾的一声,飞快的赶着马车朝着前方跑去,飞一般的速度吓得质质紧紧的抓住马车窗户不敢松手,“你要做什么,要害死我是不是?” “哪里,一起死而已。”燕墨冷哼一声。 第412章小小警告 “燕墨!”质质在马车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天翻地覆,还来不及呼唤出声,发现马车已经飞驰起来了。 “燕墨,快停下马车。”质质吓得花容失色,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双手死死的抓住马车中能够抓住的东西,以免发生被甩出去的惨剧。 哼!燕墨冷哼一声,丝毫不理睬质质的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缰绳笑道:“这马就是有灵性,不愧是军中战马!”虽说现在很委屈的做了质质的坐骑,但他现在已经在为它发泄了。 扬鞭一挥,马车扬尘而去…… 军中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在战场上生死关头的时候全靠这些马儿的发挥,此时前面的两匹骏马并肩而行,风驰电掣。 燕墨一路驾着马车,从城郊到驿站,那云雷飞掠的速度使得路人各个为之驻足侧目。好在质质是在马车之中,一头披头散发的模样也没人能看见,=不过更丢面的事情,她也不是没发生过。 质质从未坐过这么快的马车,而且燕墨摆明了就是要让她难堪,一路上简直就是提心吊胆,生怕他真的要和自己同归于寂。开始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那么骄横,把这些粗人惹恼了,日子还当真是不好过。 分神之际,却不敢不死死的抓住马车,只怕自己一个不当心,从车中摔下来,那死状,一定很难看。 燕墨是战场上出来的,因此格外享受这种飞驰的感觉,转头瞥见马车中质质一脸惨白的模样,竟觉得格外好玩。“这不过是给你的小小警告,以后再敢如此作威作福,看我怎么收拾你。” 见目的也达到七八分了,燕墨知他不敢真的弄死质质,便缓缓放慢了速度。 刚一放缓马速,质质便一下子从马车中狂奔出来,扶着一旁的大树呕吐得不行。 燕墨勒马而停,抬头挺胸的看向作呕的质质,高低眉一挑,“如何,害怕了没?” 质质又羞又恼,耳根子通红,一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好半晌后,她抚着胸口平复半晌,才冷着脸道:“你如此对待我,我一定会转告皇上,让他好好惩罚你的。” 哈哈哈!燕墨不屑的大笑起来,上前一步道:“若不是瞧你是个女人,我还真的想弄死你。我和皇上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你以为皇上真的会为了你这样的女人而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笑话?” “要不要走着瞧?”质质不屑的反击道,“不管怎么说,我曾经是皇上的皇后,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我现在对皇上的意义,那可是大不同了。” “有何不同?”燕墨蹙眉问道。 质质当然不会告诉燕墨这傻子,只要夜凌旭还记得那份恩情就好了,绷直了身子,满脸微笑的看着燕墨,“你猜?” “你!”燕墨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眼见此时已距驿站已经不远,若质质真的对皇上有什么不同,那他如此莽撞行事,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不开心。 想到这里,甩开缰绳大步朝着驿站走去,只对质质说了一句:“自己跟上” 质质垂眸不屑看他,冷淡而回:“恩。” 燕墨率先大步离开,以为质质会跟上前来,可是走到驿站门外转眸一看,“人呢?”左看看右看看,空阔的大街上,就是没有质质的身影。 “完蛋了……”想起质质刚才说的话,如果她对皇上的意义真的非凡,那他现在岂不是做错了事? 想到此处,燕墨心中的不满立刻消失无踪,转而被一种惊慌与恐惧所替代。立刻跟驿站要了一匹马原路返回,不敢骑得太快,也不敢骑得太慢,视线四散去寻找那个讨厌的身影,唯恐眼风不慎错过了她。 这个时辰正是晌午时分,街上行人并不多,可偏生阳光太过晃眼,令他晕眩,不安渐渐浮上心头。“质质,你给我出来,别装了。”他大声呼喊,但回报他的只是路人的目光,唯独没有质质的回音。 燕墨只得一路朝着刚才出发的树林中而去,安慰自己质质可能是在闹脾气,说不定看他往前走了,自己就往后退了。他提心吊胆,但却不怕质质出什么事,不管她出任何事,只要人还在就好。 念头一闪而过,燕墨不由得为自己的念头而觉得羞愧,啥时候自己变成了这样的人?还不都是因为质质太可恶? 按道理说,自己是骑马,质质是徒步,自己的脚程应比出岫更快,半途中该追上她才是。可是往回走了不短的一段路程,还是没看见质质的身影。 回到出发的树林中,大军还在原地待命。“看见质质回来了吗?”燕墨亟亟问道。 少帅一怔:“燕大人您刚才不是带乘马车离开了吗?” 只这一句,便足以让燕墨脸色发白,神色恍惚的看着少帅,“怎么办,我把质质弄丢了。” “啊?”少帅大惊,惊慌下直接说出了内情,“质质她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燕大人您怎么能把她弄丢了?” “救命恩人?”燕墨皱眉,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见燕墨一头雾水,少帅终是不忍心再瞒他,而且事情都出了,再瞒着燕墨,回朝他怎么受罚还糊里糊涂呢。“是这样的,那场战争您不在。当时皇上对上燕王之子燕寇,此人凶狠毒辣,善用阴招,趁皇上不备向皇上发了暗器。若不是质质出现挡了一箭,只怕就正中皇上心口了。” 少帅说完,语重心长的看着燕墨,“您怎么能将人弄丢呢,唉……” 没想到里面竟有这样的事情,燕墨慌神之后,手足无措的看着少帅,“那,那现在人已经丢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不急,等我想想。”少帅现在也很惶恐,只是不安和焦虑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冷静下来,这样才能知道对策。 见他这样,燕墨更为不耐地蹙眉,忽然眼前一亮,对少帅挥挥手:“你过来。” 少帅立刻移步到燕墨身边,“燕大人可是想到办法了?” “恩。”燕墨点点头,低声在少帅耳边一阵细语,少帅听了,一脸惶恐的摆摆手,“燕大人,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呀,万万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她本来就是自己离开的,跟我们没有关系。我当时叫她跟上了,她不跟,走丢了怪我?”燕墨脸色冷峻,“再说了,质质对皇上存的什么心思你我不是不知道,可是她那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皇上?听说她可是做过军妓的,你也知道楚国的军妓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燕墨一点点的给少帅分析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好像……也是哈。”少帅想了半晌,才稍微想通。 “什么叫好像,就是这样!”燕墨拍拍少帅的肩膀,“那现在,知道回去之后怎么说吗?” “知道知道,可是这么多士兵都看见,你我两张嘴,怎么辩解?” 燕墨嘿嘿一笑,“这些人哪里能面见圣上,只要你我不说,再警告下面的人,谁敢说漏嘴。这也是为了皇上着想,你说对吗?” 少帅挣扎许久,“让我再想想吧。” 经过许久的挣扎,少帅终于点头,“如果是为了皇上着想,那卑职答应。” “启程!”燕墨莞尔一笑,挥挥手示意大军启程出发。 “听见没,没有人会管你的死活。”草丛中,青儿看着脚边被绑了手脚,捂住口鼻的质质,蹲下身子拍拍她的脸蛋,“叫你这么讨人厌,失踪了都没人理你。” 唔……唔……质质口鼻被堵了,只能发出一些唔唔的声音,心中发慌,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夜凌旭的救命恩人,难道这些人,就当真不管她了? 刚才她其实是要跟上燕墨的,可是她才走了两步,便被人捂住口鼻给拦住了。等她再次醒来,就是现在这幅模样了。 一旁的黑衣人见状,提醒道:“青儿姑娘,九皇子说抓了这女人就赶紧回齐国,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不好办事。” “恩,说得没错!”青儿点头,挥挥手让黑衣人把质质带走,却没看见黑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原本青儿是打算,只要将质质绑了,放在自己身边随时看着,让她没办法去勾搭夜凌旭就好。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另一位合作伙伴的心思却不是这样的。 晚上,一行人在客栈歇下,青儿将质质绑在床榻上,“看好她,被让她跑了。” “是。”黑衣人点头,在青儿走后,立即买来灯油,一大桶全部浇在了质质身上。 质质惶恐不安,一双眼眸透着绝望的光芒,这些人往她身上浇油是要做什么? “走好。”黑衣人从袖中拿出火折子,有了火苗子之后,直接朝着质质的身上扔去。 “走水了!走水了!”青儿半夜睡得正香甜,忽然听闻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迷糊的从床上起身,“怎么了?” 黑衣人来到青儿房间,二话不说将青儿从床上拉走,“走水了,青儿姑娘快跟我们走吧。” 走到客栈外面,青儿忽然想起质质还在里面,顿时停下脚步,“不行,质质还在里面呢,我得去救她出来。”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对不住了青儿姑娘。”说完手刀一挥,直接将青儿打晕带走。 远处,那熊熊大火仿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的吞噬着一切。那赤红的火焰也仿佛一个狂妄的杀手,所到之处,无一所剩…… 第413章误会丛生 凌晨时分,青儿魂不守舍的坐在树梢上,眺望着远处被烧得一无所剩的客栈……这趟出行,本来是想替淡心办好质质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她又一次的把事情办砸了。 所以,这事必定瞒不了淡心了,青儿咽咽口水,想着回去之后该如何跟淡心交代。侧目,瞥见身边黑衣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青儿心中不是没有疑惑。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人本就是替九皇子卖命的,质质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这样的态度,也是人之常情吧。 想到这里,青儿更加觉得心烦,一夜未睡,一闭眼就是质质浑身是火朝她求救的模样。唉…… “回齐国吧。”思来想去,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日子一天天流逝,青儿回到齐国皇宫后便日夜不安的等着淡心的处罚。可不知道是淡心不知道此事,还是不愿处罚她,过了十几日,竟然没有一点动静传来。 即使青儿再懵懂无知,也猜到了八成是淡心女皇还不知道此事,悄悄来到九皇子的殿宇,“为何这件事女皇还不知道,中间到底出了何事了?” “不知。”九皇子缓缓摇头,按住青儿的手,“你别急,我让人去打探打探。你也别太慌张了,天灾人祸,不怪你。”说完拍拍青儿的手,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青儿抬眸,对上九皇子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从他的双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好吧,我先去女皇身边了,有什么事,你再派人跟我联系。” 来到御书房,青儿透过窗户看着殿内正在伏案处理奏折的事情,心情沉闷。许多人只看到淡心享受着荣华富贵,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藐视众生,却不知,高处不胜寒,尤其是淡心一个女人,处在这样一个万人窥视的位置上,每一天每一刻都在耗费着无数心血,其中又要克服多少艰难,外人根本不得而知。 本来也不关青儿的事,可自从苏卿阳将她分配给淡心做侍婢的那一天开始,这些事便和她又了密切的联系。每每看到一摞一摞的奏折比淡心的头顶还要高,以及她紧蹙的眉头,青儿便也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揪了起来。 “女皇。您休息休息,用膳先吧。”青儿将御膳房送来的膳食摆出在饭桌上,看着一动不动的淡心开口劝道:“您早膳就没吃,从早朝到现在一刻没有停歇过,再如此下去,只怕身子会受不了。” 淡心莞尔一笑,“青儿懂事了……”说话间目光仍是不离奏折。 青儿闻言心虚的低下头,质质的事情上她犯了大错,可是女皇暂且还不知道,还在这里夸她懂事,她真是受之有愧:“多谢女皇夸奖,先用膳吧,小宝儿也说许久没有见到母皇了,奴婢已经擅自做主,派人接小宝儿来和女皇一起用膳了。” 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了小宝儿的呼唤声,“母皇母皇,您在哪里?” 闻言,淡心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青儿:“你个鬼精灵,就是太明白我的心思了,也不知时好时坏……”说完一把抱起从外面跑进来的孩子,“母皇就在这里,慢点跑。 青儿脸色愈发惨白,连服侍淡心和小宝儿的心情都没有了,慌张离开准备去找九皇子。 “青儿?”刚转身走了一步,青儿便听到身后传来淡心的声音。 青儿惶恐转身,正担忧淡心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却听淡心柔声道:“坐下,一起用膳。” “这怎么可以。”青儿连忙摇头,好半晌才道:“我,我不饿。” 淡心的调笑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坐下!一起用膳!” 小宝儿坐在淡心身侧专门安排的位置上,挥舞着小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姨姨,吃。” “女皇……”青儿欲言又止,从没有那个侍婢敢跟皇上坐在一起用膳的。淡心对她如此,可是她却有事瞒着她,是在是心中有愧。 “不用太感谢朕,现在朕身边亲近之人也没几个了,你是其中之一。”淡心莞尔浅笑,一边用膳一边喂小宝儿,在她有限的和小宝儿相处的时间里,绝对不会借他人之手。 青儿见状,无奈,只得坐到小宝儿身边。四周的宫女太监皆悄悄抬头打量,她如坐针毡。毕竟君是君,臣是臣,仆是仆。这样共桌吃饭,传出去是不大好。 淡心却对青儿的表现甚为满意,又用了干净筷子夹菜到她碗中,“多吃一些,最近看你都瘦了。” 瘦了?青儿一怔,她是没日没夜都梦到质质回来索命,所以食不知味。 一并用了午饭,淡心还没有半分歇息的意思,不过却因为小宝儿要午睡,难得让她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 “女皇,卫国传来消息……”殿外忽然传来一声禀告,让青儿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出事了,果真要出事了。 刚和小宝儿躺下,便有人来打扰,淡心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可国家大事,她都不能不处理。心中斟酌一瞬,吩咐奶娘来照顾小宝儿,又侧目看着青儿:“你回去休息,有事我命人唤你。” 青儿却沉重的摇摇头,“今日的事情或许和奴婢有关,奴婢还是一同前去吧。” “和你有关?”淡心闻言蹙眉,这几日青儿的脸色都不怎样,前些日子说出宫办些事,回来就变成这样,或许她该好好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开始反思,是不是对青儿的管束太松了? 出了用膳的大殿,回到御书房,淡心看着下面的黑衣铁甲,“说吧,卫国有何消息?”现在她齐国和卫国是合作关系,有什么消息传来,也不意外。 只是让淡心没想到的是,今日的事情竟然和合作没有半点关系。 “女皇,今日……”黑衣铁甲悄悄抬眸看向女皇,看她脸色还不错,才道:“今日这封信,女皇看了或许会很生气。”一般书信都会交到他们手中,只要不是加密的,他们都有权利事先看一遍。 可是今天的这封书信大家看了之后,都产生了一个念头——不要给女皇看。可是欺君的事情,他们做不出来。 听闻黑衣铁甲的语气,淡心目光沉静无甚波动:“说吧,到底什么事,能让朕很生气?朕可不是一个轻易就会生气的人。”除了她在乎的人,她没什么好生气的。 这句话听来似乎是说她不会生气,可是黑衣铁甲知道,女皇是不轻易生气,可是生起气来那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黑衣铁甲哽咽半晌,才沉声道:“卫皇来信质问女皇,可是您杀了质质姑娘。” “卫皇,质问朕?”这一下,淡心的神色总算是有所改变。 黑衣铁甲沉重的点点头,“质质姑娘于二十多日前死在一客栈之中,被发现的时候浑身烧焦几乎认不出来,若不是有小二指证,说那一间就是质质的房间,根本无从查起。” “所以,和朕有什么关系?”听了半天,淡心还是没听出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黑衣铁甲的眸光瞥向一旁的青儿,难道青儿姑娘做的事情,没有跟女皇坦白? 事到如今,青儿不坦白已经不行了,扑通一声跪下,“女皇恕罪!” 这句话淡心听了无数遍,可是从未像今日这般生气,蹙眉不语,双眸紧紧的盯着青儿。 青儿见状更加愧疚:“奴婢只是看不惯质质去勾搭卫皇,认为她破坏了您和卫皇的关系,所以想将她……” 青儿的话还没说完,淡心便抢白道:“所以就将她烧死了?” “不是的不办事的。”青儿连忙摇头,“奴婢没有烧死她,是意外,真的是一个意外。”话到此处,青儿已经顾不得什么责罚了,当务之急是别让卫皇误会女皇才好。 淡心闻言,深深的叹了一声,“青儿呀青儿,朕该说你什么才好! “奴婢,真的知道错了……”青儿垂眸敛去眼中的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就去跟卫皇说清楚,此时与女皇您无关。”青儿说着就要起身朝外面走去。 “站住!”淡心大喝一声,“不准去。” 青儿不解,满脸泪痕的看着淡心,“可是奴婢不去,卫皇就当真误会您了。” “误会又如何,真的相信你的人,不管怎样都会相信你。他既然不信朕,就说明朕在他心中毫无地位……”淡心沉声说完,“所以,也不必你特意去解释了。” 一字一句犹如无数利刃,刺中青儿心头。心中更加后悔,为何自己做事之前,不能好好的想一想,想清楚后果呢? 可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完了,只能沉默的跪在淡心脚边,“青儿任由女皇处置!” “退下吧。”淡心挥挥手,从黑衣铁甲手中接过夜凌旭写的书信,“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青儿犹豫许久,颇为不放心的和黑衣铁甲一起退下,出了御书房,红着眼眶看向黑衣铁甲,“信上写了什么,卫皇在责怪女皇吗?” 想起信中内容,黑衣铁甲面色阴沉,“青儿姑娘,以后办事还是考虑仔细吧。”说完大步离开。 殿内,淡心微微颤抖着双手打开信封,从里面将信纸取出。“亲笔信?”一样,她便认出了是夜凌旭的亲笔所写,可是目光渐渐下移,一颗心却愈发的沉重。 末了,手臂一软将书信失手丢在地上,风一吹,正好落在旁边的烛台中。 顿时燃烧成灰烬,只留下一片角落,上面只有几个字:原来你也是如此之人,朕,看错人了! 第414章调虎离山 淡心自从看了夜凌旭所写的书信之后,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却生生压住。“没关系,反正只是合作关系,没有了卫国,齐国一样也行!” 可是就算自我安慰,淡心仍是忍不住的浑身发颤,他怎么可以那么对待自己,怎么可以! “夜凌旭!”忽然双手握拳,扬天长唤道。 外面一直守候的黑衣铁甲和青儿闻言,都不由心疼道:“女皇太可怜了……”一个女人孤身闯天下本来就不容易,本以为这次她和夜凌旭应该会有一个花好月圆的结果,可惜了。 黑衣铁甲侧目看着青儿,同时女皇的属下,都是为了女皇效命的,说起话来也是毫不留情。“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青儿姑娘,难道你不需要想办法弥补吗?” “我也想弥补,可是我怕我又做错了事情……”青儿幽幽叹息。 “做了,总比不做的好吧?”黑衣铁甲挑眉,“卫国传来消息,质质姑娘是被人刻意烧死的,若不是您做的,那就只能是您的帮手做的了。” “帮手?”青儿闻言,脑海中一闪而逝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失魂落魄的退后两三步,“不,不可能吧?” 黑衣铁甲但笑不语,青儿抚着自己的心口,浑身不住颤抖,“他,他居然利用了我?” 还没等黑衣铁甲点头,青儿便已经朝着九皇子的殿宇冲去了,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找九皇子问个清楚!” “九皇子,你给我出来,你为什么要骗我?”青儿来到九皇子的殿宇,怒气冲冲的走进殿内。 九皇子正在午休,随即反应反应过来,却是连忙扑上前,将青儿一把抱住,“傻青儿,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说完俯身,想在青儿脸上偷亲一下。 青儿用力挣脱九皇子的怀抱,反手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你还骗我,你敢说质质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没想到青儿居然知道了,九皇子冷笑一声,“是又如何?” “你!”青儿漆黑的大眼死死的瞪着九皇子,“所以你这段时间都是在利用我,你根本没有一点喜欢我?” “不,利用你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可是青儿,你要明白我的处境,我现在无权无势,没有淡心的帮忙,我根本无法做楚国的皇!”九皇子揽住青儿的肩膀,“所以青儿,你帮帮我好吗?” 青儿还还问要如何帮他,却见九皇子一掌朝自己脖颈处劈来,青儿只觉得肩膀一酸,浑身无力的往下一垂,整个人直接陷入昏迷中。 “青儿,等我做了皇上,你一定是我的皇后。”九皇子顺势的接住青儿晕倒的身子,大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邪魅一笑。 御书房,淡心向来是个极有控制力的人,这次也不意外。只是大喊了几声之后,淡心便觉得心中舒服多了。“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的。”淡心挑眉一笑,继续持笔处理奏折。 “不好了女皇,青儿出事了。”黑衣铁甲本是生气青儿,让她前去找九皇子质问,可是谁想到她去了半晌都没回来,连忙慌张回来跟淡心禀告。 淡心正在批阅奏折的手一抖,奏折连同笔全部掉在案桌上。 “青儿在何处,怎么出事的?”一边问一边同黑衣铁甲朝着殿外大步走去。 “这是什么情况?”来到九皇子的殿宇,淡心第一个冲进去,却发现殿内早已人去楼空了。 黑衣铁甲皱眉,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女皇您看!” 淡心闻言转眸,弯下身子,用手摩擦了几下地上的血迹,“还没干,人刚刚走的,快,追!” 黑衣铁甲微眯双眸,看着地上的血迹,心中没由来的一慌,“都怪我,不该刺激青儿。” “现在追究也没用,赶紧追上九皇子,让他交出青儿!”淡心沉声吩咐道:“所有黑衣铁甲听命,不管追多远,一定要将青儿给朕追回来!” 上百黑衣铁甲点点头,立即催动内功,沿着血迹一路追了出去。 所有的黑衣铁甲都是淡心四处收罗来的武林高手,武功自然是不在话下的,而且又是轻松上阵没有包袱,很快便追到了尽头。 可是到了尽头,众人却面色一沉,“不好,中计了。” 淡心还在九皇子的殿内等着黑衣铁甲的消息,不到一会儿功夫,却见所有的黑衣铁甲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找到了吗?”淡心拉长脖子往他们身后看去,可是除了一片黑色,什么也没看到。 “人呢?”淡心傻眼问道。 所有的黑衣铁甲纷纷跪下,“对不起女皇,我们中了九皇子的调虎离山计……” 淡心双腿发软,一下子跌坐在软榻上,好半晌之后才缓缓挥手,“你们都退下吧。”九皇子绑走青儿肯定不是私奔,要么是有事求她想用青儿做筹码,要么就是恨她到了极点,用青儿来报复。 可是淡心觉得,前一个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但是也不排除后一种可能。烦躁的拍了拍脑袋,又自我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空无人烟的冷宫,一束阳光从破陋的窗户从直射进来,使得原本阴暗的冷宫,也有了丝丝朝气。 九皇子沉默的坐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的青儿,轻声的唤道,“青儿,醒醒……” 青儿的唇瓣抿得紧紧的,整个人双眼紧闭,也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青儿……”见她没有清醒,他又轻声的唤了句。 昏迷中的青儿并未被他唤醒,九皇子有些担忧,自己刚才下手是不是太重了?可是他要成功,要上位,只能借助青儿的力量了。 后面又连唤了几句,小心的摇了摇她的肩膀。 青儿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来,缓缓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面前有个晃动的人影,她身子疲乏的很,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但身子不争气,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也没有看清楚那人的相貌,她嘴边无意识的呢喃的唤道,“九皇子……”声音很小,但却足以让九皇子听见。 没想到青儿昏迷中呼唤的人都是自己 ,九皇子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可是青儿还在他身上,他不能有半点动作。 “青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九皇子又是摇了摇她的肩膀,可是这次却怎么都没声音。九皇子垂眸。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她,相比平日里的她,现在的她眼角眉梢都带着柔顺,像极了一只可人的小猫咪。 九皇子心中暗自的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得有些自责。本来是想给她好日子过的,可是…… 他抬头望了望外面,只见冷宫中万物寂静,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登上皇位,给青儿好的日子? 不过现在这样,似乎也还不错,至少,没人来将他们分开。苦涩一笑,又低头去看一眼青儿,其实如果可以,他倒希望能与她生不同时,死可同穴。 只是…… 大业未完,还是好好活着吧。 青儿久久不清醒,可是身上又没受伤,九皇子无奈之下,只得用自己的衣裳垫在破旧的床铺上,然后将青儿放上去。 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顺着她滚烫的脸颊滑到她宽阔饱满的额头,休憩的眉眼,还有如蝶翼般的睫毛,小而挺的俏鼻,最后轻轻的停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她的唇瓣大概是因为缺水的缘故,唇瓣上还挂着一点干皮,他俯下身子,想将她唇瓣上的干皮撕裂开。 只是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一个冲动,突然就轻吻住她的唇瓣,浅尝着她唇间的美好,整个人恍若置身在漫天飞过的花雨中,飘飘欲飞。 睡梦中的青儿被他吻的呼吸有些难受,皱着眉嘤咛了几声,可是她微张的唇却让九皇子有机可乘,他的舌头快速的滑进她的唇内,小心翼翼的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一起。 青儿从未尝试过这样的感觉,不舒适得从昏迷中醒来,看见眼前一张放大的容颜,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滚!” 猛地被青儿这样一打,九皇子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半晌才摇摇头清醒过来,青儿却已经从床榻起身跑到了门边。 “想逃?”九皇子受伤的看着青儿,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要逃离自己。 青儿恶狠狠的瞪着九皇子,“我真是瞎了眼以前才会相信的话,把我放了,否则女皇不会饶过你的。” “那我倒是很想悄悄,她怎么不饶我。”九皇子冷笑一声,一步步走进青儿,“怎么不跑了,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青儿也很想继续跑,跑出这里,跑出九皇子的控制。可是不知道九皇子给她吃了什么东西,浑身发软,一点都不能动弹。可是她又不想被九皇子看出来,只能靠着门框站直了身子,“我是不想跑,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我,我警告你,你别过来……” 九皇子一步步靠近,就在青儿以为他会对自己下手的时候,没想到九皇子只是取了她头上的簪子,“金钗,淡心对你还真是不错。”稍微转动,就看见了钗子上的一个‘青’字,“还是专门为你打造的,想必一定很有用。”九皇子拿着金钗,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你拿我的钗子做什么,还给我。”青儿见他拿了自己的钗子往外走,不由得脸色惨白,他要拿它做什么? “自然,是给女皇送去了,她视你为姐妹,一定很想知道你的下落。”九皇子阴险一笑,“顺便跟她提议一下,该用什么条件换你平安。” 第415章缺乏信任 找了一整日还是没有青儿的消息,淡心心中猜测,青儿八成不会有危险,但是左等右等等不到九皇子的交换要求,淡心不由得眉头紧蹙,“你们说,九皇子会对青儿做什么?” “女皇,您不必胡思乱想,如果九皇子绑架青儿是为了跟您要什么,一定不会伤害青儿的。”黑衣铁甲安慰道。 啪啦啦……一阵脆响传来,淡心一时不察,衣袖将案桌上的奏折带倒在地,连同案桌上的茶盏,通通没能幸免,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如果淡心此刻的心情,碎成碎片。 黑衣铁甲见状上前,几人一起将奏折捡起归置在案桌上,看着失魂落魄的淡心,大家心中都不好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淡心还在担忧青儿的安危,小宝儿的奶娘却急匆匆的跑来,“女皇陛下,公主病了!” “宝儿?”淡心猛地从龙椅上起身,大步流星的朝着宝儿的寝殿而去。 来到宝儿的寝宫,一干御医早已等候在此,见淡心来了,纷纷下跪行礼。淡心大步从众人身边走过,来到床榻边上,看着床榻上两岁不到的小宝儿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脸色阴沉,“什么病,可有治愈的办法?” “没,没什么病……”御医吞吐道。 “没什么病脸色差成这幅模样,她才两岁的孩子,没有病难道是在装的吗?”淡心怒声道:“再诊断一次,若诊断不出是何病,你们都告老还乡吧,朝廷养不起你们这种没本事的人!” 御医闻言纷纷下跪,“女皇息怒,公主的病来得奇怪,不像是生病,像是中毒。” “中毒?”淡心闻言只觉心都碎了,再后来御医又说了什么,可是她已经全部听不见去了,脑中一片空白。 最后摆摆手让所有御医自己退下,俯身看着睡梦中的孩子,“宝儿,母皇在这里,你醒醒,醒了母皇给你包饺子吃好不好?”宝儿还没吃过她的饺子,怎么可以出事,绝对不可以! 看着宝儿干裂的嘴唇,淡心起身想去给她倒杯水,强撑着身子从床榻边上站起来,却是双腿一软,狠狠的跌在了地上。 地面,是她刚才呵斥御医砸碎的茶杯碎片,这一跌,刚好跌在那碎片之上。 手心和膝盖都被划破了,可是淡心却没有一点感觉,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继续起身要去给宝儿倒水。心早已麻木,肌肤的痛,又算什么? 倒来开水,淡心放在嘴边吹了又吹,直到温度可以,淡心才小心翼翼的将温水端到宝儿嘴边,将孩子拥在自己的怀中,“宝儿,母皇喂您水喝了,张开嘴巴好不好?” 昏迷中的宝儿哪里能听见淡心的话,时间渐渐流逝,孩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淡心想哭,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垂目看着自己手心的伤口流出鲜血将宝儿的衣裳弄脏了,淡心眼底一片湿润,“宝儿,对不起,母皇不是故意的。” 说完侧目,“青儿,给宝儿拿一套换洗的衣裳。”转身,空阔的大殿只有她和宝儿,“青儿呢?” 噢!好半晌,淡心才想起,青儿被九皇子绑架了,生死未卜…… 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孩子,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寝殿,时至今日,淡心终于肯承认,她拥有了江山,拥有了人人羡慕的崇高权利,却失去了最平凡的东西——感情。 不论是和夜凌旭的爱情,还是和宝儿的母子之情,亦或是和青儿的主仆之情,她都没了,通通没了。 “宝儿,你不能出事,你若有事,母皇也活不下去了……”淡心将宝儿放回床榻之上,正值外面有人敲门,淡心面无表情的打开房门,见自己的爹爹苏颢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外,勉强一笑,“爹爹,我没事,您不要担忧。” 话音刚落,淡心便双眸一闭,一头朝地面栽去。 苏颢眼疾手快地接住晕倒的淡心,看着怀中因忧思过度而晕倒的女儿,开始怀疑,当初劝她接下这个重担,是否真的错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接下这个担子,那他们现在还在隐都自由自在的活着。只是那样,便没有小宝儿的回来,也没有夜凌旭的纠缠,淡心就像一副空壳一般。 但是现在,有了小宝儿,可是她病了,让淡心优思不已;有了夜凌旭,可是他不信任淡心,因为一个女人的死责怪淡心,让淡心魂不守舍;青儿?被九皇子绑架更是下落不明,一切一切,都是淡心晕倒的原因。 “来人,扶女皇去休息。”苏颢沉声吩咐道。 睡了不知道多久,梦中,淡心和夜凌旭成婚了,小宝儿还在大婚当日为两人奉茶,青儿也跟在自己身侧,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 可是梦醒之后,淡心看着守在自己床榻前的苏颢,终于失声痛哭。 “淡心……”苏颢自淡心晕倒后一直默默的守在她的床榻边上,可是年迈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就靠在她的床榻边上稍微休息片刻。没想到梦中竟然听到一阵哭泣,等他抬头睁眼一看,淡心捂着双颊哭得不能自我。 “傻孩子。”苏颢轻轻揽着淡心的肩膀,“不论发生什么,爹都站在你身后,永远不会离开你。” 他知道淡心最近心烦得很,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她心头,别说她一个女子了,就连顶天立地的男子遇上这样的事,恐怕也会神忧吧。 “爹……”淡心哭泣好半晌,才哽咽道:“爹,我是不是做错了?” 苏颢轻拍着淡心的肩膀,“与你无关,宝儿的病爹一定会找到大夫,给她做最好的治疗。至于青儿,我看得出来九皇子喜欢她,就算利用她,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苏颢轻声安慰道:“信任你的人,不该是这样的。”说完低声一叹,“你和夜凌旭之间,早该结束了。” “可是……”淡心擦掉眼泪,“可是我不明白,我和他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能走到一起呢?” “有些人能同甘不能共苦,而有些人,能共苦不能同甘,你和夜凌旭,就属于后面一种。”苏颢从怀中取出一手帕,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边角都被磨得有些微卷。 淡心侧目望去,只见手帕的角落用丝线绣了一个‘瑶’字。淡心眨眨眼,“这是娘亲的东西吗?” 苏颢沉重的点点头,“我和你娘,不知道属于哪一种。”苏颢端倪着手帕,目不转睛,“当初我曾想将你娘接到齐国,可是还没去找她,就出现了那样的事情……” 这件事淡心当然知道,都怪当初的独孤魅,否则娘也不会……前尘往事,淡心不想再回忆,没回忆一次都是痛苦。为自己痛苦,也为娘亲感到惋惜。 “爹您的意思是,我和夜凌旭,也是有缘无分?” “有没有缘我不知道,不过必须之间缺乏信任却是真的。”苏颢侧目看着淡心,“你说夜凌旭怀疑你,可是据我所知,他只是写了一封书信询问你,是否是你杀了质质,你便说他在怀疑你,归根结底,就是你们两人之间缺乏信任。” “可他信上说,他看错了人,难道不是在怀疑我吗?”淡心不服。 苏颢轻笑一声,“我的傻女儿,人生气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为何不去打探打探,夜凌旭是因为什么原因说出的这句话呢?” “我才不在乎他!”淡心撇开头去,但是心中的确在想:难道真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否则夜凌旭怎么可能如此说她? 想了许久,淡心似乎有些想通了,不过现在缠身的事情这么多,她哪里有时间去谈情说爱,“先放着吧,日后再说也不迟。”当务之急是给小宝儿找到名医治疗,还有青儿那边,淡心双手紧握成拳头,“别让我抓住九皇子,否则我饶不了他!” 敢挟持青儿要挟她,九皇子大概是活腻了吧。 “来人。”淡心一声令下,两名黑衣铁甲从窗户跳进,“女皇有何吩咐?” “贴一张皇榜出去,只要能救宝儿的大夫,朕赏金一万两!” 黑衣铁甲一怔,这么多银子,只怕百官会有异议吧。还没等他的疑惑问出口,淡心便直接道:“朕没动用齐国的国库,这些银子,由隐都来出。” 众所周知,隐都不属于齐国,不属于五国中的任何一个国家,这座城,只属于女皇一人。 黑衣铁甲闻言,再不敢有什么疑惑,大步离开了寝殿去贴皇榜去了。 “小宝儿病了?”皇榜一贴,九皇子顿时眉头紧皱,青儿和小宝儿在淡心都有一些地位,可是真的算起来,小宝儿毕竟是淡心的养女。“若我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淡心提条件,她能答应吗?” 九皇子开始琢磨,是否得改变一下战略。 还有一个问题,宝儿在青儿心中的地位也同样重要,这件事,该不该告诉青儿呢? “九皇子……”回到冷宫,九皇子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青儿,却见手下一脸深沉的看着自己。 “什么事?”九皇子不耐烦的问道。 这些人从跟随九皇子的那一天开始,便大概知道他藏的是什么心,以前楚皇一直没有立太子,他们觉得还有一线生机,可是现在…… “到底怎么了,说!”见属下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九皇子更加心烦,“再不说,都滚出去喂狗。” 属下惶恐摇头,一着急之下,直接说出了实情,“九皇子,楚皇立储了。” 第416章豁出去了 “楚国,立储了?”九皇子闻言,只觉得浑身力气被人悉数抽光,虽然一直知道他的父皇不喜欢他,可是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趁他在齐国做质子的功夫,立了三哥为太子。 “九皇子,怎么办?”属下一脸心急的看着九皇子,他们跟随九皇子就是为了日后他登基了,自己能够吃香的喝辣的,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瞥见属下眼中对自己的质疑,九皇子什么话也没说,一改往日嚣张的态度,“这里没你的事了,先退下吧。” “是。”属下领命退下,走到门边转身,看见九皇子一脸落寞,又悄悄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现在九皇子这样,估计什么也做不了,说了也是白说。 “青儿,我父皇不要我了……”冷宫之中,青儿被打晕之后还在昏睡之中,九皇子拉着青儿的手,轻声叹息道:“我以为,他至少会给我一个机会,可是没想到他这么决绝,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九皇子垂眸,漆黑眼中一片深沉,“从此之后楚国再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青儿,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床榻上的人儿双眸紧闭,根本听不见九皇子的话,可是他滔滔不绝的说着,“既然是这样,我只能借助淡心的力量了,青儿,别怪我。” “女皇陛下,九皇子来信了。”淡心正在给小宝儿擦身子,忽然听见殿外传来黑衣铁甲的声音。 “进来!”淡心二话不说,立即让黑衣铁甲赶紧进来汇报情况。 展开九皇子送来的书信,淡心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冷笑连连,“又是皇位,朕看他为了那个皇位已经痴狂了。”说完深呼吸,“这封信从何处来的?” 黑衣铁甲低头,“不知从何而来,是一个陌生宫女送来的,属下盘问了,她说记不得那人长什么模样了,只知道那人出手阔绰,给了宫女一锭金子,所以……” 呵,淡心双眸微眯,“如此看来,他应该就在皇宫之中,传朕旨意,清查各宫每一个角落,挖地三尺,也要把九皇子给我找出来!” “属下遵旨!”黑衣铁甲抱拳领命,转身疾步走出寝殿,“奉女皇圣旨,清查各宫每一个角落,务必要找出楚国皇子!” 一道圣旨,让整座皇宫乱成一团糟,不少人纷纷抗议,可淡心却只有一句:“朕做事,不需要任何人来教!” 齐国是一乱遭,卫国同样是闹得天翻地覆,一开始夜凌旭见质质久久没有出现,还以为她不愿意回到皇宫,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可是问之下才知道,哪里是质质不愿意回来,分明就是燕墨将她弄丢了。 “岂有此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朕?”夜凌旭发现质质失踪的真正原因时,已经距离她失踪日期有十几日了,夜凌旭震怒,“她是真的救命恩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臣知错!”燕墨在大殿上双膝下跪,从前夜凌旭再怎样生气,燕墨也没双膝下跪过,这次,头一次,因为一个不重要的女人…… 想到这里,燕墨更加觉得委屈,“皇上,臣是知错了,但是臣不认罪。” 夜凌旭邃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燕墨,“你再说什么,有本事重新说一句?” 被夜凌旭的眼眸吓到,燕墨下意识的咽咽口水,可是心中的不平就是不允许他低头,身子跪得笔直的看着夜凌旭,“臣说,臣有错,但是臣不认罪,因为臣认为,像质质那样的女人,根本没资格留在皇上您的身边。” “燕墨!”夜凌旭怒吼一声,“你糊涂,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将她留在身边了?” “那,那皇上您让她回宫,不就是为了恢复她皇后的名号吗?”燕墨眨巴着眼睛,“难道不是吗?” 夜凌旭沉重的摇摇脑袋,还真不是燕墨所想的那样。 其实燕墨心中都清楚,皇上将质质带回来,不过是因为她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可他要是说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只怕皇上还不知道会如此责怪他呢。燕墨动了一个小心思,撒了一点点的慌。 “她……是朕的救命恩人。”夜凌旭犹豫许久,才将这件事缓缓道出,“她为朕挡了一箭,正中她的肩头。可若是那一箭是在朕的身上,恐怕就不是肩头的位置了。” 夜凌旭闭上双眸,回想起当日的事情,那么凶险万分的时候,质质忽然出现,他不是没有过感动。可是感动归感动,他不是一个分不清感情的人。感动,不等于爱情。 将质质带回皇宫,也是想给她找一个好的归宿,虽然她的经历不算很好,可是夜凌旭相信,质质会遇上自己的有情人的。没想到中间却出了这样的岔子……“你呀你呀,燕墨,你什么时候能懂点事呀……” 夜凌旭一声声的哀叹道。 燕墨闻言垂下脑袋,挣扎半晌后,缓缓道:“皇上,臣该死,臣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夜凌旭眉头紧蹙,缓缓靠在龙椅上,“你说,什么欺君之罪,说出来,朕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将你打入天牢。” “皇上开恩,臣上有老下有小,您可千万不要将我打入天牢呀。”燕墨委屈得快哭了,“早知道臣就不说出来了……” “你敢!”夜凌旭怒声道,“快说,什么欺君之罪。” 燕墨垂眸,“其实臣在质质失踪之后,便已经知道了她对皇上您的意义,也知道她是您的救命恩人,可是人已经失踪了,臣也没办法了……”燕墨将头埋得低低的,“还请皇上处罚,不过处罚能轻一点吗?”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讨价还价!”夜凌旭沉着脸摇头,燕墨这人,耿直是他的有点也是他的缺点,现在有他能庇护他们,可是日后呢?夜凌旭不敢想象,更害怕想多了,想深了,会连自己也害怕起来。 两相沉默,最后夜凌旭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挥了挥,“你退下吧,闭门思过一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门!” “啊?”燕墨大惊,抬眸看见夜凌旭瞪大的双眸,又垂下脑袋,“臣遵旨……” “站住!”走到门边,燕墨忽然被夜凌旭唤住。 一脸欣喜的转身,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没想到却听夜凌旭沉声道:“将你知道的有关淡心所有的事情都转告杨荣,以后齐国那边的事情,全部交接给杨荣。” “啊!”燕墨这下真的傻眼了,刚想要挤出几滴眼泪博同情,没想到夜凌旭却抢白道:“再多嘴,闭门思过一年!” “臣这就退下。”一句话,成功打消了燕墨求情的念头。 回到燕府,霓裳抱着一岁多的孩子匆忙迎出,“听说你被皇上关了禁闭?” “恩。”燕墨垂头丧气的点点头,高低眉纠在一起,“霓裳,你会因此看不起我吗?” “说什么傻话呢。”霓裳腾出一只手,挽住燕墨的手臂,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甚至街头乞儿,你都是我的夫君。” “真的吗?”燕墨一双又黑又大的眸子感激的看着霓裳。 霓裳点头,“真的啊,不过你若到时候没钱了,我就只能带着孩子去投奔楚楚,不对,淡心女皇了。听闻她现在可是一国之君,想必养我们两母女,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霓裳说完,扬唇明媚一笑。 燕墨闻言却一个劲的摇晃着脑袋,“不要不要,我一定能养活你和孩子的,相信我。” 噗嗤!霓裳见状忍不住噗嗤一笑,“你以为我霓裳是什么人,真的是那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霓裳将孩子放在地上,让孩子一手牵着自己一手牵着燕墨。 “看见了吗?”指着地上一家三口的影子,两个大影子围着中间一个小身板,“这才是一家三口,少了谁,都不可以。” 燕墨闻言不住点头,“我明白了,霓裳,谢谢你。” 霓裳并未接受燕墨的道谢,只是低声道:“不必谢我,若你明白,日后怎么行事,自己应该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做事情之前,一定先考虑清楚。”燕墨忙不迭是的点点头。 “楚楚……”霓裳始终不习惯称呼楚楚为淡心,总觉得格外别扭,“淡心女皇她,现在还好吗?”一别都两年了,霓裳当真想念她。 想起淡心现在的处境,燕墨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反正,她是齐国最有权势的人,还是大陆上的第一位女皇。但是……”话锋一转,“但是我总觉得她不是很开心。” “不开心,为什么?”霓裳闻言着急的问道:“她不是有了养女,还有权利吗,听说苏颢也还健在,为何不开心?” 霓裳是真心将淡心当成好友,虽然两人现在距离有些远,但并不妨碍她对淡心的关怀。 “听说淡心的养女,苏烟,病了,而且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燕墨将自己知道的有关淡心情况一一道出,听完之后,霓裳神色恍惚道:“不行,我得去齐国看看她。” 燕墨拉住霓裳,“可是你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他更担心霓裳一去不回,那可怎么办? 看出他的担忧,霓裳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你现在不是被皇上软禁吗,既然他要求你一个月之内不能出门,那我们趁这一个月时间,去看看淡心可好。” “那要是被皇上发现了,怎么办?你刚才不是还跟我说,做事情之前要先考虑清楚吗?” 话音刚落,便挨了霓裳一巴掌拍在手臂上,“怎么这么死脑筋,他关你一个月禁闭,我们在这期间快速来回,神不知鬼不觉,皇上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你什么时候做事情这么考虑后果了?我警告你,这一次我飞去不可,淡心现在真是伤心的时候,我必须去陪伴她。” 燕墨无奈点头,“好吧,为了你,我豁出去了!” 第417章重大失误 “九皇子,现在这个皇宫都在找我们,该怎么办?”齐国天气炎热众人皆知,冷宫中什么也没有,大家伙都热得够呛。这都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连去外面大树下乘凉都是奢侈,因为女皇早已布满天罗地网,在外面等着他们。 若不是顾忌有青儿在,大家此时恐怕已经脱掉衣裳躺在地上了,可是不行呀,九皇子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青儿软弱无力的坐在破旧的床榻上,看着冷宫中人人热得不成模样,只觉得好笑,“这就是报应,谁让你们绑了我,现在好了吧,连这道门都不敢出?” 九皇子的地方选得极好,青儿只知道,这座冷宫从前因为死过许多人,而且还发过瘟疫,所以皇宫中的侍婢太监都没人敢来这里。 女皇肯定叫他们搜查整座皇宫,可是这些人呀,八成都是嘴上答应得好,实际上根本不会到这里来,青儿在齐宫中也有十多年了,太清楚这宫中的生存之道。 “热吗?”九皇子却充耳不闻,视青儿的话语如空气,一个劲的给她摇着扇子,“若是热得受不了,就告诉我。” “告诉你怎样,将我放了?”青儿冷笑一声,纯真眼眸中再也没了往日的情分,比十月寒冬还要冷上三分。 九皇子一怔,摇着扇子的手缓缓停下,知道青儿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算了,不说为好。 “清热解毒的冰镇绿豆汤,喝一口吧。”出去没一会儿之后,九皇子端回来一碗绿豆汤在青儿面前。 逃跑的力气没有,难不成连掀翻一个碗的力气都没有?九皇子刚将汤端到青儿面前,青儿便毫不犹豫,一巴掌将其拍掉。“偷来的吧,你以为我会吃你去偷的东西?” 哈哈哈!青儿不住冷笑,“你就是个小偷,永远都见不得光,只配一辈子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忽的想起,青儿望着半张脸抬头,不怒反笑,“打我算什么,有本事杀了我,那才叫本事。”说完侧目,咬牙切齿的瞪着殿中看笑话的九皇子属下,“戏看够了没,别以为你们比他好到哪里去,一丘之貉!” 一群下属莫名其妙被说了一顿,却还要顾着九皇子的面子不敢有所反驳。 青儿见状,眼眸更沉,她闹也不是,不闹也不是,不论她怎样九皇子都一一包容,这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激怒他闹出动静,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呢? 青儿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看着天上自由自在的鸟儿,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还没找到?”御书房,淡心看着一拨拨来回禀的黑衣铁甲,又一次次的挥手让其走人,一点消息都没有,该如何是好…… “报!”忽然有宫中侍卫紧急来报。 淡心眼眸一亮,还以为是有了青儿的下落,没想到侍卫却拿出一封战书,“启禀女皇,楚国以九皇子失踪为由,向我国开战了。” “九皇子失踪?呵呵,呵呵。”淡心不住冷笑,分明是他拐走了青儿,现在楚国反而倒打一耙,真是好样的。“研磨,朕要写圣旨。”震怒之下,淡心下了决定,既然九皇子这么想当那个楚国皇上,那她就成全他。 现在楚国自己打上门来,真是一个好机会。 圣旨写到一半,苏颢从殿外走进,见四下无人,直接呼唤道:“淡心,小宝儿有救了,有一个御医查看古书找出办法了!” “真的吗?”淡心兴高采烈的看着苏颢,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爹爹你等等,我把这道圣旨写完,马上去看小宝儿。” 苏颢含笑点头,“不着急,其他御医正在试药,你慢些。” 淡心三两下将圣旨写完,连检查都没有直接就合上了,“走,爹爹,看小宝儿去。” “启禀女皇,公主的病因有了着落,朕翻看古书,发现……” “打住,说重点可以吗?”淡心来到宝儿的殿宇,却婆婆妈***听御医说了一番废话,看着昏睡了好几日的孩子,淡心没耐心的打断了御医的话。 御医垂眸,“就是找到办法了,但因为无人知道药性如何,所以不敢轻易尝试。” “御医院中不是有专门试药的人吗?”淡心蹙眉。 御医点头,“有是有,不过就是……” “朕最烦你们的就是这一点,说话吞吞吐吐,一口气说完会死人吗?”淡心怒声喝道:“遇到什么困难就跟朕提出来,朕来解决。” “就是试药之前必须先服下这种毒药,虽然公主中的毒药不会丢了性命,可是稍有不慎便会一辈子都醒不来,所以没人愿意尝试……”在淡心的眼神压迫下,御医一口气将要说的话全部吐了出来。 淡心闻言,总算是明白了御医为何是这幅吞吞吐吐的模样了,原来是试药的人怕死呀?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淡心斟酌片刻,“朕来试药。” “皇上不可!”淡心此言一出,立即吓得殿内所有御医纷纷下跪。 苏颢也被吓了一跳,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苏颢也是唤道:“女皇,此事万万不可呀,不如让臣来吧。” “爹爹!”淡心惊呼道:“朕怎么可能让您以身犯险。” “爹爹也舍不得你以身犯险。”苏颢格外坚持,但是淡心比他还要坚定,“就这样说定了,御医,试药!” 苏颢皱眉摇头,这怎么可以呀…… 众御医也是面面相觑,女皇为了这个养女,这是要豁出命的节奏吗? 可是不管众人如何劝阻,就是阻止不了淡心试药的心。无奈之下,众人也只能妥协,“既然这样,那就尽全力一试吧。” 翌日,百官听闻此事,百感交集。少部分臣子觉得,女皇这是重情重义的表现,对一个养女都可以如此牺牲,更何况是为了国家为了黎明百姓呢?可是大部分臣子都认为,女皇此举太过荒唐。 且不说她身为一国之君该保重龙体,就算她不是一国之君,为了一个养女如此,那是傻的表现。在位者,若是不心狠手辣,如何决断国家大事? 就在大家争执不休的时候,淡心已经服下毒药,同小宝儿一起昏睡在了床榻之上,对于外界的各种流言,一律不知。 “淡心,爹爹相信你,一定能够醒来的。”苏颢从头到尾一直守在淡心的床榻边上,在外游玩的苏卿阳和小昕得知此事,也纷纷朝齐国赶回。而朝中大事,在此期间暂时有镇国公代管。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谁想到淡心昏迷的第三日,齐国便出了大事! “分明是攻打楚国,为何圣旨上写的是攻打辽国?现在几十万大军已经抵达辽国边境,女皇这不是在拿士兵的性命开玩笑吗?”御书房中吵成了一片,都在指责淡心写错圣旨的事情。 镇国公坐在龙椅边上,一张老脸阴沉到了极点,他也没想到自己接手才短短三日,竟然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虽然这个失误是淡心女皇留下的,可是现在摄政的是他! 镇国公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现在也不是推脱责任的时候,冥思苦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百官闻言纷纷表示不解,“镇国公这是何意?将错就错,岂不是要攻打辽国?可是现在对我们宣战的是楚国呀,不打楚国去打辽国,会不会被世人所嘲笑?” “若什么事都要看世人的舌头决定,那齐国早就灭亡了!”镇国公振振有词道:“还有,谁说了只攻打辽国?” 此言一出,百官纷纷震惊,“可是我们的兵马粮草已经全部调往前线支援,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攻打楚国?” 镇国公抚着长须缓缓一笑,“我齐国和卫国不是盟友吗?”一句话让百官瞬间了然,可是这下,派谁出使卫国又成了问题,眼下和辽国的战争一触即发,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要在短短几天内赶到卫国,再说服卫皇,这件事,只有当初的慕家慕侯爷做到了。 提起慕裴这位安定候,百官都是一阵唏嘘,“天妒英才呀……” “好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众位大人回去好好想想,谁有这个本事出事卫国,说服卫皇。”据镇国公所知,最近女皇和卫皇之间似乎有一些误会,此行恐怕不易。 镇国公知道的事情,百官也都知道,因此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主动请缨。 沈之看着无人请缨,眼珠子一转,上前两步从队列中站出来,“臣,沈之愿前往卫国,做两国联盟的说客。” “你 ?”之前沈之当众反对淡心登基的事情人人皆知,镇国公可没这个胆子用他。 沈之挑眉一笑,“难道镇国公怀疑沈某的能力?” 前任丞相的这个儿子,镇国公的确不怀疑他的能力,怀疑的只是他的用心罢了。当初丞相的事情,女皇就应该跟世人坦白,否则也不会让沈之误会,留一个隐患在自己身边了。 “这件事本官做不了主,还得请教女皇才是。”镇国公幽幽道:“你先等几日吧,女皇不日便会清醒了。” “女皇是为公主试药,公主已经昏迷了十来日了,难道镇国公以为,女皇能在短短五日内醒来?”沈之挑衅道:“只怕您是不敢用我吧?” 镇国公微眯双眸,正想着如何拒绝沈之,却听殿外传来侍卫的禀告:“禀镇国公,卫国燕大将军携妻女前来拜访。” 第418章联名上书 “燕大将军?”镇国公微怔片刻,卫国燕老将军在沙场上名声远扬,人人都尊称一声燕老。燕大将军?镇国公迟钝片刻,才想起燕老将军有一孙儿,燕墨是也,如今也是卫国的一位大将军了。 “快,有请!”之前听闻女皇提起过,燕老的这位孙儿和他的孙媳妇,似乎都和女皇有所交情,现在这种情况,能得到两人的帮忙再好不过了。 燕墨本是不打算如此招摇的,因为他现在本身就还是戴罪之身,可是还没到齐国,便被夜凌旭知道了,无奈之下,只能亮明身份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霓裳倒是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听闻淡心现在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她都必须同淡心站在一条战线。 燕墨咽咽口水,“好,一切但听夫人安排。” “燕将军不远千里前来拜访,实在让老夫受宠若惊,不过女皇现在身子不适,恐怕不能亲自接待了。”镇国公瞥见殿外走进的一家三口,男子身姿挺拔如苍松,女子用一句话形容,再恰当不过——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不过眼下,镇国公除了美貌之外,倒是没瞧出霓裳有什么过人之处。但也暂时没做声,能够得到燕老认同的孙媳妇,想必自有她的过人之处。 “女皇身子不适?”霓裳得知淡心身子不适,立即表现出担忧之色,想要娶探望。 镇国公垂眸,“女皇以身犯险,亲自为公主试药,现在人还在昏迷之中,燕夫人想要拜见女皇,只怕得需要一些时间了。” “昏迷之中?”霓裳闻言更加担忧,“那我更得去照顾她了。” 镇国公沉思片刻,点头,“好,既然燕夫人如此有心,那就请吧……”说完侧目,看着边上的太监,“今日退朝吧。” “是。”小太监颔首领命。 镇国公带着燕墨一家人来到小宝儿的寝殿,霓裳绕过屏风,看着床榻上昏睡的淡心,瞬间冲了上前,“楚……女皇,你醒醒,我是霓裳,我来看你了。” 淡心紧蹙的眉头总算是有所波动,只是双目仍紧闭着。 御医见状,欣喜道:“这是好的迹象,说明女皇还是有自己的感觉的。”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霓裳着急的问道。 “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好,有可能今天就醒了,也有可能还要一些日子。”御医吞吐道:“我们也说不准的。” 既然御医都如此说了,霓裳也不好再说什么,叹息之余只能不住祈祷,希望淡心能够尽快醒来。 燕墨见状,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夜凌旭责罚了,当即修书一封,以最快的速度将书信送到了卫国皇宫。 夜凌旭见信后,连和燕国的战争后事都顾不得处理了,寻了几名名医之后,快马加鞭的赶到齐国为淡心诊治。当世几位名医会诊之后皆是皱眉,“按理说也没什么异常,药方也是对的,该醒了才是呀。” “那为何不醒?”夜凌旭着急的问道。 众名医纷纷摇头表示不解。 苏颢每次除了照看小宝儿,还要照看淡心,少了淡心的齐国也显得那么齐心协力了,更何况在淡心的圣旨写错之后,更是人心惶惶。 苏卿阳和小昕也外面赶了回来,见明明是夏季,整座皇宫却死气沉沉冷冰冰的模样,不由得跟着担忧。“淡心呀,你再这样不醒来,齐国怎么办,皇叔怎么办?” “我怎么办……”夜凌旭幽幽在苏卿阳的话语后面补上一句。 苏颢侧目,见他不眠不休的在淡心床榻前守了数日的憔悴模样,心中不忍,轻拍着他的肩膀,“去休息一会儿吧,等淡心醒了,我一定让人通知你。” 夜凌旭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不用,我就在这里守着她,哪里也不去。” “水……”也不知道是御医的药起了作用,还是众人的祈祷有了效果,大家还在默默祈祷之际,忽然听闻床榻上有微弱声音传来。 夜凌旭不敢置信的抬眸,看着床上双眸微张的淡心,“你醒了?” 一觉醒来,便看见夜凌旭一张放大的容颜,一时间淡心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又缓缓闭上双眸,“我还在做梦呢……” “淡心,醒醒。”众人闻言一窝蜂的凑到淡心床榻边上,七嘴八舌的呼唤道:“这不是梦,我们大家都盼着你醒来,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听见众人的声音,淡心又勉强睁开双眸,看着床榻边上七八张熟悉的容颜,扯开嘴角笑了,“真的是做梦,爹爹?夜凌旭,燕墨,霓裳,卿阳哥哥,小昕……”淡心摇头失笑,“我身边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的。” 众人闻言纷纷垂眸,自从淡心登上这个皇位之后,身边的确没了什么人…… “对不起淡心,我不应该将这么大的一个担子丢给你,只顾着自己和小昕的感受。我……我太自私了……”苏卿阳凤眸微眯,小昕站在他身后,同样满脸愧疚,“淡心,我们以后不远游了,就在皇宫里陪着你。” 淡心动了动手指,神志终于彻底清醒,“我真的醒了,不是在做梦?” “淡心。”夜凌旭见她起身,二话不说将她拥在怀中,“我已经数不清楚这是多少次了,你自己想想,你吓了我多少次?” 淡心被夜凌旭闷在怀中,想着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夜凌旭还以为她又晕过去了,连忙放开她,“淡心,你没事吧?” “摇得我头晕。”淡心被夜凌旭不断的摇晃着,只感觉到了头晕眼花。 夜凌旭见她虽然双眸紧闭,但却能够听到自己的话,也能回答自己 ,不由得激动道:“我不摇你了,你睁开眼,想喝水是吗,我倒水给你喝可好?” 淡心醒了没一会儿,小宝儿也咳嗽着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要母皇的抱抱。 淡心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恋恋不舍的看着怀中的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既然两人都醒了,那就是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呀!”苏颢看着女儿和孙女紧接着醒来,心情大好,“今日人也齐,择日不如撞日,吩咐下去,今晚设宴,款待众人。” 因为淡心和小宝儿这次莫名昏睡,苏颢便有了想法,“我觉得这段日子齐国不太平,要不让司天监看个日子,祭天吧。” “祭天?”苏卿阳侧目,“皇叔,现在贸然祭天,只怕不妥呀。” 苏颢却摆摆手,“淡心登基匆忙,没有举行祭天大典,这几天我总在想,淡心运势如此不顺,是否跟没有祭天有关系?” 众人闻言,纷纷垂下眼眸。 夜凌旭充耳不闻,这是齐国的事情,他一个卫国的皇上,哪里有资格做主?邪眸瞥了燕墨和霓裳两人一眼,两人瞬间明了,乖乖禁声不敢插嘴。 在场苏颢的辈分最高,既然他已经决定的事情也没有人敢说一句不了,更何况,现在大军在外面,祭天乞求一些祖宗庇佑,也好。“既然皇叔已经想好了,那就让司天监去选日子吧,淡心,你觉得呢?” “可以。”淡心沉沉点头,将小宝儿从怀中放下,“到外公怀里去好不好?” 刚病好的孩子,整个人都焉焉的没有活力,听见淡心的话乖巧点头,朝着一旁的苏颢走去。淡心其实是乏了,抱不动小宝儿了,才想着让孩子去爹爹怀中,可是见她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一时心软又将她重新抱回自己身边,“好,不去了,就在母皇怀里。” 重回淡心怀中,小宝儿病怏怏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丝丝笑容,双手搂着淡心的颈脖一点也不肯松手。 在场的众人见状,都不禁感慨,谁说收养的比不上亲生的?淡心和小宝儿这对毫无血缘的母女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有时候真心比血缘关系,来得更加重要。 夜凌旭看着坐在主座上的两母女,眼眸深邃,本来自己应该陪伴在她身边,像座下的燕墨一家三口一样其乐融融才是,可惜…… 祭天大礼确定要举行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苏颢日夜守着司天监,只为了能够监督他选出一个最好的日子。 夜凌旭和燕墨一家三人,也不便担忧,只是临走前,夜凌旭当众表明,不管淡心需要什么帮忙,卫国一定义不容辞。 而淡心,本来身子恢复之后准备上朝的,可是第一日早朝便出了意外。 “臣等觉得,既然太上皇苏卿阳已经回来,女皇您就该让位才是,女子三从四德,本就不该抛头露面。” “女皇您一道圣旨,葬送了多少士兵的命,希望女皇有自知之明,至少还能保全最后一丝颜面。” “众卿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朕退位吗?”淡心坐在龙椅上,垂眸俯视着殿上的文武百官。不知何时,沈之居然站在了文官之首。“沈大人何时升官发财了,朕怎么不知?” 这大殿上的站位都是有讲究的,文武百官分两列而战,为首的不是一品大臣就是王公贵族,什么时候轮到沈之一个礼部侍郎了? 沈之闻言,不急不躁的从队列中走出,“启禀女皇,您昏睡太久不知世事也是情有可原的,臣如今是礼部尚书,身居一品……” “谁允许的?”淡心咬牙,侧目看向镇国公。 镇国公垂眸不语,太监急忙上前,将前些日子百官上书为沈之乞求一品礼部尚书的事情告诉了淡心,淡心闻言,忽的扬天哈哈大笑,“沈大人好手段!” 第419章浑水摸鱼 “此次的祭天大典便是我等出手的好时机。”齐国京州沈府,沈之沉眸看着在座的众人,“如今女皇不得人心,我等若是不趁此机会加快步伐,瓦解女皇的所有势力,结束现在这样的动荡不安的局面。齐国的处境只会愈发的动荡,为了不让战争一触即发,为了不让百姓受战乱之苦,更为了免去生灵涂炭,我们也不得不加快脚步。” “可是……”众人还有所疑惑,沈之却鼓鼓掌,立即有仆从奉上真金白银,“我知道你们再顾虑什么,放心吧,有这些金银珠宝,就算我们的行动最后失败了,我也会保你们下辈子荣华富贵的。” 众人见着那闪闪发光的金子,终于松了口,“好,那沈大人您打算如何瓦解女皇的势力?” “擒贼先擒王,女皇身后的势力太过庞大,且不说有卫国给她撑腰,就连隐都百姓也都对她唯命是从,在这样的大局下,我们要向瓦解她的势力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对女皇下手……” 这边沈之正预备着如何在祭天大典上对淡心下手,皇宫那边,苏颢等人也在积极的准备着祭天大典,就算现在民心动荡,可是在他们心中,淡心就是唯一的女皇。 苏卿阳更是不顾其他人的流言蜚语,直接动用了国库里的银两尽全力的让这次的祭天大典办得隆重而盛大,他要在这祭天大典上凸显出他对淡心的重视,要让全国百姓都知道,淡心才是齐国唯一的女皇。 要举办祭天大典,需要的物品格外的多,有些东西皇宫中没有的,或者不足的,就需要从外面运进来。因此这段时间的码头上格外热闹,平日里没有伙计的,都纷纷朝着码头去找活做了。 那么多的船只需要水手,那么多的物品需要搬运,总之这段时间只要肯努力的,绝对没有饿死的。 慕府,管家拿着账本跟在琴儿身后:“夫人,这段时间码头格外的忙,为女皇筹备祭天大典,需要的东西也很多,老奴已经让码头的人严格看守,绝对不会出现一点错的。” “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事关重大,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琴儿淡淡开口,沉默片刻,将手中的账本锁进柜子里,把钥匙收好后,才道:“这样吧,管家你陪我去码头走一趟,你知道女皇对我的意义重大,我这几日心里总是不安生,去看看的好。” “是。”管家点头,“那老奴这就去准备马车去。” 来到码头大门,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直通海边,来来往往的搬运工不时从琴儿身边路过。 “夫人,这里人潮拥挤,您还是先回去,老奴来看管就好了。”管家见琴儿一女子走在人群之中,尽管有仆从的保护,时不时的还是会被撞一下或绊一下。 “没事。”琴儿摆手,祭天大典之前,码头她一定要亲自看看才放心。 走到岸边,见一艘大船正好靠岸,上面还贴着皇家标志,琴儿垂眸,“上去检查检查。” “走,上船检查!”管家招来码头的工人,踩着梯子上了这艘属于皇宫的船只…… 没想到片刻后,管家一脸惶恐的跑到琴儿身侧,低声说了几句,只见琴儿脸色大变,怒声道:“这个码头的管事呢,马上叫他来见我!”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管事在人群中着急跑来:“慕家第三十一码头陈彪管事在此。” “陈管事?”琴儿冷眸一扫,“这片码头你最大,你是管事的?” 那名唤“陈彪”的管事一个躬身,惶恐开口禀道:“的确是在下,可是这三十一码头一向好好的,不知道夫人有何指教?” “是么?”琴儿幽幽反问。 陈彪被这轻飘飘的两字弄得起了鸡皮疙瘩,心中咯噔一声:“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有半句欺瞒。” “好一个不敢有半句欺瞒,若我发现了这句话不属实,陈管事直接告老还乡吧,我看你也老了,没心思打理码头了,连皇宫的船只都不好好检查,跟我来!” 陈彪一听这话,心中顿感出事了,可是眼下出了什么事他有一点不知,只能惶恐道:“请夫人赐教。” “你跟我来不就知道了?”琴儿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在管家的带领下,一行人缓缓上了刚靠岸的大船,“陈管事,据你所知,这艘船上面运的是什么东西?” 陈彪从手下手中拿过账簿本,仔细对了一番之后才道:“应该是瓜果蔬菜才是。” “瓜果蔬菜?”琴儿学武多年,抬脚对着脚边的箩筐狠狠一踹。 “这……这怎么会这样!”陈管事浑身哆嗦的看着被踢翻的箩筐,不是说好的瓜果蔬菜吗,里面怎么都是炸药呢…… 尚不等陈彪解释,琴儿便冷冷开口道:“此事女皇祭天大典格外重要,难道你等不知?这批货物是直接送往皇宫的,若上面的炸药对女皇有半点不利,慕家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夫人!”这一句话把陈彪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倒在船舱内,磕磕巴巴了半晌,他唯有请罪道:“小人监察不利,还请夫人降罪。” “一个监察不利,陈管事就以为这次的事情能这样过了?”琴儿垂眸,蹲下身子用手指捻了一点地上的炸药,“这么多的炸药,从何处而来,去往何处,是何人浑水摸鱼藏在这艘船上,难道陈管事没有义务去查清楚?” “有有有。”陈管事急忙点头。 琴儿拍拍手站起身,“这件事,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能向外透露半句。” 此话一出,不仅陈管事,就连管家都震惊了,侧头去看琴儿,“夫人,此事事关重大,不能不上报朝廷吧?” 淡心仿佛已经想到会遭到众人反对,藏在袖中的手心里也渗出汗来。可她依旧死死将双手交握在身前,努力使声音保持平稳冷静:“我说不能报就是不能报,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私自离开。” 琴儿侧目,看着船上的工人,“来人,把这艘船上的所有水手,全部带去慕家!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接触任何人。”有人想借她的手对女皇做出什么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管家沉默片刻,唯有点头领命,如今慕家在琴儿夫人的手中发展得是越来越好,他没有理由不听夫人的吩咐。 船只被扣押,上面的炸药也给琴儿悉数没收,至于藏在何处,无人知晓。 沈之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炸药的到来,“奇怪了,应该是到了才对呀,来人,去码头看看。” 沈之的人去到码头,码头上的工人早已被琴儿警告,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实话,只道了一句:“最近船只太多了,你且等等。” “等?”仆从回到沈府复命,却挨了沈之的一个耳光,“等到什么时候,你去问他们,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你也别回来了。” 再有几日就是淡心的祭天大典了,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他错过了,还怎么为爹娘报仇? 慕府之中,琴儿沉思了一天一夜,最终还是决定给淡心旁敲侧击一下。虽然她现在事务缠身,可是琴儿觉得有必要告诉她:有人要害她。 翌日一早,琴儿洗漱完毕,连早膳都来不及用便匆忙朝着皇宫赶去。 “我要见面女皇陛下,或者青儿也可以。”来到皇宫门口,琴儿拿出自己的腰牌。 侍卫低头一看,立刻恭敬道:“原来是慕家夫人,失礼了,不过青儿姑娘已经失踪多日,女皇现在还在早朝,您要不稍等片刻?” “青儿失踪了?”琴儿震惊,这件事她怎么不知道? 进了御书房偏殿,琴儿等了一个早上,直到晌午时分才看见淡心眉头紧蹙下了朝。“琴儿参见女皇陛下。”从椅子上起身,琴儿大步朝淡心迈去。 淡心似乎正在沉思什么事情,直到琴儿跪在她脚边,才反应过来,恍惚道:“啊,琴儿是你呀,朕还以为是青儿呢。”两人身形极像,再加上淡心现在心绪大乱,认错人更是不意外。 琴儿蹙眉,“青儿去何处了,为何侍卫说好些日子没看见她了?”本来有关炸药的事情要跟淡心禀告,可是今日一见,青儿才发现淡心沧桑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政务繁忙,再加上身边的人和事,总之才短短一年功夫,淡心仿佛已经老去了三四岁的模样。 想到这里,琴儿决定暂时不将炸药的事情告诉淡心。 提起青儿的失踪,淡心更是头疼,“楚国九皇子绑架了她,要求用楚国皇位来交换,所以朕现在只能攻打楚国,拿下楚国皇位给九皇子,才能换回青儿的平安。” “……”琴儿双目大睁,怪不得女皇短短时日变化如此之大,原来是忧思过度。听闻女皇前几日还为公主亲自试药,昏迷不醒了好些日子,想到这里,琴儿不禁流下眼泪,“奴婢该死,当初奴婢就不应该离开女皇您的身边。” 淡心低头浅笑,“都过去了,不用再提了。”说完看了看外面天色,“留下用午膳吧?” “好。”琴儿也有心想要多陪陪淡心,因此一口应允下来。 两人用了午膳,淡心又急急忙忙去处理政务了,琴儿出了御书房,本该是要回到慕府的。可是想起那批炸药,琴儿方向一改,“苏卿阳在何处?” 第420章祭天大典 几日后,祭天大典在所有人的期望中来临,这一日因着苏卿阳等人的高调,使得场面空前浩大。然而其他四国之中,除了卫国一国的使臣坐在准备好的高台上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祭台,其他三国根本无人前来祝贺。 所有的百姓将祭台围得水泄不通,沈之悄悄派人潜入百姓之中,将人手氛围三路,一路混在人群中伺机煽动群众,一路人着急兵马在城外等候,另外一路则是跟随他闯祭台。 苏颢站在祭台上,不得不称赞工匠真是巧夺天工,因为苏卿阳的布置,让祭台格外繁华。 午时三刻礼炮声响起,淡心迈着步伐在苏颢与苏卿阳的陪同下慢慢走向祭台…… “请女皇登上祭台,为民祈求。”祭台左侧,太监尖锐的嗓音高亢的响起。 淡心三步一叩登上祭台,小太监将燃好的香递给她,淡心向天叩拜之后上香,接着端起案桌上的酒杯将酒洒在地上,算是祭酒。 忽然淡心紧紧抓住胸口,面色痛苦片刻便倒地不起,这时天空出现一道青龙飞天。众人瞬间愣住,人群中,沈之见状不禁冷笑心中道:“好一个飞龙在天。” 也在这时,苏卿阳迈前一步,扑通跪下,“女皇乃真命天子,如假包换!” 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时,一旁的太监急急忙忙的跑到淡心身侧,试了试她的鼻息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女,女皇驾崩了!” “什么?”刚才还在说淡心是真命天子的苏卿阳猛地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淡心。 “淡心,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呀!”苏颢双腿一软跌在淡心身侧,老泪纵横,“上天无眼,这是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这说明女皇根本不是什么真命天子,否则也不会在这祭台上死去了。”人群中,沈之负手缓缓走出,冷笑着看着倒在地上的淡心,“这样一个女人,死了是解脱,我齐国的天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做主?” 苏卿阳看着人群中走出的沈之,双眸爆发出浓浓恨意,“是你对不对?” 沈之淡淡一笑,朝苏卿阳挑眉,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是我又如何,如今人已经死了,你拿我怎样?”说完侧目,高声呼吁百姓道:“我建议,趁这次的祭天大典,重新选举皇上!” “慢着。”一声清丽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青色身影飞上祭台,沈之见到来人不由得瞪大双眼,按理说这个时候,慕家夫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呀。 “琴儿夫人,不知您有何贵干,今日是祭天大典,你一个小小妇人,还是不要搅局的好。”沈之确定淡心已死,现在琴儿夫人没了女皇撑腰,想必也没什么本事了。 琴儿冷笑一声,满脸鄙夷的看着沈之,“女皇死得蹊跷,我觉得在重新选举新皇之前,至少应该将女皇的死调查清楚吧?” 沈之拂袖,“有何蹊跷,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何来蹊跷一说?琴儿夫人,我知道你以前是女皇的侍婢,而且后面还抢了女皇心仪之人,你不是也遭到报应了吗,慕侯爷早死,您守寡一辈子不是吗?” 琴儿闻言脸色煞白,只是片刻后便恢复如初,“是吗,如果我是报应,那沈大人爹娘做的孽,应该报应在谁的身上?” “你在胡说什么,我爹娘什么也没做错,都是女皇的错,你凭什么污蔑他们!”沈之闻言彻底不淡定了,咬牙切齿的看着青儿,额头青筋暴起,随时有要冲上前的冲动。 苏颢闻言,从淡心身边缓缓起身,“沈之,有些事情,淡心不让我们告诉你,认为你等小辈承受不住。可是现在,没想到你竟然对淡心做出这种事情,我也失去了女儿,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盛怒之下,苏颢将当初丞相意欲谋反的事情一一公告天下,“是丞相的错,淡心为了丞相最后的尊严选择将罪过全部揽在自己头上,结果到最后,却得到这样的回报?” “不,不可能!” 沈之闻言连连后退,“我爹为官一生清廉,怎么可能做出谋反的事情?” 苏颢一语激起千层浪,大家闻言都议论纷纷当初的事情,“我就说丞相为什么死得那么突然,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内幕。” “就是,皇宫秘史,你我这些寻常百姓怎么能轻易知道?” “这……这都是真的吗?”沈之似受了极大的打击,不断的往后退着,退到台阶边上,一个不留神跌下台阶,还好台阶只有几级,否则现在早已死了。 苏卿阳从一旁站出来,“我可以做主,而且就算你爹谋反,淡心也没有想要杀他,是他自己在牢中自尽,只求女皇能够原谅你们姐弟三人。”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沈之不断的摇晃着双臂,“我爹是个好人,他从小教我要效忠报国,他不是一个会谋反的人,你们冤枉他。” “是不是冤枉,有一个人最清楚。”苏卿阳挥挥手,立即有人将一年迈夫人从人群中搀扶走出。 沈之看见来人,双眸大睁,“姥姥,您怎么来了?” 老夫人颤抖着走到苏颢勉强,强撑着年迈的身子对淡心跪下,“女皇走好,老身惭愧,时至今日才出来为您作证,实在愧对沈家一世英明。” 老夫人对淡心行完礼之后,才走到沈之身侧,用拐杖狠狠的打在沈之身上,“你说,女皇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她杀了我爹娘,难道不该死吗?” “之儿呀之儿!”老夫人不住的叹息道:“当初你娘走之前,曾亲口跟我说,你爹意欲谋反,你娘早就猜到了有这一日。只盼着能保膝下三个子女的平安,让老身好好照顾你们,没想到……” 老夫人回头,颤抖着双膝再次朝祭天台跪下,“老身没有关好孙儿,害死了女皇陛下,求上天降罪!” 老夫人出来替淡心作证之后,议论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沈之的脸黑得都能滴出墨。一颗心又是惭愧又是会很,恨不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爹还在,娘也没死…… “我,我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何止是错了,简直大错特错,我问你,前些日子有一艘船上面私运了炸药准备浑水摸鱼送进宫,是不是你的杰作?” 沈之沉重的点点头,他原本是想要炸死淡心的,但是后面炸药被琴儿劫了,他只能另想他法。最后买通了淡心身边的太监,在她今早的漱口水中下了毒。 “我,我以为我爹娘的死是因为她,所以……”沈之连连后退,这一切颠覆得太彻底,他接受不了。 “那现在你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有些事情,却不能弥补了。”琴儿走上前,垂眸看着沈之,“你一个小小礼部尚书,哪里来的那么多人手,说,你幕后黑手是谁?” 沈之一怔,侧目看向不远处的某家客栈二楼,正要开口,一支利箭从远处乘风而来,直射进沈之心头。“九……”沈之才说了一个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整个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追!”琴儿见状,拔腿要追远处的幕后黑手。 苏卿阳却摆摆手,“追不上了,别浪费时间了。”说完走回祭台,拍拍淡心的脸蛋,“好了,戏演完了,可以醒了。” 淡心缓缓起身,百姓见状纷纷瞪大双眸,“女皇没死!女皇真的没死。” “吓到大家了,朕也是出于无奈才演了这样一场戏,还请诸位见谅。”淡心俯身弯腰,朝在场的百姓一一鞠躬后,抬眸,“沈大人遭奸人挑唆,朕不怪他,但是从今往后,若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朕绝对不会轻饶!” 侧目,瞥了一眼地上沈之的尸体,“好生安葬。” “是。”黑衣铁甲点头领命,拖着沈之的尸体走远。 百姓瞥见地上一条长长的血迹,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抬头,百姓接二连三的跪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跪成了一片。 淡心垂眸,看着臣服在自己脚下的百姓,却没有一点开心。幕后黑手到底是何人,为什么想方设法要她的命,而且还知道沈之和她之间的误会?左思右想,淡心还是想不出幕后黑手到底是何人,只是头晕脑胀,“启程,回宫吧。” “主子,行动失败了。”弓箭手射出那一箭之后,拔腿朝着京州中的某一个地方急速跑去。 进了一破旧的寺庙之中,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子沉声回道。 男子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阴冷一笑,“她还真是福大命大。” “可是行动失败,皇上的答应我们的事情只怕也告吹了……”属下吞吐道:“这样一来,九皇子您岂不是跟皇位失之交臂了?” 九皇子转身,阴险一笑,“本来以为绑架了青儿假装要和她谈条件能让她分神上当,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奸诈,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继续下一个计划了。” 想到自己部署的计划,九皇子眉飞色舞道:“这个计划,一定能让她知道什么叫痛苦。父皇可是答应了我,只要我能解决淡心,楚国皇位一定是我的!” 第421章成全他们 回到冷宫,九皇子垂眸看着床上的青儿,脸色微沉,“你这样不吃不喝,饿死的是你自己。” 青儿闻言冷笑,虚弱道:“就算我饿死……也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筹码去要挟女皇。”如果因为自己让女皇做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青儿只会愧疚不已,到时候就算死,恐怕也不能赎罪。 “你!”九皇子震怒,气得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看着青儿。 青儿不屑道:“怎么,想弄死我?求你了,给我一个痛快吧。”被心爱之人以她做筹码去要挟她最尊敬的女皇,这样的局面,她宁愿死了算了。 九皇子真的怒了,他可以要求自己硬着心肠将青儿当做筹码,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呀!“你听我,我只要楚国皇位,淡心那么有本事,这一点点小要求,对于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九皇子跪在床榻边上,握着青儿放在身侧的手,“等我当上楚皇,你就是楚国的皇后,难道你不爱我,不想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吗?” 虽然好几天不吃不喝,身上也没什么力气,青儿还是用尽全力从九皇子的束缚中挣脱,“爱,曾经爱过,但是现在,不爱了。”青儿侧目看着床榻边的九皇子,清澈双眸里含着绝望,“从你拿我当棋子的那一天开始,我对你就没感觉了。就像云焕说的,你真的不适合我,你的世界,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云焕?”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但是九皇子很敏感的听出青儿提起这个名字时情绪中的不对劲,一手摁住青儿的肩膀,“他凭什么这么评价你我之间的事情,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青儿被摁得肩膀发疼,可是看见自己激怒了九皇子,心中竟有奇怪的快感。“关系?你猜呀,他喜欢琴儿,我和琴儿从小一起长大,他移情别恋喜欢我也不是没可能,对吧?” 说完看着九皇子扭曲的脸,竟哈哈大笑起来,继续说话刺激道:“云焕和你不一样,他老实,他温顺,他没有一点心机。你曾说过我天真,那么他和我便是一样的人,或许等我出去了,我就会跟女皇请旨赐婚,让她成全我和云焕。” 啪!九皇子再也听不下去了,狠狠一巴掌扇在青儿的脸上。 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再挨上这么一巴掌,青儿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可是她不能就此妥协,只有激怒九皇子让他生气远离自己,或者彻底激起他心中的怒火,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眼看着九皇子就要被激怒了,青儿正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有一个痛快了,没想到九皇子却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想激怒我杀了你?没门,青儿,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从我决定你是我的皇后那天开始,你便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九皇子伸手抚摸着青儿红肿的脸颊,“我不会杀你的,你也不要激怒我了,否则受折磨的只是你。”说完吩咐外面的侍卫,“去找一些冰块来。” “何必如此假惺惺。”青儿不屑冷笑,计划落空,绝望又更深一分。“你杀了我吧,这样活着对我而言太痛苦了,我既不想成为你的棋子,也不愿意看你死在女皇的手下,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不要哭,不要这样。”面对青儿忽然的哭诉,九皇子顿感手足无措。 从他第一次和青儿遇见开始,青儿在他心中便不是一个会哭泣的人,她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惨痛经历,可是她比自己阳光,比自己活得真实,这就是九皇子会被她吸引的原因。 可是今日,看着青儿闪烁眼眸中不断溢出的泪,九皇子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的用衣袖擦着青儿眼角的泪,可是那眼泪仿佛无穷无尽,怎么都擦不干。 “再哭,我吻你了。”无奈之下,九皇子只能使出杀手锏。 青儿闻言丝毫不为所动,眼泪像开闸的洪水,没有一点打住的征兆。 九皇子见状,俯身吻住她娇嫩的唇瓣,柔软的触感让九皇子一发不可收拾,正欲加深这个吻,没想到青儿却主动起来,对他伸出了舌头。九皇子大惊之下,不顾一切的加重了力度。 “对不起了……”青儿在心中默默道了一句,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滴下,顺势接住九皇子倒下的身躯。 她是苏卿阳培养的死士,牙齿中早有藏有东西,只是后来淡心知道后不舍得她死。所以又在她的嘴里装了迷药,让她在关键时刻吞下迷药假死迷惑对方。如果真的没办法,再吞下毒药不迟…… 只是青儿没想到,用药的人,竟然不是自己。 看着晕倒在床榻上的九皇子,青儿眉头不觉的蹙起,“别怪我,谁让我先认识女皇,先成为了她的侍婢呢……”说完在九皇子额上印下一吻,“再见。” 安置好九皇子后,青儿见他的人马都守在外面,无一人敢进来,悄悄打开后面的窗户,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了冷宫。 一路狂奔来到御书房,没想到却得知淡心去了小宝儿的寝殿,转身准备前去寝殿找淡心,却迎面撞上了苏卿阳和小昕。“奴婢参见太上皇……” “青儿?”苏卿阳看着眼前的青儿,凤眸睁大,“我没看错人吧?” “奴婢逃出来了,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被九皇子关在冷宫,女皇一定派人找了,可是冷宫太黑暗,应该是下面的人没去搜查。”青儿言简意赅的说完,“奴婢要去找女皇,九皇子还在冷宫,我要让她赶紧派人去抓住九皇子。” “青儿!”苏卿阳唤住要走的青儿,定睛看着她红肿的唇瓣,“你确定,你能眼睁睁看着九皇子死在淡心手中。” 青儿一怔,半晌才幽幽道:“奴婢一辈子是女皇的人,九皇子他,罪有应得!” 苏卿阳闻言不住叹息道:“可这样你会在悔恨中度过余生,淡心也会因为你而于心不忍的,不如这样吧……”苏卿阳侧目看了看四周,将青儿拉到偏殿一角。 小昕守在殿外,负责把风。 “你跟她说了什么,怎么她又离开了?”一炷香后,小昕看着走远的青儿,撅嘴问道:“不准你有事瞒着我,快说快说。” “好好好,我跟你说,不过你可一定要保证,不告诉淡心,否则以后我就得瞒着你很多事情了。”苏卿阳抱着小昕柔声道。 小昕眼珠一转,先听了再说,至于要不要告诉淡心,听完再决定咯。“快说,到底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我跟她说……”拗不过小昕,苏卿阳只得将计划全部告诉了她。 御书房,自从上次小宝儿无故被人下药之后,淡心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再不做,只怕想做的时候就没机会了。从醒来的当天开始,不论是早膳还是午膳,淡心一定都陪同小宝儿和苏颢一起用膳。 “母皇,开心……”小宝儿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多,每每到用膳时间,小宝儿定然会守在自己的殿门口等待着淡心的到来。 淡心每每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就觉得此生足矣。 用膳回到御书房,却见殿中坐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小昕,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和苏卿阳一起在镇国公府吗?” “女皇,我……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但是你知道了,可千万别怪罪苏卿阳。”小昕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将青儿和九皇子就藏在冷宫的事情告诉淡心。 淡心莞尔,“好,什么事你说吧,卿阳哥哥是我的堂哥,不管什么事,我不会怪他的。”就连当初苏卿阳将这个担子撂给她,她不是也默默接受没有半句怨言吗? “是这样的,今天我和卿阳来找你,可是你不在,我们遇上了青儿……” “青儿?”淡心目光呆滞的看着小昕,“此话当真?” 小昕沉重的点点头,悄声道:“本来卿阳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您的,可是,可是青儿是您的侍婢,我觉得这样瞒着你实在不妥。” “所以现在青儿已经回到了九皇子身边?”淡心诧异,“卿阳哥哥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卿阳说现在齐国正在攻打楚国,九皇子可以控制青儿,青儿同样可以监视他。时机成熟,就让青儿和我们里应外合,将九皇子一举拿下。”小昕缓缓道出苏卿阳的计划。 淡心听了,沉吟片刻,“可是我不能让青儿以身犯险。” “卿阳说他就猜到你会这样,所以才不让我告诉你。他说,如果青儿不以身犯险,难道要让青儿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人,被自己的主子杀了吗?” “这……”淡心眸中闪过迟疑,“那万一青儿有危险怎么办?” “卿阳已经命人严密监控着九皇子,只要他稍有风吹草动,我们的人就会立刻冲进去救出青儿姑娘。”小昕挽着淡心的手臂,“这也是青儿自己的选择,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九皇子,你,你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淡心微眯双眸,“如果计划真的能顺利进行,到时候再说吧。” 成全青儿和九皇子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就是要看,计划能不能如苏卿阳所想了。 第422章串通一气 八月十五,齐国的军队在镇国公的带领下,大破楚国,齐军一路北上,直捣楚国皇宫。 “女皇,前线传来战报,已经包围了楚国皇宫,就等女皇一声令下,楚国从此就会在大陆上消失!” “不着急。”没想到淡心却摆摆手,前线有镇国公坐镇她并不担心,反而让她担忧的,是皇宫里的事情。 侍卫退下之后,淡心召来黑衣铁甲,低声吩咐道:“去镇国公府,将卿阳哥哥请来。” “是。”黑衣铁甲领命离开。 没一会儿的功夫,苏卿阳便进了宫直奔御书房,“淡心,要行动了吗?” 淡心沉沉点头,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子,“是时候让青儿行动了,今晚之前,必须将九皇子引出来。” “好,我这就去安排人手,绝对万无一失。”苏卿阳凤眸一眯,点头之后却迟迟不肯离开,淡心蹙眉,“还有什么事情吗?” 苏卿阳从前对夜凌旭和淡心之间的事情是毫不关心的,因为他打心底认为夜凌旭配不上自己的这个堂妹,后面的事情更是证明他的眼光没错。但是最近听说,似乎夜凌旭当初对淡心所做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 再看看现在,夜凌旭对淡心的关怀,心中也隐隐悦悦的感觉到一点他的心思,而且淡心现在孤身一人,似乎也应该找一个婆家了……“淡心呀,夜……” “现在处于最紧要的关头,我不想谈儿女私情。”苏卿阳刚刚说了一个夜字,淡心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又是夜凌旭的说客? 苏卿阳连忙摆手,“你别误会,我真的不是夜凌旭的说客,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这样孤身一人实在有些凄凉,不如…… “不如随便找个男人托付终身?”淡心嗤笑一声,双眸幽幽的望着窗外的落日,“这不是我的性子,卿阳哥哥你知道的。” “我是知道,但是世人不知道呀。而且你这般美貌,不知道有多少人忌惮,你若是想全身而退,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夜凌旭,不管从利益还是感情上来说,都是你最好的选择。” “可我并不这么觉得。”淡心打断苏卿阳的话,“好了,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卿阳哥哥,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你觉得,九皇子真的能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吗?” 见淡心不愿意提起夜凌旭的事,苏卿阳也只好作罢,正色道:“我观察了很久,他对青儿很喜欢,一定会上当的。至于其他方面,他那么痴迷楚国皇位,要是知道楚皇的所作所为,只怕比我们还希望楚皇赶紧死。” 苏卿阳笑道:“就算他看出了破绽,我安排好的人手也有办法让他乖乖束手就擒。” “你的人手?”淡心闻言蹙眉,苏卿阳不是退位许久了吗,为何还有自己的人手,难道? 见淡心想偏了,苏卿阳急忙摆摆手,“我没有人手,其实我是偷了你的令牌,调用了你的黑衣铁甲。”说完嘿嘿一笑,“你可别怪我,我这可是为了大局。” “对不起。”淡心忽然开口道歉,为自己刚才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而道歉。天啦,她怎么会以为卿阳哥哥想要篡位呢,这个皇位本来就是他的好不好? 想到这里,淡心神色慌张,“卿阳哥哥,我是不是已经变了,我是不是被这个皇位所改变了?” 苏卿阳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改变是正常的,在这个位置上,我也曾经彷徨过,幸好最后幡然醒悟了。淡心……”苏卿阳走到淡心身侧,将她手心摊开在她手中写了一个字,“记住这个字,永远不要离开这个字就好。” 淡心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心,沉重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去看看青儿那边如何了,你……记住这个字。”苏卿阳莞尔一笑,负手走远。 天色渐晚,苏卿阳躲藏在距离冷宫不远的一处高台之上,静静的等候着青儿给的信号。 冷宫中,青儿听见外面的鸟鸣声,已经知道了今日是行动时间。 “青儿,喝水。”正发呆呢,九皇子忽然端了茶水来到青儿身边。 青儿打开一看,真的是水,不解的看着九皇子。 九皇子有些为难的低下头,“没有茶叶,你将就喝一些水,等我以后登上了皇位,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九皇子握住青儿的一只手,“你相信我好吗?” 自打上次见了苏卿阳,得知了苏卿阳的计划之后,青儿便知道九皇子再也不可能登上皇位了。现在看他如此小心翼翼的对自己承诺,一时眼眶发红,“其实,不做皇上也挺好的呀,你看看苏卿阳他离开皇位之后和小昕有多开心。九皇子,你跟我走好吗?” 青儿突发奇想,淡心一直不喜欢九皇子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痴迷权利,如果他能放弃争夺权利跟自己走,是不是两人就能在一起了? 忽然听见青儿说这样的话,九皇子心中不是没有感触,可是……一想起从前自己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九皇子又立刻坚定了决心,“不可以,走了就什么也没了。没有钱财,没有权利,只会受人欺负,那样的日子太苦了,我不想过,我也不想让你过,更不想让我们的孩子经历那样的苦日子。” “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皇位……”青儿将自己的手从九皇子的掌心抽回,双眸低垂,“钱财可以靠双手去赚,权利就那么重要?连我也比不上它?” “不是的,青儿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九皇子见青儿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我是想给你一个很好的未来,谁也不能欺负你的未来。” 青儿冷笑,“就算你没权没势,只要你不去得罪别人,谁会来欺负你?”青儿气急,九皇子分明就是放不下这个皇位。 九皇子见说不动青儿,只能垂下双手,“既然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但是青儿我告诉你,这个皇位我势在必得!” “那你就和你的皇位过日子去吧!”青儿说完,忽然掀被子起身,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跑去。 九皇子一时不察,直到青儿跑到了院中,才拔腿追上前,“青儿你不要妄想逃跑,你知道的,这附近都是我的人,你跑不掉的。” “是吗?有本事你就让他们来抓住我好了。”青儿冷笑一声,“知道我这些天为什么不吃你给的东西,不喝你给的东西吗?因为我怕里面被你下了药。” “青儿……”九皇子无力的垂下眼眸,“我怎么可能对你下药,只不过是想你乖乖呆在我身边罢了。” “都不重要了。”青儿冷笑,“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 青儿说完,身形一闪朝着她与苏卿阳约定好的大树下跑去。 九皇子一点迟疑都没有,直接吩咐道:“追!” 一行人飞快的朝青儿逃跑的方向追去。 夜幕降临,青儿看着身后的追兵,将耳坠从耳朵上取下往地上一丢。噼里啪啦,耳坠掉在地上,瞬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快追上她,她在给淡心通风报信。”九皇子见状,追得更加的紧了,如果淡心的人听见这声音赶过来,那他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九皇子怎么也没想到,这声响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陷阱,还在后头呢…… 夜风呼呼的吹着,漆黑的夜色下,青儿跑得极为艰难。这些日子不吃不喝倒是杜绝了九皇子给她下药的机会,但是同时,也让她没有体力逃跑呀。 “不行,我若是在此时倒下,女皇怎么办。”想起淡心,青儿卖力的往前奔着,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大树,再有一会会儿,再坚持一会会儿,她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天空黑压压的飘来一大片乌鸦直接罩住了明月,原本就黯淡的星辰这下子更是被浓云遮挡住,天际传来沉闷的翻滚声,天地之间眼看着就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青儿,别跑了,回来,我不要皇位了,不要了!”青儿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跤,天地之间又是闪电又是打雷,恍惚中听见身后的九皇子似乎在说什么,可是风声太大,她听不清…… 她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拼命的往前奔跑着,奔跑到那棵树下,一切都好了。 “青儿!”九皇子看着青儿一次次跌倒在地上,不由得心疼道:“别跑了,回来,我跟你走!” 可是距离太远,雷电太闪,风声太大,青儿什么也听不见。很久之后青儿同他提起这一晚,是那么的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停下脚步,去听一听他到底在说什么呢? 但是眼下,青儿根本不知道往后自己会后悔,她只知道,九皇子不愿跟她走,在九皇子心里她连根本比不上权势重要。 想到这里,青儿跑得更加的快了,踩着泥泞的道路飞奔着往前冲。 “来了,随时准备。”大树之上,苏卿阳看着渐行渐近的一行人,挥挥手让黑衣铁甲着手准备。 “是。”黑衣铁甲点头,拿着天罗地网,只为等待九皇子的到来。 终于跑到大树之下,青儿终于停下脚步,靠着大树等待着身后的九皇子追上来。 “青儿,跟我回去,下雨了。”九皇子最快跑到青儿身侧,伸手就要去拽青儿的胳膊。 青儿伸手死死抱住九皇子的腰身,“为什么你不选择我呢?这都是你的选择,别怪我。”说完将他狠狠往边上早已挖好的陷阱里一推。 “青儿!”九皇子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掉在了苏卿阳为他准备的陷阱里面。 “上!”苏卿阳一声令下,黑衣铁甲从树上跳下,用天罗地网死死的网住了陷阱。 九皇子的属下追到之时,看着已经被苏卿阳控制的九皇子,纷纷丢盔弃甲。 “青儿,你早知道这里有陷阱,你和苏卿阳串通好的?”九皇子被黑衣铁甲绑住手脚丢到地面上,抬眸,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侧的女子。 青儿垂眸,闪电将她的容颜照亮,“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肯跟我走。”说完闭上双眸,“带走!” 第423章出家为尼 没有人知道,青儿在将九皇子引进陷阱时是怎样的心情,淡心也无从得知,只知道那一日之后,一向爱说话的青儿,竟可以几天几夜不说一句话。 “青儿?”不说话也就是算了,还时常会发呆走神,往往淡心叫了她好几次,才能有所回应。却还是一副木讷的模样,“啊?” 淡心见状,缓缓摇头,“青儿,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青儿连忙摇头,“没关系的。” 淡心叹息,指着她的手臂,“你看看你的手。” “我的手?”青儿缓缓垂下脑袋,看着茶杯中的水全部溢出在手上,轻咬嘴唇,“对不起女皇陛下,我这就重新给您泡一壶。” 淡心叹息一声,“今天政务繁忙,你替朕,去看看一个人。” “谁?”青儿缓缓抬头。 出了皇宫,马车足足在路上行了好几个时辰,才来到了东郊的天牢之中。那座传闻中阴森恐怖的大牢映入眼帘,青儿才知道,淡心要自己看的是什么人。 转身要走,却被一旁的小昕拉住,“去见见他吧,或许日后就没机会相见了。” “我……”青儿垂眸,想起九皇子带走时对她说的那句话,不自觉的又流下了眼泪,“是我害了他,要是我当时能够回头听一下他说什么,现在他就不会呆在这里了。” 小昕闻言咬牙,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毕竟是苏卿阳亲手抓了九皇子,她要以什么立场来劝青儿? 两人在天牢外站了许久,小昕侧目往四周望了望,发现这里其实景色还不错,就是可惜了,这样一座天牢修建在这里,又有重兵层层把守,还有谁人敢来? “走吧,来都来了,总要进去看看才是呀。”小昕知道淡心接下来的计划,两个计划,其中一个,九皇子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炮灰。 现在再不让青儿和九皇子见见面说说话,只怕日后就没机会了。 想到这里,小昕紧拽着青儿的手进了天牢。“答应我,不管一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哭。这是你的选择,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走罢”青儿沉重的点点头,在小昕的带领下,一步步朝着天牢内部走去。 阴暗的天牢常年不见天日,因此阴森、寒冷是青儿走进去的第一感觉,和皇宫中处置犯错宫女太监的内侍监有些像,不过那里,一进去就能听见各种哭喊声求救声,而这天牢之中,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慌。 周围一片安静,安静得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青儿有无数次想要转身离开,可是一想起九皇子的最后一句话,她便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越往里面走,青儿的心跳得越快,感觉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只是那个世界,似乎不怎么明亮 一步步像走到刀山上一样,就在青儿快承受不住这种煎熬的时候,小昕的脚步终于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下。“就是这里了。”说完扭头,看着狱卒,“开门。” 狱卒点头领命,拿出钥匙上前开了第一道门,又在墙上按下机关,眼前牢房大门终于缓缓开启。 刚一打开牢门,青儿一眼便看见了最角落中的九皇子。 “九皇子。”青儿想要冲上前,却被小昕拉住,“小心点,他很有可能会朝你扑过来。” “您放心吧,这里的犯人都被戴上了脚铐手铐,不信我给您看看。”狱卒将手中的木棍朝着一犯人丢去,那名犯人被击中了脑袋,想要起身朝狱卒冲来。 可是他一起身,便被手脚上的铁链给束缚住了行动,只能龇牙咧嘴的看着狱卒。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狱卒抽出腰间的配件恐吓道。 这些犯人,不管从前是什么来路有多大的权利,进了这天牢,便是阶下之囚。就算一个小小的狱卒,也能对他们大呼小叫。 青儿见状愈发心疼,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九皇子是否也会被他们如此对待。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我能进去和九皇子说会儿话吗?” “他会伤害你的。”小昕皱眉道。 青儿缓缓摇头,“不会,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伤害我。”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不管什么时候,九皇子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从一开始到他被抓的那一刻,皆是如此。 小昕沉默许久,才沉重的点点头,“好吧,那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大声呼救。” “恩。”青儿点头,虽然知道九皇子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进了牢房,青儿看着一丝不动盘腿坐在角落中九皇子,哽咽道:“我,我来看你了。” 九皇子一言不发。 青儿移动脚步站在他的身后,两人之间仅仅隔了一步之遥,可青儿却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万重山。“对不起,我,我以为你心中权利比我更重要,所以我才会……” “都过去了,不必再说了。”九皇子终于缓缓开口,“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青儿哭泣着点点头。 九皇子缓缓扭头,一脸憔悴的看着青儿,“求你,让淡心给我一个痛快吧。” “不要。”青儿嚎啕大哭着跪在九皇子身后,从背后抱住他,“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去请求女皇放了你,我这就去求她。” “不可能,我已经招了。”九皇子缓缓道。 青儿傻眼,“你招了什么,你什么也没做呀?”就是用她去要挟女皇了,可是并没有造成实际的伤害了。 九皇子微扬嘴角,拉着青儿的手缓声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什么?”青儿傻眼。 九皇子抬起双手,手腕处的铁链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双手捧着青儿的脸,“你说得对,我配不上你,我不仅用你作为棋子跟淡心谈条件了,而且我还安排了人,准备在淡心祭天大典的时候用炸药炸死她……” 青儿一下子垂下双手,“你说什么?” 九皇子在没有说出来之前就猜测到青儿会有这样的反应,此时看见她眼中毫不掩饰的震惊,嗤笑一声,“我就是这样阴险的人,还有,给小宝儿下药的人也是我,就是为了分神淡心的注意力。” 啪!青儿抬手,毫不犹豫的给了九皇子一个耳光。她回到淡心身边后,也曾听人提起祭天大典上的事情,还听说了小宝儿被人下药,淡心亲自试药等等……当时她还在跟淡心说,是谁这么狠毒,让她抓到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现在九皇子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九皇子在幕后策划的。 “你不是想要皇位吗,女皇已经答应给你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待她?”青儿难以置信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干草上的九皇子。 九皇子眼眸闪过一丝悔恨,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唯有让青儿对自己死心了,她才能忘却自己重新开始。“因为我答应了我父皇,我来到齐国的目的,就是置淡心于死地……” “九皇子。”青儿幽幽唤道。 九皇子抬眸,见青儿一脸惨白,心中一疼,面上却仍然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可惜失败了,你去告诉淡心,最好她别放过我,否则我还会卷土重来的。” “我今天来之前还在后悔,后悔不应该配合苏卿阳让你陷入圈套……”青儿缓缓垂下眼眸,“可是今日以后,我再也不会后悔我亲手将你送入监狱。” 说完转身,背对着九皇子,幽幽道:“以后,好自为之。” 走出大牢,竟已经是夜晚了,青儿非但没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反而感到一片黑暗。蹲在地上眯着双眼,眼中一片酸涩,随时都能流下眼泪。 “想哭就哭吧。”小昕拍拍青儿的肩膀。 “这一切,女皇早就知道吗?”青儿咬牙问道。 小昕点头,“淡心吩咐,不准我们任何人告诉你,只是没想到,九皇子会亲口跟你承认……”小昕颇为感慨道,“或许他是想让你忘了他。” 青儿擦掉眼角的泪,从地上站起身来,“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都与我无关了。”说完起身,大步流星的冲着皇宫走去。 看着青儿挺拔的背影,小昕轻声叹道:“又是一对苦命鸳鸯。”她现在真的很感谢苏卿阳,感谢他能够及时回头和自己重归于好,否则当日的她,比今日的青儿好不到哪里去。 回到皇宫,青儿一反常态,一点没了魂不守舍的模样。淡心想做任何事,她都能先一步为淡心准备好。 淡心口渴了伸手,茶水已经在手边了; 淡心想要去看小宝儿,青儿已经将小宝儿从寝殿接了过来; 淡心想要什么,青儿就能提起准备好什么。 “青儿!”淡心惊呼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青儿红了眼眶,“我都知道了,是我对不起您,差点让您被九皇子所害。” 原来是这件事……淡心莞尔一笑,“九皇子所做的任何事都跟你没有关系,相信我,不要责怪自己。” 青儿摇头,“就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当时请求您将九皇子留在齐国,也不会发生这一切了。”青儿拉着淡心的手,“只要您没事,青儿愿意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为您祈福。” “你要出家?”淡心瞠目结舌的看着青儿。 第424章没有资格 “请恕青儿以后不能陪伴在您身侧了,青儿不懂事,做了许多的糊涂事,还请女皇原谅。”青儿沉沉点头,双膝缓缓跪下,笔直着身板跪在淡心脚边。 淡心震惊,身子一软跌坐在一旁的软榻之上,“因为九皇子” “不管是因为什么,奴婢去意已决,还请女皇体谅。”青儿沉声道,“常伴青衣古佛也好,还能为女皇您祈求福泽,为天下苍生祈求福泽,不好吗?” “青儿!”淡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因为九皇子要走,那我呢?我怎么办?” 淡心藏于袖中的手紧握成全,嘴唇抿成一条线看着青儿,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为情所困,一时间走不出来我不怪你,可是出家人,必须要断绝七情六欲,你觉得你自己能做到吗?” 青儿垂下眼眸,往日那双爱笑的眼睛此时闪烁着点点泪花,“可是我忘不了九皇子,我忘不了曾经和他的点点滴滴,也忘不了抓他的那一日他说愿意跟我走……” 青儿痛哭流涕,“我就是忘不了他,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您的手中。” “谁说他会死在我的手里?”淡心挑眉。 “不,不会吗?”青儿顿时停下哭泣,一脸泪痕的看着淡心。 淡心抿唇浅笑,就这样定神看着青儿。 青儿知道,淡心从不会欺骗她,有了淡心这样的承诺,等于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如果九皇子他不会死,那,那他的结局是什么?” “保密。”淡心红唇微张,只说了这样两个字。 半月后,楚国皇宫 楚皇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怎么办,女皇的人都打到宫外面了,该怎么办呀!” “父皇,要不我们赶紧逃吧?”三皇子在一旁‘出谋划策’道。 楚皇反手给了三皇子一巴掌,“逃?离开了皇宫,你我还算什么?”楚国在,他便是楚皇,自己的儿子便是皇子。可要是楚国灭了,他这个楚皇,也只是一个阶下囚了…… 三皇子莫名其妙被挨了一巴掌,转眸躲在自己母后的身后“您看看我父皇,真是的……” “好了好了,乖宝贝,你父皇现在心情不好,别跟他计较。”楚后安慰了自己的儿子之后,缓缓走到楚皇身边,“皇上,依臣妾看,女皇的兵马早就可以将我楚国灭了,但是她却迟迟不动手,只是派人包围着皇宫,肯定还有什么事想要跟我们谈的。” “可是,还有什么事呢?”楚皇眉头紧蹙,女皇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他楚国,怎么可能还有什么事要跟他谈呢? 皇后轻笑一声,“这可不一定,女皇是五国中第一位女子皇帝,想法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否则,她也做不了第一女皇了,皇上您说对吗?” 楚皇闻言,心情大悦,“没错,她一定还有什么事,或者什么原因不能灭了我楚国。朕要抓紧这个机会,跟她好好谈谈条件。”楚皇双眸发光,“多谢皇后提醒,朕这就去跟百官商量。” 现在文武百官都聚集到了皇宫之中,楚皇听了皇后的话,大步朝着臣子落脚的寝宫走去。 “母后,女皇真的有不能灭我楚国的原因吗?”楚皇走后,三皇子一脸莫名的看着皇后,就算有,母后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楚后冷笑一声,“什么不能灭的原因,我看女皇八成还在享受着看戏的快乐呢。”说完抓着三皇子的手,“皇宫中有一条暗道直通城外,你赶紧去收拾东西,晚上趁所有人不备之时,我们母子赶紧逃命。” “啊?”三皇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母后。 楚后一拍三皇子的肩膀,“啊什么啊,现在不逃命,等女皇享受完看戏的乐趣时,就是我们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你快去收拾东西,金银珠宝,多收拾一些,下半辈子,可全都靠这些银子了。” “那我是不是做不成皇帝了?”三皇子还在做着自己的皇帝梦呢。 “还做什么皇帝,能保命就是好的了。”楚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你什么时候能长长心,整天就知道喝花酒找女人,唉……” 三皇子讪讪的低下头,“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嘛。” “及时行乐?母后估计,女皇现在就是在看戏,看你父皇和我们如何求饶。她就像猫抓老鼠一样想逗着我们玩,等她不想玩了,我们的小命也就没了。你还想及时行乐,及时逃命还差不多。”楚后将三皇子往外推去,“快,去收拾东西,母后已经安排好了人马,晚上我们就逃命。” “对,逃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要死了,那些女子怎么办?”死到临头了,三皇子还在想着烟花之地的那些女子。 楚后无奈,只能顺着他道:“对对对,所以你现在快去收拾东西吧,别墨迹了。” “众卿家觉得,女皇是有什么原因不能灭我楚国呢?难道是因为我楚国人心所向,所以她不敢轻易动手?”百官居住的寝殿内,楚皇说出这话之后,立即迎来百官的一阵白眼。 楚皇这想法,是怎么来的?谁能告诉一下他们。 楚皇却还沾沾自喜道:“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否则女皇一直不动手,肯定是害怕了。”说完哈哈大笑。 “唉……”下面的百官不住的叹息道,有这样的皇上,楚国灭亡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不好了不好了,女皇的兵马杀进皇宫了!”楚皇还在高兴淡心不敢对自己动手,没想到就听见外面传来的惊呼声。 “什,什么?”楚皇闻言一屁股从椅子上跌下来。 等他出了大殿的门一看,整座皇宫早已乱成了一团。 宫人们惊慌失措的奔跑着逃命,但不管他们跑得再快,也快不过淡心手下兵马的大刀。 手起,刀落,淡心的兵马如入无人之地一般一路杀来,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宫闱。 “快,快护驾!”楚皇哆嗦着看向四周,可是周围哪里还有人,宫人们逃的逃走的走,只剩下几个忠心耿耿的大臣。可是,楚皇再定神一看,都是些上了年龄的老臣,原来不是忠心耿耿,是跑不动了呀…… “完了,完蛋了。”楚皇全身颤抖着。 忽然想到皇后和他最宠爱的三皇子还在其他寝宫,楚皇着急道:“不行,朕要去找皇后和三皇子。”什么都可以丢,唯独妻儿不能失去。 只是还没等楚皇找到自己心爱的妻儿,就被淡心的黑衣铁甲给拦住了去路。。 看着眼前带着黑色面具,穿着铁甲的黑衣男子,楚皇咽咽口水,“朕,朕知道你们是女皇的人,可是朕也是皇上,你们若是跟了朕,朕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到了这节骨眼上,楚皇还在想着用钱收买淡心的人马。 黑衣铁甲的领头人冷笑一声,“绑了,带到女皇面前。” “是!”身后的黑衣铁甲点头,上前就要绑住楚皇。 可是关键时刻,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伙人,一路和黑衣铁甲厮杀,直接将楚皇带走了。 “朕就知道自己福大命大。”楚皇嘿嘿一笑,侧目看着身后的人,“你们都是朕的侍卫吧,朕明白,等朕脱离了这次危机,就给你们无数的荣华富贵。”说完拍拍这些人的肩膀。 “不过,这是哪里?”可是四处看看,发现眼前的地方他平时都没怎么来过,楚皇蹙眉,“朕要去找皇后和三皇子。” 侍卫拉住楚皇,“外面四处都是敌军,皇上您现在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不如这样吧,您说皇后和三皇子在何处,属下等人去找可好?”眼前的一群侍卫,皆是穿着楚国宫服的人。 楚皇闻言,丝毫没有怀疑,“朕将皇后藏起来了,在藏书库,淡心估计怎么都猜不到吧。”说完哈哈一笑,“还是朕聪明。” 侍卫挥挥手,身后立即有人朝外面走去。 宫门外,一辆豪华宽大的马车之中,淡心斜靠在马车上,这楚国也太冷了,下了马车她根本受不住。就算在马车里面,还得用厚棉被这些紧紧地捂着。 “女皇陛下,皇后在藏书库,我们的人已经将其拿下,只是三皇子不知所踪,楚后也不肯招。”穿着楚国宫服的黑衣铁甲来到淡心的马车边上禀告道。 淡心垂眸,“楚皇呢,你们已经控制了?”区区一个三皇子还不足为惧,眼下她只要演好这出戏,便够了。 伪装成楚国侍卫的黑衣铁甲点头,“已经控制了,在摘月台上被兄弟们看着,就等女皇您发号施令了。” “好!”淡心掀开棉被,从马车中走出。 “女皇,外面冷,您还是进去吧。”青儿连忙将披风给淡心披上。 淡心神情不变,“成千上百的士兵不也是一样冻着吗,何况朕穿了披风,进宫,和楚皇见见面去。” 青儿闻言只能妥协,转身却塞了护套让淡心戴上。 来到摘月台,楚国已是大雪纷飞的季节,淡心在大雪中抬头,看着楚皇被困于摘月台上的模样,高声呼唤道:“楚皇,别来无恙呀!” “是你!”楚皇站在摘月台上俯身往下看,发现淡心站在千军万马之前,不由得咬牙切齿道:“有本事我们单挑。” 呵呵,淡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好一阵之后,才挥挥手让人将九皇子带出来,“楚皇你可看好了,朕手中的这是谁?” 楚皇睁大眼眸竭力想要看清楚,可是距离遥远,再加上大雪纷飞,楚皇只能依稀凭那个身影判断出是自己的第九子。“九皇子?” “没错,正是九皇子,只要你肯乖乖投向,交出楚国国玺,朕就九皇子放了。不仅如此,朕还可以保你不死。” “呸,朕现在一样能活命,至于九皇子,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那个傻子,朕打心底里从未认为他有资格做朕的儿子。”楚皇不屑道:“你要杀就杀吧,朕不在意。” 话音刚落,楚皇脖子上便多了一把匕首。 第425章一个刽子手 “谁,谁呀?”楚皇哆嗦着转身,却见一张熟悉的容颜出现在自己眼前,“九儿?”楚皇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九皇子,他不是在女皇的手里吗,怎么会…… 九皇子阴冷一笑,手腕用力,匕首顿时往楚皇的肉里深入三分,“没想到是我对吧?” 感觉到脖子上流出的鲜血,楚皇吓得直哆嗦,“九儿呀,你听父皇解释,父皇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气女皇。” “气她?”九皇子闻言脸色更沉,“你是巴不得我死才去气她吧,你以为我在她手里,所以想借她的手杀了我对不对?在你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三皇子一个人。”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朕一视同仁。”楚皇惶恐解释道,“要不,朕现在就传旨,把皇位传给你,你放下匕首好吗?” 命都在九皇子的手里,现在的楚皇当然是九皇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可是没想到九皇子丝毫不领情,非但如此,反而更加用力将手中的匕首朝楚皇的脖子摁下去,“皇位?楚国都要灭了,你现在将皇位传给我又有什么用。你这如意算盘呀,打得真是太好了,可惜,不上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他拿下!”见九皇子不上自己的当,楚皇一怒之下看着身边的侍卫怒吼道。 一群黑衣铁甲假扮的楚国侍卫,听见楚皇的话,直接将外面楚国宫服一撕,露出里面的铁甲。 楚皇见状,目瞪口呆,“你,你们不是朕的人?” 黑衣铁甲见状轰然大笑,一个连自己的人和敌军的人都分不清的皇上,还配做一国之君吗? “朕……”楚皇见状彻底傻眼,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无人能救自己后,莫名一笑。 九皇子蹙眉,手中匕首丝毫不离他的脖子分毫,“笑什么,你以为你这样一笑,我就能饶了你?就算你能逃脱我的手掌心,可是你的皇后,你的三皇子……” “你把三皇子如何了?”楚皇一听三皇子有难,瞬间恢复了正常。 “你心中,是不是只认他一个儿子?”九皇子眼眸微垂,虽然这个事实他很早就认识清楚了,但是眼睁睁看见楚皇对自己和对三皇子如此区别对待,九皇子心中还是难掩悲愤。 “既然如此,你当初何必生下我?” 楚皇充耳未闻,一心只关心三皇子的安慰,“九儿,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三哥。你去跟女皇说说情,放了他好不好?” “我也只是女皇手中的一枚棋子,我之所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亲手将你毁灭。”九皇子缓缓抬起双眸不,如蛇蝎般冰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向楚皇,就算明知道淡心是利用他,只要能亲手了结楚皇,他也认了。 “女皇,九皇子他真的会杀了楚皇吗?”摘月台下,青儿仰着脖子将台上的一切全部看在眼中,直到看见九皇子出现,还用匕首控制了楚皇时,青儿终于按捺不住了,“他要是杀了楚皇,这便是殺父,他会遭受世人指责的。” 淡心垂眸,“青儿,九皇子不杀楚皇,那便是朕出手。朕杀楚皇,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到时候统一了楚国,也会有人不服气。”淡心深呼吸,“可是九皇子就不一样了,他是楚皇的亲生儿子,却被楚皇忽视这么多年。他奋起反抗是名正言顺,没有一个人会说闲话。” “可是……”青儿还是有所顾忌。 “从古至今,有哪一位皇帝不是踩着其他人的鲜血上位的?朕这个女皇就是来得太轻松,才会横生那么多的枝节。青儿,你要是为了九皇子好,就不要阻止他,你知道他的野心。” 青儿闻言怔住,九皇子的野心她比谁人都清楚,他要做楚国的皇帝,他要成为万人之上不受任何人欺负。如果自己现在阻拦了他,那他知道了,会埋怨自己吧? 想起淡心之前跟她说的计划,青儿低头,“您真的能让他做楚国皇帝吗?” “只要他能答应我的条件,没问题。”淡心早就和苏卿阳商量过了,楚国便是她统一天下的关键,到时候…… “女皇陛下,还是没有找到三皇子。”淡心的话音刚落,一名黑衣铁甲出现在她眼前。 “去找,九皇子要继位,三皇子必定是个阻碍。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三皇子。”淡心沉声吩咐道。 青儿闻言眼珠一转,“女皇,我去找。” 淡心侧目看着青儿,知道她是为了九皇子着急,深陷爱情的女子……“去吧,带上几个黑衣铁甲,自己小心。” “知道了。”青儿领命离开。 摘月台上,九皇子的目光其实从未离开过下面的动静,瞥见淡心身边有一女子离开,第一想到的便是青儿。不能再和楚皇纠缠下去了,九皇子心中如是想到……咬牙,“别怪我,来世做个好人,别做我的父皇了,有你这样的父亲,是所有孩子的悲哀。” 九皇子说完,眼一闭,身形一闪,匕首在楚皇脖子上留下一条痕迹。 不得不说九皇子的武功是极好的,一刀下去快狠准,直到九皇子下了摘月台,楚皇才感到脖子上的疼痛。伸手还没摸到脖子,整个人便一头从摘月台上栽了下去。 砰的一声,在雪地中砸出一个巨大的坑。 淡心看着坠落下来的尸体,紧紧闭上眼眸,幸好,她在来楚国之前没有带上小宝儿,否则让孩子看见这样的场面,真是罪过。 “青儿呢?”九皇子快步下了摘月台走到淡心跟前,匆忙问道。 淡心睁开双眸,瞥了一眼远处被染红的雪地,楚皇从高台上坠下,身上的鲜血星星点点溅在周围的雪地上,远远看去,就像一片片红梅落在雪地上。只是这红梅,红的是人血。 “如果不想被世人诟病,把你父皇好生安葬了,知道吗?”淡心答非所问。 九皇子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之中:“女皇,我求你了,告诉我青儿的下落好不好?我知道之前我糊涂,做了很多糊涂事,您原谅我,不要阻止我去见青儿最后一面好吗?” “最后一面?”淡心挑眉,“你怎么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你之所以不自己动手,不就是为了免于世人的流言蜚语吗?我作为你的棋子,现在为你解决了我父皇这个大麻烦,也是时候该轮到我死了。”九皇子太了解不过了,淡心之所以不杀自己,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现在,父皇死了,楚国也落在了淡心囊中,她没有理由留下自己这个祸根。 淡心摇头失笑,“你若死了,青儿岂不是要怪罪我了?”说完叹息,“去安葬好你父皇,准备好过几日的登基大典。”说完转身,朝着宫外的马车走去。 “登,登基大典?”九皇子看着淡心走远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不是要一国之君,才需要登基大典吗?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是青儿到底去了哪里?既然淡心不肯说,那九皇子只好去问其他人了,抓住一名黑衣铁甲问道:“你知道青儿去了何处吗?” 一连问了许多人,才有一个低声道:“青儿姑娘去追三皇子了,为了你将来登基后没有后顾之忧。” “什么?”九皇子大惊,原来青儿早知道淡心的安排,也知道自己完成自己的心愿,成功登上楚国的皇位。 “去追三皇子了,为了你。”黑衣铁甲见九皇子目瞪口呆的模样,又重复了一遍。 “往哪个方向去的?”九皇子惶恐问道,青儿绝对不允许出一点事,尤其是为了自己,绝对不能! 回到马车上,淡心瞥见马车中一直抱着暖炉的苏卿阳,一下子跌坐在他身边,“皇权路上,这一幕是不是很常见?”想起刚才楚皇从摘月台上坠下来的一幕,淡心便觉得心中恶心想吐。 不知是害怕,还是担忧。 “必经之路。”苏卿阳沉眸点头,“不过我相信你,知道如何抉择。我当初也差点走错路,幸好最后关头醒悟了。我都有这份觉悟,相信你也一定可以的。” 淡心摇头,“不可以,我害怕……” “害怕什么?”苏卿阳不解。 “我害怕有朝一日,我会成为一个刽子手,杀人不眨眼,你明白吗?” 苏卿阳闻言,神色一变,看着淡心脸色惨白的模样,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楚皇不是你杀的,你无须自责。” “可他的死跟我脱不了干系。”淡心冷笑,“你我都知道,不是吗?” 苏卿阳眉头紧蹙,“可是就算不是你,他迟早也会死的,只是早死晚死,没有区别。更何况他这样的人死有余辜,不是吗?” “不是,他若不是挡了我统一天下的路,他可能还会在这个皇位上坐上十几年。至少,不会像现在死得这么惨,我看见他像一片落叶一样从高台上掉下来,你知道吗,就像是一片雪花一样,一下子就掉了。”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淡心始终觉得心有余悸。 苏卿阳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无奈叹息,看来他不是她的灵丹妙药,还得找夜凌旭才是…… 跌跌撞撞的,淡心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等她睁开双眸,已经到了驿站之中。模糊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房间里面,淡心轻声道:“卿阳哥哥?” “淡心,是我。”夜凌旭转身,邃黑的眸子含笑看着迷糊的她,一片温情。 第426章环环相扣 看见夜凌旭的那一刻,淡心心中闪过许多复杂情绪,重逢的喜悦,突然出现的感动……可是最终,都被一个认知打败——就算相聚又如何,两人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淡心轻轻瞥了一眼夜凌旭,刻意收敛了所有情绪,面无表情道:“你来做什么?”淡心不痒不痛的问道。 夜凌旭闻言,不自然的伸手捻了捻头发,“淡心,我听苏卿阳说你现在心情很不好,所有我……” “所以你就可怜我,来开导我安慰我?”淡心挑眉,从床榻上起身,“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来错了,我很好,好到不能再好了。” “淡心!”夜凌旭知道她在逞强,而他连夜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听她说这些。箭步拦住淡心的去路,双手摁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好,在我面前不需要逞强。” 淡心拂开他的手,“我没有逞强,我真的很好。”说完击掌,瞬间有两名黑衣铁甲出现在客房之中。“把他拦住,不准他跟着朕。”淡心一句轻飘飘的话,便让夜凌旭无法动弹。 不是没有办法突破眼前黑衣铁甲的防守,可是夜凌旭看着淡心孤傲的背影,一时间就没了冲上前的想法。或许,淡心真的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青儿呢?”淡心出了房间,直接去到青儿的房间,发现她不在房中不由蹙眉,“她去追三皇子了,还未回来?” 黑衣铁甲摇头,“早将三皇子抓回来了,不过半路遇上九皇子,似乎两人有什么话要说,九皇子就拉着青儿走了。” 淡心闻言,微笑,“好,朕知道了。”说完吩咐黑衣铁甲,“去安排一下,朕要见楚国皇后。” “是。”黑衣铁甲领命离开。 驿站的柴房里面,楚后被绑了手脚堵了嘴巴丢在里面。 吱呀一声,淡心将柴房的门缓缓推开。“楚后,怎么这般落魄?”淡心才走进去,便感觉到了一阵寒冷,在这冰天雪地的楚国,要是房中没有一盆火炉,那日子可真难熬。 楚后眼看着就要和自己的儿子逃了,没想到关键时刻却被淡心的人抓住,抬起眼眸,眼露凶光看着淡心。 都怪这个女人,若不是她,自己现在还是楚国皇后,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看看她穿着貂毛披风,再看看自己,虽然曾是楚国皇后,还是太子的生母。可惜现在什么也没了,只是淡心的手下败将。 楚后在心中嘲笑自己,良久才从地上起身,徐徐走到柴门边上,伸手想要拽住淡心。 淡心身后的一名黑衣铁甲眼明手快,扶着淡心后退一步,其他黑衣铁甲上前,将楚后的左手死死的捏住。她使劲挥手想要去抓淡心,却是徒劳无功,只有破口大骂以泄怨愤:“死女人,你怎么不去死,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黑衣铁甲立刻呵斥:“当心拔了你的舌头。” 楚后闻言倒抽一口气,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连着退后好几步,双手抱头大叫:“不,不要,不要拔了我的舌头。” 青儿在门外看着她惊慌失常的模样,大为惊异,连忙转问黑衣铁甲:“她怎么了?” “没什么。”黑衣铁甲耸耸肩,“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情,是九皇子,九皇子来见过一次楚后,然后她就变成这样了。” 听黑衣铁甲这么一说,凭淡心对九皇子的了解,他那么记仇那么小心眼的一个人,楚后落在他手中,只怕……不用想,淡心也能猜到,那必然是一个惨不忍睹的场景,否则楚后也不会受了那么大的刺激。 淡心知道九皇子已经出了气,若不是看在她的面上,估计将楚后杀了也是极有可能的。不过现在,楚后还真的不不能死,“如果你不想死,你最好好好听朕的话。” 楚后“嗯”了一声,忙不得是的点点头,“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别拔我的舌头,别让九皇子再对我做什么。” “那三皇子呢?”淡心幽幽开口。 听见淡心提及三皇子,楚后再次想要冲到淡心身边,毫不意外的又被黑衣铁甲拦住。双手伸向淡心,迫不及待地问:“你要把三皇子怎样,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放过三皇子。” “放过他?”淡心挑眉看向楚后,“朕能放过他,可是九皇子却不能。” 楚后脸色微变:“可,可是九皇子不是你的棋子吗,他一定很听你的话,求求女皇陛下,不要伤害三皇子,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 淡心笑叹一声:“楚后此言差矣,朕和九皇子只是合作关系,他并非朕的什么棋子,朕也无法控制他,左右他的决定,不过……”她刻意停顿一瞬,目光投向楚后:“不过朕觉得,你如果能照朕说的做,可能九皇子还会饶了三皇子一命。” “照你说的做?”楚后闻言全身一软,言语也没了刚才那么激烈,“那女皇您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只要不伤害三皇子……只要不伤害三皇子,什么都好。” 淡心当真庆幸,三皇子虽然无德无能,却有一个这样百般维护他的母后。 淡心闻言,沉默许久才缓缓道:“朕打算推荐九皇子做楚国的皇上,但是你也知道,他杀了楚皇,这样登基,难免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有你的帮助,相信九皇子登基会顺利很多……” “不行,皇位是我儿子的。”楚后咬牙切齿的看着淡心,心中忽然涌起怒气:“你凭什么推荐九皇子做皇帝,凭什么,三皇子才是皇上钦定的太子,他才有资格继承楚国皇位。” “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你还看不清局势?”淡心无语的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也罢,至于你怎么处置,就全听九皇子的吩咐了。” “女皇陛下,求您高抬贵手,给我一条生路吧……”楚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凄惨的哭泣着,哀求着。 “那你们为何不给九皇子一条生路呢?”淡心冷了脸,在外面冰雪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冷峻:“九皇子忍气吞声二十多年,不就是有了有朝一日能站在你们头上吗?若不是朕好言相劝,别说你,就连三皇子也保不住小命,可你偏生还不珍惜。” 听闻淡心的话,楚后恍惚了片刻,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听淡心冷冷道:“眼下给你的,只有两条路:一,做一个傀儡太后,为九皇子保驾护航,为他正名;二,死!” 淡心说完,侧首看了看楚后,表情稍稍变得柔和,但说出的话语仍旧冷如刀锋:“如何,楚后要做傀儡,还是要死?” 楚后最大的心愿便是看着自己的儿子登基为王,没想到筹划了这么多年,最终却要为其他女人的儿子保驾护航,打从心底是不愿意的。 可是还没等她作出决定,淡心又补充道:“对了,选择死的话,死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青儿已经将三皇子抓住,是死是活,就楚后你的一句话了。” 静寂,许久的静寂之后,楚后才沉声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三皇子能安然无恙就够了。” “这才是聪明人。”淡心微勾唇角。 出了柴房,淡心脸上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不见,苏卿阳早已等待在外,看见她巨变的脸色,“怎样,谈得如何?” “谈妥了。”淡心面无表情的回道。 “那你为何?”苏卿阳想问,为何她的脸色如此糟糕,可是看见淡心一脸不对劲的模样,又把嘴边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好,我不问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 淡心摇头,“不行,这是最关键的第一步,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你去安排,但凡投降的好生照顾,但凡誓死抵抗的,就地处罚。等处理完这些,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推荐九皇子继位。” “这么着急?”苏卿阳凤眸一眯,“战乱刚结束,这个时候九皇子继位,会不会太过着急了?” “有皇后保驾护航,九皇子不会有事的。”淡心沉声道。 原来淡心刚才和楚后谈的就是这件事,不过苏卿阳还有一点顾虑,“可是你怎么能确定,九皇子一定会臣服齐国呢?”要想将楚国收服,变成齐国的附属国,可没那么简单。 淡心低声道:“九皇子现在和青儿在一起对吧?” “对呀,可是和楚国臣服齐国,有什么关系?”苏卿阳不解。 淡心嘴角微扬,“九皇子曾经许诺过青儿,有朝一日要给青儿皇后之位,如今我给他皇位,让他能够实现当初对青儿的诺言,他为何不满足?”淡心挑眉,“如果他不满足,那么楚国,从此便会在世上消失。九皇子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如何抉择。” 苏卿阳听得目瞪口呆,感情这一环套一环的,全部都是计划好的? “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淡心低垂眼眸,虽然不是自己愿意,可是不知不觉中,青儿真的沦为了她的棋子。别说别人了,就连淡心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过分。 苏卿阳摇头,“青儿要爱情,你成全了他,何谈卑鄙?” “但青儿她……”淡心还没说完,眼前一黑,脑袋往后一仰直接往后倒去…… 第427章以观后效 “她跟我说她心中害怕,害怕自己成为一个刽子手。”淡心的房间之中,苏卿阳看着昏睡不醒的她,“这些日子她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你知道吗?” 夜凌旭沉重的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来了。”他之所以放下自己的卫国来到淡心身边,为的就是看护淡心,让她从困境中走出。 苏卿阳闻言,凤眸微沉,“可是据我所知,淡心现在对你也很是抗拒,你有多少把握能说服她,能解开她心中的困惑?” 夜凌旭闻言剑眉紧蹙,“没有把握。” “什么?”苏卿阳嘴角抽搐,“没有把握?你逗我玩呢,没有把握你来做什么?” “就算没有把握,我在,总比不在的好。”夜凌旭走到淡心的床榻边上,看着昏睡不醒的她,低声问道:“御医怎么说?” 苏卿阳叹息,“御医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我们也没办法。”苏卿阳摊开掌心,“上次她在隐都的时候昏睡不醒,不是你将她唤醒的吗,这次要不也试试?” 想起上一次唤醒淡心的场景,夜凌旭缓缓摇头,“不可能了,有些办法,只能用一次。” “那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躺在床上不愿醒来?你要知道,她现在是齐国女皇,又刚刚收服了楚国,这节骨眼上她若倒下,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你放心吧,你都知道的事,淡心肯定也知道。她就知道累了,想休息几天,对吗,淡心?”夜凌旭说着,双眸温柔的看着昏睡的淡心,他坚信,一定是这样的。 昏睡中的淡心紧闭双眼,根本不知道身边人在说什么。 梦中,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看着淡心,“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国家,抢走我的皇位。” “我没有,是九皇子杀了你,是他夺走的。”淡心看着不断靠近的楚皇,浑身颤抖,“不关我的事,要找你就去找九皇子,别忘了你是怎样对待自己这个儿子的,你会死在他手里,完全就是罪有应得。” 淡心不后悔借用九皇子的手杀了楚皇,唯一后悔的,是她为什么要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楚皇的尸体从摘月台上坠下。 “罪有应得?”楚皇冷笑,不屑的看着淡心,“你看看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我的鲜血,你怎么还好意思,说我的死与你无关呢?” 淡心迟疑的低头,摊开掌心一看,“不,不是我,我没有沾满鲜血。”不断的用手在衣裳上蹭着,希望能够将上面的鲜血蹭去。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心非但没有将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然而还染红了一身白色衣裳。 “不要!”尖叫着从梦中醒来,也顾不得床边守候的人是谁了,一把抱住,“你,你帮我把他赶走,把他赶走!” 感觉到怀中淡心的浑身颤抖,夜凌旭用力抱住她,“赶走谁,你告诉我,我帮你把他赶走,你别害怕。” 听见夜凌旭的声音,淡心猛地从他怀抱中抽身而出,眼眸微眯,“怎么是你?” 夜凌旭知道淡心清醒了,不过她前后的诧异多少让他心中有些难过,失落道:“就是我,我一直守在你床边,等着你醒来。” “噢。”淡心淡淡的应了一声,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你要去哪里,你刚醒来,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夜凌旭想要拦住,没想到淡心却根本没有出去的打算,缓步走到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必紧张,就是喝杯茶而已。” 夜凌旭见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就好……” 只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淡心便召来了黑衣铁甲,“把他拦住,朕有事要出去。” “淡心!”夜凌旭气急,一两次就算了,每次都用这一招,真当他是吃素的吗? 淡心听完他呼唤自己,刚一转身,便被他紧紧的拥在了怀中。蹙眉,看着自己的黑衣铁甲不知何时被他打趴在地的模样,脸色阴沉,“连一个人都拦不住,养你们做什么?”说完摆摆手,“滚。” 黑衣铁甲捂着受伤的地起身离开,其实淡心知道,这不怪他们,夜凌旭的武功高深莫测她早就知道。但是眼下,她心中郁闷找不到发泄点,也只能委屈一下这些黑衣铁甲了。 “别生气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不好好照顾自己,怎么去处理国家大事?”黑衣铁甲走后,夜凌旭抱着淡心许久,直到感觉她的情绪稳定了些许,才缓缓开口。 淡心被他拥在怀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愈发的烦闷,“你算什么,你凭什么管我?我告诉你,楚国只是一个开始,统一天下我势在必得,到时候你我便是对手,敌人,你懂吗?” “我懂,我都懂,可是现在,不是还没到那一刻吗?”夜凌旭将她的身子转过正对着自己,两人四目相对,夜凌旭邃黑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意,“难道你敢说你心中没有我?” “没有。”淡心毫不犹豫的回答。 夜凌旭轻笑一声,“如果没有,你何必这般急吼吼的解释呢,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吗?” “做贼心虚,你难免也太高估自己的地位了吧?我说了我心中没有你的地位就是没有,别再逼我了,可以吗?”淡心有气无力的道:“处理这些事情已经够让我心烦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谈感情,一点都不!” 淡心怒吼道:“你们都不确定自己能留在我身边多久,就别来招惹我,可以吗?” “淡心……”夜凌旭缓缓松开束缚着她的双臂,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模样,手足无措的安慰道:“别哭了,我不问你这个问题了,不管你心中有没有我的存在,我都愿意陪伴在你身边。” 淡心察觉刚才自己有些激动过头,现在冷静下来,缓缓擦掉脸上的泪,面无表情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现在我要去主持九皇子的登基大典,如果你没其他事了,能让路吗?” “我陪你去。”夜凌旭勾住淡心的小手指。 淡心想要甩开,无奈他勾得太牢,根本没办法甩掉。百般无奈,淡心只能咬牙切齿道:“随便你,只要你不怕被人说闲话,你开心就好。”反正她她以后也没有想要找夫君了,名声什么的对她来说不重要。但是她就不相信了,夜凌旭也能陪着她胡来。 淡心的话说出口后,夜凌旭眼前一亮,将俊脸凑到淡心跟前,两人之间仅有一拳的距离,“真的随便我吗,那我能亲亲你吗?” “不要脸。”淡心眉头紧蹙,夜凌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从前怎么没发现呢? 不过现在她可没时间和他多做纠缠,眼下劝说九皇子臣服齐国,才是重中之重。 “九皇子呢?”淡心走出房间,看着外面的黑衣铁甲问道。 “青儿房间……” 淡心拖着一个大累赘来到青儿的房门口,正准备抬手敲门,却听见里面两人的对话声传出,“青儿,我已经决定了,如果这次女皇能饶我一命,那我就跟你远走高飞;如果,她真的要我死,日后你可千万要擦亮眼睛,找一户好人家。” 青儿冷着脸,“你若死了我也陪你就是了,找什么好人家,我或许上辈子作孽多了,这辈子就只能找到你这样的人了。”青儿无奈的摊摊手,“反正就是赖上你了,你死,我死;你活,我活。” “青儿你不能这样……”九皇子无奈道,他已经猜测到自己的结局,八成就是一个死字。可他是罪有应得,但青儿不是呀!九皇子沉下眼眸,看来找个时间得跟女皇谈一谈,他能死,青儿绝对不可以。 九皇子心中如实现想到,却忽然听见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侧目,瞥见和夜凌旭一同出现的淡心,二话不说扑通跪在她脚边,“求女皇开恩,青儿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可以死,但是青儿是您的人,您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呀。” 淡心见状,好玩之心大起,“噢,那你说说,为什么青儿不能死,你却能?” “我三翻四次做错事情,还差点还得您丧命,死是我的罪有应得。可是青儿不是,她一直视您为最尊敬的人,不管出现什么事,她都永远站在您那边。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婢,您不能失去她。” “噢……朕明白了,简而言之,就是你要用你的死换青儿一命对吧?” 九皇子摇头,“不是,青儿和我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想恳求女皇看好她,不要让她做啥事。” “你在说什么胡话?”青儿怒吼一声,跟九皇子一起在淡心脚边跪下,“女皇,如果九皇子死了,青儿也不会苟活。青儿没有颜面请求您放过九皇子,只求您大发慈悲,让我们生不同居死同穴!” “胡说八道!”淡心见青儿连死同穴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淡心不由得怒喝一声,“谁说要让你们去死了,朕还打算让九皇子替朕看着楚国呢,要是没有他,楚国怎么办?” “啊?”虽然早知道淡心有此决定,但是青儿一直以为淡心或许只是撒谎安慰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淡心,“女皇此话当真,真的不会杀九皇子,反而还会给他皇位?” 见青儿脸上毫不掩饰的开心,淡心心情也随之大好,“是呐,看在你的面子上,也看在九皇子诚心悔改的份上,朕决定暂时不杀他了,以观后效。” 第428章俯首称臣 得到淡心的宽恕,九皇子和青儿高兴得手舞足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兴奋。 就在两人高兴之际,淡心却轻飘飘的道:“不过朕有一个条件,不知道九皇子能否答应。” 早就猜到淡心没那么容易原谅自己,不过能和青儿在一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只要淡心提的要求他能做到,一定尽力完成。点头,“女皇请说。” “朕要出国,从此成为齐国的附属国,以后年年向楚国上贡。上贡多少,由朕来定。” 九皇子傻眼,他日思夜盼的皇位终于到手,可是代价,却是成为齐国额附属国?那换一种说法,不就是他向淡心低头,俯首称臣了吗?想到这里,九皇子眸中闪过片刻迟疑…… 见九皇子有所顾虑,淡心嘴角微扬,“这样,朕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说完朝青儿挥挥手,示意青儿跟自己走。 这种时刻,青儿就算再不舍得,也不敢留在九皇子身边。只能起身,乖乖的跟着淡心离开。 回到驿站,淡心见青儿魂不守舍的模样,沉声问道:“你怪我吗?” “女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青儿好,青儿绝对不敢有半句怨言,更别说怪您了。”青儿惶恐摇头。 淡心叹息,“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你,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想必也知道一些我的想法。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在现在的局势下,如果我不能统一天下,兼并五国,迟早会沦为其他国家的口中肉。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趁早出击,占据先机。”淡心握着青儿的手,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青儿垂眸看着淡心,她说的这一切青儿心中早就感觉到了,只是……“那女皇您将我许配给九皇子,也是为了控制他吗?”青儿挣扎许久,终于将心中的话问出了口。 早知道青儿心中会有这样的疑惑,淡心瞥了青儿一眼,淡淡道:“不瞒你说,的确有一些这个原因在里面,但更重要的是你喜欢他。”淡心沉声道:“我说这些话,你信吗?” “信。”青儿郑重的考虑了片刻,咬牙点点头。 淡心见状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如果我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大可以把九皇子杀了,直接扶持三皇子做一个傀儡就好。但是你喜欢九皇子,你和他有情人要终成眷属,我便只能多费一些功夫,这一切,为了你也是为了齐国。” “青儿明白,三皇子比起九皇子来说的确是更好的选择,女皇您却因为青儿选择了更为艰难的一条路,青儿感激不尽。”青儿再次徐徐跪下,淡心伸手要扶,青儿却道:“这个头,我是一定要磕的,不管是感谢还是告别,都必须要有。” “青儿……”淡心叹息,“往后你嫁到楚国,大小也算是一国之后,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做事不考虑。虽然有我给你在背后撑腰,可山高路远,你到底要自己当心些。” 淡心一一嘱咐道,像娘亲嫁女儿一般不舍,“不过你也放心,若有谁敢欺负你,我一定饶不了他,包括九皇子在内。” 青儿含泪看着淡心,“青儿明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青儿会永远记得,齐国才是青儿的娘家,您就是青儿的家人!” “好,好!”淡心颔首,将青儿从地上搀扶起来,柔声道:“你去劝劝九皇子,虽说楚国是归附了齐国,可到底在一定的意义上,它还是一个国家,九皇子也还是楚国的王。” 青儿点头,“好,奴婢一定会规劝九皇子的。” 九皇子见青儿被淡心带走,心中烦闷至极,一边考虑着青儿的安慰想要妥协,一边又担忧自己妥协之后,楚国百姓会不满,自己这个王也会做得不顺心…… 臣服于齐国,那不就等于自己只是一个封王之类的吗?九皇子纠结着,不知道如何选择。 “九皇子!”正当九皇子还在迟疑之际,却听见青儿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青儿。”九皇子快步迎出去,看见青儿一身轻松的站在九皇殿外,眼前一亮,对她宠溺一笑。 青儿回以灿烂的微笑,俊俏的脸上弯弯的眼睛像是一潭溪水,清澈见底。“你是不是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女皇的要求?” 知道青儿回来后会追问自己答案,九皇子眼波微动,“是女皇让你来刺探我的想法吗?” 听到九皇子这么说,青儿转身,伸手接住天上落下的雪花。“女皇的确让我来问一问你的想法,不过我倒是觉得没关系,因为不管你做不做这个楚皇,我都愿意跟你在一起。只是……”青儿话锋一转,“只是女皇跟我说了,如果你不做这个楚皇,那她便会推举三皇子做一个傀儡皇帝。你跟我说过,三皇子从小就爱欺负你,我不想看到他将你踩在脚下的局面。这个皇位,你也有资格争取。” 漫天雪花中,九皇子听着青儿动人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娓娓道来,心中一阵温暖,“所以青儿,你现在是为我考虑对不对?” “对呀,女皇不日就会下旨赐婚,以后你我就是夫妻了,我不为你考虑,还要为谁考虑呢?”青儿走到九皇子跟前,躲在他的披风中,“还有啊,我怕冷,如果你要我住在楚国,下雪的时候,你必须给我很多很多的炭火。” “这是一定的,我怎么会委屈你?”九皇子拥住青儿,“还要什么?” “我虽然怕冷,可是我好喜欢玩雪,你能每天抽一点时间陪我玩吗?”青儿仰头,嘴唇正好碰到九皇子的下巴,感受着他下巴星星点点的胡茬,青儿觉得一阵痒痒,“还有呀,你的胡子,以后每天都必须清理。你要是没时间,那你看着奏折,我来帮你。” 青儿莞尔,“女皇没时间的时候,我也会这样,她看奏折,我帮她挽发。” “都依你,你说什么都依你。”经过青儿的三两句描绘,九皇子似乎已经能想到日后生活的幸福美满。 就算做封王也有什么关系,好说他也是一个王呀,青儿嫁给他就是皇后,那不是也完成了当初对青儿的承诺吗?想到这里,九皇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那你去禀告女皇,让她把赐婚的圣旨,和推举我为楚皇的圣旨一起传了吧。” 青儿震惊,“真的吗?” 九皇子是真的想通了,与其带着青儿庸庸碌碌过一生,让三皇子踩在自己的头上,不如屈服。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作为齐国的附属国,有些时候会比较麻烦,但是大多数时候,不都是自己做主吗? 不过这些事情,九皇子还得跟淡心约法三章,有些事情她可以插手,但有些事情,只能他楚国自己解决。 三日后,大吉,宜嫁娶。 九皇殿内各处张灯结彩,喜庆的灯笼高高挂起,喜乐悠扬。 战乱刚刚结束,楚国百姓都以为齐国会趁胜追击,一举歼灭楚国。可谁想到,关键时刻,女皇却推举了名不见经传的九皇子登基为皇,而且还为他指了一门婚事。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淡心此举,倒是让楚国百姓知道,至少短时间以内,楚国是没有战乱的了。 一大早的,皇宫中的宫人便开始忙碌起来,一干太监宫女,进进出出的忙活着。此时九皇子一身大红新郎服,嘴角嗫着藏不住的笑,站在殿外迎客。往日那个阴险毒辣的他,似乎不知不觉中也变了,变得不再是那个九皇子了。 淡心从正门走进,和九皇子寒暄一番后,趁着他招待客人的功夫来到了青儿的房间里。 房内,青儿坐在梳妆镜前,今日的她着了一身大红的新娘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拿着镜子左右瞧瞧,却从镜子中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淡心。立马将镜子放下,起身欲向淡心行礼。 “好了,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不必多礼。”淡心快步走上前拦住青儿,屋子里洞开的轩窗有风吹进,吹得青儿一头入魔的发丝肆意飞扬。 淡心莞尔,看着眼前的青儿,眼睛明亮如小鹿,是那么的天真无邪。“青儿,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持你现在的纯真。”淡心握着青儿的手,“不管什么事,有我和九皇子,你不要改变。” 身边改变的人已经太多,她不想青儿成为下一个。可就算是这样,淡心心中仍然知道,青儿的改变,只是迟早的事。 只是现在的青儿什么也不知道,见淡心心事重重,心情也随之郁闷,“女皇,青儿嫁到楚国,以后您身边就没人照顾了,青儿实在不放心。要不……” “要不什么?要不不嫁了吗?”淡心皱眉看向青儿,“都要为人妻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说完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胡说。 青儿伸手擦掉脸上的泪,前两日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今日穿上这身新娘服,再看着淡心来送自己的模样,青儿真的慌了。 “别哭,大喜的日子怎么能流眼泪呢?”淡心柳眉微蹙,召来侍婢,“给她重新补一下妆容,女人这一生,幸运的话就只有这一次大婚,一定要在婚礼上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可我忍不住,一想到即将离开您,我……我就……”青儿抽泣着,眼看着又要哭了。 淡心连忙让她打住,“你若再哭,每年的年会,我可就不让九皇子带你去齐国参加了。” “什么年会?”青儿傻眼,不知不觉中停止了哭泣。 见她没有再掉眼泪了,淡心才缓声道:“朕统一五国只是迟早的事,日后可能会安排年关的时候,所有的附属国都去齐国祝贺。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再见面的。” 听淡心这么说,青儿想的却不是再见的事情,而是另一个问题,“可是女皇您要统一五国,需要筹划的事情肯定很多,青儿还是想要去您身边照顾您。” “胡说八道,楚国皇后照顾我,成何体统!”淡心似乎真的生气了,板着脸看向青儿。 第429章艰难抉择 被淡心训斥一番之后,青儿也不敢再提这个话题了。乖乖的任由宫女打扮之后,被送入花轿之中。 “楚皇,花轿来了。”官宦的声音在门外急躁的想起,九皇子快步迎出去,看着缓缓而来的花轿,双眸发亮。 淡心在远处看着九皇子脸上的笑,嘴角微扬,“走吧。” “不看青儿拜堂成亲了?”苏卿阳傻眼,夜凌旭也是不明白,按理说淡心应当是要把青儿送出嫁了,方能离开才是呀。 “不了,到时候诀别更痛苦。”淡心垂眸,她不喜欢诀别,与其到时候两相哭泣,还不如现在挥一挥衣袖,潇洒离开。 马车轱辘飞快转动,没多久的功夫,淡心便带着所有齐国兵马撤出了楚国的境地。除了小部分留下的士兵看守之外,其他人都纷纷被带走离开,以表示对九皇子的放心。 其实淡心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九皇子对青儿的好她都看在眼中,相信只要有青儿在,九皇子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叛乱之事。 不过,想到青儿……淡心当真忧虑,要如何保护好她现在这幅天真无邪的模样呢?想起这个问题淡心眉头就紧蹙。 “怎么了,不舒服?”夜凌旭这些日子都赖在淡心身边,除了她睡觉和上茅厕之外,几乎是日夜不离寸步。就连现在淡心要回齐国,他也是屁颠屁颠的跟在马车之上。 淡心闻言睁开眼眸,冷冰冰的看着夜凌旭,“你跟我做什么?” “天大地大,为什么我不能跟着你,说不定你想去的地方,也正好是我想去的地方呢?”夜凌旭故作一副无赖的模样,“你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你要去哪里,但是我能管这辆马车,这辆属于齐国,属于我的马车。”淡心说着,一脚将夜凌旭从马车中踢了下去。 “我去,这么狠?”苏卿阳在同一辆马车之中,本以为两人只是闹着玩,没想到淡心下起手来这么狠。掀开帘幕一看,只见夜凌旭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愤愤然的爬起来。 苏卿阳见状,不由得伸手在马车外竖起大拇指,好样的!要是夜凌旭以前有这样的恒心,也不会将淡心弄丢一次了。 “没关系,你跑我就追,你躲我就找,终有一日,我会找到曾经的你。”夜凌旭看着远去的马车,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更加卖力的奔跑起来。 冰天雪地的楚国,马车前进都是问题,更何况双腿奔跑呢?才跑了没一会儿功夫,夜凌旭便感觉脚都冻僵了。 幸好全身运动着,否则脚趾头都要冻掉了。 “淡心,你看外面这么冷,他在这冰天雪地里这么耗着,身子怎么受得了,要不……” “要不你下去和他一起跑?既然可怜他,那就陪他一起啊。”淡心缓缓睁开双眸,将手中的护套抱得更紧了,这楚国的天的确冷。可是她若不这样做,夜凌旭怎么会死心? 苏卿阳闻言,禁声不敢再为夜凌旭说话。反正是他要追求淡心,又不是自己,凡事先苦后甜嘛……苏卿阳捂嘴偷笑,默默道:“好兄弟,自己保重,我也没办法了。” 不知道在大雪中跑了多久,淡心终于命令军队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四周荒无人烟,只能就地安营扎寨,苏卿阳特意命人给淡心扎了一个宽大温暖的帐篷,里面还支起了火炉,淡心一下马车进入帐篷,瞬间觉得一片温暖。 将厚重的披风脱下交给身边的侍婢,瞥了一眼外面的鹅毛大雪,眼眸微沉。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士兵们便将帐篷扎好,有的还生了火,准备去打野味来补充补充体力。 “大家都辛苦了,自己当心些身子,莫要生病才是。”淡心走出帐篷,看见有士兵在融化雪水来喝,蹙眉,“这水,能喝吗?” 士兵摇头,“不知道,可是没办法,不喝的话就没水可以喝了。” 淡心垂眸,盯着炉子里面的水许久,转身朝着军医的帐篷走去。跟军医询问一番,才得知大雪融化的水能喝,不过就是得烧开之后才能喝就是了。“大家听着,这水务必烧烤了,否则不能喝,喝了会生病的。” “可是我们好渴,都等不及了……” “这样,把所有锅集中在一起,一起烧水,然后放在雪地中凉快。这样既能喝到开水,又不会烫嘴了。”淡心眼前一亮,不过这办法还是有些花时间。但是忍一忍,口渴总比生病好吧? 淡心担忧有些士兵坚持不住,索性穿了披风坐在帐篷外面,“把所有锅全部放到朕的面前,朕一个个看着你们喝,谁敢喝不烧开的雪水,军法处置!” “女皇,这,这我们来就好了,您进去休息吧。”担忧淡心会在外面冻着,士兵们纷纷表示自己不会喝没烧开的雪水。 “不行,朕一定要亲眼看着才放心。”可是不管谁劝阻,淡心就是不肯听,非要亲眼确定这些士兵喝的都是烧开的水。 知道淡心的倔脾气,苏卿阳拉住劝阻的士兵,“算了,女皇就这样,由她去吧。你们要是珍惜她的这份心,就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女皇的付出就值得了。” 阿嚏!值得的代价,便是淡心回到帐篷后便开始不住的打喷嚏。 “没有姜汤,将就喝一点开水吧。”苏卿阳早知道她会如此,就算男人都挺不住,更何况个一个弱女子?军中已经有不少人感染风寒,没想到淡心也…… 淡心揉了揉鼻子,擦掉鼻涕,“有什么办法,若我不这样,他们喝了没烧开的雪水,只怕身体更加不好。我既然将他们从齐国带出来,就要安然无恙的将他们带回去。阿嚏……”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 “休息一会儿,这风雪太大也赶不了路了,等明后天风雪小些,我们再启程。”苏卿阳给她盖上厚厚的棉被,起身朝着外面走。 “你去哪里?” “去看看士兵有没有打到野味,若是他们没本事,可不得我这个太上皇出手吗?”夜凌旭轻笑一声,“你说对不对?” 淡心虚弱一笑,捂着被子还是浑身哆嗦,“好,你去,我,我想吃肉……” 吃了肉,才能恢复体力,才能有力气继续赶路,否则只会冻死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 “吓死我了你。”苏卿阳一出帐篷,迎面撞上一个雪人,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夜凌旭这厮。嘴角抽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夜凌旭浑身哆嗦,头上,肩上,身上到处都落满了雪花。连鼻子都被冻僵了,“给我,一碗热水……”说完便朝着苏卿阳倒去。 “何必呢?”苏卿阳眼疾手快接住他倒下的身子,一触之下连他都惊呆了,这么冰冷的身子,夜凌旭怎么能坚持到这里的? 苏卿阳将夜凌旭带到自己的帐篷之中,正准备给他灌热水,却有一纤细身影从外面大步走进,从他手中将热水抢走。“不能喝热水!”淡心得知夜凌旭追来上来,没有多想便冲到了苏卿阳的房间,幸好来得及时,否则这一碗热水下去,只怕夜凌旭的舌头都要坏了。 苏卿阳一脸困惑,“为什么不能?” “他冻得这么厉害,可能血脉都冻僵了,你这样一碗热水下去,岂不是要了他的命?”淡心走过去将夜凌旭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又将他的双手握住来回揉搓,“去准备冷水,他现在只能喝冷水。” “好险……”苏卿阳讪讪一笑,差点好心办错事了。 淡心望着怀中的夜凌旭,只见他的鼻头,脸颊到处都是红红的。“叫你不要跟着我了,我们之间早晚会有一战,到时候你遇上我,是杀,还是放呢?”淡心幽幽叹道:“与其到时候艰难做决定,还不如现在不要有牵扯的好。” 苏卿阳端着冷水在帐篷外听见淡心的话,心头一怔,都怪他让淡心背上了这个沉重的担子,让她连爱都爱得这么艰难。 “水来了……”半晌后,苏卿阳勉强挤出一抹笑意,端着冷水走进帐篷。 淡心在外面呆了一个下午,只为监督每一位士兵都喝的是烧开的雪水,现在又拖着病体来照顾夜凌旭,还没等夜凌旭醒来,淡心便倒下了。 “还不是得我来?”苏卿阳看着倒下的两人,捂嘴一笑,趁两人昏迷之际,将两人悄悄搬在了一张干草铺成的床榻之上。 夜凌旭不管怎么说都是男人,身体比淡心好了不止一个度,醒来之际,瞥见身边躺着的淡心。嘴角维扬,侧过身子细细的描绘着她的容颜,“真好,若时间能就此静止,也值了。” 不枉他在大雪中奔跑了一个下午,只要能这样看她一眼,足以。 “瞧你那两眼珠子,都快掉在淡心身上了。”苏卿阳听见声响从睡梦中醒来,走到床铺边上,“淡心还没醒?” “应该是累了,吃的都是一些干粮她这身子怎么受得了,你没有去打点野味给她补一补?”夜凌旭皱眉,苏卿阳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 “我倒是想去,可是我刚准备去,你就晕倒了。你晕倒后,淡心又接着晕倒,你让我怎么去?”苏卿阳看着夜凌旭嫌弃的眼神,气得差点挥拳头,“要不是看在你冻了一天的份上,我真的要好好揍你一顿。” 第430章打成一片 “恐怕你舍得,淡心也不会舍得。”夜凌旭对着苏卿阳挑眉,不断的挑衅着他。 苏卿阳气得牙痒痒,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夜凌旭说的都是实话,否则淡心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躺着了。许久之后,苏卿阳低叹一声,“你最好有个准备,淡心她……” 苏卿阳看着夜凌旭志在必得的模样,欲言又止。毕竟淡心要统一天下,日后和他肯定免不了有一战,若现在贸然告诉夜凌旭,日后淡心败了,他如何对得起淡心? 犹豫许久,最终苏卿阳还是选择站在了淡心这一边,无论怎么说,他和淡心才是有血缘亲情的兄妹。 “有话就说。”夜凌旭看着他吞吞吐吐,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那个目标太大,连他都只是曾在心中想过没有去实现。难道,淡心她真的有这样大的野心?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不同的是,他们心中都有着同一人——淡心。 不过各自的立场不同,表达的方式也不一样,苏卿阳身为淡心的堂兄,身为将她推上那个沉重位置的罪魁祸首,现在看着淡心与夜凌旭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这般模样,心中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最终却是忍住了。 和儿女之情比起来,他更在乎的,是淡心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 “对不起了淡心。”夜凌旭出去之际,苏卿阳凤眸微眯,望向昏睡中的淡心,沉声道歉。 夜凌旭强忍着寒冷走出帐篷,苏卿阳的武功虽高,但在户外生存的本事却没有他的强。这样大冷的冬天,若是不吃点热的,只怕淡心就要扛不住了。这里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想吃肉喝点汤,那便只能自己动手了。 侧目,瞥了一眼帐篷中躲着休息的士兵,夜凌旭叹息,这靠不上这些人,还得自己动手。 淡心是咳嗽着从梦中醒来的,还没彻底清醒,便发现身边的夜凌旭不见了,急忙下床来到苏卿阳身边,“卿阳哥哥,夜凌旭呢?” “他呀……”夜凌旭闻着外面香气四溢的野味,给淡心披上厚重的披风,“走,出去吃肉喝汤去。” 出了帐篷,淡心才发现帐篷外不知何时搭起了锅灶,简单的木头不知在谁人手中,竟变成了一个简易的灶台。淡心才出来,便听闻四周一片欢笑声。 “怎么回事?”淡心蹙眉,士兵之前不是也去打过野味,可是一无所获吗。毕竟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冬日里,别说人了,动物都受不了跑去东面了。 可是眼前这些……怎么回事? 大锅中翻滚着香浓的肉汤,边上的烤架上还架着一只烤全羊,不知从何处捕到的,也不知道烤了多久,皮肉烤得金黄焦脆,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淡心不自觉的咽咽口水,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只烤全羊,再看看这上万士兵。算了,她整日呆在马车之中,这些东西,还是让给士兵吃吧。他们不吃,怎么赶路? “我不想吃肉,太腥了,你们吃吧。”淡心在咽了口水之后,强迫着自己移开眼,不去看那锅中的肉。 夜凌旭从众人身后走出,看着淡心狂咽口水却要让给士兵吃的模样,心疼道:“吃吧,肉还多着呢,我打了不少,士兵正在那边清洗。” “你打的?”淡心睁大双眸,晕倒之前他不是还躺在床上浑身冻僵不能动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能起来去打野味了?淡心侧目,看着他的双手因为冰冷而绽开不少裂口,淡心垂眸,“既然是你辛苦打来的,你多吃一些。”说完转头钻进帐篷之中。 众士兵一阵面面相觑,大家还在佩服卫皇夜凌旭的本事,可是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连一个女人都不能搞定?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这个女人,是天下第一女皇呢。 夜凌旭踌躇片刻,拿出匕首,手腕翻飞一下子割下一只羊腿,撞在托盘中走进帘帐之内。“多少吃一些吧,看在我辛苦了一晚上的份上。” 淡心嗅着满帐篷的烤全羊香气,心中早已食指大动,可是却还要生生忍着。“我不想吃,太腥了,你拿出去给士兵吃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这烤全羊热的时候哪里腥了,你若不吃,这一大只烤羊腿,就只能这样冷掉。冷掉之后才是有腥味呢,到时候大家都不吃,可不就浪费了?”夜凌旭柔声劝道,“你若是嫌弃光吃肉太油腻,我去给你舀一碗汤来,用羊骨炖的汤,最为滋补。” 说完不等淡心发话,已然冲到外面去舀汤去了。 淡心望着案桌上的烤全羊,忍不住舔舔嘴唇,正想偷着撕一块肉,夜凌旭这厮却已经回来了。“喝汤。” 淡心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僵硬着脸,“不喝,我告诉过你不要缠着我,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说完别过头,“这些你想喝,就自己喝吧。” “别闹脾气了,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你若不喝些热的,怎么坚持下去?”知道她在闹脾气,也猜测到为何,所以夜凌旭什么都不说,只是依着她,“喝些吧,外面还有许多,士兵们还有得吃的。” 淡心垂眸,整个人靠在案桌上,手边就是烤全羊的香味。“我若吃了,你不会就此赖上我,说我吃了你的东西,要我以身相许吧?” 夜凌旭噗嗤一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再说了,就一只烤羊腿,就算是我要你以身相许,你就能愿意了?” “不愿意。”淡心从他手中夺过羊汤,狼吞虎咽的喝完。 “喝吧。”早猜到她会喝得很急,夜凌旭将汤端来之前,一路吹凉着的。 淡心瞥一口气将汤喝下,发现温度刚好,不是太热也没有很凉,刚好能够入口的同时又保证了羊汤的香味。“真好喝,你怎么熬的?” “秘密。”夜凌旭神秘一笑,将空碗从她手中接过,把羊腿推上前,“用匕首太危险,要不我给你切好?” “好……不用了。”淡心下意识的点头,可是想到自己和夜凌旭现在没有半分关系,又摇摇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说完用匕首开始切一块吃一块。 见淡心如此固执,夜凌旭也只能妥协,“罢了,你吃好喝好就行,我去烤肉去了。”外面的野味还有许多,都是他辛苦了一个晚上的成果,他得去赶紧弄了,否则明天就冻僵了不新鲜了。 出了淡心的帐篷,看着外面吆五喝六的士兵,“其他的呢,处理好皮毛和内脏了吗?” “都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好了,卫皇,不知道您端进去的东西,女皇有没有食用?”大家都在担心淡心,毕竟女皇之所以会受风寒,都是因为他们。若他们一开始就将雪水烧开来喝,女皇也不会坚持要看着每个人喝的是什么水了。 想到这里,大家就一阵愧疚,“头一只羊,头一锅汤,全给女皇端进去吧?” 看着齐国的士兵如此为淡心着想,夜凌旭心中终于明白淡心的皇位为何会越来越顺,莞尔,“她吃不了这么大,已经吃饱了,剩下的大家伙分吧。若不够,我再继续烤。” 夜凌旭说着,往石头上一坐,命人拿来串好的其他野味,“你们负责吃,我负责烤。” “好勒!”营地中瞬间一片欢呼声。 淡心在帐篷中,听着众人的欢呼,心莫名一沉。夜凌旭常年在军中生长,再知道不过如何拉拢和士兵之间的关系了,若是他打入了自己的内部,那岂不是…… 放下手中的羊腿正要出去,苏卿阳却大步从帐篷外走进,“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夜凌旭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再说了,他怀着什么目的来到我齐国军中,你最清楚不过,他那个人,要是想灭我们齐国,也不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虽然不知道苏卿阳是如何得知自己心中所想,淡心闻言楞了一瞬,清莹眼眸中毫无波澜,“我知道他的目的,正是因为知道,才不能让他继续下去。既然不能成功,何必一开始要给他希望呢?” 淡心说完,从苏卿阳身边走过,大步走出营帐之外。 “卫皇,您这一手,是跟谁学的呀?”营地中,众士兵正在跟夜凌旭交谈着,淡心站在营帐之外,看夜凌旭毫无架子的和自己的士兵打成一片,有些甚至连卫皇都难得称呼,直接道:“夜兄,你这本事太高了,我们一定要学学。” 夜凌旭失笑,不枉他花费这么多功夫,终于有了一些成效。“好呀,我教你们,不过就是有一点,你们得帮我好好照顾着淡心。” “咦!”此言一出,立即引发一阵欢呼,“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还说是为了我们,原来是沾了女皇的福气。依我们看,您和女皇就是天作之合,一定能……” 说到一半,大家忽的停止了笑声,脸色尴尬的看着夜凌旭。 “一定能在一起吗?”夜凌旭却没感觉到气氛的古怪,扬天哈哈一笑,“我也觉得。” 一想到自己将来和淡心大婚的时候,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夜凌旭便忍不住的开心大笑。高兴到了极点,夜凌旭许诺道:“不管如何,我夜凌旭一定会好好对待淡心,不让大家失望的。” 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哈哈哈的大笑着,笑到一半,瞥见半空中倒映着的一张绝世容颜,额上那莲花刺格外动人。吧唧一声直挺挺的摔在雪地之中,反应之后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落雪,“淡,淡心,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淡心垂眸看着夜凌旭,再侧目看看周遭的士兵,士兵们被淡心这一眼看得纷纷低下头去,夜凌旭走上前,“这不怪他们,是我让他们如此说的。” “你?”淡心不屑冷笑,“你是何人,卫国的皇,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齐国的军营之中,你怀了什么目的,你是不是想要动摇我齐国的军心,好趁此击败我齐国?” 淡心朝着夜凌旭一步步紧逼,直到他快要踩在火堆之上,淡心才停下脚步,双眸冰冷的看着他,“朕告诉你,想要击败我齐国?不可能,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第431章众人祝福 “淡心,我没有……”夜凌旭一字一句的将淡心所有讽刺的话收入耳中,一双邃黑的眼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对不起,朕真的不知道。朕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如果非要说有,你是卫皇,我是齐皇,我们都是皇帝,仅此一点。”淡心冷冰冰的开口,一点不留情面道。 夜凌旭垂下双眸,望着眼前香气四溢的烤全羊,竟没了一点食欲。淡心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把尖刀,直接插在他的心口上。 “我没有想要击败你的齐国,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说出这番话,我都假装没听见。”夜凌旭调整片刻之后,重新抬起双眸,“只要你高兴,随你怎么说都可以。” “死皮赖脸?”淡心冷笑道,双手藏于袖中握得紧紧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向他。 夜凌旭抬眸对上淡心的双眸,明明她眼中也有不舍,可是为何她就是不肯承认,她心中是有自己的呢?“就算死皮赖脸,只要能得到你的原谅,什么我都能做。” “你还有点皇上的样子吗,您看看现在的你,打野味,做烤肉,低声下气在我面前哀求,这样的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夜凌旭。”淡心瞥了一眼架子上的野味,“这些东西,一只野味折算成黄金一百两,到时候回了齐国,我会还给你的。” 夜凌旭的心思一沉,“非要这样吗?” 淡心定定的看向他,“不这样,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你打入我齐国内部?”淡心低眉瞥了一眼他的双手,曾经是多么厉害的一双手,可是现在却用来打野味?就算不是为了她,淡心也承受不起。 见她目光如炬,夜凌旭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是无望,斟酌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手钏,“这手钏你收下,如遇危险,将它扔地上摔碎,我的人看到之后便会立即赶到。” “朕那么多的黑衣铁甲和士兵,用得着你的这个手钏?”淡心板着脸拒绝,伸手想要将手钏摘下来,夜凌旭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不在你身边,难道还不许我为你着想?你要是不收,那我便一直待着不离开。” 淡心闻言,大口喘息着看向他,最终无奈将手钏收了。“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夜凌旭失落一笑,“好,我走,不过你千万记得,遇见危险的事情一定要求助,知道吗?” “恩。”淡心没好气的回应道,将手钏摘下放在袖中,“东西我已经收下了,你快些走吧。”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赶我走?”夜凌旭幽幽的叹息一声,“好吧,我走就是了。” 看着夜凌旭在深夜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大雪离开,别说淡心了,连刚刚和夜凌旭结识了一天的这些士兵都忍不住了。“女皇陛下,要不就让他在军营中住一夜,明日再走吧。” “是呀是呀,跟我们睡一个帐篷也可以,这冰天雪地的,又是大晚上看不着路,他万一在半路出点事怎么办?”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纷纷想为夜凌旭求情,让他留下。 可是淡心非但不听,反而怒声道:“谁敢为夜凌旭求情,就脱去齐籍,直接成为卫国人吧。” 此言一出,再没有任何人敢说话。 进了帐篷,苏卿阳欲言又止的看着淡心,淡心却假装没看见,径直处理着手中的事情,丝毫不理睬苏卿阳的左顾右盼。 “淡心,这样将他赶走,是不是有些不留情面呀?”苏卿阳总觉得有些不妥,夜凌旭除去是淡心的追求者之外,不还是卫国的皇帝吗?要是被他人知道,淡心将卫皇这般赶走,流言蜚语不知会如何议论淡心。 “我也这是为你着想。”苏卿阳撇撇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感谢卿阳哥哥为我着想,可是夜凌旭他福大命大,死不了的。”淡心轻笑一声,从袖中拿出夜凌旭送的手钏,玉质晶莹,在阑珊灯影下泛着碧绿流光,确实是好东西。可惜淡心不知,就这样一个手钏扔到地上,会有什么求助效果。 不知就不知吧,淡心将手钏收进盒子之中,准备永远的将其尘封起来。 苏卿阳见状便明白淡心的心思了,什么也不敢再多说了,只道了一句,“你好生歇息,我也回营帐了睡了。”都已经深更半夜了,若再不睡,明早又要早起赶路了。 “应该没事吧……”苏卿阳走后,淡心望着帐篷外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不由得眉头微蹙。夜凌旭晚上的时候出去打了那么多野味,说明他此行不仅一个人,不知是杨荣还是燕墨或者其他属下,肯定有人在他身边陪伴。 只要他有人作伴,一定能平安走出楚国,只要离开了楚国,离开了这冰天雪地的地方,什么危险都没有了。 正如淡心所料,夜凌旭的确不是孤身一人。此行杨荣一直暗中跟在夜凌旭身侧,只是没有在淡心面前露过面罢了。“皇上您说,女皇为何如此狠心,当真一点不顾从前的情分吗?” 大雪之中,夜凌旭带着杨荣等属下,一行十几人艰难的行走在天地之间。 虽有武功在身,可是这样寒冷的天气,人怎么能和老天抗衡?杨荣哆嗦的问道:“皇上,您说呢?” “情分?”夜凌旭被冻得神志不清,就连杨荣跟自己说话,也反应半晌才缓缓道:“早在卫国的时候,朕将她打入天牢,冤枉她和慕裴的时候,我们的情分就已经尽了。” 杨荣闻言一怔,上下牙齿不住的打架,“那皇上您现在为何要这般呢?”放着自己好好的皇帝不做,非跑来这里受苦受累,关键女皇还不领情,这样有什么必要呢? “因为,我爱……她……”夜凌旭说完,再也受不住冰雪的侵蚀,一下子往雪地中倒下。 “皇上!皇上!”杨荣吓了一跳,惊呼着夜凌旭的称谓。 齐国营帐之中,睡梦中的淡心不知道为何忽然惊醒起来,看着四周茫茫一片暗色,淡心心中慌张,捂着心口的位置,“奇怪,为什么这里这么难受?” 翌日,耀眼的阳光在冰雪的映照之下更为刺眼,一只盈白玉手从马车中缓缓伸出,感受着楚国这难得的冬日阳光。“真好。” “有太阳是好,可是好像更冷了。”淡心坐在马车中不觉得,可是行走在雪地上的士兵却明显的感觉到了来自大自然的威力。 淡心闻言蹙眉,“今天若天气这般好,再走一天,傍晚的时候就能到驿站了。到时候朕出钱,每人再去添几件厚棉衣,吃点好的。” “太好了,多谢女皇陛下。”众士兵闻言纷纷感谢道。 “到了到了!”艰难的在雪地中赶了一天的路,大军总算是抵达了驿站。一窝蜂的涌入驿站之中,瞬间将整个驿站塞得满满当当的。 看房间不够,淡心主动提出将自己的房间让出,留给更为需要的士兵休息。 “多谢女皇,可您这样做,是折我们的寿呀。”士兵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就算大家伙挤在一个房间,也要腾出一间上房给淡心。 “你们都是朕的子民,朕的士兵,有何不可以?”淡心见众人都不乐意,心中涌出无尽的愧疚,“这里冰天雪地,是朕将你们带来受苦了,等回到齐国,朕一定重重有赏。” 犒慰了士兵之后,仍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住淡心的房间,淡心无法,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夜凌旭,不知道到了没有?”按理说夜凌旭都走了一天一夜了,也应该到了才是呀? 可是整个驿站都被她的人住满了,店家并没有告诉她们,有其他居住的客人呀。 “请问,有见过这么高的一个男人,棱角分明,长得很不错。”淡心出了房间,找到店小二低声问道。 店小二沉思许久,才想起下午经过的一行人,恍然大悟,“有有有!一行人来的,其中有一个晕倒的,就大概是您形容的这般模样。” “晕倒的?”淡心震惊道,“他病倒了还是怎样?” 店小二摇头,“不知道呀,我们这里也没个大夫,他们问我,我就说往前再走一天就有小镇了,让他们去镇上找大夫去。” 淡心傻眼,“一天的路程,他怎么能坚持,你为何不让他们把那人留下,你照看着,再让他们去把大夫带到这里来?”淡心又急又悔,早知道昨天半夜就留下夜凌旭了,不然他也不会病情加重。 “都怪我。”淡心无比自责。 店小二一头雾水,也猜不透这位女皇和那位病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听那人的属下也是唤那人皇上。一个女皇,一个皇上,都曾经经过他们的客栈。哈哈,想想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等到日后,他跟老板合计一下,将这个名头打出去,女皇和皇上住过的客栈,一定有很多人想要住一下,一定的! “卿阳哥哥,夜凌旭他病了,听店小二说似乎是病的不轻,我怕他身边人手不够,我,我想派几个人去照顾他……”淡心匆忙来到苏卿阳的房间,却见他正在拆书信。 “谁写的信?”淡心蹙眉,若是齐国的信,应该是她接收才是呀。 苏卿阳尴尬一笑,悄悄将书信藏到身后,“没,没谁,小昕的,她想我了。” “小昕的,我看看,我也想她了。”淡心莞尔,朝苏卿阳摊开手心。 “淡心……”苏卿阳一脸为难的看着苏卿阳,“我,我给你看,你别怪我好吗?” 淡心沉默的点点头,从苏卿阳手中接过书信,打开一看,竟是杨荣写来的。 一目十行的看完,淡心脸色更加阴沉三分,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觉得她和夜凌旭不能在一起,就连夜凌旭的属下,杨荣等人也是这样。信中,杨荣厉声质问苏卿阳,为何不顾两国邦交让夜凌旭变成这般模样。 “你别生气,杨荣也是看夜凌旭病了,一时糊涂才说出了这样的话。”苏卿阳见淡心脸色不好,急忙安慰道:“真的,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他说的也是实话。”淡心凄凉一笑,将信放回苏卿阳手中,“转告杨荣,我一定不负他们所托,不会和夜凌旭在一起的。” 第432章睹物思人 自那日之后,淡心当真再没有提过夜凌旭半句。整整十五日后,淡心率领大军回到齐国。在这期间,夜凌旭也在杨荣等人的照顾之下,恢复如初,平安回到卫国。 “她,一次都没来找过朕,看过朕?”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可夜凌旭还是忍不住一次次的问道。经过暗卫打听来的消息,他最早已知道淡心回到了齐国,更知道她回去之后政务繁忙,可有些事情,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知道归知道,知道了还要假装不知道。这半月里淡心没有提及夜凌旭,也不愿意去想任何有关他的事情,一心埋头在政务之上,企图能够麻痹自己的心。 青儿如今也出嫁了,身边的琴儿和青儿一个不剩,按理说女护卫的差事应该有人接替。依照苏卿阳和苏颢的意思,是要再配一对女护卫来接替青儿。可淡心觉得,青儿和琴儿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没有任何人能替代,便婉转拒绝了苏卿阳的好意。 淡心固执的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坚持不去想,不去管,不去了解任何有关夜凌旭的事情,一颗心便能慢慢放下。 齐国国号以淡心名字命名,现在为淡心二年,九月初七,天色初明、夏风习习。淡心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忘却夜凌旭。 而此时的卫国,天还未亮,卫皇夜凌旭便毫无睡意,起身站在卫宫最高的楼阁上,看着乌金朝阳洒落在整座皇宫屋檐,给这座皇宫蒙上一层淡淡的淡金色。 曾几何时,他被受欺负之时最想要的就是有朝一日将所有欺负过自己的人踩在自己的脚底下,可是如今,他做到了,却没有当初那般过得快活了。 多少年过去了,他真的做到了!将整片齐国踩在脚下,然而,得到这天下的代价太为惨痛,他也因此失去了最挚爱的女子。 望着整座皇宫重重喟叹,年轻绝世的卫皇脸上,也出现了丝丝疲惫之色。“御花园中的莲花,如何了?” 杨荣站在夜凌旭身后,沉声道:“知道那片莲花池对皇上的意义重大,臣不敢有半分怠慢,每日都让人好生照料着。” “那就好。”夜凌旭轻声道了一句,未再多问,只是在高台上沉默了许久,才柔声道:“上早朝去吧。” 杨荣却不解,“皇上,女皇已经不会回来了,为何还要照看好那一片莲花池?”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吗,皇上以前可不喜欢什么莲花。还不都是因为女皇额头那朵莲花刺,才让皇上对莲花像是着了迷一般。 夜凌旭闻言,凤眼微眯,眸中也泄露出一丝落寞笑意,“今日偷懒,不上早朝了,你去跟那些大臣说一声。”夜凌旭说完,便径直往御花园中走去。 杨荣知道他要去何处,特意对侍卫们打个手势留步,独自跟着他过去。 没想到夜凌旭却挥挥手,“你也不用跟上,朕自己走走。” “臣,遵旨。”杨荣看着这样的夜凌旭不住叹息,这样的皇上,哪里还有从前那种意气风发的劲? 夜凌旭来到御花园中,望着池塘中的莲花,身为天潢贵胄,器宇不凡的他,此时却只能对着一池塘的莲花默然驻足。 日渐升高的朝阳散发出一丝暑意,间或有热风徐徐而来,将莲花的香气吹散了满园。良久,夜凌旭才喃喃道道:“淡心,要是你在,该有多好。” 要是淡心还在,此时就能同他一起观看这片盛开的莲花了,想必她一定会欢喜的。 “这片莲花,是皇上您特意为了淡心女皇种植的吧?”杨荣不敢跟上,只能去燕府请了霓裳而来,霓裳作为皇上和女皇两人共同的朋友,许多事情,她比杨荣等人更好和夜凌旭沟通。 夜凌旭听见身后的声音,并未转头,只是道:“杨荣请你来的?” “恩,皇上您好福气,有一群忠心耿耿的下属。”霓裳失笑道:“当然,我家燕墨也是其中一个。” 夜凌旭闻言摇头,“燕墨,有勇无谋,以后还得你好生看着他。他娶了你,是他的福分。” “霓裳也觉得是这样。”霓裳不客气的接下夜凌旭的赞赏,看着满园莲花,轻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皇上您和女皇无缘,但也许还有别的女子也未可知。” 夜凌旭闻言,脸色低沉的摇摇头,“不会了,朕此生除了淡心一人,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一句话,把霓裳所有的话全都堵死了,在路上想好的说辞,此时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沉默许久,霓裳才咬牙问道:“那霓裳斗胆问一句,在皇上的心中,江山重要,还是淡心女皇重要?” “此话怎讲?” “这次我去见了淡心女皇,虽然她没明说,可是我也看成了一点她的心思。”霓裳叹息道:“都说女子要三从四德,要相夫教子,可是女皇并不是一般女子。” “这我知道。”夜凌旭早就知道淡心不是一般女子,从当初在夜辰朔的王府遇见她,便看出来了。想起当初的事情,夜凌旭不禁慨叹:“如果当初我能调查清楚,没有被质质所骗,那就好了……” “可是事情发生了,已经没办法挽回了。”霓裳不等夜凌旭说完,便亟亟接话问道:“若是现在要您在江山和淡心之间做抉择,您怎么选择?” 夜凌旭望着眼前的莲花池塘,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皇上,不好了,卫国派了使臣前来。”答案还没说出口,杨荣便从远处急急忙忙的跑来,看着夜凌旭一脸紧张道:“女皇要统一天下,现在收服了楚国,第二个便是我们卫国了!” 