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将军绝色》 1.第1章 初来乍到（1） “小姐，您醒了。”额头是温热的温度，喉口发涩，干得像是火烧过，耳边是陌生的声音，夹着隐隐的咽哽和明显的喜悦，此刻却觉得烦躁，当真是不让人好好休息！ 聒噪！顾今夕下意识的想高喝，然而虚弱无力的身体让她惊讶，更别提经脉之中的空荡，那一瞬让她有恐惧失措之感。 然而顾今夕要是这么轻易的就被恐惧打败，那她就不会得了三帝五国十三府赠给她的嚣张跋扈四个字！ 此时此刻最让顾今夕疑惑的不是身体超负荷的虚弱和消失的内力，而是耳边这陌生的声音。 能成为三帝五国十三府唯一承认女将军的顾今夕说不得博通古今可兵法是背得滚瓜烂熟到学以致用，以及她还有一个好记性，只要她听过看过的人事物绝对会深深的刻在脑子里。 能如此贴身照顾她，可见是亲信但她并没有听过这个声音，那么这个人是谁！ 脑海中转了一圈顾今夕不动声色，动了动眼珠子睁开眼颇为疲惫，并不刺目的光线勉强穿过显得暗沉的窗帘。 “小姐，您先喝口水。”沁凉的水滋润着喉咙，那一瞬的幸福就像是她当年领兵和沙漠中的呲府作战。 那一战当真是背水一战。 作为三个超级帝国被区区府国挑衅绝不能忍，她受命攻打呲府。 此战凶险主要来自他们不熟沙漠气候各方变化，加之行军时水源将要耗尽，也因此军中有人因着水投敌叛国要将全军引入沙漠腹中，装作遇袭沙尘暴。可呲府之人不曾想到那背叛者也不过是个不入九流的小将，连她的大帐都进不了怎能引全军进入沙漠腹地再作是误闯后全军覆没？当真当她顾今夕泥做的不成？ 不过既然你敢叛国我为什么就不能演一场戏？你们想要的，我就偏不给。 沙漠有星罗棋布的绿洲，偏巧此次出兵她去皇宫抢了轻帝的心头好，也就顺着他们的计谋再反将一军。 哼，那之后三帝五国十三府就剩下三帝五国十二府以及她记住了深度缺水后再喝水时那种感恩的心情。 收回飘远的思绪，顾今夕快速的喝下水，可算是舒坦了，松了口气她想起不久前的事眼底冷芒一划。 要说她怎会如此虚弱，只能说轻帝那个没脑子的竟然连其他两国的刺客潜伏进来都不知道！还把那女人当做真爱捧着。要不是她老早就和太师那老狐狸达成协议，他明我暗和太傅、太尉周旋，最后发现那女人默契达成故作不知让朝堂继续平衡下去，这个蠢货还真以为帝国大厦不倒？ 是的，顾今夕以为她和其他两国的刺客战斗然后重伤医治刚醒，而为了就近照顾她被轻帝留在了宫里。 然而当顾今夕彻底适应光线真正睁开眼时，看着眼前半旧不新连个花样都没有的蚊帐，目光再一转，伺候她的小宫女模样还算周正可这里的家具是什么！ 那个蠢货真以为本将军只会喷他个狗血淋头不会对他动手！ 顾今夕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抄起她的大刀闯进乾清宫，一刀宰了轻帝那个蠢笨的。然而虚弱的身体让顾今夕不得不先压下翻滚的情绪，罢了，先养好身体再说。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松软下身子打算好好享受下病人待遇的顾今夕目光一顿，小姐？可算是压下心底杀意顾今夕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眼底有怀念之色，要知自打她及笄接收了顾家军就没人喊她小姐只喊她将军。 但很快厉色一闪，哪里来得没眼见的宫女！ 顾今夕勉强动了动脖子，看着那模样勉强周正其实挺清秀的宫女。她眼里含着泪可脸上满是喜色，小心翼翼的拿起温热的布给顾今夕擦了擦脸，轻轻道，“大夫说小姐您只要熬过了昨晚就没事了。” “对了，该喝药了。”是突然想起，她匆匆放下布，只听外面闷声倒水的声音，再进来顾今夕能清晰的看到女孩通红的双手。 这里就这么一个宫女伺候她？顾今夕眸色一沉，眼角带出一丝凛冽，轻帝竟然趁她伤势危机之时囚禁她！ “这是三夫人偷偷使人捎进来的蜜枣，等喝了药吃一个去去苦味。”一小碟东西放在凳子上，那女孩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吹了吹估摸温度刚好才喂顾今夕。 看着那叠东西顾今夕抽了抽眼角她连死都不怕还怕苦？然而看着平静喝药的顾今夕实际上心里很不平静，她似乎抓住了什么，比如这宫女口中的三夫人——是谁？ 她的将军府没有什么三夫人！也没有人敢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除非他们急着下地府投胎！而皇宫里，那个不长眼的敢自称夫人，想叛国？ 一口一口，顾今夕十分配合的喝药，实际上已经清明的大脑开始转动。 她自信，三帝五国十二府，谁敢算计她！又或者说三帝五国十二府谁敢算计她之后还让她活着？ 只要她活着她就能翻回盘。那样的结果就算是其他两个帝国都不能说完全承受得住。 既然没有愚蠢的人做愚蠢的事，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人是谁？ 顾今夕眯了眯眼看着将药碗端出去的女孩，身量不高估计十二三的样子，衣服样式并非是宫里款式倒像是公侯府里自制的，不过十分旧，头发挽着髻宫里一贯小宫女梳辫子，只有贴身的大宫女自梳了的嬷嬷才能梳个样式带绢花。 不是她的将军府也只能是公侯府，但即便是公侯府也不会喊她小姐，以及所谓三夫人。 更为重要的是她有府邸她的部下断然不会让轻帝囚禁她或者去其他公侯府养伤，而其他国家也没这个胆子，那么，猜测跃然而出。 顾今夕看着不知端着什么进来的小丫鬟，看起来是贴身服侍的，心头已经有了决断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但心底又抱着一些侥幸。 即便行军打仗心狠如她，也有软弱的时候。闭上眼，顾今夕想如果真如她所想，她需要时间沉淀和接受。 2.第2章 初来乍到（2） 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 顾今夕一直都明白，然而到了某些时候明白不一定代表就可以接受！但特定时候是不接受也要强迫接受。 这真是很不美好。 顾今夕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秋天的太阳勉强有点热度，可这院子里就这么些残花败柳看着着实碍眼。 打仗归打仗，家里住着不舒服她脾气可就要不好了。怎么说她也是一字并肩王的后裔，轻帝辈分上的姑姑。她的将军府，就是到了冬天也是梅花清秀有四季常绿的常青树装点。 可现在，她莫名其妙到了一个没有三帝五国十二府的地方。 要不是她早上套着小丫鬟的话，她差点以为自己住在平民窟。 丰莱国，砥国公，镇国将军唯一的女儿，住在这破烂地，到底是她在做梦还是那小丫鬟在做梦？ 瘦黄的脸看着十分可怜也十分的碍眼，娇小的身体一点都不像是十岁的女孩，反倒像是五六岁。 暗色深沉的衣饰，一头泛着黄的头发枯燥的扎了个髻。不过顾今夕懒得理会这些，她懒懒的躺倒这院子里唯一算得完好的躺椅上，身上盖着一块过得眼去的毯子，享受着秋日午后阳光的温暖，可眉宇间依旧透着冷冽。 又或者真的是梦，好好的帝国将军一觉醒来就成了国公府的小可怜，嚣张惯了顾今夕有些闷闷的。 “小姐，您的身体才好，还是回房睡吧。”这丫鬟叫青桃，身上的衣服比普通百姓的缝缝补补要好看过了，可身为砥国公世子皇帝亲封的镇国将军顾复振唯一嫡女顾今夕的贴身丫鬟，她这一身已经不能用寒酸来表示了。 就这砥国公府最下等的丫鬟婆子穿得都比她顺眼。 “整日闷在房里，身子更差。”顾今夕不耐的挥了挥手，要不是看在青桃对她忠心耿耿的份上，顾今夕才懒得与她浪费口舌。 “也是，小姐您以往总是在房里不出来，也就是初一十五给老夫人请安才出来。”青桃没有反驳反而十分赞同的点头。 “你去干什么了？”顾今夕毕竟不是原主，就性格处事来说就比不得原主的忍气吞声，被二房欺负成这样还忍着，就算她在这国公府里真的无权无势，难道就不会先隐忍不发，再慢慢弄死二房？就算不弄死，弄残了也好过现在香消玉殒，然后壳子里换了个人。 啧，顾今夕实在是不明白啊~不过也无所谓，现在这壳子里是她，原主的那些想法她懒得理会，她可从来没被人这么欺压过，不从那些人身上剥点皮肉下来，真是太对不起三帝五国十二府的人对她的爱称了。 “没干什么，就是去后门和李家婆婆聊了聊。”青桃下意识的把手藏到身后，那张清秀的小脸紧张得都快哭了。 实在是顾今夕气场太强，出生入死的女将军，身上没点杀意煞气都不好意思说上过战场。 “手给我。”那张瘦黄的小脸上唯一算得上亮点的就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了，顾今夕眼珠子一动，青桃咬唇犹犹豫豫，看着她家小姐冷漠的脸才伸出手。 眼光一瞟，上面几个针孔顾今夕看得清楚，苍白的唇一拉，倒是有些可怜这丫头了，跟着这么一个没用的主子竟然没走，还偷偷的用自己的月钱做绣活补贴主子。 “日后不用偷偷摸摸的做绣活了。” “小姐，我——”听着顾今夕淡淡的语气，青桃立刻跪下，那小脸皱成一团眼里全是泪，生怕她家小姐是要赶她走。 “哭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啊，早前就听人说女人心最不好琢磨，现在顾今夕觉得没错，她还没说什么呢，这丫头自个就先哭上了，好似她欺负她一样。 “小姐，您别赶我走。” “谁说我要赶你走。”这神逻辑，她有说了什么吗？看着青桃可怜兮兮的样子，顾今夕抽了抽嘴角思考着她是不是该反省一下。 “您，您刚才——刚才——” 一句话说不完整不过顾今夕倒是明白了青桃的意思。 原谅常年和汉子们生活在一起染上了不少汉子的习惯比如没有女子的细腻，顾今夕此刻是恍然大悟啊。 “我还等着你做绣活养我。”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亏得顾今夕说得出口！ 可对青桃来说却是天籁之音，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绽开漂亮的笑容，连忙道，“我这就去拿东西做活。” 懒得理会其实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青桃没了稳重的小跑进屋子，顾今夕抬眼看着头顶的太阳，眯了眯眼。 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她调理好这破布一样的身体，这仇也该报了，祭奠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小丫头，算是她占了她身体的歉礼。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3.第3章 我叫顾今夕，砥国公府的小姐（1） 今个十四，天上月亮就圆得跟饼一样，青桃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跟月饼一样的月亮搓了搓手又对着手吹了吹热气，感觉手暖和了青桃这才开始劈线。 作为国公府世子唯一嫡女的贴身丫鬟，青桃的月钱该有三到四两，而作为小姐的顾今夕的月钱该有十五到二十两，然而实际上青桃的月钱并没有被克扣，但顾今夕的月钱到了她手里就剩七八两。 在外面二十两够一家子吃一年，节省点还有结余，但在国公府里，凡是都要打点府里的丫鬟婆子管理小厮，给点钱财显显主子对你办事得利的奖赏，现在顾今夕大病初愈更是补身体的时候，汤药少不得，还有那些吃食也不能太素净，七八两银子压根就不够顾今夕养身体。 也幸好这身子原本的主人死了，而接手这身子同样名叫顾今夕的女人惯来是享得了福也是吃得了苦的，可就算如此，这身子自小就身体不好，平日里有没好东西供着简直就是营养不良不死也是活吊着，身子薄弱的风一吹就会走！ 一向身强体壮的顾今夕看着这小胳膊小腿着实不耐。 打磨得再光滑的镜子依旧是铜镜，照得顾今夕本就没什么气色的脸更加蜡黄。 “啧，真不知道这身子原先的主人是怎么活下来的。”身体不好，府里的人不尽心照顾，熬到十岁才死也算是奇迹了。 但是最让顾今夕顾及的是这身子原先的主人究竟是病死还是被人害死！ 眼一眯，铜镜里映照出的瘦小女童，脸上唯一勉强算作亮点的眼眸迸出冰寒的温度。 作为战场的常客，顾今夕没得军医高超医术，可普通的切脉药理她还是懂的。她稍做一探就明了这具身体里潜伏着毒素，虽然还没到发作的时候但不代表不会发作。如匕首搁在她的咽喉，坐以待毙？不，她从来都不会把生命放在别人手里的习惯，这不是她的风格！ 五指一捏，骨节发白眼角却是越发的柔和，不过至少可以确定病死的可能性很大。 以这具身子的状况稍微点刺激加上原主的性格，倒是极有可能‘病’死！ 嘴角拉出冷漠的弧度，只要她还活着就不怕那些人不露马脚，她又何必浪费心思和时间去算计？现下她该慢条斯理的解毒以及调|教青桃，她身边的丫鬟要忠心但也不能什么心机都没有，这简直就是把把柄送到对手手里。 毒吗？眼一眯，顾今夕扫视着房间。 深养在闺阁的小姐和丫鬟母亲又不在身边自是不知这些忌讳，但慢性毒药左右躲不过那些玩意，查到源头还怕找不到解毒的法子？正好用这件事给青桃练练胆子，想起白日里青桃跪着求她的场景，一直被军中汉子们敬仰的将军大人表示最受不得得了软脚骨病的人。 “青桃。” 借着月光打算把明天要用的线弄好，突得就听到自家小姐叫她，青桃匆匆忙忙放下，推门进去不忘在门口跺脚散散身上的寒气才进了里屋。 “小姐可是要歇息了？”双手放在身后小心的搓着生热，免得等会给小姐卸妆脱衣冻着。 这么早就歇息？顾今夕一愣。这大宅子里的女人都该怎么生活她还真不知道。 她自小就是以继承父亲遗志为己任，接收了父亲留下的部队，后来在战场上屡屡得胜拿下了在军方眼里至高无上的军权。 后来轻帝只图享受，她又忙着和太师一路跟太傅太尉打太极最后看到轻帝宠幸来路不明的女子，眼见着帝国将倒，不得不披甲再战。 她从来就和养在宅子里的女人不一样。 再一次感受到她已经不再是帝国将军，顾今夕眉色一沉，屋子里蜡烛烧得噼里啪啦，余光一扫窗外，月亮老高可也不算深，这么早睡觉她还真怕失眠。 “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了？”见顾今夕不说话又板着脸，青桃清秀的脸挂上了忧心，原地打着转却不敢上前细细查看。 敛了情绪，顾今夕眉色淡淡，也看不出情绪，在烛光下她的脸色看着有些许润泽，就见她指了指屋子里那些物什，道，“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绣活？” 小心的看着顾今夕，见她没有颓色青桃心里就松了口气，又见自家小姐指着挂在床上的荷包，她眼角揉开温软，道，“有些是婢子做的，有些是老夫人看小姐身子不好，特别请人配的清神去垢的草药。” “哪些是你做的，拿出来给我瞧瞧。”面无表情，顾今夕拿下有些扎着头皮的银簪子，在青桃疑惑的眼神中她随意的用簪子拨弄着蜡烛，“我瞧瞧你手艺怎么样，以后咱们屋子里可就要靠你的手艺过日子了。” 听得顾今夕之言，青桃涨红了脸转身就去找屋子里她做的东西，嘴里替自家小姐不平道，“小姐又乱说，等大爷和夫人回来了，哪能轮到二房。” 4.第4章 我叫顾今夕，砥国公府的小姐（2） “小姐又乱说，等夫人回来了，哪能轮到二夫人管家。” 青桃话才尽就听银簪子扔在化妆台上发出的闷响，不由噤声偷偷敲了敲自己的头，真是笨蛋明知小姐最不喜欢听这个，满脸懊恼的她加快动作。 顾今夕垂眸，银簪子在桌上滚了几圈停下，碎发在烛光下映下的影子细细碎碎，室内一下子就静寂下来。 “找出来了没。”清淡的声音带着十岁女童特有的清脆，消除了那本就不太明显的疏离和淡漠。 “恩。”小姐心情又不好了，青桃后悔死自己乱话说，只低头把屋里的绣品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屋子采光并不好又是晚上，青桃又拿出两个烛台放在桌上点亮，然后扶着顾今夕从梳妆台过来，调了调蜡台的位置才扶着顾今夕坐下，道，“小姐，您看。” 加上两个烛台昏暗的房间瞬间就亮堂起来，跳动的烛火把顾今夕的面容映衬得红润，眼角的清冽也被橙红掩盖。 暗中唾弃了一把自己这破洞的身子，顾今夕沉下心思，慢性毒药无非是药引或者两者没什么特色的药一旦混在一起就是致命毒药，她无法确定两个世界的药理知识是否一样。 眉头微微一皱面色却是越法淡，她看着满桌色彩不一荷包，一嗅，空气中倒没什么异味。但不排除这些东西放置的时间太久，香味退散，又是混杂在一起如今她没有内力这具身子弱得可以也分不出什么气味，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无色无味。 眸色发深心中无奈却也无法，细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只得另辟蹊径了。 “哪些是你的？” 其实青桃的荷包最好认，哪些颜色最暗最深沉肯定就是她绣的。色彩鲜明的布匹和线价格高，青桃还要补贴原主买药养身子，也没多余的钱财买鲜亮的。 “这些都是婢子绣的。”青桃快速的抬头看了眼顾今夕，赶紧把那几个早就被顾今夕认出来的荷包拿出来。 顾今夕拿过青桃绣的荷包，看着上面的针脚，恩，身为武将的她其实不太懂女红这玩意，以前在帝国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到她面前炫耀绣工，不过好歹也是皇室出生鉴赏能力还是合格的。 青桃的绣工还是很出色的，如果不是色彩拉低了总体，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捏了捏荷包，很薄但女孩子总是有些浪漫色彩，就算在帝国时顾今夕不玩这些，可架不住她和长公主清合是好朋友，她不止一次被清合拉着去御花园溜达，然后带回一些花花草草回去说是要放在荷包里。 关于此事，顾今夕至今都不明白荷包里放点碎银子就好了放花草有什么用╮(╯_╰)╭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青桃摇头道，“小姐身子不好，婢子没在里面放东西。” 所以说就是一个空荷包？青桃不会骗人，看她的眼睛闪躲和紧张的又在掰弄五指就知道这里和帝国一样，荷包里没放东西很有些丢人。 ==暗中撇了撇嘴，顾今夕明智的跳过这个话题，她又拿起色彩艳丽的荷包，一捏，塞得满满，拿得近还能闻到一些淡淡的味道。 再闻也闻不出什么稀奇的，再一次深刻认识到没有内力的不方便的顾今夕看了眼荷包，随手就扔到桌上，指着青桃所有绣品里唯一算得上清亮的，道，“明天给老祖宗请安，就带这个了。” 这老祖宗三个字膈应得顾今夕反胃！在帝国能让她喊老祖宗的只有太庙里的先祖们，就连太后都不敢说自己是小辈们的老祖宗。 青桃一愣，抬头看着顾今夕下意识道，“以往小姐都带着老夫人赐下的荷包，明天换婢子的——” 青桃的话未尽，顾今夕就不耐的挥了挥手，压着肚子里的恶心紧抿着唇，道，“老祖宗怎会因此小事生气？” “可是燕凤小姐每次请安都带着老夫人赐的荷包。”青桃有些委屈，她家小姐才是砥国公府真正的嫡小姐，然而每次府外的帖子邀请砥国公府小姐聚会，燕凤小姐就推三阻四的不让小姐出去，二夫人也说小姐身子不好还是在府里养着。 可是小姐的身子并没有差点吹风就倒！总是困在府里小姐的身子怎么会好！ 青桃鼓着嘴，那点心思当真是不用猜，看着自家小姐依旧苍白的脸色，她只是低着头鼓着腮帮子喃喃自语。 5.第5章 我叫顾今夕，砥国公府的小姐（3） 虽然没听清青桃说些什么，可她这点小心思全部都在脸上，顾今夕一打眼就知道这丫鬟担心什么，不过就是担心没带老夫人‘赐’的荷包会惹老夫人不高兴，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她这病怏怏的身子以及住的地方，如果原主的祖母真的照顾她在意她，怎会不知道她居住的条件？ 还有这些日子她病重，她可曾派人来看望过？ 没有！ 皇室里那些腌臜事多了去，母子反目成仇她也看多了，如果说这砥国公府的老夫人真的存心要害原主她也不惊讶，青桃经历不多所以看不明白。 世上哪个人不自私？ 可顾今夕想不明白的是原主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子被封为世子又是威名赫赫的镇国将军，多么的光耀门楣，以后长子继承了家业爵位她是新国公的母亲，在京城女眷里不可不谓是地位超然，就连以后太子继位都要礼让她三分。 那么现下，她这么冷落原主有必要吗？ 武将可不是和文官一样酸，撑着面子做孝子，触及底线，他们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雷厉风行！狂风暴雨！ 不过这要建立在她那个没见过的爹不是愚孝的，毕竟武将里愚孝的也不少，常年领兵在外家中老母提心吊胆也是情有可缘。 可如原主这样的情况，若是愚孝，说不得以后还要继续忍气吞声，一想到这个顾今夕就全身不舒服。 活了这么多年，就算当年初次领兵打仗被那些将领小看，她也没这么憋屈过！ 磨了磨牙，眼角冷光连烛火都遮掩不住。 青桃不经意看到，忽然觉得自家小姐这一病好像不一样了，没以前柔软悲伤秋风了。 顾今夕看了眼自个的小胳膊小腿，升起一股无可奈何的拖油瓶之感。 “早些睡吧。”心中不如意顾今夕也没什么心情，随意的挥了挥手，青桃赶紧伺候自家小姐休息，明天还要早起给老夫人请安。 一夜无梦是日升月落。 女人起床就是麻烦，就算这具身子才十岁不需要怎么装扮可要去见家里的长辈还是得好好收拾收拾。 顾今夕也是习惯早起练招的，可到了这个世界练功夫是别想了，就算她再怎么足智多谋但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一向体弱多病生人不见，就连府里的侍卫护卫也见不着几个，突然就会了拳脚功夫，逗趣呢！ 她可没把把柄送出去的爱好，她已经不是上一世权势滔天的郡主将军，领兵作战一人一枪敢在千军万马里杀个来来回回还能毫发无伤！这里她是一个小可怜，行事都有章法，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里，这种束缚的感觉当真让她不爽！ 看着铜镜里被青桃折腾得看起来气色不错的样子，顾今夕叹了口气，说到底到底她还是不甘心。 铜镜外顾今夕的脸色勉强算是可以，戴上簪子步摇素净，一朵粉色绢花，穿上半新不旧的水湖蓝色衣袍，臂上挽着与绢花同色的披锦，由青桃扶着走出她待了五天的院子。 和她的院子不同，砥国公府是权贵家，秋季凋零院子里依旧养着适宜季节的草木。 穿过廊道瞄了眼旁边常绿的枝桠，那边水塘旁光秃的柳树，这里真的不是她的将军府了。 每走一步都是走在顾今夕的心头，如果说她曾经还抱着一丝丝的幻想是轻帝囚禁她，那么现在她只能彻底的接受了这一切。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丫鬟，陌生的身体，陌生的亲人，如刀生生割在顾今夕的心头，打破她残存的幻想，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秋日里的风总是夹着临冬的气息，迎风走去，乌发吹起裙袂飞扬，瘦小的身体有着和往日不同的坚韧，她是顾今夕，就算是换了个世界活她还是顾今夕。 那么就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吧，欠她的，她要一一讨回！ 穿过廊道走过花园，前方是热闹的院落，丫鬟婆子进进出出，顾今夕冷眼一瞧，啧，当真是天壤之别。 和这院子比起来她那院子就是柴房，不过她在外打仗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没水缺粮她连敌人的血肉都吃过，为了活下去！ 看着这些她心里也没什么激愤的心情。 “二小姐来了。”眼尖的婆子看到顾今夕，连忙笑开福身，可笑意不达眼底，福身也是敷衍。 眼风一扫，冷冽的温度如同隆冬冰寒，那婆子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深蹲了个万福。 对于婆子的上道顾今夕很满意，然而这并不好，她可是国公府的小可怜，怎么能有这么凌冽的眼神，她应该是软弱无能的！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就算是一一讨回，她也要玩个尽兴。怎能让对手提前得知而防备她呢？ 五指紧扣，顾今夕压下眼角的凌冽，回忆了下原主的性子于是她故作惊慌的看着婆子，往后退了一步拉了拉青桃的袖子。 青桃立刻护住顾今夕，她知道这婆子是二夫人的人，见着她给自家小姐深蹲万福青桃立刻就脑补了二夫人又来找茬了，于是立刻上前母鸡护小鸡般护着顾今夕，强笑指着对面穿红戴绿不像是普通丫鬟的女子，道，“齐嬷嬷，素云姐姐在喊你。” 6.第6章 顾燕凤（1） 对于青桃的行为，顾今夕表示很满意，当然如果她再强势些会更好，然而转念一想她决定顺着原主的性格逗着这些人玩，那么青桃的改变计划可以稍作改变。 齐嬷嬷看到缓缓而来的素云，脸色变化微妙，眼底有暗恨之色，但很快就换上看着真心的笑容，眼角狠冽的瞪了眼青桃这才快步往素云走去，嘴里还说着，“昨个晚上二爷宿你在那，怎么现在就来了老夫人院子，二爷醒了谁伺候着。” 就见那眉宇间带着几分娇媚的女子嘴角含笑，轻轻柔柔的看着十分软绵，丝毫不介意齐嬷嬷话里藏针。 “今日十五，二爷和夫人都要给老夫人请安，我怎能偷懒。”笑语晏晏的柔软没有一丝锋芒，低眉顺目。 不见兵刃，让齐嬷嬷感觉打在棉花上难受，只能瞪了眼了素云匆匆离开，如此在府里的丫鬟婆子眼里平白做了恶人。 顾今夕只是远远看着齐嬷嬷和素云，眸光微闪似有所思。 青桃见齐嬷嬷走了松了口气，连忙转身看顾自家小姐，见自家小姐脸色白得连胭脂都遮不住，青桃心里那点子疑惑更是飞得老远，面带焦急正欲询问被顾今夕瞪了眼，所有的话都吞进去肚子里，只是小心的看着自家小姐。 走进梧秋院，入目的是国公府老夫人最喜爱的丫鬟，身材小巧容颜绢美是真正的低眉顺目，她看到被青桃扶着进来的顾今夕，连忙恭敬的万福，道，“二小姐。” “老祖宗起了。”弱不禁风的顾今夕被青桃扶着，看着云巧眉色淡淡，言毕一顿，掐了掐大腿嫩肉提醒自己莫要将异世习惯带过来，啧，她现在是一个软弱的小姐。 云巧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眼前的二小姐一如既往柔软，许是她听错了，那样高高在上的淡漠语气怎会是二小姐说出来的，只是面上无意识的带起浅浅笑容，道，“老夫人刚起，二小姐不如先去厅里坐坐。地龙已经烧起来了。” “好。”顾今夕不可置否点了点头，被青桃扶着进了正厅，受了一路丫鬟婆子上心不上心的万福，对此她并不在意。 正厅里温度刚好，有眼色的丫鬟奉上热茶，不过看着盖碗里茶色，顾今夕嘴角一扯，拉出冷然的弧度。 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碰着杯壁，厅里的丫鬟都是低着头不说话，但眼角有轻蔑之色。 顾今夕也不理会，只因为这些丫鬟的态度她就暴起也太对不起当年和太师那只老狐狸的兜转对峙了。 既然正式接手了这边同样名为顾今夕的生活，扫了眼正厅，嘴角拉扯她一向是个有耐心的人，不介意多花些时间来解决这些事。 低头看着腰间带着些许亮色的荷包，顾今夕眉色一淡，不过有些事也不能太慢，事关她的身体，还是要快速解决。 松开手盖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厅里的丫鬟们不知为何觉得身上一冷。 顾今夕把玩着腰间荷包，想着她院子里那几个色彩鲜明的荷包，据说是老夫人赐下二夫人派人送来的，眼一眯，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厚实的帘子遮挡，薄薄的窗帘能看到彻底亮开的天色，外面有环佩清脆的声音，即便有帘子隔着顾今夕依旧能闻到那茉莉香味，不刺鼻闻着也不错。 这香味让顾今夕香气被轻帝当仙女一样捧着的斥候间谍，那女人最喜欢的就是这茉莉花，连衣服发饰头油都是茉莉。 当然若不是那女人太喜欢茉莉，也不会被她寻着机会下毒，想来她现在该是快乐并痛苦着，越来越美的容貌以及快速衰弱下去的身体。 帘子一抬，进来的是一个芙蓉面柳叶眉娇艳如桃花的少女，身量修长，身材姣好，一袭粉色衣裙就算秋日里多添了一两件衣服也不能遮挡她的好身材。 乌发盘髻，玉簪金钗左侧带着含珠步摇，当真富贵家小姐。 然而在顾今夕眼里却是少了世家沉淀的气质多了暴发户般的浮躁。 这样的人也是传承百年武将世家的小姐？ 即便不如文臣清流那般教养的娴静也不该是如此的——顾今夕收回目光不欲再评价。 然而脑海中自发的给出来人的讯息，二房长女顾燕凤，完全继承了父母优点，今年六月刚及笄，正在相看人家。 懒得理会，她是长房嫡女，按礼该受二房长女半礼，然而记忆中，顾今夕眼神变化微妙。 心中暗骂原主没用！废物，好好的国公长子皇帝亲封世子之女，竟然去给无官无爵空有砥国公次子之名的二房长女行礼！脑子全是草！ “二妹妹今个这么早就来了。”顾燕凤进了厅，正欲叹她来得最早，对老祖宗最有孝心时，眸光一转就见左边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脸色一沉，狠狠挖了眼身后的丫鬟，这才拿着帕子故作擦拭嘴角的动作，似打趣似关心道，“风寒露重，二妹妹身子不好，可别再受了寒病下。” 7.第7章 顾燕凤（2） “二妹妹今个这么早就来了。”顾燕凤进了厅，正欲叹她来得最早，对老祖宗最有孝心时，眸光一转就见左边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脸色一沉，狠狠挖了眼身后的丫鬟，这才拿着帕子故作擦拭嘴角的动作，似打趣似关心道，“风寒露重，二妹妹身子不好，可别再受了寒病。” “多谢大姐姐关心。”哪来的野路子！然而这里究竟已经不是她熟悉的三帝五国十二府，所有的一切都要遵守这里的游戏规则。 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弱者遵从强者╮(╯_╰)╭现在她还是弱者。 不过弱者也有弱者的手段，并没有和原主一般起身对顾燕凤福身，眉目软软苍白夹着黄的脸色微微泛红带着内向的含蓄，垂眸敛去顾今夕眼底的冷笑。 顾燕凤站着本欲同平日一样受着顾今夕的礼，没想到今日的顾今夕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老实的坐在椅子上不动。 手中拿着帕子的动作一紧，顾燕凤甜笑着走近几步，一脸关怀又意有所指道，“二妹妹往日最尊礼法，可是身子还没恢复？” “托大姐姐的福。”顾今夕想了想轻帝宫里那些后妃的作态，挤掉一些糟粕拿取精华，扶着椅子扶手就欲站起来，却没想到身子太弱摔倒，更是顺着椅子滑到地上。 这一番折腾让她原本就算不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双枯瘦小手竟是被划破了皮，痛楚袭来顿时眼中含泪。 青桃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扶起自家小姐，对于大小姐顾燕凤心中更是不满，可她家小姐在府里并无依靠，现下老夫人还在里屋更加没人给她家小姐做主。 青桃忍着眼泪小心的扶起自家小姐，听着是小声抱怨着顾今夕然而厅里并没什么声音。 “前几天您在园子里受了寒，身子才好可别再受伤了。” “青桃，我没事，只是起来时没站稳。”顾今夕白着脸被青桃扶起来，对自己身子虚弱很是无奈的摇头，道，“和大姐姐没有关系，那天是我贪园子里的景色站得久了些，只是没想到腿软了。” 听得顾今夕的话，顾燕凤眼角一冷，堆着笑打趣道，“二妹妹总是躲在自己的院子里，自是不知咱们府的园子每次换季都要换上新的花草。” “让大姐姐笑话了。”顾今夕顺着青桃的力道起来，坐好，听得顾燕凤之言更是害羞的低头拿着帕子遮脸，感慨道，“那日要不是大姐姐，我可就要丢人了。” “什么丢人了？”没得年轻人的中气十足，相较于老年人来说可是身体健康。 就见穿着绛紫色衣袍额头是同色绣工精致的抹额镶着翡翠，灰白色的长发被丫鬟挽成发髻，发间的簪子步摇皆是素色，只有那绒花颜色鲜艳，虽素但一点也不失国公夫人的身份。 面目慈祥眸光和蔼的老妇象征意义的被云巧扶着走出暖阁，在上首坐下，含笑看着厅里的顾今夕和顾燕凤。 “夕丫头到我这来。”说着她对着顾今夕招了招手，眼底满是疼爱。 压下嘴角抽搐，顾今夕噙着浅浅柔软的笑，小步的走到老夫人跟前，掐着自己的肉用又甜又仰慕的声音，道，“老祖宗。” “我的心肝宝贝~”看着顾今夕又瘦又黄的脸色，老夫人忍不住开始抹泪，满是心疼，道，“当初你娘一定要跟着你爹去前线，那时你才出生几个月？身子弱，哪受得了长途跋涉的颠簸！你二婶也这么说，可你那狠心的娘一定要去前线，就把你留在府里。” “可怜见的，你那外公家自打你娘走后就不曾到咱们府里走动过，这么多年就你一个孩子没得亲娘在旁。老婆子我身体也好好坏坏，想着让云巧去伺候你，可你这丫头就是不同意，说青桃就好了。瞧瞧，瞧瞧。才入秋多久你又病倒了。” 见着老夫人抹泪，万嬷嬷赶紧递来的绢帕抹泪安慰，可越安慰老夫人哭得越厉害，又心肝宝贝的喊着，一脸痛楚的看着顾今夕瘦黄瘦黄的脸。 “老祖宗。”顾今夕扭着帕子不愿多说话，可看着老夫人哭得厉害，连忙拿着自己的帕子给老夫人擦了擦，老人家老人家，再好的身子骨也受不住伤感。 顾今夕一边擦着一边哄道，“孙女儿身子不好，年年都要病上几回早就习惯。就想着老祖宗可怜我，对孙女儿多笑笑，指不定孙女儿这病立刻就好了。” 听着顾今夕的话，老夫人可算是笑开了，一旁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们都松了口气，“就你这嘴甜。” 老夫人笑着搂着顾今夕，一顿转头看着顾燕凤，语气不佳，“凤丫头，你娘呢！怎么还没来！” 看着顾今夕和老夫人祖孙情深，顾燕凤手里的帕子扭成麻花，紧紧缠住她的手指，疼楚袭来她咬了咬唇，又听得老夫人质问的语气，心里越加的不舒服。 每次顾今夕在，老祖宗眼里就没有其他人！明明，明明她的母亲才是全府最辛苦的！明明她才是府里最名正言顺的大小姐！顾今夕只不过是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孤儿！野孩子！ 低下头，死死压住眼里对顾今夕的讨厌，顾燕凤强拉着笑，对着老夫人道，“刚才我和素云碰着，说是爹又——”子不言父之过，顾燕凤笑容淡了下去，抬头看了眼老夫人立刻有低下头。 “那个逆子！”老夫人哪不知道顾燕凤欲言又止，她脸色一变狠狠一拍桌子。 但很快就隐下去，这屋子里还有她的两个孙女，柔软道，“夕丫头回去好好休息，秋日风凉，且莫再受了寒。” “万嬷嬷，把我那根人参拿出来还有前些日子下面人敬上来补身子的药草，都让夕丫头带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谢老祖宗。”眼里闪着光，顾今夕连忙起来福身，大概是动作太急，腰上的荷包就掉了下来，刚好就掉在老夫人的脚边。 8.第8章 顾燕凤（3） “谢老祖宗。”眼里闪着光，顾今夕连忙起来福身，大概是动作太急，腰上的荷包就掉了下来，刚好就掉在老夫人的脚边。 顾燕凤讨厌顾今夕，今日顾今夕让她不痛快她正寻思着怎么找回场子，现在顾今夕自己送上把柄，她可不打算放过。 就见她走到顾今夕身旁探着身子，拿着帕子掩着嘴角，微微一动又恰到好处的露出她腰上色彩明丽的荷包，故作惊疑感叹道，“这荷包瞧着像是青桃的手艺，手艺真是好，我身边的丫鬟没一个有青桃的手艺。” “是青桃的针线，我看着和今天的衣服搭着不错就带着了。”顾今夕弯身捡起荷包拍了拍递给青桃，直接当做没听见顾燕凤后面的话，然后一脸淡淡羞涩的夸赞顾燕凤，道，“大姐姐的眼神真好。” “哪呀。”依旧拿着帕子掩着嘴角坐着羞涩浅笑状，顾燕凤娇嗔道，“以往二妹妹带着老祖宗给我们的荷包，乍一换，可不就多看了几眼。” 这下换顾今夕不好意思了，就见她低着头不停的扭着帕子，本是苍白的脸色竟然红润起来，那是羞的。 老夫人是何人，当年也是掌着国公府上上下下几十年，什么事没见过，她看人的本事精着。 她打眼一瞧自家小孙女的脸色，又瞧了眼自家小孙女身后的丫鬟死命的把荷包藏起来，她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 哼，不是看着这丫鬟的针脚配色好，而是她赐下的几样东西被一些不长眼的东西给弄了。 手里握着穿琉璃青色的佛珠串，老夫人一个珠子一个珠子的掰过，眼角有微弱冷光，只听她悠悠感叹道，“老婆子我身子不好，老爷子和老大又常年领兵在外，我忧心不已，命人在院里修了座小佛堂。虽不说整天整日，可也是甚少走出，看来这府里的人都忘了我老婆子了。” 说着说着又拿起帕子擦眼，然后拉着顾今夕枯瘦的小手，就一眼，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可怜的孙女。” “老祖宗。”这会子正厅立刻乱了起来，丫鬟婆子个个都哄着老夫人。 原主顾今夕本就不是嘴巧的人，碰着这样的情况都是跟着老夫人一起哭，可是现在的顾今夕不是原来的顾今夕，这要她和原主一样哭==早知道就让青桃去大厨房弄点洋葱，也好过这样干瞪眼！ 别无办法，只能用老办法，当年在太后面前她哭不出来也不少用这招。虽然疼了自己可也不是没好处，就是清合那丫头总是拿这事笑她，也不想想这法子是谁教她的，死丫头好意思笑她！ 狠狠掐了大腿嫩肉，这身子看着瘦弱到底是国公府的小小姐，也没人敢让她做粗活吃食也不会差，瘦黄是底子差。 于是这一掐，顾今夕立马眼里就泛起了泪花。 顾燕凤是个嘴巧的，可是每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她是一点都插不进嘴！谁不知道老夫人是最得意大爷顾复振，最宠三爷顾复游，而她爹——要不是大夫人随军出征，三夫人要照看孩子，这家里怎会轮到她那出身普通百姓家的娘的打理！ 顾燕凤暗里咬着牙扭着帕子在一众丫鬟里面上带着焦急之色却不知该怎么办，冷眼看了眼顾今夕，和以往一样眼里挂着泪珠，可怜兮兮的。 丫鬟青桃给她擦泪，她给老夫人擦泪。 什么玩意！顾燕凤心里暗恨。 万嬷嬷和老夫人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后来没嫁人自梳发髻做了嬷嬷，不可不谓是老夫人面前最得意的人。 “夫人，可是迷着眼？”就见那万嬷嬷拿着温热的面巾，轻轻放在顾今夕的手上，对着顾今夕使了使眼色这才继续道，“二爷二夫人，三爷三夫人最是孝顺，天天都到院里请安，大夫人虽随着大爷在外面，可也是孝顺的，年年节日都快马加鞭送信和特产回来。” 原主顾今夕也不是什么愚笨的，就是喜欢钻牛角尖，心事往肚子里咽可也不是没眼色的，虽然顾今夕不知道原主为什么会忍下这些不写信告诉父母又或者告诉眼前这个看着就很宠她的老夫人，但现在顾今夕没打算多事。 把手绢往青桃手里一塞，拿着万嬷嬷塞来的面巾。 说起来就算在太后面前装可怜，也是建立在她在外面强硬的基础上，能让她流泪只能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向来她只负责哭不负责说。 现在，顾今夕全身都在呵呵哒，可面上却是装得小心翼翼的给老夫人擦脸又自我检讨道，“都是孙女儿不是，让老祖宗伤心了。” 但只有干巴巴的这么一句，将军大人实在是不知道她该怎么自我检讨并且让老太太喜笑颜开！ “傻丫头。”自家孙女的性子老夫人是了解的，那张嘴笨让她跟她二叔一样嘴里变着花样的说话是不可能的。 瞧瞧，就算凤丫头也没遗传她爹的巧嘴。也是嘴笨的站在那边不知道干什么，只能干跺脚。 老夫人一手拿着顾今夕，一手拉着顾燕凤，把两人的手交叠放在，欣慰的拍了拍手道，“有你们两个丫头在，老婆子我算是欣慰了。” 顾今夕羞涩的笑着，顾燕凤也是羞涩的笑着，可手却是抓着身后丫鬟的手腕越发的紧，修剪的圆润漂亮的指甲扣进了丫鬟的肉里，疼得她身后的丫鬟只能咬着牙低着头。 9.第9章 搬家（1） 顾燕凤忍着一肚子的火，面上是言笑晏晏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姐妹情深，祖孙情深，看得人好不感慨这家子人感情好。 可实际上厅里的气氛并不活络，直到三夫人齐敏研带着国公府第三位小少爷顾庭晏进来请安，这厅里的气氛才算稍稍的活络开。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小家伙虎头虎脑的，被他母亲养得白白胖胖可招人喜欢，一张嘴巧得也不知道是不是隔着辈遗传，每次都哄得老夫人心花怒放，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这小家伙玩。 “好好好。”待三夫人也请了万福，老夫人看着顾庭晏这才拉开笑容，“晏儿到奶奶这。” 见得老夫人终于露出笑容，不论是顾今夕还是顾燕凤，亦或者是老夫人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纷纷松了口气。 那些没资格在厅里站着的小丫鬟很有眼色的奉上好茶给三夫人。 “老祖宗，我要吃糖水！”蹬着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腿，穿着袍子外面套着马甲，不长的头发被丫鬟扎成一个小马尾晃啊晃的好不有趣。 就看他趴在老夫人腿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好不可怜，嘟着嘴扒拉着老夫人的袖子，偷偷斜眼看着自家娘亲，然后抹着泪告状道，“娘都不给我吃。” 小家伙自导自演的很好，可怜的表情做得也很到位，三夫人齐敏研看着自家儿子那小模样，忍不住拿着帕子遮着嘴角笑起来。 顾今夕和顾燕凤各自站在老夫人两侧，从原主的记忆里顾今夕知道三夫人没少暗地里帮衬她，这胖小子私下没少把他喜欢吃的零食塞给原主说是二姐姐身体差，得好好补补。所以对顾庭晏，顾今夕印象很好看着这小子卖萌邀宠她笑弯了眼。 顾燕凤对顾庭晏一般，不喜欢不讨厌，但这小家虎头虎脑，也是喜欢偏多，她嘴巧，于是轻笑道，“三弟今年6岁，我记得二哥哥6岁时开始换牙了。” “晏儿前两日喊着牙疼，我连忙请了大夫，大夫说晏儿糖吃多了，坏了牙，可巧赶上换牙，所以往日的糖水零食都给他停了。”说着三夫人又指着在老夫人怀里供的自家儿子，失笑道，“我就说他前两日怎么会这么乖，不哭不闹，合着在今日等着我呢。” 这下厅里的气氛完全活络开了，倒是顾庭晏小朋友一张俏生生嫩嫩的脸红彤彤的，可劲的往老夫人怀里拱，然后偷偷拿着眼角看自家娘亲，嘴嘟得老高。 刚好顾今夕看到，于是软软道，“我瞧着，晏儿这嘴嘟得，都可以挂个酱油瓶了。” “我看看。”老夫人一听，连忙低头一瞧，可不是，她这小孙子的嘴呀，挂两个酱油瓶都可以了。 “老祖宗！”顾庭晏炸了，他一个翻身从老夫人身上下去，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榻上，一双肉嘟嘟的手叉腰，气势挺足的可配上他那小脸蛋只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今夕姐姐！”然后瞪着顾今夕，顾今夕连忙压了压嘴角，一本正经的给老夫人捶背。 “大姐姐！” “老祖宗这的茶就是好，我可得多喝两口。” 看着顾庭晏的小模样，老夫人也是止住笑，招来云巧强压着笑，道，“把那刚炖好的银耳莲子羹拿上来。” 闻言，顾庭晏顿时眉开眼笑，对着老夫人严肃作揖，道，“老祖宗大安！” “合着不给糖水我就不安了。”老夫人故意板着脸，瞪着顾庭晏很是不满。 “嘿嘿。”得了糖水，顾庭晏心满意足，于是蹭上老夫人，吧唧吧唧，在老夫人脸上流了两口水印子，乐得老夫人把顾庭晏抱在怀里，直到云巧上了银耳莲子羹，这才让顾庭晏自个拿勺子吃着。 “复游怎么样？身子骨可好？”老夫人让青桃扶着顾今夕坐下，对于身体健康的大孙女当然也不会落下。 “和平日一样，每天卯时不到就起来看书，晚上我让厨下暖着好克化的夜宵，亥时三刻回房休息。” “你也看着些，别只顾着读书就忘了身子。”小儿子喜文不喜武，老夫人心里虽说有些难受可也随着他去，只是读书人哪个不是体弱的？那秋闱春闱整天整日的在这里面待着，可不就是考验体力的时候！ “省得。”三夫人连忙道。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瞧着外面天色卯时也该过了，人老了总是不经折腾，老夫人面上乏了，又对万嬷嬷道，“前些日子老二家的跟我说给老大院子翻翻新，你去看看怎么样了，好了就让夕丫头搬进去。” “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哪有住小院子里的！” 10.第10章 搬家（2） “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哪有住小院子里的！” 老夫人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顾燕凤依旧轻轻的喝着茶，顾今夕迷茫的眨了眨眼，三夫人齐敏研让婢子去擦擦顾庭晏嘴角的痕迹才道，“昨天我带晏儿到园子里散步，远远看着大哥大嫂的院子崭新，院子里树冒尖，倒也没瞧见什么人。” “既然如此，万嬷嬷，你操持操持，帮着夕丫头搬家吧。”老夫人手里的佛珠一颗一颗饱满圆润，看着顾今夕的眼神是压不住的疼爱，“等夕丫头搬好，把那根老参和滋补的药草送去。我可怜的夕儿。” 又细细交代一番，老夫人有恹恹之色，可看到顾燕凤她面色冷厉起来，道，“凤丫头，回去让你老子娘立刻滚过来！” “是，孙女儿记下。”顾燕凤站起来蹲了蹲，面上有些许憔悴和不知怎么办。 “得了，都别杵在我这。” 一群人告退，顾燕凤面色不好也强撑着笑和顾今夕、三夫人齐敏研说了几句在园子里散了。 万嬷嬷奉了老夫人的命，先去顾复振夫妻的院子瞧一瞧，若是可以顾今夕明后天就可以搬进去了。 “二小姐，婢子先去大爷的院子看看。” “劳烦万嬷嬷了。”顾今夕笑得羞涩，青桃连忙上去扶住万嬷嬷，暗中塞了个小巧的荷包。 万嬷嬷接了荷包暗中捏了捏，就是几个碎银子可她在老夫人身边的地位，府里很多事即便她不问也多得是人把消息传到她耳朵里。 以顾今夕现在的月钱，能拿出这么些已经是缩衣节食了，她不会觉得不满只觉得这位二小姐颇为可怜，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万嬷嬷面上不显，手上动作利落把荷包塞进自己袖子里，领着三四个丫鬟往千嶂里走去。 待万嬷嬷领着丫鬟走了，三夫人带着顾庭晏和顾今夕在园子里找了亭子坐下。 亭子是建在人造小坡假山上，周边是一颗颗常年青绿的大树，假山旁是一条小道，小道旁是一条人造约莫七八米宽的河。 “身子可好些了？”三夫人看了看顾今夕的脸色，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顾今夕的手背，道，“现在可算是熬出来了，等明后搬回千嶂里，你这身子可该好好养养。” “那样的地方，怎么住人，何况你的身子——”三夫人看着顾今夕就要掉泪，连忙拿帕子擦了擦眼，笑道，“瞧我，真是风沙迷了眼。” 顾庭晏一直坐在顾今夕身旁低头不知玩着什么，晃荡着腿等着梓榴拿点心吃，突然就抬头眨着无辜的眼道，“娘亲，说谎是不对的。” 三夫人一愣，因着泪湿了睫毛卡着有些难受，连忙拿着帕子擦了擦，这才失笑的戳了戳顾庭晏的额头，道，“你这臭小子。” 顾今夕也是失笑，瘦黄的脸明亮的眼睛带着笑意，“晏儿今个可是不想吃点心了？” 正好梓榴拿了点心进来，顾庭晏眼珠子一转立马拿着桂花糕递给顾今夕，眨巴眨巴的眼睛一脸我很乖很萌萌哒的表情，讨好的看着顾今夕，道，“夕姐姐，吃！” 瞧着顾庭晏，顾今夕心里一阵轻松，于是佯作严肃对青桃道，“既然如此，青桃快谢谢三少爷，今个咱们的下午茶就这几盘点心了。” “是。”青桃会意板着脸对着顾庭晏福身，口中满是感谢之情，“婢子谢三少爷。” “哈？”这下轮到顾庭晏傻了，看着顾今夕又看着青桃，他本就聪慧于是很快他明白了自家姐姐逗他玩，然后红着脸扑进自家娘亲怀里，闷声道，“娘亲，夕姐姐欺负我！！！” 三夫人宠爱的摸了摸顾庭晏的发，面上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说来也是缘分，当初晏儿还小时哭得厉害谁抱都不行，你一抱就不哭了。” 脑海中记忆一转，顾今夕想起了当时的画面，抿着笑道，“当时我还四岁，身上还有奶香味。” “一晃眼就六年了。”三夫人慈爱的看着顾今夕略有感慨，忽得风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顾今夕身子薄弱三夫人连忙叮嘱道，“起风了，你身子才复原可别再受了寒。” “有老祖宗给的药，我这身子很快就好起来了的。”话虽这么说着，可顾今夕依旧搭着青桃的手起来，嘴角带着甜甜的笑。 三夫人却是垂眸，看着自家儿子的后脑勺，风起吹得她发髻上步摇流苏作响，嘴角噙着不明意的弧度，温软道，“有老夫人做主，自然是好的。” “前段日子，多谢三婶。” 顾今夕就准备对三夫人蹲个万福，但被三夫人拦住，压低声音道，“这府里——我也就举手之劳，你自小就不爱喝药，晏儿平日就喜欢吃甜的，不过是从他零食里匀了些，你们两从小就好，你可得帮他好好改改这吃甜食的习惯。” 眸色一闪，顾今夕拿着帕子掩嘴笑，看着顾庭晏调侃道，“自然，等我这边整理好了，我就去三婶的院子走一走，听说晏儿小房子里全是零食，我可要去看看究竟有多少。”又对青桃道，“这两****看看咱们院子里有没有大些的篮子。” “！！！！” 11.第11章 搬家（3） 青桃手里是一个铜盆，盆里是清澈的水，在临冬的秋季井水也是凉的透骨。 一路躲躲闪闪，盆里的水溅出，青桃的手冻得通红。 “小姐，这么做，是不是，是不是——”青桃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家越来越不同的小姐，心里说不出的欣喜，这样的小姐真好。 “自然。”顾今夕指了指桌子，示意青桃把铜盆放在桌上，然后一手托着下巴，看着梳妆台上沾满了泥土的荷包，清浅喃喃只有她自己听见，道，“园子里从来不缺泥。” 青桃喜于顾今夕的变化，她虽然很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家小姐和三夫人聊好从园子里回来就让她把老夫人赐给她的荷包放在泥里滚一圈，又放在冷风里吹等荷包上的泥干了，之后更是奇怪要她偷偷去打水来。 但自家小姐吩咐的事，只忠于顾今夕的青桃毫不犹豫的就做了！ 小姐自是有这么做的道理，青桃如此想。 于是她把铜盆放在桌子上，眉头紧皱语气担忧，道，“可是小姐，泥已经干了单用水怕是洗不干净。”下意识的搓了搓手升温后这才快走几步来到顾今夕身旁，小声道，“要不咱们弄些湿泥，在这干泥上摸一圈，说不定这样咱们就能把荷包上的泥洗干净了。”说着声音大起来也坚定了不少。 “你当真确定？”顾今夕惊奇的看了眼青桃，但拿着荷包却很是犹豫。 “我的小姐，刚才婢子其实偷偷试过，不过婢子才弄了些泥您就喊婢子弄水。”青桃说得很是不好意思，脸颊绯红，一双手不停的弄着衣角。 “是，是吗？”顾今夕忍不住拿起荷包仔细瞧了瞧，脸色变化微妙，好似喃喃道，“这一瞧，果真是泥厚了不少。” “也不知有没有用，不如婢子去弄些泥来试试？”刚才说得是坚定，可一瞧荷包上的泥青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顾今夕看着这荷包上的泥，脸色变化最终叹了口气，摆手道，“将里面的药材拿出来，泡在水里，看看明早起来能不能洗净。” “是。”知道自己做错事的青桃轻声了应声不再说话，只是心里想着前段时间看到石嬷嬷就是这样做的，怎么她就失败了。 “石婆子是拿油茶饼洗得。”严谨之中夹着丝丝笑意，万嬷嬷看着青桃一双眼睛依旧清明，看着青桃也不知嘲讽还是失笑。 听到万嬷嬷的回答，青桃捂住嘴巴看着自家小姐，一双眼睛透着惊慌，反应过来原来她刚才将心里话说出来，登时一张脸红得滴水，连忙福身道，“万嬷嬷。”然后退到一旁，努力装背景板。 瞥了眼青桃顾今夕眼里有些些笑意，抿着嘴看着万嬷嬷，跟着她的三四个丫鬟都在门外站着。 “万嬷嬷，千嶂里可好？”拿捏了下，顾今夕实在是不习惯这种心思沉重又爱多想身子孱弱闺阁小姐的语气，暗中唾弃自己一把继续装模作样。 “屋子里还有些味道，小姐自小身体不好，婢子就自作主张请小姐后天再搬进去。” “嬷嬷都是为我着想。”就算在屋子里休息了许久顾今夕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她站起来，亲自倒茶。 目光一转青桃忽然觉得她该趁这个时候‘偷偷’把荷包藏起来，万嬷嬷眼光一转眉色一沉故作不知。 收回目光见着顾今夕的动作，饶是在老夫人身边地位非常的万嬷嬷，在府里除去国公爷都要让她三分，她受不得也不敢享这待遇。 她赶忙上前小心接过顾今夕手中茶壶，眼里带着笑丝毫不做作夹着一丝尊敬，道，“岂能让小姐为婢子倒茶端水。” 顾今夕眼尖的看到万嬷嬷眼里的尊敬，莫不成真是她猜错了？这国公府的老夫人真的是身体不好而不是嘴上说说？ 然而此刻并非是思考之时，压下心头疑虑顾今夕依旧是身子孱弱，被万嬷嬷稍稍推辞后她就没什么力气坐下。 抬眼看了看太色，该是喝药的时间了，捶了锤腿，顾今夕略无奈道，“青桃，我的药好了没？” “是，婢子这就去熬药。”走在阴影里依旧挡不住青桃怀里鼓鼓的东西。 早就注意着青桃的万嬷嬷，定睛一看，脸色当即一沉，厉声道，“站住！你怀里的是什么东西！可是小姐的物什！” “婢子——”青桃到底还小，这府里受了不少白眼可也有念着她可怜护着她的，要不然她怎么能和管后门的婆子用绣活给原来的顾今夕弄补身子的药材。 被万嬷嬷这样严厉的一瞪，当即跪下不知要说什么，而她怀里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全掉了出来，哗啦啦的铺了一地。 万嬷嬷一瞧地上这些沾着泥就算洗了也失了原韵味的荷包，想起今天顾今夕所佩戴的荷包，脸色微妙变化。 “婢子善作主张，请小小姐饶恕。” 看到这一地的荷包，顾今夕脸色更差了，她瞪了眼青桃，调着笑道，“让嬷嬷见笑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被气着，顾今夕一阵咳嗽，咳得脸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好似要把心肝脾肺肾咳出来。 “小姐，小姐，您别生气。”青桃见顾今夕这样好似要把命咳掉半条的样子，眼睛发红，跪走到顾今夕身旁，不断磕头道，“婢子再也不敢了！您打婢子骂婢子，不要气坏了身子，婢子不值当您生气。” 12.第12章 搬家（4） “婢子再也不敢了！您打婢子骂婢子，不要气坏了身子，婢子不值当您生气。” 瞧着顾今夕动了气拿着自己的身子作践，万嬷嬷赶紧上前，轻拍着顾今夕后背给她顺气，又对着门外的几个丫鬟喊道，“赶紧去请于大夫。” 随后对着顾今夕，那张总是一本正经板着脸软和下来，但语气却是夹着狠厉，道，“小小姐，等婢子禀了老夫人，亲自去处理那些没眼色的东西！” 顾今夕依旧不说话，只是不住的咳着眼泪哗啦啦的流，青桃看着自家小姐脸色越加的白后来竟是有了点点红色，眼里满是担忧，忙不迭的站起来去梳妆台拿了一个十分小巧的盒子，又倒了杯温水将那盒子里乌黑的丸子放在水里化开，递到顾今夕眼前，发红的眼眶里有泪，浓浓的担忧怎么也藏不住。 “小姐，您快喝了，会舒服些。” 身子是自己的，做戏做到就好了，身体上的不舒服越来越明显，然而原主的性格就是倔强，难听点就是一根筋，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咽，生生的加重了身子的负担。 顾今夕拿着帕子咳着却是掩住嘴角压不住的抽|搐，可别用力过猛真的让这破布一样的身子又添新伤。 眼角余光看着青桃手里夹着药香的茶杯，顾今夕默默的转头，只能按着原主的性格作戏做到底。 “小姐！”见自家小姐的小性子又上来了，青桃着急的不得了，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巴巴地看着万嬷嬷。 “老夫人日日关切小小姐的身体，每天在佛堂求佛祖菩萨保佑小小姐的身体早日康复，”万嬷嬷接过青桃手中的杯子，掩去狠厉轻软道，“小小姐不为老夫人也自己保重身体。” 提及老夫人，顾今夕的脸色微微变化，犹豫一会终是点头，就着万嬷嬷的手喝下这一杯不知是什么味的茶水。 见顾今夕喝了药脸色慢慢变得正常，青桃眉色一喜，她立刻道，“我这就去给小姐煎药。”只是才动身突然想起方才自己忍小姐不开心了。 “于大夫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头发灰白穿着青衫带着青色四方的帽子的老翁，背着老红木雕花药箱被门口丫鬟引进来。 青桃忙接过于大夫的药箱，就见于大夫对着顾今夕作揖躬身，然后在小丫鬟搬来的绣墩上坐下，随意在顾今夕的腕上搭了下就直接道，“小小姐是娘胎里带来的毒，是故自小身子孱弱，不可动气要心情平静，我开张方子，三碗变一碗，每日一碗调养着，多出去走走有益身体。” 他这边说着那边早有丫鬟磨墨，提笔没有思考就唰唰写下，青桃早早的候着，待于大夫写好她就小心的把药方收起，打算等会伺候小姐午休她再出去买药。 把了脉开了药，于大夫也没多嘱咐什么就离开了，万嬷嬷状似无意的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荷包，扶着顾今夕进里屋，缓缓道，“后天小小姐搬回千嶂里，可有缺得？老夫人心疼您，真是恨不得把梧秋院的东西全给您搬来。” “劳老祖宗记挂，不过千嶂里是父亲母亲居所，怎会缺东西。”顾今夕摇头道。 “大爷大夫人在外作战十年，苦了小小姐一人在府里。” “家中长辈关爱，哥哥姐姐弟弟相处亦是友爱，怎会辛苦。”顾今夕在床上坐下，浅笑反驳，又关心道，“只是老祖宗年事已高，常年礼佛茹素，万嬷嬷要劝着老祖宗多喝些鸡汤。” “婢子定是将小小姐的话转给老夫人。”万嬷嬷眼角含笑，伺候顾今夕将发簪取下，一头枯黄的长发打散，换上嫩黄色软袍才道，“小小姐歇息，婢子回梧秋院复命。” “青桃，代我送万嬷嬷。”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青桃抱着外屋七八个荷包进来，见顾今夕起来又拿了垫子。 “万嬷嬷要带走荷包，婢子没同意。” 闻言，顾今夕看了眼青桃，故作不解道，“为何？” “方才万嬷嬷没前小姐让婢子拿着荷包去泥里滚了几圈，之后又让婢子去大厨房那边打水。”青桃低头憋红了脸，偷偷看了眼自家小姐，看着脸色还好也没动气的预兆，她小小松了口气才继续道，“婢子回来后才和小姐说几句，万嬷嬷就来了，婢子猜测，小姐不想荷包被嬷嬷带走。” 倒是说出了她几分意思，却也不是全对。 顾今夕静静的看着青桃，眼眸清亮夹着淡淡的冷意，嘴角有浅浅笑意，青桃头低着完全没敢正眼看顾今夕。 想想也是机灵的，若不然这么些年她小小年纪怎会知道用绣活来救济顾今夕，这小丫头也不过比顾今夕大上两岁而已，心里叹了口气，算是正式接纳了青桃。 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青桃的猜测，理了理枯黄的头发，嘴角微微一拉，道，“把于大夫的药方给我。” “是。”把贴身放在衣襟里折得整齐的药方拿出来，然而一想起刚才于大夫的模样，青桃皱眉脸上满是不喜道，“婢子去外面走动看到那些坐堂大夫诊脉都是细细诊，哪像于大夫，每次过来给小姐诊脉都是一番随意。” “哦？”看着手上药方，两个世界药材名字并无多少差别可是没看到实物顾今夕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相似，心中叹气将药方放下，听着青桃之言，顾今夕眉头一挑却是不再说。 青桃能发现她自然也察觉了，不过现在势力不够，且不说这于大夫就说老夫人院子里那些丫鬟，也是根红顶白给她上得茶可不就是最一般的。 “刚才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13.第13章 搬家（5） “刚才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当真是自作自受，心里不舒爽也不说不发泄只一个劲的哭，作践自己的身体也不知原主是怎么熬下来的。 为了掉眼泪她可是狠狠掐了自己好几下，啧，疼死了！顾今夕偷偷揉着被子下腿上的嫩肉。 荷包留下自然是要清洗干净，知道要用什么清洗，青桃打算把荷包里的药材拿出来再去跟石嬷嬷讨要些油茶饼。 动手小心的把荷包里的药材拿出来，听得顾今夕之言，青桃没有隐瞒道，“是李大夫开给小姐的，他说他没本事解了小姐身上的毒，只能弄些清热解毒的药丸。” “他知道我中毒了？”想起潜伏在自己体内的毒顾今夕眼一眯，眼角有冷光划过。 青桃不知顾今夕所指，理顺当然的应道，“是啊，每个大夫都说小姐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毒，所以都没法子解，只能慢慢调养。不过每次小姐身子不舒服吃了李大夫配得药丸，都会舒适一阵子。” 不是她所想的？心里说不上是松气，不过原主的记忆里没这一号人。眉头微皱，食指不轻不响的点着床板，顾今夕靠着垫子看着明明暗暗的光影，罢了，等日后身子好起来再去看看那位李大夫。 想想今天发生的事，虽然中间添了几分意外但算计终成，顾今夕眉色带上几丝轻松，松软下身体忽然觉得酸痛不舒服。 真是简直比打仗还累！可惜这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恶心着恶心着也就习惯了。 想想刚才自作自受顾今夕决定先睡一觉，以后的事等她睡醒再说。 这两日的生活就和她养病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老夫人源源不断的让云巧送东西来，不是珠花簪子步摇就是布匹锦缎茶叶，或是各色药性温和难得一见的药材。 顾今夕这院子真心不大，一间主卧就两旁边的耳房，虽然青桃多数睡在外间但其中一间耳房是她的房间，另外一间据说是拿来当库房的，可惜从不曾有新鲜东西进去过，倒是临了临了，顾今夕快走的时候它享受了一把当库房的瘾。 府里的丫鬟婆子惯是根红顶白，可不，自从老夫人送来东西表示她对这个小孙女的宠爱，她房里的吃食立刻精致了；据说前段时间府里周转不来，所以各房夫人小姐的月钱都减少了，现在好了，所以把她之前少的月钱全数补上。 顾今夕看着一盒子银子，啧啧称奇，这么些年下来她被扣走的银子可不是少数，少说也有千两银子，就这么补齐，眉峰一挑，那张瘦黄瘦黄的小脸看着好不柔弱。 “我虽养在深闺，却也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早起来觉得肩膀酸痛，青桃站在顾今夕身后不轻不重的给她揉着肩。 “若是府里不好我也不好。” 四十岁上下看模样年轻时也是颜色不错的，管着内院金银的女账房现下穿着褐色褙子站在一旁，陪着笑听着顾今夕的话嘴角略有僵硬。 “府里才周转过来我也不拿全数，就拿个半数，余下的七百两是我对府里的心意。” “小姐慈悲心肠。”听得顾今夕之言，那女账房笑吟吟的夸赞。 “青桃，把老祖宗今早送来的红木鎏金雕花盒子拿来。” “是。”很快，青桃从里屋拿了一个华贵的盒子，从那装着一千多量的盒子里拿了七百四十两装好退到一旁。 “方账房点点，这里面七百两。” “不敢不敢。”嘴里说着不敢可那中年妇女依旧上前细细数了一遍笑着合上盒子，余光偷偷瞄了眼青桃捧在手里的描金盒子，道，“婢子不打扰小小姐休息，先行告退。” 笑着点了点头，顾今夕拿着盖碗轻抿了一口茶水，这破身体喝点茶也是挑着捡着日子，平日都是喝白开水。 待方账房离开，青桃看着红木盒子里银灿灿在阳光下似乎闪着光的银子，笑得看不见眼珠子。 “婢子第一次见这么多银子。”然后看着顾今夕面目严肃道，“婢子一定会好好看着的，绝对不会让别人拿走！” 看着青桃一脸财迷的样子，顾今夕笑了起来，道，“不过七百四十两，看你的样子好似要守着它们过一辈子。你怎么不问问小姐我为什么把七百两往外推。” “小姐当然有自己打算。”眨了眨眼，青桃说得理所当然，道，“如果小姐想要婢子知道，婢子一定会知道。”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好桃子！ 对于青桃总是不知不觉透露自己的忠心，顾今夕心里赞了个想：来了这里原主也就留了这么一个好丫鬟给她，记忆里那些悲伤秋风的小心思--就算是顾今夕前世今生的意外体验吧。 眉梢微微一冷，不过顾今夕看着青桃紧紧抱着红木盒子的样子，终是失笑道，“去吧，今晚你就抱着这七百四十两银子睡觉，要是缺了一角我拿你是问！” “是！婢子绝对会牢牢看着的！”身子挺直，青桃中气十足。 14.第14章 二夫人柳芬（1） 历朝历代搬家总是要挑个良辰吉日，就算是自家府里搬动也是一样，但顾今夕不一样，如果不是千嶂里味道不散会对顾今夕身体有碍，老夫人恨不得当天就让顾今夕搬过去，住在这里，当真是在老夫人心上挖肉！ 说是搬家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搬，唯一需要壮力的就是老夫人这两天跟水一样送来的东西。 青桃今个起个大早，本想盯着那些婆子省得他们暗地里做手脚，没想到把顾今夕惊醒。 顾今夕素来浅眠惯了，纵使这一世有所顾忌还没修习内力练拳强身健体，可警惕早已刻入灵魂，即便换了个壳子！ 加上她本就有早起的习惯，相较于以往她不过早了几刻种罢了。 听到内屋响动，青桃暗恼自己不知轻重吵醒了自家小姐，忙进来伺候，轻声道，“小姐，婢子吵醒您了。” “现在是时辰？”听着外面响动，顾今夕揉了揉额际两侧，拿了放在一旁的袍子披上，半旧不新的暗沉色帘子不透光，屋子里只有青桃进来时的那盏烛台。 看到自家小姐只是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袍坐着，青桃拿起挂在屏风里兔毛滚边的亮蓝色披风，里面还夹着棉，给顾今夕披上她才道，“寅时六刻，小姐再休息会，待婢子将千嶂里整顿好小姐再过去。” “不必了。”摇了摇手，顾今夕道，“弄些热水，给我梳洗。” “是。”热水是早早就备着，不消片刻，青桃拿着铜盆壁上挂着汗巾。 待顾今夕收拾一番后卯已是时三刻，微微发亮的天已然能知道今天的天气不错，会有太阳。 外面的婆子们早就把东西搬到千嶂里，顾今夕的房间。 千嶂里位于国公府的东边，是一所三进的院子，也分前院内院。 前院是千嶂里的主人顾复振办公之地，因着是武将专门开辟了一处练武之地。过了抄手游廊是千嶂里的内院，庭院里也是种着四季常绿的树，许是院子的女主人不在除去那常青树便没了什么花草，看着冷请无比。 走在抄手游廊上，顾今夕看着千嶂里显不出当初特色的庭院，唯一还能看到当初清脆的还是那座林立的假山。 也不知原主父母是如何想的，假山上雕着一个巨大的水壶，壶身圆润外壁上描画雕刻精致，倾斜的壶身壶口微微向下。 看着那壶口，顾今夕不由想是否会有水从壶口出来。 “千嶂里的管家呢？”目光从那假山上收回来，顾今夕好似漫无目的的打量着千嶂里，搭着青桃声音没有女童的软糯可爱略有沙哑。 青桃看着宽大的庭院，雕梁画柱气宇轩昂哪是她们原先院子可比的？ 她是习惯了一个小院子里就她家小姐和她，听得她家小姐之言青桃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快走了几步查看，不单管事没见着，连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没有，心里立刻升起火。 “小姐。”但看着顾今夕，青桃压下心里的怒意，轻轻喊了声也不知该说什么。 站在游廊上，顾今夕看着对面隐约可见的白墙黑瓦一排，柔软的唇瓣渐渐僵硬起来。 下马威？冷然在眼里划过，看来她高看了她那位名义上的二婶。 且不论这国公府老夫人对她抱着怎样的想法，就现在面上这老夫人对她是百般宠爱，如此节骨眼上对她下暗手，呵！ 看来她要重新评估这位二婶了。 就在顾今夕打算穿过庭院直接到自己在千嶂里的房间，外院杂吵声传来，有珠钗步摇撞击的声音，有小孩稚嫩的童言童语。 阖府除了晏儿无人可想。 “夕姐姐。”脚步矫健轻盈，顾庭晏过了月拱门进了抄手游廊看到顾今夕立刻小跑过来，“我来帮你搬家。” 看着顾庭晏，顾今夕眼角一软，轻和道，“好，不过可不准喊苦。” “夕丫头身子不好，怎么不多睡会？”这是一个艳若桃李的女人，头戴珠钗恰到好处，一身红色锦服绣着黑色的纹理，外貌套着黄色的袄子，手上挂着金玉，腰间悬着白配蓝的荷包，那双眼睛精明看着顾今夕夹着笑意。 “这天才亮，院子里也没收拾好，你房里的地龙还没烧起来，万一受寒，呸呸呸。”那女子轻轻一打自己的嘴，才赔笑道，“瞧我这嘴，”又对跟在她身后的婆子道，“赶紧把紫纹八宝手炉拿来。” 将那紫纹八宝手炉亲手放进顾今夕手里又看着顾庭晏，道，“晏儿出来可跟你娘说过？莫要让她担心。” “娘亲知道的。”顾庭晏挺了挺小胸脯，一副‘我是小大人’的模样道，“我今天要给夕姐姐搬家。” “好好好。”那女人笑开。 “麻烦二婶为我操劳。”顾今夕看着柳芬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看着矜持又害羞。 “哪来的操劳。”柳芬嗔怪的看了眼顾今夕，又道，“原想着你可能下午才过来，没想到夕丫头起了大早，正好便宜了那些丫鬟婆子。” “翻新也是动了动墙，检查了屋顶是不是漏水，这院子里的东西都是大哥大嫂走时的样子。”说着她牵着顾今夕穿过庭院走到千嶂里后院的东厢房，“这屋子还是大嫂走之前给你布置的。” 推开门，东厢房的布置也是精巧，抱厦两侧是榻，再进去正中是厅，其他倒也看不到什么。 “你也别伤心，当初大嫂离开也是没办法。” 15.第15章 二夫人柳芬（2） 老国公十分公平，二房的居所也是三进的院子，顾复硫取名为花中行，名字倒是有些来历不过对于顾复硫来说，或许这个名字最契合他。 一众丫鬟婆子相拥，受着院子里仆役的礼，柳芬面目表情，实际她的脸色并不好，这两日天未亮就被梧秋院的婆婆喊去立规矩，句句指桑骂槐然而她却不能反驳，不单因为她是国公府的老夫人更是她的婆婆。 不论她说什么，她都受着。 走过前院穿过月拱门，柳芬没走抄手游廊，直接穿过半大的庭院回到正房。 门未关却挂着藏蓝色的帘子，密密实实一丝风都漏不进去。早有小丫鬟快走几步撩起帘子让自家主子走过。 帘子打开凉风出来，歪坐在抱厦的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女戒》的顾燕凤抬头，见识自家娘亲回来，遗传了柳芬美貌的她软下眉梢，下了榻浅笑接过丫鬟手里温度刚好的盖碗，道，“娘，你回来了。” “恩。”挥了挥手，柳芬没什么精力屋子的丫鬟婆子自动退下，只留下她的心腹齐嬷嬷和素云，然后才接过女儿手里的盖碗，抿了口却是眉头微皱，道，“怎坐在抱厦？人来人往的都是冷风，莫要受了凉。” “想想你二妹妹，从小没少喝药，这么些年来身上的药味连脂粉都压不下去。” “娘。”顾燕凤扶着柳芬走到正厅，娇嗔道，“我自小身体健康，便是偶尔受了寒，岂能跟二妹妹相比？” “您又不是不知二妹妹药罐子之名早就在京里传遍了。这么些年多少药材花下去也不见得她好起来，可见是个无底洞。” 听得顾燕凤之言，柳芬美眸横扫却不见责备，嘴角软软笑容满是宠溺，道，“她性子是个软绵的，这么些年住在那种地方竟也是一句不说，若不是前两日在老祖宗面前走了神——” 言及此，柳芬不再往下说，都是阴私之事柳芬不想就让自己女儿接触的太深。 “也要她有机会。”顾燕凤眉色飞扬，贴心的给柳芬捏肩膀，悠悠道，“娘掌管着整个国公府，她不过是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药罐子，老祖宗常年礼佛除去每月初一十五可见，她的话谁会信？” “娘之前也是好意为她父母的院子修缮，才让她搬出去，她要是去老祖宗面前告状可不就是枉做小人？再有前几年咱们府里周转不灵，府里除了老祖宗那月钱都缩减了，又不是她一人，即便她告去老祖宗那，可是翻不了身。” 然而就算日后长房袭了爵位，也改不了顾燕凤是老国公的长孙女这事，这样的环境下柳芬再不愿也没法子让顾燕凤保持赤子之心，何况她日后也是嫁去夫家做正房夫人，太过软弱未来岂不是要被别人欺负去！ 柳芬心头颇有些没滋味可也有自豪，她的女儿就是这么优秀。 怕了拍顾燕凤的手，叮嘱道，“这些日子你离顾今夕那丫头远些。” 突然听到母亲之言，顾燕凤没有藏住神色变化，颇为不满道，“为什么？” 保家卫国，母亲是巾帼不让须眉。 脑海中晃过顾今夕之言，柳芬按下心头泛起的疑惑，严厉道，“十天前你在园子里做得事，不要以为天衣无缝没人知道。究竟是不是她推你，你躲避及时她不小心扑了空，我心里清楚！” “我—我只是—”从小到大柳芬很少摆脸色给顾燕凤看，现在听得自家娘亲为顾今夕那个不知什么死的药罐子斥责她，心中不平一扭身在柳芬最远的凳子上坐下，扯着帕子咬牙冷然道，“即便不是天衣无缝，但阖府的丫鬟婆子都认定是顾今夕自找！要不是流柒反应及时，摔进水坑里的就是我！” “你—”柳芬看着顾燕凤，到底还是舍不得骂女儿，只是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随你随你。不过这些日子你给我安分在屋子里待着，那丫头已经在老祖宗面前挂了号，而且她爹娘—你就在自己房里好好研究琴棋书画！” “娘！”这是在禁锢她！顾燕凤不复，凭什么，这府里难道只有顾今夕可以走动！只有她是国公府的小姐，难道她就不是了吗！ 见顾燕凤面上全是不满神色，柳芬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不虞继续此话题，便对素云道，“昨晚二爷宿在你那？” 结果顾燕凤的活，素云力度恰到好处的给柳芬捏肩，语气柔软不争分毫，道，“昨夜二爷回来将要子时，见夫人已经睡下二爷才宿在婢子屋里。” “现在二爷还睡着？” “是，婢子出来时二爷还睡着。”素云小心斟酌道，“夫人可是担心二爷的身子？老人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婢子想早膳也是极为重要的，还是夫人最是心疼二爷。” “二爷无肉不欢，叫小厨房做锅鸡丝粥，水晶南瓜包在配些小菜。”看了眼房间里的沙漏，柳芬抿了抿唇，继续道，“二爷辰时该醒了。” “婢子这就去小厨房，让他们温着等二爷醒了就送去。” 16.第16章 千嶂里（1） 千嶂里的东厢房，地龙烧得暖暖的，相比顾今夕主仆之前住的院子，不可不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青桃挑了帘子进来，在抱厦散了散寒气才走进正厅，穿过珠帘看到正在假寐的自家小姐，不由自主的放低道，“小姐，婢子回来了。” “恩。”可有可无的应了声，好一会顾今夕又道，“三婶可说了什么？” “三夫人说让小姐这些日子静静调养身子。” “劳累三婶挂念。”只是普通的关怀，顾今夕却是睁开眼嘴角有若有似乎的弧度，在穿过窗户的阳光在显得模糊，懒懒道，“院子里的事二婶都已经安排好，你也辛苦，且去休息。” “是。”虽应了，只是青桃并未退下，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 挑眉，她这个丫鬟藏不住心事，道，“还有事？” 犹豫一瞬，青桃道，“婢子进来时看到前院的钱管事和内院的孙管事在外面候着。” “怎无人通报？”眉头一挑，看着有些笑意但青桃却觉得自家小姐浑身冷意。 “婢子这就去请两位管事进来。” 千嶂里的前院管事名叫钱风栗，约莫四十来岁，模样看着平凡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内院管事叫孙琪琪，三十来岁，即便是穿着普通的衣服也掩盖不住她的风貌，这大概是顾今夕至今为止看过最有模样的管家婆子。 “见过小小姐。”低眉顺目，钱风栗和孙琪琪对着顾今夕恭敬的行礼，一点都没有敷衍处处透着严谨。 “两位都是千嶂里的老人。”身上盖着的毯子绣着春意盎然的万物复苏景象，滚着灰色的毛边，顾今夕依着垫子看着身体十分柔弱，挥了挥手青桃会意的给两个管事搬来绣墩，她这才慢悠悠继续道，“这院子里的事想必两位比我清楚该怎么管。” 虽说国公府的规矩没皇家严厉，但钱风栗和孙琪琪只敢坐一半，听得顾今夕之言，心中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依旧低眉顺目应道，“是。” 看着钱风栗和孙琪琪似是唯唯诺诺，顾今夕忽然就笑了起来，沙哑的声音软下去没有女童少女的清丽童趣，道，“两位在咱们院子里做了多久？” “回小小姐，奴才是家生子。” “回小小姐，婢子也是家生子。” 捉摸不透顾今夕的意思，钱风栗和孙琪琪不敢多说。 “自家院子，两位不必拘谨。”瘦黄的小手轻轻拂过灰毛，并不轻软有些僵硬，顾今夕垂眸，嘴角依旧有些弧度但在光线下越加的亲和，然而语气越发的冷漠，但那小小瘦瘦看着可怜的小模样，又是觉得是幻觉，这样的人怎会有这样的语气。 “明人不说暗话，父亲母亲让两位做上管事并在离去之后将千嶂里交给两位打理，想来我也是可以信任两位的。” “承蒙世子、夫人错爱。” “倒还真是错爱。”轻笑一声，顾今夕抬眼看着钱风栗和孙琪琪，用着轻和的语气道，“我搬出千嶂里多久了？” 若还不明白顾今夕的意思，钱风栗和孙琪琪就不会坐上这个位置，两人滑下绣墩跪着，可一句话辩解的话也不说。 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辩解。 “既然你们辜负了父亲母亲对你们的重任，那么你们现在又是以何脸面回来继续当千嶂里的管事？”顾今夕不生气，语气平静无波，“还是你们认为我年纪小，在外面站上半个时辰我就心软不计较往事？” “小小姐。”孙琪琪到底是忍不住，面上有泪，心里酸痛语气越来平稳道，“婢子有负世子和夫人的重托，让小小姐孤身在那样的院子里住了五年，辜负了世子和夫人的信任，一点也帮不了小小姐。” “婢子恳请小小姐，待世子和夫人回来了再处置婢子。” 钱风栗叹了口气，对顾今夕磕头，这才道，“奴才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小姐受苦却帮不上一点忙。现在小小姐回到千嶂里，奴才也沾光回来……奴才也恳请小小姐，待世子和夫人回来再处置奴才。” “哦？待父亲母亲回来…呵。”冷笑一声，顾今夕闭上眼不再说话。 青桃看不太明白，却也知道如果钱管事和孙管事暗地里帮衬帮衬，小姐即使还在那院子也不会过得如此凄苦。 明明是国公府世子的嫡亲女儿，却不如府里那些管事婆子的女儿，吃的住的用的，无一不是最底下的，甚至连药材都要克扣！前几天小姐病重，若不是石嬷嬷心疼，李大夫心善同意她赊账等下月她发了月钱，指不定小姐就不好了。 想到这，青桃眼眶发红看着钱风栗和孙琪琪的面色也是不好。 顾今夕不开口，钱风栗和孙琪琪继续跪在地上，这东厢房虽然烧着地龙，地上也铺着东瞻国进来的毯子，可跪得久了也支撑不住。 钱风栗和孙琪琪头上有汗，也不知是热得还是累的，青桃并没有打算求情，只是看了眼那见了底的沙漏，轻声道，“小姐，该时间吃药了，婢子出去给您熬药。” “…去吧。”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可顾今夕不敢随便喝药但不喝又太招眼，只得随了青桃出去。 待青桃出去，顾今夕才把目光放在钱风栗和孙琪琪身上，清冷的目光一点都不像府里传闻那般软弱可欺，不经意透露的气势迫人。 “院子里的事你们比我清楚，什么人呆什么地方，什么人做什么事，什么人该留什么人不该留。” “这院子里，我不想看到多余的人。” 听着顾今夕的意思，这事就先揭过去。 头上身上全是汗，膝盖一阵阵的疼，但钱风栗和孙琪琪咬牙挺下来，他们心里满是愧疚，当时如果他们……但事已至此，他们再怎么悔过当初也于事无补，他们心中已然决定待世子和夫人回来就去请罪，让小小姐在那等地方受了五年的苦，他们失责本就该重罚！ 即便小小姐不追究他们也不能心安理得。 17.第17章 千嶂里（2） “这院子里，我不想看到多余的人。” “是。”钱风栗和孙琪琪都是忠心耿耿的人，当心中有了决断他们将在苟延残喘的时间内奉顾今夕为唯一主人，害怕愧疚自责一切负面情绪都消失，额头依旧有汗但他们的神色好了很多。 “青桃的卖身契在哪里？” “这…”钱风栗和孙琪琪对视一眼，孙琪琪稍有犹豫，道，“青桃不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婢子也不知她的卖身契在哪里。” 闻言，顾今夕手指微微一动，目光流光，片刻就听她淡淡道，“退下吧。” “是。”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步上正规。 身娇体弱的顾二小姐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窝在千嶂里调养身体，忠心耿耿的丫鬟青桃一如既往的盯着顾今夕吃药养身体，虽然最后那些药都被顾今夕偷偷贡献给了屋子里的盆栽。 不过不得不说钱风栗和孙琪琪的确是有能力的人，这千嶂里不过几天就处处层次分明，虽不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两人眼睁睁看着原主变成‘亲不亲娘不爱’只会怜花自照的小可怜。 白墙灰瓦藏在绿意盎然不似秋季的庭院里，有桂花飘香，还有那做奇特的假山，山上那个大壶，壶口有水缓缓流出倾斜而下，落进在不深不浅的小池里，珠玉落盘般清亮的声音。 而他们也彻底贯行了顾今夕所说的什么人呆什么地方，什么人做什么事，什么人该留什么人不该留。 作为国公府唯一的嫡小姐，她身边当有四个大丫鬟，负责房里的丫鬟两个，再是粗使丫鬟若干。然而即便她现在搬回了千嶂里，她身边的丫鬟依旧只有青桃，粗使丫鬟倒是有，是原先就在千嶂里做着的，可顾今夕不信！ 人心是难测的，不是所有人都是青桃那死心眼的小丫头，不是所有人都是钱风栗和孙琪琪，她不要求绝对的安全可也不能平白无辜的在不知何时被人暗算了去！ “小姐要出门？！”青桃正在整理的顾今夕的首饰，听得顾今夕之言，一愣，面上有惊讶有好奇和纠结。 顾今夕懒懒的靠在垫子上，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她越发的慵懒起来。 无所顾忌，顾今夕直言心中所想，道，“小姐身边可不能只有你一个。” 青桃脸色一变，手上动作慢下来却依旧是小心翼翼的整理，然后才端着一碗温水走过来，一双水灵灵的眼可怜兮兮的看着顾今夕，软软糯糯道，“小姐不要婢子了吗？” 斜眼一瞧，青桃手里依旧是清清冷冷白开水，顾今夕眉角一抽，以前是常年在外征战没得喝如今倒是可以悠闲的喝了，然而这破布身子吃的用的都得讲究，这茶……她果然是有缘无分了吗？ 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的顾今夕看着青桃那故作委屈的小模样，无奈道，“你是小姐我的小管家婆，你说要不要你？” 听得顾今夕之言，青桃开心的红了脸颊，将茶杯放在暖炕的矮桌上，坚定道，“婢子就算老了也要当小姐的管家婆。” “既然如此，那你今天开始就到孙管事那边学习，还有认字，管家婆也不能不认识字。” 眨了眨眼，青桃不解道，“婢子离开了，谁伺候小姐。” “所以我才要出府。” “咱们府里没有合小姐心意的吗？” “咱们府里啊~”微微拉长了尾音，顾今夕看着在阳光下突然就白皙起来的双手，微微一笑，道，“青桃，你要记住咱们院子里，除了钱管事和孙管事谁都不能信。” “要不然，这么大的房间我为什么只让你一人收拾？”顾今夕看着青桃，有意点拨，这丫头心实，不好好教育教育，以后被人卖了还要给别人数钱。 要知这天下最大的园子里是处处勾心斗角，稍有不慎就是牵连全族，就算这国公府，也不是个清净地。 她的好二婶不是个笨人，要不然原主的母亲离开十年她就管了国公府十年，以她的出身就算长幼有序排下来也轮不到她来管理。 想起五天前她一副主人做派，顾今夕眼里划过异芒。 训话？她千嶂里的人何时需要她来训理！ 青桃是聪明人，她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方向，压低声音道，“小姐怀疑她们……” 点到为止，有些事要自己发现然后才能成长，她把一切都说明了青桃只能是记得，这不事顾今夕想要的。 “去喊孙管事来。” “是。”青桃一脑袋浆糊，虽然她听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 孙管事来得很快，她先是恭敬的行礼这才询问道，“小小姐找婢子？” 语气平淡严谨，只是目光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顾今夕的脸色，眼底的关怀怎么也藏不住。 这破身子！顾今夕觉得她可以把修习内力提上日程了！ 心底对于自己‘娇弱’的身体‘忍无可忍’，但面上她依旧是一个柔弱的小小姐。 “孙管事可有熟悉的牙婆？” 见不是身体不舒服，孙琪琪暗地里松了口气，这才觉得顾今夕这话问得奇怪，道，“咱们府里有专门联系的牙婆，小小姐可是要在房里添人手？” “都说水至清无鱼。咱们院子里你和钱管事处理的很好，青桃是我贴心人，这些年在雁北向都是她陪着我，但以后总不能她一个人忙里忙外，这房里总归要添几个人。” 说得如此浅薄孙琪琪怎还会不明白，这府里如今不是自家夫人当家，那些人指不定看着风头早早的转了阵营。 何况这些年她和钱管事一直都被打压着，接触不到多少府里的事，这院子里究竟谁是谁的人已经没当年那般心里有数。 暗叹一口气，孙琪琪眉头微皱，迟疑道，“可如今府里丫鬟婆子都满了，贸然买人恐是不妥。”顿了顿，孙琪琪靠近顾今夕，压低声音，言辞之中夹着无奈，道，“何况如今是二夫人当家，买卖丫鬟都要请示她。” 闻言，顾今夕也是眉头微皱，若是如此此事当真是不好办。 18.第18章 千嶂里（3） 闻言，顾今夕也是眉头微皱，若是如此此事当真是不好办。 但若是不办却又给了别人闲言碎语的把柄，顾今夕不会小瞧了所谓的闲言碎语，这玩意要是利用得当可伤人命。 这国公府里里外外都把持在二房手里，有些事有些话肯定比从高往低流的水还要快！ 她好不容易才太平一会，可不想再被折腾了，何况她在这府里根基不稳，她得走得妥妥当当，是以这贴身丫鬟必须要选，但怎么选得好好琢磨琢磨。 “我这屋子里，那几个人是外面的眼线。”杯子里的水早就凉了，顾今夕抿了一口，在这地龙烧得暖和的房间里倒是觉得舒爽。 “小小姐，茶凉了。”孙琪琪面色不变上前拿走顾今夕手中茶杯，换上热开水这才继续道，“小小姐屋里的粗使丫鬟，婢子不敢保证是全是清白的。” “水至清则无鱼。”当时实话，看着了眼矮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杯，顾今夕决定眼不见为净，心里再次暗暗决定解决了这贴身丫鬟的事就学习内力，恩，但还是老话，这事还得细细琢磨。 “小小姐聪慧，只是小小姐体弱，婢子不敢轻易安排。” 恩？话中有话！顾今夕看着面色淡然的孙琪琪，心中一动，莫不成五年前她换院子之事另有隐情？这钱风栗和孙琪琪并非没有保护原主而是没办法保护？ 想想轻帝后宫里的那些事，再想想京里那些王爷公侯后院的事，茶余饭后八卦清合可没少拉着她说，于是顾今夕忽然觉得自己顿悟了。 她终于理解以及明白这钱风栗和孙琪琪那来得奇怪的愧疚和超乎意料的唯命是从。 突然，顾今夕脑海中灵光一闪，余光打量了下孙琪琪，心道若是能发展成心腹…… 束手束脚的感觉很不好，顾今夕不想体验第二次，若这两人当真忠心耿耿，倒也是不错。 日后原主…不对，日后父亲母亲回来，同居一院她也不好出手，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可真要顾今夕当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外面事只知弹琴做画下棋女红的大家闺秀。 那种画面太美她不忍直视！ “罢，你也是为我好。”调整情绪，顾今夕又是那个柔弱得让青桃孙琪琪心疼的国公府嫡小姐。 “只是我这身边不能只有青桃。”顾今夕看着孙琪琪，眉露忧愁。 “这……”莫不成真去外面买？这岂不是送把柄给二房！看着脸色稍微好些的顾今夕，孙琪琪暗想把柄就把柄，只要小小姐好就是了。 “等晚些处理了手头上的事，婢子遣人去西市叫牙婆来。” 倒是意料之外，眉峰微微一挑，顾今夕嘴角有些许弧度，却是摆手道，“不必麻烦了，从咱们府里挑两个手脚利落伶俐的就好。” “不妥。”闻言，孙琪琪连忙道，可看着顾今夕疑惑的表情，孙琪琪有些不知所措，这内院的腌臜她实在是不愿和小小姐说。 实际上孙琪琪早就忘记回到千嶂里第一天，顾今夕表现得不同寻常的成熟。 可算是将孙琪琪的情绪调出来了，压了压嘴角，顾今夕理了理面部表情，哀道，“孙管事直话直说便是。” “婢子，婢子只是觉得…觉得伺候小小姐的丫鬟，定要精心挑选。” “孙管事。”听得孙琪琪言不由衷，顾今夕深深叹了口气，道，“今天我和孙管事说几句心里话。不管曾经五年我过得如何，我终究是国公府这一辈唯一的小姐，日后总是要嫁人。” “娘亲常年在外无人教导我管家之事，日后去了夫家又该如何是好？若是被人欺了去总不能哭哭啼啼的回娘家撑腰。” “你也别瞒着我，在雁北向住了五年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如果不是老祖宗怜惜我，我恐怕还住在雁北向。” “这府里终究不是十年前娘亲管家时，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小厮也不知投靠了谁，我知道孙管事心疼我，可不选贴身丫鬟岂不是白白送了把柄去那边！” “小小姐！”顾今夕的这番剖心话，让孙琪琪听得泪流满面，他们的小小姐，这五年到底受了什么苦！ 小小年纪竟是看得如此透彻，这五年只听说小小姐身体孱弱，恐怕是小小姐早已看透歹人这才忍气吞声。 “婢子无能！”孙琪琪擦了擦眼泪，跪下请罪。 “孙管事快起来。”看着孙琪琪，顾今夕脸色慌乱，还带着小孩子的不知所措。 青桃听到声响，连忙进来，看到自家小姐惊慌失措又见孙管事跪在地上无声哭泣，她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她家小姐让她赶紧扶起孙管事，青桃才回过神来扶起孙琪琪，又拿自己的帕子给孙琪琪擦脸。 松了口气，顾今夕轻缓道，“什么罪不罪的，今后我们都要往前看。” “婢子失态。”在青桃的帮助下，孙琪琪整理好仪容，依旧是神色淡然的内院管事。 摆了摆手，顾今夕表示无碍。 火候差不多了，自然是要步入正题，顾今夕拿着茶杯，手指摩擦杯壁，看着踟蹰不已，许久才道，“关于丫鬟，我倒是有想法，只是……颇为麻烦。” 19.第19章 千嶂里（4） 的确是麻烦！不过富贵险中求，若是成了她不单会有两名忠心耿耿的下属，还有两个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丫鬟。 要知这院子里长辈赐下的丫鬟大多都是有两个主人，在阴暗些谁知背后站着是谁！ 食指无意识的点着盖在身上的毯子，柔软的触感让顾今夕想起青桃，现在她忍不住感叹幸好青桃不是家生子，要不然她还要费些时间整动。 “婢子愚昧，请小小姐赐教。”孙琪琪并无其他想法，如今她唯一的想法便是只要小小姐高兴，管他什么后果她自有办法对付。 孙琪琪的配合让顾今夕很满意，但她并不想浪费时间，这事并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 “此事还需钱管事相助。”一眼柔和端是娇软，勉强勾得上健康但脸色依旧泛着黄，眉头细皱唇微抿透着为难。 “只是……钱管事会答应吗？” 孙琪琪一愣，嘴角有些许弧度，骄傲又心疼，即便那五年让小小姐看透了人事可现在她依旧只是一个十岁女孩，说话办事显得稚嫩。 “小小姐不如请钱管事前来，一同探讨。” 犹豫片刻，顾今夕点头，应道，“…好。” 请人的依旧是青桃，不论是顾今夕还是孙琪琪，对千嶂里中的丫鬟婆子仆役都不是那么信任。 如果说钱风栗和孙琪琪本就是世子顾复振和世子夫人范雯萱留下的心腹，那那些二等三等丫鬟婆子便不可说了。 这世上最纯洁的是人心，最复杂的也是人心。 垂眸，用目光描绘着毯子上的花纹，若她猜想不错，钱风栗和孙琪琪应该被人控制住了，而这千嶂里的丫鬟婆子仆役也被打散在国公府里。 行为处事怕是都有人盯着，不过顾今夕不明白，若是打压卖掉岂不是更加合适？ 啧，这内院女人的心思当真是复杂难猜啊！ 顾今夕在心里感叹了一把，但转念一想她现在也是内院女人之一，脸色就不大好了。 真怀念当初在战场杀敌的日子！ 顾今夕不说话孙琪琪自然不会开口打扰，她只是拿余光看着顾今夕，眼角眉梢带着浓浓的慈爱，虽说作为下人她不该对主子有这样的情绪。 “小小姐和夫人年轻的时候真像。” “真的吗？”顾今夕眼底满是惊喜，看着孙琪琪十分好奇，“我和娘亲长得很像？” 然而实际上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留下关于她父母的信息，顾今夕只能自己拿捏着情绪发展。 大概就是太后看到许久不到慈宁宫请安据说龙体无恙的轻帝时的情绪吧？ 顾今夕有些不太确定。 当初她的一生中很多东西都是她只能看着不能体验的，因为她必须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保护族人保护帝国不倒！ “小小姐的眉毛、鼻子像世子，眼睛和嘴巴像夫人。” 听得孙琪琪之言，顾今夕忍不住伸手摸自己的脸，更是很不得眼前能有一面镜子，让她好好看看自己，也许她能‘看’到父亲母亲的模样。 惊喜不过一瞬，顾今夕突然叹了口气，点着胭脂显得有气色的唇轻轻一抿，看着孙琪琪犹犹豫豫，许久她才道，“孙管事能不能和我说说父亲母亲的事。”明亮的眸光黯淡下去，眼里满是苦涩，“我至今都不知父亲母亲的模样。” “小小姐……”孙琪琪张口欲言，可她也不知说什么好，虽说是管事，但院子里的管事并非她一人。 她能留下算得上是夫人的心腹，可实际上她并不算真正的心腹，甚至她不知当年夫人为何要留小小姐国公府而不将体弱的小小姐送去外家。 明明小小姐的外家更适合小小姐养病。 话到舌尖一转，孙琪琪看着顾今夕柔软恭敬道，“小小姐要是喜欢听，婢子讲上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 “好。”听得孙琪琪之言，顾今夕不可不谓是眉开眼笑，就连那依旧泛黄的脸色都被那红润压下。 下意识的抓了抓毯子，顾今夕小心翼翼道，“那父亲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世……”孙琪琪正欲开口，却听青桃来报钱风栗来了。 真是可惜。顾今夕一怔脸色微苦，淡笑道，“请钱管事进来。” 风风火火，钱风栗面色微微发白，身上的衣服还有凌乱，他在抱厦站了好一会才进来，对顾今夕行礼道，“钱风栗请小小姐安。” 看着钱风栗这一身仆仆风尘，顾今夕不由道，“劳钱管事一路风尘。” “只是刚处理了些许小事，不及整理仪容，冲撞了小小姐。” 闻言，顾今夕摆了摆手，不介意道，“我身子虽弱可没这些讲究。” 不渝再浪费时间，顾今夕不等钱风栗开口，直入主题，道，“今日请钱管事和孙管事来，是关于我贴身丫鬟之事。” “两位都是府里的老人，想来也知道为何我搬回千嶂里数日身边依旧还只是青桃一人。” “是。”钱风栗和孙琪琪不推脱，钱风栗更是道，“奴才查过咱们院子里那些丫鬟婆子仆役，都是家生子，家里老子娘各方亲戚都在府里讨活计。” 话一落，钱风栗快速的看了眼顾今夕，迟疑片刻他直接道，“奴才和孙管事一直其他地方办事，和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小厮甚少联系。” 顾今夕看着钱风栗，即便是稍有凌乱但他面色依旧冷静淡然。 虽未说明但钱风栗话里话外之意她听得明白。 “我知道。”点了点头，算是同意钱风栗的话，不过顾今夕下一句话却是让钱风栗和孙琪琪十分不解。 “不如钱管事和孙管事帮我看看府里有没有乙木命、丙火命和葵水命的丫鬟。” 20.第20章 千嶂里（5） “不如钱管事和孙管事帮我看看府里有没有乙木命、丙火命和葵水命的丫鬟。” 乙木丙火癸水？钱风栗和孙琪琪面面相觑不甚是明白顾今夕话中之意。 钱风栗弯低腰，面目淡然恭敬，张嘴稍有犹豫道，“可否请小小姐明示。” “去吧，看看咱们府里有多少丫鬟是我想要的。”点到即止，顾今夕挥了挥手，钱风栗和孙琪琪苦着脸色退下。 青桃端着药碗进来，那苦稠浓郁的药味老早就进来，下意识的低头用手捂着鼻子，顾今夕眼底略有狼狈。 “今个是换了谁家的药？”于大夫的药是清清淡淡，喝着虽苦但忍一忍就过去了，但今天青桃拿来的药顾今夕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知道她偷偷把药倒了，然后她估计在这药里加了黄莲！ “婢子见小姐这几天脸色并未有所好转，自作主张去李大夫店里抓了补血养气的药。”青桃拿着药碗进来面色并无异常，对于这药味她觉得很正常，继续道，“以往小姐也是喝了李大夫的药会觉得舒服些。” 翻了翻记忆，好吧，没这事，但青桃一贯是不说谎话的==于是顾今夕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原主这么怕喝药了，就连她都受不了这浓厚的药味苦涩何况原主那么娇弱心思细腻敏感让她感叹的小女孩。 见青桃拿过来，顾今夕连忙摇手，道，“先放着，等会凉了我再喝。” “小姐放心，这药的温度刚刚好。”真的以为顾今夕担心药太烫才这么说的青桃弯了弯眼，很是纯粹道，“等小姐喝了药，不如去庭院里散散步？于大夫的药虽然不顶用但他说得没错，小姐要多出去走动走动，李大夫也说不要总是呆在房里。” --到底我是你小姐还是那李大夫是你小姐！！！！！ 看着已经到了眼前粘稠的不像话的药，顾今夕觉得她应该拿出当年在军队里的气势，以绝对性压倒青桃。 可是看着青桃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无辜很是期盼的模样，顾今夕抽了抽嘴角，算了，就当日行一善好了。 抄起药碗捏着鼻子准备一饮而尽的顾今夕想起青桃总是不离嘴的李大夫，心中一动，有些想法灵感。 唔，真是苦，这个李大夫他到底放了多少黄莲！难道这个世界甘草很不值钱！ 苦得已经不知其他酸甜辣咸了，板着脸，顾今夕把药碗放在矮桌，速度极快的拿起差不多凉透了的茶杯，一饮而尽，啧，舒爽！ “对了，小姐，婢子今天在大厨房煎药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夫人会医术，好像非常厉害！” 原主的娘亲？ 可算是活过来了，但一听青桃之言，顾今夕眉色一扬，方才孙琪琪倒是想说关于这位把才出生没多久的女儿放在家里自己夫唱妇随去了边关的夫人。 说不上什么厌恶但也没什么喜欢，当真说起来如果不是她把原主放在家里她也不会到这里，到底她也算是差点死掉好几次，虽然这次是真正意思上的死亡，就是不知为何还保留记忆。 这种玄之又玄的事不是一下子就能想明白的，她也不想浪费时间。与其究竟倒不如过好日子。 好像有个词叫入乡随俗╮(╯_╰)╭ 心里膈着的一股气彻底的消散了，顾今夕目光一转，看着外面越来越有生气的庭院，懒懒道，“听谁说的。” “是这次回院子一起回来的姐姐们，之前就在千嶂里做事的。”青桃没有疑心，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 “是前院还是后院的。” 想了想她们的谈吐穿着，不像是一般打扫丫鬟，青桃形容了一番后，道，“应该是夫人房里的。” “她们还说了什么？”就算前头抱厦挡了大片绿色和光线，依旧能看出外头天气很好，适合出去走走，也正好让这房间开个窗散散气。 “倒也没说什么。”想了想，青桃摇头。 “让外面的粗使丫鬟把碗拿走，你去拿披风手炉出来，今天太阳不错，我们出去走走。” “好。”一听顾今夕主动出去散心，青桃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忙不迭的招来人把药碗拿走，她进里屋拿了披风手炉。 庭院绿意悠悠哪见秋季萧条，树木高林鼻间花香，还有那假山上留下的水，闭上眼睛感受着太阳温度的适宜，更似深处优美山谷之中，世外桃源一般令人流连。 既然只是在千嶂里的小园子里溜达，顾今夕身边就跟了青桃伺候，慢悠悠晃着竟是走到了千嶂里后院主屋。 封闭的大门还上着锁，里面究竟是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倒是那些丫鬟们看到顾今夕纷纷行礼，动作刚好不失恭敬。 招来一个年岁看着不大的丫鬟，约莫十五六的样子，顾今夕指着主屋的铜锁，询问道，“爹娘走后，这屋子就一直锁着？” “婢子不知。” 眉头微微一皱，顾今夕语气淡下去，道，“以前你在哪个院子做事？” “婢子…”那小丫鬟正欲开口，就见一个婆子笑眯眯的过来，行着礼不算十分恭敬，一把将那小丫鬟拉到身后瞪了眼才看着顾今夕，道，“不知道今天小小姐出来散心，让这小蹄子冲撞了您。” “恩？这话倒也有趣。”顾今夕本就没打算追究什么，千嶂里之前的丫鬟婆子，恐怕钱风栗和孙琪琪都不能打包票认全何况国公府这么大，总会有生面孔。 于是她转身看着婆子，笑得软和趣味道，“你在谁家做事？” “小小姐真爱说笑，婢子自然是在国公府做事。” “既然你在国公府做事，那也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话问得刁钻，那婆子原本笑眯眯也不知自恃着什么，现在脸色一白满头是汗，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青桃，来告诉这位…不知名的婆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双眼睛明明是柔软美丽的，但此刻偏偏有刀锋一般的冷冽。 “这里是千嶂里，世子爷也就是小姐您父亲的院子。”青桃没听出顾今夕话中的意思，她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不知为何急得满头是汗的婆子，很是奇怪以及理所当然的回答。 21.第21章 千嶂里（6） “这里是千嶂里，世子爷也就是小姐您父亲的院子。”青桃没听出顾今夕话中的意思，她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不知为何急得满头是汗的婆子，很是奇怪以及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婆子本自持着顾今夕年轻，又想着来之前听府里其他婆子说这小小姐软嫩好欺负，存着随意打发走的意思，享享欺负主子的快|感。 但随着青桃的回答，大秋天清凉，那婆子额头汗水竟是一颗一颗滑落，她强撑着笑，看着顾今夕却是不由自主的再压低腰，赔笑道，“婢子…婢子自然是知道这里是世子爷的院子。” “哦？”顾今夕出来本就是打着散心顺道去去屋子里的药味，随意走着到了千嶂里主屋也就是随口问问，那丫鬟看着年纪和眼里的青嫩就知道不是府里的人，估摸才被卖进来没多久。 而至于她被卖进来后去了谁那顾今夕没兴趣知道，也没想法处置这丫鬟，只不过随口一问。 倒是这婆子，话里话外透着她出来散心要先通报全院等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同意她才能出来。 瞧着这规矩比她这个正正经经的国公府嫡小姐还要大！ 顾今夕打量着婆子，越是沉默不语那婆子越是害怕。 说起来前一世顾今夕也不算是非常的嚣张跋扈，但何曾被丫鬟婆子欺到头上？ 之前是原主懦弱无能她初来乍到不熟悉情况只能忍着，之后为了逆转情况她只能逢场作戏一番，至于现在……虽然底子依旧不足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来踩一脚的。 眯了眯眼，眼角冷光一划，但在阳光下显得顾今夕越发的柔弱。 “既然知道这是哪里，那你也该知道进了这院子你就是我这院子的人了。”空中不知何时飘来一朵白云，遮挡了秋日稍有温暖的太阳，落下一片阴影，顾今夕笑吟吟的看着腰身弯得更低的婆子，她本就不同一般女童软糯的声音越发的柔软竟是透着蛊惑引诱，道“即便我母亲不在府中十年，府里管家的是二婶，可她也管不到我这院子里。” 明明温和的不可意思，听在耳中是享受着云彩的柔软，可那婆子却听到了恶魔般的语气，她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好像架着一把刀，随时随地可以要了她的命。 脖子一凉，那婆子只觉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面上竟是不知何时留下眼泪，惊恐不已！ “婢子…婢子…” ==她不过随意耍耍口头狠意，还不曾所什么狠厉的动作，这婆子跪下面上全是眼泪，更有恶臭传来，顾今夕不由捂住口鼻，心道当真是脆弱。 当初她领兵作战被三帝五国十三府从上到下从君到臣再到百姓，被骂得不可不谓是狗血淋狗。 君臣倒还好，矜持着身份骂人的话都是文绉绉她一贯无视，而那些兵痞和百姓，什么话都骂得出来。 若她当初是这婆子这样的心理，何须其他两国派刺客离间，她老早就自杀了解了。 眼底升起厌恶之色，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小丫鬟身上，淡淡道，“去请孙管事过来。” “是。”如获大赦，小丫鬟一路跑着去孙琪琪的房子。 青桃眉头紧皱，对于婆子冒犯自家小姐的事她恨不得替自家小姐上去狠狠打上几下，不过转眼一瞧自家小姐好不容易才红润起来的脸颊现在又见白色，她当即道，“小姐，婢子扶你到那边坐坐。” “恩。”顾今夕点了点头，青桃扶着她到抄手游廊里坐着，天上白云已经飘走，温暖的阳光再次照耀大地，顾今夕所在的抄手游廊正处于阳光之中。 轻轻捏着顾今夕的肩膀为她减乏，青桃突然想起什么，稀奇道，“小姐，婢子看院子里的姐姐们闲暇时会踢毽子，小姐你总是在房里，不如我们也做一个毽子，当做强身健体。” “恩？”撑着下巴，很是无聊的看着庭院里的景色，听得青桃之言，她眉头一挑，失笑道，“怕是你想玩了，故意扯上小姐我。” 青桃红了脸，低声反驳道，“哪有。” “好了好了，做一个做一个。”顾今夕笑吟吟，取笑青桃道，“要是不做，我这肩膀怕是要被你拆掉了。” “小姐！”她明明很轻的！ 孙琪琪正在和钱风栗研究乙木丙火癸水命之时。 要说这找很是好找，不说府里就他们院子里多得是，但顾今夕提出来肯定不是面上那样简单。 两人正讨论着要不要去书上找找或去外面找找那些算命的，就听到仆役来报内院的丫鬟要见孙琪琪。 “什么事？”孙琪琪面色冷淡，看着小丫鬟语气平静。 “小小姐让婢子来请管事您到正屋。”小丫鬟赶紧行礼，虽然紧张但口齿还算伶俐。 “恩？”一听是顾今夕传唤，孙琪琪眼角直跳，忍不住提高声音，道，“快说说到底什么事，是不是小小姐生病了？” “不不不。”小丫鬟赶忙摇头，然后将主屋前发生的事有条有序的说清。 孙琪琪又仔细询问了那婆子的模样，小丫鬟想了想细细形容，就听她冷哼道，“这安婆子胆子大了！” 钱风栗拿起茶碗喝了口茶，放下时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和冷漠，“总有背主的，那些棋子也不能全部都处理掉，放着也有些用处。” 至于顾今夕对那安婆子说得话，孙琪琪和钱风栗自动划分为自家小小姐这五年受苦看透了人心，心里发苦的心疼但又骄傲无比。 如果顾今夕单纯他们才要担心该怎么不着痕迹的处理那些不长眼的丫鬟婆子；不过这样他们还是担心，只是担心的方向不同罢了。 坐上这位置，即便不能院子里的大管事，孙琪琪也是心有城府，何况钱风栗都把话说明白了，她自然不会装糊涂，她站起来道，“这丫鬟我看着伶俐。” “刚被家里卖进来，也是可怜的。”看了眼小丫鬟，钱风栗淡淡道， 孙琪琪知道钱风栗话里的意思，她仔细看了看小丫鬟，点了点头不再继续，只是快步离开往内院走去。 22.第22章 千嶂里（7） 暖洋洋的太阳照耀着大地，顾今夕坐在抄手游廊上晒着太阳享受着自家小丫鬟青桃无可挑剔的捏肩收益，前世今生加起来几十年的时间，她罕见的享受着闲暇的日光。 当然，如果有一杯上好的君山银针就更好了。 安婆子还跪在地上，坚硬的地面膈得膝盖疼痛难忍，更有一寸一寸的刺痛好似那骨头断裂粉碎。 她本就被顾今夕吓得小便失禁，心里直打鼓的害怕，她真的怕被悄声无息的解决掉。 她惜命，现在后悔死了，刚才干嘛凑上去。 安婆子是府里老人，何况她又是府里家生子，府里那些夫人、老夫人、小姐们处置人的手段，阴损的让人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法子，她就算看得不多但长辈偶尔断断续续传下的话她也能琢磨出一二。 脑海中不停的徘徊着她所知道那些不着痕迹让人死去的法子，她混身打着颤，看着并不算十分平坦的地面，光线下好似变成各种魑魅魍魉，脸色就算打上胭脂也遮不住惨白，双眼一翻竟是昏死过去。 抄手游廊上，青桃见顾今夕睡去，犹豫片刻决定回房拿披风给顾今夕盖上，她回来时正好听到东西摔倒在地上的闷声，不由往声音传来方向走了几步。 看着那倒在地上还不断抽搐、口吐白沫的婆子，青桃脸色微微发白，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快速回到顾今夕身边。 披风盖在顾今夕身上却是魂不守舍。 “什么事让你这么惊慌？”她本就是靠着柱子眯了眯眼，青桃靠着柱子身子发抖，她怎会不知道。 “小姐…”青桃踟蹰道，“那婆子昏倒了，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恩？”淡淡的应了声，顾今夕睁开眼抬手挡了挡突然有些刺眼的光线后，起身道，“扶我过去看看。” “小小姐。”孙琪琪从前院过来正打算穿过抄手游廊远远就看见顾今夕晃悠悠的起来，她一紧，快步上去，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不着痕迹的扫了眼顾今夕的脸色，见有些许红润，就放心了。 “孙管事来了。”顾今夕搭着青桃的手，眼底有些许流光，眼眸明亮没有之前在雁北向时的病弱无神。 “婢子来晚了。”孙琪琪躬身恭敬，道，“不知那安婆子在哪，婢子将她处置了。” “倒也不必处置了。”眉头微微一皱，似是因为孙琪琪的狠辣而感到不悦。 孙琪琪面色不变，低眉顺目。 “京里可有专门治疗癫痫的？”搭着青桃的手，走在有微凉风吹过的抄手游廊里，外面是暖和阳光和深绿色的叶子，还有桂花香水垂落的声音。 “婢子听说城外有一间善堂，专门收留无家可归又没钱治病的百姓。” “不知是哪家的善心人？”游廊已经走到底，右拐就见耳房主屋，被太阳照亮的廊道看到一个老妇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口吐白沫，鼻子流出透明的液体，空气中隐隐有骚臭味。 “听闻是广平侯的夫人。”看着地上的安婆子，孙琪琪目光一闪，略有可惜的意味。 察觉到孙琪琪的可惜情绪，顾今夕扫了她一眼，看到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小丫鬟，面色发白双手捂嘴，眼里有惊恐。 “这丫鬟……” “刚被家人买进来没几天。” 点了点头，顾今夕知道这丫鬟背后并没什么人，淡淡道，“看着机灵，就留在我屋里吧。” “是。”孙琪琪又道，“不过婢子担心她不懂规矩，待婢子亲自调|教她规矩后再送去小姐房里。” 不置可否，顾今夕同意孙琪琪的安排。 “既然来了府里就不用外面的名字，就叫…风七。” “还不谢小小姐赐名。”孙琪琪目光一转，看着风七，冷然道。 风七连忙跪下，目光死死的看着地面，不敢看安婆子的模样，咬着唇不敢泄露一丝情绪，道，“…婢子谢小小姐赐名。” 风七隐忍的模样，孙琪琪眉头一皱，顾今夕似是没有发现，只道，“退下吧。” “是。”风七低着头退下。 顾今夕看着安婆子，瘦黄的小脸面色平静，“也是府里的老人，请府里的…温大夫为她诊治，免得寒了院子里丫鬟婆子的心。” “小小姐仁善，婢子这就去安排。” 孙琪琪喊来粗使婆子，将安婆子抬回她自己的屋子，至于后续发展如何，顾今夕不在意，有些乏了搭着青桃的手回屋休息休息。 屋里的药味已经散去，顾今夕很满意，她依在炕上盖着灰毛山水毯子，看到青桃闷闷不乐的样子，道，“怎么，你还想着安婆子。” “婢子从没见过这样的。” 见青桃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顾今夕眉一挑，道，“小姐我已经请了府里的温大夫给她诊断。” “小姐，她是犯病了吗？” “大概是得了癫痫。” “那她会死吗？” “看命了。”顾今夕软下眉梢，窗外直照的阳光将她面容软化得更加柔美。 癫痫，没人照看是很容易出事的。顾今夕只是笑着，孙琪琪应该明白，不需要她多语。 青桃也不知明白不明白，就见她附和的点头，真心夸赞道，“小姐仁慈。” 青桃笑弯了眼，顾今夕只是无奈道，“我乏了，你下去吧。” “是。” 23.第23章 命理（1） 说是乏了其实顾今夕决定还是将修习内力的计划提前，这破落身子当真是让人忍受不了。 就算做戏也要有资本，何况三婶传信来说这几个月她都不用担心二房没事找事了。 待青桃退出去带上房门，又等了好一会确定屋外真的没人守着，她当即拿开毯子双腿盘起，双手虚握置于腿上。 说起来她在帝国时也算是个小小天才，别人一个月才能产生内力，她三天不到就在丹田感受到那股热流。 如今……顾今夕也不指望这具身子有多少的资质，不过以她所掌控的资料，就算赶不上在帝国时的天分也差不到哪去。 是以并不着急打算慢慢来的顾今夕，脑海里徘徊着她前世所习功法的总纲，然而惊喜总是突如起来的！ 再次看总纲她又琢磨出其他感悟，但自丹田起，一股热流慢慢划动，游过堵塞的经脉，竟是在慢慢清理经脉中的杂质！ “没想到资质逆天！”许久，顾今夕睁开眼，她低头看着依旧泛着黄的双手，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只是可惜底子不好，体内还埋着毒，经脉堵塞厉害。”啧了一声，顾今夕叹气，只能说事有两面。 如今她说是修习内力到不如说慢慢清理经脉里的杂质，以及那毒素，她也得想办法除掉。 连日来，顾今夕都是固定时间说要午睡将青桃赶出去，而她自己则是在房内修习内力。 虽然底子差但也不负这逆天资质，奇经八脉是有条有序的清理。 “小姐。”青桃轻敲门，语气有些惶恐。 顾今夕睁开眼，道，“进来。” “什么事？” 青桃面色发白，语气略微颤抖，双手紧紧握着袖子，道，“安婆子死了。” “你去看过了？” “…恩。” 看着青桃胆怯的模样，顾今夕忍不住眉头一皱，青桃的忠心是不能否认的，或许以后她再也找不到像青桃这样忠心的丫鬟。 所以她是打算把青桃培养成她身边的第一人。 她曾经是大将军，虽然现在无可奈何装可怜，但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如果青桃这样，那她得考虑换一个人。 “怎么死的？”倚着，目光跳过抱厦看不到明媚的阳光，阴沉沉的云像是要掉下来。 “婢子听温大夫说是安婆子发病不小心咬到舌头，死了。” “怎么？没人照看。” 孙琪琪办事她果然放心，这一招处置的无人可循痕迹。 “本来是由和安婆子隔壁的丫鬟照看，今天她家里来人，她见安婆子整日昏昏沉沉的以为不会有事，就离开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安婆子没了气息。” 揉了揉眉心，顾今夕看着很累，无力道，“罢了，你将钱管事和孙管事喊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钱风栗和孙琪琪早就知道顾今夕会找他们问话，是以他们就在庭院里待着。 “青桃你也听着，学学怎么处理这类事。” 青桃眼露不解，可想起自己在安婆子房里时的表现，她觉得她也得学习，以后才能帮得上小姐。 “是！” “明天初一，这件事正好给了二房攻击我的借口，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顾今夕看着钱风栗和孙琪琪，开口毫不含糊，直接点明了意思。 “癫痫俗称羊癫疯，小小姐仁善，谁能想到安婆子会在没人的时候咬到舌头死了。” “难道没人照看她？” “那安婆子在府里不得人心，只有住在她隔壁的丫鬟没法子照顾她，今天刚好她家里来人，见安婆子睡着了就想出去一会不会有事，没想到回来只看到泛着白眼的安婆子。” 摆了摆手，顾今夕叹息道，“一条人命！你们好好问问那丫鬟，究竟是不是有意的。若是有意的，我们院子里容不下这样的人，直接报官。” “是，婢子省得。” 不提此事，丫鬟的事该要提上来了，明日初一，她虽说心里有了腹稿，但事的进度她要把握在手里。 “我要你们找得人可有线索？” “奴才翻看了咱们院子的丫鬟婆子的生辰八字，都没有符合小小姐要求的。” “那府里……？” “府里是二夫人做主，奴才……”钱风栗口中发苦，但依旧道，“奴才偷偷使人看了，小小姐要求命理特殊，咱们府里也是没有。” “其实也不是没有什么头绪。”孙琪琪看着顾今夕脸色不好，眼里有泪光闪过她连忙道，“小小姐身边的青桃就是葵水命，最合小小姐八字。” “当真？”顾今夕眼前一亮，抬头看着青桃，心里却是对孙琪琪和钱风栗的聪明感到满意。 她只是这么一提，他们竟是琢磨出她藏在最深处的意思。 “天佑小小姐，将青桃送到小小姐身旁。” 青桃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虽然她没明白钱管事和孙管事说什么，但她知道反正不是坏事。 “青桃，去取一百两来。” 眨了眨眼，青桃微微一愣，她还没从前面的云里雾里出来，就听自家小姐让她去取一百两，她连忙福身，道，“是。” “将这一百两换成最大银行的银票。”顾今夕看着钱风栗和孙琪琪，拨弄着套在食指上的戒指，道，“明天，让西市天桥最有名望的看相先生到府上来。” “这……”钱风栗和孙琪琪面面相觑，不解道，“请小小姐解惑。” “乙木丙火，既然府里没有，我只能到外面找了。”顾今夕垂下眉梢，看着颇为忧郁为难。 然而钱风栗和孙琪琪却是明白了，他们知道不论他们怎么找府里都不会找到符合小小姐要求的乙木丙火癸水命的丫鬟，两人商量了一晚上才知道小小姐的意思。 现在，小小姐更是摊开了说，他们要是还吃不透，真该卷铺盖走人。 “当年夫人离开时曾偷偷找了天桥向师傅为小小姐算命，那向师傅也是有真本事的，说小小姐十岁那会亲自上门，至于为何要等十年而不告诉夫人，婢子也不知。” 顾今夕满意极了，若是明日发展的确如她所料，倒是一处好戏。 24.第24章 命理（2） 八月初一，又是请安的日子，好在顾今夕一点都不在意早不早起。 青桃指挥着粗使丫鬟，热水面巾，井井有条，看得顾今夕暗中点头，青桃越来越有大丫鬟的风范，就是不太符合她心里的标准。 拿细盐牙刷、热水净面，青桃手艺很好，挽了发髻带上簪子步摇，发髻后插|着一支粉白色的山茶花。 衣服的颜色也是衬得她气色红润，零零碎碎，正打算出门时顾今夕突然道，“老祖宗送我的荷包在哪？” “婢子洗好之后收起来了。”青桃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盒子上雕着绽放的桃花，道，“小姐，青色的你觉得如何？” 偏藏青色的荷包，上面绣着绽放的白色山茶花，不论颜色还是图案都和今天顾今夕的装扮极为搭配。 点了点头，青桃将荷包带上。 “小小姐。” “恩？”顾今夕眉眼一抬，进来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十五六岁正是发育的时候，在一群白菜萝卜头里不可不谓是鹤立鸡群。 “孙管事说婢子今日起在小小姐身边伺候。”风七跪在毛绒毯子上，恭敬道。 “恩。”顾今夕随意应道，“你就跟着青桃，熟悉熟悉我屋子里的事。” “是。” 青桃看着风七，随后笑吟吟道，“现在小姐要去梧秋院请安，你先跟着我，等回来了我再告诉你做什么事。” “是。”青桃姐姐喊不出来，说起来青桃也是十二，她比青桃打上三岁，喊妹妹又适合。 “走吧。”顾今夕不理会风七的纠结，拿过粗使丫鬟递上来的手炉，走出抱厦时一件兔毛披风盖在她身上。 千嶂里在东边，梧秋院在千嶂里的西边处于国公府的中间。 一路枝桠落地枯叶，顾今夕踩在上面发出崩断破碎的声音，给手和暖气的丫鬟看到顾今夕连忙福身。 进了梧秋院，顾今夕扫了眼梧秋院的庭院，虽说只是二进的院子但老夫人一个人住也是够奢侈的，庭院里的盆栽又换了。 “二夫人、三夫人来了？” “不曾，小小姐每次都来得最早。”梧秋院的小丫鬟也是看碟子下菜，以前的顾今夕来笑脸不达眼底，现在……顾今夕懒得理会，计较这些失了她的身份。 何况就算她计较又如何？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就算是她的母亲或者管家的二房也不能处置。 “天气越来越凉，老夫人早就吩咐了，要将花厅的地龙烧起来。”进了花厅当下有丫鬟递上暖茶，风七接过顾今夕手里的暖炉，青桃解了披风递给风七，这才接过丫鬟递上的暖茶。 “上好的碧螺春。”看了眼盖碗里的茶，顾今夕眉目弯弯，笑得亲和道，“也只有到老祖宗这才能喝到这样的好茶。” 莫名的打趣，却让花厅里的丫鬟红了脸，顾今夕将盖碗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嘻嘻对着青桃道，“看来小姐我这几天身子调养的很好，你看，老祖宗房里的丫鬟被我美红了脸。” “谁家的丫头，瞧这自恋劲。”暖阁里传出老夫人中气十足的调侃声，拄着雕花拐杖悬着紫色流苏，云巧在左边扶着，万嬷嬷跟在右边。 “万嬷嬷，我老了眼看不清，你去仔细看看，哪家的丫头在我院子里不拿镜子自恋。” “诶。”万嬷嬷福了福身，抿着笑故意慢吞吞的走到顾今夕旁边，左瞧瞧右瞧瞧，压着笑道，“老夫人，婢子老眼昏花，竟是认不出是谁家的小姐。” “哎呀，老祖宗您就笑吧！”被老夫人和万嬷嬷一顿揶揄，顾今夕拿着帕子遮脸，娇气道。 “素云，你去瞧瞧，那边的丫头脸红了没？”老夫人佯作没听见，拉着素云的手将她推向顾今夕那边。 “可得看清了，谁家的丫头，改天我去她府里跟她家老祖宗唠嗑唠嗑。” “是。”素云噙着笑，小步走过来。 “您家的！您家的！”帕子遮掩住嘴角的抽搐，十岁的女孩正是青春年少时，就算顾今夕自小身子不好，可那活泼劲是藏不住的。 就看她站起来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小心的给老夫人垂肩，道，“您看看，是不是您家的丫头。” 老夫人拉着顾今夕仔细瞧了瞧，做恍然大悟状，拍了拍顾今夕的手背，道，“这么一瞧，倒是和我家老大有些相似。” “我在外面就听到老祖宗您的笑声。”撩起帘子进来的是二夫人柳芬和顾燕凤，看到正在和老夫人撒娇的顾今夕，她面色不变，打趣道，“夕丫头越发鬼灵精了。” “可不是。”老夫人笑得面色红润，对着顾燕凤招手道，“我倒是想着她和凤丫头一样安静，省得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可劲的闹腾，让我头疼。” “我哪有闹腾。”脸一红，顾今夕别扭道，“我还小，等我长大了就会和大姐姐这样娴淑了。” 顾今夕上前拉着顾燕凤手，寻求伙伴道，“大姐姐，你说对不对？” 顾燕凤一进门就看到祖孙情深画面，老祖宗何曾和她这样过，她心里膈应的慌。 现下顾今夕找上门她恨不得将她推开，但她记得出门前母亲的叮嘱。 何况她也不是愚笨的，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也拉着顾今夕的手，道，“我还记得小时候老祖宗您还说我太静了呢。” 姐妹两合起来反抗家里老封君，怎么不姐妹情深？！ “瞧瞧，瞧瞧，这两丫头倒是合起伙来了。” 二夫人柳芬拿过素云手里的盖碗，亲自递给老夫人，失笑道，“都是您宠得。” “原来是老婆子的错，好好好，万嬷嬷，把我昨天理出来的缎子首饰都放回去。我可不能再宠着这两丫头了。”叹气，老夫人很是无奈。 “老祖宗，您就把我和大姐姐宠上天吧。”顾今夕连忙上前央着老夫人，笑吟吟道。 花厅里气氛热闹，万嬷嬷感叹自从世子和夫人离开之后何曾这么热闹过？ “对了二妹妹。”顾燕凤紧了紧帕子，面色如常带着些许疑惑，道，“今早我路过园子，远远的看到你院子里的钱管事和仆役在搬东西，可是院子里坏了什么东西？” 25.第25章 命理（3） “对了二妹妹。”顾燕凤紧了紧帕子，面色如常带着些许疑惑，道，“今早我路过园子，远远的看到你院子里的钱管事和仆役在搬东西，可是院子里坏了什么东西？” 顾燕凤面上满是关心，眼底冷意凛凛，柳芬抿了口茶，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浅笑嫣嫣道，“夕丫头可是有什么难处？也是，这些丫鬟婆子惯是把自己当主子的，夕丫头还小镇不住也是自然的。” 老夫人握着顾今夕的手，斜眼冷看了下柳芬，一脸关怀道，“你二婶虽然小门小户出生，但管家也是好的，要是真有什么难处，可别憋在心里。” 听得老夫人之言，柳芬捏着帕子的手一紧，修剪得体的指甲死死压着掌心肉，心中闷气怒火直升却只能忍着。 自她嫁入国公府，老夫人就一直拿她的出生说事！若非这些年她讨好伺候殷勤，恐怕范雯萱去边疆府里的管家权会落到三房手里。 指甲嵌入掌心，柳芬强压着愤怒，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关切道，“可是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伺候不顺心？” “要是不顺心跟二婶说，二婶把她们打发出去。” 这话说得隐晦，可不就是指安婆子那件事？！ 但前后连贯下来若她真是原主，说不定就真的感激涕零了。 再一口将这件事说出来，到最后还是便宜了他们。 好在她早有准备。 “劳老祖宗、二婶关心。”顾今夕低着头，脸颊时白是红，扭着帕子好一会才道，“本不想让老祖宗和二婶劳累，要不是二姐姐看到，我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长辈。” 帕子成麻花，顾今夕白着脸看着老夫人，继续道，“孙管事说，安婆子祖上就在府里做事，是府里的老人了。于是我就想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温大夫给她看看，没想到……” 说到这，顾今夕的脸色更白了，看得老夫人更是心痛，连忙询问道，“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磨磨蹭蹭，终于老夫人的脸色开始急躁起来，顾今夕才吞吞吐吐道，“……温大夫说是癫痫。” 老夫人和柳芬脸色一变，顾燕凤只是听说过却没见到癫痫发病时的恐怖，懵懵懂懂也暗恨顾今夕又逃过一劫。 “昨日，孙管事来报，说是安婆子发病咬到舌头死了。” “既然你知道她有羊癫疯，怎么不派人照看！”柳芬敛了笑，看着顾今夕眼底满是冷意，嘴上说得是义正言辞，“日后要是哪个嚼舌根的传出去，岂不是白累了你的名声！” “我…我派人照看了，是住在安婆子隔壁的丫鬟。”帕子扭成麻花紧紧的缠住手指，顾今夕一急眼眶发红眼里泪珠滚动，一颗颗落下，“谁能想到那天那丫鬟家里人找上来。” “怎么不偏不巧刚好那时那丫鬟的家人找上门？”眉头一皱，柳芬疑惑道，却是准备将那丫鬟家人找上门说成是顾今夕故意安排的。 顾燕凤眼一亮，连忙接着自家娘亲的话，道，“人命关天，那丫鬟不知道羊癫疯是离不得人的吗？” 看得柳芬和顾燕凤咄咄逼人之势，顾今夕身子一缩，下意识躲在老夫人身后，弱弱道，“温大夫开得药有让人昏睡的成分。”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关心此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逼迫夕丫头认杀人罪。”见顾今夕害怕躲到自己身后，老夫人拐杖重重敲击地面，一句话打了柳芬和顾燕凤母女俩，让她们心中积怨不已。 “下面欺主，难不成还要我夕丫头自降身份去赔罪不成！”老夫人面色不佳，淡淡道，“我不管那婆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既然她有癫痫，也不知道她的儿女是不是干净的，索性将他们全家都打发出去。” “齐嬷嬷，你带人，让安婆子一家老小都走人，省得在府里碍眼。” 得了老夫人的令，齐嬷嬷看了眼自家主子，见自家主子点头她眼底喜色一闪，暗地瞪了眼素云，高声应道，“是。” 齐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婆子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去，而这件事因着老夫人插手也落下了帷幕。 柳芬和顾燕凤捏着帕子继续逗老夫人笑。 “老祖宗~”顾庭晏每次都是人未至声先到，听到他的声音，老夫人脸上带起了喜色。 就看顾庭晏将他母亲和嬷嬷丫鬟甩在身后，一路小跑过来，扎成马尾的乌发占着露水。 老夫人一瞧，心都提上来了，赶紧道，“哎哟，小心些，万嬷嬷，快把我们家的小祖宗抱起来，摔倒了可怎么办！” “嘿嘿。”顾庭晏嘿嘿笑着不让万嬷嬷抱，只是站在帘子旁，贼笑的看着老夫人，故作高深道，“老祖宗，您猜，孙儿和谁一起来的。” 老夫人乐得和小孙子耍，挥手让万嬷嬷回来，又让顾今夕在自己旁边坐下，略略思考，笑道，“可是你外家的小表哥来了。” “不是不是。”顾庭晏摇头，挺着小胸脯双手叉腰气势十足，随后看着顾今夕、顾燕凤和柳芬，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二婶、大姐姐和夕姐姐也来猜猜。” “猜中了可有奖？”顾今夕看着顾庭晏，那小模样贼精贼精的，于是她故意道，“若是将你的零食作为彩头，我和二婶、大姐姐就猜一猜，若不是，我们就看着吧。” 柳芬拿着帕子掩嘴笑道，“虽然二伯母不贪你那点零食，但要是没有彩头，我们可都不猜。” “别看你大姐姐，”柳芬目光流转，继续笑道，“我是她娘亲，替她做主了。” “哎呀，娘，你说得好似我和二妹妹馋二弟弟的零嘴很久一样。”顾燕凤揶揄的看着顾庭晏，看到小家伙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张白嫩嫩的笑脸皱成花。 “看你们娘三，尽欺负晏儿。”老夫人‘看’不下去了，明明嘴角含笑却佯作严肃道，“快告诉老祖宗，是谁来了，省得这三人惦记你的零嘴。” 顾庭晏对着二伯母柳芬和顾燕凤、顾今夕两位姐姐做了鬼脸，对于他们趁火打劫表达了深刻的鄙视。 然后他抓住帘子，挺着小胸脯努力做严肃状，道，“是瑞表哥来了。” 26.第26章 命理（4） 顾庭晏个字太矮，只听他喜滋滋的公布了结果后帘子被外面的小丫鬟撩开，进来的是一位清风明月般的少年，约莫十六岁的样子，身穿锦袍头竖嵌着玉石的宝蓝色带子。 司铭瑞，是当今圣上章帝的三子，也是惠皇贵妃顾家嫡女顾言曦的唯一的儿子。 老夫人看到司铭瑞，面上眼底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她住着拐杖起来，往前迎了几步就打算跪下请安。 “老身见过三皇子。” 司铭瑞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漆黑眼眸是浅浅淡淡的明亮，眉宇间流传着温柔，道，“老祖宗不必多礼。” “诶，礼不可废。”眼底满是笑意，却绷着脸道。 司铭瑞也不打算和老夫人争辩，符合道，“老祖宗教导的是。” 老夫人和司铭瑞说了两句，就是柳芬带着顾今夕和顾燕凤给司铭瑞请安。 “见过三皇子。” “二舅母请起。”伸了伸手算是圆了礼，司铭瑞笑看着顾今夕和顾燕凤，道，“两位妹妹也起。” 行了君臣之礼后，顾庭晏立刻扑到司铭瑞身上，仰着头皱着眉，看着很是不开心，道，“瑞表哥，你好久没来找晏儿晚了。” 帘子再次被撩起，进来的是三夫人齐敏研，看到儿子挂在司铭瑞身上，脸色一沉，道，“晏儿，下来！” “是，娘亲。”瘪了瘪嘴，顾庭晏拉沓着小脑袋，松开手站在一旁。 “无碍的，三舅母。”摸了摸顾庭晏的小脑袋，司铭瑞一手抱起顾庭晏，掂了掂道，“晏儿重了不少，再过些时日我要抱不动了。” “晏儿已经六岁了，去年你答应说七岁就带我去骑马的，算不算数？” “自然算。”抱着顾庭晏在椅子上坐下，司铭瑞坐下之后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和顾今夕、顾燕凤这才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晏儿，来娘亲这。” 得了司铭瑞的保证，顾庭晏开心的滑下去屁颠颠的跑到齐敏研身旁要水喝。 对于顾庭晏过河拆桥的举动，司铭瑞眼里宠溺微微一笑，他转头看着老夫人，轻软道，“老祖宗身体可好？您总是吃斋母后十分担心您的身子会受不住。” “老身子骨，没小年轻娇弱。”老夫人摆了摆手，却是十分享受这样众星捧月。 司铭瑞亲手将云巧奉上的热茶递给老夫人，这才看到顾今夕，询问道，“今夕表妹身子可好？” 顾今夕一怔，看了看司铭瑞立刻垂下眼眸，脸颊有微微绯色，低声道，“谢三皇子关心，好了许多。” “你称呼母妃姑姑，称呼我表哥并不逾矩。” “是，表哥。”眼里盈盈水光，顾今夕微微抿唇担心嘴角弧度太过明显。 实际上顾大将军感觉自己要被膈应死了！！！！ 然而这出戏依旧要继续演下去。 顾燕凤坐在柳芬的旁边，看着司铭瑞和顾今夕之间的互动，手中的帕子被她拧成麻花。 柳芬眼一瞪，她只能恨恨的压下对顾今夕的厌恶，死死捏着帕子强忍着怒意笑道，“初六是姑姑生辰，今年是否依旧同往年一样？” “母妃不喜铺张。”司铭瑞眉头微微一皱复又很快松开，眉宇间依旧是一派温柔，他看着顾今夕浅浅一笑，然后转头看向老夫人，道，“母后知道老祖宗舍不得今夕表妹，所以让我亲自来府里和老祖宗细说。” “我本没什么把握，但现在看着今夕表妹脸色红润，想来今年可以进宫陪母后。” 明明是一个温柔的皇子，说出的话也是轻轻缓缓一点都没有逼迫的意味，然而听在老夫人和柳芬耳中却是盖棺定论的必须执行！ “我也是瞧着夕丫头脸色好了很多。”柳芬盈盈浅笑，侧了身子刚好遮掩住顾燕凤，挡住司铭瑞和老夫人的眼神，道，“看看这小脸，老祖宗就是疼爱幺孙。” “老大去了边关，就留了这么一个孙女给我，我可不得捧在手里护着。”老夫人笑吟吟，佯作怒意瞪了眼柳芬，道。 齐敏研也凑趣道，“贵妃娘娘每年都派人来接夕儿，可不是最好的生辰礼物？” “三舅母不提我倒是没想到，如今一提，我突然觉得今年母妃的生辰礼物我不必发愁了！”然后巴巴的看着顾今夕，司铭瑞讨好道，“今夕表妹，我今年的生辰礼物能否在各位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可就靠你了。” 顾今夕脸颊才淡下去的绯色，被司铭瑞一双明亮的眼一看，又泛上绯色，她低下头，又悄悄看了眼老夫人，道，“我……我怕给姑姑和表哥惹麻烦。” “你这孩子……”老夫人看着顾今夕唯唯诺诺的模样，很是无奈道，“去吧，你姑姑年年都想你进宫，可惜你身子骨不好，担心你过了病气给贵妃娘娘，你二婶就没同意。” 顾今夕动了动帕子，三夫人见她还有犹豫，不由一急，道，“夕儿是不是担心送给娘娘的礼物？” 眉峰暗不可查的一跳，顾今夕回味着三夫人的话，她进来话不多，但偏偏说得几句话都透着深意。 方才那句，她十分赞同自己进宫，她进宫比待在府里还要安全？ 顾今夕对于宫廷太多了解，她并不认为进宫她能所有保障！ 不过顾今夕自认看人不曾岔过眼，是以她可以信任齐敏研的话，于是她羞涩的点了点头。 “你能进宫，就是最好的礼物！”司铭瑞连忙‘添油加醋’，省得顾今夕又不同意了。 听得司铭瑞之言，顾今夕的脸更红了，头低得更下。 “哈哈哈，抱歉抱歉。”察觉到自己言语之中的不妥，司铭瑞笑了笑，抱歉道，“我一想回宫后耳根子就清净了，冒犯二表妹了。” 顾今夕赶忙摇头，害羞笑了笑。 顾燕凤一直被柳芬挡着，她坐在一旁看得清楚，顾今夕那心思她清清楚楚，不过就是想仗着自己大房嫡女的身份傍上司铭瑞，做皇子妃！ 死死扯着帕子，幸好她还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咬着唇不说话，但眼里已然开始冒火，恨不得吃了顾今夕！ “既然二表妹不怪罪，那我回宫将此事告诉母后，下午应当有宫娥接你进宫。”司铭瑞站起来，袖子晃了晃，眼里依旧是一派柔和，道，“二表妹不必担心宫里规矩……” 司铭瑞话未尽，就听国公府前院的管事来报，万嬷嬷出去一会就进来，道，“西市天桥那位有名的相师来府里。” 27.第27章 命理（5） “西市天桥那位有名的相师来府里。”万嬷嬷打发了来报信的小厮，撩起帘子进来回话，但时不时的看下顾今夕。 顾今夕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疑惑的看着万嬷嬷，询问道，“嬷嬷为何看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神色惴惴不安，她不由转身寻求三夫人齐敏研的帮助，“三婶？” 齐敏研看着万嬷嬷，心有有异，思虑一番却是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安抚的对顾今夕笑一笑，然后才道，“三皇子殿下在此，您又是老祖宗身边的嬷嬷，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说着，她拿着帕子故作给顾今夕擦额头，笑道，“夕儿脸嫩，等会我担心她这脸红得烫手了。” “二妹妹一贯脸薄，常年在院子里也不怎么出来走动，就是出了耗子蟑螂也得惊上一天。”顾燕凤也开口，眼底凌烈烈的恨意，面上是一派和谐笑意，姐妹情深，道，“万嬷嬷快别打趣二妹妹了。” “你啊！”柳芬点了点顾燕凤的额头，继续道，“我记得不错西市天桥那位相师在京里很有名气，许多官宦人家都请他批字看风水，怎么今日会到我们府里？” 柳芬奇异的看了眼顾今夕，看着不带一丝恶意，然而她们母女两每一句话都深有含义意有所指。 “得了，你们啊，就别挤兑夕丫头了。”老夫人瞪着柳芬和顾燕凤，看着很是威严语气并不严厉。 “我也好奇，是什么事和今夕表妹有关系？”司铭瑞轻轻一笑，花厅里潜藏暗伏听着都是打趣的话但句句深有含义的话他似乎真的只是听到了表面所变现的那些。 “那位宫相师说十年前大夫人曾去他那给小小姐批过命，今日他是应十年之约的。” “母亲？”顾今夕眨了眨眼，脸上满是好奇。 柳芬却是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一脸关切道，“看来我们都误会大嫂了，原以为她把没周岁的夕丫头孤零零的扔在府里，自己却带着廷棠跟着大哥去九曲关，是嫌弃夕丫头身子弱，没想到……” “二妹妹，若是伯母回来，你莫要怪罪伯母，和伯母起隔阂。”顾燕凤一脸关切，殷殷劝解道。 三夫人暗恼，面色不变带着些许的疑惑好奇，截断柳芬母女的话，道，“既然是赴十年之约，就请进来听听，母亲以为如何？” “今日三殿下为贵。”老夫人面色并无异常，她转头看着司铭瑞，道，“殿下觉得如何？” “事关今夕表妹的身体，自然是要请进来。”司铭瑞正色道。 “万嬷嬷去将宫相师请进来。” “是。” 万嬷嬷应了，连忙走出去，花厅里的气氛随着万嬷嬷的出去变得有些奇异。 顾今夕是不想说话，作为一个十年没见过母亲突然听到十年前母亲为她做下的事，她的性子又是‘柔弱’的！自然是沉默不语了~~~~~~~ 低头扯着帕子，帕子上绣着展翅的蝴蝶，绣工很好，色彩也是明亮的，瞧着针脚就知道是青桃的绣品。 “今夕表妹心里怕是慌得很。”司铭瑞端起云巧后来送上盖碗，盖子轻轻动着，从缝隙里还能看到一丝丝溜出来的白烟。 司铭瑞道，“大舅母一身医术，去前线能为更多将士治疗伤势夺命。” “表妹可不要在心里恼了大舅母。” “是啊，大嫂出身医药世家，一身医术出神入化。”三夫人齐敏研见顾今夕不说话以为她听了二房的话心里气恼其母，听到司铭瑞的话她连忙顺着说下去，“前线将士为我丰莱国出生入死，大嫂功德无量。” “就算去也不能把还在襁褓中的二妹妹扔在府里。”顾燕凤悄声嘀咕很是为顾今夕打抱不平，“大伯母医术出神入化，为何不能治好二妹妹的身子再走？” 可花厅里本就没什么声音，就算是人老的老夫人耳力也好着，说是嘀咕花厅里的人其实都听见了。 就见顾今夕脸色微微一白，三夫人真是恼了顾燕凤，也不知她是真是假为顾今夕抱不平，手指一紧，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柳芬瞪了眼顾燕凤，似乎对于她的多话很是不满，严厉道，“前线战士哪个不比你二妹妹重要？在京里我们可以请名医救治，但前线战士一条命没了就是没了，为国出生入死，你大伯母深明大义，不要乱说！” 听听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即便有一句说得不得理但柳芬下面的话齐敏研有心想说却是被堵得不能说前线战士不重要了。 “正是，大伯母深明大义。”司铭瑞并无不妥之色，温温润润的模样顾燕凤看一眼脸色发红，耳垂滚烫。 老夫人老神在在道，“怎么还没来？” 正说着，就听外面脚步声纷乱，守在外面的丫鬟撩起帘子，万嬷嬷进来请示，道，“宫相师到了。” “让他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糟老头，乱糟糟的头发，黑色的衣袍，正中间也不知是画还是绣着一个八卦阵。 给人第一印象当真是不好，可他脸色红润竟是比司铭瑞看着还要血气充足。 这么一番下来倒真是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草民宫卦，见过三皇子殿下。”跪下就是行个大礼。 “哦？宫先生知道我？”司铭瑞有些稀奇，他虽然会出宫走动，但大多在东市，西市倒是不曾去过。 “当年依附我朝番邦小国进献，那日草民曾有幸在朱雀大街上见过几位皇子。” 司铭瑞不说话，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宫卦的回答。 事是顾家的家务事，即便司铭瑞是顾言曦的儿子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他还是皇子。 这事他事关顾今夕的闺誉他本不该在此，不过皇贵妃要是知道此事问起他==他要是回答不出来，也不知道大皇兄的东宫能不能收留他。 老夫人知道司敏锐顾及，也不等宫卦给她请安，道，“十年前，我家大媳妇寻你批了谁的命？” 28.第28章 命理（6） “十年前，我家大媳妇寻你批了谁的命？” 宫卦对着老夫人作揖，然后一脸高深莫测的看向顾今夕，道，“这位可是顾二小姐。” 顾今夕抬眼瞧了瞧老夫人，见她面上并无不妥，这才站起来对宫卦福了福身，轻声道，“宫先生有礼。” “哎呦呦，小老儿可不能受二小姐的礼。”宫卦哎呦一声连忙跳开，看着很有老百姓对官宦人家的畏惧，这让老夫人很满意。 顾今夕浅浅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十年前，府上大夫人来找小老儿给二小姐批命，我曾说只要二小姐熬到了十岁依旧健康，我就来彻底化解了二小姐的劫数。” 宫卦摸着他那把山羊胡，言之灼灼的样子让老夫人真的信了他的话，她不由道，“我孙女儿的劫数又有什么来历？” “老夫人莫急，且我说。” “宫先生请坐。”柳芬是管了偌大国公府十年的人，即便她出身小门小户，但十年的时间足够她扩宽眼界。 即便她十分瞧不起宫卦这样低档次的贫民，若是在她的院子她定要拿最名贵的熏香熏上十天半月才会进这花厅。 不过现在是老夫人的花厅，她惯做得来借花献佛之事。 “素云。”她唤来素云，给宫卦搬了凳子。 司铭瑞在上，宫卦道谢后只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 顾今夕只是绞着帕子，脸上是藏不住的慌乱，三夫人低声安慰道，“莫急莫急，我们听他怎么说。” 世子夫人范雯萱十年前到底有没有去找宫卦批命谁都不确定，但他们都认为宫卦没这个胆子来国公府打秋风！ 顾今夕点了点头。 “二小姐是戊土命，本是最中规中矩的命格，然而她托生在国公府，让她的命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顿了顿，宫卦又摸了摸山羊胡，继续道，“命格变化是逆天而为，而当初二小姐还是婴儿承受不住天道惩罚，但有国公爷庇佑，是以只是身体孱弱。” “然而国公爷远在穹关，故而二小姐的身体将会随着成长越来越弱。” “小老儿在京中虽有些名气但无法也没胆子和老天爷作对，但大夫人声声哀切请求。小老儿本不愿意可见大夫人爱女心切，便和大夫人做了赌，若是二小姐十岁那年依旧活命，我就拼了这条命给二小姐化了这劫数。” 花厅里谁都没有出声打断，静静听着宫卦的话。 顾燕凤听到这，忍不住心里冷笑，张口就质问，偏生她遗传了她母亲和父亲的容貌优点，听着咄咄逼人的话硬声变成了殷殷关切。 道，“你说得当真是实话？” 顾燕凤看着宫卦，虽然有些仙风道骨可这穿着的料子，尚书府吴小姐养得那只京巴，料子都比这人身上的要好上千百倍。 果然是低贱的贫民！ 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鄙夷，顾燕凤继续道，“二妹妹过了生日才是十岁，如今她不过九岁。” 顾燕凤抓住了宫卦话里的漏洞，柳芬快速的递了赞赏的眼神给顾燕凤，老夫人面色微微变化，可宫卦哪会这么简单就让顾燕凤找到破绽。 能在西市天桥一群看相师中成为最顶尖的，不单他的本事是实打实的，他的性格也是油滑的。 “大小姐所言极是，不过大小姐莫要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宫卦很是随性的笑了笑，然后他看着顾今夕，一脸沉重道，“因为和大夫人的赌约，小老儿时常关注着二小姐的命格，上个月，我发现二小姐的命格衍化到极致，大劫以生！” “若是熬不过去，小老儿纵使有天仙之术也救不回二小姐。但没想到二小姐竟是熬过去了，命格已定！” 见宫卦随意拆招，顾燕凤暗恨，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但也知道她不能再说话。 三皇子还在头看着，她不能给三皇子不好的印象！ “我不懂周易八卦，不过听先生的意思，今夕表妹的身子离康复不远了？” 宫卦是老油条，一脸一本正经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何况这位可是殿上那位老大的儿子，摄六宫皇贵妃的儿子。 啧，只要太子地位稳固这位三皇子也看得清跑步走的一字并肩王。 他又理了理山羊胡，掐指也不知在干什么，好一会，他才道，“二小姐命格虽定型但依旧孱弱，需三个命格奇特的人辅助身体才能彻底恢复。” 三夫人一听，连忙询问道，“哪三个命格？” “二小姐是戊土命，自然是需要丙火乙木癸水，咦！”宫卦老神在在说着，突然他看着青桃惊异道，“没想到二小姐身边已经有了癸水命。” “哈哈哈，怪不得我那卦算出奇怪，二小姐命格时好时坏，若是遇到贵人便可逢凶化吉，没想到二小姐身边竟然有了癸水命格之人！” 顾燕凤看着青桃，心中狠意划过；柳芬诧异，她忍不住上下打量青桃，脸色忽明忽暗眼里是薄怒面上却是一派笑意，恭贺道，“果然是母亲最疼人，又有诸天佛祖菩萨保佑。” 司铭瑞惊奇，不由道，“这…青桃是老夫人给今夕表妹的？” “当初我去大慈悲寺上香，看着青桃这丫头清灵，想着夕丫头于是就买下来给夕丫头当丫鬟。”说着老夫人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看着青桃面上满是激动，道，“真的是诸天佛祖菩萨保佑！” “是老祖宗真心爱护孙女，感动了佛祖菩萨。”顾今夕沉重的神色散去，伸手拉着青桃，感慨道，“这些年都是青桃忙里忙外照顾我，辛苦你了。” 听得顾今夕之言，司铭瑞眉一挑却不再说话。 三夫人眼里有泪但这里不适合落泪，她低头擦掉眼泪，不过眼里都是喜色。 青桃哪经过这样的阵仗？她本就是忠心耿耿要照顾好自家小姐，脸颊通红不知道该什么好只道，“只要小姐好，婢子一点都不辛苦。” “这丫鬟是个实心眼的。”老夫人乐呵呵的，看着青桃打趣，接着对万嬷嬷道，“去前院把青桃的卖身契拿来，她是大功臣，这卖身契就还给她。” 一听要把卖身契还给她，青桃咕噜一下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求道，“老夫人不要赶婢子走！婢子愿意一生一世伺候小姐。” 29.第29章 命理（7） “老夫人不要赶婢子走！婢子愿意一生一世伺候小姐。” 整个花厅的人都看着青桃，看着她不住用力的磕头，才两三下额头就红了起来，可见她忠心。 “青桃快起来。”并未料到老夫人会来这一手的顾今夕见青桃磕红了额头，也放下心里算计思绪，眼一红却是真心实意，连忙上前扶起青桃，拿着帕子给青桃擦了擦脸上泪痕，道，“老祖宗并没有说要赶你走。” 一愣，青桃脸红得好似能滴出水来，她赶忙跪下请罪，道，“婢子鲁莽，请老夫人责罚。” “你这么忠心耿耿，我怎么会处罚你。”老夫人脸一虎，但没绷住一下子就笑开了，道，“万嬷嬷快去前院把青桃的卖身契拿来。不给你，给你家小姐。” 顾今夕牵着满脸通红的青桃退了一侧，风七是个伶俐的，顾今夕还未坐下她就将原来歪斜的椅子整好，关切的看了眼青桃但顾及场面她并未说话。 “不知这丙火乙木有什么讲究？”齐敏研是书香门第出身，四书五经虽没有全部读过但也涉猎了多数，唯独这周易，许是她在此并无天赋，看了那些书竟是一点都不懂。 “我倒是看过此类书籍，宫先生所言丙火乙木癸水我朝土地何其大，百来个人中必有半数是此类命格。”司铭瑞倒不是有意挑刺，只是将疑惑问出。 “的确多，但适合二小姐命格的却很少。”宫卦依旧谨慎的坐在凳子上，但面上依旧是淡然若之。 “待找到此命格之人，将她们的八字给我。” “岂不是大海捞针？”老夫人登时不悦，道，“若是晚了是否会伤及夕丫头？” 沉吟片刻，就见宫卦掐着指头不知算着什么，许久才道，“……倒也无碍，二小姐身边有了癸水命格，只是身体娇弱些并无大劫。” “夕丫头果真是福缘深厚。”柳芬一直插不上嘴，现下可算是让她找到机会了，“想来我们府里定能找到适合夕丫头命格的丫鬟。” 司铭瑞皱了皱眉，道，“此事事关今夕表妹，我回宫之后会将此事告诉母妃。” “有三皇子和贵妃娘娘，定能给夕儿找到适合她命格的丫鬟。”齐敏研不给柳芬开口的机会，立刻道。 “宫里出来的都是顶好的。”老夫人盖棺定论，道，“我们府里里寻一寻，若是没有在去外面找人伢子。” “云巧，去拿一百两银子给宫先生……”顿了顿，老夫人又道，“再去我库里取一百两。” 老夫人是有见地的，这些算命看相都是泄露天机，都是鳏寡孤独残疾者，两厢往来有理有据不赊欠，是他们行内的规矩。 宫卦起身，对着老夫人作揖道，“多谢老夫人。待寻找丙火乙木命格之人，带上她们的八字到天桥寻我就是。” 然后又对司铭瑞磕头，对柳芬、齐敏研、顾今夕和顾燕凤行了礼才离开。 接着又在花厅里说了些闲话，司铭瑞起身告辞，顾今夕、二房、三房也各自告辞，而青桃的卖身契，万嬷嬷会亲自派人送到千嶂里。 可算是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顾今夕心里也松了口气。 她不想她贴身丫鬟是别人的人，一点机会都不能留给别人！ 回到千嶂里东厢房，青桃伺候顾今夕换上居家服，将盘得严谨的发髻打散。 “你也不用在屋里候着，去孙管事那要些上好活血化瘀的膏药，别留下了疤痕。” 看着铜镜里正在为她整理长发的青桃，顾今夕心疼这傻丫头。 “也不须多少时间，待婢子给小姐梳个松垮的发髻再走。而且婢子也不用什么药，等会用冷水敷一敷就好了。” “你也是死心眼的，在府里当丫鬟哪比得过自由身。” “……不瞒小姐，婢子两岁就被买进府里伺候小姐，爹娘都不知长什么样子，得了卖身契脱了奴籍婢子更加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了。”青桃面色有些激动，但手上的力道把握的很好一点都没让顾今夕觉得难受。 “何况婢子曾听说，官家小姐身边的大丫鬟都是副小姐，婢子要是得了自由身反而没了享受，所以婢子决定一定要赖在小姐身边一辈子！” 明明是伤感的气氛，偏生被青桃说得活络起来。 顾今夕透过铜镜看着青桃，她神色诚恳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顾今夕忍不住笑了起来。 “风七，你听到没？以后青桃就是我们屋里的副小姐了，日后她伺候我，你伺候她。” 风七一直在给青桃打下手，她初来乍到于顾今夕和青桃还隔着阂，缺了融洽。 可顾今夕这一番打趣，风七愣了愣，然后福了福身，道，“婢子省得，日后婢子会好生伺候青桃副小姐的。” “果真是个伶俐的。”余光看了眼风七，顾今夕夸赞道。 然而被顾今夕和风七联手打趣的青桃面色通红好似天边的晚霞。 “小姐！” 对于自家小姐的恶趣味，青桃无力反驳只能闷声喊了下，憋着脸继续给顾今夕梳头。 好一会，青桃才开口，道，“小姐，若是丙火乙木是宫里出来的，岂不是不好拿捏？” 在花厅时她就疑惑了很久，而现在又回了千嶂里，顾今夕待青桃一向亲昵，青桃心中有惑自然而然的就问了出来。 “婢子听钱管事说院子里来了新茶，是碧螺春，婢子去给小姐取。” 抬了抬手，顾今夕算是同意风七的话。 “你要是有风七一半的伶俐劲，我就阿弥陀佛了。” “是！婢子绝对不会再犯的！”话已出口，青桃就察觉了不妥，风七是谁的人钱管事还没给出确切的，虽然孙管事将她送进来但也不能保证是不是真的是清白的。 青桃暗暗叮嘱自己一定不能再犯！ “等会你去跟孙管事拿药，再套套孙管事的话。”想起方才在花厅见到的司铭瑞，哼，皇宫里出来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这位三皇子当真是面上表现的那般温润如玉还不得知！ “宫里皇贵妃和府里哪一房最是亲近。” 30.第30章 进宫（1） 花中行，柳芬虽说是出生小门小户但院子里打理得的确不错，八月正是桂花香，栽种一两棵也是应景。 然而顾燕凤的脸色很差，空气中桂花飘香顾燕凤闻着却觉得头晕脑胀！ “赶紧把桂花树砍了！”顾燕凤眼一横，那双透着流光的眼此刻满是阴霾。 “听小姐的。”柳芬淡淡道。 “凭什么！”进了暖阁，顾燕凤恨恨的坐下，手上的帕子死死拉着，就听撕拉一声，她手上的帕子被她生生撕裂。 “都出去。”柳芬挥了挥手，让在暖阁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出去。 丫鬟婆子鱼贯而出，柳芬看着顾燕凤，叹了口气，道，“就凭她是大房的女儿。” “哼！”冷哼一声，顾燕凤眼里满满积累起恶毒，道，“算她命大，那次在园子里都冻成那样了还活了下来！早知道她会活着，我定要派人在她药里动上手脚！” “那天就不该拒绝青桃那死丫头！” “顾今夕的病都是于大夫看着，于大夫是老夫人的人，我们动不了手脚。”柳芬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才继续道，“于大夫给顾今夕看了病，顾今夕病了这件事肯定会传到老夫人耳朵里。” “那又怎么样！本来就是那蠢货自找的！”眼里阴霾溢出，那张遗传了母亲艳若桃李的脸妖冶无比。 “她自己笨，被我几句话激得就想来打我。哼，她是什么东西，在府里苟延残喘的药罐子真以为是国公府的小姐了！” “行了。”柳芬皱了皱眉，眼底却满是宠爱，道，“往日见你还能忍着，今早在花厅里做得挺好，我也以为你长大了，没想到还是个孩子。” “哼，我就是见不得死丫头拿乔，自己身体不好搞得全府都要围着她转！今天三皇子来，正眼都没瞧过我，一句话都不离那个死丫头！” “左右不过养她五年，等她及笄后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就是。”柳芬随意道，“这京城里哪家不是三妻四妾，就她那捻酸小心眼，怎么容得了丈夫纳妾，又没美貌肯定要被丈夫弃掉。” “碍着国公府倒也不会被休掉，不过独门独院就几个丫鬟伺候是肯定的。”复又看着顾燕凤，浅笑吟吟道，“哪像我女儿，继承了我的美貌，日后做太子妃都成！” 一听自家母亲所言，顾燕凤面上也是理所当然的认为。 “若非当今圣上下旨不再选妃，太子妃又如何，我儿定能成为皇后！”看着自己女儿如花美貌，柳芬自傲道，“顾言曦也是个蠢笨的，竟然自己请旨不做皇后，皇贵妃在后宫地位在高也是妾！” 对于自己的姑姑，顾燕凤也是多少看不起的，不做皇后只做皇贵妃，不是蠢蛋怎么会去请旨。 哼！她要是进宫一定要做皇后！ “娘，今天下午三皇子就接死丫头进宫，你说会不会近水楼台先得月？要知道当年贵妃进宫太子殿下就养在她膝下。” “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种，对他再怎么好也没用！”眼底满是鄙夷，柳芬道，“太子要是登基，你姑姑肯定是封为惠皇太贵妃，顶破天是被三皇子接出宫荣养。” “但要是三皇子登基，她可就是全国最尊贵的女人，看看宁寿宫的太后娘娘，就算是皇帝也要看她脸色。” “可是宫里传出的消息，姑姑对太子极好，跟亲儿子一眼。” “都是面子情，谁知道背地里怎么样！而且谁不知道太子是先皇后的儿子，他会真心对你姑姑？”柳芬满脸讽刺，又对道，“只要你成为三皇子妃，将三皇子把持住，日后成王还是皇，三皇子有意争取皇位还怕你姑姑不出力？” “成功后我儿就是皇后，我倒要看看，还有谁再对我的出身说三道四！” 顾燕凤紧了紧手，她也是野心勃勃，日后她若为皇后，母仪天下，首先要做的就是赐死顾今夕！ “只是今天我看三皇子一直对死丫头好言相向……”一想起今日花厅司铭瑞偏帮顾今夕，她就一肚子火。 “我儿美貌，还怕顾今夕那病瘦的丫头？”柳芬将顾燕凤发髻间的簪子扶正。 *** “婢子见过万嬷嬷。” “恩？你是小小姐身边……新进的丫鬟。”万嬷嬷进了千嶂里，才打算过前院就看到今早在顾今夕旁边见过的小丫鬟，她眉头微微一皱，复又松开，浅笑道。 “是。”风七手里拿着包装精致的盒子，描画着瑞丽的图案，见万嬷嬷的目光在盒子上扫过，风七低下头，道，“是新进的碧螺春。” “小小姐身子不好，你们这些丫鬟别都随着小小姐的性子，这茶一月一两次就好了。” “是，婢子记得，谢万嬷嬷提点。” 风七跟在万嬷嬷身后，穿过前院走在抄手游廊上，一时无话。 快到东厢房时，风七突然道，“婢子出来时青桃正好服侍小姐喝药，婢子出来许久小姐可能睡下了。” 万嬷嬷脚步一顿，余光扫了眼风七，道，“既然小小姐睡下我就不打扰小小姐休息，你代我将这东西交给小小姐。” “是。”风七连忙接过万嬷嬷递来的小盒子。 “好好伺候小小姐。”又敲打一番，万嬷嬷才转身离开。 捧着一大一小两个盒子风七进了暖阁，顾今夕在青桃的伺候下倚着垫子闭着眼不知是不是已经睡去。 风七下意识的放轻步伐，将两个盒子放在桌上打算退出去等顾今夕喊她再进来。 “见到万嬷嬷了？” “是。” “把青桃的卖身契给我。”明明暗暗的暖阁里窗帘拉得结实，顾今夕睁开眼，那双眼睛明亮如天上星辰。 “是。” 小盒子上还挂着锁，并不曾有钥匙，顾今夕将发髻间那根极细的簪子，对着锁孔轻轻一碰，就见那精巧的锁发出清脆的响声掉在顾今夕身上。 “你去帮青桃整理整理，下午随我进宫。”打开盒子，顾今夕随意吩咐着。 风七脸色惊色一闪，眼里有微微喜色，连忙道，“是！” 听着风七比早上来时更有活力和声音，顾今夕扯了扯嘴角也没说什么，她拿出小盒子里的薄纸，上面写着何时何地于何人手里买来，画押人是……院子里不知名的婆子。 31.第31章 进宫（2） 宫里是一应俱全，顾今夕也不用刻意带什么，只是簪子步摇还是整了两盒子还有琐碎打赏的银子。 一个中午的功夫青桃额头的红印也已经消除，看着依旧模样周正秀清。 “进宫之后，你们两人都步步小心。宫里不比家里，纵使姑姑是皇贵妃，若是得罪了其他贵人，我也保不得你们。”满意的喝着碧螺春，顾今夕言语不由也淡了些柔软了些，但语气之中“好好学一学贵妃身边大宫女的作态处事。” 顾今夕仔细敲打了她身前的两个丫鬟，不一会，就有钱管事来禀告，宫里的人来接顾今夕了。 进来的是穿着宫装的妙龄女子，身姿端是婀娜模样娟秀，然行事一派端正大齐。 “婢子宁檬，见过顾二小姐。” “劳烦姑姑辛苦。”顾今夕连忙避开回了半礼，浅笑吟吟道。 “左右不过从宫里到国公府，何来辛苦。”宁檬亦是浅笑，言辞之间透着亲昵，又看着青桃和风七两个丫鬟，道，“可都整理好了，莫要将小姐用得惯落下。” “虽说宫里都有可哪比得上时常使用惯了的。” “娘娘最是疼我，就是落下什么，难不成还能缺了我吃的用的？”帕子轻掩嘴角笑意端是矜持，道，“我可就想着进宫后娘娘心疼我，多赐些好东西，我日后摆在房里，日后要是哪家小姐来我房里耍，也是羡慕嫉妒恨。” “小姐这话婢子记着了，定是一字不落的回给娘娘。”宁姑姑故作惊讶，道。 “哎呀，宁姑姑就饶过我吧。” 宁檬是惠皇贵妃顾言曦永宁宫里的女官，虽说依旧是宫女可论起品级整个国公府也只有老夫人可以坐着和她说话。 “时候不早了，二小姐随婢子进宫。” 两人在屋里这番逗趣的话，关系一下子近了不少，唯一不足的便是顾今夕才十岁，然而不论皇家还是宫外侯府，哪家小姐不是三四岁启蒙、七八岁就对京城诸事了如指掌？ “先去和老祖宗请辞。” “是。” 出了千嶂里再去梧秋院然后出来统共花了小半个时辰，在老夫人殷切叮嘱中、三夫人不舍中顾今夕上了马车。 进宫虽说不是大事，可一府总要表现和和美美，是以顾今夕上马车二房也来了。 顾燕凤看着宁檬恭敬伺候顾今夕，心中的嫉妒火一般的燎原，只能暗暗骂道。 “贱蹄子！” 荣城乃是丰莱国的京都，一条约莫百丈宽的主道划开东西两市。 砥国公府在东市，驾马车的是贵妃娘娘的心腹，一路驾得平稳，穿过东市进入荣城主道朱雀大道。 马车内，青桃和风七十分紧张，很是担心进宫之后的规矩，顾今夕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放眼当初的三帝五国十二府，除去国礼不同基本宫廷规矩相差无几！ 不过这里的顾今夕是第一次进宫，是以宁檬出来时就得了顾言曦的吩咐，就听她缓缓安抚道，“进宫后由婢子向二小姐讲述宫里规矩，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也一同听着。” 听得宁檬之言，顾今夕不由赞道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一句话说得人心里舒坦。 “辛苦姑姑了。”顾今夕面上满是谢意，依旧枯瘦的小手一伸，青桃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拿出一个绣得精致的荷包。 “宁姑姑是娘娘身边亲近人，娘娘是我姑姑，我和宁姑姑当也是不一样，本不该拿银子污了宁姑姑清名，只是……”顾今夕拿着荷包很是为难，好一会才道，“我这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没经过什么阵仗，老子娘也不是府里的老人，没人教导，此次进宫，我也是想让她们好好学一学姑姑们的处事手段，日后我出嫁也能替我打点。” “二小姐这话就说得生分了。”宁檬是宫里出来的，什么黄白之物没见过，就她在顾言曦身边当差，底下孝敬来的也能在西市买上一个二进的院子了。 不过这银子还是得收了，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些事，也省得顾今夕多想。 “正巧婢子看中了福华街上的一根簪子，手头紧着二小姐当真是体恤婢子。” “福华街是什么地方？”顾今夕适当的表现出些许无知，在府里和刚才之事，都超出了一个没人教导的十岁姑娘应该表现的。 “福华街是陛下防东西两市设的长街。婢子闲来无事便会去福华街走走，看得中意的就自己拿银子买下。” “等哪日天气好，二小姐可去瞧瞧，可是热闹极了！” 一路上，宁檬慢慢的透露宫里的一些消息，也算是和谐相处。 马车并未顺着朱雀街进入朱雀门，反而绕道，几番转折到达延喜门。 宫里多贵人，哪能随意放人进去，宁姑姑自是知道，于是将永宁宫的腰牌递出去。 “原来是永宁宫的姑姑，上头早有吩咐，请。”仔细瞧了瞧腰牌后，那侍卫才露出一丝笑容道。 “是谁家的马车？” 该怎么形容此人！ 面冠如玉，剑眉飞鬓，一双桃花眼轻轻一扫自由风流不羁，殷红的薄唇像是点了胭脂然而再看去却只是比一般人红润些许，墨发素冠玉簪，白色长袍玉腰带，手里鎏金名家扇子挂着无价和田玉扇坠。 端得是风流倜傥！ 京里怕是找不出比他还要美的人了！ 那侍卫和来人也是老相识了，见是熟人微微露出笑意，道，“是惠皇贵妃的客人。” “惠皇贵妃？”剑眉一挑，手中折扇好似玩物般仔五指见旋转游动，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但配着他的气质更是放荡不羁！ “怎么，想去探探？” “我是东宫行走，不是内宫行走，你少来唬我。”眼风一扫，桃花眼里满是随性。 “我记得惠皇贵妃每年八月都派人去砥国公府，看起来今年是如意了。” “东宫行走？”那侍卫也是横了眼男子，但也懒得说他，道，“太子和惠皇贵妃一向亲厚，看来今天你要早些回家了。” “……好兄弟，多谢提醒！”那人拍了拍侍卫的肩膀，转身就往嘉福门走去，继续道，“要是我府上来人，就说我今晚要和太子讨论……论语！” “……” 32.第32章 进宫（3） 丽正殿，没有冠冕堂皇却不失奢华。 身穿玄色衣袍的少年随性坐着，他旁边摆着好几个鸟笼子，鸟笼子里关着品种难求的‘金丝雀’们。 手里是一本资治通鉴，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他看得津津有味。 “恩？你不是回去了，怎么又回来了。”眉目方正不失俊雅，眼角眉梢透露着威严却掩饰得很好，流转着放荡不羁。 “惠皇贵妃得偿所愿，我得留在宫里看热闹。”手里的折扇转得依旧是那般绚烂，就连那扇坠都划出明亮的色彩。 “砥国公世子之女进宫了？” 随手将资治通鉴塞进袖子里，也不知他从哪拿出一根细小的棒子，逗趣着鸟笼子里的鸟们。 “从延喜门进来的。” “倒是有趣。跟孤一起去看看，是何人物？”司铭昇偏头看着站在门口耍着扇子的少年，比他小上两岁的慕容瑚。 “陛下的茶，我想着很久了。他们也该到甘露殿了。” “父皇那别得不多，好茶最多。”司铭昇将袖子里的资治通鉴藏好，起身拍了拍锦袍，“来人，备轿撵。” “是。”早有太监高声应道，东宫开始运转。 “你一贯轻功好，不如就飞去吧。” “这可不行，我这么正直的人，自然是骑马。” “骑马？”司铭昇斜看了眼慕容瑚，冷笑道，“老规矩，蹭着吧。” “啧，表哥如此冷淡，倒叫表弟我好生委屈。” “演唱俱佳，母妃初六生辰，不如你去唱上一曲。” “诶~”慕容瑚走了几步左手搭在司铭昇的肩上，一派哥俩好，道，“彩衣娱亲，怎能少了表哥。” 顾今夕并不知道东宫里表兄弟两人因她趣话三四分。 宫中无特许只能步行，宫中贵人按品阶皆有步撵，而顾今夕，许是得了特旨，马车在横街走了不久就穿过长乐门继续往前走去。 顾今夕对于丰莱国的皇城后宫并无多少兴趣，是以她并不知道隔着一道宫墙便是太极殿，门下省、弘文馆，也不知走了多久，过永巷到甘露门，宁檬下了车。 接着便是青桃和风七，到顾今夕时就见一个小太监快速跑上来在马车旁匍匐着，待顾今夕安全下了马车他才退下。 巍峨的殿宇威风凛凛的侍卫，纵使他们面无表情顾今夕却是感觉到空气中流露着并不明显的杀气。 “这里是……” “陛下要见二小姐。”宁檬上前扶着顾今夕，慢慢走过甘露门，青桃和风七跟在身后，惶惶不安的低着头。 “陛下？！”面上满是惊讶，很快顾今夕将情绪收敛，带语气还有些惊慌，道，“姑姑，怎不早和我说，我…我不懂宫里规矩。” 听得顾今夕之言，宁檬眼角带着丝丝无奈，道，“陛下不许，只是让婢子先带二小姐到甘露殿，再去娘娘的永宁宫。” 走过大大的广场，入目是飞檐亭台，不显奢华却是一派端庄严肃。 高大的殿宇外是严谨的守卫，旗帜飞扬。 甘露宫外围，太监宫女神色恭敬严肃，孟伟是丰莱国章帝司佑珉的心腹太监，也是统管六宫太监的大总管。 就见他一甩拂尘迎上来道，“哎哟，宁姑姑，你可算来了。” “孟公公。”宁檬瞧着孟伟，嘴角含笑道，“您这么热情可不会是念着我的月钱吧？这个月的月钱您就别想了，福华街李公公家的铺子已经将我的月钱定下了。” “老李手脚可真是快。”听得宁檬之言，孟伟脸色微微一变，看着很是不爽。 他作是不经意，看到宁檬身旁的顾今夕，忙赔笑道，“可是砥国公世子的嫡女？”他又是作揖又是赔笑，继续道，“奴才给顾小姐赔个不是。” 对于宫中的太监宫女，顾今夕还是一头雾水，只是听着宁檬和孟伟一番打趣，她却是知道这位孟公公和永宁宫的贵妃娘娘是没有矛盾的。 “一直都听宁姑姑说起福华街，听得我神往不已。”顾今夕微微侧身避开孟伟的礼，眼里含笑道，“现在更是想去看看了。” 孟伟看着顾今夕神色不变依旧是那样谄媚好似真担心顾今夕生气，然而能成为宫里大太监皇帝身边的红人心腹，孟伟精着。 “这容易，过些日子就是福华街集市，宫里的太监宫女各宫的主子娘娘都会去凑个热闹，到时候顾小姐可别嫌无趣。”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隔着面打着哈哈，宁檬秀眉一挑，道，“陛下可是歇下了？” “陛下末时醒了，现下正在处理奏折。宁姑姑陪顾小姐候着，我进去通报。” “劳烦孟公公了。”顾今夕微微福身，孟公公受得心安理得但面上作着恐慌。 待孟公公进去，宁檬才小声道，“二小姐不必惊慌担忧，陛下最是亲近和蔼。” “我只是担心不懂宫里规矩，娘亲不再府里，老祖宗又是礼佛，并不曾有人教导我。”顾今夕嘴角满是苦涩，左手紧紧握着宁檬的手，力道不大却有些颤抖。 宁檬眼底讶异一闪而过，她心中忽得明白了什么但面上不显，安慰道，“二小姐莫要吓唬自己，陛下啊，最喜女儿，可宫中公主稀少，娘娘还曾同婢子说幸得往年小姐不曾进宫，若是进宫了怕是回不去了。” “这是为何？”知道宁檬在安慰自己，但顾今夕依旧配合做出惊讶之色。 “娘娘担心陛下将您留在宫中，做公主养了。世子爷就您一个女儿，若是您留在了宫中，世子爷和夫人可不得心疼。” 听得宁檬之言，顾今夕忍不住轻笑，但又忍不住好奇，道，“我若是说错话，陛下可会发火？” “二小姐可是想问陛下会不会将您关起来？”宁檬看着顾今夕，眼前的顾二小姐不过十岁，因着体弱面黄瘦弱，一路来虽表现得很是自立成熟，此刻却是透露着女孩的稚嫩好奇。 顾今夕很是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不会！” 宁檬肯定之语让顾今夕心安，她再欲询问就见孟伟快速走过来，笑嘻嘻道，“陛下传顾二小姐进去。” 33.第33章 进宫（4） “陛下传顾二小姐进去。” 顾今夕下意识的看了宁檬一眼，见宁檬对她微微点头，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端着有些羞涩的笑容，随孟伟进了甘露殿。 宫娥绢美低头而站，口不出声，偌大的宫殿里安静非常。 顾今夕小心的打量了下皇帝寝宫，倒是比轻帝的宫殿稳重不显浮华，肃穆庄严之气。 房间宽大不显空荡，三人才能抱的柱子支撑，暗金色雕刻着山河华美风调雨顺，随处可见的珍贵这里摆放的恰到好处。 正上首，是身穿黑色华服的中年男子，他并未带着皇帝珠冠，只是竖着长发带着金冠，低着头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觉得他如同整个太极宫那般庄严肃穆！ “臣女顾今夕拜见吾皇万岁。”心思流转不过片刻，顾今夕提了提裙子，跪下道。 章帝手执朱笔，正在批改奏折，他似乎没有听到顾今夕的声音，朱笔在奏折上连贯落在批语，他这才抬头，看着跪在大殿上神态恭谨的顾今夕。 “恩？”似乎真的是太过沉静在奏折之中才反应过来，章帝不慌不忙道，“孟伟，快扶阿夕起来。” 阿夕？能让当今陛下如此亲昵称呼，不可不谓透露出砥国公府如今的盛宠。 压下心底冷笑，继续端着小心谨慎的姿态，在孟伟的虚扶下顾今夕站好。 “谢陛下。” “过来让朕好好瞧瞧。”章帝对着顾今夕招了招手，神色和蔼，关怀道，“朕听人说你自小身子孱弱，甚少出府，贵妃年年要接你进宫都被推掉，今年可算是把你接进宫了！”章帝仔细瞧了瞧顾今夕的面色，依旧发黄的脸色他眉头微微一皱，道，“现下出来可是身子恢复了？” “谢陛下关心。”顾今夕红了红脸，看起来因为受到当今圣上的关心而心绪激动，她低着头轻声道，“府里的于大夫说是从胎里带来的，要细细调理。” “于大夫？”陌生的名字，顾今夕余光一扫竟是看到当今陛下眼中不明意的寒光，心中疑惑但依旧做小女儿状。 “是奶奶最信任的大夫。” “孟伟，朕没记错顾复振的岳丈家姓范？” “回陛下，顾将军的夫人闺名范雯萱，乃是范太医的胞妹。” “这可是奇了。”章帝眉峰一挑，但并未接着说反而又对孟伟道，“给夕丫头搬个凳子，看着她面色不好。” “去太医院把范迩升宣来，朕倒是要问问，身为舅舅竟然十年不去看外甥女！” 章帝的面色淡定，好似只是随口这么说着，他真的是为顾今夕抱不平。 事态发展极快，幸好顾今夕早有心理准备，这宫里每个人每一句话都包含着深意。 幸好她本就习惯了宫廷里的尔虞我诈，是以她很是淡定的装出茫然，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当今圣上，然后发现不对又低下头。 “可是朕吓着你了？”看着顾今夕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章帝忽然有些捉急，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目光一转看到案桌上的茶壶，眼前一亮竟是亲自给顾今夕倒茶压惊。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茶杯，顾今夕慌乱万分，道，“陛下，臣女……臣女只是……” 一句话说不完整，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接过这杯茶。 “父皇，也给儿臣也倒一杯吧。”不曾听到宫娥太监通告，就见那玄色华服的司铭昇和白色锦袍的慕容瑚径自走进了甘露殿。 看到司铭昇和慕容瑚，章帝剑眉一扬，颇为不耐道，“你要是公主，朕就亲自给你端茶倒水！” ==司铭昇决定无视自家父皇，转而看向被自家父皇殷勤对待很是惶恐的顾今夕。 瘦瘦小小，营养不良，这是司铭昇对顾今夕的第一印象。 “你就是母妃年年月月日日念叨的顾今夕？”他绕着顾今夕走了一圈，看着丝毫没有当朝太子的气势，然后回到一只沉默不语的慕容瑚身旁，很是没站样的靠着慕容瑚嫌弃道，“孤还以为是怎样的花容月貌，没想到比孤养得怯萌还要难看。” “瑚儿你也来瞧瞧，”说着他拉着慕容瑚来到顾今夕面前，完全不顾顾今夕气白的脸颊，道，“你说说，是孤的怯萌难看还是这黄丫头好看。” 慕容瑚手中的扇子摇啊摇，这临冬的秋季，真担心他身子骨不好感冒。 黄丫头？看了眼顾今夕的肤色，的确贴切。 即便是在皇帝的甘露殿，慕容瑚也不收敛他那身风流。 “自然还是殿下的怯萌好看。”嘴角是不羁的弧度，和司铭昇一样，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是否对顾今夕造成伤害。 章帝瞪着司铭昇和慕容瑚，训斥道，“满口胡言！滚回东宫！明日你要是背不出资治通鉴，就不用出东宫了，到你背得出来为止！” “今晚黄丫头刚到宫中，要是儿臣不在场，母妃怕是要伤心了~~~”荡漾的小尾音，司铭昇一点都不惧怕司佑珉的怒气，流里流气的简直是把太子的威严气势都扔了。 “你……慈母多败儿！”最终章帝一挥衣袖道，“快来给夕丫头道歉！” “儿臣说得本就是实话，连瑚儿都这么说！”司铭昇冷眼看着顾今夕，不耐道。 “瑚儿！”章帝看着慕容瑚，面上并不曾有多少怒色但语气之中透露恼意。 “姑父不要强人所难，毕竟这位黄……不，顾小姐颜色当真是…不雅。” “陛下，范太医来了。”孟伟进来，就见顾今夕低着头脸色极差，自家主子气得眼睛冒火，而太子殿下和世子爷和往日一样。 想着顾家小姐的脸色，孟伟突然就明白了为何自家主子会生气了，那两位小主子的脾气一贯是直来直往，就连陛下都压不住。 苦笑一下，真担心自己被迁怒。 “滚回东宫，没朕的旨意不准出来！” 两个臭小子！章帝气得牙痒痒，不理会司铭昇和慕容瑚，安慰顾今夕。 司铭昇和慕容瑚对视一眼，一派轻松惬意，并不为章帝生气恼怒他们而发愁。 “宣！” ps：作死二人组出场_(:3」∠)_ 34.第34章 进宫之中毒（5） 范迩升是带着疑惑来到甘露殿的。 陛下的身子一向是他负责，所以他知道陛下身子极好，除此之外若是惠皇贵妃若是身体抱恙，他也会偶尔去诊脉。 “孟公公，可是陛下龙体不安？” “陛下龙体并无不安。”孟伟比范迩升快半步，面带笑容有些高深莫测之感。 范迩升知道孟伟是章帝的心腹太监，若是他真的不说便是真的不能说，他也非是第一天为官，心中有数，便不再询问。 “微臣范迩升拜见陛下。” “范卿平身。”声音威严不已，丝毫不见方才被司铭昇和慕容瑚气得毫无皇帝气势。 “朕请范卿来，是要给朕的外甥女儿诊脉。” 能被章帝称呼为外甥女的人只有元后慕容家的小姐，是以范迩升并没有犹豫，当即应下，道，“臣遵旨。” 然而当他看向坐在绣墩上十分腼腆瘦弱的女孩时，身体一怔，面上情绪复杂。 “怎么，范卿认识今夕丫头？”章帝看着范迩升，面色含笑却是笑里藏刀。 “回禀陛下，微臣有一胞胎妹妹，和这位小姐长得十分相似，不过臣的妹妹十年前随她的丈夫远去边关。”到底是在章帝身边当官的，又是心腹御医，范迩升很快就变了张脸，继续道，“臣还以为看到了臣的妹妹。” “范卿啊！”听得范迩升之言，章帝从御座上走下来，一脸感概的拍了拍范迩升的肩膀，道，“朕知道太医署事物繁忙，但你也不该十年不去看今夕丫头。” “你看看这丫头，被病折腾成这样。”想起刚才司铭昇和慕容瑚的话，章帝的脸色就不好了。 “……”然而范迩升看着顾今夕，这张和他妹妹相似但因为病痛而瘦黄的脸，心里莫名苦涩，什么话都说不上来，只是走到顾今夕身旁，轻轻道，“将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身子。” 而一直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小其实是在观察的顾今夕，看着眼前即使人到中年但依旧风华的太医令，心底暗暗赞叹了一把面上却是做出茫然的神色。 啊，他是谁？我不认识╮(╯_╰)╭ “恩。”轻轻应了声，顾今夕十分乖巧的把手伸出去。 这手臂瘦黄比一般六七岁的孩童还不如，更似皮包骨没有一点肉，范迩升能看到那一条条青筋。 心里一痛也带着面上的情绪变化，手放在顾今夕的脉上，沉默，整个宫殿都沉寂下来，连宫娥太监的呼吸都听不到，只因范迩升的脸色差到极致！ “你们都退下。”章帝面色一沉，目光一扫，冷冷道。 “是。” 甘露殿的宫娥太监鱼贯而出，章帝又看着孟伟，道，“带今夕丫头去永宁宫，贵妃也等急了。” “是。” “臣女告退。”顾今夕知道章帝为什么让她离开，也知道范迩升为什么脸色大变，不过是因为她体内潜伏的不易发现的毒。 她进来修习内力倒也渐渐将毒素消除，不过沉积了十年的毒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不单要剔除毒素还需要药补。 在国公府，她仍需顾及，因为国公府不是她一人独大，而到了皇宫……宫里的人都是明白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们都懂，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拒绝章帝反而在章帝和宁檬面前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顾小姐，奴才送您去永宁宫。” “这……”顾今夕看了眼迎上来的宁檬，犹豫片刻，诚恳道，“孟公公您是陛下贴心人，离了您下面的人怕是不能同您这样尽心尽力的伺候陛下。” 不过是伺候得久了知道了陛下的喜好吧了。孟伟感受着顾今夕的诚恳，下意识张口欲言但话到舌尖一转，道，“那奴才就不送顾小姐了，而且有宁姑姑在，这宫里啊，没那些没眼色的。” 对着孟公公福了福身，顺着宁檬的力道，顾今夕回了马车，往永宁宫走去。 “朕将那丫头支走了，你快说，今夕丫头的身子可还好？” “陛下，微臣……” 有道是好男儿不轻易落泪。 范迩升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冷面御医，即便是在章帝面前有话他也是直言不讳，故而他才能成为章帝的心腹之一。 章帝一瞧，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可是今夕丫头的身子不大好？” 要说天底下谁都敢在他面前掉书袋子，唯独范迩升不会，更何况顾今夕是范迩升胞胎妹妹范雯萱唯一嫡女，范迩升对她更是宝贝。 “何止是不大好，而是大大的不好！” “快说来到底是怎么不好。”章帝的脸色一沉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然而实际上他比范迩升更加着急，这顾今夕是砥国公的嫡亲孙女，又是砥国公世子唯一的嫡女，这父子两人都在为丰莱国镇守边关，要是他们嫡亲孙女女儿在京城里出了事…… 章帝能想到那如雪的折子和其他诸国暗插在京城的探子将消息穿回去后会用什么样的法子将这父子两人离间走。 “微臣本以为夕丫头的身子不好是娘胎里带出的毒，这胎毒调理的好问题不大，何况偌大国公府怎会没有有本事的大夫？”范迩升心痛不已，面上带泪想起这里是甘露殿，连忙将面上的泪擦掉才继续道，“但臣今日为夕丫头诊脉，没想到！哪是胎毒，分明是有人故意要谋害我外甥女！” 纵然想到这一层，可章帝下意识的反驳道，“今夕丫头住在国公府，国公府戒卫森严，外面的人想下毒害今夕丫头，怕是难度不浅。” 顿了顿，又道，“你这十年怎不去看今夕丫头，要是你去看望，怎会今日之事。” 章帝看着范迩升，面色不渝。 “哪是臣不去，而是每年送进国公府的信和礼物都如石沉大海没有音讯，府里的人倒是回来说夕丫头身子弱，不能吹风。臣让臣妻去国公府探望，进倒是进了，可并不曾见过夕丫头，次次都是已喝了药睡下。” 听着范迩升的话，章帝回顾出味道了，感情不是外面的人要害顾今夕，而是国公府里的人要害顾今夕！ 当真是没脸没皮没眼力见的！ “此事万不能让今夕丫头知道。”章帝面色沉入黑夜，眼角带出丝丝杀意，突然，他又高喝道，“孟伟！” “奴才在。” “顾氏嫡女初进宫，朕怜其父母不在，特赐玉如意一对，翡翠头面一副，珊瑚串手链一对，再去朕的库房拿珍贵药材去。” “是。” “站住。”当孟伟打算离开时，就见章帝回到案桌上，快速写下字条，道，“交给贵妃。” 35.第35章 进宫之惠皇贵妃（6） 永宁宫是太极宫里出去长春宫最是奢华典雅的宫殿，就是太后的宁寿宫都比不过，可见章帝对贵妃顾言曦的宠爱。 一身赤红色绣着鎏金凤凰，华美的首饰绝美的容颜，即使年过三十可依旧有着二八芳华的脸，婀娜的身段放在宫里也是仅有的。 “怎么还没来，都快酉时了。”华美的女子身后站着宫娥太监，西落的太阳将天边染红，映照着她的容颜更加绝丽。 “从延喜门进来，肯定是去了父皇的甘露殿。” 顾言曦美眸一横，看了眼坐在院子里桂花树下极其俊雅温柔的儿子，道，“本宫让你去府里把夕丫头接进宫，可不是让你动动嘴皮子！” “母妃，您总得给今夕表妹整理衣物的时间。”司铭瑞看着顾言曦嘴角一丝苦笑，浅软道，“宫里准备妥当，您也是真心爱护表妹，可这样终归不如自己用得惯的。” “而且您让宁姑姑去接表妹，不也是这般说辞？” “算你嘴皮子利落，把你表妹接进宫来。”瞪了眼司铭瑞，顾言曦也在桂花树下坐下，清风微起带着临冬秋日的凉意，桂花落下在顾言曦的发髻上，点缀着她的美丽。 “今晚甭去你大皇兄的东宫了。” “母妃当真是料事如神，看来为了今后的好日子，我得多多向表妹讨教如何才能让母妃您开心。” “你要是和璇琉一样听话，本宫就真的开心了。” “母妃……和大皇兄一起难道不够听话？” “你大皇兄……”一提起司铭昇，惠皇贵妃就头疼，这个自小养在她膝下的太子与她的确是母子情深，许是到了叛逆期，近来除了请安竟是一个劲的往宫外跑。 这宫外到底有什么稀奇的，让这兄弟两人没日没夜的往外跑。 “晟儿和你要是有瑚儿那般贴心，本宫当真就放心了。”写了眼司铭瑞，顾言曦胸中一闷，手中描金画骨镂空山水梨花扇一合，对着司铭瑞的额头就是一敲。 慕容瑚？贴心？司铭瑞淡定的揉了揉额头，对于自家母妃的话嗤之以鼻，然而一贯温润就是在母亲面前稍微活泼些的司铭瑞也只是淡而有礼的保持着他皇子的优雅。 “怎么不见璇琉？” “在自己房里，说是要给今夕准备礼物，神神秘秘，也不知在弄些什么。” “总归是女儿家的玩物。”司铭瑞轻轻浅浅一笑，忽然他道，“该是表妹来了。” 马车在太极宫内行走何其瞩目？ 然而宫中各家娘娘眼线分布，谁不知今天是皇贵妃的外甥女进宫！ 但各种娘娘究竟是何想法便不得而知。 宁檬扶着顾今夕进了永宁宫，偌大的宫殿沉淀着丰莱国千百年的庄严。 进了宫门就是大大的庭院，山林水木好似小小的园子应有尽有，鼻间是桂花飘香，淡淡的，抬目望去，四方遥遥相望各种着一颗桂花树，并不浓郁却是恰到好处。 “是娘娘和三殿下。”宁檬面上带着刚好的弧度，看着亲人并不疏远。 桂花树下坐着一男一女，风华研丽但眉宇间带着六分相似。 “臣女顾今夕给皇贵妃请安。”宫礼是马车上宁檬临时教得，顾今夕做得很好就像是天生的。 “见过三殿下。” 司铭瑞温柔的看着顾今夕，依旧浅浅笑着，顾言曦看着瘦瘦黄黄的顾今夕，美眸忍不住滚起泪珠。 她上前亲手扶起顾今夕，细细打量，终还是落下眼泪，道，“夕儿身子可好？” 见顾言曦落泪，顾今夕一愣随即连忙拿着帕子小心轻柔的给她擦拭，不毁清丽的妆容。 “劳姑姑念着，”顾今夕一双眼眸清清凉凉的，隐隐约约有一丝丝冰凉，但她掩藏的很好，那一张瘦黄的小脸上，这双眼睛越发的清明。 “左右都是娘胎里带来的毒，平日里精贵些也就好了，于大夫说多出去走走，看看蓝天白云，看看山水花木，心情好了身体就好了。” “小丫头片子。”修长保养得体的手指，轻柔的戳了戳顾今夕的额头，顾言曦笑骂道，“都是听来的。” “我才来宫里姑姑就不疼我了。”顾言曦笑开了，轮到顾今夕作脸要哭，拿着帕子假装擦泪道，“方才我说了是府里的于大夫，姑姑偏生没听见。” “真是……”顾言曦看着小女儿态的顾今夕，可劲的心疼着，十年父母不在身边，府里人是不多可心眼却是不少。 宫里那些人惯是跟红顶白的，府里又有什么区别？ 掌家的不是大嫂，夕儿的日子能好到哪去？ 纵使她有心，纵使她是宫里的娘娘，纵使她是丰莱国开国以来第一位皇贵妃，很多事，依旧是身不由己。 “于大夫是母亲最信任的大夫，既然他这么说定是妥帖的。”然而话出口后顾言曦忽然脸色微变，她脸色微微一沉，语气不变依旧关切，道，“而且你外祖家是医药世家，有他们照看我更是放心。” “外祖？”顾今夕歪了歪脑袋看着顾言曦，面上眼底全是疑惑和不解，含着丝丝犹豫，道，“是母亲的娘家？” 见着顾今夕的神色，顾言曦拉不住脸，冷凝透出，道，“怎么，他们没来看过你？” “不曾，逢年过节都是我和青桃两人，院子里甚少来人。” 两人？顾言曦眸色一转，目光转递到儿子司铭瑞身上。 然而司铭瑞微微摇头，顾言曦眸色一沉，却是牵着顾今夕往主殿走出，道，“你舅舅范迩升是太医令，陛下又赐他翰林医官，将太医署托付给他，近些年正是繁忙。” “那……舅母呢？”顾今夕小心翼翼的看着顾言曦，压着声音询问。 “你舅舅家的表兄最是不省心，比你铭瑞表哥还要淘气。”顾言曦瞥了眼自家儿子，警告着不要出幺蛾子。 她身子本就弱，要是让夕丫头知道自家嫡亲的舅舅十年不来看她，可不得让她受了刺激！ 所以母妃您就让您亲儿子背黑锅？ 司铭瑞撇了撇嘴，不开口说话只是跟在身后。 顾今夕自是知道这里面猫腻不少，只是她是困在深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弱小姐，怎么会知道那些猫腻呢？ 于是她带着些许迷茫又开心的听着顾言曦说。 “娘娘，孟公公带着陛下的赏赐来了。” 穿着就与其他太监不同，看着也颇有气势，春富明是永宁宫的大太监，他急冲冲走来却不带一点急躁。 “快请进来。” 36.第36章 宫廷之合德公主（1） “快请进来。” 孟伟带着一溜的宫娥，宫娥手上捧着盘子盖着喜庆的锦缎。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给三皇子请安。”拂尘一甩孟伟就给顾言曦和司铭瑞请安，面上带着淡淡笑意很是亲近，道，“陛下怜惜顾小姐，特赐下玉如意锦缎，让顾小姐安心在宫里养身子。” 顾言曦也是宫里十几年过来的，孟伟这话说得浅显好似听着就是章帝关心顾今夕的身子，然而顾今夕病了这么多年，怎么今日章帝突然就关心上了？ 顾言曦心里一突，面上却是笑着，言带感恩，道，“夕儿，随我拜谢陛下。” 既是跪拜，司铭瑞自是一块，三人对着甘露殿方向三跪九拜大礼，孟伟眼精，先顾言曦身后的宫女一步将她扶起来。 “陛下下旨请太医令范迩升范大人为顾小姐诊治，娘娘不必担心。” 孟伟将章帝写给顾言曦的纸条不着痕迹的塞进顾言曦的手中，然后待顾言曦站好立刻退开，嘴角依旧带笑道，“奴才回甘露殿复旨。” “春公公，代本宫送孟公公。”眉心一跳，顾言曦猜到章帝接着赐物的名义将消息传给她。 又有孟伟离去的那番话，顾言曦此刻更是捉摸不透她的丈夫到底想干什么！ “瑞儿，快去璇琉房里看看，这丫头到底在做什么？”顾言曦情绪藏得很好，即便是顾今夕都没瞧出来。 “是，母妃。”司铭瑞看着自家父皇赐下的东西，眉头不可察觉一皱复又松开，不再多问，只是退下。 “阿檬，带夕儿去她房间看看，可是中意？”顾言曦眉目柔软看着顾今夕一脸慈爱，道，“要是不喜欢，尽管来回我。” 复又看着紧张的青桃和风七，温柔依旧但眼角带出了一丝凌厉，道，“好生伺候你们家小姐。” 都是宫里朝里混过的，曾经在将军外衣上还有一个小狐狸称号的顾今夕虽然没有发现顾言曦的情绪，然而不同之处一眼就发现了。 宫里最忌讳乱嚼舌根和打听主子的事，她来宫里只是客，不好宣兵夺主。 何况，她想要做的事想要说的话都在章帝和贵妃面前烙下了痕迹。 国公府啊，未来可是有不少热闹了。 点着胭脂的唇微微一抿，夹着浅浅的笑，顾今夕福了福身，道，“正好我偷偷看看陛下赐给我什么宝贝，抱一抱沾一沾宫里贵人主子的福气。” 顾今夕惯来是会说话的，只是分人罢了。 纵使顾言曦此刻心事重重但依旧被顾今夕一句话哄得眉开眼笑。 “小玫，随本宫进来，你们在外面守着。” 顾今夕一离开，那眉目温润的女子眼角冷冽毫不压制，后宫隐形皇后的气场打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大门敞开窗户大开，在宫里淫|浸了一辈子的顾言曦最是知道宫里没有秘密，关上门窗徒惹怀疑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开着。 快速的扫过纸条，打着胭脂脸色红润的顾言曦，看完之后惨白着脸，眼前一黑摇摇欲坠，要不是杨玫眼疾手快扶着，怕是摔倒在地上。 “娘娘？娘娘？”见自家主子突然昏厥，杨玫纵使再老成也不由变了脸色，当即大喊道，“快传御医！” 永宁宫因主子惠皇贵妃晕厥陷入慌乱，而杨玫素来是有主见的，经过了一开始的慌乱她把下面的宫女太监安排的妥妥。 春富明才送了孟伟回来，才进了宫门就听杨玫焦急大喝，他脸色当即大变，眼角凌厉大喝道，“还不快去，等着咱家抬你们去！” 呵斥了慌里慌张的小太监后，春富明一路跑进来，看着重重帷幔后隐隐绰绰的贵妃，面上带着焦急，拉着里里外外指挥的杨玫道，“主子怎么突然就晕了？” “我也不知。”顾言曦看得纸条自小就跟着顾言曦进宫的杨玫早早的收拾好，面上疑惑着急，但言谈时却给春富明使了眼色。 “那些小兔崽子，还是我亲自去请御医！”春富明也是老道的，杨玫没说什么但他知道这事主子怕是不愿说，该是国公府的那位小姐有关。 秉竹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在永宁宫的东边，挨着小花圃，穿过廊道再走几步就是合德公主司璇琉的院子。 不过进出也不用刻意经过，都是有直达主殿的路，是以，绕过特意为合德公主挖的水塘，走过小径穿过月拱门路过花圃，便是秉竹院。 “这花圃是娘娘早些年特地为小姐开的，春夏时开得可漂亮了。”宁檬扶着顾今夕在花圃站了一会，挑了几句漂亮话后，一行人就到了秉竹院。 “只是看着这匾额，我就喜欢的紧。”簪花小楷是原顾今夕喜欢的风骨，她倒是喜欢大开大合雄厚的，不过这后宫……也罢，放那些倒显得贵妃心有不轨了。 推了门正欲进去，但谁能想到院子里竟是早就有人在那候着！ 这人与司铭瑞有三分相似和皇贵妃有着八分相似，母子三人好似遗传着温柔，只是飞起的秀眉扬起眼角将那柔软减半，最是英气。 “臣女顾今夕给合德公主请安。”眨了眨眼，顾今夕已然猜到院子里站着的是谁。 “你知道本宫？”还未及笄的少女梳着发髻带着明媚的发饰，紫色锦袍将她衬托得华贵英气。 司璇琉比顾今夕高上些许，可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审视。 “方才听姑姑谈及公主。”顾今夕什么人没见过，指着她鼻子骂她贱|人、骚|货的人都见过，还能心平气和的喝茶，不过那些人自然没什么好下场。 而司璇琉那点子小心思她看得明白也不点破，虽不姓顾但体内都有顾家的血脉，对此顾今夕也不解释好好聊一聊。 “哦。”出人意料的是司璇琉竟然并未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秉竹院，端是文雅秀气，道，“当初本宫六岁的时候求母妃将这院子给我，母妃不同意，没想到今天它迎来了主人。” 听不出嘲讽也听不出和蔼，就像是平淡的叙述着一件事，然而顾今夕能感受到这位公主殿下并不喜欢她。 骄傲的人最厌恶别人施舍，是以顾今夕细细看着秉竹院，由衷道，“臣女也很喜欢这个院子，要让殿下失望了。” 司璇琉慢慢走进，那飞扬的眼睛同章帝一模一样但没有章帝的内敛和威严，凌厉的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顾今夕，透着睥睨。 “的确是有趣！” “宁姑姑，主子娘娘昏倒了，杨姑姑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37.第37章 宫廷之四妃（2） “宁姑姑，主子娘娘昏倒了，杨姑姑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不过是小姑娘之间那些拈酸吃醋，宁檬当年也不是没经历过，只是到了现在这个年龄多是看开了，所以她并未帮衬谁。 只是外面来了气喘吁吁的小宫女，面色发红该是跑得，眼里发急恨不得立刻拖着宁檬回主殿。 宁檬脸色一变，只是对着司璇琉福了福身，道，“婢子告退。” 宫里最是没什么秘密，永宁宫惠皇贵妃昏厥之事很快就传遍全宫，孟伟还在前往甘露殿的路上也是得知了贵妃昏倒之事，他脸色微微一变，自是知道贵妃昏倒的缘由，当即道，“你，去永宁宫看看贵妃身体如何，余下的随咱家速回甘露殿！” 那个小太监是孟伟一手提拔的，最是机灵活泼，他一行礼，立刻马不停蹄的跑向永宁宫。 千荷宫，最是妖娆富贵，比永宁宫更加富丽堂皇却少了那世家沉淀的气质。 眉目飞扬端是妖冶，眉心点着桃花花钿更是衬得她如仙娥下凡风流。 桃色宫装繁复，密密麻麻绣着宫外见不到的绣纹，长发盘髻是飞天髻，珠钗步摇摇晃，腰肢如柳枝柔软。 “你说永宁宫的那位晕厥了？”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恍如罂粟一般引着人不愿移开视线。 “回娘娘，我们安插在永宁宫的眼线透回来，那顾家小姐进去不久，皇贵妃就昏倒了。” 突然，一巴掌甩到那回话宫女脸上，声音响亮殿里的宫女太监忍不住低头看自己脚尖，生怕恼了这妖冶女子。 “她算哪门子的皇贵妃！”最是轻柔的声音透着丝丝阴毒，媚眼缠绕着毒丝般，顷刻又是巧笑倩兮的轻抚宫女的脸颊，“本宫下手重了。” 那一巴掌，宫女的脸肿得老高，而她最是喜爱自己的手，修剪漂亮的尖锐指甲在宫女脸上留下四个印子，有血丝留下。 “是婢子不小心。” “瞧瞧把你吓得。”秀美的手指故意狠狠压在宫女的伤口上，指尖压在宫女的脸颊上，生生压出四个月牙印！ “可是要记住，宫里没有皇贵妃！” 似要把宫女脸上的肉扣下来，明明是那样娇艳美丽的脸现在却是让人无端害怕。 “是。”疼得心头揪起来，宫女强压着恐惧和哭意，顶着气用力道，“宫里没有皇贵妃！” “很好！”收回手，立刻有大宫女拿着最是精致的蜀缎做的帕子给她，慢悠悠动作很是优雅，轻轻浅浅道，“本朝自立国来只有贵妃贤良淑四个妃位，何曾有皇贵妃？” 一时间千荷宫殿里静寂无声，无人敢回答女子的话。 “你说，顾家的小贱人进宫了，永宁宫的贱人就晕倒了？” “是，顾家小姐进宫没有半刻钟，永宁宫的那位就昏倒了。”可不敢再提贵妃或者皇贵妃，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宫女低眉顺目。 “呵呵。”轻轻浅笑，在殿里徘徊目光流转煞是勾人，然而谁都不敢看她！ “去，让我们在东宫的人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太子是贱人一手养大，可惜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染着蔻丹的玉指慢慢滑过放在案桌上的白玉杯，漂亮极了！ “那贱人把顾家的小贱人接进来，要说不是打着太子的注意，本宫可是不信！” 抚过肚子，女子眼神柔软又有失望。 “本宫就亲手把她的希望打掉！” “娘娘，良妃和淑妃娘娘来了。” 挥了挥手，那脸颊高肿的宫女低头退下。 “德妃呢？” “德妃娘娘的晴桂宫并无消息。” “让他们进来。”原本宫中四妃就是贵妃、贤良淑，那小贱人自请不做皇后，陛下怜惜竟是仿了甫岐国立了皇贵妃！ 谁不知在甫岐国，皇贵妃乃是复后，无皇后时代掌后宫！ 如今，永宁宫的贱人和皇后又有什么区别！ 五指紧握，指甲在掌心印下月牙。 “贤妃姐姐。” 芳雅宫的良妃、玉华宫的淑妃，风姿各异不相上下，但在贤妃面前却是落了下乘。 “什么风把你们两个吹来。”散了眼角的阴狠，贤妃倚着榻子，柔柔笑道，“快扶你们娘娘坐下。” “左右不过闲着无事，正好在园子里碰到良妃姐姐，便结伴找贤妃姐姐玩。”淑妃有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看着十分童真有趣，她乌溜的眼珠一转，可趣道，“贤妃姐姐可别将你宫里的点心藏起来，我和良妃姐姐在宫外就闻到味道了。” “贤妃姐姐，你可别听这馋嘴猫说，我可不是为了那点子点心来的。”最是端庄的美人，拿着帕子轻轻笑道。 “我知道，你就是冲着贤妃姐姐的好茶来的。” “行了行了，瞧你们那馋嘴的模样，我这能少了你们的吃食不成？”贤妃轻轻抿嘴笑，语气却是故意带着不耐，对着身旁的大宫女道，“把今个刚做上的点心给淑妃娘娘拿来，再把我们宫里最好的茶拿来，省得这两人出去说我宫里亏了她们。” 好不和乐的后宫姐妹相处，可谁都不敢真吃了喝了贤妃宫里的东西，这四妃位上，除了永宁宫那位也只有后来陛下立的德妃各育有一子！ 而她们只有赔钱货的公主。 不过看着贤妃，她们心里倒也松气，反正还有眼前这位，比永宁宫那位进来早，可一个蛋都没下。 幸灾乐祸放在心里，面上你一句我一句，闲扯着话终于说到皇贵妃晕倒之事。 “前些日子，我家嫂子进宫，听她说顾家那位小姐，可是了不得。”淑妃咬了糕点一口，似是想起什么拿起帕子捂着嘴故意压低声音，实际却是将嘴里的糕点吐到帕子上。 “你这促狭鬼，快说。” “可别，良妃姐姐小心些，要是撒了你杯子里的茶还不要把我玉华宫的那点子老底给搬光。” 闻言，良妃瞪了眼淑妃，却是小心将盖碗放下。 “你呀，快说，别吊着我们的胃口。”贤妃还是一副轻轻浅浅的笑意，道，“小心日后来我宫里，不给你吃的。” “既然贤妃姐姐发话，我也就不藏着了。”清了清喉咙，淑妃贼兮兮道，“那位小姐这么些年国公府为她弄了不少珍贵药材都不见好，听说是娘胎里带来的毒。” “可前段时间突然就病了，死去活来的差点就去了。” “两位姐姐，你们说这病来得这么凶猛，她今日又进了宫永宁宫的娘娘就病了……” 宫里都是会做人的，淑妃点到即止也不继续说，只是让别人猜去。 “就你多嘴多舌，我看哪****去求了陛下，将你的封号换一换，淑可不适合你。” 38.第38章 宫廷之交锋（3） “就你多嘴多舌，我看哪曰你去求了陛下，将你的封号换一换，淑可不适合你。” “我也是觉得，这淑字当真是不适合。” 千荷宫里，后宫三位妃子谈笑风生，看着一点隔阂都没有，最是合融相处。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她们这才散去，淑妃打包了糕点良妃带走了不少茶叶。 “主子。” “最是快人快语。”拨弄着红宝石戒指，贤妃嘴角带着冷意，“宫里最缺的就是姐妹情深，最不缺的也是姐妹情深。” 贤妃的话让伺候她的大宫女不解，然而能伺候贤妃并且活到现在的哪个不了解贤妃的性格。 “已经安排我们在东宫的人把这件事传出去了？” “两位娘娘来时，惜萱就安排下去了。” “呵。”冷笑一声，贤妃突然起身道，“摆膳吧。” “是。”实在是不明白自家主子又是为何心情不好，不过她们不再随意猜测，生怕招了灾祸。 玉华宫内，淑妃嫌恶的将帕子扔在地上，一张娃娃脸透着精明。 “把东西都处理干净了，碍眼！别让本宫见着！” 阖宫，就算是永宁宫赐下补身药材淑妃都敢熬了喝，可只有贤妃宫里出来的东西最是该谨慎。 “是，主子。” “东宫那边都安排下去了？”待心腹太监将点心帕子拿走处理，到底是他们留着吃了还是扔了淑妃并不在意。 即便吃了又如何？宫里哪天不死人，要真死了才是最合她心意！ “回主子，您在千荷宫拖延时间让贤妃没了反悔的余地，现在东宫里到处都在说是顾家小姐的原因，皇贵妃才会昏厥的。” “本宫问得可是这个？”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千斤重，即便是看着最是亲人的淑妃，手上也不知染了多少血。 “回主子，都安排妥当，散话出去的都是贤妃娘娘的人。” “恩。”淑妃点头，眼底嘴角满是得意，道，“本宫料定贤妃祸水东引，那本宫就让她自己吞下这个恶果。” “就算太子不是从永宁宫那位的肚子里爬出来，可自她进宫太子就养在她宫里。” “婢子还未进宫时曾听老人说生恩不及养恩。” “就是这个理。”赞赏的看了眼身后的大宫女，淑妃拿起盖碗道，“永宁宫那位一手养大的太子，这情分可不比寻常，看着吧，今晚永宁宫热闹着。” 想要消息从她的人嘴里出来，贤妃果然是老了！ “德妃可有什么动静？” “德妃娘娘每日都一样，只是今天酉时三刻二皇子进了晴桂宫。” “二皇子……”眯了眯眼，眼角透出算计，“如今四妃也只有德妃育有皇子。” “南蓉，你说本宫将九皇子抱养了如何？” “韶婕妤之父虽是国子监祭酒，并无实权，但我朝学子都以入国子监为目标，可算是天下百官师。”南蓉面色一愣，心中一急道，“主子若是抱养了九皇子，怕是百官中会有不同的声音。日后主子谋划皇后之位，此事会成为把柄。” “儿子……”淑妃也不是愚笨的，只是宫里有了儿子才是上策，她摸着肚子，面色微微扭曲，道，“母亲可寻到生子秘方？” “此事急不得。”见自家主子打消了保养九皇子的想法，南蓉松了口气，但也不好继续劝解，道，“主子想想四公主，您是可以生育的。” “您再想想千荷宫的那位，虽然进宫比您早一年，可至今她的肚子都没有消息，连公主都生不出来。” “哼，不会下蛋的母鸡。”嘲讽的看着千荷宫方向，但淑妃心里也松了口气，好歹她生养了四公主，只要陛下来她宫里，她就能生下皇子！ 纵使封了元后之子为太子又如何？陛下龙虎精神，这皇位落在谁家还不一定！ 因着永宁宫皇贵妃昏厥一事，各宫主子想法不一。 而东宫，司铭昇得知皇贵妃昏倒，步撵立刻从通训门出来，到达永宁宫时，酉时过半。 “到底怎么回事！母妃怎会突然昏倒！是不是你们这些奴才不精心伺候！” 司铭昇一下步撵，冲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一阵痛骂，目光凌厉。 “殿下，此刻不是问罪的时候。”慕容瑚慢半步，扫了眼战战兢兢的奴才们，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道，“当心吵着娘娘休息。” 也就慕容瑚能劝上几句，司铭昇冷冷看着永宁宫的太监宫女，道，“不要让孤发现。要真有此事，即便你们是母妃宫里的人，孤也要处置了！” 一甩袖子大步正殿走去，太医进进出出却不见太医令范迩升。 太子最是敬重皇贵妃，见此，目光一沉，道，“范御医呢！” “回太子，奴才去太医署时，范御医并不在。”春富明是顾言曦刚进宫就跟着的，在司铭昇面前也说得上一两句话。 眼一眯，司铭昇带着不悦，又道，“二弟和七妹呢？” “杨姑姑担心两位小主子过了病气，就做主让两位主子去暖阁等候消息。”一顿，继续道，“顾二小姐自小体质虚弱，也同两位小主子在暖阁守着娘娘。” “顾今夕？”想起东宫他听到的消息，司铭昇不由冷笑，道，“赶出去！” “她才进宫多久母妃就病倒，真是不祥之人！再住些日子，恐怕孤的三弟和七妹都要被她克倒！” “现在宫匙还没下，立刻赶出去！不要污了太极宫！” “殿下此话不妥。”慕容瑚拿着扇子一身锦衣华服面色悠哉，道，“都说顾二小姐是娘胎里带来的毒，顶多是前段时间风寒未好罢了。” “你倒是替她说起好话。”司铭昇瞥了眼慕容瑚，嘴角一勾依旧坚定、鄙夷道，“既然风寒未好就不更该待在宫里，谁知道她身上有什么脏的臭的！” “宫里哪个人不比她娇贵！” 一个帘子垂下，而面色瘦黄的女孩站在门口，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恼怒的情绪，她只是看着司铭昇，福了福身，道，“让殿下忧恼是臣女的不是。” 39.第39章 宫廷之巴掌（4） 一个帘子垂下，而面色瘦黄的女孩站在门口，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恼怒的情绪，她只是看着司铭昇，福了福身，道，“让殿下忧恼是臣女的不是。” “自然是你的不是！”司铭昇丝毫不觉得说坏话被当事人听到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他冷冷看着顾今夕，没有怜香惜玉，道，“滚出宫去！” 顾今夕浅浅淡淡的看着司铭昇，嘴角好似噙着笑，似有若无的讥讽，道，“殿下若是请得陛下圣旨，臣女永生不踏入太极宫。” “孤为太子，要驱逐你并不需父皇圣旨！”司铭昇眼一眯，冷光乍现，继续道，“你的恶名，早在荣城传遍，”冷冷一笑，司铭昇看着顾今夕的眼神满是鄙夷和厌恶，“若不是看在你祖父和父亲为国镇守边关，孤定是让太监将你扔出太极宫！” 扔出太极宫，就是整个丰莱国的笑柄！ 她在国公府地位尚不稳，怕是要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司铭昇的每一句伤透人的话所透露的意思，无一不在封杀顾今夕，让她这辈子只能生活在所有人鄙视歧视的目光中、伤人的言语中，直到承受不住自杀！ “劳殿下还记得我的祖父和父亲为国镇守边疆。” 那双眼睛还是平静无波，慕容瑚靠在一旁看着，眼底满是异色，漂亮的桃花眼轻轻一眯只露一条细细的线，让人看不到他真实的情绪。 “我的祖父，今年六十有三，我的父亲，今年四十，都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不论是甫岐国还是山戎国，凡听得我祖父和父亲之名都不敢轻易冒犯我国威严。” 顾今夕那双平静的眼眸中透着不符合她年纪的冷静，司铭昇一时间竟是不知该怎么反驳。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如果我的祖父和父亲知道，他们辛苦为国守卫边疆，而他们的孙女、女儿却因为这个国家下一任继承人，成为整个国家的笑柄，甚至臭烂的名声传到甫岐国、山戎国以及依附三国的小国中，他们还敢相信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会保护他们的家人？” “如此对待将士后代，其他将军士兵，还敢拼死护国？” 并不是铿锵有力，然而那平淡无波的声音却似大石砸在司铭昇的心头，他忍不住后退半步。 慕容瑚张开眼，桃花眼里满是趣味，他低笑，在这样肃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顾二小姐当真是有趣。”他站在司铭昇身边，并肩而站是完全支持司铭昇的话还是…… “殿下不过随口一说，却引得顾二小姐这么多言语。” 目光一移，顾今夕看着比女人还要美的男人，那张脸当真是让人嫉妒、恨不得一刀一刀毁掉！ “殿下的…随口一言，”门外有黑袍被风吹起随即压下，好似从不曾来人，顾今夕垂下眼帘，点着胭脂的红唇微微一抿，谁也看不出她这弧度到底是讽刺还是歉意。 “是臣女多言让殿下恼怒。待姑姑醒来，臣女便请陛下下旨，今生不再进宫！” 好一个狠辣果决的顾二小姐！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面上情绪不显心底却是天翻地覆。 一番话说得铿将有力让人无法辩驳，再来一招以退为进，不论怎么看都是太子以权相逼，她不得已只能忍下！ 而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殿下的名誉会一落千丈，即便陛下再爱护殿下日后登基大宝之人也不会是殿下。 “玩笑话，顾二小姐莫要当真。”他也是被顾今夕套了进去，此事怕是难以收拾了。 叹了口气，慕容瑚觉得有些头疼，京里盛传顾二小姐懦弱无能，怎会这样的口齿伶俐？ “如此口齿，宫外传言不符，顾二小姐当真是演得一手好戏，将整个荣城之人都欺骗！”眼中的厌恶已然溢出，要是手中有剑，司铭昇一定不会犹豫杀死顾今夕。 顾今夕的目光在门口流转片刻，她知道这件事她不能再接口了。 “娘娘病重，也不知瑞和七公主怎么样，表哥！”一声表哥压得极重，司铭昇目光一转，很是不耐的勉强的点下头。 “你是砥国公世子的女儿，就是孤的奴仆，你应当为孤开路。”然而，司铭昇依旧没有要饶过顾今夕的想法。 慕容瑚眉头一挑却也不再说话，他看着顾今夕想看看这位不同寻常的顾二小姐要怎么辩解。 “臣女进宫前曾听祖母说殿下两岁便养在姑姑膝下。不知臣女的姑姑、殿下父皇的皇贵妃，养育了殿下十七年顾氏女，于殿下是什么？” “放肆！”高声厉呵，反手对顾今夕就是一巴掌。 速度之快声音之响亮，连在暖阁里不知是故意不出来还是太过担心母亲身子满脸疲惫的三皇子和七公主连忙出来。 顾今夕瘦弱，司铭昇盛怒一巴掌将她甩到地上，小小的脸颊红肿。 “大皇兄！”司铭瑞脸色一变，顾今夕是砥国公世子之女，她的身份堪比公主精贵。 太子这一巴掌是打在国公阖府的脸上，也是打在惠皇贵妃和他们的脸上！ “表妹，大皇兄只是太担心母妃的病情。” 干巴巴的一句话，司铭瑞上前欲扶起顾今夕，却被司璇琉挤开。 “顾二小姐身子就是娇贵，瞧瞧这脸上，肿得……当真是我见犹怜。”慢吞吞的扶起顾今夕，司璇琉一句话也不知道讽刺谁，“大皇兄最是信任慕容世子，表妹，你好言好语向慕容世子赔罪，说不得慕容世子会帮你说说，让大皇兄息怒。” “省得吵醒了才喝下药的母妃。” 阴阳怪气的几句话，明着是挤兑顾今夕，暗地里却是讽刺太子和慕容瑚。 “臣女失言，请太子殿下降罪。”轻轻推开司璇琉，顾今夕跪下，瘦小的她此刻狼狈又可怜。 “七皇妹口齿伶俐，既然你认罪，孤也不是不分好歹的人，就去殿外跪到天亮。” “也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大皇兄，今夕表妹身体弱，前段日子刚复原，要是跪到天亮，她怕是支撑不住。” “她姓顾，你姓司，你的妹妹只有姓司！”凌厉的目光扫过司铭瑞。 “照大皇兄所说，慕容世子也不过是卑贱的奴才。”司璇琉冷冷道，“大皇兄整日和奴才厮混一起，也不怕辱没了太子身份！” “既然同为奴才，那慕容世子就和顾二小姐一起去殿外跪着。” “不过皇妹瞧着慕容世子的身体强健，不如跪到明天晚上，也算是当做带坏太子殿下的惩罚。” “大皇兄觉得如何？” 40.第40章 宫廷之胜得隐晦（5） “大皇兄觉得如何？”那双和章帝一模一样的眼睛不冷不淡的看着司铭昇，嘴角的嘲讽已然不再掩盖。 顾今夕跪在地上，低着头看着十分委屈的不愿说话。 实际她却是默默的算计着时间，她初进宫不知各宫分布及时间，但甘露殿到永宁宫，要是全力以赴这时间也该到了。 虽然她对章帝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感到有趣，但这并没有让她觉得不舒服甚至恼怒。 宫里，本就是尔虞我诈，于太子殿下这般直率……呵！ 有一些事，并不是一定要自己出手才能解恨，借他人之手有时候更加爽快！ 她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要是委屈自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容忍之内她倒不介意做一场戏。 低着头看着来自山戎国的毛毯，当真是暖和的不行，出宫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毛毯顺出去。 “你！” 司璇琉一番话把司铭昇逼到角落，不论他怎么说他和慕容瑚之间的隔阂都在了。 “既然大皇兄不舍得慕容表哥，皇妹也舍不得今夕表妹。”紫色衣袍，眉宇英气，淡淡一笑端是傲然。 “何况……大皇兄是想母妃醒来后发现她心心念念了十年，好不容易才接进宫亲近的外甥女竟然在宫外跪着！再次昏厥过去吗？” “母妃最是喜爱今夕表妹，大皇兄自然是爱屋及乌。”司铭瑞打着圆场，眉宇温柔少了司璇琉的英气。 司家兄妹对峙，不知不觉成为斗争中心的顾今夕和慕容瑚却十分平静。 且不说顾今夕，单说慕容瑚，他淡定依旧，书中折扇不紧不慢的耍着花样，他的目光落在顾今夕身上，带着浓浓的探究。 “陛下驾到！”尖锐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暖阁门口沉淀诡异的气氛。 藏青色的锦袍外有一件黑色滚着金边绣着金龙的披风，面目威严的章帝走进正殿，穿过横廊看着暖阁门口一二三四五六七，还有一众太监宫女默不作声。 “夕丫头！谁让你跪着！”惊讶之色带着沉沉不明显的怒意，“孟伟，去把夕丫头扶起来。” 顾今夕不说话，缩小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可见跪了不少时间。 孟伟小心扶着，初开始顾今夕差点起不来，膝盖僵硬，一下子又摔了下去，惊得章帝亲自上来搀扶。 “合德，你来说！”怜惜的把顾今夕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章帝沉着脸，冷声道。 眉峰微微一挑，司璇琉扫了眼顾今夕，淡淡道，“也没什么，只是和大皇兄起了争执罢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两不相帮。 顾今夕还低着头，心里忍不住赞叹这合德公主当真是聪慧。 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什么都说了。 她可不就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太子殿下一直被他针对。 额头一抽，章帝强压下怒气，目光灼灼满是恨铁不成钢可当真顾今夕的面他只能冷着脸，道，“合德的话当真！” “父皇心中有数，又何必来问我。”司铭昇也是娇惯的，他是元后唯一的儿子，元后又是章帝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定然是不会惩罚他。 “瑚儿！” “表哥最是尊敬皇贵妃，在东宫时听到宫女太监说贵妃因顾二小姐昏倒，表哥心中大急这才乱了章法。” 不愧是太子最信任的人章帝最宠爱的外甥，要不是他实打实的景国公世子，世人还真以为他是章帝在外面的私生子！ 一句话，把握住章帝所有的命脉和怒气，却丝毫不显露。 “陛下，可否听臣女一言？”弱弱的声音传来，是战战兢兢的顾今夕仰着肿了一半的脸。 慕容瑚心中一沉，只是这一次交锋他已然深刻了解到这位顾二小姐的难缠以及不似闺阁女子的果断！ 他一错不错的盯着顾今夕。 见识顾今夕，章帝当即软下神色，没了僵硬倒是颇显亲和，“有朕在，夕丫头有话就说。” 对此司璇琉嘴角一撇，司铭瑞眉目依旧温润，司铭昇目光越加冷然。 目光流转，顾今夕淡定换了自称，道，“我和太子表哥只是拌嘴，只是我自持年龄小嘴快说了宫里忌讳的话，太子表哥和三表哥、表姐为教导我起了争执。” “都是我不好，请姑父不要怪罪两位表哥和表姐。” 顾今夕本就娇小，虽然脸色不好让她那张遗传了父母优点的脸只剩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然而那双眼睛此刻水光盈盈，百般可怜。 章帝也不是没让得宠的女儿撒过娇，比如合德小时候就敢甩他巴掌，但这样小女儿全身心信任的模样，咳，还真甚少。 而一身姑父又让章帝感觉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百姓，这横廊上都是他的子女，一下子心就软了。 他拍了拍顾今夕的头，甚是怜爱，道，“这宫里珍宝应有尽有，你好好把身子养好，再出宫。” “不过……”这一声不过，顾今夕脸上立刻出现了紧张，这让一直故意无视顾今夕脸颊红肿的章帝甚为愧疚，于是他继续道，“有错就要罚。” “太子在东宫闭关念书，没朕的旨意不得出来！瑚儿……”瞧了眼依旧笑嘻嘻一派轻松丝毫没有紧张之意的慕容瑚，胡子一瞪，道，“三日内把大学全部背下，朕亲自考问！” 听得章帝之言，慕容瑚的脸色当即垮了下去！ 他最不喜读书，然而章帝之言就是圣旨，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都退下吧，不要在这里扰着你们母妃休息。”挥了挥手，章帝软了眉梢，也没了初来时的威严，“范卿，再为皇贵妃看看。” “是。”范迩升一直在殿外候着，也听到些许声音只是皇家事总是忌讳着，他看了眼顾今夕见她面颊红肿，脚下一顿，道，“微臣有一药，对红肿十分有效。” “舅舅就是舅舅。”章帝哈哈一笑，没有对范迩升的突然之举感到不耐，何况他是面禀他请他定夺。 “给皇贵妃诊脉后，将夕丫头的药一并送来。” “好好调养夕丫头的身子，可不能没了你翰林医官的名号！” “微臣自当尽力。”在宫里做官又是皇帝近臣，一句话总是要拆开好几次，吃透了才敢回一句绝对不会出错的话。 垂下眼帘，范迩升语调不动。 “表妹带来的丫鬟还在秉竹苑，女儿就和表妹一道回去，正好女儿刚从母妃那得了好东西，可得跟表妹好好说道。” 41.第41章 宫廷之宫外闲言碎语（6） “表妹带来的丫鬟还在秉竹苑，女儿就和表妹一道回去，正好女儿刚从母妃那得了好东西，可得跟表妹好好说道。” 合德公主司璇琉扬着眉笑得灿烂，看起来她和顾今夕当真是一拍即合的好姐妹！ 司铭瑞微微垂眸，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温润依旧，方才的冲突丝毫没有在他面上留下一丝痕迹。 司铭昇眼微微一眯，最后却是一笑，端得嘲讽。 扇子敲着左手掌心，慕容瑚的面色看着并不好，看来读书对他来说真的是很大的软肋。 顾今夕……顾二小姐却最是担心，她挽着司璇琉的手臂，歪了歪脑袋看着章帝，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让人难以拒绝。 “姑父~”微微扬起的尾音，听得章帝心软，大手一挥，道，“你们两个丫头可不要聊得太晚，明日还要给太后请安。” “谢父皇（姑父）。”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手挽手的离开正殿，而留在暖阁的几个少年，在章帝的怒视中，一个个离开。 三禾湖，是章帝特地为司璇琉挖得，引得是宫外的活水，站在湖边还能看到湖底水草和在水草间游动的锦鲤。 宫女都被司璇琉打发在远处守着，她和顾今夕顺着九曲廊道走到湖中亭。 “今日多谢公主解围。”湖中亭，风起吹动衣袍作响，长发飞扬。 听得顾今夕之言，司璇琉飞扬的秀眉一挑，似笑非笑的打量，好一会她才淡淡道，“母妃姓顾，我怎么能看着别人欺侮你。” “公主姓司，日后和太子殿下碰面怕是面上不好。” “我从小就与大皇兄不合。”坐下，姿态端正，眼角刻着皇室公主的骄傲，她看着远方却只有高高的围墙。 “我和大皇兄也不知打了多少次，今天不过是口舌之争。” 言外之意便是今天不过小意思。 顾今夕站在另一侧，秋日临冬，水上的风比往日更加冷，吹得她长发飞舞半遮半掩着她的神色。 “风大了。” “风的确大了。”收回目光，司璇琉看着顾今夕，目光纯净毫无杂质，竟是让顾今夕忍不住想下午与她争吵之人真是眼前这位不同寻常的公主吗？ “母妃说你身子不好，是娘胎里带来的，今年好不容易将你接进宫，若是吹了风受了凉，恐怕又要给你说辞了。” “宫里最不缺奴才，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支使他们做，想要什么也别顾及，宫里不是国公府，没人愿意得罪你。” 说完司璇琉转身离开，她喊顾今夕一道，恐怕只有最后一句是她想说的。 那么，这位常年养在深宫的公主知道了什么？ 顾今夕目送着司璇琉离开三禾湖，一群宫女跟在她身后进了她自己的院子。 “说完了？”锦绥院，眉目温润的司铭瑞正在院子里煮茶。 “哥哥，你觉得顾二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一挥手，宫女鱼贯而出，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兄妹两人。 “我不过比你早接触她几个时辰，又能看出什么？” 眉头一扬，司璇琉将视线移到茶具上，这套茶具是上个月太子从宫外带进来的。 “宫匙已经下了，兄长该回自己的宫殿了，毕竟现在母妃宫里，还住着顾二小姐。” 司铭瑞失笑，他的妹妹…当真是敏锐。 “那么为兄改日再请妹妹喝茶。”目光一转，却是看到秉竹院门口素雅的顾今夕。 宫里不同国公府，青桃和风七不敢乱走只能守着门口，远远看着顾今夕，两人连忙迎上来。 青桃手里拿着披风，当即给顾今夕披上，“小姐，小心着凉。” “我哪有那么娇弱。”顾今夕失笑，却是感受到小丫鬟的关心，突然，她察觉到目光，一转身，竟是看到锦绥院里一直以来眉色温润的三皇子司铭瑞。 四目相对，顾今夕低眉顺目福了福身，转身就进了秉竹院。 最是素雅的秉竹院，一派装饰承袭着顾言曦当年在国公府里的风格。 “小姐，娘娘身体怎么样了？”打发走宫女，屋子里就留着青桃和风七伺候。 “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顾今夕十分淡定，捧着风七递来的热茶，吹了吹气喝了一口混身暖洋洋。 “惊吓？”青桃瞪大双眼，道，“这岂不是坐实了京里的谣言！” 言毕，青桃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偷偷的小心的看着自家小姐。 “风七的手艺很好，明日我去给姑姑请安，让你好好学学宫里的泡茶手艺，以后我回府了也能享受到。” 风七歪了歪头，忽然道，“婢子还没被卖进府里时，听左右邻居说京里有一家茶楼很是出名，那里有一个说书的，天南海北的事他都知道。” “这样神通广大的人，想来也知道京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拿来做碎嘴。” “婢子以前出门找李大夫拿药时，曾听到李大夫医馆看病的百姓说过几句。” “说了什么？”顾今夕看着指尖，问得随意。 “……我…婢子，那些话实在是太难听，婢子，婢子怕污了小姐的耳朵。” “我迟早是要知道的，你现在遮遮掩掩，日后我出府游玩，入了耳不也是污了耳？” “……其实婢子也听过一些。”风七看着顾今夕，吞吞吐吐才道。 “说吧。”眼睛清冽冽的，明亮的看不出其他情绪，青桃和风七第一次见自家小姐露出这样的神色，心中一颤。 “国公府的二小姐是命硬的，克家克父克母克兄，要不然怎么她出生边境就出事了！” “去边境都是提着脑袋的，有顾二小姐这样的丧门星，我看国公府离倒不远了。” “说不得边境战事又起，就是这个丧门星引起的。”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你看看，她出生三个月前，老国公领兵去了穹关，她一出生，世子就带着夫人和小公子去了九曲关。嘿嘿，说不得他们就是知道带着丧门星去会兵败，所以才会把她放在京里。” “这样的扫把星留着就是要祸害我们！当真该凌迟处死！一刀一刀剐了她的肉！才能解心头恨！” 青桃和风七一人一句，将京里关于她的闲言碎语一个个说出。 两人在府里也受了一些教育，没直接用市井话说却也听得出那些人话语中的恶毒之极！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下去，屋内没有点灯，青桃和风七很是担心自家小姐的情绪，不敢做声。 “点灯用膳，明日还要去宁寿宫给和太后请安。” “是。”青桃和风七小心的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只能对视一眼。 42.第42章 宫廷之花团锦绣（7） 不刚不柔曰和，宁寿宫的和太后，是温帝的皇后，章帝生母。 宁寿宫正殿是和太后居所，而侧殿则是太妃们住着。 因着顾言曦病着，领着顾今夕去宁寿宫给和太后请安的事便落在合德公主司璇琉身上。 顾今夕没有步撵，司璇琉也就弃了步撵，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 “前面是晴桂宫，是德妃的宫殿。”一群人嗤啦啦的，每路过一处，司璇琉的声音总会响起，为顾今夕解释着。 “她是二皇兄的生母。” 二皇子司铭启。 记在心中，顾今夕点头无话继续和司璇琉往前走。 说也是运气，一大群人才走到晴桂宫时就见德妃坐着步撵出来。 “合德。” 这是一个亲和的人，面容姣好身材丰腴，保养得体的白嫩玉指皓腕，挂着青翠通透的镯子。 “给德妃娘娘请安。”司璇琉面上带着浅浅笑容，姿态端庄，顾今夕眼尖，看到司璇琉眼里的一丝丝亲昵。 心中一转便是有数，这个德妃娘娘，该是依附皇贵妃的，不过她有儿子。 这皇位向来是最肮脏的，而后宫有哪来的真心相交？ 顾今夕垂下眼帘，遮掩眼底的嘲讽，面上却是随着司璇琉一起像德妃请安。 “顾今夕给德妃娘娘请安，愿娘娘青春永驻。” “这就是砥国公世子之女？”德妃惊奇的看着顾今夕，打趣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标志人物竟是让皇贵妃心心念念了十年。” “哪是什么人物，就是体弱的小丫头。”顾今夕也不怯场，顺着昨天宫里传遍的话自嘲道。 “合德，这丫头嘴比你来伶俐。”德妃笑了起来，然后对顾今夕招手让她过来些，道，“本宫瞧着很是可爱。” “娘娘莫要瞧着可爱就带走表妹，要不然母妃可得跟您急。”司璇琉嘴角一抿少见的带着孩子气。 听得司璇琉之言，德妃合掌笑道，“让她来！我早就瞧着她整日在永宁宫不舒爽了。” 然后她又看着顾今夕，将腕上的玉镯子褪下，拿着顾今夕的小手套进去，复看着司璇琉道，“你可瞧着了，回去你别删着话，就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她！我可是在晴桂宫等着她。” 柳眉挑起端是横行霸道，可语气却是笑嘻嘻的，一点也闻不出硝烟味。 顾今夕默默的听着，观察着德妃和司璇琉之间的互动，不说话将玉镯收着，太大了，她带不住。 一行人也没在德妃的晴桂宫门口聊多久，德妃先行，司璇琉和顾今夕依旧不紧不慢的赶着。 当他们到达宁寿宫时，天刚刚起了些白。 “哀家早就听所砥国公家的小姐来了，别行礼了，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和太后如封号，慈眉善目，挽着发髻带着珠钗步摇，锦袍颜色最是雅致，绣着精致的图案。 太监才喝起“合德公主到，砥国公世子之女到”，里面和太后就开口免了顾今夕和司璇琉的礼。 自然，大boss说免了，可规矩就是规矩，更何况她现在初入宫。 敌人一大波可不能送把柄到他们手上，持宠而娇的名头，并不太好。 她喜欢静静的蚕食敌人！ 做完全程，司璇琉退到一旁，自是有她的位置，而顾今夕则被和太后拉到她身旁。 说起来都是太后，轻帝的母亲论辈分是她的嫂子，和眼前的太后相比，多了雷厉风行。 也是，有轻帝那样的儿子，谁家太后不担心江山？ “可真是俊俏的丫头。”和太后就喜欢子孙绕膝盖，看着顾今夕竟是越瞧越合眼缘。 “秦嬷嬷，前阵子皇帝送来的巴河缎，快拿来，等会让夕丫头带回去，夏日做一套衣服也是凉快。” “谢太后。”顾今夕笑得乖巧，昨日的红肿已经退去但依旧还有些许痕迹，于是脸颊上打着胭脂看着倒是气色红润，“改日我就借宫里姑姑的手做一套，以后出去聚会显摆显摆。” 不知道客气是什么的顾今夕很是坦然又俏趣的接下太后的赏赐，这让和太后直抱着说让顾今夕在宁寿宫住下，陪她老婆子。 “娘娘可真是看着新人就忘了我们这些老人了。” 容颜秀丽，在宫里一群莺莺燕燕里并不突出也不会被埋没，细细看去却是与和太后有两分相似。 “你这张嘴，可真是坏！”和太后眼一瞪，道，“该打！” “修容妹妹说得有理。”贤妃噙着笑，眉宇间娇柔媚意即便在太后宫里也丝毫不收敛，她笑吟吟波光一转硬是压下阖宫女人的美色。 “不过太后可不是忘了咱们老人，而是念着咱们老人呢~”微微拉起的尾音透着浓浓的娇媚，即便是女人看着她心里丝毫生不起一丝讨厌。 然而后宫，如若说顾言曦是大家的靶子，那么贤妃就是大家恨不得掐死的存在！ “贤妃姐姐这话说得，我就不懂了。”秦修容眨了眨眼，很是天真。 “昨个贵妃娘娘病倒了，顾二小姐也是体弱的，到时候也不知谁过了谁的病气，一个宫里倒了两个主子，可不得手忙脚乱。” “宫里谁不知道太后娘娘最是心疼贵妃，到时候贵妃的病重了，可不得让太后娘娘心疼。” 顾今夕坐在太后身旁，用余光看着坐在右边首位的娇|媚|女子。 不得不叹，前世今生，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将妩媚糅合在骨子里，少一分俗气多一分|骚|气。 不过再美也无用。 顾今夕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心底却是将贤妃划在黑名单。 贤妃的话是隐晦，可也是光明大在的咒她，也让整个后宫的妃子都敌视她远离她。 只要她在宫里，只要出事，肯定是她引起的！ 顾今夕眉头微不可查的一挑，她看着好欺负，可真的不是好欺负的。 “昨日来时，姑父请范御医为我诊脉。”一声姑父拉近了顾今夕与和太后之间关系，一个范御医将贤妃的话驳的干干净净。 阖宫，谁敢说范御医医术不精就是和章帝唱反调！ 拉着和太后的袖子，顾今夕一双眼睛水亮水亮，十分可爱有趣。 “范御医说我只要不贪玩去吹风，健健康康过冬都没问题。” “瞧这丫头……”和太后眉开眼笑，不去理会贤妃。 顾今夕的话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可贤妃却被她气得死死，她死死抓紧帕子，有话不能反驳。 只能生生受着气，还要顶着全部宫妃嘲笑的眼神！ 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压抑狠辣，最后硬是变成和蔼可亲。 43.第43章 宫廷之和太后（8） 贤妃眼带亲昵，嘴角噙着笑，手中的帕子色彩明亮，她轻轻压了压眼角，好似因为发髻太紧觉得不舒服，却衬得她容貌越加的艳丽。 “当真是……”她看着很是无奈的失笑，缓缓道，“以后啊，谁要再说顾二小姐是嘴笨的，身子不好是个病秧子，我啊，一定赏他几个巴掌。” “女儿家的事，怎么能拿到面上说，岂不是伤了闺誉。” 顾今夕眉头一挑，暗道不愧是在姑姑被封为皇贵妃后为四妃首位的贤妃，即便阖宫女人对她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依旧笑语晏晏的称姐道妹，感情深厚。 这一番话，可不就是洗白了她又说自己小小年纪心思沉重。 歪头看着贤妃，然后顾今夕笑着对和太后道，“太后娘娘作证，贤妃娘娘说了以后我要是在宫里受了欺负就找她帮忙。” “可不能因为我小就当我没听出来。” “真真是孩子。”和太后眉开眼笑却是装作无奈的样子拍了拍顾今夕的发顶，又对贤妃道，“哀家作证，怡然记得今日说得话，要不然，这丫头以后定会闹得哀家不得安宁。” 听得和太后之言，顾今夕红了脸，就见她双手捂脸，很是羞涩道，“我哪有这么任性。” 和太后笑起来，前来请安的宫妃自然不会落后，高兴不高兴，真心不真心，殿里一群莺莺燕燕笑得十分和乐。 “今早我出来时，宁姑姑还跟我说，表妹可是打算要把母妃库房搬走大半的。”即便是在母亲的护佑下宫里的孩子都不会单纯可爱，司璇琉拿着帕子压着嘴角的打趣，故作一本正经道，“祖母和贤妃娘娘可是得好好理理库房，省得表妹把你们心爱之物都搬出宫。” “哎呀，听公主这般说，我回宫之后可得好好整整库房。”贤妃是能忍的，三番两次都挑拨不成自然不会继续，她能立足章帝后宫，不单是她的家世更有她的目光，她骄傲却也不会盲目。 既然不打算继续挑拨，司璇琉为顾今夕解围之言也能成为她的退路。 “太后娘娘，臣妾今后可不敢跟您讨要礼物了。”淑妃睁大眼睛，看着及其无辜和可爱纯真，看着只是凑趣。 贤妃眼一沉，司璇琉不再说话，还有那些后宫莺莺燕燕，四妃之下，除了秦修容昭仪，也无人敢开口。 顾今夕饶有兴趣的看着，以前轻帝后宫的妃子是争相讨好她，今日倒真是有风水轮流转，她是被所有人攻击，所有人都想在她身上踩一脚。 目光一转，却是看到德妃对她微微摇头，还有司璇琉，看着面色无波，捏着帕子的手却是紧了紧。 和太后拿着盖碗轻轻抿了口，眼角的笑意退了三分，看着淑妃倒也是不显亲昵和疏离。 “淑妃妹妹这可是醋了？”德妃放下盖碗，轻轻一笑，她本就珠圆玉润，这一笑更显得大气，看着淑妃显得她小家子气无理取闹。 “谁说不是呢？”秦修容也是笑吟吟，道，“顾小姐还未进宫时，姑姑最是疼宠淑妃姐姐，连我也要退到一旁，只能看着捻酸，可谁让宫里就属淑妃姐姐最活泼青春呢？” “只盼得淑妃姐姐沾沾贤妃姐姐的贤惠，也好让臣妾们多在太后娘娘面前露露脸，带些好玩的回去跟家里姐妹显摆显摆。” 一句话却让宫里两位有分位的妃子回击，淑妃气白了脸正想刺回去几句，就听上首的和太后开口。 “哀家怎么闻着这么酸？”和太后摆了摆面色，看着自家儿子的妃子们，不一会自己就笑了，道，“你们啊！当真是惦记着哀家的那点子东西。” “秦嬷嬷，去开了哀家的私库，赶紧挑几样好东西出来，堵了这些个人的嘴。” 和太后大方下面的宫妃们自是要守礼，纷纷起来行礼口道谢太后。 “是。”秦嬷嬷本就要去太后私库拿巴河缎，现下也不过多拿些罢了。 何况她是太后的心腹，有些事太后不说她也知道该怎么办。 “行了行了，哀家私库里的东西都被你们弄走了，都退下吧。”太后故作不耐的挥手，但看着顾今夕和司璇琉面色却是极好，道，“夕丫头留下来陪哀家说会天。” 太后发话一群莺莺燕燕自然不会继续留下，即便心里很是不甘，而份位低下的宫妃更只能用目光使劲看向门口，见真的没有章帝的影子，只能叹气。 顾今夕看到德妃离去时递来的眼神，是安慰和安抚。 莫不成这宫里当真有不为皇位心动的宫妃？顾今夕忍不住自问。 司璇琉倒也没说什么或做什么动作，只是看了眼顾今夕自顾自离开。 “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哀家还曾抱过，一转眼就是十年。”和太后眼底少了方才的端庄，看着顾今夕眼里是真正的怜惜，她摸了摸顾今夕瘦黄的小脸，道，“这十年可是苦着了。” 顾今夕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这位太后葫芦里卖什么药。 “不苦，就是药太苦了，不知道于大夫放了多少黄莲。” 前后矛盾不一的话，却是让和太后心疼不已。 “听听，这丫头心疼哀家呢。”和太后拉着顾今夕起来坐在她旁边，道。 “以后是范御医给你看病诊脉，要是药苦，你就跟哀家说，哀家亲自去找范云闲说理！” “范御医，是我舅舅吗？”顾今夕小心的看着和太后，是在求证着什么。 “是呢。”和太后心疼的拉着顾今夕，面上还带着怀念，道，“当初你母亲和你父亲的婚事还是哀家撮合的。” “可是……”顾今夕皱起眉头，很是纠结的样子。 “怎么？”看着顾今夕犹犹豫豫的样子，和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做安抚道，“哀家这里，你直言不讳！” 当真是得到太后允若的原因，顾今夕有了力气，虽然鼓着嘴，低着头，但从语气上还是能听出她的疑惑和不解。 道，“那我是不是还有外公和外婆？” “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还有舅舅。” ps：昨天有事没有写，明天老时间更新 44.第44章 宫廷之御花园（9） “那我是不是还有外公和外婆？” “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还有舅舅。” 殿里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凝固，和太后也是后宫生死争斗了出来的，即便她做太后吃斋念佛二十年，可论手段这宫里没有一个人会是她的对手。 就见她轻轻拍着顾今夕的后背，瞧着比国公府的老夫人更加像顾今夕的祖母奶奶。 “你外公范云闲，最是喜欢钻研医理，哀家听皇帝说早些年就出去云游四方，要收集那些散落在民间的药方。你外婆已经去世了，算算也该有十二年了，当时你兄长六岁。” “范迩升是你舅舅，是太医令，前些年赐封为翰林医官，管着太医署也是事物繁忙。” 说到这，连和太后自己都觉得口干不信，再忙能连看外甥女的时间都没有？ 顾今夕自然也是不信，只是作为一个养在深闺十年的病秧子，她该知道些什么？目前她处于茫然无知阶段，所有人都瞒着她，打着为她好的旗号。 低着头，看不清顾今夕的神色，和太后却是以为顾今夕在伤心，连忙道，“可别想着这些。你就安心住在宫里，等调理好了身子再出宫。” 好一会，顾今夕才乖巧点头。 和太后想着昨日章帝来她宫里说得话，说是有人要下毒谋划顾今夕，她当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丫头的身份太过敏锐，丰莱国所有军方势力都看着，要是因着娘胎里带出的毒去了也算是好交代，可要是被人下毒害死…… 一想起这个，和太后眼底有冷芒划过。 究竟是谁，想要挑起内乱！ “你还有一个表哥，不过你舅母最是头疼他。”敛去情绪，和太后又和顾今夕说起她外家的事，絮絮叨叨也说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才离开宁寿宫。 宁寿宫外亮堂的天空大大的太阳，暖烘烘的可依旧还有一丝丝凉意钻进皮肤，让她打了个冷颤。 到底还是身子骨太弱。 顾今夕微微叹了口气，却不是叹身子太弱而是进宫之后就不能修习内力了。 恩封为翰林医官的舅舅，可见他的医术高超……索性就当她前世今生的休假好了。 走出宁寿宫是高高的宫墙，一下子就将天宫割成一条长长的带子，纯洁没有一丝瑕疵的蓝色锦缎。 她是和司璇琉一道来的，青桃和风七还在学规矩，回去倒是成了一个人。 这宫里的风景不同大概也只是宫殿造型不同罢了，顾今夕对这些没有一丝兴趣，只是紧了紧了披风往前走去。 “这是谁家的丫鬟。”高傲讽刺，走过宫道前面就是御花园，皇宫的花园比外面府邸的园子就是大了些，花草多些。 抬眼，就见迎面而来是一袭大红色锦袍的少女，明亮傲居的神色，她的容貌也是十分出色却不及司璇琉。 顾今夕瞧着红衣少女，倒是觉得有些眼熟。 “嘁。”红衣少女比顾今夕高，她居高临下的打量顾今夕，看着她那瘦黄的模样，眼底毫不掩饰的嫌恶和鄙夷。 就见她拿着帕子捂着鼻子，尖酸道，“我就说着宫道怎么这么臭，竟是有一个乞丐。” 顾今夕嘴角一抽，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看妆容穿着打扮该是宫里的公主，但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乞丐能进宫？不能。 既然乞丐不能进宫，而能在宫里走动的哪家不是权势滔天，长辈在前朝也是举足轻重的。 她这么大咧咧的讽刺，脑袋里装得都是草吗？ 懒得理会，顾今夕打算绕开红衣少女离开。 “放肆！”就听那红衣少女高声力喝道，“哪里来不知礼数的卑贱丫鬟，竟然见了本公主不请安！” “来人，给本公主拖去打六十大板！” 眼底冷光一闪而过，顾今夕站住脚就这么看着红衣少女。 耳边是匆匆脚步声，是落后红衣少女的宫女太监，听到自家主子的高喊声，他们赶紧加快脚步。 “不知是哪宫的公主。”冷眼瞥了眼快步跑来的宫女太监，顾今夕淡淡道。 “呵，贱婢！”红衣冷笑看着顾今夕，“以卑贱之躯入宫，就该遵守宫里的规矩，既然不遵守规矩，自然该受罚。” “以下犯上得六十大板，已经是本公主仁慈！你该跪下感谢本公主没有杖毙你！” 真的是蠢货！ 以往轻帝宫中的公主，不说性格十全十美可待人处事哪个不说不愧是皇宫宫主？！ 眼前这个，是哪个垃圾堆里捡来冒充公主的！ “公主要打我六十大板，不知公主是哪宫的公主？” “也罢，卑贱如你，一生都不能见到宫里主子，本公主看你可怜，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本公主的母妃是玉华宫的淑妃。” “原来是淑妃娘娘的女儿，我怎说瞧着这么眼熟。” 红衣少女目光一横，甩手就是一个耳刮子，顾今夕想了想，决定不躲，受了这巴掌。 这宫道后面就是和太后的宁寿宫，前面是御花园。 这一片埋着多少宫殿主子的暗探且不说，就说宁寿宫……顾今夕可不信，从后宫倾轧里走出来的和太后是个性子软绵的。 清脆响亮的巴掌，长长的指甲在顾今夕脸上划出四条血痕，好似被刀划上去。 顺着力道顾今夕摔在地上，一身锦服沾上灰尘十分狼狈。 红衣少女涂着蔻丹的手，指着顾今夕，面带狠厉，尖声道，“不必留手，乱棍打死！” “住手！” 东宫，最高建筑物上，玄色锦袍的太子司铭昇将手里的千里眼递给白衣华服风流倜傥的慕容瑚，冷冷道，“这就是你说得心狠手辣果决的顾二小姐？” 慕容瑚将扇子插|在镶玉的锦带上，拿着千里眼，映入眼帘的是捂着脸眼眶发红狼狈万分的顾今夕。 再转动方向，他嘴角一勾，轻轻浅浅的笑意，收了千里眼道，“殿下错了。” “你倒是说说孤哪里错了。” 拿出扇子把玩着，又拿着细长的棍子逗趣挂在杆上的鸟笼。 慢悠悠道，“殿下只看到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却没看到她所在之地是何处。” “恩？” 45.第45章 宫廷之司姬琉（10）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这可不是她的风格！只是时机不对而已。 顾今夕捂着脸，瘫坐在地上冷笑，却忍不住想难不成这一世她和皇宫反冲，这才来第二天已然受了两个巴掌！ 想一想昨晚遇到的太子司铭昇和慕容瑚，顾今夕眯了眯眼，心有猜测却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必留手，乱棍打死！” “住手！” 重叠的三个声音，来自三个人。 宁寿宫的秦嬷嬷和顾今夕以为回了永宁宫的司璇琉。 “四姐姐！”司璇琉冷看着红衣少女，一声四姐姐好似从牙缝中挤出。 “原来是五妹妹。”红衣少女高傲的抬着下巴，拿着眼角余光看人。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们的五公主最是娇弱，要是吓着她你们受得起！”眼角满是阴霾，四公主瞪着身后停住脚步的太监，大喝道，“还不拉下去打死！” “四姐姐，在宫里杖毙国公府的小姐，你可是想好怎么跟父皇说！”司璇琉握紧帕子，冷着一张脸。 “国公府的小姐，她……”四公主指着被司璇琉心腹宫女扶起来的顾今夕，忍不住笑起来，那样灿烂的笑容当真是照亮阴霾，然而夹着冷冷嘲讽的语气响起。 “五妹妹可莫要框姐姐。你瞧瞧每年进宫请安吃宴的公侯府小姐里可曾有这人？何况，就这般模样，也只有低贱的贫民。” 很快，四公主似是想起什么，竟是看着顾今夕，帕子捂着鼻子，道，“如此，本宫倒是想起，五妹妹的二表妹从来不曾进宫吃宴。” “如果是那个有爹生没娘养的野种，本宫倒是不奇怪了。毕竟谁家要是有了这样的扫把星，让她活着已经是念在血脉之缘的份上了。” 野种？扫把星？ 顾今夕眸色一冷，自重生而来，她一贯是冷静自持，即便是为了委屈也会从其他方面找回场子让人拿她不得。 现在……眼一眯，冷光闪过，看起来她的确是太好说话了才让人以为她很好欺负了。 司璇琉被四公主的话气得全身颤抖！ 她身上流着顾家的血，是顾家的外孙女！和顾今夕是表姐妹，一脉相融最是亲和的血缘。 她的表妹被人如此欺辱，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宫里都说淑妃娘娘心直口快，继承了秦大人能言善辩的口舌，现下看来四姐姐也是继承了秦大人的能言善辩。” “足不出宫竟然能知道宫外之事，果不愧是秦家传统，以后若为宗家妇，各家夫人定是对四姐姐又爱又恨。” 竟然嘲讽她以后是多嘴多舌的长舌妇！ 被司璇琉一激，司姬琉当即忘记顾今夕，一双和淑妃一模一样的美眸死死盯着司璇琉。 “长袖善舞本就是宗妇该做的，为夫君排忧解难，不过以五妹妹的性格，怕是公侯府不敢要，只能做个闲散贵族。” 这宫里的女人最是会说话，一句话绕三圈面上这个意思实际上表达却不是这个。 “四公主，太后娘娘才歇下，这般吵闹是为何！”秦嬷嬷慢了司璇琉几步，但该听的不该听的她都听到了。 她是太后的心腹，即便是章帝见着也要礼让三分，何况司姬琉并不是最受宠的公主，就算她的母亲是四妃之一的淑妃，在宫里素来以心直口快著称。 “秦嬷嬷。” 顾今夕低着头很是委屈，一句话不说只是跟着司璇琉行礼，然后一闪就站在司璇琉身后。 如今顾今夕的身份最是敏感，不论是她在外领兵打仗的爷爷和父亲还是她身上来历不明的毒，无一不是皇室要仔细对待的！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秦嬷嬷眼尖，这宫道里最是阴凉她还是看到顾今夕脸上那一条条的痕迹。 “没什么。”听得秦嬷嬷之言，顾今夕身子一缩更是往后面躲去。 “快让婢子瞧瞧。”秦嬷嬷哪能让顾今夕躲过去，方才就听到司姬琉要乱棍打死顾今夕，要是不瞧瞧，她心里可不安生。 看着秦嬷嬷对顾今夕的亲昵做派，司姬琉心里猛得咯噔一声。 她冷看着小可怜般的顾今夕，心底冷笑一声，直接抢了司璇琉的话，道，“刚才正打算去给祖母请安，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一点都没有大家小姐气质的姑娘。” “见到我不行礼也就罢了，竟然当做没看见我直接离开。”司姬琉一点也不掩饰她对顾今夕的厌恶和恶意，而且掩饰也没用，若是装作姐妹情深的模样才是最糟糕的事。 “这样没规矩的宫女，杖责六十以儆效尤。” 一行话将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事都是顾今夕没规矩，怨不得她。 倒是没瞧出来这公主也有几把刷子，将罪责全推到她身上。 秦嬷嬷已然到了顾今夕身前，小心的看着顾今夕的脸。 司姬琉那巴掌甩得又快又狠，这小脸上竟是红肿还有那血痕，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好！ “宫女？”秦嬷嬷不说话，而被司姬琉抢了话的司璇琉咬着牙，冷笑道，“四姐姐的眼神可真是不好。我倒是不知哪宫宫女的能穿林罗绸缎，戴着御赐的头面，大咧咧的从太后娘娘的宁寿宫出来。” “五妹妹为何生气？”司姬琉一点讶异压在眉头，她指着顾今夕道，“就她这样，我要是说她是贵族小姐，真担心别人都以为我们皇室和宗亲们家中的小姐都是这样恶…的模样。” “可不止皇室和宗亲，还有其他大臣府里的闺秀们。有道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可不想被百姓指着鼻子说贵族世家尽出歪瓜裂枣！” 司姬琉的一番抢白气得司璇琉五指紧扣，掌心压出四个月牙！ 秦嬷嬷仔细的瞧了瞧顾今夕脸上的伤势，心中捉摸不定，但听了司姬琉的话后，她不由拉了拉脸色，淡淡道，“此物到不用四公主烦心，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倒是四公主，回玉华宫后可要传唤太医，好好看看。” “肝火伤眼，四公主现在还年轻，等以后就知道不妥了。” 秦嬷嬷一袭话倒也没什么，可司姬琉脸色通红，秦嬷嬷是太后的人，一肚子气憋得当真难受。 看着一副受气包小可怜的顾今夕，司姬琉一肚子火全冲顾今夕去了。 “扫把星，谁遇到你都是倒霉的！” 46.第46章 宫廷之宫女（11） “扫把星，谁遇到你都是倒霉的！”这话，司姬琉瞪着顾今夕只是低声念叨。 可顾今夕不是普通的贵族小姐，司姬琉自以为低声没人听到可顾今夕全听到耳朵里。 太子那一巴掌，她只能生受着不能辩驳，可司姬琉的这一巴掌，当真以为自己会生受着？ 玩笑！ 前是御花园，不知道多少宫里娘娘的探子，后是宁寿宫。 这种子现在可以浇水施肥了。 司姬琉大咧咧的离去，司璇琉气得发抖，强压下心底怒气，不理会司姬琉，她瞧着顾今夕脸上的痕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可怎么办？会不会留疤？” 司璇琉都不敢碰顾今夕的脸，生怕一碰就痛。 “随婢子去宁寿宫，宣御医来好生看看。”司姬琉到底是皇室公主，秦嬷嬷不能发作，说起来这宫里个个主子，她又能发作谁？ 她是太后心腹看着地位超然，可照样还是要守着宫里的规矩，章帝给她三分颜色她却不能开染坊。 “不必了，平白让太后娘娘担心。”司姬琉下手也是狠的，顾今夕一说话只觉得毒辣辣的疼，这身子本就娇贵，眼泪是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让顾今夕唾弃了一把但不得不说这眼泪掉得实在是好。 “可别哭，眼泪沾着伤要痛了。”秦嬷嬷连忙拿棉帕子给顾今夕擦眼泪。 司璇琉哪猜不出顾今夕的心思，可不就是怕别人说她刚进宫就搅风搅雨。 司璇琉有些心疼这位小表妹的小心翼翼，面上带着柔和，哄道，“那我们回永宁宫。” 闻言，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道，“姑姑身子不好，见着我这样岂不是让她操心。” 小小年纪就这般顾虑，秦嬷嬷看着顾今夕这瘦弱的模样，忍不住感叹这位顾二小姐怕是受了不少苦楚。 都是人，宫里根红顶白，公侯府里又能差到哪去？ “不若这样，表妹先随我回锦绥院，我那有父皇赐下的紫金霜。” “可这脸……”本就是装模作样，既然司璇琉提了法子顾今夕自然不会坚持。 “这还不简单，婢子那有顶毡帽，外面裹着一层纱，是早些年娘娘赐给婢子的。” “现下就婢子这年纪也用着这帽子，不如让它沾二小姐的光，见见太阳。总是被婢子压在箱底也是可怜见的。” 秦嬷嬷言语风趣，将那毡帽比喻成人，让这沉默的气氛欢乐了不少。 “多谢嬷嬷。” 秦嬷嬷这提议自然是好，顶着这脸招摇过市效果更好，但犹抱琵琶半遮面能让舆论散播得更加快。 因带着帽子，永宁宫里的宫女太监也没瞧出顾今夕的不妥，倒是杨姑姑，细细瞧了好几眼，可让表姐妹两提心吊胆好一会。 “可吓着，杨姑姑知道了，母妃也就知道了。”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姐妹两人又是有心联手隐瞒，这下子姐妹情意料之外的发展起来。 “我看着杨姑姑过来，真担心曝光了。” 一进了锦绥院，表姐妹狠狠的拍了拍胸口。 “你们都下去吧。”冷静下来，司璇琉当即挥退伺候的宫女太监，找出那紫金霜，道，“以往我不认真学习，母妃打我掌心，父皇偷偷塞给我的。” “最是上好的疗伤药，可惜没有玉骨肌。有了玉骨肌，就更没有留疤的可能了。” 拿下帽子，司璇琉端来清水，沾湿帕子，小心的清洗顾今夕脸上的痕迹，动作轻柔生怕弄疼顾今夕，这才挑了些许乳白色药膏，同样小心的抹在顾今夕脸上。 “可是疼着？”听着顾今夕吃痛的声音，司璇琉忍不住停下动作，连忙问。 “不疼。”绷着脸故作平静，可这眼眶却是红红的，顾今夕使劲的吸着鼻子，好像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看着顾今夕强忍着痛，司璇琉抛去自己对顾今夕的几分想法，软和下声音道，“忍忍，马上就好。” “我觉得，宫里的人都特别喜欢甩人巴掌。” “恩？”司璇琉放轻动作，分出一丝心神听顾今夕说话，这样也好，可以分散心神。 “昨天晚上，我被太子殿下打了巴掌，今天又被四公主打了巴掌。” “我这脸，会不会肿得跟猪头一样？”一想自己的脸会变成猪头，顾今夕面上就带出了情绪。 “不会的，过几日消下去就好了。” 顾今夕孩子气的话语，让司璇琉忍不住笑了起来，可心里忽然就觉得不舒服。 “中午会消下去吗？”看着镜子里肿得老高还有血痕的脸，在司璇琉看不到的地方，冷光乍现。 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应该。”司璇琉动作一顿，回答的并不确定。 不论如何，就算顾言曦生病，作为晚辈她们都要去看望请安。 “擦一擦脂粉会不会藏住看不见？” 欲盖弥彰，更是惹母妃眼。司璇琉正欲回答，见顾今夕是很认真的想法子瞒下这事，话到嘴边就成了，“许是可以。” 其实宫里长大的她知道，顾今夕被司姬琉甩巴掌那地方最是混杂，纵使顾今夕怎么隐瞒，怕是阖宫主子娘娘们都知道了。 得了司璇琉赞同，顾今夕脸上一喜，当即就表示回院子好生准备准备。 “这紫金霜你带回去，一日三次可别忘了。”见顾今夕藏不住心思的表达，司璇琉失笑。 “多谢表姐。”如今可不是推辞的时候，顾今夕高高兴兴的应下，带上帽子小心翼翼的回了秉竹院。 “公主。” “母妃醒了？”本是面上含笑，待顾今夕走出锦绥院，司璇琉一下子就淡了笑意。 “娘娘醒来喝了药又睡下了，太医说气急攻心，要好生修养几天。” “一群只会掉书袋子。”宫里太医的德行，司璇琉也是了解，忍不住骂道。 “娘娘要是知道公主这么担心，定然心情愉悦。”那颇有姿色的宫女赔笑，又看向锦绥院对面的秉竹院，不由拉了脸色，很是仗义为司璇琉抱不平，道，“自那位进宫就不安生。” “昨是娘娘病倒，今在御花园惹了四公主发怒。” “虽说四公主随了淑妃娘娘的性子，心直口快，但对宫女也是平和的。往日里也有外面小姐随夫人们进宫请安，四公主遇着也没见得这样子。” 司璇琉收回目光，拿着帕子轻轻擦拭手指，淡淡道，“去请三皇兄来。” 47.第47章 宫廷之怒（12） 宁寿宫，秦嬷嬷将各宫主子的东西送到后就回来了。 和太后坐在榻上，手里是一串毫无杂质的佛珠，一颗颗在和太后保养极好的手指间跳过。 “回来了。”清清淡淡的三个字，闭着眼看着依旧慈祥和蔼但和早上相比缺少了什么。 “是，主子。”秦嬷嬷挥退在暖阁里伺候的宫女，轻手轻脚走到和太后身旁，手法利落不失柔软劲道。 “这宫里，也就你这手艺，独一份。”本眉头微皱的和太后在秦嬷嬷的拿捏下渐渐松快起来，嘴角带着笑赞道。 “能伺候主子是婢子的福分。”秦嬷嬷也是带着笑，说着恭维的话，可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子亲昵。 “转眼，我们都老了。”太后叹气道。 “哪啊，主子瞧着和当年一样。” “你这嘴啊，和当年一样甜，就会哄人。” “婢子笨嘴笨舌的，被主子这一夸，可得好好跟老姐妹们显摆显摆，省得她们都来挤兑婢子。” 暖阁里，主仆两人随意说着话，倒也是其乐融融的悠闲。 “四儿来请安，瞧着面色不佳，外面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和太后说自己老了，就不掺和这宫里的七嘴八舌，安心在宁寿宫礼佛，可谁都不敢随便信了她的话，除去皇帝，太后就是宫里的另一尊大佛。 何况事就发生在宁寿宫外的宫道上，要说和太后不知道，怕是谁都不会信。 “就是小孩儿斗气，哪值得主子劳心。” “要真是小孩儿斗气，哀家也就罢了。”和太后的话说得慢悠悠的，可听得人却是后背一寒。 秦嬷嬷是打小跟和太后一起的，倒也没露出什么表情。 “您啊，就爱这子孙满堂，现在子孙满堂了，您又担心他们的小性子了。” “哀家看着子孙满堂开心。”眼角带起笑意，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叹气道，“都是一群讨债的。” “你跟哀家说说，夕丫头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婢子瞧了下，有些严重，看着要留疤。”秦嬷嬷说话也没什么起伏，平平淡淡的不偏不倚，道，“公主们都是娇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指甲修剪得个个跟葱一样漂亮。” “留疤！”一听顾今夕脸上要留疤，和太后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宫里的主子，哪个指甲不是又尖又长，司姬琉那一巴掌甩得用力，指甲怕是带了血了。 和太后心里突突的，昨个皇帝说太子甩了顾今夕一巴掌，她这心里就不舒坦，好不容易今早用巴河缎把这事压下去，司姬琉又出幺蛾子。 “都是一群讨债的！”和太后忍不住再说，这语气却是越发的严厉了。 “夕丫头的祖父和父亲领兵在外，镇守边关，要说其他将军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有异心，可顾家一门两将传下，当年都是和太祖出生入死，最是忠心耿耿！” 和太后气急，面上发白，吓得秦嬷嬷连忙拍着和太后的背，道，“太子和四公主都还小。” “小！”和太后声音拔高，冷声道，“太祖皇帝在四儿这个年纪已经从军，在晟儿这年纪已经是千户，就是先帝，在太子这年纪也已经在军中行走！” “姬琉今年十六，皇家公主不愁嫁，也是在相看人家了！哀家跟她这年纪已经嫁给先帝了。” “主子息怒。”瞧着和太后越说越气愤，秦嬷嬷给和太后顺气之余，又拿了杯温茶道，“主子，喝口茶消消气。” 秦嬷嬷是和太后最信任的，小性子在秦嬷嬷面前也是露了不少。 接过盖碗，越想越气的和太后将盖碗摔倒地上，冷声道，“去，把皇帝请来，就说哀家身子不爽利！” “是。”秦嬷嬷瞧着地上的碎片，道，“主子可别气着自己，婢子喊芯蓉来收拾。” “甭收拾了，就让皇帝来看着。”和太后沉着脸。 这天下最尊贵的母子闹别扭，她们做下人的只能劝着，劝不着也只能看着，免得遭了秧。 秦嬷嬷带着几个宫女匆匆走出宁寿宫往甘露殿赶去。 永宁宫秉竹院，青桃正在为顾今夕冷敷，好让面上的红肿快些消下去。 “这宫里可真是吃人。”看着顾今夕脸上的伤，青桃眼眶发红，心疼极了。 “宫里不兴流泪，忌讳。”瞧了眼青桃，知道她关心自己，顾今夕软和下声音道。 “是，婢子知道。”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眼泪，可说话咽哽。 “宁姑姑可教你们宫里的规矩了？”看着小丫鬟要哭不哭的模样，顾今夕失笑不由转开话题。 “宁姑姑安排婢子们跟宫里的一位老嬷嬷学规矩，每天学两个时辰。” “好好学。”顾今夕看着秉竹院丰润的院子，“初六是姑姑是生辰，我们也不求什么好的贵的，但求些心意。” “你手艺好，描写喜气好兆头的图，我同你一起绣几针。” 说实话，顾今夕前世舞刀弄枪，还真没摆弄过绣花针，要是杀人，或许她使得会更顺。 顾今夕话题一转，青桃也没纠结自家小姐脸上的伤，细细思虑道，“今个初二，绣大物什婢子连夜赶，也能赶出。” “也不用什么大物什。”一顿，心里头光一闪，顾今夕继续道，“精致些吧，摆在桌上的双面屏风，你绣个，再给我描几个花样，我自己挑挑个，聊表心意给姑姑贺寿。” “好。”青桃应下，却是开始想哪些花样适合自家小姐。 还是简单些，自家小姐还没系统的学习过。 冰敷了好一会，脸上的疼痛也散去不少，通红变成粉红，瞧着十分喜人，但那四道血痕，百般惹眼。 “把资金霜拿来。” 这边青桃小心的在顾今夕脸上抹药，那边风七风风火火回来，许是今天两个时辰的规矩学得真心好，风七面上瞧着十分平静。 “小姐。” “有消息了？” “是，婢子看到秦嬷嬷急匆匆的去甘露殿。”风七一进了暖阁，压低声音道，“方才婢子回来时看到二皇子来了。” 48.第48章 宫廷之兄妹叙话（13） “二皇子？” 桌子上摆着的是从东瞻国带来的镜子，平面明亮，用它照什么瑕疵都掩藏不住。 顾今夕看着镜子里瘦黄的女孩，一边高高肿起还能看到四条痕迹，嘴角一抿带着冷意。 代价不是立刻会出现。 “看时辰许是下朝来给娘娘请安。”小心的上好药，细细瞧着似乎好像仿佛真的消了不少，青桃松了口气这才插嘴。 “是啊。”风七也不疑有他，只是她看了看外面自做事的宫女太监，她本就是年长青桃心思比青桃要之谨慎，她走近几步，装作给顾今夕捏肩，轻声道，“自元和一年，皇后娘娘难产去世，陛下就不曾立后，现今宫里分位最高的就是娘娘，各宫主子娘娘都要到我们家娘娘宫里请安了再去宁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对着镜子，顾今夕瞟了眼风七，果真是伶俐的，她没看错。 眼底有微微笑意，顾今夕道，“你再去看看，二皇子进了哪里。若是有人问起，就我担心娘娘，但怕过了病气给娘娘加重病情，便打发你去看看。” “是。”风七不是青桃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可既是认了主子哪有二心的，说她伶俐也是死心眼的。 “在宫里左右没事，你去挑几个花样，我和一起做做针线活打发时间。” “是。” 不提秉竹院顾今夕主仆竟是安静下来做绣活，这宫里各个主子都是有耳报神的，御花园那事老早就进了她们的耳朵，只是现在没得时机发不得难。 可她们也不是吃素的，贵妃不是病着，听说喝了药歇了一天，今个身子轻了不少。 有些个有地位的宫妃便来永宁宫探病，实则她们抱着什么心思，都懂。 “我原以为三哥还没下朝，还想沁妙要在舒敬宫等一段时间。” 见司铭瑞穿着朝服不曾退下，司璇琉眼中满是惊讶，嘴上却是打趣着，亲自给司铭瑞倒了杯茶。 “你请我来，只以为母妃病情反复，便直接来了。”拿过茶饮下，润了喉咙才解释为何今天下朝格外早。 “太后娘娘身边的秦嬷嬷在甘露殿，特喊了孟公公传话给父皇，说是太后身子突然不爽利，却不愿意请御医。” “今早你才带着秉竹院的表妹去宁寿宫请安，可瞧出太后面色好坏？” 一怔，司璇琉当即道，“今去请安时太后面色极好，还让修昭仪敲打了贤妃一番。” “太后娘娘最是沉稳的，秦嬷嬷是太后娘娘的心腹，绝计不是那么轻浮。”听得司璇琉之言，司铭瑞眉头一皱，却是想不出其中关窍，道，“父皇登基二十年，便是那年太后娘娘突然发病，太后娘娘都强忍着病痛，让宁寿宫上下守口如瓶，不得扰了父皇上朝。” “却是奇异。”司璇琉点了点头，看着自家三哥脸色并不太好，不由道，“大皇兄身为太子再过两年加冠都不曾去上朝，三哥何必巴巴跑去，凭白送了话茬给大皇兄。” “统共这几天，看看我的脸色，瞧着是不是特别不好。” 司璇琉听不明白司铭瑞话中之意，但看着他那发白的脸色，实话实说道，“和昨日比起来，白了不少。” “可不是愁的。”司铭瑞眉头微皱，温润退去满是忧心，“昨晚大皇兄那巴掌那些话，可是打在我们面上刺在我们心里。” “父皇昨天的惩罚你也听到了，雷声大雨点小，就是瑚儿也不过是明面上，今一早就进了东宫。” “到头来还不是母妃吃挂落。” 这些年，太子不喜政务只跟着景国公府的世子慕容瑚到处跑，名声歪了不少，章帝不治慕容瑚的罪，但对顾言曦发了好几通火。 想起昨天的事，司璇琉脸色也不好了，冷冷道，“昨日母妃昏倒，大皇兄闹了这些时辰，父皇姗姗来迟……” 说到这，司璇琉便住了嘴，转口道，“左右不过初六母妃生辰大办一场。” “掩耳盗铃！”司璇琉又说了句，便真不说话了。 “罢了。你这可有吃食，今早头一次上朝，也不敢多吃多喝，可是饿了。”司铭瑞皱眉很快便松开，眉宇间温润复回，看着司璇琉满是宠爱。 “也就些瓜果点心。”虽是这么说着，司璇琉却是招来另一名宫女，送了些好克化的吃食。 虽说是饿极了，但刻在骨子里融在血液里皇室的规矩让本就模样招眼眉目温润的司铭瑞越发的似谪仙。 “今夕表妹如何？怎不见你同她说说，昨日可是看你们处得不错。” 想起找司铭瑞的正事，司璇琉眸色一沉，扣着素白的杯子摩挲着杯壁，好一会才道，“我许是知道了今天父皇提前下朝的缘由了。” “方才还说不知。”司铭瑞随口打趣，可瞧着司璇琉的神色，他一贯温润的模样也维持不住了。 “当真是太后病重？” 飞扬的眉一挑，上挑的眼尾露出冷笑，道，“病重？该是被气狠了。” 司铭瑞静默不言，等司璇琉解惑。 “三哥可记得昨晚大皇兄暗中指责表妹仗着家中祖父、父亲横行霸道，命硬克了母妃。” “自是记得。”可不就是这些话，跟针一样扎在司铭瑞心里，平时不觉得但一想起却是疼得要命。 “今早我带表妹去宁寿宫请安，太后娘娘留了表妹说话，我便在御花园等表妹一道回去。” 想起宫道上发生的事，司璇琉眼底满是冷光，声音也冷了下去，道，“却不曾想我慢了一步，司姬琉打了表妹一巴掌，甚至要乱棍打死！” 手中一紧一下觉得右手湿乎乎的，竟是司铭瑞听得自家妹子的话，将茶杯捏碎，杯中还热着的茶水湿了他了手也沾湿了朝服。 那张同顾言曦几分相似不夹女气的脸，寒气弥绕。 就见他笑起来，端是冷冽，“淑妃好架势！” “且不论司姬琉那事到底事她自己起得意还是淑妃授意，就说表妹进宫不过两日，竟是受了两个巴掌。” “太后娘娘可不什么无知妇孺，前朝的事她不插手不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此事要是传扬出去，怕是军中要震荡！”身为皇子司铭瑞也是目光卓越，冷着脸道，“将士出生入死，可妻儿却受皇室欺凌，更甚至其中还有一位是下一任皇位继承人！” 垂了眼帘，司铭瑞接过司璇琉的帕子，轻轻擦拭手上水迹。 “今早太后娘娘将巴河缎赐给表妹，本就是有息事宁人之心，表妹对宫中事懵懂，当时我真担心她因为巴河缎稀少而拒绝，幸好她受了。” “呵，区区巴河缎就要了了这事！”司铭瑞轻轻一笑，转而看着秉竹院，又是一派风姿卓绝，温润道，“不过这两巴掌该要算到四皇妹身上了。” 49.第49章 宫廷之母与子（14） 宁寿宫里，药味弥漫，宫女太监一个个低头站着或是小心翼翼做事，生怕惹了和太后。 章帝的御撵到时见着就是这样的情况，整个宁寿宫静悄悄的，就是连住在侧殿的几位太妃，都瞧不人影。 看着阵势，章帝不由脸色一白，他想起元和十三年，也就是七年前，太后曾突然发病，范迩升都道药石无用。 那日子太后整日昏昏沉沉，药汁不进，章帝也无心处理朝政和顾言曦衣不解带的守在宁寿宫，最后还是范家老家主范云闲突然回来，章帝亲自请来，一剂药治愈了太后。 “太后病得十分严重？”想起当年事，章帝心有余悸，沉着脸道。 秦嬷嬷跟在章帝身后，低着头似是地上有什么奇珍异宝。 “婢子出来时正是芯蓉在劝太后请范御医来诊脉。” 章帝心一沉，脚下步伐不由了快几分。 进了主殿，穿过正殿，宫女们打起层层帘子，和太后寝房里，床头放着一碗还在冒烟的药碗，虽是中年但模样依旧拔尖的芯蓉，她正在跪在踏上，小声的哄着太后喝药。 和太后躺在床上，背对着芯蓉，任凭她怎么说，不喝就是不喝。 “陛下。”芯蓉满脸无措无奈，听到脚步声见是章帝，请安道，“您快劝劝主子。” 见不是大病，章帝心下松气，可见着自家母后不喝药，他又忍不住头疼。 “你们都下去吧。”挥了挥手，章帝叹了口气，开始回想皇贵妃是怎么哄得太后眉开眼笑然后一碗药就见底了。 “母后。”年龄介于中年到老年之间、模样看着还是中年的章帝对上自家母后，一身气势归于混沌，他放下身段软下声音。 和太后只是转头瞟了眼章帝，复又闭上眼转回去，一副‘哀家要睡了，没事你赶紧走’的神色。 “母后，不请范卿也要请其他太医看看，误得身子就是儿子不孝。” “哼，好一个皇帝，哀家身体好与不好，在你眼里就是面子情！” “母后。”章帝觉得头疼，他现在真想能将和太后哄得喜笑颜开的皇贵妃就在身边，可惜，她身子才好转，吹不得风。 “成了，若无事便回去处理朝政，左右哀家现在还死不得。”和太后闭着眼就是不看章帝，语气却是不耐极了。 “便是不死，没得人将哀家放在眼里，倒不如直接追了先帝去了。” 和太后句句诛心，听得章帝面色发白眼神深沉幽暗。 若说这宫里的事，他想知道便知道，不想知道便不知道。 “朕的将军里，并不只顾家！” 听得章帝之言，和太后也是憋不出，坐起来看着章帝，神色很是平静但语气不退丝毫。 “能让山戎国和甫岐国观望不出兵的，只有顾家！” “顾家祖上就是行兵能人，且不说如今我朝，就是前朝统一了诸国的大齐，有多少疆土是顾家打下来的！” 看到章帝脸色变了变，和太后终究是不忍心，道，“我知道你深爱嫣儿，你们少年夫妻，嫣儿又为你诞下唯一嫡子，你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太子。” “但你不要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先帝驾崩前特特强撑着病体写下赐给你。” “我朝将士个个骁勇善战，可若家人不宁，他们怎能安心在战场上厮杀？” “哀家对晟儿也抱着同皇帝一样的期望，但正是因为这个期望，所以绝不能让晟儿因此失了军心。” “容朕想想。” 和太后逐字逐句分析，一句句打击在章帝心上。 “哀家累了。”见着章帝神色，和太后见好就收，无力的挥了挥手，拉着被子躺下。 “儿子告退。”见和太后真的不愿再与他说话，章帝嘴角微微一抿，很是恭敬。 走出太后寝殿，见秦嬷嬷和芯蓉等在门口候着，淡淡道，“太后睡了，你们切莫去打扰太后休息。” “遵旨。” 走在横道上，恰好经过暖阁，章帝目光一转，见到暖阁里不曾收拾的破碎盖碗，步伐一顿，面上不显，冷声道，“这是母后最喜爱的杯子，怎生碎成这样！可是你们伺候不尽心！” 听得章帝之言，一溜宫女太监全数跪下，面上惶恐口称不敢。 孟伟是章帝心腹，察言观色最是拿手，他虽不知太后同章帝说了什么但见章帝面色平静，他紧了紧拂尘，道，“太后娘娘正在休息，伐了他们怕是动静太大，不如等娘娘醒来再做惩戒。” “恩。”可有可无的点头，章帝双手负于身后离开宁寿宫，御撵却不是去甘露殿，而是去了先后的长春宫。 “你们在外面守着。” 元后慕容嫣难产而死，慈和篃服曰顺，都称顺皇后。 顺皇后故去十八载，这长春宫保养得比皇帝的甘露殿还要好，可依旧缺了人气生机。 漫步走着，每一处都藏着章帝和顺皇后最美好的记忆。 “朕登基两年，嫣儿便离朕而去，只留下嗷嗷待脯的幺儿。”坐在顺皇后梳妆台前，章帝拿着象牙梳子，一根根齿梳晶润细致，绽放着的牡丹花精致而栩栩如生。 “晟儿如今已有十八。十八那年，朕封你为后。” 长春宫的一切依旧照着顺皇后生前布置，章帝陷入回忆，少年夫妻最是恩爱，他登基为帝，他封她为后，然而一切都在庆林二年结束。 “晟儿。”拿着梳子的一紧再紧，咯得章帝左手发白。 “顾家……顾家啊！”听不清说不明，藏着无数情绪，章帝小心放下梳子，高声道，“孟伟！” 作为章帝的心腹太监，孟伟自是在门外守着，听到章帝声音，立刻推门进来，道，“奴才在。” “太后病重，淑妃最得太后心意，便让她在玉华宫为太后祈福抄写经文，没太后懿旨不得出玉华宫，四公主最是体贴孝顺，便一块在玉华宫为太后皇贵妃祈福。” 章帝的旨意不消片刻就传遍后宫，淑妃一张圆润如少女的脸，气得发红，黑白分明的眼厉色一闪，最终面无异色的接下圣旨。 50.第50章 宫廷之纷杂又起前的宁静（15） 宫里能有什么秘密。 一二三四个地位不及四妃但在规格上九嫔份位不低，昭容、昭媛、修仪等，乘着步撵去永宁宫看望皇贵妃，然而她们还未到永宁宫，章帝的旨意便下来了。 当真是大喜事！可惜不是贤妃那妖精！ 所谓为太后皇贵妃祈福抄经，可不就是禁足！况没太后懿旨不得出来，这可真是……这晚，各宫主子娘娘都多用了一碗饭。 而当下，那些打算去永宁宫看热闹的宫妃们得了这等趣事，自然是打道回府，这笑料，便是过了年也能让她们心情愉悦！ 天色明亮，秉竹院的暖阁里，顾今夕很是认真的拿绣花针绣花， 真是难为顾大将军了，舞刀弄枪的手拿绣花针，不知道最后得了什么样的绣品。 风七年长，也已及笄，所以看着沉稳，她端着一张脸，淡定的走进秉竹院，可一进暖阁就原形毕露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十五六的姑娘，要是没卖进来也该定亲了。 “好消息，小姐，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把你乐成这样。”顾今夕正在和丝线作战，她只觉这玩意比打仗还难！ 可愁死她了。 “方才听宁姑姑和杨姑姑说话，陛下下旨虽说是让淑妃娘娘在玉华宫给太后娘娘和我们家娘娘祈福抄经，但两位姑姑说实际上陛下是禁了淑妃娘娘和四公主的足，没有太后娘娘的懿旨不得出宫。” 宫里的人，就算是旨意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一圈，生怕别人看出他们的意思，可章帝这旨意，只差没明说教女无用！ 而司姬琉在宫道甩她一巴掌到这旨意下来，中间只差了一个时辰。 旨意上又带上正在养病的皇贵妃，顾今夕想皇帝就是皇帝。 一道旨意安抚了宫外群臣，可又让皇贵妃处在后宫漩涡的顶峰！ 给皇贵妃祈福抄经？嗤笑一声，顾今夕低头继续折腾手里的线，怎么能这么乱呢？她看青桃做明明很简单！ “多解气啊！小姐。”风七和青桃一样，国公府里的事都看不透何况这天下最复杂的后宫，她只看出章帝为顾今夕解气却没看到章帝拿顾家做笺子。 “辰时了，该是用膳的时候。”顾今夕淡淡的扯开话题，道，“去外面看看，送餐的宫女该到了。” 风七见顾今夕并没什么喜色，心里有不解却没有问出口，福身去了外面，许是太后生病，今天送餐的宫女来得格外的晚。 辰时过半才姗姗来迟，面上看着无事，可那眼角总是透着哀色，看到风七时立刻带上鄙夷。 “辰时快过了。”风七接过餐盒，看着宫女心中有气。 “这不还没过。”宫女瞪了眼风七，直道，“爱吃不吃，真当自己是主子！” “你……”风七虽说少女心性可到底还是受了孙琪琪的教育，憋着话拿着餐盒就离开。 见风七不敢辩驳离开，宫女笑得嘲讽，“哪个牌上的主子，给两口饭吃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挑三拣四！” 她不理会这里有没有人，也不理会风七是不是听到她的话，嫌恶的拍手转身离开。 风七回了秉竹院，想着趁着饭菜还热赶紧叫自家主子出来吃饭，自家小姐脾胃娇贵可不能吃冷食。 当她打开餐盒时，脸色登时一变，匆匆忙忙就盖上盒子要去找那送餐宫女理论！ “怎么？你这脸色可比我还差。”青桃扶着顾今夕出来，刚好看到风七拿着餐盒离开。 见着顾今夕，风七担心自家小姐气着，扯着笑道，“是那送餐宫女弄错了，这不是小姐的那份。” “恩？难不成是合德公主的？”顾今夕坐在疑惑道。 “婢子也不知是谁的，正要去追那宫女。” “拿来我看看。” “这…还是婢子去追回来。” 风七哪是老奸巨猾顾大将军的对手，几句毫无关系的话就让顾今夕知道这餐盒是她们的，只是被做了手脚。 “放下吧。”顾今夕揉了揉眉心，这绣东西当真是体力活，眼有些疼。 “她们有心算计，是福是祸我们势单力薄，躲不过也没证据。” “可是小姐……”顾今夕说得淡定，风七是真心替自家小姐委屈，眼泪啪啪啪的掉下来。 “瞧瞧，小姐我都还没委屈。”顾今夕笑道，“青桃，去给你风七姐姐擦擦眼泪，要是让别人看了去，还以为姑姑委屈了我。” 闻言，风七连忙自己擦掉眼泪，道，“今个风大迷了眼，真是…小姐总是笑话婢子。”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顾今夕也不摆身份，当初她在军营里，和她手下的兵可不是靠着威赫而是和他们一起吃酒喝肉，当然某些方面还是避忌的。 青桃利落的打开餐盒，看着里面的食物，沉默不语。 “米粥馒头，这两样东西在宫外可不是人人可吃的。”顾今夕一看，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安慰自家两个还不成气候的丫鬟。 可心底里如何，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主仆三人怀着心思用了早膳，顾今夕继续她的绣花大业，而风七，开发出新技能，打听八卦。 不过到底是新进宫以及是顾今夕的丫鬟，打听到的很少，是以用完膳她就守在院子里，自己也做些活计。 一个小宫女在院门口探了探头，见风七在院子里，她立刻笑脸跑进来，轻声道，“慕容世子想见小姐呢。” 慕容世子！ 风七当即柳眉一横，怒道，“我家小姐已经歇下，不见！” 她可是记得昨晚那位慕容公子和太子一唱一和，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见小姐！ 风七已然将慕容瑚排在敌人第一位。 “啊？”小宫女看了看天色，忍不住道，“这时辰午休是不是早了些？” 风七浑不在意，只是点头道，“我家小姐身子弱，早上受了风，不见外客。” “哦，好，那我去回了世子。”小宫女不疑有他，点头离开。 “当真这么说？”永宁宫宫道外，有几个洒扫太监，却离得慕容瑚远远的。 “恩，风七姐姐说的。” 慕容瑚眯了眯眼，摸了摸下巴，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晶润的圆盒子，大概有他手掌这么大。 “既然顾小姐已经歇下，那我就不做打扰，你再去一趟，把这个玉骨肌交给顾小姐，就说是太子对昨日之事的歉意。” 51.第51章 宫廷（16） “孤以为，你要在秉竹院多待些时候。” 鸦青色的锦袍宽大的袖袍，秀白修长的手中拿着书籍，正是那日的《资治通鉴》，只是不比那天那本，这本倒是显得破旧。 “顾小姐已经歇下，我怎好继续待着？”慕容瑚随意坐下，又拉了一张椅子翘在上面，十分无礼的行为在他身上偏生不羁让人迷恋。 “孤看你是直接被拒绝了，连永宁宫都没有进去。”太子轻笑一声，毫不在意扯破慕容瑚的谎言。 “恩？”剑眉一挑，慕容瑚看了眼放在矮桌上的千里眼，不由道，“我这可是去给你刷好感，你倒好，竟在背后偷看。” “好感？”司铭昇也是眉峰一挑，嗤笑一声放下《资治通鉴》，小心保管道，“孤并不需要！” “何况，你也说那位顾小姐最是果断狠辣，发生了昨晚的事，除非孤以利益相交，不然她是绝计不会理睬孤。” “没得在孤背后算计已是看在惠母妃面子上。”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白让我操心。”拿出扇子摇啊摇的，慕容瑚端得自在。 闻言，司铭昇斜看了慕容瑚一眼，道，“快将《大学》背下，后天父皇可是要亲自查收的。” “明知我最讨厌念书。”看着司铭昇扔过来的《大学》，慕容瑚俊美无俦的脸立刻垮下去，拿着扇子遮着脸，道，“陛下就是小心眼。” 也不说话，东宫也安静下去，宫女太监放低脚步做事。 秉竹院，那小宫女拿着玉骨肌又来找顾今夕，看得风七怒火直冲！ 怎得，昨天打了脸今天还要缠上不成！ 小宫女见风七面露恼怒，不由退了半步才道，“这是世子让婢子交给顾小姐的，名叫玉骨肌，是昨日他和殿下对顾小姐的歉意。” “不要不要！”风七恨不得亲自上前抽司铭昇一巴掌，可碍于身份她只能替自家小姐委屈，现下他们送得东西，风七可不敢送到自家小姐面前，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算计什么。 说罢，风七就要赶小宫女出去。 “拿进来吧。”是青桃扶着顾今夕，披肩手炉，是要出门。 “正好我要去公主那，便在她那上药。” 顾今夕端着贵族小姐的气势礼仪，面上笑容浅浅淡淡看不真切，也不知她到底如何。 “代我感谢世子和太子。” 小宫女见顾今夕收了玉骨肌，笑嘻嘻的点头行了礼就离开了。 “小姐……” “也不怪你，要是青桃说不得就拿棒子赶走了。”挥手让青桃把披风手炉收了，她本就是做做样子，锦绥院那边，二皇子可还没离开，这时候过去不适合。 风七脸一红。 “既然是世子的谢礼，你去弄些热水，给我洁面便用上。我听公主说玉骨肌比紫金霜还要有效用。” 转身回了暖阁，手中绣花针对着大红色的缎子再次陷入为难。 “小姐，宁姑姑来了。”青桃自外面进来，手中拿着针线篓子，里面放着各色丝线。 “快请进来！”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顾今夕道。 都道休息了一晚皇贵妃身子骨好了些许，宁檬面上也带了些喜气，她进来先是行礼，然而一抬头就看到顾今夕脸上擦粉也遮不住的四道伤痕，面色一变，不顾规矩快步走上来，道，“怎如此严重！” “不过将养几日。”顾今夕下了炕，嘴角含着浅浅笑意，道，“何况公主赐了紫金霜，方才慕容世子又送来玉骨肌，听公主说玉骨肌对伤最是有效果。” 宫里无秘密，除非是故意瞒着，如顾今夕在宁寿宫宫道上被四公主司姬琉甩了一巴掌还扬言乱棍打死这事，在御花园那人口混杂之处本就瞒不住，何况还有有心人刻意传播。 杨玫和宁檬压下消息不想顾言曦不能安心养病，现下一瞧，哪是一巴掌，简直要命！ “紫金霜是疗伤圣品，玉骨肌是祛疤圣手。”宁檬忍着气，也顺着顾今夕的话下去，道，“有这两物在，三四日便可复原，七八日连痕迹都看不出。” 想起方才传遍全宫的旨意，宁檬咬牙，陛下终究还是护着淑妃！不过对于淑妃来说，位及四妃，这样明显的旨意简直就是被章帝啪啪啪打脸！ 此事到此为止，正是章帝透露的意思！ “婢子听主子说，这玉骨肌可不止祛疤，也是美白圣物。小姐不如在面上其他处抹上。” “宁姑姑这么一说，我可一定要抹上了，要不然日后就成了阴阳脸，我可就出不了门了。”顾今夕笑嘻嘻的拉着宁檬坐下，却被宁檬推辞掉，可最后还在沾着一点。 而宁檬话中之意，顾今夕也明白，可不就是昨晚被太子打的那巴掌，宁檬告诉她太子打她之事不能再追究了。 但现在不能追究不代表以后不能追究，她沉得住气，更有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姐就是不抹，也是最美的。”宁檬奉承道。 顾今夕脸一红，些许扭捏道，“可是姑姑身体好些了？若是好些了，我便去给姑姑请安。” 顾今夕这么一提，宁檬恍然大悟，懊恼道，“瞧婢子这记性。主子遣婢子来告诉小姐，好好将养身子，不必急着去请安。” “那太后娘娘……”一愣，顾今夕指了指宁寿宫道。 “太后娘娘吹了风受了寒，特下旨各宫娘娘不必去宁寿宫请安。”宁檬将宫里的事缓缓道来，“主子知道小姐体弱，便道既然太后娘娘下旨不必请安，她又身子不好，也罢了各宫娘娘到永宁宫请安。” “而小姐，就好生养身体，每日的膳食都有永宁宫小厨房的人送来，小姐每日服得药由太医令范达人的药童亲自送来，待小姐喝完再回去。” 宁檬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却是瞒了淑妃之事，然而她不知，一进宫就开发了新技能的风七已将此事告诉她。 “今早去请安时太后娘娘面色红润，怎就突然受寒了？”听到太后受了风寒，顾今夕面上一惊，下一瞬便萎靡了，道，“可见我真是个让人讨厌的，才进宫，姑姑便病倒了，今早才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便受了寒。” “真该如太子殿下所说，还是收拾东西回府去，免得宫里娘娘们生病。”帕子压着眼角，有泪光闪动。 52.第52章 暗流 “真该如太子殿下所说，还是收拾东西回府去，免得宫里娘娘们生病。”帕子压着眼角，有泪光闪动。 宁檬见顾今夕哭泣，当下安慰道，“这哪是小姐的错，可别流泪，伤了眼睛。” “可若不是我，姑姑和太后娘娘怎会生病！”眼里泪光闪动，顾今夕说得很是哀切。 见顾今夕强将错按在自己身上，宁檬不由心疼，公侯府的小姐哪个不是娇养的，不说跋扈也是自由自在的，可哪家跟顾小姐这般？ 这般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踏错一句说错！ 没有父母在身旁宠爱，家里是二房夫人掌权，老夫人又是吃斋念佛，真是苦了小姐。 不由自主的，宁檬这心里的天秤往顾今夕倾斜。 “小姐莫要多想。”宁檬轻柔的拍着顾今夕的后背，又拿帕子给她擦拭眼泪，哄道，“哭红了眼明日可就成兔宝宝了。” 正巧风七端来温水，打算给顾今夕净面上玉骨肌。 宁檬当即起来，拿着帕子细细的给顾今夕拭面，之后拿来银质小勺子，挑起一点玉骨肌，敷在顾今夕面上。 道，“虽然兔宝宝很可爱，可顶着一双发水肿的眼睛，小姐照了镜子可别嫌弃。” 宁檬手艺好，那玉骨肌敷在面上若不是那清清凉凉的触感，当真是让忽视，待整张脸都抹上，一眼看去只觉得顾今夕肤色晶莹，之前的黄只是幻觉。 “哪会。”顾今夕垂眸低低的反驳。 对于顾今夕的孩子气宁檬轻轻一笑，道，“这玉骨肌得和紫金霜分开用，每次用时一定要用温水净面。” “玉骨肌每日四次，每次敷一刻钟便可以洁面。” 细细的嘱咐青桃和风七后，宁檬这才净了手离开，她在秉竹院待了太久。 青桃和风七将宁檬送出秉竹院好一段路，回了暖阁，就听顾今夕道，“可记住那来送玉骨肌的小宫女？” “婢子记得。”风七将盖碗递给顾今夕，道。 “恩，日后宫中行走，好生看看。”能让慕容瑚找上的人，估计是太子的人。 在养大自己的后妃宫中安插眼线……都道太子和皇贵妃母子情深，现下到底是不是情深恐怕要另说了！ “是。”风七最是伶俐，顾今夕这话只是点一点，她便琢磨出后面的意思，眼一亮立刻点头应下。 “今天下午范达人的药童估摸会送药来，你们两好生招呼，可别失了礼数。” “是。” 青桃和风七齐齐应下，不过青桃欲言又止，顾今夕瞧了眼装作没看见。 憋得青桃难受，风七拉了拉青桃，示意不要多嘴。 好一会，顾今夕才开口道，“将太后赐下的巴河缎送一匹给合德公主。” “是。”风七福身，随后拉着青桃离去。 秉竹院主仆无话，锦绥院二皇子正欲离去，正好风七和青桃送来巴河缎。 “婢子给二皇子请安，给公主请安。”都是伶俐的丫头，才学了两个时辰，这宫里的礼仪便有模有样。 “免礼。”司璇琉抬了抬手，看着青桃和风七眸色温和，笑道，“不好生伺候你家小姐，来本宫这做什么？” 风七嘴甜，道，“我家小姐说要不是公主的紫金霜，现下脸恐怕还肿着，不久前秦嬷嬷遣人送来东西，我家小姐说一定要谢谢公主仗义相助，特派婢子们来送谢礼。” “这嘴甜的。”司璇琉弯了弯眉眼，看着心情很是愉悦，道，“早上太后赐了巴河缎，若不是巴河缎，本宫可不依。” “正是巴河缎。” 风七和司璇琉说了些话，便退下，她也是市井里待过的，又有孙琪琪亲自指导，知道这对兄妹还有要说，当下拉着青桃告辞。 “表妹这两个丫鬟，当真是不错。”司璇琉看着摆在桌上的巴河缎，轻轻一笑。 一直不曾开口的司铭瑞看着那两个离开的丫鬟，动了动盖碗，道，“有相师说表妹命格奇特，需丙火乙木癸水三种命格之人相助才可。” “那不说话的是葵水命格，倒是不知这能言善道的是什么命格。” 司璇琉一听，眉头一挑，有趣道，“倒是好玩。” 兄妹两人都没有深想，而且这命理之说本就玄之又玄。 “方才怎么拉住我不让我说话。”回到秉竹院，青桃跺脚不满的看着风七。 “那小厨房的人分明是欺人太甚，竟是送些糟糠来。” 青桃到底年纪小，就算随顾今夕受了不少苦，这性子到底还是缺了稳重。 不论柳芬多么讨厌顾今夕，可顾今夕的身份摆在那，明面上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这暗地里……没人教导的青桃只是单纯觉得柳二夫人对她家小姐不好。 未被卖进来前风七是家里长姐，底下有好些弟弟妹妹，对青桃也是软和。 “你啊。”风七拉着青桃在院子里角落里，道，“当真没看出小姐不愿谈及此事？” “为什么？”青桃不解。 到底还是顾今夕没舍得磨练青桃，又看着平日里她处理事得手，对应各个人的言辞行为十分得她心意，便将这事放下。 青桃一脸懵懂，风七耐心解释，“这宫里形形色色，谁知道那宫女是哪个娘娘放在我们家娘娘宫里的，故意要挑拨我们家小姐和娘娘的感情。” 幸好，青桃不是真的愚笨，风七说得这般明显，她顿时就明白的。 虎着脸道，“真是不安生！” “好了，不要生气。”风七安抚道，“进宫前，小姐就说了要我们好好跟宁姑姑学习，可不能辜负了小姐的心意。” “恩。”点了点头，青桃咬牙道，“小姐让姐姐记着那送药的小宫女，我也要记着那送膳食的小宫女！” “以后好算账！” “当如是！” 但这也只是两人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只能平时注意着点，她们家小姐性子软身子骨弱，要是被欺负了去，可不得心疼死她们！ 一连数日，小厨房送来的膳食都是米粥馒头，更有甚只有白米粥配一叠咸菜！ 当真是欺人太甚！ 53.第53章 永宁宫小厨房 “你去干什么！快回来！”秉竹院，风七拉着青桃不让她出去，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我要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对小姐！”青桃气得面色通红，一双手握得紧紧，咬牙切齿。 “你不要忘了小姐的吩咐。”幸好风七比青桃长了五六岁，她又是外面卖进来，做了体力活比青桃的力气大上许多，可算是把青桃拉住。 道，“小姐不动声色，你要是冲动行事，岂不是坏了小姐的安排。” 闻言，青桃停下脚步，低着头。 “可是……就这样放过她们？” “自然是不能就这样放过她们！”风七咬着牙，面色平静但眼里风浪滚动。 “你继续和往日一样去拿膳食，我寻个由头从小姐身边出来，埋在一旁跟着那宫女回去。” “你要去探虚实？”青桃脸色微微一变，不由抓住风七的手，道，“太危险了！” “不碍事，要是被发现了我就说去借砂锅的，娘娘赐下人参最是温平，这两日小姐晚上睡得不安稳，我熬点人参汤让小姐服用。” “…那你小心些。”风七理由充足，要说之前用这借口许还会招人怀疑，可顾今夕进宫不过四五日，现下全宫都知道她身体不好，没去给太后请安，就连居住在永宁宫的皇贵妃，也没见她去请安。 整日躲在院子里养身体。 “两位姐姐，怎么站在院子里？”身量不高的药童约莫到青桃肩膀，他拿着盒子，端端正正，看着青桃和风七眉色疑惑。 一惊，青桃和风七对视一眼，压下心里的事，青桃拉开笑容道，“田七什么时候来的？” “恩？刚刚来的。”田七笑得可爱，微微抬了抬手中的盒子道，“顾小姐醒了吗？该喝药了。” “小姐刚用过早膳。”青桃小心的接过田七手里的盒子，道，“跟我来。” 范迩升的医术绝不是吹嘘来的，只是喝了三四天，每日打坐静悟总纲时，可以察觉到堵塞在经脉之中的垃圾和毒素慢慢的消失。 今早起来照镜子，面色渐渐由黄到白，有些微微的粉色。 “看来再喝半月，细细调养便能恢复正常，只是到底还是娘胎里带来的毒，身子比一般人孱弱些。” 顾今夕给自己把脉，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这让她心情愉悦，至于在膳食里作乱的宫女。 眸色发沉，若不是瞧着她误打误撞让她接着这机会清理保养内府，岂能容她到现在！ “进来。” “顾小姐，这是今日的药。”田七最是白白嫩嫩，年岁不大看着十分可爱。 “恩。”点了点头，青桃递上药碗，黑黝黝的药汁，扑面而来的苦涩，顾今夕毫不犹豫的一口饮下，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道，“范御医什么时候回来给我诊脉？” “老师说午时来给顾小姐复诊。” 也不多话，田七是得了命令亲自熬药亲自送药看着顾今夕喝药且中途不得离开的。 现下顾今夕已喝了药，他便告辞回了太医署。 身着官配的中年风度翩翩，要是再年轻几岁就是俊俏儿郎，最是招蜂惹蝶。 “喝了。” “我亲眼看着顾小姐喝的。”田七姿态恭敬但年岁小还是带着青葱跳脱。 “老师，今天我去送药，听到青桃和风七两位姐姐说到小厨房送膳宫女。” “恩？永宁宫的小厨房。”范迩升拿着药典，听得田七之言，眉头微微一皱，道，“各宫小厨房都在娘娘们的手里。” “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风七姐姐说等青桃姐姐取膳食时她跟在送膳宫女身后，要去探探虚实。” “可真是大胆！”合上药典，范迩升轻轻呵斥可面上依旧平静。 要是真听到什么被发现……在宫里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多得是办法。 “去探探永宁宫小厨房什么时辰给顾小姐送膳食。” “我知道！每次送药过去，顾小姐都是刚用完膳食。” 范迩升沉默些许，道，“去将卜芥喊来。” “是。” 日头西斜时正当最中，秋季的阳光清清淡淡的，晒得人格外舒服。 “小姐，婢子去看看。”青桃出门不就，风七就找借口出去。 顾今夕也没留意，点了点头便让风七出去。 “我藏在这里。”风七小跑从秉竹院出来，趁着时间早，两人看了看附近，只有花圃那边可以藏人且不让人发现。 时间渐进，就见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统一粉色宫装的宫女慢悠悠走过来，看到青桃，脸色变得不耐。 她快走进步，一抬手就把食盒塞到青桃手里，也不管这样大的幅度会不会让里面装着的膳食撒掉。 见状，青桃面上积起怒气，道，“这样大力，要是撒了怎么办！” “倒回去不就好了。”那宫女听了青桃的话，很是不在意道，“一点一点接回去喝，反正就这么点。” 涨了脸的青桃怒瞪宫女，斥责道，“我把你的食物撒在地上，你去捡回来吃！” “呸，什么玩意！”那宫女吐了唾沫在地上，鄙夷道，“不吃拉倒，我拿去给狗吃。”说罢就要夺回青桃手里的食盒。 “进宫了还以为自己是主子！都是奴才，还要好吃好喝，就这白粥都是施舍！” “想要吃好的，自己拿钱来去厨房煮，我们也没那个时间！” “要不是姑姑可怜你们，糠都轮不到你们吃！” 见夺不回食盒，宫女狠狠的推了青桃的肩膀，又趁机死死的捏了青桃肩上的肉，那狠劲竟似要把青桃身上的肉生生抓下来！ 青桃躲避不及，又要护着食盒，疼得眼眶发红，眼泪打转。 “奴才就是奴才，还妄想当主子。” 出了口气的宫女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那宫女一走，风七立刻从花圃中出来，看着青桃关切道，“可还好？” 咬着牙，青桃擦了擦眼泪点头。 风七瞧了眼宫女的背影，跺脚道，“待回房我给你祛瘀上药。” “小心些！” “恩。” 永宁宫里，因着主子皇贵妃还病者，走动的人比平时少了很多。 风七小心的跟着宫女，又避开太监宫女，在这温度下竟是满头大汗。 “初珍，顾小姐对今日的膳食可还满意？” 54.第54章 宫道上套话小太监 “初珍，顾小姐对今日的膳食可还满意？” 四周环顾后风七躲在窗下，小心的听着小厨房里的对话。 “自然是喜欢。”初珍笑嘻嘻道，“给顾小姐的膳食，您每天都换着花样，每日婢子和顾小姐的丫鬟碰到，她们都是猛夸您手艺好。” “当真？” “当然，不信您问大家，每次公公您亲自动手，婢子们的鼻子都掉进了锅里。” 初珍的话一出，立刻有宫女太监们附和。 就听那掌管永宁宫小厨房的公公大笑了起来，去了势的声音，当真是刺耳。 “昨个咱家得了南边的菜方，最是清淡，这两日给顾小姐上得菜偏了油腻，正好让顾小姐去去腻味。” 听着小厨房里的对话，风七一张脸憋得通红！ 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一双眼睛通红，双手紧握成拳。 饶是她经历了被亲生父母发卖而快速成长的心境，听得那宫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只恨不得上前抓着她去娘娘面前对峙，给自家小姐出气！ 然而，她要是这样不清不白的跑出去质问才落了下乘，古语云人赃并获！ 指甲在掌心刻下四个月牙，缓缓后退风七打算离去，但她心绪波动，竟是忘记这处窗户开着她又是低着头，不小心撞了那窗发出声响。 “什么人！” 现在小厨房里也没做什么大的事，灶上炖着给皇贵妃滋润的人参鸡汤；明天给自家主子娘娘做寿的膳食已经做好就是要再仔仔细细，是以好不容易偷闲片刻的一群太监宫女在那说着话。 风七暗恼，迅速擦了擦眼角，强做欢笑，在那人话音才起时就走了出来。 “婢子风七，来找毕公公借砂锅，给我家小姐熬人参汤。” 幸好她早就想好计策，是以不慌不乱，对着衣袍一看就和其余太监不同，要些许华贵的太监福身。 见着风七，初珍眼眸一缩，心下忧心但转念一想，这么些天都不见这主仆三人动作，想来真的如主子说的，都是胆小怕事之流。 想到这，后背挺得笔直，看着风七眼带不屑。 “人参汤何须姑娘亲自熬煮，就放在小厨房即可。”毕福微微一愣，道，“主子特地吩咐好好照顾顾小姐。” “明个就是娘娘华诞。”风七哪会无视初珍的神色，面色微微一僵，指甲掐着肉，提着精神强做笑，道，“前两天就听宁姑姑说公公们和各位姐姐上个月就开始准备娘娘华诞之日的膳食。今日正是紧要的时候，怎么好麻烦。” 毕福一想，也就作罢，若不是自家主子华诞在即，他不会找小厨房里的一个使粗宫女送菜，实在是他们腾不出手来。 连忙招呼小太监取了砂锅又给了火炉和碳，道，“不够就来取，小姐的身子才是最主要的。” “谢公公。”眼角眉梢带着些许笑意，风七又福了福身，正欲接过砂锅火炉时，毕公公却再次开口。 道，“这些粗笨的活，咱家等会找个小太监给小姐送去。” “哪能麻烦各位公公，好不容易得了空清闲下，又要跑腿。” “也就一刻钟的事。”毕福摆手，指了一个小太监，道，“溜儿，刚进宫的，手脚伶俐，正好帮你们把东西摆好再回来。” “可真是……”指尖掐得通红，疼痛早已麻木，风七却笑得灿烂，道，“婢子就不打扰各位公公和姐姐们，先告辞了。” “溜儿，去，把东西送到秉竹院。”毕福一拍小太监的肩膀，道，“留心些，秉竹院的小姐是主子娘家的小姐。” 一句话点拨就不再细说，只是催促着他赶紧跟上风七。 溜儿其实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要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怎么会舍了命根子进宫做小太监！ 风七也是市井里出来的，自是知道这样的事。 “小公公可觉得重？不如我和你一起分担。” “不用不用，我在家做惯了粗重活。这砂锅火炉碳，不好脏了姐姐的衣裳。” “哪生得娇气。”风七摇头道，“我之前也是家里做惯粗活的，后来跟了小姐才享了福。” 这话语里透出的意思让两人关系一下子就近了起来，被父母卖掉，哪个不是可怜人？ “溜儿可知给我家小姐送膳食的宫女是谁？”风七抱着砂锅好似不经意提起。 “风七姐姐说得是初珍姐姐？”溜儿搬着火炉提着碳，听得风七之言，微微疑惑。 “初珍？真是好名字，哪像我们……”风七的名字是顾今夕赐的，可她原来的名字，左右离不得桃花什么的。 “初珍姐姐一看就不像是做粗活的。”溜儿额头有汗，滑到眼里不舒服的眨了眨眼，好一会他才继续道，“有一次我听其他宫女姐姐说不到饭点总是找不着初珍姐姐，她们还说初珍姐姐的手，细滑的，唔，像是闺秀的手。” “只是我想着师傅说宫里除了各宫的娘娘公主，谁能有那样的手。” 溜儿是不信的，哪个主子会放下身段来做这样卑贱的事？ 溜儿刚入宫很多都是听别人说，可风七不一样，她是受了孙琪琪教导，这些天又在宁檬默认下，和青桃互换着跟在她身后观其行为处事，自是知道在宫里，除了那位娘娘公主，还有一类人是娘娘公主的贴身宫女！ 她们不做粗活，只是做一些精细的活计，伺候好她们的主子就好了，至于粗活，自是有人奉承她们将事都做了。 “嘘。”心下有数，可看着溜儿风七不由轻嘘一声，压低声音道，“这事你和我说说就罢了，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可就不是挨顿板子的事了。” 枉议宫里主子，是大不敬！ 被风七一说，溜儿一缩脑袋，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这才松了口气，憨道，“觉得和姐姐十分亲近，就和姐姐说了。” 看着溜儿神色，风七叹了口气，叮嘱道，“以后可莫要枉议主子们，今天也是我们运气，附近没什么人。” “恩，谢姐姐提点。” 哪是提点，一开始是她套话，只是这小太监心思纯净什么话都往外说了。 “走吧，就要到了。” 风七和溜儿远去，却不见那宫中常见的大树下，影影倬倬好似人影！ 55.第55章 云动（1） 秉竹院里，正值范迩升带着田七来给顾今夕复诊。 暖阁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呼吸声。范迩升搭着顾今夕的脉，许久他这才收回手，淡淡道，“恢复的很好，再喝两日，我再开一方，细细调养就可痊愈。”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又似无意问道，“不过小姐的脉象里有气虚之症，可告知小姐近两日吃了什么。” “不当的饮食搭配，容易和下官开给小姐的药性相冲。” 闻言，顾今夕看了眼范迩升，犹豫片刻，道，“这两天我也没什么胃口，让小厨房的人给我熬了些粥，配了些小菜。” 听得顾今夕之言，范迩升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胡子面上一派严谨。 “白粥生津，最是温和，小姐脾胃弱，食之甚好。” 见范迩升神色严正，顾今夕踟蹰片刻，才低声道，“舅舅，姑姑她可好？” 顾今夕的一声舅舅让范迩升眼睛一亮，随即淡了下去，他摆手让田七收拾东西，自己起身整了整官袍，一边道，“皇贵妃只是气急攻心，疗养几日已经好转。” 他的目光在顾今夕脸上绕了一圈，道，“紫金霜和玉骨肌虽并称疗伤圣品，但不得多用。” “晚上下官会让田七带祛疤膏药来。” 顾今夕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因为抹了粉，不细瞧看不出来的疤。 “多谢……舅舅。” “你我之间，何谈谢意。”范迩升软下眉梢，心疼他的外甥女。 堂堂国公世子之女，竟过得如此小心翼翼，连永宁宫宫女欺她都不愿说出来，唯恐刺激皇贵妃身体又恐伤了皇贵妃的体面。 “宫里……”话未出范迩升却是自己断了，他走上前探了探顾今夕额头，压低声音道，“有事就让田七带话给舅舅。” “恩。”红了眼眶，顾今夕压着咽哽轻轻点头。 “下官过几日再来给小姐复诊。”又是一派严谨的公事公办，青桃送范迩升出去，顾今夕独自一人坐在暖阁，看着食盒里白粥馒头。 范家？范家！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十年都不来看望她？ 今天微微探了探口风，似是有难言之隐。 罢了，左右她在宫里，和范迩升见面的机会太少，等出了宫再派人去打探。 不久风七回来，到暖阁里给顾今夕请安。 “今日去小厨房探了什么消息？” “小姐！”风七一惊，忙跪下。 “快起来。”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改了青桃现在又来个风七，叹了口气很是无奈道，“你一进来就眉头紧锁，生怕我不知道你有心事。” “小姐，婢子…婢子…”风七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一脸焦急的看着顾今夕。 “自进了宫就没安生过，你和青桃暗地里担心我知道。”下了炕，顾今夕亲自扶起风七，道，“不必总是跪下，我们主仆不需这样的大礼。” 拍了拍风七的手背，顾今夕继续道，“只是委屈你们跟着我受累。” “不委屈不委屈。”风七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眼眶微红，道，“都是婢子无能，不能护主，让小姐在宫里吃亏。” “快和我说说，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婢子跟着初珍，也就是给小姐送膳食的小宫女……” 风七话头才起，就听院子里青桃轻快明亮的声音。 “宁姑姑。” “今个时机不对，待会再同我说说。” “是。” 青桃引着宁檬进了暖阁，道，“婢子才想今天吹得什么风，把宁姑姑吹来我们院子。” “这嘴真该打。”宁檬也不生气，笑吟吟的附和着打趣。 “打打打！”顾今夕从炕上下来，轻笑道，“这丫头平日里没少顶嘴，今个我就借着姑姑的话，风七，去，多打几下，也好报了平日里她揶揄我们的仇。” “是。”风七虎了虎脸，作势要来打青桃，吓得青桃忙躲到宁檬背后。 “小姐~” 趣闹了一会，顾今夕和宁檬坐下，又有青桃捧上热茶。 “主子今天的精神头好多了，让婢子传话给公主和小姐，今晚晚膳在主殿用。” “当真！”顾今夕一脸喜色，道，“就进宫第一天见了姑姑一面，我身子不好，又时常生病不能去给姑姑请安。” 越说顾今夕脸色越不好，十分低弱。 “哪是小姐不孝敬长辈，”宁檬笑着安抚道，“主子下得令，就算是公主都不用去给娘娘请安，免得过了病气。” “小姐身体自小就娇弱，好不容易得了范御医调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得了病。” “宁姑姑就会安慰我。”咬了咬唇，顾今夕勉强笑了笑，道，“今晚表兄可在？若是在…会不会不方便？” “太子和我们家二殿下都不在，明晚家宴宫里的娘娘皇子公主都会来。” 见顾今夕眼里有惶惶不安之色，宁檬浅笑道，“小姐不必担心。