夜凌旭闻言顿时沉下眸子,身边的霓裳同样震惊,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早…… 沉思片刻之后,夜凌旭低声道:“见客。” 等夜凌旭换了衣裳来到九龙殿,齐国派来的使臣早已在殿中等候。 “齐国沈千,见过卫皇。” 夜凌旭斟酌片刻,对眼前颇为眼熟的使臣问道:“沈千,你是?” “臣沈千,前礼部尚书沈之的弟弟,前丞相的二儿子。”沈千低声回道。 夜凌旭见状,总算是想到了什么,原来就是父亲当初意欲谋反,哥哥冤枉淡心,差点害死淡心的沈家人。想到这里,夜凌旭不免对沈千产生了不满,“噢,沈家人啊。” 沈千早知之前的所有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主动请缨来说服齐皇,做这个使臣。轻笑一声,“是,臣是沈家人,不过臣不是臣的父亲,也不是臣的哥哥,臣就是自己。” “好一个就是自己。”夜凌旭嘴角微扬,虽然不知使臣为何是沈家人,但是淡心如此安排,肯定有她自己的用意。想到这里,夜凌旭佯装不经意的道:“此次你出使我卫国,是女皇的命令?” 沈千对夜凌旭和女皇的事情早有耳闻,听见夜凌旭这么一问,心中顿时了然,“让卫皇失望了,臣这次来,是自己主动请缨的。” “好吧。”夜凌旭耸耸肩,连使臣前来的目的都不问,便直接道:“来者是客,既然沈大人来到我卫国,朕肯定不能亏待你。” 说完,鸷冷的眸子瞥了一眼身旁的杨荣,“杨大人是朕的左膀右臂,由他接待沈大人,该不会觉得吃亏吧。”说着起身,打了一个哈欠,“好了,就这样定了,朕困了,先回去歇息了。” “恭送卫皇。”沈千竟然也不急,就这样恭送夜凌旭离开。 杨荣带着沈千在幽州吃喝玩乐,整整十日之后,杨荣自个都受不住了。“皇上,求放过呀!” 夜凌旭也捉摸不透沈千的意思,更猜不到他这样作为时淡心的吩咐,还是他自己的想法。沉吟片刻,凝声道:“既然他不急,你何必着急?是他来我卫国,又不是我卫国有求于他。”说完撇撇嘴,“由他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可是臣玩不起了。”杨荣欲哭无泪,“皇上您都不知道他有多能玩乐,而且还巨能花钱,从古玩首饰,到衣裳鞋帽,什么都要好的。问他要银子,他就双手一摊说自己没有。” 夜凌旭摆摆手,“无碍,不就是一点银子吗,我卫国还出得起。” “可是他来这十日,就花了足足一万两,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引起其他大臣的不满呀。”杨荣语重心长的道:“皇上您要知道,您和女皇的关系本就扑朔迷离让人议论纷纷,现在这沈千这样做,摆明了就是在告诉世人,是皇上您在追求女皇,所以才对他们齐国人有求必应。” “那他说得也没错呀。”夜凌旭风轻云淡的一笑。 “皇上!”杨荣是真的生气了,皇上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得维护一下卫国的声誉吧。 见杨荣震怒,夜凌旭收敛神色,深如幽谭的眼眸流泻着丝丝无奈,“朕知道了,今晚设宴,将沈之请来,朕会好生同他说一说的。” “臣遵旨。”见夜凌旭终于有所作为了,杨荣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新月如痕,沈千年约十九,一身湖蓝色锦袍站在九龙殿外,颇有几分姿色,看得一旁的宫女心花怒放的。 沈千却毫不知情,只是想起杨荣对自己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才微微扬起。今晚夜凌旭宴请他,一定是受不了他了,如此也好,总算是有一个时间好好跟夜凌旭坐下来谈谈了。 想到这里,沈千哼着小曲缓步走进了九龙殿。 流光溢彩的琉璃灯将整座大殿照得熠熠生辉,沈千走进之后,匆忙向夜凌旭行了一礼之后便跑到了琉璃灯旁,“这灯不错,若是能带几盏回去给女皇和公主,那必定是极好的。” “沈千,你这些天要了我卫国多少宝贝,现在连一盏灯你也不放过?”燕墨得知了沈千的所作所为,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在大殿上破口大骂。 幸好今日前来参加宴会的人不多,燕墨骂完之后看着夜凌旭一脸怒色,才知道自己所错话了,八成回去又要被霓裳收拾了。 讪讪的闭上嘴巴,只是双目还是死死的瞪着沈千。 “怎么,皇上在追求我家女皇陛下,难道这这么一盏灯,也舍不得?”偏生沈千还不收敛,继续挑衅道。 夜凌旭身姿挺拔的坐在龙椅上,面带深意的看向沈千,“沈大人如此作为,只怕女皇毫不知情吧?” 第433章女王的男宠 沈之闻言转身,抬眸朝夜凌旭看去,夜色之下,他一身黑色锦袍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布料上乘,剪裁得体,衣袍上金银交织的云纹暗起,劲腰之上缠以金丝腰带,两条锦绣的飞龙盘旋其上,颈口衣袖处描以祥瑞图腾,格外的锐气逼人。 “卫皇真是英明,臣如此作为确实是臣自己的想法,不过女皇若是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罪的。”沈千故作一副傲慢姿态。 见他这样,不仅燕墨,连一向沉稳的杨荣都按捺不住了。“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在沙场上战阵杀敌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何处呢!” 沈千仔细回想了一下,“杨大人在卫皇身边十多年,出生入死确实值得人敬佩。不过,你在沙场上杀敌的时候,我在齐太上皇,苏卿阳身边伴读呢。” 沈千从小聪慧,更是被苏卿阳的爹,当时的齐皇选做太子伴读。虽然年纪轻轻,却有齐国第一神童的称号。 “太子伴读有什么了不起!”杨荣不屑道。 “是没什么了不起,只是找到了台风来临的征兆,避免了成千上百的家庭被台风卷入大海。”沈千耸耸肩,“仅此而已。” 燕墨是个武夫,不知道这有多厉害,可是夜凌旭和杨荣闻言却是面色一变。齐国靠海吃海,海产丰富是好处,但是每年夏季的台风,也夺了不少百姓的性命。 只是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齐国因为台风死亡的人数便少了许多,当时夜凌旭还是皇子,对这件事也只是略有耳闻,听说是一不到十岁的孩子想出来的办法。没想到今日,竟见到了本尊。 “原来是你。”夜凌旭对沈千的目光瞬间转为了欣赏,这样一个从小聪慧的人儿,怪不得淡心会同意他出使卫国。 沈千颔首而笑,“正是在下,不过也就是玩耍之余一个小小发现罢了。”沈千还未齐国做过许多事情,只是他觉得没必要一一说出,夜凌旭若是想知道,自己会派人去调查。 “臣最厉害的,不是发现了这些事,而是臣有一个特殊本领。”沈千指了指自己的舌头。 “什么本领?”夜凌旭脸色微变,看他指着自己的舌头,玩笑道:“莫不成你还会吃人不成?” 此言一出,立即引来殿上众人的轰然大笑。 沈千任由诸位笑好了,才沉声道:“不会吃人,只不过有这三寸不烂之舌,能够说动所有人罢了。” 夜凌旭当然不相信,“就算你有三寸不烂之舌,朕也不感兴趣,说吧,女皇派你来,到底有什么事?”夜凌旭不愿意再和沈千做纠缠,杨荣等人都被他烦得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闹出事情来。 在闹出大事之前,还是赶紧将他轰走的好。 “卫皇您不感兴趣,难保女皇不会不感兴趣。女皇自打收服楚国之后,整夜整夜的失眠不能入睡,最后还是靠臣这张嘴,每日在殿外给女皇讲着些许好玩的事,女皇才能安然入睡的。” “什么,她失眠不能睡?”夜凌旭不关心沈千的舌头,却不得不关心淡心的事情。 沈千提起淡心的事情,便忍不住叹息,“我看女皇这样心中也着实难受,正在考虑,要不要为女皇挑选几个可心的人儿去照顾。”沈千挑眉一笑,“卫皇您知道的,女皇一个人带着公主,难免有无聊的时候。找几个人去陪陪她,吟诗品茶,也是不错的选择。” 听到沈千要给淡心介绍男宠,夜凌旭震怒道:“你敢,看朕不找人剥了你的皮。” “剥了我的皮没关系,只要还有这舌头在,我都能说服女皇,让她对自己好一点,找几个人服侍一下。”沈千抬头挺胸的看着夜凌旭,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臣打算这次卫国之行回去后,就替女皇张罗此事。” “你个混蛋,我宰了你。”这话听了,就连燕墨也忍不住了,拔出宝剑就要冲上前。 没想到沈千不仅头脑聪明,武功竟然也不弱,在大殿之上,硬生生不还手,就以躲为主,将燕墨所有的攻击化作虚无。 “你……你有本事站住,别跑!”燕墨追得气喘吁吁,偏生沈千太过灵活,他怎么样都抓不住他。 沈千挑眉,躲在夜凌旭的龙椅之后,“不跑是傻子,等着你来杀我?”说完将头伸到夜凌旭跟前,“卫皇您可考虑清楚了,若是再这样不能好好坐下来谈一谈,我真的就要回齐国给女皇张罗找人去了。” 夜凌旭闻言摆摆手,示意杨荣将燕墨带走。 “你个王八蛋,皇上,您别听他胡说八道,女皇一定不会找男宠的。”燕墨被杨荣拖走时还忍不住的高声呼唤道。 杨荣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捂住燕墨的嘴巴,“没看见皇上脸色都沉到了极点,你还说,想火上添油是吧?” 燕墨摇头,扳开杨荣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我哪有,是那沈千欺人太甚,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又如何,皇上对女皇的心思你我不知道吗,若是女皇真的找了男宠,你说皇上会如何?” 想起夜凌旭为了淡心一次一次的折磨自己的模样,燕墨根本不敢想,“大概会很糟糕吧,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糟糕。” “你都知道,还这么激动?”杨荣将燕墨拖到一角落之中,厉声道:“现在我们要静观其变,等沈千提出要求,他从卫国千里迢迢而来,肯定是有什么事。你想想,楚国刚刚被齐国收服,现在五国只剩下了四国,若是两两联手,肯定是我卫国和齐国获胜。可是这样一来,到时候只剩下齐卫两国,一山容不得二虎,你觉得日后会发生什么事?” “我觉得……”燕墨沉思许久,摇头,“不知道。” 杨荣白眼一翻,“算了,当我没说。”说完将燕墨交给侍卫,“看好他,宴会结束前,不准他出现在九龙殿。” 九龙殿内,沈千说了一番话,意思和刚才杨荣跟燕墨说的差不多。只是,沈千说完后,还道了一句:“与其到时候两国争锋相对,不如卫皇您现在就臣服我齐国可好?” “你说什么?”夜凌旭没想到淡心的胃口如此之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千,“你再说一遍?” 齐国 淡心自打派了沈千出使卫国后,每日一颗心都悬着,沈千虽然聪明,但到底年纪轻没历练,真的能成功吗? “别担心了,就沈千那嘴巴,我都说不过。”苏卿阳见淡心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得轻声安慰道。 淡心侧目,“你的嘴巴说得过谁?” 自找没趣,苏卿阳尴尬的耸耸肩,“算了,我不说就是了,不过你得相信沈千,他年纪小不代表人不行,一定能成功的。” “要他臣服于我,做我的裙下之臣,只怕是太过困难了。我了解夜凌旭,他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淡心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地位非凡,可是淡心也没有把握,自己在他心中能比江山重要。 苏卿阳也不知道,一开始淡心提出这件事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不妥。“夜凌旭好说也是个皇帝,而且卫国并不比其他国家弱,若是他铁了心要跟我们决一死战,两国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所以呀,我担忧的就是这个……”淡心也是忍不住的叹息,她不想看到将来两国开战的那一天。 “不行,绝对不行!”卫国九龙殿上,在沈千说出那句话之后,整座大殿上的人都沸腾了。 夜凌旭双眸微眯,挑起细长魅惑的眼眸看向沈千,“你再说一遍?” 沈千身子笔直的站在大殿之上,心思百转,“我只是转达了女皇的意思,若卫皇有所疑惑,大可以写信向女皇问个清楚。” “皇上,女皇欺人太甚,她是收服了楚国,让楚国成为了她的附属国,可是我卫国凭什么要服从她,她一介弱女子,凭什么!”大臣纷纷抗议,心中大惊失色,若卫国真的臣服齐国。皇上变成了一封王,他们的地位岂不是更加低微? “我的话带到了,至于如何抉择,那是卫皇您自己的事情。”沈千一石激起千层浪后,转身施施然走人。 夜凌旭看着他走远的身影,艰难一笑,“送客。” “皇上,齐国是第一大国没错,可是我卫国也不弱,何必臣服于她,打不了拼了。” “是呀皇上,女皇的胃口太大,统一天下是势在必得了。难保不会对我卫国有所猜疑,到时候就算真的臣服齐国,恐怕也过不了安生日子呀!” 翌日早朝,九龙殿内百官七嘴八舌,夜凌旭在龙椅上听得头都要炸了。这些人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那就是——不同意! 而且是坚决不同意。 “朕知道众卿的意思了,退朝。”实在没心情继续听这些大臣的唠叨,夜凌旭挥挥手,下令退朝之后大步离开了九龙殿。 孤身一人来到御花园的池塘边上,看着一池莲花,沉声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但是所有大臣都不同意,你让朕怎么办?” 燕墨回去将此事告诉霓裳后,霓裳迟疑片刻,才跟燕墨实话道:“其实早在我们去齐国的那一个月,我便看出来了,淡心已经变了,她现在是齐国女皇,为了齐国谋福祉,也是应该的。” 燕墨气急,曾经他也是站在淡心那一边的,可是淡心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不明白,“可是她怎么能这样对皇上?皇上对她的好,我们都看在眼中,霓裳也知道的,不是吗?” “我知道,可是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们作为旁观者,插不了手。”霓裳见燕墨气得不轻,连忙让下人抱来自己和燕墨的孩子,“别想了,皇上自有他的打算。孩子说好些日子没有和爹爹玩了,你陪陪她。” 侧目看着远处跌跌撞撞走来的孩子,燕墨脸上的愤怒瞬间消失,笑盈盈的走上前抱起孩子,“娘亲说你想爹爹了是吧,叫一声爹爹。” “爹爹。”孩子抱着燕墨甜甜的呼唤道。 燕墨右手抱着孩子,左手牵着霓裳,有妻儿如此,够了。 第434章徘徊不定 “皇上,沈千那个小屁孩说的话不足为惧,女皇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若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动摇女皇的心,那……”九龙殿内,杨荣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夜凌旭。 “您若是当真对女皇俯首称臣,会让多少跟随的士兵失望。” 夜凌旭不悦的皱起眉头,打断了杨荣的话,“够了,这些朕都明白,可是你要朕眼睁睁看着淡心和别人男人出双入对?” 杨荣低头不语,如果让他们选择,江山肯定是高于女皇的。可是皇上和女皇之间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两人的感情早已不是他们外人能说清楚的。杨荣自讨没趣,只能告退。 “淡心,我该怎么办?”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夜凌旭一人紧紧的坐在大殿之中。今日沈千的话,虽有夸大,可是某种程度上来说,淡心现在身为女皇,养几个男宠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之前他一直不担心,不过是想着以淡心的人品,除非是找一个相守一生的人,否则是绝不会随意找一个男人排遣寂寞的。 可是这一两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心中的想法,也渐渐动摇。如果……如果淡心真的养了男宠,以他身在的身份,又有资格说什么呢? 越想夜凌旭越觉得心中慌张,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就是两个——江山,美人。 然而二者不可得兼,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而且不管选择的是其中哪一个,他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淡心,淡心!”越想越觉得头疼,唯有呢喃着淡心的名字,夜凌旭才会觉得稍微好受一些。 恍惚中不知何时睡着的,这一觉,夜凌旭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梦中,他虽然臣服淡心,让卫国成为了齐国的附属国,可是最后,淡心同他结婚生子,两个国家也彻底合二为一,再也不分什么主次。 “皇上,醒醒?”燕墨得知夜凌旭晕倒,大清早便带着霓裳直奔皇宫,一行人守在夜凌旭的床榻前,却见昏睡中的夜凌旭嘴角上扬,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 “皇上这是怎么了?”众人蹙眉,夜凌旭平时从未这样傻笑过,这到底做了什么梦,让他高兴成这般模样? 没有一个人知道,大家大眼瞪小眼的,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一种名为疑惑的情绪。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夜凌旭从梦中幽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一睁开眼眸,瞥见龙塌边上围满了人,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朕不过睡一觉,怎么大家都来了。” “呵呵……”燕墨苦笑,“皇上您哪是睡了一觉,臣看应该是做了一场美梦吧?” 燕墨高低眉跳动,一脸我懂得的表情。 夜凌旭汗颜,“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的确是个美梦,只是没有燕墨想象得那么龌龊罢了。不过,梦中的美好和现实的差距,难免让夜凌旭有些许的失落…… “臣哪有?”燕墨做了一个鬼脸,见夜凌旭安然醒来之后,带着妻儿告退,“臣还忙着和妻儿团聚,若皇上您现在也醒了,臣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秀恩爱也没这么个秀法,夜凌旭冷着脸挥挥手,“你走!” 燕墨带着霓裳和女儿告辞朝着宫外走去,答应了女儿今日要陪她去城外游山玩水,他可不能食言。 “燕墨!”刚走到宫门口,却见杨荣已经等候在那儿了,燕墨傻眼,“你刚才不是在九龙殿吗,怎么……” “霓裳,我有重要之事想要跟燕墨商量,可否借一步说话。” 霓裳看了一眼燕墨,见他微微点头后,才道:“好吧,我和孩子在外面等你,可别忘了你答应孩子的事情。” 燕墨扬唇大笑,“不会忘记的。” “说吧,有什么不能当着霓裳的面说的,非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霓裳带着女儿离开后,燕墨一脸着急的看着杨荣,“你快点说,我还得去陪孩子出城游玩呢。” “恐怕你去不了了。”杨荣沉眸看向燕墨。 燕墨一怔,呆愣片刻后才沉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我是奴才,皇上忧心,你我必须为他分担。”杨荣说得振振有词,让燕墨连一个反驳的字眼都找不到。 翌日早朝,燕墨便在大殿之呈上奏折,告知夜凌旭自己要逍遥世外,辞官归隐带着妻儿逍遥世外。 夜凌旭笑得艰难,心中百般不解:“为何?” “臣看到皇上您现在孤身一人,和心爱女子错失的局面实在惶恐。谁也说不好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臣只想要在有生之年,好好陪伴陪伴霓裳和女儿。” 夜凌旭笑着摇头,“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没错。”燕墨沉重的点点头,单膝跪下抱拳道:“还请皇上成全。” 失去了爱情,难道现在又要失去兄弟?夜凌旭闻言面上难掩失落之色,“让朕考虑一天,明日答复你。” “皇上!”燕墨的话还没说完,这边杨荣又站出来了,“启禀皇上,最近边境局势混乱,臣自愿请缨带兵前往边境,镇守边关。” 夜凌旭的脸色愈发难看,不仅燕墨要走,现在连杨荣也要离开自己身边吗?失笑着摇摇头,“罢了罢了,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朕做不了主。”说完挥挥手,“退朝。” 夜凌旭起身从龙椅上离开后,燕墨和杨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笑。 出了皇宫,燕墨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要辞官归隐,和杨荣请缨镇守他乡的事情宣传了出去。不到一个早上的时间,整个幽州城就传遍了这则消息。 沈千坐在一乐坊二楼,听完其他看客的高声议论,眉头紧蹙,“燕墨要辞官?杨荣要镇守边疆?”这话怎么说出来都觉得可笑呢? “杨荣你说,沈千真的会上当吗?”燕府,燕墨自打早朝‘辞官’后,当即便请了不少亲朋好友前来府中相聚。美名其曰离别宴,其实就是为了找一个机会能和杨荣商量正事,又不被沈千所怀疑。 杨荣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戏子,眼眸一沉,“会的,沈千他最大的有点便是聪明,最大的缺点还是这里。”杨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燕墨一头雾水,正好怀中的女儿又闹腾着要去找娘亲,燕墨无奈,只得道:“你先坐着,我将孩子带去给霓裳。” “霓裳她怎么不出来坐坐?”进了燕府之后杨荣便没看见霓裳,不由得好奇问道。 燕墨满面春风道:“因为我就快有两个孩子了。”说完不等杨荣反应,已经抱着自己的大女儿走远了。 “两个孩子?”杨荣迟钝片刻,才恍悟道:“好家伙,速度这么快?”大女儿才两岁不到,霓裳就怀上了第二胎,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燕府门外,沈千从乐坊出来,特意换了一身衣裳才来到燕墨府上,“听闻燕大将军即将辞官归隐,我是他的朋友,特意前来告别的。” “唉,您别提这事了,为这事我们老爷子可差点气死了。偏生燕大将军又不懂事,非要和老爷子对着来,这不,现在在府中正在办什么离别宴,您若真的是我们将军的朋友,就好生劝劝他吧。” 迎接沈千的是燕府的管家,今日燕墨早有准备,一早便将沈千的画像拿给管家看了,叮嘱他沈千到来之时一定要说出这番话。 沈千闻言,却愈发觉得奇怪,“请问你是燕府的什么人,怎么就确定我是燕墨的朋友,还要我劝阻燕墨呢?”沈千目不转睛的看着燕府管家,“除非你事先早就知道我,而且这番话,也是某人教你说的。” “我……我……”管家低头,一副惶恐模样。 沈千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施施然转身离开。 “你是神算吗,怎么知道沈千会亲自到我府上来?”大门背后,燕墨看着远走的沈千,不由得对身边的杨荣竖起了大拇指。 “我说过了,他的优点缺点都是这里。”杨荣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一向聪明惯了,习惯什么事都朝着复杂的方向去想,但是有时候想太多,反而是坏事。” “原来是这样……”燕墨恍然大悟,“可是万一他没多想,没上当怎么办?” 杨荣嘴角微扬,“那就光明正大的来,只是让皇上知道了,难免有些棘手。” 皇宫九龙殿内,夜凌旭得知燕墨今夜在府中设宴款待众人,由头竟然是离别。心中难受,命太监拿了几壶酒,一个人坐在殿中喝闷酒。 想起当初和杨荣,和燕墨相识的过往,沙场上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夜凌旭便觉得有愧于自己的兄弟。“都怪我……”若不是自己优柔寡断,一直在江山和淡心之间徘徊下不了决定,身边的兄弟也不会对他失望透顶,到了要离开的地步了。 倚兰在殿外守着,默默的看着太监将一壶壶的酒往里送,多少次想要进去告诉夜凌旭,让他不要喝了振作起来。可是又有什么用,自己不是淡心,自己的话对皇上一点都不起作用的。 “女皇要是知道您为了她如此神伤,一定会感动的。”倚兰透过窗户,看向殿中顾自喝着闷酒的夜凌旭,心中心疼,却无能为力。 而此时,沈千匆匆回到夜凌旭安排的行宫之中,伏案奋笔疾书写下一封书信,唤来信鸽绑上朝齐国的方向将其放飞。 第435章东施效颦 齐国,淡心日盼夜盘,总算是盼到了沈千从卫国的来信,满心欢喜的打开,却在看完整封信后面色一沉,一下子无力的垂坐在贵妃椅上。 苏卿阳见状从淡心手中拿过信纸,匆匆看完后脸色同样大变,“夜凌旭不同意臣服我们齐国?” “恩。”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这个消息真的传来之时,淡心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难过。原来她在夜凌旭心中,真的没有江山重要。 苏卿阳拿着书信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安慰道:“其实这也不是夜凌旭的错,你是一国之君要统一天下,他也一样。就是可惜了你们两的姻缘……” “我们的缘分早就尽了。”淡心异常平静的说出这番话。 苏卿阳傻眼,又找了其他的安慰方式:“或许只是沈千误会了,燕墨和杨荣的离开,说不定真的是有自己的事情呢?” 淡心摇头,“不可能,燕墨和杨荣还有云焕,他们是夜凌旭身边最老的一批人,也是最忠心的一批人。不可能为了这点事情,就这样抛下夜凌旭不管。” “好吧……”苏卿阳撇撇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因为在他看来,淡心可以失去夜凌旭,但是齐国不能失去淡心。 就算说他自私也好,可是齐国在淡心登基之后的发展的确越来越好,尤其是她直接治理的隐都,更是所有达官贵族向往的世外桃源。加上现在她又刚刚征服了楚国,齐国上下对她只有无尽的佩服和尊敬。 走出御书房,看着趴在案桌上暗自神伤的淡心,苏卿阳默默的在心中道:对不起了淡心,卿阳哥哥无德无能,只有下辈子再还给你。 要是当初他能够再坚持一下,不将淡心推上这个位置,那就好了……可惜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无法再改变。 不过现在,他倒是能为淡心做一些事情,比如——亲自前往齐国,助沈千一臂之力。夜凌旭不是悄悄将燕墨和杨荣派出准备对齐国或者淡心做什么吗?那他也能悄悄躲过众人的视线,去到卫国对夜凌旭做点什么…… “小昕,我们继续游山玩水吧?”苏卿阳如此想着,回到镇国公府的第一件事,便对小昕如此道。 “啊?”小昕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卿阳,“那淡心怎么办?现在青儿也嫁去楚国了,皇叔也老了,难道就让淡心和小宝儿两母女在齐国受人欺负吗?” 小昕气呼呼的顾着腮帮子,以为夜凌旭又要像之前一样对淡心不管不顾了。 苏卿阳一脸尴尬,才想起小昕这关似乎有些难过,可是小昕天性善良,他要是告诉小昕,难保她不会被有心之人套话。 沉吟片刻,苏卿阳才找到一个借口,“是这样的,其实这次是个秘密任务,淡心的野心不是要统一五国吗,楚国是收服了,可是还有其他三国呀。”苏卿阳故作神秘的凑到小昕耳边,“现在你我就得去做一个秘密任务,以游历四方的名头,为淡心打探军情。” “真的?”小昕惊喜的从椅子上蹦起来,难掩兴奋的抓着苏卿阳的肩膀摇晃道:“真的吗真的吗,淡心真的将这样重大的任务交给我们?” 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模样,苏卿阳也跟着高兴,“那是,谁让我是淡心的哥哥,这样重大的任务,她除了交给我之外,还能交给谁?”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小昕不疑有他,拽着苏卿阳的手臂就要往外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启程。” 苏卿阳失笑,“小傻瓜,什么东西都还没收拾,计划也还没部署好,怎么出发?” 小昕吐吐舌,“我太兴奋了对不对?”说完推着苏卿阳往外走,“走走走,上大街去看看需要啥东西,最好今天全部准备好,明日就出发。” “好,走。”苏卿阳见小昕这么信任自己,心中没由来的闪过一丝愧疚。可是随即安慰自己道:善意的谎言,应该能够被原谅吧。 然而苏卿阳却不知道,自己看似聪明,其实也是上了别人的当罢了。跟沈千一样,聪明反被聪明误。 卫国,自打沈千知道燕墨和杨荣假借各种借口,其实是暗中调兵要去攻打齐国后,整个人神经都紧绷起来。招来人马,命其整日整日的跟着燕墨和杨荣。在几日之后,总算是找到两人暗中往来的证据。 “我就说两人之间一定有问题。”沈千看着属下呈上来的书信,虽然不知道是杨荣写给燕墨,还是燕墨写给杨荣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在心中说,已经成功躲过了众人的眼睛,不日燕墨就会携妻儿前往齐国。而杨荣,也会假借调兵前往边疆的由头,带兵直击齐国。 “既然不识好歹,也别怪女皇心狠手辣了。”沈千嘴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沉声吩咐属下道:“去摆好纸墨笔砚,我要好好发挥我的特长。” 属下墨好了墨,裁切好了宣纸,才将沈千请到案桌旁,“听闻沈大人一字千金,今日不如让属下们开开眼?” 沈千闻言,毫不谦虚道:“好,那今日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提笔,抬手,沾墨,一系列的动作潇洒自如,一点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 一开始众人都只觉得还不错,毕竟大家对书法也不算很了解,可是等沈千将一整封信写完之后,大家都惊得合不拢下巴。“沈大人,这,这字怎么?” “怎么和劫来的书信上的字迹有些相似?”沈千缓缓说出众人没说完的后半句。 大家诧异的看着沈千,“这也太神了,两封信上面的字完全一模一样。 “真的吗,我看看我看看。”外面一圈没瞧仔细的属下挤破头才挤到案桌边上,低头细细去看两封书信,当真是一模一样的。“太神奇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置信。” “多谢夸奖。”夸赞的话语对于沈千来说极其受用,虽说从小到大就是在夸赞声中长大的,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将自己写的信和原本的信偷龙转凤塞进信封,交给属下,“送去吧,怎么劫来的,就怎样送回去。” “是!”属下早已看过这封信,那字迹,可一点问题也没有。相信沈大人的计划,一定能成功! 燕墨收到那封所谓的书信,一眼便知道是被掉包过的。问他为什么?呵呵,因为这封信就是他自己写给自己的……不过,这也是杨荣的意思,否则怎么知道书信被掉包了呢? 没想到沈千不仅头脑聪明,有一三寸不烂之舌,就连这一手字,也是模仿得那叫一个漂亮。如果不是两人处于敌对的关系,他还真的想和沈千交交朋友,毕竟,自己的短板就是脑袋不够灵光。跟沈千这样的人相处时间久了,他应该也会变得很聪明吧? 不过很快燕墨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看看他的身边,从夜凌旭到杨荣,亦或者是自己的夫人霓裳,哪一个不聪明,可惜了,这么久了他什么也没学到,还是空有一身武功,论计谋?他根本不懂什么叫计谋,提出来的想法,没有一个能得到身边人的赞同。 “唉,我还是好好练习我的武功吧。”最后燕墨也想通了,何必强求自己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呢,东施效颦,适得其反不是吗? 受到沈千掉包过的书信之后,燕墨果真‘上当’,按照书信中所写,直接带着妻儿往沈千设下埋伏的地方而去。 抵达之后,燕墨左看看右看看,“奇怪了,杨荣不是约我们到这里碰头,说是今天一起出发吗?”燕墨故意大声道,“难道我被骗了?” “现在才想通,是不是有些晚了?”沈千带着人从埋伏点走出,挥挥手,属下立即上前将燕墨一家三口包围起来。 霓裳见状,飞速将女儿护在怀中,又哭又闹的拍打着燕墨,“这下好了,叫你不要和杨荣走得太近你不听,他的脑子那么好,你这么笨,现在你被抓了他却安然无事,你敢说他没有一点责任?” 霓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怪你交友不慎,才害了我们娘两。” “燕夫人不必焦虑,只要燕将军能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我便可以放你们一马。”沈千自信满满道:“毕竟我也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您说对吗?” 霓裳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听完后立马点头,拽着燕墨的衣袖,“你快答应他,否则我和女儿就没命了。” “可是……”燕墨纠结的看着霓裳和女儿,再看看沈千,最终‘为难’道,“那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泄露的,否则我在卫国就待不下去了,这可是叛国的罪名呀!” 沈千挑眉,“燕将军请放心,我沈千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样处理事情。” “真的?”燕墨再三确认道:“那我告诉你了,你能否放了我的妻儿,之前本来是假装要辞官隐居山林,现在看来得变成真的了……”燕墨不住的叹息着。 “好,燕将军只要肯合作,您想隐居在什么地方,沈某给你安排。” “不用了,谁人都知道,还叫什么隐居呢?”燕墨讪讪一笑,挥挥手示意沈千朝自己靠近,“你过来,我跟你说我和杨荣的计划。” 第436章决心已定 沈千闻言凑上前,不料却被燕墨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啊,把他绑起来,还有他的妻女,一起绑上带走。”沈千捂着被咬出血的耳朵,气急败坏的下令吩咐道。 燕家三口被绑到行宫之中,按说着沈千的胆子也是大,就这样将夜凌旭的属下带进他的行宫,不过灯下黑的道理,一般人都明白。 行宫的伙房之中,燕墨被绑在架子上,气息奄奄的看着一旁的妻女,“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都是一家人,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霓裳扬唇一笑,燕墨能接受她的身份和她相爱,并且最终实现诺言将她娶进家门,这样的恩情霓裳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 燕墨本想咧嘴一笑,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没事吧?”霓裳见状无比心疼,可却碍于手脚都被绑了,连去帮他看看伤口都是做梦。确定周遭没人后,霓裳流泪道:“如果你伤成这样,你们的计划却无法成功,那你该有多伤心。” “会成功的,我和杨荣,一定能够将皇上和女皇撮合。”燕墨嘿嘿一笑,试图安慰安慰霓裳,可是越安慰发现霓裳哭得越厉害。 “尊夫人真是多愁善感之人。”沈千大步从外面推门而入,笑盈盈的看向燕家三口。 然而他的笑,落在燕墨眼中无异于是笑里藏刀,燕墨咬牙切齿的看向他:“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女儿和孩子。” “原来你的弱点在这里,我还以为燕大人你真的是铮铮铁骨呢。”沈千不屑的看着燕墨,命人将霓裳从地上拽起来,一手扯着霓裳的头发,眼眸瞥向燕墨,“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回答一个,若有谎言,别怪我对你夫人不客气。” 霓裳才刚刚落在沈千手中,便嚎啕大哭道:“燕墨你个杀千刀的,我都说了不让你辞官,荣华富贵不要,偏生要隐居山林。现在好了,害我和女儿都因为你被抓,我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的良心怎么能安!” 燕墨从未见过这样的霓裳,只能感慨女人真不愧是水做的,这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呀。半晌后,燕墨才逐渐适应了泼妇般的霓裳,为难的开口道:“霓裳,你要明白我是一名将军,我这样出卖国家,会被人耻笑的。” “所以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子死在别人手里?”霓裳说完又是一阵大哭。 别说燕墨了,就连沈千都被她哭得头疼,“燕大人,尊夫人都这样了您还不松口,就算你为国捐躯了又如何,后人说起你,不还是一个抛弃妻女的男人吗?” “燕墨,你若不救我和孩子,我就此跟你一刀两断!”霓裳板着脸,下着最后通牒。 燕墨心疼的看着被沈千揪住头发的霓裳,再看看一旁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这场戏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代价也太大了。 “原来杨荣和燕墨真的存了要谋害女皇的心思。”沈千终于从燕墨这里‘逼供’成功,带着最新的消息准备禀告给淡心。 卫宫九龙殿,夜凌旭自杨荣和燕墨离开自己后,便每日沉浸在痛苦之中,失去兄弟的痛苦,原来并不亚于爱情……夜凌旭总算是明白了。 “皇上,您不能这么喝了,再喝下去,别说杨荣和燕墨了,就连属下也要走了。”云焕从夜凌旭手中将酒壶抢过,又是担忧又是埋怨的看着夜凌旭,“皇上您自己说,燕墨辞官,杨荣去了边疆之后,您有正正经经的上过一次早朝,处理过一件朝中的事物吗?” 夜凌旭傻眼,望着被云焕抢走的酒壶,再侧目看看大殿之上,四处都是他喝光丢弃的酒壶,一时间恍惚道:“这些都是我喝光的?” 云焕嘴角抽搐,“难道皇上您自己不知道?” “我,我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夜凌旭借着云焕的搀扶,摇摇晃晃的从大殿上站起来。 看着夜凌旭一副神色恍惚的模样,云焕不由得摇头,“何止这些,这都是宫人收拾过了的,您喝下去的,可比这个多得多。” “怎么会这样?”夜凌旭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酒壶,跌跌撞撞走到铜镜面前,看着镜面中陌生的男人,迟疑道:“这真的是我做出来的事情?” 云焕不知道夜凌旭为和会有如此一问,但这的确是他做的没错,沉重的点点头,“皇上,您是不是这里出了问题呀?”云焕伸出食指指着脑袋的位置,不是有人这么传闻吗,疯子都是这样的。疯起来的时候,大约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清醒之后就会问:“为什么?” “皇上,其实依属下看,杨荣和燕墨都是陪伴在皇上身边多年的老人了,怎么看你说走就走,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也说不一定。”云焕千年一开窍的脑子在今日总算是有了一点用途。 夜凌旭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和杨荣燕墨共事这么多年,别的不说,他们的品行属下还是知道的。”云焕摇头,“两人都绝对不是那种会因为皇上您一个错误决定而离开的人。” 本以为是安慰的话,没想到说出口后夜凌旭却是面色一怔,“所以,你也觉得朕如此徘徊不定,是错误的抉择?” “属下……属下……嘿嘿嘿。”云焕迟疑半晌找不到说的,唯有咧嘴傻笑着。 夜凌旭见了,无奈的挥挥手,“退下吧,去查查杨荣和燕墨到底去了何处。” “是。”云焕抱拳领命后转身离开,空阔的大殿又只剩下夜凌旭一人,目光幽幽的看向地上的酒壶,忽然高声道:“来人,将大殿彻底清扫一番!” 宫人不敢有误,立即涌入大批宫女,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令九龙殿内焕然一新。 临走之时,还在香炉中点了安神的熏香。 闻着那淡淡的熏香之味,夜凌旭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前些日子之所以那么徘徊不定,只是因为他一直没有下定就决心罢了,就像一个无头苍蝇四处乱飞,还沾了一身臭味。现在,他决心已定,任何人都不能再左右他! 双眸忽然睁开,邃黑的眼中透着不同以往的坚定决心。 “来人,研磨,朕要传旨……” 行宫之中,沈千从燕墨那里得到消息,以为这就是最准确的消息,马上二话不说将其以写信的方式告诉了远在齐国的女皇陛下。 淡心接到书信,得知夜凌旭非但不愿意臣服,然而派了杨荣和燕墨分头围攻齐国,心情更加糟糕。不过在糟糕的同时也让她看清楚了,现在的她和夜凌旭之间已经到了连朋友都不能做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她也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来人,传朕旨意,立即调兵二十万前往齐卫边境,准备迎战。” “淡心,真的非打不可吗,不是还有辽国和燕国,先解决了这两个国家,再来和卫国谈判,不行吗?”苏颢的想法,是能拖多久是多久,只要不到最后关头,还是不愿看到曾经的恋人反目成仇。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现在他代表的是卫国的利益,我代表的是齐国。爹爹你说,他能妥协还是我能?”淡心问出口后,又缓缓道:“既然两者都不能,何必强人所难呢?” 苏颢不住叹息,淡心刚回到齐国的那段时间他操了太多的心,短短一两年便迅速老去。幸好,后来在隐都的半年安定生活,才免于他没有因为操劳而死。 不过后果就是现在他身体差到了每日需要用药维持的地步,“罢了,爹爹也老了,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苏颢叹息一声,在宫人的搀扶下杵着拐杖缓缓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苏颢佝偻的背影,淡心才发现短短几年时间,爹爹竟然老了如此之多。看来,除了国家大事之外,她也需好好尽尽孝了。还有宝儿那边……最近因为忙,似乎已经有好几日的功夫没陪她用膳了吧。“也不知道小家伙会不会生气?”淡心沉吟片刻,“起驾,去公主殿。” “我不要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来到公主殿,小宝儿不知为何正在发火。淡心老远便听见了,心急得加快脚下步伐,匆匆朝殿内走去。 “母皇!”小宝儿一看见淡心出现,第一反应就是伸手要抱抱。 淡心将两岁多的孩子抱起,不得不说小宝儿也长大了不少,抱久了竟然会觉得手疼。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将孩子放下,低声哄道:“怎么嘟着小嘴,还哭了?告诉母皇,遇见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淡心从来不会问孩子是否被人欺负了,因为在这皇宫之中没有任何人敢对小宝儿动一下手指头,就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行!唯一一个解释,就是小宝儿遇上了不开心的事情。 “母皇,为什么他们都有爹爹,我没有?”小宝儿撅着小嘴,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 淡心一怔,侧目看向公主殿中的宫女。 众宫女都不敢说话,唯有奶娘站了出来,“是这样的,湘南王请了夫子前来教习公主读书习字,又怕公主一个人闷得慌,还请了各大臣家中年龄相仿的孩子前来陪伴。昨天休息时间,也不知道几个孩子说了什么,公主回来就哭闹个不停,说是要爹爹。” “好了,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淡心面色阴沉的挥挥手,命令所有宫女悉数退下。 等所有人都离开,公主殿内只剩下淡心和小宝儿两母女时,淡心沉声开口,“宝儿,母皇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爹爹呢?” “母皇很好,可是她们说,爹爹能够带他们去骑马,还会教他们射箭……”小宝儿瞪着大眼眸,“可是这些,母皇都不会。” 第437章忘却过往 明月皎洁,淡心妆容洗净靠在窗柩边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天上的明月。 今晚小宝儿哭着要爹爹的模样映在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想起曾经见到的燕家一家三口,或许孩子真的不仅仅需要娘亲,爹爹在她心中也是同样重要的存在。 可是,小宝儿的爹娘,毓秀公主和夜临风早已去了九泉之下。宝儿又年龄尚小,她该如何跟宝儿解释清楚? “难道真的要给她找一个爹爹?”淡心绞着手指,开始盘算这个问题的可能性有多少。 “可是我也不能为了孩子随便找一个人凑合吧?”想了想,淡心又摇头,为了孩子委屈自己?似乎有些做不到。 半晌后,淡心仰天叹息,“可是为了宝儿的成长,随便找一个人凑合,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什么?”翌日,淡心将自己的想法婉转的告诉了苏颢,没想到苏颢听后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淡心的意料。 淡心默默的承受着苏颢的咆哮,“你这孩子,怎么能为了宝儿牺牲自己呢?” “你知不知道,人生大事是多么重要,就算你现在是女皇,也不能像其他皇上一样三宫六院,你可是女人呀!” 半炷香后,苏颢说得口干舌燥,却见淡心一点动静都没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淡心,“爹爹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 淡心打着呵欠抬头,“啊,爹爹,你刚才说什么?” 苏颢连连摇头,“淡心吧,爹知道你现在身为一国之君有很大的压力,也知道你很疼宝儿,可是你也不能因此就放弃自己的幸福呀。”苏颢拍拍淡心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如果可能,淡心你能放弃统一天下的目标吗?” “放弃?”淡心闻言一下子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和苏颢四目相对,眼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要放弃,难道就因为现在阻挡在我面前的是夜凌旭,所以我就该放弃吗?” 淡心摇头,“爹爹,可能我没有在你身边长大,所以您不知道我的脾气。一件事情,一旦我决定做了,就绝对不会放弃,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爹倒宁愿是刀山活海,这样爹爹还能替你去闯,可是前面阻挡你的事你的幸福,难道你要为了江山社稷,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幸福,不顾自己的人生大事吗?” “从我接下这个担子那天开始,我便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了。”淡心微微一笑,颇为苦涩道:“爹爹,现在我是齐国的一国之君,我属于所有齐国百姓的,您知道吗?” 苏颢沉默着,只是不住的摇头。看淡心这样,他当真后悔当初劝她接下这个重担,悔不当初呀! 出了苏颢的寝宫,淡心被外面刺目的阳光照射得眼都睁不开了,好半晌才适应过来。抬眸看着天上的太阳,太阳是万物生长之根本,没有它人们根本不可能存活。 可是它应该也会疲惫,也会有想要休息的时候,但是它没有,因为它知道,一旦它彻底消失了,所有人都无法生存下去。 就像现在的她,很想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但是齐国怎么办? “所以,我还是按照之前规划的路线,好好走下去吧。”淡心嘴角微扬,清莹眼眸中带着十二分的坚定,抬头挺胸的朝着御书房走去。 将自己准备纳男宠的消息传出后,立即引起了齐国上下一片沸腾。 “女皇要纳男宠?”琴儿听见这个消息,第一直觉便以为淡心可能是压力太大,所以才……不过仔细一想,淡心和夜凌旭分开也有几年了,而慕裴也去世那么久了,是时候该让她放下过去重新生活了。 想到这里,琴儿便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了,反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象征着淡心终于要忘记夜凌旭,重新开始了。 “这样,管家你好好挑选几个合适的人送进皇宫,就说是我的一番心意。”能看到淡心忘却前程重新开始,琴儿心中也为她感到高兴。 管家点头,“女皇应该是想通了,听说前些日子公主闹着要爹爹,女皇应该是为了这个原因吧。”管家从前也是极为看好淡心的,不过可惜,侯爷和女皇没缘分,不仅如此,侯爷还英年早逝了…… 想到这里,管家便忍不住伤心,不过伤心之余,却想到了现在的当家琴儿夫人。“夫人,女皇都已经想通了,您什么时候能想通,忘却侯爷重新开始呢?” 一开始他是有责怪过琴儿,若不是出了那档事,侯爷早就和女皇成婚了,那么侯爷也不会伤心欲绝而病逝。可是后来想通了,缘分不到,再怎样都无法强求。 更何况自打琴儿夫人进了慕府之后,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对不起侯爷对不去慕府,就算侯爷后来死了,琴儿夫人也没有因此改变半分,反倒更加花心思打理慕府。 不知不觉中,管家已经将琴儿夫人当成了自己的主子,眼下看女皇都能忘却过往重新开始,而琴儿夫人却还是沉浸在过去之中,管家才忍不住开口劝道。 琴儿闻言,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慕裴对她的厌恶眼神直到现在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是那又怎样,丝毫不影响她对他的怀念。摇头失笑,“不了,慕府的事情这么多已经操心不过来了,那些事情,就别说了吧。” 说完顿了一下,起身,“女皇的人,还是我亲自去寻找看看。”不管怎么说,当初是她抢了本该属于女皇的东西,所以这些年她一直想方设法要弥补。 “她真的要纳男宠了……”卫国,夜凌旭竟是在早朝的时候得知此事,因为有大臣认为,淡心是故意如此来刺激皇上。 “皇上,您可千万不能上了女皇的当,她这就是在威胁您。”百官纷纷谏言,意欲劝阻夜凌旭不要被淡心的行为所威胁。 人人都知道夜凌旭对淡心的感情如何,因为这些臣子也怕,怕女皇要纳男宠,皇上一激动,真的将江山拱手相让了。 夜凌旭浑身发软坐在龙椅之上,一颗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虚无的眼神望着大殿上的百官,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进眼中。只是喃喃道:“朕才下旨不臣服于她,她的动作怎么这么快,难道早知道朕的决定是什么?” “不会呀……”夜凌旭眉头紧蹙,在下旨之前,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自己的决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退朝之后,云焕急急忙忙的跑来,“皇上,原来杨荣和燕墨真的没有离开您,我找到杨荣了,他跟我解释了一切。”云焕气喘吁吁的说完,才发现夜凌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喝完一杯茶后,见夜凌旭还处于呆愣之中,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来了,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夜凌旭回神,将云焕的手缓缓移开。 云焕尴尬,“打探的消息刚才不是全禀告皇上您了吗,感情我说得口干舌燥,您一句没听见。” 夜凌旭缓慢摇头,“朕有些分神了,你重新说一遍吧。” “……”云焕嘴角抽搐,不过谁让主子是皇上呢,伴君如伴虎,虽然夜凌旭没有老虎可怕,可是却被老虎还要厉害。咽咽口水,又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最后道:“所以杨荣和燕墨真的没有离开皇上您,他们跟随了皇上这么多年,现在不过是在想办法撮合您和女皇罢了,这样齐国臣服卫国,还是卫国臣服齐国,就完全一样了呀。” “原来是这样……”谁知道夜凌旭听后,非但没开心反而是一脸惨白之色。 “皇上,您……您还好吗?”云焕担忧的看着夜凌旭,似乎他的脸色,不太好。 夜凌旭努力扬起一抹微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朕没事,你去把杨荣和燕墨叫回来吧,他们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为何?”云焕不解,“皇上您不是很喜欢女皇吗?撮合您跟女皇,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什么不妥,只是现在她要纳男宠了,从此以后,她和朕,没有半分关系……”夜凌旭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口莫名一疼。 在云焕走后,右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别疼了,人家都不要你了,以后要知道收敛,否则让人家知道了,会瞧不起你的。”夜凌旭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 “原来女皇要纳男宠了,怪不得皇上这么伤心。”云焕找到杨荣,两人一起在一家酒肆中坐下。 杨荣正在倒酒的手忽然一顿,“你说什么,女皇要干嘛?” 这些日子杨荣不在朝堂上,有些消息自然不知道,云焕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女皇要纳男宠了,皇上因为这件事情情绪低落得不行,你说,女皇心中真的没有皇上了吗?”云焕侧目看着杨荣,“可是我在女皇身边,分明能感觉出她对皇上还是很在乎的。” “都怪我做错了事。”杨荣忽然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云焕吓得手中的杯子哐当一声掉在桌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杨荣,“女皇要纳的男宠,不会就是你吧?” 杨荣用力的翻了一个大白眼,“就你这脑袋,十次里面能有一次灵光就不错了。”说完摇摇头,“不喝了,我得赶紧进宫负荆请罪去。” “请什么罪呀?”云焕一头雾水的看着杨荣离开的背影。 第438章一刀两断 九龙殿,夜凌旭得到淡心要纳男宠后,酒瘾愈发的犯了。命侍卫拿来好酒,放在案桌上时却忽然停住。 “我这样,你会更加瞧不起我吧?”明明殿内只有一个人,夜凌旭还是轻声问道。 回答他的,除了空气之外,便是窗外夏日飞过的几只蚊虫。 “臣杨荣,特来负荆请罪!”忽的听闻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仔细一听,竟然是杨荣这厮的声音。 打开殿门,瞥见杨荣只着裤装,赤着上身,背着荆条跪在九龙殿前的模样。夜凌旭心中没由来的一窒,现在他身边,真的只剩下这几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 快步上前想要将跪在地上的杨荣搀扶起来,可杨荣却跪得笔直,说什么也不肯起身。“杨荣自作聪明,毁了皇上和女皇的缘分,杨荣罪该万死。” “你们如此行为,也是想要撮合朕和淡心,不过有些事情缘分尽了,怎么做都无力回天了。”夜凌旭怕拍杨荣的肩膀,“朕已经想通了,不会去追究这件事。” 说完挑眉看着杨荣,“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杨荣摇头,“臣不想成家,只想一辈子为皇上效忠,将来哪怕战死沙场,也心甘情愿。” “说什么胡话呢,你杨家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艰辛难道你不知道?若是你不能为杨荣留下血脉,你死后怎么面对杨家的列祖列宗?”夜凌旭沉声道:“就这样说定了,你若有看上的女子,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见夜凌旭非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还要为自己张罗婚事,杨荣愈发觉得这次自己做事有千考虑。“对不起皇上,臣真的没有想到会弄巧成拙,臣本来是想着假装发起攻击吸引沈千和女皇等人的主意,趁所有人不备,再潜入齐国皇宫将女皇带出,和皇上您当面谈谈,没想到……” “世上没想到的事情有很多,不怪你。”夜凌旭看着四周围观的宫女太监,将杨荣带进殿中,“朕可不想被别人说,失去了女人还失去了兄弟,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开始,可能会有一场大战要打。” “是,臣……”杨荣正准备点头领命,却一下子醒悟过来,“皇上您的意思是,要和齐国开战了?” 夜凌旭转过身子,双眸幽暗的看向窗外的一片黑暗,“对,要开战了,朕和淡心,终于要一刀两断,从此各不相干。” 杨荣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看着夜凌旭孤傲的背影,心中的愧疚愈发扩散。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好了,女皇和皇上彻底没戏了,你说该怎么办?”杨荣和燕墨的计划,倚兰从头到尾都是不知道的,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是你这次做的事情为什么这么荒唐?利用燕墨,将霓裳和她女儿陷入险境不说,而且还怀了女皇和皇上的姻缘,挑起两国战争。杨荣,你真的太糊涂了,我对你,太失望了。” 倚兰一口气说完,拔腿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倚兰。”杨荣一把抓住倚兰的手臂,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我也想要弥补。可是木已成舟,我挽回不了了。” “那你就去愧疚一辈子!”倚兰狠狠的甩开杨荣的手,“皇上是原谅你了,可是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杨荣,再也不是。” 倚兰看着杨荣,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失望。 倚兰走远后,杨荣看着自己的指尖,他原本想要跟倚兰解释清楚,顺便再跟她说,皇上的赐婚,他的人选是她…… 可是现在,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齐卫两国开战在即,沈千这个齐国使臣继续呆在卫国也不方便了。本是想要将燕墨一家三口带走,到时候做个筹码,可没想到淡心却传来书信,让沈千放了燕家人。 “好吧,女皇自有部署。”沈千虽然心高气傲,可是对于淡心却是绝对的服从。不光是因为丞相和哥哥沈之一事,还因为淡心本人。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像淡心这样有魄力,有野心。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这一点,沈千太欣赏了。 当天就放了燕家一家三口,整理包袱快马加鞭的赶回齐国,女皇身边需要他,他得赶快回去助女皇一臂之力。 而从齐国出发,前往卫国的苏卿阳,也在半路听见这震惊的消息,匆忙带着小昕返回了齐国京州。 乘船回到京州那一日,苏卿阳和沈千同时抵达,淡心也难得有空,从齐宫出来迎接两人的回归。 “淡心,你真的要纳男宠?”没想到苏卿阳见了淡心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此疑问。 小昕傻眼,一路上苏卿阳都未对小昕说为何这么着急赶回,原来是因为这个啊……目瞪口呆的拉着淡心的衣袖,低声在她耳边道:“您不喜欢夜凌旭了,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呢?” 淡心苦涩一笑,“卿阳哥哥,这里人多口杂,回宫再说吧。”说完侧目看着一旁的沈千,知道他在卫国的所作所为,虽然有些事情淡心不赞同,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沈大人,朕今晚在宫中设宴了,一起吧。” 沈千含笑看着淡心,虽然淡心现在已经二十有二,他才十九,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他坚信,自己和淡心是有缘分的。 想到这里,沈千便忍不住乐呵着点点头,“臣也正好有些事还想跟女皇禀告,那就多谢款待。” “走吧。”淡心脸上始终保持得得体的笑容,苏卿阳却觉得淡心的笑容很是僵硬,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 进了齐宫,所有人都没想到,淡心所谓的设宴,目的竟是为了挑选男宠。但是淡心心中,挑选男宠是次要,迎接苏卿阳和小昕两位家人才是重中之重。 但是别人,似乎不这么觉得。 “看来我今日真的来对了。”沈千才进入踏进大殿,侧目一瞥,在场男子各有千秋。 有温文儒雅的世家公子,也有满腹诗书的科考状元,还有财大气粗的富商等等等等,不过沈千坚信,只要自己有心,这些人,通通都会被他比下去。 施施然走到最靠前的位置坐下,和淡心的宝座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在明亮的烛光下,连淡心脸上细微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楚。 可能心中不愿接受这场宴会,因此今日的淡心并没有过多打扮,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尤其配上额上那朵莲花刺,更是让人觉得高贵优雅不可亵玩。 沈千的目光一直落在淡心身上,殊不知也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苏颢早就知道淡心美貌,纳男宠的消息一出,齐国上下,不,几国之中皆是挤破了头。最终在一层层的筛选下,终于跳出了今日在场的十五名合格者。 但是今日一看,苏颢对这些人都不怎么有好感。毕竟在这年头,品行好,家世好,长相好,又有学识,年龄又要合适,身份也要妥当配得上淡心的人,真的没几个。 剩余的这十五个,也只能是勉强…… 不过,苏颢看见沈千对淡心目光灼灼的模样倒是有些惊讶,沈千这孩子,家世不错,长相也不错,各方面都可以,唯独年龄比淡心小了三岁。不过,以淡心的身份,小三岁也应该没什么吧? 想到这里,苏颢嘴角微扬,看着沈千对淡心的关怀眼神,更是把握十足。既然淡心不求能和相爱之人在一起,至少找一个爱她的,宠她的,至少她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难过。 “沈大人?”苏颢端着酒杯来到沈千的案桌前。 沈千顿时从椅子上起身,端着酒杯对苏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下官沈千,见过湘南王。” “还这么有礼貌……不错不错。”苏颢在心中默默道,抬手示意沈千起身,“沈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千瞥了一眼座上顾自喝酒的淡心,眉头微蹙,要是一会儿淡心喝醉了,看上别的男子可怎么办?但是,湘南王苏颢又是女皇的亲生爹爹,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去。 余光瞥到一旁的苏卿阳,忽然眼前一亮,“湘南王稍等片刻,下官马上回来。” 得到苏颢的点头后,沈千快步走到小昕身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才几句话,小昕立刻跑到淡心身边拦下了淡心的酒杯。 沈千再次走回苏颢身边时,苏颢终于相信,眼前这个男子心里,是有淡心的存在的。嘴角微扬,一抹温和的笑出现在脸上,和着沈千一起走出了大殿。 半路上,苏颢幽幽开口:“沈大人对女皇真是体贴细微,不知道这次女皇纳男宠一事,沈大人有何想法?” “下官……”沈千迟疑片刻,眼看着已经距离大殿挺远了,沈千才扑通一声跪下,“不瞒湘南王,下官的确爱慕着女皇,对女皇纳男宠一事,既有心痛,又觉得庆幸。” “噢,此话怎讲?”苏颢不解的皱眉。 沈千深呼吸,“心痛是淡心女皇是看上别的男子,庆幸是我终于有了机会靠近女皇,去了解她关心她爱护她。”说完在怀中取出一东西,呈在苏颢面前,“这是下官家的传家之宝,向来只传给沈家女主,代表着可以掌控沈家的一切权利。沈千愿意,将这东西献出,以示诚意。” 第439章差了辈分 “沈家……”湘南王苏颢一怔,虽说丞相已经出事倒台,可他在出事之前,可是门生满天下。如果,淡心真能得到沈家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权利,那对她视线自己的目标,不是又更近了一步? 不过,这件事说到底苏颢是做不了主的,曾经慕裴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才勉强打开淡心的心门。只是可惜,还未走进去便离世了。 如今再看看沈千,虽然苏颢是很欣赏这个孩子,但喜不喜欢,还得看淡心自己的意思。 “不瞒你说,今日宴会之上,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不过你要明白,女皇心中有人这一点众所周知,难道你不介意?” 沈千闻言神色黯淡,“我只恨自己没有早出生几年,不能同女皇携手走过她最艰难的时期。是我错过了她,何来的资格去介意?”沈千温和一笑,“往后我要做的,就是守护在女皇身边,不管她遇上多大的困难,我一定第一个冲上前。” “可是你年龄比她小了三岁……” “女大三抱金砖不是吗?更何况,我虽爱慕女皇,但如果她对我没有那种心思,我也绝对不会强求。我只求能守护在她身后,就足够了。”沈千从不知道,原来爱情真的会让被变得卑微。 尤其是他爱慕的对象,是齐国的一国之君,五国中的第一位女皇。 不过沈千也想通了,只要能陪伴在女皇身侧,管它什么流言蜚语,就算刀山火海,他也认了。 “好,既然你决心已定,那我就帮你一把。不过你要切记你今日所说的话,我虽老了,可淡心身边不止她一人,你是知道的。”苏颢沉声叮嘱道:“最近女皇心力交瘁,为了公主的事情更是烦心。你从小聪慧过人,我会跟女皇推荐你作为公主的夫子,日后和女皇发展如何,那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多谢湘南王成全。”沈千单膝跪下,一脸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苏颢的办事速度也快,翌日淡心陪同苏颢和小宝儿一起用膳的时候,看着闷闷不乐的小宝儿,苏颢莞尔,“宝儿,外祖父给你重新选一个夫子可好?” 一想起那个花白胡子的夫子,小宝儿就拼命的摇晃着小脑袋,“不要,宝儿只要母皇。”说完伸手跟淡心要抱抱。 淡心无奈,只得放下碗筷将宝儿抱在怀中,“宝儿为什么不喜欢夫子,夫子不好吗?” “他……老。”小宝儿撅着小嘴半晌,才想到了宫女是怎样形容夫子的,更何况,夫子带来的那几个孩子明着不敢欺负她,可是背地里却没少说她。 淡心见状眉头紧蹙,可是自己政务繁忙,也没办法亲自教导小宝儿。而爹爹呢,又上了年龄,这可怎么是好? “要不,给宝儿重新请一个夫子?”苏颢见淡心正为此时烦恼的模样,顺势提出,“你看沈千如何,他年龄小,可是却满腹诗书,人又聪慧,教导小宝儿绝对不成问题。” “也好……”淡心沉思许久缓缓点头,“不过他年龄是不是有些太小了?” 苏颢莞尔,“哪里,宝儿不是才三岁吗,孩子教孩子,不是正好吗?” “好吧。”淡心终于松口,却哪里想得到,苏颢根本不是给宝儿招夫子,而是给自己招男宠呢。不过眼下,苏颢也没想直接将两人凑成一对,心中琢磨,等沈千进了皇宫,两人相处的机会多得是,到时候看两人相处的情况再说吧。 沈千回府忐忑的等了一晚上,翌日晌午过后便接到宫中圣旨,说是让沈千收拾包袱,以公主夫子的身份,进宫常住公主殿。 “真的?”沈千也没想到湘南王办事竟然这么快,接过圣旨之后,还不敢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沈家小女儿,沈千唯一的妹妹,看着自己哥哥这般开心,不由得凑过去一个脑袋,“哥哥,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沈千紧紧拥抱住小妹,“哥哥就要找到自己的归宿了,小妹会替哥哥开心吗?” 沈苏沈小妹闻言,脸色瞬间一变,自从家中遭遇变故之后,她便和二哥沈千朝夕相处。本以为二哥会照顾她一辈子,可是这才多久呀? 发现沈小妹丝毫没有反应,沈千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妹妹一脸苍白,“怎么了,谁惹小妹不开心了,哥哥帮你去教训他。” “你。”沈小妹噘嘴看向沈千,“你个坏蛋哥哥,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在镇国公府,我一个外人,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 “这……”沈小妹的话倒是让沈千犯难了,之前女皇将他和妹妹过继给镇国公,虽说是为了两人好。但说到底还是让两人失去了家,现在连他也走了,妹妹一个人在镇国公府虽说不会被人欺负,可难免会感到孤独。 沉默许久,沈千才低声道:“这样吧,我去跟女皇谈谈,你现在才十岁,给公主做个伴也是可以的。”沈千虽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却没有半分把握。 出乎意料的,沈千进宫将此事同淡心一说,淡心却意外同意了沈千的意见。“也好,朕正愁公主一个人闷得慌,如果有你们兄妹二人陪伴,公主一定会很开心。” “多谢女皇陛下。”沈千激动得连忙单膝下跪,以表达自己的感谢。 回到镇国公府,带着沈小妹跟镇国公告别后,沈家两兄妹便匆匆朝着皇宫而去。 镇国公看着远去的两道身影,嘴边上扬的幅度却缓缓垂下,刚才沈小妹回头朝他那诡异一笑,是什么意思? “一定是我老眼昏花了。”不过片刻后,镇国公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沈小妹才十岁,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神? “哥哥,那我们进宫之后住在哪里?”一路上,沈小妹都小心翼翼的跟在沈千身后,之前丞相还未倒台之前,沈家三兄妹也是皇宫的常客。不过那时不同现在,沈小妹当初身为丞相的幺女,最受宠的嫡女。进宫可都是受了当时身为皇上苏卿阳的邀请,可比公主还要嚣张三分。 可是眼下,爹爹倒台,大哥又曾行刺过女皇,现在沈小妹进了皇宫,是怎样都抬不起头来。 沈千微顿,“我身为公主的夫子,应该是入住公主殿,你是我的妹妹,应该是一起的。”说着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的看向沈小妹,“妹妹,哥哥知道你从小娇生惯养,可是日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妹妹明白。”沈小妹闻言点头,脸上一丝不苟的表情,实在和一个十岁的孩子不相符。 “宝儿,母皇给你介绍两个朋友可好,以后母皇很忙不能来陪你的时候,他们陪着你玩好不好?”公主殿,淡心得知沈千和沈小妹已经进了宫,即将抵达公主殿,便牵着小宝儿的手,亲自到了殿门迎接。 “臣沈千参见女皇。”沈千见淡心同公主小宝儿站在公主殿外,第一反应便是磕头行礼。 淡心虚扶一把,示意沈千免礼,“沈大人以后就是公主的夫子了,公主年龄尚小,不懂事的地方还请沈大人多多包涵。”说完侧目,看着一旁的沈小妹,正欲开口,却听沈小妹高声道: “罪臣之女,沈苏参见女皇。” 不光淡心,连沈千也是脸色一变,急忙拉了沈小妹的衣袖一把,“胡说什么?” 沈小妹一脸委屈的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爹爹的确做了对不起朝廷的事,我,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自称……”说完低下头开始抹眼泪。 淡心见她不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想必也不是存心的,莞尔,“无碍,既然沈苏你不知道如何自称,那朕便赐予你一个称呼。”淡心侧目看向一旁的公公,“传旨,从即日起,沈苏即为朕的义女,锦绣公主。” “是。”公公应下正准备离开去传旨,没想到却被沈千拦住。“女皇,此举万万不可。” 沈苏闻言,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他是疯了吗,女皇收她做义女,从此她就是公主了,为什么不可以? 沈千想的却是,如果自己的妹妹被淡心收做义女,那自己的辈分上岂不是少了一辈,日后自己和淡心在一起,肯定要受更大的阻力。“女皇如此行径,只会让世人以为,臣答应做公主的夫子是为了谋求某种福利。臣,担不起这样的流言蜚语。” “是朕考虑欠缺了。”淡心闻言恍然大悟,一心只顾着和沈千说话,却没注意沈小妹眼中的恨意。 为了招待沈千和沈小妹,淡心特意将晚膳安排在了公主殿,不过看现在时辰尚早,微微一笑,“不如两位先去房间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公主奶娘说,公主殿现在都是她在打理。” 淡心说完,看着一旁的沈小妹,“虽然你哥哥阻止朕给你封号,不过在朕心中,你和宝儿一样都是朕的女儿。”淡心伸手抚了抚沈小妹的头发,“日后在朕面前,不必拘束。” “你将我当公主却不给我封号,别人怎么知道……”沈小妹在心中如是道,面上却是一副乖巧的表情,“沈苏知道了,多谢女皇陛下。” 第440章不欢而散 沈苏进了淡心给她安排的房间后,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宫女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洗头,木桶里要满满的玫瑰花瓣,洗头的猪苓要最好的,知道了吗?” 宫女看着趾高气昂的沈苏,瞬间傻眼,这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该有的模样吗?不过眼下,女皇极为看中沈千,沈苏又是沈大人的妹妹,一干宫女就算心生不满,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往肚子里咽。 而沈千,却对于自己有机会能够和淡心相处一事而高兴不已,每日悉心教导公主的同时,更是默默的关注着女皇的一举一动。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将亲生妹妹沈小妹给遗忘了…… 渐渐地,沈小妹发现哥哥不理睬自己,公主殿中的人也不怎么喜欢自己,开始愈发的沉默寡言,可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沈千住进公主殿不就,苏颢便亲自前来看望,“和淡心相处也有十来日了,感觉如何?” “女皇她……”沈千想起自己发现的秘密,眉头微蹙,该不该告诉苏颢呢? 见苏颢眉头紧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颢也随之皱眉,“难道相处发现,你不喜欢女皇了?” “不是的,绝对不是这样的。”沈千连忙摇头,将自己这几日的发现告诉了苏颢…… 苏颢闻言,面色沉重的问道:“你当真看清楚了?每日都会有不同国家的书信,往来女皇的御书房中?” “臣绝对不会看错,而且臣爱慕着女皇陛下,怎会平白无故的污蔑她?”沈千屈膝下跪,“此事蹊跷,臣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可湘南王您是女皇的亲生父亲,臣相信你绝对是站在女皇这一边的。” 苏颢点头,“那是自然……”可是这么多的书信,从辽国燕国甚至连卫国而来,实在让人怀疑。沉吟片刻,苏颢轻声道:“你先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去问问女皇,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颢觉得,单凭几封和其他几国来往的书信,实在不足以说明什么。他更相信,只要自己亲口问淡心,淡心一定会承认。 想到这里,苏颢几乎连片刻停顿都没有,“我现在就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御书房,淡心看着匆匆闯入殿内的苏颢,嘴角微扬,“爹爹,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 苏颢板着脸走向淡心,淡心见他面色不对,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有人看见你每日收到辽国燕国卫国的书信,可是真的?” 淡心眸中精光一闪,“谁告诉你的这件事情,爹爹,我相信不会找人看着我,是谁在我背后安插了眼睛?” 苏颢叹息,“并没有,只是无意中的发现,现在爹问的,是你真的和其他几国有什么往来吗?” 往来……淡心一怔,不愿意苏颢插手这些事情,让他没由来的心烦。“爹爹,就算是其他几国来的书信,也不一定就是和皇室之人有关系,只是一些旧友罢了。” “旧友?”苏颢闻言不相信的蹙起眉头,他知道淡心从小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认识几个他不知道的朋友也无可厚非。但是据沈千说,几乎是每日都有书信,而且还不止一两封,想到这里,苏颢愈发绝对不对劲。 上前一步拉住淡心的手臂,“淡心,你是爹爹的女儿,更是齐国的女皇!可不能做糊涂事呀。” 淡心闻言不禁乐了,好整以暇的看着苏颢,“那爹爹说,女儿能做什么糊涂事?” 苏颢本是不相信的,可是看见淡心这幅模样,又有些迟疑了,“你是女皇,手中握有齐国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这个权利,是齐国百姓赐予你的,你不能拿着它乱用。”苏颢手下用力三分,抓紧了淡心的手臂,有些生气道:“你告诉爹爹,那些书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苏颢是真的生气了,淡心不敢再玩笑,可是那些书信她看过之后都烧了,没办法拿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想了想,唯有花时间跟苏颢好好解释一番了,“爹爹你别生气,书信被我烧了,不过您想知道什么,你问,我不会有半句虚假。” “好,这可是你说的。”苏颢疾步走到软榻上坐下,拍拍边上的位置,“坐。” 淡心莲步轻移走到苏颢身边坐下,才刚坐下,苏颢便亟亟开口,“爹问你,那些书信,是何人所写?” “爹还记得苏卿阳在位的时候,我开创的女子私塾吗?” “记得,可是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淡心垂眸,“写信给我的人,便是曾经女子私塾中的女学子。当初卿阳哥哥之所以答应我开创女子私塾,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卿阳哥哥从第一批里面挑出了二十名作为女子密探,小君便是其中一个,可惜后来入宫死了……” 想起曾经的事情,淡心眼中难掩伤心。 苏颢见状,再也不逼迫淡心,伸手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她,“慢慢说。” 淡心低眉敛眸,半晌后才从悲痛中抽身而出,“后来因为我和卿阳哥哥的不痛快,这批女子密探并没有交给他,在我准备前往隐都定居的时候,女子私塾已经有上千名学子了,我将她们全部带去了隐都……” 苏颢点头,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当初在隐都,为淡心办事的全是这些女学子。只是似乎,回到齐国之后再没有见过这些人。“那她们现在,身在何处?” “辽国,燕国,身子连卫国也有。我登基之后,为了统一天下的目标,将她们悉数散去其他各个国家,从皇宫到街头小巷,或许都有我的人存在。”淡心低声将自己的安排一一道出。 抬眸看着苏颢难以掩饰的震惊,“爹爹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苏颢幽幽一叹,虽然心中不能责怪淡心,但还是有所疑问,“这些女子,可都是自愿的?” 淡心沉重点头,“是,每一个我都亲口问过,若是有半分不情愿,我就让她们自行选择留下还是走。要走的,我也尽力安排好了去处,不会亏待她们。” “那她们的作用,是什么?”既然问了,那就要问个清楚。 淡心定神看着苏颢,“她们学习了不少权谋之术,我派她们潜伏到王公贵族身边,为我刺探军情。必要之时,她们还能为我解决很多不能在明面上解决的问题。” 苏颢脸色一变,“为你杀人?” 这一次,淡心无法再点头了,因为她也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当初辽楚燕三国联盟,吞掉齐国的心路人皆知。若她无动于衷,只能处于被动备受打击。 “罢了,自古帝王哪一个不是步步为营,你这样做也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爹当初一时心软,让你承担了本不属于你的责任。”苏颢摇头苦笑。 淡心听见苏颢不怪自己,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不少,一张绝世容颜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别说一般男子了,就连苏颢身为淡心的亲生父亲,有时候看着淡心也会晃神。瞧着这张百看不厌的脸心中默默赞叹,要说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是像淡心这般,将恬静与优雅彻底融为一体的女子,真是没有。 “你觉得沈千如何?”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张绝世容颜,是福还是祸了。想起淡心经历过这么多的生死风波,苏颢轻声道:“淡心,你年龄也不小了,爹爹知道你只关注国事,可是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淡心一时没反应过来沈千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只是道:“上一次挑选下来的十五名男子我也看了,只是爹爹相信您也有所看到,那些男子没有一个能入我的眼。” “爹爹知道,所以才将沈千推荐给你,让他做公主的夫子,好让你们有更多的相处机会呀。” 淡心闻言总算是反应过来,“爹爹,沈千比我还要小,怎么合适呀?” “哪里不合适?沈家虽然倒了,可是沈家的势力还在。至于他的才情相貌更是不输当日那十五个男子,你说,他哪里不好?” “他……他……”淡心他他他了许久,还是那句话,“可是他年龄比我小,我接受不了。” 本来之前答应宝儿,给他找一个爹爹就是一时激动答应的,等她反应过来才觉得后悔。幸好,后面挑选出来那些何时的男子也不怎样,所以她才有借口一拖再拖,没想到苏颢竟然暗中将沈千安排到了她的身边。 苏颢莞尔一笑,“话别说得太早,沈千是不错的选择,你先相处看看吧,实在不行,爹再给你找。” “爹爹,我……”淡心想说她心中根本装不下任何人,可是看见爹爹两鬓斑白的发丝,淡心一下子觉得自己真是不懂事。爹爹老了,他的心愿不就是看到自己能够找到一个幸福的归宿吗? 可是一想起沈千比自己还要小,淡心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沈千也没想到苏颢会直接跟淡心挑明,以为两人只是谈论了有关书信一事,没想到第二日淡心对自己的态度就极其古怪。 淡心来到公主殿的时候是晌午时分,本该是要陪公主一起用膳的,谁知道进来看见沈家两兄妹已经在陪宝儿用膳了,连话也没说,转身掉头就走。 “女皇怎么了?”沈小妹不解的看着离开的淡心,头一次看见女皇宫经过公主殿不陪公主一会儿的时候。 沈千也是一脸疑惑,难道昨晚湘南王苏颢和女皇的谈话不愉快,是不欢而散了吗? 第441章心狠手辣 自那日之后,淡心便不动声色的躲避着沈千,有几分故意为之,不过更多的是她根本抽不出时间。辽国的女子密探来信,辽国已经部署妥当,但淡心亲自前往一趟。 当天,淡心便宣称自己病了需要卧床休养,而后换了一身男装,在黑衣铁甲的保护下,悄悄潜入辽国。 只是前往辽国的路途中多少有些不顺,好不容易到了辽国,淡心直奔她设置在辽国的联络点,和辽国女子密探中最深入辽国的陈妃密谈起来。 “朕从齐国一路而来,路上遇袭三次。”淡心开门见山道,“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遇袭,那女皇您可有受伤?”如今辽国的陈妃,淡心手下一名女子密探紧张的问道。“我知道,三次,一次是在齐国京州刚出来的船只上,听辽王说,这是他所为……一次是刚进辽国的时候,似乎也是辽王所为。可是昨日这一次……” 陈妃缓缓摇头,“属下不知,还请女皇见谅。” “朕没事,吉人自有天相,还没有完成目标之前,朕绝对死不了。不过……”淡心停顿片刻,“最后一次,朕猜测应该是辽国太子做的。” “女皇您如何知道的?”陈妃傻眼,她自问在辽王身边已经取得了辽王的信任,可是这件事辽王并未在她面前提起过。 “因为太子要造反。”淡心挑眉笑看着陈妃。 陈妃傻眼,“造反?太子日后注定是要登上辽国王位的,为何要造反?” 淡心对着陈妃扬唇一笑:“狗急了会跳墙的,你记住这句话。” 陈妃还是想不通,根本无法想象,辽国太子为什么要造反?这显然是不明智的,要么是他疯了,要么还是他疯了。否则身为太子,何须造反? “太子是辽王的长子,如今已经四十有余,可是身子却不怎样。再看看辽王,年轻时金戈铁马,如今更是宝刀未老,你说,太子能等得到辽王登基的时候吗?”淡心见陈妃一直想不通,索性直白道。 听这口气,淡心应该是有所计划了,而且是胸有成竹了。陈妃嘴角上扬:“属下先预祝女皇得偿所愿。” 听闻此言,淡心双眸微眯,半晌没有说话。半晌之后,陈妃才又听到淡心道:“你貌美如花,年纪轻轻跟了辽王这样的老人,是朕对不起你。” 陈妃连忙摇头,“这些都是属下自愿的,跟女皇您毫无关系。就算是我为了齐国,奉上自己的一份心意吧。”她们这些女子密探也多少知道淡心的目标,只是这目标太过远大,一开始她们还以为女皇实现不了。 可是自从听说女皇已经收服了楚国之后,所有女子密探都信心倍增,坚信女皇一定能完成自己的目标。 一番话下来,淡心已经全部了解了辽国的现状,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看陈妃一眼:“事成之后,你们的自由,朕绝对不干涉。” “女皇您对我们众姐妹有大恩,若在有生之年能盼到您统一五国,所有的姐妹都愿意回到您的身边。”陈妃激动的看着淡心。 “朕一定尽力做到!”淡心语气平平,说出的话却是坚定无比。 翌日,淡心又见了安插在辽国太子身边的女子密探,跟陈妃一样,此密探已经得到太子的信任,只是苦于没有名分罢了。 “太子对辽王已经极为不满,担忧辽王身子骨再这样好下去,自己登基无望。”淡心侧目看着太子身边的女密探,“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女子密探点头,“属下会以要名分的由头,和太子一起进宫,到时候在皇上杯中下毒。由陈妃发现命人抓住属下,属下到时候就趁势说出,是太子让属下如此做的。”女子密探说完,抬头看着淡心,“女皇您觉得,这办法如何?” 淡心沉思许久,“可是如此一来,你也是下毒之人,到时候进了天牢免不了皮肉之痛,你怕吗?” “能为了女皇的大业献出一份力量,属下什么也不怕。” 淡心拍拍她的肩膀,“朕不会让你死的,朕和陈妃等人会在外面加快动作,尽快结束外面的事情将你从天牢救出。” 女子密探感激的看着淡心,“多谢女皇陛下。” 淡心在辽国一呆就是三个月,虽然中途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最终还是在众女子密探的帮助下,不费一兵一卒让辽王和太子反目成仇。再借刀杀人,让太子毒死了辽王,杀死了其他所有能继位的消息。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太子备受辽国百姓的指责。最后,曾经为了太子下毒谋害辽王的女子密探宣布自己怀了太子的骨肉,眼看着后继有人,太子竟然不堪流言蜚语,在登基的翌日上吊自尽。 不过真的是上吊自尽,还是别有隐情,只有淡心一人知晓。 事情传到卫国的时候,淡心已经回到了齐国,夜凌旭得知淡心在辽国呆了三月,便不费一兵一卒取得了辽国,没有羡慕,更多的是担忧。 别人不知道,同样身在帝位的他怎么会不了解,只怕这三个月内,淡心在辽国受的苦并不少。而且,她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取得这样的成绩,绝对不是短短三个月就可以做到的。 只怕淡心谋划已久…… “女皇手段太高了,辽国皇室除了太子一人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死绝了,而且还是太子杀的,与女皇没有半分关系。”燕墨站在九龙殿上,对淡心此举颇为震惊,“皇上,女皇现在的手段未免也太毒辣了,聪明人谁不知道,辽国太子让女皇当成了棋子,就是借刀杀人呗。” “闭嘴。”夜凌旭当然也知道,可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本来就是这么残忍。“如果淡心没有占据先机,辽燕两国便会左右夹击,让齐国陷入动荡之中。” 夜凌旭幽幽道:“三个月前,辽国已经派了来使跟来朕谈一起歼灭齐国的事情,朕当时心烦意乱没有答应,没想到转眼就时易世变。” 杨荣沉重的点点头,“女皇此举也算是自保,不过女皇有野心众人皆知,先是楚国再是辽国,接下来不知是燕国还是我们卫国。皇上,要不要早做打算?” “打算?”夜凌旭挑眉,“淡心能够在三个月内取得辽国,说明她在辽国皇宫早已安插了自己的人马,里应外合才能这么简单。也不知道我卫国皇宫之中,有多少她的眼线。” “眼线?”燕墨傻眼,连忙跑到殿外四处看了看,“皇上,这里没有。” 杨荣汗颜,“都说了是眼线,肯定早就安插在我们之中了,往后各自的嘴巴把紧一些,不是十分相信的人,一律不得说出有用消息。” “那什么是有用消息呢?”燕墨刚闭嘴,云焕这边又出声问道。 “像你们这样的人身边最容易安插眼线了,看来以后有什么重要消息,是不能告诉你们二人了。” “皇上!” “皇上!” 燕墨和云焕异口同声的唤道。 夜凌旭摆摆手,“都别说了,朕自有安排。”在夜凌旭眼中,自己的这些左膀右臂各有各的长处短板,只要好好运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自那日之后,夜凌旭为了提防淡心的眼线,不论吩咐什么事情,总是单独和杨荣燕墨云焕等人见面,分开见面,彼此不准沟通,只能将消息禀告给他,这样就大大减低了风险。 就算一人身边有淡心的也不至于能获悉他全部的计划。 “淡心呀淡心,什么时候我们变得如此陌生?”又和杨荣密探了一整夜,黎明时分,夜凌旭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寒风,“快入冬了,一转眼又要过年了。” 杨荣点头,“是呀,一转眼,女皇都离开卫国快四年了,皇上,您为何不尝试放下她呢?” “如果能放下,朕早就放下了。”夜凌旭失神一笑,拍拍杨荣的肩膀,“别说朕,看看你自己,这衣裳多久没换新的了?来来去去就看你穿这两套衣裳,朕都看腻了。所以说,府上没个女主人就是不行呀。” “女主人……”杨荣脑海中闪过一个笔直挺拔的身影,“臣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嫁给我。” “噢,真的有意中人?”八卦不是女人的专利,夜凌旭听见杨荣的话,眼前一亮,“是谁,告诉朕,朕帮你牵线?” 杨荣低下头,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红晕,“皇上您也认识她,而且,我们的关系还不错。” “认识,关系不错?”夜凌旭闻言低头一想,恍然大悟,“倚兰对吧?” 早朝过后,夜凌旭将杨荣留下用膳,特意为他牵线将倚兰叫来,“好些日子没好好喝喝酒了,来,干杯。” 倚兰却恭敬的站在一侧,“奴婢不敢同皇上同桌用膳。”自从淡心走后,倚兰一直责怪夜凌旭,认为是他的错,没有坚守和淡心的爱情。 夜凌旭尴尬的将杯子收回,“那这样,朕走,你们喝可好?”说完不等倚兰做出反应,大步离开了九龙殿。 出了寝宫,一阵冷风吹来让夜凌旭拉拢了衣裳,“真是奇怪,朕的寝宫为何要朕离开?”说完摇头一笑,“算了,为了兄弟的终身大事,朕就谦让谦让。” 第442章相谈甚欢 九龙殿内,倚兰自夜凌旭出去之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抬眸看着和杨荣四目相对,“怎么,请了皇上为你做媒?那你有问过,我愿意吗?” 杨荣忐忑的看着倚兰,作为夜凌旭的下属和倚兰相识多年,杨荣深知倚兰的性子。她若对自己有意,只怕早就说出口了,但是两人相识这么多个年头,倚兰从未对自己表现过一点好感。 想必,该是不愿意才是。 想到这里,杨荣生平头一次觉得没有信心,“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会跟皇上说清楚,就说是我一厢情愿,皇上不会为难你的。” “谁说我不愿意,你都没问过我。”倚兰打断杨荣的话,眉眼中带着难掩的英气。“给你一个机会,我最讨厌黑夜了,若是你能想办法,让我的房间里永远没有晚上,而且我又不排斥,那我就嫁给你。” “此话当真?”杨荣激动的看着倚兰。 倚兰高抬着下巴点点头,“当真,只要你能完成,不过前提是要我满意。” 杨荣兴奋的点点头,“我会努力的,明晚就给你答案。” “拭目以待。”倚兰嘴角微扬,看着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杨荣,笑意却未达眼底。 “皇上您说,怎样做才会没有夜晚呢?”杨荣自认为脑子也不算差,可是倚兰提出的这个条件,当真是难住他了。 夜凌旭也傻眼了,“没有夜晚,怎么可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呀。” “我也觉得,可这是倚兰提出的条件,说我若能做到,她便嫁给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杨荣眉头紧蹙,“不行,我一定要赶紧想出办法,倚兰说了,她没有多少耐心的。” 看着杨荣为情所困的样子,夜凌旭又不自觉的想到了淡心。现在的她应该正在庆祝吧,又收服了一个国家,距离她的目标不是更进一步吗? 而此时身在齐国的淡心,在躲避了沈千多日之后,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被沈千拦住了去路。 “女皇若是不欢喜沈千额存在,沈千可以离开,只要不给女皇添堵就好。”淡心本以为沈千拦住她是有什么话想说,没想到沈千只是说了这样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或许是他的背影太过孤独,淡心鬼使神差的开口,“朕并不反感你,朕反感的是所有人都要给朕纳男宠的想法。” “真的吗?”沈千震惊的停下脚步,转身惊喜的看着淡心。 淡心点头,“沈大人是聪明人,该知道朕心中早已有人,只是迫于无奈不能在一起。若做朋友,尚可接受,可是……”后面的话淡心没说,沈千却已经明白了。 亟亟答应,“不管是做朋友还是什么,只要能陪伴在女皇身侧,沈千便觉得够了。” “沈大人会下棋吗,陪朕下一盘棋吧。”淡心见他答应,烦闷的心情也转好了不好,朝沈千提出邀请。 “会是会,就是不精,还请女皇手下留情。”沈千如是道。 然而淡心早就知道,沈千在年仅十岁的时候便拿下了当年齐国的第一圣手称号。这么多年过去,只怕棋艺有增无减。淡心不解的看着沈千,房间不是说他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吗,可为何在她跟前,一点都感觉不到呢? 淡心又怎会知道,就算是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在遇上那个特定的人时,也是可以为之改变的。 淡心提出下棋,不过是处理了一天奏折烦闷得很,想要找点消遣放松一下。没想到棋盘摆上,第一子落下之后,淡心一颗心就再未放松过。 “原来你是真的很厉害。”淡心看着棋盘上自己的白子被逼得无处可退,不由得摇头认输。 沈千垂眸,“多谢女皇夸奖。”他本来一开始的时候是存了心要让淡心的,可是才让了一次就被淡心看出来,认为他这是不尊敬对手的表现。 “我的眼光果然没错。”沈千闻言心中直乐呵自己没看错人,要知道这些年来找他下棋的女子并不少。可是多半都会一开始就暗示自己是女子,要沈千让着她们。 没有暗示的呢,在输了之后就哭鼻子或者发脾气。就这点来看,她们一个也比不上淡心。 “其实下棋很重要的就是眼界,只要眼界开阔了,所看到的自然也不一样了。”沈千指着棋盘上的局势,将淡心为何会输这一局的原因一一分析告诉她。 淡心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朕错在太急功近利了……” “没错。”沈千点头,“其实女皇您的布局和套路都不错,就是可惜太急功近利,让人一眼就看透了您的想法。” “朕明白了。”这也正是淡心目前所困惑的问题,拿下齐国和辽国都是走运,可是接下来的两个国家就没这么简单了。尤其是面对夜凌旭,淡心真的到时候自己会如何抉择。 两人又不是仇人,毕竟曾经深爱过,她怎么可能痛下毒手。可他阻拦了自己前进的步伐,和齐国一战是早晚的事情。 “或许,朕真的要将事情缓一缓?”淡心沉眸看着棋盘上已经输掉的白棋,她输不起,更不愿意输。天下,势在必得。 沈千不知道淡心指的是下棋还是统一五国的大业,只能摇头,指着心口的位置,“这里说了才算,女皇您说对吗?” 淡心抬眸看着沈千,“有人说过你很风趣,很有意思吗?” “这个……”沈千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是有很多人说过我聪明过人,风流倜傥,可夸我风趣的,女皇您还真是头一个。” 淡心闻言笑了,嘴角上扬看着沈千,“那朕再补充一句,你不仅风趣,还很自恋。”她从不知道,一个喜欢自夸的人,原来也能很有趣。 当初嫁给夜辰朔做小妾,发现夜辰朔就是一个这样喜欢自夸的人,淡心极其厌恶。可是现在,沈千一样自夸,淡心却没有半分反感,真是奇怪。 “自夸也分两种,一种是有真才实学的自夸,这叫自信;一种呢,是自己没有,却还要到处自夸,这叫自负,会惹人厌的。” 哈哈哈!淡心被逗得哈哈大笑,“沈大人的意思是,自己是有真才实学的了?” 沈千高高抬起下巴,“那当然,否则湘南王怎么会推荐微臣做公主的夫子呢?公主可是女皇您的女儿,事关重大,谁敢懈怠半分?” 淡心说不过沈千,只得点头,“对对对,你最棒了。”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已月上三竿。齐国的天气不同其他寻常国家,一年之中几乎有十个月都是晴天,现在接近年关了,天气却还算晴朗。 “时辰不早了,女皇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朝。”最后还是沈千先提出离开,看看外面的月色,“是微臣没有留心,一会儿女皇您只能稍睡片刻,只怕……” “不怪你,许久没有这般谈天说地了,和你聊天很开心。”淡心嘴角微扬,“沈大人回公主殿路上多加小心,御花园章有些地方还未掌灯,摔了你,可没人陪朕聊天了。” 沈千低头,脸上出现一丝可疑的红晕,可为了不让淡心反感自己,破坏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情,沈千故作镇定道:“好,既如此,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好。”淡心颔首应下。 翌日一早,淡心刚才龙塌上起身,就见宫女端来一碗东西,“这是什么?”淡心娥眉微蹙。 宫女莞尔一笑,恭敬回答道:“这是沈大人吩咐御膳房熬制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奴婢也不知道,只说女皇您喝了这个,能够精神一些。” “是吗?”淡心有些怀疑,“先放着吧,朕漱口了再说。” 洗漱之后便是梳妆,淡心一忙起来就忘了桌上那碗东西,坐在梳妆台前,竟差点睡着了。 “女皇昨夜没睡好?”给淡心挽发的侍婢轻声问道。 淡心失神一笑,昨晚和沈千聊得确实很愉快,让她忘来时间没来得及休息。看来和聪明人玩耍,就是不一样。 在淡心打着呵欠的节奏下,宫女总算是将淡心的妆容给完成了。“女皇陛下,可以了。” 半晌后,淡心还是没传来回应,一宫女悄悄蹲在淡心身旁一看,“哎呀,女皇睡着了。” “那这样,怎么上早朝呀?”众宫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刚才从御膳房端来东西的宫女眼前一亮,“有了,沈大人吩咐只要将那碗东西给女皇喝下,就能振奋精神。”宫女跑到桌边,将托盘中的东西端到了淡心面前。 淡心迷迷糊糊被宫女叫醒,“朕怎么睡着了?”拍拍自己的脸颊想要清醒过来。 “女皇喝这个吧,沈大人送的。”宫女将东西端到淡心面前。 淡心将信将疑的喝下东西,瞬间觉得一股清流自口中而入,进入五脏六腑。整个人都瞬间精神了,一口饮尽,将药放回托盘之中,“果真不错,今晚去请沈大人过来,还有沈大人的妹妹一起,朕要谢谢沈大人。” “是,奴婢遵旨。” “你们说,女皇真的会将沈大人收入后宫吗?”淡心走后,御书房中的宫女闲来无事,开始八卦淡心和沈千之间,到底有没有事情发生。 “沈大人现在不是已经住进了公主殿吗,依我看,这就是在为以后做准备。让沈大人跟公主多多接触,这样公主以后就更容易接受沈大人作为父亲了。” “噢……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女皇是这么想的。 第443章发出邀请 “朕和他只是好友罢了。”苏卿阳听见宫中的流言蜚语前来询问的时候,淡心却只道两人是朋友。 苏卿阳却表示不相信,“淡心你要明白,无风不起浪,肯定是你二人走得太近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说完仔细观察着淡心的表情,见她面无表情,眼中也是毫无波澜,不由奇怪道:“难道你对沈千真的没有半点感觉?” “没有。”淡心处理着手中的奏折,“辽国现在就指着那未出世的幌子登基继位,我们的人可千万要保护好他们母子。” 见淡心提起正事,苏卿阳也恢复了正经神色,“可是你就那么确定,女子密探怀的是龙裔?” 淡心垂眸浅笑,“不管她怀的是男孩女孩,或者说有没有怀孕,辽国王位,都必须是朕指定的人。” “她没怀孕?”苏卿阳惊得凤眸大睁,半晌后对着淡心抱拳,“服,大写的服。” 见苏卿阳似开玩笑般的佩服,淡心却未感觉到开心,“卿阳哥哥,你会害怕我对你用手段吗?” “这个……”苏卿阳想起当初自己对淡心做过的错事,再看看她现在的手段,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是担心又如何,淡心是他的堂妹,他还是有些许把握,淡心不会对他如何的。 “其实并不……”苏卿阳正要解释,淡心却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看见他刚才凤眸中一闪而逝的迟疑,淡心已经知道他心中真实的想法了。“没关系的,就算卿阳哥哥有所担忧也是正常,因为从前,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样。” 而且这样的变化,淡心根本不知道是好是坏。 四目相对,哑口无言。 长久的沉默之后,苏卿阳还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现在只剩下卫国和燕国了,你打算如何做?” “卫。”淡心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卫字,沉眸看着自己的笔迹,“只要把卫国收服了,燕国见大势已去,自然而然会妥协。但若先动燕国,和卫国也还需一战。何不如先除卫国,也免得我多花心思。” 淡心幽声道,最近感觉自己苍老得特别快,明明才二十有二,心却如老者一般。 都说人的状态是由心态决定的,淡心看自己这个样子,估计过不了几年,她就跟垂暮之年的老者一样,只剩下等死了。 听到淡心还是下定决心要对付卫国,苏卿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着伏案处理奏折的淡心,她这样每日忙忙碌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个女人,如果连一个家都没有…… “淡心,我已经找到我爹了,他回来之后如果你愿意,可以将这个重担交给她。” 苏卿阳说完,淡心猛地抬起头,脸色一凝,清莹眼眸带着不解看向苏卿阳,“卿阳哥哥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何要让大伯顶替我?” “不是的。”苏卿阳急忙解释,“我只是看你太累了,所以想让你休息一下。而且,如果齐国跟卫国开战,你和夜凌旭就变成了敌人,那你的终身幸福……” “国家大事远比终身幸福要重要得多。”淡心打断他的话,眉头紧锁看着苏卿阳。 苏卿阳一怔,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卿阳才低下头,“是我将你推上这个位置,我将爹找回也只是想你能够自由选择,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淡心凝眸看着苏卿阳,轻笑道:“从我登上皇位那天开始,一切都由不得我自己选择了。”淡心说完沉声叹息道:“卿阳哥哥,我累了,让我静一静好吗?” “好。”苏卿阳沉重点头,头一次感觉到哀伤、感慨。身为皇家之人,尤其是被上天选中的天子,多半时候都是很无奈的。曾经他就处在那个位置,可惜他很自私,自私到承担不起便将担子扔给了淡心。 现在,看淡心难受,他又想劝淡心将担子扔给别人。只不过他想错了,淡心并不是他,不会跟他一样毫无承担。 回到镇国公府,小昕接住酒气熏天的苏卿阳,“怎么喝这么多?” “这里,难受。”苏卿阳指着心口的位置,傻笑着看向小昕,“我今日才发现,我就是一个懦弱、胆怯、不负责任的人。小昕,你看上我什么,为什么肯嫁给我?” 小昕一怔,虽然她不知道苏卿阳为何这般低沉,可是她知道,“你对我好,不管你是怎样的人,你对我的好足以让我托付终身。更何况,我不在乎,就算你懦弱、胆怯、不负责任也没关系。我胆子很大,我可以帮你。至于你不负责任……” 小昕沉默了,苏卿阳也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静静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那我就帮你承担责任,直到你有勇气自己站起来承担的那一天,在这之前,我都帮你。”小昕不知道苏卿阳指的是什么事情,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安慰他。 “可惜,有些责任不是你一个人能承担的。”苏卿阳闻言,如一滩烂泥般摊在地上,“是我害淡心失去了自己的幸福,是我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给了她……” “什么意思?”小昕不解,想要问清楚,却发现苏卿阳已经睡着了,或者说醉了。 齐宫,淡心得知苏卿阳借酒消愁,情绪低落,心中难过却不知道从何安慰。有些事情,她是当事人,去安慰了只会让苏卿阳心中更加难受。但苏卿阳毕竟是她的堂哥,看着他这般难过,淡心心中也是不忍。 “女皇不方便去的话,不如让微臣代替吧。”沈千见淡心每日眉头紧锁,主动提出为她分担。 淡心抬眸,“你?” 沈千嘴角微扬,“难道女皇您忘了,臣有一三寸不烂之舌,应该可以说服苏卿阳。” “那就先谢过沈大人了。”淡心对沈千的本事十分相信,坚信他出马,一定能够说服苏卿阳。 沈千闻言却撇撇嘴,“女皇您曾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一不必言谢,二不必客气。您又是道谢又是称我沈大人,倒让微臣惶恐。” “你也不是一样称朕为女皇,什么时候等你能称呼朕的名字了,朕就称呼你的名字。”淡心狡黠一笑。 难道见淡心有如此孩子气的动作,沈千一时间看呆了,此刻的女皇不同于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她,现在的她让沈千真真实实的感觉到,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女人罢了…… 心中如此想着,沈千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守护在淡心身后的想法。 “臣即刻就前往湘南王府,去找苏卿阳好好劝说他。” “行,去吧。”淡心挥挥手,“早去早回,小宝儿还等着你我陪她一起用晚膳呢。” 沈千闻言信心倍增,“女皇放心,臣一定将事情办好。”说完抬头挺胸的出了御书房。 淡心一怔,最后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也让自己有些难以置信,什么时候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将自己和沈千称为“我们”了? 沈千出马,事情自然是事半功倍,还不到晚膳的时间,沈千就从镇国公府回来了。“女皇交代的事情臣已经办好了,只是臣有一个请求,还请女皇能够答应。” “好,你说。”听见沈千完成任务,淡心也是高兴不已,“你对卿阳哥哥说了什么,为什么他只听你的话呢?”据说连小昕和镇国公说的话苏卿阳都没听进去,沈千到底说了什么,让苏卿阳能够振作起来? 沈千摇头轻笑,“佛曰,不可说。” “不说就不说。”淡心撇撇嘴,“那你说,你要朕答应你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都可以。” 沈千眼珠一转,“再有十几日就是年关了,臣想在除夕夜,和女皇您看一场烟花。” “这简单呀,让宫女侍卫去放不就好了?”淡心不解,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何需说出来呢? “非也非也。”沈千摇头晃脑的说道,“臣要女皇您看的烟花,可不是寻常烟花,是微臣独家秘方,其他地方绝对看不到。” 淡心不解道:“难道沈大人的烟花,还能放出一朵花来?”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了,尴尬的红了脸。平时她的口齿也算伶俐,怎么对上沈千就屡屡占下风呢? 沈千见淡心面上似懊恼、似尴尬、似害羞的表情心中开心,面上却没有表现半分。只是正常道:“到时候女皇就知道了,还请女皇能够完成臣的一个心愿。” “好吧,朕答应你就是了。”思来想去,淡心也找不出一个拒绝沈千的借口。 接近年关,各国各地方都是极其热闹的,这其中,卫国皇宫最是热闹。只因年关之前,夜凌旭身边的杨荣和倚兰竟然要成婚了。此消息一传出,立即引起了卫宫中一片沸腾。 杨荣和倚兰都是夜凌旭的左膀右臂,两人都是难得的人才,能够双剑合璧,免不了被人传成一段佳话。 可是只有倚兰心中清楚,这桩婚事的目的何在。 深夜,倚兰看着房中四处飞舞的萤火虫,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当初她提出自己不喜欢夜晚之后,杨荣本来一开始是拿来夜明珠为她照亮黑夜的,但是被倚兰吼了一番,“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我房间?你是想要招贼还是做什么?” “我,我重新去找。”杨荣收回夜明珠,又过了两天之后,杨荣便找来了这满屋子的萤火虫。 说也奇怪,按道理着大冷的天,哪里来的萤火虫。后来倚兰才发现,竟然是杨荣找到民间养殖高手,花了重金买下的。 “杨荣,谁让你一定非我不可呢?”倚兰从梳妆台上取出一锦盒,从锦盒中取出一条金丝线缠在自己的小指上。看着金线在月光下泛着淡淡光辉,嘴角微微上扬…… 第444章开花结果 本来两人大婚,依杨荣的心思是要好好策划,办一场盛世婚宴。谁知道倚兰非但没有半分兴趣,反而将自己拦下,“别,我不喜欢热闹,就简简单单的就好。” “简简单单?”杨荣不解,成婚不是大事吗,别说倚兰身为女子,一生可能只有这么一次婚事。就连他也是十分在乎,不解的看着倚兰,“真的只有这个原因?” 倚兰抬起一双明亮眸子,“因为我不想我们的事情传到女皇耳中,她现在孤身一人,若我和你成双入对只会让她心中难过。”倚兰实话实说道:“在我心中,女皇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你是知道的。” 杨荣低头不语,半晌后才幽幽道:“我知道,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说完吩咐下去,婚事一切从简。 霓裳知道后,主动劝过倚兰,可倚兰心意已决,众人也只好随她的意了。 仪式的确办得很简单,在霓裳的帮助下,燕墨和云焕等人纷纷帮忙起来。唯有当事人倚兰,一个人像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总之就是不管婚礼的任何事情。 “倚兰……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成婚呀?”杨荣也有过疑惑,在大婚之前,找了没人的功夫问道。 倚兰不愿破坏着喜庆的气氛,更重要的是,这桩婚事本来就不合她意,若不是为了某人,她根本不会牺牲自己。不过一想到能够为那人做一点点的贡献,她便高兴得不能自我。 半晌后,倚兰才挑眉一笑,“没有呀,你完成了我提出的要求,我嫁给你是遵守承诺,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杨荣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可是想到倚兰日后就是自己的夫人,多年的暗恋终于有了结果,又不免开心道:“行,那你高兴我也高兴。” 倚兰定神看着杨荣,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是假装糊涂。不过都没关系,微抬手臂指着桌上的布置,“这红烛我不喜欢,撤了吧。” “大婚没有红烛,这不妥吧?”杨荣看着桌上一对龙凤红烛,这可是皇上亲自送的贺礼,倚兰不喜欢? 倚兰高抬着下巴,“就是不喜欢,若有这红烛,这婚我就不结了。” “你说,她不要盛世婚礼,不要龙凤红烛,连大婚后住的院子都不让我买,你说,她到底想做什么?”夜色幽暗,杨荣心中苦闷拉着燕墨喝了好一通酒后,噼里啪啦将自己心中的苦楚倒了出来。 燕墨震惊,“这样的婚,你为什么还要结?” 杨荣一怔,醉眼迷蒙的看着手中的酒杯,清澈酒水中似乎倒映着倚兰的身影。杨荣嘴角微扬,“因为我喜欢她,喜欢了好多年好多年……” “我怎么没看出来?”燕墨傻眼。 杨荣摇头失笑,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滴酒不剩,“因为你是个傻子,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说完忽然哽咽道:“我也是个傻子,明知道她不喜欢我,我就是不能没有她。” 这几日倚兰对他的态度他都看在眼中,可是那又如何,能娶到倚兰他已经心满意足,哪里还敢要求得到她的心?虽说两人几乎是天天在一起,可是有时候日久生情这个词,并不是适合每一个人的。 “你呀。”燕墨闻言不住摇头,心疼的看着杨荣,“既然这么痛苦,放手吧。” “绝不!”杨荣拿着酒壶跌跌撞撞的从椅子上起身,眼眸坚定的说出这两个字。 除夕前一夜,杨荣和倚兰的大婚,夜凌旭亲自驾临为两人主持婚事。整个过程见倚兰面无表情毫无喜色,心中也有些许为杨荣不值。不过爱情是他的,生活也是他的,该怎么过是他自己的选择。 就像他选择放弃淡心,守护自己的国家和自己的兄弟,那他就必须承担失去淡心的痛苦。 有些事,真的不能两全。 而这一日,淡心站在齐国皇宫的最高点,看着夜空下璀璨明亮的整座皇宫。倚兰今日要和杨荣成亲了,为的什么她知道。只是这样做,真的对吗? 沈千听说淡心喜欢饺子,亲自跑到御膳房为其包了饺子煮熟后端到御书房,却听说淡心去了别的地方。匆忙赶到,只见淡心着一身粉色裙装,就算站在夜色中,也是格外的明艳动人。 怪不得淡心当初来了齐国时,曾被称作‘齐国第一美人’,如今看来,这第一美人的称号还真是名副其实。 “臣见过女皇陛下。”沈千默默走到淡心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双眸微眯,这……不是卫国的方向吗? 知道沈千聪明,淡心也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今日,一位故人的大喜之日,朕却不能亲自拜访。唯有着一袭喜庆衣裳,在这里遥遥眺望罢了。” “故人若是知道女皇您如此关注她(他),一定也会开心的。”沈千不知道淡心说的故人是男是女,若是女子还好,若是男子淡心露出这幅神情。难道,是卫皇夜凌旭纳妃了吗? 不可能呀,沈千顾自摇头,安插在卫国的暗探并没有传来消息呀。 淡心眺望着卫国的方向,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忍不住潸然落泪。却看得沈千担忧不已,难道真的是卫皇纳了嫔妃,只是暗探没有说罢了?如此看来,女皇心中还是有卫皇夜凌旭的存在的。 想到这里,沈千的脸色渐渐惨白,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岂不是机会渺茫? 只有淡心一人知道,她此时此刻心中在想的是什么。更重要的是,她又想起那个人了。 而远在卫国的杨荣和倚兰此时正好礼毕,霓裳将倚兰送入洞房,正准备设宴热闹一番,却听杨荣道:“对不住大伙了,内人不喜热闹,我就不奉陪了,各位吃好喝好。” “什么?”燕墨大惊,拽着杨荣的衣领不让他走,“你这小子没事吧,我们可是来参加你的婚礼,你怎么能抛下我们就走呢?啧啧,才刚成婚就如此重色轻友,日后还让人活不活了?” 说完侧目看着一旁的霓裳,“夫人,我当初成婚的时候没这般吧?” 霓裳蹙眉,将燕墨的手从杨荣的衣领下扯下来,“做什么,人家的大婚之日你犯什么浑,回家再收拾你。”言毕转头看向杨荣,“夫妻恩爱是好事,祝杨大人和尊夫人百年好合。” 霓裳贺喜之后,拉着燕墨的手转身离去。 见杨荣最好的兄弟都走了,众人也没了待下去的必要,道喜之后纷纷离开。 “这叫什么事呀?”回去的路上,燕墨不由得抱怨道:“我还以为晚宴有好吃的,害我在家中什么也没吃。” 霓裳噗嗤一笑,“就你这德性,真不知我当初怎么看上你的。”前一句这样说着,后一句却道:“等会儿回府之后想吃什么,我做的滑溜鹌鹑,还是荷包里脊?” “都想吃。”燕墨沉思片刻,最终咧嘴一笑,“可以吗?” 霓裳挽着燕墨的手臂,“好,都给你做行了吧?”说到一半忽然一顿,“不过杨荣和倚兰这般模样,早晚得出大事。” 哼!燕墨冷哼一声,“他今晚做得太过分了,连喜酒都不给一杯,我生气了,才不管他的死活呢。” 霓裳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叹息,女人的直觉,倚兰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大家伙。 年关了,各国都开始繁忙起来,不管是哪一个国家,底下的大臣都在着手整理这一年的所有大小事务,准备将其上报给帝王。等到明日除夕夜过了,他们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曾经的辽国,现在归属齐国的辽地,属下也正准备向辽封王的母亲,淡心的女子密探禀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挺着大肚腩的女子心不在焉的听着百官的禀报,反正这些也只是个过程,她不懂也不需要懂,只需要到时候汇报给女皇就好了。闲来无事,女子把玩着小指上的金线,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百官的话。 终于应付完毕,却有一女子前来,只拿着一根金线便见到了身为辽封王娘亲的女子。“你也是我们的人?”辽封王的娘亲看着女子小指上的金丝线,嘴角微扬。 “是。”女子点头,恭敬的看着辽封王的娘亲,“属下知道您是女皇安排在辽封地的头,所以有一件事情,属下必须尽快跟您汇报。” 辽封王的娘亲淡淡点头,“好,你说。”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除夕这夜,今年淡心收服了楚国辽国,两地的封王本该在除夕夜前来拜会。只是淡心说,在她还未同意五国,让其余各国全部来拜会之前,暂时不需要。 “其实该让他们来的,这第一个念头至关重要,要是他们以为女皇对他们放松了管辖,这可怎么是好?”沈千在淡心身侧道:“女皇您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淡心却觉得不必担心,楚封地那边有青儿,辽封地的这边,不管是未来的封王还是封王的娘,都是她的人。 何需担忧? “无碍的。”只是现在不能跟沈千解释这么多,淡心唯有隐瞒,等统一了五国,再将自己所做的事情告诉身边众人。到时候不管他们能否原谅,都没关系了。 统一五国,是她现在活下去的唯一目标…… 第445章毫无保留 自杨荣和倚兰大婚之后,虽倚兰对杨荣始终不冷不热,可杨荣却毫不介意。整日将倚兰带在身边,不论什么事,都不会隐瞒她。 “杨荣,你不会连朕的计划都跟倚兰说了吧?”夜凌旭知道后,立即将杨荣召来九龙殿问话。 杨荣嘴角微扬,“倚兰是臣的夫人,是臣心爱之人,臣以为和她之间不应该有什么秘密。” 夜凌旭竟无言以对,若是当初自己也对淡心坦诚如此,想必就不会有今日了。想了想,觉得倚兰也是可信之人,夜凌旭遂默许了杨荣的做法。 有了夜凌旭的允许,倚兰愈发肆无忌惮,就连杨荣去军营的时候也紧紧的跟随其后。短短半个月,杨荣和倚兰这对模范夫妻就被传为了一段佳话。 “你看看,杨大人身为一品大臣,却对他夫人如此尊敬,你什么时候能学学,对我别吆五喝六的?”来打军营之中,杨荣带着倚兰走过操场的时候,正好听见伙夫的夫人对着自己的相公如此说道。 杨荣双眸含笑看着倚兰,正欲说什,倚兰却面无表情道:“快些进去吧,大家还在等你部署计划呢。” 自讨没趣,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杨荣讪讪的低下头,伸手牵住倚兰的手,十指相扣。 倚兰努力让自己笑出来,配合一下杨荣的爱慕。可是她真的不是演戏的料,更何况,就算她这样,杨荣不是同样宠着她吗?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杨荣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不出来自己是在勉强呢? 进了军营,大小校尉早已在营中等候,看见杨荣身后的倚兰早已见怪不怪了。 “齐国已经正式开始对我国发起了战书,前些日子,齐国突袭我国边境慕城,造成了上千名士兵伤亡,而且还闹得人心惶惶,你们说,有何应对办法?”杨荣坐在将军的位置上后立即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倚兰默默的坐在他身后,将所有对话全部收入耳中。 “齐国刚刚收服了两个国家,现在比以前强壮不少,我们跟它硬碰硬完全没必要。”一校尉说,“更何况,齐国女皇喜欢玩弄权术,她收服楚国和辽国,不就是靠阴招吗?” 提起淡心,卫国人从前是尊敬,可是自从她对卫国下了战书之后,所有人都将淡心当成了洪水猛兽。 倚兰听见大家如此评价淡心,差点忍不住从杨荣身后站起来,可是看着小指上的金线,又强忍着将怒火压在了心中。 大家的心思都集中在如何军事上面,完全没有一个人主意到倚兰的不对劲。 “的确不能硬碰硬。”燕墨从外面掀开帘幕大步走进,看着坐在杨荣身后的倚兰,嘴角一裂,“嫂夫人也在呀。” 杨荣在军营中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因此夜凌旭不在的时候众人都会称他一声杨兄表示尊敬。自倚兰嫁给了杨荣后,嫂夫人这个称呼,她已经听得太多了。 倚兰淡淡点头以示招呼,低头擦拭着手中的匕首,佯装自己毫不在乎眼前的军事机密一般。 “嫂夫人手中的匕首,你送的?”燕墨走到杨荣左手边坐下,低声在杨荣耳边问道。 杨荣侧目,看了一眼倚兰手中的匕首,摇头,“不是。”说完沉声道:“别说不相关的了,你已经来晚了还要浪费时间,几个意思?” 看杨荣忽然沉下去的脸色,燕墨瞬间禁声,看来自己是说错了话,才会让他如此不开心。 简单的几句话后,众人开始正经起来,为接下来如何部署做准备。 “既然不能硬碰硬,那我们不如学学女皇,她能耍阴招,我们同样可以。”有人提出道:“不过这些我们不在行,得去找皇上手下的幕僚,我们负责上战杀敌,他们负责权谋之术,各不相干。” “好,我去找他们,你们加紧操练,不能有半分懈怠。”杨荣简单的叮嘱后,带着倚兰朝皇宫而去。 杨荣进了皇宫,将将士们的想法跟夜凌旭一说之后,夜凌旭脸色微僵,“可是……” “皇上,恕臣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既然女皇已经将您踢出了她的生活,您又何必事事为她担忧呢?”杨荣沉声道:“现在齐国实力大增,若我们不能出奇制胜,只会沦落得跟辽国楚国一样的下场。” 夜凌旭幽幽一叹,“朕知道……” 既然知道,杨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定神看着夜凌旭,等待着他的吩咐,好去办接下来的事情。 夜凌旭知道杨荣说的都是实话,他也早知道自己选择了江山选择了兄弟,便不能再拥有淡心。可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想着这样拖下去,说不定淡心就会放弃统一天下的梦,回头来找他呢? 可是等到现在,没等到淡心的回头,只等到了一封战书。 思量许久,夜凌旭终于开了口,“淡心身边的沈千,或许是个突破点,从他身上下手。找找看他有没有什么弱点,有没有什么亲人。” “是,臣遵旨。”杨荣一听眼眸一亮,皇上终于想通了,真是太好了。 而倚兰却面色僵硬的看着夜凌旭,皇上真的要对女皇下手了,不行,她得赶快通知女皇陛下。 卫国,淡心收到倚兰的书信后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夜凌旭为何要对沈千下手,真的仅仅是因为局势需要吗?淡心却觉得,并非这样。 “沈千,你说现在所有人都在传我们两之间有些什么,你说,我们有吗?”正巧沈千就在御书房内,淡心拿出火折子,将倚兰送来的书信烧成灰烬之后,才侧目看向殿中的沈千轻声问道。 沈千神色一变,最近有关他和女皇的流言蜚语的确很多,“臣有去解释,可是解释不清楚……” “不用解释,越解释他们越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反正朕和沈千你只是知己,问心无愧不是吗?”淡心含笑看着沈千,意欲从他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千闻言,眸光转了几转,失神看着地面半晌没说话。 淡心见状心中已然知道答案,正想着要如何解开着尴尬的局面,没想到沈千却抬头温和一笑,“是,我们问——心——无——愧。”一字一句,咬得极其的重,因为只有他心中知道,在他听见世人传闻自己是女皇的男宠时,他有多么开心。 即使在过去十九年里,男宠这样的角色在他眼中就如蝼蚁般低微…… 只是他没想到,淡心丝毫没将传言放在心中,反而说和自己是知己,而且问心无悔。沈千出了御书房后,神色低落的回到公主殿。 “哥哥,您怎么了,脸色好差呀。”沈小妹难得见上哥哥一面,因为哥哥不是在御书房陪伴女皇就是教导公主学识,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见面,却发现沈千的脸色难看异常。 沈千看着关心自己的妹妹,一把将她抱住,“小妹,你说哥哥是不是很卑微?” “啊?”沈小妹不懂,二哥从小就聪慧,比大哥还要厉害,多少人都羡慕他是一个天才。而且家世又好,长相又俊,可谓是集所有宠爱于一身,哥哥怎么会说自己卑微呢? 稍微一向,沈小妹就想到了肯定是和女皇有关,“哥哥,是不是女皇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找她算账去。” “傻妹妹。”沈千拉着沈小妹的手,“女皇没有欺负我,她连欺负我的心思都没有,我和女皇只是知己。” “可是所有人都说,哥哥您是女皇的……”提起这件事沈小妹就不开心,拉着哥哥的手,“您不会真的是吧?” 虽然小妹没有说出男宠两个字,可是沈千却清楚的明白,缓缓摇头,“不是。”他倒宁愿是,可惜…… “真的吗?”听见哥哥否认,沈小妹高兴得手舞足蹈,拉着沈千的手,“哥哥,我这几日学了一支舞,我跳给你看。” 不远处的角落中,一人在看见沈小妹拉着沈千的手跳舞后,眼眸一沉转身离去。 “原来沈千还有一个妹妹,名为沈苏,是沈家的幺女。从前丞相还没倒台的时候,这个幺女就极为受宠,她的名字也是当时的皇上赐的。苏是齐国的国姓,能将国姓赐给沈家幺女为名,由此可见沈苏当时极为受宠。” 卫国,夜凌旭听闻了暗探的回禀,神色一凛,“那淡心,对这个沈苏是什么态度?” “女皇曾在沈苏进宫当日说要将她收为义女,可惜后面沈千阻拦了没有成功,不过她的衣食住行都是比肩苏烟公主的。” “苏烟……”夜凌旭皱眉,半晌后才恍悟,“噢,小宝儿。” 暗探点头,“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你不是说淡心对沈苏极好,可是沈苏却因为哥哥沈千不喜欢淡心吗,既然如此,我们就利用这个沈苏,让沈千和淡心之间产生矛盾。”夜凌旭沉声道:“沈千在淡心身边知晓的秘密一定很多,只要到时候他和淡心反目成仇,我们有的是机会。” “属下明白了。”暗探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开。 翌日,杨荣便接到消息,让他去齐国寻一个名叫沈苏的女孩子。 “女孩子?”杨荣接过圣旨,不解的看着传旨公公,“皇上可有说我找到她要怎样做吗,将她带回卫国还是?” 传旨公公走上前,在杨荣身边一阵耳语,“就是这样,杨大人可明白了。” 杨荣顿时傻眼,“可是女皇认识我,我去,不大好吧?”更重要的是,倚兰对女皇极其尊敬,要是知道他要去对女皇放阴招,还不知道会多生气呢。” 传旨公公耸耸肩,“皇上的吩咐,老奴也做不了主,杨大人要是有什么异议就进宫面圣吧。”传旨公公说完,顿了片刻又道:“不过别怪老奴没跟您说,杨夫人此刻可在九龙殿内,也不知皇上跟她说了什么。” “倚兰?”杨荣傻眼,推开传旨公公箭步朝着皇宫跑去。 第446章朋友妻不可欺 九龙殿内,这是倚兰成婚后第一次被夜凌旭召进宫,本以为他是有什么任务要吩咐给自己,没想到夜凌旭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和杨荣成亲后感情很好?” 倚兰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夜凌旭,“皇上想问的,恐怕不是属下的感情问题吧?” 夜凌旭面色一沉,“倚兰,朕只想知道,你并不爱杨荣,为何会答应嫁给他?” “因为我……”倚兰故作神秘的看着夜凌旭,夜凌旭凑上前,倚兰却忽的搂住了夜凌旭的脖子。 “倚兰,放开朕。”夜凌旭一惊,正要推开倚兰,殿门却被杨荣从外面推开。 杨荣得知夜凌旭将倚兰召进皇宫本就有所迟疑,走到殿外的时候正好听见夜凌旭问的那一句:你不爱他,为何要嫁他?杨荣踌躇片刻之后才回神,推门而入结果却看到了这样的局面。 目瞪口呆的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人,似乎还是倚兰主动,冷声一笑,“怪不得。” 夜凌旭急忙推开倚兰,紧张的看着杨荣,“杨荣你要相信朕,朕和倚兰之间真的没什么。” “皇上,倚兰爱慕您多年,就算您不喜欢倚兰,也不必如此亟亟撇清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吧。”倚兰却泪眼婆娑的看着夜凌旭,眼中的深情,不知是真是假。 杨荣再也看不下去,猛地转身离开。 夜凌旭拔腿要追却被倚兰拦住,“皇上,这是您的报应。” “什么报应?”夜凌旭不解的看着倚兰,自淡心离开后倚兰就变得脾气古怪,经常连他的话也不听。现在,居然做出这种事,伤害他和杨荣之间的兄弟感情。 如果是别的女子,夜凌旭恐怕饶不了她,可是除去她跟随自己多年的这个原因,现在她还是杨荣的夫人。而且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若他处置了倚兰,只怕杨荣心中更会认定他是做贼心虚。 “因为……”倚兰再次凑到夜凌旭身边,这次夜凌旭有所防范,紧紧的盯着倚兰。倚兰却兀自一笑,“因为奴婢呀,已经不是卫国人了。” “不是卫国人?”夜凌旭还没想清楚倚兰的话是什么意思,倚兰就翩翩离去了。 倚兰离开后,夜凌旭一直想着她刚才的话,就连燕墨带着妻女拜访,夜凌旭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皇上?”除去君臣身份之外,霓裳也算是夜凌旭的朋友,见他如此神忧,不由得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夜凌旭本来已经想到什么了,有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被霓裳突然一唤,刚刚冒出来的想法,又一下子消失了。 “朕刚刚才想到一点东西,没想到……” 霓裳歉意的低下头,“霓裳不是故意的,还请皇上恕罪。” “无碍。”夜凌旭挥挥手,余光瞥到霓裳小指的金线,似乎之前也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起身从自己的位置上走到霓裳的案桌前,看着她正在喂孩子吃东西的手,“霓裳,可否抬起你的手给朕看看?” “啊?”霓裳迷惑的抬起头,却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夜凌旭低头看着霓裳小指上的金线,忽然记起第一眼是在倚兰的小指上见过,“霓裳,你绑这根金线,有什么意义吗?” 霓裳被问得一头雾水,尴尬一笑,“哪有什么意义,不过就是一种流行罢了,现在大街小巷都流行这个,我也跟着玩玩而已。” “可是朕看过的,虽然同样是金线绑的,但似乎跟你这个有些不一样。”夜凌旭垂眸看着她的小指,“你能将这金线给朕看看吧?” 一条金线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霓裳不明所以的拆下金线交到夜凌旭的手中。 夜凌旭细细一看,金线并没有什么问题,那问题是否是在于绑金线的手法吗? 燕墨在一旁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听见夜凌旭和霓裳的对话,一脸莫名的看着两人,“什么金线,什么手法?怎么回事?” 霓裳给了他一个白眼,“吃你的东西去。”侧目看向夜凌旭,“皇上您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恩。”夜凌旭幽幽点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来,等朕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燕墨带着一家人告退之际,却忽然想起杨荣和皇上的矛盾,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问道:“皇上您和倚兰……” “朕和倚兰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信吗?”夜凌旭打断燕墨的话,幽幽一叹,“你去劝劝杨荣,朕知道倚兰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是他也不能因为感情丧失了思考。” 燕墨点头,“臣明白了,不管是作为兄弟还是作为同僚,臣会好好劝劝他的。” “但愿他还有一丝理智,能听进去你的话。”夜凌旭邃黑眼眸透着几分伤心,多年的兄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出了皇宫,上了马车之后,霓裳紧紧靠着燕墨半晌不曾松开。霓裳不是个粘人的女子,今日的种种作为让燕墨眉头紧蹙,伸手在霓裳的额头一探,“没生病呀。” 往日燕墨要是敢说这种话,霓裳早就将他一把推开了,可是今日,霓裳却将他的手从额头上缓缓拉下,我在手中,“燕墨,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怎么办?” “哈哈哈哈!”燕墨一阵大笑,“你背叛我?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你也不可能背叛我。”说完,看着霓裳一本正经的模样咽咽口水,“不会是真的吧?” 霓裳却扬唇轻笑道:“和你开玩笑呢。”说话的功夫,马车正好经过一家戏园子,“自打生下孩子之后,你再没带我出来游玩过。我看这里正好,既能听戏又能吃饭,我们一家三口今晚就在这里用膳吧。” “可是爷爷还在府中等着我们呢。”燕墨眉头微蹙,拉着霓裳的手,“要不,我们改日跟爷爷说过了,再来可以吗?” 霓裳缓缓摇头,神色黯淡,“没关系,今日先回去吧。”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车轱辘一圈圈往前进,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燕府。 进了燕府之后,霓裳二话不说带着孩子快步进了自己的院子,“霓裳,还要跟爷爷一起用膳呢。”燕墨蹙眉在霓裳的身后呼唤道。 霓裳却充耳未闻,一个劲的往前冲去。 “女人可真是奇怪。”燕墨见状也为多想,只想着可能是刚才没答应带霓裳去看戏,她生气罢了。 进了院子之后,霓裳女儿交给奶娘,一个人却趴在床上痛哭起来。“为什么要我来做选择?为什么?” “夫人,老爷和将军请您去用膳。”屋外传来侍婢的敲门声。 霓裳起身,望着小指上的金线,哭得更加不可收拾了。 皇宫,夜凌旭自从看到霓裳小指上也带了一根金线之后便开始起了疑心,再加上倚兰说的那句话,夜凌旭更加觉得头疼不已。 “霓裳在朕身边服侍多年,朕不相信她会背叛朕。”现在夜凌旭的身边,唯一能说话的只剩下一个云焕了。 幸好还有云焕,否则夜凌旭当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云焕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皇上切莫多心,倚兰的为人我们都很清楚,杨荣更不会背叛了。想必倚兰只是在闹别扭,想必她和杨荣成亲,心中应该是不甘愿的。” 夜凌旭闻言眉头更加紧锁,“可是答应这桩婚事的也是她自己不是吗?” “当初她提出要求,说是要考验杨荣,让她看不见黑夜。是皇上您解出来的谜题不是吗?”云焕直肠子,也不懂什么弯弯绕绕,直接将自己心中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是这样吗?”夜凌旭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倚兰看他的眼神特别不对劲。难道倚兰真的爱慕他? “不可能。”想到这里,夜凌旭又摇摇头,朋友妻不可欺,就算倚兰喜欢他跟他无关,可夜凌旭还是觉得愧疚。 云焕低下头,“属下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倚兰真的爱慕着皇上。” “当真?”夜凌旭不敢置信的看着云焕。 “属下曾见过很多次倚兰看着皇上您的背影发呆,属下也没经历过爱情,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去请教了其他人,得到的大部分答案都是这个女子爱慕着皇上您。” 夜凌旭嘴角抽搐,“你还将朕的事情拿去请教别人了?” “啊。”云焕点头,看着夜凌旭想要杀人的眼睛急忙摆摆手,“不过皇上您放心吧,我请教的时候绝对没说主人公是皇上您和倚兰。” “行了,朕一个人静一静。”夜凌旭只觉得头疼得很,这一件件的事情怎么都那么糟糕呀。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在九龙殿内杨荣看见倚兰和夜凌旭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后,竟罢工不去军营,也不来上早朝。 眼看着马上就要启程去齐国了,关键时刻却出现这样的事。 “换人,让燕墨去。”早朝的时候,在众臣的抗议下,夜凌旭揉着眉心无奈换人。 “臣可能去不了。”燕墨从队列中走出,抱歉的看着夜凌旭。 “为何?”夜凌旭更加不解,杨荣不去他理解,燕墨这边又怎么了? 燕墨见夜凌旭烦躁的模样,垂下脑袋,“臣的夫人有了身孕,要求臣留下来陪她,所以……” 原来是霓裳有孕了,本该是一桩喜事,可不知道为何夜凌旭就是高兴不起来,“罢了,你留下陪霓裳,云焕,这次你去。” “属下遵旨。”云焕一没有封官进爵,二没有家事牵绊,让他去再适合不过了。不过就是有一点夜凌旭不太放心——云焕的脑袋,转不过淡心。 不过转念一想,朝上能有几人能斗得过淡心,横竖都是一样。夜凌旭也索性不再纠结了,“好,明早启程,你今晚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吧。” 第447章微服私访 齐国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淡心俨然已经将沈千当成了自己人,既是知己,也是可共商大业的好伙伴。 “卫国那边传来消息,不日云焕就会启程朝我齐国而来,他到了之后该怎么做,沈千你觉得呢?”淡心眸光微转,一边下棋一边开口问道。 沈千淡淡道:“下棋要专心,您这样可是要输的。”话音刚落,沈千一子落子,淡心就见自己的黑棋输得一败涂地。 “还真被你说中了。”从未下赢过沈千一次,再这样下去淡心都怕自己没信心和他玩了。不过每次和沈千下棋,淡心总能得到许多不一样的感悟。 “所以说,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一心一意。”沈千再道。 淡心挥挥衣袖命人收了棋盘,同沈千一起坐在桌边,“没上朝还真是不习惯,每日品茶下棋,倒像是寻常人家的生活一般。”还未到元宵,百官都在家中休息不用早朝,淡心却觉得无聊得很。 沈千听此一言却挑眉道,“女皇您可真是不一样,谁人会嫌休息的时间多呀。”正好宫女端来茶水,沈千让宫女退下,自己起身给淡心泡茶。 先将准备好的茶具一一摆出,而后从锦盒中拿出茶叶,细细观察一番之后放进茶壶之中。 “不加满吗?”淡心见沈千只放了丁点茶叶,不由得好奇问道。 “只用一半不到就够了,将茶壶看做三份,一份左右便足以。”沈千耐心的解释着,而后停顿片刻,估摸着时间到了,将茶水倒出,“这是第一道洗茶,这一道的茶叶是不能喝的,因为茶叶刚刚舒展,香和韵都没有达到完美,因此,它只用来洗杯留香。” 沈千一边做一边解释道。 淡心从前不是没看过茶艺,不过都是些表演的茶艺人,她也不好上前相问。聊天的时候曾跟沈千提起过,没想到今日,沈千竟真的在她面前表演起茶艺来,而且还解释得这么详细。 说实话,若不是她心中早已有人,就沈千这样的,估计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动心吧。 又经过了几道功夫,沈千的茶总算是跑出来了。 淡心端起茶杯正要喝,沈千却幽幽道:“小口啜饮,三口为品。品尝铁观音,轻啜一口含在两腮,细品慢转到舌尖,顿觉满口生香,舌尖生津;第二口依然细品慢咽,倍感香中有韵,韵中回甘;第三口满嘴幽兰花香沁入心扉,回味无穷……” “确实不错……”淡心照着沈千的方法慢慢去品,仔细品茗之下,发现当真如同他所说那般。 放下茶杯看着沈千:“没想到你的茶艺如此了得,你还有什么不会呢,能告诉朕吗?” 沈千低眉浅笑,不自夸也不嫌弃,只是道“其实我并非茶艺了得,而是我喜欢茶。我对茶,是爱慕、喜欢、了解、珍惜。泡茶的过程中,讲究的是从容、自然、切让茶发挥至最佳境地。若是因为表演失去了茶的本质,我才不愿意呢。” 沈千高傲的抬起下巴,“所以我这不是茶艺,我只是在喝茶而已。” “喝个茶都要如此费功夫,朕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淡心虽喜欢,可这耗费的时间太多,她除了年关这几日的休息时间外几乎是终年午休,让她哪里来的时间去研究着茶艺呢? “日后女皇若是想喝茶,不管在何处,招呼一声,沈千立即赶到。”沈千品了品自己杯中的茶,“味道正好,您觉得呢?” 淡心见自己的一杯已经喝完,不由得真心实意道:“不错,要是人人都能喝到这么好喝的茶,那就好了。” 见淡心故意岔开话题,沈千神色黯淡,片刻的功夫后却再次抬起头。要是这点小小挫折就能打败他,那他早就不能待在女皇身边了。 “对了,除夕那夜女皇您喝醉了没有实现臣的愿望,今夜可有时间?“本来邀请了淡心除夕夜一起去赏烟花,谁知道沈千等到第二天一早,淡心仍未出现。赶回皇宫一问才知道,原来当晚淡心竟然喝醉了。 “抱歉,是朕的不是。”提起这件事,淡心心生愧疚,“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出去时间尚早,这样吧,这段时间听闻城中的各大赌坊嚣张得很,你随朕去看看,就当是微服私访了。” 沈千嘴角抽搐,这是约会还是处理政务呀?不过淡心有命,他怎敢不从,失笑道:“女皇您还真是闲不住,生来如此吗?” 等沈千回公主殿取了一点东西回来,淡心已经着了一身男装在御书房等待了。 “女皇您这是?”沈千看着淡心的妆容,不由得转头偷笑起来。 淡心瞥了他一眼,只道:“朕这般倾城倾国,要是女装跟你出去,你觉得你还能在大街小巷中行走吗?” “是,女皇英明!”沈千朝淡心竖起一个大拇指,仔细打量了淡心一番,有一种人是浓妆淡抹总相宜,但是淡心,却是连男装打扮也是如此毫不逊色。 沈千往淡心身旁一站,见她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个头,再看看她唇红齿白的模样,啧啧道:“完了,这要带着您出去,我的风头可都被您比下去了。” “哈哈。”淡心开怀一笑,“要的就是这样。”说完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谁家的俊俏公子,等等我可好?”沈千大步追上,同淡心一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皇宫。 出了皇宫,两人先是找到一家酒楼,挑了二楼视野极好的位置坐下。“小二,要这些菜……”沈千噼里啪啦的点出一大堆菜名,淡心正疑惑他为何不问自己喜欢吃什么,等再仔细一听才发现沈千点的都是自己平日里爱吃的菜肴。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淡心却强行不去理会,稍稍探首看着窗外,视线所及,可以将街上所有的一切景象尽收眼底。 “那边是哪一家赌坊?”淡心瞥见视线南侧有一家赌坊,赌徒进进出出,好不热闹,不由得问道。 沈千顺着淡心的眸光看去,眯着双眼辨认半晌,才道:“醉仙阁,曾是京州城内最繁华的一家赌场,不过现在被另一家比下去了。” “这样的生意还不算好?”淡心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赌徒,再看看那栋楼,楼中估计容纳上千人也绰绰有余。可是如果这么多人都痴迷赌博,那他们的家人该怎么办? “还不算。”沈千淡淡摇头,正好小二上菜了,沈千打住话题,“先用膳吧,用了之后我陪你去第一赌坊。” 小二听说两人要去第一赌坊,瞬间话匣子就被打开了,“二位可是要去第一赌坊?” 一看小二的表情就知道他有话要说,淡心莞尔点头,“没错,你可有什么建议吗?” 小二被淡心一笑迷得七荤八素,丝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为男子会被另一名‘男子’迷惑。直到沈千在店小二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店小二才回神,“两位生得这般俊俏可千万不能去呀,这第一赌坊明面上是做赌博生意的,可是私底下的肮脏勾当多得很。” 提起这件事,小二就气不打一处来,“听说前些日子,有一个男子在里面输了钱,没钱了,第一赌坊就说借给他,慢慢还。谁知道男子又输完了,又借,这一借就借了许多。第一赌坊见男子还不上这钱了,竟然跑到他家里去,把他老婆女儿都绑了买青楼里面去接客还钱了,你说,这是不是缺德?” “这么缺德?”淡心一听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眉头紧蹙,“那男子没有报官吗?” 小二撇撇嘴,“报什么官呀,这年头官商勾结,只要商人给足了他们银子,官家哪管你这些?”小二叹息,抱着手臂看向栏杆外,“女皇还说要统一五国,可是连自己国家都管理成这样,你说这算什么事呀。” “你……”沈千闻言作势就要起身,却被淡心按住了他的手,微微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小兔崽子,又在这里说第一赌坊的坏话了是吧?”掌管跑上来扯着小二的耳朵,“我就奇怪了,那男子是你什么人,你到处为他说话?” 小二一边被揪着耳朵一边道:“任何一个正义的人都会为他说话的,掌柜,您太铁石心肠了。” “正义?正义能当饭吃吗?第一赌坊背后的势力就你这小蚂蚁能抗衡?你这样下去,早晚会惹祸上身,到时候连累了我的店,我可警告你,我饶不了你!”掌柜好生将小二教训了一番。 淡心没了用膳的胃口,随便对付了一下就放下了筷子,沈千知道她心情不好,遂叫来小二,“结账。” “怎么不是刚才的哪一个?”淡心看着进来的小二并非刚才告诉她们第一赌坊事情的小二,不由得担忧起来,这家店的掌管是不是将小二怎样了? “给我滚出去,我的店太小,容不下你。”两人并肩走出酒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刚才的那名小二被掌管的人丢出酒楼。 淡心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痕,“拿着这些银子,去找个好大夫吧。” “不用,伸张正义这本来就是每个人应该做的。”说完朝着酒楼门口呸了一口痰,“就这样一个破地方,我才不愿意呆呢。” “那你可否愿意帮我一个忙?”淡心双眸灼灼朝他提出了邀请。 第448章奉陪到底 “就是这里了。”小二将淡心和沈千带到一处极为华贵的建筑前,往那边一指,“这就是第一赌坊。” 淡心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第一赌坊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金光。“光是一个牌匾就如此奢侈,当真不知道里面是何种光景。” 小二捂嘴偷笑,“不瞒您说,我也进去过一次,那里面,估计比皇宫还繁华吧。” “比皇宫还繁华,你怎么知道?”沈千不喜欢眼前这个小二,谁让淡心一路上只和他说话? “就是没进去过皇宫,所以我说的是估计呀,二位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小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既然二位已经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丢了酒楼小二的活计,我还得去另外找活养家糊口呢。” “不如你……”淡心正要开口挽留,沈千却对她微微摇了摇头,淡心见状只好禁声不语。 小二却没觉得有什么,朝两人咧嘴一笑,挥挥手,“二位,后会有期。” “跟你有什么好后会有期的。”沈千冷哼一声,拉着淡心的手臂走进了第一赌坊。 刚到赌坊门口,就被两名打手拦住了,“二位有人推荐吗?” “推荐?”淡心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千,“还要有人推荐才能进去?” 打手点头,瞥了一眼衣着不凡的淡心和沈千,“是的二位,必须有熟人推荐才能进去,否则,就算您是天王老子,我们也无法放您进去。” 淡心傻眼,和沈千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打手眼珠一转,“如果两位真的想进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淡心眸光一亮,照小二说的,这里就是一个表面光鲜,背地里却做着肮脏勾当的地方。无论想什么办法,淡心一定要亲自进去看看。 “其实两位只要交一笔保证金,就可以不用推荐人了。”打手朝两人勾勾手指,“也不多,一百两就是了。” “一百两?”淡心震惊,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之中,一旁的沈千却问道:“那这保证金,我们出来的时候,会退给我们吗?” 两名打手相视一笑,“退?您二位想多了吧。” “无妨,不就是一百两吗?”淡心微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够了吧?” 打手点头,“二位,这边请……” 不远处的转角,刚才说已经离开去找活的小二却站在角落中不眨不眨的望着两人进去的方向,确定两人进去之后飞快的从侧门进了第一赌坊。“主子,她来了。” 进入赌坊,淡心和沈千在侍从的带领下上了几楼,转入接连回旋的露天廊台子上。 “这里是?”淡心见其他地方也有赌局,但侍从偏生将自己和沈千引到这里,不由得蹙眉,眼前这地方,为何只有她二人? 侍从莞尔,“您二位是贵客,贵客自然应该得到不一样的对待。”说完俯身行礼后缓缓退下。 “难不成我们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了?”淡心柳眉微蹙,稍稍朝沈千靠近了一些。 感受到淡心的依赖,沈千嘴角微扬,朝淡心‘挤眉弄眼’道:“放心吧,我不仅绝顶聪明,而且武功也不弱。若是打起来,你先跑就是了。” “你武功不是不弱吗,为何要我先跑?” 沈千高昂着下巴,“就是太不弱了,害怕一会儿打起来血花四溅你会害怕,所以才让你先跑呀。” 淡心低头浅笑,和沈千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从未见过沈千动武。打心底淡心是不相信他会武功的,因此也只将他的话当做是玩笑罢了。 “难道就让我们在这里呆坐着?”大概坐了一炷香之后,淡心终于忍耐不了了,起身,“走,回去。” 话音刚落,一声妖媚无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二位既然来了我第一赌坊,哪里又空手回去的道理。”一穿着红衣的……男子?缓缓朝着淡心和沈千靠近。 看见这人的第一眼,淡心便想起了卫国大皇子夜临风,只是那人已经死了,不可能,也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淡心?”沈千见淡心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急忙搀扶住她,悄悄在她耳边问道:“你认识这人?” 淡心借着沈千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立,如果眼前的人是夜临风,那他回来做什么?跟她抢小宝儿吗?“不认识,只是他太像一个人了,像极了。” 不管是穿衣还是说话语调,眼前的红衣男子,简直就是翻版的夜临风。温度不一样的,只有那张脸罢了。 想到这里,淡心脸色愈发惨白,这人到底是不是夜临风? “我们不想玩了,你若想玩找别人陪你吧。”沈千见淡心的脸色愈发不好,搀扶着她就准备为往赌坊外走。 红衣男子却将两人拦住,“进来了就没有不赌的道理,不管是赌一把也好还是一百把,都必须跟我过招了才能走。” “我若说不呢?”沈千将淡心护在身后,袖中手掌转动,正准备出招,却听身后的淡心道:“好,不就是一百把吗,我跟你赌。” 淡心想通了,眼前的人不可能是夜临风,就算是,她也要迎难而上。小宝儿是她的女儿,谁也不可能抢走!至于这个赌坊,罪大恶极,她一定要亲手抓出幕后黑手。 沈千转头,瞥见淡心眼中的坚定,妥协,“好,我陪你。” 赌局开始,一开始是最简单的比大小,淡心摇动骰子,却见红衣男子毫无动作。“怎么,你不摇?” “比大小太无趣了,不如这样,我们来猜对方的骰子数可好?”红衣男子扬唇嗤笑一声,定神看着淡心的骰子,红唇微张,“我猜,里面是一二三,小。” 淡心迟疑的揭开自己的骰子盖,看着里面的骰子果真是一二三,脸色微沉,“我知道你们赌坊之中高手辈出,但这样玩我未免太被动了。不如这样,我们两一起摇,你猜我的我猜你的,谁最接近,谁就算赢可好?” “你确定要跟我比这个?”红衣男子不解,自己刚才明明已经将自己的本事亮了出来,难道这女人是傻的吗?还眼巴巴的等着上当输钱? 淡心点头,“确定。” “好,既然姑娘想要给我一点银子花花,那我就不客气了。”红衣男子说着,坐在了淡心对面的位置上,“开始吧。” “我可没说是我和你玩。”淡心起身,将身侧的沈千摁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坐下,“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你诈我?”红衣男子刚才只看见了淡心,知道她不会一丁点的赌术所以才答应和她玩这个,没想到上场的居然是她身边的男子。 淡心摊开手心,“我可没说是我跟你玩,你自己误解了,怪我作甚?现在,你要是答应玩就继续,不答应,这可是你们赌坊不敢跟我玩,那就放我们走。” 淡心语气平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红衣男子咽咽口水,斜眸看向某一帘子后面,而后点点头,“好,玩就玩,我可是千手赌神,我还会怕你?”说完不屑一笑。 相对红衣男子的嚣张,沈千却是一反常态的低调。 第一局开始,红衣男子准确无误的猜中了沈千的骰子,而沈千,人家的是三个六,他竟然猜三个一。 “没事,这才第一局。”淡心从袖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到红衣男子手中。 第二局,红衣男子还是稳赢,沈千却更加离谱了,猜出了五二零这样的数字…… 淡心无比头疼,“沈千呀,骰子是没有零的,只有一二三四五六。” “是吗?”沈千耸耸肩,“我记错了。” 看着轻描淡写的沈千,淡心却欲哭无泪,这赌注可是翻倍的。第一局一百两,第二局两百两,如此输下去,让淡心如何是好? 心疼的抽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要不,我们赌注玩小一点,就固定一百两就好了。”一百两她都嫌弃多了,更何况这样翻倍下去。 红衣男子尝到了甜头,更加确定不光淡心,连沈千都不会赌术。哪里肯答应,“这可是你说好的赌注,难道你要耍赖?” “不耍赖就不耍赖。”淡心啪的一下将袖中所有银票抽出,是刚才来的路上为了进第一赌坊在钱庄里取出来的,差不过是京州百姓一个月的税收了。 红衣男子一看这么多银票,瞬间眼前发亮,“继续。” “沈千,加油!”淡心郑重的拍拍沈千的肩膀。 可半晌后,淡心发现自己的鼓励似乎不怎么管用,一厚撂银票都快输光了,剩下的,连下一局的赌注都不够。呜呜……淡心欲哭无泪,别没查清楚内情,反而将一个月的税收给输光了,那她如何对得起百姓? “没钱了,二位还要继续吗?”红衣男子手中握着大叠厚厚的银票,挑衅的看着两人。 “不玩了。” “玩……” 两个不同的声音说出不一样的话,红衣男子耻笑道:“到底是玩,还是不玩?” “不玩了吧,他太厉害了。”淡心伸手拉了拉沈千的衣袖,“我们改日再来战可好?” “我不会服输的。”沈千从腰间摸出一块免死金牌,“这是我家祖传的东西,这一局,我赌这个,你赌你身上所有的银票,包括你自己的。” 红衣男子一怔,看着桌上的免死金牌,这可是个好东西。可是……摸了摸自己的怀中,刚才主子给了他一万两来玩,说是只准赢不准输。再看看手上刚才赢的银子,少说也有几万两了,就这样一口气输出去,不大好吧?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赌呢。”犹豫不决之时,一名身着素衣的男子出现在红衣男子身后。 红衣男子眼前一亮,“大师兄!” 千手赌神的大师兄?淡心傻眼,那不是比千手还要厉害?拉着沈千正要告辞,千手的大师兄却道:“沈大人既然已经出了赌注,我们师兄弟奉陪到底便是。”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淡心傻眼。 第449章就地处斩 “知道我们的身份你还如此大胆?”淡心虽不喜用身份压人,但还是头一次遇上千手赌神和他师兄这样丝毫不将她这个女皇放在眼中的人。 千手撇嘴正想说话,其师兄却抢先道:“在赌桌上,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赌徒,没有区别。” “好。”沈千鼓掌,“说得好。” “你说什么?”淡心侧目瞥了一眼沈千,怎么觉得今天的他格外不对劲呢? 沈千要赌,千手的师兄也要赌,无奈之下,淡心只能点头,“赌吧赌吧,不就一块免死金牌吗,你若输了,朕再送你一块就是了。” 有了淡心的许诺,沈千更加不怕了,虽说免死金牌在关键时刻能保住一条小命,但是沈千觉得自己应该是用不上这东西的。将免死金牌重重往桌上一拍,“来,赌吧。” 赌局开始,淡心却没了观看的心思,因为综合前面那么多局的情况来讲,沈千这次是必输无疑了。 然而千手的师兄却没有这么想,刚才他一直跟主子在雅间中观察,发现沈千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因此现在入座后,对沈千格外的警惕。 “我也不厉害,你这么盯着我,反倒是让我莫名的紧张起来。”沈千拿着骰子盒半晌没动作,却和前后的大师兄套起近乎来,“看你和我年龄差不多,你多少岁?我看看,你们两谁的年龄比较大。” “二十有一。”千手的师兄轻声道,声音温和正常,完全不像千手一样妖里妖气的。 “比我大两岁,师兄你好。”沈千听说人家比他大,竟然没头没脑张口就唤师兄。 淡心已经隐约感觉到沈千这样做似乎是有什么目的,因此也没多问,只是顾自玩着自己小指上的金线。“这金线缠着挺难受的,我是不是该给她们换一下呀?” 淡心蹙眉,注意力完全不在赌桌上。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沈千道:“承认了。”淡心侧目一看,只见沈千面前的桌上已经聚集了大把银票。“哇塞,这些都是你赢的?”淡心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千,刚才他不是还输得一塌涂地,差点就把免死金牌给输出去了吗?怎么一转眼…… 沈千帮助淡心将所有银票收进袖中,然而笑看着千手和他的师兄,“多谢二位了。” “你出老千。”千手怒气冲冲的拦住了沈千的去路,他纵横赌场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出老千,而自己却丝毫破绽都没看出来。而且,赢的钱全部都输回去不说,还把主子给的一万两也输了,他怎么跟主子交代呀? 见千手伸出来的手快要搭上淡心的肩膀,沈千一个转身将他的手腕控住,稍一用力千手便哇哇直叫,“放手放手,我全靠这只手吃饭,你毁了我的手我要你的命。” “要我的命?”沈千挟持着千手的手将他整个人翻转身来,抬脚朝他屁股一踢将他踢出去老远。 千手被踢得一下子摔在赌桌上,赌桌瞬间被他压得四分五。“来人,给我拦住他。”千手气急败坏的吩咐道。 一声令下,赌场中瞬间涌出大批打手,一个个人高马壮的,一看就是练家子。 “原来养了这么一批东西,怪不得整日作威作福呢。”沈千冷哼一声,将淡心护在身后,“一会儿找准了时机你就跑,我来之前已经报官了,应该一会儿官兵就会赶到了。” 淡心看着眼前一触即发的战斗咽咽口水,“可小二不是说第一赌坊和官府官商勾结,你确定官府会来人?” “必须来人。”沈千挑眉道:“因为我告诉他们,女皇在第一赌坊遇上了刺客,你说这样大的事情,那个大臣敢不来?” 淡心默默的竖起一个大拇指,余光瞥见远处拿着大刀而来的打手,“当心!” 话音未落,沈千已经一个侧踢将来人踢翻在地。完事之后像没事人一样,跟淡心道:“那是必须的,女皇陛下可是齐国所有人生存的根本。” 看到沈千一边和自己聊天,一边连眼睛都不眨的对付着大批打手,淡心终于相信,原来他说自己武功不弱,竟然是真的…… “沈千,要不我雇你做我的替身侍卫吧,你看,你什么都会,武功也好,若是让你去其他人身边,太亏了。”淡心在沈千的保护下,完全没将打手的攻击当成一回事。 沈千嘴角微扬,“好呀,不过我要的报酬可比那些黑衣铁甲和女子密探的要多得多。” 啧啧……淡心发出感慨,“这么贪心?” “因为我是无价之宝。”沈千自信满满道,“怎样,女皇陛下觉得这买卖划算吗?” “如果你能将今天赢的银票给我,说不定我会觉得还挺划算的。” “你们欺人太甚!”千手见淡心和沈千在自己人的攻击下仍然是风轻云淡的聊天时,终是忍不住了,从椅子下方抽出软剑就朝着两人冲去。 “师弟!”千手的师兄见状,担忧之下也拔出软剑一起出战。 见千手和其师兄出战了,沈千终于正色起来,把自己的腰带一解缠住淡心的腰身将她从栏杆甩了出去。 啊!淡心从高楼跌下,尽管腰上有腰带缠着,可一截腰带能有多长,淡心捂住双眸,已经做好了狠狠跌在地上的准备。 可是到了半空,淡心却被腰带紧紧牵住。淡心抬眸一看,“这么长?”从五楼到二楼的距离,整整三层楼的长度。沈千的腰带,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走!”五楼上,沈千从栏杆中探出一个头,对淡心叮嘱了一声之后一松手,将腰带放下。 啊!这下淡心什么准备也没做,就这样跌在了第一赌坊外卖水果的小摊上。 还好下面垫着水果,否则淡心真不知道自己跌在地上会不会摔断骨头。 “沈千你坚持住,我这就去叫官府的人。”淡心朝着五楼大吼一声,也不管沈千有没有听见了,拔腿就朝着官府的方向跑去。 五楼上,沈千一人面对这些打手时还绰绰有余,可是自从千手和其师兄加入战斗之后,似乎就没那么轻松了。 千手正在怒头上,拳头携卷着怒风,如狮狂啸般朝沈千迅猛挥去。其速度,使拳头仿佛蒙上了一层闪烁的电火花,用电光石火来形容毫不为过。而力量,即使是千斤巨石也不敌这一击。拳未到,气先至。 沈千没想到千手除了赌术之外武功也是如此了得,不过他自信自己的武功也不弱,挥起拳头就准备和千手的拳头来个硬碰硬。 “你这是不要命。”千手邪魅一笑,沈千还未反应已经和千手的拳头撞在了一起。忽然间感觉自拳头处传来一阵酸麻,整个人瞬间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般。 砰地一声倒在地上,虚弱的看着千手赌神,咬牙切齿道:“你耍阴招放暗器,算什么本事?” “不管用什么招数,赢了就是我的本事。”一抹红色走到沈千跟前,沈千抬头,看着千手赌神脸上挑衅的表情,若不是他中了暗器,一定冲上前将千手撕成碎片。 “带走。”起身会挥手示意打手将人带走。 “朕的人,谁敢带走?”关键时刻,淡心却带着大批士兵出现在了第一赌坊。 没想到淡心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千手脸色一变,大师兄却已经先一步朝淡心迎了上去,“一个玩笑,女皇不必如此动怒。” 淡心看见倒在地上的沈千,快步上前将他搀扶起来,看着他因为中毒而乌黑的手,“这就是你说的玩笑,那这玩笑未免太大了。”说完朝身后的侍卫吩咐道:“查封第一赌坊,将所有相关的人包括老板,全部带走。” 既然是渣滓,那就要为百姓彻底清除干净。 “人人都说沈千是女皇的男宠,之前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千手赌神看着被淡心搀扶着的的沈千,“能被女皇搀扶,沈大人想必死了都值得吧。” 沈千此时已经接近昏迷状态,只能听到大家说的话而不能应,虚弱的靠在淡心肩头。不过这句话他倒是听清楚了,整个人一怔,身子僵硬不知道淡心会如何回答。 淡心深呼吸,看着眼前的挑衅的千手赌神,“沈大人是朕的男宠又如何,与你有半分关系吗?” “真的是……”千手赌神不可思议的看着承认两人关系的淡心。 沈千也同样震惊,不过震惊之后的结果便是血脉扩张,毒血加速流入体内。沈千再也坚持不住,双眼一闭彻底倒在了淡心怀中。 “快来人,送沈千去医馆。”见沈千昏迷不醒,淡心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而沈千,虽在昏迷之中,但因为昏迷之前听见了淡心的话,就连昏迷后,嘴角也是上扬的。 沈千被送去医馆后,淡心垂眸看着千手赌神和他的大师兄,“朕知道你们二位都是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出事,把你们的老板叫出来,朕可以饶你们一命。” “饶命?”千手赌神从袖中掏出刚才在沈千那里偷的免死金牌,“我有这个,我为什么要你饶命。” “你偷沈千的东西?”淡心见状怒火更是涌上心头,挥挥手,身后上百侍卫一下子冲上前将千手赌神团团围住。 千手却一点都不在乎,朝侍卫勾勾手指,“来呀来呀。” “找死!”淡心咬牙切齿的看着千手,一声令下,无数侍卫一拥而上。 双拳难敌四手,没一会儿的功夫千手赌神就被拿下了,淡心看着被压在地上的千手,沉声道:“是你不知好歹,别怪朕太残忍。”说完转过身去,“就地处斩。” “淡心!”一道不怒而威的声音自楼上响起,淡心一怔,当今齐国,在外人面前连爹爹都要尊称她一声女皇陛下。 是谁,敢在众人面前这样直呼她的名讳。 缓缓抬眸,眼光落在更高一层楼上的珠帘后,侧目许久,才有一个高大身影从帘子后缓缓走出。 “皇伯父?”淡心傻眼,这不是苏卿阳的爹,自己的伯父,当初的齐王吗? 第450章妄加揣测 淡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楼上的人儿看了又看,确认了无数遍。可真的是皇伯父没错,淡心脸色一沉,高声和楼上的皇伯父对话道:“皇伯父,您怎么会在此?” 苏卿阳之前也提过,说是找到了皇伯父,不日就会返回齐国。可是淡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 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自皇伯父从楼上下来之后,在场的第一赌坊之人竟纷纷向他行礼。 “皇伯父,您难道就是……”淡心脑子一团乱,要是沈千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看得比自己更加透彻。 苏卿阳的爹苏络沉沉点头,往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没错,第一赌坊就是我开的。” “……”淡心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话可说。 因为苏络的出现,淡心想要将第一赌坊一窝端的计划也以失败告终。 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悉数撤下,又侧目看了一眼苏络,苏络挥挥手示意千手带着赌坊的人退下。 所有人都撤退之后,赌坊五楼只剩下淡心和苏络两人。 淡心抬眸和苏络相对视,半晌后才幽幽道:“皇伯父,为何回来了却不回宫,要在这里开一家赌坊?我听说,这家赌坊做了不少肮脏的勾当,皇伯父您知道这件事吗?” 照刚才的情景来看,苏络早就知道她进了第一赌坊,为什么要闹出事情了,她发火了他才出现呢? 淡心不敢往深处去想,也不敢妄加揣测。 “皇伯父今天回宫吧,朕一定会好好招待的。”说完顿了顿,“皇伯母呢,她去何处了?” 苏络闻言,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苦涩一笑,“我们在半路遇上危险,你皇伯母和我走散了,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说完低叹一声,“都是我的错。” 这句话淡心倒是不怀疑,因为苏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淡心不免有个大胆猜测,难道就是因为皇伯母的死让皇伯父大受打击,所以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皇伯父,我爹爹知道您回来了一定很开心,随我一起回宫吧?” “好吧。”苏络深思许久,轻轻点头。 到了皇宫门口,因为淡心早已将苏络回来的事情告诉众人,因此还没等淡心跳下马车,苏卿阳和苏颢已经站在马车外迎接了。 “皇兄!” “爹!” 两个声音激动在马车外响起,淡心从马车中走下,苏卿阳和苏颢却是脸色一变,“皇兄呢?” “我爹呢?” 淡心汗颜,“在里面,别着急。”说完掀开帘子,让里面的苏络露出了整张脸。 “爹爹!”苏卿阳一下子冲上马车一把抱住苏络,“爹您都不知道,我们想死你了。” “卿儿……”苏络握着苏卿阳的手,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爹回来了,回来了。” 苏卿阳侧目,跟淡心问出了同样的问题,“爹,我娘亲呢?”自从苏络退位之后,苏卿阳便再未称呼过父皇母后,毕竟现在在位的是淡心,担忧她会有所想法。 苏络闻言一怔,淡心凑到苏卿阳耳边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他。苏卿阳脸色一变,“没事的爹,我娘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去救她,孩子一定会找到娘亲的。” “好孩子。”苏络忍不住的夸赞道,“爹娘没有白养你。” “皇兄,有什么话进了皇宫再说吧。”苏颢见兄长和苏卿阳父子情深的一幕,虽不愿打扰,但是皇宫门口人来人往,这样让百姓看笑话,也不太妥当呀。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皇宫,淡心特意将从前苏络居住的御宫让了出来,“皇伯父,您以前住在这里习惯了,往后还是住在这里吧。” “这怎么可以?”苏络连忙摇头,“齐国早有规定,不是在位的皇上不能居住在此。淡心,皇伯父知道你孝顺,可有些事情是不能更改的。” “好吧……”见苏络如此倔强,淡心也只能妥协,重新命人将皇宫中最豪华的寝宫——神仙殿给收拾了出来。 苏卿阳看着父亲入住神仙殿,嘴巴一掘,“我就是没这个命,从前到现在我一直很想要住进这里,没想到一开始是淡心,后来是爹您,总之就是轮不到我。” 淡心捂嘴一笑,“当初我也曾挽留过你,是你自己不要。” “是是是,我自己不要。”苏卿阳叹息,看着眼前格外华丽奢侈的宫殿,“反正我就是跟它没缘啦。” “要不爹在的这段时间,你陪爹一起住在这里?”苏络开口道。 苏卿阳傻眼,“爹您还要去何处呀?” 苏络低声笑道:“爹有爹的去处,这次回来,主要就是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淡心闻言心中却冷笑,要是只想看看苏卿阳过得好不好,为何要开一家赌坊?做事手段,为何又要那么残忍? 当然,这些话淡心当着苏卿阳是绝对不会问出口的,因为不管怎样,苏络都是苏卿阳的爹。而苏卿阳,是她的卿阳哥哥,她不会那么残忍的强迫他去面对。 见苏卿阳似乎有许多话要同苏络说,淡心识趣离开,“沈千在何处,伤势如何?”她可没忘记,沈千为了救自己差点连命都没了。 来到公主殿,见沈千已经在御医的治疗下清醒,淡心不由得蹙眉,“明知道危险,你为何还要一个迎战?” “因为你是女皇。”沈千玩笑道:“救下女皇,说不定能得到好多赏赐呢。”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有才但并没有不恃才自傲,今日在赌坊之中你每一步都是事先想好的吧?包括一开始输钱,最后拿出免死金牌表明我们的身份?” 淡心后来也想过,对方为何会知道他们的身份,难道是因为苏络?可是淡心又觉得跟沈千拿出免死金牌有关……横竖想不明白,淡心只能找沈千求证了。 沈千垂眸看着自己受伤的手,“答案女皇心中不是已经清楚了吗,为何还要问我,是因为不相信我吗?” “不是的。”淡心连忙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那么做,但朕相信你,否则也不会放手让你去处理了。” 淡心见他伤心了,急忙解释道,殊不知自己的解释落在沈千眼中便是欲盖弥彰。 见状沈千心中更加难过,“如果女皇不相信臣,何必在众人面前说臣是您的男宠,这样传出去,世人便会当真了。” “朕只是一时口误。”淡心也不知道当时为何自己一激动就将此事承认了,等她回神过来已经晚了。只是她并不后悔,因为在她心中她和沈千清清白白,随便别人怎么说。 “口误?”沈千低下头,一句能够让自己高兴得手舞足蹈的话,在淡心眼中却只是一个错误。 自嘲一笑,“是臣多想了,抱歉。” 到了这一步,淡心再怎样想要装作不明白沈千的心意也是不可能的了,叹息道:“沈千你很好,你堪称完美,和当初的慕裴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为什么臣不能站在您的身边?”沈千闻言激动道,他可是听说当初女皇差点就嫁给了慕裴慕侯爷,不过中途出了些意外,最后嫁进慕府的是女皇身边的一侍婢。 淡心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淡心指着自己的心口,“因为朕的这个有一个人,有一个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的人。所以朕无法接受任何人,包括你。” 沈千早就知道淡心忘不了卫皇夜凌旭,但是一直以来淡心都是不承认的。今日,她却亲口在自己面前承认了,沈千就算假装不知想要继续努力也是无望了。 两人四目相对,无声看着彼此。 最终沈千先妥协了,“没关系,不管是口误也好还是什么,既然已经说出去了,世人肯定会以为是真的。臣知道女皇您为了这件事一直很心烦,臣愿意做您的挡箭牌。” “你的意思是……”淡心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千,“你要做朕的男宠?” 沈千点头,“假男宠,一个挡箭牌,帮女皇您挡住湘南王苏颢的唠叨,还可以帮您照顾公主,又可以帮你出谋划策完成您的目标,这个挡箭牌,不错吧?” 淡心心中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毕竟自己没关系,可是却耽误了沈千的一生呀。但是沈千说出来的条件太有诱惑力,鬼使神差的淡心不知道怎么就点头了,“好,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想要自由,朕一定会跟世人解释清楚。” 沈千摇头,能待在淡心身边,不管什么身份他都愿意接受。更何况他也是有私心的,做了女皇的男宠后,虽然是假的,但是能光明正大挡住其他男子倾慕的目光。同时沈千也在心中暗暗期盼,自己能够和淡心日久生情。 “对了,你知道赌坊的幕后老板是谁吗,打死你也猜不到。”淡心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正事,朝沈千挑眉,“如果你猜到了,朕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其实沈千苏醒之后已经听说苏络回来的消息了,前后一想便猜到了,眼下既然淡心要给自己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那他也就不客气了。“苏络,苏卿阳的父亲。” “原来沈大人不仅聪明,还是神算子?”淡心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沈千的看法。 谁知道在一旁端茶的侍婢只听见了沈千的话,误解道:“刚才奴婢不是告诉沈大人,女皇的皇伯父苏络回来了吗,怎么现在又提起这事呀?” 淡心垂眸,“沈千,你骗朕……” “条件可是女皇您自己提的,我可没要求什么。”沈千无辜的耸耸肩,“女皇陛下,您说对吧?” 第451章时刻紧盯 两人间的关系说开了,淡心面对沈千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么小心翼翼,时刻揣摩他是否会误解自己的感觉了。听闻沈千的话扬唇一笑,“是,沈大人绝顶聪明,沈大人的话都是对的。” 两人又玩笑了几乎之后,沈千正色道:“那女皇可知道,苏络为何要开第一赌坊?” 提起正事,淡心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沉重的摇头,“不知,而且他也丝毫不提此事。你是知道的,他曾经是齐国的皇上,又是卿阳哥哥的父亲,不论是哪种关系,朕都不好动他。” “那女皇您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沈千问道,刚才他中毒晕了没有看到苏络出来的那一刻,真是后悔。 淡心点头冥思苦想,试图将自己从前接触的苏络和今天见到的苏络相对比,可遗憾的是,从前她接触苏络的次数并不多,根本不了解苏络,又怎样能看出他以前和现在的不同呢? 摇头,“没看出来,也想不起来从前的皇伯父是怎样了。”淡心说着,忽的眼前一亮,“对了,听卿阳哥哥说过,从前的皇伯父和爹爹的感情很好,是齐国所有人都羡慕的手足情深。” “好,那我们就去试探试探,看看现在的苏络是否还是从前的苏络。”沈千掀开被子想要起身,淡心却一把拉住他的手,顿时疼得他倒吸一口气。“疼疼疼,快放手。” 淡心垂眸,“不是逞强要起床了吗?赌场那种地方,像千手赌神那些人本就是亡命之徒,要不是幕后老板是苏络,估计你今日中的毒就没这么好解了。”淡心叹息,“现在朕的男宠,虽说是假的,但是也为了朕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好吗?” 为了你……沈千听见这句话低头傻乐道:“好,我以后一定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夜幕降临,为了给苏络安排接风宴,淡心特意吩咐在神仙殿举办了夜宴。 “淡心来了。”淡心到达的时候,苏络已经入座,和苏卿阳苏颢等人交谈了起来,看见淡心来了,四平八稳的坐着,只是朝淡心挥挥手,示意淡心过去。 淡心傻眼,现在她才是齐国的皇,这般作为,到让人感觉苏络才是皇的模样。他是长辈,不跟他计较……淡心心中如是想着,莲步走到苏络面前,“皇伯父一别多年,想必对身边的人和事都有些陌生了吧?” “不陌生。”苏络拍拍椅子扶手,“还是跟从前一般,没变化。” 淡心傻眼,看着坐在主座之上的苏络,自己都已经提醒得这么明显了,苏络是当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不知? 苏络不明白,在场的苏颢和苏卿阳却已然明白过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对眼前的这状况都有些。 苏卿阳身为苏络的儿子,又是将这个重担交给淡心的人,看着眼前这情景只觉得惭愧。若不是他当初不负责任,现在爹爹回来,和淡心之间也不用如此尴尬了。毕竟他和苏络是父子,可淡心和苏络只是伯父和侄女的关系呀。 苏颢见状,心中也格外不是滋味。在理,主座是当今圣上淡心的;再情,苏络曾是齐国皇上,为齐国付出了不少心血,而且又是淡心的伯父,淡心身为小辈谦让一些,似乎也可以。 但眼下,淡心和苏络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两人竟如此争锋相对不相让,导致身边人都格外的尴尬。 最终还是沈千出面打了圆场,“女皇,小公主闹着要见母皇,您快去看看吧。” “皇伯父,宝儿还小哭着要娘亲,朕就不陪皇伯父聊天了。皇伯父想必也不是明日就离开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淡心淡淡说完,拂袖转身离开。 沈千跟在淡心身后,亦步亦趋的离开了神仙殿。 苏络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双眸微眯,“听说这位沈大人是女皇的男宠,可是真的?” “这……”苏颢低头笑道:“不瞒皇兄,我倒是有意将两人凑成一对,可淡心这孩子不满意。”苏颢提起这件事就头疼。 苏络却皱眉,“可是今日淡心亲口在我面前承认,沈千是她的男宠,难道我听错了?” “真的?”苏颢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皇兄。 “这人绝对不是皇伯父。”淡心大步走出神仙殿,走到殿门口时忽然定住,转身看着殿内正在谈天说笑的苏络,“沈千,从今日起,你要替每时每刻盯着苏络。朕倒是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招!” “皇兄,淡心还小,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皇兄恕罪。”淡心离开后,苏颢看着皇兄苏络,低声道歉。 苏卿阳一怔,他并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淡心有错,但问题就在于淡心是小辈,而自己的父亲是长辈。现在这局面,他作为罪魁祸首也不好多说什么,幸好,皇叔苏颢并未怪罪他。 苏络端起酒杯,和苏颢碰了一杯,“孩子嘛,难免心性不稳,等日后就明白你我的心了。”说完目光悠长的看着远方,“或许淡心是担忧我来了,她的皇位不保,要不我还是离开吧。” “皇兄!”苏颢稍微拔高了声音,“淡心不是这样的孩子,你也不用离开。” 苏络摇头,“变了,一切都变了。” 苏颢和苏卿阳对视一眼,心中都格外不是滋味。 公主殿,沈千刚才在神仙殿的话并不假,只是每日小宝儿都要母皇,淡心早已习惯了。来到公主殿,看着小宝儿又因为赌气而不吃饭,淡心不由得蹙眉,“宝儿,母皇说过多少次了,不能这样随便生气。一生气就不好看了,知道了吗?” “母皇,如果有人欺负我怎么办?”小宝儿撅着小嘴看向淡心。 淡心失笑,“谁会欺负我的公主,恩?” 小宝儿侧目看了一眼园子中跳舞的沈苏,又收回视线,“没有,没有人欺负宝儿。” 淡心就知道是这样,这些日子宝儿愈来愈爱闹别扭,可是每当问她是什么原因她又讲不出来。今天淡心是真的生气了,“宝儿,母皇说过多少次了,不能撒谎。你说,你这是不是在撒谎?” “我……”宝儿欲言又止的看着淡心,最终伸出小手,朝淡心摊开掌心,“宝儿错了,请母皇责罚。” 淡心虽然不忍心,可是一想到不忍心的下场很有可能就会导致宝儿长大之后会撒谎成性,沉声吩咐道:“藤条拿来。” 奶娘心疼道:“女皇,宝儿还小,要不这责罚奴婢来承担吧。”说完扑通一声跪下,连着磕了好几个头,“求女皇开恩。” “宝儿,你说,该要奶娘受罚还是你自己受罚?”淡心并不选择,只将问题抛给宝儿,虽然孩子还小,但她就是要让她明白,有些选择是自己做的必须承担。 要是她选择自己受罚,她该要承担的就是皮肉之痛;若她让奶娘受罚……淡心瞥了一眼奶娘,宝儿什么时候到她身边这位奶娘也是同时,因为她根本没有奶水喂孩子,只能另外找人。 如果宝儿不珍惜奶娘,这个给她奶吃供她长大的人,那淡心真的该好好思考,自己对宝儿的教育是否出了问题。 “奶娘会疼,疼了宝儿会哭,还是宝儿疼吧。”宝儿大眼珠在自己和奶娘之间转了几转,最终选择了自己受罚。 淡心闻言嘴角微扬,“好,看在你会心疼奶娘的份上,朕就将五个惩罚减小到三个,算是对你的奖励好不好?” “多谢母皇,母皇最漂亮最好最疼宝儿了。”宝儿奶声奶气的,一口气说出许多夸赞淡心的话。 淡心看着乖巧懂事又会说话的孩子,当真有些不忍下手了,可是说出来的话怎么能轻易收回。“掌心摊开,母皇要施罚了。” 说是惩罚宝儿,可是藤条打在宝儿手心的那一刻,淡心同样的疼。每打一下,宝儿哭一声,淡心的眉头就更加紧皱一分。 三个惩罚打完,淡心已然是心疼得不行了,看着孩子红肿的掌心,连忙拉到嘴边,“呼,母皇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宝儿不疼。”宝儿用手背擦掉淡心的眼泪,朝着淡心的眼睛一阵呼呼,“宝儿也帮母皇呼呼,母皇就不哭了。” 淡心又哭又笑将宝儿抱在怀中,宝儿红肿的掌心搭在淡心的肩膀,腮帮子鼓鼓的看着殿外的沈苏。 平日里淡心是不陪宝儿睡的,不过今日看在她受罚的份上,主动提出要陪她一起睡一晚。“真的吗?”宝儿眼前一亮,“那我就能同时拥有母皇跟爹爹了……” 说到一半忽然用小手捂住嘴巴,完蛋,说漏嘴了。 淡心一怔,“爹爹?宝儿你跟母皇说,你叫谁爹爹?” 宝儿低下头,“我,我说了母皇可不要生气,好吗?” “好,你说。” 宝儿犹豫许久,才道:“是沈千,他每晚都说故事哄我睡觉,我可喜欢他了。但是我没有爹爹,我就问他能不能做我爹爹,他答应了,但是怕母皇生气,所以我们就瞒着您。” “是母皇忽略你了。”出乎宝儿意料,淡心并未生气。反正现在在世人眼中,沈千已经是她的男宠,就算宝儿私底下叫沈千爹爹,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宝儿生怕淡心生气,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母皇不生气,宝儿不要爹爹了。” “没关系,宝儿不是很想要一个爹爹吗?沈千既然对你很好,那你就悄悄的,在没人的时候叫他爹爹好不好?”淡心不愿伤害宝儿的心,只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包括奶娘面前,都不能叫沈千爹爹哟。” 宝儿开心的点点头,“宝儿记得了,那在母皇面前,能叫沈千爹爹吗?” 淡心嘴角抽搐,若宝儿在她和沈千同时在场的时候,叫自己母皇,叫沈千爹爹……为何感觉这么奇怪呢? 夜色幽暗,淡心躺在床上看着熟睡的宝儿,忽然又想到了当初夭折的那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如今他会唤自己娘亲,唤夜凌旭爹爹吧? 第452章温馨夜晚 夜凉如水,沈千如约来到宝儿的房间,准备了新的故事要哄她入睡,没想到却见淡心同宝儿一起躺在床榻之上。急忙转过身去,“沈千不知女皇也在,请女皇恕罪。” “无碍。”淡心挥挥手,反正自己衣裳穿好的,被子也盖得很掩饰,有什么关系? 沈千别扭的转过身,犹豫半晌才移开放在眼睛上的双手,瞥见淡心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面色一红。 “没想到你也会脸红,别墨迹了,再墨迹宝儿都要睡着了。”淡心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坐在床榻边的凳子上,“天冷,给你加了软垫。” “多谢女皇。”沈千坐在那垫了软垫的凳子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轻咳两声,说起了今晚的故事,“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在树林中……” 淡心听着沈千所说的故事,眼皮渐渐的合上。 不知不觉中,淡心连自己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沈千见她熟睡的容颜,微微靠近,看她娥眉妆容尽退,素颜却难掩天生丽质。吹弹可破的肌肤几乎媲美她身边的宝儿,简直如婴儿般娇嫩。 “爹爹。”宝儿从被子中爬出来,爬到沈千的怀抱中,“爹爹,告诉你一个秘密,母皇同意我叫你爹爹了。” “真的吗?”沈千难以置信的看着宝儿。 宝儿在沈千怀中点点头,伸出小手对着沈千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嘘,别吵醒母皇了。以后,再没人的时候我都可以叫你爹爹,爹爹,爹爹,爹爹。”宝儿一连叫了好多声爹爹。 沈千连忙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傻宝儿,刚才还说别吵醒你母皇,怎么一转眼如此调皮。” 宝儿吐吐舌头,蹑手蹑脚的从淡心身上又爬回了被子之中。 就算两人是假装的,可是知道淡心同意宝儿叫自己爹爹,沈千心中难免泛起丝丝涟漪,看来淡心已经一步步在接受他了,算是一个好的开端,不是吗? 就是可惜,那场烟花迟迟找不到机会和淡心一起看。 殿外寒冷北风呼啸而过,殿内,沈千守着床榻上熟睡的一大一小,倍觉温馨,仿佛有了一种一家三口的感觉。 只是还未到天亮,沈千便匆忙离开,既担心女皇醒来之后看到他会发现他的心思拉开两人的距离,又担心外面的宫女侍婢看见了会误会。因此,沈千只得在所有人醒来之前匆忙离开。 但沈千却怎么都没想到,他陪了淡心和宝儿一整夜,有一个小小身影也在殿外等了他一整夜。 “哥哥,你真的和女皇在一起了?”沈苏见沈千出来,拔腿一下子朝沈千冲了过去,不由分说噼里啪啦的打在他身上,“你说过你不会和女皇在一起的,你说过的。” 听见沈小妹高亢的声音,沈千急忙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到假山后面,确定淡心听不到后,才怒声道:“你吼什么,哥哥和女皇在一起怎么了,为何你要这般生气?” “所以说,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沈苏流泪看着沈千,噘嘴道:“那你答应爹娘要照顾我一辈子,也是假的了?” “是真的,但是照顾你一辈子和我跟女皇在一起丝毫没有影响。作为你的二哥,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不管谁欺负你,我都会第一个冲上前,这点毋庸置疑。”沈千蹙眉看着沈苏,“但这并不代表我要为了你终身不娶,不是吗?” 沈苏啪的一巴掌扇在沈苏脸上,“你娶她了吗,你有什么资格娶她?她是女皇,你只是罪臣之后,你以为她真的看得上你?她若是看得上你,就不会只给你男宠的身份了,你清醒吧二哥。” 沈千被沈苏一巴掌打得懵了神,等他反应过来,沈苏早已跑远。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沈千一头雾水的看着打了自己一巴掌之后又跑远的沈苏,眉头紧蹙。看来是他这段时间太过于忽视自己的小妹了,等找个机会,他一定要好好开导开导小妹。 沈苏泪眼迷蒙的跑远,等她回神时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这,这是哪里?”眼前一片陌生,而且还十分荒凉,她从未在皇宫中看见这样的地方。 一陌生男子从冷宫中走出,看着一头迷茫的沈苏,扬唇一笑,“迷路了吗,你是哪个宫的,我送你回去可好?” 早膳的时候,淡心牵着小宝儿从寝殿走出,看着早在饭桌上等待的沈千,“昨晚朕什么时候睡着的,朕怎么不知道?” 沈千牵过小宝儿抱在怀中,“或许是我的故事太不动听了,听得女皇都犯困了。” “没有,你的故事很动听,或许就是太动听了我才睡着。总之有你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安心。”淡心实话实说,“因为你既聪明,又不会算计朕的原因吗?” 沈千苦涩一笑,“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淡心耸耸肩,坐下,“不知道,睡饱了好饿呀。”都端起了碗筷,淡心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侧目看着沈千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沈苏吗?” “她不饿。”想起沈苏给自己的那个巴掌,沈千真的害怕她面对女皇的时候会更加不理智。不过眼下,他真的不知道沈苏去了何处,所以也只能道一句她不饿来欺骗淡心了。 沈千从未欺骗淡心,淡心自然而然也将他的这句话当成了真话,点点头,“那一会儿她饿了,想吃什么直接吩咐御膳房做就是。” “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她,一定很感激。”沈千扯开嘴角想露出一抹笑,却发现好艰难。 自打淡心承认了沈千的男宠身份之后,别说其他时间了,就连上朝都将沈千带在身边。一直也没人说什么,毕竟沈千身为过世丞相唯一的儿子,再加上他从小过人的聪慧,百官也都默认了沈千的存在。 “启禀女皇,敢问沈千以什么身份一起早朝?”可是今日,却忽然有人提出抗议。 淡心轻皱了皱眉头,看着身侧的沈千,见他脸色微变,心中莫名心疼,“沈大人是国家栋梁,也是朕的人,怎么了?各位有何意义?” 在这之前都好好的,可是苏络才回来多久,竟然就有大臣提出了异议,淡心不由得将这一切都归咎在苏络身上。 说话的大臣乃是三朝元老,平日里几乎都不怎么开口,除非有重大之事。可是今日,淡心用膝盖也能猜到,除了苏络,以前的齐皇,还有谁能叫得动三朝元老? 想到这里,淡心愈发确定这次苏络回来是别有目的。 早朝结束,最终以淡心失败告终。“是苏络指使的,目的就是让你离开朕的身边,他休想!”怒气冲冲的回到御书房,淡心一拍桌子,“苏络!你到底是谁?” “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沈千将淡心拍在桌上的手握住,“都红了,疼吗?” 触碰到沈千的手,淡心触电般的收回自己的手,尴尬的看着沈千,“朕没事,只不过太生气了,竟然有人利用苏络来对付朕。谁都知道,苏络是苏卿阳的爹爹,是我爹爹的兄长,朕若对他做了什么,只会让世人唾弃。” 淡心烦躁得整个人都焦虑不安,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些什么。 “淡心在吗?”说曹操曹操到,淡心话音刚落就听见殿外传来苏络沉稳的声音,脸色一沉要冲出去,沈千却拦住她,“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否则中了别人的圈套可就不妙了。” 淡心闻言一下子清醒过来,“对,朕不能冲动不能生气。”说完深呼吸,等心情稍微平稳后,走回龙椅上坐下,冷声对外面吩咐道:“让皇伯父进来吧。” 刚才苏络在殿外亮出自己的身份想直接进来,没想到殿外的侍卫却无动于衷,直到淡心出声才放他进了殿。苏络面色瞬间阴沉,却在进入御书房的那一刻恢复如常。 “淡心,皇伯父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噢,皇伯父说来听听,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事情,朕应该会答应吧。”淡心想通了,不能被苏络牵着自己的情绪走。因此苏络在说出自己有所请求的时候,淡心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让他先说说看。 而且,淡心还特意强调了‘不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这几个字。 苏络闻言不怒反笑,顾自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淡心呀,不是皇伯父说你,有些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算了,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皇伯父说朕斤斤计较?”淡心难以置信的看着苏络,“您的意思是说,第一赌坊所做的事情都希望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苏络厚颜无耻的点点头,“难道不是吗?我之所以那么做,不过就是为了树树我第一赌坊的威风,让别人不敢轻易来闹事。”苏络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淡心闻言倒吸一口气,这还是爹爹尊敬的那个苏络?曾经万人敬仰的齐皇吗? “您此话差也……”沈千见淡心气得不轻,主动从身后走出,“女皇是齐国的皇,是齐国百姓的所仰仗的人,若女皇不能做到为民伸冤,为民做主,能对得起这个皇位吗?” 苏络邪眸看了沈千一样,“噢,是你,淡心的男宠。” “对,微臣沈千确实是女皇的男宠,可女皇保障了齐国上下百姓的生活,还收服了楚国个辽国。能跟随女皇身侧,是微臣的福气。” 苏络闻言哈哈大笑,“会说话,怪不得淡心会看上你。” “皇伯父,若你今日只是来说第一赌坊的事情,很抱歉的告诉你,朕做不到。别说你是朕的皇伯父,就算是朕的爹爹做了这样的事情,朕也绝对不能原谅!”淡心怒声说完,挥挥手,“皇伯父若没有什么事情就先退下吧,政务繁忙,朕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跟皇伯父聊天叙旧。” 苏络自讨没趣,离去前看着站在案桌前正在给淡心研磨的沈千万恶一笑,“女皇给你多少银子,我可以十倍给你,到我麾下做事可好?” “皇伯父!”如此明目张胆的挖人,淡心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别忘了您现在不是皇上,朕才是。” 第453章出手伤人 “淡心,怎么跟你皇伯父说话呢?”苏颢得知苏络来找淡心,一颗心七上八下就担心两人会起什么矛盾,没想到匆忙赶来却听见淡心对着自己皇兄再怒吼,苏颢下意识就偏向了皇兄这一边。 淡心傻眼,原来刚才苏络是故意激怒她的,当下更加生气。“爹爹,这个人不是皇伯父,您可千万要擦亮眼睛看清楚了。” “越说越无理。”苏颢沉眸看着淡心,他知道淡心这次对皇兄回来有些担忧,可是他相信皇兄不会是那样的人。既然皇位已经传到了淡心手中,不管是皇兄还是苏卿阳,他们都绝不可能再要回这个皇位。 淡心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爹爹!”淡心不相信爹爹也会因为苏络而误解自己,怒气冲冲的看着在苏颢身后朝自己挑衅一笑的苏络,失手将手中的奏折扔了出去,“滚,别出现在朕面前。” 奏折从淡心手中飞出,击中东西之后砰地一声掉在地上,边角还沾染了丝丝鲜血。 “爹爹,我,我不是故意的。”淡心看着苏颢额头上的伤口,拔腿跑上前想要看一看,苏颢却径直将淡心的手推开,一脸失望的看着她,“淡心,你太让爹爹失望了。” 说完跟皇兄苏络一起转身离开。 “爹爹……”淡心看着生气离开的苏颢,拔腿要追,沈千却及时打住,“女皇,湘南王现在正在气头上,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还是好好冷静一下再去跟他解释吧。” 淡心无力的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自己刚才扔出奏折的那只手,“天啦,我都做了些什么?” “女皇您或许是压力太大,太过紧张,要不让御医来看看?”沈千见淡心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懵神的状态,一边拍着她的肩膀一边安慰道。 “沈千……”淡心拉着沈千的衣袖,顺势将额头靠在他的怀中,“你说爹爹还会原谅我吗?” 沈千听着淡心言语中的害怕,轻拍着她的肩膀,“一定会的,湘南王是您的父亲,你们血脉亲情割舍不掉的。” “可是苏络也是爹爹的兄长。”淡心自嘲道:“我这个女儿,远没有兄长来得重要?” 沈千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轻拍着淡心的肩膀以示安慰。 角落的窗户下,一人鬼鬼祟祟的站在窗户下,透过缝隙看见两人相拥的声音,“哎呀,完了……” 神仙殿,苏络看着已经包扎好的苏颢,轻声一叹,“何必呢,为了我和淡心闹成这样,她会埋怨你这个父亲的。” 苏颢摆摆手,“是我没有教导好女儿,身为小辈对长辈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不应该了,皇兄,我替淡心在这里向您赔罪了。”苏颢说着就要跪下,苏络却稳稳地将他扶住,“没关系的,我不会计较的。” “多谢皇兄。”苏颢并没有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只听见了最后一句,但是在他心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淡心身为小辈说出那样的话就是她的错。 苏络看着耿直得不行的苏颢,心中只觉得十分好笑。 公主殿,淡心在早朝上本就气得不轻,再加上刚才苏颢误会淡心这件事,淡心一怒之下竟然晕倒了。沈千连忙将她抱到公主殿,因为现在在他眼里,除了公主的这个寝殿之外,其他寝殿的人,都不安全。 侧目,看着殿内布满了黑衣铁甲,沈千一颗心总算是稍稍放松。 “御医,怎样了?”沈千看着把脉的御医,紧张得像是自己生病了一般。 御医收回自己的手,“女皇没有大碍,只是一时太生气,怒火攻心晕倒罢了。”说完收好药箱,“一会儿臣去开两副药,喝下就好了,不过以后得注意情绪,否则肝火太旺不好。” 沈千点点头,“好,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大夫你说吧,我一起记下。” 淡心揉着发闷的胸口从床榻上起身,看着守在自己床边的沈千,“我这是怎么了?” 沈千听见淡心的声音睁开双眸,“你醒了?口渴吗,我给你倒茶。” “好。”淡心点点头,接过沈千倒的茶水喝下,才觉口中没那么干渴了。“我怎么在这里?”淡心又问一遍。 沈千叹息,将她怒火攻心晕倒的事情告诉了她,“其实苏络的目标,说不定就是让您变成现在这样,您何必中了他的圈套呢。” 说完才注意到一个问题,“您刚才自我称呼,不是朕。” “那是什么?”淡心偏过脑袋,“我刚才就是说朕呀。” “您说的是‘我’”沈千惊喜道。 淡心也是颇为震惊,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已将沈千当成了自己人,怪不得刚才脱口而出就是一个我……“不好吗,将你当成自己人?”淡心莞尔一笑。 “当然好。”沈千兴奋得手舞足蹈的点点头,能被女皇当成是自己人,他再开心不过了。 见他如此开心,淡心又隐隐担忧,自己既然不能个沈千希望,这样说他是自己人,他会不会有所误会呢?淡心蹙眉,给了别人希望又让他希望落空,比一开始就不给他希望还要让他难受。 “苏络太危险了,不管是对卿阳哥哥还是对爹爹来说,他都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我必须尽快找到他不是苏络的证据,让爹爹和卿阳哥哥看清楚他是怎样的人,彻底让他的阴谋失败。”淡心怕沈千会有所多想,一下子将话题转移到苏络身上。 “好,我陪你去。”沈千笑意盈盈的看着淡心,深褐色的眼眸中蕴含了无尽的爱。 因为办正经事,淡心也无法顾及沈千会不会多想了,直接拉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我曾经住过神仙殿,知道有一条暗道直通里面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跟我走。” 