小姐进宫前主子就给小姐备下了衣裳首饰，这两日小姐的规矩学得极好，负责教导您的嬷嬷都说要不是您姓顾，她都以为我们宫里又出了一位公主。” “都是嬷嬷教得好。” 负责教导顾今夕规矩的嬷嬷是宁寿宫出来的，地位不及秦嬷嬷但能被排出来教导她可想而知她在宁寿宫的地位不低。 “小姐不要妄自菲薄。”叹了口气，宁檬道，“今个是范御医为小姐复诊，范御医怎么说？” “舅…范御医说我恢复的很好，再服一两日就换其他药方调养。” 身为大宫女，耳尖也是必要因素，宁檬听到顾今夕脱口而出的舅一字，但她很快就转换了。 当做没听见，宁檬抚掌笑道，“这可好！婢子看小姐的气色比初来时好多了。” “那疤也不见了，真是太好了！” 说到这，宁檬也是真心替顾今夕开心。 明个主子华诞，要是顾小姐带着疤去赴宴，到底是何意思？ 他们都知道是伤势还未复原，可其他人并不会这么想。 这伤好得快，也免得让顾小姐落了口舌，成为宫里娘娘闲来碎嘴的料。 特别是玉华宫！ “婢子要回去复命，小姐好生休息，明个婢子来请小姐去赴宴。” 宁檬没有多说什么就匆匆离去，想来明日皇贵妃华诞，她们也是繁忙不已。 永宁宫主殿，顾言曦寝宫，殿内药味漫漫，即使是点着香也不能压了药味。 床上，着中衣面色发白的顾言曦手里拿着游记，她精神不是很好，懒懒的翻了几页就放下。 “主子，宁檬回来了。” “传！” 56.第56章 云动（2） 从秉竹院回来的宁檬，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去了身上的凉气这才进了顾言曦的寝宫。 “夕儿可好？” “回主子，顾小姐身体恢复很好，范御医说再过两日给小姐换药，继续调养就能恢复。” 厚实的靠垫，顾言曦倚着，随意翻着手中的游记，并没什么精神的脸，眼底却是精光一闪。 “本宫要的东西，你们查出来了没有？” “主子恕罪，府里藏得很紧，二夫人管家又十分严谨，是婢子无能。”杨玫连忙跪下，面上带着惶恐。 “主子，婢子等人随主子进宫算来该有十七八年，离开府里时间太久，二夫人掌家定是拔除了主子当年留在府里的人，若不然小小姐在府里的生活，十年来我们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宁檬和杨玫都是顾今夕的左右手，两人虽有观念不同却也是惺惺相惜。 “罢了，玫儿起吧。”抬了抬手，手中的游记放在床榻上，顾言曦坐在床沿旁，道，“二嫂门户有限，管家当不得大嫂行为有序，定有缝隙！” “本宫母亲如何？” “老夫人每日都在梧秋院的佛堂里为国公和世子祈福，平日也是茹素，除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甚少见到小小姐。” “若是二夫人存心隐瞒，老夫人也不会知道小小姐在府中受苦。” “何况……”宁檬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自家主子，犹豫要不要说时，就见顾言曦的目光冷冽，她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婢子这几日同小小姐接触，发现小小姐虽然待人处物不及公主但也是落落大方不失国公府气势，只是…只是小小姐不论做什么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抓了把柄。” 生怕被人抓住把柄？生怕被谁抓住把柄！ 秀美的容颜因着生病添了几分柔弱，那双美眸纷闪着寒光，顾言曦咬牙道，“她是砥国公世子嫡女，将来大哥袭了爵位就是砥国公嫡女！什么人敢轻视于她！” “柳芬！卑贱之人以清白贞洁谋得国公府二爷夫人之位！” “若非父亲忧心此事传出污了阖府脸面，她当真以为她当得了二哥的夫人！” 此乃国公府腌臜，杨玫和宁檬纷纷低头，当做自己不存在！ “三弟妹呢？” “三夫人一心相夫教子，晏哥儿现在才六岁，正是启蒙的时候。三爷不想走府里的路子，一心扑在读书上。” 顾言曦眉头微皱，寝殿一瞬沉默，突然，她抬头道，“后天，杨玫带本宫懿旨，本宫怜二嫂管家事累，特命三弟妹协同她一道管家。” “老夫人问起婢子该怎么回答？” 沉默，顾言曦淡淡道，“只说是本宫的旨意。” 杨玫和宁檬偷偷对视一眼，福身应道，“是。” ※※※ 太医署，范迩升所在的办公室内，卜芥恭敬站在一旁，田七守在外面，说是老师让他把本草纲目背下实际是在看门。 “表小姐的丫鬟很伶俐，在小厨房被发现时竟是自圆其说，那人并未看出那丫鬟已经听了全程。” “恩。”一本药典放在桌上，范迩升坐着着药典但到底看进了多少字，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人，可要奴才到表小姐身前表明身份？” “不必。”范迩升抬头，一双眼眸清亮冷静，道，“宫里侍卫是陛下心腹之人，看卫着太极宫。” “今夕虽然自小被二房压制，但我看她待人处事极有分寸，不是个因小失大的。” “你贸贸然表明了身份，不单引起她的怀疑，也会引起陛下的注意！” “暗中看护着就好。” “是。”卜芥是范迩升的药童，但因着身怀武艺数年前被章帝招为侍卫，虽不及亲卫但在宫中行走。 可入皇帝之眼，哪家大人侯爷不想把自家公子塞进来？ 不过范迩升知道，将卜芥招进侍卫，一是陛下看中他的武艺，二是陛下施恩于他。 “等等。”突然，范迩升叫住欲离开的卜芥，脸色微微一沉，道，“不必看护，明日皇贵妃华诞，虽然一如既往没有大办只是家宴，但以皇贵妃手段，定是要处理她养病期间吃里扒外以及其他宫娘娘放在永宁宫的眼线。” “你去盯着那名叫初珍的宫女，看看她到底是哪宫的宫女。” 如果真如那名叫溜儿的小太监所说，这初珍怕是某宫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可让身边的大宫女埋伏到永宁宫，太失策了！这样的烂棋不会是宫里那些娘娘会出的！ “调查她在宫里的所作所为！” 他的官职不高，但他的外甥女儿可不是随便可以欺侮的！ “是。”卜芥不问范迩升为什么出尔反尔，他点头应道。 “跟田七拿些药再走。” “是。” ※※※ 是夜，天色茫茫挂着繁星点点，新月如钩，银白月华照耀大地，庄严的永宁宫在月华下好似披上白衣，颇有几分清冷之色。 穿花圃过宫道游廊，游廊上宫灯华美点亮前路，有宫女厮守岗位，进了主殿，自有禀报。 殿内点着南边进贡的熏香，混合在温暖中，格外暖人。 “给皇贵妃请安。”给坐在上首的顾言曦请了万福后，顾今夕又给同顾言曦坐一道的司璇琉见礼，“给公主请安。”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顾今夕的礼行到一半，就被顾言曦亲自扶起，拉到炕上开始闲话家常。 “母妃一看到表妹就忘了女儿。”眉目间的清冷英气减退，在顾言曦身边，司璇琉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 “好好好。”顾言曦失笑的拉着司璇琉，无奈道，“你这脾性，翻年可就十五了，去了夫家可如何是好。” “女儿可不急，前头还有几位皇姐呢。”司璇琉挺了挺背，很是不在意，然后她走到顾今夕身旁，道，“以往母妃就再想要一个女儿，现在可好，不必再生就有女儿了。” “可瞧着我和表妹像不像？” “表姐总是爱捉弄人。”顾今夕被司璇琉拉着，两人的距离极近，屋内灯光柔化了司璇琉飞扬的眉角，美丽了顾今夕的脸庞，这两人一起站着还真是像嫡亲姐妹！ “姑姑虽然嫁给姑父，表姐虽然不信顾，可我们两是表姐妹，都说外甥似舅，表姐和我爹爹想象，自然我和表姐是相似的。” “怪不得母妃最宠爱表妹，就这张嘴，可不是把我给比下去了。不行，我可不依！” 见状，顾今夕很是为难的皱眉，道，“要不然……要不然我改日绣个荷包给表姐赔罪？” “只是我女红并不好，只怕太丑了表姐嫌弃。” “你绣，我一定日日带着！” 57.第57章 云动（3） “你绣，我一定日日带着！” 大家小姐哪个不是自小就培养的，只不过并不常绣罢了，她们都是丫鬟婆子围绕，若真有需求，也是有专门的绣娘。 而能让闺秀小姐亲自绣，正是代表着两人关系亲密。 顾今夕脸色微微发红，但在暖阁的灯光下看得并不明确。 “早些年，我就想接夕丫头进宫。”顾言曦看着女儿、外甥女相处融洽，面上不由带起笑意，“你们两个也好能做个伴。” “现在也不晚。”司璇琉笑得明媚，拉着顾今夕在顾言曦身旁坐下。 “虽然表姐长我几岁，不过我瞧着正好，以后出门若是出了什么事，表姐刚好在前面给我顶着。” “感情我就事顶罪顶包用的。”司璇琉哀切道，“母妃可得为我做主。” “恩。”然而皇贵妃娘娘沉吟片刻，立刻唤来杨玫道，“该用膳了。” 于是合德公主司璇琉掩面哭泣。 本就是食不言寝不语，是以永宁宫主殿里一顿饭吃得十分安静和谐。 饭后就有宫女奉上茶水漱口去味这才再次移到暖阁里。 “姑姑明日华诞，我也不知该送什么给姑姑，就绣了荷包。”揉搓着帕子，顾今夕看着十分紧张和羞涩，道，“品相不太好，不想明日让姑姑华诞失了颜色，就善作主张趁今晚给姑姑。” “只要是夕儿绣得，姑姑都喜爱。”顾言曦命人去国公府打探消息却一无所获，不过她也知道没有母亲在身边终究是少了真心爱护之人。 送礼？小丫头能有什么存货，只能是送些绣活。 “快让我瞧瞧。”司璇琉眉目含笑，看着略有急切，道，“我可得好好看看，日后带出去可是要甩人脸色的。” “只怕要让表姐失望了。”紧了紧帕子，顾今夕笑得并不自然。 司璇琉只当顾今夕客气，并不在意，直到顾今夕的大丫鬟青桃从秉竹院拿了她绣品回来，才知道顾今夕并不是谦虚而是真的！ 顾言曦和司璇琉，母女两看着放在案桌上的绣品，脸色齐齐不好。 顾言曦身为皇贵妃，在后宫沉浮十八年，自来面上表露的情绪是她想给别人知道的。 现下她强忍着怒气依旧是病弱但恢复了些精气神的端庄皇贵妃，然修剪圆润得体的指甲紧紧压着掌心，生生压出血色月牙！ “表妹不曾学过女红？”司璇琉拿着荷包，上面勉强能看到两尾金鱼，其实最主要还是看到那两尾鱼后大大的尾巴，若不然她真当猜不出是何物。 顾今夕扭捏着帕子，脸色赤红，就是暖阁里的灯火都遮掩不住。 “看青桃摆弄过。” 这话意就是没学过！ 闺秀小姐是不需要自己 司璇琉压不住情绪，但强笑道，“看来母妃这生辰过得好，竟是让表妹自己拿针线。” “虽然……模样不太好，可也看得出是两尾金鱼。金玉满堂，莫之能守。母妃可要好好存着。” “是该好好存着。”顾言曦绷着一颗心，面上依旧淡如水，眉目间温润依旧，她拿过司璇琉手中的荷包，笑道，“这针脚，虽是初次，也算是有模有样，可比你表姐第一次绣得漂亮了。” “青桃，是哪个？”装似不经意，顾言曦轻抚着荷包，眼角带着威仪，可细瞧分明是淡淡柔和。 “婢子拜见皇贵妃。”在宁檬手底下遛过几次，青桃也长了心思眼见，不似在国公府时虽有忠心可缺了胆气。 “倒是周正的。”将荷包放在案桌上，顾言曦如同长辈般问道，“你学过女红？” “住在雁北向时，离后门进，和看守后门的石嬷嬷学过几回。” 青桃回答得规规矩矩不挑错，可听到顾言曦耳中却如惊雷，她一手撑在案桌上，指着青桃指尖颤抖。 “你…你说那里？” 青桃心有疑惑，到底经验还不足，面上也带了出来。 “雁北向。” 眼前一黑，顾言曦身子一软，幸好顾今夕手快，拍着顾言曦后背给她顺气，又道，“姑姑身子才好，该小心些。”犹豫一会，她继续道，“…那会子千嶂里在翻新，是以二婶才让我们主仆二人在雁北向将就。” “翻新？”好不容易顺了气，听了顾今夕的话，顾言曦气得冷笑，她搀着司璇琉的手臂，冷道，“千嶂里翻新，府里就没有其他院子可住了！” 雁北向那是什么地方！自小在国公府长大的顾言曦岂会不知。 取得名字是好听，一个正房两个二房加一个庭院，于市井百姓来说能也有这样的房子已是祖宗保佑，可对金尊玉贵的国公府来说，那里就是一个柴房！ 她犹记得当年府里的侍卫犯了事，父亲就把他关押在那处！ 那里没有地龙，又最受北风，大冬天的，寒彻心扉！ 顾言曦看着顾今夕，眼泪忍不住掉下来，道，“我可怜的夕儿，苦了你。” 怨不得身子骨越来越差，住在那样的地方，怎能养好身子！还有歹心之人下毒……顾言曦只恨当年怎么不强硬些把顾今夕接进宫来。 “不苦。”顾今夕摇头道，“而且上个月已经搬回去了。” 司璇琉一贯在宫中，不知雁北向在国公府里的方位，但见母亲这样，自是知道那雁北向定是地位偏僻犹如宫中冷宫那般。 她看着跪在地上疑惑以及茫然的青桃，又看了眼案桌的荷包，不由道，“表妹的荷包……”一顿，一时间她又不知该说什么。 “想来是二夫人心疼小姐身体弱，故而没有安排他人教授小姐女红。”见暖阁里气氛不对，风七连忙跪下，将这事圆回来。 即便大家心知肚明，可这事要是传到外面去，可不是落了国公府的脸面？更是带着她家小姐不好！ “是啊，二婶心疼我才没安排。”顾今夕拿着帕子给顾言曦擦眼泪，道，“自小娘胎里带来的弱，哪有什么精神头做女红。” 拿着帕子擦了擦泪，顾言曦拍了拍顾今夕手背，她想起白日宁檬说顾今夕总是小心翼翼，满口话语到了舌尖只剩下三个字，“好孩子。” “以后还有姑姑疼我，有表姐在前头顶罪，我自是如鱼得水。” 司璇琉一听就知道顾今夕的意思，连忙笑道，“可不是。” “明日母妃华诞，今晚我和表妹早些休息，明早收拾得喜庆给母妃贺寿，只是母妃可别嫌弃我贺礼单薄。” “就你嘴巧。”知道儿女意思，顾言曦敛了悲伤，叮嘱道，“明个不用早起，就和往日一样，爱吃什么和厨房说，别拘着。” 58.第58章 云动（4） 八月初六是丰莱国皇贵妃华诞，因着不是皇后，一国之母并未群臣祝贺，而皇贵妃向来朴素，年年只是办了家宴。 翌日，天未亮整个永宁宫就运作起来。 说不得杂吵，但脚步声来来去去，以顾今夕现在的耳力，当真是让她睡不安宁。 拿起披风自寝室走出，秋日早晨的风甚为清凉，吹在裸露的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 “小姐，时辰还在，您在睡一会。”今晚是风七守夜，不过顾今夕没让她睡在床踏上，而是睡在外面的坐榻上。 守夜本就浅眠，顾今夕也刻意放低声响，风七惊醒，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又拿了件厚实的披风出来道，“秋日风大，受了寒您又要喝苦药了。” “没那么虚弱。”对于自己身边的丫鬟把自己要易碎品一样对待，顾今夕早已习惯，象征性的反驳一句，随即道，“叫青桃打些热水。” “是。” 风七离开，顾今夕正欲转身，就看着锦绥院门口，同样站在还未梳洗的司璇琉。 顾今夕一愣，随即对着锦绥院的司璇琉点头，说来这位公主殿下的性格当真是难猜。 初次见面的下马威，当太子故意寻茬子，她和司铭瑞在暖阁里磨蹭很久才出来，有趣的是出来之后竟然和太子作对。 又是提点又是帮助，两人相处时依旧是清清冷冷，说不得关系多好多坏，却让她看不透这位公主殿下。 并未等多久，天蒙蒙亮时，正是各宫娘娘到永宁宫请安的时辰，而顾今夕和司璇琉，则早她们一刻钟到的。 “今日娘娘华诞，我可是翻遍了私库才找了这么个吉祥物，你们可别挑太好的，将我的比下去，可是不依。”德妃笑呵呵的很是亲和，轻轻招手，她身后的大宫女灵松就捧着紫金楠木做的盒子出来，里面摆放着是一个玉如意。 “瞧这玉如意，玉泽玉色，德妃姐姐就是爱糊弄人，这样的好东西生是被说成坏的。”秦修容瞧了眼轻笑道，“贤妃姐姐、淑妃姐姐和良妃姐姐惯是有好东西，为了不被三位姐姐比下去，嫔妾请娘娘恩准，让嫔妾赶个早，先将礼物给娘娘过眼。” “听听，你们听听。”顾言曦拿着帕子掩笑道，“容昭仪这张嘴，死得也能说成活的，本宫要是不应允，她可不得在本宫殿里撒泼。” “娘娘可别同意，嫔妾们正好瞧瞧容昭仪是怎么撒泼的。”良妃捏着点心，故作严肃。 “良妃妹妹，说这话时该把手里的点心放下。”贤妃端着茶，眼角眉梢的媚意稍稍有所收敛，她做着一本正经状，瞥了眼淑妃继续道，“可是今早淑妃妹妹先去你宫里将你的早膳全吃了，这才道皇贵妃这蹭吃？” “娘娘，您听，贤妃姐姐又来欺负嫔妾。”淑妃可真是能人，被章帝这样打脸，来给顾言曦请安依旧一张笑脸，还如孩子般同顾言曦撒娇。 “可别，你们都消停消停，到时候淑妃、容昭仪在本宫殿里撒泼，本宫可只能挪宫了。” 当真是姐妹情深关系和谐，上位的几位妃嫔笑骂打趣，下位的宫妃们只得赔笑。 笑过一会，没得插曲，按着份位一个个送上礼物。 “早就听说皇贵妃娘家小姐来了宫里，可不知她送了什么给皇贵妃，也好让我们长长眼界。”说话的是林美人，在宫里也颇受章帝宠爱。 顾言曦眸色微微一变，双手不自觉握紧，只是她面色正常，带着淡淡笑意，道，“小姑娘能送些什么宝贝，可比不得你们这些财大气粗的。” “娘娘本家小姐，就算是绣活也是顶尖的。”林美人依旧笑得温婉，道，“吴姐姐的手艺在宫里备受陛下称赞，莫不成娘娘是担心本家小姐的手艺将吴姐姐压下去？” “瞧林妹妹说得，难不成被比下去我还得跟娘娘本家小姐急不成？”吴婕妤捏着帕子轻笑，道，“被林妹妹这番说，嫔妾真想看看顾小姐的手艺。” “而且又是娘娘本家小姐，说不得嫔妾要低头拜师呢。” 宫妃你来我往，四妃除了德妃其余三妃都坐观其成，秦修容惯来是中立的，不招惹她她一向是两不相帮。 德妃放下茶正欲说话，就听贤妃道，“娘娘可是心疼顾小姐？”随即她又道，“瞧瞧你们，一点子腥就折腾起了，顾小姐才十岁。” 贤妃明面上说让宫妃们不要折腾，可实际上，哪一句不是说拿出顾今夕的东西，再加那十岁，听着好意可坑就埋在这。 若这话是德妃说得，顾言曦就信了，可贤妃说得……顾言曦余光一扫贤妃，心底冷笑：十岁，可不就是说再过五年就及笄该找人家了，绣工不好这事从宫里传出去，可不就是要打砥国公的脸面。 可这里，顾言曦的确不能拿出顾今夕的绣品，当真是不堪入目。 屏风后面，司璇琉有些着急，但面上不显，而顾今夕更是淡定。 她招来青桃，将早就带在身上的绣品拿出，当真是栩栩如生，和顾今夕的相对，不可不谓是天壤之别！ 司璇琉一看，不由道，“这是青桃的绣品？怎随身带着？” 顾今夕哪不知司璇琉的怀疑，她淡笑解释，“是前些日子青桃见我帕子不知在哪沾了污迹，又洗不掉就想着给我绣条新的。” “我看着精美舍不得用一直放在她身上，可巧赶上这事，只是姑姑不嫌弃，便替了昨晚的礼物。” 顾今夕的话虽有漏洞，但司璇琉并没有怀疑。 有道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她是皇家公主故无事，但丢得脸皮她从顾言曦的肚子里出来能少得哪去。 现下顾今夕能将这事了了，她自是不会多嘴。 “去吧，好好说话。”顾今夕整了整青桃的衣服，就让她去了外面。 “是。” 深呼吸，青桃安定下快速跳动的心跳，绕出屏风。 一直伺候在顾言曦身边的宁檬看到，低声在顾言曦耳边道，“小小姐身边的丫鬟出来了。” 59.第59章 云动（5） 青桃先是给一溜的主子娘娘请安，然后才恭恭敬敬道，“我家小姐担心将病气过给各位娘娘，不敢出来只让婢子代小姐出来，将礼物献给娘娘。” 说着，将帕子置于掌心，双手又抬过头顶以示恭敬。 杨玫将青桃手里的帕子拿来，瞧了眼各宫娘娘，眉色一扬将手帕摊开放于顾言曦面前。 是双面绣，绣着各色花蕊，有绽放也有还是花骨朵的，在阳光下当真是绣意精湛栩栩如生，好似置身在百花齐放的园子里。 本打算寻些话茬的吴婕妤和林美人看着这小小帕子包容着的绣技，当下不甘心的闭了嘴。 “真是让夕丫头费心了。” 关于顾今夕的丫鬟怎么这么恰到好处的出来解围这件事没人提及，何况这事本就是淑妃等人突然提起，永宁宫完全没有准备。 淑妃紧了紧帕子，咬了咬牙根，目光一转递了眼色给吴婕妤和林美人。 “这手艺……可真是无人可及。”吴婕妤也是抹得开脸，何况她原本就不曾将话堵死，就听她继续道，“不知小姐拜师何处？” 吴婕妤也是误打误撞，一来顾今夕本就没学过女红，二来这帕子是青桃所绣，而青桃只是在国公府管后门的石嬷嬷那学了几趟，这可怎么回答？ 顾言曦暗暗着急，可谁曾想到青桃这丫鬟当真是天然伶俐。 “我家小姐当初病弱，不仅请了府里供养的大夫，也请了外面的大夫。” “尤其是一位李大夫。那位大夫有一位瞎眼老娘，有一手好伙计，我家小姐怜她就请了老夫人，让那位李大夫的母亲教授小姐女红。”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虽有漏洞可那点子漏洞谁会耗费力气去找那所谓的李大夫和他那位瞎了眼的老娘！ 淑妃暗恨，她得了消息，顾今夕压根就没学过什么女红，她现在要是直愣愣跳出来可就是直接和顾言曦对上！ 章帝恩宠最盛者是贤妃，最敬重者是皇贵妃，余下三妃不过是在这两位指份里捞些肉渣，更何况那些昭仪婕妤，连肉汤也只是偶尔问问。 宫里势力不及，宫外势力也逊，淑妃咬紧牙关，强压怒气不露分毫，面上带着爽朗笑意不再说话。 林美人姓林可不是木头，青桃的话一断，她就立刻接上，道，“方才吴姐姐可说了，要是顾小姐手艺好就要好生讨教一番。” “不如趁这个机会，请娘娘让本家小姐出来让嫔妾们见识见识。” “姑娘家家的，该是好生休息。”德妃轻轻一笑，拿着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她又看着顾言曦，道，“皇贵妃最是疼孩子，想来也舍不得两个丫头天不亮就起来。” 顾言曦慢悠悠动手将帕子叠好，这才看着德妃打趣道，“本宫算是听出来了，合着你是觉得本宫留你们太久了。”极为喜爱这帕子的皇贵妃，将帕子放进袖子里，一脸无奈疲惫道，“左右时辰差不多，陛下下朝直去宁寿宫，母后静养也不用你们去宁寿宫磕头。” “罢了，都散了吧！”很是无礼的挥了挥手，皇贵妃打量着满桌子礼物，悠悠笑道，“白天都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姐妹合该好好热闹热闹。” “有了娘娘您这句话，嫔妾回了宫就锁了宫门，凭谁来喊门都不开，好生休息，晚上才有精神赢走娘娘的金叶子。”能和顾言曦用这样语气说这样话的，不是德妃就是极为自傲的贤妃。 妖冶由骨子而出，这样娇媚的人物只能在皇宫里生活，要不然到哪都是祸害。 “本宫早就知道你们惦记着本宫那点金爪子金叶子，本宫早就命人备好。”瞧不出两人有什么间隙龌龊，看着说话的语气比德妃还要亲昵。 “得了，赶紧回吧，用了早膳睡个回笼觉，省得说本宫嫉妒你们红颜，生生让你们陪着我坐一两个时辰。” 顾言曦的话颇为打趣，倒也没什么宫妃生气，只是暗恨自己的份位太低，若是……若是坐上皇后宝座！ 心底异色纷纷，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的离开。 轿撵上，贤妃坐得端正可总是有那股子媚意透出，平白勾动人心。 千荷宫和秦修容的芝霖宫很近，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方向也是一致。 不过惯来给皇贵妃请安后，由皇贵妃领着一众妃嫔道宁寿宫给太后请安，而秦修容是和太后娘家兄长之女，是嫡嫡亲亲姑姑和侄女关系，是以，贤妃林怡然和容昭仪秦修容甚少同路而行。 “嫔妾地位卑微，请贤妃姐姐先请。”一条宫道可由三辆六人马车通过，宫妃步撵只是稍微精致些，能占了多少位置？ “你我同道，容妹妹何必客气。”贤妃紧了紧帕子，眼底冷光一闪，可面上一派温和笑容。 “而且妹妹是太后娘娘嫡亲侄女，怎么能是地位卑微？” “娘娘心宽。”可有可无的赞了一句，秦修容踩了踩轿撵，露出和贤妃一样温和的笑容，但怎么瞧都比贤妃多了一丝诚意。 “嫔妾斗胆，就先娘娘一步回宫。” “虽说是初六，距离十五也就几天，钦天监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两天可能要下雨。贤妃娘娘故来身子柔弱，千万当心。” 言毕便离去，也不理会贤妃忽白忽青的脸色。 回了千荷宫，贤妃积压的怒气倾斜而出，宫殿里的东西都成了她泄气之物！ 满地瓷器碎片，无可下脚之地！ 贤妃在坐榻上，手里拿着一杯盖碗，茶水温度刚好正是入口的好时机，但贤妃目光空洞，双手颤抖，满脸戾气又是讲盖碗摔在地上。 一杯茶水如炸开的花，崩溅得满地都是。 贤妃怒火，伺候她的宫女大气不敢出，盖碗落地应声而碎，伺候她的宫女也随之跪下。 哪顾得地上到底是干净还是都是碎片，要是惹了娘娘不高兴，命都要没了。 “娘娘和谁置气？”头发灰白的梳着发髻的中老年妇女，看着精神还是抖索，脚步稳健。 她拿出蓝色的帕子慢慢的擦拭贤妃的手，目光淡淡的扫过跪在地上的宫女，最后落在芷荷身上，道，“芷荷，你是娘娘身边贴心人。” “我不过出宫几日，你们就不会做事了。不若我再出宫一趟，禀了郡公爷和世子，将你们遣送出宫，再换几个贴心来？” 姚嬷嬷淡淡一句话，却是让芷荷混身发抖，不敢辩解，只敢磕头。 可是她前头就是一块瓷器碎片，生生扎在她额头，满是血迹。 60.第60章 华诞（1） 可是她前头就是一块瓷器碎片，生生扎在她额头，满是血迹。 “和她们无关，嬷嬷不必恼怒她们。”贤妃挥了挥手，淡淡道，“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 目光在芷荷额头流过，一顿，道，“苕晶，去拿治血化瘀的，让芷荷带去。” “婢子谢娘娘。”哪是不知疼痛，而是害怕不知什么是疼痛，芷荷连忙跪谢，这一下，膝盖正好扎在碎渣上，幸好她早就疼得麻木了。 “是。”苕晶取了治血化瘀药物后就退下，至于满地碎片，待娘娘吩咐时再做打算。 现下娘娘正是气头上，幸好姚嬷嬷回来了，要不然她当真不知该怎么劝解娘娘。 “凭得什么事让娘娘动怒，说来给婢子听听，说不得婢子能给娘娘出出主意。” “嬷嬷。”眉宇间妩媚衬着柔弱，当真是我见犹怜，更不得掏心掏肺！ 贤妃开口只说了两个字，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她叹了口气，看着很是疲惫。 “娘娘可是为子嗣担心？”姚嬷嬷是看着贤妃长大的，贤妃应选入宫，郡公夫人忧心她在宫里吃亏，特特将一手看护贤妃长大的姚嬷嬷一并送了进来。 子嗣。嘴角满是苦涩，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为了子嗣，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就算是公主也好过膝下无子。 “嬷嬷，后宫论受宠，我最受宠，一个月陛下有半个月的时间是在我这，五天在永宁宫，五天在玉华宫、芝雅宫和晴桂宫，余下……余下陛下自有打算。” “我比永宁宫的贱人早进宫一年，那贱人生了一双儿女，又晋为皇贵妃！而我！而我……”贤妃看着冷冷清清的千荷宫主殿，一股凄冷自心中升起。 “今早给那贱人请安回来，和秦修容一道。” 话里话外关心着她的身子，但实际上呢？贤妃知道，秦修容是暗指她肚子不争气，是个不下蛋的鸡，霸者陛下半数，可入宫十余年连个公主都不曾生过！ “容昭仪是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女。”姚嬷嬷哪不知贤妃的苦，顺皇后去世后，她家娘娘是第一批应选的秀女，甫一进宫就封为贤妃。 因身段生得婀娜最受陛下宠爱，可宠爱无数始终不见有孕。吃了不少偏方偏药，依旧不见动静。 “她说得那些话，听过便是。何况婢子说句大不敬的……”姚嬷嬷抬眼看了看门口，的确没人又压低声音在贤妃耳边道，“太后娘娘还能有多久寿命？” “太后娘娘当年20多才得陛下，陛下25岁登基，现今是元和20年。” “任凭容昭仪嚣张，也不过嚣张几年，娘娘今年不过三十四，又何愁熬不过太后？” “何况当年娘娘降生，有大和尚说娘娘命格精贵，不该在公侯家。现在可不就应了那大和尚的话，娘娘贵为四妃之首，日后，待娘娘生了太子，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等太子继位，娘娘就是最尊贵的太后娘娘。” 贤妃已经有些松动，姚嬷嬷到底是奶大并养大贤妃的，一字一句都说在贤妃心里头。 “何况娘娘熟读史书，前朝统一大陆的那位皇帝，他的母亲年过四十才生下他。都说他年少不爱说话，可谁曾想竟是雄才伟略。” “娘娘离四十还有六年，不必着急。” 瞅了眼贤妃，知道自己的话说到贤妃心底去了，姚嬷嬷抿了抿唇，倒了杯温热清水递给贤妃，继续道，“何况，要婢子说最该着急的还是永宁宫的那位。” “是啦，的确是那贱人！”轻轻抿了口茶，贤妃笑开，如罂粟让人甘心情愿为她而死。 就是姚嬷嬷这样的老人都觉得眼花心跳加速，何况陛下这样龙虎精神的男人？ “太子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就算她养了这些年，可日后太子登基，倚重的可不是她顾家，而是顺皇后的慕容家！” “大嫂来信，说慕容家和顾家私底下小动作不断，又有前几日慕容世子在宫里针锋相对顾今夕。” 贤妃嘴角笑容是志在必得！ “嬷嬷，此番出宫，可有消息？” “已有了眉目。”姚嬷嬷弯下身极为恭敬道，“顾家二房掌权，内里管得的确是不错，可外面……”姚嬷嬷嘲讽道，“究竟不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能有什么眼力界，也就顾家二爷那种什么脏的臭的都往里带的。” “当初听嫂子说顾二爷顾复硫娶了市井女，本宫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其中猫腻不少。” “这事嬷嬷亲自盯着，别人本宫不放心。” “自是，这是娘娘的大事，婢子理当亲自看着，要不然方晚上都睡不得安心。” 美眸一转，贤妃柔柔的看着姚嬷嬷，轻轻道，“辛苦嬷嬷一把年纪了还为我奔波。” “娘娘说得是什么话！”姚嬷嬷脸色一摆，道，“说句逾规矩的，婢子把娘娘当亲闺女看，亲闺女有事作为母亲怎能袖手旁观！” 千荷宫里，主仆情深，芝霖宫里容昭仪令宫女给她剥栗子。 秦修容也没什么特殊爱好，就是爱吃栗子。 一盘金灿灿的栗子肉，净了手用着跟银签子插着吃。 “主子，公主来了。” “都是自家宫殿，不必来这套，让六儿进来就是。” “主子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公主最懂礼数。”芳玲拿着清茶给秦修容漱口，一边笑道。 接过茶杯，秦修容叹了口气道，“就是太知礼了。” “知礼有什么不好？”清亮的女声，粉衣少女眼里带着笑意，进了暖阁就给秦修容行礼，“女儿给母妃请安，母妃万福金安。” “得了，我这哪需听那些吉利话。”秦修容倚着，六公主司姬敏则在另一边坐着，眉目同秦修容有六分相似。 “你往日除了每日请安到我这走一走，再去永宁宫、宁寿宫，回来就去了你的黄金屋。说吧，今个来什么事。” “母妃最是了解女儿。”司姬敏净手后一颗颗小心的剥着栗子，“今个初六，是皇贵妃的华诞，往年都提前些许时间去永宁宫请安，今年怎么就免了皇子公主的礼？” “为什么？”秦修容眉色一挑，道，“皇贵妃宫里住了娇客，自是要小心对待。” “顾世子的嫡女？”看司姬敏那手速，想来也不是第一次给她母妃剥栗子了，“甫一进宫就将太极宫闹得轰轰烈烈？” 然而秦修容眯着眼，似笑非笑道，“有些事，可不是一只手就拍得响的。”随后看着司姬敏，无奈道，“左右你懒在房里看书，就不必去凑那热闹了。” “可那热闹要是烧到女儿面前呢？” 61.第61章 华诞（2） “可那热闹要是烧到女儿面前呢？” “恩？”秦修容看了眼自家淡定的女儿，浑不在意的笑道，“烧到了就把它灭了，我们宫里不缺这点子灭火的水。” “不过待他们想起你，这戏差不多该落幕了。”拿起叉子叉起栗子肉，秦修容淡淡道，“母妃虽爱看戏，却不愿自己或你们成为演戏的人。” “母妃忘了，进了这太极宫，不论是母妃还是女儿，都是这戏里的人，只是母妃和女儿的戏份不多罢了。” 将那一大盘子的栗子剥好，自有宫女端上温水给司姬敏净手。 “不过女儿对那顾世子嫡女十分感兴趣。” 听得女儿之言，秦修容慢吞吞的哼了声，道，“少和司璇琉搅和在一起，她身边可不太平。” “这宫里哪有太平的。”拿起叉子从自家母妃手底下抢走最圆润的那个放到嘴里，咀嚼吞下后继续道，“女儿可就瞧着她身边最热闹，最有戏看。” “而且母妃若不是太无聊，在宫道上怎会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贤妃娘娘最是爱钻牛角尖。” “宫门口的眼线回了话，她身边的姚嬷嬷回来了。”瞪了不孝女一眼，秦修容转而叉其他。 “怪不得。”拿起杯子漱口，司姬敏道，“今年的晚宴应该比以往要热闹，母妃，您说我该不该先吃饱再去？” “你坐那埋头苦吃就行了，皇贵妃小厨房里的厨子，可都是顾世子天南地北搜罗来特地敬献给皇贵妃的，生怕皇贵妃吃不惯。” 当时她还未进宫做妃子，只是以太后娘家侄女的身份进来小住，顾世子的举动可是把陛下气得不轻，最后还不是捏着鼻子认了。 皇贵妃的厨子可不就陛下的厨子！ 芝霖宫里，母女磕着栗子闲来叙话，永宁宫里，待宫妃们退去，顾言曦微微松了口气，当看到屏风转出的顾今夕和司璇琉时，眼底露出微微笑意。 “日后你们也是一家主母，这样的事也不是遇不到，只不过都是被你们拿捏着的妾室。”顾言曦惠皇贵妃并觉得拿这些事跟她的女儿和织女说有什么不对。 这种事本该是当家主母或者女孩子的母亲教授，可如今顾今夕的母亲她的大嫂不在京里，而翻了年，司璇琉也就十五，明年生日还要办及笄礼，正是说嫁的时间。 不早了，都晚了。 “但妾室也分等级的，你们出嫁时会在宗族里或者带亲近信任的人一起嫁过去，就是贵妾；身家清白的过了户籍也就是良妾；最后就是贱妾。” “这三等里，贱妾不必理会，翻不出大浪。只是这良妾你们要拿捏着她们的卖身契，省得翻出浪花，平白污了名声。而这贵妾……”顾言曦看着顾今夕和司璇琉，沉默片刻道，“小七是公主不必担心，夕儿…到时我在给你操作一番。贵妾终究是不同于良妾。” 若是大前线战事不断，怕是夕丫头的婚事落在二嫂手里，而母亲又不愿再插手府里的事。 以她的身份倒是可以揽了这事。 心里有了主意，顾言曦也不纠结，何况她本就不是纠结之人。 “接下去我处理宫务，你们也不用做什么，多看多听。” 顾今夕和司璇琉点头。 说来顾大将军前世什么事都干过，就说男人们常去的窑子都去不少次，家里的姬妾也有不好 当然并非是她有特殊嗜好，只是看这些女子可怜就买回家中，左右她也不缺这么点银子。 于是，顾大将军前世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是女红以及管家！ 拿着对战的精神头学习，顾今夕的记忆力本就超凡，何况她本就不是愚笨的人，多看了几次大致就摸索道了管家是做什么。 但不得不说，真心累！ “娘娘，太子殿下、二殿下来了，正在前殿喝茶。” 处理宫务杨玫随侍一旁，宁檬则做着其他事。 “哦？这两个小子怎么凑在一起了。” “今天是主子的生辰，两位小主子定是来给主子送礼物的。”杨玫将笔墨说起来，笑道。 “可巧各宫娘娘都散了，两位小主子自是这个时候来，再晚些，主子就该用膳午睡了。” “我看这两小子定是出宫玩去了。” 顾言曦看了眼顾今夕，见侄女儿低着头想来是不愿见太子，她微微抿唇，轻笑道，“本宫瞧着御花园里的菊花开得极好，夕丫头去搬几盆来。” “是。”顾今夕声音极低，就是司璇琉也是勉强听见，她看了眼小表妹，好一会才将目光收回。 从偏道走出永宁宫，顾今夕并未带着风七或者青桃，至于搬几盆开得又大又灿烂的菊花回来，谁都知道是皇贵妃的托词，而她回来的时候让御花园里的小太监搬回来就是。 前两日看着还有些景色，也不过几日，御花园里竟然只剩下各色菊花，然而就算只剩菊花，也是争奇斗艳。 “远看背影极像顾小姐，没想到真是顾小姐。”吊儿郎当的语气，带着浓浓调戏意味，一身白袍锦服，腰带是镶嵌着羊脂玉，带着锦囊玉佩，发间同样是一条镶嵌着羊脂玉的发带，面目俊秀的一晃眼以为是绝色女子，女扮男装。 再看去就那一身雅痞，还真让人难以误会。 目光一转，顾今夕看着慕容瑚手中的鎏金折扇，上面是当朝最著名画师的画的，殷红的盖章虽小但她看得见。 “慕容世子。”打量一番后，对比宫里行事顾今夕先行礼。 随即慕容瑚还礼，但那礼还的还不如不还！ 折扇一合，慕容瑚挑起顾今夕的下巴，眼眸清明惊叹道，“看来我送的玉骨肌效用很好，不过三两日，顾小姐脸上的疤就不见了。” 慕容瑚的动作，让顾今夕脸色一僵。 顾大将军前世今生，只有她调戏别人的份，何曾被别人调戏了！ 然而，如今她权势不够，但这不代表她就要忍下来！ 于是顾今夕冷着脸，一把拍下慕容瑚的扇子，冷声道，“慕容世子请慎重！” 但配着她那张刚刚恢复白皙的脸，却没得气势，十分柔弱，不论怎么看，都是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慕容瑚在调戏小丫头，而小丫头也是脾气的，于是…… 于是慕容世子美丑不忌、不挑人的消息就在皇宫里传开了。 “世子若是找太子殿下，现在太子殿下就在姑姑的永宁宫中。” “不，我是专程来找顾小姐的。” 62.第62章 华诞（3） “不，我是专程来找顾小姐的。” 那张吊儿郎当却极其俊美的脸，眼眸里透露着认真。 当然，顾今夕如果那么好骗就不是顾今夕了。 “慕容世子请自重！”瞪着眼，顾今夕其实不想理会直接甩头走人，不过--谁让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童，甩不开慕容瑚扣着她手腕的大手。 怎么办，好像那把菜刀剁了这只手！ 目光阴测测的在慕容瑚的手腕上溜达一圈，而慕容瑚自是发现了，笑得越加灿烂，道，“本世子这双手，敢说天下第二美，就没人敢说第一！” “那么，然后……世子不让我走只是想让我观看这天下第一美的手？”嘴角有那么一咪咪的笑容，顾今夕看着有些羞涩。 “不，本世子是对顾小姐很感兴趣。” 然而，慕容瑚的话才落，就听到顾今夕紧接着的话，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道，“变态！” “你竟然……你竟然……”竟然什么？如果是大将军顾今夕肯定说你特喵的竟然luan童，但是大小姐顾今夕，只能是不知的改说什么。 涨红了一张小脸，死命的挣脱，然而手腕被慕容瑚扣得太紧，她都能看到皮肤表面开始发红。 “慕容世子！请放手！” 真特喵的憋屈！ 顾今夕当真是要气炸了，然而慕容瑚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看着眼眸明亮表情生动的顾今夕，突然觉得这小丫头也不是看起来那样的讨厌，只是他还是记得八月初一那天，小丫头毫不犹豫的舍弃。 狠辣果决！惹了她绝对要小心，不会有好下场。 “本世子只是来看看顾小姐脸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现在看来恢复的很好。竟然已经看不出痕迹了。” 说完就放开顾今夕的手，扇子唰的打开，端得风流倜傥，然而顾今夕只想给她一把剑，给眼前这人几个窟窿！ 只是这里是皇宫，是御花园，她需得小心谨慎，而且御花园的另一端通向宁寿宫。 不知她被慕容瑚‘调戏’这件事，什么时候传遍太极宫。 顾今夕连白眼都不想给慕容瑚，径自找了御花园里的几个小太监，指着几盆开得最盛最漂亮品种最稀奇的菊花，往永宁宫走去。 途中路过慕容瑚，然而顾大将军目不斜视。 御花园，秋风阵阵，逐渐枯萎的枝叶，在风中飘落。 慕容瑚打开折扇，摇动风流倜傥，剑眉一挑跟在顾今夕身后。 虽说停了内力修习，但至少也不是当初体弱，又有范迩升细心调养，顾今夕现在也算是耳聪目明。 顾今夕突然转身，被惊了下，慕容瑚竟然距离她不过五步！ 若不是心生警惕转身，怕是发现不了这位世子！ 心底讶异这位看着放荡不羁的国公世子竟然身怀不俗武艺，只是面上却是故意做出惊怒之色。 “世子该去宁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我就是刚从宁寿宫出来。”折扇摇啊摇，扇坠动啊动，晃得人眼花，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极为轻浮。 哪有刀？她要宰了这妖孽！ 拍了拍胸脯平息怒意，顾今夕冷着脸，道，“今天姑姑华诞，想来世子赶着去给姑姑道贺请安，我行路慢，就不拦世子前路。” 这是赶他走？ 眉头一扬，慕容瑚笑看着顾今夕，扇子一合，在手里转着圈，花样十足。 “我看小姐带着花，有些不便，就打算和小姐一路。”他突然靠近，眉眼清扬，道，“免得皇贵妃娘娘知道我不照顾你，要唠叨我一个时辰。” 突然放大的脸，顾今夕不由后退半步，面上依旧冷静，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言语调戏。 垂在在两侧的双手紧了紧，最后看着眼前这张极为漂亮的脸，终还是顺手折了身旁小太监怀里的菊花，插在慕容瑚的发上，笑得好不温柔，道，“都道动物春天发情，没想到世子全年都在，菊花虽是秋日君子，但我听闻坊间关于菊花还有趣味的解释。” “想来世子就是那趣味解释的一种。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拦着世子。” “世子赶着出宫，没有时间向姑姑请安道贺之事，我会全程转告姑姑。” 一贯混迹于莺莺燕燕之中，又和圈子里的那些小伙伴们去看过所谓的清倌，他哪会不知顾今夕话中菊花的另一种解释什么。 真的是一点亏都不吃的顾氏小姐！ 顾今夕说完，笑着对慕容瑚福身，然后带着太监们离开，余光一扫还愣着的慕容瑚，嘴角轻轻勾起，心情大好。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正确了！ 时间过得很快，午膳午休，之后就是永宁宫正殿里，四妃齐聚一堂，还有昭仪、昭容、昭媛、修仪等份位高的宫女在凑齐两三桌在打马吊。 不消多久，天就渐渐黑下来，而这期间慕容瑚的确没来请安道贺。 估摸将要酉时，御撵浩浩荡荡跟在后面，章帝徒步而来。 院子里早就摆好酒桌，而京里十分盛行的唱戏，顾言曦惯来不爱这些咿咿呀呀的，也就没搭戏台子。 “你们倒是清闲。”并没有让人喊话，是以章帝进来时几位娘娘还在打马吊。 今个是顾言曦的生辰，自然她坐庄、赢得也是最多的。 看着自己的妃子们和睦，虽然知道只是表面但章帝心里也是乐呵，但脸色却故意拉下来，很是不悦。 “陛下这是看着妾们太清闲了，嫉妒了？”于份位上顾言曦最高，她放下牌子，笑着迎上前。 “哼。”章帝哼了一声，伸手握住顾言曦的手，拉着她进了暖阁经过牌桌时，很是不高兴的将顾言曦的牌面弄乱，这才满意的进了暖阁。 “哎呀，这牌面……妾可是打算从妹妹们手里再赢些金叶子的，陛下您这一手，可真是亏。”见状，顾言曦瞪着眼，很是不满。 “陛下可真是体贴。”贤妃跟在其后，帕子轻捏着压着嘴角，目光似不经意扫过章帝和顾言曦相握的手，眸色微微一暗，面上笑着，道，“才几个时辰，姐姐可是从妾们手里赢走了不少叶子。” “今个回去，我们可得好好算算输了多少。” “贤妃姐姐说得是，妾荷包里的金叶子全去了皇贵妃姐姐那里，只剩下一些银裸子撑着。” “听听，朕可是做了好事！”目光一斜，章帝看着有些自傲。 “哎呀，陛下。” 一时间暖阁里娇笑不已。 63.第63章 华诞上的暗流（4） 章帝和他的妃嫔们一顿笑闹，也该是酉时了。 “时辰也差不多了，该开席了。”章帝看了眼从东瞻国进来的钟，放下手中盖碗对顾言曦道，“孩子们都在哪？” “公主们和合德去院子里玩去了，皇子们说是时候还早，说是要去弄些有趣的东西。”顾言曦轻笑道，“妾也不指望他们弄什么奇巧的东西来，只望他们赶紧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哈哈哈，看来你们的皇贵妃想做奶奶了。”章帝抚着胡子大笑，随后做十分严肃的模样，思考一会复又看着顾言曦，道，“这可是爱妃的生辰之愿？” “若是爱妃的生辰之愿，恐怕爱妃要失望了。”章帝十分严谨道，“朕想要给太子找的太子妃，现在还未及笄。” 章帝是轻描淡写的抛下一句话，然而这一句话在宫妃心里掀起万丈浪！ 还未及笄？是谁？一个个算着京外各府姑娘小姐的年纪，不成，改日得让母亲进宫一趟。 她们做不成皇后，难不成她们的侄女外甥女就做不成了？ 说到底宫里的女人们着眼之处也就那几个，谋划来谋划去，其实都是被皇帝牵着鼻子走。 顾言曦倒是淡定的很，章帝的话虽然震撼，而她国公府正好有一位未及笄的小姐在宫里待着，但是她知道，顾家可以出皇子妃王妃，却绝不会出太子妃皇后！ 若不然，她又何必自请不愿为皇后？要知她一进宫就被封为四妃之首贵妃，若章帝无此意，怎么会一来就让她站在风尖浪口？ 顾言曦垂眸，捏了一块点心轻咬一口，笑道，“这江南来的厨子做的点心就是不一样。” 皇贵妃不为所动反而吃起了点心，下面的宫妃们只得收了心思。 “娘娘可别吃了，要不然等会家宴您只能看着妾们大吃大喝了。”良妃大胆将顾言曦桌子上的糕点盘子挪到章帝面前。 一整块点心入腹，拿着帕子擦了擦指尖细腻，顾言曦抬头等着良妃道，“本宫就知道你还记着今年你生辰，本宫吃了你不少点心。” 目光幽幽飘向章帝面前的点心，哀叹道，“当日本宫不就比各位妹妹多吃了几块，就让你惦记到现在，还将盘子放到陛下面前。” 明白的都知道皇贵妃只是在拿良妃生辰那日的事说趣，不明白的还以为皇贵妃在章帝面前给良妃上眼药。 “罢了，本宫就不吃了，等会，本宫可得好好看看你们是怎么个大吃大喝法。” 顾言曦故作凶狠的模样，却是让一众宫女笑得花枝招展，章帝，很是淡定的捏了一块点心。 吃完后，又整着一张淡定脸，道，“孟伟，去把那群小子们找回来，该开席了。” 一刻钟的时间，摆在永宁宫院子里的几张桌面都坐满了人。 当首位的还是章帝和位同副后的皇贵妃顾言曦，章帝和顾言曦各自说了几句吉利话，也就开席了。 这满宫，谁不知皇贵妃小厨房里的厨子会十八般手艺，瞧瞧这席面上的，不知丰莱国，就是甫岐国、山戎国、东瞻国的特色菜都有。 看得人食欲大开！ 顾今夕是随司璇琉坐在公主席面上。 说来有趣，这太极宫里头几个皇子都站住了脚，只是偶一两个没得了名就去了，而这公主，一到十七，站住脚的竟然才九个。 如今席面上加上顾今夕也就五个人。皇室公主不愁嫁，但多数是远嫁。 “刚才也没和今夕妹妹好好说话。”模样周正端庄，十分符合百姓对公主的想象，这端静的少女是良妃的女儿，排行第五的五公主司姬茗。 “妹妹身体不好，还是吃些素的比较好。”她拿公筷给顾今夕夹了道素菜，浅笑吟吟道，“前几年娘娘华诞都有这道菜，别看它是素菜，味道却是和荤的一样。” “说到素菜，其实这道也不错。”如果不是有宁寿宫宫道上的冲突，如司姬琉这样像了淑妃圆脸看着纯净十分可人的模样，当真是愿意同她做朋友。 就见她拿着公筷夹了素鸡道，“也不知听谁说，听吃豆制品对身体好，今夕妹妹多吃些。” “多谢两位姐姐。”顾今夕拿着私筷，看着碗里的取名为糖醋排骨其实是用面粉做得和素鸡，脸颊红红很是羞涩。 “七妹妹，我可算是看出来了，四姐姐和五姐姐是看着我们两翻年就及笄了，该称是大姑娘了，所以都不愿给我们两夹菜了。”六公主司姬敏拿着杯子掩住嘴角，听语气是很伤心。 “素日里就你嘴贫。”司姬茗也不恼，又拿公筷夹了一只大鸡腿，道，“吃吃吃，赶紧堵住你那嘴。” “往日里我得了什么好话本游记不是往你宫里送的。” “表妹。”司璇琉默默的啃完青菜后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指着司姬茗和司姬敏道，“这位是我五姐姐，这位是我六姐姐，最是爱看杂记话本，平日里也最爱斗嘴。” “若是在宫里遇着两位姐姐吵嘴，不用上去劝解离开便是。” “我刚才说六妹妹嘴利落，可现在瞧着，七妹妹这嘴比不得六妹妹差，竟是在今夕妹妹面前数落我们。” 顾今夕放下筷子笑吟吟听着，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宫里剩下的四位公主。 四公主她已经见识她的性情，而这五公主和六公主，方才在锦绥院并没待多久就说桌面开了。 现下看着……顾今夕着重看了眼司姬琉，低头勾一勾嘴角，司姬琉是最被排斥的。 至于其他三位公主，她虽然从她们的三言二语中听出些许，可宫里的人天生就会演戏，谁能知道她们现在说得话有几个字是真心的！ 于是她嘴角一抿，眼里满是笑意，拿着公筷给五六七公主的碗里各自添了一朵大厨用白萝卜雕刻的花朵，道，“我看三位姐姐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就和这碗里的花一样，洁白无瑕最是圣洁。” “看得我恨不得将三位姐姐藏在金屋中，不让别人瞧去。” “只可惜五姐姐今年已经十五，六姐姐七姐姐来年也要及笄了，我看不得几年。” 顾今夕一脸可惜，拿着私筷戳着碗里的素鸡，很是不乐意。 “我听听我听听。”司璇琉一脸诧异的看着顾今夕，又拉着司姬敏道，“平日我都没听表妹说这么多话，今个借着母妃华诞我们姐妹几个聚会，这丫头立刻口齿伶俐起来。” “难不成真是我不会说话，是以表妹才不愿同我说话？” 64.第64章 华诞上的栽赃嫁祸（1） “难不成真是我不会说话，是以表妹才不愿同我说话？” “五姐姐平素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司姬敏故作安抚道，“今天，五姐姐可不是坐在今夕妹妹身旁？” “原来如此。”司璇琉一脸恍然大悟状，道，“没想到五姐姐只是在表妹身边坐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竟是将表妹感染如此，当真可怕，可怕啊~” 公主这一桌除了面色极为不好的司姬琉，倒是看着其乐融融，主桌的章帝看了眼，很是满意。 而皇子那桌，也不知是不是太子在的原因，极为沉闷。 “五哥在江南求学，想来是常吃这江南佳肴，当真是令人羡慕。”六皇子司铭淋，一口吞下鹌鹑蛋，之后就瞄上那盘十分想糖醋排骨的素菜。 “去年就在桌上看到，我还想着今年能不能再吃到。” “六皇弟，五皇弟是去江南求学，而非游玩。”二皇子司铭启喝着酒淡淡道。 “就和太子哥哥一样？” “恩？和孤又何关系？”太子正埋头苦吃，突然听到有人说他，抬头时嘴角还挂着残迹。 司铭瑞见状，眉目依旧温润的递给一块帕子给太子，示意他擦擦嘴角。 “太子哥哥总是和慕容府的世子哥哥出宫玩！总是被父皇责罚在东宫背书，”才十一岁的六皇子嘟着嘴看着司铭昇，不满道，“而且都不带我出去玩！” 所以说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吧，小十一！ 太子哭笑不得，到底是谁教这孩子的，好歹说话不要前后不一，吐槽他也要吐槽到正点子上！ 司铭昇正欲说话，公主那桌却突然纷乱杂吵起来。 司铭瑞一看是自家妹子和表妹，立刻起身快速过去，道，“发什么事了？” “二哥？”司璇琉的宫女正扶着捂着肚子满头是汗的顾今夕，脸上带着焦急，“我也不知。” “刚才我瞧见表妹神色不对，另一手一直捂着肚子，表妹只怕忍着到家宴结束。” “我立刻让猗清扶表妹回秉竹院，可谁曾想到表妹竟是站立不住。” 公主这桌的事不消片刻就传到主桌，听闻是顾今夕，顾言曦脸色微变，章帝当即起身赶去。 “就她事多！”淑妃拿着筷子的手泛着白，瞪着顾今夕低声咒骂道，“就该眼一闭进棺材里！”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章帝老远就看着顾今夕全身无力脸色苍白，不由加快了脚步。 “儿臣不知。”五六七公主连忙请罪道不知。 闻言，章帝极为不悦，怒道，“合德，你说！” 被点了名，司璇琉捏着帕子，求救的目光看着慢半步的母妃顾言曦。 “陛下，现将夕丫头送秉竹院，再请太医来诊治才是。” 章帝眉头一皱，道，“听你们娘娘的。” 一阵手忙脚乱，好好的生辰就这么结束了。 秉竹院顾今夕的房间里，有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太医一边摸着胡子一边给顾今夕诊脉。 好一会，他才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暖阁，作揖回禀章帝，道，“顾小姐并无大事，只是多日吃不沾油性的膳食，突然吃了油腻的东西导致肠胃不适。” “表妹疼成那样，只是肠胃不适！”司璇琉站在顾言曦身旁，听得老太医这样轻描淡写，不由怒道。 “回公主，是的。只不过顾小姐自小体质虚弱，是以反应比别人要大。”一顿，老太医自己倒是先皱上眉头，道，“只是老臣也是奇怪，按理说肠胃不适出恭即可，如顾小姐这样的，倒是第一次见。” “若是不出恭，会如何？”顾言曦连忙问道。 “并无大碍，待老臣开几幅药给顾小姐就好。不过老臣给顾小姐诊脉，顾小姐的身体……咳，老臣这药还需与顾小姐之前所喝之药药性不冲突才可服用。” 接收到章帝的眼神，老太医轻咳一声。 “夕丫头的身子一直都是范爱卿负责。”章帝淡淡道，“孟伟已经叫他入宫，等会卿和范爱卿交流即可。” 章帝挥了挥手，老太医知道章帝有话同皇贵妃说，当下背起药箱作揖告退。 老太医一离开，章帝的脸色当即黑下来。 “吃素？”章帝看着顾言曦，方才是给顾言曦面子，不让顾言曦在下臣面前失了面子，现在不该在的人都不在，章帝也不压着怒气，冷看着顾言曦，“夕丫头平日里都吃什么素食。” 章帝这么一提，顾言曦立刻想起来老太医的话，她脸色一沉，抿着红唇，道，“妾那几日身子不好，担心过了病气给夕儿，故而那几日都不曾叫合德和夕儿来妾殿里请安。” “狡辩！”一拍桌子，章帝不信顾言曦的话，冷笑道，“你甚为永宁宫的主子，难道这一病就管束不得底下的奴才？” “父皇，母妃她……” “合德出去！” “来人，带合德公主回自己的院子！” 章帝不给司璇琉说话的时间，立刻喊来近侍，将司璇琉带了出去。 “让陛下动怒是妾的错，但夕儿是妾兄长唯一的女儿，妾怎会怠慢？”顾言曦神色哀伤，眼角有泪滑落，“何况怠慢了夕儿，与妾又有何好处？平白让妾同家里二位兄长生分了。” 顾言曦说得有理，何况章帝本就没真的怪罪顾言曦之意，就见章帝走到顾言曦身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朕知道你惯心善，宫里的奴才们做错事你也甚少责打他们。” “就是因为你太仁慈了，才让那些奴才翻了天！” “是妾的不对。”顾言曦擦掉眼角泪水，抬头看着章帝面色平静但眼眶发红，“永宁宫小厨房是由毕福管理，不如派人将他带来，好生问问他素日里给夕丫头吃了什么？” “罢，让人带来，朕和你一同审问。省得你到时候菩萨心肠舍不得惩罚，倒是让自己难受。” “谢陛下。”娇羞的低着头，顾言曦牙齿紧咬。 不一会，毕福就被章帝身边的近侍给带来。 毕福也不是第一次见章帝，是以并不紧张，反而规矩齐全的给章帝请安道吉祥。 “朕问你，夕丫头平日都吃什么？” 毕福一直在小厨房忙活，还不知主殿发生的事，故而面上带着一丝奇怪，但回答清晰，道，“顾小姐还未进宫时娘娘就特地吩咐顾小姐的膳食要多花些心思，刚好奴才前阵子得了南边的菜色，就想着南边菜色多清淡，于是就善作主张给顾小姐做了南边的菜色。” 南边的菜色？章帝坐在榻上，面色淡淡不显情绪。 “都是什么，报上来。” “又是谁送去的？” 65.第65章 华诞下的追查（2） 永宁宫暖阁里气氛凝重，章帝面色不渝，顾言曦神色奇怪。 而跪在地上的毕福倒也镇定，他本就没做什么错事，是以他顺溜的报出几样菜色，更是列出哪一日送什么菜色。 只听这名字，章帝就知道虽说是素菜，但不至于让顾今夕的肠胃吃一些稍微油腻些的东西就发病。 “如你所说，你给夕丫头所送食物皆是这些，那为何夕丫头现在会躺在里面！”章帝眯着眼，面色淡下去反而猜不出他到底想什么。 “刚才太医之言，可是说她吃素多日。” 顾言曦坐在一旁，神色淡淡，只是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陛下，虽说妾不该为毕福说好话，但妾依旧想说。”顾言曦淡淡道，“每日午膳虽说时在妾小厨房制作，但小厨房里终是有其他太监宫女，只要分别询问他们，就可知毕福有没有说谎。” 顾言曦倒不是空口白话，而是她这小厨房虽说主事人是她的心腹，但一两个太监宫女却是有章帝安插的人。 “就依爱妃之言。”对于顾言曦的建议，章帝思虑片刻就点头应了，忽然他又道，“怎么夕丫头的侍女不在？” “已经遣人去传唤了，也该到了。”顾言曦的话音才落，就见章帝身边的小太监来报顾今夕的两个丫鬟到了。 “婢子拜见吾皇万岁，拜见娘娘千岁。” “平生。”章帝淡淡道，“你们家小姐还在里面躺着，就不用去打扰，跟朕说说平日里你家小姐爱吃什么。” 青桃伺候顾今夕最久，可是那时她们都住在雁北向，府里送来的吃食什么时候能让她们挑的？ 后来搬回千嶂里，有了自己的小厨房，也算是有了章法，不过顾今夕脾胃弱，就是有什么爱吃的，也因着脾胃弱不能使用。 “回陛下，我家小姐自小脾胃弱，吃不得重味的，平日里菜色也是平淡。” “吃食上小姐并不挑，就是爱喝茶。” 青桃说不出什么，可听在章帝耳中就有那么些不一样了。 他眉头一皱，把玩了下腰间的玉佩，心道这小丫鬟难道是在隐瞒什么？ 也不绕弯子，章帝直言道，“这两****家小姐都吃了什么？” 听得章帝之言，青桃下意识的和风七对视一眼，这举动恰好被章帝看在眼里，他不由道，“有话就说，有朕在，没人可以动你们！” 这话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现在在场的只有顾言曦，他的话似乎在暗指顾言曦会处决她们。 顾言曦心中一冷，强压住心里冷意，道，“有陛下在，你们放心大胆的说。” 青桃犹豫片刻，再开口也是有些吞吞吐吐，章帝听不下去，指着风七道，“你来说。” 这事还真不好说，不说违抗圣命，说了对皇贵妃不好。 被直接点名的风七硬着头皮道，“这两日小姐胃口不太好，多是吃白粥馒头，偶尔胃口不错会配着一些小菜。” “清粥馒头？”章帝面色无异，语气渐渐冷了下来，暖阁都压不住这股冷气。 “是，我家小姐说吃这些清清脾胃。”已然察觉到异样，可是风七依旧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之前的话说下去。 “哦，原来如此。”摸着玉佩，章帝淡淡道，“看来你们与那送膳的宫女关系不错。” “去外面认认，是哪个，带进来让朕看看。” 摸不透章帝的心思，青桃和风七只能应下，然后就被内监领了出去。 “你也听到了。”章帝拿了盖碗轻抿一口，缓缓道，“毕福和夕丫头身边丫鬟的话不合。” “朕的皇贵妃娘娘，此事该如何抉择？爱妃给朕想个法子。” “待小厨房里的太监宫女的话都出来了，陛下必会还夕儿一个公道。” 听不出顾言曦话语里有什么不同，她依旧恭谨，而章帝面色淡淡也没了初来时的质问之色。 两人在暖阁里吃茶不说话，也不知多久，孟伟回来，恭敬道，“范达人在外面候着，碰到张太医，两位大人正在商讨怎么给顾小姐用药。” “奴才知道陛下最是关心顾小姐，是以先回来复命。” “恩。”盖碗里的茶水已经淡了，顾言曦亲自为章帝换了新茶，一时间暖阁再复安静。 突然，孟伟甩了拂尘走出暖阁，再进来时手里拿着一沓纸，“陛下。” 章帝伸手，快速扫了眼，上面太监宫女的供词和毕福的话相符合，那么为什么食盒到了顾今夕那就成了清粥小菜或者馒头？ 将纸递给顾言曦，神色柔软下来，道，“看来爱妃该好好整顿宫务。” 看了章帝递来的纸张，顾言曦脸色登时不好，双手一用力，指尖发白，咬着牙道，“没想到妾不过病了几日，就出了这么些事，还是在妾的宫中！” “是妾愧对陛下的重托！” “此事和爱妃无关。”摆手，章帝神色柔和，但看着孟伟眉目冷硬起来，“那给夕丫头送膳食的宫女可找到？” “方才顾小姐身边的两位侍女指认，其中并未找到给顾小姐送膳食的宫女。” 没有找到！眼一眯，章帝忽然笑了笑，道，“可知名字？” “名初珍。” 孟伟不再多说，这后宫手段本就是不见血，以他自小陪着章帝走来，已然看出这不知是哪宫娘娘的手笔。 想要离间皇贵妃和顾小姐的关系，而顾小姐在皇贵妃宫里受了罪，消息传到世子耳中，日后世子继了国公之位，还会同老国公这样支持皇贵妃吗？ 更有是皇贵妃连本家侄女都能这样表里不一的对待，就是不慈，那么宫里那些皇子公主，贵为副后的她也能善待吗？ 孟伟看得清明，但他心中已经明白却站在章帝身后做好他的职责就好！ “初珍？”章帝眉头微皱道，“爱妃可知何人？” “倒是不曾听过。不过杨玫曾跟妾禀告说是近来中秋将至，她特地去内务府调了些宫女来，许是那时来的。” “孟伟，去司承监查看档录，这初珍是何人，归属何宫！” “是。”孟伟应下当即退下，暖阁里又剩章帝和顾言曦。 “今晚委屈你了。”却见章帝拍了拍顾言曦的手背，安慰道。 “妾并不委屈，只是夕丫头……” “放心，朕定当还她公道！” “陛下隆恩，待夕丫头好转，定亲自去甘露殿叩拜陛下。” 66.第66章 芝霖母女探缘由，东宫兄弟叙闲话 不管永宁宫里章帝和顾言曦怎样打着机锋，就说各宫娘娘回宫后，各自商讨。 芝霖宫里，桌上摆着早就剥好壳的栗子，在灯光下金闪闪格外的诱人。 “今晚你就坐在司璇琉身边，倒是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宫女奉上热茶，秦修容在炕上坐着，腿上盖着白狐毯子，甚为悠闲丝毫不见着急。 司姬敏跺了跺脚，解了披风喝茶这才慢悠悠道，“倒也没什么，最多拉肚子。” “拉肚子？”秦修容不解，想着今晚席面上的佳肴，道，“不见多么油腻，晚上食用正好。” “母妃可食用了那素鸡？” “瞧着卖相虽好，不过并没吃了。” “那素鸡，女儿尝了一个，是用皮脂滚了面粉炸出来的，金黄色在灯光下看着分辨不清。” 闻言，秦修容眉头一挑，道，“这可不像是皇贵妃的手笔。” “今天初六，距离十五不过九天，为了十五那天的宴席，皇贵妃每年自己的生辰都是素淡的。” “是以女儿也十分奇怪。”瞧了眼桌上的栗子肉，司姬敏眉头一皱，将它推开，晚上吃栗子肉太不克化了。 “起先女儿只以为里面裹着水果肉，早两年皇贵妃华诞的席面上不是有一道用香蕉肉做得佳肴？” “女儿见里面白色便以为同往年一样是夹着果肉，没想到竟是肉脂！” “甫一入口当真是腻味，便吐了。” “看见？”秦修容听得女儿话里的漏洞，不由道，“难道不是你第一个吃的？” “四姐姐夹了一块给顾家小姐，我看她用筷子戳了几下露了白色。” 听得司姬敏之言，秦修容忍不住冷笑道，“这四公主，当真是不安生的。” “借副后华诞出来散心又整出幺蛾子，这次恐怕不止禁足玉华宫了。” 一惊，司姬敏连忙道，“母妃之意，是四姐姐故意的？” “可若是四姐姐故意，她怎么知道那盘素鸡是用肉脂炸的？” “这里面少不得淑妃的影子！”秦修容拿着叉子弄了一颗栗子肉，慢悠悠的嚼动咽下后才继续道，“四公主那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淑妃面上看着最是冲动、心直口快，实际上城府深着。” “方才你父皇大怒，不给皇贵妃好脸色不过是逢场作一场戏，至于演给谁看我就不知了。” “顾氏两代为国镇守边疆，即便我们的皇帝陛下心里对顾氏一脉多有猜忌，但面上定是荣宠不断。” “母妃的意思，父皇知道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皇贵妃和顾家小姐？” “倒也不一定。顾家小姐自小就传出身子孱弱的消息，常年吃药定是脾胃弱，稍微油腻的食物都进不得她口，四公主想要暗暗报复，只要知道了这事即可。” “何况你也说往年席面上出现了面粉包着果肉用油炸的佳肴。这类佳肴多油，以顾家小姐的身子骨，她又素来吃清淡的，猛然进了这样的食物到肠胃，定是会不适的。” “看来近来宫里的话题，又是顾家小姐了。”倒了清水抿了抿，司姬敏微皱眉头，不由道，“说也奇怪，那顾家小姐进宫第一天就闹得永宁宫不宁，第二日给皇祖母请安，又是在宫道上被四姐姐打。” “会不会真如外面说得那般，她命格不好？” 秦修容瞪了眼女儿，她知道女儿想说什么，宫外亲人偶尔会进宫，聊天时会说到砥国公府的小小姐，市井里都传她是扫把星转世，克人克己。 “好与不好都同我们无关。”伸手点了点司姬敏的额头，道，“而且这些话谁知道是不是砥国公政敌放出来，污砥国公府的。以后莫要再说，不论皇贵妃还是陛下，都忌讳着这事。” “女儿知道，只不过想着顾家小姐进宫不过几日，宫里几件大事都是因她而起，觉得奇怪罢了。” 秦修容只是摇了摇头，司姬敏不知道，但她在后宫生存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不过是宫里的娘娘们拿顾今夕做笺子，好起到隔山打牛的效果。 她们的真正目标是皇贵妃顾言曦！ 虽然宫里传言顾言曦自请不愿成为皇后，陛下心里愧疚，仿了甫岐国立了皇贵妃。 但宫里无后，皇贵妃就是副后，掌管凤印统领六宫，无皇后之名行皇后之职，这和皇后又有什么区别？ “知道你和七公主交好，明日带些栗子去看望吧。”秦修容不欲神谈，便转了话题。 听得自家母妃之言，司姬敏不由嘴角一抽，目光飘到金色栗子肉上，无奈道，“母妃，宫里并非你所有人都爱吃栗子的！” “是吗？那你带些不入口的金银器去探望吧。”秦修容毫不在意道。 东宫，司铭昇换洗一番，乌发披散。 正所谓挑灯夜读，恩，点亮了灯，他再换个地方睡觉。 突然，他剑眉一挑，将书桌上的书籍整理整齐，淡淡道，“夜闯皇宫，胆子不小！” “殿下心中有事，故而没有发现小的。”轻佻的语气，一抹白色自窗台一闪，再看时，那八仙桌旁，正坐着一个谪仙般的男子。 司铭昇再次挑眉，却是在书桌后坐下，道，“今天你进宫，就去了皇祖母宫里请安，未到母妃宫里请安，可不符合你的性子。” “我的性子？”慕容瑚耍着扇子，不在意道，“我是顺皇后兄长之子，景国公的世子，和她砥国公府…”他看着司铭昇，剑眉一扬，浑不在意，道，“素有仇怨，表哥又非不知。” “我这景国公唯一继承人去给她道贺请安，究竟是给她道贺还是给她添堵？” “你素来就爱逞口舌之快。”太子失笑，然后看着慕容瑚神色严谨道，“孤敬重她！” “可殿下却与她的子女不合。”扇子一开，明明暗暗的灯光斑驳了神情，慕容瑚却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道，“我在这东宫逍遥自得，也听到永宁宫里出了岔子之事。” 司铭昇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很快便松开。 “顾家的小姐发病了。” “发病？”慕容瑚坐正身子，扇子放在桌上，道，“虽说市井有她不少流言，可听殿下的意思，难道她真的是……” 意有所指，只不过慕容瑚心里想，上午在御花园见着她时可还是生机活泼。 “我上午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后还在御花园遇到她，面上看着不错。” “自小娘胎里带来的毒。”司铭昇拨弄了一下烛火，复而看着慕容瑚，挑眉打趣道，“孤怎么觉得你对顾家小姐十分在意。” 67.第67章 弟 永宁宫合德忧心 “孤怎么觉得你对顾家小姐十分在意。” “自是在意。”慕容瑚拿起扇子又摇啊摇，面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怎么说她也是顾世子唯一的嫡女。” 说着似是而非的话，可与慕容瑚一块长大的司铭昇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见慕容瑚不愿说他也不逼问。 “你今年十七，舅母该操心你的终生大事了。” “表哥今年十八都不见太子妃踪迹。”慕容瑚撇嘴道，“何况我比表哥小上一岁，表哥都没娶亲，我怎么好赶在表哥之前娶亲？！” “得了吧，少拿孤打晃子！”司铭昇瞪着慕容瑚，很是不耐道，“过两日孤去府里，舅母又不拿正眼看孤了。” “那可好，表哥你多在业力挑灯夜读，然后身体疲惫受了秋寒，在东宫调养身子，正好我可以躲躲。” “孤倒是不介意，孤因读书而受寒父皇反而欣慰，倒是你，再在外面多呆几日，珊表妹怕是要不理你了。” 说到妹妹，慕容瑚的面色一软，突然他横了眼司铭昇，道，“你可别打我家小妹的注意！” “她今年才十岁！” “胡说什么呢！”听了慕容瑚的话，司铭昇额角一抽，忍不住抓起一旁书就往慕容瑚身上扔。 慕容瑚身形一闪，换了个地方坐着。 “我可没打算和表哥亲上加亲，而且表哥你也等不到小妹及笄，最迟加冠那年定会有太子妃入主东宫。” 司铭昇被气得牙痒痒，就听他忙不迭的高喊道，“来人。来人！” “赶紧把这家伙给孤扔出宫门！” 呃……算了，他们什么都没听到，太子殿下一直想把慕容世子扔出宫门，然而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成功过！ “时候不造了，我就先回房睡觉了，太子表哥好生努力着，我可就指望以后下个恩旨，我好光明正大的流连花丛。” 东宫表兄弟闹得欢腾，永宁宫里又恢复了安静。 一夜无话，卯时是各宫娘娘公主到永宁宫请安的时间，一如往常，天才蒙蒙亮，宫道就热闹起来。 不过大家都知道皇贵妃没什么心情搭理她们，就算她们都有着幸灾乐祸看戏的心情，但皇贵妃心里不舒爽，指不定就要怎么得折腾她们。 就算是素来张扬的贤妃，都坐在位置不说话。 “都散了吧。”说了几句话，顾言曦挥了挥手。 “是。” 章帝惯来没有下朝到后宫溜达的习惯，是以顾言曦让她们散了，她们也没什么留恋，纷退而出。 宫妃们请安离去，不一会，皇三子司铭瑞就进了永宁宫。 “母妃脸色不太好，可是昨晚父皇……” 他话未尽就被顾言曦打断，就见顾言曦美眸瞪着儿子，道，“乱说什么！” 司铭瑞叹了口气，道，“表妹可曾醒来？” “灌了药，范御医在侧殿候着，本宫让宁檬守着。”揉了揉眉心，顾言曦松下身子靠着椅背，道，“夕儿带来的两个丫鬟年龄太小，没经过什么阵仗。” “有宁姑姑守着最好不过了。”司铭瑞走到顾言曦身后，捏着顾言曦的肩膀，让她松快松快，“表妹身子一贯不好，这病来势匆匆，母妃素来就担心，昨晚该是没休息好。” “昨晚你父皇歇……”说到一半，顾言曦自己脸一红，怎和自己儿子说这些。 “杨姑姑的手艺最好，左右不用去宁寿宫给皇祖母请安，母妃不如让杨姑姑给您按一按。”司铭瑞好似没听出来，淡淡道，“正好我去合德那看看。” “你去看看也好，父皇昨晚将她赶出暖阁，怕是心里有气。” 闻言，司铭瑞不由笑道，“父皇最是宠爱妹妹，我看最晚午膳，父皇定是要派孟公公给妹妹送好些东西。” 顾言曦也笑开，软了眉梢，道，“你去你妹妹那，我去夕儿院子里看看。” “是。”司铭瑞离开主殿往锦绥院走去，经过小湖时，目光不由自主的往秉竹院看去，脚步一顿，但想及母妃要去，他又继续往锦绥院走去。 “三皇兄。”司璇琉的脸色不好，就算扑了粉打了胭脂也遮不去她眼下的青黑色。 “昨晚没睡好。”跨步走进屋落，有宫女上来他挥了挥手，自己解下披风，伸手敷在司璇琉的额头，并不曾有温度他松了口气，道，“别累着自己。” “倒不曾累着。”司璇琉叹了口气，亲自给司铭瑞倒了热茶，道，“只是没睡安稳。” “担心表妹的身体？” “恩。”司璇琉点了点头，又对守在屋里的宫女们道，“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是。” 宫女鱼贯而出，偌大的屋里只有兄妹两人。 “三哥，昨晚……” “昨晚之事你不必担心，我刚去母妃那回来，昨晚父皇是宿在永宁宫的，若是父皇真觉得母妃不对，定然会甩袖回甘露殿或者是去贤妃的千荷宫。” “可是我这心里就是不安宁。”司璇琉转着杯子，眉头紧锁，道，“昨晚我在暖阁虽没听到全部，但张太医的话我却是记着。” “他说表妹多日不曾进食带油之物，故而肠胃不适。” “三哥，我却不明白，表妹怎会多日不食油腻之物。那日母妃招来毕福，我们都是在旁边听着的。” “虽说表妹进宫正好赶上母妃华诞，但小厨房也不会慌乱到无视表妹。” “如此说来。”司铭瑞眉头紧锁，但看着妹妹没什么精气神的眼睛，他立刻松开眉头，温柔安抚道，“你不必多想。” “这事不论如何，都进了父皇眼睛，父皇定会还表妹公道。” “还了公道又如何？”司璇琉反驳，道，“从昨晚到现在，我让猗清去打探，表妹的药都是强灌下去的，可到现在都不曾醒来！” “按理来说，坏了肠胃多是去出恭，可表妹这……却只是肠胃绞痛不已，不见其他迹象。” “范御医在侧殿守着，你当相信范御医的医术。而且……”司铭瑞抬眼看了看窗口一闪而过的黑影，眼底冷光一闪，压低声音在司璇琉耳边道，“范御医是表妹嫡亲的舅舅。” “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宫女，该处理了。” 68.第68章 秉竹院今夕苏醒 秉竹院，静寂无声，只听院子里烧火及水滚沸的声音。 “药好了没？”宁檬轻手轻脚，看着一排砂锅熬药，脸色微微变化，心里叹气，轻声询问。 “又到时间了？”风七拿着扇子，见宁檬忍不住道。 “范御医说一个时辰灌一次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宁檬拿起一块湿布，拿起盖子看了看，“这锅可以了，快拿碗来。” “好。”风七拿来碗，拿起湿布麻利将药汁倒出来。 “姑姑还是去眯一下，您都看顾一晚上了。” “哪有什么好歇息的。”宁檬端着盘子，道，“等会你和青桃换下，眯一下眼也好。” “小姐还没醒，我哪睡得着。”风七脸色不好，“姑姑快进去吧，药要凉了。” “恩。” 不多话，进了里屋，青桃正拿热毛巾给顾今夕擦脸，“药来了，先凉凉。” 把盘子放在床边的凳子上，一看顾今夕双唇发白枯燥，道，“赶紧拿温水来给小姐润润唇。” “是。” “姑姑，我们都给小姐灌了好几次药了，小姐该吐也吐了，怎么还要灌药？” 青桃用干净的帕子给顾今夕润嘴，道，“小姐脾胃弱，这样吐下去怕是对小姐身子更不好了。” 宁檬拿着团扇给药碗降温，听得青桃之言，赞同道，“也不知范御医怎么想的，一个时辰灌一次药。从昨晚到现在，我都有些记不清几次了。” “要不，我去问问范御医？” “问问也好。”把团扇放下，宁檬按下青桃道，“我去问，你和风七都不是宫里的，不好走路。” 青桃知道宁檬是说她们不是宫里的，万一碰到不长眼的要耗费时间。 虽然说都是在永宁宫里，但想想那给顾今夕送膳食的宫女，偌大的宫殿，娘娘再有心也架不住刻意隐瞒。 侧殿里，田七拿着药杵，范迩升正在配药。 “婢子见过范达人。”宁檬先是行礼，随即道，“如此频繁灌药，对顾小姐的身体会不会造成伤害？” “可醒了？”范迩升放下药，道。 “还未醒，只是昨晚第一次灌药小姐就将吃下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接着又灌也不见小姐吐出什么。”宁檬眉头紧皱，看着范迩升神色带着不悦，隐约带着强势，道，“范达人，您是陛下钦赐翰林医官，比一般御医太医医术更加了得，可否告诉婢子您一直灌小姐药的原因？” 范迩升却是再拿起药，不抬头声音冷淡，道，“本官自有本官的意思，还请宁姑姑放心。” “范达人！您这是再拿顾小姐的身体开玩笑！” “……宁姑姑放心，最晚己时，顾小姐就会醒来。”范迩升依旧不打算说出他灌药的目的，气得宁檬脸色发寒，咬牙强压怒气离开。 “还请宁姑姑不要忘记灌药。” 才出大门，里面传来范迩升严正的声音，宁檬沉着脸，冷声道，“是！” 回了秉竹院，还是依旧灌药，青桃忧心不已，却不得不遵从。 好不容易从卯时到辰时，眼看着辰时将过，想起宁檬回来从范迩升那边带来的话，青桃一脸紧张的看着顾今夕。 刚好己时，风七端着盘子进来，小心翼翼，就见床上睡了一晚上的顾今夕睁开眼。 “醒了醒了醒了！”一见顾今夕睁开眼，青桃眉色一亮。 宁檬连忙上前扶着顾今夕，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快去拿水。” 睡了一晚上，也吐了一晚上，虽然并无多少神智，可顾今夕身上当真是极为不舒服！ 腹中空空如也，喉咙干涩跟火烧一样，突然带着些许温热的清水涌入，好似在沙漠行走的路人，大口大口的咽下清水。 “什么时辰了？”亚沙着声音，顾今夕的神色并不是很好。 “己时了。”宁檬连忙道。 “昨晚惊着姑姑了，让姑姑没过好生辰，都是我的错。”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宁檬按着，道，“您啊，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就算真要请罪，您还是先喝点粥，养好了身体再去。” 皱了皱眉，空空的肚子让她极不舒服，“是有些饿。” 能不饿？灌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药，苦胆水都该吐出来了，真不知范御医在想什么！ 听得顾今夕之言，饶是稳重的风七也不由跳脱了些许，她连忙道，“灶上温着人参鸡肉粥，婢子这就去拿。” 随即风一样的跑出去。 “我不过睡了一晚，风七这速度见长了。”有些讶异。 “看来是没事了，都能开玩笑了。”宁檬笑道，“婢子去回禀主子，小姐先躺一会。” “麻烦姑姑了。” 宁檬笑着摇了摇头，便离开。 “我睡着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屋里就她和青桃，顾今夕也不藏着掩着，眸色略淡。 “一切都按着小姐的计划。”青桃眼里全是不满，鼓着嘴道。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绝不拿身体开玩笑。”连忙安抚自家小丫鬟，顾今夕继续道，“不拿些事震一震宫里的娘娘，她们正当我好欺负了。” “虽说杀鸡儆猴，可小姐也不该拿身子开玩笑。”青桃按了按被子一角，免得凉风进去冷了被窝。 “没法子，谁让这宫里，明面上和我作对的，只有玉华宫的四公主。” “可是小姐怎么知道她们会替换了素鸡？” “猜的。”顾今夕正了正脸色，道。 “小姐！”青桃不满喊道。 “嘘！小声点。” “她们让我喝了这么多天的白粥馒头，可不就是为了这天。” “原我也想是想挑拨我和姑姑的感情，现在想想，倒不如说是一箭三雕。目标都是我顾家，只是不知道是宫里哪个娘娘设下的局。” 眯了眯眼，顾今夕道，“初珍找到没有？” “和小姐猜得一样，昨晚陛下使人去小厨房找初珍，可不见她的踪影。” “呵，这两日，宫里的池塘或者井里该多一具尸体了。”顾今夕冷笑道。 “小姐的意思，初珍被杀人灭口！”青桃脸色发白，语气颤抖。 “幕后之人不会留着这么一个明显的把柄。” “连小厨房的宫女都看得出初珍不是做粗活的人，幕后之人怎么会想不到？” “罢了，索性我的目的达到了。借章帝的手震慑后宫，省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来打我的主意。” 69.第69章 顾今夕言辞上眼药 “主子，您慢着些。” 外头是杨玫的声音，顾今夕使了眼色，青桃立刻蹲在踏脚上，动作轻缓的给顾今夕揉捏酸胀的小腿。 “夕儿。”披风都还未解，带着风进来，顾言曦看着脸色发白的顾今夕，眼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 “可是苦着我的儿了。” 顾言曦没走进，她进来还带着凉风，身上的凉意还没退去，要是过去顾今夕身子骨经此折腾越发弱，要是受了寒，可就是她的罪过。 “姑姑哪里的话。”顾今夕脸上挂着笑，只是衬着她的脸色笑得勉强。 “是侄女身体不好，不过一块素鸡就病了自己，还让姑姑和姑父担心。” 素鸡！顾言曦眸光一暗，冷光飞速闪过，可看着顾今夕的神色却是极为温柔。 手炉递给杨玫，走进拔步床握着顾今夕的手，叹道，“日后可莫要馋嘴。” “你也是知道自己的身子，那些没吃过的东西或是不相熟的人递来的东西就不用吃了。” “到时候坏了身子没处说反而苦了自己。” “席面上坐着都是表姐的姐妹，哪里是不相熟的人。”顾今夕歪头疑惑道，“而且四公主亲自夹菜给我吃，我怎么能不吃呢？” “四儿？”顾言曦眸色一闪，似是疑惑道。 “是啊，虽说在宫道上和四公主起了冲突，但四公主是皇家公主，心胸定是开阔非凡，怎么会和我计较呢。”顾今夕一脸纯碎毫不作假，看的顾言曦心里阵阵发抽的疼。 她的侄女儿，砥国公府的嫡小姐，待人处事小心翼翼，又将别人想得太过美好。 顾今夕不知道四公主司璇琉是什么性格，她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难道会不知司璇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尖酸刻薄性格？ “我听毕福说你近来吃得素净，这次可不能再随着自己的性子了。虽说白粥最温润身体，可你正是养身体的时候，哪能只吃白粥呢。” 顾言曦动作轻柔的将顾今夕耳边的碎发揽到耳后去，继续道，“今后你的吃食都要到我面前过了才可以。” “姑姑~”顾今夕红了眼眶，却是撒娇道，“过了您的眼才吃，那膳食都凉了。” “恩！”顾言曦故意瞪着顾今夕，道，“收了你那点小心思。姑姑还不知道，这宫里的膳食出锅就用热水温着，免得凉了失了味道。” 但顾言曦转念一想，又道，“不行，你还是住到我那边去，我好看顾你。” “住到姑姑殿里自然是最好的，可是……”顾今夕眼神一阵飘忽，才道，“若是我住在姑姑殿里，姑父来了可怎么办？” 一怔，顾言曦红了耳朵，面上却是故作怒气，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失笑道，“都是哪里看来的。” “青桃和府里后门的石嬷嬷关系好，经常能从石嬷嬷那带些小说游记，我平日里闲来无事，就拿来看看。” 顾言曦眸色一闪，面上却是一派镇定，道，“该看四书五经！” “女孩儿，不该看四书五经。” “恩？谁说的？”顾言曦眉头一挑，恍然大悟状，道，“可是朱师傅说的？当年姑姑还未出阁，朱师傅教导了我几日，常是说些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 听得顾言曦之言，顾今夕复而抬头，眼底满是疑惑，“朱师傅是谁？” “你不认识朱师傅？那是谁教导你认字的？” “我平日里闲散，没得大姐姐那么繁忙，就托青桃去外面给我寻些有趣的洞虚。” “那会子月钱不多，青桃又是不识字的，挑挑选选给我选了些秀才写的识字入门的书。” 说到这，顾今夕不得不赞一声原主当真是天赋极佳，不单是习武天资高，就是识字作画，没人教导这么些年，靠着那点子月钱和青桃做绣活赚来的银钱，除去看病吃药必用的银钱，生生磨成了书画一绝的闺秀小姐。 至于琴棋，琴她不爱，棋是她的最爱，找个时间寻个托词学一学，省得以后问起来多话。 虽然面上很是无辜纯洁，但顾今夕本就是有意说得，上眼药的时间虽多，可正确的时间却是极少。 顾言曦面上一点都看不出心理活动，顾今夕也懒得猜，面上依旧做着娇羞的样子。 渐渐泛红的脸颊，让她看起来多了些精气神，但她到底是大病初愈，身子柔弱。 顾言曦眉宇带笑眼底藏冰，看着侄女儿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好风七拿粥回来，顾言曦连忙道，“快拿来，本宫要亲自喂夕儿喝下去。” “不能麻烦姑姑，还是我自己来。”顾今夕笑开眉眼，然后动了动双手，道，“看，还是很有力的。” 然而顾言曦眉头一扬，极为高贵冷艳的看着顾今夕，道，“本宫是皇贵妃，顾家小姐可是要驳了本宫懿旨？” 听得顾言曦之言，顾今夕立刻鼓着嘴。 见顾今夕模样，顾言曦绷不住笑了起来，点了点顾今夕眉心，道，“小丫头，这嘴都能挂酱油瓶了。” 风七端了粥过来，道，“娘娘，小心烫。” 顾言曦接过粥，勺子动了动，里面人参鸡肉白米料头十足，可见毕福经过昨晚之事，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小心烫。” 吹了吹，顾言曦小心的喂着。 顾今夕也是饿极了，但良好的教育这里就体现出来，即便她饿极了，但吃饭喝水依旧是那样文雅。 “慢慢来。”顾言曦心疼的看着，不一会粥已见底，她忙道，“再来半碗，再多就该撑了。” 喝了粥有了力气，混身暖洋洋的，脸颊的血色自然而然的出现，不过并不明显。 顾今夕摸了摸肚子，笑吟吟道，“姑姑，我还能喝两碗。” “不准了！”顾言曦严重拒绝。 吐了一晚，该吐的不该吐的全吐了，肚子里还剩下什么？ 喝点粥温养是最好的，但不能多吃，要不然伤脾胃！ “姑姑。”拉着顾言曦衣角，顾今夕不满道。 正当顾言曦被顾今夕的娇意弄得心软时，宁檬在门外道，“主子，范御医来了。” 70.第70章 甥舅叙话，暖阁母子论宫女 范迩升在暖阁站了好一会，又喝了口热茶将口腔里的冷气都散掉才进了门。 五官冷峻的范御医背着药箱，爽利的给顾言曦请安后，直言不讳道，“请娘娘到暖阁等候，微臣要给顾小姐诊脉。” 还好顾言曦是知道范迩升性格的，他看病诊脉时最不喜欢身边有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而她也不担心其他，毕竟这是甥舅。 顾言曦点了点，带了杨玫出了顾今夕寝室，在暖阁喝茶。 范迩升自己搬了个绣墩，在床边坐下，淡淡道，“伸手。” 精明强势的顾将军看着范迩升一脸高贵冷艳，突然就有些心虚，听话的把伸手伸出去，拿眼角余光偷偷看范迩升。 好一会，范迩升把垫子放回药箱，淡淡道，“顾小姐的身体恢复很好。” “药方昨晚我已经和张太医商量好，服上三帖，每日一帖就可痊愈。” 说来奇怪，对于顾言曦，顾今夕能淡定的算计，可对范迩升，前两次还好，今次莫名其妙觉得心虚。 “那什么，范御医。” “顾小姐有事请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是真的有事吧！ 难道被他看出来了？其实昨晚顾今夕并没有吃下素鸡，只是装模作样做了一番，至于面上身上的冷汗和张太医的诊脉，内力一动就做出来。 “舅舅，您的脸比素锦还绷。” 然而范迩升范御医还是一副高贵冷艳脸，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顾今夕，薄唇微启，听不出语气如何。 “昨晚做得不错，自个身子是不想要了？” “呃……”眼神飘忽，顾今夕满脸心虚，讪笑道，“只是不小心误食。” “哼。”听得顾今夕狡辩之言，范迩升冷哼一声，冷声道，“我慕容家虽不在江湖行走，但和江湖也是有些牵扯，何况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我还是诊得出来的！” “自然……自然是……”顾今夕不敢看范迩升，一双眼睛到处乱瞄，心理直呼：天啦撸，舅舅气场太强，她支撑不住！ “自然什么？”范迩升看着脸色依旧不太好的顾今夕，没得血色的红唇，到底是自己的亲外甥女，这么多年又没有亲手照顾到心里满是愧疚，一下子就软下了心肠。 伸手摸了摸顾今夕的发顶，道，“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过……”眼一斜，范迩升淡淡道，“想来你也不需要舅舅给你去毒了。” 顾今夕知道她家舅舅指得是什么，她憨笑着，道，“舅舅医术天下无双，怎能不需要呢！” “恩。”语气沉沉，却是笑起来，那张冷峻的脸笑起来当真是冰层融化。 “现在宫里行事复杂，你有事皇贵妃的嫡亲侄女，她们自是要打你的主意。”话音一顿，范迩升看着顾今夕，语气并不算是很好，“你昨晚的计策也是不错。” “虽说对你日后找夫家有些难度，但也让满宫宫妃看到陛下对你的宠爱，以后你去其他宫妃宫里走动，回来就算咳嗽几声，也得吓得她们脸色发白。” “虽好，可是到底心有不甘，那幕后之人没有找到。”顾今夕鼓着嘴，很是不甘心。 “来来回回就这几个人。”这里是太极宫，之前的话范迩升说得太明已经逾越，幸好这里是顾今夕的院子，没得那些乱七八糟的眼线。 “此事你不必再探查，陛下和皇贵妃都已经交代下去了。” 可范迩升不知道，现在的顾今夕，以前也是摸爬滚打过的，有些事她心里也是门清的。 “就是不知给我送膳食的宫女能不能找到。” “看吧，过几天御花园的九天池就该有宫女失足溺水死了。” 背起药箱，范迩升做离开的样子，却是和顾今夕说道，“昨晚我借给你洗胃催吐，逼了大半毒素，后半夜的药方最是温润养胃的，你不必担心对身子不好。”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做做，反正都喝了这么些天的白粥了，也不差这几天。” 于是，范迩升范御医没有理会自家外甥女儿惊愕的表情，背笔直大步的离开寝室。 这厢范迩升才出了寝室，那厢暖阁里，司铭瑞和司璇琉正坐着。 见范迩升出来，司璇琉当即道，“范御医，表妹的身体可好？” “已无大碍，只是要多喝清粥。”范迩升不卑不亢，道，“微臣出来时看到桌子上摆着人参鸡肉粥，人参虽好但不宜多补，顾小姐还是吃些清淡的素粥更宜身体。” 于是在寝室里的顾今夕并不知道她家高贵冷艳的舅舅大人，已经替她定了膳食。 “那……”顾言曦欲问顾今夕体内的毒素如何了，可一想这事章帝表示不宜声张。 “娘娘放心。微臣已经开了药，三天后就是全面停药，只是顾小姐自娘胎里带来的毒，身子骨比常人弱些，最好还是寻些女儿家可以学的，强身健体，日后……恩，也轻松些。” 全面停药就是毒素已除！ 顾言曦眼里一喜，复又听得范迩升刻意模糊的话语，她也是生养了两个孩子的人，自是知道范迩升的意思。 练练筋骨，等身体好起来，日后成亲生子，也轻松安全些。 于是顾言曦开始琢磨，说来还有丙火乙木命的丫鬟没找到。 她也该给夕丫头谋划谋划了，免得被人钻了空子，得不偿失。 “本宫知道了。”顾言曦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弧度，道，“杨玫，送范御医。” “不敢劳烦娘娘身边的姑姑亲自送行，微臣还要去甘露殿回陛下话。” 顾言曦眉色一扬，算是收下范迩升的好意。 “母妃。” “刚才你三皇兄的话，你该好好听听，你身边的那个宫女，是该处理了。” 司璇琉一怔，不由道，“当初母妃也赞同女儿留下她。” “母妃的意思，那初珍是通过沁妙进来的！”司铭瑞一点就透，眉色微沉道。 “这么说初珍是千荷宫的人！” “初珍这棋子放得太明显了，贤妃素来骄傲，却不会做这么蠢笨的事。” “或者是初珍自己搭上沁妙。”司璇琉给顾言曦倒了茶，道，“这么些年，女儿也瞧得明白，沁妙素来爱财，初珍给沁妙些许金银，以她在女儿身边的体面，下面的人自然会稍作安排。” “母妃，儿子方才莽撞了，现在想来这沁妙还是继续放在妹妹身边最好。”司铭瑞看了眼里屋，纱窗朦胧他依旧看不清里面人如何。 最佳微微下拉，道，“处理了沁妙打草惊蛇，让千荷宫对我们有了防备，倒不如放着，以后我们想透露什么消息给那边，就让她传过去。” “母妃身边素来谨慎，而且儿子担心，就算寻了由头处理了沁妙，那边不在妹妹身边放人，反而放在表妹身边……” 话未尽，顾言曦和司璇琉也明白司铭瑞想说的话。 71.第71章 九天池里捞尸体 “母妃身边素来谨慎，而且儿子担心，就算寻了由头处理了沁妙，那边不在妹妹身边放人，反而放在表妹身边……” 话未尽，顾言曦和司璇琉也明白司铭瑞想说的话。 早先顾言曦同意处理了沁妙，是因为那宫女竟然伤了顾今夕，现下冷静下来，她自是知道这并不是处理沁妙的时机。 “你说得对。”顾言曦点头，突然她抬头看着司铭瑞，秀眉微皱，道，“上月你父皇让你初一去上朝。” “母妃知道儿子素来不爱政事，去了两日就头晕眼花，晚上睡不安稳。”幸好司铭瑞早就做好准备，是以他面色冷静，语气不起不伏，道，“何况初一晚上太子兄长和表妹冲突，儿子更是夜不能寐，脸色极为不好，父皇怜惜儿子，就免了儿子不用去上朝。” 抬眼，见自家母妃面色依旧不好，而自家妹妹憋着嘴笑，真是不厚道的丫头。 “而且大哥二哥也不曾上朝，独我去上朝，怕是会引起朝局动荡。” 司铭瑞说得是实话，顾言曦也不希望顾明瑞去上朝，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何况太子自小养在她膝下，虽不是亲生更似亲生，她并不希望她的两个儿子因那个位子而反目。 只是顾言曦知道，这事是迟早的。 叹了口气，道，“不去就不去。”她伸手拍了拍司铭瑞的衣服，将褶皱处整平，道，“合德翻年就该十五了，你爱出宫，可得帮你妹妹好好掌眼，日后指婚，不能让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骗了去。” “自然！”得了自家母妃的谅解，司铭瑞嘴角挂起弧度，本就温润的他沐浴在阳光中更是温暖。 只是他递给自家妹子的得意眼色却是破坏了如画般的美丽。 司璇琉面红耳赤，捏着帕子不说话，但接收到哥哥的眼色，立刻从娇羞转变，气得牙痒痒。 “进去吧，去看看你们表妹。”将儿女的行为收入眼底，顾言曦满眼笑意，一手拉着一个，道，“可别提昨晚的事。” “是。” 宁寿宫，和太后倚着榻不紧不慢的看着佛经。 “主子，顾小姐醒了。” “醒了？醒了就好。”和太后目光不离佛经，但眼神悠远。 “主子，小厨房熬了两个时辰的银耳，最是润喉，您尝尝。”芯蓉捧着青玉雕琢的碗，神态恭敬。 “恩。”将佛经放下，和太后尝了几口就不耐喝了，“人老了越加不爱甜的，下次让他们少放点糖。” “是。”芯蓉将碗端出来，经过秦嬷嬷时，轻声道，“主子看了一晚上经书。” “该用午膳了，主子可要传膳？”齐嬷嬷走上前，轻轻的捏了捏和太后的肩膀。 “近来养病，胃口小了，几口银耳就饱了，不必传膳了。” 秦嬷嬷知道自家主子养病的缘由，只是这话茬不能提。 “不如主子眯一下，等会皇贵妃该使人来报吉了。” “报吉。”和太后眯了眯眼。 秦嬷嬷见了，连忙道，“主子总是看这本，都磨破了，明日婢子给您翻本新的。” 和太后轻笑道，“没得这么旧，看着也还好。” 将经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和太后看着殿外，阳光明媚只是看着就觉得温暖。 “今个天气好，想想哀家好些天没出去走动了。” “外头风大，婢子命人给主子拿件披风。”知道和太后为什么出去，秦嬷嬷却是做不知，对小宫女使了眼色，然后笑道，“往年都是中秋过了才开始泛冷，今年倒是比往年早了。” “的确。”和太后淡淡道，“去年的第一场雪是几月来着。” “是十一月。”秦嬷嬷捏了捏和太后的手臂，道，“瑞雪丰年。” “瑞雪丰年。”和太后的嘴角竟是勾出一丝冷笑，“前边的将士们可不觉得！” 秦嬷嬷不敢接话，虽然她知道和太后话里指得是在镇守穹关和九曲关顾家父子，也指得是现在还躺在永宁宫的顾今夕。 “既然拿了披风，哀家就去永宁宫看看，小丫头也是吓着了。”抬了抬手，秦嬷嬷立刻走过去，扶着和太后起来。 小宫女也拿了披风过来，稍微耽搁片刻，坐上步撵已是一刻钟。 出了宁寿宫，走一刻钟就是御花园，御花园里最是人员混杂。 和太后才出宫，后一脚她出了宁寿宫的消息就到了各宫娘娘的手里。 路过九天池时，有个小宫女眼尖，看到池中心漂浮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嘀嘀咕咕。”做了太后，和太后处事也柔软了很多，对自己宫里的宫女太监颇为宽容。 “有新进来的小宫女说看到九天池中心飘着什么东西。”静绘是和太后的心腹大宫女之一，平日都负责管理宁寿宫的宫女。 “恩？”和太后眉头微微一皱，抬眼看去，她倒是没看到什么，然而她眸色一转，道，“叫御花园管事派人去池上看看，是什么东西。” “是。”静绘应下，亲自去找人。 “芯蓉，你先去趟永宁宫，看看夕丫头身子骨怎么样了。”和太后动了动脚，当即轿撵平稳的放下来，“不必忌讳什么，去了永宁宫再去太医署。皇帝问起来就说是哀家的意思。” “是。” 芯蓉领了两个小宫女离去，秦嬷嬷扶着和太后在九天池旁的水榭旁坐下，忙对小宫女道，“池水边风大，快回宫里给主子拿个手炉来。” “这里风光好，阳光也是最好。”和太后摆手道，“不必去了。” “是。” 和太后心中有事不再说话，秦嬷嬷站在一旁，静静候着。 大概是半个时辰，头顶太阳都开始往西边挪了，就见静绘神色略有慌张，道，“不知是哪宫的宫女，失足溺死在九天池里。” 和太后是经历两朝的人，哪听不懂静绘的话，冷声道，“失足能溺死在池中心？你也别藏着，哀家身子骨好着，冲撞不到！” “这……”静绘犹豫片刻，道，“约莫泡了一夜的水，面容水肿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看衣饰只是一个粗使宫女。” “扶哀家去看看。” “主子！”一听和太后要去看泡了一夜的尸体，惊得秦嬷嬷及余下宫女纷纷跪下。 “那宫女泡了一夜的水，混身水肿，哪能看出原来的模样。”秦嬷嬷记得嘴里发苦，继续劝道，“而且…而且婢子听说九天池是连着外面的，是活水。说不得是被水流带到池中心去的。” 72.第72章 飞卢榭里母慈子孝 芯蓉得了自家主子的令，带着两个小宫女到达永宁宫时，已经过了两刻钟。 说来也是折腾，顾言曦母子三人才出了秉竹院，后脚宁檬又带着芯蓉进了秉竹院。 顾今夕耐不住总躺着，风七和青桃惯来都是说不过顾今夕，挪到暖阁，带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己时将过午时将近，虽是秋日但日头也是浓烈的时候，暖阁里，纵使有地龙全天候烧着，可也不及太阳的味道。 “日头真好。” 语气中透露的信息，青桃眼一瞪，道，“小姐还是在暖阁里多养些时日再出门。” 风七端着清水，面无表情道，“小姐作贱自己身体，婢子们没有劝阻已是罪过，再让小姐出门，婢子们可要那额头跟小姐说话了。” 人都是血溅朝堂，她家的丫鬟是血溅暖阁。 完全无力反驳的顾今夕可怜巴巴的抱着被子，“总得给我寻些事，要不然这一下午，我可不得无聊死了。” “呸呸呸。”听得顾今夕之言，风七立刻对着地面呸了几声，“不吉利的话不要说！”虎着脸，才将清水方才矮桌上，道，“温度刚好，去去苦味。” “小姐可醒着？宁寿宫的芯蓉姑姑来了。”宁檬先是在外面说了句，听得风七回话，散了凉气的两宫姑姑这才进来。 “婢子芯蓉给顾小姐请安。”芯蓉悄悄打量了被厚厚被子包裹着只露出一张小脸的顾今夕，脸色颇有红润，也不知是病体好转还是被闷的。 “芯蓉姑姑快请起。”又对风七道，“快扶芯蓉姑姑起来。” “谢顾小姐。” “太后娘娘身体可好？” “养了许久，见好了。”芯蓉面上笑吟吟一点都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只是听说顾小姐病了，急得一晚没睡。” 闻言，顾今夕连忙变了脸色，道，“这怎好！我还年轻左右养几天就是，娘娘本就病着，熬了夜对身子不好。” 见顾今夕面上焦急并不是作假，芯蓉看着顾今夕的神色也暖了不少，面上的笑容也带了丝真切，道，“婢子定将顾小姐的话带回给主子。” “范御医怎说？” “只说静养几日就好，并无大碍。”顾今夕笑得羞涩，道，“芯蓉姑姑看我脸色就知道我大好了。” 听得顾今夕之言，芯蓉忍不住加大了弧度，笑道，“婢子会如实回禀主子，说顾小姐脸色极佳，虽然是被子捂的。” 被芯蓉这么一说，顾今夕的脸更红了，而芯蓉也没久留的意思，她告辞离去，却突然停住脚步，看着顾今夕似有犹豫，道，“九天池里发现一具十足落水的宫女，小姐若是要出去散心，可别忘那边走。” “九天池湿气重，也有晦气。” 虽说是打着关怀顾今夕的名头说的，但顾今夕和宁檬都明白，这是芯蓉卖给她们的好，不过想来也不用多久，九天池里发现十足溺死的宫女之事会传遍太极宫。 “谢姑姑提醒。”顾今夕脸色微变，有些不好，但强撑着笑，道，“这次还要劳烦宁姑姑送芯蓉姑姑回去了。” 宁檬笑了笑却没有多说，只是叮嘱了一番然后便出门了。 风七送了几步，待两位大宫女出了秉竹院才折回来。 见风七回来，青桃就知道这院子里没其他人了，她憋不住道，“会不会是初珍？” 顾今夕玩着茶杯，看着窗外温暖的阳光，然而想的事却是冰寒一片。 “看来初珍这条线，断了。” “毕竟是淫浸后宫十几年的后妃，怎会这么简单给我们抓住把柄，该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没想到竟是这么快。” “小姐不要思虑，身体才刚刚开始复原，此事还有陛下和娘娘。”风七将顾今夕手里的杯子拿掉，担心里面的水都溢出。 “也是，此事已不必我插手了。”顾今夕笑了笑，道，“左右无事，去给我寻个棋盘来，近来十分喜爱。” “是。” 甘露殿里，章帝的脸色极差。 刚才他还和范迩升谈起顾今夕的体内的毒素全去，可到底先天不足又经过这番折腾，身子骨要比一般人还要差，正寻思着法子就收到御花园管事派人禀告，九天池发现了溺水身亡的宫女！ 可就这么巧？ 昨晚他命人找那名叫初珍的宫女，第二天九天池就有了溺死的宫女。 若不是也就罢了，若是……章帝眼一眯，精光一闪。 “范爱卿说夕丫头的身子骨经过这次折腾要比以往更差？” “顾小姐的身子骨本就缺失于先天，此番洗胃催吐对她脾胃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可有什么法子？” 范迩升摇头道，“并无有效彻底根除的法子，只能仔细调养。” “不过可以习一些强身健体的拳脚，或许日后去鬼门关走一趟不会被收了去。” 范迩升的话说得隐晦，自来女子产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以顾今夕的底子，以后怀孕生子，怕是孩子还没出来她就先咽气了。 听得范迩升之言，章帝心有动摇，好在他当皇帝已有二十年，心性坚定，沉吟片刻，道，“等夕丫头身子骨好彻底了，朕给她寻一个女师傅。” “陛下隆恩。”范迩升作揖，面上平静无波。 “话说无意，随朕去九天池。”摆了摆手，章帝也没摆轿撵，自己走路过去。 等章帝到了九天池已是有小半个时辰，正好是九天池里女尸被打捞上来。 白布盖着，可不过才接触女尸的身体，白布就湿了一片，好像另一层皮肤贴在女尸身上面上。 “太后呢？” 章帝看了眼地上女尸，没掀开白布他就知道底下那女尸不入眼，目光一转，看到九天池旁唯一的一座水榭。 “太后娘娘在飞卢榭。”作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孟伟要消息灵通，不过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是不知道。 “去永宁宫把毕福叫来认人。”章帝多一眼也不看女尸，跨步就离开。 范迩升跟在章帝后面，不多言，默默的当布景板。 “夕丫头那叫皇贵妃瞒上几天，晦气，冲撞了反而不好。” “奴才遵旨。” 73.第73章 宁寿宫讯话 瞒，能瞒得了多久？ 不论是永宁宫小厨房里的人，就是顾今夕身边的青桃风七也被叫去远远的看了眼。 泡成浮肿全完看不出身前的样子，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虽然是远远的看了眼，可这一眼，唬得两人好些天没睡好觉。 脸色发白眼下青黑色，怎么都遮不住。 不过这都是后续之事，眼下，章帝走到飞卢榭，和太后跟前跪着一溜的宫女太监。 “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惹母后生气，儿子给你出气！”章帝一瞧，心道奇怪。 虽说之前跟和太后闹了矛盾，可母子哪有隔夜仇，就算是最尊贵的一对母子。 “现在可不是来了个不长眼的！”和太后心里不顺畅，直接拿章帝开刀。 也是章帝孝顺，被和太后这么说，他依旧一张笑脸过来，亲自给和太后捏肩捶背，道，“现在儿子这个不长眼的给母后赔罪，母后可觉得儿子手艺见涨了？” “恩。勉强。” “不如儿子配母后回宫，儿子给母后好好捏捏肩捶捶背。” 和太后哪是不知章帝的小九九，不过就是顺着秦嬷嬷她们的话，不让她去看那死尸。 这倒是冤枉章帝了，他纯碎是孝子心犯了，九天池这么晦气的地方，加上前几日气了自家母后，赔罪来着。 “给皇帝面子。”一抬手，章帝立刻扶起自家老娘。 反正宁寿宫就在眼前，太后步撵在后面跟着，章帝扶着和太后走回宁寿宫。 “和哀家说说昨晚的事。” “昨晚也没什么事，就是夕丫头脾胃弱，贪嘴吃了不能吃的。” 然而和太后白了眼章帝，道，“别来糊弄哀家，说实话。” 拿自家老娘没辙，章帝实话实说，而和太后也不过过个明路，昨晚永宁宫家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和太后心里门清！ “让孟伟去永宁宫叫人来认人。”和太后在暖阁里坐下，道，“也不必瞒着夕丫头，这事迟早都要知道。” “以前被府里的人保护得太好，阿猫阿狗都能骗去信任，以后嫁出做当家主母，该不好了。” 太后也是生养过孩子的，自是知道过度保护不好。 “还是母后想得周到，朕本想着不让她知道，免得冲撞了。”章帝从静绘手里接过盖碗亲自递给和太后，“母后最是会教养孩子，儿子都比不上母后。” 一听，和太后斜看了章帝一眼，忍不住笑道，“听着是在夸哀家，可哀家怎么听着皇帝是在夸自己。” “儿子是母后教养的，自然是在夸母后。” 丰莱国最尊贵的一对母子闲话家常不一会，就有小太监来报，毕福等人来回话了。 “传。” 能进得宁寿宫的，也只有毕福，这个在宫里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太监。 “皇帝问吧，哀家听着就好。” “是不是初珍？” “虽然被泡得面目全非，但奴才确定是初珍。”毕福跪在地上，头低着。 “恩？既然面目全非，你怎知就是初珍！”章帝可不是好糊弄的，毕福话里的漏洞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陛下息怒，奴才虽然没认出初珍，但初珍最喜欢在袖子上上纹着三颗珍珠。” “奴才在小厨房时曾听小厨房里的宫女说过。” 珍珠。 不说章帝，和太后面色也不好了。 要说这珍珠虽然并不是极为名贵，可也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 何况宫里选宫女都是有年岁的，若是初珍家庭富裕，怎么会来宫里当粗使宫女？ 即便是宫女，用得起珍珠也该是宫里娘娘身边得意的，怎么会跑去永宁宫当粗使宫女！ 这里透着玄妙，竟是让人猜不透。 “去将初珍袖子上的珍珠拿来。”和太后沉着脸，冷道。 “皇帝，让宫女们进来回话。” “母后的意思……” “这老奴才哪会注意一个粗使宫女，想来是刚才认人的时候，那些宫女说得。”和太后拿着盖碗，盖子一下一下碰着却没有喝的意思，“问他也是不清楚。” “母后说得是。” 不一会，永宁宫小厨房里五个粗使宫女被小太监领进来。 说来她们进宫也有好些年岁了，可见皇帝太后今天是头一遭，心里紧张是不用说的，连行礼都有些乱七八糟的。 “哀家问你们，那初珍是什么人。”和太后这话问得颇没技巧，可这没技巧对于底下六位宫女来说，却是天恩。 “初六是皇贵妃娘娘的华诞，因着小厨房人手不够，毕公公就去尚食局调借了一些人来。” “初珍惯来不和我们一起做事，每次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她。” “因着她总是不做事，婢子们曾找她论事，不过婢子们说不过她。” “婢子有一次和她一起净面，才注意到她袖口纹着三颗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珍珠，婢子觉得奇怪就问了她几句，她当场就泼了婢子一身污水。” “婢子晚上睡她隔壁，她的里衣都是锦缎，婢子觉得奇怪就偷偷打量了一下，她的手……婢子惭愧。” “她素日来不做事，这个月初一毕公公说让我们出一个人专门给顾小姐送膳食。婢子们本也无所谓，只是还没开口她就抢先说了。” “婢子们也不在意，她平日里就不做什么事，闲得发慌嗑瓜子，这事被她揽去婢子们只觉得少了一件事，轻松。” 六个宫女七嘴八舌的说了平日里的事，听着没什么大事，可上头坐着的是从政斗宫斗里走出来的皇帝和太后。 他们面无表情，却比有表情还要恐怖。 暖阁里的气氛闷得，六个宫女只觉喘不过气来！ “退下吧。”和太后没有继续问，只是挥手让他们退下。 宫女们闻言如得天籁，知道没事了但强压着心里的喜悦满满的退出去。 “皇帝！” “是，儿子知道。”章帝面色沉重，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儿子不会随意揭过这件事！” 看着章帝的模样，和太后心里叹了口气，道，“当年皇贵妃自请不愿成为皇后，哀家就知道这事不会平静。” “皇后的位置空了十八年了。” 74.第74章 永宁宫宫妃暗潮涌动 十八年，十八年对于章帝来说恍如隔日。 放眼望去，好像只是刚和嫣儿成亲，再携她手身披皇帝皇后朝服走在大红毛毯上，后来得知她有喜，他就想着嫡子当为太子！ 然而…… 章帝眸色深沉，幽暗大浪翻滚，最后他闭上眼，将所有浪花都藏在幽黑的眼底。 “朕允若皇贵妃只为贵妃不为皇后，”章帝睁开眼，眼眸带笑却让人觉得冰寒，“皇贵妃深知朕意。” “我儿……”和太后走过去，将章帝的皇冠扶正，再看，眼角有了皱纹，和太后嘴角含着笑，略心疼道，“苦了。” 章帝神色一怔，抱住和太后，就像是小时候他最喜欢埋在母后怀里。 范迩升及孟伟等人早就十分有眼色的退出暖阁，是以偌大的房间里，烘烤着的温暖，章帝抱着和太后，头埋在和太后的腰间。 “母后。” 和太后轻轻拍着章帝的后背，不言不语。 不知多久，章帝走出暖阁，混身气势不可言喻，“范爱卿，去看看那宫女是不是溺水而亡。” “臣遵旨。” 让只给皇帝看病的御医充当仵作当真是大材小用，然而实际上医毒不分家，不过仵作这活计，可不是所有医生都能当的。 “看仔细了！”章帝追加一句，范迩升知道章帝对这件事非同一般的重视。 “是。” “珍珠呢？”范迩升离去，章帝走出宁寿宫，突然想起毕福认出初珍佐证的珍珠。 “下面的人来报，那宫女用作串珍珠的线是东瞻国的琴线，奴才自作主张，让他们剪下袖子一并呈上来。” “恩。”章帝眼一眯，面上不透露丝毫情绪，“回甘露殿。” 不得不说幕后之人做得干净利落，即便是章帝，丰莱国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只是查了些蛛丝马迹，唯一算得上真正线索的，也就那珍珠和东瞻国来的琴弦。 在屋里养了好些时日，可算是身体恢复了，顾今夕立刻装扮下出来透气，首先是去正殿给顾言曦请安。 此时，正殿里宫妃们带儿带女，脸上带着或真或假的笑容，闲话家常说着无聊的话。 “娘娘，小小姐来给您请安了。”宁檬的话很轻，但在大殿里却也是刚好落在其他娘娘耳中。 看不出各家娘娘心里到底想什么，只听德妃笑吟吟道，“近来宫里杂事多，妾只在初二那日于太后娘娘的宫里见了夕丫头一面，现在算算，可有五六日不见了。” “传。”顾言曦淡淡，又转头看着德妃，眼底带着丝丝笑意，“初六那天你见得又是谁？” “也不知那天你拉着念了好久要带回去当女儿的小姐是谁？” “该打，”德妃轻拍了自己的嘴一下，道，“那天妾可没说几句。” “可怜见的，二皇子要是知道德妃娘娘您只爱女儿不爱儿子，他可不得到陛下那哭一哭。”秦修容面带笑意，然后拉着站在自个身后的司姬敏道，“快去你德妃娘娘面前行个万福，说不得能拿些好东西回来。” “娘娘，您听听。”德妃故作委屈，转而找顾言曦诉苦。 “容昭仪眼界最是高，妾很是好奇。”贤妃抿唇轻笑，道，“德妃妹妹莫不成藏了什么宝贝？” “要说眼界高，宫里谁也比不得贤妃姐姐。”淑妃笑得春光灿烂，毫无威胁力，一脸夸赞的神色，道，“下面每年进献来的东西，除了皇贵妃娘娘的永宁宫，就属贤妃姐姐的千荷宫最拔尖。” “良妃姐姐你说呢？” 良妃正与六皇子母亲封昭媛低声说着话，突然听到淑妃的话，一怔，很是迷茫道，“淑妃妹妹说得什么话？” 淑妃一掐手指，面上还是笑吟吟，道，“良妃姐姐和封昭媛说些什么悄悄话，说得如此忘神。” 顾言曦拿着盖碗慢慢品着，贤妃低着头不知把玩着什么，德妃捏了块点心充充肚子，余下如秦修容，侧头和自家女儿低声说着，其他份位低的，只能低头装作不知道上头的暗刀暗箭。 良妃似没有察觉异样，软下眉梢眼角眉梢带着母性的光辉，道，“封昭媛说昨个六皇子回去后追着她问顷儿什么时候回来。” 封昭媛身后站着的才十一岁的六皇子司铭淋，此刻六皇子双眼发亮，巴巴的看着良妃。 “小鬼头。”察觉到六皇子的眼神，良妃失笑。 放下盖碗，顾言曦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眼角带着一丝慈爱，道，“算起来老五去江南求学也有三年了，老六自小就喜欢跟在老五身后。” “月初收到老五的信，看他信里的语气，今年年底的家宴会回来。” “看来妾得多备些纸张了。”封昭媛是个谨慎的人，生下六皇子后越发的不爱出头了，“这孩子怕是要天天算距离年底还有多少天了。” “赤子心肠。”贤妃忽然抬头夸赞，转而看着韶婕妤，道，“九皇子可好？” 韶婕妤乃是九婕妤之一，因育有皇子有功现在是九婕妤首位，若不是上头妃位已满，她的妃位早就该动一动了。 自从生了儿子，韶婕妤也学封昭媛低调为妃，惯来请安她都是做旁观状，没想到今日被点了名。 幸得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倒也不惊不躁，道，“多谢贤妃娘娘关心，小九身体很好。” 贤妃的手不经意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面上的神色越加柔和，道，“十五是中秋节，陛下大宴群臣，韶婕妤那天可要好生照看九皇子。” “若是……” 但贤妃的话还未说完，正好顾今夕进来。 “臣女顾今夕，给皇贵妃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一副谨言慎行，请安的规矩好似自小被宫里嬷嬷教养的公主，落落大方，一点都没有宫外传言那般的小家子气。 “给各位娘娘请安。” 在皇贵妃面前，不论是四妃还是四妃之下的宫妃，也只能被沦为各位娘娘了。 “免了，起来。”顾言曦眼底带着真切的笑意，道，“合德，扶你表妹起来。” “大病初愈，不用拘着礼仪。” “谢娘娘。”司璇琉上前扶着顾今夕，站在顾言曦身旁。 “娘娘本家的小姐就是娇弱。” 75.第75章 三言两语驳宫妃 “娘娘本家的小姐就是娇弱。” 林美人眉目含笑，看着顾今夕满是揶揄的神色，只是总是带着不怀好意。 “多谢林美人的关心。”司璇琉在旁边低声提醒了顾今夕林美人的份位，就见顾今夕柔柔的福身，嘴角也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很是清凉的感觉。 “臣女很是羡慕各位娘娘健康的身体。德妃娘娘端庄大气，贤妃娘娘白里透红，淑妃娘娘小巧玲珑，良妃娘娘绢美如诗……” 在永宁宫正殿里的娘娘们，顾今夕一个词都没有重复过的夸赞过去，“各位都是瑶池仙女，得了各位瑶池仙女关心，想来臣女的身体很快就会恢复，就算是娘胎里带来的毒，在娘娘们的关心下定是痊愈。” 什么叫一个大棍一个甜枣？ 看看顾今夕用得多么顺手，先是狠狠夸赞了阖宫娘娘，然后说出自己娘胎里带来的毒，把各位娘娘堵着说什么都不是。 就算是看顾言曦最不顺眼，将敌意放在台面上的贤妃也什么话都没说。 日后？ 日后她们可是得把这位顾家小姐当祖宗一样捧着供着了，要是她出点事，陛下还不得剥了她们！ 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宫妃们惯来会做明面上的事，暗地里，可就不知到底怎么样了。 顾今夕把她们说的如沐春风，今日的请安就结束了，宁寿宫？ 顾言曦带着四妃和昭仪几位去了，余下份位不够的，就等初一十五吧。 “我那有不少话本，顾小姐可要到我芝霖宫看看？” “才子佳人？”顾今夕沉吟片刻，道。 司姬敏一愣，忍不住捂着发热的脸，道，“促狭鬼。” “我可是很少看到六姐姐脸红的。”司璇琉毫不犹豫帮自家小表妹，绷着一张脸很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才子佳人的话本，在闺阁小姐里最是流行，里面的情啊爱的，看得人面红耳赤，就算是素来淡定的司姬敏也有些向往。 顾今夕突然来这么一下，三人的关系立刻拉近了不少。 “听顾小姐这么了解，可是看了不少！”司姬敏也不是干吃素的，当下反驳。 “看了不少。”顾今夕脸色微红，调养很好的她现在脸色不见黄，开始往白皙无暇发展，这脸一红，更是美丽。 “看来同道中人。”六公主义正言辞的轻咳一声，道。 “七妹妹的院子里最是严谨，没什么好看的。左右无事，去我院子里看看。” 司姬敏有心相交，顾今夕并没有发现她有恶意，她本就在院子里养得要发霉了，自是同意，司璇琉，她本就与司姬敏交好，自是过去。 ※※※ 荣城白日就是繁华，朱雀街两旁店铺林立，这里是荣城达官显贵最爱来之地，不下于东市。 在楼上随便扔一块大饼，说不得砸到的都是权贵！ 穿着常服的司铭昇和水湖蓝色锦衣长袍总是折扇不离身的慕容瑚，坐在一家茶楼的二楼。 临窗而坐最是能看清朱雀街上的景色。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茶楼对面的文墨店门口种着一棵树，看大小有十年的年纪了，地面上飘落着不少还泛着绿的叶子。 “瑞雪丰年。”慕容瑚没什么悲伤春秋的想法，他左手把玩着扇子，右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很是香醇。 司铭昇看着慕容瑚手上的扇子，耍得漂亮，道，“左右开弓，瑚儿打算来年去考科举？” “科举？算了吧，我最不爱看书，这事，还是留给你吧。” “孤堂堂太子去考科举！”司铭昇瞪着慕容瑚，“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实太子想说，科举，那是什么==他完全没有想法，万一考中了状元，天下学子岂不是要羡慕嫉妒恨。 “我看是你考不状元，天下学子该怎么看待你。”慕容瑚很不在意的和司铭昇抬杠，一双飞扬的凤眼打量着街面店铺，好似仔寻什么东西。 司铭昇一早就发现自家表弟出来是在找东西，他硬拉着慕容瑚上茶楼，这小子脸都拉到地上去了。 “瑚儿在找什么？” “中秋在即，我得找些礼物进献给陛下和太后娘娘，”一顿，慕容瑚好似不经意，道，“还有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娘娘养育太子殿下，劳心劳力，我慕容家自是要好好孝敬孝敬。” 听听，多么冠冕堂皇，深明大义！ 然而对面坐着得是司铭昇，对慕容瑚说不得十足了解但绝对是了解的。 “得了吧。”太子殿下极其不文雅的翻了白眼，“今年母妃华诞，你送上的是东瞻国出来的极品大珍珠，整整十八颗，每一颗都一样大小，把孤送得鲛尾笛的风采都压下去了。” “我那是祝贺皇贵妃娘娘十八。”慕容瑚看着下面的店铺突然眼前一亮，急匆匆的就下了楼，司铭昇的话都来不及说，只能目送慕容瑚离开。 “这臭小子，急什么？”眼底满是好奇，司铭昇走到窗边，看着慕容瑚直接走向一家才开门的店铺。 “凤扆。”司铭昇眉头一挑，倒是有些好奇，“以凤为名，又有扆辅之。” 凤为女，扆……聪明伶俐的太子殿下当即猜出这是什么店了。 不是女子成衣店就是胭脂水粉铺。不过很快他又好奇了，景国公府里，珊儿年岁还小，用不得胭脂水粉，最是天然无暇；舅母，咳，瑚儿敢送胭脂水粉给舅母，他就信舅母今晚把瑚儿赶出国公府！ “对了，孤记得瑚儿有个红颜知己，是红罗阁的头牌，好像叫柳梦仙。” “莫不成就是买给那位姑娘？” 司铭昇好奇不已，看着慕容瑚从凤扆中出来，手里提着东西，包裹得极为严实。 “什么东西，竟是让景国公府的世子爷在茶楼等了一个时辰。”其实太子爷更想问：是不是送给红罗阁的梦仙姑娘！ “时候不早了，太子该回宫了。”然而慕容世子淡淡瞥了眼太子殿下，在桌上放下一个碎银子就率先离开。 “不是梦仙姑娘……”司铭昇眯着眼摸着下巴，“难不成是这臭小子情窦初开了！” “哎呀我去，了不得啊！”他赶紧通知舅母。 若是荣城之人知道司铭昇的想法定是唾弃不已，景国公府的世子爷，可是最流连风花雪月之地的。 情窦初开→_→我们读书少，不要骗我们！ 76.第76章 顾今夕茅塞顿开，世子爷送礼失败 芝霖宫没得永宁宫沉稳大气，看容昭仪那样性格的，谁能想到芝霖宫是如此的清新？ “明年开春，芝霖宫定是鲜花朵朵。” 走出司姬敏的院子，风七手上抱着好几本话本游记，这可都是六公主心爱之物。 司璇琉心有疑惑却笑吟吟什么都没问，甚至还帮着顾今夕挑了好几本，被新交成朋友的顾今夕和司姬敏联手打趣了许久。 “明年花开了，我去永宁宫求皇贵妃，让你进宫看看。” “可是你敏儿说得，我记得了。”顾今夕笑嘻嘻道，“表姐也帮我记得，免得六公主贵人多忘事。” “我就不该让你们待一处。”司璇琉看着很是头疼，道，“六姐姐，原本我的表妹最是宁静清祥，倒好，和你待了不过一个时辰，竟是调皮捣蛋了。” “可不是，原本奶奶最是喜爱我这安静的性子。”顾今夕也是配合道，“日后出宫了，奶奶见了我这性格，定是要惊坏了。”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被表姐妹两人联手讨伐的司姬敏连忙讨饶道，“这话本游记，顾大小姐你就带出宫去吧，不用还回来了。” “那…我就勉强接受这份谦礼了。” 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司姬敏虎着脸瞪着顾今夕，但小姑娘乐呵呵躲到司璇琉身后去。 大出血的司姬敏无力的挥手，道，“赶紧走赶紧走，本宫要去静静。” 知道司姬敏是故意的，然而表姐妹一点都不上当，各自说了几句，竟然扬长而去！ 气得司姬敏直道，“日后出了宫，我一定要将你的书房搬空！” 当真是脾气相投，瞬间就姐妹情深了。 只是皇宫大院，感情不是一瞬就能交付的！ 人心太容易变了，变得毫无征兆，若是交付了信任，最后那人在背后捅上一刀……顾今夕信任兄弟，却有些胆怯于闺阁姐妹情。 当年与清和公主的友谊，还是清和主动相交的。 “该是午膳的时间了，早上来请安，只是垫了肚子。”回了永宁宫，司璇琉待顾今夕的情绪开始淡淡，面上有笑却没了在芝霖宫时的真切。 顾今夕低头一思，便明了了。 只是她惯来是傲气，纵使明白司璇琉的做法却不能接受。 回了秉竹院，顾今夕看着比刚来时萧条但有了人气的院子，那时与司璇琉，以为会是大碰撞，谁能想到只是寥寥数语。 再相见，不知敌我，现今……顾今夕转身看着对面的锦绥院。 她突然想姑姑这么安排的用意，或许是想让她们不单是表姐妹，而是闺中密友吧。 低头略微思量，顾今夕突然笑了起来，站在一旁的风七和青桃疑惑的对视一眼，她们并不明白自家小姐笑什么。 “青桃，双绣屏风有几个？” “婢子进来无事，又绣了一个。” “用过午膳，你们两人将分别拿一面屏风送去锦绥院和芝霖宫。” 怕？想她前世在沙场厮杀，何时怕过！ 何况人之间的友谊，最初就是由利益结合起来，何况现在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利益可以让司姬敏贪图的。 军权？广平郡王秦家本身就是军旅世家，只是近些年淡出了罢了，但人脉不少；份位？太后是容昭仪嫡亲姑姑，六公主是太后的嫡亲孙女，论起亲疏，她和她的皇贵妃姑姑被甩得好几天街。 而且顾今夕相信自己，这位六公主……并无野心，最是恬淡的。 至于她的小表姐……顾今夕转身回房，不过是演戏，谁怕谁？ 想开了顾今夕头顶阴云散开，友情啊，恩，说来她的朋友怎么尽是皇族公主？ 才坐下没多久，出去给顾今夕拿热水的风七又折了回来。 “小姐，外面有一个小宫女要见你。” “小宫女？”顾今夕疑惑道，“叫什么？哪个宫的？” “是我们永宁宫的洒水宫女，婢子去打听过，叫平灵，还是青春烂熳的时候。” 顾今夕一听，又觉不对，询问道，“既是洒水宫女，你怎么怎么想起去打探她的消息？” 青桃从寝室出来，听得平灵之名，她道，“可是那日给慕容世子转交玉骨肌的那位？” “就是那位。”风七点头。 “她？”顾今夕眉头微皱，沉默片刻，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穿着褐色宫装的小宫女，模样十分俏趣可爱，她对顾今夕行礼道，“婢子平灵，见过顾小姐。” “起吧。”顾今夕端视着平灵，这小宫女虎头虎脑的，看着呆萌，“你来寻我什么事？” “慕容世子要婢子将此物交给小姐。”明明进来她手上没什么东西，一转手，她手里就出现一个包裹，风七和青桃稀奇了好一会。 倒是顾今夕，看着眼前这包裹，眨了眨眼，也不叫风七青桃去接，只道，“我和慕容世子并无交集，他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这个……”歪了歪闹到，平灵摇头道，“婢子也不知。” “世子只叫婢子亲手把东西送给小姐。” 这算不算私相授受？ 顾今夕看着眼前的包裹，摇头道，“我和慕容世子并不相熟，你还是将东西带回去给世子吧。” “风七，送平灵离开。” 也不给平灵开口的机会，顾今夕侧躺着要睡觉，风七颇有些力气，比平灵还要大些，她半拉半推的将平灵送出秉竹院。 回来时满脸好奇，跟青桃偷偷咬耳根子，道，“我总觉得那慕容世子很奇怪。” “无端端的送我们小姐礼物，之前的玉骨肌说是赔罪，现在呢？” 青桃也是摇头道，“日后我们机灵点，秉竹院就这么几个宫女打下手，屋里只有我们两，可得注意点。” 因着慕容瑚送礼之事，风七和青桃看里屋看得越发的牢固，即便回了国公府也是这般！ 再说平灵，她看着手里的包裹很是苦恼，世子说一定要交给顾小姐的！ 挑了小路，没什么人，远远就看到一抹水湖蓝色的影子。 “如何？” 77.第77章 国公府来人，贵妃套话 “如何？” 平灵看着慕容瑚，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将包裹塞回到慕容瑚怀里。 “爷的好平灵，快告诉爷这是怎么回事？” “顾小姐不收。”平灵鼓着小嘴，看着慕容瑚。 “她说了什么？”一听顾今夕不收，忽然淡定下来又恢复一身风雅不羁的慕容瑚眉色一挑，道。 平灵想了想，看着慕容瑚一字一字道，“顾小姐说与世子不熟！” 一怔，慕容瑚失笑，道，“也是那丫头的风格。” 看着自己怀里的东西，慕容瑚又道，“回去吧，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上午来时落了扇坠在永宁宫，正巧给你拣着了。” “恩，婢子省得。” 平灵回了永宁宫，只余慕容瑚看着手里的包裹，倒是开始头疼了。 他怎么就风风火火的跑去凤扆买了这些东西？纵横情场，恩，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慕容世子也搞不清自己的心思。 “罢了，正好给母亲，今早出门看着眼角又多了条皱纹。” 说来那丫头也是心思诡异果断狠辣之人，怎么会接受无端之人送的东西？ 这么想着，慕容世子的心情突然就好了，手里折扇耍着花样，回了东宫，特地‘请’了司铭昇身边的太监将这一包东西送回景国公府，又说太子颇为想念他，他要在东宫多住几日。 “瞧把你吓得，舅母哪有那般恐怖。”换了一本书的司铭昇极为嫌弃的看着自家表弟，道，“原来你那东西真的是买来送给舅母的。” 然而慕容瑚斜看了眼司铭昇，讥讽道，“待陛下午睡醒了，我同你和陛下说道，今晚住在国公府里。” “理由，红罗阁的梦仙姑娘今晚和江南的风大家要合曲一首。” “行行行，算孤怕你了。”司铭昇赶紧讨饶，要是被父皇知道他流连烟花之地，太子殿下已经不想像那样的画面。 而且在这个时候宿在景国公府，他担心会被舅母赶出景国公府！ 转眼就是十五，正是中秋团圆的日子。 十四那天国公府的三房夫人齐敏研进宫询问，要不要让顾今夕回府，却是被顾言曦一口拒绝。 不过看到齐敏研，顾言曦想起她那道还没发出去的懿旨，前段时间顾今夕病了，她也忘了，接下去又是中秋她很是忙乱了一段时间，竟是忘了。 “府里二嫂可好？” 突然听皇贵妃提起二房，齐敏研一怔，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她知道皇贵妃要问什么，嘴角噙着笑连忙道，“二嫂身体极好，府里管着井井有条。” 井井有条？怕是中饱私囊了！ 顾言曦还不知道二房的德行，市井出来最是喜爱金银，怕是她管着中馈的生活，私吞了不少！只是不知她私下有没有放利。 虽说她是嫁出的女儿，可娘家不好了，她在宫里也是不好。这么想着，顾言曦越发不想二房管家。 “前两日听夕丫头提起，千嶂里翻新了，是二嫂的主意。” 一听顾言曦提起这件事，齐敏研心里就一紧，她脸色微微变化全数都落到顾言曦眼里。 这事果然不简单！ 眼底精光一闪，顾言曦面上依旧笑吟吟的，当做不知。 “二嫂说花中行好些地方都剥落了，想着她这边都这样了，千嶂里定是如此。” “大哥大嫂要早二嫂好些年成亲，连她的院子可见千嶂里好不到哪去。” “如此说来二嫂管家极好。”顾言曦赞同道，“千嶂里翻新期间，夕丫头可是住到南园？” 手一紧，齐敏研咬着唇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管家，是以她虽然知道每年宫里都派人来接顾今夕进宫却是不知道府里将顾今夕的情况隐瞒，有些地方更是故意夸大。 但饶是她不管家，现在和顾言曦这一番对话，可察觉出了不对，是以才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对待。 见齐敏研犹犹豫豫的模样，顾言曦证实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眼底狠厉划过，面上却是越加柔和，道，“弟妹怎么这么紧张？” “难道是本宫太凶神恶煞了？” “是…是臣妾担心家里幼子。”齐敏研嘴里发苦，她有心吐露顾今夕在家里的情况，让娘娘给她做主，可她前脚进宫后脚娘娘就下了懿旨，三房原本就在府里不好过，日后就更不好过了。 “说起来晏哥儿，本宫倒是没见过，等中秋过了，弟妹带进宫来让本宫好好瞧瞧。”顾言曦轻笑道。 “能得娘娘青眼，是晏儿的福分。” “本宫也不留着你说话了。”拿起盖碗，顾今夕抿了口才指着宁檬道，“宁檬，领顾三夫人去秉竹院。” “可得看仔细了，回了府，别和母亲说本宫亏了她的宝贝孙女。” “宫里最是富贵，怎么会亏待了夕儿。”齐敏研赔笑，看了殿周围，只有顾言曦和她的几个心腹宫女，她吸了口气装作无意，道，“五年前千嶂里翻新，夕儿搬去雁北向，那边最是阴寒湿气，也没什么好药供养着，七月底搬回千嶂里，虽说比以前好些了，到底是亏了身子。” “如今有娘娘照看，哪能不好。” 言毕，齐敏研又笑道，“瞧臣妾多嘴，好些时候没见夕儿了，臣妾就不打扰娘娘处理宫务。” 说着就退了出去，一道出去的还有宁檬。 只是两人才出了暖阁，就听暖阁里一阵噼里啪啦。 “好一个柳芬！好一个二方夫人！”顾言曦将手里盖碗一把砸到地上，水花四溅，又觉心里不顺气，将那八角琅琊插花瓶也摔倒地上。 一张国色天香的脸乌云密布，修剪得体的指甲被她生生掰断！ “主子，前些日子太忙，那道懿旨还没下。”杨玫拿着帕子来小心擦拭顾言曦的手，好似不经意提起。 “暂且压下。”顾言曦眯了眯眼，冷光乍现，道，“不是大嫂管家，三房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 “今个她跟本宫说了这事，本宫后脚就下了懿旨出宫，日后三房在府里的日子就更不安生了。” “主子说得是。”杨玫收了帕子，站在一旁道，“三爷考取功名，最忌吵闹。” 闻言，顾言曦看了杨玫一眼，垂眸，道，“你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宫里惯例二十六放宫女出去自行婚配。” 一听，杨玫连忙跪下，面上满是惊慌，道，“主子。” 78.第78章 找茬秉竹院，四两拨千斤 杨玫跪在地上，神色紧张。 “本宫知道你爱慕本宫三弟。”顾言曦摆弄着套在食指上的翡翠戒指，神色极为淡泊，“本宫在你这个年纪，睿儿九岁，合德七岁，儿女成双。” “主子。”杨玫匍匐在地上，泪流满面，道，“婢子不愿出宫。” 嘴角带着苦涩的弧度，“婢子若二十六出宫，主子怜惜婢子，将婢子赐给三爷做妾，以后也是锦衣华服。” “三夫人是慈善的，看在主子的面子上定会善待婢子，让婢子生下子女。” “但婢子知道，三爷心中只有四书五经和三夫人，容不得别人。” “婢子，婢子做了小人，怎能为了自己卑贱的爱慕，而让三爷一家不和睦！” 掏心掏肺的话，顾言曦看着杨玫，是该叹气还是扶杨玫起来。 “正一品掌事姑姑，你若是愿意嫁人，本宫与陛下商议，念在你数年来在本宫身边伺候的情分，寻不得朝里三品以上的大臣，但做个五品官员夫人也是绰绰有余。” 顾言曦伸手扶起杨玫，道，“本宫虽不为皇后，但本宫出身顾家，陛下对本宫家族颇有防备，而外放五品也是极好的，以你的本事，定然不会让那些妾室谋了去。” “而夫家顾及本宫，对你定是以礼相待。” “明个八月十五，接下去左右就那些事，翻年二月初二，太子生辰那日就会放宫女出去。你好生考虑。” 宫里发生的那些事在章帝的授意下谁敢往外传？是以，齐敏研见顾今夕脸色白皙红润，知道在宫里受了极好的待遇，心里顿时放心，她也没在秉竹院也停留多久，本来进宫来都是有时间的。 “宫里不比府里，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齐敏研拉着顾今夕的手，殷殷叮嘱道，“宫里的娘娘，说是以陛下恩宠为荣，其实暗地里都以家世为荣。” “我们娘娘……”齐敏研一顿，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细细看着顾今夕，道，“现在见你好我就放心了。” 齐敏研是书香门第，虽说大家闺秀的培养也就是琴棋书画，可进了砥国公这个军旅世家，性格上也有了改变。 说来她也是真心疼爱顾今夕的，一字一句都为顾今夕着想，“不必急着出宫，先把身体养好。” 感受到齐敏研的关怀，两世加起来四五十的顾大将军，真切道，“三婶不用担心，我也不爱出门，只是偶尔去趟合德公主院子，和各位娘娘也是每日请安时碰到。” “太后娘娘待我很和蔼，赐了巴河缎给我，让我夏日做几身里衣，透气清凉。” “三婶带匹回去，给晏哥儿做几身，你和三叔也做几身。” “巴河缎？”齐敏研一惊，她是知道巴河缎的，素年来合整个巴河县之力也只能出三四匹，若是运气好可得六七匹。 因丝缎常年浸泡在那神奇的巴河里，所织成的巴河缎是夏日清凉，就是在烈日下暴晒极热但穿着巴河缎也是不见热意。 给晏儿做几身倒是不错，齐敏研有些意动，但转念一想，道，“不妥。府里还有老祖宗，这等东西你该孝敬给老祖宗。” 老祖宗？顾今夕眼底冷笑一闪而过，却是道，“左右我在宫里无事，就让青桃给晏儿做几身里衣。” “前些日子姑姑华诞，我亲手绣了帕子，当真是……”顾今夕羞红了脸，道，“幸好姑姑不嫌弃。” “我本想着亲手给晏儿做里衣，可一想我那手艺，怕是晏儿十岁了才能穿到。” 顾今夕说得很是随意，可都是被困在后宅里的女人，一句话能绕三圈。 她并没有说什么，就像是闲话家常说些遗憾的话，可在齐敏研耳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齐敏研道秉竹院前就透露了顾今夕在府里的景象，现在顾今夕又说起女红之事，更是借着顾言曦华诞一起。如齐敏研，怎么会不知道顾今夕话里透出的意思！ 皇贵妃已经知道府里的那些腌臜事了。 而现在之所以没动作，到底是隔着一些，她是出嫁的女儿和二房的关系并不浓烈，贸然出手可是送把柄出去。 顾今夕看着三婶，她的三婶本就是个聪明人，如果她来管家，府里就不会事这样了。 不过论出身大房不在二房地位太低，的确该是三房来管家。 疑惑一闪而过，面上淡淡笑意依旧，道，“时间差不多了，三婶该出宫了。” “恩。”拉回思绪，齐敏研点了点头，“你在宫里好生照顾自己，我去给娘娘磕个头就出宫。” “青桃，送三婶出去。” 风七提着篮子进来，算时辰也该是午膳了。 “小姐，明个中秋，宫里大宴群臣，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去太极殿饮宴，我们是呆在秉竹院吗？” “中秋宴，能进的都是陛下近臣，皇子公主龙子凤孙该去。”顾今夕从炕上下来，看着桌上精巧素雅的菜色，道，“何况我国也没有甫岐国所谓的男女七岁不同席。” “若是母亲在，我自当是在列，可是母亲不在，我客居永宁宫，该用什么身份去？” “你啊，不必多想。” “呵，你原来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冷笑讥讽，不通报直接推门进来，她身后的宫女也颇为粗鲁的把拦着她们进来的青桃推倒在地上。 “原来是四公主。”顾今夕放下筷子，起身优雅的作揖请安，“不知四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贱种就是贱种，没有人愿意在中秋节看到你这张让人作呕的脸。”司姬琉冷眼高贵的看着顾今夕，美眸像是看着垃圾般，恶毒道，“没有父母的野种，没有地方会欢迎你！” 眉头微皱，顾今夕眼里划过不耐，她站直身子，但司姬琉已经及笄，而她不过十岁，身高上颇有差距，只是冷眼看着，司姬琉却是突然心里一惊。 “四公主慎言。”不轻不重的反驳，听在司姬琉耳中并无多少攻击力。 她嘴角冷笑，正欲开口就见顾今夕坐回去，手里竟是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青桃，去看看范御医今当值没。” “刚才我闻着四公主口中恶臭，明个就是中秋宴，这般恶臭，要是去了宴会，怕是要惊了大臣污了皇室的脸面。” “风七，去将窗户打开，散散气，竟是如此厉害。”笑吟吟的一点攻击力都没有，“这暖阁好些时辰不能待了。倒是可惜了这些膳食，染上了恶臭也不能食用。” 将筷子一扔，顾今夕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又是捂着鼻子，“罢了，还是去找姑姑。姑姑皇贵妃的身份去寻太医，谅他们不敢拖延时间。” “就是委屈四公主，在臣女的院子里呆一会了。” 司姬琉哪见识过这样的阵仗，竟是没有反驳的被顾今夕困在了秉竹院。 79.第79章 使计谋公主 司姬琉的确是皇室公主，而且还是四妃中淑妃之女，前头的确有四位姐姐，但其中一位夭折，一位小时候重病虽说救回来也落下了病根，余下两位都已经出嫁了。 不过活着的三位公主母妃份位极低，怎么能和她想比！ 她在宫里素来张扬猖狂，姐姐妹妹碰着也都是避着让着她，除了司璇琉，一出生就被章帝特地寻了美好寓意的字赐名。 同样是琉，在章帝眼中怎么都不如泥腿子出身的司璇琉！ 被顾今夕夺了话语，呆愣很久的许久高喝道，“贱人！你不得好死！” 然而顾今夕充耳不闻，只是看着暖阁外的景色，枯叶飘落枝头光秃，今年的冬来早了。 口中却道，“可听着了？” “是，婢子们听到了。”风七和青桃恭敬站着，道，“四公主口臭无比，太过急躁而失了公主体面。” “为臣为民，婢子们当仁不让的去请太医。” 多么冠冕堂皇的话，不论司姬琉怎么咒骂，顾今夕不为所动。 你骂我我就得骂回去？平白失了我的身份，就算是公主也一样！ 何况是一个没有封号的公主。 就好像是对着空气再骂，司姬琉气得小脸通红，指着顾今夕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你们……” “看来四公主病重，连话都说不完整。”顾今夕很是感慨，然后看着跟着司姬琉来的四个宫女，眉头一扬，带着淡淡笑意，但跟着司姬琉作威作福的她们，竟是从那笑里感觉出杀气。 打了个冷颤，一个与司姬琉亲近些的宫女连忙道，“公主，这里是永宁宫，要是被皇贵妃知道了怕是不好。” “而且公主才被陛下下旨松足，不再禁在玉华宫。这事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对公主极为不利。” 危及自身，惯来在宫里以直来直去为名的四公主司姬琉只能压下心里的不爽快，狠狠的看了顾今夕一眼，眼底满是怨气和恨意。 摔门而去，顾今夕懒懒的靠着椅背，摆弄着五指。 青桃风七极为不忿，风七鼓着嘴道，“小姐，就这样让她离开？” “不让她离开又该怎么办？”顾今夕看着青桃和风七，神色看着极为平淡，“她是皇室四公主，为主，而我为国公府小姐，为臣。” 然而作为跟了顾今夕最久的青桃，忽然眼前一亮，极为狗腿的奉上筷子，道，“小姐，小姐。” “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顾今夕失笑，道，“跟着风七久了，也机灵了。” 差点被顾今夕义正言辞骗过去的风七表示不服，拿着公筷就往顾今夕碗里夹了好些顾今夕吃得下去太并不喜爱的菜，笑得极为俏趣，“小姐，快些吃。” “得了，看来小姐我不能好好吃饭了。”看着两个被自己宠得上天的丫鬟，无奈道，“去请范御医，就说我胸闷喘不上气来。” “记得千万不能被皇贵妃知道。” 风七会意，于是出了屋子面上立刻换上焦急不已的神色，脚步匆匆，撞了好些个宫女太监，来不及道歉就往永宁宫外。 “你说风七急匆匆离开？”顾言曦在处理宫务，司璇琉在旁边学习。 察觉不对，顾言曦放下毛笔，道，“她去了什么方向。” “是太医署方向。” “风七是表妹贴身丫鬟，难道是表妹身子又不好了？”司璇琉面色一变，连忙道。 顾言曦面色微微一沉，道，“随本宫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秉竹院自由宫女寻着自己的岗位站好，暖阁里，顾今夕长发披散，只着一件里衣无力的靠着，身上盖着毯子，嘴唇发白。 青桃正在给她揉胸。 一瞧这模样，顾言曦哪还忍不住，连连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快告诉姑姑。” “姑姑？”顾今夕微张着嘴巴，似乎在大口喘气，听着顾言曦的声音，慌忙坐起来，脸带惊色，道，“您怎么过来了？” “青桃，我不是让你别去惊扰姑姑！只是些老毛病。” “何来惊扰！”顾今夕是个体贴的孩子，顾言曦一直都知道，这孩子总是把是藏着不让她们知道。 范御医说了，只要别受太大的刺激，顾今夕这身子不会出大问题，若是以后习武日积月累强健体魄，比普通人还要好些。 章帝已经同顾言曦说了，等中秋后，宫里都闲下来了再给顾今夕寻个女师傅。 想起范迩升的话，顾言曦眸色微变，看着青桃很是狠厉，道，“今天谁来了！” 青桃跪在地上，只是摇头说不知。 司璇琉在炕边坐下，代替青桃给顾今夕揉胸，看了眼青桃，眉色微挑，道，“表妹静养，母妃带青桃去外间询问。” 看了眼脸色越加不好的顾今夕，知道这孩子又瞒着她，顾言曦只能叹了口气，点头赞同道，“恩。” “可觉得舒服些？”屋里没了人，只剩下司璇琉和顾今夕，司璇琉也做着公主姿态，道，“你这模样倒像是被人气着。” “谁来过了？” 顾今夕苦笑不已，道，“本不想惊扰姑姑，让风七去请太医，没想到这丫头办事这么不牢靠。” “她若是牢靠了，你在宫里受了委屈，找谁给你出气？”司璇琉挑眉。 “到你嘴里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顾今夕喘了口气，好一会才道，“这宫里我也没平白的得罪谁。”一顿，她看着司璇琉满是无奈，“你也猜到是谁了。” “四姐姐？！”司璇琉惊道，“请安时间早已过去，她来永宁宫做什么？更是来寻你！” “大概……”想起司姬琉说得话，顾今夕心底冷笑面上越发的无奈，只是摇头不愿说出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司璇琉给顾今夕倒了杯热水，看着顾今夕一脸恨铁不成钢，道，“她敢说难不成你还不能转述？” “而且母妃已经带青桃出去问话，我拿你没辙，难道母妃也拿青桃没辙不成！”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顾今夕弧度还是苦涩，接过茶杯润了喉咙道，“也就那些难听的话。” “我只是奇怪，四公主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80.第80章 甥舅联手坑公主（1） “你说得可是真的！”精致的妆容，顾言曦咬牙切齿道。 “婢子不敢有任何隐瞒。”青桃立刻跪下，道，“四公主骂我家是野种，还说…还说……”青桃眼一闭，咬牙道，“还说我家小姐不得好死。” “好好好，好一个四公主司姬琉！”怒极反笑，顾言曦狠狠一拍桌子，“淑妃教得好女儿！真当本宫不知这些年她在宫里做得那些事！” “好生照顾你家小姐。” 顾言曦甩袖离去，一群宫女低头不敢多言跟在后面，余下都是司璇琉身边的婢子。 见屋里只有顾今夕和司璇琉，沁妙眼珠子一转，就想进暖阁，就见猗清淡淡道，“顾小姐的丫鬟初在掖庭行走，怕是不熟太医署怎么走，你最是熟悉，不如去帮帮忙。” 说是帮帮忙，可猗清压根就没有给沁妙反驳的机会，直接点了两名小宫女打发她出去了。 “你我姐妹，又是血脉之缘，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听着外屋的动静，顾今夕不由道。 “哪有什么难言之隐。”司璇琉摇头，她倒是不想把顾今夕拉入后宫这浑水中来。 “你想保护我，我知道。”顾今夕眼多毒辣，司璇琉那点小心思她怎么看不出来，何况她也决心交些朋友。 她已经不是权倾朝野的郡主将军，虽说不习惯以后相夫教子，可现在该把握的人脉还是得把握住！ “但你也不能让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可是小心眼的很，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的冷嘲热讽呢。” “可真是小心眼，我都忘记了。”司璇琉沉默片刻，才道，“刚才猗清说得沁妙，不是我的人。” 顾今夕一惊，连忙道，“难道是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怎么不处置了？” 司璇琉摇头道，“母妃不将她处置了是要我练手，而起……之前初珍就是通过她进来的。” “那……”顾今夕疑惑，既然知道怎么还要放在身边？ 看出顾今夕的疑惑，司璇琉笑着解释，道，“三哥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后来想不处置比处置了更有用处。” “日后要传些什么假消息，可不得靠她。” “你刚进宫那天，她在耳中说了很多，多是你进宫母妃就不理会了。”司璇琉讥笑道，“我若是信了就白费了母妃这么些年对我的教养了，不过我也不在意演一场戏给她看。” 看着顾今夕有些歉意，道，“那时想着，我同你也不熟，利用几把也没什么顾忌。” 絮絮叨叨说了些，顾今夕是恍然大悟状，眼珠子一动，道，“那你该回锦绥院了。” “你既然与我关系不好，之前为我解围又是看着我姓顾的份上，现在就更不该同我久待了。” 顾今夕掀了毯子赤脚走动，唬得司璇琉急道，“快把鞋子穿上，这屋子里烧着地龙你也不能这般大意折腾！” 顾今夕也不反驳，乖乖折回来穿了鞋子，打开箱子拿出一面双绣摆件屏风。 “我原想着午睡后让青桃给你送去，现在看来也是不必了。” “既然要演戏可不得演得真实些。趁那眼线不在，就带回去摆弄。” “说得我受了她掌控一样。”青桃手艺很好，这面摆件屏风里的狐狸绣得栩栩如生，司璇琉立刻就喜爱上了。 “你可不得装作受她摆布？”顾今夕反问，又拿出一面芍药绽放摆件屏风，“既然拿走一面，这一面也一并带走，给六公主送去，也省了风七的脚力。” “一花之下万花之上的花相芍药。”司璇琉爱不释手，打趣道，“你若是男子，这有爱情花之称的芍药屏风摆件给就成了你们两的定情信物。” “就你促狭。”顾今夕没好气的白了眼司璇琉，回了炕上，故作厌烦道，“赶紧走赶紧走，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公主菩萨。” “可别，我还有事要说。” “说完赶紧走。”瞪着眼，顾今夕道。 “这芍药屏风摆件，可得你亲自送给她。”司璇琉将屏风放在案桌上，道，“今后我们两起了冲突，可不得有人拦着些？” 一声意欲明确的反问，在司璇琉意味深长下顾今夕恍然大悟，揶揄道，“我还以为你是个白净的，没想到内里是这样黑。” “好说好说。”没有一点公主之尊的司璇琉露了一口白牙，两人之间说开了很是亲近。 “我走了，以后有事你就遣人去找猗清。” “恩，我知道了。” 拿着狐狸屏风摆件，心里满意不得了的司璇琉出了秉竹院就拉长着一张脸。 不一会，范迩升就到了。 倒是沁妙，见司璇琉不在，敷衍了几句就回了锦绥院。 顾今夕生病，也无人注意她。 “我瞧着外甥女的脸色很好，就是脸上的粉擦太多了。”一进了暖阁，范迩升那张冷脸就更冷了，“皇贵妃和合德公主竟然没发现。” “姑姑气急，哪顾得了这些，表姐倒是发现了，不过并没有说什么。”顾今夕连忙递上茶杯，一脸讨好。 “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找我来什么事？”润了喉，范迩升范御医继续高贵冷艳的看着自家外甥女。 “虽说皇室高贵，可外甥女也不能平白的让人欺负了去。”披着外套，顾今夕委屈道。 “恩？还能让你受了委屈？”范迩升眉头一扬，倒是觉得稀奇。 “我也是不知四公主到底于哪里看我不顺眼，宁寿宫宫道外我可以理解为她不知我是谁，而那时我模样的确不好，现在……竟是绕过了姑姑，直接来了秉竹院，对着我破口大骂，直呼我为贱种野种，日后定是不得好死。” “舅舅，我也不是软弱可欺的，她带着心腹宫女，这里面或许有淑妃娘娘放在她身边的，当时不能反击难不成事后我就不准我利用些？” 范迩升的脸色极差！贱种野种，可是连着他和他身后的范家都一块骂了去！遑论顾家还有嫡亲的皇贵妃和合德公主！ 还有不得好死！呵，淑妃好大的脾性！ “要舅舅怎么帮你？” “谢舅舅相助。” 顾今夕起身作揖，范迩升拦下，道，“我们亲人，不需这些礼节。” “我也没什么想法，只是让舅舅同陛下说我气急攻心，本好得差不多的身体被四公主那些话气得旧病复发。” 81.第81章 皇贵妃大闹甘露殿 真是焉坏的丫头。 范迩升也没什么，点头就应下了。 装模作样的在秉竹院待了好些时候，又留了话说每日辰时会送药过来就离去了。 之前一箭三雕谋算之事还没查出来，章帝本就对顾今夕有些顾忌，现在没安静多久，又说出事了。 这让章帝极为不爽，心道，这丫头的身体这么差，隔三差五就出事。 甘露殿里，章帝走来走去，很是烦躁。 “陛下，范达人来了。” “宣。”正是敏感的时候，章帝必须第一时间知道顾今夕的身体情况，要是被心思外邪的人利用，军方势力还不知要怎么平衡。 山戎和甫岐都是虎视眈眈，而且东瞻国使臣就在驿站住着。 “微沉参见陛下。”范迩升一进来就行礼，却被章帝浮躁的打断。 “到底什么事，急匆匆就把爱卿喊走。” “郁结在胸，又有气急攻心，夕儿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叹了口气，范迩升直接把情绪摆在面上，舅舅担心外甥女，很是正常。 郁结在胸！气急攻心！ 章帝眼都要红了，声音低沉，道，“哪个不长眼的跑去夕丫头面前胡说八道！” “这……这微臣就不知道了。” “这没你什么事，回太医署吧。”章帝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孟伟，去永宁宫请皇贵妃来甘露殿。” “是。” 范迩升和孟伟同时出了甘露殿，两人相互作揖便不言语离开了。 待顾言曦到甘露殿时，已是两刻钟后。 屏退左右，章帝面色不好，语气也是不佳，道，“怎么回事？” “这可得问陛下了。”顾言曦还未进宫时就被砥国公养了一身英气，如男儿般要是学了武可上场杀敌，只是进了宫，生生被磨成了温婉的性子。 她心里也是有气，对章帝也不耐烦做什么姿态。 “你这是什么语气！”章帝心里不顺，顾言曦态度不好，他更是不耐烦，“朕封你做皇贵妃，管辖六宫，现在后宫出事，难不成还要朕去解决！” “我倒是不想入宫。”顾言曦冷笑道，“生在武将家，我毕生之愿是去前线杀敌，可君有旨要我入宫为妃。” 顾言曦直白语气极差，以章帝的性子定然是要大喝问罪，奇怪得却是章帝竟然软下眉眼，柔和眉心，道，“往事不提。” “为什么不能提？”顾言曦冷着脸道，“我好生生的当我的砥国公府的嫡小姐，再嫁个威武的将军，女子不得上战场日后我随夫君出征，就算守寡我也受得心甘情愿！” “当日陛下请太后娘娘旁敲侧击问我是否愿意入宫为妃时，我就这样回答，陛下可曾顾及我的意愿？” “曦儿。”章帝头疼意外服软，过来扶着顾言曦坐下。 “为妃也罢了，我也改了我那脾气，做你的皇贵妃，看着下面的妃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也做没看见。如今倒是好。”冷眼一扫章帝，“我接我侄女儿进宫养病，你的女儿三番五次来寻我侄女儿的晦气。” “素日里她在宫里耀武扬威我顾及皇室脸面全都压下了，现在？怎生觉得我就这般好欺负不曾？” “她也是你的女儿。”软下语气，章帝给顾言曦倒茶。 “这女儿我可要不起！”接了茶杯，顾言曦却不喝，依旧冷笑道，“你宠爱合德，她名字与宫里姬字辈的公主不同，合德同我当年的性子颇似，但作为妹妹，她也的确谦让了。” “我如今只问陛下，这四公主的教养，你管是不管？” 顾言曦噼里啪啦一堆，章帝只道，“喝口茶润了润喉。”又道，“你是皇贵妃，无后你是副后，自是由你管教。” “既然得了陛下的这句话，以后她母妃到陛下跟前哭泣陛下可别来永宁宫责备我。”抿了口茶，这事算是揭过去了。 “自是不会。”章帝笑道，“那丫头同夕丫头说了什么？” 章帝颇好奇，顾言曦的性子他是了解的，进了宫后收了爪牙，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不是四儿惹急了她，她也不会在他面上戳往事发飙。 若她不姓顾……姓顾也是极好的。章帝心里叹息。 “说了什么？”顾言曦斜眼一看章帝，冷笑连连，“四公主今年已经十五，翻年十六，陛下给她物色了什么样的驸马？” “可得高门大户，要不然在四公主眼里就是贱种野种，身子弱点就是不得好死。” “也是，淑妃的父亲是御史台大夫，正三品的大员，笔杆子都在她家手里握着，可不是得眼界高。” 顾言曦是无所顾忌的明面上眼药了，章帝揉着太阳穴，对于顾言曦他心里无奈，可一听她说的话，心头火当下就起来了。 “四儿当真是这么说的！” “呵，我可不知她是怎么说的。”顾言曦放下杯子，不理章帝道，“阖宫就我的永宁宫最是好欺负，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到我宫里撒泼撒尿。” “今个，我就和陛下透个底，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人命，陛下直接降罪就是，我不辩解！” “至于你的四公主，可别怪我手软了。” 本是章帝找顾言曦问话，最后成了顾言曦反问章帝。 顾言曦没说明，可他怎么会听不明白！ 贱种野种！不仅是把顾家全部都骂进去了，更是连他的心腹范迩升以及其后的范家都骂进去了，怪不得今天他神色不对。 不得好死！顾今夕是砥国公府唯一的嫡小姐，身份不及皇家贵重，可她的爷爷和父亲就闹心了。 章帝面色发冷，眸光都要结成冰了。 要真被这讨债的孽障气出病来，这事他也压不下去了！ 以范迩升的性子定会修书一封直接送去前线，到时候两关大将回京，岂不是把穹关和九曲关送给甫岐国和山戎国！ “明个中秋，东瞻国使臣也在。”章帝直接拿起顾言曦的那杯茶，平了平火，道，“让她在玉华宫待着。” “夕丫头要是明个身子爽利，也去见识见识。” 收到顾言曦的白眼，章帝无奈道，“事后你好好教育四儿，翻年十六，再留一段时间看看，可以的话就指个人家。” “左右公主有公主府。”平了心绪，顾言曦对章帝有了好脸色，眉宇间又是一派温柔，道，“妾方才急切，冒犯陛下，请陛下降罪。” “何罪之有，何罪之有。”章帝苦笑连连，“你回去好好劝劝夕丫头。” “有什么好劝的。”顾言曦眼底满是心疼，道，“那丫头本还想连我也一块瞒着。” “是个招人疼的丫头。” 82.第82章 玉华宫淑妃气恼 皇贵妃匆匆去了甘露殿，殿里无人伺候，又传来争吵的声音，宫里上上下下都传开皇贵妃这回要失宠了。 玉华宫里，司姬琉得意的看着淑妃，道，“母妃你看。” 淑妃坐着，手里拿着盖碗，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水中茶梗， “此番运气。”淑妃神色淡淡。 司姬琉正是得意时，巴巴跑来跟母亲说这事就是想让母亲夸她，现在母亲神色淡淡倒是她做错了事。 “母妃觉得女儿做错了！” 放下盖碗，淑妃看着司姬琉，带着些许的‘恨铁不成钢’，道，“你巴巴跑去永宁宫作贱她的侄女，巴巴的把把柄送到她手上，做了这么愚蠢的事，本宫还得夸赞你不成！”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的蠢笨的女儿！” 被淑妃这样骂着，司姬琉本性就不是温柔的，她哪压得住脾气，当即站起来怒道，“母妃，女儿不服！” “若无女儿，她怎会被父皇传去问话！怎会和父皇争吵！父皇是国之主，她敢和父皇发脾气，父皇怎会容忍！” “你多嘴多舌，那贱人生辰上你多话做什么将那素鸡夹给顾家那小贱人！” “陛下为了那小贱人彻查太极宫，要不是本宫处理及时，让初珍那宫女溺死在九天池里，现在我们母女都在冷宫里待着！” “还有本宫问你，是不是你使人让初珍换下那道素鸡！” “什么素鸡？”司姬琉一脸迷茫，恼怒之色退了不少，道，“那道菜离我最近，我就夹了那道菜给那小贱人。” 一听，淑妃立刻就知道她们母女两被人算计了！紧咬贝齿，她知道绝不会是皇贵妃，而余下的妃子们，抛开份位不说，这宫里的女人谁不想往上爬！到底是四妃之一还是四妃之下的宫妃，此下不可定夺。 “明天中秋宴后，你就给本宫待在玉华宫称病！”瞪着司姬琉，淑妃狠厉道，“若是被本宫知道你擅自出宫，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甚少看到母妃这样生气的司姬琉缩了缩脖子，也没了据理力争的心思，只弱弱道，“是。” “还不带四公主回飞鸾院！”淑妃美眸一瞪，自小奶大司姬琉的嬷嬷立刻扶起司姬琉出了玉华宫主殿。 “主子，喝些茶。”南蓉将已经凉了的茶水换了，递上来温度适当的盖碗。 “放着吧。”淑妃挥了挥手，道，“喝了火气越加的旺。” “公主还小，主子细细同公主说，公主就会明白了。”南蓉站在淑妃身后，小心的给她捏肩膀。 “是还小。”在母亲眼里，就算三十有八也是孩子，只是淑妃摇头道，“本宫进宫时也是刚及笄。” 南蓉不再接话，只是继续小心的给淑妃捏肩膀。 “那边怎么说？” “陛下身边人嘴巴严谨，婢子塞了些金银才透露些许。永宁宫的那位小姐又病倒了，请了范御医去看惊了陛下。” “后来陛下就请了皇贵妃去甘露殿，可到底说了什么那小太监站得远也没听到什么。” 淑妃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道，“永宁宫那边都处理好了？” “…”说到这事，南蓉有些犹豫。 “怎么，没处理干净？”淑妃眉头一皱，随即松开，叹息道，“那贱人自进宫就住在永宁宫，自是打造着跟铁桶一样，你们处理不干净本宫不会怪罪你们。” “谢主子。”南蓉跪下谢恩，好一会才道，“只是婢子觉得那位顾小姐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柔弱。” “恩？” “婢子也是自己胡思乱想。”双手叠交站在一侧，南蓉低着头道，“看着一连数次都是因顾小姐受惊身体越发弱，我们玉华宫占了上风。” “但最后吃瓜落的还是我们玉华宫。” 淑妃眉头再皱，似是听进去了，许久她扬了眉峰道，“区区小丫头，顶得什么事？” “该是永宁宫的贱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南蓉也只是偶尔一想，永宁宫那位小姐才十岁，虽说长在国公府到底身边没有亲娘教养，怎会有如此眼界手段。 “是婢子多想。” “你给是为本宫办事。” 主仆两人在主殿里也没有多话，突然在外面当值的小宫女匆匆进来，俯首叩拜道，“皇贵妃娘娘宫里的杨玫姑姑来了。” 淑妃脸色微变，很快就沉下气，道，“请进来。” 一身青衣的杨玫进了主殿，先是请安，与淑妃聊聊几句后，道，“娘娘听说公主前些日子为她祈福伤了身子，受了风寒，禀了陛下后，陛下怜惜公主，特命婢子来玉华宫看望公主。” 淑妃眉心一跳，嘴角却是带着笑意，似是不知道，“琉儿自小身子骨就强硬，南蓉，今天公主来给本宫请安，面色如何？” “公主面色红润，还在店里吃了茶才回了院子，不过公主身边的婢女说昨夜公主吹了会风。” “也是琉儿身边的宫女一惊一乍，倒是惊扰了皇贵妃。” “娘娘心疼公主。”杨玫嘴角带笑，缓缓道，“陛下是公主父亲，更是心疼公主，得知公主玉体有恙，特恩赦公主明日不用去太极殿，在飞鸾院好好养病。” 杨玫不软不硬的话，听得淑妃双手一紧，指甲压着掌心，疼痛传来她强压下暗恨恼怒，明知都是永宁宫故意放出的话，她还是得做着慈母状道，“还是陛下心疼琉儿。” 那贱人既然从甘露殿回来，陛下也并未降下旨意，就是说那贱人已经和陛下通过气！ 眼底满是怒火，淑妃面上强做着笑意道，“劳烦你走一趟，在本宫的玉华宫歇歇再走。” “都道淑妃娘娘玉华宫的点心最是好吃，连陛下都称赞。”杨玫腆着笑，看着状似大胆道，“婢子还想着借此次会和娘娘宫里的宫女拉拉关系，好偷偷尝一口。” 杨玫的话说得淑妃心里慰贴，即便她心里怒火滔天。 “只是我家娘娘身边走不开人，婢子只能在心里领了淑妃娘娘对婢子的体贴。” 轻轻福身，道，“婢子告退。” “南蓉，送杨玫出去。”淑妃面上笑容依旧，可杨玫一离开正殿，她满心怒火憋不住，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抓着帕子，只听撕拉一声，帕子被撕裂。 “主子。”南蓉回了主殿，就见淑妃被气得满脸通红。 纤纤玉手，放在案桌上竟是有些颤抖，只听淑妃冷声道，“今个起，公主重病！” 83.第83章 永宁宫母子情深，太极殿使臣来访 且不论玉华宫里鸡飞狗跳，永宁宫里一片安好，顾言曦又去看望了一番才回了主殿，才一会就听人来报，三皇子来了，连忙宣进来。 气宇轩昂的儿子，顾言曦嘴角带着笑意，慈爱道，“怎么想着来母妃这请安了？” “母妃大闹甘露殿，儿子看不到现场，只能来听听了。”行了礼，司铭瑞在顾言曦身旁坐下。 顾言曦失笑，道，“何来大闹？”拍了拍司铭瑞的头，道，“若真大闹，太后娘娘早传了本宫过去。” “皇祖母十分喜爱表妹，自表妹期间由秦嬷嬷不断的送来珍贵药物。” “是啊。”顾言曦眼轻轻一眯，想起今天司姬琉在秉竹院说得那些话，眼底狠戾之色一闪而过，却是不再说此事，转而道，“你近来和晟儿出宫玩些什么？” “儿子在朱雀街上遇到过几次大皇兄和慕容世子，不过他们都是行色匆匆。儿子倒是和三舅舅说了几次话。” “你三舅舅竟是出府了？” “听三舅舅抱怨，是三舅母强迫将三舅舅赶出书房，说是中秋佳节，要三舅舅好好挑些礼物回去。” “可真是……”顾言曦失笑，母子两人说着闲话，没多久，就听到传报的声音。 “太子殿下到。” “可说着，人就来了。”挑了帘子进来，与司铭瑞不同的温润，司铭昇自幼为太子，养了一身的气势。 但进了主殿，当下柔和下来，俯身作揖道，“儿子给母妃请安。” “三皇弟好。” “大皇兄。” “快来让母妃看看。”招来太子，顾言曦细细看着，心疼道，“瘦了。” “儿子居东宫不便给母妃请安。”司铭昇眼角带笑，透着丝丝依赖，道，“近两日勤练武艺，出了好些汗，瑚儿每次来都十分嫌弃儿子。” “怪不得大皇兄一进来就带着汗臭味。”司铭瑞带着笑，道。 “味道很大？”司铭昇不由自主的抬起手闻了闻，道，“孤出来之前可是擦了好几块香胰，怕熏着母妃。” 太子一本正经的解释，顾言曦瞪了眼司铭瑞道，“可别听你三皇弟的话，母妃什么都没闻到。” “孤知道，三皇弟是在嫉妒孤。”司铭昇靠着顾言曦，看着司铭瑞得意洋洋。 司铭瑞一抽眼角，一脸‘我不和你一般计较’的表情。 “你们兄弟两个，”顾言曦无奈失笑，一手拉着一个，道，“都是在本宫眼前长大的，算算年纪都该成家了，这小性子怎么还和孩子一样。” “日后成家了可该怎么办？” “成家了自有太子妃王妃操心，母妃只等着享福。”司铭昇和司铭瑞异口同声。 “也是不羞。”顾言曦笑意更大，一人额头戳了一下，很快又愁起来，“晟儿翻年就十九了，其他公侯府上孙儿孙女都抱上了。” “大公主出嫁儿子都不用丫鬟婆子抱着了，二公主底子不好，刚坐了胎，三公主女儿比大公主小上几岁。”算着宫里嫁出去的三位公主，顾言曦拉着司铭昇和司铭瑞，道，“本宫什么时候才能抱上你们的儿女。” 想起章帝说给太子物色的太子妃现在还未及笄，也不知翻年再及笄还是再等几年，也没说明确的年纪，想来是要再等上几年了。 “母妃这般着急。”司铭瑞夹着促狭的笑，戳了戳司铭昇道，“大皇兄，”眼底递过去，一副你懂的。 饶是跟着慕容瑚练了厚脸皮的司铭昇也架不住这架势，轻咳一声，道，“母妃身体安康是儿子最大的愿望。” “父皇布置了作业，儿子就先告退回东宫。孤进宫又多不便，三皇弟多陪陪母妃。” “儿子告退。”然后匆匆离去。 殿里只剩司铭瑞，对于大皇兄太子殿下极不道德的行为，司铭瑞表示的嫌弃，然后装作没看见自家母妃面上的神色，故作镇定道，“合德让儿子带宫外的玩具解闷，儿子就告退了。” “主子，杨玫姑姑回来了。” “传。”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摆宴太极殿。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得了顾言曦传信的顾今夕也装扮一番，在正殿遇到司璇琉，两人都是矜持的做了礼，顾今夕的眼神在司璇琉身后的宫女身上转了一圈，立刻就找到沁妙。 眉头微微一扬，司璇琉点头。 在永宁宫待了一会，就被顾言曦领着去了太极殿。 应景的宫里张灯结彩，色彩明亮好似盖过了天上明月。 待章帝说了些话后，一众带着妻儿的大臣纷纷行礼说了吉祥话，一番秀衣朱鞋，觥筹交错，丝竹交乐，歌起舞飞。 只是席上有两人模样十分打眼，细细看着与丰莱国百姓并没有多少区别，只是肤色更白，五官立体。 若是有山戎国人在，倒是十分相似，却是山戎国人肤色偏黑，又是常年在草原牧羊打兽，气势更加凌冽。 顾今夕是被安排和司璇琉一桌的，长长的桌子刚好能坐两个人，伺候着的除了顾今夕两个丫鬟，就是司璇琉的心腹宫女猗清，那个沁妙不知被打发哪去。 至于沁妙背后的主人，想来在场，可这样的宴会，谁会注意她们？ “是东瞻国的使臣。”见顾今夕目光移至停留在斜下方，司璇琉看了眼，低声解释。 说也丢脸，顾大将军对于周围国家势力分布并不清楚，一来她没有借口，二来作为闺阁小姐她没必要知道。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她手头上没人。 “东瞻国是在何处？” “在海外。”一顿，司璇琉道，“我国和甫岐国、山戎国相邻，外祖镇守穹关，正是对着山戎国，大舅舅所在的九曲关临着甫岐国。还有观楼关，眺望东瞻国。” “其实两个大关之前，还有一些依附我国的小国，只是他们国力弱，三国谁都不愿先发动战争，就这么僵持着。” 点了点头，顾今夕倒是明白为什么不征服夹在两个大关之间的小国们，一是征战消耗国力，二是都有各自打算，一旦发兵征战小国，就是给了其余两国的机会。 “既然东瞻国远在海外，往年他们有派使臣来吗？” “倒是没有，我也好奇得很。”司璇琉摇头道，“我听三哥说东瞻国虽然远在海外但它附近无数岛上风俗奇特的小国依附它。” “不曾交战过但不容小觑。” 顾今夕点头，兵家最忌讳起了轻视之心。 “想来今晚陛下请了他们来，该是知道了。” 84.第84章 章帝雷霆怒，和太后风火劝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中秋大宴散去，回了甘露殿的章帝气得在殿里走动，袖子一挥带起猎风。 “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是。” 低着头，敛着气息，生怕惹怒了章帝，孟伟领着一众太监宫女出了甘露殿，立刻就听到东西砸碎的声音。 对着旁边的小太监使了眼神，小太监立刻会意，匆匆忙忙跑去宁寿宫。 “皇帝呢？”被秦嬷嬷扶着从轿撵下来，太后神色淡定。 “陛下将奴才们都赶了出来，独自在殿里。”孟伟一甩拂尘行礼恭敬道，“奴才们不敢打扰陛下。” “成了，你们都在外面守着。”孟伟是个精明的，要不然也不会在章帝身边待了这么久，“哀家自己进去。” “是。”一众宫女太监纷纷应道。 “皇帝可是为今晚东瞻国使臣所求之事烦恼？”太后一进甘露殿，这殿里整洁依旧，只是地上有几个破碎的瓷片。 “夜深露重，母后怎么来了？”见太后独自进来，章帝连忙上前扶着，避过地上的碎片，待太后坐下才道，“母后说得是，儿子正是为此事恼怒。” “当年温帝在位时，也是气急。”拍了拍章帝的手背，和太后神色平静，眼底隐隐有着怀念，她缓缓道，“东瞻国远在海外，我国虽有水师到底不如他们熟悉水性。当年他们也是这样上门，求娶我国公主。” “儿子记得，不过父皇并未应允。” “那会子你大姐姐自请和亲。”和太后捶了捶腿，眼里哀默，有泪花滚动，咽哽道，“最终是去和亲了，却是死在东瞻国，连个名分都没有。” “都说把骨灰撒在大海了。”和太后拿着帕子想止了眼泪，可想着自己那个及笄没几天就自请和亲最后连礼都没过就死在岛上的女儿，眼泪一颗颗的往下落，怎么也止不住。 “没过礼，你大姐姐还是哀家的女儿，丰莱国的公主！即便过了礼也是他们东瞻国的皇后！” “可怜我女儿现今魂无所依。” “母后……”章帝是自小和姐姐秦梓公主一起长大的，当初秦梓公主自请和亲乃是东瞻国欺人太甚，竟是将船舰开到观楼关，若是他们不同意和亲就要开炮！ 秦梓公主为了丰莱国百姓不得已自请和亲，后来才到东瞻国就因水土不服去世了，那时起丰莱国才开始训练自己的水师！ 只是到底还是不如东瞻国天性水师。 “是儿子无能。”章帝跪在和太后跟前，连连请罪。 “此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和太后扶起章帝道，“那会子你父皇得知你大姐姐病逝，连病了好些天，下了狠心整治水师。” “哀家只是想着，他们怎么还有脸面来求亲！”和太后咬牙，字儿都从牙缝里蹦出来。 “若是能……儿子定要他们留下！”到底还是丰莱国水师不行。 其实莫说丰莱国，就是甫岐国也比不得丰莱国好上多少！大家都是陆地上逞能。 “罢，他们想求娶哪位公主？” “朕的女儿，岂是他们挑三拣四的！”章帝眼一横，终究软了下来，“儿子并不打算嫁女儿。” “可不嫁，他们若是开炮观楼关，岂是让百姓送死？” 闻言，章帝冷笑道，“母后莫要忘了，甫岐国也是有一条海岸线！” “东瞻国敢开炮我国，自然也会开炮甫岐国！” “你的意思，是与甫岐国联盟？”和太后有些忧心，道，“甫岐国和山戎国对我国狼子野心，哀家担心他们面上答应和我国联盟，暗地里却与东瞻国和山戎国联手吞掉我国。” 和太后的担心并无道理，章帝也是有此担心，故而散了宴会就在甘露殿大发脾气。 “儿子也是有此顾虑。” 章帝站起来，在殿里走来走去颇为不耐。 “杨老丞相在家养病多日，今晚中秋佳宴，皇帝可赐下膳食？” “老丞相的身体怕是难说了。”章帝摇头，杨老丞相是当年的太子太师，而他登基一来，杨老丞相也一力辅佐，只是近些年人老了，身子骨也差了，隔三差五就得在家养病。 也不上朝好些日子了，若是今日杨老丞相在，也不会让东瞻国的使臣说了话去。 “可遣范御医去切过脉？” “范爱卿说杨老丞相是身体衰老。”章帝又回了和太后身边坐着，“今晚之事，有丞相在也不会有如此局面。” 他身为皇帝，很多话都不能说，何况东瞻国非是他丰莱国的属国，若不然早打发出去了！ “御史台的那些大人个个牙尖嘴利，时常说得皇帝你面红耳赤无话可说，怎么，今晚都哑火了！”和太后冷笑道，“还是他们是支持公主和亲之举。” “今夜天色已晚，母后回宁寿宫休息，等明日儿子和朝臣商量，定然商讨出个法子！”章帝咬牙，眼角透出坚定和狠厉！ “也罢，只能如此。”和太后叹气，扶着章帝的手起来。 没立即寻了朝中大员进来商谈，是不想堕了志气！ “小姐，听说太后娘娘去了甘露殿。”风七急匆匆进来，风风火火的面上倒是平静，只是眼珠子明亮。 “莫不是为了今晚东瞻国使臣求亲一事？”青桃给顾今夕削水果，一面疑惑道。 “可打探出什么？” “几个碎嘴的老嬷嬷说起温帝时期秦梓公主和亲一事，只是被杨姑姑听了去，叫人打了二十个巴掌。” “秦梓公主……”顾今夕拿着簪子挑着灯芯，道，“宫里不曾有过她的传言，如今又有东瞻国求亲。”放下簪子，顾今夕双手叠交道，“想来已经病逝了。” 和亲公主那点子幺蛾子事，顾今夕也是清楚的，不过都是五国十二府的王室将公主送给三帝国的皇帝做妃子。 那些公主们在宫里过的日子，虽说没有亏待可到底不如意。 心思沉重的，病逝了也多得去。 “小姐如何知晓？”风七讶异，她也是听了几句，道，“那几个嬷嬷说秦梓公主去了东瞻国水土不服，药石罔顾才去了。” “药石罔顾？”顾今夕眉头一挑，冷笑道，“我看是被人谋了命去的。” 85.第85章 和亲之事乱后宫 位于朱雀大街上的驿站，往日里不说冷清但也没热闹过，今次中秋佳节倒是热闹了一番，只是百姓们看着热闹好玩，当官的却是头疼不已。 “叔叔，你说这章帝会不会同意和亲？”模样俊秀可少了一股子英气，眉宇间倒是有女子的柔美，可脖子上的喉结明晃晃的告知着他男人的身份。 那看着极其沉稳的中年男人手拿兵书，坐在等下看得津津有味，突听得年轻男人问话，眉宇张扬冷酷，道，“容不得他不嫁！” 如此张扬，年轻男子眼中有一丝爱慕，但极快压下去，声音娇柔又有些惊诧和果然之色，“难不成此番出来，竟是带了那东西一起？” 中年男子看了眼年轻男子，眉目似笑非笑，目光落在兵书上，阴讽道，“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玩意。” “叔叔说得是。”年轻男子走到中年男子身后，屋内烛火衬得他容颜越发娇嫩。 “那位秦梓公主……” 然而话未尽，却被中年男子厉声打断，“闭嘴！” “叔叔。” “记住，秦梓公主是水土不服后来药石罔顾而死！”那双极为灿烂的眼看着年轻男子格外的冷酷。 “我…我知道了。”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年轻男子抿着嘴低头道。 见年轻男子似是被自己吓着，中年男子站起来，眉色柔软，道，“可是吓着你了？” “你也不小了，该知道这件事是禁忌。” “只是在我们自己国家提一提也就罢了，在丰莱国……虽然这个国家从皇帝到百姓都是废物垃圾，到底也是有点血性，要是知道了真相，我们这次的事可就完成不了了。” “我知道。” ※※※ 由于昨晚东瞻国使臣突然说求娶丰莱国公主，太极宫顿时就冷清了起来。 顾言曦作为皇贵妃，自是自由的出入宁寿宫，何况又有昨晚之事，今天两宫主子都罢了请安，天未亮，顾言曦就进了宁寿宫。 “母后。” “坐。”和太后精神并不好，她年岁也大了，本该静养，如今事又起，昨晚和章帝想起了自己年轻早逝的女儿，越发的睡不着觉。 “哀家知道皇贵妃的来意。” “请母后明示，也好让儿媳明白。” 章帝那边正是早朝，朝堂上大臣吵得他脑仁疼，有支持和不支持，各自有各自的道理说法。 “自是不和亲！”和太后双目一瞪，自是威严。 “儿媳也是赞同不和亲。”顾言曦松了口气，面上也带出一丝英气，“堂堂大国，何须公主和亲！” 只是顾言曦心里明白，和亲或许是必须要进行的，她出生于温帝庆林晚期，但早年父亲在家时也三言两语模糊的提起过秦梓公主和亲之事。 纵使她心比男儿，可身在后宫，为丰莱国百姓，和亲必行！ 一时间婆媳两人都不说话。 秉竹院，顾今夕醒得早，又轻手轻脚，自是打坐运行内息，她本就被范迩升调养的很好，加之天赋极佳，这内息比前世快了很多。 只是可惜不能习练招式，空有内息，遮遮掩掩的让她颇有不适。 待外面天色大亮，连窗帘都遮不住光线时，风七和青桃来伺候她洗漱。 “今个天未亮，娘娘就去了宁寿宫。”风七再给顾今夕净面，青桃在给顾今夕梳头。 “罢了请安？” “婢子去看了下，各宫娘娘只是在门口行了礼就回去了。”拿出脂在顾今夕面上细细晕开，并不是什么粉，是范迩升范御医给自家小外甥女特地弄出来美白补水的。 “看来昨晚的求亲之事，陛下还未做出决断。”摆了摆手，这脸上东西抹太厚不舒坦，就算不是胭脂水粉。 “小姐，您说，这宫里哪位公主会去和亲？”青桃给顾今夕梳好发髻，挑了一对嵌着红宝石芍药发饰，下面垂着长长的流苏，带着衬得顾今夕脸色红润。 想了想，顾今夕淡淡道，“也不知那东瞻国使臣性子如何。” 对着琉璃镜看了看，倒是不错，顾今夕走出寝室，风七拿了披风跟上。 “和东瞻国使臣有什么关系？”青桃不解。 “自然是有关系。”轻轻一笑，走出屋子，顾今夕站在院子里看着对面的锦绥院，道，“若是高傲，定然是想要这宫里最尊贵的公主，若只是两姓之好，在及笄的三位公主里选便是。” “最尊贵？”风七连忙给顾今夕披上披风，道，“顺皇后诞下太子不久便逝世，如今宫里以皇贵妃娘娘最尊……”说到这，风七和青桃脸色一齐变了变，顺着自家小姐的目光看去，锦绥院里公主并未出来，但太监宫女们已经开始洒扫。 “难不成是合德公主！” “也不一定。”顾今夕也没说死，不过以昨晚宴会上东瞻国使臣目中无人的样子，怕只能是司璇琉了。 先赐婚再等她及笄就嫁过去，也不是不可。 “走，去芝霖宫。”顿了顿，顾今夕又道，“风七可还记得平灵。” “婢子记得。”略有疑惑，风七道，“小姐怎想起她了？” “这个宫女……”站在院子里，听着永宁宫运转起来的声音，顾今夕略有无奈道，“罢了，就她了。” “？”风七和青桃对视一眼，却是不明。 “你去寻平灵，让她去锦绥院找合德，就说芝霖宫的六公主得了新话本请她过去。”这宫里，她能动用的也只有这个小宫女，虽然说会暴露她一些秘密。 但以慕容家那位世子的心性，怕是早就看出了什么。 微微挑眉，顾今夕淡笑。 “是。” 主子的心思真难猜，风七和青桃各自摇头，不过风七并不急着去找平灵，而是随顾今夕出了永宁宫才瞧瞧折回来。 锦绥院，司璇琉心思沉重，在天快亮的时候眯了下。 猗清正在给她梳妆，沁妙领着一个洒水小宫女进来，司璇琉没什么精神，淡淡道，“你找本宫何事？” “芝霖宫的六公主遣了人来，说是得了新话本，请公主过去一起欣赏。” 芝霖宫？新话本？司璇琉微微整了整身子，眉峰微微一挑顿时明白到底是谁支使来的了。 她点了点头，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道，“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86.第86章 芝霖宫初露锋芒，世子祸水东引 芝霖宫里，六公主司姬敏翻着话本，她是丝毫不受和亲之事的影响看得真是入迷。 “外头都急疯了，你倒好。”司姬敏的书房里并没有宫女伺候的，顾今夕进来时手里还捧着托盘，里面是三盏茶。 “再急也无用。”翻过一页，司姬敏慢悠悠道，“劳烦顾小姐亲自奉茶。” “算是租费。” “真真是小心眼。”顾今夕将盖碗重重的放在司姬敏手旁，但一滴茶水都没有溅出。 “我倒是想急。”放下话本，司姬敏淡淡道，“你看看这宫里的公主，在东瞻国眼里够资格去和亲的，只有皇贵妃之女、淑妃之女和良妃之女。” “我母妃是九嫔之首，但出自太后本家，勉勉强强可以入得他们的眼。” “但以昨晚他们的表现来看，怕只能是七妹妹了。”司姬敏分析的透彻，语气听着很是淡定，眼底却是不平静。 哪怕是她们身处后宫的公主，也不认可拿和亲换取和平！何况，丰莱国和东瞻国是平等的，从不是依附或者附属国！ “你倒是清楚。”顾今夕自己找了椅子坐下，道，“秦梓公主是怎么回事？” “皇姑母？”司姬敏的眼神闪烁，似是不太愿意提及此事。 “还是我来说吧。”司璇琉挑了帘子进来，打了胭脂看着脸色不错，只是眼下的青黑色却是遮不住。 “喝口浓茶提提神。”推了推盖碗，顾今夕关切道。 “东瞻国最善水上战斗，他们的战船多火炮水枪。”抿了口茶，司璇琉顿了顿道，“我曾听母亲说，他们的战船可以称之为战舰！” “如同我们手上的刀剑那般锋利无比，勇往直前！若真开战，我们并不惧怕，只是担心山戎国和甫岐国会暗中捣乱。” 哪个国家的帝皇不想成为千秋万代的英明皇帝，要是能同前朝一样统一全国，岂不快哉！ “当初秦梓姑母自请和亲，是因为东瞻国开了战舰，开了火炮，只要我国坚定不和亲，他们就炮轰观楼关。” 面色微冷，拿着盖碗的手指骨节泛白，司璇琉眯着眼，道，“据说…那时他们已经和甫岐国暗中勾结。” “他们当我们丰莱国无人吗！”就是性子一向淡泊的司姬敏，再次听到这件事也忍不住怒气。 “他们非是当我朝无人，而是我朝在水师方面，不及他们万分之一。”顾今夕倒是淡定，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 顾今夕的话，让司璇琉和司姬敏侧目，司璇琉确定道，“水师之事早就提上法案，只是一直未成实行。”至于为何没有实行，总归是朝里利益分配不均，以及目光短浅以为东瞻国虽为国也不过海上小国，怎么能和他们泱泱大国比较。 他们的对手，该是甫岐国和山戎国！ “后来秦梓姑母一事，皇祖父在两仪殿叱喝群臣，骂得…恩，据说连市井之语都出来了。” “但大臣里依旧有不赞同此事的，后来还是黄门侍郎的杨阁老站出，舌战群臣，将一众大臣说得脸面无光神色灰暗。” 松开手，盖子掉下与杯壁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顾今夕神色依旧淡淡，只是眼里却是透出了不一样的光芒。 “即便水师建起来，不过与东瞻国水师相比，我朝水师犹如婴儿对上巨人，不堪一击。” 司璇琉和司姬敏被顾今夕的冷静唬得一愣一愣，心中更是疑惑这还是她们认识的身体虚弱虽然处事大气总归是小心翼翼失了些风度的顾今夕？ “怕是这次和亲，”顾今夕看着司璇琉，一字一字道，“会和上一次一样！” 闻言，司璇琉和司姬敏倒吸一口凉气，便是她们在后宫中聪慧，可到底不如顾今夕是从战场厮杀出来，又在朝政里摸爬滚打过。 顾今夕听了司璇琉寥寥数语，便知东瞻国又复故态。 “有甫岐国和山戎国拉扯，陛下无法下定决定和东瞻国开战。” “那该如何是好？”不知不觉，两位公主殿下都顺着顾今夕的思路说下去。 “如何是好？”顾今夕轻轻一笑，看着书架上满目琳琅的书籍，声音越发的冷漠，“就看宫里哪位公主如秦梓公主那样自请和亲了。” 沉默，不论是司璇琉还是司姬敏，都不愿去和亲。 “当真是没有一点办法？”司璇琉不死心，眉宇苦仇道。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法子有些阴损和空穴来风，但也是好使的，只不过她不能说。 东宫，司铭昇、司铭瑞兄弟以及慕容瑚，三人坐在亭子里，气氛凝重。 “东瞻国当真是不要脸！”司铭瑞眉宇间的温润尽退，眼中满是愤怒。 “瑚儿。”司铭昇抿着薄唇，看着慕容瑚，道，“你素来鬼点子多，可有法子？” “表哥你也说是鬼点子多。”慕容瑚苦笑摇头。 “若是他们真打算行当年之事，我朝水军还不成气候……”司铭瑞摇头叹气，放在桌子上的左手紧握成拳，青筋蹦起。 “有甫岐国、山戎国虎视眈眈，我朝不可能因为此事和东瞻国开战。”司铭昇压着怒气故作平静。 “孤担心，这次去的妹妹，会成为下一个秦梓姑姑。” 秦梓公主，太极宫里的禁忌！ “其实，我倒是觉得，两位殿下为何不去问问秉竹院的顾小姐？”慕容瑚的话来得突然，司铭昇还好，司铭瑞面上讶异。 “这和表妹有何关系？”似是想到什么，司铭瑞脸色越加的沉，看着慕容瑚越加冷漠，“难不成你想让表妹代替公主和亲！” 听得司铭瑞之言，又见他要是点头，三皇子殿下恐怕就要对他抡拳头了，连忙摇手，道，“三殿下多想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司铭瑞冷笑，道，“倒是不知世子有何见解！” 扇子刷的打开，遮住面容，目光流转道，“三殿下的表妹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我们着急之事，或许她已经想出了解决的法子。” “慕容瑚，你欺人太甚！”拍桌而起，司铭瑞怒瞪慕容瑚。 然而不及司铭瑞动手，就见内监匆匆走来，道，“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来了。” 87.第87章 东宫争辩三皇子败 “大皇兄，三皇弟。”二皇子匆匆进来，见着亭子里还坐着慕容瑚，对着他点了点头道，“慕容世子也在。” “给二皇子请安。”做了番姿态，慕容瑚便又坐下。 二皇子倒也不在意，何况他本就继承了母妃德妃的性子，素来宽厚，不喜文书爱武艺，如今在兵部行走，不过也就是去点个卯罢了。 “那东瞻国求亲之事，皇兄可有法子？”二皇子在司铭晟旁坐下，眉宇间满是焦急之色。 司铭晟叹气摇头，眼中满是无奈，道，“并无法子。” 他性子本就急躁，听得司铭晟说并无解决的法子，愤怒的一拍桌子，恨恨道，“父皇和皇祖母绝计不会同意和亲！” “虽是如此，我和大皇兄却是担心那东瞻国行当年之事。”司铭瑞脸色很不好，看着慕容瑚眼里带着冷意。 “不过慕容世子提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闻言，二皇子连忙追问。 “说是让住在母妃宫里的表妹代替公主和亲。” 听得司铭瑞之言，二皇子当即面色一变，眉宇间带着狠厉，看着慕容瑚眼色极差，；冷笑道，“我在宫外行走时就常听人说景国公和砥国公素来不和，原想着只是理念不同，没想到竟是如此不要脸面！” 慕容瑚脸色微变，司铭晟赶紧解释道，“瑚儿并无此意。”扶额，太子殿下自是知道他的二皇弟最是冲动，三皇弟方才又因此事同慕容瑚发生口角。 “瑚儿惯来说话随意，他的意思并非是让顾小姐代替公主和亲。” “那又是何意？”二皇子依旧冷笑，道，“顾小姐是皇贵妃的侄女，砥国公的孙女，世子嫡亲的女儿，两位将军在前方镇守穹关和九曲关，保护我朝百姓安危。” “现在却做让两位将军寒心之事！” “世子爷到底是何居心！” 听着牛脾气老二的话，太子头疼，也突然就明白父皇见他不爱读书身居太子之位却总是往宫外跑闹玩乐、怎么骂都结症不来的感觉了。 “二皇子之言，容我听不明白。”慕容瑚吊儿郎当，平日里花天酒地算起来是荣城纨绔公子之首了。 他也不是让人随便欺侮的，原不想搭理这位牛脾气名声在外的二皇子，但听得他之言，面色立刻冷了下来。 “二皇子只听三皇子之言，就片面定罪本世子。”冷冷看了眼二皇子，又看了眼司铭瑞，慕容瑚冷笑道，“我景国公府都是顶天立地的军人，断不会再背后做阴损人的事！” “与砥国公府也不过是正常的军事理念不合罢了，没想到了在二皇子口中竟是成了佐证！” “那世子倒是说说为何要这么说！”老二也是不是笨的，慕容瑚随便几句就能糊弄过去的，他看着慕容瑚，神色冷漠。 引发这件事的司铭瑞看着两人争吵，却是不说话了，他也不是无缘无故算计二哥和慕容瑚争吵，若不是慕容瑚要算计顾今夕他也不会做这事。 太极宫里谁不知三皇子最是温润如玉，性格和蔼？！ 太子的头更痛了，他厉声道，“一个皇子一个世子，如市井百姓一般争吵成何体统！” “大皇兄所言，也得请慕容世子把话说清。”几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司铭晟自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在兄弟里也是颇有威严。 “是啊，世子不讲话说清，我也是不乐意。”司铭瑞不深不浅的火上浇油。 事进行到这个地步，已经不能藏着掖着了，慕容瑚看了眼据说最是温柔的三皇子，微微眯眼，道，“顾小姐足智多谋，又处于局外，想来会有解决的法子。” 本是想再行试探之举，却是没想到得到意料之外的事，三皇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世子这话，我就更加不明白了。”司铭瑞眉色温润，嘴角含笑，道，“表妹素来身体柔弱，未进宫前一直娇养在国公府，进宫后虽有冲突……”一顿，司铭瑞余光看了眼脸色微妙变化的司铭晟，继续道，“除了请安平日里就在秉竹院养病。” “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丰莱国虽说不如甫岐国那般讲究男女三岁不同席，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没有血缘的男女之间也是讲究着清白。 慕容瑚没说什么，可他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却是让人不得不多想，难道他私下去见过顾今夕？ 世子爷倒是皮厚不怕开水烫，可顾今夕却是闺誉有损。 想得其中关窍，饶是曾经与顾今夕有过冲突又甩了巴掌的太子爷也觉得不妥，二皇子更是怒瞪慕容瑚，心道，慕容家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容瑚不可不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好在他已经有了准备，扇子摇啊摇，不说话偏生看着太子爷。 自小和慕容瑚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太子爷，哪是不明白慕容瑚的意思，薄唇微微一抿，只能硬着头皮道，“瑚儿说得有理。” 无视老二老三夹着火的视线，太子继续道，“如今宫里，且不说九嫔之下宫妃所生的公主，以东瞻国的行事来看，和亲公主必是在四妃以及…母妃所生公主中选出。” “其余妃子不幸灾乐祸推波助澜已是幸事，而母妃及四妃都身处局中，唯有顾表妹是在局外看局内。” 太子爷的话算是勉强将话头圆了过去，二皇子脸色好转，三皇子依旧有些不渝却也没说什么。 “身在局外的顾表妹看得当比我们这些身在局中的人看得清楚明白。” 只是顾今夕是皇贵妃的侄女，与太子有旧仇，慕容瑚更是别提了，当日之事没他没少推波助澜，就算后来送了玉骨肌也于事无补。 二皇子是德妃之子，虽说德妃与皇贵妃素来交好，而德妃的妃位也多数因皇贵妃，可到底没有血缘，刻意过去反而给了其他宫妃攻击的把柄。 那么询问之事，只能是与顾今夕有血脉之缘的三皇子殿下司铭瑞。 见太子数语解决此事，更是将二皇子也拉到他那边，算是孤立无援的司铭瑞只能冷着脸点头。 88.第88章 三皇子请教顾今夕 司铭瑞并不愿意将顾今夕牵扯进来，这已经算是朝堂之事，若是被人发现对她也是不好，其中更多的是司铭瑞对顾今夕有怜悯之情。 八月初一要不是他亲自去国公府接她，怕是至今还在国公府里受罪，想起那****无意间听到母妃和杨玫和拧檬的谈话，他心里无端的就升起一股心疼之意，竟是盖过了往日里对顾今夕的怀疑和猜忌！ 都是宫里出来的人精，他那点子道行的确不如顾今夕，但一些蛛丝马迹也能看出不少，何况那会子顾今夕还没真正适应柔弱大家闺秀的生活，即便是现在，她亦是打算慢慢是潜移默化，权势不如以前没关系，却不能永远的窝囊下去！ 皇贵妃还在宁寿宫与和太后谈此事，永宁宫里的主子只有锦绥院的司璇琉和秉竹院算半个主子的顾今夕。 “你家主子呢？”锦绥院人不多，沁妙正坐在院子里和一群宫女们在劈线。 “参见三殿下。”听得司铭瑞的声音。一众宫女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忙跪下行礼。 “免了。”司铭瑞摆了摆手，眉宇间淡淡的，“合德呢？” “回殿下，六公主遣人来说得了新话本，请公主过去一看。”沁妙是司璇琉身边的大宫女，她赶忙道。 然而心中思绪一转，又道，“殿下可是寻公主有事？婢子立刻去芝霖宫请公主回来。” “不必。”看着沁妙，司铭瑞眉头一展压下冷意，只是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他单独去寻顾今夕，目标太过明确，原本想着由合德牵头倒也圆了过去。 不过芝霖宫……司铭瑞离开锦绥院，看着对面的秉竹院，心思一转，竟是去了芝霖宫。 司姬敏的书房里，司璇琉和司姬敏都被顾今夕镇住，竟是没有察觉出她的不对，反而竟是觉得本该如此！ 作为砥国公的孙女，世子的女儿，将门之女，就算再柔弱也不能是被人随意欺辱的！ 顾今夕是有心不说法子，不说原因有二，一是她手底下没人，二是她并不知秦梓公主之事始末。 她羽翼未满，并不想过早暴露。 至于宫里公主和亲之事，以往还是将军时她看多了和亲之事，背负了皇室的姓氏就该承担起姓氏赋予的责任！ 东瞻国所谋之事应该不小，不和亲虽然保住了丰莱国的威严但她却觉得倒不如和亲。 不过所选之人一定要聪明伶俐、手段了得，这样才能在东瞻国重重的阻拦之中探得机密！ 失了一时的威严却能在未来拥有一个不弱的属国，顾今夕并不觉得这个交易有什么不妥，即便她当初行兵作战，也没少用阴谋诡计。 兵者，诡诈也！ “三殿下来了，说是来寻合德公主。” “三哥？”司璇琉惊异道，“三哥素来不爱在后宫行走，也不管我去哪个宫，怎今日却是来亲自来寻我？” 司姬敏摇头也是不解，只是道，“许是有事找你。” 对于这位三皇子，她的表哥，顾今夕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若日后发展朝堂势力，这些皇子并不是她的首选！ 概因即便太子已定，可未来之事飘渺不定，谁知上位之人是否是太子？ “敏儿说得对，许是有事寻你。”顾今夕道，“不弱我们先回永宁宫？” “倒也不必。”司璇琉摇头道，“宫里虽是势力划分清楚，永宁宫和晴桂宫亲近，但芝霖宫的容昭仪与母妃当年也是手帕交。” 司璇琉轻笑道，“要不然，容昭仪也不会任由六姐频繁和我走动。” “要知我身边的麻烦，可不是那点子。” 司姬敏一瞪眼，道，“左右你是算计上我了。” “日后你和阿夕争吵，我定是慢些动作，让你们无话可吵只能干瞪眼时再到！” 话虽这么说着，但早有宫女引了司铭瑞进来。 “都在。”看到顾今夕也在时，司铭瑞有些诧异，但面上带着笑意也不看出异色。 “七妹妹说阿夕在宫里无聊，便到我这坐坐。”宫女奉上茶，书房里剩下几人，外面也是心腹，司姬敏直言不讳道，“三哥可是有事？” “…却是有事。”沉默片刻，司铭瑞点头道，“想请表妹想个法子，解决求亲之事。” 听得司铭瑞之言，司璇琉和司姬敏脸色齐齐一变，司璇琉更是当即道，“三哥，此话何解！” “表妹素来不出院子，女儿家惯来在屋子里学习女红，和亲之事乃是朝堂之事，怎来寻表妹！” 司璇琉话未明，但透出的意思却是不小，司铭瑞要是说不清，或许下一句她就要直白职责朝堂大臣都是蠢货了！ 司铭瑞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妹子的性格，最是男儿气，要不是女子她早就求了父皇让她习武了。 揉了揉太阳穴，司铭瑞无奈道，“阖宫，只有表妹看得最清楚。” 看得最清？司璇琉和司姬敏沉默，她们都明白司铭瑞的意思，整个太极宫，只有顾今夕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也不可能产生关系！ 就算东瞻国使臣求娶的是顾今夕，章帝更是不会同意！要知顾今夕所代表的不仅仅是顾氏一系，还有藏在最深处军方各势力。 把她嫁出去，就等着军方一众大佬们大闹太极宫吧！当然，不排除性子激烈的，直接背着章帝偷偷摸摸去解决了东瞻国使臣，再去解决他们所谓的舰船。 偷偷摸摸吗→_→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我并不是太明白表哥的意思。”顾今夕眨了眨眼，一点都没有刚才指点江山的气势。 司璇琉和司姬敏着急，可她们也是矛盾，一边着急自己是否被和亲，一边又着急顾今夕会不会因为这事被东瞻国记住。 毕竟若是杀了她，是给丰莱国一个大大的巴掌，而且永远都抹不去！ “……原本我也不愿将表妹牵扯其中，可是……”司铭瑞摇了摇头，他站起来竟是对着顾今夕行大礼！ “表哥！”顾今夕面上一惊，想避开但她在椅子上而司铭瑞有心避无可避，只能苦笑道，“表哥这是在难为我。” 看了眼藏不住矛盾的司璇琉和司姬敏，顾今夕摇头道，“其实解决这事并不难。” 闻言，司铭瑞大喜，心里有些苦涩，终还是将她拉入这浑水中，让慕容瑚得了算计。 “还请表妹赐教。” “三人成虎。”顾今夕低头看着自己腰上的玉环，神色不明。 89.第89章 顾今夕献计谋东瞻 三人成虎？在场的都是龙子凤孙，学得是四书五经，自是明白三人成虎的意思，可她们不明白顾今夕的意思。 “还请表妹明说。” “听说表哥在宫外走动，可知宫外哪里消息最灵通？” “茶楼。” 顾今夕摇头，却是道，“消息最灵通之地有二，一是茶楼，二是乞丐。” “乞丐？”那种恶心人的存在？ 高高在上的皇子公主们都不拿正眼看他们，简直是污了眼睛！ 顾今夕可不打算多做解释，在他们眼里是废物一样的存在，在她眼里可是宝物！ “表哥可知秦梓公主为何身死？”顾今夕转而道。 “东瞻国所言乃是水土不服引发病症，药石无用而死。” “药石无用？”顾今夕突而冷笑，只是光影明暗模糊了面容。 “难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难道是下毒！”司姬敏最爱看话本，她的收藏里什么都有，那些江湖风云她更是迷恋，她一听猫腻，立刻想起江湖里那些神奇的毒药。 “六公主聪慧。”顾今夕先是赞了司姬敏，然后缓缓道，“秦梓公主远赴和亲，大行皇帝定是准备齐全。” “何况秦梓公主嫁去为后，东瞻国当是重视，必然料定常年生活在丰莱国的秦梓公主初到东瞻国会水土不服。” “两姓之好更是两国之好。”顾今夕没有说出她猜测东瞻国或许只是打烟雾弹迷惑丰莱国之事，继续道，“定是全力抢救。” “除非公主如我这般身体孱弱，要不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令公主早逝。” 顾今夕的话，让两位龙子凤孙沉默，司铭瑞到底不同于内宅公主，道，“皇姑姑身体甚是健康，皇祖父疼爱，允许她习练武艺。” 这更就坐实了秦梓公主被毒死之事。 早先他们没有这么想，站在国家的角度，东瞻国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而现在也一样，就算有了这个猜测，他们依旧是不信东瞻国会这么做！ 即便是挑起两国之战，办法多得是，这是最下下策，最让人不齿的！ 顾今夕知道他们不信，可她也没打算让他们信，只道，“不论是真是假，放出消息便是。” “若是真的，就乱了东瞻国的布属，若是假的，又与我朝皇室何关？” 懒懒的拨弄着玉环上的穗子，顾今夕淡淡道，“坊间流传，皇室也无办法。” “当然，逼得他们杀人是最好的。” 司铭瑞当即醒悟，这法子当真是阴损，若是消息传出去，不仅损了东瞻国的颜面也让他们彻底打消了求娶公主的想法。 何况在丰莱国境内杀丰莱国的百姓，哪一样放出去都对东瞻国不利！ 国与国之间，最注重的可不就是面子？ 受过政治教育的司铭瑞顿悟，看向顾今夕的眼神略有不同，司璇琉和司姬敏诧异无比可有了方才顾今夕在她们面前指点江山一幕又觉得正常。 “我们可以找一个人假扮！”司璇琉蠢蠢欲动，道，“那人据说是秦梓公主当年随嫁当中之一，后来侥幸活了下来，但没有什么能力只能变成乞丐，后来无意间回了丰莱国。” “最好是脑子不清的！”司姬敏连忙补充，一双眼睛明亮，道，“总是在说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然后秦梓公主其实被杀害之事就这么出来了！” 姐妹俩合作无间，将顾今夕故意露出的漏洞补全。 “不过我们差了一个凶手。”司铭瑞不再细细追究，此事最好他们都想了办法才能抹去顾今夕的最大功劳，免得露了谁的眼，平白招来麻烦！ 背黑锅的？那还不好找。 顾今夕眉色一扬，道，“秦梓公主嫁去前，东瞻国有后？” “没有，倒是皇姑姑去世不到三个月，东瞻国就立了皇后，是东瞻国的一位贵女。” 于是顾今夕双手一摊，道，“这不是有人选了。” “你的意思……” 可真是大胆！ 然而能和顾今夕成为好友，司璇琉和司姬敏都不是顽固迂腐的，而司铭瑞==能方得下身段更不是如此。 司璇琉和司姬敏是年岁不大，虽知宫里黑暗也看了不少处理了不少，但到底有母亲保护着，只是司铭瑞不是顽固不化之人，可想法方面却是和两位妹妹不同。 牵扯东瞻国皇后，这件事不论真假，到时候都不好收手。 “表哥可是顾忌？” “毕竟是皇后，若是因此挑起战争，岂不是便宜了山戎国和甫岐国。” “三哥太谨慎了。”司姬敏道，“我们只要东瞻国使臣团里有人杀人就好！” “那凶手是不是东瞻国皇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东瞻国杀人，他们既然杀了人就表示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若没有，顶多是花费些口舌安抚。” 至于和亲公主，得先确认此事发展后续。 东宫，等了好些个时辰，终于看到司铭瑞回来的二皇子急匆匆的走来，道，“可有法子。” 司铭瑞点头，又看了眼在附近伺候的内监宫女，太子会意，随意扯了几句便让他们下去。 “快说什么法子。”二皇子性急，连连问道。 慕容瑚坐在亭子里喝着茶吃着点心，扇子摇着好不惬意。 司铭瑞看了眼慕容瑚，薄唇微抿，却是知道这都在慕容瑚的算计之中，只是不知他为什么一口咬定表妹一定会有法子。 眸色微沉，心头思绪流转，面上镇定，道，“有些阴损，却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当下，司铭瑞将顾今夕的法子说了一遍。 而慕容瑚，嘴角挂起一抹浅笑，眼一眯十分享受着秋风的舒爽，心里却是道：果不愧是狠辣果断的顾小姐，这法子算计了所有人，包括甫岐国和山戎国。 “厉害，厉害！”二皇子由衷赞叹。 慕容瑚吃着点心，司铭晟摩挲着杯壁，道，“的确是个好法子。” 而接下去就该讨论该怎么行动和合作了。 这几个皇子世子要是说手头上没有点可以运作的人，真是要笑掉大牙，不过他们都是心里有素，没打算暴露多少。 “让手底下的人尽快开展行动，但不可操之过急！”说到这话，司铭晟、司铭瑞以及慕容瑚齐齐的看着二皇子。 “我知道我知道。”连连点头，道，“每日卯时我们在大皇兄这里聚首。” 正是上朝的时候，人多也杂，刚好掩盖他们的行事！ 90.第90章 计谋始乱又出 近来，丰莱国京师荣城谣言四起，说得是当年秦梓公主和亲之事，所暴之事震动了整个荣城！ “你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 “就是……”那说话人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就是当年咱们公主和亲的事。” “我刚走亲戚回来。”见那人贼兮兮的模样，这人心里痒痒十分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知当年秦梓公主和亲东瞻国，十里红妆不足以形容，浩浩荡荡从荣城出发到观楼关，观楼关半数以上的百姓前去送行，只是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就传回公主水土不服引发其他病症，药石无用身死。 不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皇室以还未行礼不算东瞻国皇室之人的理由要求接回公主遗体，却被东瞻国拒绝！ 最后竟是将公主尸体火化，以东瞻国葬礼把骨灰撒在大海里，而随公主去东瞻国的太监宫女也无一人回来！ 事情最后发展如何，已经涉及两个国家的外交，百姓们也不知道，只是那一年茶余饭后都是这件事，不过后来太极宫下了禁令，不准百姓讨论此事，如若讨论就去衙门蹲着。 这事才慢慢平息下来，但越强制镇压越是能激发百姓的好奇心。 “快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这人也是压低声音，一副交头接耳的模样好似在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 “归云来客栈，你知道的。这事就是从归云来传出来的。” “归云来！”惊呼一声，下一刻他马上看了看附近见没人注意他，连忙压低声音，“听说归云来背后是达官显贵。” 从归云来透露的消息，有一半是真的！ “快说，别吊我胃口。” “你做好准备，听了之后可别吓着。” “谁不知道我是附近的大胆！就算那些玩意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怕。” “好好好。”那人连声道，“归云来传出的消息，我们的公主殿下是被他们现在的皇后毒死的！” “什么！”听者惊声喊起来，脸上满是怒意，大声道，“什么东西！我们的公主年纪轻轻远嫁东瞻国，竟然受到这样的待遇！” “呸，亏那些玩意还有脸再来求娶公主！” “嘘，嘘，你轻点，前面就是驿站了。” “怕什么！他们敢做难道不让人说了！” 原本就因两人暗戳戳说话吸引了不少人侧目，只是没人过去听，现在一听这人的言语，竟是满脸不平之色，看着驿站的眼神充斥着怒火，要不是他旁边的人死死拉着，他怕是拿起棍子就冲到驿站了。 到底是什么事？ 好奇之人纷纷前来询问，那说话之人满脸讪笑，左躲右闪似是想离开不太愿意说，可那怒气冲冠的男子并没有觉得不能说，当下三言两语将这事说完。 真是激起民愤！好好的公主嫁过去，竟是被人……谋害致死！ 有血性的百姓当下抄起家伙堵在驿站的门口，而一些不敢可又不甘心的人则是逢人就说这事，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秦梓公主是被东瞻国现任皇后毒死的事就传遍了荣城。 “发生什么事了？”年轻男子睡眼朦胧，自房间走出衣衫不整。 “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目光浅浅，眉目间些许张扬和冷漠，中年男子看着年轻男子，眉色一淡，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年轻男子身上，便大步往前走去。 “叔叔……”再看时，中年男子已经离开院子。 “发生什么事，如此吵闹！”看着驿丞，水溶眉目冷峻，一字一句没有一丝起伏。 看到水溶，驿丞欲言又止，只道，“王爷不便出去。” 眉头一皱，水溶正欲开口就听外面传来“东瞻人滚出去！” 此起彼伏，夹着极大的民怨！ “这就是丰莱国的待客之道？”水溶冷笑。 说实话，驿丞也不知道为什么百姓们会堵在门口，不过就算他知道原因也做不了什么，驿丞是驿馆最高的官位，可对于这位大使来说不过是入不得眼的小官。 “关于此事，下官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陪着笑，驿丞摸了摸头上莫须有的冷汗。 “不必了，这件事，本王会亲自到太极宫询问章帝。”目光冷冷，透着一丝杀意，水溶转身离去，走了一会他就停下来，道，“去探探发生了什么事。” 丰莱国的百姓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事，难不成是章帝扇动？ 果然是废物垃圾，只会做此等愚蠢的事！ “是。”不知哪里出来的黑袍人影，站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模样。 *** 东宫的花园里，树叶打着圈的飘落，落在占地面积极大的人工湖里，打起一圈圈水晕。 湖边，太子爷正在舞剑，三皇子正在品茗。 二皇子大步走来，将马鞭随手扔给一旁的小太监，大笑道，“三皇弟的法子果然有效！” 慕容瑚慢悠悠走来，手中折扇换了一把，是山雨飘摇之势。 “恩？”司铭瑞放下杯子，抬眼，眉色淡淡。 “群情激奋。百姓们已经堵住驿馆门口，想来不久东瞻国的那位王爷也该知道这件事了。”慕容瑚作揖行礼，然后坐下，十分主动的拿过一杯茶，赞了声好。 “接下来，是不是要透露那个从东瞻国回来的乞丐了。”二皇子情绪激动，摩搓着手。 “不急。”司铭晟停下，从内监处拿来锦布，细细的擦拭着宝剑，眉宇越加的淡然，“再过两日酝酿。” “让他们急些日子。” 现在就是计划最重要的环节，他们都是在赌，赌赢了他们丰莱国在对待东瞻国时不必畏手畏脚！ 不过……“我们都忘了一件事。”慕容瑚耍着扇子，眉色淡淡，微微挑起的眼角总是让人觉得在嘲讽着什么。 “东瞻国会以本国皇后被污蔑之名强行杀人，到时候我们又步入被动。”司铭瑞淡淡道。 “只要那所谓秦梓公主近侍一死，一切都没有证据。到时候东瞻国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二皇子眉头一皱，喜悦之情尽退去。 “如何是好？”太子站在湖边，风吹动锦袍飞舞，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冷冽，“那就让那个人真的成为皇姑姑的近侍！” 91.第91章 顾今夕填漏洞，世子潜入秉竹院 破落的人，面上长满可怖的疤痕，即便穿着丝绸身旁屋子装饰也是极其华丽，可怎么都遮掩不住他身上的落魄和死寂。 “主子。” “他就是一直这么坐着？”眉目温润的少年，身穿月白色锦袍，宽大的袖口绣着精致的图案，站在月拱门，眉头微皱。 “是。自他醒来，便一直如此。” “你下去吧。” “是。” “这就是你选中的人？”身后踱步而来的是白色锦袍的少年，手拿折扇风流不羁。 司铭瑞不看慕容瑚，眉色淡淡，“他是最适合的人。” “的确是最适合的人。”慕容瑚赞同，眉目飞扬看到那人时，又是嗤笑道，“只是不知这人为什么会喝醉酒？日后到了两仪殿怎么说？” “话是我们传出去的，自然随我们编。”司铭瑞眉色一展，敛了温润，“余下之事，不劳世子担心。” “既然如此，就劳殿下操心了。”慕容瑚摇着扇子，转身离开时好似不经意又看了那人许久，素来张扬飞舞的眉微微皱起。 “余下之事……”温润再回，司铭瑞看着那人眸色微微沉下去。 “范御医可是今日值班？” “今日范御医沐休，主子可是要去范府？” 范府……司铭瑞垂眸，“回宫。” 秉竹院，顾今夕穿着练功服正在跟一位通拳脚的女师傅学习，司姬敏知道之后，当即放下她最爱的话本，跑来看热闹。 “江湖上真的有丐帮？真的有轻功？真的有内功？学了内功之后就能隔山打牛？”巴拉巴拉，顾今夕正在蹲马步，司姬敏寻着空处问了一堆问题，这让教授顾今夕拳脚功夫的女师傅头上布满冷汗。 退到墙角，女师傅红菱看着眼前好奇心爆重的司姬敏，道，“江湖上确有内功，不过几个鼎鼎大名的门派才有。轻功是专练轻盈心法特有的步法，其余都是速度达到某些速度后比一般人要快。” “至于隔山打牛以及丐帮……”红菱看着司姬敏，正了正脸色道，“公主殿下请不要被话本所骗。” 司姬敏脸一红，顾今夕抿着嘴不笑出声。 “那我可不可以学习轻功？”司姬敏最是向往话本里的江湖生活，仗剑快意恩仇，只是她身为公主，定是要背负着身为公主的责任，就算……就算阿夕的计谋失败，她会自请和亲，将这件事压下去！ “这……”红菱面露犹豫，道，“婢子得了圣旨专门教授顾小姐强身武艺，并未接到教授公主的旨意。” 这边是拒绝！ 想来也是，公主乃是千金之躯，怎能学习这些？要不是顾今夕身体实在太弱而她又是将门之女，任谁想都觉得正常。 “敏儿，我教你一个法子。” “什么？” “拉着璇儿去求皇太后。” “顾小姐，请专心！” “好法子！”司姬敏当下转头离去。 然后事实证明，就算拉着司璇琉，司姬敏想要学武功的想法是不可能实行的！ 浑身邋遢着的司姬敏无力的趴在贵妃椅上，青桃和风七正在挑选花色，她们要给顾今夕做一件披风。 顾今夕正在和司璇琉下棋，暖阁里十分安静。 “你们两个，就安慰安慰我！”难得孩子气一把的司姬敏故意捣乱棋盘，很是不爽。 棋盘已乱，顾今夕和司璇琉无奈的对视一眼，慢慢的挑选棋子放回盒子里，道，“你这是太闲了。” “昨个三哥从外面回来，不是给你带了好些本有趣的游记。” “恩。”话虽如此，可六公主心里创伤却不是这个能弥补的！ 她软绵绵的靠着司璇琉，无力道，“人生寂寞如雪。” “当真寂寞？”顾今夕失笑，将棋盘摆放好，看着司姬敏挑眉道，“你可发现我给三殿下的法子有漏洞？” “漏洞？”说到这件事，司姬敏当即有了活力，她坐直身子，带着惊异。 “就你一门心思想着学武。”司璇琉头疼，随即正色道，“我想了一宿，若是水溶以本国皇后名誉受损之名，杀死证人，陛下和朝臣也无话可说。” 听得司璇琉之言，司姬敏面色一沉，沉默许久，只能摇头无奈道，“这个破绽，没得解！” 但她一看顾今夕依旧一副淡定的模样，心中一动，道，“阿夕可是有法子解决这件事？” “我？”顾今夕摇头道，“并没有。” 走下炕，顾今夕翻出一本棋谱，慢悠悠道，“这个漏洞，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倒不是说假，她的确是后来才发现的，不过也不能说这个漏洞是致命的失败。 见司璇琉和司姬敏神色沉重，在思考解决之法，她软了眉色，道，“这个漏洞只是将这件十成十能成的事，变成了五五分平，并非如你们想得那般失败。” “五五？”司璇琉沉吟片刻，当即道，“阿夕的意思。皇姑姑真的是被……” “是也不是，其实陛下和太后心里清楚。”坐下，打开棋谱按照里面的残局摆开棋势。 “什么意思？”司璇琉和司姬敏对视一眼，却是听不明白顾今夕话里的意思。 清脆的落子声，顾今夕浅浅淡淡道，“当年之事，只是我们小辈猜测，姑姑和容昭仪，当是清楚。” “你们不如兵分两路去打探消息。”又是落子声，伴随着顾今夕沉静的声音，清凌凌的，无端让人信服，“最好是问清楚当年跟秦梓公主出嫁的宫女太监。” “好。” “璇儿可得下午询问，上午我还要和姑姑学习管家，事关皇家秘事，我可不好听去。” 然而听得此话的司璇琉和司姬敏齐齐送了顾今夕一个大白眼，就是不当场听，事后你还是会从她们嘴中知道。 不过她们没有异议，本来将顾今夕拉进这漩涡里就已是她们兄妹的不是，他们也是有意弱化顾今夕在这件事里的存在感。 司璇琉和司姬敏离开不久，暖阁厚重的帘子被人撩起，陌生的气息陌生的脚步，顾今夕抬头，对面坐着白衣锦袍男子，笑得欠扁，只听他道，“顾小姐若是想知道秦梓公主陪嫁之人，可以问我。” 92.第92章 世子疑心阿夕身份真假 “顾小姐若是想知道秦梓公主陪嫁之人，可以问我。” 的确是陌生的气息陌生的脚步陌生的人。 顾今夕眉头不动，当做眼前之人不存在，继续低头研究残局。 棋盘上白子的大龙已经被黑子死死咬住，只要三步白子的大龙就会被黑子彻底吃掉！ 然而也非是死路一条，顾今夕已经摸到门槛只是仍需细细思量。 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食指与无名指拿起一枚白子，干脆利落的落下，瞬间让白子的大龙复活！ “好棋！”顾今夕眼前一亮，夸赞道。 她又接着走了几步，白子彻底复活，与黑子又是龙争虎斗，而接下去无意外会是白子赢出！ 细细思量一番走此步的奥义，于是心情很好的顾今夕终于拿正眼看慕容瑚，道，“世子不该在这里。” “如小姐所说，我该出现在哪里？”慕容瑚挑眉，端是俊俏不凡风流不羁。 心情好，顾今夕倒和慕容瑚废话起来，道，“此乃后宫。” “本世子给皇贵妃娘娘请安，无意间走到秉竹院，见门外无人以为无人居住，于是就进来看看。”一张俊脸谎话说得眼也不眨。 顾今夕要是信了可就不是顾今夕了！ 轻笑一声，道，“世子伶牙俐齿，罢了，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知世子来此有何事？” 闻言，慕容瑚眉头一挑，他却觉得自己看不出顾今夕到底是不是心情好，这样狠辣果决之人，情绪可不是面上那般简单表露的。 “方才听到顾小姐好奇之事，不知本世子有没有这个荣幸为小姐解惑？” “墙外君子？”顾今夕并没有生气，一颗一颗收起棋子神色并无起伏，道，“世子请说，我洗耳恭听。” 对于墙外君子四字充耳不闻，慕容瑚自发为自己倒了茶，轻抿一口润喉道，“秦梓公主和亲，带了宫女二十人，太监三十人，其中有十个是大行皇帝安插的暗探。” “随行厨子五名，随行太医两名。”说到太医时，慕容瑚似笑非笑看着顾今夕，却不再继续说下去。 眉心没由来的一跳，面上却是依旧平静，顾今夕抬眼看了眼慕容瑚，道，“如何？” 慕容瑚垂眸，余光却是一直注意着顾今夕的表情，“其中一位太医，姓范。” 姓范！ 眸光一闪，拿着棋子的手一顿，复又继续，嘴角却是带着一丝弧度，道，“然后？世子想说这位姓范的太医是我早逝的二舅舅？” “没错！”慕容瑚没有打迷，当下承认。 棋盘上还有零零落落分布不均的黑白棋子，看着凌乱不已，顾今夕收回手，双手叠加放在腿上，看着慕容瑚神色越来越冷静冷漠。 “世子可说来意了。” 眼一眯，慕容瑚双手撑在矮桌上，逼近顾今夕，他能看到稚嫩的女孩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闪耀着不同她年龄的冷静。 “你是谁！” “世子可真爱说笑。”扬了扬眉，顾今夕正着身子没有避开慕容瑚带着强烈探究怀疑侵略的眼神。 “听闻国公府是二房夫人管家，她与你母亲素来不和，故而她绝计不会教授你认字看书！” “一个胸无点墨、被弃养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凌冽高瞻的眼光？” “顾小姐可莫要说自学成才之事，你那位侍女，当初也不过给你带了几本普及的识字书籍。”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忍不住嗤笑，道，“世子如此有空，为什么不去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莫不成世子想不出法子，被我比了下去，心有不平就编了这些话？” 拿出慕容瑚手中的折扇，合上对着慕容瑚的额头一戳一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顾今夕继续低头整理棋子，明明语气极淡偏生感觉掷地有声的坚定，“我不是顾今夕，那么谁才是顾今夕？” “……”沉默，慕容瑚冷眼看着顾今夕，只是心底却有莫名的蠢蠢欲动，排斥着鄙夷着自己！ 就像那日，他突然就跑去买了女子用的脂粉，就像他无意间听到砥国公府几个仆人闲谈，就像他故意在太子、二皇子、三皇子面前提起她，关怀着怀疑着试探着。 明明……她与自己年岁相差极大，但她走得每一步都是算计好，即便每次看起来都是她受伤，可别人？在太极宫里一切都来自皇帝陛下的宠爱，没了陛下的宠爱，地位再高又如何？ 让他总是将她当做同龄之人。 双手握拳，忽然他笑起来，笑得很正经，没有一点风流放荡的气息，“许是我魔怔了。” 他的目光在顾今夕手上流转，微微挑起的桃花眼又故态重生，一个媚眼，妩媚道，“既然顾小姐喜欢这把扇子，那我就割爱送给顾小姐了。” “时辰不早了，我就告辞了。” 然后风一般的离去，而顾今夕看着手里的折扇，眉头一挑，将那扇子随手扔在一旁，只是想起刚才慕容瑚刚才所说的话，不由皱眉。 “今天舅舅沐休。”叹了口气，“只是慕容瑚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 男人心海底针，清和说得没错！ 抛去不想，顾今夕起身离开暖阁，看着门口一动不动的风七和青桃，眉色微微一愣，找两颗珍珠，解了她们的穴道。 顾今夕心情不渝，风七和青桃没敢打扰，伺候了顾今夕吃了晚饭过了些许时辰就伺候她休息。 翌日，据说要进一步跟进自家外甥女身体的范迩升范御医背着药箱老早就来了。 “舅舅？” “进去说。” “你们两人在外面守着。”见范迩升眉头紧锁，顾今夕知道自家舅舅有事和她说。 为范迩升倒了一杯热茶，顾今夕坐下道，“舅舅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愁事？” “昨天，三皇子来寻我。”范迩升抿了口茶，面上满是苦涩，道，“原本此事不该和你说，你小小年纪不该承受这些事带来的苦恼，只是……只是这事舅舅也只能跟你说。” 宫里几件事的发生，范迩升见识了自家外甥女的聪明和城府，许是血脉？反正范迩升对顾今夕是毫无戒备的信任！ “你舅母要是知道这件事，怕是……哎。” 范迩升在顾今夕印象里一直都是成熟冷静，自有谋算的，从不曾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时候。 突然，顾今夕想起昨天慕容瑚所说的话，抿了抿唇，她看着范迩升稍稍试探，道，“舅舅可是为了二舅舅的事烦恼？” 93.第93章 是否慧极必伤 “舅舅可是为了二舅舅的事烦恼？” 顾今夕面色沉静，手中一个褐色的杯子在指间转动，范迩升突然抬头看着他，面上说不出的震惊。 “你怎么会知道？”他忍不住询问，却不想顾今夕本也不确定。 “昨个出去闲逛的时候，听到假山那边有人说起此事。”微微一顿，顾今夕道，“自从东瞻国前来求娶公主，当年秦梓公主和亲之事……我听说随行之人有一名姓范的太医。” 转着杯子的动作停止，顾今夕抿了口茶水未曾咽下抿了抿唇滋润，“姓范的太医……”顾今夕看着范迩升，笑得有些勉强，道，“我便想我是不是还有一个二舅舅。” “不过并不曾姑姑同我说过，我不知去问谁。” “这件事……”范迩升眸色深沉，看着杯中沉静的茶水，精亮如镜面，他好似从这里看到当年意气飞扬的少年，忽然间神色灰败，之后待他们知道时他已经随使团坐上前往东瞻国的船。 重重的叹了口气，范迩升却道，“三皇子来寻我，说是找到一个同二弟一样的人，只是他不知此人是不是二弟，想让我去他别院看看。” 叠交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经意一动，顾今夕故作不知，道，“既是认人，舅舅为什么不去看看，反而……”目光在范迩升眼下的青色转过，道，“反而一夜没睡？” “大概…大概是怕了。”范迩升低头丧气，丝毫不见平日淡漠冷静自持。 “其实舅舅心里早有决定，只是还有迷茫。”将杯中冷水倒掉，动作不知由来的优雅，“舅舅只是担心白高兴一场。” “如果真的二舅舅归来，心中既高兴又担心。” “毕竟二舅舅当年随公主远嫁东瞻和亲，当初陪嫁之人全部殉葬，唯二舅舅还活着，舅舅担心陛下会追究他贪生怕死。” 外甥女太聪明了，一口将他所担心的事都说了出来，范迩升无奈苦笑。 “可有法子？” 无措之下，范迩升向自家外甥女儿求助，至于丢不丢脸，都是自家女儿，脸面不用藏着那么紧！何况他的外甥女儿的确聪慧异常。 歪了歪头，顾今夕转而将目光放在窗户外面，十五过后，是真的开始萧条了，不过枝头的叶子还是零零落落，在凉风中舞动。 “听闻太子爷和二皇子比武，二皇子莽夫划伤了太子爷的手臂。”顾今夕笑道，“今早去给姑姑请安时，太子遣人来请罪。” “晴桂宫传来的消息，德妃娘娘拎着二皇子的耳朵骂了很久。” 范迩升领悟，摸着不知在哪的胡子，道，“三皇子极为担忧太子殿下，就请了我过去给太子殿下看伤。” 言毕，范迩升面上喜悦之色忽然退去，竟是看着顾今夕叹息，他从药箱里拿出瓶瓶罐罐，有内服外用，“女孩儿就该白白净净的，你身体已经恢复，不必在吃那些苦东西。” “这些东西也不用再吃多久，这次吃了就停了。” “让舅舅费心了。”顾今夕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当初征战沙场，她也是被晒得一身黑，只是权势极高无人敢说她加之皇室本就貌美，倒是有异域风情。 现在……也就随波入流。 这张脸的确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是以顾今夕不介意吃些东西养养，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起了优势？！ 微微抿唇，带着些许笑意。 走出秉竹院，范迩升看着波光粼粼的湖边的一进院子，旁边花圃还是苍绿衬着小院子生机依旧，可想起里面的女孩，他忍不住叹气，低声喃喃，“慧极必伤，慧极必伤。” 他的外甥女儿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智慧眼界，范迩升不同慕容瑚那般怀疑顾今夕的真假，他只担心顾今夕会不会因为太过聪慧而早夭。 “小姐，到时辰去主殿学习了。” “恩。” 这个局势，没有她昨日同司璇琉和司姬敏说得那般五五可得，天秤是偏向东瞻国的，如果章帝不够强硬，别说四六，就是二八都没可能！ 如果司铭瑞找到那人真的是范家的二爷，那这个局势就是他们立于不败之地！ 只不过顾今夕心中疑虑，司铭瑞怎么会认识范家二爷，要知秦梓公主和亲时是温帝在位，她的姑姑，丰莱国第一位皇贵妃顾言曦是在章帝元和三年进宫的！ 到了主殿，看着内敛的金碧辉煌，顾今夕微微一笑，心道，罢了，又有什么可好奇的？就像当初她帐下也有谋士，司铭瑞再过几年就要带冠，名下有一两个谋士并不稀奇。 顾今夕又开始一天的学习，而东宫，因为范迩升的突然到来，颇有几分奇异。 概因兄弟几人正在商讨事情，第一个问题就是要现将在司铭瑞别院里待着的破落男子悄声无息的转移到归云来，先露个面，再悄声无息的转回司铭瑞的别院。 二皇子一拍桌子，不耐道，“何必这么麻烦，那人我也看过，面上满是疤痕，我们找个会点手段的人，在脸上作假，打扮成那人的模样本就好了！” 司铭启的话倒是给司铭昇和司铭瑞打开前路，他们都陷入了僵泥。 只是这人又该去哪找？ 司铭启和司铭瑞哥两把目光放在太子爷身上，司铭瑞动了动唇，司铭启抢先道，“慕容瑚那个家伙呢！” “平日里他最喜欢在那些地方流连，肯定是认识不少奇人异士！” “那些地方……”膝盖中了一枪的太子爷轻咳一声，目光一转，道，“那些人岂是能做这等事的！” “大皇兄说得没错，”司铭瑞点头道，“江湖人士到底不够谨慎，若是事败，岂不是让我朝进入难以退步的状态。” “那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其实……”司铭瑞正欲开口，就听脚步声传来，内监领着面目冷峻背着药箱的男子进来。 “范御医？”司铭昇看着范迩升，眉宇间疑惑一闪而过。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二殿下，三殿下。”范迩升作揖，然后道，“微臣受三殿下之邀，来看太子殿下的伤势。” 伤势？司铭昇目光一闪，司铭瑞指尖一动，道，“的确是我邀请范御医前来。” ps：古代上班叫点卯或应卯，下班叫“散值”或“散衙”。 94.第94章 此人是谁？ 伤势？司铭昇目光一闪，司铭瑞指尖一动，道，“的确是我邀请范御医前来。” “可是……”二皇子司铭启才开口就被太子爷压下去。 “有劳范御医。” 内监退下，范迩升进了书房，装模作样的放下药箱，“请太子殿下撩起袖子。” 折腾一会，范迩升整理药箱，道，“并不严重，忌口就是。” 二皇子也不是蠢笨的，他只是性格直来直往不爱藏着掖着罢了。 在范迩升给司铭昇看‘伤’时，他故意寻了由头到外面溜达了一圈，的确没人才会来。 “范御医专门到东宫来，可是有事？” “微臣居于宫外，昨日沐休偶尔经过驿馆，发现有无数百姓堵在驿馆门口，更是高喊东瞻人滚出丰莱的话。” “群情激奋，各个双眼赤红，稍作打听后得知市井里突然传出秦梓公主之死，暗藏原因。” “微臣惊异，那凶手竟是东瞻皇后。” “当真有此事！”司铭昇面上带着惊异，看向司铭启一副询问的模样，道，“二弟去兵部点卯，可听到这些事？” “弟弟愚钝，并未听到各位大人说起这些事。” “孤与几位弟弟都深居太极宫，竟是消息顿涩。”司铭昇眉头紧皱，颇为紧张又极为气愤，道，“到底是何人传出此等破坏两国邦交的谣言！” “微臣不知，故而来请教太子殿下和二位殿下。” “范御医此言何意？”司铭启浓眉一皱，面上带起不渝之色。 倒是司铭瑞，稍稍思考便明白了，他用眼神制止两位兄长，然后缓缓道，“昨日我拜访范府，请范御医到我别院辨认。” 司铭瑞的话，让司铭昇和司铭启的面色微微一沉，眸光闪烁。 “范御医此次前来，可是愿意同本皇子去别院？” 范迩升将三位皇子的表情收入眼底，他并不是来挑衅的。 “今早微臣到永宁宫给微臣的外甥女诊脉，与她谈了些许，是她告知微臣，太子殿下臂上有伤。” 顾今夕？！ 太子爷和两位对视，这颗紧绷着的心稍稍放松。 “父皇可知此事？” “此事事关重大，各位朝臣虽然多居于东市但非是两耳不听窗外事。谣言刚起时就有大臣递上奏折，只是陛下不知缘由全部压了下来。” 有门！ 三兄弟再次对视，或许皇姑姑被毒死之事父皇也有猜测，只是当时看不到皇姑姑的尸体，陪嫁的太监宫女厨子太医都被殉葬，没有一丝线索只能咽下。 如今他们在外面散布谣言，说这事是来自一位从东瞻国回来的丰莱人喝醉酒说出来的。 陛下多疑，又有当年疑心，想来不会阻拦谣言，反而会暗中和东瞻使臣那般调查，亦或者推波助澜。 “皇子不可无辜夜宿宫外，待范御医散值，孤让慕容世子带范御医过去。” 听得太子之言，司铭瑞眉宇微微一皱，但很快便压下情绪。 范迩升眸色微微一变，余光一扫司铭瑞，却是背起药箱作揖道，“到时候就麻烦三殿下和慕容世子了。” 然后再次作揖离开，却是留下一室清宁。 别院是司铭瑞的别院，然而太子却道让慕容瑚带范迩升过去，这不正是没将司铭瑞放在眼里？ 若是其他皇子也就罢了，可司铭瑞是皇贵妃亲子，而他自小就养在皇贵妃名下，若不是五岁那年得知皇贵妃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一直都以为皇贵妃是他的生生之母。 对于司铭瑞和司璇琉，到底是羡慕还是嫉妒……司铭昇垂下眼帘，故作不知。 道，“都散去吧，这几日我们兄弟三人日日在东宫，日日笙歌，父皇又要闹心了。” “那弟弟就告辞了。”司铭启也做不知，作揖道，“今日来了东宫，自要去永宁宫请安，就和三皇弟一道去后宫。” “好。”眉目温润依旧，极为恭敬的作揖鞠躬离开。 站在书房的窗边，司铭昇看着联袂离去的司铭启和司铭瑞，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眸色变化晦暗不明。 出了东宫是两仪殿附近，太监行走侍卫各司其职，二皇子和三皇子漫步在宫殿里，巍峨殿宇象征着丰莱国无上权威。 而东宫里住着的是下一任掌控着这令人羡慕嫉妒占有欲权利的太子！ “他自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养在娘娘膝下，你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当是了解皇兄的脾性，莫要往心里去。”二皇子劝解道。 “他是太子殿下，又是皇长兄，作为弟弟，我怎么会与他置气。”司铭瑞收回目光，遥遥看着宫墙外的天空，“他也是急躁了。” “当年皇姑姑的事，谁都不想再发生，而且…我们还找到了极有可能是范公二子，”司铭瑞转头看着司铭启，眉色淡淡眉宇温润依旧，道，“如果真的是范公二子，此事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任凭东瞻使臣有多少借口，也抵不过一个范公二子。” “可是，那人一直痴痴呆呆。”眉头皱起，司铭启摇头觉得此事把握不大。 “二皇兄莫要忘了，范御医是父皇心腹御医，钦此翰林医官。”穿过宫门，过了宫道进入后宫范围，前方是甘露殿，“若我们能拖延时间，等得范公回来……皇奶奶当年病症范御医无药可救，可范公出手，皇奶奶也只是小病小痛，凤体健康。” 范公，范迩升之父，不论在丰莱国、甫岐国还是山戎国都是赫赫有名的医者，最是医者父母心。 医术超神入化，据说他容貌如同稚子头发乌黑，身体强健，被各国称之为老神仙。 若是他回来了……司铭启眼眸一亮，道，“真是大善！” “要是范公回来……”快走了几步，正欲说话却见司铭瑞还在后面慢悠悠走着，司铭启性子急，等了一会待司铭瑞到了旁边才道，“我这就安排。” “可别急。”司铭瑞连忙拉住自家性子急躁的二皇兄，压低声音道，“一切等今晚范御医见了那人之后再做定夺。” 要那人不是，他们的计划要再做安排了。 95.第95章 阿夕之谋，两国邦交风起云涌 甘露殿里，章帝亲自扶着一个头发花白身穿正一品官袍的老者。 “孟伟，快搬椅子来，再在上面放几个软垫。” “是。”嘴上应着，其实早在老丞相扬复进了甘露殿，孟伟就亲自将那椅子搬出来，道，“杨老，您坐。” “这椅子是陛下特特下旨给您坐的，为得就是让您以后进宫坐得舒服些。” “就你这张嘴快。”章帝笑骂道，“还不快给杨老倒杯热茶，就上最近才得的普洱茶，”转而道，“是熟茶。” “多谢陛下。”扬复站起来作揖感谢天恩，只是颤巍巍的，让章帝看着胆战心惊。 连道，“杨老快坐下，不必多礼。” “今日老臣进宫，是在家中听说外面谣传秦梓公主是被东瞻皇后下毒害死的。老臣心有不安，冒昧来求见陛下。” “杨老自换季入秋以来，病体反复，朕特准杨老在家养病。”接过孟伟递来的盖碗，亲自递给老丞相，眉头微皱连忙松开，道，“这件事朕会解决，杨老放心。” 老丞相恭敬的接过盖碗，微微摇头，道，“此事非同寻常，涉及东瞻一国之后，已非是普通外交之事。” “处理不好定会引发两国邦交，或者引起战事。” “旁边还有甫岐、山戎两国虎视眈眈，一旦我国与东瞻交战，这两国定不会观望。到时候我国就是腹背受敌，国将不保！” “老臣只能辜负陛下圣恩，到宫中请示陛下，该如何是好。” “老臣担心，那水溶王爷会同他父亲一样，将那战舰伪装成普通货船，一旦我国不同意和亲，他们就炮击观楼关。” 老丞相痛心疾首，真恨不得年轻三四十岁，身披铠甲上前线杀敌！ 可就算年轻三四十岁，也不过是文弱书生，让他去谈判，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去打仗，左不过是纸上谈兵反而损了丰莱国威势！ “杨老所言，朕也想过。”章帝面色不渝，却没有一丝向老丞相发怒的迹象。 孟伟一看，对着旁边的太监宫女使了眼色，太监宫女们轻手轻脚离开甘露殿，殿里只留下孟伟在旁伺候着。 “庆林二十三年才开始训练水师，一切大多照搬东瞻国。” “如今虽有二十四年，可就像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对上东瞻国水师，没有一己之力。” “而水上战舰船只，不论是我朝还是甫岐国，都是从东瞻国手中买来研发，但到底还是不如东瞻国。” 见章帝面色晦暗，老丞相沉默许久，才道，“这几日荣城里谣言沸沸扬扬，驿馆门口每天有百姓堵着高喊东瞻人滚出丰莱，情绪激昂没有下落之势。而那谣言近来又有新的发展，据说是一个从东瞻国落魄回来的人，一日多喝几杯酒，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事。” “听说他喝醉那里人不多，但谣言传得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荣城。” “杨老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章帝脸色微微一沉，道。 “便是操作也是为陛下着想，他们企图通过谣言扼住东瞻使臣的咽喉，不论对错都使他们乱了阵脚。”老丞相摇头，复又叹了口气，道，“只是到底年轻了些，没有将事情考虑全面。” “要是公主不是东瞻皇后谋害，东瞻使臣就可以本国皇后名誉受损之名大肆捉拿杀害，而我们没有立足点反驳，甚至还要帮着他们找出幕后黑手。” 年轻些？“杨老可是知道是谁在散布谣言？” “陛下忙于国事，想来忘记几位皇子再过几年就该及冠搬出太极宫了。”老丞相抿了口茶润喉，道，“也只有皇子，才能这样甘心劳力，不惜抹黑自己的代价换来东瞻国的混乱。” 章帝突然觉得自己听不明白老丞相的意思，“抹黑自己？” “归云来客栈，是陛下三年前在三皇子殿下生辰时特特命人寻了一处好地方，将地契送给三殿下。” 章帝一愣，面上不知笑还是该气，道，“杨老的意思，朕明白了。” “这几个臭小子！” “老臣想，该是太子殿下统筹，三殿下负责贡献地方，二殿下负责散布谣言。” 德妃自来就和皇贵妃交好，而太子自小就养在皇贵妃跟前，三皇子是皇贵妃亲生子，这三兄弟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现在一起出谋划策，章帝也是不意外。 “恐怕不止这三个小子。” “正是，老臣怎忘了慕容世子。”老丞相道，“世子虽然不爱读书混迹风月之地，但人缘极好，有世子在，三位皇子行事也方便多了。” “只是如今这四个小子给朕出了难题。”章帝苦笑，道，“杨老可得帮朕好好想想，怎么给这四个小子收拾烂摊子。” “陛下心里高兴才是。”老丞相看着章帝，道，“其实这事并不难，只要能找到那落魄之人。” “只是老臣想，东瞻使臣定也在寻找那人，我们的人必须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 “这有何难！朕将那四个小子叫来就是。” “诶！陛下请听老臣一言。” 老丞相那是三朝老臣，当年太子少师如今位居太师，章帝最是敬重，道，“杨老请说。” “此事老臣认为陛下假装不知，让三位殿下和世子好生感受下，何况太子殿下在陛下百年之后延续荣光，需要兄弟相助，此刻不正是好时机？” 如果是别人，章帝该要呵斥他们多管闲事，可对象是老丞相他便觉得十分有理且听从。 “那朕就派人暗中保护他们，将他们没处理好的痕迹抹掉，再故意透出痕迹，告诉东瞻使臣，这事不是我们散布。” “正是如此，陛下英明！”放下盖碗，老丞相站起来作揖行礼。 ※※※ “可有线索？”水溶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风叶摇动，须臾又有树叶飘过。 “属下无能，并未查到是谁散布此等谣言污蔑皇后娘娘。”黑衣男子跪在地上请罪。 水溶眯了眯眼，双手置于腹前叠交，冷声道，“这事极有可能是丰莱皇室所做，你派人去查探丰莱皇室，若是他们所做，哼！” 水溶冷哼一声，显然动了杀机！ 96.第96章 御医再谋公主，世子故意逗御医 酉时散值前，太医署里的太医们忙着整理，而范迩升特有的房间里，依旧是药味弥漫。 一面屏风划分了房间，屏风外，田七正在人证收拾药材，屏风内，范迩升执笔不知在写些什么，他眉头偶尔一皱，又换笔而写，颇是奇怪。 窗户突然一开带来一次凉风，又瞬间关上，若非房间里的确多出一人，或许真的以为是幻觉。 “大人。”身姿笔挺，卜芥面无表情眼底透着恭敬。 “可有人发现。”写完最后一笔，范迩升放下毛笔，淡淡道。 “大人请放心。” 此言问得多余，不过对于卜芥的功夫，范迩升惯来放心。 就见他吹了吹墨迹，待干了之后将纸叠起来递给卜芥，慎重道，“将这信交给阿夕。” 卜芥惯来听从不反驳范迩升的话，可现下听到之后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疑惑，但依旧恭敬的接过信纸。 “顾小姐？” 范迩升站起来，双手负于背后，脸色既骄傲又忧心，眉头微锁，道，“你在永宁宫当值，我和阿夕之间不能随意见面免得犯了……的忌讳。”模糊不清了称呼，范迩升继续道，“日后我两人之间信息传递，便由你来。” “属下定当不负大人厚望！”卜芥也不问那个素来身体娇弱养在深闺里的顾小姐有何神奇之处，他只需奉命即可。 “若是陛下问起，”范迩升一顿，神色不明，道，“将信交给陛下一览。” 左右信中的信息，只有他们甥舅两人知道！ 勾了勾嘴角，范迩升又道，“四公主现下如何？” “得知顾小姐去了中秋宴会，在玉华宫发了好些脾气。” “发脾气。”嘴角一丝弧度化作冷笑，范迩升淡淡道，“淑妃娘娘可是说四公主突染风寒，请了李太医去看。” “是，只不过四公主贪凉，夜里开着窗户睡觉，加重了病症，被淑妃娘娘强勒在玉华宫养病。”卜芥依旧面无表情，道，“陛下曾去看过四公主，不过淑妃娘娘以怕过了病气为由拦住了陛下。” “去寻几个面生的宫女，在尚服局给玉华宫送东西的路上等着。”眯了眯眼，惯来神色冷峻只忠心章帝的范迩升，眼里划过戾气，道，“将四公主大发脾气的事散播出去！” 随即又软下眉宇道，“小心些，别将阿夕牵扯进去。” “是，属下明白。”卜芥悄声无息的离开。 范迩升依旧冷着脸，目光清冽，自语冷然道，“我的外甥女，可不是随意能欺侮的！” “老爷，到时候了。”田七穿过屏风，肉呼呼的脸清亮的双眼。 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莫名升起一股紧张之情。 与往常无异，范迩升坐着轿子直接回了范府，在家梳洗一番后换上居家服，藏青色的长袍穿着十分书生气，发髻上带着玉冠，极为清润。 “冒昧叨扰。”轻微的上挑，范迩升抬头就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锦衣华服的少年，手里一把折扇，扇尾缀着上好的羊脂白玉做的佛手玉，眉目如画带着微微的桃花色，嘴角似笑非笑。 “世子请进。”范迩升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道。 “今晚要委屈范达人了。”进了书房，入目的全是医道书籍，一本本保养的很好，好似新书。 范迩升心里微微讶异，都道慕容世子流连风月之地，素来吊儿郎当没个正行，言谈举止也是极为轻浮，如今看来…… 神色微敛，范迩升明白今天在东宫，太子为何直言不讳，不顾三皇子脸面直道让慕容瑚带他去了。 太子是想他入他阵营，微微垂眸，就算不入他阵营，有此事日后太子若有事，他就算不帮忙也不要落井下石。 谁让他是砥国公世子的妻兄，与砥国公府有微弱的血脉，日后三皇子若想争那大位，砥国公府是天生的三皇子党，而他也极有可能帮助三皇子。 太子，果真是演了一出好戏，让所有大臣宫妃，甚至陛下都认为他胸无大志，只愿出去游玩。 “何来委屈。”各种繁复思绪闪过极快，范迩升神色不变，道，“倒是麻烦世子了。” “待天色暗去，我再带大人去认人。” 秋日临冬，白天渐短，何况范迩升酉时散值，回到家中又小小的梳洗，与慕容瑚几句话后，外面天色完全暗了下去，府里已经点起蜡烛，而府外，依稀能看到点点烛光。 “田七，和夫人说一声，今晚照例在书房用餐。”范迩升站在门口，吩咐圆圆润润看着并不能交给多少信任的田七，道。 “田七明白。”田七应了之后偷偷看了眼慕容瑚。 慕容瑚见田七虎头虎脑的，颇为有趣，咧了嘴对着他笑，没想到小孩儿立刻躲到范迩升身后，看起来似乎在怕他。 这让素来招人喜爱的慕容瑚十分受伤。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顾今夕那丫头也看他很不顺眼。 要是顾今夕知道慕容瑚的想法，怕是要冷笑的拿冷水泼他：就你干得那些事，本小姐要看得你顺眼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顾今夕不知道，范迩升轻咳一声，道，“还请世子前面带路。” 景国公也是将门出身，只是家中出了一名太子妃，在章帝登基那日就主动上交兵权，只当一个闲散国公爷，章帝见其上道，当即下旨景国公再世袭三代，三代后再降爵。 又零零总总的，年年好东西都不忘赐给景国公府，对慕容瑚宠爱如同皇子。 虽然不再行兵打仗，可到底是将门，就见慕容瑚道了声得罪，抱着范迩升跳上屋顶，一路疾行竟无人发现有两个人在屋顶上行走。 幸好范迩升也不是普通人，范家算不得京城顶级名门，与江湖也有联系，对于被慕容瑚抱着飞檐走壁的事，最后到达目的地之后，范御医范大人淡定了理了理衣袍，看着慕容瑚道，“世子好俊俏的轻功。” 慕容瑚故作不知范迩升暗中夹着的嘲讽，他上前拍了拍门，怕得十分有节奏，就见那门立刻打开。 “主子早有吩咐，世子和大人请进。” 97.第97章 二十七年后兄弟再见 秉竹院里洗去一身汗水，顾今夕披着厚厚的披风，青桃正在给她擦拭头发。 这头长发早已不见发黄发枯的，虽说还不是单一的漆黑犹如黑夜宝石那般美丽，却衬得顾今夕更加健康。 “小姐的气色比上个月好多了。”青桃由衷开心，擦拭头发的力度恰到好处。 “这是六公主特地送来的法子，”风七捧着一个木盒子进来，没有盖着盖子，只见里面之物黑乎乎的，味道却是极为清香，“说是澡后用最适合。” 既然有心利用这皮囊，顾今夕自然不会放之任之，好好打理下总归是个好处。 “先放着，有客人。”摆了摆手，顾今夕道，“稍微整理下。” 虽有疑惑，但青桃和风七最是听从顾今夕的话，两人一起稍作收拾，长发用丝绸简单绑着，几缕发丝垂着，茜素青色马面裙掐花外裳，一面双绣屏风。 刚刚准备好，就听门户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青桃和风七好奇得紧，但依旧安安静静的守在顾今夕身边。 “卜芥见过顾小姐。” 薄薄的双绣屏风，顾今夕可以看到屏风外这个身姿笔挺模样清秀的男子，身穿宫中侍卫的衣服更衬得风姿灼灼。 “卜芥，一听此名便是舅舅起的。”淡淡一笑，顾今夕道，“何事？” “大人命属下给顾小姐送信。”从袖子里拿出折叠妥帖的信纸，双手递起。 信？顾今夕眉头一挑，风七会意，走出屏风接过信纸。 信纸积厚，像是好几层粘着，顾今夕打开一看，只是说些范府里的一些事。 暖阁的矮桌上摆放着范迩升白天送来的东西，顾今夕拿出一个瓶子，拿下青桃头上的簪子，挖了一小块放进茶杯里，倒了水晕开，这才将杯中水浸透信纸。 “我知道了。”看了范迩升在信中传递的消息，顾今夕嘴角微微一抿，带起一丝笑意，然后将信纸揉成一团放在茶杯中。 “舅舅可还有其他吩咐。” “日后表小姐若有事，可交由属下传达给大人。”看不出神色，好似公事公办，可一句表小姐又稍稍拉近了距离，属下一词表达了忠心。 “你在何处站值。” “属下在永宁宫西侧。” 眉头微微一挑，双手叠交放着，道，“可记住，日后送信之人的模样。” 卜芥微愣，随即道，“属下记得姑娘的模样和声音。” 风七脸微红，但依旧正色道，“婢子也记下了侍卫大人的模样。” “回去当值吧。” “属下告退。”卜芥的身法很好，早先要不是他故意透露声响，以顾今夕如今的实力是发现不得他的踪迹。 看着茶杯顾今夕眸色晦暗，即便天赋极佳但修习内力之事也非是一朝一夕可成，不过确实比她前世快了许多，要知她现在的内息在前世花了一年半载的时间。 “都退下。”顾今夕面色淡淡，风七和青桃不敢多言静静退下。 ※※※ 司铭瑞的别院，装饰倒似江南那般水榭楼阁，精致透着雅致。 穿过抄手游廊，过了园子，再过一个月拱门，天色昏暗看不清，但依稀能看到不大的院落里，一张石卓子，旁边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越靠近范迩升的心跳就越快，紧张之色弥漫周身但他素来会掩盖情绪，面上看着冷静依旧。 在前面引路的仆人手里拿着灯笼，在月拱门这停下，赔罪道，“主子说无他的命令奴才们不得过这月拱门。” “他身边就没有伺候的人？”范迩升眯了眯眼，试图看清。 “有，不过都是定时过来的。”仆人无奈道，“里面那位，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即便我家主子来了，也只是在月拱门站一会。” 仆人恭敬把灯笼交给范迩升，又摸出一个火折子，道，“奴才就不过去了，这是火折子。” 慕容瑚接过火折子，淡淡道，“退下吧。” “是。” “范大人。”待仆人走远，慕容瑚见范迩升愣愣站着不动，不由疑惑，但转而一想，他又明白范迩升此刻情绪，是以他拿过范迩升手中的灯笼，道，“范大人，请。” 呼吸沉重，双手垂在两侧微微颤动，范迩升沉静下心绪，却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烛光渐近，前方朦胧被照亮。 范迩升能看到前面坐着蓬头之人，身上衣服是十分干净一点也不磋磨皮肤的丝绸。 从月拱门到小院落，并不远，当慕容瑚将灯笼放在石桌上，光亮了附近，范迩升屏着呼吸，想看清那人时，却是浑身一震。 竟是满面疤痕！ 那身形……即便二十多年不见，可范迩升还是认得出，这的的确确他的弟弟！ 他一发呆，就喜欢坐在院子里，不看天不看地，只看着前方。 眼眶一热，范迩升快步走上去，一双手抖动，即便知道这人面上的疤痕都已经结疤老死，但他只要一想心痛不已。 “二弟？”声音也是颤抖，范迩升压不住咽哽，两个字才吐出眼泪就掉了下来。 像雕像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男子，连吃饭都是被人强硬塞进去的男子，在听到范迩升的声音，竟是慢慢的抬起头，一双浑浊的双眼全无神色。 他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二弟，我是大哥啊！”见男子竟然不能说话，范迩升眼泪止不住。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的弟弟，当年是那样的活泼张扬，那样的天资明媚，如今，却是落到如此地步！ 心疼，心痛，是钻心之痛！ 范迩升恨不得以身替他的二弟，去受了这些苦楚。 那人又是张了张嘴，仍旧是一个字都发不出，但眼神却是比之前有神，他伸手紧紧抓住范迩升，一直想说话，一直想说话，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眼泪流下来，他松开范迩升，满脸愤怒不住的敲打石桌，是无声的哭泣，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二弟，二弟。”见状，范迩升连忙上前扶起，眼眶发红却强做笑容道，“二弟，相信大哥，大哥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98.第98章 别院得真相，太子强闯禁宫 慕容瑚站在旁边没有插话，而且他也知道没有插话的缝隙，只是今次来不单是为了让他们兄弟重逢，而是如何处理东瞻国使臣之事。 “我本不该打扰两位兄弟重逢，只是今日我们还另有要事。”轻咳一声，慕容瑚决心当个坏人。 范迩升扶起弟弟，他擦干眼泪，又恢复往日镇定，只是眼眶泛红到底透露了他心绪的激动。 “正是。”点头，只是一看着自家二弟，他心一抽一抽的痛，又似有钝物一下一下敲击着心。 慕容瑚也发现了意料之外的事，范迩升的弟弟，范迩齐并不能说话！ 既然不能说话又怎么能传出那些谣言？ 头疼，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不由看着范迩升，道，“范御医可有法子让范二爷开口说话？” “我们进屋子，我先检查检查。”范迩升沉了沉面色，道，“晚上光线不好，最好是白天。” 五天一休，还得在等四天。 可四天的时间，这期间留出的空白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他们都等不起！ 面色沉重，慕容瑚注意附近环境，范迩升点起蜡烛，屋内顿时光线通明。 慕容瑚进屋，看着屋内的蜡烛，突然眼前一亮，道，“我们可以多点亮蜡烛！” “犹如白昼？好！”范迩升赞，随后道，“劳烦世子走一趟。” “无妨。”太子有意拉拢范迩升，即便不站队也不能让他在背后插刀，能成为章帝心腹的范迩升，不可不谓是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即便现在各位皇子争夺皇位的势头还未开始。 但太子不会因此就掉以轻心！ 司铭瑞早早就派人来打招呼，故而慕容瑚之言，别院里的管事十分配合，将小院子里那间屋子照亮如同白昼。 慕容瑚慢一会进来，只觉得晃眼。 闭上眼好不容易适应光线，那边范迩升已经检查结束。 “今天并未带药箱，只能粗略检查一番，二弟的喉咙并未受伤，至于为什么不能说话，应该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拍了拍范迩齐的肩膀，范迩升道，“我先开几贴温补的药喝着。”一顿，苦笑道，“等会回家我就派人送信给父亲，只是父亲向来行踪不定。” [打个不必担心。]见到家人，范迩齐有了些精神头，执笔写道，[弟弟很好，很好。] 纸上晕染开一个个水晕，范迩齐从未想过能和家人再见。 兄弟两人借着纸笔聊天，慕容瑚突然对范迩齐作揖道，“我知道这样问会让范二爷十分不悦，但我不得不问。” 范迩升薄唇微抿但他知道这是此行的目的，如果此人不是二弟也罢，是二弟……范迩升看着范迩齐眸色微闪，他已经猜到些许。 范迩齐微微一愣，许久才点头。 “当年秦梓公主究竟是怎么死的！” 听得慕容瑚之言，范迩齐脸色猛得一变，呼吸粗重似乎在压抑什么，脸上手背青筋迸起，他又张嘴想什么，可是咿咿呀呀的谁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见范迩齐情绪反应激烈，慕容瑚反而冷静下来，道，“秦梓公主是被人谋害而死！” 双手紧握成拳，范迩齐奋力敲打桌子，砚台里墨汁溅出，流在桌上，他啊啊啊呜呜呜，情绪激愤，双眼赤红，要不是范迩升死死拉着他，范迩齐恐怕是要冲出屋子了。 慕容瑚也上前，他是习武的，一手按在范迩齐的肩上，范迩齐立刻安静下来。 “冒昧再问，二爷可是……”慕容瑚深吸一口气，道，“可是知道是谁害死公主的！” 喘气粗重，但被慕容瑚死死压着的范迩齐渐渐平静下来，他呜呜几声，慕容瑚当下松开手。 就见范迩齐拿起笔，颤抖着在纸上写下：东瞻皇后。 慕容瑚和范迩升倒吸一口冷气，然而慕容瑚更多的是笃定和松气。 “这件事恐怕不能由我们胡来了。”慕容瑚道，“我连夜进宫请示陛下。” “范御医在此陪同范二爷，也许……若无意外，今晚陛下会召见范二爷。” “我知道。” 慕容瑚自负武功，又担心打草惊蛇，于是运转轻功，幸而司铭瑞的别院，虽说是别院却是在西市买了三进的房子，慕容瑚花费的时间并不长。 他是有特权的，可以随时进宫，现在宫里贵人也是开始准备休息，而慕容瑚向来是胡作非为的主，这般夜晚进宫已经不是第一次。 以前还有御史弹劾，但见章帝笑吟吟压下，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殿下，此事涉及极大，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控制。”一进入东宫，慕容瑚当即道。 司铭昇一愣，连忙问道，“难道真是东瞻皇后所做？” 慕容瑚点头，司铭昇混身一冷，脸色阴寒，但他压下情绪，神色扭曲咬牙切齿道，“何人作证？” 沉默，慕容瑚压低声音道，“范二爷还活着。” 范二爷？哪个范二爷。司铭昇正欲开口询问，然后他猛然想起当年皇姑姑和亲队伍里两个太医，其中一个就是范家天赋极佳的二爷，范迩齐。 “他当真还活着？” “活着，只是……”想起范迩齐的情况，慕容瑚微微摇头，道，“情况并不是很好。” 司铭昇沉吟片刻，道，“好与不好，只要活着就是最好的！” “随孤去甘露殿。”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太子带着慕容瑚不顾宫门下匙硬闯，如果不是只有两人前来，侍卫们都担心太子是不是要逼宫造反了！ 幸而章帝头疼东瞻求亲之事，昨天又和老丞相讨论，决定放手让几个皇子去做，稍稍舒坦一会打算把这两日挤压下的奏折都处理掉，就见侍卫统领匆匆觐见，道，“太子殿下带着慕容世子强闯后宫。” 惊得章帝手上毛笔没拿住，直接掉在刚摊开的奏折上。 “你再说一遍！” 侍卫统领蒙梏跪在地上再次道，“太子殿下带着慕容世子强闯后宫。” “放肆！”章帝怒砸笔研，“逆子！” 倒是孟伟，还算冷静，连忙道，“奴才听着，太子殿下只带了世子一人。” “许是有什么急事，陛下不如召见太子殿下和世子爷。” 章帝也是气急，猛然一听太子强闯后宫，他还以为太子要谋逆造反逼宫。 现下听了孟伟的话，章帝冷静下来，眯了眯眼，神色不渝，道，“宣。” 99.第99章 甘露殿里天子怒 强闯禁宫是什么感觉，这事问慕容瑚只能说挺好玩的，问太子司铭昇，呵呵，要不要孤带你们闯一次？ 当然，谁都不想也不敢强闯禁宫，毕竟大家都想好好活着，而章帝附于慕容瑚的特权只是他可以随意进出东宫。 “说吧，快亥时了，你们来找朕做什么？”章帝强压着怒意，坐在上头冷看着司铭昇和慕容瑚。 “儿子携瑚儿向父皇请罪。” 章帝眉头一皱，慢悠悠实则含着怒意，道，“强闯禁宫只是向朕请罪？”言毕，章帝一拍桌子，震得桌上奏折倒下，一本本掉在地上，“这就是你的请罪！” “你这是打算气死朕！” “陛下息怒。”章帝一怒，孟伟连忙上来灭火，道，“陛下爱子心切，故而大声呵斥太子。” “陛下，请听臣一言。”慕容瑚跪在地上，神色淡定，只是眉宇间稍稍透露着无奈和着急。 “说。” “当年随秦梓公主和亲东瞻国的范太医，他还活着。” “瑚儿，你说什么！”章帝面色一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慕容瑚，连站在一旁的孟伟脸上都带上了惊色。 “范太医未死，现在正在三殿下的别院里养伤。” “养伤？什么伤？”章帝压下诧异，眉色冷静，“孟伟，去宣三皇子。” “是。”孟伟应下，当下出了甘露殿。 见章帝神色松了些，慕容瑚和司铭昇都知道这劫已经过去了，道，“臣斗胆，在范御医散值后强请他到三殿下的别院看病，没想到范御医一看那男子，就认出乃是他失踪二十七年的弟弟，范迩齐。” “陛下也知臣年幼就好奇心重，于是就问了范太医秦梓公主之事，没想到臣一问此事，范太医就情绪激动，后来等范太医冷静下来，臣一一询问，才知坊间传闻不假。” “长公主殿下的确是死在现任东瞻皇后手下。” 慕容瑚振振有词，丝毫没有弱势，言谈间神色镇定不似作假，章帝也慢慢放下两人强闯禁宫之罪。 但转而上头的却是无边怒意！ “好好好！”连三个好，章帝怒极反笑，眸光冰冷如同腊月寒冰，道，“蒙梏！” “臣在。”在外面守着的蒙梏推门而进。 “你速去三皇子在西市的别院，将范家兄弟带进宫来。”章帝道，“记住！要悄声无息！” “是！”蒙梏退下不久，孟伟回来，后面跟着司铭瑞。 “儿臣拜见父皇。”跪下行礼，司铭瑞面上疑惑一闪而过。 “起。”又看了眼司铭昇和慕容瑚，章帝又道，“你们两也起来。” “谢父皇。” 三人起来，司铭瑞又道，“儿臣无知，不知父皇为何让孟公公宣儿臣到甘露殿。” 司铭瑞神色无辜疑惑，看得章帝佯作冷哼，道，“你做得好事！” “呃……儿臣最近的确做了几件好事，就是不知父皇指得是哪件。”司铭瑞面上情绪越加无辜，何况他来时章帝情绪自控，司铭昇看了眼司铭瑞，微微垂眸敛去眼底情绪。 “就你西市别院那件好事。” “啊，那件。”司铭瑞做恍然大悟状，道，“前几日儿臣去别院，路过归云来时看到门口坐着一个乞丐。” “当时也不知为什么，反正儿子就下了马，细细看了那乞丐，突然觉得这乞丐模样有些眼熟，”一顿，司铭瑞神色有些哀伤，“虽然他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章帝身体微微向前。 “是的，他脸上满是疤痕，痴痴傻傻一动不动，儿子怜惜，就带他回别院养着。” “儿子只知父皇身边范御医医术高超，可又想因此小事惊动父皇，无奈只能****赖着大皇兄，可巧今早大皇兄和二皇兄比试擦伤，于是儿子就故意夸大大皇兄伤势，将…咳，范御医给拐进了东宫。” “随后和范御医商议时间，待散值后请慕容世子帮忙，去别院诊看病人。” 司铭瑞一番言辞毫无漏洞，章帝转而看到司铭昇和慕容瑚，道，“你们两也由着他胡闹！”听着严厉却并无怒气，好似秦梓公主被人谋害之事在章帝心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晟儿身为皇长兄，怎么能放任弟弟胡作非为。” “三皇弟并非胡作非为，而是救人，儿臣自然配合。” 约莫亥时三刻，蒙梏带着两个人进来，模样冷峻的不用说是范迩升，而另一个被范迩齐扶着低着头的人。 章帝免了礼，道，“抬起头让朕看看。” 范迩齐抓紧范迩升的袖子，犹豫许久这才抬头。 那本该同范迩升一样是俊俏的，想当年年少时章帝还曾见过飞扬的范迩齐，眉目间满是自信张扬。 无法想象，站在他眼前这个满脸疤痕神色萎靡伛偻着身子的人，真的是……真的是范迩齐。 章帝面上震惊！他忍不住走下来，站在范迩齐面前，双手微微颤抖，竟是一字一句极为缓慢道，“真的是爱卿？” 范迩齐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章帝倒吸一口气，盯着范迩升道，“怎会如此！” “在三殿下别院，臣检查过二弟的喉咙，并未伤害，应该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丧失说话的能力。” “极大的刺激，极大的刺激！”章帝突然看着范迩齐，双手紧紧抓着范迩齐的肩膀，一双眼睛阴霾阴鹜，道，“你是不是知道长公主是怎么死的！” “呜呜呜……”范迩齐疯狂点头。 “是谁？”章帝还没气昏头，还记得范迩齐不能言语，当即厉喝道，“写下来，写下来！” “孟伟，拿纸笔来！” 甘露殿是章帝办公的地方，自是有纸笔，范迩齐握着笔的手颤抖，他用左手握着手腕，这才停了颤抖。 一字一字，当东瞻皇后四个字出现在章帝眼前时，章帝面色扭曲，神色阴狠！ “东瞻！东瞻！” “好一个东瞻！害死我的姐姐，现在还想求娶我的女儿，好，好的很！” 章帝气得竟是连自称都换成我。 “这件事，你们兄弟几个立刻给朕抽出手！”许久，章帝情绪平静下来，他端坐上首看着司铭昇、司铭瑞和慕容瑚，道，“睿儿告诉启儿，去兵部点卯就是了。” 听得章帝之言，兄弟几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坊间传闻之事自家父皇已经知道是他们做的了。 司铭瑞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起码父皇不知道这个阴损的法子是表妹想的。 “你们退下。” “是。”他们知道，章帝还有话跟范家兄弟说。 100.第100章 命理之说再提，贵妃下旨乱府邸 在太极宫里看天上的繁星，似乎比外面看还要雄壮！ 这一夜，有一夜未眠的，也有一夜好眠的。 顾今夕并不知她那略有阴损的法子给丰莱和东瞻两国带来了什么，不过就算知道，恐怕她还要再推波助澜一把，将这火烧得越旺盛，才越能拿到她想要的。 可惜她并不知道，日复一日的，每天卯时去正殿请安，偶尔跟姑姑去宁寿宫请安，归来上午是学习管家的时间，下午是练武的时间，至于走亲访友。 目前和司璇琉还在演戏中，司姬敏倒是可以，不过六公主素来喜欢看话本，让她出门倒不如多给她准备写吃食，免得看得入迷饿着了。 今天和往日一样，顾今夕同司璇琉在主殿和顾言曦学习管家。 太极宫就是一个大摊子，什么样的事都有，日后顾今夕或者司璇琉嫁人了，处理事情可是比别人顺手多了，当然，于顾今夕而言，管家不过是换个称呼。 若是雷厉风行，谁人赶在主子面前造次！ 到了时辰，司璇琉以行动表示自己不愿同顾今夕呆在一个屋子里，和顾言曦说了几句，就带着沁妙和猗清回了锦绥院，只留顾今夕在暖阁里。 “想想，也半个多月了。”顾言曦正喝着茶，看着顾今夕小模样比初来时靓丽了很多，心下安慰，她并不曾辜负兄长的托付。 “算算日子，再过几天就三十了。”说着，面上露出不舍，拉着顾今夕的手道，“前些日子，睿儿回来同我说，府里的人到处在找乙木丙火命良家女的八字。” “我想着宫里出来的人，总比外面找来的人要贴心，昨天让春富明出宫，拿着几个宫女的八字去西市天桥寻了宫先生。” “宫先生指了两个宫女，她们的八字正是托你的八字，极好的。” 言毕，就见春富明领着两个模样清灵的宫女进来，看年岁倒是比顾今夕大了几岁，但也没超了风七，约莫比青桃大上一岁。 顾今夕面色不改，也打量起两个小宫女。 所谓命理不过是她寻得话由子，为得不让府里的那两人不安分的再把手伸到身边来。 青桃也是个异数，但她不能用虚无缥缈的运气来赌所谓的异数。本想着先让钱管事先在外面估摸着人选，等她出宫再做定夺，现在……宫里出来的倒也好，处事也不束手束脚。 二房惯是会装腔作势的，可惜眼力界不够。 在永宁宫待了近一个月，顾今夕也是看得明白，自家这位姑姑的确是亲近大房的，要不然也不会十年如一日的要接她进宫，只可惜被梧秋院给推了。 皇贵妃是真心为顾今夕谋划，只不过在宫里待久了，不爱把事和情绪往明面上摆。 “谢姑姑。”顾今夕啥给不说，只是福身面上带着感激的情绪。 “起来起来，我们姑侄两，哪用得了这些虚礼。”顾言曦爱怜的看着顾今夕，叹息道，“我在宫里也帮不得你什么，日后在府里，自己注意着些，可别再着了道。” “你的身体说是好些了，可到底是胎里带来的，总归是比平常人不同。” “那红菱教得虽好，可惜不是我宫里的，等出了宫后，让你外家给你寻个女师傅，这身子骨总得好生注意些。” “这两个宫女既给了你，也就换个名字，喊宫里的名字也无趣。” “就做清风明月。”微微思虑一番，顾今夕微红着脸道。 “这名字好，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 “还是姑姑文采好。” 姑侄两说着话，春富明挥了挥手，两个宫女便认在顾今夕名下，待她出宫，这两个改名为清风明月的宫女也就跟着她出宫。 “主子，付姑姑回来了。”春富明微微猫着腰，在顾言曦耳边轻声道。 “算算时间也该了。”顾言曦眸光一闪，面上轻笑，道，“让她进来。” 说来付琳是顾言曦宫里的女吏，也是顾言曦的心腹，但却是顾今夕第一次见她。 她的品阶不如春富明、杨玫和宁檬，可她的品阶名称却是宫里独一无二的，唯有皇后身边才能有的。 正三品代诏女官，宫里女吏地位算得是超然的。 “婢子拜见主子，见过顾小姐。”付琳生得冷清，是个不爱说话的主，许就是这股子清冷，让她看起来颇有一番气势。 “免了。”微微抬手，道，“传到府里了。” “是，婢子亲自去的府里。”站起来，付琳神色淡定，道，“老夫人只道了声阿弥陀佛，二房夫人手脚凌乱很是惊讶，三夫人面上有苦涩，看起来并不愿意襄理中馈。” 顾言曦点了点头，付琳继续道，“传了旨后，老夫人喊了婢子，问起主子在宫里的情况，婢子都一五一十的答了，老夫人又问起顾小姐在宫里的情况，身体可好，婢子回了陛下让范御医亲自掌得脉，老夫人很满意，说看来大房外家还是有良心的。” 付琳将府里的一应事务说了遍，又将府里几个主子的情绪也讲了一遍，就退下了。 “你也退下吧。” “是。”春富明也退下，贴心的关上门。 “翻了年就是十一岁了，”顾言曦理了理顾今夕的发间的流苏，道，“府里的一些事，也该让你知道。” “姑姑请说，侄女听着。” 顾今夕知道，顾言曦是特地拖到今日才去穿懿旨的，一是为她日后在府里的生活考虑，二是为三婶考虑，三是她虽姓顾到底事外嫁的女儿。 要不然十四那天，她得了消息就该下旨直接插手府里的事，但顾及最后两个原因才迟迟没下明旨。 现在下旨，算算时间，九月初她该回府了，九月初九是重阳节了。 “你二婶是小户出生，三婶是清流世家的嫡小姐，自小是受着最好的教育长大的，可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你三叔是琴瑟和鸣。” “只是日后还要分家，你三叔是个要强的，不愿接受福荫，从秀才开始考，为得福荫妻子，让你三婶有个诰命。” “你二叔……罢了，日后不必多亲近。” “今后府里是你二婶和三婶一道管家，有本宫的懿旨，谅府里那几个翻不出什么花样。”眉色冷漠，顾今夕看着，她这位姑姑似乎知道些什么，只是不好说出来。 到底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她又是顾家嫡亲小姐，还是得顾着些家里的面子。 “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去寻你三婶。” 101.第101章 国公府内起波涛 砥国公府因着顾言曦的一道懿旨，面上没什么大折子，二房夫人接了旨后还拉着三房齐敏研说了好些贴心话。 梧秋院里老夫人还在小佛堂吃斋念佛，一点都不在意府里的变化。 万嬷嬷拿着热茶，道，“己时了，主子该歇歇了。” 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不是云巧，而是棋莲、棋芬，与云巧认真办事不同，这两个丫鬟是心气高，就算对着府里的两位夫人也是趾高气扬的。 但在老夫人面前却是惯会做贴心的。 棋芬上前扶起老夫人道，“等会婢子和姐姐给主子捏捏腿。” 老夫人笑开，拍了拍棋芬的手背，道，“老二媳妇怎么样了。” “二夫人正在准备东西，说是下午就去寻三夫人，和三夫人合计合计。” “哼。”柳芬的那点子心思老夫人怎么会猜不出，不过是拿捏着借口要给齐敏研下马威。 “一点眼力界都没有，当初要不是……”似乎有难言之隐，老夫人眉色一扬，眼角满是怒意和鄙夷，道，“岂会让老二娶了个这样出身的妻子！” 当初老夫人也是物色好富贵人家的女儿，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这天下竟真的有这样没脸没皮的女人！ 纵使老夫人万般不愿，木已成舟她也只能忍了，要不是看着她好拿捏，老夫人也不会忍到今日。 “主子喝口茶，温度刚刚好。”万嬷嬷最是了解老夫人的心事，知道自家主子最是看不上二夫人的出身，她也不说只道，“二少爷今年十八，按年龄也该挑选妻子，不过二少爷打算今年参加乡试，再过两日就该进场了，倒不好提这件事。” “大小姐今年十五了，也该相看人家了，主子可得给两位小主子好好相看。” “他们自有他们的父母操心，老婆子我天天吃斋念佛，哪知哪家公子小姐的好。”棋莲和棋芬一人给老夫人垂肩，一个给老夫人捏腿。 棋芬是个会说话的，就听她笑道，“二夫人忙于家里，哪来的时间给二少爷和大小姐相看人家，三夫人要操心三爷和晏哥儿，现在又要帮二夫人管家，更是难以分身。” “这事，只能让主子来。”棋芬道，“婢子说个逾矩的，主子走的路比两位夫人吃的饭还要多，二夫人定是希望老夫人出来给二少爷和大小姐相看人家。” “也省得鱼目混珠，让那些想攀龙附凤的人省了心思。” “就你的嘴甜。”老夫人被棋芬哄得眉开眼笑，万嬷嬷瞧了眼棋芬，眉头不皱目光在棋莲身上停留片刻。 “主子眼光好，自是能给二少爷挑选好人家的妻子，大小姐自小温柔贤惠，六月及笄礼才过就是百家求娶。只不过……”棋莲稍稍犹豫，一副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语气。 “恩？”老夫人眉头一挑，道，“说吧。” “前头大少爷的婚事是国公爷亲自定下的，二少爷的婚事……若是主子做了主，老爷知道了会不会…会不会不高兴。” 棋莲的话，刚好掐在老夫人的七寸上，她面色微微下沉，好一会，她才道，“好棋莲，你说得对。” 看着外面明亮天色，梧秋院里落叶纷纷，“中秋过了，天开始凉了，重阳过了没几天就是霜降，该给府里的人准备衣服了。” “主子慈善。”万嬷嬷道，“今年底下敬上来的皮子是一块的，刚好可以给主子做个手套。” 小佛堂里可没有地龙，老夫人年纪在那了，总是得做些保暖的。 “那用得着新的，去年做得那副还在，就……留着给夕丫头做个围脖。”老夫人笑呵呵，眼角透着慈爱，道，“虽说在宫里调养的好，可到底底子不好，总是得好好养着。” “主子就是心疼小小姐。” 花中行里，柳芬正在指挥丫鬟把账簿等都整理起来，顾燕凤坐着面上都是不满，恨恨道，“姑姑是嫁出去的女儿，管好她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做什么还把手伸到府里！” “刚才我都看见了，三房的人跟得了什么一样，一个个脸上笑成花！什么玩意！” 好好的管家权要分给别人，柳芬心里也是滴血，但到底在府里磋磨了这么些年，不像顾燕凤那样表现在脸上。 “该收收脾气，这是在自己院子也就罢了，要是在园子里，被听了去可怎么办。” “哼，听去就听去。”顾燕凤无所谓冷笑道，“本来就是三房，在南园等着每个月月钱就是了，难不成母亲还能亏了他们不成！” “尽想着歪点子作妖，也不瞧瞧，哪个府里是三房管家的！” “真以为自己是举人夫人就了不起的，没有出仕的举人，也不过是个没什么功绩能力的读书人，废物。”顾燕凤看着南园方向冷笑道，“那些和三房废物一起中举的举子求了门路外放当了官，独他还死乞白赖的赖在家里。” “还真以为能当个进士不成！” “这嘴该打。”顾燕凤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里话外都十分看不起三房，柳芬面上沉着可眼底满是对女儿的赞同，嘴上却道，“你三叔也是个有志气的，不求家里帮助。” “我看是他脑子有病，好好的捷径放着不走，偏生跟那些穷人乞丐一起去考试，平白污了府里的名声。” 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柳芬看着南园的目光极为阴郁，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心疼你母亲，不必理会这事，我掌管中馈十年多年，可不是她能插足的。” 顾燕凤听了母亲的话，嘴一撇，道，“左右还是姑姑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好好的作妖，让三房一起管家。”她突然想起在宫里的顾今夕，冷冷道，“说不得就是顾今夕那贱人在姑姑面前乱嚼舌根！” “等她回了府，我一定要她好好看看，谁才是府里的大小姐！一个野种，真拿捏起身份！” “如果不是她这个扫把星……”顾燕凤的话没说完，却是被柳芬捂住嘴角。 “这事在外面听听就罢了，不要在府里说。” “娘，我现在在自家院子里说，没人听去。”顾燕凤不满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怕事了。” “你这丫头。”柳芬无奈道，“非是娘胆小怕事，而是那小贱人的父亲还是世子，我们还是得依附着，要是日后分了家，你爹那德行……我们还是得靠小贱人的爹扶持你哥哥。” “怕什么，前头打仗最是危险，谁知道小贱人的父亲兄长什么时候就死了。”顾燕凤冷哼阴霾道，“到时候袭爵的，可就是父亲了。” “那时，小贱人才该靠着我们施舍生活。”想一想那场景，顾燕凤就眉目含笑。 柳芬也是极爱顾燕凤这话，只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高声道，“快些整理，午膳前去南园。” 102.第102章 齐敏研初知府情，柳芬作下马威 “怎就突然下旨。”齐敏研坐在院子里，前头是顾庭晏撒腿乱跑，伺候他的奶娘和丫鬟跟在他后面跑。 若是往日，齐敏研定是不准，只是今日她没什么劲头，只能放任儿子撒腿欢了。 “安嬷嬷，你也帮我想想。”齐敏研眉头直皱，很是烦恼，道，“十四那天去宫里不见娘娘有什么动静，夕丫头也只是说了……”齐敏研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娘娘是知道她在府里过得不好。” 一听，安嬷嬷惊了下，道，“娘娘怎会知道？”目光扫了花中行方向，道，“她年年搪塞得很好，又有老夫人…娘娘怎会知道这事。” 齐敏研苦笑，道，“初六娘娘华诞，以往都是府里准备好寿礼敬献上去，今年夕儿在宫里。” “她这么些年没得母亲在旁边，二房又是极尽苛刻，哪能积攒什么东西，就做了女红。” “我们这些府里的小姐，五岁就启蒙识字，学习琴棋书画还有女红，夕儿今年十岁，要是从五岁开始学习道如今虽说不得精要，可绣出来的东西也该是妥帖的，奈何…奈何二房压根就没想过给夕儿找老师。嬷嬷你说，娘娘在宫里是怎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那些子猫腻。” “夕丫头年纪小，她身边的丫鬟青桃风七，也没经历过什么事，娘娘若是有心，那三个丫头哪瞒得过去。” 说着，齐敏研眼里落泪，她身边伺候的四个丫鬟也机敏，连忙上前擦了泪，齐敏研自己也拿帕子抹了泪，只是眼眶红红。 “哎。”这府里的事，安嬷嬷是看得明白，自家小姐也是苦的，幸好姑爷极其看护小姐，两人关门子过日子也是恩恩爱爱。 可出了南园，梧秋院里的那位老夫人，安嬷嬷也是活了好些年头的，有些事她没说只是不想自家小姐苦。 “原本婢子不想将这些事告诉夫人，只是眼下，宫里娘娘下了懿旨，特特指了夫人一起管家，婢子不得不说了。” 本来以正式懿旨来指派娘家的管家权，本就是顾言曦逾矩的，但甘露殿的章帝和宁寿宫的太后没说什么，这事不管御史还是其他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我与嬷嬷交心，嬷嬷有事尽管说。”齐敏研诧异，眉宇间带起异色。 “婢子……”安嬷嬷看着齐敏研，一时间却是不知该怎么起头。 “以往府里是大夫人做主，最是平和公正，大夫人待夫人和二夫人也是极为亲和，婢子看着夫人在府里的日子只要和姑爷蜜里调油就是，就算日后分了家去，大夫人这样心胸的人，日后定然不会做那等子小人的事。” “以后世子在武，三爷在文，以后的日子定然是稳妥的。谁能想到陛下突然就下旨让国公爷和世子爷镇守前线。” “婢子本想着二夫人那样的出身，老夫人定然不会让她管家，却不想老夫人的确是让二夫人管家。” “这府里里里外外，哪有点国公府的气势。” “不过婢子也看出一些，老夫人不愿夫人管家，就算二夫人那般对待小小姐，老夫人也装作不知道。” 安嬷嬷的话，震得齐敏研和她身后四个丫鬟目瞪口呆，齐敏研更是拉住安嬷嬷，极力压住心里的颤抖和震惊，下意识的压低声音，慢上带着急色，紧紧按着安嬷嬷的手腕，道，“嬷嬷，这话可不能乱说！” “婢子怎敢乱说。”安嬷嬷眉色暗淡，面上也急了起来，只差指天为证了。 “所以婢子才不愿将这事告诉主子，只是如今娘娘特特下旨，主子管家之事是躲不过去，省得主子以后着了二房的道，婢子才敢跟主子说这事。” 安嬷嬷道，“梧秋院那位老夫人，恐怕不是吃斋念佛。” 不是吃斋念佛，难不成吃人？ 这想法一闪即过，只是玩笑念头，可是二房管家同老夫人有什么益义？ 不论是安嬷嬷还是齐敏研，都想不出来。 “如今看来，是走一步算一步，平日里小心些了。”突然知道这样的事，也是齐敏研心理素质好，她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很是疲惫。 “只是苦了夕儿这么些年，如今，还以为…是好的。” “左右主子以后管家，私下待小小姐好些。” “而且主子就算不管家，私下也是待小小姐极好。” 齐敏研身后的四个丫鬟你一句我一句的，将这气氛抹开，又有调整气氛小能手，一下子南园的气氛就欢乐起来，好像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有晏哥儿在，三弟妹这可不缺热闹。”柳芬领着一众丫鬟婆子，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丫鬟手里捧着本子。 “二嫂。”齐敏研也是大家出来的，经过了这么些年，也是会掩藏些心思，看着柳芬眉目带笑，还对顾庭晏道，“快给你二伯娘问安，说不得能得些好东西。” “给二伯娘请安，祝二伯娘青春永驻。”顾庭晏就是个小人精，一张小嘴是哄尽了府里的夫人小姐丫鬟婆子。 “晏哥儿的嘴真甜，二伯娘没吃糖水都甜到心里。”拿出一个打造十分俏趣的玩物给顾庭晏。 “现在晏儿让二嫂心里发甜，下个月二嫂就要笑开花了。”引了柳芬进了屋子，梓语给柳芬上了茶，齐敏研继续道，“过两日就是秋闱，到时候昱哥儿榜上有名，可就是举人了。” “十六岁的举人，放眼我国也就一只手。” 柳芬听得眉开眼笑，道，“得了你这个举人夫人的金口，定是会中。” 齐敏研眸色一闪，笑道，“到时候可得给我包红包，要不然我可不依。” “包得足足的。”柳芬喝了口茶，然后她身后的辛琪和辛依将两大叠账簿放在桌上，道，“娘娘有旨，弟妹初掌家，我今早特特整理出来的，还详细列了一本，有这一本做参照，以后弟妹也轻松些。” 齐敏研眸光一沉，面上依旧笑道，“还是嫂子贴心。” “虽说当初在家中跟母亲学了些，可不及嫂子这些经验之谈。”齐敏研言笑晏晏，极为夸赞，暗中却讽刺柳芬初管家时的手忙脚乱。 当初，府里也是乱了些时候，垂眸，齐敏研冷笑，下马威？ 103.第103章 东瞻暗访，太后惊闻真相 “主子。”驿馆里，黑衣黑袍的男子跪在水溶面前，屋子里，水溶依旧拿着兵书，模样娇嫩如同女子的年轻男子坐在一旁，手里拿着话本，眼角眉梢微微透露着阴寒。 “恩。”淡淡应了声，水溶看了眼正打算吃橘子的男子，随手拿了一个细小的东西，打在他手腕上。 年轻男子摸了摸手腕，瞪着水溶却见他神色淡淡只能不甘的继续喝温水。 “是谁？” “是住在西市院子里的人，据说是个权贵。”黑衣黑袍的男子低着头，请罪道，“属下无能，并不能查清他的底细。” 水溶翻过一页，淡淡道，“归云来背后的东家就是住在西市院子里的人？” “是的。正是此人。” “属下看了好些日子，那院子里的人甚少出来，也极少去归云来，倒是有一两个看着模样气势不同的显贵进出。” “显贵。”抓住重点，水溶目光一转，微微一顿，道，“长什么模样？” “属下离得远，不曾看清，只是其中一人穿着白衣，气质尊贵，不像是一般显贵，像是权贵。” “属下打探归云来时，都说归云来背后是有权贵支撑，是以荣城里的那些地痞流氓都不敢去归云来闹事。” 白衣，眯了眯眼，水溶起身自架子上拿下一个橙红色描画着黑色竖条的盒子，从里面拿出几张图画，一张张放在桌上。 “可是这几人之中？” 那男子站起来认了一遍，最终道，“属下无能。” “和丰莱皇室可有瓜葛。”眉头微皱，水溶点了点桌面，道。 “丰莱皇室也在查此消息来源，与我们的人差点碰到。” “下去吧。”依旧点了桌面，水溶神色严谨。 “是。”不过一个闪身，黑衣人立刻消失在房子里。 年轻男子放下话本，走到水溶身后，一双白皙细腻的手轻轻捏着水溶的肩膀，原本有些低沉的嗓音带着女子的清亮，“叔叔已经好几天没睡了。” 窗外天色正好，日头看着毒辣可在秋日哪有毒辣的时候，只是颇为刺目。 水溶看着太阳，眯起眼睛，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丰莱皇室知道！” “当初秦梓公主去世，我们花了多少的人力才将这件事在贵族里抹去，如今这般牵扯出来，陛下的皇位不稳。” “你说这件事是禁忌，当年知道的宫女太监不是杖毙就是毒死。”年轻男子垂眸道，“难道是秦梓公主身边的人没死绝？” 眉头紧皱随即松开，水溶摇头道，“秦梓公主陪嫁之人都以殉葬之名杀死，绝不会还有活着。” “可是……”男子正欲反驳，又见水溶眼下的黑色，软下道，“你先休息，接下去的事，我去看看。” “我…总归比他们更加方便。” 水溶眸色微微一闪，不多言点头。 “我服侍叔叔休息。” 伸手为水溶宽衣拿下冠帽，然而双手却没水溶抓住，一冷一热的温度，水溶的手将他的手完全包住。 “虽然自小养在我府里，但你是被赐予国姓的忠烈之后，并不是宫女，这事不需要你来做。” 睫毛微微颤动，强笑道，“叔叔金尊玉贵，难道是担心我粗手粗脚。” “不过叔叔说得没错，到底我们还是不同的。”目光在两人相交的手上一顿，他抽回手，后退几步道，“王爷休息，属下先行告退。” 水溶靠在椅子上，睁开眼从窗户看着穿着灰蓝色长袍的人快步离去，他紧了紧五指，不知是笑还是抿嘴，喃喃道，“不同…在什么地方？” 太极宫里，章帝专门拨了一个殿宇给范家兄弟居住，这里重重禁卫，严守着不让改一只苍蝇飞进去。 太后是从宫斗里出来的，练就了一身敏锐的神经，以及她在宫里的眼线。 “皇帝。” “母后！您怎么来了？”余光冷飕飕的飘向孟伟。 孟伟连忙摇头，他可没有透露消息给太后娘娘。 “罄竹殿住着什么人？”太后没有心思和章帝打机锋，直言不讳道。 “……”章帝赶紧赔笑，扶着自家母后道，“没什么人。” “没什么人？”太后斜视皇帝，冷笑道，“皇帝这是在匡哀家，还是当哀家真的已经老了！” “母后。”章帝头疼，这事他本想压着，只是罄竹殿动静大了些，连顾言曦都打发人来问他。 “皇帝，你要是想纳妃子，哀家不拦你。”和太后看着章帝，叹了口气，道，“杨阁老什么时候进宫？” “儿子已经派人去传了。”章帝知道这事瞒不过太后，光问老丞相什么时候进宫，就知道太后已经猜到罄竹殿里住着谁了。 “……”太后坐着，发间步摇晃动，包养极好的皮肤点着胭脂的唇，目光沉重哀伤，“还有谁？” 没头没脑的一句，章帝摇头道，“只有他一个。” “只是他现今不能言语，连容貌都毁了，母后怕是认不出他了。” 饶是太后心里早有准备，甫一听也是惊讶万分，缠着声音道，“不能言语，是…是被毒哑了！” “范爱卿说喉咙不曾有外伤，可能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顿，章帝道，“已经写信给范公，只是希望范公还在江南。” “是了是了，若是范公回来，定会无事。”一听范公，太后心神都似定了下来，她坐了好一会，神色看着平静双唇抖动，道，“那…那……” 竟是说不得完整的话，在惧怕在恐惧，太后抓着章帝的手，一双眼睛里透露着母亲对女儿的哀戚。 “……”章帝沉默，在太后身边坐在，双手抱着太后，头靠在太后肩上，“母后，姐姐来世定会投个富贵人家的。” 章帝并未言明，和太后却是知道她的女儿，她才及笄就远嫁和亲的女儿，真的是被人谋害的！ 太后静静的坐着，双眼静静的看着前方，好似没了反应变成了雕像。 “母后，您还有儿子，母后。”章帝紧紧抱着太后，眼眶发红强忍着眼泪，“母后，我会给姐姐报仇的。” 太后一动不动，还是看着前方。 “陛下，”孟伟看到在门口闪动的小太监，他轻声走到章帝身边，压低声音，道，“杨老来了。” 104.第104章 阿夕再出谋，隐为暗中人 暗潮汹涌，两国较劲，然于搅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顾今夕来说，这日子越发的平淡，当然，她新得了两个宫女。 其实每个上位者都疑心病，作为曾经的上位置顾今夕也是有疑心病。 她正在换下午练武的衣服，道，“给她们些活。” 宫里的宫女素来骄傲，自以为宫里出来就别人高一等，就算外面的夫人小姐也一样。 虽然说这两个宫女是顾言曦给她的，可她不能不警惕。 如同璇儿身边的那个宫女一样，明知她是个眼线，却依旧放任其自由行走，最后混进了一个初珍，一箭三雕之策使得完美无缺！ 要不是她早有防备，着了道可就不是昏睡一天了。 眯了眯眼，顾今夕还记得那素鸡不单是油腻不适合长期饮食清淡之人使用，里面还混着微弱的毒药。 对上身体健康之人也是小小遭个罪，吃几天清淡的，可对她来说，或许就是致命一击！ 姑姑在宫里的威严还不够！ 不过水至清则无鱼，管得太严倒不利于利用那些宫妃的眼线做事，她可不信她那位看起来柔软非常的姑姑是个吃素的。 “该寻什么活给她们？”风七有些怵，她只是普通丫鬟被提上来，与青桃相比少了亲近，而那两个能被皇贵妃赐下给小姐，定是有不同之处。 “你是我房里的总管丫鬟，该分什么给她们，自是你做主。”顾今夕看了眼风七，知道她为什么束手束脚，淡淡道，“要是不从，打发回去就是，我身边不缺听话的丫鬟。” 得了顾今夕的话，风七腰杆子立刻挺直了，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中气十足道，“是！” “你可别学风七，日后你们遇着的人事还多着。”顾今夕对青桃道。 “恩，婢子一定会狐假虎威！” 一听青桃绷着脸说话，顾今夕忍不住笑了起来，直道，“狐假虎威？”换好衣服她点了点青桃额头道，“这次用得倒也贴切，可别没了小姐我的名头。” “卖身契可在我们手里？” “她们过来的时候，宁姑姑已经使人送来。”到底是被宁檬一手调教起来的，从一开始的底气不足，现在顾今夕一说，她就处理的妥妥的。 “再在宫里呆几天，这几天你把那两个宫女调教好，初二初三我们也该出宫了。” 时间流转，荣城里关于秦梓公主身死之谜穿得沸沸扬扬，连驿馆里的官员们对待东瞻使臣也只是面子上的事。 是夜，顾今夕正在对灯看书，窗户外有些许响声，“进来。” 就见暗影闪过，只有顾今夕一人的房间里，出现一个身子高瘦的男子，正是卜芥。 “何事？” “事已成。”卜芥极力压低声音，道，“公主确实被后所杀。” 眼一眯，想起她那消失在时间里的二舅舅，顾今夕神色越加平静，道，“何人所证。” “……二爷还活着。” 食指微微曲动，顾今夕转头看着卜芥，朦胧的灯光将她容颜模糊，只觉她眸色惊讶但很快又被灯光压下。 “二舅舅，可说了什么？” “二爷口不能言，主子已经传信给老国公。” 外祖？顾今夕站起来，双手叠在身前，“外面的情势如何？” “几位公子将这件事交给陛下处置，陛下得知二爷未死，已经开始布置，百姓群情激动，似有人在暗中扇动，东瞻使臣不出驿馆，但外面一直有他们的人在暗访。” “不过几位公子处理的很好，没人知道这件事是几位公子散播出去的。” “五天前，陛下召见了杨公，两天前，陛下再次召见杨公，主子住在罄竹殿，为二爷治病，对外宣称得了急症在府上修养。” “舅舅让你来只是说这些？”她在宫里消息的确难得，即便回了府，也在深闺里不知朝堂发展。 但范迩升不是个蠢笨的，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只是让卜芥和她说这些。 “主子想问小姐，下一步该怎么走。” “下一步……”顾今夕走了两步，道，“舅舅想要什么结局？” 也不等卜芥回答，顾今夕继续道，“陛下定然不会跟东瞻国开战，东瞻国损失大概十年的金银器物，减少和甫岐国的海上贸易。” “处置东瞻皇后绝无可能，朝堂上各位也是知晓。那么，陛下应该会借此事向东瞻国购买完整的战舰，让我朝技师研究，以强我朝水师之力。” 卜芥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位名声不显的表小姐，到底是如何猜测到的，他也是今晚去罄竹殿时，主子稍稍透露些许。 “你去告诉舅舅，金银财帛不可少，但不需十年，五年，跟东瞻国要最顶尖的战舰和最顶尖的教官！” “不过……”顾今夕勾起嘴角，明明看着是柔软的闺秀眼角竟是闪着冷光，她笑道，“将此事告诉舅舅即可，如何发展让陛下头疼去。” “记住！最重要的，是水师的教官！”盯着卜芥，那双明亮的眼睛漆黑如墨，混身不知哪来的气势竟是压得卜芥低头不敢直视。 “属下，明白。” 窗户一开一合，顾今夕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天上明月皎洁，银色月华撒在大地，让庄严的太极宫裹上新妆。 繁星点点，一闪一闪，顾今夕抬头看着，记忆悠远袭来。 她曾经大海上和副将们谈天说地，她曾经在草原上和她的将士们冲杀，她曾经…… 现在她竟成了她曾经帐下的谋士，给别人出谋划策。 微微勾一勾嘴角，顾今夕看着月华大地，眸色冷淡，又看着自己的双手，她能感觉到经脉里内息流转可没有前世的深厚，这双手上，也没了厚厚的老茧。 不过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一时间顾今夕竟是不知说什么，不过她知道，关于势力，她该行动起来。 她享受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无上的权利，那样高处不胜寒的地方她并不想再去一次，所以这一世她并不再想要这样滔天的权势。 其实在幕后谋划也是很不错的感觉。 让人寻无可循，而她在黑暗里一点点的蚕食别人，这种感觉……当真是十分迷人！ 105.第105章 美人倾城归云来 九月初一，天空湛蓝一澄如洗，偶尔飘过几朵白云，如同霞光点缀着宝石。 阳光照耀大地，让整个荣城都温暖起来。 美人倾城，皎洁容颜，月白锦服走在街道上好似看到夜晚月亮。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宿？”归云来的店小二看到如此美人微微一愣，立刻恢复正常。 要说美丽，这位小姐的确美丽，圣洁不侵犯又带着软软的笑意，却也不及红罗阁的柳梦仙。 那才是美人倾城倾国，一笑百媚生，她若蹙眉，只恨不得掏心掏肺博她一笑。 “住宿。”女子含蓄一笑，美眸流转眼角带着羞涩，道，“可有上房？” “有。小姐请随小的来。” 进了大堂，黏在女子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恨不得他们自己也跟了女子去。 月白色锦袍衬得她面目如玉，脸颊绯红更显娇嫩，大堂里的客人心里狼嚎，可一想归云来的规矩，他们也只能巴巴看着过个眼瘾。 “原本我们酒楼只经营酒菜不经营客房的，可荣城各方来往大，又有每三年的春闱，早些年中了举的举子都没有归家去，我们东家就决定经营客房，省得荣城里各家客栈都住满了人，其他客商没地住去。”小二是个健谈的，他引着女子往前走去，继续道，“客官来得时间刚好，就剩这一间上房了。” “不过价格不便宜，所以才一直空着。” “小二哥是担心我没银子吗？”女子轻笑，缓缓道，“我也是走了很多家客栈，没地住，这才进来碰碰运气。”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看起来约莫有十两，女子道，“这是十两银子，算是定金。” “也不瞒小二哥，我是进京寻人的，会多住几日。” 小二接过银子掂了掂，这才笑道，“小姐放心，既是上房里面的东西都是干净的，您要是需要，我们可以把三餐送到房里。” “不过这十两银子只能住两日。” “五两一天？”那女子满脸诧异，道，“寻常客栈最好的上房也不过一两银子。” “嘿嘿，要不然这间上房也不会留到小姐。”小二嘿嘿笑道，“小姐放心，要是嫌贵，小的把银子退还给姑娘，不过便宜些的房间都住了人，只能麻烦小姐再去其他客栈看看还有没有上房了。” “罢了。”听得小二之言，那女子又拿出一锭银子，无奈道，“十两，先交四日银子。” “得了。”小二又掂了分量道，“小姐放心，您若是住不满四日，离开之时我家掌柜会把多余的银钱退还给小姐。” 小二引着女子继续往前走去，问道，“不知小姐名讳，等会我好让掌柜记账。” “我姓阳，名轻水。” “原来是阳小姐。”小二絮叨，道，“刚才听阳小姐说来寻人，可是找杨公？” “杨公？”阳轻水摇头道，“我是耳朵阳，不是乔木杨。” “我读书不多，误解了阳小姐的姓氏。”小二歉意道。 突然他停住脚步，推开门道，“这就是我们酒楼最好的房间。” 阳轻水一看，当真是富贵，富贵之中不是雅致，屋里摆放的东西都不是一般人弄得到的，就那挂着的轻纱，一尺就要一两银子，还有桌子上摆着的文房四宝，都是前朝古物。 阳轻水看了一圈，不由赞道，“看来我这五两银子花得值当。” “我们东家说这房间不能摆差的东西，都是顶好的，不过小的看，都一样，瞧不出哪个好哪个差。”小二赧然道，“小姐可是要热水洗漱再吃东西？” “先送点精致些吃食，再送热水。” “好的。”小二退出房间，贴心的关上房门。 阳轻水继续看着房间，当真是这间房子的东西可以放下好几座三进的院子。 她没等多久，小二就送来吃食，都是归云来出名的菜色。 “果不愧是荣城最出名的酒楼，还未尝就知道这色香味都俱全了。” “我们东家就爱折腾吃食。” “想来你们东家是心善之人。”阳轻水笑道，“对了，我今日进城，发现成立气氛不对，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提这个，小二的面色就不好了，不过对着美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会收敛一些，何况店小二不单是男人还是个俗人。 “小姐一看就是刚来的，不知道中秋之后，京里就流传着本朝长公主是被……”小二下意识的看了看外面，见无人依旧压低声音道，“是被人害死的！” “害死！”阳轻水惊呼，双手掩嘴眼底满是惊讶，道，“怎么会被人害死？” “这倒是不知道。”小二摇头，道，“不过我们知道是谁害死的！” 说到这句，小二眼里满是愤懑！ “是谁！”阳轻水面上也是愤懑。 “长公主当年和亲东瞻，身边跟着两个太医，都是当世杏林高手，没想到数月后东瞻国传来消息说我们长公主水土不服引发其他病症药石罔顾，去世了！” “当真是睁眼说瞎话！”小二咬牙道，“随公主和亲的两位太医一位是范公二子，一位是前任太医令得意弟子，这两人怎么会治不好公主。” “我看，分明是公主被他们谋害，他们找不出法子就故意这么说。” “可这些消息又是谁传出啦的。”阳轻水好奇道，“怎么当年公主身死之时没有一丝痕迹，反而二十七年后才流露出？” “其实……”小二一脸紧张兮兮，再次压低声音道，“其实前段时间有个从东瞻国回来的邋遢中年人在我们店里喝醉了酒，闹起了酒疯。” “我们掌柜去劝他，他倒是喝醉酒力气大了，推开掌柜嘴里念叨，后来声音越说越大，那天在我们酒楼喝酒的客官都听到了。” “不过，从那客官话里透出的意思，好像谋害我们长公主殿下的，就是他们东瞻国的皇后娘娘。” 话一落，小二突然打了个冷颤，他双手搓了搓臂膀，又拍打自己，道，“我这张臭嘴。” “饭菜要凉了，小姐赶紧用餐，小的去给您催催热水。”说着，好似脚不沾地的跑了。 阳轻水愣着，看着眼前菜色竟是如同嚼蜡。 106.第106章 范府老太爷 归云来里美人倾城，荣城启厦门迎来了一位老者。 秋衣朴素，衣角还能看到不同颜色的补丁，带着斗笠手里拿着一根拐杖，背着背篓，从斗笠中透出的发色是夹着丝丝灰色，可他步伐沉稳。 他站在启厦门前，抬头看着张弛有力的字体，如同稚子细滑红润的脸上露出一丝怀念。 “老太爷回来了！”范府里，眉色淡淡正在处理事务的范夫人云浅俪手上动作一顿，面上带着喜色，道，“到哪了？” “应该快到了。”回来报信的奴才面带赧然，他们家老太爷的身子骨比他们这些壮年的奴才才要健康。 范夫人云浅俪自是知道自家公爹的身体，也不觉得奴才失责，连声道，“快去请少爷回来。” “你们去看看老太爷院子里还缺什么。” “我亲自……” “你也别忙活了。”云浅俪的话还未完，就听中气十足的声音。 “爹。”云浅俪道，“你好几年才回来一趟，院子里虽然说每天都打扫，可到底缺了人气。” “东西也摆了好些年，趁着这次回来，你看看哪些不合心意的。” “哎，你管家辛苦了。”范家老太爷范云闲道，“泽熙呢？” 一提到儿子，范夫人面色不佳，她递上热茶，勉强道，“一大早就出去了。” 自家孙子的德性，范老太爷也是知道的，他喝了口茶，道，“不必派人叫他回来，动静太大了。” 范夫人也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外面事、只知算计自家后院的无知妇人，她脑子一转当即想起自家老爷明明不在府里却称病重不见客之事，当下明白了些许。 老爷子回来怕是宫里哪位主子出了大事。 她是灵光的，故而也不问，只道，“爹连日赶路，这几日正好在家里休息，免得那些人什么小毛小病都托人递帖的，平白闹心。” “对了，大爷在大慈悲寺讨了一块田，种着许多奇特的药材，爹要是家里呆着闷，不如去大慈悲寺走一走，看一看。大爷说好几个药材都养不活，也不知哪里出了岔子。” “你想得妥当。”去大慈悲寺的确是个好掩护，范老太爷点头道，“我这就过去，看看臭小子都肿了什么。” 范老太爷怎么会坐得住，自家小儿子还活着这件事，他一收到消息就往回赶，也幸好他这会待的地方里荣城很近，要不然就这三两天的时间，哪够他赶回来。 “娘。”飞扬的眼角，与云浅俪有两分相似，更多的像范迩升，眉目冷峻的少年手里拿着马鞭，穿着天蓝色劲装，看到上首坐着的老者，双眼一亮，嘴角弧度拉开怎得灿烂，“爷爷！” “正好你回来。”云浅俪上前拉着范泽熙，笑道，“你爹在大慈悲寺的药材，你爷爷知道了打算过去瞧瞧，这几天估计在住哪边了，作为长孙，你可得陪着你爷爷一起去。” 一听，范泽熙苦着脸，可自家爷爷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没什么情绪神色，他头皮一涨，道，“当然应该陪爷爷去。” 范府的动作很快，遗传了自家老爹冷峻的范泽熙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走着，朴素无华的马车在后面跟着。 不过老爷子回来的时间太短，竟是没人知道老爷子回来了，只想着范大人病重，以为范夫人要去大慈悲寺求神拜佛。 “陛下，范公回来了！”甘露殿里，章帝正和杨老丞相讨论关于东瞻国之事。 孟伟看到外头小太监探头，就轻声走了出去，再回来时眉眼都带着喜色。 “当真！”章帝更是喜上眉梢，连忙道。 “已经进了大慈悲寺，想来该来宫里了。”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可见范云闲的归来对章帝来说是怎么样的喜事。 “范公回来，此事乃是定案了。”杨公花白着胡子，坐在下首，看着身材伛偻但眼里精光闪烁。 “阁老说得没错。”章帝高兴的从位置上下来，在殿里走来走去，道，“此前阁老所说之事，朕看定能成！” 杨公眸色一闪，带起微微苦涩，但很快，他道，“相比处死皇后，送几艘战船和金银，更有颜面。” 处死皇后会震惊全国，毕竟东瞻皇后为东瞻皇帝诞下了太子，举国动荡，更有甫岐国来分一杯羹，可若是送战船，倒是可以寻好些借口。 但我朝公主被他国皇后谋害至死之事，竟然是各方面妥协，杨公心中不平却也无可奈何，要是丰莱水师强大，又何须……又何须如此！ 章帝眼底冷芒一闪，压下心里泛起的怒意，咬牙道，“先是让他们得意几年，待我朝水师大成，朕定要挥兵，兵临阪城！一洗耻辱！” “陛下，圣明。” 杨公跪下，却被章帝扶起道，“只是朕有一事恐要麻烦杨公。” “可是太后？” 章帝点头，叹气，道，“姐姐之死，母后气愤非常，今时得知姐姐之死乃是人为，母后……朕也答应母后为姐姐报仇，可眼下危机四伏。” “老臣明白，太后那边由老臣劝服。” “陛下，范公来了。” “快宣！” “草民范云闲，叩见陛下。” “范公快请起。”章帝竟是亲自上前扶起范老太爷。 “谢陛下。”范老太爷神色平静，看到杨公，作揖道，“杨公身体依旧健朗。” “不及范公。”杨公与范老太爷，如此年岁，也算是老友了。 “陛下。”范老太爷面上是镇定，心底却有急色只是陛下面前谁敢露出一丝？ “不知草民两个儿子在何处？” “在罄竹殿。”章帝言语微微一顿，道，“范公……可是要做好心理准备，范卿他，他模样…不比当年。” 垂在两侧的手一紧，范老太爷面上情绪依旧淡淡，道，“草民不求其他，逆子活着就好。” 在场的章帝和杨公也是有儿有女的，杨公更只是比范老太爷大上一两年，可以说是三代四代同堂，他最是明白范老太爷的心情。 “孟伟，带范公去罄竹殿。” 107.第107章 范公代传阿夕之言 如同秉竹院，一片片青翠，在临冬的季节，在褐色的世界里出现一片绿，赏心悦目。 范公身体强健，比孟伟这个小他好几十岁的中年太监都要好。 大概走了两刻钟，远远的就看到前方苍绿，范老太爷突然脚步慢了些许，但很快直接甩下孟伟。 罄竹殿的侍卫哪见过这样气势汹汹的老者，心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在闯太极宫里！ 他们正打算拔武器呵斥范老太爷，就见范老太爷手里模样甚是不太美观的拐杖，一人一打，竟是没人躲过去，肩膀手臂酸痛好似断了一般。 作为护卫太极宫的禁军，他们所奉的是即便牺牲性命也要保护陛下，故而他们不顾疼痛要捉拿范老太爷。 幸好孟伟脚程不慢，连声高喊道，“住手！住手！” 这才免了这一场大干戈，孟伟跑得气喘吁吁，范老爷子直接进了罄竹殿，背后烂摊子直接留给了孟伟。 罄竹殿还未烧地龙，这时候冷虽冷，但倒不如说凉，从炎炎夏日过来，这温度刚刚好，只有顾今夕身子骨弱虚寒才早早烧起地龙。 “父亲。”范迩升正在配药，看到范老爷子时，眸光一亮。 “齐儿呢！”范老爷子一进殿，就到处找失踪二十七年的小儿子，此刻的他哪有在甘露殿时的沉着冷静。 “正在休息。”范迩升扶着自家老爷子往里间走去，“二弟面目被毁，喉咙并无伤痕但不能言语。” “儿子断定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范老爷子点点头，进了里面，范迩齐的确在休息，他旁边还摆着一个空碗，碗里还有药汁残渣。 “二弟近来睡眠不佳，我在药里加了助眠的。” 在床边坐下，范老爷子也不看范迩齐模样，当即手搭在范迩齐手腕上。 的确无事。 松了口气的范老爷子这才有空细细打量自己死而复生的小儿子。 面上一道道疤痕横七竖八狰狞非常，范老爷子看着小儿子面上的疤，心一颤一颤的，眼眶发红，他极快的用袖子擦拭掉。 “是谁？” “……”范迩升沉默，好一会才道，“二弟是发现药里有毒，打算去报信，没想到被人敲昏。” “二弟初到东瞻水土不服气息弱，下手之人也没有注意，以为用力过猛二弟已死。”范迩升在范迩齐的面上游走，声音沉重道，“估计他们想抛石二弟又担心被人认出，故而划花二弟的脸。” “这样也是死无对证！” “城里的谣言我听了，当真是东瞻皇后所做？”范老爷子走出里屋，站在外间看着门外禁卫一重一重的将罄竹殿围起来，更有孟伟松了口气却在外面站着没进来。 “若是二弟所言不虚，的确是东瞻皇后。” 范老爷子眼一眯，冷光一划，道，“此事不宜声张，而东瞻废皇后绝无可能，陛下当会用这件事还益于我朝的东西。” “是。”范迩升站在范老爷子身后，道，“昨晚陛下透了口风，打算用这件事换东瞻最顶尖的战船。” “甚好。”范老爷子并不觉得章帝这样做伤心，反而觉得章帝这样做是正确的，在水师不能对抗东瞻时，只能在利益最大的情况下拿到最适合他们的东西。 “恩？你觉得这么做不好？”见大儿子面带犹豫，范老爷子眉头微皱，他正欲劝说这样做的无可奈何和好处时，范迩升却道， “我朝水师最缺的不是战船，而是教官。” 范老爷子沉吟，看了眼范迩升，道，“的确如此。”只是这目光里含着几丝怀疑。 他这个儿子，在医术上无与伦比的天赋，在权谋上也算过得去，行为做事不露马脚，但在军事上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宫里耳目众多，外面还有孟伟守着，倒不如…… 范老爷子忽然沉下脸道，“这件事我打算和陛下说。” 被自家老爹一句话弄得有些糊涂，但范迩升也不是愚笨的，还没到把话直接问出来的地步，他微微沉默，随即道，“爹在信里说的，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和陛下说，现在爹回来了，还是爹亲自和陛下说。” “虽然妹妹嫁给了顾复振，可对于军事这块，儿子只看一眼都觉得头疼。” “其他方面要是有在医学上的天赋就好了！”范老太爷瞪了眼范迩升，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往前走去，“齐儿的伤就按照你配得药。” “总归不用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其实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他回来也没什么用，军国大事章帝定是下了决断，何况杨老丞相还在，加之丰莱在这件事上本就处于上风，除非…… 除非东瞻不要面子，决定面子里子一块丢，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之后的事，就看杨老丞相的扯皮功夫了。 而他回来，只是得知小儿子没死，索性就在荣城待上一段时间，想想，过年也没几个月了。 “范公？”孟伟见范老爷子悠哉悠哉的出来，面上露出一丝犹豫。 “孟公公，回甘露殿，老头子有件事和陛下商讨。” “那…范二爷？” “有老大在，死不了！”范老爷子面上带笑，大手一挥，又拍了拍在门口守着的禁军，很是赞叹道，“很好，很好！” 对于范老爷子，孟伟真心捉摸不透，不过既然范老爷子说回甘露殿，就回甘露殿吧。 回甘露殿的时间，比来罄竹殿的时间要长了很多，殿里，杨老丞相去了宁寿宫，该是去劝解和太后，关于章帝对于这件事的处理。 “范公怎回来了？”章帝开始处理奏折，一抬头就见范老爷子明明身体健硕偏生拿着拐杖，神色微露奇怪。 “原本该在罄竹殿的，见老二并无大事，心下松气，就想起了一件事。” “何事？” “关于老二带回来的真相，草民有一谏言，恳请陛下一听。”言罢，范老爷子跪下行国礼。 “老爷子有话说便是，不用行此大礼。” “关于东瞻皇后谋害我朝长公主一事，”范老爷子没有起来，也不看章帝听了他之言后的脸色，直道，“我朝水师不如东瞻，与其要顶尖战船，倒不如东瞻训练水师的军官。” ==跑去刷贴吧了，忘了码字，今晚还有一更 108.第108章 阿夕再谈初珍，皇贵妃赐婢女 九月初二，顾今夕整顿好行李打算回国公府，毕竟九月初九重阳节，是祭祖的时候，她虽为女子但却是大房世子在府里的唯一嫡女，总归得在场。 何况她到底不是公主，偶尔小住也就罢了，常住倒显得不好。 “真是舍不得。” 风七指挥着新来的清风明月整理行李，进了宫，陛下赏的、太后赐的、各宫娘娘送的，又有自家皇贵妃不差钱的往秉竹院送东西，进来本就一两个包袱，出宫却是成了好几个大红木箱子。 “舍不得，便随我一起出宫。”顾今夕歪在榻上，司璇琉和司姬敏前来送行。 “要是不随我出宫，就留下些好东西，回了府我好摆上显摆。” “瞧瞧这贪财的劲头！”司姬敏拉着司璇琉指着顾今夕，狠狠道，“我可是听说了，阿夕刚进宫放下豪言，要顺走皇贵妃的私库。” 