两人从御花园一大树的树干中穿过,经过长长的地下暗道爬进神仙殿的亭子下方。经过一番折腾,两人都是灰头土脸,若不是一路走来,根本认不出彼此。 “擦擦。”沈千从怀中拿出手帕要给淡心擦去脸上的灰尘,淡心却摆摆手,“不了,这样正好,没人能认出我。” “没关系,在我心中都一样很好看。”沈千痴痴的望着淡心,绝色的脸蛋上有分明的三个手指头印记,“你刚才用手去擦脸了” 淡心点头,“对呀,怎么了?” “没有,很好看,走吧。”沈千看到淡心嘴角边的三根手指印如三根胡须般,心中丝毫没觉得脏,反而觉得她愈发的可爱。 两人躲躲闪闪,躲过了所有宫人来到苏络的寝殿,“奇怪,人呢?”这个时候苏络不在寝宫,会去什么地方呢? 忽然屏风后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淡心眼前一亮,“他在呢,在沐浴,我看看。” 沈千一把拉住淡心,满头黑线,“你说你要看什么?” “看苏络呀,你没听见声音吗,他现在在屏风后面呢,我去看看。”淡心又将自己要做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沈千深呼吸,“尊敬的女皇陛下,你现在是说你要看一个男人洗澡吗?” “额……”淡心终于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尴尬的捂住双眼,“行,我不看,你帮我看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沈千终于点头。 沈千带着淡心来到最偏僻的窗户下,轻轻打开了窗户,露出一个缝隙正好能让沈千看到里面的情形。“没什么异常呀,就是在正常的沐浴罢了。” “哪有,你没看见他背上那个疤痕吗,苏络从前是齐皇养尊处优,怎么会有这样的疤痕?”下方传来淡心的声音。 沈千一个扭头,发现淡心面不红心不跳的跟自己一样瞪大眼睛看着屋内的情形。“淡心!”沈千有些生气,咬牙轻呼了一声淡心的名字。而后转身离开。 淡心看着愤然离去的沈千,自己不就看了一眼苏络的背部吗,沈千生个哪门子的气?快步追上沈千,从后面拉住他的衣袖,探头到前面,“你生气了?” “臣只是女皇的臣子,一个用来做挡箭牌的男宠,无权生气。”沈千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可是看着淡心如此大大咧咧,还看男人沐浴,他心中就格外的不舒服。 知道他是生气了,也知道他为何生气,淡心嘿嘿一笑,“我以后会多多注意,今天是个例外,别生气了好吧?” 淡心难得这样低声下气的哄他,沈千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忍不住噗嗤一笑,“走吧,该看的也看了,去把你的脸洗了,否则一会儿宫女真的将你当成偷溜进宫的小乞丐了。” “有怎么夸张吗,我觉得我穿得还不错呀,哪个小乞丐有我穿得这么好?”淡心高傲的抬起下巴,“你说对吧?” “对对对,也没有那个小乞丐能有你美。”沈千摇头失笑。 两人原路返回,从御花园的大树中爬出,正好撞上一个打扫的宫女。“妈呀,见鬼了!”宫女大喊一声,眼前一黑就这样晕了过去。 淡心一脸黑线,沈千则站在她身后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原来你还比不上乞丐,原来你是女鬼。” 呼!淡心深呼吸,“可是朕明明长得这么美,哪有女鬼长成朕这般模样的。”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今天我总算是明白了。”沈千看着自夸却毫不脸红的淡心,这一点,真的跟他学到了。 淡心路上再吓到什么人,淡心连忙跑到池塘边准备将自己的脸洗干净,“等会儿。”沈千却拦住淡心,从怀中掏出帕子在池塘中打湿了,又在手里捂得稍微暖和一些,才递给她,“刚开春,你直接用水洗会受凉,用这个擦吧。” 淡心接过沈千的手帕,不得不说沈千真的是各方面都很完美的一个人,可是她真的无法接受。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再看别人,这就是她的性格。认定的就是一辈子的,当然,决定了自己要统一天下,淡心也会坚持完成。 第454章任何把柄 “苏络背后那道疤痕,应该可以证明些什么。”擦干净脸,两人一路并肩走回御书房,淡心想起刚才看到的那道疤痕,心中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光凭一道疤痕是证明不了什么的,除非我们知道,他有什么胎记,现在消失不见,这还差不多。”沈千低声道:“一道疤痕,这个苏络若是假的别有目的,那我们不管怎么说他都能过解释。” 刚好走到御书房,淡心点头认同沈千的话,“好,既然如此,那朕就让黑衣铁甲去看着苏络,朕就不信找不到他的破绽!”说完挥挥手,立即有黑衣铁甲上前,“你去神仙殿……” 淡心沉声吩咐一番,黑衣铁甲点头领命离开。 晚膳的时候,淡心以赔礼道歉请来苏颢用膳,“爹爹,是我不对,不该跟皇伯父如此说话。女儿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这杯酒我先干为敬。”淡心说完,一口将烈酒饮完,而后猛咳不止。 苏颢见状叹息:“罢了,爹爹说的话也有些重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不过,你光跟爹爹道歉没用,你得跟你皇伯父道歉呀。”苏颢孜孜不倦的教诲道:“百行孝为先,你身为女皇更要知道这个道理,别让人有诟病的地方。” 淡心沉重点头,“女儿明白了。”说着将小宝儿抱在怀中,“对了爹爹,宝儿身上有一个胎记,眼色太深了,我打算请人取出这个胎记,可好?” “不行。”苏颢脸色一沉,摇头道:“这胎记乃是与生俱来,若是强行去除只怕不妥,宝儿现在还小,只怕忍受不了疼痛,还是日后再说吧。” “那爹爹身上也有胎记吗?”淡心趁势问道。 苏颢喝下几杯酒,看着眼前懂事的女儿,乖巧的外孙,心情大好,“我没有,不过你皇伯父有,在……在腰部的位置吧,拳头那么大小。小时候,皇兄总是闹着说要将胎记去了,都被阻止了,等到长大些懂事了,皇兄就再没提过这件事。”想起从前的事情,苏颢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淡心见苏颢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朝边上的黑衣铁甲使了一个眼神,也黑衣铁甲悄悄离开了大殿。 原来苏络腰上有一块胎记,可是今日淡心和沈千并没有看到,看来果真如同淡心猜想,这个苏络根本就是假的。 而现在,黑衣铁甲只要去将苏络带到这里,淡心亲自撕开他的衣服,就能证明他是假的了。想到马上就能解开苏络的真面目,淡心心中竟莫名有些慌张,然而为何,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了。 约摸一炷香后,苏颢已经有几分喝高了,“好久没喝得这么尽兴了,淡心你要谨记爹的话,不能落任何把柄在任何人的手中,明白了吗?”说完跌跌撞撞的起身,“我喝多了,该回去歇息了。” “你们抓我来这里做什么?”话音刚落,大殿外就传来了苏络挣扎的声音。 淡心眼前一亮,“爹爹,您稍等片刻,我要证明给你看,这个苏络的真面目。”说完快步迎出去,看着被黑衣铁甲绑得严严实实的苏络,嘴角微扬,“苏络,我今日就要让爹爹看到你的真面目,识趣的话,现在自己招了吧。” “淡心你在说什,皇伯父不是很明白。”苏络故作迷茫的看着淡心。 淡心摇头,“死到临头了,你为何还要这般强硬呢?说出来吧,幕后指使是谁,为何要派你假装成我皇伯父来欺骗我们。” 苏颢看着眼前这一幕,酒醒了大半,走到苏络身侧要将他搀扶起来,淡心却拦住了苏颢,“爹爹,这个人不是皇伯父,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的。” “淡心,爹爹刚才才跟你说,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任何人手中。今天你这样做,要是不能证明皇兄是假的,你有想过日后如何在齐国立足吗?”苏颢沉着脸看向淡心,“孩子,你要学的事情,还有很多。” 看着被苏颢搀扶离开的苏络,淡心顿觉无比挫败。“为什么爹爹不理解我,我只是不想他和苏卿阳受到伤害,若这个苏络是假的,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承担责任的都是卿阳哥哥。” 沈千拍拍淡心的肩膀,“这是湘南王自己选择的,就算出了什么事,责任也不在你。” “可他是我爹爹,出了什么事我怎能不在乎?”淡心叹息,跌坐在位置上,单手撑着额头,“我头疼,你先扶我回去休息吧,苏络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尽管淡心这么说,可沈千却知道她一定会管的,苏颢是她爹爹,苏卿阳是她的堂哥,以淡心的性子绝对不会草草了事。 看着淡心因为这件事和苏颢闹得如此不愉快,沈千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为淡心将这件事解决。 只是,沈千才刚下决心要去处理这件事,便得知了一件惊天大事——“什么,你说沈苏不在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千看着前来禀报的宫女,一脸的难以置信。 “沈大人恕罪。”宫女连忙跪下,“沈苏已经失踪几天了,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沈姑娘又闹脾气了,可是今天都第五日了,沈姑娘还是没回来,所以我们……” 沈千深呼吸,“五日了,你们才来禀告?” 宫女垂下脑袋,实在是平时沈苏太讨厌了,所有的宫女都不喜欢她,所以也没人将她失踪的事情放在心上。以为她只是闹别扭,一两日就回来了,毕竟皇宫中这么多侍卫,能出什么事呢? 可是现在都五日过去了,沈苏还是不见人影,宫女们终于着急了,这才你推我我推你,推了一个宫女前来跟沈千禀告。 “对不起沈大人,奴婢们也是气不过,沈姑娘常常欺负公主,我们这是为公主不值。”宫女见沈千生气了,连忙提出公主。 沈千更加觉得可不自信,“沈苏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欺负公主呢,你们是在搞笑我吗?” 宫女摇头,“是真的,沈大人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公主。公主常常被欺负得躲在奶娘怀里哭,我们都说要告诉女皇,公主却说您是沈苏的哥哥,沈苏受罚您会伤心。” “……”沈千哑口无言,宝儿才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这么懂事? 将信将疑的来到公主殿,看着宝儿正在跟奶娘习读他前些日子教的诗书,沈千大步走上前,“宝儿。” 宝儿抬头,看着沈千张手就要抱抱,被沈千抱在怀中后,小手勾着沈千的脖子,低声在他耳边唤道:“爹爹。” 听着这声苏糯的爹爹,沈千整个人沉浸这片刻的幸福中难以自拔。好半晌后,沈千将奶娘挥退,房中只剩下两人之后,沈千才道:“宝儿,爹爹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实话实说不能撒谎。否则爹爹就告诉你母皇,让母皇责罚你。” “宝儿不要责罚。”宝儿连忙将自己的小手藏在身后,前些日子挨的那三个惩罚到现在她还没忘记。 沈千见状,心疼之下却还是坚持问道:“宝儿告诉爹爹,平时沈苏有没有欺负你。” 宝儿大眼转一转,盯着沈千就是不说话。爹爹说不能说谎,那她不说话,总该可以了吧? “宝儿,爹爹问你话呢。”沈千故意板着脸看向宝儿。 宝儿咬了咬手指,“我说真话爹爹会不理我吗?在爹爹心中,宝儿重要还是沈苏重要?” “这……”这个问题沈千当真不知如何回答,片刻迟疑后,沈千郑重道:“你们两人一样重要,可若是谁犯了错误,爹爹就不喜欢她了。” 宝儿眼前一亮,“沈苏犯了错误,她抢宝儿的东西,还把宝儿推到地上去。奶娘和姐姐们都看见了,爹爹,现在你只喜欢宝儿了吗?” 沈千面色僵硬,宝儿口中的姐姐们就是公主殿中的众宫女,看来刚才宫女说的话当真是真的。深呼吸,将宝儿抱得更紧了,“那宝儿为什么不说,你母皇问有没有欺负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母皇?” “因为奶娘说沈苏是爹爹的妹妹,也是爹爹在乎的人,沈苏要是受罚,爹爹会伤心。”小宝儿说着摇摇头,想起淡心对自己的责罚,“还是宝儿受罚吧。” 沈千心疼的摸摸小宝儿的头发,“傻宝儿,你受罚爹爹一样会很伤心的。” “真的吗?”小宝儿惊喜的抬头,抱着沈千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 沈千看着这太过懂事的孩子,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不是亲生的原因,宝儿在所有人面前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错了事情被淡心责罚。总之就是太过成熟,根本不像一般孩子一样会撒娇会发脾气。 “宝儿,其实你母皇很爱你的,你可以跟她撒娇跟她发脾气,没关系的。”沈千试图告诉宝儿,她虽然不是淡心的亲身骨肉,但是在淡心心中,她就是亲生的。 宝儿却似懂非懂,她只知道有人曾告诉过她,如果她不乖的话就会被母皇丢掉。而且母皇一直很严厉,她根本不敢撒娇,前些日子因为沈苏欺负自己自己闹脾气,最后受罚的,也不是自己吗? 沈千因为在宝儿这里得知沈苏平日里的作为和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根本不一样,心中对沈苏多少也是有些生气的。因此只是拜托了淡心的黑衣铁甲去寻找,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会不会出什么事,要不我下令找找?”淡心得知后担心沈苏出事,主动提出要翻遍皇宫。 “不用了。”沈千却摇头,“她没有令牌出不了皇宫,可能还在闹脾气,在那个宫待着吧。宫中的人都认识她,应该没事的。” “可是……”淡心总觉得不行,沈千却打断她的话,“沈苏是我的妹妹,她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了,我们现在该担心的不是她。现在内忧外患,内有苏络不知目的接近,外有卫国燕国需要对付,我们没有时间在沈苏的事情上多做停留。” 淡心闻言终于妥协,“好吧,那我吩咐黑衣铁甲多留意,应该不日就能找到她了。” “恩。”沈千点头,指着地图上卫国的位置,“其实我们可以……” 第455章千面千手 荒无人烟的冷宫之中,沈苏浑身发抖的看着冷宫外好不容易经过的宫女,想要大声呼救,可奈何手脚被束缚,嘴里还被塞了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男子从隔壁的房间走出,看着在做垂死挣扎的沈苏邪魅一笑,“小可怜,你就别挣扎了,我既然能将你安置在这里,就笃定了在这里不会有人找到你。” 说完挑起沈苏的下巴,“虽然年龄还小未张开,不过看着模样,长大了一定是位美人。以后把你卖入青楼,一定可以赚不少银子。” 唔!唔!听见男子要将自己卖入青楼,沈苏吓得脸色惨白,死命的摇头。 男子见状嘴角的笑意愈发扩散,“这才乖嘛……”说完看了看沈苏身上的红色裙子,“这喜欢的眼色倒是跟我一样,既然如此,那我就可怜可怜你,给你倒碗水喝吧。” 男子说着将沈苏口中的布条取了,转身准备去石桌上给她倒水喝。 “救命呀,救命呀,我是沈苏,沈千的妹妹!”谁知道布条刚取下来,沈苏便开口朝着外面大声呼救。 男子回头,眼疾手快的堵住沈苏的嘴,阴冷的眸子如蛇蝎般看着沈苏。“既然你敬酒不迟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拎起沈苏,将她往旁边的古井中一丢,“喝水,让你喝个够。” 做完这些事情,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手帕仔细的擦干净双手,“真是讨厌,我千手赌神何等人物,干嘛叫我来做这种事情?”说完一脸嫌弃的将擦过手的手帕直接丢在了古井边上。 御书房,黑衣铁甲将一手帕呈上,“启禀女皇,这是在救起沈苏的古井边上找到的手帕,想必跟之前挟持她的男子有关。” 淡心垂眸看着托盘中的手帕,“男子?” “是的。”黑衣铁甲点头,沈苏亲眼看见还能有假? 淡心用护甲挑起那手帕放在鼻尖轻轻一嗅,“这手帕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再看看这手帕,红色,你见过哪个大男人用红色手帕,面还绣鸳鸯的?” 黑衣铁甲一怔,“这,属下倒真是没见过……” “不,有一个人就喜欢这红色。”淡心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 神仙殿,苏络看着跪在地上的千手赌神,二话不说就是一脚狠狠将他踹翻在地,“我说过多少遍了,沈苏是一个重要人物务必好生看着,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好事!” “主子息怒。”一身红衣的千手从地上爬起身来,顾不得擦拭嘴角的鲜血直接跪着朝苏络走去,抱住他的大腿,“主子别动怒,千手一定去把沈苏抓到,这一次一定严加看管。” “已经有了第一次,你以为淡心还会让你成功第二次?”苏络将千手从脚边踹开,“千面,过来。” 千面,千手的大师兄闻声走到苏络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千手失败了,你身为他的大师兄理应出手了吧?”说完眼眸一斜,“若你也失败了,你们师兄弟二人是什么下场,你自己知道。” “属下明白。”千面点头,将受伤的千手从地上搀扶起来离开了神仙殿。 “对不起师兄,我又连累你了。”出了皇宫后,千手躺在床上看着给自己熬药的千面,低声道。 千面嘴角微扬,将熬好的药端到千手面前,“所以这就是师父为何只传授你千手的本事,不传授你千面的原因。”千面沉声道:“你学的本事,只需要眼疾手快。可是我学的本事,靠的是这里和这里。” 千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心,“脑袋要快,心要静,否则根本成不了事。” 千手似懂非懂,“那大师兄,你打算如何去将沈苏抓到呢?用你千面的本事幻化成沈千?” “这你就不用管了,现在你只需要喝了药,把伤养好就是。”千面盯着自己的这个师弟,“从前你在师门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让师父省心,现在好了,不让我省心。” 千手赌神嘿嘿一笑,在大师兄千面跟前他就跟个小孩子似的永远长不大,一口气将药喝完,“啊,好苦。” 千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糖扔到千手赌神的嘴里,“吃吧你。” “大师兄,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主子一定要我们抓到沈苏呢?沈苏一个小女孩能起什么用?”千手赌神不解的看着千面,“她到底有什么用,师兄你知道吗?” “沈千既是女皇的权臣,又是女皇的男宠,沈苏作为沈千唯一的妹妹,你觉得她有什么用?” “原来如此……”千手恍然大悟,却猛地咳嗽起来,想从怀中拿出手绢擦一擦,去发现自己的手绢不见了。仔细一想,“完蛋了,我把手绢丢在古井边上了,估计已经被女皇的人找到了。” 千面一怔,“就是那块红色的?上面嗅着鸳鸯戏水,还熏过香的手绢?” “可不是嘛。”千手赌神嘴巴一掘,拉着千面的手撒娇道:“师兄,你帮我找回手绢好不好?” 千面嫌弃的推开千手赌神的手,“我说你能男人一点吗,整日穿得妖里妖气,还熏香,还用红色手绢,还鸳鸯戏水?师父他老人家当初就是看你这样,才一气之下将你赶出师门的。” “没关系呀,不是有师兄你保护我嘛?”千手赌神又是一阵撒娇,“师兄你对我最好了,若我身为女子,一定嫁给你。” 咦……千面一阵恶寒,快步离开了千手赌神的房间。 “师兄!”千手赌神娇滴滴的道:“快些回来啊,千手在床上等着你。” 只是没想到,片刻之后沈千却出现在了千手的房间,千手吓得浑身一哆嗦,若是自己没有受伤或许还能与之一战。但是现在他重伤在身,大师兄又刚出去……“哈哈,你是我大师兄对不对?”千手忽然想到什么,“别开玩笑了,吓死我了。” “谁说你师兄?”沈千沉声道:“上次你用暗器害我中了毒,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报仇的,开玩笑?要你的命可不是开玩笑。”沈千说完,出招就朝着千手而去。 千手吓得裤子也顾不上穿了,直接从床上跳起来,“羞死了,人家裤子都没穿。”说完正色道,“来吧,大不了决一死战就是了。” 哈哈哈!沈千却扬天大笑起来,指着千手赌神道:“上次我说你穿得是花裤子你还说不是。” 千手脸色一白,连忙用被子捂住了自己显眼的花裤子,蹙眉看向眼前的人,“话说,你到底是沈千,还是我师兄?” ‘沈千’在桌边坐下,顾自拿起茶杯倒茶,“我若是沈千,就你这样早就命丧九泉了,叫你从前不好好学习武功。” “师兄,你吓死我了……”终于确定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师兄,千手赌神浑身一软倒在床铺上,“师兄,你的易容术越来越高明了,真的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怪不得世人要叫你千面,因为你真的有一千种面目,不,还不止。” 千面嘴角微扬,“你也不是千手吗,在赌桌上你就像有一千只手一样,快得让人无法看清。” “多谢师兄夸奖。”千手赌神竟脸红了,感觉到自己脸红后,千手一下子用被子捂住脑袋。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千手赌神的称呼如何而来,他自己却是太清楚不过了。 想当初,他赢的银子都用在买人散播自己千手赌神的称号上面了,若不是他花了大笔银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响当当的称号?更重要的是,这个称号和师兄的千面,实在是太相配了。 齐宫,沈苏找到了,沈千一颗悬着的心好放松了不少,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和淡心共商大业。“我可以替你看着苏络这边,不管怎样,女皇您就专心对付卫国好了。” “恩。”淡心抬头,双眼晶莹透亮,“我的人早就潜伏在了卫国和燕国,只是现在还差一个良好的时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沈千莞尔一笑。 而此时的公主殿内,一鬼鬼祟祟的人守在沈苏的房门口许久,“哎哟,我到底要怎么说她才能跟我走了?”云焕一脸迷茫的挠挠头,到底要怎样,沈苏才能乖乖听话呢? 还没等云焕想到目标,眼眸一转却看见远处翩翩而来的沈千,“不好。”云焕低呼一声,赶紧藏在了草丛之中。 沈千从草丛便径直走过,敲响了沈苏的房门,“小妹,在房里吗?” “在。”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后,沈苏现在乖巧了不少,听见沈千的问话轻声回道。 “二哥进来了。”沈千推门走进沈苏的房间。 云焕见状,连忙从草丛中爬起来躲在窗户下,只听见里面陆陆续续的传来一些对话,紧接着就听见房门推开的声音。 云焕躲在柱子后面悄悄探出一点点,看见沈千和沈苏并肩站在门外,两人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袱。不由得奇怪道:“两人这是要去哪里?” “哥哥,你真的能放弃女皇,跟我一起离开吗?”沈苏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哥哥真的能为了她放弃女皇,同她一起远走高飞。 沈千点头,伸手抚了抚沈苏的头发,“你是哥哥唯一的亲人,不选择你哥哥选择谁?”说完牵着沈苏的手,“走吧,趁现在午膳时间,大家都在忙,我们赶紧离开。” “好。”沈苏点头,高兴的跟在沈千身后朝宫外走去。 御书房,沈千和淡心用膳到一半,忽然感觉肚子有些疼痛。 “怎么了?”淡心连忙放下碗筷。 “没事,老毛病了,公主殿里有药,派个侍婢去取就是了。”沈千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沉声道。 看沈千一头大汗,淡心蹙眉道:“哪里等得及侍婢去取,这样,你坐我的鸾轿去公主殿,这样快一些。” 沈千一怔,女皇的鸾轿除了女皇之外不是不准任何人坐吗?“不行,这样乱了规矩,不可以。” “都疼成这样了,还在乎什么规矩?”淡心瞪他一眼,吩咐道:“来人,准备鸾轿。” 第456章真假沈千 片刻后,沈千坐上淡心的鸾轿,十六抬大轿缓缓朝着公主殿出发。沈千蜷缩在鸾轿之中,肚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疼了,作为第一个享受这份殊荣的人,沈千都快乐开花了。 突然间,砰地一声,十六个轿夫齐齐将鸾轿放下。沈千被弹起来又坠下去,幸好这轿子中垫的软垫够软,否则不得摔死他? “怎么了?”蹙眉从鸾轿中探出脑袋,却见鸾轿前宽阔的宫道上,竟站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这……”沈千傻眼了,所有抬轿子的轿夫也傻眼了。 千面乔庄的沈千见状暗呼糟糕,拉着沈苏的手就往反方向跑。 “追,他是假的,快把他拦住,否则沈苏就危险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拔出剑身朝着假的沈千追去。 “我去,这演的是哪一出?”从头到尾将一切目睹在眼中的云焕傻眼站在树梢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 出宫之后,云焕回到自己的地方,马不停蹄的将两个沈千的事情写信告诉了远在卫国的夜凌旭。 “两个沈千?”夜凌旭拿到书信也是不解,“为何会有两个沈千?” 一旁的燕墨摇摇头,“臣不知道,不过杨荣见多识广,或许他会知道吧,可惜他现在在气头上,连早朝都不来了,更别说解答皇上您的问题了。“燕墨叹息,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兄弟现在闹成这幅模样,燕墨也很是惋惜。 夜凌旭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惋惜,可是这种事情多说无益,只有杨荣自己想通了才能够解决。但是眼下,要他想明白,似乎没那么容易。 杨府,倚兰站在角落中,看着醉倒在酒缸旁边的杨荣心中也不好受。可是,杨荣是夜凌旭的左膀右臂,只有一个个将他们除去,到时候女皇对付起夜凌旭来,才会更加容易。 “他醉了?”一妙曼身影从倚兰身后缓缓走出。 倚兰侧目,看着身边的霓裳,“恩,这些日子都是这样大醉不醒。” “你没有做错,若是不这样的话,到时候杨荣为皇上出生入死,女皇就算有心放过他,也抵不住下面人的呼声。” “我明白。”倚兰点头,眸光定在杨荣身上许久不能离开,“可是,女皇真的能统一五国,真的能让百姓过上毫无战争的生活吗?” 霓裳摇头,“说实话,不知道。但是眼下的局势,我们若不从中帮忙,到时候女皇和皇上硬碰硬,大家都得不到一个好下场。” “那我们为什么不帮皇上呢?”看着颓废的杨荣,看着他和皇上夜凌旭反目成仇,倚兰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你觉得眼下的局势,皇上能胜?就算皇上能胜,可是女皇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你我都知道,到时候女皇出了任何事,你觉得皇上能坦荡过下半辈子吗?到时候还不是女皇占了上风,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们现在推波助澜,让女皇快点统一五国。说不定到时候皇上就能和女皇在一起了。” “做女皇的男宠?”倚兰提醒道:“你可别忘了,女皇现在已经有男宠了,你让皇上跟后宫佳丽一样,做女皇众多男人中的一个吗?” 霓裳低头不语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夜凌旭有多爱淡心。做淡心众多男人中的一个,他一定不能接受。 倚兰见状,幽幽的叹道:“看吧,你我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何必去为难皇上呢?”说完叹息一声,“所以日后的事情发展如何,真的不是你我两人能决定的。” “是不能决定,那如果你觉得不能继续为女皇做事了你就直说,我会转告女皇的。” “答应了女皇我就一定会完成任务,只是你,霓裳,别忘了你的夫君燕墨也是皇上的人。而且他还是一位将军,将来在战场上若是遇见淡心的人,你要他怎么办?” “这……”霓裳傻眼。 齐国,沈千看到假沈千后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立即涌出大批黑衣铁甲。只是没想到,千面在众多黑衣铁甲的重重包围下,竟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怎么回事?”沈千赶到看见大批黑衣铁甲,“人呢,就这么让他跑了?” “兄弟们一路追过来,第一个人喊了一声‘他在这里’然后就没影子了。” 沈千面色一沉,“把你们每个人脸上的铁甲面具摘下来。” 所有的黑衣铁甲都是一怔,这铁甲就相当于他们的命,就连吃饭的时候他们都是一个人一碗饭,找个无人的角落静静的吃。现在,沈千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们把铁甲摘下,这也太过分了…… 两方争执不下,最后惊动了淡心。淡心前来的一路上已经听说了真假沈千的事情,也明白假沈千极有可能就藏在这些黑衣铁甲之中,毕竟他能幻化成沈千的模样,乔装成黑衣铁甲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千,朕的黑衣铁甲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若是要摘下他们的面具,唯有一死。” “可是……”沈千还想说什么,却被淡心抬手打住,“好了,今日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想要抓到假沈千有的是办法。沈千,你跟我来。” 沈千沉着脸跟在淡心身后离开,两人进了御书房之后,淡心才停下脚步,“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你也知道黑衣铁甲对于我的意义,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失去黑衣铁甲的信任,从此没有人在身边保护吗?” “我……”沈千一怔,那么大的事情的确他不能做主,比起抓到假沈千,他更在乎淡心的生死。闻言,沈千终于妥协,“好吧,那日后我们得好好谋划,一定要尽快抓到这个假沈千,否则他可以幻化成任何人,危害太大了。” 淡心一脸沉重,“或许可以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们辨认出彼此的身份,你说呢?” 沈千沉思许久,“有了,纸笔给我。”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沈千笔走神龙,在宣纸上写下这首词。 “长相思?”淡心眉头一蹙,“写这个做什么?” 沈千嘴角微扬,“到时候见面,若我是真的我,见面之时我就会跟你吟这首诗。但是你需要回答的,不是长相思。” “那是什么?”淡心傻眼。 “长相思调名取自‘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又命《相思令》、《双红豆》、《吴山青》、《山渐青》、《长思仙》、《青山相迎送》等。到时候我吟出这首诗,除了长相思外你随便说一个它的别名,我就知道你是真的你了。” 淡心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若是假的,只怕只会说长相思。” “没错。”沈千点头,含笑看着淡心,她知道了自己的表明用意,那她知道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吗?对淡心的所有感情都藏在这首诗中,长相思多写男女相思之前,淡心又知道吗? 然而有的时候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了却不能说。 前有卫国燕国未收服,现在宫中又风波四起,淡心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卫国,倚兰见杨荣整日借酒浇愁,前思后想,终于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 “杨荣?”杨荣醉得一塌糊涂之际,却听见身侧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睁开迷蒙的眼睛,“倚兰?” 倚兰朝杨荣莞尔一笑,将他从地上搀扶到床榻之上,“地上凉,还是睡在床榻上吧。” “我一定是在做梦,倚兰怎么可能对我这么温柔。”杨荣闭上眼睛,任由倚兰摆布自己,“如果这是一个梦,那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这不是梦。”倚兰低头,温热的唇覆在杨荣的唇上,感受着他冰凉的唇带来的冰冷。 清晰的感受到唇瓣上的温度,杨荣再一次睁开双眸,看着眼前放大的容颜,“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啊,你咬我做什么?”话音刚落,杨荣便感觉唇瓣一疼,倚兰起身之后他伸手一摸,“都要出血了,好疼呀……”而后震惊的抬起双眸,“所以我真的没有在做梦,我能感觉到疼。” 倚兰勾唇一笑,叉腰站在床边看着杨荣,“我喜欢的男人可不是整日借酒浇愁,浑浑噩噩什么也不会做的人。” “你喜欢的男人……”提起这件事,杨荣神色瞬间又黯淡下去,“你喜欢的人不是皇上吗?”若不是因为看见那一幕,杨荣怎么可能像现在这般消沉? “皇上爱慕着女皇,女皇心中也有皇上的位置,我为何要横插一脚?我可不喜欢抢别人的人。”倚兰抬头挺胸的看着杨荣。 杨荣越听越糊涂,“倚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今日就给我一个痛快,你喜欢的到底是皇上还是我?” “我说喜欢你,你信吗?”倚兰脱口而出,随后又神色黯淡道:“可是喜欢你又能怎样,你知道我对女皇的尊敬,如果到时候女皇战败牺牲,我一定跟随女皇去死。” “不要。”杨荣连忙拦住倚兰的手,“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不希望我死?”倚兰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上的杨荣。 杨荣抬头和倚兰对视,看着她的眼睛无比真诚的点点头,“我不希望你死,一点也不希望。” 倚兰垂眸,“如果你不希望我死,那你帮我一件事好不好?” “好,你说,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我什么都可以去做。”杨荣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第457章欲哭无泪 倚兰要杨荣做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重新振作,回到夜凌旭身边罢了。 “就这样的要求?”杨荣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以为倚兰会提出让自己出卖夜凌旭,出卖卫国这样的要求。没想到…… “没想到吧?”倚兰朝着杨荣璀璨一笑。 杨荣激动得抱住倚兰的腰身,“谢谢你倚兰,这段时间我真的以为你喜欢的是皇上,所以才会每日借酒消愁。因为你们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我最尊敬的兄弟。” “没关系,都过去了。”倚兰被杨荣抱住却并不觉得反感,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看到,杨荣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在乎她。如果不能选择和自己爱的人,选择一个爱自己的,或许也能得到幸福。 翌日,九龙殿上,百官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杨荣。 “这不是杨大人吗,怎么来上朝了?” “是呀,听说他和皇上因为一个女人闹得不欢而散,这都多长时间没上朝了,今天是怎么了?”大家都纷纷议论,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杨荣任别人议论,面不改色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之上。 夜凌旭从侧边走向皇位,入座之后看见站在殿内的杨荣,昨日就听燕墨说杨荣会来上朝,一开始夜凌旭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不信不行了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凌旭看着杨荣双眸含笑,“众卿平身。” 下了早朝之后,夜凌旭特意将杨荣留下,“怎么,不生气了?” 想起自己对倚兰和皇上的误会,杨荣愧疚的低下头,“臣误会了,还请皇上恕罪。” “你何罪之有?”夜凌旭斜眸看向杨荣,他倒是很好奇,现在杨荣恢复清醒回到他身边,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倚兰的杰作?“倚兰可知道你来上朝了?” “知道,今早臣的官服就是倚兰准备的。”杨荣点头,眼角眉梢满满都是藏不住的幸福。 夜凌旭见状,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道:“朕知道你和倚兰和好如初了,可是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掌握好分寸,知道了吗?” “……”杨荣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道要什么分寸,倚兰现在好不容易接纳他了,难道要他瞒着倚兰什么事情吗?不过,杨荣不想再一次和夜凌旭别扭,点头,“好,臣知道了。” 回府之后,杨荣便将夜凌旭要自己掌握分寸的事情告诉了倚兰,“其实皇上多虑了,你的人品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绝不可能会出卖我们。” 倚兰拿着筷子的手一滞,半晌后将筷子缓缓放下,擦干净嘴角,“杨荣,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支持皇上和女皇一刀两断。日后皇上和女皇短兵相接,必定有一个人要受伤。无论这个人是谁,另一个都会生不如死。” “啊?”杨荣不明白。 倚兰换了一种说法,“就好比现在的你和我,若是别人不支持你我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我不能失去你,不论谁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杨荣立即表明自己的立场,说完后却看见倚兰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明白了,皇上和女皇就像我和你,他们也不能没有彼此。” “是呀,可是局势如此,他们两人要是想要在一起,前面实在有太多阻碍了。”倚兰叹息,她们现在就是在为女皇和皇上清除眼前的障碍,让两人能够如愿在一起。 杨荣闻言情绪低落,当初的确是他带着燕墨等人反对皇上对女皇投诚。却忘了,这样反对之后,女皇和皇上就当真没有在一起的机会了。“我当初……”杨荣吞吐道:“我当初不懂情爱,只知国家大事。” 倚兰摇头,“没关系,你现在知道就好了。” “那我该怎样做,皇上现在已经不可能向女皇投诚了,他们是不是就没有了在一起的可能?”杨荣紧张的问道。 倚兰见状嘴角微扬,不忘她搭进去了自己的感情,杨荣这厮总算是开窍了。“其实我们可以这样……”倚兰起身走到杨荣身侧,贴耳跟他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杨荣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震惊、错愕、欣喜,反正在那一炷香的时间里,杨荣的表情可谓是千变万化。 九龙殿 “皇上,杨荣有话要说。”杨荣主动请旨入宫,看着伏案处理政务的夜凌旭,轻咳两声,“臣前些日子是糊涂了,可是清醒后听说了有关齐国的一些事情,觉得臣不能袖手旁观。” 听见杨荣提起齐国,夜凌旭终于抬起头,“噢,你听说了什么,又有什么是你不能袖手旁观的,说!” “关于真假沈千的事情,臣想臣应该知道是为什么。”杨荣沉声道:“天大地大无奇不有,臣曾经在民间听说过一种易容术,有些像女皇经历过的换脸。但是换脸是一辈子的事情,脸换上去了就不能改变。但易容术却不是……” 夜凌旭听得好奇心大起,从龙椅上走下拉着杨荣在软榻上一并坐下,倒茶,“来,喝一口继续说。” “这易容术就是采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可以将自己的脸幻化成任何人,而且能维持好几个时辰。如果这易容之人同时还会变声之术,不仅能改变自己的容貌还能改变自己的声音。到时候,就连本人恐怕也分不出真假。” “有这么神奇?”夜凌旭眉头紧蹙,淡心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而且看样子,淡心似乎还惹到了对方。 杨荣点头,“世间万物无奇不有嘛,女皇当初换脸之前,我们不是也没听说过换脸之术吗?” 夜凌旭深呼吸,却没多余的时间去感叹世事奇妙,心中担忧:“这样危险的人物在淡心身边,她能解决吗?” 闻言,杨荣一怔,原来真的如倚兰所说,在皇上心中,女皇真的占据了不可比拟的地位。“皇上,臣亲眼见过这人,要不要臣去齐国助女皇一臂之力?” 看着忽然转变态度的杨荣,夜凌旭挑眉道:“你不是不喜欢淡心吗?” “臣从来没说过不喜欢女皇陛下。”杨荣失笑,“只不过国家大事面前,臣只能如此选择。” 说完一顿,“不过,君子交手要的就是光明磊落,若是女皇遇上此等麻烦,而我们乘虚而入,就算获胜了也会被世人耻笑不是?”说完起身抱拳,“臣恳求皇上,能派人前去齐国帮助女皇解决此事。至于两国之间的纷争,臣认为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夜凌旭正有此意,只是苦于找不到借口去帮助淡心,没想到杨荣连借口都给自己想好了。满意的点点头,“好,朕就派你前去齐国,杨荣,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呀。” “臣一定不辱使命。”杨荣面无表情的看着夜凌旭,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太好了,倚兰交代的事情自己办妥了。 回府之后,杨荣兴高采烈地抱着倚兰原地转了几圈,“夫人,收拾东西,出发去齐国。” “真的?”倚兰眼前一亮,拉着杨荣赶紧回到房间,“我们需要收拾什么?” 一想到即将可以见到女皇,倚兰就兴奋得不能自我,连要收拾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了,站在梳妆台前手忙脚乱的。 “你带上我,我带上银子就够了。”杨荣从身后抱住倚兰,“夫人,我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有什么奖励吗?” 倚兰转身在杨荣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奖励好了。” 杨荣眼眸深深的看着倚兰,“一个吻,才不够呢。”说完将倚兰打横抱起,“夫人可愿意,今日把我们的夫妻之实落实了?” “我……”倚兰将头埋在杨荣的颈脖之间,瓮声瓮气道:“我愿意。” 此生能得一个将她捧在手心的人,倚兰还奢求什么? 齐国,淡心还在设计要抓千面,没想到却听侍卫说倚兰带着杨荣来了。倚兰是自己的人没错,可是杨荣,他来做什么? “臣,卫国杨荣参见女皇。”淡心在御书房接见了两人,杨荣见到淡心,竟一反常态的下跪行礼。 淡心不解的看着杨荣,他不是一向不喜欢自己吗?听沈千说,沈千去卫国劝降的时候,反对声最大的就是杨荣,今儿个他是怎么了? 倚兰站在杨荣身侧,朝淡心眨眨眼。淡心似乎明白了什么,朝杨荣抬手,“起来吧,杨大人是卫皇的左膀右臂,不必如此多礼。”不管怎么说,大家从前相识一场,淡心也不希望将关系弄得很糟糕。 “多谢女皇陛下。”杨荣起身,顺势牵过倚兰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淡心眸光一扫,瞥见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嘴角微扬,看来倚兰是真的寻找到她自己的幸福了。这就好……淡心一开始还担心,倚兰是因为自己的吩咐才嫁给杨荣,现在看来,歪打正着。 “你们都是朕的旧友,今晚朕设宴款待,一定要来。”淡心含笑看着两人。 “夜凌旭的人?”杨荣和淡心到来的时候,沈千正在照顾宝儿并未接见,等到后面才听说两人来了,而且淡心还要亲自招待。“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呀?”沈千蹙眉问道。 淡心伸手试了试宝儿额头的温度,“怎么还是这么热,御医呢?”说完才看向沈千,言简意赅道:“不会,倚兰是朕的人呢。” 沈千一怔,倚兰居然是女皇的眼线? “好端端的宝儿怎么会发烧呢,这天也不算太冷呀。”淡心心疼的看着病中的宝儿,细细的用手绢擦拭着她额头的汗水,“朕的宝儿一定要平安无事,如果可以,母皇真的愿意为了你承担这些病痛。” 身后的沈千愧疚的低下头,转身朝着寝殿外走去。 “沈苏,你做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沈千怒气冲冲的来到沈苏的房间,“从前你欺负宝儿也就罢了,前几日居然敢将宝儿推下水,你活腻了是吧?” 沈苏一头雾水,“哥哥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有谁,我告诉你,当时看见的人可不止一个。若不是我为你挡了下来,女皇早就将你赐死了。”宝儿在淡心心中的地位,沈千再清楚不过。 “真的不是我。”沈苏欲哭无泪。 第458章希望渺茫 “不是你还能有谁?”沈千怒视着沈小妹,“沈苏,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不仅学会了欺负人,还学会了撒谎。” 沈苏一怔,傻呆呆的站在原地,这是二哥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声音中的怒气就算她再想忽略不计也做不到。上前一步拉住沈千的衣袖:“哥哥,可是这次我真的没有撒谎,真的不是我。” “别叫我哥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沈千一脸怒气的甩开沈苏的手,转身,却看见站在沈苏门外的淡心,瞬间脸色大变:“您,您怎么来了。” 淡心本来在照顾宝儿,听侍婢说沈千来看过宝儿却过门不入,她担心沈千有为什么危险就匆匆赶来。没想到却听到了沈家两兄妹这样一番对话,“沈苏,你真的欺负过宝儿?” 曾经宝儿在饭桌上说有人欺负自己,淡心还当她在撒谎,还用藤条打了她的手心三下以示责罚,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沈苏脸色惨白,这件事若只是被哥哥知道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现在女皇也知道了,那她的小命……“女皇恕罪女皇饶命,我,我不是故意的。”沈苏扑通一声跪下,拽着淡心的衣袖不住求饶,“我只是看宝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连哥哥也喜欢她,所以才这样。” “所以你就欺负一个几岁的孩子?”淡心深呼吸,“朕曾经还想将你收为义女,可怜你身世悲惨,现在看来当真是不用了。” 沈千闻言一怔,淡心已经许久没在他面前自称朕了,现在说出这个称呼,是要做什么? 来不及思考,沈千已经迈前一步跪下,“女皇恕罪,都怪沈千管教不严,女皇若是责罚,就责罚沈千好了。” 其他事情淡心都可以原谅,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没得商量。淡心高抬着下巴,“既然如此,那就你们兄妹二人一起受罚好了。”淡心说完,看向殿外,“来人,将两人分别关押,等候发落。” 翌日,苏颢得知了沈千的事情匆匆赶来,“淡心,不管怎么说沈千这段时间在你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此责罚他,不好吧?”苏颢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处理事情也是从轻发落。 淡心却摆手,“爹爹,这件事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说了。”说完缓缓闭上双眸,“是我错怪了小宝儿,还责罚她,爹爹,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相信。” “这事不怪你,谁能想到沈苏会如此大胆,这次若不是她将小宝儿推进池塘中引起大祸,估计还没宫女敢说出来。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苏颢拍拍淡心的肩膀,“日后,爹爹帮你照顾宝儿。” “可是宝儿说,说她想要爹爹……”淡心抬头,两行清泪从眼中缓缓流出。 苏颢心口一疼,沉思许久才说出了早已埋在心中的话,“淡心,爹说句实话你别不开心。爹知道你做了决定就不会轻言放弃,可是现在苏卿阳在,你皇伯父也在,不如将皇位……” “爹爹!”淡心低呼一声,“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个苏络不是真的苏络,您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淡心咬牙切齿的看着苏颢,她冤枉了孩子,失和沈千闹僵,就连爹爹也不肯站在她这边吗? 苏颢见她如此激动,摆摆手,“好,爹不说这件事了。御医说了,宝儿没有大碍,等烧退了就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宝儿这里,爹来照顾。” 淡心摇头,“不,我要亲力亲为,我要为我冤枉宝儿错怪她赎罪。直到她真正原谅我之前,我不会离开她身边半步的。” 苏颢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那爹爹陪你一起照顾宝儿。” 天牢中,沈苏伸出一只手朝隔壁牢房探去,“哥哥,你在哪里,你牵牵苏儿的手好不好?” 沈千坐在隔壁牢房中,看着栅栏外的那只玉手,低声道:“还记得你刚出生时那么小,爹娘将你抱到我和大哥面前,我和大哥都惊呆了。看着你在襁褓中弱弱小小的样子,我和大哥就发誓这辈子都要好好照顾你。后来家中出事,爹娘更是叮嘱我和大哥要好生照看,谁知道大哥最后也出事了。家中现在只剩你我,我以为我们能相依为命一辈子的。” “可以的。”沈苏听见沈千的话,从一开始陷入回忆露出幸福的笑到最后陷入恐慌,“哥哥,我们一定能相依为命的,苏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沈千闻言,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小妹,是二哥对你太过疏忽了吗,所以才让你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沈苏紧张的看着隔壁牢房,可惜中间隔得是木板压根看不见哥哥沈千的神情,沈苏慌张起来,哥哥真的会因为这样不要自己了吗? 一想到哥哥极有可能会因为女皇而不要自己,沈苏就愈发的慌张,最后痛哭起来,“哥哥哥哥,你不要不要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全部说实话好不好,我之前是欺负了宝儿,可是这次真的不是我推她下水的。你要相信我,你真的要相信我呀。” 沈千听着小妹的声声痛哭,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很了解小妹,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到了这种地步小妹一定会承认的。可是现在,小妹哭成这般模样都还咬死不承认,八成真的不是她做的。 但是……沈千又迟疑了,在沈苏欺负宝儿之前,他也以为自己很了解自己的妹妹。虽然平日里有些骄纵,但绝对不坏,可是自从人人都指证沈苏欺负小宝儿,而且还威胁她不准告状之后,对自己的这个妹妹,沈千当真不敢说自己很了解她了。 “哥哥?”沈苏哭了半晌发现哥哥还是没有动静,紧张道:“哥哥你不会出事了吧?哥哥,哥哥?”沈千一直都没传来回应,沈苏终于按捺不住朝着外面大吼道:“牢头,快来呀,我哥哥出事了。” “我没事。”隔壁终于传来沈千的声音。 沈苏闻言总算是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经过一天一夜的照顾后,宝儿的烧总算是退了,经过苏颢提醒,淡心这才想起沈家两兄妹还在天牢之中。不过现在淡心当真没有心力去天牢看他,“爹爹,苏络在什么地方?” 苏颢一怔,“淡心,苏络怎么说也是你的皇伯父,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还是那句话,他是你的长辈,若是落下什么口实就不好了。” 见苏颢不像之前那般坚决站在苏络一方指责自己,淡心的心情总算是好受了一些,微微点头,“我知道了爹爹,不管什么事我都会看着办的。” “爹相信你能把任何一件事都做得很好。”苏颢抚了抚淡心的头发,朝她温和一笑。 “不会吧,沈家两兄妹入天牢了?”云焕从杨荣口中得知这件事,霎时傻眼,“不是说两人感情很好吗,这是怎么回事?” 杨荣摇头,一脸沉重,“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幕,但是这件事也不归我们管,我们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两个。一,帮女皇查清楚这个苏络的真假;二,借助这次机会探听一下女皇对皇上到底是什么想法,最后结果直接决定皇上如何选择,明白了吗?” 云焕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明白了。” 而一旁的倚兰,眼眸微垂,似乎另有所思。 御花园中,淡心以姐妹好久不见的由头将倚兰接入宫,从她口中得知了杨荣和云焕二人此行的目的。“替我多谢夜凌旭,他非但没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反而是出手相助,对我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锦上添花那是人人都会做的事情,但是雪中送炭可不少。据奴婢得知,这次燕国趁女皇您分身乏术,就发兵攻打了齐国边境,若不是女皇您早有部署,只怕边境已经沦落了吗?”倚兰的确是站在淡心这边的,但是心底她还是希望女皇能够和皇上重归于好,这样杨荣燕墨霓裳等人所有的意思。 淡心闻言,知道倚兰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伸手端过茶盏,“先喝茶,尝尝这茶好喝吗?” 倚兰见状只好先闭嘴,端起茶盏正要将茶送入口中,却听淡心道:“小口啜饮,三口为品。品尝铁观音,轻啜一口含在两腮,细品慢转到舌尖,顿觉满口生香,舌尖生津;第二口依然细品慢咽,倍感香中有韵,韵中回甘;第三口满嘴幽兰花香沁入心扉,回味无穷……” “好喝。”倚兰按照淡心的步骤品了一杯茶,一脸惊喜,“好喝,女皇,奴婢刚才说的事情……” “你知道这样喝茶,是谁叫我的吗?”淡心出声打断倚兰的话。 倚兰望着杯中的茶,缓缓摇头,她记得从前在卫国的时候,女皇还不是这般模样喝茶的呀。 淡心拿着茶杯放在手中慢慢把玩,想起沈千在自己面前展露的茶艺,“是沈千,是他告诉我茶要这样喝才好喝,而且还说,只要我想喝茶,不论何时何地,他随时可以前来给我泡茶。” “女皇……”倚兰一怔,女皇这话的意思,难道她现在真的喜欢上了沈千? 淡心见倚兰误会了,也不解释,只是淡淡一笑,“时间正好,留下用午膳吧。” 不能撮合女皇和皇上,倚兰哪里还有心情用膳,叹息一声缓缓摇头,“不了,杨荣还在驿站等着奴婢,奴婢就先回去了。” “倚兰,你现在是卫国人,是杨荣的夫人,不必在自称奴婢了。”离去前,淡心朝着倚兰扬唇一笑。 第459章意外发现 回到驿站之后,杨荣见倚兰心事重重,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女皇跟你说了什么?” 倚兰看着眼前的杨荣,忽然觉得格外委屈。她之所以答应帮助女皇,就是因为希望将女皇和皇上两人撮合,而且他们所有人都认为一定能够如此的。可是今天,女皇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女皇心中有人了,不可能和皇上在一起了,这让倚兰怎么能接受。 “杨荣,我真是个大傻子。”倚兰靠在杨荣肩头放声大哭。 第一次看倚兰哭,而且还哭得如此撕心裂肺,杨荣手忙脚乱的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是傻子,那我也是傻子,我们就是一对傻子,天生一对。” 噗嗤!倚兰破涕为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跟燕墨一样油嘴滑舌了,真讨厌。” 杨荣耸耸肩,“能逗你开心就好,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是原来那个我。”说完伸擦干倚兰眼角的泪,“不哭了,还没用膳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什么好吃的?”倚兰高高的抬着下巴,“我嘴可挑了,要是不好吃你说好吃,就等着挨鞭子吧。” 倚兰最近喜欢上了研究鞭子,袖中整日藏着一只软鞭,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中鞭。杨荣嘴角抽搐,“夫人放心,这齐国的海鲜呀可是人人都称赞的,走,为夫今日就带你去大吃一顿。” “想要我吃撑了挥不动鞭子是吧?我可告诉你,没门。” 著名的醉仙居,小二透过珠帘看着雅间中吃得大腹便便的女子,“啧啧,老板,你说她都吃了多少了,怎么还没吃够呀?” 老板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们也管不着,你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来路不凡,人家不会缺我们的银子。回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就是了。”老板说着将小二赶下楼,“大堂中需要招待的客人还多着呢,快去。” “是。”小二点头。 雅间内,杨荣看着一口气狂吃一斤海虾,五只螃蟹,外加无数海蛎贝壳的倚兰,皱眉,“来日方长,我们还要在齐国待好一段时间呢,要不,明日再来吃?” 倚兰抬头狠狠的瞪了杨荣一样。 杨荣咽咽口水,“那,以后我们每日来吃,今日就到此为止了好吗?”说完拿出手绢,想要帮倚兰擦手。 “走开。”倚兰却拍开了杨荣的手,杨荣低头一看,被倚兰拍过的地方,一片油腻…… 倚兰继续狂吃海塞,杨荣当然不会明白,他们男人遇到什么事就是喝酒。杨荣不是也曾喝到昏天黑地谁也不认识的那一步吗?现在,她伤心了,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吃东西。 而且,第一次吃海鲜,倚兰当然要吃个够了。 “倚兰,你脸上怎么了?”倚兰正吃得开心,却见杨荣一脸震惊的指着自己的脸。 倚兰一手拿着螃蟹,一手抓着蟹腿,傻眼道:“怎么了,吃到脸上去了吗?” “不是。”杨荣怔怔的摇头,冲出雅间没一会儿找来了一面铜镜,“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我来看看怎么回事。”倚兰丢掉两只手中的螃蟹,擦擦手之后拿过铜镜,“妈呀,这谁呀?”看着铜镜中长满了红色点点的人儿,连倚兰自己都吓傻了。 杨荣拉着倚兰下楼,往柜台上丢了一锭金子,“不用找了,快说最近的医馆在何处。” 老板看着杨荣身后的倚兰,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即指向西边,“这条街走到底,左转就是了。” “多谢。”杨荣匆忙道了一声谢之后,拉着倚兰飞快朝着老板所指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倚兰遮遮掩掩,直到到了医馆,倚兰还是不好意思将手从脸上拿开。杨荣用力的扳开她的两只手,“大夫你快瞧瞧,我夫人这是怎么了?” “老夫瞧瞧?”大夫凑近倚兰的脸一看,瞬间明白了,“你们刚才吃了什么?” “海鲜,好多海鲜,螃蟹、虾、海,什么都有,跟这个有关系吗?”杨荣急忙回答道。 “那就没错了。”老大夫点点头,“是海鲜癣,老夫现在开服药,回去熬了喝三天就好。夫人以后可千万切记,不能再吃海鲜了。” 倚兰傻眼,“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以后都不能再吃了。” 大夫点头,“没错,吃了就会跟现在一样全身长满红点,若是再严重一些,可是能要人命的。听说过醉死吗,那就是不适合喝酒的人喝多了,死掉的。夫人要是不听劝,危险呀。” “以后我一定会看好她,不让她沾一丁半点的海鲜。”杨荣板着脸,在一旁沉声道。 拿着药出了医馆,倚兰还沉寂在自己不能吃海鲜的痛苦之中,“呜呜呜,早知道刚才多吃一点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太可惜了。” “你若再碰一点海鲜,你看我怎么罚你!”杨荣第一次对倚兰疾言厉色,倚兰瞬间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半句。 然而生气归生气,杨荣牵着倚兰的手却从未放开过片刻。 倚兰跟在杨荣身后不敢再替海鲜的事,偏生杨荣又气头上不和她说话,无聊之下,倚兰只得欣赏沿途风景了。 不得不说,齐国和卫国之间的差别真的很大,不光是在吃食上面,就连建筑也是,“杨荣你看,这里的房屋好奇怪呀,为什么都要在门口修一条水沟?”倚兰终于找到一个话题。 杨荣侧目,顺着倚兰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瞬间傻眼,“刚才过去的那人,不是苏络吗?” “谁?”反应过来后,倚兰瞪大眼眸,“苏络不是苏卿阳的爹吗,现在应该在皇宫呀,怎么会在这里。”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杨荣立即拉着倚兰的手,两人并肩朝苏络离开的方向而去。 苏络走在路上,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眉头一皱,开始在弯弯绕绕的小巷子中迂回。 “他发现我们了。”走过一条熟悉的街道时,杨荣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指着边上买糖人的摊位,“你看这里,刚才我就跟你说这人捏得糖人好精巧,等一会儿回来一定给你买一个。” “对呀。”倚兰傻眼,看着前面还在行走的苏络,“那怎么办?” 杨荣忽然想起,齐宫中不是出现过两个真假沈千吗,假沈千是由千面假扮而成。那么现在,眼前的这个苏络有没有可能是千面假扮的呢?“这样,我继续跟踪苏络,你进宫打听打听苏络可有在宫中。” 倚兰瞬间明白了杨荣的心思,点头,“好,那你小心行事,一会儿驿站见。” 杨荣颔首,“你也当心。” “女皇陛下,倚兰来了。”御书房,宫女领着倚兰到了殿外之后,先一步进去跟淡心禀告道。 “倚兰?”淡心蹙眉,没发生什么事呀,难道倚兰又是来劝说自己和夜凌旭和好的?“让她进来吧。” “女皇,苏络现在可在宫中?”倚兰一进御书房,便急不可耐的问道。 淡心柳眉微蹙,“问这个做什么?” 倚兰看了一眼殿内的宫女太监,淡心挥挥手,“都退下。” 所有人退下后,倚兰快速将刚才在街上的事情跟淡心复述了一遍,“杨荣说这个苏络很有可能是假的,是千面幻化成的,所以让我进宫来看看,有没有一个苏络在宫中。” “走。”淡心闻言面色一沉,带着倚兰大步朝苏络居住的神仙殿走去。 来到神仙殿,淡心看着殿外的黑衣铁甲,“苏络何在?” “回女皇的话,他在殿内练字呢。” “你们确定他没有出去过?”淡心傻眼,和倚兰对视一眼,“眼见为实,进去瞧瞧。”说完推开了神仙殿的大门。 “淡心来了。”殿内,苏络看着一脸怒气闯进的淡心,嘴角微扬,邃黑眼眸中带着丝丝鄙夷,“怎么了,今日又要找我什么麻烦了?” 淡心低声一笑,“听闻皇伯父喜好书法,朕寻得一宝物,特来请皇伯父瞧瞧。”淡心有备而来,一个眼神,身后的倚兰立即将手中的锦盒奉上。 苏络蹙眉看着淡心,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不是怀疑自己吗,为何要送礼物前来?难道锦盒中有诈?忐忑的打开锦盒,却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肇庆端砚。顿时眉开目笑,“这可是好东西。” “皇伯父喜欢就好,前些日子的事情多有误会,还请皇伯父见谅。”淡心虚伪的说着这些话,脸上标志的笑容丝毫没有减少半分。 倚兰却有些绑不住,亲眼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苏络,谁能不兴奋不激动?当然,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有朝一日会出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小小误会,不必放在心上。”苏络哈哈一笑,“女皇,请坐。” “不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皇伯父收下礼物朕就放心了。”淡心轻声说完,转身,“启程,回宫。” 出了神仙殿,倚兰跟在淡心的鸾轿边上,心情波动异常之大。多少话就在嘴边要说出口,但淡心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先不要开口。 直到回了御书房,四周全有黑衣铁甲把守,倚兰才敢开口,“女皇,真的有一个假苏络。” “我也知道,可是千面扮作苏络的目的何为呢?”淡心低头沉思,这千面到底要做什么? “对了,杨荣还说千面又一要好的师弟,名唤千手,女皇您认识吗?”倚兰想起杨荣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得蹙眉。 “千面,千手?”淡心闻言双目大睁,“原来千面是苏络的人。” 第460章水落石出 直到现在,淡心才明白过来原来千手赌神的大师兄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千面。“千手,千面。”淡心呢喃着这两个名字,清莹眼眸中带着丝丝愤怒,竟敢戏耍她,好得很!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虽然得知女皇不可能再跟皇上重归于好,但倚兰私心里还是站在淡心这边多一些的。 就像现在,明知道自己帮助淡心度过这次难关,等她腾出手之后的下一步计划很有可能就是收服卫国,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帮助她。 倚兰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不过她知道,就算淡心最后真的要收服卫国,他现在做的事情,也是皇上所希望看到的。 然而淡心却不知道此时倚兰心中所想,一心惦记着苏络事情的淡心沉声道:“当然是找到苏络和千面勾结的罪证,这样爹爹就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卿阳哥哥也不会被这个假苏络蒙骗了。” 倚兰点头,“好,杨荣现在已经跟着假的苏络去了,等会儿我回到驿站之后问问他,是否有什么线索。” “倚兰,你的身份杨荣知道多少?”淡心忽然开口问道。 倚兰一怔,摇头,“我未曾告诉过他,不过他现在变了不少,否则也不会跟我来齐国了。女皇您要相信,杨荣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不是怀疑他。”淡心打断倚兰的话,“我只是在想,你们这般助我,夜凌旭当真不会说什么?” “不会……吧。”倚兰吞吐道。 淡心失笑,“好了我明白了,杨荣是你的夫君,我不会为难他的,不过就是希望你明白,日后上了战场刀剑无眼,所以……” 倚兰心头哐当一声,不知该如何回应。 回到驿站之后,倚兰等了半晌才等到杨荣回来,“没出什么事吧?”倚兰急忙迎上前,将杨荣全身上下打量一番,确定他没有任何事之后才放下心来,“幸好你没事。” “我没事,你呢,进宫去看到苏络没有,我的猜想是真的吗?” 倚兰一脸沉重的点点头,“的确如你所想,真的有两个苏络,女皇也知道了这件事,相当生气。你说我们现在该怎样帮助女皇让她成功抓到苏络的把柄呢?” “我们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杨荣莞尔,牵着倚兰的手走进房间,“外面太热了,少在外面晒太阳。” 倚兰咧嘴一笑,“知道了知道了,唠叨鬼。” 杨荣无奈,对象若不是他在乎的人,他何须这般担忧呢? 不过倚兰也不是真的不领情,只是习武之人,她太不习惯用言语去表达自己的感谢了。唯有在杨荣练剑习读兵书的时候,她陪伴左右以示自己对他的心。 只是不知道,杨荣是否能明白自己的心就是了。 神仙殿,苏络看着案桌上摆放的砚台,嘴角微扬,淡心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没等苏络想清楚,千面便匆匆而来,“主子,我今日在街上遇见了夜凌旭的属下,那个名唤杨荣的男子和他夫人。” “他夫人?”苏络一怔,想起今天站在淡心身后的女子,幽幽道:“他夫人,是不是叫倚兰?” “主子您知道?”千面傻眼。 啪!苏络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千面那白嫩的脸上,“该死的奴才,差点坏了我的大事。”说完怒视着千面,“不过是叫你假扮我去管理一下第一赌坊,结果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千面不解自己做错了什么,然而骨子里的傲气却不允许他向苏络求饶,笔直着身子跪在苏络面前,“求主子责罚。” “若不是看在你还有丁点用处的份上,你和你那个不成器的师弟都该死。”苏络敛神看着千面,阴冷的眼眸泛着幽幽冷光,“我告诉你,接下来若是再出现半分差池,你知道后果如何的。” “属下明白。”千面将头低低的埋着。 等回到落脚的客栈之后,千面一下子耷拉着脑袋,整个人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师兄,你回来了?”千手赌神听见隔壁房间的声音推门而入,却见自己师兄一脸郁闷的躺在床上,眉头一蹙,“做错事主子责罚你了?” 千面不做声,千手赌神却已经明白了,大步走到前面的床前,“师兄,我们离开主子吧,天大地大,随便找一个地方都可以落脚。” 千面这才幽幽睁开双眼,“走?那你身上的毒,怎么解?” “大不了不解了,我去死还不行吗?”千手赌神咬牙看着千面,“师兄,我连累你已经太多了,等我死了,你好生去过自己的日子,找个好女子,生一堆孩子……” 千手幻想着千面日后的生活,每每想到心中便一阵酸楚,却还要故作开心的祝福他。“好吗,师兄?” 千面不回答,直接给了千手一个白眼,看着一身红衣,面容姣好胜似女子的千手,他又怎会不明白千手的心?可是,那样的事情太过于惊世骇俗,原谅他无法踏出那一步。 “对了,主子说接下来我们要这样……”房中的气氛太过暧昧,千面无奈之下只得生生转移话题。 “好,都听主子的就是了。”见千面不愿意离开,千手赌神也只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了。 几日之后,杨荣得到消息,‘苏络’又去了第一赌坊,“去通知女皇,或许今天就能人赃俱获。”只要证明假苏络在为真苏络做事,那么一切事情的真相就都能揭开了。 “好,我这就进宫。”倚兰欣喜点头。 两人兵分两路,一路跟随假苏络朝着第一赌坊而去,一路快速奔向皇宫,跟淡心禀告着最新的消息。 第一赌坊 虽然淡心下令停业,但是苏络却丝毫没将她的话当成一回事,该怎么赌还是怎么赌。 杨荣一踏进第一赌坊,便见里面众人,赢钱的赌得哈哈大笑,输钱的赌得抓头挠腮的。“如此赌下去,只怕连家中妻儿老小都不顾了吧?”杨荣也是看得格外生气。 都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个赌法岂不是要人命? “我的银子,银子!”正想着,一赌桌前忽然有人哀嚎道。 杨荣凑过去一看,只见一中年男子似乎输了银子,此时正赖在赌桌上不走,导致整张赌桌上的其他人都不能继续了。 正准备上前,却见十几名打手从后院一窝蜂涌出。 “输了就耍无赖,我看你是活腻了吧,我第一赌坊的生意怎么能被你这样的人渣搅黄。”伴随着一窝蜂出现的打手,‘苏络’一脸冷漠的从楼上走下。 杨荣眼眸一沉,眼眸定在‘苏络’身上之后再未离开过。 皇宫,淡心得到倚兰的消息匆匆召了苏卿阳和苏颢一起,“爹爹,卿阳哥哥,你们不是一直不相信我所说,苏络是假的吗?今天,我就带你们去瞧瞧。” 苏颢和苏卿阳对视一眼,苏颢一脸为难,“淡心,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固执了吧。” 苏卿阳也是面露不悦,自己好不容易盼到父亲回来,为何淡心一定要以为他是假的呢?“淡心,我可以在此向你保证,我爹真的不会要你的皇位。除非是你给,否则我和我爹都不是那种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的人。” “你以为我这样做是为了皇位?”淡心挑眉。 看着淡心扫过来的眼神,苏卿阳别开头,“淡心,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行吗?我都在这里跟你做了保证了,你还要如何?” 淡心咬牙道:“我不要如何,我只要一个公道!”说完拉着苏卿阳和苏颢的手,你们现在就跟我出宫,我证明给你们看。” 两人无奈,只得跟着淡心一起离开皇宫朝着第一赌坊而去。 上马车前,淡心特意跟黑衣铁甲又确定了一遍,“你确定苏络今日在宫中没有出去过对吧?” “是的,属下确定。”黑衣铁甲抱拳回禀道。 “好,继续去守着。”淡心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让黑衣铁甲离开。 神仙殿,几名黑衣铁甲聚在一起,守在神仙殿的门口,“你们说今日为何女皇还未来询问苏络的事情呀,不是让我们好生盯着吗?” “或许没出什么事,所以就没问吧。”其他的黑衣铁甲也是一脸莫名。 第一赌坊,从‘苏络’出现之后,杨荣便一直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看见第一赌坊门口的淡心,杨荣才快步迎上前,“女皇您来了,我一直守着他,他此时就在六楼。” “好。”淡心拍拍羊绒的肩膀,“辛苦了。”说完扭头看向苏颢和苏卿阳,“我的黑衣铁甲刚才说了,苏络此时就在宫中。但是现在这里,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苏络。爹爹,卿阳哥哥,我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你们现在就跟我上楼看清楚可好?” 苏卿阳凤眸微眯,很明显不相信淡心口中的话。 淡心见此却不恼怒,反而是觉得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第一次宫中出现两个沈千的时候,我也觉得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可天大地大无奇不有,有些事情不允许你不相信。”说完走到楼梯口,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苏颢和苏卿阳两人将信将疑,各自心中都带着几分不信,可是看淡心如此把握十足,又不由得起了疑心。 “皇叔,上去看看吧,到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了。”苏卿阳低声道,虽然他也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爹爹竟然是假的。 第461章最后一面 走过盘旋曲折的木梯,淡心率先到达了六楼,一脚踢开了苏络所在的雅间房门。 “谁?”雅间中的打手震惊回头,却见一绝色女子站在门外,“这里不是赌钱的地方,要赌钱下楼去。” 淡心冷笑一声,看着房中半死不活的男子,负手走到苏络跟前,挑眉唤道:“皇伯父这是在做什么,滥用私刑吗?” 苏络抬眸看着淡心,但笑不语,“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当然是有事了。”淡心拿起案桌上的色子把玩着,“今日前来,就是想让我爹和卿阳哥哥看清楚,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者说,你到底是不是苏络。” 说完抬手鼓掌,门外的苏颢和苏卿阳一脸震惊的走进雅间。 “爹,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没见过死人,可苏卿阳看到雅间中被活活打死的男子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长眉微挑,“这是你做的吗?” 苏络眼神一闪,脸色惨白的看着苏卿阳,“卿阳,你听爹爹解释。” “你要解释什么,解释你不是苏络,真正的苏络在皇宫?还是解释你本名千面,其实就是苏络的手下,上次假扮沈千想要带走沈家小妹的人也是你?”淡心打断苏络的话,挥挥手立即有黑衣铁甲出现将苏络反手扣押。 “淡心!”苏卿阳有些惊慌的看着淡心,“事情还没弄清楚,等确认了再绑也不迟?” “我现在就给你看看,他到底是谁。”淡心信心十足,因为黑衣铁甲告诉过她,真正的苏络还在神仙殿没有出去过,所以她坚信,眼前这个苏络一定是假的。 上前走到苏络身边,伸手准备撕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恩?”可是片刻过后,淡心的脸色却渐渐沉重起来,伸手在苏络耳根后摸了一遍又一遍,“为何找不到?” “找不到人皮面具是吗?”淡心站在苏络面前,苏络阴冷一笑,丝毫不担心会被苏颢和苏卿阳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因为我是真的,那个黑衣铁甲才是假的。” 淡心闻言浑身一颤,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苏颢一把扶住淡心,“怎样?” 淡心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苏络,知道自己是上了他的当,也知道自己在短时间之内绝不可能拆穿他的阴谋了。想到这里,淡心竟意外笑了,上前抓住苏络的手臂,“皇伯父,这场戏也演好了,该跟爹爹和卿阳哥哥解释清楚了,是不是?” 苏颢和苏卿阳一头雾水,“演戏,什么意思?” “就是见爹爹和卿阳哥哥以为我们关系不好,所以特地演了这样一出戏,来证明我和皇伯父之间的关系很好。”淡心紧紧的捏着苏络的手臂,咬牙道:“皇伯父您说对吗?” 苏络深深的看了淡心一眼,“是,我们只是在演一场戏,好让你们放心罢了。” “真的?”苏颢和苏卿阳明显都不相信,但是见两人口径一致,也只好相信这真的只是两人演的一出戏罢了。 “爹爹,卿阳哥哥,戏也看好了,我先让黑衣铁甲护送你们回宫。我还有些话要同皇伯父说,晚点我们再一起回去。” “你们还要说什么?”苏卿阳有些担忧,他不是傻子,今天这明显就不是一出戏。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淡心和自己的爹知道,而现在表面看来,爹是处于下风的。 淡心眼眸一沉,“卿阳哥哥,你不相信我?” 苏卿阳凤眸大睁看着淡心,四目相对,一个是不掩的迟疑,一个是满满的受伤。 “卿阳,听话,和你皇叔先回宫。我和淡心关于赌场的事情还有些事情要商量,等会儿回宫一家人一起用晚膳。”苏络见状心中乐开了花,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道。 听见苏络这么说,苏卿阳才咬牙道:“好,那我和皇叔先回宫,等你们一起回来!”言语之间,特意加重了你们一起这几个字。 等到两人一走,苏络便笑了,“何必呢,早说你不是我的对手,你偏生就是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好了,卿阳怀疑你,连你爹爹现在估计心中对你也颇为不满吧。” 淡心袖中双拳渐渐紧握,垂眸道:“没关系,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会防着你一日,直到我死为止。因为,你根本不是真的苏络。” “不,你错了。”苏络摇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淡心,“我是苏络,如假包换。” 淡心冷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苏络耸耸肩,“不管你信不信,现在你都别无选择。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在动摇,我唯一的条件只有一个。”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条件?”淡心闻言眉头更加紧蹙,当真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人。 “我当然有资格,我可是你爹爹的亲哥哥,苏卿阳的爹!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说这两人会将这笔账算在谁的头上呢?”苏络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斜眸看着淡心,“日后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你该知道以我的手段,让你身边的人生不如死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你!”淡心气得浑身哆嗦。 第一赌坊外面,倚兰在大门外等了许久,却只看到了苏颢和苏卿阳下楼的身影。“湘南王,女皇她人呢。” 苏颢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淡心的人,一想到今日的事情她极有可能参与其中,他便没什么好脸色。“姑娘,你叫倚兰对吧?” 倚兰怔怔的点头,“是奴婢没错。” “苏络,苏卿阳,我,淡心,我们是一家人。有些事是我们自己的家事,还请姑娘不要插手了好吧?”苏颢已经说的很客气了,若不是骨子里的涵养,八成他会直接让倚兰滚出齐国。 一个卫国人来插手他们齐国的事,叫怎么回事呀? 苏卿阳却没这么好的脾气,从倚兰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狠狠撞了她一下。 倚兰一头雾水的看着不对劲的两人,“难道楼上出了什么问题?”匆忙跑上楼,却在三楼的楼梯口遇见了楼上下来的淡心。见她脸色惨白气色极差,倚兰不由问道:“怎么了女皇,出什么事情了?” “我真的不是他的对手。”淡心轻叹一声,魂不守舍的越过倚兰走下木梯。 先是苏颢和苏卿阳,现在淡心又这么奇怪,不用想倚兰也知道这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就她这脑子,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倚兰。”杨荣一直待在第一赌坊没有出去,就是为了等倚兰一起回驿站。可是等了好半晌不见她下楼,杨荣只得找上来,却见她独自一人傻傻的站在楼梯上。 “上上下下的人这么多,万一撞到你该怎么办?”连忙将倚兰拉到一旁的角落之中,“事情进展得怎样,有没有揭开假苏络的真面目? 倚兰摇头,“应该是没有,湘南王和苏卿阳出去的时候都面带不悦,女皇也是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想必是出事了。” “女皇没说什么?”杨荣蹙眉。 “没有。”倚兰撇撇嘴,“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心烦,要不你带我吃好吃的去吧。” 知道倚兰口中所谓的好吃的是什么,杨荣伸出一根手指。“不可以,没商量。” 回宫之后,淡心抛下手头所有事情,守在公主殿照看宝儿整整一夜。直到翌日早朝,才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了百官面前。 “皇上,臣有事启奏。” 淡心闭着眼,“说。” “据悉,前段年关期间,各大赌坊张扬得很。以第一赌坊带头,几乎所有赌坊都在暗地里坐着不法勾当,闹出的人命也是不少,还请女皇从重处罚这些恶棍满盈之人。” “噢,处罚?”淡心缓缓睁开双眸,看着上奏的大臣。又是一位三朝元老,又是苏络的人,他此举何为?想要试探自己,是否真的妥协了吗? 想起昨日苏络的话,淡心叹息,“此事先不着急吧,现在重中之重是收服卫国和燕国,最近燕国频频来犯,众卿可有什么提议?” “难道赌坊的事情就这样放着不管?” 淡心咬牙,“不是不管,是稍后再管。” 大臣闻言低头,嘴角微扬,“臣明白了。” “她倒是聪明,这样一说既让我无话可说,又不至于让百姓觉得她是刻意包庇。”苏络从大臣口中得知淡心的回复后,满意的点点头,“还算她有几分小聪明。” “齐皇。”大臣唤道,“在我们这些老臣的眼中,您始终都是我们独一无二的皇,既然您现在回来了,为何不自己做这个皇上?女人毕竟优柔寡断,上不了台面。” “非也。”苏络打断大臣的话,手中的剪刀却没停歇,一边修理着盆中的花花草草,一边道:“有时候并不定要人前那个人才最风光,像现在,这花开得这么漂亮,命运不一样掌握在我手中?” 说完咔擦一声,将开得正好的花儿一刀剪下。 大臣看着落在地上的鲜艳花朵,了然的点点头,“臣明白了。” 然而等到大臣离去后,苏络却捡起地上的花朵,将其用水养在了花瓶之中。“明白?你们什么都不明白。” 御书房,淡心想起昨日苏络的话,沉思许久,“来人,宣杨荣进宫。” 驿站,倚兰睡得迷迷糊糊却听见宫中来人召唤杨荣进宫面圣,也没多想,点头,“去吧,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好吃的。”说完就挥挥手,“去吧,我睡觉等你回来。” “等我。”杨荣低头在倚兰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昨晚把她折腾坏了,今天让她好生歇歇也是应该的。 杨荣完全没想到,这一面,竟是他见倚兰的最后一面。 第462章夜长梦多 杨荣毫无戒备,孤身一人进了皇宫。踏进御书房大门的那一刻,却见殿内等候自己的竟是几十名黑衣铁甲。 第一反应便是上当了,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却听身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既然已无退路,那杨荣便只能赤手迎战了。 看着不断靠近的黑衣铁甲,杨荣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寒芒,大喝一声后,长剑突然出鞘! 无边杀气轰然翻卷,极度浓缩地集中在他身边,席卷成狂风一样的漩涡!处于风暴最中心的杨荣,整个身躯都在放射着悍然的劲气! 黑衣铁甲的脸色微变,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丝担忧,但没有一个人后退一步。所有黑衣人都脚步坚定的向那漩涡中走去! 杨荣的眼睛中杀意更盛,宝剑倏然从他手中脱出,凌空翻卷,被他的劲气催逼,怒射向青天!那极为细薄的剑身受空气的积压,迸发出一连串嘹亮的锐音,宛如天雷怒发,一声声轰击在黑衣铁甲的身上! 眼看着大事不妙,淡心缓步从一旁的屏风后走出,亮出手中的东西,“杨荣,难道你不在乎倚兰的死活吗?” “女皇你……”杨荣将宝剑收回立在身侧,余光瞥见淡心手中的珠钗,“这不是倚兰的吗?” 倚兰习武,不是很喜欢打扮自己,首饰什么的更是不乐意戴。这是他两这次来齐国,杨荣偶然在街边买的珍珠簪,简单大方,所以倚兰才勉强收下。也正是因为如此,杨荣知道着一定是倚兰的东西。 “您要做什么,倚兰对你忠心耿耿,虽然她从未告诉过我,可是我知道她是您的人。我身为她的夫君,您如此对待我,她知道了心中会怎样想?”杨荣不是傻子,这些日子倚兰种种反常的行为他早已从中看出了猫腻。 只是他也存着一丝希望,希望淡心在收服卫国之后能够同皇上重归于好。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希望称之为绝望还好一些。 淡心将珍珠簪收回袖中,“倚兰现在已经被朕的人控制了,如果你能乖乖听话,朕或许可以饶她不死。” “你!”杨荣无比失望的看着淡心,“亏皇上和倚兰还为了你担心,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杨荣狠狠瞪了淡心一眼,而后将手中的宝剑丢掉。 剑一丢,四周的黑衣铁甲瞬间拥上前将杨荣压在了地上。 被黑衣铁甲带走之前,杨荣只留下一句话,“别伤害倚兰。” “朕何尝会伤害她?”淡心望着被带走的杨荣,面带倦色的瘫坐在龙椅之中。 “女皇真是重情重义。”从屏风后走出一男子,看着神色憔悴的淡心扬唇一笑。 “杨荣不会这样笑,日后若露了马脚,朕不会救你。”淡心眼刀一扫,朝殿中的人儿怒声道。 倚兰在驿站中左等右等,等得肚子都咕噜叫了,杨荣还是不见踪影。 “饿死我了。”饿得无奈之下,倚兰只能从床上起身,喝水充饥。 “我回来了。”水都喝下三杯了,杨荣这厮才缓缓归来。 倚兰狠狠瞪了他一样,望着他两手空空的模样更加生气,“哼,现在我说的话不好使了是吧?” 杨荣一怔,“你说什么了?” 倚兰抽出床底下的鞭子二话不说横空就来了一鞭,还好杨荣闪躲及时。“夫人,这么玩不大好吧?”杨荣嘴角抽搐,原来杨夫人倚兰的脾气如此暴躁,也不知道两人在人前表现出的恩爱是真是假。 “还敢顶嘴。”倚兰啪的又甩过去一鞭子,“我不是交代你回来的时候要给我带好吃的吗,你带了吗?啊?” 杨荣这才明白过来,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记起来了,我是想着带回来的不好吃,我们一起出去吃如何?” 倚兰收回鞭子,“好吧,反正我喝水也喝多了,出去走走再吃也行。”说完转身就要换衣裳。 杨荣急忙别开头去。 “做什么?以前叫你转头你都不转,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倚兰一开始也不习惯当着杨荣的面换衣裳,可是经过杨荣三番五次的恳求,倚兰总算是答应了。 可是今日,杨荣这是做什么?居然在自己换衣裳的时候转身,这还是他吗? 杨荣嘿嘿一笑,却仍是不敢回头,这可是他答应过女皇的事情。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对不会违背誓言。只是,刚才一不留神看到了倚兰露出的肩膀,那肌肤,叫一个娇嫩白皙。 等倚兰换好衣裳之后,两人一路沿着街边散步,“你想吃什么?”杨荣怕一会儿又做错了事情,索性先开口问道。 “我想吃海鲜。” “走……” “可是吃了会长皮癣,所以我不敢吃。”杨荣刚准备说走吧去吃,没想到却听倚兰如此道。 杨荣急忙闭上嘴巴,“那除了海鲜之外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我喜欢的可多了。”倚兰挽着杨荣的手继续往前走,“对了,你刚才说走什么?” 杨荣眼珠一转,“我今日进宫,女皇说苏络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回卫国了。” 倚兰又一次停下脚步,“处理好了?这么快?” “恩,都处理好了,说是很感谢我们。不过卫国和齐国现在的关系,我们再继续待下去也不方便,让我们赶紧回卫国,免得多生事端。” “好,那我们一会儿吃完东西,再去皇宫跟女皇道别就离开。” “不用道别了,女皇说夜长梦多,我们最好是赶紧离开。”杨荣拉着倚兰的手,“说实话,这个地方我一点也不喜欢,吃的主要也是海鲜。可你也不能吃,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趁早回去。家乡的才是最好的,对吧。” 倚兰心中感动,面上却仍拉长着脸,“那好吧,就听你的吧。” 两人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后,匆忙返回驿站打包好东西,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离开了京州。 码头上,淡心站在瞭望台上看着杨荣拉着倚兰的手臂上了船,还好,他还算听话。叮嘱过他不能和倚兰太亲密,又不能让倚兰看出端倪,他倒也聪明,拉着手臂隔着衣裳,既没有逾越也能不让倚兰怀疑。 转身,看着身后被布条堵住嘴巴的人,“看到了?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杨荣站在瞭望台上,看着另一个自己和倚兰并肩离去的身影,缓缓闭上双眼。 “女皇,苏络那边来人传话,要将这个杨荣彻底解决,否则怕千面在卫国出事。”正准备离开之时,黑衣铁甲匆忙来报。 淡心袖中的手渐渐握成拳头,面上却仍是一副风轻云淡,“好吧,那就将他绑住手脚,丢进大海里喂鱼好了。”说完挥挥手,让自己的黑衣铁甲带着杨荣去了海边。 “我们主子说了,人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理比较好。”千手赌神却突然出现在淡心面前,拦住了淡心的去路。 淡心微微抬眸,眯着眼睛看向千手,“朕当是何人敢拦朕的去路呢,原来只是一介赌徒。”淡心走上前,和千手差不多的个子加上脚底的花盆底鞋,让她足以能够俯视着千手,“回去告诉你主子,有些事朕可以听他的,但具体怎么处置,朕自己会看着办。若他不想合作,大不了一拍两散就好了。” 千手闻言低头一笑,“女皇多虑了,刚才是我说话不周还请女皇恕罪。好,那就听女皇的,把杨荣扔进大海里喂鱼。”千手想,只要他亲眼看见人丢进了海里,那跟主子说的亲手处理,也没多大区别了。 闻言,淡心这才露出一丝微笑,“好,想看就看吧,随便。”说完挥挥手,黑衣铁甲将杨荣拽到海岸便,抬脚朝他背上一脚踢了下去。 扑通一声,四周百姓看着海面的水花,“落水了,有人掉海里了。” “任何人都不准下去救人。”淡心还未开口,一旁的千手却已经率先出声了。 “人命关天,你是何人为何不让我们下去救人?” 淡心轻笑一声,“这位是太上皇苏络的属下,或许人家有什么不能言明的目的吧,各位可千万小心别触怒了太上皇。” “太上皇算什么,又不是皇帝,如今可是女皇的天下。”百姓闻言纷纷气急,推开千手就要跳海救人。 千手见状,狠狠瞪了淡心一眼,这个女人,明明她只要一句朕是皇上谁敢动,百姓便会听话。可她偏生要扯出苏络,激起百姓对苏络的不满。 可是现在千手也顾不得去追究她为何要如此做了,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要冲下去救人,千手无奈之下只能宝剑出鞘,“想救人,先过了我再说。” “欺人太甚,简直不把我们老百姓的命当人命。”百姓中不断有人冒出头来说话,千手也被激怒了,以一人之力对付几十名百姓。好在对方都是没武功的平民百姓,手无寸铁,才让千手勉强和他们打成平手,两方相持不下。 “女皇,要帮忙吗?”黑衣铁甲看着乱糟糟的码头,不知该帮哪一边。 淡心眼眸微垂,“海里的人都安排好了吧,不会出什么差池吧?”自从上次揭露苏络的行动失败之后,淡心现在做任何事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过了。 黑衣铁甲点头,“都是可信之人,属下一一检查过了,绝对不会出问题。” “好。”淡心点头,“回宫。” “两边都不帮?”黑衣铁甲傻眼。 第463章真心实意 这边,杨荣和倚兰才回到卫国,就听说齐国那边和燕国正式开战了。 淡心三年春,燕国突然发兵攻打齐国灸城,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那风中猎猎招展的‘淡心’二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岂有此理,这个时候突然来犯,摆明了就是乘人之危。”齐国京州皇宫中,众臣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发表着自己对这次战争的看法。 “众卿有时间在这里追究是何人不是,还不如亲自上阵杀敌。”淡心被吵得头疼,怒吼这句话之后,大殿之上瞬间安静了。 众臣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接话,接了就等于默认自己要上前线,谁肯? 退朝后,淡心一人坐在御书房中,看着前线传来的战报,脸色愈发的沉重。 听说,灸城城楼之上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 听说,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听说,战争依然持续,双方大有不死不休之态。 淡心一闭上双眼,几乎就能听见那嘹亮的嘶喊惨叫,摄人心魄。 “额……”沈千被湘南王苏颢放出,来到御书房的时候,正好看见淡心捂着脑袋头疼不已的模样。 “怎么了?”沈千快步上前,勾起茶壶连忙倒了一杯茶给她,“头疼就歇一会儿,没了你,齐国还是一样能存活;可是在乎你的人失去了你,要怎样继续活下去?” 淡心喝下一杯清茶,顿觉好受不少,抬头看着眼前的沈千,如果没错的话她并没有放他出来。“谁让你出来的?”沈苏欺负宝儿的事情,她可是到现在都不能原谅。 沈千闻言吞吐道:“谁放我出来的有这么重要吗?沈苏是我妹妹,她做错了事情我这个哥哥是该责罚,可是我舍不得看你如此神忧。让我回来帮你吧,好吗?” 见沈千说得情真意切,而且淡心也真的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好,你可以回来,但是关于沈苏,我有一个要求。” “您说。”沈千点头,只要能让他回到淡心身边,什么要求都好说。更重要的是他相信,淡心绝对不会对沈苏怎样。 “我不想再看见沈苏,当年教导小昕的世外高人仍然住在山上,你将沈苏送去跟随高人一起学习。等到她什么时候彻底改变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吧。” 沈千一怔,这意思就是遥遥无期了? 不过,让沈苏去跟高人学习,总比将沈苏关在天牢中好吧。 “好,您说什么时候送她走我就什么时候送走她。”沈千点头。 天牢,沈苏得知二哥沈千要将自己送往深山之中,整个人都懵了。“哥哥,你不要沈苏了吗?” “不是不要你,而是你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好,这位高人是曾经教导过尤姑娘的高人,相信你在他的教导前途会更加光明。”沈千拂开沈苏的手,改为搭在她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你也不小了,不能什么事都由着你的性子来。乖,去跟高人学习几年,等到太平了,哥哥就将你接回来。” 沈苏狠狠的甩开沈千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含泪瞪着他,“明明就是女皇不喜欢我叫你送我走,你还假惺惺的说是为我好。沈千,我真是看透你了。” “怎么说话,我是你哥哥,你怎么直呼我的名讳?”沈千也怒了,深褐色的眼眸带着丝丝怒气:“好话你不听,难道还需要我强调一遍你做过的事情吗?你可知道,公主因为被你推下水,现在落下了病根,你以为你不走,女皇能容得下你。” 沈苏闻言竟然不怒反笑,“说实话了吧,就是因为女皇不喜欢我,所以你才将我送走的。我明白了,我这个妹妹在你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沈苏咬牙切齿,抬手指着沈千,“我告诉你,若我真的出了什么事,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拔腿转身离开。 “跟上,别让她出什么事,拜托你们了。”沈千转身,看着身后的黑衣铁甲,郑重嘱托道。 黑衣铁甲点头,“沈大人放心吧,女皇已经交代过了,我们绝不会让沈姑娘出半点差池。”说完抱拳,“属下告退。” 沈千站在原地,直到看见黑衣铁甲追上沈小妹,一颗心才放下来。 沈千刚送走沈小妹,就从淡心口中得知,齐国和燕国又要开战了。 “燕国三翻四次来犯,不过就是看我齐国最近内忧外患分身乏术,所以才如此张扬。”沈千蹙眉,俯身在淡心耳边道:“我们可以出其不意,他燕国不是料定我们齐国分身乏术吗,那我们就提早做准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淡心垂眸,“好,听你的。” 燕国,燕王趁着齐国内忧外患,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在尝到一些甜头之后愈发的大胆起来。“等到明日太阳初升,就发起进攻,那会儿齐军应该还未有所准备……” “是。”燕君应声。 翌日太阳初升,大雾尚未消散,沉寂数日的燕军便出动了。 中央步军十万,两翼骑兵各是五万,总共二十万红色燕服大军,便如秋色中的枫林,火红火红。 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齐军营垒的大军随之出动,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看阵势仿佛与燕军大体相同。这是两支实力堪堪抗衡却是风格迥异的大军:且不说齐军持阔身长剑,燕军则弯月战刀,两翼骑兵更是不同。 “怎么回事,齐军怎么早有准备?”燕王以为自己已经出其不意了,没想到齐军原来早有准备。 骤然之间,齐军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燕军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谷,两翼骑兵呼啸迎击,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终于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这是两支战国最为强大的铁军,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山原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败了?”就在淡心以为此时战役绝对胜利的时候,前线却传来消息,齐国败了。 淡心连退两步跌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大殿之上接头交耳议论的众臣,蹙眉,“都给朕闭嘴,找不到此次战役失败的原因,都给朕全部退下。”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所有百官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站在淡心身侧的沈千,屹立不动。 “女皇莫急,我这就前去军营查查。”沈千见淡心脸色不悦,急忙道:“或许这次失败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淡心挑眉,“朕收服楚国和辽国靠的都是权谋手段,未曾消耗一兵一卒。现在和燕国首战告败,你说朕如何跟天下百姓交代?” 沈千垂眸沉思片刻,为淡心泡了一壶淡茶,“喝杯茶静静心。” 淡心摆手,“现在就算是天池水朕都喝不下,沈千,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朕有时候想想真的后悔,当时为何那么草率将你关入天牢。” “是臣活该。”沈千现在对淡心的态度比之之前又恭敬不少,更多的是疏离了。 淡心摇头,“你先去调查清楚这件事吧,等到朕想清楚接下来该如何,再告诉你。” “臣遵旨。”沈千点头抱拳退下。 几日之后,沈千便查到了原因,“齐国有内奸。” “内奸?”淡心震惊,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可调查出来是谁了?” “这几日发生了何事,臣去打听过了,消息是从皇宫泄露出去的。”沈千一脸沉重,“女皇您可有怀疑的人?” 淡心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苏络,可是想起苏络当时对自己提的条件,淡心又摇头,“不可能是他呀,他是苏卿阳的爹,而且如果他要对齐国做什么,当时为何要做那样的事情呢?” “谁?”沈千蹙眉问道。 “苏络。”淡心红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沈千听了淡心的话,沉思片刻,“苏络?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女皇您可否全部告诉臣?” “这些日子……”淡心轻叹一声,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沈千。 沈千听了,又是心疼又是后悔,若自己早些将沈苏的事情告诉女皇,也不至于和女皇闹别扭。自己下狱期间,真的错过了很多事情。“对不起,都怪我。”沈千垂下眼眸,不敢去面对淡心。 淡心摇头,“不怪你,当时也是朕太着急了,在牢中,你和沈苏一切还好吧?”虽然现在问这样的问题有些马后炮,但淡心真心想知道。 “很好。”沈千莞尔,真心实意的笑了。 第464章独等那人 淡心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千,可不管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的表情,都寻常无异。淡心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相信他说的都是实话。“沈千,你该明白我与你之前毫无可能,这样无条件的帮我,你当真不会后悔?” 沈千摇头,目光坚定,“哪怕后悔千万件事情,也绝对不会后悔这一件。” “但愿吧。”淡心叹息。 神仙殿,苏络满意的看着案桌上的书信,收笔,“恩,今天的字不错。” 旁边的千手凑上前一看,顿时傻眼,“主子,为何要这样做?” 苏络不答,只是将墨水吹干后,将信叠好放入信封之中。“把这东西交给沈千,切记,别被发现了。” “好。”千手不敢再问为何,唯有点头领命的份。 夜晚,沈千收到书信匆忙拿到御书房,“女皇您看,今日有人交给臣的书信。” 淡心接过,快速将信中内容浏览一遍,“可曾知道是谁给你的?” “不知。”沈千摇头,“信中说要我们无条件的相信苏络,我觉得这封信,会不会是苏络所写。” 淡心也捉摸不透,双眸微眯看着信上的字,“朕曾经见过苏络的字,这字虽不像他的字,可也难保他还会写其他字体,所以单凭一个字迹判断不出,也说不准。”淡心将信在旁边的烛火上缓缓烧掉,“此话听一半信一半就好,不必全信。” 沈千也赞同,“我觉得苏络身为苏卿阳的爹爹,或许可以信他的一些话,但至于全信,一时还做不到。女皇您曾经说过,他的目的是让您统一五国,可如果是这样的目的,为什么要这样要挟?” “谁知道。”淡心冷笑。 沈千若有所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那军中传来消息,说此时战败原因是因为我国的部署从宫中流传出去了,而且此人很有可能就是苏络。现在横空生出这么一封信,到底该如何抉择?” “信他是苏卿阳的父亲,不信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江山在我手中。”淡心抬眸,清莹眼眸闪着光亮。 沈千看着她的微笑,忽然间想起那句话——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发现沈千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也不恼,只是继续微笑,“那你说说看,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下一步……”沈千收回目光,嘴角微扬,“燕国不是来犯吗,那我们就迎战。但是不能这样赤手空拳的迎战,前后狼后有虎,我们全力对付燕国了,难保卫国不会趁机向我们发难。” 淡心点头,她心中也是这么想的。“继续。” “我齐国现在还有楚国、辽国两个附属国,如果让这两个国家献出一点兵力呢?”沈千试探道。 “不行。”淡心一口否决,“楚国现在由九皇子登基,他初登大位,有很多事情都还很艰难。辽国也是,朕的人孤儿寡母本就很不容易了,在这个时候向两国提出借兵,肯定有很多人反对。到时候别借不了兵又让自己人陷入困境,那可就不好了。” “那依女皇您的意思,要怎样?” “照我的意思!”一道高亢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淡心和沈千同时侧目,看着闯入殿内的苏络,“你来做什么?”一想起这次战争失败的原因就是苏络,淡心便忍不住咬牙。 苏络不屑一笑,“这么害怕我?淡心呀,你要记得你可是齐国的女皇,五国中第一位女皇陛下,你要拿出你的气场,不管是任何人站在你面前,你都不能心生惬意。” 淡心闻言眉头紧蹙,苏络这话的意思,到底是真心教导自己君王之道,还是? “不必如此看着我,我是你皇伯父,我不会害你的。”苏络大步走向淡心,沈千一下子抽出腰间的软剑。 苏络却毫不畏惧,伸手将沈千手中的软剑推开,“我可是女皇的皇伯父,你身为女皇的男宠,要是对我动了手,责任可全在女皇身上。你想好了,再动手也不迟。” “你!”沈千握拳。 淡心却笑了,朝沈千请瞥一眼示意他收回软剑,侧目看着殿内的黑衣铁甲,“这里没事,你们都退下吧。” “是。”黑衣铁甲闻声撤退出了御书房。 “你的人呀,武功高身手好,可惜就是太过大惊小怪。若是随便出现一个人他们都像这样,草木皆兵,呵,那不得累死才怪。”苏络顾自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倒了一杯茶悠闲自得的喝着。 沈千瞥了一眼苏络,这可是他亲手泡给淡心的茶,苏络怎么能抢了呢? “皇伯父来此有什么事,如果没事就回去吧,朕在和沈大人谈论国家大事。”苏络才喝了一口茶,淡心便迫不及待的赶人了。 苏络却不恼,只是道:“我来当然是有事了,刚才在殿外听了你们两人的对话,我觉得有很大的问题。” 淡心和沈千对视一眼,门外有黑衣铁甲守着,苏络是怎样听见两人的对话的? 见淡心一脸疑惑,苏络却故作神秘的一笑,“佛曰不可说也。”说完又喝了一口茶,“好茶,这茶是沈大人泡的吧。”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沈千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络,为何宫中事情他样样皆知,这也太玄乎了吧。 苏络放下茶杯看向淡心,“不是只要你才有眼线的,有些时候,眼线或许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宫女。也有可能是你身边的任何人,这一点,你做得很好。” “够了。”苏络自从进殿后,不说自己的目的,一个劲的只批判她那件事做得好那件事做得不好。饶是淡心再好的耐心也烦了,“朕再说一遍,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离开。” 苏络放下茶盏,“别轻易动怒,也别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我知道你坐在这个皇位上很不容易,以后好好加油。” 眼看着淡心眼瞳充血,额上青筋暴起,苏络总算是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来是要告诉你们两,此次和燕国的战争,不能跟楚辽借兵。即使两国已经是我齐国的附属国,可毕竟刚刚收服人心还未统一。” “这不用你所。”淡心缓缓松开拳头。 苏络轻笑一声,也不恼怒淡心的无礼,继续道:“此次战役,最好的脱身办法就是找一个替罪羔羊。” “替罪羔羊?”淡心和沈千同时转过头去,这战争哪里有什么替罪羔羊,苏络是在胡话吧。 苏络轻蔑的看了两人一样,“所以说你们还是太年轻。楚国现在攻打我齐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有益的就是卫国,坐等我们和燕国两败俱伤。如果,我们将卫国也牵扯进这场战争之中呢?” “怎么将卫国牵扯进来。” “不行!” 两人一同出声,却是不一样的意见。沈千觉得苏络的办法挺好,齐燕开战,卫国应该在幸灾乐祸之中,若是将卫国也牵扯进来,就不必担心卫国渔翁得利了。 而淡心心中却另有所想,“不管如何,这是齐国和燕国的战争,与卫国没有关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知道你和卫国皇上夜凌旭曾是夫妻,可是你别相信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是另一句话说得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听说上次你让沈千去劝说夜凌旭臣服,他不是断然拒绝了吗?由此可见,他对你的感情并没有深到哪里去。我劝你还是早做决定,战场上分分秒秒变化莫测,你该明白。”苏络闻言唰的一下从软榻上起身,沉声将这番话说完后甩袖离开。 走到门边时又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余光瞥向一脸心事重重的淡心,“你可别忘了你都答应过我什么!” 苏络走后,沈千急忙将淡心搀扶住,“你还好吧?” 淡心缓缓摇头,“很好。”说完坐下,双目无神的看着窗外的葱绿景色。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春末夏初了,怪不得,她说怎么这么热。 一晃又一年过去,还记得她刚来到齐国的时候还不适应齐国炎热的天气,可是眨眼间,她也觉得习惯了,没什么了。可是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心中的那个人,却从未改变过。 “女皇。”沈千见淡心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猜想她是因为刚才苏络的话,闷闷道:“女皇心中,卫皇夜凌旭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吗?” “有些人爱过就忘了,可是有些人一旦爱了就再也不能玩坏。哪怕是用一辈子的时间,也难以忘怀。”淡心说完,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沈千,“朕知道你很好,对我也是全心全意,可是感情不能受人控制。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接纳你,好比心中揣着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要好。可是朕真的做不到。” 沈千见她神情落寞,双眸中含着无数伤心欲绝,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不管女皇您能否接纳沈千,沈千都会一辈子跟随着您。” “不觉得不值吗?”淡心柳眉微蹙,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无边无际的等下去,是否值得。 “值得,有人可等,总比无人可等要强得多。”沈千闻言苦涩一笑,“您说对吗,女皇陛下?” 第465章欺瞒手段 苏络提出的意见得不到淡心的同意,苏络回去深思许久,修书一封前往卫国。 卫国,杨荣收到一封书信之后,翌日便向卫皇夜凌旭上奏,“启禀皇上,如今燕国和齐国交战,烽烟四起,我国必须早做准备呀。” 夜凌旭沉着脸坐在龙椅之上,邃黑的眸中一片深沉,他还在犹豫这次的事情要如何决断,没想到杨荣已经先一步计划好了。“那你说说你的计划。”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臣认为,我们只需要等候合适时机,等到两国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趁势出兵,就有机会一举拿下两国。”杨荣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九龙殿内传开,瞬间引得百官一阵赞同。 “杨大人此言不错,这正是我国的好机会,皇上,您可不要错失良机呀。” 众臣心中都明白,齐国女皇淡心曾是皇上当太子时期的太子妃,传闻两人感情极好,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皇上会不顾一切要休了淡心。 后来淡心回娘家齐国,竟一步步爬到了现在女皇的位置,不得不让人敬佩。但是敬佩的同时,他们也绝对不会允许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将大好时机拱手相送。 夜凌旭阴沉着脸色,“朕知道了,不必你们多言。”说完看向杨荣,挥挥手,“就依你所言,去加紧操练兵马,准备随时出击。” “是,臣遵旨。”杨荣抱拳领命,低下头的瞬间嘴角高高扬起,主子交代的任务,顺利完成。 回到府邸,倚兰看杨荣今日心情大好,不由道:“怎么了,遇上什么开心事了,说出来让我也跟着乐乐吧。” “秘密。”杨荣故作神秘,只说了两个字。 倚兰见状,二话不说抽出袖中的鞭子,“秘密是吧,除非你赢过我手中的鞭子,否则你必须说!”说完甩鞭朝着杨荣而去。 杨荣眉头紧蹙,这倚兰什么都好,就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当真配得上‘母老虎’的称号。如果可以,他宁愿一直躲在宫中不回府面对她。 “夫人,这府中一花一草都是生命,还是不要随便动武伤了这些花草好吗?”杨荣一把接住倚兰的鞭子,愁眉苦脸道。 倚兰咬牙瞪向杨荣,“我发现你最近翅膀很硬,我交代的事情你常常忘记。”自从回到卫国后倚兰就感觉到了,可是其他事情他又跟从前一样对自己百依百顺,就是没有那么的发自内心了。 “有吗?”杨荣一怔,心中暗呼糟糕,看来自己的演技不够过关呀。可是这也不赖他,如果演得太投入他怕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但是女皇有令在先,他绝对不能碰倚兰半分毫毛。 可若是不投入,又担心被倚兰看出究竟,真是左右行不通。 思来想去,杨荣看着倚兰挥过来的鞭子眼珠一转,故作脚下一滑硬生生的挨了倚兰狠狠一鞭, “杨荣!”听着软鞭抽在杨荣身上发出的‘啪’的一声巨响,倚兰傻眼急忙丢掉软鞭,冲到杨荣身边,“你没事吧?” 杨荣虚弱一笑,“你说呢?” 倚兰侧目,看着他右手肩膀上破掉的衣裳,露出里面被她抽得皮开肉绽的伤口,愧疚的低下头,“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接不住,以你的武功,我以为你能接住的。” “我刚才只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生个孩子,跟燕墨家一样,享受天伦之乐。”杨荣拉过倚兰的手,双眸含笑看着她,“你说呢?” 倚兰娇羞的低下头,回来后杨荣再也没碰过她,她今日多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生气了。可没想到是自己多想了……面色一红转过头去,“胡说什么呢,还有侍婢在呢。”说完看着杨荣手臂上的伤口,“再说了,这样怎么生孩子?” “等伤好了,就生一个?”杨荣将头凑上前,在倚兰耳边轻轻一吹。 倚兰只感觉颈脖间传来一阵痒痒,双颊绯红,轻咬红唇看向杨荣,“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没皮没脸了。”说完一把将杨荣推开。 “疼。”杨荣捂着右臂倒在地上,一副委屈状,“夫人,您也太狠心了,都把我打伤了居然还要推倒我。这外面这么多人看着不好意思吧,还是回房再推倒吧。” 倚兰刚刚扶起杨荣的手又一下子松开,“摔死你算了。”说完转身跑远。 “夫人,夫人?”杨荣唤了两声,确定倚兰真的跑远之后,才施施然起身,拍拍锦袍上的尘土,一脸冷漠的看着边上的侍婢:“去请个大夫来给我包扎伤口。” 侍婢看着前后态度截然不同的杨荣顿时傻眼,还是这样的大人习惯一些,倚兰面前的大人,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连从前,大人对倚兰也没这么过分宠溺得厉害。 但是杨荣不知道侍婢心中想法,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倚兰离开的方向,确保她不会随时回来。 齐国。 沈千知道淡心一直不同意将卫国牵扯进两国之间的战争,想了想,能够不和夜凌旭纠缠也是件好事,索性就没有再劝淡心了。 “沈大人……” 可是这次,沈千忽然得到消息,说是卫国兵马已经迫不及待的在操练中了,想必随时都有可能趁齐燕两国打得不可开交之后突然发难。 “女皇陛下,臣知道您心中有卫皇,可是国家大事,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沈千急忙将消息禀告给了淡心。 “操练兵马不一定是要趁机发难,说不定只是想保家卫国而已。”淡心潜意识中还是在为夜凌旭说话。 沈千眼眸深沉,都到这个时候了,女皇心中还是放不下夜凌旭,难道真的要看到卫国将齐国吞并才肯相信吗?“女皇,您的感情超过理智太多了。”沈千不能劝服淡心,但又忍不下心中的怒气,只能将自己心中所想婉转说出。 沈千自问已经很婉转了,可谁想到淡心听后却是双目大睁,“感情超过了理智?” “没错。”沈千点头,“难道女皇您自己不觉得吗?” 淡心低头看着案桌上前线呈来的战报,最近和燕国的战役有大有小,有输有赢,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更何苦,燕国地处北边寒冷之地,贸然进攻也不行。 正在淡心犹豫之时,苏络再一次不请自来,“想知道夜凌旭的想法,试探一番不就可以?” “不劳你烦心,朕自己有分寸。”淡心淡淡的瞥了苏络一眼,不想自己的事情由他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来决定。 沈千却是赞同苏络的话,“苏络说得对,女皇陛下,想要知道夜凌旭操练兵马是保家卫国还是趁机发难,试探一番不就好了?”说完瞥向苏络,“你有什么办法?” 这次连沈千也站在了苏络那一边,淡心抿唇,听听也不会少一块肉,那就听一下好了。 “众所周知我们的女皇陛下是夜凌旭曾经的太子妃,女皇您自己也说过,一日夫妻百日恩,若夜凌旭还记得你们的夫妻情分,那女皇您便可以修书一封向他求助。” “求助?”淡心傻眼,没想到苏络会用自己的话来对付自己,咬牙,“朕为何要求助他?” “不是真的求助,只是试探而已。若他答应了固然好,我们和燕国的战争立即胜负分明。若他不答应,那就说明在他心中根本没有你的半点地位,女皇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听见苏络说夜凌旭心中极有可能会没有自己的地位,淡心心中没由来一慌,瞪眼看着苏络就是不肯承认。“他是帝王,是一国之君,就算想要答应底下也会有百官阻拦。这样的要求太过苛刻,想也别想。” “我没说不给他好处呀。”苏络见淡心如此激动,“女皇这么生气,说明心中还是在乎夜凌旭的,对吧?” 淡心别过头看向其他地方,尽量避免和苏络眼神交流,“没有。” “不管有没有,都不能阻拦这次的试探。”苏络侧目看向沈千,“沈千你去拟一道圣旨,就说女皇有难求助卫皇夜凌旭,若他答应了,到时候攻下燕国可分他一半。” “你疯了!”淡心拍桌而起,就算夜凌旭答应这样的条件她也绝地不会答应的,怒睁双目看着苏络:“朕要的是统一天下,不是共享天下,你疯了吧。” 苏络耸耸肩,“我没疯,疯的是你。” 淡心握拳,“你再说一遍?” “我可没说这道圣旨是真的。”苏络施施然从袖中取出一假的国玺,“用这个,夜凌旭答应了,事成之后我们就说这是一道假圣旨不算数。他不答应,如此重利诱惑他都无动于衷,足以见得他对女皇您是恨,不是爱。” 淡心摇头,“不行,这是欺瞒,这样的手段,朕才不屑用。” “不屑用?是你根本没想到吧。兵不厌诈,不管是什么手段能得到天下就是好手段。如果你为了夜凌旭执意要同燕国和卫国硬碰硬,到时候万一辽国楚国又趁机反抗,你要怎么应对?” “朕……”淡心傻眼不知如何回应。 说话间,沈千已经拟好了圣旨,看看淡心又看看苏络,“到底这圣旨,给谁?” 苏络不答,只是定神看着淡心。 淡心侧目,望着沈千手中轻飘飘的圣旨,这道圣旨一旦盖上假国玺送去卫国夜凌旭手中,那边等于给他挖了一个坑让他往里面去钻。这样好吗?可如果不这样试探一番,到时候夜凌旭真的趁机发难,再运气差一点遇上苏络所说的状况,自己又如何面对齐国上下百姓? 沉思许久,淡心从沈千手中缓缓拿过圣旨,红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终于道—— 第466章追悔莫及 沈千屏气凝神等候半晌,终于见淡心口中吐出一个字:“好。” 此言一出,沈千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还好,不管怎样在淡心心中,江山社稷总算是比儿女私情重要得多。 苏络却不这么以为,目光落在淡心那落寞神情上许久没有离开,直到假国玺盖上圣旨,淡心仍未说出反悔的话。只是眼瞳瞪得更大,嘴唇抿得苍白罢…… 一道藏着惊天计划的圣旨就这样横空出世,苏络当即命令沈千飞鸽传书,以最快的速度将书信送进了卫国九龙殿。 书信呈入九龙殿三日后,卫国那边却依然没有传来半分消息。淡心的一颗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憔悴。 这次连苏络都有些摸不透了,暗中遣了身在卫国的杨荣去一探究竟。 与此同时,燕国的攻击越演越烈,到了最后淡心竟然听说,燕国暗中派人去游说已经臣服的辽国和楚国一起叛变。 “岂有此理。”淡心闻言拍桌而起,虽然确定两国仍在她的掌控之中,但是这样明目张胆教唆她的人谋反,简直没有天理。 又久久等不到夜凌旭的回信,淡心终于等不及了,开始调派自己在燕国安插的暗探,准备用从前的手段,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不行。”然而淡心送出去的书信却被苏络的人截住,苏络大步走进御书房,将淡心写出去的信往案桌上一丢,“这办法不可信。” 淡心抬眸,恼怒的看着苏络,“什么事情你都要管,索性你来做这个皇帝好了,横竖你不就是想要这个皇位吗,朕给你就是了。” 淡心一时气急说出了这番话,等到自己醒悟过来时,淡心才觉得后悔。万一苏络真的点头答应了,那她要将皇位拱手相让吗? 谁知道淡心的话说出之后,苏络却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一脸震怒的看着淡心,“身为齐国的皇,万人敬仰的女皇陛下,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从袖中摸出火折子将书信全部烧成灰烬,“你以为同一个办法能用三次?前两次是你运气好,现在燕国早有防备,你以为你这点雕虫小技能入得了燕王的眼?燕王是何人角色我最清楚不过了,要想拿下燕国,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淡心忽然抬眸,“你怎么那么了解燕国,难道你是燕国派来的暗探?” “你觉得呢?”苏络脸色微变,可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还没等淡心觉出什么,苏络已经冷笑着丢给淡心一个白眼转身离开了。 呼……淡心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燕王真有这么厉害吗?”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能将自己女儿送入虎口,任由她被人当做军妓糟践却无动于衷的人,似乎真的有些心狠手辣。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不就是另想他法吗?淡心咬牙,“我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她一定要赶紧找到其他办法,这样才能不将夜凌旭牵扯进来。 卫国,杨荣收到苏络的书信匆匆收拾就准备进宫。 “你要做什么,手上的伤口都没好,你要去哪里?”倚兰端水进来正好看见准备出去的杨荣,一下子唤住了他。 杨荣停下脚步,朝倚兰扬唇一笑,眉眼弯弯,“夫人,我进宫一趟,很快回来。”说完拔腿又要走。 “坐下!”倚兰一声怒吼,杨荣急忙坐回床榻之上,欲哭无泪。“夫人,我是真的有事要进宫一趟呀。” “什么事比你的命还重要?”倚兰却不以为意,伸手就要脱掉杨荣的衣裳。 杨荣面色一变,“你要做什么?” 看着如受惊小兔一般的杨荣,倚兰仰天大笑,“瞧瞧你这幅小媳妇的模样,要是被你手下的士兵看见了,我看你以后如何在军中树立威望。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给你换药呢。” “我,我自己来。”原来是换药……杨荣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伤在右手肩膀下方,若是换药必然要脱掉上身的衣裳。那不是被倚兰看光了?想起自己对女皇的承诺,杨荣坚决摇头,“我自己来吧。” “你我从小习武,这普通的包扎闭着眼都会好吗?最后说一遍,让开我给你包扎。”倚兰坚持要自己包扎,毕竟是她伤了杨荣,理所应当该给他赔礼道歉。可是自己又不是一个会说软话的人,只能以行动来证明自己了。 杨荣欲言又止,“还是别了吧。”他是个君子,虽然顶着别人的皮囊生活,可他自己的底线仍然没有改变呀。 倚兰却瞪大双眸看着杨荣,眼眸微眯,“再不听话,信不信我再给你一鞭子。” “不要。”杨荣急忙摇头,“那你来包扎吧。”心中却想着:是你自己要给我包扎的,到时候女皇知道了可不能怨他。 倚兰的包扎功夫的确不错,包扎完毕,最后还在上面系上一个蝴蝶结。“嘻嘻,这样就好了。” 杨荣低头瞥了一眼肩膀上用纱布系的蝴蝶结,有些出乎意料的看着倚兰,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咋咋呼呼只会舞刀弄枪的倚兰,竟然也有如此温柔一面。 杨荣不知道自己此时双眸含笑盯着蝴蝶结的样子有多吸引倚兰的目光,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带着一点点胡茬的下巴,倚兰趁其不备吧唧往他脸上亲了一口,而后飞快的拎着药箱跑出了方向。 “她,她亲我?”杨荣摸着被倚兰亲过的脸颊,只感觉从这个地方开始,一种触电般的感觉遍及全身。 倚兰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口气跑出老远,确定杨荣没追上来后,才在走廊转角处停下脚步。纤长手指覆在娇嫩的红唇上,嘿嘿的傻笑着。 “不行,我不能陷进去。”房间中,杨荣忽然给了自己狠狠一个耳光,快步下床来到铜镜面前,“看清楚了,你不是他,你有什么资格拥有他的女人?”说完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九龙殿,夜凌旭盯着齐国而来的圣旨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合眼了。他不敢想象淡心写下这道圣旨的时候是怎样一个心态,或激动?或面无表情? 但是有一点他知道,淡心一定遇上了大麻烦,否则不会低声下气求助于他。 本来圣旨到达的当日,夜凌旭就准备点头答应的,谁料百官全部反对。夜凌旭想要杨荣商量,奈何他又受伤在府中多日没有进宫了,无奈之下,夜凌旭只能找来云焕和燕墨,“杨荣不在,这件事情,你们二人怎么看?” “我们……”云焕和燕墨对视一眼,燕墨还有家事,只好云焕冒死上谏了,“启禀皇上,臣认为这件事可信度不高。据臣了解,女皇不是一个轻易回向别人求助的人,这道圣旨的真假,有待商榷。” “你呢,燕墨?”然而夜凌旭并不打算放过燕墨。 燕墨被点名了,只好硬着头皮道:“臣也觉得不可信,皇上您能确定这道圣旨是女皇亲笔所写吗?” 夜凌旭闻言,目光又重新落到圣旨之上,“一般圣旨都不会亲笔所写,都是皇帝口述,身边人代笔。”夜凌旭拿起圣旨看了又看,“上面有齐国的国玺印章,除了淡心之外,还有谁能动用齐国国玺?” 云焕和燕墨四目相对,好像皇上说得也对。 “那这圣旨,是真的假的呀?”燕墨挠挠头,“这些东西就不应该找我们,杨荣呢,皇上怎么不召他入宫?” “他受伤了,在府中养伤。”夜凌旭的眼眸始终在圣旨上没有离开,就连回答的时候也是埋头在看圣旨。 “好像听说了,是被杨夫人倚兰伤的。”云焕捂嘴偷笑,“想来杨荣也是我们当中除了皇上之外武功最高,威望最高的人,没想到竟然被倚兰治得服服帖帖的。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呀。” 哈哈哈!燕墨闻言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真假,杨荣真的被倚兰打伤了?这不是妻管严吗?” 咳咳,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了杨荣的咳嗽声。 “得,说曹操曹操到。”隐患听见外面熟悉的声音,大步走上前将殿门打开,“哟,杨大人不是被尊夫人伤了,在府中养伤吗,怎么出现在这里呀?” 听见云焕的打趣,杨荣却丝毫不在意,施施然走进大殿,“我好歹还有夫人,你呢,多大的人了还是以孤家寡人。或许你要等到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你才准备成亲吧?” 云焕自讨没趣,撇撇嘴,“皇上,杨荣欺负属下,属下气得很可是又打不过,看着他实在心烦,可否容属下先行离开?”反正这里也没他们什么事了。 燕墨也附和道:“是呀,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皇上您现在和杨荣在一起就是两个诸葛亮,应该用不着我和云焕这个臭皮匠了吧?”说完拉着云焕,“走走走。” “去吧。”夜凌旭闻言无奈挥手。 燕墨连忙拉着云焕离开,除了九龙殿后,燕墨道:“我要去找我家夫人和孩子了,你自个玩去吧。” “喂,是你把我一起拉出来的。”云焕嘴角抽搐,看着远去的燕墨,一个个的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兄弟呀。 殿内,杨荣大步走到夜凌旭面前,屈膝跪下,“臣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听说夜凌旭已经为了圣旨的事情不眠不休两夜了,杨荣在心中想:这位卫皇对女皇的感情,其实还是很深的。 “齐国的求助信你听说了吧,依你之见,怎样抉择才是最稳妥的?”夜凌旭幽幽开口,鸷冷的眼眸中满是藏不住的担忧。 杨荣抱拳,“臣不知什么事最稳妥的,只知道跟随心走便是对的,否则等到有朝一日追悔莫及,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第467章一成不变 杨荣说完,却见夜凌旭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蹙眉,“臣说错什么了吗?” 夜凌旭摇头,“没有,朕只是觉得现在的你跟过去的你大不一样了。” 呵呵,杨荣轻笑两声,“是个人都会改变,臣自从娶了倚兰之后更加懂得了这个到底,人不会一成不变的,只是看是否幸运遇上那个你愿意为之改变的人罢了。” “你真的变了。”听完杨荣所说,夜凌旭只有无尽的感慨。 杨荣低头只笑不语,半晌后,夜凌旭终于下了决定,“好,那朕就随心所欲一次。” 翌日,夜凌旭不顾百官反对,征集的各县城都郡兵马,共计有步兵十二多万,骑兵五万,羽林军三万,号称二十万大军。 任命杨荣为助齐大将军,和云焕一起,率领五万步骑兵为先锋部队,从幽州出发。紧接着,任命燕墨将军率领御林军三万部队,沿着齐国母亲河齐启河顺流而下。 而夜凌旭,则亲自率领主力大军从长安出发,一路上人喊马嘶,旌旗遮天,大道上挤满了卫国的军队,连同车辆、马匹、粮草、辎重,前前后后足有几百里长。 “女皇,夜凌旭真的出兵相助了。”消息传到淡心这里时,夜凌旭已经出发了一下午了。 淡心闻言,哐当一声将手中的碗筷掉在桌上。 宝儿吓了一跳,惶恐的看着淡心,低声道:“母皇生气了吗?”说完跑下椅子来到淡心身侧,小手搂着淡心的腰,“母皇不生气,宝儿没有犯错误。” “宝儿很乖,没有犯错,母皇也没有生气。”淡心艰难挤出一抹微笑,将宝儿抱在怀中,头埋在宝儿的头发中,任谁也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 淡心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自责,开心夜凌旭心中仍然是有自己地位,而且相当重要?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就是将他拉入泥潭的罪魁祸首,日后早晚会撕破脸皮,两人在一起的可能,似乎又更加渺茫了。 众人望着淡心,今日好不容易一家人齐聚在公主殿,为小宝儿庆生,谁知道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 纵然淡心埋着头,可那抽泣的肩膀还是能够看人窥其一二她此时的心理。 苏颢最为痛心,身为父亲他什么也做不了,国家大事要交给淡心不说,连她的感情也要沦为陪葬品,唯有深深的叹息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听见苏颢的叹息,苏络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弟,从小他和这个弟弟的感情就相当要好。如果可以,他也想将一切和盘托出,可是…… “爹,你有话要说吗?”苏卿阳发现自己爹爹欲言又止,不由问道。 苏络摇头,“没有,只是在想,女皇这是感动还是激动。” “感动和激动,有什么区别吗?”苏卿阳凤眸微眯,目光流连在淡心、沈千、苏颢、苏络几人之前,感觉从他将皇位这个重担交给淡心之后,似乎很多事情自己就被排除在外了。 淡心抱着宝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低着头将眼泪擦干,再次抬头看向众人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如今卫国已经出兵助我齐国,接下来就要好好面对和燕国的战争了。”说完将宝儿放在地上,“宝儿,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母皇可能会很忙不能经常来看你,会原谅母皇吗?” 宝儿虽然听不懂,但是却知道自己点头能够让母皇开心,“只要母皇想着宝儿,宝儿就什么也不害怕了。”说完搂着淡心的脖子,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母皇记得忙完了,宝儿在这里等你。” “好孩子。”淡心恋恋不舍的拥着宝儿,好半晌之后才起身,“沈千,跟朕去御书房。” “是。”沈千点头。 苏络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嘴角微扬。 几日之后,卫国大军抵达齐国边境,夜凌旭一声令下,军队所有人士兵齐刷刷停下,站在齐卫两国的交界线上。 “皇上,怎么不走了?”杨荣和云焕也随后赶来,看着定在边界线内的夜凌旭不由得蹙眉。 夜凌旭看着眼前款款的一条河流,过了这条河就是齐国的地界了。 “皇上后悔了?”杨荣打马来到夜凌旭身侧,看他邃黑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齐国的地界,不会临时变卦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夜凌旭缓慢摇头,望着眼前的分界河,“朕只是在想,朕这次来,真的是淡心所希望的吗?” 杨荣心中咯噔一声,难道夜凌旭发现时什么了?侧目悄悄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发现又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眼珠一转收回自己的目光,“既然如此,皇上您还在担忧什么?” 夜凌旭双眸定神望着齐国的地界,忽然怒吼一声,“出发!” 二十万大军迈着整齐有序的步伐,朝着齐国京州前进。 从边界至京州,水路极快,两日路程便可感到。 “他要来了?”淡心得知夜凌旭距离自己已经近了,一颗心跳动得愈发的快。 沈千在一旁看得格外不是滋味,偏生到了两日之后,却仍是心甘情愿陪着淡心一起出发迎接卫国大军队伍。 一行人站在皇宫门口,拉长了脖子等待着卫军的到来。 淡心站在宫墙上,眺望着远处,齐国的天亮得格外的早。淡心站上城墙的那一刻,天色恰好突地一明,朝阳从海平面上一跃而出,暖色橘红撒向人间。 便如淡心此刻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 正想着夜凌旭到底何时才来,却听远处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淡心站得高看得远,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疾驰而来的先锋部队。 “杨荣?”淡心脸色一变,这假杨荣怎么才去卫国没多久又滚回来? 看到自己不想看的人,淡心淡淡的移开目光,等候着那人的到来。 然而其他百姓却不一样,许是被这些骑兵的威严震慑,所有人纷纷驻足观看,也不知是何人捅出去的消息说今日卫军到来,这才刚天亮,街道上就围满了人,堵得皇宫门口整条街水泄不通。 “有这么受欢迎吗?”淡心眉头微蹙,仿佛是要印证她的话,淡心话音刚落,百姓纷纷自觉退让出一条宽阔大道。 淡心定神一看,呵,不知何人居然还在沿途设置了红绸华盖,以示喜庆热闹。 忽然间,街上百姓一阵欢呼,淡心连忙放眼望向码头方向。恰好看见数不清的骑兵对付浩浩荡荡踏马而来,甲胄鲜明,锐不可当。 “这就是二十万士兵?”淡心微眯双眸,这人虽说,可粗略一看怎么也没有二十万呀。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却听百姓道:“来了来了,这就是卫皇吧?” 淡心站立在高高的宫墙上,迎着朝阳吹着清风,本该无比惬意的她此刻却是紧张不已。不知道他这次前来,是单纯的出兵相助齐国,还是…… 正想着以后要如何面对夜凌旭,却听一阵金鼓擂动,声声震耳。沉沉响彻天际。鼓声轰隆过后,一道低沉的号角再次响起,铁蹄踏来、大地震动。就连淡心站在宫墙之上,也能感受到那震感。 顺着一片无边无际的铠甲光亮望去,淡心只见一面黑色大旗迎风而立,旗上一‘卫’字标榜。 “夜……凌……旭……”淡心望着黑马之上的男人,银盔战甲好不威风。腰间的佩剑上红缨肆意风中,风姿飒爽,还是一如从前的他丝毫未曾改变。 忽然间感觉黑马上的人儿眼眸似朝这边看来,淡心急忙蹲下身子将自己隐藏在了宫墙之下。 “女皇?”沈千不敢置信的看着躲避的淡心,刚才他也注意到了夜凌旭的目光,可是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目光在看何人,女皇却已经低下头躲避了。忽然间明白,原来这两人心中都还放不下彼此。 怪不得,卫皇夜凌旭会不顾卫国百官反对,誓死要助淡心一臂之力,原来呵…… “不是的,他是为了分食燕国的一半土地才来的。”饶是如此,沈千还是不能放弃,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对,夜凌旭他一定是为了圣旨上许下的利益而来,其实那根本是假的,他这个傻子,被耍了还不知道。 沈千想着,还好,自己是那个聪明人。 淡心蹲下身子的瞬间就后悔了,她是身为齐皇前来迎接夜凌旭,迎接自己的盟友,可是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她想起的还是和夜凌旭的那些过往?想起的还是自己和他的恩怨纠缠呢? 摇摇头将脑中一切杂念甩开,再次从宫墙后站起身来时,淡心便明白自己代表的是齐国整个国家,并非自己一人。 此时此刻,夜凌旭正骑在高头大马上,凝神望着远处宫墙上那个瘦弱身影。不知是远了还是久了,他怎么觉得淡心现在好生瘦弱,纤细身影笔直站在宫墙上迎风而立,明明在别人眼中是翩翩飞舞,可在他眼中却感觉下一刻她就要被风吹跑了一样。 “驾!”两人之间还有一些距离,夜凌旭看不清淡心的表情,忽然御马疾驰,朝着宫门口快速冲去。 淡心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儿,心中似喜悦似迫切,可是又莫名的紧张。 “吁!”只是刹那之间,便听见夜凌旭在宫门口勒马停下的声音。淡心从宫墙上微微俯身,瞥见宫门口那个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夜凌旭,凌冽孤峻,睥睨傲然。淡心差点就要忘了,他身为卫皇之前可是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将军,也只有在面对自己时他才会收敛身上的杀戮之气,以至自己都忘了他跟着自己截然不同。 而现在在人前的他,或许才是真正的他,一个能令遥遥在望众生感到胆颤的他! 第468章夜闯皇宫 “朕才卫皇夜凌旭。”夜凌旭飞身下马,瞥了一眼人群中的苏颢苏卿阳等人,几乎能到场的都到场了,唯独那人不在。 苏卿阳大步上前,俯身,“卫皇别来无恙,女皇早已在宫中等候了,里面请。” 夜凌旭一怔,什么时候连玩世不恭的苏卿阳也变得如此守礼了?发呆之余,却还是问出了关键问题,“不知朕带来的二十万大军,女皇要如何安置。” “女皇早有吩咐,在城外半坡给卫军设置好了营帐,不过卫皇您今日刚来,和女皇也是好友,不如进宫一叙?” 淡心在宫墙上能够清晰的听见下面的对话,苏卿阳的话说出口后,淡心便握紧了双拳,屏气凝神等待着夜凌旭的回答。 没想到夜凌旭却摆摆手,“不了,朕带领二十万大军亲自前来,自然要为他们的生死负责。他们身住半坡军营,朕总不能独自在齐宫中享受吧?”说完转身回到军队之中,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苏卿阳,“请带路吧。” “这……”苏卿阳一怔,和苏颢对视一眼,苏颢沉思片刻温和一笑,“应该的,卫皇前来助我齐国,便是我齐国的贵宾。这样,女皇今日政务繁忙,等稍后我定告知女皇,请女皇前去半坡军营探望军队。” “不必了。”夜凌旭摆手,他不住在皇宫并非是想让淡心纡尊降贵,“女皇政务繁忙朕理解,出战之前朕会和女皇见面,不劳女皇东奔西走。” 苏颢挑眉,看来夜凌旭心中当真还是有淡心的存在。 “好,卫皇这边请。”苏卿阳命人牵来马匹,飞身上马带着夜凌旭和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城中,朝着城外半坡出发而去。 宫墙上,淡心听说夜凌旭不进宫要直奔军营,第一反应就是他受得了吗?如今齐国天气炎热,就算在宫中整日待在阴凉处也事热气袭人。那半坡上,树木多蚊虫也多,加上天气又炎热,淡心当真担心夜凌旭。 正要出口挽留,却被一旁的沈千拉住了手臂,“女皇以什么借口挽留卫皇,二十万大军都能栖息在半坡,若卫皇一人不能,岂不是招人话柄?” “……”淡心哑口无言。 沉默许久,淡心才缓缓道:“卫国军队千里迢迢而来不容易,恐不习惯我齐国炎热气候,传朕命令,御膳房每日熬制足量的解暑汤送去。还有,冰窖中的冰块,也送一些过去到个营帐之中。” 沈千垂眸,二十万人的解暑汤,这也太大手笔了吧。还有冰块,在齐国本就是稀缺之物,若是每个军营中都要送去,那宫中之人用什么? 虽然心中都明白淡心是为了夜凌旭,可是人家二十万大军前来相助,于情于理这点东西也说得过去。“好,臣这就去办。”为了二十万大军相助,也为了淡心能够放心,沈千只能去处理了。 “去吧。”淡心挥挥手示意沈千去办事,自己却孤身一人从宫道中徒步走回御书房,神游中一整日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深夜,淡心睡不着漫步到宝儿的公主殿,却刚好遇上宝儿做了噩梦惊吓醒来。“母皇母皇,抱抱宝儿。” “母皇在。”淡心急忙大步上前将宝儿抱在怀中,亲吻着她的白嫩脸蛋,“宝儿不怕,母皇就在这里。” “宝儿梦见一个男孩,他浑身是血跟宝儿要糖吃。”在淡心的怀抱中,宝儿渐渐平复下来,想起刚才的噩梦还是眼角湿润。 淡心一怔,“浑身是血的男孩?有多大?” 宝儿想了想,“没有宝儿大,他还叫宝儿姐姐呢。” “眷儿……”淡心神色恍惚,想起当初和夜凌旭夭折的孩子,心有余悸的看着宝儿,难道那个孩子怨恨她?所以才在梦中找到了宝儿? 摇头,“不会的,眷儿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女皇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奶娘虽不知淡心口中的眷儿是谁,可是见淡心神色恍惚,她怀中的宝儿又是眼角湿润,不由得红了眼眶。就算女皇手握天下大权又如何,还不是孤儿寡母好生可怜。 “要老奴去传御医吗?”见淡心半晌不回应自己,奶娘紧张的问道。 淡心闻声从回忆中抽身而出,摆摆手,“御医就不必了,去找沈千来。” 奶娘快速点点头,“好的,奴婢这就去找沈大人过来。” “母皇,我想爹爹,想爹爹讲的故事了。”宝儿搂着淡心,“母皇跟宝儿一起躺下,听着爹爹讲的故事睡觉好吗?” 看着大眼中闪烁着泪光的宝儿,淡心含笑点头,“好,母皇今晚跟宝儿一起睡觉觉。” 屋檐上,琉璃瓦被揭开一片,一只鸷冷眼眸不眨不眨的望着殿中的母女许久,直到听见孩子口中唤沈千爹爹时,夜凌旭才一怔,整个人差点脚滑摔下屋檐。 虽然及时控住了身子免于灾难,可是鞋底和瓦片发出的声音却惊动了淡心的黑衣铁甲,“什么人?” 有一黑衣铁甲大呼一声,其他黑衣铁甲迅速朝着声源的地方赶来。 早有耳闻淡心的黑衣铁甲皆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是今夜真正交手了夜凌旭才知道,原来坊间传言还是不够。 本以为以自己的武功脱身很简单,可谁想到夜凌旭跑遍整座皇宫仍是没有找到突破口,眼看着黑衣铁甲的收索范围越来越小,自己马上就要变成落网之鱼了,没办法,夜凌旭再次返回公主殿,一掌推开了公主的寝殿大门。 “谁?”刚才淡心就听见外面的喧哗,似乎是有什么刺客,此时听见房门被人推开,一下子惊得将宝儿紧紧护在身后。 抬眸,却见夜凌旭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顿时傻眼。 他就是黑衣铁甲口中的刺客吗? “他往这边跑了,追。”四目相对正迟疑着,淡心却听见外面传来黑衣铁甲的脚步声。 不等夜凌旭说什么,淡心已经一把拉住他躲进屏风后面,而后快步走出寝宫,看着要闯入殿内的黑衣铁甲,“殿内没人,你们去其他地方找吧。” “可是女皇陛下,属下真的看见刺客进了寝殿,还是让属下等进去好好找找,否则刺客伤害了女皇和公主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淡心垂眸,“朕的话不想说两遍,公主今晚噩梦本就受了惊吓,你们再冲进去找什么刺客不是更要吓到公主?”淡心淡淡一个眼神,黑衣铁甲瞬间退下了。 等淡心关上寝殿大门走回寝殿之中时,夜凌旭已经同宝儿玩在了一起。 “呜呜呜,好疼呀。”淡心绕过屏风走到床榻边上,正好瞥见夜凌旭做出一副委屈状看着宝儿。 淡心傻眼,这都发生了什么事。 “母皇,好好玩。”宝儿看见淡心来了,急忙唤道:“母皇和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我们?”淡心蹙眉望向夜凌旭,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呀,宝儿怎么就跟夜凌旭如此亲密了? “我们在玩打乌龟,你要玩吗?”夜凌旭莞尔看着淡心,上次雪山一别,她真的瘦了不少…… 淡心恍悟,打乌龟,从前她跟夜凌旭玩过。其实也就是打手背。如此幼稚的游戏,没想到夜凌旭会和宝儿玩得如此开心。 “母皇不玩吗?”见淡心脸色似乎不好,宝儿急忙摇头,“那宝儿也不玩了。” 知道宝儿这孩子很敏感,但淡心万万没想到她竟如此敏感,自己稍微一点情绪波动她都能感觉得到。可是看着宝儿眼中的期盼,淡心也不忍扫了孩子的兴趣,点头,“母皇跟宝儿一起玩好吗?” “我们三人一起玩。”宝儿左手拉着夜凌旭,右手拉着淡心,“母皇打宝儿,宝儿打你,你,你不要打我母皇。” 宝儿本来想说夜凌旭打母皇,这样就能刚好形成一个圆,可是想了想,还是不舍得母皇被打,就算是游戏也不行。 夜凌旭故作委屈,“那我就只有挨打的份了。”说完伸出手,“那宝儿可要加把劲了,打不到我,我可就要打你母皇了。” “不要不要。”宝儿急忙挥舞着小手。 游戏开始,夜凌旭每次都故意相让,让宝儿每次都能在最后一下子摸到夜凌旭的手,“咯咯咯咯咯,打中了。”每打中一次,宝儿就笑得不可控制。 淡心见状也是傻眼了,之前宝儿从未像现在这般笑得开心。 “又中了,唉,我这手。”而夜凌旭这人也是极其聪明,他知道宝儿敏感,所以连放水都放得极其高明。有好几次淡心都认为宝儿要失败了,可不知怎的,夜凌旭要么突然摔跤让宝儿打到自己的手,要么去拍脸上的蚊子没有‘注意’到宝儿进攻的小手。 “嘻嘻嘻……”一番游戏玩下来,淡心就看着夜凌旭被打了。 宝儿玩累了靠在淡心怀中,却仍然不想睡觉,小手拉着夜凌旭的一根手指头,双眸发亮,“你会讲故事吗,我想听故事。” “会,我什么都会。”夜凌旭回应着宝儿,目光却是落在淡心身上,只要淡心能够开心,他什么都会。 殿外,沈千孤身一人站在殿外已经许久,从几人玩游戏大笑时他就来了,只是听见里面的欢笑声,沈千忽然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可是心中的眷念又不允许他在此时离开,他想,他花了那么多时间才和宝儿打成一片,短短一晚上夜凌旭怎么可能得到宝儿的欢心? 想必一会儿,宝儿就会吵着要听他讲故事了。 可是沈千怎么都没有想到,宝儿玩累了,竟然主动跟夜凌旭要故事听。 连故事夜凌旭都代替自己讲了,沈千还有什么留下的理由?神色落寞的朝着自己的房间缓步走回…… 第469章理所应当 今晚的月色空前明亮,虽寝殿内没有掌灯,可淡心一抬眸就能看见月光下夜凌旭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侧目,看看身边已经熟睡的宝儿,指了指殿外示意夜凌旭和她出去。 淡心率先走出寝宫,将殿外的黑衣铁甲遣退后,才转身看着殿内的夜凌旭,“没人了,你可以走了。” “难道你不问问我,今晚为何会闯入皇宫吗?”夜凌旭大步走出寝殿,和淡心擦肩而过的瞬间忽的停下脚步。 淡心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仍是面无表情,“不管卫皇闯入我齐宫做什么,你我现在是合作关系,相信卫皇不会对我齐国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淡心淡淡微笑,说着这客气无比的话。 夜凌旭将淡心的假笑和语气中的疏离都记在了心里,邃黑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半晌,才幽幽道:“如果真的要有非分之想,那也只是对你。”说完脚尖轻点,从宫墙上直接飞过。 “对……我?”淡心望着夜凌旭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回神。 直到一阵夜风吹来,淡心打了一个喷嚏之后,身上忽然多了一件披风才回神。“沈千?你怎么……”正想问他怎么还没休息,忽然间记起之前是她让奶娘去叫沈千的。 想到这里,淡心不由得一阵心虚,想必刚才夜凌旭在寝殿内的事情沈千都知道了吧。“我刚才之所以救他,只是因为现在两国是合作关系,没别的想法。” 解释完了,淡心才想起什么叫欲盖弥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不是。”沈千上前将披风带子轻轻给淡心系上,从头到尾,手指没触碰到淡心肌肤分毫,“爱不就是这样吗?若是能随意掌控自己的感情,那就不是爱情了。” 看沈千如此谅解,淡心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如今沈千在外人眼中怎么说也是她的男宠,今晚夜凌旭夜闯皇宫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当真不知沈千在面子上如何过得去? 想到这里,淡心转身看着身后的沈千,他似乎永远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身后。是她太自私了,自私到将他的感情当做理所应当,可事实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应当的。 两相沉默片刻,淡心伸手拉住沈千的衣袖,莞尔笑道:“过些日子是小昕的生辰,卿阳哥哥想必会为她设宴款待。你说,我们要不要替小昕请她的师父来为小昕庆祝一下?” “真的?”沈千眼前一亮,小昕的师父不就是沈苏现在的师父吗?如果他老人家来了,沈苏必然也会跟着一起前来。本以为和妹妹相聚之日遥遥无期,没想到转眼就…… “当然是真的,朕已经派人去请了,想必不如便会到京州了。”淡心含笑看着沈千,感情她已经确定自己不能给,那其他方便,她总该尽尽自己的心意吧。 沈千知道淡心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己,“沈千心中感激之情不胜言表,唯有一件事告诉女皇陛下,唯有对女皇坦诚相待,或许心中会好受许多。”沈千深呼吸,“其实刚才夜凌旭在殿内的时候,臣就在殿外,你们说的话,臣都听见了。” 淡心早已猜测到了,但是此时听沈千自己坦白心中还是感慨,“那你不怨我?” “您做错了什么吗?”沈千自问自答,“并没有,您只是见了一个好友罢了,其他什么也没有。” 淡心低头不语,只有她知道自己心中是怎样想的,更知道沈千这番话说出口后她有多么的自惭形愧。“沈千,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半坡接见卫国士兵吧。” 沈千一愣,回神之后却是欣喜若狂,女皇的意思,是否是要间接在夜凌旭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呢?不管是利用也好还是真心也罢,他都不在乎了! 翌日,沈千随同淡心一起出了齐宫,来到城外半坡卫军安营扎寨的地方。 “卫皇呢?” 士兵指了指后面的山坡,“属下这就去请皇上过来,请女皇稍等片刻。” “不,朕自己去就是了。”淡心摇头,在沈千的搀扶下一步步朝着山坡后走去。 夜凌旭自昨夜从齐宫回来后一夜未眠,翌日一早看了士兵操练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后山。站在这里一看,真怪,山简直变了样,它们的形状与在平原或半山望上来大不相同,它们变得十分层叠、杂乱,雄伟而奇特。往上仰望,山就是天,天也是山,前后左右尽是山,好像你的鼻子都可随时触到山…… 这样的感觉真是奇妙,在卫国,从未见过这样的天。 淡心来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夜凌旭出神的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抬眸。天的确很蓝,云也很白,可惜太热了,她不欢喜。咳咳……轻咳两声打断夜凌旭的发呆,让他将目光缓缓收回。 “你来……”夜凌旭侧目,双眸含笑看着到来的淡心,还未说完这句话,却见淡心身后站着一个男子。定神一看,“沈千?” “臣齐国沈千,参见卫皇。”沈千从淡心身后缓缓走出,俯身朝着夜凌旭淡淡行了一礼。 夜凌旭脸色微变,侧目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淡心,她带沈千前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夜凌旭忽变的脸色,淡心嘴角微扬,纤纤手指伸出,沈千瞬间搀扶住她。柔声道:“这里路滑,当心些。” 淡心含笑看着沈千,一张绝世容颜上都是满满的幸福,“好,我知道了。”语气中的撒娇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难道女皇亲自前来,就是为了秀恩爱给朕看?”夜凌旭从草丛中起身,“很抱歉,朕对这样的把戏根本不感兴趣。”说完起身,迈着大步朝着淡心走去。 淡心仍是面无表情,可抓着沈千的手却是不死绝的收紧。 沈千拍拍她的手,顺势将她发抖的双手握在手中改为十指相扣。含笑迎上迎面走来的夜凌旭,“卫皇如此走了未免太过失礼吧,女皇这次前来是关于三国交战的事情,有事跟您相商。” “噢?”夜凌旭停下脚步,戏谑的看着淡心和沈千十指相扣的手,戏虐道:“朕还以为女皇是专程来秀恩爱的呢。” 淡心握着沈千的手,感受到自他手中传来的力量,抬头含笑看着夜凌旭,“卫皇似乎也没说过,不能带家属前来议事吧。” “家属?”夜凌旭挑眉看向淡心身边的沈千,她竟然称沈千是家属?那么他呢,他是什么? “对,没错,沈千既是朕的家属,也是朕最看重的臣子,这次和燕国交战,他更是担任了军师一职。所以朕觉得,朕来和卫皇相商战略,带上沈千再合适不过了。 夜凌旭紧咬牙关,鸷冷的眸子泛着冷光看了淡心许久,才低声道:“外面太阳晒,进主账再说吧。”说完大步走过淡心身边,径直朝着主账走去。 呼……看见夜凌旭走了,淡心一下子软了身子瘫在沈千怀中,紧紧抓着沈千的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走。”沈千走了,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独自一人要如何面对夜凌旭。 沈千沉重点头,看着在夜凌旭面前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淡心,“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进了营帐之后,夜凌旭早已在主座上坐下,昨日才燃气来的一点希望之光今日瞬间就破灭了,怎么能不让人生气?可是生气归生气,他又生怕淡心为了赶走自己,和沈千假戏真做,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女皇觉得,和燕国的战争应该如何?”为了不让淡心再因为躲避自己和沈千手牵手,两人才刚刚走进营帐,夜凌旭便开口问道。 提起正事,淡心便没那么别扭了,在夜凌旭的右手边坐下,“其实朕觉得,燕国之所以敢如此大举来犯,不过是咬死了朕一时半会儿抽不出这么多兵马去应付。现在有卫皇相助,二十万大军鼎力支持,想必燕王定然知道什么叫后悔。” 夜凌旭眼眸一转,“可我觉得,燕王敢如此嚣张绝对不仅仅只是这个原因,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别的事情?”淡心侧目看着夜凌旭,“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燕王如此不顾一切的要攻打我齐宫?而且还不在乎朕麾下楚国和辽国是否会出手相帮。” 夜凌旭耸耸肩,“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担忧,以你所言,燕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所以才敢攻打你齐国了?” “我齐国现在的兵马,分了一部分到楚国镇守,分了一部分到辽国,如今国家兵力虚弱本该是好生修养的时候。可是偏偏燕国要在此时来犯,朕不得已才向卫皇求助,还请卫皇好生相助,别再说这样的风凉话了。” 夜凌旭邃黑眼眸一沉,“好吧,大不了我不说就是了。” 两人又商量了许久,决定了二十万大军应该用在何处之后,淡心才缓缓起身,“那就这么定了,再一次多谢卫皇。” “不用谢,只是朕一介孤家寡人,还请女皇日后在秀恩爱的时候能够考虑一下朕的感受。”说完转身,“恕朕还有其他事情不能相送了,女皇慢走。” 从头到尾,夜凌旭没有看沈千一眼,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完完全全将他当成了一个透明人。 离开半坡下到了山脚之后,淡心才缓缓侧目看着身侧的沈千,“我刚才,没说错什么话吧?” 沈千摇头,“一点也没有,很赞。”不过一想起刚才夜凌旭对自己的忽视,沈千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依我看,卫皇心中还是有您的,为何两人之前会闹成这样?” “因为的事情太多了。”淡心轻笑一声,坐上鸾轿,不愿再去想从前的事情。“回宫吧。” 第470章今日缘分 回宫之后,淡心埋头处理政事,再未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母皇。”不知为何,宝儿却来到了御书房。 “宝儿?”淡心闻声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快步朝自己走来的身影,淡心一筹莫展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丝丝微笑。“慢些,母皇就在这里,不会消失。” 小宝儿跑上前,一把抱住淡心,“谁知道,万一哪一天母皇不要宝儿了,宝儿就找不到母皇了。趁现在还能看见母皇,宝儿一定要多抱抱母皇。” 淡心一怔,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虽然还年幼,可是一颗敏感的心,再加上生活在深宫内院这样的地方,使得宝儿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早熟。 淡心也曾想过要去解决这个问题,可手头的事情实在太多…… “母皇,昨晚的那个叔叔呢?”淡心正在发愣,忽然听闻宝儿问道。 看宝儿四处张望在殿内寻找夜凌旭的身影,淡心傻眼,“宝儿才和他认识一晚上,就这么喜欢他?” “他会陪宝儿玩,还会讲故事,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很喜欢母皇,比爹爹还要喜欢母皇。” 宝儿说完,淡心彻底愣住,都是孩子童言无忌,可是宝儿说出这番话,到底是她心中真实想法,还是另有原因? “宝儿为何会这样说?”淡心蹙眉问道。 宝儿一双大眼睛转呀转,才咧嘴笑道:“因为叔叔和宝儿玩游戏的时候,眼睛老是看着母皇你,母皇说过喜欢宝儿所以才会常常来看宝儿,叔叔的眼睛一直都粘在母皇身上,岂不是很喜欢母皇了?” 听了宝儿的解释,淡心欲哭无泪,原来宝儿看出夜凌旭喜欢自己的根据是因为这个。可是……淡心轻咬下颚,夜凌旭真的有一直盯着她看吗?她怎么没发现呢。 “母皇,让叔叔陪宝儿玩好吗?”宝儿抱着淡心的手臂一阵摇晃,那个叔叔说了,只要下次见面,他就会和她玩新的游戏。宝儿好期待,新的游戏到底是什么呢? 淡心闻言微微皱了眉,“宝儿很想和那个叔叔一起玩?” 宝儿见淡心蹙眉,连忙摇头,小手晃啊晃,“不玩了不玩了,母皇不喜欢那位叔叔,宝儿也不喜欢他了。” “傻孩子。”若宝儿一直朝着闹着要夜凌旭,淡心或许还会强硬的说不。可是她只是眉头那么一皱,宝儿立即便明白了她的心思。一个小小孩子如此成熟,淡心当真觉得不是好事。 莞尔,“母皇没有不喜欢他,宝儿以后要什么就跟母皇说,母皇不给你可以撒娇,不用这么懂事的。”淡心轻轻在宝儿额上印下一吻,“你是母皇的宝儿,不管你要什么,母皇都会给你。” 宝儿双手交织在一起,点点头,“宝儿知道了。” 为了宝儿能够开心一些,也为了自己内心某个声音,淡心当日便写去了邀请函。只是邀请函上并未言明是和目的,只是说让夜凌旭带着麾下大小都督,一起前来齐宫中一叙。 至于其他士兵,淡心也派人送去了上好的酒水和烤肉,供其享用。 “邀请函?”半坡的大营之中,夜凌旭看着齐宫中送出的邀请函。 如果这封邀请函是出自他看见淡心和沈千牵手之前,想必他定会欣然前往。可是现在…… 夜凌旭望着函上淡心亲手所书的内容,眼眸微沉,这字体和从前她那柔弱娟秀的字体大不一样,想必是苦练过一番的吧。都说人前显贵人后富贵,身在皇帝这一位置上更是有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苦楚。 想到此处,夜凌旭忽然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太冲动夜闯皇宫,让淡心对自己提了躲避真心。也许,是他太急了,他该慢慢来…… 如此想着,夜凌旭沉思片刻,唤来杨荣,“去给朕寻一个女子来。” “啊?”杨荣傻眼,震惊的看着夜凌旭,他不会是寂寞难耐了吧。亏他在夜凌旭身边这段时间还觉得他是一个可靠的男人,至少在女皇不在的时候,他从未见过他身边有任何女人。 没想到这刚出了卫国皇宫,夜凌旭就如此放肆。 心中虽不满,面上却仍是点头,“好,臣这就去找。” 公主殿,淡心将晚宴设在公主殿,一是设在自己的寝宫毕竟多有不便,设在其他寝宫,淡心又担忧苏络的人会在暗处监视。思来想去,除了自己的寝宫之外就是公主殿最为安全了。二,自己宴请夜凌旭,本就是为了让他来多陪陪宝儿。 这点也是出乎淡心意料,怎么也没有想到,宝儿居然会如此喜欢夜凌旭。难道他是天生招孩子喜欢吗? 正想着,却听殿外的宦官尖锐的声音传来:“卫皇驾到……” 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宴请人家,而且身为东道主,于情于理淡心都该出宫迎接。只是,刚起身离开坐榻,就遥遥望见殿外停下两顶轿子。 “还有谁?”淡心一怔,夜凌旭坐鸾轿是应该的,毕竟他是卫皇,某种程度说来说和自己平起平坐。而其他大小都督,就算身份再高也不能同他平起平坐呀? 带着满腔疑惑走到殿外,才发现夜凌旭的鸾轿后面,竟是一顶红色鸾轿。淡心瞥了一眼那鸾轿的装饰布置,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这是……女眷乘坐的鸾轿。 想到此处,淡心一下子出神呆站在了原地。 而此时此刻,夜凌旭已经从自己的轿子中下来,看了一眼殿门口的淡心,竟折返身去,亲自将鸾轿中的女子迎了下来。 三人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到淡心都能感觉到此时夜凌旭身上毫无杀戮之气,应该是为了那轿中的俄女子吧。 淡心定神看着,只见鸾轿中缓缓伸出一只纤细盈白的手,露出一截粉红色的女子衣袖。夜凌旭顺势握住那只手,极其温柔的将轿中的女子迎下马车。 终于,淡心看见了女子的容貌。 双目湛湛幽深,修眉端鼻,颊边微显梨涡,真是秀美无伦。月光的幽幽光芒洒在她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长发披肩,一身粉红薄衫更是衬得她娇嫩无比。 淡心就这样定神望着轿中出来的女子,完全忘了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的骇人。 感受到淡心的视线,女子缓缓抬头对上淡心的双眸。而后吓了一跳,急忙躲在了夜凌旭的身后。 夜凌旭见状朗声大笑,“哈哈哈,你不必如此害怕,女皇就是眼神凶了一些,人还是不错的。”说完握着女子的手,并肩而行走到了淡心跟前。“这便是齐国淡心女皇。”夜凌旭低声跟身旁女子解释道。 淡心的视线一直未离开过夜凌旭的身上,只见他和粉衣女子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片温和,就连那双鸷冷的眼眸中也藏着深深的关切之意。顺着两人的脸色看下去,视线正好落在那十指相扣的双手上。 这是在报复吗?报复她和沈千十指相扣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淡心又清楚的明白,夜凌旭不是一个如此孩子气的人。那他今日带着这个女子出现,到底是有何目的呢? 殿内的苏颢苏卿阳也看见了这一幕,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苏络脸上神色更是变幻莫测,一双眼眸冷冰冰的看着夜凌旭。看淡心许久没有动作,苏络箭步走到淡心身后,“卫皇已经前来,淡心你怎么不好生招呼?只是这身旁女子是谁,女皇的邀请函上,可没请过这样一位人物。” 苏络表明上是在责怪淡心,实则句句在维护她。 “她是朕的女人。”夜凌旭紧紧握着粉衣女子的手,“女皇邀请函上也没说不能带女眷,是吧?” 苏络担忧的看了淡心一眼,正担心她能否受得了,却见她扬唇一笑,“卫皇真是好福气,能得到这么一问温婉可人的美人儿相伴左右,两人感情一定不错吧。”说完朝殿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卫皇,卫皇妃?里面请……” 听见淡心含笑称呼女子为卫皇妃,夜凌旭心中虽不是滋味,但是这样也好比她故意躲避自己强得多。牵着女子的手改为搂在她的肩膀上,“衣儿,走吧。” 说完搂着女子,张扬的走进了公主殿。 苏络侧目看向身边的淡心,但见她神色无异,就连笑容也是那般的得体,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殿内众人见夜凌旭搂着一个陌生女子出现,眼中一闪而过错愕、惊讶之色,但在看见淡心笑靥如花时,又恢复如常。 粉衣女子落落大方的在夜凌旭身边坐下,一顿宴席上,不时给夜凌旭布菜倒酒。偶有人上前敬酒,也会征询了夜凌旭的意见,再决定是否可以。 淡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管如何她是做不到女子这般温婉可人了,怪不得,夜凌旭会如此将她带来参加如此重要的宴会。 一旁的宝儿在看见夜凌旭之后本想上前要和他玩耍,可是看见他身边多出来的女子又一下子傻眼了。侧目看看身边的母皇,小心翼翼的搂着淡心的隔壁,“母皇,宝儿陪你。” 淡心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将宝儿抱在自己怀中。要是沈千在就好了,可惜沈千去迎沈家小妹去了,至少得三日才能回来。这三日,淡心该如何面对夜凌旭? “多谢女皇设宴款待,臣卫国杨荣,敬女皇一杯。”杨荣见淡心脸色一直不好,借着敬酒的名义来到淡心的案桌前,正要开口告诉淡心这个女子的来路,一旁的夜凌旭却冷声道:“杨荣,敬酒这事,还是朕来吧。” 杨荣一怔,尴尬的收回手,将酒杯握在手中。“是臣逾越了,还请皇上恕罪。”说完微微皱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夜凌旭说要敬酒,却倒了两杯,牵着粉衣女子的手一起走到淡心案桌前,“衣儿,你我能有今日缘分多亏女皇陛下,来,你我一起敬她一杯。” 第471章色胆包天 淡心闻言心中震惊,面上却仍是风轻云淡的问道,“噢,朕的功劳?卫皇说来听听,朕倒是不知何时给二位牵了姻缘了。” 夜凌旭搂着粉衣女子,在她脸上亲下一口,才缓缓抬眸看向淡心,“若不是女皇写信求助,朕不远千里来到齐国,又怎会知道,齐国还有如此良人在等着朕呢?” “她是我齐国女子?”淡心闻言颇为震惊,还以为这女子是夜凌旭从卫国带来,却没想到竟然是自己齐国的人。真是…… “她的确是你齐国女子,不过从今往后就是我卫国的皇妃了。”夜凌旭见淡心面上不作声色,可一双眼睛却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满意的松开搂着女子的手,“来,衣儿,敬女皇一杯。” 粉衣女子浅浅一笑,俯身朝淡心行了一礼,端起酒杯,“多谢女皇冥冥之中为民女和卫皇牵了这份姻缘,这杯酒,民女和卫皇一起敬您。” “恩。”淡心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仰头喝下杯中所有的酒,一滴不剩。 而后抱着小宝儿起身,“公主身体不适,朕得陪公主歇息了,各位自便。”说完抬眸看着夜凌旭,“卫皇该不会因此怪罪吧。” “不会。”夜凌旭伸手隔着案桌抹了抹小宝儿的头发,却被小宝儿一把打开,“除了母皇,谁都不能碰我。” 夜凌旭尴尬的收回手,这孩子昨夜还和自己玩游戏玩得很开心,今晚是怎么了?但是在场人多,夜凌旭也不便多想,只是将手搭在身旁粉衣女子的身上,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回到寝殿之后,淡心一言未发,给宝儿洗漱之后和宝儿一起在床榻上躺下。“今晚,母皇给宝儿讲故事好吗?” 宝儿抢过淡心手中的书,“母皇不开心,宝儿来给母皇将故事,母皇睡觉。”说完伸出小手,给淡心盖好被子,学着淡心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母皇闭着眼睛,宝儿给你讲故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好。”淡心含笑看着宝儿,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开始闭上眼眸,脑海中都是夜凌旭和粉衣女子的身影,可是随着宝儿讲故事的声音,淡心竟渐渐将自己的心思都投注在了宝儿所说的故事上面。 不知不觉的,淡心连自己何时睡着都不知道。 翌日,淡心从香甜的梦中醒来,给身旁还在熟睡中的孩子捏好被角之后,蹑手蹑脚的出了公主殿,“公主昨晚何时睡着的?” “不知。”奶娘摇头,“老奴在殿外听见公主讲故事讲了好久,或许睡得很晚。” 淡心嘴角微扬,没想到小小孩子竟然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力量,这就是亲人吧,纵然不是血浓于水,可是有感情又何必在乎血缘呢? 想到什么,淡心忽然问道:“公主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 奶娘想了想,“很多,奴婢也不识字,都是沈大人在教导公主。不过老奴已经看到过公主拿着很多本书了,公主也很聪明,说不定长大了就是第二个女皇呢。”奶娘高兴道。 淡心闻言却是脸色微变,“朕不希望她做什么女皇,只需要她能按照自己意愿,开开心心快快活活逍遥一辈子就好。” 奶娘怔住,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回到自己的寝宫匆匆洗漱去往御书房,众臣已经在大殿上等候了,“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早朝过后,淡心才刚送走了百官,却见一个魁梧身影出现在殿中。“你来做什么?”看见来人,淡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朕已经按照你说的向夜凌旭求助,他也来了,接下来的事情朕自己会看着办,不劳你费心。” “我此次前来要说的就是这个。”苏络大步走向淡心,“这里说话不便,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朕就在这里,其他哪里也不去。”淡心连头也不抬,若不是苏络用苏颢和苏卿阳来威胁她,她怎么可能事事听他的话?虽然,他的目的和淡心的目的一样,但受限于人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见淡心不理睬自己,苏络只好道:“别忘了你自己承诺过我的,若是现在我去跟你爹爹或者苏卿阳说点什么……” 淡心咬牙切齿的抬头,“去公主殿,那里都是朕的人,说话方便。”说完大步走出御书房。 来到公主殿后,淡心先去看了宝儿一眼,确定宝儿还在熟睡之中,这才带着苏络来到书房,无声看着苏络。 苏洛知道,这是淡心生气的表现,“喜怒不言于色,你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苏络含笑看着淡心。 淡心可没这么多时间听苏络说教,“有话请说,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如果你每日闲得无聊,就多去陪陪我爹和苏卿阳吧。反正你不是最擅长装好人吗,去他们面前装吧。” “我并没有装什么,你也不必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此次我前来是想告诉你,这场战争之中,燕国绝对胜不了的。” 淡心嗤笑一声,“这还用你说?” “不,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苏络垂眸看着地面,“我的意思是,这场战争,不管齐国实力如何,燕国都绝对会输。” “你在小看我?”淡心深呼吸,神色冷峻看着苏络。 苏络不知道从何解释,唯有将隐晦道:“燕国手段毒辣绝非你能想象,淡心,凡事多留一条后路,明白吗?” 见苏络神色严肃,淡心一时间竟对他放下了警惕,像一个晚辈对长辈虚心求教道:“那依你看,我应该如何。” “你长得美,又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地位更是非凡。你若是想,身边可以有千千万万的男人。可是,唯有一个男人才能助你一臂之力。”苏络幽幽道。 淡心点头,“朕知道,沈千,他帮了朕很多,朕正打算……” “不是他。”苏络打断淡心的话,“难道你看不出来,卫皇夜凌旭才是那个能助你一臂之力的人?” 淡心猛地摇头,“怎么可能?” 苏络微眯双眼,“你以为卫皇夜凌旭为何会出兵相助,就算出兵相助,他也不至于亲自带兵前往。这一切,难道都不是为了你吗?” “不是的。”淡心声音极低,却回答得飞快。 “解释就是掩饰,你该知道这句话。”苏络叹息一声,指着外面天上的太阳,“你就是那天上明媚刺眼的太阳,受万人敬仰。你身边的那个人,绝对不能是一个庸庸碌碌之辈。” 淡心垂眸,“沈千家世好长相好,自小被人称作神童,这还算庸庸碌碌之辈?” “可你喜欢的并不是他,对吗?”苏络莞尔一笑,拍拍淡心的手,“你若想真正发挥你的光芒,就需要一个相助的人,而夜凌旭,正是那个人。” 淡心不解的抬头看着苏络,一脸迷惑,“我真有些看不清楚你,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开始想方设法让我落入你的圈套,当我以为你要将皇位收回的时候你却告诉我并不是,只要求我统一五国。现在,我按照你的要求统一五国,你却要我和夜凌旭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要统一五国,齐国和卫国不能并存,就像我和夜凌旭不能在一起。” 苏络笑笑,“我相信,夜凌旭一定会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国家。” “不可能。”淡心斩钉截铁,“要能放弃,之前朕派沈千出使卫国劝服的时候,他早就答应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心中想要答应的,只是他没有遵从自己的内心罢了。你且再等些时日,他一定能够助你统一五国,和你站在同一战线,为你出生入死也毫不在乎的。” 闻言,淡心摇头失笑,“你太高看我了,根本不可能。” 苏络却幽幽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你只要牢记我今日所说的话就是了,日后若是发生什么大事,一定要找夜凌旭。” 淡心闻言默不作声,在她心中,发生什么大事她也不会去找夜凌旭的。这次将夜凌旭牵扯进来本就是一个错误,到时候她注定要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这个苏络,真不知道怀的什么心思。 “我知道你和沈千之间什么也没有,这样正好,免得到时候被世人传你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日后若真的和夜凌旭重归于好,记得收敛一下自己。在这之前,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淡心不明所以的看着苏络,为何他今日这些话听起来,这么像遗言呢? “就算你是女皇,位高权重,可色胆包天这个词你听过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难保不会有人对你心怀鬼胎,现在有沈千给你护着,日后若万一你和沈千闹僵了,一定要找到夜凌旭在你身边。男人啊,一旦喜欢上一个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切记,保护好自己。” 苏络越说越玄乎,淡心不耐的挥挥手,“我知道你今日的目的了,你可以走了。” “你还是不知。”苏络叹息,见淡心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只好作罢,“罢了,日后早晚你会明白我的这番话。”说完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了公主殿。 淡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开始是莫名其妙,可是看见他佝偻的背影蹒跚的步伐,才发现苏络是真的老了。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威胁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呢? 思来想去淡心还是不明白,唯有一件事她知道——夜凌旭身边已经有了其他女子,她和夜凌旭之间真的再也没有关系了。 苏络从公主殿离开后,见淡心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左思右想,最终冒着风险写下一封信。交给最为可信的属下,“将这封信交到苏颢手中,告诉他,等我死后再打开。” 属下点头,从苏络手中接过书信快速离开。 “全靠你了。”苏络双眼空洞的望着窗外,他这个弟弟他最清楚不过了,那封信交到别人手中他都信不过,唯独到他手中,苏络坚信自己没有死之前,以苏颢的人品绝对不会打开书信。 噗……口中忽然一阵腥甜,苏络捂了半天想要找水盆,最终却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第472章命数天定 恰逢‘杨荣’来到神仙殿,见苏络口吐鲜血的模样一下子惊呆了,“主子,您这是……” 苏络在杨荣的搀扶下缓缓坐在软榻上,摸出怀中的手帕擦掉嘴角的鲜血,好半晌之后才呼吸畅通,“我没事,今日见到的事情就连你师弟千手也不能告诉他,否则我要你师兄弟不得好死!” 杨荣点头,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容貌。“主子,我知道您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为何一定要这样对我师兄弟呢?” 苏络并不看千面,佯装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去把殿内清扫干净,别让任何人发现。” “是。”见苏络不回答自己,千面也只能作罢。 三天时间匆匆而逝,这三天里,因为没有沈千,淡心连一面都没见夜凌旭。每每夜凌旭那边传话说要见淡心有事相商,淡心总是差人回去打发,说是身体不适,等过几日吧。 过几日过几日,三日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三日时间过了,淡心一大早便出城迎接沈千。在看到沈千挺拔身影出现的那一刻,沈千才知道自己对他的依赖有多重。 “你回来了。”淡心迎上前,双眸含泪看着下了马车的沈千,“一路上还顺利吗?” “顺利。”沈千含笑点头,一颗心在看见淡心前来迎接的那一刻早就乐开了花。“女皇您稍等,我将沈苏和她师父迎下马车,再和您详聊。” 淡心颔首答应,跟在沈千身旁去迎接后面马车之中的沈苏和沈苏师父,也是小昕的师父。 车帘掀开,沈苏一张笑脸在看见淡心那一刹,瞬间转变成了愤怒。坐回马车之中,“我不下车了,我要回去。”她本以为哥哥接自己回来是想自己了,可现在看到淡心才明白,原来又是这个女人的主意。 沈千眉头微蹙,看着不懂事的妹妹,“沈苏,在女皇面前不得胡闹!”说完侧目看着马车中道骨仙风的老者,“空明真人请下车……” 空明真人点头,利落的翻身下马,丝毫看不出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小昕呢?” 空明真人一下马车就问道,所有的徒弟之中,他最喜欢那位调皮任性却又带着无比纯真的小昕了。 “小昕在府中备宴,就等真人到来了。”淡心柔声道。 “空明见过女皇。”空明真人侧目,看见淡心的第一眼便猜出了她的身份,只是不知为何,在看了淡心片刻之后,空明真人的神色却一下子变了。 “真人这是怎么了?”淡心不解的看向沈千,沈千也不知道,欲问真人,真人却已经大步朝着城中而去,连马车都抛弃了。 沈苏见状不由得拍手叫好,“太好了,师父他老人家不喜欢你,终于有一个人跟我一样看出你的真面目了。”说完冷哼一声,跳下马车拔腿追上空明真人,“师父等等我。” 看着远去的两师徒,淡心神色微变,嘴唇微张,却终于什么也没说。 “真人他6……”沈千想说一点安慰的话,可是这三日的相处下来他知道真人绝不是一个刁钻的人,今日这种种表现一定另有原因。 淡心失神一笑,“无碍,真人他或许看出了什么吧。”不是传闻这些得道高人都能看出人的命格命数吗?或者这空明真人正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变了脸色大步离开。 沈千也说不好,只能默认,“等改日我再问问吧。” 镇国公府今日门前可是热闹非凡,小昕身为镇国公唯一的女儿,又是苏卿阳的妻子,曾经的齐国皇后。她的二十岁生辰自然办得是格外热闹。真人才一走进镇国公府,就被镇国公请到了上座。 “当年若不是多亏真人,小女真不知道怎么熬过那段苦难时间,更不会有今日。”镇国公说着就要给真人下跪磕头。 真人却连忙扶住,“我和小女有缘能够成为师徒是一种缘分,镇国公不必如此。再则说,我也很喜欢小昕这个徒弟。”说完朝小昕挥挥手,看着她如今嫁为人妇的模样,感叹道:“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想当初你入我门下的时候,才五岁多一点。” 小昕捂嘴偷笑,“那可不,我还记得当初上山的时候,山上吃的都是素菜,好几次我嚷嚷着要下山吃鸡腿。结果您师父老人家倒好,直接把自己袖子挽起来,说:“这也是肉,吃吧。”把我吓得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在提要肉吃。” 小昕模仿起真人当时的神态语气,栩栩如生,惹得大厅中的宾客一阵欢笑。 “卿阳哥哥,你知道当初为何小昕要拜如空明真人的门下吗?”淡心却听得心不在焉,轻轻拉了拉身边的苏卿阳问道。 苏卿阳一怔,“当时镇国公还只是齐国的镇国大将军,不过小昕从小身体不好,五岁的时候更是生了一场大病。所以镇国公才将小昕送到了深山里,跟空明真人学习武功。” 苏卿阳顿了顿,看着上座之上的空明真人,“这位前辈很是德高望重,不光光是他的武功造诣非凡,他还有一本事。” “什么本事?”淡心闻言来了兴趣,难道真如自己猜想,能算命? 苏卿阳故作神秘的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他有这个。” “哪个?”淡心傻眼,望着苏卿阳的额头,再侧目看看空明真人的额头,并没有什么异常呀。 “天眼。”苏卿阳凑近淡心耳边,小心翼翼的吐出两个字。 淡心明显不相信,失笑道:“卿阳哥哥是在开玩笑吧。” 苏卿阳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反正世人都是这么传言的,否则你以为镇国公会随便将小昕送到他门下为徒?”说完见小昕正在朝自己挥手,起身,“小昕叫我了,我过去了,你若是真的想知道,何不让自己去问他。你是帝王,他怎么着也该给你三分薄面。”说完大步朝着小昕走去。 小昕挽住苏卿阳的手臂,朝着空明真人甜甜一笑,“师父,这是我夫君,您看看他会我对好一辈子吗?” “这还用看,我当然会对你好一辈子。”苏卿阳搂着小昕,笑盈盈的看向空明真人,“您说是吧?” 淡心注意到,空明真人看了苏卿阳许久,脸色从不悦到最后的满意之色,最后微微点头,“徒弟放心吧,若他对你不好,不管他从前是什么身份,师父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听到没有。”小昕噘嘴看向苏卿阳,“看你以后敢不敢欺负我。” “绝对不敢。”苏卿阳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对天发誓。” 哈哈哈,苏卿阳和小昕这对活宝瞬间引得大厅中的人哈哈大笑,淡心却是怎样都笑不出来,从空明真人的一举一动来看,他似乎真的能看出些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他刚才下马车时看见她之后忽变的脸色,是否证明了什么? 因为空明真人的话,淡心一直心事重重,宴会开始没多久,淡心就借故宫中还有要事处理先回宫了。 沈千本想追上,可沈家小妹死死拽着他的手,“哥哥,我们才见面多久呀,你和女皇成天在一起还呆不够吗?”说完瞪眼,“有了爱情就不要亲人了是吧?” “沈苏!”沈千一脸怒色看着沈苏,这个妹妹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刚才淡心离去的时候脸色那么差,肯定出了什么事。但是眼下沈苏这么一说,如果沈千还要执意追出去,他倒是无所谓,让别人议论女皇可就不妙了。 满腔怒火的坐回位置上,一颗心却早已跟随淡心一起离开了镇国公府。 空明真人端起茶盏,余光瞥了一眼离开的淡心,又侧目看了看留在镇国公府的沈千,默不作声继续喝茶。 城外半坡军营之中,夜里的军营一片孤清,夜凌旭却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躺在踏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到这三日淡心对自己的避而不见,愈发惶恐。 难道自己做错了? 可是,淡心之前带着沈千前来军营,和他在自己面前十指相扣不就是为了告诉他:她现在和沈千很好,让他死心吗?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按照她的想法,还特意找了女子假装亲密去她面前表演一番。本以为她就能体会自己的良苦用心,不再躲着他,避着他。谁想到,那日过后夜凌旭再未见到淡心。 “唉……”夜凌旭忍不住叹息,“难道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想到这里,夜凌旭再也睡不着,反正夜闯齐宫也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再闯一次,彻底跟淡心问个清楚。 批衣走出营帐,却和守夜的士兵撞了个正着,“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士兵也没想到这大半夜的皇上会忽然起身出来,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夜色,“我,我怕……” 夜凌旭一怔,看着眼前十七八岁的男子,又想笑又觉得不妥,“因为怕,所以你想躲进账吗?可今晚不是你守夜吗,你若是进了营帐,就该按军法处置。” “我不怕了!”听见要军法处置,士兵一下子来了精神。 横竖两人都睡不着,夜凌旭索性拍拍他的肩膀,毫无架子的和他在营帐外的地上盘腿坐下。“你看见什么东西了,为什么这么怕?” “我没看见什么,就是想家了。”士兵垂下脑袋,“我是不是特没用?” 不等夜凌旭说话,他又继续道:“可是我今年刚取了媳妇,出发前我媳妇说就等着我回家。若是我死在了战场上,她就守一辈子的寡。皇上您说,我怎么忍心让她守寡?所以我走之前悄悄写了一封信交给我娘亲,若是我真的死了回不去,那封信或许可以劝她改嫁。” 夜凌旭闻言一怔,没想到这士兵的夫人竟是一位贞烈妇女,更没想到,为了爱情士兵竟然可以留下书信劝夫人改嫁。 这样的爱情……凄惨,但却真实。 “你叫什么名字?”夜凌旭忽然问道。 “我叫胜仗,嬴胜仗。”士兵嘿嘿一笑,“我娘亲说是我爹起的名字,因为我爹也是位军人。” 夜凌旭呢喃道:“嬴胜仗?好名字,朕进去睡了,你继续站岗。若是怕了就拔出佩剑,男儿应当自强!” “是!”士兵大声回应道。 第473章空明真人 晚上虽然那么说了,可是第二日,夜凌旭却吩咐下去,“朕身边有一个名叫嬴胜仗的士兵,让他以后不用上战场了。” 杨荣一怔,“臣这就去处理,让这个士兵永远不能出现在皇上面前。” “你想多了。”夜凌旭失笑,看着一头雾水的杨荣,嘴角微扬,“朕是觉得他这个名字寓意不错,从今往后就让他跟在朕身边,别安排他亲自上战场。” 杨荣蹙眉,“这算特殊照顾?” “算是吧。”夜凌旭哈哈大笑起来,至于原因,却怎么都不肯告诉杨荣。 晌午时分,众士兵正围着锅炉用餐,杨荣背着手大步走来,垂眸看着眼前的士兵,“谁叫嬴胜仗?” 哈哈哈!大家听见这名字都轰然大笑起来,“这名字太好笑了,嬴胜仗?嬴胜仗……哈哈哈。” 嬴胜仗一脸委屈的从队伍中站出来,“属下参见杨大人,我,我就是嬴胜仗。”嬴胜仗弱弱的站在众士兵之中,本来就小的年龄加上小的个子,再被众人这么一笑,嬴胜仗几乎要将脑袋缩进脖子中去。 “皇上觉得你名字寓意不错,今后跟在皇上身边,不用做这些事情了。”说完将嬴胜仗手中的锅铲抢过来丢掉,“从今往后,你就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谁敢低看你!” 斜眸看着其他目瞪口呆的士兵,“整日不知道操练,就会在这里笑话欺负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众士兵被杨荣这么一吼,纷纷放下手中碗筷从地上站起身来,笔直着身子站在杨荣面前。 杨荣冷着脸,“不准吃饭,你们这队人,每人绕山脚跑一圈再回来吃!”说完踹了最近的人一脚,“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众士兵行礼退下,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山脚跑去。 嬴胜仗见状,默默的流下两行清泪,“多谢杨大人帮我。” “不用谢,不过你若是当真想写,不如告诉我,皇上为何会提拔你做他的御前侍卫?”杨荣很是好奇,夜凌旭到底知道了什么,光凭一个名字,似乎不足以成为他高升的理由吧? 嬴胜仗也是一脸莫名,想了半晌忽然道:“噢,是不是昨晚的事情有关呀?”说完将昨晚在夜凌旭营帐外值夜,却意外遇上夜凌旭的事情告诉了杨荣。 一字一句,一点没错过。 杨荣听后瞬间明了,原来是嬴胜仗的爱情打动了夜凌旭,再想起自己为夜凌旭找的那个女子,他如此小心翼翼,不就是为了和女皇的关系能够融洽一些吗? 想到此处,杨荣再也等不了,急忙转身朝着齐宫而去。 齐宫中,淡心被空明真人莫名其妙的态度弄得浑身不自在,不管做什么事情,脑海中都会浮现出空明真人的那副神态。“心魔。”淡心如此下了定论,可是知道归知道,心魔要是那么容易驱除,那也不叫心魔了。 “看你从镇国公府回来后脸色就不大好,是不是和空明真人有关?”沈千见淡心脸色惨白,“正好真人还未离开,要不我去镇国公府请他来皇宫?” 淡心沉思片刻,不解开这个心结估计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颔首,“好,麻烦你走这一趟。” 沈千来到镇国公府的时候,空明真人却已经站在了府外,“真人,您这是要走吗?”沈千急忙上前问道,难道来得不凑巧? 真人含笑看着沈千,微微点头,“要走,走去皇宫不是吗?”说完顾自上了沈千的马车,看着还呆站在原地的沈千,“沈大人不上来吗?” “噢。”沈千回神点头,快步上了马车和真人一起朝着皇宫而去。 御书房,淡心早已在殿内等候许久,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飞快上前打开了殿门,看着眼前的杨荣脸色微变,“怎么是你?” 杨荣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我总觉得盯着这张脸女皇您老是看我不顺眼,不如还是看我的真面吧。”说完朝淡心挤眉弄眼,“这样您看如何?” 淡心望着眼前那张五官俊朗,帅得毫无攻击力的脸,叹息,“你若不是苏络的人,该有多好。”像千面和千手这样的有才之人,若能收为自己所用,应当是极好的。 “主子他……”千面忽然想起那天看到主子咳血的模样,这件事情能不能告诉女皇呢?心中摇头,算了,女皇一直不喜欢主子,若是告诉了女皇,女皇巴不得主子去死,怎么可能去关心他。 “对了,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些事想跟女皇您汇报。”千面回神,一本正经的看着淡心,“其实那日卫皇身边的女子,根本不是他的女人。” 淡心脸色微变,却还是嘴硬道:“不管是不是,都和朕五官。” “还有,卫皇昨晚听到了一个故事,因此重用了一个普通的士兵。”千面将嬴胜仗这个士兵背后的爱情故事告诉淡心,看着她面上恍惚的神情,“我知道女皇您心中是有夜凌旭的,可是我不明白,为何你们两人要互相伤害呢?” “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淡心还是死不承认,虽然心中也为那个嬴胜仗背后的爱情给感动,可是感动归感动,若是因为这她就和夜凌旭重归于好,未免也太过滑稽荒唐。 见淡心始终不承认自己心中的真实感情,千面也只好作罢,临走前只留下一句:“我打听过了,和女皇分开的这些年,卫皇身边没有一个女人。他是帝王更是一个男人,如此坚守你们这份感情,由此可见他真的很在乎您。您难道真的不为所动吗?” “你主子让你来告诉朕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淡心冷笑回应。 见淡心故意歪曲自己的好意,千面无话可说,转身,“既然您如此想的,那我也不能说什么了。”说完大步离开。 出宫之时,正好遇上沈千将真人迎来,空明真人深深看了千面一眼,露出一迷之微笑。 千面此时是自己的真面目,虽然他名声在外,可是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却不多。空明真人那个眼神,却像是什么都看穿了一样。千面莫名其妙觉得浑身一颤。 “真人,他?”沈千正想问问空明真人,眼前之人有什么不对劲,没想到空明真人却挥挥手,“走吧,女皇陛下该等急了,尤其是现在。” “尤其是现在?”沈千眼眸微臣,怎么这真人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呢? 带着真人来到御书房,也不知道刚才那人跟淡心说了什么,杨荣只见淡心的脸色比之前还要差上许多。“女皇,您怎么了?” “没事。”淡心听见沈千的声音回神,微笑着看向真人,“麻烦真人走这一趟,只是朕真的有很多疑惑想要跟真人求教,还请真人不吝赐教。” 空明真人点头,“这是自然。” “沈千,想必你刚才进宫应该遇见刚才那人了,那就是我跟你说的千面,能够幻化成世间万人的千面。你去跟着他,看他和苏络这几日到底在搞什么鬼。朕只放心你,你懂吗?” 沈千闻言点头,离去前深深的看了空明真人一样,到底两人要说什么事,淡心为何要将他支走呢? “女皇能得沈千这么一人,是福气也是祸患。”沈千前脚才走,真人随后便对淡心如此道。 “此话怎讲?”淡心从未觉得沈千会变成祸患,即使她心中清楚,自己不爱沈千,沈千迟早有一日会受不了离开她。但是她也从未想过,两人会变成仇人。 真人含笑不语,“天机不可泄露,女皇您有福,但有福之人往往身边伴随了太多的祸患。您若是能避开这些祸患,那您便可以长长久久的有福下去,若是不能,那就是天意了。” 跟得道高人说话真累……淡心吐气,“朕请真人前来,其实是有别的事情想要请教。” 淡心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将真人第一眼看到自己时那莫名的眼神说了出来,“朕不解,为何当时真人您要那么看朕?” “因为女皇您的命数。”真人微眯眼眸看着淡心,明明她命数奇特,可是却注定了……“只是觉得惊奇,第一眼看到女皇陛下,难免震惊。我也是平明百姓,女皇您说是吧。” 淡心却不相信这个借口,但是既然真人这么说了,那就是不愿意说出真正的原因。眼珠一转,他不肯明说,淡心有的是其他办法让他开口,莞尔道:“既然真人不愿意多说,朕也不勉强了。”说完看了看天色,“一会儿就到用晚膳的时间了,朕已经备了晚宴,不如真人留下用了再走吧。” 真人这次却没推脱,“也好,让草民也看看,这传说中天子吃的一百零八道御膳,到底是真是假。” “真人说笑了,哪有如此夸张,不过是比一般人家好那么一点点罢了。”淡心起身,朝御花园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御花园中这几日的话开得极好,真人赏脸去看看?” 淡心带着空明真人,身后仅带了两个侍婢就出发了。 空明真人也没问为何,因为入宫的一路上,他早已发现虽然齐宫中高手如云,只不过皆是隐藏在暗处的罢了。 淡心带着真人踏入御花园,一路欣赏着两边的景色,直到走到一处亭子中,看着亭中的白玉棋子,淡心莞尔,“听闻真人武功高强,棋艺也不错,不知可否赏脸同朕下一局?” “女皇真是深得我心。”空明真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女皇陛下,请……” 第474章走错了路 亭中,淡心执白棋,真人执黑棋。 “请……”淡心朝真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真人含笑落下第一子,“女皇后悔当初自己踏出的第一步吗?” 淡心沉吟片刻,不知道真人所说的第一步,指的是她当初嫁给夜承朔,还是指她和夜凌旭。“后悔又有什么用,已经无关紧要了不是吗?”说完紧挨着第一颗黑子,在它旁边落下自己的白子。 真人右手拿着黑子,神色凝重的看着棋盘,眉头微皱,“第一步至关紧要,好比女皇您的第一步,便走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真人说完,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精芒。 淡心还不解,只是片刻后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在看看真人嘴角上扬,眼里露出自信的神色,才恍悟,“朕真的走错了。”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真人便结束了这一战局,“啪”子落,如剑出窍,快准狠,让淡心的白棋毫无招架之势。 “朕就这么输了?”淡心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局势,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是和沈千这个神童对弈过多次的,自认为棋艺已经算不错了。今日一见,才清楚的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朕输了。”淡心深呼吸,将手中剩下白子放入棋盒之中,“传闻不如一见,真人的棋艺朕十分敬佩。”淡心抬眸看着空明真人,“只是朕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真人答应。” 空明真人含笑看着淡心,“女皇请说。” “朕有一怪癖,心中有惑不得解便会茶不思饭不想,还请真人能够解救朕。”投其所好没办法,淡心只能诚心求教。 见淡心如此低声下气了,空明真人也实在不忍心,和淡心回到御书房,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情字。 “这是何意?”淡心不解。 空明真人看了淡心一眼,又重新提笔,写下一个‘夜’字。这下,淡心中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感情和夜凌旭当真脱不了干系。幽幽叹了一声坐回龙椅之上,望着宣纸上的两个大字,神色低落。 晚膳时间到了,淡心才刚刚和空明真人落座,殿外就传来侍婢的声音,“启禀女皇陛下,卫皇前来拜访。” “夜凌旭……”淡心怔住,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下午才和真人提起夜凌旭,没想到一眨眼他人就来了。“正好,请他进来用膳吧。” 真人今天说了,遇事不可躲避,否则只会越来越糟糕,既然如此,那她索性就大大方方去面对。 夜凌旭多次求见淡心都被挡了回去,今日也只是想着碰个运气,谁想到淡心真的同意接见自己。传朕一身铠甲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又一圈,“这样去会不会不大好?”可这次是出来打仗的,他带的都是战服,好卡的衣裳没几套,真是愁死人了。 “女皇看中的是人,并不是您的穿着。”关键时刻,还是杨荣上前劝道:“不管您穿的是什么,在女皇面前皇上您比任何人都要威武雄壮。” 夜凌旭才不相信,“你们就会说好话哄朕,有本事,让女皇亲口对朕说这句话,朕就信了。” 杨荣咧嘴一笑,“这难度太高,臣做不到。” “就这身吧。”夜凌旭实在找不到衣裳换了。 一旁的燕墨嘴角抽搐:“就这身?皇上您也看看你都换了多少衣裳了。”说完指了指营帐中被夜凌旭翻得乱七八糟的衣裳,欲哭无泪。 夜凌旭满意的大步离开,“给朕收拾一下,麻烦众位爱卿了。”说完扬唇一笑,转身离去。 杨荣和燕墨对视一眼,拍拍一旁赢胜仗的肩膀,“你身为皇上的御前侍卫,这些就交给你了。”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淡心……”夜凌旭进了齐宫直奔御书房,本想着只有他和淡心两人,谁知道侧目一看,上座之上竟然坐着一位老者。“这位是?” 淡心低眉浅笑,“这是空明真人,真人,这位便是卫皇夜凌旭了。” 世上号称真人的太多,夜凌旭本没打算另眼相待,可看见淡心对这位空明真人的态度实在太过诚恳,夜凌旭也只好跟随淡心的态度,“真人真是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世外高人。” “卫皇?”空明真人定着夜凌旭看了许久,这才幽幽道:“卫皇过谦了。” 空明真人看人的眼神真是……夜凌旭深呼吸,算了,他既然是淡心的座上客,不同他计较就是了。 可没想到夜凌旭不跟空明计较,空明却愈发的明目张胆起来,一顿饭,视线落在夜凌旭的身上从未离开片刻。 “真人似乎对朕有什么意见?”夜凌旭终是忍不住了,鸷冷的眸子泛着冷光看向空明真人,淡心是否被骗了,这样一个人,哪像什么得道高人? 空明真人闻言却没有半分收回视线的意思,只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卫皇想必现在心中极其后悔吧?” 夜凌旭一怔,目瞪口呆的看着空明,“您是如何得知的?”侧目看着淡心,含情脉脉道:“朕的确很后悔,后悔当初对淡心所做的种种,更后悔自己没有把握好她。” 真人却摇头,“不,你后悔的不仅仅是这些事。” “还有什么?”夜凌旭没出声,淡心却急忙问出口,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真人只笑不语,起身走到夜凌旭身边,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不知写了什么。夜凌旭看了之后脸色剧变,而当淡心问起,两人却又谁都不肯说。 淡心起身走到夜凌旭的桌前想一看究竟,谁知道茶水已经挥发,桌上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真人写了什么?”淡心不甘心的问道。 夜凌旭神色恍惚的摇摇头,而真人却是笑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缓缓离去…… “说话呀。”真人离去后,不管淡心怎么问,夜凌旭始终不开口。坐了约摸半个时辰后,夜凌旭一脸沉重的站起身来,“淡心,对不起。”竟出乎意料的朝淡心行了一个标准大礼。 淡心被弄得一头雾水,可是放眼殿内,两人都离开了唯独留她一个人,她该找谁问去? 真人离开御书房后,并未直接离开皇宫,反而是绕了好几个圈子,将身后的黑衣铁甲甩掉之后,踏入了神仙殿的大门。“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办完了,我已经不欠你任何情分了。”说完叹息,“这次我离开后,莫再找我。” “麻烦真人了。”苏络起身想要相送,谁知道起身的刹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空明真人见状,急忙抓住苏络的手为其把脉,“你早已病入膏肓,为何不医治?” 苏络苦笑,“既然都已经病入膏肓又何必医治,拜托你的事情,你就当是帮我实现最后的遗愿,一定要帮我!”苏络紧紧抓着空明真人的手。 “好……”空明本来去意已决,可谁想到苏络已经是这般模样,唯有叹息点头,“当年是你救了我,现在还你情分,也是应该的。” 苏络捂住嘴巴,从暗格中取出一锦囊交到空明手中,“我若是什么时候不在了,你打开锦囊,按照里面说的做就是。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那两个孩子,你一定要出手相助。” “我知道了。”空明看了一眼手中的锦囊,只觉得这轻飘飘的锦囊,却有如泰山压顶般的重量。 夜凌旭从齐宫中出来后,便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杨荣见状顿觉莫名其妙,按理说他跟女皇说了那番话之后,两人应该关系会大有缓和才是呀。可是现在看看,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夜凌旭神色黯淡的看着远处的高山,“是朕负了她,朕该死。” “啊?”杨荣一头雾水的看着夜凌旭,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日之后,夜凌旭再也没有主动请求和淡心见面,两国的合作仍在继续,只是处于最高点的两位帝王,却大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马上就要交战了,皇上,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一定不能吃亏。齐国是许诺给了我们好处,可是这战争没完没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卫国的军营之中,燕墨不悦道。 夜凌旭微微垂眸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吃不吃亏的,既然朕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齐国合作,就不会贪生怕死。”说完看了一眼杨荣,“吩咐下去,抽五万骑兵作为这次的先锋队伍。” 杨荣傻眼,“我们的队伍做先锋?”这不是齐国和燕国的战争吗?他们只是援救,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其他人也是惊呆了,纷纷将目光投向夜凌旭。可夜凌旭却是面不改色,“朕不想说第二遍,事情就这么定了,明白吗?” “是。”夜凌旭一声怒吼,其他人再也不敢有异议。 齐宫中,沈千得知夜凌旭的决定,匆忙来到御书房,“启禀女皇,大战在即,卫皇主动提出将自己的五万骑兵作为先锋部队,女皇意下如何?” “他想做先锋部队?”淡心闻言猛地抬头,脱口而出道:“他疯了吗?” 沈千神色一变,女皇如此大的反应,是担忧卫皇出事吗?神色微变反问道:“卫皇此举不是正好减轻了我齐国的伤亡吗,难道女皇陛下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淡心嘴唇微张,“我……”她只是想说,这样利用夜凌旭良心不安,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夜凌旭的人做先锋,便是她齐国百姓做先锋。不管如何,有战争就会有伤亡。 “那就这样定了吧。”淡心终是默认了,可是心中对夜凌旭的愧疚,却愈发扩散…… 第475章约定来生 燕国和齐国的战争,夜凌旭非但出手相帮了,而且还亲自带领自己的五万骑兵,作为先锋部队朝着交战之地出发而去。 “夜凌旭!”淡心站在城门上,看着五万骑兵浩荡出发,高声道:“你若是不能活着回来,就别怪朕吞了你的卫国。” 众人闻言都是目瞪口呆,唯有夜凌旭一人笑了,邃黑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城墙上那抹纤细身影,郑重点头。 距离太远,淡心看不见他的动作,以为他没有回应自己,唤得更加大声了,“你听见没有?”虽然苏络说过,这次的战争燕国一定会输,可是无凭无据,让她怎么相信苏络? 她曾率领军队打入楚国打入辽国,可那都是在胜局已定的情况下进攻,她根本就没见到所谓的尸体遍地。而这一次不同,燕国虽是强弩之末,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淡心担忧他们会以命相搏。 不要命的战争,怎么可能没有伤亡? 一想起那满地的鲜血,淡心便觉得不寒而栗。 听见淡心的呼唤,夜凌旭转身朝着淡心盈盈一笑,高声道:“朕还等着你和瓜分燕国,一定不会出事的。” “夜凌旭,你个傻子……”听见夜凌旭的话,淡心缓缓闭上眼眸,那道假圣旨难道他一点没看出端倪吗?还这样亲力亲为帮自己对抗燕国,该说他是傻呢还是傻呢? “女皇,回去吧。”沈千一直站在淡心身后,将她眼中的担忧悉数看在眼中。心中的落差越来越大,面上却仍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话说夜凌旭带领五万骑兵朝前线出发,刚抵达就遇上了燕国的攻击,在山谷中和燕国的几万兵马就此展开了厮杀。 不知战斗了多久,夜凌旭只知道他回神的时候,鲜血早染红了整个大地。 他踢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左边的燕墨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一改往日婆婆妈***作风。 右边的杨荣杀红了眼,大声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他用衣袖抹抹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看照耀着红色土地的红色太阳,耀得睁不开眼来。 可怜卢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不知她的那一边看到的太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血红呢? 夜凌旭站在一处凸起的大石上挥舞着戟,仿佛在用鲜血画画一般,盔甲下面是永远不曾低下的头颅。“兄弟们,加油!”夜凌旭朝着五万骑兵大喊道。 燕墨和云焕苦笑,看着满身是血的夜凌旭,为了一个女人,值吗? 杨荣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夜凌旭,或许只有他清楚,夜凌旭心中对淡心的感情有多么的强烈。今天这场战斗,便是他为了淡心而战。因为夜凌旭清楚的知道,若他不出战,淡心出战一样免不了伤亡。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力量,最大程度的减小齐国的伤亡。 寒光一闪,身后一把铮亮的大刀朝着夜凌旭砍去,那一瞬间,那双凝望着天空的眼睛,却终究是没有闭上。 “皇上!”最后倒下之前,夜凌旭听见了来自无数属下的怒吼咆哮声。 此时此刻,正在陪宝儿用膳的淡心却忽然心口一疼,手一松,手中的碗筷齐刷刷的掉落在地,上好的琉璃碗瞬间被摔得四分五裂。 “母皇。”宝儿吓了一跳,侧目看着落在地上的碗,挥挥手示意宫女过来,“宫女姐姐帮母皇清扫一下,可好?” “奴婢遵命。”宝儿在宫女后面加上一句姐姐,叫得所有宫女眉开目笑的,能得到公主如此尊敬,才是扫碎片,哪怕吞碎片也在所不惜了。 宝儿又侧目看向另一旁的宫女,“这位宫女姐姐,你帮母皇换一副碗筷吧。” “遵……” “不用了。”宫女半蹲着身子还未说完话,淡心却已经摇头,“母皇吃饱了,宝儿继续吃。”说完起身,吩咐身旁的奶娘,“好好照顾公主用膳,朕先离开了。” “宝儿恭送母皇。”宝儿看着淡心走远的身影,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行礼,纵然淡心早已走远看不见,宝儿却还是直挺挺的跪着。 奶娘见状将宝儿搀扶起来,“女皇已经走了,宝儿继续用膳吧。” “母皇她心情不好。”宝儿定神望着淡心离开的方向,大眼珠一转,“奶娘,你做一些母皇最爱吃的东西,我们一会儿给母皇送去好不好?” “好。”看着年龄尚小却异常懂事的公主,谁能说一句不好呢? 御书房,淡心捂着心口的位置,不知道为何,从刚才在公主殿离开到现在,她的心便一直绞着疼,像是要碎了一般。斜眸看着案桌上的茶壶,勉强伸出手倒了一杯茶,正准备送入口中,却见沈千急急忙忙从外面而来—— “前线传来线报,卫皇在受伤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军医说是回天乏术了。” 沈千说完,才看见淡心一脸苍白,瞬间闭上嘴巴,似乎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合适宜。可是后悔已经晚了,沈千亲眼看见淡心手中的茶杯滑落,杯中滚烫热水尽数洒在手背之上。 “女皇!”沈千快步冲上前想要为她看一看烫伤的手背,却被淡心一把拂开,只见淡心双眸空洞看着沈千,“夜凌旭回天乏术?” “恩。”沈千迟疑片刻,却还是点头。 呵,淡心忽然笑了,“太多人跟他说过这句话,他不都挺过来了?朕相信,这次他也一定能挺过来的。”淡心扶着案桌缓缓起身,却奈何双腿发软,竟哐当一声跪在地上。 脚下便是刚才砸碎的茶杯碎片,淡心这一跪,正正好两只膝盖全部跪在碎片之上。 “女皇!”沈千惊呼一声,一把将淡心从地上捞起来,然而看着她流血的双腿,还是晚了一步…… “您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去传御医。”沈千神情紧张的看着她流血的双腿,心疼之余更多的是自责,为何自己要在此时告诉她这件事?为什么别瞒着她呢? 淡心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之上,沈千见状,只好吩咐了黑衣铁甲照看,自己则快速朝着御医院冲去找御医。 可是等到沈千一路狂奔将御医带到御书房,却见殿内空空如也,一把揪着边上黑衣铁甲的衣领,“女皇人呢?” “去宫墙那边了。”黑衣铁甲回道,看见沈千异常难看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其他兄弟跟在身后看着。” 沈千现在担心的才不是淡心身体上的伤害,更多的是她心里的受伤。沉吟片刻,又拎着御医一路朝宫墙飞去。 来到宫墙之上,只见淡心一人靠在墙头,双目注视着皇宫外的大道。 “女皇,御医来了,让他给你包扎伤口吧。”沈千上前轻轻扶着淡心的手臂,想要将她带回寝殿。 可淡心却纹丝不动,出神的望着宫墙外的大街,“当日朕就是在这里迎接夜凌旭的二十万大军,当时朕心中就在想,有朝一日他会不会被我害死。”淡心自嘲一笑,“你看,我就是一个乌鸦嘴,现在果真灵验了。” “您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压抑着自己。”到了这种地步,沈千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会伤心了,只要女皇能够开心起来,就算他伤得遍体鳞伤也毫不在乎。 淡心却摇头,“哭?哭能起什么用?难道哭了,这场战争就会转变会和平?难道哭了,夜凌旭就能完好无损站在自己的面前?”淡心叹息,“那是白日做梦。” 沈千被堵得哑口无言,低头看见淡心膝盖上的伤口,将御医手中的药箱抢过,“所有人全部退下,不准任何人上来!” 既然淡心不肯回去包扎,那他只好就地包扎了。 将所有人遣退之后,沈千小心翼翼的撩起淡心的裙角,却见那白色裘裤和膝盖上的伤口粘在一起,血肉模糊。有些地方,还插着些许碎片。“可能会有些疼,您忍忍。”沈千恨不得这份罪是自承担,可是…… “疼吗?”每拔一块碎片,沈千便轻声问一句。 可是至始至终,淡心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或许在她心中,身上的伤痛根本不及心中的痛吧? 前前后后忙活了半个时辰,加上淡心又不肯配合,沈千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插进肉中的碎片拔出,清洗过后上药,再包扎完毕。“好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不能碰水。” 淡心还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大街,沈千叹息,“既然如此深爱,何必要互相折磨?” “我为他,失去过一个孩子。”淡心终于缓缓开口,“我都不在乎,毕竟这是两个人的错,我也有错。可是后来,他为了燕国公主,竟诬陷我和慕裴有私情,将我二人打入天牢。最后迫于我的身份,才只是休了我,将我送回齐国。” 回想起当初的事情,淡心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再后来,我知道他当初之所以那样对我,竟然是因为当时燕国公主对他下了情毒。他以为自己回天乏术,所以一心将我赶走。”淡心幽幽道:“我和他之间从来不缺爱情,我们缺的是信任。” “信任?”沈千闻言眉头更加紧蹙,“这又是从何说起?” 淡心深呼吸,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第一次对沈千开口说出了自己和夜凌旭之间的故事。 “原来如此……”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接近黄昏,沈千看着那变幻万千的夕阳,“可是不管你们如何改变,彼此都深爱着对方,不是吗?” “或许吧。”淡心闭上眼睛不愿再去回忆从前的事情,只是看着沈千,“是朕辜负了你,朕对不起你。” 在听了淡心和夜凌旭之间的往事后,沈千仿佛也释怀了,抬头看着天上的夕阳释然一笑,“感情的世界中不存在谁对不起谁,谁让我晚生了这么几年呢?下辈子,我一定比你早生几年,早早的等着你。” 下辈子的事情,淡心无法预知,但看沈千深褐色眼眸一片希翼,淡心点头,“好,下辈子我去找你。” 第476章美好的梦 前线,昏迷中的夜凌旭在杨荣等人的护送下,终于回到了京州。匆匆将夜凌旭带入齐宫,“快,御医呢?御医在哪里?” 外面一片喧嚣,昏迷中的夜凌旭却丝毫没受影响。 他在做梦,做着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 梦中,淡心还未改名叫楚楚,他也没有迎娶燕国公主。 淡心怀孕后,他便立淡心为晋文皇后,后来剩下一皇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时间一晃即逝,永定三十六年冬,晋文皇后因染寒疾,身体每况愈下。来年春,因病而薨逝。 “楚楚,你倒是聪明,撒手西去,留下朕一人伤心。” 床榻上,夜凌旭抚着方楚楚用过的木梳,疲态的脸上闪过深深的悲恸,幽暗的眸瞳悄悄的淌下一滴热泪。若论恩爱,他们必定不是这世间最恩爱的夫妻。他们也会想每一对平常的夫妻一样,会争吵,会冷战,甚至也会打架。 但是这个女人,却是那么的“坏”,坏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就中了她的毒。 她先是用她的聪明才智让他刮目相看;然后又整日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晃来晃去,让他的视线里永远有她的靓影;最后又用她女人的魅力降服他……在他们这场婚姻里,没有人看好他们最后的结果。可是他们竟然一走就风风雨雨的牵着手走了四十年。 临到末了,他还被那女人“唰”了一回,她竟然就这般狠心的留下他一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 床榻下,太子殿下夜溟跪在那里,望着自己父皇眼中的伤痛,他想了想,安慰道,“父皇,母后一定会在天上看着您的。她要是看到您为她伤心的模样,她肯定会难过的……父皇,您节哀啊……”他的话虽然说的好听。只不过,最后倒是把他自己给说伤心的哭了起来。 他的母后…… 身边好不容易止住悲伤的夜怡听到她皇兄的话,拿起手帕来也忍不住的又悲伤的哭泣起来。 夜凌旭望着悲伤的兄妹俩,幽叹了口气,微微阖上眼睛,幽幽道,“怡儿,你先下去。朕还有话要跟你皇兄交待。” 夜怡不舍的望了望自己的父皇,乖巧的退了下去。 夜凌旭又遣退其他的宫人,招手让夜溟坐到他的床榻边。夜凌旭非常喜欢他这个儿子,还好,方楚楚把他教的很好。 “溟儿,父皇今天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关于咱们卫国的一批宝藏的事情……”夜凌旭缓缓的开口,一直讲到宝藏洞里的最后一个关卡时,他重重的咳嗽起来,夜溟立马转身给夜凌旭倒了一杯水,夜凌旭喝了水,才微微的舒服了些,继续道,“宝藏洞的最后一个关卡是防止咱们夜家出了什么不孝敬子孙,挥霍光咱们夜家祖宗积累下来的财富。 你进洞可以,但若是将那些宝藏大批的运出来,那就糟糕了。洞口处的那块青砖能承受的重量是一定的,若是超过了那个重量,会触动青砖下的机关,机关一旦被触动了,就会有残酷的惩罚。你爷爷当初是这样跟朕说的。朕当年跟你母后进过那个洞,也分批从里面‘借’了一些珠宝来应急。可是,这个‘借’也是有限制的,若是来回的趟数过多,洞口处的那块青砖松动了,也照例会触犯机关……你爷爷怕死,不敢拿。你父皇我,则想把那批宝藏留着给以后的子孙应急用。 溟儿,你以后会是皇帝。将来摆在你面前的肯定会有很多诱惑。父皇这辈子也没什么经验留给你。但父皇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比父皇做的好。” 夜凌旭说话间,轻轻的握住夜溟的手。 夜溟伤感的抬眸,“父皇,你为什么要对儿臣说这些话?” 夜凌旭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淡淡道,“父皇要去陪你母后了。” “父皇!”夜溟错愕的扯住夜凌旭的袖子,带着哭腔道,“母后刚走,你也走,以后儿臣和怡儿怎么办?” 夜凌旭的目光渐渐的迷蒙起来,他抬头,视线慢慢的放远,掠过方楚楚生前常用的梳妆台;掠过方楚楚生前种的海棠;掠过殿外的秋千;他眼里越来越黑,似是有一个不着无物的洞,空无一物,却又似是闪烁着隐隐的眸光。 冗长的声音也慢慢的响起,“溟儿,你母后怕冷……朕要下去陪她……朕为这个国家做了很多,为她做了很少……以后,朕就可以专心的陪……她了……” 夜凌旭的握着夜溟的手突然一垂,身子陡然一僵,接着整个人猝然倒到床上。 “父皇……父皇!”夜溟的悲泣声响彻整个寝殿。 三十七年初春。永定帝夜凌旭因操劳过度,崩于寝宫,享年六十周岁。 一声声哀嚎渐渐远去,夜凌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他整个人都飘到半空中。他俯瞰着自己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皇宫,三十年如白驹过隙,恍然一梦。 突然,一道炽热的光芒向他闪来,他的身子急剧的下坠。整个人仿佛从九重天上直接往下坠。他以为他这是要去见阎王爷,心里暗自窃喜。他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念头一闪而过,下一刻,他身子一晃,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殿下,这是夜辰朔挑选出来的女人,姓方,名楚楚。据说命格很好,夜辰朔可能会抬她做下妾,生下孩子给柳芊芊做药引。只是……她是萧瀛马上就过门的妻子,我们不知道靖王爷那里会用什么方法让方楚楚成为他的妾。” 这个声音…… 夜凌旭抬头,竟然是年轻的杨荣。 他震惊的望了望杨荣,又低头看了书案上的文书。上面写着方楚楚的家世。 这是…… 心中一个既振奋又让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他,好像重生了,而且回到了三十多前。 他伸出手,又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疼痛感袭来,不是梦。 “殿下,您怎么了?”杨荣诧异的看着夜凌旭的举动,眼眸里闪烁着疑惑。 夜凌旭轻扯了扯嘴角,立刻粲然一笑,鸷冷的眸子里也含上了淡淡笑意。“没什么事,你继续说吧!” 杨荣疑惑的点了点头,又抱拳道,“殿下,这个方楚楚那里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啊?” 夜凌旭嘴角的笑容慢慢绽开,轻轻的拿起书案上的文书,狎谑道,“方楚楚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都交给本王。”记得前世杨荣也在方楚楚的花轿被劫前给他提过方楚楚的事情。只是那时他并不在意,以至于让方楚楚经历了后面种种的悲惨境遇。 这一世…… 楚楚啊,别来无恙了。 我不会再让你受那些无谓的伤害,也不会再让其他的人伤害你! 我只想,在最美好的季节遇上你! 然后,牵着你的手,再走上一辈子。 “夜凌旭你给我醒来!”就在夜凌旭梦中要重新和淡心开始生活的时候,却忽然见听闻耳边有一道声音呼唤着自己。 淡心看着昏睡不醒的夜凌旭,御医说了,他已经走了,可是她不相信。不相信他会这样丢下她,不相信他真的这么狠心。“夜凌旭你起来,你要是再不起来,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了。” “楚楚?”夜凌旭听着这个声音浑身一颤,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是哪一年? 淡心似乎听见了夜凌旭的声音,急忙趴在他的胸口前,“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 “女皇,节哀顺变……”所有人都纷纷上前劝阻,夜凌旭死了,连御医都宣布他的死亡了,女皇为何还是执意觉得他没死呢? 燕墨和云焕呆愣的站在原地,生无可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夜凌旭。皇上就这么死了,那他们这些属下怎么办? “夜凌旭你说话呀,我刚才听见了,你叫我楚楚对不对?”淡心哆嗦着伸出双手,捧着夜凌旭的脸,“只要你现在醒来,我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说到最后,淡心已是哭得不能自我,“你醒来呀,我不要天下了,我也不要统一五国了。我带着宝儿,你带着我,我们一家三口远走高飞好不好?”淡心趴在夜凌旭的怀中放声大哭,“你起来呀!” “淡心。”苏颢得知消息匆匆赶来,才走到殿外就听见了淡心的哀嚎声,等走进殿中一看,淡心几乎是要哭晕过去了。 苏颢上前拉住淡心,“人已经走了,放他好生离开好吗?” “不好。”淡心甩开所有人的手,死死的抱着夜凌旭,“你还没有得到我的原谅,你凭什么去死!你起来,起来呀!” “淡心!”苏卿阳箭步走上前拉过淡心,在她转身刹那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人都死了,你还要这么折磨她吗?” 淡心被苏卿阳一巴掌似乎打蒙了,一下子跌坐在床榻边上,沈千见状上前轻声道:“相信夜凌旭在九泉之下一定能听到女皇的话,若是知道女皇您原谅了他,他一定会走得很开心的。” “可是我不想要他开心。”淡心抬眸看着床上已然闭上了双眼的夜凌旭,眼眶湿润,“你记住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这辈子!” 说完在沈千的搀扶下,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看着走出大殿的淡心,殿内其余人等正想要上前,将夜凌旭盖上白步。谁知道…… “诈尸了!”也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其余人纷纷抬头,瞥见从床榻上起身的夜凌旭,皆是一脸的惶恐,“这,这是怎么回事?” 淡心本来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却忽然听见身后殿内一阵喧哗,转身一看,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殿门口注视着她。“你不是……”淡心傻眼,他不是死了吗? 夜凌旭嘴角微扬,勉强勾起一抹笑,“是你说的,我死了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既然如此,我怎么能死呢?” “你真的没死?”淡心飞奔上前一把搂住夜凌旭,“太好了。” 第477章出生入死 沈千看着眼前拥抱在一起的两人,那依偎的身影是那么的亲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他们的眼中,根本看不到别人的存在。沈千沉眸,心中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苏颢看着相拥的两人,仰头望天,终于轻轻的松了口气。还好,淡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沈瑶,我知道一定是你在天上保佑着我们的女儿,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该多好,我一定会紧紧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 在场众人皆是有所感慨,而其中最为感慨的莫过于夜凌旭了。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做了那么一个美好的梦,醒来,居然还能得到淡心的原谅,当真是如美梦一般。 “我以为你死了。”好半晌后,淡心才缓缓离开夜凌旭的怀抱,含泪看着他,“为什么这么不在乎自己?” 夜凌旭眼眸微眯,“因为这是你的梦,我要替你实现。” 淡心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怒声道:“若是再有下次,那你就直接去死好了。”说完气愤的转身离开。 “这下好了。”苏卿阳看着离开的淡心,一脸同情的拍拍夜凌旭的肩膀,“淡心的气可不容易消,自求多福吧。” 夜凌旭莞尔,“我福气一向很好。” 话说淡心从夜凌旭的视线中消失后,一下子跑回了公主殿躲在宝儿的寝殿之中,整座皇宫唯有在这里,她才会觉得拥有片刻安宁。“宝儿,母皇好像做错事情了。” “做错什么事了?”宝儿从案桌便抬头,正在练字的她因为分神一下子写错了字,将花掉的纸张抽掉,重新换上一张,“母皇做错了事情,宝儿写错了字,那换一张不就好了?” 宝儿偏头看向淡心,“母皇说对不对?” 淡心一怔,小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她却不知,真是羞愧难当。是呀,她今天是过于激动了,可是忘却不就好了?将其翻篇,假装不记得就是了,何必如此纠结? “还是宝儿聪明,宝儿比母皇还要聪明。”淡心开心的走到案桌边上,看宝儿小小的手握着毛笔认真练字的模样,嘴角微扬,“宝儿真乖。” 宝儿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多谢母皇夸奖。” 不出淡心所料,她在众人面前失态,为了夜凌旭哭得肝肠寸断的事情,当天便迅速从齐宫中传开了。 “女皇原来还爱着卫皇呢,怪不得这次会主动寻求卫皇帮忙。” “卫皇也喜欢女皇呀,否则他怎么会一下子就答应了女皇的求助?”大家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淡心路过御花园,正巧听见宫女叽叽喳喳在亭子中围成一堆的议论声,咳咳!轻咳两声走进亭子之中,“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朕倒是无所谓,可若伤了两国的交情,你们如何担待得起?”说完眼眸一斜,“再让朕听到类似的话,月俸减半!” “奴婢知错。”众宫女见状,都纷纷跪地求饶。 淡心瞥了众人一样,施施然从亭子中离开。沈千跟在其左右,神色莫辩。 “呼,吓死了……”淡心走后,众宫女才敢起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你们说女皇这态度,到底和卫皇的流言是真是假呀?” 其他宫女瞪了她一眼,“没听见女皇说月俸减半吗,你还敢说?” 说话的宫女瞬间捂住嘴巴,“我不说就是了。” 从御花园经过后,淡心一颗心七上八下,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思了,这下,她该怎样去逃避? “女皇在想,要如何逃避和卫皇之间的流言蜚语?”沈千一眼看穿淡心的心思。 淡心一脸沉重的点点头,“我曾跟你说过,我和夜凌旭之间绝无可能了。可是如今这样的流言传出,我怕……” “怕管不住自己的心,怕心中会有隐隐期待?”既然都到这一步了,沈千也索性挑明了,“女皇您心中的确是有卫皇的存在,既然如何,何必再压抑自己呢?” “我……”淡心傻眼,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压抑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两人之间没有信任吗? “两个人只要相爱,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克服的。”沈千嘴角微扬,送给淡心一锦盒,“这是臣刚寻来的两把绝世匕首,正适合你跟卫皇。您可以去送给他做礼物,祝他这次死里逃生,正好缓和你二人之间的关系。” 淡心注意到,沈千对自己的称呼又变成了‘您’,而自称,也变回了‘臣’,像是从前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恭敬却疏离。 “沈千,你……”淡心接过锦盒望着里面的匕首,出神的看着沈千,“你这样做,心中不难受?” 他不是喜欢自己吗,让自己去找夜凌旭和好,这样的事情换做是任何人想必也做不出来吧。沈千此举,淡心太过震惊…… 沈千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定神看着淡心。只见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挽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娥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世容颜。 颈间一水晶珠链,愈发衬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缥缈虚无而璀璨。 沈千深深的看着淡心,似要将她此刻容颜清晰映在脑中。 “难受,可是看着您难受,臣更加难受。既然如何,三个人的难受好比一个人难受要好得多,臣知道该如何抉择。”说完深呼吸,“女皇陛下,保重。” 淡心一怔,傻傻的看着沈千离开的身影,保重?沈千这是要离开自己了吗? 等到淡心回过神来,沈千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去把沈大人追回来。”淡心慌了神,急忙叫来黑衣贴甲准备去接人。 “慢着。”黑衣铁甲刚起步离开,淡心却又缓缓道:“他既然去意已决,那就无需多留了。”说完低头看着手中的锦盒,缓缓将锦盒打开,只见里面安静的躺着两把漂亮的匕首。 一黑一白,黑白分明,却又是那么的相得益彰,仿佛天生就该是一对。 淡心定神一看,只见黑色匕首上镶嵌着一颗夜明珠,而白色匕首上,却镶嵌着一颗黑曜石。难怪,刚才她看见两把匕首的第一眼,便觉得两把匕首本该是一对。 “要送给他吗?”沈千叫自己将其中一把匕首送给夜凌旭做礼物,可是淡心却犹豫了,一对匕首送出去一把,这暗示着什么就不用说了吧? “收好。”想了想,终是将锦盒盖上,交给一旁的黑衣铁甲命其收好。 城外半坡的军营之中,众士兵因为夜凌旭的死而复生,纷纷要求要好好庆祝一番。 “好,庆祝一番。”夜凌旭也很是开心,大手一挥让杨荣和燕墨等人去布置场地。 一切准备就绪,大营中随处可见一堆堆的篝火,刀剑碰撞的声音伴随着爽朗笑声在半坡传开。 夜凌旭坐在主座之上,看着营地中载歌载舞的士兵们,嘴角微扬,虽然自己受了一点伤,但不管怎么说,这场战争是赢了。不仅保住了卫国的面子,也为淡心赢回了当初燕国夺走的两座城池。 “皇上,您为齐国出生入死,按理说女皇应当亲自来谢才是呀。”有士兵喝了酒之后,便开始胡言乱语了。 夜凌旭脸色一沉,想起自己醒来时淡心的哭泣,又想起自己愧对她的那件事。垂眸,“这是朕自愿的,不管女皇是什么态度,朕都无所谓。”说完端起矮桌上的酒,一口喝光。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之后再也没人敢说话了。 可是面上不说话,不代表心中就服气呀。皇上为了女皇亲自带兵亲征,差点连命都没了,女皇倒好,除了掉几滴眼泪还做什么? 大家心中不满,欢快的气氛也渐渐僵硬下来。 “好了,都别愣着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谁再提这件事,自己领罚去。”说完带头喝下一大碗酒,“来,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杨荣见其他士兵都死气沉沉的,不由得主动站起身来调节气氛。 有了夜凌旭的带头,再加上杨荣的加入,欢快气氛又渐渐回来。将士们有说有笑的闹成一团,不时打打闹闹,好不和谐。 “女皇驾到!”可是一声高呼却让这一切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众将士闻言,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侧目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淡心一袭便装出现在半坡营地之中,看着将士们吃吃喝喝的模样,莞尔,“众位将士辛苦了,朕知道你们为了齐国出生入死很是不容易,所以今晚特意带了上好的女儿红,还有这无数牛羊肉,随便你们放纵。” “你怎么来了?”将士们心中有气,回应淡心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淡心一怔,正想开口问原因却被夜凌旭拉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拉我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我有什么呢。”淡心一把甩开夜凌旭的手,却因为用力过猛将袖中的匕首甩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引起了夜凌旭的注意,垂眸看着地上的匕首,“你带一把匕首做什么?”据他所知淡心身边的黑衣铁甲武功奇好,谁能近身左右呢? “我带着防身不行呀。”淡心一把将匕首抢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句话你听过没,还给我。” 夜凌旭却忽然笑了,迅速从淡心手中将匕首抢回来,“你的匕首?那这上面的夜字,怎么说呢?” “什么夜字?”淡心傻眼,顺着夜凌旭的视线看去,果真看见黑色匕首上写着一个夜字。 “该死的沈千……”淡心低呼一声,自己怎么拿来的时候没注意看呢,这沈千也真是的,送就送呗,他还要在匕首上刻字,真是…… “你说什么?”夜凌旭没听清淡心的话,低头看着喃喃自语的她。 淡心吞吐道:“这,这个夜是指黑夜的夜,不是夜凌旭的夜。我还有另外一把匕首,上面刻着一个白字呢。合起来就是白天黑夜,和你绝对没有关系。”淡心说完快速将匕首抢回,一脸绯红的跑出营帐。 第478章人无完人 回到皇宫之后,淡心垂眸看着手中的匕首,又是气恼又是悔恨。“天啦,我要怎样给他找一把刻有白字的匕首呀?”刚才在夜凌旭面前大言不惭,完全是为了结燃眉之急。 现在静下心来想想,淡心才一阵后悔,“这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沈千忽然出现在御书房外,含笑看着淡心。 淡心眼前一亮,“你……”想说你没走,可是这样的话说出口又有些伤人,想了片刻,淡心嘴角微扬,“太好了。” 沈千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或许是自己那句再见让她误会了,“臣是女皇的臣子,女皇有烦心事,臣怎么可以不出现呢?”说完像从前一样泡了一杯茶给淡心,“喝口茶再说。” “今晚朕去半坡卫国军队驻扎的营地了……”淡心接过茶盏,半晌之后幽幽道:“我,我带着匕首去了,本想着送给他做谢礼,没想到……” 淡心说着,忽然抬眸看向沈千,“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两把匕首是一对的?” 沈千耸耸肩,“我以为以女皇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看得出来,可是……”沈千尴尬一笑,“似乎臣把您想得太聪明了。” “你!”淡心咬牙,狠狠的瞪了沈千一眼,两人之间的感觉,仿佛就像是多年好友一般。不用凡事说得明白,对方却心中已如明镜一般。 知心好友,大约说的就是这样吧。 淡心泄气,“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朕从哪里去找一把相似的匕首给他?”淡心轻咬下颚,“若是找不到,他肯定会误会的。” “可卫皇没有误会什么呀,女皇您将一对匕首其中一把转送,不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吗?“沈千似笑非笑的看着淡心。 淡心面色一红,眼神闪躲不做回应。 沈千就此迈步朝着殿外走去,“女皇陛下,凡事遵循这段话就好:喜欢就表白,讨厌就拒绝,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不舒服就表达,有疑问就去探寻,不懂就去问,错了就承认。最终你会发现,之前的许多不愉快,都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这样会不会……”淡心傻眼,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那放肆了? 沈千站在殿门口朝淡心璀璨一笑,“人生苦短,本就该逍遥自在,何苦用那些条条框框来束缚自己呢?”说完拂袖,转身大步离开。 淡心定神望着沈千离去的背影,比起之前的他,似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真的如同沈千自己所说,他看透红尘,决心随性潇洒过下半辈子了?“难道,他真的看破红尘了?” 随后又摇摇头,“不知道。” 不过对于沈千能够放下对自己的执念,转为知己,淡心还是觉得很幸运的。 隔日,淡心还在为匕首的事情神烦,却听黑衣铁甲来报:“女皇陛下,卫皇殿外求见。” “他,他来做什么?”淡心瞬间乱了分寸,不知所云的看着黑衣铁甲,“你,你去告诉卫皇,朕累了在休息,让他改日再来。”说完正要转身离开正殿,没想到夜凌旭这厮却已经闯入了殿内。 “朕此番前来是为了两国合作之事,女皇不必有其他想法。”夜凌旭负手站在殿门处,就这样定神看着淡心。 淡心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卫皇怎么来了,朕身体有些不适还想着改日再商量两国合作之事,没想到您亲自登门。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那就现在商量吧。” 淡心说完,心虚的看向一旁的黑衣铁甲,“你们,去把沈大人,镇国公,还有湘南王,苏卿阳全部请来。”说完顿了顿,“别走漏消息让苏络知道。” “是,属下明白。”黑衣铁甲点头离开。 平日里淡心便不喜殿内有过多的宫人,除去一个斟茶送水的宫女之外,几乎就是黑衣铁甲了。不巧,今日宫女休息,黑衣铁甲又离开去请人了,殿内瞬间只剩下夜凌旭和淡心两人。 “你……” “那晚……” 两人同时开口,又不约而同道:“你先说。” 夜凌旭见状低头一笑,定神看着淡心,“还是你先说,女子优先。” 咳咳,淡心轻咳两声,“那晚的事情只是一个……” “一个误会,朕知道的。”夜凌旭打断淡心的话,鸷冷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淡心,淡心却没在其中看出一丁点情谊。有的,只是一片黑暗罢了…… 淡心出神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只是一个误会。不过另外一把刻有白字的匕首,朕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放何处去了,改日找到了,再给卫皇观赏。”说完勉强勾起一抹笑,清莹眼眸中难掩落寞之色。 夜凌旭又怎会看不出来,可是,那个梦清晰的告诉他:他是导致淡心身上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若当初早知道日后会和淡心有如此牵扯,当初说什么他也不会任由夜辰朔对淡心胡来。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他就算再追悔莫及,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夜凌旭更加下定决心,日后不管淡心发生什么事,他都一定要守候他左右,这是他欠她的! 而淡心却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情,见夜凌旭对自己态度冷淡,又想起了那个粉衣女子,难道夜凌旭和她之间假戏真做有了感情?可是如果是这样,在营地的时候看见自己袖中掉出来的匕首,他又为什么会情绪波动呢? 淡心想不通,也没时间去想了,因为就在她和夜凌旭说话的间隙,湘南王苏颢、镇国公等人都陆续被请到了御书房。 “各位请坐。”见众人都到齐了,淡心挥挥手示意黑衣铁甲将地图摆上,“上一站卫皇替朕一举夺回两座城池,可如今朕却听说燕皇恼羞成怒,竟然准备从这里……” 淡心指了指地图上面,口若悬河的分析着眼下的局势。 夜凌旭定神望着眼前指点江山的女子,她很美,不光是外表,一颗心也是如此。她从不肯屈服任何人,就连对自己求救,也是…… “卫皇怎么看?”淡心忽然抬起双眸,亮晶晶的眼睛定在夜凌旭身上。 啊?夜凌旭从思绪中抽身而出,看着眼前询问自己意见的淡心,嘴角微扬,“其实朕觉得……” 殿外,一鬼鬼祟祟的身影站在窗户下许久,将所有人的对话全部收进耳中。 “杨大人,你怎么不进去呀?”黑衣铁甲巡视一圈过来,瞥见站在窗户下的杨荣,不由得蹙眉。杨荣不是卫皇的人吗,怎么不随同卫皇进殿商量大事,在这里偷听算什么? 杨荣尴尬一笑,“我跟你们一样,得站在外面为卫皇把风,你们继续吧,不用管我,继续。”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殿内,淡心听见外面的响动推门而出,听见杨荣的话咧嘴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杨大人不是要把风吗,这内殿已经有朕的黑衣铁甲了,不如去殿外守候吧。”说完一个眼神,黑衣铁甲立即上前拖着杨荣出了大殿的门。 “皇上,女皇,我……”杨荣刚要开口,却被黑衣铁甲捂住了嘴巴,“嘘,女皇在商量国家大事,切莫出声惊扰。” 淡心看着被堵住嘴巴带走的杨荣,噗嗤一笑,转身却瞥见一个高大身影站在自己身后,下意识摸出袖中的匕首,却在闻见那抹熟悉的香味时停下了手中动作。将匕首收回袖中,没好气的看着夜凌旭,“下次在朕身后的时候记得发出声响,否则什么时候死于非命都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随身带匕首了?”夜凌旭却没回应淡心的问题,只是望着她收回袖中的匕首。 她身边不是高手如云吗,按理说安危应该不成问题才对,为什么还会如此小心谨慎呢? 淡心垂眸,“小心点总没错,万一那日朕身边没人只剩下朕自己一人的时候,这小小匕首说不定就是朕的保命符。”淡心抬头扬起一抹大大的微笑,将双手背在身后,故作轻松道:“走吧,爹爹和镇国公他们可能已经等很久了。” 夜凌旭神色黯淡看着淡心纤薄却挺拔的背影,心中愈发愧疚,让她一个女子扛起着重如千斤的江山,似乎太过残忍。 “燕王心狠手辣,朕觉得一般办法对他没用,而且传闻他手下有一支死士军队,现在燕王还未出动这支军队,也不知道实力怎样……”回到殿内,淡心想起黑衣铁甲的密保,幽幽的叹息一声。 “女皇您也有黑衣铁甲,若燕王出动死士军队,或许黑衣铁甲可以与之抗衡一二?”苏卿阳眼珠一转,“你说对吗?” 淡心缓缓摇头,“朕的黑衣铁甲其实并没有多少人,虽然武功高强,可毕竟只是江湖人士,让他们上阵杀敌,似乎有些过于困难了。”淡心叹息,“更何况,这样硬碰硬根本不是办法,必须找到燕王的死穴才是。” “燕王的死穴?”众人侧目看着淡心,“女皇可是有主意了?” “没有……”淡心尴尬道。 夜凌旭接过她的话,“人无完人,只要是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朕这就让人去打探,看看燕王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众人点头,“好,不过眼下打探的同时还是得留心燕王的一举一动。” “明白。” 事情商量完毕,苏颢看了一眼淡心和夜凌旭,拉着其他人走远,“好久没喝酒了,尤老兄,卿阳,陪我喝一杯如何?” “爹爹,喝酒伤身。”淡心急忙劝道。 “爹爹知道了,不多喝,就两杯。你和卫皇……”苏颢侧目看了一眼夜凌旭,“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慢慢说,不急。”说完赶紧拉着其他人离开,好留给两人足够的空间说话。 淡心傻眼,嘴角抽搐看着离开的众人,再看看一旁含笑望着自己的夜凌旭,愈发感到尴尬。 第479章烽烟四起 和燕国之间的战事随时都有可能继续,淡心整日沉浸在藏书库中,翻阅兵书只想找到最好的作战之法。 “女皇,这都二更天了,回殿休息吧。”沈千在公主殿陪伴宝儿许久,夜深了出来走走,却听御书房的宫女抱怨说这几日淡心总是晚睡,弄得所有宫女也都跟着不能休息。 来到藏书库一看,淡心果真还在埋头苦读。 沈千一口气将案桌上的烛火吹了,淡心瞬间从书中抬起头,“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看女皇这般苦读——太过分了。”沈千话锋一转,“难道女皇不知道,您不休息,您殿内所有宫女都不能歇息吗?”说完眼眸朝殿外等候的一干宫女和黑衣铁甲看去。 淡心一怔,“是朕没注意时间。”说完起身走出藏书库,“你们都回去歇息吧,朕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宫女们连忙跪下,“奴婢怎敢放女皇一个人独处,求女皇保重龙体,回宫歇息吧。” “朕只是想多看几眼兵书,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好用的阵法或战略……” “行了,兵书不急于这一时,先回去歇息吧。”沈千和一干宫女好劝歹劝,才将淡心劝回了寝殿。 送淡心回寝殿的路上,沈千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跟之前那一对是一位师傅打造,绝对分不出。女皇若是担心在卫皇面前尴尬不好解释,就将这把匕首给他看,他想必就不会误会了。” 淡心垂眸,借着月光看着沈千手中的匕首,和一对匕首中黑色那把简直一模一样。唯独不同的地方,便是刻字那里,之前那把匕首刻的是心字,而这一把,却刻了一个白字。 跟她对夜凌旭描述的如出一辙。 “这……”淡心傻眼,从沈千手中接过匕首,“你什么时候去打造的?” 沈千身为军师,军中事情已经够多了,每日还要照顾宝儿,他什么时候腾出来的时间去打造着匕首? “闲暇时候。”沈千淡然一笑,却让淡心无比愧疚,“沈千,朕说过了,朕和你之间……” “臣和女皇之间,除了是君臣之外还是朋友不是吗?”沈千抢过淡心的话,挑眉道:“我沈千可是齐国第一神童,不能一棵树上吊死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女皇我跟你说,我出宫打造匕首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女子,可美了。当然,比您还是要差一些,但是她正是臣喜欢的类型呀。要不臣改天再遇见,就直接来个强抢民女好了?” 淡心嘴角抽搐,“沈千,你还是沈千吗?” 沈千仰头哈哈一笑,直到淡心走远后,脸上的微笑才渐渐消失。为了不让淡心看出自己的情谊,他也只好用玩笑掩饰一切了。虽然心中对淡心还爱慕着,可说到做到,沈千在离开皇宫后直奔半坡卫国军营。 “谁!”酣睡之际,夜凌旭却感觉到帐中多出一人,睁眼的瞬间便已经出手朝着那人而去。 感觉到夜凌旭周身散发出的杀意,沈千快速将手中的柳条一丢,极速抽出别在腰间的佩剑,长剑如虹,嚯嚯的在半空中挥舞着。眨眼间,刚才的柳条已经被他削成了无数段,像毛毛细雨般落了下来。沈千左手提气运功,无数柳条碎段如利箭般朝着夜凌旭飞去。 “武功不错。”夜凌旭一掌将那些迎面朝自己而来的柳条碎片控住,松手之际,却见一把铮亮宝剑迎面而来。 拍桌而起,宝剑和沈千的佩剑对上,发出激烈的碰撞声。 “抓刺客!”账外守候的将士闻声大喊一声,其他将士点着火把迅速将夜凌旭的营帐包围了起来。 “是你?”借着火光,夜凌旭总算是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 沈千收回手中的佩剑放回剑鞘之中,毫不客气的往夜凌旭的床榻上一坐,“卫皇伸手不错,就是可惜手下将士们的反应太慢,若是再晚来一步,当真不知道您是死是活。” 夜凌旭挥挥手让所有将士全部退下,点亮帐篷中的蜡烛,看着坐在自己床榻之上悠然自得的沈千,“沈大人与朕无冤无仇,朕相信你不会杀要朕的性命。” 否则刚才沈千在他清醒之前,下手的机会那么多。由此可见,沈千的目的根本不是夺取自己的性命。 哈哈哈!沈千仰头哈哈大笑,“谁说我和你我冤无仇,你我是情敌,不是吗?” 夜凌旭闻言脸色微变,“朕,配不上她。” “你说什么?”沈千眉头紧蹙,噌的一下从床榻上起身,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放弃淡心,成全她和夜凌旭。结果现在夜凌旭却告诉他,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淡心。 “你是在和我说笑吗,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夜凌旭缓缓摇头,幽暗的烛光下,那双邃黑眼眸中晦暗不明,沈千极力想要看清他眼中的情绪,可惜夜凌旭在感觉到沈千的打量之后竟缓缓闭上了双眼。 “你当真不喜欢女皇了?”沈千收回目光,有些生气的看着夜凌旭,“女皇为了你可是守身如玉,你若现在告诉她你心中没有她了,你觉得她会如何?” “朕没说不喜欢她。”夜凌旭淡淡道。 沈千一怔,“那你什么意思,既然喜欢,为何说配不上她?”沈千有些急了,“你是卫皇,她是女皇,你们在一起天经地义,很合适不是吗?” 夜凌旭幽幽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愧疚,“朕说了,朕配不上她,这辈子注定朕只能远远的看着她。不过,朕会一直跟在她身后,不管书赎罪也好还是什么,只要女皇有所要求,朕一定一一办到。” 沈千越听越糊涂,“爱她又不跟她在一起,可是不跟她在一起又要处处帮她?真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就算你是皇上又如何,在感情方面你我都是平等的。要不是看在女皇心中只有你一个人的份上,我才不会轻言放弃呢。” 哼!沈千冷哼一声,真是给脸不要脸。 夜凌旭低头苦涩一笑,“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就别放弃,朕不能给她幸福,或许你可以。” “你真是愧对女皇对你的一片真心!”沈千怒气腾腾的看着夜凌旭,“真不知道女皇为何喜欢上你这种人。”说完大步离开营地。 一口气冲出营地下了半坡之后,沈千抽出怀中的兵书,月光下的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本来是看最近女皇在习读兵书,他回府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先人留下来的孤本,想着给夜凌旭让他借花献佛,说不定女皇会很开心。 谁想到…… “夜凌旭到底什么意思呀,他到底要不要跟女皇在一起呢?”沈千无比纠结,若是卫皇不能和女皇在一起,那是不是代表他还有希望呢? 走回皇宫的路上,天色将明未明,正是黎明时分。 一层白色的浓雾,覆盖着眼前的皇宫,渐渐地化成了一片薄纱,像一只神奇的手,轻轻地拨开了她的面纱,让早霞羞红了她的脸。 “我,或许还有希望?”沈千越想越纠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去上早朝再说。”说完从南门进了皇宫,准备先回公主殿换一身衣裳,再去早朝。 “站住!”谁知道进了公主殿,沈千却被一把匕首拦住了去路。 沈千第一反应就是还手,谁知道对方却亮出了一样东西,“别动,否则后果自负。” “你!”沈千望着来人手中的东西,神色一变,“你到底要做什么?” “跟我来就知道了。”来人用匕首架在沈千的颈脖上,从无人的小道将沈千带出了公主殿。 早朝之上,御书房内,淡心会同大臣们早朝,言说和燕国之间的战争,群情激奋,正商议着如何拍排兵布阵。 众人议论纷纷,唯有镇国公淡然观望。 淡心见状,眉头微蹙,“诸位爱卿,对此事有何见解,尽管提出,众人详议。”说完斜眸看了一眼镇国公,示意他开口说出自己的见地。 “依臣之见,此次和燕国的战争胶着已久,不如……”不知道是那个不长眼的臣子,居然说出了议和这种话。 众人哗然惊愕……淡心沉眸看着说话的大臣,脸色阴沉。 苏卿阳冷笑一声:“梁大人一言果然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高论,苏卿阳佩服之至。国难当头,梁大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人心寒。” 被点名的梁大人脸色一变,瞪大双眼如斗鸡般拉长脖子,激烈反驳道:“臣此话有何错,和燕国的战争迟迟看不到头,百姓流离失所,这就是女皇的不是!” 淡心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怒道:“梁大人三思慎言!” 一声怒吼镇压众臣,偌大的御书房中瞬间静悄悄无人再跟说一言半语。 这时,半晌没说话的镇国公终于缓缓上前,“女皇统一天下的心固然是好的,不过梁大人也所言非虚,如果长久的战争下去,只会让百姓民不聊生。届时民声怨天,女皇又打算如何处理?” “镇国公所言值得商榷。”淡心闻言一怔,片刻的恍惚过后却是赞同了镇国公的话,只是一双清冽眼眸定在镇国公身上许久没有离开。 半晌之后,淡心侧目看了一眼大殿之上,“沈大人呢?” 第480章悲痛欲绝 听了淡心所言,众臣顾盼之际才发现,今日早朝沈千沈大人真的不在场。 苏卿阳失笑,“或许沈大人有什么事情来不及跟女皇禀告。” “或许吧……”淡心眼眸微垂,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不安生。 当天深夜,京州城外官道上,但见无数皮快马奔往京州城内。马上男子皆是身着劲装,一望便知身手不凡。“镇国公府和皇宫,分头行事。”为首的男子如是吩咐道。 镇国公府,镇国公幽幽看着眼前的蒙面男子,“你交代我的话在早朝上我已经说了,可以放过小昕了吗?” “令千金很好,我们会好生照顾,只要镇国公您配合我们,令千金绝对不会有半分意外。”蒙面男子冷冰冰的看着镇国公,“不过要是你跟耍什么花招,别怪我的主子不客气。” “你主子是何人?镇国公挑眉问道,他不怕死,可是他唯一的女儿不能死…… 蒙面男子冷哼一声,“你没有权利知道,等事情办完之后,主子会让你和你女儿团聚的。”说完看向其他黑衣人,“把他看好了,若敢向外传递消息,杀无赦!” 说完快步走出房间,放眼望去,整个镇国公府都是自己的人马,蒙面男子这才放心离开。 而此时的沈千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被人用沈苏的东西威胁到一处假山之中,瞬间冲出许多人将他手脚绑住,顺带还往嘴里塞了一条之前不知道是用作什么的布条…… “听好了,接下来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妹妹没事。” 沈千怒视着眼前的蒙面人,却又不能说话,只是那青筋暴起的额头和发红的眼眶说明了此时的心情。“别挣扎了,这绳子可是蛇皮绳,越挣扎越紧,别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呼……沈千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定神望着蒙面人,看这些人身手不凡,而且又熟悉宫中密道,难道是宫中谁的人?忽然想起淡心说过,她最怀疑的对象就是苏络。 沈千用尽全力,一边听着蒙面人的话,一边悄悄移动身后手指,划破流出鲜血后,在身后地上写下一个络字。 “沈千到底去了何处?”御书房,淡心将整个皇宫都翻遍了,还是没能找到沈千的下落。 “听守门的侍卫说,昨儿个半夜门禁之后,沈大人拿着女皇您的手谕出了皇宫。”黑衣铁甲匆匆而来,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禀告给淡心。 淡心一怔,“朕的手谕?”沉思片刻才想起,为了方便沈千出入,淡心给过他无数道手谕。“可是他半夜出宫做什么,可知道他去了何处?” 黑衣铁甲摇头,“沈大人武功高强,就算兄弟们想要跟随也没办法追上他,现在为今之计,只有等他自己回来了。” “沈千……”淡心捂着心口的位置,不断的喝着杯中的茶来压住心中的不安。望着杯中的的茶水,“沈千,你快回来,朕已经习惯了喝你泡的茶。其他人泡的茶,朕不喜欢。” “沈千不在了?”半坡营地,夜凌旭得知此事眉峰一蹙,“可是朕昨晚才和他交过手,当时他还好好的。” 黑衣铁甲闻言愣住,“那请卫皇进宫一趟,跟女皇解释一下吧。”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皇上。”燕墨等人冲上前拦住夜凌旭的去路,低声道,“皇上现在进宫只怕不妥,沈千失踪之前只见了您,女皇一定会将他的失踪怪罪到您的头上。现在我们身在齐国,只怕闹僵了无法脱身呀。” “淡心不是那样的人。”夜凌旭沉声道,说完跟在黑衣铁甲的身后,翻身上马,快速朝着皇宫飞奔而去。 进了御书房,淡心早已在殿中等候,夜凌旭才踏入门框,淡心便匆忙迎上前,“听说沈千失踪之前去找过你了,你们说了什么,他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吗?” 见淡心为了沈千如此着急,夜凌旭脸色微僵,却还是如实将昨晚半夜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跟你动手了?”淡心上下打量了夜凌旭一样,紧张道:“那你们两人有人受伤吗?” “没有。”夜凌旭摇头,“不过听将士们说,他离开之前手中拿了一本书,距离不是很近没看得太清楚。” “书?”淡心神色一变,朝外面高声道:“来人,去查查藏书库中可却了什么书,还有,去沈家也查一查。” 她总觉得,沈千不会平白无故去找夜凌旭比武,或许和他手中的那本书有什么关系也不一定。 黑衣铁甲来到藏书库的时候,谁想到藏书库中正在清理藏书,将一些发霉的书籍搬出去晒了,一时半会儿之间还真不好盘点到底缺了什么书。 “怎么会这样……”淡心轻咬下颚,不安的来回踱步着。 忽然想起曾经青儿和沈苏都有被劫持,而且还藏身于皇宫中的例子,沉声道:“搜宫,尤其是冷宫这些平日里不常去的地方,一定要严加搜索。这一次,再让朕知道有谁放过冷宫没有进去搜的,朕一定不会轻饶!” “是。”黑衣铁甲领命离开。 夜凌旭坐在一旁,看淡心为了沈千愁眉苦脸一筹莫展的样子,心口的位置难受异常。却告诉自己:活该。 忧心忡忡的等了半日之后,总算是有了消息,“女皇,在御花园一处假山后面发现了血迹,不知是否是沈大人留下的线索。” “快带朕去。”淡心连忙起身,却因为没有休息好而神色恍惚,一下子跌回龙椅之上。 夜凌旭上前搀扶住她的手臂,强有力的将她拖住,“走,朕扶你过去。” 淡心垂眸,“多谢。” 在夜凌旭的帮助下,淡心很快便来到了沈千曾经呆过的假山之中,从人群中穿过,缓步走进假山。望着地上一滩血迹,浑身一颤,若不是夜凌旭在一旁搀扶,只怕早些跌倒。 “这点血迹不足以出事的。”夜凌旭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忽然将淡心交给一旁的黑衣铁甲,“扶住女皇。”说完蹲下身子,轻轻将血迹旁边的小石子拂开。 “这……”一层小石子拂开后,夜凌旭凝神望着地上的字迹,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淡心见状推开身边的黑衣铁甲快步上前,瞥见地上一个血红的‘络’字,神色一凛,快步朝着神仙殿冲去。 咳咳,来到神仙殿,淡心推开守在殿外的侍卫,直接冲向苏络的寝殿,却听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 “沈千?”还以为是沈千的咳嗽,淡心一脚踢开殿门,却见苏络似乎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 “交出来!”淡心拔出身旁黑衣铁甲的瞥见,直指苏络眉心,沉声道:“把沈千交出来,否则朕要你不得好死!” 苏络低着头,用手背将嘴角的血迹擦去之后才缓缓抬眸,“淡心,你在说什么,皇伯父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从回来的时候朕就在怀疑你了,现在你告诉我,你把沈千藏在何处。只要你将他交出来,朕可以既往不咎。”淡心又气又急,拿着剑身的手不住哆嗦。 夜凌旭见状,上前按住淡心的手,将剑从她手中接过。“这里都是你我的人,他跑不掉。”说完侧目看着苏络,“朕虽不知道你到底是何目的,但只要你将沈千交出来,女皇可以绕你一条性命。” 呵呵,苏络低声一笑,“你们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徒,如果是,我就不会……”说完一半,苏络忽的剧烈咳嗽起来。 一开始淡心以为她在假装,可是谁曾想到,没一会儿的功夫之后苏络竟口吐鲜血,就这样在淡心面前倒下了。“你醒醒,别装死。”淡心上前,噼里啪啦朝他身上拍打着。 “他好像真的出事了。”夜凌旭拉住淡心,侧目看向殿外的黑衣铁甲,“快,传御医。” 御医奉命赶来,苏颢也得知消息匆匆到来,苏卿阳更是第一个到达。一时间,神仙殿内挤满了人。 “父亲,您醒醒。”苏卿阳看着面色惨白的苏络,抓住他的一只手,“您还没有看到您的孙儿出事,您不可以就这样走了。” 苏颢也是一脸阴沉,站在苏卿阳的身后定神看着苏络,“皇兄,你快醒来,我们是一家人,少了谁都不行。” “爹爹,他……”淡心冲上前,想告诉苏颢和苏卿阳,此人根本不是他们的亲人。可夜凌旭却拦住了她,大力将她拉出神仙殿,“现在你爹爹和苏卿阳都处在悲痛欲绝中,你此时不管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的。” 淡心咬牙,“那我该怎么办,如果苏络就这样死了,岂不是死无对证?”袖中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不行,我不准他死,就算要死,也要将事情给我说清楚了再死,沈千在哪里他还没有说呢。” 淡心说完,快步走回殿内,看着一旁的御医,“还愣着做什么,医不好苏络,朕让你们全部下去陪葬!” “臣尽力。”御医吓得浑身哆嗦。 苏颢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淡心,淡心此前不是一直主张苏络不是真的苏络吗?现在他出了事,淡心却下令要所有御医倾其全力救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卿阳现在却没功夫想那么多,看着昏迷中的父亲,神情低落。 第481章半夜遇袭 “他怎样了?”淡心在殿外等了许久才看见御医一脸沉重的从神仙殿中出来,才一出来,淡心便迎上前急忙问道。 知道淡心口中的他是谁,御医俯身行礼,“回女皇的话,臣刚才诊治了一番,发现他病情严重,已有咳血之症,恐怕命不久矣。” “命,命不久矣?”淡心晃神看着回话的御医,颇为震惊道:“你在说笑吧,他怎么可能是将死之人呢?他精于谋算,而且看上去身强体壮之前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呀。” 淡心是彻底傻眼了,苏络不是要回来跟自己争夺皇位吗,可怎么一眨眼,御医却说他是将死之人,命不久矣呢? 御医低头跪在淡心面前,“有些病况并不会表现得很明显,不过苏络的咳血之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没人知晓,或许是他刻意隐瞒……”御医说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淡心。 “刻意隐瞒?”淡心闻言面色一僵,越过御医大步朝着殿内走去。 殿内,苏卿阳还在守候着自己的父亲,淡心却大步闯入,“苏络你给朕起来,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才能死!”淡心直接冲到床榻前,一脸愤然的看着床上昏迷的苏络。 苏卿阳一把将淡心扯开,后者毫无防备脚下一滑,直接跌在地上。 “卿阳!”苏颢连忙将淡心从地上搀扶起来,面上带着一丝薄怒。 苏卿阳侧目,眼神定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苏络身上,“我知道你对我父亲不满,但他现在昏迷不醒你还如此对待他,未免也太过分了。”苏卿阳面色阴沉,其他事情他都可以顺着淡心,唯独父亲的事情上,决不能妥协! “卿阳哥哥,他……”淡心咬牙看着床上的苏络,“算了,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说完气急大步离开。 “淡心,卿阳!”苏颢看看离开的淡心,又看看殿内浑身散发着怒气的苏卿阳,两人都有自己的说法,一个为了大局一个为了亲情,双方都没错。 唉……良久之后,苏颢轻叹一声拍拍苏卿阳的肩膀,“我去劝劝淡心,你也别太跟她计较了,她压力大你知道的。” 苏颢从神仙殿来到御书房,正欲敲门,却听里面传来淡心愤怒的声音,“他现在装死可好,爹爹相信他,苏卿阳也信他,他们为什么不肯信我呢?” “淡心。”另一个声音是夜凌旭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无奈感,“苏络不管怎么说是你爹爹的亲兄弟,是苏卿阳的亲生爹爹。你想想,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你,湘南王苏颢是假的,对你别有用心,你怎么想?” “我当然不会相信。”淡心脱口而出,而后垂眸,“可是我真的能证明苏络别有用心,只是,只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跟爹爹和苏卿阳解释罢了。” “既然解释不清楚,那我们就等着,真相早晚会有浮出水面那一天。” 夜凌旭的话说完之后,苏颢听见殿内许久没传来声音,正犹豫要转身走人还是直接进去,却听里面传出一阵微不可闻的哭泣声。 “没关系,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自己相信自己就够了。”淡心带着哭腔说完,将夜凌旭推出御书房,却见一脸震惊站在殿外的苏颢,一时愣住,“爹爹?” 苏颢也没想到淡心会忽然打开殿门,尴尬的看着两人,“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淡心闻言,“爹爹都听见了,那你是相信苏络,还是相信女儿我?” “我会去调查清楚的。”苏颢并没有直言相信谁,只是留下这么一句大步离去。 “爹爹……”淡心看着苏颢离去的身影无比自责道:“我没有打算将爹爹牵扯进这些事情之中,他已经不年轻了,我担心他会遇上危险。” 夜凌旭沉吟片刻,“我会替你看着湘南王,至于苏络,你也别太轻视他了。” “好。”淡心点头,送走夜凌旭后精疲力尽的坐在龙椅上,这龙椅太大,太空,她小小身子往上面一坐,若不抬头挺胸强迫自己腰板挺直,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 不仅想到苏卿阳和夜凌旭,他们坐在这把龙椅上的时候,是否也是如此疲惫呢? “算了算了不想了。”想了半晌之后,淡心忽然摇头,越想只会越乱,还不如不去想呢。 沈千没找到,苏络又病了,和燕国的战争又随时会继续。淡心只能强迫自己一心两用,一边命人寻找沈千,一边命人关注着楚王的一举一动。 “皇兄,淡心说的是真的吗?”夜色幽静,苏颢独自一人守候在皇兄苏络的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儿陷入了沉思之中。淡心不是一个会胡言乱语的人,她那样说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唉……苏颢幽幽一叹,他敢相信谁呢? “皇叔,父亲这里我守着就是了,您先回去休息吧。”苏颢端了热水回来,用毛巾给父亲擦拭着身体,“我知道淡心对父亲的回来颇有微词,但是皇叔,请您转告淡心,父亲真的毫无夺位之心。” “卿阳,淡心她不是这个意思。”苏颢连忙解释道。 苏卿阳只顾着给父亲擦拭着身体,装作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苏颢见状,也只好起身离开,“好吧,那你照顾好你父亲,他一旦清醒,立刻通知我。” “知道了。”苏卿阳神色淡淡的回应着。 “等有朝一日,他知道了苏络的真实目的,或许,就不会如此了。”淡心从黑衣铁甲口中得知了苏卿阳对爹爹的态度之后,心中虽有不满,可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夜凌旭得知苏卿阳对淡心心怀不满,有心想要帮一帮淡心,却在想起自己袖手旁观淡心当初嫁给夜辰朔的事情后,又打了退堂鼓。 “杨荣,倚兰最近可好?”夜凌旭忽然问道。 杨荣一怔,“还好,不知皇上为何有次一问?” “倚兰和女皇不是好友吗,问一问倚兰意见,看她是否愿意前来齐国陪伴淡心一段时间。”夜凌旭幽幽开口。 “为何皇上您自己不去陪伴女皇陛下呢?”燕墨直白的问道。 杨荣急忙递给他一个白眼,燕墨捂住嘴巴,“我说错话了,皇上您别介意。”说完眼前一亮,“霓裳也没事,不如叫她带着孩子,跟倚兰一起来吧。” 夜凌旭微微点头,“只要霓裳和孩子原意,都可以来。杨荣燕墨,你二人这就写一封书信回去,问问各自夫人的意见。” “是!”杨荣燕墨抱拳领命。 这晚的月色空前阴暗,神仙殿内,苏卿阳将所有人都遣退,只剩下自己和父亲。只要事关父亲,他必定亲力亲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去了。可是人忙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顾此失彼,等到苏卿阳知道小昕失踪,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 “岳父大人,您别和我开玩笑了。”苏卿阳好不容易抽空回府换件衣裳,却一直没看到小昕身影。一问之下方才得知,小昕被人劫走了! 镇国公神色哀怨,“小昕为了你已经出事多少次了,早知道她跟你在一起命运会如此坎坷,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苏络定下这门亲事!” “岳父。”苏卿阳愧疚道:“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小昕。您可知道到底是谁劫走了她?” “是……”镇国公正欲说什么,空中一支利箭破风而来,准确无误的射入镇国公心脏。 苏卿阳还未看清放箭之人,对方却已逃之夭夭,“岳父!”苏卿阳脸色一变接住倒下的镇国公,大呼道:“来人,快叫大夫来呀,快呀!” 可是呼喊半晌,发现偌大的镇国公府一个仆人都没有,苏卿阳彻底傻了。 皇宫,半夜淡心刚刚处理完奏折入睡,却在此时得知镇国公半夜遇袭。慌忙起身从皇宫赶到镇国公府,却见镇国公早已闭上了双眸。 “镇国公?”淡心蹲下身子,轻声呼喊道。 苏卿阳抱着已经冰冷的镇国公,缓缓抬眸,往日那双总是带着笑容的眼眸,此时却是一片血红,“我要报仇!报仇!” 说完不等淡心反应,已经快步冲出了镇国公府。 “快拦住他。”淡心回神连忙吩咐一旁的黑衣铁甲,苏卿阳此时正处在愤怒之中。而且连对方是何人他都不知,要如何去报仇? 可书卿阳却不管不顾,拿着宝剑直接冲出镇国公府,沿路看人就问,“是你杀死了镇国公,劫持了小昕吗?” “疯子呀?”三更半夜出现一个这样的人,手握兵器还神神叨叨,怎么能不让人害怕? “女皇吩咐了,您必须跟我们回去。”黑衣铁甲拦住苏卿阳的去路。 苏卿阳缓缓抬眸,看着眼前的黑衣铁甲,“是你们劫走了小昕对不对?”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一部分吸引苏卿阳的目光,部分悄悄绕到苏卿阳身后,直接一个手刀将其放倒。 “唉,女皇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有一个苏络来烦心就不说了,现在还多一个苏卿阳,真是够了。” 神仙殿,‘杨荣’得知镇国公府出事了,快马加鞭赶到神仙殿,从袖中拿出一白瓷瓶子,倒出几颗药丸丢进苏络嘴里。没一会儿的功夫苏络便幽幽醒来了。 “主子,镇国公府出事了,镇国公半夜被人刺杀,听闻尤姑娘也不知所踪,是否是您?”千面正想问是否是苏络做的,苏络却出乎意料一下子从床榻上起身,“快,跟我去一个地方。” 第482章沉尸大海 千面虽不知道苏络要带自己去何处,但还是乖乖跟在苏络身后一同前往。“主子,您身子不好,什么地方你告诉属下,属下去吧。”一路上,千面几次看见苏络咳血不止,可苏络的脚步却愈发坚定。 “不行,只能我去。”苏络摆摆手拒绝了千面的好意。 路经一处下坡的时候,苏络忽然没控制住,整个人像轱辘一般咕噜噜的朝着下游滚去。 “主子!”千面大喝一声,快步冲上前拉住苏络。 然而为时已晚,身子本就不好的苏络再受此冲击,好好的一条命瞬间就去了半条。 “主子……”千面将苏络抱起,“主子莫急,千面这就带您去看大夫。” 苏络缓缓将双手抬起,扯了扯千面的衣袖,“放……放我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络气若游丝的说着,千面本还在奋力往前走,却见苏络实在撑不下去了,只能咬牙停下脚步,“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千面一定遵从。” “这是你和你师弟的解药的药方。”苏络艰难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郑重交到千面手中,“从此以后,你们就是自由身了。” 千面摇头,“不,主子,这方子您留着,解药按期给我和千手就是了,我们不要药方。” 苏络大口喘息着,“你和千手都是好孩子,我,我有一事相求,还请您无比答应。” “您说。”千面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恨苏络,除了他用药控制自己和师弟这一点之外,他几乎从未亏待过他们。” 苏络将千面拉得更近一些,将一封书信塞在他怀中,“马上将我抛尸大海,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从此之后,你就是我,你要代替我,看好……” 苏络话音未完,远处忽然传来嗖的一声,直接射向还剩一口气的苏络。 “主子!”千面看着被利箭射穿身子的苏络,急忙转身想要寻找凶手,可茫茫夜色,哪里来的什么人呢? 按照苏络的意愿,千面匆忙将他丢进大海之中,“主子,愿您从此以后自由自在,再不受任何拘束。”说完擦干眼泪,摸了摸怀中藏着的书信,大步离开了海边。 翌日清晨,镇国公遇袭身亡,其女下落不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齐国上下。 “岂有此理,镇国公为我齐国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可谓是我齐国的大功臣,如今竟有人如此猖狂屠杀了他。不管此人是谁,抓出来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是一定的,当务之急,找到镇国公唯一的血脉,小昕姑娘也是很要紧的事情。” 早朝之上,御书房中可谓是闹翻了天,众臣震怒,纷纷主张要将凶手抓出来受死。 淡心郑重点头,“传旨下去,但凡有目击者能说出凶手的丁点下落,赏银一百两;但凡有见过凶手真面目之人,赏银一千两;若有谁人,能抓到凶手,赏银一万两!”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沸腾了。 “快来看皇榜。”皇宫外的大道上,百姓看着贴出来的皇榜不由得纷纷上前,“这么多银子,镇国公不愧为几朝元老,女皇此举真是太振奋人心了。” “镇国公是何许人物?就算没有赏银,我们也要找到凶手。”百姓大多都出于震撼之中,也有不少人主动前去寻找凶手的下落。 镇国公府,往日里热闹非凡的门前,今日却铺满了白色绸缎。两旁的房梁上,高高的挂着两个白色灯笼。 “还没找到小昕的下落吗?”苏卿阳受了刺激不能出席,小昕又下落不明,没有办法,淡心只能亲自前来为镇国公披麻戴孝。 黑衣铁甲摇头,“属下已经派所有兄弟出去寻找了,可就是没有半点下落,不知道是不是……” “闭嘴!”淡心打断黑衣铁甲的话,“谁胆敢在朕面前说一句小昕出事了,看朕如何罚他!”说完一脸震怒的看着说话的黑衣铁甲,“继续去找,直到找到为之!” “卫皇……”黑衣铁甲转身离去,却见卫皇夜凌旭一脸深沉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女皇。 夜凌旭挥挥手,黑衣铁甲识趣离去。“节哀顺变。”夜凌旭缓步走向淡心,看着她深陷的燕窝,“自己不休息好,如何照顾身边的人呢?”说完从袖中取出一玉镯,戴在她手上。 淡心低头,神色淡漠的瞥了一眼手腕处的东西,丝毫不关心。双手垂在身侧,就这样从夜凌旭的身边擦肩而过。 “皇上,女皇怎么不问问这是什么东西呀?”燕墨看着大步离开的淡心,“这可是皇上您找了许久才找到的辟邪之物,还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将它一路从卫国带来,好不容易派上用场,可女皇似乎不怎么稀罕呀。” 夜凌旭邃黑眼眸一沉,“要你多嘴。”说完跟在淡心身后,大步朝灵堂走去。 苏卿阳疯癫了一整日,才在黑衣铁甲的强迫下来到镇国公府。瞥见远处灵堂中,佳人一身清色宫衣,宽大领口,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倭堕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暗香萦际。 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貌倾城。“小昕?”苏卿阳一个箭步跑上前,将淡心搂在怀中。 夜凌旭也没料到苏卿阳会忽然如此,见在场齐国官员众多,正欲上前拉开苏卿阳,没想到却听清脆一声,淡心毫不犹豫给了苏卿阳一个耳光。 “你打我……”苏卿阳先是一怔,随后却嘿嘿一笑,傻笑着看向淡心,“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了,不管你是打我还是骂我都可以。” “苏卿阳,你醒醒!”淡心怒吼一声,怒不可遏的看着苏卿阳,“你岳父死了,你爹还躺在床上,你老婆也被人绑架了。你倒好,跟个傻子似的疯疯癫癫,你以为你这样就不用面对一切了?你做梦呢!” 苏卿阳闻言低垂着脑袋,也不知道有没有将淡心的话听进去。 淡心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一口火憋着实在发不出来,只能挥挥手,让黑衣铁甲先带苏卿阳离开。 “给我吧。”苏卿阳却忽然道。 “你说什么?”淡心一怔。 苏卿阳指了指淡心头上的白布,“披麻戴孝,这本该是我做的。” “终于清醒了。”淡心闻言嘴角微扬,却觉得眼前头晕晕乎乎的,天旋地转间落入了一个温暖怀抱。 “夜……”淡心刚唤了一个字,双眸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然众人还没从镇国公死亡的消息中醒来,却又得知了另外一件事——镇国公唯一的血脉,小昕竟然被带往了燕国。 “马上派人去解救。”淡心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排兵布阵,侧目看着一旁的夜凌旭,“有找到燕王的弱点吗?” 夜凌旭缓缓摇头,“已经派人多方打听了,可是这燕王阴险狠毒,别说弱点了,就连喜好也不得而知。”夜凌旭叹息,相对之前的辽国和楚国,燕国当真是无比棘手。 淡心握紧双拳,“找不到他的弱点,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我知道。”苏络忽然出现在御书房外,淡心一脸防备,“你来做什么?” 苏络含笑看着淡心,“当然是为了感激女皇的救命之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络虽是在笑,眼中却藏着无尽的悲伤。 苏络?真正的苏络早已沉尸大海,如今的他不过是为了完成苏络遗愿而存在罢了。 “朕不需要你的感谢,如果你真要感谢朕,不如说出你将沈千藏在什么地方吧?”淡心语气咄咄逼人,苏络却毫不在乎,施施然走进殿内坐下,“沈千我是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件事想必你有兴趣知道。” 苏络垂眸,想起主子临终前交给自己的信封,深深一叹。再次抬眸,苏络从袖中丢出一本书。 “这是什么?”淡心视线微抬,看向被苏络丢在桌面上的书,“《佛经》?” 苏络点头,“这是燕王时刻戴在身上的书,看了这书,你可知道他最怕的是什么?” 淡心走到桌边,拿起《佛经》看了又看,“为何偏偏是一本佛经呢?燕王心狠手辣,该不是信佛之人才对呀。” “他不信佛,可他怕鬼神。”苏络嘴角微扬,给了淡心一个肯定答案。 淡心眼前一亮,顿时觉得手中的《佛经》比宝贝还要宝贝,“当真?” 苏络沉沉点头,“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又是条件。”淡心深呼吸,就知道苏络没这么好心将燕王的软肋告诉她。 苏络遣退众人,直到殿内只剩下淡心夜凌旭二人的时候,才道:“我要你答应我,统一五国之后嫁给夜凌旭。” “你疯了吧。”淡心没好气的瞪了苏络一眼。 苏络却没放在心上,他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罢了。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夜凌旭,“卫皇意下如何?” 本以为夜凌旭一定会答应,谁想到夜凌旭看了淡心一眼,却道:“朕配不上女皇,还请女皇另择他选。”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喂!”苏络目瞪口呆看着拒绝自己好意的夜凌旭,余光瞥见一脸苍白的淡心,嘴角抽搐,“那就当我是开玩笑的好了。”说完趁淡心还未发火之前,蹭蹭蹭的跑远了。 “夜凌旭!”殿中只剩下淡心一人的时候,淡心忽然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第483章活活吓晕 几日后,镇国公下葬,送葬队伍成千上万。淡心站在城墙上,看着苏卿阳披麻戴孝捧着镇国公的灵位远走的身影,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晚上,等苏卿阳送葬回来后,淡心匆忙将所有人召集。“燕王不是怕鬼吗?七日之后就是镇国公的头七,如果那日发生点什么,燕王会如何想?” “最好活活吓死!”燕墨咬牙切齿道。 苏卿阳则是面不改色的站在一旁,好半晌才幽幽道:“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说完起身,“小昕在燕国对吧?” 淡心点头,“你要做什么?” “我要保护自己的女人!”苏卿阳凤眸幽邃的看着远方,手一收,手中的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众人看着碎了一地的茶杯碎片,再看看昂首阔步离去的苏卿阳,所有人都清楚的感觉到:苏卿阳变了。 “你们去支援他,若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一定要及时拦住。”淡心垂眸看了一眼身后的黑衣铁甲,挥挥手命令身后的人赶紧跟上。 燕墨和云焕对视一眼,“我们也撤了,杨荣这厮又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们两找他喝酒去。”说完勾肩搭背的离开了御书房。 苏颢咳嗽两声,“我去看看你皇伯父身体好点没。” 瞬间的功夫,殿内便只剩下了淡心和夜凌旭二人。 想起那日,夜凌旭所说的另择他选,淡心便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是怎样?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原谅他,试图和他重建之前的感情,可他呢?一句配不上就将自己推得远远的。 淡心阴沉着脸色默不作声,夜凌旭也觉得尴尬,片刻之后便起身,“军中还有事情,朕就先走了。” “夜凌旭!”淡心忽的开口,清莹眼眸定神望着他的背影,“你说让我另择他选,这句话是真是假?” 夜凌旭闻言浑身一颤,心中想说不是这样的,可身体却点点头,“没有比此话更真的了,听闻沈千对你极好,我会不惜一切找到他的。” “找到他,然后看着我和他成亲?”淡心挑眉,绕到夜凌旭面前,稍稍抬头和他对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夜凌旭想要移开视线,谁知道淡心却伸出双手将他的脑袋固定,“说!不要逃避,告诉我,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是。”夜凌旭收回视线,定神看着淡心,“沈千的父亲是丞相,他从小便被人称作神童聪明绝顶,更重要的是他对你一心一意,你若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淡心闻言缓缓垂下双手,那双清莹眼眸中不再有任何情绪,只是无波无澜的看着地面,“朕知道了,多谢卫皇一番好意,不过朕的事情朕自己会做主。任何人,都不能替朕决定!” 淡心一口气说完,朝殿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卫皇不是还有事吗?慢走不送。” “好。”夜凌旭闻言丝毫不为所动,在淡心说出最后一句之后,快步朝殿外走去。 只是,刚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微笑便已然绷不住了。等他绷着微笑一路回到半坡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人的面部都僵硬了。 原来勉强的笑,竟是那么痛苦。 “这杨荣到底去哪里了?”正欲走回自己的营帐,却见燕墨和云焕两人神情低落的从隔壁杨荣的帐篷中走出。 夜凌旭停下脚步,“还没找到杨荣?”最近杨荣总玩失踪,一开始他还不以为意,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问题…… 燕墨点头,“没有,到处都找过了,值班的将士也说没看见。”燕墨顿了顿,忽然一脸慌张的看着夜凌旭,“皇上您说,杨荣他会不会跟小昕一样被人劫持了?” “胡说八道!”夜凌旭走上前,狠狠给了燕墨一个爆栗,“再乱说话可就不止这一点点惩罚了。” 噢……燕墨应了一声,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了。 “苏已经到了燕国,计划已经确定,不日就会展开行动了。”五日后,淡心站在窗前收到一封来自燕国的书信。 “卿阳哥哥,你可千万要当心。”淡心将纸条捏在手中,双眸朝燕国的方向幽幽看去。 燕国,苏卿阳在女子密探的帮助下很快就进入了燕国王宫。可谁想到燕王自知仇家众多,不光身边,整座皇宫都是戒备森严。 “燕王每日子时都会泡在圣水之中,届时除了殿外的侍卫之外,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进入圣池,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女子密探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尽数告诉苏卿阳。 “子时,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候?”苏卿阳蹙眉。 女子密探跟在燕王身边也有一两年有余了,若不是这次苏卿阳带来消息,说燕王惧怕鬼神之说,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结合您的消息来分析,很有可能是因为燕王认为子时鬼门大开,身边围绕着很多魂魄,唯有泡在圣水之中才能驱灾辟邪。” 呵呵,苏卿阳冷笑一声,双眸幽幽盯着不远处的圣池,拎出边上一个麻布袋子,看着它就往圣池里面走。 “那是什么东西?”女子密探一头雾水的看着苏卿阳身后的麻袋。 一行人静静的在树梢上等了许久,临近子时,终于看到燕王的身影。 苏卿阳定神一看,来人负手而立在圣池外面,驻足盯着远处巡视一圈之后,才俯身跟身边人吩咐几句之后大步走进圣池之中。 “都说人不可貌相,果真。”苏卿阳冷笑一声,刚才匆匆一眼虽然没看得太仔细,但是依稀可见剑眉入鬓,棱角分明的一张脸,虽眼角已有了些许皱纹,可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俊逸之貌。 女子密探点头,“我得走了,一会儿燕王出来我还得服侍他回殿休息呢。” 苏卿阳忽然阴笑一声,“我劝你一会儿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否则殃及无辜可不好。” “燕王虽阴狠,可我在他面前从未犯过错,就算被您吓到,也不会怎样吧。”女子密探微微蹙眉。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苏卿阳低声一笑。 女子密探带着满腔疑惑来到圣池边上,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任何动静。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过了子时一刻,女子密探有些急了,抬手欲敲门询问,却听里面的燕王传来一声怒喝,“滚,你是何人,快滚!” 女子密探吓了一跳,侧目看了看远处的树梢上,低声道:“王,是嫣儿……” “你,你不要靠近寡人,”燕王忽然在殿内大喊大叫起来。 女子密探一惊,伸手要推开殿门,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住,“燕王吩咐过,没有燕王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殿!” “燕王,您怎么了,让嫣儿进去看看可好?”嫣儿勉强挤出两滴眼泪,娇弱道。 圣池内,燕王看着那飘在半空的尸体,吓得未着寸缕便从水中爬出。拿着衣裳不断拍打着半空中的白骨,“你是假的,一定是有人想要恐吓寡人。” 可是不论燕王怎样拍打,那白骨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他拍过来,白骨就躲过去。忽左忽右,绕得燕王头晕眼花却怎样都碰不到白骨分毫。 “不肖子孙,连你爷爷我都不认识了?”‘白骨’忽然发了话,与其同时,周身还散发出了阵阵蓝色光辉。 啊!燕王大叫一声,“寡人的爷爷早死了,你别装神弄鬼的。”燕王吓得屁滚尿流,跑到门后想要开门,谁知道殿门却怎么都打不开了。 “开门呀,外面的人死哪里去了,快给寡人开门!”燕王急得不顾一切的怒吼道。 门外的侍卫闻言,推门准备进去,却发现殿门从里面反锁了。“王,您将门反锁了,我们进不去呀。” 燕王低头一看,“寡人哪里锁门了?”而后一脸惊恐的看着身后的白骨,“是你锁的吗?” 眼下这门明明没锁,殿外的人说他在里面锁了,可是他在殿内又打不开。唯一的解释,便是眼前这白骨做的怪了。 白骨哈哈一笑,“孙儿猜得没错,这小小门锁难道还能难倒你爷爷我?爷爷我太寂寞了,一个人在荒山野岭游历了上百年,要不,你来陪陪爷爷?” “不要,你个老骨头老不死的,找别人陪你去。寡人还要统一天下,寡人还要……咳咳……”燕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掐着自己的喉咙,“你给寡人吃了什么,寡人为何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贡品。”白骨幽幽道。 啊!燕王掐着自己的喉咙,忽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屋檐上,一黑衣铁甲看见里面晕倒的楚王后,朝远处竖起了一道白色旗子。远处树梢上的苏卿阳见状,模仿出齐国大海上海鸥的叫声,顿时隐藏在燕国王宫中的人马纷纷撤退。 人方一撤下,那圣池中的白骨便不见了踪影。 “燕王!”外面的侍卫终于撞破门闯了进来,却见燕王一丝不挂晕在地上。 “妈呀。”众人急忙捂住眼睛,看着燕王那小小的东西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女子密探上前抓了一件衣裳给燕王盖上,怒视着边上的侍卫,“再笑,仔细王醒了之后剥了你们的皮!”说完深呼吸,出了这档子事,燕王醒来之后定然会严查整个王宫。只希望她此时的举动,能让燕王打消对她的疑惑。 第484章寸步不离 “寡人跟你说,寡人真的在圣池中看见了寡人的爷爷,他,他质问寡人为何不下去陪他。”翌日燕王醒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侧目看着一旁的嫣儿,“爱妃相信朕吗?” 嫣儿眼眸低垂,长长的睫翼在眼周投下淡淡光晕。 “臣妾相信王,只是王醒来之时,身上……”嫣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燕王一看慌了神,“怎么了,寡人醒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难道有鬼怪附在寡人的身上吗?” 嫣儿摇头,吞吐半晌才道:“王醒来的时候身上未着寸缕,都被进去的侍卫看光了。虽然臣妾下令不准任何人说出去,但人多口杂,臣妾淡心……” “辛苦爱妃了。”燕王拍拍嫣儿的手,想起自己的那个,颇为不好意思道:“有多少人看见呢?” 嫣儿头埋得更低了,瓮声道:“但凡守在圣池外的侍卫,都看见了。” 燕王嘴角抽搐,“传寡人旨意,圣池之事谁敢说出去只言半语,寡人要他的命!” “臣妾遵旨。”嫣儿颔首应道。 嫣儿才走,燕王立即将朝中大臣召集,“寡人在圣池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依寡人看这绝对不是真的。寡人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一定要查到幕后真凶。” “臣遵旨!”一干大臣纷纷领命。 躲在窗户下的嫣儿听见燕王的吩咐后,急忙转身想要将这最新的情况报告给女皇,可谁知一转身,却瞥见燕王带领众人站在自己身后,“王……”嫣儿一下子哑口无言。 燕王冷眸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原来是你在背后兴风作浪,寡人就说寡人的习惯怎么会为外人所知,原来是身边出了内鬼。” 嫣儿手中早已汗津津的,可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嫣儿不知王在说什么,只是王送的耳坠掉了,嫣儿在找而已。” “耳坠?”燕王冷哼一声,大手一会儿嫣儿就这样被侍卫押走了。 而此时,远在王宫之外的苏卿阳根本不知燕宫之中发生的事情,还在盘算着下一步计划该如何进行。 “燕王抓住了淡心的人?”齐国半坡,夜凌旭的密探将消息传回,作为第一个得知此消息的人,夜凌旭的消息竟比淡心还要迅速。 探子沉重点头,“是女皇麾下的女子密探,在各个国家都有不少。谋数高明,手段也不错,可这次不知怎的,就落入了燕王的圈套之中。” 夜凌旭阴沉着脸色,目不转睛的看着案桌上来自燕国的飞鸽传书,“那燕王下一步打算如何?” “燕王心狠手辣,属下担忧那被抓住的女子密探会扛不住酷刑招供,苏卿阳等人还在燕国,只怕是……” 夜凌旭鸷冷眸子一凛,“马上飞鸽传书给我们在燕国的人马,让他们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将苏卿阳找到,安然将他护送回来。” “是!”属下抱拳领命离开。 夜凌旭将案桌上的书信烧成灰烬,而后看向外面道:“杨荣,燕墨,陪朕进宫见女皇。”燕王一旦审问出什么,想必对淡心极为不利。 可是眼下,夜凌旭又不敢直接将这个消息告诉淡心怕她扛不住,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燕王圈套而不自知。 “皇上,还是没找到杨荣他人。”燕墨听见夜凌旭的呼唤,大步从账外走进,却是一脸担忧之色。 “还没找到?”夜凌旭眉峰紧蹙,“可知道杨荣最近常和什么人来往?” 自从杨荣上次来了齐国一趟之后,夜凌旭便感觉他有些许不对劲,可是人都会改变,他也没将杨荣的改变放在心上。直到这几日,燕墨和云焕等人都在说杨荣极为不对劲,夜凌旭这才重视起来。 燕墨想了想,“前段时间杨荣挺喜欢往齐宫中跑,每次都不让我们跟着,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先别声张,最近齐宫中不太平,先是镇国公半夜遇袭死了,其女又下落不明,沈千也跟着失踪不见,现在连杨荣也是如此,这绝对不是巧合。” “那依皇上之见,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夜凌旭沉思片刻,“分头行动,你们去找杨荣,朕进宫见淡心。找到杨荣后什么也别表现出来,拖住他,直到朕回来为之。” “臣明白。”燕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齐国皇宫,淡心看着不请自来的夜凌旭,没好气道:“朕可没说召见卫皇,卫皇这番不请自来,若让不知内情的人知道,不知道该怎样议论你我的关系。” 知道淡心在气头上,夜凌旭却没解释,只是道:“朕这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噢,没有要事相商,你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是吧?”淡心气急,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既然如此,那朕就依你所愿。传令下去,所谁能找到沈千,朕的男人,朕赏金十万两!” 夜凌旭心中所有的话,都在淡心说出那句话后彻底不见了踪影。 淡心却没工夫去研究夜凌旭的表情,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淡心看着不知道是否该传旨的公公,震怒道:“没听见朕说什么吗,让你去你就去,赶紧的。” “奴才遵命。”小太监被淡心的怒吼吓了一跳,忙不迭是的写下圣旨,交由淡心盖上国玺后快速拿着圣旨准备走出御书房。 “站住!”夜凌旭一把将小太监拦住。 小太监侧目,看看夜凌旭,又回头看了一眼神色不悦的淡心,“求卫皇开恩放奴才走吧,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 夜凌旭黑着脸将圣旨从小太监手中售抽出,硬生生将其撕成碎片。 “卫皇好大胆子,竟然敢撕毁朕的圣旨!”淡心不解的看着夜凌旭,不是说配不上自己,要自己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吗?好,她听他的,现在公告天下沈千是自己的男人,为何他又要横加阻拦呢? 夜凌旭一把将小太监推出御书房,敛眸看着淡心,“这道圣旨如果传出去了,很有可能会提前要了沈千的性命。” “为何?”淡心不解,“有朕庇佑,谁敢伤他?” “如果朕没猜错,如今沈千应该在燕王手中。”夜凌旭说出自己的猜想。 淡心却似乎不怎么相信,“为何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夜凌旭摇头,“直觉罢了,你若是不相信,我也无话可说。”说完定神看着淡心,“可你知道,我是不会骗你的。” “我……”淡心沉吟片刻,终于还是道:“等有了证据,再说吧。” 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淡心见夜凌旭仍是不走,挑眉,“还有什么事吗?” 夜凌旭大步走到淡心身侧,微微一笑执起她的右手,和她十指相扣,“不是没有证据吗,那我就陪在你身边,直到找到证据为之。” “流氓!”淡心咬牙切齿半晌,却只吐出了如此二字。 夜凌旭却毫不在乎,两人肌肤之亲都有过了,牵牵手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不用如此理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留在淡心身侧。 燕王如今虎视眈眈,他决不能让放任淡心不管,唯有寸步不离的保护。 淡心奋力想要甩开夜凌旭的手,却发现他力气太大,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只能白眼一翻,“随便你,反正这是朕的皇宫,朕才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说完和夜凌旭十指相扣,走出了御书房。 “女皇和卫皇?”走出御书房后,宫女们纷纷驻足观看,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心中都在好奇两人的关系。 淡心面色绯红,幸好袖子够宽大,两人的手都被袖子掩住了。否则,让别人看见牵在一起的两只手,又不知道会如何猜想了。 “宝儿呢?”来到公主殿,却意外发现宝儿不在殿内,奶娘和一干宫女却急得团团转。 听见淡心的声音,奶娘扑通一声在淡心面前跪下,“老奴该死,午膳过后公主说不想午睡要和奴婢们玩捉迷藏,老奴想着不休息不好,就没同意。谁想到公主假装睡着,等老奴离开没一会儿再回来,公主已然不见了。” “现在追究责任也无济于事,去找吧。”淡心头疼的挥挥手,却见所有宫女包括奶娘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淡心垂眸,看着露出的手,正好是她和夜凌旭牵在一起的手…… 难为情的看着公主殿内的众宫女,尴尬道:“误会,真的是一个误会。”说完侧目瞪了夜凌旭一眼,低声道:“还不放手?” 夜凌旭却假装没有听到一般,牵着淡心的手朝公主殿的院子中走去,“这边似乎很适合捉迷藏,这里找找看。” “母皇!”宝儿见到夜凌旭和母皇走在一起的身影,激动得一下子从假山上跳下,完全忘了假山的高度。 “宝儿小心。”淡心瞪大眼眸惊呼道。 电光火石间,夜凌旭却已经冲上前将宝儿稳稳接住了。 嘿嘿嘿,宝儿被夜凌旭接在怀中,一点被吓到的感觉都没有。反而乐呵道:“真好玩,可以再来一次吗?” 淡心大步走上前,“再来一次,若不是他动作快,宝儿你现在就受伤了,跟母皇回去。奶娘,去宣御医来为公主检查一番,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好了。”夜凌旭将宝儿放在地上,宝儿撅着小嘴站在夜凌旭身后不敢上前。夜凌旭含笑拍拍宝儿的小脑袋,“宝儿跟其他孩子不一样,看她胆子这么大,要不我教她习武吧?” 淡心瞪大双眸,“别开玩笑了好吗,女子就应该三从……”说完见夜凌旭一直盯着自己,才发现自己也不是女子该有的典范。 低头看着躲在夜凌旭身后的宝儿,轻声问道:“宝儿,你想学武吗?” “学武了就可以飞起来对不对?”宝儿抬眸,一双又大又闪的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夜凌旭。 夜凌旭宠溺一笑,“不仅可以飞,而且还能打败所有欺负你的坏人。” “我要打败所有欺负母皇的坏人!”宝儿跑到淡心面前,比划出一个武功动作,“母皇说好不好?” “好……”淡心看着懂事的宝儿,哽咽着点点头。 第485章浮出水面 “手再抬高一些……”夜凌旭细心的纠正着宝儿的姿势,看得一旁的淡心格外不顺眼,“宝儿还这么小,你觉得教她这些合适吗?” 夜凌旭闻言,却丝毫不以为意,看着兴致勃勃的宝儿,“你看她自己练习得多开心,难道你不为她高兴吗?” 淡心侧目,瞥见宝儿用树枝做剑,小手连树枝都拿不稳,一张小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轻叹一声,“宝儿,要不要歇一会儿?” 没想到宝儿闻言,却转头看向夜凌旭,“师父,我能歇一会儿吗?” “师父?”淡心嘴角抽搐,夜凌旭怎么教的孩子,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已经哄得宝儿将他的话当成了圣旨。 要是再放任他呆在宝儿身边,只怕……“宝儿。”淡心提起裙角走到宝儿身边,蹲下身子和宝儿平视,“宝儿要是想学习武功,母皇给你专门请一位武林高手做师父好不好?” 她麾下的黑衣铁甲个个都是精锐,便是挑一个都能做宝儿的师父,何苦让夜凌旭来教导呢? 本以为宝儿很听自己的话,一定会点头答应,谁想到宝儿闻言却摇摇头,板着一张小脸看向淡心,“之前沈千教导过宝儿忠心不二的道理,宝儿既然认了他做师父,就不能再认别人,否则会被人笑话的。” 宝儿撅着小嘴看向淡心,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淡心侧目,一脸震惊的看着夜凌旭,他到底给宝儿灌了什么迷魂汤,宝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好,宝儿别生气,想要夜凌旭做师父,母皇依你就是了。” 不过欣慰的是,宝儿终于有了些许孩子气,会跟她耍脾气闹别扭,比起从前懂事得小心翼翼的宝儿,淡心觉得这样的孩子好多了。 “师父,留下来用膳吧。”傍晚时分,宝儿终于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树枝,“师父和宝儿一起用膳,晚上再教宝儿一些好不好?” 夜凌旭含笑看着宝儿,掏出手绢擦掉她额头的汗,“沈千是宝儿的夫子,他教过你忠心不二,那他有没有教过宝儿点到为止呢?” 宝儿侧目,呆若木鸡的摇摇头,“夫子没说。” “那我现在教宝儿一句话,点到为止。师父今天教你的这些,若是宝儿能够全部记下来那是最好,可若是宝儿不能记下来,岂不是浪费了今天学习的时间?还不如用这些时间,好好牢记之前的招式。” 宝儿似懂非懂,被淡心抱在怀中,抬眸看着淡心,“母皇,给宝儿一把真正的剑可好?” 淡心脸色一变,侧目看向夜凌旭,夜凌旭嘴角微扬,伸手拍拍宝儿的小脑袋,“宝儿知道吗,师父在没有长大之前,也一直是用树枝练剑的。” “师父这么厉害,那我也要用树枝练剑。”宝儿瞬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摸了摸饿扁的肚子,“母皇,快些用膳吧。” 夜凌旭在皇宫中待了一整日,不光教宝儿武功,陪淡心两母女用膳,临睡之前,还绞尽脑汁编了一睡前故事,宝儿这才沉沉入睡。 本以为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没想到一转眼,淡心还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扶额,“你怎么还不休息?” 淡心一双清莹眼眸瞪得圆鼓鼓的,“我就是不睡,我得看着你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就要瞪大眼睛看着你,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夜凌旭欲哭无泪,忽然眼眸一沉看向殿外,“沈千?你这些日子都去了何处?” “沈千。”淡心当真以为沈千回来,急忙转身。 夜凌旭迅速抬起手,一个手刀将淡心直接放倒。“累了一天了,放我回去歇一会儿吧。”说着将淡心抱到床榻之上,和熟睡的宝儿并肩躺好。凝神看着眼前的两母女,嘴角微扬。 回到半坡也是深更半夜,燕墨都快撑不住了,才看见夜凌旭翩翩而来的身影,“皇上!”燕墨东倒西歪的冲上前,一把拉住夜凌旭的手臂,“皇上,救命。” “恩?”夜凌旭一头雾水的走进帐篷,只见案桌之上,淡蓝色的烛火旁,到处摆满了酒壶。 燕墨捂着嘴巴,低声在夜凌旭耳边道:“皇上您不是说要拖住杨荣吗?臣和云焕一直在拖着他,就等皇上您来。”说完再也忍不住了,推开夜凌旭跑到账外狂吐起来。 咦……夜凌旭一脸嫌弃的捂住鼻子,昂首阔步走到杨荣跟前。 “微臣参见皇上。”杨荣连忙起身行礼。 夜凌旭轻轻的抬了抬手,示意杨荣不必多礼,而后和杨荣并肩坐下,“来陪朕喝一杯吧,朕近日,烦得很。” 杨荣嘴角抽搐,易容术的时间就要到了,如果他还不能脱身,继续和夜凌旭等人纠缠下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要露馅了。嘴角抽搐,“皇上乃天子,遇到什么烦心事要如何烦恼?”说完顿了顿,“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不如这样,臣回去换身衣裳,陪皇上去看海上日出如何?” 夜凌旭摇头,“朕不喜日出。” “可是齐国的海上日出是极美的……”杨荣还是有些不死心。再不回去,真的要露馅了。 “既然如此美,那现在就直接去吧。”夜凌旭大手一挥,抓着杨荣的肩膀就朝账外走去。 杨荣之前本就喝了不少酒,再加上自己现在的身份,压根不敢和夜凌旭动手。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拽出帐篷。 “上马。”夜凌旭拉着杨荣来到马厩,解开其中一匹的缰绳丢在杨荣手中。 “臣遵旨……”杨荣浑身哆嗦的接过缰绳。 燕墨在一旁吐得差不多了,看见打马离去的皇上和杨荣,“皇上,等等我。” “得了吧你,都喝成这样了还想追上去呢?”云焕一脸嫌弃的拉住燕墨,捏着鼻子将吐了一身的燕墨拎着衣领带回了他自己的营帐。 “皇上,等等我。”直到被云焕丢在床榻之上,燕墨还在神神叨叨。 驾!林间小道上,但见两骑快马飞驰而过。风驰电闪,根本看不清座上的人儿长什么模样。 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山顶,在靠捡悬崖的最后刹那及时勒住缰绳。马前蹄高抬,马背之上的夜凌旭却丝毫没有慌乱。 等到马儿镇定了,夜凌旭才施施然从马背上跳下。 “杨荣,你喜欢齐国吗?”夜凌旭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杨荣。 今日的他穿了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 杨荣可是一介武将,这样的装束,未免…… “喜欢。”杨荣知道夜凌旭在打量自己,可是眼下情况,他除了回答还能做什么? “你喜欢齐国的什么?”夜凌旭又继续问道。 杨荣蹙眉,认真想了许久,才敢回道:“齐国是海上国家,海鲜还不错。大海也让人很舒服,民风淳朴……” “朕问的是你喜欢什么,不是问齐国的好。”夜凌旭打断杨荣的话。 “恩……”杨荣正低头想着,忽见一把铮亮宝剑朝着自己而来,在夜光下尤其显眼。 来不及思考,杨荣便出了手。 夜凌旭见状心一沉,缓缓收回手中的宝剑,“你是何人?” 没想到夜凌旭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杨荣心中一声,面上却仍是强装镇定,“臣不知皇上在说什么,臣是杨荣。” “你不是杨荣。”夜凌旭幽幽摇头,凝神望着眼前的男子,“虽然你和杨荣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有一样东西你始终学不会。” 杨荣猛地抬起头,“是什么?” “衷心。”夜凌旭幽幽道,“朕和杨荣出生入死多年,彼此之间的信任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建立起来的。刚才朕用剑试你,真正的杨荣是绝对不会还手的,因为他知道,朕不会伤害他。” 杨荣一怔,伸手撕掉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面目,“我叫千面,想来卫皇应该听说过我。” 夜凌旭神色一变,定神望着眼前的男子,忽然拔剑指向他,“为何要冒充杨荣,杨荣身在何处?” “死了。”千面冷笑一声,吐出两个字。 “不可能!”夜凌旭大喊道:“杨荣恭武功高强,你的武功绝不是他的对手,说,你究竟将他弄到哪里去了。” 千面低头不作声,一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模样。 夜凌旭怒极,手中宝剑直抵千面命门,“再不说,朕一刀了结了你。” 见夜凌旭为杨荣如此愤怒,千面终于缓缓开口,“卫皇若是杀了我,这辈子当真就无法知道杨荣的下落了。” “所以杨荣真的没有死?”夜凌旭又惊又喜,却不知道能否相信眼前的千面。 千面从怀中摸出一东西,直接往夜凌旭脚下一丢,“知道你不信我,不过这东西或许能证明什么。” 夜凌旭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黯淡月光下,某物竟反射着丝丝光芒。 “这是……”夜凌旭凝神盯着脚边的东西看了许久,好半晌之后才幽幽道,“这是淡心的腰牌。” 千面点头,“卫皇好眼力,那卫皇是否知道,女皇的腰牌从来只给信任之人?” “你是淡心的人?”夜凌旭不敢置信的看着千面。 见夜凌旭误会了,千面也不做解释,反而刻意引导:“您觉得呢,如若不是,女皇怎么可能将这腰牌给我?” 千面没告诉夜凌旭,其实淡心也只是受了苏络的控制而已。 当然,现在的他是杨荣,是苏络,唯独不是他自己。 第486章区别对待 山顶上,夜凌旭背脊挺拔站在悬崖边上,微风吹过,夜凌旭却觉得头愈发的疼了。听了千面的话,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愈发的重了。 “这么说,是淡心派你来到我身边的?”夜凌旭眉峰紧蹙,邃黑眼眸如锋利的鹰眸般盯着千面。 在那样的眼神下,千面不知自己是怎样抗住,继续说谎的。“没错,我是女皇的人呢。” 呼……夜凌旭轻叹一声,千面是淡心的人他就放心了。以淡心的秉性,绝对不会对杨荣做出什么不利之事。 千面一怔,目瞪口呆的看着夜凌旭,没想到自己坦诚自己是女皇的人后,夜凌旭非但没说什么,反而还一脸轻松。 就在前面走神的时候,东方水天极处染上一片橙红色,一会染成桔红色,一会又暗下去,暗成浅灰色。就在这片浅灰色里,慢慢烘出一个半圆形的浅红色轮光,轮光下面骨突地冒出半边鲜红鲜红的太阳,越冒越高,转眼跳出水面,于是一轮又红又大的太阳稳稳当当搁在海面上。 “齐国的海上日出,当真很美。”夜凌旭站在山头,远远一眼便能看到远处的大海。 千面嘴角微扬,“是呀,主子也很喜欢齐国的日出,在燕国的时候常说……”说到一半忽然怔住,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夜凌旭。 “你今天做错了一次,说错了一次,说吧,你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夜凌旭忽然很感激,燕墨和云焕在他来之前灌了千面很多酒。 千面幽幽一叹,见事情瞒不住了,终于开口道:“我主子,是苏络……” “苏络不是假的吗?”夜凌旭敛神看着千面,以防万一他逃跑,直接将他捆在了一棵大树之上。“说吧,老实交代完了,朕就放你走。不过要是你说了谎话,可别怪朕不客气!” 千面嘴角抽搐,“我全部交代不行吗,不过,您能先松绑吗,这样说话实在太别扭了。” 夜凌旭眼眸一沉,“不能。” “其实主子都是为了女皇着想,当初主子让位给苏卿阳之后,便带着自己的夫人游山玩水。一开始很是惬意,直到某一日,两人遇上了燕王之子……” 在千面的描述中,夜凌旭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 原来几年前,苏络让位给苏卿阳之后,便立志要带着夫人游遍天下。谁想到快乐的时光才短短一年,两个便被燕王的嫡子遇上。燕王嫡子不学无术,眼看着王位与自己无缘,本想着绑了苏络夫妻去邀请请赏,至少可以威胁苏卿阳。 谁知道在那关头,苏卿阳却将自己的皇位传给了淡心。 苏络并非淡心亲生父亲,燕王怕苏络对淡心的威胁不大,便一直将苏络夫妻软禁起来,等待着一个机会。 眼看着淡心登基后,齐国的势力越来越大,先是收服了楚国,后来又统一了辽国。燕王再也等不及了,悄悄在苏络妻子的饭菜中下了毒,用苏络妻子的性命相威胁。 “那燕王的目的是什么?”夜凌旭抿唇看着千面。 千面幽幽一叹,“燕王狠毒,为了控制主子不择手段,他的目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依稀听主子说过。燕王似乎是想等女皇统一天下,再利用主子将女皇的皇位夺过来。” 夜凌旭砰的一拳砸在千面身后的大树上。 千面一扭头,瞥见拳头大小一个洞在自己耳际,不由得咽咽口水,幸好自己实话实说,没对夜凌旭隐瞒半句。否则现在这个洞,岂不是在自己脸上了? “淡心辛苦打开的江山,岂容他染指!”夜凌旭收回拳头,对那孜孜不倦流出的鲜血仿若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说。” 千面深呼吸,轻咳两声继续道:“主子回齐国后,一边暗中帮助女皇,一边应付着燕王。心力交瘁,前些日子患上了咳血之症,却担心燕王发现不敢治疗。前几日,去了……” 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夜凌旭闻言,眼中难免泄露出一丝惋惜,“那苏络的夫人,知道此事了吗?” “主子的夫人被燕王下毒掌控着性命,若是燕王知道主子已经死了,肯定饶不了她。所以主子才会在临终前,拜托我继续假装他,为女皇保驾护航。” “还有没有朕不知道的事情?”夜凌旭忽然敛去神伤之色,侧目看向千面,“所以你这段时间经常消失,就是因为你既要假扮杨荣,又要假扮苏络?” 千面委屈的点点头,这都不是他自愿的呀。 夜凌旭沉吟片刻,才道:“杨荣在何处?以后你安心假扮苏络便好,把杨荣放了,让他回来。” “这个……”千面为难道:“杨荣是生是死我不知道,听说当初女皇为了在苏络面前证明自己,将杨荣手脚绑住扔进了大海之中。” “不可能。”夜凌旭下意识的为淡心辩护,“她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朕相信她也只是演戏罢了。”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卫皇,能把我放了吗?”千面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再不回去,燕王的人只怕要怀疑了。齐宫之中,不仅仅有您的人马,暗处里燕王也埋下了很多暗探。” 夜凌旭点头,“朕知道,不管是哪个国家,几乎每个皇宫之中都有其他国家的暗探。” “那您,放我走吧。”千面咧嘴一笑,“我还得易容呢,再不走,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夜凌旭沉思片刻,将千面身上的绳索解开,“自己行事小心,切记不要泄露身份。你若出了什么事,女皇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现在他们或许还能假装被燕王所控制,等到最后关头来个一击毙命,直接让燕王下地狱。可若燕王知道苏络已死,他已经控制不了淡心了,那后果,难以想象。 千面朝山下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了,燕王昨日来信,说这次女皇戏耍他,他一定要女皇好看。他是个锱铢必较之人,这一次,只怕女皇要吃些苦头了。” “朕不会让她出事的。”夜凌旭轻嗤一笑,阴鸷地眯起冽眸,冷声道。 千面见状,猜想他心中或许已经有了主意,只能转身走人,再不敢多耽搁。 下了山,燕墨和云焕早已在帐前等候,看见夜凌旭孤身一人回来不由得激动问道:“杨荣人呢,他到底有什么问题,这些日子为何总是消失?” 夜凌旭风轻云淡道:“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事要处理,杨荣脑子好使,替朕多做一些事也是正常的。”说完斜眸看着眼前两人,“要不,你们替他去做?” “这就不必了。”燕墨和云焕连连摆手,两人都有自知之明,要是他们去上阵杀敌还行,可若是让他们跟杨荣一样动脑子去处理事情,恐怕就不行了。 夜凌旭眉梢一挑,“那不就结了,赶紧训练将士去,不然朕就将你和杨荣的任务对换。” “臣这就前去。”燕墨和云焕两人飞速回道,不等夜凌旭点头,两人已经如兔子一般飞速跑远了。 呵……夜凌旭轻笑一声,转身的瞬间脸上的微笑却消失全无。如今淡心处境危险,他到底该如何做呢? 齐宫,公主殿内,淡心幽幽醒来,感觉脖子后面带着微微酸疼,“哎呀,朕的脖子。” “母皇怎么了?”宝儿早就起床了,听见淡心的声音放下手中书本从软榻上蹦下来,看着淡心手捂脖子,“母皇是落枕了吗,奶娘也这样过,让御医来瞧瞧可好?” “不用御医了,我也会。”夜凌旭端着托盘推开殿门,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上,挽起袖子朝着淡心走去。 “你要做什么?”淡心可没忘记昨晚是谁打晕了自己,白眼一翻,“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朕告诉你,想要……啊……”淡心说到激动时,一个不小心又扭到了脖子。 夜凌旭轻叹一声,邃黑的双眸中却带着无尽的宠溺,三两步上前将淡心的脖子固定住,“别动,我要开始了。” “我怕疼。”淡心的话音未落,却听咔擦一声,夜凌旭拍拍手,“好了,你试试看。” 淡心将信将疑的扭了扭脖子,发现真的没有一点疼痛了,尴尬的看着夜凌旭,“你怎么会这个?你又不是大夫。” 夜凌旭嘴角一抽,“这是基本常识,谁说必须大夫才会。以前在宫中落魄的时候,睡落枕没人管自己,慢慢的就学会了。” 虽他说得轻松,但淡心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落寞,想起他从前受的苦,淡心也没再和他争吵,只是看着桌上的托盘,“那是什么东西?” “饺子。”夜凌旭惜字如金道。 一听饺子,淡心双眼都发光了,顾不得夜凌旭在场,直接掀开被子就起身跑到桌边,看那冒着热气的饺子,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拿一个。 夜凌旭一个巴掌拍过去,“你现在身为女皇,你觉得不洗漱还用手抓食物,像话吗?” 淡心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一脸不悦的看着夜凌旭,“既然知道朕是女皇,朕怎样吃东西要你管?这里是齐国,你是卫皇,要管,回你的卫国去。” “没关系,早晚都是一家人。”夜凌旭低声一笑。 “你说什么?”淡心没听清正要问,宝儿却从一旁跑来,“师父,饺子是什么,我也要吃。” 饺子是民间食物,宫中本就不会出现,上一次淡心亲自下厨给宝儿包了饺子,可她却忽然出事导致最后没有吃上。眼前,竟然是宝儿长这么大第一次吃饺子。 夜凌旭用筷子夹了一个,吹凉之后才喂到宝儿嘴边,还贴心道:“要蘸料吗?” “要。”宝儿甜甜回道。 淡心嘴角抽搐,区别…… 第487章别无所求 “不可能呀。”燕国,当燕王得知最近淡心和夜凌旭打得火热,甚至让自己的女儿认了夜凌旭做师父后,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探子低垂着脑袋,“可属下们看到的的确是这样,而且卫皇最近常常流连女皇身边,听兄弟们说,有时候夜晚甚至会留宿。” 燕王神色一变,“那寡人抓到的沈千,岂不是没什么用了?” “似乎……是这样。”探子艰难的点点头。 轰的一声,燕王将手边触手可及的东西全部一扫而光丢在地上,“岂有此理,寡人费尽心力,决不能就这样妥协。”眼中冷光一闪,“写信告诉苏络,淡心身边现在不是没有男人吗?叫他送几个过去,好好服侍一下淡心!” “属下明白。”探子瞬间领悟,配合燕王阴险一笑。 一个位高权重长得漂亮孤身一人的女子,派几个男人到她身边,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会发生什么。 齐国 千面化作的苏络,收到来自燕王的书信,看着那封书信顿时一个头如两个大。别说夜凌旭现在时刻跟在淡心身侧,就算夜凌旭不在,他也不敢去招惹淡心呀。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尤其是不光漂亮,而且手中还握着大权的女人。 “怎么办呢?”千面一脸迷茫看着手中的书信,忽的眼前一亮,“要不找卫皇商量去?” 有些事情不能跟女皇商量,但卫皇可以呀。他跟主子苏络的宗旨一样,都是以女皇优先,不是吗? “男人?”夜凌旭听了千面的话,鸷冷的眸子一觑,“让他找,来一个朕杀一个,来两个朕杀一双!看谁敢靠近淡心,对她不利!” 千面被他身上的杀气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问了一个傻问题,“既然卫皇如此深爱着女皇,为何不同她在一起呢?” 夜凌旭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奈,“因为朕亏欠她的太多,此生只求得到她的原谅,其他的,无所求。” “不懂。”千面摊摊手,“不过燕王挑选的人很快就会到齐国,希望卫皇做好防备,现在也只有你的话女皇会稍微听进去一些,她完全将主子当成敌人,绝对不会相信我的。” 夜凌旭目光冷冽如刀,“朕知道了,你回去吧。”见千面走远的身影,又忽然开口唤道:“抽空的时候,化作杨荣去见见淡心,否则她会怀疑的。” “好。”千面点头,心中却是叫苦连连。易容最重要的就是专心,模仿一个人就必须专心不二,模仿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神情动作什么的都得研究好久。现在,他一人分饰三人,真的是——头疼。 两日之后,淡心正在看夜凌旭教宝儿练剑,却见苏卿阳一身疲惫的回来了,“卿阳哥哥。” “舅舅。”淡心和宝儿同时开口,宝儿看见苏卿阳回来,想丢掉手中树枝冲上前,却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激动,侧目看着一旁的夜凌旭,“师父,可以先休息一下吗?” “好。”夜凌旭点头之后,宝儿才丢下手中树枝跑到苏卿阳跟前,仰头看着苏卿阳,“舅舅很累吗?” 苏卿阳神色一变,低头和宝儿平视,“舅舅把最重要的人弄丢了,找不回来了怎么办?” 宝儿想了想,“是舅母吗?” 苏卿阳闻言几乎要哭出来,紧紧的抱着宝儿,“宝儿都知道,我却不知道。”当初他一心在重病的父亲身上,完全将宫外的小昕给忘了。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在镇国公临死之前才知道此事了。 “舅舅不哭,宝儿帮你找舅母。”宝儿伸出小手擦干苏卿阳眼角的泪,侧目看着淡心,“母皇,我们帮舅舅一起找舅母好吗?“ 淡心强忍着眼泪点点头,“好。” “对了淡心,这是路上救我的两位壮士。”半晌之后,苏卿阳终于平复下心情,从地上起身,将身后的两名男子介绍给淡心认识。 “多谢两位壮士。”淡心起身,朝苏卿阳身后两人淡淡行了一礼,正欲说赏赐,夜凌旭却大步从身后走出,“两人壮士救下苏卿阳确实该赏赐,正好朕今日闲来无事,不如大家喝一杯如何?” 淡心侧目,“苏卿阳是朕的哥哥,与你有何关系?” “朕是宝儿的师父,宝儿要叫苏卿阳一声舅舅,你说有没有关系?”说完快步走到两位壮士中间,一左一右拉着两人就往皇宫外走。 “卿阳哥哥,这……”淡心一头雾水看着夜凌旭的举动,苏卿阳却若有所思,“这样也好,你毕竟是女子,酬谢两位恩人就交给我和卫皇吧。”说完跟在夜凌旭身后大步离开。 淡心心中疑惑,可眼下也没机会问清楚,侧目看着同自己一样撅着嘴巴的宝儿,“宝儿乖,我们先练练昨日的招式,等夜凌旭回来,再教你其他的可好?” 宝儿闻言,这才闷闷不乐的点点头,“师父大坏蛋,半途而废。” “不可以说他的坏话。”淡心眉头一皱,看见宝儿一副要哭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口气过重了,又急忙安慰道:“夜凌旭是宝儿的师父,也是母皇的故人,宝儿不是也喜欢他吗?所以,不可以说师父是大坏蛋,知道了吗?” “恩。”宝儿用手背擦掉眼泪,“是宝儿错了。” 淡心见状长叹一声,却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为什么如此在乎宝儿对夜凌旭的看法呢? 苏卿阳早就感觉到夜凌旭对救下自己的两位壮士怀有戒备之心,却不敢确定。毕竟两位恩人和夜凌旭无冤无仇,他有什么理由会针对两人呢?直到酒桌上,夜凌旭不断灌醉两人,苏卿阳才确定了自己心中想法。 “喝得差不多了,要不就此散了吧?”眼看着两位恩人都要晕了,苏卿阳终于出声阻止道。 夜凌旭一双如鹰眸般的双眼突然快速闪过一丝冷光,上前按住起身要走的两位壮士,“既然二位是苏卿阳的恩人,自然也是朕的恩人,就这一点点酒算什么?”说完强制性的将两人摁回座位上。 “夜凌旭!”苏卿阳稍微拔高了声音,“他们是我的恩人。” 夜凌旭剑眉一挑,“朕知道。”心中默默的补上一句:既是你的恩人,也是燕王的人。可是现在,他还不能将这话说出来。 夜凌旭心中是如明镜一般的,可苏卿阳不是呀。看见夜凌旭如此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又不肯说出实情,苏卿阳终于火了,一把将酒桌给掀了,“夜凌旭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现在是卫皇我就不敢动你,我告诉你:他们两是我的恩人,我绝对不允许你这样对他们。” “喝杯酒而已,何必如此动怒?”夜凌旭稳稳地坐在位置之上,手中满满的一杯酒,丝毫没有因为苏卿阳的举动溢出分毫。 “你!”苏卿阳再也忍不住了,出招直接朝夜凌旭袭去。 夜凌旭端坐在矮凳上,面对夜凌旭的攻击只躲不还手,几招下来,苏卿阳发现自己的攻击对夜凌旭没有半分作用。,不由得气急丢下手中的剑,“想喝酒你自己喝,恕不奉陪。”说完带着自己的两位恩人走远。 “谁也不能走!”夜凌旭忽然一拍桌子,双脚一蹬从一地酒桌碎片上飞过,在自己腰间一按一抽,一柄泛着幽冷寒意的软剑便从腰间抽出。 面对夜凌旭的忽然猛攻,苏卿阳的两名恩人对视一眼,再也顾不上什么隐藏,保全性命要紧,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刀迎战。 “弯月刀?”夜凌旭看见两人亮出的佩刀,不由得冷笑一声,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真没错。 两人见夜凌旭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再也不敢有片刻怠慢,手腕一屈,拿着弯月刀直接朝夜凌旭攻去。 ‘砰’的一声,夜凌旭软剑和两人的弯月刀对上,按理说软剑在如此强大的攻击下本该不行了。可谁想到,夜凌旭的软剑削铁如泥,竟生生将两人的弯月刀横刀砍断。 两人脸色一变,瞬间惨白如纸。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逃跑,谁知道夜凌旭已经先他们一步飞到了酒楼门边,两人冲上前的瞬间,便被夜凌旭一剑了结了。 “夜凌旭!”苏卿阳见状怒吼一声,跑到两位恩人身边,缓缓将他们的双眼拂上,“你这是做什么,他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哼!夜凌旭冷声道:“救命恩人?你可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苏卿阳抬眸看向夜凌旭,后者又气又急,上前从两人身上一阵搜索,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搜出一枚令牌。“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再说话呀,苏卿阳,你长点脑子可好?” 苏卿阳接过夜凌旭丢来的令牌,缓缓翻过其中一面,“燕……”低头看向已死的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是燕王的人。 “那他们救下我,接近我,目的为何?” “淡心。”夜凌旭鸷冷的眸子微微一笑,看着地上死去的两人没有丝毫惋惜,“不管是谁,只要存了谋害淡心的心,朕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外面便有卫国侍卫闻声进来,手脚麻利的将地上的尸体处理干净。 “来,喝酒。”夜凌旭坐回刚才的位置上,仿佛刚才所有事情都随着微风吹过而消失无影无踪。 第488章颠倒黑白 “回去之后,酒楼中的事情别告诉淡心。”回去的路上,夜凌旭低声道。 这还用夜凌旭说吗?苏卿阳自己做错了事情,心中本就惭愧无比,哪里还有脸告诉淡心事情的真相?“可万一,淡心要是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夜凌旭轻笑一声,“怎么说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说完昂首阔步的进了齐宫,那态度,跟进自己家一样。 淡心在公主殿左等右等,都快等到傍晚还是没看见两人归来的身影。 “母皇,今天师父不给宝儿将故事了吗?”临睡前,宝儿睁大眼眸问道。 淡心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宝儿的问题。沉吟片刻,才缓缓抬眸,“母皇给宝儿讲故事,好吗?” 宝儿顿时撅起小嘴,“可是母皇不会玩那些游戏。” “什么游戏?”淡心一怔。 宝儿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看向淡心,“师父每晚都会和我玩一个新游戏,每天晚上都不一样。” “……”淡心无言以对,心中却在想:夜凌旭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的新鲜玩意,每天晚上不重样,是不是太过分了?担心宝儿玩物丧志,淡心想了想,整理好了语言才道:“宝儿还小,可以听故事、练剑、看书、习字,可是每晚都想着玩新鲜的玩意,那可不是乖孩子。” 宝儿闻言瞬间红了眼眶,“母皇说我不是乖孩子。”说完扯过被子盖住脑袋,躲在被子中呜呜的大哭起来。 淡心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如此伤宝儿的心,见孩子哭得不行,却束手无措,“母皇说错了话,宝儿别哭了好不好? 呜呜……宝儿还是放声大哭,丝毫不听淡心的解释。 夜凌旭和苏卿阳从宫外回来,正好听见宝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夜凌旭大步跨过门槛走进殿内,看着床边手足无措的淡心,再看看床榻上鼓起的被子。“宝儿,师父回来了。” “师父!”宝儿一听见夜凌旭的声音,蹭的一下掀开被子扑倒夜凌旭怀中。 淡心见状嘴角抽搐,养了快四年的孩子,还不如夜凌旭短短不到一个月的相处?可是话虽这么说,看见宝儿在夜凌旭怀中停止了哭泣,淡心还是无比欣慰的。 “宝儿怎么哭了,想师父了吗?”夜凌旭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为宝儿擦掉脸上的泪水以及鼻子里的鼻涕。“咦,宝儿看看多脏,以后别哭了好不好?” 宝儿吸吸鼻子,一脸哀怨的看着淡心,哽咽道:“因为母皇说宝儿不是乖孩子,所以宝儿才哭的。” 夜凌旭侧目,不相信这话是淡心说出来的,没想到淡心在夜凌旭的注视下竟然点头了,“对,没错,是朕说的,可这还不都怪你!”淡心指着夜凌旭质问道:“朕问你,你是不是每晚都给宝儿玩什么稀奇玩意,玩物丧志你不知道吗?宝儿现在这么小,被你带坏了怎么办?” “被我带坏?”夜凌旭欲哭无泪,见淡心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模样,终于道出实情,命人将自己搜罗的玩意搬进了公主殿。 “哇塞!”箱子打开的瞬间,宝儿便从夜凌旭的怀中挣扎下地,一溜小跑跑到了箱子面前,对立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这这就是那些玩具?”淡心看着箱子中的所谓玩具,顿时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这哪里是什么玩具嘛,鲁班锁、华容道、九连环、独立钻石,鸳鸯扣等等,都是古人流传下来的好东西。知道自己误解了夜凌旭,可淡心就是抹不开面子低头道歉。 咳咳!尴尬的咳嗽两声,“朕,朕还有奏折没处理完,卿阳哥哥,你帮朕照看着宝儿些。”说完掩面遁走。 “我说你现在和淡心之间,到底是怎样呀?”看着遁走的淡心,苏卿阳不由好奇的打量起眼前的夜凌旭来,见他一脸坦荡毫无心虚之色,蹙眉,“要在一起就举办个仪式呗,否则这样不伦不类的算什么?” 夜凌旭一边和宝儿研究着九连环,一边幽幽叹息道:“我们之间不是说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的,有太多鸿沟无法跨越了。” 呵,苏卿阳嗤笑一声,“有什么鸿沟,不就是当初关于质质的那一点误会吗?现在质质人都死了,淡心也没那么小气,你跟她好好认个错道个歉,她心中还是有你的。” “以后再说吧。”夜凌旭想起自己最后悔的那件事,缓缓闭上了双眸。 夜深人静,夜凌旭一人坐在营帐之中,淡淡闪烁的烛光朦胧了他的视线。如果真的能重生,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回到当初淡心出嫁之前,拦住夜辰朔,这样,淡心也不会经历后面所有的磨难了。 “皇上?”云焕起夜,发现主帐中还亮着光,轻唤一声。 “进来吧。”夜凌旭沉声道。 云焕挑起帘布走进营帐之中,见夜凌旭若有所思的坐在案桌前,眉头微蹙,“怎么了皇上,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朕,做错了一件事。” 嗨!云焕大笑道:“属下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不过就是做错了一件事,弥补起来就好了呀。” 夜凌旭阴鸷的眸中布满了悲哀,“海水东流不可逆,时光更不可能倒转,你让朕怎么去弥补?” “又不是非要倒转时光才能弥补。”云焕觉得世上分两种人,一种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种糊涂了一辈子却偶尔聪明一下下。皇上是前者,他是后者。“皇上您就是想太多了,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不能挽回,以后好生弥补就是了呀。” 云焕不知道夜凌旭所指的到底是什么事,但是看他这幅神情,八成是跟感情有关。 “以后?”夜凌旭闻言眉峰紧蹙,“可是错过了从前,还能有以后吗?” 云焕捂嘴一笑,“要是皇上您一直沉浸在过去的遗憾中,枉顾现在和未来,那才是傻瓜呢。”说完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一耳光,打着呵欠道:“属下好困,皇上您也早点休息。” 说完一溜烟跑掉,速度比平时足足快了好几倍。 “忘记过往,把握当下,憧憬未来。”云焕走后,夜凌旭提笔,手腕翻飞,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下这十二个字。 夜凌旭写下这几个字的同时,也郑重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翌日清晨,夜凌旭带着满腔信心进了宫,却在半路得知燕国派了使臣前来。神色一变,几乎是飞一般的赶到了御书房的偏殿。 “燕王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朕暂时没有要收男宠的想法。”淡心嘴角抽搐的看着殿中站立的男子,老远就能闻着那汗臭味。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可这味道实在冲鼻子。 在半个时辰后,淡心总算是忍不住了,“朕有些乏了,先回寝殿歇息片刻,使臣舟车劳顿,要不回驿站……” “无碍!”淡心的话音未落,燕国使臣却挥舞着那只拿着螃蟹腿的手,“这齐国的海鲜就是好吃,我还没吃够呢,女皇可别赶我走啊。” 淡心心中恨得牙痒痒,却只能打落牙齿往嘴里咽,“使臣慢慢吃,不够朕再吩咐御书房去做。” 使臣咔擦一口咬碎螃蟹腿,丝毫不顾及这是在皇宫,外面还有许多宫女太监看着。 “这就是燕王送来给女皇做男宠的人?这是在恶心女皇还是在恶心燕王自己?”宫女们围在殿外,悄悄探头看着里面的动静,在看见燕国人吃东西粗鲁的模样时都纷纷一脸嫌弃。 “吃东西粗鲁就算了,还吧唧嘴,真恶心。” 夜凌旭听着众人对燕国来使的议论,嘴角微扬,“说得好!”大喝一声,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进御书房。 往日里看见夜凌旭,淡心不是和他怄气就是斗嘴,可是今日看见他,淡心却觉得如获至宝。连忙朝夜凌旭挥挥手,“卫皇是为了要紧事而来吧,朕这就带你去正殿。” 说完起身要走,却见燕国来使将手中的螃蟹一丢,从位置上站起身,约一丈的身高足以在大殿上鄙睨众人。“怎么,卫国的就是上宾,我燕国就不算什么是吧?”说完抽出身后的大斧头,嗖的一声甩出去,直直钉入淡心身边的柱子上。 “岂有此理!”淡心身边的人怒吼一声,只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旁的夜凌旭已经拔剑出鞘。 手起、刀落。 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燕国来使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卫皇您……”苏卿阳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饶是他见过不少大场面,可是像夜凌旭这般怒斩来使的,似乎还是头一回。 夜凌旭将手中软剑丢在燕国来使的尸体旁边,擦擦手上的鲜血,冷笑道:“两国交战的确不斩来使,可是他对女皇不敬,你们不都看到了吗?”说完侧目,看着身后燕墨云焕等人。 “臣等可以作证,燕国来使目无纲纪,对女皇不敬才致卫皇出手击杀。”众人瞬间明白过来,齐刷刷的回道。 听着那震耳欲聋的高呼声,苏卿阳嘴角抽搐:还能这样颠倒黑白的? 而坐在皇位之上的淡心,却紧盯着夜凌旭半晌才幽幽道:“多谢卫皇。” “可燕王知道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苏卿阳想了想,就算夜凌旭杀燕国来使是有理由有根据,可燕王那么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夜凌旭却丝毫不以为意,“是吗,那就让燕王的人来找朕好了。”说完走到淡心身侧,见她一脸呆愣模样,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有我在。” 第489章面红耳赤 “谁要你的照顾。”淡心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冷哼一声离开了偏殿。 “等等我。”夜凌旭厚着脸皮追上前,留下众人在偏殿中面面相觑。 淡心一路狂奔至公主殿,直到进殿之后,淡心才能稍微放松一些。转身,夜凌旭毫无防备撞上她。 “哎哟……”可是叫出声的却不是夜凌旭,淡心没好气的揉着自己的脑袋,“走路不长眼,不知道停下呀?” 夜凌旭嘴角一抹无奈的笑,“是你忽然停下,我毫无防备,再说了,应该叫疼的不是我吗?”是他撞上淡心,他都没说疼,淡心疼什么? “你不知道你这里很硬吗?”淡心伸出手指戳了戳夜凌旭的胸膛,“跟钢铁做的一样,你自己不知道吧?” 夜凌旭耸耸肩,“真的吗,试试看?”说完拉起淡心的手就朝着自己胸前摸去。 “喂!”淡心没好气的收回手,双颊绯红看着夜凌旭,“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这里很硬吗,我让你再试一次,看你刚才的感觉有没有出错。”夜凌旭斜眸一笑,忽然俯身到淡心耳边,“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更硬,你要摸摸看吗?” 淡心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听见夜凌旭的话双颊更加绯红,都快红到耳根后了。“你无耻!” “谁无耻了?”夜凌旭又抓住淡心的手,将她的手高举起来放在自己的头上,“我说的是头,我曾经练过铁头功,所以这里最坚硬。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咳咳,淡心尴尬的咳嗽两声,收回自己的手,“没什么啊,我说的也是头。”说完一把推开夜凌旭,“回你的半坡呆着去,这里是朕的皇宫,没请你别总是来。” “我就喜欢不请自来,更何况,有的是人想要请我,对吧宝儿?”夜凌旭嘴角微扬看着淡心身后的宝儿。 淡心闻言面色一变,目瞪口呆的转身,看见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宝儿,勉强一笑,“宝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声音?” “宝儿来的时候母皇正好撞在师父怀里!”宝儿大声回道。 嘘!淡心急忙上前捂住宝儿的嘴,“宝儿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以后母皇每天都陪你玩好吗?” 宝儿点头,淡心这才放开了捂住宝儿的手,宝儿却抬起小手,指向走廊中看戏已久的宫女们,“那宫女姐姐们看到了,母皇是不是也要陪她们玩?” “什么?”淡心呆若木鸡的转向另一边,看着走廊下的宫女们捂嘴偷笑的模样,白眼一翻。天啦,来一个雷就地劈死她算了。 夜凌旭却很是满意,走上前将宝儿一把抱起,“宝儿今天想学什么,师父教你轻功,让你自由自在的飞可好?” “像鸽子一样吗?” 宝儿和夜凌旭的对话声渐渐远去,淡心却是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赌一两银子,女皇心中只有卫皇,从未有过沈大人。” “这可不一定,之前我还看到女皇和沈大人感情也不错,或许女皇心中两人都有?” 自从出了夜凌旭为淡心怒斩来使,又有传言流出,说淡心对夜凌旭投怀送抱。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竟被传得破朔迷离。甚至还有流言传出,卫皇之所以答应齐国的求助,根本就是为了淡心女皇。 “都怪你,现在所有人都在议论你我,现在你说怎么办?”淡心得知后,对夜凌旭更加没有好脸色了。她可没忘记,苏络牵线的时候,夜凌旭斩钉截铁拒绝自己的模样。 他不是口口声声配不上自己,拒绝自己吗?那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出,他一个男子是没什么,可是她……好像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打算嫁人。 “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说什么就说,难道我还能下令封住他们的嘴?”夜凌旭对这样的流言却是很满意,甚至还是他专门派人去民间散播两人从前感情极好这样的话。 呼!淡心气急,“你不打算纳妾,朕还打算找夫君呢。” 夜凌旭闻言脸色一沉,看向一旁的宝儿,“宝儿,你想要爹爹吗?” 宝儿最近和夜凌旭相处得可开心了,听见夜凌旭的问题后楞了半晌才道:“那有了爹爹,就不能有师父吗?” “没错。”夜凌旭含笑点头,朝宝儿挑挑眉。 宝儿瞬间明白,一溜小跑到淡心脚边,抓住淡心的裙角摇晃道:“母皇宝儿不要爹爹,宝儿只要师父。” “夜凌旭!”淡心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利用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我这可不是利用,我这叫育儿有方。”夜凌旭含笑看着宝儿,朝宝儿挥挥手,宝儿屁颠屁颠跑向夜凌旭,“师父,我昨天偷偷给你藏了好吃的,走,我带你去。”说完牵着夜凌旭的手,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淡心眼前。 “宝儿……我才是你母皇呀。”淡心伸手,却怎么也留不住宝儿和夜凌旭远走的决心。 燕国,燕王得知燕国使臣被夜凌旭怒斩剑下,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更加愤怒,“岂有此理,齐国不将我燕国放在眼里就算了,连卫国也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淡心收服了楚国辽国,地大物博,人丁兴旺他或许还有所忌惮。但是眼下的卫国群龙无首,夜凌旭身在齐国根本不管卫国之事,如果此时攻打卫国…… “来人,传寡人旨意,三军集合迅速朝卫国发起攻击。”深思片刻之后,燕王飞快的下了决定。 “去禀告卫皇,燕王要对卫国下手了。”燕王的命令才刚刚下达,立即便有人将消息传递到了身在齐国的夜凌旭手中。 夜凌旭彼时正在教宝儿轻功,带着宝儿飞至树梢上,意外接到信鸽,“看,抓到鸽子了。”夜凌旭一把将鸽子抓在手中。 “师父不要抓鸽子。”宝儿噘嘴,“以后宝儿要变成鸽子飞上天的,师父快放了它。” 夜凌旭闻言哭笑不得,将鸽腿上的字条取下之后,松手就将鸽子给重新放飞了。 宝儿见状,抬起小脸朝夜凌旭璀璨一笑,“师父真好。” “宝儿乖,别动,师父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夜凌旭抱着宝儿坐在树梢上,腾出一只手将字条徐徐展开。 “攻打我卫国?呵。”夜凌旭冷笑一声,抱着宝儿一个旋转稳稳落在地面,“宝儿你自己先练习昨日师父教你的,师父有事要离开一下。”夜凌旭说完,挥挥手让奶娘过来,匆忙交代了一句之后便快速离开了皇宫。 淡心像往日一样,在处理完政务之后就来到了公主殿,一抬眸,却见平日里两个人练功的地方今日却一人也没有。“夜凌旭?宝儿?”轻轻呼唤了两声,可回应自己的却只有空气。 绕过长廊走过假山,才发现一群宫女围着一颗大树,一脸焦急的唤道:“公主您快下来吧,一会儿摔下来可不好。” “我会飞了。”宝儿抱着树枝咯咯一笑,她按照师父教的试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能飞起来。 正在开心自己能飞了,宝儿却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我,我下不去了,怎么办?师父,师父你快来救救宝儿。” 此时的夜凌旭远在城外半坡营地排兵布阵,哪里能听见宝儿的呼唤? 淡心见状三两步上前,抬头看着抱着树枝瑟瑟发抖的宝儿,“宝儿别急,母皇这就找人救你下来。”说完一个响指,暗处的黑衣铁甲立即出现,将宝儿从树上抱住,“公主放手,属下救您下去。” “不要,我要师父救我。”宝儿头一偏,“师父说他很快就回来了,我要等她救我。” 听见宝儿的话,淡心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厉声道:“宝儿你要是再不听话,母皇就让你永远也见不到师父。” “我要师父!呜呜呜,我要师父。”宝儿闻言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淡心一个头如两个大,怎么宝儿认了夜凌旭做师父之后越来越能哭,越来越会撒娇?也越来越像一个年幼的孩子了…… “宝儿听话,夜凌旭一时半会儿回来不了,先让黑衣铁甲救你下来。不然等他回来看见你这样挂在树梢上,他会骂你的。” “才不会呢,师父说我是他的宝,他一辈子都不会骂我的。”宝儿得意洋洋道:“母皇,你要做师父的宝吗?” 淡心嘴角抽搐,这个该死的夜凌旭,不教些正经的,尽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等他回来,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哄了好久好久,淡心才将宝儿哄下了树,第一件事情便是上上下下的检查一番,确定宝儿没有任何伤口淡心这才松了一口气,“没受伤就好。” “师父说……” “闭嘴,不准再提他。”又是夜凌旭,淡心气得牙痒痒,板着脸看向宝儿,“鉴于你刚才的表现很不乖,母皇要罚你面壁思过,受罚吗?” 以前的宝儿,听见淡心说惩罚的话肯定二话不说乖乖受罚,可是今日淡心的话说出口后,宝儿竟大声反驳道:“宝儿没有做错,不要受罚。” “你!”淡心正欲训斥一番,谁想到宝儿却一溜烟跑到奶娘怀中,“奶娘,母皇要罚我,你救救宝儿。” 见宝儿为难的挤出几滴眼泪,奶娘又想笑又为难,侧目看向一旁的淡心,“女皇您看宝儿都哭了,要不就算了吧?” 淡心幽幽一叹,四五岁的孩子这样才算是正常不是吗?“算了,今日的罚,就免了吧。”说完将宝儿从奶娘怀中接过,“母皇不罚你了,去洗手用膳。” “好。”宝儿开心的点点头,开席前忽然道:“母皇,师父还没回来呢,不能偷吃。” 淡心和宝儿左等右等,等到一桌菜都凉了,还是没看见夜凌旭回来的身影。 “母皇,师父不会出事了吧?”宝儿红着眼眶问道。 第490章流离失所 淡心本没有多想,可谁知在听了宝儿的话后,一颗心却没由来的狂跳起来。“应该……不会。”淡心吞吐回应,说出来的话却连自己都不能说服。 宝儿一双大眼睛定神望着殿外,小嘴撅得高高的,“师父,你快回来,宝儿好饿了。” 半坡营地,夜凌旭正率领燕墨等人研究战术,“如今率领二十万大军赶回,只怕是来不及了。” “可卫国上下能调动的兵马不过十来万,如何对抗燕国的三十万大军?”燕墨其他地方不行,论起打仗来那可没得说,思量片刻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皇上现在和齐国不是合作关系吗?能否请求女皇下旨,命令左右的楚国和辽国出兵相助呢? “这……”夜凌旭一下子陷入了沉思,辽楚两国虽说已经归附了淡心,但仍有自己的王。辽国掌控在淡心心中,或许还能出兵相助,但楚国,掌控在九皇子手中,只怕有些困难。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了吧。”沉吟片刻之后,夜凌旭幽幽回道。 燕墨一听瞬间炸了,“皇上,现在可是卫国生死存亡之际,如果现在都不能称作万不得已的时候,那什么时候叫万不得已?”燕墨气急,竟口不择言起来,“皇上莫不是担忧向女皇求助,女皇会看不起您吧。” “燕墨,少说两句。”云焕闻言脸色一变,急忙拉了拉燕墨的衣袖。 燕墨却觉得自己没说错,鼓着腮帮子看向夜凌旭,“难道不是吗,皇上为了女皇将二十万大军主力全部安置在齐国。现在可好,自己国家出事了,大军赶不回去也就算了,连向女皇求助都不乐意。真的像流言说的那般,皇上要为了女皇献出自己的江山吗?” 云焕急忙伸手捂住燕墨的嘴,谁料夜凌旭冷笑一声,“是又如何?燕将军当初不是为了迎娶霓裳,也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要脱离燕家吗?最后还是燕老将军看在未来孙儿的份上,放霓裳进燕家大门,也没跟你计较说过的话?” “我,我那是……”燕墨顿时哑口无言,是呀,自己为了霓裳都能放弃祖宗基业,抛弃家人。为什么到了夜凌旭这里,他们就必须要求他要守护江山,放弃淡心呢? 夜凌旭闻言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朝燕墨嗤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就因为朕是皇上,所以就不能自己做选择吗?”夜凌旭说完,不顾军中将士的目光,大步离开了半坡营地。 “你呀,皇上又没说不保护卫国,现在你这样一说,倒把皇上陷入两难的境地了。”夜凌旭走后,云焕没好气的看着燕墨,“早晚你得死在你这张嘴上,哼!” 说完,也不理燕墨,甩袖大步离开。 “我只是一时情急……”看着众人都责怪自己,燕墨低头默默的想:难道他真的说错了话? 卫国,燕府之中,霓裳收到书信得知燕国即将对卫国开战。连忙安置家中亲眷,尤其是上了年龄的燕老将军,更需要好生保护,“爷爷,孙媳知道您戎马一生,对卫国更是忠心不二。可是眼下大战在即,卫国恐怕保不住了,要不您随亲眷一起迁往隐都吧?” 隐都是女皇管辖的地界,不论是哪个国家都没胆子侵犯。听闻那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谓是最佳的安居地,只是想进隐都实属不易。但霓裳想着,以她曾经和淡心的交情,淡心应该会恩准燕家入内。 “不去!”谁知道燕老将军却一口回绝了霓裳,“要去你们去,老夫为卫国征战沙场一辈子,怎么可能老了老了临阵逃脱,这不是叫人笑话吗?”燕老将军气得拎着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击在地面。 霓裳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可是燕老将军年迈得走路都需要依靠拐杖,让她怎么放心将老人家留在卫国。“爷爷,您就算不在乎自己,那两个孙儿呢?”霓裳将年幼的两个孩子抱到燕老将军眼前,“您看看他们才多小,难道您舍得让他们陪您留在卫国,一起等死吗?” “老夫!”燕老将军虽年迈却不昏庸,见事已至此,只好妥协道:“罢了罢了,走就是了。只是有一点你要先答应我,等卫国的战乱了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到故土。” 霓裳郑重点头,“霓裳明白,请爷爷放心吧。”说完吩咐仆人,“准备马上,连夜赶路。” 出了燕府,霓裳才发现大街上四处都是逃亡的百姓,脸色瞬间阴沉,“这么多人要逃?” 仆人点头,“卫国的军力都被皇上带去了齐国,现在百姓都在传说卫国要灭,还有百姓将罪过怪在皇上身上,觉得卫国落到今天要败的局面,都是因为卫皇只在乎儿女私情。” “可儿女私情有什么错呢?”霓裳幽幽一叹,“错就错在局势不稳罢了。”如果当初不是辽国最先发起战乱,五国相安无事,又怎会有今天这一幕? 可百姓却顾不得这么多,他们只知道卫国没有将士打仗,很快就要灭亡了。 “唉!”燕老将军掀起帘幕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也是无尽的哀叹,可惜自己年迈不能再像从前上阵杀敌,否则…… 齐国,除了淡心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燕国即将攻打卫国之事。可是,在夜凌旭和苏卿阳等人的阻止下,所有人都将这件事情瞒得死死地,密不透风。 “师父,我会飞了,可是不会下来怎么办?” 苏卿阳来到公主殿,见大战在即,夜凌旭却还能一身轻松的教导宝儿习武,真不知道他是心宽还是早有把握。 “下不来呀,那是因为你害怕。”夜凌旭笑着将挂在树上的宝儿拎下来,“你看,下来很简单的,比飞上去简单多了。” “别整日教她这个好吗,你都不知道上次你不在,你挂在树上说除非你回来,否则谁别碰她。要不是最后我生气了,她估计要等你到晚上。”淡心坐一旁的石凳上处理着奏折,不时抬头和夜凌旭说两句。 一个低声细语,一个浅笑回应,当真像小两口般惬意。 “可惜了。”苏卿阳站在远处的长廊下轻叹一声,若太平年代就好了,夜凌旭和淡心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磨难。 “你懂什么,这叫好事多磨。”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苏络’之后,没想到苏络却低头一笑,“有缘分的人不管相隔多久,不管克服多少艰难险阻,都一定会在一起的。” 千面扮作的苏络心中想到:这是主子临终前说的,他也相信,女皇和卫皇一定能够在一起的。 “可是现在燕国的大军马上就要开进卫国了,夜凌旭却还是如此不慌不忙,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苏卿阳凤眸微眯,“你说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苏络’噗嗤一笑,却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急忙收敛神色,抚着长长的胡须幽幽道:“你要相信夜凌旭,他能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走到今天这一步,靠得绝不仅仅是运气。” 千面相信,这也是淡心为何会心心念念放不下夜凌旭的原因。 “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苏卿阳心中纠结得很,如果卫国因此灭国,那夜凌旭便会背上一辈子的骂名。到时候只怕他和淡心之间愈发不可能了。 出了神仙殿,苏卿阳一人漫步在御花园中:“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淡心呢?”怎么都做不了决定,随手摘下身边一根树枝,一片片将手中的树叶摘下,“要、不要、要、不要……” 还没数完,手中的树枝便被一只横空生出的手夺了过去。 “谁?”苏卿阳戒备的转身,却见夜凌旭负手站在自己身后,而脚边,正是自己刚才拿着的那根树枝。“什么时候苏卿阳也学会了婆婆妈妈,做一些小女子喜欢的事情了?”夜凌旭定神望着苏卿阳,看他一双凤眸比女子还要勾人,恍悟道:“噢,原来苏卿阳本就是女子呀。” 苏卿阳被气得差点口吐鲜血,“你再说我是女人,信不信我马上将燕国要对卫国开战的事情告诉淡心?” 夜凌旭冷眸一凛,“不能告诉她,朕自有计划,别破坏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说来听听?”一听夜凌旭果真有自己的计划,苏卿阳瞬间来了兴趣,将头凑上前,“说呗,我们好兄弟谁跟谁,说来听听?” 夜凌旭伸出一根手指头推开苏卿阳,一脸淡漠的看着他,“你姓苏,朕姓夜,算什么兄弟?” “那我是你大舅子,难道你不告诉我?”苏卿阳搬出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 “这个身份朕喜欢。”夜凌旭勾唇一笑,朝苏卿阳勾勾手指,“既然你这么想听,那朕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 苏卿阳瞬间又将头凑上前,凤眸发亮看着夜凌旭,满面期待的看着他。 夜凌旭嘴角高扬,凑近苏卿阳耳边,薄唇轻启:“秘密!” “你滚!”苏卿阳咆哮道。 夜凌旭含笑看着气急败坏离开的苏卿阳,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不是他不告诉苏卿阳,而是此次的计划事关重大。成,他便有希望和淡心相守一生;败,他身败名裂,只能跌入万丈深渊。 胜算不到一半,夜凌旭怎会轻易将计划告诉苏卿阳?以他的性子,知道后定会忍不住告诉淡心,到时候就算他成功了又如何,淡心一出手,在世人眼中他便是依靠女子存活的帝王。 还有什么颜面光明正大站在淡心身边? 第491章同甘共苦 不知是夜凌旭伪装得太好,还是淡心当真不关注,燕国对卫国发起战争,淡心直到开战前一日才知晓。 “怎么会这样,燕王不是要攻打我齐国吗,怎么会忽然调转矛头要打你卫国?”淡心得知后满心着急跑到公主殿,却见夜凌旭还在悠闲自得的和宝儿玩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夜凌旭,你听到朕说话没有。” “宝儿乖,去找舅舅苏卿阳。”夜凌旭怕宝儿被吓到,将玩具放在宝儿手中,哄起去找苏卿阳。 宝儿点头离开,淡心这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深呼吸之后缓缓道:“你告诉朕,对燕王攻击,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夜凌旭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稍稍低下头,“其实有很多事你可以假装不知道的。” “朕假装不知道?”淡心怒了,“现在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你让朕怎么假装?若不是我今日偶然听到,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告诉你,然后让你派兵相助?那如果燕国又忽然攻打你齐国呢?”夜凌旭闻言挑眉看向淡心,“燕国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可如果你不冷静下来,被燕王利用了可就糟糕了。” 淡心别过头,不愿和夜凌旭那双深邃眼眸对视,每次对视,他那双眼睛就像有魔力,要将自己吸入其中。“朕怎么会被他利用,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你不是要统一五国吗?”夜凌旭忽的开口道。 淡心垂眸,“是又如何?”从未和夜凌旭正面谈论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不仅仅是夜凌旭,他还是卫国的皇。若和他谈论,不就是摆明了告诉他:朕要收服你的卫国,要夺取你的皇位吗? 这样的事情,淡心说不出口,可实际上淡心也明白,自己统一五国的想法从未中断过。 “我知道你早晚会成功的,所以我才不能让你出兵相助。”夜凌旭看着淡心一脸担忧,邃黑眼眸中清澈柔和,完全与他看待别人的眼光不一样。 淡心眼帘一垂,“为什么?” “你要统一五国,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可是你的成功来之不易,而且还带有风险。如果在这个时候辽楚两地得知你出兵助我,会怎么看你?”夜凌旭一一分析道,“辽地由稚子掌权本就不易,楚地九皇子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如果你出兵助我只会落人把柄,到时候两地向你讨要说法,你怎么解释?” 淡心知道收服土地简单收服人心困难,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心要取缔夜凌旭的皇位,他却还如此为自己着想。 “夜凌旭,你其实……”淡心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想要告诉他不必为自己如此着想,没想到夜凌旭却回避了她的目光。“好了,不和你说这个了,明日大战,我或许要去往前线几个月。宝儿那边,你替我好好哄哄她。” 淡心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哽咽道:“要哄你自己哄,我才管不了这么多。”说完甩袖离开。 然她转身之际,夜凌旭却听见哐当一声,垂眸往地面一看,只见那闪烁着金光的虎符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傻……”夜凌旭将虎符从地上捡起,握着这能调动齐国上百万兵马的东西,艰难的扯出一抹微笑。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用虎符。”夜色幽静,淡心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看着星空中忽明忽暗的星光,忽然心生不安。 一夜未睡,翌日清晨盯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早朝之上,“如今燕国对卫国开战,卫国乃我齐国盟友,依你们看,该相助吗?”夜凌旭说言明不会要自己的帮助,可是想到他二十万大军尽数在京州城外半坡,淡心便心生不安。 “启禀女皇,当初卫皇答应相助我齐国是情分,臣觉得不应落井下石,理应相助。” “不可!”大臣的话音刚落,‘苏络’的声音便从大殿外传了进去,砰地一声推开殿门大步踏进殿内,“若在此时相助,女皇麾下的楚地和辽地百姓问起,女皇该如何交代?” 淡心一怔,苏络的担忧为何和夜凌旭的一模一样,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朕统一天下,要的是百姓安定,要的是我齐国昌盛。而不是多两个牵制朕的人!”淡心大怒,不顾苏络反对就是扳指。 “淡心!”苏络一声咆哮,众臣纷纷看向苏络,大殿之上敢直呼女皇名讳的,也就他一人了吧。可谁让他是曾经的齐皇呢? 苏络吼出这一声之后自己也是虚的,他是千面又不是真的苏络,要是淡心扒下他脸上这层皮,他今天必死无疑。轻咳两声,“我,我有话跟你说,你可否先听了我的话,再决定是否下旨?” 淡心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络看了许久,这才幽幽道:“好,退朝,文官可走武官留下,随时恭候朕的圣旨。” 众臣退下后,苏络这才长呼一口气,模仿着苏络的口气对淡心道:“淡心呀,你可想过如果你出兵相助夜凌旭,变等于承认你和他的关系。日后,你是收服卫国,还是不收服?” “朕要统一五国,必定是要收服卫国的。”淡心强忍怒气回道。 苏络轻声一叹,“这就是了,夜凌旭帮助你是他自己意愿,如果你现在出兵帮助日后又收服卫国,你让世人怎么想?” “可是若朕不相助,卫国被燕国灭了,燕国趁机壮大,到时候不是更不好收服燕国?”淡心振振有词道:“而且辽地和楚地都是齐国的附属国,他们若是敢抗议,朕就……” “就杀了他们?”苏络冷笑一声,“这根本不现实,你知道的。” “可朕不能眼睁睁看着卫国落入燕国手中。”淡心咬牙,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难道让她眼睁睁看着燕国收服卫国,看着夜凌旭沦为阶下囚? 苏络见状轻笑一声,夜凌旭果真是了解淡心,若不是他提前告诉了自己,他今日也不会出现在朝堂之上。“其实……”有那么一瞬间,苏络看着为夜凌旭揪心不已的淡心,真的想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不管是主子苏络的目的,还是夜凌旭的计划,他都想一一说出来算了。 “朕现在就要下旨。”可他刚冒出这儿念头,淡心便拿出了卷轴,铺开准备写圣旨了。 怪不得说女人是感性的男人是理性的,苏络急忙打住自己想要说出一切的想法,咳嗽两声将淡心手中的笔抢过,“这道圣旨不能写,你若写了这圣旨,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后悔。” “你!”淡心咬牙切齿的看着抢走自己毛笔的苏络,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而不自知。“如果夜凌旭输了,沦为阶下囚,朕要你同他一起陪葬!” 苏络浑身一颤,心中忐忑不安,面上却仍是面无表情,“随便好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宫女们常常能看见女皇独自一人发呆的模样。有时候是面对一棵树,有时候用膳到一半忽然定住,宫女们仔细一看,才发现女皇又发呆了。 “母皇?”宝儿轻声呼唤一声,看着发呆中的淡心,小手轻轻将她手中的筷子拿走,若有所思道:“母皇想念师父了,宝儿也是。” 而此时远在卫燕边界易阳郡的夜凌旭,却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到了大街上,本是要为将士们振奋军心。可谁想,到达时正是饭点,夜凌旭嘴角的微笑在看见将士们桌上的食物时,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皇上您怎么了?”燕墨看走到半路忽然停下的夜凌旭,不解的问道。 夜凌旭鸷冷的眸子瞥了一眼将士们碗中的食物,“为朕出生入死的士兵们,吃的就是这些?” 燕墨垂眸,“粮草是有的,可是一时半会儿来不及运到,就算运到了,燕国大军在外虎视眈眈,又怎么能运进城中?”说起这件事燕墨也心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可燕国的攻击太突然,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去准备。 夜凌旭阴沉着脸色回到落脚点,看着桌上丰满的食物瞬间震怒,“将士们吃什么朕就吃什么,来人,将这些东西分去各营帐。” “皇上,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一旁的侍卫惶恐道。 夜凌旭冷眸一觑,“朕刚才的话没听明白吗?将士们在吃腌菜地瓜,你叫朕山珍海味这不是折朕的寿吗?” “撤下吧。”燕墨今日也看到了将士们的食物,再看看桌上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的确有些过分。 夜晚,夜凌旭房中灯火通明,透过窗户隐约可见一模糊身影。房中安静得极为窒息,夜凌旭被白日所见境况震惊,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就着案桌灯火埋头奋笔疾书,好在天亮之前写完那两封长长的书信。 “皇上还没睡?”燕墨带着一队将士巡城回来,发现夜凌旭房中的灯火还亮着,不由得问道。 云焕一直守在夜凌旭的房门口,看见燕墨来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两换换吧,我宁愿去巡城。” “为什么?”燕墨想翻一个白眼,没想到两条高低眉却抢了戏,看得云焕笑得肚子疼。 不过笑过之后,云焕却正色道:“你是不知道,刚才我想为皇上准备些宵夜,没想到皇上却说不用,晚膳也只吃了两个馒头,这样下去皇上的龙体如何承受得了?”云焕叹息,“要是再这样下去,战争还没结束皇上身体垮了,你说这罪名谁担?” “所以你就让我担这份责任?”燕墨总算是明白了云焕的意思,挥挥手大步走远,“没门!” 第492章自顾不暇 又十日过去了,燕墨咽咽口水,“皇上,将士们都准备去挖树根吃了,这燕国到底想怎样呀?” 夜凌旭同样饥渴难忍,却只能喝水充饥,足足喝了一大杯水下去,夜凌旭才幽幽道:“燕国就是吃准了城内粮草不足,所以才如此嚣张。” “那该怎么办,皇上您都要靠喝水充饥,城中将士更不用说了。要不我们趁现在还有力气,突围吧?”燕墨实在受不了这样一直躲避下去了。 夜凌旭却坚决摇头,“不可,我们人马不足五万,而且缺衣少粮,大家都疲惫得很。如果可以,还是再等等吧。”夜凌旭幽幽道:“楚国粮草再多也有吃完的那一日。” 燕墨欲哭无泪,“可等他们吃完,我们都饿死了。” “这样,你挑选几个武艺好的兄弟,去山上打些野味下来。” “皇上,方圆十里的野味,能打的兄弟们都打光了。”云焕叹了一口气,“可是这战乱期间,别说人吃不饱,就连动物也吃不饱。打来的兔子野鸡,就那么丁点大,还不够塞牙缝呢。” 夜凌旭没想到情况会糟糕到如此地步,两封书信已经送出去十来天,为何还是没有动静?“这样吧,再熬三日,如果还是不行,拼死一搏吧。”夜凌旭算了算日期,十三日的时间,足够辽地和楚地筹备了,如果届时还没有动静,那就说明他真的孤立无援了。 而让夜凌旭没想到的是,两地早已收到书信,辽地现在由淡心麾下的女子密探当政,拿到书信的第一日便赶紧将情况汇报给了淡心。淡心却只回了一句:静观其变。 楚地,九皇子收到夜凌旭的求助信,剑眉紧蹙,“为何他不直接向女皇求助,要跳过女皇对我们求助?” “或许女皇不乐意?”青儿话刚出口便急忙摇头,“女皇对夜凌旭情真意切,如果夜凌旭真的开口,不可能不同意。” “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了,卫皇不想向女皇求助,毕竟他好歹是个男人。”九皇子轻笑一声,将夜凌旭的求助信压下,“暂且等两日,看女皇那边什么态度再说。” 楚地在等淡心的表态,淡心却在等楚地的作为。 几日过去了,淡心见楚地迟迟没有作为,又不好直接责问九皇子,写了一封书信表面上向青儿问问近况,实际就是在打听九皇子的想法。 “原来女皇心里是希望我们帮助夜凌旭的。”青儿和九皇子一同看着手中的书信,两人相视一笑,“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帮他们一把可好?” 九皇子心中却隐隐担忧,“可女皇不帮他,却让我们来帮,不就是担忧什么吗?归附齐国本就闹得人心惶惶,如果再出兵相助卫国……” 青儿板脸,“那你不帮算了,我现在就回女皇身边,为女皇排忧解难。” “青儿!”九皇子又气又急,最终还是妥协道:“好好好,我帮就是了。”说完连忙吩咐手下人去准备粮草,挑选最精英的将士出发前往帮助。 因为耽搁了几日,所以燕地将士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夜凌旭写信求助的第七日,一路山高水远,长途跋涉到达易阳郡,正好是夜凌旭准备拼死一搏的前一日。 “明日一早,如果援军还未到的话……”城中,夜凌旭见日期只剩下最后一日,痛下决心,“届时就算拼了命,也要冲出去!” “若是易阳郡失守,就等于燕国打通了通向我卫国的大道,兄弟们,这一战只准赢不准输。”燕墨为了鼓舞士气,当众耍了一套自己的燕家枪法。 众将士见状,都不由得兴奋起来,“燕将军威武,有了这一套枪法,必定杀他燕国士兵落花流水!” “卫国必胜!”一阵阵高呼声铺天盖地而来。 “报!”就在众将士已经做好了上阵杀敌的准备时,探子却忽然回报,“启禀皇上,我们在城外发现了其他军队的足迹。” “其他军队?”夜凌旭一下子冲上前,“可有看到他们的旗帜,可是楚地或辽地的旗帜?” 探子摇头,“这个倒是没有发现,不过,属下们发现了这个。”探子将自己在半路捡到的东西呈上。 夜凌旭定睛一看,瞬间咧嘴大笑,“太好了,我们的援军到了!” “此话怎讲,单凭一件棉衣,如何看出?”燕墨一听援军到了,先是大喜。可随后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夜凌旭握着手中的棉衣,“军队一定是楚地的军队,楚地常年寒冷,现在应该也是冬季。这棉衣,十有八九就是楚军中的将士丢弃的。” “可我卫国也有棉衣……”燕墨傻傻道。 夜凌旭心情大好,也不想同燕墨理论,只是微笑道:“这大夏天的,谁家会将丢掉冬天的衣裳?更何况,这棉衣完好无损并未损坏,朕料定是楚军嫌他累赘丢掉的。你若不信,让探子沿着脚印去找,沿途一定会找到不少厚重衣裳。” 燕墨不服,“来人,去找!” 不到傍晚时分,探子们再次回报,沿着脚印找去,这样的棉衣至少有上千件丢弃在沿途。“听见没?”夜凌旭含笑看着回禀的探子,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楚地的九皇子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这次他出兵相助肯定要大捞一笔,如果朕猜得没错:现在燕国兵力在外,九皇子一定是绕过我们,带领楚军直奔燕国去了。” “那我们前后夹击,燕国不就灭了?”燕墨兴奋道。 夜凌旭却不怎么想,“九皇子的目的不是灭燕国,他只想要最大的利益,你明白吗?” “不明白,不灭燕国,他出什么兵?” “九皇子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你忘记当初他装疯卖傻二十载,就只为那个皇位?可后来淡心吞灭了楚国,他也只能妥协,在淡心的帮助下做了一个封地的王。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设法夺回主权。现在出兵,不过是碍于局势罢了。”夜凌旭将眼下的局势一一分析出,抬眸看着燕墨云焕,“传令下去,再挺几日,燕军很快就会自顾不暇撤了。到时候我们在外面的人马就能运粮草进来,大家就有救了。” 燕墨咬牙,“行,那我就让兄弟们再坚持坚持。” “杀!”翌日,楚地的军队直击燕国都城,所到之处,如强盗般席卷一空。不仅燕国王宫,所有王侯将相的家中都遭遇了洗劫。 “王,不好了,不知从何处冒出一支军队直击我国王宫,将其中钱财抢劫一空,转身就走了。 “抢,抢劫一空?”燕王闻言几乎要昏厥过去,自己心心念念在这里围攻夜凌旭,没想到却忽略了大后方。 “王您没事吧?”探子一把扶住摇倒下的燕王,没想到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滚,都给寡人滚,连后方都照看不好,寡人要你们有何用?” 探子揉了揉被打的脸颊,他只是一个探子又不是守城的将领,干嘛将过错怪在他头上? “打道回府。”燕王震怒之后立即下了决定。 “王这是要放弃攻打卫国吗,我们守了这么多日,眼看着就能拿下这一城了。”将士闻言颇有怨言,之前说强攻,三十万大军难道还攻不下区区几万人马的易阳郡? 可燕王却得意洋洋,说自己要不费一兵一卒将易阳郡拿下。 现在可好,既没有拿下易阳郡,还害得王宫被抢劫一空,这都怪昏庸的燕王! 话虽如此说,却没有一个人敢当着燕王的面说出这番话,只是在听闻燕王的决定后皆是面面相觑,“现在回去,只怕不妥吧?” “寡人是王,寡人的命令就是天意,有什么不妥的,难道你们想要造反吗?”燕王怒极,一把拎起反对将士的衣领,“有胆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被拎起衣领的将士咽咽口水,最终还是低头了,“臣不敢有何异议。” “这还差不多。”燕王一下子将将士丢在地上,拔出边上侍卫的佩刀直接一刀毙命。“任何人再敢有任何怨言,这就是下场。” 其他将士阴沉着脸色,再无任何一人敢冒死谏言。 “如此下去,国家危矣。”可是当面不说,并不代表背后不会议论,将士们出了军帐之后,皆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日子太他妈憋屈了,哥几个,要不去易阳郡中喝点酒吧?” “那可是敌军的地方,要是被王知道,会死的。” “那么一个昏庸无能的王,要不是老子爹娘都是燕国人,老子早就离开燕国了,何苦为他卖命。”不提燕王还好,一提燕王众人都是一脸气愤,“管他知不知道,哥几个喝痛快了再说。” 几位将士一拍即合,当即就换上百姓衣裳,悄悄摸进了易阳郡。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酒肆,可是除了酒之外要啥没啥,“我说你们怎么什么也没有呀?”一燕国将士忍不住抱怨道。 卫国百姓低下头,“几位是刚进城的吧,城中别说肉了,就连树根都快被吃光了。”说完叹息一声:“现在除了酒水,也没什么能裹腹的了。” 几人对视一眼,“那你们吃的都是什么?” 酒肆老板嘿嘿一笑,“树根,地瓜,皇上吃的也是这些,我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几人闻言,对比起自己的燕王,再看看能陪同百姓一起吃树根草皮的卫皇,高低立见。“卫皇在何处?” 酒肆老板眼珠一转,“可能在城墙上巡视,也可能带着将士们上山打猎去了,各位稍等,我去给各位打酒。”镇定自若的几个燕国将士眼前离开,从后门悄悄溜走来到府衙,“快,快通知皇上,有细作潜入了城中,此时就在我的酒肆里。” “这老板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几位燕国将士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酒肆老板送酒上来,对视一眼,“快走。” “几位既然已经来了,何必着急要走?”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低沉的声音。 第493章民心所归 几个燕国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酒肆老板眼神这么好,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身份。真后悔没有带刀出门,“既然被卫皇发现了,就算我们运气不好,哥几个只是来喝喝酒没有别的想法。” “喝酒?你骗三岁小孩呢?”燕墨在夜凌旭身后嚷嚷道,拿起手中的长枪就要上前。 “慢着。”夜凌旭却将燕墨拦住了,将几个燕国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见几人着的皆是普通百姓的衣裳,而且连佩刀都没带,或许真是来喝酒也不一定?“可你们既然来了,多少也会探听一些军事机密,在燕军撤退之前,朕不会放你们离开,但也不会要你们的命。” “皇上!”燕墨高呼道:“您别被他们骗了,能在军中行动自如的军阶都不低,几人肯定是燕军大将,不如我们将几人扣下,去要挟燕王?” 夜凌旭摆摆手,“且不说燕王心狠手辣,就算这几人能够要挟燕王,朕也不会做这种事。”夜凌旭说完,朝边上的侍卫使了一个眼神。 侍卫上前将几人拿下。 “对不住了各位,请屈尊在易阳郡歇息几日吧,燕军撤退,朕自然会将你们平安送回。”夜凌旭说完转身就要走,其中一燕国人却忽然唤住了他,“卫皇,你为何不杀我们?” “各为其主谁都没错,若战场上遇见你们,朕绝不手软。可诚如你们所说,你们只是来我卫国喝酒做客的客人,朕为什么要杀你们。”夜凌旭头也不回的回道。 几人本是一肚子憋屈来到这里,没想到却意外遇上夜凌旭,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其中有一个人竟哭了起来,“要是燕王能有卫皇半分气魄,我兄弟几人也不至于憋屈到来此找酒喝了。” 夜凌旭眼前一亮转过身,“噢,这是在夸朕吗,多谢了。” “其实……”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夜凌旭的钦佩,“卫皇如此大度,兄弟几人佩服,既如此,兄弟几人豁出去了。” “什么?”夜凌旭挑眉。 “我是燕军中的刘校尉,这位是王将军,这位是……”刘翼将身边几位兄弟做了个简单介绍,带头扑通一声跪在夜凌旭脚下,“自古择贤君辅之,兄弟几人跟随燕王实在憋屈得很,若卫皇信得过,我们几人,愿投奔卫皇麾下。” 燕墨炸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燕王派来的细作,假意投诚?” “我们绝不这样的人,如果卫皇不信,我可以将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一说出,只求卫皇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刘翼抱拳道。 另一位王将军开口道:“卫皇您真的可以相信我们,就在近日,刘校尉的弟弟因为说错一句话,就被燕王一刀了结了。如此血海深仇,刘校尉不可能会欺骗您。” 夜凌旭眼眸微眯,“所以你投奔朕,只是想为弟弟报仇?” “此其一也。”刘翼也毫不掩饰,“这是部分原因却不是全部,燕王昏庸无道,我早有辞官归隐之心。没想到今日小弟却遭此毒手,现在被卫皇擒下,便生了投诚之心。” 夜凌旭盯着刘翼看了许久,见他虽跪在地上,却是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绝非等闲之辈。沉吟片刻,“好,朕就暂且信你一番。既然你熟知燕军一切事宜,那依你看,朕若在今晚突袭燕军,胜算多少?” 刘翼一怔,没想到夜凌旭会有如此想法,思量片刻如实道:“胜算至少有七成,现在燕王一心担忧后方之事,根本无暇顾及。再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卫皇您会在此时袭营。” “朕喜欢你的真诚。”夜凌旭望了望刘翼,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如今杨荣不在身边,他正缺一个智勇双全的大将,这刘翼的出现,实在是太及时了! 哼!燕墨闻言冷哼一声,甩袖从酒肆外离开。 刘翼一怔,见燕墨的态度甚是不敬,悄悄抬眸看向夜凌旭,谁想到他只是浅浅一笑,“这个燕墨,又耍小孩子心性了,云焕,去看着他,别让他犯糊涂。” “臣遵旨。”云焕领命离开。 刘翼终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刚才离去之人,可是燕墨燕将军?” “正是。”夜凌旭爽朗一笑,“你听过他的名字?” “燕将军骁勇善战,跟随卫皇多年,自然是听过。只是没想到……”刘翼吞吐道:“只是没想到,皇上与属下之间的兄弟情分竟是如此深厚。”几人都若有所思,若是这样的情况换了燕王,只怕燕墨的话才说出口,就身首异处了。 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露出淡淡一笑,很是真诚,“他们跟随朕多年,朕心中他们早已是兄弟手足,就算偶尔说了什么不敬的话,朕也权当是他们喝醉了说胡话罢了。” 几个燕人对视一眼,扑通一声朝夜凌旭磕了一个响头,“得此民主,我兄弟几人无欲无求,请皇上给兄弟几人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噢,你打算如何?” 刘翼挺直了身板,抱拳道:“若卫皇相信,放刘翼回燕军军营,明日一早,刘翼保证说服上万人马投诚。” 夜凌旭眉头紧蹙,沉吟许久颔首道:“好,朕信你一次。”就算刘翼只是想借此机会逃回,他似乎也没什么损失。 几人被夜凌旭放出易阳郡,直到回到燕军大营还是不敢置信,“我刚才在那里的时候,以为就要死了,没想到……” “卫皇的确是位人物。”刘翼坐在案桌前,低头冥思着什么。 其余几人见状,不由打趣道:“刘校尉莫不是后怕了吧?不过现在也没啥好怕的,哥几个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吗?” “我不是后怕,我只是在想,如何全服其他兄弟向卫皇投诚。”刘翼幽幽道。 其余几人震惊,“真要投诚呀?” 刘翼眼刀一扫,“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卫皇将你我放走,那就是信得过兄弟几人,若我们出尔反尔岂不是自打耳光?”说完起身,“你们若想留下,我也不勉强,只是往后这兄弟,就不用做了!” “别介呀,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从小就为你马首是瞻,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说完派了两人出去站岗,其余人开始密谋,要如何在短短时间说服更多的人。 还没等几人密谋出一个完美计划,燕王的帐篷却出了乱子,“寡人说寡人要喝羊奶,这是什么鬼,这是人喝的吗?”众将士都在忙着要收拾包袱明日回燕国,谁想到燕王忽然提出要喝什么羊奶。 将士们好不容易弄到一碗,燕王喝下一口便喷了出来,白色的羊奶喷在众将士脸上,配合众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刘翼等人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看见被喷了一脸奶的将士们,由不得咬牙。王真是欺人太甚,战争期间条件艰苦,不同将士们同甘共苦就算了,还千方百计折腾将士们。 “王,这羊奶可是属下等人费了不少功夫才找一户农家找到的,现挤现煮的,若王还是不满意,属下们也无计可施了。”有忍不住的将士心中激愤难忍,直接脱口而出。 “寡人的命令你敢反驳?”燕王想也没想直接就是一脚,他心中烦闷想喝一口家乡的羊奶怎么了,有错吗? 刘翼连忙将被踹翻在地的将士搀扶起来,“王莫生气,这羊奶不好喝,臣再去给您找。”说完搀扶着被踹的将士,“臣等现在就去找,也好将功折罪。” 回到自己的帐篷,被踹的将士狠狠一拳砸在桌上,哽咽道:“找他个***,老子真想一刀杀了他,什么玩意,现在这情况要喝羊奶,他怎么不下九泉去喝他娘的母乳?” 其余众人被这话逗乐了,“哈哈,兄弟你这话说得好,让他下地狱喝母乳去。” 哈哈哈!帐篷中传出一阵哄笑声,笑过之后,刘翼朝王将军几人使了一个眼神,有人会意,“你们说啊,这人和人之间真是不一样。刚才哥几个悄悄溜去易阳郡喝了几口小酒,却听城中百姓说起卫皇。” “你们去喝酒了,怎么不叫上我们?还吃什么好吃的没?”其余众人闻言眼睛都直了。 刘翼闻言面露尴尬,“不瞒你们,除了酒水之外,我们一样吃的都没吃到。” “这是为何?”其余人纷纷瞪大眼眸,“难道你们身份被发现了?” “要是被发现了,哥几个现在还能回来吗?”其余几人都有些不安,刘翼却淡淡的朝几人使了一个眼神,镇定自若道:“不是被发现,是城中百姓都在啃树皮了,你说他们拿什么给我们吃?” “啃树皮?”大家都楞了,早就听说过战争年代百姓食不果腹,会挖树根啃树皮,没想到今日却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 刘翼见预期效果达到了,继续道:“百姓啃树皮我还可以理解,可你们怎么也想不到,卫皇竟然也在跟着百姓啃树皮。” 众人傻眼,“假的吧,你又没亲眼看到怎么知道是真的?” “我是没亲眼看到,可是城中人人都是这么说的,说一开始卫皇跟他们啃馒头。馒头没了,就带领将士们上山打猎找肉吃,后来方圆十里的猎物都被打得差不多了,卫皇就主动带头吃起了树皮,还找野草煮粥喝。” 众人闻言皆是惊呆了,“那照你这么说,卫皇是个大好人了?” “好不好我不敢说,但至少他能同将士们同甘共苦,更不会要什么羊奶喝。而且他麾下的杨荣燕墨等人你们知道吧?听城中将士们说,卫皇和几人称兄道弟,完全没有架子可言。” “要是燕王也能如此就好了。”大家叹息道。 “或许我们可以择明君而辅之?”刘翼挑眉看向帐内众人,“我知道你们都是土生土长的燕国人,家中还有妻儿老小等着你们回去。可是你们想想,燕王性情暴烈,手段毒辣,再在他帐下做事,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不如跟随卫皇,至少能得一个好下场,就算死,也是死在战场上,死得其所!” 第494章最后棋子 “那我们的家人怎么办?”话虽这么说,可大家心中还是隐隐担忧,若他们真的叛变了,以燕王那残暴的性子,还不知道会将他们再燕国的家人怎样呢。 “这个大家放心,我已经计划好了。”刘翼嘴角微扬,“今晚,卫皇很有可能会袭营,到时候我们全部上阵,但切记我们现在已经是卫皇的人,装装样子就好。最后假装被卫皇的人擒拿,到时我们就不是叛变,是被抓,王不会怀疑的。” 众人还是有些担心,“卫皇夜凌旭真的如你说的那般好?” “这个你们以后见了就知道了,总之去了卫皇那边,一心只想着如何上战杀敌就好,不必担忧会有人找麻烦。”想起夜凌旭和燕墨等人的相处方式,刘翼打从心底羡慕。 “好,我们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你身上了,切莫让我们失望。” “我不会让兄弟们失望,卫皇更不会。”刘翼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夜凌旭站在易阳郡的城墙上,注视着这场夜袭的开始。破坏、骚动、壮丽的火烧场面,摇曳不定的淡黄色火把、上万士兵冲锋陷阵的呐喊,短兵相接的火花…… 燕军的帐篷上不断蹿起新的火苗,四下蔓延,越烧越旺。城墙上的弓箭手不断放出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利箭,从浓烟弥漫的空中坠落,像流星般飞速划过天际,落向燕军营地。 “兄弟们,切记我们的宗旨!”兵荒马乱之际,刘翼大吼一声。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手中的刀剑都是收回的。他们既然已经向卫皇投诚,就绝对不可能杀卫国人,可燕国将士又是他们的同胞,两边都不忍心下手,索性装死算了。 “怎么会忽然袭击?”燕王正在熟睡之际,却忽然听见外面的哀嚎声。一个踉跄从床上起身,批上风衣走出营帐。嗖!正好一支利箭划过,燕王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王!”边上的将士又想笑又不敢,最终结果便是憋出了内伤,憋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刘校尉,王将军他们人呢?”燕王爬会帐中躲了起来,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快叫他们带人上阵杀敌,杀不完夜凌旭的人,他们都去死,去死!” 将士们面面相觑,难道打不赢胜仗就该死吗?那王如此胆怯的模样,岂不是应该第一个去死? 外有夜凌旭的猛攻,内有刘翼等人的相助,燕王的三十万大军就如一盘散沙。众人见刘翼等人都被擒了,瞬间也顾不上什么战乱了,丢下手中的兵器四处逃窜。 “不好了王,刘校尉等人被活捉,将士们见状军心涣散,逃军过半!”燕王听见的是如此。 “皇上,刘翼和其兄弟带领数十万燕军前来投奔,不知皇上如何安置这些人?”然而夜凌旭听见的,却是这般大好消息。 夜凌旭闻言,亲自开城门迎接,看着带领数十万燕军而来的刘翼,嘴角上扬:“刘校尉辛苦了,朕已设宴在城中等候,刘校尉,王将军,各位请……” “城中不是没有吃的吗?”刘翼一怔。 夜凌旭邪妄的眯了眯眼睛,“今晚之前的确是没有,不过朕在派人袭营之际,顺手牵了燕国的粮草。” 刘翼先是愣住,随后哈哈大笑,“牵得好,平日里兄弟们吃的都是糠咽菜,燕王却整日大酒大肉,今日让兄弟们也尝尝,燕王吃的都是什么好东西。” “朕已经备好了,各位将士请,置于士兵,朕也命人往城中送去足够的食物,不管他们想吃什么,只要燕王曾经有的,现在你们都能吃到。” “我想喝羊奶,我倒是要瞧瞧,喝了羊奶能不能做王。”有人哈哈大笑开起玩笑来。 夜凌旭含笑看着眼前这一幕,众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从今夜起,这十万燕军就是他卫国人了! 翌日清晨,燕王带着剩下十来万燕军仓皇逃离,来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终于可以修整片刻。“去盘点一看,看看死伤到底有多少。”燕王看着如今不到二十万的兵马,心中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士兵闻言飞速下去盘点,半天的功夫之后才缓缓来报,“启禀王,死亡人数三千多人,伤亡一万,逃兵……” “说!” “逃兵十三万人马有余。”士兵咽咽口水,说出了一个庞大的数字。 “怎么可能?”燕王目瞪口呆的看着统计的士兵,“你确定你没有数错?”就算有逃兵,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人临阵脱逃,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地方错了。 士兵低垂着脑袋,“已经数了很多遍了,而且不光刘校尉,王将军,安统领,西将军等好多统领都不在了。” “被俘了?”燕王话音刚落便摇头,“绝对不可能,他们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被俘?”电光火石间,燕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砰的一拳砸在一旁的石头上,凶狠的眼光看着卫国的方向,“夜凌旭,你给朕等着!”说完侧目看着一旁的士兵,将火气全部发在士兵身上,又打又踹之后怒吼道:“还看什么看,班师回朝,做好准备随时迎接战争!” 燕王咬牙切齿,他可不想做阶下囚,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自己的燕国。 “对了,寡人手中还有棋子。”忽然想起在齐国的苏络,和被关押在燕国暗室之中的沈千两兄妹和苏卿阳的夫人尤宁昕,燕王哈哈大笑,“天未亡我!” 回到燕国后,燕王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清点损失的财物。 “王您总算回来了。”王后看见燕王回来,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那群强盗,将臣妾所有的金银珠宝全都一扫而空,王,您要为臣妾做主呀。” “都没了?”燕王目瞪口呆看着整座宫王宫,除了搬不走的之外,一点渣都没剩下。 王后流泪点头,“没了,什么都没了……” 燕王连连退后两步,“没关系,寡人还有棋子,只要这棋子在,寡人就不会输。” “什么棋子?”王后一听还有希望,双眸瞬间发光,比往日更加对燕王的态度更加尊敬,“王,告诉臣妾吧。” 燕王冷笑一声,“这个你不用知道,你是寡人的爱妃,寡人定不会让你受苦受累。”说完快步离开寝宫,大步朝密室走去。 暗无天日的密室,沈千被绑在椅子上,除了定时有人来送饭菜之外,他根本见不到任何人。可是这一日,外面传来一阵轰隆声之后,他竟然看到了光亮,逆光而来一个虎背熊腰的人儿。 “呵。”看清来人之后,沈千嘲讽一笑,缓缓抬起脑袋,“燕王这是无聊了,所以想起了来看看我?” 燕王嗤笑道:“寡人可没您这么无聊,被所有人抛弃的小可怜。” 沈千不为所动,他不是被淡心抛弃了,只是淡心还没找到他罢了。心中一直是这么认为,从未改变。 见沈千没有反应,燕王冷哼一声,“你还不知道吧,如今淡心早就忘了你跟卫皇夜凌旭在一起了。寡人刚和夜凌旭打 了一场仗,三十万大军对几万卫军,居然败了,你知道为何吗?” “因为你蠢。”沈千毫不留情的讽刺道,这样的阵仗都能输,除了蠢还是蠢。 燕王闻言震怒,可是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又生生将心中愤怒给压住了,“寡人不是蠢,是运气不好,不像卫皇一样能遇见淡心这么一个得利贤内助。你可知道,这次卫燕交战,出手相助的是谁?” 沈千闭上眼眸,“燕王若是无聊想闲聊找别人吧,沈千不感兴趣。” “是楚地的军队。”