目光一瞟，看着放在外间的两个大红木箱子，笑道，“顺了多少？” “也不多，就几样好东西。”顾今夕拿起一个小棉球扔在司姬敏身上，笑嘻嘻道，“想知道是什么？” “山戎来的那条毯子定是带走了。”司璇琉喝着茶道，“今早去母亲那请安，暖阁里的毯子换了暗金色，东瞻进来的水化琉璃镜定是保不住的，还有……” “好了好了，”顾今夕连忙拿起一块点心塞到司璇琉嘴里，埋怨道，“怎么全被你知道了。” 司姬敏失笑，道，“怎么能不知道。”她戳了戳司璇琉的包子脸，道，“这几样都是她惦记了好久的。” “没想到我竟是虎口夺食。” “呸。”一听顾今夕之言，司璇琉匆忙咽下点心又灌了口茶道，“哪来的虎！本公主可是狐狸！” “是是是，我本来还想说凤口夺食的。” 司璇琉一听，作势要打顾今夕，却见顾今夕笑得喘气咳嗽，想起她原本身子就不好，只能鼓着嘴作罢。 “偏生你身子不好，要是你身子好了，我定挠得你求饶！”合德公主摆起架子睨着顾今夕一眼。 “是是是，多谢公主殿下高抬狐狸爪子！”抿了口茶，顾今夕站起来福身感谢。 乐得司姬敏抿着嘴直笑，房间里闹了好些时候，三位尊贵的小姐们这才歪着道，“你这一走，可是好些时候见不着了。” “这宫里又要清冷了。” 听得司姬敏之言，顾今夕斜了她一眼，道，“你这是巴不得我和四公主撕起来，好让你在旁边看戏。” “四姐姐如今在玉华宫养病。”司姬敏嘴角弧度意味深长，瞥了眼玉华宫方向，压低声音道，“我看初珍那宫女就是玉华宫安插进来的。” 然后又摆了眼司璇琉，道，“七妹妹身边不正好有一条线。” “那条线还动不得。”司璇琉推了推司姬敏道，“留着，方便以后，只是……淑妃可不是心机浅薄的，怎么就在母亲生辰上发难？” “要知父皇也在，阿夕的身份也不是随便可以折辱的。” “四姐姐，可是遗传了淑妃娘娘的性子，若不然在宁寿宫的宫道上，她怎么就不问青红皂白的要打死阿夕。”玩着掉下来的簪子，司姬敏眼一眯，冷笑道，“父皇，可不就爱她的心直口快。” “两位殿下，可想听听臣女的想法？”顾今夕笑看着两位凤女。 司姬敏和司璇琉两姐妹对视一眼，瞪着顾今夕道，“快说，别装神弄鬼。” “那初珍我们都知道，定是淑妃娘娘安排进来的。” “通过璇儿身边的沁妙，正是掩人耳目，又借着璇儿的势在小厨房里好吃懒做，谁都不敢得罪她。” “她口齿也是伶俐，有些钱财，通融一番自是行动方便。” “至于姑姑生辰之上调换菜色，怕不是她的主意。” “不是她的主意会是谁的！”司璇琉冷笑，道，“她换一道菜，可是一箭三雕，既伤了你又污了母妃在宫里的名声，还有和大舅舅的关系。” “怕是意外。”顾今夕一笑，淡淡的。 司姬敏眸光一转，脸色一惊，道，“莫不成她打着谋害皇贵妃的主意？” “许是下毒谋害陛下，再推脱到姑姑身上，之后皇贵妃的位子不保，又打击了顾家。” “好狠毒的心！”司璇琉和司姬敏眼底一暗，咬牙齐声道。 将司璇琉和司姬敏的神色收入眼中，顾今夕拨弄着环佩，清脆的环佩声音清冷的就如顾今夕此刻的声音，道，“又或者嫁祸给太子。” 两位公主倒吸一口冷气，连连追问，道，“此话何解！” “我也只是猜测，至于是否如此，只有背后之人才知道。” 此事关系重大，顾今夕之前说的两句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怕是要被捉拿了。 她现在说出来，不正是把她们姐妹两人当做亲近可信任之人？故而司璇琉和司姬敏不再继续深问下去，待事后，她们可细细琢磨。 “小姐，娘娘请你到正殿。”青桃进来跟两位公主请安后才道。 “可说何事？”顾今夕疑道。 “并不曾。” “娘娘请你过去，定然有事，我和璇儿还有些事要说，就回锦绥院了。” “好。” 顾今夕点头，让青桃稍稍收拾一番就带着她去了正殿。 “姑姑。” “夕丫头，来。”见顾今夕进来，也不等她行礼顾言曦就对顾今夕招手，指着站在一侧的一位老嬷嬷，道，“这是林嬷嬷。” 顾今夕看着顾言曦，面上眼底满是疑惑。 见状，顾言曦笑道，“这是本宫特地为你寻的教养嬷嬷。” “大嫂如今不在京里，府里是二嫂管事，毕竟隔着一房她也不好教导你什么。” “林嬷嬷在宫里也是得利的，只是她年纪大了，本宫不忍心她继续留在宫里。”一顿，顾言曦继续道，“虽说明年太子生辰都会放宫人出去，只是不如现在随你出宫得来脸面，也是代表本宫的脸面。” 顾言曦的话说到这，顾今夕要是还不明白可真是白活了两世，顾言曦事事为她打算，顾今夕真心实意道，“让姑姑操心，是我的不是。” “哪这么说的，我们都是一家子。”顾言曦眼露慈爱，又道，“这宫女甚至伶俐，也一并随你出去。” 顾今夕闻言一看，眼底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府里的那些人都是……外面买来的也不知干净不干净，索性本宫都给你备齐了，免得被人谋了空处。”想一想永宁宫的情况，顾言曦叹气。 非是她不想把永宁宫弄个跟铁桶一样，而是宫里的情况特殊。 “平灵见过顾小姐。” 109.第109章 柳芬作计，阿夕怒裁仆人 出宫的日子当真是风和日丽，犹如蓝宝石的天空偶尔飘过几朵白云点缀。 三辆马车从太极宫出来，慢慢的往在东市的砥国公府驶去，大概一个时辰后，进了东市，再过半个钟，就见朱红色大门，门口立着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 林嬷嬷先行下车，接着是风七和青桃，两人跳下马车，从后面马车过来的明月手里接着脚墩，这才扶着顾今夕下马车。 然而砥国公府只有门口站着的家丁侍卫，竟是大门紧闭，好似无人知道今日世子的嫡小姐回复。 林嬷嬷眉头一扬，沉着脸道，“哪家的规矩！” 二房家的规矩，青桃早已不是当初的青桃，不会在嘴上说出来，只是心里默默的吐槽。 “婢子去叫门？”平灵摸着小脑袋道。 “不必。”顾今夕淡淡道。 双手叠交放在腹前，包着全身的红色披风隐约能看到鹅黄色百褶裙，顾今夕看着站在一旁的侍卫，神色清冷道，“开门。” “小姐可有拜帖？”令人惊讶，那侍卫竟是面无表情没有认出顾今夕反而问顾今夕可有拜帖。 顾今夕眉头一挑，眼神越加冷漠，平灵怒道，“这是顾小姐！世子爷的女儿！” 然而那侍卫冷眉道，“我家小姐正在宫中！” “宫中？”顾今夕竟是笑起来，道，“昨日可有内监来府上。” “有，乃是传皇贵妃懿旨，二小姐在宫中再待些时日。” “何人传出。” “国公府的消息，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打听的！”那侍卫横眉冷对，竟是拔刀要赶顾今夕走，而与他一起站值的其他侍卫和家丁全然没有反应。 “假冒我家二小姐，还妄想打听府里的消息，可见是不轨之人，拿下！” “放肆！”林嬷嬷气急，指着一众拔刀的侍卫道，“身为国公府的侍卫，竟是连自家小姐都不认识，何等规矩！” “老太婆，这里没有你多嘴的地方！”另一个侍卫用刀背拍着林嬷嬷的手臂，更有侍卫将刀放回刀鞘，上前一步重重的意图推倒林嬷嬷。 幸好清风明月眼疾手快，扶住了林嬷嬷，这才免了林嬷嬷的飞来灾害。 顾今夕冷眼，道，“二婶管家，竟是管出这样的人。”垂眸，顾今夕道，“想来二婶并不是很想要管家。” 东市住的都是达官显贵，虽然国公府地位超然他们不敢围观，却不妨碍他们偷偷围观。 也听不清顾今夕他们说什么，但看侍卫的动作，定然是发生了冲突。 “这是要强闯砥国公府，哪里来的神人，这么大胆子？” “嘿，谁知道，反正看戏就是，到时候回去和主子说，左右现在国公府管家的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这面子里子早就不知道丢了多少次了。” 周围认识不认识的小厮们藏在暗处看着，而顾今夕的话让侍卫家丁恼怒，一个个可忍不住，拿刀、摩拳擦掌，正是打算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的小丫头！ 顾今夕也不动，就这么站着好似被吓着了，侍卫家丁们冷笑连连。 突然朱红色的侧门打开，第一个出来的是个子小小的男孩，锦衣华服正是稚嫩的时候，紧接着是水绿色的裙子，再看去，可不正是三房夫人齐敏研。 喘着气，可见是跑着来的。 她一见顾今夕，大大换了几口气，道，“怎么今天回来，昨天也不打发人来报信？” 顾今夕故作疑惑道，“昨天有内监回来，正是来报今天我从宫里回来的事。” 听得顾今夕之言，齐敏研脸色一变，她捏了捏顾今夕的手，却是冷扫着门口的侍卫，道，“你们都收拾东西走！” “哎哟，三弟妹好大的火气！”齐敏研的话音才落，里面就传来柳芬的声音，她面带笑意衬着那张脸极为艳丽。 “咦，这不是夕丫头，怎么今个就回来了。”面上带着惊喜，她上前就想拉顾今夕的手，却是被顾今夕淡淡的躲开。 “这些人，都可以滚了。”顾今夕扫了眼那些变了脸色的侍卫家丁。 “怎么才回来就赶他们走？”柳芬面色微微一变，依旧笑道，“进了宫可就是不一样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顾今夕从宫里回来就带了一身娇蛮。 然而顾今夕可不理会柳芬，只是微抬下巴，冷然道，“我并不是在询问二婶，而是在告知！” 她走进柳芬，身体微微向前倾，一双眼眸清冷毫无情绪，道，“二婶，这里是我家，而不是你的家！” 柳芬脸色大变，极为艳丽的容颜微微扭曲，一双美眸死死盯着顾今夕，竟是透着阴毒的恨意。 顾今夕好似没有看到柳芬眼里的恨意，面上笑吟吟很是温顺，道，“这位是姑姑身边的林嬷嬷，以后是我教养嬷嬷，这两位是清风明月，还有平灵，都是姑姑赐给我的。” “她们的月钱不必二婶操心，从我千嶂里的账上走。” “千嶂里难不成是独立一个府邸！”柳芬冷笑，道，“千嶂里小厮丫鬟的月钱也是从府里公账里出的！” “可是！”顾今夕拍了拍披风，眉目弯弯极为顺和，外人只看着这位二房夫人又在狗眼看人低。 “千嶂里是砥国公世子的院子。” 那么，二房又是什么？ 柳芬听出顾今夕话外的意思，气得呼吸沉重，可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没错，大房是砥国公世子，日后分家二房什么都不是还要仰仗大房鼻息，一想起这个，柳芬就恨不得杀死大房所有人！包括眼前这个她一时心慈才活到现在的顾今夕！ “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顾今夕截下柳芬的话，有些话现在可不是挑明的时候，她还没玩够呢~ 原本今天她是不打算做什么的，只想安分当几天世子嫡女，没想到柳芬竟然大胆做这样的事，可就别怪她不给她好脸色了。 “脱下你们的铠甲衣服放下武器，立刻收拾东西滚出去！”不理会柳芬，顾今夕冷眼看着，“连主人都不认识，”眼一眯，顾今夕一点不介意出些市井之语，“养狗都认识主子，而养你们不如养几条狗！” 目光轻轻在柳芬身上一转，冷笑一声，厉色道，“本小姐不想在砥国公附近看到你们！” “要是被我看见，打断你们的狗腿！” 一听，柳芬当即想开口，这些人可都是她好不容易拉拢来的！ “二婶素来和善，但不能姑息了他们，现在不认识我倒也罢了，日后要是哪家王爷大臣来府里，他们也这样的态度，将我们府的脸面往哪里摆！”顾今夕可不会给柳芬开口的机会，道，“都以为我国公府是没教养的！” 柳芬气得脸色忽青忽白，一句话都说出来。 110.第110章 千嶂离阿夕暗唆，花中行母女争吵 “夕姐姐，真棒！” 顾庭晏跟着顾今夕回了千嶂里东厢房，进了东厢房就赖在顾今夕怀里，一脸崇拜的抱着顾今夕。 齐敏研头疼，道，“快下来，你这两天又长肉了，可别压着你夕姐姐。” “怎么会！”顾庭晏鼓着嘴道，“娘你说我换牙不给我吃甜的，每天吃饭我怎么会长肉！” 顾庭晏小朋友表示不服！ 顾今夕失笑，捏了捏顾庭晏小朋友的脸颊，一脸正色道，“晏儿，我进宫一个月，你确实长了不少肉。” 然后顾庭晏小朋友捂着脸从顾今夕从炕上爬回到他娘亲怀里，背对着顾今夕，齐敏研无奈摇头道，“上个月就开始换牙，不让他吃他倒是偷偷吃。” “晏儿还小。”顾今夕看着‘我伐开心，求安慰求虎摸’的顾庭晏，眼角带起丝丝柔软道，“晏儿启蒙多久了？” “三岁启蒙的，你也知道，你三叔是个急性子。”安抚儿子，齐敏研目光柔软，言毕却是手一顿。 “非是三婶想的那样。”顾今夕知道齐敏研想到她至今还没启蒙识字的事，要是原主自是要伤心纠结，可她……并不需要！ “雁北向固然冷清，但无人管着我也是随性惯了，想学什么就学什么。”顾今夕看着顾廷晏，浅笑道，“虽说没人教导但我也自学了，说不得精通可也无碍。” 抿嘴，带着丝丝赧然，道，“不过要我吟诗作对可就难了。” 齐敏研拍了拍顾庭晏，道，“到时候学习了。” “梓榴，带少爷回南园，再晚些，三爷该来寻人了。” “是。”梓榴牵着顾庭晏离开，顾庭晏一步三回头很是不舍。 顾今夕知道齐敏研有话同她说，要不然也不会故意支开顾庭晏，虽然这借口是她提供的。 千嶂里的东厢房忙里忙外，很是杂乱。 顾今夕离开时东西很少，回来带回好几个红木箱子，又有皇贵妃特地赐下的教养嬷嬷和三个宫女，府里惯是根红顶白的，丫鬟婆子来帮忙，最是人多嘴杂之时。 “三婶。”顾今夕推开窗户，外面艳阳正好，丫鬟婆子走动，有几个就在旁边站着。 不过孙琪琪不是摆设，见顾今夕推开窗户，她目光一冷，当即指着这几个丫鬟婆子道，“都杵着做什么，难道还要小姐给你们上茶不成？还不去干活！” “是是是。”孙琪琪是个冷脸的，行事在这次之后颇为凌厉。 “小姐，三夫人。” “孙管事辛苦了。”顾今夕浅笑嫣嫣，看的十分和善。 “何来辛苦。”孙琪琪摇头，道，“婢子告退。” 待孙琪琪离开，齐敏研的脸色极其难看，拿着帕子的手捏得紧紧的，“她竟是将手伸得这么长！” 而顾今夕却是偏头看着一直站着不说话的安嬷嬷，笑嘻嘻道，“安嬷嬷。” “小姐。” “安嬷嬷，都说人老成精，你看我祖母的身子骨如何？” 安嬷嬷眸色一闪，绷着一张脸严肃道，“老夫人身体健康，中气十足，婢子识得各家老夫人里，就我们家的夫人身体最是强健。” “祖母身体健康这就好。”顾今夕好似松了口气，看着齐敏研话题又是一跳，道，“昨天宫里内监，何人接待？” 齐敏研眉头微皱，摇头道，“是二嫂接待的。” “我初掌中馈，不甚熟悉，这两天一直在熟悉府里运转，而府里访客都是由二嫂接待。” 这么明目张胆……她是忍不住了还是以为出了宫我就不能再进宫了？ “你做得好事！”花中行，柳芬冷着一脸回来，看到顾燕凤正在院子里描花，忍不住上前夺下她手中的笔，呵斥道。 顾燕凤自小就是被柳芬娇养着长大的，从未被大声呵斥过。 “母亲在外面受了气，干嘛拿女儿出气！”瞪着眼，顾燕凤顶撞道。 “要不是你任性妄为，我也怎么折损这么多人！”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就算顾燕凤做了这样一件蠢事，柳芬恨不得甩一个大嘴巴子让她长记性，可女儿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疼宠到骨子里。 抬起了手，最后没有打下去，却是往前一步打在顾燕凤的丫鬟脸上。 “我让你们好好照顾小姐，你们都没长耳朵，没长脑子吗！” “宫里的内监是什么人！他们就算是不全的男人，那也是在宫里娘娘身边伺候的，你们都是什么东西！” “母亲要骂就骂我，不用指桑骂槐！”顾燕凤还是瞪着眼，不依不饶。 “好好好。”刚才顾今夕气，现在又被自己女儿气，柳芬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 齐嬷嬷连忙上前扶着道，“大小姐还小，夫人您细细和大小姐说，大小姐会明白的。” 言毕赶紧对顾燕凤使眼色，谁想到这次顾燕凤极其倔强，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我没有做错，娘干嘛要打我的丫鬟！” 齐嬷嬷见顾燕凤还是不依不饶，却是无法，这里人多嘴杂。 “大小姐。” 素云也是上前劝架，她快走几步打算扶着顾燕凤，却没想到被顾燕凤一手甩开，指着素云极为厌恶与鄙夷，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爹的玩物，通房，真当自己是人物了不成！” 素云自从当了顾复硫的通房，在花中行也是小姐一样的过日子，何曾被人这么骂过。 “嚷嚷什么！”从主院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肤色雪白，眉目俊美，随意套着外袍胸口还露着，长发散着，打着哈欠。 院子里多得是未经人事的丫鬟，如此情景让她们红着脸低下头。 “恩？素云，怎么坐在地上？”顾复硫看到宠爱的通房坐在地上，漂亮的眉一挑，也不上前扶着，好似就说说。 “什么人惹你生气了。”顾复硫大步走来，伸手就环住柳芬的腰，偶尔做个怪。 柳芬瞪了眼顾复硫，道，“你的宝贝女儿！” “凤儿？”顾复硫面上疑惑道，“凤儿不可惹你娘生气，她平日管着一大家子的吃喝，累得不轻。” “爹~”顾燕凤跺了跺脚，不满道，“我没有惹娘生气，是娘无端端的打我丫鬟。” “你如果没有做错，你娘怎么会打你丫鬟！”顾复硫板着脸道，“快和你娘道歉！” “我不要！”顾燕凤犟脾气上来，转身就回了自己院子。 “这孩子……真是被我宠坏了。”顾复硫也没多少生气，揽着柳芬道，“好好跟她说，她会明白的。” “昱儿考完没多久，还在家里休息，别扰了他。” 111.第111章 挖墙脚得助手，阿夕惊得噩耗 “说说府里近来发生了什么事。” 齐敏研没待多久回了南园，她实在不放心那父子两相处，而一个时辰后千嶂里也整顿的差不多了。 平日里孙琪琪没少派心腹来打扫，要不是顾今夕出宫带的东西太多，要归档整理，估计小半个时辰就够了。 “上个月底，宫里娘娘特特下了懿旨要三夫人协助管家，八月正是秋闱的时候，二少爷下场了。” 八月也没什么大事，真要说事也就是二房的少爷顾庭昱下场考试，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科考是一个途径，但武将世家到底还是在战场立功才是正理。 故而钱风栗和孙琪琪对这件事并不太关注。 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道，“什么时候放榜？” 钱风栗抬头看了眼顾今夕的情绪，道，“九月初十。” “先去备份礼，二哥既然下了场，定然是有了信心。”一顿她继续道，“三叔当年是秋闱解元，二哥下场前定是去问过三叔。” “知宝斋可办起来了？” “办起来了，只是还没打开名气。”钱风栗下意识的弯下身子，道，“我们的东西也不是顶好的，没法和那些老牌子竞争，现在还未有进项。” 听得钱风栗之前，顾今夕道，“倒是忘了同钱管事说。” “知宝斋不需和那些老牌文房四宝店竞争，我们针对的是学子。”顾今夕笑道，“清流世家子弟自是会去最好的店铺，可那些家世一般的学子却是没那么多闲钱置办。” “春闱之前留京三年，应付的开销可不止住宿和饭食，还有意外而来的生病，看到喜爱的书籍、以及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文房四宝！” “不用顶好，要价格一般且耐用，若是想要精致些的，价格就要提升。”是智珠在握，顾今夕看着钱风栗道，“最好，去寻一两个老师傅养在店里，可专门定做。” “独一无二？”钱风栗眼前一亮，赞道，“小姐智慧，奴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小姐放心，外面的老师傅不难请，工钱给得高些他们就会来。” 然而顾今夕摇头，道，“我要死契！死契，钱管事可明白？” “怕是……他们不愿意。” “不入奴籍，他们还是良民，但只能为我们知宝斋服务。工钱不会少，一个月一两二钱，够他们顿顿吃上肉了。” “一两二钱，那不开工……”钱风栗开始计算得失。 “好好干活，可从他们制作的东西里提出一成。”要驴干活得有萝卜，要人干活自然是要用钱，单给工钱他们做得不精心，他们依旧有月钱，可她的铺子却是效益差了。 “钱管事不必担心金银。”顾今夕知道钱风栗担心什么，她现在开铺子的钱是前段时间柳芬使人送来的七百多两，若是按照她的构思，这七百两撑不了多久。 “虽然秋闱刚落还有春闱殿试，还有落第举子要再考，何愁知宝斋开不起来？” “青桃。” “是，小姐。”从里屋拿出一个小盒子，是楠木做得，并没有锁着，青桃将盒子放在矮桌。 顾今夕随手挑起，却见里面放着两层十个金子！ 钱风栗和孙琪琪虽说不管账房，可眼力见还是右的，这里的黄金若换做白银，起码有一万两！ “这是我出宫时姑姑赏的，拿去置办产业。” “可以买卖商铺粗出去，也可买卖良田，这件事我就全权交给钱管事，切莫让我失望。” 看着那约莫一万两的盒子，钱风栗双手紧握压住颤抖，他跪在地上，道，“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为小姐办事！” 她考验许久，暗中安排了那么多事，可不就是要把钱风栗真正收入帐下。 这是个人才，给他足够的舞台他会给她无与伦比的惊讶。顾今夕要做那个伯乐，首先就要收服这匹千里马。 “林嬷嬷是娘娘赐下的教养嬷嬷，孙管事切莫慢怠了她。”钱风栗的事解决了，顾今夕转而对孙琪琪道。 “清风明月是我身边余下的两个大丫鬟，虽然是宫里出来的，礼仪教养定是不差，只是我们府里情况特殊，孙管事抽个时间好好同她们说说。” 顾今夕对钱风栗的大手笔和信任，让一直旁听的孙琪琪心里也是蠢蠢欲动。 往日她不过是千嶂里排在第三的管事，明面上说是夫人的心腹，可实际上也不过是比那些丫鬟婆子地位高上一些。 她确信自己有能力办好事情，只是无处施展，即便都是夫人的心腹，也是有明争暗斗的。 眼下小姐手段了得，更是能给她施展的舞台，而她又是夫人陪嫁，范家的家生子，未来小姐嫁人，夫人定是要从她们这些人中挑选给小姐陪嫁，与其日后慢慢取得信任，倒不如现在就投靠了小姐。 顾今夕从不怀疑孙琪琪的忠心，她是范家的家生子，一家老小都捏在她老娘手里，即便她成功撬动也不代表孙琪琪不够忠心。 而是她是她的小主子，这个小主子能给她更大的施展空间，她自是要效忠，她的母亲那，心腹不少孙琪琪没有出头之日，除非上面的几个都意外身亡。 顾今夕喜欢有眼力界的人，她不怕他们倒戈背叛，因为她能让他们飞黄腾达，也能让他们从顶端掉下来，回到地狱去！ “婢子明白。”孙琪琪恭敬道，“还有一位叫平灵的，该如何处置。” “平灵。”顾今夕轻笑，道，“这小宫女来历有趣，与清风明月分开，也不必拘着，但不可出了千嶂里，多叫些丫鬟婆子跟着她。” “等等，也不用跟着，随着她去。只是那些该去的不该去的，得盯紧些。” 这可是太子借慕容瑚的手放在她身边的钉子眼线，虽说八月初一进宫就和太子闹了没脸，但他到底是养在姑姑膝下算是半子。 砥国公府也算是他半个外家，当然前提是姑姑没生下三皇子司铭瑞，要不然整个砥国公府代表的军方势力都是属于太子的。 想到这顾今夕微微一笑，突然嘴角僵硬，面色奇怪，说不出的惊讶！ “小姐？” 压下心里惊涛骇浪，顾今夕面上平静道，“无事。” “左右我现在只能管着千嶂里，府里的其他事，孙管事有事就去南园和三婶说说。” 112.第112章 南园夫妻恩爱，千嶂里阿夕惊愕 “大房的那位小姐，不是一般人物。” 南园里，齐敏研看着正在教授儿子念书的丈夫，嘴角带起甜蜜的弧度，猛得听得安嬷嬷之言，不由一惊，道，“嬷嬷的话好生奇怪。” 笑道，“夕儿的父亲是国公世子，未来的国公爷，她作为未来国公爷的唯一嫡女，自是不比平常人。” “而且她的姑姑是摄六宫的皇贵妃，皇子公主是她的表亲。” 安嬷嬷见自家小姐的精明一遇到大房的小姐就全然不见，只将她当做普通侄女儿，只能叹了口气，道，“婢子说得正是这个理。” 与其交恶那位小姐，倒不如从一而终的帮助。 安嬷嬷知道，这次她家小姐能协同管家，定是那位小姐在宫里谋划的，若不然十年了，怎么偏生那位小姐进了宫，宫里的娘娘就特地下了懿旨，而且陛下和太后娘娘都不反对。 “夕儿啊，”齐敏研叹了口气，道，“这些年真是苦了她了。” 识字都是自学，可其他家的小姐，谁不是金尊玉贵的养着，特地寻老师教授。 眸色一暗，齐敏研又心疼起顾今夕。 “夫人不必担心，现在小姐不是苦尽甘来，得了宫里的青眼，以后府里谁敢小瞧欺了去。” 齐敏研知道安嬷嬷指得是顾今夕身边的教养嬷嬷和三个宫女，一想到这个，她也笑开了。 “什么事笑得开心？”眉目清秀一身书卷气的砥国公府三爷顾复游，牵着儿子出来。 “正说着夕丫头。”齐敏研是心净的，对于丈夫她也甚少隐瞒。 谈及顾今夕，顾复游眉色一沉，叹道，“我近来新得了几个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阿夕整日在屋子里怕是闷得慌，观研。” “主子。” “去将我新得的几个本子给小小姐送去。” “是。” “我管不着家里中馈，也…被节制在南园，这五年你也是偷偷帮助阿夕。” “三爷也没少帮助。”齐敏研坐下抱着顾庭晏，道，“你那些启蒙的书，别当我不知，都是故意摆在街上让青桃低价买去的。” 顾庭晏小朋友表示很无奈，他听不懂爹娘在说什么，只能安静的在娘的怀里看远方。 外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咳，”轻咳一声，顾复游目光微微飘移道，“开春就是春闱，我还有好些书要温习，晚上吃饭再叫我。” 然后匆匆离去。 齐敏研抱着儿子，头埋在顾庭晏脖子处闷声笑着。 “小姐，这些是送给各房的东西。”风七拿着礼单，递给正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顾今夕。 “恩？”目光一扫，看到三房的礼单，道，“我记得青桃在宫里用巴河缎做了几件小孩衣服，加进去给晏儿送去。” “小孩子经不得热。” “金累丝红宝石步摇给二婶，金丝八宝攒珠钗给大姐姐，珍珠碧玉步摇给三婶。” “百合香给二叔，丁山香的香囊给三叔，明年春闱，正好用着。” “那老夫人那，可要再加些。” “青桃，你给娘做的那件里衣，改改尺寸，明早给老夫人送去。” “其他的……”顾今夕看了眼，道，“就再加个缠枝牡丹翠叶香炉和在大慈悲寺开过光的玉观音。” “罢了，就这样送去。” 前世顾今夕就不管这些事，自有那些被她救来的女子给她打理妥当，现在猛得轮到自己，倒是有些不适应。 话说女子应该都爱俏的，二房和三房，身份来历说，二房爱那些花花袅袅的，三房爱素净些的，至于老夫人，吃斋念佛，送个开过光的玉观音就是了。 “小姐，南园三爷身边的小厮来了。”平灵被安排在外面，算不得体贴大丫鬟地位也是不低，算是二等，对比起她在宫里做洒扫工作，也算是提了职位。 “三叔？”她与南园的三叔并无所交集，“让他进来。” “奴才给小姐请安。”观研是个会说话的，“小姐身体安康。” “起吧，”顾今夕好奇道，“三叔此刻该为明年春闱冲刺，怎就让你到千嶂里来。” “我家三爷知道小姐回来，担心您无聊，特地命奴才给小姐送本子，解解闷。” 说着观研递上本子，有一两本是崭新的，有一两本顾复游做了批注。 顾今夕看着手里的本子，大喜道，“三叔这可是雪中送炭。” “在宫里我也是看本子，现在猛得回到家里倒是不知干什么了。” “小姐喜欢就好，要不然三爷可得折腾奴才们了。” “折腾你们做什么？”顾今夕爱不释手翻看，道，“难不成三爷要把他的书房都搬来给我不成？” “前些年，三爷就倒腾了奴才们好几天，累得奴才们晚上倒头就睡。”观研笑道，“这回小姐不中意，三爷肯定是又要再来一次。” “小姐可别说本子不好看，奴才们想精气十足的过重阳节。” “听说的，前些年三叔倒腾你们也是为了我似的。”顾今夕失笑，却是不知她一言戳中。 观研却只是笑了笑，道，“小姐可是满意？” “满意极了！”顾今夕打开那几本顾复游做了批注的，看一眼忽然觉得这笔迹十分眼熟。 十分像五年前青桃从外面带来的启蒙本子，顾今夕继续翻看状似无意道，“三叔五年前倒腾你们，把你们累得不轻，今个我的确满意，你们可以放心过重阳了。” “可不是，五年前三爷可是把我们倒腾的没过个好年。”观研没察觉出顾今夕的刻意套话，只道，“那奴才不打扰小姐看书，告退了。” “行了，去吧。”顾今夕挥手道，“你和三叔说声，要是本子看完了，我可得亲自到他书房找的。” “风七，送观研出去。” “奴才定是会完整传给主子。” 待风七送观研出去，顾今夕喊道，“青桃。” “小姐，青桃去梧秋院了。” 是个眼生的丫鬟，不过这行为举止不同一般府里的丫鬟，顾今夕想起她身边还有宫里出来的两个宫女。 “去我书房，把我当年启蒙的书拿来。” 清风微微一愣，依旧低头道，“是。” 113.第113章 阿夕哀阿夕，梧秋院顾姓连心 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抛弃了你，他们只是在暗处默默的关心着你。 清风最后还是找了风七，从那层层叠叠的书籍里找到放在一个黑色盒子里的书籍，开始泛黄的页脚，密密麻麻的批注。 顾今夕看着启蒙书籍上的批注，和南园送来的书籍批注对比，出去风骨比现在的轻，其他的是一模一样。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心如死灰的离开。” 顾今夕轻抚着书籍，嘴里轻喃着也不知在和谁说话。 她细细的看过启蒙书上的批注，顾复游写得很认真很仔细，又担心顾今夕看不懂而写得白话。 “他们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你，只是……”嘴角挂起微微苦涩，顾今夕道，“若是我，也是难知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关心我。” “恐怕，你也是心含怨愤的去世吧。”素手放在心脏处，顾今夕闭着眼，道，“如今知晓，可心平？” 心脏有力的跳动，似乎是在回复着顾今夕的问话。 “只是太含蓄了。” 这个府邸，到底藏着什么，竟然让三房的人用这样迂回的方式关心她？还是他们知道梧秋院的老太太并不是真心关心着原主，他们不愿牵扯其中故而如此？ 看着书籍，心中疑惑一个又一个的出来，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只因，顾今夕至今都想不明白，梧秋院的老太太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毕竟从未来来说，分家之后她要和顾今夕的父亲住在一起，这样对待大儿子的女儿，日后还能享福？ 孝道当头，没有找到梧秋院老太太的把柄之前她还是得当一个孝顺的乖孙女。 眼底冷光一闪，突然，顾今夕目光一转，却是看到抱厦那里，平灵匆匆跑过。 “风七。” 风七推门进来，偷偷看了眼顾今夕，见她无视这才松了口气，道，“小姐。” “平灵跑什么。” “说是急着出恭。” “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风七当下悟了，毕竟她也是随顾今夕去宫里的，平灵曾经为慕容瑚跑过腿几次，故而风七心里也提防着平灵。 “婢子在外面守着，她没有靠近。” 眸光微微一转，顾今夕道，“你去和孙管事说，这平灵还是多看着些，毕竟年少爱动，要是坏了母亲书房里的东西，就不好了。” “是。” 九月初九是重阳节，赏秋登高吃花糕佩茱萸，更有赏菊饮菊花酒的。 然而在这之前，砥国公府的主子们齐聚梧秋院。 在梧秋院用了晚膳，柳芬抿了口清茶漱口后道，“母亲，明个重阳，我们是依旧到大慈悲寺上香？” “大慈悲寺就老婆子我带着万嬷嬷云巧几个去就行了，你们年轻的，都自个玩去，不用拘在一块。” “母亲就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去大慈悲寺，儿子不放心。”顾复游皱眉道，“不如儿子明天和母亲一起去。” “儿媳想去大慈悲寺给夫君求签，母亲便带着我一道去。”齐敏研道，“还是母亲不愿年年带我，嫌我累赘。” “正是呢，凤儿今年及笄了，虽说有媒人来提亲可总是没个好的，昱儿过了秋闱也该找个妻子了。”柳芬笑道，“大慈悲寺的香火最旺最是灵验，我得去给昱儿、凤儿求个姻缘签。” 长辈们说话，自是没有小辈们说话的时间，顾今夕低着头也不知在干什么，而顾燕凤因为柳芬的话，脸颊红红却强硬做出姿态，至于顾庭昱，初次见面，只觉得神丰俊朗，要是秋闱中第，该是百家求的女婿。 虽然他的父亲名声不好他的母亲出身差，但只要他日后上进，这些都不是问题。 儿子儿媳孝顺，老夫人听得脸上笑开了花，不过依旧道，“你们陪我去就罢了，可家里几个小的，就自个散去玩吧。” “平日也没什么乐趣，好不容易有个节日，外面也是热闹，你们去凑个热闹，回来再和我说说。” “老祖宗最是疼爱我们。”顾燕凤抢先道，“不过孙女还是想先陪老祖宗去大慈悲寺还愿，再去赏秋登高。” “左右不耗时间。” “倒是二妹妹，怕是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大慈悲寺了。” 怎么突然就把事扯到我身上，顾今夕冷眼敲了下顾燕凤，当是笑语晏晏，很是关切的模样。 “二妹妹身子弱，起早受寒，又该喝药了。” “这不是说在宫里已经调养好了？”柳芬讶异。 齐敏研捏了捏顾今夕手背，老太太还在这，不能过分反击可憋着又实在难受，齐敏研脸都红了。 却没想到反击的不是顾今夕，而是顾家兄弟以及顾庭昱。 “阿夕身子不好，更改早起运动，省得和你三叔一样，去个秋闱回来就病了好些日子。” “二哥，劝侄女儿何必拿弟弟当年说事。”顾复游看着是不悦的，实际上啥情绪都没有，他道，“要不是我早些提醒昱哥儿，现下怕还是病着。” “正是这个理，如果不是三叔，现在我还抱着药碗呢。”顾庭昱淡淡道，“况且早上虽凉，但多穿件衣服就好。” “何况晏儿最是软绵的时候，要是二妹妹冷，就抱着晏儿，是个大火炉。” “没错没错，夕姐姐。”小不点很是一本正经的拉着顾今夕的手，道，“每年冬天娘亲都抱着我不放手。明天夕姐姐要是觉得冷，就抱着我。” 一家里四个男人==顾庭晏不算，三个男人都反对，其中两个更是柳芬和顾燕凤最亲近的人，母女两脸色忽白忽青，最后沉下不说下。 “瞧瞧你们几个，老二家的和凤儿不过是关心夕丫头几句，就被你们说得闭嘴了。”老夫人手里拿着佛珠，看着几人失笑道，“行了，就这样说定了。” “明天老二老三夫妇和我去大慈悲寺还愿敬香，你们几个小辈就自己玩闹去吧，省得拘在寺庙里觉得无趣。” 顾言曦死死抓着裙子，面上还是要强做笑容，道，“谢老祖宗疼爱。” 齐敏研松了口气，道，“明个沁阳山定是热闹无比，你若是去那边，可得小心些，免得被人冲撞了。” 114.第114章 公主出宫说宫事，永宁宫遭辱骂 要说呢，顾今夕还真没打算重阳节出去挤人头，即便她身后有丫鬟婆子，还有侍卫，可她一想那人山人海，还不如在府里修习内力，等小有所成再稳妥的出去。 梧秋院里就好似闹剧一般，没人放在心里，只有闹剧的挑起人柳芬母女含恨在心，当然自家两个男人她们自是不会埋怨，她们将所有的怨恨都放在顾今夕身上。 柳芬回了花中行，气愤道，“大的是个狐狸精，小的也是个狐狸精！” “狐狸精？”顾燕凤眼前一亮，连忙问道。 “哼，你以为大房那女表子是什么好货色，还不是烂鞋一只。”柳芬厌恶道，“谁不知道当年是她勾引老大，后来事发老大不得已才娶了她。” “母亲这么一说，女儿却是了了心事。”母女哪有隔夜仇，何况这中间还有顾复硫牵针引线，母女俩当下就和好了。 “我以往也觉得奇怪，大伯那样的人那样的身份那样的背景，怎么会娶了大伯母那样出身的人做妻子，原来是大伯母勾引大伯。” 她恍然大悟，随后又极其憎恨道，“我就说那小贱人怎么一直在勾引表哥，原来老的就是个大贱人、大女表子，怪不得生出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柳芬点头道，“你以后抓紧点，千万别让那小贱人钻了空子。” “我知道的，母亲。”顾燕凤点头，但面上心里信心十足。 就她这模样这身段，有心之下还不怕表哥心悦喜欢她。 花中行母女两人恶毒的话，顾今夕并不知晓，青桃伺候她梳洗，风七将床铺好，而清风明月，说是贴身丫鬟，顾今夕待她们面上就和青桃风七一样，可到底还是防着些。 如果她们不是顾言曦赐下的，指不定顾今夕就寻个法子打发了，而且双方面上有光。 可惜…… “明天小姐要去沁阳山吗？”青桃惯来在府里，虽然以前经常出去给顾今夕买药，但来去就那几家，还不曾看过荣城其他地方。 “重阳这天人太多，小姐还是别处去了。”风七却是不赞同，道，“当初婢子还在外面时曾跟爹娘姐妹出去玩耍，确实是热闹，可人太多，要不是婢子一直拉着爹的袖子，恐怕就要走散了。” “而且这样热闹的地方，事情特别多。” 清风明月拿着热水进来，刚巧听到风七的话，不由好奇道，“会有什么事？” 她们都是很小就选进宫当宫女，进宫后她们有三条路，一条是熬到二十六岁等恩典放出去，一条是自梳发髻做嬷嬷，最后一条就是她们都只能想想的，成为皇帝的女人！ 清风明月是个没大野心的，本来两人就打算在宫里就打算熬到二十六岁等放出宫，眼下有了更好的出路，自是高兴非常。 不过她们也是宫里出来的，自是知道这个时候还没得新主子的信任，所以也做什么，只乖乖的主子吩咐什么她们就做什么。 “你们两人自小进了宫，恐怕也忘了早些年在外面的事。” 风七快速看了眼顾今夕，见自家小姐并没什么表示，便继续道，“人一多，那些个污手污脚的，借人多冒犯良家女，又有那些拐子，趁着一年就那几个节日全家子一起出来玩，就趁机拐了富家少爷小姐去。” 清风明月满脸诧异，顾今夕在床边坐下，青桃拿着木盆倒进热水，感觉温度恰好先给顾今夕洗脚。 “如此说来，明日我更不当去了。”顾今夕笑道，“我身后还有兵将跟着你们……我看着都如花似玉想要带回家养着，那些未成婚的看到还不得偷偷将你们拐了去当夫人。” “我好不容易寻了四个人得心意的，可不能这么随便的被人拐了去。” 说来以顾今夕的年纪说这样老气横秋的话着实显得怪异，可青桃和风七觉得正常，她们家小姐是天底下最好最聪明最美丽等，请将一切形容美好的词放在顾今夕身上。 至于清风明月……也不知孙琪琪怎么说得，这两个小宫女够聪明但怎么就被孙琪琪洗脑了，凡是顾今夕说得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当然现在还是看不出来，日后顾今夕发现之后只能默默掩面。 一夜无话，次日起来已是大亮，府里的主子们都出去了，就连看顾今夕最不顺眼的顾燕凤都和闺中好友出去踏秋了。 难得家里清闲没什么人打扰，顾今夕懒在暖阁里，散着头发眯着眼也不知是假寐还是在想什么事。 “小姐，有客人。”清风正在给顾今夕捏腿。 “客人？今个重阳都去踏秋了，怎么还有客人专门来拜访我？”顾今夕睁开眼，面上带着诧异。 “怎么就没客人了！”嬉闹的声音传来，不用看人只听声音顾今夕就知道是谁来了。 “啧，稀客。”眉目含笑，顾今夕也不起来，就这么歪着。 “我和璇儿打赌，今个重阳你是去踏秋还是懒在家里。”司姬敏锦衣华服，但也只是普通闺秀，可宫里出来的公主，即便再简陋的衣饰，她们都能穿出高贵。 “那谁赢了？”顾今夕不生气，反而顺着道，“给两位公主哪个凳子。” “是。”清风明月领命，下去。 “自是我赢了。”司璇琉解下披风交给风七道，“你进宫就住在我对面，往常除了请安，我从不曾看你出来走动。” “重阳又是阖国庆祝，荣城里定然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以你那懒散的性子，可不会出去挤人头。” 挑眉，顾今夕道，“那我也可以去大慈悲寺，亦或者沁阳山的那些寺庙道观。” “在里面带着也是清闲的。” 然而合德公主高贵冷艳的斜了顾今夕一眼，道，“虽说人少，可今日各家郡主小姐夫人都出来走动，寺庙道观都是最好的去处。” “人是少了，可规矩又多了。” 顾今夕沉默不语，司姬敏笑着拍手道，“头一回看到阿夕没话说，这回输得心服口服。” “彩头是什么？” “昨个母妃给了我一只小戎猫，也不知怎得被她瞧见了。”司姬敏心疼道，“我这才抱着一个晚上。” 一听，顾今夕也来了兴致道，“什么小绒毛，竟是让璇儿不顾脸面死乞白赖的缠着要。” “顾今夕！”闻得顾今夕的话，司璇琉瞪着道，“什么叫不顾脸面死乞白赖！” 然而顾今夕顾大小姐和司姬敏六公主殿下直接无视了合德公主，两人正说得开心，道，“说也奇怪，下面的人说它是只戎猫，我看它模样不似猫儿那样温顺，看着倒像是前些年父皇秋猎打回来的虎王和刚养在宫里的小虎崽子。” “可是那些虎都是黄黑条纹，额头还有王字纹案，而我那只纯白，眸色是带着点点蓝色，不像似小虎崽子。” 115.第115章 小虎崽子 “可是那些虎都是黄黑条纹，额头还有王字纹案，而我那只纯白，眸色是带着点点蓝色，不像似小虎崽子。” 顾今夕一听，想起她前世还是将军出战草原时，也曾遇到过一只浑身雪白攻击凶猛的老虎。 不过可惜了，被她亲手打死了，要是养起来却是不错。 “说不得真的是老虎。”顾今夕笑道，“你整日看那些话本子，难道就没有关于山戎国的话本子。” “山戎国的话本子哪有什么看头。”司姬敏摆手。 “难不成那只戎猫是山戎国来的？”司璇琉好奇道。 “说不准。”顾今夕不雅的耸肩，反正这屋子里都是熟人，也不必撑着什么贵族小姐的教养礼仪，而且林嬷嬷也被顾今夕放了一天假。 林嬷嬷在外面也是有亲朋的，有一个当做亲子样的侄子。 司姬敏眼珠子一转，道，“若真是小虎崽子，璇儿，我要毁约。” “作为姐姐，六姐姐当为妹妹树立榜样！”司璇琉当即反驳。 司姬敏瞪着司璇琉，而司璇琉也不示弱，反瞪回去。 顾今夕看这姐妹两杠上了，让风七倒来水道，“你们两今天怎么出宫了？” “求了皇祖母。”司家两位公主的脸色当即淡了下来。 “宫里出了什么事？”一看，顾今夕就知道宫里出事了，不过也不大，要不然和太后也不会让两个公主出来散心。 司姬敏喝茶，司璇琉低头，顾今夕更加奇怪了，突然她灵光一闪，看着两位好友有些踟蹰，道，“难道……四公主病愈了？” “我看哪是病愈，分明是发疯！”司姬敏素来在宫里是和善的公主，就算不喜人也从不在面上摆出来，现在她脸上满是厌恶，甚至给顾今夕一种说一次就得漱一次口的即视感。 “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司璇琉脸色一沉，飞扬的眉宇带上冷意。 “还不是中秋一事。”司姬敏厌恶道，“她病重不能出席，怪我们喽！” 脸上满是嘲讽，司姬敏继续道，“也不知她从哪听来的，中秋那天她没去，你去了，今早请安就来闹了。” “我看淑妃娘娘是恨不得把她塞回肚子里。” “生她还不如生块胎盘。”司璇琉为人有些冷傲，但和顾今夕和司姬敏相处却是同普通闺阁一样，经受的教育惯是公主架子，她甚少说出这样冷漠嘲讽的话。 当然，刻意做戏不算。 “噗，说得好。”司姬敏拿帕子掩嘴，免得嘴里的茶喷出去有损她公主的形象。 整理了一番后，司姬敏道，“也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粗言俚语，今早骂得难听，就差指着皇贵妃的鼻子骂了。” 撇嘴，冷笑道，“她哪来的底气和身份，一个还在闺阁的公主可以这样辱骂庶母。” 听得司姬敏简单的叙述，顾今夕皱眉道，“四公主虽然为人冲动说话不经大脑，但有淑妃在，她断然不会这么做。” “该是有人故意挑唆。” “何人？”司璇琉和司姬敏齐声道。 然而顾今夕白了眼两人，道，“你们常年在宫里都不知道是谁，我更是不知道了。” 两位公主一听，点头同意。 “可总得有原因。”司璇琉皱眉冷声道，“这样辱骂母妃……”接下去的话她没说下去，只道，“皇祖母知道之后，就说今天重阳，赏秋赏菊登高，今天准了宫里的皇子公主们出宫玩，但必须在下宫匙前回宫。” 这事和太后该是有私下处置，毕竟辱骂庶母这样的事发生在请安阖宫宫妃请安的时间，为了皇家的面子看来那位四公主会被很快的嫁出去。 不过让顾今夕奇怪的是，和太后为什么让皇子公主出宫游玩，要说这事应当瞒得死死的才是！ “对了。”突然司姬敏拍手道，“我想起两天前，宫里突然传起的谣言。” 说着司姬敏压低声音道，“说四姐姐病重都是假装的，其实她是早得了外家的消息，知道东瞻国是来求亲的，所以才借口病重不来参加中秋宴。” “嘿嘿，那时候，正好是尚服局给玉华宫送东西。”司姬敏幸灾乐祸道，“正好那****御花园闲逛，听到一些。” “原来尚服局送去玉华宫的东西，都是补上四姐姐不久前砸掉的东西，淑妃娘娘压了好些日子这才说她宫里的太监手脚不小心，摔坏了好些东西。” “不过尚服局那边都有记档，什么东西是哪宫哪个主子的。给玉华宫送东西的女吏嘴不牢，在路上遇到熟人，就说了几句。” “这事，我想起来了。”司璇琉恍然道，“那会子我正在母妃身边，母妃知道之后就立刻下令压下去了。” “怪不得消停得这么快。”司姬敏点头，道，“不过明面上虽然压下去了，但是暗地里还是传得厉害。” “我刚才说四姐姐装病不出席中秋宴就是这样出来的，还有说四姐姐摔了东西就是得知东瞻国求娶公主一事，而现在宫里年龄适当的虽有三个公主，可她是打头阵的。” “有秦梓姑姑的事在前头，她怎么忍得下去。” “我看，你们不是来散心的，是来八卦的。”顾今夕眸色微转，见两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这才继续道，“这件事既然太后娘娘出手，自然是处置妥当。” “而且也别再提和亲之事。”顾今夕看着司璇琉和司姬敏，道，“此事定然不成，而且事情最后结果重阳过了不久也该有眉目了。” 司璇琉和司姬敏点头，但司璇琉心里还是不舒服，司姬琉哪来的胆子竟然辱骂皇贵妃！ “这事不会是雷声大雨点下。”顾今夕知道司璇琉的心思，道，“虽然不会降了淑妃的份位，但教养不利的名头定是跑不掉。” 司姬敏接着道，“而且以后宫里的什么事她也别想插手了，以往她借着心直口快的名堂，给皇贵妃添了不少麻烦，我母妃也没少被她嘲讽。” “就如阿夕说得，份位不掉，也要在她日后都安安分分的，如果不安分，九嫔的位置都满了，可还有八十一御妻。” 压下身子也压低声音，司姬敏道，“她老爹是御史台大夫，可是奏了不少大臣，明个朝堂上才是好玩的。” 而顾今夕只是抿嘴淡笑，道，“这事先压着，等东瞻那事结束了才会处置。” “你们好不容易出宫玩耍散心，陪我闷在屋子里无趣，历朝来沁阳山都是重阳登高的好去处，最是热闹，我们去那里走走。” “你们也带些玩物回宫，让娘娘有趣有趣。” 116.第116章 沁阳山上有故人，阿夕曰讨厌鬼 沁阳山在荣城的东边，护城河就是经过这里，最是清凉的水。 山上有寺庙道观，但泾渭分明。由寺庙道观而来的一条长街从山脚到山顶，特别是重阳时候，更加热闹。 顾今夕三人从马车上下来，虽然没有只带了几个丫鬟，但那周身的气质就不是一般家庭的闺秀。 三人模样姣好又各有风情，偷偷瞄看的人不少却没人敢上前套近乎。 “真热闹。”司姬敏站在山脚，眯着眼看到山顶，一条又长又宽的山道阶梯，两旁小贩许久，各自叫喊货物，真是热闹至极。 “和宫里的春和街完全不一样。” “那些都是宫女太监装得，逗父皇开心，哪像这里是真实的热闹。”司璇琉眼底带着些许好奇，面上是端着正经。 说来这也是司姬敏和司璇琉姐妹两第一次出宫到沁阳山，以往都是去去大慈悲寺，再吃个素斋然后就回宫，街上的热闹她们也只能马车里轿子里听着。 “我也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去干什么。”顾今夕又比司璇琉司姬敏好不到哪去，当然，如果是前世，她闭着眼都能带着这姐妹两出去浪，还是玩得乐不思蜀的。 “风七，你来带路。” “是。”风七心里也是开心，她没想过被父母家人卖进国公府还能再出来，再走一走沁阳山道。 “婢子也是小时候跟父亲来过一两趟，也不知哪里好玩不好玩。”风七道，“只记得半山腰和山顶是最热闹的。” “不过每年重阳山顶是最热闹的，上面也有客栈酒肆，但要说繁华不输东西两市，还是得山腰上的那条街。” 几人已经走上山道，人来人往的，顾今夕倒还好，毕竟有了经验，可司璇琉司姬敏两位公主皱着鼻子，这里味道实在太不雅了。 “对了，婢子记得山腰街市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小店。”风七笑得弯了眉眼，可看着顾今夕和两位公主的眼神却是有些不怀好意。 “是老字号了，城里也有不过是在西市。”风七笑得跟狐狸样贼兮兮道，“这里是总店。” “看你这模样，我倒是觉得不去为好。”司璇琉心中警敏。 “那真是太可惜了。”风七一脸可惜道， 但她越是这样司璇琉就是越坚定不去，然而她忘了，还有一个爱看江湖话本的司姬敏，她被风七挑起了好奇，连忙道，“别理璇儿，带我们去看看。” 然而，顾今夕挑眉，青桃伺候在旁边，至于两位公主的宫女--顾今夕随意的看了眼附近，就看到好几个在暗中保护的侍卫，其中一个看着身形十分的眼熟。 “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司璇琉一脸不乐意，走在顾今夕身边道。 “反正迟早会知道。”顾今夕看着司璇琉笑道，“既然来了就别揣着公主的架势。” “与民同乐，多好。” 司璇琉瞪了眼顾今夕，但也放下了些许，她不过是不适应，作为公主她从来没来过这样杂乱的地方，也就司姬敏乐在其中。 “什么味，这么臭？”司姬敏突然捂着鼻子，看着风七笑得眯起眼，故作狠厉道，“难不成这就是你说得好东西！” “咦。”顾今夕惊讶，脸上竟是带起了喜色，“竟然是臭豆腐。” 不过前面买得人很多，顾今夕想吃却是要等好些时候。 “前面有客栈酒楼，小姐们去前面坐着喝茶，婢子去排队。”风七眼睛贼亮贼亮，顾今夕立刻就知道这丫头其实是嘴馋了。 她不拘着身边的人，失了天性放在身边伺候也无趣，道，“买三份来。” “是。” “三份！”司璇琉诧异的指着她们三人，道，“难不成你要我们也吃！” “我一人一份，你和敏儿一份，余下的一份，”顾今夕指着乐颠颠去排队的风七在身边伺候的青桃道，“她们两人分了。” “我不吃。”司姬敏连忙摆手表示拒绝。 “不要拒绝得这么干脆。”顾今夕拉着司璇琉和司姬敏道，“好东西要和好姐妹分享，正所谓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但司姬敏和司璇琉坚定表示不吃，顾今夕也不强求，不过到时候，嘿嘿。 突然，司家姐妹两打了个冷颤。 沁阳山上的客栈酒肆自然是比不上荣城里的那些酒楼，不过也是干净舒适，这让两位公主殿下很满意，但唯一不满意的是，没有厢房了，她们只能在大厅里坐着。 对此顾今夕表示无异议，想当初她什么都干过，只不过在大厅里吃饭而已。 和小二僵持不下时，正好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跑下来，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道，“我家主子说让三位闺阁小姐在大厅吃饭不好，特命小的来请三位小姐去厢房。” 顾今夕眉头一挑，司璇琉高贵冷艳，司姬敏是看多话本的，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看你衣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奴才，你家主子姓什么？” 却见那小厮竟是看了眼顾今夕，眼底带着些赧然，道，“我家主子说若是知道了姓什么，顾小姐是宁愿在大厅吃饭也不愿去厢房了。” 恩？顾今夕再次挑眉，眼一眯看着二楼阶梯旁，似乎有人影。 司姬敏和司璇琉稀奇，但明智没有问话，倒是顾今夕笑道，“既知如此，就更不该来了。” “我与你家主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在顾今夕那样柔和的脸上却是一点冷意都没有，反而显得娇趣，“无话可说！” 话音才落，那边掌柜来了，他搓着手赔笑道，“刚有了间厢房，不过里面还没收拾好，三位小姐要是不介意，可以先进去。” 明显顾今夕情绪不佳，司璇琉当即点头道，“带我们过去。” 不理会那小厮，也不理会大堂里的窃窃私语，他们在猜到底是谁家的小姐，这样冷傲贵气，但那模样当真是倾国倾城。 特别是那位最小的，真难以想象她长大后是怎么样的风华绝代。 当然，这些三位大小姐都不知道，上了楼，刚才顾今夕看到的人影已经不在，而二楼里厢房甚多，她也不知哪个讨厌鬼在哪个房间，不去想，直接无视了。 倒是司姬敏，厢房被收拾干净后，她按捺不住好奇，道，“那人是谁？” 117.第117章 酒楼用膳遇恶霸 “主子。”小厮苦着脸回来，看着穿着象牙白色锦袍的少年，道。 “知道和你无关，不用装了。”少年手拿折扇，靠着窗看着下方大街，面色淡淡道，“去给我买臭豆腐。” 一听这个，小厮脸色更苦了，道，“主子你还是罚我吧。” “哟呵。”少年转过头，阳光下少年眉目如画，五官精致不失英气，但眼角眉梢带着一丝轻佻，唇瓣微挑嘲讽意味浓浓。 “到底爷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当然爷是主子。”小厮苦着脸道，“可是那臭豆腐，实在是……实在是……”太臭了。 一扇子敲在小厮头顶，慕容瑚故作不耐道，“少跟爷废话，赶紧去！” 而隔壁厢房里，顾今夕神色淡定，司姬敏倒是有些不淡定，道，“竟是他。他有这么好心？” 别说司姬敏，就连和慕容瑚关系还算一般的司璇琉都不信。 要知初进宫，慕容瑚就配合太子司铭昇给了顾今夕狠狠的下马威，至今都不曾道歉。至于章帝的那些处分，谁往心里去了？ 就连慕容瑚自己，也是第二天就往东宫跑。 慕容瑚会帮她们？东瞻国废后他都不会帮她们。 “想他做什么。”顾今夕懒散道，“我今早起得晚还没吃早膳，现在看时候也差不多午膳时间了，点菜。” 一顿，顾今夕看着司璇琉和司姬敏道，“别报什么鱼翅海参，我还想好好的吃顿饭。” 却没想到引起司璇琉和司姬敏的攻击，两人冷冷道，“青桃，等会风七回来就把她手里的东西从这里扔下去。” “哎别，两位公主殿下，臣女知错了。”顾今夕连忙认错，又是倒茶又是垂肩的，这才让两位公主殿下息怒。 小二来问上什么菜时，顾今夕三人也没说什么，只道上招牌菜。 许是臭豆腐店生意实在是太好了，厢房里，青桃伺候三个主子吃个半饱了都不见风七回来。 “青桃，去看看风七怎么还没回来。”据说在长身体所以食量比以前大了两倍，实际上吃得比司璇琉、司姬敏还要少一点的顾今夕拿着帕子擦嘴道。 “是。” 然而门一打开，就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再细细一听，顾今夕眸色微沉，“是风七。” 司璇琉司姬敏一惊，不由道，“风七不是在买臭豆腐？” 话是这么说着，但三人都站起来去楼下看看到底是不是风七，若是风七……顾今夕冷笑，可就别怪本小姐不客气了。 本小姐身边的人，不是谁都可以动的！ 青桃先跑过去看，很快她折回来，脸上满是焦急，道，“是风七。” “有个少爷拉着风七要她做妾。” 这下两位公主殿下也止不住冷笑了，司姬敏道，“光天化日，竟是强抢，本宫倒是要看看是什么货色。” 司璇琉眸色一扫，道，“直接送官就是。” “凭着我们两的身份和阿夕的身份，京兆尹还敢不秉公办理。” 能光天化日下这样强抢的，可见他家里也是有些背景，京兆尹该是不能下手整治。要知这荣城，随便砸个石头都能砸到显贵家的少爷。 京兆尹要是手段不够强硬，这政绩，就捏着鼻子帮他们收拾烂摊子吧。 “吃这种下贱的东西，可见你也不是什么良民。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大堂里，剩下的没几人，他们都跑到外面看着，显然这瘦高有些样子的少爷家里的确是有点背景。 风七被他死死拉着，还不忘护着那三袋子打包好的臭豆腐。 “公子请自重。”风七冷着脸，但眼底却有些慌乱，她的确没遭遇过这种事。 “自重？”那人哈哈大笑，更是轻佻的捏了捏风七的脸，道，“本少爷就是在这里办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闻言，风七脸色大变。 “不知公子是哪家的少爷。”顾今夕从楼梯上下来，散了黄去的她眉目轻柔。 正所谓是姣花照水、弱柳扶风之姿，眉目温柔似水，双瞳剪水浅浅淡淡，琼鼻小巧，淡粉红唇轻轻一抿几番含蓄之美，微微一笑顾倾国。 这还只是现在没长开，日后要是长开了，不可不谓是风华绝代。 那少爷看到顾今夕，眼都直了，就算顾今夕的身量还没长开，胸前也是平板，可贵族家的少爷，总是有些特别的爱好。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竟生得如此美丽。”他贪婪的看着顾今夕，眼里闪烁着欲望。 而有了顾今夕这样的绝色小美人，风七这种摆在人群里是颇有姿色，在顾今夕面前只能看得过去，自然是引不起那人的注意。 “你放尊重点。”一间那人要调戏自家小姐，风七连忙过去当着，青桃也不落后。 厉声道，“大庭广众之下，公子做这样没脸没皮的事，小心我们告到京兆尹！” “京兆尹。”那人冷笑，道，“去告，你们去告！” “本少爷倒要看看京兆尹敢不敢接！” “到时候……哼哼。”他冷冷且得意的看着青桃和风七，“你们就赶着让我收了你们做妾，本少爷都觉得脏！” 然后他有死死盯着顾今夕，软下语气道，“不过只要小娘子从了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金银首饰锦衣华服，应有尽有。” 司姬敏和司璇琉眼色一冷，不过她们慢顾今夕一步，又在阴影之中，那人并没有看到。 就听顾今夕声音柔软如沐春风，道，“公子说得这般富贵，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人美声音更美，那人一脸陶醉忍不住想亲近顾今夕，但却被青桃和风七死死拦住。 “滚开！”那人看着瘦高却是练过一点功夫的，青桃和风七死死拉着，他一怒，当下喊来仆役道，“给本少爷拉开。” “等本少爷收了这小娘皮，这两个贱货就给你们尝鲜。” 此话一出，那人的手下各个眼里发光，看着青桃和风七的目光好似把她们的衣服扒了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到底青桃和风七只是婢女，抵不过几个汉子，没了阻碍，那人往前走了几步。 这几步不走还好，一走，他看到司姬敏和司璇琉，两人虽说是同父异母但模样生得有几分相似。 “竟然还有美人！” 118.第118章 世子英雄救美，阿夕暂藏锋芒 “哈哈哈，竟然是姐妹花！”那人露出略有发黄的牙齿，大笑道，“好好好，本少爷今天真的福星高照，竟然遇到这样倾国倾城的三个大美人。” 说着他伸手就想摸顾今夕的脸，然而顾今夕的功夫不是白练的！ 顾今夕体格娇小，素白纤细的手还不能全完包住那人的手腕，但不能完全抓住却不表示她不能将那人摔倒地上。 于是秉持着顾家小姐的风度，顾今夕很淡定的将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司姬敏和司璇琉姐妹两很淡定的往前走了几步，一人拿着帕子，抓着顾今夕的手就一阵猛擦。 “这么肮脏的东西，今天回去拿柚子水洗洗，免得以后晦气。”司璇琉用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吐槽。 那人也是被摔闷了，在地上傻愣了好一会时间，要不是他的仆役过来扶他，他都没反应过来。 “小姐。”任凭青桃和风七是百般护主，女流之辈又是在高门大院里当丫鬟的，好不容易跑出来，就见自家小姐大发神威，青桃和风七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了。 “贱人！贱人！”那人被仆役扶起来，指着顾今夕三人高声大骂，毫无顾忌各种污言秽语。 “老子不用你们扶，还不快点把这三个贱人拿下！” “等爷爽够了再给你们尝尝！”阴沉着脸，那模样恨不得把顾今夕三人给吃了！ “爷出来这么久，什么样的女表子没遇到过，到了床上，还不是求着爷给她们！” 他们也是做惯了这种事，有听自家少爷说事后给他们，摩拳擦掌之余又是蠢蠢欲动，他们可没玩过这样富家千金。 啧啧啧，这身段，这气质，他们已经开始意淫之后的事。 然而顾今夕三人脸色一沉，司璇琉和司姬敏两人更是冷笑连连，看着几人的目光已不是活人。 而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们，听得这些话，更是要拔剑出来护主了，什么东西，公主殿下也是你们可以用污言秽语对待的！ 然而快他们一步的是在二楼看够了的慕容瑚，象牙白色的锦袍，绣着纯银色的花蕊，腰嵌玉，头戴玉冠，手执折扇，他满脸笑意从二楼下来。 “令侯的公子，今日让我大开眼界。”他的声音平淡，可那站着的公子看到慕容瑚时竟是双腿抖动，满脸惊怕。 “慕容…慕容世子。” 瞧着那人惧怕的神色，眼底的恐惧都要溢出来了，顾今夕冷眼一扫慕容瑚，嘴角噙着笑却是没有温度，她早就知道这人在看不过她没有演戏给别人看的爱好，本想着让侍卫们直接解决了，没想到这人竟是出来了。 不过……顾今夕眼一眯，看来他在荣城里的名声，很是响亮。 “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慕容瑚笑语晏晏，在顾今夕身边停下。 司璇琉和司姬敏姐妹两正眼都不给慕容瑚，司姬敏更是身子一转，直接把慕容瑚挤开。 顾今夕一看，眼底划出一丝笑意：敏儿不乖。 然而司姬敏公主殿下高贵冷艳撇了眼顾今夕，不说话。 慕容瑚好似没有察觉，继续笑道，“不过令侯的公子就是不一样，竟然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我…我……不是……”看着慕容瑚，令侯家的公子一句话说不完整，颤巍巍的站不住自个摔在地上，还有酸臭的味道传来。 顾今夕眉头一皱，面上并无其他表情，司璇琉和司姬敏直接拿起帕子捂着鼻子，顾今夕轻轻捏了捏两个好友的手背，两位公主殿下明白了，眼色一使，暗处蠢蠢欲动要宰人的侍卫们憋着气继续隐藏在人群中。 “污言秽语，十分不堪。”慕容瑚笑得多么纯良，他的话语在令侯公子耳里就如恶魔厉鬼。 “不是的，不是的，世子听我…听我解释。” “解释？”慕容瑚轻轻挑了眉毛，双手环胸冷看着，道，“你可知你调戏的人是什么人？” 此言一出，大堂外围观的人顿时了悟以及开心，这横行霸道的朱乌吝终于踢到铁板了。 他们暗自高兴但强压着不露出兴奋的表情，但他们到底只是普通百姓，哪有那些自制力，眼底全都透露了。 朱乌吝心底咯噔一声，混身颤抖的看向顾今夕三人，然后摇头，道，“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本世子告诉你！”慕容瑚冷笑，突然，他觉得背后冷冰冰的三道视线，戳着他的脊梁骨。 然而慕容瑚是什么人，他哪会仅仅被视线扰乱他想要做的事。 “她们是本世子的嫡亲妹子，你的胆子有多肥，竟然敢调戏本世子的妹子！”慕容瑚横眉怒目，一脚踹了朱乌吝，把他踹到酒楼门口，还不觉解气，又补了一脚。 朱乌吝哪受得了慕容瑚两脚，他只觉五脏六腑搅和在一起，想吐又什么都吐不出来，难受得紧。 而围观者则是恍然大悟，原来是慕容世子的三个红颜知己。 要是世子说他的妹子和妹子的闺阁朋友他们说不得就会信，可谁不知道景国公慕容府只有一个嫡小姐，连庶小姐都没有。 司璇琉和司姬敏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这满是破绽的谎话，然而顾今夕越发的淡定了。 说起来她们的确算是慕容瑚嫡亲的……表妹，既是表妹，和妹妹又有什么区别？ “世子，我不知道啊，世子。”哭得眼泪鼻涕搅和在一起，真是恶心，朱乌吝爬起来想抓着慕容瑚的衣摆。 慕容瑚一眼，厌恶的又踢了朱乌吝一脚，直接让他滚出了酒楼，这才转头看着顾今夕和司姬敏、司璇琉，赔罪道，“都是我的不是，让三位妹妹受惊了。” 慕容家的讨厌鬼==顾今夕完全不想和他说话。 司姬敏在三人之中为长，于是脸上带着点点笑意，对着慕容瑚微微福身，谢道，“若不是兄长及时赶来，我们姐妹三人可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瑚摆手道没有的事，只是视线却往顾今夕身上瞟去，这位心狠手辣果断决绝的顾家小姐，如果不是稍稍顾及着砥国公府，怕是要直接废了朱乌吝了，哪还需要他来救美。 “来，为兄请三位妹妹喝茶压压惊。” 119.第119章 阿夕与世子乃是同道中人 压惊？顾今夕瞟了眼慕容瑚，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只是……顾今夕看了眼在酒楼外被自己的仆役扶起来的朱乌吝，眼眸微微一冷，从没有得罪了她的人可以活着离开！ 转身走在最后，顾今夕看了眼藏在暗处的卜芥，这才上楼。 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没得白白被欺负的！ 卜芥是一个聪明的人，其实在范迩升将他的身份告知顾今夕时，他的主子就已经从范迩升换成了顾今夕，这是十年不曾保护过外甥女的舅舅，对外甥女的愧疚与补偿。 虽然现在的顾今夕已经不是那个悲伤秋风一点风吹草动就自己钻牛角尖的顾今夕，她接受了原来顾今夕的一切，那么也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没必要遮遮掩掩，她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 “顾小姐可是不愿意看到我？”厢房里，熏着淡淡的香，不是时下里贵族公子喜欢带着浓郁味道的香味，极淡极淡的味道，如果不是顾今夕现在内力小有成就，恐怕也闻不出。 是提神醒脑的。 “只是惊讶，慕容世子也会沁阳山。”顾今夕微微垂眸，与司璇琉和司姬敏坐在一起。 “今天重阳，自是要登高赏秋喝菊花酒。”慕容瑚清淡一笑，没得风流不羁的轻佻，倒是有一股清俊贵气。 司璇琉借倒水之机，挡住慕容瑚的视线，嘴角一抹轻笑，透着一丝疏离，道，“往常大皇兄来宫里给母妃请安，都说慕容世子最是喜爱游玩，凡是荣城方圆百里好吃好玩的地方，世子都知道。” “如此说来，慕容世子所言喝菊花酒，这家的菊花酒该是很棒。”司姬敏也是端着公主的架势，恰到好处的弧度，不亲近也不疏离。 “两位公主当真是聪慧异常。”慕容华打开扇子，遮掩住他神色容颜，只一双上挑的桃花色眼眸好似带着笑意好似没有。 “我不过随意一提，两位公主殿下就知道这家酒楼的菊花酒是远近闻名。我也是排了好久才轮到，不过酒还没上，正打算让我家小厮去买小菜。” 说到小菜，司姬敏道，“风七，那臭豆腐呢？” “方才被拦住时，掉在地上了。”风七脸色发红，显然是被气得。 “什么东西让六公主如此惦记。”慕容瑚好奇道。 “咳，也没什么东西。”那东西，似乎……不太好意思说啊。 “少爷，少爷，我买来了。”推门而进的小厮，面带喜色，乐颠颠的进来，然后才发现厢房里多了五个人。 他是跟慕容瑚出去见过世面的，这五人中三位气质非同寻常的定然是达官显贵之女，说来他回来时听到大堂有人说少爷救了他三个红颜知己。 “如此鲁莽。”慕容瑚淡淡一撇，道，“快给两位公主以及顾小姐请安。” “是。”小厮得了自家世子提醒，连忙作揖行礼，“小的见过公主殿下，见过顾小姐。” “免了。”司姬敏抬手道，“出门在外，不必讲究这些。” “谢公主。”然后他才捏着鼻子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自家世子，嫌弃道，“您要的东西，这可是最后的了，都被奴才买来了。” “此物只乃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对于自家小厮嫌弃的模样，慕容瑚道。 司姬敏瞧了那玩意，熟悉的臭味飘出，她不由道，“莫不成是臭豆腐？” “六公主也是知音人？”慕容瑚面色一喜，说来喜爱此物之人恨不得顿顿吃，而不喜此物的，只想让这世上没有它存在的痕迹。 慕容瑚喜欢臭豆腐，这东西不论是太子还是景国公府，无一人理解他的爱好，当真是可惜啊。 这么好吃的东西。 “本是想尝尝此物，没想到……”司姬敏淡淡道，眉宇间带起不悦。 “哦？既然如此，就一起吃，左右我家七邻买了三人份。” 你到底是多喜欢这东西！司姬敏和司璇琉眉头一抽，不由自主的看了眼顾今夕。 注意到司璇琉和司姬敏的视线，慕容瑚偏头看了眼顾今夕，随即装作不知，拆开。 那瞬间，司璇琉和司姬琉姐妹两，以及青桃皆是捂着抠鼻，司璇琉嫌弃道，“我去外面看看有什么有趣的，青桃同我一起去。” “六姐姐？” “一起一起。”司姬敏拉着司璇琉，逃似的离开。 “七邻，你也一起去，好生看顾着两位公主殿下。”慕容瑚看着自家小厮七邻已经躲在门外去了，无奈道。 “是。”跟得了宝贝似的，七邻紧跟在司璇琉、司姬敏姐妹两下了楼。 而屋里只留三人，顾今夕眉色淡淡，慕容瑚侧头笑看顾今夕，风七站在自家小姐身后，有点嘴馋。 “没想到同道中人是顾小姐。” “我并不想。”顾今夕毫不忌讳，连正眼都不看慕容瑚。 “也是，如果不是最后，顾小姐想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终于，顾今夕斜看眼慕容瑚。 “不知顾小姐喜欢什么酱？” “辣的。” “我也喜欢辣的。”慕容瑚面带喜悦，打算亲自倒辣酱，风七快了一步，将辣酱倒好，又将包装拆开，拿了两双筷子放在顾今夕和慕容瑚桌子上。 “请。” “多谢。”顾今夕矜持有礼的道谢。 然而世家里一贯是实行食不言寝不语，何况顾今夕和慕容瑚不熟，更算是有仇，两人能安安稳稳坐在一个厢房里吃东西，可算是不容易了。 “顾小姐可知东瞻国现今如何？” “我昨日才出宫，怎会知道外面事。”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掩下比抹了胭脂还要红的唇，她忘了，她现在的身体不是她原本的，素来娇弱。 “也是，顾小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自是不知外面情况。”慕容瑚擦了擦嘴角，吃了辣酱的唇殷红，当真是唇红齿白迷人眼。 可惜顾今夕是个不受美色影响的人，挑了挑眉，顾今夕看着慕容瑚不说话。 “自从那日得了顾小姐的主意，我们进行的非常顺利，只是……” “如何？” “运气，找到了顾小姐的小舅舅。”慕容瑚看着顾今夕一错不错。 顾今夕脸色一变，好似才知道这个消息，带着一丝惊色道，“我还有小舅舅？” “怎么，顾小姐不知？”慕容瑚似笑非笑，然而顾今夕很坚定的摇头。 道，“多谢世子告知。” 120.第120章 世子与友人论阿夕与春闱 “此事既然由陛下处置，就不该是我们小辈该插手的。” 慕容瑚站在厢房的窗边，看着街道上与司璇琉、司姬敏汇合的顾今夕，眼底满是探究。 “你叫我来，就是来听你和顾家小姐这些无聊的话？”立着屏风的墙，突然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靛青色锦袍、风姿俊秀的男子，他好似眉目含笑，但看着慕容瑚的目光极为不耐。 “无聊的话？”待顾今夕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慕容瑚眼里，他这才转回身子，看着自家好友，道，“我只觉得这位顾小姐非同寻常。” “非同寻常？”男子坐下自己夹了一个鸽子蛋，嘲讽道，“我看是你对人小姐非同寻常的好奇吧。” 闻言，慕容瑚摇头道，“可记得，我曾对你说的那个计策。” “记得。”那人坐下，道，“非常成功的抓住了东瞻王爷的心思，不论他们做什么，都可以坐实我们的长公主的确是因东瞻皇后而死。” “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作为使臣，他需要维护东瞻国的颜面。” “瑾瑜，你觉得这样的计谋，会是谁想出来的。”慕容瑚倒了一杯菊花酒，饮了一杯才道。 “太子门下的谋士！”周瑾瑜毫不犹豫道。 可看着慕容瑚挑眉的模样，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这个理所当然的想法，想起慕容瑚的说话，他满脸惊讶，站起来走到窗边指着窗外，道，“难不成，是那个顾家小姐想的！” 天啦撸，周瑾瑜觉得他需要静静！ “这这这……真不愧是砥国公家的小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周瑾瑜一拍窗棂感慨道。 所以，他是白说了吗？ 看着周瑾瑜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慕容瑚略有头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周瑾瑜在慕容瑚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菊花酒道，“你不就是觉得人姑娘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突然聪慧绝顶有可疑吗。” “不单如此。”慕容瑚摇头道，“如果仅凭这些我也不会怀疑她是谁。”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周瑾瑜看着慕容瑚，剑眉微皱可眼底却是跃跃欲试的好奇。 但慕容瑚还来不及解释他为什么怀疑这个顾今夕是假的，就听周瑾瑜道，“你调查了她的平生。” “慕容瑚啊慕容瑚，我该怎么说你。”周瑾瑜看着慕容瑚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别装腔作势。” “还是说说，你查到什么。” “五年前，顾二夫人以修缮之名让她搬去另一个院落，并没有多少丫鬟婆子跟去伺候，只有一个青桃上上下下为她打点。她身体不好，也不请供奉在国公府里的大夫，而是去找外面坐堂大夫看病。” 慕容瑚眉头微皱，继续道，“七月份大病后，她就突然变了。” “一个被人欺压五年还不做声响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狠辣。” “嗨，”周瑾瑜扶额道，“这有什么，顾家小姐今年几岁。” “十岁。” “十岁！”周瑾瑜嘴里含酒听得慕容瑚之言差点呛着自己，咳了好一会顺了气，道，“本少爷跟你说说。” “顾家小姐今年才十岁，也就是说五年前她才五岁，一个爹妈不在身边的小姑娘，老祖母只知道吃斋念佛，你还想她应该怎么做？” “而且她出了名的娘胎里带毒，身体弱，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寻医问药，她有什么精力可以和顾二夫人作对？” “对了，还有顾三夫人。” “我的世子爷，你不会忘记顾家二爷虽然是个花天酒地没用的，可顾家三爷却是当年荣城解元。” “还别提他当年考秀才，是一人压了整个丰莱的读书人，不对，还有甫岐国。” “这样的人教导顾家小姐，难道还不能成才？” “可是……” 慕容瑚还欲辩驳，就听周瑾瑜继续道，“就算顾三爷没光明正大的教育，难道不准人在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教？” “你也不是不知道，顾家二房的那位夫人，在世家夫人里的名声有多差，最是个不要脸皮的。虽然当了十多年的顾二夫人，长进了不少，可出身决定了素养。” “一个没脸没皮的人，要是顾三爷正大光明的教导顾小姐，那位指不定要怎么闹。” 一说起顾家二方夫人柳芬，周瑾瑜脸上的鄙夷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下去。 “我真是奇怪，国公府里的那位老夫人，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人进府，进府也就算了，明明顾三夫人是清流世家嫡女，由她管家也好过现在。” “那么个玩意教导出来的女儿到处败坏国公府的名誉。” “也就她那儿子还算是过得了眼，是个有经纶的。” 一开始还是分析顾今夕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谋虑，后面就成了周瑾瑜吐槽专人秀。 然而经过周瑾瑜这么一说，慕容瑚心中还有一丝疑虑但也不再斤斤计较顾今夕表现为什么这样特殊。 的确，有顾二夫人那样眼界面狭隘的人管家，又是顾家老夫人点头同意让她管家的，不论是顾家三爷还是顾今夕，都没法子表达什么。 倒是进了宫，由皇贵妃出手惩治，也算是全了面子。 想一想八月底皇贵妃特地下了懿旨到国公府，虽然并不清楚懿旨上写了什么，但想来也只有这件事了。 如此想着，连心里最后一点疑惑都没了。 “顾庭昱的确是满腹经纶。”赞同周瑾瑜夸奖顾庭昱的话，慕容瑚道，“听说他今年下场了，以他的才气，举人之中该有他的名字。” 周瑾瑜点头道，“不过今年的解元不会是他。” “哦？”慕容瑚眉峰一挑。 “你忘了，张家的那位有名的天才少爷，也是今年下场。”周瑾瑜摸了摸下巴，道，“听说他打算继续参加明年的春闱。” “不过……”周瑾瑜靠近慕容瑚，眼底面上满是坏不好意，道，“圈子里有人传出消息，明年顾三爷要下春闱。” “如此说来，明年春闱可有一场好戏看了。”慕容瑚也笑起来。 “可不是。”周瑾瑜拿来垫子躺下道，“我估计张家那天才就是冲着顾家三爷去的。” “当年解元之后，顾三爷就没在继续春闱，而是在家苦读数年。如果那位踩着顾三爷得了会元，这才是真正的扬名。” 121.第121章 友人戏耍，老夫妇寓未来 “怎么了？”五人继续往上走，现下日头不毒，照在身上暖洋洋极为舒服。 “没什么。”顾今夕摇头，看着就在眼前的山顶，她笑拉着司璇琉和司姬敏的手，道，“要到山顶了，看看我们三谁是第一个到的。” 司姬敏微微抬了下巴，傲气以及鄙夷的看着顾今夕，道，“就阿夕的身体，这第一第二定然是在我和璇儿之间。” “阿夕你就做老三吧。” “正是。”知道顾今夕不愿谈及慕容瑚，也是知道两人之间纠葛的司璇琉和司姬敏也不多话，顺着她的意思继续，司璇琉捏着顾今夕肉肉的脸颊，笑道，“阿夕，你还是认了吧。” 山道旁小贩吆喝声有香味飘来，山道上也是人流涌动，就见三个模样绝丽的少女，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三人拉着手，嬉笑不知在说些什么，突然，就见三个少女松开各自牵着的手，嘴角扬起奋力往上跑去。 “真是年轻。”有两个在旁边小摊上歇脚的老夫妇笑看着顾今夕三人。 “当年，我也是这样。”老妇人眯着眼想看清，只是少年人的脚程快，已不见顾今夕三人的身影。 “前几天听下人说，古姐姐要不行了。”老丈给妻子倒茶，神色怀念，“今天我们去看看古姐姐。” “真担心今天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老妇人苦笑，目光眺望悠远，满是怀念之色，“真希望这三个孩子以后还会和现在一样。” “小孩子的事，以后谁说得准。” “走吧，再晚些，古姐姐就该睡觉了。” 顾今夕并不知道她们三人的嬉戏引起两位老夫妇的感慨，若知她许不会在意。 未来之事不可说，但把握住现在，未来之事亦可窥探，她不能保证人心永远不变，但她却能肯定现在及未来的不久，她们三人会是好朋友！ “我赢了！”站在山头，山风吹来衣袂飞扬，顾今夕笑得灿烂，看着柔和温柔的眉目透着明媚。 “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输给阿夕！”司姬敏表示不服，但气喘吁吁的她还需要风七搀扶才慢慢爬到山顶。 司璇琉倒还好，青桃虽说扶着但她气息尚且平稳，神色却有些纠结，道，“看来阿夕和红菱姑姑习那些强身健体的招式的确有用。” “六姐姐。” “别喊我，当初我拉你一起去求祖母的时候，你可是一脸不情愿，还顺着祖母的话反驳我。”司姬敏斜看司璇琉，道，“现在后悔了！” “你们两可别争想赖了彩头。”顾今夕将碎发挽到耳后，笑眯眯道。 “怎么可能，身为……的女儿，我们最是遵守诺言的！”司姬敏当即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要什么，就要那只小绒猫。”顾今夕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司璇琉和司姬敏却是崩坏了脸。 两人捂着心，在沁阳山的一家酒肆里坐下。 到处是平头百姓，高声聊着闲话。 “听说东瞻国的王爷还在驿馆住着。” 立马有人啐了一口道，“什么狗屁王爷，就是因为他们东瞻人，这个重阳节都过得不开心。”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 “恨不得赶他们走，脸皮真厚，做了那样的事还敢来我们丰莱！” 余下是七嘴八舌的咒骂声，顾今夕三人对视一眼，收拾一番扔了个碎银子就回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过她们也不急，慢吞吞的走着，到了山脚马车旁时已是未时。 三人一坐上马车，潜伏在四周的侍卫立刻围上来，将马车护在中间。 “可是直接回宫？” “酉时下宫匙，还有一个时辰多，再去府里说会话。”司璇琉道。 司姬敏放下车帘，浅笑道，“青桃的手艺好，我前些日子得了新花样，得让她给我绣个。” “芝霖宫没有绣娘了。”顾今夕打骂道，不过她知道，两位好友这是顾及外面杂乱，想回府说话。 一个个都是往外面赶，今天又是重阳，多数人都是打算宿在外面，故而路上也不堵，回到国公府才是未时五刻。 梧秋院、花中行和南园的主子们都还没回来，就是顾燕凤也还在同朋友们玩耍。 “我真是不放心。”一回了千嶂里，司姬敏便道，“那东瞻国做得事究竟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你要真是好奇就去问陛下。” “这事关系到国家颜面。”司璇琉眉头微皱，道，“却是不能问。” “你倒不如说后宫不得干政。”司姬敏翻了白眼，很是没趣道。 “却也不是，后宫干系朝堂，是天子稳定朝局的手段之一。”顾今夕给司璇琉和司姬敏倒茶道，“我估计此事乃是陛下与太后的心病，等闲问之反而招了两位尊贵人的白眼。” “阿夕说得没错。”司璇琉和司姬敏点头，只是随即，司姬敏又道，“我只是担心，此事不完，没个头绪，东瞻以谣言为由以强兵犯我朝沿海，到时又该如何？” 说着，司姬敏又拉起司璇琉的手，脸色沉重道，“东瞻国力与我朝不相上下，更占有水师之利，非是我朝水师可比。若是和亲，四妃中四姐姐决然不会在其中，而五姐姐……”司姬敏摇头道，“良妃娘娘也不会同意。” “而剩下的便是璇儿，以璇儿皇贵妃之女的身份，在后宫无后的情况下，首当其冲就是璇儿。” 司姬敏握着司璇琉的力道越来越重，司璇琉反而安慰道，“六姐姐不必担心，若真有那日，我定如皇姑姑那般自请和亲，绝不会丢了我丰莱国的威仪！” “璇儿。”一想到那个场景，司姬敏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风七连忙拿帕子给司姬敏拭去眼泪，好一会，司姬敏才平定下情绪，看着顾今夕眉头微皱，她不由道，“阿夕可有解决的法子？” 听得司姬敏之言，顾今夕苦笑摇头道，“此乃朝廷之事，我无法参合也影响不得。” “六姐姐不该为难阿夕的。”司璇琉依旧冷静，道，“我既享受了公主的富贵荣华，享受了姓氏带给我的荣耀，我自是要背负起我身为公主的责任和义务。” 司璇琉清淡笑道，“而且六姐姐不也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真是。”司姬敏破涕为笑，道，“只是不愿你远嫁东瞻。” “那边，终究不是好去处。” “其实……”顾今夕看着两位好友，到底心还是软了些，道，“敏儿不必担心，和亲之事不会有，不过仍旧要等上几天。” 122.第122章 兄妹论东瞻，表兄弟论学子 “三皇兄。” 赶在酉时之前回了掖庭，正巧遇到来给母妃请安的顾明瑞，司璇琉想起阿夕的话，连忙喊住。 “璇儿。”司铭瑞看到妹妹，眉宇满是宠溺道，“今日重阳，外面可还好玩？” “外面的繁华是春和街不能模仿的。”司璇琉赞叹与肯定，继续道，“吃食虽不如宫里精致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想起那熏满了整个厢房的臭豆腐，司璇琉抽了抽嘴角。 “菊花酒也是不错。” “既然回宫了，就去给母妃请安，让母妃安心。”司铭瑞眉目温柔。 “恩，我也有事找三皇兄说。” 微微一愣，司铭瑞也不推辞，道，“那你先去给母妃请安，我去锦绥院等你。” “好。” “殿下。”猗清正好在训几个小宫女，看到司铭瑞，赶紧请安道，“主子还未回宫，殿下……” 司铭瑞摇手道，“你去给合德准备些吃食，再准备茶水。” “是。” 沁妙见着司铭瑞，眸光闪动，随即请安道，“殿下安康。” “恩。”司铭瑞眸色不变，道，“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都退下吧。” “是。”沁妙福身，眼底带着不甘愿退下。 不久，司璇琉就从正殿回来，看到自家兄长不经加快了脚步。 “喝些茶。”司铭瑞宠溺道。 “恩。” 坐下缓了时候，司铭瑞打破安静道，“找我什么事？” 司璇琉沉默片刻道，“那东瞻国之事，三哥可办妥了。” 听得自家妹子的话，司铭瑞眉头微微一挑，沉静下来眉宇不带思绪，总是那样温柔让人看不透，道，“是谁让璇儿问的。” “三哥！”司璇琉无奈道，“三哥快同我说。” “好好好。”司铭瑞是个宠爱妹妹的哥哥，司璇琉稍有撒娇的姿态他就软下了姿态，说起来，他的妹妹自懂事后就很少撒娇，连父皇也说合德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这件事你不必多想，父皇已经着手处理。”司铭瑞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完整的事，只是挑了结果说。 “也就这两日的时间，我也让手下人加快速度。”一顿，司铭瑞继续道，“可是表妹让你问的？” “我会出宫亲自去寻她，我还有事请教她。” 这事，在兄妹两人之间就落下了帷幕，而在东宫，却是又有浪花。 “周瑾瑜回来了？”司铭昇带着些许讶异，道。 “昨日回的。”慕容瑚翘着腿，极其悠闲。 司铭昇眯了眯眼，笑道，“往年都是春节附近回来，今年怎么赶得这么早。” “周家到底是清流之家，周老爷子还是杨公的同窗。” “终于是被抓回来下场子的！”司铭昇忍不住笑起来，笑意直达眼底，道，“他可离得开春色满园的江南。” “离不得也得离。”慕容瑚想起周瑾瑜昨晚找他喝酒时无奈神色，就止不住的想笑。 “今年秋闱已过，他可是在江南下得场？” “以周老爷子的人脉，他在江南也不是没可能。”慕容瑚道，“明年春闱可是不容易。” “哦？”司铭昇低头看书，听得慕容瑚之言象征意义的挑眉疑惑。 “明年顾家三爷和张家的那位天才，再加上周瑾瑜，周老爷子的嫡亲孙子，受杨公启蒙，表哥说明年春闱热不热闹。” “如此……”司铭昇放下手中的书，不由笑道，“倒是敛财的好时候。” “表哥的意思……”慕容瑚剑眉一挑，也是满脸趣味与蠢蠢欲动。 “惯来我们都没什么好名声……” “可别。”司铭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容瑚打断道，“这事表弟来就好了，你若是参合进来，御史可是不把纸当钱，雪花似的飘到陛下龙案上。” “就算陛下压下来，宁寿宫的太后娘娘和永宁宫的皇贵妃，表哥可是顶得住？” 听着慕容瑚不怀好意的话，司铭昇眉色一沉，很是无趣道，“孤想弄个好玩的事，怎么就这么不容易！” 慕容瑚可不理，摇着扇子继续道，“老规矩。” “四六分。”司铭昇扶额道，“不过得压个黑马，要不然这钱不好赚。” “张家的那位天才和周瑾瑜可不就是那个黑马。”顿一顿，慕容瑚又摇头自我反驳道，“不不不，顾家那位三爷才是最大的黑马。” “黑马，孤倒是觉得他定然是状元！”司铭昇笃定道，“一朝解元，多少人都在想他定会参与第二年的春闱，没想到他竟然沉寂在家，苦读四书五经。” “数年的积累，他若不夺冠，父皇恐怕会彻查礼部。” “殿下对顾三爷十分有信心。”慕容瑚目光流转道，“云州有一位姓闵的举子，生在寒门，但天分及高，若是生在富贵人家，恐怕云州解元之位不在话下。” “恩？”显然，司铭昇是明白了慕容瑚的意思，他沉默片刻，又摇头道，“虽说九月，但距离春闱时间亦是不短，此刻扶持却也是晚了。” 世家子弟自小积淀的底蕴，不是一朝一夕可破的，那闵举子想要在这一场春闱里出彩，太难了。 慕容瑚继续道，“澶州，一位姓包的举子，家门稍有资产。” “殿下可别拒绝这位。”慕容瑚见司铭昇开口拒绝，他继续道，“这位可是不同，还未出澶州一小县就名扬澶州。” “此人可有什么特异之能？”司铭昇也被慕容瑚挑起了好奇之色。 “断案如神。” “倒是刑部的好料子。”司铭昇眯了眯眼，眼角精光一闪，道，“使人接触一二，看看为人如何，再做决断。” “好。”慕容瑚就知道这个人才，他的表哥，丰莱国的太子殿下拒绝不得。 “峯州倒是有一个少年天才，要是在荣城定是会压下张家那位天才。”慕容瑚可惜道，“只是年龄太小，心性不定太过容易被人利用。” “就定澶州的包姓举人。”太子嘴角微微扬起，道，“若是品德好……”太子话未尽，慕容瑚却是明白太子话中之意。 “这匹黑马，在荣城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孤好奇得很。” 123.第123章 阳轻水夜探别院 归云来最顶尖的客房里住着倾城的女子，她每日早起晚归，总是眉带愁绪，想来是并未找到她要找的人。 “姑娘要退房。”掌柜正在柜台上拨打算盘，突然阴影袭来他抬头一看，脸上立刻挂着讨好的笑。 “恩。”阳轻水点头，眼角眉梢带着点点疲惫。 对于美人，不论是谁都是特别的宽容，现在美人眉宇含愁，更是忍人怜惜，掌柜虽然是生意人可阳轻水太美，他也渐渐放下声音道，“这荣城也是大的，姑娘要是寻人最好还是去西市，那边各地商行往来消息灵活。” “咱们永安坊虽说位置不错，可和朱雀街边、西市比起来到底还是差了些。” “谢掌柜。”轻抿嘴角，阳轻水谢道。 掌柜也是经历过事实的，整日在归云来里看人来人往，一双眼睛也是成精的，哪看不出来眼前这姑娘只是敷衍罢了。 他是商人没得什么好心肠，既然人不接受他也懒得说什么，他翻看了账簿后，摆着得体的笑道，“姑娘交了五次十两，还有一次二十两，现在还有十五两。” 从柜台上锁的抽屉里拿出十五两放在柜台上，道，“您掂量看看。” 阳轻水看了眼，也没掂量就收了回去，道，“我信掌柜的。” “欢迎下次再来。”掌柜笑着送阳轻水出去，转头就寻了那天带阳轻水去客房的小二。 一巴掌拍下去，让小二摔了一个跟头，滚了一圈后小二骂咧咧道，“哪个不长眼的！” “老子这个不长眼的！”一听小二的话，掌柜冷着脸道，“怎么，你想怎么办？” 一听掌柜的声音，小二立刻咧着嘴赔笑道，“哪能啊，是我没站稳，才惊了您。” 掌柜也不和小二贫，道，“去回了主子，那人走了。” “走了？”小二溜着眼珠子道，“可有人跟着？” “那人功夫不弱，估计只能远远吊着。”掌柜皱眉，又看了眼小二，故作恶相道，“杵着干什么，还不去向主子禀报。” “是是是。”小二连连道，走远了些又嘀咕，“今天掌柜心情不好，难不成昨晚被嫂子赶去书房睡觉了？” 阳轻水拎着包袱在荣城里走了一圈，眉目淡淡有些忧愁，偶尔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然后左拐右拐，远远跟着阳轻水穿着灰色短褐的男子，走出人群各处寻找却没有看到阳轻水的综影。 他脸色一沉，再次藏入人群中不见痕迹。 一家胭脂店里，阳轻水目光冷淡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容颜娟秀的女子，“郡主，可是要处理掉。” “不必了，你们找不到他。”阳轻水眉头轻蹙。 胭脂店里并没有人，那女子关上店门，道，“郡主这些日子在归云来可探到什么消息？” 阳轻水摇头，道，“虽说得了不少消息，可有用却并没有多少。”一顿，她继续道，“此次，我国怕是要大出血了。” “郡主何处此言？”那女子手上的盖碗没拿稳掉在地上，绽出水花湿了裙角。 “……”然而阳轻水却没有说话，只道，“你寻一套夜行衣给我，我要去西市那间别院看看。” “是。”那女子又有些犹豫道，“此事可要禀告王爷知晓？” “不用了，叔叔已为此事殚精竭虑，又要应对丰莱皇室的刁难，这件事待我探了回来我再亲自告诉叔叔。”阳轻水睫毛微颤。 “玲珑，你是王府的老人，可知当年秦梓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此事乃是皇族禁事，我自小就随父母来丰莱，也是不知当年之事。”玲珑在阳轻水对面坐下，眉头微蹙亦是十分为难，沉吟片刻继续道，“不过我年少时曾听父亲说，容家那位大小姐自小就十分爱慕陛下，当得知陛下要迎娶丰莱公主为后时，气得打杀了一个别院的丫鬟婆子。”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流传出来，以容家的势力要掩藏下这件事并非易事。” 容家……阳轻水的心慢慢沉下去，好似置身冰中混身冰凉。 “那容家那位大小姐不知闺名是什么？” 然而玲珑摇头道，“爹娘只是断断续续说了些，那时我也小十分困觉，后来就睡了过去。” 阳轻水紧了紧双手，面上依旧淡然道，“就先这样，天黑了我去西市。” “是。”玲珑退下，独留阳轻水在后院里看着湛蓝天空，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可怎么也暖不起她越加冰寒的心。 容家，容家，容家。阳轻水嘴里泛着苦涩。 一坐就是天黑，玲珑寻了一件男式的夜行衣，阳轻水换上宽大的衣服遮掩了她婀娜的身姿，长发盘坐男式发髻，带上黑色面罩也难分男女。 “郡主，请小心。”玲珑将剑递给阳轻水。 阳轻水点了点头，脚下用力跳到屋顶，身姿轻盈消失在黑暗中。 夜已深，除了那做晚上生意的勾栏百姓都已睡去。 阳轻水的功夫极佳，在屋顶走动不露丝毫声音，避开夜晚巡逻的卫兵，寻了一处暗角，她蛰伏等待换岗的时间。 说来这些日子她不是白打听的，这件事里嫌疑最深的虽然还是归云来背后的东家，但这别院却是藏得更深的。 都道归云来背后有贵人撑腰，那么这别院极有可能藏着线索，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王爷在丰莱陷入被动，东瞻国的荣耀和尊严，一定要保住！ 防卫别院的侍卫远去，阳轻水运起内力脚尖无声进了别院。 “这件事，定要办妥。”点着灯光的厢房里，有人正在说话。 “是，奴才知道。” “主子可是寻了好些日子还找到的，可不能让人劫了去。那位贵人已经催了好久了，要是再不送去，怕是主子要吃挂落。” “奴才知道，那位贵人要用这东西给那人治病。” “这药引子，要是没了这天下就难寻了。”叹息道，“可是得小心些，千万别让东瞻人知道。” “奴才定是将这消息死死捂住！绝不会让东瞻人知道！”那自称奴才的人恨不得指天为誓，道，“东瞻人害我朝公主，要不是主子不让我们行动……” “这事你也别提，眼前重要的还是那人的身体，只要那人身体好了，我倒要看看东瞻人还能说出什么来！” 124.第124章 驿馆梅花簪，罄竹殿范二爷恢复 翌日，从胭脂铺后门出来的阳轻水眉目浅浅淡淡，不似昨日的沉重，寻了驿馆无人处翻墙进去。 “回来了。”水溶正在院子里喝茶，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毕竟每日都要和丰莱国皇帝官员辩言，十分耗损精力。 看到水溶的模样，阳轻水心里揪痛，面上不显，恭敬道，“叔叔。” “叔叔辛苦了。” “何谈辛苦。”水溶摇头，给阳轻水倒了杯热茶，道，“喝茶。” 阳轻水沉默片刻，在水溶对面坐下，近距离看，水溶眼角眉梢都带着憔悴。 “多谢叔叔。”垂眸，阳轻水敛了目光，又是平日里的冷峻模样。 “可有消息。” “同黑鬼带回来的消息差不多，不过昨晚我去别院，听到一些消息。” 听得阳轻水之言，水溶眉头微皱，似有不悦，道，“你夜探别院？” “时间紧迫，清阳别无他法。” 水溶看着眼前容颜靓丽的女子，薄唇紧抿，最后垂眸敛去眼底气愤，道，“探得什么消息。” 双手微微紧握，阳轻水又或者该称之为水清阳，她面色沉静，缓缓道，“清阳敢问皇叔，当日秦梓公主陪嫁之人，可全都陪葬？” “是。”水溶看着水杯，道，“当日乃是我亲自看着他们全数死去。” “当真是皇叔看着他们死去？” “此话何意。”水溶看着水清阳冷下脸色，道。 “清阳别无他意，只想知道当年是否有陪嫁之人活着。” 水溶何等人物，在东瞻国也是实权王爷，水清阳的话并未多说遮掩，他当下明白。 拿着水杯的手一紧，骨节泛白，沉默许久才冷声道，“的确少了一人。” 是谁！水清阳下意识开口想问，但话到舌尖想起初来时她提到此事水溶冷漠的眼神，她掩下嘴角苦涩，板着脸道，“果然如此。” “昨晚我在别院里听到，别院的主人正在给一个贵人寻找药引，要给什么人治病。而且说那个人的病要是好了，我们……就无话可说。” “皇叔…可知那个人是谁？”张了张嘴，水清阳还是问了出来，只是神色冷静好似只是这么一问。 水溶眸色一冷，起身一甩袖子，居高临下看着水清阳，冷然道，“这件事不必你插手，本王亲自动手。” 转身离去不留一点犹豫。 水清阳看着水溶的背影，嘴角的苦涩终究是压不住，她伸手掩住绝丽容颜，缝隙间可看到暗淡的眸光。 回了房间的水溶站在窗边，看着手里梅花形状的发簪，冷声道，“黑鬼。” “主子。”黑袍男人毫无声息的出现在水溶房间里。 “去查探范府。”眼色冷漠，继续道，“若是发现范迩齐，决不可让他活着！” “任何帮助他的人都必须灭口！” “是，主子。” 黑鬼当即离开，水溶低头看着手中梅花发簪，眸光迷离又哀叹，“梅儿，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罄竹殿里，范迩齐恢复的很好，虽然他依旧不能说话，但脸上的疤痕却是渐渐退去，身体也恢复强健。 现下，他正跟着自家大哥范迩升在院子里打太极，正是强身健体的好法子，最是适合人体恢复。 突然，禁卫退开，一个身穿黑色龙袍的中年男子进来，看到范迩齐脸上带着欣慰。 “微臣参见陛下。”范迩升作揖，范迩齐啊啊几声，也是作揖。 “两位爱卿免礼。”章帝面带笑容，“范公怎不在宫里？” “家父见二弟恢复极好，就出宫去了。”范迩升恭敬道，“微臣跟大慈悲寺的主持要了一块药田，种着些药材。” “治疗二弟咽喉，还需一味药引。” 范迩升毕恭毕敬的将所有事告知章帝，听得范迩升之言，章帝的心情更是大好！ 他连连抚掌大笑，道，“好好好。” “朕看着范爱卿的头发黑了不少，面上的疤痕散了。” “父亲在外游历得了一个残缺古方，不知完整古方到底有何效用，但父亲从中悟得一个药方，可去面上疤痕。” “恩。”章帝摸了摸胡子，极为满意，道，“只要爱卿面容恢复，站在水溶面前。” “若不是恢复还需要时间，朕真是等不及要看看东瞻使臣们的脸色。” 章帝眼色冷冷，想来对东瞻也是容忍到极限。 早先范老太爷的法子，章帝和杨公探讨过，又请了周阁老几位老臣仔仔细细的计划一番，发现范老太爷的法子当真是最佳，只是现在还缺一个下狠手的引子。 这让章帝很是烦恼，就像是美人就在眼前随意摘取但他却只能看着流口水。 “父亲出宫时曾说宫里恢复虽好，却不及大慈悲寺的清净。何况此乃后宫掖庭，娘娘公主日常行走，若是起疑强闯进来查看，岂不是打草惊蛇。” “又让陛下好后宫不宁。” 章帝眉头紧皱，范迩升所提之事，近两天已经开始发生，若不是母后强压着，又有皇贵妃配合，这件事恐怕瞒不住。 宫里太大，他自是知道宫里有山戎、甫岐以及东瞻藏着的眼线，只是他还没彻底查清，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也没少在其他三国的皇宫里安插眼线。 只能说这件事各国心里都清楚，只是没挑破罢了。 罄竹殿是平日人迹甚少，现今禁卫虽隐在暗处但不得不说这些日子的确有些声响，倒不如暗中搬去大慈悲寺，又在罄竹殿继续制造假象。 “就依范爱卿之言。”想透之后，章帝点头赞同。 “何时搬出去？” “本该说越快越好，只是这样做反而不稳，不如晚上趁着夜色出去。” “只是劳苦陛下和各位大人，想个稳妥的法子不让别人知道。” “劳苦？”章帝又笑起来，“范爱卿不知，自从知道小范爱情活着回来，又带回了此事的真相，朝里的各位大臣可是憋足了劲。” “就等小范爱卿养好身子，他们大展拳脚！” “定要在东瞻那砍下一块大肉！” 但对章帝来说，就算如此也不能平他心里愤懑！ 他的亲姐姐，花样年华之际，和亲东瞻，若是自然生老病死也就罢了，竟是才到东瞻就被人谋害至死，不灭东瞻岂能平他之恨！ 125.第125章 各方算计已过半 大慈悲寺，说来也算是皇室寺庙，荣城中达官显贵都爱去大慈悲寺烧香拜佛。 夜色黑暗，只有空中繁华星辰和照耀大地的月华，倾洒了一片银色，一辆马车在月华中哒哒前进，在空荡的街上回响着声音。 一下一下好似打在心头，渐渐有冷意袭来，马车里的人开始昏昏欲睡，驾驶马车的人搓了搓眼睛看清远路，只是毕竟夜半，精神头的确不佳。 两侧的屋顶上，有人影一闪而过，又好似幻觉，只是月光闪动。 “主子，前面就是大慈悲寺了。”远远就能闻到香火的味道，目的地要到了，驾车的人当下精神了些许，道。 “恩。”马车里传来的声音较为年轻，约莫二十来岁，他挑开帘子，看着不远处高高的雁落塔，朦朦胧胧显着轮廓。 “晚上无人，不必拘着，快些到大慈悲寺，将东西交给贵人。” “是。”当下一甩鞭子，马吃痛速度越发快起来，竟是觉得不过一晃眼的速度就没了踪影。 一夜无话最是悠闲冷清，官员们是天未亮就去了太极宫，而市井百姓们也是早早的起来做事赚钱养家，只是今个早晨并不平静。 “你说得是真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条街上的人都是十几年的老人，一人的声音立刻引来了一圈人。 “发生什么事了。”本还是睡眼惺忪，现在可是精神抖索，对于八卦这种东西，谁都没有法子抗拒。 “说是范大人家昨晚被贼光顾了。” 然后就是一个个惊讶的声音，纷纷道，“哪个小贼这么不开眼，竟然去偷范大人的府邸！” “不要被老子抓住。”有肌肉虬扎的大汉冷笑着捏着双手，咯咯作响，很是唬人，“被老子抓住了废了他一双罩子！” “废了罩子有个滚蛋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一个老人家发话，一群人才安静下来。 “我也是听了些。”矮个子道，“昨晚我打更经过范大人府邸，就看到几个黑影从墙里摸出来。”想到昨晚的情况，矮个子也抖了抖身子，“真的像是死了一趟。” “我昨晚经过的时候，那些人看到我好像要杀了我，但不知怎得就走了，我也捡了条小命。” “可真是运气。”老人感叹道，“平时都注意些陌生人或者是没个正经的。” “平日里范大人帮了我们不少，这次我们帮范大人看着些。” “当然！”百姓们自发护卫范迩升的府邸，无形间给黑鬼的行动造成了些许麻烦，不过也就是些许罢了。 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的百姓，能拿得他们怎么样！ 黑鬼心里自傲。 “属下派人盯着别院的人昨晚跟着别院主人去了大慈悲寺。” “大慈悲寺？”水溶手里把玩着核桃，坐在椅子上看着微微阴沉的天色，声音极淡。 “是的，昨晚他们已将药引送到大慈悲寺。”黑鬼低头道，“虽然看着只有一辆马车，但暗处藏着很多暗哨，属下的人没有动手。” “恩。”水溶应了一声，也不知情绪如何。 “范府可有线索。” “范御医并不在府里，不过范公回来了。” “范公回来了？”水溶声音有些起伏，对范公确实有些忌惮。 这位杏林界的老前辈，多少医者仰慕憧憬的对象，若是他开口指点一二，是恨不得一辈子当他的学徒。 不过范公闲云野鹤惯了，素来不在荣城范府待着，在各国行走偏生不走官道喜爱在羊肠小道里游山玩水。 “是。”黑鬼眸色一闪，道，“属下差点被范公发现。” “以范公之能，你等逃不过他的耳目。”虽然范老太爷没有习武，但一身养气功夫是顶尖的，耳目聪颖比年轻人还要厉害！ “既然范公回来，定是有疑难杂症。”水溶眯着眼看着窗外，却是看到换回男装的水清阳，一身俊俏走出院子。 神色微妙变化，他垂眸继续道，“必是范迩齐未死，让下面的人不必守着范家，去大慈悲寺守着，寻找时间杀了范迩齐。” 范迩齐不死，就是扎在水溶以及他背后的东瞻皇室、容家心头的一根刺！ “去大慈悲寺？”千嶂里，青桃和风七异口同声道，“不行！” “如今多事之秋，小姐您还是待在府里不要随意走动！” “何来多事之秋。”顾今夕懒懒道，“行了，不去就不去。” 摆了摆手，她其实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后门的石嬷嬷，调查的怎么样了？” “孙管事暗地里找了府里老人，是夫人刚嫁进府里时发生的事。”见顾今夕熄了去大慈悲寺的心思，青桃松了口气道，“夫人救了石嬷嬷本是举手之劳，但石嬷嬷一直记在心里。” 青桃终于明白当年石嬷嬷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看，教她针线活教她在府里生存，甚至她去外面请大夫石嬷嬷也是替她打掩护不让其他人知道，原来竟是如此。 “小姐，要婢子去找石嬷嬷说话吗？” “不必。”顾今夕靠在榻上，背后好几个垫子，身上盖在毯子，地龙还未烧，窗户开着，外面原本微沉的天色现在越发沉重，沉甸甸的，好似要掉下来压在荣城上！ “那……” “和往常一样即可。” “该下雨了。” 风七看了眼窗外，乌坠坠的，不由道，“今早起来还有太阳，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竟是阴了。” “今天孙管事要拿书出来晒晒，你们去母亲书房看看。”顾今夕坐起来，道，“也不用在这里伺候我，带着房里的人一起收拾下，免得手忙脚乱，毁了母亲心爱的书籍。” “是。” 屋里伺候的四个大丫鬟退出去，外面站着的次等丫鬟也被风七带走。 “事情办得如何？”床边有一株盆栽，形态精致顾今夕看着却觉得病态。 “并未取了他的性命。”卜芥一身凉意，站在珠帘外并不进来，“废了他手脚。” “只是在家里多躺些时候，便宜他了。”顾今夕眉头一皱，看不出情绪起伏。 “今天外面可有什么动静？” “大人府邸昨晚遭了贼，今早就在西市里传得沸沸扬扬，不过天亮之后他们就撤了人手。” “撤了人手。”点了点手背，顾今夕道，“舅舅有什么安排？” 126.第126章 阿夕试平灵 阴沉的天空滴着水。 不知何时，开始稀稀落落的下起雨，一滴一滴掉在地上瞬间就消失，打在芭蕉上流进了中心，打在屋顶一下一下好些时候汇聚一颗颗水珠子顺着屋檐滑下，如同在屋檐挂着珠帘般，渐渐连绵，遮掩了视线。 “属下并不曾见过大人。”卜芥低头道，“昨日属下散值就回了家中。” 顾今夕自是知道他回了家中做什么，正是处置那个胆大包天的朱乌吝。 “不过昨日属下散值时发现罄竹殿部署与往日不同。” 顾今夕依旧点着手背，窗外的景色已经看不清了，只能迷蒙的看到一些残存的绿色。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好久，顾今夕声音淡淡与窗外渐渐降下的温度相差无几。 “是。”顾今夕没有下达命令就是命令，而卜芥领命，他继续当他永宁宫的禁卫。 风渐起，吹动珠帘发出清脆的响声，而珠帘外那个穿着青灰色紧身衣的男子已经消失不见，而走廊里传来风七青桃等人的脚步声。 “小姐，幸好小姐让我们一起去帮忙，要不然夫人的书们可都淋湿了。”风七、青桃、清风、明月四人身上都带着水渍，头发湿了贴在面上。 “子书，让小厨房烧一锅姜汤。” “是。”身材小小的小丫鬟应了声离开。 “都去换身衣服。”顾今夕这才看着四个大丫鬟，敛了情绪浅笑道，“可别受了寒。” “是。”风七四人笑吟吟应下。 “平灵来收拾下暖阁。”顾今夕随意道。 平灵眨了眨眼，圆溜溜的眼透着明亮的光，福身道，“是。” 风七与青桃对视一眼，眼里有些奇怪，清风明月低头不语，待风七带头离开房间才跟着出去。 平灵拿着干燥的抹布，开始收拾被雨打湿的桌子和窗棂。 “你几岁进得宫。” “婢子八岁进宫。”平灵手脚麻利。 看着平灵小小的身体，倒是看不出有十多岁的样子。 顾今夕压了压唇，淡淡道，“今年几岁了。” “婢子今年十一，大了小姐一年呢。”轻跳活泼的语气，眉眼弯弯，透着股纯真。 “左右一个个都比我大。”顾今夕轻笑道，“家里是哪里的。” “婢子是澶州人，不过从小就和爹娘失散了，不知道爹娘是谁。” “倒是伶俐的。”顾今夕垂眸敛去眼底冷光，道，“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 “下了雨就该冷了。”平灵收拾好桌子在旁边站着，因为顾今夕没让她退下。 “是该冷了。”顾今夕悠悠带着感叹，道，“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去年早，也不知外面的百姓过得怎样。” “大慈悲寺每年冬天都会布施给穷苦百姓，今年应该和以前一样。”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食指点了点桌子，微弱的声音掩藏在雨水中，顾今夕懒散道，“斗米恩升米仇。” 平灵听不懂顾今夕在说些什么，歪着脑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疑惑。 “你对外面的事知道的也是清楚。”顾今夕弯了弯眉梢，道，“今日本打算去大慈悲寺为祖父、父母祈福祷告，却是不想雨来得快，出不了了门。” 平灵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那婢子代小姐去。” “婢子小时候流浪到荣城吃了不少苦头，虽然进宫后各位姐姐对婢子十分疼爱比以往过得舒服，但婢子却有些怀念以前在宫外的日子。”她笑得赧然。 “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你身子小，去了怕是会受寒。”顾今夕摇头不同意。 “这雨来得及，说不得等会就小了。”平灵巴巴看着顾今夕道，“两天前小姐带着风七姐姐和青桃姐姐去外面玩，其实婢子也很想去，所以才大胆求小姐让婢子去大慈悲寺。” 听得平灵坦荡之言，顾今夕板着脸看着平灵，道，“你倒是诚实。” “我让你去做事可不是让你出去玩耍！” “小姐不要生气，”见顾今夕升起，平灵赶紧解释道，“婢子只是想看看外面，不是去玩耍。” 见平灵慌张眼角带着泪珠的模样，顾今夕突然笑起来，安抚道，“真是胆子小。” “去钱管事那拿着香烛元宝，叫辆马车去大慈悲寺。” “可别贪玩，误了回来的时间。” “婢子不会误了时间的。”擦了擦眼泪，平灵又是元气十足的保证。 “去吧。”顾今夕失笑的挥了挥手。 “恩。”拎着裙子，平灵小跑的离开东厢房。 窗外的雨不见停，只是偶尔小了又大了，一身青色锦袍的俊俏公子撑着伞走进一家胭脂铺。 伞下的公子嘴角微抿，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当真是恨不得亲手抹去她眉宇间的烦恼。 玲珑正在拨弄算盘，今天下雨，生意淡。 “郡……公子。”看到水清阳，玲珑连忙转了称呼，道，“怎么来了。” “家里姐姐的胭脂缺了，打发我出来给她带些回去。”水清阳面无表情的扯谎，道，“掌柜最是了解姐姐的喜好。” “小姐喜欢的颜色，我今天刚进了，只是还没摆出来。”玲珑笑道，“要麻烦公子跟我去仓库拿了。” “无碍，雨大了，我正好在掌柜店里避雨，偷个懒。”水清阳拱手道，“麻烦掌柜了。” “何谈麻烦。”玲珑巧笑倩兮，道，“贵家小姐是我的老主顾。” 两人谈笑着进了抄手游廊，雨珠子顺着廊檐滑下砸在地上。 “郡主怎又来了。”关上门，玲珑眉上带着不解。 “有些烦恼，来你这静静。”水清阳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靠着椅子听着外面下雨的声音。 “秦梓公主的事，让王爷十分为难？”见水清阳眉宇间的疲劳，玲珑来到水清阳身后，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按着水清阳两侧太阳穴。 “……”垂眸，水清阳微微扯了扯嘴角，看着很是随意回答，“此事王爷自有打算，不必我们操心。” “郡主……”玲珑的动作微微一顿，一时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罢了，无事。”水清阳淡淡道，“我眯一会。” “恩。”玲珑找了毯子给已经睡去的水清阳盖着，而外面的天色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阴云还是夜晚。 127.第127章 世子夜闯阿夕闺房 在这黑色的天里，连绵不绝的暴雨中，哪还能见到这茫茫天地之中的其他色彩？ 然而，一辆马车行驶在大道上，雨水砸在车厢上，噼里啪啦作响，甚至听不清任何声音。 马车在暗巷里停下，先是一把墨色点着白色的伞，随后是一抹雪白的人影，在雨中似乎融合在一起。 有指甲盖大小的雨珠落在伞面，似要将伞骨打弯，伞下男子一身雪白衣袍被沾湿，如墨的长发盘成髻带着玉冠，腰上挂着玉佩和嫩绿色的香囊，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扇尾缀着一块佛手玉。 他抬头，看着高高的墙，道，“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是，主子。” 当真是一滴水都不粘身，就见白衣男子跳起，那雨水好似自己就分了道让他过去！ “什么人！”顾今夕刚沐浴出来，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里衣，听到声音，她随意拿来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及腰的长发还滴着水。 房门推开，进来的是一位白衣少年，风度翩翩，一双桃花眼勾尽了满城已婚、未婚女子。 “世子。”沉着脸，顾今夕看着闯门而入的慕容瑚眼色冰冷。 “打扰顾小姐了。”挑了帘子进来，看到顾今夕一身狼狈，慕容瑚嘴角轻轻一抿，目光一转脱下身上的披风。 他是习武之人，手腕力道刚好，就见房间里蜡烛微微跳动，那件带着些许湿意的披风就落在顾今夕肩上。 温暖夹着少年的味道，顾今夕那张调养得很好的脸不知是受了些凉还是气得发白！ “深经半夜，擅闯国公府邸，”微眯着眼，顾今夕冷然道，“这就是景国公世子？” “我素来不受规矩管教。”慕容瑚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他站在原地并未靠近顾今夕，但他眼角眉梢淡淡的淡然若至，好似就在自己的房间那般。 “何况，是顾小姐邀请我。” “一派胡言！”顾今夕不用看屋外就知道，这人进来时点了她身边几个丫鬟的睡穴，此刻怕是睡得安宁。 而千嶂里的守卫，只有几个仆人还在前院，而内宅多数是有些力气的婆子看着，以慕容瑚的伸手，那几个婆子怎看得住他。 也就造成了慕容瑚夜闯顾今夕闺房而无人知道的情况！ “平灵是我的人，顾小姐可别说不知道。”慕容瑚依旧淡定，他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手中折扇摇动，屋里烛火跳动，气氛不知是沉重还是宁静。 “……又待如何？”顾今夕也是噙着笑，看着慕容瑚眼色越加冰寒。 “既是知道，顾小姐今天又为什么放她出去？”慕容瑚前往一步，看着顾今夕总觉得那双桃花眼带着轻佻之色。 “我为祖父、父母祈福，她自请面前，我为什么不同意？”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反问，见他靠近一步，顾今夕也是淡然，纹丝不动，看不住她到底是生气还是生气。 “确也是。”慕容瑚听了顾今夕的话后，竟是点头附和，又道，“那此事便也不说。” “今夜擅闯顾小姐闺房，的确是我的不是。”眉角不可察觉一软，慕容瑚继续道，“我却是有事来请教顾小姐。” “世子请教之法，令我不敢苟同！”抿了抿嘴，顾今夕眸色一闪，继续道，“世子该白日递上帖子，方是礼教。” “若是我白日递上帖子，怕是见不到顾小姐。”慕容瑚挑眉道，“府里的情况，也只有顾小姐这样心胸宽广的人才能容忍，若是我，定是饶恕不得。” 顾今夕知道慕容瑚是在嘲讽她竟是放任二房在外面做抹黑国公府的事，然而事实真相却是她才过来几日，就进了太极宫，府里的人事她并未掌握。 非是她不处理，而是现在不是时间。 “何事？”顾今夕懒得与慕容瑚继续说这件事。 “我听闻陛下有意借此事，从东瞻借几个教官来训练我朝水军，”慕容瑚看着顾今夕，一错不错，继续道，“不知顾小姐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朝廷之事，陛下自是与各位大人商讨过才做了这个决定。” “世子今日之言，可是反对陛下的决定以及政策？” 慕容瑚忍不住笑起来，笑意直达眼底，真是不肯吃一点亏的顾今夕，一句话反问仍不忘给他挖坑。 “陛下所做决定，自是最适合我朝的。” “只是若东瞻教官敷衍了事，我朝不懂水师训练，又该如何是好？” “此事，我更加不懂。”顾今夕冷看着慕容瑚，道。 “这件事，当由中书令，门下省，尚书省各位大人头疼，又与世子有什么关系？” “景国公府不管朝堂事，世子是要破了老国公留下的遗言。” “甚为丰莱国的公国世子，我并不认为关心国事有何不好。”握着扇子的手微微一紧，慕容瑚盯着顾今夕神色不变，“何况，东瞻国会是不知，要是将水师教官借给我国，是给他们制造了海上的劲敌。” “东瞻恪王爷水溶是东瞻皇帝水灏的胞胎弟弟，在朝堂上也是十分有影响力的，我不信他会想不到这个后果！” “又如何？” 又如何？慕容瑚此下更是看不清顾今夕到底是想什么，作为砥国公的嫡亲孙女，未来砥国公唯一的嫡女，身份丰莱国的子民，难道她就真的不在意丰莱未来的情况？ “山戎、甫岐虎视眈眈，若是东瞻以此与这两国达成协议，以三方之势围攻我国……” 接下去的话慕容瑚没有说完，但顾今夕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然而事实的关键是，山戎与甫岐会不会同意联盟。” “东瞻国害死和亲公主，就是挑起两国邦交之战，这样毫无信用的国家，山戎和甫岐会真心的帮助东瞻？” “何况达成联盟是利益相交，为了更加巩固这个利益联盟定是要以宗亲之子之女联姻，而这样敢光明正大害死和亲公主的国家……”顾今夕勾了勾嘴角，眼神明亮坚定，是智珠在握。 “世子，若你是两国皇帝国主，会愿意和这样的国家达成联盟？” 那一霎那，慕容瑚是恍然大悟，他误看了两国之间的利益与信用，更是因为他深陷其中所以眼前迷障重重，而顾今夕的一番话让他从迷障中出来。 只是他心里更加疑惑，看着顾今夕也是说出来，道，“你到底……” 为什么这样冷静？ 128.第128章 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为什么这样冷静？ 顾今夕不知道慕容瑚未曾说完的话，但她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其实她也不在意慕容瑚怎么想，若是她在意，当初她就不会披甲上阵，在万千人的咒骂辱骂中成为三帝五国十二府唯一的女将军。 “世子还有什么想问？”顾今夕无视慕容瑚之前的话，静静的，更是冷静。 慕容瑚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可见未来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可是这张脸冷静自若，让他自愧不如。 他想起周瑾瑜的话，他不再怀疑顾今夕的真假，却从未这样的认可周瑾瑜的话，不愧是砥国公府的小姐，将门虎女！ “没有。”慕容瑚摇头，嘴角一抹弧度双眼清亮。 “既然无事，世子该走了。”顾今夕毫不犹豫的出口赶人，虽然后宅的婆子们不是慕容瑚的对手，可不代表她们不会过来看看，而且她的厢房，今晚也是太过安静了。 孙琪琪那样的聪明人，会不知道她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顾小姐赶我走？”慕容瑚歪了歪的脑袋，身为一个大男人做这样小儿的动作当真是让人不忍直视，但他做出来却是美轮美奂的呆萌。 可惜顾今夕是个不懂美色的，慕容瑚无意间的美人计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 看着慕容瑚，顾今夕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暴露会武功把这人赶出去！ “正是如世子所想，请世子出去！” 顾今夕还想低调些，等她有了足够的实力后，再怎么高调也没有关系，因为那些人需要仰仗她而活。 她习惯了伺机而动，绝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影响了她的大事！ “请教了顾小姐这件事后，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顾小姐。”慕容瑚往后退了一步，扇子遮住他嘴角的弧度。 “……世子请说。”慕容瑚抓住了顾今夕的软肋，她现在养在闺中不知外面的事，眸色微沉，顾今夕淡淡道。 “罄竹殿的那位前晚去了大慈悲寺，同去的还有顾小姐的舅舅与外公。” “多谢世子告知。”外公……顾今夕心思微微一动，面上依旧冷静。 “顾小姐当真是冷静自持，若是我知道这件事定是要焦急万分。”慕容瑚调侃了顾今夕一把后，继续道，“明晚的大慈悲寺将会被血液洗礼。” 他说得平静，他的神色他的语气，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像是说着别人的事。 的确，这确实是别人的事，可是去大慈悲寺的却是章帝的心腹，以及范家老太爷。 “那么…世子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顾今夕并不认为慕容瑚在她身上有所图谋，如她所表现的，她一无所有。 “想请问顾小姐，三殿下，可是得了顾小姐的法子？” 眼一眯，精光一闪却是被屋内的灯光所掩藏，慕容瑚并未发现。 “世子的话，我并不明白。” “顾小姐不明白，那我就说得再清楚些。”慕容瑚站在珠帘之前，一动，衣摆接触到珠帘发出轻微的响声，在安静只能听到拉住灼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昨晚范府被盗，而三皇子西市别院有马车连夜赶路去大慈悲寺，东瞻国暗伏在别院外的人紧随其后，听到一些十分有趣的话。” “前晚，住在归云来的东瞻国郡主水清阳，夜探别院，虽不知她听到什么，但正是她在别院里听到的事，才会有昨晚之事。” “那么请问顾小姐，这件事是否与你有关？” “世子之言，我越加不明白。”顾今夕神色淡定，看着慕容瑚带着些嘲讽，道，“那么，容我问世子，世子前番言论是自己想知道还是……”微微偏头，灯光明亮竟是模糊了顾今夕的脸，轻轻浅浅的温润与冷意，矛盾的纠葛在一张脸上。 “太子想知道？” 慕容瑚心底微动，桃花眼微挑带起无尽的风流，“我想知道。” 轻笑，顾今夕垂下眼帘，道，“与我无关！” “当真？”慕容瑚不罢休再追问，心里却是有些相信顾今夕的话，然而他一想起前段时间搅和得荣城风起云涌，百姓群情激奋的人，正是眼前之人，惯是做得柔软娇弱的人。 他又不信！ 紧紧盯着顾今夕许久，桌上的蜡烛已经过半，蜡泪将烛台包住形成特立独行的形状。 “打扰小姐，我告辞了。”十分有礼的作揖，除去夜探顾今夕闺房，慕容瑚在礼仪上其实一直很不错，毕竟是景国公的世子，章帝宠爱的子侄。 “不送。” 珠帘发出明亮的响声，雪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屋里，外面的雨水已经小下来，撑着伞行走的慕容瑚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在跳上墙头闪身而下时，就见那几个石子打断雨水下落，精巧的落在睡去的丫鬟们的穴道上。 暗巷里，马车还在等待，慕容瑚闪身进了车厢，伞就放在车辕上，“去大慈悲寺。” “是，主子。” 马车驶进黑暗，暗巷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好似这一夜没有马车曾经停在这里。 而千嶂里的厢房，却是手忙脚乱。 风七和青桃惊讶于她们竟然在外面睡着，让自家小姐独自沐浴，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一众丫鬟跪着请罪。 “与你们无关。”顾今夕躺在炕上，翻动着摆在案桌上的棋谱，面色淡淡。 “可是……”青桃最受顾今夕宠爱，她大着胆子想说话，但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一句话又吞了回去。 “今晚你们都受惊了，早些回去休息，我这里不用伺候。” “是。”清风明月互相看了一眼，拉了拉风七和青桃，四人应下。 当四人正要出门时，顾今夕突然道，“平灵回来了没。” “没有。”风七连忙道，“今天她去钱管事那领着香烛元宝，替小姐去大慈悲寺请愿，晚饭时下了阵大雨，下了好些时候，马车也难以前行。” “去吧。”顾今夕摆了摆手。 “是。”走在最后的明月关上门，四个丫鬟本还有些距离，现在经过今晚的事，倒是打开了隔阂。 虽说顾今夕不要他们伺候，她们四人依旧守在抱厦，一旦顾今夕有事喊人，她们好第一时间得知。 “慕容瑚……”看着自己随手放在一侧的男士披风，顾今夕面上说不出的冷漠和欣赏。 129.第129章 女扮男装出府邸 “霜降吃丁柿，不会流鼻涕？”顾今夕看着风七拿来柿子，一个个扁扁又红得发橙，看着十分有胃口。 “是婢子小时候听远来的路人说得。”风七小心的将皮剥开露出里面的肉，“还有说吃了柿子，嘴唇就不会干裂。” “真的有这么神奇？”青桃是很小的时候被卖进国公府的，对于外面的事还不如八岁进宫的清风和明月。 “哪有这么神奇。”清风在给顾今夕捏手舒筋，笑道，“只是风俗不同。” “不过柿子真的很好吃。”明月眨了眨眼，道，“婢子记得小时候还和隔壁邻居去爬野生柿子林，不过那家柿子林养着狗，婢子被追得很惨。” “如此说来，我还真该吃一吃。”顾今夕轻笑，看着风七放在白色瓷盘里的柿子肉，有些好奇。 好像曾经也有人在霜降时让她吃柿子，不过忘记了，也许并没有。 “味道真的很不错。”这一瓣瓣的看着可口，顾今夕吃了几个味道的确不错，只是她不爱这类的，放下筷子道，“你们爱吃，让给小厨房的婆子们做成柿饼，存放的时间长久些，也让你们解馋。” “谢小姐。”风七、清风、明月眼角带笑，可不正是儿时偷尝的味道，后来卖了身若是遇到好的主子也就罢了，遇到不成样的，清白都没了。 现在她们真心高兴，遇到了一个好主子，真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好。 “成了，我这也不用你们伺候着，”顾今夕挥了挥手道，“都出去吧。” “是。” 青桃留在屋子里，从内室里拿出一个包裹，道，“小姐，真的要这样？” “有何不可？”顾今夕扬了扬眉，极为淡然，“今早让你收拾的披风，可被人看见？” “没有，婢子浆洗的时候天还没亮，而且小姐管理有方，咱们后宅里的一些人都不敢轻易到咱们厢房附近。” 青桃开始收拾顾今夕的长发，如今的长发可不见当初的发黄开叉，顾今夕让青桃小小的修剪后，又有范迩升的调理，当真是黑如墨。 “恩。”轻轻应了声，想起昨晚慕容瑚如入无人之地的行为，她心有升起一丝不悦，“府里的侍卫长是谁？” “好像姓广。”青桃也不确定，前院的事她们知道的很少。 “罢了。”她的人手不够，再过些时日等手里的人都起来再做安插。 这府里不论怎么闹腾，握在手里才是正理！ 青桃的手巧，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那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君。 青色衣袍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精致的团纹，同色的绸带上固定着一个银质的发饰，腰间缀着玉佩与香囊。 青桃看着自家小姐风流倜傥，脸色发红，但一想起下面的事，她连忙道，“还是婢子跟小姐一起出去吧。” “恩？”顾今夕看着镜子满意的笑一笑，稍作掩饰她这样软和的脸虽不是前世的英气但也不懦弱，也算是合她的心意，听得青桃之言，她拿起墨绿色的披风，微挑眉峰，道，“带着你出去，可不是让本公子暴露了。” “好生在家里呆着，晚膳前本公子就回来。” 青桃有好多话，可看着自家小姐绝无可能带你出去的眼神，她只能鼓着嘴，道，“小姐千万小心。” 又想了想，道，“还有钱袋。” 她慌忙从顾今夕换下的衣裳下找出一个钱袋子，鼓鼓的，看样子有好几十两。 “本小姐心里有素，你也不用瞎担心。”一弹青桃的额头，顾今夕笑得不怀好意，“你若是再啰嗦，昨晚你们四个在外面睡着的事就别怪本小姐秋后算账了。” 一听这事，青桃蔫了也不忘道，“小姐明明说不追究这件事的！” “快把让披风处理好。” 双手叠交放在袖子里顾今夕绕过丫鬟婆子以及府里的侍卫，轻手轻脚的出了府。 可巧的，她出府的路线正是昨晚慕容瑚进府来的路线。 砥国公府在东市，多是达官显贵，出了小巷的顾今夕眉目浅浅带着一丝冷漠。 刚停了雨的天还是有些阴沉，路上带着泥，但东市的热闹显然没有受此影响。 商贾云集，邸店林立，物品琳琅满目，贸易极为繁荣。 “确实不同。”站在路上，顾今夕看着人来人往，思绪有一瞬间沉静，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一身锦衣华服，气质不凡，眉宇带着些柔软，却也无人敢欺她。 这东市里，随便砸到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谁家大人的儿孙。 祥云酒楼，名字虽然取得并不压制，但它却是丰莱国最大的酒楼。 顾今夕想要知道这荣城里的消息，自然是酒楼是最好的去处，当然，因为它是最大的酒楼，消息也有局限。 “客官，二楼还有几间厢房，很是干净。”小二是个有眼色的，一看顾今夕这样的风华立刻知道是世家子弟出来闲走的。 “不必了，就大堂吧。”顾今夕淡然摆手，去了厢房可就不是她的目的了。 “好勒。”小二笑道，“那边临床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杂耍。” 小二引着顾今夕往前走，继续道，“是咱们京里最有名的杂技团，每年的今天都要来京里耍上一耍。” “恩。”顾今夕也不多言，到了窗边，的确是能看到杂技团，许是有些名头故而他们搭着台子。 “客官要点什么？” “先来壶茶。”顾今夕眉色淡淡，看着年纪虽小可一点也瞧不出生涩的样子，她略作思考，报出几个菜色，正是祥云酒楼的招牌菜。 “小的这就去安排，公子您等一等。” “这风云来杂技团，当真是不一样啊。”隔壁桌正好坐着两个大叔，看模样是好友，“每年都来，可每年看都不一样。” “我倒是看不出什么，但看着真是不错。”另一个人道，“我看着今年他们的杂耍比往前都沉稳。” “是啊，往年偶尔还会不小心出些事，但也没什么大事，今年的确是不同。”那人赞同，又用筷子指着正在表演的清秀女子，道，“这姑娘去年没看过，这底子打得真好。” 130.第130章 酒楼道听途说 确实好，是个练家子。 顾今夕看着风云来杂技团，那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虎口有厚厚的茧子，那拿着罗锅敲打的青年人，一双眼睛精明，是个用箭好手，还有那正在表演的女子，一颦一笑都是风姿。 这个杂技团，不简单。 顾今夕挑了挑眉，嘴角微勾，正好哦小二送上茶水，顾今夕随意道，“那班头有富裕之态。” “公子说得是沈班头吧。”小二当下道，“他原来不是风云来的班头，三年前也不知怎的，风云来里当家的花旦被一个恶少看中要强纳做妾，原来的木班头不肯，而那花旦也不是软绵的，竟然刺伤了恶少。” “那恶少在京里有些许能耐，强将此事作为刺杀，说那花旦是山戎国派来的细作，当年就被判了死刑，整个团的人都被牵扯。后来也不知怎得，那沈班头周旋了好些天，那花旦虽然照旧在菜市场口砍了头，但团里的人没什么事，而木班头经过这件事也无心经营下去，就交给了沈班头，自己回家乡了。” “这沈班头，倒是有些能耐。” “嗨，公子在说笑了。”小二当即反驳道，“那沈班头也只是有些人脉，那恶少也不是什么得意人，只是依附在令侯门下的商户之子，只是令侯……所以才有了那起子事。” 小二似是说到什么不该说的，立刻停了嘴，“都是我多嘴，公子您喝茶，您的菜马上就上了。” 这祥云酒楼也是不一般。 顾今夕敛了眸色，低头轻抿茶水，心中开始计较起风云来的事。 “公子也是好奇以前的事？”隔壁桌的两个大叔是个和蔼人，见顾今夕跟小二打听风云来的事，他们也来了劲头道，“公子年岁小，是该不知当年的事。” “愿闻其详。”顾今夕弯了弯眉梢，低下姿态温软道。 “其实这件事和小二说得并没有什么出入，”那稍微胖些的大树挺了挺肚子，道，“只是那山戎国细作的事，确实是有其事。” “哦？此话怎讲！”顾今夕配合的露出惊讶的神色。 “细作之事，是那甫岐国的人借着风云来的船从南边过来，后来不巧遇上了巫绮临的事。” “这事也是天佑我丰莱，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偏瘦的那人继续道，“因着这件事，巫绮临只是受了些小小惩罚。” “可是小二说巫绮临是依附令侯的，想必是令侯从中周旋了。”顾今夕摆出既好奇又故作沉稳的样子，勾得胖瘦两人越加得意的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也确实是令侯从中周旋，要不是巫家送了很多金银给令侯，令侯也不会去京兆尹那边传话。” “京兆尹？令侯竟是有如此能耐，难道他是军方大佬？” 一听顾今夕说出军方两字，两个大叔登时就觉得不同了，一股冷意从脊椎骨里上来直到脑袋。 难道是令侯的死对头？胖瘦两人对视一眼，又觉得不可能，哪有这么小的死对头，这小公子看着也就十一二的样子。 只不过两人依旧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令侯十分得陛下宠信，他那公子朱乌吝在荣城里作威作福，御史大人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些大人们都不在意，京兆尹于大人又是最会左右逢源的，哪会为了这点事得罪令侯。” 说罢，胖的摇头。 “说来这风云来也是这沈班头接手后才发展起来的，以往有些名气但还没到在东市里搭台子表演。” “说这些做什么。”偏瘦的人摇头道，“说来京里出了件大事。” “大事？”顾今夕跟着道，“两位大叔喝茶。” “哪能让小公子动手的，我们自己来。” “其实说是大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京里的百姓来说可是好事。” “你说得是令侯唯一的儿子被打残的事。”胖的连忙接着，眼里满是笑意，“真是解气啊！” “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做的，得了名字我去给贵人立个长生牌。” “那朱乌吝是个无恶不作的，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不敢得罪他，背后都叫他乌黑的猪。” “听说差点被废了。”瘦子以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看着顾今夕，好在顾今夕当年也是从军旅中出来，这些都不当回事。 “难道是不能传宗接代了？” 卜芥当真不错，下暗手，估计这事要算在慕容瑚头上了。这么想着，顾今夕的心情突然大好，眉梢隐隐透着喜悦。 “说是这么说，但也不知道真假。” “你们说这贵人是不是就是景国公家的世子爷？” “瑚世子？很有可能，听老辛说重阳节那天那朱乌吝在沁阳山调戏瑚世子的三个红颜知己，刚好被瑚世子看到，狠狠的打了朱乌吝一番。” “老辛说看到瑚世子踹朱乌吝两脚，心里一口污气去了大半。” “嘿，若这真是瑚世子让令侯断子绝孙，这荣城可真是有得好看了。” 顾今夕就听着胖瘦两人说着，然后似不经意道，“那东瞻国……” “嘘！”顾今夕话没说完，就连两人齐齐嘘声，道，“小公子这件事可不能再提了。” “为什么？”顾今夕还真不明白，这舆论压力，不能提了还叫什么舆论压力。 “是宫里出来的消息，谁敢再提就去天牢坐几天。那天牢是什么地方，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宫里，顾今夕垂眸一想就知道，该是章帝有动作了，做个样子给东瞻国看。 不过又想大慈悲寺……也不该如此。 故作玄虚！最是扰乱敌人的视线。 今天是霜降，也是动手的时间了，再拖下去，不论是宫里的两位还是东瞻使臣都要担心事情有变了。 “多谢两位告知。”顾今夕压下嘴角情绪，道。 “不过说来近来京里十分安静，驿馆那边不见动静，连那些贵人们的府里都不见什么。” “真是奇了怪了。” 两个人摇头，接着又说了些京里的消息。 顾今夕回了自己桌子，看着那边掌声大起人人喊好，再来一次的杂技团，今晚的大慈悲寺肯定十分漂亮！ 131.第131章 大慈悲寺暗杀，范迩齐开口 是夜，荣城一片宁静。 大慈悲寺和尚们结束了晚课，用了膳后再做了些功课也睡去了，时间平静的就和往常一样，没有一点痕迹。 黑色的人影轻手轻脚从墙头跳下，背后有一丝丝寒光闪过。 他站在墙角，面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眼里露着冷光，小心的看了一番确定四周无人，发出悉索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大概十个人影从墙外跳进来，一个个收到刀剑，眼里精光闪烁，显然不是普通的江湖宵小。 “头。” “去西殿。”这里是大慈悲寺防守最严的地方，也是武僧交接时间最短的地方，但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是！”同样，这里也是距离西殿最远的地方，然而挑选在这个地方，他们自认没人会想到他们会从这里突破！ 那些武僧死守着西殿附近却不知他们从未想过从那边进入！ 大慈悲寺的武僧一如既往的严肃严谨，从东边到西边的防卫也越来越空旷，但以他们的眼光来看，说是散漫倒不如说他们每一处寻访都是能刚好赶到出事地。 “怎么办？内线给我们的不一样。” “等会。”那第一个人进来的黑衣人眼色冷静，“去屋顶。” 十一个人各自跳上屋顶，蹑手蹑脚俯下身，小心躲避着武僧。 天上月亮越加饱满，一个乌云飘来恰好将它挡住，大地陷入黑暗。 “小七去探探路。”那黑衣人内力凝丝，正是江湖失传秘技传音入耳。 “是。” 那是一个身材小巧的人，他细细等待了些许时间，天上月亮依旧被乌云挡着，只能隐约看到那个身材小巧的人如同魅影一般从屋顶上跳过，没有一丝声响。 也不知多久，月亮从乌云中出来，月华再次照耀大地，大慈悲寺里的武僧们已经第五次巡防这块，终于看到那身材小巧的人回来。 他利落的在领头人旁边蹲下，低声道，“头，前面没有武僧。” “是不是障眼法？”同样在领头人旁边的纤瘦黑衣人压低声音道。 “不论是不是障眼法，我们都没有退路。”领头人沉默片刻，道，“主子给我们下达必杀的命令！” “小七前面带路，老十和十一在后面吊着，一旦有什么变化……”领头人并未说下去，他们是死士，死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只在意能否完成主子交代下的任务！ “不论如何，都要杀死所有和范家有关系的！” “是。” 他们将刀剑小心藏好，身材小巧的人在前面带路，他们花得时间有些久，月亮高悬空中渐渐偏移，他们等待着时机一点一点的到了西殿。 四周大概有六个武僧看守，领头人微微沉吟片刻，道，“一击必杀！” 就见六个黑衣人从屋顶跳下，不闻声响，迅速往前一跃，手中匕首在月华下反射着猎猎寒光，那六个武僧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抹了脖子。 “上！”余下几人悄声无息的潜入西殿。 偌大的殿宇，正对大门的地方有一个阿弥陀佛的佛像，神色庄严、双目慈悲的看着芸芸众生。 在阿弥陀佛的注视下，九个人快速有训的进了西殿，以手势为讯，进了后殿，一股药香浅浅淡淡在空中弥漫。 若没有差错，就是此地！ 领头人做了手势，一行人换下匕首拿起刀剑，潜伏过去。 领头人首当为先，以极快的速度从窗乎跳进去，手中长剑朝床上砍下，然而并不见血。 他知道，他们被骗了。 屋外突然明亮，正是武僧们拿着火把照亮，将这一片天空照耀得如同火烧云那样血腥残忍！ “杀！” 杀局起，九个黑衣人也不是普通练武人士，与武僧厮杀在一起，竟是不弱下风！ 刀光剑影，掀起的血腥让月亮躲在云后，火把跳动竟有渐渐熄灭之势。 “抓活的。”冷静自若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正是范迩升，其身后还站在一个模样似鬼狰狞的人。 武僧不介意杀生，若杀生可让世人安宁他们并不介意杀生，但现下范大人让他们抓活得，自是领命。 他们动作利落人数颇多，可对上九个黑衣人以性命相博的做法，却显得拘束！ 最后并没有活得，宁可死了也不活着。 死士，任务失败可以忍受却绝不能活着落到敌人手里！ 范迩升面色微臣，双手负于身后，许久道，“本该好生安葬，但现在……”他摇了摇头，道，“劳烦各位将他们搬到耳房，明日本官就让人带走。” “阿弥陀佛。”武僧首座是一个中年人，他双手合十念了佛号。 “让二弟受惊了。”武僧们离去，现场不留尸体但空气中依旧有血腥残留。 然而范迩齐只是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呆呆傻傻，面上神色也是愣愣的。 猛地听到范迩升的声音，他脸色眸色立刻变化，惊慌失措与惶恐不安，他紧紧抓住范迩升的手，一双手颤抖似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 “快，快告诉公主，他们要害她，有人要害她！” “二弟！”听到范迩齐开口说话，范迩升心里一喜，但面上不敢多做表示，怕刺激了范迩齐。 这次他们走得是险路。 父亲也说二弟这失声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若是平日无事慢慢调养就是了，但如今陛下盯着，又有东瞻使臣在京里杵着竟是无路可走！ “大哥，大哥，”范迩齐神色混乱，只听着范迩升的话面上满是泪水，跪在地上祈求道，“弟弟求求你，快去救公主，再晚公主恐怕就没得救了。” “公主的药里被人了三生石散，弟弟医术无能竟是没有看出来，大哥医术自小就被父亲称赞，一定可以救公主的。” 三生石散，无药可解！ 即便是父亲，也不能打包票说完全解掉。 但范迩升眼底更是惊诧，三生石散早就随着前朝覆灭销声匿迹，连药方都不流于世，怎会还有！ “快起来，快起来。”范迩升压下心里震惊，拉起弟弟范迩齐道，“这件事我们等会再做商讨，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治疗你的伤。” “我的伤…我的伤……” 那暴雨里一刀一刀剐在脸上，冰冷的雨水和彻骨的刀锋，一下一下好似割在心头。 他不敢出声，害怕出声了他们就知道他还没死，那么公主就没得救了！ “不不不，大哥，公主为君，我为臣，只要公主不死，我死又何干！” “不好意思，我本不该打扰的。” 132.第132章 沈瑞仗义相助，顾庭昱中举 “你是哪位？”范迩升是个亲民的官员，何况范家并不是文官武将之流，但此时此刻他心里有些不渝，面上依旧沉着冷静。 看着门口站着的锦袍男子，面色滋润并不像是一般人家。 “在下沈瑞，是风云来的班头。”沈瑞对着范迩升作揖，面上带着一丝微笑，一点都没有敌意。 “原来是风云来的沈班头。”范迩升微微作揖道，“夜深露重，不知沈班头来此何意？” “哦，是这样的。”沈瑞连忙解释道，“原本我也是睡了，但是我班里一个起夜，看到西殿火光冲天，又有厮杀声，立刻叫醒了我。” “我一看真的如此，担心是不是走水，带着班里的人来帮忙，却没想到，半路上看到两个黑衣人。” 沈瑞有些不好意思，继续道，“我们废了好些力气才抓住他们。” “不好了不好了，班头，不好了。”沈瑞的话才说完就听见一个声音粗壮的大汉跑进来，道，“那两个人趁我们不注意自杀死了。” “自杀！”沈瑞面色不好，看着范迩升道，“原本想可能是落网之鱼，没想到……” “无妨。”范迩升摆手道，“班头已经尽力。” “可麻烦沈班头的人，将那尸首搬进来。” “哪有麻烦。”沈瑞苦笑道，“要不是他们不小心，哎。” “沈班头班里的人都是江湖豪侠。”范迩升继续道，“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该谢谢班头出手相助，要不然西殿只剩下我和二弟，这后果只会不堪设想。” “谬赞谬赞。”沈瑞道，“快将那两人的遗体搬进来。” “是，班头。”那大汉又急匆匆的跑出去，不一会，就见三男一女，每两个人搬着尸体进来。 “劳烦四位侠士将他们搬到耳房。”范迩升指着正房右边的耳房，面上含笑。 “舍弟不爱说话，倒是失礼了。” 因沈瑞仗义相助，范迩升对沈瑞也少了些许警惕，道，“今天实属不便，待两日，沈班头还在京中，我请沈班头喝茶。” “那过两日就叨扰了。”沈瑞这是委婉的应下了，好奇的看了眼站在范迩升身后的范迩齐，沈瑞道，“夜深了，两位早些休息。” 如此，大慈悲寺流血事件就这么过去了，而第二天太极宫里又是怎么样的光景，却不是顾今夕能关心的。 “小姐，”顾今夕在家里素来无事，其他事情又怎么交代下去，她不急，势力稳扎稳打的慢慢发展，才能彻底扎根在荣城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以前也是忙惯了，突然这么闲下来倒是无所事事。 只能安排下，偶尔研究研究棋谱，或者定时定点修习内力，或是练练红菱教导的招式，也算是满了一天的时间。 “这么急躁，什么事。”今天顾今夕别出心裁，不研究棋谱，也不连招式，反而在书房里写大字。 可得好好练练，不能再经历也不能忘了曾经的军旅生涯。 “老夫人请你到梧秋院。” “恩？”顾今夕头也不抬，手不停，抄得是佛经《金刚经》。 “婢子也不知什么事，是老夫人身边的云巧来的。”风七嘴角一撇，很是不满道，“也不知她是哪门子的主子。” “你又是打听到什么事。”最后一笔落下，顾今夕放下笔对守在旁边的青桃道，“这是第几遍了。” “是第十遍。”青桃立刻拿上湿巾，给顾今夕擦手。 “也不是大事。”风七眼神有些飘忽。 “既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了。”顾今夕走出书房，道，“她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自是和你们这些在小姐身边做丫鬟的不同。” “清风明月呢。” 知道顾今夕对云巧的事没兴趣，风七也不说，道，“去小厨房给小姐看核桃露了。” “昨个钱管事带了羊奶和核桃回来，听说核桃是养人之宝，清风明月昨晚就在屋子里嘀咕，今天要给小姐做核桃露。” 顾今夕点头笑了笑，对于清风明月也是放心。 “小姐拿着暖炉。”青桃拿着青花缠枝手炉，道，“前几天下雨，下了好些温度。” “一夜之间，叶子也落光了。”顾今夕走在抄手游廊上，披风是滚着兔毛的，这千嶂里的院子，也是那假山上的茶壶还落着水。 “跟孙管事说声，那茶壶的机关去了吧。落了学，冻成块反而不美。” “是。”次等丫鬟的一个退出连忙往孙琪琪的屋子走去。 走了些许时候到了梧秋院倒是生出一丝暖意，解了披风，顾今夕进了屋子，就见只有初一十五才能见着的二房三房都在。 “祖母。”顾今夕笑着对老夫人行礼，又对着二房三房见礼，道，“二叔，二婶，三叔，三婶。” 随后就是小辈之间见礼。 顾今夕与顾庭昱并不熟悉，只是偶尔在家宴上见着，至于顾燕凤，倒是结仇颇深。 “夕姐姐。”顾庭晏是个小人精，在老夫人的榻上抱着暖暖甜甜的糖水喝得开心。 “夕丫头来了。”老夫人笑得脸如菊花。 “正在抄佛经，听到祖母唤我，来不及换衣服就来了。”顾今夕笑道，“祖母可别怪我失礼。” “自家人，哪有这么些虚礼。”老夫人心情好，道，“今个可是有大事，大好事！” “大好事？”顾今夕眨了眨眼，好奇道，“什么大好事？” “二妹妹总是在千嶂里不出去走动，自是不知。”顾燕凤对顾今夕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刚才还想挑着顾今夕不换衣服就过来，没想到被她搪塞了过去，心里正有气。 “不及大姐姐身子骨康泰。”顾今夕好似没听出顾燕凤话语里的讽刺，只笑道，“不过听说前两天下雨大姐姐受了些寒，可是好些了？” “前番出宫，陛下与娘娘赐了我好些药材，大姐姐若是不够用，就打发婆子来我院里。” 顾今夕一提起上次回府的事，顾燕凤眼色就有些不好，她自作主张将她回来的事压下，想让顾今夕丢人却没想到自己被母亲狠狠发作了一番。 又有那一箱一箱的东西带回来，那些送得首饰东西也是宫里娘娘公主们用的，真是打脸！ “不过是些许风寒，倒是二妹妹得小心些，可别病了只能在自己院子里躺着。” 火药味越来越浓，顾复游皱了皱眉，道，“是你二哥哥，中举了。” 133.第133章 梧秋院再起波端 这可是大喜事！ 顾今夕连忙道贺道，“恭喜二哥哥中举。” 顾庭昱中举，二房一个个脸上带光，柳芬更是得意洋洋，看着顾今夕和三房的眼神带着一股子轻视。 顾复游是个大气的人，柳芬又是他的二嫂，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立场说什么，齐敏研看了眼柳芬，心中有些无奈，面上淡淡。 “哥苦读十六年，就是为了今日。”顾燕凤抬了抬下巴，得意道，“明年春闱，哥定能独占鳌头！” 顾庭昱养气功夫很好，也不显得意，谦虚道，“我还该向三叔学习。” “今年下场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情，没想到意外中举。”说着顾庭昱摇头，继续道，“虽是中举，却是排在末位，当不得什么喜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柳芬听不得儿子过分谦虚，连忙道，“当年你三叔下场科考二十有五，你今年才十六岁就是举人，可不是少年天才。” 顾复游微微皱眉，齐敏研不服正欲反驳，然而顾复游却是对她微微摇头，气得她不理顾复游。 自家三叔三婶的小动作，顾今夕全部看在眼里，上面，老夫人正在给顾庭晏擦嘴，好似没有听到这辩驳之言。 倒是顾复硫放下盖碗道，“这可不同。” “昱儿年少中举虽是美事，但三弟当年乃是解元，秋闱头名。” 柳芬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儿子差，何况顾复硫还是她的丈夫，顾庭昱的父亲，她当即拉了脸色，道，“这算什么！” “成了解元还不是死赖在家里吃饭！” 柳芬的话让房间里的气氛沉入海底，顾燕凤也不觉得柳芬的话有错，可看着屋里的气氛她又不敢说话。 顾庭昱一看气氛变了，当即对顾复硫作揖，尊敬道，“我正是该向三叔学习。” “正是，家里就该和和睦睦。”老夫人这时才开口，面色和蔼道，“等明年春闱过了，老三多多教授昱儿些经验，免得他吃了苦头。” “昱儿合该向你三叔请教。” 老夫人发话了，纵使柳芬心里再多不愿意也只能憋在心里，于她心中她的儿子就是顶天好的，容不得说一句坏话！ 顾今夕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清浅笑道，“七月就说晏儿换牙了，怎么又吃起糖水来了，也不怕牙疼。” “他就是嘴馋。”齐敏研强压下心里不悦，强做笑道。 “偶尔吃一吃也不碍事。”老夫人抱着小孙子，心疼道，“当年老三换牙也是这样，就是喜欢吃甜食，怎么都哄不住。” 顾今夕用帕子当着嘴角，道，“怪不得，原来晏儿是得了三叔的遗传。” 顾复游老脸一红，匆匆忙忙拿起盖碗装作喝茶的样子。 顾今夕也不继续说，本就是随口一提。 “前些时候送给晏儿的里衣穿得可好？”顾今夕转而看着齐敏研道，“说来也不是什么好料子，现在穿不得，夏天穿是最好。” “宫里太后娘娘赐下的料子，怎么能说不好！”齐敏研道，“也就你这么说着。” 这一话茬，又提起顾燕凤心里的不爽，想起那一箱一箱的东西，顾燕凤扭着帕子，面上却是笑道，“什么好东西？” 顾今夕见顾燕凤上钩，心里满意面上却是故作含蓄害羞，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着清清凉凉的，夏天穿着定然是舒服，就让青桃给晏儿做了几身。” “听姑姑说是巴河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叫这个。” “巴河缎！”顾燕凤惊叫起来，也不顾长辈在场，指着顾今夕道，“太后娘娘竟然赐给你这样好东西，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藏起来不给府里！” “大姐姐的话，我听不明白。” 别说顾今夕，就是顾复游都听不下去，顾复硫是个万事不理的，老夫人老神在在，只是顾燕凤这话说得过了，她道，“凤丫头怕是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心里急着想见识。” 