燕王一下子捏住沈千的下巴,死死掐着他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难道你还不承认吗,楚地是淡心的管辖范围,如今楚地出兵相助这代表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沈千瞪大眼眸,脑门直接往燕王的脑门上砸去,总管两败俱伤,可沈千却笑了,看着被自己撞翻在地的燕王,“省省吧,这挑拨离间之计我早就玩丢了,能别继续丢人现眼了吗?” “敬酒不吃吃罚酒!”燕王终是忍不住心中怒火,大手一挥,立即有侍卫冲上前对准沈千就是一顿暴打。 额……被打得浑身酸疼,却还要被强制性的绑在椅子上,沈千低垂着脑袋,嘴角不断流出鲜红的血。“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手段残暴,终有一日,你会自食恶果的。” “还能说话,看来挨打还没挨够。”燕王握几乎要气晕过去,他最恨别人说什么自食恶果,恶有恶报之类的话了,跟鬼怪一样令他害怕。气得一阵哆嗦看着说话的沈千,“打,往死里打!” “打死我好了……”沈千痛苦的坐在椅子上,左一拳右一脚的挨着打,恨不得马上死了算了。 “不怕死是吗?”燕王阴狠目光在沈千身上流连片刻,“听闻你还有一个妹妹?” 沈千微垂的眼眸顿时瞪大,“有什么冲我来,我妹妹还小,你最好别去招惹她!” “看来感情不错,那寡人当真要瞧瞧了。”燕王邪恶一笑,阴冷眼眸中泛着丝丝冷光,如蛇蝎般令人不寒而栗。 沈千心中紧张,可现在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中,什么人都接触不到,他该如何向淡心求助? 第495章血海深仇 燕王从暗道中出去之后,一张拉得长长的脸几乎要掉下来,王妃见状,压根不敢开口询问情况如何。 “马上派人传消息给苏络,寡人记得他手下有一属下名为千面,可随便幻化世间千万张容颜。沈千既然不能为朕所用,那就彻底取而代之。”说完冷笑一声,沈千不是誓死不服从他吗?那他倒是要悄悄,沈千能不能看着别人靠近淡心。 传递消息给苏络的同时,燕王还吩咐了一件事情,“去找一个叫孔明真人的人,据说沈千的妹妹沈苏拜入了他的师门之下,务必要抓到她!” “是,属下遵命。” 卫国,千面化作苏络待在神仙殿内,悠闲自得的听着小曲喝着茶。现在每日闲来无事,除了淡心偶尔找茬之外就是和苏颢下下棋喝喝茶,日子过得百无聊赖。不过他倒是喜欢这样清净的日子,至少没人来烦他不是? 可是这样的日子刚过了没几日,千面便收到了来自燕国的书信。 “我勒个去,叫我化作沈千接近淡心?”他现在已经是一心几用了,再让他扮一个沈千,还让不让他活了。 千手赌神看了一眼书信,“那现在怎么办,你若是不从,燕王肯定会有所怀疑。你若从了,不说会不会被女皇发现,夜凌旭可是知道你身份的。等他回来,我们师兄弟都会被他撕成碎片。” “是呀,夜凌旭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千面叹息,夜凌旭的好那只是对淡心,对其他人,呵呵哒。 两人坐在殿中冥思苦想了一整日,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应对办法,“要是主子在就好了。”千手赌神幽幽叹息道。 从前主子在的时候,一心埋怨他,以为他用毒药控制着自己和师兄。可是等到他离世之后,千面和千手才发现,从前苏络喂他们的所谓毒药根本就是一场闹剧,毒药?说是补药更为确切。 “可是主子已经不在了,他顶着被所有人怀疑的压力在暗中默默相助女皇,若是现在我们对女皇做出任何不利之事,岂不是愧对主子?”千面沉吟片刻,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封书信,“其他人我信不过,你亲自将这封信带给卫皇夜凌旭。” 千手接过书信,“可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宫中怎么办?燕王虎视眈眈,女皇又对你不信任,你左右为难不是吗?” 千面深呼吸,“主子从前也不是这样过来的吗?相信我,一定可以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情的。” “那你自己保重。”千手知道这封信必须自己去送,左右权衡之下,也只能对师兄道一句保重了。 驾!出了皇宫之后千手一路快马加鞭,日夜不休,总算在三日之后将书信送到了远在易阳郡的夜凌旭手中。 “燕王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夜凌旭接过书信一看,砰地一声将信纸拍着墙上,顿时那面墙和信纸,都在他手下化成了碎片。 千手见这深厚功力,不由得咽咽口水,师兄的决定果真没错。这要是照燕王说的做的,等以后夜凌旭知道了,这一巴掌就不是拍在墙上了。“咳咳……”千手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卫皇既然已经看到了书信,那您想想办法吧,您也知道我师兄现在一个人在齐宫之中,本就举步维艰。现在燕王又下达这么一个命令,我师兄从也不是不从也不是。” “他敢从!”夜凌旭怒喝一声,侧目看了一眼门外的将士们,“你稍等片刻,朕将这里安排妥当,便随你一起回去。” “回齐国,现在?”千手目瞪口呆的看着夜凌旭,都说卫皇为了女皇能出生入死。这里战乱才刚刚结束,一听见女皇有事,夜凌旭便不假思索的要回去帮助,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夜凌旭淡漠的瞥了一眼千手,留他在房中稍后片刻,自己则出了房间,将燕墨云焕刘翼等大将召集到了一起。 “皇上要走?”刘翼一听夜凌旭要走,整个人都呆了,“如今形势大好,难道皇上不打算趁势拿下燕国吗?” 现如今燕国军队被他们带走了一半左右,再加上燕国刚刚被楚地军队洗劫一空,此时乃是攻下燕国的最好时机。 夜凌旭冽眸一扬,面容冷冽如刀,“朕的目的只是保家卫国,至于统一天下……”夜凌旭的眼眸渐渐温柔起来,那是淡心的梦,他会相助,却不会夺走她的梦。 摇摇头从思绪中抽身而出,夜凌旭定睛看着眼前的刘翼,沉声道:“刘翼,朕现在封你为威远大将军,数十万军队全部给你,您可否能镇守这易阳郡?” 易阳郡乃燕国通向卫国的重要关塞,刘翼怎么也没想到,夜凌旭会对自己如此信任。 “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王将军,朕命你为……”接下来,夜凌旭几乎给每个刘翼带过来的大将都封了官加了爵。“朕别无所求,只求你们归顺我卫国后,和我为国内百姓齐心协力,共同对抗入侵者。” 刘翼等人对视一眼,激动得连忙跪下,“多谢皇上信任,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保住易阳郡!” 夜凌旭见状含笑点头,“朕知道你们一定可以的。”说完侧目看着一脸不开心的燕墨,“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要收拾东西同朕一起走?” “当然是走了!”燕墨撇撇嘴,嘀咕道:“这里都快成燕国人的底盘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便被夜凌旭狠狠瞪了一眼,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呵斥道:“你若再说这种动摇军心的话,别怪朕不客气。” 燕墨咬牙切齿的看着刘翼等人,跺脚道:“都是你们的错。”说完鼓着腮帮子离开了。 夜凌旭朝云焕递了一个眼神,云焕立即会意,“臣先退下了。”说完跟在燕墨身后,一同离去。 “皇上,燕将军是不是不愿意接纳我们?”刘翼是个聪明人,这样的话自然不会问出口,可是手下的将士们忍不住呀。 夜凌旭闻言轻叹一声,“燕墨是个急性子,可他没什么坏心眼,只是担忧朕将易阳郡托付给你们不安全。可是朕相信你们,刘翼,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对吗?” “臣自打跟随皇上那一天开始,这条命都是皇上的,绝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皇上之事。”说完屈膝下跪,“请皇上相信刘翼。” 夜凌旭亲自将刘翼从地上搀扶起来,“朕若不信你,怎么会将如此重要关塞交给你坐镇?” 刘翼从地上缓缓起身,“可是燕将军那边……” “他就爱耍小孩子心性,朕替他给你们赔个不是,别跟他多计较。” “臣惶恐,不敢当。”刘翼闻言又要屈膝下跪。 夜凌旭一把稳稳地拖住他,“别动不动就下跪,你是朕的大臣,不是朕的奴才。”说完和刘翼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开城门!”半个时辰后,夜凌旭收拾妥当,带着云焕燕墨,和百来精兵风火离去。 “将军,我们现在相信你的话了,皇上当真是位明君呀。”城墙上,刘翼带着一干兄弟目送夜凌旭的走远,身后的将士忍不住夸赞道:“要是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和皇上称兄道弟,那就好了。” 刚才皇上为了燕将军对刘翼的赔礼道歉,众人可都看在了眼中。 刘翼眼眸微眯,嘴边轻轻勾起一抹笑,“皇上爱民如子,我们不都是皇上的兄弟吗?”说完拍拍大伙的肩膀,“皇上虽走了,可我们不能怠慢半分,继续去操练!” “是!”众人铿锵有力的回应声响彻天际,能跟随这样一位明君,是他们的福分,也是天下人之福。 一路上,燕墨都鼓着腮帮子不同任何人说话,夜凌旭看了也当没看见,这件事燕墨本就有错,不好好惩罚他一番,他早晚要坏事。这样想着,夜凌旭也索性不去理睬他,任他一边生气去。 “云焕,你说皇上是不是有了刘翼等人,就不需要我们了?”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一行人终于在一片树林中停下稍做歇息,只是燕墨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云焕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次别说皇上了,就连我也看不下去了,你说你好歹也是堂堂一将军,人家燕国将士带着那么多人来投诚,你却不给人家好脸色,这是一个将军该有的气度吗?” “怎么连你也站在燕国人那一边?”燕墨气急。 “你要记住,刘翼他们现在已经向皇上投降了,是,他们过去是燕国人没错,可现在是我卫国的大将呀。”云焕话音未落,燕墨就将头扭向了一边。“得,不听就算,看来皇上说得没错,还真只有杨荣能治你。” 侧目看着火堆旁低头冥思的夜凌旭,若是杨荣在,皇上就不用如此烦心了。他们当真没用,只能上阵杀敌,却不能在其他事情上为皇上排忧解难。 而此时的另一片树林中,沈苏被师父孔明真人带着走在深山野林中已经几个月了,“师父,我们到底在找什么?”实在走不动了,沈苏靠着大树一阵喘息。 空明真人侧目看了一眼这个徒儿,和小昕比起来差远了,小昕和他下山历练的时候从不会如此抱怨。更何况,他们现在不是简单的历练,而是报仇!他要找到小昕,找到杀害镇国公的那些凶手,手刃他们为镇国公报血海深仇。 “什么,我们是为了找尤宁昕?”沈苏得知这样的苦日子竟然是为了找师父最心爱的徒弟,脸一拉往地上一坐,“她是师父的徒弟又不是我的,要找师父自己去找吧。” 第496章挖心以鉴 空明真人幽幽看了沈苏一眼,当初他收下这个徒弟不过是看在女皇的面子上,如今看来,这徒弟当真没意思。“她是你师姐,怎么和你没有关系?更何况你以为你离开了为师日子就能好过?”如果空明真人猜得没错,这些天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八成是冲着沈苏而来。 沈苏将头一转,“什么师姐,我和她又不熟,反正我走不动了,师父你要找自己去找吧,我要回齐国找我哥哥去了。” “站住!”空明真人怒喝一声,“好歹你我师徒一场,别怪我没告诉你,林中至少有上百人在寻你,若不是为师,你早被人抓了。” 沈苏冷哼道:“吓唬三岁小孩呢?”说完拍拍屁股起身,头也不回的走远。 “沈苏。”空明真人又大喊一声,看着这个不听话的徒弟,再怎么狠心还是丢不下她。无奈叹息一声,快速跟上了沈苏。 “空明武艺高强,兄弟们小心些。”同一片林子中,燕王派来的人马正在渐渐逼近,偌大的林子找个人本来不容易,可谁知道就在此时却听见前面传来的声音,“别跟着我,我要去找我哥哥。” 燕国人眼前一亮,女子的声音,莫非是沈苏?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一行人在头领的指挥下,悄悄拿着弓箭躲进了草丛之中。 “沈苏,为师最后跟你说一遍,这树林之中还有其他人马,或许是冲你而来的,快跟为师走。”空明真人一次次拦住沈苏,可沈苏就是执拗不停,一个劲的往回走。 到最后,沈苏竟用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你若不放我走,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你!”空明真人气急看着沈苏,已经不知多久没人这么让他生气了。心中终于隐约明白,女皇为何要将沈苏送到自己门下,大约是想让自己教化沈苏,可是空明知道,自己失败了。 “沈苏,听话,跟师父回去。”可就算是这样,空明真人也不能丢下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说了不要跟你回去啊,你听不懂人话吗?”沈苏不断往后退,丝毫没注意草丛中潜伏的弓箭手。 空明却觉出了不对劲,林中太过静谧,静得简直不像话。“沈苏快走,此处有埋伏。”定睛看了许久,终于看见一处草丛中露出的衣角,朝沈苏大喊一声。 “我不走……”沈苏的话音未落,便瞥见一阵箭雨朝空明而去。 啊!倒吸一口气后沈苏的第一反应竟是躲在了大树之中。 “快走!”空明拔剑抵抗着眼前的箭雨,只为给沈苏留一条能够逃跑的路。 “我不要,我害怕。”沈苏浑身发抖躲在树后,说什么都不敢出来。 “有为师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空明真人一把拉起沈苏,“快走,为师抵抗不了多少时间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来势汹汹,光是这箭阵就足够他抵抗一阵了。 沈苏却一把甩开空明的手,“你骗人,他们明明就是冲你来的,要死你自己去死,我不要死,我要找哥哥。”沈苏说完,不顾身后箭雨,快步朝着齐国的方向跑去。 可是她速度再快又如何快得过那些不长眼的利箭? 空明见一支利箭破风而来,不假思索的便飞身上前,直接挡在了沈苏身前。 “我说了我不要跟你走……”沈苏话音未落,便见空明一下子倒在了自己脚下。 那支利箭不偏不倚,正中空明心口,一箭毙命。 “走。”临终前,空明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剑交给了沈苏。 沈苏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转身要逃,可燕国人早已将整座树林团团围住。 空明瞪大的眼眸看着被带走的沈苏,眼珠却再也不会转动了…… “额……”此时被绑在燕国暗室中的小昕忽然从昏迷中醒来,迷糊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师父?”喊出这声后,又实在抵不过身上的疼痛,再一次晕了过去。 “师父,还师娘呢。”看守小昕的燕国侍卫嗤笑一声,看着架子上昏迷不醒的小昕,“打盆水来,泼醒她。” 齐国,晨曦时分旭日刚刚从东边升起,淡心站在高台之上,望着远处海平面升起的太阳,嘴角微扬。 噶!忽然一群老鸦从面前飞过,吓得淡心连连退后几步,幸亏身后宫人及时搀扶。 “怎么会有老鸦?”淡心惶恐看着飞过的老鸦,心中隐约升起不好预感。 “回女皇的话,这里靠近冷宫,这老鸦八成是从冷宫飞出的吧。冷宫常年无人居住,有老鸦在那里安家也不是不可能。”宫女恭敬回道。 淡心站稳身子,幽幽看了一眼冷宫的方向,“传朕手谕,将冷宫整修一番,不准再出现这些东西。”这几年间发生的事情,多少和冷宫这地都有牵扯,淡心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 如果冷宫做了整顿,或许就不会有那些烦恼了。 “女皇陛下,卫皇回来了!”中午时分,淡心还在为早上看见的老鸦心神不定,却忽然听见宫女急忙来报。 “夜凌旭?”淡心双眸大睁,丢下手中的奏折快步迎出了寝宫。 四目相对,淡心上上下下的将夜凌旭打量了一遍,确定他没有任何伤势之后,眼珠一转,“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打了胜仗,不回卫国庆功吗?” “是要庆功没错,可是是跟你庆功。”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露出淡淡一笑,伸出双手,“不应该给我一个拥抱吗?” 淡心瞥了一眼四周的宫女侍卫,红着脸怒骂道:“不要脸!”说完快步走进寝宫。 “你们在门口等着朕。”夜凌旭快步跟上,大手一挥将燕墨等人全部隔离在外。 淡心先走进殿内,瞥见随后跟进来的夜凌旭,“干嘛关门?” 夜凌旭嘴角微扬,“做坏事自然得关门了。” 咳咳!淡心不自然的咳嗽两声,伸手推开夜凌旭,“朕要出去。” “我好想你。”夜凌旭却从身后一把抱住淡心,低声道:“当时在易阳郡的时候,朕真的以为朕回不来了。” 淡心一怔,知道他以几万人马对抗燕军三十万实属不易,可是……“谁让你不跟我求助呢,还专门避开我自己向楚地和辽地求助,你把我当什么?” “心爱之人。”夜凌旭脱口而出。 要挣扎的淡心听见这四个字,彻底惊呆了,傻傻的被夜凌旭拥在怀中,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夜凌旭嗅着淡心身上的幽幽香味,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下来,“我知道你要统一五国,我不会阻碍你的脚步。也请你,不要阻碍我对你的爱。” 淡心缓缓垂眸,“可是你我之间有太多阻碍。” “那些都不是问题,我去解决。”夜凌旭沉声说道,将淡心搂得更紧了,“你不需要顾虑什么,只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便是。”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淡心幽幽叹息一声。 夜凌旭将她扳转身来,两人四目相对,夜凌旭见淡心清莹眼眸中满是藏不住的忧虑,直接俯身吻上她的眼睛,“简不简单,日后不就知道了?” 感觉眼睛上湿润润的,淡心许久才睁开双眸,却是红了眼眶,“真的可以信你?” “我需要把心挖出来给你吗?”夜凌旭将她的手缓缓执起,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淡心想要收回手,奈何夜凌旭却抓得紧紧的,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你等着,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再敢丢下我,我定当挖出你的心来吃掉。” “可惜没这个机会,或许等我死了,你能尝尝人心的味道。”夜凌旭打趣道。 淡心狠狠的打了他一拳,“卫国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能在这里停留多久,宝儿想你了,一会儿一起用膳可好?” “那以后,要不要让宝儿改口叫父皇?”夜凌旭搂着淡心往公主殿走去,一路低头含情脉脉的看着淡心,看得宫中的侍婢一阵眼红,“要是能有一个男人用这眼神看着我,死都值了。” “就你,你有女皇陛下漂亮,还是有女皇陛下有权势?”其他宫女嘲讽道。 哼!宫女冷哼一声,“爱情才不需要这些外在东西呢,你们这些俗人。” “是是是,我们是俗人,那你这个大仙女,请问你的地扫完了吗?” “哎呀,我忘了……”说完的宫女连忙拿起扫帚,好一阵狂扫。 “师父!”公主殿,宝儿还在研究夜凌旭留下的玩具,光是一个鲁班锁就够她玩好久。没想到今日一抬眼,却看见师父和母皇一起站在自己面前,宝儿连忙从软榻上跳下来,直奔夜凌旭怀中。 淡心看着宝儿为了扑到夜凌旭怀中,连那么高的软榻都直接跳下,嘴角抽搐,“宝儿,真是有了师父什么都可以不要呀。” “母皇,宝儿现在会轻功,可以飞,不用担心宝儿。”宝儿说完,看见夜凌旭和淡心拉在一起的手,眼珠一转,“师父也是母皇的师父吗?” “啊?”淡心傻眼。 夜凌旭将两人的牵在一起的手缓缓抬起,含笑看着宝儿,“师父只是宝儿的师父,不过师父还是你母皇的夫君。” 淡心轻咬下颚,“别在孩子面前胡说。” “我有胡说吗?”夜凌旭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挑眉道。 第497章两全其美 用过午膳之后,宝儿闹着要和夜凌旭过招,淡心好不容易才将宝儿哄睡着。一抬眸,却见夜凌旭在殿外的大树下含笑看着自己,微风吹过,树上桂花纷纷落下。 “要你是个美人,现在就是花仙子了,可惜。”淡心走出寝殿,伸手拂去夜凌旭肩头的落花。 夜凌旭低头凑上前,薄凉的唇在淡心红唇上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吻,抿抿嘴唇,“好甜呀。” 两人明明可以算是老夫老妻,可淡心还是被夜凌旭的举动逗得面红耳赤,“你我不管怎么说都没名分,这般轻浮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议论呢。”淡心轻叹一声。 “这是在要名分吗?”夜凌旭闻言眼前一亮,“只要你想要,卫皇皇后的位置随时是你的。” 淡心闻言脸色一变,“做了卫国皇后之后,那齐国该怎么办?”她是女皇,怎么可能做卫国皇后呢? 夜凌旭也陷入了沉思,“那你且等等,等我想到一个两全的办法。” “没关系,朕反正孤家寡人一个,等得起。”淡心耸耸肩,嗅着树上的桂花香,“你说这桂花摘下来酿酒,可好?” 夜凌旭眼珠一转,“或许不错,就是不知道你的手艺如何,别浪费了这一棵树上的桂花,连一杯酒都酿不出来。” 淡心嘴角抽搐,“能好好说句话吗?” 哈哈!夜凌旭开怀大笑,一把搂住淡心,“是是是,以后我只说你喜欢听的,可好?” “现在说得好听,朕可以告诉你,若是你胆敢让我放弃齐国,别说嫁你了,以后大家互不相识!” 夜凌旭怕得连忙低头,“谨遵女皇圣旨。” 见夜凌旭故作一副害怕模样,淡心嘴角微扬,只是心中却隐隐担忧,卫国皇后和齐国女皇,她当真只能二选其一吗?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一个两全之法的。”夜凌旭阴鸷的冷眸微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想到两全其美之法! “还有沈千……”淡心忽然开口提起沈千,“黑衣铁甲都找了半个月了,还是没找到他的下落,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朕亲口承认的男宠。” 唉……夜凌旭轻声一叹,松开搂着淡心的手,“你在我面前提你的男宠,就当真不怕我伤心?” “朕和沈千什么也没发生,仅仅是朋友罢了。”淡心急忙解释道。 “你当他是朋友,他却未必,这一点你不是很清楚吗?”夜凌旭一语道破。 淡心尴尬的移开目光,“可不管怎么说,他是朕的臣子。” “好,我帮你找到他。”夜凌旭轻叹一声,“算我欠你的。” 燕国,沈千梦中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淡心?”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眸,却见燕王一脸阴沉的站在自己面前。 呵!沈千冷笑一声,“怎么,燕王又心中不痛快,想找我的麻烦了?”说完一副任打任杀的模样,“来吧,直接一刀给个痛快吧。” “你除了寡人之外,还得罪了什么人吗?”谁料燕王非但没有动手,反而和沈千聊起天来。 沈千蹙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不打,你就走吧,别打扰我睡觉。”说完缓缓闭上双眸。 “寡人派去捉拿你妹妹沈苏的人,一夕之间全部死于非命,寡人就想不通了,你除了寡人之外还得罪了什么人,非要将你和你妹妹逼到绝境呢?” “你说什么?”沈千听闻妹妹出事,一下子瞪大眼眸。 见沈千终于有了反应,燕王不屑道:“继续睡吧,反正是你的妹妹又不关寡人的事,寡人顶多少了一颗棋子罢了。”说完转身要走。 “站住!”沈千怒吼一声,死命的挣扎着身后的绳索想要逃脱,“你到底将我妹妹怎样了,王八蛋,我说过了,有什么冲我来别去找我妹妹。” 燕王耸耸肩,“可惜了,寡人倒是想要找你妹妹撒气,可问题是寡人的人马不中用,半路被人劫走了沈苏。”燕王说着长叹一声,“唉,也不知道是你的哪个仇家,竟下手如此之恨。寡人派出去的一百多名杀手,无一人生还。” 沈千神色一变,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并未和谁有过深仇大恨呀。 见沈千一脸困惑的模样,燕王‘好意’提醒道:“会不会跟感情有关?你不是女皇男宠吗,仰慕淡心的人那么多,保不准就是其中的谁下手的。” “不可能!”沈千飞快否定了燕王的话,他知道仰慕女皇的人一直很多,可女皇都未曾将谁放在眼里。除了他这个有名无实的男宠之外,女皇并没有去招惹其他人。 其他人……沈千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名字——夜凌旭? “你也想到是谁了吧,现如今除了他还有谁有那么大的势力?”见沈千脸上神色变了又变,燕王便知道他已经猜到了。叹息一声,“可惜寡人刚刚输给他,不想再去挑衅他了。至于沈大人的妹妹,你就多为她祈福吧。” 说完走上前,拍拍沈千的肩膀,“叫你不跟寡人合作,现在后悔了吧?” “后悔的是你?”谁知道沈千忽然挣脱了手上的绳索,一下子旁边侍卫的佩刀将燕王挟持,“都给我滚开!” 燕王吓得浑身哆嗦,“你,你是怎么解开绳索的?” 沈千微眯眼眸看着手腕处皮开肉绽的伤口,“沈苏是我唯一的亲人,不管是谁,谁敢动她先问过我!”沈千说完,毫不在乎手上的伤口,紧紧的握着手中弯刀架在燕王脖子上,“让你的人撤下,否则别怪我杀了你!” “撤,快撤下呀。”燕王一看这架势,连忙让自己的人马纷纷撤退。 沈千挟持着燕王一路出了王宫,“要一匹快马。” “给他准备一匹好马。”燕王如今小命都被掌控在沈千手中,唯命是从。 没一会儿的功夫,马儿便准备好了,沈千看着牵过来的马儿一把将燕王丢上马背。“驾!”马鞭一挥,扬长而去。 “追!”身后的侍卫想要追上前,却被侍卫统领拦住了,“不用,王没有性命之忧,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完带着若干侍卫,悠闲自得的回了王宫。 驾!逃出燕国王宫的沈千一路只顾快马加鞭,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竟没有一个追兵。 “说,你的人马在那里找到沈苏的?”沈千怒声问道。 燕王在马背上被颠得都快吐了,听见沈苏的问题连忙回道:“寡人也不知道,不过有几个活口,寡人可以带你去问他们” “走。”沈千立即调转马头。 “回王的话,我们的确是抓到了沈苏,可突然出现一伙人,蛮不讲理就将沈姑娘抢走了。不过好像听说他们就在距离不远的易阳郡,沈大人现在过去,或许还能碰上。” 沈千听完,丢下燕王跳上马背,二话不说朝着易阳郡一阵狂奔。 “呼,没想到这个沈千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沈千走后,燕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没受伤。 回到王宫后,燕王没好气的看着侍卫统领,“你为何不追上来?” 侍卫统领嘴角抽搐,“臣知道王是在演戏,所以就……” “演戏?寡人的确是在演戏,可是你不知道戏要做足吗,还好沈千一心扑在他妹妹身上没有留意,否则就你这样的演戏,呵呵。”燕王嘲讽道:“滚下去。” 侍卫统领听了燕王的冷嘲热讽,心中有气却还是得俯首称臣。离开王宫回到侍卫所后,侍卫统领往位置上一坐,狠狠将手中的大碗一摔:“***,这日子一天天的也太憋屈了。” “是啊,早知道当初在易阳郡外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跟随刘翼一起投奔卫国的。听说刘翼现在在那边都做了威远大将军,他带过去的几个统领也纷纷封了官。可怜的我们,还得留在这里为王卖命,关键还不讨好。” “刘翼投奔了卫皇?”侍卫统领眼眸微垂,“可得到了卫皇的信任?” “当然,人家现在可是威远大将军,带领十万人马驻扎在易阳郡,好不威风。” 侍卫统领低头,望着卫国的方向若有所思。 “吁!”沈千一路狂奔至易阳郡城外停下,瞥了一眼城墙上镇守的士兵,眉峰微蹙。如果沈苏真的被绑到了这里,那极有可能和夜凌旭脱不了干系。 可是这里人这么多,他一人一马,怎么闯得进去? “哥几个慢慢喝,这酒可是好酒。”正愁找不到机会,忽然听闻山坡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沈千急忙下马,将马儿的缰绳系在树上之后,悄悄潜到几人身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喝酒的几人哈哈一笑,“这有什么的,我们不是刚抓到那个女子吗,有她在,换多少好酒都不成问题。” “女子?”沈千眉头紧蹙,说的莫不是小妹沈苏?说完拔剑冲上前,“说,你们刚才说抓到的女子,是否姓沈?” 几人吓了一跳,醉意熏天也动不了手,只能束手就擒,“你,你怎么知道?” “她可是叫沈苏?”沈千咬牙切齿的看着几人。 “对。”几人惶恐点头,“好汉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妹妹!”沈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说完将剑指着几人,“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找她!” 第498章血债血偿 沈千在几人的带领下从小道进了易阳郡,在城中走了半日,还是没到达目的地。“别耍花招,否则我让你们都去死!” 几人吓得屁滚尿流,“小人绝对不敢,只是皇上吩咐了,您妹妹是重要犯人,必须好生看管。所以我们就将她关在了城西的一座破庙之中,避免有人找到她。谁知道……” 几人对视一眼,尴尬道:“谁知道哥几个本路被您遇上了。” “废话少说,快带我去!”沈千怒吼道。 易阳郡府衙,刘翼正在编写兵书,忽然看见士兵匆忙而来,“怎么了,城中有什么事吗?” “城中相安无事,只是近日城西的百姓反应,说是经常听见一个女子的哭声。将军您看,是否要去看一下?” “稍等片刻,这一章很快就写完,我就随你们一起前去。”刘翼说完,伏案奋笔疾书的写着。 城西,沈千在几人的带领下进了破庙,发现庙内空空如也,“人呢?” “这里呢!”几人相视一眼,一把扯下庙中的破布将沈千的头遮住。 “岂有此理,敢耍我!”沈千一剑刺破迎面而来的破布,从布下横空飞出。本想着就这几人很好对付,谁知道等他定睛一看,庙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上百人。 顿时了然,原来自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可是沈千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圈套竟是远在燕国的燕王设下的。 “都是夜凌旭的人吧,夜凌旭呢,让他出来自己和我谈。”沈千执意以为,这些人身在易阳郡敢如此大胆,肯定是夜凌旭的人马。 上百燕国人哈哈一笑,“你这傻子。”说完再不和沈千多做纠缠,直接拔刀上前。 “不好了,刘翼的人马来了。”正斗得你死我活,忽然有人从外面匆忙而来,在带头人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带头人面色一变,“速战速决,拿下他!” 沈千本就受伤在身,加上连夜奔波身体更是亏损得厉害,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被燕国人合伙拿下了,“从这边走。”将沈千丢进麻袋之中,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刘翼的人马,又迅速撤退往小道而去。 刘翼带着人马冲冲赶到破庙,却发现里面一人也没有,看着庙中的打斗不由得脸色阴沉,“不好,晚了一步。” 昏暗的监牢,沈千幽幽醒来,一阵恶臭让他忍不住蹙眉。缓缓睁开双眸,却见牢房中的干草上躺着一个熟悉身影。 “小妹?”沈千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妹妹沈苏,想要上前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锁上了锁链,“呀!”奋力挣扎了好一会儿,可是却毫无作用。 沈苏听见声响缓缓睁开双眸,“哥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沈千,却只是躺在干草上不起身。 “沈苏你过来哥哥这边。”沈千蹙眉看着沈苏,“你怎么了,受伤了站不起来吗?” “不,不是的……”沈苏背对着沈千坐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看着胸前大片痕迹不由得大哭起来,“哥哥,我好脏。” 沈千一怔,正欲问出了什么事,却听外面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传来。 “哟,醒了?”来人看见沈苏醒了,不由得邪恶一笑,“看来又可以好好招待兄弟们了。” 沈千面色一变,隐约猜到在小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咆哮道:“你们这帮畜生,她才多大,你们居然对她下手,畜生都不如的家伙!”沈千拼了命的想要挣脱铁链,可是铁链若能轻易挣脱,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几个燕国人穿着卫国的服侍,朝沈千得意一笑,“哥几个开开荤怎么了,不过不得不说,你妹妹虽然年幼,可滋味还是不错的。” “你!”沈千不断的挣扎着,铁链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一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看着眼前的‘卫国士兵’,“你们若敢动她分毫,我定要你们碎尸万段。” “都沦为阶下囚了还敢说这样的话。”几人轻蔑一笑,走到沈苏身边一把将沈苏从地上拽起来。 沈苏一手捂着胸口的位置一手伸向沈千的方向,“哥哥,救我!” “小妹!小妹!”沈千怒吼着、咆哮着,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妹被几人带走。 “不要,你们放开我,求求你们了。”沈苏被人带到隔壁的牢房,沈千看不见却能听得到妹妹的呼唤。 “你们这帮畜生,放开她!”沈千从一开始的怒吼咆哮,渐渐变成了哀求,“我求求你们,她还是个孩子,放了她好不好?” 啊!沈苏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没了声音。 沈千面色一变,“小妹,小妹你怎么了?” 隔壁牢房许久没有声音,好一会儿之后,几个‘卫国侍卫’才将沈苏的身子拖过来,“真没用,才服侍了两个人就晕过去了,好好歇着吧,改日再来伺候你。”说完淫笑着离开。 沈千看着地上衣衫不整的小妹,惭愧的闭上双眸不敢再看,“哥哥对不起你。” 半天过去了,沈千忽然听见有人呼唤自己,“哥哥。”沈苏勉强爬到沈千脚下,地上拖出长长一道血迹。 “小妹。”沈千瞪大双眸,低头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妹妹,“哥哥,我错了。”沈苏哽咽道。 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任性,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你没错,你永远都是哥哥的好妹妹。”沈千咬紧牙关才强迫自己忍住了眼泪,看着脚边脸色苍白的沈苏,“小妹你再坚持一下,哥哥会救你出去的。” 沈苏摇摇头,干裂的嘴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我活不下去了,哥哥,你要好好活下去。”说完拼命站起身来,试图去解开束缚沈千的铁索。 可是她没有钥匙,只得拿着铁链,一下下的往墙上砸。 “没用的小妹,你快坐回去,一会儿他们听到声音过来你会受苦的。”沈千心疼的看着沈苏,往日她那张扬肆意的脸上,如今已是一脸的灰尘。从她的脖子往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肌肤,都是那些畜生留下的痕迹。 沈苏闻言摇头,拼命的想要砸开铁链放哥哥自由,“没关系,我死不足惜,哥哥逃出去就好,就好……” “你个小妮子在做什么!”外面的人果真听见了动静前来,看见沈苏的动作一下子怒了,找钥匙就要打开牢门。 沈苏侧目一看,手中的动作更加快了,“哥哥,快好了,快好了!”说完一下下的将铁链砸在墙上,甚至顾不得拿着铁链的手也因此被砸得破开肉绽。 “停下,小妹!”沈千哭泣道:“哥哥不走,哥哥陪你一起死。” 沈苏摇头,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哥哥要逃,哥哥不能死。” 哐当一声,牢门打开的瞬间,沈苏刚好将束缚沈千的铁链砸断。 “来人,逃狱了!”开门的侍卫才喊了一声,便被沈千一脚踢飞了。 “真好……”沈苏见哥哥自由了,身上的力气仿佛也用光了,砰的一声跌在地上。 沈千退回沈苏身边,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走,哥哥带你回家。” 沈苏却缓缓摇头,拼命的推开沈千:“哥哥我走不了来,你快走。” “哥哥就算死,也要将你带走!”沈千目光坚定,抱着沈苏就往牢房外走。 “上!”其他侍卫听见有人逃狱,纷纷朝这边涌来,看见沈千抱着一身是血的沈苏,嗤笑一声,“人都要死了,还带回去有什么用,不如留给哥几个继续玩呗。” “去死!”此人的话击中了沈千的伤痛,沈千将沈苏轻轻放在一旁的,抽出地上死去侍卫的佩刀,如死神般一步步朝着众人走去。 沈千快步上前,扛起最前面的一个侍卫往地上狠狠一扔,活活将人摔死。手中的大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冷眸看向其他人,“想死的,来呀!” 众人见状都不由得咽咽口水,王只吩咐要演一场戏,可没说让他们把性命搭进去。 忽然有人瞥见一旁的沈苏,将主意打在沈苏身上,一部分人缠住沈千,一部分从身边绕过悄悄摸到了沈苏身边。 沈千正酣战着,却听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如果你不想要你妹妹死在你面前,马上住手。” “小妹。”沈千拿着大刀缓缓转身,看见被‘卫国侍卫’挟持在刀下的沈苏,咽咽口水作势要放下手中的大刀。 “哥哥不要!”沈苏连忙唤道:“哥哥,我宁愿死也不要看你妥协!”说完上前一步,将脖子往刀刃下一放。 “沈苏!”亲眼看着妹妹血溅当场,而且还是因为自己,沈千一下子跪在地上。 侍卫没想到沈苏居然会以死相搏,讪讪的收回手中大刀,望着刀刃上不断向下流淌的鲜血,“这,这不关我的事,她自己凑上来的。” “你们都去死!”沈千怒吼一声,大刀所到之处,无一活口。 “小妹,你一向喜欢和哥哥开玩笑,现在也是玩笑对不对?”杀光所有人之后,沈千将手中大刀一丢,轻轻将地上的沈苏抱在怀中,“你若现在醒来,哥哥就陪你远走天涯,只照顾你一个人可好?” 逝者已矣,就算沈千再怎么呼唤,沈苏也睁不开眼睛了。 啊!沈千扬天长啸,“夜凌旭!我要你血债血偿!” 第499章根基深厚 阿嚏!远在齐国的夜凌旭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喷嚏,“谁想你了?”淡心将头凑上前打趣道。 “除了你,任何人想我都没用。”夜凌旭趁势抓过淡心,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羞羞。”一旁的宝儿看了,连忙捂住眼睛。 淡心轻笑一声推开夜凌旭,“没正经样,以后在宝儿面前,不准做这样的事情。” 夜凌旭眉头紧蹙,“我能将宝儿送去跟空明真人学艺吗?” 淡心顿时瞪大眼眸,“你敢!”知他是玩笑话,淡心也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是提起空明真人,不由得想起了沈千的妹妹沈苏,“沈苏在空明真人的门下学习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她是否知道沈千的事情……” “我答应过你一定帮你找到沈千,放心吧,燕墨他们已经着手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淡心双眸微眯看着远方,“他待我真心实意,我真的希望他好好的。” 夜凌旭从身后拥住淡心,“他是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会竭尽全力的。” 殊不知,此时的沈千,刚刚发誓要杀了他! “小妹,哥哥带你回家。”沈千将沈苏的尸首从天牢中带出之后,背着沈苏的尸首一步步朝家乡的方向走去。 “咦,好臭啊,这人身上背的是什么?” “好像是尸体。”可是沈千能接受小妹的死,其他互不相识的人却没这么善良。但凡沈千经过之处,几乎都会遭受到人们的厌恶鄙夷。 这一日,沈千背着沈苏的尸首来到一个小村子,找了好久才在村外的小溪边上找到一户没人居住的屋子。“小妹,哥哥帮你把这些脏东西弄走。”将沈苏放下之后,沈千见她的身上因为天气炎热已经开始长尸斑了,不由得心疼道。 然而死去的人怎么会回应呢?可沈千自言自语,仿佛沈苏真的在和他说话一样。 在屋子中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盛水的盆,从衣裳上撕下一截布料,“小妹等着,哥哥去打水给你清洗。”出门后,沈千本想要给屋子上锁,可奈何这破屋子连锁都是坏的。看了看四周也无人,沈千这才放下心来,拿着水盆去溪边打水去了。 “去通知村里人。”沈千走后,从屋后忽然冒出几人,领头之人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拔腿跑向了村里。 “把她抬去烧了,这样的东西留在这里会引来不干净的东西,赶紧弄走。”沈千回到破屋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大群人围着破屋,准备将自己的妹妹沈苏带走。 哐当一声,手中的水盆毫无防备的掉在地上,沈千也顾不得打湿的鞋子和衣摆,大步冲上前推开众人,“你们要做什么?” “你是这死人的谁?”村中人看见沈千到来,却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 沈千将沈苏从村民手中抢过,“这是我妹妹,你要做什么?” 村长冷哼一声,“你妹妹是吧?你为何将她带到我们村来,看她这个样子也死了好些天了,你能将她葬了吗?” “不能,我要带她回家。”沈千将沈苏抱在怀中,丝毫不介意她已经开始腐臭的尸身。 村民见状都纷纷后退两步,“村长,这人莫不是疯了吧?” 村长蹙眉看着沈千,再看看他紧紧抱着怀中死人的模样,“可是我们也不能任由他将不干净的东西带进我们村子里面呀。”说完指着沈千,“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么马上葬了你妹妹,要么马上带着她走!” “马上就天黑了,山路滑不好走,更何况,这已经是村外面了,难道留我二人在这里休息一晚都不可以?”沈千咬紧牙关,一路上走来遇到无数别人异样的眼光,沈千才渐渐明白,世上除了亲人根本不会有人真心对待你。非但不会真心对待,甚至还会刻意打压。 村长闻言冷笑一声,“关我们何事,最后说一遍,要么走要么葬!”说完停顿片刻,“给你三声时间思考,三……二……”村长说着,当真开始倒数起来。 “岂有此理!”沈千再也忍不下去,将沈苏放在一旁之后,抽出腰间的佩剑一阵乱挥。 “杀人了杀人了!”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当地的官兵不到片刻的功夫便赶到了,“官爷,就是这个人,带着一个死人来到我们村里。尸体都臭了,还不将人葬了,这不是要给我们村带来灾难吗?” 官兵一来,村长立即谄媚道。 前来的一队官兵齐刷刷看了沈千一眼,“这位兄台不是家在何处,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带着一具尸体行走?这天气炎热,逝者想必也承受不住,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村选快好地方葬了吧。” 一开始,官兵还好话好说,可是见沈千一直爱答不理的模样,官兵也怒了,“不识好歹,来人,将他拿下!” “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要他死!”沈千手持宝剑,眼神恶毒的看着众人。 “上!”官兵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部朝着沈千冲了过去。 都是些村野乡夫,沈千本没将这些人放在眼中,直到——啊!正在战斗的沈千忽然大叫一声,村长拍了拍手,看着被石灰撒入眼中的沈千,冷冷一笑,“跟我们斗,你还嫩了点。” “下作手段!”沈千怒吼一声,虽然看不见了,却还是紧紧地握着手中宝剑丝毫不曾放松。 嘘!村长做了一个手势,其余人皆没了声音,沈千此时眼睛疼得厉害睁不开看不见,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耳朵。可是眼下什么声音都没有,让他如何听得到? “快带走!”等沈千反应过来之时,沈苏的尸首已经被村民们带走了。 “还给我!”沈千闻声慌了神,加上又看不见,只能拎着宝剑四处乱砍。 “这不是沈大人吗?”迷糊中,不知是谁传出的声音让沈千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我不知道你是谁,既然你认识我,麻烦你救救我妹妹好吗?” 半个时辰后,小溪边上,沈千用溪水洗去眼中的石灰,又在来人的帮助下上了药,眼睛这才稍微好转。 好半晌,沈千拼命睁开疼痛的双眼,瞥见小妹在一旁躺着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多谢英雄,不知你是哪位?” “称不上英雄,说起来我们还是您的手下败将呢。”对方嘿嘿一笑,“我们是燕国人,上次就是燕王派我们去找你妹妹,可惜没想到……” 沈千闻言面色一沉,不管对方是燕国人还是什么人,总是他们救了自己的小妹。沈千微微睁开双眸,凭借一点点光亮站起身来,朝几人的方向俯身行礼,“多谢几位仗义相助,沈千我定不会忘记此等大恩。” “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不过你这样带着你妹妹回乡实在不妥,不如这样吧,买个棺材,雇一辆马车,这样也不会有人多说闲话了。” 沈千垂眸,他是想买,可是被劫持到燕国身上哪里来的钱财? 看出沈千的难处,燕人慷慨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若沈大人不嫌弃,这里有一点点碎银子,沈大人用吧。” 沈千看着那沉甸甸的钱袋,手指发抖的从几人手中接过钱袋,含泪道:“多谢。” “沈大人需要人手吗,我们几个本是回乡探亲的,谁知道亲人都不在了。现在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去哪里,要不我们陪沈大人走这一趟?” 沈千闻言,朝几人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几位!” 人在落魄的时候最为脆弱,但凡有人在此时向其伸出援手,那便犹如天神降临一般。 自此日后,沈千便将几人真正当成了兄弟。 历经半月,一行人总算是走走停停回到了齐国京州,一路陆路水路都走过了,但沈千没想到的是,从船上走下,踏上京州的土地那一刹,沈千却不知道脚下的路该怎么走了。 “沈兄怎么了?”几个燕人见状,纷纷凑上前关怀道。 沈千缓缓摇头,瞥了一眼码头上的工人,这些工人都是慕家的人,如今慕家的当家琴儿夫人曾是淡心的侍婢,不如…… “这位船家,多谢了,这些银子是给您的茶水钱。多谢您不忌讳,让我妹妹的棺钵上船,我沈千,在此谢过!”沈千看着正在指挥工人搬运货物的船长,走上前朝其俯身行礼。 船长楞了一下,“沈千,莫不是女皇的……”说完眼眸大睁,“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沈大人恕罪。” 沈千莞尔一笑,“无须多礼,我许久未曾回来,不知道女皇现在如何了?” 船长闻言眼神闪躲,拉着沈千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这才低声道:“沈大人这些日子是去了什么地方,现在外面都传闻女皇即将和卫皇夜凌旭成亲,唉。” 沈家在齐国根基深厚,说到底,大家还是比较乐于看见女皇和沈千在一起。在于夜凌旭,有不少百姓猜测,他估摸着是为了女皇的江山才再一次回来找女皇重归于好。 这样的男人,不可信! “成亲?”沈千闻言面色瞬间沉了三分,但总归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当场发怒。跟船长道谢之后,带着妹妹沈苏的棺材,心情沉重的朝着沈家陵园走去。 “沈千回来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琴儿便将仆人传来的消息送进了宫中。淡心闻言,二话不说就要出宫。 “他既然没有第一时间进宫面圣,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我先去看看吧。”夜凌旭急忙将其拦住。 第500章陵园大战 沈家陵园,沈千的父亲作为前任丞相,其势力自然是不小觑。然而沈家早在沈千父亲当上丞相之前,便已经是京州的名门望户,沈千带着妹妹沈苏的棺材进了沈家陵园,身后几人一下子便被眼前的陵园给震惊了。 “沈兄,这一片都是你家的?”几人对视一眼,看不出沈千家中背景,竟是这般深厚。这陵园前后河流,后有青山,而这山脚下一大片,竟全是沈家陵园。一眼望去,竟是望不到头。 沈千沉默点头,带着小妹的棺材来到一处没有雕刻名字的墓碑前。 “已经建好了?”几人看着空荡荡的墓碑,瞬间明白,原来这沈家早已为众人修建好了坟墓,这是什么怪癖? “小妹,哥哥送你回家了。”沈千带着几人将沈苏的棺材缓缓推进其中,转身看向几人,“你们先走吧,我想留下来陪陪我妹妹。你们拿着这块玉去沈府,自然会有人招待你们。”说着将腰间玉佩取下。 几人接过玉佩,“那你自己当心,听闻卫皇夜凌旭和你有过节,现在他身在齐国,要是知道你回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哼!沈千冷笑道:“我还怕他不来呢!” “皇上,您去见沈千做什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您就不怕打起来?”燕墨得知夜凌旭要替淡心去接沈千,不仅没说帮忙,反而是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夜凌旭眼瞳一收,“再废话,让你去易阳郡做刘翼的属下。” 燕墨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个刘翼,让他去做刘翼的属下,还不如叫他去死呢。连忙伸手捂住嘴巴,“臣知错。” “总算是有人能治得了你了,要是杨荣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开心。”云焕在一旁乐呵道。 提起杨荣,夜凌旭眉峰微蹙,跟淡心试探了几次,非但没试探到杨荣的下落,还差点将千面的身份给和盘托出了。夜凌旭心中默默想着,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现在连淡心都比他厉害了,次次占上风。 不过真爱一个人,又何必在乎输赢呢? “皇上,听说沈千带着一副棺材,去了沈家陵园。”玩笑过后,云焕将消息禀告给夜凌旭。 夜凌旭挑眉,“棺材,谁的?” 云焕缓缓摇头,“不知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夜凌旭负手大步朝着沈家陵园走去。 沈家陵园,已接近傍晚时分了,夕阳的光打在沈苏的墓碑上,给那冰冷的石碑仿佛也带来了一丝温暖。沈千靠着墓碑,轻轻抚摸上那冰冷的墓碑,“小妹,这里一家人都在,想必你在这里也不会孤独,更不需要害怕了。” 想起小妹临死前遭到的屈辱,沈千眼眸渐渐发红,一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夜凌旭,沈千便怒得头上青筋暴起,“夜凌旭!” “皇上,他叫你。”燕墨听见前面传来的怒吼,没出息的躲到了夜凌旭身后。 此时的夜凌旭就站在距离沈千不到三里的地方,听见沈千语气中对自己的恨,冷眸走上前,“沈大人?” 沈千听见声响幽幽转头,一双充血的眸子在看见夜凌旭的那一刻忽然瞪得老大,“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卑鄙小人!” “嘴巴放干净点,皇上又不欠你什么。”燕墨闻言忍不住从夜凌旭身后跳出来。 夜凌旭将燕墨拦住,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沈千,“不知沈大人此话是什么意思,朕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沈大人。” “你是没有得罪我,可是你害死了我的妹妹沈苏!”沈千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和夜凌旭四目相对,手指着沈苏的墓碑,“你知道她才多少岁吗?” 夜凌旭垂眸,他不关心这个问题,他只关心沈千为何会这样说。“你说朕害死了你的妹妹,总要拿出证据来吧。” 呵呵,沈千仰天大笑,“证据?你夜凌旭做事如此缜密,怎么会给我留下证据?可是我告诉你,证据能消灭,人的记忆却不能消灭。我到现在闭上眼睛,还能看见妹妹死前那双恐惧的双眼,你知道你的人都对她做了什么吗?” 沈千说到激动之处,一下子冲上前揪起了夜凌旭的衣领。 这问题夜凌旭还当真不知道,他更不知道自己的人什么时候动过沈苏了。 见夜凌旭一脸迷惑,沈千更加气愤,“好你个夜凌旭,妄你还是卫国皇帝,一国之君,居然敢做不敢当。” “朕做什么了,为什么要承担你妹妹的死,和朕有什么关系?”夜凌旭越听越糊涂。 哼!沈千却不欲多说,只道了一句:“你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你这人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说话吞吞吐吐,有什么就说什么。”燕墨上前扯开沈千放在夜凌旭衣领上的手,“你也知道我们皇上是一国之君,那就麻烦你尊敬些!” “尊敬他?我恨不得杀了他。”沈千一下子抽出手中宝剑。 皇宫,夜凌旭走后,淡心陪着宝儿用晚膳,却一直心绪不宁。 “母皇,师傅爹爹呢?”宝儿本来是想称呼夜凌旭为爹爹的,可是淡心不让,没办法,她又在前面加了一个师父。淡心虽不同意,但看着宝儿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也就默认了。 “他要去接沈千,沈千回来了,你开心吗?”淡心不知道孩子的记忆还有多少,毕竟沈千离开已经有几个月了。 出乎意料的,宝儿竟然还记得沈千,“真的吗?”前一秒还在高兴,后一秒忽然皱了眉头。 “怎么了?”淡心急忙问道。 宝儿一脸为难,“沈千爹爹回来了,师父爹爹也在,那我岂不是有两个爹爹了?可是别人都只有一个,为什么我有两个?” “这……”淡心一时也傻眼了,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想,淡心轻声问道:“如果只能有两个爹爹,宝儿选哪一个?” 沈家陵园,沈千招数奇快,他的剑到达夜凌旭身边时,竟然连一旁的燕墨和云焕都没察觉。夜凌旭一手拎一个身子,身子往后一倒,带着两人齐刷刷的躲过了沈千的第一招,沈千手中的剑堪堪在几人身上擦肩而过。 “不错,比你这两个不中用的属下快多了。”沈千本以为自己刚才那一招必然是一击毙命的,至少能伤他分毫,谁知道夜凌旭竟有惊无险的躲过了。 燕墨起身,看了一眼胸前被割开的腰带,“喂,你疯了,皇上好心来接你,你却要杀我们?”燕墨怎么也没想到,沈千会突然对几人痛下杀手。 “皇上?他是你卫国的皇上可不是我齐国的,我齐国只有一个女皇陛下!”沈千说完,再一次向夜凌旭发起了攻击。 虽不知道他为何攻击自己,可夜凌旭还是敏感的猜测到八成和沈苏的死有关,将燕墨和云焕两人丢在一旁之后,放手和沈千大战起来。 “正好朕手痒了,就当是过过招了。”夜凌旭拔出腰间的软剑,及时挡住了沈千的一击。 见自己好几个大招夜凌旭都游刃有余的接住,沈千当下更加愤怒,“你害死了我妹妹不说,现在还想去招惹女皇,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朕没有害死你妹妹,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希望你去调查清楚了再说。”夜凌旭和沈千过招的同时,不忘解释道。 可沈千却没功夫听夜凌旭的解释,“你敢说易阳郡不是你卫国的地盘?” “是有如何?”夜凌旭搞不懂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是就对了!”沈千闻言,手中的宝剑更加快了。 燕墨和云焕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手中的剑不时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咽咽口水,“好久没看到皇上如此拼尽全力的去打一架,好刺激。” 云焕嘴角抽搐,“看戏吗?要不要给你配盘瓜子和一壶茶?” “那感情好!”燕墨刚说完,便见不远处的夜凌旭朝自己投来一个白眼,尴尬的咳嗽两下,“皇上的耳朵还真是好。” 沈千见夜凌旭一面和自己过招,一面还能分神去听燕墨他们的对话,心中又气又急,“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夜凌旭叹息,不知为何沈千对自己误会极深,现在他随便一个动作沈千都能曲解。看来今日来接沈千就是一个错误,眼看着天色已晚,夜凌旭不想再和沈千纠缠,使出十成功力,一掌拍在沈千胸口。 噗……沈千本是要躲,奈何夜凌旭掌风太快毫无闪躲之力,生生接下他一掌往后连退十几步,直到最后背靠墓碑才停了下来。 “朕不想再和你多久纠缠,朕没杀你妹妹,自己去调查清楚再来找朕。”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看戏的两人,“还不走?” “噢。”两人一脸钦佩的点点头,跟随夜凌旭大步离开了沈家陵园。 啊!夜凌旭走后,靠着墓碑的沈千忽然握拳狠狠一拳砸向地面,“小妹对不起,哥哥没用,没能为你一刀杀了仇人!不过你放心,来日方长,我一定会用他的头颅来祭奠你。” “怎么还没回来?”公主殿殿外,淡心将宝儿哄入睡之后还是没看见夜凌旭回来,站在殿外等待许久,终于在黑夜中看见一个熟悉身影。快步上前抱住他,却闻见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沈千呢?”往他身后一看,空无一人。 夜凌旭今晚和沈千那一战看似游刃有余,可实际却消耗了太多心血,没想到回来没得到淡心的安慰府,反而开口就问沈千。 “死了。”夜凌旭吃味道。 第501章二选其一 “什么,死了?”淡心却将夜凌旭的话当了真,面色一下子惨白如纸,“怎么会这样,他怎么死的?” 见淡心为沈千担忧的模样,夜凌旭心中更不是滋味,“我杀的。” “你?”淡心瞪大双眸。 “他想杀我武功又太弱,所以结果就是他死咯。”夜凌旭一脸风轻云淡。 淡心闻言却是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是他先想杀我的,难道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夜凌旭深呼吸,看来沈千在淡心心目中的地位不是一般重要,只是开个玩笑她就这么着急。若是日后,他真的和沈千必须决一死战,那…… 淡心闻言立刻摇头,“不可能,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杀你,再说了,他才刚刚回来,怎么会?” “他没死,不过他想杀我是真的。”夜凌旭见淡心快要崩溃的模样,终于道出了事实,只是心中怎么都不是滋味。 呼……听见沈千没死,淡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太好了。” 见淡心对自己的话听一半无视一半,夜凌旭冷下脸,“半坡营地还有事要处理,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大步离开,第一次没理会淡心的呼唤。 “怎么了?”夜凌旭离开后,淡心总算是回过神来,见他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才记起他好像晚膳还没用。“也不知道饿不饿,真是的。” 夜凌旭一时激动回到营地,可是等他冷静下来之后才觉得后怕,如今沈千以为他害死了他的妹妹沈苏,找他报仇不成,万一将这笔账算在淡心头上呢? 想到这里,夜凌旭一把拿起刚脱下的披风,大步朝着山脚走去。 “皇上这是要去何处,天色已晚……”云焕的话还没说完,夜凌旭却早已走出了他的视线。“这速度,这功力,我还要练多久?” 一口气冲回皇宫,却见公主殿内只有宝儿一人在床榻上安睡,大步走出寝殿,看着外面守夜的宫女,“女皇呢?” “女皇她刚才不是出去迎接卫皇您了吗?”宫女也是一头雾水。 夜凌旭忽然后背一阵发凉,不过真的是沈千找进宫,把淡心给抓走了吧?“女皇很有可能有危险,赶紧派人去找!”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夜凌旭便冲了出去。 “沈千,若他刚伤害淡心半分,我一定要他生不如死。”说完大步冲出公主殿,却正巧撞上端着托盘而来的淡心。 “烫!”两人相撞的后果便是淡心手中的托盘翻了,里面的东西也一股脑全泼在了淡心手背。 夜凌旭一把抓住淡心的手臂,带着她到古井边上,连忙打水给她凉快烫伤的地方,“快去传御医。” “都这么晚,御医肯定已经休息了,就一点烫伤,没关系。”淡心低声说道,忽然大叫一声:“疼!” “不是一点烫伤没关系吗?”夜凌旭看着她红肿的手背,邃黑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侧目看着一旁的宫女,“去把御医找来,别说他睡着了,就算死了也得挖出来。” 宫女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跑去御医院找人。 见宫女吓得飞一般的速度,淡心吃吃一笑,“看你跟个阎王似的,吓跑了我的宫女了。” “哼,就是你平时太宽容,你宫中的这些宫女太监一个个动作都慢得跟什么似的?”夜凌旭没好气的道,见桶中的水完了,又继续打了一捅上来,“御医没来之前,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淡心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果真没刚才烫伤时那么红肿,也没那么痛了。忽然想起曾经见到过夜凌旭的后背,隐约也是有一片烫伤的地方,“这些,你也都经历过?” “容妃不喜欢我你知道的,曾教唆宫女往我身上倒滚烫的茶水还不让我开口叫疼,呵呵。”夜凌旭轻声一笑,“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日后,若谁敢往我身上浇水,我定让他……” 话音刚落,淡心便捧起桶中的水一下子泼在了夜凌旭的鞋面上,“我泼了,你要怎样呢?” 夜凌旭忽然怔住,抬眸看着笑得眼角弯弯的淡心,忽然间凑上前,“谁再泼我水,我就吻她。”说完毫不客气的在淡心唇上印下一吻。淡心一时愣了神,正要开口,夜凌旭却抓住了时机趁机将舌头滑入她的口中,攻城夺地,动作温柔却非常有力,让淡心根本无法逃脱。 “咳咳!”就在淡心闭眼享受之际,夜凌旭却忽然放开了自己,而且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 淡心缓缓睁开双眸一看,宫女和御医不知何时已经到来了,淡心瞬间又有想死的冲动了。这个夜凌旭,三番五次让她在宫人面前丢脸,长久下去,她这个女皇还要不要做了? “来看看她的手吧。” 御医上前,手脚麻利的将淡心的手上药包扎好,“往后几日小心别碰水,药一日一换……” “我都记下了,你可以走了。”御医的话说完后,夜凌旭便亟不可待的赶走了御医。 “大半夜将人家抓来,临了也没说几句好听的就将人家赶走,臣子也是有自己脾气的好吗?”淡心不满的看着夜凌旭。 夜凌旭却没解释,只是将淡心押回床上,“睡吧,一会儿早朝时间到了,我叫你。” 淡心看了看外面天色,这才发现已经快天亮了,估计再睡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早朝了。心中忽然一暖,原来刚才夜凌旭急着赶走御医,是因为想让她有更多的休息时间呀? “别误会,只是那御医太碍眼,挡住了我看你的视线。”夜凌旭抱着双臂靠在床榻边上,一脸高冷。 淡心却在夜凌旭的守护下缓缓入睡,本来还担心睡觉中会压到受伤的手,谁知道一觉醒来,却见夜凌旭仍是睁着双眼,而两只手,正好不轻不重的握着她的手指,让她受伤的双手根本无法乱打,更不会被压到。 “你一夜没睡?”淡心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来。 夜凌旭嘴角微扬,“打仗的时候三天三夜没睡都没事,一晚上没睡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说完招来宫女,给淡心更衣。 更衣后的淡心坐在铜镜前,等待着宫女梳妆,夜凌旭却从宫女手中接过了梳子。 “别闹了,一会儿早朝时间就到了。”淡心以为他在闹着玩,娇嗔一声叫他把梳子还给宫女。 没想到夜凌旭直接忽略淡心的话,上前亲手为淡心挽起发髻来。 “你真的会?”淡心看着铜镜中渐渐成型的发髻,不可思议的看着身后的夜凌旭。 夜凌旭抬眸,在铜镜中和淡心相视一笑,她不知道,自她离开自己身边后,夜凌旭才发现还有许多事情未和淡心做过。 这挽发,描眉,都是他想要为淡心做的事情其中一部分,本以为没有机会了,如今上天眷顾让他能够得偿所愿,真好。 “真美。”夜凌旭为淡心挽好了头发,将皇冠轻轻戴在她头上,含笑看着镜中的她,“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你是说我不是绝色了?”淡心佯装生气想要转身,夜凌旭却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移到她跟前,“别动,我给你描眉。” 惊喜一波接一波,淡心真的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夜凌旭了,如此温柔贴心的他,还是从前那个人人闻风丧胆的他? 因为这件事,淡心上早朝的时候嘴角仍是掩不住的笑,可惜,这抹笑在看见沈千穿着丧服走进御书房的那一刻,彻底消失。 “这不是沈大人吗?” “是呀,好些日子没见了,听说他被人绑架了,如今怎么会忽然出现?” 众臣议论纷纷,都不敢相信沈千会忽然出现,淡心同样不信,但眼下沈千真的就站在她面前,不到十步的距离。 “臣,沈千叩见女皇陛下。”沈千披麻戴孝走到淡心面前,朝淡心直挺挺的一跪。 淡心见状,道了一声退朝后,将沈千带到了偏殿,“你这些日子都去什么地方了,怎么脸色这么憔悴?还有这身衣裳?” 沈千面色阴沉,不回答淡心的问题,反而道:“求女皇为沈千做主。” “有话起来再说。”淡心见不到从前的知己好友,一次次在自己面前下跪。 沈千却执意不肯起身,“若女皇不能为沈千做主,沈千就在此长跪不起。” “好,你说,有什么事朕替你做主。”拗不过沈千,淡心只要承诺道。 “卫皇夜凌旭残杀小妹沈苏,求女皇杀了卫皇,为小妹报仇!”然而沈千接下来的话,却让淡心震惊无比。 沈千见她呆若木鸡,知她不信,又补充道:“女皇若不信,现在就可派人去我沈家陵园中查看,我从易阳郡一路将小妹沈苏的尸首带回,如今就葬在沈家陵园。” “易阳郡,那不是卫国的地界吗?”淡心双腿一软,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可是这些日子朕都和夜凌旭在一起,他不会……” “要杀人不一定要亲自动手。”听见淡心一直都和夜凌旭在一起,沈千心中虽不开心,可眼下为小妹沈苏报仇是关键。 “不可能。”淡心还是不信。 沈千面带失望看着淡心,“女皇宁肯信他,也不信臣?” “朕……”淡心刚要解释,沈千又抢白道:“如果在臣和卫皇之间只能相信一个,女皇您选谁?” 淡心一怔,这是要让她二选其一吗? 第502章她不要你 一个是曾经的爱人,不对,现在还是爱人;一个是知己,曾在她困难之时屹立不动站在她身后鼎力相助。 这样的两个人,淡心非常想要他们和平共处,可是如今看来这个愿望似乎是达不到。 “非要选吗?”淡心缓缓抬眸,一脸为难的看着沈千。 只是那一眼,沈千便已经知道了淡心的抉择,苦笑道:“果然,你心中还是只有他的地位。” “你们一个是朋友一个是爱人,不一样的。”淡心连忙解释道。 可是现在的沈千什么都听不见去,一下子从地上站起身来,“好,这是你的选择,别后悔!”说完夺门而出,丝毫不给淡心解释的机会。 “沈千!”淡心回神连忙追出去,谁知道刚出了殿门,却一把被夜凌旭抓住了手臂,“你拦朕做什么,去拦住沈千,把误会解释清楚呀。” “恐怕解释不清楚了。”夜凌旭幽幽叹息道。 淡心一怔,迷茫的看着夜凌旭,“为什么?” 夜凌旭将其拉回御书房,摁着她坐回龙椅上之后才缓缓道:“昨晚我连夜让我的人去了一趟沈府查看究竟,接过你猜看到了什么人?” “不知道……”淡心缓缓摇头。 夜凌旭循循善诱道:“你觉得这个时候什么人出现在沈府最为奇怪?” “自然是死去的沈苏,可是她已经下葬,不可能。其次……”淡心凝神想了片刻,“那就是燕国人了,燕王挟持了沈千,若有燕人出现在沈千府中,那便是第二奇怪的事情了。” 夜凌旭嘴角微扬,眼中含着淡淡的笑,“你很聪明。” “真的是燕人?”淡心猛地瞪大眼眸,随即便否定了,“不可能,沈千不会和燕人在一起,他是被燕王绑架的,不该痛恨燕王才对吗?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这几个月里沈千两兄妹发生了什么事没有谁知道,不过我唯一确定的一点,那就是沈千中了燕王的圈套。我的人亲眼看见,在沈府的燕人,半夜偷偷摸摸去跟府外的人接头。” 淡心慌了神,“那朕这就去通知沈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去!”夜凌旭大吼一声,“沈千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刚才谁也没选择就等于不相信他,现在你去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沈府中还有燕人,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那朕派黑衣铁甲去报信总可以了吧?” 夜凌旭见拗不过淡心,只能点头,她性子执拗,不让她撞南墙她是绝对不会回头的。“好,让黑衣铁甲去,不过我先告诉你,沈千绝对不会领你的情。话已至此,你自己想想要不要派人去吧。” 夜凌旭说完本想甩袖走人,可是看见淡心紧蹙的娥眉,他又不忍心了。只能留下,陪伴。 黑衣铁甲按照淡心的吩咐来到沈府,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几个燕人合伙给了结了。 “杀了?”淡心得知自己派去的人竟然被杀了,顿时傻眼,“怎么可能,沈千不是那样的人,不行,朕得亲自去看看他。” 淡心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夜凌旭见拦不住,索性扬起手刀,直接一掌下去。 “皇上,这样对女皇,不好吧……”云焕看见淡心倒下的身影被夜凌旭稳稳接住,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夜凌旭微眯双眸看着怀中晕过去的人儿,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 感受到那冰冷气息,云焕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乖乖闭上嘴再也不敢多说了。 沈府,沈千看着一刀毙命的黑衣铁甲,失神道:“这是女皇的黑衣铁甲,你们怎么……” “啊,原来他是女皇的人呀?”几个燕人对视一眼,朝沈千解释道:“沈兄真是对不住,我们还以为他是刺客呢,现在大晚上还穿一身黑衣,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人误会吗?” 沈千低垂眼眸,掩去眼中的失落:“也罢,反正我和她之间也没什么关系了。”说完仰头,将杯中之酒一口吞下。 “这个傻子。”几个燕人回到房间后,将手中染血的刀擦干净后放回刀鞘之中,“原以为这齐国第一神童有多聪明,原来也不过如此。”说完嘲讽一笑。 “就是,燕王刚下命令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有对难对付,原来也跟我们差不多。不,比我们还傻。”几个燕人笑做一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完全将沈千的府邸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当然,这也是沈千默许的。 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沈千倚在窗柩边,默默的注视着皇宫的方向,脑中不断浮现出他让淡心做抉择的时候,淡心那一脸的为难。 “在你心中终究只有他的存在。”沈千沉声道。 翌日淡心凌晨醒来,揉着发疼的脖子缓缓睁开眼睛,“好疼啊……”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夜凌旭呢?” 宫女在一旁低声回道:“卫皇在教公主练剑,现在正在御花园呢。” “夜凌旭,你!”淡心怒气冲冲来到御花园,却见夜凌旭正在推宝儿荡秋千,瞬间哑口无言了。莲步上前,缓缓走到秋千后面,夜凌旭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在淡心的脚上。 啊!淡心轻声叫了出来。 “你来了?”夜凌旭转身一只手将淡心搂在怀中避免了她的摔倒,另一只手控住秋千,“宝儿,休息得差不多了,该继续练剑了。” 宝儿等秋千稳定之后,乖乖的从秋千上走下,朝淡心和夜凌旭盈盈一拜,“宝儿去练剑了,秋千就让给母皇玩吧。”说完牵着淡心的手,硬是将她拉到了秋千上。 夜凌旭见状在淡心身后朝宝儿竖起大拇指,在淡心从秋千上下来之前,抢先一步将秋千推了出去。 啊!夜凌旭的第一下便推得极高,吓得淡心紧紧握住秋千的藤条不敢松手。 “母皇飞起来了!”宝儿站在一旁高声欢呼着。 夜凌旭眼眸含笑,每推一下都默默的注视着淡心的身影,眼神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上。 不远处,沈千煎熬了一夜没有睡着,本打算今日入宫再争取一次,可是谁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幕。看着远处巧笑嫣然的淡心,再看看她身后含情脉脉的夜凌旭,还有一旁的宝儿,她已经叫夜凌旭爹爹了。 “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沈千扪心自问,可答案却连自己都不想听。 终于死心回到自己的府邸,沈千一脸沉重让几个燕人都吓了一跳,“你不会去皇宫找女皇拼命了吧?” 沈千冷笑一声,“不会,我哪有那么傻,我的命还得留着报仇雪恨,我怎么会轻易死去。”沈千淡漠说完,越过众人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他的样子八成对女皇也死心了,不如我们开始行动吧。”几人看着沈千落寞离去的背影,合计之下将计划落实,随着计划的实施,也改变了沈千的一生…… 傍晚,沈千独自一人坐在小妹沈苏的坟前喝着闷酒,“小妹,你说二哥是不是很没用,可是他是女皇的幸福,我,我怎么能亲手将他毁掉呢?”想起淡心和夜凌旭在一起脸上开心的笑容,沈千便不忍下手。 “沈兄。”几个燕人忽然出现在沈家陵园,看着喝得醉醺醺的沈千,“沈兄对不住了,我们休假的时间到了,是时候该回燕国了。” 沈千一怔,放下手中酒壶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醉眼迷蒙的看着几人:“你们要走?” 几人点头,一脸为难道:“其实我们也很想留下帮你报仇,可毕竟食人俸禄我们真的没办法,就是担心沈兄一个人去面对仇人,会不会太危险了。” 沈千傻眼,还没明白过来几人是什么意思,却见其中一人缓缓走出,“沈兄,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燕国如何?燕王和卫皇夜凌旭是死敌,你大可以借他的手除去夜凌旭。” “我只想自己亲手为小妹报仇。”沈千闻言蹙眉,借刀杀人不是他想做之事,他也不屑去做。 “我们都知道沈兄的一番苦心,可是卫皇乃一国之君,以你一人之力去对抗只怕根本不可能。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不是吗?” 沈千闻言,呢喃道:“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是的,没错。”几个燕国人点头,轮番上前规劝道:“从前你或许还有女皇站在你身后,可现在女皇都和夜凌旭在一起了,他不仅杀你妹妹,还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女人。要是个男人,这口气绝对忍不下去。” “听闻女皇就快和卫皇成亲了,到时候他们才是一家人,万一女皇为了夜凌旭追杀你,你孤身一人在齐国,我们怎么放心得下?” 沈千别过头去,“不可能,女皇她不会为了夜凌旭追杀我的。” “如果你相信你自己说的,为何你要闭上眼睛说这番话,不敢看着我们的眼睛说呢?说到底,还不是你没有自信,女皇要是对你真的好,怎么会和夜凌旭在一起?” 受不了几人的连番炮轰,沈千的脑子越来越乱,“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淡心她心中是有我的。” “即使有,那也是因为之前她身边还没有夜凌旭,现在她有了夜凌旭,便用不着你了。” “她不要我了……”沈千渐渐镇定下来,瘫坐在沈小妹的墓碑前,似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第503章江山为聘 几人规劝了许久,虽说得沈千已经动心了,可到底还缺一件事让他彻底死心。回到沈府后,几人连忙修书一封送去了燕国。 “燕国又有来使来访,这一次不是目的是和。”几日后,淡心得到消息说燕国又要派来使前来,不由得咬牙,“要不直接发兵将燕国攻打下来算了?” “不可。”夜凌旭摇头,“燕国是马背上的国家,百姓皆为散居,我们若是强攻胜负还真的说不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燕国来使要是前来求和的,朕能答应吗?朕可是要统一五国的。”淡心气急脱口而出。 夜凌旭早已知道淡心要统一五国,听了此话也不觉得稀罕,不过统一天下容易统一人心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想起上次楚地九皇子答应出兵,却没有直接相助反而去夺了燕宫的所有财物,夜凌旭不由得重重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要统一五国,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攻下燕国,现在我们另有其他事要做。” “何事?”淡心侧目。 “上次我向楚地和辽地求助,我知道没有你暗中点头他们是不会出兵的,辽地来晚了尚可原谅。可是楚地的九皇子,答应出兵却将目标转向了燕国的宝物,只怕上次他们所劫财物只怕不少。” “不必担心。”淡心认为现在青儿在九皇子身侧,按理说九皇子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动静的。 夜凌旭却不这么以为,他还是觉得淡心的想法太天真了,如果一个女人就能控制得了九皇子,那当初他也不会装疯卖傻二十年,隐忍偷生了。但眼下燕国使者就要到来,还有沈千那边,淡心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夜凌旭不想再给她凭空添加压力,只能将这件事暂且放一放。 时间一晃就到了燕国使者到来这一日,夜凌旭为了陪伴淡心接见,前一晚不管淡心怎么说就是不肯回半坡营地。 “你出来这么久了,当真不担心卫国的状况?” “是有些担忧,不如让杨荣先回去看着可好?”夜凌旭趁机提出这个要求。 咳咳!淡心不自然的咳嗽两声,要怎么才能跟夜凌旭开口说出此杨荣非彼杨荣的真相呢?犹豫许久,淡心才讪讪一笑,“使者已经来了,我们先去接人吧。”说完狼狈逃走。 “淡心呀淡心,你什么时候才肯对我说实话?”夜凌旭看着狼狈逃离的淡心,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两人之间何时真正毫无秘密呢?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也看透了,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反而更有利于两人的感情发展。 来到御书房偏殿,燕国使者早已到来,淡心刚开口,夜凌旭便抢先一步,“这位使者可知道上一位使者是怎么死的?” 使者闻言,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都怪他在燕国官职卑微,否则怎么会摊上这样一倒霉差事。“听,听过……”稍稍抬头一看,只见女皇淡心身侧站在一位身高七尺的男子。 一身绣着龙纹的黑丝锦袍,那双深邃的眼眸只一眼便能感觉到其中的冰冷。使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想来这就是卫皇夜凌旭了,听闻上一位使者就是被他一剑杀了。 想想自己前来的目的,使者不由得头冒冷汗。 夜凌旭一双鸷冷眼眸在使者身上不停打转,看得对方毛骨悚然顶不住了,直接哐当一声跪在地上,”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女皇和卫皇开恩,饶小的一命。” 夜凌旭轻笑一声,他这都还没做什么使者就扛不住了,挑眉,“说吧,燕老头到底派你来做什么?一边口口声声要攻打齐国卫国,一边又三天两头派使者过来,到底什么意思?” “燕王说,说……”使者吞吞吐吐,期间抬眸不期然对上夜凌旭那双冰冷的眸子,一下子慌了神,“燕王说让我来为我们太子,向女皇提亲。” “提亲?”夜凌旭闻言一下子从台阶上飞下,忽的出现在使者面前,拎着他的衣领将他从举离地面,“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使者双手合十,“求卫皇恕罪,真的不管小人的事,是燕王的吩咐呀。”说完殿中众人忽然闻到一股尿骚味。 “哈哈哈!”燕墨第一个发现,笑得高低不齐的浓眉扭曲在一起,“胆小鬼,居然这样就被吓尿了。” 夜凌旭低头看了一眼使者的裤子,嫌恶的将手松开,使者毫无防备的跌坐在地上。 “回去告诉你们燕王,朕和女皇即日就要成亲,让燕王打消了这个鬼念头,否则朕定踏平燕国!”夜凌旭邪阒的眼眸乍然出现一抹耀眼的光芒,他侧头拧眉看向使者。 使者连忙点头,果断的答应:“小人这就去回禀燕王。”说完连滚带爬的出了御书房。 “你胡说什么,我们两怎么成亲?”回到寝殿后,淡心看着四下无人终于开口问道:“话已出口,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解决?” “有什么需要解决的,我现在要做的,不就是找人看日子挑个良辰吉日等着迎娶你过门吗?”夜凌旭俊美一挑。 “说得轻松,朕问你,成婚后住在卫国还是齐国?是你作为我的男人嫁给我进齐国,还是我作为你的皇后随你去卫国?”淡心气急,“你明明知道这两个都不可能。” 夜凌旭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不可能去卫国。” “你也不可能来齐国,那你说,我们成婚做什么?”淡心怒极。 夜凌旭却微眯眼眸看着她,“谁说我不能来齐国?” “你……”淡心刚说了一个你字,顿时瞪大眼眸,“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夜凌旭勾唇看着淡心,“我说,我想到了一个两全的办法,只要你答应,我们明日就能成亲。” 淡心眨眨眼,“你说。” “你我二人虽成亲了,可你还是你的女皇,我还是卫皇,我们的身份互不干扰。只是在齐国的时候,你主外我主内;去了卫国,就我主外你主内,如何?” 淡心轻咬下颚,震惊许久没有回神,“难不成我们要分居?” “不必分居,你不是不喜欢齐国的夏天吗,夏天我们就去卫国居住,冬天就回到齐国,怎样?”夜凌旭已经思考这个问题许久了,这勉强算是一个办法,只是不知淡心是否能够同意。 淡心盯着夜凌旭看了许久,“那我需要有嫁妆吗?” 夜凌旭含笑,“你的嫁妆就是你自己,我的聘礼……”夜凌旭缓缓从袖中摸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淡心凑上前,什么聘礼这么小? 等到夜凌旭将手绢缓缓打开,露出其中东西的那一刹,淡心彻底惊呆了,“国玺?卫国的国玺,你要给我当聘礼?”忍不住惊呼出声,实在是这份聘礼太大了,以江山为聘,她何德何能? “你不是要统一五国吗,以后你我二人成亲了便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夜凌旭将国玺缓缓交到淡心手中,和其他几个国家的国玺或许不太一样,夜凌旭做事一直小心翼翼,国玺也是极小方便带在身上。 淡心连连摇头,“不信,这要是让你的百姓知道了,你会背上千古骂名的。” “那就别让他们知道。”夜凌旭强制性的将国玺塞到淡心手中,“我可以配合你做表面功夫,让卫国人以为卫国还是卫国,可大小事宜,都交给你做主。” “朕……”淡心忍不住叹息,“天下比我好的女子千千万万,你又何必要为我如此牺牲?” “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你。”夜凌旭握着淡心的手,淡心手中握着卫国的国玺,以江山为聘,他的诚意的确够了。 翌日,女皇和卫皇的大好消息便传遍了天下,所有人都在猜测,从今以后是卫国归顺齐国,还是齐国归顺卫国。按照国力强弱来看,本该是卫国归顺齐国,可齐国女皇到底是一个女人,嫁给卫皇之后,当真还能做女皇? 然而众人还在猜测之际,却听说齐国京州和卫国幽州同时贴出告示。告示上说,尽管卫皇和女皇成亲,可卫国还是卫国,齐国还是齐国,互不干扰。 “这也是,反正都是人家小两口的,归谁还不是一样?”告示一出,不管是齐国的百姓还是卫国的百姓都不再担忧了,纷纷送上祝福,祝两位新人白头偕老。 沈千出门喝酒,听见酒肆中百姓的议论,摇摇晃晃走到城门外一看,那张告示果然贴在那里。“好一个互不干扰。”沈千眼眸一沉,伸手将告示唰的一声撕了下来。 “唉,你这人怎么撕告示呀?”守城的官兵看见沈千的动作要上前,却被沈千一脚踹开,眼神阴狠看着倒地的士兵,“我是沈千,谁敢管我!” “沈千?”士兵傻眼,这不是女皇以前的男宠吗? “都跟你说了女皇和卫皇早已在一起了,你还不相信。”回到沈府,几个燕国人又围了上来,正欲劝说,却见沈千狠狠将手中酒壶掷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都别说了,我跟你们走!”沈千忽然怒吼一声,吓得几人一个激灵。“等我看完他们的婚礼,我就跟你们走。”沈千深呼吸,终于做了决定。 第504章痛彻心扉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淡心和夜凌旭大婚这一日。淡心坐在铜镜前,回想起过往之事,心中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寻常女子,一生有一次婚礼已经是足够,可是她…… 第一次,嫁给萧家萧瀛,没想到半路被夜辰朔那厮劫了轿子毁了清白; 第二次,嫁给靖王夜辰朔,却只是一个小妾,连像话的婚礼都没有; 第三次,和当时还是太子的夜凌旭,虽婚礼还算盛大,可最终两人却闹成这般模样。 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今日再嫁,那个人却还是未曾改变。 “没想到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他。”苏卿阳靠在门边,看着梳妆完毕的淡心,“你又漂亮又有权势,为什么一定是他不可呢?” “卿阳哥哥,感情这东西不分人的,你也知道呀。”淡心抬眸,从铜镜中望向苏卿阳。 想起不知下落的小昕,苏卿阳凤眸微眯,“所以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有消息传来,说在燕国见到过小昕,我要立刻启程去救她。”苏卿阳走上前,将一枚绣花针放在淡心手中。 “这是什么?”看着红布包裹着的绣花针,淡心不由得尴尬一笑,谁会送一根绣花针当婚礼贺礼?苏卿阳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苏卿阳连忙握住淡心的手,阻止了她去触碰那根绣花针,“别闹,针上面淬了剧毒,若是日后夜凌旭敢背叛你,一根绣花枕就可以让他去见阎王了。” 淡心哆嗦的收回手,将绣花枕包好还给苏卿阳,“我用不着这东西,你拿回去吧。”最主要是,这东西这么毒,一针见血,万一她哪天伤了自己怎么办? “收下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苏卿阳却不管不顾,直接将红布塞到淡心的腰带中别好。 “吉时已到,女皇您可以出来了,卫皇早已在宫外等候了。”因为两人身份皆不同寻常,婚礼也和百姓有所不一样。不用拜天地,却要祭天,现在身在齐国,先祭齐国,等日后回了卫国,再祭一次。 出了皇宫,夜凌旭早已在宫外等候,一匹马一个人,一辆马车,仅此而已。 “这卫皇也太糊涂了吧,娶女皇竟然就这样空手而来?连乐手都没有,这叫什么成亲呀?”一旁驻足观看的百姓纷纷议论道,只要淡心一人知道,夜凌旭才不是没有聘礼呢,他的聘礼小得可以收在袖中,却代表着卫国的大好河山! “真爱果然不一样。”沈千混迹在人群之中,看夜凌旭一匹快马就将淡心给娶到手了,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祭天台上,淡心和夜凌旭在司天监的引导下行完一整套礼,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礼成!”最后随着司天监一声高呼,正式宣布两人结为夫妻。 “走吧。”沈千身边的几人见他惨白的脸上一脸绝望之色,不由得劝道。 沈千定神望着祭天台上的淡心,几乎一闭眼就能想起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他给她泡茶,教她茶道;他和她下棋,告诉她下棋要心静;他给宝儿和她讲故事,宝儿唤她母皇唤他爹爹…… 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那么清晰可见。可是一睁眼,淡心却已经牵起了另一个男人的手,而那个男人,却是他的杀妹仇人!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沈千捂着心口的位置,终于知道什么是痛彻心扉了。 “总有一日,我会将我失去的全部夺回来!”沈千眼神阴毒的盯着夜凌旭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 从祭天台开始,淡心总觉得身后有一股视线一直紧盯自己,可是当时不便转身。等下了祭天台,淡心转身想要看个清楚,可围观的百姓太多,淡心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夜凌旭见淡心停在原地没有往前走,不由得问道。 “没有。”淡心缓缓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自从答应了和夜凌旭成婚后,不知是激动还是怎的,有好些日子都没能好好入睡了。今晚,或许有他在身边,能安睡? 淡心寝宫,淡心坐在房中等了许久,才看见醉酒的夜凌旭姗姗而来。“被灌酒了?”淡心含笑问道。 夜凌旭开心的点点头,“这样的喜酒,喝多少我都不怕。”说完往淡心怀中一倒,伸手抚摸着淡心的脸庞,“真好,我以为不能再这样碰触你,没想到还能有幸娶到你,我真是三生有幸。” “说什么傻话呢,你连江山都给了我,还不能说明你的诚意吗?”淡心说着,从袖中取出卫国国玺,“可是我思来想去,这东西我还是不能要。” “既然是聘礼,那就是你的,我绝不会收回。”夜凌旭从她腿上起来,凑上前吻上她的唇,一只手却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不准她将国玺还给自己。 淡心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要做的是什么。 夜色渐渐暗了下去,淡心枕着夜凌旭的手臂困意渐渐上来,还没给爹爹苏颢敬酒,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糟了,昨晚没给爹爹敬酒。”一觉安睡到翌日清晨,淡心幽幽睁眼看见窗外明媚的阳光,再看了看殿中的红绸陵段,瞬间恢复了记忆。慌慌忙忙的起身下床穿鞋,却有一只大手横空夺过她手中的鞋子。 “我来帮你。”夜凌旭从床上起身,赤脚下床先为淡心穿上了鞋子,“早上凉,别着凉了。” 淡心低头看着为自己穿鞋的夜凌旭,“从前你可不会做这些,现在为什么要做?” “因为失去一次,所以更加懂得珍惜。”夜凌旭替她穿好的鞋子,牵着她的手走到铜镜前,“以后只要我在你身边,我天天为你挽发描眉。” “好。”淡心盈盈一笑。 殿外,宫女们听见里面的声响,本是想进殿的,可是在窗户中看见为女皇挽发描眉的卫皇,又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哇塞,卫皇对女皇可真好,这年头,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样。” “难道是因为女皇的身份?”众人纷纷猜测是否是因为这个。 夜凌旭听见外面宫女的议论,嘴角微扬,“原来我在你宫女的眼中,是这样的形象。” 哼!淡心哼了一声,“谁叫你休过我一次,所有人都以为你现在是冲着我的权势来的,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对我不好,有的是人找你麻烦。” “唯夫人的吩咐是从。”夜凌旭放下手中的木梳,朝淡心俯身一拜,“尊敬的女皇夫人。” “母皇,爹爹!”宝儿一大早起床,得知爹爹已经和母皇在一起,急急忙忙跑来淡心的寝殿求证。结果推开殿门,果真看见爹爹在母皇的寝殿之中,“太好了,母皇和爹爹在一起了。”宝儿冲上前,一手牵着淡心一手牵着夜凌旭,笑得好不开心。 相对于淡心寝殿中的欢快气氛,此时从京州出发前往燕国的大船上,沈千却静得格外不像话。 “都一晚上了,也没见他合眼也没见他喝水说话,他这是要逼死自己吗?”身边的几人不由担心道,燕王交代的任务是将沈千说服成为他们的得力帮手,可不是找一个呆若木鸡的人回去。 沈千忽然冷冷一笑,“我不会死,大仇未报我怎能死!”沈千冷眸看着另外几人,“你们是小妹的救命恩人,我感谢你们,只是我的目的只是除掉夜凌旭。如果到了燕国,你们让我做其他什么事,别怪我不客气!” 几人闻言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沈千现在的眼神和之前相比改变得实在太多了,尤其是那眼神,冷得简直毫无温度,跟要吃人一样。 齐宫,“对了,昨日我没出去不知道,沈千有来喝喜酒吗?”给苏颢敬茶回去的路上,淡心想起什么不由得问道。 “你觉得他会来?”夜凌旭挑眉。 “不会。”淡心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免不了一阵失落,毕竟她是真的将他当成了知己好友。忽然想起在祭天台上自己身后的视线,“昨天我在祭天台上……” “女皇,皇上,不好了!”话刚说到一半,却被殿外焦急跑来的云焕给打断了。 夜凌旭和淡心同时侧目,“怎么了?” “皇上,您叫臣监视沈千,臣昨晚喝多了,今天去沈府,才发现沈府早已人去楼空,半个人影都没了。”云焕一脸焦急,“后来派人去打听,沈千竟然跟那几个燕国人坐船离开了。” “你!”夜凌旭当真不知说他什么是好。 淡心上前拉住夜凌旭,“算了,要走的留不住,昨天我就感觉身后一直有人盯着我,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沈千。他看来我们的祭天仪式,却没露面,想来将对你的误解一起转移到了我身上。”淡心幽幽一叹,“可惜了,我是真的将他当成知己。” “现在不是可惜的时候,你想想他此时去燕国做什么?“夜凌旭一脸阴鸷的看着云焕,“马上派人将他抓回来。” “不要。”淡心拉住夜凌旭,“算我拜托你,放过他这一次。” 夜凌旭蹙眉,“可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我还是了解他的为人的,他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淡心虽如此说着,可心中却隐约觉得沈千此去,定然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第505章战场上见 “启禀燕王,这就是臣等所说的沈千沈大人。”几个燕国人将沈千带回燕国之后,竟明目张胆的将其带进了燕宫, 燕王装模作样的看了沈千一眼,痴笑一声,“没想到你挟持寡人离开之后,竟还敢回来?” 沈千背脊挺直站在大殿之上,丝毫不惧燕王阴冷的目光,“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如果你觉得我的作用不大,告辞!”说完转身就要走。 燕王一个眼神,沈千身边的几人连忙将其拦住,“王不是那个意思,沈兄弟别着急走嘛,先听王把话说完可好?” “寡人知道你恨夜凌旭,正好,这点和寡人一样。上次易阳郡大战,夜凌旭不仅打败了寡人,而且还带走了寡人的十万军马。只要你和我联手,寡人相信一定能够战胜夜凌旭,拿下他的卫国!” 呵,沈千轻笑一声,斜眸看向燕王,“就凭你?” 燕王面色大变,咬紧牙关看向沈千,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王息怒,沈千不是这个意思,沈千大人智勇双全,从前也颇得女皇重用。”几个燕国人立即提醒道,燕王这才渐渐冷静下来,沈千从前身为淡心的男宠,一定知道很多有关齐国皇室的秘密。 “也罢,寡人就不和你计较了,只要日后你真心助寡人一臂之力,过去的事情就这样一笔勾销吧。”燕王大手一挥,似‘恩赐’般道。 沈千垂眸,“多谢燕王,如果没有别的事,沈千先告退了。”说完不等燕王点头,便大步离开了王宫。 “岂有此理!”燕王怒拍桌子起身,气得手指发抖,“你们确定沈千真的会服从寡人?” “他以为夜凌旭杀了他妹妹,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发誓此仇不报枉为人,还说要将夜凌旭的脑袋拿去祭奠他妹妹,一定会相助我们的。”几个燕国人阴冷一笑,“这段时间我们步的局可没有一丝破绽,他绝对不会发现的。” 燕王终于又怒转笑,阴冷的双眸看着沈千离去的背影,“只要有了他,不管是卫国还是齐国,将来都是寡人的天下!” “以后不管是卫国还是齐国的人,见到沈千一定要避得远远的。”同一时间,远在齐国的夜凌旭下了如此命令。 淡心蹙眉,“这不好吧,沈千他……” “他如今不知是敌是友,还是小心为上。”夜凌旭打断淡心的话,“从上次他要杀我开始,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如果他去了燕国更能证明他现在的立场。淡心,你要早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淡心一时傻眼。 夜凌旭转身,缓缓执起淡心的手,“做好战场上看见沈千的准备。”夜凌旭双眸一觑,看淡心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也不勉强,只是道:“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也不一定,说不定他去燕国只是喜欢那里的人情风土罢了。”说完勾唇一笑。 然而淡心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一脸沉重的看着夜凌旭,“如果可以,还是避免和他正面交锋吧。”说完幽幽一叹,转身朝公主殿走去。 “如今卫国有齐国在背后撑腰,要想动卫国必先让齐国自顾不暇无法相助。可我的目标只是夜凌旭,您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商量事情的时候,沈千幽幽看着燕王。 燕王咬牙,“你再说一遍?” 沈千不屑一笑,“我要说的就这些,我只对付卫国不对付齐国,要么同意要么一拍两散,我不介意自己去对付夜凌旭。” “你是在为淡心女皇着想吧,那个女人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你到底还惦记她什么?”燕王嘲讽一笑,“如果让世人知道了,你说世人会怎样看到你这个戴绿帽的男人呢?” 沈千忽然出手,快准狠一把掐住燕王的脖子,上扬的双眸冷冷一扫,“我说过了不准动她就是不准,若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了什么,半夜睡觉小心你的脑袋!” 燕王连忙点头,沈千这才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冷漠道:“要想让齐国自顾不暇,只需要楚地和辽地相助便是了。” “这两个地方是女皇的附属国,怎么可能会相助我们?”燕王摸着脖子弱弱道。 “若这两个地方真心臣服,上一次你的王宫怎么会被洗劫一空?”沈千冷冷道:“上次易阳郡大战,夜凌旭求助楚地和辽地,没有女皇暗中点头两地绝对不会出兵。可是九皇子出兵后,却将目标直指你燕国王宫而不是前去易阳郡相助,你该明白了吧?” 经过沈千这么一提点,燕王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对呀,这摆明就是楚地不听女皇吩咐,看来楚地的九皇子对女皇也不是真的服从嘛。”燕王乐呵一笑,像是看到了曙光一般。 话说到此,沈千已经不用继续往下说了,施施然转身,“我要在一个月之内,拿下夜凌旭的人头!” “传寡人的命令,即刻派人前往辽地和楚地,切记,一定要暗中行事。”燕王笑得一脸褶子,似乎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楚地,自从九皇子当上了楚地的封王,和青儿的小日子过得百般滋润。可人心难测,九皇子看着每月写向齐国交代一切大小事务的书信,心中便愈发不乐意。 就算他现在已经是楚地的封王又如何,可还不是受控于淡心? “累了吧,我给你做了几样我家乡的小吃,先去尝尝?”青儿自从嫁给九皇子之后,也渐渐收敛了往日咋咋忽忽的作风,学会了女红刺绣,更是做得一手好饭菜。 当然,这一切在嫁给九皇子之前,她根本从未想到过。 九皇子烦闷的心在看见青儿那张巧笑嫣然的脸时,似乎才能好受一些。 “又亲自下厨,不是说了吗,这些让奴才们去做就好。”九皇子来到饭厅,才发现哪里是简单的几样小吃呀,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青儿咧嘴一笑,“他们都不会做,这可是我家乡的食物。”提起齐国,青儿眼神黯淡,“好久没见到女皇陛下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可好,前些日子她大婚,我们本该前去祝贺的。” 九皇子大手一揽,将青儿搂在腿上坐下,把玩着青儿柔顺的秀发轻声道:“女皇大婚匆忙,我们就算赶过去也来不及。乖,今年年关要去齐国朝拜,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 “真的?”听见能去齐国看望淡心,青儿双眸发光。 九皇子看着她一副手舞足蹈长不大的模样,宠溺一笑,“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成?”笼罩在心头的雾霾在青儿的大笑下渐渐散开,九皇子心想,只要能和青儿长相厮守,江山,或许也不是那么重要。 “太好了,我剥螃蟹给你吃,还有这个……”青儿闻言高兴的亲自动手为九皇子剥去蟹壳,丝毫不顾那坚硬的蟹壳将手指刺破。 “我来。”看见青儿的葱白手指因为剥壳被刺得体无完肤,九皇子心疼道。 青儿却执意不让,一边剥一边低声道:“我剥的才好,要是有蟹八件那就更好了。” “我这就让我去打造。”九皇子虽不喜螃蟹,可只要青儿喜欢,他又有何妨呢? 吃过海鲜大餐,九皇子将青儿打横抱起,“夫人,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早些上床歇息可好?” 青儿羞得将脸埋在九皇子怀中,“不害臊。” “你是我夫人,我有什么可害臊,我可现在只想你能为我生一个孩子。”九皇子将青儿缓缓放在床上,大手抚过她的肚子,“你说这里怎么还是没动静呢,难道是我没好好用功?” 青儿脸色绯红,掀过被子躲进被褥之中。 “这么亟不可待,那我这就来。”九皇子见状嘴角的笑意愈发扩散,随后从被脚钻进被子之中,一把握住了青儿的脚踝。 啊!青儿失声尖叫,只是这惶恐的叫声没多久便转为了轻声低吟…… “王,打探到了,楚地的九皇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夫人青儿。这青儿以前是淡心女皇身边的侍婢,和九皇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真爱还是女皇的指示。辽地,在位的是一个襁褓中的小屁孩,国家大权全掌控在他娘亲手中,此女子也是淡心女皇的人。” 燕国,暗探将打听到了最新消息一一禀告给燕王。 沈千站在燕王身后,听了暗探的话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用爱情去控制九皇子,用亲情控制辽地,淡心真的很聪明。可惜,她不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管是谁,在利益的蛊惑下都会为之改变。 “九皇子和他夫人感情好吗?”沈千沉声问道。 暗探想了想,“很好,不过可惜的就是他夫人迟迟没有孩子,九皇子也为了这件事着急不已。” “我们的希望来了。”沈千嘴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漆黑双眸如楚地的天气般寒冷无比。“这样,将这消息传去齐国,淡心担忧自己的人,必然会派名医前去。我们只需半路上截杀了淡心派去的人,到时候再让我们的人伪装成淡心派去的名医,呵呵……” 沈千几乎已经想到了那好玩的局面。 “青儿不能生育?”淡心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青儿身体一向很好,不可能呀。” 夜凌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慌张,要是真的担忧,不如传旨,让御医亲自过去看看可好?” “好。”淡心连忙点头答应。 第506章夫妻恩爱 “传朕旨意,楚地青儿夫人身子不适,朕特派御医十人,前往治疗。”翌日早朝,淡心便向下传达了命令。 百官点头,“女皇此举甚好,楚地和辽地作为我国的封地,和他们联络感情也便于以后更有利的控制他们。” 淡心面色微沉,“朕派人前去不仅仅是这样,青儿是朕从前的侍婢,于情于理,朕都应该派人去看看她。”说完看了说话的大臣一眼,“朕此举是出自从前的主仆之情,并非只是利益相关。” 众臣闻言纷纷低下头,虽不知女皇说的几分真几分假,可他们还是愿意相信,女皇是真的因为情谊。 只是淡心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会成为青儿的催命符。 当天,淡心便亲自挑选了十名御医,又派了二十名黑衣铁甲随身保护,再加上上百士兵,队伍可谓是浩浩荡荡。 “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将青儿的身子照看好。”临行前,淡心语重心长的交代道。 御医点头,“谨遵女皇圣旨,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为青儿夫人治疗。” 琴儿从百忙中抽身相送,看着走远的队伍,“希望青儿一切安好。” “一定会的。”淡心拍拍琴儿的肩,“你也许久没进宫了,今日前来就别着急走了,用过晚膳再走也不迟。”淡心拉着琴儿的手,“你们一个个都离朕好远,朕想跟你们说几句话都是奢侈,今日可算抓到你了。” 琴儿从前不愿进宫,是害怕淡心看到自己会想起死去的慕裴,可如今淡心也嫁人了,琴儿想她心中应该已经放下了。遂点点头,“好,奴婢留下便是。” “还自称奴婢,说了多少遍了怎么就记不住呢?” 琴儿低头一笑,“因为在奴婢心中,您永远是奴婢的主子。” 说服不了琴儿,淡心好生郁闷,“反正我不管,在我面前你就是不准自称奴婢,从现在开始,我听见一次打你一次,你信不信!” 琴儿嘴角微扬看着佯装生气的淡心,虽在生气,可她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她现在似乎变了许多,嘴边的笑也越不似从前般刻意了。那是一种由内向外的开心。被淡心的开心感染,琴儿也渐渐放下肩上的压力,不再自称奴婢,开怀和淡心谈天说地,好不惬意。 “聊什么这般开心?”夜凌旭从半坡营地回来,听见殿内的欢声笑语大步走进其中。 琴儿见夜凌旭来了,急忙收敛笑容俯身行礼,“奴婢琴儿参见卫皇陛下。” 夜凌旭大手一挥,正欲让其起身,没想到一旁的淡心却抢白道:“不用跪他,在齐国我才是女皇陛下,他只是我后宫中的一人。”说完朝夜凌旭挑挑眉,“你说对不对呀,我的好夫君?” 夜凌旭含笑点头,还朝淡心微微俯身,“尊敬女皇旨意。” 琴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步,艰难的咽咽口水,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闻风丧胆的卫皇在女皇面前竟是一副小媳妇模样,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还没用膳吧,我们也刚开始。”淡心极其自然的拉着夜凌旭坐下,吩咐一旁的宫女,“再添一副碗筷。” 用膳的时候,淡心和琴儿聊得手舞足蹈,一旁的夜凌旭则负责为其剥去虾壳,再将虾肉蘸了蘸料,送到淡心嘴边。 淡心时不时张口接住,有时候夜凌旭喂得快了,还要被她说两句,“喂这么快,你想把我喂成一个胖子,然后抛弃我对不对?” “我错了。”夜凌旭将手中剥好的虾肉自己吃掉,想着淡心现在还不想吃,偷闲喝了一口小酒,没想到一转身,淡心又道:“虾呢,怎么还没剥好?” 夜凌旭又连忙放下手中酒杯,擦擦手为其剥壳。 琴儿本来还担忧夜凌旭像外界所说,娶女皇是因为女皇的权势,可是今日一看才知道什么叫夫妻恩爱。夜凌旭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宠爱了,简直可以称作宠溺。尤其是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女皇身上片刻。 临走前,琴儿又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只见这次是淡心喂食,似乎夜凌旭不怎么喜欢,可还是含笑将张嘴接住了食物。“慕裴,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女皇已经得到自己的幸福了。” 殿内,为了奖励晚膳没吃到多少的夜凌旭,淡心特意喂他吃了一口蒸蛋。 “我不喜欢这个……”夜凌旭一脸委屈。 淡心咬牙,瞪大眼眸:“你吃不吃?”夜凌旭一向不挑食,唯独就是不喜欢鸡蛋,真是奇怪。 夜凌旭撇撇嘴,“吃,我吃还不行吗?”说完不情不愿的张嘴,将淡心喂过来的鸡蛋羹接住,连嚼都没嚼一下,直接咽下去。 “有这么难吃吗?”淡心不敢置信的看着夜凌旭,夜凌旭眼珠一转,看着桌上淡心不喜欢的芹菜,夹了一筷子到淡心嘴边,“你吃了这个自然就明白我的心了。” 淡心连忙捂嘴嘴巴,“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明白了,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吃鸡蛋了。”说完拔腿就要跑。 夜凌旭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淡心的手臂,“想跑,晚了。” “啊,我不要吃!”淡心失声尖叫,引得外面的宫女驻足观看,隔得远远的,宫女们看不清楚,却能听见女皇发自肺腑的欢笑声。 夜深人静,淡心躺在龙塌上翻身,一下子将手搭在夜凌旭身上。夜凌旭水面本就很浅,淡心稍微一点动作他都能立即睁开双眸。睁眼看见淡心睡得香甜,夜凌旭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自己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轻轻抚过遮住淡心面上的发丝,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睡得这么香,一定在做什么好梦吧。” “眷儿……”然而淡心无意识的一声呢喃,却让夜凌旭手脚僵硬。眷儿,他们两人夭折早逝的那个孩子,原来淡心心中,从未放下过。 翌日清晨醒来,淡心习惯性的伸手往床边摸去,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嗖的一下睁大眼睛,“人呢?”伸手摸了摸被子,发现被子早已冰冷,夜凌旭去哪里了?还这么早。 “宝儿跟母皇请安来了。”宝儿捧着一本书来到淡心的寝宫,左看看右看看,“爹爹去哪里了?” 淡心当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因为她现在也在寻找夜凌旭的下落,牵着宝儿的手往殿外走去,“你们何人看见卫皇了?” 殿外的宫女们纷纷摇头,“回女皇的话,没有看见卫皇的下落。” “母皇,爹爹是不是跟沈千爹爹一样,不要我了?”宝儿许久没有这样敏感了,只是现在她最在乎的人就是淡心和夜凌旭,夜凌旭的忽然失踪,不得不让她瑞瑞不安。 淡心将宝儿抱在怀中,“不会的,你爹爹他只是有事去处理,一会儿就回来了。”话是这样说,可是接下来整整一天,淡心都没看见夜凌旭的身影,不由得慌了。 带着宝儿来到半坡营地,“卫皇呢?” 云焕和燕墨急忙俯身行礼,“参见女皇陛下,皇上不是在皇宫吗,他没有回来呀。” “什么?”淡心傻眼,没回来?那夜凌旭能去什么地方? 宝儿不相信,在军营之中转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夜凌旭的身影,小嘴一掘,“爹爹,爹爹你在哪里?” 淡心听着宝儿撕心裂肺的哭泣好生心疼,将宝儿搂在怀中,“宝儿不哭,爹爹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到时候看见你在哭,或许会不开心噢。” “那我不哭了。”宝儿闻言连忙将眼泪擦干,却死活不肯跟着淡心回宫,躺在夜凌旭营帐的床榻上,抱着被子紧紧不松手,“我不要回去,我要在这里等爹爹。” 淡心不放心宝儿呆在这里,燕墨和云焕却站出来保证道:“女皇放心吧,我二人一定寸步不离的保护公主,决不会让她少一个汗毛。” “可是……”淡心还是不放心,可是见宝儿一脸倔强模样,也只能松口,“好吧,等夜凌旭回来,让他带着宝儿一起进宫。” 燕墨两条不一的高低眉扬了扬,“女皇放心吧,我们定当看好公主。” 夜凌旭不知去了喝何处,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回到半坡营地。往床榻上一坐,却发现身后的被子鼓得高高的,“谁!”夜凌旭一下子抽出宝剑,却发现里面久久没有动静。 夜凌旭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看到的却是安睡的宝儿,连忙将手中宝剑放下,为宝儿盖好被子。出了帐篷,看见睡在帐篷外面的燕墨和云焕,伸腿轻轻踹了两人一脚,“起来。” 两人连忙起身,发现夜凌旭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揉揉睡眼迷蒙的眼睛,“皇上您可回来了,下午的时候女皇来过了,公主现在还在帐内等您,您看见了吗?” “不是瞎子自然看见了。”夜凌旭捧着手中的东西,“给朕准备一辆马车,朕现在要带公主回宫。”夜凌旭看了看天色,虽然有些晚了,可宝儿睡在这里肯定不舒适。光看宝儿的睡姿便明白了。 燕墨点头,“好,臣这就去准备。” 夜凌旭走回帐篷,将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希望淡心在看见这个东西之后,能好受一些…… 第507章损人不利己 宝儿在营帐等夜凌旭,两人都未回来,在皇宫的淡心自然是怎么也睡不着的。所幸的是,不到二更天,夜凌旭便带着宝儿回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去哪里了?”淡心从夜凌旭手中接过宝儿,将宝儿抱上床榻休息,这才和夜凌旭缓缓走到前厅。见夜凌旭手中捧着一东西,淡心蹙眉,“这是什么?你消失一天,就是为了这个?” 夜凌旭沉沉点头,拉着淡心的手来到桌边,将手中东西小心的放在桌上,“你看看就知道了。” 淡心一脸迷惑的将帘幕掀开,在看见眼前的东西时,淡心彻底惊呆了,“怎么会……” 她昨晚才梦到了死去的眷儿,今日正想着给眷儿在齐国给他立一块牌位,没想到夜凌旭竟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抢先一步将自己要做的事情给办好了。 “我知道你放不下眷儿,当初的事情错在我,如今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眷儿的墓碑在卫国,我有吩咐人每天去打扫上香,只是想必你也很想念他,所以我今日亲手为他做了这块牌位,以后你想他,也有可以说话的地方。” 淡心伸手缓缓抚摸过眼前崭新的牌位,做工精细考究,怪不得他一整日都不见踪影。“谢谢。”淡心将牌位紧紧抱在怀中。 夜凌旭含笑轻轻拍了拍淡心的头,“别哭了,眷儿在天之灵,一定也希望我们过得好好的。” 淡心红着眼眶点点头,和夜凌旭一起,将眷儿的牌位安置在了齐国的皇室宗庙之中。点香,上香,磕头,对眷儿的愧疚之心总算是有了安慰,“眷儿来生一定会投一户好人家。” “或许宝儿就是眷儿对我们的想念。”夜凌旭轻轻擦去淡心眼角的泪。 淡心点头,“虽然宝儿不是你我亲生,可我早就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你以后要是敢嫌弃她不是亲生的,你给我等着瞧!”说完扬起拳头。 夜凌旭失笑,“宝儿就是你我的亲生女儿,谁敢说她不是,我就找人缝了他的嘴巴。” “比我还凶残。”淡心失笑道。 夜凌旭进宫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两人又折腾了一下,等回到寝殿已经快天亮了。“明日早朝,要不就不去了吧。”夜凌旭趁机道。 淡心顿时瞪大双眸,“你想做什么?” 看淡心满怀戒备的看着自己,夜凌旭急忙解释,“我只是担心你太累了,想让你休息一下。” “不要,一会儿时间到了,记得叫我起床上朝……”淡心说完便沉沉睡了过去,折腾了一天,实在太累了,后来夜凌旭说什么,她也完全没听到。 “不好了女皇陛下,楚地出事了!”翌日,淡心是在宫女的惊呼声中醒来的,夜凌旭端着汤药而来已经晚了一步。本想让淡心喝了这镇定心神的药再告诉她这个消息,没想到…… 淡心一下子从床上惊醒,看着前来禀告的宫女,“怎么了,楚地发生了什么事?” 宫女看见夜凌旭阴鸷的眼眸,不由得咽咽口水,“卫皇也知道,还是由他告诉您吧。”说完赶紧退下。 “楚地怎么了?”淡心赤脚从床上走下,来到夜凌旭身边。 夜凌旭一把将她抱起,让她坐在桌上,拍拍她的脚底,“先把这东西喝了,我再告诉你。” “好。”淡心急于知道,也没问碗里是什么东西,一口喝光。 见淡心将药喝了,夜凌旭才幽幽道:“你派去楚地的十名御医还记得吗?” “记得,不是说青儿迟迟没有孩子,所以我才派御医过去的,有什么不对吗?” “其中一名御医开错了药,青儿本来怀孕了,却误喝了御医的要导致小产。你知道,青儿怀孕不易,九皇子格外重视这个孩子,没想到……”夜凌旭缓缓将楚地传来的消息告诉淡心。 淡心闻言,手中捧着的空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朕派去的御医都是最好的,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更诡异的还在后面,九皇子知道此事后,说你是多管闲事,他从未向你求助,为何你要派御医前去。现在九皇子坚持认为你是故意让青儿小产,迫害他的子嗣。” “没有向我求助,那青儿身体不好的消息是谁传入宫中的?”淡心记得一个月前楚地有人将这消息传进皇宫,她以为是九皇子在向她求助,所以…… 夜凌旭眼皮徒然一跳,“你仔细想想,谁最清楚你和青儿还有九皇子之间的关联?此举摆明了就是要让九皇子和你决裂,九皇子对青儿情深义重,自然是不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最了解我的……”淡心低头仔细想了想,脑海中出现一个迷糊身影,那人在和她喝茶或下棋的时候总能一针见血的说出她心中所想。如果非要说谁最了解她,那就是他了。 “不可能!”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便被淡心一竿子打死了。 “你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夜凌旭见她神色恍惚,便已经猜到了什么,深呼吸,“黑衣铁甲已经将开错药的御医抓了起来,这几日就会带回来,你做好准备吧。” 淡心却摇头,“我不要做准备,沈千不是这样的人。” “好,那我做准备,我去审此人,我倒是要看看他身后的人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破坏齐国和楚地的关系!”夜凌旭怒声说完,大步离开了御书房。 见夜凌旭离开,淡心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垮掉,看了看远处的天。刚才还是一望无际的晴天,转眼间却是乌云密布。风狂呼乱叫着向大地扑来,尘土打着转升起了老高。皇宫中,人们动摇西晃的走着,差一点就要摔倒,风刮在脸上一阵生疼,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女皇陛下,看这天应该是台风要来了。”有大臣前来禀告,却见淡心一脸呆愣的坐在龙椅上,又高呼了两声,淡心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大臣轻叹一声,“夏日是台风的高发季节,女皇您必须赶紧下令,否则海边的百姓将苦不堪言啊!” “马上拍将士们去将海边的人全部撤退,还有,各家各户关紧门窗,在台风过去之前谁也不能擅自出门!”淡心急忙回神,传了圣旨。 大自然的厉害不是人类可抗衡的,但仍是可以将灾难减到最小,在淡心的吩咐下,将士们快速带领海边的人家撤离。而没有处在海边的人家,淡心也命其关紧门窗不得出门,尽可能的避免危险发生。 可是让淡心没想到的是,在她的命令下达之后,竟有一伙人冒充朝廷之人,挨家挨户的告诉他们朝廷因为赈灾需要,要增加税收。每家十两银子,必须马上上交,否则就要关入大牢。 因为每家每户都闭门不出,消息不通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见来人穿着朝廷的衣裳也就当真了。咬紧牙关将十两银子交了,心中却腹诽道:这个女皇陛下,还以为她是真的为百姓着想,没想到是趁机榨取百姓! “增加赋税?”朝廷得知此事,已经是三日台风过后,百姓们见台风过了一一走出家门,凑在一起说的第一件事便是此事。因为太多人议论,消息这才传到了皇宫淡心的耳中。 “朕什么时候说过增加赋税,还是一家十两银子,你们知道这十两银子对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十两银子虽然对各位臣子来说不算什么,可淡心以前在方府挨过冻受过苦,太清楚这十两银子对一般人家的意义了。 众臣纷纷低头,“这不是我们做的。” “都不是?”淡心一个个拷问下来,发现竟然真的不是自己的大臣做的,顿时傻眼,“可百姓说是朝廷的人……” “也有可能是假冒,百姓之所以认为他们是朝廷的人不就是看那一身衣裳吗?可是那身衣裳,只要给钱,任何一个绣娘都能做得出来。”中午晚膳的时候,夜凌旭见淡心一直闷闷不乐,夹在她碗中的菜也一点没动过,不由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淡心急忙侧目,“这么说不是朝廷的人?”可是随即眼眸又黯淡下去,“可是就算你我知道不是朝廷的人又有什么用,百姓现在民声怨天,没有一个人会听我的解释。”淡心委屈的看着夜凌旭,“难道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敌一件别人栽赃吗?” 夜凌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你我都是一国之君,我们享受着天下最大的权势,自然不能出一点差错。这一次的事情摆明是对方有备而来,趁台风百姓都在家中闭不出门消息不通,来榨取他们的钱财。而且如此大胆,不会是一般人所为。”夜凌旭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百姓,尽快将这伙人给抓出来。” 淡心胡乱擦掉脸上的泪,“那我这就去传旨,让朝廷将百姓被骗的银子还给他们。” “国库中有这么多银子吗?”夜凌旭沉声问道,“据我所知,这次被骗的可不止一两户人家,几乎整个京州百姓都被骗了。你前些日子才刚刚拨款为百姓每家每户加固门窗,现在哪里还有银子还给百姓?” “可是我不让眼睁睁看着他们失去养家糊口的钱财。” 夜凌旭低头,“这样吧,卫国国库现在还算充盈,我吩咐燕墨带人去取些过来,先帮你把这关过了。” “我……”淡心本要拒绝,可这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自己,只好点头,“多谢。” 第508章是何目的 燕墨带着人快马加鞭赶回卫国,“皇上命我回来取银子,这是皇上的手谕。” 卫国众臣上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手谕,确定是真的后诧异道:“难道皇上真的要为了女皇将卫国拱手奉上吗?” “陈大人哪里的话,皇上不是那样的人你我都知道不是吗?”燕墨连忙解释道。 “可是这作何解释,打开卫国的国库去救济齐国的百姓,这……”大臣们面面相觑,都搞不懂夜凌旭在想什么,一边口口声声说不会让卫国归顺齐国,可另一边,他这些行为摆明了就是要相助淡心女皇嘛。 “放心吧,这些银子算是女皇借的,等齐国一有钱立刻就会还。”见大臣们一脸不满,燕墨亟亟道。 听了燕墨此话,大臣们将信将疑,在众臣的见证下点齐了足够的银子,交给燕墨。“人手够吗,这一去山高路远,这么多银子会不会出事?”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应该不会有问题。”燕墨看了看十几车银子,再看看旁边百来人的侍卫队伍,“应该足够了。” 带着银子一路往齐国走去,直到出了卫国都相安无事,可谁知道才到楚地和齐国的边界处,忽然冲出一伙儿山贼。“大胆强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就敢劫。” 为首的人不屑一笑,“不就是官府的银子吗,截的就是你们。”说完大手一挥,身后成千上百的山贼一窝蜂冲上前。 “看好东西,别乱了阵脚!”燕墨压根不屑和这些山贼动手,在他看来区区山贼有勇无谋,怎么会是他的对手。“排兵布阵!”燕墨一声令下,押送银子的侍卫瞬间排好了阵营。 燕墨坐在马背上悠然自得的看着眼前这即将打起来的一场战斗,把握十足。 可是半个时辰后,燕墨看着死伤大半的自己人,再也沉不住接过身边侍卫的长枪,“本大爷让你们见识一下燕家枪法!”说完长枪一挥,两名山贼顿时倒下。 “活捉燕墨,给青儿夫人的孩子报仇!”燕墨正得意着,忽然听见山贼头子如此道。 “青儿夫人?”燕墨怔住,“不会是女皇的侍婢,嫁给九皇子的青儿吧?” “没错正是,什么狗屁女皇,就是忌惮我楚地扩大势力,居然将魔爪伸向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真不要脸。”山贼头子怒骂道:“要不是她,青儿夫人的孩子怎么会没了。” 燕墨回神,狠狠瞪了山贼头子一眼,“我呸,女皇好心派御医前去给她治疗,出事了全怪在我们女皇头上,你们更不要脸。”说完气呼呼的拿着长枪直奔山贼头子而去,“看我今天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哟,还恼羞成怒了,我告诉你,今天我就要让女皇看看,她的人有多么没用。”山贼头子说完一声令下,身后所有山贼前仆后继的朝着燕墨冲去。 双拳难敌四手,燕墨虽拼死相搏,可最终还是倒在了山贼头子的马蹄下。“有本事单挑啊,群殴算什么好汉?” “我本就是山贼不是好汉。”山贼头子嗤笑一声,连人带那十几车银子,全部运往了楚地。 一进楚地,燕墨便被冻得浑身哆嗦,“这,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冷?”上下牙齿直打架,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还冷,那是你没尝试过寒冬腊月的楚地。”山贼们嗤笑一声,看着十几车银子,“好了,马上就要到楚宫了,我们把这些银子藏起来。把人交给楚封王就好,想必楚封王一定会嘉奖我们的。” 一听自己要落在楚封王九皇子的手中,燕墨眼眸大睁,“你们不就是图银子吗,要不这样,你们放我回去,我会劝说皇上给你们很多银子的。” “卫皇夜凌旭?”山贼头子蹙眉。 燕墨忙不迭是的点点头,“我是皇上的好兄弟,和他出生入死许多年了,你将我放了,他一定会重重有赏。”燕墨挤弄着高低眉,“如何?” 山贼头子想了许久,最终幽幽道:“也罢,反正我们图的是银子,卫皇夜凌旭能给多少钱?” “你放我回去不就知道了?” 几日之后,燕墨被丢在齐宫门口。 “皇上您都不知道那帮山贼有多过分,说是要为了楚封王出气,你看看他们把我打成什么模样了。”燕墨一脸委屈的看着夜凌旭。 夜凌旭抬起他的下巴,看那两边脸颊都肿得高高的,尤其是眼睛部位…… 哈哈……夜凌旭忍不住笑道:“打得真对称。” “皇上,您……我……我都被打了,您怎么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呀?”燕墨咬牙切齿道:“等我抓到那帮人,你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们。” “行了,先别抓人了,去找个御医看看伤口,上点药。”夜凌旭三两句将燕墨打发走,转身看着一脸沉默的淡心,缓步走到她的身侧,“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淡心点头,“我跟你借银子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除去你我之外就是押送银子的侍卫了,如果不是有人勾结外贼,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是那帮冒充官兵骗取百姓的人。”夜凌旭幽幽道。 淡心一脸沉重,轻声叹息,“是我太大意了,这伙人来势汹汹,目的也很明显。不就是冲着我来的吗,可是我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淡心已经隐约猜到幕后之人是谁,只是他如此举动淡心实在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夜凌旭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的目标是我,怎么会对你下手呢?” “不知道。”淡心神情恍惚,她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知己好友会变成针锋相对的敌人。 夜凌旭伸手将淡心搂在怀中,将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挽在耳后,“别担心,有我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身边。” 淡心莞尔,握着夜凌旭的手,“我知道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可是我担心卫国人会因此对你有意见。”两人都是一国之君,因此担心更加能明白夜凌旭肩上的压力。 “没关系的。”夜凌旭低头在淡心额上印下一吻,“我再让国库剥一笔银子过来,你稍等一下。” “不用了。”淡心拦住他,“刚刚过了夏季,隐都那边的收成应该还不错,我这几日写封信问一下,那边应该有足够的银子。”之前淡心是担忧将隐都的银子拿了之后,隐都会乱。 可是眼下出了什么多的事情,她也顾不得什么了。 银子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可是人心却不是那么容易挽回的,尽管淡心将银子还了回去,可百姓对淡心这个女皇还是颇有微词。“一会儿说要税收一会儿又把银子还给我们,什么意思呀。” “就是就是,当我们是叫花子打发呢?” 皇宫,淡心在早朝上得知百姓对自己的议论,头疼欲裂,沈千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 夜凌旭走进御书房,见淡心眉心紧蹙的模样,轻轻走到她身后为她按摩着太阳穴的位置,“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是一国之君,我若不能提前部署好一些,发生什么后果谁来承担?百姓吗?”淡心头疼道。 夜凌旭手下力道不轻不重,却怎样都缓解不了淡心的烦闷,知道她是心结所致,夜凌旭松了手,“开错药的那个御医带回来了,你要去审问吗?” “当然!”淡心唰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身,“他在何处?” “天牢。”夜凌旭幽幽吐出两个字。 日头渐渐的偏西,太阳也收尽了它最后的一缕炽热悄悄落入海底。京州的天牢和其他地方的不同寻常,天牢建在海底,除非是里面的人开门,否则根本无人能够闯入,很好的避免了有人劫狱的风险。 此刻营部的大门忽然打开,淡心在专人的帮助下,从海面的阶梯直走而下。一身罗群摇曳,嫩绿衣裙随风送香,娇丽绝伦。顾盼之间,风姿绰约,艳绝倾城。 牢头看见那人,急忙整了整身上的衣裳迎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微臣叩见女皇陛下,女皇万岁,万万岁!”随着他的跪拜,身后的士兵也哗啦啦的跪下去。 “平身吧。”淡心神色不变,在夜凌旭的搀扶下往监牢里走去。 昏暗狭窄的监牢中,扑面而来的臭味让淡心微微蹙眉,夜凌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手帕递给淡心。淡心会意,接过手帕捂住口鼻, 牢头领着淡心和夜凌旭来到一扇铁门前,伸手打开门锁,“女皇,皇上,人就在这里。” “好,你先退下吧,没有朕的吩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淡心微微点了点头,柔声吩咐道。 “是。”牢头连忙领命。 牢头走后,淡心深呼吸,在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后终于缓步走进牢房之中。 “女皇饶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敢用性命担保呀。”才进去,那名御医便扑通一声朝淡心跪下。 淡心冰冷的眸子扫了御医一眼,噢了一声:“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咯?” “绝对不是,还请女皇陛下明察秋毫呀。”御医双手虽被铁链束缚着,可在牢房之内还是自由的,手脚并用爬到淡心脚下,正想抱住她的裙角哀求,没想到夜凌旭却抢先一步将御医一脚踹开。 “朕的女人,岂是你说碰就碰的,有话说话,离她远点。”夜凌旭阴鸷的眸子吓了御医一跳,连连后退和淡心拉开了距离。 夜凌旭搬来一张椅子,淡心缓缓坐下,审视了御医一眼之后问道:“如果朕没记错,你从前是沈丞相的门生吧?” 御医面色一变,脸色惨白的看着淡心。 第509章一家三口 见御医大变的脸色,淡心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一颗心却更冷,“是沈千对吗?”不用审问,淡心已经知道了答案,却始终不敢相信,“为什么,朕待他为知己好友,为什么他要如此对朕?” 御医一开始还辩解两句,见淡心已经知道了一切索性也就不再隐瞒了,“是,您是待沈千如知己好友,可是您也知道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个。”说完抬眸看了一眼夜凌旭,“卫皇除了权势之外,还有哪点比得上沈千?” 夜凌旭嘴角抽搐,“朕哪点都比他好上千倍万倍!” “呵呵。”御医冷笑两声,“我在沈家长大,一直将丞相夫妇当做我的救命恩人,从小视沈家三个孩子如亲生兄妹。丞相谋反是该死,可是沈之呢?他想为爹娘报仇有错吗。还有沈千,他将女皇您捧在手心,可你最后对他做了什么?你知道沈苏怎么死的吗?” 淡心听了御医的指控差点在椅子上坐不住,还是夜凌旭紧握她的双手才让她镇定下来,“那你倒是说说,沈苏是怎么死的?”虽然不怎么喜欢那个孩子,可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还事关重大,淡心必须搞清楚。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谁想到御医却没正面回答,反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夜凌旭。 夜凌旭眉头紧蹙,“沈千离开齐国之前口口声声说朕杀了他的妹妹,可是朕光明磊落,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夜凌旭诡谲的眸子闪烁着鸷冷的光芒,“如果你能乖乖说出沈千的下落,朕可以饶你不死。” 御医嘲讽一笑,“我这条命都是沈家的,我早已将生置之度外了。”说完双眸瞪大紧盯着淡心,“女皇陛下,您可千万不要上了这个人的当,他就是一个卑鄙下人,手段残忍。” “够了!”淡心大喝一声,“朕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沈千,当真这么恨朕?” 御医哪里知道这个答案,可是看淡心处处为夜凌旭说话,心中不满,“对,沈千现在恨透了你,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早知今日,当初你为什么要去招惹沈千!”话音刚落,却忽然感觉吞下了什么东西,等他再想开口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淡心侧目,看着身边出手的夜凌旭,“你将他怎么了?” “没什么,嘴巴不干净,让他永远都不能说话而已。”夜凌旭冰冷的话灌入御医耳中,御医惶恐的扣着自己的喉咙,试图将刚才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夜凌旭伸手将淡心从椅子上拉起来,长睫微垂,幽幽道:“不必多费功夫了,此药入口即化,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开口说一句话。”说完拉着淡心,缓步走出监牢。 出了监牢,淡心一下子跌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望着那监狱入口缓缓消失在海面上,如沈千就此消失在她生命中一般毫无痕迹。“我真的做错了吗?”淡心眼眸黯然道。 “没有。”夜凌旭蹲下身子将淡心搂在怀中,将她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拂到肩后,“都不关你的事情,如果真的有错也是我的错。” 淡心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夜凌旭身上,任由他紧紧的拥抱着自己,好像在他怀中一切烦恼都能暂时烟消云散。 “天色不早了,回宫吧。”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夜凌旭才轻声说道。 淡心在夜凌旭宽大的怀抱中小睡了一觉,此时听见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漆黑月色,“好,宝儿想必已经等着急了。”幸好,身边不是只有这些烦心事。至少,她还有夜凌旭,还有宝儿,还有爹爹…… 夜凌旭搂着她的肩膀想要站起身,却发现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自己的脚都麻了。两人刚站起来便跌回了地上,关键时刻,夜凌旭一个翻身将自己放在底下给淡心当成了人肉垫子。 “压疼没?”淡心落地的一瞬间却落入一个温暖怀抱,急忙起身看着跌在地上的夜凌旭。 夜凌旭却伸手将淡心一拉,两人平躺在沙滩上,“你看今天的月色多好。” 淡心顺着夜凌旭的视线望去,夜空中的一弯银钩,洒下无限清辉。“好是好,就是可惜不圆。”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怎么可能事事完美。”夜凌旭黑眸渐渐眯起,望着天上的一弯月牙陷入了沉思。 淡心闻言,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我知道不能事事完美,可是我接受不了它忽然狂风暴雨。” “不管多大的风雨,我都陪你一起走过。”夜凌旭翻身将淡心压在身下,看着她清莹眼眸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晦暗,莞尔,“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了,你我带着宝儿,就我们三人出去游玩可好?” “可是朝上之事怎么办?” 夜凌旭嘴角微扬,手指轻轻捻着淡心的耳垂,“就当放自己一天假好吗?” 淡心望着他满怀希翼的双眸,含笑点头,“好,就一天!” 待两人起身离开后,平静的海面却忽然掀起一阵波澜,一人从海水中唰的一声冒出个头。见岸边无人这才缓缓游了过去,“中秋佳节是吧,夜凌旭你等着,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母皇,我们去的地方好玩吗?”宝儿得知中秋佳节要和淡心和夜凌旭一起出去游玩,开心得不得了,都大半夜了还是兴奋得睡不着。 淡心一脸无奈看着床边的夜凌旭,”早知道就不跟宝儿提前说这个消息了。“ 夜凌旭摊摊手,“没办法,谁叫宝儿是你我最疼爱的人呢?” “多谢爹爹。”宝儿闻言从被褥中钻出来,搂着夜凌旭的脖子一阵亲亲。 见宝儿比过去活泼不少,淡心也很是欣慰,幸好夜凌旭来了,否则宝儿要是长久敏感自卑下去,还不知道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模样。 “宝儿快些睡觉,不睡觉爹爹不带你去,悄悄跟你母皇去,将你一个人留在宫中。”夜凌旭板着脸威胁道。 宝儿急忙钻回被子里,闭上大眼睛,“睡着了!” 夜凌旭低笑一声,为宝儿和淡心盖好被褥,看两人入睡之后才缓步走出了寝宫。 刚出寝宫,燕墨便从远处的大树上飞身而下,“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易阳郡,查查前段日子沈千有没有到过那里,还有,查清楚,沈苏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要想让淡心真正开心起来,必须将他和沈千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 一听自己要去易阳郡,燕墨不悦的撅着嘴巴,“皇上,我可刚刚被打了一顿,身上的伤势都还没好利索呢。” 夜凌旭斜眸,幽幽看了燕墨一眼,“什么皮外伤需要养这么久,要不朕再加几拳,伤筋动骨一百天,正好你可以好好养养。” “不了不了,臣身上的伤势全好了,这就启程去易阳郡。”燕墨一听连忙摆手,要是被皇上揍一顿,哪里还有命在? 夜凌旭见状沉眸,“事关重大,别人去朕不放心,眼下你是最可靠的人。” “那杨荣呢?”燕墨脱口而出,“杨荣最近游手好闲,都没怎么看见他,皇上,他到底在做什么呀?” “他……”夜凌旭一怔,却还是道:“明日朕就让他回军营。”说完转身,大步朝神仙殿走去。 最近千面过得一点不安生,燕王时不时跟他要关于女皇的情况,淡心这边的黑衣铁甲又无时无刻的监视着他,让他连抽身易容成杨荣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没去找夜凌旭,夜凌旭却找上门来了。“最近很忙?”夜凌旭躲过黑衣铁甲从窗户跳进神仙殿。 “吓我一跳,还以为又是燕王的人呢。”千面拍拍心口的位置,看着忽然出现的夜凌旭,“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最近燕王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夜凌旭开门见山的问道。 千面摇头,“燕王一般只向我索要消息,一般不会告诉我什么计划。” “想办法问问他,沈苏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夜凌旭沉声道。 “沈苏,死了?”千面眉头紧蹙,“那沈千反应如何?” 夜凌旭眼眸微眯,眸子里迸射出冷光,沉声道:“如今他将沈苏的死全部怪在朕的头上,还因此牵连了淡心,你去问清楚,看这是否是燕王的圈套。” “好。”千面点头。 “还有……”夜凌旭幽幽道:“你许久没有以杨荣的身份出现了,再这样下去淡心会怀疑的,过几日中秋节朕要带着淡心和宝儿出去游玩。朕会劝说淡心将黑衣铁甲全部带走保护她和宝儿的安危,你就借此机会以杨荣的身份去和燕墨他们相处几天。” “对了,倚兰写信给我了,说她怀孕了……”提起杨荣,千面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夜凌旭顿时瞪大双眸,“你的?”说完扬起拳头就要揍千面。 “不是不是!”千面急忙摇头,和夜凌旭拉开一段距离,“女皇早就说过不允许我碰倚兰半根汗毛,我连她的手都没牵过呀。”天知道那段时间他忍得多辛苦,每日借着身体不适躲避倚兰。 看着美人在侧却要求他当柳下惠坐怀不乱,当真是……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杨荣的?”夜凌旭眉头紧蹙,“如果是这样,必须赶紧找到杨荣,孩子出生,他身为父亲必须在场。” 千面点头,他也觉得是这样,“那中秋节皇上您和女皇出去的时候,借着气氛正好,说不定能让女皇说出杨荣的下落也不一定呢?” “朕才不会利用淡心。”夜凌旭冷声道。 第510章危险重重 眼看着距离中秋节只剩下几日功夫,夜凌旭看着低头处理奏折的淡心,轻声问道:“要不我们中秋节,去划船赏月如何?”齐国靠海,划船赏月再好不过了。 没想到淡心头也不抬直接回到:“去什么地方我已经想好了。” “去哪里?”夜凌旭一怔。 淡心缓缓抬头,含笑看着夜凌旭,“去楚地!” 晚上用膳的时候,夜凌旭朝宝儿一个眼神,宝儿放下手中的筷子,“母皇,我们中秋节要去楚地吗?” “恩。”淡心没察觉出什么异样,点头,“青儿姨姨的孩子没了,她现在很伤心,我们去看看她。” “可是楚地很冷,宝儿不想去楚地。”宝儿噘嘴道。 淡心这才察觉不对劲,侧目看着宝儿,“谁告诉宝儿楚地很冷的。”到底是孩子,被淡心一问,眼眸不自觉的朝着夜凌旭瞥去。 淡心啪的一声将手中筷子放下,“夜凌旭,你跟我出来。”淡心怒气冲冲的离开饭桌,夜凌旭连忙拔腿追上。 宝儿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人,将嘴角的饭粒塞进嘴里,“我说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不能去楚地?”走出大殿,淡心直奔石凳而去,气呼呼的在石凳上坐下。 “现在是晚上,石凳凉,不能坐。”夜凌旭伸手想将淡心抱起来,淡心却推开了他的手,“你知道我是不怕冷的。” 夜凌旭垂眸,“我知道,可是楚地不仅天气冷,人心也冷。青儿刚刚失去的孩子心情肯定不好,九皇子更不必多说了,你觉得此时去楚地合适吗?” “我一直视青儿和琴儿为姐妹,现在青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去!”淡心气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说到底楚地是齐国的封地,九皇子他就算再生气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人心难测。”夜凌旭幽幽吐出这几个字。 呼……淡心当真不知道如何跟他沟通了,气急之下脱口而出,“这里是齐国是我的天下,你必须听我的。”说完才觉得话不妥,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得回来? 悄悄抬眸望向夜凌旭,只见他面色阴沉,黑眸黯然无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要去就去吧。”良久之后,夜凌旭才轻启薄唇说出这么一句话。 淡心一怔,听他口气就知道他生气了,刚要解释,夜凌旭却转身大步离开。 “夜凌旭!”淡心呼唤了好几声,夜凌旭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到半坡营地,燕墨正在准备行囊出发去易阳郡,看见一脸冷漠的夜凌旭,“皇上这是怎么了,和女皇吵架了?”两人这次成婚后,这好像是第一次吵架吧? 不过燕墨和云焕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毕竟两人都是一国之君,两人都是各自国家的最高权力者。一山不容二虎,虽然是一公一母。 夜凌旭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口喝光,“中秋节淡心要去楚地。” “什么!”话音刚落,燕墨和云焕齐齐发出惊呼声,“现在齐国和楚地的关系这么紧张,女皇她去干嘛?” “朕也想知道。”夜凌旭能理解淡心重情重义,可眼下这局势根本就不是重情重义的时候好吗? 燕墨蹙眉,“那现在怎么办,皇上您这是要回卫国吗?” “朕怎么可能丢下她不管?”夜凌旭想也没想便回道,忽然眼前一亮,“对呀,朕可以对外宣称朕回了卫国,如果沈千的目标只是朕,那淡心便不会有危险了。” “可是女皇知道了会很失望吧。”云焕低声道:“这可是皇上您和女皇成婚后的第一个中秋佳节,您真的不陪她过?” 夜凌旭忽然斜眸一笑,“谁说朕不陪她?” 冷静了一个晚上,翌日淡心觉得自己昨晚的话实在不妥,特意带着宝儿来到半坡。“人呢?”可是来到半坡,却发现二十万大军一个晚上全部消失不见了。 唯独山上留下的石灶锅碗瓢盆,能说明这里曾经有人呆过。 宝儿牵着淡心的手,小脸上全是不知所措,前些日子来这里,爹爹的营帐还在呀…… “启禀女皇陛下,这是卫皇留给您的书信。”带着宝儿回到皇宫,淡心面无表情的下了马车,却有一人朝淡心走来,将夜凌旭留下的书信奉上。淡心抬眸看了一眼穿着卫国服饰的将士,让旁边的公公赏了些银子。 回到御书房,淡心才将夜凌旭留下的书信缓缓打开,“王八蛋!”看完之后,淡心咬牙将手中的书信撕成碎片,洋洋洒洒的洒向半空。而后趴在案桌上,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母皇不哭。”不知过了多久,宝儿忽然出现在御书房。 淡心抬手擦去脸上的泪,这才缓缓起身看着宝儿,“宝儿怎么来了?” 宝儿眼珠一转,“想母皇所以就过来了。”说完伸手要抱抱。 淡心将宝儿抱在腿上坐下,宝儿伸出小手将淡心脸上的泪擦去,“母皇,爹爹不去宝儿陪你去楚地看青儿姨姨。” “好孩子。”淡心抚摸着宝儿的头发。 不远处,一个模糊身影看着殿内的两人,嘴角微扬。 “女皇此去山高路远,而且安危也不得而知,女皇不如多带些人手。”淡心要去楚地的消息一传开,整个朝堂上都炸开了锅。 “如今楚封王对女皇您心怀不轨,还是不去的好吧。” “朕必须去,青儿夫人刚刚小产,她曾是朕的侍婢,朕不能不顾主仆情谊。”淡心反驳道。 苏颢幽幽一叹,“要去可以,将黑衣铁甲全部带上,否则不能去。” “好吧。”淡心终于妥协,多带点人也没什么,多一些保护也好,只要九皇子别起疑心就好。 说出发就出发,早朝结束后,淡心便带着宝儿,带着上百黑衣铁甲和上千名侍卫浩浩荡荡出发朝楚地而去。 “母皇,好好玩。”宝儿坐在马车之中,摸着身下柔软的大衣,“楚地很冷,要穿上这个吗?” “恩,那里有很多的雪,很冷。宝儿要是不穿暖暖的,就会被冻掉鼻子。” 呼!宝儿急忙伸出小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宝儿不要冻掉脖子,宝儿全部穿上。”说完在马车上,将厚重的衣裳全部穿上,直到裹成一个球状。 “好热呀母皇。”宝儿伸手想擦擦脸上的汗水,却因为穿得太多小手都够不着脸了。 淡心含笑看着宝儿,“傻宝儿,还没到楚地呢,快脱下来,当心一会儿中暑了。”齐国和楚地的天气差得太大,淡心连忙将宝儿身上的衣裳脱下,看着闷出一身汗的宝儿,拿出手绢一点点将宝儿脸上的汗水擦去。 宝儿却看着马车外的某个方向傻笑不止。 “笑什么呢?”淡心顺着宝儿的视线望去,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嘻嘻。”宝儿只是傻笑却不说话。 淡心一头雾水,却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将宝儿抱在怀中,“坐稳些,一会儿要是马儿发脾气了,可就摔下去,屁股疼疼。” 楚地,九皇子每日守着小产后抑郁的青儿,忽然得知淡心要来,面色阴沉道:“她怎么还有脸来?” “别这么说女皇。”青儿听见九皇子的话,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女皇是我的主子,不要说这种话。” “她都害得我们失去了孩子,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一想起那个逝去的孩子,九皇子便心痛不已,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怎么都不会让淡心的人接触青儿的。 提起孩子,青儿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大滴大滴的看得九皇子心疼不已,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别哭了,孩子还会有的。” “恩。”青儿轻轻点头,在九皇子的安慰下又幽幽睡着了。 九皇子看着熟睡的青儿,想起御医的话却是怎样都睡不着。 “夫人她气血两亏,怀孕实属不易,现在小产过后身子更是大不如从前,只怕日后是不能有孕了……” 唉……九皇子轻声一叹,将青儿搂得更紧了,“只要有你,什么都没关系。”只要青儿还在他身边,就算一辈子没有孩子,他也认了。 三日后,淡心的马车进入楚地,才刚刚进入便感觉到了来自楚地的寒冷。淡心忙不迭是的将厚重衣裳给宝儿穿上,宝儿穿上后低声道:“母皇,我能下去看看大雪吗?” 这里到处都是一片白色,宝儿好好奇。 淡心蹙眉,“可是很冷的。” “宝儿不怕冷。” 正好到了驿站,淡心思量再三点点头,“好,那宝儿一定不能玩太久。” “恩。”宝儿点头离开,直奔某个方向而去。 淡心却进了房间,命人买来笔墨纸砚,想修书一封告诉青儿自己到了,可是提笔之后却怎么都下不了笔。“青儿,都是我的错……” “好好玩。”驿站空地中,宝儿和眼前的人玩得不亦乐乎,最后两人合伙一起堆了三个雪人,两大一小。“这是母皇和我还有……” “嘘。”那人急忙朝宝儿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宝儿侧目一看,只见淡心正从楼梯上走下。“母皇快来看。”宝儿上前拉着淡心的手走到三个雪人面前。 淡心侧目看着两个大雪人,中间围着一个小雪人,“这是宝儿自己堆的雪人?” “不是,有人帮忙的。”宝儿诚实道。 “谁帮忙的?”淡心蹙眉。 宝儿眼珠一转,“母皇的属下。”说完嘿嘿一笑,“母皇看,这是你,这是爹爹,这是宝儿,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淡心慌神,过两日就是中秋佳节,本是一家团聚的节日,可惜…… 第511章一言为定 “我的目标是夜凌旭不是淡心,如今夜凌旭和淡心分开,正是我们行事的好时机。”燕国,沈千得知夜凌旭和淡心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分道扬镳,心中说不出的开心。 燕王闻言却是若有所思,淡心身为齐国女皇,不仅收服了楚国辽国,现在更是和夜凌旭结为夫妻。如果这次不趁机铲除淡心,只怕下次这样的机会就没有了。 想到这里,燕王抬眸看着沈千,“若这只是夜凌旭的障眼法,其实他根本没有和女皇分开呢?” “不可能。”沈千摇头,“夜凌旭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悉数撤离,如果他没有离去,那这二十万大军由谁统帅?” “说不定是他的那些属下,什么燕墨杨荣的。” 哼,沈千冷哼一声,深褐色的眼眸冷幽幽的看着燕王,“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燕王的目标莫不是女皇陛下吧?” 被说穿了心事,燕王面色一变,支支吾吾道:“寡人只是实话实说,若你不信就罢了。你要去对付夜凌旭是吧,好,寡人看你用什么对抗他的二十万大军。” “无需对抗二十万大军,我的目标只是他一个人。”沈千嗤笑一声,眼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燕王却一心想着要如何避开沈千对付淡心,完全没注意到沈千的眼神。 楚地,九皇子本是不情愿迎接淡心的,可是于公她是齐国女皇,楚地是齐国封地,他一个封王对女皇不敬可那是死罪;于私,她是青儿的主子,不管怎样九皇子也应该给她一个面子。 “参见女皇陛下。”楚宫外,九皇子极不情愿的迎接着淡心的到来。 淡心瞥了一眼九皇子身后,没瞧见青儿的身影,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看见淡心的目光,九皇子轻咳一声解释道;“青儿刚刚小产身子不适,外面冷没让她出来。” “对对对,她身体不适好好休养才是应该。”青儿连忙点头,“她的寝宫在何处,方便朕去看看吗?” 九皇子虽不怎么情愿,却还是点了头,“我带路。” 来到青儿的寝宫,因天气原因,殿内早早的就点了炭火。淡心一进殿便觉得殿内如春天般温暖,快步走到内殿,掀开帘幕,“青儿!” “女皇陛下!”青儿不知今日淡心到访,若不是淡心亲自前来,只怕九皇子是要相瞒到底了。惊喜的看着淡心,“您终于来了。” 淡心上前轻轻扶住青儿,示意她不必多礼,伸手为她理好被褥,“都怪朕,若不是朕,你的孩子也不会……” “我和他无缘,不怪谁。”青儿轻叹一声,“我和他无缘,不怪谁。”说完覆上淡心的手,朝她莞尔一笑。 青儿越是这样不责怪自己,淡心便越觉得理亏,低头闷闷不乐的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这是宝儿吗,长这么大了?”见淡心不说话,青儿只能率先开口,瞥见帘外一个小小身影惊呼道。 淡心闻言擦去眼角的泪,挥挥手示意宝儿上前。 “青儿姨姨好。”宝儿掀开帘子来到青儿的床榻前,按照淡心教过的称呼甜甜的叫人。 青儿闻言,一颗心瞬间都软了,看着穿得圆滚滚的孩子嘴角上扬,“快走进些姨姨好好看看。” 宝儿看了淡心一眼,淡心点头后才缓步上前,将手中的东西交到青儿手里,“姨姨别伤心,这是宝儿为你买的礼物。”说完摊开掌心,一个巴掌大小的小人儿出现在青儿眼前。 “好可爱的玩偶。”青儿惊喜的接过,“谢谢宝儿。” “以后这个代替宝儿,陪伴姨姨。”宝儿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门牙。 “宝儿快换齿了吧?”青儿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宝儿,“宝儿真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大又有神,简直一眼便会被吸引。 宝儿嘿嘿一笑,拉着淡心的手似乎在询问自己的表现是不是很好,淡心朝宝儿微微点头。 九皇子隔着帘幕看着眼前这一切,眼眸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女皇也太过分了,明知道夫人刚刚小产,居然带着自己的孩子前来耀武扬威。孩子又不是她的,神气什么。”和青儿相谈甚欢,直到晚膳过后,淡心才带着宝儿离开楚宫前往驿站。 只是让淡心没想到的是,刚走出青儿的寝宫,竟然会听见如此议论。 九皇子送两人出宫,此时闻言狠狠瞪了说话的宫女一眼,“拉下去,杖毙!” “罢了。”淡心牵着宝儿的手渐渐收紧。 九皇子侧目,“可是她们此言此语若让旁人听了去,肯定会挑拨离间楚地和齐国的关系,到时候再去处置就来不了。”九皇子态度强硬,非要处死那说错话的宫女。 淡心抬眸看了九皇子一眼,只见他掩藏再好,也藏不住那狭长眼中的算计。“要处置可以,宝儿还小见不得这样的场面,等朕带着宝儿回了驿站,你要怎么处置随你便。”说完一把将宝儿抱起,大步流星朝着宫外走去。 九皇子一怔,本是想借淡心的名义处置了这说话的宫女,再放出流言说淡心做贼心虚,还插手他楚宫中人的生死,谁知道淡心根本不上当。无奈,九皇子只能微微一笑,“是我考虑不妥,女皇慢走。” “女皇陛下,九皇子并未处置那名宫女。”回到驿站后,随后便有黑衣铁甲前来禀告。 呵,淡心轻笑一声,看着已经熟睡的宝儿和黑衣铁甲走到屋外,“他自然不会处置自己人,他要的是借刀杀佛,要的是让朕名声败坏。”淡心狠狠一拳砸在身前的护栏上。 二楼护栏上的落雪瞬间哗啦啦的往楼下掉。 “楼上的是不是瞎了眼,有本事下来让老子打一顿!”楼下路过的人大呼一声,只是话音刚落,看着忽然冒出的两三黑衣铁甲,一脸惶恐,“你们是什么人?” 淡心看着被拖走的路人,“他不是要打朕一顿吗,打他一顿,放他走。” 黑衣铁甲点头离开,“知道了。” 楚宫中,青儿手握宝儿送的小人偶,怎么也不能入睡。 九皇子几次睁眼都看见青儿还是瞪大眼眸看着床顶,唉……轻叹一声索性睁开双眼也不睡了。 “明日还要接见女皇,你快些休息吧。”青儿看着起身的九皇子,低声道。 九皇子将青儿搂在怀中,将被角捏好,“你不睡,我又如何能够安睡?”说完在被子中摸到她手里的小人偶,将东西抢过,“一个小小人偶,有什么好感慨的。” 青儿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我只是在想这人偶真可爱,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是不是也会这般可爱。” “胡说,我们的孩子肯定比这还要可爱。”九皇子说完,将人偶收到自己的枕头下压住,“好了,不许再想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不过现在呢你得好好休息,快,听我的闭上眼睛。” 青儿轻轻合上双眼,可是一闭眼眼前就是无数的小人儿,怎么也睡不着。侧过身子搂住九皇子,“我还是睡不着。” “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九皇子一边拍着青儿的后背,一边低声讲述着自己童年时的故事。 “不要听,才惨了。”青儿捂住耳朵,这个故事她听过一次,可就是那么一次足以让她刻骨铭心。捂住耳朵,捂住九皇子的嘴巴,“不许说了,两个人都睡觉。” 见青儿终于肯入睡了,九皇子低声一笑,“好,睡觉。”说完搂着青儿一起进入梦乡。 没一会儿的功夫,青儿便真的睡着了,可九皇子却幽幽睁开了那双狭长眼眸。伸手,从枕头下摸出那个小人偶,望着做得栩栩如生的玩偶眼眸阴沉。 燕国,沈千提议在半路上设埋伏袭击夜凌旭,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燕王却觉得不妥,“二十万大军,要设多少伏兵才能拿下夜凌旭的人头?”说完摇头,“不可!” “胆小鬼。”沈千冷哼一声,“这可是绝佳时机,错过这次可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早就看过地图了,金阳山这里是一个大峡谷,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夜凌旭的大军回卫国的必经之路。我们只需要在此设下埋伏,保证他有去无回。” 燕王垂眸,若是真的杀了夜凌旭,必然会激怒淡心。淡心身为齐国女皇,现在齐国兵力雄壮,还不知道淡心会怎样对付他呢。思量许久,燕王才缓缓开口,“你有把握活捉吗?” “我要的是他死无葬身之地,为我妹妹陪葬,活捉他做什么?”沈千一怔,随即怒吼道。 燕王被吼得目光呆滞,忽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沈千你别太过分了,这里是楚国,寡人是这里的王,你算老几!” 其他人见状,连忙上前,一些人拦住沈千一些人拦住燕王。 “王,他毕竟是最了解女皇的人,对我们而言还有用,先暂时留他一命吧。” 燕王斜眸看了沈千一眼,深呼吸,“也罢,寡人就忍耐忍耐。” 而拦住沈千的人却道:“你不是要报仇吗,和王合作可是最好的办法,否则你一人之力怎么杀得了卫皇夜凌旭?” “我……”沈千神情恍惚,是呀,他还要给妹妹报仇雪恨,切不可如此心浮气躁。缓缓点头,“好,那我就忍一忍,等杀了夜凌旭我再离开也不迟。” 最后商定的结果便是,如果沈千有把握能活捉夜凌旭,那不管他要多少人马,燕王都出兵相助。可如果出兵之后他不能活捉夜凌旭,从此以后,沈千必须听燕王的吩咐行事。 “好,一言为定!”沈千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楚王亦然,两人四目相对,其余人仿佛能感觉到空中火药味弥漫…… 第512章插翅难逃 楚地,驿站之中,宝儿说什么都不想再跟淡心进宫了,“那个叔叔好凶,我怕。”宝儿指的是九皇子,淡心一怔,她没看见九皇子对宝儿怎样呀,两人甚至连一句话也没说。 “那是青儿姨姨的夫君,宝儿怎么不喜欢他呢?”淡心眉头紧蹙,有时候孩子的感觉是最为敏感的,更何况宝儿本身就比其他孩子还要敏感。若她如此说,肯定是感觉到了什么。 宝儿小嘴撅得高高的,拽着淡心的衣袖就是不松手,“反正我不管,我不想去,母皇也不能去。” 淡心本想进宫多陪陪青儿,可是看宝儿这般不情愿的模样也不忍心强迫她,想了想明日才是中秋佳节。点头,“好,母皇不去就是了,但明日一定要去,知道吗?” “恩恩。”宝儿点头。 出宫中,九皇子早已安排好了人手等候淡心的到来,那个逝去的唯一的孩子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思考了一个晚上,他还是决定破釜沉舟。等今日淡心一进宫便将她拿下,趁机要求楚地脱离齐国的控制,重新为楚国。 可是他左等右等,等到青儿都用过午膳了,还是没看见淡心的到来。 “你和女皇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她今日怎么不来看你?”九皇子终是按捺不住问道。 啊?青儿一愣,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这是早上女皇派人送来的书信,说是今天宝儿不舒服就先不进宫来了,等修养一日,明日中秋佳节再进宫和我们一起过节。” “我怎么不知道这封书信。”九皇子一下子夺过青儿手中的书信,急匆匆展开一看。 青儿不解,“宝儿身体不适,女皇照顾她是为人母的责任,怎么感觉你今天反应好奇怪。” “没,没有……”九皇子失魂落魄的将书信放在桌上,他怎能不奇怪?宫中早已设下埋伏,就等着淡心进宫之后一举拿下,可是现在淡心却忽然说她不来了。九皇子担忧,淡心是否发现了什么。 可他不知道,淡心什么也没发现,发现的是另一个人儿罢了。 午膳过后,淡心便午睡了,宝儿蹑手蹑脚的从床榻上爬起来,悄悄溜出了房间。“爹爹,宝儿的表现很好吧。”来到二楼转角处的一间房中,宝儿一下子扑在夜凌旭的怀中。 “宝儿太棒了。”夜凌旭伸手刮了一下宝儿的鼻子,将她一把从地上抱起抱到床榻之上,“你母皇现在在做什么?” “在午睡,宝儿就跑来了,爹爹,昨晚的故事还没说完呢,继续继续。”宝儿缠着夜凌旭要听昨晚的故事,夜凌旭却心事重重,“宝儿,爹爹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你先回去陪你母皇,明早之前一定不能让她走出驿站一步。” 宝儿虽不知道夜凌旭要做什么,可是看他一脸沉重,沉沉点头,“好,宝儿知道了。” 夜凌旭刚刚和宝儿出了房间,却见淡心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时正在寻找宝儿。 “母皇。”宝儿大叫一声迎上前,夜凌旭急忙将黑衣铁甲的面具带上。 淡心转身,看着宝儿朝自己扑来的身影稳稳接住,“你去哪里了,母皇还以为你去哪里了。” 宝儿眼珠一转,“我去玩雪了。”说完嘿嘿一笑,伸手搂住淡心的脖子,“母皇我好冷呀,我们进屋吧。” “好。”淡心抱着宝儿转身,却见宝儿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往上一看,只见那人带着黑衣铁甲的面具。“是我多想了……”淡心幽幽叹息,夜凌旭如今只怕已经到卫国了吧。 卫国和楚国的边界处,千面身在军中,一会儿易容成杨荣面对众人,一会儿又易容成夜凌旭指挥三军。 “好累啊……”千面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要易容成这么多人,在几个身份中来来回回变换,差点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再有一天就要到金阳山了,在进入金阳山之前,千面按照夜凌旭的吩咐,将军队分成了两批。先锋部队十五万人,趁夜摸上金阳山,直奔山顶。而自己带领剩下的五万人,在翌日才幽幽进了山谷。 沈千带着十万燕国将士来到半山腰,“稍晚的时候夜凌旭的军队就会从这里经过,我们只需先设好埋伏,等他的人一到立即发动攻势。”沈千看了看半山腰的位置,这个位置距离山脚不远,不管放大石还是射箭距离都刚刚好。 再有就是,到时候冲下去也比较快一些。 “夜凌旭,中秋节你就一个人做孤魂野鬼去吧,你放心吧,等你走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淡心和宝儿,顶替你在她们心目中的位置。”沈千看着峡谷的入口处阴冷一笑,似乎已经看到了和淡心宝儿成为一家人的情景。 中秋节的前一晚,夜凌旭远在楚地收到来自千面的书信,打开一看,果如他所料,沈千真的带人在金阳山设伏。幸好他早有预料,让千面将大部分都拨去了山顶,只要抢先沈千一步,别说沈千了,燕王的十万大军都要完蛋。 “爹爹。”宝儿缓缓推开夜凌旭的房门,端着托盘摇摇晃晃走进房间。 夜凌旭一惊,急忙将宝儿手中的托盘接过,看着托盘里撑着的热腾腾的汤汁,夜凌旭沉眸,“下次不许再这样了,这么烫,万一烫到手怎么办?”夜凌旭不敢想象,宝儿还这么小,万一烫伤了该怎么办。 宝儿撅着小嘴,“可是母皇说这个喝了可以暖身子,跟酒一样,所以我就送来了。” “喝了暖身子?”夜凌旭看着碗中的汤汁,嘴角微扬…… 当晚的楚宫中,所有人值班不值班的侍卫都领到了一壶酒,“这是夫人的一番好意,明日就是中秋佳节了,大家却还得在这里为保护楚宫效力,辛苦大家了。” 众侍卫看了看这三更半夜的,“这不好吧,大半夜的喝酒万一要是醉了,明天可怎么起床值班?” 送酒的人亮出青儿的腰牌,“没关系,夫人吩咐了明日中秋佳节可以放松一天,夫人的话就是王的意思。”现在楚人都称九皇子为一声王,众人都知王和夫人的感情一向很好,此时听见来人的话,也没多想。 将酒收下,“那就劳烦您代我们向夫人说一声谢谢了。” 送酒的人点点头,看着大部分人喝下酒之后,这才满意离开。 翌日中秋佳节,淡心一早起床梳妆打扮之后,便带着宝儿进了楚宫。“青儿呢?”可是却发现前来迎接的九皇子,脸色似乎不怎样。 淡心侧目看了看四周,发现今日楚宫中的人格外的少,按理说今日中秋佳节该是很忙碌才是呀。 九皇子冷哼一声,昨晚他喝了两口酒就和青儿入睡了,今早起来才发现整座皇宫中的侍卫,几乎有一半多喝酒喝得不省人事。一问之下才得知是青儿赏的酒,可是青儿和她一起入睡的,哪里有什么时间去赏赐? 稍微一想九皇子便想到了,不是眼前的淡心冒充青儿的名义去赐酒,还能有谁?而让九皇子更惶恐的是,剩下一小半没喝醉的人,都纷纷感到身体疲惫无力,想来是酒中早就被人下了药。 这下可好,不仅没人帮他拿下淡心,反而连今日的中秋佳节都没人准备了。 “脸色怎么不好,是青儿出什么事了吗?”可是这些事都不是淡心做的,因此见九皇子一脸沉重,淡心还以为是青儿出了什么事。 没想到淡心装傻如此厉害,不过既然淡心不说破,他也不会傻到去撕破情面。“没有,只是今日宫中侍卫不知怎样了,可能是全部吃错了东西,无人布置宫殿。可能要让女皇失望了,这次的中秋佳节,只怕只能简陋度过了。”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只要不是青儿有事就好。”听见青儿没事,单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随九皇子来到青儿寝宫,见青儿今日气色大好,“太好了,你就该起床走动走动,否则一直躺在床上心情只会更加郁闷。” 这个淡心深有体会,当初失去眷儿的时候淡心也卧床好一段时间,直到后来走出房间重见太阳,才让她一点点找回自己。眼下看青儿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淡心也免不了一阵开心。 青儿含笑看着淡心,“我其实早就没事了,是他一直不放心我。”说完抬眸,娇羞的看了九皇子一眼。 淡心看看九皇子再看看青儿,一个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对方,一个在对方的注视下娇羞低头,真真是一对璧人。当初她还担忧九皇子野心勃勃,娶了青儿之后会不甘为人臣,对青儿不好。现在看来,她的担忧都是多虑了。 “对了,御花园中的梅开得极好,女皇,宝儿,我带你们去瞧瞧。”还没到晚宴时间,青儿索性倒着两人一同朝御花园中走出,“我们先赏赏花,等一会儿时间到了再开席。” “好。”淡心点头,来之前和宝儿在驿站用过早膳了,横竖也不饿。 九皇子看着青儿热情招待两人的模样,真不敢想象,如果他告诉青儿他要暗算淡心,淡心对他宫中之人下手,两人的互相残杀会令青儿有多崩溃。 而此时,远在金阳山的千面看了看时间,带着五万大军缓步朝着峡谷中走去。 “来了,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沈千早已在半山腰设下埋伏,等待了大半日才看见‘夜凌旭’带着军队姗姗来迟的身影。将手高高的举起,一颗心狂跳不止,只要一会儿他的手落下,山脚下的机关一触即发,夜凌旭插翅也难逃! 一点点看着夜凌旭的军队走进峡谷,沈千却越看越不对劲,“不是二十万大军吗,怎么才这点人?”看了许久才发现,山脚下的大军根本不住二十万,“不好,有埋伏!”等沈千反应过来,山顶上夜凌旭的十五万大军,早已一窝蜂朝着半山腰冲去。 上有十五万大军,下有五万,沈千简直是腹背受敌。 第513章螳螂捕蝉 沈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设下的圈套竟然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因为山顶上忽然冲出的伏兵,沈千没办法只好带着十万大军狼狈逃向山脚。可是山脚都是之前设好的埋伏,十万大军这么一冲下去,顿时损伤不少。 “夜凌旭!”沈千看着中了自己埋伏哀嚎遍野的燕国将士,扬天长啸道。 千面扮作的夜凌旭闻言冷笑一声,隔着千军万马看向沈千,“原来真的是你。” 忽然一阵雷声传来,乌云在天际嘶吼着划破雷电,血腥味弥散在峡谷上空。峡谷中一阵死寂后又喧闹起来,刚刚消散的哀嚎声和刀光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死亡气息几乎让人窒息。 “沈千,女皇将你当做知己好友,你如此对待她的夫君,你说若她知道了该有多伤心。”此刻双方的损失都已不小,千面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一身血污的沈千,不管怎么说他的十万大军和夜凌旭的二十万大军比起来相差一半,这胜算自然不言而喻。 沈千怒睁双目看着‘夜凌旭’,“你杀我妹妹,夺我心爱之人,现在你居然有脸说这样的话!”尽管他早已疲惫不堪,可手中的宝剑却未松动半分。 千面幽幽一叹,“淡心早就告诉过你,她只当你是知己好友。至于你说我杀了沈苏,你又没有证据就这般胡言乱语,很有可能落入别人的圈套的。” 呵,沈千冷笑一声,手中握着的宝剑感染了主人的气息,幽暗晦涩而凌厉。 “别想再骗我了,有本事赢得了我手中的宝剑再说!”说完举起剑刃,毫不留情的朝‘夜凌旭’冲去。 千面犹豫片刻,举起掌心的刀,幽幽迎向沈千咆哮着祭出的剑刃。而那蜂拥的两片兵海瞬间扭曲交织在了一起,血雾漫天飞舞,哀嚎遍地流淌。 千面轻轻将剑一挑,划破了沈千狂烈而阴狠的剑招,绕过他的手腕极速闪电般环上他的脖颈。不想,费劲全力也不能将他刺到,反而被沈千凌空劈下,直取他那双忧愁而精致的双眸。 一剑之下,千面脸上的人皮面具化作两半,露出原本的真实面目。 沈千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你不是夜凌旭?” “我是千面,初次见面多多关照。”千面索性撕下脸上的挂着的人皮面具,朝沈千幽幽一笑,心情大好的挥手打招呼。 “我被骗了。”沈千握着手中宝剑连连退后好几步,这才稳下心神,侧目看着身后一片又一片的废墟,残垣断壁般的支离破碎。倒下的人眼中映出妻儿浅笑的模样,随即成为破灭的灰烬。而那些还在挥舞着武器砍杀的残兵们,只有绝望的呼喊和幻灭在身边响起。 而他,就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快撤!”一声令下,燕国余下不到七万的将士们纷纷往后撤离。 卫国将士要追,却被千面拦住,亮出夜凌旭给的令牌高声道:“谁也不许追,放他走!”夜凌旭的目的,并不是要歼灭燕国。往空中吹响哨声,一只大雁稳稳落在千面肩上。 千面取出之前就写好的书信绑在大雁腿上,“辛苦你了。”说完拍拍大雁的翅膀,大雁瞬间起飞朝寒冷的楚地飞去。 云焕傻眼,看着夜凌旭忽然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一脸戒备,“你到底是何人?” “我?”千面指着自己的鼻子,夜凌旭说此事过后他就可以公布自己的身份了,挑眉,“我可以是苏络,可以是夜凌旭,可以是杨荣,我也可以是你。” 云焕微眯双眸,“你是千面?传说中可以变幻成任何人的千面?” 千面微微点头,没想到云焕却一下子跳上千面的马背,和他共骑一马,“太好了,我终于见到真人了。我能摸摸你的脸吗,是不是水做的呀,否则怎么能随意变幻?” “这个……”千面嘴角抽搐,“我跟你们一样,也是人。” 楚地,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眷下一天大雪来。那雪下得密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 “母皇,你看!”宝儿还年幼,除了刚到的时候对大雪有过些许新鲜感,此时看见白雪红梅,却是办法都没感觉了。只是在看见梅花树下那个身影时,宝儿忽然眼前一亮。 淡心顺着宝儿的手指望去,只见远处梅花树下一个男子负手而立,那人有着棱角分明的刚毅轮廓,优雅流畅,五官隽永深刻,仿佛是经人雕琢后才生成的,美得不像是个世间男子。 而此时他目光温柔的望着自己,让淡心全然忘了他此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夜凌旭见淡心看到自己非但没有开心,反倒是傻了,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踏雪上前。“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吓吧。”淡心终于回过神来,看他一副精神大好的模样却产生了怀疑,“你从何处来的?” “我……”夜凌旭还没开口,一旁的宝儿便将他‘卖了’,“爹爹是从驿站来的。”宝儿话音刚落,淡心的脸色便变了。 青儿见状,知道淡心和夜凌旭之间有话要说,连忙带着宝儿,“宝儿,我们去那边堆雪人好吗?” “好,我要堆爹爹和母皇,还有宝儿,还有青儿姨姨。”宝儿被青儿哄走之后,身边的宫女侍卫也识趣退下。 两人在大雪中站了许久,夜凌旭垂眸,“我不想骗你的,可是有些事当时不能告诉你。” 淡心冷笑一声,“没关系啊,反正你已经习惯性的骗我了,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夜凌旭连忙拉住淡心的手解释道:“你听我说,其实我这次前来……” 话音未落,忽然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风而来。 “小心!”夜凌旭一下子将淡心扑倒在雪地中,看着头上飞过的利箭,连忙将淡心拉到一旁的柱子后躲起来,“快把你的黑衣铁甲叫出来。” 淡心亟亟点头,一声令下暗处的黑衣铁甲倾巢而出。 “保护好她。”看见黑衣铁甲将淡心团团围住保护着,夜凌旭这才放下心来去追逐那放箭之人了。 “别去。”淡心高呼一声,可夜凌旭哪里肯听,脚尖微动,三两下的功夫便没了人影。 看着夜凌旭离去的背影,淡心却无端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低头冥思,到底是谁敢在楚宫中动手要杀她呢? 青儿听见这边的动静想带着宝儿原路返回,却在半路撞上一伙黑衣人,“你们是何人?” “楚封王敢刺杀女皇,作为楚封王的夫人,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谁吗?”黑衣人上前,三两下便解决了楚宫中的侍卫,将青儿打晕之后带走。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宝儿,“公主别怕,我们是你母皇的属下,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御花园中,淡心深思许久忽然想起青儿和宝儿,带着黑衣铁甲追过去,却见十几名楚宫中的侍卫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青儿,宝儿?”淡心双目大睁,浑身一阵哆嗦,两人肯定出事了! “母皇!”躲在角落中的宝儿看见淡心的到来,哭泣着向她扑上去。 九皇子左等右等,却等到了沈千战败,而且夜凌旭还是个假的这一消息。怒极之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当即就派出弓箭手去行刺淡心,只是他没想到,出事的不是淡心而是青儿。 “青儿人呢?”快步赶到出事的地方,瞥见地上一刀毙命的侍卫,“是何人下手如此狠毒!”再看看一旁的淡心,怒目相对,“为何你安然无恙?” “朕……”淡心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解释,刚才那一箭若不是夜凌旭在场,只怕她此刻也下黄泉了。忽然抬起冰冷的眸子,“你刚才问什么?” 察觉到自己失言了,九皇子急忙低下头,将十几名侍卫全部被检查一番,确定无一活口后咬牙道:“到底是何人做的,难道没有人看到吗?” “宝儿,你可有看见是什么人动的手?”淡心忽然想起宝儿就在场,蹲下身和宝儿平视,柔声问道。 宝儿明显吓得不轻,毕竟十几个人就这样死在她眼前,这样的震撼可不是言语能形容的。更何况,宝儿还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宝儿一阵摇头,又哭又闹,“我不知道。” “宝儿不哭,母皇不问了。”看见宝儿如此模样,淡心心疼得不了了,侧目看向身后的黑衣铁甲,“赶紧去追,务必要找回青儿。” “是。”黑衣铁甲点头。 宝儿却忽然伸出小手指向黑衣铁甲,“他们带着了青儿姨姨。”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淡心震惊的是,刚才所有黑衣铁甲都在保护他,哪里会有多余的黑衣铁甲去带走青儿? 而九皇子则扑通一声跪在宝儿面前,双目怒视看着宝儿,“你刚才说什么?” “他们,带走了青儿姨姨。”宝儿只知道刚才那伙人的衣裳和淡心的黑衣铁甲衣裳完全一样,因此宝儿就认为是黑衣铁甲带走了青儿。 九皇子唰的一下拔出手中的宝剑,淡心急忙将宝儿护在身后,“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这得问你吧,女皇陛下。”九皇子的剑尖直指淡心,“从你的人给青儿下药,害死我和青儿的孩子时我就想问你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不是朕的人,那是……”淡心想告诉他那是沈千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内线,可九皇子根本不听,咆哮道:“你可知道那是我和青儿唯一的孩子,青儿身子虚弱,从此之后再也不能怀有身孕,你开心了!” 第514章挑拨离间 “你说什么?”淡心本以为青儿失去孩子事情就已经够严重了,没想到事态发展远远超乎她的意料,“怎么可能,有派御医好好诊治过吗,御医不行,民间的呢?有很多高手都不愿意归顺朝廷,有花重金去请过吗?” 九皇子见淡心一副担忧模样,不屑冷笑道:“够了,你别假惺惺的了,你以为这样演一出戏,我就能原谅你?我和青儿失去的那个孩子就能回来?” “不是的。”淡心一个劲的摇头,“我只想要知道青儿现在的身体状况,我是担心她……” “闭嘴!”九皇子怒吼一声,“你再说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你。” 淡心身后的黑衣铁甲闻言,纷纷自发上前一步,将淡心护在身后。 九皇子见状嗤笑一声,狭长的眼眸透着丝丝阴冷,“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杀不了你,等着瞧好了。”说完脸色一沉,手指着宫外的方向,“滚出我的皇宫,别让我再看见你。” “找不回青儿,我是不会走的。”淡心坚持道。 九皇子顿时咬牙切齿的看着淡心,像是要吃人一般,“我最后说一遍,滚!别挑战我的极限。” 淡心自然是不肯走的,可是九皇子又怎会善罢甘休,一声令下,上千楚宫侍卫将淡心和她的上百黑衣铁甲团团围住。 “你是知道的,朕的这些人以一敌百,你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不是淡心自负,而是所有的黑衣铁甲都是她精挑细选,每一个都是武林高手,就算单独放出来一个,也足以撑起场面。 九皇子自嘲一笑,“我知道,可若我的人以命相搏,你觉得胜算如何呢?”青儿是他一生挚爱,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淡心身边有铜墙铁壁他也要将其凿穿,找回青儿。 淡心闻言双眸微眯,正欲开口,却见空中掉下一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其吸引,夜凌旭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走到淡心身侧,“在你以命相搏之前,先解释一下这个人吧。”说完解开那人口中的布条。 “救我。”那人急忙爬到九皇子脚下。 淡心眼眸一冷,侧目看向夜凌旭,“这是刚才对我放箭的人?” “恩。”夜凌旭点头,淡心的眼眸一下子冷到了谷底,低头看着地上不断求饶的弓箭手,忽然抽搐夜凌旭腰间的佩剑,一剑下去,弓箭手当场就没命了。 幸好夜凌旭及时捂住了宝儿的眼睛,宝儿才没看到眼前这一幕。淡心做完,将手中的软剑丢在地上,牵过宝儿的手,“宝儿,跟母皇回家。” 不仅夜凌旭,连九皇子也没想到淡心会是如此反应,看着已经死透的弓箭手,低垂眼眸陷入了沉思之中。 夜凌旭见状,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软剑,快步跟在淡心和宝儿身后离去。 到了驿站,淡心三下五除二将包袱收拾完毕,也不管外面渐黑的天色,吩咐道:“去准备马上,马上回齐国。” “淡心。”夜凌旭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淡心的手腕。 一想到自己刚才杀了一个人,淡心便忍不住浑身发抖,一把甩开夜凌旭的手,“放开我!” 可不管淡心怎么说,夜凌旭就是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开,知道她害怕,夜凌旭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别害怕,一切有我。” 被夜凌旭搂在怀中的淡心还是忍不住直哆嗦,她怎么也没想到九皇子会派人刺杀她,想当初她还将青儿许配给他……越想越觉得人心难测。 “每个人对权利的渴望都是无止境的,他装疯卖傻二十多年为的就是那个皇位,眼看着就要实现了你却在那个节骨眼上收服了楚国。让他从一国之君变成了封地之王,你觉得他能甘心吗?”夜凌旭轻拍着淡心的肩膀安慰道。 淡心倚靠在夜凌旭怀中放声大哭,心中的烦闷在夜凌旭面前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也不管会不会被其他人看到,就这样揪着夜凌旭的衣领哭个不停。 好半晌之后,淡心才缓缓停止了哭泣,抬眸看了一眼夜凌旭湿掉的肩膀,噗嗤一笑,“就当是给你洗衣裳了。” “还能这样的。”夜凌旭故作嫌弃状,搂着淡心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过。 “好困呀母皇。”宝儿在一旁都困得快睡着了,小手一伸,夜凌旭单手将她从地上抱起。一手抱着宝儿,一手牵着淡心,“今天是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佳节,无论如何,过完这个节日再走也不迟。” 淡心擦干眼泪点点头,“好,我之前买了楚地的月饼,想给你带回去尝尝鲜,现在正好吃掉。” “听说楚地的月饼是水晶状的?”夜凌旭和淡心说说笑笑,一家三口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 楚宫中,九皇子独自一人坐在青儿的寝殿内,殿内一如既往的燃着香炉,炉中是九皇子为了使青儿安睡专门去研制的香料。如今,青烟依旧袅袅,淡淡地充斥着整个寝殿。可那原本该享受的人儿却没了踪影…… “青儿,你到底在哪里?”九皇子缓缓躺在床榻之上,抱着青儿盖过的被褥,仔细一嗅,上面似乎还有青儿留下的淡淡清香。 今天看淡心的表情,似乎她真的不知道青儿的下落,可如果不是淡心,会是谁绑走了青儿呢? 忽然想起和自己合作的那人,九皇子急忙起身修书一封送往燕国。 燕国,沈千铩羽而归,被燕王狠狠讽刺了一番。“若不是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寡人真想一刀杀了你。” “杀了我也好,给我一个痛快。”沈千却满不在乎道。 “你!”燕王气急,“别忘了你出发前说过什么,要是不能活捉夜凌旭,从此以后不管什么事你都必须听我的。现在,别说活捉了,你连他人影都没看到,这下你总该心服口服,以后全部听寡人指挥了吧?” 沈千幽幽道:“随便。”说完转身离开。 “给寡人站住!”燕王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身边的臣子连忙拦住,“王,沈千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您否理他。” 燕王阴冷的目光看着沈千离去的方向,“好,寡人不理他,反正从此以后他就是寡人的一条狗罢了。”说完哈哈一笑。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燕王这么说,岂不是在说他们也是狗? 回到自己的房间,沈千哐当一声倒在床榻之上,回想起金阳山那一战,始终不明白夜凌旭为何会知晓他要在那里设伏,而且还提前做好了准备。“不过是运气罢了。”沈千深呼吸,双眸忽然一睁,“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气馁,我要赶紧想办法重振旗鼓。” 说完一个鲤鱼打滚从床榻上翻身而起,瞥见窗外刚好飞下的鸽子,大步上前将鸽腿上的纸条取下。“呵,在我这里又如何,你以为我会承认吗?”看着九皇子写来质问他的纸条,沈千冷笑一声,走回房中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缓缓烧成灰烬。 火光过后,沈岸看着桌上留下的一堆灰烬忽然陷入了沉思,如果他能利用青儿破坏九皇子和淡心的关系,那当初沈苏的死,会不会也是如此? “不会的。”沈千急忙摇头,双手捂住整张脸,脑海中是小妹沈苏出事时所经历的一幕幕。明明一切都很连贯,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那几个燕国人出现得太及时…… 沈千猛地一阵摇头,“别再想了,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你对夜凌旭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以为淡心还会原谅你吗?”放开双手,看着茶杯中倒影着的容颜。 好可怕,这人是谁,为何眼中只有恨? “沈千回信了吗?”楚地,九皇子迟迟没有收到沈千的书信,已经猜想到了什么,“他竟敢利用我!”终于想透彻了,原来自己是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之计。 “女皇还在驿站吗?”九皇子慌张问道,只有跟淡心解释清楚,找她合作才有可能救出青儿。 侍卫摇头,“不知。” 九皇子慌慌张张的从楚宫赶到驿站,“女皇陛下,女皇陛下……” “女皇早走了,您是何人?”驿站老板看着满头大汗的九皇子,能在这大冷的天跑出一身汗,可不容易呀。 “走了?”九皇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驿站老板,驿站老板点点头,“昨晚女皇一家三口在院子里过了中秋节,今早天刚亮就走了,本来女皇还说昨晚就要走的。” 九皇子一下子头脑发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女皇走了,这意味着什么?她不会听他解释了,青儿也没人能救,只能靠他自己了。 “怎么会这样……”九皇子自诩聪明一世,可没想到却栽在了一个沈千手里。问题是他还不能对沈千怎样,毕竟青儿现在在他手中。 驿站老板看着疯疯痴痴的九皇子也没当回事,扫了门口的雪之后便转身进了屋子,完全没想到眼前之人就是楚封地这块的封王。 回齐国的大道上,一辆灰褐色调的马车在大道上平稳的行驶着,若单看马车绝对想象不出这是齐国女皇——淡心女皇的座驾。只是阳光乍现,垂落到车门前的一刹那,马车四周即刻在阳光的映照下雅气十足,和那灰褐色调相应得惟妙惟肖。 马车内,淡心瞥见外面行人盈盈挥手、微笑,沉闷的心情也因为这丝陌生的微笑而明媚起来。 “吁!”谁料马车忽然停下,若不是马车够大够宽,只怕宝儿和淡心已经被甩出去了。 夜凌旭脸色一沉掀开帘幕大步走出,却见马车前站着一个熟悉身影,阴鸷的眼眸一沉,“你来做什么?” 第515章留他一命 九皇子在得知淡心离开了楚地,在短暂的神游后很快回神,骑了快马抄小路,一路马不停蹄总算是赶上了淡心的去路。只是他没想到,出来见自己的竟然会是夜凌旭,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淡心听见夜凌旭的话,一双纤纤玉手撩开了帘子,那双手,指尖微翘,修长如葱。指甲粉嫩如玉,肤色如雪。“谁?”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声音如空谷幽兰,如梦似幻。 “女皇陛下,是我。”九皇子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却被黑衣铁甲拦住了去路。他们可没忘记昨天这个时候,九皇子拿剑指着女皇,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 看见拦住自己去路的众人,九皇子着急之余却是无可奈何,“麻烦各位行个方便,我找女皇陛下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黑衣铁甲纹丝不动,马车内淡心闻言,本有意见他,可是想起朝自己放箭的那人,缓缓垂下眼眸,“赶他走,别挡路。” “好。”夜凌旭自然是遵守淡心的意愿,挥挥手示意黑衣铁甲将九皇子赶走。 车轱辘重新转动起来,马车缓缓经过九皇子身边,“女皇陛下,此事事关青儿的生死安危,您不能置之不理呀!”九皇子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淡心了,若淡心真的离开了楚地,那就代表毫无希望了。 九皇子奋力的挣扎着,想要冲破黑衣铁甲的防御去见淡心一面。 可淡心最得意的属下就是这批黑衣铁甲,他们的防御又岂是九皇子一人之力能够冲破的。九皇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自己眼前,消失在刺目的冬日阳光之中…… 在大雪中行了一日,因为大雪天气倒也没走多远,一日过去了才走出楚地的都城。 投宿在一客栈之中,夜凌旭看着饭桌上茶不思饭不想的淡心,低声道:“是不是在想这个。”说完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九字。 “你怎么知道?”淡心缓缓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夜凌旭。 夜凌旭轻笑一声,瞥了一眼客栈中的客人,除了两桌不相识的之外其余都是自己人。可绕是这样,他也不敢放下心来,放下筷子,高声道:“大家赶了一天的路辛苦了,想吃什么尽管点,记在朕的账上。” 噢!黑衣铁甲和侍卫们纷纷发出一阵嘘声,宝儿却扬起小脸,“爹爹,我想吃雪人。” “傻孩子。”夜凌旭将宝儿从位置上单手抱起,另一只手牵着淡心,“大家慢慢吃。”说完带着两人走上了二楼雅间。 其中一桌客人见状,走到柜台面前,“老板,要两间客房。” “哎哟,对不住客官了,今晚小店都被包下来了。”说完指了指上楼的三人,“这两位,一位齐国女皇,一位卫国皇上,小的我如何得罪得起?” 说完引着两人走到客栈外,“看见前面那处亮灯的地方没,那里或许还有客房。” 客栈老板说得的确是实话,淡心带的黑衣铁甲上百人,侍卫上千人,挤在这小小客栈中本就不够。除了黑衣铁甲全部留宿在这间客栈之外,许多侍卫都去了附近的客栈。 两人对视一眼,跟客栈老板道了一声多谢之后走出客栈,绕到客栈后面。没想到客栈后面也有十几个黑衣铁甲把守,两人无奈,只能离开。 二楼窗户,淡心和夜凌旭站在一起,看着从后门离开的两人,“是燕王的人?” “恩。”夜凌旭点头,“前几日我的军队大破燕军,燕王该是气急败坏等不及了,现在可能正在琢磨,找什么办法将你我二人一举歼灭呢。” 呵呵,淡心低声一声关上窗户,“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惜他不知道我们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 夜凌旭伸手搂着淡心的肩膀,两人一起坐回床榻之上,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还在想九皇子的话,若你不放心,我现在亲自赶回楚宫一趟。” 夜凌旭的语气是在陈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询问淡心的意见,淡心抬眸,“既然你都做了决定,为何还要问我呢?” “就你聪明。”夜凌旭看着淡心明媚的双眸,低头在她眼睛上轻轻一吻,“我快去快回,你带着宝儿休息,别担心,外面层层把守,不会有人进得来的。” 淡心点头,“天寒地冻,你自己当心些,这件事别人去我也不放心。”白天的时候淡心就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所以在九皇子前来的时候,尽管她内心非常想问清楚九皇子是怎么回事,可还是生生忍住了。 “我是谁,放心吧。”夜凌旭朝淡心一挑眉,走到床边亲亲宝儿的小脸蛋,“乖乖睡觉,明早一醒来就能看见爹爹了。” “好。”宝儿甜甜一笑。 冬天的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不禁让人感到冬夜的孤独和凄凉。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着,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隐没在夜空中,夜空瞬间像被墨水涂抹一样浓黑起来。 夜凌旭孤身一人穿梭在黑夜之中,任脚下的路再滑也抵挡不了他前脚的步伐。 楚宫中,九皇子午夜梦回,忽然被一种气息强烈的包围。那种气息扑面而来,铺天盖地,让他连忽视的余地都没有。倏地睁大眼眸,却见一张棱角分明的容颜出现在自己眼前。“夜……” 刚吐出一个字,便被夜凌旭给捂住了嘴巴,“嘘。”说完看了一眼窗外,九皇子瞬间就明了了。 没有点灯,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两个男子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桌前,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进行着一场神秘对话。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夜凌旭才匆匆从楚宫出发往客栈赶去,一路踏马飞燕,总算是在所有人醒来之前赶回了客栈门口。整了整披风刚准备进去,便被一人唤住了。“卫皇陛下,您这么一大早去何处呀?” “淡心说喜欢吃这个,朕想给她一个惊喜。”夜凌旭看着眼前的侍卫,从身后拿出一个纸包袱,打开一看,里面热气腾腾的饺子在冬天的寒冷下显得格外诱人。 侍卫见状捂嘴一笑,“卫皇如此疼爱女皇,女皇真是好福气。” 夜凌旭但笑不语,将纸包包好大步走进客栈。 身后侍卫忽然眼眸一沉,夜凌旭出去,当真只是为了几个饺子? “侍卫队伍中混进了燕国人,今日一早多亏了这饺子,否则就功亏一篑了。”房间中,夜凌旭见淡心看到饺子后两眼放光,顿时一笑,“看来我这饺子,是买对了。” 之前淡心就喜欢这个,夜凌旭今早回来路过一处小摊,看见那热腾腾的饺子二话没说便买下了。本以为她的口味会有变,谁曾想几年过去,她却一点没变。 淡心一口吞下一个饺子,“那你得多谢谢我了。”说完嘿嘿一笑,张口又吞下一个饺子。 不远处的雪山中,沈千看着前来回禀的侍卫,“说。” “启禀大人,属下今日一早装进卫皇夜凌旭从外面归来,和他打招呼一问,他却说是为了给女皇买几个饺子。”侍卫蹙眉,“属下觉得有问题,就几个饺子,不至于大早上赶去吧。” 沈千闻言忽然怔住,“你说,夜凌旭一大早就去给淡心买饺子了?” 侍卫点头,沈千的脸色却愈发难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知道,淡心最喜欢的吃食之一就是饺子。本想着夜凌旭对淡心不好,他夺回淡心也就理直气壮了,可是现在得知夜凌旭能为了一份淡心喜欢的食物跑这么远……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沈千神色恍惚的挥挥手,如果夜凌旭是为了其他目的出去他还不信,可是为了这个目的出去,他不得不信。 侍卫一头雾水,真搞不懂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千里迢迢出去买一份饺子,不是很奇怪吗? 快马加鞭赶了几日,总算是离开了楚地,到了齐国的边界线。“终于能脱掉这身衣裳了。”淡心忙不得是的想将身上厚重衣裳脱去,没想到却被夜凌旭牢牢的摁住了双手。“这里还是齐楚交界,天气虽没有楚地寒冷却还是有些威胁的,再穿一日,等明日彻底出了楚地,再换衣也不迟。” “啰嗦。”淡心朝夜凌旭投去一个白眼,手上的动作却是真的停下了。 楚宫中,九皇子自从和夜凌旭见了一面之后,便每日借酒浇愁。 “喝这么多酒,难道你真的任由自己颓废下去?”沈千忽然出现在楚宫,看着九皇子脚边横七竖八的酒壶,轻轻一脚将脚边的一个酒壶踢飞,“不是传闻你和你夫人的感情很好吗,怎么现在看来似乎这只是一个流言呢?” 九皇子仰头幽幽看了沈千一眼,“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别忘了,要不是你没成功抓到夜凌旭,我何至于匆忙向女皇下手,她也就不会恼羞成怒,将青儿带走了……” 九皇子说着,又是一口酒灌入嘴里。 “失败谁也不想的。”沈千和他并肩坐下,接过他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俨然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九皇子低头看着地面默不作声,一双阴冷眼眸中却是精光乍现,沈千想要欺骗他,利用他的手去对付夜凌旭,好,那他就如他所愿。 “属下来报再有一日淡心和夜凌旭就要离开楚地了,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我下令,直接将淡心和夜凌旭解决了吧。”再次抬头时,九皇子眼中只剩下一片灰暗。 沈千闻言一怔,“不行,你不能动淡心!” 第516章两个选择 九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千,“为何不行,淡心带走了青儿,拆散我们夫妻,她就该死!”说完起身,一脚将脚边全部空壶踢开,“你别告诉我,淡心这样对你,你还爱着她。” 沈千低头不语,九皇子见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更加得意,“原来传闻你爱慕淡心果然是真的,怎么,做她的男宠她都不要,你还这么卑贱的往上赶。” “闭嘴!”沈千怒吼道。 “难道不是吗,如果她喜欢你,怎么会和夜凌旭成亲,怎么会置你于不顾?”九皇子闻言放声大笑起来,“原来你跟我一样啊,都是可怜人。” “我不是可怜人,你才是!”沈千怒极一把遏住九皇子的脖颈,“你再说,小心我现在就弄死你。” 九皇子却一脸不在乎,“你要是弄死我了,楚地这块可就无人和淡心抗衡了。到时候她彻底将楚地统一了,我看你怎么报复夜凌旭。”说完朝沈千邪魅一笑,“我说得对吗?” 虽然不愿意,可九皇子说的的确是实话,他这次金阳山战败,在燕王那边本就不讨好,如果再失去九皇子的帮助,只怕……“以后说话小心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沈千一把松开钳制着九皇子的手,警告道。 九皇子怎会听不出他话中有话,如今青儿在沈千手中,他若是真的把沈千逼急了青儿的安危肯定是个问题。为今之计,便只有好好配合淡心和夜凌旭,演好了这出戏,青儿才有被救的可能。 想到这里,九皇子的态度也软了下来,“既然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要在今晚火烧淡心落脚的客栈。就算烧不死夜凌旭和淡心,也能给他们一个警告。” “你说什么?”沈千瞬间睁大双眸。 九皇子一张坏坏的笑脸,在沈千眼中却是格外的可憎,“我不允许,我的目标只是夜凌旭,你不能对淡心下手。” “已经晚了,我已经下令了,再有几个时辰,说不定淡心和夜凌旭就会变成一对亡命鸳鸯。”说完哈哈一笑,似疯癫似绝望。 沈千闻言面色惨白,推开九皇子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赶不及了,除非你会飞!”九皇子看见沈千飞速离去的身影,眼眸渐渐沉了下来,他若是能赶到,淡心的人便会将他一举拿下。“去啊,最好赶到才好。”九皇子冷笑道。 出了楚宫,沈千见楚宫外一伙人正好停马买东西,二话不说上前抢了一匹马就朝着淡心所在的客栈奔去。 “抢马了!有抢马贼啊,这光天化日的。”被抢之人喊了几句,看着沈千渐渐远去的身影,和同伴对视一眼,“进宫回禀王,事情已经办妥了。” 马背之上,沈千一心惦记着淡心完全将身后之人的呼唤抛之脑后,现在他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淡心不能出事!如果淡心出事,那他报仇雪恨之后又有什么用? 一路快马加鞭赶向淡心,脸色的急切之色溢于言表。 而此时的客栈之中,淡心收到九皇子的飞鸽传书,说沈千已经朝自己这里出发而来。将书信缓缓烧成灰烬,走到夜凌旭身后,“如果抓到沈千,能饶他一命吗?” 夜凌旭转身,鸷冷双眸紧盯着淡心,看得淡心心虚的低下头。 “好。”就在淡心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夜凌旭却出乎意料的点点头。淡心嘴角微扬,“当真?” 夜凌旭伸出手捧着淡心的脸,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心中只有我一人,对沈千不过是出于朋友情分罢了。” “说得好。”淡心踮起脚尖在夜凌旭唇上蜻蜓点水般吻过。 “这可不够。”夜凌旭大掌放在淡心脑后将她拉向自己,低头准确无误的吻住淡心的双唇,而后攻城夺地,丝毫不给淡心喘息的机会。 一吻下来,淡心早已被吻得昏天黑地,直到喘不过气了,夜凌旭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淡心的唇。可是放在她腰上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放松。 “让我喝点水。”淡心面红气喘的靠在夜凌旭怀中,望着桌上的茶杯,好想喝水…… 夜凌旭低头,含笑看着淡心,“刚才的水,还没喝够?” 淡心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之后面色绯红看着夜凌旭,“愈发不要脸了。”说完移开目光,不敢再和他那灼热的目光对视。 “反正沈千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不如我们做点别的事情?”夜凌旭的手趁势滑入淡心的衣裳里面。 淡心吓了一跳连忙将他的手推开,“光天化日的做什么?” “自然是做想做的事情了。”夜凌旭的手掌缓缓上移,来到淡心的腰上,手指轻轻一勾,淡心的腰带便被他解开了。 “不要。”淡心试图将她的手推开,奈何男女力气悬殊,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剥个一干二净,房门却忽然从外面推开了,“母皇,宝儿饿了。”宝儿在客栈院子中和侍卫们玩了好久的雪,这才感觉到肚子饿了上楼找母皇和爹爹。 没想到推门却见母皇正在打爹爹,宝儿急忙冲上前,“母皇不能打爹爹。” “这个……”淡心尴尬了,急忙将外衣穿上。 夜凌旭也非常无奈,蹲下身将宝儿抱起往外面走,“母皇和爹爹闹着玩呢,宝儿饿了是吗,爹爹这就带你下楼找东西吃。” “该死。”房间里,淡心穿好衣裳坐在床榻上,想起刚才被宝儿撞见的那一幕,面色绯红,“真丢脸……”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淡心站在窗口的位置看着客栈前唯一一条路,“如果沈千不来,怎么办?” “如果他不来,证明他现在对你也没了丝毫情谊,以后我在战场上遇见他,就可以不用留情了。”夜凌旭和宝儿正在床榻上玩着游戏,听见淡心的问话随口一答。 淡心闻言却是面色大变,“不行,不管怎么说他是沈千,我对他多有愧疚,如果可以还是放他一马。” “放他一马的后果就是我们会一辈子甩不开他。”夜凌旭从床榻上起身,看着站在窗户边上的淡心,将她拉回床榻上坐下,“放松些,该来的总会来。” “我真希望他不来,如果他能及时醒悟,哪怕他从此天涯海角相隔甚远,只要他安好我也就不在乎了。”淡心轻声说着,却见外面燃起了熊熊大火。 夜凌旭抬眸看了一眼,“时间到了,跟我来。”说完将淡心和宝儿从窗户缓缓放了下去。 下落的过程中,淡心一眨不眨的望着头顶的夜凌旭,忽然想到自己一整天只顾着担心沈千,对夜凌旭半分关怀都没有。不由得一阵愧疚,“我和宝儿等你平安归来。” “一定。”夜凌旭给了淡心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走回被熊熊大火燃烧的房间中坐下。 淡心和宝儿在黑衣铁甲的保护下,隐藏在远处落满了雪花的马车中,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淡心看着怀中熟睡的宝儿,内心煎熬,多少次掀开帘幕看看马车外的状况,却又担心自己坏了事,只能生生忍下这冲动。 “会不会失败,火烧得那么猛,万一……”想起刚才离开时客栈外的熊熊大火,淡心便忍不住担忧,如果沈千迟迟不出现,那夜凌旭在火海中怎么等下去? 越想越害怕,淡心坐立不安,怀中的宝儿也睡得不安稳。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睁开了眼睛,“母皇,你怎么了?”连孩子都能感觉到淡心内心的煎熬。 淡心摇头,心中的担忧就算跟宝儿说了她也不明白,听着外面一片静寂,淡心按捺不住就要冲出去。 “女皇别出声,远处有人来了。”马车底下的黑衣铁甲忽然提醒道。 淡心急忙收回步子,无声无息的坐回了马车之中。 驾!片刻功夫后,淡心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终于知道黑衣铁甲的话不是假的。“沈千来了。”淡心紧张得双拳紧握,不管沈千上当与否她心中都不安。 如果沈千真的为了来给自己报信被抓,让淡心日后如何面对他? 可如果他继续逃跑,继续站在夜凌旭的对立面,不惜一切代价要夜凌旭的命,她又不能原谅自己。 沈千打马而来,在看见客栈被熊熊大火燃烧的那一刹整个人都懵了,随便抓了一个侍卫问出淡心的房间,沈千二话不说就朝房间冲去。“淡心快走。”不顾火舌的灼烧一掌推开房门,却见里面夜凌旭孤身一人坐在房中。 “等你许久了。”夜凌旭邪妄的眯了眯双眼,看着前来的沈千,“看在你为了淡心能豁出命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子站在火场之中,熊熊大火照亮两人那张长相不同却同样俊逸的脸庞,夜凌旭嘴角微扬,“一,放弃报仇从此远走高飞,离淡心远远的,算我饶你一命;二,继续站在燕王那边,我现在就和你做个了断!” 呵,沈千嗤笑一声,“我什么也不选!”说完转身就走,“我既要报仇,也要淡心!” “那你就受死吧!”夜凌旭一掌拍在桌上,从椅子上飞起来的瞬间拔出腰间软剑,直指沈千眉心。 第517章舍身相救 沈千拔剑出来迎上夜凌旭的软剑,幽幽问了一句:“淡心呢?” 夜凌旭剑眉微挑,“我怎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她是我的妻。” 呵,沈千忽的一笑,是呀,他怎么忘记夜凌旭是何等人物。九皇子就算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又怎是夜凌旭的对手呢?“所以今天这件事,是九皇子跟你们串通好的?”电光火石间,沈千也想明白了。 “是又如何,你绑架了他的夫人,他对付你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夜凌旭不屑一笑,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三两下之间便将沈千逼到了角落之中。 沈千奋力抵抗着,抬头瞥见头顶上在大火燃烧中摇摇欲坠的房梁,忽然眼眸阴冷下来,“那这么说你杀了我妹妹,我拉着你陪葬也是应该的了。”说完在房梁掉下的一刹那,伸手紧紧拽住了夜凌旭的手。 “你!”夜凌旭没想到沈千会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等夜凌旭想要挣脱之时为时已晚,头顶房梁掉下,眨眼功夫便将两人压倒在地。 马车内,淡心听见客栈这边倒塌的声音,二话不说冲下马车,映入眼帘的却是客栈轰然倒塌的一幕。“夜凌旭!”淡心大吼一声,将宝儿交给黑衣铁甲看护之后快步冲向客栈。 “女皇当心。”看着那噼里啪啦往下垮的客栈,侍卫和黑衣铁甲齐齐将淡心拦住。 “放开朕,谁敢拦朕,朕杀了他!”淡心一心只想着夜凌旭在里面会有危险,全然不顾阻拦自己的侍卫。 见拦不住淡心,黑衣铁甲只好主动请缨,“那就让属下们陪您一起上去吧。”说完一桶冷水从头上淋下。 淡心见状,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一捅冷水往身上泼去,可是却忘了楚地这大冷的天。一桶水浇下去,瞬间感觉到了透心凉的滋味。可是现在淡心却不顾得那么多了,打湿之后快步朝着客栈之中冲去。 “夜凌旭!”客栈早就被大火团团围住,淡心冲入火场的刹那便感受到了那奇高的温度,拔腿想朝二楼房间冲去,却发现上楼的楼梯早已被大火吞噬。“怎么会这样?”淡心面色一沉,侧目看了看客栈之中,指向窗户的位置,“从那边上去。” 黑衣铁甲闻言点头,跟随淡心走到窗户边上,半蹲身子,采用人肉阶梯的方式将淡心从窗户送到了二楼走廊。 淡心爬上走廊,发现走廊上也已经被大火吞噬,只不过稍微比楼梯好一些罢了。“夜凌旭,你在哪儿?”一边喊一边朝着房间冲去,如果夜凌旭还在之前的房间的话。 听见淡心的呼唤,房中的两人同时抬起双眸,只不过一个惊喜一个眼神黯淡。 惊喜之余,夜凌旭却忽然想起什么,朝外面大喊道:“别管我,快走!”这火已经燃烧了许久,想必再过一会儿整座客栈都会坍塌,淡心这个时候进来岂不是很危险? 跟淡心一样,夜凌旭担心的也是淡心的安危。 一旁的沈千听得心中格外不是滋味,被压住的双腿传来一阵疼痛,重力和火势的双重打击让他痛不欲生,可却比不上心中的痛。 淡心听见夜凌旭的声音,拔腿朝着房间冲去,推开房门的刹那看见夜凌旭被柱子压着的模样,瞬间流下眼泪,“我来帮你。”说完上前,想要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柱子。 可是粗重的柱子怎是淡心一人之力能够推开的,尽管她使出了全身力量还是不能撼动分毫。“快来人帮帮我。”刚才在走廊上和黑衣铁甲分头寻找,眼下就只有淡心一人找到了夜凌旭。 侧目,见沈千也被压在柱子之下,淡心哽咽道:“我会救你出去的。” 沈千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淡心看了自己一眼,嘴角微扬,“我没事,你先救他吧。”说完朝夜凌旭看过去,只见柱子正好压在他的腰上,如果没有外力帮助,他绝对不能脱身。 “这样吧,你先帮我把柱子从腿上推开,我再和你一起,将夜凌旭从柱子下拉出来。”沈千快速做了决定,淡心看了眼前的状况一眼,便同意了沈千的话。 还好沈千被压住的地方只是腿,在两人的合力下,沈千的双腿终于从柱子下面解脱了出来。只是被救之后,沈千看着压在柱子下的夜凌旭却陷入了深思之中。如果现在他将淡心带走,夜凌旭被活活烧死,那淡心是不是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快救他。”淡心将沈千救出来之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夜凌旭,只是一旁的沈千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救人啊。”淡心选择先救沈千,不就是想要合他之力一起救夜凌旭出来吗?可是淡心怎么也没想到,将沈千救出之后,他竟然会选择无视。 见沈千无动于衷,淡心怒了,冷眸看着沈千:“不救人的话你就走吧,从此别让我再看见你。”说完低头,拼尽全力想要将夜凌旭身上的柱子给推开。 “别管我了,快走。”夜凌旭抓住淡心的手,见她原本白皙的双手在大火中伤痕累累,心一横将淡心推开,“走,别管我。” 淡心爬起来继续搬动那沉重的柱子,“要死就死在一起!” 要死就死在一起……沈千倒抽了一口凉气,森然如墨的眸子泛着冷光,“你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与你无关,今日救了你我和你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之前对沈千所有的愧疚,在他决定对夜凌旭袖手旁观的那一刻全然消失不见。 淡心说这话的时候连头也没抬,使劲推动着压在夜凌旭腰间的柱子,见他一脸痛苦之色,柔声安慰道:“你再等等,我一定能够救你出来的。” “跟我走。”沈千忽然站起身来,不顾双腿上的伤口拉住淡心的手就要往外走。 淡心拼命的拍打着沈千,“你疯了,我是夜凌旭的妻,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沈千却不管不顾,火势越来越大,若再不将淡心带出去,三人都会死在这里。 这一刻,夜凌旭是同意沈千的做法的,因此在沈千拉着淡心往外走的时候,他只是眸光温柔的看着淡心,似乎要将她此刻的容颜深深映入脑海之中,用不忘却。 “你放开我!”淡心却不是这么想的,见夜凌旭脸上似欣慰似松了口气的神情,淡心斩钉截铁道:“夜凌旭,你若是了,我也绝对不会苟活于世,哪怕晚你一步,我也会在黄泉路上追上你!” 她的话一出口,火海中的两个男人都震惊了,尤其是夜凌旭,此话犹如一道犀利的锋刀,猝然没入他的心房。 一旁的沈千却是瞪大眼眸,眸中阴霾浮浮沉沉,似要将淡心看穿一般。 趁着沈千出神之际,淡心一把将其推开来到夜凌旭身侧,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想我走?没门。”说完继续推动着他身上的柱子。 呵,沈千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对淡心的一番情谊好比流水般,此刻全部付诸东流了……“好,你想陪他,那就随你去吧!”沈千决绝说完,没有停顿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走出房门的瞬间,眼眸余光却瞥见一旁的床榻烧毁,整张床都朝着淡心倾去。 “小心!” “小心!”两道惊呼声同时响起,只是不同的是夜凌旭现在动弹不得,而沈千,却是快步上前以一人之力抗住了整张床榻。“快走!” 淡心扭头,看见为自己挡去一灾的沈千,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可是眼下她是真的不能走,“你等等,我马上救出夜凌旭,我们三人一起走。” “女皇陛下!”就在沈千快要气死的时候,房外忽然传来了黑衣铁甲的呼唤声。 淡心眼前一亮,高声道:“我在这里,快!咳咳……”可是却因为在火场中呆的时间太久,吸入了不少浓烟,整个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夜凌旭伸手抓住淡心的手,“我求你了,走吧。” “我不要。”淡心哭泣着摇头,一边捂着嘴巴一边去推他身上的柱子。 “女皇!”黑衣铁甲闻声而来,见卫皇夜凌旭被压在柱子下动弹不得,立即上前施以援手。不到三两下功夫,几人便合伙将夜凌旭给救了出来。“走吧。”黑衣铁甲分别搀扶着淡心和夜凌旭就要往外走。 走到门外,淡心忽然定住脚步,“救沈千!” 黑衣铁甲转身看向火场之中,才发现沈千被压在床榻之下,刚要走进去,头顶的瓦片却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不好,客栈要塌了,快走。”黑衣铁甲连忙从房中推出,带着淡心和受伤的夜凌旭快步往窗户走去,准备跳窗逃出。 “沈千救了我,我不能丢下他。”淡心却执意要回去,夜凌旭此时早已昏迷不省人事,黑衣铁甲见状,直接伸手往淡心脖子后一击。 “我……”淡心后颈一疼,整个人沉沉的倒下。 黑衣铁甲接住淡心,和同伴一起将两人平安带出客栈,刚刚将两人放下准备回去救沈千,却听轰隆一声,整座客栈在猛烈的火势下瞬间坍塌化作一片废墟。 几人对视一眼,“天意如此。”说完将淡心和夜凌旭带上马车,快速离开了楚地。 淡心昏昏沉沉醒来,看见头顶晃动的车顶,“我这是在哪里?” “母皇您醒了。”宝儿哭泣着扑上前,“母皇都睡了两日了,我们现在在齐国。” “齐国!”淡心猛地一下子翻身而起,“沈千呢?” 第518章烟消云散 “启禀女皇陛下,沈千沈大人已经葬身火海了。”赶车的黑衣铁甲听见淡心的问题,隔着马车帘子轻声回道。 “什么?”淡心整个人都恍惚了,双目无神的看着帘子,任凭一旁的宝儿怎么呼唤都没用。 宝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跑去另一辆马车,将正在养伤的夜凌旭给叫了过来,“爹爹你快随我去看看吧,母皇她好吓人。”宝儿哭泣着来到夜凌旭的马车上,夜凌旭在火场中重伤同样昏迷了两日,不过今早便醒过来了,比淡心早那么一点点。 夜凌旭闻言,不顾身上还未恢复的伤势下了马车朝着淡心所在的马车而去。 掀开帘子,两人四目相对,这一次,夜凌旭却没有在淡心眼中看到往昔有的情感,只有一片冰冷。最终,夜凌旭率先在这强悍的对视中败下阵来,“沈千的死谁也不想,当时黑衣铁甲救出你我之后有想要去救他,可是客栈正好坍塌……”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淡心打断夜凌旭未说完的话,“你可知道,当时若不是他,现在死的就是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见淡心激动起来,夜凌旭急忙按住她的肩膀,“别说话了,大夫说你当时吸入了不少浓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需要好好静养,否则你的喉咙就废了。” 淡心不屑一笑,嘶哑的声音在马车中幽幽响起:“废了就废了吧,不就一个喉咙吗?沈千都豁出去了性命,难道我还在乎这一个喉咙?” 夜凌旭闻言怒极,可又不舍得对淡心发一丁点脾气,况且淡心这人也是吃软不吃硬的。如果强行要求她忘记此事,只怕会让她更加反感。夜凌旭渐渐冷静下来,“不管如何,人死不能复生,你好好休息吧。”说完转身跳下马车。 见夜凌旭对自己如此冷淡,淡心抬眸正欲说什么,却见他身后衣衫隐约可见一滩血迹,忽然想起火场中夜凌旭也受了很重的伤。淡心垂眸“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呀。” 沈千的死让她心烦,所以她将所有过错全部怪在夜凌旭身上,可是她却忘了夜凌旭才刚刚死里逃生。不管是沈千还是夜凌旭,两人都没错,错的只是她而已。 “我真是太自私了。”淡心双手捂着脸颊,不时有眼泪顺着手指缝隙缓缓留下。 “爹爹,母皇是怎么了?”为了方便养伤,两人现在分盛两辆马车,宝儿见淡心一直哭泣不理自己,只好来到夜凌旭的马车上。 夜凌旭刚才不顾身上伤口跳下马车,此时刚刚愈合了一点的伤口再次崩裂,腰部的位置全是鲜血。夜凌旭大手捂住宝儿的眼睛,“宝儿别看,会怕的。” 宝儿伸出两只小手将夜凌旭的手从眼睛上移开,目不转睛的盯着夜凌旭腰上的伤口,忽然做了一个让夜凌旭难以忘怀的举动。 只见宝儿从座位上走下,小心翼翼的挪到夜凌旭的身侧,凑上前低头轻轻朝夜凌旭的伤口上呼了呼,“爹爹不疼,宝儿帮你呼呼。” 夜凌旭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刚才因为和淡心的几句争执而烦闷的心此刻也是豁然开朗,在大夫包扎好了伤口之后,缓缓将衣裳穿上。“爹爹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嘿嘿。”宝儿甜甜一笑,紧挨着夜凌旭坐下,“爹爹以后要当心坏人,不能再受伤了。” “恩。”夜凌旭郑重的点点头,伸出小手指和宝儿拉钩盖章。 回到齐宫已经是几日之后的事情,一路上,淡心神色淡淡从未和夜凌旭说过一句话。其实她不是在责怪夜凌旭,她是在怪自己,为何这么没用,让知己死去,让夫君受伤。 “别生气了。”回到齐宫,夜凌旭已经恢复得能下地走路了,见淡心一回来就专心朝政,片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担心她的身子垮掉,夜凌旭特意吩咐御膳房熬了补药端到御书房。 淡心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碗中的补药,“放着吧,朕一会儿再喝。”说完见夜凌旭迟迟不走,“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堆积的奏折太多,朕处理完了再回寝殿。” 听着淡心仍然有些嘶哑的声音,夜凌旭一把将奏折从淡心手中抽出,“奏折什么时候处理都可以,但是这补药必须现在喝。” 淡心凝声回道:“朕说了,一会儿再喝!” 夜凌旭闻言面上一诧,又立即恢复如常,“我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如此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我没有折磨自己。”淡心忽然笑了,可是在夜凌旭看来那抹笑容却是非常的诡异,明明心中想哭却还要佯装开心,这样的笑能好看到哪里去。 夜凌旭伸出双手,轻轻的抚摸着淡心的脸庞,指腹摩擦过她嘴角牵强的幅度,“不想笑就别笑了,在我面前不用刻意伪装什么。” 淡心将手中的狼毫笔缓缓放下,“我没有伪装什么,是我害得沈千葬身火海,害得你身受重伤。如今我再不好好处理政务,又要对不起百姓了。”说完低声一笑,“现在我一停下,脑海中便会出现沈千为我挡住倒下的床榻那一幕,你说,我如何面对他?” 终于听淡心说出真心话,夜凌旭啪的一声将奏折放回桌上,“沈千救你不就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吗,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片苦心?” “当时我想要活捉他,他却为了救我而死,我要是能放得下,那才是没心没肺。”淡心反驳道,瞪大双眸看着夜凌旭,“我要追封沈千为侯爷,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沈千不是叛徒,他是为了救朕而死的!” 夜凌旭闻言连忙摇头,“不可!” “为什么不行,难道他不是为我而死的吗?”淡心咆哮道。 夜凌旭摇头,“非也,而是如今沈千虽死,可青儿还没有救回来。想必现在燕王正等着沈千的消息,如果这个时候知道沈千死了,燕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青儿就性命危矣!” 淡心闻言重重叹了一声,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之上,眼神空洞的望着殿外,似乎能看到沈千的身影一般,“可是我就什么也不做,任由沈千替我去死还不能为他风光下葬?” 不可否认,淡心的做法也没错,沈千作为淡心的知己好友,如今更是为了她而死。别说是追封一个侯爵之位,就算是以皇室之礼下葬也未尝不可。“可以,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可是淡心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味的固执己见,“难道要等到朕死了,燕王也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才可以?” 呼……夜凌旭深呼吸,如果可以他宁愿沈千当时远走高飞,也好过淡心现在百般愧疚。“我只说一句,如果你还为青儿的安全考虑,就先不要将沈千已死的事情声张出去。” 淡心却不愿再听夜凌旭多说什么,大步朝着御花园中走去。 从拱门走进御花园,踩着落叶一路穿过小道,走至那熟悉的亭子中坐下。缓缓将桌上的棋子捻起一颗,还记得某个时候,她和沈千坐在这里,沈千用他神童的智慧,不知赢了她多少局。 可如今,棋盘还在,下棋的人却早已烟消云散了。 “沈千,如果知道有今日,当初我一定不会将你收为男宠,你的命运也不会跟我牵连在一起。或许现在,你还带着沈小妹四处游山玩水,沈千也不会一点血脉也没留下了。”淡心将棋子捧在手中,再次潸然泪下…… 燕国,燕王派出的人一批批回来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得知沈千的下落。“岂有此理。”燕王狠狠一掌拍在桌上,“他不是答应寡人要和寡人联手对付夜凌旭吗,现在可好,人呢?” 燕国臣子见状急忙安抚道:“沈大人可能是有什么新的计划来不及通知王,想必过几日就有消息了。” “最好是这样。”燕王咬牙切齿的看着几位大臣,忽然话锋一转,“楚地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九皇子夫人失踪,现在整日借酒浇愁暂且没什么动静。”大臣急忙回道。 燕王目光幽深,“没什么动静?他不是和他夫人感情很好吗,可如今他夫人不见了踪影,他不去找反而只是借酒浇愁 ?”说完呵呵一笑,带着几位心腹大步走进了暗室之中。 暗室之中,每个人都被一小间一小间的铁笼子给割开了,像是动物一般被困在这里。 燕王大步走到其中一个铁笼面前,垂眸看着笼中昏迷不醒的人儿,“这就是九皇子的夫人?” 身后的人点点头,“是的,名唤青儿,从前是女皇身边的侍婢,武功不弱。因此臣特意给她下了药,废去了她一身的功夫。” “好!”燕王高呼一声。 青儿被这声音吵醒,幽幽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肥头大耳的脸。“呸!”青儿没了武功,力气却还是有的,一口唾沫朝燕王吐去,正好吐在他张开的嘴里。 额!燕王忽然掐住自己的喉咙,不敢置信的看着笼中的女人,“你对寡人做了什么?” 青儿手脚被铁链束缚着,整个人被吊在铁笼之中,因此比外面的燕王要高上些许。此时听了燕王的话不屑一笑,“像你这样的乞丐,自然只配得到我的一口唾沫。” “你!”燕王一阵恶心,吩咐身旁的人将铁笼打开,“你且等着,看寡人如此收拾你!” 第519章龙潭虎穴 另一个牢笼之中,小昕早就认出了此人是青儿,曾经淡心身边的侍婢。此时见她激怒燕王,很有可能就要小命不保,小昕急忙出声,“燕王陛下。” 听见身后那一声娇滴滴的声音,燕王准备去拿鞭子的手暂且收了回来,转身看着铁笼中的女子。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眸顿时吸引了燕王的视线,“你,你是那谁来着。” 小昕莞尔一笑,朝燕王挥挥手。 燕王顿时向她走了过去,对美女他可是从来不会小气的。 “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齐国苏卿阳的夫人,尤宁昕。”燕王刚走到牢笼门口,小昕便自报家门,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燕王面色一变,又是淡心身边的人,侧目看看青儿再看看小昕,似乎淡心身边的人都还长得不耐。可惜,这些人都是有用之人,他暂且还不能动。“怎么,等不到苏卿阳来救你,准备投靠寡人了?” 换做从前的小昕,听见这样的话只怕早就上前撕烂燕王的嘴了,可惜在铁笼子里面关了太久,锋利的棱角早已被磨平。“对呀,可惜苏卿阳是个榆木脑袋,如是知道我背叛他,只怕不止我,连燕王您也会因此受牵连呢。”小昕低头娇羞一笑。 燕王见状心情大好,摸了一把小昕嫩滑的脸蛋,“好,等寡人将苏卿阳解决了,你就是寡人的了。” 小昕眼中无比厌恶,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直到燕王主动将自己的手收回之前,小昕都没有半分动静。 “回宫。”被小昕逗得心情大好,燕王也完全忘了自己要惩罚青儿的事情。转身就走,属下拽着刚刚拉出来的青儿,“王,你那这女子怎么办?” 燕王大手一挥,“关进去,寡人现在可不想和她计较。”说完转身朝小昕抛去一个媚眼,“小美人,等着寡人解决了苏卿阳再来找你。” 小昕巧笑嫣然的目送燕王离开,只是燕王转身的那一刹,小昕脸上的微笑尽数消失。侧目,看着一旁铁笼之中的青儿,“我知道你是青儿,你还记得我吗?” “恩。”青儿点头,只是她记忆中的小昕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子,可是今天小昕表现出来的完全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单是刚才小昕对燕王刚才的一举一动,青儿便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女子。 看见青儿眼中的鄙夷,小昕失落的低下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现如今你我都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管是苏卿阳还是九皇子,要找到我们都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说完轻叹一声,“可是在他们没来之前,我们不是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吗?” 青儿终于明白刚才小昕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没关系。”小昕摇摇头,看向青儿,一脸郑重的警告道:“燕王喜怒无常,我劝你还是不要激怒他,否则你真的等不到九皇子来救你。” “我知道了。”青儿点点头,“刚才多谢你了。”要不是小昕,只怕她此刻早已是遍体鳞伤了。 燕国,苏卿阳在燕国已经待了许久,几乎各大牢狱都进去过了,还是没能找到小昕的踪影。“奇怪,怎么就是找不到人呢?”苏卿阳又一次从牢中被放出,一个人低头坐在牢房之外苦思冥想。 “要是淡心在就好了。”苏卿阳忽然后悔自己出来得太匆忙,没有和淡心或夜凌旭好好商量一下对策就出来了。 而此时,远在齐国的淡心同样烦恼,她想要给沈千一个风光的葬礼,可是夜凌旭却说连沈千的死讯都不能公布。“沈苏,你哥哥下去陪你了,现在你是恨朕,还是恨朕呢?”出了皇宫来到沈家陵园,独自一人坐在沈小妹沈苏的坟墓前,望着早已建好的坟墓。“这是沈家最后一个空坟墓吧。” 本来沈千要在几十年之后才能用到,可是现在…… “对不起。”淡心起身,朝沈苏坟前深深鞠了一躬。 不远处,一个模糊身影看见这一幕,全身上下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忽然流下一滴眼泪。只是很快便被齐国炎热的风给吹干了,无影无踪。 回到皇宫,淡心红肿着双眼来到御书房,洗了一把冷水脸起身,却见眼前的铜镜中映着一个熟悉身影。“沈千?”淡心手中的手帕啪的一声掉进水盆。 “像吗?”淡心转身的同时,夜凌旭也从‘沈千’身后缓缓走出。 淡心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瞬间明了过来,“千面,朕不是命你易容成杨荣吗?”说完看向一旁的夜凌旭,“所以你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朕?” 淡心脸色刷白,不敢再看夜凌旭一眼,本以为夜凌旭会责怪自己,没想到夜凌旭却只是道:“我知道你的一番苦心,我现在只想知道,杨荣在何处?” “他很好。”淡心将当初自己使的障眼法告诉了夜凌旭,“只是他现在有些郁闷,毕竟自己的身份被别人替代,而且倚兰那边他也担忧。” “倚兰怀孕了,放杨荣出来吧。”夜凌旭沉声道。 淡心忽的睁大眼眸,“倚兰怀孕了,谁的?”说完脸色一下子难看无比,侧目望向易容成沈千的千面,伸手就要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来。 夜凌旭伸手将淡心禁锢在怀中,“听我说。” “你最好告诉我倚兰的孩子真的是杨荣的,否则我杀了他。”淡心周身的肃杀冷意让千面不由得耸耸肩,连忙表明,“真的不是我的,我连倚兰都手指头都没碰过。” 淡心闻言,一颗悬着的心这落下。 “你让杨荣回去他本来的位置,至于千面,现在沈千死了,可是我们还要救出青儿和小昕,如今让他易容成沈千去到燕王身边,是最好的选择。”夜凌旭沉声道。 淡心想了想,好半晌才幽幽点头,“这件事做完之后,我一定要为沈千追封名号,为他风光大葬。” “都可以,只要事情完了,随便你怎样都行。”夜凌旭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燕国,燕王没有得到小昕自然不满,没几日便找了一个和小昕长相差不多的女子。等千面易容的沈千来到的时候,正好看见燕王抱着一个面容熟悉的女子,耳鬓厮磨着,一张油头大耳的脸笑得几乎能滴下油来。 等到看清那人,千面隐在袖中的手忽然一收,这不是苏卿阳的夫人,镇国公之女尤宁昕吗?怎么会…… 就在沈千出神的时候,忽然听见燕王道:“沈千你在女皇身边呆了那么久,你瞧瞧此人像谁?” “像……”千面听见燕王的话,他只问自己像谁而不是是谁,一颗心终于落下,“像苏卿阳的夫人,尤宁昕。” “眼神倒是不错。”燕王呵呵一笑,将怀中女子搂得更紧了,“哎哟寡人跟你说,苏卿阳的夫人可比这好多了,可惜苏卿阳是个棘手的,没有彻底对付他之前,寡人还是先不动他夫人了,免得到时候又出什么意外。” 呼,千面听见燕王这么一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幸好他没有动尤宁昕,否则以苏卿阳对小昕的爱慕,只怕杀不了燕王,苏卿阳也会来一个玉石俱焚。想到这里,千面连忙说出自己前来的目的,“王,这次我打听到了一些事情,原来当初九皇子取青儿只是奉了女皇之命。也就是说,其实青儿是女皇安插在九皇子身边的棋子,九皇子对她的恩爱都是演戏。” “什么!”燕王闻言砰地一声将手中酒杯砸在地上,嗖的一下站起身来,怀中女子因此一下子跌倒在地。可燕王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大步走到千面面前,“你刚才说什么,再给寡人说一遍。” 咳咳,千面被勒得一阵咳嗽,好半晌燕王松开了他的衣领后,沈千这才得以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话。“青儿虽然对九皇子没用,可是她对女皇有用吧,不如这样,我们放出消息说要将青儿斩首,女皇一定会派人前来救她的。到时候我们再……” “好主意!”燕王一拍千面的肩膀,千面刚喘过气来,又被燕王狠狠一拍,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死了。 忍不住看了燕王一眼,燕王却已经走回女子身边,将地上女子搀扶起来,“小美人受惊了,寡人这就好好疼爱你。” 千面闻言,转身便跑出了燕王的宫殿。 翌日,燕王便下旨,说是抓到恶毒夫人青儿,要在十日之后的东市将青儿处决。 淡心得知这一消息并未流露出半分惊讶,这本就是他们步好的一个局,现在,只需要找准时机,将青儿救出便可。 “事情怎么会这么顺利?”可是夜凌旭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燕王一心诡计多端,更是心狠手辣,这次怎么会不问沈千之前消失去了何处,不责怪他的失败,反而是直接听信他的话,按照我们布置好的陷阱一步步走进我们的圈套之中呢?” 淡心蹙眉,“或许是他太想要对付你我,所以才会如此?” “不是这样的。”夜凌旭缓缓摇头,鸷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燕国的方向,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是不对劲。 淡心笑了,“你还有直觉,不是说女人的直觉才准吗,可是这次我一点都没觉得奇怪。”淡心现在太想要将所有事情全部解决,这样,她才能够还给沈千一个清白。 见淡心笑了,夜凌旭双眸渐渐温柔起来,从楚地回来这段期间淡心一直没有露出笑容。如今终于见到她笑了,“罢了,就算是龙潭虎穴,为了你,我都敢去闯!”夜凌旭嘴角微扬,含笑看着淡心。 第520章偷鸡不成 明知此去有诈,可夜凌旭还是毅然决然的前往。原因无他,此行若他不去,淡心必定会亲自前往。如果两人中一定要有一个人前去,那他宁愿选择自己去冒险。 至少,这样淡心不会受伤。 夜凌旭这边才刚刚出发,燕国那边立刻便收到了消息,“就夜凌旭一人前来?”燕王蹙眉,他的目标可是一举拿下两人。 “王莫着急,您想想,夜凌旭能够为了女皇以身犯险,若是他出什么意外,女皇还能不亲自前来吗?”千面易容成沈千之后,颇得燕王信任,不光上朝将沈千带在左右,就连平日里用膳也常常会叫上沈千陪同。 现在商量对付夜凌旭之事,沈千在一旁也不足为奇。 听了沈千的话,燕王低声一笑,“你说得没错。”说完在地图上指出东市的地方,“到时候寡人会命人在四周设下天罗地网,一旦夜凌旭出去,必定会成为寡人的囊中之物!” “那不知王,会设下怎样的天罗地网呢?”千面挑眉问道。 燕王神秘一笑,“秘密。” 没有得到燕王的具体部署,千面自然没法跟夜凌旭交代,更别说保障夜凌旭的安危了。思前想后,千面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偷!他要趁燕王没有留意之际,将燕王的部署计划偷过来。 “沈兄,喝酒去呀。”正发呆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千面打开房门一看,燕王麾下几个心腹站在房门口,见千面出来,一把将他拉出房间,“这大好的夜晚在房中呆着做什么,走走走,不醉不归。” 千面正愁不知道燕王的计划书放在何处,看着送上门的几人,点头,“好,不醉不归!” 酒肆中,千面和几人一起围着桌子坐下,“老板,上酒。” “好勒,这就来。”酒肆老板连连点头,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上了几壶酒,“几位喝着,不够再要。” 千面拿过酒壶准备倒酒,却被另一人按住了手背,“唉,沈兄难道忘了我们喝酒都不用酒杯的?” 千面一怔,“那要用什么?” 那人但笑不语,直接从千面手中将酒壶抢过,以身示范。 “这个……”千面见那人竟直接用酒壶喝酒,一时间头皮发麻,还没等他有所动静,那人又开口了,“老板,这就不够,至少再上二十壶!” “二十壶?”千面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目瞪口呆看着老板端上来的二十壶酒。目光呆滞看着几人半晌,罢了,豁出去了! 酒过三巡。千面早已喝得头晕目眩,可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二十几壶酒,就这样被四人瓜分赶紧,一点不剩。 “嗝!”千面一不留神打了一个酒嗝,却发现另外三人一点动静都没了,伸出手在几人面前晃了晃,“嘿,醒醒,我们该回去了。” “别吵,睡觉!”三人醉倒在桌上,最清醒的一个也能勉强呓语。 千面见状,跟老板要了三间上好的客房,一一将三人弄进房间。“你知道,燕王打算怎样对付夜凌旭吗?” “你知道燕王具体的部署计划吗?” “燕王的作战部署计划,放在何处?”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分三个问题分别问了三人之后,千面得到满意的答案,蹑手蹑脚的走出客房,朝燕宫快马加鞭而去。 静寂的夜,本该是人人安睡的时候,偏偏有一人反其道而行之。千面悄悄从围墙翻过,进入了燕王最疼爱的妃子寝宫。 “这燕王也真是够老狐狸的,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妃子的寝宫,谁能想得到呀,真是奇怪。”千面蹑手蹑脚的摸进去,似乎隐约能听到来自女子的呼吸声。 隔着帘幕,千面借着月色看见床榻上的人儿,咽咽口水,“老是叫我做柳下惠。”在倚兰身边的时候他就做了许久,没想到现在到了燕国还是得做。千面一阵感慨,可能自己就这个命了。 “奇怪,到底藏在哪里了?”几乎是将整个寝宫都翻遍了,还是没能找到计划书的下落,千面眉头紧蹙,正在疑心自己是不是上当了,却见四周的蜡烛啪的一下全部亮了。 惊恐的提起眼眸,却见一个模糊身影站在床幔之后,“你是何人?”千面警惕的从袖中拿出了匕首。 “我是你,你是谁?”床幔后面的人儿如此回答道。 千面俊脸上一副惊恐神情,刚要开口却被殿外冲进来的侍卫给一下子拿住了。 燕王从殿外施施然走进,看着被绑的千面,一把将其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想骗寡人,你还太嫩了。” 床榻上的人闻言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若不是他,燕王又岂会知道。 千面露出本来面目,一张眉清目秀的容颜出现在世人眼前,燕王缓步上前,挑起千面的脸看了许久,“原来那么多张脸下面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你不是苏络的人吗,告诉寡人,你此来是苏络的指使还是谁人的指使?” “苏络?”想起离世的苏络,千面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在燕王毫无防备的时候头狠狠一击,燕王顿时被撞得头晕眼花。 “大胆,竟然敢偷袭王!”身旁的侍卫见状拔出大刀,要将千面就地正法。 床榻上的人儿终于开口,“住手,将他押下去就好,不必如此。这件事情不能闹大,只需要静悄悄的处理完就好。”说完走下床榻,来到燕王身边,淡淡的看了一眼燕王被撞得鼻青脸肿的模样,不屑一笑。 千面被押入暗室,抬眼就看见了铁笼子里面的青儿和小昕,眼前一亮,“原来你们两人在这里!” 两人并没有见过千面,都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千面。 千面被侍卫推入一个空余的牢笼之中,手脚麻利的上锁,“好好呆着吧,还聊天呢,死期都不远了。” “我知道你们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们,我也是女皇的人。”千面将自己的身份简单交代了一下,说完看向青儿,“青儿夫人,再没有几日,燕王就要用你做诱饵去给女皇和卫皇下套,本来我是易容成沈千作为内应和他们里外接应的,谁知道。” 青儿闻言面色一变,“你是说女皇为了救我,很有可能会亲自冒险?” 千面点点头,“是的,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可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岔子。现在要是没人能通知女皇,那他们就中计了。”千面叹息,这次他们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或许我可以想办法。”一旁的小昕眼珠一转,心中一个想法悄然生成。 翌日一早,燕王刚从早朝下来,便见心腹前来禀告,说是密室中出了事。想到密室中关押了那么多重要之人,燕王面色煞白,亟亟拔腿朝密室而去。 密室之中的铁笼子之间相隔不远,要说伸长手的话也是能够到彼此的,小昕将自己的发簪取下,将头发乱得一团乱。而后将稍稍将肩膀的衣服往下拉了一些,露出肩膀上的小寸肌肤。 千面见状急忙捂上眼睛,“夫人,非礼勿视呀。” “谁叫你看我了。”小昕盯着入口处的位置,“给我听着外面的动静,燕王来了咳嗽两声。” 千面急忙点头,全神贯注的去听门外的动静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千面就听见了门外的声响,急忙低头咳嗽两声。 “呜呜!”一听见千面的声音,小昕顿时挤出两滴眼泪,演技堪比台上戏子。 燕王本就对小昕格外惦记,这么多年什么美人没见过,可像小昕这般天真纯洁之人,燕王还真是第一次看到。特别是进来之后看见小昕长长睫翼下的那两地晶莹眼泪,燕王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快步走到牢笼面前,命人打开铁锁,将小昕从铁笼中抱出,“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头发,衣裳是怎么回事?” “她,她们说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说我背叛了苏卿阳。”小昕手指青儿,“燕王您告诉她,我和你之间什么也没有。” 燕王闻言顿时明了,原来是青儿作为女皇那边的人,见小昕和自己情深意切下了狠手。心疼的将小昕搂在怀中,摸着她嫩滑的肩膀,“美人放心,寡人一定为你做主。” “王。”小昕将手攀上燕王的脖子,“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您带我走吧。” “你想离开这个地方?”燕王闻言蹙眉,想起小昕的身份,“可是苏卿阳那边。” 小昕软若无骨的瘫在燕王怀中,“都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来寻我,想必早已放弃我了。”说完低头又轻声哭了起来,“他不要我,您也不要我,那小昕死了算了。”说完挣脱开燕王的怀抱,朝一旁的墙上撞去。 “不要!”燕王大呼一声,眼疾手快将小昕拉住一把带回自己怀中,“好美人,寡人依你就是了。” 小昕被燕王搂着朝外面走去,却没看到他怀中的小昕对青儿和千面悄悄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燕王带着小昕走后,青儿和千面对视一眼,“燕王那个老色鬼,会不会对青儿怎样呀?” “他就是想怎样也得等几日。”青儿捂嘴偷笑,没好意思告诉千面,这几日正是小昕来葵水的时间,就算燕王想,也不行。 第521章通风报信 被燕王带出密室,燕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宫女带小昕下去沐浴更衣,自己则在寝殿内等待着,准备下手。可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后,沈千却冲入了寝殿。“王,你将尤宁昕放了出来?” “是啊。”燕王点头,一脸阴沉的看着沈千,“怎么了,不行吗?” 沈千一脸气急,“王您可知道,她是苏卿阳的夫人,如今苏卿阳已经来到燕国在四处找她。你现在将她招入后宫,岂不是招人诟病?” 燕王一拍桌子,“岂有此理,什么时候轮到你左右寡人的决定了,退下。” “如今正是我们计划的关键时期,如果在这个时候走漏了半分消息,计划便会功亏一篑。”沈千怒气冲冲,没想到燕王竟然会如此糊涂,在这样关键时刻犯下如此大的错误。 燕王闻言不为所动,直接命人将沈千从寝殿内赶了出去。 “王,小昕姑娘来了。”刚将沈千赶出去,小昕便被宫女带了上来,只是燕王太过于高兴,完全没注意到宫女一脸窃喜的神情。燕王好色的名声早已传开,宫中女子但凡长得漂亮一些的额,几乎没人能逃过燕王的魔爪。 所以,在宫女得知小昕来了葵水,燕王今晚注定要失败而归的时候,不由得高兴起来。 刚才沈千的话对燕王不是没有影响,此刻看见小昕到来一脸犹豫之色,小昕见状上前轻轻依偎在燕王怀中,“王,您脸色不好,怎么了?”小昕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不过眼下局势所逼,也由不得她了。 “寡人……”想起沈千的话,燕王眼眸微微黯然,小昕见状轻轻挣脱开燕王的怀抱,“小昕从前学过一些武术,还会跳舞,不如,小昕跳一支剑舞给你看可好?” “你还会剑舞?”燕王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小昕居然还会舞剑,一时兴趣大起,施施然坐下,“好,那就让寡人饱饱眼福。” 而此时,夜凌旭已经带着自己的人马进了楚国,只是进了城内,却没看见之前和千面约定好的标志。夜凌旭剑眉微蹙,挥挥手示意自己的人马先稍安勿躁,一行人挑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落脚之后,夜凌旭命人买来笔墨纸砚。 修书一封,绑在鸽腿上将鸽子往天空放飞。 燕宫,沈千收到来自夜凌旭的书信,嘴角微扬,眼中透着丝丝不耐,“夜凌旭,你自诩能将所有人掌控在手心,可是你怎么也想不到吧,如今竟会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说完渐渐握紧拳头,手中的纸条在他的用力下化为灰烬。 寝殿内,随着小昕的身姿晃动,大殿内鸣钟击磐、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小昕一舞完毕,最后脚尖旋转落坐在燕王的腿上,“王,小昕关在铁笼中许久,都快忘了外面是何种光景了,您能带小昕去看看吗?” “好,等寡人吩咐下去,现在就带你出宫!”燕王被小昕一舞取悦得眉开目笑,勾着小昕的肩膀就要往外走。 “王,不可。”沈千听闻燕王要带小昕出宫,匆忙赶来正好在皇宫门口将燕王堵住。 一次就算了,现在还来第二次,燕王没好气的看着沈千,“寡人说过,你只是寡人的一条狗,凭什么左右寡人的决定?”说完推开沈千。 小昕躲在轿子中,悄悄掀起帘幕一脚,只见燕王对面的男子浑身上下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包括那张脸。若不是刚才燕王唤他沈千,小昕当真认不出来。 “原来他还活着……”小昕微微蹙眉,在密室中千面曾说过沈千死而复生,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等燕王上了马车,小昕轻轻挽着他的手臂,眼珠子转啊转,“王,刚才那人是谁呀,我看他好恐怖呀。” 燕王搂着小昕的纤细腰肢,“宝贝不怕,他不过是寡人的一条狗罢了,你别看他那样,就是个倒霉鬼。为了一个女人烧得面目全非,现在还心心念念惦记着那个女人。”说完看向小昕,“不就是淡心嘛,你是她的嫂子,关系应该不错。” “哪有。”小昕闻言故作生气,“您是不知道,当初在卫国的时候她为了夜凌旭居然向我下狠手,若不是我被一对老夫妻救起,现在王您就看不到我了。” 小昕说完,见燕王一副似信非信的神情,小嘴一掘,“不信的话您可以去齐国求证,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的,当时苏卿阳还为了这件事,和淡心差点断绝了关系。” “苏卿阳如此爱你?”燕王忽然问道。 小昕眨巴着大眼睛,“也不是爱,只是我和他是青梅竹马,加上我爹爹是镇国公,他才会娶我的吧。” 小昕说得亦真亦假,燕王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不过当初派人去查苏卿阳的时候,探子的确回禀过,说苏卿阳为了小昕和淡心闹崩,还差点害死了淡心的爹苏颢。 想到这里,燕王对小昕的话已经信了三分。 “王,你不信我。”小昕见燕王眼中似有动摇,又挤出了几滴宝贵的眼泪。 燕王最见不得的就是美人流泪,此时见小昕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瞬间心就软了下来,“美人不哭,寡人信你,真的。” “那我要吃刚才那个路口的桂花糕,您亲自去给我买表示诚意。”小昕小嘴一噘。 燕王想了想,就买一个东西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看着小昕一副委屈样,点头,“好,寡人这就去给你买。” 燕王带小昕微服楚宫侍卫本就没带多少,此时为了自己的安危,燕王更是只留下了两个人照看小昕。 “咦,那里是不是成衣店,我去瞧瞧。”燕王走后,小昕掀开帘幕,意外发现街角有一家成衣店。小昕二话不说跳下马车,直奔成衣店而去。 “姑娘,等等。”两名侍卫见状,急忙拔腿追上。 成衣店内,因为小昕要换衣裳,两名侍卫没有办法只好在外面等待。 后院,小昕手忙脚乱将新衣换上,左顾右盼没有找到毛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佯装衣裳不合身跟店家借了针线。将针头刺破指尖,在脱掉的旧衣上飞快写下一段字。 “姑娘,你是老板的女儿吧,我帮坏人抢了,如今和家人联系不上。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麻烦你将我的衣裳就这样丢在门口,在门口挂一个牌子,自然会有人来问你的。到时候,你就将我的衣裳给他。”小昕话音才落,外面便响起了燕王的声音。 “美人,你换好衣裳了吗?” 小昕见状面色一白,店老板的女儿见状,急忙将旧衣收好,“那牌子上要写什么?” “豿。”小昕想了想,这个字是湘南王苏颢的字,夜凌旭那么爱淡心,一定会被这个字吸引。 “好,这簪子我不能要,你收好,行侠仗义可是我从小就希望做的事情。”店老板的女儿将簪子还给小昕,小昕正在推脱,燕王一把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王,您怎么这么急呀。”小昕见状转身,手中的簪子一下子落在地上。 小昕心疼道,“现在好了,我没银子没这漂亮衣裳了,王您说怎么办吧。” “寡人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燕王说着,一个眼神身后侍卫瞬间拿出了大袋银子,“够了吧?” 店老板的女儿格外嫌弃手中的银子,却不得不接下,目睹小昕在燕王的咸猪手下还得强颜欢笑,她更加心疼,连忙找来大块木牌,写上了一个‘豿’字。 大街上,夜凌旭因为迟迟没有收到沈千的回信,将手下之人分散,乔装打扮一番之后来到街头,想要寻一点线索。 “皇上,那边有一家成衣店格外奇怪,外面一块大大的木牌上写了一个豿字。”晚膳时分,夜凌旭刚在酒楼中坐下,便有侍卫前来,悄悄在自己耳边禀告。 “豿?”夜凌旭一怔,“这不是湘南王的小名吗?”说完连饭也不吃了,大步跟着侍卫来到了那家成衣店。 成衣店老板女儿一直守候在门口,丝毫不敢离开半步,就为了等待有人前来问一问这块牌子。可是等啊等,都过去了一个下午还是无人问津,叹息一声想将牌子收回殿内,却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自己眼前。 “请问姑娘,为何在这里写一个豿字?” 女子瞬间抬起眼眸,在看清来人的长相之后,女子像是一下子哑了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棱角分明的刚毅轮廓深深吸引了女子的目光,再看那五官,隽永深刻,堪称完美。 “我……她……”好半晌,女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将小昕嘱托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 “衣裳呢?”夜凌旭闻言,黑谭似的双眸立即瞪大。 女子拿出小昕换下的旧衣裳,“诺,在这里。” 夜凌旭连忙接过衣裳,在看见布料上用血写下的信息之后,瞳孔渐渐收缩。 “夜公子,怎么了?”因为有外人在场,属下只称夜凌旭为一句公子。 夜凌旭将手中衣裳递给身后的人,从袖中取出一锭金子放在女子手中,“多谢。”说完转身要走,却被女子拦住了去路,“我看那位姐姐好可怜,听你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不如我帮帮你们吧。” 有个熟悉地形的人的确是好事,想了想,夜凌旭沉沉点头,“好。” 第522章传递成功 “那个姐姐,是你的什么人呀?”马车之上,成衣店老板的女儿不时抬眸悄悄打量夜凌旭一眼,直到某次被夜凌旭抓个正着,终于鼓足勇气问道。 夜凌旭眉头微蹙,不知女子为何要问这个问题,眉头一攒微微有些不悦,但看在她帮小昕通风报信的份上,夜凌旭还是如实回答道:“她的夫君是我的兄弟。” “原来是这样……”女子闻言低头一笑,“我叫巧姿,巧呈窈窕之姿的巧姿。” “这句话完整的是: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峨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夜凌旭说完,隐了眉间的怒气,淡淡道:“难道巧姿姑娘的爹娘,已经和离了?” 提起自己的伤心事,巧姿神色黯淡,“娘亲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的,是爹和娘分开后给我改的名字。小时候不动,长大了才明白名字中包含了爹对娘的多少爱慕。”说完轻声一叹,低头再不说话了。 夜凌旭见状剑眉微蹙,“抱歉。” “没事,反正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对了,那个嘱托我将东西交给你的姑娘,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巧姿再次抬眸,双眸中只有一片清澈,再无刚才的黯淡之色。 是个看得开的姑娘……夜凌旭在心中默默给巧姿打了分,光凭她能够为一个陌生人的嘱托守在店门口一整日便足以证明她心地善良,这件事情过后,巧姿家中肯定会受到牵连。夜凌旭眼珠转动,在想着劫狱那日到来之前,是否要先安排巧姿的家人离开。 “那个姐姐的名字是什么?”见夜凌旭不回答,巧姿又稍稍提高了声音问道。 “尤宁昕,齐国镇国公之女,苏卿阳之妻。”既然人家能豁出性命相帮,夜凌旭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卫皇夜凌旭,我的妻子是齐国女皇淡心,苏卿阳,是她表哥。” 巧姿一下子瞪大了眼眸,虽然已经隐约猜测眼前之人地位不凡,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一国之君。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已经有妻子了,而且还是齐国淡心女皇,那个统一了三国的女人…… “噢。”巧姿眼神空洞的点点头,乖乖坐在位置上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见巧姿似乎被自己的身份吓到,夜凌旭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交给她,“如果你担心受牵连,拿着这块令牌,不管是去卫国还是去齐国,都会有人好好照顾你和你的家人。” 巧姿低头,看着夜凌旭宽厚大掌中静静地躺着一枚令牌,沉思片刻后摇头,“我不要,小昕姐姐还没救出来,我才不会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一定会帮你们把小昕姐姐救出来的。” “可是我怕会连累你,毕竟你和你的家人都是燕国人,现在我们要对付的就是燕王,你的家人会同意你跟在我们身后?”夜凌旭淡淡道。 巧姿抬眸,见夜凌旭的眼神如结了冰一般寒冷,透露着无尽的凉薄,可是那又怎样?在她看见夜凌旭的第一眼开始,一颗心便由不得她自己控制了。 “燕王受万人唾弃,就算我身为燕国人又怎样,若不是路途遥远,我早就和家人离开燕国了。”巧姿神色坚定,就算夜凌旭的眼神再冷,她相信他终究有一日会被自己温暖。默默将身子挪动朝夜凌旭身边坐过去一点,“只要卫皇点头,巧姿愿为你赴汤蹈火。” “没这个必要,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对东市的地形熟悉吗?”到时候青儿是在东市被处决,小昕传递出来的消息说了,沈千死里逃生,易容成沈千的千面也被识破。燕王打算借此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东市附近设下埋伏诛杀他。 可惜,现在让他提早得知了消息,这么一来,鹿死谁手当真不知道。 “熟悉,我经常替父亲去那边送衣裳,我这就带你去看看。”巧姿见自己终于对夜凌旭有了帮助,忙不得是的点点头答应下来。 燕宫之中,小昕并不知道消息有没有传递出去,用过晚膳之后一个人坐在殿内陷入了深思。“万一没有及时传递,那夜凌旭他……”小昕不敢想象,如果夜凌旭真的中了燕王的圈套,淡心要怎么办。 “不行,我得再出宫瞧瞧。”小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拔腿就朝着殿外走去。 “美人这是要去何处呀。”还未走到殿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从其他嫔妃宫中过来的燕王,闻到他身上一股子浓郁的胭脂味,小昕淡淡的蹙了眉。“王,我今天在那家成衣店将我最重要的东西给丢了,那个东西对我很是重要的,我想现在去找找。”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燕王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小昕挤出两滴眼泪,“是我娘亲临死前留给我的一个香囊,王您不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娘亲就死了,那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小昕哭泣着扑进燕王的怀中,“王,求求您了,让小昕去将其找回来吧。” 燕王今晚急迫不可想要得到小昕,可眼下她哭哭啼啼的又心烦得很,只能搂住小昕的肩膀安慰道:“不如这样,我们晚点再去,先……”话音未落,就朝着小昕的嘴唇亲去。 燕王的嘴唇贴上小昕嘴唇的那一刻,小昕只觉得胃中翻滚似要吐出来一般,恶心到了嗓子眼却还是生生忍住了。半晌后,燕王将小昕打横抱在床榻之上,“现在时间还早,寡人想和你好好亲热亲热。” “可是小昕身体不适。”小昕一副委屈神情看向燕王,“王恕罪,小昕近日来了葵水,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葵,葵水?”燕王的脸色一下子难堪到了极点,垂头丧气的从小昕身上离开,最忌讳的就是女子的这些东西了。大手一挥,“要去哪里就让侍卫带你去吧,寡人先去王后宫中了,等你葵水结束了,再来找寡人吧。”说完大步离开。 “王!”小昕佯装挽留的模样,可燕王却是头也不回的走远。 等他一离开寝殿,小昕便急忙起身倒茶漱口,漱了一遍又一遍。“苏卿阳,你到底在这里?”可是不管怎么漱,口中燕王的味道始终挥之不去,小昕无力的垂坐在地上,看着铜镜中披头散发衣裳凌乱的自己,低头大哭起来。 而此时的苏卿阳,刚刚和夜凌旭的人接上头,“你们可知道小昕的下落,我找遍了燕国所有的监狱,仍然没看见小昕的身影。” 夜凌旭瞥了一眼浑身臭烘烘的苏卿阳,捂住鼻子,“别告诉我,你刚从监狱中出来。” “不然这里是燕国,我能用什么办法去找小昕?”苏卿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裳,夜凌旭不说他还当真没有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被他这么一说,苏卿阳低头深深一嗅,“啊,好臭。” “已经有了小昕的下落,她现在很好,在燕宫之中。你先去沐浴换身衣裳,等你干净了我们再讨论如何施救。”夜凌旭说完,连忙让侍卫将苏卿阳带去房间。 因为得知了小昕的下落,苏卿阳一颗长期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了一些,“上天保佑。”说完仰头靠在浴桶之上,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夜凌旭在房中等了许久没见到苏卿阳来找自己商量施救方案,来到他房间一看却见他双目紧闭躺在浴桶之中,还以为他是晕倒连忙找来大夫。 “没什么大碍,他只是太疲倦了,睡着了而已。”没想到大夫来看过之后,却告诉夜凌旭苏卿阳只是睡着了。 夜凌旭汗颜,“可是为什么睡这么沉,将他从浴桶中拖出来他都没有知觉吗?” 大夫叹息一声,“此人实在太疲倦了,看他的气色该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再让他好好吃顿饭,元气就差不多恢复了。” 夜凌旭闻言,不知是心疼还是怎样,鸷冷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的苏卿阳。“送大夫回去,好好打赏。” “是。”侍卫点头将大夫送走。 房中,夜凌旭坐在桌边,目光幽邃看着床上陷入昏睡的苏卿阳。原来他竟然这么累,也不知道他这几个月在燕国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你放心,我一定将小昕毫发无伤给你救回来!” 梦中的苏卿阳似乎听到了夜凌旭的承诺,熟睡中的他嘴角竟微微上扬,眉宇间的皱褶也渐渐消失不见…… 深夜,小昕在侍卫的带领下再一次来到成衣店,成衣店早已关门,在侍卫噼里啪啦的敲门声中不耐的打开房中,“谁呀,这大半夜的。” “对不去老人家。”小昕见状连忙上前,“是这样的,我今日白天在你家买了一件衣裳,却把一个香囊掉在你家了。当时跟我在一起的是这家店老板的女儿,不知道她有没看到。” 老人闻言,想了片刻,“噢,你说的是巧姿呀,她傍晚的时候举着一块牌子在外面,后面就跟几个人走了。”说完顿了顿,“那公子好生俊俏,又高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上了我们家巧姿。” “难道是夜凌旭?”小昕低头想了想,长得又俊俏,身材有高大的,那不就是夜凌旭吗? 想到这里,小昕不由得嘴角上扬,“不打扰老人家休息了,我的香囊可能是掉在别的地方了,打扰了。”说完给了老人家一袋银子,转身开心的回了燕宫。 太好了,夜凌旭已经得到了自己传递的消息,她也不用继续在燕王演戏了。 第523章伤亡最小 翌日清晨,小昕从睡梦中醒来,看见外面大好的太阳不由得心情大好。都说天气会影响心情,可是她觉得,只要心情好,哪怕是阴天也会觉得很美妙。 “姑娘,王有请。”正在小昕想着要不要闹闹别扭回去密室之中陪伴青儿和千面,却忽然有宫女前来禀告。 小昕一怔,“你去告诉王,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过去了。”小昕高高的抬着下巴,反正现在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什么也不怕了。 宫女为难的看着小昕,就在小昕准备挥拳头的时候,却有一陌生宫女从偏殿走出,对前来禀告的宫女低声道:“这些姐姐,姑娘她身子不适在闹别扭呢,这东西您收着。麻烦您禀告王,姑娘很快就过去。” “还是你会说话。”前来宣传的宫女接过东西走了,小昕却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的宫女,“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 宫女拉过小昕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一个夜字,小昕顿时眼前一亮,“你是夜……”说到一半捂住嘴巴,“噢噢噢,我明白了,可是他已经得到了我传递出去的消息,为什么我不能离开燕王呢?” 宫女拉着小昕的手进了寝殿,尽管外面无人偷听,可宫女还是极其警惕,在小昕耳边低声道:“因为姑娘您若是这个时候和之前反差太大,燕王一定会有所怀疑。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夜公子他不能再接受任何变化,请姑娘委屈几日先。” “他怎么知道我会……”小昕不解,夜凌旭又不是苏卿阳,怎么这般了解自己,知道她在传递消息成功后会和燕王闹别扭呢? 宫女低头浅笑,“奴婢不知,姑娘若是想知道,不如出去了再问夜公子吧。” 小昕当然不知道,因此此刻最了解她的苏卿阳就在夜凌旭身侧,当然,苏卿阳是不赞同这样做的。可是夜凌旭幽幽一句话便将他的嘴给堵住了,“噢,那你觉得小昕突然改变和之前判若一人,燕王是傻子不会怀疑?小昕的性命还能保证?” 苏卿阳闻言一下子跌坐回床榻之上,“可是我是个男人,我是她的男人,我怎么能看着她对别人投怀送抱。” “那你就是宁愿她死了?”夜凌旭剑眉微挑。 “不是的。”苏卿阳急忙摇头,“我从小等她,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娶到她。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死。” 夜凌旭一脸沉重的拍拍苏卿阳的肩膀,“你放心,我已经命人在宫中去接应小昕了,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我的人会立刻出现救下小昕。就算拼死一搏,他们也会将小昕护住,除非他们死了!” “真的?”苏卿阳缓缓抬起凤眸。 夜凌旭郑重点头,“大丈夫能屈能伸,相信小昕为了你,也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说完拍怕他的肩膀,“出发之前我曾答应过淡心,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她在乎的人。而你,小昕都是她最在乎的人之一,你懂吗?” 苏卿阳不知道夜凌旭对淡心的爱如此深沉,几乎已经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凤眸微眯,“不光是你,我也会保护好她在乎的人,我们一起!”说完伸出手掌。 “好,一起。”夜凌旭伸出大手,两人的手相击之下发出响亮的巴掌声。抬眸,两人不约而同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对未来的憧憬。 门外,巧姿将两人的话全部收进耳中,羡慕夜凌旭对淡心的一往情深之余,对夜凌旭的爱慕更加深刻。原来他竟然是这样一位好男人,有权有势还重情重义,真是满足她从小到大对夫君这一人的幻想。 咚咚……抬手敲响房门,看着夜凌旭一张俊脸忍不住嘴角微扬,“那什么,我是来跟你们说,现在东市很是热闹,趁这个时候去观察东市的地形最好不过了。” “好,多谢巧姿姑娘。”夜凌旭点头,带上苏卿阳,在巧姿的带领下来到了东市繁华之地。 越是繁华的地方背地里隐藏的阴暗面就越多,夜凌旭包下街道正中央酒楼的顶层,和巧姿跟苏卿阳缓落座。“你们看那边,那就是斩首犯人的地方。”巧姿靠在栏杆上,指向右边某个砍头台。 夜凌旭侧目望去,只见上面一把砍头闸刀高高的悬挂在上方,虽然刀刃擦得锃亮,可透过那阴寒的刀光,似乎还能感觉到死在这砍头闸刀下的死者活在这世上最后一刻的渴望。 “这很残忍。”夜凌旭幽幽吐了一口气,“十恶不赦之人是该死,可是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呢?”夜凌旭暗暗下定决心,等到他回卫国之后,一定要下令废除牵连九族这条法,否则那些无辜受死的人,太可悲了。 巧姿眼眸一亮,“您真的是这样想的?”巧姿没想到,夜凌旭身为位高权重者,竟然能够体恤民间百姓的痛楚。 “恩。”夜凌旭并没太留心巧姿说得是什么,侧目看向街道两旁的建筑物,“这些人家的楼上,都有人居住吗?” “是的,居住在这里的百姓大都是当地人家,大部分都是一个大家族。有些是三代同堂,有些四代五代都有,楼上清净,一般住的都是老人。”巧姿点头,“之前我给其中几家送过几次衣裳,他们都是将老人安置在顶楼的。” 夜凌旭蹙眉,“如果燕王要设伏,必定会居高而战,到时候这各家各户的顶楼不就是他们最好的藏身之处吗?可是……”夜凌旭顿了顿,苏卿阳补出后半句,“可是你在想,这些住在顶楼的老人家,怎么办。” “没错。”夜凌旭说完后,最近抿成了一条直线,“如果是这样,我们必须提早将这些人家转移。” “有什么好转移的,这样会打草惊蛇的。你别忘了,他们都是该是的燕国人!”一想到小昕现在还在燕王手中,苏卿阳就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可是话音刚落,便瞥见一旁的巧姿面露难色。 苏卿阳这才记起来,巧姿也是土生土长的燕国人,自己刚刚说燕国人都该死…… “对不起巧姿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卿阳急忙跟一旁的巧姿道歉。 巧姿尴尬的摆摆手,“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一时心急,毕竟小昕姑娘现在生死未卜。不过你放心吧,小昕姑娘那么聪明,一定没事的。”说完转过身去,默默擦去眼角的泪。 身后的苏卿阳看不到,可一旁的夜凌旭却看得一清二楚,上前掏出自己的手绢,“诺。” “多谢夜公子。”巧姿欣喜若狂的接过手帕,嗅着手帕上淡淡的龙涎香,一点都舍不得将其用来擦拭眼泪。 “其实不必我们亲自动手。”夜凌旭走回桌边坐下,“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苏卿阳和巧姿同时开口问道。 翌日黄昏时分,身在皇宫的燕王忽然接到侍卫禀告,说是东市家家户户都出现了毒物——蛇!现在百姓联名上书,请求燕王派出专人去将这些蛇全部抓走。 “怎么会有蛇?”燕王大惊失色,一旁的小昕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内应说了,这些蛇没毒不会伤害百姓,让她一定要制止燕王派人去帮助百姓,这样那些百姓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搬走。 “王,管他有蛇没蛇,只要这蛇不出现在皇宫不就好了吗?依我看,那些人就是小题大做,又没死人,干嘛这么紧张。”小昕攀上燕王的脖子,“您白天可是答应小昕了,晚上要陪小昕吃完这顿饭的。可是现在你看看,才刚吃了没多久,就……” 燕王瞥了一眼未怎么动过的菜肴,挥挥手示意侍卫先行退下。 “可是王,百姓……”侍卫还想说什么,却被燕王直接赶走了。 侍卫见燕王不理睬此事,又将希望投向沈千,可沈千本就不是燕国人,他到这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借燕王之手对付夜凌旭罢了。所以,就算燕国人全部是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这件事我管不着,你去找燕王吧。”说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沈大人!”侍卫没想到沈千会说这样的话,求救燕王不成,求救沈千也不是,现在看来,东市的百姓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搬迁?”当东市的百姓得知此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崩溃的,“我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就为了几条蛇,你叫我们搬走?” 话音刚落,一条小孩子胳膊粗细的蛇缓缓顺着此人的小腿往上爬去。 “啊!”那人顿时吓得失声尖叫,在侍卫帮自己弄走了身上的蛇之后,忙不迭是的点点头,“我搬,我现在就搬走。” 短短三日功夫,热闹非凡的东市便被搬得一干二净了,夜凌旭站在老位置,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嘴角微扬。 “还是你的办法好,那些傻子都以为这是毒舌纷纷搬走了。”苏卿阳站在夜凌旭身后哈哈大笑着。 夜凌旭眉峰微蹙,“这蛇名叫蝮蛇,稍带一点毒性,外表和毒舌五步蛇格外相似,因此很多不懂的人都会将其误认为五步蛇。被这种蛇咬了,只要及时治疗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夜凌旭幽幽叹息:“这是伤亡最小的办法了。” 巧姿侧目,“怪不得您昨夜消失了一整夜,原来是去抓这种蛇去了。” 闻言,夜凌旭和苏卿阳不由自主的看了对方一眼,夜凌旭轻笑一声,“多亏燕国这种蛇挺多的,抓起来也还好,没有很费力。”说完背着手走下酒楼,“走吧,这里都没人了,要是被人撞见我们出现在这里那可不秒。” 巧姿点点头,拔腿追上夜凌旭,活脱脱一个小跟班。 苏卿阳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凤眸微眯。 第524章唯有一死 转眼就到了青儿行刑的这一日,燕王早早的便弓箭手藏于东市各家各户的顶楼之上,只等夜凌旭的人马一出现,便立即放箭当场射杀。燕王的原则就是,宁愿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您这是要去何处?”小昕按照这几日的习惯,每日一早起来便跟随燕王左右,好随时观察是否有什么异动。今日一早起来,果真发现燕王着了一身寻常百姓的服侍,而且腰上还配了大刀。 小昕眨巴着大眼睛,挑眉将燕王腰间的佩刀一把抽出,“哇塞,真是好刀。王您要去打猎吗,还是做什么?” “美人乖,别闹。”燕王从小昕手中将佩刀接过,“刀剑无眼,伤了自己可不好。”说完拍拍小昕嫩滑的手背。 “知道了,小气。”小昕嘟嘴,将佩刀换给燕王,背过身去再不和燕王说话了。 燕王见状,暂时放下手中的佩刀,从身后按住小昕的肩膀,“美人,葵水是不是已经没了。” “是呀,今日是最后一日,明日就可以和王……”小昕故意如此说道。 燕王一听眼睛都直了,拉着小昕的手恋恋不舍,“可惜今天寡人有很重要的事,否则一定陪伴你左右,等着明日的到来。” “有什么事呀,比陪伴我还要重要。”小昕转过身,拉着燕王的手臂一阵晃动,“您要出宫吧,我可害怕王后了,您带我一起出宫好不好,我害怕。” “寡人……”燕王还是有所顾虑,毕竟今日要去办的是大事。可是见小昕两字大眼眸闪烁着点点泪光看向自己的模样,燕王一下子心就软了,“不瞒美人说,今日寡人是要去和夜凌旭决战,很是危险。” 小昕闻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就在燕王怀疑她是不是还站在淡心那边,小昕却忽然咆哮道:“我此生最恨的人,第一是淡心,第二就是他!当初淡心不肯救我,就是因为夜凌旭从中作梗,现在您要杀他,为什么不带我去,我要亲手杀了他!”说完跑上前将燕王搁下的刀提了起来,一脸凶狠的看着燕王。 燕王也被吓了一跳,而后木讷的点点头,“好,寡人带你去,让你亲手杀了夜凌旭报仇雪恨。” “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小昕面上双目大睁,嘴里说着恶毒的话,心中却默默道:对不起了夜凌旭,我不是有意诅咒你的,刚才说的话,老天爷可千万别当真。 宫门口,沈千瞥见燕王身后的小昕顿时眉头紧蹙,“王,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带着她!”说完抬起宝剑指向燕王身后的小昕,“我知道你是什么目的,滚出我的视线,赶快!” 小昕吓得急忙躲在燕王身后,燕王见状保护欲大增,拔刀将沈千的宝剑挑开,“岂有此理,她是寡人的女人,夜凌旭是她的仇人,寡人让她前去,亲手了结夜凌旭有何不可?” “王,她可是苏卿阳的女人,您平时玩玩也就算了,关键时刻怎么这么糊涂?”沈千听了燕王的话,不敢置信的看着燕王,深深为自己当初投奔燕王觉得眼瞎了。 燕王冷哼一声,“寡人用不着你教寡人怎么做人,你爱去就去,不去就滚回去当缩头乌龟。”说完搂着小昕,施施然上了那辆豪华马车。 唉……沈千见状,除了哀叹还是哀叹。 东市,小昕和燕王缓缓落座在一家酒楼的顶楼厢房之中,说来也巧,此时几人坐的位置,正好是前几日夜凌旭等人坐过的地方。只是此时的燕王还不知道,有人早已抢先自己一步。 小昕跟燕王要了一把小巧的匕首,阴沉着脸色坐在燕王身边,眼珠微转,想绞尽脑汁的想着一会儿要如何控制住燕王,控制住整个局面。而燕王,见小昕一脸阴沉,还以为她在为当初的事情闷闷不乐。伸手掐掐她的白嫩脸蛋,“美人放心,一会儿寡人一定将夜凌旭交给你亲手处置。” “多谢王。”小昕揉了揉发疼的脸颊,该是的燕王,他以为这样掐自己脸蛋是宠爱吗?我呸,小昕默默在心中呸了一声,每次燕王的触碰都会让她格外恶心。 一旁的沈千站在栏杆边上,一会儿打量着外面街道的动静,一会儿又侧目看看小昕,只见她神色除了有些仇恨之外,并无其他,而且和燕王接触时也是一脸微笑,“难道她和苏卿阳之间,真的结束了?” “犯人到!”正疑惑着,忽然听见楼下街道上传来的声音。 沈千急忙抬头望去,只见青儿被押在囚车之中,从左边的街头缓缓而来。只要过了这条街,到了街尾的断头台,青儿的命便算是走到头了。沈千相信,夜凌旭一定会在这条街上劫人! “准备。”沈千挥挥手,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看见他的手势,纷纷拉开弓箭做好准备。 夜凌旭带着人明目张胆的站在位于某家客栈一楼的大厅之中,燕王的确是占据了高处,可是有时候高了却并非好事。比如现在,街道过窄,房屋过高,就导致了楼顶的弓箭手,没一个瞧见他就站在这一楼。 “燕王,你的死期到了。”夜凌旭说着话,邪妄的勾起嘴角的弧度,似乎已经能预见燕王的死。 青儿被关押在囚车之中,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铁链,整个人疲惫不堪。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东市的人都因为‘毒舌’的到来,全部搬走,没有预想中的丢白菜砸鸡蛋,算是一种安慰了。 “也不知道卫皇安排得怎样了。”车轮每往前面转一圈,便越靠近那断头台,距离死亡也更加接近一分。青儿不畏惧死亡,可是她想念九皇子,想念淡心,想念琴儿……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旁边一家紧闭的客栈中却忽然冲出一伙人,青儿瞥见带头之人,一脸惊喜,“真的是您?” “来人了,有人劫狱!”押送犯人的侍卫看见忽然冲出的人马,失声尖叫。 顶楼,燕王和沈千都还在等待,看夜凌旭的人马什么时候从左右两边进来,可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夜凌旭早已埋伏在这条街道。等到侍卫的求救声传来,沈千急忙挥手示意弓箭手放箭。 箭的确是放了,可是出乎沈千意料的是,上百名弓箭手,放出来的利箭竟然只有寥寥几支箭。“怎么回事,人呢!”沈千朝着对面的顶楼大喊道。 “救……命……”好半晌之后,才有一个弓箭手勉强推开窗户,拼尽全力对沈千这边喊出一声救命便没了声响。 沈千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听身后的侍卫道:“不好了,五步蛇。” “五步蛇?”沈千亟亟转身,在瞥见房中游走的密密麻麻的毒蛇后,头皮开始发麻。 “快,救救寡人。”燕王吓得好半晌没有回神,直到沈千说出五步蛇才惊吓得一下子跳上了桌子。 而正是燕王这一举动,惊动了大批五步蛇,无数条五步蛇开始朝燕王的方向缓缓游去…… 小昕将一切看在眼中,是她忽略了,她忘记将自己要和燕王一起出来的消息告诉内应。这些毒蛇肯定是夜凌旭放出来的,他想要一网打尽,可是自己怎么办呢? 顶楼毒蛇盘踞,街道之上,夜凌旭带着大批侍卫攻向囚车,试图将青儿从囚车中救出。 “拦住他!”楼上,沈千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在看见夜凌旭的人势如破竹之后,亟亟从楼上飞身而下。 “沈大人别走,救救寡人呀!”燕王看见从楼上一跃而下的沈千,眼前一亮,下楼的阶梯已经遍布毒蛇,如果沈千能够带着他飞下去,岂不是最完美的逃跑方式? 可谁想到,沈千听了燕王的话却直接当做耳旁风,风吹过,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燕王见状,蹲在桌上命令所有侍卫将自己团团围住,在最中央最高点看着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毒蛇,浑身打颤。“早知道,寡人今日就不应该出门的。” 小昕站在燕王身后,最靠近栏杆的地方。现在的她有两个选择,一,像沈千一样从这里飞身而下,独自逃命;二,将燕王一起拉走,这样一来便掌控了整个局势。 可是现在,燕王身边侍卫众多,想动手也还不是机会。“再等等吧。”小昕如此对自己说道。 街道上,囚车在街道中央停下,囚车周围一片刀光剑影。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青儿跌坐在囚车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多想要冲出去帮助他们对抗燕国人,可惜手脚都被束缚着,她只能无助的在一旁看着。 沈千自空中飞身而下,瞥见带头的夜凌旭,身穿一身白色铠甲,在燕军中所向披靡,似有万夫不当之勇。在他身旁的燕国人全部都败下阵来,而他带来的人马,几乎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 “可惜。”沈千冷笑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枚信号弹放向半空。 “你是个人才,可惜你不能为我和淡心所用。”夜凌旭见一抹奇异色彩在天空中耀眼绽放,嘴角微微上扬,手中的软剑愈发的快了。 他必须赶在沈千的援兵到达之前将青儿救出,否则,青儿只有一死! 第525章雨中追击 轰隆!一声巨大的雷声从天际传来,刚才还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空,眨眼间就乌云密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暗笼罩着天地间,也为夜凌旭救出青儿提供了最好的机会。夜凌旭从左手边拉过一个侍卫,命其和沈千过招,而自己则悄悄脱身摸到了囚车边上。 “嘘,我来救你。”夜凌旭摸到囚车边上,对囚车中慌张的青儿低声安慰道。 听见夜凌旭的声音,青儿一颗紧张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九皇子呢,他有来吗?”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淡心,但青儿现在身处不安之中,最想念之人的确是九皇子。 夜凌旭闻言眼眸一沉,幸好天色阴暗青儿也看不见。“你闪开些,我劈断这铁链,你就自由了。”夜凌旭打开了囚车的门,却发现束缚青儿手脚的铁链竟是和囚车连在一起的。 二话不说,夜凌旭握着软剑直接朝铁链看去。可是他没想到,往日削铁如泥的软剑,今日却连一根铁链都砍不断。“怎么回事?”夜凌旭放下软剑,上前一步将铁链拿在手中凑近一看,“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青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夜凌旭语气不对连忙问道。 哈哈哈!就在夜凌旭张嘴准备回答之际,身后却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徐徐转身,却被那忽然亮起的火把给亮瞎了眼。连忙伸手捂住双眼,好半晌之后才适应过来。 “我替他回答你吧,这铁链乃是玄铁打造,除非拿到钥匙,否则你一辈子只能呆在这囚车之中。”沈千带着头套,说出来的话也因此变得格外奇怪,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之后说出来的话一样。 夜凌旭闻言鸷冷的眼眸一沉,周身顿时散发着无尽的冰冷气息。 而囚车之中的青儿闻言却没多少的反应,似乎在预料之中一样,只是伸手推了夜凌旭一把,“卫皇,您走吧,别管我了。以后好好对待女皇陛下,她心中只有您。”说完拿过夜凌旭丢在囚车上的软剑,准备一死了之。 “我既然答应过淡心要平安将你带回去就不会食言。”夜凌旭手指一弹,青儿手腕一疼,手中的软剑应声落在地上。 青儿泪光闪烁看着夜凌旭,夜凌旭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交给我。”说完从地上捡起软剑,一步步朝沈千缓步而去。 沈千没想到夜凌旭非但不逃,反而还要留下和自己决战,转身看了看身后街道上上千侍卫,再转过身看向夜凌旭,“青儿你是带不走了,现在逃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别让我的人将你撕成碎片。” “话别说得太早。”夜凌旭握着手中软剑,鸷冷的眸子微微蹙紧,“淡心曾跟我说过,不管什么时候如果可以,留你一命。现在看来我完不成她的请求了。”夜凌旭说着,使出不到五成功力,速度极快的朝沈千推出一掌。 沈千在大火中重伤捡回一条命已是极其幸运的事情,此时见夜凌旭一掌袭来,深知自己没有对抗这一掌的功夫,火速拉过旁边的侍卫,生生替自己接下了这一掌。 侍卫无辜做了替死鬼,噗的一口吐出鲜血倒地而亡。 “你的武功呢?”夜凌旭见状冷嗤,看着躲在侍卫保护下的沈千不屑一笑,“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 “激将法对我没用,你死了这条心吧。”沈千心中怒极,可他清楚的知道眼下自己的状况根本不能喝夜凌旭一对一打斗,挥挥手,身后的侍卫瞬间拔剑朝着夜凌旭冲去。 夜凌旭被团团围住,面对众人的围攻却是不慌不忙,只见他身边不断有侍卫浑身是血的被丢出人群。反观夜凌旭,战斗了许久,一身白色锦袍连半点血腥都没沾上。 “啊,可惜。”忽然有一侍卫冲上前,夜凌旭反应极快就是一剑,可是那鲜血喷出,有丁点血迹便洒在了夜凌旭白色的锦帕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大雪中绽放的点点红梅。 见自己的人如此没用,沈千又气又急,余光瞥见一旁囚车中的青儿忽然眼眸一亮。 夜凌旭正打得开怀,却见青儿被沈千从囚车中拉出,一把宝剑架在青儿的脖子上,只要青儿稍稍一动,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呵。”夜凌旭无奈一笑,看着被沈千掌控了生死的青儿,他认输没关系,可是青儿一死,九皇子必定会对淡心心怀芥蒂。到时候淡心统一天下的路便会更加困难。 “你赢了。”思衬许久,夜凌旭无可奈何将手中的软剑缓缓丢向地面。 “且慢!”就在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从天上一飞而下,而她手中匕首,亦是控制了一个人的生死——燕王! 沈千在看见小昕将燕王挟持着从半空中飞下的那一刻,深褐色的眼眸一凛,该是的燕王,他早就警告过他小昕有问题,他就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话。现在,呵呵…… “要死你就一刀杀了他好了。”沈千气急,真的不想去管燕王的生死。 可是那些侍卫是燕国人,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看见燕王被劫持在一个女子手中顿时就慌了神,“沈大人,您放了这女子,救救王吧。” “我!”沈千咬牙,看见众多侍卫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忽然眼珠一转,拎着青儿的衣领纵身一跳,嗖的一声窜出了人群之外。 “追!”夜凌旭及时反应过来,从小昕手中将燕王接过,拎着燕王的衣领,带着小昕一路朝沈千逃跑的方向追去。 论武功,几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现在沈千拖着青儿,夜凌旭拖着燕王,还要时不时拉一把落后的小昕,因此两人速度竟是不相上下。 一路跟随在沈千身后,顺着一座大山顺势而上,大雨滂沱让前行的道路愈发艰难。沈千从刚才抓着青儿的衣领渐渐演变成了拉着铁链,走到一棵大树下,青儿抱着树干怎么都不肯走了。 “走快些!”沈千不耐的催促道。 青儿故意磨磨蹭蹭,就是为了身后的夜凌旭能够追上,因此现在直接将沈千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配合我,我有一百种一千种办法让你死,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有想过你死之后九皇子要怎么办吗?”沈千一把扯住青儿的头发强迫她将头抬起。 大雨将他的头罩打湿,黏在脸上格外难受,沈千索性将头罩摘了,因此现在青儿一抬头,就看见了沈千那张烧得面目全非的容颜。 啊!青儿吓得失声尖叫,电闪雷鸣之下出现这么一张脸,跟活见鬼没什么区别。 被青儿的叫声刺激到,沈千眼眸越来越寒冷,“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像一个怪物?” “你自己也知道,何必问我呢?”青儿冷笑一声,雨水顺着头发缓缓流下。在大雨中努力的睁大双眸瞪着眼前的沈千,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一个疯子,幸好,当初女皇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 青儿本是有意刺激沈千,没想到沈千听了青儿的话非但没生气反倒是笑了,“哈哈,我知道我现在面目可憎,可是你知道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吗?”沈千一把掐住青儿的喉咙,“是你的好夫君九皇子,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他碎尸万段,让他和你一起下地狱!” 青儿被掐得面色通红,可是想要反抗的双手却被铁链束缚着,双手能活动的范围还够不着沈千。“你!”青儿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呼吸愈发困难,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要是杀了她,最后一张保护符就没了。”就在沈千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想要将青儿一把掐死的时候,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如此说道。 沈千一怔,缓缓松开了放在青儿脖子上的双手。 呼!青儿重获自由,靠着树干缓缓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走。”沈千看了看四周,一片空地,如果夜凌旭此时追上来他一定对付不了。从地上将青儿拉起来,继续朝着山顶走去,如果他没记错,是在这座山上…… 沈千被青儿拖慢了脚步,夜凌旭这边,燕王亦是差不多的套路。每走几步便要求停下歇息,小昕忍无可忍,拔出匕首往燕王屁股上一戳,“我看你走不走。” “啊!”燕王大叫一声从地上弹跳起来,飞速朝着前面冲去。 夜凌旭默默对小昕竖起了大拇指,搀着小昕快步追上前。 “分岔路,怎么走?”可是和沈千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开不少,来到一个分岔路口,小昕看着一左一右两条路陷入了选择困难。 夜凌旭低头看了一眼泥泞的道路,因为雨势太大早已将沈千的脚印覆盖,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忽然一把将燕王拎起来,“你说,沈千为什么非要上这座山?” “寡人不知。”燕王冷哼一声,高傲的抬起下巴不予回答。 “确定你不知道 ?”小昕又拔出了匕首。 燕王摸了摸还在流血的屁股,一脸无奈,“因为这山上有一口古井,若在晴天,这井中干涸跳下去就是一死。可是每到下雨天,这口井里面就会冒出许多的井水,跳下去之后,如果体力能够支撑,那便可以从水中游到山脚。” “原来是这样……”夜凌旭眼眸微眯,这古井倒也奇怪,居然从山顶贯通至山脚。不过现在也不是研究古井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沈千,免得他带着青儿从井中游走了。 第526章线索指引 一路爬到半山腰,雨越来越大,小昕刚用衣袖擦去脸上的雨水,顷刻间又被雨水打湿。“我都快看不见了。”长长的睫翼上沾了雨水,让小昕连睁开眼睛都困难。 夜凌旭看了一眼艰难前行的小昕,想将她放在半山腰又觉得不妥,“带上这个。”边走边采了路边的树枝野草,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小昕编织了一顶草帽。 “太好了。”小昕欣喜接过带上,眼睛果然不再进水了,“我没问题了,加快速度追吧。” “寡人有问题。”燕王同样被雨水打得眼睛难受,想跟夜凌旭讨一顶草帽,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你最好乞求沈千没有对青儿做什么,否则一会儿等待你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燕王咽咽口水,“我可以选择不死吗?” “好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也挺好的。”小昕拿着匕首在手中不住把玩,恨不得将燕王摸过自己的两只手都给砍下来。 燕王看着和之前反差甚大的小昕,心中当真后悔,当时怎么没听沈千的话呢? 小昕冷笑一声,余光瞥见边上树枝上刻的东西,“夜凌旭,你快看这是什么。” “是青儿留下的标记。”夜凌旭闻言快步走上前,看见大树上一个简单的箭头标记眉头拧了拧:“这山上人烟稀少绝不可能是别人留下的。而且看这痕迹还很新,一定是青儿给我们留下的线索。” 夜凌旭顺着箭头的方向看去,发现并不是山顶的位置,转身走到燕王身边,“你确定那口古井在山顶?” “确定啊。”燕王闻言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会不会是青儿身不由己,所以留下的标志和她去的方向有所不一呢?”小昕看着箭头的指向也陷入了深思。 燕王见状将头低低的埋在胸前,故意道:“好累呀,既然你们不走,我睡一会儿。” “谁说不走。”夜凌旭大步上前将燕王拎起来,从小昕手中将匕首接过,“现在有两个方向,我们难以抉择,不过我想好了,将你的一根手指头砍下,落下的方向是哪个方向,我们就朝哪个方向出发。” 夜凌旭阴冷一笑,狂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笑意,却让燕王看得浑身发颤。 “不要砍寡人的手指头!” “小昕,他用那只手碰过你。”夜凌旭却不管不顾,侧目看向身后的小昕。 “两只手都碰过,要不都砍了吧,然后少数服从多数。”小昕咯咯一笑,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此刻在燕王看来却是那么的可怖。 燕王被吓得想要将手藏在身后,可奈何双手被夜凌旭绑在身前,除非他有软骨功,否则这手要怎么在束缚下移到身后? “好,那就先从大拇指砍起来。”夜凌旭拿着匕首,用力将燕王握紧的拳头展开,手起,匕首正准备脱下,燕王却失声尖叫,“我说,我说什么都说,这一切都是沈千让寡人这么做的,你们有什么怨恨就去找沈千,跟寡人没有关系。” 夜凌旭丝毫没将燕王的这番话当成一回事,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甘心受沈千的摆布?明明是两人合谋,现在出了事就将所有罪行全部推在沈千身上,夜凌旭对此只有无尽的鄙视。 “那古井并不在山顶,不到山顶的位置,从这边上去,再走一个时辰左右估计就到了。”燕王无奈之下,终于将正确的路告诉了夜凌旭。 然而燕王上一次没说实话,直接导致这次夜凌旭根本就不敢完全相信他了,“噢,那你倒是告诉我,你身为一国之君是怎样知道民间这些事情的?连一座山上的古井都知道?” “山顶有猎场,是燕国的皇家猎场,寡人从七八岁开始就来这里打猎了。有一次不幸被人绑架,就是借助那古井逃出生天的。”燕王幽幽叹息一声,“寡人后来曾带沈千来过此处打猎,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将古井的秘密告诉了他,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会想到利用这古井。” 燕王无奈,不知道该说沈千太聪明还是说他什么。 夜凌旭仔细打量了燕王的神情,确定他所说之话不像是撒谎,这才将匕首缓缓收回,“带路。” 不知不觉中竟追逐到了黄昏时分,山间的黄昏来得那么迅速,那样了无声息。只顾着追上沈千的几人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才注意到天色已经很晚了。唯一庆幸的是,雨势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漫山雨雾紧随其后,松也肃穆,石也黯淡,影也婆娑。终于来到燕王所说的狩猎场,置身那开阔的场地之中,不辨星光,雨雾氤氲,挟裹了远山近岭,风轻轻拂过远处的松林,如隐隐涛声。 “沈千呢?” 将周围都找了一个遍,还是没看到沈千和青儿的身影,唯有脚下秋虫呢喃,不知名的鸟儿偶尔在林间高声说着什么。潮湿的夜幕,就像墨汁一样浓。 “没有看到踪影。”小昕找了一圈回来,仍是没有看到沈千的身影。 “狩猎场很大,说不定他躲到别的地方去了,你们将寡人放了可好,我保证,从今往后不和齐国跟卫国作对!”燕王被带着跑了一天,又冷又饿,眼下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倒沈千,那他岂不是要在这狩猎场呆更久的时间?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这片狩猎场之所以成为皇家猎场,不就是因为其中的野兽较多,能够满足皇室之人的征服欲吗? “想走?”夜凌旭挑眉看向燕王。 燕王急忙点头,再不走一会儿野兽出来,几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他不能告诉夜凌旭,他巴不得那些野兽将夜凌旭咬死,最好是将他连皮带骨全部吃进肚子里。 “门都没有。”夜凌旭嘴角微扬,解下身上的腰带,利用腰带将燕王整个人高高悬挂在树上,“你且在这里等着,我们去去就回。”临走前,还不忘往燕王嘴里塞了一块手帕。 唔!燕王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看着渐渐走远的两人,真是造孽。两人就这样丢下他走了,一会儿野兽前来,他又被绑住手脚的,难道真的要死在这荒郊野岭了? 想到这里,燕王愈发的恐慌,可就像他说的此处乃是皇家狩猎场,一般百姓哪敢上山打猎,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分头去找,找到他人之后不要轻举妄动,吹响这个,我很快就会赶过来。”分头行动前,夜凌旭取出一个哨子交到小昕手中,再三叮嘱道。 “知道了,放心吧。”小昕接过哨子,“可是这东西一旦吹响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这哨子是专门制作的,吹出来的声音和鸟叫声很是相似,沈千就算听到了也没关系。”夜凌旭说完,看了看较为明亮的一面,“你往这边走吧。” 小昕往另一个方向看去,只见那边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知道夜凌旭是想将安全的路让给自己。小昕也不矫情,只是点头道:“多谢。”说完拔腿朝着前面走去,越晚找到沈千,青儿便会多一分危险。 一处偏僻的山洞之中,沈千为了躲避夜凌旭的追击,连火堆都不敢点。借着点点月光坐在山洞之内,一双精光乍现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外面的一草一木,随时准备迎接战斗。 沈千所处的山洞本就偏僻,加上夜黑风高,夜凌旭找了许久才摸索到这边来。刚走到洞口边,夜凌旭便觉得不对劲想要后退,可谁想到沈千忽然出击,一剑刺向夜凌旭。 “原来你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呢。”夜凌旭惊险的避让开了那一剑,借着反光的宝剑看见了沈千的身影,抽出腰间的软剑直接迎上前。 “缩头乌龟?”沈千不屑冷笑,“只要能活命,当什么又有什么区别。”说完借着地形优势,又一次对夜凌旭发起了攻击。 山洞入口实在太窄,夜凌旭根本施展不开,软剑好几次碰在岩壁之上。“这样可不行。”夜凌旭心中默默道了一声,大腿一迈飞速朝着洞内的沈千急速进攻。 没想到夜凌旭使出了十成的功力,沈千丢下宝剑转身跑进山洞之中,一把将昏迷不醒的青儿抓起就朝着山洞里面跑去。 “站住!”夜凌旭大喝一声,见洞中岔道众多,站在洞口处吹响了哨子之后,快速跟上了沈千,以免一会儿跟丢了人。 一路跟,还不忘一路留下痕迹让身后的小昕有迹可循。 而此时另一边,小昕在听见不远处的哨声之后,想也没想,拔腿急速朝着声源处而来。“人呢?”夜色太深,小昕在山洞门口路过好几次都没发现这里有个山洞,气馁的坐在一旁的大石上,“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说完往后靠去,追击了一天,真累…… 啊!谁想到身后就是山洞入口,小昕这一靠没有后盾,直挺挺的倒在了山洞之中。“哎哟,我的头好疼。”小昕揉着后脑勺缓缓起身,见眼前忽然出现的山洞,一脸迷茫,“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山洞?” 取出火折子点燃,山洞内瞬间一片命令,瞥见夜凌旭留下的箭头小昕眼眸一亮,“真是误打误撞!”说完沿着夜凌旭留下的标记,一路追上前。 第527章有恃无恐 夜凌旭一路跟在沈千身后追去,终于追上沈千的步伐,却见沈千坐在古井边上,一脸得意洋洋的看向夜凌旭。 “青儿呢?”夜凌旭往沈千周边看了看,发现并没有青儿的身影。等他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沈千手中握着一根藤条,而藤条的另一端,却在古井之中。顿时夜凌旭就明白过来,原来青儿被绑在这藤条之上,投入了古井之中。 “她只是一个女人,你何必为难她。”夜凌旭微沉了脸色,将软剑丢在地上,“我和青儿换过,我做你的人质可好?” 夜凌旭听淡心说过,青儿小产身子还没恢复,更何况,青儿在小产之后便不能再有孕了,现在被沈千泡在这井水之中,当真不知她身体能否受得了。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见夜凌旭朝自己走来,沈千作势要放掉手中的藤条。 “不要。”夜凌旭连忙停住了脚步,侧目看了看身后,他留下了标记小昕应该追上来了才是,怎么还没看到她人? 山洞之中,小昕本来是要沿着夜凌旭留下的标记一路往前的,可是忽然听见山洞之外传来一阵哀嚎声。想起还在山洞之外的燕王,小昕急忙退出山洞直奔燕王所在之处。 来到那棵大树下,远远的小昕便看见燕王手脚并用抱着树枝,而树下是成群结队的狼群。“活该。”想起燕王对自己的咸猪手,小昕本想转身走人不予理睬,可是想了想,如果一会儿需要燕王做人质怎么办呢? “可是我也不是这些狼群的对手呀。”但是看了一眼树下的狼群,至少十几只,她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的狼? 就在小昕犯难之际,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音,“该往这边走,还是那边?” 夜空中格外静谧,因此小昕一下子便听出了这人的声音,“苏卿阳,我是小昕,我在这里。”小昕听出苏卿阳的声音,不顾一切的大呼道。谁知道比苏卿阳先注意到自己的却是狼群。 看着转头攻向自己的狼群,小昕咽咽口水,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丝毫不敢怠慢。 “是小昕的声音,你听到了吗?”苏卿阳今日本来要和夜凌旭一起去劫狱的,可谁想到夜凌旭却告诉他淡心今日抵达燕国,让他去迎接。他知道夜凌旭是担心自己看到小昕会乱了分寸,无奈之下,苏卿阳也只能点头答应不去。 谁曾想到,淡心半路遇上了九皇子,等到达燕国之时已经是傍晚了。几人带着侍卫迅速朝着东市赶去,却只看到满地鲜红的血和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青儿呢?”九皇子看着打开的囚车一脸慌张。 淡心也是一头雾水,如果按照计划,夜凌旭救出了人应该去找他们汇合才是。可是现在……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见全部过程的老者,老者指了一个方向,淡心等人顺着这方向一路来到了狩猎场。本是想爬去山顶的,可是谁曾想到还没到山顶就发现了分岔路口,一时间不知该往那边去才好。 正在疑惑着,却忽然听见了小昕的呼唤声。 苏卿阳眼前一亮,不顾身后的淡心和九皇子,拔腿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冲去。留下淡心和九皇子对视一眼,默默的带着黑衣铁甲跟上了苏卿阳的脚步。 狼是群居动物小昕知道,更知道它们喜欢吃肉,看着眼前十几只狼而自己孤身一人,唯一的武器还是一把小小的匕首,小昕似乎已经看到了绝望。 “大不了跟你们拼了。”小昕将手中的火折子往前面一丢,却见为首的狼似乎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去不少。“好家伙,原来你们怕火呀!”小昕眼前一亮,摸出身上最后一个火折子,低头看了看身上,将最容易燃烧的是丝绸所做的衣裳给脱了下来。 点燃,丢向狼群。 狼群瞬间一哄而散,只是等衣裳烧完之后,狼群又一次重新聚拢,朝着小昕而来。 “呜呜呜,我真的要死在狼肚子里了,苏卿阳你个混蛋,难道我刚才是幻听吗?”她刚才明明听见了苏卿阳的声音,可是怎么这么久了,苏卿阳还是没有出现呢?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幻听! “天知道我有多怀念你骂我。”就在小昕已经放弃,甚至绝望的时候,苏卿阳却如神灵般从天而降。 小昕又惊又喜的看着苏卿阳,忽然眼泪就涌了上来,在铁笼中吃苦的时候没有哭,被燕王占便宜也没有流眼泪,可是偏偏看见苏卿阳的那一刻,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傻瓜。”苏卿阳飞身来到小昕身边,将她手中的匕首接过,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有我在,什么也不用怕。” “这话不对,应该是有我们在,什么也不用怕。”淡心带着大批黑衣铁甲出现在小昕面前,朝小昕挑挑眉,“弟妹,我来救你了。” 小昕害羞的从苏卿阳怀中挣脱开,刚才十几只狼围着她的时候她害怕得要死,可是眼下,十几只狼仍然围着她,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害怕了。也不知道是苏卿阳出现了,还是淡心身后大批黑衣铁甲给了她安全感。 不过小昕想,应该是前者吧。 “夜凌旭呢?”淡心挥挥手示意黑衣铁甲上前,五十名黑衣铁甲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将十几只狼给解决掉了。淡心来到小昕身旁,亟亟开口问道。 “在那边的山洞,我带你去。”小昕拉着淡心要走,却忽然想到了大树上的燕王,“把他带上,青儿在沈千手中,说不定一会儿有用。” 小昕的话音才落,一道身影从众人面前如旋风般疾驰而过。 “刚才那是谁呀?”小昕一脸诧异,她自认武功不弱,可刚才从自己面前闪过的身影,她当真没看清楚是何人的。 “九皇子。”淡心沉声回答,挥挥手让黑衣铁甲将燕王带上,示意小昕在前面带路。 苏卿阳握着小昕的手,“我跟你一起。”说完两人并肩走在最前面,带领着身后的淡心还有黑衣铁甲快速朝着山洞而去。 九皇子听闻青儿落在沈千手中,瞬间爆发出全部功力火速朝着山洞内冲去。可是进了山洞,见里面岔道众多一时陷入了困境,不过还好,很快他便发现了夜凌旭留下的标记,因此等淡心等人进入山洞的时候,九皇子早已到达了古井边上。 “那你要怎样,只要你将青儿拉上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刚准备踏进去,却听夜凌旭和沈千的对话声幽幽传来,九皇子眼珠一转,身形一闪飞快的躲在了岩壁后面。 沈千听了夜凌旭的话,嘲讽一笑,“我要你死,你做得到吗?” 沈千的话说完,暗处的九皇子却渐渐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正欲出击,却听沈千哈哈一笑,“我知道你不可能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去死,可是想必你也知道,青儿对淡心的意义重大。这样吧,我也不勉强你去死,只要你将淡心让给我,我就放了青儿。” “不可能!”夜凌旭毫不犹豫的拒绝,“如果要让出淡心,那我宁愿死!”说完将软剑搭在了脖子上。 山洞隧道中,众人在小昕的带领下缓缓走进山洞,淡心听见前方夜凌旭的声音隐约传来,脸色微变撇下众人大步跑上前。可是她怎么会想到,此时沈千和夜凌旭谈论的人正是自己,她更没想到,所有人为了救青儿身陷困境,九皇子却会将自己挟持了,准备换青儿一命。 “别动!”淡心一路跑上前,已经看到了古井边上夜凌旭的背影,却被暗处的九皇子一把遏住了脖子。 “你!”淡心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九皇子,九皇子对淡心疑惑的眼神视若无睹,直接掐着淡心的脖子走出去,出现在了夜凌旭和沈千的视线之中。 侧目看向一旁面目狰狞的沈千,“你不是要淡心吗,我现在就将她给你,你马上将青儿从井中救上来!” “你疯了!”夜凌旭没想到九皇子会忽然出现,更不知道九皇子会丧心病狂,想要以淡心去交换青儿。见淡心在九皇子的手下呼吸不畅,面色通红的模样,夜凌旭眼中怒意更甚,握着软剑的手也在不住发抖。 “九皇子你真的很没有良心,你知道我们为了救青儿牺牲了多少吗?”小昕和苏卿阳带着黑衣铁甲随后赶到,看见被九皇子挟持的淡心,小昕气不打一处来,“我差点为了青儿都失身了,你居然这样对淡心,我看你就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 小昕气急怒骂,九皇子眼眸阴狠的剜了小昕一眼,苏卿阳急忙将小昕护在身后。沉声开口,“九皇子,做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淡心对你和青儿是怎样你心中清楚。如果今天你用淡心换得青儿平安,别说世人了,就是青儿知道了也会良心不安的。” “管它什么良心,我只要青儿好好的。”九皇子打断苏卿阳的话,眼眸黯淡,“你知道吗,我刚刚失去了孩子,我不能再失去青儿了。”说完挟持着淡心走到沈千身边,“最后问你一遍,要不要交换?” 淡心涨红着脸色看向沈千,只见昔日那张温和俊逸的容颜早已被面目全非。唯一那双熟悉的双眼,淡心却没在其中看见一丝感情。淡心眼眸绝望,对于这样的沈千,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看见淡心眼中对自己的绝望,沈千一颗心骤疼,本想着算了,可是往古井中一看,水面倒影着自己那张可憎的脸,沈千一下子清醒过来。自己有这一日,淡心也脱不了干系,她不就是仗着自己喜欢她有恃无恐吗? 好,那他倒是要看看,等他得到了她,她还能这么有恃无恐吗?“好啊,那我们就交换一下。”沈千忽然笑了,将藤条放在九皇子面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528章与你无关 “青儿不是货物!”九皇子冷眸瞥了沈千一眼,“难道在你心中,女皇是钱财?” 淡心被掐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咬牙切齿。 只见沈千那遍布疤痕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淡心:“谁说的,在我心中淡心永远是最美的女子,无人能与之媲美。” 淡心听着沈千那沙哑刺耳的声音,柳眉微蹙,沈千变成这样多多少少有些她的因素在里面。可是现在就算她想开口劝劝他,也无能为力。 “给你。”沈千准备将藤条交到九皇子手中,眼看着淡心就要落在沈千手里,夜凌旭忽然拿出一枚刀片,“九皇子,若你敢用淡心去交换青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斩断那根藤条!” 淡心闻言急忙朝夜凌旭摇摇头,她相信沈千就算变了,心中对她还是有情的,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可是青儿在沈千手中,那就不一定了。 “淡心!现在的沈千早已不是之前的他了,你知道现在的他有多……” “住嘴!”夜凌旭的话刚说到一半,沈千忽然无比激动起来,直接开口打断了夜凌旭的话,“我变成今天这样还不都是拜你们所赐,你!”低头看着被他掐住脖子的淡心,再缓缓抬眸,阴冷的目光依次从夜凌旭和九皇子的面上扫过,“都是拜你们所赐!” 九皇子见状,愈发收紧了放在淡心脖子上的手,淡心的脸色更加难堪。 夜凌旭急忙妥协,对九皇子恨到了极点却是无可奈何,只得看向沈千:“你先别激动,我不说就是了。对,导致你变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所以你挟持我,我的命随便你怎么处置,放了淡心可以吗?” “可惜了,我要的不是你。”沈千沙哑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没有一个人觉得舒服的。 夜凌旭心一横,“就算你要了淡心又如何,整个山洞都是我们的人,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夜凌旭嗤笑一声,转而看向淡心,鸷冷的目光瞬间变得温柔无比,“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同归于尽吗?上天很眷顾我,我和淡心生前已经是夫妻了,死了还能在一起。同生共死,也不过如此了吧。” 夜凌旭的话着实说到了沈千的心坎中去,他要淡心,一是真的爱她;二,也是想拆散她和夜凌旭。可若是如夜凌旭所说,在这里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淡心跟夜凌旭黄泉路上还是成双成对,可怜他形只影单…… 见沈千似乎有所动摇,夜凌旭趁热打铁道:“你将青儿放了,我们将燕王归还给你,到时候你掌控了燕王,还怕来日没有机会吗?”说完一个眼神,黑衣铁甲瞬间将被狼群吓晕过去的燕王拎到了沈千面前。 沈千目不转睛的看着被丢在地上的燕王,再看看九皇子手下的淡心,她颈脖处白嫩的肌肤早已在九皇子大力之下掐出了一道道的痕迹,光是远远的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当真不知道她有多难受。 “到时候我将青儿还给你们,我岂不是更加没有活命的机会?”这一点沈千可是看得相当清楚的。 夜凌旭指了指古井的方向,“燕王已经坦白了,这口井可以直通山脚,只要你肯放过青儿,我们将燕王交给你处置。你可以带着燕王从水中一路往下,我以人格担保,没有一个人会追杀你们。” 沈千低头,一双泛着冷光的眼不停转动,似乎认真思考夜凌旭的建议。 众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沈千的回答,尤其是夜凌旭和九皇子,两人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沈千身上。 约摸过去了半个时辰,人都说度日如年,可夜凌旭却是度秒如年。每一秒,夜凌旭心中都格外煎熬。好在最后,沈千终于是想通了,“好,那就让燕王来交换好了!” “给你!”一听沈千肯交换,夜凌旭邃黑的眼眸一亮,连忙示意黑衣铁甲将燕王交给沈千。 “慢着,就像你刚才说得,把青儿教出来再说!”九皇子却在此时大喊一声。 沈千不屑一笑,挽着藤条缓缓将浸泡在井水中的青儿给拉了起来。 “青儿!”看见青儿浑身湿透,整张脸面色惨白,九皇子恨不得冲上前一刀杀了沈千。 “说话算话,我已经将青儿拉上来了,你,把燕王带到我身边。”沈千指了指挟持着燕王的黑衣铁甲。 黑衣铁甲看了夜凌旭一眼,见他点头之后才将燕王一脚踹到了沈千脚下,可怜的燕王,平日里对所有人都作威作福,如今却沦为了人家的脚下之物。 见燕王从地上滑过来,沈千抬脚踩在燕王背上,将他刚刚好停在自己脚下。而后拍了拍昏迷不醒的青儿,咳咳!青儿在井水中浸泡了许久,呛入了不少的水,被沈千这么一拍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也顺带将腹中的水给吐了出来。 “女皇陛下……”可是青儿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却是被九皇子掌控了生死的淡心,捂着胸口的位置不敢置信的看向九皇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被青儿冷冰冰的目光一扫,九皇子如做错事情的孩子猛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淡心重获自由还未站稳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事了。”夜凌旭一把将淡心搂在怀中,轻轻的给她拍背顺着气,淡心正想说话,夜凌旭却将手捂住她的嘴巴,“嗓子很可能受伤了,先别说话。” 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这一幕,沈千眼眸阴沉,不过他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燕王率先丢下了古井之中,趁众人分神之际,将手中宝剑狠狠朝夜凌旭的方向投掷过去。 “!”淡心是正好对着沈千的方向的,看见那急速而来的宝剑想开口提醒却发现嗓子真的坏了说不出话来,电光火石之间,淡心只好调换了夜凌旭和自己的位置,生生挨了沈千一剑。 “女皇!” “淡心!”刹那间,山洞内此起彼伏的都是在叫淡心的声音,青儿不顾身体虚弱从地上爬到淡心脚边,苏卿阳和小昕更是疾步朝淡心而去。 没有一个人去理睬跳如井中的沈千。 淡心感觉左肩一疼,整个人狼狈的往后倒去,却被夜凌旭及时接住。伸手摸到淡心身后一片温热,夜凌旭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遍布鲜血的手,“你怎么这么傻,一把剑而已,我能承受的。” 淡心说不出话来,只能对着夜凌旭微微一笑,纵然她在雨中奔波了一天,此刻头发尽数黏在脸庞之上,可夜凌旭仍是觉得,她的笑容是全天下最美的。 “别动,我这就带你下山找大夫。”小心翼翼将淡心从地上抱起身来,一步步朝着山下走去。 苏卿阳和小昕见状,急忙点了火把,为夜凌旭照亮脚下的路。 山洞内,瞬间只剩下跌坐在地上的青儿,和一旁束手无策的九皇子以及他带来的几名侍卫。 “女皇陛下……”青儿看着被夜凌旭抱走的淡心,再看看地上淡心流下的鲜血,“那么多血,女皇肯定很疼。” “青儿,我们也回去吧。”九皇子惶恐上前,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给青儿,“你身子本就不好,我这就带你回楚地。” 青儿一掌拍开九皇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眼眸冰冷如看仇人般看着九皇子,“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刚才她在井下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让人没想到的是,她难得清醒的那片刻里面,就听见了九皇子要用淡心女皇交换自己的话。“你不知道女皇对我的意义吗,为什么你要如此对待她?”青儿咆哮道。 “我知道你有野心,我知道做一个封王委屈了你,可是女皇当初对你手下留情还成全了你我,你非但不感恩反而还如此对她。”青儿缓缓闭上双眼,流下两行清泪,“我对你太失望了!” 九皇子一滞,有什么比心爱女人对着自己咆哮,说她对自己太过失望更伤人的话?双眸微垂,神色黯然道:“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我不需要!”青儿瞪大眼眸狠狠瞪了九皇子一眼,“你我夫妻情分到此结束,从今往后,我的任何事都与你无关。”说完走到井边,还没等九皇子反应过来,青儿便往下纵身一跳。 她要去抓住沈千,为女皇报仇! “青儿!”九皇子大呼一声,不顾一切跟随青儿跳下古井之中。 “封王!”九皇子的侍卫们见状,一窝蜂冲到井口边上,却是无能为力。 就在青儿跳下去的那一刹那,夜凌旭怀中昏迷不醒人事的淡心却忽然睁开了双眸,往身后看了看,眉头顿时紧蹙。拉了拉夜凌旭的衣袖,无声的问道:青儿去了何处? 仿佛是知道淡心心中所想,夜凌旭沉声回道:“青儿身边有九皇子照看,你放心吧。”话音刚落,淡心又一次晕了过去。 深更半夜,山上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更别提一路上淡心滴滴答答滴在地上的鲜血了。“再坚持一下。”夜凌旭浑身颤抖,脚下的步子却是愈发的快了。 身后的苏卿阳和小昕拿着火把本是要走在前面带路的,可谁知道夜凌旭的步伐太快,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他们落在了身后。 “淡心不会有事吧。”小昕泪眼婆娑的看着苏卿阳。 苏卿阳也是一脸沉重,只是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在此时掉泪,目光幽邃看着夜凌旭离开的方向,“一定不会有事的,上天会保佑她的。” 第529章情之所钟 夜凌旭抱着淡心一路快速冲下山脚,中途好几次绊上石头,眼看着就要摔倒,可夜凌旭一想到怀中受伤的淡心,便生生稳住了身形。就算撞上石头,就算被捕猎夹夹到,夜凌旭也未放开过淡心片刻。 “大夫。”好不容易抱着淡心下了山,可此时三更半夜,所有医馆都关闭了。 夜凌旭连着敲了两家医馆的门都没得到回应,到第三家的时候,夜凌旭索性一脚踹开了大门,将淡心平躺放在桌上,“再不出来,我把你这破店给烧了。” 此言一出,正在后院休息的大夫急忙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抄家伙来到外堂,却见堂中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身的鲜血在夜晚显得格外骇人。“你,你是人是鬼。” 夜凌旭大步上前,一把拎着大夫的衣领来到淡心身边,“给我治好她,治不好,我让你全家人陪葬!” 借着幽暗月光,大夫才看清躺在桌上的女子,好一位绝色女子,只是那脸色却惨白得如一张纸一般。想必是身受重伤,再看看一旁凶神恶煞的夜凌旭,这才明白他的怒气为情所致。想到这里,大夫急忙放下手中的家伙,点亮蜡烛,“快,将她抱在这边来。”指了指帘子后面的软榻,示意夜凌旭将人抱过去。 “这伤势也太严重了。”将烛台放在桌上,仔细检查了一番淡心身上的伤势,“流了这么多血,再晚来一些说不定就死了。” 夜凌旭正襟危坐在淡心身侧,“废话少说,赶紧救她。” “马上。”大夫被吓了一跳,看着夜凌旭手中的软剑,手脚麻利的取了纱布药材回来,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淡心身上的伤口包扎完毕。“现在是生是死,就全看这位姑娘的意志力了。” “你刚才不是说来得及时吗,为什么现在又说看她的意志力?”夜凌旭闻言眉头紧蹙,手腕抬起,手中的剑直指大夫的鼻子,“你是不是没有用心去医治她?” 大夫惶恐的避开夜凌旭手中的软剑,“她流血过多,可我这小店又没有多少名贵药材,您说是不是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需要多少,去买。”夜凌旭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大夫接过银票一看,“不需要这么多。”说完还了大半给夜凌旭,只拿了足够的银票走出医馆,“您稍等,我这就去找熟悉的人,立刻把药买回来。” 夜凌旭上前,将银票全部塞在大夫手中,“拿去吧,不管多贵,必须要最好的!” “好。”大夫微楞片刻,看了看夜凌旭强行塞入自己手中的银票,这男人虽冰冷至极,可是对这受伤的女子那可真是一等一的好。 “这家亮着灯,应该在这里。”苏卿阳和小昕被甩开很远,等两人找到淡心的踪迹时,淡心包扎完毕。而此时的夜凌旭,正烧了热水给淡心擦拭身子。 见苏卿阳等人进来,夜凌旭急忙拉过被子给淡心盖好。 “你也受伤了。”夜凌旭起身,苏卿阳看着他身上大小伤口微微蹙眉,拉着他走到柜台前,找了些许药材,“脱下衣裳,我帮你看看身上的伤口。” 夜凌旭大手一挥,“没必要的,等淡心醒了再说吧。”说完挥挥手示意苏卿阳带着小昕出去,“你们先回客栈吧,巧姿还在客栈之中,她算是我们的恩人,别亏待她。” “巧姿?”小昕侧目看向苏卿阳。 “就是成衣店老板的女儿,你忘了,你就是通过她向我们通风报信的。”苏卿阳解释完,看夜凌旭眼神坚定,点点头,“那你照顾好淡心,我先带小昕回去整顿一下。沈千已经带燕王离开了,想必不日便会向我们发起进攻,等淡心身子好些,我们就离开燕国。” 夜凌旭淡淡点头,一颗心全在淡心身上。她只要还未彻底脱离危险,夜凌旭便放不下心来。 苏卿阳带着小昕回到客栈,意外的是巧姿竟然还没休息,“巧姿!”小昕一下子冲上前抱住巧姿,“多谢你肯舍身相助,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 冷不丁的被人一个拥抱,巧姿半晌才回过神来,看见眼前熟悉的女子,“是你,小昕姐姐?” “终于认出我了,这么晚了还不睡,是在等我们回来吗?”小昕松开手臂,借着烛光看向巧姿,只见她已经倦得不行了,可还是强撑着不去休息。 巧姿闻言面色微变,半晌之后才点点头,“是啊,你们不是要去劫狱吗,担心你们所以就没睡。”说完看向小昕和苏卿阳身后,怎么没有夜凌旭的身影? “淡心今日来了,可是意外受伤,现在夜凌旭在照顾她。”小昕不知道,可苏卿阳却是将巧姿对夜凌旭的爱慕都看在眼里的。可夜凌旭不是别人,苏卿阳很清楚,巧姿对夜凌旭的爱慕只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巧姿听闻夜凌旭的夫人来了,而且他还在贴身照顾,整个人都懵了。像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被发现,十分的窘迫。 小昕却没看出巧姿神色不对,想起受伤的淡心,“唉,淡心也是为了夜凌旭才受伤的,她都为了夜凌旭豁出命了,夜凌旭照顾她也是应该的。”说完打了一个呵欠。 奔波了一天谁都累了,拉着苏卿阳的手,“你的房间在哪里,我们去歇息吧。”说完看向巧姿,“巧姿,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巧姿神色恍惚的点点头,在小昕和苏卿阳离去后,却是站在桌旁一动不动。原来夜凌旭和他夫人的感情如此深厚,他夫人都为了他豁出性命了,如果她横插一脚,岂不是小人作为? 翌日,淡心喝下名贵药材熬的汤药,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醒了过来。“感觉怎么样?”一睁眼,夜凌旭那张棱角分明的容颜就映入了淡心眼中。 淡心嘴角微扬,看着夜凌旭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裳,就连身上被树枝刮伤的伤口都没去包扎。抬手想要抚摸一下,却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 “别动。”夜凌旭急忙按住她的手,“你伤口很伤,没有完全愈合之前,最好是不要轻举妄动。”说完握着她的手,竟低头流下了眼泪。 “哭什么?”淡心嗓子还是难受,却已经好很多,能开口说话了。 夜凌旭仰头,将眼中的泪水给逼了回去,换上笑脸这才看向淡心,“答应我,以后不要为我受伤。” “你为我受伤那么多次,我为你伤一次又何妨。”淡心笑了,轻轻将没受伤的右手抬起,抚去夜凌旭眼角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别为我哭。” 医馆门口,巧姿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煎熬了一个晚上。最终劝说自己亲眼来看看,如果夜凌旭和他夫人,真的如传说中那般恩爱,那她就放手。 到了医馆门口,听了两人的对话才知世人传言不是虚假。正欲转身离开,苏卿阳和小昕却到了。 “咦,巧姿你怎么在这里,我醒来看不见你还以为你去哪里了,原来你在这儿。”说完拉着巧姿的手,“走吧,一起进去吧。” 巧姿急忙摇头,“不了,女皇已经醒了,我这就走了。”说完转身要走,却被小昕拉住,“人都来了,哪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说完将巧姿拉入医馆之中。 一边往里走还一边高呼道:“淡心,这位是巧姿姑娘,这次我们行动成功的关键。”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苏卿阳看着夜凌旭微变的神情,捂嘴一笑。 “巧姿姑娘。”淡心想要起身,却被夜凌旭按住,“不准随便乱动,又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是吧。”说完故意板着脸。 巧姿悄悄抬眸望去,只见夜凌旭虽是板着脸,可一双邃黑眼眸中却是藏不住的宠溺。心一疼,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淡心闻言轻笑一声,看向巧姿,“对不起巧姿姑娘,让你见笑了,他就是爱啰嗦。” “爱啰嗦……”巧姿闻言脸色更加难堪,在她眼中,夜凌旭可是一个话极其少的人。可原来他在女皇面前,竟是一个话多之人。 真的如那句话所说,他不是高冷,只是暖的不是你罢了。 “说了这么多话,喝点蜂蜜水润润喉咙。”淡心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夜凌旭便将水杯端到了淡心嘴边,见她躺着不好喝水,跟大夫要来小汤勺,一口一口的喂她。 巧姿再也看不下去了,匆忙道别之后转身就跑出了医馆。 守在门口的苏卿阳看着跑远的巧姿,也没去追,反正意料之中的事情。 “巧姿!”小昕随后追出,却被苏卿阳拦住了,“有些事你不知道,别瞎掺和。”说完见里面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撇撇嘴牵着小昕的手走了,“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好好逛逛吧,下一次再来燕国,怕是要等淡心统一五国的时候了。” “可是巧姿她……”小昕还是有些不放心,苏卿阳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小昕顿时傻眼,“原来是这样。”说完乖乖跟着苏卿阳走向另一个方向,“那她现在肯定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医馆之中,淡心一口一口的喝下夜凌旭喂的水,看着跑远的巧姿,心中疑惑,“巧姿姑娘她怎么了?” 不想欺骗淡心,夜凌旭只好实话实说,“好像是因为你夫君我太有魅力了。” 淡心顿时明了,哂笑之后沉声道:“巧姿是个好姑娘,如果可以,跟她好好说清楚,别伤害她。” “我知道。”夜凌旭点头,将杯子放下,一眨不眨的看着淡心,仿佛永远也看不厌一般。 第530章为你而生 傍晚,夜凌旭在淡心的坚持下只能回到客栈洗漱换身衣裳,没想到刚回客栈,便在走廊下遇上了巧姿。 只见她一双眼红肿着,似乎是哭过的模样。“巧姿姑娘。”夜凌旭淡淡点头示意打过照顾,从她身边就要走过。 “皇上!”巧姿一下子从身后抱住夜凌旭的腰身。 夜凌旭伸手就要推开她,没想到巧姿却道:“就一次,就一次好吗?” 想起淡心说的要好好处理这件事,夜凌旭轻叹一声,“巧姿,我和淡心一路走来不容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趁现在还未深陷,放手吧,去找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这大抵是夜凌旭对巧姿说过最多的话了,巧姿将头靠在夜凌旭的背上,“我知道是我痴心妄想,我也不奢求什么,只求您能给我一个拥抱,仅此而已。” 说完缓缓放开夜凌旭,走到他跟前,满怀希翼的看着夜凌旭。 两相沉默许久,夜凌旭终究是摇了头,“此生,我的怀抱只属于淡心一个人。”说完迈开步子,大步从巧姿身边越过。 既然注定要让她失望,何必要给她希望? 巧姿看见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夜凌旭,再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怀抱,他真的如此绝情,连唯一一个拥抱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小昕来到巧姿的房间时,正好听见屋内传出的低声哭泣。 “呜呜……”巧姿趴在桌上,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中久久不能自拔。“为什么?”她知道感情的世界不分先来后到,可她还是怨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些遇上夜凌旭。 小昕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苏卿阳从院子中看见呆若木鸡的小昕,上前拉着她的手回了房间,“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你别插手。” “可是淡心明日就可以回客栈了。”小昕想起医馆之中的淡心,淡心一向是个聪明人,现在只是淡心身受重伤一时没有察觉。若是淡心回来了,她必定能察觉到巧姿对夜凌旭的爱慕,到时候…… 苏卿阳凤眸微眯,“那也是夜凌旭自己的事情,你别管。”说完俯身,准确无误的亲上小昕的唇,“小昕你知道吗,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你,我都快疯了。” 好久没喝苏卿阳亲密接触,小昕却不知为何感觉些许不自在,缩缩脖子躲开了苏卿阳的唇,一下子从床榻上站起来,“我忽然想起我还没感谢巧姿呢。”说完拔腿,飞速朝着巧姿的房间跑去。 见状,苏卿阳嘴角的微笑渐渐僵住,目光呆滞看着那打开的房门,“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两人分开的这些时间,就让两人之间变得陌生了? 想到这里,苏卿阳再也淡定不了,拔腿冲向医馆,“夜凌旭,你告诉我,小昕在燕宫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王那老家伙都对她做了什么,我非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夜凌旭正在给淡心喂药,苏卿阳冷不丁闯入,吓得淡心一阵咳嗽起来。 “慢点喝。”夜凌旭急忙伸手拍拍淡心的后背,为其顺气,侧目狠狠瞪了苏卿阳一眼,“没看见我正忙着,有什么问题晚点再说。” “不能!”苏卿阳拔腿上前,抢过夜凌旭手中的药碗,“你要是我不告诉我,我,我现在就将这碗药喝了你信不信!” 夜凌旭嗤笑一声,“不信!” 苏卿阳咽咽口水,看着那一碗黑色药汁,当真捏着鼻子将整碗药咕咚几口喝下。 等他喝完了,确定一滴不剩之后,夜凌旭才幽幽从药罐中又倒了一碗出来,“没关系,多得是,你想喝多少喝多少。”说完舀出一勺,吹凉了送到淡心嘴边,“啊,张嘴。” 淡心偷笑之后乖乖张嘴将药喝下,一脸甜蜜的笑容比起旁边像吃了黄连的苏卿阳来说,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夜凌旭,你好样的!”早就知道自己在夜凌旭这里讨不了好处,可苏卿阳最怕吃苦,这次一口气喝下那么一大碗药,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见苏卿阳气急败坏的离开,淡心微微蹙眉,“看卿阳哥哥的样子,小昕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夜凌旭沉思片刻,将小昕被燕王占便宜之事告诉了淡心,淡心闻言幽幽一叹,“谁都会说你变了,可是却没一个人问一句你为什么会改变。”换做从前的小昕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由此看来,小昕八成也是被逼到了绝境,才会想出如此办法。 “这么生气,等你统一五国的那一天,亲手将燕王千刀万剐,给小昕出气好不好?”见淡心脸色不好,夜凌旭轻声安慰道。 “何止千刀万剐!”一提起燕王淡心就咬牙切齿,早晚有一日,她要将燕王彻底咔擦。 在医馆修养了几日,终于能够离开医馆回到客栈,夜凌旭早早的便找好了马车,将淡心小心翼翼的扶上马车,“当心,伤口别撕裂了。” “我知道了,从医馆的床榻上起身到马车这里,短短一段路你说了不下十遍。”淡心抬眸看向夜凌旭,眼中似无奈似害羞,巧姿在一旁看得心中酸涩。 小昕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就想起了燕王对自己咸猪手时的情景,一下子愤怒起来。 “怎么了?”感觉到小昕的情绪变化,苏卿阳搂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 “我没事。”没想到小昕却一把将苏卿阳的手甩开,大步迈向后面的马车,苏卿阳一头雾水,却还是大步追上前去。 巧姿看了看眼下的局势,两辆马车,第一辆中夜凌旭和淡心在秀恩爱,第二辆苏卿阳和小昕在闹别扭,她就像一个多余的人。转身,正想徒步走回客栈,淡心却掀开了马车帘幕,“巧姿,你怎么不上来?” “我……”巧姿抬眸看了一眼淡心,她清莹的眼中满是真诚,毫无虚假。巧姿话锋一转,“我这就上去。”说完踩着矮凳,上了第一辆马车。 夜凌旭看见上车的巧姿,朝外面的马车低声吩咐道:“出发。” “驾!”随着车夫的一声高呼,马车平稳的朝客栈行驶而去。 因为道路不平,马车也是摇摇晃晃,夜凌旭见状直接一手搂住淡心的肩膀。淡心抬眸,夜凌旭柔声解释道:“马车晃。” “小样,想占我便宜就直说。”淡心低头一笑,余光瞥见巧姿微微变化的神情,眼眸微眯。 似乎感觉到自己泄露了本不该泄露的神情,巧姿连忙收敛神色,掀开帘幕假装看向马车之外,“再过几日就要离开这里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你想去哪个国家?”夜凌旭忽然开口问道。 巧姿一愣,本以为夜凌旭会带自己去卫国,他不是卫国的皇上吗?可是现在,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想好。”思量许久,巧姿轻声回答道。 淡心将巧姿的神色看在眼中,从夜凌旭的怀中挣脱开来,“巧姿,按理说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本该好好待你。可是如今局势动荡,齐国和卫国都不是可以安身立命之地,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将你安排去隐都。” “隐都?”巧姿眉头微蹙,这个地名她是听说过的,知道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只属于淡心一人。而且传闻这个地方极其太平,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可谓是当代的世外桃源。多少有钱人挤破头想要住进隐都都没办法,现在她有机会住进这个地方,本该是高兴,可是…… “让女皇费心了,巧姿虽不才,可从小就有一个理想——我要走遍大地上的每一个地方。”巧姿抬眸,虽不算眼绝色,却也称得上艳丽的脸庞上带着一种不可忽略的光彩。 这一刻,淡心当真觉得她比自己还要活得自由自在。 “真好。”淡心由衷的发出感慨。 “有我在你身边,你居然还羡慕别人。”夜凌旭闻言幽幽一叹,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好好好,有你在我身边最好。”淡心揉了揉夜凌旭僵硬的双颊,扯开他的嘴角,“来,笑一个?” 巧姿看见这一幕眼眸大睁,淡心怎么可以随意将夜凌旭的脸当做玩偶一般蹂躏,“住手!”巧姿不受控制的大呼一声。 马车本就小,加上巧姿的声音实在不小,吓得另外两人都停下了动作。 夜凌旭是知道原因的,因此眼下一双鸷冷的眸子阴冷的看着巧姿,就算她是他们的恩人,有什么资格插手他和淡心之间? 而淡心却是一头雾水,讪讪的将自己的手收回,“怎么巧姿?” “没,没有。”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巧姿朝外面车夫大喊一声:“停车。”说完不等马车挺稳,急匆匆的就跳下了马车。 淡心见巧姿连崴脚也没有停留,直接就这样跑远消失在众人眼中,侧目看向夜凌旭,“你和她还没说明白?” “不关我的事,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是她自己看不透。”夜凌旭耸耸肩,一脸无辜。 唉……淡心轻叹一声,“都说红颜祸水,可是什么时候开始男人也是祸水了呢?”说完扯了扯夜凌旭的脸蛋,“跟别人也没什么区别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有,这里。”夜凌旭将淡心的手拉到心口的位置,“因为这里,它只为你而生。” 第531章失血而死 “既然现在大家都平安了,那就回齐国吧。”过了几日之后,众人见淡心伤势稳定,毅然决定赶回齐国。 “可是还有青儿和九皇子迟迟不见回来,千面也还在密室之中,现在就走只怕不好。”淡心等了好几日,都没看见九皇子和青儿的身影,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夜凌旭和苏卿阳对视一眼,后者开口低声说道:“青儿有九皇子在身边照顾,应该不会有大碍,至于千面,那小子神秘莫测一定能找到自救的办法。沈千和燕王现在估计已经回过神来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毒辣计策等着我们,还是先走为妙。” “不行,千面也是我们的人之一。”淡心摇头,却因动作过大拉扯到了肩膀的伤口。 夜凌旭见状眉头紧蹙,“听话,我们迟早会将千面救出来,你现在这般模样,若不回去好好调养只怕这手回留下后患。再说了,现在你,还有小昕和巧姿三个女子跟在身边,若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既要对付燕王又要分神照顾你们。” 一番话说下来,淡心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带伤在身,的确是他们的负担。点头,“好,我走就是了。” 见淡心似有些生气,众人赶紧离开,将房间让给两人。 “别生气了,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夜凌旭走到淡心的身边坐下,“把伤口给我看看,看恢复得如何了。” 淡心将肩膀的衣裳脱下,露出那包扎好的伤口,“还好,感觉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夜凌旭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又撕裂了,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好你。”说完拿来纱布和药包,重新给淡心包扎了一遍。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淡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和夜凌旭,一个浅笑坐在前面,一个一脸关怀的坐在身后为其包扎,那小眼神,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淡心不由得笑了,却因为伤口的原因只能抿唇一笑,连大笑都是奢侈。 包扎完毕,夜凌旭小心翼翼为淡心穿上衣裳,从身后轻轻抱住她,“这可比箭伤更严重,这是剑!”夜凌旭眸光微垂,“再偏一点,很有可能就是心脏,那样的话,你要我怎么办?” 夜凌旭的手不轻不重的圈着淡心,淡心听了他言语中的深深忧虑之后,将手覆在她的手背,“可如果不是我,那一剑当真就是在你的心口上了。”淡心其实很庆幸,中剑的是她不是夜凌旭。 他比她要高一些,位置也有些偏,如果是夜凌旭,差不多就是伤在心口的位置了。 夜凌旭稍稍用了些许力气,将淡心圈得更紧的同时却一点没碰到她肩膀的伤口,“说什么胡话,我宁愿豁出性命也不愿你收一丁半点的伤。” 淡心闻言嘴角高高扬起,她深知夜凌旭的性子,说出口的话必定不是说说而已。心中甜蜜的同时也担心,若有朝一日夜凌旭真的为了她不受伤而豁出性命,留她孤身一人在世怎么活? “你死了,我定追随。”感动之余,淡心语气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 夜凌旭一怔,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天下有几对夫妻,能得生死相随这句话?有淡心这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有所顾虑了。 出发之前,夜凌旭命人前去采买最好的药材带在车马之上预防万一,盯着侍卫买回来的药材,蹙眉,“要不抓个大夫一起上路吧。” “真的不用了,我保证直到伤口痊愈之前,我都不会乱动,这总行了吧。”得知夜凌旭要将大夫抓走,淡心哭笑不得的做了保证。 夜凌旭闻言,拗不过淡心终究是妥协,“好吧,那大夫就不带走了,带些药就好。”说完搀扶着淡心上了马车,却见身后一人急急忙忙的跑来,掀开帘幕一看,“巧姿,怎么跑得满头大汗?” 巧姿喘着粗气看向夜凌旭,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交到夜凌旭手中,“这是我出客栈的时候,有人交给我的。” “什么?”夜凌旭接过书信一看,原本好好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注意到夜凌旭的脸色变化,淡心探头上前想要看一看书信之中的内容,没想到夜凌旭却一下子将信纸折叠起来,“没什么,一个无聊之人所写罢了。” 说完让巧姿上了后面一辆马车,“走吧,出发。” 巧姿是看过信上内容的,所以对此时夜凌旭不将书信内容告诉淡心而感到一丝开心,因为在她心中,她和他总算是有了两人专属的秘密。 一直回到齐国,夜凌旭仍然没有将信上内容告知淡心,而淡心因为肩膀上的伤口反反复复,一路上发烧感冒不断,也无暇去过问那封书信。直到回到齐国,淡心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有关青儿和九皇子的消息,总算是着急了。 “青儿和九皇子怎么迟迟没有消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刚回到寝宫,淡心便亟不可待的问道。 “母皇!”正在夜凌旭迟疑之际,殿外却跑进一个小小身影,一下子扑在淡心怀中,“母皇您总算回来了,宝儿好想你。” 淡心被宝儿一撞,身子往后倾倒之际用手撑住了身子,没想到肩膀上的伤口一下子疼得她龇牙咧嘴。 “宝儿,你母皇身上有伤。”夜凌旭见状,急忙将宝儿从淡心身上抱开,宝儿看见淡心紧皱的眉头,小嘴一噘,“对不起母皇,宝儿不是有意的。” 看见宝儿的眼泪,淡心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宝儿脸上的泪,“宝儿不哭,母皇没事,你看,母皇还能笑呢。” 宝儿停止了哭泣,见淡心真的笑了,这才破涕为笑,“母皇没事就好。” 为了怕宝儿自责,淡心一直忍到宝儿离开之后,才让夜凌旭为自己处理伤口。“都裂开了。”夜凌旭掀开纱布一看,刚刚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裂开,蹙眉,“再这样下去,我怕这你手恐怕是要废了。” “应该没这么严重吧。”淡心自我安慰道:“这些日子不是都好多了吗?” 夜凌旭轻轻抖了一点药粉上去,顿时疼得淡心倒吸一口气,眼泪花子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 “这就叫好多了?”夜凌旭见状忍不住叹息道,“你就是喜欢逞强,幸好你不会武功,要是你会,只怕早已跟男儿一般上阵杀敌了。” 说完顿了顿,“不过你现在做的可比一般男子做的要厉害多了,你呀,说你是一个男子也毫不为过。”夜凌旭将纱布包扎好,“最后一次,若你再一次裂开伤口,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淡心扬唇一笑,额上的莲花刺随着她的神情而生动起来,“好啊,那你就生气给我瞧瞧。” “你呀你呀,我说你什么才好。”夜凌旭宠溺的看着淡心,伸手轻轻在她鼻子上一刮,“你就是吃定我了。” “那是当然。”淡心颇为得意,或许此生,她最得意的不是当上女皇,也不是收服了楚国和辽国,而是得到夜凌旭的爱情,得到宝儿的亲情。 因为生出这点风波,淡心又一次忘记追问青儿和九皇子的下落了,时间一晃即逝,回到齐国已有一月有余。淡心的伤势好得七七八八,终于回到朝堂之上。 只是早朝的第一日,淡心便听闻了一件令人震惊之事。 “你说什么,楚地无人管辖,乱做了一团?”淡心坐在龙椅上,看着上书的大臣震惊得合不拢嘴。“多久的事情了,为何朕一直不知道?” 大臣低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据楚地的人说,九皇子自出了楚地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说完看了看其他大臣,“这件事我们早已向女皇汇报,难道没有人告知您吗?” 淡心一下子就想到了夜凌旭,这一个月中,每次她问及九皇子和青儿之时,他总是吞吞吐吐,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样,先派人去暂时接管楚地,等到九皇子回来再做商定。切记,一定要对楚地的百姓言明只是暂代九皇子,等九皇子回来,那一片还是九皇子的。” 淡心叮嘱道,毕竟在楚地百姓的心中,九皇子还是颇有地位的。 下朝回到寝宫,夜凌旭早已做好准备在宫中等待,看见淡心一脸怒气冲冲而来,急忙倒了一杯茶,“我知道你生气,不过我们有话慢慢说。”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淡心接过茶杯却没饮用,直接将茶杯砰的一声放在桌上,杯中的茶水溅出也毫不理会。 看见淡心盛着怒火的双眸,夜凌旭微微点头,“对,我早就知道了,早在燕国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份书信,“你自己看看吧。” 淡心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书信,飞速的浏览了一遍,“怎么会这样?” “当晚在山洞,我见你受伤严重便先行将你带走治愈,没想到青儿会因此怨恨九皇子。她见沈千跳进古井之中,想去寻沈千为你出气,可谁想到,那古井之下连接的是一条湍急的河流。青儿毫不知情,一下子跳进去被河水冲走,最后头部撞上水中的石头流血身亡……” 夜凌旭一五一十将后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淡心,淡心闻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青儿,我的青儿!” 第532章三罪并罚 见淡心哭得撕心裂肺,夜凌旭蹲下身子将她轻轻搂在怀中,“人死不能复生,当初我没有立刻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怕你会这样影响你的伤口恢复。错过了最佳时机,后来便不知道如何对你开口,每每你问起我总是躲避,对不起。” “青儿她不想琴儿一样心思沉重,她有什么话都会说给我听,为什么这次她不跟我说了再去呢?”淡心抱着夜凌旭,大滴大滴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如果当初我没有受伤,青儿也不会死了。” 夜凌旭闻言,“那一剑本该我承受的。” 淡心忽然推开了夜凌旭,“不,这不怪你!”说完猛地站起身来,“你没错我也没错,九皇子心爱青儿更是没错,可是必须有人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你要做什么?”见淡心目光凶狠,急忙拉住她的手,“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杀了燕王!”淡心拔出夜凌旭腰间的软剑,“燕王一日不死,青儿在天之灵一日得不到安息。”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现在的燕王会更加小心警惕,你以为这样就杀得了燕王了?”夜凌旭将淡心手中的软剑抢过。 淡心不想和他争吵,越过他直接走向殿外,“传朕旨意,召集二十万大军即日向燕国出发,三个月之内必须拿下燕国!” “是!”黑衣铁甲点头离开。 夜凌旭眉头紧蹙看了看淡心,“也罢,反正收服燕国是迟早的事情,我只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毕竟战争一开始就不可能停下来了。到时候生灵涂炭……” “现在没有生灵涂炭吗?”淡心反驳道:“燕王时不时派兵骚扰我齐国边城百姓的安危,进入城中烧杀抢掠无一不为,简直就是恶魔。”淡心深呼吸,这样的恶魔多存活一天就是对世人多一天折磨,她一定要尽快收服燕王,手刃燕王为青儿报仇! 见她心意已决,夜凌旭也只能顺其心意,“好,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出兵十万相助,和你的二十万大军形成左右夹击,一定能打败燕王。” 淡心眼眸坚毅看着燕国的方向,“到时候,我要将燕国的皇家陵园铲平,将青儿的骨灰葬在那里,取代所有燕国帝王!” 镇国公府,巧姿来到齐国之后便居住在此,听闻苏卿阳带回的消息,一下子震惊了,“这是淡心,噢不,女皇做的决定?” “青儿跟淡心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姐妹,这次青儿的死淡心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怕这一次,燕国真的要灭了。”苏卿阳长眉微挑,“淡心做的决定,无人能左右。” 巧姿诧异,“那卫皇夜凌旭呢,他不是淡心的夫君吗,他难道管不了淡心吗?”巧姿认为,女子闺中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淡心怎么? 小昕闻言捂嘴偷笑,“巧姿,淡心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夜凌旭也不是一般的男子。从前夜凌旭还是卫国太子,淡心还是方楚楚的时候,两人之间便是这样了。淡心所做的决定,夜凌旭是无法改变的。” “那他们之间……”巧姿正想问两人是因为感情在一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苏卿阳便抢白道:“是夜凌旭苦苦追求的淡心,所以毫无疑问,两人在一起就是因为爱情。而且很明显,夜凌旭爱淡心要多过淡心爱他。” 苏卿阳知道巧姿心中在想什么,可是他作为淡心的哥哥,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谁说的?”小昕否定了苏卿阳的话,巧姿闻言眼眸一亮,以为这件事会有转机的时候,没想到小昕却道:“淡心也是很爱夜凌旭的好吗,不说出口不等于不爱,否则夜凌旭当初对不起淡心,淡心为何还是选择原谅了他,不就是因为太爱了吗?” 苏卿阳凤眸微眯,“好好好,为夫争不过你,为夫错了。淡心和夜凌旭都很相爱,这总可以了吧。” 小昕挑眉,“这还差不多。”说着和苏卿阳一路朝府外走去,“巧姿,对不住了今天要留你一个人在家,我想去祭拜一下我师父。” “没关系的,你去吧。”巧姿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夜凌旭身上,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和小昕出门呢? “在我看来淡心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虽有几分美貌,可女子三从四德不是很重要吗?”小昕和苏卿阳走后,巧姿一人坐在荷塘边上的亭子中,沉思许久之后忽然站起身来,“不管怎么说,我相信夜凌旭他身为一个男子,长期被淡心这样压着一定会压抑。如果我能做他的知心人,陪他说说话解解闷,说不定……” 这样想着,巧姿也的确是这样做了,当即便拿着夜凌旭给的令牌通行无阻的进了齐宫之中。 只是巧姿不熟悉齐宫,一时半会儿也没找到夜凌旭所在,却正好遇上了在假山后练剑的宝儿。“这么小的孩子,会是谁?”她听小昕提起过,淡心和夜凌旭唯一的孩子也早在出生之时便夭折了,那么现在眼前这个穿着华丽的小女孩是谁? “哈!”宝儿练完夜凌旭教的几个招式,气喘吁吁的看着身边的奶娘和宫女,“我练得怎么样?” 奶娘和宫女连忙鼓掌,“公主练得好极了。” “原来是公主,是淡心和别的男人生得孩子?”巧姿并不知情,见宝儿不过一五六岁的孩子,心生一计。 “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宝儿一个转身便看见了巧姿,见她穿得跟宫女姐姐们也不一样,小嘴一撇,“难道你是哪家的官夫人?” “非也。”巧姿走到宝儿身边,蹲下身对宝儿说了一句话,宝儿瞬间脸色大变,提起手中的匕首一下子划向巧姿的脸,“你胡说!” 啊!巧姿没想到小小孩子居然会如此狠毒,捂着流血的脸连连退后。 宝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伤人,爹爹师父教她武功的时候曾经说过,不允许她随便用武功。手一滑,手中的匕首瞬间掉在了草地之上。 “公主没事吧。”奶娘急忙上前抱住宝儿,侧目看向流血的巧姿,“你是哪个宫的人,竟然在公主面前造次?” “我……”巧姿还没自亮身份,淡心却从假山的一边缓缓走了过来,巧姿微垂眼眸流下眼泪,“我是在燕国认识女皇的,今日想念女皇想进宫看看,没想到会遭此待遇。”说完捂住受伤的脸看向宝儿。 宝儿被巧姿的眼眸瞪着,浑身发抖,转身要跑正好撞在淡心怀中。“宝儿。”淡心一把接住宝儿,发现她颤抖得不成模样,再抬眸看看一旁受伤的巧姿,“宝儿告诉母皇,发生什么事了。” “宝儿……”宝儿不敢说,将头低低的埋在胸前。 巧姿从地上跪着一路爬到淡心脚边,“求女皇不要责怪公主,是巧姿自己说错了话。” 淡心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巧姿脸上的伤口,“宝儿虽习武却从未伤过人,你虽是朕的恩人,可若你今日不说清楚,别怪朕对你无理!”说完将宝儿一把抱起,看向身后的宫女侍卫,“将她带到公主殿。” 来到公主殿,巧姿跪在那光滑的大理石上连大气也不敢喘,宝儿则是浑身颤抖躲在淡心怀中,“母皇,宝儿是不是杀人了?” “傻孩子别胡说。”淡心伸手将宝儿脸上的泪擦干,还没问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淡心绝不会随意下决定。抬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巧姿,“先传御医把伤口包扎了,女子脸上留下疤痕将来可不好嫁人。” 她知道巧姿对夜凌旭的心思,可夜凌旭说过他对巧姿毫无兴趣,淡心当时也相信了。只是现在看来,似乎有人不安分。 半个时辰后,御医将伤口包扎好,“回禀女皇,公主年幼力气不大,这伤也只是皮外伤,不会留下疤痕。” “好,去领赏吧。”淡心微笑着送走御医,这才缓缓将视线转向巧姿,“刚才御医也说了,伤口不会留下疤痕,巧姿姑娘现在可以放心了。既然放心了,那是不是能告诉朕,你到底跟公主说了什么让公主忽然发怒!” 说到最后一句,淡心声音不大却是神情威严,这是巧姿第一次看见淡心脸上出现如此神情。可是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阻拦!硬着头皮道:“巧姿只是说了一句,公主就如此发怒刺伤了巧姿的脸,巧姿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噢,那你倒是说说,你说了什么?”淡心眸光阴冷看着巧姿,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巧姿是个善良的女子,现在看来,这个总结似乎有些太仓促了,他们都不了解巧姿。 “巧姿只是问了公主一句,她的爹爹是谁。”巧姿抬眸看向淡心,“据我所知,女皇您和卫皇之间唯一的孩子不是已经夭折了吗,那现在这个女孩子又是谁?”说完手指向淡心怀中的宝儿,“难不成是女皇背着卫皇,和别的男人所生?” 在她看来,夜凌旭对淡心可谓是一心一意,淡心为何不珍惜要背叛他? “给朕掌嘴!”淡心淡漠的看了一眼巧姿,清莹的眼眸中毫无波澜。 巧姿一怔,“凭什么?” “原因有三,第一,你一介草民胆敢在朕面前自称我,此罪一;其二,朕和卫皇之间的过往其实你一个外人可以置喙的,此罪二;其三,你不分青红皂白污蔑朕。三罪,无论哪一罪,朕都可以赐你死罪,若是三罪并罚,你以为仅仅是掌嘴这么简单?” 第533章留下阴影 巧姿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般女子而是齐国的一国之君,握有所有百姓生杀大权的女人。“女皇恕罪,巧姿第一次进宫不知礼仪,还请女皇宽恕巧姿这一次。” “宽恕?”淡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只是掌嘴而已你都要求朕宽恕,那若是朕想杀你呢!” 巧姿闻言往后一跌,从跪变成了坐,瘫坐在大理石上。见淡心神色不似开玩笑,整个人都懵了,她还要在夜凌旭身边占有一席之地,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死了呢? 夜凌旭听闻巧姿进宫,右眼皮老是一直在跳,一问之下才得知真的出事了,连忙来到公主殿。 “宝儿。”只是踏进殿门之后,却是连巧姿都没正眼瞧一下,直接来到了淡心身边。见宝儿躲在她怀中瑟瑟发抖的模样,伸手想将宝儿抱在怀中。 没想到宝儿却拍开了夜凌旭的手,大大的眼眸泛着泪光,“她说了你不是我爹爹,你不要抱我!”说完埋头在淡心怀中,哭得在场淡心和夜凌旭都红了眼眶。 夜凌旭忽然侧目,阴鸷的眼眸冷冰冰的看向巧姿,“说,你都对宝儿说了什么?”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是宝儿的亲生爹爹,难道不是吗?”巧姿把之前夜凌旭对自己的客气当成了他对自己的情分,手指向淡心,“她虽是女皇,可她也是女人,如此不遵守三从四德,还和别的男子生下孩子,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闭嘴,再说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你。”别人不知道夜凌旭又岂会不知道,宝儿的来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见巧姿张口就污蔑淡心和宝儿,夜凌旭气不打一处来,“看在你对我们有恩的份上,这次我饶你不死。说吧,你要多少银子,要去往何处,我都会给你安排好。” 见夜凌旭要将自己赶走,巧姿急忙跑到夜凌旭脚边跪下,“我不要什么银子,我也不要去别的地方,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我此生有了淡心,再不会有其他女人。之前看你是恩人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什么,但如今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失望之极,你再不走,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夜凌旭好不容易和宝儿建立起来的关系,就毁在了巧姿一句话上面,他如何能不生气?宝儿本就是个敏感懂事的孩子,这次的事情不知道会在她心中留下怎样的痕迹。 见夜凌旭决心已定,巧姿又跑到淡心脚边,“女皇陛下,我求求您了,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卫皇,求您不要将我赶走。” “这是夜凌旭的决定,我做不了主。”淡心抬眸看向夜凌旭,“我和他是夫妻,两人却都是君王,我的决定他不会左右,同样,他的决定我也不会左右。” 说完让宝儿踩在椅子上,自己将宝儿背在背上,“母皇带你出去走走。”越过巧姿和夜凌旭大步朝殿外走去,至于巧姿,夜凌旭要怎么处置是他的事情。 苏卿阳和小昕祭拜完空明真人回来,便听说了巧姿的事情,急急忙忙赶进皇宫,见跪在地上不断向夜凌旭磕头的巧姿,责怪的话又说不出口,心疼之余也不敢安慰。 “出去喝两杯。”苏卿阳将夜凌旭拉走,小昕这才走到巧姿身边,扶住她的肩膀,“夜凌旭已经走了,别再磕头了。” “小昕。”巧姿一下子扑在小昕怀中,“我只是喜欢他,我只是为他报不平,难道我做错了吗?” “你的确错了。”小昕幽幽一叹,盘腿坐在巧姿对面,两人一起在地上坐下,“你可知道宝儿的真实身份?” 巧姿摇头,“她不是女皇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她不是女皇的孩子,也不是夜凌旭的孩子,她是……”小昕缓缓将宝儿的亲生父母,毓秀公主和夜临风之时告诉了巧姿。 巧姿听完,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我真是糊涂,就这样无辜伤了一个孩子的心。” 巧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惊恐的抓着小昕的手,“小昕你帮帮我好吗,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帮帮我,让我留下吧。” “这……”小昕一脸为难,可毕竟巧姿又是她的恩人,这个忙实在不能不帮,“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下,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若你真能留下,以后绝不可再做这种事了。” “我一定不会了。”巧姿连忙答应。 御花园中,淡心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没能将宝儿逗开怀,见她小脸板着,不笑也不哭的模样,淡心心中实在是难受。“宝儿,你看这花上面有蜜蜂,你知道蜜蜂采花粉去做什么吗?” 宝儿看了一眼花蕊中的蜜蜂,缓缓摇头,就是不开口说话。 “它们将这花粉采去,经过它们的加工,就变成了我们吃的蜂蜜。宝儿还记得母皇给你泡的蜂蜜茶吗,很好喝的。” 宝儿又是点头,目光涣散看着淡心,不说话。 淡心心中难过,又不敢在宝儿面前表露半分,怕孩子情绪更加低沉,只能竭尽全力的逗她,奢望能得到她一个笑容。 不远处的亭子中,小昕前来求情却看见了眼前这一幕,那些求情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回到公主殿,将巧姿从地上搀扶起来,“宝儿从小敏感,这次更是受了打击,你先随我回府,等宝儿情况好些了,我再跟淡心求情让你留下。” “替我跟淡心说一声抱歉。”路过御花园,巧姿远远的看着目光呆滞不肯言语的宝儿,这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 小昕点头,“我会的,我们走吧。” 宫外,苏卿阳拉着夜凌旭来到镇国公府,将酒窖中珍藏的好酒都拿了出来,“这可是我老丈人生前最珍贵的酒,便宜你了。” 夜凌旭掀开红布,整罐抱起,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唉,你倒是留一点给我呀。”苏卿阳急忙说道,夜凌旭将酒壶放下,苏卿阳拿过酒壶晃了晃,傻眼,“这就没了?” 嗝!夜凌旭打了一个酒嗝,从地上站起身来,“酒是好酒,可为什么喝不醉呢?” 苏卿阳撇撇嘴,“你这喝法,好酒都被你糟蹋了。”说完吩咐门外的仆人,“去集市上,买那种最便宜的酒,买个一百壶,看你喝得醉不。” “呵呵。”夜凌旭冷笑一声,倒在台阶上坐下,“多少酒我都不会醉,因为这里疼。”手戳了戳自己心口的位置,“宝儿虽不是我和淡心亲生,可你知道我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你不知道,今天我看见她那么小,躲在淡心怀中瑟瑟发抖的模样,我真后悔。” “后悔什么?”苏卿阳不解。 “后悔我为什么要教她武功。”夜凌旭又打开了一壶酒,整壶抬起灌入口中,“你是从小受宠爱的皇子,你根本不知道需要在刀剑下讨生活的那种感受。本来宝儿也可以跟你一样无忧无虑,都怪我,为什么非要教她练剑,让她体会这种感受。” “什么感受?”苏卿阳是真的不明白那种从小在刀剑下讨生活的心情。 夜凌旭喝了两壶酒,却仍是很清醒,“宝儿刚才那瑟瑟发抖的模样,跟我当初杀第一个人时一模一样。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时我才十来岁,我趁着大雨之夜悄悄摸进容妃的寝宫,我知道我杀不了她,我就杀了当初跟她一起谋害我母妃的一个侍婢。我将匕首从身后插进她的心脏,然后把她丢在了一口枯井之中。” 夜凌旭回想那那晚的事情,目光呆滞望着地上的酒壶,“那晚我一整晚都没睡觉,躲在床铺底下,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我很害怕那个侍婢会死而复生,来找我报仇。” 见夜凌旭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一脸惶恐模样,苏卿阳急忙摇了摇他的身子让他清醒,“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是一国之君,谁也不能奈你如何。” “后面杀的人越来越多,我也渐渐忘了那种感觉,直到今天看见宝儿的模样。宝儿比当时的我还要小,幸亏她只是伤了人,否则这阴影恐怕就要一辈子留在她心中了。”夜凌旭摇摇头将从前的回忆甩走,侧目看了看苏卿阳,“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宝儿可能会对我很是排斥,麻烦你和小昕,多去宫中陪陪她,也陪陪淡心,我怕淡心因此而神忧。” 苏卿阳点头,“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的,淡心可不仅仅是你夫人,她还是我妹妹。” “多谢。”夜凌旭站起身来,拍拍苏卿阳的肩膀,“我先回宫了,酒,改日再喝。” “回去不管淡心是打是骂,你都忍着啊。”苏卿阳玩笑道。 夜凌旭朝他挥挥手,大步走出镇国公府,却在大门外正好遇上了回来的小昕和巧姿。巧姿一下马车便看见夜凌旭,忙不迭是的跑上前,夜凌旭却绕过她跟小昕打了声招呼后,就这样径直走了。 “他生气了。”巧姿恋恋不舍的看着夜凌旭离开的背影,眼眶又渐渐红了。 小昕叹息一声,上前搀扶住巧姿,“先回房吧,有些事急不来的。” 夜凌旭回了皇宫直奔公主殿,没见到宝儿的身影却见淡心一脸面无表情的坐在殿中,“宝儿怎样了?” “夜凌旭。”淡心好久没这样呼唤夜凌旭的全名,不知为何夜凌旭浑身一颤,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要不你先回卫国吧。”果真,淡心的下一句话便让夜凌旭如置冰川。“你说什么?” 第534章勇敢追爱 “宝儿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继续留在齐宫,只怕对她的影响很是不好。”淡心也不想做如此决定,可问题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宝儿就此抑郁下去。 “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别赶我走,我以后不出现在宝儿面前,或者我搬出皇宫可好?”夜凌旭一再退让,一旦离开齐国,当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来了。 淡心眼眸微垂,“可你是我的夫君,你回到卫国我还可以借口说你回国处理事务,可你若搬出皇宫,你让百姓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淡心叹息一声,上前握住了夜凌旭的手,“我们也不是就此分开了,等宝儿好了,我一定马上通知你,让你回来。” “我……”夜凌旭一双邃黑眼眸一觑,一把拥住淡心,“可是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离开宝儿。” 淡心被他抱在怀中,眼眸湿润,她又何尝想要他离开呢?可是宝儿虽不是两人亲生骨肉,她却早已将宝儿当成了至亲之人,如今宝儿出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宝儿就这样下去。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淡心将头埋在夜凌旭的肩窝中,瓮声瓮气的说出这句话。 夜凌旭再无法反驳什么,一脸沉重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很快我就会启程,不过在此之前,你再让我见宝儿最后一面可好?” 淡心思量了许久,“好,但是别靠近她别刺激她。” 公主殿,宝儿面无表情的坐在软榻之上,和之前缠着夜凌旭练剑,整日蹦蹦跳跳的那个宝儿根本就不一样。只见她目光涣散,沉重的模样根本不像一个孩子。 “宝儿。”夜凌旭试图靠近,却没想到宝儿一把将手边的茶杯往夜凌旭丢去,“你走,你不是我爹爹,你走!” 殿外,淡心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急忙上前将宝儿抱在怀中,侧目看着夜凌旭,“孩子已经这样了,你走吧。” “好……”夜凌旭点头离开,言语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你要走?那淡心怎么办?”苏卿阳得知夜凌旭要走的消息,一下子从镇国公府打马追去,总算是在城门口追上了夜凌旭。 夜凌旭见追上来的人儿,双眸黯淡,为何不是她?“宝儿如今的状况你我都知道,今天宝儿看见我,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我不想她因为我变得如此……”夜凌旭吞吐许久,才欢欢说出了疯癫二字。 苏卿阳闻言面色阴沉,“严重道到了如此地步?” “我离开之后,你好好照顾宝儿。”夜凌旭一想起宝儿的神情,便痛不欲生,揉着眉心的位置,“拜托了。”说完再不做停留,马鞭一挥,飞快朝着卫国的方向赶去。 “卫皇,等等我!”一声悦耳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夜凌旭勒住缰绳,和苏卿阳一同侧目往身后看去。 只见连马都不会骑的巧姿,眼下正踉踉跄跄的骑着一匹快马而来,“你这是何必呢?”苏卿阳叹息一声,为巧姿勒住缰绳让马停下,巧姿狼狈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到夜凌旭的身边扑通一声跪在那碎石路上。 别说巧姿本人了,就连一旁的苏卿阳听了都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么跪下去,不疼吗?” 巧姿摇头,纤纤十指抓住夜凌旭所骑马匹的缰绳,“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我现在不求别的什么,只求您能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可好?” “不用了。”夜凌旭高高的坐在马背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巧姿,用马鞭将她的手从缰绳上移开,“我说过了,你要多少银子,提出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你,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巧姿低头,哽咽道:“可是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您。” “这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夜凌旭说完,一个眼神,身旁的侍卫下马将巧姿从夜凌旭的马旁扶起,“姑娘,我送你回城中去吧。” 巧姿忽然挣脱了侍卫,一下子跑到夜凌旭的马前,嗅着马儿喷出的呼吸微微蹙了眉,“我不走,如果您不带我走,那你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吧。” “我最恨别人威胁我。”夜凌旭低头凝视着巧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鸷冷的眸中一片幽深。 被他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巧姿差点软了双腿跪在地上,可是她知道自己若此刻倒下,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夜凌旭盯着巧姿看了许久,最终冷冷道:“随便,你想跟就跟上,我无所谓。”说完调转马头,从巧姿身边越过。 “他允许我留下了。”巧姿一脸欣喜的看着离开的夜凌旭,急忙跑回自己的马儿身旁,艰难的上了马背,“卫皇,等等我。” “祝你好运。”苏卿阳看着这样的巧姿,心中惋惜,好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就是这样不听劝呢?可同时他也很是敬佩,巧姿能为了自己的爱情不顾一切的追求,光是这点,淡心就做不到。 回到皇宫,将巧姿跟随夜凌旭一起回卫国的事情告诉了淡心,没想到淡心听后却是一脸面无表情,“朕知道,那又如何呢?” “难道你不知道巧姿喜欢夜凌旭,更何况她长得还不赖,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难道你不担心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苏卿阳一脸呆愣的看着淡心,是淡心的心太大,还是他想得太多了? 淡心闻言嘴角微扬,“夜凌旭身为一国之君,就算没有巧姿他身边也会有别的女人,难道朕要时时刻刻的跟在他身后,一一将那些女人赶走?”淡心嗤笑一声,“朕可没那个时间。” 苏卿阳看着和他说话之间就处理了两份奏折的淡心,怅然点头,“也是,想来你也没这个时间。”说完叹息一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那你猜猜,夜凌旭为何会将巧姿带走呢,他明明知道你不喜欢巧姿的。” “谁说得准呢?”淡心耸耸肩,继续低头处理奏折,将苏卿阳嗮在了一旁。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看看淡心,再想想夜凌旭,苏卿阳白眼一翻,“以后你们之间的事情谁爱管谁管去,听说城中最近新开了一家海鲜楼,我要带小昕狂嗨去了。” 苏卿阳走远了,淡心这才从奏折堆中缓缓抬头,“因为夜凌旭他知道我不喜欢巧姿,所以才会将她带走让她无法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淡心当真不知道,若巧姿继续留在齐国京州,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她会不会有一天控制不住自己,将巧姿给…… 齐国通向卫国的官道上,奔波了一整天的夜凌旭终于让队伍停下歇息片刻。半个时辰后,巧姿才赶上他们,见众人原地休息,嘴角微扬,“这是在等我妈?” “不是。”夜凌旭瞥了一眼大汗淋漓的巧姿,垂眸看见她的双手因为勒缰绳而勒出的道道红色痕迹,“我再说一遍,趁现在我还记着你的恩情,要什么直接告诉我。” “我可以要你吗?”巧姿眨巴着眼睛,一双杏眸含情脉脉的看着夜凌旭。 夜凌旭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她,直接绕过她身边走开,留下一句:“我只属于淡心。” 巧姿自讨没趣,舔舔嘴唇和夜凌旭的属下们并肩坐在树下,“这是在烤什么,能分我吃一些吗,我出来得急,什么也没带。” “好,给……”一个心软的侍卫正想说给她,其他侍卫却狠狠剜了此人一眼,“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卫皇和女皇变成今天这样还不是怪她?”说完几个人将烤好的肉分食,只留下一只给了夜凌旭。 夜凌旭将刚才侍卫的话都听在耳中,看着手中的烤肉,再看看一旁饿得眼冒星光的巧姿,低头吃了起来。 巧姿没想到夜凌旭真的会不管自己死活,侧目看了看四周,都是荒无人烟的草地,哪里能找到吃的呢?“算了,睡一觉就过去了。”找不到吃的,巧姿又饿得不行了,索性抱着肚子在树下靠着,闭上双眸准备进入梦乡。 谁想到睡梦之中,却被人用东西砸醒了,巧姿睁开眼眸一看,夜凌旭已经在另一边的大树下睡着,而此时他手下的几名侍卫,正无聊得用东西丢她。 “你们!”巧姿气急,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脚边到处都是果子,定睛望去,原来这些人用来砸自己的正是些可以吃的果子。“砸吧砸吧,随便砸,砸得越多越好。” 巧姿将地上的果子捡起来,尚且完好的就包在手帕之中,被砸烂一些的,就吃另外一部分好的。 另一颗大树下的夜凌旭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眸,幽幽看着被砸了还笑得开心的巧姿,心中格外不是滋味。 因为半夜吃了果子裹腹,后半夜巧姿睡得格外安稳,只是翌日一醒来,却发现所有人看自己的眼光都不一样了。怎么说呢?不像昨天一样对自己冷嘲热讽,但还是不说话。 可是至少白眼是没有了,“奇怪,难道我半夜睡觉之时发生了什么事?”巧姿一脸迷茫的看着众人,发现不见了夜凌旭的身影,“卫皇呢?”急忙抓住旁边一个侍卫的手臂问道。 “原来你随便哪个男人都想勾搭。”侍卫似乎被夜凌旭说了什么,见此刻夜凌旭不再,忍不住对巧姿恶言相向。 “朕早晨的时候吩咐过你们什么!”谁知道夜凌旭却刚好在此时出现,狠狠的训斥了说话的侍卫一番。 巧姿急忙拦住夜凌旭,“他没做错什么,怪我不知分寸。” “你也知道你不知分寸?”夜凌旭侧目看向巧姿,连她一起骂,“你是个女子,如果不顾颜面的跟着我让你家人知道了会多痛心,这些你没有想过吗?” “没有,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巧姿被训得泪花在眼中打转,却是无比的坚定,她只知道夜凌旭是自己喜欢的人,既然喜欢,为何不能勇敢的去追求呢? 第535章没皮没脸 “没皮没脸。”这四个字是夜凌旭的属下送给巧姿的称呼,每每夜凌旭不在的时候,众人便会狠狠的瞪着巧姿,说出这四个字。 巧姿倒也不在意,毕竟比起这些人的目光来说,夜凌旭能够让她留下才是最让她开心的。 一路骑马朝着卫国赶去,因为担心被燕国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夜凌旭一路上走的都是山路,崎岖不说,还都是些危险之路。 巧姿骑在马背上尽量让自己的马儿靠右走,因为左边就是万丈深渊,有时候马儿打滑马蹄,小道上的石子唰唰唰的往下掉,根本听不见一点回音。 别说夜凌旭了,他所带的属下个个都是沙场上锻炼出来的人,这样的路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要不是为了等落在最后的巧姿,众人早就打马飞奔起来了。在这样的山涧小路上赛马,那是最刺激不过的。 “再慢些。”夜凌旭往回看了一眼,见巧姿吓得脸都白了,无奈吩咐道。 侍卫们不甘不愿的放慢了速度,可巧姿却仍是追赶不上。 “谁愿意和她共骑?”夜凌旭不耐的开口,所有侍卫不约而同的摇头,“属下都不愿。” 夜凌旭淡漠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些属下,“你们呀,连什么叫怜香惜玉都不知道,怪不得到现在还单身。”说完打马回到巧姿身边,伸出一只手,“过来吧。” 巧姿还在提心吊胆自己会摔下山崖,没想到夜凌旭竟然愿意跟自己共乘一匹马,刚裂开了嘴角,夜凌旭便道:“别多想,只是觉得拟如此速度拖慢了我的行程。” “对不起。”巧姿躲在夜凌旭身后,轻声道歉。 “驾!”因为巧姿不用骑马,整个队伍的速度都加快起来,巧姿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策马飞奔。身边的景色嗖的一下从耳边略过,她连悬崖上开的是什么花都没看清楚,队伍就已经离开了刚才的小路,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地上。 巧姿一下子跳下马背,蹲在地上狂吐起来。 哈哈哈!侍卫们见状,都不由得纷纷嘲笑,“就你这样还妄想跟在皇上身边,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吧。” “原地休息吧。”夜凌旭知道刚才那种路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巧姿一个弱女子,可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吐着也要走完。 巧姿接过夜凌旭递过来的水壶,“我是不是拖累你们吗?” “早就跟你说过了。”夜凌旭神色淡漠,“我原计划在七日之内赶回卫国,可是现在都过去了一半时间,路才走了多少你不知道吗?” 巧姿低头,双手紧紧的握着水壶,一颗心忐忑不安。“那你们先走吧,我慢慢在后面追上你们。” “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你的马刚才我已经丢掉了,你现在只能强撑着身子跟上我们。” 巧姿垂眸,长长的睫翼被泪花打湿,“拖累你们了,真是对不起。” “你现在要祈祷我们的行踪不会被燕国人发现。”夜凌旭轻声道:“否则,我们这么一点人马,只有死路一条。” “禀告王!探子来报,在齐国的边界处发现了夜凌旭等人的踪迹,而且所带人马似乎不多,是否要……”燕国,燕王心腹匆匆来报,说到最后一句,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燕王闻言,阴冷的眸光瞬间看向前来禀告之人,“这个消息可属实?” 心腹点头,“刚刚传来的消息,再确切不过了。” “传沈千!”自从上次古井逃生之后,燕王现在事事以沈千优先,他说往东,燕王绝不敢往西。 沈千正在治疗脸上的疤痕,忽然听见这一消息,一把推开御医,“还愣着做什么,立刻派人前往,杀无赦!” “是。”心腹点点头,握着大刀离开了燕宫。 夜格外的黑,却一点也不安分,夜凌旭带着侍卫在草地上扎营准备休息一晚。可是到了晚上,躺在营帐中休息的夜凌旭却忽然惊醒起来,“不好,有人追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巧姿被惊醒,匆忙穿好衣裳从另一个帐篷中出来,往四周看了看,茫茫一片夜色什么也没有呀。 “来不及解释了,走。”连帐篷都来不及收拾,夜凌旭带领着侍卫们,拿上佩剑和最需要的水跟食物,翻身上马一路狂奔而去。 “追!”就在巧姿还在疑惑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扭头往后一看,只见刚才还静悄悄的黑夜,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身后的追兵少说也有上千人,而且没人手中都拿着兵器,再看看夜凌旭身边,就几个侍卫,还拖着她这样一个拖油瓶。 “要不你把我放下来,你赶紧逃吧。”巧姿见夜凌旭带着自己,速度明显比其他人慢了不少,再这样下去迟早被后面的人追上。 夜凌旭却充耳未闻,只是愈发加快了速度,毕竟性命攸关,可不是闹着玩的。 骏马飞驰,巧姿在马背上上剧烈的颠簸起来,身子左右摇晃,随时有掉下来的危险。而且每走几步,就是湿泥坑凹,马在下面深一脚浅一脚。所有人都在马背上颠簸,只是其他人都是习惯了马背上生活的战事,而她…… 在马身上颠簸得愈加厉害,屁股也不知怎么坐,脚蹬磨着小腿迎面骨,生疼。可是眼下这状况,巧姿实在没胆子让马停下来。 “皇上先走,我们断后。”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侍卫们纷纷退开让夜凌旭的马儿前行。 夜凌旭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们,无可奈何,只能选择打马离开,唯有这样,才能不辜负众人的牺牲。 “他们……”巧姿难以置信的回头,只见夜凌旭所有的侍卫都朝着反方向冲去,可是身后上千人马,他们就几个人,如何抵抗? “坐稳了。”巧姿还没回神就听见千面的夜凌旭一声怒吼,下意识的搂着了他的腰身,却见马屁从一边的地面,竟腾空跳向另一边。 啊!巧姿紧紧的闭上双眼,感觉身子猛地一颠簸,睁眼一看,自己和夜凌旭已经安然的抵达了另一边的地面。 巧姿深呼吸,浑身哆嗦看着眼前的男人,坐在他身后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可是此刻巧姿当真觉得他如神灵降世。 “走吧。”夜凌旭回眸看了一眼身后,带出来的几名属下都已经死在燕军的刀枪之下,而对面的燕军,咬牙切齿的看着夜凌旭离开却束手无策。 燕国,沈千得知上千人马对抗十余人,竟然还让夜凌旭给逃了,当下怒不可遏,“看看你养的废物!” 燕王被训斥之后仍是不敢说些什么,只是惴惴不安的看向沈千,“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没关系,他还没抵达卫国境内,接下来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沈千眼眸阴鸷,“对了,有人说夜凌旭带了一个女子随行,此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听说此女还是我们燕国人。” 沈千嘴角微勾,“不管动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找到此女的家人,将他们全部给我押到燕国来!” “是!”燕国的侍卫,现在已经习惯听命与沈千,而不是燕王了。 “说到底我还是燕王,在外人面前,你能适当给我留一点面子吗?”众人撤退之后,燕王看着坐在自己王位上的沈千,惶恐的问道。 “你的面子?”沈千挑眉,“若是没有我,你现在早已是一个死人,你别忘了,我随时可以弄死你!” 燕王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还没活够还不想死。真是一时大意,当初被沈千救出之后便被其用毒药控制了,现在只要他稍微露出一点反抗意识,沈千便会利用毒药让他痛不欲生。 “算了,当个甩袖掌柜也是好的。”燕王一开始也想不通,甚至想找沈千拼命,可是后面就逐渐释怀了,整日笙歌乐舞,好不开怀。 沈千看见妥协的燕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该庆幸我没有对你痛下杀手。” “你,你不会的吧?”燕王咽咽口水,“我活着你还能做幕后之人,可若我死了,你上哪里去找傀儡给你控制?难不成你还想自己称帝?” 沈千不屑一笑,“那又有什么关系?”说完鼓鼓掌,立即有侍卫将一人从偏殿带了出来。 燕王在看清眼前之人时,彻底相信了沈千要自己称王的话,“原来是你。” “没错,是我。”千面耸耸肩,看向燕王,“要不要试一试,易容其实挺好玩的。” 燕王紧张的捂着自己的脸,“寡人才不要。”说完屁滚尿流的离开了。 沈千从王座上走下,拍拍千面的肩膀,“淡心和夜凌旭既然已经舍弃了你,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朕好好干吧。” “多谢沈大人抬举,千面不胜感激。”千面俯身,朝沈千深深鞠躬行了一礼,只是低头的瞬间,脸上的恭敬顺从全然消失,只剩下一脸的冰冷。 通往卫国的小路上,原先十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夜凌旭和巧姿两人相伴,巧姿望了望四周漆黑夜色,“为什么不点火堆呢?”她好冷,可是夜凌旭就是不让她点火,不明白。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点火一定会被燕军发现,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夜凌旭现在也有些许后悔,从齐宫出发的时候太匆忙,还谢绝了淡心沿途派人相送的好意。 现在想来,夜凌旭当真不知是后悔还是可惜,但同时也佩服,淡心的远见。 “原来如此。”巧姿听了夜凌旭的话,一下子对夜凌旭的佩服又加深了不少。“哎呀,你的衣裳破了。”借着月光,巧姿忽然发现夜凌旭的袖子不知何时被撕破了,现在半只手臂都露在外面。 “无碍。”夜凌旭低头看了一眼,又将视线转向了别的地方,现在没了属下,他只能自己盯梢多注意四周动静了。 “别动。”一个转身,却见巧姿靠近了自己,不知道正在做些什么。 第536章同生共死 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巧姿在给自己缝衣服,轻笑一声,“原来你还随身带针线的。” “女孩子,这些总是要会的。”月光太微弱,巧姿还几次都被扎了手,蹙眉之后却是咬唇忍住了,一言不发。 直到翌日天亮时分,夜凌旭叫巧姿继续起来赶路,才看见她十指上的伤口。“你是个好女子,可我注定要辜负你。”夜凌旭暗下决心,等回到卫国后,一定要为巧姿许配一户好人家。 巧姿却不知道夜凌旭心中所想,一觉醒来夜凌旭对自己的态度愈发温和,还以为他被自己打动了,坐在马背上夜凌旭的身后,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卫皇遭伏,为何沿途城池没有官兵出手相助?”齐宫之中,淡心连日照顾宝儿的情绪根本无暇分身去管朝堂之事,没想到等宝儿情况稍微有了好转,却得知夜凌旭在半路遭遇埋伏。 “可知卫皇有没有受伤,现在身在何处,身边还有何人跟随?” 大臣们面面相觑,“卫皇当初出发之时只带了几位得力将士,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至于身在何处,这……”大家纷纷低下头,无一人知道夜凌旭现在的下落。 “去找!”淡心震怒,“发出悬赏令,只要找到卫皇者,赏金一万!” 众臣哗然,卫皇匆忙出走,难道不是因为和女皇吵架了吗?可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下朝回到公主殿,宝儿见淡心脸色不好,抬眸看了淡心一眼又低下了头。“宝儿,母皇该怎么办?”淡心心力交瘁将宝儿搂在怀中,一边是情绪不稳的宝儿,一边是遭遇埋伏的夜凌旭…… “我的傻妹子,现在夜凌旭身边跟的是巧姿,如果他现在死了,巧姿和他不就是同生共死了。”苏卿阳得知夜凌旭出事的消息匆忙赶进宫来,说出来的话却让淡心悬着的心更加悬了。 见淡心神色变幻,小昕急忙在身后扯了扯苏卿阳的衣袖,“女皇您别听他胡说,卫皇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卿阳哥哥说得没错,连巧姿都能陪他同生共死,为什么朕不可以呢?”淡心双眸微眯看着那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只坐在幕后掌控一切,连亲自出马的勇气都没了? “卿阳哥哥,帮我照顾宝儿代管朝廷之事,我要去找他!”淡心忽然起身,双眸发亮看着苏卿阳,“多谢哥哥的提点。”说完跑到苏卿阳身前,紧紧的拥住了苏卿阳。 苏卿阳一脸呆愣,目瞪口呆看着拥抱住自己的淡心,“她这是怎么了?” 小昕摇头,“不知。” 第二天一大早,淡心便乔装打扮一番,扮作普通宫女从宫中出发前往边境寻找夜凌旭的踪影。 “女皇……”黑衣铁甲大多隐在暗处,只挑选了两人作为伙伴一起正大光明的前行,一人负责探路一人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以后在外不必叫我女皇,直接叫我淡心就好。”淡心沉声道,“怎样,发现卫皇的踪迹没有?”淡心看着前去探路回来的黑衣铁甲,沉声问道。 黑衣铁甲摇头,“没有发现,不过倒是发现了一匹坠下山崖的马儿,看那马鞍,应该是出自我们齐国。”黑衣铁甲说着,将从马背上取下的马鞍递给了淡心。 淡心接过一看,“不仅是出自我齐国,而且还是我齐国皇宫专属之物,此皮革材料独特,专供宫延之用。”淡心轻声说完,“这一定是卫皇留下的痕迹,沿着这条路,加快步伐!” 距离淡心所在距离几十里开外的河边,巧姿去打了一点水回来,见夜凌旭还在找路,“怎么了,我们是迷路了吗?” “应该是。”夜凌旭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没有任何能协助他辨别方向的东西,找了一棵大树将巧姿抱着飞上了树梢,“别出声,燕国追兵离我们不远,很有可能随时都会追上来,委屈你在树上呆一天了。等晚上月亮星星出来了,我们再继续赶路。” 在野外迷失方向,最可靠的办法便是晚上出现的北斗七星了。 巧姿点头,抱着树干丝毫不敢松手,“等晚上出发,会安全一些是吗?” “没错。”夜凌旭沉眸,“再熬两日到卫国后,就安全了。” 巧姿嘴角微扬,面上什么也没说,心中却是默默道: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什么危险境地我都不会害怕。 “这边有脚印,他们一定是往这边来了,追,夜凌旭他带着一个女子跑不了多远。”果真如同夜凌旭所说,巧姿抱着大树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听见树下传来的声音。 巧姿低头一看,瞬间捂住了嘴巴,这么多人,可不能让他们发现了。 一旁的夜凌旭也是屏气凝神,他不知道底下这些人之中有没有高手,若是高手,光是凭着呼吸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索性,上千燕军走过大树之下,仍是没有一人发现树上两人的踪影。 啊!巧姿忽然感觉脖子一疼,失声尖叫了出来。 而此时的燕王还未走远,听见巧姿的叫声急忙转身,“退后,他们在后面。” “闭嘴!”夜凌旭急忙捂住了巧姿的嘴巴,巧姿却是眉头紧蹙,指了指自己脖子后面。夜凌旭隔着树干探头一看,“不好,你被蛇咬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蛇,两个牙洞特别的深,饶是现在夜凌旭用手捂着,鲜血还是不停的往下流。 眼看着燕国士兵去而复返,不能跳下大树逃走,和他们硬碰硬也没有胜算。“你忍着些。“夜凌旭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伤口四周并没有变黑的痕迹,想来也不是毒蛇。脱下身上的衣裳摁在她的伤口处,“不要让鲜血滴下去,否则被发现了我们两都是死路一条。” 说话间隙,却发现袖中有东西调出,拿出一看,竟然是一个哨子。“死马当做活马医吧。”说完拿出哨子,朝天空大声吹响。 若这附近有他的人,一定知道这哨声的意义。 “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远处,淡心听见哨声已经是很模糊的声音了,可是她记得小昕有过一个这样的哨子,回到齐国后,小昕见宝儿不开心曾经拿这个哨子哄过宝儿。 当时小昕说,这是夜凌旭给她的哨子,其实是一种暗号…… “卫皇就在附近,快去找!”淡心惊喜的笑了,将暗中的黑衣铁甲全部召唤而出,“寻着声音去找,谁先找到人,朕赏赐他王侯之位!” 有了淡心此言,黑衣铁甲寻找其人来更加卖力了。 而此时另一边,夜凌旭吹了几声哨子之后便不敢再吹了,因为燕军已经折返回来,若是他继续吹响,只怕就要被发现了。 “哨声没了。”淡心的人才寻着哨声找了没一会儿,就发现声音没了,上百人面面相觑,“这该如何是好?” 淡心垂眸凝思许久,“找脚印,卫皇吹响哨子一定是遇见了危险,以他的武功若是一小部分人马是不会放出这样的信号。肯定是遇见了很大的攻击,这么说来他附近一定有很多人马。有人,就一定会留下脚印,顺着脚印去找,一定能够找到。” “是!”黑衣铁甲抱拳点头,分散开去寻找。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人回来禀告,“启禀女皇陛下,前面发现了草地被踩踏的痕迹,想必卫皇就在不远处。” “快!”不等黑衣铁甲说完,淡心已经挥了马鞭,一夹马肚朝着前面疾驰而去。 “奇怪了,刚才明明听见女子声音的。”大树底下,上千士兵将四周的草丛全部都铲平了,还是没看见夜凌旭和巧姿的身影。 “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燕军首领怒喝一声,将大刀插进地中。 忽然感觉脖子上有什么东西,首领抬头一看,一条手腕粗细的大蛇盘踞在树下,头朝下正朝着自己吐信子呢。“蛇!”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旁边的士兵见状,急忙拔出大刀一刀将蛇身砍成两段。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燕军统领却忽然笑了,笑得一脸诡异。 身旁的士兵们一头雾水,“统领,您在说什么呀?” “爬上树去,把他们抓下来!”燕军统领很是庆幸,自己这么一摔,居然就发现了躲在树上的卫皇。 “原来如此。”其他士兵抬头,看见躲在树梢上的两人,哈哈一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巧姿侧目看向夜凌旭,脸色惨白,“我们被发现了。” “没事,他们都不会武功,一时半会儿爬不上树。”从刚才他们走路的步伐中夜凌旭便看出来了,脚下的这些人都是些不会武功的平民百姓,想来也就会些拳脚功夫。” “可是他们万一会爬树怎么办?”巧姿还是担心。 夜凌旭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那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岂有此理!”看见自己爬上树的士兵一个个被夜凌旭刺伤倒下来,燕军统领又气又急,忽然眼眸一亮,“我们爬不上去,可以让他滚下来!”说完吩咐一旁的士兵们开始砍树。 “抱稳了。”幸好夜凌旭选的是一棵粗壮大树,一时半会儿之间用刀砍的士兵们也砍不断,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树明显开始摇晃起来。 夜凌旭看了看边上一棵大树,目测了两颗大树之间的距离后,握着巧姿的手,“抱紧我。”说完脚尖一点,从这棵大树的树梢直接飞向另一棵大树。 可夜凌旭还是低估了两棵大树之间的距离,险险将巧姿送上另一棵大树之后,自己却因为脚滑直挺挺的往下面倒去…… 第537章假戏真做 “卫皇!”巧姿在树上惊恐的看着往下坠去的夜凌旭,双眸大睁,下一刻做了一个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决定。 只不过片刻功夫,夜凌旭便看见了从上飞下的巧姿,说不震惊是假的,可除了震惊也没有其他感受了。 可是远处站在大石上的淡心却不这么想,这一刹那,淡心脑海中只有四个字——生死相随。 如果夜凌旭此刻死了,那就真的如同苏卿阳所说,巧姿真的是和他同生共死。“不,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淡心眼眸大睁,挥挥手让身后黑衣铁甲上前,对燕军将士发起了攻击。 燕军将士们的注意力都在夜凌旭身上,出发前沈大人可是说了,谁能替夜凌旭的人头回去,那可就升官发达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身后会出现一伙人。 “不好,他有援兵!”黑衣铁甲从身后悄然进攻,等燕军已经被杀掉百来人之后,燕军统领才发现出现在背后的黑衣铁甲。 “当心!”夜凌旭先落地,随后稳稳接住落下的巧姿,和夜凌旭之间仅隔着单薄的衣料,巧姿不由得面色绯红。除了刚才夜凌旭带她飞向另一棵大树那一刹,现在是她离他最近的时候。 只是巧姿还没来得及多体会一下这温暖的感觉,就被夜凌旭推开,将她带到大树之后,“你躲在这里不要出来。”说完拔出软剑,和黑衣铁甲一起朝着燕军进宫。 百来人对抗上千人,一对十的战斗,燕军本以为自己必定会胜,可是渐渐的燕军统领发现,出现的援兵皆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别说他这一千人了,恐怕就是再来几千人,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左右权衡之下,燕军统领大喝一声,“撤!” “来不及了!”夜凌旭忽然脚尖一点,从最后面飞至燕军统领身边,手起,刀落,还未等燕军统领反应过来自己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杀无赦!”夜凌旭眼眸阴鸷,用刚才燕军统领的话回了燕军将士们。 黑衣铁甲闻言,敞开了去杀,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上前燕军杀得片甲不留。 “没受伤吧。”一直躲在幕后的淡心急忙冲上前,却有另一个人比自己还要早。 因为距离原因,巧姿从大树后面冲出到夜凌旭身边,竟是比淡心还要快了一步。 淡心隔着一段距离看向拉着夜凌旭肩膀的巧姿,眼眸微垂。 “无碍。”夜凌旭冷冷说完,将巧姿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推开,大步朝着淡心走去。走至淡心面前,双臂张开,“为夫好不容易胜了,难道夫人不想给为夫一个拥抱吗?” 淡心噗嗤一笑,从前他是卫国太子的时候,两人成亲她也只是唤他一声太子,现在在齐宫中她几乎未唤过她一声夫君。倒不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只是她身份尊贵,担心有心之人听见会借此做文章。 此时两人身在这荒郊野外,倒是如平常夫妻一般,能称呼彼此一声夫君夫人了。 “夫君。”淡心甜甜一笑,扑向夜凌旭怀中。 夜凌旭将淡心拥在怀中,如获至宝般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正好吻在那莲花刺上,“多谢夫人,今日要不是夫人,我早就死在这些人的刀下了。”说完看向淡心,“夫人怎么会知我在此?” 淡心当然不会告诉夜凌旭,自从巧姿出现之后,她总觉得如临大敌。从前夜凌旭身边有质质时她也不曾如此担忧,可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否则她怎么会将黑衣铁甲多数带出,只留下了部分保护宝儿和爹爹。 “秘密。”淡心挑眉一笑,和夜凌旭由相拥改成十指相扣,一旁的巧姿看在眼中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在原地整顿片刻之后,淡心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出发吧,走大路,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前面的县城,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是,都听夫人的。”准备上马了,巧姿走到夜凌旭的马匹身旁,淡心抬眸看了夜凌旭一眼,原来两人之前是共乘一匹呀? 咳咳!夜凌旭极其不自然的咳嗽两声,看向身边一个黑衣铁甲,“你,帮忙一下。她不会骑马,接下来就由你带她好了。” “我……”巧姿没想到夜凌旭会将自己推给别人,但是见他已经搀扶着淡心上了马背,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道:“不是多了一匹马吗,我自己骑一匹就好。” “你能骑吗?”淡心有些担忧,别因为自己的吃醋弄巧成拙,让巧姿陷入危险可就不好了。 巧姿刚要开口,夜凌旭却冷漠道:“随便你。”说完拥着淡心,打马率先往前飞奔而去。 身后,巧姿鼓着腮帮子看向前面走远的两人,夕阳西下,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合二为一。 “姑娘,上马吧。”前面被夜凌旭点名的黑衣铁甲来到巧姿身边,巧姿却执意要自己骑一匹马,只是黑衣铁甲说了一句便让巧姿从马背上下来了。 黑衣铁甲看见上马都困难的巧姿,嗤笑一声,“难道巧姿姑娘不知道,卫皇最不喜欢的就是拖后腿的人吗?” 巧姿闻言一下子跳下马背,“你的马是哪一匹?” 上百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赶到了县城,只是到了县城门口,却得知太晚,城门已经关了。 “我们赶这么久的路,不会还是得在野外过夜吧?”巧姿被颠簸得浑身上下都疼,此刻只想洗个热水澡放松放松,谁想到来到县城却得知这样的消息。 侧目看向淡心,“您是女皇陛下,应该有权利叫他们开城门吧。” “朕是有权利,可是禁夜这条命令是朕下的,若此刻朕让其开城门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说完看向黑衣铁甲,一个眼神,属下顿时明了。 大家纷纷下马,将马儿拴在城外的树枝之上,而后走到淡心身侧,“幸好这城墙不高,否则真的有些吃力。” 巧姿还是不懂,却已经有人做了示范,上百黑衣铁甲全部都是高手,翻个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好好抱住你夫君。”夜凌旭一手搂住淡心,飞身朝城墙上飞去。 巧姿一怔,这是今天她也曾有过的待遇,可那是是情势所逼,否则夜凌旭也不会抱自己了。叹息一声,看向身旁的黑衣铁甲,“我不会,你帮帮我吧。” “刺客!”城墙上的侍卫见一下子飞上来上百人,都吓了一跳,刚刚拿起武器,淡心就亮出了自己的腰牌。“朕乃女皇,什么刺客!” “参见女皇陛下。”城墙上的侍卫们纷纷下跪行礼。 淡心大手一会儿,“平身吧,今晚的事就当没看见,明日一早城门开了,帮朕把城外的上百皮马儿牵进城中,喂点粮草。” “是!”守城的侍卫点头,看着潇洒甩袖和夜凌旭相携离去的淡心,“原来这就是女皇陛下,真的好美,比传闻还要美。” “美吗?”巧姿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只见清幽月光下,两人相携的身影实在是美妙至极。苦涩一笑,跟着黑衣铁甲拔腿追上前去。 大家都奔波了一天,淡心找了最近一家客栈,包下整间客栈之后看向众人,“大家奔波了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明日早点出发。”说完各自都分了房间,分到巧姿时,巧姿却要求要淡心和夜凌旭隔壁的房间。 淡心一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正为难,夜凌旭却大手一挥,“随便你,想要哪一间就自己去挑。”说完将淡心一把打横抱起,“小二,准备一桶热水。” 低头,含情脉脉的看着怀中人儿,“你这几日想必都没好好休息吧,今日为夫伺候你。” “不害臊。”淡心闻言面色绯红,将头埋在夜凌旭怀中,先是将她抱着,然后要一桶热水,现在又说这种话,这不是让人遐想翩翩吗? “你我是夫妻,有什么好害臊的。”夜凌旭说着,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淡心抱着走上了二楼房间。 噢!下面正在用餐的黑衣铁甲见状,纷纷起哄,“女皇,卫皇,赶紧生一个小皇子吧。” 巧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后面,几乎可以说是面色惨白。 夜晚,巧姿躺在淡心和夜凌旭的隔壁房间,时不时能听见旁边传来的嬉笑声。 “不要,好痒!”淡心也不知道今天夜凌旭怎么了,执意要为她洗澡,淡心泡在木桶之中,这厮拿着洗澡的白布不时擦过她的脖子,她的腰身…… 闹着闹着,夜凌旭的眼眸渐渐深邃起来,目光落在淡心白嫩的肌肤上,“淡心,你愿意给我生一个孩子吗?” 淡心垂眸,神色微变,“现在要孩子。可是不是要攻打燕国吗?” 看出淡心的为难,夜凌旭也不想勉强,只是点点头,“好,你开心就是。”说完将淡心从水中抱出来,“泡的时间太久了不好,今天到此为止。” “怎么没声音了?”隔壁房间,巧姿听见隔壁房间忽然就没了动静,一下子双眸睁大,“怎么回事?” 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隔壁传来的喘息声,巧姿面色惨白,双手紧紧的握着被子,指节泛白。 想了许久,巧姿下床穿上鞋子跑到隔壁房门,砰砰砰的开始敲门。 屋内,夜凌旭和淡心什么也没做,听见外面的敲门声,淡心嘴角微扬,“都是你做的好事。” “她要是对我一直有念想,你岂不是会吃醋?”夜凌旭故意发出喘息声,“要的就是她知难而退。” “那要是她不退呢?”淡心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叹息道:“她也是个可怜女子,怎么就喜欢上了你这种人。” “那你是我夫人,岂不是更可怜?”夜凌旭一下子将淡心扑倒在床上,“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要是她闯进来发现我们什么也没做岂不尴尬,不如假戏真做吧。”说完将淡心身上的衣服撕开…… 第538章娶妻娶贤 巧姿一直敲门无人回应,思量片刻,猛地推开了房门。“对不起我不知道……”只是当她真的看见床上翻滚的两人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夜凌旭一把扯过被子将淡心严严实实的包住,侧目,鸷冷的眸子毫无波澜的看向巧姿,“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麻烦帮我们关上门。”还没等巧姿说有事,他便亟亟下了逐客令。 “没……没事……”巧姿袖中双手紧握成拳,看着被被子包裹的淡心,虽然全身上下只露出了脸的部分,但是巧姿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她脸上还未褪去的潮红。 退出房间,还不忘替两人将房门带上,明知是这样的结局,可她就是忍不住,控制不了自己。 “为什么?”巧姿顺着房门缓缓蹲下,脑海中夜凌旭和淡心刚才的那一幕久久挥之不去。 一黑衣铁甲半夜出来寻东西吃,看见蹲在地上的巧姿,“姑娘怎么哭了?” 屋内,淡心听见黑衣铁甲的话,“看样子她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我的女子多了去了,若我每个人都要搭理,夫人会吃醋酸死的。”夜凌旭说完,用嘴封住淡心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含糊不清道:“我只要你一个,此生足矣。” 淡心还想说什么,却在夜凌旭温柔不失霸道的攻击下,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发出一些羞人的声音。 巧姿见有人出了房门,抬手将脸上的泪擦干之后,飞速跑进了自己房间。就算她再落魄再伤心,也不要别人看见她这般模样。 翌日,准备出发之时,淡心瞥见夜凌旭身上的衣裳,“袖子怎么破了?”夜凌旭虽不是很注重物质,可从未像现在这样,穿一件缝补过的衣裳。 “噢,这个呀。”夜凌旭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被燕军追击的时候可能刮破了,后来巧姿随便给我缝了几针,荒郊野岭的也没地方去买衣裳……” “确实只是随便缝了几针。”淡心看着针线口,并不整齐。只是她不知道,这是巧姿在毫无光线的黑夜中,摸索着缝制的。眼珠一转,“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你要去哪里,马上就要出了。”夜凌旭还以为淡心是要去给自己买衣裳,只是没一会儿的功夫,见淡心买回来的针线盒,无奈摇头一笑。 出发的时候,巧姿最后一个从楼上走下,经过夜凌旭和淡心身边时,也只是淡淡行了一礼,然后就走开了。只是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回头,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夜凌旭的袖中看去。 还是那套衣裳,可是……巧姿定睛望着被重新缝制过的衣袖,怅然的低下了头。 “女红不错,没想到你手这么巧。”夜凌旭看见巧姿看过来的视线,握着淡心的手,“有妻如此,再无他求。” 巧姿急忙转身,抬手擦去眼中的泪,谁让她喜欢上的是夜凌旭呢。 有了淡心的保护,一路上再没出现任何差池,而远在燕国的沈千听见淡心竟然能和夜凌旭身边的女子和平相处时,彻底傻眼,“淡心不是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容许夜凌旭身边有别的女人?” 在他看来,淡心是世上最好的女人,值得拥有一切。在感情方面,她也值得拥有唯一。 “去打探清楚,那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能让淡心委屈至此。”在沈千眼中,淡心如此便是受了委屈,“如果你当初选择的是我,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心中竟隐隐开心,夜凌旭有了别的女人,以淡心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此说来,自己岂不是又有机会了?只是他没想到,什么所谓的夜凌旭的女人,根本就是属下自己的臆想罢了。 平安回到卫国,淡心想去方府看看,让夜凌旭先回皇宫,自己稍后去找他。 “这里便是女皇曾经生活的地方吗?”黑衣铁甲保护着淡心来到方府,往日还算富裕的方家,经过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早已无人知晓。大门外的牌匾早已不知所踪,若不是记忆深处这个地方一直存在,淡心也不可能找得到。 “对,只能称之为生活的地方,而不是家。”方家,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她到现在也忘怀不了,只是方富贵死了,方雪鸢也死了,一切的一切都隐没在了尘埃之中…… 踏进自己曾经居住的小院子,本就萧条的院子如今更是灰尘遍地,蛛网横生。 “女皇住在这样的地方真是委屈。”黑衣铁甲看着眼前小小的院落,再想想女皇的身份,不由得为其气愤。 淡心却是淡淡一笑,本以为她此生不会再踏进方府,可是隔了这么几年,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对方府,好像没了恨,因为恨会让她扭曲,唯有忘却,才是最好的办法。 萧家,萧瀛听闻淡心回来,而且还孤身一人去了方府,亟不可待的跑来。 “站住,你是何人!”只是没想到刚到方府门口,就被黑衣铁甲给拦住了。 “我……”萧瀛正惆怅不知如何回答,淡心却迈着轻盈的步伐从府中走出,看见多年不见的好友,淡心眼前一亮,“萧瀛!你的腿好了?”见萧瀛笔直的站在自己面前,淡心睁大双眸,一点也不敢相信。 萧瀛只是微笑着看着淡心,目光眷念。 好半晌,萧瀛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屈膝跪下,“草民萧瀛,见过女皇陛下。” “你我的关系,何必在乎这些虚礼。”淡心急忙伸手将萧瀛从地上扶起,望了望街上,“那边那家是酒楼吧,要不去小饮一杯?” 萧瀛点头,“能和女皇同饮,是草民的福气。” 淡心故作生气,板着脸道:“都说了,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客气,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走了。” “是我不对,不说了。”萧瀛急忙道歉,领着淡心往前面的酒楼走去,“老板,要一份……”一口气点出许多菜肴,皆是当初淡心所喜好的吃食。 淡心感动得眼眶湿润,“这么些年了,你还记得。” “你我是至交好友,怎么会不记得。”考虑到淡心的身份,萧瀛将整个二楼都包了下来,入座的时候,也是等淡心先入座了,他才徐徐入座。虽淡心说了不必在乎这些礼节,可说到底,她现在是齐国女皇,身份尊贵。 吃着吃食,两人谈了许多,回忆了前尘往事,说起了后来各自的经历。“原来你都娶妻生子了,那我改天能去府上看看你的孩子吗?”得知萧瀛已经娶妻生子,而且腿脚也好利索了,淡心不由得欣喜道:“真是上天保佑。” 萧瀛失落一笑,当初他是想要追随淡心而去的,可是他肩上承担着整个萧家的重担,由不得他任性。“你会怪我,没有等你吗?”沉思许久,萧瀛还是将心中压抑了多年的疑问问了出来。 淡心摇头,目光悠长望向远方,“我很感激当初你对我的恩情,我也很欣慰如今你能放下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一句话,萧瀛便彻底明白了,原来自己重头到尾只是淡心生命中一个过客罢了。释怀了,放下了,从今往后,真的只是知己好友。“听闻女皇现在膝下有一女,草民膝下一子,若两个孩子将来有缘,不知可否?” “如果能同萧兄结为亲家,淡心再欢喜不过。”淡心端起酒杯,“只是宝儿似乎要比令郎大上一两岁,不知萧兄会否嫌弃?” “何出此言。”萧瀛急忙摆手,“成不成,就看两个孩子将来的缘分吧。”说完举杯和淡心碰杯,目光温柔看着眼前的女子,虽容貌已变,虽名字不再,可她终究还是那个她。 只是他此生再无可能,将来若两个孩子能喜结连理,也算是了却了他一生的心愿…… 夜初静,人已寐,卫宫中,夜凌旭在九龙殿等了足足一天仍未看到淡心前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心中开始隐隐担忧,可是曾经那些人都被他解决了,还有谁会对淡心不利呢? “我没醉。”正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黑衣铁甲搀扶着醉酒的淡心回来,一路上淡心放声高歌,黑衣铁甲是拦也拦不住。 “这是怎么了?”夜凌旭快步迎上前,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淡心,“不是去方家旧宅吗,怎么喝成这样?” “女皇遇上了一位旧友,两人相谈甚欢,结果就……”黑衣铁甲咽咽口水,第一次看见女皇如此饮酒,也第一次知道,原来醉酒的女皇是这般模样。 “你,你还没娶亲是吧。”醉酒之后,淡心将身边的黑衣铁甲一一拉到自己面前,娶亲的尚可逃过一劫,没娶亲的,只得到了四个字:“娶妻娶贤,将来你可千万别找我这样的。” 黑衣铁甲嘴角抽搐,他们倒是想找第二个淡心,可这世间只有一个呀。 “好了,朕来,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房间已为你们准备妥当。”夜凌旭一把将醉酒的淡心打横抱起,看向被折磨得不轻的黑衣铁甲众人大手一挥,让他们解脱了。 被夜凌旭抱到九龙殿的龙塌上,淡心一脚将被子踢开,“我没醉,别把我当三岁小孩。”说完从床榻上爬起来,“我跟你说,娶妻娶贤,你娶了我,会后悔的。” 夜凌旭剑眉紧蹙,晚上淡心怎么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是有什么别的意义吗?有心想问清楚,可淡心醉成这幅模样也说不了什么,夜凌旭只得将她摁在床上,简单的给她擦洗过后,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看你还怎么乱动。” 第539章开枝散叶 翌日清晨,淡心缓缓睁开了迷蒙双眸,窗外是那茂密的枝叶,浓浓的、绿绿的、好不惬意。一米阳光照进窗内,照亮了她的脸颊。淡心轻轻伸手遮住阳光,“这秋天的阳光,真是秋老虎呀。” 说完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卫国,嗖的一下从床上起身,望了望四周,“九龙殿?”她记得昨晚在酒楼中和萧瀛聊天喝酒,然后听见了一些话,然后…… “醒了?”夜凌旭下朝回来,看见一脸迷茫坐在龙塌上的淡心,亲自倒了一杯茶端到她嘴边,“宿醉一定很难受,朕已经吩咐了御膳房熬制解酒汤,一会儿就好。” 淡心低头接过夜凌旭手中的茶杯,想起昨晚听见的话,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怎么了?”发现淡心的不对劲,夜凌旭急忙问道:“谁惹你不开心了,这里是卫国,朕都可以做主杀了他。” “要是天下人都惹了我呢?”淡心抬眸看向夜凌旭,眼中的认真并不似在开玩笑。 夜凌旭一怔,“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朕,朕替你做主。”当初两人说好,成婚之后,在齐国便是淡心做主,现在身在卫国他做主的地盘,怎么能让淡心受了委屈呢? “没有。”淡心却摇头,“我也将你平安送回来了,等见过萧瀛的妻儿之后,我便会回齐国去了。” “这么着急?”夜凌旭眉头紧蹙,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淡心不可能会忽然如此。“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勉强,你若头疼就再睡一会儿,朝堂上还有事,我去处理一下,晌午回来陪你用膳。” 淡心点头,目送夜凌旭离开的背影眼眶湿润,九龙殿又一次静了下来,昨晚听见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响起。“是我太自私了吗?”淡心捂着心口的位置扪心自问道。 夜凌旭大步走出九龙殿,吩咐了外面的黑衣铁甲好生保护淡心之后,便直接出了皇宫,直奔萧家而去。 “草民萧瀛参见陛下。”萧瀛没想到夜凌旭会这么着急来见自己,见他一脸阴沉,“陛下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烦心事?” 夜凌旭挥手遣退众人,上前一步和萧瀛四目相对,鸷冷的双目冷若冰霜,“昨晚是你和淡心一起喝的酒?” “是草民。”夜凌旭此言一出,萧瀛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了,只是没想到,夜凌旭竟然会认为是他在女皇耳边说了什么。 “请陛下明鉴,草民和女皇故友相聚,只是回忆了一些前尘往事,至于不该说的话草民一句也没说。”萧瀛急忙跪下,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现在他上有老下有小,不得不为整个萧府考虑。 夜凌旭斜眸看向客厅外偷看的萧家仆人,伸手将萧瀛搀扶起来,“你是我卫国第一首富,更是我和淡心的朋友,朕相信你。只是……”忽然话锋一转,“只是昨晚淡心回去之后脸色很是不好,问她她却什么也没说,没有办法,朕只能来找你一问了。” “女皇脸色不好?”萧瀛闻言紧张道:“可有大碍?” “没有,只是弄不清楚这件事,朕很是愧疚。”夜凌旭自责道。 见夜凌旭为了淡心都屈尊降贵亲自来找自己了,萧瀛叹息一声,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夜凌旭。“是这样的,昨儿我得知淡心回来去了方府便前去找她,后来两人一起在酒楼喝酒,却没想到,听见了……” 想起那些话,萧瀛也是格外生气,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向夜凌旭。 “你但说无妨!”夜凌旭心中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我和淡心坐在二楼雅间,听见窗户下有人议论,说陛下您娶了淡心,还要将江山拱手相送。说淡心是妖女,魅惑人心。”萧瀛已经尽量挑一些好听的说了,可饶是这样,夜凌旭听了仍是头上青筋暴起。 “岂有此理,谁给这些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说出这等糊涂话!”怪不得淡心回去之后脸色那么不好,还说什么娶妻要娶贤,原来如此…… 还未等萧瀛反应过来,夜凌旭已经带着自己的侍卫冲出了萧府,见他一脸怒气离开的模样,萧瀛已经隐隐猜测到幽州城中要出大事! 果真不出萧瀛所料,当天还未到傍晚时分,幽州城中便纷纷传言,说当今陛下为了齐国女皇,惩治传播流言蜚语者共上百人。 “什么!”午膳的时候淡心没等到夜凌旭回来,一颗心便狂跳不止格外不安,傍晚时分听见这则消息,一下子跌坐在软榻之上。“他杀了上百人,就只是因为那些人说了我的坏话?” 黑衣铁甲点头,“可是效果适得其反,流言反而越传越甚,现在卫国百姓都说女皇您是用了权势,才逼得卫皇如此。” 呵呵,淡心轻笑两声,“我用了权势?”她从未用权势相逼过夜凌旭,当初她一直违背心意不肯直视两人之间存在的感情,怕的就是这一日。没想到她鼓足勇气去面对后,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那现在怎么办?”黑衣铁甲沉声道:“卫国之中有不少我们齐国人开的店铺,如今都被砸了,大家伙都被迫关门,无法生计。” “民愤难平。”淡心只说了四个字,红唇轻启,“收拾行囊,趁夜回齐国。” “是!”黑衣铁甲领命,转身朝着殿外走去,只是没走两步,却忽然听见身后砰的一声。 回头一看,“女皇陛下!快,宣御医。” 淡心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忽然晕倒,不过是要起身去收拾东西,没想到天旋地转,随后便不省人事了。再次睁开眼眸,却见龙塌之前围满了黑衣铁甲,“女皇陛下,恭喜。” “恭喜?”淡心蹙眉,“如今我都被说成了妖女,你们还恭喜我什么?” 所有人的黑衣铁甲朝着淡心俯身,“恭喜女皇有了龙裔!” “我,我怀孕了?”淡心闻言,不敢置信的抚摸上平坦的小腹,她以为眷儿夭折后,她再也没资格做母亲了。“我怀孕了。”淡心又惊又喜,忽然抬眸,“卫皇知道这件事吗?” 黑衣铁甲沉默片刻,这才幽幽道:“现在幽州城内民声怨天,卫国百官因为这件事纷纷上书,说是要让卫皇休了您……”黑衣铁甲艰难说完,见淡心一脸菜色,“女皇放心,卫皇对您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他绝不会因为一些小人挑拨就放弃和您的感情的。” 淡心却缓缓摇头,“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我有身孕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卫皇,去打点一下知道这件事的御医宫女,不准任何一个人走漏风声。” “是,属下明白!”黑衣铁甲点头离开。 殿内只剩下淡心一人,目光幽邃望着这熟悉的宫殿,为什么再来一次,她和夜凌旭之间还是有这么多的阻碍呢? 正殿,夜凌旭拂袖将案桌上所有奏折全部一扫而空,“朕最后说一遍,此事与淡心无关!” 眼下这些奏折,内容全是关乎劝他休妻,另娶他人的。他若不采取一点什么行动,这些人当真以为他是吃素的,跟燕王一样可以人人控制吗? “陛下,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自从娶了齐国淡心女皇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回国,整日围着那个女人,被她耍得团团转。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卫国,却因为她而诛杀自己的臣民,这不是她的错是何人的错?”一大臣站出来说道。 夜凌旭刚要开口反驳,又有一名大臣站了出来,“臣知道,陛下您可能是碍于女皇的权利才不得已这么做,可是她齐国再强大,我卫国也不是吃素的。只要我们奋起反抗,一定能脱离她的掌控。” “够了,越说越荒唐!”夜凌旭狠狠一拍桌子,双眸阴鸷看着殿内的一干众臣,“朕最后说一遍,朕和淡心是真心相爱,至于你们说的什么她掌控了朕,更是无稽之谈!” 哼!一德高望重的老臣从队列中走出,冷哼一声看先夜凌旭:“那敢问陛下,女皇若是真心与您结为夫妻,陛下如今已经年近三十,为何不肯替您开枝散叶,生儿育女?” “这是朕的事,与你们无关!”淡心不想要孩子夜凌旭是知道的,他也不会勉强淡心。可是他却忘了,他身为一国之君,开枝散叶是他的责任。 “皇上膝下无子,国家根基不稳,这卫国的天下,迟早变成齐国的!”老臣步步紧逼,言语激愤,丝毫没有退让的余地。 夜凌旭深呼吸,揉着眉心,语气不善:“朕才三十不到,你们这是质疑朕的能力,想要早立太子是吧?”说完一下抽出剑架上的天子宝剑,“朕会在三十岁之前生儿育女,不劳众卿担忧。若谁再敢多言语半句,朕就杀了他!”说到最后,言辞犀利,丝毫不给眼前的老臣留情面。 “陛下,臣知道忠言逆耳,可老臣从小看着您长大,实在不想这大好河山在您手中落败。若皇上执意不肯听老臣谏言,那老臣只能以死明鉴了!”说完快步朝一旁的大鼎跑去,准备撞鼎而死。 “不要!”夜凌旭大声呼唤。 第540章上天眷顾 却见一黑色人影从殿外闪进,眨眼间便将准备撞鼎而死的老臣给拉着了。 呼……夜凌旭见状幽幽叹出一口气,却见殿外缓缓走进一人。 众臣顺着夜凌旭的视线转身望去,只见殿外走进的女子,一身黑衣,更衬得肌肤胜雪,一双手白玉一般垂在身侧。烛光中只见她一张雪白的脸被火光一迫,更觉娇艳。尤其是那身黑色裙装,在这庄严的大殿之上更是显得格外的沉重尊贵。 “你来了。”夜凌旭从龙椅上走下,来到淡心身边将她搀扶,一路走向龙椅。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并肩在龙椅上坐下,淡心不笑不怒,却自带强大气场,震得殿上百官再无一人敢说话。 “刚才朕在殿外听到,也不知是谁说的,只要朕给卫皇生了孩子,便能证明我们是真心相爱,是这个意思吧?”沉默许久,淡心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百官面面相觑,点头,“陛下年龄不小,的确该开枝散叶了。” “那正好,朕有一件喜事要同你们分享。”淡心说完,侧目看向夜凌旭,双眸含笑,轻声吐出四个字,“我怀孕了。” “你,你说什么?”夜凌旭闻言,会以为淡心在同自己玩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又问了一遍。 淡心含笑,轻声在夜凌旭耳边道:“你要当父亲了,宝儿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当真?”夜凌旭欣喜的看着淡心,不顾百官还在场,抱着淡心高呼道:“朕要当父亲了!” “臣等,告退……”百官没想到齐国女皇在这当口上会忽然有孕,脸色难堪的退下了。 众臣走后,夜凌旭脸上的笑容却缓缓消失了,抱着淡心的手却仍是没有松开,只是语重心长道:“朕知道你这样说只是为了平复百官的怨气,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淡心噗嗤一笑,“谁告诉你我是在说谎?” “难道不是吗?”夜凌旭傻眼,他不敢相信上天会如此眷顾自己,更不敢相信,淡心真的想通了,肯为自己生儿育女了。 “我真的有孕了。”淡心将夜凌旭的手拉到自己的小腹上,“或许他现在还只是小米粒那么大小,可是我能感觉得到他的存在。” 夜凌旭已经惊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是激动得抚摸着淡心的肚子,好半晌才道:“那,那我现在就给孩子想名字。对了,还要给他找奶娘,布置宫殿,还有……” “是男孩女孩都不知道,急什么?”淡心见他激动得手无足措的样子,扬唇一笑,“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夜凌旭渐渐平复下心情,“当初眷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任何错误。” 提起眷儿,淡心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不见,“上天眷顾,说不定这个孩子就是眷儿送给我们的礼物。”淡心本来是要跟夜凌旭道别的,没想到在殿外听见百官以死相逼,无奈之下,淡心只得说出自己怀孕一事。 “那你就留在卫国,等孩子生下了,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知道淡心一心惦记江山社稷,她有如此抱负,夜凌旭也不会阻拦。只是眼下,她已有身孕,若再奔波劳累只怕不妥。 “可是燕国……”淡心还是想攻打燕国,“如今燕国燕王昏庸,朝廷全部掌控在沈千手中,他虽聪明过人,可近年来遭受刺激心思狭隘,他一定不会为百姓考虑的。燕国局势动荡,现在正是我们出兵的大好时机。”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其他一切,有我。” 淡心眨眨眼,将心中实话说了出来,“你知道我要统一五国,或许我不会动卫国,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将燕国收入囊中,到时候我如何跟齐国百姓交代?” 为了生夜凌旭的孩子,将唾手可得的燕国江山拱手相送,岂不是…… “你为了我如此辛苦,我怎会抢你的东西。”夜凌旭拍拍淡心的手,“燕王,就算是我送给你的聘礼。” 淡心双眸大睁,半晌后忽的笑了,“这是以江山为聘吗?” “只要你喜欢,连我都是你的。”夜凌旭将淡心抱在腿上,从身后拥住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窝处,嗅着她淡淡的发香味,只觉得心中无比踏实。刚才和百官之间的不愉快,心中的烦闷,仿佛统统不见了踪影。 “她怀孕了?”燕国,淡心有孕的消息传到沈千耳中,正在治疗脸上疤痕的他忽然暴怒起身,“她都肯为夜凌旭生孩子了,她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我还要这张脸有什么用?” 跑到铜镜面前,看着镜中容颜已去,现在只留下一身疤痕的自己,沈千悲哀一笑。燕王坐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如今的他别无所求,只求能够保住自己的王位,享受荣华富贵就好。 “沈大人,如果您真的很在乎这张脸,还是有其他办法的。”千面眼珠一转,大步上前走到沈千身后,“据我所知,当今的女皇陛下从前也不是现在的这张脸,她也是换过脸的。” “我知道,可是当初为她换脸之人早已下地狱了,我上哪里去找另一个会换脸之术的人?”沈千当然知道,从前他和淡心感情还在的时候,淡心从不瞒他这些事。 千面嘴角微扬,“我的易容之术和换脸有几分相似,若沈大人相信我,我可以去翻阅群书,为您找到换脸之法。” “你?”沈千转身,一脸怀疑的看着眼前的千面。 千面嘴角微扬,抬眸对上沈千阴冷的视线,“请沈大人给我一个展露自己才华的机会。” “你准备去何处寻找这换脸之术?” “当初女皇是在卫国换脸,我相信除了那人之外肯定还有别人会这门技艺,我打算前去卫国寻找。”千面恭敬道。 沈千双眸微眯,“你不会是想借此机会逃走,去找夜凌旭和淡心吧?” “我为她二人出生入死,她二人却将我弃如敝履,若不是为了沈大人,我绝对不会踏入卫国一步!”千面一双眼瞪得老大,沈千侧目望去,见他双眼充血,神情愤怒,不似有假。 点头,“好,那你就替我去卫国走一趟,务必要找到换脸之术。”沈千抚摸着自己脸上沟壑纵横的疤痕,深深叹息。 “一定。”千面领命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见端茶进来的人,“唉,刚才幸好我心中所想对象是燕王,否则就要被发现了。” 来人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谁说不是呢,沈千阴狠毒辣,我们走错一步走不信。”云焕说着,将夜凌旭送来的东西塞到沈千手中,“出发去卫国之前,想办法把这东西给沈千吃了。” “这是什么?”千面低头看着手中的药包,正要打开,云焕却急忙阻止,“这可是好东西,我们无福消受,总之,你放进去就是了。” “好。”千面点头,将人皮面具重新给云焕带上,“我说你别随便撕下来好吗,你可知道制一张人皮面具我得花费多大的功夫?” “不知道。”云焕耸耸肩。 千面忽然玩心大起,凑近云焕耳边道:“我告诉你啊,首先,得从活人脸上,将他一整张脸皮完整的剥下,皮肉分离,那叫一个痛快。” 呕!云焕刚听完这一句,便跑到窗边打开窗户狂吐起来,吐完之后感觉脸上带的人皮面具格外渗人,“你丫的,赶紧把这东西给我弄下来。” “逗你玩呢。”千面按住云焕的手,嘿嘿一笑,“没想到卫皇手底下的人这么胆小,不知道其他人跟你是不是一样的,等我去了卫国,再好好玩一玩。” 云焕挑眉一笑,“你去啊。”心中默默补上一句:看杨荣和燕墨怎么玩死你! 三日之后,千面出发前往卫国,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沈千竟然同时派出了十万大军,跟随他一同前去。“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只求你别泄露这十万大军的行踪。”沈千望着卫国的方向,“淡心有孕,如今夜凌旭一定很开心,这个时候便是攻城的最好时机!” 千面点头,“我不会说的。”可云焕会不会说,那就跟他无关了。 “太好了,沈千终于肯出兵了。”夜凌旭和淡心得知沈千出兵,心中都是欢喜的,“燕国将士不对,他派出十万大军,国内可调动兵马估计就只有十万了。我若是在此时让齐国派兵,联合楚地辽地,四面夹攻,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燕国。”淡心双眸流光熠熠。 夜凌旭却摇头,“我说过了,我要打下燕国给你当聘礼,这一次我和燕国的战争,你无需插手。” “可是你……”淡心担忧的看向夜凌旭,“我只是想尽快拿下燕国,以免日常梦多。” “你放心,在你妊娠之前,我一定拿下燕国。”夜凌旭竖起三指,在淡心面前发誓道。 淡心含笑看向夜凌旭,“我相信你。” 永定三年,燕国沈千派兵十万向卫国发起攻击,夜凌旭拒绝了齐国、楚地、辽地相助,以一国之力独自对抗燕国。派出十五万大军迎面和燕国正面开战。 双方相聚于郴州,卫国军队驻扎郴州以死相搏,终于在两月之后悉数将燕军拿下。燕军溃不成军,带着仅剩的三万人马狼狈讨回燕国…… 卫燕第一战,以燕国大胜落下帷幕。 第541章出双入对 “败了?”沈千得知这一消息,差点从王座上摔下来,幸好一旁的侍卫及时搀扶住,才幸免于难。“兵贵神速,我的决策并没有错呀,一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沈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的十万大军是悄悄出发的,夜凌旭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提前部署。电光火石间,沈千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千面呢?” “回沈大人的话,从出发之后就没看到千面人了,您知道,他是千面郎君,可以变幻千万张脸,我们实在不知道哪一个是他。”侍卫惶恐回到。 “岂有此理!”沈千狠狠一拍桌子,刹那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一旁的侍卫看了,大呼道:“快,传御医。” “沈大人这是中毒了,只是这毒好生蹊跷,也不是食物中毒,您到底接触过什么?”御医把脉之后,忧心忡忡的看向沈千。 沈千摇头,“如果不是吃的,其他的我也没接触什么特别的,就是这几日脸上格外的痒……”沈千的目光忽然落在铜镜前的人皮面具上,现在他一脸疤痕,出去面对众臣的时候他都有戴千面制作的人皮面具。 面色一沉,“把那人皮面具拿过来给御医瞧瞧。” 御医接过人皮面具,用银针没试出来,“有些毒不是单靠银针可以试得出来的,还请沈大人允许下官将这东西带回去好生研究,三日之内,必出结果。” “去吧。”沈千大手一会儿,遣退众人之后,目光深邃看着窗外,“千面,你敢骗我!”他此生最恨便是被人欺骗,燕王为何会落到如此下场,被他掌控在手中,也不是因为他欺骗了自己? 说曹操曹操到,沈千这才想起燕王,燕王便从殿外进来了,浑身酒气看着沈千,“听说您中毒了?” 沈千冷笑一声,“放心吧,我不会死的,你的王位,也别想拿回去!” 小心思被看透,燕王哂笑两声,“寡人才不会这么想的。”比起皇位,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命,现在能解他身上毒药的只有沈千一人,他若死了,自己岂不是得陪葬? 想到这里,燕王摇摇头,“绝对不行。” “绝对不行什么?”沈千侧目看向燕王,燕王嘿嘿一笑,话锋一转,“寡人是说,我们绝对不能再这样被动了,先是战败,现在又是中毒,夜凌旭接下来不知道还会使出什么阴毒招数。” 沈千垂眸,恍若没有听见燕王的话一般,燕王悄悄看了沈千一眼。心中盘算,只有沈千和夜凌旭两败俱伤了,他才有可能重新夺回自己的皇位。“您想想,夜凌旭当初杀害您妹妹,手段那么残忍,难道你现在甘心放过他?” “闭嘴!”沈千忽然起身,单手遏住燕王的喉咙,“别以为我是傻子,不知道我妹妹当初怎么死的?我告诉你,若非你现在还有一点用处,我早就让你下地狱去为我妹妹陪葬了。” 燕王面色一变,“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哼,沈千冷笑一声,掐住燕王的手丝毫没有放松,“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妹妹就是你杀的,只不过你栽赃嫁祸给了夜凌旭而已。你等着,夜凌旭死的那一天,也是你的死期!” 沈千说完,将燕王狠狠仍在地上,看着大口喘息的他,“趁现在还能喘气,多喘几口吧,否则以后就没这机会了。”说完从燕王身上跨过,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沈千走后,燕王一脸呆愣的坐在地上,还以为是自己精心步下的局,谁知道自己才是棋盘上的棋子。 三日之后,拿着人皮面具回去研究的御医前来禀告,“沈大人所中之毒正是来自于这张人皮面具,这东西被人放在毒水中浸泡过,这毒虽毒性不强,可若您长久戴下去,必定会暴毙身亡!” “好一个千面,亏我这么信任你!”沈千闻言气得咬牙切齿,望着殿中的侍卫,“传令下去,举国通缉千面,但凡他一出现,就地处死!” “阿嚏!”而此时正在卫国皇宫之中的千面却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淡心嫌弃的看着他,“受了风寒就离我远一点,我现在可不仅仅是一个人呢。”说完一脸微笑的抚摸着自己肚子。 千面撇撇嘴,“枉我一个人担惊受怕在燕国为你们效劳,好呀,我现在打个喷嚏都不行了是吧。”说完故意朝着淡心打了几个喷嚏,“我就要打就要打。” 淡心嘴上嫌弃,看着千面淘气的行为也是不躲不避,只是千面临走前却留住了他,“稍等片刻,御医很快就过来了。” “您真当我生病了吧?”千面哭笑不得,起身风风火火的耍了一套剑法,大汗淋漓之后才跑到淡心身边,“您看,我身子骨好着呢。” 淡心摇头失笑,“说你跟燕墨不是亲兄弟我真是不相信,对了,回来之后,有去看过他们吗?” 千面摇头,“人家都是一对对的,我一个孤家寡人去算怎么回事?看着他们拖家带口,唉……”千面仰天流泪,“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呢?” “云焕也是孤家寡人,要不你们凑一对得了。”淡心侧目,将视线投在只顾吃烧鸡的云焕身上,云焕惊得连手中的鸡腿都掉到了地上,扑通一声跪在淡心脚边,“女皇饶命呀,大不了我以后不在皇宫里挖地道就是了,您可千万别让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也。” 淡心噗嗤一笑,见云焕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那你去把这些日子在皇宫中挖的地道,都填上。” “你跟我一起。”云焕转身抓住千面。 千面傻眼,“凭什么,是你挖的地道又不是我。”之前也没看出来,好端端的云焕竟然有这癖好,喜欢挖地道。 “那就在一起好了。”云焕挑挑眉,“反正你会易容之术,大不了贴张女子的脸在你脸上,我就把你当成女子好了。我又不吃亏。” “咦,受不了你。”千面一阵恶寒,拖着云焕从地上起来,“说,你挖的地道在何处?” 话音刚落,两人便不见了踪影,淡心急忙走上前,看着跌入地道中的两人,捂嘴偷笑:“活该!” 夜凌旭下朝回来,经过御花园中见淡心笑得正开怀,正要走上前却不料脚下一个陷阱,扑通一声掉进云焕挖的地道之中。“云焕,你给我死出来!”片刻之后,夜凌旭的高呼声响彻天际…… 九龙殿内,淡心用手绢替夜凌旭擦拭着他身上的泥土,却擦拭不了他浑身的怒气。 “云焕,朕看你是想被赶出宫了是吧?”夜凌旭看着跪在殿内的云焕,同样是一身泥土,可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根本不值得同情。 云焕低垂着脑袋,他只不过是想替皇宫挖条融化贯通的地道出来罢了,怎么就成了罪人呢?“皇上,您听我解释……” “闭嘴,朕现在不想听你说话,连看见你都头疼得厉害。”夜凌旭揉着眉心,再次睁眼,却见眼前已经没了云焕的身影,“他人呢,朕没叫他退下呀。” “你不是说看见他头疼吗,他很听话呀,就消失了。”淡心扬唇一笑,自打云焕带着千面回来之后,不知皇宫中热闹了多少。“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有他们在热闹些,不是挺好的吗?” 夜凌旭闻言,神色渐渐缓和下来,执起淡心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你觉得好,那就好。”说完拥着淡心,“燕墨和杨荣都已成家立业,现在以家庭为重,你身边的确没有几个可以说话的人。云焕虽然有些糊涂,但至少是个说话的。” “恩,除了随便挖地道,其他都挺好的。”淡心一想起现在皇宫中随处可见都是陷阱,便忍不住哄然大笑。 看着夜凌旭脸上还未擦拭掉的泥土,“这也好,要是有刺客呀,估计刺客还没找到我们就全部掉进陷阱之中了。” “唉……”夜凌旭也是头疼,可是云焕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除了无奈的叹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报!”两人正谈笑间,却有黑衣铁甲匆忙来报,“启禀女皇陛下,楚地出事了!” 淡心嗖的一下从夜凌旭怀中站起身来,美目大睁,“怎么回事?” 接过从楚地来的消息一看,淡心一下子往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夜凌旭在身后搀扶只怕已经倒在地上了,“怎么了,你现在可怀有身孕,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呢?” “你当初不是告诉我,说九皇子因为青儿的死伤心欲绝,出家为僧了吗?”淡心抬眸,不敢置信的看着夜凌旭,“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绝不是!”夜凌旭急忙摇头,“当初那封信是九皇子亲笔所书,我怎么骗得了你?” 说完接过淡心手中的来信一看,“胡说八道,九皇子是真的出家为僧了,怎么可以说是你杀了九皇子取而代之呢!”夜凌旭看完信中内容,又气又急,“楚地的那些大臣都是傻子吗,你已经收服了楚地,何须多此一举?” “九皇子就算再不是,他也是楚地的人,现在楚地上下都在谈论此事,只怕此事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淡心渐渐冷静下来,侧目看向黑衣铁甲,“九皇子已经出家一段时间了,怎么会现在才闹出这样的事情。去查查,这消息最开始是谁放出来的。” 黑衣铁甲领命离开,淡心目光悠长望着远处明媚的天空,忽的道:“我要亲自去楚地走一趟,调查清楚!” 第542章有个照应 “不可以!”淡心的话才刚出口,夜凌旭便亟亟反对道:“你若是孤身一人我绝不拦你,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大手抚摸上淡心的肚子,“一路奔波,你让他怎么办?” 淡心低头,看着已经稍微显露了一些的肚子,“可是这件事若不妥善处理或许会更糟糕,你就让我去吧。” “不行!”夜凌旭还是摇头,“女子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我绝对不会让你冒这样的风险。” “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淡心狠狠一拍桌子,和夜凌旭四目相对,目光坚定,谁也不肯退让。 殿外,送点心而来的巧姿听见两人争吵,嘴角竟微微上扬。 “总之,楚地是我的封地,这件事没得商量。”再对视下去两人眼睛都要瞎了,淡心缓缓移开眼眸,推开夜凌旭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大步走出了九龙殿。 见淡心出来,巧姿急忙退让到柱子后面,只是她速度再快也不敌淡心的视线快,淡心早已看见了她,知道她仍未对夜凌旭死心。可是她相信夜凌旭,相信他不会背叛自己。 因此淡心只淡淡扫了巧姿一眼,便从她身边略过了。 感受到淡心的眼神,巧姿将头埋得低低的,心中却自动将她的眼神看做是不屑的眼神。“不就是比我先遇见皇上吗,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瞧不起人。” “凭她是朕心爱之人。”夜凌旭想了许久,最终决定拔腿追上淡心,没想到却在殿外看见了巧姿。听见她对淡心不敬的话,眉头紧蹙,“别让朕再听见一次,否则你是知道后果的。” 巧姿垂眸,“对不起。”她能留在卫国之中已是夜凌旭最大的容忍限度,巧姿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挑战夜凌旭的底线了。 燕国,沈千在得知自己的计谋让夜凌旭和淡心二人大吵一架,心情大好,“凡事参与这件事的人,一律有赏!” “您是怎么知道,九皇子的事情会引起楚地百姓的不满?”燕王震惊的看着沈千,幸亏自己当初没有与沈千为帝。 沈千嘴角微扬,忽然斜眸看向燕王:“你知道我为何留你一命,而不是一刀杀了你,取代你的王位吗?” 燕王用书捂着自己的脖子,摇头,“不知。” “因为在燕国百姓的眼中,你就算再昏庸再无能,你也是燕国人,你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沈千抬起桌上的酒杯,“而我作为一个外来者,若我贸然杀了你,肯定会引起百姓的愤怒。” 燕王顿时明了,“所以你才会派人在楚地散播消息,说九皇子是被淡心所杀,这样,楚地的百姓就会迁怒与淡心。” 沈千眼眸深邃,望着杯中澄澈透明的酒,“我曾以为我爱她就是给她全部,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爱就是要占有,要征服她!”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饮了,“女人如酒,如果你不战胜她,便会被她吓倒!” “那淡心岂不是当世最贵,最有权势的酒?”燕王嘿嘿一笑,目光猥琐,“要是我也能喝上一杯……” 啪!沈千一下子将酒杯摔在地面,“我的酒,只能我一个人享用!任何想要玷污这酒的人,我都会让他去死,包括你!” 燕王冷不防被泼了一身的酒,心中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仍然是一脸笑容,“我明白了,我发誓,对淡心不会有一丁半点的想法。” “知道就好。”沈千不耐的挥挥手,“滚,我要休息了。” 燕王起身,看了看这曾经属于自己的王宫,只有无尽的叹息。谁让他当初一心想着利用沈千去对付夜凌旭,现在倒好,夜凌旭没对付到,反倒是把自己的王位给弄没了。 “命呀。”出了王宫,燕王望着夜空中被星星光芒所遮盖的月光,幽幽叹息道:“你也不亮了,就跟我一样,快被人彻底取代了。” 卫国中,夜凌旭借着皎洁月色来到淡心身边,见她已经躺在床榻之上闭上了双眸,蹑手蹑脚的脱掉衣裳爬进被子之中。岂料,手才刚刚搭上淡心的肩膀,就被她一把推开了。 “别生气了。”被推开之后,夜凌旭又不死心的重新搂住她的肩膀,这次淡心没推开他,只是整个人一个转身,就让他的手落在了床榻之上。看着落空的手掌,夜凌旭轻声一叹,“我是为了你和孩子考虑。” 淡心闻言,从床上坐起来,“为我考虑,可我除了是你的皇后之外,我还是齐国的女皇呀。我若现在这楚地的事情置之不顾,你让我以后怎么统一江山?” “我不是让你别管,只是不想你亲自前去,这山高路远,万一路上出了点什么事可怎么是好?”夜凌旭也随她一起起身,两人一同靠在床边,夜凌旭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身在卫国,卫国百官都盯着你这个肚子,若你此时走了,只怕……” “所以这就是我之前一直不愿意怀孕的原因。”淡心缓缓闭上双眸,“一个孩子就牵绊住了我的脚步。” 夜凌旭闻言面色稍稍变化,淡心察觉之后,将头缓缓靠在夜凌旭肩上,“我不是在责怪这个孩子,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在世人眼中,有了身孕就一定得乖乖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那不是跟个废人一样吗?” 夜凌旭刚要开口反驳,淡心又继续道:“可是天下女子并非都如我这般,能得到你这样的贴心照顾,那些可怜的女子呢?他们夫君不止一个妻妾,到时候大家都怀孕了她们的夫君肯定照顾不过来,那她们也很健康的生下了孩子呀。” “我说不过你。”夜凌旭失笑,“这样吧,今晚时间已晚,你安心休息。至于你去楚地的事情,让我考虑一晚,明早告诉你答案可好?” 淡心抬眸,清莹眼眸不眨不眨的望着夜凌旭,“这是你说的,认真考虑,可不准随便糊弄我。” “就你,这么聪明能干的夫人,为夫哪敢糊弄你呀。”夜凌旭摇头失笑,将淡心拥在怀中一起躺下,“睡吧,明早醒来回复你。” 翌日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面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淡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渐渐从远处移了过来。 淡心感觉到天亮,一下子瞪大眼睛,“答复呢?”看向床榻另一边,“这么早就去上早朝了?”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睁开眼睛之后并没有看见夜凌旭躺在自己身边。 “奇怪,还不到早朝时间呀。”淡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以为夜凌旭是故意躲避自己,不想给自己答案,神色落寞的起床。 晌午时分,夜凌旭一脸疲惫的走到九龙殿殿外,一个早上就和大臣周旋累死他了。可是再怎样,也不能让淡心看到他的这一面,整了整衣袖,面带一丝微笑之后,终于踏进了九龙殿的门槛。 “不是躲着我,不想给我答案吗?”进殿之后,却见淡心拉着张小脸,一脸不悦的模样。 夜凌旭失笑,“谁说的?”说完上前搂着淡心的肩膀,“去楚地的马车人马都给你备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淡心瞬间瞪大眼眸,惊喜的看着夜凌旭,“真的假的?” “我骗你做什么?”见淡心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夜凌旭心中感慨,看来自己一早上的功夫没白费。 “那我明天启程,今晚再陪你一晚,好不好?”淡心想了想,既然夜凌旭都如此慷慨了,那她总不能小气吧。虽然事态很急,可是再陪他一晚还是可以的。 夜凌旭却摇头了,“楚地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如果你真的要去,吃过午膳就启程吧。我可不想你因为陪了我一晚上,到时候不分日夜的赶路。” “夜……”淡心忽然抱住夜凌旭,“以后我就叫你夜,好不好?” “好,只属于你一个人。” “启禀皇上,女皇陛下,燕将军,杨大人携妻入宫觐见。”午膳还没用完,却得知燕墨和杨荣分别带着自己的夫人,霓裳跟倚兰进宫了。 淡心欣喜的点点头,“快宣他们进来。”说完侧目看向夜凌旭,“他们肯定是知道我要走了,前来送行的。” 相对于淡心的笑,夜凌旭却明显心不在焉的,看了看殿外走进的燕墨和杨荣,只希望两人一会儿不要在淡心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才好。 “臣杨荣。” “臣燕墨。” “拜见陛下,女皇陛下。” 夜凌旭疾步走到两人面前,虚扶一把,“平身。”刚要起身,两人却听见夜凌旭在耳边轻声道了一句。 淡心一头雾水的看着咬耳朵的几人,苦笑,“几个大男人还说悄悄话,真是够了。” “女皇有所不知,男人之间秘密更多。”燕墨打趣道,带着霓裳在殿内软榻上坐下,“听闻女皇要亲自前去楚地处理事情,可您现在有孕在身,我特意带了霓裳,准备让她跟您一同前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杨荣含笑,“这小子终于说了句人话了,想起以前的燕墨,那糊涂劲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说完带着倚兰上前,“我的意思跟燕墨的意思一样,让倚兰跟在您身边,照顾您和孩子。” 淡心感激的看着眼前的四人,“干嘛这么煽情,害我都掉眼泪了。” 第543章血流不止 倚兰和霓裳走到淡心身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女皇何必如此感动,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可是你们家中的孩子怎么办?”淡心蹙眉,特别是倚兰的孩子,才一岁不到,怎么离得开娘亲。“有夫君照顾,不会有事的。”倚兰深知淡心的担忧,侧目看了一眼杨荣,眼眸温柔。 淡心看着倚兰的眼神,“从前只会舞刀弄枪的倚兰,现在竟也学会了害羞。”说完扬唇一笑,“可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吧,霓裳陪我去就可以了。” “可是我也想陪您去。”倚兰蹙眉,拉着淡心的衣袖,“带我去吧,从怀孕到现在孩子快一岁了,我一直都呆在家里,快闷死我了。” 淡心摇头,拍拍倚兰的手背,“你的孩子太小了离不开娘亲,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一起前往。” 夜凌旭嘴角抽搐,“我才不希望再有下次。” 一旁的杨荣和燕墨听了,皆是哈哈大笑。 “好,那就霓裳随你一同前去,这样朕也好放心些。”夜凌旭其实是不想淡心去的,可是这是她的梦,他怎么忍心将她的梦横刀斩断? 用过午膳之后,夜凌旭亲自将淡心送到了宫门口,“朕为你准备了侍卫千人,宫女百人,御医十人,以供你路上需要。” 淡心汗颜,“不必这么多侍卫宫女吧,我就带那十名御医,再带上我的黑衣铁甲就好。你要相信他们,他们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呀。” “女皇陛下,您就别为难皇上了,这可不是皇上的主意。”燕墨忍不住为夜凌旭打抱不平,今日早朝上的事情,淡心不知道他们作为臣子的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啊?”淡心傻眼,“这不是夜凌旭的主意,那是谁的?” “女皇,您看这马车好生气派呀。”淡心一脸疑惑,一旁的霓裳却开口高呼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马车。” 淡心顺着霓裳的视线望去,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金色阳光中,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景象。 “这也太……”淡心几乎是傻眼,哭笑不得:“我是去办事,不是去游山玩水。” “您现在怀有身孕的确马虎不得。”霓裳早已知晓其中内情,将淡心搀扶着上了马车,“走吧,大家都在等你一个人。” 上了马车,淡心忽然又探头看向外面的夜凌旭,“你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照顾我们的孩子。” 夜凌旭凝神望着她,“我相信你。” “驾!”马车缓缓行驶远去,燕墨和杨荣看着一脸担忧的夜凌旭,“女皇一定会没事的,否则您今日在朝堂上的话,岂不是……” “朝堂上的事情,不准告诉淡心。”夜凌旭沉声道。 幽州城外,一纤细身影站在城外山坡上等了许久,焦急不安的揉搓着手心,“你确定不会伤到淡心分毫?” 边上的男子嘴角微勾,“当然不会。”说完将东西塞到巧姿手中,“好好利用,这是你能攀上夜凌旭唯一的机会。” “我是真心喜欢他!”巧姿怒声反驳道。 “不说了,马车来了,我先走一步,你见机行事。”男子听见远处传来的车铃,一个闪身消失在了身后的树林之中。 幽远的车铃随着缥缈的风声传来,不过刹那,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便踏风而至。从马车中飘出的缕缕轻烟像轻云般蒙住巧姿的眼睛。熏风将丝绸所织的精美帘子掀起,露出一角的遐想与诱惑。但见那掀起的一角中,一抹雪白若隐若现。随即,一双纤纤玉手撩开了帘子,像是揭开了迷人幽雅而迷惘的面纱。那双手,指尖微翘,修长如葱,指甲粉润如玉,肤色如雪。 “巧姿?”淡心见马车忽然停下,掀开帘子一看,前面站的居然是巧姿。 巧姿咽咽口水,一步步走近马车,“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您现在肚子里面怀的是卫皇的骨肉,我喜欢他,我想替他照顾你。”巧姿眼眸坚定说出这番话,着实吓了淡心一跳。 就在淡心犹豫之时,霓裳却从马车中走出,看着一脸坚毅的巧姿,“这么爱皇上?好,那你就跟着吧。”说完将淡心拉回马车之中,放下车帘,幽幽传出一句:“去跟后面的宫女一道。” “好。”巧姿微楞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遵从了。 “霓裳,为什么要让我留下她?”淡心不喜巧姿,这次去办的是正事,更不想带着她分神。可霓裳却道:“难道将她放在幽州,皇上身边,你能放心?” “我……”淡心傻眼,似乎她的确是不能放心。 因为有上千侍卫,还有上百黑衣铁甲护着,淡心根本不担心燕军会挑事。直接走了官道,一路宽阔往北边楚地而去。 “该休息了。”行了一天,霓裳见天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再也无法赶路,这才劝淡心停下休息。 豪华马车之中样样具备,将马车停在一旁便可在其中安睡,淡心倒是舒适了,可巧姿和一百个宫女分为五批,二十个宫女挤在一辆马车之中休息,她实在是睡不着。 起身,找了熬药的砂锅,将安胎药放入其中小火熬制。 “起来了起来了,准备启程了。”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一亮便被侍卫们叫起来要赶路了,巧姿眼眸一转,将安胎药倒入碗中,端到淡心的马车上,“女皇陛下,这是我专门为您熬制的安胎药,您昨天奔波了一天了,万一孩子出点什么事可不好。” 霓裳瞥了一眼碗中黑乎乎的药汁,“去传御医过来。” 十名御医聚集到淡心的马车前,所有人将那碗安胎药检测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才点头,“的确是安胎药,请女皇放心饮用吧。” “我怎么可能下毒害您呢。”巧姿站在一旁,见霓裳如此不相信自己,咬牙道:“我虽然喜欢卫皇,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绝不会加害他的骨肉!” “谁说得清楚呢?”霓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巧姿会有这么大的敌意,但是她就总觉得巧姿这么好心,实在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所做所为。 淡心见巧姿眼泪都出来了,按住霓裳的手,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将安胎药端到嘴边,一口喝完,“大家都是为了孩子好,别争了。” 见淡心将安胎药喝了,巧姿这才缓缓退下。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把玩着手中的玉钗,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思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巧姿总会想方设法给淡心熬上一碗安胎药,让她每日服用。御医每次都来检查,可没有一次发现有什么问题,渐渐地,淡心也不再怀疑,巧姿的安胎药一端来,她就直接喝了。 “我觉得这样不行,你看你这几日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我去将安胎药拿来,我给你熬。”霓裳见淡心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可是御医又说巧姿端来的安胎药的确是好的,如此情况之下,她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淡心点头,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是她不想还没到楚地就死在路上。 又一个晚上,巧姿站在大树后面,见火堆旁亲自给淡心熬药的霓裳,“不相信我是吗,要的就是你不相信我。”说完走远了一些,见前面有一个宫女独自落泪,走近,“你怎么了?” “燕夫人,不好了,女皇她忽然咳嗽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霓裳正在给淡心熬药,忽然有一宫女急忙跑来。 霓裳一听,顾不得火上的药了,直接起身跑向马车,掀开帘子,见淡心的确是在咳嗽,“怎么了?”霓裳急忙上前,轻轻为她拍着后背。 淡心摇头,“或许是逐渐靠近楚地,开始有些冷了。”话音刚落,又咳嗽了两声。 “喝点水。”霓裳见状,急忙取了水壶打开,递到淡心的嘴边。 就着霓裳的手喝了一点水,淡心这才觉得好了许多,“你不是在熬药吗,怎么忽然跑来了。” “对呀,安胎药还在火上呢!”霓裳急急忙忙的跑回,只见药差点沸出,急忙将药倒出在碗中,端到马车上,“喝了药,你和孩子就都好好的。” 淡心含笑看着霓裳,“青儿死了,我身边也就你和倚兰对我最好了,霓裳,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种话。”霓裳将淡心稍微扶起来一些,靠着马车内壁,将安胎药吹凉之后,“可以喝了。” “好。”淡心含笑接过那碗安胎药,随着她的吞咽动作,一碗安胎药缓缓下肚…… 半夜三更,众人皆在熟睡之中,却忽然听见淡心的马车中传来一声尖叫:啊! 大家急急忙忙跑向马车,却见淡心浑身是血倒在马车之中。 “怎么会这样?”霓裳望着下半身流血不止的淡心,吓得面色惨白,“还愣着做什么,快叫御医呀!” 同一时间,正在九龙殿内安睡的夜凌旭忽然没由来的坐起身来,满头大汗的看着殿内漆黑一片,捂着心口的位置大口喘息着:“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第544章步步为营 “启禀陛下,燕军突然来犯,大军已经突袭至我国北部临沭之地,该如何是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夜凌旭这边刚惊醒过来,却听闻外面侍卫匆匆来报。 夜凌旭嗖的一下从龙塌上起来,连外衣也没顾得上穿,直接赤脚走出寝殿,“你说什么?” 夜深人静,本该是入梦安睡的时候,九龙殿内却是灯火通明。 “臣请缨前去临沭平定战乱!”燕墨和杨荣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燕墨道:“你就别和我争了,你孩子尚且年幼需要你,万一你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杨荣面无表情,“谁没有孩子,你现在膝下一子一女,霓裳又跟随淡心去了楚地,你要是再走,孩子们岂不是爹娘都不在身边?” “正是因为霓裳暂时远行,我才要借此机会好好表现呀,这几年在家中呆得太久,闲了太久,霓裳都快忘记我是一个将军了。”燕墨嘿嘿一笑,拍拍杨荣的肩膀,“好兄弟,你就让我去吧。” 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想要上战场,夜凌旭沉吟片刻,“让燕墨去吧,杨荣,前些日子你受了不少苦,再修养一段时间吧。”对于前些日子千面取代了杨荣,而且还是淡心的主意,夜凌旭心中总是过意不去。 “可是陛下……”杨荣还想说些什么,燕墨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 杨荣侧目狠狠剜了燕墨一眼,燕墨急忙将自己的手放开,朝杨荣嘿嘿一笑,高低眉一挑,“且等我凯旋归来,你我再好好去喝一顿。对了,说不定咱们的孩子长大了,还能……”燕墨说着,又是嘿嘿一笑。 “谁要和你做亲家。”杨荣嫌弃道:“我的孩子若到你燕府,我真的害怕你将我孩子给带偏了。” 燕墨白眼一翻。 翌日清晨,夜凌旭点齐十万大军交给燕墨,临行前,夜凌旭双眸深邃看着燕墨,“不管输赢,你一定要回来。” “陛下瞧您这话说得,我怎么可能会输。”燕墨撇撇嘴,“陛下您要相信我。” “好,朕相信你。”夜凌旭嘴角微扬,目送燕墨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十万军队缓缓离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他和燕墨之间最后的一次见面…… 前往楚地的大道上,淡心从昏迷中缓缓醒来,只觉得下半身疼得撕心裂肺。睁眼,发现马车之中一人也没有,“霓裳?”淡心虚弱的朝外面呼唤了一声。 进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宫女,淡心蹙眉,“霓裳她人呢,去什么地方了?” 宫女吞吞吐吐,半晌才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淡心,“女皇陛下,您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霓裳姑娘,也去世两日了……” “你说什么?”淡心霍的瞪大眼眸,猛地一下子坐起身来,正好巧姿走进马车,看见动作破大的淡心急忙道:“女皇您好不容易保住皇子,可不能如此激动。” “你说清楚,霓裳她到底怎么了!”淡心咆哮道,霓裳当初被夜凌旭接入皇宫,她便颇为照顾自己,如今她好心丢下一双子女前来照顾她,怎么就去了呢? 巧姿挥挥手,宫女见状退下,马车中只剩下淡心和巧姿二人,巧姿这才徐徐开口,将两日前那晚的事情告诉了淡心。 那晚半夜,所有人都听见了来自淡心的尖叫声,等十名御医急急忙忙跑到,便看见淡心满身是血躺在霓裳怀中,御医检查一番之后得知是安胎药出了问题。 “恐怕皇子不保,快,准备银针施针!”十名御医联手,经过一晚上的诊治总算是保住了淡心肚中的孩子。 可就在天亮时分,黑衣铁甲却抓到一个准备逃跑的宫女,一问之下方才得知,原来此人是被人买通,在淡心的安胎药中下了手脚。最后,在黑衣铁甲的逼问之下,宫女不堪心中愧疚指证了罪魁祸首:霓裳。 “不可能!”听到这里,淡心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霓裳和她,还有夜凌旭都是好友,绝不可能会害两人的孩子,“你将那个宫女带来,我要亲自审问。” 巧姿垂眸,“宫女以死谢罪了,就在指证霓裳之后。” “什么?”淡心越听越觉得整件事不可思议,一切都很完美,可是她就是不相信霓裳会加害她。“可就算霓裳有罪,谁杀了她的?”就算她有罪,不也是应该等到她醒来再做决定吗?谁下的决定,如此草率杀了淡心? 巧姿眼眸微垂,“霓裳姑娘见自己行径败露,准备跑回马车,黑衣铁甲以为她要加害于您,所以就……” 淡心一下子倒在马车之中,任眼泪如开闸的洪水流下,“为什么会这样,霓裳她并未要加害于我啊!” “节哀顺变。”巧姿见淡心伤心欲绝,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下了马车,巧姿却来到黑衣铁甲面前,“女皇为了霓裳的死哭得撕心裂肺,她认为我们不该杀了霓裳,我们做错了。” 巧姿并没说黑衣铁甲做错了,而说我们做错了,因为当晚的事情所有人都有参与,可是最后下手的,是黑衣铁甲…… 黑衣铁甲面面相觑,他们不懂,为了女皇除去一个要加害她的人,怎么就是他们做错了呢? 而马车中的淡心,一心沉浸在霓裳的死亡之中,完全没留意黑衣铁甲的不对劲。 “霓裳的尸首呢?”直到眼泪流干了,淡心才从马车中缓缓走下,黑衣铁甲见淡心一脸惨白之色都纷纷低下了头,不知道是愧疚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是觉得自己没错不愿面对淡心。 “已经送回幽州了,尽管她做错了事情,可她毕竟是燕将军的夫人。”巧姿端着安胎药缓缓从淡心身后走出,将药端到淡心面前,“女皇陛下,御医说您现在身子极为不适,要是想坚持走到楚地,必须每日按时服药。” 淡心瞥了一眼碗中的安胎药,正是这样一碗药断送了霓裳的性命,忽然抬手,将药狠狠摔在地上,“朕不喝!” 啊!滚烫的药倾洒在巧姿手背,白皙的手背顿时红肿了大片,巧姿双眸含泪看向淡心,“女皇有气朝巧姿发出来就是了,不必用肚中孩子的性命开玩笑,这可是您和卫皇的骨肉呀!” “闭嘴,孩子是朕的,朕想怎样与你有何干系?” 淡心话音刚落,上千侍卫瞬间拔出腰间的佩剑,“请女皇好好对待陛下的骨肉,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淡心顿时瞪大眼眸,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侍卫,“卫皇让你们来是保护朕的,不是威胁朕的。”激动之下似乎动了胎气,一旁的御医急忙上前,也不知道在淡心的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只一针下去,淡心便沉沉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淡心不敢置信的看着一旁毫无举动的黑衣铁甲,眼睁睁看她被人威胁而无动于衷,这还是她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吗? “这是什么?”几日之后,夜凌旭下朝归来,却见殿门口停着一口棺材,蹙眉,“何人把这东西放在这里的?” 一旁的侍卫站出来,“启禀陛下,这是女皇让送回来的。” “淡心?”夜凌旭急忙上前,打开了棺材一看,连连退后好几步,“怎么会这样?” 杨荣见状上前,看了一眼棺材中静躺的人儿也是面色大变,“出了什么事,霓裳怎么会死了?”杨荣傻眼,“燕墨还在前线打仗,要是让他知道霓裳故去,以他的心性肯定会自乱阵脚。” “可是这是他夫人,朕怎么可以欺骗他?”夜凌旭摇头,“不行,朕必须马上告诉他这个消息,他知道之后,是回来还是继续留在前线,朕都尊重他的选择。” “陛下不可!”杨荣急忙拦住夜凌旭,“要是燕墨自乱真假,吃了败仗战死沙场,到时候两人都去了,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夜凌旭渐渐冷静下来,“是朕对不起霓裳,对不起燕墨。从即日起,将燕墨一双儿女和燕老将军接到宫中,好生照料,直到燕墨回来,再由他决定去留。” 杨荣沉重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而此时的前线,燕墨和沈千的人马正斗得你死我活,“***,这些人根本就是土匪。”燕墨进账,一下子将手中的宝剑拍在桌上,“他们抢先一步攻占了临沭也就算了,居然将城中百姓金银钱财收刮一空,然后将他们赶出城来。” 燕墨咬牙,“那些都是卫国的百姓呀,要是不管,我怎么对得起他们?可要是将这些人全部接纳,军中粮草根本不够呀。” “将军莫着急,要不写信回幽州求助陛下?” 燕墨点头,“好,你快些写一封信,告诉陛下这边的情况,让他再拨一些粮草过来给百姓,否则我们真的抵不住了。” “是!”军师点头离开,回到自己营中飞速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回幽州。 只是,送信的人才刚刚出了营地,便被人一箭射下了马背。 又过了几日,燕墨估摸着信已经送到了幽州,可夜凌旭那边迟迟没有传来动静,眼看着军中粮草连三日都撑不过了,燕墨终是急了,“军师,怎么会这样,陛下为何不理睬你我的请求?” “或许是陛下已经下令让人押送粮草而来,只是我们不知道消息?”军师闻言也是蹙眉,“将军比下官更清楚陛下,陛下不是一个不关心百姓死活的人,不是吗?” 燕墨点头,“我知道,可是……” “报!”帐外忽然有探子来报,“启禀将军,幽州传来消息,将军夫人已死,将军的一双子女和爷爷,都被接到了皇宫之中作为质子!” “不可能!”燕墨一把揪住探子的衣领,“谁告诉你的消息,这绝对是假的,不可能。” 第545章溃不成军 “是真的,幽州那边传来消息,将军夫人在照顾女皇去楚地的途中,因为意欲谋害女皇肚中的小皇子被黑衣铁甲斩杀。而后将棺材送回了幽州,早在几日前,陛下便知道这消息了,只是一直瞒着将军。” 燕墨无力的放开双手,“笑话,霓裳怎么可能谋害淡心肚中的孩子,她为什么要谋害,她没有理由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营中也不知是谁幽幽道了这样一句。 燕墨眨眨眼,一脸恍惚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粮草呢,陛下可有送来?” 探子摇头,“送去的消息根本就是石沉大海,陛下似乎是不管我们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帐外的士兵们闻言都慌了神,他们在这里为陛下浴血奋斗,陛下却这么对他们 ?也不知是谁带头开始的,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所剩无几的粮食便被一抢而空了。 “将军,将士们听闻陛下要放弃我们,纷纷抢了粮食逃了。” 燕墨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之上,脑海中都是霓裳和自己相处的一幕幕,“逃吧,逃了算了,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不是在战场上战死便是饿死,可是我们为了家人浴血奋战,最后连家人都保不住,我们又有什么用。” 燕墨说完这话,起身恍恍惚惚的朝着帐外走去。 营地中,四处都是准备逃亡的士兵,见燕墨出来众将士以为要受罚,谁想到燕墨却视若无睹,直接从众人面前走过,就这样过孤身一人出了军营。 将军都不管了,底下的人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一开始只抢粮草,发展到后来,但凡是值点钱的东西都开始抢了。不到半天功夫,十万余人的军营便走得空空如也,只留下一片废墟。 “什么?”幽州,皇宫之中夜凌旭听闻燕墨不知所踪,手下将士纷纷四处逃亡,脸色一变,语气微微颤抖,“十万大军,就这样没了?” 大殿上的臣子沉重点头,“是的陛下,传闻燕将军曾写信求助朝廷,可是您却置之不顾。” “朕没有收到什么求助信。”夜凌旭眼眸微微眯起,目光灼灼,“肯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传朕命令,马上派遣军队去临沭迎战,还有,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平安带回燕墨。” “如今军中将士军心涣散,只怕派出去的军队也是一盘散沙。”大臣们纷纷摇头,甚至有人将这件事怪罪到了淡心身上,“若不是女皇执意要去楚地,燕夫人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燕将军更不会置十万大军于不顾。” “住嘴!”杨荣怒吼道:“事出突然,任何人也不想。” 夜凌旭无奈的挥挥手,遣退了众臣,看向杨荣,“杨荣,你和燕墨跟随朕多年,你告诉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杨荣却幽幽道:“陛下您该好好想想了,楚地为何会忽然传出九皇子的流言,霓裳的死宫中封锁了消息,燕墨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送信的人,为什么没有抵达幽州城?” 杨荣一口气抛出许多问题,夜凌旭这才缓缓清醒过来,将思路一一捋顺了,“你的意思是说,这都是别人步下的局?” 虽然杨荣也不想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是有些时候事实就是这么残忍,“还有如今女皇陛下的情况并不容乐观,派去保护她的一千名侍卫,名义上是保护她,其实只是保护女皇肚中的孩子。当初百官那么反对女皇出宫,是陛下您用皇位交换了女皇的自由。而那一千名侍卫,更是由百官推荐,都是各自的心腹。” 杨荣叹息,“这一次,您二人的处境都不容乐观,越是这时候越是要好好冷静下来,切莫中了别人的圈套。” “杨荣,多谢你。”夜凌旭从龙椅上走下,来到杨荣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朕身边之人,属你最为冷静,头脑最清楚,若不是你,朕这次恐怕也要犯糊涂了。” 夜凌旭郑重道:“你放心,你和燕墨云焕都是朕的兄弟,这次的事情,朕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顿了顿,夜凌旭又道:“如今燕墨的一双儿女,唯有靠朕照顾了。闲来无事的时候,你让倚兰带着孩子多多入宫,陪陪那两个孩子。” “臣遵旨。”杨荣点头。 御花园中,倚兰将自己的孩子抱着进了宫,霓裳的一双儿女都颇为欢喜的围着她,“杨夫人,他怎么这么小,还不会说话吗?” “对呀,你们小时候也不会说话,慢慢长大了才开口说话的。”倚兰莞尔一笑,看向眼前的两个孩子,大的才五岁,小的三岁。如今霓裳去了,燕墨也不知所踪,这两个孩子可怎么是好? 小女儿甜甜一笑,嘟嘴在襁褓中的孩子脸上印下一吻,“他真漂亮。” “妹妹,他是男孩子,不能用漂亮形容的。”五岁的大儿子纠正道。 小女儿抬头,“那哥哥说,我漂亮吗?” “漂亮。”大儿子点点头,看见一旁开得正好的花,摘下一朵别在妹妹的头上,“妹妹是全天下,除了娘亲之外最漂亮的人。” “我想念娘亲了。”提起娘亲,小女儿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 倚兰急忙将自己的孩子交给边上的奶娘,将小女儿抱在怀中,“乖孩子不哭,你们的娘亲陪伴女皇去办事了,很快就回来了。”倚兰说完,侧目将眼中的泪擦干,说着这样的谎话她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可是,她不想这么快剥夺两个孩子的快乐。 楚地,淡心在前几日便已经到达,只是御医说她胎位不稳,上千侍卫将她暂住的宫殿围得水泄不通,说除非她养好了身子,否则便不能踏出这寝宫一步。 “朕是来调查事情真相的,你们不让朕出去,朕如何调查得清楚?”淡心气急,推开侍卫就要往外走,谁想到这次,连黑衣铁甲都拦住了她的去路,“女皇陛下,您现在身子不好,有什么事就吩咐属下们去做吧。” 淡心咬牙看着眼前的黑衣铁甲,“朕对你们不好吗,为何要如此回报朕?” 黑衣铁甲低下头,“属下们只是想为女皇分忧,请女皇切勿多想。” “女皇陛下,还是先喝药吧。”巧姿端着安胎药从走廊转角走出,挥挥手,一旁的黑衣铁甲和侍卫纷纷退下。 淡心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原来是你。”她就说,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出事,霓裳怎么会和黑衣铁甲起了冲突被杀,原来都是巧姿在其中捣鬼。 “女皇在说什么巧姿听不懂,巧姿一心为了女皇和陛下,一心为了你们两人的孩子,您何必要这样冤枉我。”巧姿说完,巧笑嫣然的将安胎药放下,“女皇请喝吧。” “朕不喝,谁知道你的药里面有没有下东西。” “女皇陛下,为了您肚中的孩子,请您把药喝了。”可是淡心话音刚落,上千卫国侍卫便出声了。 淡心深呼吸,朝巧姿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喝,这么多人知道这药是你熬的,朕也不怕你敢在其中动手脚。”淡心一口气将安胎药喝了,回到床榻上躺下。 背过身去,直到听见巧姿走出寝殿,将殿门关上的声音,淡心这才缓缓睁开眼眸。如今巧姿作为夜凌旭派来照顾她的人,卫国那边上千侍卫似乎都听命于她,虽然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而自己这边的黑衣铁甲,似乎也在巧姿的花言巧语之下对自己产生了误会,淡心仔细的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幕幕,“到底是从哪个环节开始出现的问题呢?” 殿外,巧姿离开没多久便折返了回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上千件棉衣。“各位保护女皇和皇子辛苦了,楚地天寒地冻,各位可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说完命人将棉衣发下去,人手一件。 “收买人心。”殿内,淡心听闻外面传来的声音眼眸微眯,她道巧姿怎么能在短短时间收服卫国侍卫和她的黑衣铁甲,原来是靠手段呀。表面上做出一副事事为她着想的样子,心中还不知道是怎样想的呢。 淡心深呼吸,“好,你想收买人心是吧,那你就收买去,朕可没时间和你玩这些小把戏。”淡心缓缓闭上眼眸,目前她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这样才有精气神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两日之后,卫国侍卫和黑衣铁甲见淡心脸色红润了不少,终于允许她去接见楚地的臣子。 “朕身子乏得很,实在动不了,不如这样,让巧姿替朕走一趟吧。”淡心却抬眸看向一旁的巧姿,她不是很喜欢收买人心吗,那她就让巧姿去面对愤怒的楚地臣子。 巧姿面色一变,如今楚地人人都对淡心怀恨在心,而她,表面上作为淡心的人,若是真的出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正欲拒绝,淡心却捂住了肚子,“啊,朕肚子好疼,快,宣御医。” 御医前诊断之后,微微一笑,“只是胎动,女皇不必担忧,不过近些日子的确不适合奔波。” “巧姿,你听见御医的话了吗,朕已经向外放出了消息,今晚就由你,替朕接见楚地臣子。切记,他们或许会出言不逊,但你一定要挺住了。”说完缓缓闭上眼眸,“朕累了,想歇一会儿,你们都退下吧。” “臣告退。”御医带头退下,黑衣铁甲也出了寝殿。 巧姿站在殿外,看着关闭的殿门,一脸担忧。 第546章大错特错 “来,今日不醉不归。”燕国,沈千正设宴招待百官,对夜凌旭的十万大军化作一盘散沙而高兴不已。 “沈大人好计谋。”下面有人拍马屁道:“不愧为神童。” 沈千摆摆手,“过奖了。” “不知道沈大人,是怎么确定卫皇会派燕墨出兵的。” 沈千却笑了,抬眸看向天上的月色,“我不确定,可我知道,淡心此去楚地肯定会有人照料,而卫国,杨荣夫人和燕墨的夫人都与淡心关系极好。去照顾她的人极有可能是其中一人,是谁都没关系,只要她去了就是。开战之后,自家夫人去照顾淡心了,不管是杨荣和燕墨他们都会主动请缨,到时候,只需要将她夫人的死告诉他,不就好了?” 下面的人一阵唏嘘,“如此一环扣一环,除非真的很了解卫皇和他身边几人的脾气秉性,否则怎么可能做到?” “对呀,我很了解。”沈千轻嗤一笑,为了打败夜凌旭,自小妹死后不管是白天黑夜,他都一心想着要如何对付夜凌旭。对于他和他身边之人的性子,他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他们不是最在乎一个义字吗?可是这天底下,除了兄弟情之外还有夫妻之情。”沈千挑眉一笑,“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这句话,大错特错!” 燕王闻言,默默的将沈千的话记住了,原来在沈千心中,爱情始终是最重要的。怪不得他连女皇肚中别的男人的孩子都可以心软,原来如此…… 同一时间,楚地皇宫之中,巧姿也在招待众人。只是这边的气氛和燕国王宫的气氛相比起来,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 巧姿第一次坐在这样的位置上,惶恐得袖中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心不断的冒出手汗。 “你是何人,女皇不是来了吗,她为何不出现面对我们解释清楚?派你一个无名小卒来,是瞧不起我等的意思吗?”众臣一拍桌子,震得巧姿心都跟随一震。 “不,不是这样的。”巧姿吞吐道,话音刚落,便有人用剑架在了巧姿的脖子上,“去,把女皇叫出来,你一个小宫女在这里叽叽喳喳算怎么回事。” “我去,我这就去。”巧姿跌跌撞撞的回到淡心所在寝宫,却得知淡心已经入睡了,可是保命要紧,巧姿咆哮着在殿外大喊大叫,“求女皇醒来,救巧姿一命。” 卫国侍卫将巧姿拉到庭院之中,一把丢在地上,“闭嘴,惊扰了女皇圣驾,让女皇动了胎气伤了皇子,你承担得起吗?” 巧姿面色一变,没想到卫国侍卫一心只为了淡心肚中的孩子,傻眼,“可是你们这些日子,不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吗,如今我出事了,你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我们没有站在谁的那一边,我们的任务只是保护未出世的小皇子。”侍卫头领沉声道:“还请姑娘不要胡闹了,快些回去和楚地臣子好生道歉,别激怒了他们。” “你们呢,你们也是一样吗?”巧姿不死心,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黑衣铁甲,抓住他们身上冰冷的盔甲质问道。 黑衣铁甲缓缓将巧姿的手拂开,“不。” 巧姿眼前一亮,正想着有了希望,却听黑衣铁甲道:“我们不仅要保护小皇子的安全,还要保护女皇的安全。”此言一出,巧姿是真的死心了,她不愿意回到宴会上,可是又不得不回去。 见巧姿一个人回来,楚地的臣子都怒了,“女皇呢?” “女皇她,她在养胎。”被众臣一吼,巧姿吓了一跳,急忙缩了缩脖子。 “养胎?”众臣蹙眉,“一个怀孕的女人还出来做什么。”忽然斜眸看向巧姿,“那女皇把你送来,是什么目的呀?” 见众人猥琐的目光,巧姿急忙后退,却绊到了一旁的桌子整个人往后一仰。谁知道这一倒下,却将身上的披肩给掉了下来,露出肩膀处的肌肤。 “原来是女皇送来的礼物。”几个臣子对视一眼,将殿内的宫女侍卫纷纷遣退,还有不愿意参与的臣子,片刻之后,殿内只剩下了三位大臣和巧姿一人。 巧姿躲在桌子后面,“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敢如此大胆,壮着胆子道:“我可是女皇的人,你们想清楚了再说。” 一人嗤笑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女皇很在乎我们楚地,要不是这样,她怎么会千里迢迢怀着孕都要来安抚我们楚地百姓的怨怼?” “不是这样的。”巧姿惶恐摇头,“我是卫皇的人,我不是女皇的人。” 哼!另一人冷笑道:“说话颠三倒四,我看你分明就是女皇的人,看姿色还算可以,就不知道身子干不干净。”其中两人一左一右将巧姿拦住,另一人伸手往巧姿下面探去,片刻后看着手上的鲜血,“居然还是个雏,不错。”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此刻的巧姿面色惨白,只后悔那一日自己见了沈千的人,否则事情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了。死心的闭上双眸,已经做好了承受这一切的准备,大不了等事情过去,她去死就好了。 可是关键时刻,却听殿外传来一声高呼:“女皇陛下驾到!” 楚地的臣子就算再不满淡心,可楚地说到底是齐国封地,而淡心身为齐国女皇,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就算心中再不满,几人还是整了整衣裳,快步迎了出去,“臣等见过女皇陛下。” 淡心疾步走进殿内,见巧姿身上衣裳凌乱,可裤子尚且还在,一颗心才稍微定了下来。“朕刚才身子稍有不适休息了片刻,听闻几位大人很想见朕?” 说完走到巧姿身边,脱下身上披风丢在她身上,淡淡道:“退下吧。” “多谢女皇陛下。”巧姿回过神来,用淡心的披风紧紧遮住全身,狼狈退下。 回到房中,巧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哭了起来,虽然没有被怎样,可是她的清白到底是不在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巧姿不由得后怕起来,关键时刻若不是淡心出现,只怕她此刻早已被……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巧姿听见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急忙擦干眼泪抬眸,却见淡心在黑衣铁甲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 “巧姿见过女皇陛下。”巧姿俯身行礼,这是她最为心甘情愿的一次跪拜。 淡心抬起纤纤十指示意她起身,“今日之事,虽不是我刻意安排但也和我脱不了干系,你放心吧,朕已经责罚了那三人,贬官为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权利了。” 巧姿抬头,眼泪又刷刷的流了下来。 淡心见状挥退众人,直到房中只剩下了两人,淡心这才轻声开口,“我并不是要救你,只是想为肚中孩子积点德罢了。否则凭你的所作所为,让你死一百次都不顾。”一想到霓裳是因为巧姿而死,一想到霓裳膝下一双儿女就这样没了娘亲,淡心便狠狠瞪大了眼眸,“你走吧,从此别让朕再看见你,也别再出现在我和夜凌旭面前。” “巧姿不走。”巧姿一把扑在淡心的脚边,“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我真的知道了,求求您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淡心扶着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轻轻踢开巧姿,“看见你就让朕想起霓裳的死,你该感谢我肚中的孩子,否则你今日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淡心说完,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人。 巧姿跌坐在地面,也顾不得楚地的天有多凉地有多冷,现在的她心已死,一句皮囊而已又有何惧? “给她足够的银两,再派两个人将她送往隐都。”淡心出了房间,借着外面皑皑白雪的光芒看向房中跌坐在地上的巧姿,有时候她常会想,如果巧姿当初没有遇见夜凌旭,或许他们营救青儿会更加困难,但巧姿的一辈子便不会是这样了。 “是。”黑衣铁甲点头,将巧姿从地上搀扶起来,带出了房间。 擦身而过之际,巧姿只说了一句话:“求你,别将我的所作所为告诉卫皇。”就算走了,巧姿也想在夜凌旭心中留一个好印象。 淡心垂眸,红唇轻启:“朕答应你。” 翌日清晨,淡心从睡梦中醒来,推开窗户。只见那鹅毛大,盖满了屋顶、庭院、池塘、压断了树枝,隐没了种种物体的外表,阻塞了道路与交通。漫天飞舞的雪片,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 “如果人心也能如这雪一样纯白,该多好。”淡心想起离开的巧姿,若不是她一念之差,霓裳又何至于客死他乡? “还有一件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讲。”见淡心脸色不好,黑衣铁甲更加犹豫要不要将卫国发生的事情告诉淡心。 淡心将窗户关上,避免寒风吹凉了肚子,转身看向黑衣铁甲,“说吧,情况已经够遭了,还能再糟糕到什么地步。” 黑衣铁甲咽咽口水,将燕墨失踪,卫国十万大军沦落为一盘散沙的事情告诉了淡心。淡心闻言,刚刚端在手中的暖炉一下子摔了出去,黑衣铁甲眼疾手快接住,却因为暖炉打翻里面的炭火滚出来烫了手。 “怎么会这样?”淡心双眸含泪,不知说的是燕墨之事还是黑衣铁甲烫伤手一事。 黑衣铁甲见淡心魂不附体的样子,强忍着手心的火辣疼痛跪在地上,“可否要将巧姿追回问罪?” “不必了。”呆愣半晌之后,淡心这才缓缓摇头,“从此之后,她在朕的心里跟死人无异。” 第547章皇位担保 寒风袭人,黑衣铁甲看着大雪中淡心笔直的背影,心中皆是一震。 “霓裳,我对不起你。”淡心手拿三炷香,对着卫国的方向遥遥一拜,如今霓裳的棺材已经送回卫国,要祭拜也只能如此了。 众人将淡心的一言一行皆看在眼中,他们也没有想到,燕夫人之死竟然会让燕将军大受打击,让十万大军散成一盘沙,化作虚无。 “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黑衣铁甲的首领上前一步,双膝下跪,“求女皇责罚,都是属下识人不清犯下此等错误。”也是在巧姿被逐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上了别人的当。 淡心缓缓摇头,“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只希望你们记住一点。”淡心声音轻柔却不软弱,侧目看向在场的所有黑衣铁甲,“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是朕的人,只是朕的人!” 上百黑衣铁甲闻言,齐刷刷的跪下,“属下等此生只效忠女皇陛下,唯您驱使。” 淡心见状缓缓垂下双眸,“今日那三个大臣家中,去打点一下,若是明白事理的,好生安排。若执意要和朝廷作对的,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淡心说完,揉着眉心的位置,“朕累了,扶朕回去休息吧。” 卫国,夜凌旭得知淡心在楚地大开杀戒,三位臣子的家人,但凡是反抗的皆是一个下场——死! “淡心不是一个做事极端的人呀。”夜凌旭蹙眉,“此次前去楚地前,朕就同她说过,手段不易过刚,可是这……”一想起淡心怀有身孕,而且还身在那样的虎狼之地,夜凌旭一颗心便七上八下,格外的不安。 杨荣站在夜凌旭身侧,“女皇做事一向有自己的想法,这次想必也是一样,大抵是那边出了什么事触及了女皇的底线,她才会如此行为吧。”这些年淡心的一举一动杨荣都看在眼中,她手段独到,绝不是一般男子能够比拟的。 “可是朕实在淡心,你也知道楚地的臣子对淡心一向不怎么服从,这次九皇子忽然传出死讯,楚地之人本来就想借这件事兴风作浪……”夜凌旭就是放心不下,害怕淡心在楚地会有什么危险。 “陛下,您要相信女皇。”杨荣沉声道:“您可是用皇位做担保,才让女皇得以前往楚地,您若是不信她,当初又何必要做担保呢?” 夜凌旭沉默,半晌后才幽幽道:“朕不是不相信她,只是太过担忧罢了。”两人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夜凌旭再也承担不起那样的痛。 “虽然女皇惩治了三位大臣,可是随后女皇便下旨,减免楚地百姓的赋税,还命手下黑衣铁甲尽最大努力查清近些年沉积的冤假错案,如今在楚地百姓心中的威望可以说是无人能比。陛下心中也清楚,国之根本在于民,而不在于那些豪强氏族,女皇此举再正确不过了。” “朕知道她一向很能干。”夜凌旭嘴角微扬,眸中嗫着一抹宠溺的笑。 楚地,淡心自来到此后,每日亲自上朝处理政务,发现九皇子之前管理楚地,因为怕得罪那些豪强氏族,不敢在他们身上敛财,竟搜刮民脂民膏。还得百姓民不聊生。 “早知他如此糊涂,这楚地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交给他打理。”淡心看着案桌上,黑衣铁甲从民间收集来的有关九皇子的种种罪状,头疼不已。 黑衣铁甲只剩下两人在淡心身边做保护,其余的几乎是全部倾巢而出,全心为百姓服务。其中一人见状,急忙端了安胎药给淡心,“女皇切莫生气,保重龙体要紧。” 淡心沉沉点头,“朕也不想操劳,可是楚地的情况你们这些日子想必也有所了解,再这样下去楚地早晚会毁了。”淡心将药喝完,继续埋头处理奏折,“对了,卫皇可有来信?” “有,卫皇说卫国那边一切都好,请女皇不用牵挂,安心处理好自己手边的事情就是。”另一名黑衣铁甲将夜凌旭的意思转述,淡心闻言终于露出丝丝微笑,“还是他最了解我。”垂眸,抚了扶日渐凸显的肚子,神色安详。 如今,她有夜凌旭,有宝儿,有肚中还未出世的孩子,有时候她常常会想,是不是该放弃她统一江山的梦,安心回归家庭了?可是她又舍弃不了百姓,幸好的是夜凌旭并没有逼迫她必须在江山和家庭之间二选一,否则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抉择。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喧哗声,淡心回神抬眸望去,只见卫国侍卫抓着数十名楚地侍卫走进。 “怎么回事?”淡心蹙眉,“都是自家人,何必伤了和气。”说完示意卫国侍卫放手,谁知道,卫国侍卫竟一把撕开了楚宫侍卫的衣裳,露出里面燕国特有的服侍。 “启禀女皇,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楚宫侍卫,是燕国派来的刺客。” 两名黑衣铁甲见状,急忙跑上前查看一番,又看了看他们的武器,“回女皇,这些人的确是燕国人,只有燕国人才会用这种弯月刀。” 呵,淡心忽的笑了,“燕国人,你们倒是告诉朕,燕国人为何能入得了楚宫之中!”说完看向黑衣铁甲,又看向一旁的卫国侍卫,“你们都是朕带来的人,你们谁能给朕一个解释?” 两边的人都低下了头,因为这件事的确是他们办事不利,才让燕国人钻了空子。若非卫国侍卫及时发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垂眸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数十名燕国侍卫,沉声道:“朕知道是何人派你们前来,只可惜你们没命回去见他了。下辈子别再遇见他,也别遇上朕。”说完缓缓闭上双眸,轻声吐出一句:“杀无赦。” “她的心,越来越狠了。”沈千得知淡心的作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从前的淡心抓到刺客之后,绝不会如此轻易斩杀。 燕王心中不屑一笑,低声道:“你都对她赶尽杀绝,甚至想谋害她肚中的孩子了,她若还能对你的人客气,那才是疯了。” “你说什么?”听见燕王的窃窃私语,沈千一下子回眸,双眸冰冷看向燕国,“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命都在我手中,你要是再敢这样胡说八道,看我怎么弄死你!” 燕王闻言,一下子缩回脖子,不敢再言语了。 沈千见状冷哼一声,“淡心不是怀了夜凌旭的孩子吗,你觉得,这个孩子是跟夜凌旭姓呢,还是跟淡心姓?” “按理说孩子一般都跟父亲姓,可淡心乃是齐国女皇,齐国人根本不会同意这个孩子姓夜。”燕王沉吟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如果这是个公主那就算了,如果是皇子,两国一定会为孩子的姓氏争得不可罢休!” 沈千邪魅一笑,上扬的桃花眼中透着丝丝阴冷,“就算夜凌旭和淡心的感情再好又如何,你要知道,他们感情好是他们的事情,可两国的臣子何来的感情?” 燕王朝沈千竖起一个大拇指,“好计策,我这就去齐国放出话去,说淡心要为了孩子,将齐国江山拱手相送。” “不可!”沈千摆手,“淡心是怎样的人大家心中都很清楚,要说她将齐国送出绝对没人会相信。” “那怎么办?”燕王蹙眉。 “就说,淡心要放弃唾手可得的燕国,将燕国让给夜凌旭。”沈千沉吟片刻,幽幽道。 燕王面色一变,“寡人的燕国哪有那么容易被他们打下,要是那样的话,燕国早就没了。” 沈千斜眸,“去,还是不去?” “我这就去。”燕王心中就算再不甘愿,可他毕竟还想留着这条命,有命,才有可能扳回一局。 楚地,从刺客的事情过后,淡心便觉得身边着实危险,命人前去齐国调派一部分将士前来。 谁知道派去的人刚回到齐国,便遭到了百官的围堵:“女皇是不是打算将燕国拱手相让?” “女皇肚中的皇子,姓夜还是苏?” “将来是女皇做主还是卫皇夜凌旭做主?”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黑衣铁甲头都大了,无奈道:“求各位大臣放过属下吧,属下只是奉女皇之命前来调遣军队,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黑衣铁甲说完要走,却被众臣死死的拦住了去路。 眼前这些人皆是朝中大臣,黑衣铁甲纵有绝世武功也是无可奈何。“求各位大臣放过我吧……”只能一遍遍无助的哀求道。 苏卿阳见状,直接从众臣中间将黑衣铁甲拉了出来,“你们闹够了没有,他一个普通侍卫,怎会知道淡心的决定?”说完大手一挥,“你退下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众臣见苏卿阳站了出来,纷纷不再言语了,不管怎么说苏卿阳曾作为齐国的皇上,现在身为亲王,手中又掌控着故去镇国公的十万兵马,谁敢动他一根汗毛? “听说你们对我的侄子,或者侄女很感兴趣?”苏卿阳毫不避嫌的坐在淡心往日里坐的主座上,凤眸微眯在殿中大臣面上一一扫过。 众人被他这么一看都纷纷低下头去,“亲王此言差矣,自古这皇帝子嗣便是国之根基,若子嗣问题都不在乎,那臣等还能在乎什么问题。” 苏卿阳挑眉,“比子嗣问题更重要的不是淡心的安危吗?如今她身怀六甲还在外奔波劳累,不都是为了我齐国能统一天下做准备吗?若她在楚地上出了任何事,你们情何以堪?” “这……”百官闻言皆是面面相觑,最终在苏卿阳一双凤眸的注视下,妥协点头,“那就派兵出发吧。” 第548章渐起内讧 “回女皇殿下,从齐国出来的将士们已经出发前往楚地这边,相信不久就能抵达。”楚地,黑衣铁甲见淡心忧心忡忡,还以为她是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 淡心却沉声问道:“来了多少人马?” “原本只有几万的,可是后来,亲王苏卿阳将自己麾下的十万将士都一起派来了,现在加起来,该有十七八万吧。” 淡心闻言嘴角微扬,“卿阳哥哥总是向着我。”她甚至都还没跟苏卿阳好好道歉,因为苏络的事情曾害得她怀疑卿阳哥哥,现在想来…… 黑衣铁甲在一旁点头,“那是,女皇和亲王你们二人可是兄妹,身上流着的可是同样的血。” “可有时候血脉亲情并不一定能代表什么。”淡心想起了方富贵,在她以为她是方富贵的亲生女儿之时方富贵如此对待她,由此看来,血脉并不是唯一。“有时候,真情比血脉关系重要得多。” 这点黑衣铁甲倒是深有感触,俯身在淡心面前跪下。“属下要多谢女皇的救命之恩。” 淡心一怔,“我何时救过你?” “前些日子属下跟您提前支了一年的饷银,您二话没说,不问原因便将银子给了属下。其实那笔银子,是拿去救我夫人的,她身子不好,这次怀孕差点就……” “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淡心亟亟问道。 黑衣铁甲摇头,“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全靠女皇您给我的银子,否则的话……” “人没事就好,以后有需要用钱的地方直接告诉朕。”淡心听闻没事,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伸手缓缓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将心比心,如果是她遇上了这样的状况,她也希望能有一个贵人出手相助。 黑衣铁甲欣喜一笑,“请女皇放心,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属下一定誓死效忠女皇陛下!” “朕不用你去死,你只要用心就好了。”淡心含笑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铁甲,“起来吧,这楚地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跪,日后若没有外人,无需跪安。” 黑衣铁甲抬眸,难以置信的看向淡心,见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小皇子一定是个有福之人。” “那就多谢你吉言了。”说完抬眸,“那你夫人现在在何处?” “属下的老家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小镇上,夫人现在安心在家安胎呢。” 淡心垂眸,“既是如此,那朕允你回家照顾夫人,等你夫人分娩了,再回来。” 黑衣铁甲连忙摇头,“这不可以,女皇您已经给了银子救了我夫人,若我这时走了,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黑衣铁甲想了想,“不如这样吧,我将夫人接来宫中,陪伴女皇可否?” “那这再好不过了。”淡心欣喜道,现在她身边除了黑衣铁甲就是卫国侍卫,其他的宫女都是卫国那边派来的人,她根本不知道该信谁。 现在,有自己属下的家眷前来陪伴,她最是放心不过了。 翌日淡心从睡梦中醒来,便见一温婉女子端着茶水站在自己床前,“你是?”淡心蹙眉,“之前朕从未见过你。” 女子彷徨着不知如何行礼,外面走进一黑衣铁甲,搀扶着女子向淡心缓缓向下跪。淡心顿时就明了了,急忙从床榻上起身,赤脚踩在地上搀扶起女子,“你我都是怀有身孕之人,怎么可以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属下的家眷从地上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淡心,不是传闻伴君如伴虎吗?怎么…… 看出自己的夫人的顾虑,黑衣铁甲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女皇和别的皇帝可不一样,你别忘了,她可是当世第一女皇。日后你就好生待在女皇身边,陪她说说话聊聊天,解解闷,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好。”家眷夫人紧张的点点头,一颗心却没了刚才那般惶恐。 “以后你就跟你夫君一样,称朕一声陛下就可,朕怎么称呼你呢?” 家眷夫人低头,柔声回道:“民妇许氏安佳。” “安佳。”淡心呢喃着安佳的名字,“名如其人,果真是个佳人。” 燕国 “你是说,齐国派出十七万大军前往楚地保护淡心?”沈千得知齐国的军事调遣,一下子站起身来,“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燕王一头雾水,“这十七万大军到了淡心身边,我们还怎么对待淡心下手?”他不懂,这好在哪里。 沈千却是扬唇一笑,笑得燕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前我让你散播出去的流言都放出去了吧。” “放出去了,听说这次淡心的人刚回到齐国,便被齐国大臣给团团围住,说是要讨一个说法,最后还是苏卿阳出面才将这件事压了下来。”燕王点头回道,心中一阵感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习惯了听沈千的吩咐,这还真是…… “做得好,消息既然已经放出去了,你说如果这十七万大军遇上我和夜凌旭的军队开战,会如何?”沈千阴冷一笑,燕王见他志在必得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 就在淡心以为十七万大军即将到达楚地的时候,却听到从前线传来的消息,齐军为了和卫军争夺攻打燕国的主动权,竟然不等燕国出兵,两国士兵就先开打了。 “混账,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淡心气急,一把将送来的战报丢在地面。却不料动作过大动了胎气,一旁的安佳急忙搀扶住,“陛下,小心自己的身子。” 淡心缓缓在贵妃椅上坐下,安佳又是倒茶又是为其拍背顺气,“陛下就算再心急也万不可大意,您之前动过胎气,御医说了得好生静养。”来到淡心身边之后安佳才发现,皇室之人的生活并不比老百姓轻松。 寻常人家的女子怀孕了,家境好一些的便安枕无忧只需要等着孩子生下,家境差一些的,无非也就是缝缝补补罢了。可是见淡心三天两头为了前线的事情着急,安佳真的庆幸自己没有出现在深宫之中。 “安佳,你也坐下。”淡心拉着安佳的手示意她坐在一旁,看着她和自己一样凸显的肚子,“朕是让你来陪朕说话解闷的,可不是让你来做这些事的。”说完莞尔一笑。 安佳低头,“陛下您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安佳一辈子记得您的情谊。”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呀从小农活就做得多,身子好着呢,而且这孕妇呀一定要有所运动,不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否则到时候孩子不好生下来。” 淡心打趣道:“原来你早为这个孩子做足了功课呀,为心爱之人传宗接代,很是开心吧?” “陛下您取笑我。”安佳到底是寻常女子,被淡心这么一说立即红了脸,唯唯诺诺的解释道:“我,我只是听从前我娘亲说过,我怀孕之后她几次到我家中叮嘱,让我一定不能偷懒,得多做做活到时候才好生孩子。” 提起娘亲,淡心脸上的笑渐渐僵硬,安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起身要跪下,淡心见状一把扶住她,“和你无关,是朕想起了朕的娘亲。” 安佳不知道淡心的前程过往,还以为女皇的娘亲一定是宫中的某位得宠妃子,谁知道猜想错误,淡心幽幽道:“我的娘亲不是什么得宠贵妃,只是一寻常人家的妾室罢了。”想起娘亲从前受的苦,淡心眼眶发红,“有时候朕倒希望人死了真的能变成神仙,我娘那么善良,一定是最美丽的仙子。” “逝者已矣,陛下切莫难过伤了身子,那故去的人可要难过了。”安佳柔声安慰道。 “多亏有你陪朕说说话,来的路上,朕的一个好友意外遭奸人挑唆被害身亡,她的一双儿女最大的也不过五岁。答应朕,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好生保重自己。” 安佳傻眼,虽不知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淡心虽三言两语带过,可却是一脸郁结,想必一定是件让她心痛之事。沉重点头,“陛下放心吧,不管发生任何事,安佳一定会好生照料自己的。” 有了安佳的保证,淡心这才放下心来,待安佳回房休息后,立刻研磨修书两封,一封送往齐国一封送往卫国。同时,命自己麾下的黑衣铁甲首领,拿了自己的令牌前往军营。 “如果届时军中将领不听劝,直接……”淡心做了一个杀的手势,黑衣铁甲瞬间明白。 “别怪朕了,好不容易才有了安定局面的大好江山,朕不能坏在自己人手中。”淡心知道自己的经常越来越硬了,可是若她心肠不硬,一旦开战,不论输赢最为受伤的都是老百姓! 前线,十七万齐军前行的途中意外发现开战的燕军和卫军,“你们说,这燕国本来该是我们的天下,可是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卫国人去攻打,我们只能去保护女皇陛下呢?” “是呀,我们的目标是征战沙场,又不是参加宫廷内斗。”下面的将士们也是纷纷不满,“眼看着卫国人能打仗获封军功,我们却什么也做不了,真的是窝囊。” “将在外有所不受,这次我们正巧遇上了这档子事,那便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带领军队的将军本就是沙场出身,这些年虽说女皇先后收服了楚国和辽国,可靠得几乎都是政治手段,根本没多少上战场的机会,他的手早就痒痒了。 带领着下面的将士们一合计,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拿下燕国再说! 这边,卫国的将士在杨荣的带领下刚刚排兵布阵,只待燕军前来便可收网,谁知道关键时刻齐军却冲了出来落入他们的圈套。 “我齐国和你卫国乃是姻亲之国,你竟然敢设计陷害我的将士!”齐国将军大怒,一剑刺向杨荣,杨荣闪躲及时避开了要害,却还是伤到了胳膊。 “伤我杨将军,要你好看!”这下杨荣这边的人不服气了,不顾杨荣的劝阻拔剑就和齐国打得不可开交。 第549章十里红妆 两军内讧,最为开心的自然是沈千的军队,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看着远处硝烟四起的战场,“沈大人还真是神机妙算,知道齐军一定会来抢功劳。” “我们压根就没想和卫军开战,抢什么功劳这帮傻子。”燕军嘲笑完后,带着自己的几万将士撤回燕国境内,留下齐军十七万大军,和杨荣的十万大军拼死搏斗。 一场本不该开火的战斗,让双方损失都不下,两方死亡的人数加起来竟有上万人数。 “杨荣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此事事出有因,先查清楚再说吧。”而卫国朝堂之上,竟有人参了杨荣一本,说杨荣立功心切,应马上命他班师回朝。“杨荣不仅是朕的臣子,更是朕的同袍,朕和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们在何处!” 夜凌旭总是忍不住了,朝众臣咆哮一番转身离开了大殿。 “陛下别生气,臣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云焕和千面站在夜凌旭身后,生怕他会一个激动做出什么事来。 “什么蹊跷?”夜凌旭深呼吸,这才将心中怒火缓缓平定下来,千面撇撇嘴,“这么简单,卫皇您是被气糊涂了还是怎么了居然没看出来?”说完走到地图前,指了指开战的位置。 夜凌旭抬眸望去,只见那个位置离燕国十万八千里,而且是齐楚边境,燕国就算要对卫国开战也不至于打到哪里去。“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齐军和卫军两败俱伤?” 千面点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卫皇您代表的是卫国利益,女皇代表的则是齐国利益,你们都处在自己的位置上自然是看不透了。你们是夫妻没错,可齐国和卫国的臣子百姓并不是一家人呀。” 夜凌旭阴鸷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地图上燕国的位置,“好你个沈千,千里迢迢赶到那里演这么一出戏,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说完拳头紧握,狠狠一拳砸在地图上的燕国。 “你要玩是吧,朕奉陪到底!” “陛下,如今齐国已经对我们攻打燕国之事耿耿于怀,觉得是我们抢了他们应得的东西,我觉得此刻我们应该收手,让给齐国去收服燕国才对。”云焕低声说出自己心中想法。 夜凌旭大手一挥,“不可以,朕答应过淡心,要将燕国打下来作为礼物送给她。在她的孩子出生之前,朕一定要攻下燕国!” 千面却忽的嗤笑一声,“皇上您对女皇这话呀,顶多算是夫妻的承诺,齐国臣子和百姓并不知道呀。”说完幽幽一叹,“可若是齐国人知道了您对女皇的承诺,卫国百姓又该如何看待您。总之这件事,您已经是里外不是人了,何苦要继续插手呢。” 夜凌旭幽幽看了千面一眼,云焕急忙扯了扯千面的衣袖示意他别胡说八道,皇上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了,千面若是再说下去,只怕以后他急没人能一起玩了。 千面却没当一回事,耸耸肩从椅子上起身,“话已至此,卫皇您自己考虑清楚吧。”说完拉着云焕,“我听说东街开了一家斗蛐蛐的,走,赢他几百两吃海鲜去。” “好啊!”云焕毫不犹豫的点头,侧目看向夜凌旭,夜凌旭无奈的挥挥手,“走吧走吧,让朕一个人静静。”横竖云焕留下也没什么用,只会闹腾,还不如让他自由,自己也得一个清净。 两人走后,殿中只剩下夜凌旭一人,想起刚才千面的话却陷入了沉思之中,“可是朕答应过淡心的,怎么能食言呢?”他想了半晌还是没有想通,觉得还是不能如此。 “陛下,女皇的信。”正彷徨着,却听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进来。”夜凌旭敛去所有神情,接过淡心的信一看,“她……”原来淡心一切都明白,信中,淡心只说了简单的几句话:“夜,你以卫国江山为聘,如今我以燕国江山为嫁妆。你先失了十万军队和燕墨,现又被我齐军重伤,是时候该修生养息,剩下的事情,交于我。” 夜凌旭握着书信久久不能言语,独自在殿中呆了一个晚上之后,翌日早朝之上便下了决定:“命杨荣立刻班师回朝,从此之后,燕国与我卫国再无瓜葛。” 百官震惊,“可是我们为其损失了十万将士,难道就这样算了?” 忽的有人想起,昨天宫中收到了女皇的来信,今日皇上便下了如此决定,看来一定是女皇从中做了什么手脚。“陛下,您可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即将到手的燕国呀。” “住嘴,朕只想要百姓安居乐业,并没有开拓疆土的打算!”夜凌旭怒声说完,却见殿外走进一黑衣铁甲,“参见卫皇。” “我卫国的早朝,你一个齐国人来做什么!”百官见状纷纷指责道:“别以为女皇和皇上联姻,你齐国就能插手我卫国朝政了。” 黑衣铁甲不怒不笑,面无表情的听完百官所说,这才缓缓从袖中抽出了淡心亲笔所书的书信。“当日朕嫁与卫皇夜凌旭,婚事匆忙,如今补上当初嫁妆。以下是嫁妆清单: 一、朝帽和首饰。1、朝冠:熏貂朝冠一顶、元狐朝冠一顶、海龙朝冠一顶、罗胎凉朝冠一顶、熏貂冠一顶、本色貂冠一顶、4海龙冠一顶、丝绒冠一顶、罗胎凉冠二顶、熏貂朝冠一顶(镶嵌珍珠石)、熏貂朝冠一顶(镶嵌仿珍珠石)、天鹅绒朝冠一顶(镶嵌珍珠石)、天鹅绒朝冠一顶(镶嵌仿珍珠石) 2、首饰:点翠凤钿全分(随凤衔五挂排子成分大挑中挑三挑各成对朱红金漆龙凤呈祥钿盒)、福满簪钿全分(随大挑中挑三挑各成对朱红金漆龙凤呈祥钿盒)……铜镀金点翠镶料石子孙万代头花等,一共九百九十九件。 二、衣物和布匹:皮绒缎纱领二十条、各色领衣二十件、方靴十双尖靴十双、各色绣花鞋二百双、各色江绸绫袜二百双、各色针黹二百分、包头手巾二百分。春夏秋冬衣裳各两百套! 虎皮两张,玄狐皮六张,水獭皮六张,银狐皮六张,狼皮六张,大毛黑灰鼠皮一卷,紫貂皮一卷各色上等丝绸二百匹,各色彩缎二百匹,花缎二百匹,折枝锦缎二百匹,云锦两百一十二匹,蜀锦两百一十二匹。各色绢纱两百十二匹,绒呢两百一十二匹,上用的宫绸两百,宫缎两百,宫棉两百云缎四百匹了,蟒缎、妆缎、金花缎、蝉翼纱、软烟罗、石榴绫等、各色荷包400件。 三、摆设和家具 1、家具:铜珐琅太平有象桌灯成对、紫檀龙凤五屏峰铜镜台一件(随大红缎绣金双喜字套一件)、金如意二柄(各重六十两),价值共百万黄金。 2、摆设:紫檀画玻璃五屏风、简妆二座(每座随玻璃镜一面)、红雕漆长屉匣十对……双龙抱珠澄泥砚等。 四、古董和字画 五、日用品和药材 六、田产和铺子:田地500顷,铺子八十间,宅子6间三进的4套、五进的2套、庄子6个、温泉庄子2个、房山庄子1个、通州庄子1个、保定庄子2个……” 百官光是听黑衣铁甲说完这些嫁妆清单,便足足听了一个早上,众臣都是听得目瞪口呆。从未有哪一个女子有如此丰厚的嫁妆,就算淡心身为女皇陛下,可这嫁妆也实在太过丰厚了。 龙椅上,夜凌旭听着这长长的清单却不似百官那么兴奋,这么多东西足够卫国两三年国库所需。淡心昨日信上说剩下的事交给她处理,难道这就是她对卫国的补偿吗? 可是,卫国放弃燕国本就是理所应当,她送来这么多嫁妆,让齐国百姓如何看待她,以后她回了齐国日子又会怎样?夜凌旭根本不敢去想。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前面这些比起最后一样来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黑衣铁甲清了清嗓子,念了一个早上嗓子都快冒烟了,还好,只剩下最后一样了。“七、城池:靖边往西包括安林、九氨等共十座城池。” “十座城池?”夜凌旭一下子从龙椅上站起身,“不行,朕不能接受。” 百官都震惊了,“陛下为何不能接受,这可是女皇的嫁妆,足以顶我卫国多少年的国库所需了。” 夜凌旭挥挥手,示意黑衣铁甲将上百箱嫁妆拿回去,可黑衣铁甲却是耸耸肩,望着殿外上百箱嫁妆,“对不起陛下,这是女皇的吩咐,我没办法。”说完将十座城池的绶玺拱手奉上,“请陛下收下。” 夜凌旭将头别开不去看,“你拿走,朕不会接的。”说完转身迈步准备走出大殿。 却被百官纷纷拦住了去路,“陛下,您已经为女皇将燕国相送了,难道女皇的这点补偿您都不肯收下吗?” “陛下,这江山可不是您一人的江山呐!”百官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夜凌旭根本就没有机会反驳。 等百官散去,夜凌旭这才发现前来送嫁妆的黑衣铁甲已经离开,殿内只剩下那十座城池的绶玺,和殿外铺满了几条长廊的嫁妆…… “淡心,朕对不起你。”夜凌旭知道齐国不缺这些东西,可一口气拿出这么多,淡心回了齐国必定会遭受指责,这可如何是好? 齐国,苏卿阳得知淡心一口气送出这么多嫁妆,无比感慨,“夜凌旭那小子真是有福气,这下子他卫国国库可充足了。” “他人二人真心相爱,这点身外之物算什么?”小昕叉腰看着苏卿阳,“我爹爹不是也给了你十万大军的军权吗?” “嘿嘿嘿。”苏卿阳连忙挑眉一下,搂着小昕的肩膀让她坐下,“只要能迎娶你,就算没有嫁妆我也认了。” 第550章奈我如何 卫国,淡心送去的十里红妆成功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不管是朝中文武百官无话可说,就连百姓在听见淡心如此大手笔之后,对淡心的态度都纷纷发生了转变。 “这女皇可真是舍得,这么多金银珠宝名贵字画,你们说说值多少银子呀。”坊间,淡心几乎成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中心,“你们是没看见,那早我正好从城外娘家回来,可以说是一同跟随送妆队伍进城的。那队伍,我告诉你们,长达十几里,每个箱子都沉甸甸的,抬东西的人都在抱怨。” 其他人听得皆是目瞪口呆,“真有这么多,那齐国可亏大了呀。” “你别说,这些嫁妆里面呀,好一部分都是女皇自己的。”有知情的人道:“你们知道隐都吧,那座只属于女皇,不属于齐国的世外桃源。” “知道,那可是一个好地方,传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而且景色还很是优美,好多有钱人都去了。” “女皇的嫁妆一大部分呀,就来自这些人的贡献。传闻要进隐都,那可得交大笔银子,你说说,进去那么多的有钱人,这女皇陛下能没钱吗?” 唉……其余人纷纷感慨,“还是有钱好呀,皇上为了女皇拱手将燕国奉上,女皇这边呢,直接送上这十里红妆,从此之后,这谁还敢说半句闲言碎语?” “两人也是真心相爱,否则也不会这样为对方考虑了,都说皇室之人皆薄情,如今看来似乎也不全是如此。”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到了,又一哄而散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轨迹中去,别人的故事再精彩说到底也与自己无关。只是如今在百姓心中,淡心和夜凌旭却成为了当世的一段佳话。 如今硝烟四起,能在这乱世之中听闻这样一段佳话,也算是让感受到丝丝温暖了。 只是这样的佳话传到某人耳中,某人却是一脸愤怒,“谁传出这样的谣言的,淡心心中是有我的,她和夜凌旭不过是利益相关罢了!”沈千得知世人对夜凌旭和淡心的评价,气得胸口一阵起伏。 燕王尴尬咳嗽两声,“陛下您心中有女皇,可不见得她心中有你呀。”说完叹息一声,“如今的局势您也看到了,我们的原本想法是挑起卫国和齐国的矛盾,谁知道矛盾没挑起,倒是成就了两人的佳话。” “闭嘴!”燕王话音未落,沈千便斜了眸子看向他,狭长的桃花眼中闪烁着丝丝诡异光芒,“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杀了,取而代之!” 燕王咽咽口水,“我错了,求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吧。”燕王将自己的国玺奉上,“这是您一直想要的东西,我给您就是了。” 沈千抬眸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玉玺,“我要的?”他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样! 楚地,安佳兴高采烈的来到淡心寝殿,“陛下您听说过了吗,现在坊间都是有关您和卫皇的传言。” “噢,都说些什么了?”淡心闻言将手边奏折放下,在安佳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软榻,“我这身子骨还不如你,你看看,你比我早怀孕一个月,如今还能生龙活虎,我却连行动都困难。” 有时候淡心当真觉得,皇室中人的生活,也并不比百姓开心到哪里去。 安佳低头一笑,搀扶着淡心走出殿外,“外面虽然冷,可偶尔出来走动走动还是可以的。”安佳将披风给淡心批上,“只是女皇您一定要注意保暖。” “安佳,如今楚地局势动荡,你跟在朕的身边难免会有人将你当成朕的人,不管任何时候,行事一定要当心。”一想起霓裳的死,淡心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走到御花园中的亭子坐下,淡心目光深邃看向安佳的肚子,“你快生了吧?” “还有两个月就生了。”安佳低头,神色温柔的抚摸着自己肚子,嘴角上扬,“夫君说,不管是男孩女孩他都喜欢。” 淡心一怔,想起这话曾经夜凌旭也说过,不由得低头一笑,“原来男人都会说这话。” “女皇此言差矣,您是不知道百姓家中,多少男人见自己夫人生了女孩,那脸拉得跟什么似的。有一些过分的,见自己夫人生的是女孩,竟隔天就另娶一房。”安佳叹息,“幸好夫君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朕的娘亲曾经经历过。”当初方富贵,不就是这样对待娘亲的吗?轻轻一叹,“好在都过去了,娘亲也早就入土为安,只希望她下辈子能和心爱之人相守到老。” 安佳眨眼,“这就是女皇您的心愿吗?” 淡心垂眸,这几年她一直想着要统一天下,却忘了原来自己最初的梦只是和心爱之人相守到老。似乎想通了什么,淡心侧目朝安佳扬唇一笑,“安佳谢谢你,我想通了。” 或许,她是时候退居二线,将江山交给夜凌旭打理了。只是怎么退,如何退,这是个问题得好好思量一下。 半个月后,淡心身处遥远的楚地,千里之外运筹帷幄,命十七万大军会师南上,目标直指燕国。 燕军近年来战乱纷纷,疲惫不堪,有人提出向淡心求饶,跟楚地和辽地一样归顺齐国,不管怎么说也能保住百姓。可沈千却坚决不同意,“不可以,我不能败!” 沈千目光凶狠看着主和的官员,“谁再敢说一句投诚的话,我让他不得好死!”说完将燕国国玺拿出,啪的一声放在桌上,“看清楚这是什么,谁再敢乱说话,拉下去立马处死!” “王……”百官无奈的看向一旁的燕王,燕王却摸着自己的鼻子低下了头,谁让他的小命都在沈千手中,他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啊。 “王,难道您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江山被夺,毫无怨言?”下朝之后,百官避开沈千,悄悄找到了燕王。 燕王无奈一叹,“寡人也不想这样的,可那沈千卑鄙无比,竟然在寡人身上下了毒。要么服从他,要么死,你们说,寡人这该怎么选?” 百官诧异,“这沈千竟如此卑鄙?” “所以说,你们要是有办法解寡人身上的毒,那寡人定然将江山夺回!” 百官对视一眼,“那敢问王,您对燕国和齐国一战,是主和还是主战?” “当然是主和。”燕王不是傻子,百官已经明确自己的立场,就是希望能休养生息,不再战争,他若想得到百官的支持,必定是要附和百官的意见,让他们觉得彼此是一条心。 “既然如此,请王放心,臣等一定寻遍天下名医,为王解毒!” “好,各位大人切记,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万不可向外透漏半点风声,否则沈千那边……”离开前,燕王放心不下,又叮嘱了一番见众臣点头之后,这才放心离开。 渐渐地,沈千发现朝中大臣对自己的意见越来越多,派去迎战的十万大军,竟只有一半愿意出战。“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不是你的人吗,怎么,不听你指挥了?”沈千将所有怒气全部发在燕王身上。 燕王端坐在一旁的软榻上默不作声,直到沈千推了他一把,燕王这才如梦初醒,迷蒙的睁开双眼看向沈千,“啊,您说什么?” 看见这样的燕王,沈千着急之余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威胁道:“别忘了你的小命还掌控在我手中,你要是敢有什么异心,别怪我不留情面!” “您放心吧,您用毒药控制着我,我哪敢有什么异心呀。”燕王嘿嘿一笑,细看之下却不难发现他的笑意根本不达眼底。所谓的皮笑肉不笑,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 离开王宫之后,燕王径直来到某大臣的府邸,看向正在研制的解药,“如何了,还要多少天?” “王稍安勿躁,您身上所中之毒不轻,想要彻底清楚还需要些时日,您先和沈千虚与委蛇,等到他放松警惕之日,就是我们一举除掉他的时候。” 燕王满意的点点头,“好,甚至不错,等寡人夺回王位一定不会忘记几位的功劳。”看着那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药草,信心倍增。 早朝之上,沈千再一次提出出兵攻打,出乎意料的百官竟然同意了。只是却道:“沈大人,如今国库空虚,只怕沈大人想想办法解决粮草之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看沈千如何打仗。 “你们!”沈千没想到众臣答应出兵的背后,竟然要求自己解决粮草问题,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燕王,燕王却是耸耸肩,“这的确是事实,寡人也无可奈何。” 沈千沉思许久,大手一挥,“好,我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你们立刻马上将人马准备好,十日之后出发!” 众臣震惊的看向燕王,燕王给了众臣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等下朝之后,只剩下燕王和沈千二人,燕王这才幽幽问道:“不知你打算从何处募集粮草。” “我为何要去募集粮草?”沈千邪魅一笑,燕王诧异,“可你不是答应了百官,粮草问题你自己想办法吗?” “对呀,我自己想办法,所以就不劳你操心了。”沈千冷冰冰的看了燕王一眼,燕王心虚的低下头,心中默默道:“难道这些日子我的所作所为,他已经知道了?” 可是不可能呀,燕王转念一想,行事那么小心谨慎,沈千怎么可能会知道?唯一一个解释,那就是沈千在诈自己。想到这里,燕王神色渐渐自然起来,“行,那寡人就什么也不管,找美人喝酒去咯。”说完施施然走出寝殿,全然不顾身后沈千是何目光。 反正现在解药就快研制出来了,看他到时候能奈他如何? 第551章阴差阳错 所有人都没想到,沈千想的办法,竟是让加重百姓税收,在短短十日之内便筹集了军队所需的粮草,而且是整整一个月的。 淡心在得知沈千的作为之后,只说了五个字:“他这是作死。” 安佳在一旁听后笑得乐开了花,却忽然皱起眉头,“哎呀,我的肚子好疼,可能是要生了。” “快,宣御医。”淡心闻言,急忙命人去将御医寻来,不到片刻的功夫,御医便被黑衣铁甲拎着衣领前来。 “听说宫中那位要生了,按照沈大人的吩咐,我们是不是应该……”楚宫外,沈千早已安排好的人马在得知宫中有人要临盆,便自发将此人认作为淡心了。 “沈大人说了,只留大人不留孩子。”几人做了一个杀的手势,“届时你四人办成楚宫侍卫,你二人混进御医之中,找机会在女皇的催产药中做手脚,其余的弓箭手,在制高点做好准备。” 计划制定完毕,几人分头潜入皇宫,而此时的寝宫之中,躺着的却是安佳,一黑衣铁甲的夫人。 “夫君,若我出事,一定要保住孩子。”不知为何,安佳今日一颗心七上八下狂跳不止,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似乎要出什么事。所以一开始,安佳便对自己的夫君说了这样一句。 “不许胡说,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安佳的夫君没说话,一旁的淡心倒是开口了。 安佳夫君点点头,“你要相信我,相信陛下,相信御医,我们这么多人保佑你,你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的。”安佳夫君紧紧握着安佳的手。 御医端来催产药,“女皇陛下,这位侍卫大人,请先离开吧。” “记住我的话,我在外面等你和孩子一起出来。”安佳夫君俯身,在安佳额上印下一吻,“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朕不能留下吗?”淡心见安佳一脸惨白之色便放心不下,可是御医却坚决摇头,“陛下您也是身怀六甲,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臣等负不了这个责任呀。” 说完十名御医齐齐跪下,“求女皇放过臣等!” 淡心见状,缓缓退下,“知道了,朕在外面等着,不为难你们就是了。” “御医,如果出事,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安佳喝下催产药之后,肚子愈发的疼了,紧紧抓着御医的手,“求您了,好吗?” “女皇有吩咐,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你母子平安,你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可是淡心之前吩咐过,保住大人要进紧,如今安佳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成心要他们为难吗? 安佳却摇头,仿佛是看到了自己死期已到,紧紧拽着御医的手,“您若是不答应,我便不生了。”说完推开御医,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夫人使不得呀。”御医连忙拦住,安佳却是不管不顾,挣扎着下床,“孩子若是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御医见状,无奈妥协,“夫人躺回床上吧,我们答应您便是了。” “多谢御医。”见御医终于点头,安佳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像是被抽空一般,整个人往后一仰,彻底失去了知觉。 殿外,淡心和安佳夫君根本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安佳一心要保住孩子牺牲自己。 远处的高台上,弓箭手早已准备好,如果一会儿御医抱着孩子出来,那便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宣布的是另一个消息,那就另当别论了。 “沈大人对女皇也真是痴情,都怀了别人的孩子,他还如此钟情。” “是呀,到时候真的很想见见这位女皇陛下是何等绝色,让沈大人如此放心不下。”等待孩子出生的过程是漫长的,闲来无事的弓箭手们开始聊起天来。 一个途经的宫女本是要匆匆走远的,可是听闻几人议论的内容似乎不太对劲,抬眸望去,“穿的是我楚地的服侍没错呀。”可是宫女探头看去,几人穿的又的确是楚宫的服侍。 想了想,宫女还是将一队侍卫不对劲的言语告诉了淡心。 彼时淡心正在殿外等候安佳的消息,却有宫女急急忙忙跑来告诉她,对面高台上的侍卫,在议论什么沈大人。 “沈千?”淡心唰的一下从火盆边起身,看向前来禀告的宫女,“你慢点说,告诉朕,他们有多少人?” “跟宫中值班的侍卫一样,十二人,只是今日说来也奇怪,他们每人手上都拿了弓箭。”宫女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转述给了淡心,淡心闻言,双拳渐渐紧握,“好你个沈千,朕念在你我故人一场多次对你手下留情,你却要害我的孩子……” 淡心怎么也没想到,沈千居然会如此狠心,如果今日真的是她分娩,孩子一抱出寝殿,岂不是就没命了?“沈千呀沈千,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善罢甘休?” 淡心深呼吸,暗中调派了十二名黑衣铁甲,“你们换一身衣裳,就说去换岗的。” “是。”黑衣铁甲点头,从窗户爬了出去,悄悄溜向十二名燕国人的身后。 高处的十二人不知危险将近,还在谈论着淡心和夜凌旭沈千三人之间的感情事迹,“我听说沈大人曾是女皇的男宠,如今这样对待女皇,该是因爱生恨吧。” 其他人捂住一笑,“那你们说,沈大人和女皇之间,有没有那什么……”说着邪恶一笑。 其余人正欲开口说话,却见一队侍卫从远处走来,“时间到了,该换岗了。” “这地方没有站岗的人啊。”几人说完才发现自己上了当,将弓箭转向黑衣铁甲,只是还没等他们拉开弓箭,便已经被黑衣铁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灭了。 寝殿之中,淡心透过窗户看向高台的位置,上面的黑衣铁甲对其做了一个搞定的手势。淡心起身,走进殿内,除了十名御医之外,将其余侍卫和宫女纷纷撤走,换上了自己的黑衣铁甲保护安全,和卫国带来的宫女前来服侍。 “怎么突然换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混入殿内的几个燕国人得知换人的消息,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已经被知道了,那就豁出去了,杀!”为首的燕国人看了看眼前局势,反正杀不死女皇的孩子,他们回到燕国也是一死,横竖都是死,何不如最后拼一把? 只是还没等他们动手,黑衣铁甲便将其团团围住了。 淡心施施然从众人身后走出,长发披肩,一袭长裙拖地,说不尽的风姿摇曳。眼波微动,看向被围在中间的燕国人,直奔主题:“沈千派你们来的?” 几人蹙眉,“你是何人?” “胆敢对女皇不敬,活腻了。”一旁的黑衣铁甲闻言,嗖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 几人傻眼,“你,你就是女皇淡心?那殿内正在分娩的女人,是谁?” 此言一出,淡心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的目的是自己,而安佳的意外出现却让这一切提前发生了。“很遗憾的告诉你们,殿内的女子不是朕。”淡心说话间寒了双眸,一旁的黑衣铁甲点点头,不等几个燕国人解释什么,刀光剑影间,一切便结束了。 淡心不愿让肚中孩子看见这血腥的一幕,在黑衣铁甲动手之前便已经转身离开了。“打扫干净,别让这肮脏之物坏了安佳的运势。” “你放心吧,安佳一定不会有事的。”走出殿外,看见安佳夫君急得在原地直跺脚的模样,淡心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已经没燕国人捣乱,淡心相信以这十名御医的医术,一定能保证安佳母子平安。 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下午,终于在黄昏时分听见了殿内传来的孩啼声,“生了,太好了。”安佳夫君喜极而泣,不顾一切跑进殿内,看着床上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安佳,“御医,我夫人没事吧?” “放心吧,您夫人她只是消耗了太多力气,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没事的。”。 宫女将安佳的孩子缓缓抱到淡心跟前,“女皇您看,是一个可爱的女儿。” “快,来看看你的孩子。”淡心抱着孩子走到黑衣铁甲身边,没想到他的目光却只在安佳身上,“麻烦女皇先照顾一下孩子,属下想看着安佳,她这么辛苦,一定很希望我能陪伴在她身边。” 淡心点头,想到安佳差点为了自己而死,心中愧疚不已,“朕会替你们好生照看这个孩子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安佳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抱着孩子回到自己的寝宫,将孩子放在床榻上轻声哄着,双眸却渐渐失去了焦距。沈千如此对待她,不过是想着有朝一日两人之间还有可能,她要怎样做,才能让沈千彻底死心呢? 两日之后,安佳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睁眼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的孩子呢。” “孩子很健康,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淡心急忙将孩子抱到安佳身边,见安佳脸色尚且还可以,将她分娩当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如果你担心留在朕身边有危险,您养好身子好可以回老家去。” 安佳却摇头,“当初若不是您,我现在只怕已经是白骨一堆了。”说完看着怀中的孩子浅笑道:“如今我们一家三口还能团聚在一起,全靠女皇您。” 唉……淡心闻言幽幽一叹,“可是我救得了所有人却唯独救不了他。” “谁?”安佳傻眼。 淡心将沈千和自己之间的牵扯告诉了安佳,说完之后轻声问道:“你说,朕该如何才能让他彻底死心,不再惦记朕呢?” “要想他彻底死心,女皇您就不能给他丁点希望。”安佳道:“您必须用行动告诉他,你们之间毫无可能,对他也不用手下留情,否则他会觉得女皇您在给他希望。” “是这样吗?”淡心柳眉微蹙。 第552章坐拥江山 下定决心要对付沈千之后,淡心反倒是一身轻松,比起之前犹豫不决的时候心情大好。“传朕命令,只要遇到燕军,不惜一切代价无比拿下。还有,若遇到沈千,不必再手下留情。” 之前淡心吩咐过,若是军队遇上沈千一定要留活口,可是现在看来也不必如此了。 当消息传到前线时,沈千正好带兵准备迎战齐军,听闻这一消息,愣神片刻之后扬天哈哈大笑起来。“淡心,你终是负了我!” 可是沈千错了,淡心从一开始就没和他在一起,又何谈负了他? 沈千大怒之下,带领的燕军士气大振,十万大军和十七万齐军竟打了个平手。 淡心每日看前线传来的战报到深更半夜,可毕竟是怀了孩子,挺着肚子忙碌了几天后,她便直接昏倒过去。后来御医又为她诊治,有滑胎的迹象。因为担心滑胎,她那几天便不敢再乱动,只敢躺在床榻上处理政事。 “朕可不能一直这么躺下去。”可是看见那堆积如山的战报,淡心又强撑着非要起床。 “陛下不可,御医怎么说的您忘了,现在且不可起身。”安佳已经能下地了,抱着孩子坐在淡心床边劝阻道。 “可是这么多战报,朕若是不看完怎么能决策呢?”淡心执意要起身, 安佳坐着她的旁边,看着她一副愁眉苦脸的事情,为了逗她开心,便笑着打趣道,“好了,你别再皱眉了,小心你肚子里的宝宝也学了你,一生下来就是小老头。” 淡心放下手中的奏折,重重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抚上肚子,“如今前线告急,或许是朕的命令刺激了沈千,如今他带领的十万大军很是厉害,也朕的十七万大军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 安佳勾勾唇,撇撇嘴,“我不知道怎么行军打仗,可是夫君告诉过我,光靠仇恨建立的军队是不能长久的。”她看着怀中的孩子,“只有爱,才能让人真正的强大。” 淡心的眼睫抬了抬,发现寝殿里的人都已经遣散下去,剩下的安佳又是个可靠的人,她这才幽幽道,“我也知道,可若短期之内拿不下楚国,到时候必定夜长梦多。还有楚地这边,虽说百姓已经是人心所归,可那些世家还是蠢蠢欲动。”淡心从一旁的奏折里抽出一份奏折来,“这是楚地官员上书的奏折,你看看他们说的这是什么话,说朕剥削豪强去养百姓。”淡心话到后面,已经成了深深的无奈。自古只听说剥削百姓的,还没听说过剥削豪强的,她的举动顶多算是打压罢了。 安佳摇了摇头,并没有去看奏折,而是淡淡的笑道,“这信不用看我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可是陛下您要相信,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知道您一心为了百姓谋福祉,百姓会感激您的。” 知道她是有感而发,又抬头看了看她脸上的神情,很是欢喜。想必其他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也是这般吧,想到这里,淡心嘴角微扬,“也是,只要能为百姓多做一些事,又有何妨?” 安佳笑了笑,伸手握住淡心的手,真诚道,“女皇陛下您是将我们百姓照顾好了,可是您却不懂得照顾自己。” 淡心正欲反驳,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我不在你身边原来你就是这个样子照顾自己的。”一阵清爽的声音突然传来,正在说悄悄话的俩人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都看向来人。 “你……你怎么来了?”看到夜凌旭一身金色的铠甲,风尘仆仆的站在寝殿门口,淡心愣了愣神后才惊喜的反应过来。 好些日子不见,夜凌旭脸上的肤色明显晒黑了许多,下巴上还长了胡渣。不过他俊逸的外表倒是没有受到半分的影响,现在那里,依旧一如既往的俊逸潇洒。 夜凌旭看向淡心的目光极为炽热,安佳虽没见过夜凌旭,可看淡心的神情也明白过来。起身朝夜凌旭行了一礼:“民妇参见卫皇陛下,卫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边说着话边从椅子上站起身,含笑看向淡心,“女皇陛下,安佳先行告退了。”说完眼珠朝夜凌旭一转。 淡心轻啐了她一口,她才笑哈哈的离开。走到夜凌旭的面前,她又是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脚下的步子微顿,嘴角勾起一抹真诚的笑容,“卫皇陛下既然来了,可千万要好好劝劝女皇,她太不爱惜自己身子了。” 淡心没想到安佳离开之前还要告自己一状,虽然是出自关怀之意,淡心忍不住噘嘴,“哪有。” 夜凌旭轻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淡笑,轻轻道,“多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安佳又回头朝淡心挤了挤眼睛,这才退下。 寝殿里,一下子就只剩下淡心和夜凌旭俩人了。夜凌旭直接奔到床榻前,伸手抚上淡心的脸颊,略带心疼道,“我都听黑衣铁甲说了,这些日子里你辛苦。现在呢……我来了,剩下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只要好好的躺在床上养身体就可以了。” 淡心莞尔一笑,伸手主动的抱住夜凌旭的腰身,夜凌旭身子僵了下,随即抱着淡心便吻上去了,俗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要不是顾忌着淡心肚子里的孩子,夜凌旭可能早就…… 极致缠绵的一吻过后,淡心趴在夜凌旭的肩膀上,轻轻道,“你偷偷前来,卫国那边怎么办?” 夜凌旭眸瞳闪过一抹狡黠,随即道,“你可别忘了如今谁在朕的身边,千面的外号千面圣君,你没听过?” 淡心闻言“噗嗤”一下,“好啊你,居然学坏了,那有朝一日要是你背着我去偷偷做了什么坏事,会不会让千面易容成你来欺骗我?” 夜凌旭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子,闻言立即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绝对不会,我此生,只要你一个人,只认你一个人生的孩子。” 女人并非越多越好,孩子也并非越多好好。 如果像他的父皇那般,虽是溺水三千只取一瓢,最后的结果也只不过是落的个人人嫌弃的地步。容妃恨他,恨他不够专情。他的几个不受宠的孩子也恨他,恨他从来没有给以他们父爱过。就连他最为宠爱的儿子,也因为容妃的关系,并不和他掏心掏肺。 他是恨他父皇的。但转而想想,他父皇的这一生过的虽是很安逸。但他也是悲哀的。 围在他周围的这么多人中,并没有真正爱他的人。 夜凌旭心里想着这些,伸手又轻轻的抚上淡心的肚子,隔着衣服,轻轻的对着她微凸的肚子道,“宝宝,你乖乖的待在娘亲的肚子里,将来我一定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淡心娇嗔了他一眼,伸手轻轻将他推开,“你说这些,他可听不到。”说完这话,她又突然苦恼的笑了起来,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肚子,抬头看向夜凌旭,“都说酸儿辣女。我这段日子里一直喜欢辣,可能这一胎……”她话说一半留一半,带着淡淡的希翼望着夜凌旭。 对她来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是孩子的性别在孩子他爹这里就是个关键了,如果她这一胎生下来的是女儿,她怕孩子遭受到卫国人的另眼相看,想要同夜凌旭要个承诺。 夜凌旭又怎么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冽眸一觑,嘴角绽开一抹宠溺的微笑,轻轻道,“你放心,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夜凌旭的儿女。”他绝对不会像他的父皇那样失败。女人不爱,子嗣不亲,江山不保。他夜凌旭的人生,一定要圆满。 “而且……”他拖长音调,缓缓道,“你又怎么不知道我不喜欢女儿呢,我还想着你这一胎能给我生个女儿呢。” 淡心挑眉道:“你要是嫌弃,我立刻带孩子回齐国去,留你一个人在卫国,让你孤独终老。” “我好怕呀。”夜凌旭故作一副惶恐神情,又说了一会儿私房话之后,将淡心手边的战报接过,“让我来当当你的军师。” 燕国的军队和齐国大军两方在卞水胶着着不相上下,卫军也不便出面,而距离最近的便是楚地,可楚地如今这局势实在不宜调兵出动。“不如这样吧……”夜凌旭垂眸,将自己在路上想到的计策告诉了淡心。 淡心闻言眼眸一亮,“好主意,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是今日才到的吗?” 夜色迷蒙,皇城高台之上,夜凌旭牵着淡心的手,一身袍子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饶有兴致的俯瞰着皇城下的建筑,过了许久,他突然回头对身边的淡心道,“若你生下的是皇子,我便下旨,将他立为太子,让卫国和齐国融为一国。” 淡心披着白色的裘袍,清莹的眸子失神的看向远处。听到夜凌旭的话,她才回过神,轻轻的勾了勾唇,她却蹙眉了,“可是我这些日子,想的是退居二线,由你来统一江山,完成我的梦。” 没想到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将江山让给对方,夜凌旭笑着伸出一只手勾出淡心的肩膀,望着一望无际的白色天地,幽幽道:“我的就是你的,没有什么区别。” “你我坐拥江山自然觉得轻松,只是我们如此想,两国的百官和百姓们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们担忧两国融为一国会牵扯到他们的利益。”淡心叹息道:“要如何合并两国,还需好好想想。” 夜凌旭赞同的点点头,“先不考虑这些了,目前你养好身子,拿下燕国是关键。”说完看风势越来越大,一把将淡心打横抱起,“走,回去。” 第553章狼狈而逃 更深露重,安佳按照往日的习惯来到外殿,准备守夜,却得知卫皇竟亲自为女皇守夜。 “夫君,卫皇和女皇的感情真好。”安佳回到自己的房间,瞥见夫君正哄着女儿入睡,嘴角微扬,“当然,我的夫君也很好。” “夜,你睡了吗?”床榻之上,淡心不知是因为夜凌旭的到来太过兴奋还是担忧战事,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守在外间的夜凌旭轻声回道:“怎么了,睡不着?” 淡心点头,后知后觉意识到夜凌旭无法看见自己的神情,遂开口道:“你进来陪我聊聊天吧。” “我担心控制不了自己。”夜凌旭走进内殿,却并没有和淡心躺在一张床榻上,而是搬了椅子坐在她床边,将被角为她捏好:“想说什么,我听着。” “不冷吗,躺床上吧。”淡心见他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就是不肯上床的模样,又好笑又心疼。 夜凌旭闻言摇头,没开玩笑而是一本正经道:“我怕我睡觉不老实,伤到你和孩子怎么办?”淡心刚要开口,夜凌旭又打断道:“我不冷,真的。” 淡心柳眉微蹙,窗外一片雪白反射进屋,竟能看清他俊逸的五官。淡心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夜凌旭急忙用双手将她的小手包裹起来,“天这么冷,伸出来做什么?” “我想摸摸你。”淡心眼眸大睁,一眨不眨的看着夜凌旭,“有时候我真害怕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我在方府,还是孤身一人。” “怎么会。”夜凌旭凑上前,让淡心的手能够抚摸上自己的脸庞。 淡心摸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一颗心似乎都活了过来,触碰到他下巴上些许胡茬时咯咯一笑,“好痒。” 窗外寒风呼啸,殿内温情一片,管他天大地大,此时两人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淡心终于牵着夜凌旭的手,心满意足的入睡。“傻瓜。”夜凌旭见她熟睡,将她的手放回被子中盖好,轻轻的在她唇上一吻,伸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拨开,“有我陪着你,你怎么会是孤身一人呢。” 梦中的淡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微笑的弧度在嘴角绽放开来。 翌日一早,淡心在安佳的服侍下起床穿衣,“我现在这身子,连穿衣都成问题了。”楚地寒冷,衣裳又笨重,要不是安佳服侍,淡心当真觉得自己只能躲在被子里了。 “怀孕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安佳之前怀孕,全靠女皇吩咐了宫女伺候,否则也是如此……”提起这些事,安佳真的很感激,若不是淡心,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因为朕的原因,差点让你的孩子没了,你不怪朕?”想起安佳分娩当日的事情,淡心到现在心情还是会有波动。对沈千,她愈发觉得看不透这个人;对安佳,则是无尽的愧疚。 安佳摇头,“现在我和孩子不都好好的吗,女皇您就别多想了,卫皇现在来了,前线的事情也不用您操心了,好好养养自己身子吧。”安佳碎碎念:“您前些日子那么忙,每晚都看战报到深夜,好几次出现晕厥,这些要是卫皇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好啊你,他才刚来没几日,你就站在他那边了是吧。”淡心佯装生气,夜凌旭掀开帘幕大步从殿外走进,见外面寒风呼啸急忙拉上帘幕,可冷风还是趁势钻入了殿内。 咳咳!淡心身子本就没好,被冷风这么一吹立刻掩面咳嗽起来。 夜凌旭见状急忙上前倒了一杯茶,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将茶吹凉,等温度适宜之后这才送到淡心嘴边,“宣御医过来瞧瞧吧。” “不用,喝了水就好了。”淡心就着夜凌旭的手将一杯茶喝下,这才觉得喉咙中的干涩之状得以缓解。 安佳从殿内又拿出一件披风,搭在淡心的腿上,“这要是着凉了那可是大事。” 淡心见众人都紧张兮兮却忽的笑了,“只不过是怀孕而已,瞧你们紧张成什么样。” “能不紧张吗,我可不想这个孩子跟眷儿一样……”夜凌旭说到一半忽然闭上了嘴巴,眷儿的夭折是两人的痛,不管时间过去多久,这份伤痛都不会消失。 淡心闻言也是呆愣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是呀,这个孩子我绝对不能再失去他。” 见两人沉浸在悲痛之中,安佳识趣退下。 “你看看这封信。”安佳退下后,夜凌旭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谁的?”淡心话音刚落,瞥见信封上的字迹瞬间明白过来,两国正在开战,这个时候沈千写信给她做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夜凌旭早已将信看过,若不是看过这封信,现在他还在处理前线战报,也不会这么着急赶来见淡心。 淡心深呼吸,将信封打开缓缓取出其中的书信,“他怎么好意思?”淡心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封信,信上,沈千言明他现在遇到了困难,请求淡心先收兵,等他解决了困难之后再开战。 “他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他!”淡心一把将信拍在桌上,“天时地利人和,现在我们三样都占了,是我们拿下燕国的最好时机,他怎么会以为我能同意这样荒诞的要求?” 夜凌旭幽幽的看向淡心,“因为他觉得自己能拿得住你,你三番五次对他心软,他便以为这是理所当然。所以才会有这样荒诞无稽的请求,两军开战,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淡心深呼吸,将信丢在脚边的火盆中,火势瞬间蹿了起来,肆意在空中摇曳着自己鬼魅的身姿,只是很快便化作了一片灰烬。“回绝他,这样的要求我根本不会同意!” “不愧是我的淡心。”夜凌旭来之前还担忧,淡心会不会看在过往的情面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沈千机会,现在看淡心将信烧了,态度也很是坚决,夜凌旭一颗心这才尘埃落定。 站起身来,穿上披风,“好,我这就去回绝沈千,让他知道你的决心。” 淡心点头,望着夜凌旭风尘仆仆的身影,战场上还有千万个将士在等着她做出正确决定,她怎么可能因为一己之私,放弃最佳战机,牺牲更多的将士呢? “沈大人,剩下的粮草已经不足七日,这该如何是好?”燕军大营,将士们看着帐内的沈千纷纷提出质疑。 沈千蹙眉,“不是有一个月的粮草吗,这么快就没了?”开战之前他可是筹集了一个月的粮草的,这么快? 将士们叹息:“眼下快进入冬天了,将士们又长途跋涉消耗了太多体力,每日的饭量只增不减。原本准备的一个月粮草,看来只够二十来日,而现在已经快过去半个月了,剩下的粮草……” 将士们低头,再这么吃下去,只怕剩下的粮草连七日都不足了。 “报,朝廷传来消息。”正犯难该如何解决粮草问题,帐外却忽然有探子匆匆来报,“启禀沈大人,朝廷说要是粮草不足,横竖都是战败,请沈大人班师回朝,向齐国投诚。” “绝不可能!”沈千一下子从太师椅中站起身来,狭长的眼眸微眯看着前来禀告的探子,“你去告诉朝廷的人,粮草问题我自会解决,让他们别瞎操心。” 探子咽咽口水,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沈大人说,如今他们这十万军队朝廷可是一点都不管。若是沈大人在粮草吃完之前没有找到解决办法,那他们就得活活饿死在路上了。 他们是出来打仗的,可不是出来做乞丐的。 “那麻烦沈大人好好想先办法吧。”众将叹息一声,相携离去。 “我,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见众将失望离去,沈千一下子跌坐回太师椅上,忽然想到淡心曾在自己面前苦口婆心规劝自己,还承诺不会让夜凌旭伤他分毫,“对了,我和她不管怎么说也是故友,我若求她,她会相助的。” 想到这里,沈千奋笔疾书,写下了淡心看到的那封书信。 只是沈千不知道,淡心对他曾有过的点点愧疚,都在他的所作所为之下渐渐化作虚无…… “杀!”就在沈千以为淡心同意了自己停战的请求,夜半酣睡之时忽然惊闻帐外传来冲锋陷阵的号角声,急忙起身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上,跑出帐外一看,“怎么会这样……” 不远处的河对岸,炮火轰鸣,硝烟弥漫,遮云蔽月,惨不忍睹。 “她怎么可以拒绝我的请求!”沈千忽的咆哮出声,一旁的将士拉着沈千往反方向走去,“沈大人快逃吧,这女皇的军队锐不可当,我们根本毫无还手的机会。” “不,我不逃,她曾经说过不会伤我分毫的!”沈千绝望的看着硝烟四起的战场,“她食言了,她骗我。” 众将见沈千已经接近痴狂状态,对视一眼,直接一个手刀将其打晕带走。“沈大人吩咐了,全军撤退!”一声令下,燕军不顾一切狼狈逃走。 “胜了,我们胜了!”看见狼狈而逃的燕军,齐军一个个都高声呼唤道。 楚地,淡心得到战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得知沈千带领军队狼狈逃走,心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怎么了,打了胜仗还不开心?”夜凌旭从身后缓缓抱住她,将她面前的窗户关上,“这天寒地冻的,吹什么风。” 淡心叹息,“我想让头脑清醒一些。” 夜凌旭蹙眉,扳过淡心的身子两人对视,“你在担心什么,告诉我,有我在,我替你去解决。” “这次沈千败了逃了,可是下一次呢?”淡心垂眸,“你是知道的,我根本不想和他沙场对战,可是我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劝他放下仇恨。” 第554章断子绝孙 “我觉得,你根本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夜凌旭听了淡心的担忧后竟然无奈一笑,伸手搂住淡心的肩膀,“他对你我的成见已经深入骨髓,绝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 淡心闻言颇为不高兴,“可你是知道的,当初你杀害他妹妹的事情根本就是一个误会,难道不需要解释清楚吗?” 夜凌旭拍拍淡心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这么激动,将她拉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之后,夜凌旭才幽幽道:“不是所有的误会都能解释清楚的,若这么轻易就能解释清楚,那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 “可是……”淡心还是有所顾虑,夜凌旭却直接用行动让她不能言语。 淡心瞪大眼眸,看着偷亲自己的夜凌旭,一开始还有些反抗之态,可是渐渐地竟主动迎合他张开了嘴巴。 直到吻得淡心快要不能呼吸了,夜凌旭这才放过她,见她双颊绯红的可爱模样,挑衅道:“以后你再不听话,我就这样惩罚你。” “这么会接吻,跟谁练出来的技术呀?”没想到淡心却一把揪住了夜凌旭的衣领,两人鼻尖触碰,呼吸近在咫尺。“说!” 夜凌旭咽咽口水,想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好夫人,有些东西是不需要锻炼的,比如……”说完又吻上了淡心的唇,“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情到深处,夜凌旭深怕自己会坏事,急忙起身直奔殿外。 淡心正迷惑,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傻子。”淡心傻眼,没想到夜凌旭为了不伤到自己和肚中的孩子,竟然选择在这大冷的天去洗冷水澡。 回到床榻上,夜凌旭浑身冰冷不愿意让淡心碰到自己,可淡心却不管不顾,从身后紧紧抱住他,“这么冷,你是傻子吗?” “我是什么无所谓,但是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夜凌旭悄悄往边上挪了挪,怕淡心受凉,没想到淡心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再敢往外挪,我就赤脚走出去踩在雪地上。” 夜凌旭闻言,瞬间没了动作。 “你的话我认真想过了,的确不能一味忍让沈千,我想好了,以后再遇上他绝不会放过他。”淡心从背后抱着夜凌旭,将头轻轻磕在他宽厚的背上。 夜凌旭翻转身子,看向淡心,“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你有没有想过直接将沈千所有的后路全部掐断?” 淡心抬眸,对上夜凌旭一双邃黑的眼眸,“你的意思是?” “这次燕军十万大军的粮草,都是沈千搜刮百姓得来的,也就是说燕国朝廷上下根本没有人支持沈千。” “可是燕王不是在沈千手里吗?”想到这里,淡心也很是诧异,“燕王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我就想不通了,他为什么甘愿让沈千控制自己呢?” 呵呵,夜凌旭冷笑道:“你以为谁想被人控制,若不是沈千用毒药威胁燕王,恐怕他早就是燕王的刀下鬼了。” 淡心傻眼,“毒?可是沈千从前不是这样的人,他学识渊博,从小就有神童之称,家境又好,他……”随便一数淡心都能数出沈千的一大堆优点,可是淡心怎么都想不到,曾经的那个天之骄子如今竟变成了一个心胸狭隘之人。 “我的探子打探到,燕王已经开始在反抗了,联合了朝中大臣暗地里向沈千施压,否则他也不会自己去筹集粮草了。”夜凌旭叹息道:“有时候天堂和地狱,往往就是一念之差。” 淡心现在真的很赞同这句话,“那你的意思是要如何?” “燕国百官现在已经有了向齐国投诚的想法,只要你点头,统一天下触手可及,同时,沈千也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夜凌旭将自己的想法低声说了出来,“沈千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淡心将头埋在夜凌旭胸前,“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好,你且考虑着不着急,等你下定决心再告诉我。”夜凌旭抬手轻轻抚摸着淡心柔顺的头发,轻轻在她发上一吻,“今夜很晚了,先睡吧。” 某无名山上,沈千在众将的照顾下缓缓醒来,瞥见四周群山连绵,蹙眉,“这是何处?” 将士们无奈叹息一声,“不知道,那日被齐军匆匆追赶至此,至于这是何处,没人知晓。” “追赶?”沈千单手撑着身子起身,渐渐地想起了那日的事情,忽然抓住旁边将士的衣领,“谁允许你带我走的,我还要和淡心拼个你死我活,我不能走的!” “沈大人!”众将见状忍不住咆哮道:“您清醒一些好吗,女皇的大军你来势汹汹,岂是我们这点人马能够与之抗衡的,为今之计,只有班师回朝请求支援才是最佳的办法。” 沈千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有能力和淡心抗衡,我有!” 众人见沈千如此痴狂,之前还想着同僚一场拉他一把,谁知道他如此糊涂,那也没有必要相帮了。“既如此,那沈大人自己去对抗齐军吧,属下们要回燕国了。” “不行,你们不能走。”沈千拦住众将,“你们走了,我没了兵马怎么打仗?” 众将面面相觑,“大人您不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吗,如今我们连粮草都没有,吃不饱穿不暖,如何打仗?”说完推开沈千,“沈大人若是想回燕国,就同我们一起。若是还想着继续去攻打齐国,恕不奉陪!” 沈千被甩在地面坐下,冷声一笑,“都丢下我是吧,等我回到燕国拿出国玺,看你们还敢不听我的话!”说完起身,拉长着脸和众人一起回到了燕国。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沈千回到燕国的时候,只见燕王坐在王座上,正和下面的百官谈笑风生呢。 见沈千忽然回来,燕王面色微变,却在众臣的鼓舞下继续坐在王座上毫无动作,“沈大人回来了?” “沈大人?”听见燕王的称呼,沈千长眉微挑,“燕王,我看你是记错了什么吧。”说完斜眸看了燕王一眼,狭长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威胁之意。 “你一个臣子居然敢对王如此无礼,来人,拉下去杖责一百!”立刻有臣子站出来为燕王说话。 “你不要命了?”沈千从袖中掏出一瓶子握在手中,“很好,你不想要了,我毁了便是!”说完作势要将手中的瓶子砸掉。 燕王急忙摇头,之前他曾听沈千说过,自己所中之毒只有一颗解药。而现在,百官还未替他研制出解药,要是最后失败了,沈千这里又开罪了他,那他岂不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燕王急忙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对众臣使了一个眼神。 “臣等告退。”众臣见状,纷纷退下。 “我以为你想死呢。”沈千大咧咧的走到燕王的王座上坐下,感慨道:“奔波了一路,还是坐在这张椅子上最舒服。” 殿外的百官闻言,都是一阵咬牙切齿,“岂有此理,居然敢坐王的王座!” “切莫着急,等我们研制出了王的解药,那便是他的死期。”其他大人连忙劝阻道,将说话的臣子拖走。 “警告你一句,别白费力气了,这解药只有我有。”沈千不是不清楚燕王的心思,可是他根本不担心,毕竟这毒太过霸道。他根本不用淡心有人能够研制出解药。 燕王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像跌入了万丈深渊,绝望的看向沈千,“你怎么会知道……” “你表现得太明显,我想不知道都难。”沈千从王座上施施然走下,慢步走到燕王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你这么傻的傻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居然相信那些臣子的话。” “寡人不相信他们难道相信你,你夺了寡人的江山,还如此侮辱寡人!”燕王一下子推开沈千,目光凶狠的看向他,“别把寡人逼急了,否则大家一起去死。” 燕王心想,他和沈千同归于尽之后,江山还是姓燕,毕竟他膝下那么多皇子,总有一人能继承他的王位。 “你是在想你的那些皇子?”沈千耸耸肩,一副无赖状,“我忘了告诉你,当初那毒药我研制了六颗,除了你还剩下五颗,可是都已经分完了。” “分完了?”燕王诧异的看着沈千,“六颗,朕一颗,朕的五个皇子……”忽然间恍然大悟,他膝下正好五子,加上自己不就六个人吗? “你这是要让寡人断子绝孙呀!寡人跟你拼了!”燕王一把抽出刀架上的弯刀,毫无章法的朝沈千砍去。 沈千一脸轻松的闪躲,看着疯狂的燕王,“好啊,你现在就将我杀了,反正我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倒是你,堂堂一国之王绝后了,传出去不知道让所少人笑话。”哈哈哈!沈千说着,发出狂妄的大笑声,“你将会是历史上最可怜的一个帝王。” 燕王摇头,“不,寡人不要这样!” 哐当一声,燕王手中的弯刀应声落地,沈千见状嘴角上扬,“这才对。”说完掏出瓶子,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了燕王半粒解药,“看在你今天表现还不错的份上,赏你的。”说完将药丢在燕王脚边,从上面跨了过去。 燕王偏头看向地上被沈千踩过的半粒解药,双目无神。 呵,沈千走到殿门口,扭头正好看见燕王伸手去捡地上的解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就知道,虎毒不食子,燕王就算能下定决心和他同归于尽,难道还能舍弃自己所有的血脉? 可沈千没看到的是,燕王将解药捡起之后并未服下,而是用手绢小心翼翼的收好,藏于袖中。 第555章就要宠你 淡心还在商量要怎样面对沈千,燕国那边就传来了消息,“燕王包括燕王的五子在内,全部都被沈千控制在手中,所以燕王才会选择乖乖听话。”夜凌旭将最新的消息告诉淡心。 淡心听后,忽然觉得肚子格外的疼,“我,我的肚子。” “快,叫产婆,叫御医!”夜凌旭一脸慌张的看着淡心,以为她是要生了,淡心连忙拉住他,“这才几个月呀,还早着呢。” “那这是怎么回事?”夜凌旭剑眉一敛,俊眉沈锁,一脸慌张模样。 淡心摇头失笑,“胎动罢了,不至于如此紧张。”说完忽的哎呀一声,惊喜得瞪大眼眸:“刚才孩子踢我了。” “真的,我来听听。”夜凌旭将耳朵贴在淡心的肚子上,听了半晌还是没有声音,“怎么回事,父亲一来他就不动了,难道他不喜欢父亲吗?” “谁说的?”淡心噘嘴,“你耐心等待一会儿。” 夜凌旭闻言乖乖趴在淡心的肚子上,静等片刻之后真的听到了动静,“我听到了,他在踢你。”夜凌旭一脸欣喜的抚摸着淡心的肚子,“好孩子,在娘的肚子里乖乖待着,别闹腾。” “这肚子越来越大,我这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了,今后的早朝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楚地这边这么多事,燕国那边也没完没了,这孩子……”淡心此言一出,夜凌旭立即板脸。 “胡说八道,这孩子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声音如利箭般尖利,“行动不方便,要做什么就叫我,早朝你也不用去了,将奏折搬回寝宫,我替你处理。” 淡心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那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黄脸婆,到时候你还要我吗?” “哪有你这么美的黄脸婆。”夜凌旭眸瞳微眯,伸手抚摸上淡心的脸庞。感受到夜凌旭手掌上老茧划过带来的粗粒感觉,淡心却没有觉得不舒服,相反很是喜欢。 将夜凌旭的手拉在掌中摊开,纤细白皙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这么多老茧,你练剑的时候是有多用力。” “不是用力,是日积月累。”夜凌旭诡谲的觑起眸瞳,“不过也幸亏了这双手,才让我有资格拥有你。” “你就是你,哪怕有一天你不是卫皇,你没有权利没有地位了,我还是爱你。”淡心一把捂住夜凌旭的嘴,“我可不是因为你的地位而喜欢你的。” “我知道。”夜凌旭将淡心的手抓住,轻轻在她掌心印下一吻,吻得她酥酥麻麻的。想将手收回,夜凌旭却握得紧紧地。 闹腾许久,却还是得面对最开始的问题,夜凌旭将淡心搂在怀中,“如果你不想要面对沈千,那就算了。” 淡心摇头,“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放弃最保险的办法而去兵行险招。”既然如今燕国将士已经同意了议和,那除去沈千,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燕国是最好的。 “如果觉得为难就算了,我不想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做我的夫人只需要享福,其他什么的都不需要做。”夜凌旭轻声细语在淡心耳边说到。 淡心闻言嘴角上扬,“我看你就是存心想把我养成一个懒猪,什么也不用做,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我想要你什么也不用做。”夜凌旭柔声道:“我就是想把你宠上天,到时候谁也受不了,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呵,你好坏的心啊。”淡心扭头,将手放在夜凌旭的脸上一阵蹂躏,“看我怎么收拾你。” 殿内两人打打闹闹,殿外,安佳和自己夫君听见里面的欢笑声,踏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女皇和卫皇,真是天生一对。” “没有哪两个人是天生一对的,要真是天生一对,女皇和卫皇之前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才在一起了。”安佳夫君轻声哀叹后,牵着安佳的手离开了大殿。 淡心下定决心之后,夜凌旭很快便派出云焕和燕王联系上了。 “可是寡人和寡人的所有皇子性命都掌控在沈千手里,这实在是不妥呀。”燕王也很想夺回自己的权利,可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云焕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沈千有今日全靠燕王你,若是你死了,他找不到威胁的人自然就掌控不了燕国了。” 燕王吓得直哆嗦,“你这,这是想要做什么?” “你看这是谁。”云焕将身边侍卫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 “啊,云焕你爷爷的,疼死大爷我了。”千面没料到云焕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的被他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燕王看着千面的阵容,顿时气得浑身哆嗦,“千面,居然是你!” 见燕王对自己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千面撇撇嘴躲在云焕身后,“看吧看吧,我就说我不该来的。” “寡人那一役之所以会败,都是拜你所赐!”燕王箭步上前,一把掐住千面的脖子,“寡人要你死。” 千面被掐得面色通红,不甘的伸手扣向燕王的脸,“叫你掐我,我扣死你。” 云焕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怎么跟两个娘们似的,这架打得一点不像话。”云焕扯开两人,给了燕王一把弯月刀,给了千面自己的佩剑,“来来来,用这个才过瘾。” 燕王和千面拿着手中沉甸甸的兵器,两人皆是讪讪一笑,“那什么,这就不必了吧。” “确定不打了是吧,那我可先说好,以后谁敢再闹事,我就代表女皇一刀砍死他。”云焕将两人手中的武器夺回,狠狠丢在地上,侧目看向燕王,“至于您,我们是诚心想和您合作,若您觉得没必要,那我们走就是了。”说完拉着千面就往宫外走。 “别别别。”燕王连忙将两人的去路拦住,他燕国百官研制不出解药,或许夜凌旭和淡心可以呢?之前那么多事情淡心都搞定了,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燕王眼珠一转,立即表现出十万分的诚意,“寡人愿意向女皇陛下投诚,只有一个要求……” 云焕将燕王的要求飞鸽传书告知夜凌旭,夜凌旭站在窗前稳稳接住信鸽,将书信取下后将信鸽放飞。 “燕国的来信吗?”淡心听见窗户开启关闭的声音,一猜便是燕国来信,挺着肚子走向夜凌旭,“你快别动了,看着你这样行走我整颗心都在颤抖。”夜凌旭急忙摆手示意淡心站在原地,自己则快步上前来到淡心身边,将她搀扶回到软榻上躺下。 淡心却一点不顾及自己,急忙去抢夜凌旭手中的书信,“快,给我瞧瞧。” “太好了,他答应了。”淡心见云焕所书信中,燕王竟答应了投诚,开心不已,“那我们还等什么,这就派出使臣去跟燕王议和呀。” 夜凌旭摇头失笑,“我的好夫人,您能接着往下看完吗?” “嘿嘿,原来我没看完呀。”淡心闻言往下看去,只见下面果真还有内容,一下子红了双颊。在夜凌旭的注视下,淡心缓缓往下看去,看完整封信后面色一沉,“沈千他……” 一开始淡心得知沈千用毒控制了燕王,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了,可现在得知沈千竟然用毒药控制了燕王所有的皇子。也就是说,只要沈千一个不开心,燕王便会绝后。 “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淡心无力一叹,信纸从手中缓缓滑落。 夜凌旭弯腰将信纸捡起,看向淡心,“别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自己头上,他若要改变你又有什么办法。” “不,这真的是我的错。”淡心深呼吸,“若不是我,沈千就不会离开齐国,不会到燕王身边,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若不是现在怀有身孕不能随意走动,淡心很想现在就去找到沈千,跟他解释清楚,拉他回头。 没想到夜凌旭却拉住了自己,这是淡心第一次在夜凌旭脸上看见这种神情,只见他蹙着眉头,眸瞳带着鸷冷的冷酷,“到底他要做到什么地步,你才肯彻底放弃他,不管他?” 自从沈千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之后,所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心狠手辣,哪一次是对他手下留情过?没想到,如今沈千变成这幅模样,淡心怪的竟然是自己。 “我不知道你和他的情谊到底有多深,可是再深的情谊也不是这样的。”夜凌旭深呼吸,“如果杨荣和燕墨如此对待我,我一定会和他们划分界限,再没有一点瓜葛。” “我做不到。”淡心哽咽道,双眸抬起,清莹眼眸中闪烁着泪光,“这一路走来死了多少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我真的不想再看见有人离开。” 淡心深呼吸,“方富贵一家,容妃和夜辰朔,你父皇夜临风毓秀公主,还有我的眷儿,还有燕墨霓裳,他们该死吗?”淡心摇头,“只是因为他们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在他们那一边看来,我们也是该死的。” “淡心!”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夜凌旭怒吼一声,邪妄的眸光含着怒意,“够了,别说了。” 淡心被他这么一吼,似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你怎么了,这么生气?” 夜凌旭蹙眉,“你不知道你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我……”淡心摇头,一阵头晕目眩,“我头好疼。”话音刚落,便往夜凌旭怀中直直倒去。 第556章演戏做法 “御医,她怎么样了?”御医都换了七个了,淡心还是不见醒来,夜凌旭急得在殿中直跺脚。 第八个御医还是摇头,“回禀卫皇,女皇的状态实在不好,臣等真的是束手无策,要不尽快将女皇送回齐国吧,否则出了什么事实在担当不起。” 十名御医身为卫国臣子,眼下出事了自然考虑的第一件事便是卫国利益。 夜凌旭站在床榻前,目光幽邃看着昏迷不醒的淡心:“朕告诉你们,若淡心有个三长两短,朕也不会苟活。”诡谲的觑起眼眸。 “皇上三思呀!”十名御医闻言瞬间跪了一片,匍匐在夜凌旭脚下,“陛下可是一国之君,万不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夜凌旭沉着脸,“淡心不也是一国之君?她为了朕生儿育女,你们身为御医不知道这其中得付出多少辛苦吗,朕怎可眼睁睁看她出事置之不理?” 夜凌旭大步上前,大手轻轻拂过淡心的额、眼、鼻、唇,“朕不是在威胁你们,只是淡心若出事了,朕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除了面对淡心之时。 眼下他眼眶发红,对自己在淡心晕倒前对她的斥责愧疚不已,“我错了,你醒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可以。” “陛下,臣愚见,以为女皇这不是一般孕妇该有的症状。”第九名御医在把脉之后,一脸深沉的看向夜凌旭,“敢问陛下,之前女皇是否有过身孕。” 夜凌旭点头,看着眼前年轻的御医,“是,当初你还未进入御医院,淡心和朕之间曾有过一个孩子,可却惨遭毒手,胎死腹中。生下来之时便是一个死胎,这件事对淡心,对朕的打击都很大。” “是了,就是因为这样!”年轻御医眼前一亮,“女皇这不是病,是梦靥。” “梦靥?”夜凌旭剑眉紧蹙,“什么意思说明白。” “通俗点说,也就是当初那个孩子的死在女皇心中留下了阴影,如今再次怀孕,女皇很是担忧。打从心底害怕这个孩子会像上一个孩子一样出事,太过紧张所以才导致情绪激动不能控制。” 夜凌旭闻言紧紧地握着淡心的手,愧疚道:“是我不好,没有注意你的情绪。”说完侧目看向御医,“那这症状,应该如何解?” “心病还需心药治,女皇的内心深深的担忧着,没有一点安全感。陛下您只要给了女皇足够的安全感,让她觉得这个孩子不会受到任何一点伤害,或许女皇就会慢慢地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朕明白了……”夜凌旭若有所思道。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要吞噬着她,她浑身冰冷抖个不停,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不断盘旋的漩涡之中,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她不想就这么死去,她肚中还有孩子需要她的保护。 “娘亲……”正想着,一个甜甜糯糯的声音却在她耳际响起。 淡心欣喜的扭头,却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站在漩涡之外,“不,你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好好的在我肚子里面,他不是这样的。”淡心失声尖叫起来。 浑身带血的孩子却渐渐朝着淡心靠近,伸出小手跟淡心要抱抱,“娘亲,我是你的孩子,我是眷儿,你忘了我吗?” “眷儿,眷儿!”淡心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却撞入一双熟悉的眸瞳之中,垂眸,只见夜凌旭穿着一身黑色金丝绲边的锦袍,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夜。”淡心哭泣着抱紧夜凌旭,“我梦见眷儿了,他很不好,他浑身是血,他问我是不是我忘记了他…… 见淡心情绪激动不能控制,夜凌旭急忙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那只是一个梦,一个梦而已,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你要相信眷儿在另一个世界会活得很好。” “不是的,他身上手上都是鲜血,他……” “淡心。”夜凌旭见她已接近疯癫状态,抓着她的肩膀强迫她冷静下来,“如果你不相信,我去请高僧为眷儿做一场法事,让高僧告诉你眷儿在另一个世界到底好不好。” 淡心这才缓缓冷静下来,“真的吗,高僧真的知道眷儿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好与坏?” “对,知道。”夜凌旭不信那些,可是眼下为了淡心,他不得不信。 淡心紧紧地拽着夜凌旭的衣袖,双眸空洞,“那你现在就去请,我要早点知道,眷儿活得好不好。” “那你乖乖躺下休息,我这就去安排。” 几日后的深夜,淡心被夜凌旭从睡梦中唤醒,“怎么了?”淡心一脸睡意的看着夜凌旭。 “做法的人来了。”夜凌旭为淡心穿好衣裳,小心翼翼抱着她出了大殿,来到殿前空阔的院子中。 出了大殿,淡心便见眼前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身边还有一个汉字。 “这是民间的高手,童老,你别看她年龄花白,其实她才二十不到。”夜凌旭将淡心抱在贵妃椅上,为她盖好披风,“一会儿你看着就是了,不要说话。” 噢,淡心沉沉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童老带着“童儿”——四十来岁的一位黄脸大汉,若单看外貌,淡心还以为她至少上百岁了。穿着蓝绸子袄,头上戴着红石榴花,身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装饰品。 眼睛直勾勾的,先净了手,而后上了香,她自己先磕了头,然后坐在香案后面,呆呆的看着香苗。忽然连身子都一摇,打了个极大的冷战,垂下头,闭上眼,半天没动静。 黑夜中,除了落雪缤纷,连落个针都可以听到,淡心也咬上牙不敢出声。 慢慢的,童老抬起头来,点着头看了看大家。‘童儿’抬手指了夜凌旭,教他赶紧磕头。夜凌旭自己不信神,可是他需要淡心相信。 迷迷忽忽的,也不知道磕了几个头。再次站起身来,他看着那对直勾勾的“神”眼,和那烧透了的红亮香苗,闻着香烟的味道,心中渺茫的希望着这个阵式里会有些好处。 一旁的淡心见状,双手紧握,手心不断冒出冷汗。 童老虽真实年龄才二十来岁,可说话却老声老气的,而且有些结巴,“不,不,不要紧, 画道渡,渡,渡劫符!” ‘童儿’急忙递过黄绵纸,童老在香苗上抓了几抓,而后沾着吐沫在纸上画。 画完符,她又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大概的意思是眷儿前世里欠欠了一些债,所以得受些折磨。” 淡心晕头打脑的没怎么听明白,可是有些害怕,想开口问清楚又不敢,只能用眼神求助夜凌旭。 夜凌旭对她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童老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闭目愣了会儿,仿佛是大梦初醒的样子睁开了眼,‘童儿’赶紧报告大仙的言语。她似乎很喜欢:“今天大仙高兴,爱说话。” 然后她打开了边上的一个锦盒,从盒中取出一个半人高的人偶,夜色朦胧,淡心远远看去看得不真切,还以为是眷儿活过来了,霎时瞪大双眸,“眷儿,我的眷儿。” 夜凌旭见状急忙示意一旁的安佳摁住淡心,“女皇别打扰了童老施法,让眷儿受苦。”安佳走上前摁住淡心的肩膀,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淡心这边清醒了过来。 “对,我不能打扰她,她在为眷儿做事呢。”淡心重新坐回软榻之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童老。 只见童老将人偶拿出之后,人偶竟直挺挺的站在了雪地之中,朝着淡心盈盈一拜,“孩儿见过母皇。” 淡心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微笑,“眷儿,娘亲的眷儿。”刚想要走下软榻,就见眷儿一下子腾空而起,“娘亲,这个地方不属于我,我好难受。”说完飘荡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淡心。 淡心急忙扯开披风下了软榻,赤脚踩在雪地之中,“不要走,眷儿,娘亲好想你。” “娘亲,这不是我该呆的地方,你看,我继续待下去,我就会灰飞烟灭。”随着人偶传出的声音,从人偶的脚下开始,竟然渐渐起了火苗。 “不要!”淡心连忙摇头,“娘亲不要看着你消失,你想待在什么地方就去吧,只要你好好的,娘亲就足够了。” “多谢娘亲。”人偶朝着淡心再行一礼,指了指天上,“娘亲,那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走了,以后您若是想我,抬头看看天,我就在天上看着你,我会过得很好的,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人偶说完,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眷儿!”淡心箭步上前,差点跌在雪地之中,一旁的夜凌旭大手一伸稳稳接住她。 淡心从夜凌旭怀中缓缓抬起双眸,一双清莹眸中蓄满了泪水,“夜,眷儿走了,他真的走了。” “我看到了,他在天上会很好的,你也一样,他说过会在天上看着你,你若是不好,如何让他放心?“夜凌旭对童老使了一个眼神,童老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纸,“这是那小儿留下的,你们且看看吧。” 说完带着‘童子’消失在众人眼前。 淡心接过那张黄色的纸,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娘亲,好好的。 “呜呜!”淡心一看,顿时在夜凌旭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等她哭累了,在夜凌旭怀中缓缓睡去之后,众人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所谓的童老、童子纷纷从黑色帘幕之后走出,手中还拿着一个烧了一截的玩偶,“陛下,这样欺骗女皇,好吗?” “若是不演这出戏,她如何能放得下心中的结?”夜凌旭蹙眉,抱着淡心大步走进殿内,“今晚辛苦各位了,回到卫国之后必有重赏,只是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淡心。” “属下明白。”众人纷纷点头应下,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演了这场戏,谁会那么傻去揭穿呢? 这个秘密,就让它随着‘眷儿’的消失,彻底淹没在这场大雪之中吧。 第557章惨遭灭门 那场法事虽只是演戏,可在淡心心中却犹如真的一般,从那日之后,淡心每日吃好喝好,和身边人有说有笑,再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模样。 夜凌旭远远的站在走廊下,看着亭子中正在缝制孩子衣袜的淡心,嘴角微扬。“她真的比之前好了许多,笑容也多了。” 安佳点头,“对呀,最近几日女皇心情格外舒畅,还常跟我说起眷儿的事情,想必是真的放下了。” “眷儿一直是她和朕之间的一个心结,之前朕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或许会渐渐淡忘,可谁想到她非但没有淡忘反而在心中留下了阴影,若不是这次的事情出来,朕也会一直避开这个问题。” 夜凌旭剑眉微蹙,“是朕忽略了她的感受。” “这女皇才刚好,卫皇您怎么又陷入了自责之中。”安佳扬唇一笑,“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卫皇何必好好珍惜当下呢?” “珍惜当下。”夜凌旭呢喃着这句话,茅塞顿开,“好一个珍惜当下,安佳,你真是淡心的贵人!” 夜凌旭想通之后,朝淡心大步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这么冷怎么不在殿内待着。” “你看我穿了这么多,一点也不冷。”淡心拉着夜凌旭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将自己绣好的小衣裳拿出来,放在他眼前展示道:“你瞧瞧,好看吗?” “颜色这么粉,若是个皇子怎么办?”夜凌旭一看,一件粉色小衣精致无比,可是…… 淡心眨眨眼,“没关系啊,孩子小时候都不是一样吗,若是个皇子也无所谓。”说着又从一旁的针线蓝中拿出一件蓝色的小衣,“看我还准备了这个。” 夜凌旭失笑,“这样你岂不是什么都要准备两件了,多累?”说完握着淡心的手,“这些交给宫中的绣娘去做就好,若你瞧不上她们的绣工,我就在民间给你找最顶级,最好的绣娘来做怎样?” “不怎样。”淡心噘嘴,“孩子的东西我都要自己动手,绝不假手她人。”说完又拿出一块锦帕,“我要给孩子绣一张锦帕,上面绣上你。” “我 ?”夜凌旭傻眼,将头凑过去一看,只见锦帕的右下角用黑色视线绣着一个‘夜’字。摇头失笑,“你呀。”说完伸手刮了一下淡心的鼻子。 时间一晃即逝,沈千一如既往的控制着燕王和他膝下所有皇子的性命,而燕国的文武百官和夜凌旭这边,都在想方设法的研制解药,以保证让燕国皇室留下一点血脉。 “你再不给我解决粮草问题,信不信你的大皇子就没命了。”沈千实在是等得没有耐心了,他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为燕王研制解药,包括夜凌旭那边也在为他想办法。他虽然有把握觉得自己的毒药没有人能研制出解药,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真的出现意外,那该如何是好。 燕王浑身一颤,正想着去求他,忽然想起云焕和千面的话。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闲的品茶吃点心,“随便,反正寡人的那个大皇子呀,一点都不听寡人的话,寡人早就不想认他了。” 燕王说完,就见沈千气得浑身发抖,嘴角微扬离开了大殿。 “怎么会……”沈千看着走远的燕王,之前他不是最在乎这些皇子的性命吗,怎么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他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难道他研制出了解药?不可能。”这个想法刚刚冒出,便被沈千给掐断了。 如果燕王真的得到了解药,那现在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燕王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自己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旦有朝一日让燕王重新站起来了,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他。 “不行,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沈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久久不能自拔,一颗心早已忘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三日后,燕王大皇子府邸忽然遭人屠杀,整个大皇子府上下近四百人,无一活口。 “死了!”正在和王后饮酒的燕王闻言,哐当一声,连人带手中的酒杯一并倒在地上。 “王!”身边的王后惊慌失措,“快,宣御医。” 不出三日时间,大皇子府被灭满门之事便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盗贼所为,可是大皇子府守卫森严,怎样的盗贼才能在短短一夜之间将整个大皇子府的四百人全部屠杀? 也有人说是燕王所为,毕竟燕王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这个嫡子。可如今百官都知道,燕王所有的权利都被沈千架空了,连国玺都交出去了,现在的他和傀儡没有区别,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意义。 这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沈千,可沈千轻飘飘一句:“你们有证据吗?”便将所有臣子和百姓的嘴给堵上了,毕竟大家都只是靠猜测,就算真的是沈千所为,现在他掌控着燕国最高的权利,谁能赖他如何? “寡人知道是你做的,寡人已经将国玺都交给了你,你还想怎样?“燕王从昏迷中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跑到沈千的宫殿,指着他的鼻子开口大骂:“我告诉你,你这样会遭天谴的,你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会失去所有的亲人!” 呵呵,沈千闻言却诡异一笑,“失去所有的亲人,燕王你难道忘了,我早就是孤身一人了。至于死无葬身之地,若我不能喝淡心在一起,杀不了夜凌旭,死与活又有什么关系?” “你!”燕王气得浑身一哆嗦,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快来人,王晕倒了。”一旁的宫女失声尖叫,沈千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宫女吓得捂住嘴巴再也不敢说话了。 沈千缓慢走到燕王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燕王,浑身抽搐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蹲下身子,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模样,幽幽道:“早在你派人派人害死我妹妹的那一天,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倒地的燕王浑身无法动弹,可是那一双黑色眼眸中却透着无比的绝望,原来沈千早就知道,他的妹妹沈苏是自己派人所杀。