老夫人一开口，顾燕凤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笑着解释，道，“时常听友人们说起巴河缎的奇妙之处。” 顾今夕可不是大方的人，何况，本就是她挑起这话茬。 虽不知二叔顾复硫到底是什么性子的，但以顾今夕对二房的了解，都是斤斤计较的。 她可不想哪日被她们拉着扯皮，平白浪费时间，只是她不知今日的话在以后她出去聚会又引起其他事。 “的确有些神奇，只是我出宫前给了公主表姐一匹，姑姑说她库里有，我寻思着晏儿小受不得热就让青桃给晏儿做了几身，看身量明年就能穿了。” “巴河缎这样的好东西，你受了怎么不给老祖宗也做几身。”柳芬冷眼看着顾今夕，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哪是没做，只是没做好。”齐敏研看不下去了，笑道，“那天夕儿刚回来，我还看到青桃拿出没做好的衣服，那身量一看就知道是给母亲做的。” “倒是让三婶见笑了。”顾今夕道，“今天来得急，那两身衣服还在我屋里，等会我就打发明月送来。” “明月？”老夫人脸上带着不解。 顾今夕垂眸浅笑，道，“是呢，姑姑赐了一位教养嬷嬷给三个宫女给我。” “这些日子我让她们给祖母做里衣，却也没时间来给祖母见礼请安。” “那位教养嬷嬷叫什么？” “姓林，名什么孙女儿没有过问，是姑姑赐下的嬷嬷，孙女儿定当尊敬。” 然而柳芬却道，“既是宫里娘娘赐下的教养嬷嬷，定然是好的。” “夕丫头你还小，还不用着急，可你大姐姐如今及笄，正是寻找人家的时候，不如先让林嬷嬷教导你大姐姐几天规矩，以后出去也能有个好听的名头。” 都是后院女儿家的事，顾复硫和顾复游更是插不进口，只听听着。 “怕是要负了二婶的心了。” 一听顾今夕拒绝自己，柳芬脸色又不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二婶跟你借个人竟然这样推三阻四！” 心里冷哼，顾今夕早就想到她们说不过就拿长辈的款，面上却是和煦，道，“林嬷嬷在宫外也是有家人的。” “前几日重阳，我就让她回家里住些日子，做个霜降，林嬷嬷打发人来说夜里没关好窗，受了寒，怕过了病气要在家里调养。” “我同意了，林嬷嬷都五十好几的老人了，受了寒可不能随随便便。” 顾今夕的话让柳芬无话可说，但又一想等林嬷嬷养好病回来也是可以的，但顾复游却不给她话茬，道，“时间也是不早了，母亲也该午睡了。” “正是。”顾复硫眉宇间有些惫懒，道，“我们家里什么都有，又是国公府，名头放出去谁敢小瞧了去，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平白劳累了母亲替我们操心。” 134.第134章 园子里冷嘲热讽，阿夕不是病猫 走在园子里，当真是秋风来满地萧索，这两天的雨让满园的树叶萧条，空荡荡的，就算那四季常青的常青树立在园子里都是孤零零的。 “小姐，回屋吧。”抄手游廊经过园子里的一个人造湖泊，风起风落都是带着冰凉。 “回吧。”顾今夕对着园子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刚好经过站着看了些时候。 只是有些人并不是你避开了就一定会避开，她们还是会上赶着来找你麻烦，比如二房的母女。 因着顾复硫的话，柳芬想将林嬷嬷弄到自己房里的心思没成功，但她并没有打算这么放弃！ 顾复硫是一个不爱在家里呆着的人，出了梧秋院和柳芬说了几句就带着贴身小厮出了国公府。 “夕丫头怎么在这里站着，你自小身子骨弱，受了寒可别说二婶不体贴你。”夹枪带棍的，柳芬素来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何况不论从哪里看，顾今夕都该顾及孝道将林嬷嬷借给柳芬。 可是借了之后还能不能回来就是两回事了。 顾今夕冷眼看了眼柳芬和顾燕凤母女，她本就省得娇软，看着好欺负，只是要因此小看了她，那么可别说是怎么跌死的。 嘴角勾起一抹笑，道，“虽有三婶帮忙，但二婶依旧忙前忙后。” “出宫前姑姑就说了，要是我身体不好，就直接去宫里请太医。” “倒是让二婶费了心思担忧，是侄女的不好。” 每一句话都说得浅浅淡淡没有一丝攻击力，可听在柳芬耳中，是嘲讽，是针尖一下下刺在她心头！ 她最恨的就是管理中馈的权利被三房分去，纵使她暗中下绊子，可三房拿着宫里娘娘的懿旨，有些人已经投靠了齐敏研去。 柳芬真是恨死顾言曦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二妹妹这话就不对了。”顾燕凤软着眉梢，嘴里却是含刀，道，“大伯母不在府里，要不是娘亲自小就打理你的生活，二妹妹身子骨这么弱，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去了，哪能还能看到这府里的风光，去见识宫里的富贵。” “二妹妹真是去了趟宫里，性子都变野了。” 就没差明着说不知廉耻不仁不义了。 可是，二房又是她哪门子的长辈？ 顾今夕淡定的很，风七和青桃却是气得不得了，青桃冷笑道，“凤小姐是认为太极宫不是什么好地方？这话我记着，改几日娘娘身边的宁姑姑来看小姐，我一定原封不动的告诉宁姑姑。” “一点规矩都没有！”柳芬冷道，“主子说话的时候，哪有你们这些贱婢说话的时候！还不跪下！” “我的千嶂里的奴才。”顾今夕抬了抬眼皮，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毫无波动道，“二婶的手太长了，若是收不回来，侄女儿不介意帮二婶一把。” “将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部砍断！” 看着顾今夕面无表情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湖畔风太大，柳芬和顾燕凤竟是混身一抖。 “门口那些人的事，二婶可莫要忘了。”顾今夕冷冷看着柳芬和顾燕凤，提示道，“我身边的林嬷嬷虽然在府外养病，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动的。” 阿猫阿狗！ 柳芬和顾燕凤气得嘴唇颤抖，可是顾今夕这是在提醒她别忘了她回复那天发生的事，林嬷嬷要是回宫一提，这蔑视皇族的罪名，一个不拉的落在头上，那可就不是什么好果子了。 “大姐姐心疼二婶管家劳累，时而帮二婶看看简单的账簿，太监虽说是外男但不全的男人，也算不得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 顾燕凤眼里满是惊恐，如果这件事传出去，那么……那么她的闺誉名声…… “你信口雌黄！”顾燕凤脸色大变，呵斥道，“二妹妹自以为是，要当那些不知廉耻的玩意，但别污了我们府里的名声！” “我什么都没说，大姐姐为何生气？”顾今夕一点都不为所动，挑眉道，“看来是我戳中大姐姐的心里事了，要不然大姐姐也不会恼羞成怒。” 伸手，青桃立刻来扶着顾今夕，她身子单薄一副摇摇欲坠让人心疼怜惜的模样，然而语气虽是依旧可充斥着点点恶意，道，“我身子骨不好，大姐姐这般行为，让府里丫鬟婆子看了去，传出去才是对大姐姐的不好。” “大姐姐今年十五了，虽然我们家是国公府，陛下最是信任的府邸，但要是有什么谣言传出去，误了大姐姐的前程可就不美了。” 风七双手置于腹前，一副淡淡的样子与宁檬的姿态十分相似，福身道，“婢子看二夫人脸色不好，唇色发白，想来是太过劳累又在这里吹了风。” “既是如此，二婶该回院子好好休息，毕竟府里还有三婶。”目光在顾燕凤身上转了一圈，顾今夕继续道，“而且日后议亲，总得我娘回来，给大姐姐撑撑腰。” “二婶，你说侄女儿说得对不对？” 饱含威胁之意的话，柳芬脸色忽白忽青，最后她强压下这口气，拉回满脸恼怒的顾燕凤，咬牙道，“我的确有些不舒服，就不和夕丫头再聊了。” 强撑着笑，柳芬身后的辛琪连忙上来扶着有些‘头晕目眩’的主子。 “那侄女儿就不叨扰二婶了。”顾今夕垂眸浅笑，一点都没有方才的剑拔弩张，就似一个最是乖巧的人关切着长辈的身体。 顾燕凤倒是想再讽刺几句，可柳芬死死掐着她的手心，疼得她眼里直冒泪，不甘愿在顾今夕面前落了下乘，只能是低着头。 “我扶娘回房休息。” “就这么让她们回去。”柳芬母女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园子里，青桃扶着顾今夕很是不满道，“这府里以后和她们也没什么关系。” “该打。”风七连连道，“这话可不能说！” 身后的四五个小丫鬟们纷纷低着头，不敢听。 “只是看不惯二夫人行事，虽然都是顾家媳妇，但和三夫人比起来真是天囊之别！”青桃鼓了鼓嘴。 “记在心里就是。”穿过月拱门，却是和柳芬母女不同路，“毕竟都是顾家人。” 就算以后分家了，也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今夕能继续容忍柳芬母女在家里作妖，不单是她在府里人手不够，更是因为她们都是顾家人。 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 135.第135章 阿夕请世子谈慈悲 “把那件里衣给梧秋院送去。”该是午休的时间，但被柳芬母女这么一折腾，顾今夕也没了睡觉的想法。 “那件里衣的暗纹还差几针，婢子去补上。”青桃连忙道。 “去吧。”既是做了面子自然是要做得最好，顾今夕用热水净手道，“将这发髻拆了，我歪歪就是了。” 立刻有小丫鬟拿着妆匣过来，风七和一个手巧的次等丫鬟给顾今夕卸妆净面。 正巧，清风明月撩帘子进来，手里正捧着糖水，奇道，“小姐是打算休息了？” “歪一歪。”顾今夕懒散道，“可是核桃露？正好饿了。” “在小厨房里温着，刚刚好，小姐尝尝。” “确实不错。”喝了一小碗，顾今夕笑道，“都是心灵手巧的，改日我去书上找一些吃食来，你们做一做，解解馋。” “到时候小姐可别嫌弃难吃。”清风明月见顾今夕吃了一小碗，心里高兴。 “难吃我也得吃下去，可不能浪费了你们的手艺。”顾今夕对自己身边的丫鬟婆子是宽容的，风七卸了她头上的发钗后，她歪在榻上，道，“林嬷嬷的风寒怎么样了？” “说是吃了药还在养。”风七拿着被子过来，道，“小姐的身体虽说比以前健康了，但这天气也该烧地龙了。” “也不比急在一时。”顾今夕摆手，其实她****修炼内力，有些不惧寒暑，烧不烧都无所谓。 “温大夫有没有去看过。” 风七有些犹豫，才道，“林嬷嬷自个请了相熟的太医看的。” 闻言，顾今夕眉头微皱，嘴角微微下拉，道，“等会让钱管事打发个小厮去看看。” “到底是姑姑赐给我的嬷嬷，我也不能晾在一旁。” “是。” 顾今夕房里的丫鬟，就连清风明月也有些看不惯林嬷嬷的做派，只是她是宫里的老嬷嬷，又仗着是皇贵妃赐下的，她们也只能看着。 “去把平灵叫来。” 想起顾今夕上午抄得十遍金刚经，风七道，“小姐要她再去大慈悲寺？” “既是她去的，之后自是都由她去。”顾今夕拨着珠子道，“将我上午抄得经文拿来，让她带去大慈悲寺。” “等等，还是我自己去。”顾今夕从榻上下来，清风当下拿起披风。 顾今夕的书房在东厢房的另一边，旁边就是耳房，穿过珠帘，顾今夕整理着。 “我再抄写几遍，你们都去外面候着，不用伺候。” “是。” 平灵出顾今夕书房已是末时五刻，整个国公府开始从昏昏欲睡中醒来。 顾今夕闷着难受，叫人摆上棋盘，自弈起来，倒是沉迷其中。 末时将过时，凉风袭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黑子落下，将整盘局势颠倒。 顾今夕看到这只手的虎口有厚厚的茧子，这是一个长期习武之人的手。 “今次，可是顾小姐叫我来的。”在顾今夕对面坐下，慕容瑚风度翩翩，一身雪白锦袍，外袍上还挂着黑宝石链子。 他眼里笑意满满，看着顾今夕白子落下，眉宇间有些凝重，微微犹豫片刻，拿起黑子落下。 两人竟是博弈起来。 真是申时要过，这盘棋才步入尾声。 “顾小姐谋略无双，这棋下得让人惊叹。”慕容瑚毫不犹豫夸赞，虽然这盘棋是平局。 然而观棋盘，黑子锋芒毕露步步紧逼，而白子看似危险重重但环环相扣。 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那一场下得畅快淋漓！ “昨晚大慈悲寺，可洗得干净？”顾今夕看着棋局，记下局面后伸手一子一子的放回棋盒。 慕容瑚眉头一挑，故作伤心，道，“真是伤心，我还以为顾小姐想我了，特特让人传信给我。” 有西施捧心蹙眉，惊为天人，而慕容瑚做得颇是不伦不类，但许是那张脸，看着依旧赏心悦目却是有些可爱。 顾今夕懒得和慕容瑚扯皮条，道，“那风云来住在何处？” “风云来杂技团？”慕容瑚见顾今夕不理会，也收无趣的收了情绪，正色道，“怎么会问起他们？” “看过一次他们表演，觉得底子不错。倒不像是一般江湖艺人。” “江湖人，总会有些奇遇。”慕容瑚并未放在眼里，随意道。 “你就告诉我他们住在哪。”朝廷官员对江湖人士总是有些轻视，顾今夕理解所以也没纠正什么。 “他们年年都住在大慈悲寺。” 听得慕容瑚之言，顾今夕动作一顿，不由抬头看着慕容瑚，重复道，“哪？” “大慈悲寺。”见顾今夕神色，慕容瑚迟疑片刻，道，“自从风云来换了班头，每年他们来京里表演都是住在大慈悲寺。” “昨晚刺杀之人是谁的人？”顾今夕垂眸，继续整理棋子。 慕容瑚见顾今夕问得跳跃，心中不由一动，有些猜测，但嘴上却道，“是死士，和风云来没有关系。” “该是东瞻的死士，身上可有什么线索？”顾今夕装作没听出慕容瑚的试探，继续道。 “他们做事严谨，身上并没有能显露身份的东西。”见顾今夕无视，慕容瑚一挑眉，道，“昨晚有两个落网之鱼，后来因沈班头看到满天红光，担心寺庙走水出来查看时，顺手捉到。” “只可惜后来他们没看中，让那两人死了。” 棋盘上没有一个棋子，盖上盖子，顾今夕道，“倒是能耐人。” “死士的功夫这样高，他们不过区区杂技团，竟然能生擒住死士。” “我倒是想会会这样的人。” 这时候，慕容瑚若是还听不出顾今夕的意思，真是白和顾今夕打交道这么多次了。 但他面上不显，只道，“江湖人最爱的就是仗义相助，何况他们人多，又是艺高人胆大，自是擒住了那两个死士。” “听说今晚范大人要请沈班头喝茶。”慕容瑚笑道，“范大人是茶痴，可那沈班头不过江湖艺人，能懂什么茶艺。” “说不得那沈班头真的懂茶。”顾今夕随意道，“昨晚的事，陛下可说了什么？” “宫里的事，我怎么会知道？”慕容瑚打开棋盒拿出黑子，道，“我还想着从顾小姐这里套些消息。” “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世子下棋了，恕不远送。” “真是过河拆桥，没良心。”见顾今夕拿走棋盘上的黑子，慕容瑚很不在意道。 然而顾今夕对于慕容瑚略有越界的话，出得他口不入她耳。 136.第136章 名之下事，世子不羁进拓月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有些变化，太阳西斜，一点火红开始吞噬附近的湛蓝，书房里，顾今夕还在下棋。 一子一子，却是重现了她和慕容瑚的平局。 “小姐。” “恩？”顾今夕不抬头，伸手道，“拿笔墨纸砚来。” 清风明月在书房伺候，沾了墨，顾今夕在纸上画下棋局，约莫一刻钟，她才放下笔，道，“什么事？” “钱管事来了。” 吹了吹墨，顾今夕放下道，“让他进来。” “奴才见过主子。” “起吧，什么事。”让清风将她刚画好的棋局放好，顾今夕看着钱风栗，见他眉宇间有些喜色便知了他来意。 “奴才拿着主子给的金银，暗地里在荣城买了些房产田地，这是房契和地契。”钱风栗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双手举起，继续道，“三处良田，二处次之。” “还有几家铺子，虽不在朱雀大道，但相对来说地位极佳。” 接过明月递上来的房契地契，顾今夕也不看就放在案桌上，道，“我信得过钱管事。” “找个檀木盒子装起来。” “是，小姐。” 顾今夕明显的信任，让钱风栗心里一动，更是忠心耿耿，他又道，“奴才请了几位年岁较大、很少动工的老匠师来店里坐镇。” “还有几个年少有为的，再过些时日等几位把手头上的东西做出来，知宝斋就可以正式经营了。” 钱风栗做事脚踏实地，她只是提了些概念，他就做得很好，顾今夕点头，道，“恩，笔墨纸砚，纸不必我们自己来，去寻一些做工可以的工坊看看。” “奴才正要禀告主子。”钱风栗有些忐忑，道，“前些日子去置办田地的时候，看到一家造纸工坊因为经营不善打算出售，奴才看着工坊里面还算新的，就善作主张压了压价格买下了。” 打算。顾今夕一挑眉，怕不是经营不善，而是无法经营。 “可调查清楚了？” “调查清楚了。”见顾今夕没有动怒，钱风栗暗地里松了口气，继续道，“那家工坊虽然是我们府里前院一位管事亲戚开的，但奴才调查过了，没有什么负债，只是没有几家老工坊来得富贵，所以才要卖了工坊，打算另谋出路。” “府里的管事。”顾今夕声音平平，她不介意手下的人擅作主张，但也要在她的容许范围内。 “是前院的管事常德安，早些年奴才和他有些交情，后来奴才……”说到这，钱风栗一顿，这事整个千嶂里的丫鬟婆子小厮都不愿提起。 “他一直都偷偷救济奴才。” “听你说来也是有情有义。”食指点击桌面，发出轻巧的声音，却让钱风栗满头大汗。 自家的这位小主子，当真是不能拿一般心去揣摩。 “下去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顾今夕淡淡道。 “是。”钱风栗心里不敢抱着侥幸的心理，也不敢多问，后退几步后才退下。 “去喊孙管事。” *** 拓月亭，虽名为亭实际却是一家茶楼。 它在荣城十分有名，乃是整个荣城清流世家读书人最爱的地方，这里不分党派不分国家不分地域，只有最纯碎的学术交流！ 范迩升请沈瑞来拓月亭喝茶，可见其诚心。 “大哥，代我谢谢沈班头。”范迩齐虽然能说话了却不愿出去见人，章帝虽然从范迩升的奏折里知道了这件事，现在却不是见面的时候，只道让范迩齐安心养伤。 “我知道。”范迩升看着越加内敛的二弟，他犹豫片刻道，“三妹虽然随三妹夫去了九曲关，但有一女留在京中，今年也有十岁。” “早先为兄在宫里见过几次，最是聪明伶俐，此次事了，为兄与你一起去国公府见见外甥女。” 听到自家三妹的女儿，范迩齐眼神有些明亮，但依旧不言。 范迩升叹了口气，道，“父亲在家中，理当是阿夕来府里拜见父亲。此次事了，我就让你嫂子派人接阿夕来家里住几天。” “阿夕和三妹十分相像，你自小就与三妹交好，定是欢喜。” 又说了几句话，范迩升这才离开大慈悲寺。 拓月亭在朱雀大街附近，又十分靠近东市，范迩升坐着马车约莫大半个时辰才到，而他才下车，沈瑞也骑马到了。 “范兄。”沈瑞下马，带着爽朗的笑和范迩升拱手道，“范兄比我早来。” “沈兄也只是比我慢了些许。”也不过一晚加一个白天的时间，两人已经称兄道弟。 “来，我已经订好房间。”范迩升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如沐春风。 “好。”沈瑞同范迩升进了厢房后，才赧然道，“也不怕范兄笑话，我虽然出生草莽，但一直就喜欢喝茶，可惜喝不来跟牛噍牡丹一样。” “哈哈哈，只要喜欢就好。”范迩升只觉这沈瑞更合心意，不是那些刻意迎奉的小人，听着就觉得舒服。 范迩升继续道，“茶，好坏与否，都是拿来喝的，品不品，有什么呢？！” 一席话，更是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范迩升显然是这里的老客，小二进来就拿来他最爱的茶。 许真是一见如故，两人喝了口茶就天南地北的聊起来，真是相见恨晚，恨不得立刻结为异性兄弟！ “范大人好兴致。”没有经过主人同意，一袭白衣的少年手拿折扇推门进来，看着厢房里的两个人，笑道，“还未喝就知道是好茶，范大人不介意再加我一个。” “这位是？”沈瑞见来人气度不凡，可说话语气轻佻没得正形，拿捏不住，怕得罪京里的贵人。 “慕容世子。”范迩升站起来拱手作揖，面上并无不愈，道，“这位是下官新认识的友人，名为沈瑞，这位是景国公世子，慕容瑚。” 一听是国公世子，沈瑞连忙起身作揖，语气恭敬，道，“见过世子爷。” “哪来这么礼节，快站好。”慕容瑚放荡不羁、不拘小节，夜宿青楼是京里有名的，景国公夫人没因为这件事和慕容瑚置气，只是屡次不改，又有陛下护着，景国公夫人只能认了。 “谢世子。” “世子怎么来拓月亭了？”坐下后，范迩升道。 “闲来无事，正好看到范大人的马车在外面，就进来看看。” 137.第137章 世子继续作乱，舅舅来访府里乱 慕容瑚的性格，范迩升也是有所领教，更因他是顺皇后的长兄之子，章帝对他又是宠爱万分，就算是皇子也不及他，故而范迩升对慕容瑚颇有些忌讳。 “真是让世子见笑了。”范迩升拿着茶杯压了压嘴角，客气疏离有礼。 “谁不知范大人好茶，这拓月亭，只要是范大人点名喝过的茶定是顶级的。”慕容瑚大咧咧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品了口满嘴回味，赞道，“果真是名不虚传。” “对了，沈先生可是风云来的班头？” “是，在下是风云来的班头。”权贵们惯来是看不起江湖人士，对上慕容瑚，沈瑞有些不安。 “沈班头不用担心。”见沈瑞神色谨慎小心，慕容瑚道，“前些日子我还看了风云来的杂技，当真是好啊！” “沈班头管理有方！” “哪里哪里，当不得世子这么夸奖。”沈瑞连连谦虚，而范迩升却是摸不准慕容瑚来此的目的，真的是为了一杯茶？ 慕容瑚可没这么闲工夫！ “说来也是奇怪，当年木班头还是班主的时候，这风云来在京里也就是有点名气，一些富贵人家倒是请他们去表演增加气氛，但也没沈班头接手之后这样的名气。” 慕容瑚看着沈瑞，一脸好奇道，“我这心，真跟猫挠似的，好奇的很！” “沈班头快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法子让整个团都变得这样厉害。” 说着，慕容瑚还站起来耍了耍功夫，看着沈瑞道，“我看你们班里那大汉，下盘稳固了得，难道学得是北临的功夫？” 沈瑞哪敢说什么，只道，“就是一些庄家把式。” “听闻景老国公曾经征战沙场，世子若有兴趣，不如和老国公讨教一番。”见沈瑞神色显得尴尬，范迩升连忙解围。 “祖父？”慕容瑚连忙摆手，道，“我今天也喝了范大人的茶，该回去了。” “两位告辞。”拱拱手，慕容瑚不虞谈及此事，离开倒是有落荒而逃之意。 “对了，范大人是怎么和沈班头认识的？”半只脚踏出去，慕容瑚突然回头问道。 关于昨晚的事，乃是机密，慕容瑚与太子关系匪浅，范迩升自是不会说出去，而沈瑞是个聪明人，更是不会说。 范迩升道，“下官在大慈悲寺要了一块药田，近些日子都住在寺里，而沈兄和风云来的所有人也住在大慈悲寺，一来二去，我们也就熟识了。” “原来如此。”慕容瑚恍然大悟，然后道，“我今天去宫里给娘娘请安，娘娘说好些时候没见到顾小姐，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范大人可去看过顾小姐？” 慕容瑚突然提及外甥女儿，范迩升眼底微惊，心中一动，道，“好些时候没去看了，今晚正是时间，得去看看，免得旧病复发。” “原本说好要与沈兄座谈茶叶，看来是我要毁约了。”范迩升看着沈瑞面色惭愧。 “身体要紧，范兄去看看才是正理！”沈瑞道。 “告辞。” “告辞。” 两人拱手做别，范迩升上来马车就直奔东市砥国公府而去，沈瑞上了马，回了大慈悲寺，真是无事发生。 另一辆毫无装饰极为朴素的马车，帘子掀开，正是早该离去的慕容瑚，桃花色的眉眼淡淡，道，“回府。” “是，主子。” 马车行驶在道上，现在是晚膳十分，家家户户都在用食，砥国公府也不例外。 范迩升的到访十分突兀，带梧秋院和花中行收到消息时，范迩升已经进了千嶂里！ “范大人怎么会突然到访？”老夫人手拿念珠，面上好奇。 “许是小小姐的身子骨不好。”万嬷嬷伺候老夫人用膳，道，“听小小姐身边的丫鬟说，在宫里都是范大人给小小姐看病的。” “平日素无往来，突然来倒是奇怪。”老夫人摇头，伸手拦下万嬷嬷道，“你伺候了我一辈子，现在老了，你自去休息用食，不用陪我。” “何况还有云巧这年轻丫头呢。” “您是嫌弃婢子老了。”万嬷嬷知道老夫人心疼她，她笑着应下，道，“既然如此，婢子就不在您面前碍眼了。” “这张嘴跟年轻时候一样讨人打。” 花中行，柳芬母女正在用食，听到范迩升到了千嶂里的消息，柳芬生生捏断了一双筷子！ “进了那贱人的院子才来报，你们是不是收了那贱人的金银！” “奴才不敢。”来通报的小厮慌忙跪下道，“奴才接到消息的时候，范大人快到千嶂里了。” “一群废物，快滚！”柳芬情绪不佳，厉声喝道。 “是。”小厮跪着后退，然而用膝盖走出房间这才站起来，心里松了口气。 “娘亲？”顾燕凤觉得奇怪，道，“我们与舅舅也有往来……” 然而她话未尽就被柳芬打断，冷声道，“你懂什么！” “我不懂，娘亲告诉我就是。”顾燕凤笑着委婉安慰。 看了顾燕凤一眼，女儿自己心疼，只是有些事不该知道就不能告诉女儿，柳芬敛了神色，道，“吃饭，这件事你不该知道。” 南园倒是安静，夫妻两用食并未因为范迩升的到来而有什么变化。 “十年不曾来，怎么今天就来了？”齐敏研奇道。 “阿夕上个月在宫里，大姐应当请了范兄给阿夕看病，既是看病，阿夕出宫也有些天数了，他该来复诊。”顾复游淡定，夹了齐敏研最爱的素菜，道，“何况他们是甥舅，哪有那些子怪事。” “我也只是好奇。”齐敏研嗔道，“以往夕儿病重，府里又是那样的景象，温大夫虽有些能力可不及于大夫，后来……”齐敏研一顿，道，“怎么就不见他们来府里带夕儿去调养。” “阿夕是大哥嫡亲的女儿，父亲嫡亲的孙女，哪有去外家养病的道理。” “但大嫂娘家世代为医，去大嫂娘家养病，也比让府里那些糟心人看好。” “你啊，真是把阿夕当女儿看了。”顾复游无奈道，“那于大夫本事不差，那些年阿夕的身子骨不也是好好的。” “不必多想，快吃饭。” 138.第138章 春晖阁甥舅商议 “舅舅？” 顾今夕正在下棋，突然听到风七说范迩升来了，她面上带着些许奇怪。 “是。”风七福身道，“钱管事正在和大人说话。” “在春晖阁？”青桃拿来披风和手炉跟在顾今夕身后走出东厢房，站在抱厦，外面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这天变得真快。”顾今夕随意的感叹一句，从抄手游廊走过月拱门，明月撑起伞，五个人在淅沥的小雨里，穿过大半的千嶂里，走到那座大概有两层半高的阁楼。 飞檐挂着实心的铃铛，顾今夕看着这座千嶂里标志性的建筑物，甚至感觉到她好像回到战场，身边是她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们！ 然而一切都是幻觉，她还是顾今夕，却不是帝国的顾今夕。 敛了思绪，她所要做的是在重新站在顶端前蛰伏。 “舅舅怎么来了？”春晖阁第一层，星罗棋布着书籍，是她的父亲母亲最爱待的地上。 四五张桌子和椅子，还有一张床榻在窗边放着，秋冬的时候在那里坐着，太阳照进来极为舒服。 “没事就不能来吗？”范迩升轻笑，眼底却并没有什么笑意，他已经十年没来过春晖阁了，当年妹妹和妹夫出征，国公府就用各种理由阻拦，而老夫人在辈分上又是长辈，他只能听着。 顾今夕看了眼在范迩升身后候着的钱风栗，钱风栗不缓不慢上前请安，道，“奴才先告退。” “恩。”顾今夕点了点头，待钱风栗退出春晖阁，这才道，“可是外面出事了？若是出事了该让卜芥来。” 范迩升没有留意钱风栗对自家外甥女过分的恭敬，看着自家外甥女脸色红润，身上大红色的披风将她脸色衬得越发细腻，心里满意。 “看你没事，舅舅心里就放心了。”软下眉梢，范迩升道，“这些天干燥，多吃些滋补的。” “恩。”顾今夕眉目温软应下。 一时间春晖阁里气氛安宁，想起慕容瑚在拓月亭的话，范迩升看着外甥女，眉头微皱。 “舅舅可是有什么难心事？”见范迩升眉头锁起，似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今夕询问道。 “……”范迩升却是觉得自己这么问十分不妥，只是不问又心里担心。 “那慕容瑚，可是找过你？”一顿，他又道，“千万别与他牵扯上关系，他最是喜欢混在风尘红粉堆，知己佳人遍布整个荣城。” “夕儿，听舅舅的，他若是寻你，你就关门拒了他。” 顾今夕不由眨了眨眼，她决定还是隐瞒下这次是她主动找慕容瑚这件事，很是乖巧的点头，又道，“你们去外面守着。” “是。”风七青桃清风明月当下福身退出去。 “难道慕容世子今晚去找舅舅？” “恩。”范迩升沉声道，“昨晚大慈悲寺……”虽然自家外甥女儿聪慧无双，但那样血腥的场景，范迩升却是不愿说出来吓着她，略略带过后，道，“若不是沈兄，你二舅舅昨晚怕是在劫难逃！” 顾今夕沉吟片刻，道，“陛下可知昨晚事？” “不知。”范迩升摇头道，“昨晚之事，是我和你外祖父走的险招。” “你外祖父生性洒脱交友广阔，与大慈悲寺的主持是少年好友，故而我才请大慈悲寺的主持帮忙，找了好些武功高超的武僧守着。” “却没想到那些死士留了后手。”如果沈瑞没有出手那两个死士就会暗伏着等待下一次刺杀，而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范迩升就混身发冷。 “听舅舅之言，那沈班头是身负奇功？”顾今夕面上装作不解，心里却开始思虑，这件事这风云来杂技团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他们班里的几个主要人员功夫都不错，今早陛下得知后，派人来处理了尸体，我去他们院子看过。” “当真是好功夫！”范迩升夸赞道。 然而顾今夕眸色一沉，在椅子上坐下，思考很久突然脸色大变，“糟糕！” “怎么了？”范迩升连忙道。 顾今夕阴沉着脸，速度极快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什么！”范迩升脸色猛得一变，道，“难道那沈瑞也是他们的人！” “听舅舅所言，极有可能！”顾今夕冷着脸，道，“距离舅舅出大慈悲寺有多久了？” “一个多时辰，”范迩升心跳加速，道，“快两个时辰了。” “二舅舅身边可有人看着？” “大慈悲寺的武僧在暗中看着。” “恐怕……”食指点着桌面，顾今夕冷眼道，“却也不一定。” “他们若要杀人，不会选在大慈悲寺，而且时间太近了，反而会误了事。” 范迩升十分信任顾今夕，见她冷静分析事情，他也松了口气，只是心中依旧担心二弟范迩齐的安全。 “现在不易打草惊蛇，再在大慈悲寺住上几天，就回府邸。”范迩升眯了眯眼，道，“若他们真和死士是同党，迟早会跟着到府里来。” 对于范迩升的处置，顾今夕也十分认可，她道，“舅舅该找人调查一下风云来。” “那些人的背景来历，最好从他们功夫的出处入手。” “恩。”范迩升点头道，“这件事我会请陛下派人暗中观察。” “若真是东瞻的人，由陛下的人亲手抓住，正是人赃俱获，看那东瞻使臣还有什么话好说！” 范迩升眼角冷光，当真是恨急了东瞻人，只是这一招险棋却也是陛下所想看到的，不仅能让二弟恢复说话也是彻底让这件事尘埃落定的唯一法子！ “既然舅舅都已经想好法子，那我就好好在家里，等着好消息传来。”顾今夕当下敛了神色，又恢复成平静柔和的模样，嘴角带着清清淡淡的弧度，最是喜人。 “而且舅舅放心，如果事情发生了，荣城不该是这样平静。” “恩。”范迩升点头，他也是不愿顾今夕参入这件事。 “等这件事结束了，你到府里住几天。”范迩升道，“你外祖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让他再给你好生调养。” “还有你二舅舅，从来都没见过你。”说起范迩齐，范迩升的情绪有一些低落。 “那我就在家里祈祷这件事快点结束。” 139.第139章 顾庭昱道歉，院子里教训亲妹 十五天未亮去梧秋院给老夫人请安，因着之前顾今夕在园子里的话，柳芬母女罕见的低调不说话，顾今夕乐得清闲，若是这母女两就此消停当然是最好的，只是以她对这母女两的了解，也就是这段时间。 齐敏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柳芬母女没找顾今夕的麻烦，心里也高兴。 如今顾庭昱考中举人且并不打算参加明年初的春闱，也是在梧秋院坐着。 老夫人夸赞了青桃手艺巧后又说了些话各自就散了去。 今次跟在顾今夕身边的还是风七和青桃，慢慢的在园子里走着，经过拱桥时听到有人喊她，顾今夕不由停下脚步。 “二妹妹。”不是别人，正是顾庭昱。 “二哥哥找我有事？”顾今夕与顾庭昱素来没有多少交集，何况顾庭昱一直为考科举而苦读，更是见不着了。 顾庭昱脸色有些奇怪，他踟蹰半响，突然对顾今夕深深作揖，惊得顾今夕想躲开，可这桥就这么点大，顾今夕生生受了顾庭昱半礼。 “二哥哥这是何意？”顾今夕面上带着奇怪，道。 “那日在园子里的话，我都听到了。”顾庭昱面色不好，对着顾今夕满是惭愧，“母亲和妹妹，还有二妹妹都是我至亲的人，我不能偏帮，但又无法劝母亲和妹妹向二妹妹道歉，只能我来向二妹妹道歉。” 顾庭昱倒是个明理的读书人，那****恰巧经过，无意间听到三人的对话，顾今夕是言辞尖锐，可若联想到之前的事，任凭谁也是忍不下这口气。 为孝，他不能说母亲什么，为兄，他理所应当担负这个道歉的责任。 “我没有照看好二妹妹，让二妹妹受委屈了。” 顾今夕抿嘴道，“这二哥哥没有关系。”一顿，她正色继续道，“若是以后二婶和大姐姐安分的过日子，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这些事，可要是……还请二哥哥以后不必再为此事向我道歉，这件事本就不是二哥哥的错。” 原顾今夕对顾庭昱也没什么印象，如今顾今夕倒是对顾庭昱的印象很好，敢作敢当，是个男人。 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就算她对顾庭昱的印象很好，也不能改变柳芬母女爱作妖这件事，她能容忍只是看在她们在府里作妖，若是她知道她们还在外面作贱，可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既做了这顾家小姐，她就得担下这个责任。 顾庭昱叹了口气，道，“我以后会劝着些母亲，若是真如二妹妹所说，我……” “为孝，二哥哥不能对二婶说什么，”顾今夕道，“要是二哥哥真担心，不如看好大姐姐。” “大姐姐今年六月及笄，现在在相看人家，这性子……不改改怕是难做宗妇。” “多谢二妹妹提醒。”顾庭昱真心感谢道，“燕凤我会跟他好好聊聊。” “那我就先回千嶂里了。”如果顾庭昱真的能劝好顾燕凤，顾今夕自是高兴。 嫁出去的女儿多是结两家之好，顾今夕可不想结个仇家。 花中行，四进的院落，一进是顾复硫的院子，二进是顾庭昱的房间和书房，三进则是后院，柳芬和顾燕凤的居所，而最后面则是给妾侍住的。 不过顾复硫虽然白日一贯不在家，但最后的院子里却没有住着一个妾侍，收拾成客房，丫鬟婆子都在后罩房住着。 顾庭昱回到自己的院子，不过并未坐多久就往母亲的院子走去。 “少爷？”洗墨奇怪道。 “今天太阳好，你和洗砚一起搬出来晒晒。”说完，顾庭昱就往三院走去。 柳芬和顾燕凤也是刚回来，正坐着喝茶缓口气，就听到丫鬟说二少爷来了。 “迟早是大少爷！”顾燕凤拿着杯子冷冷道。 “行了，闭嘴。”柳芬淡淡道，“快让他进来。” “母亲，妹妹。”顾庭昱进了屋子，立刻有丫鬟奉上热茶。 “今天怎么想起到我屋里来了？”虽说儿子女儿都一样，可到底儿子才是立根的，她未来的依靠。 “母亲……”看着母亲，顾庭昱却是不知该怎么开口，转而道，“有些事和妹妹说。” “既是你们兄妹两有事说，就别在屋里呆着，出去走走。” 顾燕凤奇怪道，“哥哥有事找我？” “走吧，出去走走。” “好。”顾燕凤没有犹豫，起身跟在顾庭昱身后。 花中行的景色也是不错的，只是如今秋季过冬季来，光秃秃的只能看着假山。 “你和二妹妹怎么回事？”顾庭昱是读书人，气质温和，问话也不凌厉。 可顾燕凤一听，却是有些不好了，道，“哥哥怎么会问这个？” “阿夕是妹妹，你该让着些。”话到舌尖，顾庭昱到底是没说出那日在园子里听到的事，苦口婆心道，“她自小就没在伯母身边长大，又身子弱，你是长姐，该多多关心她才是。” “而且家里女孩就你们两个，更是该亲近。” “哥哥的话，妹妹不明白！”顾燕凤站住脚步，看着顾庭昱冷冷道，“她有她的父母兄长，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 “我才是哥哥唯一的妹妹！” “燕凤，我们都姓顾，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看着顾燕凤执拗的模样，顾庭昱缓了语气道，“你是我的妹妹，阿夕也是我的妹妹。” “她是哪门子的妹妹！”顾庭昱话语一落，顾燕凤立刻接上，眼里带着不渝，道，“她一出生就被亲爹亲妈抛弃。” “什么身体弱所以不能带去前线，都是笑话。” “难道大伯母就不能等那小……”张口欲出小贱人，但顾燕凤知道哥哥最顾忌礼法，生硬转口道，“小夕身体好些了再带她一起去。” “分明是个扫把星，大伯母担心带她去九曲关会让霉运降临才让她在家里自生自灭，只是没想到她命硬，居然活着！” 这尖酸刻薄的话，顾庭昱脸色大变，沉声道，“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要说二房三个人，顾燕凤最怕的还是自家兄长，见顾庭昱沉了脸色，顾燕凤下意识的底下声音，道，“外面都是这么说的，又不是单独我这么说。” 140.第140章 风七说府里往事 “小姐，二少爷怎么特特来说这事。” 顾今夕似乎睡觉不太安稳，昨晚竟是落枕了，幸好今天花中行的母女俩够安静，而顾庭昱又是斯文人，她这才没发脾气。 明月在宫里和太医署的女官姑姑们学过两招，识得人体穴位，故而小心的给顾今夕揉捏脖子。 青桃在给顾今夕做冬天的衣服，翠绿翠绿的，十分亮眼，风七给青桃劈线，不由道。 “清风说做珍珠翡翠白玉汤，是什么样的汤。”顾今夕眯着眼，被明月捏着觉得舒服多了。 “听着你们都爱吃，怎么没上来给我尝尝，白让小姐我馋着嘴看着。” “昨晚清风姐姐端出来的时候，可馋死婢子了。”青桃是四人里年纪最小的，被风七清风明月当妹妹养着，幸好她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没因此娇蛮起来。 她看着自家小姐，吐了吐舌头道，“只是不能给小姐吃。” 顾今夕一听，不乐意了，道，“怎么本小姐还吃不得？” “昨晚的汤小姐吃不得，今天清风做的，小姐吃得。” “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昨晚的汤，是拿昨个剩菜做的，小姐吃，自是要新鲜干净的，不能让小姐吃婢子们剩下的。”明月动作刚好，解释道。 顾今夕当即想说哪有这么些讲究，可转念一想，在这里她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小姐，自是不同于当年她在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的，也就作罢。 “想要知道，你自个去府里打听。”却是回答风七的问话。 一听，风七竟是罕见的红了脸，道，“婢子打听不到。” “嗯哼，打听不到才来问小姐我？”顾今夕傲娇道，“先把你打听来的消息都跟本小姐说说，说不得心情好就告诉你了。” 自家小姐素来是成熟冷静的，风七青桃清风明月信服同时忽视了她真实的年纪忘记，此时看到顾今夕面上娇嫩可爱，这才想起自家小姐也不过十岁，本该是娇养着，哪像现在自立。 顾今夕只是闲来无事一问，她落枕了不好出门走动，只能在自家院子里和心腹丫鬟聊天了。 “府里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二夫人身边素云和齐嬷嬷有些龌龊。” “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婆子嘴虽然不严实但大小姐也是有些手段，把她们治得死死的，不敢多说大小姐一点的坏话。” “老夫人身边丫鬟，叫棋芬的，在二夫人进府的时候就不知什么原因结下梁子，两看相厌。” “而老夫人身边那叫云巧的。”说到这，风七看了眼顾今夕，壮了壮单子，道，“原先是老夫人给大爷，小姐你的父亲准备的如夫人。” “如夫人？”顾今夕眉头一挑，道，“父亲同意了？” “大爷没有同意。”风七连忙道，“听说她五岁入府就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十年前，夫人刚好怀了小姐的时候，老夫人说夫人怀孕，大爷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人，于是就做主要给大爷纳妾。” “……”顾今夕沉默不语，这时间当真是太好了。 风七一说完，就愣住了。 这时间，这时间竟然……屋里的三个丫鬟偷偷拿眼角余光看顾今夕，生怕自家早慧的小姐深想了，于是青桃道，“陈年老谷子，说这些干什么。” “我这张嘴。”风七慌忙打了几下自己的嘴，赔罪道，“小姐，说不得是府里人乱说的。” “肯定是那些婆子嫉妒云巧姑娘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夫人的青眼。”明月紧接着道，“这些背后说坏话的，当年婢子还在宫女当值的时候，也曾听宫里的老嬷嬷说，娘娘身边的杨玫姑姑还在府里的时候，十分钟情三爷，后来娘娘宫里缺人，被老爷送进宫里才散了谣言。” “我没事。”顾今夕摆了摆手，道，“自古三妻四妾，显贵人家哪个不是这样。” 只是说到这，顾今夕还是暗了暗眸色，眼里带起一丝冷厉。 要是她未来的夫婿敢三妻四妾，她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可风七青桃和明月又是偷偷对视一眼，不敢多话说。 “怎么了这是？”清风身后跟着平灵，平灵手里拿着托盘，一股子香味从里面飘出。 正是白玉汤碗里装着珍珠翡翠白玉汤。 “小姐的脖子可觉得舒服了些？”见无人回答，清风也不在意，将白玉汤碗放在桌案上，笑道，“都是新鲜的食材，现在吃最是爽口。” “小姐落枕了？”平灵是个灵活的，何况被顾今夕知道她是慕容瑚的人后也没离开，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府里做事，嘴巴又甜，哄了不少丫鬟婆子。 顾今夕点头，而不知平灵情况的四个大丫鬟，道，“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 “许是枕头的原因。”顾今夕淡淡道，“昨晚睡着有些不舒服。” “小姐素来浅眠，婢子去要些荞麦皮，给小姐做个枕头。” “恩。”明月手艺好，这半个时辰下来顾今夕的确舒服多了。 “来，我尝尝，被你们念叨了一个早上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只是事多，顾今夕这还没喝上一口，就听外面的婆子说钱风栗来了。 “这是，不让小姐我好好休息下。”顾今夕放下碗道，“拿去温着，等我处理了再喝。” “是。”屋里的丫鬟们都没有听出顾今夕的言外之意，平灵的确是个灵活的，只是她心思简单，若不然也不会轻易就被顾今夕看了出来。 “见过主子。”顾今夕挥了挥手，示意明月不用再给她按摩了。 “什么事。” “西郊的造纸工坊已经在主子名下，奴才给主子送地契来了。” 顾今夕眼色一动，明月立刻上前拿过地契，瞧了眼道，“成了，有什么事一块说了。” “你也是本小姐的心腹，不必揣测本小姐到底是什么心思。” 钱风栗当即跪下，连道，“奴才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思。” “你确实不敢，我信你。”顾今夕拨了拨腰间玉环，道，“只是那常德安敢不敢，我就不知了。” “主子。”钱风栗把头埋在地上，不敢多言。 顾今夕淡淡道，“找个时间带他过来。” 141.第141章 风风火火买荞麦，再翻墙国公府 “主子，平灵的信。” “恩？那小丫头又做了什么？”慕容瑚双腿翘在一位容颜娇媚，眉宇间又有一股清纯和清高的女子腿上。 一袭青白色锦袍华服，云髻高盘头戴珠钗点缀，不失高雅。 “公子，平灵不在宫中？”声音如黄莺，她樱唇微启，眼角眉梢带着丝丝喜色，一双素手纤纤正在给慕容瑚捏腿，然而京中多少王公贵族只为牵一牵她的手砸千金。 “我让她办其他事了。”接过平允递来的薄纸，慕容瑚淡淡解释。 “恩？”但看完信的慕容瑚眉峰一挑，腿从柳梦仙身上拿下来，坐正。 “难道是出事了？”见慕容瑚变了脸色，柳梦仙不由问道。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小丫头落枕而已。 心里不由想象下顾今夕落枕的模样，慕容瑚心底不知何时一软，眼角也带出一丝笑意，如此的慕容瑚，柳梦仙心中一紧。 “平允，走，跟公子出去走一走。”将薄纸放进衣襟中，慕容瑚站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些急切。 “是，主子。”不同于小厮，平允是慕容瑚身边的侍卫。 慕容瑚带着平允大步离去，柳梦仙压下心中叹气和不渝，低眉顺目，福身道，“恭送公子。” 慕容瑚脚程快，不一会就出了门，伺候柳梦仙的丫鬟小源儿端着酒菜进来，却见屋子里就自家小姐一人坐在窗边，奇怪道，“公子走了？” “恩。”柳梦仙心情不好，随意应道。 小源儿更是奇怪，放下酒菜道，“以往公子都是在小姐屋里待到府里夫人派人来催才走，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走了。”看了看海外来的钟，继续道，“己时都还没到呢。” “行了，你自己去外面玩去。”被小源儿说得更加心烦意乱的柳梦仙厉声道，“我这里不用你伺候。” “哦。”小源儿虽然自小在青楼长大，但因被分配给柳梦仙做丫鬟，没受那些稀奇古怪事的影响，心性还是纯白。 “我在外面候着，小姐要是有事就喊我。”小源儿不懂的看着柳梦仙，然后退出房间关上门。 “本公子记得游记有荞麦枕头卖。”走在路上，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慕容瑚不知道收了多少女子爱慕的眼神，若是往日他定是要去调笑一番，只是今日却是走得匆忙。 平允不是个好奇心大的人，可看着自家主子不同寻常的行为，不由道，“主子太宠平灵了。” “谁说我要买给平灵了。”慕容瑚瞧也不瞧平允，继续往前走着。 “不是平灵，难道是买给梦仙姑娘？”这话说得平允自己都不信，若真买给梦仙姑娘，主子哪会亲自走动。 “你也别猜了，等你把东西送过去就知道是谁了。”慕容瑚挑眉，脚下的动作又快了些。 “是。”平允也不问，其实就算买给平灵也没事，那小丫头心性纯洁，哪适合去宫里那吃人的地方。 上个月宫里又出事，死在九天池里的宫女到底是被谁杀死的至今还没查出凶手。 游记杂货铺，是荣城最有名的地方，凡是你能想到的东西这里都会有。 要说这名字，慕容瑚不是第一次吐槽了，游记这两字就挺好的，干什么画蛇添足又加上杂货铺三个字，简直是失了雅致。 “慕容世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游记杂货铺的老板名叫冯丽，名字像女的，但他的的确确是个七尺男儿。 他看着慕容瑚，谈吐用词恭敬，语气却是十分随意，看态度两人认识不短。 “快把你店里最好的荞麦枕头拿出来。”扇子插在腰间，把玉佩香囊搅得混乱，慕容瑚一屁股在店里摆放着的椅子上坐下，不客气的给自己倒水，一副颐指气使的高高在上模样。 “荞麦枕头？”冯丽瞧了眼慕容瑚，怪道，“送给哪家姑娘竟然送这样的东西。” “少啰嗦，赶紧拿出来，本世子赶急！” “知道了知道了。”冯丽淡淡道，“等着。” 转身就进了里屋，冯丽询问的声音伴随着翻找东西琐碎的声音传来，道，“老规矩吧？” “不，拿四个！”慕容瑚抽出扇子摇着，想了想又道，“四不吉利，六个，拿六个来。” “六个！”冯丽拿着荞麦枕头出来，惊道，“你送几个姑娘，竟然送一模一样！” “不要废话，把东西给本世子弄好，钱不少你。”扇子一敲桌子，慕容瑚表现的极为不耐。 “真是好奇到底是谁家姑娘，这么得你心意，让你急成这样。”冯丽上上下下打量了慕容瑚，道，“看你买这么多，我也不小气，再送你一样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慕容瑚拿余光看冯丽，带着一丝不信任与嫌弃。 “这回是好东西，保证你满意，而且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冯丽看着慕容瑚笑里满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意思，道，“是治疗落枕的东西！” “一块捎上！”土豪。慕容世子不差钱。 “行了，你拿好。”冯丽笑得不见眼珠子。 “等等，那玩意有什么忌讳？”慕容瑚拉回冯丽，道。 “也没什么忌讳，平常用着就行。” “吃的，用的，能不能碰水？” “哎哟，我的世子，谁家洗澡还在身上贴着东西。”冯丽翻了白眼，推着慕容瑚出去，又对平允道，“赶紧把你们家世子给我带走，真是碍地。” 然后又贴近平允，一脸好奇询问，道，“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以前都没见得这家伙这么上心。” 平允跟在后面，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冯丽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道，“迟早会知道。” “行了，你也赶紧走，大块头一个，碍地。”冯丽不耐烦好似赶苍蝇一样的赶走慕容瑚主仆。 慕容瑚也不介意，冯丽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平允抱着一堆东西，慕容瑚哼着小调，一路七拐八拐，尽是走那些奇奇怪怪的路，大概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面高墙下。 “本世子先进去，等会你把东西扔进来。” 平允跟在慕容瑚身边很久，自家主子的性子一贯是说风就是雨，但他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主子，只是从不会违背命令，平允当即应下。 142.第142章 世子不要脸皮，阿夕怒斥赶人 六个荞麦枕头提在手上，还有一袋子看不出名堂的东西，慕容瑚如同自家一般悠闲的走着，竟然无人发现！ 顾今夕无奈的捏着脖子，微微转动运动。 脖子是最脆弱最重要的地步，当然，以她当初行军布阵征战沙场的经验，正位实在是太容易了，只是她并不打算让身边的人知道她会内力这件事。 真正的底牌，只有自己知道才是底牌！ “青桃呢？” “去找荞麦了。”风七还在帮青桃劈线，“冬天用绿色最好了。” “明月，去小厨房看看，清风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了，早上就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现在可是觉得饿了。” “是。”明月福身，笑道，“再用些点心，汤水不饱肚。” “你们两看着办。”顾今夕想了想，道，“左右我也不挑食。” “是。” 明月离开，顾今夕道，“去倒两杯热茶来。” “两杯？”风七动作一顿，很是不解。 “有客人来了。” “是。”风七还是不解，到底是哪位客人来，她将针线筐子放到一旁，去耳房烧水。 风七出去不久，就见一身藏青色锦袍的少年，大包小包的进来，与他那清风明月般的姿态十分不合。 目光在慕容瑚手上溜了一圈，顾今夕眉头一挑，道，“稀客。” “可不是稀客，是老客。”慕容瑚大大方方的进来，把东西放在案桌上，拿出腰间的扇子，摇动着端是风流雅痞。 顾今夕直接无视慕容瑚这句暗含调戏的话，只道，“世子前来，可是东瞻又有什么动作了？” “难道不是东瞻使臣出幺蛾子，本世子就不能来找你了。”慕容瑚满脸笑意，浑不在意在顾今夕的榻上坐下。 瞥了眼十分不客气的慕容瑚，顾今夕将手搭在矮桌上，道，“既然无事，恕不远送。” 矮桌上放着雕花镂空的香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出，慕容瑚闻了闻，道，“是澶州的一米香。” “据我所知，大家闺秀都爱桂花，牡丹什么的，没想到阿夕你喜欢这样的香。” 阿夕！ 顾今夕再次撇了眼慕容瑚，冷然道，“我与世子并不相熟，请称呼我顾小姐！” “顾小姐，太生疏了。”慕容瑚眯着眼笑，道，“我来过阿夕闺房几次，如此亲密的关系，怎么能用顾小姐这样的称呼。” 也不给顾今夕反应的时间，他指着案桌上的东西，道，“听闻阿夕落枕，我特地去游记给你买了六个荞麦枕。” 六个似乎真的有点多，慕容瑚又道，“也不多，换着用。” “要是哪日阿夕心情不好，拿它们出气也好。” 被慕容瑚抢白，饶是顾今夕养气功夫了得眼角也不由带起一丝恼怒。 “多谢世子关切。”顾今夕压下怒意，语气僵硬，道。 “哪里的话。”看着顾今夕生动起来的脸，慕容瑚心情大好，竟是觉得这样与顾今夕相处十分不错。 以往的小丫头总是冷着一张脸，好似没有什么事能勾起她的情绪。 “世子近来在外面走动，太子在东宫可好。” “太子殿下自是好。”说起司铭昇，慕容瑚眼角带着奇异的笑，道，“不过前些日子他玩闹一整夜，被我们的陛下发现，被禁足东宫了。” 听得慕容瑚的话，顾今夕拉了拉嘴角，道，“世子该在东宫陪伴太子。” “阿夕如此关心太子殿下。”突然，慕容瑚逼近顾今夕，面上带着可怜的神色，“怎么就不关心我呢？” 顾今夕四平八稳，一身养气功夫超长发挥，就见她淡定的拿起青桃还在绣的缎子，扔在慕容瑚脸上，一根手指推开慕容瑚，冷淡道，“世子逾越了。” “哎呀呀，阿夕真冷情。”慕容瑚拿下面上的缎子，一副我受伤了的神色，道，“快来安慰我。” 顾今夕余光一撇，淡淡道，“世子可还记得八月初一，我初进宫的事。” “记得。”那日的事他记在心中，第一次接触这位传说中的顾家小姐，没想到和传闻不一样，竟是个心狠手辣的。 “既然记得那就好。”顾今夕站起来，还不高的身量站在脚踏上刚好比慕容瑚高一些。 “自古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神色越发冷淡，看不出情绪，“世子既然记得，就该知道我是个记仇的。” “？”慕容瑚眨了眨眼，很是无辜道，“那日并未发生什么。” 顾今夕冷光一扫，眯眼道，“我一直都记着，太子殿下赏我的一巴掌和世子的推波助澜！” “啊，那件事……”慕容瑚做恍然大悟，解释道，“那是殿下受了下面的蒙蔽所骗，才与阿夕发生冲突。” 然而顾今夕冷笑，“太子殿下如此好骗？”继续道，“可真是单蠢。” “我实在忧心丰莱未来，有如此的太子殿下，真不知什么时候未来的陛下听信了奸臣妄言，就将城池拱手送了出去！” 慕容瑚眼底精光一闪，但面上依旧吊儿郎当，道，“阿夕……” “世子！慕容世子！”顾今夕却是不愿继续听，道，“喝了茶就该走了，这里是砥国公府，不是景国公府。” “我如今十岁算是年少，但世子在京城的名声，我可不想闺誉受损！” 彻头彻底的逐客令，是断了慕容瑚以后再来砥国公府的后路。 风七端着茶进来，看到自家房间里竟然出现一个陌生男人，陌生男人也就罢了，竟然是在宫里落井下石的慕容瑚慕容世子！ 警报立即拉起，防备的看着慕容瑚，盖碗重重的放在矮桌上，道，“世子请核查！” 慕容瑚面色微微淡下去，看着顾今夕，伸手喝茶，好一会将那杯茶喝完，他才道，“游记是京里最好的铺子，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去那里买。” “那小的，放着是舒缓落枕贴膏。” “东西送到了，本世子也告辞了。”放下盖碗，慕容瑚嘴角含笑道，“阿夕晚上睡觉可别在调皮了。” 多么亲昵的称呼和安慰，风七气得脸色发白，真恨不得把慕容瑚扔出去，再也不能进来。 再一次过滤慕容瑚的话，顾今夕神色淡淡，道，“不送。” 143.第143章 东宫闲话，大慈悲寺御医挖坑 “恩？”司铭昇看着神色不佳的慕容瑚，挑眉道，“怎想得来孤的东宫。” “表哥所住之地乃是我的第三去处。” 听得慕容瑚之言，司铭昇嫌弃道，“还是快快出宫去，碍着孤的眼了。” “表哥如此冷清绝情，表弟被伤了。” 然而太子殿下司铭昇抖了抖袖子，淡淡道，“还是说说哪家的姑娘给你气受了。” 近来因东瞻使臣之事，慕容瑚甚少来东宫，在宫外监视着。 “我风流倜傥，哪家姑娘不是贴上身来的！”慕容瑚抬了抬下巴，傲慢道。 “是是是。”得，司铭昇敷衍的应着。 “东瞻使臣有什么动静？”决定不提这话茬，太子殿下果断另起一个。 “倒是稳得住气。”慕容瑚拿起桌上一个话本，一看名字立刻扔到一旁，继续道，“霜降那天死士偷袭大慈悲寺，但在范大人的算计之内，并未成功。” “不过出了个新人物。” “新人物？”司铭昇道，“难道谁家的探子？” “这倒是不知。”慕容瑚翘起腿，道，“不过探子，倒是发现了不少。” “山戎，甫岐，还有那些小国们，这件事之所以发展的这么快，他们缺一不可。” “推波助澜，雕虫小技罢了。”司铭昇不放在心上。 如章帝，早早就知道这些国家在荣城放了眼线，就如他们，也在其他国家京城方眼线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进展与潜伏。 “早先做这件事，孤就算计他们来散播。” “可要除去？”慕容瑚余光一扫，但也知道多此一问。 既然陛下都知道且容忍他们继续存在，自是有考虑，不过于慕容瑚而言，知道了这些暗桩，以后他行事也方便多了。 “随他们去。”司铭昇摇手道，“父皇心中有数。” “那场子我已经办下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司铭昇一愣立刻了解，道，“多少人下注了。” “大半个荣城吧。”慕容瑚想了想道，“不过现在距离春闱还有些时间，各地的学子都还没全数到京。” “也不急在一时三刻。”沉默片刻，司铭昇继续道，“那姓包的举子可有注意。” “我让下面的人时刻注意着，等他到了京里就遣人跟表哥说。” “不过他最是刚正不阿，是不受权利引诱的，表哥有什么法子将他收入门下？”慕容瑚眼里带着一丝好奇，道。 “山人自有妙计。”司铭昇得意道，“那天你等着看就是。” ※※※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范迩齐的伤势恢复得很好，现如今脸上狰狞扭曲的疤痕只剩下一点，再用些药就会彻底除去；而他自恢复说话后，范老太爷来过几次，看了看后十分满意，表示可以回家去了。 这些日子，范迩升除了进宫当值就是去沈瑞的院子看他们练武，声称，“我学武年纪也大了，来不及，就当过过眼瘾。” 风云来也没人怀疑，今日也一样，范迩升一进院子，就有班里的人搬来椅子让他座下。 范迩齐却是摇手道，“今天来是跟各位告辞的。” “告辞？” “正是，我二弟伤势恢复极佳，该回府里了。” “高门大户，以后和范兄吃酒喝茶的机会要少了。”沈瑞感叹道。 “诶，沈兄这话就错了。”范迩升不悦道，“只要沈兄来，我范府的大门就一直为沈兄而开。” “那我就记着这话了，可别哪****混不下去到府里找范兄，却是被拦着。”沈瑞笑着道，“什么时候离开？” “整理下，一个时辰后出发。”范迩升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幸好是在京里赶夜路。 “这样着急！”沈瑞奇怪道，“一个时辰后天就黑了，沈兄应该再住一晚，明天白天再走。” “实不相瞒，是家父等不及。”范迩升无奈道，“家父再过几日就离开，再次云游四方。” “二弟在大慈悲寺养伤，和家父不聚天伦之乐……” 范迩升之话在理，沈瑞也不再说，道，“待我离开之日，再去范府拜会范兄。”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沈瑞行江湖礼，范迩升作揖。 “班头。” 待范迩升离开院子，原本在旁边练武的人纷纷过来。 “班头，我们什么时候下手！”健硕的大汉眼角带着狠厉和血光，明显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 “再过两日。”沈瑞淡然道，“此刻动手太显急躁，容易失败。” “可是他们就要离开了！这个时候手忙脚乱，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我们会突然出手。” “范迩升虽然政治不敏锐，但不能不说他是个聪明人，他提前一个时辰来和我们做别，只是说那几句话？”沈瑞眯了眯眼，想起那日慕容瑚突然闯入，说得那些没头没脑的话。 “难道我们的身份被他察觉了？”班里的人一惊，连忙道。 “不必自乱阵脚。”沈瑞道，“过几****去范府拜访做别，实际好好看一看范府的布置，那天晚上，我们再动手。” 还有些人不服，但沈瑞积威甚久，他冷冷一扫，竟无人敢抬头和他对视。 “郡主交代之事，是慎重之中！” “我们在丰莱国游荡三年，探查各地官员秘密，于此等情况，不是那时可比！” “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是！” 月朗星稀时，马车在道上行走，走得不快，马蹄声回荡在耳边如同音乐。 “大哥，他们真的不会来？” “机会已经给他们了，”范迩升智珠在握，道，“如果他们真的是刺杀之人，今夜必不会来。” “可他们若只是江湖卖艺的呢？”范迩齐不解，道。 “若真的只是江湖卖艺的，那晚死士偷袭，这两****与他们交好，他们当亲自送我们回府里。” 马车外，只有车夫在车辕上挥舞着马鞭驾车，周围并没有一个护卫，连武僧都没有。 疯癫了二十七年，范迩齐成熟不少但对于政治和谋略，却是不及兄长范迩升，他摇头道，“我还是不太懂。” 范迩升看了看范迩齐，眼里满是关怀，道，“无事，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144.第144章 阔别二十七年的家 “老爷回来了？” 范老太爷，范家夫人以及范家唯一少爷范泽熙正在花厅里用餐，突然小厮跑来道‘大老爷和二老爷回来了。’ 惊得范夫人差点掉了筷子，不由道，“怎没有提前送消息回来？” 话虽这么问着，但范夫人身后的丫鬟早早的递上湿巾给她擦拭，她起身，对范老太爷道，“媳妇去门口接老爷和二弟。” “泽熙也一起去。”范老太爷放下筷子，道，“让小厮丫鬟婆子都去门口迎着。” “这……”范夫人是个谨慎的，不爱张扬，道，“是不是太招眼了？” “怕什么！”老爷子面色淡淡，眼角却带着冷冽的光，道，“老头子就是要他们知道范家的二爷回来了！” 眼一眯，那样和善的人竟是锋芒毕露，“等着他们上门！” 范泽熙当真是眼前一亮，自家爷爷真是霸气威武啊！ “媳妇知道了。” 范夫人是个利落的人，寥寥吩咐几句，整个范府都运转起来，就见那范府门口那对御赐的石狮子，它们的脖子上还绑着大红色绸缎做的花球。 门口小厮侍卫一个个新装，精神抖索，而这一切，只是在一刻钟里发生的。 范泽熙跟在自家娘亲身后，站在门口那对石狮子中间，遥看街头。 “二弟算是苦尽甘来了。”范夫人看到马车缓缓而来，面上柔软大气，感慨道。 “儿子只听爹娘说过二叔的事。”范泽熙一双狐狸眼十分漂亮，他站在范夫人身后，眉色淡淡眼里时而闪过精明。 “原以为你年少，没想到竟是记在心里。”范夫人微愣，失笑道，“你二叔少年飞扬，最是跳脱不拘，不可不谓是先斩后奏，上了和亲的船之后才派他身边得力的小厮送信。” “等你爷爷和爹追到巷口时，和亲的船只已经出海半个时辰了。” 范泽熙一挑眉，道，“二叔真是非常喜欢秦梓公主。” “听你说，可是有中意的人了？”范夫人余光一撇。 然而范家大少爷神色冷静自若，丝毫没有因为提到极有可能关系到自己终生大事而小小的羞涩，他身姿笔挺，容貌继承了范迩升的冷峻，他双手放在袖子里，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淡淡道，“若是不喜欢，怎么会跟着长公主去东瞻。” 范夫人看着马车，神色莫名，微微叹气道，“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你二叔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 “恐怕……”范泽熙看了自家母亲一眼，她面上眼里满是对范迩齐活着回来的开心，他吞下话，准备做一个乖巧的侄子。 恐怕母亲的想法不会实现，叔叔虽然回来，但前方还差一道死劫。 目光看着远方，不知在看向何处。 突然，他的后脑被狠狠拍了一下，只听他那位内敛大气的母亲咬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还不过来扶你叔叔下车！” 显然，范泽熙是极为淡定的。 他不笑，只是很认真的接过小厮递来的小板凳放在马车旁，然后伸手扶着他素未谋面的二叔下车。 “二叔小心些。”范泽熙道，“我看这凳子不稳，二叔还是靠着我还下来安全些。” “这小子，平日里我下车都没这么细心过。”范夫人和范迩升站在一起，看着儿子和范迩齐相处，这样的场面她只在梦里见过。 “以后会经常见到。”范迩升道，“父亲可好？” “很好。”偷偷擦了擦眼角泪水，范夫人道，“在花厅等我们回去一起吃饭。” “走吧。”范迩升看着妻子眉色一软，道，“辛苦你了。” “不谈辛苦，二弟回来就好。” 说来范夫人云浅俪和范家兄弟也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只是她还没嫁过来范迩齐就偷偷跑去东瞻了。 “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也不知为什么，范迩升重复呢喃，不知在担忧着什么。 阔别二十七年再回家，该是一个怎么样的心情？ 范迩齐抬头看着从不曾变过的匾额，还是黑底红字，一股子闲云野鹤的洒脱，他认得，这是父亲的笔迹！ 大门还是黑油漆大门，虽然开始剥落了但更显家的味道。 要说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门口那对石狮子，当年他离开家时还不曾有这对石狮子。 红色的绸缎旁边绣着金色的丝线，在这个三国鼎立小国依附的世界，金色与纯正的黑色只属于皇家。 “我…我回来。”范迩齐看着范府大门，眼眶里满是泪水，苍哑的声线颤抖，他推开范泽熙，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看着黑底红字的匾额，再往前走，抚摸着开始剥落色彩的黑油大门。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我回家了！”说不出悲哀，不论是范迩升夫妇还是范泽熙，都不能想象这二十七年里，范迩齐是怎么生活的。 这个世界同情弱者，但在同情弱者的同时又鄙夷着弱者，不能说话的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范迩升动了动喉结，到现在都不敢问。 “开中门！” “是。” 本就是大张旗鼓的接范迩齐回家，再开中门也并未有什么，只不过引来一些人旁观。 “二弟，我们回家。”范迩升走上前，一贯冷峻的容颜带着暖色，范夫人扶着另一边。 可见的红唇在颤抖，她强压下心里的激动，但声音依旧带着咽哽，“齐哥哥，欢迎回家。” 范泽熙则在后面，他也道，“二叔，欢迎回家。” 中门大开，是无上的礼节。 高门大户，开中门是为了祖宗，是为了长辈，是为了君上，如今范迩齐回来，范迩升大开中门，可见他心底对范迩齐回来的开心以及宣告。 花厅里，范老爷子八风不动，桌面上的菜早就换了一遍，都是当年范迩齐喜欢吃的菜色。 看着这一道道菜色，再看前方范迩升夫妇扶着范迩齐前来花厅，老爷子素来冷静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爷子站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儿子，眼底狠厉之色一闪，“回来了，没人敢再作贱你的性命！” 145.第145章 宁寿宫问话范迩齐 一生都不能平顺，范迩齐的一生是张扬到哀切的求生。 他还活着，活着回到了丰莱国，活着回到范府，他还要活着给秦梓公主翻案！ 虽然他知道，翻案之事遥遥无期。 两国邦交，非是一怒就交手作战，还需要根据环境周围势力。 丰莱国不是最强的，不是强到可以睥睨天各国，所以这件事只能抓住最关键的地方，得到最符合国情的条件！ 恢复容貌的范迩齐在孟伟的引领下，前往宁寿宫，和太后的居所。 “当年，你还是一个少年，正是飞扬艳丽的时候。”和太后看着苍老的范迩齐，纵使他面上疤痕尽去，但二十多年的流浪生活，让他看起来比和太后还要老。 “娘娘还是那么年轻，草民却是老了。”苍哑的声音，和太后看着眼前之人，想起当年范迩齐的活泼，不由眼眶发红。 “这么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流浪为生，乞讨为活。”回想当年之事，他究竟是胆小不敢回国还是害怕会和长公主一样被人杀死？ “草民曾经想，草民究竟为什么而活着。” “现在也在想，回国之后是不是要回家？” “那么，此刻呢？”和太后是个沉得住气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坐在这个椅子上，是丰莱国最尊贵的女人。 “此刻……”范迩齐低着头，不知面色如何，道，“草民从不曾跟现在一样觉得开心，我还活着，我活着带回了长公主死亡的真相！” 和太后心里是说不上来的震惊与叹息，这本该是风华绝丽的人，最是灿烂的时候去了东瞻，受尽苦楚归来，而他们却还要用他做鱼饵，将藏在暗处的人钓出来。 “娘娘不必为草民可惜。”范迩齐道，“草民本该在二十七年前就死了，只是长公主在天之灵庇佑，让草民得以苟延残喘的活着。” “草民想，长公主要草民活着，是想让娘娘与陛下替长公主申冤。” “尸骨化作灰烬在海里，灵魂无所皈依，作为嫁出去的公主却没有拜堂不能入东瞻黄陵，草民想，长公主是想让草民转达她要回家。” 秦梓公主是和太后心里的刺，一根就算拔走了痕迹依旧存在，随着年月的流逝越发的深沉！ “哀家苦命的女儿！”和太后的情绪起伏，抓着扶手眼泪止不住的流，狠狠的哭起来。 她怕打着桌子又捶着自己的胸，心疼的无以复加，真恨不得一块去了。 秦嬷嬷和几个大宫女一瞧，急得不可开交，一个个哄着却哄得和太后越来越厉害。 范迩齐还是老样子，死气沉沉道，“娘娘不要悲哀，草民觉得长公主去得早是我朝历代陛下庇佑。” 一听，秦嬷嬷当即喝道，“范二爷！” 然而范迩齐无视秦嬷嬷的呵斥，继续道，“如果公主活着成为东瞻的皇后，这个时候恐怕就是行尸走肉。” “东瞻皇帝后宫的妃子，争权夺利，而公主，性格温软，加之乃和亲而来，身无背景，若真出事，我朝与东瞻隔着海，有心无力。” 就这么一句话，和太后的悲呛淡去，秦嬷嬷连忙用湿巾给和太后净面。 和太后双手放在扶手上，狠狠的抓着，手背上青筋起来，沉默许久，道，“言之有理。” “说一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帝为了和太后的身体着想，挑三拣四的说了些，后来又派杨公来做说客，虽是同意了章帝的想法，可这心底…… 身为太后，她理当以国为重，可身为母亲，她有权知道她的女儿到底受了什么样的苦！ 就算……就算因为外力她不能为女儿报仇，好歹也让她知道她的女儿最后走得苦不苦。 “草民……” 当范迩齐走出宁寿宫时，外面的天色大亮，明明霜降已过该是冬季，可这太阳却特别的热烈。 “范二爷。”联袂而来的是永宁宫的三皇子司铭瑞和晴桂宫的司铭启。 能在宫中行走又是少年，除去皇子，范迩齐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于是他作揖道，“草民范迩齐，见过两位皇子殿下。” “恕草民多年不在京中，认不得两位殿下。”说着，就跪下请罪。 “范二爷快请来。”司铭瑞扶起道，“这位体格健硕之人乃是我的二皇兄，德妃娘娘之子，我排行老三，母妃是惠皇贵妃。” “范二爷刚刚回来，不认识我们兄弟是正常的。”司铭启有武人之风，做事不拘小节，倒不似司铭瑞那般文绉绉说话，咧着嘴笑道，“我们是特意在这里等范二爷的。” 一听司铭启的话，司铭瑞忽然觉得头疼，不由道，“二皇兄。” “我们本来就是来等范二爷的，怕什么！”司铭启摆手道。 看着两位皇子性格南辕北辙，但关系极佳，范迩齐不由想起当年年少与兄长范迩升的相处，软下眉梢道，“不知两位皇子找草民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兄弟好奇，当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饶是性格温润的司铭瑞，听着司铭启不转弯就这么大咧咧的问话，捂脸。 他已经想好方法，在不让范迩齐觉得不舒服的情况下询问当年之事，可他的好二哥，可真是…… 三皇子殿下觉得他想静静！ “当年的事。”范迩齐苦笑，道，“草民真是不愿再提及此事。” “草民不想让这件事流传。” 这御花园，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还请两位殿下见谅，此事……此事事关长公主殿下与东瞻邦交，草民不得不小心。” 虽甚少在朝堂，但司铭瑞和司铭启都不是养在温室里的小白，范迩齐的话，有推脱之意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们只能无奈，与范迩齐随意说了几句就各自散去。 宫中三层楼的建筑很少，东宫有一座两层的，比后宫殿宇递上一两层，但刚刚好看得到御花园。 司铭昇手里是一个千里眼，不偏不倚，刚好对着御花园。 “殿下。” “什么事？”司铭昇收了千里眼，神色淡淡。 “世子爷递来的消息。”看着心腹太监卓安手里那个小小的纸条，随手将千里眼交给一直候着的小太监，道，“瑚儿最近在哪里？” 146.第146章 刺杀西市范府 “天黑了。” 顾今夕拿着手炉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点点繁星，一闪一闪的格外璀璨。 “天黑了，手炉也凉了，小姐快回房。”风七拿着塞着棉絮的披风来，道，“白天要越来越短了。” “做坏事的时间也越来越多。”顾今夕把手炉递给风七，轻笑道，“手炉冷了，去换下。” “是。”对于自家小姐的任性，风七只能无奈的回屋。 看着屋里等着她带顾今夕回来的青桃、清明、明月，风七无奈更是藏不住，抬了抬手里的手炉道，“手炉凉了，快去拿些银灰碳。” “恩。”看了看星光下，在树枝阴影中站着的顾今夕，三个丫鬟只能叹气认命的做事。 “今晚可是要行动了？”阴影下的顾今夕如同天地间唯一一抹绿意，眉宇间淡淡，全是智珠在握。 “大人算了算他们往日离京的时间，也该行动了。”卜芥不知从何处而来，隐藏在阴影里无人可见。 “光明正大的离开，再暗中潜回来。”顾今夕折了一根枯枝在手上摆弄，道，“打得一手好算盘。” 冷笑一声，又继续道，“府里安排谁防守？” “大人禀报了陛下，府里一应人等早在四天前就安排妥当。” “四天前？”顾今夕挑眉，忽然笑道，“的确四天前是个好时间。” 四天前，正是二舅舅范迩齐回家的日子，以二舅舅回家身边没有得意人为借口，确实能安排好些生面人进范府。 “戊时三刻。”手无意识的用力，手上的枯枝折断发出细细的响声，如同信号一般，西市范府附近出现六七个黑衣人。 为首之人打了手势，七个人压低身子摸到墙边，其中三个人手中钩子扔上墙头，拉了拉确定稳固，最后一人留下观察，确定无人后他快速的顺着绳子进府。 范府只是一个普通的京城府邸，何况他坐落在西市，相对东市的防备来说的确是松了不少。 府里有安排夜巡的侍卫，第一个人手里拿着灯笼，后面跟着五个人，腰间挎着刀脸色不算严谨。 他们随意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七抹被星光照在地上的人影。 为首之人眼色一使，当下有六个黑衣人快速窜出，动作一致的折断这队侍卫的脖子，随后迅速的将六人拖到假山后。 “换上！” “是。”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六人小队再次出现，而那为首之人依旧站在假山后，观察四周。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看模样是管事，他一脸横气，看着六人极为不耐，指着道，“还不去换班！” 假山后的男人看到这人，眼一眯，与手下人目光一接，突如其来的出手，那管事还来不及尖叫，就被抹了脖子！ “胡管事？”范迩齐睡不着，在院子里闲逛散心，看到男人和一队小队过来，他道，“不是换班的时间，你们怎么过来了。” “大老爷担心二爷，特命奴才来看看二爷。”特意压低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听得有些模糊，也分辨不出真假。 范迩齐不疑有他，就笑道，“让大哥费心了，我很好。” “胡管事也回去休息吧，我马上就睡。” “看到二爷脸色红润，奴才这就回去回复大老爷，让他快些休息。”他双手放在腹前交叠在袖子里，躬身说着。 范迩齐不想范迩升知道他睡不着觉，只道，“快些回去吧，我也回房了。” 他笑着淡淡，言毕就转身要回自己的院子。 而弓着身的胡管事，见范迩齐转身露出后背，他当下不犹豫，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朝范迩齐的后背刺去！ 眼尖匕首要穿透范迩齐的后背，也不知哪来长剑，贴在范迩齐的后背，那当的一声，在星光下有火星迸出。 看到那柄长剑，为首之人被震退了几步，收了匕首，当机立断要退，然而哪有退路？ 没有火光滔天，就见兵器出鞘，在月华星光下发着寒光。 无所退路，只能拼上一拼，为首之人狠了脸色，道，“上！” 他身后的六人拔出刀，目露狠光，兵刃相交，哪有余地！ 范迩升、范迩齐在禁卫的护拥下，站在不远处看着还在颤抖的双方，那一招一式间的套路，范迩升在大慈悲寺看了好些天，他不会武却是看得懂。 这些人的招式，正是居住在大慈悲寺昨天前来告辞的风云来。 “不必留手。”范迩升眸色一沉，素来冷峻的脸更加似结上寒霜。 范迩升是章帝的心腹之一，而在出宫前他们也是得了命令，一定要活捉今晚前来刺杀的人！ 如今又得了范迩齐的命令，他们一点都不留余地，打得七人措手不及，更是没有时间自刎将这件事彻底隐藏。 皇宫里的禁卫，许没有江湖那般高超的内力支持，可他们有一股信念，一招招没有花哨的招式，若不是章帝要留活口，这些杀惯了一刀毙命的，怕是收不住手。 最后的确有几个禁卫收不住手，那七人里重伤昏迷两名，断了筋骨也算是轻伤，也不知谁下的手，将醒着的五人敲昏，再三确定一番后才五花八绑。 “今晚让范御医和范二爷受惊了。” 范迩升看着被禁卫们绑住的人，黑巾还遮着脸，淡淡道，“要是没有各位相助，今晚恐怕只剩全府死尸了。” 禁卫推辞一番，但的确如范迩升所说，这些江湖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如果只是范府的护卫，的确是挡不住。 “不过说也奇怪，不知是不是我错觉，这七人竟然给我军人的感觉。” “军人？”范迩升眸色一沉，精光一闪，道，“于大人此话当真？” 于辉想了想，又有些不肯定道，“他们极力掩藏，但我还是看出一丝蛛丝马迹。” “并不像是山戎和甫岐的风格。” 并不像是山戎和甫岐，其他小国依附还来不及怎敢来丰莱国闹事！ 何况四天前范迩齐大张旗鼓的回府，除了东瞻，还能有谁？ “这件事，于大人可莫要忘了禀告陛下。” 于辉哪会不应，要说来范府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也是知道一些。 “多谢范大人提醒，那我就告辞回宫向陛下复命了。” 147.第147章 玲珑恳求背罪 “郡主！” “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水清阳看着空中慢慢变回弯月的月亮，一室黑暗只有窗外月华明亮。 “小姐！”玲珑看着水清阳，脸上满是焦急，道，“小姐既早有所料，定是安排好后路！” “玲珑，你的父母可好？” “多谢小姐安排，来到丰莱之后虽要小心谨慎，却是不如在东瞻时的提心吊胆。” “早些年在海上战斗受得伤，在丰莱也该是舒坦些。”水清阳看着一地月华，看着地上影影绰绰。 “是，娘每年下雨天都会说。”玲珑看着水清阳的侧脸，姣好的容貌已经不见小时候稚嫩，她还记得将军战死时，小姐才四岁。 将门之女只会流血不会流泪！四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就镇住了所有来看笑话的人。 后来小姐被赐国姓水，封郡主，由刚被封为恪王的水溶教养。 “想想已经十年没见过了。”听不出是感慨还是这么一说，水清阳笑得浅浅，目光朦胧似乎在回忆曾经。 玲珑看着水清阳，压不住心里的话，冲口而出，道，“小姐，王爷他……不值得。” “玲珑，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然而水清阳笑得越发温软，在月华里，那张带着英气的脸越发的模糊。 “属下不曾爱过谁。”玲珑摇头，如他们这样放在其他国家的眼线细作，爱情会松懈防备，她从不打算喜欢上谁爱上谁。 “……”水清阳看着玲珑，好久才绽开笑容，带着丝丝哀愁，道，“是啊，当初你求到我面前，愿意成为马前卒，为得就是让父母过得舒服些。” “东瞻在海，常年潮湿，确实是不适合养老。” “你曾经发誓，绝对不会动情。”水清阳看着玲珑的手，握住道，“若是动情，断手为证忘情。” “当初，我为什么会答应呢？” 水清阳反问时，眼泪一颗颗掉下来，砸在手背，冰凉滚烫。 “是属下自己说的，又和小姐有什么关系。”玲珑轻轻擦掉水清阳的眼泪，言辞之中还有自责，道，“要是属下并没有求小姐，如果一直在小姐身边，一定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你不懂，你不懂。”水清阳摇头，道，“能阻止的感情，不是真情。” “那您要为了所谓的真情牺牲自己！”玲珑紧紧握着水清阳的手，眼眶发红咬着唇，道，“王爷对您并不曾有男女之情。” “您难道要让安家绝后！” “……”安家，水清阳本姓安，乃是东瞻国一位大将之女，而安家只有水清阳一个女儿。 “若是此次能活下来，”水清阳抿唇，紧咬着牙齿许久，才松口道，“回去后我就请陛下赐婚，为安家留下后裔。” 然而玲珑不是一般人，在丰莱国活得快活，又刺探消息送回东瞻，她察言观色也是顶尖的。 玲珑拉着水清阳的手，跪下哀求道，“小姐，小姐真的不能对王爷忘情？” “王爷心中只有容皇后，小姐不要再为了王爷……”苦守。 “爱上了，哪能这么容易抽身。”水清阳扶着玲珑的手，苦笑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想代我担下这个责任，可是你不要忘了，容皇后谋害秦梓公主时你不过襁褓，你父母因战事受伤被废了武功，如今还不如普通百姓。” “就算你说是我放在丰莱的眼线，你又能驱使谁？” “沈瑞是个硬汉，他定然不会供出小姐。”玲珑急急道，“如若现场对峙，属下认下罪责，以沈瑞聪明，定是会明白其中。” “那你父母呢？”水清阳不松口，道，“你可曾想过你认下此事，就是满门抄斩。” 玲珑动了动嘴，松开手叩拜，铿锵有力道，“为小姐死，狄氏一门死而无憾！” “却是让我怀愧在心。” “小姐怀愧在心，就请小姐……”玲珑不再提让水清阳放弃对水溶的情，只道，“就请小姐延续安家的血脉，诞下安家后裔！” “……好。”水清阳咬牙，终是松口。 听到水清阳答应，玲珑又磕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转身离开，只剩下一地月华和月华中越发寂寞的水清阳。 ※※※ “有人劫狱！”顾今夕正在写字，突然听到卜芥的话，一笔落在坏了整篇。 “可抓住了？” 卜芥站在阴影之中，低着头恭敬道，“抓住了，蒙梏大人亲自动手抓住的。” 将案桌上的写废的纸放到一旁，镇纸将白纸铺平，拿起墨块研磨，道，“是谁？” “该是沈瑞同党。” 拿起笔，顾今夕重新落笔，字体棱角分明，与她模样所表现出的温婉是两个极端。 “是谁！” “蒙大人正在调查。”卜芥沉默片刻，才道，“大人猜测可能是沈瑞同党要劫狱，带走沈瑞。” “如果不能找出线索，确定沈瑞是东瞻的刺客，那么这件事就要随着劫狱而落下帷幕。” “主子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劫狱，造成只是江洋大盗抢劫的情况？然而他们的同伴也是胆大包天的，竟然强闯天牢。” “算吧。”顾今夕勾了勾嘴，对于卜芥的聪明表示很满意。 “……是否要转告大人？”沉默片刻，卜芥询问。 然而顾今夕写完后，放下笔看着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眉目明媚，道，“今日天气甚好，整日呆在府里也是无聊，不如出去走走。” “今天休沐，你在家好好待着，不要随意走动，让宫里那位察觉。” 听顾今夕要亲自去范府，卜芥有些迟疑，但依旧应道，“是。” “青桃，风七。”顾今夕高声喊道。 一直在门外守着的两个丫鬟立刻推门进来。 “让孙管事准备马车，我要去范府。” “是。” 顾今夕看着袖子上不知何时沾上的墨汁，道，“清风明月。” 待顾今夕带着四个贴身丫鬟出门，辰时将过。 花中行里，顾燕凤听着动静，撇嘴讥讽道，“谁家小姐这样大张旗鼓出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砥国公府的小姐。” “那小贱人出去做什么。”出去探听消息的小丫鬟过来，顾燕凤冷冷道。 “回夫人、大小姐的话，二小姐出府去范大人的府邸。” 却也不知顾燕凤哪来的底气，道，“真是丢人丢大发。” “谁不知道她是个扫把星，晦气得很！” 148.第148章 范府门口遇嚣张，表哥英雄救美 范府，门卫森严。 顾今夕的马车从东市到西市，看了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 “小姐，到了。” 一对虎虎生威的石狮子，脖子上还带着绸缎花，漆黑的大门，还有匾额上范府两字，透着一股子闲云野鹤的潇洒，顾今夕看着，心里升起一丝羡慕，但很快就被压下去。 她一日为国公女，一日就不能清闲。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没了皇室女的身份让她不能无所顾忌，但也要给自己的未来好好谋划。 眼底精光一闪，顾今夕抿嘴轻笑，扶着风七的手下了马车，道，“明月，去喊门。” 不如王公贵族的府邸，门口还有家丁站着，明月上前敲门，当即有门房来开门。 “什么人？”打开东侧门，门房看着模样研丽但不是官家小姐打扮的明月，立刻就知道是谁家的小姐上门了。 “我们家公子不在，你们可以回去了。”这时候，门房不由再次感叹自家公子的魅力。 明月被抢了白，心里顿时有气，但她在宫里起起伏伏，虽然没做上女官可能被顾言曦赐下可见她是有些能耐的，她面上并未有不渝之色，持着礼节，道，“我家小姐姓顾，是你家老爷的外甥女，今日特来拜访。” 姓顾。门房眼里有一丝疑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作为门房，他不能狗眼看人低也不能得罪勋贵，要不然就是给自家主人招灾。 所以门房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相隔十年不曾走动，他还记得自家小姐嫁去国公府，而国公府正是姓顾。 连忙打开侧门道，“给表小姐赔个罪，这中门不好开，奴才只能开侧门。” 说起来明月也是做好准备做泼妇大骂的，但看着门房殷勤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无理。 “烦劳通报范大人。” “好好好，劳表小姐和姑娘在这里等一等，奴才这就去通报大老爷。” 说着，门房一溜跑进去，而明月则回来，眼角带笑道，“那门房去通报范大人了，小姐要不要回车里等一等。” “哪有外甥女来拜访舅舅，还在车里等着的。”顾今夕摇头道，“附近人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也是有点头面的人家，他们不会无辜来闹事的。” 话是这么说着，可还有一句话叫人心隔肚皮，拿到这里说虽然文不对嘴，但也是说得过去的。 “哎哟哟，快让本少爷看看。”骑马而来的少年郎是深蓝色骑马装，端是风姿飒飒，面目也是清俊，只是嘴里调侃眼里不怀好意。 他驱马过来，在马车旁停下从马上跳下来，十分无礼的上下打量着顾今夕，嘿嘿笑，伸手就想拉顾今夕的手，嘴里没什么好听的，道，“是芬花楼新来的姑娘还是卿春阁新来的姑娘？” 不论芬花楼还是卿春阁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风七气白了脸，她十五岁被卖进来，外面的那些腌臢事不说都知道但该听的还是听了不少。 市井里的人，有些事有些话并不会特意顾及孩子，是以风七知道芬花楼呵呵卿春阁都是荣城有名的青楼！ 又见那人要轻薄自家小姐，她上前几步，打下咸猪手，厉声道，“放肆！是哪家的少爷，竟然这么没有礼教！” “放屁！”那少年郎被风七这么一喝，愣一愣立刻变了脸色，恶狠狠骂道，“臭女表子，自己不要脸到范府找范泽熙，别告诉本少爷，今晚上这贱人清高做什么红袖添香！” “女支女就是女支女，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还敢来小爷这装清高，呸！” 污言秽语，一句一句，听得风七青桃清风明月猛地变了脸色，顾今夕养气功夫深厚，只是眼底冷光阵阵。 “谁不知道你们这些贱人都想上范泽熙的床，女表子！” “哪家的少爷，在范府门前大喊大叫，”顾今夕面无表情，道，“范老爷是殿前御医，陛下亲封的翰林医官，你在他门前大骂，不要命了。” “什么御医，医官，呸，我家老爷子说了，都是低贱种做的事。”那少年得意洋洋道，“高等人，就要像我们严家一样，做大富大贵，有钱，什么人都要求着给我们办事！” “哦？”顾今夕微微拉长尾音，冷道，“真是小看了。” 那少年并没有没有听出顾今夕的嘲讽，反而以为眼前的小妞怕了他，更加得意，看着顾今夕的眼神越发的露骨，道，“知道怕了就好，今晚就跟小爷回家，小爷让你欲生欲死。” 精光一闪，五指幷起，顾今夕打算亲手毙了眼前之人！ 但转念一想，这么杀死太便宜了，眼微微一眯，双手握拳。 “哦，这么了不起，那我马上就跟门房说，以后姓严的求病过来，全都乱棍打走。”高头大马，红衣张扬，精致的眉目凤眼飞扬，范泽熙骑着马，高高在上的看着严武文，冷冷道，“不如现在就先把你乱棍打死！” “范…范泽熙！”严武文一听，双腿一抖所，摔在地上颤抖的往后退着。 “恩？本公子凶神恶煞？”范泽熙用鼻音冷冷道。 “不不不，是我没站稳，是我没站稳。”他极力拉着缰绳想站起来，但也不知是不是没抓住缰绳拉狠了马毛，马吃痛嘶鸣一声，一脚踹开严武文自己就跑了。 马那一脚，力道不可谓不狠，严武文喷出一口血，然后撞在范府门口的那对石狮子上。 “便宜了。”范泽熙从马上下来，看了眼严武文，算不得进出少出气多，反正死不了。 “看你模样，有几分眼熟，可是顾家表妹？”范泽熙的出场不同，幸好顾今夕以及她身后的丫鬟都是宫里出来的，只是呆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来。 “顾今夕，给表哥见礼。”顾今夕福身，很是软绵。 “和姑姑几分相似。”范泽熙毫不避讳看着顾今夕，道，“我带你进去。” “多谢表哥。”顾今夕笑得含蓄，不过遇上这样的事，实在是没什么好心情，给点笑算是礼了。 “不用拘泥。”范泽熙淡淡道。 至于门口的严武文，死不了就多躺会，等会再命人扔到严家门口就是了。 149.第149章 外公与外孙女初见 “大舅舅。” 门房的速度不慢，虽然范府不比国公府但该有的地盘还是有，门房跑了好些时间才找到范迩升，得知顾今夕来了，范迩升连忙打发身边的小厮去范老爷子的院子，自己出来。 “丫头怎么来了？”范迩升看到顾今夕，眉目带着些些笑意。 “听下人们说外公回来了，我自小就没见过外公，就想趁着这个机会过来给外公请安。”顾今夕笑得浅浅软软，丝毫没有因为严武文的骚扰而不渝。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你外公正在院子打拳。”范迩升对顾今夕真的比亲闺女还亲，言辞句句不离温和，哪见他平日里的冷峻。 “外公身体可还好？”顾今夕犹豫些许道，“都听下人们称呼外公是老神仙，想来身体定是康健，比我还要好。” 一说到这事，就是范迩升心里的刺，当时震出顾今夕被人下毒，他真是想把那些人碎尸万段，可到底还是忍下来了。 二来那国公府里，最是人多嘴杂，又不如范府来得纯粹，管家的又不是自家妹子，这十年来范家次次都被堵在门外不进二门，究竟如何也是他自己猜测。 一路说着，甥舅两一路前进，范泽熙倒是没跟着，反而自个去了范夫人的院子。 “卜芥今日来，说是有人劫狱，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范迩升身后跟着的都是心腹，顾今夕虽未见过但也看得出，也不顾及什么，只是压低声音，道，“卜芥在宫中当差，多是宫里侍卫们口口相传之事，说不得真切，我担心此事有诈，特来询问舅舅。” “的确是有人劫狱。”范迩升沉默片刻，道，“此事说也奇怪。” “那沈瑞闭口不言其他，只说看我府里富贵，想做上一场，让团里过得舒快些，陛下也派人查探了，这三年他们所过之处，从未发生盗窃之事，故而一直压着不动。” “但自从沈瑞被抓之后，驿站就越发的安静了，本以为是我们抓得了他们的线索，没想到又冒出劫狱一事。” “于辉于副统领说，沈瑞七人，招式间可见东瞻布兵之法。” “若是不能彻底断定沈瑞是东瞻来人，这件事，恐怕只能定性为江湖偷窃了。”顾今夕沉默片刻，道，“那劫狱之人可有线索？” “那为首之人，今日抓到就有了线索。” “是一家胭脂铺的主人，在荣城开了好些年，因着貌美，很受公子哥的吹捧，但她洁身自好，从不与那些公子哥来往，那些世家小姐夫人都十分喜爱她。” “有好几家官员的家眷和她关系匪浅。” “好些年……”顾今夕眉头一皱，缓缓道，“查她来路。” 冷笑道，“没有这一出，沈瑞死咬江湖劫杀，陛下纵使心有不甘也没有法子，可有了这一出，反而露了破绽。” “如果那劫狱之人当真是东瞻安插在京城的眼线，定然会有纰漏之处。” “大舅舅不如查查这些日子经常出入胭脂铺的有什么人，说不得就有线索。” 范迩升点头，他本就不擅长此道，如今外甥女又十分聪慧，有着血脉的联系，范迩升更是信任非常，丝毫没有怀疑。 何况就以国公府现在的情况，他家外甥女儿真的单纯他才该担心，要是再被下毒残害可怎么办？他虽是舅舅，可到底是两个姓，手伸不到国公府里。 “你在府里住的可好？”范迩升不再谈劫狱之事，转而关心顾今夕的生活，道，“你身子骨不好，不如住到舅舅府里，有你舅妈关心，好生调理，说不得还能舞一舞大刀。” “哼，你以为都跟你生得儿子一样。”不知何时道了目的地，范老爷子一身白色短褐，有一丝丝白色掺杂在黑发之中变得有些灰，但他脸色红润双目有神，可见身体健康。 听着范老爷子的语气，似乎十分嫌弃范泽熙，但府里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范老爷子也就嘴上说说，要说这府里最疼爱范泽熙的，还是很少回家的范老爷子。 要不然范泽熙那性子，范迩升还不得家法伺候！ “爹。”范迩升作揖，嘴角带着无奈，道，“阖府谁不知您最宠爱泽熙。” “他不学医，可是经过您同意的。” 范迩升很是淡定的吐槽自家老爹，范老太爷冷哼一声，看着顾今夕眉目瞬间温软，嘴角含笑很是慈爱，道，“萱儿的女儿？” “外孙女，给外公请安。”顾今夕笑得甜甜，给范老爷子做万福。 范老爷子这一生就这么一个女儿，而女儿就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外孙女，他素来不着家，就是外孙女儿出生他也是托人带了个香囊，人还是在外面走着。 现在看着外孙女儿这样标志温柔，嘴角笑得甜甜，恍惚间就好像回到当年三兄妹还小的时候，女儿也是这么笑的。 “好好好。”范老爷子笑得开心极了，然后嫌弃的看了眼范迩升，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片子！” “你那些破事，做什么让我宝贝外孙女儿给你出主意！” “外公心疼外孙女，可不要骂大舅舅。”顾今夕笑着走到范老爷子身旁，带着丝丝娇意，道，“要不是大舅舅，外孙女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外公呢。” “恩？”范老爷子拿眼角看范迩升，道，“他做了什么事？” “大舅舅担心我养在深闺不知外面事，以后嫁出去两眼瞎，特地给我准备了个侍卫。” “而且要不是大舅舅，我都不知道外公您回来了。” “母亲来信曾说我出生时外公都没有来看我，这次来，我可是来跟外公讨要欠我十年的生日礼物。” 小女儿的娇气，范老爷子享受极了，家里就剩这么几个小子，大儿子还生了个小子，就没生了，说是伤身子。 范老爷子也是知道，女人孩子生多了的确伤身，故而也没强求，又加上小儿子活着回来了，这事后续虽然还有波折，可到底小儿子已经抽身出来，范老爷子开心。 外孙女儿又是贴心的，更是嘴角笑道耳朵旁，大气道，“好好好，外公带你去库房看看，喜欢什么都拿走，不用在意你舅舅舅妈的脸色。” 150.第150章 外公欲做月老牵线表兄妹 顾今夕是个嘴甜的人，当然要视人而定。 范老爷子是她的亲外公，血脉之缘是割舍不掉的，而她的母亲，虽然从不曾见过，但一旦相见，必然是不同的。 天性上的信任，曾经的顾今夕的母亲，是在父亲战死的消失传来难产死的，上并没有兄弟，整个王府只有她这么一个郡主，她一出生就担负着王府的重担。 若不是太后当初的皇后庇护，养在身边做公主，或许就没有后来嚣张跋扈的大将军顾沾衣。 故而顾今夕对于老人，格外有耐心和孝心。 不过如果是范府里那位无时无刻不在挑拨的老夫人，若是不出大折子，顾今夕还是能继续容忍下去。 她占有了原主的身体，就要担负原主的责任。 “外公在家里呆多久？”顾今夕给范老爷子泡茶，姿态极好，是行云流云。 不过味道就==范老爷子喝了一口，恩，还是可以的，比她亲妈要好多了。 “过了年再走。”咽下茶水，范老爷子脸色不变，而范迩升，宽大的袖子挡住面容，直接吐在袖子内里，然后装作很好喝的样子，一脸享受，但到顾今夕离开，他没有再和一口。 “过了年就走？”顾今夕端坐，眉头微微一皱，不放心道，“开年还未化雪，开春再走，化了雪，路上也好走些。” 对于外孙女儿的关心，范老爷子享受极了，想也不想就点头道，“丫头说得对，外公听你的。” 对此，范迩升范御医范大人面色不变，他当然不会说得知父亲过完年就走夫妻两人磨得嘴都生泡了，老爷子还是八风不动，依旧坚持过完年再走。 “前些日子，外公得了一个法子，想来想去，不该是你大舅舅这愚笨能想出来的，今日听到你们甥舅两人的对话，可算是知道是谁了。” 范老爷子并无恶意，顾今夕感受得到，故而笑得极为害羞道，“让外公见笑了。” “什么见笑？”一听顾今夕的话，范老爷子脸一虎，道，“可比你笨蛋舅舅好多了，要不是陛下护持，他都不知道被人暗算了多少次！” 说来也没有范老爷子说得那么差，只是范迩升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医道上，如果让他专心政治，说不得杨公都要夸赞。 只是人各有志，范迩升喜欢医道陛下也奈何不得。 “若大舅舅真的跟外公说得那么笨，玉华宫的公主殿下就不会传出那样的名声。” 不顾家国大义，这名声没有传出太极宫，章帝捂得死死的，可卜芥是在永宁宫当差，大家都当他是惠皇贵妃的人，自然无人知道其实这位武艺高超的禁卫是她顾今夕意外得来的人。 “哦？”范老爷子有些怀疑的看着范迩升，自家儿子范老爷子也是十分了解的，要是专注一道，或许会是陛下身边第一谋士，但可惜╮(╯_╰)╭ “我只是让安插在尚服局的女官挑了一个好时间去玉华宫。” “可不止，还有几个小宫女指着尚服局给玉华宫送东西的女官，很是八卦了一番。”顾今夕好似自己亲眼看到一般，笑道，“宫里多寂寞，这点子很快就传遍了太极宫。” “要不是贵妃娘娘手段狠厉，恐怕四公主的前程就毁了。” “可别这么看我。”见外公和舅舅都看着自己，顾今夕也不紧张，抿嘴笑道，“刚巧那天六公主和七公主出宫找我玩耍，很是和我说道了一番。” 然后话音一顿，眉宇间带着疑惑，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后娘娘会让皇子公主在事情发生那日出宫，不该是死锁宫门不让消息传出，污了皇家的名声。” “虽然聪慧，但到底是孩子。”范老爷子摸了摸胡子，笑道，“封宫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封宫，这就只是谣言。” “日后四公主出嫁，就算有心人拿这件事做笺子，也伤不得皇室根本。” “公主还是公主，不过因为这事，倒是免了四公主日后和亲。” “父亲说得对，我这么做，反而让玉华宫得了好处。”范迩升眉头一皱，看破太后娘娘的布局，道，“不过就算如此，以后四公主的日子也不好过。” “听听，外公还说大舅舅愚笨，大舅舅也不笨。”顾今夕抿嘴轻笑道，“大舅舅可是帮了姑姑。” “我在宫里住了一个月，宫里的情形虽然不熟，可每日看各宫娘娘来请安，玉华宫的淑妃娘娘每每心直口快，可专戳姑姑痛楚，而她父亲又是御史太夫，宫里娘娘顾及她父亲手里的笔杆子，不得不让着，就连姑姑都要退让一分。” “没得事，被你这丫头一说，倒还真嚼出了味。”范老爷子看着顾今夕极为可惜，道，“若是男儿身，日后在朝堂上……” 哎，到底没说出来，不过范老爷子是个闲散的人，要不然太医令就不会是范迩升了，章帝肯定一个个高帽子带下来。 “即便不是男儿身，外孙女也不输男儿。”顾今夕鼓着嘴，十分傲娇的看着范老爷子，道，“不做人上人，也要做和外公一个的闲云野鹤。” “真是孩子。”听得顾今夕的话，范老爷子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顾今夕这话说得实在前后矛盾。 不输男儿，日后定是有一番事业，如今太子还未娶太子妃，她又是惠皇贵妃的侄女，以惠皇贵妃在章帝面前的情分，还有在两关镇守的顾家两代男儿，做未来的皇后并不稀奇。 可后来又说要做闲云野鹤，以顾今夕的身份，又怎么做得了闲云野鹤？女儿家向来是家族的联姻对象，而她又是未来砥国公的唯一嫡女，多少人在打她的主意。 范老爷子想得远，开始琢磨要不要现在就开始给自家外孙女儿物色，找个清贵的人家，省得嫁过去受罪。 范迩升虽然不信，但奇怪的却是将顾今夕的话记在心里。 “爷爷和爹说得这么快心？” 范泽熙有门不走翻墙进来，看得范迩升脸色一沉，范老爷子就是喜欢范泽熙这精神，突然眼前一亮，笑得不怀好意道，“正说你表妹。” “你们两是表兄妹，虽然有些年岁，但男才女貌很是不错，不如我做主给你们两定亲，省得丫头嫁到别人家去受苦。” 151.第151章 表哥智解婚约，严家大户闹事 “你们两是表兄妹，虽然有些年岁，但男才女貌很是不错，不如我做主给你们两定亲，省得丫头嫁到别人家去受苦。” 范老爷子的话一出，真是一室寂静，范迩升范御医范大人动作一顿，无意识的拿起那杯让他咽不下去的茶水，一口饮尽毫无所觉。 从未经历过被人拉郎配的顾今夕呆愣许久，一张俏丽的小脸傻傻，不似往日的精明。 范泽熙很是正常，似乎对自家爷爷说的事和他就是无关！ 就听他脸色平静，很是随意道，“爷爷您每次回来都要给孙儿找媳妇，这次算是最合眼的。” 范泽熙的话，好似在平宁的水里扔下一个石头，水面立刻荡漾着水晕，范老爷子眼前一亮，看着外孙女儿真是越看越喜欢。 “亲上加亲，你姑姑一定会同意的。”范老爷子笑着开怀，甚至已经开始构思该怎么写信给女儿，让她同意这门亲事。 “不过爷爷您也知道，孙儿最是喜欢在外面游走，定会冷落表妹，而爷爷这般宠爱表妹，倒时还不得拿着金针要扎孙儿。” 范老爷子一听，立马就知道他又被自家孙儿耍了，眼一瞪，不渝道，“不娶就不娶，做什么拿我开涮！” 顾今夕美眸低垂，不见情绪，范迩升嘴角带着点点笑意。 “爷爷您一厢情愿，可问过表妹的意愿？”范泽熙在顾今夕身旁坐下，随意的给自己倒茶，也不知是不是顾今夕的手艺真的差还是茶凉了的原因，范泽熙抿了一口眉头紧皱道，“这是谁泡的，味道这么奇怪。” 范迩升目光一转，范老爷子看着自己面前还没开始喝的茶，脸色微妙。 顾今夕看了眼范泽熙，道，“让表哥见笑，是我泡的。” “表妹年岁小，等及笄了或许就能泡出好茶了。”范泽熙一点也不顾及顾今夕是否会生气，他把茶杯推得远远的，似乎看一眼闻一下都觉得不舒服。 “不过现在表妹的手艺还没到家，还是别拿出来……”突然收到自家亲爹警告的眼神，范泽熙撇了撇嘴道，“我等以后表妹茶艺大成。” 顾今夕似乎丝毫没有范家父子见的暗流，她眉色不变，只道，“日后定请表哥过府。” 表兄妹两人看着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娘说十年没见表妹了，特地让我过来请表妹过去。”范泽熙也不在意顾今夕说得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继续道，“我的婚事，老爷子和爹就不用担心了，自有娘给我操心。” 于是，他带着顾今夕扬长而去，范迩升眉头一动，看了眼自家老爹，不言，暗中透露的信息却是：您自个宠出这样嚣张的性子，他的婚事您自个操心吧。 “二弟还在院子里，他从未见过阿夕，如今正好见上一见。” 范老爷子是风里来浪里去，比任何人都淡定，轻轻点头，道，“齐儿回来，也该在外面走动，丫头要是不认识自己二舅舅，反而让别人看了笑话。” 只是他眉头又一皱，道，“住在那府里究竟不是事，其他家的小姐郡主虽说也是聪慧，却是没有丫头那样妖孽。” “难道先天太弱是因为她太过聪慧，上天降下惩罚？” “娘胎里带来的弱许是上天将阿夕太过聪慧给予的磨难，但阿夕自幼体弱真正的原因却是被人下了毒。”范迩升低眉顺目，将自己知道的事一点点告诉自家老爹。 范老爷子年轻时也是有过一段火爆脾气的，至于怎么养出范迩升这样冷峻的，可能要从早逝的范老夫人身上找原因了。 当下眼里冒火，小儿子被人谋害，外孙女被人谋算，当真是不把他们范府放在眼里！ “当年如果不是当今太后娘娘保媒，我是不会同意三丫头嫁进国公府的。”范老爷子冷笑道，“顾老匹夫说得可真是漂亮，现在我的外孙女儿、我的亲女儿……”似乎顾及什么，范老爷子闭口不谈，道，“既然我回来了，就让丫头住在我们家里。” “别说那些名医，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范迩升正是等自家老爹这句话，他也实在不放心顾今夕在国公府住着，一是下毒之人还未找出，到底是府里的人还是其他国放在国公府里的眼线暗探做的；而是东瞻求亲之事，阿夕虽然没有参与过多，但一直都是由她运筹帷幄，若是暴露出去，恐怕东瞻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以现在国公府的情况，范迩升不放心。 “如今说来，不如趁今天，我打发人去国公府的老夫人说这件事，阿夕在我们府里住些天，好生调理身体。” 范老爷子点头，赞同道，“再让丫头身边的丫鬟回去带着她用惯的东西拿过来。” “还有什么书啊针线琴棋书画，”范老爷子说着自己倒是皱起眉头，道，“学这些玩意做什么，也不过说着好听，实际用途什么都没有！” 范迩升道，“世家小姐都是这么过来的，爹心疼阿夕，不如到了府里，我让夫人少安排，让阿夕自由些。” “也就应付应付行了。”范老爷子不耐道，“人应当出去走动，看大千世界才能知道事实和自己的渺小，永远困守在这小小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再有灵气也要被磨光。” 范迩升知道自家老爹是担心顾今夕在院子里呆久了，被后宅那些琐碎的事磨平了灵气，他想一想，道，“既然来了我们府里，自然不会拘束她做什么。” “我国也不拘泥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要小心些。” “儿子看阿夕的身量很泽熙七八岁的身量相差无几，不如把泽熙小时候的衣服拿来给阿夕，让她出门做些打扮遮掩。毕竟是国公女，被人欺负了去倒是不好了。” 范迩升这边正说，那边门房匆匆禀报了管事，管事面色发沉，恭敬道，“老太爷，老爷，严家来闹事。” 严家？ 范迩升眉头微皱，一时间想出起是哪个严家。 “是京里的大户，在我国境内有几分经济实力的那位严家。”管事是跟着范迩升很久的，自是知道自家老爷在想什么，他立刻道。 “那严家来做什么？”范老爷子淡淡道。 “说是来要个说法。”管事皱眉道，“他家小少爷被打得卧床不起，京里一两个有些名堂的大夫说，是受了内伤。” “严家的人说，他们家小少爷是被我们家的家丁扔在门口的。” 152.第152章 知母亲信，阿夕疑心 严家来闹事，顾今夕不知，她此刻正在范夫人云浅俪的院子里叙家常。 云浅俪是顾家兄弟的青梅竹马，年纪却是与顾今夕的母亲同岁，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是最好的手帕交。 “长大了长大了。”云浅俪看着顾今夕，眼里含泪，又觉得这样不妥，连忙拿帕子擦掉眼泪，眼里面上满是慈爱道，“好好好，你母亲看到你这样健康，心里定是开心。” “母亲。”顾今夕心中一转，放低情绪，道，“我从未见过母亲。” “你母亲心里念着你，每次来信都要问一问你的情况。”说到这，云浅俪的声音哑然而止，嘴角的弧度带着些尴尬，又见顾今夕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透着好奇，她不由硬着头皮，道，“国公府里老夫人定是精心调养你，当年你母亲本想让你来府里让你大舅舅整理身子，只是她不允，道国公府的小姐不用外人照看。” 这句外人，可是刺在范家一门的心里，他们怎么算是外人！范晓萱是范家的小姐，顾今夕身上流着范家的血，姓氏不同但也是他们的外甥女，范府的表小姐。 可年年月月****去国公府探望，总是被各种借口打发出来，而这么些年顾今夕也没传出什么不好音讯，顾家这番行为又的确让范府冷了心，就不再上门。 虽说不上门关切，但暗中也是十分关注的。 但二房管外面的事没什么能力，可管家里的事十分谨慎，还有国公府的老夫人坐镇，他们有心放人进去也是无法。 倒是成了他们范家没情没意了。 顾今夕如果真的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估计就真的要和范府离心了，可她不是一般人，谁是谁非，她看得清明。 如此简单就将她蒙蔽，那么当年她早死在宫里了。 兵权，永远是各方势力最忌惮也最想要的！ 不过她并未有多少精明外露，只道，“母亲寄信给舅母，那没有寄给我吗？” 这下轮到语气奶奶里好奇了，她不由道，“你母亲每年节日生日，每个月都会寄上一份家书回来。” “心里还有问及你的身体，难道你都不知？” “不知道。”顾今夕的情绪立刻低沉下去，范泽熙坐在旁边，倒是多看了顾今夕一眼。 云浅俪是当家主母、宗妇，这后宅里的事她不说全知道但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估计是有人刻意拦下了范晓萱给顾今夕的信！ “说来也是奇怪，你母亲与我通信的时候曾经说从来都没收到你的亲笔信。” “以往年幼还不会握笔，可八九岁了，也只是府里传回去的信，说你身子还好，虽然不如正常人那样蹦蹦跳跳，可也是喝着药没什么大事。” 云浅俪笑道，“说不得是你婶娘担心你知道前线的事，伤了身子，所以才没告诉你。” “恩。”顾今夕神色疲惫，虽然是应着云浅俪的话，但语气却是十分低落，好似阴天里的雨水，砸完了芭蕉的叶子，挺不起来。 云浅俪继续安抚道，“正好这两****要写信给你母亲，你可习字？” “习字了。”顾今夕乖巧点头，道，“只是写得不太漂亮。” “前些日子让身边的婢子带着我抄的经文去大慈悲寺，父母兄弟还有祖父都在边关守卫国土，我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只能抄些经书为他们祈祷。” “真是乖巧的孩子。”本就是好友之女，云浅俪看着顾今夕就是满心喜欢，现在听着顾今夕的话，小小年纪就懂事知事，比她家里的臭小子省心多了。 她就是想要一个女儿，只是无缘，身边就一直这么一个儿子，被他爷爷宠得无法无天，在外面据说是个霸王。 “今年你外公在家里过节，索性你也在府里住几天，让你外公好好诊脉。” 一听自家母亲的话，范泽熙咬着点心，很没形象但一股子风度却是刻在骨子里。 不同于慕容瑚天性上的吊儿郎当，风流的桃花眼，总是带着诱惑，范泽熙风姿相似，但从本质上来说，上挑的凤眼，让他整个人都凌厉起来。 “爷爷决定开春后再离开，母亲你可以不用担心才过了年，爷爷离开会不会伤着身体了。” “当真！”云浅俪惊喜道。 “当然是真的，还是表妹劝说的。”范泽熙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随后就把帕子扔在桌上，眉色冷漠，道，“爷爷宠爱表妹，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母亲可以让表妹当说客，去说服爷爷。” “说不定表妹去撒个娇，爷爷就不会离京，继续云游四方了。” “表哥乱说。”顾今夕不满，拉着云浅俪娇气道，“哪有表哥说得那样，只是爷爷心里已经考虑，这才一口应下，我只是赶了巧而已。” 云浅俪看着顾今夕模样里带着小心翼翼，想起她在府里的日子，没有亲娘在身边，纵使锦衣玉食这日子能好到哪去？ 拍了拍顾今夕的手背，云浅俪道，“别听你表哥那些混账话。他这人就是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真是拦也拦不住。” 云浅俪一点一点的当着范泽熙的面将他小时候的事说出来，听得顾今夕笑得满脸通红，而范泽熙却是跟没事人一样，老神在在的坐着，吃着母亲特地给他准备的点心。 “少爷，少爷。”小厮匆匆赶来，看到云浅俪也在，当即作揖。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忙。”云浅俪皱眉道。 “前门说严家打上门来，要我们家少爷赔命。”小厮看着自家主母，小心翼翼道。 “放肆！”一听，云浅俪脸色一沉，当即厉喝道，“严家算什么东西，不过最低贱的商人，竟是敢要朝廷命馆的儿子赔命！” “谁不知道他家那个小儿子是什么货色。” “前面带路，本夫人倒要看看，他们能说些什么！” 云浅俪是当家主母，没有点手段怎么镇得住下面的人，而她素来亲善大气，这样气急恼怒的话，即便是范泽熙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她也不曾这样说过。 严家赔命之话，当真是触及云浅俪的底线与逆鳞！ 153.第153章 表兄妹联手坑人 按理来说，这件事当有范迩升及云浅俪前去处理就行，顾今夕只需在后院等着这件事的结果。 只是…… “表妹，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范泽熙走到顾今夕身前，手修长有力，能看到虎口见细细的茧子，阳光下透着健康的粉色。 顾今夕看着眼前的手，垂眸微微思虑，道，“如表哥所邀。” 起身，侧开范泽熙的手，腰间环佩叮当发出清脆的响声，范泽熙看着身材娇小的顾今夕，淡然的收回手，跨开步子和顾今夕平行并肩，道，“表妹可有后悔没杀了严武文？” “表哥此话何意？”顾今夕和范泽熙走出范夫人云浅俪的院子，天边的太阳正好，而园子里却没剩下多少花草，光秃秃的树透露着冬日将要彻底来临，而非口头上说说。 “明人不说暗话。”范泽熙飞扬的凤眼带着精明与慵懒，双手负在身后，他看着前路，道，“我们走游廊。” 顾今夕点头，两人穿过游廊，风从雕刻精致的小窗穿过，凉飕飕的，却是比在园子里要好多了。 “若是杀了他，就太便宜他了，反而污了我的手。”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掩藏，来自血脉上的信任，是莫名其妙的无法追寻，顾今夕第一次对身边的人承认她身怀武艺，这本是她藏在最深处的底牌。 “严武文此人，杀了的确脏了表妹的手。”范泽熙稍稍转了方向，恰到好处的挡了凉风吹到顾今夕身上，道，“倒不如运作一番，彻底掉到泥里，翻不了身。” “哦？”顾今夕一挑眉，道，“表哥打算怎么做？” “他最得意严家的钱财，自然是从他家的金银下手。”范泽熙眯了眯眼，眼里竟是透出一丝愉悦，继续道，“而最好下手的地方，就是赌坊。” “严武文是家中幼子，自小受尽宠爱，空有一副精明的相貌但没有匹配的脑子，激上一激，定是会上套。” “家中幼子。”顾今夕沉默片刻道，“严家有长子？” “没有。”穿过拱门，是一排台阶，范泽熙伸手，顾今夕并未躲开，只是犹豫片刻搭上范泽熙的手，小心的走下台阶，范泽熙继续道，“庶子庶女倒是不少，但嫡子嫡女各一个。” “如此说来严家有长女，可是会管家？” “严武文自小就惧怕他的姐姐。”下了台阶，范泽熙收回手道，“严家长女管家很有一手，就是在家业上，现在也多数是她在管理。” “严家夫人？” “是个柔弱的，如果不是严家大小姐手段凌厉，怕是早就在生严武文的时候被后院里的姬妾谋了性命。” “严家家主。” “严桦是个有手段的，不过自视甚高，奉行有钱能使鬼推磨，和令侯关系极好，还有一些官位在京里算不得高的官员有些交情。” 顾今夕突然想起方才在门口严武文说得话，不由淡笑，道，“怪不得他会说出那样的话，想来也是严桦经常在家里这样说，他敢在范府门外把这些话说出来，看来的确是个没脑子的。” “缺心眼，没脑子。”听着范泽熙的语气，想来严武文在范家门口说得那些话他听了不少，如果不是不好出手，想必会亲手废了严武文。 “到了。” 前院里是闹得不可开交，严家派来的人有讲理的，也有来撒泼的。 管家模样的人一脸气愤却压在怒气，似是在和范迩升夫妇说理，而那婆子，已经坐在地上大声嚎哭，生怕别人听不到她的声音。 “看这架势，我已经初步了解严家大小姐的手段了。” 刚柔并济，不论如何都要范家吃下这个亏，可惜心眼太高了，已然忘记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她是以什么心理认为朝廷正五品的官员会屈服在一介商人手下？ “可惜眼界太低。”范泽熙冷笑道。 “而且小心眼。”顾今夕道，“若是自次不成，她该有下一步。” “官家最讲名声，一旦名声毁了等于毁了官途。”顾今夕和范泽熙站在帘子后面，听着花厅里传来的声音，笑得温婉却是带着冷意。 “哼，要是她敢这么做，那就活到头了。”范泽熙冷哼，眼底阴冷之色毫不掩藏。 “能管理家业，想来思考了这一步，但不到最后一步是不会这么做的。” “未雨绸缪。”顾今夕目光一转，看着范泽熙，道，“表哥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范泽熙看着顾今夕，剑眉一挑，凤眼透着笑意，道，“能得表妹相助，这件事定是安然落幕。” 顾今夕笑弯了眼，指了指帘子内正在撒泼的婆子，道，“现下该怎么处置这里面的人？” “表妹可是有主意了？”范泽熙微微挑了帘子，看着在地上打滚撒泼的婆子，目光冷意。 “倒也没什么主意。”顾今夕摇头道，“客随主便，我是客，不好善作主张。” “表妹太拘谨了，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爹娘对他们太柔和了，让他们爬到头上，不给些狠厉，还真以为自己在京里是个玩意。” 听着范泽熙的话，顾今夕抿嘴道，“他们本就是玩意，但却是认不清形式的玩意。” 范泽熙笑了起来，道，“表妹在这里看戏就是，接下去的事，我们再好生谋划。” “好。” 范泽熙挑了帘子进去，一张脸和范迩升一样，但比范迩升多了外露的锋芒。 那管事模样的人看到范泽熙，立刻瞪大眼睛，而那婆子，利索的爬起来，随意擦了擦眼泪鼻涕，上来就要抓着范泽熙的手。 一看，范泽熙哪能忍受这样的人这样的手碰到自己，毫不犹豫的抬腿，对着婆子就是一脚。 “你竟然当众行凶！”管事指着范泽熙厉声指责。 “恩？”范迩升一挑眉，冷声道，“你是怀疑陛下的眼光？” “你们都是为虎作伥的，自以为有陛下护佑，就不把人命放在眼里！”那管事立刻开口曲解道，“陛下是被你们这些宵小蒙蔽！” 站在帘子后面，顾今夕听了几句招来不远处的丫鬟，道，“去我的院子里，喊清风明月来。” “是，表小姐。” 154.第154章 严家下人污言秽语，阿夕作计 范泽熙的一双眼里透着杀意，那管事还在继续得意洋洋的骂道，“如果不是陛下被你们这些下等人蒙蔽，就凭你们这点微末的医术，太医令只能在梦里！” 云浅俪气得不轻，坐在椅子上怒视管事和那在哀叫杀人了的婆子，冷笑道，“如此说来，你认为谁能坐上太医令的位置！” 云浅俪的语气好似将他的地位放在高处，听在管事的耳朵里很是低声下气，本就高高昂着头颅，现在好像要去天上了。 拿着余光轻蔑的看着范迩升、云浅俪和范泽熙，道，“肯定不是你们这种低贱的人。” 范迩升眯眼，真是把他当做纸老虎了？ “你可知，本官府外的那对石狮子的来历？” “哼，当然是你们自己放上去，摆阔气，就你们这样没钱没权的穷货，能有什么金银能置办，肯定是坑蒙拐骗从别人家偷来的！” “好好好。”范迩升连说三个好字，又道，“那你给本官说说，这对石狮子品相如何？” “低贱种门口摆的石狮子，能是好货！”管事口吐污言，要不是范家世代行医、书香门第，早就被打死扔出去。 云浅俪却是想这么做，把这些没眼力界的东西乱棍打死扔出去，但转念一想，平白污了自家的名声，只能忍着。 而范泽熙进来又递了眼色给她，看来她这自小就十分有主意的儿子想到法子处置这些玩意了。 “那你想怎么处置？”范家父子两收了冷意，配合无双。 “我家少爷因为那对恶心的石狮子受伤，当然要砸碎，当真西市所有人的面砸碎！” “像你们这种人家，也敢摆石狮子这样高门大户才能摆的石狮子！” “哦？然后呢？”范迩升老神在在，甚至拿起盖碗喝茶。 “然后？”管事像是看着死人一样看着范泽熙，冷笑道，“当然是拿泥巴种被我家少爷赔命！” “没良心的泥巴种，要不是我家老爷看你们可怜，常常接济你们，你们这些泥巴种早就饿死街头了！” 婆子捂着胸口，狠狠的瞪着范泽熙，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你们能住的上这样的大房子，如果不是我家老爷看你们可怜，家里哪位夫人小姐生病都让你们去看，你们还真以为从泥巴种变成贵人了！” 范泽熙是被气笑了，他虽然不爱医道，可他家世代行医，祖上在高门大户还是皇家都是挂了名号的名医，哪个来求医的不是放下身份的。 想当年他还在襁褓，严家大夫人难产，求到他们府上，严桦是低声下气，现在倒是成了他看他们范府日子可怜了。 “严桦敢到我府上说这话？” “你这个贱人，泥巴种，杀人凶手，你就该在菜市口千刀万剐，骨头喂狗，让所有人践踏！” 婆子粗壮的手指指着范泽熙，一张脸扭曲，厉声咒骂，不管什么好的坏的，都往外扔。 如果不是范泽熙一脚踹了她，让她心有余悸，她肯定上来拉扯范泽熙。 “放肆！”范迩升脸色发沉，“泽熙，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范迩升也没了耐心一步步导向严府的人进入全套，他暗中安抚了自家夫人，好似才想起范泽熙。 “也没什么，严武文一向男女不忌，看到美女就跟发了情的公猪一样要上去拱。”范泽熙淡淡道。 “放屁！”管事和婆子大声喊。 “塞住他们的嘴！”云浅俪行事大气，可今天也被严府的下人气出脾气。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婆子是做事的，身子看着粗苯但行动有些灵活，她高声大喊，道，“你们敢这么做，我们就告诉令侯，让令侯杀你们全家，诛你们九族！” 她一句话说完，就被侍卫塞了嘴巴。 “绑起来！”范泽熙不慌不慢加了句，侍卫们早就看这两人不顺眼了，当下手脚利落绑起来，如果范泽熙要他们下手割了他们的头颅，他们定然不会手软。 这么侮辱主家，从来没有活着出去的！ “九族？”范泽熙似笑非笑，状似无意询问自家老爹，道，“爹，我们和砥国公府的皇贵妃娘娘，算不算九族里？” “恩……”范迩升沉吟片刻，道，“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不知道令侯有多大的能耐说服陛下，诛我们九族。” 宫里的贵人，六宫之首皇贵妃，那管事和婆子一听，立刻惨白了脸，抖抖索索的被侍卫绑着扔在地上。 “不过要诛九族也轮不到我们。”范迩升道，“我们家门口那对石狮子，元和十年的时候陛下赐给为父的，被他们这样污蔑，说不得为父要去陛下面前说道一二。” 御赐之物！ “至于严府……” “区区商户，敢自称府。”范泽熙淡淡道。 “唔唔唔。”也不知管事要说什么，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其实今天也没什么事，就是表妹初次来府里，儿子看表妹等得辛苦，就带表妹进来了。” 一听范泽熙的话，范迩升和云浅俪的脸色都变了，严武文是个什么玩意，他们没见过但也听过，和令侯的儿子朱乌吝都是做惯了强抢民女的事。 御史没少弹劾，但都被陛下压下，作为陛下心腹的范迩升隐约猜到陛下的心思但身为皇帝身边的人，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要表现出来，故而他才一直忍着没发作这管事和婆子，而非是顾及官声。 这事传到陛下耳朵里，吃力不讨好的可不是他们范府！ 但眼下又不同，严武文这样的人，看到顾今夕会说什么污言，范迩升和云浅俪已然脑补出来。 外甥女儿是个小心处事的，断然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而范迩升想得则是以阿夕的性子，怕是已经想好怎么处置这些人的法子了，怪不得自家儿子进来这么淡定，以他那性子，哪会估计他的面子，一早就发作了。 只是在外甥女儿被人污言秽语的事，范迩升没打算忍下来，不出口气，他心难平！ “可听清楚了？”帘子后面，清风明月脸色沉重。 “是，婢子都听清楚了。” “算时间，也该到宁姑姑出宫的时候了，你们该知道怎么向宁姑姑回话。” “是。” 155.第155章 猪队友要不起 严宅，大夫来来往往，丫鬟婆子一个个守在外面，有几个衣料比普通婆子要华丽的老妇，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哭什么哭！”严桦极其不耐的看着一直拿帕子擦眼泪的妻子，狠声道，“要不是这么宠他，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爹。”风姿娟丽的女子，眉目风情不同于少女，但依旧梳着未出阁少女的发髻。 “文清。”严桦看着自家女儿，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愧疚，道，“令侯怎么说？” “朱公子受伤严重，令侯十分担心。”坐下，严夫人还是哭哭啼啼，严文清眉头一皱，道，“娘别哭了，弟弟没什么大事。” “怎么会没什么大事！”一听，严夫人立刻柔柔弱弱的反驳，道，“你心里就没这个家，你弟弟现在躺在床上生死不明，你还出去作贱。”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赔钱货。” 严夫人的话，让严文清猛地变了脸色，严桦一拍桌子，大声道，“滚出去！” “没事就不用从院子里出来了。” “老爷！”严夫人一听，狠狠瞪着严文清，厌恶道，“败坏门风的小贱人！” “还不把夫人带走！”严桦黑着脸，要不是顾及发妻在家里的颜面，他一定亲手抓着她头发扔出去。 “是。”粗壮的婆子一听，连忙哈腰也不顾严夫人挣扎，和严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一起强扭着她离开严武文的院子。 严桦冷着脸看着发妻，再看女儿严文清时，立刻软下脸色，安慰道，“你母亲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女儿知道。”严文清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严桦绽放笑容，道，“娘只是太担心弟弟了，所以才口不择言的。” “哎，苦了你。”严桦看着女儿强撑着的笑容，心里的内疚占据上风，但很快又败下来，道，“朱公子受了什么伤？竟然这么严重。” “令侯并没有说到底受了什么伤，京里有名的大夫都去看过。”严文清皱眉道，“怕是要去范府求范御医了。” 一听严文清的话，严桦脸色的变了变，严文清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询问，道，“难道爹派人去范府了？” 严桦走来走去，还挺听到里屋里严武文高高低低的哀嚎，心里越发烦躁，大声道，“让他闭嘴！” “弟弟是不是说了什么，母亲做了什么！”严文清冷下脸，道，“爹你怎么不阻止，母亲那样的性子，手下的人哪个是有眼力界的，只会哭闹撒泼，到时候连一个退路都没有！” “京里的那些个大夫，哪个比得上范老太爷的！” “我知道我知道。”严桦急得嘴里冒泡，“我回来的时候，你母亲已经派人去了范府。” “那您赶紧派人追回来，就算他们真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您身边的大管事去赔礼道歉，范家的两位主子都是大气心宽的，定然不会往心里去，日后我们再赔些贵重的东西这件事就遮过去了。” 说完，严文清又看着严桦闪烁的眼神，心里一口怒气喷薄而起，咬牙不让自己说出什么不孝的话，但语气还是透露出一丝愤怒，道，“难道爹您也是这么想的！” “您知不知道这么做，我们严家就彻底和范府撕开脸了！” 被严文清这样质问，严桦自认自己白手起家，把严家从一个小富的家庭变成现在的荣华富贵，行事手段自然是很有分寸的。 他冷下脸，道，“我是爹，我知道怎么做对我们家最有利！” “那范家说得好听是五品官员，实际上不就是一个太医令，从七品下的芝麻小官，算得了什么！” “翰林医官的封号，是陛下钦此的！”严文清压下怒意，尽量心平气和。 “不过是看在范家世代行医，可怜他们，要不然怎么会空口白牙封一个翰林医官。”严桦继续道，“别忘了，我们和令侯的关系，令侯是陛下的宠臣，范家区区小官，令侯一只手就能捏死他们。” 和令侯的关系，关系！ 严文清气急但碍着严桦是父亲，只能继续道，“一生，生老病死，爹，我们不可能永远不生病，京里的那些大夫连范御医的一半都比不上。” “清儿，你多想了。”严桦到底还是疼爱这个为家里付出一切的女儿，他坐下道，“医术在高超，他也是一个大夫，算个什么东西，只要我们送上黄金百两，他们自然会乐颠颠的过来给你弟弟看病。” “就是因为太给他们面子了，让他们看不清自己的地位，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竟然打伤你弟弟。” “要是你弟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范家全部人陪葬！全都去地府给你弟弟作伴。” 严桦大言不惭，严文清惨白了脸色，白皙双手紧握成拳，最后狠狠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就由女儿来处理。” “爹，您觉得呢？” “……”严桦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家女儿的情绪变化，而且自从女儿长大，和令侯关系匪浅之后，严桦也将严家的一些生意交给严文清。 自严文清管理家业来，竟然也没有往日的那些烦心事，生意的进账翻了翻，严桦更是放心了，自己在家里做老爷享受富贵，和姬妾们调情，十分和乐。 “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严桦没有在意，道，“不过我有话再先，可不能堕了我们严家的名头。” “我们严家在京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别人挂宅邸，我们家门口的匾额是府邸。” “女儿知道。”修剪漂亮的指甲在掌心压出四个月牙，充血的红色，严文清起身出了严武文的院子，才出门她就觉得眼前一黑，要不是她的丫鬟扶得及时，怕是要摔倒在地上了。 “小姐。”贴身丫鬟浅梨关切，道，“小姐，还是先回院子休息会，在做打算吧。” “没事。”缓过神来的严文清靠在浅梨的身上，喘着气，脸色发白竟是连她事先打着的胭脂都不能给她好气色。 “这件事绝对不能拖。”与身后院子的热闹相比严文清满身憔悴，但她身子站得笔直，脊椎骨透着坚强。 “可是小姐你……” “我没事，没事。”严文清看着浅梨，笑得温软丝毫没有在和严桦对峙时的隐忍，道，“你着人打探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在我到范府之前一丝不漏的告诉我。” 156.第156章 表兄妹作计算令侯 范泽熙向来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人，严家的下人口出狂言，他还能忍下去就不是范泽熙了。 刚才一番恐吓有了效果，可这并不是范泽熙想要的，就听他冷笑道，“这两人的话，你们听到了多少？” 花厅里的丫鬟婆子，侍卫小厮纷纷低头，道，“听得一清二楚。” “给本公子记着了，要是严家敢来要人，你们一句不漏的都学给他们听。” 范迩升摸着胡子，笑眯眯却说着狠厉的话，“今天你们也辛苦了，就早些散值回去好好喝酒。” “我们府里也没什么腌臜事，不怕你们大嘴巴。” 范御医范大人才是真绝色，什么话都没说，可言外之意表达的清清楚楚，本老爷允许你们去嚼舌根子。 云浅俪眯了眯眼，忽然笑起来道，“素来我们家都是被百姓称道的，今日倒是可以狠狠的发作一番，省得一些不长眼的都敢欺上门。” 一听范家三位主子的意思，侍卫们蠢蠢欲动，这是要动板子的节奏。 他们可是忍了太久了，有些人给脸不要脸，那索性就不要给脸了。 “爹娘说得对，那就乱棍打出去。”范泽熙笑得妖孽，道，“不行，乱棍打出去不出气，还是拖出去在两对石狮子面前打上五十板。” “千万别松了他们的嘴，要不然污了左右邻居就不好了。” “是，少爷。” 范府的侍卫，多少人是在范泽熙的手段里出来的，一个个看到自家少爷的神色，立刻抖了抖身子，两个侍卫一个人拖出去，不消片刻，就听到大门口传来打板子的声音以及侍卫一声声报数的声音，真是中气十足。 虽然如此，云浅俪心里还是不解气，冷着脸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奴才。” “严家在京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可惜他们家的脸面都被严武文那小子败光了。”范泽熙笑眯了眼，道，“娘心里不解气，想来爹也是不解气。” “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让二叔知道。” “还用得你说。”范迩升白了眼自家气焰越加嚣张的儿子，道，“你和阿夕是不是商量好对策了。” 范泽熙一直都知道自家老爹是很聪明的，要不然也不会在章帝身边混的风生水起，虽然自家祖父总是在各种嫌弃自家老爹。 “这件事，嘿嘿，还是我和表妹自己来解决，爹娘就在家里看戏好了。” “哼，别到时候让我给你们两收拾烂摊子。”范迩升冷哼道。 云浅俪失笑，道，“你们父子两一碰面就是不能安静。” “夕儿能不能在家里住些日子？” “我和父亲都打算让阿夕在家里住段日子，只是我想了想，上个月阿夕才在宫里住了一个月，又住在我们家里，那边怕是不会同意。” 云浅俪脸色不渝，冷声道，“十年了，她难道还想拦着夕儿和我们走动不曾！” “再过几年，夕儿也要及笄相看人家，现在正是打底子的时候。” “外面的谣言……”一说到这个，云浅俪一肚子气没处撒，道，“真是嘴多！” “娘不用担心，表妹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不信你问爹。”范泽熙连忙道。 “阿夕身处环境……她心里都有数，你也不要在她面上说些什么。”范迩升挑挑拣拣说了几句话，道，“你看着，那边府里的人奈何不得阿夕。” “那样环境出来，不练出一身铜墙铁壁，哪能活得下来。”云浅俪瞪着父子两，道，“今天我和夕儿说话，奇怪得很，她竟然从没收到过萱萱的信。” “她能拦着我们十年不见阿夕，不给阿夕看三妹的信怎么会做不出来？”范迩升冷笑道，“你和阿夕好好相处，别露出你那臭脾气。” “要是被我知道你欺负阿夕，你就等着剥皮吧！” 范迩升严厉警告范泽熙，范泽熙只能不雅的翻的白眼，道，“是是是，我现在这就去和表妹联络感情。” 说着，范泽熙挑了帘子就离开花厅，而花厅里的范迩升夫妇不知道，顾今夕一直都在帘子后面站着。 “表妹，以后你可得照顾着些表哥，要不然表哥这一身人皮，可就要被你亲舅舅扒了。”范泽熙看着顾今夕身边的两个丫鬟，挑眉道，“这两个丫鬟就是皇贵妃娘娘赐给你的宫女？” “表哥气焰这样嚣张，要不是还没娶妻，大舅舅恐怕老早就把家里的事物都扔给你了。”顾今夕完全无视范泽熙，两人走出花厅暖阁，道，“再过两天，姑姑身边的女官就会出来看我。” “恩？表妹一手好算计。”范泽熙赞道。 “远水救不了近火。”顾今夕道，“姑姑虽然是皇贵妃，但严家只是平头百姓，没个缘故姑姑出不了手。” “嗯哼，就你府里的二房，怕是会故意把这件事的脏水泼到你身上，大肆张扬。” “二婶管家十年，在府里有些根基是正常，三婶书香门第，手段温软，一时间落了下风。”要不是有顾言曦的懿旨撑着，柳芬怎么会这么乖乖的送出管家权。 范泽熙笑嘻嘻，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让表妹这个远水立刻成为近水。” “表哥有何计谋？”顾今夕道。 “严家是依附令侯才走到现在这个地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切都系在令侯身上。”说着他突然弯下腰在顾今夕耳边轻声道，“据可靠消息，严家大小姐是令侯的女人。” 顾今夕一点都不惊讶，倒是她身后的清风明月惊了下，紧张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拉开自家小姐和表少爷的距离。 懒懒看了眼范泽熙，顾今夕淡定道，“然后？” “表妹这么没情趣。”范泽熙轻笑，然后正色道，“其实很简单，令侯的公子听说被人断了子孙根，令侯现在大张旗鼓的在找那个伤了朱乌吝的人。” “表哥知道是谁？”顾今夕眉头一扬，似是好奇。 “是谁又何妨？”范泽熙浑不在意道，“只要能让令侯到陛下面前告状就行。” “最好……”范泽熙眉目冷漠，道，“严家的事和朱乌吝的事一起奏上去。” “那就委屈表哥，做那被黑锅的人了。”顾今夕笑得温婉。 范泽熙剑眉一扬，笑得肆意飞扬，“正好我无聊的紧。” 157.第157章 总心丫鬟劝主离开 “少爷，严家大小姐来了。” “恩？”范泽熙眉头一扬，摸着下巴道，“难不成那两个东西不是严家大小姐的手笔？” “再去打探，他们说了什么。” “不用打探，老爷和夫人就没让那位大小姐进门，直接派了夫人身边得力的嬷嬷去门口，让严家大小姐等五十大板打完了把他们家不成气候的下人带回去。” “娘身边的老嬷嬷？”范泽熙笑道，“那位嬷嬷可是个了不得的。” “严文清说了什么？” “严家大小姐真是个狠的，直说打死不论，就算带回去她也会把他们发卖了。” 顾今夕不语，范泽熙挥手道，“你继续去盯着，任何风吹草动都记下。” “是，少爷。” 那下人走远，顾今夕和范泽熙已经回到云浅俪的院子，他们在院子里抄手游廊，一坐一站。 顾今夕道，“看来表哥对严家大小姐的了解还不够深。” “严文清确实是个好手，聪明人，可惜家里的人一直给她拖后腿，倒是成了泥中人，脱不了身。” “不过今日之事不是严家大小姐的手笔，我们以后的麻烦就少了许多。” “表妹说得是。”范泽熙笑道，“严文清行事素来严谨，倒是可以利用一番。”随后他看着顾今夕，神色略有奇怪，道，“表妹可看重闺誉？” “闺誉乃是显贵小姐的命，表哥说我看重否？”顾今夕看着范泽熙，笑得高深莫测。 “以表妹聪慧，怎会在意这些累赘。”范泽熙在顾今夕身边坐下，似是随意道，“若是此事耽误表妹前程，日后表妹无心上之人，我就娶了表妹。” “只要表妹不嫌弃。” 顾今夕不由细细的看了眼范泽熙，那双飞扬的眼里满是严肃，竟不是开玩笑，沉默片刻，道，“我及笄后，无人上门提亲，表哥别忘了今日的承若，要不然就算表哥有了心上人，我也会让她成为表哥心里的朱砂痣明月光。” “正妻的位置只能我！” 柔柔弱弱的模样，不论谁看着都觉得毫无攻击力，是个温柔的大家闺秀，但说出的话，狠毒霸气。 范泽熙失笑，道，“我只担心，到时候轮不到我给表妹提亲。” 这对表兄妹当真是惊吓旁人，幸好清风明月在远处守着，要不然真是要跪着求自家小姐开恩了。 “重阳节卿阳山，是个好地方，表哥若要行事，可从此地下手。” ※※※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令侯府邸，一个容貌有些奇特，但总体看着还算过眼的男人坐在上首，看着风情容貌不同少女的女子，双目一瞪，眼里满是诧异和不可置信。 “奴家也是刚刚知道的。”严文清温婉的在令侯身旁坐着，眉宇间淡淡的愁绪和不知所措，让人怜惜。 “今早奴家去家里名下的铺子查账，就听那些人说起这件事。”掩去眼角的厌恶，严文清继续道，“那日正是重阳，少爷同友人去沁阳山登高取个好兆头，在山腰的祥云客栈看到三个貌美的女子。” “您也知道，少爷素来心底纯善，心里没那些弯弯绕绕。” “知好色则慕少艾，实乃人之常情。” “少爷一心仰慕就去和那三个女子打招呼，许是那三位女子误会，以为少爷是登徒浪子。” “后来奴家打听，那三位女子其中一位是砥国公家的小姐，余下两位该是那位小姐的友人。” 严文清倒还好，本就是一个识大体的人，若不是家中攀附令侯，她早就有儿女围绕丈夫宠爱，怎会委身给其貌不扬的令侯。 五指紧握，严文清面上依旧温柔。 令侯眯了眯眼，冷声道，“范家三小姐是砥国公世子的夫人，如果那日沁阳山那人真的是顾家女，范泽熙出手并无道理。” “让我儿身受重伤，现今还躺在床上，范家和顾家都别想好过！” 令侯面目阴冷，又看了眼身边娇弱如花的严文清，道，“本侯知道你弟弟也是被范泽熙打伤，你放心，这件事不会让你们吃亏。” “本侯一定要让范家全家给本侯的儿子赔命，顾家女，哼。”令侯冷笑，道，“既然这件事因她而起，就让她嫁给我儿做妾！” 听得令侯之言，严文清垂眸，掩盖住眼里的激动与讽刺。 “奴家一家，就全靠令侯了。”说着，她靠在令侯身上，手指在令侯胸口画圈，令侯本就不是君子，这般挑逗他立马就有了念头，这屋子里没什么丫鬟，他当下就和严文清颠鸾倒凤起来。 日头正好，令侯神清气爽的从侯府出来，眼角带着春风。 他是章帝心腹，出入宫门有腰牌，禁卫们没有阻拦，马车在门口停下，他步行进宫，一想到马上就能给儿子报仇，他更是神情激动。 侯府里，浅梨从外面进来，眼里含泪，小心的脱下严文清的衣服，阳光照进来一室明亮，能看着严文清身上的伤痕。 丑恶的疤痕在娇嫩的肌肤上格外的显眼和狰狞。 “小姐，小姐何必委屈自己。”浅梨拿出金疮药，一点一点，强忍着眼泪，道，“前几天的伤口还愈合，现在又裂开了。” “婢子心疼小姐。” 以前，金疮药的药粉沾到伤口上，严文清还会皱眉，现在许是习惯了，她竟是爱上了这股疼痛，提醒着她现在卑贱的身份。 “哪里委屈，为了严家，一切都是值得的。”严文清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痕，嘴角一抹笑，艳丽非常。 “这件事，本就是少爷的错。”浅梨为自家小姐抱不平，咬着唇哄着眼眶，道，“为什么每次受委屈的都是小姐。” “夫人总是说那些难听的话，要是没有小姐在令侯身边周旋，我们家哪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什么锦衣玉食，都是小姐拿自己换来的。” “如果不是小姐强硬，老爷早就休了夫人，哪还能继续在府里享福。” 浅梨看着自家小姐身上新伤旧伤，心里憋不住，一股脑道，“小姐，我的小姐，我们离开吧。” “这里是地狱，婢子不要小姐在这里继续受苦。” 158.第158章 甘露殿令侯告御状 离开？可是能去哪里？ 严文清呆愣看着外面太阳，吃吃笑起来，道，“好丫头，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已经陷入这泥潭，抽不得身。” “小姐。”浅梨眼泪压不住的流下来，唯恐担心眼泪掉到自家小姐的伤口上，连忙用袖子擦去，道，“婢子一定会想办法，让小姐脱离这龙潭虎穴的！” 浅梨面色坚定，然而严文清并未放在心里，但却是受了浅梨的忠心。 “傻丫头。”笑骂一句，严文清看着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起身穿衣，道，“回去吧。” 太极宫里，令侯进了甘露殿，章帝正在看奏折，孟伟在旁边伺候。 “陛下，令侯来了。”孟伟一看尖嘴猴腮的令侯，眼里情绪不明，恭敬提醒章帝。 “恩？”章帝慢悠悠从奏折里抬起头，看着跪在地上就算锦衣华服穿着也透出一股子奇怪的令侯，皱眉道，“爱卿怎么来了？” “陛下，微臣有一事要请陛下做主。”令侯跪在地上，有着咽哽的声音传来。 章帝听着令侯带着哭意的声音，稀奇道，“说吧，什么事。” “还请陛下为微臣的儿子做主，他……”令侯想起大夫说自己的儿子不能人道不能传宗接代，更是眼泪直流，道，“他被人废了。” “废了？”章帝挑眉，道，“这京里，谁敢这样胆大妄为对侯爷的儿子动手！” 然后才关切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大夫说……”令侯匍匐在地上，悲切道，“微臣的儿子，不能再传宗接代了。” 哟呵，竟然这样狠毒，到底是谁做的！ 章帝竟然不恼怒反而有些惊讶，他不是不知道朱乌吝在京里横行霸道，只是制衡之道，他需要有一个人吸引御史的注意，别让那些御史把眼睛都落在他身上。 而令侯刚好是个能言善辩的，说得话好听，他宠信着提了提爵位。 自从有了这父子两，这朝堂里果然安静多了，那些御史们不再抓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笺子，倒是齐心要弄倒朱家父子，章帝乐得看戏，就仍由他们闹去。 经历权贵弟子甚多，朱乌吝再横行霸道也只能在百姓头上动手脚，偶尔碰到几个权威高的，还要被揍，故而章帝很放心。 作为章帝真正的心腹，孟伟一看自家主子脸上的神色，连忙轻咳一声，章帝立刻收敛情绪，板着脸道，“是谁行凶！” “微臣一心要治好小儿的病，这些日子并未在外走动，今日严家的人来访，竟是带来……”一度咽哽话不能言，令侯喘气好一会，才继续道，“是…是范御医家的少爷，为他的表妹出气，就…就暗中派人对付微臣的儿子。” “恩？”章帝皱眉，面上突然就莫测看不出神色，道，“确定是范泽熙所做？” “微臣敢拿项上人头保证，的的确确是范泽熙做的。”令侯没有抬头，故而不知章帝越来越沉的脸色，道，“只因那严家的小少爷也被范泽熙打得吐血不止，现在还躺在床上，大夫们都说生死未卜。” “请陛下给微臣的儿子做主！”说着连磕三个头，个个响亮。 “孟伟，去范府传范卿和范泽熙进宫。” “陛下，还有范泽熙的表妹，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必须也要负责！” “范泽熙的表妹。”章帝眼一眯，范家姻亲中如今还在京中的女眷只有夕丫头。 “就是顾复振的女儿。”大概是太过春风得意，令侯竟然没听出章帝语气里的阴沉，他只觉事情有门，眼底带笑连忙道。 “朱卿家……” 然而章帝的话还未说完，就听令侯截下章帝的话，孟伟的脸色白了白，看着令侯的眼神就像看着死人。 “微臣知道陛下忧虑，但有话曾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圣德之主自然不会有错，但那顾复振的女儿，竟然教唆他人殴打勋贵，简直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怎能不重重处罚！” “传！” “陛下明鉴。”听得章帝的话，令侯大声高喝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了不久，范迩升、范泽熙和顾今夕就到了太极宫，三人行礼作揖后，范迩升道，“微臣惶恐，不知陛下传召微臣一家何事？” 令侯看到顾今夕容貌，眼前一亮，不知不觉吞了吞口水，心底更是坚定要把顾今夕弄来给自己做妾，一定要好好作贱！ “朱卿说他的儿子被泽熙废了，告到朕面前求做主，范爱卿是朕信任之人，朕想听听范爱卿的话。” “这……”范迩升想了想，道，“微臣不知何事，恳请陛下明示。” “范迩升，你别装作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支持，这两人小贱……”突然想起这是在甘露殿，令侯连忙改口道，“这两个小孩子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手！” “我儿子一向年轻不知世事险恶，不过是看顾家小姐貌美上去说了几句话，你儿子竟然派人殴打我儿子！” “还有那严家少爷的事，范泽熙真的是无法无天了，还有没有把王法放在眼里，竟然当街行凶！” “陛下。”范迩升一听，连忙跪下，道，“令侯所言，据微臣所知别非如此。” “恩，范爱卿说来听听。”原本对令侯还有些耐心的章帝淡淡道，“朕要听真实的！” “陛下，这件事还是由臣女来说比较好。”顾今夕跪下道。 “夕丫头？”章帝看着不同往日的顾今夕，貌美柔顺，心念一转，点头道，“恩。” “前些重阳，六公主和七公主出宫来寻臣女一起登高，秦燕珊在京里素来有名，臣女就和两位公主一起去沁阳山。” “臣女素来不出府，好奇非常，就在强拉着两位公主陪臣女在山腰坐坐，没想到……”似是想起不好的事，顾今夕脸色发红，咬着贝齿满脸愤恨，道，“如果不是慕容世子，臣女和两位公主的闺誉……” 一旦涉及皇家公主，这件事就变得不同，章帝的脸色已经分辩出，黑得可怕，顾今夕虽然没将朱乌吝的那些话说出来，可章帝已然想出，一双龙目杀意闪过。 159.第159章 甘露殿阿夕哭诉 “至于那严家少爷。”顾今夕咬唇，红润的双唇被咬成惨白，“臣女……臣女只能说幸得天佑，要不然，今天陛下见到的就是臣女的尸体了。” 言毕，顾今夕跪在地上，双手放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道，“若是陛下…陛下觉得臣女的闺誉已毁，臣女愿意一死以证清白。” “夕儿起来。”章帝面色冷峻，但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分外柔和。 “还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范迩升与令侯正好面对面，冷笑道，“谁不知令侯巧言善辩，下官家外甥女素来不出门，当日若不是重阳公主来访，若不是慕容世子路见不平，真不知令侯的好儿子会不会做出有伤风化的事！” “五天前表妹来府里，看望祖父，门房识不得表妹故而表妹在门口等候，要不是草民来得及时……”范泽熙冷笑道，“荣城里，谁不知令侯的公子、严家的少爷和巫家的少爷，是京中三害。” “要不是令侯身份尊贵，一直相护，口口称他们年少无知，惹不起令侯，不少家中有女的百姓都搬出京城，只为自家女儿一世安宁。” “那日要不是草民刚好同友人赛马回来，真不知那严家少爷会不会不要脸当场做些什么事。” “表妹来府上乃是看望祖父，并未带着侍卫婆子。” 顾今夕身边的丫鬟，章帝虽未做多少关注但心中有数，都是手上没力的，做些小事还好，要是遇上贼匪，恐怕只有送命的份。 “你且说说，那严家说了什么。” “淫词艳语，可入草民耳却不能出草民嘴。”范泽熙垂眸正色严谨道。 “一派胡言！”令侯见章帝倾向范家父子和顾今夕，不顾乃是御驾面前，抢话道，“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一向不做坏事，都是那些人看我家富贵受陛下宠爱，故意往我儿子身上倒污水。” 话音一落，他这才想起自己身处甘露殿，慌忙跪下道，“陛下明鉴。” “微臣的儿子自小就洁身自好，从来不去那些花街柳巷，平日里也只是和友人吃酒赛马，或是在家中读书，最是有孝心。” “断然不会做这些事！” 令侯不愧是令侯，一两句话就把朱乌吝说得清清白白，是个五好少年。 范迩升气笑，道，“令侯之意，我等污蔑你！” “清白自知，你们这样出身的人家，什么话说不出！”令侯鄙夷的看着范迩升、范泽熙道，“为了活下去，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家泼。” “公道自在陛下心里。”令侯义正言辞道。 顾今夕冷眼看了下令侯，却是个认不清的，这件事牵扯了皇族公主和顺皇后的外甥，就算没有这件事陛下心里的天秤也是偏向他们！ “去东宫宣瑚儿，至于……”章帝冷看着，道，“宣皇贵妃、六公主、七公主。” 令侯心里一突，但面上依旧做出坚定不移都是你们的错，和我家没有关系的表情。 顾今夕垂眸，真不知道他的信心来源自何处。 “孟伟，去扶夕丫头起来。” “是，陛下。”孟伟走到顾今夕身边，小心的扶起，道，“小姐请放心，陛下会为小姐做主。” 这一句在顾今夕耳边说，但却是透露了章帝的心意，而孟伟是章帝身边最信任的太监，可以说章帝第一信任的是自己，第二信任的是孟伟，因为孟伟的一切荣光都来自他的宠信，一旦他放弃孟伟，那么孟伟只有死路一条。 顾今夕知道，这是章帝授意的，她脸色微微好转，对孟伟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只是带着浓烈的苦涩。 约莫小半个时辰，顾言曦带着司姬敏、司璇琉到了甘露殿，顾言曦一看顾今夕脸色极差，忍不住道，“怎脸色这么差，可是生病了？” “臣女只是昨晚没睡好，没事。”强做着笑，却比哭还难看。 司姬敏和司璇琉姐妹两先是对章帝行礼，再站在顾今夕旁边，一左一右十分相护，低声道，“可别委屈自己。” “你们都知道我的性子，我怎么会委屈自己。”顾今夕浅笑，甘露殿就这么些人，司姬敏、司璇琉和顾今夕的对话一丝不漏的进了章帝的耳朵。 他只认为顾今夕强颜欢笑，要真是不委屈自己，怎么会等到这个时候才说，不正是因为顾及令侯的势力！ 想到这，章帝眼一眯，飞扬的眼泄露了一丝煞气，道，“请皇贵妃来，是有一事要贵妃与朕一同办理。” 顾言曦心里一沉，斟酌道，“不知是何事？”看了眼顾今夕极差的脸色，又见甘露殿里站着的范家父子和令侯，顾言曦心跳漏了一拍，抿唇看着章帝。 “此事涉及皇家，爱妃是后宫之主，此事理当由爱妃处理，只是又牵扯前朝官员，这件事就由朕和爱妃一起处理。” “六儿，合德。” “父皇。” “初九重阳，你二人可是出宫去寻夕丫头？” 初九重阳？姐妹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打鼓面上却是无恙，道，“皇祖母开恩，让女儿们出宫与民同乐。” “当初阿夕在宫里时，儿臣与阿夕相处极好，出宫就去了国公府，磨了好些时候才将阿夕带出府。” “听闻沁阳山乃是登高之地，儿臣与阿夕去了沁阳山。” 姐妹两你一句我一句，将出宫之事说得清明，那日为何和太后允许皇子公主出宫，章帝心里清楚明白，故而没有深究，只继续道，“去了沁阳山，可有发生什么意外？” 一听章帝之言，司姬敏和司璇琉姐妹两脸色立刻变得不好，吞吞吐吐竟是都不开口。 一看两个女儿的神色，章帝心中有数，但顾言曦听得稀里糊涂，她不由道，“陛下，可是重阳那日，三个丫头在外面惹祸了？” “恩，确实是惹祸了。”章帝面无表情，说得顾言曦脸色一白。 “陛下。” 知道顾言曦误会，章帝解释道，“等狐儿来了，一切事就清明了。” 至于严家，不过一个平头百姓，章帝还没放在心里，待处置了朱家，也逃不了！ 160.第160章 甘露殿处置朱家 慕容瑚不是一个人来，一起来的还有太子司铭昇！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母妃请安。”太子作揖行礼，解释自己为何来的原因，道，“儿臣担心瑚儿在外顽皮惹了令侯不快。” “父皇、母妃都知道瑚儿素来行事随心，有人赞有人贬。” 一听太子的话，章帝心里顿时不舒服了，什么叫担心瑚儿在外顽皮惹令侯不快！ “朕知道瑚儿的性子，惯来不羁。”眯了眯眼，章帝继续说道，“但瑚儿是先皇后的外甥，身份地位不同，这京里谁敢让他不快！” 章帝不可不谓是偏帮慕容瑚，简直让他比皇子更像皇子！ “臣谢陛下。”慕容瑚作揖道，“说来臣的确惹了令侯不快，只是没想到令侯竟然告到陛下座下。” “恩？什么事？”章帝拿着鼻音说话，顾言曦可谓是紧张，范家父子淡定的做布景板，倒是令侯，额头密密麻麻的汗不敢擦。 顾今夕和司姬敏、司璇琉姐妹两一起站着，冷眼看着事情发展。 “重阳那日，沁阳山上，臣看到令侯之子调戏…恩，三位少女，臣看不过去，就出手阻拦。”慕容瑚刻意的停顿，让人浮想，章帝又是从顾今夕哪里知道了事，知道慕容瑚这样停顿是为了保护他的女儿和侄女的闺誉。 慕容瑚行事虽然没有章法但却是个知道点到为止的，要不然章帝也不会这么宠爱这个侄子。 “当时臣并未下重手，只是踢了朱乌吝一脚，后来也没有追究就让朱乌吝自己回去了。” “多日没事，臣只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没想到是闹到陛下眼前，”说着慕容瑚跪下请罪道，“是臣鲁莽，让陛下操心国事之余还要来分心这件小事。” 顾今夕眉头一挑，这慕容世子，真真是不好相与的，什么话都没说却是提醒了章帝眼前还有东瞻使臣之事还没解决，这点子小事还要章帝分心，简直是不忠！ 分了眼神去看章帝的脸色，果然！章帝的脸色奇差，之前差还有回返的余地，但现在……顾今夕低头抿嘴，是没有余地了，令侯朱家，是要彻底消失在荣城了。 范泽熙看了眼慕容瑚，不知为何只觉碍眼非常。 顾言曦若还听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就不会在皇贵妃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 她一个没稳，幸好杨玫眼疾扶着，要不然就摔在地上，一双手颤抖，语气也是颤抖，道，“陛下，瑚儿所言当真？” “那…那…”顾言曦气急，竟是无法言语。 章帝连忙过去轻抚顾言曦手背，道，“你不必心急，这件事朕会处理好，不会污了三个丫头的名声。” “陛下！”顾言曦顺着章帝的手跪下，道，“恳请陛下为三个丫头做主！” “六儿和合德不过十四，夕儿才十岁，竟是经历如此污秽的事，她们还年少，日后若是传扬出去，可怎么办！” “朕知道，朕知道。”章帝扶起顾言曦，严正道，“朕不会放过那些个人的！” 令侯混身一抖，竟是站不住跪在地上。 范泽熙是草民无职不能在甘露殿里随意说话，慕容瑚素来嚣张跋扈，而他的位置正好在令侯正面，这一跪正是对着他，他一跳，到太子身后，惊奇道，“哎呀呀，令侯可别行如此大礼。” “按辈分，您可是我叔叔辈，作为小辈我承受不起。” “您的家少爷也做什么，只是说话难听点，行事比我还嚣张些，虽然强抢民女但那些人家也没上京兆尹状告您，这件事我也当做不知道。” “你这一跪，我可是要折寿的。” 慕容瑚挂在司铭昇身上，明明语气是惊慌但面色却是作怪，让人看着恨不得扒了他的脸，而他那些话，说是惊慌不知所措才说，可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章帝本就对令侯没了兴致，养一条狗听话也就罢了，要是不听话，放着污了他的名声就处置了。 “侮辱皇家公主，朕以往看在你祖上兢兢业业的份上封了侯位给你，现在看来，这个侯位你坐不住了。”章帝一副感叹的语气，可里面的冰寒却是让令侯惊恐。 令侯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爬着到章帝脚下，哭求道，“陛下，陛下不要听那些贱人的一面之言，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从不敢违背陛下的旨意。” “都是那些龌龊的人嫉妒臣受陛下信任，故意设下这个圈套。” “陛下，陛下！相信臣对陛下的一片心啊！” 一看令侯那令人作呕的模样，章帝挡了顾言曦的眼神，厉声道，“还不脱了他的官服，扔出去！” “是，来人！”孟伟当即杨声。 立刻有禁卫进来，一个个身子笔挺身姿矫健，手拿刀剑。 “扒了朱巧卞的官袍，去了朱巧卞的金冠，将他拖出去！” 朱巧卞也是不得人心，那些禁卫哥哥摩拳擦掌，又上头命令他们更是毫无顾忌的办事，可是下狠手，也不知哪个禁卫摸出一个大概七天没洗的臭袜子塞进朱巧卞的嘴里，没有声响的被拖了出去。 “谢陛下。”一众人行礼叩拜行礼。 “草民有一事请求陛下。”范泽熙道。 “恩？什么事？”因着是范迩升的儿子，章帝也是给了好脸色。 “那严家之人，依附令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恳请陛下一并处理了。”范泽熙正着脸，道，“为何强抢民女？朱乌吝也算有块遮羞布，严武文是强拉着女子去暗巷强了，更是让手下人一起……”一顿，范泽熙冷道，“多少良家女子毁在他手里！” “草民与友人也去过风花雪月之地，那里的女子，草民怕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风花雪月之地，那里的女子自是无数。”话语一落，章帝立刻轻咳一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范少爷的意思，应该是那低等的娼妓，都是朱乌吝和严武文污蔑之后卖到青楼的。”慕容瑚道。 “畜生！”司璇琉低声咒骂。 顾今夕垂眸，敛去冷意，低低道，“是畜生不如。” “还有那巫家，没少做贪赃枉法的事，只可惜草民的父亲只是一阶太医，他们素来瞧不起草民一家，草民有心而无力。” 161.第161章 姐妹再聚聊闲话 表哥，你不去说相声真的是屈才了！ 顾今夕看着自家无良表哥声泪俱佳，将一个不能伸张正义的少年郎表现的活灵活现，顿时觉得自己作为苦主受害人是不是表现的太过冷静了？ 处置两个商户对于章帝来说不过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时，何况本就是罪大恶极，他还能在百姓里树立名望，何乐而不为？ “抄家，全家流放。”简简单单六个字就定了严家和巫家的未来。 “陛下英明。”当下甘露殿里的众人的纷纷跪下赞道。 章帝也不是一个喜欢听这些奉承话的皇帝，他摆手自责道，“朕失察，竟让如此败类在京里。” “陛下日理万机，若不是下面的人趁机中饱私囊，故意隐瞒，陛下怎么会不知。”慕容瑚随性道。 “恩？”章帝看着慕容瑚，目光一闪，又看向范泽熙，道，“京兆府尹为什么不处理这些事？” 如范泽熙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参合到这些事里，虽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可要是没钱日子也过不下去，他并不想继承家族行医，他喜欢行商。 故而他满脸犹豫一副不知该不该说，可他什么都说，但面前表情却是什么都表现出来了。 范迩升站出来，作揖道，“京兆府尹地位尴尬，案件上有刑部又有京里达官显贵，并不容易。” 什么时候范迩升会给京兆府尹说话了？章帝眉头一挑，他心中有数，不正是正跪着满脸不知所措的小子吗？ 自家儿子自己宝贝。 “父皇，儿臣倒是觉得不如宣京兆府尹进宫。”司铭昇道，“又或者父皇遣人暗中查探。” 太子竟然关心朝政了！章帝看了看司铭昇，心中有一丝惊讶和满意。 “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对此，章帝简直是满意极了，只以为太子终于开窍了，别人家的皇帝都要担心太子封得太早会惦记自己屁股下的皇位，但他呢！ 简直操碎了一个慈父心的章帝只想说：太子不喜欢朝政怎么办！在线，急~！ “恩？”司铭昇一听，连忙摇头道，“儿臣和几位弟弟说好，要去西苑赛马打球。” “父皇还是交给别人吧！” 太子忙不迭的推开章帝给他的事，章帝脸都气歪了，顾言曦看着玩心不改的司铭昇，头疼，道，“晟儿，你父皇事物繁忙，身为太子，理当起带头作用，给下面的弟弟做出榜样。” “母妃明鉴！”司铭昇正色道，“父皇身体力强，朝中又有杨公这等公私分明的大臣，儿子只需好好玩耍就是。” 这样言之灼灼，章帝脸色一摆，顾今夕和司姬敏、司璇琉三姐妹对视一眼，司璇琉出来道，“父皇，儿臣与六姐姐，许久不见阿夕，今日阿夕进宫，儿臣想留阿夕在宫里住一夜。” “恩。”章帝淡淡点头。 “既如此，儿臣先告退。” “臣女告退。” “陛下，此事臣瞒着家中父亲与二弟，回去太晚恐他们知道。” 现在是皇帝和太子之前的事，皇贵妃在场无事，可充当调和人，慕容瑚在场亦算没事，他是章帝最宠爱的侄子，有时候有些事碰到慕容瑚，章帝反而会退让！ “恩。”章帝回身坐下，看着司铭昇脸色极差，连慕容瑚都送了自求多福的眼神给司铭昇。 顾今夕三人出了甘露殿，外头阳光大好，刺得顾今夕忍不住眯了眯眼。 “阿夕，在宫中莫要惹事。”范迩升道，“若是有什么事，立刻派人来找舅舅。” “舅舅放心。”顾今夕浅笑，范迩升说得的惹祸当真是……她就是这么一个不安分的人吗？ 不过舅舅，你这语气，真的是嘱咐我不要惹事该有的语气吗？ 范家父子离开，司姬敏姐妹两和顾今夕一道去公主殿。 说来太极宫里本有一处专门给公主居住的殿宇，但开国太祖并非实行，故而这公主殿就成了偶尔公主们来放风的地方。 “那人看着十分有趣，范御医总是冷着脸，倒是不像。”司姬敏道。 顾今夕掩嘴笑道，“我表哥，范泽熙，敏儿可是觉得好？” “说来，我表哥也有年岁，但还未说亲，敏儿身份尊贵，倒是不配了。” “促狭鬼！”一说起亲事，饶是司姬敏也扛不住红了脸，何况她翻年就十五了，正是到了说亲的时候。 “我可是为你的未来着想啊。”顾今夕连忙正了正脸色，道，“我那舅舅，虽然为人冷淡但待家人极好，我那表哥……” “怎么，如何？说不出来了吧！”司姬敏一看顾今夕停了话匣子，得意道。 “罢了，还是等璇儿及笄，你这般泼辣，我担心表哥压不住你。” “好端端，说我做什么。”司璇琉瞪了眼顾今夕道，“还不如想想你以后的夫家。” 三个女孩儿家无聊说起脸红的夫家事，司璇琉强撑着冷淡脸，道，“虽说你今年才十岁，可这时间一过，到了十五岁时转眼看，发现时间当真是不值钱。” “你想着我们两的婚事，可不如想想你的婚事。” “哎呦，我自个算是瞧出来了，璇儿这张嘴，平日里不说话当真是温柔，一说话竟是比敏儿还厉害。” 说着，顾今夕站起来对着司姬敏和司璇琉深深作揖，道，“都是臣女的不是，还请两位公主殿下饶恕臣女嘴快。” “哼。”司姬敏哼唧一声，道，“看在你这般诚恳的份上，本宫和合德就勉为其难的饶恕你。” 三人又玩笑了几句，这才道，“到底是何事？今天父皇宣我和六姐姐去甘露殿，虽说听得差不多，可总觉得还有些云里雾里的。” “你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也简单，只因为我貌美如花，然后……”顾今夕双手一摊，耸肩，道。 “别贫。”司姬敏打了顾今夕一下，道，“正经事。可是因为那日重阳沁阳山上的那件事？” “说来那件事只是引子，真正的起因还是严家的少爷被我表哥踢了一脚，据说现在还躺在床上。” “他们派人到范府说要我表哥赔命，可真是让人笑话！” 162.第162章 关于太子的婚事 甘露殿里，最后调查京兆府尹的事还是落在太子头上，章帝看着太子垂头丧气的离开，一口气闷在心头当真是难受极了！ “看看！都是你把他宠坏了！”章帝气急败坏，一拍桌子，道，“朕说让他早些出宫历练历练，偏你心疼，说什么还小。” “都十八了，再过几年都好娶太子妃了，哪还小了！” 顾言曦挥手，孟伟会意离开，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顾言曦亲自给章帝奉茶，道，“太子十八也是年少，宫里连个侧妃都没有，自是贪玩。” “而且陛下身体安康，也让太子多玩耍几年。” “陛下现在也别怪妾宠爱太子，顺皇后就给陛下留下这一个儿子，看在顺皇后的面上，陛下也不该对着太子和瑚儿发脾气。” “嫣儿要是知道自己拼死生下的儿子现在是这幅样子！”章帝的话就说了一句，再看皇贵妃，叹气道，“朕知道你不容易。” “哪来的不容易。”顾言曦笑道，“太子是妾一手养大的，就跟妾自己的儿子一样。” “哪个母亲不望子成龙，可妾只想儿子平平安安。” “太子一出生注定不能平静，妾只想现在让太子快乐些，陛下也别逼太子，待他娶妻，自然会成长。” “侧妃。”章帝眯了眯眼，道，“是了，太子宫里也该有人了。” “陛下可是要给晟儿选侧妃？”顾言曦道。 “他膝下，也该有子嗣了。”为了让太子静下心来做未来的君主，章帝继续道，“你看看，哪家的女儿好？” “这事一时间哪能相看好。”顾言曦无奈道，“以往去母后宫里，妾与母后商讨的都是正妃人选，侧妃也提了几位，不过娘娘并不满意。” “母后说，正妃未入门，哪有妾室先生子的！” “故而这件事一直就拖沓下来。” 章帝沉默片刻，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母后那边由朕亲自去说服。” “正妃侧妃……”章帝想了想道，“先选一个良娣一个良媛，正妃侧妃，朕心中自有人选。” “那就辛苦陛下了。”顾言曦软下眉梢。 回了东宫，太子苦哈哈的脸立刻淡了下去，道，“那赌盘开了没？” “开了。”慕容瑚摇着扇子，道，“现在还不急，那些赶考的学子都没到京里，等那些学子到京里，组织一些宴会，正好可以推动。” 人的劣根性，不论是谁都想独上一把，要是赢了可就是能让家里大翻身，过上好日子。 “京兆府尹的事，殿下打算怎么办？” “凉拌。”司铭昇挥退屋子里伺候的宫女太监。 听得司铭昇不负责的话，慕容瑚翘起腿，道，“可别给我，我手离头可有两件事，再多一件，我就得去大慈悲寺求菩萨赐我三头六臂了。” 司铭昇看着殿外飘动的白云，忽然一笑道，“这件事孤自己来。” “恩？”慕容瑚讶异的看了眼司铭昇，忍不住道，“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去。”跟挥蚊子一样，太子不耐的挥手道，“这种枯燥的事，孤只担心你不过一两天就去找你的红颜知己了。” 随后，司铭昇沉下脸色，道，“京兆府尹小辫子混身都是，孤不需花多少时间，该能拿到他不少事。” “那我就等殿下的好消息了。”慕容瑚笑道。 对于慕容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行为，司铭昇唾弃不已，但他也知道，景国公家不愿意牵扯到政事里，太子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把整个景国公府牵扯其中，要知道，慕容瑚虽然不是景国公可却是世子，未来的景国公，他说出去的话做出来的事，很大一部分可以代表景国公府！ “这些日子，你就一直泡在柳梦仙那？” “红颜美人，谁不爱？”慕容瑚挑眉，脑海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那日书房里，顾今夕柳眉倒竖发怒的样子，当真是真实可爱，一点都不想平日里端着脸。 “是哪家美人勾走了你的魂，孤喊了好些时间都没有听到。” “确实有，不过脾气太辣。”想起顾今夕，慕容瑚笑得不同。 “是哪家美人？”司铭昇低头想道，“难道是杨柳心，不对，杨柳心素来出舞女，一个个舞姿优雅迷人；也不会是红罗阁……”想来想去，司铭昇确实想不出，道，“难道又开了家新青楼？” 扇子挡住慕容瑚半张脸，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悠悠道，“是良家女，太子殿下！” 然而司铭昇惊悚的看着慕容瑚，道，“瑚儿你竟然！竟然连良家女都不放过！” “禽兽！禽兽啊！” 对于太子癫痫肤浅的表现，慕容瑚给了一个冷眼，利落帅气的起身，道，“我该出宫了。” “去见那良家女？”太子殿下蠢蠢欲动，道，“难道你想娶她做世子妃？” “你想太多了。”什么跟什么，那丫头做他的世子妃？ 慕容瑚简直不敢想，要是成亲后他惹那丫头不高兴，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会怎么对付他！ “若是真成了，可记得通知孤。”太子笑眯了眼，道，“孤等这份喜酒，可是等了很久。” “若真成亲，也该是太子先娶亲。”慕容瑚毫不犹豫反击道，“正妃，侧妃，良娣，良媛等，啧，太子殿下好福气啊~~~~” “得，你赶紧走！” “孤要想想该怎么查探京兆府尹。” “那臣告辞。”慕容瑚随性作揖，然而出了东宫，他却是在宫门口站了好一些时间，看着太极宫后庭好些时间。 在公主殿，顾今夕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听得司姬敏和司璇琉两位公主殿下恨不得将他们剥皮碎骨！ “真是不够解气，这样的人，流放简直太便宜了，真该千刀万剐！”司姬敏咬牙道。 “流放才是最折磨的。”顾今夕目光忽然悠远，道，“一直锦衣玉食，一落千丈，流放的路上可没有婢子奴才去伺候他们。” “吃的那些饭菜也是残羹剩饭，有些热气的，已经算是好的了。” 司璇琉沉默许久，才冷笑道，“流放之地最是贫苦，看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那样的话，如果是她，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163.第163章 抄家严宅 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令侯全家被抓紧天牢，当真是普天同庆！ 然而喜悦来得太快，荣城的百姓们表示虽然接受得快，可这一件接着一件的大喜事，如果驿站里的东瞻人也能灰溜溜的离开就最好了！ 看这一身铠甲就知道不是捕快衙役，胸口处绣着刀剑交叉。 “是禁卫军！”皇帝出游或是去西山祈福祭天，百姓爱看热闹在旁边观看，还有偶尔路过太极宫那边，在那宫门口守卫的禁卫胸口上就是绣着刀剑交叉。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争相奔走告知这件大喜事，然后跪在地上朝着太极宫方向三跪九叩，真真是比去大慈悲寺叩拜菩萨还要虔诚！ 禁卫军分成两批，一队进了严府，一队进了巫府！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严府，大管家看着手拿枪威风凛凛的禁卫，双腿颤抖却强撑着姿态带着一众小厮仆人站在门口，大声道，“还不快快离开！” “要不然，令侯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带着禁军来严府抄家的是蒙梏手下的亲兵，叫蒙陆，最是公私分明刚正不阿，也看不起这样攀附权贵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的。 冷笑道，“拿下！” “是！”齐声应下，那一瞬间吓得严家大管事顿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蒙陆身后的禁卫纷纷上前，将大管家和小厮仆人抓住，这些人最是欺软怕硬，看到禁卫这样的，哪还敢造次？乖乖被抓住。 “府里一个人都不能放过！”蒙陆道，“你们两个守着门口，再去两个人去后门守着，谁敢逃走，格杀勿论！” “是！”禁卫军是保护皇帝的，训练比各个军营还要严厉！ 他们动作迅速，等严府里的主人反应过来，蒙陆已经把严府全部掌控！ “小姐，小姐！” “什么事？”严文清脸色发白，身上素色的衣袍衬得她脸色越加白而无血色。 她躺在榻上，道，“这么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府被人包围了！”浅梨满眼紧张，但她害怕忍不住压低声音。 “什么！”严文清吓得从榻上坐起来，连忙道，“怎么回事？是谁把我们府包围了！” “是令侯？” “不是，不是令侯。”浅梨摇头道，“婢子偷偷看了下，那些人一个个板着脸，手里拿刀拿枪，好像要杀人一样。” 严文清双手紧握，站起来，道，“快去跟我去爹娘的院子看看。” “小姐，别去！”一听严文清要出去，浅梨赶紧拦住严文清，道，“趁他们还没过来，小姐快跟婢子逃走！” “浅梨！”严文清厉声道，“现在关系到全府，我怎么能自己逃走！” “小姐您想着全府，可之前老爷和夫人什么时候想过小姐！”浅梨苦苦劝道，“当初老爷在小姐的膳食里下药，把小姐送到令侯床上时，何曾想到小姐是他的亲女儿？” “每次少爷惹祸，小姐都要去令侯府里受苦，还要……”浅梨咬着牙道，“令侯自己无能，竟然用那些东西折磨小姐。” “小姐受得苦，谁又知道！” “夫人口口声声说小姐不自爱，可没有小姐在令侯身边周旋，我们府上能有这些？” 浅梨拉着严文清，将以往的事慢慢说出，只愿自家小姐跟自己离开。 “现在正是离开的好时候，小姐脱离严府，以后的日子就不用受苦。” “小姐，婢子求您，跟婢子走吧！” “浅梨。”严文清自认是坚强的人，可听着浅梨说着往事，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道，“不论如何，我是严家的女儿，纵使爹娘那样对我，但不能抹去他们曾经宠爱我。” “小姐！”听着严文清坚持的话语，浅梨气得跺脚，而院子外面，已经传来铠甲的摩擦声，浅梨脸色大变。 “小姐快跟婢子走，婢子知道有一处地方，可以偷跑离开，不会被人发现！” 浅梨听到了袁文强自然也是听到了，她突然看着院子门口，院门管着但她已经看到重重将士将院子包围，一旦她们有异动，就格杀勿论！ “走不了，浅梨。”严文清忽然就坐下，笑得清丽，道，“也好也好，我这一辈子污得很，这样死了也是清白一把。” “好死不如赖活着。”严文清的言语，浅梨不服，道，“凭什么小姐前半辈子被老爷害的这么苦，下半辈子还要跟着受苦！” “婢子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对丫鬟婆子动手，但婢子猜定然是严加看守主子们。” 此时已别无他法，浅梨正色道，“婢子与小姐交换衣容，小姐换上婢子的衣服，装作丫鬟，伺机离开。” “不论是甫岐还是山戎，亦或者其他小国，小姐都可以活得自在，不用再受那些苦楚！” “不可！”严文清并不同意，道，“这是我严家招来的祸，你还有生机，而且年轻清白，以后还能有自在的日子。” 院门正在被推开，浅梨急得不得了，“小姐，没有时间了！” 然而严文清笑起来，笑得满是轻松自在，道，“我却觉得我要解脱了，不必再担负严家的未来。” “不论生死，也好过肉体心灵上的折磨。” “我知道你心疼我，但你想想，我死了你活着，以后每年我的忌日都有你来给我祭拜，这样我在地下也不会觉得冷清。” “小姐……”浅梨早就满脸泪水。 “我不知到底得罪了谁，但能这样大张旗鼓来抓人，定然是不同凡响的人。” “在荣城里，随便拿块豆腐砸人都能砸到官员，何况多数达官显贵皇室宗族都在荣城里。” “以二弟的性子，怕是祸及全家了。” “若事抓进去受辱，我自是会自尽，你把我那一份也一起活下去。”说着，严文清把自己身边的金银塞给浅梨，道，“趁他们还没进来，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周旋，等他们都离开了，你马上离开，这些金银也能让你下半辈子过得舒心。” “也不必想着什么报仇雪恨，严家做了什么事，我这些年当家做主，也知道了不少，该是有报应。” 眼看着院门就要被撞破，严文清连忙把浅梨藏好，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古琴，轻抚琴弦，竟是弹奏起来。 164.第164章 驿站水清阳清明，太平公催案 驿馆是一如往常的安静，就算两次刺杀都失败。 水溶依旧站在窗边看着云起云落，水清阳却是一反常态不再自己屋子里也不在水溶的屋里，拿着长枪，在院子里练起家传枪法。 一招一式，犹如游龙，到底是云太美还是水清阳的枪法太好，水溶竟是站在那一动不动，直到水清阳收回枪。 “往日都不见你练枪，今日怎么想起了。”水溶看着水清阳，本就貌美的她，换上男装又一番运动后脸颊微红更显明媚飞扬。 无了初来东瞻时对水溶言表于表的情绪，或许是在东瞻经历了不少，她不再是当初的水清阳，反而沉淀下来，真正的做回了她的将门之女。 “我是将门之后，理当习武。”水清阳看着水溶，神色严谨道，“往日王爷不曾见过我练枪，我与王爷虽同府而居，但我与王爷院落相差甚远，而王爷按辈分是我叔叔。” “我虽然上无父母教导，但陛下皇后垂帘，赐下教养嬷嬷，也知道不能在长辈面前舞刀弄枪。” 水清阳说得一本正经，竟是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水溶心里莫名不舒服，他看着水清阳许久，这才开口，道，“黑鬼刺杀失败，后来派去刺杀之人，可是你？” “是的，王叔。”水清阳道。 见水清阳没有辩解，水溶心里越发不安与不满，可看着那娇嫩的容颜，眉宇间的英气，眼前这个孩子是他一手带大的，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少年。 “他们被抓了，你可想到办法？” “我已经派人劫狱，”水清阳淡淡道，“装作江湖仇杀的样子。” 的确很好，水溶找不出破绽，但看着水清阳越发淡漠的神色，他不由刺道，“可能保证他们不出泄露你的存在？” “若是他们扛不住折磨，将我暴露了，我会一力承担，绝不能让东瞻皇室抹黑。”一顿，水清阳又道，“虽得国姓，但我毕竟不是皇室血脉，届时陛下下旨，除我国姓去我郡主之位，将我交给丰莱。” “你！”水清阳云淡风轻将后续之事交代，水溶却是气得脸色发沉，看着她，最后狠狠道，“从现在开始你待在驿站里哪都不准去！” “这件事本王会处理！” “若是王叔要担下此责，我不会感激。”水清阳看着水溶，眸色清淡，毫无表情，道，“身为东瞻的臣子，理当为了维护东瞻的颜面在所不惜。” “当年父亲与海盗战死，我还小，却也知道每次父亲出征都抱着为国捐躯的想法，死也不能让那些凶狠的海盗伤了百姓！” “皇后娘娘乃是东瞻国母，王叔是东瞻王爷，一切事情，都不可让两位的清名受到污秽。” 然而水溶却喝道，“你可知，我也可以联盟山戎和甫岐，彻底吞下丰莱！” “王爷当真是这样想的。”水清阳道，“王叔当真认为，那两国一点都不知道秦梓公主是怎么死的？” “或许他们也曾推波助澜，想在两国交战时出手，但我东瞻远在海外，秦梓公主身边的人全被陪葬，山戎和甫岐手中无人虽可传递消息，但丰莱章帝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他对我们有戒心却不会表现出来，故而山戎和甫岐的计量没有成功。” “且不说范迩齐有没有活着回来，光杀死和亲公主背信弃义这条，王爷认为山戎和甫岐会真心与我国联盟？” “他们也可能明面上与我国联盟，暗地里通气又与丰莱联手。” “我国也非是远在海外无事，海盗海贼实力不凡，我国军队与其战斗不知道死了多少将军多少士兵，也只是将他们赶出我国海域。” “即便他们水军差，若是三国联手，挑准时机出战，我国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能坚持多久？” 水清阳一字一句，分析得透彻，水溶沉默，看着容貌成熟不再是当初在他身边撒娇的女孩，他许久才道，“你说得没错。” “这件事我们只有五成的把握。”水溶冷着脸继续道，“一旦暴露了，你……” 水溶话未完，水清阳扶着枪跪下道，“臣愿为国而死。” 咽哽在喉头，水溶看着水清阳好一会，才道，“本王知道了。” “你且退下。” 垂眸，水清阳不看水溶，道，“是。” 女子坚挺笔直的背影，水溶不由摸着手中的梅花簪，时间流逝。 “还没招？”大理寺卿何文渊进来，刑部尚书孙琪立正是头疼。 “十八般武艺。”刑部尚书孙琪立将手中公文扔给林赋炆，道，“什么刑都上了，他们嘴硬的很，一句话都不多说，只说是江湖仇杀。” 这件事不可不谓是受朝野关注，陛下更是高压，太后娘娘也是时常关注，三司会审之大理寺近来也是把刑部当自己上班的地了。 “大人，大人。” “嚷嚷什么！”孙琪立不悦道，“本官头疼着。” “什么事赶紧说。”何文渊拿着公文， “何大人。”员外郎狄理连忙作揖，然后道，“太平公家来人了。” 一听太平公家来人，孙琪立和何文渊齐齐变了脸色，两人连冠帽官袍都不整，连连道，“就说本官不在！” 然而员外郎狄理苦笑道，“已经来不及了，两位大人。” 果然是来不及了，就见太平公世子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见状，孙琪立和何文渊对视一眼，满是苦笑，最后两人作揖道，“见过世子。” “孙大人和何大人该进内堂好生整理一番仪容。”太平公世子秦蓉看着冠帽歪了的孙琪立和何文渊，道。 “还请世子稍等片刻。”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两位大人老早正了脸色，两人一齐进了内堂，然后齐齐叹了口气。 “太后娘娘每日一催……”孙琪立摇头满脸无奈。 “娘娘也是想让这件事赶紧结束。” “何大人。”孙琪立整了整官袍官帽，道，“这件事，陛下的意思我们都明白，公主之事，只能到此为止了。” 何文渊沉了沉脸色，最后也是无奈道，“所以我等更应该早些定案。” “拿出实际证据，不能让东瞻国的那些人脱离！” 165.第165章 嚣张秦世子，二司锁定怀疑 “说来今天京里发生一件大事。”刑部尚书孙琪立和大理寺卿何文渊竟然就在内堂坐下聊天，至于外面的太平公世子，恩，先让他们缓缓，每天不定时不定点的来催案子发展，他们也心很累。 “大事？什么大事？”刑部尚书孙琪立可是把刑部当家了，自从劫狱的事情发生，老早就命家里人把他换洗的衣物送到刑部，不可不谓是兢兢业业！ 故而他并不知京里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 “朱家满门被抄了。”何文渊眉目带着丝丝笑意，将略有褶皱的袖子抚平。 “抄了？”孙琪立瞪了眼睛，疑道，“怎么突然就被抄了？” “这事情的缘由倒真还不知。”何文渊道，“大早上就在闹腾。” “早先多少御史弹劾都被陛下压下。”孙琪立皱眉道，“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穿出来。” “哈哈，也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何文渊感慨道，“东瞻之事三司会审，孙大人，秦大人还有我，可是基本扎根在刑部了，这件事就焦头烂额了，哪还有这个闲心去关心其他事。” “不过秦大人可真是想要个三头六臂了。”孙琪立道。 “那是三头六臂，现在秦大人怕是要脚下生风了，面如春风了。”何文渊笑着摇头道，“他们御史台多少御史盯着朱巧卞？每年每月每日，多少御史的笔杆子是对着朱家的，要不是陛下宠爱，他真以为朝堂里是他一家之言？！” “令，巧言善辩。”孙琪立笑道，“陛下宠信，拿他做猴戏耍，我等臣子又能说什么。” “好一个猴戏，孙大人。”何文渊笑着比着大拇指，道，“他是个擅长诡辩的，若是用在正途于其他三国的外交上说不准我们还会占个上风，可惜了。” 何文渊摇头，继续道，“用在歧途，只知道拍马屁。” “昨个他进宫，不知说了什么惹恼了陛下，陛下扒了他的官袍让禁卫扔出太极宫。” 朱巧卞被扔出太极宫的事简直是大快人心，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各个大臣家里都知道了这件事。 “说来也奇怪，那天太极宫里待着的人可都不一般。” “恩？还请何大人赐教。” “你我同朝为官，何谈赐教。”何文渊摆手，压低声音道，“昨日甘露殿里的人，有惠皇贵妃、太子和慕容世子、两位公主殿下、顾家那位嫡小姐还有范御医父子。” 一听，孙琪立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抬高声音道，“这几位怎么凑在一起了！” “我也不知。”何文渊摇头道，“横竖肯定是得罪了这里面的其中一位。” 何文渊冷笑，道，“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竟是觉得整个朝廷除了皇家就他朱家最是尊贵。” “他素来如此。”孙琪立也是连连冷笑，道，“满朝文武，他不就是得罪了遍。” “昨日甘露殿里的那几位，哪个是他得罪得起的！” “现在御史台那边，怕是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何文渊道，“这几日，我们两个可是要苦了。” “苦什么，现在我们两人该想想，怎么应对外面那位世子爷。”孙琪立道，“何大人，我们两个也该出去了，再晚些，外面那位世子怕是要杀进来了。” 一听起外面的太平公世子秦蓉，何文渊的脸色立刻淡了下去，揉了揉额角，道，“孙大人，不提这事我们还能好好说话。” “咳咳，何大人，做人不能逃避。” “哎。”何文渊重重叹了口气，道，“走吧，这位世子爷每天都来，真不知今天该用什么话回答。” 太平公乃是和太后娘家，太平公世子****前来代表的就是宫里那位太后娘娘的意思，可真是……他们能申请病假吗？ “两位大人整理仪容的时间可真是久。”秦蓉看着姗姗来迟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冷笑道，“本世子也不问其他，只想请教两位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定案。” “天天跑刑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世子常驻刑部了，”秦蓉继续道，“也不知道刑部有什么官位是可以让本世子做的。” “呵呵，世子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孙琪立扯着干笑，道。 “本世子像是在开玩笑？”秦蓉看着孙琪立，继续冷着脸道，“若是破不了案，三位大人已经考虑引咎辞职，有得是能者可以坐稳三司的位置。” 而听得秦蓉之言，孙琪立和何文渊脸色猛地一变，何文渊冷着脸道，“下官有没有这个能力坐稳大理寺卿的位置，不劳世子担心！” “世子若无事，就请回吧！”孙琪立亦是冷着脸，道，“就算要撤了下官刑部尚书的位置，请世子到甘露殿请得陛下圣旨。” “既然两位大人这样信誓旦旦可以破除此案，本世子回去后就如实禀告太后娘娘。”秦蓉脸色不变，道，“望两位大人和秦大人，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轻飘飘两句话，当真是一点都不把两位朝廷忠臣放在眼里，秦蓉不理会孙琪立和何文渊变了的脸色，转身离开。 “罢了罢了，人家是太后侄子，我们……哎。”等秦蓉出了刑部大堂，因这件案子达成微妙友谊的孙琪立和何文渊齐齐摇头。 “陛下虽未限时让我等破案，但这时间拖得越久对我朝就越不利。”孙琪立在椅子上坐下，道，“东瞻王爷从来都不是干等着事情结果的人。” “他到现在都还没出手，难道他已经算定我们查不出什么！” 何文渊揉了揉眉心，挑了椅子坐下，很是头疼，忽然他想起某日在茶馆和范迩升遇到聊了几句，眼前一亮，道，“我们似乎漏了一条线索。” “什么线索？”焦头烂额，偏头痛又要犯了。 “孙大人可记得我们调查那劫狱之人时，特地调查了那几日频繁出现在她那个胭脂铺里的人。” “记得。”孙琪立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人。” “有！怎么没有。”何文渊大声道，“孙大人可还记得那个我们一直都没找到的年轻公子？” 提起这个，孙琪立马上来了精神，坐直身子道，“何大人的意思……” “我什么意思，孙大人很清楚。”何文渊自信道，“原本想着那女子开着胭脂铺什么人都有来往，可这些日子我们将她胭脂铺里的客户调查个遍，唯独没有找到这位年轻公子。” “他不出现，就是嫌疑最重！” 166.第166章 表哥翻墙赞女诸葛 “表哥？”顾今夕突然觉得遇人不淑，怎么她认识的两个人都是好好的大门不走喜欢翻墙。 幸好她不是穿着里衣，想起那天她才沐浴好慕容瑚就毫无顾忌的进来，虽然后来给了她一件披风，但不能抹去他擅闯她闺阁这件事实！ “你们怎么都爱翻墙。”顾今夕扶额，虽说她和慕容瑚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可以交谈计谋但可以翻脸赶人，但顾今夕知道以慕容瑚的身份递帖子来拜访才是给人遐想。 而眼前这个眉目飞扬的少年，不同于慕容瑚的言语表的轻佻和放荡，总是带着无所谓的笑容，但却是个精明的。 “我们？”范泽熙挑眉道，“还有谁？” “也没什么人。”自家舅舅三申五令不准她和慕容瑚过多接触，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表哥，幸好风七她们都不在屋里伺候，顾今夕心里松了口气面上毫无波动。 “大门在那边开着不动，表哥为什么要翻墙进来？” “麻烦。”范泽熙也不是一个深究的人，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他。 “你家那两个夫人太烦了。”范泽熙毫无顾忌道。 “她们母女两出去应酬可没少说你坏话。” 顾今夕依旧淡定，拨着珠子道，“她们还能说些什么，左右离不开那我胎毒说话。” “恩？你倒是知道的清楚。”范泽熙挑眉道，“以你的性子，怎么会容忍她们这样作妖。” “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顾今夕看着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的珠子，道，“怎么说她上了我顾家的族谱，另一个到了说亲的年纪，找个门当户对的，也就出一副嫁妆罢了。” “说得老气。”范泽熙看着还是稚嫩的顾今夕，眉宇间带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稳重，忽然笑道，“我知道你看着她们是顾家人的份上没出手收拾她们，可你也得知道，有些人你不收拾她们反而让他们蹦跶的更加愉快。” “你难道要看着她们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听得范泽熙的话，顾今夕忍不住挑眉，这才正色看着范泽熙，道，“表哥今天来就是和我说这些？” “说到这些人，免不了要说些。” 知道范泽熙担心她在府里受了欺负，顾今夕笑道，“我如今在府里根基不稳，还不能动手收拾她们，就让她们先蹦跶一段时间。” “何况，我现在没时间收拾她们。”顾今夕道，“管理好这千嶂里我足愿。” 但范泽熙却是冷笑道，“这可不像你说得话。” “你说没时间收拾她们，可是在发展外面的势力。” “什么都瞒不过表哥。”顾今夕没有辩解掩饰，看着范泽熙道，“我并不想做一个困在后宅的人，我的世界不该是这个后宅，每天和那些小妾争宠，想法子生下嫡子嫡女。” “外面的世界很辽阔，我要看外面的世界。” “倒是惊世骇俗的想法。”摸了摸下巴，范泽熙竟是笑起来，笑意直达眼底。 “我无惧别人的眼光，我的世界我的生活我的一切，并不会因为他们的几句话就会改变。”小小的脸颊，稚嫩柔软的眉目，但说这句话时不知何处来的气势竟是如同女皇，让人难以反抗的臣服。 “那么，你现在需要帮助吗？”范泽熙眸色清亮，看着顾今夕道，“有了我的帮助，你能更快一步达到你想要的地步。” 顾今夕偏头，看着范泽熙，淡淡的神色眼里满是探究，许久，顾今夕荡开弧度，道，“我知道表哥无心家业，只是这商人最是低贱，舅舅知道了怕是会打断你的腿。” “首先，也要他能打断我的腿。”范泽熙笑起来总是带着一些清亮，飞扬的眉目里满是自信。 “舅舅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气出病。”轻笑一声，顾今夕道。 “这段时间够他忙的，二舅舅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上次你来府里你都没见到。”范泽熙扬眉道，“东瞻使臣的事，拖到现在已经太久了，我们的皇帝陛下怕是也沉不住气了。” “再晚些，可就什么线索都没了。” “其实东瞻使臣的事也不是没有办法。”顾今夕挑起弧度，满满的不怀好意。 “哦？表妹有什么法子？” “法子一直都在你们眼前，只是你们没有发现而已。” “表妹可别在卖关子了，我这次来可是带着重任的。” “我就知道表哥来找我不是单纯找我聊天的。”顾今夕故作冷漠道。 “表哥可以把自己卖给表妹了。” 这句话太有歧义，顾今夕瞪了眼范泽熙，道，“外公就在京里，那些稀奇古怪的迷药什么的，让人看着神色清明实际上已经被催眠。” “使用时再请东瞻使臣在旁边听着，不就完结了。” 哪有这么麻烦！只是这些人做惯了光明正大，就算阴谋算计却只想着用刑招供。 “妙啊！”范泽熙一拍桌子，脸带喜色，道，“这可是突然一击，料想他们没有想到我们会用这个法子。” “表妹不愧是女诸葛！”如果之前算计令侯之事范泽熙对顾今夕只是另眼相看，此时此刻范泽熙就是真正的佩服他的小表妹了。 令侯混身小辫子，又牵扯到皇家公主，要解决这件事实在太简单了，区别在用什么干净利落的法子，而这件事却是关系到两国邦交，何况里面猫腻不少，若是成了，对于丰莱可是一件大喜事！ 然而范泽熙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开始的起因，还是他家小表妹。 “做好事记得给我相看外面哪个势力适合打探消息。” 顾今夕一点也不客气，反正都卖给她做苦力了，不过她要不要写一个契约？ 一说到他们的正经事，范泽熙立刻冷静下来，道，“表妹要什么样的，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 “我要无孔不入，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鸡毛蒜皮的小事，妾室争风吃醋，这些我都要知道。” “哎呀，这件事可不容易。”话虽是这么说着，但眼里满是跃跃欲试。 “简单的事，我也不会交给表哥。” “等这件事结束了，表妹等我的好消息。” 167.第167章 阿夕见常德安，心有所疑 “恩？你说什么？”范老爷子正在和自己种得药材交流感情，猛地听到孙子范泽熙的话，手上动作稍稍用力，心里一阵疼痛。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你要什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的确没有问题后，范老爷子这才拿正眼看范泽熙。 自家的老老头子，老头子都是药痴，范泽熙心里有数，所以他淡定的无视，道，“爷爷您前段时间新研制出的迷药。” 听得范泽熙之言，范老爷子眉头一皱，道，“你要那玩意做什么？” “二叔被谋害之事，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范泽熙道，“驿馆那边明面上没有动作，暗地里的动作我们看不到。” “又或者他们自信，自信我们绝对查不出二次刺杀和劫狱都是他们所为。” 一提起小儿子范迩齐，范老爷子就眉头紧皱，道，“那玩意刚刚研制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正要用了的时候神思看起来清明用了之后还能活着很久。”范泽熙笑道，“最后死还是不死，死了，就是畏罪自杀。” “这件事你少搀和。”想了想，范老爷子却是呵斥范泽熙，道，“那东西我会交给你爹，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 范泽熙本就不是没事找事的人，何况对待这件事，如果他的二叔范迩齐不是因为这件事，他恐怕正眼都不会瞧一下。 “可不是我要搀和，是您的儿子，我的父亲，让我找您要的。”范泽熙耸肩道。 “他去干什么了？”范老爷子眼一瞪，道。 “进宫了。”范泽熙道，“好像是宫里哪位贵人不舒服，陛下急召爹进宫。” 章帝不是享乐的帝皇，虽说后宫之中最宠贤妃，最敬重皇贵妃，但真正放在他心头的，整个丰莱国都知道是已经仙逝的顺皇后慕容嫣。 宫里的那些事，杂乱的很，范老爷子一向不喜宫里那些七七八八的麻烦事，故而没有继续问下去，跨出药圃，在旁边的小池子里洗了手，道，“跟我来。” 药圃的不远处就是一个茅草屋，很简陋只能说勉强能遮风挡雨，可御寒却是不能。 九月的天气已经泛冷，范泽熙看着茅草屋里各种瓶瓶罐罐，还有摆放整齐的药草，果然他还是喜欢不能。 “这东西的后遗症我估摸是时间越来越久，会变成白痴。”范老爷子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瓶子。 “大概多久才变？”范泽熙看着祖父手里的瓶子，随性道，“只要不是当场死人，能熬住东瞻人离开再死，都没关系。” 把瓶子往范泽熙手里一塞，范老爷子很是不耐的挥手，道，“赶紧走赶紧走，碍眼。” “那孙儿就不碍您的眼了。”范泽熙把玩了一会，转身离开，突然他又停住脚步，道，“爷爷，二叔似乎不在家中。” “恩，的确不在家里。”范老爷子沉默片刻，叹气道，“大慈悲寺里立着大长公主的长生牌。” 范泽熙看了看手里的黑色瓶子，无声的笑了笑，“孙儿告辞。” ※※※ 九月底的天气，越来越冷，今年的温度比往年早降温，暖阁里的地龙再次烧起，但窗户却是开着。 “下雪了。”顾今夕看着外面飘飘落落的雪花，不大，但正式告知着冬天来临。 青桃看着雪花落在地上一瞬就消失了，愁眉苦脸，道，“小姐。” “丰年瑞雪。”顾今夕笑起来，但笑意不达眼底，“去请钱管事。” “是。” 没多久，钱风栗到了暖阁。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你可有准备好。” “奴才已经吩咐下去，早早做好准备，一旦雪下大了，就立刻让庄子里的仆役去帮那些佃户的忙。” 顾今夕点了点头，钱风栗的处理很妥当，她要多买良田，但卖之前要将和佃户之间的关系处理好，只要这些佃户认可她攒她，她难道还怕其他佃户不来种她的田？ 一旦来种她的田，那么其他人田还会有人种？ 顾今夕不怕麻烦，只要他们敢闹，她就有法子压下去。 “前段时间，常管事送上的造纸坊收益不错。”顾今夕拿着盖子，一下一下的打在杯壁上，说着漫不经心的话，却是让钱风栗心里一紧。 “因为只供知宝斋，做工又分了档次，其他铺子都找不到，只有我们铺子才有。”钱风栗弯了腰，道，“虽然知宝斋开得时间不久，但因着物美价廉，很快就打开了销路，那些在京的学子都特地来铺子里买。” “常管事人脉广阔，倒是个能人。”手一松，盖子砸在杯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得钱风栗心一阵猛跳。 “要是遇到好的，不用在意金银，横竖用出去的都会回来。”玩着腰间的环佩，顾今夕眉目淡淡道，“请常管事过来坐坐。” 钱风栗只觉自己的心被一双手紧紧抓住，喘不过气来，他猜不透自家主子的性子，前段时间虽说要见可过了大半个月没有消息。 “是，奴才这就去请常管事。”钱风栗只觉得自己真的太弱了又自得幸好自己早先投奔，可又后悔怎么就同意了好友帮他忙。 自家小姐现在根基不稳，正是修身养性等待时机的时候，他不该这样鲁莽。 “我常德安，给小小姐请安。”常德安的模样倒是不同于一般仆役，身上有一股书卷气倒像是个读书人。 “常管事，是家生子？”顾今夕看着常德安，浅浅淡淡，猜不透。 “我的父亲是国公身边的近卫，早先受了伤不能再上战场，得了国公应允，在府里做事。”常德安回得不卑不亢，后背挺得笔直。 “不是家生子。”顾今夕忽然笑起来，道，“看常管事的模样，倒像是个读书的。” “小时候父母还在时，读过几年的书。”常德安道，“后来父母去世，国公爷怜悯，让我在府里继续做事。” “虽然没有签卖身契，但一直把府里当做自己的家。” 食指点着大腿，顾今夕看着常德安，道，“看起来倒是识字。” “是。”常德安垂眸，恭敬道，“这些年断断续续还会看些书。” “既然未签卖身契，又读书为什么不去考科举，反而继续留在府里？”顾今夕笑起来，不达眼底，道，“可不要说把府里当家。” “我不信！” 168.第168章 阿夕的抱负伊始 “我不信！” 三个字，顾今夕看着常德安，眸色冷清寡淡，没有多余的情绪。 常德安下意识的微微躬身，道，“我……” “恩？”尾音清扬，稚嫩的声音带着常德安从未见过的威严。 “或许考秀才我可以，但考举人、进士，甚至金殿见陛下，我知道我办不到。” “我有自知之明，有些事不应该不可为而为之。虽然读过书，但和那些从小念书以科举出仕为目标的学子想比，我不过是一个读了一些书，认得一些字的人。” “既然你是这样一个没什么特色的人，为什么我要用你？”顾今夕冷笑，道，“你能带给我什么？” “我从你身上看到没有自信自卑，这样的人能为我做什么？” “你前院管事的身份并不能带给我任何利益。” “何况……”顾今夕倚在矮桌上，冷冷清清道，“前院大管事乃是我祖父亲信之人。” 一句句在理，府里的事顾今夕并没有安插人手但该知道的她都知道，比如前院大管事是砥国公顾下跖的亲信。 “投靠小姐，一是因为小姐才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小姐，二是我想成为小姐手里的剑。” 第一个可以无视，但第二个，的确很不错。 “我曾暗中观察过小姐，小姐十年前总是待在雁北向，八月突然变化，我不知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两个月小姐行事，虽然并未有大动作只是想钱风栗去外面走动，但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打基础。” “基础未成，冒然出手乃是最下乘。” “于是我现在才明白小姐十年前一直都在蛰伏，等待最恰当的时机出手。” 敲击大腿的动作停止，顾今夕此刻倒是对常德安侧目。 八月之前的顾今夕是个照花怜影的，八月之后的顾今夕，是个心狠手辣的，因为换了个芯子。 不过想成大事，并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她需要人才。 有了人才，才能一步一步到达她想到的地方，以后世间自在，没有人可以左右她的人生！ “那么就说说，你想要成为我手里什么样的剑。” 顾今夕松了口，在常德安耳中犹如天籁，他更加恭敬，道，“隐形的剑，才是最锋利的剑。” 隐形的剑，才是最锋利的剑。顾今夕细细看着常德安，大概三十岁的样子，许是因为国公近卫之子，在前院当着一个不算很有油水的管事但也不差。 因着身上的书卷气，让他看着颇为年轻，五官不是精致大气，有些普通但看着十分舒心。 “你想继续在府里做事。”顾今夕淡淡道，“府里的事，对我并没有多少用处。” 常德安强压下心里的激动，略微思考下，道，“明年春闱，更是殿试，小姐若是想发展其他产业，现在正是好时机。” 然而顾今夕不是寻常关在后院不知外面事的大家闺秀，她曾经脚步遍布三帝五国十二府，她所看到的，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天空。 她想要的，是自在的生活，可自在的生活建立在权势上。 她并不需要再一次成为权倾天下的将军，她需要的权势可以是隐藏在暗处的。 “的确是好时机。”明暗不一的言语，顾今夕道，“你既是自由身，也该出去为自己谋一谋日后。” “还请主子赐教。”常德安的确是个有眼力界的人，顾今夕并未明说什么，他再开口立刻改口叫主子。 顾今夕也没有反驳，玩着环佩，道，“既然明年春闱殿试，学子们定然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复习。” “一般到了考试时间，客栈里都会自发的安静下来，给学子一个安静的空间。”常德安犹豫片刻，道，“有些客栈，甚至专门开辟了给学子居住的地方。” “你说得地方，是那些家中有钱的学子，而我说得，是那些寒门之士。”顾今夕嘴角含着笑，常德安摆正自己的位置很快，甚至并没有因为她没有亲口认可而有所保留。 “小姐的意思……”常德安想起知宝斋，买得东西虽然也有精致华贵的，但很少，大多数都是给普通学子用的。 “各国，真正有钱的学子很少，而那些想靠科举出人头地的学子最多。”轻轻弹着环佩，发出清脆的声音，顾今夕淡淡道，“住在最差的地方怎么能用心复习呢。” “但这京城的客栈都被那些富商还有一些达官显贵占据，我们要是再开，要是以国公府的名头，应该是没有问题。” “不，我要这个地方和国公府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砥国公看着独一无二，一门两将，还有女儿在宫里做皇贵妃，但恰恰，这是危险的警报。 宫里的皇贵妃，说是对砥国公府的恩宠，倒不如说是质子，给了无上荣耀但荣耀里还有一把钢刀，随时随地准备落下。 要是她以砥国公的名义开了店，恐怕宫里的那位该多想了，何况她要开的，可不是客栈，而是一个可以聚集天下学子的地方。 常德安不知道顾今夕所想，他不是一个害怕麻烦的人，要是怕，他就不会来投靠顾今夕，沉思片刻，他道，“不以国公府的名义，会有些麻烦，不过属下都会处理的。” “我要开的，不是客栈。” “不是客栈？”常德安不明白，如果不是客栈怎么给那些寒门学子安静的环境。 “寒门学子最缺什么，我就给他们什么。”顾今夕抿嘴一笑，智珠在握。 寒门学子最缺什么？自然是书！ 常德安不是寒门学子，但当年他也是学过几年的，那时父亲还在，家里还有进项，他才能得以学习。 要知道读书是一件很费金钱的事。 “小姐的意思，是开一家书斋？”常德安混身一抖，竟是双眼一红。 “单书斋还不行，要在开辟几个给学子居住的地方。”顾今夕道，“这个书斋，不以盈利为目的。” 常德安是个冷静的，他压下情绪后听到顾今夕说不以盈利为目的后，竟是双眼瞪着，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去看看，哪个地方风水好，一定要在春节前定好地方！” 169.第169章 世子调戏阿夕，阿夕怒起欲杀人 “为什么又翻墙？” 天色已黑，空中繁星点缀，顾今夕正打算休息，突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嘴角一抽忍不住扶额，对着满脸紧张的四个贴身丫鬟，道，“你们都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四个丫鬟齐齐摇头，却是不愿退下，哪能让小姐跟别的男人独处的！ 顾今夕头更疼了，怎么一个个脾气都这么倔！ “你们去外面守着，我要是有事会喊你们进来。”她和范泽熙的约定，现在可不是曝光的时候，身边的几个丫鬟还是嫩的，待她想个法子，送她们去好好磨练磨练。 一个月宫里之行，行为处事的确大气了不少，不过还是个孩子，以后的事多着，总不能老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四个丫鬟对视一眼，她们是说不过自家小姐，只能福了福身，去外面守着。 可算是打发了四个丫鬟出去，顾今夕随手拿了一件披风，动手给自己和范泽熙倒了杯热茶。 “下次能走正……”顾今夕语气里满是埋怨，然而抬头一看，来人并不是她以为的范泽熙，而是已经好几天不见的慕容瑚。 俏生生的小脸立刻淡了下去，手中的盖碗放回案桌，淡淡道，“世子怎想起来我这小屋。” 慕容瑚一进门，听着顾今夕活泼亲昵的语气，抬头上面上情绪生动丝毫不是对他时冷漠，然而在看到是他时立刻变脸，他心里忽然觉得别扭不舒服，淡淡又似乎夹着一丝嘲讽，道，“看来小姐这里人来人往。” 听得慕容瑚之言，顾今夕心里一阵恼怒止不住，冷笑道，“也好过世子，每晚换着花样。” 慕容瑚的花名荣城里谁不知道，顾今夕并不太出门，因为有些事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可也知道慕容瑚****夜夜流连烟花之地。 波光流转，本就容颜艳丽堪比女子，甚至比女子还要美丽的容颜在烛火之下竟是勾人魂魄。 顾今夕眸色一闪，微微侧开眼，这个妖孽是哪里的！ “你想试试？”慕容瑚悄声无息的靠近顾今夕，他的个子高，如此才十岁的顾今夕，近些时间又调养的好，也不过过慕容瑚腰身。 他突然抱住顾今夕，可惜顾今夕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如果分神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顾今夕干脆利落的避开，慕容瑚眸色一闪，舔了舔唇，妖娆万分。 “没想到阿夕深藏不露。” 东厢房分成寝室、暖阁，再过去就是花厅，花厅隔壁是书房，然后是两侧的耳房，是顾今夕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住的。 暖阁不大，而她身边的四个丫鬟喜欢装点暖阁，这让暖阁又小了些许。 两人在暖阁里一个躲一个追，偶尔过招，竟是打上瘾，但到底顾今夕力气不够，对上慕容瑚落了下风。 慕容瑚一手环着顾今夕的腰，另一只手握住顾今夕的手腕，把顾今夕压在暖阁的榻上。 “你！” 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当年的顾今夕，谁敢对她这样！可如今！ 死死咬着牙，盯着慕容瑚，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阿夕真是可爱。”笑弯了眼，掩藏了眼底最深处的情绪，慕容瑚似随性的在顾今夕脸上亲了亲，却是让顾今夕气红了脸。 “放肆！”内息涌动，顾今夕不管秘密暴露，被轻薄的她现在只想弄死这丫的。 内力在经脉中游动，慕容瑚只看到顾今夕身手不凡却是没有想到顾今夕竟然习了内力，他不查被震开。 满目震惊的慕容瑚看着全身低气压气场打开的顾今夕，下意识的躲开顾今夕的招式，然而他慢了一步，耳边碎发被内力割断，飘飘荡荡的落下。 “似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慕容瑚吧唧吧唧嘴，苦笑的躲开。 然而怒气攻心的顾今夕可不会给慕容瑚逃离的机会，既动了内息她也没打算继续隐瞒，她以前本就是高手，即使换了身子可意识还是原来的意识，战场上活下来的人绝对不给对手一点余地。 渐渐的，慕容瑚竟然落了下乘。 顾今夕招招凌厉，一点都不像江湖上他所知的那几个门派的功夫。 “难道是野路子教导的？”慕容瑚猜测，但这一分心臂上手了一掌他倒退借着墙壁停下。 “分心会死的。”顾今夕眯了眯眼，眼角冷光凌冽，一点都不是大家闺秀该会有的冷光，更像是从厮杀里活下来的魔鬼。 慕容瑚不得不正色，不敢掉以轻心，就如顾今夕所说，他若轻视真的会死在这里，眼前这个看着文文弱弱的小丫头片子可没有留手的准备。 她刚才的提醒，说不定只是因为不过瘾。 还击，暖阁里的东西能碎的都碎了，因着后院住着的主人只有顾今夕，那些丫鬟婆子除了守夜的都在后罩房睡下。 在外面守着的四个丫鬟听到声音急得团团转。 慕容瑚在力气上压过顾今夕，可早就知道自己弱点的顾今夕怎么会去做硬碰硬的事？ 四两拨千斤，竟是让慕容瑚感觉自己打在棉花上，一下一下，心里难受的很。 猛然一声瓷器掉在地上的声音，这回反了，慕容瑚被顾今夕掐着喉咙压在榻上。 但慕容瑚一点都不狼狈，反而嘴角含笑，眸色温柔宠溺，看着顾今夕道，“要是杀了我，阿夕心里能舒服，就杀了我。” 顾今夕掐着慕容瑚的力道慢慢加大，但眼前的男人依旧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察觉到死亡的来临。 “哼。”冷哼一声，顾今夕松开手踩着慕容瑚一个后跳落地，稳稳的。 “来找我什么事。”屋子里已经没有落脚的地上，顾今夕不在意，冷看着慕容瑚。 “我们赢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慕容瑚站起来，风姿雅致的整理凌乱的衣服，眉目带着丝丝诱惑。 “我知道了，还请世子离开。”顾今夕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慕容瑚，要不是理智还在，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阿夕真是冷漠呢。”慕容瑚似乎没有吸收到教训，整了整衣袍，他慢慢走来，弯身和顾今夕平视，道，“东瞻使臣三天后就离开。” “阿夕要是感兴趣，我三天后来接阿夕。” “不必。”顾今夕没有躲避，她能看到慕容瑚脸上细细的毛绒，细腻的皮肤比女人还要好，她淡定依旧，道，“去，我会自己去。” “那真可惜。”慕容瑚语气和眼底可没有可惜的意味，“不早了，阿夕早点休息，下次再来找阿夕。” 嘴角勾起弯弯弧度，最后趁顾今夕不防时，在她嘴上轻轻一带，然后在顾今夕发怒前立刻离开。 170.第170章 东瞻离开，表兄妹讨论情报 “咦，你是发生什么事了？” “表哥觉得我能发生什么事？”顾今夕笑语晏，看着范泽熙温柔得能滴水，而范泽熙却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是是是，谁敢惹你。”范泽熙连忙改口赔笑。 “今天东瞻使臣离开，很多百姓去码头，你确定要去？”范泽熙倒是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能有什么看头。 “表哥可不明白，东瞻这次狼狈离去，百姓心里可是狠狠的出了口大气。”顾今夕眉目弯弯，但穿着男装的她看起来十分清秀，与风姿卓卓的范泽熙不相上下。 “这次的事，听说是你一手引起的。”范泽熙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并没有放在心里，于他而言，只要他身边的人没事就好，至于国家如何，这是当权者该去想的事，而不是他这个平头老百姓。 “你从哪里听来的？”顾今夕手拿折扇，看着范泽熙眉头一挑，端是傲气。 “昨晚老头子喝酒喝醉了，拉着我说了一晚上。”范泽熙想起自家老爹拉着二叔和他喝酒，瞥了瞥嘴角，看着很是嫌弃。 “倒也没做什么，只是站的立场不同。”顾今夕无所谓道，“大舅舅的立场是在国，而我是在人，阴私点也不怕什么，收尾收得干净谁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丫头可真是了不起。”范泽熙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叫我什么？”顾今夕一身男装，因着年少还没发育雌雄不辨，范泽熙随口夸赞，被慕容瑚忍的怒气这些天一直都没消下去的顾今夕瞪着范泽熙，一点都掩藏自己的小脾气。 “恩恩恩，我什么都没说。”许是那晚交谈，范泽熙对待顾今夕少了往日的一丝试探，现在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对待自己的家人，他本就是如此，何况顾今夕是女子是他的表妹，理当多多想让。 “前面有家铺子，我们过去看看。” “好。”顾今夕本就不是出来看东瞻使臣狼狈离去的，自然是没有关系。 “说来也是有趣。”范泽熙不着痕迹的护着顾今夕，免得她被冲撞了，小丫头片子身体看着很是薄弱，道，“和东瞻王爷一起来的，原来是东瞻将军之女。” “战死海上，东瞻皇室抚恤，收养赐国姓为郡主，一直养在那位东瞻王爷身边。” 顾今夕听着，如果仅仅如此，范泽熙哪会刻意提起。 “第一次刺杀是东瞻王爷派人做的，只是没想到那位郡主竟然早就看透了父亲他们的计谋，但不知为什么没有告诉那位王爷，自己派人进行第二次刺杀。” “那劫狱之人是那位郡主很早之前埋在我国的眼线暗桩，也是急了，那位郡主竟然使出下策，让那暗桩自己暴露出来，没想到给了我们机会。” 听着范泽熙一点一点将事情说出来，顾今夕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外公的药，对意志坚定的人可有效果？” 范泽熙微微一愣，他想了想，道，“有，但起效的时间较长。” 顾今夕微微一笑，道，“不论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是完美落幕了。” 说是完美其实并不完美，宁寿宫和太后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然而就丰莱国国情来说只能如此，在海上的战力，丰莱国的确是不如东瞻，何况还有甫岐、山戎在旁边虎视眈眈。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范泽熙没有反应过来，他偏头看了看自家表妹，侧颜柔软，正是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君。 “想要攻下东瞻并不是没有办法。”顾今夕停住脚步，这里刚好能看到东瞻国的马车，嘴角有一丝丝冷笑，继续道，“海上，并非是东瞻的天下。” “表哥你说，东瞻水军是天生这样强大，还是被逼出来的？” 或许起点各有不同，但这世上没有天生就强大的，范泽熙沉默片刻，却是有些不明，道，“自然不是天生强大的。” “是啊，既然不是天生强大，那么到底是谁在逼迫他们强大呢？”顾今夕也是十分疑惑的样子，可她眼光镇静，看着东瞻国的国旗透着冷漠。 “是谁呢？”范泽熙虽说眼界不同，小时候也跟范老爷子出去玩过，但到底只是在丰莱国荣城附近，他并没有去过江南，没有看过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那大海上到底有什么，或许他只是在书上看到过。 “是家酒楼，刚好我肚子饿了。”顾今夕没有再继续说下来，收回目光，她看着祥云客栈四个字，眉目弯弯，端是可爱。 “走，想吃什么我请客。”范泽熙也不去想所谓的问题，现在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怎么发展他表妹所要的。 表兄妹两人齐肩进入客栈，神色亲昵，他们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上，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站在窗边，目送他们进去。 要了包厢，点了特色菜，范泽熙这才进入正题，道，“表妹想要的，这两天我细细思考过，最简单最方便的，就我们目前而言还是那些正在乞讨的乞丐。” 听得范泽熙之言，顾今夕心里有些惊讶，她的确没想到范泽熙竟然和她想到一块。 若说散步谣言和收集消息，谁也比不过无处不在的乞丐，只是要想那些权贵们的消息，这些乞丐却是没什么用处。 “乞丐虽好，但只能是在市井之中。”顾今夕想了想，道，“那些权贵家中的事该怎么办？” “这不急。”范泽熙是个有耐性的，做事一步一步来稳妥的绝对不会出事，“我们先把这个线做好。” 他沾了沾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圈，道，“这块饼，并不是只有我们想到，这个江湖上有很多情报组织，但没有一个明确的领头羊。” “既然要做，我们自然是要做那个领头羊，成为独一无二的。” “我们可以先从江湖入手。”范泽熙自信道，“论各色人才，江湖最多。” “并不是任何人都能通过科举做官，”顿了顿，他继续道，“虽然我朝开始实行武考，但才刚刚开始，多数人还是抱着观望的姿态。” “趁着武考还没有彻底发展起来，我们应当圈住那些人才。” 171.第171章 客栈酒楼撞污事 武考？ 顾今夕看着窗外明亮，已然不见绿色，满是枯枝。 “其实最细微最不起眼的人才能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顾今夕道，“皇宫里还是大宅院里，下人们知道的消息才是最多的。” “若是想要知道最核心的秘密，还是要慢慢培养。” 这个时间会很长，长到或许她老去，不过她不介意，她喜欢这样创造一个独一无二事物的过程。 “那么，我们该取个名字。” “名字？”范泽熙看着顾今夕，想了想道，“文雅点。” “自是要高端大气上档次。”说着，顾今夕自己也笑了，她偏头想了想，道，“不如叫断衾楼。” 想来想去，这名字实在是有些……恩，范泽熙道，“有什么含义？” “没什么含义，就是喜欢这两个字而已。”顾今夕耸肩。 “可真是随性。”范泽熙扶额失笑道，“既然想好了名字，你打算选址在哪里？” “选址？”顾今夕收回目光看着范泽熙，凉凉道，“这事不是已经交给你了吗？” “真是不客气。”范泽熙笑道，“我想了想，这断衾楼不应该在京城。” “？”顾今夕挑眉，示意范泽熙继续。 范泽熙手痒，伸手就想谈顾今夕的额头，然而顾今夕手中扇子一开，将整张脸挡在扇面后。 “不给点薪酬就让我给你办事？” “等日后成功了，你要什么有什么，但是打我这件事，免谈！”露出一只眼睛，顾今夕义正言辞道。 “切！”范泽熙白了眼顾今夕，也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道，“江南，水运通达，消息灵通，富裕之地鱼米之乡，越是混乱越是对我们有利。” “的确。”顾今夕想了想，赞同道，“江南势力分布星罗棋布，各自都想吞下对方，我们想走上这条路江南的确是个发展的地方。” “不过同样伴随着危险。”顾今夕继续道，“我们实力弱，不能排除事后他们会不会捅我们一刀。” “这个你放心，既然要做这一行，自然是要高深莫测，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的根据地在哪。” 顾今夕侧头，看着范泽熙微抬下巴很是高傲的模样，抿嘴笑道，“你可是信心十足。” “要是没有信心，怎么会把自己卖给表妹？”范泽熙把顾今夕杯子里的冷茶倒了换上热茶，继续道，“既然决定要以乞丐为源头，那么我得好好思考，到底该用什么样的人。” “自是从小被人抛弃的。”顾今夕收了扇子，点着桌子一下一下，道，“最好寻几个有武学天赋的，也不急在一时三刻，底子打好了，我们才不怕别人。” 这种卖情报的组织，最受人忌惮，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后台和实力，迟早要死在江湖人士和官府的包抄中。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范泽熙想了想，道。 “把一个成熟的情报组织弄到手？”顾今夕笑了起来，道，“的确是个法子，可是表哥不要忘了，所有的情报组织都是以神秘为主，他们会在某地设下堂口，接受委托买卖消息，可他们真正的根据地在哪，却没有人知道。”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范泽熙抿了口茶，双眼清亮，道，“只要我们不死，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顾今夕看着范泽熙，那双飞扬的凤眼衬得范泽熙越加神采飞扬，轻轻一笑，她果然是没看错了。 说了那么多话，可算是把表哥心里的抱负逼出来了。 垂眸，顾今夕看着杯中的茶水，道，“既然如此，那以后就麻烦表哥了。” “不过表哥打算以什么借口去江南？”手指继续点着桌面，顾今夕道，“可是要过年了，开春后外公也要离开。” “我想走，还没人可以拦住我。” “这荣城里，表妹也不能松手。” “自然不会，怎么说，这里达官显贵最多，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有用处？” 顾今夕将一杯喝到底，眉目清亮，成熟冷静，丝毫看不出她的稚嫩。 突然隔壁传出微妙的声音，顾今夕习武耳目聪明，何况同处一屋的范泽熙也是一个可以小看的。 那种呻吟声，尽管压抑着依旧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顾今夕倒是冷静得很，当年行军打仗她可是没少做在床上抓住对方将领的，那玩意都还在女人身体里，她素来是眼睛不见为净，对方躲躲藏藏犹犹豫豫又或者借这个机会想要反击逃跑，她惯来的做法就是断了他们的命根子，清清静静。 倒是范泽熙，耳朵发红，正是少年好色慕少艾的时候，眼前坐着的人都是要貌有貌就是没身材的自家表妹，如果是跟友人，范泽熙倒是还能调侃一番，可现在……他轻咳一声，道，“表妹。” “什么事？”顾今夕抬了抬眼皮，神色不动，正常的很。 见顾今夕神色，范泽熙想表妹现在还小，哪懂********之事，肯定不明白，他要是说了反而平白让气氛尴尬，于是连连道，“没什么，又忘了要说什么了。” 偏头捂脸，原来他的节操下线和矜持都还在啊！ 不一会，那啪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快还有女子越来越响好不压抑的声音，然后就是女子高亢的声音，范泽熙耳朵都红了，这祥云客栈什么时候成了那些污下之地了！ “耐力不够，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隔壁的喘息声很大，又或许是顾今夕的耳朵太灵敏了，范泽熙还在考虑怎么和祥云客栈的掌柜好好聊聊，就听到自家表妹面无表情的说话，惊得手里的茶杯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惊小怪什么？”顾今夕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反而觉得范泽熙什么时候这么扭扭捏捏了。 “咳，表妹，这个话题，恩，似乎……那什么的。”范泽熙破天荒头一次结结巴巴的说话，他简直惊呆了，他那个看起来清纯可爱素有谋略的表妹去哪了！！！！！ “恩？”顾今夕挑眉，她并没有明白范泽熙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就听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说话的声音，然后顾今夕似有趣味的听着。 172.第172章 破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凌哥，我还回去了，今晚他要回来了。”女子是个稍有姿色的，但身材很好，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还有那……床上的男人，视线还在女子身上流连着，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那直接的视线，让女子双腿一软，好似不经意摔倒床上男人身上，还没穿上肚兜，一直摩挲着。 “过几天那家伙又要出去，我们再继续。”女子娇滴滴的声音，许是欢爱之后更是媚眼如丝。 那男人摸着女人的背，粗糙的指腹摩擦着竟是生生的让人颤抖的想要再来一次。 “什么时候跟他分了，跟了我。”那男人的手不安分，女子嘴里发出低低的声音。 “虽然那家伙没什么本事，但对我蛮好的。”女人还有些犹豫，毕竟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虽然那人没什么金银可也是把她放在心头的。 一听女人的话，男人狠狠的捏了捏女人的胸部，眼里透着狠厉，道，“你要是不跟他说，那我亲自跟他说。” 另一只把女儿的头拉下来，在女人耳边轻轻吹气，道，“还是让他亲眼看着你在我身下快了。” “凌哥。”女人吃痛，眼前的男人可以给她荣华富贵，可以让她享受到女人在床上该有的痛快，心里的天秤很快就偏了，她娇媚着声音道，“一切都听凌哥的。” 男人也是十分喜欢女人，要不然也不会愿意和她偷偷摸摸这么久，可时间久了，他也不耐烦了，女人的第一次是他的，以后的孩子也是他的，凭什么让一个不能人道的家伙占着这么一个极品，守活寡？ 看着女人娇喘吁吁的模样，男人眼底很是满意，又是一番风雨，女人的喉咙都哑了，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凌哥你说，该怎么做？”身上还有欢爱的痕迹，她真是爱及这种飞到天上的快感，一点都不想面对家里那人就算脱光了身子站在他面前，也会说我出去还有事的男人。 “要做就做个彻底。”男人眯着眼，眼里满是冷笑，“还有谁知道他不行？” “这种事，谁会在外面说。”女人趴在男人身上，继续道，“也只有你和我知道。”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事我都知道，好兄弟就该分享一切。”男人看着女人，说得意有所指。 女人娇娇的笑起来，道，“他哪有你威猛。” 男人喜欢女人的吹捧，然而眼里冷光阵阵，道，“既然没人知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回家之后，就和平常一样，不要想太多。” “等事情结束后，我带你离开荣城，去澶州，逍遥自在的过日子。” 断断续续的又有声音传过来，范泽熙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冷静自持，而他的小表妹顾今夕一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还点评了下男人和女人之间欢爱的时间。 呃……范泽熙只觉他的节操、矜持、下线已经彻底回不来了！ “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范泽熙想了想，还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于是道。 “菜还没吃，走什么？”顾今夕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她曾经也是没少听墙角的，恩，当然，事完后，跟她一起回来的将士们也是冷静的很，他们气血方刚，可很有士兵的面目，不会因为这点子就去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她手下的兵，从来都是最强的！ 顾今夕的话音才落，小二就送上祥云客栈的特色菜。 “小二，隔壁是谁？” “隔壁？”小二认真摆菜，想了想道，“是凌风和安琪。”小二的脸色带伤歧色，道，“那安琪是郭富林的妻子，凌风是郭富林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小二只觉得说这些都污了自己的嘴，摆了菜，道，“肯定是郭富林出去办事要回来了，要不然这两人也不会到客栈里来办事。” 祥云客栈很大，是荣城最大的客栈，前面是大堂二楼是厢房，而后面一大片，则是供给人居住的。 “两人慢慢吃，小的估摸他们也要走了。” 然后关上门离开。 顾今夕看着桌上小菜，与她上次吃的不同，范泽熙在京里也是有友人的，自然不像是顾今夕，加上这次才第二次在荣城走动。 “天下事无奇不有。”范泽熙越加冷静了，夹了一筷子给顾今夕道，“他家的笋做得特别好吃。” “恩。”顾今夕点头，小口尝着。 门外有人经过，听着声音正是在讨论刚才隔壁那对野鸳鸯的事。 “啧啧啧，安家浪蹄子可真是骚。”那人意犹未尽的语气，道，“真想尝尝她的味道。” “嘿嘿，只要你有钱，说不定她真的会跟你上床。”另一个人说，“幸好你听到消息，知道郭富林要回来了，特别跑来告诉我，要不然我们也听不到这活春宫。” “谁不知道郭富林一回来，这两个贱人会到祥云客栈。”那人得意洋洋道，“不过下次就没时间了。” “怎么，住在你家的姑姑还没走？” “哎。”一口气叹得很长，“姑姑从小就对我很好，这次她得了赏赐出宫，要不是得了风寒也不会在家里养病。” 那人的语气很诚恳，并没有带着其他意思。 “出宫荣养，那你姑姑肯定很得宫里贵人的青眼，出来肯定得了不少赏赐，正好，我们去练练手。”另一人立马怂恿上，道，“勇哥的场子又出新玩意了，我们去玩玩。” “不行。”那人立刻不同意道，“我还得在家里照顾姑姑。” “姑姑身子差，吃了好些时间的药才勉强压下那寒气。” “哎呀，你姑姑是宫里的嬷嬷，拿些面子去请太医不就好了。”那人急躁起来，道，“勇哥说那玩意是有时间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新鲜的玩意，我们不能落下。” 听着友人的话，那人似乎有些犹豫，两人站在顾今夕包厢门口很久，就听那人摇头道，“不行，我不去了。” “以前欠债都是姑姑心疼我替我还了，就算还要赌，也得等姑姑的身体彻底好了才去。”那人道，“勇哥那边经常有新玩意，说不定错过这次，下次会更好玩。” “好吧。”友人应得不舒爽，“那你回家做你的孝顺侄子，我去勇哥那玩几把，到时候别来跟我说我没喊你。” “行了，走吧走吧。” 173.第173章 药房门口冲突 “恩？” “什么事？”顾今夕看着突然来了兴致的范泽熙，挑眉。 “宫里出来的嬷嬷，又是在家养病，这京里，近来也只有永宁宫放了个嬷嬷出来。” “然后？”放在筷子，顾今夕看着范泽熙，道，“外面那人是我那病重在家的教养嬷嬷的侄子？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横竖开春前没什么动作，没事做，不如去看看。”随手扔了锭银子在桌上，范泽熙伸手拉起顾今夕，道，“怎么说宫里娘娘赐给你的教养嬷嬷，生了这么久的病作为现在的主子，去看看也无妨。” “显示下你作为主子的宽容。” 顾今夕看了眼范泽熙，实在是怀疑他话里真实的意思，不过也是无所谓，现在回去也是太早，索性去看看。 收了手，出了厢房，顾今夕手中折扇装饰性的动了动，突然她停住脚步，莫名眉头一皱，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那么窥视之感从何而来？ “怎么了？”范泽熙见顾今夕停下脚步，疑惑道。 “没什么。”顾今夕心中有疑，再看了看，依旧如旧。 “走吧。” “对了，那嬷嬷是教养嬷嬷，你穿着男装去，不担心她训斥你？” 对于范泽熙的马后炮，顾今夕无视，道，“现在才说，刚才在厢房里你是怎么说的。” 范泽熙随性的耸肩，道，“反正被骂的也不是我。” 两人走出客栈，不一会有一男一女同他们擦肩而过，顾今夕定睛一看，男女都是有些姿色，可放在人群里也不过如此，那男的倒是有一股暴发户的味道。 “你在看什么？”范泽熙顺着顾今夕的眼神瞧了瞧，随手拉了路人，道，“那两人是谁，怎么走路横冲直撞的。” 路人被范泽熙突然拉了一下，原本面上有怒气，可一听范泽熙的话，他脸上顿时露了嫌弃，鄙夷道，“还能有谁，除了凌风和安琪那两个狗男女还能是谁。” “刚才我们兄弟两人听店小二说过，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范泽熙一脸八卦我很疑惑的表情。 “这坊间谁不知道这两个的奸情。”路人语气越加嫌弃。 “那就奇怪了，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为什么安琪的丈夫会不知道？”顾今夕也是疑惑道。 “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凌风是郭富林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安琪家里家外事事一把手，郭富林又对安琪十分爱护，这两人联起手来，还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嫉妒他们日子过得好。”路人撇了撇嘴道，“郭富林一向重情重义，待人处事都很有手段，没想到竟然娶了这么一个婆娘。” “还有这样一个兄弟。”路人滔滔不绝起来，道，“早些年郭富林和凌风一起去做生意，最后凌风发了郭富林只是赚了点小钱。” “我们哪个不知道，肯定是凌风暗地里坑了郭富林，郭富林对凌风又是全心全意相信的，不信，还说要不是凌风通知，他连那点钱都拿不到。” “真不知道是蠢还是老实。” “多谢老哥。”范泽熙听了之后拱手道谢，路人摇了摇手，没说什么就走了。 “这绿帽子他带得也不冤。”顾今夕耍着手里的折扇，冷情道。 “郭富林？”范泽熙挑眉道，“的确不冤。” 这表兄妹两人都认为这事是郭富林自找的，满是破绽的谎言他竟然还是信了。 这事也就到底结束，顾今夕和范泽熙走在街上，竟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这药不对啊。”那人道，“我姑姑吃了你的药这么久，身体都还不没好，你们不是说风寒吗！都十几天了，怎么还没好，是不是你们骗我们！” 说着，那人就拉着抓药人的衣领，一副你们不给我解释就别怪我动粗的神色。 “嘿，动什么手。”那抓药人要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冷笑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要不是看着你和勇哥有点熟悉，你以为你能到我们家看病！” 又有人过来，粗腰大膀的，拎着那人跟拎小鸡一样。 “打，往死里打！”那抓药人整了整衣领，轻蔑看着道，“你欠着勇哥那么多钱没还，还想用好药。” “有发霉的药用不错了。” “你姑姑不是宫里出来的吗。”那抓药人看着粗壮的仆役对那人拳打脚踢，一点都不觉得打死有什么不对，反而看着更加兴奋，道，“怎么不把你姑姑那些东西拿来抵债！” “宫里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差，你要是孝敬给勇哥，现在什么没有。” “现在又是好时机，弄死你那没用的姑姑，再去哭一哭，说不定宫里的贵人们看着你那老不死的姑姑面子上，还能再赐些好东西。” 可真是大言不惭！什么时候宫里出来的人可以这样被人随意侮辱！ 就算顾今夕对林嬷嬷并没有什么感想，但到了她身边万没有被人随意欺了去的！不过这个人……目光在被打出血的男人身上流过，一眯，也是该死！ 但看在林嬷嬷的份上，不得不救一救。 “开药房就是救人，怎么到了你们嘴里，有钱就救，没钱就去死。”顾今夕眉色淡淡，看着那抓药人越发冷清。 “嘿，哪里来的小白脸，这里是勇哥的地盘，整个长乐坊谁不知道勇哥说一就是一，谁二就是二。” “哦，我还真是不知道。”看着差不多，顾今夕目光一转，范泽熙会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捏在手里的石子，一个石子一个人，那些大汉躺在地上嗷嗷直教。 范泽熙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自然下手不手软，何况这些人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哪里来的，竟然连勇哥的人都敢动！”那几个大汉的模样，抓药人哪还不知是顾今夕和范泽熙动的手，立刻跳起来指着顾今夕和范泽熙，放狠话道，“有种别走！” “你说不走就不走，那我们也太没面子了。”范泽熙抛着还剩着的几个石子，飞扬的眼角带着冷光，道，“什么勇哥，这京里随便砸个豆腐都能砸到达官显贵，勇哥姓什么叫什么，哪个府的少爷，官阶多少。” 范泽熙一连串的话，压得人脖子重。 那抓药人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忍上不该惹的人，可一看顾今夕和范泽熙的穿着，只是稍微有些富贵，身后也没跟着什么小厮，立刻得瑟起来，道，“你们是什么玩意，我们勇哥的身家是你们可以的问！” 174.第174章 药房门前，世子救场 哟呵，这荣城，还是第一次被人吼！ 范泽熙一挑眉，他本就是有些桀骜不驯，要不然也不会在发现顾今夕要发展势力，暗中观察了几天后发现不是小打小闹，立刻就屁颠颠跑来一起做。 受委屈的从来都不是他！ “我是什么玩意？”范泽熙冷笑道，“爷的确不是玩意，爷是人，就是不知道，你家勇哥是什么玩意！” “放屁！” 江湖人，惯来是一言不合大大出手的，何况抓药人一看就知道在长乐坊横行霸道的，哪会忍下这口气，当即招来人要打架。 顾今夕看着越爱越多的大汉以及看热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而地上的人也不算进气多出气少，反正以顾今夕的眼界，死不了！ 但是对于范泽熙，顾今夕却是凉凉道，“只看不打，我不会功夫。” 得了，咱自家人不说谎话！范泽熙眼神里透露的讯息，顾今夕淡定无视，反正本小姐没在你眼前展示过，不会就是不会。 顾今夕不出手，范泽熙也没办法，谁让是自家表妹。自家表妹就是该宠着点，于是范泽熙动了动手腕，手上余下的石子一点都不耗费力气，一个一个，打在大汉们的痛楚。 好在范泽熙还记得这里是城内，不能随便杀人，也幸好范泽熙不算是真正的江湖人，动手的时候还留着些力道，要不然，可真就了不得了。 “恩？你们在做什么？”吊儿郎当的声音，带着鼻音，月白锦袍的男子过来，手中折扇摇动，玉冠玉带，那张面容简直让天地失色。 “慕容…慕容世子。” 看到慕容瑚漫步进来，那抓药人腿立刻软了下去，而那些大汉们，更是不敢动弹。 要说这荣城已经被抄家的三贱客，真正让人害怕的还是这景国公的世子慕容瑚，这家伙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又是个不怕事的，就算打死人闹到太极宫里去，挨了板子还是照旧。 又有手段又有势力，他没有称霸荣城，但荣城里各个坊主对于慕容瑚都是礼让三分，何况慕容瑚作死才跑去称霸荣城，太极宫就在荣城，里面住着丰莱国的皇帝、太后，那些人才是荣城真正的主人，而他，只不过是臣子。 “聚众闹事，你们是不想在这里混了。”话语中鼻子里出来，眼神带着一丝轻蔑，余光却是不经意的看了看顾今夕。 小丫头片子竟然穿着男装！ 但也很经验！ 比起女装的柔软可爱，还未长大的倾国倾城，男主风姿卓卓，刻意掩饰过的眉毛眼睛，一股子英气好似战场下来的少将军，让人入迷。 “世子，世子误会。”慕容瑚来，这药房真正的主事人也终于出来了，这个人有一个大肚子，脸上带着笑，双手不停的搓着，走在慕容瑚前还差个五六步，道，“我们都是良民，怎么会聚众闹事。” “都是这两人，不对，这三人跑来我这里闹事。” “哦？”慕容瑚挑眉，转了目光，光明正大的把视线放在顾今夕身上，“这位小公子，可是陪兄长上京赶考的。” 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正眼也不想瞧慕容瑚。 看到这货，她就想起三天前这人做得事，简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慕容世子。”范泽熙见慕容瑚把视线放在顾今夕身上一动不动，心中顿时不悦，往顾今夕方向走了几步，把顾今夕掩藏在身后，拱手道，“许久不见。” “原来是范大人家的少爷。”好似突然发现范泽熙，慕容瑚嘴角含笑亦是拱手，道，“幸会幸会。” “好些天不见你到马场，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 一听是范大人家的少爷，那掌柜立刻抖了抖肚子，颤着音勉强保持笑容，道，“世…世子，范大人难道就是西市的范大人？” “咦！”慕容瑚面上惊奇，道，“怎么，你不知道你眼前的这位少爷正是范御医家的少爷。”刻意夸大介绍了范泽熙却故意略过顾今夕。 这下可好，真的是惹上不能惹的人了！ 那掌柜肠子都要悔出来了！ 谁不知道范家老爷子是杏林界的老前辈，任何一个人拎出来都要对范老爷子行长辈礼，而且只要范老爷子出声，他敢保证，什么长乐坊，什么勇哥，都通通滚蛋！ “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掌柜连忙上前赔罪道，“是我手下人不长眼，冲撞了范少爷。” “自家人？”范泽熙挑眉冷笑，道，“不敢当。” 掌柜子急啊，之前的事可是把范泽熙得罪死了，他搓着手赔笑，一个劲的好话赔罪，然而范泽熙是盐水不进，他看了看在一旁看戏的慕容瑚，道，“世子，世子，快帮小的给范少爷解释下，真不是故意的。” “这我可没办法。”慕容瑚很是遗憾的摇头，道，“范少爷这样好脾气的人都被你们惹得大打出手，可见你们是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他恼怒的事。” 说着，慕容瑚的视线在范泽熙身后一转，然而范泽熙挡得就是慕容瑚，怎么会让他看到顾今夕？ 于是慕容瑚只能看到在一旁小声哀嚎的人。 “这人是谁？”下巴抬了抬，慕容瑚道。 “他？”掌柜正是急得不可开交，见慕容瑚主动转移话题，立刻道，“那是经常到勇哥场子里赌的赌徒，欠了勇哥好几百两银子，这会子听说他那个老……”老不死就打算出来，可一看慕容瑚的脸色，立刻改口道，“老姑姑生病了，请了我们的大夫去看病。” “本来就是老人家，生病了当然好的慢，于是他就跑到我这里闹。” 掌柜一股脑把则热推给躺在地上小声哀嚎的人，只希望慕容瑚和那位范少爷赶紧走，然后好把这件事告诉勇哥，怎么处置。 “本世子看看。”慕容瑚往前走去，目光看似一直在地上男人身上，余光却是往顾今夕那边描去。 慕容瑚实在名声太差，可他世子的身份范泽熙又不好做得太明显，只能暗中拉了拉顾今夕，侧身挡住。 顾今夕表示很无奈，她当真不是那种看到漂亮的男人就走不动人，范泽熙也是知道她性子的，但这样保护……莫名的让顾今夕心里升起一丝感动。 从来只有她冲锋陷阵保护她身后的人，从来没有人问过她需不需要休息，除了……除了她救回来的那些苦命的女子们。 175.第175章 药房门口世子表兄暗藏火药 “你叫什么？”慕容瑚收回目光，看着躺在地上很努力想要爬起来但并没有什么力气的男子，眉目冷淡。 “我…我……”没办法说一整句话，似乎伤着内里。 “死不了。”范泽熙到底是范家出身，他并没有深入研究医术但眼见比任何人都要高。 但也没说到底伤得怎么样，范泽熙也是贼精贼精的，万一伤得不重，这家店可不是要没事了？ “我看着伤得不轻。”慕容瑚看着吊儿郎当，心里也是精明的一个人，要不然怎么能在章帝面前混到那样的地步，而且朝中大臣对于他厮混在风花之地，也只说少年慕少艾，等成家立业了就好。 扇子摇啊摇的，慕容瑚眉目一转，道，“这位小少爷怎么不说话，可是被吓着了？” “也是，看着也就十一二的样子，都是在家中娇养着的，哪见过这样的事。” 顾今夕挑眉，这样指桑骂槐，这位世子爷可不是明面上表现的那样豁达，可真要论起来，她难道不该生气？ 作为一个被轻薄的人。 “多谢世子关怀。”范泽熙一甩袖子，道，“舍弟年幼冲动，不小心误了世子的事。” “我也能有什么事？”慕容瑚挑眉，看着范泽熙的眼神莫名带着一些挑衅，笑道，“只是担心以范少爷的医术，怕是救不了这个人。” “我救不了，谁能救得了？”范泽熙淡淡反问，“还是这家罔顾人命的药店？”目光一转，到慕容瑚身上，“还是世子要维护这家药店？” “恩。”拉低声音，范泽熙笑得凌冽，道，“勇哥，原来是世子门下。” 顾今夕听着自家表哥和慕容瑚之间的对话，莫名的觉得火药味，手中扇子一转，她还是继续看戏比较好，只是有人却是不愿意让她自己躲在范泽熙背后看戏。 “你觉得呢？”不知何时慕容瑚已然到了顾今夕身边，耳边声音压低，带着丝丝笑意和调戏。 冷眼一看，顾今夕很是淡定的打开扇子，一扇子推开慕容瑚，动作干净利落毫不犹豫，而慕容世子也没有生气，甚至还乐呵呵的站着，手里的扇子摇啊摇的。 天啦撸，这世道是怎么了！惊得围观群众下巴掉到地上都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 范泽熙脸色黑得很，捏了捏拳头，看起来是要打开慕容瑚了。 “林嬷嬷一直在宫里服侍娘娘，临老出宫荣养没想到竟是遇到这样的事。”顾今夕把扇子收起来，站在范泽熙身边怕了拍范泽熙的手，随后道，“这样蔑视皇族的人，自然是不该存在。” “慕容世子觉得呢？” 慕容瑚的视线下意识的在顾今夕和范泽熙相触的双手上划过，心里莫名的觉得不舒服，但听到顾今夕的问话，他面上无所谓态度，只道，“是该拔去这样的毒瘤。” “世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事就交给世子处理，这位……”顾今夕下巴对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抬了抬，道，“我和兄长就带走了。” 对于慕容瑚走神，有没有听到她的话，顾今夕并不在意，她只要带走林嬷嬷的侄子就行。 “等等，这位小哥伤得不轻，不如留在我这，让坐堂大夫给看看。”掌柜真是恨不得把那抓药的人打死，平白无故的让他得罪了一尊大佛，连忙陪着笑，又往里面引，道，“我们坐堂大夫医术也是可以的。” 然而顾今夕目光一转，眼角带着丝丝冷光，带着一丝笑意却不达眼底，道，“区区风寒，十多天都没好现在还躺在家里，掌柜你觉得我们还敢把人放在你这？” “我要是转个头，说不定你就把人给本少爷弄死了，我砸了你的店，你觉得怎么样？”笑眯眯的样子，很是可人，然而说得话却是让掌柜心冷。 “这这这，这都是误会，误会。”掌柜可不敢再说什么，刚才他听到让慕容瑚处置时心里就不停的打颤，想借着机会侧面入手，没想到这小少爷是个了不得的，没面上看得那样好欺。 “还是你认为，你家里的大夫，比范家老爷子还要厉害？” 吓得掌柜一口气没提上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通红。 杏林界老前辈，谁敢说在范老爷子面前自称医术了不得？多少人希望被范老爷子稍微指点下，就算不是指点遇上说两句也是觉得祖坟冒青烟了；而且就算不是范老爷子，是范御医，被他指点一二也好啊！ 掌柜看着范泽熙，笑得勉强，嘴角一直在抽搐。 这位范少爷是范御医独子，他在京里是名声不显，但谁也不能说出生医药世家的他，医术会很差。 “既然掌柜也觉得你家大夫医术不佳，那么，就让路吧。”顾今夕笑得眉目弯弯，一张英气的脸硬是引起桃花朵朵，围观的女性不论老幼，一股想要尖叫的冲动从心底发出。 范泽熙勉为其难的避开伤口处扶着那男人，表兄妹两一前一后离开，掌柜的心七上八下一点都放不下来，这边没办法只能再去求慕容瑚。 然而众目睽睽下，何况这家又惹了顾今夕，慕容瑚并不觉得他高抬贵手了，那心狠手辣的丫头会放过。 与其再生事端，倒不如他亲手处置了，眯了眯眼，手中折扇一收，打在左手掌心，道，“平允。” “在，公子。”人群中出现一个男子，他面无表情，手持刀，一副恭敬的样子。 “我多久没去勇哥的场子了？”一声勇哥，掌柜的双腿更是颤抖不敢动，生怕就摔了下去。 平允面色不动，道，“大半年了。上半年勇哥的第十房姨太太给他生了个儿子，特地来请公子过去喝酒，公子正好闲来无事就应了。” “这么说起来，他的小儿子也长大了。”慕容瑚笑得灿烂，道，“我隐约记得那小子挺灵气的。”扇子一开，他继续道，“走，随本世子去看看，半年不见，应该长壮实了。” “是。”平允没有阻止也不会阻止，自家世子的性情他是了解的，向来他想做的事绝不会放弃！他只是临走之前看了眼那个已经摔倒在地上还有一股酸臭味传出的掌柜，眼底满是冷漠。 176.第176章 草根大夫李复 “你这是带路去哪？”范泽熙嫌弃男人走路太慢，他随手处理了下，又随手抓了个壮丁给了几块碎银子让他扶着。 “自然是看大夫。”顾今夕理所当然道。 “大夫。”范泽熙撇嘴道，“这里就有个大夫，还需要找什么大夫。” “得了，自家人不说他家事，就你这一身三脚猫的功夫，还治人。”顾今夕白了眼范泽熙，嫌弃道，“别把人给治死了，我还要……去赔罪。” 哟呵，这是瞧不起哥们！ 范泽熙心想虽然不愿意继承家业，可该学他也学过的，只是没自家亲爹那样的本事和自家亲祖父那样白骨生肉的厉害。 他正欲开口，就见顾今夕目光一转，范泽熙顿了顿，目光一撇，忽然就变了脸色，道，“你走路也太慢了，再不快点人可就真没气了，到时候别拉着我一起。” 一路打打闹闹各损对方，表兄妹两的感情不要太好，好似十几年的时间沉淀下来，而非是才认识半个月都不到。 “这里？”范泽熙怀疑的看着眼前的药房，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 这药房的确……恩，比较破旧。 顾今夕其实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模样，但一想这个大夫在她那样的情况下还敢来给她看病，光是这份情谊和心怀，都值得顾今夕不抱任何功利心去结交。 “请问，你们是来看病的？”一个青年男子，他青色的衣服上明显能看到补丁，带着青帻背着带着古韵的药箱，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穿戴都是不凡的顾今夕和范泽熙。 然后他看到被范泽熙随后给了几个碎银子拉来做苦力的路人背着的男人，他立刻过去把脉，道，“快背他进来，小心些。” 他小心的放下药箱，然后又小心的护着路人背上的男子，直接蹲下认真把脉，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后，这才松了口气道，“并没有大事。” “伤势看着虽然凶猛看内在并没有大伤害，喝些药再仔细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范泽熙看着年轻大夫的行为，心里不由点头，这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是大夫。 “那就请大夫开药吧。”因着以前顾今夕留下的记忆，现在的顾今夕对这位小大夫还有些印象，又有青桃时而说起，印象更是在不知不觉中大大提升了。 “好。”年轻大夫回到桌子，提笔没有一点犹豫刷刷写下药方，可见他心中早已成竹，不需思考。 “这大夫你哪找来的？”范泽熙细细看着，不由赞叹道，“若是带回去给老爷子，老爷子怕是要笑出来了。” “如果不是你不想学医，大舅舅也不会发愁。”凉凉看了眼范泽熙，顾今夕道。 “不说这事我们还是好兄妹。”范泽熙道，“不过我可没看到老头子发愁，每天冷着张脸好像我欠他钱一样。” 说的你好像不是每天都不板着脸一样。 无力吐槽的顾今夕不理会范泽熙，跟着过来，道，“这人的姑姑受寒，喝药十多天都没见好，大夫有没有时间跟我们出去一趟。” 年轻大夫放下笔，一听顾今夕的话，他毫不犹豫道，“当然。” 可一看顾今夕的模样，虽然她做了修饰可大夫的眼力都是不一般的，年轻男子只觉这位小少爷眼熟的很，脱口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一听，范泽熙就笑起来了，道，“我弟才来京城不久，大夫莫不成是认错了。” 那年轻大夫竟也是点头，道，“许真是我认错了。” 之后也没有怀疑范泽熙的话有疑，只亲自去药柜去抓药，道，“这药要喝连喝七天，一天一碗，七天之后才能断。” “十钱。” 十钱？范泽熙看了看年轻大夫，直接道，“这么便宜！” “够了。”年轻大夫并不觉得范泽熙失礼，他笑道，“药都是我自己去采的，不耗钱也不算人工费。” “这附近住着都是没什么大钱的老百姓，所以我的药都不贵。” 范泽熙指了指自己和顾今夕道，“可怎么看我们两都不像是没钱的。” 然而年轻大夫依旧摇头，笑意不变，道，“就算你们有钱，我这里还是这个价。” “那你养得起自己？”范泽熙也算是接地气的公子少爷了，他的花销虽说不是精打细算可也在同龄人也算是少的了，也知道这京城里物价多少，就看这药房，大夫这样的收钱，真的很有可能饿死自己。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也活下来了。” 这是一个很温柔的人，顾今夕看着，更是觉得青桃当真是运气好，竟是遇到这样一个大夫，收钱不看贫富贵贱，该多少就多少。 她曾经就想过，青桃要偷偷买补药又要请大夫，就算她偷偷秀东西拿出去卖，可秀东西要时间，而她那点月钱又被剥削了哪够给她看病的。 没想到……竟是遇到这样一个好人。 “十钱。”顾今夕把钱递过去，又道，“大夫整理下，和我们一起出去趟。” 救人如救火，谁知道这十多天的风寒会演变成什么？年轻大夫点头，收拾了些药材，背着药箱道，“那他该怎么办？我店里没人，没人照看他，万一他醒了……” “那就一块带着。”顾今夕指了指范泽熙，道，“这不是还有苦力，总不能让大夫你背过去。” 所以范泽熙范大公子依旧没有逃脱背伤员的命运，虽然他看不起这男人，但架不住这男人是伤员，他是医药世家出身，自然是比那些百姓动手知道轻重。 “劳烦二位了。”年轻大夫深深作揖，道。 “真是奇怪，大夫又不是他的家人，为什么要和我们道谢。”顾今夕看着年轻大夫，道，“还没请教大夫姓名，我姓顾，名沾衣，这位是我的兄长，姓范。” 年轻大夫又作揖，道，“顾公子，范公子，鄙姓李，单字复。” 几人走出药房，李复关上大门，这才继续往前走。 “李大夫。”顾今夕道，“李大夫是家传还是自学？” 要是别的大夫听到顾今夕这样询问，早就发怒甩袖子走人了，然而李复是一个温柔的人，所以他依旧道，“家中自传医术，只是我天赋不佳，只懂些皮毛，并没有领略到其中深意。” “哦？那你怎么不去寻找名师？”范泽熙挑眉道。 “曾经想过，但看着附近百姓有病无处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李复弯着嘴角，道，“学习医术，就是为了悬壶济世，此愿足以。” 177.第177章 林嬷嬷病重 林嬷嬷的家在安乐坊，顾今夕几人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远远看到一个不算太好的院子，顾今夕仔细看了看，大概是一个一进的院子。 算算林嬷嬷在宫里的赏赐，这唯一的兄长家，不该是住这样的院子，怎么着也得有个二进。 然而一想有这么一个好赌的侄子，能有这样一个一进的院子住，已然是很棒了。 “敲门。” “没手，自己敲。”范泽熙顶了一个大白眼给顾今夕。 “是谁？”开门的是个老翁，看着大约有60岁上下，他忐忑的看着门口穿着华丽的少爷们，“你…你们是来找我儿子的。” 顾今夕明显看到老汉的手在颤抖，他眼眶红红，之前应当哭过。 “你儿子？”范泽熙挑眉，道，“看看爷身后这人是谁，还需要找。” 老汉一听，连忙绕过去看了看，这一看了不得，看着儿子脸色惨白脸上还有伤口顿时白了脸，“你们……你们……” 老汉颤抖着嘴，看着顾今夕、范泽熙一行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伯不要惊慌。”李复上前作揖道，“我是大夫，听闻您家中有夫人身体不适，故而前来探望。” “这两位救了您家的公子。”李复继续道，“而且您放心，您家的公子没有事，修养几天就能下地。” 李复那张温柔的脸，常年浸泡在药中散发出的味道，却是让老汉冷静下来。他本就不是不讲理的，只是凭谁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半死不活的，也是要害怕起来。 “快进来。”老汉连忙请顾今夕范泽熙和李复进去，又小心看着自家儿子，道，“您说是来给我妹子看病的？” “是的，”李复礼貌道，“您家公子说您家……”妹子，这该怎么称呼？ 李复抓了抓脑袋，竟是有呆傻萌的感觉。 “林嬷嬷生病十多天，她从宫里出来，理当可以递帖子进宫请一位太医来看看。” 范泽熙找了一处地方，把男人放下来，抖了抖外袍，道。 “哎。”听了范泽熙之言，老汉叹了口气，道，“原本我也是这么劝她的，只是她说她已经出宫了，断然没有再去宫里劳烦娘娘的时候。” “她是被娘娘赐给国公府小姐的，既然不麻烦娘娘，怎么不让顾家小姐知道。” 一听起顾今夕，老汉一脸愤怒，道，“怎么没去找过！” “我去国公府找顾家小姐，可是连门都不让我进，还把我赶出来说老汉是攀附权贵。” “没法子才叫小儿再去请大夫。” “你说你到过国公府？”顾今夕双眼一眯，眼里冷光阵阵，听得老汉不知为何混身颤抖。 “老汉没有说谎。”见顾今夕不信，那老汉绷着脸道，“我被他们打了好几下，在家里随便洗了洗，养了好几天才出门做事。” “只是没想到，连那点事都被人抢走了。”老汉低着头叹气。 顾今夕冷笑，看来她对二房还是太温柔了，让她们忘记了这国公府到底姓什么！ 不过三婶还是太柔弱了，三叔又是全心投入明年的春闱，二叔一贯不着家，对于二叔来说，家就像一个客栈，除非梧秋院那位老夫人有话，恐怕她都见不到。 “李大夫，还请你快些给林嬷嬷看病，已经病了十多天，我担心会恶化。” “好。”李复整了整药箱道，“还请老伯带路。” 老汉不敢问顾今夕的来历，见李复要去给自家妹子看病，他拿袖子随便擦了擦眼睛，喜道，“这边走这边走。” 至于儿子，恐怕伤了他心太重了，竟然是没有理会。 “看来开春前，你要先收拾收拾你府里那两个不安分的。”范泽熙斜眼道。 “以往看着都是顾家人，也不在意她们在背后的小动作。”顾今夕冷然道，“看来她们不明白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也不是我看不起她们。”范泽熙道，“什么出身就有什么眼界。” “我看她们连城里的那些乞丐都不如。” “好歹也是我顾家人，以后死了还要葬进我顾家的祖坟。”顾今夕瞥了眼范泽熙，道，“只要我二叔一日不休，她就是顾柳氏。” “那休了不就行了。”范泽熙随性道，“我记得甫岐国有一个七出之条，你可以考虑考虑。” “不必了，打得她们疼死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顾今夕冷笑道，“表哥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手下留情的人。” “哎呀，那我是不是该担心那两位的下场？”范泽熙挑眉嬉笑，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 “反正开春前无事，表哥不如先拿京城的乞丐练练手。” “恩？”范泽熙挑眉，道，“你想知道什么？” “也不想知道什么。”顾今夕的目光似乎看到国公府里二房在做什么，目光冷冷不夹丝毫情谊，道，“看她们在府里的做派，她们两在外面做的事，想必也不是太隐秘。” “麻烦表哥打探下她们在外面做了什么事。” “一件不落？”范泽熙搓了搓手，看着十分兴奋。 “自然。”顾今夕沉了眼眸，道，“攘外必先安内，以往看着血缘上一次次绕过她们，但她们这样没眼界，留着反而是我顾家的累赘。” “你这是打算……”范泽熙看着顾今夕的神色，心竟没由来的一阵颤抖，那样的眼神，好似从死尸里爬出来，不把性命放在眼里。 看到范泽熙的神色，顾今夕笑起来，有些阴森有些阴霾，又有些灿烂。 “表哥在想什么？”顾今夕道，“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暗中处置了她们？” “是。”范泽熙诚实道，“我以为你要杀了她们。” 阿夕，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范泽熙看着顾今夕，心里又是没由来的心疼。 “我的确想杀了她们。”顾今夕丝毫不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天上温暖的阳光也温暖不了他们所在之地的寒冷。 “十年苦楚，我并没有放过她们的理由。”想想记忆里原主的日子，若非她素来理性，要不然早就被原主隐藏极深的怨恨所蒙蔽。 那么，这次就如你所愿，将你所憎恨的人全都杀死！ 178.第178章 曾经顾今夕的怨恨 范泽熙不懂，曾经的顾今夕过得是怎么样的日子！ 曾经的顾今夕，在寒冷的冬天里瑟瑟发抖，看着远处灯火通明，而她连喝药的钱都是身边唯一的丫鬟做绣工赚来的。 如果不是三房悄悄接济，她或许熬不过十岁！ 然而她又是喜欢把话藏在心里的，不论齐敏研怎么询问她都不把苦楚说来，即便三房偷偷送来炭火，她也不敢点燃，她怕！她怕不能活着见到父母，她怕因为她连累的三婶。 这个府邸，是二婶在管理，多一样少一样，她都知道的清楚，就好像二婶在身边放了眼睛一样。 那个顾今夕是个悲伤春秋自我感伤喜欢钻牛角让人心疼的女孩。 她什么都清楚却什么都不能做，她没有照看只能和青桃相互扶持活下去，没有教授她认字，她就偷偷的自学。 她并不知道，其实她的三叔一直都在偷偷帮助她，那些特地批注好的浅显低价卖给她的书，都是她三叔刻意的。 那个女孩，心里怨恨着却苦苦压抑着。 “表哥，我不会杀了她们，只会让她们痛不欲生！”顾今夕笑得灿烂，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可一股寒冷却是自脚底流出，顺着脊椎骨直到大脑。 范泽熙看着这样的顾今夕，痛楚自心脏而来，他大步跨出，张开手将顾今夕抱在怀里。 温暖！ 顾今夕睁大眼睛，并没有推开范泽熙，有些贪恋着这温度。 “你不是一个人。”范泽熙在顾今夕耳边轻声道，“你还有我，还有父亲，还有母亲，还有二叔，还有祖父。” “虽然我们迟到了十年，但这十年我们一直都没有忘记你。” “但我们还是迟到了十年，让你一个人孤苦在府里受罪。” “我会帮你，一直一直一直帮你，到你想要到的地方。” “一切，我和你一起承担。” 顾今夕是个坚强的人，曾经，她就知道她的一生都不能流泪，她肩负着整个帝国的生命，她从血海里死尸堆里爬出来，还是要坚强，因为她承担着所有将士的希望，她的坚定不移，是将士们的坚定的心。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所有的一切都会和她一起承担，从来没有……就算是她救回来的女子们，也只能默默的关心她。 “谢谢表哥。”把头埋在范泽熙怀里，顾今夕紧紧抱着范泽熙，她感动可留不下一滴眼泪，她的眼泪早已流干。 “我们之间，不需要谢字。”范泽熙轻轻拍了拍顾今夕的头，素来冷峻的脸带上了柔软的笑，“好了，不能让人笑话。” 顾今夕下意识的用袖子擦泪，她没有流泪却不想让范泽熙伤心，虽然没有流泪，但她眼眶红红，笑起来道，“谁敢笑话我？” “反正表哥已经卖给我当苦力了，谁欺负我表哥要给我欺负回来。” “好好好。”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范泽熙笑道，“谁敢欺负你，我就去杀了他！” 范泽熙是个冷峻的人，但他从来不轻易说杀字，他的世界本不该充满血色，但因为顾今夕他轻易的说出了杀字。 “我们去看林嬷嬷怎么样了。”顾今夕道。 “好。” 至于那男子，不论是顾今夕还是范泽熙都没有在意，他们也不曾看到那墙头一闪而过的黑色。 林嬷嬷的病并不重，但拖延的时间久了倒是严重起来，李复是个称职的大夫，他看病认真，开方时每写一个药名都经过深思熟虑。 “林嬷嬷的病怎么样？” “还好没有恶化，之前的药虽然差但勉强还有些药效。”李复放下笔，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这才道，“不过嬷嬷身体衰老，不能下重药，只能慢慢调理。” “不必担心银子，林嬷嬷的药钱我来付。”老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他没有提出家里没有银子的话，想来是在想办法去哪再找个工作。 “这怎么好。”果然，林老汉摇头道，“我会去找工作，等我发月钱了再去给大夫。” “你看着也有六十了，谁会要你。”范泽熙上上下下看了林老汉一眼，道，“你也并争这药钱，李大夫是真正悬壶济世的好大夫，他不会要你的药钱。” “正是。”李复严肃道，“老伯您家苦难……” 然而李复的话还没说完，林老汉就打断道，“不行，做人怎么能欠别人的钱，我家虽穷，可也是能付得起药钱的。” “而且看李大夫家里也是不如意的，怎么能因为我家困苦就让李大夫受罪。” 林老汉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怎么就生出那么一个好赌的儿子。 顾今夕皱眉，道，“取药吧。” 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道，“这银子交给李大夫，有什么该补的都买来给林嬷嬷。” “病了这么些天，林嬷嬷的身子虚。”目光一扫门外，那残破的椅子上还昏迷着的男人，顾今夕继续道，“省得被人拿去赌了，到时候连只鸡都买不起。” 林老汉脸一红，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李复能自学成才，自然是聪明人，他看了看外面躺着的男人，又看了看林老汉不语的样子，心中有数，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 “以后我每天来给嬷嬷送药。”又看林老汉，李复道，“我前些日子刚去山上采药，独自一人忙不过来，不知道老伯是否有空来帮我？” “我虽然没什么钱，但几个铜板子还是给得起的，望老伯看在那些救人的药材份上，不要拒绝。” 林老汉本想拒绝，可李复已经说到这般地步，他动了动唇，最后竟是跪下来对着李复磕头，道，“大夫大恩大德，老汉无以为报。” “快起来快起来。”李复一惊，连忙上前扶起老汉，道，“没有恩德，只是我一人忙不过来，倒是要让老伯劳累了。” 顾今夕是个情绪管理很强的人，早先爆发出不属于她的怨恨早已被她压下，她看着李复，挑眉道，“真是不错的苗子。” “恩？”范泽熙道，“怎么，你有兴趣？” “我没兴趣，也许大舅舅有兴趣。”顾今夕摸了摸下巴道，“悲天悯人，他的帮助不让人厌恶和拒绝，这样天生适合行医的人，大舅舅一定会很开心有这样的弟子传奇衣钵。” 想起还在府里的范老爷子，顾今夕笑得不怀好意，道，“说不得外公还要和大舅舅抢。” 179.第179章 巷道里阿夕与世子 和上一次一样，顾今夕是翻墙出来的，还是那条路，侍卫少得可怜，是无意间留下的破绽。 不再泥泞的小巷，刚好可以过一辆马车，但这里素来阴冷不见阳光，故而不论是国公府还是隔壁的府邸的虽然在这边开了角门，但都常年锁死。 那大门里外各有一把锁，但上面满满铁锈。 顾今夕似是毫无防备的走进小巷，这条一通到底的巷道里，却突然失去了顾今夕的身影。 一抹白色的身影在看不到顾今夕身影后突然出现，手上折扇合起，玉冠玉带，怎得富贵荣华姿态翩翩。 “你找我？”不知何时出现在慕容瑚身后的顾今夕声色淡淡，一双美眸里没有一点温度。 “阿夕的身手果然很好。”慕容瑚嘴角下意识的一抹笑，他转身看着顾今夕，眼里看不出情绪。 “你找我什么事。”顾今夕一点都不想和慕容瑚多话，若不是这里不方便动手，她哪容得下慕容瑚。 “我以为是认错了，没想到真的是阿夕。”慕容瑚耍着扇子，一步两步走近顾今夕，一双桃花眼细细的打量着顾今夕，他弯了弯眉梢道，“阿夕的男装，一点都看不出女子的姿态。” 就好像天生就是这样。 慕容瑚左顾言他，顾今夕懒得理会，直接离开，与慕容瑚擦肩而过。 “等一下。”大而有力的手扣住顾今夕的手腕，只是对于慕容瑚，顾今夕完全是下意识的动手。 左手为掌，掌风凌厉。 慕容瑚向后一仰但依旧没有松开顾今夕的手腕，反而一个用力把她拉向自己的怀里。 一手被扣住，顾今夕来不及换招，只能跌进慕容瑚怀里，耳边却是慕容瑚贱贱的调笑声，“让阿夕投怀送抱，我们认识第一次。” 第一次泥煤！ 慕容瑚是个不在意的，若是在意他那点风花雪月的事就不会传遍荣城，哪家不知道景国公府的世子爷是个风流倜傥的，偏生他长得好，对女子性子也好，宠爱有佳，多得是闺秀要同他成亲。 “阿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微微飘荡的尾音，慕容瑚看着才过自己腰身一些的顾今夕，感叹道。 “怎么，世子要到府里来提亲？”挣扎一番，但依旧被慕容瑚死死抱住，顾今夕不是蛮干的，她身体依旧紧绷着不让慕容瑚有所察觉她在寻找机会，语气冷漠讽刺。 “啊呀，要是阿夕愿意，我当然愿意等阿夕长大。”慕容瑚随手拈来调情的话，要是别的女人早就面红耳赤的埋在他怀里。 然而顾今夕却不是一般的小姐，就听她冷然道，“可惜，世子太老了。” “不老不老。”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小巧的耳朵，心中痒痒的，可惜顾今夕身量还未长大，而他的双手禁锢着顾今夕的动作，只能望而兴叹了。 “阿夕及笄了，我才二十三，这个时候的男人最顾家了。” “是吗？”顾今夕淡淡道，“不过可惜，我早有了婚约。” 婚约。 慕容瑚一愣，他从未听说过顾今夕有婚约，要是有，这么些男方不该如此平静，而宫里的娘娘也不会这样淡定。 “阿夕莫要开玩笑。”眼里不知何时冷下来，连慕容瑚自己都没有发现。 “我朝民风开放，男女之间互有情谊交换定情之物，并非不可。” “我不准！”慕容瑚冷下的语气与巷道的阴冷相融，听不出到底是慕容瑚声音冷漠但是原本这巷道就是冷意肆意。 “世子与我是什么关系？凭什么做主我的婚事。”顾今夕目光流转，她抬头看着慕容瑚，光洁的下巴还有性感喉结，她踮起脚轻轻咬了下慕容瑚的喉结，似是而非道，“何况世子自己也不能做主自己的婚事。” “你……”喉结被轻咬，慕容瑚不是青涩少年郎不知肉滋味，顾今夕这般挑逗的行为，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但眼前的还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孩。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低哑的声音，慕容瑚看着顾今夕桃花眼眯起，一丝流光划过。 鼻间是淡淡的清香，是一米香的味道，慕容瑚从来没有觉得一米香的味道闻着这般舒畅，以及蠢蠢欲动。 “我该知道什么？”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双眼璀璨如同星辰，在这个阴暗的巷道里格外的清晰和无辜。 “你……” 另一只手挣脱出来，顾今夕依旧踮着脚，但左手却把慕容瑚的脖子拉下来，笑得格外灿烂，语气还是那样疑惑，道，“还是你想我知道什么？” 青春的女孩，洁白无辜的眼神，慕容瑚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一动，勾起弧度立刻压在顾今夕唇上。 “和上次一样的味道。”暧昧的在耳边呢喃。 再次被吃了豆腐，好吧，这次是她自找的，但是！从来都不是她被别人占便宜的。 别过慕容瑚的脸，顾今夕凑上去，慕容瑚当是惊了下，但随即痛楚传来，他回神看着早已离开自己挟制的小丫头站在不远处笑，唇上沾着血，竟是矛盾的诱惑。 “可是我不喜欢。”笑眯眯的顾今夕，微微一跺脚，一颗大概指甲盖大小的石子蹦起来，顾今夕立刻收到手中，对着慕容瑚肩膀一弹。 慕容瑚当即闪开身形，但没想到这只是顾今夕的虚招，真正的后招是顾今夕一掌打在慕容瑚后背，没有一点留情！ 喉口有腥甜涌出，慕容瑚强压下唇上还有被顾今夕咬出的血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格外的妖娆。 “阿夕当真是恨极了我。” “还好。”歪了歪脑袋，顾今夕依旧笑着，“只是不想看见你。” 心里莫名其妙的难受，慕容瑚也笑道，“但以后阿夕还是要经常看到我。” 顾今夕挑眉，嘴角一抹浅笑，不知是不是巷道的原因，透着冷意。 “是吗。” “明天有空吗？”桃花眼带着风流，陪着沾了血的唇比女子还要妖冶。 “京里有一家赌坊很好玩，阿夕和我一起去玩两把，说不得能赢些金银。”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道，“那家赌坊叫什么我有些不记得，不过我记得那家赌坊背后的人，道上称勇哥。” 180.第180章 阿夕了解府里情况 “小姐？” 风七、青桃、清风、明月正在院子里绣荷包，现在顾今夕身份不一般，偶尔出去需要打赏别人，不能寒碜了。 “你嘴上这是怎么了？”风七眼尖，连忙掏出帕子给顾今夕擦嘴。 “没什么。”顾今夕拿过帕子，随意擦了擦，看着石桌上的布匹，她道，“弄几个男子的款式。” 男子……四个丫鬟无奈对视一眼，明月道，“小姐难道女扮男装上瘾了。” “去你的鬼灵精。”顾今夕点了点明月的额头，无奈解释道，“挑几个花色，给范府外公家送几个去，聊表心意。” 这就好，风七四人大大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做给自家小姐就行。 然而她们高兴得太早了，就听顾今夕道，“再做一两个，我换着用。” 所以您还是扮男子上瘾了！ 林嬷嬷，您快回来！ “去喊钱管事来。” “是。”清风放下手里的活计，道。 “主子。” 暖阁里，顾今夕早在风七和青桃的伺候下换去男装穿上女装，正出了寝室，钱风栗正好在花厅里候着。 “常德安在前院有多少人手。”顾今夕在榻上坐下，风七立刻在她腿上盖上一条毯子。 钱风栗原以为自家小姐有什么吩咐，却没想到问这件事，他迟疑片刻思考道，“暗中有几个，不过奴才并不太了解。” 食指瞧着桌案，顾今夕道，“去叫他来，我有事吩咐。” “是，奴才这就去。”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也不知常德安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没人知道他离开前院是到了千嶂里。 “主子，”常德安作揖，道，“您找属下什么事？” “你在前院，有什么得力的人手？”一只手轻抚毯子，毛茸茸的触感格外舒服，而另一只手忽快忽慢的敲击着桌子。 常德安下意识的看了眼顾今夕的手，他刻意留心过，他的这位小主子，一旦思考事情就会敲击桌面。 他想了想，道，“属下不是家生子，前院的奴才对属下有些防备，不过侍卫里有属下父亲留下的关系。” “侍卫。”顾今夕眯了眯眼，道，“前院大管事，是谁的人？” “顾大管家？”常德安一愣，连忙道，“顾连义顾大管家，是当年老国公爷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一直在府里做事，据说当年他无父无母，国公爷看他可怜，就让他姓顾，起名叫连义。” “顾大管家很少管后院的事，因为老夫人还在，他大多管府里在外面的产业。” “要不是顾大管家，就二房夫人管家的手段，外面的产业还不知道要被她败了多少。” 他是顾今夕的人，对于柳芬自然是不假颜色，何况柳芬管家的确不妥当，到处安排自己的人，可她安排的人要是有能力就算了，都是些只知道说不知道做的，暗地里不知道抽了多少钱财。 而且还到处打压府里以前的老人，常德安看得上二房才怪。 “我这十年……”顾今夕停了手，停顿片刻，道，“大管家可曾到后院来过。” 作为一个聪明人，要成为主子的心腹，首先要会察言观色琢磨主子心里的想法，常德安是个聪明人，是以，顾今夕并没有说完全部，但从她的只字片语里常德安知道归年西想要说什么。 “后院还有老夫人坐镇，是以顾大管家很少来后院。”常德安道，“二方夫人嘴上也是厉害的，顾大管家虽然不比府里家生子但身份上差了些，故而只有每季到后院来一下，其他时候都是在前院。” “恩。”顾今夕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国公府的大管事算是有些了解。 能被赐予主人家姓氏的人，这个人定然是忠心耿耿绝不轻易背叛，顾今夕也没想过拉拢他，只要这个人不坏了她的计划就行。 “侍卫里，你可有心腹人手。” “这倒没有，只是因着父亲的原因，各家年节都有人情往来。”常德安想了想，继续道，“说起来，属下想起前院里有一个伶俐人，不过他是家生子，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杂乱，恐会伤了主子的计划。” “不碍事。”顾今夕摆手道，“家生子有家生子的好处。” “你好生观察那人的性情，看看能不能为我所用。” “记住，我要忠心为我所用的！”最后一句，顾今夕重重道。 “是，属下明白。”常德安当即道。 “书斋的地址找得怎么样？”这件事安排妥当了，顾今夕想起那个书斋，相对里府里上蹿下跳的两个猴子，顾今夕更在意这件事。 “已经选了几处。”说到正事，常德安正了正脸色，道，“都是在西市。” “属下看中的是一位富商的居所，他急着所以贱卖。” “属下想着诗情画意的环境，对书斋更有帮助，故而选了这处。” “其他几处需要和左右合并才能达到主子想要的。” “恩。”随性的点了点桌面，顾今夕想了想道，“那富商的宅邸在西市哪里。” “富商的宅邸不在西市，是在安乐坊。”常德安道，“属下去看过，环境优美，四周环境幽静。” “还是不妥。”顾今夕最后还是摇头道，“这地方虽好但在城里却是不利于以后的发展。” “我们的书斋，日后壮大，极有可能成为夺嫡的目标。” “京城里寸土寸金，能有什么发展？要是再在书斋里动些手脚也很快被人知道，不妥，极为不妥。” 自从知道顾今夕要弄一处给寒门子弟复习的书斋后，常德安就细细研究过自家小主子的想法，想到最后他竟是浑身颤抖，是兴奋的！ 那样大手笔，他一想到未来，朝堂上所出官员，大大小小都与他们的书斋有联系，真的是！！ 常德安有抱负，要不然也不会投入顾今夕门下，虽然当初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现在顾今夕给他画了个大饼，他哪能不跳下去！ “京郊有几处地荒芜，若是要办起来，恐怕要些时间。” “你先去看看那些荒地的方位，看着可以就买下来，等我闲下来，去那边看看。” “不要嫌手下的土地少，好与不好，迟早都能用得上。” “是。” 181.第181章 范府例行请安，花园说话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发生就能阻止的，就比如初一的到来是那么的无声无息，要不是顾今夕身边几个丫鬟，她早就忘记了这件事。 顾将军从来都是随性的，何曾这样低眉顺目？ 看着镜子里越发如花似玉的容颜，顾今夕心里还是略有嫌弃，这五官长得太柔弱了，出门不做点装饰极容易认出身份，而且也没有她曾经的英气。 今个梧秋院倒是热闹，往日里都不来的二爷三爷竟都来请安，各自坐着倒也和乐。顾今夕在门口听着他们一家人说话，倒也没触景生情，她当初本就是自小独自一人长大，与太后的感情深罢了，其他人，又与她何关。 只是她的父亲留下军权兵权，多少人眼红，她还没及笄的时候就开始动手，不知道花了多少手段心思，才把父亲的心血再次掌控在自己手里。 与当初的孤军奋战，连抚养她的太后都话里话外的提点她交出兵权相比，这些能算得了什么？ 见顾今夕停住脚步，青桃轻轻唤了声，“小姐？” “恩？”顾今夕轻轻浅浅应了声，眉色淡淡。 “您不要伤心。”如果不是青桃年纪太小，原来的顾今夕可以说是被青桃带着长大的，五年前从千嶂里搬出去，一个才七岁一个才五岁，能做什么？ 顾今夕看着青桃，笑了笑，道，“进去吧。” 屋里的气氛有那么一瞬僵凝，似乎是因为顾今夕带进来的冷气所制。顾燕凤用余光瞥了眼顾今夕，冷哼从鼻子里出来，顾庭晏老早就椅子上下滑下来，一头扎在顾今夕怀里，道，“夕姐姐。” “晏儿又胖了，姐姐都抱不动了。”顾今夕摸着顾庭晏的头，笑语晏晏带着温柔。 “快过来。”齐敏研招手，道，“赶紧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晏儿过来。”顾复游一身温润的书生气，对着自家儿子唤道。 “二叔，二婶，三叔，三婶。”解了披风，顾今夕过来福身，又对顾庭昱和顾燕凤轻笑道，“二哥，大姐姐。” 在明面上，顾燕凤对待顾今夕还是十分友好，就好像刚才冷哼之人不是她一般，她道，“快给二妹妹上茶。” “二妹妹。”许是愧疚，顾庭昱对顾今夕极好，不过他是读书人又是男子，只能在某些方面暗中帮助。 “昨日我得了几本有趣的书，等会让明溪给你送过去。” “谢二哥。”顾今夕弯了眉眼。 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还是不太熟，这么些年顾庭昱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的努力读书，年到七岁就搬去前院独立生活，一心圣贤书的他，也只是在最近才发现顾今夕的处境不好。 顾燕凤抿嘴，不甘道，“什么书，哥哥也不拿来给我看看。” “既然大姐姐喜欢看，二哥就先给大姐姐看。”顾今夕在齐敏研身旁坐下，笑道，“等大姐姐看完了我再看。” “我知道我知道！”顾今夕的话音才落，顾庭晏在自家老爹的怀里举起手，大声道，“这叫尊老爱幼。” 一下子，屋里的人都笑开了。 二叔顾复硫笑道，“晏哥儿，尊老爱幼可不是这么用的。” “是吗？”顾庭昱连忙求助自家老爹。 “你大姐姐今年才及笄。”齐敏研拿着帕子掩嘴笑，解释道。 “可是可是，大姐姐的确比我和夕姐姐大啊。”顾庭昱嘟着嘴辩解。 “可真是，哪里有晏哥儿，哪里就不会寂寞。”柳芬笑道。 “什么嘛。”顾庭昱见大家都在笑他，不开心扭头。 顾今夕配合的拿着帕子掩嘴，顾燕凤同样，只是嘴角却不是笑意，眼底阴暗如深海不见光。顾庭昱表示童言童语，不可当真。 “怎么怎么开心？”老夫人从暖阁出来，话语里也带着笑，道，“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 “是不是晏儿又做了什么有趣的事？快给我说说，让我也一起乐呵乐呵。” “老祖宗！”顾庭晏不服，大家都笑话他，“我不和你们玩了！” 然后小胖子从他爹身上捏开，一溜烟的跑出花厅。 每个月初一十五请安，说实话顾今夕却是觉得无聊，大家凑在一块说话，当真是浪费她的时间，而她又不得不来。 “让孙管事好好调查二房的丫鬟婆子。”顾今夕嘴角带笑似乎一直在听长辈们说话，实际上却是嘴不动目光一直观察着二房的举动。 “还有二叔。” “是。”清风明月从宫里出来，这种类似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简直是手到擒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初一的请安散去，因着上个月十五在园子里在顾今夕这里碰了钉子，加之还有顾复硫在，她们也收敛着脾气，面子上好好的和顾今夕道别。 “三婶。”齐敏研正带着丫鬟婆子去找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就听到顾今夕的声音，她没有什么不开心，她看到顾今夕就开心，真想再生个女儿。 “这些天都不见你在府里走动，可是身体又不舒服了？”齐敏研关切道，“可别瞒着。” “没有，只是犯懒不想走动，一直窝在暖阁里。”顾今夕眉目弯弯，道，“何况今年冬天来得早，我身体差府里特意照顾，我房里的地龙早早的就烧起来。” “哪里是照顾，本就该如此。”齐敏研道，“到前面坐坐。” “恩。”水榭凉亭，若是夏天来定是凉爽。 齐敏研见顾今夕穿得淡薄，连忙道，“去我屋里拿个手炉来。” “哪有这么虚弱。”顾今夕无奈道，“我大舅舅一直都在给我看病，而且姑姑身边的宁姑姑每个月都要来看我。” “上个月您也记得，太医说我就是自小身子比别人弱了些许，其他都很健康。” “不信我，您也得信宫里出来的太医。” “好，听你的听你的。”齐敏研见顾今夕脸色红润，不像是胭脂刻意打出来的，心里也信服了。 “说来范府的二爷是怎么回事？”齐敏研好奇道，“你三叔不让我来询问，我憋着好久，可是好奇死了。” “也不怕你笑话，上个月二十八，桂侯府上的桂花开得正好，也请了我去。她们说起这事，还特意问了我，我随意打发了几句。” “只不过听她们说得，范府二爷似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会危及性命，他现在可好？” 182.第182章 阿夕提点，齐敏研心疼阿夕孤苦 顾今夕愿意和齐敏研交往，甚至愿意帮她在府里争权，正是因为她善良，对于亲近之人是真心相待从不藏事。 偏头，目光看着小溪，绕着水榭在园子里绕了一圈又回到那片大湖里，湖面上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枯叶，恍恍惚惚摇摇摆摆。 “的确是有些难题，不过陛下是有道明君，肯定会把事情处理的很好。”关于范迩齐的事，却是不能跟齐敏研说道。 顾家三爷是心里有数的，他只是偶尔出去和友人聚会，道听途说之下还能分辨出事情的轻重，这样的人在朝堂上，未来的官位不会太低。 顾今夕以前就奇怪，以齐敏研的性子，若是想帮她怎么会偷偷摸摸的，想来是得了顾家三爷的提点，想一想那婉转的授字，顾今夕就了然了。 “三婶不用担心。”顾今夕拉着齐敏研的手，道，“上个月我去了大舅舅家里，外祖父也没说什么，肯定是外面谣传。” “如果真有性命之危，外祖父和大舅舅哪还坐得住。” “若是生病，大舅舅这样厉害的人，还有外祖父这样的老神仙，二舅舅哪会出事。” “这样就好。”齐敏研松了口气，道，“我真担心范二爷出事。” “你好不容易才和外家走动起来，若是因为外面那些谣言恶了关系，可怎么好。”齐敏研皱着眉，道，“这府里这样，我又……” “三婶就是爱操心。”顾今夕对于齐敏研，现在可真是更直接的认识到了，就这里到处耳目的地方，她就直接说出来这府里明面上平静暗地里不平静的事。 顾今夕想，要不是三叔暗中护着，她的三婶，不知道要吃多少暗亏。 眼底划过一丝无奈，目光不经意看到站在外面的安 嬷嬷，这位老嬷嬷定也是受累不少。 “我哪是爱操心！”齐敏研瞪了眼顾今夕道，“你这孩子从小就爱把话放心里，跟你三叔一样，当真是让人难受。” “这只能说，谁让我们都姓顾？”顾今夕吐了吐舌头，见齐敏研要捏她，她连忙转移话题，道，“上个月姑姑下旨让三婶同理家事，是不是很累？” 说到这事，齐敏研的脸色就暗了下来，勉强笑道，“哪有什么累不累的，大事都是你二婶管着，我也就协助帮忙一些小事。” 柳芬管家十年，顾言曦下旨刚才她的确装模作样的给出不少事给齐敏研，但那些事连她都搞不定，齐敏研这心思浅的更别说了，要不是她身边的安嬷嬷看顾着，说不定早就出事了。 顾今夕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心里有数却也不说，只道，“二婶管家这么久，比三婶熟悉些。” “不过二婶既要管家又要照顾二叔和二哥、大姐，定是无心告诉三婶。” “祖母吃斋念佛，不能随意惊动。” 顾今夕歪着脑袋，似乎想得很努力，道，“不如问问府里的老人，了解下府里的情况或许会上手的快些。” “我也想过。”齐敏研摇头道，“许是我不适合管家。” “三婶可别这么说，您看您把晏儿养的多好。”顾今夕就怕这种钻牛角尖的，幸好齐敏研是个心宽的，心里有这个想法但甚少扎根心里，但这次这样说出来，可见柳芬在管家权这事上，丝毫不顾及面子，给齐敏研不少下马威。 “而且府里的老人，真正的老人可不就是爷爷留下的大管家。” “您可以请人去问大管家。” “说不得您苦手的事到了大管家那里就迎刃而解了。” 齐敏研一愣，想了想，笑道，“的确有理。” “不过大管家是管前院的，对于内宅的事恐怕也不熟。” “这还不简单。”顾今夕道，“就麻烦大管家牵线给您找一个熟手的嬷嬷帮您不就成了。” “夕儿当真是聪慧。”在顾今夕三两句下，齐敏研立刻茅塞顿开，她笑道，“你可真是宝贝。” “三婶又喜欢操心又爱取笑人。”顾今夕捂着脸不让齐敏研掐，还站起来跑了好些路，才道，“我不可给三婶掐，我回屋了。” 招呼着自家四个丫鬟就跑了。 “这丫头……”顾今夕活泼，齐敏研心里高兴。 安嬷嬷过来，看着顾今夕离去的背影，道，“主子您还不如小小姐。” “什么？”对于安嬷嬷的话，齐敏研却是有些不解。 “哎。”对于自己一手奶大的小姐，安嬷嬷无奈道，“您啊，对其他事看得很透，但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却是呆得很。” “嬷嬷。”齐敏研亦是知道，当初只说嫁给顾复游是个好归处，但国公府勾心斗角却是比她家多了去，初嫁进来，要不是安嬷嬷，她不知道会吃多少暗亏，现在想想就觉得后怕。 “夕儿，只是怕了。”园子里早就没了顾今夕的身影，然而齐敏研依旧站着那看着。 “这府里的事，乱得很，当年她一个小丫头，身子又弱，身边的丫鬟也只是比她大两岁。” “雁北向是什么地方默默你是知道的。” “我当初这么小，还在爹娘的怀里撒娇，夕丫头却是自己撑起了一片天活了下来。” “我当初也只是本着初心去帮助她。” “您心好。”安嬷嬷道，“要不是三爷暗中提点，您还打算光明正大的去帮助。” “这府里的情况如同您说得，乱得很。” “连三爷都做不了主，何况您了。” “默默总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府里的事，到底掌控在谁手里，我也是清楚的。” “以往只是朦朦胧胧，管家之前你又特地说了一趟，管家之后我更是看得明白。” “只是说不得。” “夕丫头这么些年一个人不容易，有点心计并没有什么不好。” “我是真心担心她。”说着自己倒是红了眼，齐敏研立刻拿着帕子擦眼，继续道，“再过五年就要及笄了，有那位在也不知道会给夕丫头找个什么夫家。” “这五年，我可得努力些，不能让夕丫头白白被谋了幸福去。” 安嬷嬷想说，国公爷还在，小小姐的父母还在，就算有那位在背后支持二房，但却越不得小小姐的亲生父母。 “嬷嬷，你看得明白却还是没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齐敏研只说了这句，便不再说，转而道，“哥儿找到没？” 183.第183章 赌坊风云始 初一请安之后总是会有些令人无奈的事，于是当顾今夕换了男装从那条路绕出去以及从翻墙出来的时候，不知哪来的人影从旁边飞来，顾今夕下意识踢过去。 那人也是手脚利落功夫极为上乘，两人在这巷道里过招，最后还是顾今夕战场上下来的将军占了上风，膝盖压着那人的腹部，扣着那人的手腕，另一手掐着最脆弱的脖子。 “是你？”顾今夕看着眼前还算不上青年的慕容瑚，眉目有几分讶异带着一丝冷清，“你做什么？” 顾今夕从慕容瑚身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泞，看着慕容瑚眉色淡淡，“不想活了？” “阿夕可舍不得杀我。”就算是一身狼狈，但慕容瑚的风姿还是那样的风流放荡。 几次交手，顾今夕也算是知道慕容瑚的性格，这嘴里油腔滑调是正常的，也没什么前提，只要对方这个女的就行，对于慕容瑚的饥不择食，顾今夕在心里鄙视，面上也就随他去了。 至于旧恨，现在可不是机会，等他强大了……算了，等她强大了也已经不把这些事放在心里，大将军要有容人之度，何况未来她所站的位置，这点小事都放在心里斤斤计较，何以成大事？ “今个初一，我要去给祖母请安，耗了些时间。”顾今夕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也不是一个眦睚必报的人。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然有些事就要不同处理，比如慕容瑚，比如慕容瑚身后的景国公府，更比如和景国公府牵在一起的太子！ 虽说司铭昇养在顾言曦膝下，可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到底缺了些信任，何况这皇家，为了那个位置就算是母子决裂的都有。 最大的例子，就是砥国公府里，闹不清情况的老夫人！ “阿夕说什么，我都信。”慕容瑚心里诧异于顾今夕竟然如此好说话，也惊讶于她竟然向他解释迟到的原因。 顾今夕也不在意慕容瑚说话的语气，他这人惯来在风月场所里混，只不过她暗中警惕罢了，虽说不在意慕容瑚推波助澜以及沾她便宜的那些事，可顾今夕还记得，他是如何不声不响的推波助澜又把自己摘出去，一点事都没有。 “走吧，先去换身衣服。”顾今夕扫了眼慕容瑚身上一身白衣早在打斗中被泥土染了一层灰。 “好。”慕容瑚压下心中诧异，今天的顾今夕竟然这样好说话，但自己身上这一层灰和泥，的确见不得人。 “告诉那赌坊的名字，我去那边等你。” 作为一个风月老手，慕容瑚换衣服的地方在哪，顾今夕想都懒得想，不过她没打算去，她首先要做的是去踩点。 慕容瑚看了看顾今夕，扇子一转，道，“长乐坊的永安赌坊。” “半个时辰后见。”一顿，顾今夕道，“你要是沐浴的话，今天的事我自个去就行了。” “不用，半个时辰后永安赌坊见。” 分开行动，顾今夕慢悠悠的走着，东市要安乐坊还是有些距离，到了车行租了马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小公子要去赌钱？”车把式看着顾今夕虽然穿着不凡但小小年纪竟然去赌钱，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压下去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啊。 “恩。”顾今夕眉色淡淡，扇子挑起帘子，道，“听说这家赌坊花样多，过去看看。” 车把式偷偷看了眼顾今夕，吞了吞口水，带着一丝劝解的意味，道，“小公子还年轻，那些花样都是骗人的，去了说不定要被套住。” “没事，我就是看看。”顾今夕对这位好心的车把式笑了笑，道，“我只是去找一位兄长。” “哦。”车把式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像他们这种靠这行当养活一大家子的，看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些事，比如那永安赌坊，是长乐坊勇哥名下的产业，像勇哥这样混道上的，他开得赌坊能怎么干净？ 顾今夕付了钱，打发车把式走，看着这鱼龙混杂的赌坊，长眉一条，手中扇子一开摇着，端是风度翩翩。 不过这样的少年郎来这样气味混杂的赌坊，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脸生，五官稚嫩，是只肥羊！ 荷官们各自对了眼神，立刻有人笑着上前勾搭顾今夕，道，“小公子一看就是第一次来玩的，我带小公子看看，到时候喜欢玩哪个就玩哪个。” “好，你带本少爷溜一圈。”扇子一敲，顾今夕扫了眼全场，这荷包正是和了她心意，这光明正大的溜一圈，好过她自己走一圈。 “好好好。”顾今夕做派洒脱，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缺钱的主，荷官们心里一喜，面上更是亲热，一个个游戏介绍过去，那话语里的诱惑，如果真的是刚出来玩的公子哥，说不得真的被哄骗了去。 “就这个吧。”是买大买小。 这玩意哪里都能出，看来这小公子真的是雏鸟。 “行，我带您换筹码。” “不能直接压银子？”顾今夕问得外行话，荷官心里就月高兴。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赌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露了财，要是被那些人盯上了可就麻烦了。” 听着是多么的关切人，顾今夕顺着点头，道，“走，带我去换筹码。” 说起来，顾今夕的确没有玩过这些，治军时更是绝对不允许赌博，何况她出生皇族，规矩定在那，就连那些那皇子们出去，手痒想来一把，也是偷偷摸摸的。 但顾今夕艺高人胆大，就她目前所了解的，这个世界里内力的存在十分少，只有有限的江湖门派和世家才有，其他，有些外功招式练着就该笑了。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顾今夕站在旁边，听着荷官高声喊，她看了几局然后下场，有输有赢，都不太大。 顾今夕也不在意，这本来就是赌坊在钓她这条大鱼，为了不让她察觉到异样，让她觉得玩这个很简单设下的局。 如顾今夕这样贴心的人，自然是要好好的玩上一把，当下把所有的筹码都扔了上去。 “买大，开！” 顾今夕大手笔，自然有人跟风，荷官精光一闪，又是继续高喝，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184.第184章 传说中的赌坊老板 顾今夕大筹码，带动这么多人买大，以赌坊的尿性，自然是不会让顾今夕这个小肥羊失了兴趣。 荷官打开，大声道，“大！” 赌坊里多少人想趁机翻盘，一些老手们早就知道赌坊那些道道的，一看顾今夕，当即心里有数，各自拿了些筹码跟着顾今夕压了下去，赢得竟然比以前合起来的都要多！ 就算是知道是赌坊故意设下的陷阱，可这些人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要不然也不会输得那么惨了还在赌坊里游荡，甚至借钱也要继续赌，所以刚了赢了钱，他们又跟着顾今夕下注。 “小。”拿了小一半的筹码，顾今夕道。 这次是开大，跟着顾今夕下筹码的人纷纷叹气，然而谁也没看到顾今夕嘴角一抹弧度。 “再小。” 荷官嘴角隐秘笑起，开得依旧是大。 像这种刚出来玩的公子哥，最是受不得激，一直不出小他们会一直买小，而顾今夕也不出所望，果然连续买小，手中的筹码就剩下一点了。 “小公子筹码快输光了，要不要再去换些？”荷官很是好心的问，但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 “不，我还是买小。”双手已经撑在桌上，一双眼睛也紧紧盯着蛊，已然是陷入其中的表现。 