怪不得…… 楚地,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心的肚子越来越大,御医把脉之后告诉夜凌旭,可能分娩时间就在最近几日,让夜凌旭格外注意。 “朕知道了,你们也多留心些,且不可让淡心单独一个人,燕国那边的事情更不能让她知晓。” 话音刚落,床榻上的淡心便睁开了双眸,“燕国发生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淡心是何时醒来的,毕竟她最近多数时间都在睡梦之中。 夜凌旭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将众人遣退,“没什么事情,就是这么随口一吩咐而已。” “随口一吩咐?”淡心怎么可能相信这样的鬼话,起身穿上鞋子要往偏殿走,反正所有的战报奏折都在偏殿,夜凌旭不告诉她,她自己去找就是了。 “御医说了这几日不可以乱动。”夜凌旭急忙拉住淡心的手臂,无奈叹息道:“你坐回床榻之上,我告诉你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淡心慢慢退回床榻上,夜凌旭还是不放心,吩咐御医熬了一碗安神汤过来,看着淡心喝下之后才低声道:“前几日燕国大皇子府上惨遭毒手,近四百余人无一生还,燕王知道后去找沈千理论,谁知道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中风,现在全身瘫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夜凌旭说完,许久没有得到淡心的回应,抬眸一看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以为她又在责怪自己,将一切归在自己头上,夜凌旭轻声安慰道:“别胡思乱想,这些不是你的错,与你无关。” “不,与我有关。”淡心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如果我能早些下定决心,沈千也不会有机会残杀这么多人了。”说完后缓缓闭上双眸,深呼吸,“夜,之前你跟我说的计划,有十足的把握吗?” 夜凌旭一怔,“有。”他之前提议要用最快最有效的办法解决沈千,可淡心一直不答应,觉得沈千于她有恩。没想到眼下,她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 淡心微眯眼眸,“那就放手去做吧。” “当真?”没想到淡心真的会答应,夜凌旭欣喜道:“我已经派云焕和千面去了燕国,如今他们已经潜伏在燕王身边,只要你一声令下,这个计划便可以顺利实施。” “如果他竭力反抗,不用手下留情。”淡心能够猜到,如果计划实施,以沈千的武功身手说不定会逃走。放他一走那便是放虎归山,那么便只剩下一条路了。 夜凌旭瞪大眼眸,总觉得演了那场戏之后淡心变了许多,也想开了许多。握住淡心冰冷的手,“我知道你还当他是朋友,这样吧,我让云焕沈千他们尽量抓活的,可好?” “不必。”淡心缓缓摇头,“如果这是宿命,谁也逃不掉。” “安佳,这些日子你多照看淡心一些,切记不能离开她半步,不论什么时候她身边都必须要有人跟着。”夜凌旭总觉得心中不踏实,特别是淡心的最后一句话,什么叫如果这是宿命谁也逃不掉? 安佳点头,从殿外探头看去,只见淡心面无表情的坐在铜镜前,一眨不眨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女皇这是怎么了?” “朕也不知道,可就是觉得不对劲,朕会派奶娘和宫女好生照看你女儿,这些日子,你就多费点心在淡心身上。”夜凌旭很想自己守着淡心寸步不离,可是燕国那边传来的消息他若不处理让淡心知道了,又不知道她将会怎样。 “安佳明白了。” 第558章以眼还眼 燕国,云焕和千面看着躺在床上浑身瘫痪,不能言语的燕王,轻声叹息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若不是燕王下套让沈千对夜凌旭怀恨在心,沈千也不可能会变成今天这样。 而燕王,他的王位不会被人夺走,他的大皇子不用死,更不用担心自己命不久矣,还面临着断子绝孙的惨状。 燕王闻言,满布皱纹的眼角一行清泪缓缓流下,他也知道错了,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悔不当初又如何,人生只有一次,没有机会给他重走一遍。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但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云焕趴在燕王床前,正欲说什么却听殿外传来宫女的跪拜声,“参见沈大人。” “不好,沈千来了。”云焕急忙拉着千面的手想躲,可是殿内就这样,两人怎么躲? 电光火石间,沈千已经大步走进了燕王的寝殿,见空阔的前殿竟然毫无一人,沈千不由得蹙眉。直到走进内殿,看见两名侍卫这才觉得正常。“如何,生不如死的滋味很好受吧。”沈千走到燕王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燕王瞪大一双眼眸看着沈千,连咬牙切齿都没办法做到,可是心中的恨却明明白白的表现在了眼中。 “你们二人。”沈千忽然将目光投向边上的两人,易容之后的云焕和千面吓了一跳,以为沈千看出来什么了,可没想到沈千只是蹙眉,“没看见我站着吗,不知道拿张椅子过来?” 云焕第一次易容,生怕自己露了马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一旁的千面习以为常,走到一旁端了椅子来到沈千身后,压低嗓子道:“沈大人请坐。” “你们二人怎么这么面生,我从未在宫中见过你们。”沈千定睛望着眼前的两人,他在燕宫中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从未见过这两张面孔。 云焕以为露了马脚,手缓缓抬起,准备拔出腰间的软剑,千面却绊了他一脚,“哎哟对不住,我从小就有这毛病站不稳。”说完看向沈千,“沈大人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 沈千没好气的看着两人,“就这身板还进宫当差,赶紧滚。” 两人闻言如获大赦,云焕起身,和千面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寝殿。 呼……两人出了大殿后,一口气走了老远,见身后无人追来这才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幸好,没被沈千怀疑。” “他已经怀疑了。”千面低声道,“若不是刚才我绊倒你,只怕你我二人已经被他识破,小命都没了。” 云焕擦去头上的冷汗,“那你我以后行事得更加小心了,我还没娶媳妇没生孩子,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 “我也没有。”千面耸耸肩,“谁想死?” 殿内只剩下沈千和燕王二人,沈千悠闲自得的坐在椅子上,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扬,“你说你真是可怜,大儿子死了,自己又变成这幅模样,要是早知道有今日,当初你何必要杀死我妹妹呢。” 沈千想起沈苏的死,只觉得造化弄人,一开始他坚定以为是夜凌旭杀了自己的妹妹,可是直到后面他才渐渐发现事情的真相。“为了引我入套,你花费了那么多功夫,真是辛苦了。” 燕王不能言语,唯有一双眼满含仇恨的看着沈千,沈千却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如果目光能够杀人那他早死一千遍一万遍了。 可惜,不能。 “你知道我妹妹死的时候说什么吗?”沈千居高临下的看着燕王,眸光涣散,思绪渐渐回到了当初沈小妹沈苏死之前。 “你知道你的人都对她做了什么吗?”想起躺在他脚下衣衫不整的沈苏,沈千双眸紧闭不愿去回想,可越是这样那些画面越是容易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燕王当然不知道,沈苏为了能爬到哥哥沈千脚下,在地上拖出长长一道血迹,而这一切都是拜燕王所赐。 “她说她错了,她不该如此任性。沈千一字一句将当初妹妹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我告诉她:你没错,你永远都是哥哥的好妹妹。”沈千咬紧牙关才强迫自己忍住了眼泪,半晌后幽幽道:“我还跟她说,小妹你再坚持一下,哥哥会救你出去的。” 燕王看着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沈千,通过他的描述能想到沈苏死前受了什么折磨,他这才渐渐醒悟,原来当初的他跟现在的沈千一模一样。 沈千眼前出现了好多个沈千,在沈家时无忧无虑的沈苏,在齐宫中心机深沉的沈苏,最后在天牢中一心只想救他这个哥哥的沈苏。“你知道吗,往日她那张扬肆意的脸上,死前已是一脸的灰尘。从她的脖子往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肌肤,都是那些畜生留下的痕迹!” 沈千说着,忽的睁大双眸,踢开椅子跳起来,一把掐住了燕王的喉咙,“我算是够仁慈的了,我告诉你,你大儿子死得很安详,死前没有遭受一点虐待,一刀毙命。” 沈千说完,忽的扬天长啸起来,“可是我告诉你,你的女儿们,我会让她们经历跟我妹妹一样的事情!” 燕王闻言艰难的摇头,伸手拉扯住沈千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这样做。 “晚了!”沈千一把甩开燕王的手,“你膝下不是有三个女儿吗,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嫁人了,你说要是让她们的夫家知道她们被人凌辱了,会怎样对待她们?” 沈千俊逸的脸上一派风轻云淡,好似在谈论天气一般轻松。“小女儿还没嫁,若是世人知道她被我夺了身子,你说她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嫁人?”沈千哈哈大笑,松开掐住燕王脖子的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早死的,我还要让你看着你三个女儿都被我骑在胯下的模样!” “不!”燕王用尽全力,终于说出一个不字。 沈千挑眉,“居然能开口说话了,看来还是不能给你药喝,否则你好了,我的戏怎么演下去呢?”沈千邪魅一笑,叫来宫女,“去通知大公主,说燕王病重甚是想念,让她进宫面圣。” 燕王死死地拽着沈千的衣袖,沈千却一把甩开,“想求我?除非我妹妹能够活过来,否则,休想。” 不到三个时辰的功夫,燕王的大女儿便进了王宫,看见自己父王躺在床榻之上动弹不得的模样,大公主连忙上前,“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走!”燕王用尽全力说出这个字,谁料沈千已经出现在了寝殿之内。 大公主早有耳闻,如今父王被人架空,而他身后之人是一名叫沈千的男子。眼下,见沈千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惶恐道:“你就是沈千。” “原来大公主听说过在下。”沈千挑眉,伸手缓缓抚摸过大公主的脸,“虽然比不上她,可也还算不错。” 大公主惊恐的拍开沈千的手,“放肆,你不过一小小臣子,本宫可是公主殿下!” “我要的就是你,公主殿下。”沈千说完,忽的从袖中掏出一张手绢捂住了大公主的口鼻。 “放……开我……”大公主刚挣扎没几下,便沉沉晕了过去,沈千侧目看向床榻上的燕王,见他惊恐的眼神满意一笑,“你且等等,很快好戏就会上演了。” 沈千说着,将大公主放在一旁的软榻上,自己则静静的坐在一旁。 半炷香的时间不到,大公主便从昏迷中醒来了,只是一醒来便感觉浑身燥热,口渴得不行,“水,我要喝水。” “我就是你的解渴之水。”沈千将大公主打横抱起,自己在软榻上坐下,将大公主放在自己的身上。 感受到沈千的靠近,大公主体内的燥热仿佛缓解了许多,双手攀上沈千的脖子,“不够,不够,我还要。” 燕王见状一下明白过来,沈千这是给自己的女儿下了媚药,可是眼下他连动弹都是问题,怎样才能救下自己的女儿呢? “这可是你要的。”沈千抱着双臂靠在墙上,任由大公主的一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摸乱抓,将他身上的腰带解开后,大公主缓缓将头靠近他的身下。 啊……只是那么一下,大公主便觉得异常满足了,可是满足过后却是更加的空虚,双眼迷茫的看着沈千,“夫君?”说着将自己身上的衣裳尽数褪去,“夫君,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可好?” 燕王听了这话,原来大女儿是将沈千当成了她的夫君,张口想要呼唤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沈千闻言,长眉微挑,“就你,还不配有我的孩子。”可是嘴上这么说,身上却甚是配合。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陆续在殿内响起,燕王闻言绝望的闭上了双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声音才渐渐没了,“怎么会这样……”大公主适时醒来,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是,还没等她穿好衣裳,殿门一下子被人推开,“公主殿下,大驸马来了。” “公主……”大驸马走进殿内,敏感的闻到一股味道,走进一看却见软榻上坦诚相见的两人,女子正是他的夫人。“岂有此理,不要脸!”大驸马气得浑身哆嗦,当下掉头就走。 “驸马,你听我解释。”大公主穿上衣裳想要追上前,却被沈千一把拉住,“大公主怎么事情过后就不认账了,刚才你还说要给我生一个孩子呢。”说完一把拉过大公主,当着殿外众宫人的面就这样亲吻起来。 大公主死命挣扎,可力气悬殊根本不是沈千的对手,只能在他怀中留下无助的泪。 可这一切殿外的宫女侍卫都看不见,他们只知道有夫之妇的大公主和沈千衣衫不整在做那事的时候,被大驸马住了现行。 “这沈千好毒的计谋,大公主翌日便上吊自尽了。”云焕和千面得知消息之后,都是无奈一叹。 第559章双喜临门 燕王身中剧毒,又中风瘫痪在床,大皇子和大公主的死更是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不过短短数十日,燕王便老了十几岁,两鬓头发也花白了不少。 而王后不知其中内情,以为事实真如世人传闻那般,整日在寝宫中以泪洗面。 云焕和千面一人守着燕王一人守着王后,避免再出什么意外。 “你也别太激动了,你要是再不振作起来,你的二女儿,小女儿怎么办?”云焕站在燕王床榻前,见他面色阴郁好一阵安慰,可似乎没什么效果,最后,云焕说了这么一句,燕王顿时睁大了眼眸。 颤抖着伸出双手拉住云焕的衣袖,嘴唇一张一闭似乎要说些什么。 “你想要我帮你救你的两个女儿?”云焕试图猜出他心中的想法,燕王立刻眨眨眼。 “看来是猜对了。”云焕蹙眉,“可是现在就我和千面两人,我们如何对付沈千,尤其你还把国玺给他了,如今整个燕国都是他说了算。”云焕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燕王,“等我写信求助皇上吧。” 知道他口中的皇上是夜凌旭,而且夜凌旭身边还有淡心,燕王相信,夜凌旭和淡心在一起一定能想出办法相救的。 楚地,夜凌旭刚刚得知燕国那边大公主自杀的事情,这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冲进来,扬声道,“陛下,女皇要生了!” 夜凌旭一听,立刻从椅子上蹿起来,在短暂的愣神后,他便急匆匆的冲出偏殿,往淡心的寝宫而去。身后的侍卫们听说女皇要生了,都纷纷跟在夜凌旭身后,朝淡心寝殿一起跑去。 淡心的寝殿,安佳被赶了出来,夜凌旭来到时安佳也紧张的望着紧闭的寝殿。 “怎么回事?”夜凌旭眉头微蹙,问道。 安佳抬眉,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倒是一旁的安佳夫君直接说道,“刚才女皇和安佳还在说笑呢,突然她就喊肚子痛,刚才御医进去探脉了。说是……”安佳夫君垂眸,眼里的神色微黯。 夜凌旭回头看向紧闭的寝殿大门,宫女们正有条不紊的准备着热水,偶尔寝殿的大门被打开,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御医们隔着一层纱在听脉。 “淡心她到底怎么了?”夜凌旭望着黑衣铁甲那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再看御医的模样,便知道事情有些大发了。他说话的语气也一下子带上了质问的语气。 安佳担忧道,“御医说……羊水破的有些早,加上女皇本来身子就虚,这孩子生的有些险,可能会……”后面的话她越说越小,夜凌旭虽然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但脸色却是阴沉到极点。 恰恰这时候产婆从里头走了进来,夜凌旭看到产婆,立即上前紧张道,“淡心她怎么样了?” 产婆面色有些慌张,咬着唇瓣回禀道,“女皇她的肚腹动静很大,羊水流了一大半,御医说……若是羊水快尽后,还未将孩子生下来,可能要剖腹将孩子取出来,那样,女皇她的性命就……” 产婆也没想到,自己头一次为这么位高权重的人接生,居然就出了问题。 夜凌旭脚下的步子一踉跄,两片薄唇抿成锋利的刀片状,脸色微微一变,在短暂间的错愕后,他的袖子一甩,就要往寝殿里冲进去。 身后卫国侍卫见状连忙上前将夜凌旭团团围住,劝说道,“皇上,不能进去啊,女子产房乃凶煞之地。” 夜凌旭心里正烦躁着,被侍卫这么一拦,他立马回头狠狠的瞪着众人,“朕是天子,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可以煞住朕的!”他喊的急,以至于声音有些残破。 其实,他很害怕。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此刻都在离自己只有一道门的地方受苦。他真怕他们…… 众人被他瞪得呐呐不再言语,可是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皇上,御医和产婆一定会保证皇后奶奶母子的安全的。” 夜凌旭不听他的话,依旧是挣扎着要冲进去。无奈中,众人合力扯住夜凌旭,这才没有让夜凌旭冲动之下冲进产房里。 “你们放开!”夜凌旭怒吼道,“再不放,朕让人抄你们的家!” “皇上,您还是在外面等吧,您进去也不能帮到女皇……皇上……”众人冒着被抄家的危险道,反正皇上出了事,他们回去一样会被那些大臣抄家。 几人争执间,倒是同样紧张的安佳瞥见里头的走出来的一位宫女,连忙担忧的问道,“女皇怎么没有叫?” 是啊,哪个生孩子的女子不是叫的惊天动地,自己亦是如此为什么她半天都没有喊出声来? 夜凌旭马上被这个认知吓到了,双臂一个用力,将紧紧扯住他的侍卫一下子打飞出去,趁着寝殿门半阖之际,急匆匆的冲进寝殿里。 外面的侍卫他们见到夜凌旭冲进去,立刻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佳嘴角微扬,轻声道:“算了,你们皇上既然已经冲了进去,你们在这里急,也帮不了他什么忙。”安佳双手合十,放在身前默默祈祷:“求上天保佑,女皇和她肚中的孩子安然无恙。” 寝殿里,夜凌旭绕过屏风,疾步走到淡心的床榻前。里面的宫女见到夜凌旭来,皆吓得赶紧的跪下来。夜凌旭却是惊怒道,“跪朕做什么?快给皇后接生,淡心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朕会让你们这些人给她陪葬的。” 满殿的人皆被夜凌旭这话吓的慌忙起身,众人都开始把心思放在淡心的身上。夜凌旭亦是走到方楚楚的床榻前,看见淡心已经累的虚脱,昏迷过去了。他心疼的攥住她的手,轻声唤道,“淡心……” 产婆们给淡心灌了一碗参汤,淡心卷翘的睫毛微颤了颤,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夜凌旭,她闷声道,“夜……” 夜凌旭瞧见她这副虚弱的模样,心一痛,眼睛一热,更是用力的攥住她的手,“我在,我一直在。” “夜,我不行了……我刚才竟然看到我娘了……”淡心一脸的汗水和泪水,整个人虚弱的根本提不起一点力气,阵阵的痉挛感却又不停的向她袭来。 “淡心!”夜凌旭却是突然冷下脸,咬着牙叱责道,“你要是敢这样走了,朕,朕……朕就不认这个孩子,还要出兵攻打齐国,将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化作虚无。” 淡心本就脆弱的神经一下子似是被夜凌旭刺激到了,她怒视道,“夜凌旭……你敢!” “不信你可以试试!你人都不在了,难道还能管朕吗?所以淡心,你最好给我活着,而且还要好好的活着,不然朕只会把你的孩子当做弑母的凶手,他永远都不会从朕这里得到父爱。”夜凌旭面上一冷,激将道。 若是平时,淡心肯定不会上夜凌旭的当,但在这生死一刻,她所有的斗志都被夜凌旭给激发了。是啊,人走茶凉。夜凌旭即使现在再怎么宠爱她,如果她走了,他们夫妻的恩情就自然断了,到时候可怜只有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子。 而且夜凌旭以后还是会有别的女人的,别的女人还会给他生孩子。她自己就是过来人,刘月香从小对她就苛刻至极。她不能再她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睡着,她的孩子被别的女人打。 那么多的艰险她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不就是生个孩子而已。 很难吗? 很简单! 淡心咬着牙,让人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布,牟足了劲头重新投入斗争中。 夜凌旭紧张的用锋利的指甲抠着手,狠狠的扣,鲜血已经从伤口中渗透出来,可是他似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 “女皇陛下……加把劲……深呼吸……孩子快要出来……再加把劲……” “女皇……使劲……使劲……” 产婆急躁的声音不断的在淡心的耳畔重复着,淡心痛苦的闭着眼睛,身子一用力…… “哇哇……”一阵清脆的啼哭声响彻寝殿。 “生了,生了!女皇陛下生了……”随着孩子啼哭声的响起,整个寝殿里的人齐齐的欢呼起来,而淡心也因体内不支,终于在生完孩子后,又昏迷过去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一对可爱的皇子宝宝!”产婆抱着孩子走到夜凌旭的身边,夜凌旭难以置信的看着产婆抱着的两个孩子,“双胞胎?”说完小心翼翼的接过其中一个,目光又念念不舍的看着另一个,对产婆扬声道,“重赏!” 寝殿里的人齐齐的给夜凌旭跪下,夜凌旭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孩子来到淡心床榻前,睡梦中的淡心终于卸下了她所有的坚强,她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似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殿外的安佳一开始听见两个孩子的哭声还觉得奇怪,可是后面渐渐想明白了,惊喜的抓着自己夫君衣袖大喊大叫,“你听见了吗,两个声音,女皇生了两个孩子!” “两个?双胞胎呀?”安佳夫君也很是欢喜,和身后的黑衣铁甲们一起欢呼道:“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人能想到,淡心竟然怀了两个孩子,之前御医把脉也没说这个问题。 殿内,夜凌旭抱着两个孩子,又惊又喜,“朕之前只取了一个女孩名字,一个男孩名字,现在看来是要多取一个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夜凌旭呢喃着这句诗,忽的眼前一亮,“不如就叫两个孩子,一个一弦,一个一柱。” 淡心正好从睡梦中醒来,微笑着点点头,“一弦一柱思华年,真好听。” 第560章一边一个 孩子诞下的当日,夜凌旭便下旨大赦天下,淡心夫唱妇随,同时下旨,齐国、楚地 、辽地一同大赦天下,为新添的两个皇子积福。 齐国皇宫,苏颢得知女儿生下两个皇子,喜极而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皇叔,大喜的日子别哭。”苏卿阳连忙递上手绢,苏颢闻言连连点头,将泪水擦去之后看向苏卿阳,“快去,把淡心从楚地接回来,还有两个孩子,一定要保证他们安然无恙。 苏卿阳无奈一笑,“皇叔,女人生孩子之后都得坐月子,奔波不得,等月子过了我立刻将淡心接回来,顺道把您的两个孙儿也一起带回来。” “好,好!”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唯有小昕显得忧心忡忡,等待单独的时候,苏卿阳才开口问道:“小昕,怎么了?淡心有了皇子,还是两个,为什么不开心?” “我是担心宝儿,你知道这孩子从小就敏感,现在年龄渐长也稍微明白事理了,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得知自己多了两个弟弟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小昕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 苏卿阳闻言面色一怔,“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这样吧,我陪你去公主殿,将这件事告诉宝儿。如果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立刻去叫御医。” 小昕点头,“也好。” 谁知道两人来到公主殿,将淡心生下两个宝宝的事情跟宝儿一说,宝儿先是一怔,然后垂眸问道:“那是我的亲弟弟吗?” “当然。”小昕点头,“他们都是你的弟弟,你是姐姐,你现在保护他们,等他们长大了他们就会保护你的。” 宝儿忽然手舞足蹈起来,“那他们长大了,就有人陪我玩了对不对?” 小昕目瞪口呆的看着前后诧异特别大的宝儿,傻眼,“宝儿不生气吗?” “有人陪我练剑读书习字,我为什么要生气?”宝儿朝小昕眨眨眼,“舅母你等等。”说完如一阵小旋风一般跑进了寝殿。 片刻之后,宝儿抱着一堆东西出现在小昕和苏卿阳面前,两只小手都快抱不动了。“舅母舅舅,帮帮我。” 小昕和苏卿阳闻言顿时上前接住宝儿手中的东西,看着她怀中一堆烂七八糟的玩意,有些甚至连苏卿阳也没见过。“宝儿,这是什么?” “这是爹爹……”提起夜凌旭,宝儿噘了小嘴,夜凌旭走前可没将她哄好,但是过去的这一年中,宝儿发现不管夜凌旭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爹爹,她都很是想念。“这是爹爹给我的玩具,等两个弟弟长大了,我就分给他们。” 再次听到宝儿称呼夜凌旭为爹爹,小昕和苏卿阳都是眼前一亮,却又担忧自己问得太多让宝儿反感,只好顺着宝儿的话到:“宝儿真懂事,你母皇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可是齐国朝堂之上,却并没有苏卿阳想象中的欢喜,将淡心诞下皇子的事情告诉百官之后,百官问的第一个问题不是淡心的安危,也不是孩子的健康,而是:“敢问亲王,皇子是姓苏,还是姓夜?” 苏是齐国的国姓,夜是卫国的国姓,姓氏便代表了这两个孩子的归属。 苏卿阳面色一沉,“姓什么有区别吗?” “当然有。”百官纷纷点头,“女皇当初和卫皇成亲,言明在齐国,女皇的身份便是一国之君,卫皇只是她的皇夫。在卫国,卫皇则是一国之君,女皇是他的皇后。可是这两个皇子是出生在楚地,楚地是我齐国的封地,这么算来,两个皇子该姓苏才是。” 苏卿阳不言语,因为他知道不可能。而且现在淡心和夜凌旭远在千里之外,两人的决定他又不知道,怎可胡乱做决定? “这件事还是等女皇回来再说吧。” “那女皇何时回来,是两个皇子都带回来吗?”百官又继续追问道。 苏卿阳痛苦的揉着眉心,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些臣子的问题,叹息一声甩袖走人,“别问我,孩子是淡心的孩子,有本事自己问她去。” 百官看着甩袖离开的苏卿阳,嘴角抽搐。 楚地,淡心收到苏卿阳的来信,心中有亲人的祝福也有百官的质问,淡心看得百感交集。 “看什么呢?”夜凌旭端着补药进来,淡心急忙将手中的书信放在枕头下,夜凌旭看见了却假装没看见,只是将补药端给淡心,看着她喝下之后才道:“孩子的名字你觉得如何?” “很好呀。”淡心点头,“一弦一柱思华年,很诗意。” “那你觉得,两个皇子该姓什么?”夜凌旭终于问到了正题上,淡心眉头微蹙,将书信从枕头下拿出,“齐国百官也在问这个问题,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 夜凌旭接过书信一看,剑眉微蹙,“等你回到齐国,再回他们,现在暂且不必理会。”说完将书信放在一旁,抱起摇篮中的一个孩子,“等我看看这是哥哥还是弟弟,是一弦还是一柱。” 看了半晌,夜凌旭还是没看出个究竟,还是淡心提醒道:“穿蓝衣的是哥哥一弦,穿粉衣的是弟弟一柱。”当初她不知道肚中孩子的性别,特意男孩女孩的衣裳都缝制了。 倒是没想到会是两个男孩,那正好两套衣裳,就将就穿呗。 “原来是这么看出区别的,那万一某天衣裳穿错了岂不是乱了?”夜凌旭摇摇头,“孩子身上也没什么胎记,这可怎么是好。” “那就这样吧。”淡心命安佳拿来一串手链,一串脚链,分别戴在哥哥和弟弟身上。 夜凌旭笑得一发不可收拾,“这跟衣裳有什么区别吗?” “对噢。”淡心傻眼,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抽搐,不好意思的挠头嘿嘿一笑。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女皇是着了这句话了。”安佳见状,在一旁打趣道。 “三年!”淡心顿时瞪大眼眸,泪光闪闪的看着夜凌旭,“我不要傻三年,我会变成傻瓜的。” 夜凌旭一边大笑一边搂着淡心的肩膀,“放心吧,就算你再傻,我也不会不要你。” 淡心白眼一翻,“你走!” “挺好的,儿女双全。”远在燕国的沈千听闻淡心诞下两个孩子,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面渐渐平静下来,“都说女人分娩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谢天谢地你好好的。” 可是下一刻,沈千脸上的笑容忽的就扭曲了,“你好好的,可是你的孩子不能好好的,毕竟那是你跟别人的种!” 一月后,淡心出了月子,准备将楚地的事情解决之后便离开楚地回齐国去。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你为楚地百姓做的已经够多了,百姓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如今闹腾的不过是些豪强贵族罢了。”夜凌旭将楚地的奏折翻看了一遍,“这些豪强要求你承认他们的爵位世袭,家宅土地纷纷世袭,这样一来似乎不妥。” “何止是不妥。”淡心从夜凌旭手中抢过奏折,拿起狼毫笔毫不犹豫的在奏折上写下了自己的回复。 夜凌旭接过一看,简单粗暴只有一个字——滚。 “好样的。”忍不住朝淡心竖起一个大拇指,可是心中却隐隐担忧,会不会有人因此对淡心不满横生枝节。可淡心早想到了,“你没发现,最近很多官夫人拜访我?” 夜凌旭点头,“是因为你诞下皇子的原因吗?” “不,我准备带这些人一起回齐国。”淡心挑眉,她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所有世家之中,但凡是最受宠的孩子,不管男女,她都带走。 夜凌旭傻眼,“这样好吗?” “有何不好,这些世家子弟或者女子多数都到了适婚年龄,这里只是封地,我将他们带去帝都京州,给他们许配好人家,这些豪门怎么敢反对?”淡心挑眉,“就算他们反对也没用,这些子女心中都明白自己的作用,好多都想着为家族壮大势力,去京州攀上高枝呢。” “淡心,这招,很好。”夜凌旭想了半晌,只能用很好来形容了。 怕夜凌旭误会自己,淡心又急忙补充道:“你别误会,他们自愿的我就给他们指婚,若是不愿意的,过个两三年局势安稳了我就让他们回来了。” 夜凌旭低头吻住淡心的唇,好半晌之后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嘴角微扬:“我不会误会你,你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我懂得。” 没想到夜凌旭会如此了解自己,淡心靠在他怀中,“那你是否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让我猜猜。”夜凌旭捧起淡心的脸庞,认认真真的盯着她看了半晌,“你在想马上就要回到齐国了,孩子的姓氏该如何解决。” “啊,你会读心术。”淡心惊呼道。 夜凌旭将淡心搂在怀中,他不会告诉淡心,这些日子淡心每次半夜起来坐在床边轻声哀叹之时,他都睁着眼眸看向她。只是月色黑暗,只是她才过于忧虑,才没有发现身边的他一直在望着她。 “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夜凌旭知道这个问题虽然棘手,但迟早需要两人一起去面对。 淡心深呼吸,缓缓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你是卫国的皇,我是齐国的皇,两个皇子不论跟了哪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都不公平。我在想,两个皇子,是不是可以一个跟母姓,一个随父姓。” “我也是这么想的。”夜凌旭双目灼灼看向淡心,没想到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真的?”淡心没想到夜凌旭能退步,因为孩子一般都是随父亲姓的。 “真的。”夜凌旭郑重点头,“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就算两国的臣子同意了两个孩子一个姓苏一个姓夜,可是是哥哥跟你姓还是跟我姓,这也是个问题。” 淡心傻眼,“这怎么也成了问题呀?” “你可别忘了,皇帝爱长子。”夜凌旭幽幽吐出一口气,“不管长子跟了你还是我,另一方的臣子和百姓必然会有意见。” 淡心欲哭无泪,“早知道还不如不生。” 夜凌旭急忙捂住她的嘴,“不许胡说。” 第561章破庙休息 “对不起孩子,母皇不是故意说出这种话的。”发现自己说出口的话对于孩子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伤害,淡心脸色一变急忙跟襁褓中的两个孩子道歉,纵然两个孩子还什么都听不懂。 夜凌旭叹息一声,将一弦抱在怀中,“爹实在不忍心让你和弟弟分开,可是有时候没有办法。” 淡心垂眸,“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两个孩子不分开呢。”这样生生将一对双胞胎拆散,让他们在不同的地方长大成人,淡心实在是不忍。 “不管如何,我会努力让孩子们有一个美好童年的。”夜凌旭邃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个孩子,不愧为双胞胎,单靠他自己根本分辨不出,不知道日后长大了是否还是一模一样。 几日之后,夜凌旭看着宫中人满为患,正疑惑着忽然听见有人问道:“女皇陛下,什么时候出发前往京州呀?” 闻言,夜凌旭才知道原来今日就是动身之日,大步来到淡心寝殿,见她已经将所有东西打包完毕,就连两个孩子身上也穿着足够御寒的衣物。“这就启程了,没人通知我呀。” “我跟你说过了,前天晚上的时候。”淡心无比尴尬,前晚在床上的时候明明跟夜凌旭说过了,他怎么说忘就忘呢。 夜凌旭眼眸一觑,“有吗?”说完仔细回想了一下前晚的事情,噢,他的注意力都在淡心身上了,哈哈哈……夜凌旭想起之后尴尬一笑,连忙道:“我这就去收拾包袱。” “都帮你准备好了。”淡心无奈一笑,指着桌上的两个包袱,“反正你也没多少东西,我收拾的时候就顺便帮你收拾了。对了,我怕路上着凉,还多带了几件厚衣裳,放在马车上了。” 夜凌旭大步上前,不顾殿外众多世家子女,搂着淡心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多谢夫人。” 殿外的世家子女们看见这一幕,男子拍手叫好,女子们却纷纷羞红了脸。 “干嘛呀。”淡心想要推开夜凌旭,谁料到这厮竟然挑眉道:“怎么了,我吻我的夫人犯了那一条王法?”说完凑在淡心耳边,“再说了,就算真的犯了王法,你我都是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淡心嘴角抽搐,无奈的看向夜凌旭,“我怎么发现你变了。” “变帅了。”夜凌旭朝淡心挑挑眉。 “……”淡心竟无言以对,临上马车之际,淡心这扭头道:“是变得愈发厚颜无耻了。” 淡心声音不小,前前后后马车上的世家子女们不少都听见了淡心的声音,夜凌旭看见众人好奇探出来的脑袋,冷了双眸,“谁允许你们看的,都回马车里待着去。” 看着前后变化差别甚大的夜凌旭,这些世家子女总算是明白,原来卫皇的耍宝只是在女皇面前,在他人面前,卫皇还是手段高深、被人称之为枭雄的他。 马车才出了王宫,便有无数豪强贵族携带自己的夫人赶来送行,当然,不是送淡心,而是送自己即将被当成质子带走的孩子。 “女儿,早些回来呀。” “到了京州一定要为家族争口气,否则就不用回来了。” “不要违抗女皇的命令,想尽办法保全自己的性命,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淡心粗略听去,有真心关切的,也有些跟卖儿女没区别,一心只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子女在京州为家族获取最大的而利益。“我们可千万不能这样对待我们的孩子。”淡心听得百感交集,原本想着解决了楚地的事,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妥。 将这些人弄离开了楚地,楚地是太平了,可是京州岂不是要遭殃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看出淡心的担忧,夜凌旭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到了齐国我也会好好表现的,作为我齐国的皇夫好好表现。” “表现什么?”淡心不懂,夜凌旭却朝着淡心挑眉,“秘密,不告诉你,等到了齐国你自然就知道了。” “希望能平安抵达齐国吧。”淡心看着半空中大雪纷飞,道上的积雪可达小腿,也不知道现在赶回齐国是否是正确的决定。 飘飘洒洒的雪花,仿佛天女散花,无穷无尽的从天穹深处飘落下来;又如同窈窕的仙女穿着洁白的裙子,用优美的舞姿向所有的生灵致敬。随着车队的前行,大雪似乎越来越密,在天空中无休止地散落着,整个天空中弥漫着无数如花似蝶的六角精灵,它们无声无息的滋润着万物。 可是眼下,车队不得不因为这场大雪暂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女皇陛下,这附近没有人家,只有一处荒废了的寺庙,是否要进去避避雪?” 淡心垂眸看了一眼外面纷飞的大雪,若是按她的意思,这点大雪根本没什么继续前进也不是问题。可是听见马车中传出的哀嚎声,淡心便蹙眉。 “说到底都是些世家子女,平日里娇生惯养习惯了,这一时半会儿让他们这么赶路实在是受不了。”夜凌旭轻声道:“去破庙先将就一晚吧。” “也只能这样了。”淡心掀开帘幕往远处看去,茫茫群山被大雪遮得密密实实,一眼望去一片雪白,根本看不到尽头。“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抵达下一座城镇。”淡心望着话中嗷嗷待哺的孩子,幸好来的路上准备了足够的粮草,否则…… “女皇有令,前面破庙休息一晚,明日继续赶路。”侍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队伍瞬间全部停止前行。 下了马车,一行人相互搀扶着往破庙走去,淡心第一个踏进破庙,却觉得很是不对劲,“奇怪,不是说这是没人的破庙吗,可是怎么看这里面的东西也不像是荒废了很久。” 淡心在夜凌旭的搀扶下走进破庙主殿,瞥见桌上的祭品,“你看这些东西都还没坏,怎么回事?” 夜凌旭上前,将盘中的极品拿起一个放在手中捏了捏,“这东西放上去不过几天时间,看来这破庙中的人消失也才几天。” “那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破庙。”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淡心的一颗心开始七上八下。 看出淡心的焦虑,夜凌旭牵起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就算真的有什么人也不用怕,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不管他是人是鬼一定会将他抓到的。” 淡心闻言,刚刚打响的退堂鼓又瞬间消失了,“好,有你在,我不怕。”说完侧目看向身后的两名奶娘,眼眸微垂,给两名奶娘一人配了五个黑衣铁甲,保护两名小皇子和奶娘的安危。 “这什么破庙呀,这怎么住?”世家子女刚进入破庙便开始抱怨起来,淡心冷眸一扫,所有人顿时闭上了嘴巴。 黑衣铁甲在打量了一圈破庙后,快速回来禀告道:“这庙不算小,大小殿宇一共有六个,厢房也有十多间,挤挤应该是够了。” “我才不要和别人一起睡呢。” “我也是我也是,对了,我睡觉的时候要熏香的。” 啪!淡心一拍桌上,面色阴沉的看着叽叽喳喳的大家闺秀们,蹙眉,“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之于朕,是什么作用吗?还敢在这里提这样那样的要求,不想活了是吧!” 淡心掷地有声,吓得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女子们纷纷禁声不敢再言语了。 夜凌旭却走上前,将淡心的手握在手中,“刚才拍桌子了,疼不疼?” 众人猝…… “女皇,这附近没水源,这是雪水住融煮的热粥,您喝一点暖暖胃。”安佳端着热粥上前,见淡心一脸疑惑主动解释道。 夜凌旭却不放心,叫来御医检查,确定雪水煮的粥能喝后,才端到淡心嘴边,舀出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不烫了,可以喝了。” “女皇已经住进了破面之中,接下来该怎么行事就看你的了。”一厢房之中,蒙面男子看向屋内的女子,轻轻在女子面上印下一吻,“只要你将这件事处理好了,我们就能远走高飞了。” 女子娇嗔一声,柔弱无骨的趴在男子怀中,“可是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燕国吗,怎么会在此?” “为了你,从我半个月前看见你的第一眼便深深爱上了你。”蒙面男子挑眉,轻佻的挑起女子的下巴,大手抚过她俊俏的容颜。“只要你将这件事办成了,你便是未来的燕国皇后。” “当真,可是现在的燕王,还是……”女子吞吐道。 蒙面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东西,放在女子面前:“你看这是什么东西,只要我想,燕王这个位置便随我夺取。” 女子伸手想拿过那国玺看看,却被蒙面男子一把收回了宽袖之中。 女子红唇一掘,“小气。”说着从男子身上起身作势要走,男子却一把扯过她的手臂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房间又不是我一个人,一会儿还有人来呢。”女子一慌想要推开男子,却被男子紧紧的圈在怀中,“你放心吧,她们现在也快活着呢。” 女子不懂是什么意思,可是真的等她和男子完事之后其他女子还是没有回来。左等右等,直到傍晚时分屋内另外几个世家女子才缓缓回来,但是那妆容却显得有些凌乱。 第562章奇怪现象 “启禀女皇陛下,兄弟们说今天值班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夜晚,淡心都要入睡了,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夜凌旭给淡心盖好被子,将一旁的屏风拉上,这才打开房门,蹙眉看着站在屋外的黑衣铁甲,“什么奇怪现象?” 黑衣铁甲瞥了一眼屋内,示意要看到淡心才肯说,淡心轻笑一声,“进来吧。” “回禀女皇陛下,兄弟们换班回来聊天,很多人都看见一个奇怪的人。”黑衣铁甲走进屋内,隔着屏风回禀道。 淡心蹙眉,“什么奇怪的人,说清楚些。” 黑衣铁甲回想起兄弟们的描述,总结道:“是一个身材高大,打扮相似,连那张脸也是一模一样的。”黑衣铁甲叹息,“大家都说是遇上了古怪。” “无稽之谈!”淡心轻声怒斥,又淡心将熟睡的两个孩子吵醒,穿上披风绕过屏风,“出去再说。” “当心着凉。”夜凌旭不放心,将暖炉放在淡心怀中,这才安心让她离开。 屋外寒风呼啸,淡心将披风上的连帽戴上,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除了一双眼之外。 黑衣铁甲一出门便跪在了地上,“惊扰女皇圣驾实在是属下罪该万死,可是事情蹊跷,属下不得不立刻禀告。” “起来说话吧。”淡心虚扶一把,黑衣铁甲起身后继续刚才的话道:“大概有十来个兄弟都看见了那人,他们形容长相后发现自己看到的和其他人看到的完全就是一个人。细长的桃花眼,瘦瘦高高的,唇色很浅,而且还穿着一身白色锦袍,上面绣有梅花枝蔓。” 淡心蹙眉,将黑衣铁甲的形容在脑海中渐渐勾画出来……“不,不可能!”连着退后了两步跌坐在院中的古井边上,还好黑衣铁甲及时搀扶,才免得她跌入古井之中。 “不可能是他,现在这关头他在燕国怎么可能脱身。”一说到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淡心第一个想起的人便是沈千,可是天底下桃花眼的人多得是,淡心心中下意识的还在为她辩解。 可是后来黑衣铁甲说桃花眼、唇色很浅,而且穿着也很是符合沈千的风格。 这下,淡心就算想为沈千辩解,可是也无话可说了,这根本就是沈千呀。“不对,不是说看到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人吗,难道全部都是沈千?”淡心眉头紧蹙,“你派人盯着他们,先别轻举妄动。” 回到房间后,淡心见夜凌旭正在为熟睡的孩子翻身,避免一侧的身子压得太久血液不循环。走到木架边上,准备将手绢打湿给他擦擦脸,却见水中倒映着自己的面容。 “我知道了!”淡心忽的尖叫一声,夜凌旭急忙朝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淡心将手绢丢在水盆大步往外面跑去。 找到黑衣铁甲首领的时候,他正巧在跟踪其中一人,淡心远远的望去那身影根本就是沈千的。“跟我来。”轻轻拍了拍黑衣铁甲首领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来到自己房间,确定四下无人后,淡心才道:“那些人都是假的沈千,只是暂且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朕相信他们接下来一定有所行动。”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假的?”一旁的夜凌旭不由得打断道。 淡心挑眉,据实相告:“因为走路轻飘飘的,而且神情自傲,根本不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你倒是很了解他。”夜凌旭吃味道:“那你知道我走路是怎样,神情是怎样吗?” 淡心噗嗤一笑,命令黑衣铁甲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挥挥手让黑衣铁甲离开了。这才走到夜凌旭身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因为我在你的眼中只看到了我自己。” 夜凌旭嘴角微扬,俯身在淡心的唇上轻轻一吻,“我的眼中只有你。”说完抱着淡心纤细的腰肢,缓缓躺在床榻之上。 “小心点,边上还有孩子呢。”放纵之余,淡心还是顾虑床上的孩子。夜凌旭索性起身,将两个孩子抱到奶娘的房间,又大步走回来,“这总可以了吧。” 淡心欲哭无泪,“这下好了,明天所有人都会说我因为房事连孩子都不顾。” “在你心中,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夜凌旭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疯了?”淡心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根本就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夜凌旭挑眉,“不,我没疯,我就是要你回答。” 淡心垂眸,“是你要我的说的,好,孩子重要。”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夜凌旭偏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没有办法,淡心只好二选一随便挑一个了。 没想到夜凌旭听后,呆愣片刻一下子将头埋在淡心胸前,瓮声瓮气道:“没关系,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就好了。” “傻瓜,你和孩子就是我的全部。”淡心伸手抚摸着夜凌旭的头发,下一秒浑身一颤,“混蛋,不许用咬的!” 翌日清晨,天色尚且还算不错,本该是可以出发的日子,可因为前一晚淡心被折腾坏了,只好命令队伍再休息一日。 “这样的借口亏你想得出来。”屋内,淡心一口一口的吃着夜凌旭喂到嘴边的食物,“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让我的脸往哪个搁?” “如果不这么说,你打算在路上对付沈千的人?”夜凌旭放下筷子,用手绢擦去淡心嘴角的饭粒,又继续喂了一口饭,“再说了,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吗,谁现在连吃饭都要我喂?” “给我,我自己来。”淡心作势要抢过筷子自己动手,可夜凌旭却抢先一步将碗筷移开了,“不行,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我必须负责到底。” 安佳正好端茶进来,听见两人露骨的话连忙将茶水放下,狼狈离开了房间。 “看你做的好事。”淡心这下是真的汗颜了,这样下去不到自己的名声可就要被他败坏了。 夜凌旭却贼兮兮的一笑,“这样好啊,这样就没人跟我抢你了。” 淡心嘴角抽搐…… 沈千派了十余人化身成为自己的模样,准备悄无声息的接近那些世家女子,用燕国王后的名头为诱惑来换取她们对自己的忠心耿耿。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可笑的世家女子,竟有大半同意了。 远在燕国的沈千看见前方的来信,嘴角微扬,“这些傻女人。”在这些女人的眼中,只要有权有势能够让她们有一辈子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她们什么都肯做,包括牺牲自己的清白 。 “淡心,我就说世间没人比得上你。”沈千将书信在摇曳的烛火下缓缓烧成灰烬。眼前又出现了淡心那曼妙的身影,璀璨的笑容,和那双清莹的眼眸。 阿嚏!淡心刚踏出房门便打了一个喷嚏,一旁的夜凌旭二话不说将她拉回了房间,“都着凉了还想出门,没戏。” 淡心欲哭无泪,“该死的谁在念叨我,害我不能出门。”她不过是想去看看黑衣铁甲跟踪假沈千的状况,谁知道刚出门就…… 夜凌旭冷哼一声,摁住淡心躺会床榻上,“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去做就是了。” “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做的。”淡心眼前一亮,“沈千能拥有这么多易容的假沈千,不会是千面做了什么手脚吧?”在她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千面能达到如此造化。 夜凌旭一双阴鸷的眸子冷冷的看向远方,“如果是他做的,我绝不会饶了他。”说完来到书桌面前,摊开宣纸,研磨,飞快的写下一封书信,绑在鸽腿上放飞空中。 燕国,云焕和千面刚从酒肆回来便收到了夜凌旭的信,随着信上的内容云焕越看脸色越沉。 “怎么了这是?”千面一头雾水,搭着云焕的肩膀侧目望去,瞬间就炸了,“我要是燕王的人,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发誓有什么用,你能证明自己吗?”云焕冷幽幽的看着千面,千面咽咽口水,“我实在是冤枉呀,我若是燕王的人,当初何必跟你们通风报信呢?” 云焕想了想,“似乎是这样,可天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易容之术?” “多得是,女皇不是还遇上了会换脸之人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千面一口气说完却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云焕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可是要一口气易容十几人,而且时间还能维持这么久,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是呀,你好好想想还有谁能做到,你要是想不起来皇上和女皇可就当你是帮凶了。”云焕也很是着急,燕墨和杨荣一直交好他插不进去,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能和他吃喝玩乐的好兄弟,谁知道现在竟然有可能是对手的帮凶。 千面低头苦思冥想,“别着急啊,等我想想,好好想想。” 就在云焕快要急死的时候,千面却忽然啊的一声尖叫出来,“我想起来了,我的同门师兄弟,有一个天子特别聪颖的,比我还要厉害。可惜就是心术不正,早些年被师父逐出师门了。” “那你现在和他还有联系吗?”云焕亟亟问道。 千面耸耸肩,“没有。” “那你说个屁呀!”云焕怒吼道。 千面一脸嫌弃的抹了一把脸,“说话能别吐口水吗,再说了我还没说完呢。” 云焕无语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千面这才缓缓道:“我们之间是没有联系,但并不代表我联系不上他呀。”说完往天空中一吹,奇异的哨声传出后,竟有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儿将落在了窗户前。 “这就是我们师兄弟之间传递消息的办法。”千面得意的挑挑眉。 第563章大开杀戒 一时半会儿得不到千面那边的消息,仍在楚地的淡心和夜凌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来办事了。 “启禀女皇陛下,他们每个人都和一个世家女子关系密切。”午膳过后,黑衣铁甲再次来报。 “可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一个假沈千配一个世家女子,淡心闻言心中格外的觉得不安。 黑衣铁甲蹙眉,“他们都是有武功的人,不敢离得太近,不过依稀听到什么王后之位什么的。” 呵,淡心闻言不屑一笑,将手边的茶杯一下子重重放在桌上,“岂有此理,竟然敢将主意打到朕的头上来。”说完眼眸冰冷看向黑衣铁甲,“去将假沈千接触过的女子,全部带到朕的房间来。” “是!”黑衣铁甲点头离开,夜凌旭大步走上前来到淡心身后,“你要怎么做?” “沈千派出这些人和世家这些女子联系上,还提过什么王后之位,想必是用燕国的王后之位来利诱这些女子。楚地一直都有守宫砂一说,今日将这些女子叫来,我名义上说是给她们赐婚,若发现谁没了守宫砂!” 淡心狠狠一拍桌子,“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这些女子有这么笨吗,一个假沈千就将她们蒙骗了?”夜凌旭叹息道。 “利益当前,很多人都会被蒙蔽双眼,更何况这些涉世未深的大家闺秀。”淡心哀叹一声,她真的希望这些女子身上的守宫砂都还完好无损。 一炷香后,所有世家女子都全部聚集在了淡心的房中,粗略一扫大概有将近三十人。“朕今日宣你们前来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只是这很快就要到齐国了,朕总得先想好你们的去处。” 说完一一将京州世家之中何时的子弟说出,并一一介绍了他们的容貌性格。 “敢问女皇这是何意?”有大胆的女子越听越糊涂,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淡心拍拍手,便有黑衣铁甲将三十枚腰牌端了上来,淡心斜眸一瞥,“这些上面各自刻有杰出世家子弟的封号,你们随意抽,抽中谁便是谁家的王侯夫人。” 众女子皆是傻眼了,“怎么能这么轻率吗?” “就是啊,人都没见过就将我们许配给别人,这也太……” “他们都是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你们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淡心冷哼一声,若不是荣华富贵的诱惑,这其中一部分女子怎么可能会委身于假沈千。 和沈千有过关系的部分女子总是忍不住了,一个个站起身来,“不信,婚姻大事该父母做主。” “朕是女皇,难道没有这个权利决定你们的婚事!”淡心怒吼一声,刚刚站起来反抗的两三个女子瞬间吓得重新跪下。 门外,上百黑衣铁甲将房间围得水泄不通,外围那些想要趁机摸入其中一探究竟的燕国人,根本连靠近偷听的机会都没有。 屋内一片沉静,连绣花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恐怕都听得见,淡心瞥了一眼众人,命人搬来屏风将自己和世家女子隔绝开来,幽冷的声音在屏风后缓缓响起:“就这样决定了,朕叫到谁的名字谁就进来抽牌。” 呜呜呜……世家女子们开始哭起来,有部分是在委屈这样草率嫁人,而其中一部分却是在想,如果自己真的就这样被嫁出去了,那和沈千那边该怎么办呢? “哭哭哭,烦死了,都出去外面站着不准哭。”淡心正愁没机会将这些世家女子分开,现在正好,借故她们的哭声烦人便将所有世家女子赶出了屋外。这样一来,她在屋内的谈话外面的人便听不到了。 “第一位,十三亲王的长女,袁萌。” 袁萌便是第一个和假沈千接触上的女子,听到淡心第一个便喊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浑身一颤,却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屋内。“见,见过女皇。”可是到了淡心面前时,却吓得连话也不会说了。 “不必紧张,就是让你来抽个签罢了。”淡心微笑着看向袁萌,早就知道袁萌和假沈千关系不错,眼珠一转,挑了托盘中地位最低的一人腰牌递到袁萌手中,“喏,反过来看看吧,这便是你以后的夫家了。” 袁萌颤抖着接过鱼排,翻来一看竟然只是个六品尚书,傻眼,“不是说这里面都是王侯家的世子吗,怎么才六品?” 淡心嘴角微扬,“是世子没错呀,只是你运气不好,这位世子家中前些年出了点事,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被满门抄斩了,就剩他一个人了。” “什么?”袁萌脸色惨白,顺着玉牌往下看去,“沈千?不是在燕国吗 ?”说完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袁姑娘真是消息灵通,连我朝沈大人的去向都知道得这么清楚。”淡心嘴角微扬,沈千在离开前的确是礼部尚书,只是不是六品,这六品是她故意写出来蒙蔽袁萌的。 也不知道该说袁萌太傻还是太天真,一个小小把戏就将她诈出来了,“说吧,你和沈千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说出来朕可以既往不咎。” 袁萌哆嗦着身子跪在地上,悄悄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屋外,整个庙中都是淡心的黑衣铁甲,她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双腿一软整个人摊上地上,“我招,我全部都招,只是求女皇您别责罚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 淡心眼眸微垂,点头,“朕答应你。” 接下来袁萌便什么都招了,从袖中取出一个药包放在淡心面前,“这是沈千给我的,他要我找机会在两个小皇子的吃食中投入,可是小皇子现在喝的都是奶娘的母乳,我根本没机会。” “呵呵。”淡心望着那白色药包,将药包缓缓打开,正好有一只蚂蚁从上面爬过,淡心就这样看着那只蚂蚁在药粉中痛不欲生的打滚,紧接着冒出一股黑烟。等淡心再去看时,蚂蚁已经化成了一摊血水,像一滴眼泪般大小。 淡心浑身一颤,根本不敢想象这东西要是给她的一弦一柱服下,会是怎样的后果。 “你和他,可有肌肤之亲?”淡心冷眸问道。 袁萌挣扎了许久,不想点头可是也不敢撒谎,淡心抬眸,一旁的安佳会意上前一把扯开了袁萌的衣袖。果真,手臂上那颗红色守宫砂早已消失不见。 “还不肯说实话是吧。”淡心怒吼一声,“拖下去,丢在雪山里喂狼去。” “女皇恕罪,臣女罪该万死,可是请女皇看在我爹爹的份上饶我一命吧。”袁萌顿时匍匐在淡心的脚边,撕心裂肺的哀求道。 淡心低头看着脚边哭得不能自我的人儿,“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淡心轻叹一声,“你这不干净的身子,朕也没办法将你许配给王侯将相做正室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袁萌眼也不眨的看着淡心。 淡心红唇轻启,轻声道:“一,做有权有势人家的妾室;二,做平凡人家的正室,当然,也没有多平凡,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朝的臣子。” “我选一。”袁萌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 淡心绝望的闭上双眼,“朕知道了,退下吧。”说完挥挥手,立即有黑衣铁甲进来,捂着袁萌的嘴走了出去。 “这女子也真是的,宁肯做妾室也不肯做正室。”安佳看着远去的袁萌,实在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淡心眼神黯淡,“有些人就是这样,明知道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他们就是喜欢,甚至花费一生去追求它。”说完喝了杯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朝外面唤道:“陈家二小姐,陈灵。” 陈灵闻声走进屋内,恭恭敬敬的朝淡心行了一礼,柔声道:“臣女见过女皇陛下。” 淡心抬眸,安佳上前掀开陈灵的衣袖一看,守宫砂尚在。 “陈灵,你随朕去往京州,目的为何。” 陈灵并不知道淡心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嘴角微扬,“不是女皇陛下下令,让臣女一起陪同服侍吗?” 淡心哂笑两声,挥挥手让陈灵退下了,也没说什么赐婚更没说沈千之事。 “女皇,她不是吗?”陈灵走后,安佳一头雾水的看向淡心。 “这陈灵可是隔聪明人,只怕假沈千早已找上了她,可是被她一眼识破了。”淡心想起刚才陈灵走进屋内,看见桌面上沈千的玉牌,在微微震惊之后很快便恢复了神色。 若不是她的视线从陈灵进来一直没离开过她身上,只怕这细小的波动她根本无法察觉。而她之所以看见了还那么淡定,不过是因为她问心无愧罢了。 淡心将事情跟安佳耐心解释了一遍,看向屋外,柔声唤了第三个女子。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淡心都耗在了这三十位女子的身上,最后找出九名和假沈千有牵扯的世家女子。至于其他的,或许假沈千曾经找过她们被她们拒绝了,或者就是她们隐藏得太好,淡心根本没有看出来。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九名女子,淡心轻叹一声,“你们知道袁萌去什么地方了吗?” 袁萌是第一个被唤进来的女子,众女子只看见她被黑衣铁甲带走了,至于带向何处根本无人知道。 “她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被朕丢在了雪山中喂雪狼去了,你们知道的,这冰天雪地别说人了,动物都找不到吃的,有她这么一顿美餐,那些猛兽肯定很欢喜。” 淡心的话轻飘飘的,却如一支利箭狠狠的射进众人心中。有个胆小的甚至被吓晕了过去,安佳上前一搜,在她身上果真也搜到了一包同样的药粉。 “你们还不肯承认,是要朕大开杀戒吗!”淡心瞪大双眸看向其他的八人。 第564章超级奶爸 此话一出,其余七名女子纷纷将药包交了出来,“求女皇陛下开恩。” 淡心扫过桌上的几包毒药,这沈千还真是高估她的两个孩子,别说这么多包毒药下去,就算是沾上一点点,她那两个可怜的孩子都会惨死。淡心不敢想象,如今的沈千到底有多丧心病狂,才会派出这么多人想要自己孩子的性命。 深呼吸,斜眸看向最后一名女子,“你呢?” “臣女不懂女皇在说什么。”女子背脊挺直的跪在淡心面前,不求饶也不交出东西。 “安佳,搜。”淡心一声令下,安佳顿时上前将女子身上上上下下搜了一遍,傻眼,“没有。” “怎么可能。”淡心不相信,自己上前仔仔细细又搜了一遍,果真没有,“来人,去她的房间搜,一定要搜出来。” 女子名唤秦洲,毫不畏惧的对上淡心的眼神,“如果女皇陛下没有证据,还请将臣女放了,臣女可不是前来给您羞辱的。” “找不找得到证据还是两说。”淡心咬牙,黑衣铁甲见状急速离开前往秦洲的房间。 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毒药,“怎么会这样……”淡心傻眼,按理说假沈千应该每个女子都给了毒药…… 低头沉吟片刻,忽然震惊的抬起双眸,“皇子们呢?” “刚才小皇子饿了,奶娘抱去喂奶了。”安佳话音才落,淡心便见秦洲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得逞的笑。 “快去拦住奶娘,不准给小皇子喂奶。”淡心浑身哆嗦,余光瞥见秦洲脸上诡异的笑,正好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 黑衣铁甲闻言破门而出,一路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朝奶娘的房间而去。 淡心焦急的在房中走来走去,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一定会没事的。”安佳见状轻轻的拍着淡心的肩膀,想安慰她可是却发现此时安慰的话无比苍白。 秦洲始终保持着那诡异的微笑看向淡心。 直到黑衣铁甲抱着安然无恙的小皇子回来,秦洲脸上的笑才渐渐瓦解,“怎么会这样,我分明给奶娘下了毒的,怎么会……” “我的孩子。”淡心急忙接过小皇子,见熟睡中的小皇子睡得正香,时不时还在梦中傻笑两声,淡心这才放下心来。 夜凌旭抱着大皇子走进房间,一脚将秦洲踩在脚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鸷冷的眼眸是从未有过的阴毒眼神,“你是下毒了没错,可惜你分不清两位皇子的奶娘,大皇子奶娘饭量大,将小皇子奶娘的吃食全部吃得一干二净。你所下之毒,只有大皇子的奶娘中了,幸好,要喝奶的是小皇子。” 秦洲嘴角抽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大皇子的奶娘死了?”淡心闻言眉头紧蹙,大皇子的奶娘什么都好,唯独就是喜欢吃。可能是从小家中缺衣少粮,遇见什么吃的都会吃得撑不下了才放下筷子。没想到,竟然因为这样而惨遭毒手…… “我已经命人将奶娘好生安葬,至于她的家人也送去了足够抚恤金。”夜凌旭知道淡心心中不好受,但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属意外,谁也不想的。 淡心闻言对夜凌旭轻轻点头,表示谢过。而后垂眸看向秦洲,“袁萌没被朕丢入雪山喂狼,可是你要被丢进去了。”说完看了屋外的黑衣铁甲一眼,两名黑衣铁甲立即上前拽着秦洲往外走。 “我可是秦家唯一的嫡女,你这样对待我秦家不会放过你的。”被拖走后,秦洲还不死心的威胁道。 淡心抬眸看了一眼雪地上秦洲脱出的一条长长痕迹,“朕不放过秦家才是真的。”当天,淡心便下旨,秦洲犯上作乱,对皇子下毒未遂已经被斩首,而秦家一家,满门抄斩! “这样会不会太狠了?”夜凌旭说完,却见淡心脸上露出疲惫之色,走上前轻轻抱住她,大手抚摸过她柔顺的秀发,“我知道你是想要杀鸡儆猴,这样也好,秦洲的事情一出,从此之后才也没人敢冒险做这等事了。” “可其他无辜的人,这样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夜凌旭将她手中的奏折抽出,“头疼就去睡一会儿。” 淡心摇头,现在她一闭上眼睛就是秦洲离开前那张狰狞的脸,有时候她还会想,秦洲这女子长得一副冰美人的模样,她的家人和她长得像吗?越是如此想,淡心便愈发的睡不着,头也愈发的疼起来。 夜凌旭蹙眉,伸手在淡心的太阳穴位置不轻不重的给她按摩着,“这样可有好些?” “恩。”淡心将头靠在夜凌旭身前,任由他的一双大手在自己的头部按摩,就连自己几时睡着的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已经在马车之上了,“怎么回事?我睡了多久?” “女皇您睡了整整八个时辰!”安佳夸张道:“简直是天下第一睡神呢。” 呵呵,呵呵……淡心不住傻笑,侧目看向夜凌旭,“我怎么睡着的?” 夜凌旭彼时正在给孩子换裤子呢,“没闻到臭吗?” 淡心嗅了嗅,忽的一把捂住鼻子,“好臭啊,怎么了 ?” “可能天气太冷,大皇子拉裤子了。”夜凌旭不慌不忙的给大皇子换好裤子,接着道:“就在你睡着的时候,真神奇,居然没将你臭醒过来。” 淡心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夜凌旭,“你给大皇子收拾的?” 难以想象,身为一国之君的夜凌旭,给孩子收拾一裤子的大便时是怎样的神情。 “对呀,他是朕的孩子,朕为何要嫌弃?”夜凌旭将刚刚拉过裤子的大皇子抱在怀中,继续逗他玩乐,“我可告诉你,你是哥哥,再这样拉裤子长大了要被弟弟笑话的。” 一月大的孩子什么也听不懂,只知道朝着夜凌旭不住傻笑。 淡心嘴角微扬,接下来的行程中,淡心渐渐发现夜凌旭不仅仅会为孩子换洗衣裤,还会哄孩子入睡,逗孩子开怀大笑。到了最后,孩子做一个表情,夜凌旭就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你这个爹做得比我这个娘还要称职。”一路上淡心都在处理齐国的奏折,楚地的世家子女,燕国的战报,根本没有时间分身去照顾孩子。停停走走了一个多月才抵达港口,眼看着就要回到京州了,淡心却开始隐隐担忧起来。 “到时候两个孩子一个在齐国一个在卫国,要是在齐国的这个我照顾不好,那可怎么办?”淡心噘嘴看向夜凌旭。 “那就让他们不用分开。”夜凌旭朝淡心一挑眉,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这齐国的天气就是好。”楚地大雪纷飞,可是到了齐国后仍是像秋天一般。 淡心嘴角微扬,“是呀,齐国没有冬天只有夏天,卫国的夏天还挺凉快,适合避暑。” “那以后我们冬天生活在齐国,夏天生活在卫国可好?”夜凌旭趁机提出建议。 “我说也也不算数,百官同意才是真的。”淡心无奈一叹,有时候皇上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女皇陛下!”琴儿早收到了消息,说淡心在楚地诞下一对双胞胎,而且就在近几日回国,所以她特意坐船出海,在港口等着。没想到等了三日,终于等到了淡心。 淡心闻言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琴儿一身华衣站在港口,身后还跟着无数的家丁侍婢。“琴儿,你怎么在这里,莫非是专门迎接朕的。” 琴儿急忙点头,目光瞥向夜凌旭怀中的两个孩子,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朝夜凌旭俯身行了一礼,这才小心翼翼道:“我可以抱抱两个孩子吗?” “这是大的,这是小的。”如今的夜凌旭已经不用靠外界的帮助来分辨两个孩子谁大谁小了,琴儿万分小心的接过其中一个,再看看另外一个,“可是这并没有区别呀。” “谁说的,哥哥的眼睛要大些,睫毛跟他娘亲一样长;弟弟的眼眸要黑一些,也不怎么爱笑。”夜凌旭说出两人的区别,不光是淡心,其他人也纷纷傻眼,如此细微的区别该有多疼爱才能注意到呀。 寒暄过后,大船刚好抵达岸边,琴儿微微俯身,“奴婢为女皇陛下准备好了渡海的船只,还请女皇陛下赏脸。” “琴儿,不用自称奴婢。”淡心无奈,说了几百遍琴儿还是改不了。 可是琴儿压根就没想改,而且现在女皇身边还有卫皇,还有上百黑衣铁甲和上前卫国侍卫,她就算不顾礼仪,也要替淡心考虑。 上了大船,淡心才发现船上样样具备,琴儿连两个孩子的摇篮床都准备好了。“辛苦你了琴儿。” 琴儿的目光一直未离开过两个孩子身上,听见淡心的话这才转身看向淡心,“女皇哪里的话,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说完又将目光投向了两个孩子。 见琴儿如此喜欢两个孩子,淡心心中也是欢喜的,可是欢喜过后她才猛地记起,如今琴儿身为安定候遗孀,支撑着整个慕府。外人看来她是无所不能的女强人,可是同样身为女子,淡心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夫君去世,膝下无子的可怜女子罢了。 夜色渐凉,淡心想着琴儿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了披风来到琴儿房间,说了几句其他的之后终于问道:“琴儿,难道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嫁人了吗?” “生是慕家人,死是慕家鬼。”琴儿却如此回道。 第565章毕生所求 不知道如何形容琴儿的决心,可是淡心也知道她既然说出了这话肯定就再没有回旋余地了。可是白天见琴儿对两个孩子爱不释手的模样,分明她也是想做一个娘亲的。 唉……除了叹息之外,淡心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奴婢现在过得很好,虽说自己孤身一人,可到底我仍是慕家当家夫人,慕家上下也颇给我面子,如今我就是他们的依仗,我如何能够离开?”琴儿见淡心脸色似乎不怎么好,连忙安慰道。 淡心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了,“你也是一个弱女子,你是别人的依仗,那谁是你的依仗呢?”淡心激动之余稍微拔高了声音,引得房外的黑衣铁甲和慕家仆人都拉长了脖子往里看。 琴儿失笑,“女皇陛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吵架了呢。”说完含笑看向淡心,“时辰也不早了,女皇早些回房休息吧,一双孩子还等着您呢。” “没关系,有夜凌旭就好了。”淡心毫不在意的瞬间,“反正他现在什么都会做,也轮不上我做什么了。”说完轻叹一声,“唉,我这娘亲还没他这个爹爹负责。” 琴儿噗嗤一笑,从今天夜凌旭抱孩子的姿势看来,淡心所言似乎不假。 “睡一觉吧,明早就到京州了,女皇您有想过,回到京州之后应该怎么办吗?” “朕……”淡心欲言又止,因为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想明白,回去之后该怎么面对百官。每次和夜凌旭谈及这个问题,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再继续往下问呢,他又不说了。 “既来之则安之,卫皇既然说了他有办法,那便一定是稳妥的。”之前琴儿对夜凌旭还是不看好的态度,可是这次一见,琴儿才明白当初淡心为何放不下夜凌旭,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慕裴慕侯爷的示好。 有些时候有的缘分,真的是天注定的。 不知不觉便聊到了深夜,知道琴儿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之后,淡心才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琴儿你要记住,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朕都是你身后的依仗。” 琴儿哽咽道:“琴儿明白了,不管什么时候,女皇您都是琴儿的主子,不管要琴儿做什么都无怨无悔。” “朕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照顾好自己就是了。” “奴婢一定遵守。”琴儿握着淡心的手,郑重的许下承诺。 翌日清晨,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这时,万籁惧寂,海面上忽然传来一声海鸥的叫声,划破了这寂静。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 夜凌旭从船舱中的房间走去,一出来便看见站在船头兀自发呆的淡心,“海上风大,御医说你的身子现在还很虚弱,得好好静养。”说着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给淡心披上。 “马上就要到京州了,爹爹和卿阳哥哥写信说,百官已经在码头迎接了。”淡心摁住肩膀上夜凌旭的手,缓缓转身看向他,“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好吗,我不想要整天提心吊胆的。” “那我问你,你相信我吗?”夜凌旭定睛看着淡心。 毫无防备的跌入他那双深邃眼眸,淡心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夜凌旭嘴角微扬,“相信我就把问题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会不会让两个孩子相隔千里,更不会让我们一家人被人活活拆散。” “真的吗?”淡心满怀希翼的看向夜凌旭。 夜凌旭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如有一句假话,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谁允许你说这样的话了,岂有此理。”淡心急忙捂住了夜凌旭的嘴,恶狠狠的瞪着他:“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这样的话,我就带着三个孩子跑路,看你怎么找!” “眼下除了燕国其余都是你我的地盘,俗话说得好,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能跑到哪里去?”夜凌旭却一点都不害怕,得意的朝淡心挑挑眉。 淡心气得直跺脚,忽然眼前一亮,“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既不属于燕国也不属于齐国卫国,我躲到那里去,看你怎办。”这下轮到淡心耀武扬威了,夜凌旭知道她说的地方是隐都。 如今的隐都城中居住的都是些有权有势的达官贵族,他们带去贴身保护的家丁可都是高手如今的隐都可比皇城都还要坚固。“夫人,我们有话好好说啊。”夜凌旭嘴角一扬,朝淡心扯开一个大大的笑。 侍卫们站在不远处看见卫皇和女皇之间的互动,都不由得偷笑道:“你看看我们皇上,哪里有半分皇上模样,简直就是一个沉沦在爱情之中的普通男人。” “这样不好吗?”琴儿站在众人身后,听见大家的议论声嘴角微扬,看着船头相拥的两人,人生的追求不就是得一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吗,淡心和夜凌旭做到了,可其他人为何用这种目光看待他们? 难道这些人追求你的不是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只是名利权谋这些东西? 听闻青儿的话,大家皆是面面相觑,连忙躲进了船舱之中。 众人离开呼,琴儿望着船头那一对相拥的身影,“其实我也只是一个俗人罢了。”昨晚和淡心的谈话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是很渴望爱情,可是她更怕失去眼下所拥有的一切。 慕裴生前她得不到他的心,可是她不想在他死后将他所拥有的一切拱手相送。 “侯爷,你放心吧,我会为你好好守护慕家这一切。”既然下定决心,那其他的事情便再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这一世她注定为了慕裴而活,没有别的任何出路。 而她自己,也不想要走出这一条死路。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船在海上漂泊了一整晚,终于在翌日晌午之前抵达了京州最大的港口,慕家的地盘。 从船舱中抱着两个孩子走出,才刚刚到船边淡心便看见港口站满了人,定睛一看,为首的便是爹爹苏颢和卿阳哥哥,紧接着是文武百官。至于两旁的百姓,或许是自发前来,或许是另有隐情。 “别紧张。”夜凌旭见淡心肩膀微微颤抖,大步上前从她怀中接过一个孩子,“一人抱一个。” 淡心点头,却发现夜凌旭右手抱着孩子,左手却将她空出来的一只手握在了手心之中。 原来他说帮自己抱一个孩子,是想让她腾出一只手好牵手啊,淡心这下总算想明白了,“你真狡猾。”朝夜凌旭露出璀璨一笑,两人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一手十指相扣在世人眼中徐徐下了大船。 “恭喜女皇喜得皇子,双喜临门。”淡心才刚刚走下船,铺天盖地的祝福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 垂眸瞥见跪在自己脚下的文武百官以及两侧的百姓不由得嘴角微扬,“能得到大家的祝福是朕和小皇子的福气,平身吧。” “来,给祖父抱一抱。”苏颢起身后,几乎一双眼睛都黏在了两个小皇子身上,左看看呀右看看,手误无措道:“这,我该先抱哪一个?” “都是您的外孙,您想抱哪一个就抱哪一个。”边上的大臣打趣道:“湘南王这莫不是紧张过头了?” “有一些有一些。”苏颢实话实说,接过淡心手中的小皇子,爱不释手的抱在怀中,“你瞧着鼻子,跟你长得可真像……”说完又看看另一个,“这个的眼睛像你。” 淡心低头浅笑,“都是我亲生的,能不像吗?”说完见鸾轿正好来了,“爹爹,先回宫再说吧。” “好,好。”苏颢一直抱着外孙从未放过手,眼睛更是从未离开过。 终于回到了齐宫,淡心打算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公主殿寻找宝儿,谁知道鸾轿刚进皇宫,便听见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母皇,弟弟呢,在哪里,快给我玩玩。” 一旁的宫女失笑,“大公主,大皇子和二皇子可不是用来玩的。” “停轿。”淡心急忙命人将鸾轿停下,箭步下了马车将宝儿抱在怀中,“宝儿想母皇吗?” 本以为快一年时间不见,宝儿应该是很想念她的,没想到宝儿却在淡心怀中拉长了脖子往鸾轿中看去,“爹爹怀中的就是我的弟弟吗?不是说有两个弟弟吗,那还有一个呢?” 淡心嘴角抽搐,原来宝儿思念的是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弟弟在你外祖父那里,稍后就进宫了。”她的鸾轿虽大,可是却有规定,除了女皇本人之外只能女皇的后宫中人,或者她的孩子能使用。 其他人,不管是爹爹苏颢还是卿阳哥哥,若使用了必然会遭受百官非议。 “那我先抱抱这个。”宝儿说着从淡心怀中挣脱出来,爬上鸾轿来到夜凌旭面前,看着熟睡中的婴儿,“哇塞,好小啊。”说完将自己的手放在皇子脚上一比划,“这脚跟我的手差不了多少。” 夜凌旭见宝儿上了鸾轿没叫自己,心中猜测宝儿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谁知下一刻宝儿便道:“爹爹,把弟弟给我抱一抱吧。” 第566章拱手相送 “启禀女皇陛下,今夜百官为您和一双皇子设了接风宴,还请女皇大驾光临。”刚回到寝殿休息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大臣前来拜访,说是准备了什么接风宴,让淡心和一双皇子一定要出席。 可是淡心闻言却是眉头紧蹙,“朕可是跟皇夫夜凌旭一起回来的,为何不宴请他。” “这个……”大臣一怔,见淡心一脸风雨欲来之色,连忙跪下,“女皇息怒,这也不是臣的主意,是其他大臣说,要在今晚的宴会上将两个皇子的姓氏定下来,所以。” 淡心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所以今晚这是一场鸿门宴?” 大臣连忙低头不敢再说话了,都怪他地位不够高才被众臣推来当挡箭牌,真是无奈。 屏风后,夜凌旭将大臣的所有话都收进了耳中,等大臣走后才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拍着淡心的肩膀安慰道:“没必要和他生气,他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真正要对付的是那些手握重权的大臣。” “可是今晚的宴会只有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不知不觉间,淡心对夜凌旭的依赖似乎加深了许多,现在一听到夜凌旭不能和自己去参加宴会,淡心一颗心便七上八下不能安定。 夜凌旭见淡心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担忧,却笑了,“好了,我也没说不去,宴会开始你多吃东西少说话,我会找机会混进去的。” “可怜你了。”淡心被他的话逗笑了,“明明就在自己家的花园,还要偷偷摸摸混进来,真惨。” 夜凌旭做出一副委屈状,“那你今晚打算怎么补偿我,现在距离宴会还有时间,要不先补偿一些?” “啊!”淡心轻呼一声,看着将自己打横抱起的夜凌旭,“你这是做什么,外面还有宫女侍卫呢,不可以的。” “谁说不可以。”夜凌旭将淡心放平在床榻之上,看着肌肤胜雪容貌艳丽的她,眼眸深邃缓缓的亲了下去。“闭上眼睛。” 淡心挣扎片刻,正欲闭上眼眸,却听外面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二弟弟尿尿了,好臭呀。”宝儿的呼唤声在殿外响起,夜凌旭嘴角抽搐,忍着心中怒火翻了一个白眼,不甘不愿的放淡心离开。 “一柱怎么了?”淡心整了整衣裳准备离开殿内,临走前想起什么,又回到床榻边上吧唧一口亲了某人一下,某人阴沉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 晚风轻抚阶边,被如此多的灯笼那红艳艳的光照得失色的翠竹,也给人们带来丝丝凉爽之意。御花园中,两排高高的灯笼架拉开排场,架下排了两排低足桌。 单列中每桌间距离相当,单看桌数即可知人数之多。两列间有很大的距离,是为了歌舞表演留出应有的空间。 列前有一金漆龙椅,雕花精刻,匠心独具。 那两列席位坐的是各位达官显贵和诸位大臣,而那金漆龙椅上,自然就是当今圣上。 火红的的灯笼给夜宴带来更加热闹的气氛,但也给炎热的齐国更添火热,好在晚风知人意,轻柔凉爽,成绝妙晚宴之美。 淡心斜眸瞥了一眼御花园的入口处,只见远处黑漆漆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呀。”淡心眉头紧蹙,看着一旁的儿女陷入了沉思之中。今晚要是夜凌旭不来,她可没把握对付这些大臣的咄咄逼问。 砰地一声打破了久违的不能喘息般的的寂静。一团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着,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啪!一朵“花儿”在空中盛开了,绽放了。分裂成无数小小的光点,照亮了夜空,定格在了风的心里。 烟花的距离刚刚好,更是为这场宴会增光添色。 淡心高坐在金漆龙椅上,与群臣饮酒畅谈,看似心情甚好,席间歌舞升平,好一副亮丽景象!可是各自心中的打算只有自己明白。 底下,联合在一起准备向淡心发难的大臣向其余人使了一个眼色,其他臣子立即会意,站起身来正准备开口,谁知道半空中却缓缓降下一人儿。 “卫皇?”众人定睛望去,却发现原来是卫皇夜凌旭,见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往日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不是让你们不要邀请卫皇吗,这是怎么回事?”挑事的大臣在看清夜凌旭的容颜后,将一腔怒火全部都发在了身后仆从的身上。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来的。”淡心欣喜的看着夜凌旭的笔直的身影,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也只有夜凌旭在场,她才能感到一丝丝安全感。 夜凌旭看向在场的众位臣子,大步走到两个皇子身侧,将正在哭泣的大皇子抱在怀中,“很抱歉各位大臣,朕也没有想要参与你齐国的燕国,只是听见朕的皇子哭了,前来哄他罢了。” “……”众臣嘴角抽搐。 “既然来了,就坐吧。”淡心斜眸看了一眼在场的大臣,在众臣反对的目光下,直接让夜凌旭坐到了自己身侧。 众臣眉头紧蹙,正欲开口说不妥却听夜凌旭道:“朕听闻在场的大臣,很在乎朕的皇子姓谁名谁?” “是又如何?”众臣对视一眼,为首的大臣施施然站起身来,冷眸瞥了夜凌旭一眼,“不知道您现在是以卫国皇上的身份坐在这里,还是女皇的皇夫?” “两者有何区别,不都是朕吗?”夜凌旭冷漠说完,注意力便全部放在了怀中孩子的身上,丝毫没去管下面百官的表情。 淡心见状,讪笑两声,“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别这么尴尬,该吃吃该喝喝,继续。”淡心挥挥手,乐师继续奏乐,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该继续的事情始终要继续,宴会进行到一半,终于有大臣忍不住站了出来,借着几分酒意胡言道:“一双皇子甚是可爱呀,就是不知道是姓苏还是姓夜。” 闻言,淡心和夜凌旭对视一眼,夜凌旭对淡心投去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侧目走向御花园中。 整个御花园中的人都是一头雾水,一下子酒也醒了,头脑也不沉了,目不转睛的看向夜凌旭。 就在众臣以为夜凌旭要说什么之时,夜凌旭却一下子从怀中掏出了一锦盒,“如果你们不知道两个皇子姓苏还是姓夜,那朕今日就告诉你们,两个皇子姓什么全凭淡心做主。” 说完将手中的锦盒徐徐打开,“这是我卫国的国玺,现在,我献给女皇,以示我的忠诚。” “你疯了!”夜凌旭话音刚落,淡心便控制不住心中激动从龙椅上站起身来了。 “我没有。”夜凌旭含笑看向淡心,“我很清醒,再没有任何时候有如此清醒过了。” 淡心深呼吸,“不行,这东西太沉重,朕要不起。”说完抱着孩子就准备离开宴会,却被众臣拦下,“陛下,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流失吗?” “他是朕的男人,朕当初嫁给他不是图他的江山!”淡心咆哮道:“朕最后说一遍,都滚开,谁敢拦朕,杀无赦!”话音刚落,上百名黑衣铁甲便齐刷刷的亮出了手中的佩剑。 夜色之中,那铮亮的宝剑映射着众臣惨白的容颜,众臣只觉出了一片寒冷之意。 “淡心。”夜凌旭却上前握住了淡心的手,拥着她走回龙椅边上,将锦盒中的国玺取出,放在大皇子的襁褓中,“这算是我送给大皇子的礼物。” 夜凌旭此言一出,便是默认了大皇子作为卫国太子的事实。 “这……”众臣傻眼,将江山就这么拱手相送,卫皇这也太舍得了吧。这明面上是送给大皇子的,可是大皇子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这不就是送给女皇陛下的吗? 思及此,在场的齐国文武百官可是高兴得不得了,这下好了,女皇又将一个国家收入囊中,距离统一天下的目标岂不是又近了了一大步? 可是上千名卫国侍卫不乐意了,卫皇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草率将江山拱手相送,这要是回了卫国可怎么向卫国的百姓交代? 淡心也很是担忧,一双清莹眼眸一晚上没离开过夜凌旭的身上,可后者却和齐国的大臣们勾肩搭背,喝得不悦乐乎。 “爹爹,他……”淡心侧目看向一旁的苏颢,苏颢却只是抚着胡须朝淡心淡淡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的傻妹妹,这样不好吗?他都为了你将江山拱手相送了,你还想怎样?”苏卿阳端着酒杯来到淡心桌前,“来,庆祝你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淡心垂眸,看着大皇子襁褓中露出一脚的卫国国玺,难道这真的是她想要的。不,不是这样的。 “今晚大家不醉不归,来,再喝一杯。”夜深了,淡心看见被宫女搀扶进殿的夜凌旭,一腔怒火瞬间消失全无。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放肆的笑,又何曾是真正的笑。 “这个你拿回去,我明白你的心就好。”淡心上前将夜凌旭搀扶住,挥挥手遣退宫女。 夜凌旭看着淡心还回来的国玺,捧着淡心的脸一本正经道:“你以为我醉了是不是,才没有呢。”说完将头一下子埋在了淡心的肩窝处。 “夜?”淡心轻呼一声,没反应,“夜凌旭?”淡心又唤了一声,还是毫无反应。 “还说自己没喝醉。”淡心十分无奈,搀扶着夜凌旭怀揣着卫国国玺,一起走向龙塌。 第567章一城之主 翌日清晨,夜凌旭从梦中幽幽醒来,一睁眼便瞥见眼前一张放大的绝色脸蛋,“吓我一跳。”夜凌旭捂着心口的位置看向淡心。 淡心朝他嘿嘿一笑,“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喝哼这幅模样。” 夜凌旭揉着从龙塌上起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神色憔悴,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昨晚你喝多了之后,然后……”淡心欲言又止,说到一半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反倒是幽幽叹息了一声。 “我喝多了做了什么?”夜凌旭表示很怀疑,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好像没做什么呀,我很少喝醉的,昨晚是个例外。” 呵呵,淡心嘴角抽搐,从梳妆盒中将卫国国玺取出,放在夜凌旭面前,“那你还记得这个吗?” “给你的时候我可没喝醉。”夜凌旭见状邃黑的眼眸微微眯起,看向淡心,“这真的是我给孩子的礼物。” 淡心以为他昨晚是做给百官看的,可饶是这样她还是担忧了一个晚上,没想到现在醒来一问,他还是那句话。“不行,这是你辛辛苦苦得到的江山,怎么可以说送就送。” 淡心执意要将国玺还给夜凌旭,夜凌旭却给了淡心两个选择:要么大皇子收下,要么淡心收下。“这两者有区别吗?”淡心汗颜。 “好了,卫国那边我会解决好了,你就安心做你的齐国女皇就是。”夜凌旭拥着淡心来到水盆边上,拧了手绢给她,“擦擦脸?”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都上了早朝回来了。”淡心没好气的道,心中还是在担忧,夜凌旭此举一定会招来卫国百姓的不满,这可如何是好。 可还没等淡心去解决卫国的事情,燕国那边云焕和千面便传来了消息,说是为燕墨做事的那人找到了,千面的同门师兄弟,也是一个会易容的高手。 “想办法让他归顺我们,不管任何条件。”淡心回信道:“他之所以跟随沈千想必也就是为了一个利字,不论沈千那边出价多少,给他双倍的报酬。” 千面和云焕收到回信,云焕抬眸看向千面,“到你出面了,你可是大师兄,你出面他能不听你的话吗?” 千面深呼吸,“还真说不一定,他若是服从师父的管教,当初也不会被赶出师门了。”说完将信缓缓烧掉,“我只能尽力一试。” “我相信你。”云焕拍拍千面的肩膀,“约在何处,我能去看看这位大神吗?” “醉仙楼。” 三日后,醉仙楼的第一雅间,千面和云焕左等右等,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还是没看到千面的师兄弟出现。“千面,我说你到底能不能请得动他呀,好歹你也是大师兄吧,这样不给你面子,下次遇见直接把他撕了。” 云焕话音刚落,千面便听雅间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声,“大师兄,好久不见呀!” 来人和云焕想象中的相差甚远,见他肤色白皙,长相稚嫩,一看就是一副小白脸的长相。云焕默默给此人起了一个外号——小白脸。 小白脸一来便热情的跟千面打了招呼,只是对一旁的云焕却置之不理。 “大师兄怎么也在燕国,我现在在沈大人麾下做事,要不大师兄也加入吧。以您的才能,肯定能得到沈大人的重要,您要知道,如今的燕国可是沈大人做主。” 千面点头,“我知道,而且我已经同他打过交道了。”千面将自己得罪沈千的事情跟小白脸一说,此人立即禁声了。 千面见他不言语,便知他是对自己有所防备了,轻咳两声之后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如今我是卫皇,也是女皇淡心的人,如果你能跟随女皇,女皇说了,条件任你开。” “此话当真?”小白脸闻言眼前一亮,不过片刻便恢复了正常,“只怕我要的条件,女皇答应不起。” “你尽管提便是。”千面本以为自己还算了解小白脸,谁知道他的条件一说出,千面和云焕同时瞪大双眼长大嘴巴,那嘴巴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回到客栈,千面和云焕面面相觑,“要不要将小白脸的条件告诉女皇呀?” “小白脸是谁?”千面蹙眉。 “就你那师弟呀,看上去又小又瘦,还长得那么白,不是小白脸是什么。”云焕挑眉道。 千面噗嗤一笑,虽然私自给他人起外号是有些不妥,可是不得不说小白脸这外号的确挺适合他那师弟的。“好吧,那我也随你叫他小白脸吧。他的条件是有一些过分,但是你我不是女皇,还是报告给女皇,让女皇自己拿主意吧。” 云焕想了想,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也对,这样的重要问题还是交给女皇和卫皇去决定吧,我们呀,负责跑跑腿就是。” 淡心收到云焕书信的时候刚刚下了早朝,早朝上百官的步步紧逼已经让淡心很是心烦,谁曾想到,千面的师弟竟然狮子大开口。“岂有此理。”淡心一把将书信拍在桌上。 哇!摇篮中的两个皇子被淡心一吓,异口同声的哭了出来。 “母皇,两个弟弟被你吓哭了。”宝儿眼珠一转,诚实道。 淡心连忙收敛神色,大步走到摇篮边上,将哭得更为厉害的小皇子抱在怀中,“对不起孩子,母皇不是故意的。” 夜凌旭听见哭声大步从殿外走进,抱起另外一个皇子,“不哭不哭。”哄了一会儿,夜凌旭忽然道:“两个孩子是饿了,抱去给奶娘吧。”说完将孩子交给边上的宫女。 “我也要去看看。”宝儿现在的日常生活就是——看大皇子,看小皇子;逗大皇子笑,逗小皇子笑;陪大皇子睡觉,左手牵着小皇子…… “怎么了?”孩子们都离开后,夜凌旭见淡心一脸菜色急忙问道。 淡心走回案桌旁,将云焕的来信递给夜凌旭,“千面的师弟狮子大开口,这样的条件朕根本不可能答应。” “他要一座城,跟你一样做一城之主?”夜凌旭接过书信一看,也觉得格外好笑,“这人是想效仿你吗?” “我不知道,可若是不答应他的条件,让他继续留在沈千身边便是个麻烦。沈千本就不容易对付,现在再加一个会易容之人,更难对付了。”淡心叹息,“要不我直接找人暗杀沈千算了。” 夜凌旭失笑,“沈千自知自己仇家众多,身边明里暗里的侍卫不知道多少去了,怎么暗杀?” 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沈千四处得罪人,眼下除了辽地他还没插手之外,不管是齐国还是卫国或是楚地,他都想插一脚。但有时候就是事与愿违,几乎所有的事都没按照沈千的预想去走。 “世事无常,你我也只是好运罢了。”淡心也不敢说每一件事都如自己所愿,“少一分希望就少一分失望,不是吗?” 夜凌旭赞许的点点头,“到底是这个道理,就是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明白,将所有希望投寄在别人身上,因为别人而牵动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是吗?” “那眼下千面师弟提出的条件,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淡心说回正事上,“你帮我想想。” 夜凌旭挪步到一旁的地图前,双眸微眯看了许久,“答应,为何不答应。” “答应了岂不是对那座城的百姓不负责?”淡心连忙摇头,“不行,我不能答应。” “你先听我说完。”夜凌旭走过去拉着淡心的手来到地图前面,指向某一处位置,“你看这里是什么。” “这是齐国的九城,名字是叫九城,可是这几年的战乱让这里的百姓全部都四处逃亡了,现在就是个废墟之城。”淡心回答着夜凌旭的问题,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眼前一亮,“是呀,他又没说要哪一座城,我就将这座空城赏赐给他,让他做这个城主去。” 夜凌旭双眸中闪过一丝赞许,“聪明。” 很快,淡心便回信告诉云焕,自己答应小白脸的条件了,只是这座城得淡心钦点,不能他自己要求。 千面将消息转告给小白脸后,小白脸喜上眉梢,“真的吗,女皇真的答应我,让我做一城之主?” “女皇的话从来没有假。”云焕使劲的憋着,最后憋不住了借口如厕赶紧溜走。 “他怎么了?”小白脸看向不正常的云焕,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可是一想到自己很快就是一城之主了,喜悦便超过了其他所有的情绪。 千面眼珠一转,“他中午吃多东西了闹肚子,既然你已经答应了,这是女皇赏赐给你的城池绶印,你先收着这东西,等女皇拿下了燕国你便可以走马上任了。” “太好了。”小白脸接过绶印,拿着手中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千面轻咳两声,“女皇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该拿出一点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说完鼓鼓掌,门外立刻出现了一辆马车,“为了避免沈千对你追杀,你最好先去女皇的隐都生活一段时间,正好也可以学习学习女皇是怎么管理那座单独的城池。” “还是大师兄对我最好。”小白脸深情的给了千面一个拥抱,从二楼护栏上翻身一跃,直接跳上了千面准备的马车,“大师兄再见,等我成了一城之主,到时候再请你来做客。” 哈哈哈!小白脸刚走,云焕便从一旁笑着走出了,“这傻子若是以后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破腹自尽呀。” “女皇没骗他,他的确是一城之主。”千面耸耸肩,拿起筷子,“吃东西,好饿。” 第568章天上相聚 齐国,湘南王苏颢每日都往御书房跑,只因这里有刚刚出生的一双皇子。 “外孙……她是你母皇……”苏颢从未这样激动过,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他们是一家人,完整的一家人。 听夜凌旭说起淡心生孩子当天的事情,苏颢仰头望天,终于轻轻的松了口气。还好,母子平安。 沈瑶,我知道一定是你在保佑着我们的女儿。 如果人可以重生该多好,我一定会紧紧的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 淡心五年冬,苏颢因染寒疾,身体每况愈下。 “爹爹,您一定要好起来。”淡心望着床上脸色惨白的苏颢,“御医你快来看看,不管要什么名贵药材朕都给你找来。” 御医不住叹息,“恕臣无力回天。” 梦中,苏颢回到了当初和沈瑶相见相识的那一段日子,只是在他的梦中,两人虽相守多年,最终沈瑶还是先他而去。抚着沈瑶用过的木梳,疲态的脸上闪过深深的悲恸,幽暗的眸瞳悄悄的淌下一滴热泪。若论恩爱,他们必定不是这世间最恩爱的夫妻。他们也会想每一对平常的夫妻一样,会争吵,会冷战,甚至也会打架。 但是这个女人,却是那么的“坏”,坏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就中了她的毒。 她先是救了他,然后又整日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晃来晃去,让他的视线里永远有她的靓影;最后又用她女人的魅力降服他……可惜最后,他没能陪她走到最后。 临到末了,他还被那女人“唰”了一回,她竟然就这般狠心的留下他一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 床榻前,淡心跪在那里,望着自己爹爹眼中的伤痛,她想了想,安慰道,“爹爹,娘亲一定会在天上看着您的。她要是看到您为她伤心的模样,她肯定会难过的……爹爹,您醒来好不好……”她的话虽然说的好听,可最后倒是把她自己给说伤心的哭了起来。 她的娘亲,她可怜的娘亲,当初被逼无奈下嫁方富贵,结果却遭到了那样的待遇。 身边的宝儿听到淡心的话,小嘴一撅拉着苏颢的手,“外祖父您醒醒,宝儿还要和你捉迷藏呢,以后弟弟长大了,我们四个人一起捉迷藏。” 夜凌旭望着悲伤的两母女,幽叹了口气,微微阖上眼睛,幽幽道,“淡心,别这样,爹想念娘亲了,娘亲孤独了太久。” “我,我不要。”淡心恋恋不舍的望着苏颢,哭得不能自我。 夜凌旭见状遣退其他的宫人,陪同淡心一起跪在苏颢的床前,“既然如此,我陪你。” 不知道是淡心的孝心起了作用,还是那些名贵的中药材起了作用,翌日苏颢竟从昏迷中醒来了。 “爹爹,我推您去外面晒晒太阳,今天的阳光很好。”难得冬日里也有阳光,淡心打从心里认为是上天眷顾,找来轮椅将苏颢推出殿外。 望着冬日里那温暖的阳光,苏颢的眼神一下子恍惚了起来,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模糊糊了,有什么东西在光影里浮动层叠,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时候他满怀抱负,挥斥方遒,颇有点雄心。也是在幽州城里,他邂逅了沈瑶。怎么说呢,他们的相逢是场糟糕的回忆。她骂他“登徒子”,他把她认为“不自重的女子”,他们俩人的梁子就这般的结下了,谁也没有想到后面竟然还会重逢,乃至相恋相爱。 这辈子,他欠了沈瑶许多。 下辈子,他不敢祈求。 而且他曾听沈瑶说过,人活在这世上已经够累了,如果她有一天死了,她不会在被什么羁绊住,她要快快乐乐的投胎再转世。 听说她是吞金自尽的,可能他欠着她的债永远都还不清了。 索性,她还为自己留下了一脉香火。 回神,苏颢抬眸看向站在自己眼前的淡心,“我耽误了你母亲一辈子的前尘,淡心呀,答应爹爹,绝对不会再重蹈你母亲的覆辙。” “颢叔叔……”小昕见他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她轻轻的推了推他,苏颢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轻挑着看向小昕,“怎么了?” 淡心哽咽的点点头,苏颢见状歉疚的阖上眼睛,幽幽的叹了口气,“如今你儿女双全,还有夜凌旭伴你左右,爹爹也放心了。你娘在下面一个人孤单了太久,我是时候下去陪她了。” 淡心紧紧的握着苏颢的手,“爹爹,不要。”话音刚落,便见苏颢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倏地垂下,“爹爹!”淡心的惊呼声响彻天际。 三日后,湘南王苏颢下葬,淡心千里迢迢将娘亲的骨灰从卫国运来,和爹爹苏颢一起合葬在了皇陵之中。“生不能同欢死同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也不知是力气消耗过多还是怎样,祭拜完了之后,淡心竟一下子倒在了夜凌旭的怀中。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两日之后了,“我睡了多久?”看了看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淡心瞬间傻了眼。 “女皇睡了两天一夜了。”安佳回道,顺着淡心的视线看去,“女皇放心吧,那字儿奏折卫皇都替您处理过了,只是不方便告诉外人。卫皇说等您醒来了,随便看一眼就好。” 淡心眼眸微垂,这么多的奏折他处理了多久,“他人呢?”忽然发现自己醒来半晌都没看见夜凌旭的身影,淡心低声问道。 皇子殿 淡心刚踏进殿内,便听见夜凌旭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一弦一柱,父皇今天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关于咱们卫国的一批宝藏的事情……”夜凌旭缓缓的开口,一直讲到宝藏洞里的最后一个关卡时,他重重的咳嗽起来,黑衣铁甲立马转身给夜凌旭倒了一杯水,夜凌旭喝了水,才微微的舒服了些,继续道,“宝藏洞的最后一个关卡是防止咱们夜家出了什么不孝敬子孙,挥霍光咱们夜家祖宗积累下来的财富。” 说完顿了顿,“等你们长大了呀,进洞是可以,但若是将那些宝藏大批的运出来,那就糟糕了。洞口处的那块青砖能承受的重量是一定的,若是超过了那个重量,会触动青砖下的机关,机关一旦被触动了,就会有残酷的惩罚。你爷爷当初是这样跟朕说的。朕当年跟你母皇进过那个洞,也分批从里面‘借’了一些珠宝来应急。可是,这个‘借’也是有限制的,若是来回的趟数过多,洞口处的那块青砖松动了,也照例会触犯机关……你爷爷怕死,不敢拿。你父皇我,则想把那批宝藏留着给以后的子孙应急用。” 说完低头看着怀中的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将来你们谁会是皇帝,将来摆在你面前的肯定会有很多诱惑,父皇这辈子也没什么经验留给你。但你母皇可有很多经验和你们分享,等你们长大了,再一一告诉你们。” 夜凌旭说话间,忽然听闻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侧目一看只见淡心一脸微笑站在自己身后。将两个孩子放在摇篮之中,走向淡心,“这大冷的天怎么出门了。” “这话你要是在楚地说还可以,但是在齐国,齐国可没有冬天。”淡心失笑,走到摇篮边上,“爹爹去了,以后我身边除了卿阳哥哥之外,就只有你和三个孩子了。” “以后我们的孩子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孩子的孩子还有孩子,我们会子子孙孙多不胜数。”虽然淡心说了不冷,但夜凌旭还是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给她披上,“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看你不在就来找你了,怎么办,我现在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淡心说着将夜凌旭扑倒在软榻上,“别动,让我躺会儿。” 夜凌旭发现和淡心在一起越久,自己的克制力就越低,垂眸看了躺在自己身上的淡心一眼,“我说,你这是在引诱我吗?” “别胡说八道,我就是躺一会儿。”淡心连忙从他身上起来,狠狠往他胸前捶了一下。 “啊,谋杀亲夫。”夜凌旭疼得倒吸一口气,淡心以为真的伤到他了连忙凑上前,谁知夜凌旭却一把拉过淡心吻住她的唇,半晌后才徐徐放开,“这就算是你的赔礼道歉了。” 淡心白眼一翻,正要还击却听外面传来安佳的声音,“女皇,卫皇陛下,可以用完膳了。” “算了,饶你一次。”淡心拍拍手,抱着大皇子走出殿外,“把小皇子抱上。” “这是自然。”夜凌旭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从摇篮中抱起,给孩子穿上了足够保暖的衣裳,这才抱着孩子走出殿外。 入座后,淡心余光瞥见苏颢平时所坐的位置,眼神黯淡。 “别伤心了,你要这么想,爹和娘现在已经在天上团聚了。”夜凌旭见状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淡心的肩膀。 “就是呀,这不还有我们吗?”苏卿阳带着小昕大步走进殿内,大咧咧的拉开椅子坐下,“正好,没错过。” 淡心见状乌云密布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丝丝阳光,是呀,她不能那么自私一直挽留爹爹,娘亲在天上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她有卿阳哥哥有夜凌旭,还有三个儿女,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来,祝活着的人幸福安康!” 第569章为时已晚 自打苏颢去世后,淡心慢慢的看开了许多,什么江山社稷都是虚的,身边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可是眼下一时半会儿她还脱不了身,沈千还没解决,一双孩子也未长大,她怎么可能和夜凌旭一走了之。 “看看,沈千又出幺蛾子了。”说曹操曹操到,刚想到沈千,夜凌旭便送来了沈千的最新消息。 “他想要和楚地的世家联姻?”淡心接过夜凌旭手中的来信,沉吟片刻,“不如我们这样……” 燕国,沈千昨夜和大臣们喝了一点酒,借机拉拢他们,谁料第二天一觉醒来。 “你们是何人?”看着自己床上躺着的三个女子,沈千傻眼了。 沈千醉酒睡了三个青楼女子的消息,不到几日便传到了楚地各大世家的耳中,“听闻沈大人喝多了,翌日宫女们进去看的时候,我去,那叫一个厉害,三个女子一起呢!” 出嫁的姑娘们听到这话,已然是面红耳赤、难以启齿。 可是这在男子眼中看来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一晚三女,这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战斗机呀。 沈千本以为只是睡了几个青楼女子这么简单,可是等流言传到楚地后终于回过神来,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忙对燕国道:“快,去把消息拦下来,不准再继续往外传了。”说着大手一拂,将案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 本以为可以息事宁人,可是很不巧,其中一女子竟然不是青楼低贱的女子,而是一大臣家中的嫡女。这日,沈千正头疼不知如何跟楚地的世家们解释,忽然听见外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哭闹声:“燕王!你要为臣做主啊……别拦着我,我要见燕王!” 沈千神色阴沉,斜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的燕王,脸上一片阴云密布。“启禀沈大人,刘大人带着夫人和门客就要闯进殿内了,您看,是否要避一避?” “都闹到这份儿上了,还避什么?”沈千深呼吸,正待出门,脚步一顿问向一旁的侍卫:“齐国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他都和别的女人睡了,难道淡心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侍卫如实禀道。 “呵呵。”沈千冷哼一声,听着殿外还在闹腾的刘大人家眷,愤然道:“这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吗!”他倒是不在乎,可是他不明白这位刘大人,出了这等事,不想着如何遮掩,还来宫女闹,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家姑娘毁了名声吗? 想到此处,沈千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侧首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走!去看看这位刘大人到底玩什么把戏!”在沈千私心里,他想将这件事闹大,看看淡心的反应。可是又担心这件事会影响他和楚地世家的联姻。 等看见刘大人带着自家女儿出现在殿外时,沈千才觉得这件事大有蹊跷!那晚的三个女子一定有问题,可是现在却只出来一个,不是笑话吗? 沈千边往外走,边在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只是还没走出殿外,就瞧见刘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那哭喊。侍卫谨守职责将刘家众人拦着,却不料遭到刘家家丁的一顿暴打。 刘夫人远远瞧见那玄色身影疾步过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泛着丝丝冷光。她心里一面赞叹沈千的俊颜,一面又隐隐担忧,看这人的眼神就不是什么好人,要真是惹毛了,岂不是…… 忽的“扑通”一声原地跪下:“沈大人,沈大人,您要为小女负责呀。” “住嘴!”沈千冷哼一声:“你是嫌知道的人还少吗?我告诉你,我睡过的女子成千上百,要是人人都让我负责,那我得负多少责。” 刘夫人没料到沈千会如此不要脸,一时间也愣了。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沈大人真的如传闻那般冷血无情。 这般一想,刘夫人便不干了,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女儿的声誉都被你给毁了,你现在居然说出这种话。” 沈千低眉看着遍地打滚的刘夫人,连句“起身”都懒得说。他从未觉得如此窝火,从未!“再说下去,信不信我将你女儿丢进青楼之中,万人枕千人骑?” “……”刘夫人闻言瞬间禁声不敢再哭了,一眨不眨的看向沈千,都说越是长相俊美之人心越毒,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如若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她也不会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女皇的条件。 此时此刻,这是刘夫人脑海中的真实想法!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她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事先计划好的行事,这样才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上吊自尽了。”话音未落,事先安排好的家丁已经匆忙赶来报了消息。 “我的女儿呀,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刘夫人闻言,连忙拉着自己的夫君往宫外刘府赶去。 侍卫见一行人匆匆离开,凑到沈千耳边道:“沈大人,这刘大人在朝中势力颇大,若真的闹出些什么事,只怕不好吧。” 沈千闻言双眉紧促,“跟上去看看。”他倒是要瞧瞧,所谓的自尽是真的还是一场戏? 来到刘府,府中瞧着倒还平静,可一走近刘家女儿居住的闺房小院,沈千便瞧见一排侍从齐刷刷把守着门口,各个面色严肃。 “见过老爷,见过夫人。”仆从们一并跪地请命。 沈千微眯眼眸,足足有十余人守在这里……知道的人越多,对他越是不利。沈千大步走上前,也没什么好脸色给刘家人看,只吩咐一句:“让开!”说着已自行穿过小院门口,走了进去。 仆从纷纷让行,刘大人和自己夫人也一起跟了进去。 沈千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出闹剧,谁知道进去的时候,刘家女儿早已被白布盖上了尸身。 “我的女儿呀!”刘夫人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真的死了,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女儿身侧,正欲说什么,边上一侍婢却递了手绢给刘夫人,低声言语了一句,刘夫人刚刚张开的嘴巴便又闭上了。 刘大人浑身哆嗦,失魂落魄的走向自己死去的女儿,“女儿,是爹爹没有照顾好你。”早知道那晚宫宴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打死也不会让女儿一起去参加宫宴。 转身,冷幽幽的目光看向一旁无动于衷的沈千,迎着初升的朝阳,瞧见他的湖蓝衣衫闪着细微的光泽,应是布料内层暗绣的金线。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分外挺拔,高挺的鼻梁和深蹙的眉峰如同连绵起伏的山岭,衬着那海一般颜色的衣衫,令人想到高耸的山川与广袤的大海。 在这个瞬间,刘大人总算是知道了他为何能下狠心杀死大皇子一家,差不多四百人!听说那殷红的鲜血将整个大皇子府都染红了,怎么洗刷都没能洗去。因为他真的够狠! “沈大人。”刘大人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这一声在唤回沈千的思绪时,也令自己的夫人回神了。 刘夫人眼眸一转,飞奔上前扯着沈千的衣袖,“走,跟我去见燕王,我要让燕王陛下秉公处理此时。” “燕王!”沈千冷哼一声,一把甩开刘夫人,“燕王不过是我的傀儡罢了,你觉得他能为你做些什么?”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你个畜生。”刘夫人看向沈千,欲言又止,刘大人一个冷冷的眼神便瞟了过去,刘夫人见状什么也没敢说,只是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失去的女儿。 “沈大人,事已至此老夫也别无办法,不如这样,沈大人娶了老夫的女儿可好?”刘大人深呼吸之后,说出自己的想法,“横竖她已经死了,你娶她并没有任何损失,只不过是给她一个好听些的名号罢了。” 沈千垂眸想了想,似乎是这样,“可是为何我非娶你的女儿不可呢?”沈千不屑一笑,转身欲走,却见刘府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上万兵马。而他从宫中带来的,不过数百人。 这数量之悬殊,实在有些大。 “刘大人竟然私下招兵买马?”沈千袖中的拳头握紧,看来今日要想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行事,估计是不怎么可能了。 刘大人冷笑两声,“老夫私自招兵买马也比不上沈大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罪名大呀。”说完大手一挥,远处的弓箭手立刻做了准备。 箭在弦上,沈千距离阎王殿只有一步,“我答应你就是了。”沈千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答应了刘大人的要求。 “好,还请沈大人写下一封书信,证明你和我小女早有婚约,前几日的事情不过是你们二人情不自禁,以挽回小女的一点声誉。”刘大人挥挥手,立刻有人拿出纸笔。 沈千深呼吸,接过刘府仆从手中的纸笔,按照刘大人的要求飞快在信上写下。“这样可以了吧。”手腕翻飞,没一会儿的功夫沈千便写好了,拿着在刘大人面前晃了晃。 “还差您的手印。”刘大人一个眼神,立即有仆从拿来红泥。 沈千盖上自己的手印,将东西往刘大人身上一丢,“拿走,从今往后别来烦我。” 可是他却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这一丢,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亲笔写下的这封信便传阅到了天下人的手中。 “这沈千真是岂有此理,早有婚约还来跟我们联姻!”楚地的世家在看见沈千的亲笔信后,怒从中来,将家中前来拜访的燕国人纷纷赶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等沈千知道中计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第570章研制解药 沈千的人被各大世家的人狼狈赶出,楚地大街上一瞬间多了许多燕国人,这些世家才知道,原来沈千竟然不止跟自己联姻,同其他世家也说了这样的话。 “岂有此理,当我们是什么。”都是一方豪强,却被人如此侮辱,这下各大世家不干了,纷纷上书请求淡心尽快将燕国拿下。 “这些人。”淡心看着楚地呈上的奏折,不屑一笑,将奏折往案桌上一丢,转身哄着自己的一双皇子玩去了。 几日之后楚地的豪强贵族看见淡心依旧没有反应,不由得又催促了一次。 “打仗啊,可以,但是你们也知道这打仗是需要粮草的,如今国库不充足,要不各位资助一些?”淡心的话一出,楚地的豪强贵族再也没了抱怨。 可是心中对沈千的恨,却是默默的记上了。 燕国,沈千看着自己的人纷纷被赶回来,眼眸寒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都给我滚,在我没有发怒之前,滚!”沈千咆哮一声,殿内所有臣子侍卫纷纷撤退。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沈千一人,目光幽邃的望着窗外风景,听说前些日子淡心的爹爹湘南王苏颢病逝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可是转念一想,不是有夜凌旭陪伴她左右吗,她应该很好吧。 “来人,送酒来!”如今唯有酒,是他全部的精神寄托。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用烦恼了。 “嘘。”殿外,千面抱着酒壶小心翼翼的走进殿内,谁知道身后的云焕却推了自己一把。千面急忙扭头,朝云焕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云焕耸耸肩,他不过是见千面慢吞吞跟个老太似的,相帮他一把而已。 “沈大人,您的酒。”千面抱着两壶酒走进殿内,却发现殿内没人,“奇怪,刚才不是要酒来着吗?”说完转身,啊!忽的尖叫一声,看着坐在角落中的沈千,千面吓了一跳。 “拿过来。”沈千低垂着头,似乎是在跟千面说话。 千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拎着酒壶走向沈千,沈千连头也不抬,接过千面手中的酒仰头就灌进嘴里。 千面见状,嘴角微微上扬。 两日之后,沈千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想要下床倒杯水却整个人狼狈的跌倒在地,“我这是怎么了?”眉头微蹙,仔细回想后发现从两天前醉酒到现在,自己的状态一直都是这样。 想了想,沈千朝外面吩咐道:“去把九哥叫来。” 被沈千称之为九哥的人很快便到了,见沈千一脸惨白之色急忙放下手中的药箱为其把脉,“你什么时候中了我的毒?”九哥把脉之后,一脸不解的看向沈千,“难不成你是喝醉之后,将我研制给你的毒药当成药丸吃了。” “不可能呀。”沈千闻言连忙摇头,“我就算醉得再厉害也不至于给自己喂毒药吧。”说完急忙下床,打来了衣柜中的暗格,取出里面的黑色瓶子倒出一看,“果真少了一颗,可是我真的没印象了。” “这人呀喝醉了就是这样的,不过好在这毒是我研制的,你要是服下的是其他人制的毒药我还真没把握。”九哥说完,施针控制住了沈千身上的毒性,“你且给我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我定然将解药配置给你。” 沈千轻轻点头,在九哥要走之后却道:“解药多制一些吧,我可不想燕王死得这么早。” 九哥闻言低垂眼眸看向地面,沉默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话,可是作为你的表哥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如今的你早就不是当初的你。看看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我不知道。”沈千缓缓闭上双眸,那张额上印着莲花刺的容颜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或许她注定是我的劫,我逃不开也躲不掉,得不到她,我比死还难受。” “你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九哥说完,拎着自己的药箱施施然走出了大殿。 两个正在值班的侍卫见里面的人儿出来,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借口拉肚子离开了皇宫,尾随九哥而去。 从出宫之后,九哥便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绕了两个圈,躲在一家店铺的门后,看着街道上飞快跑过去的两人嘴角微扬,“想跟踪我,还嫩了些。”可是话音刚落,便被人一掌击中后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九哥看见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儿,“你是?”九哥傻眼,之前听沈千说过他身边有一高手,会易容之术,可是他从未亲眼看过。今日一看,真的信了。 千面易容成九哥的模样站在九哥本人面前,朝他挑眉,“解药呢?” 九哥冷笑道:“你不是沈千的人。” “从前不是,以后会是的。”千面嘴角微扬,将九哥身上的玉佩发簪,全部戴在了自己身上,在九哥面前走了一圈,“如何,想吧。” “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九哥没想到世上会易容之术的人这么多,沈千身边一个,现在又出来一个。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出门怎么忘记看了。 一旁的云焕嘴角微扬,拿出腰间的令牌往九哥眼前一晃,“现在知道我们是谁的人了吧。” “淡心女皇?”九哥微微震惊,“女皇戏耍了沈千还不够,现在还想派人假装我去取他的性命吗?” “非也……”千面摇头晃脑的,看得九哥嘴角抽搐,实在是看不习惯另一个人盯着自己的脸,做些自己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九哥深呼吸,“那你们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请你离开沈千,不要再帮他祸害别人了。你学医之前,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便变成一个刽子手吧。你知道大皇子一家四百口人怎么死的吗,还有无辜的大公主,受尽凌辱上吊自尽,这难道与你无关?” 九哥眼眸黯然,他学医之前的确在师父面前发过誓要悬壶济世,可是…… “有时候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九哥轻叹一声,“我劝过沈千,可是他不听,他家对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负义。” “那照你这么说,谁对我有恩,他让我去杀人放火我就得去了?”千面闻言不住叹息,“你这是助纣为虐,早晚有一天会遭天谴的。” “我不怕天谴,若没有沈家人,如今的我早已是死人一个。今天落到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九哥将眼眸一闭,再不跟千面和云焕说半句话。 云焕将千面拉到一旁,低声道:“你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要是真的宁死不屈,我们怎么办?” “我要是想假装他接近沈千,必须得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否则沈千问起我一问三不知,岂不是露馅去找死?”千面咬牙,“让我再想想办法。” 云焕催促道:“你赶紧想呀,陛下和女皇都生孩子了,你我还是光棍一条,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云焕挑眉看向千面。 千面一抬眸就对上了云焕的视线,这才发现两人竟然在咬耳朵,尴尬咳嗽两声将距离拉开,“这样,不管他同不同意,先将他关起来再说。” “好,我把他的嘴堵上。”云焕找了半晌没找到手绢,看着桌上的抹布,直接卷起来准备塞到九哥嘴里。 九哥惊恐的看着那黑漆漆油腻腻的抹布,连忙举手投降,“不要,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了。” “当真?”千面和云焕都是一脸震惊,没想到逼问了半天问不出来的东西,竟然一条抹布就搞定了,早知道他们就不用那么费力气了嘛。 “真的真的,我发誓!”九哥学医,最在乎的就是干净,这要是将一条脏兮兮的抹布塞到他嘴里,还不如一刀给他个痛快。 在九哥的叙述中,千面和云焕终于知道,原来燕国皇室说中之毒便是出自此人之手。“那你有解药吗?” “当然有,只是这毒不可能一次清除,得多费些时间。”眼下之意就是你们若杀了我,便没人能解这毒了。 千面和云焕对视一眼,找来干净手绢卷起塞入九哥嘴里,“你放心吧,我们不杀你,留着你还有用呢。”说完拍拍九哥的脸蛋,一脸坏笑。 走出房间,千面走在前面道:“此人医术高明,可惜就是心术不正,否则真不错。” 说了半天发现身后没人理睬自己,千面转身,看着身后一言不发的云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云焕想起刚才千面拍九哥脸蛋的模样,再听到他刚才夸九哥医术很赞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是不爽。“没什么,我饿了,下楼吃饭了。”推开千面大步朝楼下走去,“小二,给我来一碗面。” “他不是不吃面吗?”走廊上的千面闻言眉头紧蹙,“今儿是抽什么风?” 齐国,淡心收到千面的来信之后连看也没看直接丢给了夜凌旭,逗着软榻上的两个孩子,“给母皇笑一个可好?” 夜凌旭见状宠你一笑,坐在一旁打开书信慢慢看了起来,自从他帮淡心处理了一次奏折之后,现在淡心似乎越来越喜欢将事情交给他做。也罢,反正他肩膀宽,抗多一些也没什么。 第571章承担责任 见夜凌旭看完信之后眉飞色舞的模样,淡心忍不住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千面说,已经找到了能够为燕王研制解药之人,此人似乎与沈千有些交情,一开始千面和云焕本以为搞不定了。谁知道最后被一块抹布吓得主动坦白了一切,眼下只等他研制出解药,燕皇室就有救了。” 淡心噗嗤一笑,“这人也真是好笑,怕什么不好竟然怕一块抹布。”说完见两个孩子有些困了,朝夜凌旭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夜凌旭见状明白的点点头,上前和淡心一起,将即将睡着的两个孩子抱回了摇篮床里,盖好被褥后,两人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皇子殿。 “他们可比我还能睡。”走出殿外之后,淡心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 没想到夜凌旭却不敢置信的看着淡心,“若是我没记错,谁昨日睡到了晌午时分。” “这个,纯属意外……”淡心嘴角抽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安佳那句一孕傻三年说着了,如今的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傻了。 “没必要这么聪明。”夜凌旭搂着淡心的肩膀,两人依偎着坐在御花园的亭子之中。 淡心蹙眉,“我要是不聪明被人骗了怎么办?”如今她掌管着整个齐国,她的每一个决定都牵连甚广,她不敢任性。 “这不是有我吗?”夜凌旭将她柔顺黑亮的发放在手指间把玩着,指尖缠绕着发丝,说不出的柔软触感。“有我在,谁敢骗你。” 淡心将头一抬,正好撞上夜凌旭的下巴,夜凌旭做出的第一反应便是抚摸着淡心的头,“还好吗,没撞疼你吧。” “疼死我了。”淡心嘴里说着疼,眼中却是笑意满满,其实她的头撞到他的下巴,疼得更多的不应该是他吗?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下巴,“都长胡茬了,也不知道刮一刮。” “你嫌弃吗?”夜凌旭故意用下巴上的胡茬弄着淡心嫩滑的而脸蛋。 淡心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拥得紧紧的,“这辈子你都别想再推开我。” “那你会推开我吗?”淡心反问。 夜凌旭不说话,只是拥着淡心的两只手更加用力了。 站在远处的苏卿阳和小昕看着眼前这一幕,“走吧,回府吧,他们两人不需要我们的安慰。”本以为苏颢的死多少会给淡心带来一些影响,可如今看来,夜凌旭已经将淡心照顾得足够好,不需要他这个哥哥了。 “那我们要去哪里?”小昕看着苏卿阳拉着自己的手,“在宫中这样拉拉扯扯的,不好吧。” “这曾经也是我的皇宫,有什么不好的。”苏卿阳长眉微挑,握着小昕的手打死就是不松开。 小昕却蹙眉,“好汉不提当年勇,淡心现在身上担子这么重,你要是真的为她着想就应该替她分担。” 苏卿阳一听顿时头大如斗,“小昕呀,我要是帮淡心承担了,那你怎么办?我就没时间陪你去找各种好吃的,也没时间陪你去很多地方玩,更没时间……” “更没时间做什么?”小昕一头雾水的看着苏卿阳。 苏卿阳凤眸微眯,紧盯着小昕平坦的肚子,“你说,淡心都生下了双胞胎,我们是否也能生一堆双胞胎呢?” 小昕闻言顿时双颊绯红,用尽全力甩开苏卿阳的手,“谁要和你生孩子。” 这一甩可是用了十成的功力,小昕从小跟随空明真人习武,这武功自然是不弱的。而苏卿阳又是毫无防备,被小昕这么一甩整个身子都弹了出去。 “卿阳!”小昕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无意之举居然会让苏卿阳受伤,连忙冲上前察看,“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呀?” 苏卿阳嘴角抽搐捂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可疼了。” “御医,我这就去找御医。”小昕起身要去找御医,却被苏卿阳一把拉住了手腕,“别,不严重,你摸一摸就好了。” 小昕生气的瞪着一双大眼眸,“好啊,你骗我是不是?” 苏卿阳急忙摇头,“是真的受伤了,不信的话你摸了就知道了。” 小昕将信将疑的将手放到苏卿阳胸口,摸了半晌还是没发现什么异样,正觉得奇怪却瞥见苏卿阳凤眸中一抹狡黠的笑。“你骗我。”收回手,狠狠捶了苏卿阳一下,小昕拔腿就往宫外跑。 “啊,疼死我了。”苏卿阳这下是真的伤了,可是不管他怎么呼唤,小昕说不回头就是不回头。 淡心得知苏卿阳受伤了急急忙忙跑来,命人将苏卿阳抬进寝宫,御医包扎后说是脱臼。“脱臼,怎么会这样?”淡心皱眉,谁敢这么大胆动苏卿阳。 苏卿阳一脸难为情的将自己和小昕闹别扭的事情告诉了淡心,没想到却只换来淡心一句话:“活该。” “呜呜呜,我的好妹妹啊,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苏卿阳凤眸一扫,看向一旁笑得开怀的夜凌旭,“要是这家伙受伤了,你也会说活该吗?” “他要是受伤了。”淡心眼珠一转,“我肯定吩咐御医好好治疗,再让御膳房熬制上好的补汤。” 苏卿阳嘴角抽搐,“这就是差别呀。”说完捂着受伤的肩膀,“算了,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我眼睛都要瞎了,我还是去找我的小昕去。” “你确定这样能走?”淡心还是有些担忧,命令两名黑衣铁甲护送苏卿阳回镇国公府,看着他被人搀扶着离去的背影,淡心幽幽一叹,刚才苏卿阳的那句话真的说对了。如今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便只剩下他一个,如果苏卿阳再有个三长两短,让她怎么办? “你还有我,有宝儿,有一弦一柱。”正沉思着这个问题,夜凌旭却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了淡心。 感觉到他怀抱的温暖,淡心嘴角微扬,“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够傻,你想想,孩子们还那么小,我要是真的傻了不够聪明,让他们遭到别人的算计怎么办?” 她也有些厌恶这样的生活了,可是天下一日不太平,她一日不敢松懈。 “好些天没看奏折了,我去御书房。”淡心淡淡的扳开夜凌旭的手,一步步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并不强壮也不高大的身影,却在阳光下笔直的挺立着,夜凌旭没由来的一阵心酸。“这些本不是你该承受的。”面上霎时涌现出怜惜之色,可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尊重她的决定。 是夜。 整个京州的夜空都被烟火照得金碧辉煌。 镇国公府后院寂寥无声,小昕自皇宫中回来后便独自一人坐在床边,谁知道中途淡心却命人从宫中给她送来一本书。 “这是什么?”小昕还在气头上,见手中突然被塞进一本书,她低头垂眸看了看封面,封面上写着《国策》她狐疑的问道。因为她知道淡心了解她,她的读书品味绝对没有这么正经。好好的,她干嘛送一本《国策》给她。 送来的宫女红着脸支吾道,“这本书是……女皇吩咐的……奴婢起初不知道啊,翻看了一下……就知道了。可能夫人的娘家也不方便给你这本书,这本书还是得我们这样的拿来给夫人比较合适。” 小昕见她一句话说下来,结结巴巴,她根本没有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直接拿起书翻看了起来,这才发现这书完全是挂羊头卖狗肉。书面上写着《国策》字,内里,啧啧……都是男女那啥的画面。说白了,就是一本春宫书。 她讪讪的把书阖上,终于明白宫女刚才那话的意思。按理来说这种书都要在女儿出嫁时用来压箱底的,可是她自幼娘亲早去,身为镇国公的爹爹怎么可能给她这样的东西。 而淡心选择这个时候给她,想必也是知道她和苏卿阳闹了别扭,想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吧。 小昕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门口丫鬟的通报声。她赶紧吐吐舌头,将话全部咽下去,起身想去迎接苏卿阳,却又生生止住了前进的脚步。转身,慌张将手里的书往床头一塞,笔直的坐着。 没多久,便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朝她走来,在她的身侧站定。“小昕,我错了,我今天不应该骗你的。” 苏卿阳挑起小昕的,一旁摇曳的烛光映着她那张小巧的脸蛋精致的五官,别有一番风情。 “小昕……”苏卿阳轻声唤道,看过去,发现他的肩膀当真包扎过了。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今天的事情我也有错。” 苏卿阳身着一件背底有雅致的黑色暗纹,衣摆处是五彩祥云。墨色的头发用金冠束起,眉梢飞扬,幽暗的眸瞳含着欣喜之色。“那你现在这是原谅我的意思吗?” 小昕迅速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苏卿阳伸手牵住她的小手,发现她小手凉透了,他眉头一蹙,“手怎么这么凉啊?”他这话似是疑问句,又似是自问自答。 小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便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也不恼,直接用自己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把她的手捂热。单手将她揽进怀里,又低头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轻轻的啄了一口,神情无限满足。小昕安静的窝进他的怀里,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苏卿阳锐利的眸光突然瞥见床头那露出一角的书来,“这是什么?”他边说着话,大手边越过小昕,往床头伸过去。 第572章毫无把握 小昕暗呼糟糕,她刚才太过的紧张,以至于没有将那春宫书塞好。如果被苏卿阳看到了,那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脊背一挺,也跟着伸手要去抓,但苏卿阳早就先于她一步拿起那本书,眯着眼睛,疑惑的看向小昕,“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昕讪讪的回答着,脸上却已经烧了起来。 苏卿阳凤眸微眯,慢慢的将目光收回,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书,见是一本《国策》他眸光微闪了闪,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书了?”语气里明显有着浓浓的疑问。 小昕脸烧的更热了,一颗头垂着哪里好意思跟苏卿阳说这书是挂羊头卖狗肉啊。 苏卿阳瞧见她那副模样,眼里的疑惑更甚,便轻轻翻了一页,入目的却是……一副女上男下的体位图,旁边还配上很香艳的文字…… 这个…… 苏卿阳脸上蓦的升腾起一抹红晕来,也终于知道小昕为何有刚才那种反应,虽然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不过呢,这种事情…… 他稳了稳自己的神情,又“淡定”的翻了几页,结果第二页的画面更为大胆,更能刺激人的感官神经。第三页,第四页…… 小昕忍不住抬头,可是她看到的竟然是苏卿阳正垂着眸认真的看着他手里的那本书。感受到她投射过来的目光,苏卿阳抬头,也对她笑了笑。伸手搂住小昕的身子,将自己的头靠在小昕的肩上,又去吻她的脸颊,轻柔道,“小昕,其实这本书……还不错。” 小昕抬眸看她,苏卿阳厚颜无耻的笑了笑,说出一番让小昕震惊不已的话来,“以后我们也来实践实践。” 小昕嘴角抽了抽,本来还以为他是个不好美色的,现在看来,似乎被骗啦。 “古人云,食色性也。咱们本来就是夫妻,这种事情肯定是难免的了,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讲明了了。”苏卿阳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又顶着小昕害羞的目光,拿起那本春宫书,翻起第一页,细细道来,“你看这个……男女这种事情上,也不一定就要让女人在下面,男人在上面……” 小昕羞的直接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巴,却被苏卿阳抓住,轻轻一用力,翻身压在她身上,黝黑的眸子掩在低垂的眼帘下,只微微让她看到一抹星子般微亮的光。 “小昕,你先让我说完好吗?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但也不希望你我以后的感情仅限在亲王和亲王妃之间的关系。在外人面前,你得给我点面子,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只是我的妻。就比如看春宫书这种事,难道不是该我们一起看,然后一起研究吗?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你嫁给我,绝对不会让你委屈的。我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 小昕轻啐了他一口,扯了扯嘴角,直接道,“苏卿阳,我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竟然是一个好色之徒。” 苏卿阳嘴角微勾了勾,幸福的笑了笑,低头去吻住她的唇,一番缠绵后,才豪爽的笑道,大手一挥,又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覆在她的耳畔轻声道,“小昕,我是好色,可那也只是对你。” 伸手抚摸着小昕的肚子,“我想早些要一个孩子,你知道的,我年龄不小了,淡心是我妹妹,她都有三个孩子了。” “可是我觉得你现在的任务应该是帮淡心分忧。”小昕说出自己心中的实话,“没错,我从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可是渐渐的我想明白了,吃喝玩乐并不是人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事情。” 小昕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说实话,我是很想要和你在一起逍遥世外,但是你身上有你该承担的责任。” 苏卿阳一头雾水,看小昕一脸认真,凤眸闪了闪,语气突然变得郑重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如今齐国和燕国的战争一日未平,大家都不得安生。现在淡心的孩子这么年幼,不管是夜凌旭还是淡心都不可能亲自上阵了,过几天我会主动请缨上前线,你看这样可好?” “你要上战场?”小昕眼中的眸光也清明了许多,苏卿阳终于知道他的责任了。 苏卿阳笑着抚上她的鬓角,一脸宠溺的看着她,目光眷念。 小昕想了想,还是问道,“你这次有几成的把握能够踏平燕国的疆土?” 苏卿阳脸上的神情一敛,淡淡道,“五成。” 小昕眉头一蹙,“只有五成,那岂不是说你也觉得赢的机会不大?” “不!”苏卿阳声音突然一扬,勾唇道,“有五成的把握,就值得我去拼一把了。燕国人现在也只不过是穷途末路了,我们去攻打他们,他们可能会拼死反抗一把,但只要挺过这一关,燕国人也只不过是一只纸老虎。我有信心能够打赢燕国,但是淡心这里,你得多帮我看着。” 小昕瞧见他说这话时脸上那誓死如归的模样,眸色一黯,想了想,还是道,“那走之前,你再陪我去吃一顿好吃的吧。” 苏卿阳爽朗一笑,伸手在小昕小巧笔挺的鼻上轻轻一刮,“你呀你呀,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贪吃鬼。” 小昕闻言吐吐舌,拉着苏卿阳的手往镇国公府外跑去,“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阳春面,每到傍晚才出摊,走,我带你吃去。” “好。”看着小昕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苏卿阳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他没告诉小昕,此时他出战燕国根本毫无把握,因为,他根本没打算跟淡心和夜凌旭说自己出战之事。 见淡心和夜凌旭整日整夜的为了沈千的事情心烦,苏卿阳默默的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带着他的十万兵马,破釜沉舟,直取沈千的脑袋。 而此时的淡心和夜凌旭丝毫不知情,见春天来了,御花园中的花开得正好,“去把小昕召进宫来,好久没见到她了。”处理完奏折后,淡心闲来无事漫步在御花园中,忽然就想到了小昕。 “小昕参见女皇陛下。”小昕进了皇宫,见淡心一脸开怀的模样,以为苏卿阳和燕国的战事很是顺利,遂开口问道:“女皇,卿阳他战胜了吗?” “什么战胜了?”淡心傻眼,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 小昕眨巴着大眼睛,“卿阳他不是说主动请缨出战,和燕国正面交锋吗?” 哐当一声,淡心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他,他什么时候请缨的,我怎么不知道?”淡心傻眼,急忙命人叫来夜凌旭,以为这件事是他和苏卿阳瞒着自己,“你说,卿阳哥哥他到底什么时候出兵的。” “什么出兵?苏卿阳出什么兵?”没想到夜凌旭听了也是一头雾水看着淡心。 小昕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有一晚他告诉我,他要承担自己肩上的责任,要为您分忧,说是主动请缨前往燕国打仗……”小昕一脸迷茫将那晚的事情告诉了淡心和夜凌旭。 “不好,他打算自己单独行动。”夜凌旭嗓音低沉,“朝廷的兵他根本没动,想来他只带了镇国公留给他的十万兵马,可就算有兵马他也没粮草呀。” “那现在怎么办?”小昕捂着嘴巴哭了起来,早知道她就不让苏卿阳去承担什么责任了,这不是逼他去送死吗? 淡心拍着小昕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着急,既然现在前线还没传来任何消息,那就说明还没出事。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卫国离得近,我这就飞鸽传书一封,让杨荣出兵相助。”夜凌旭沉吟片刻,沉声道。 “可是如今卫国只有杨荣坐镇,要是他带兵出去了,卫国怎么办?”淡心想了想,“如果你放心得过我,你出兵,我派将领统帅可以吗?”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可就怕……”夜凌旭的后半句话不说出来淡心也知道,夜凌旭信得过她不代表卫国的百官也信得过她,十几万的军队交给她的人统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淡心垂眸,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夜凌旭却想了身在燕国的千面和云焕,“虽然云焕以前只是先锋,但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等军队到了楚国九交给他统帅,应该没问题。” “好,那就这么办。”淡心急忙点头,命人将小昕送回镇国公府后,这才回到御书房,看见正在写信的夜凌旭,“总不能只让你卫国出兵,我也命人出兵十万,作为后援。” “好。”夜凌旭从案桌前抬起头来,含笑看向淡心,“苏卿阳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必这么担忧。” 淡心叹息,“他如今可是有家室的人,我如何能不担忧?他若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小昕交代。”想起她送给小昕的书,淡心越发觉得奇怪,难道那书没起作用,否则苏卿阳怎么就走了呢? 左思右想想不通,淡心摇摇头,“不想了。” “不想什么?”夜凌旭写好了信,将毛笔搁在笔架上,上前伸手在淡心脸上一抹。 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淡心狐疑道:“你在我脸上做了什么?”说完瞥见夜凌旭手上的黑色墨汁,“好啊你,敢弄花我的脸,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伸手沾了一点墨汁,满世界的追着夜凌旭追。 第573章真心相爱 “怎样,信送到卫国,杨荣派兵了吗?”傍晚时分信才送出去,晚上入睡之前,淡心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夜凌旭傻眼,“我的好夫人,就算是千里马也没这么快。” 淡心蹙眉,“可是我担心……”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吧,杨荣和我出生入死多年,他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夜凌旭拉着她的手旋转一圈,让她落座于自己的双膝上,“别整日愁眉苦脸的,都快变成老太了。” “我早晚有一日会变成老太的,难道我变成老太了你就不要我了?”淡心挑眉,红唇轻抿瞪着夜凌旭。 夜凌旭急忙举手投降,“是我说错话了,不管你是年轻貌美还是老太横生,你都是我的好夫人。” “油嘴滑舌。”没想到话说出口后,却换来淡心的四个字,夜凌旭嘴角抽搐,谁说女人都喜欢听好话的,淡心就是个例外。 翌日,送去卫国的信便有了回复,虽说朝中大臣很是但对,但在杨荣的好生相劝之下,众臣还是答应了出兵的请求。“算了,就当看在女皇为卫国生了两个小皇子的份上,帮帮她吧。” 夜凌旭看到回信面色微沉,如今两个孩子的姓氏还未定下,虽然是他的孩子,但事关齐国卫国的根基…… “信上说什么?”淡心见夜凌旭脸色似乎不怎么好,凑过去想看一下回信,却没料到夜凌旭一下子将信收回捏作一团。“没什么,杨荣已经派兵出发了,很快便会抵达燕国。你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苏卿阳,让他先稍安勿躁,别轻举妄动吗?” 提起正事,淡心便将刚才夜凌旭的不正常给抛之脑后了,“还真没有,那现在怎么办?” “没有?”夜凌旭想了想,“那为今之计便只有靠运气了。” “运气?”淡心傻眼,她一个不信命运的人,难道要将卿阳哥哥的性命安危交给老天爷做决定吗? 眼珠一转,朝着夜凌旭抛去一个媚眼,“要不,我御驾亲征吧?” “绝对不可以。”淡心话音未落,夜凌旭已经否定了她的想法。 尴尬的收回视线,看着夜凌旭讪讪一笑,“我只是开玩笑,玩笑而已。” “就算我同意了,可你想过一双孩子吗,两个孩子这么小还未百天,你若是出点什么事我哪里去给他们再找一个娘亲。” “想做你卫国皇后的人多了去了,我不在意,可是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做我孩子的娘。”淡心眼眸一斜,“我的孩子,只能有我一个娘亲。” 夜凌旭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淡心在乎的只是两个孩子,而不是他。眼眸微垂,“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两个孩子睡醒没,睡醒了他们可能会饿。”夜凌旭说完低垂着脑袋就往皇子殿走去。 走出御书房,正欲叹息之时手臂却被人从身后拉住,转身一看淡心不知何时跟上的自己,红唇维扬,“可是如今我已经是你的皇后了,你若敢另立皇后,我就废了你这个皇上。” 夜凌旭闻言哭笑不得,这样霸气的话也只有淡心才敢说出口,才有资格说出口。低头吻在淡心额上的莲花刺上,“你的话是圣旨,我岂敢不从?” 燕国边境,苏卿阳带着自己的十万人马不眠不休赶了好几日的路,以最快的行军速度杀到燕国。“先拿下邱城,给沈千一个下马威。”在山的这一端遥望过去,只见邱城之中并无多少士兵。 苏卿阳长眉一挑,当即下令命令今晚开战。 “什么,苏卿阳擅自带兵来攻打燕国?”身处燕国的千面和云焕得知这消息,两人不约而同的傻眼了,“该说他傻还是他傻还是他傻呢,沈千用兵如神我们谁都知道,要不是现在他手上没有兵权,否则他和女皇之间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好。” “干什么,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呀?”可是云焕听了千面这话却是无比汗颜,一拳捶在他肩膀上,“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我我……”千面我了半天没我出来,被云焕一阵鄙视,“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非要你跟我来燕国当卧底。” “因为我是千面呀。”千面挑衅的朝云焕抛去一个你要怎样的眼神,云焕瞬间怒了,抓着椅子就是一阵暴打。 呜呜呜……千面被揍得鼻青脸肿,呜咽半晌后吐出一句:“家暴呀!” 云焕一怔,若有所思的将椅子收回,一脸微笑,“打疼你没有?” “你说呢!”见云焕态度软了下去,千面的态度就强硬起来了,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可是不巧,他没有云焕高,总要抬头一点点才能对上云焕的视线。而这个视线,刚好能对上云焕紧抿的薄唇。 咳咳!尴尬的咳嗽两声,千面急忙推开了云焕,转身朝着外面大步走去。 可疑的看见千面脸上的一抹红晕,云焕捂嘴一笑,“你脸红个什么劲,我又没将你怎样。”云焕啧啧道:“现在的人,真是……” “皇上命我前去统帅三军,你自己待在燕国王宫之中完事多加小心。”夜晚千面很晚才回来,没想到推开房门却见云焕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且还说出这样一番话。 千面眨眨眼,“不能带我一起去?” “那你是算将士呢还是算家属?”云焕朝千面嘿嘿一笑,露出两颗白白的小虎牙。 千面好不容易在外面待到脸不红了才回来的,结果现在他轻而易举一句话又将自己弄得脸红了,感觉到脸上温度逐渐升高,千面连忙将云焕推出了自己的房间。 云焕是很想带千面一起走的,可是如今他们将沈千身边的九哥送走了,要是千面走了,没人易容九哥,沈千很可能就会起疑心。 翌日一早,云焕准备出发前往和卫国士兵汇合,走到千面的房门口却停下了脚步。正好小二路过,云焕挥挥手示意小二上前。“怎么了云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他喜欢吃……”云焕一口气说出许多千面喜欢的食物,让小二记下,“每餐给他送两三个菜品,若是他出了事,你立马到这个地方找一个姓兆的掌柜。” 云焕将卫国设在燕国的地点告诉了小二,又付了一锭金子作为报酬,这才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云焕就是觉得心中不踏实。 千面一觉醒来,看见桌上的菜眼前一亮,“咦,都是我喜欢的,难道是云焕点的?”说完发现房中没有云焕的身影,又跑去他的房间,“云焕,吃饭了。” 店小二听见敲门声连忙跑上楼,“云公子今天一早就走了,这是他吩咐小的给您准备的。” “他就这样走了?”千面傻眼,连一个道别都没有,算什么嘛。 而此时骑在马背上飞速往边城赶去的云焕,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勒住缰绳,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应该是千面醒了,怪不得自己会打喷嚏呢。 打喷嚏,一个是想,两个是念,三个嘛就是感冒了。现在他打了一个喷嚏,那肯定是千面想他了。这个想法一出,云焕立即被自己给吓到了。 “才不会。”虽然有什么东西已经成型,可是云焕就是不愿去承认。 淡心皇朝六年夏,齐国云焕带队,卫国苏卿阳带队,在燕国边境邱城打了一场长达三个月的恶战。 战事在秋天的暮色中,沈千的红色步兵骑兵已经退到邱城之外的南部山头,大纛旗上的“沈”字尚依稀可见。 邱城城墙上黑蒙蒙一片,黑色旗甲的兵团整肃的排列在“齐”字大纛旗下严阵以待,愤怒的望着城外的燕军,随时准备再次冲杀。城外的燕军,也重新聚集成步骑两阵,同样愤怒的望着城内的齐军和卫军,同样准备随时冲杀。 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城外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就象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幸好三个月前我及时找到了你,否则现在就不是我们在城内了。”城中军营里,云焕看着安然无恙的苏卿阳,天知道他在最后一刻救下苏卿阳的时候,一颗心多么激动。 这下,皇上可不会再说他没能力,比不上杨荣和燕墨了吧。 想起燕墨,云焕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目光幽邃的看向远方,当初他也是在战场上出事的,霓裳的死将他彻底打败,也让十万大军一袭之间变成一盘散沙。 作为朋友,他不能去责怪燕墨的做法,可是同样作为将军,他心中清楚沈千的做法事大错特错。 “想什么呢?”苏卿阳将杯中的酒干了,发现云焕手中的酒一点未动,侧目,“怎么,难不成你是在想某人?” 云焕回神,“千面?笑话,我才不想他呢。”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解释道:“苏亲王可没说将军您想的是千面。”虽然有些不能理解这种惊世骇俗的感情,但毕竟这是云焕将军的事情,他们作为属下,无权干涉。 “我……”云焕傻眼,目瞪口呆的看着众人,尴尬咳嗽两声,“那什么,写给皇上的战报我还没整理好,你们都退下吧。” 可是云焕能吩咐得动其他人,却无法吩咐苏卿阳,苏卿阳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云焕。 “没什么的,只要你们真心相爱就好。”起身拍拍云焕的肩膀,神秘一笑之后转身走出了云焕的军营。 第574章不自量力 “报,齐军已经拿下了我国三座城池,估计尖山城也保不住了。”燕国王宫中,前线来报,说是连失三城,恐怕第四城也很快要保不住了。 “沈大人,投降吧。”百官闻言纷纷担忧起自己的性命安危来,要求沈千向淡心投降。 没想到沈千却直接拒绝了投降的要求,大手一挥,“继续发兵,一定要坚决反抗。” 百官闻言嘴角抽搐,面面相觑,“沈大人,还是让燕王出来说话吧,毕竟您不是我们的王。”百官看了一眼为首的刘大人,会意之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们说什么?”沈千闻言,眼眸阴沉看着殿中的文武百官,燕王连国玺都给了他,难道这些人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刘大人冷笑一声,“沈大人,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老夫是辅国大臣,你只是一个一品官而已,按官阶,老夫在你身上;按年龄,老夫也在你之上。如今燕王是病重,可也不至于让拟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挥我们的国家大事吧。” 沈千是齐国人人人皆知,而刘大人作为燕国的辅国大臣,在燕国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百官之首。如今和沈千因为女儿的事情闹了别扭,百官自然站队在刘大人这边了。 “是呀沈大人,我们国家自己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燕国人自己处理吧。”其他大人也附议道。 沈千深呼吸,怒目看着众人,冷笑两声,“好,好得很!” 回到殿内,沈千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燕王,“真是可以啊,你都要毒发身亡了,居然还有大臣站在你这边。”沈千不住冷笑,他真是低看了燕王的本事,那个什么刘大人,前些日子和淡心联手阴了他一次还不够,如今还想撺掇百官来对付他。 “给我等着,九哥,给他的药量加大。”沈千叫来一旁的‘九哥’,给燕王继续下药。 九哥闻声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瓶子,倒出来两颗药丸,给燕王塞下后又灌下一杯茶。 没一会儿的功夫,燕王便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沈千见状嘴角上扬,“太好了,只要他一死,我看那些老匹夫还能说什么。” “可燕王膝下还有好几个皇子,难道也要像大皇子一样,将他们全部弄死吗?”九哥挑眉,“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沈千眼眸微眯看向毒发的燕王,“没错,他们全都死了,我看燕国臣子还有什么好说的。”沈千嘴角微扬,一丝阴狠的微笑落在九哥手中,却是那般的扭曲。 等沈千走后,九哥急忙掏出另一个瓶子,给燕王喂下了解药。 “你不是沈千的人吗,为何要救寡人?”燕王缓缓回神后,看向床前的九哥,一头雾水。 九哥耸耸肩,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燕王倒吸一口气,没想到竟然是千面乔装打扮的。“你……” “嘘。”千面朝燕王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让他赶紧闭嘴,蹲下身子靠近他,低声道:“外面都是沈千的人,你别说话。” 燕王点头,如今他想要活命对千面自然是言听计从,因为他知道千面的身后是淡心,是整个齐国的力量。 “刚才听沈千说他要对寡人的皇子和公主做什么,千面大人,你帮帮寡人。”燕王身子稍微恢复了一些之后,竟然起身朝千面跪下了。 “这个……”千面尴尬的将燕王从地上搀扶起来,“燕王你好歹也是个王,这样没有志气是不是不太好?” “为了寡人的血脉,寡人顾不了这么多了。” 千面垂眸,薄唇紧抿,思考半晌后才缓缓点头,“行,那我跟女皇和卫皇商量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办。” 等出去的时候,千面小心翼翼的将人皮面具戴上,这才走出殿外。 “去准备一下,七日之后让燕王驾崩,届时所有的皇子和公主都会到来,到时候……”千面没想到,自己还没去找沈千,沈千倒是找上了他,只是说出口的话,太狠毒了。 千面神色一僵,很快回过神来,“好,我这就去准备。” 七日后,燕王在千面的安排下‘死去’,沈千借故要给燕王发丧,将燕王膝下还剩下的三个皇子和其他公主纷纷传召进了王宫之中。 就在所有皇子和公主进入大殿之后,身后的殿门却砰地一声关上了。 “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二皇子早就知道沈千图谋不轨,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大胆。 沈千施施然走上燕王的王座,不顾在场皇子公主诧异的眼光自在的坐下,“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啊。”说完抬手,示意隐在屏风后的杀手可以行动了。 可就在这时候,却有侍卫捂着胸口,狼狈的冲进殿里,对沈千道,“沈大人,不好了,齐军冲入王宫了。” 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接着整个人便倒下去,直接死掉。 “怎么可能!”沈千无比震惊,齐军不是远在好几座城池之外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杀到了王宫呢? 沈千眉头一蹙,看着死在地上的侍卫,眼神闪烁。 听到援兵来助的消息,所有皇子公主都激动起来,一双双眸子眼巴巴的望着殿门口。沈千回头间瞥见众人的神情,冷笑一声倒:“就算攻进了王宫又怎样,我现在照样可以要了你们的命。” 说罢,挥挥手示意屏风后的杀手上前。 “救,救命呀。”几个皇子和公主抱作一团,惊恐的看着屏风后面。 半晌后,屏风后还是没有一丁点动静,沈千正觉得奇怪,“沈千,你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低沉的男声自屏风后幽幽传来,殿中人的目光皆纷纷往屏风看去。 千面一掌将屏风破了,着一身玄色长跑,姿态优雅的迈着轻盈的步子朝沈千走去。而他身后,是一片倒地的杀手。 “是你!”沈千看见千面的那一刻不屑一笑,在看见他身后全部倒下的杀手时彻底僵住。 千面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笑容,眼神鄙夷,“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沈千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却还是勉强一笑,“就算你现在救得了他们又如何,他们所有人都中了我的毒药,我不给解药,他们照样是死路一条。” 千面径直的走到离沈千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停下,撇了撇嘴角,淡淡道,“沈千呀,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怎么不想想,我出现在这里,你的九哥去了何处呢。” 沈千闻言,宽袖重重一甩,眸瞳深处闪过一片杀意,“原来如此。不过,我也要跟你说一声。今天这些人,必须得死!” 千面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吃吃笑起来,神情淡淡,“你未免心太大了,人在做天在看,你杀这么多无辜的人不怕你遭报应?”千面故意顿了顿,“就算你不怕,可是你九泉之下的亲人吗,难道他们真的希望看到你变成一个杀人魔头?” 沈千脸色微变,阴冷一笑:“我变成今天这样,还不都是拜淡心所赐?” 千面摇摇头,“非也,你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你自己作孽。” “闭嘴!”沈千脸色微变,身子微闪,一把将距离最近的三皇子扯到自己身边,匕首抵在三皇子的脖颈上,冷冷道,“你信不信你再说我,我就将他杀了!” 千面却是懒懒的睨了他一眼,冷笑道:“随意啊,你想杀他就杀吧。你也知道的,女皇迟早要统一天下,你将燕国皇室所有人杀光了最好,就算是临死前帮女皇的最后一个忙了。” 三皇子睁大眼睛,嘴里呜呜的说了些什么,千面没听出来,也不愿去听。 沈千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抬眸看向其他的皇子,“看到了吧,齐国人就是这样和你们合作的,现在,你们还想站在他那边吗?”说完这话,他又凌厉的笑了出来。 而他手中的三皇子神情凄楚,只敢呜呜的哭着。 突然,沈千脚尖一点,身形一闪,手中的匕首向千面的方向刺来。千面看着眼前放大的沈千容颜,眼瞳一紧。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间里,刚刚被沈千挟持的三皇子“唰”的一下抽出手中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向沈千的背后刺去。他的剑法凌厉而快,一般的人根本阻挡不了。 沈千武功不赖,听闻背后的声响转头一看,脸色微微一诧,接着疾速的向后撤退。 可即便闪躲了,背后还是被刺伤,狼狈的往前迈了几步。 “你不是三皇子?”沈千后退了几步,惊惧的望着面前和三皇子一样的人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三皇子见状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神情冷凛,嗤笑道,“没错,我的确不是三皇子。” “我们也不是什么皇子公主。”在三皇子撕下人皮面具,其他‘皇子公主’也纷纷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就在沈千诧异之际,一旁的千面身形快速的一跃,快朝着沈千所在的地方冲去。沈千武功不弱,可毕竟刚刚受伤,才反抗了几个回合,便被千面一掌的飞了出去,跌倒在地,重重的摔了,“噗”的下,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沈千还想挣扎着要爬起来,但试了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最后他倒因为先前的挣扎,耗了真气,一下子直接匍匐倒地,根本就挣扎不起来。 千面俯身看向倒地的沈千,冷声吩咐道:“带走!” “我自己会走!”沈千甩开众人,走了两步忽然反身朝千面发起攻击。 第575章天下一统 没料到沈千会做最后一搏,千面此时正背对着沈千,和假扮皇子公主们的手下说着什么,忽然感觉后背一疼,毫无防备的中了一招。 “千面小心!”身边的属下连忙反应过来,两人搀住千面,其他人拔出腰间的软剑不约而同的朝沈千攻去。 沈千出招之后便快速朝殿内跑去,只见他在龙椅便不知做了什么手脚,下一刻便不见了人影 其他人追上去,看见消失在殿内的沈千,都咬牙切齿,“让他跑了,怎么办?” “先别管他了,快,千面的伤势不轻,赶紧去抓个御医来。” 苏卿阳和云焕攻入王宫后,按照先前和刘大人等人的约定,并未破坏王宫的一花一草,整个军队有条不紊的朝着王宫权利最高的御书房直接走去。 可是刚到殿门口,便见属下抓了一御医,“岂有此理,不是说好了不准动燕国王宫的一花一草,人也是如此吗?” 被训斥的属下低下头,“可是,可是千面受伤了。” 话音刚落,眼前一阵旋风而过,再睁眼时站在苏卿阳身边的云焕已不知所踪。 “怎么受伤了,疼吗,感觉怎样?”云焕疾步冲入殿内,看见躺在别人怀中的千面,小心翼翼的将他接过。一口气问出好几个问题之后,见千面因为流血过多惨白的脸,又补充道:“算了,你先别说话,御医呢,快叫进来。”后面一句是对殿外的御医说的。 御医闻言,拎着药箱一阵小跑进了王宫,看着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先是眉头一蹙,可是在看见云焕那因为着急而愤怒的眼眸是时,御医又低下头什么都不敢看了。 “行了,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你也处理不了了,去陪千面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了。”苏卿阳见云焕一脸担忧的模样,失笑着摇摇头,“去把燕王请出来。” 停在殿外的棺材终于被撬开,燕王一口气从棺材中跳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蹙起,“幸好你们来得及时,否则寡人真的就要憋死在里面了。” 苏卿阳凤眸微眯,“那既然燕王现在没事,之前我们谈好的也该实现了吧。” 燕王从棺材中爬出,扫了一眼将王宫团团包围的齐军和卫军,讪讪一笑,“好,寡人这就写投诚书。” 齐国,淡心现在每日的任务便是和三个孩子一起玩乐,顺便调戏一下夜凌旭。 “夜,昨天我听人说生了孩子之后身材就会不好,我要不要做点什么啊?”淡心看着认真处理奏折的夜凌旭,现在她每日将奏折搬进寝殿处理,挥退所有宫女侍卫,便丢给了一旁的夜凌旭。 夜凌旭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那不包括你。” 淡心闻言一阵小跑到案桌边上,双手靠在案桌上撑着下巴,清莹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夜凌旭。 “夫人,想看我也不用这么近吧。”夜凌旭终于抬头,凑上前在淡心的红唇上偷了一个吻。 淡心急忙起身,“哎呀,我只是看你一下,没必要收费吧。” “我很贵的,这只是定金。”夜凌旭说完,从椅子上起身绕过案桌来到淡心身边,大手抚上她的腰,“夫人这要盈盈一握,什么走样根本和你无关。” “好痒。”感觉到夜凌旭的手渐渐从腰往上爬,淡心深知他要做什么,扭动身子想要推开他。殊不知这样更加激发了夜凌旭心中的渴望,手臂一紧,带动淡心整个人靠近自己的怀中。 淡心低下头,“不好吧,这大白天的。” “我什么也没说,这可是你说的。”夜凌旭扬唇一笑,一把将淡心打横抱起,看向殿中的宝儿,“宝儿,你母皇要休息了,你带着两个弟弟去找奶娘好吗?” 宝儿大眼珠一转,乖乖的找来奶娘将两个弟弟抱走,可是走到殿门口,殿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殿内的两人却听殿外幽幽传来一句:“母皇,爹爹,我会有一个妹妹的对吗?” 淡心闻言嘴角抽搐,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夜凌旭,“都怪你,孩子都知道了。” 见自己怀中的人儿小脸涨红,夜凌旭愈发觉得这样的她很好,没有那么强势,还知道撒娇,最主要的是……现在两人真的可以再生一个。“那不如就满足一下孩子的愿望?”说完大手轻轻一拉,便将淡心的腰带给解开了。 直到晚膳时分,淡心才疲惫不堪的从床榻上起身,可是一动之下便发现身上黏糊糊的,格外难受。 “呼……”回想起刚才那让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幕,淡心羞得连脸都抬不起来。 偏生这时候夜凌旭却从外面进来了,看见醒来的淡心,“夫人醒了,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去沐浴吧。” 虽是老夫老妻了,可淡心也不能当着他的面沐浴呀,“我自己可以。”细若蚊子般的声音传到夜凌旭的耳中却变了一个意思。 夜凌旭大步上前,一把掀开被子将她从床榻上抱起。 啊!淡心吓了一跳要挣扎,可无奈身子乏得很一点力气都没有。见她这样,夜凌旭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夫人看吧,没有为夫,你连起床都是个问题。”说完抱着淡心,一步步朝浴桶走去。 浸泡在热水之中,身上的疲惫当真减轻了不少,淡心从一开始的害羞到后面的坦然,也不过分分钟的功夫。将头靠在桶沿边上,任由夜凌旭的大手在肩膀上按摩着。 “你睡着的时候,燕国传来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淡心嘴角抽搐,“为什么不能是两个好消息,算了,你先说坏消息吧,免得我一会儿听了好消息心情正好,又被坏消息弄得心情全无。” 夜凌旭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笑,绕到淡心身前,邃黑眼眸一眨不眨的看向她,“沈千逃了。” “逃了?”淡心猛地睁开眼眸,“怎么会这样……” 夜凌旭将苏卿阳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淡心,淡心闻言轻声一叹,“都到了这一步,他还是不死心。” 沈千大势已去,若是他真的死心了,也不会对千面发出攻击,更不会逃走。 “还有好消息呢。”见她脸色不怎么好,夜凌旭急忙补充道:“燕王已经投诚了,你统一天下的目标算是达到了。” 淡心闻言却没有半点高兴,这些日子她长长回想起刚和夜凌旭分开来到齐国的那段时间,回想起她为何会从一个公主走到女皇的一幕幕。“其实……”淡心迟疑开口,正想说什么却听外面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母皇,爹爹,二弟拉裤子了。”宝儿焦急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殿内两人闻言面面相觑,淡心躲进水里,“你去处理。” 夜凌旭失笑,若在其他的皇室之中,这些小事肯定是交给宫女们去做的,可是在淡心和夜凌旭这里,只要两人有时间,必定是亲力亲为。 “好,我去,水快凉了,你赶紧起来擦干穿上衣裳。”夜凌旭甩甩手上的水,叮嘱了淡心几句之后才走出殿外。“宝儿,你每次真的来得好及时……” 隔着屏风,淡心听见殿门关上的声音,脸上的笑渐渐僵硬。“沈千,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晚膳时分,夜凌旭从袖中拿出两份信。 “燕王的投诚书,另外这个是?”淡心接过,发现其中一封是燕王的投诚书,可另外一封……缓缓拆开信封,看清里面的内容之后淡心彻底傻眼了,“不行,你若是投诚了会被天下人骂死的。” “骂我什么?”夜凌旭挑眉,“我的就是你的。” 淡心脸色微沉,宝儿见状不好连忙放下碗筷,“母皇,爹爹,我吃好了,去找两个弟弟了。”说完从凳子上跳下,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你可知道你这样,会被天下人说你……”淡心气急开口,怎么都说不出那三个字。 “吃软饭吗?”夜凌旭挑眉,将淡心没说出口的三个字补充了出来。 淡心低垂眼眸看着桌上的投诚书,正欲伸手将它给撕了,夜凌旭却眼疾手快夺过来。“这可是我绞尽脑汁才写好的,不能撕。” 夜凌旭将投诚书放在一旁,眼眸深邃的看着淡心,“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淡心伸手要抢,却被夜凌旭控制了双手,“早在和你复婚的那一天,我便想如此做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值得吗?”淡心叹息一声。 夜凌旭从身后拥住她,“值得,很值得。” 淡心闻言低头默不作声,一开始认识夜凌旭的时候,他可不是一个美人比江山重要的人。“其实,我也有话要跟你说。”淡心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将这段时间思考的话说出了口。 “其实我最近在想,统一江山之后要做什么?可是我想了很多,最多的还是你跟孩子。”淡心抬眸对上夜凌旭深邃的眼眸,四目相对,淡心轻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们隐居吧……” 夜凌旭闻言,呆若木鸡的看向淡心,好半晌之后才回神,“你说真的?” 淡心极其严肃的点点头,“你看我这表情,像是假的吗?” “可是江山社稷……” “不敌你和孩子。” 第576章烫手山芋 淡心下定决心要和夜凌旭一同离开,可离开前至少要安排好所有的事情,“要不我将皇位还给苏卿阳吧,反正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淡心思来想去,自己离开后只有苏卿阳能挑起这个重任。 夜凌旭淡笑,指尖从她柔软的发间穿过,“从来只看过为了皇位拼得你死我活的,还未过见到过你和苏卿阳这样,将皇位视作烫手山芋,丢来丢去。” “嘻嘻嘻……”淡心忍不住一阵傻笑,耸耸肩,“那没办法,能者多劳,这次他收服燕国有功,想必他当这个皇上,齐国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夜凌旭嘴角微扬,“都听你的。” 五日之后,淡心亲率百官来到码头迎接凯旋归来的苏卿阳。 大船在众人的注视下便缓缓靠岸,霎时,城内的大军阵型风云变化,齐齐移动,战甲声锐,迅速列阵成十个方队,铿锵如一振声高呼;“恭喜亲王得胜凯旋归来。” 如今的齐国亲王只有苏卿阳一个,因此众人也无需加前缀,亲王只有苏卿阳一人。 最后一个旋字一处,在天际划过绵掷地之音,久久回荡不息。 苏卿阳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向淡心,将燕国的国玺奉上,“恭喜女皇,又收服一国。” “多谢恭喜。”淡心却没接过国玺,只是虚扶一把示意苏卿阳起身,“卿阳哥哥回来就好,小昕已经你太久了。” 苏卿阳的视线穿过淡心向她身后的女子看去,一头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动人,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苏卿阳目不转睛的看着小昕,凤眸微眯,眼下天下一统,他真的能带着她游遍四海名山,吃遍天下所有好吃的了。 可是他太过沉浸,竟没有看见一旁淡心和夜凌旭对视一眼后,朝他这边狡黠一笑。 晚上,淡心安排了庆功宴,庆祝苏卿阳得胜归来。 “小昕,等今晚的宫宴过后,你我就能逍遥世外了。”前往皇宫的路上,苏卿阳一直抓着小昕的手舍不得放开,低头在她手上轻轻一吻,“你可知道,我打仗的这些日子,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你。” “啊,全部精力都用来想我了,那要是打了败仗怎么办呢?”小昕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苏卿阳。 苏卿阳垂眸一笑,小昕却低头躲开了苏卿阳的视线,因为在他回来之前淡心已经找她聊过了,这次的宫宴过后,大概皇宫就是他们的家了吧。“别怪我,其实我也很想和你逍遥世外的,可是淡心和夜凌旭两人太不容易了,还是先为他们两人考虑吧。” 小昕在心中默默道。 庆功宴设在了御花园中,漆黑的天色点了无数的灯笼,明亮得跟白天似的。夜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花香,烟波送爽,格外怡人。 苏卿阳携着小昕出现的那一刹,淡心眼前一亮,指了自己右手边的位置,“快,卿阳哥哥,小昕,入座。” 苏卿阳环视了一眼四周,文武百官几乎都到齐了,这庆功宴的阵仗,怎么跟早朝一样呢? “臣,参见女皇陛下。”苏卿阳想了想,还是俯身对淡心行了一礼。 “无须多礼,快入座吧。”淡心急不可耐的想要将皇位交给苏卿阳,想要和夜凌旭一起远走高飞,在他们来参加庆功宴之前,包袱早就已经打包好了。 苏卿阳牵着小昕的手入座,刚入座,淡心便站起身来,“卿阳哥哥,此时你为齐国着实献了不少力,这杯酒,我敬你。” “臣不敢。”苏卿阳做出一副惶恐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杯中之酒喝下。 看着苏卿阳喝下了杯中之酒,淡心眼眸微眯,入座,“卿阳哥哥,其实坐在这里的人,本该是你。” 苏卿阳大惊,连忙从位置上走出跪下,“臣不敢。” “卿阳哥哥,我在说认真的。”淡心一双清莹眼眸一眨不眨的看向苏卿阳,“当初你将这个皇位传给我时,我就在想,有朝一日还会回到你手中的。” “这是怎么回事?”底下大臣面面相觑,今儿个不是庆功宴吗,怎么变成了…… 苏卿阳闻言已经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可是眼下他又找不到任何借口离开,只能讪讪一笑,“您喝多了,是在玩笑吧。” “我是不是玩笑话,卿阳哥哥难道你不清楚吗?淡心抬起双眸,对苏卿阳勾唇一笑。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苏卿阳莫名的觉得浑身一寒,看看一旁低头喝酒不做声的夜凌旭,宝儿呢?两个皇子呢?今晚怎么都没出现? “臣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先带夫人回去了。”苏卿阳再也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行了跪拜礼之后来到自己的座位上,拉着小昕就要走。 可是小昕却稳如泰山般坐在位置上,抬眸,“女皇的话还没说完,我们现在走,不好吧。” 小昕此言一出,苏卿阳便明白她肯定是知道今晚淡心要做什么的,而且她已经默认了。“小昕,不要……”苏卿阳长眉微蹙,低声在小昕耳边道:“我的好夫人呀,你可别把我朝火坑里推,这以后谁陪你游历江湖啊?” “我甘愿为你做笼中鸟。”小昕对上苏卿阳的视线,一脸认真。 苏卿阳浑身一颤,目瞪口呆的看着小昕,半晌说不出话来。 淡心见时机差不多了,轻轻嗓子,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震惊众臣。“朕觉得朕一个女子实在不适宜担任天下重担,你们也看到了,卿阳哥哥能力卓越,相信齐国在他的带领下一定会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淡心话音刚落,一旁的夜凌旭便起身,拉着淡心的手走下龙椅,“这是我卫国的国玺,今晚我在这里奉上,从此以后,五国一统。” “给我做什么。”苏卿阳连连退后好几步,惊悚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低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难道卿阳哥哥听不出话中意思吗,意思就是,这个皇位是时候还给你了。”淡心说完,取下自己头上的冕冠,在苏卿阳毫无防备之时戴在了他的头上。 苏卿阳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有些糊涂,今晚不是庆功宴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里。 可是让他更奇怪的是,他明明想要伸手将头上的冕冠取下,却鬼使神差的戴上了,而且双腿还不受控制的走向了皇位。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在皇位上坐下了。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淡心第一个带头叩拜,震惊中的百官回神,也纷纷跟着跪拜。反正这个皇上是淡心还是苏卿阳,只要不影响他们的仕途,都没有关系。 淡心又看向一旁的小昕,“卿阳哥哥,小昕是你的原配夫人,要不封后仪式和你的登基大典,一起举行吧。” 小昕缓步走到苏卿阳身边,“只要能陪伴他左右,不管是什么身份我都甘之如饴。”当初她嫁给苏卿阳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做皇后。更何况,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让她更加明白珍惜眼下的道理。 淡心见状和夜凌旭相视一笑,两人十指相扣,在百官的注视下消失在夜幕之中…… 三日后,是齐国,不,天下举国欢腾的大日子。苏卿阳在小昕的陪伴下登基为帝,定国号为安平,而他的夫人小昕也在当日被封为皇后。 当日苏卿阳便下旨大赦天下,楚地、燕地、辽地三地的百姓纷纷欢呼。 而此时的卫地却是一片静寂,和其他三地明显相反。 “皇上竟真的就这样将国家拱手相送,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卫国皇宫中,众臣在得知夜凌旭将卫国献给了齐国之后,连忙聚在了一起,表示抗议不同意这样。 “还叫他皇上,他都抛弃了江山,有什么资格做这个皇上?”有些激进的官员气急道:“真是可恶!” 杨荣听见众臣的议论,低头默不作声,其实早在夜凌旭和淡心成婚的那一天,他便想到有这一日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你说,卫国不是卫国了,皇上也不是夜凌旭了,我们还有什么必要留下呢?”回到府上,和倚兰商量过后,杨荣也做出了决定。 百官找不到夜凌旭,便将目标转向了杨荣,毕竟谁人都知道他可是夜凌旭的心腹,可是等百官冲到杨府时,整个府邸早已是空空如也。“人呢?” “有百姓说中午的时候就看见杨家人走了,携家带口的,全部走了。” 百官傻眼,连杨荣都离开了卫国,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大家不能就这样妥协,就算齐国现在统一了其他三国又怎样,我们卫国是独立的。”有人提出和齐国拼死一搏,以保全尊严。 “有什么尊严好保全的,统一天下百姓安居乐业,难道不好吗?”就在这时,却有一个人从天而降。 百官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燕将军,你不是……” 燕墨一身衣衫褴褛,如不是那张脸尚且还有些辨识度,只怕百官也认不出来眼前的人竟然就是沙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燕墨。 燕墨拎着两壶酒,看着空掉的杨府,“看来我来晚了一步。” “燕将军来得正好。”有人看见燕墨的出现,眼前一亮,燕墨带兵打仗的本事大家都知道,如果能让燕墨带兵齐国,那卫国或许还有可能保全…… 第577章大结局 谁知道燕墨看见空荡荡的杨府,冷笑一声之后拎着手中的酒壶转身离开。 而此时,进入幽州城的一辆马车在听闻燕墨出现在杨府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往杨府,可是却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奇怪,人呢,难道我们来晚一步了?” 夜凌旭朝淡心看了一眼,“或许是这样。” “唉……”淡心轻叹一声,“本以为真的能看见燕墨,谁知道会是这样,真是天公不作美。” 夜凌旭却笑了,“有时候不见面反而更好。”来的路上听人说燕墨现在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淡心之前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要是看见他那副模样应该也会伤心吧。 一旁的宝儿听闻两人的对话,大眼眸一眨不眨的看向夜凌旭,“爹爹,燕墨是谁呀?” “燕墨是……”淡心正欲解释,车帘被风吹起,马车外的街道上飞快走过一个人儿。 “燕墨!”淡心在夜凌旭震惊的目光中跳下马车,可是追了半晌却追到的是一个陌生人,“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淡心失落的回到马车之上,夜凌旭却似乎早有预料,“知道他还活着不是已经很好了吗,就这样吧,假装他过得很好,我们在心中为他默默的祈祷就好。” “也只能这样了。”淡心叹息一声,“去祭拜了我娘,我们就四海为家,走到哪里算哪里。” 夜凌旭顺从的点点头,“夫人说了算。” 齐国,对比起悠闲自得的淡心和夜凌旭,苏卿阳可谓是忙的晕头转向,且不说五国刚刚统一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单说卫国就不安宁。不对,现如今应该叫卫地了。 “这夜凌旭也真是的,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甩给我,自己就带着淡心远走高飞了,留下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苦,真不公平。”苏卿阳处理完奏折已经是夜半三更了,回到寝殿却发现小昕还在等自己,疲惫的心终于得到缓解。 小昕闻言轻笑一声,正欲开口说话却被苏卿阳堵住了嘴,“你别说话,你也是合谋者之一,哼。” 见他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小昕哭笑不得,却怎么都不说话。 这下苏卿阳又急了,“你怎么不说话呀,我叫你不说你还真的不说,这么听话。” “那这可是你叫我说的,当初你将皇位丢给淡心的时候,淡心心中八成也是这么想吧,现如今你总算可以体会到她的心情了。”没想到小昕一开口,却是在为淡心说话。 苏卿阳嘴角抽搐,“朕的皇后,你还是别说话了好吧。” 小昕大眼珠一转,不说就不说,不说话又不会死。和衣而睡,不到片刻功夫苏卿阳便摸了上来,“朕的皇后,要不要给朕生一个小皇子呀。” “不要。”小昕毫不留情的将他推下床。 苏卿阳被一脚揣在地上,揉着发疼的屁股,看着窗外明媚的月色,“朕可是皇上呀,怎么有种窝囊的感觉呢?”可是转念一想,谁说的怕老婆就是窝囊了,这明明是恩爱好吗? 翌日早朝,有人提出要为苏卿阳扩充后宫,苏卿阳摊摊手,幽幽吐出一句:“这事朕做不了主,去问皇后吧。” 当百官问到小昕哪里去的时候,小昕反问道:“本宫有说不生皇子吗,本宫有做错什么吗,本宫的家世不够好吗?”三个问题一出,去问的大臣只觉得自取其辱,谁不知道皇后是去世镇国公的独生女,人家门客满朝野,要是真的得罪了皇后,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身在幽州城一客栈之中的夜凌旭和淡心听闻此事,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真不愧是小昕,她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 “其实有时候,她的大大咧咧也是一种保护。”夜凌旭嘴角微扬,若小昕太过温顺,肯定会被齐国的臣子所威胁,到时候苏卿阳娶了别人,还真不知道如何对待小昕。 现在看来,小昕也是一个聪明人,至少,是个会假装糊涂的聪明人。 “要是我们当初也能这样,那是不是……”淡心忽然想起,如果当初卫国大臣要求夜凌旭纳后的时候,她也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说不让,那么现在的结局又会是什么呢? 夜凌旭闻言眉头微蹙,还没回答问题宝儿便跑了过来,“爹爹,娘亲,二弟弟又拉裤子了。” 淡心嘴角抽搐,这二儿子拉裤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回事呀? 来到孩子身边,将裤子脱下一看,“好臭。”淡心忍不住捏住了鼻子,没想到夜凌旭却一点无所谓的走上前,将孩子抱起,“打水,我给一柱洗干净。” “好。”淡心点头,急忙让店小二烧了热水前来,可是淡心却发现不对劲,“两个孩子吃的都是一个奶娘的奶,为什么会这样呢?” 淡心望着熟睡的孩子陷入了沉思之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暗中观察了几日,淡心才知道事情真相,“宝儿,这是什么?”某一日,淡心和奶娘从外面采买东西回来,估摸着喂奶的时间到了准备去给孩子喂奶,可谁知道淡心却看见宝儿拿着一把勺子正在给一柱喂东西。 宝儿一头雾水,“这是弟弟喝的奶呀。”原来宝儿看见奶娘每日都喝很多水,然后去喂两个弟弟,就以为是用水喂的,见弟弟哭着似乎饿了,宝儿就找来水去喂。 “那这水,是从哪里来的?”淡心表示很怀疑,这杯中的水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宝儿拉着淡心走到客栈后院,指了指木盆中的水,“就是这个,我看很干净,就给弟弟喝了。”话音刚落,一名妇女就将衣服丢在了水中,指向另一个女子,“衣服都洗不干净,要你来做什么,重新洗一遍。” 淡心和宝儿都被水溅了一身,淡心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宝儿,跟娘亲回去。” “娘亲我错了,我再也不随便给弟弟吃东西了。”回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房间中便传来了宝儿的鬼哭狼嚎声,夜凌旭还以为她在打孩子,连忙跑去推开房门一看…… 哈哈,哈哈!宝儿被挠了痒痒笑倒在床上,淡心亦是一脸微笑,夜凌旭看着眼前这一幕,眼角眉梢满满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两人带着三个孩子,祭拜完了沈瑶之后,调转方向朝着燕地而去,“听说那里的羊奶很是好喝,我要去尝尝。” “就怕到时候太腥了你喝不下。”夜凌旭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当天就准备好了出发的一切事宜,第二天一早便出发前往了。 在路上晃悠了十几日之后,马车终于抵达燕地的范畴之内,“有羊奶吗?” “没有没有。” “你家卖羊奶吗?” “真是抱歉,没有。” 一连问了好几家,都没有所谓的羊奶,淡心蹙眉,“怎么回事,不是说燕地处处是羊奶吗?”淡心说完,将手中的包袱往地上一丢,“气死了,这楚地人都骗人。” 淡心大吼出声,却忘了自己现在身在楚地,四周都是楚地人。话音未落,淡心便感觉到了无数的视线看向自己,稍稍转身,看见那些视线的来源,讪讪一笑,“怎么办?” 夜凌旭咬牙回道:“还能怎么办,跑呗。” 可是两人势单力薄,跑了没一会儿就被众人围堵了,“你这夫人,看你漂漂亮亮的没想到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我们燕地的人什么时候都是骗子了?” “就是,不给你羊奶喝就是骗子?”刚才淡心问过的老板忽然出现在淡心面前。 淡心摇头,“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解释。” 可是众人根本不听,作势就要动手。 “谁敢动她!”夜凌旭将淡心护在身后,“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众人闻言,抬眸朝夜凌旭看去,只见他有着棱角分明的刚毅轮廓,优雅流畅,五官隽永深刻,仿佛是经人雕琢后才生成的,美得不像是个世间的男子。而且,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桀骜鹰隼的阳刚之气。 “这不是卫皇夜凌旭吗?”人群中不知是何人认出了夜凌旭,大喊一声之后众人纷纷傻眼,“原来他就是夜凌旭,战场上无往不胜的将军,对夫人死心塌地的男人。” 夜凌旭闻言眉头一攒,看向淡心,“这是怎么回事?” 淡心耸耸肩,她也觉得好生奇怪,为什么这些人认出夜凌旭之后,态度转变会这么的大。 “夜,夜凌旭?”就在这时,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子却拨开人群朝两人冲了过来,淡心吓了一跳,等她回神的时候已经被夜凌旭拥在了怀中。脚尖轻点,身形飞快一闪,男子扑了一个空,毫无防备的跌倒在地。 扭头,看见一旁被夜凌旭拥在怀中的淡心,她还是一点都没变,和当初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那样,永远都是那么美丽。 淡心被拥在夜凌旭怀中,定睛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眸微眯,“你是……” 还没说出男子是谁,衣着破烂的男子却忽然拔腿朝着反方向跑去。 夜凌旭作势要追,却被淡心拦住了去路。“为何不追?”夜凌旭不解。 淡心轻轻摇头,看见那人跑远的姿势,这明显是会武功的人。如果刚才她还有所怀疑,那么现在她是一定肯定确定,此人就是沈千。“就像你说的,有些事还是不要弄清楚的好。” 淡心深呼吸,望着远去的沈千,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夜凌旭一头雾水看着淡心,却还是遵从她的意见,牵着她的手,“走吧,带你继续找下一家羊奶去。” “不去了不去了。”淡心抬头看了看天色,“我们出门的时间也不短了,赶紧回去吧,我怕宝儿又将洗衣服的水给一弦一柱喝了。” 夜凌旭噗嗤一笑,牵着的手改为十指相扣,“那还愣着做什么,再不回去,一弦一柱就要被宝儿给喂没了。” “快跑!”淡心闻言双眸大睁,抓着夜凌旭的手毫无形象的在街上狂奔起来…… 夕阳西下,两个人的身影被余晖拉得长长的,随着他们奔跑的脚步,太阳似乎也渐渐的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