一直关注着的荷官们见此，心中纷纷大喜，可惜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顾今夕这只既是蝉又是黄雀的人，注定要永安赌坊大出血。 “开！” “好，买定离手啊。”荷官拿着蛊，又再次强调一遍，语气竟是比只要要欢乐，“是大……” 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大字才发出一点音色，荷官看着骰子，竟是一脸呆愣，他明明要出大，怎么会是小？ 为什么会是小？内力可是作弊的好东西，顾今夕笑得隐晦，筹码赢了一切，她还是继续买小。 经过方才之事，上天竟开始眷顾顾今夕，她买什么就开什么，而跟着顾今夕买的赌客们更是大赚了一笔。 翻了好几倍赚回来，顾今夕今天可是大收回，谁都不知道她在听慕容瑚说来赌坊时就想到了这个。 发展势力，手头上紧，那只能另辟蹊径了。 拿着厚厚一叠银票，顾今夕笑得开心且真心！而跟着顾今夕买的，真是恨不得把她当神供起来，赌神！ 然而赌坊里的人却是不高兴了，顾今夕赢走这么多钱，他们一向是横行霸道惯了的，怎么能这么就放顾今夕走？ 当下有人告诉了勇哥，分出的人则拦住顾今夕不让她走。 “恩？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眉头一挑，顾今夕看着围住她的赌坊荷官们，看着嫩口好欺。 “小公子今天手气好，不如再玩一会。”是刚才领着顾今夕逛了赌坊一圈的那个荷官，他笑着，可眼角满是冷意，大有顾今夕不同意他就强行的意思！ “我们赌坊刚进了好些有趣的玩法，小公子不如跟我们去看看。” “不去，我今天玩够了。”顾今夕拍了拍刚到手每张面额一百的银票，随性道。 “这可不行。”荷官的语气立刻冷了下来，而周围围观的人立刻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立刻拿着自己的东西跑了，生怕被牵扯没了小命。 这偌大的赌坊，热热闹闹的，立刻变得冷清，只剩下顾今夕和几个荷官，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粗壮大汉。 这一对比，顾今夕就好像是那小鸡仔，被一群猛虎围着，时刻都会被要了命！ “小公子还是留下的好。” “我要是不留呢？”顾今夕笑着，扫了一圈荷官和大汉们，软软道，“你们要拿我怎么办？” “怎么办？”荷官眉头一挑，冷酷道，“会让小公子知道，什么地方是该玩的，什么地方是不该玩的！” “不过要是小公子留下一只手，我们也不会勉强，”荷官冷笑道，“但小公子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痛哭流涕感谢我们的不杀之恩，再当众砍下手臂，这笔钱，小公子就可以带走了。” “我这个人呢，脾气不好。”然而顾今夕依旧笑眯眯的，软萌软萌的让人觉得好欺负的很！ “别人越要我怎么做，我偏不这么做。” “既然小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荷官冷冷，道，“抓起来，好好教育教育，再剥个精光吊在坊门口，别什么阿猫阿狗都以为能在我们永安赌坊嚣张。” “是！”大汉们也是做惯了这样的事，顾今夕长得小他们都没有往心里去，但多年的配合还是默契的，可惜了，他们遇到了顾今夕，这个被三帝五国十二府的人称之为魔鬼的将军！ 战场上，从来都没有手下留情，因为你手下留情了，受苦的就会是你身后的百姓，即使到了这里，她不再是曾经的女将军大元帅，但刻在骨子里的果断和手辣，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每一次，都是最干净利落的手法，那些大汉连哀嚎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个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怎么样？要不要叫你们的勇哥也来试试？”顾今夕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荷官们，看着他们惊恐的样子面上更是愉悦。 “还是你们也来试试？” “不过我好久没动手了，控制不住力道，你们可要小心些。” 笑嘻嘻，一步步靠近，荷官们的确跟着勇哥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可当这种事轮到自己事，心里恐惧顿生，一脸惨白的看着明明个字娇小十分好欺负，但一转头，竟是扮猪吃老虎，将他们的人杀个干净！ 荷官们吞了吞口水，齐齐害怕的后退。 “什么人，敢到我地盘上撒野！”中气十足的声音，人还没进来听到耳里竟然是有轰鸣声。 就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声音，生生把阳光都遮挡了，顾今夕瞧了眼，是个练外功的，小有成就却不是她的对手。 “勇哥，勇哥您可来了，这个人杀了我们的弟兄！”荷官们一见高大男子，立刻是见了救星啊，纷纷上前哭诉，几个大老爷们哭得跟小娘子一样。 勇哥本就是闻讯而来，看着弱小的顾今夕冷声道，“就是你！” 185.第185章 笑着杀人，阿夕小露身手 勇哥身材高大，甚至比慕容瑚还要高上一个半头，顾今夕是要仰望他，从身高压着身材娇小的顾今夕。然而顾今夕手中折扇摇啊摇，神色淡定不显慌张，在这样的场景里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就是我。”顾今夕眉目弯弯看不出一点狠意，若不是旁边几具尸体还在当真以为这只是一个纯良误入赌坊被人胁迫的少年公子哥。 “有何赐教？” “谅你初来乍到，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把东西留下就走吧。”勇哥眯了眯眼，高大的个头越发有种迫力让人喘不得气。 “东西？什么东西？”顾今夕很是疑惑，但手上却是故意的摆了摆她手里厚厚的一叠银票，“还是明说，我这人不爱拐弯抹角。” 勇哥看着顾今夕，竟同意了顾今夕的说法，直言道，“钱留下，人走。” “这可不行。”顾今夕连忙把银票塞回到袖子里，一副护着宝贝的样子，道，“我来赌坊就是来赢钱的，这是我赢得钱，凭什么要还你！” “这位少爷，我们都知道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眼角冷光划过，显然开始不耐了。 “怎么来的？”顾今夕耍着手里的扇子，笑得兀自开心，但这屋子里的人看着，莫名觉得冷。 “如果真要说怎么来的，那么首先，我得问一问这骰子里为什么要一颗，”顾今夕随意走了几步，从赌台上拿起一个骰子，轻轻一捏，就见那骰子变成粉末，里面露出一个圆溜溜的钢珠。 “这玩意，倒是有趣的很。”收了扇子把玩一下，顾今夕看着勇哥笑，“那么，请就勇哥解释下为什么骰子会有珠子。” “给脸不要脸！”勇哥脸色阴沉，他并没有说什么狠话似乎在顾及着什么，然而站在他身后自以为得救了的荷官们却无所顾忌，只以为勇哥来了，他们就能继续嚣张跋扈了。 “要命就赶紧把钱留下来，要不然连胳膊都保不住！” “哎呀呀，我好害怕啊。”抖瑟着肩膀，顾今夕语气夸张，然而一瞬，她眉目冷下来，那双眼角满是英气的眼隐约透着冷光，那股煞气，不该是这样年纪的少年该拥有的！ 勇哥脸色大变，立刻往后退去，就见他原来站着的地上，地上出现一个大坑，坑上是一张重约十五公斤的桌子，而那些站在他旁边的荷官们，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也瑟瑟发抖的趴在地上，一股骚臭味，竟是大小便失禁。 “废物。”顾今夕冷看了眼，只觉多说一句都污了自己，脚尖一点，身法鬼魅出了赌坊。 长乐坊的街上那些摊贩子的流动摊位还在，然而除去顾今夕和勇哥却是空无一人。 “你很强。”勇哥防备的看着顾今夕，但眼神里却是遇到强敌想要打上一场的兴奋。 “好说。”顾今夕还是笑眯眯的，看着还是那样好欺负。 “敢问是传承哪门哪派？”显露了一手，勇哥对待顾今夕的态度是大转变，语气上带着一丝恭敬。 “你要是能赢我，我考虑考虑告诉你。”扇子摇啊摇，吊儿郎当的不正经，但勇哥并没有觉得受到侮辱。 这个江湖，想要学习上等的心法，学习那极少才能存在的内力，既然是要他把所有的一切都交出去，都心甘情愿！ 只可惜他心甘情愿，但顾今夕却没有这点心思，也不等勇哥回答，她继续道，“不过我今天打够了，不想动手了。” “你耍我！”勇哥眼角冷光迸现，看着顾今夕双手捏紧。 “我就是耍你，你又能奈何我？”顾今夕笑得开心，竟是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 “你！” “怎么样？”顾今夕摇着扇子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对着旁边的小巷道，“我可是特地给你留了大头。” “等会分赃的时候，我六你四。” 被阴影罩着的小巷里走出一个男子，一身水湖蓝色的锦袍，腰带还是玉做，冠帽却是换了一个也是极为雅致，他手动也有一把扇子，但看着就比顾今夕的扇子要有档次，只因那扇子的一枚印章，已经去世某位大儒的手笔。 “我不过迟到一会，阿夕就给了我这么一个大惊喜。”慕容瑚随性道。 “一会？”顾今夕无视场上另一个人，倒是和慕容瑚闲聊起来，道，“你说小半时辰，你确定现在不是过了一个时辰？” 慕容瑚走出小巷，明亮带着一丝温暖的光线打在他脸上，如玉般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眉宇间的流里流气，却是破坏了这一丝美感。 “看来我迟到真的太久了。”在顾今夕身边站定，慕容瑚看着勇哥，上下看了看，挑剔道，“一个横练外功的，小有所成，的确有些兴致。” “那我就不打扰你的兴致了。”顾今夕慢悠悠晃荡出去，道，“我去看看这赌坊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放心，不会私吞的，我六你四。” 顾今夕再次强调，然而慕容瑚看起来并不在意他分得金银少，反而乐呵呵的叮嘱道，“搜刮仔细些，说不定还能找到前朝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背对着慕容瑚，顾今夕挥了挥手，人影慢慢消失在阴影中。 顾今夕和慕容瑚两人无视自己，勇哥心里满是怒火，他此刻已经顾不得慕容瑚的身份，大步往前跑去，妄图在背后偷袭顾今夕。 但顾今夕要是这么容易被打就不是顾今夕了，手中的扇子一合，那颗不知道被顾今夕藏在哪里的小钢珠承载着顾今夕的内力，原本该直中眉心的钢珠半路拐了个弯，打在勇哥的肩膀上。 “哎呀，手生。”毫无道歉语气，扇子挡住顾今夕的脸只露出一对眼睛，似水明亮，道，“看来这人注定是要世子解决了。” “以后我们多多配合，就不会放生这样的事了。”慕容瑚动作随意，每招每式都带着他自己鲜明的个性。 “身手的确不错。”转身之前稍稍留意一些，顾今夕抿嘴浅浅淡淡，眸色清清冷冷，随后没入阴影中，“怪不得能强闯国公府。” 也能在她手下过了百招招才败。 景国公世子，果然是有趣。 186.第186章 赌坊归属，世子气势弱阿夕强 慕容瑚和勇哥能过几招才能胜，这个问题太好回答了。 这个内力稀少只有大宗门大世家才有的世界里，专练外功的勇哥在慕容瑚手下最多过十招就会失败！ 虽然没有见识过慕容瑚真正的身手以及内息，但这两天过招下来，就算慕容瑚刻意隐瞒着一些，但身经百战的顾今夕还是能看出，这些招式带着战场杀敌的干脆利落，慕容瑚的内功心法定是与之招式匹配的！ 在这个封爵国公顶破天的国家，只有顾氏砥国公和慕容氏景国公，是因军功封爵的。 如果不是两家各自有女儿在宫里坐到最高的位置，以两家的军功，特别是现在还在驻守边疆的顾氏砥国公，封个二字并肩王（郡王）也不在话下。 “找到了吗？”慕容瑚神清气爽，水湖蓝色的锦袍一点褶皱都看不到，他站在顾今夕身后，似乎是不经意贴近，说话不小心垂在顾今夕耳朵上。 “很穷。”顾今夕淡定的无视慕容瑚，一转身到了其他地上。 “这些书倒是不错，可惜了不是孤本。”扇子指了指书架上的书，顾今夕嫌弃道，“还有这几样东西，算不上前朝的古董，只能说是战乱时滥竽充数的。” 慕容瑚看了看书架上的书，出身世家的他连孤本都看了上百本了，这些在寒门子弟眼中是不容易出现的书籍就如同地摊货，他也是看不上。 “的确没什么用，那些书店里都看得到的。” 顾今夕垂眸，眼底精光一闪，嘴角带着丝丝笑意，她等着就是慕容瑚这句话，但她不再继续说，转而道，“会不会有密室？” “说不定。”慕容瑚可有可无，道，“不过这里只是樊勇平时到赌坊休息的地方，不可能存放什么好东西，贵重品应该在他住的地方。” 言外之意就是钱应该在他家里，这里也就这点货色。 “樊勇？”顾今夕眉色一挑，道，“你怎么处置的。” “我还以为阿夕不想知道。”慕容瑚道，“欺负了阿夕，我怎么能让他活着。” “而且……”慕容瑚双手圈住顾今夕，神色暧昧道，“之前他的人欺负阿夕的话，我句句都记在心里。” 顾今夕脸色不变，她看着慕容瑚只当是他又发骚了，不过慕容瑚这张脸，还真别说，只要你性别是个女的，都会被他吸引，何况他甜言蜜语不要钱的扔出来。 挑了挑眉，顾今夕一把扯住慕容瑚的衣襟，脸色淡淡，慕容瑚只为又要和以前一样被顾今夕扔出去，已经做好准备后背着地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己被强行拉了下，鼻间全是一米香的味道，眼前少女的容貌放大，嘴上是凉凉嫩嫩。 还在呆愣中慕容瑚还来不及回味，就被推开，就听眼前的女孩清淡道，“本小姐赏你的。” 赏…赏你的！ 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他在这方面赏别人，没有别人赏他！ “你发什么愣。”眉目依旧冷淡，顾今夕站在门口阳光下，看着慕容瑚，道，“樊勇家住在哪里？” 慕容瑚看着门口的女孩眯了眯眼，眼底划过趣味的眼神，看来他真的估算错了。 顾加小姐不只是心狠手辣，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他几番调戏或是擦肩而过的亲吻，但都被这位小姐打发回来，还给了他刻骨铭心的记忆。 想起几天前被顾今夕挑拨，慕容瑚心里弄不清的邪火往外冒，那天他去了红罗楼，要了柳梦仙整整一晚上，这些天她都只能在床上躺着。 “好，我带路。”慕容瑚走过去，却在顾今夕身边停下，刻意暧昧道，“很甜。” “你还想要？”然而顾今夕目不斜视，看着外头阳光，一点都没有闺秀的矜持，道。 “如果阿夕愿意……”慕容瑚已然看到顾今夕眼里的危险，他并不在意，只不过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 眼前这位可不是那些羞涩的闺秀小姐，要是惹急了，这位心狠手辣的顾小姐，说不得真的会废了他。 “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找樊勇留下的银子。” “这座赌坊，我要了。”走在路上，一高一矮，影子在地上被拉得长长的，而长安坊的街上，不知何时小贩又开始买卖东西，商铺也再次开门。 对此，顾今夕一点都不在意，有旁边这位深不可测的世子在，他们两今天在永安赌坊做得事，一点都不会传出去。 “恩？”慕容瑚目光一转，看着旁边女孩精致的侧颜，虽然还没长大只是清秀，但依稀能看到未来的天姿国色。 “你六我四，这座毒贩归我。” “好。”慕容瑚没有多言，反而一口答下，他收回目光。 慕容瑚没有扯皮，倒是让顾今夕侧目一下，但也没往心里去，虽说都是国公后裔，但两人到底还是有些不同，还有宫里皇后的位置。 虽说顾言曦进宫是在顺皇后去世之后，而且司铭昇也养在顾言曦膝下，但顾家和慕容家，在顾言曦生下皇三子的时候，关系就变得复杂了。 立了太子，太子不一定会继承皇位，在太子没有登基之前，任何一位皇子都有可能取而代之，而司铭瑞身为皇贵妃之子，背后还有骁勇善战的顾氏一家，与外家没有军权的太子相比，唯一弱的，就是司铭瑞不是皇后嫡子，在礼法上处于弱势！ “到了。”慕容瑚停下脚步。 前面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外头倒是看不出什么，可寻了一处无人地翻墙进去的顾今夕和慕容瑚却是看到小桥流水人家的精致。 “可真是比国公府还要精致。”慕容瑚看了眼，似乎在赞同。 “这么看来，这府里还是有钱的。”顾今夕对这些没什么兴致，说起来她也算是女子里的粗人了。 “这样的景致，不像是樊勇这样的人会弄的。”扇子拍着掌心，慕容瑚道，“看来樊勇还有家眷。” “怎么，你心软了？”顾今夕冷眼看着慕容瑚。 她素来心硬，因为心不硬她会和京里那些养在闺阁里的公主小姐一样心疼那些战俘。可那些多情的公主小姐们不知道，一旦她作战失败被敌国俘虏，她和她的兵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不，只是好奇。”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神色越发冷淡，目光一动，道，“我心里只有阿夕一个人。” 187.第187章 闲话叙说 “不如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不必。”绕过假山，顾今夕走在前头，眉色淡淡，道，“斩草除根，我不想未来的某日有人在我背后捅刀子。” 慕容瑚眉峰一挑，却是不觉得顾今夕在说他。 “不知阿夕要怎么处置了他们？”慕容瑚跟在顾今夕身后，看着这三进的院子景色的确怡人，若是春夏更是美丽。 “该死的都要死。”顾今夕毫不介意将自己冷酷的一面显露出来，何况，她可不认为景国公的世子会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听闻范老爷子还在京里，阿夕可是从范老爷子那拿到什么好东西？”慕容瑚拿着扇子挑起枯枝，道，“这京城里突然死了这么一口子人，会由京兆府尹审理，京兆府尹会提交刑部。” “也要京兆尹知道。”顾今夕不冷不淡。 “阿夕。”慕容瑚突然握住顾今夕的手，一双手纤细没有和时下的公主小姐一样留着指甲，指盖透着粉红，“这种污手的事，还是我来做。” “世子，越界了。”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目光淡淡。 方才在赌坊的那一吻，从不曾存在，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这让慕容瑚觉得莫名的不痛快。 “该走了。”绕了一圈，把三进的院子所有的路线都记在心里，墙下，顾今夕也不等慕容瑚直接出去。 “今日之事，劳烦世子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可真是过河拆桥，慕容瑚笑看着顾今夕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他转了视线看了看樊勇的家，渐渐敛了笑容。 “哟呵，不去太极宫也不去红罗楼，怎么到我这了。”冯丽翘着腿躺在太师椅上，旁边有一张桌子，一个精致的香炉看着是甫岐国来的，袅袅青烟，还有茶壶和茶杯，几个点心，悠闲。 “在院子里点香，你可真是奢侈。”慕容瑚在另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下，看着心情不是很好。 “也比不上你奢侈。”冯丽喝了口茶，道，“往日时时去东宫，怎么今天没去。” “虽说陛下宠信，我与太子也是表兄弟，但到底不能太亲近了。”慕容瑚捏个点心，道，“太子殿下还是要和他的兄弟手足亲近亲近。” “这话说得，连我都不信。”冯丽嗤笑一声，道，“你要是说你和太子殿下掰了，我或许信。” 慕容瑚轻轻一笑，道，“这京里的赌坊都安排好了？” “这事你不是说自己来？”冯丽眉头一挑，道，“你前个不是说看上长乐坊的永安赌坊了，怎么，没拿下来？” “啧，不应该啊。”冯丽看着慕容瑚，奇道，“以你的手段，区区赌坊不在话下。” 的确是不在话下，可是……想起赌坊里女孩的亲吻，慕容瑚不由自主的就软了眉梢，淡淡道，“有些意外。” “有些意外？”冯丽上下打量了慕容瑚，道，“你该不会是看上樊勇那快及笄的女儿了吧。” “瞎说什么。”慕容瑚瞥了眼冯丽，道， “嘿，我怎么瞎说了。”冯丽不服，他放下茶杯，道，“那樊勇身材高大模样也是有那么些不入眼，可他媳妇可是个美人，当初在京里也是有点名头的。” “谁不知道樊勇的女儿是像了她娘，模样标志，好几个人家都想求娶。” 言外之意，你看上也无可厚非啊。 “边呆去。”慕容瑚没好气，道，“那樊勇的女儿再标志，也标志不过……红罗楼的柳梦仙。” 然而冯丽是谁，走遍大江南北，和慕容瑚是打小兄弟，他那微妙的停顿不由让冯丽好奇起来。 “啧啧啧，看来不是樊勇的女儿也不是红罗楼的柳梦仙。”那一眼意味深长但冯丽恶趣味就是不说出来，转而道，“齐徳坊有一家赌坊，也是横行霸道，欺压百姓。” “你要是有兴趣，过去看一看。” “把资料给我，我今晚好好看看。” “等会，我给你去拿。”冯丽站起来回了屋，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纸，递给慕容瑚道，“拿着，可别再给别人了。” “每次这事过后，这些个赌坊就消失几个。”冯丽回去躺下，道，“还不如你自己弄一个赌坊，省得每三年都要累一回。” 慕容瑚随意翻看了下，然后把东西塞进袖子里，道，“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没这个心思。” “得，好走不送，有空别来。” 慕容瑚也不理冯丽，直接从角门离开，倒是冯丽在慕容瑚走后笑得贼贼的，“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和谁一起。”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范泽熙一转身，就看着自家小表妹一身男装站在他身后。 “行动方便些。”顾今夕自行坐下，道，“那边不好总是出门。” 范泽熙也是知道国公府的那些事，二房不安分，也不知道他的表妹什么时候才动手收拾了。 “总得把手头上的事都放下了再能去处置。”顾今夕知道范泽熙想说什么，来回也就二房那点自己破事。 “攘外必先安内，你自己那天说的。”范泽熙倒了杯茶给顾今夕，继续道，“这么多天也没见你动手。” “等我把府里的事撸顺。”顾今夕接过杯子，道，“三婶软弱，比不得柳芬。” “顾家三房夫人是名门闺秀，书香世家，怎么比得上市井小民家出身的二房夫人。”范泽熙笑了笑，道，“论管家，自是你三婶管家最好，出身不同眼界不同，管制下人的手法自是不同。” “可论手段，你的那位二婶却是十分厉害的。” “国公府这么大，总是有些奴才自以为是，以你三婶的性子，怕是压不住。” “以往也就罢了。”顾今夕转了转杯子，道，“现在有我。” “三婶的性子好，待人也真诚，管一个国公府确实有些难度，以后分家了，三叔又是个清明的，房里也没个通房小妾，没那些乌烟瘴气的事，三婶管着倒是简单。” “现如今这国公府被二房弄个乱七八糟，到处是尸位素餐的，不是三婶的人自是难以动手。” “等着外面的事上了轨道，我再转手回去帮三婶把管家权彻底夺过来。” “下面那些乌烟瘴气的是，就由我来处置吧。” 188.第188章 分析府邸之事 “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过来是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顾今夕道，“林嬷嬷的病怎么样了？” “昨天那位李大夫的确是个好的，今早我打发下面的人去看过了，听说早上是自己醒来要喝水的。” “这就好。”顾今夕放心道，“林嬷嬷到底是宫里出来放在我身边教养我的，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却还是放任，到了御史手里怕也是一个弹劾的手段了。” 范泽熙一听，乐道，“你以为御史这么闲，盯着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可不一定，宫里那位恨不得我死的四公主的母妃，淑妃娘娘，你该知道她出自哪个府。”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是想起来了。”范泽熙恍然，道，“御史大夫秦思恩是淑妃娘娘的亲爹。” “若是淑妃娘娘透露些什么，让秦府的人盯着些，说不得这事还真会到陛下的龙案上。” “就是不知道那位秦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顾今夕缓缓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秦大人也敢写个奏折上去，淑妃娘娘也许就不是淑妃娘娘了。” “我们不说这事了。”范泽熙道，“你是顾家的女儿，皇贵妃娘娘也是有胸壑的，她生得皇三子和七公主应该不会被人轻易谋了去。” “你与其担心他们，倒不如先把你自己的事解决了。” “还不是你提起的。”顾今夕没好气，道，“我那二叔的行踪查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范泽熙双手一摊，道，“你那位二叔的行踪压根不需要我刻意找人打探，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能知道。” “我二叔这般有名？”顾今夕奇道。 “何止有名！”范泽熙无奈道，“要是你二叔再年轻十年，说不定可以和慕容瑚组成……咳。”话还没说完，范泽熙却是轻咳一声，道，“慕容瑚是夜宿花街柳巷，你的二叔不遑多让。” “如你所说，二叔房里也不该只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顾今夕却是有些不解，道，“我二婶姿色的确不错，但我着人打探过，二叔要是回家睡，多数是谁在二婶的贴身丫鬟素云房里。” “家里是没有，可外面有。”范泽熙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似乎厚实了不少，竟是会和他家纯良的表妹说这些事。 “养外室？”顾今夕更是奇怪了，道，“收回来不是更好？” 好吧，身经百战的顾大将军在这方面实在不理解，不过她想起当初一位将士说得，“难道真是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我可不知道。”范泽熙摇手道，“许是国公府家风严明，你看府上，就连老国公也只有老夫人一位，一个通房小妾都没有。” “越是古老的世家，家里的通房妾室越是稀少，特别是在正房夫人生有儿子的情况下。” “原来如此。”顾今夕点头，但转念一想，看着范泽熙神色怪异，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下，范泽熙没好气的看着顾今夕道，“既是要打算做情报组织，怎么着我也得知道些基本的，总不能和以前做公子哥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哦。”顾今夕表示理解，“若是如你所说越是古老的家族家规越是严明。” “娘和三婶出生世家，但二婶却是……” “这我倒还没打听出来，”范泽熙摇头，道，“只知柳氏的家在齐徳坊，她的兄长酷爱赌博，常年累月，有一个女儿生得是花容月貌。如果不是柳氏嫁进了国公府又是管着中馈的人，就她兄长那好赌成性，恐怕早就把女儿卖了还债了。” “等等，你说二婶的兄长好赌成性，长年累月欠债？”顾今夕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不由变化。 “恩。”范泽熙点头道，“据说这些年欠了不少钱，但因为他是国公府二房夫人的兄长，也算是和国公府沾亲带故，所以一直没动他。” “不过也是奇怪，每个月他总是会换上一笔钱，然后又继续欠，也不知道他的钱是打哪来的。” “我查过柳氏名下的产业，她出身低，嫁妆寒碜，后来顾二爷给了不少他名下的产业给柳氏。” “但柳氏不是个会做生意的，倒是把顾二爷给的那些好产业弄得七零八落，现在只落个租给别人，每年收点租费。” “但这点子租费，可抵消不了柳氏兄长欠得那些钱。” “我每个月的月钱有二十多两，二婶的月钱定然不超过五十两，若是连年省下来，或许有些积蓄。”顾今夕分析道，“但逢年过节都要送礼，二婶又是个要面子的，送得东西定然不会低于娘和三婶，穿戴的料子和首饰，还有一双儿女，这每年能剩下多少？” 嘴角一抹冷笑，顾今夕眯着眼，道，“怕是手太长，伸到公账里了。” “我刚从雁北向出来的时候，公账的账房曾经送了一千四百多两银子给我，是我住在雁北向时少去的那些月钱。” “我没全拿，折了一半，就是想看看我那位二婶到底是有多少城府。” “如何？他们可是宣扬了？”范泽熙挑眉，好奇道。 “她要是宣扬了，我还会高看她一眼。”顾今夕冷然道，“那七百多两，一点音讯都没有！” “我说你怎么这么放任她，原来还有这件事。”范泽熙可算是明白了顾今夕为什么对柳氏这么放任，原来竟是还有此事。 “她放出的借口是府里周转不灵，所以才扣押了金银，后来我回了千嶂里特意询问了爹娘特意留下的两个管事，那几年府里的确在消减开支，只是没那么厉害罢了。” “我体贴府里，又不忍心抚了她好意，收了一半。” “若是个聪明人，定然是四处散播说我这个小姐知书达理，起码面上要待我视如亲女。” “可惜……” 顾今夕眯着眼，想着这些日子柳芬在她面前出得幺蛾子，笑道，“就这样的人，也就只能在府里掀点浪花，外面的事，她可不懂。” “只是没想到我是看低了她，竟是在前院门房那里埋下了眼线。” “这国公府到底是我这一房的，还轮不到她来支配！” “这不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范泽熙反问，道，“柳氏的事，我再看着些，让她再折腾些时日。” 189.第189章 阿夕男装回来顾燕凤恶毒污秽 “这不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范泽熙反问，道，“柳氏的事，我再看着些，让她再折腾些时日。” 顾今夕也是眉色淡淡，没说什么却也是默认了范泽熙的话。 “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范泽熙给自己倒茶，一口一口抿着极有风姿。 “我看中了一家赌坊。”顾今夕淡淡道，“位置倒是不错，在长乐坊，也有些名气。” “恩？”范泽熙眉头一挑，道，“该不会是长乐坊的那个。” “是那家。”顾今夕道，“樊勇已经解决了，但是他还有家人。” 顾今夕并未说什么，但话里透出的意思范泽熙却是有些明了，道，“你想要什么？” “我不介意花费些时间拿到那个赌坊的地契。”顾今夕眉色一转，对于范泽熙她更是满意，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比一个总是在旁边劝解你的伙伴要舒畅多了。 “但是那家人必须要死得自然！” “这还不简单。”范泽熙放下杯子，随性笑起来，他指了指他的院子，道，“你想要什么，直接拿去就是。” “你竟然每日和毒花毒草生活在一起？”顾今夕看着外面的院子，似乎脸色不大好，“我这身上好不容易去了毒，可别在折腾我了。” “得了，别小看我。”范泽熙一戳顾今夕的脑门，道，“这些花花草草，都是缺一不可的。” 顾今夕瞄了一眼，指着那最雅致的花，道，“就那个了。” “不过大冬天的还能开花，看来你这院子里也有不少秘密。” “每个人都有秘密。”范泽熙无所谓道，“你倒是眼尖，这东西我求了祖父好久才配了解药中和毒性栽种进来。” “你这院子里，一般人可不敢进。”顾今夕笑道，“借几个人买花。” “行，我知道，保证给你安排妥当。”范泽熙对自己的东西很有信心。 顾今夕倒是毫不介意走过去，细细看了看，道，“可别出了岔子，把你自己也牵扯进去。” “这放心，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把自己弄进去。”范泽熙道。 “那我就等表哥的好消息。” “赶紧走吧，今天初一，说不得你那府里又出幺蛾子。” “好。” 顾今夕一走，范泽熙就开始琢磨怎么把东西送进樊勇家里，他翘着二郎腿，身边的心腹小厮从外面进来，看着自家少爷眉头紧锁，不由道，“您这是怎么了？” “去，不打扰我。”范泽熙摆手，道。 “回来。” 小厮停下脚步，回身道，“少爷？” “我让你找的人，可是有消息了？”范泽熙眉色淡淡，心里已然是有了办法。 “找了一些。”小厮恭敬道，“是京里附近吃不上饭农户家的孩子，还有一些小小年纪就做了乞丐的。” “依遵您，奴才们在城外买了一个空房子。” “原本我们是想买个空地，这样我们做事也能隐晦些，省得被人发现，可没想到竟然有人先奴才等人一步，买下了城西那边的空地。” 范泽熙眉头一挑，但很快，他竟是笑起来，道，“不必理会，你们把那群小子们安排在哪里？” “也是在城西，是一座空闲的房子。早先是一个大商人买来夏日纳凉的，只是前几年生意落寞，就卖了那房子抵债。” “前几年？” “是，后来严家买了那院子，上个月严家犯了事，和令侯一家一起处置了。早先严家做生意欠了不少债，先如今那些债主正拿着严家的地契，有几个嫌弃那里位置不好，于是贱卖。” “严家啊。”范泽熙早就把严家这档子忘在脑后了，他们出事的时候刚好在章帝解决了东瞻使臣之事，整个帝京都在商讨这件大喜事，哪来的功夫搭理令侯三家。 “现在都怎么样了？” “陛下早有吩咐，男女都没入掖庭为罪奴。”小厮道，“那些家财，因着是太极宫禁卫行动，故而也没人贪墨了去。” “不过后来出了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范泽熙道。 小厮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道，“严家那位大小姐失踪了。” “严文清失踪了！”范泽熙惊讶，道，“这严家大小姐倒是有些能耐，竟然在禁军的看管下逃走。” “并没有真凭实据，只是那些地方传的。”小厮赔笑道，“禁军那是什么地方，岂是让她随意来去的，这肯定是谣传。” “空穴不来风，这事你注意些。”范泽熙随意道，他却是不在意严文清的死活，左右逃出去了是生机，逃不出去就是命了。 “是。” “去把那边的三珠花挖出来。”范泽熙指着院子的花，道。 一看，小厮立刻变了脸色，嘴角的笑容僵硬，道，“爷，主子，您就绕过奴才吧。” 这院子里的花草在冬天还能开得这么艳，他可是记得，那一会家里闹贼，有几个人不小心进了他家少爷的院子，直接被毒死了。 “毒不死你。”范泽熙皱眉道，“赶紧挖出来，我还等着用。” “是。”小厮苦着脸。 ※※※ “哟，这是谁？”顾今夕刚脱去男装，还穿着里衣，就见顾燕凤大咧咧的闯进来，就杵着看着顾今夕，嘴角含笑，得意的很。 “我瞧瞧。”她故意走进，却是不关房门，幸好这是后院，小厮奴才都是在前院，即便是有些体力活，也是让那些粗壮的婆子做。 “大姐姐。”顾今夕随手拉来一件外袍，眉色越发淡，道，“为什么闯进我的房间。” “原来是二妹妹。”顾燕凤一脸你有把柄在我手上的表情，得意的看着顾今夕，笑得灿烂道，“我刚才看到有男人走进了二妹妹的院子，特地进来看看。” 她的视线在顾今夕身上飘过，里衣雪白看得出料子上好，顾燕凤眼里嫉恨之色一闪而过。 这个料子她从没在府里看过，一定是宫里出来的！ “二妹妹年岁小，但做得事倒是了不起，竟然和男人私相授受。”她高抬着下巴，一脸鄙夷，道，“不愧是爬上男人床娘生的女儿，已经被人干过了还装无辜。” “都不知道那男人来过几次，以往二妹妹身体弱不轻易出门怕是被人按在床上下不了床吧！” 恶毒的语言从顾燕凤嘴里出来，她看着顾今夕那张越发娇艳美丽的脸恨不得拿剪刀划花！ “前些年家里消减开支，二妹妹还能有那样上好的药吃，应该是在床上伺候好了男人，男人赏给你的！” 190.第190章 疯魔的顾燕凤 顾燕凤是恨不得用所有恶毒的语言攻击顾今夕，更是恨不得拿刀杀了这个占着她位置的人！ 什么妹妹姐姐，这个国公府只能有她一个小姐，其他人都该死！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恶毒和憎恨！ “大小姐，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青桃当下忍不住，当初二夫人克扣月钱，又不给她家小姐好的药材滋补，她只能去外面找大夫，幸好那李大夫人好，看她可怜给了她好的药材但没收大多金银，这么些年她的小姐才能熬下来！ “主子说话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贱婢说话！”顾燕凤抬手就给了青桃一巴掌。 然而紧接着是巴掌声却是从顾燕凤脸上传出。 “大姐姐怕是魔怔了。”顾今夕从呆愣的明月手里拿过帕子，轻轻又十分仔细的擦了擦手，好似手上真的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这样歇斯底里，甚至口粗污言出手打人，果然是市井之民生的种，就算托生在我国公府，依旧也洗不去下等人的习性。” 顾今夕几句话说得慢条斯理，毫不顾忌顾燕凤咬牙切齿瞪着她的眼神，“别留着，拿去烧了，脏。” 把帕子递给风七，听着她的话她身旁的四个丫鬟这才回过神来。 “你！”顾燕凤呆愣几秒，却是被顾今夕的那些话撕扯的连脸皮都不要了，张牙舞爪的要划花顾今夕的脸。 “贱人！废物！扫把星！” “都陪男人睡过了，还装什么纯洁无辜，贱种！” 一句句污秽的话从顾燕凤嘴里出来，这样疯狂憎恨的模样，哪还是那个温柔小意体贴的顾燕凤，却也不知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顾今夕眯了眯眼，看来她真的是太容忍了，竟是让她们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抬腿对着顾燕凤的肚子就是一脚，甚至在丫鬟们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已经提起顾燕凤，一双素手紧紧掐着顾燕凤的脖子，语气暧昧又危险。 “大姐姐要是想尝一尝那滋味，身为妹妹我自当该尽力满足大姐姐的需求。” “就是不知大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少年，中年，还是老人？” “又或者是三个人还是四个人？” “我的耐心不是很好，大姐姐最好不要挑衅我的耐性。” 最后一句话又阴又冷，顾燕凤被顾今夕掐着脖子半口气进半口气出，她的脸潮红眼睛开始泛白，那种窒息的感觉就好像黑白无常要勾走她的魂魄！ “我……我……” “小…小姐！”顾燕凤的丫鬟们惊慌失措，有一个更是想偷偷跑出去找人帮忙，然而顾今夕会让她们出去？ “清风，明月。” 清风明月从宫里出来，哪是不知道这些事，只是知道归知道，她们还没做过，可眼下，就算没做过也要利落。 风七还没等顾今夕吩咐，她力气大跑了几步就抓住了那个想跑的丫鬟，而清风明月拦住余下几个想尖叫的丫鬟，青桃从呆愣中反应过来，当机立断关了房门，但她脸色惨白眼眶发红，外面的一个婆子顿时觉得不妙。 “哦呀，我忘了大姐姐不能说话。”眉目带笑，顾今夕松开顾燕凤的脖子，不见身影就见顾今夕已经坐下而顾燕凤跌坐在地上。 一脸惨白另一只手摸着脖子似乎在确定什么，她死命的咳着一双眼睛里依旧还是愤怒。 “大姐姐再拿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做出什么事。”顾今夕眉色浅浅，道，“这么美丽的眼睛，应该有人想要收藏。” 魔鬼！魔鬼！ 顾燕凤的脸色已经看不到一点血色，眼里的憎恨已经转换成惊恐和害怕，她下意识的往后面挪，然而她身后是桌子，只听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桌上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 而顾燕凤的丫鬟们，更是大气不敢喘，至于顾今夕的丫鬟，呃……从未见过这样的顾今夕，但因为顾今夕是她们的小姐她们的主子而无条件信任。 “你不是顾今夕，你不是顾今夕！”尖叫的声音，顾燕凤随手抓起旁边破碎的东西往顾今夕脸上扔。 但奇得是顾今夕居然不躲，竟是让那破碎的渣滓砸在她脸上，划出长长的血痕。 “我不是顾今夕，谁又是顾今夕？” “还是大姐姐是顾今夕？” 顾今夕丝毫不掩饰她本性里的嗜血与残酷，有些人太以为是，理应好好收拾，她不动手不代表她怕了她们！ 原本想慢慢收拾了她们，省得传出去污了国公府的名声，但现在看起来却是没必要了。 “我…我……”顾燕凤看着顾今夕依旧害怕，但她依旧不死心，道，“这个家只能有我一个人，你早就该死了！” “贱人为什么就不应该活着，娘对你太宽容了，竟然让你多活了五年！” “哦？”顾今夕眉头一挑，依旧是浅笑嫣嫣，道，“我倒是好奇，什么事让大姐姐这样怒气冲冲的闯进来。” “你该知道，这里不是你们花中行，这个院子叫千嶂里，是砥国公世子居住的地方。”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是让顾燕凤心里更是怒火滔天，“什么世子！你们全家都应该死！这个家是我们家的，我们家的！” “如果不是你，三皇子殿下娶得人一定是我，贱人！泥巴种！” “野种！” 很好，顾今夕总算是知道素来会演戏的顾燕凤为什么会强闯进来，而且还刚好看到她一身男装。 “大姐姐，你别忘了，你姓什么！”顾今夕眼一眯，冷意一闪而过。 “我姓什么！我姓顾，我是顾家唯一的嫡小姐，以后这个国公府也是我哥哥的，和你这个贱种没有一点关系！” “如果不是你们全家，我爹早就是世子，我娘就是世子夫人，我是未来国公爷的妹妹！” “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太子殿下马上就二十了，京里谁的身份越得过我！我当然是理所当然的太子妃！” “打！给本小姐狠狠的打！”一拍桌子，顾今夕指着顾燕凤，厉声道，“大小姐魔怔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我没有疯，我没有！”顾燕凤从地上爬起来，冲过来就想掐死顾今夕，而顾今夕一时不备，竟是被顾燕凤掐住脖子压在榻上！ 风七四人一看，脸上惊慌，而顾燕凤身边得力的丫鬟一看自家小姐反攻了，脸上立刻带了喜色，各个起来拦住风七、青桃、清风、明月。 “你们在做什么！” 191.第191章 雁北向再迎娇客 原来，那婆子看到青桃脸色很差，身体更是有些颤抖，对比刚才顾燕凤气势冲冲的闯进千嶂里，当下认为青桃是被顾燕凤强迫的，于是她立刻跑去南园找齐敏研。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干赶紧把你们家小姐拉开！”齐敏研最是温柔的人，看着这样的场景也忍不住怒火冲到眼里，“顾燕凤，你在做什么！” 顾燕凤此刻哪听得进去，只恨不得掐死顾今夕，她的双手越收越紧，顾今夕的脖子上能看到一丝白色和脸上诡异的血潮，她努力挣脱但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你们几个，还不快去！”齐敏研脸色冰冷，身后的几个婆子立刻上去。 做惯了粗活的婆子，顾燕凤的力气哪能比得上，顾今夕神色脆弱，身姿越发单薄摇摇欲坠，趴在贵妃榻上一双手摸着脖子，眼泪汪汪，狠狠的咳着。 而风七、青桃以及清风、明月各自忙开，顺背的顺背，倒水的倒水，更有死防着顾燕凤，生怕她再害了自家小姐。 齐敏研担心的看着顾今夕，小丫头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生机，再晚一点怕真的是要被顾燕凤掐死。 “来人！” “是，三夫人。” “把大小姐关到雁北向，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见她！” 婆子有些犹豫道，“要是二夫人要见大小姐可怎么办？” 齐敏研眼一眯，道，“那就让二嫂来找我！” “我……不是这样的，三婶，你听我解释。”顾燕凤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哭喊道，“三婶，不是你看到那样的！” “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哪是怎样！”齐敏研冷笑道，“难不是还是夕丫头要掐死你不成。” “没错没错，是顾今夕那小贱人要掐死我。”顾燕凤正是口不择言，何况齐敏研的确是说到实处，她立刻道，“二婶，您看看我的脖子，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我的丫鬟。” “她们都可以给我作证啊！” “哼，脖子。”齐敏研一撇顾燕凤雪白的脖子，冷笑道，“你的丫鬟自是帮你说话！” “带走！” 事情发生的突兀，虽然顾燕凤强闯千嶂里但没有闹出多少声响，倒是她一路嚷嚷让萧汐散播出去，等柳芬知道顾燕凤被关进雁北向时，生生掰断了手里的桃木簪子。 “到底怎么回事！”她眼风凌厉，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冷声道。 “婢子也不知，只是远远听到大小姐的哭喊声才过去看了看。”那小丫鬟混身一抖，更是压低脑袋道，“好像是大小姐去二小姐院子里闹，刚好被三夫人看到，然后三夫人就把大小姐关进雁北向了。” “哼！”一听，柳芬一拍桌子，冷哼道，“称一声三夫人，她还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主子了！” “跟我去雁北向！我倒要看看谁敢关我的女儿！” “是，夫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雁北向，而千嶂里，温大夫还来不及擦汗就被拉近顾今夕的卧房。 小小的人儿全无血色躺在床上，眉头紧锁脸上残留着惧怕，温大夫一瞧，也不由软了心肠，道，“小小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三夫人离开后，小姐就说太累躺下了。”风七道，“温大夫，您看小姐脖子上的伤会不会有事？” 温大夫来得匆忙只以为顾今夕是旧病犯了，没想到竟是……“小姐这是！！！”温大夫大惊失色，以为顾今夕想不开上吊，可他一靠近，这哪是绳子或布匹留下的痕迹，这分明是人手的印记啊！ 脸色微微一变，温大夫连忙仔细检查，约莫是一盏茶的时间，他松了口气，道，“你们放心，小小姐并没什么事。” 他斟酌着言辞，道，“只是受了惊吓睡了过去。” “你们不要惊扰小小姐，我开帖药，服上几日就好。” “好好好。”风七连连点头，心下也是松气。 “那小姐脖子上的痕迹，得多久才能消下去？”青桃道。 “这个痕迹自己会消下去，不会有疤。”温大夫提笔写下药方，又道，“听闻小小姐的外祖父是范老太爷，你们可以请老爷子过来看看。” “以范老爷子的本事，这些都不在话下。” “恩恩恩。” 青桃点头，然而温大夫却是继续道，“早些年小小姐生病都没让我来看，我一直以为是范老爷子在给小小姐看病，刚才给小小姐诊脉，发现小小姐的身体虽弱，但也只是比普通人弱些。” “范老爷子果不愧是杏林圣手，这样的病也只能是他能治好的。” “不……” 青桃一听，当即要反驳，但明月手快，拉住青桃，浅笑道，“是，不过以后还是要麻烦温大夫。” “哪里麻烦。”温大夫没有发现青桃的异样，只笑道，“我本来就是负责千嶂里几位身体的，现在只是回到本职而已。” “前十年，可真是白拿月钱了。” 摇头，温大夫道，“好了，你们去抓药，等小小姐醒了再让小小姐服药。” “是。”明月缓缓道，“我送温大夫出去。” “沉寂我跟您讨教讨教，哪些东西是对小姐身体好的。” “你会药膳？”温大夫听着明月的话，倒是有些惊讶，随后道，“也好，食补对小姐的身体也很有效果。” 明月送温大夫出去，而床上顾今夕睁开眼，一双眼眸哪见慌乱和害怕，分明是冷静淡漠。 “小姐，你醒了。”清风一转身，刚好看到顾今夕睁开眼，喜得眼泪都出来了。 “哭什么？”顾今夕要坐起来，青桃立刻过去扶着，“我没什么事。” “怎么说没事。”风七拿着镜子过来，道，“您看看您的脖子，都要成紫色了。” “要是有什么事，我们可都是要跟小姐去的。”风七不满道。 “你们还没嫁人，可别带着仇怨跟我下去。”顾今夕却是笑了起来，顺着青桃的手站起来，道，“我可还想投个好胎。” “镜子放回去吧，我知道。” “您若是知道，就不该这样吓唬婢子们。”清风亦是开口，带着丝丝不满和担忧。 “当时的情景，可真是吓死婢子们了。”青桃不甘落后，道，“小姐你没看见，凤小姐那模样，就好像真的要把小姐掐死才罢休！” “要不是三夫人来得及时，婢子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192.第192章 阿夕分工身边的丫鬟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顾燕凤进来来势汹汹，以往虽说也有摩擦，却也不会这样，到底还是少了外面的情报，让她寸步难移。 “二房那边有什么动静？” “凤小姐被三夫人送去雁北向时又吵又闹，在园子里做工的一个丫鬟就偷偷溜走了。”风七不愧是这把好手，顾今夕在府里没什么人手，可有风七在，这府里没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那人进去没多久，二夫人就往雁北向去了。” 揉了揉太阳穴，顾今夕道，“三婶呢？” “三夫人原是想在这里照顾小姐的，但安嬷嬷说怕二房恶人告状，于是三夫人去了老夫人院子里，现在那边还没传来消息。” “不急。”顾今夕胸有成竹，道，“二房一定会闹到祖母面前。” 她脖子上的勒痕可不是作假的，倒是温大夫那边，可得稍作安排。 “明月呢？” “明月去送温大夫了，说是要向温大夫讨教那些药材对小姐的身体好。”清风小心捏着顾今夕的肩膀。 顾今夕微微一愣，然后就笑起来。 “小姐笑什么？”青桃疑惑道。 “你们可是得跟明月好好学习学习。”顾今夕也不瞒着她身边的三个丫鬟，道，“明月为什么去送温大夫，还寻了这么一个借口？” “当然是要给小姐炖药膳补身体。”青桃理所当然道。 “小姐的意思……”风七灵光一闪，面上带着惊异道，“明月是去和温大夫套话？”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顾燕凤那力道能奈何我什么？”顾今夕淡淡道，“只是这温大夫不知道是谁的人，要是归属我们千嶂里倒还好说，到了梧秋院自是会说对我们有利的话，若是两不相帮也就得掂量掂量。” 一说到这事，风七、青桃和清风就又激动起来，当真是三个丫鬟联手，连顾今夕都抵抗不住！一连串的问题下来，顾今夕只能双手举起道，“是是是，是我的错。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提前跟三位大人打个招呼。” “也不是这样。”风七轻咳一声，但面上还有一丝红晕，道，“只是小姐不能随随便便吓唬我们。” “刚才那事，婢子们可不敢经历一次。” “你们放心，小姐我在宫里那一个月不是白学功夫的。”顾今夕笑道，“再说这段时间，我也没有荒废，顾燕凤那点身量，真动起手来，可不是我的对手。” 说起来还真是，刚开始的时候还真是她们家小姐掐住了凤小姐的脖子，只不过后来却突然情况转变。 “你们也别一惊一乍的，以后类似的事很多，你们要做的是习惯以及学会帮我处理这些事，而不是等小姐我自己上去处置这些事。” “要是事事都由我来处理，还要你们干什么？” 顾今夕看了眼三个丫鬟，想了想，继续道，“风七在打探消息这方面很有天赋，以后府里的大小消息你都必须知道。” “明月心思细腻，那些琢磨人的事就由她来。”又对风七道，“正好你们两合作，把这府里的消息都给我笼统起来。” “不过明月手艺好，以后我这小厨房就交给她打理。” “那我们呢？”青桃拉着清风道。 “你们两？”顾今夕眉色一挑看着很是嫌弃，道，“你的绣活好，以后我房里的绣品都由你负责，还有我屋里的那些事，你看着些，倒是清风，可是得好好想想。” 清风不敢大意，她和明月都是后来者，在顾今夕心里定然是比不上管着她屋里所有事的青桃，还有替她打探消息的风七，但一想明月得的差事，她的应当也不差。 她家小姐，素来是公正公允，甚少偏颇谁。 “说来我身边缺一个管事的，你的规矩手段从来都不差，等林嬷嬷回来了，你跟她好好讨教，这些日子，你先跟在孙管事身旁，学习学习那些账房，以后自处一个院子或是跟着我出嫁，我身边总得有个会看账。” 顿一顿，又思虑一番道，“关账的事还是由清风来，但是你们几个也不能少，好好学学。” 顾今夕算是把自己身边的四个丫鬟都分工了，她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全副精力都拿来放在府里对付二房。 “是。” “小姐。”梳着双垂髻的小丫鬟，在门口轻声道，“梧秋院的云巧姐姐来了。” “恩？你进来说。”顾今夕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平灵，这小宫女最是鬼灵精怪，不过顾今夕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而疏远她。 虽说她看慕容瑚极为不顺眼，但若有事，还是要靠平灵来传递。 “是。”圆圆的脸蛋看着十分可爱，一双眼睛明亮，看着十分舒心。 “怎么回事？” “二夫人大闹梧秋院，据说还动手打了三夫人，老夫人气得胸口疼，已经请人喊了于大夫。” 听得平灵之言，顾今夕眉头一皱，似是不悦的看了眼风七，风七沉了沉脸色，心中有所想法。 “三夫人可好？” “三夫人没有受伤，但一直奶大三夫人的那位老嬷嬷受了不轻的伤。”平灵似乎是不小心看到顾今夕脖子上又红又紫的勒痕，心里一抖，继续道，“老夫人请小姐过去说说当时的情况。” “你怎么回的？”食指点着桌面，顾今夕神色淡淡，却是看不出她的想法。 “婢子回小姐正昏迷不醒，不能去梧秋院，不过那位云巧姐姐一直要进来，婢子没法子，就说小姐真的睡着，担心云巧姐姐不信，特地进来请小姐身边的一位姐姐去。” 真是机灵的丫鬟。 顾今夕沉默片刻，道，“清风，你去打发祖母身边的丫鬟。” 这府里，不是什么丫鬟都能爬到她头上的。 “是。”清风福了福身，带着两个小丫鬟去了前院。 倒是平灵，一双乌黑的眼珠看着顾今夕的脖子，小心翼翼道，“小姐，您脖子……没事吧？” 那倒吸凉气可怜巴巴的模样，好似这勒痕是在她脖子上。 顾今夕下意识的摸了摸，相较于旁边的皮肤，这一块倒显得有些凹凸，但并没有什么，以前受了比这个还重的伤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小伤罢了。”顾今夕随意道，“你去做事吧。” 193.第193章 梧秋院问话 “你怎么又来了！”冯丽还在院子里晒太阳，突然眼前一黑，他睁开一只眼却是看到慕容瑚就站在他面前。 “找你拿药。”慕容瑚道。 “这天还没黑呢，你打算爬谁家姑娘的床，竟然跑来跟我要药。”冯丽睁开眼，看着慕容瑚带着一丝嫌弃。 “去，别乱说话。”慕容瑚伸手拿了点心塞住冯丽的嘴，道，“山戎过来的去疤药，消瘀的，都给我拿来，钱不少你。” “既然不少钱，那我也就不吐槽你了。”冯丽三两下吞了点心，乐呵呵道，“看这样架势，难道就是你上次看中的那姑娘受伤了？” “我猜她一定是家里的庶女，要不然也不会受伤。”冯丽拐了院子进了耳房，道，“你的身份娶庶女不可能，连平妻都没她的份，勉强算是贵妾。” “啧，不过做你景国公家的妾，的确比其他府里的妾要享福。” “话多！”慕容瑚不耐道。 “嘿，我话不多，怎么做生意。”冯丽拿着几个瓶瓶罐罐出来，看着慕容瑚道，“做生意，靠得就是一张嘴。” “拿去，五十两。” 慕容瑚也不砍价，直接塞了一张银票转身就走。 “这小子，心还真急。”冯丽看着手里一百两银票，抖了抖，道，“看起来还真上心了。” “大人，要不要我们去调查下？”推门而出的少年，模样平凡，声音普通。 “不用，调查什么。”冯丽把银票塞进怀里，又回到太师椅上躺着，道，“我知道你们都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把慕容这花花肠子给勾住了。” 冯丽笑了起来，十分得意道，“就慕容这性子，迟早会闹出来。” “是吗？”那少年似乎在怀疑。 “你要相信你家主子，从来都不是个消停的。”冯丽慢悠悠道，“他认定的人，可从来都没有放手过。” “嘿嘿，说不定我们见到那位小姐的时候，就是他们成亲的时候。” 天色渐渐暗下去，国公府里的气氛异常，梧秋院里闹做一团，顾燕凤依旧被关在雁北向，而顾今夕则是还在昏迷不醒中！ 温大夫被老夫人请到梧秋院，看样子是要询问顾今夕的情况，“夕丫头的身体怎么样了？” “这个……”温大夫吞吞吐吐，看着十分为难的样子，他看了眼柳芬立刻又把眼神收回来，道，“其实……不算很严重。” “不算很严重就是没事！”柳芬指着齐敏研，大骂道，“那小贱人根本没事，你算老几，竟然把我女儿关在那样的地方。” “要是冻生病了，拿你命来赔！” 齐敏研心善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她看着柳芬，出自书香门第那股子清流与不阿于眉目间流出，柳芬竟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二嫂既知雁北向那地不能住人，为何又让夕儿在雁北向住了十年？” “只是因为夕儿不是你女儿，即便生病痛苦也不是痛在你心，故而一直无视，甚至在她生病的时候还说些刻薄的话，让面子薄的夕儿自己硬抗着病楚？” “既知雁北向还没地龙，夕儿身体未进宫前那般虚弱，二嫂怎就能忍心让才五岁的她住在雁北向，甚至不派遣婆子照顾！” “你…”柳芬被齐敏研的气势再次逼退一步，脸色微微发白，可又不甘失了气势，恶意揣测道，“她亲爹亲妈都不管她，你手伸这么长去管，难道不是想从她身上得什么好处！” “不是任何人都是二嫂这样的想法！” 齐敏研不冷不淡的反击，正欲再说却听老夫人拐杖重重的砸了砸地面，高声喝道，“闭嘴！” 柳芬脸上得意，这是老夫人在帮她，齐敏研冷着脸，这些时日管家，虽未关到核心却也是看出了些端倪。 “让温大夫见笑了。”老夫人微微扯着笑，道，“还请温大夫详细说说我那小孙女的情况。” 老夫人这样的人，哪还看不出，定然是柳芬使人去威胁过温大夫让他不要说实话。 “哪里哪里，两位夫人是太过担心小小姐的身体。”温大夫在这府里也是生活一段时间了，这府里的事到底怎么样他心中有数，“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 万嬷嬷是老夫人的心腹，自是懂老夫人的念头，她笑着上前，道，“温大夫请坐。” “多谢老夫人。”温大夫连忙作揖，道。 “其实小小姐并没什么大碍，”温大夫摸了摸胡子，微微放低姿态道，“我看过小小姐脖子上的伤痕，要是再晚一些恐怕就是范家那位老先生来也救不会来。” “小小姐身体原本就不好，听说进宫后得到范御医的治疗，我给小小姐诊脉的时候发现脉息的确比当年我给小小姐诊脉时好些了。” “呵，你也就在那死丫头娃娃的时候把过脉，庸医！”柳芬一听问大夫的说辞，哪还坐得住，开口就嘲讽道，“说不定她一直都在装病，故意想让我们都疼着她点。” “一出生就让家里两个男人去前线打仗的扫把星。” “你给我闭嘴！” 老夫人眼风一扫，满是凛冽，柳芬混身一颤，可是又想起女儿呆的地方，她梗着脖子继续道，“本来就是这样，母亲您看看，这些年她身边那个丫鬟隔几天就要到我那说要去请大夫，我看不下去驳了几次，也没见她死了。” “所以肯定是装的！” “母亲，你不要被那个小贱人给骗了，她肯定和以前一样在装病，她就是想害我女儿。”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你们夫人去暖阁里冷静冷静！”老夫人心里怒气上升到眼底，真是不争气的东西！ “是。”伺候柳芬的四个丫鬟和齐嬷嬷不敢放肆，应着同时强带柳芬进了内屋。 “你去看看夕丫头到底醒了没。”老夫人脸色极差，道，“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 “老婆子老了，走不动，你等会带夕丫头过来。” “老夫人恕罪。”温大夫突然站起来深深作揖，道，“小小姐现在恐怕还在睡着，担心小小姐魔怔做噩梦，我特地在药里多加了些助睡眠的药。” “让小小姐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也不会因为这事让本就虚弱的身体再出问题。” 194.第194章 表哥夜半探病 “我没事，你们都去歇着。”顾今夕对于一直守着自己寸步不离的四个丫鬟表示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看着恐怕罢了。 “我们还是守着小姐，要是大小姐又疯魔了，再来伤害你可怎么办？”青桃拉着顾今夕，可怜巴巴道。 “雁北向和千嶂里的距离远着，她要是真跑过来了，哪会没有声响。”顾今夕无奈，可看着几个丫鬟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她转而道，“你今天去送温大夫，可是了解了？” “是。”明月正琢磨着给顾今夕熬些什么药膳补身子，听到顾今夕的话，她连忙道，“温大夫是世子爷亲自找来的，据说曾经得了小姐外公的一次指点，故而在知道世子在找大夫时，就毛遂自荐。” “倒是自己人。”顾今夕不怕温大夫说什么，何况事实真相就是如此，如果三房再来晚点，她或许真的就一命归西了，至于她之前掐顾燕凤的脖子，她这屋子里的人不承认，而顾燕凤那性子，指证时候定然是十分有趣。 “是，婢子还没说什么，温大夫就知道了，只说放婢子放心。” “恩。”顾今夕点头，心里却是记下了温大夫的识趣，道，“梧秋院那边闹得怎么样了？” “温大夫刚被请去，想来也该差不多了。”风七道，“大小姐在雁北向闹了好些时候，被二夫人派去的人安抚下了，倒是有精疲力尽的味道，现在该是在休息，不过以大小姐的性子，今晚怕是要失眠了。” “二叔和三叔呢？”顾今夕皱眉道，“这件事可不小，三婶差点被二婶打，三叔不应当不知道。” “常管事传来的消息，三老爷带着昱少爷去赴宴了，现在还没回来，而二老爷昨天出门昨晚就没回来，按照二老爷以往的作风，今晚是不会回来。” “也罢。”顾今夕眉头一松，道，“三叔和二哥那边，你让常德安派人在门口好生盯着，至于二叔，以二婶的性子，估计也找不到二叔在哪。” “让你的人好好盯着梧秋院和雁北向那边的动静。” “指派人也是要些金银的，明天你去孙管事那支些钱财去，你好生发展，且不可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是。”风七眉色一扬，高兴道。 “表哥来了。”经过今天的事，顾今夕没打算埋着身边的四个丫鬟，道，“去两个人在外面守着，明月去倒茶，清风在这里伺候着就行了。” “是。” 三个丫鬟退出去，正好和范泽熙擦肩而过，范泽熙也不惊讶，于他们这样行事，身边总归得要些知情得意人使唤。 “怎么样了？”范泽熙一进门，就冲着顾今夕的脖子猛看，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被着了道？” “我故意让她掐的。”顾今夕指了指对面，道，“总得让她们消停一段时间，要不然吵得我头疼。” “得了。”范泽熙不客气坐下，道，“要说故意我信，至于让她们消停，怕这是你临时起意。” “是不是她今天来闹你了？” 一听，顾今夕眉头一挑，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要做的事，虽然我现在不能出去，但这京城可不能放下，我闲来无事做了一些安排。”范泽熙道，“你这府里，我可是重点安排的。” 顾今夕听了之后，笑了笑，倒也不在意，反正她这院子里真正的是别人打探不到，而她被顾燕凤伤了这事，府里是传遍了。 “倒是让表哥操心了。”顾今夕软了软眉梢，道，“我回来的时候被她看到了，于是她就进来闹腾了。” “怕是不止。”范泽熙高深莫测道。 “怎么，你知道？”顾燕凤今天行为的确让人大跌眼镜，按她往日的做派，怎么都是暗中嘲讽，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今个桂侯家的小姐请了京里有头有脸的小姐去赏桂。”突然想起顾今夕对京里那些贵族的事并不是很了解，范泽熙解释道，“桂侯家的桂花最是出名，不论什么节气他家都能赏桂，太祖皇帝看着有趣，就封了侯。” “不过是虚位，没什么实权，不过他们家和皇室的关系挺亲密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代子嗣下来，都没降爵。” 顾今夕点头道，“那赏桂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事，竟是让顾燕凤一回来就到我这里发疯。” “原本也没什么，本就是各家小姐攀比首饰胭脂什么的，后来也不知谁说的，陛下属意的太子妃现在还没及笄。” 说着，范泽熙又看了看顾今夕，笑得不怀好意道，“然后又有人说陛下说这话时正是皇贵妃华诞，那时宫里还住着一位未及笄的贵族小姐。” “所以，她们就认为太子妃人选就是我？”顾今夕真是要败给这些小姐了，无论怎么看，她都不会是太子妃的人选。 “哈哈哈，难道不该是你吗？”范泽熙大笑道，“因为这消息今天的赏桂宴也没进行多久，各自散了去。” “顾燕凤那小心思，你看得明白的。” “何须我看明白，她今天来闹的时候全都说出来了。”顾今夕扶额，道，“什么太子妃、三皇子妃，我听得头疼。” “也是她母亲出身的原因，没看头陛下绝对不会让顾家一家独大。”范泽熙说了几句也没再说，他看着顾今夕的脖子道，“幸好只是淤血，我给你带了药，每日涂上几次就好了，放心，不会留疤。” 范泽熙从袖子里拿出一瓶透明的瓶子，在烛光下还能看到里面流动的液体。 “这是我自己配的。” “倒是稀奇事，你竟然会想起配药了。”顾今夕接过瓶子，笑道，“看着模样倒是不错。” “你就知足吧。”范泽熙翻白眼，道，“对了，那玩意已经送进去了，过几天你就该听到消息了。” “这么快？”今天才找到的花，立刻就送进去了，顾今夕道，“稳妥？” “没事。”范泽熙道，“那花才摆上去就被人买走，我派人跟着，虽然不是樊勇夫人买得的，但也差不多。” “我估摸过个两三天就该进樊宅了。” 195.第195章 世子夜探伤势，又起冲突 范泽熙离开的时候天上只剩下星光，外面行人商贩都已回家睡下，顾今夕今天也是折腾够了，又好言好语跟自家四个丫鬟说了一遍，最后同意留一个人在她外间休息，一旦她有事好立刻进来服侍。 自从她成为国公府的顾今夕以来，她的寝室外面当真是没有人值夜过。 拗不过丫鬟们，顾今夕无奈躺下，但夜才过半，外面的敲梆声还没响起，顾今夕只觉有房间似乎有异响，警醒的睁开眼，然而入目的却是一张无法形容的俊脸。 “慕容瑚！”绕是顾今夕胆大镇定，也是被慕容瑚这一偷袭惊到，“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慕容瑚双手撑起身子，没压在顾今夕身上，目光却是徘徊在顾今夕脖子处，即便是黑夜可如慕容瑚这样习了内力的武者来说，看得也是真切。 “可请大夫来看过？”看到顾今夕脖子上的哼唧，心里没由来的心疼，语气不知不觉就软和了下来。 “看过了。”顾今夕推了推慕容瑚，道，“起来说，这样躺着不舒服。” 顾今夕好言好语，慕容瑚心里又是奇怪的情绪，今晚夜色又好，倒真是美人月下图。 “好，你小心些。”慕容瑚这等情场老手，做起事来自然是妥妥帖帖，自然无比，不让人觉得生硬，“大夫说了什么？这会不会留疤？” 听着慕容瑚的语气，顾今夕忍不住奇怪的看了眼慕容瑚，她本是计较不想让临时起的计划破产，慕容瑚也算是她半个合作对象了，故而没摆脸色，可怎么瞧着，这世子爷有些奇怪？ “刚才表哥来过，送了药，不会有事。”顾今夕淡淡道，“温大夫开了药，好好睡一晚就行。” 顾今夕只说着，却没发现慕容瑚听到范泽熙来得比他早的消息，脸色突然狰狞了一把。 “范泽熙来过？” “你怎么进来的？”顾今夕拿了件披风在桌边坐下，没回答慕容瑚的话，只道，“又和那次一样，点了我丫鬟的睡穴。” “他给你送了什么药？”慕容瑚看着顾今夕，那双带着桃花色的眼睛流露出丝丝微妙的情绪。 顾今夕眉头微皱，伸手递了杯茶给慕容瑚，道，“自是化瘀的药，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给我带了化瘀的药？” 她本就是随意的问一问，没想到慕容瑚真的是给她带了药，而且不止一样。 慕容瑚眼尖而顾今夕也没把范泽熙送的瓶子放起来，睡之前还让明月抹过脖子，没什么感觉但却没之前的痛了。 “这个？”顾今夕递来的茶，慕容瑚哪有不接的道理，他灌了一口随后放下杯子，拿起瓶子，道，“这就是他送来的？” “是。”顾今夕道，“瓶子看着不错。” “你喜欢这种的？”慕容瑚挑了挑眉，然后随手把瓶子塞进袖子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放在顾今夕的梳妆台，带着一丝傲娇，道，“他的不好，用我的。” 顾今夕可真是被气着了，但又被气笑了，这慕容瑚，今天怎么这么幼稚！ 她伸手道，“快把东西还我！” “不换！”慕容瑚坚定道，“我的东西比他好，你用我的！” 顾今夕头疼，无奈道，“我外公杏林圣手，我大舅舅是陛下唯一御医，二舅舅当年天资在京城里更是不差，我表哥出身范家，医术怎会差！” “不行。”听着顾今夕夸奖范泽熙，慕容瑚脑海里就转过顾今夕和范泽熙亲密的场景，心里越发不舒服，语气更是坚定道，“他一向不喜欢医术，早在京里传遍了，他配的药，我不放心！” “我放心啊！”顾今夕可真是要哭笑不得了，她站起来走到慕容瑚身边道，“别闹了，快给我。” “就当……就当我喜欢那瓶子。” 月光下顾今夕容颜朦胧，眼睛明亮好似星辰，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眸色一闪但还是不给，转而道，“你喜欢这瓶子，我派人给你找！” “你要什么样的都可以！” 顾今夕头更疼了，今晚的慕容瑚怎么比孩子还任性，“世子爷，您今年十七了，说不定明年就该娶亲了。” “未来的景国公，您应该成熟。” 听着顾今夕一口一个敬称，慕容瑚抿着嘴不悦，道，“我等你及笄，到时候你做我唯一的世子夫人！” 脑子进水了吧！ 顾今夕真想把慕容瑚扔出去，这些情话去跟那些爱慕他的公主小姐说去，跟她说，没用！ “行行行，既然你喜欢那瓶子，我也不和你抢了。”顾今夕性子要被磨光了，只道，“你这几样东西我会用着，时间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赶紧走。” “不行。”慕容瑚看这顾今夕，眸光流转，道，“既然你答应做我的世子夫人，应当交换定情信物。” “之前我的披风还留在你这，那是我最喜爱的，你也得送我一件你最贴身的！” 顾今夕觉得她今晚一定是对慕容瑚太温柔了，所以才让这位世子爷得寸进尺！ 特喵的，她哪句话答应做他的世子妃！！！！！ (╯‵□′)╯︵┻━┻何况她今年才十岁，及笄也要五年后，五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 “那赶紧把你的披风带走！”顾今夕冷下脸，道，“不拿走就别怪我让人烧了。” “你敢！”慕容瑚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头一回碰到顾今夕这样的闺阁小姐，就算知道她素来是心狠手辣的，可性子一上来就有些控制不住。 他趁顾今夕不备也是吃准顾今夕不会声张，立刻扣住顾今夕的双手把她压在梳妆台上，噼里啪啦的东西掉在地上，特别是那胭脂，在月光下好似绽开的血。 “慕容瑚，你不要得寸进尺！”被扣着命脉顾今夕不能妄动，只能瞪着慕容瑚，咬牙切齿。 “得寸进尺？”慕容瑚眯着眼看着顾今夕，然后笑得贱贱的，蹭着顾今夕滑嫩嫩的脸，好似不经意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暧昧道，“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得寸进尺了，阿夕一直都知道的。” 我勒个去！她可以灭了这货吗！！！！！！！ ps：世子爷已经没得救了==作为亲妈我都拯救不了他 196.第196章 世子作死拦不住 我勒个去！她可以灭了这货吗！！！！！！！ “慕容瑚，你到底要干什么！”顾今夕强压下心里的怒气，细细算来，她可是被慕容瑚轻薄了不少次，真是！！！！ “我啊，不做什么。”慕容瑚笑弯了眼，那张脸看起来突然十分可爱。 “你起来！” “我不！”任性的慕容世子在顾今夕脸上又亲又啄，可真是便宜占尽！ 顾今夕只觉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得越来越紧，再一点就要断了！ 而慕容瑚后续的行为，直接让这根弦崩掉！ 就见慕容瑚从顾今夕的脸上慢慢下移到她脖子上，更是在她脖子上的伤痕处流连忘返！ 顾今夕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最关键的是，慕容瑚似乎在咬她！！！！ 卧槽，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屈腿对着慕容瑚下三路踢去，慕容瑚早有所觉竟是横抱起顾今夕直接到了床上。 “哎呀，阿夕这么心急。”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眉目弯弯，目光在顾今夕脖子上划过最后停在她的嘴上。 即便是不擦胭脂，这唇依旧红润，但此刻顾今夕紧抿唇，生生压出一丝白色。 心急毛线！ 碰到慕容瑚，顾今夕脑子里名为理智弦彻底崩断，眼底厉色一闪。 她战场杀敌，什么事没遇到过，想要翻身，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狠字！顾今夕素来敢对自己下狠手，所以当慕容瑚发现顾今夕自残自己，立刻松了手去阻止。 而顾今夕就趁着这个机会，快且精准的点了慕容瑚的穴道。 “重死了！”没了支撑，慕容瑚的体重全压在顾今夕身上，顾今夕嫌弃的推开慕容瑚，坐起来看着慕容瑚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置他。 如此情景，慕容瑚竟然把那股少爷脾气压下去，更是越加冷静，他不能开口但看着顾今夕一双眼睛似乎能说话。 “你想要我。”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却突然道。 “原本听说京里有些人就是喜欢小的，没想到我竟然碰上了。”嘴角一抹冷笑，顾今夕翻身就在慕容瑚身上坐下，纤瘦的手指不安分的在慕容瑚胸口划动。 “我好好想想。”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忽然笑得纯情无辜，道，“若是景国公世子无故暴死街头，不知道会引起什么事！” 似乎他真的惹毛眼前的小丫头了，竟然开始思考怎么杀死他，可是她这模样看得，真是比以往生动有趣漂亮多了。 看着慕容瑚眼里没有惧怕反而带着笑意，顾今夕觉得恼怒，心里也散了杀他的想法，于是抓紧慕容瑚的领子，她自己一个翻身，再看时竟然已经出了她的房间。 顾今夕身法很好，但一点都看不出当世流派的痕迹，即便带着慕容瑚步履轻盈，地上没有留下她的脚印。 站在墙边，顾今夕道，“杀你，会引起丰莱动荡，不杀你又难解我心头愤怒，索性就让世子在冷风里睡一晚的巷道。” “这样的待遇，想来世子生平第一次。” 她可是没打算自己翻墙送慕容瑚出去，于是顾大小姐内力流动，然后干净利落的把慕容瑚扔了出去，就听外面传来闷闷的声音，正是慕容瑚这个人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很好，顾今夕满意了，拍了拍手回去继续睡觉。 真是一夜好梦，不过梦醒了，还是要面对一些事，比如梧秋院老夫人的传唤。 “明明小姐受了伤，老夫人也不来看看反而让小姐过去。”青桃正在给顾今夕收拾，这女人脸上的妆可是有很多玩法的。 “咦，小姐脖子上怎么多了一个红印？”正在给顾今夕挂耳环的清风轻呼。 “许是睡觉压着，等会就会退了。”顾今夕眉色不变，淡定的扯谎。 “手炉烧好了，该走了。”明月拿着精致的手炉进来，道。 “恩。”顾今夕接过手炉点了点头，“风七呢？” “据说昨晚三爷回来看到三夫人奶嬷嬷的伤势，发了脾气。”明月给顾今夕系披风，道，“昱少爷昨晚和三爷回来却是不知消息，今早得了消息，今天也该会在梧秋院。” “二叔呢？”走出东厢房，外面的树上早就没了叶子，院子里那特色的假山，山顶上的壶口已然没有水流出，那小池子大早上好像结了冰。 “昱少爷派人去找了，不过他不知道二爷宿在哪里。”明月继续道，“但今早上在巷道上，发现了一个陌生男人，巡逻的人正想过去看看，那人突然就站起来跑了。” 哦，这个人，肯定是慕容瑚没有错了，顾今夕嘴角微微一抿，带着一丝欢愉。 “小七现在去前院找常管事，让他好好留意下二爷的去处。” “恩。”顾今夕点头，“二叔在外面养得的外室，一个个都查出来。” “你们在府里注意下二叔的动静，外面的事，泽熙会处置。”不过她自己也要发展些人手。 “是。”昨晚范泽熙到访，顾今夕身边的丫鬟一个赛一个精明，她们又是由衷忠心顾今夕的，于是知道了就更加配合了。 两刻钟的时间，顾今夕到了梧秋院，因着昨晚的事，这府里恐怕也只有千嶂里的顾今夕睡得是最安稳的。 “二小姐来了。” 顾今夕才走进院子，立刻就小丫鬟跑进去喊话，撩了帘子进去，老夫人正打算说话，但顾今夕脖子上那一道又红又紫的痕迹，吓得老夫人心头一跳。 “快让我好好看。”老夫人站起来对着顾今夕伸手。 “没什么大事，却让祖母担心了。”顾今夕眉色淡淡，一点温润，道，“看着您脸色不好，昨晚定是没睡好觉，是孙女不孝。” 顾复游自顾今夕进屋，那目光就一错不错的放在顾今夕的脖子上，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让他倒吸了大大的一口凉气！ 这伤势，夫人要是晚去一会，阿夕怕是要死在顾燕凤的手下了！ 又加上昨晚安嬷嬷的伤势，素来清冷淡然的顾复游也压不住怒气，道，“这伤势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人说是燕凤掐得。” 本该是疑问句，可顾复游嘴里出来的却是肯定句，柳芬昨晚一晚没睡，就担心女儿在雁北向住得不好，晚上冻着了可怎么办！ 今早又被老夫人叫来梧秋院，心里是急得不得了，现在听到顾复游的话，更是怒意层层上升，口不择言大声道，“什么叫我家燕凤掐得！她这么不检点，谁知道是不是被男人掐的！” 197.第197章 梧秋院偏颇何人？ 这可真是，信口开河？血口喷人？ 顾今夕坐在齐敏研身旁，看着柳芬的眼神淡淡没有丝毫的波动，但她又垂眸，本就五官柔美，而光影之下更显得楚楚可怜。 顾庭昱早就自家母亲和妹妹不知缘故的对顾今夕憎恨，却是不知竟是到了这样的地步！ “母亲！”顾庭昱站起来看着柳芬，一字一字道，“空口白牙，有些话不能乱说！何况二妹妹今年不过十岁，那等子事岂可是随意乱说的！” 被自己一手捧大的亲儿子这样反驳，既然顾庭昱没说什么刺耳的话，可他站在顾今夕那边就是在打她脸，柳芬心里的怒火可谓是被加了一把柴火，烧得更旺！ “你！你闭嘴！”柳芬看着顾庭昱，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怎么样也说不出那样话，继续道，“你妹妹亲眼看到的，一个男人翻墙进了千嶂里！” “千嶂里谁住着，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小小年纪就这样放荡，以后你妹妹要怎么自处！” 尖锐的声音在暖阁里响起，老夫人眉目一闪，抬手压了压，道，“夕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顾今夕垂眸，缓缓道，“我并不知道凤姐姐为什么要这么说。” “也不知道二婶为什么要这么恶意中伤我。” “我也是好奇。”齐敏研护着顾今夕，板着脸看着柳芬，冷笑道，“夕儿身体不好，总是在千嶂里养着，就算太阳好也是在千嶂里的院子里走一圈，平日和二嫂一房甚少接触，怎么二嫂总是抓着夕儿不放！” “夕儿自小母亲不在身边，我们做婶子的难道不该是多多照看她些！” “而不是无中生有的中伤！” “她自己做了那些肮脏事，”柳芬哪是会让齐敏研占了上风去，冷眼看着顾今夕，嘴角满是鄙夷的笑容，道，“既然做了那种事就承认，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为了那点子东西就出卖身体，和那些风月场地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二嫂。”顾复游放下盖碗，一双眼睛冷冷清清的看着柳芬，道，“有些话，不该是从你嘴里出来的。” “什么叫有些话不该是从我嘴里出来的！”柳芬正是起劲的时候，顾今夕只低头不说话，全数都是三房替她说话，她更是得意，道，“你们看看她的样子，一直不说话不正是我戳中了真相，她没话辩解了！” 顾复游冷笑，道，“关于清白闺誉的事，阿夕一个女孩儿家拿什么说！” “二嫂你平日里参加宴会说些什么，你心里有数。” “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哪里传出来的，二嫂应该不要我点出来！” “什么，什么风言风语。”柳芬明显被顾复游吓着，她顿了顿，道，“我怎么知道那些话是怎么传出来的。” “母亲你！”顾庭昱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母亲，他震惊的看着柳芬脸色变化，可于孝道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叹气走到顾今夕身边，以作立场。 “老三，好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就不要说了。”老夫人淡淡道，“那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夕丫头？” 然而听到老夫人话，顾复游眉头一皱，立刻出声，道，“母亲也是在和二嫂一样怀疑什么？” “我没有怀疑什么。”老夫人很是淡定，道，“我只是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对我们府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你应该知道的。” 顾复游嘴唇一动，却是被老夫人压得不能再开口。 “我不知道什么男人。”顾今夕柔软道，“如果前院是仆役们，我承认，钱风栗钱管事经常会到后宅来。” “他！”柳芬冷哼，拿着眼角看顾今夕，道，“这么样的奴才你都愿意陪睡，可真是贱！” “母亲！”顾庭昱双手垂在两侧，紧握成拳，隐忍着。 “你闭嘴！”老夫人目光冷冽一扫，柳芬讪讪闭嘴。 “钱管事每次都和孙管事一起过来，送每个月千嶂里的账本，让我看看是否正确。” 顾今夕眉目惨淡，配之她脖子上那十分惹眼的紫红色越发让人怜惜。 “因着我不曾学过管家，故而每次都看得慢，孙管事一点点教我。” “如果二婶和大姐姐指得男人是钱管事，那我也无话可说。” 低着头一副强忍着泪不哭的模样，顾今夕又继续道，“钱管事少年时与前院的常管事有几分交情，故而会让常管事给我带一些笔墨纸砚，让我学习写字。” “上个月让平灵送去大慈悲寺的几贴佛经，就是特地请常管事去外面带来的。” “如果说您和大姐姐指得是这个，我……” 一滴眼泪掉在地上，顾今夕说不出话，只拿着帕子紧紧咬着不哭出声，而她身后的三个丫鬟，手足无措的安慰。 心中对柳芬有恨，却因为丫鬟的身份不能做什么，只能低头安慰。 “我知道了。”老夫人站起来，道，“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以后夕丫头不要随便和外面的人走动，你们二房也别抓着什么事就一惊一乍的。” 听着老夫人要息事宁人，可这事还是顾今夕亏了，齐敏研坐不住，连忙道，“母亲这话，媳妇儿听不下去！” “夕丫头平日里就足不出户，只有初一十五到母亲院子里请安，怎么和外面的人接触？” 柳芬见老夫人言语之间有偏颇自己的意思，立刻得瑟起来，道，“前些日子，她不是出门了！” “那次，那次出门也算是去别人家？”齐敏研冷道，“那二嫂以后回娘家，也是去别人家。” “那是我娘家，怎么是别人家！”柳芬立刻反击。 “那范府是大嫂的娘家，是夕丫头的外祖家，怎么就是别人家？”齐敏研依旧冷冷道，“按照二嫂的说法，以后昱哥儿和凤丫头也不用去二嫂的娘家了，都是外人！” “你！”柳芬素来是不服输的，可这次却是被齐敏研抓住竟是无法反驳。 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着齐敏研眼底似乎有冷光闪过，顾复游突然站起来，挡在妻子和顾今夕前面，道，“还有阿夕被顾燕凤差点掐死这件事，母亲也打算息事宁人，不追究？” 198.第198章 顾家三爷犀利护妻护侄女 “还有阿夕被顾燕凤差点掐死这件事，母亲也打算息事宁人，不追究？” 顾复游称呼顾燕凤全名，可见是动了真怒，如他这般性子的人，素来很少和人红脸，即便是和齐敏研过日子，两人争吵也是他压住怒气离开，不说出一些让齐敏研伤心的话。 “什么叫顾燕凤！”老夫人拐杖一碰地面，道，“那是你侄女！” “这样的侄女，我要不起。”顾复游淡笑，但言语里多是讽刺，道，“我可不想每天起床，都要担心会不会被人掐死！” “这件事，不能就此罢休！”顾复游强硬，看着柳芬目光冷漠，道，“还有二嫂推我夫人，要不是她身边的嬷嬷挡得及时，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我夫人了。” “这件事，二嫂最好也是交代一下，要不然，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逆子，逆子！”老夫人气得眉心一跳，她走下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正是因为眼里有您这个母亲，所以我没有亲自动手处理了顾燕凤。”顾复游淡淡，道，“就这样一个想掐死自己堂妹的人，就该送去尼姑庵，一辈子青灯古佛，已经是我念在她也姓顾的份上！” “还有柳氏，她无故推我夫人，虽说不能休了，而二哥也对她也有夫妻情分，但这件事我三房受了委屈，也不能轻易了解。” “如果父亲或者大哥在家里，柳氏和顾燕凤，怕是早就军法处置了，还在这里和我们说话。” 一提起国公和世子，就算是老夫人也不由怔了怔，她看着顾复游，最后回到榻上，松口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怎么办？”顾复游眉头一挑，冷笑道，“母亲看看阿夕脖子上的伤痕，就该知道怎么办！” 老夫人亦是眉头一皱，道，“虽说这件事是凤丫头不对，可现在夕丫头也没事坐在这里，她也在雁北向住了一眼。” “她一向是娇生惯养，雁北向那地方怎么能住人，就揭过了吧。” “哼。”顾复游余光看了眼眉色一展的柳芬，又道，“怎么就不能住人，顾燕凤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阿夕难道就不是娇生惯养的世子嫡女？” “阿夕以这样虚弱的身体都能在雁北向住五年，她顾燕凤怎么就不能在雁北向住？” “你要我女儿在那样的地方住五年！”柳芬首先听不下去，尖叫道，“那种下等人住的地方，我女儿怎么能住哪里！” “怎么，当初你让夕丫头住那里，一住就是五年的时候，怎么就不去想那里是什么人住的？”齐敏研冷笑，夫妻两人齐心合力，道，“母亲吃斋念佛素来不管府里的事，你就真以为这府里是你一手遮天了？” “还是二嫂打算等二哥回来，让他也听一听这件事？”顾复游冷静道，“昱哥儿，这件事你不必插手。” “三叔。”顾庭昱一直沉默不语，在这里他辈分最小，而伤害顾今夕的正是他的母亲和妹妹，他更是没有立场说什么。 “这件事不论结果怎么样，你都不要插手！” “是啊，二哥哥。”顾今夕拉着拉顾庭昱的袖子道，“虽说男人的事只是大姐姐看错眼，但是到底……” 嘴角一抹苦涩，顾今夕说不下去，转而道，“二哥哥对我一向好，这次，就当是妹妹求你了。” 顾庭昱看着顾今夕，小小的人儿，从小孤苦伶仃，他若是早知道，就不会让她一个人住在雁北向那种地方，都是他的错！ “二哥哥不要自责。”顾今夕似是知道顾庭昱心里的想法，缓缓笑道，“这和二哥哥没有关系。” “二哥哥理所应当为科举努力。” “二妹妹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柳芬心里是气急了，她的儿子，竟然说要顾今夕那小贱人以后不会受委屈！ 他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难道还不如一个小贱人！ “那就这样吧，凤丫头在年节前都住在雁北向。”老夫人垂眸思考许久，道，“这样也算赔罪。” “恩。”顾复游也不多话，暗地里拉了拉不服气的齐敏研，道，“母亲既然有了决断，那儿子也告辞了。” “阿夕也别呆在这里叨扰你祖母休息，”顾复游不忘对顾今夕道，“你受了惊讶，理当在院子里好好休息。” “想必母亲也不想你每次请安，都看到你脖子上的伤痕。” “是啊，夕丫头这个月就在千嶂里好好养着，等身体好了再来祖母这。”老夫人被小儿子顾复游夺了先声，只能顺着道，“等会祖母让云巧送些祛瘀化血的膏药过去。” “多谢祖母。”顾今夕轻轻软软福身，但她的身体不好，那一下差点起不来，幸好明月眼快，上前扶了一把。 “孙女儿不孝，不愿祖母担心，还请祖母原谅孙女儿十五不能来请安。” “哎。”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道，“快去养着。” 然后一行人出了梧秋院，暖阁里只剩下柳芬和老夫人，不过老夫人不愿意与柳芬多说话，只随便说了几句，就回了小佛堂。 倒是顾复游，在园子里站了好一会，待顾今夕和顾庭昱分开才道，“你倒是好心机。” “？”顾今夕抬眼看着顾复游，疑惑道，“三叔在说什么？” 顾复游看着顾今夕许久，这才摇头，却是笑道，“也该如此。” 他并不知讽刺，而是笑意直达眼底，他伸手拍了拍顾今夕的肩膀，道，“女孩儿，就不该这样被人随意的欺负了去。” “以后这府里谁敢欺负你，到南园来，三叔给你做主！” “？”顾今夕歪了歪脖子，所以她这位看着冷冷清清万事不管的三叔也是有一双毒辣的眼睛？ “昱哥儿，心思还是太简单了。”没想到顾复游竟是说道，“日后官场做官哪是书里说得那样简单。” “你要是有时间，就在旁边稍微提点下，别以后进了官场，被人吃了去还不知道。” 然后在顾今夕满头雾水下，顾家三爷满意的离开。 看着自家三叔的背影，顾今夕忍不住道，“本小姐是不是昨天受的伤太重，导致伤了耳朵？” 199.第199章 初闻案件 看着自家三叔的背影，顾今夕忍不住道，“本小姐是不是昨天受的伤太重，导致伤了耳朵？” 呃……也许是吧。 不过顾复游的事，顾今夕并没有放在心里，这种事最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既然三叔一个人在这里等她，想必他也是不想别人知道。 “不过本小姐身体好，这样的事肯定不会发生的。” 然后顾今夕领着三个丫鬟回了千嶂里，就见风七和常德安在书房等着她。 “什么事，竟然让你过来？” 常德安作揖道，“是属下的过错，竟然没有发现大小姐的行动。” “你何错之有？”顾今夕轻笑，道，“这事就算有错，也该是钱风栗的错。” “钱兄这些日子夜半才回来睡觉，故而将千嶂里的安危托福给属下，但属下并没有仔细安排，才让主子受了这样的危险。”常德安不为自己辩解，反而直接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顾今夕摆手，道，“此事和你无关。” “她是府里的大小姐，你们到底身份差别，拿她不得。” “钱风栗在做什么，竟然不在府里。” “说是外面的产业出了些麻烦。”常德安立刻道，“不过并不大，钱管事都能解决。” “恩。”顾今夕点了点头，心道既然钱风栗没有告诉她，想来并不重要。 “我要你在前院找得人，找到没？” “寻了几个，不过都不太明确。”常德安道，“这些人有家生子也有自由身。” “属下看中几个，正是办事的好手。”常德安继续道，“主子在外面的产业，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才。” 食指无意识的点着桌面，顾今夕垂眸思考，许久，才道，“这些人你看着，外面的是不能拉下，年节前一定要建起来。” “府里也不能拉下。” “一旦外面的事落实了，你就离开府里，你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们，但府里的事，后院的事我不担心，有风七打探，只是前院……” 想起柳芬做下的那几件事，顾今夕眯了眯眼，满是冷漠，道，“前院，你离开前一定要给本小姐培养出属于我的心腹！” “那些墙头草，即便能力再好也不行！”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验或是培养他们。” “是，属下明白。”常德安硬气应道。 顾今夕想要的，常德安只是参与一角，但这一角就让常德安知道顾今夕所谋非是一府，那样波澜壮阔的世界，他想要跟随眼前这个不过十岁的女孩见识到。 然而内忧却是一定要解决，现在他还在府里，还能周旋一番，一旦他离开，前院的事就真成了睁眼瞎！ “对了，过几天长乐坊会出手一批书，你暗中乔装下，把那整个院子都买下来。” “是。”常德安服从命令，顾今夕的所有命令他都不会怀疑。 “你再暗中派人找些孤本，即便是抄本也没关系。”食指依旧点着桌面，顾今夕道，“书斋不能少了书。” “笔墨纸砚，我们都有自己的渠道，不过不能太明显，你派人在京城装作打探的样子，切勿让别人看出破绽。” “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寻不到我，就去范府找范泽熙，他也是我们的人。” 一句我们的人，对于常德安这种想做大事的人来说，正是一句归属的话，这句话表示顾今夕是真的认可了他的能力。 “是！”这一声应得响亮。 “行了，没事就出去吧。”顾今夕摆了摆手，她也该休息休息，这梧秋院那种装柔弱的事，虽说已经习惯，可到底还是伤心力。 “有一件事，要请主子拿主意。”常德安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转身回来道。 “什么事？”顾今夕倒是有些好奇，她手下人不多，但个个都是能人，能让常德安都觉得难以解决的事，想必真的是棘手的事。 “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常德安斟酌一番，道，“原是京兆府尹抓住一个通奸的人，但那人死不认罪，最后京兆府尹打了他几板子也就放了去。” “之死没想到竟然还有后续。” “那男人被放了之后，养好了伤，但心中不平，竟是跑去杀了那寡妇。” “这种事怎么会闹到京兆府尹那？”顾今夕皱眉却是不解道，“他们的村长呢？” “就是因为那寡妇是那村村长的儿媳妇，村长要处死那男人，那男人不服，跑去京兆府告状，这才闹到京兆府。” “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偏生后来那男人被人亲手抓住在寡妇房里，被发现的还有寡妇的尸体。” “正是……”说着常德安看了眼顾今夕，犹犹豫豫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正是什么？”顾今夕道，“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于是常德安眼一闭，牙一咬，道，“正是他们在床笫之间说得不清，发生争执被男人杀死。” “等等，”顾今夕伸手示意停止，道，“你方才还说是那男人不死心，跑去杀了那寡妇，怎么现在又成了床笫之上动手？” “这个属下却是不明。”常德安道，“属下出去行走的时候在酒楼茶馆听到的。” “都是些八卦原本属下并不上心，只是后来又出了其他事。” “行了行了。”顾今夕扶额道，“你一次说完，我不断。” “是。”常德安连忙道，“有人到京兆府替那男人作保，说那男人绝对不会杀人的。” “如果真要杀人，也一定是那男人的妻子。” “妻子？”顾今夕忽然觉得有些耳熟。 “是。”常德安道，“那作保之人进去没多久，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要被那男人作保，说谁都会杀人，唯独男人不会杀人。” “哟呵，这可真是奇怪了。”顾今夕眉头一挑，倒是显出兴趣，道，“这和本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方才常德安说让她拿主意。 “原本属下不伤心，故而没挺全，后来又来了人，说是有人在酒楼听到那男人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偷情，还说要弄死那男人。” 眉心一挑，顾今夕已然猜到这男人是谁了，以及那作证之人是谁。 “作证之人，是不是我那嬷嬷的侄子？” 200.第200章 细问案件过程 常德安心中惊讶，他家主子多数都在院子里，竟然也是知道外面的事！心底衷心佩服，面上亦是带出些许，道，“正是林嬷嬷的侄子。” “他怎会去公堂作证？”顾今夕眉目一挑，以林嬷嬷那为侄子的做派，颇有孝心但绝对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比如那****和范泽熙在祥云客栈里吃饭时，他与友人在他们的包厢外停下脚步说得那些话，这个人不是个好的。 “原不是他自己的去，”常德安略有无奈道，“他在酒肆里吹嘘那人的妻子和那人的兄弟偷情，他还听过墙角，正好被想保释那人的百姓听到，于是强拉着他去了京兆府。” “然后……”明月送上热茶，顾今夕指了指常德安，明月会意当下折身出去。 “被强压上公堂，他有死不承认在酒肆里说得那些话，京兆府尹打了他几板子，他嚎啕大哭这才说出口。” “原来那****的友人不小心听到那嫌疑犯的妻子和兄弟说话，说要去祥云客栈吃顿好的。” “因着这两人偷情不是一日两日的，所以他的友人立刻就知道那女人的丈夫要回来了。” “听说只要那女人的丈夫回来，这对地下鸳鸯就会去祥云客栈吃饭。”常德安偷偷拿余光看了看这满屋子的青春少女，轻咳一声微微低头，道，“说是吃饭，其实是在包厢里颠鸾倒凤。” 呃……三个丫鬟都是黄花闺女，初听得这些事都是面红耳赤，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摆，明月捧着盖碗进来，就见风七三人手足无措，眼里有一丝疑惑，却是道，“常管事请用茶。” “多谢。”常德安双手接过来，小小抿了口，这才继续道，“那人就和友人特意在那对野鸳鸯包厢的隔壁订了包厢，也没点什么菜，就为得去听那对野鸳鸯，咳……的声音。” 明月终于知道三个小伙伴脸红的原因了，这些话，怎么能在小姐面前说！只是她也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脸色红红，正欲说什么，却被顾今夕摆手打断道，“今后此等事情你们也得知道，早早适应了，好为我做事。” “是。”一听要给自家小姐办事，四个丫鬟立刻打起精神，认真听着，至于那些什么事，呃，习惯就好。 “继续。”顾今夕拿起盖碗，盖子一下一下的捧着杯壁，懒懒道，“林嬷嬷有什么反应？” “林嬷嬷到底是老了，一直在家里将养着身体，她的兄长在李大夫的店里帮忙，虽说不能帮李大夫看病，但一些杂事做得好，林老伯每日回去都会带些吃食或者药材回去。” 常德安犹豫片刻，这才道，“林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她受了这样的事，主子要不要派人暗中照料下？” 盖子啪的一声砸在杯壁上，在书房里声音极为响亮，常德安心里一颤，只以为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必。”顾今夕把盖碗放到书桌上，缓缓道，“我还等着林嬷嬷回府助我。” 常德安却是不明白，既是要林嬷嬷回府相助，那为何又要让林嬷嬷在外面受苦，那样破败的地方，就算是林老伯在李大夫药铺做事，能有些什么好东西可以给她补身子的。 “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点着桌面，顾今夕眉目软软，道，“青桃，你明日从后门出去，带些金银簪子，好发卖的东西，去找李复。” “？”青桃偏头道，“去找李大夫？” 听了顾今夕的话，常德安更是一知半解，顾今夕却是笑道，“本小姐久居内宅，林嬷嬷九月出府现已是十月还不曾归来，心中甚为担忧。” 手指摩挲着杯壁，温润的杯壁就好似顾今夕脸上看不出情绪的微笑，就听他继续道，“惊闻林嬷嬷生病，我身上并无什么值钱的，就当了些首饰。” “可明白？”目光一转，看着青桃。 青桃本就不是愚笨的，何况顾今夕说得这么清晰，她若还不明白，可真该自请拿了卖身契出府去。 “是。”青桃心中开始盘算自家小姐哪些东西是不需要用的，她突然想起那件白色的披风，看着颇为华贵，只可惜是男式的，她想了想，道，“那件披风，可是也当了？” 披风？ 风七、明月、清风疑惑的对视一眼，常德安忽然眼皮一跳，无端的想起今早据巡逻侍卫说在巷道里发现的那个不知名男人，以及府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小姐要掐死自家主子，就是她看到自家主子房里来了男人，为了闺誉才会动手掐死自家主子的。 二房素来是什么脏水都往别人身上的泼的，常德安不信他家这么敏锐聪明的主子会做这样的事，但心里却是有些好奇，那件披风是什么。 顾今夕好似没有发现书房里的异样，面色不改，道，“找个地方扔了。” “扔了？”青桃心里有些奇怪，但她素来不会反抗顾今夕的话，于是道，“是。” 不扔了，难不成让那件披风在她过年？顾今夕一想起昨晚慕容瑚所做的事，就牙痒痒，恨不得把这人大卸八块！ “你好生留……”顾今夕顿了顿，又继续道，“那件案子还有什么其他线索？” “据说林嬷嬷知道后被气得脸色潮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时又有讨债的上门，林嬷嬷昏死了过去，还是李大夫宅心仁厚，医术超凡这才救回了林嬷嬷。” “不过林嬷嬷的身体算是烙下了病根。” 这才是常德安为什么会特意提及林嬷嬷的事。 青桃一听，连忙道，“那小姐……还是照原计划吗？” 眉目淡淡，顾今夕看着桌面整洁，道，“按照原计划，不必改变。” “是。” “然后呢？” “林嬷嬷的侄子不是囚犯，但因他以往没少做那些事，故而京兆府尹把他关在牢里，林老伯去牢里看过，林嬷嬷的身体也没有变差，想来在牢里没什么苦楚。” “不过他是证人，又满口胡言，他说得话，应该不会被取证。” “还是说还有一个人？” “那人，京兆府尹派人找过，没有踪迹，就好像这京城里从来都没有这个人。” 201.第201章 有趣的丫鬟 “倒是有趣。”顾今夕却是想起那日包厢门口那两人的对话，听着更像是诱骗不成。 “你去把这个案子打探清楚再来告诉我。” “是。”常德安恭敬应下。 “退下吧，我看会书。”顾今夕挥手，让房里的人都退出去。 “是。” 空旷的书房，顾今夕看着寥寥几本的书，却是想起当年她将军府里的书房，不可不谓是琳琅满目。 当初她什么书没有，但如今，却是连看书都要受人管制。 啧，顾今夕轻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自嘲意味，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她的目光好似穿过墙壁到正房。 孙琪琪正在训话，几个刚进来的丫鬟不安分，一个劲的往外递消息，当她是死人！ “既然不听话，就发卖出去。”顾今夕穿过月拱门，听着孙琪琪的训话，嘴角淡淡说着让丫鬟们惊恐的话。 要知道国公府的体面，不是一般人都能进的，就如同那些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宫，然后一朝飞天变凤凰。她们不敢想宫里的娘娘，但这国公府却也是极好的，若是成为那两位爷的妾室，也是吃香喝辣。 不少丫鬟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进来，可惜被分到千嶂里。 千嶂里有什么？一个不得宠不知所谓不检点的小姐，她们在这里能有什么出路？当有人和她们接头的时候，她们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刻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去。 可惜了，这千嶂里只有顾今夕想要透出的消息才能透出去，不想的，一个字都蹦不出去。 “小姐饶命啊，小姐！”三个丫鬟一听，连忙跪下磕头，一个个真是哭的梨花带雨，如果是男人，估计真的会心软。 可顾今夕是谁？她要是心软，她就不会活到现在！ “行了，不用废话。”挥了挥手，顾今夕淡淡道，“喂了药送去尼姑庵，算是本小姐对你们的仁慈。” 孙琪琪更是面不改色，她应下，立刻喊来婆子，道，“这几个小蹄子手里不干净，你们去她们房间看看是不是有不合规格的。” “这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这样的府里，惯来是乱棍打死，但小姐仁慈，念着你们年轻不经事，怕是被那些花花世界迷了眼，饶了你们一命。” 孙琪琪是会说话的，她看着跪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都是的三个丫鬟，哪还见刚才的梨花带雨的怜惜。 “不过府里的事不能随便透露，灌了药青灯古佛忏罪去吧。” “你们都看紧了，别让这三个小蹄子跑了。” “是。”能在孙琪琪身边做事的婆子，哪个是会心软的，何况就府里就是吃人的，你心软也许下一秒你就被人设计了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几个强壮的婆子拖拉着三个丫鬟离开，又担心她们哭喊惊扰到小小姐，不知从哪里寻来三个发臭的破布，塞住嘴巴。 哭喊不得发不出声音，三个丫鬟只能拿憎恨的眼神看着顾今夕。 顾今夕若是被这些毫无攻击性的眼神看着就害怕了，那当初她早就死在战场。那些成堆成堆的尸体还有比河水还要常见的血，腐酸的味道作呕，她都敢睡在上面休息。 “小姐找婢子可是有事？”孙琪琪给顾今夕倒茶，倒得是她自己都舍不得喝的茶叶。 “爹娘正房的钥匙，你这有没有？”顾今夕接过盖碗，盖子动了动浮在茶水上的茶梗，抿了一口道。 “有。”孙琪琪道，“走之前后院大管事把备用钥匙交给婢子。” “给我吧。”放下盖碗，顾今夕道。 “是。小姐稍等。”孙琪琪已然是认了顾今夕做主子，自然不会说什么话反驳顾今夕，她拿来一个小盒子，还上着锁。 “正房的钥匙婢子锁在里面，就怕不小心被人拿了去。”打开盒子，孙琪琪恭敬的把钥匙递给顾今夕，道，“前些日子打开夫人的书房晒书，自那次后就不曾开过。” “由小姐拿着钥匙，婢子也敢放心睡觉了。” 顾今夕接过钥匙，听着孙琪琪的话，轻轻一笑，道，“也不能总是不开，要是爹娘突然回来，看到满屋子的灰尘，怕是要问罪。” “那书房的门锁着就是，其他房间，你派亲信去好生打扫。” “是。”得了顾今夕的话，孙琪琪这才松了口气。 那正房，可不是随意去得的。 “行了，我走了。” “婢子送小姐。” 孙琪琪送了一些路这才折回自己的屋子，想了想那三个吃里扒外的丫鬟，她心里总有些不放心，于是决定去前院找钱风栗。 而拿了钥匙的顾今夕没让四个丫鬟跟着，自己开了门，只是一阵灰尘扑来倒是让她狠狠的咳了几下。 “来人！” “小姐。”进来的是不知名的丫鬟，顾今夕从不在意，能在后院伺候的，定然是经过了孙琪琪的点头，对于孙琪琪的手段，顾今夕很满意。 “去找孙管事，不必等哪日天气好，今天就派人来打扫！”顾今夕走出屋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这屋子，怎么进人！” “是，婢子这就去。”顾今夕模样软绵，看着不凶狠，小丫鬟也没有战战兢兢，语气柔顺恭敬，她转身离开，又见顾今夕身上灰尘，犹豫道，“是不是要小厨房给小姐烧热水？” “恩。”点了点头，顾今夕看了看小丫鬟，忽然道，“你叫什么？” “婢子沉惠。”那小丫鬟突然低头，道。 “沉惠？”顾今夕瞧了瞧，却是笑起来，道，“倒是好名字。” “今天开始你到屋里伺候。” “是。”沉惠荣辱不惊，福了福身就离开。 没了看书的兴致，顾今夕在院子里找了一处坐下，温暖的阳光暖洋洋的，让人发懒，不过她脖子上那紫红色的伤痕在白瓷如玉的皮肤上更鲜艳。 顾今夕看着那座两层高的屋子，那里正是顾今夕父母藏书的地方，自上次范迩升来过她就一直没去。 那边太打眼，动静太大，她这才想去正房里的小书房待着。 说不得能找到一些好书，好让她打发打发这无趣的时间，却是没想到，竟是发现了一个可爱的小丫鬟。 202.第202章 闲不得的意外之事 “小姐。” 想来无聊的日子不适合顾今夕，她才闲了没几天，立刻就有事情找上门了。 “恩？”顾今夕手里拿得正是从正房小书房里拿出来的藏书，说得是兵法，曾经为将军的她，一看到这本书就爱不离手，至于那个有趣可爱的小丫鬟，先放着，等她回神了再去逗弄逗弄。 “什么事？” “奴才来向主子请罪。”钱风栗风尘仆仆，看样子就是刚从外面回来，只是他一回来就来向顾今夕请罪。 “与你无关。”顾今夕自是知道钱风栗是为顾燕凤的事来请罪，现在二房折腾不起来，至少在年节前没什么事。 “奴才说不得不是那件事。”钱风栗跪在地上，道。 顾今夕一听，放下手上的书道，“是外面的产业出问题了？” “是，原本奴才以为奴才可以处置，没想到却是越闹越大。”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清净没几天就来事，难道她是劳碌命？ “不知道哪来传来的消息，说今年要下大雪。”钱风栗道，“这等子虚乌有的事，奴才原本就不信，但佃户们闹得厉害，奴才就请了假，说是家里长辈生病。” “奴才去那几处良田看过，没什么事，只是佃户们不知何为闹起来要摆租。” “摆租？”顾今夕眉头一挑，道，“和那大雪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奴才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关系，但佃户们摆租的的确确是因为这件事。” 顾今夕一听，立刻就想到是有人挑拨离间，“是谁挑拨的？” “这奴才还没查出来。”钱风栗愧疚，道，“奴才去的时候，那些佃户们都在收拾行装，说是要离开，不再给咱们种地。” “呵，有趣。”顾今夕眯了眯眼，靠上层贵族种地吃饭的佃户们，竟然反过来威胁她？ “说吧，除了摆租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没说什么，反正来来去去就是说今年大雪，这地以后就不好种了，是上天的责罚。” “他们在这里种了一辈子的地，当然是不舍得走，只要主子免了租，就算干他们走他们都不走。” “乱七八糟。”顾今夕道，“每一句是真话。” “奴才也是这么觉得。”钱风栗擦了擦汗，道，“奴才劝他们不要偏听误信，可是他们听不进去，一个劲的闹。” “奴才在那边住了好些天，原本是想看看到底是真是假，没想到真的有佃户搬走。” “可派人跟着？” “跟了。”钱风栗立刻道，“只不过进了一些小巷之后就没了人影。” “那离开之人就不是那些佃户了。”顾今夕冷笑道，“闹腾厉害的都有谁？” “奴才都记下了。”钱风栗从衣襟里拿出一张纸，清风会意前来接过再转给顾今夕。 “这些人……”顾今夕眉头一皱，道，“也该是这些人。” “你派人乔装打扮，混入佃户里好生打探下消息。”把名单放在一旁，顾今夕张口就来，道，“不要显露了身份，就说是外面来，想找个地方种地的。” “是。”钱风栗见顾今夕没有责备，小小的松了口气，道。 “若是查出是谁在背后唆使，那几个最闹腾的不必留手，都赶出去。” “若是他们害怕，也不必阻拦，都打发出去。” “那田地？”对于顾今夕狠辣的手段钱风栗眉心一跳，小心道，“就闲置着？” 顾今夕看了眼钱风栗，道，“去找那些卖了身的奴才。” “卖身契在我们手里，本来就是做牛做马的命，现在能过上平日的日子，他们求之不得。” “要是手脚感情，就划了他们的奴籍，让他们做良民。” “是！”这一声钱风栗应得响亮，自家主子果然是聪明过人！ “那雁北向的凤小姐……” “随她去。”顾今夕摆手道，“左右是骂几句，我还不放在心里。” “你找时间和常德安好生安排前院的事，以后你在暗地里给我做事。” “是。” “罢了，”顾今夕突然道，“按照原计划行事，但那些佃户都不必留下了，这些人贪心不足。” “找到背后之人后，这些人都不必留着了，全都赶出去，换上我们自己的人。” “我也不指望这些日子那些地就给我出粮食。” “但是明年秋天我要看到。” “是，奴才知道怎么办。”得了顾今夕的话，钱风栗心里早就转了好几个弯，已然是想到了好办法，让那些人永远都没话好说。 挥了挥手，顾今夕道，“退出去吧。” “是。” “给我找衣服来，我出去看看。” “是。”已然是习惯自家小姐时而出门溜达的行为，四个丫鬟不再和以前一样惊讶无比，吞吞吐吐的阻拦。 一个时辰后，就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君，手拿折扇英气勃发走在街上，但奇怪的是，他脖子上早早就围着厚厚的皮草。 不过这些贵族子弟做事，素来是不按常理，百姓也不敢多看，生怕不小心就惹了。 “买大买小！” 耳边传来的正是那赌坊的声音，顾今夕停住脚步，却是想起了那樊勇的事。 “啧，我刚打算去找你，没想到就在街上遇上了。”范泽熙拍了拍顾今夕的肩膀，目光在顾今夕脖子上听了听，“呃……掩人耳目。” “顾燕凤拿命掐的，哪能好得这么快。”顾今夕拿扇子挑开范泽熙的手，淡淡道，“你来寻我什么事？” “那花，送进去了。”范泽熙拉着顾今夕在旁边小摊子上坐下，要了热豆浆，这继续道，“原本想着要还要再等几天才能送进去，没想到真是意外之喜。” “不短了。”顾今夕看着这热豆浆，倒是有一丝怀念，道，“出病了？” “还没有。”范泽熙可惜道，“不过今晚也该发病了。” “我倒是没什么耐性了。”端起来喝了一口，却不是记忆里的味道，但味道的确不是错。 范泽熙挑眉，道，“这法子，可真是阴狠的。” “我只是找你要了什么东西，可是什么都没说。”顾今夕喝完豆浆，慢条斯理的擦了嘴，看着范泽熙，笑道，“这事，可都是你自己想的。” 203.第203章 樊宅 范泽熙表示，没意思！于是他淡定的转移话题，道， “打算什么时候回府？” “还没想好。”顾今夕点了点桌子，道，“二房这段时间安静得很，倒显得我无事可做了。” “既然不着急回去，不如看看今晚的事。”范泽熙靠近顾今夕，笑得不怀好意。 “却也可以。”顾今夕点头，但有些可有可无。 “对了，你知道京兆府里的那件案子不？” “哪件？”范泽熙喝着豆浆，道，“这京城每天都有很多事发生，你提个关键的事，我立刻就能想起。” “你这模样，倒是让我不敢再把事交给你做。”顾今夕嫌弃道，“那天在祥云客栈，听到的。” “哦，哪件。”范泽熙擦了擦嘴，看着顾今夕有些好奇，道，“我还以为你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得了。”顾今夕不雅的翻了白眼，道，“常德安打听到的事，多少是你故意使人透露的。” “啧，真是不好玩。”范泽熙道，“你那手下的确有能力，就算我不透露出去，他也不过晚上一些时间才知道。” “自然，我找的人，定然是得能力非凡。” “那赌坊你打算拿下，樊勇的屋子，你想不想要？”范泽熙表示顾今夕的自恋他已经习惯了。 “恩。”顾今夕沉默片刻，道，“你有何想法？” “你那手下人，到处在找房子的事，我给压下来了。”范泽熙道，“他行动的确隐秘，可这京里什么人都有。” 顾今夕点头，道，“他已经找到了地方，在城西。” “城西啊。”范泽熙想了想，道，“那里有一片空地，倒是不错。” “不过不知道被谁拿下了。” “原也有你不知道的事。”顾今夕笑道，“既然你压下了，这件事就不提了。” “我的人也要你多多照顾。” “你的人，也就是我的人。”范泽熙摆手道，“还是说林子炯的事吧。” “对了，林子炯就是林嬷嬷的侄子。” “嗯哼。”顾今夕挑眉，示意继续。 “那小子的确是孝顺，也不知谁传来的消息说林嬷嬷听到他的事，又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就憔悴了。” “然后？”顾今夕可不信，范泽熙说得只是这些。 “他改口了。”范泽熙又要了一碗热豆浆。 “改口供了？”顾今夕一挑眉，继续点了点桌子，道，“的确是孝顺。” “他爹进去看过他，是不是他爹让他改口的。” “很多人都这么说，林嬷嬷的兄长，这些日子都不敢出门了。” “那些要保释郭富林的百姓，拿着臭鸡蛋烂叶子去砸他们家。”范泽熙无所谓道，“一筐一筐的，怕是他们家都无处下脚了。” “怎么，你想去相助？”范泽熙看着顾今夕沉思的样子，不由道。 “林嬷嬷好歹也是我的教养嬷嬷，临老被放出宫荣养，却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我得助上一助。” 范泽熙惊异，溜溜的看了顾今夕好几眼，道，“可不是你。” “去。”顾今夕没好气，道，“别那你的想法套在我身上，我可不是你。” “行行行。”范泽熙连连点头，道，“你让青桃暗地里帮助林嬷嬷，要不然以林嬷嬷的身子骨，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这样吧，索性我把林嬷嬷带回范府，好好治疗。” “以老爷子的医术，要救林嬷嬷不在话下。” “也好。”顾今夕点头，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怕是不行。”范泽熙却是摇头道，“那天的人，可是要置人于死地。” “救了林嬷嬷是一回事，但是她那侄子做假口供。”范泽熙道，“京兆府尹在京里虽不是大官，但他却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林子炯有得受。” “你想把他捞出来？” “我看那小子也是能人。”范泽熙展了眉梢，道，“如果不是误入歧途，也是有些本事的。” “正好我手下缺人，不如捞出来给我们办事。” “横竖他最孝顺的姑姑在你身旁，又是被老爷子所救，一石二鸟。” 顾今夕想了想，道，“也可。” “不过任需好好看着，他的赌瘾，不是容易戒掉的。” “这还不好办。”范泽熙一副山人自有妙计，道，“等你那赌坊到手，我就开始布置。” 顾今夕看着范泽熙，却是无奈笑道，“你早就布置好，就等着我点头。” “这是自然。”范泽熙道，“既然以你为主，我自然不会讲其他，拿着表兄妹的关系做些让你不爽的事。” “也罢。”顾今夕道，“这件事你看着办，我不插手。” “反正这人才，你就等着接受吧。” 顾今夕和范泽熙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又寻了一处待着，等到天黑，街上的行人都回家吃饭，而小贩也开始收拾东西，两人小心的潜伏到樊勇的府邸。 “这香味，她可真是敢！”范泽熙冷笑，道，“这花味道本就无味，但一碰到那些香料就立刻变味，奇香无比。” “会如何？”顾今夕虽然知道一些医理，但太过浅薄，对于这些深藏的却是不知。 “我想着，今晚一定会发作。”范泽熙和顾今夕走在暗处，道，“看来我们来晚了。” “她们已经死了！” 果然，顾今夕和范泽熙进了主院，那里面还有活人，到处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丫鬟婆子，当然，她们的死像不是被毒死，反而是被人抹脖子一刀致命而已。 顾今夕看了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这道上混的，仇家寻仇正常的很。” “你当初不就是看中这点，才到我那拿了这花。”范泽熙蹲下，仔细看了看，道，“这些人都是被下了蒙汗药才被杀死的。” “那盆花，再毒也做不到毒死这整个院子的人。” 范泽熙很有自知之明，他站起来，给了顾今夕一个小瓶子，道，“这是解药。” “这都变异了，你这解药确定有用？”顾今夕接过瓶子，话虽是这么说着，但依旧把药吞下。 “我的东西，我当然有自信。”范泽熙傲然道，“走吧，许那寻仇的人还在里面待着。” “中毒了。”顾今夕轻笑。 204.第204章 情深不寿范迩齐 正房里，横七竖八躺着很多人，还有几个人，在慢慢爬动，目标正是门外，他们以为只要出了门就会没事了。 顾今夕站在门口，看着用吃奶劲爬出来的几个男人，眉目冷漠，道，“是谁？” “救…命”断断续续的声音，虚弱无比。 只是能出现在这里的，会是心软之人？ 顾今夕自认自己不算是心肠坚硬到无所顾忌的算计，但有些人还是留不得。 随便捡起地上尖锐也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折断了后放在手里，内力涌动从他们的心脏上穿过，一点气息都不给留，干净利落的杀死。 范泽熙拿着顾今夕的扇子，挡住半张脸，飞扬的眼角似笑非笑，道，“可是心狠手辣啊，我还打算盘问几句。” “你会不知他们的来历？”顾今夕斜眼看了眼范泽熙，语气虽是疑惑但却是肯定句。 “倒是知道一些。”范泽熙蹲下检查了一番，又随手拿起掉在一旁的钢刀，在这几个男人的脖子上利落的划下一道，“在人死后很短暂的时间里，还是能伪装伤痕的。” 他又瞟了两眼心脏处，也不再有动作，擦了擦刀柄把钢刀扔在一处，两人继续往里面走去。 “是谁？” “小心些。”范泽熙拉过顾今夕，又给她递了个帕子，正是考验把那血腥味掩盖住的。 顾今夕看了眼范泽熙手上的帕子，稍稍犹豫还是接过。于范泽熙眼中她是一个才见血的闺秀小姐，然而实际上，在尸海里走过来的顾今夕，对于这些一点都放在心里。 “樊勇的死对头。”见顾今夕拿着帕子捂住口鼻，范泽熙这才继续道，“樊勇是长乐坊的地头蛇，但这个地头蛇并不是坐得这么稳。” 转过屏风，那个美貌的少妇正紧紧抱着一个看着十分稚嫩的少女。 “是樊勇的妻子和女儿。” “倒是可惜了。”顾今夕看着少妇紧紧抱着少女的样子，眉目一闪，道，“可惜了，生在樊家。” “若不生在樊家，她也没这么命自在的活十五年。”范泽熙却是淡薄，道，“确认无误，就等明天报案。” “只是这地契，我们可是得好好想个法子。” “京兆府尹不会收回地契，倒是樊勇的死对头，极有可能拿下这地方。”顾今夕看了下，眉目微微一皱，道，“却不是没有一点办法。” “你想收编了这长乐坊？”范泽熙眉目一转，道。 “没兴趣。”对于地痞混混，顾今夕却是觉得没趣，收编了这样的人，她还要花大力气去检验能否为己用，然后还要训练。 若是如此，倒不如就找那些知根知底，一切都捏在她手里的人训练。 “死得莫名其妙，总是会引来非议。”顾今夕站在树下，月光找下树枝在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十分恐怖。 “既然如此，倒不如演一场戏。” “戏？”范泽熙眉头一挑，十分有兴致，道，“倒是不错。” “到时候再寻个和尚道士，这地方可不就是我们的。”范泽熙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腹案。 “不过这地方，你打算做什么？” “正好我们缺个聚会的地方。”范泽熙道，“你府里的那个管事，能力出众，不过以后你手下有能力的人越来越多，他反倒成了鸡肋。” 说着，两人已然翻墙出来，天上星光璀璨，照在地上满是明亮。 “他是第一个跟随我的人。”顾今夕看着前路，星光之下一切都十分清晰，而巷道里照耀不到的，平白让胆小的人觉得那里是不是躲着鬼怪。 “若是拿下这宅子，我会让他找信得过的人看着。” “我名下的产业，都由他在打理，若是出了什么大事，他做不了主，又该如何是好？” “我可是不能随意出门的。” 范泽熙失笑，道，“也是，他也做不到和我这样翻墙进来。” “翻墙……”顾今夕眉目一沉，看着巷道里与人影十分相似的影子，道，“宫里情况怎么样？” “能怎么样。”范泽熙道，“老头子回来很少说宫里的事，不过看他的脸色，东瞻那边应该履行承诺了。” “水师将领送来了？” “该是送来了。”范泽熙想了想道，“水师本来就藏得深，而且他们又在江南那边，京里不是陛下的心腹知道的也没几个。” “去那边，你得注意下水师。”顾今夕道。 听得顾今夕之言，范泽熙眉心一跳，道，“怎么，难道你怀疑东瞻那人会暗中下手？” “这训练的将军送来了，也要他真心教导。”顾今夕停下脚步，道，“他是东瞻的将军，在他眼里是他的国家受到了侮辱，你说，他会真心实意教导？” “我国对水师本就是一知半解，他要是随便教导，我们也是不知道。” “可东瞻是水师大国，他要是随便教导，没有成效难道不怕陛下问罪！” 顾今夕嗤笑一声，道，“为什么要怕？” “东瞻在远在海外，要不是秦梓公主的事，恐怕还要不到这个机会。” “还有那海船，他们定然不会给最新的，稍稍做一番装饰也是和新的一样。” “你敢说，丰莱有谁是懂这个的。” 顾今夕每一句话都戳在点子上，这让范泽熙无话可说，沉思许久却也想不出该如何解决。 不过以他对自家表妹的了解，话她说出来了，一定是有解决的办法，于是他道，“你也别卖关子，直接说法子。” “我要是有法子，也不会说出来，早就跟大舅舅说了。”顾今夕瞪了眼范泽熙，道，“但左右不过那些阴损的法子，你自己想去。” “啧，这是没兄妹爱。”范泽熙伸手用扇子敲了敲顾今夕的后脑勺。 两人站在路上，影子被月光星光拉得老长，十分亲密。 “对了，二叔要在大慈悲寺出家。” 突闻此言，顾今夕眉头微皱，不解道，“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突然。”范泽熙手里的扇子在五指间转动，道，“自东瞻之事解决之后，二叔就一直住在大慈悲寺，想来他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现在才提出来。” “二舅舅，当真是深情之人。” 205.第205章 柳芬撒泼千嶂里 顾今夕回去已经过了子时，几个丫鬟正在等着。 “小姐，你可回来了。”听到声响，风七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小姐披着星光回来。 “怎么，有事发生？”顾今夕接过热茶，道。 “二房又闹起来了。”风七解了顾今夕的披风，轻声道，“凤小姐在雁北向闹得厉害，二夫人怎么都劝不住，后来二少爷知道之后也去了。” “不过凤小姐好像魔怔了一样，竟然拿砚台砸了二少爷。” 顾今夕放下盖碗，神色一怔，奇怪道，“她拿砚台砸了二哥？” “是的。”风七道，“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二少爷的额头，听说血了流了一大片。” “婢子们听到的时候也惊呆了。”青桃给顾今夕松发，道，“也幸好二少爷不参加明年的春闱，要不然也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二叔回来了没？” “回来了。”清风拿来手炉，试了试温度刚好才递给顾今夕，道，“二爷是被二夫人派人叫回来的。” “恩？”顾今夕眉头一挑，道，“听着倒还有继续。” “小姐聪慧。”风七拍了拍马屁，道，“二夫人身边的那位嬷嬷，是在二爷养在外面的女人那找到的。” “二叔虽然不管府里的事，但这些事上向来谨慎，怎么会被二婶身边的嬷嬷找到。” 清风拿来热水给顾今夕净面，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洗去顾今夕脸上的妆容，就见那琉璃镜里英气的少年立刻变成柔美的少女。 “二少爷脑袋被打出一个大窟窿，那些人哪敢瞒着，何况又被二夫人身边的嬷嬷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他们更是不敢说谎了。” “二房倒是热闹。”顾今夕靠在椅子上，懒懒道，“三房有什么动静？” “三夫人还管着府里的事，现在就在二少爷的院子里，三爷也在。” “凤小姐被赶回来的二爷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说是没他的命令，谁敢放凤小姐出来就打断他的腿。” 青桃力道恰到好处的捏着顾今夕的肩膀。 “梧秋院呢？” “老夫人也不安稳，亲自赶到鲮鲤跃，现在还在那里收着，给二少爷看病的，是老妇人的最信任的于大夫。”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来院子里找过小姐，说是二少爷病了，让小姐也过去一起看着，婢子们以小姐身体还没恢复为由，打发走了。” “恩。”顾今夕点头道，“我们不必折腾了，等明天就是。” 又想了想，道，“温大夫去了没？” “去了。”明月道，“温大夫去之前特地使人送信来。” 房间里地龙烧着，手炉倒也没什么用了，何况顾今夕现在底子不差，把手炉递给清风，道，“让……沉惠去前面打探消息。” “沉惠？”风七想了想，道，“还是平灵吧，平灵最机灵。” “平灵梧秋院和花中行的人都认识，沉惠脸生，去转一圈找温大夫问话，也没什么人注意。” “是。”风七应下。 “行了，都去睡吧。”顾今夕摆了摆手。 一夜无话，天还没亮，顾今夕已经在屋子里打坐练气，势必要让内力回到当初巅峰时，至于招式，那些都刻在她的灵魂里，只要她想就能立刻使出，毫无停顿。 只是她才转了一个大周天，外面就吵吵闹闹的，平白让人厌恶。 “小姐！”平灵压低声音，在外面暖阁里轻声道，“二夫人在前院大声骂您。” “她说什么了。”顾今夕披着外袍，走出卧室，一头乌发披散着。 “不好听。”平灵皱了皱鼻子，很是不高兴，道，“比宫里娘娘们骂人不吐脏字，她的级数真是太低了。” 顾今夕看了看平灵，小丫鬟是真心实意给她抱不平，失笑道，“让清风明月去前院，再让风七和青桃来屋子里。” “是。”平灵见顾今夕没有生气，心里更是好奇无比，不过她家主子对顾小姐很是在意，而且顾小姐心很好，从来不苛刻她，平灵很喜欢顾今夕。 “小姐。”风七和青桃进来，两人手上各自端着东西，正是打算趁此机会给顾今夕梳洗打扮。 “说吧，她又来做什么。” “这个……”风七的确不是不知，她惭愧道，“婢子不知。” 顾今夕眉头微皱，难道是有人故意截断消息？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淡定，道，“昨晚又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风七使劲回忆，道，“二少爷的伤势稳定，早上天快亮的时候还醒来过，喝了些米粥用了药这才睡了过去。” “于大夫说只要天亮之前醒来就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这事透着奇怪，顾今夕点着桌面，道，“沉惠回来了没。” “还没。”风七道，“好像是温大夫那边有事，她知道一些药理，就让她留在那帮忙，不过她偷偷拜托丫鬟回来。” “她不是家生子，又刚进府，认识的人不多。”青桃正在给顾今夕盘头发，听到风七的话后，她道，“可能那人截住了消息。” “罢了。”顾今夕松开眉头，道，“不用给我梳洗了，这样出去就是。” “可是……” “找件厚实的披风来。” 风七和青桃拗不过顾今夕，只能福身一人去找披风，一个把早就烧着的手炉拿来。 院子里湿漉漉的，该是下过雨了，不过她没听到，应该是细雨。穿过月拱门就是前院，顾今夕已经听到柳芬那根市井泼妇一样的叫骂声，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小姐。”青桃眉头紧皱，道，“还是不过去了，二夫人那样，怕是要动手打人。” “也要她敢打。”顾今夕眉目不变，只是眼神越发的阴沉。 再走了一段路，进了前院正厅，这里该是顾今夕亲爹会客的地方。 “天还没亮，二婶又是来闹什么？”顾今夕声音软软，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你还敢出来！”一看顾今夕出来，柳芬就扑向顾今夕。 当真是母女两人，那姿态那动作，都是一模一样，都是想掐死顾今夕。 “二婶的话，我不明白。”顾今夕前面有婆子拉住柳芬，她眉色淡淡道，“这里是千嶂里，我为什么不能出来？倒是二婶，撒泼也要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206.第206章 阿夕厉声呵斥 “贱人！” 柳芬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她本来带着一肚子的火起来千嶂里，但没想到那些不长眼的贱婢居然拦住她，现在这些肮脏的婆子居然挡住她的去路，她嘴里越发的不干净了。 “小小年子有胆子偷男人，怎么没胆子说了！” “荡妇，贱人，狗杂种！” 那些难听的话，她一字不落的骂出来，更是重复骂着没有重复的。 “我就知道，我的女儿怎么会去掐你的脖子，你做了那种事，她为了阖府着想，没想到你竟然恶人先告状！” “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就是这样爬上老大的床，你就是继承了你那不要脸娘的下贱！” 顾今夕眸色一沉，眼底有雷光聚集，面上却是依旧淡泊，道，“二婶说话可是要小心。” “小心个屁！”柳芬冲着顾今夕啐了一口，但被青桃挡下，那口浓痰就砸在青桃脸上。 “****的贱种！” “你早就该死了，活到现在真是浪费府里的粮食！” “打！”顾今夕声音冰冷，看着柳芬更是冷酷。 什么！那几个抓着柳芬的婆子面上满是惊讶，这二夫人说话虽然难听，可也是小姐的长辈，晚辈打长辈，于孝道…… “我让你们打！”顾今夕声音越发的淡，但语气越来凌厉，好似夹着锋利的剑，割一下就出血。 “是。” 回话的是匆匆赶来的孙琪琪，她头发是用发簪简单盘着髻，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外袍，眉目冷静，她推开挡着她的婆子，毫不犹豫对着柳芬的脸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那声音响亮的，在场所有人都侧目。 钱风栗刚回来，他正是在处置那些闹事的佃户们，又有顾今夕的意思，找了好些伢子，眼里满是红血丝，眼眶下满是青色。 他一进来，就看到孙琪琪一下一下大力的打柳芬的脸，而柳芬的脸上，是一点红印都没有。 “主……小姐。”钱风栗连忙道，“二夫人，这是怎么了？” “二婶中邪了在千嶂里破口大骂，我也就罢了，二婶毕竟是长辈，但没想到二婶竟然在言语里对太后娘娘不敬。”顾今夕眉目冷淡的看着柳芬，一下一下的，她的脸还是那样艳丽动人，可其中的痛苦，只有柳芬自己知道。 “在这件事传到太后娘娘耳中之前，我就先善作主张。” “听说那些鬼祟最是害怕这些声响，说不得二婶还要谢谢我。” 钱风栗震惊无比，他是坚定不移信任顾今夕，故而他没有一丝犹豫，反而指挥着前院的仆人，在正厅里烧起火盆，免得穿着少出来的顾今夕着凉。 还有那脖子上还没彻底消去的红印，虽然敷了药，可还是留着痕迹，怕是要好些天才能彻底消下去。 “你……孽障，你在做什么！”老夫人闻风赶来，后来还带着一堆的尾巴，比如二叔顾复硫，三叔顾复游，三婶齐敏研。 “是祖母。”顾今夕坐在上首，抱着手里裹着厚厚的披风，倒是有些瑟瑟发抖的意味，然而其实她一点都不冷。 看到老夫人，顾今夕站起来，福了福身，道，“二叔三叔三婶也来了。” “夕儿，这是……怎么了？”饶是最疼顾今夕的齐敏研，这个场景也是吓了她一跳，和她想象中被柳芬寻麻烦的场景不一样。 “二婶嘴里不干净，好好洗洗。”顾今夕眉色淡淡，一点都不顾及老夫人突然大变的脸色，她继续道，“也是不知哪里听到的消息，竟是让二婶在千嶂里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二爷顾复硫冷着脸，看着顾今夕眸色越发淡漠，他冷声道，“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竟然让你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顾今夕看着顾复硫挑眉，眉色冷漠，道，“我倒是有一件事，十分好奇，还请各位长辈为我解惑。” “有什么事，你问。”顾复游看了眼柳芬，站在齐敏研身旁，距离顾今夕约莫五步，很是微妙的距离，但也暗中告诉顾今夕，他是站在她那一边的。 “我曾在宫中住了一个月，有幸得见太后娘娘。”顾今夕淡淡道，“太后娘娘曾说，母亲和父亲的亲事，是她保得媒。” “祖母，是不是？” 老夫人脸色变化微妙，云巧和其他两个贴身丫鬟搬来椅子让老夫人坐下。 “不管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你也不该让下人这样作贱你二婶。” “祖母的话，孙女儿听得就不明白了。”顾今夕摆手，那些打算上茶的丫鬟立刻停下脚步退出去。 “祖父和父亲在前线为国战斗，才得来了这宗室之外最高的爵位。” “二婶这样不珍惜，甚至口出狂言，说是母亲下…爬上父亲的床，这才有了我大哥，这让祖父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 “不知道，祖母觉得，孙女儿的处置有何不妥之处？” 顾今夕看着老夫人，那本该柔弱的眉目竟是透出一丝凛冽，让她心头一颤，可老夫人是久经之人，强压下心头异色，道，“这件事，我们都清楚都怎么回事。” “但你让下人作贱你二婶，就是你的不是！” “呵。”顾今夕冷笑，她素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于是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这么办了。” “二丫头。”顾复硫看着顾今夕，道，“一笔写不出一个顾，你可是要想清楚！” 顾今夕看着顾复硫，她的这个二叔，倒是心有城府的，她并未说什么，甚至连老夫人都没猜出她的意思，他竟是第一个知道。 “二叔以为，我要做什么？”眉峰一挑，顾今夕道，“辱骂皇室，二叔以为逃得了！” “也如二叔所说，一步写不出一个顾字，但您的夫人，您的女儿，在外面就是怎么败坏我的名声，您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这句话，二叔先对自己说，再来和我说！”眼神凌厉，看得顾复硫下意识后退一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们母女两这样败坏我的名声，你以为，就顾燕凤那样的性子，哪个公爵家敢要她！” “这顾家的名声，早就被她们毁得差不多了。” 207.第207章 四院撕破脸皮 何曾见过顾今夕这样凌厉的样子！ 顾复游夫妻早就心中有底，顾今夕想要在府里活下去，他们的帮助不可少，但她若是太过懦弱，即便他们想尽办法她要是不给力也不过是无用功！倒是她现在的模样，才该是未来砥国公唯一嫡女该有的气势！ 顾复硫眼一眯，目光在顾今夕身上流转一转，最后回到柳芬身上，声音淡淡道，“二丫头说得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见顾复硫都怀疑自己，柳芬大声反驳，她满脸狰狞，指着顾今夕大声呵斥道，“她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 “她要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 “呵。”柳芬还在狡辩，顾今夕冷笑出声，坐下缓缓道，“二婶好口才。” “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二叔心里有数，也不必我来开这口。”目光一转，看着老夫人，道，“那么祖母，又是为何而来？” 她挥了挥手，立刻有丫鬟婆子搬来两张椅子，放在顾复游和齐敏研身后。 老夫人被气得不轻，先是顾今夕无视她，一番呛人的话逼得她无话可说，她脸色不渝，道，“你二哥躺在床上不知怎么办！你倒是好，在自己的屋子里睡大觉，还打了你二哥的母亲，你就是这么做妹妹的！” “看来祖母真是老了。”顾今夕轻轻一笑，端是淡然端庄可眉宇间又有一丝凌厉夹杂着，让人无视不得。 “这府里的事，祖母还是别管了。” “放肆！”一听顾今夕的话，老夫人狠狠道，“这府里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做主！” “我是国公夫人，我一日不死，这府里的任何事，都你们没有关系！” 嗤笑一声，指腹划着披风上精致的绣纹，“祖母一直吃斋念佛，府里的事大多不知道，还是算了。” “有姑姑懿旨在前，二婶做人这般的……”顾今夕看了看柳芬，容颜依旧艳丽，衣着打扮也是华丽，但总是掩不去眼角吝啬。 “国公府，还是要世家小姐掌管才是正理。” “二婶的出身太低。”顾今夕看着顾复硫，眉色淡淡，可是一股成竹在胸却是让顾复硫心中一顿，“当初二婶怎么嫁进顾家的是，我也是有所耳闻。” 柳芬一听顾今夕的话，心里一阵颤抖，看着顾复硫一会立刻指着顾今夕尖叫，道，“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二婶可别激动。”顾今夕神色越发淡，道，“二婶管家十年，前五年因祖母帮衬着府里无事，倒是后五年……” 顾今夕笑得意有所指，柳芬脸色一白，下意识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到柳芬脸上，没用的东西！ 然而心中早就有数的顾今夕对此好似没有看到，倒是齐敏研脸色微微变化，顾复游悄悄抓住她的手，给她支持。 “我住在雁北向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婶可是要我一点点说出来？还是说八月我那次重病，起因为何，二婶又是怎样动作，要不要侄女我抽丝剥茧的告诉大家？” “还有顾燕凤。”越发的冷漠，顾今夕神色淡薄看着老夫人、顾复硫和柳芬三人眼角含煞，一身气势若隐若现，而在老夫人、顾复硫和柳芬眼中身为骇然。 她是上过战场斩杀无数人的将军，在场之人，又有哪个能受得了她气场全开？到底还是顾念着不论曾经还是现在都是姓顾，她又是得了这具身体，血脉之缘斩不去。 “凤丫头怎么了！”老夫人和老国公生活了这么多年，虽说在家里老国公甚是平和，但这么多年要说老国公没在老夫人面前发过脾气是不可能的，故而老夫人很快就冷静下来，看着顾今夕哪还顾得那慈悲模样，道，“凤丫头也是为你好！” “你这院子里，到底来了什么不三不四你的男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我们整个府的面子都给丢光了！” “还有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要不是你二婶给拦着，你以为你能在府里活得这么快活！” “如祖母若说，我倒是该感谢二婶了。”顾今夕一点都不介意老夫人颠倒是非黑白，何况她从占据这个身体的第一天就知道，这位老国公夫人，从未真心为那位顾今夕考虑过。 “本就该如此！”听着顾今夕的话，老夫人以为顾今夕被她劝住了，冷哼一声，道，“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也不追究。” “但你刚才让那些下贱的奴婢去打你二婶这件事，绝对不能轻饶。” “顾念你身体不好，也就不用搬动雁北向和你大姐换换，就在千嶂里的后罩房住着，等什么时候你二婶的气消了再搬回去。” 这下，可不是顾今夕身后的丫鬟忍不住，齐敏研站起来，道，“后罩房那是什么人住的，母亲难道不知道？” “这里有你什么事！”柳芬一看老夫人帮她说话，方才受得那些委屈立刻就不见了，也没注意丈夫顾复硫的脸色，她往前一步指责道。 “二嫂做得什么事，我不说。”齐敏研冷笑，然后看着老夫人，道，“夕儿是金尊玉贵的嫡小姐，母亲让她住在后罩房，是要夕儿去做那些下人！” 老夫人目光冷漠的看着齐敏研，神色不变，道，“犯了错，当然得赔罪。” “没让她搬出千嶂里已经是我仁慈，她这样大逆不道让下人打长辈的脸，该规矩，该是逐出国公府！” 老夫人说得严厉，顾复游站起来和齐敏研并肩道，“柳氏污蔑皇族，合该一纸休书赶出国公府。” “阿夕正是替族中长辈行事，何错之有！” “逆子！”老夫人看着顾复游，厉声道，“这个丫头，这个丫头自己不干不净，难道还要为了她毁了阖府的名声！” “她偷男人的事传出去，以后谁敢娶我们府里的小姐，谁敢把女儿嫁进我们府里！” “我们整个顾氏的脸面，要被她丢干净了！” “我要不是顾及着情分，早就打发人把她浸猪笼，早点死了，也免得被外人知道府里的肮脏。”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外面的人问起来只说病死打发，谁会想到她竟然是偷男人！” “祖母一口一个偷男人，却是不知谁看到了？” 208.第208章 息事宁人，暗藏不平的汹涌 口口声声说她偷男人，可那个男人是谁？ “祖母倒是给孙女儿找出那个男人出来。” “凤丫头都看到了，你不要狡辩了！”老夫人厉声道，“做了这样的事，赶紧绞了头发去做姑子，或者病死，省得以后阖府的人都因为你丢脸！” “片面之词！”顾复游本想呵斥，可眼前之人又是他的母亲，他压下情绪，道，“母亲这样无凭无据的来闹事，又是把阿夕的闺誉置身何处！” “口口声声说着阖府丢脸，母亲和柳氏这样大张旗鼓，完全没有凭据的事！”顾复游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三人成虎，母亲应该知道什么意思。” 顾今夕倒是不嫌事大，不过三叔替她出头她想了想，道，“三叔三婶喝口茶润润喉，这件事就交给侄女自己来处理。” 目光在老夫人身上停了停，婉转轻笑，道，“免得中了计，伤了情分。” 中计，情分。 柳芬跟斗胜的公鸡一样站在那里，顾复硫脸色阴沉，不再言语只做壁上观。 顾复游沉默片刻，他知道顾今夕是个有能力的，单凭着他特意寻给她的书，书法更可以说是自成一派，心机城府，论起来也是比他们夫妻两人更上一层。 只是可惜了，阿夕这么些年本该是金尊玉贵的长大，偏生被人摩搓倒成了这府里的外人，只能用心计让自己名正言顺。 “好。” “二叔呢？”顾今夕看着顾复硫，声音清浅。 “这件事……”顾复硫垂眸，再睁眼眸色清淡，他淡薄道，“有了结果来通知我就是，我去鲮鲤跃看昱儿。” 说罢就转身离开，柳芬却没觉得什么，有老夫人这个大助力她得意洋洋的看着顾今夕，心中还想着等处置了顾今夕这个贱人再去处理顾复硫养在外面的那些贱人们！ “祖母。”待顾复硫离开，顾今夕动着手指，道，“我的父亲是您生的，故而我尊敬你为祖母。” “今日之事，不管最后怎么样，我都会写信给祖父和父亲，祖母还是想清楚再做决定。” 打蛇打七寸，顾今夕原本就是勾着柳芬在明面上把老夫人供出来，再言辞之间挑拨了她们，不过这效果并不明显，约是在老夫人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而柳芬，她要是有这个本事就不会被老夫人这样明里暗里的利用且不自知，还以为老夫人一直在帮她。 果然，老夫人脸色微变，她不在意她的三个儿子，但她很在意老国公爷，她所有的一切荣耀都因老国公爷而来。 “这样的小事，何必麻烦你祖父。”老夫人强做笑道，“这件事是凤丫头没看清，又差点害了你的性命，受惩罚本就应该的。” 老夫人一转口，柳芬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夫人，张口欲言却被老夫人一个冰冷的眼神压下去，她满脸不快但碍于老夫人的威严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至于你母亲和父亲的亲事，的确是太后娘娘还是皇后时保得媒，当时先帝和太后娘娘各自召了你祖父和我进宫相谈，你祖父对这门亲事很满意，你母亲也是贤良淑德。” “虽然不是出身大门大户，可范府在各国里的名望，都是各国皇室的礼上兵，能娶到你母亲这样的人物，不知道是你父亲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老夫人改口之快，眉目含笑看着顾今夕更是慈悲为怀的菩萨一般，她继续道，“当初山戎来犯，你祖父请命出征，还有那甫岐国，好似跟山戎商量好一般。” “那边山戎进犯穹关，那边甫岐就发兵九曲。” “你父亲自小就被你祖父带在身边，可以说是在战场长大的。说来和你母亲成亲之前，他一直镇守九曲关。” “当时你母亲怀你才九个月，突然听得你父亲出兵，受了惊吓才生下你。” “哎，也是苦了丫头你，不足月生下，倒是先天不足。” 老夫人一顿话，前因后果里，范晓萱到底是为什么早产这件事，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更是合情合理。 “母亲与父亲恩爱，我又体弱多病，的确是不适合长途跋涉前往九曲关，一直劳烦祖母和二婶照顾，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老夫人说了这么多，除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她不会再追究这件事，顾今夕也别抓着这件事不放。 然而这件事又指得是哪件事……顾今夕嘴角不可察觉一扬，眼底精光一闪，是由她决定！ “哪需要什么过意不去。”老夫人看着顾今夕眼神更加慈爱，道，“凤丫头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正是看谁都不顺眼的时候。” “你父亲离开之前，留了些人在家里，她看到的一定是那些人。” “那些人素来不在外面随意走动，凤丫头没看过，所以才有了那些事。” “她掐你是她的不对，要不是老三家媳妇赶得及时，她就是自杀赔罪都赔不起。” “你可是未来国公爷唯一的嫡女，也是我唯一的嫡亲孙女，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诋毁的！” 听着老夫人的话，柳芬看着顾今夕眼底更是恨意滔天，什么叫唯一的嫡亲孙女，什么叫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她的女儿才是这府里唯一的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顾今夕轻含弧度，含着一丝冷意却没人看出来。 这位老国公夫人，还是没看清这府里的情况，这话明面上夸着她，可实际上却是继续挑拨柳芬对她的恨意，她相信很快这些话就会传进顾燕凤的耳朵里。 “正是。”但顾今夕也不介意，本来就恨着她又何必惺惺作态要什么一笑泯恩仇？她素来是斩草除根的！ “也不知大姐姐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回了府竟然还看错了人。” “幸好祖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然这事就要成为满京城的笑话。” “顾家二房的嫡女，错把顾小将军留给唯一女儿护身的暗卫认作顾小将军女儿的情人。” 说着，顾今夕自己也笑起来，道，“真是笑掉大牙的事，说来要是因为这件事毁了大姐姐的好前程，二婶怕是要在心里记恨我了。” 209.第209章 张扬顾三叔，阿夕布置府里人 “真是笑掉大牙的事，说来要是因为这件事毁了大姐姐的好前程，二婶怕是要在心里记恨我了。” 柳芬在心里咒骂顾今夕，猛地听到这样的话，张嘴就是一声小贱人，但她反应不差，立刻赔笑道，“我就是骂那些挑拨离间的人。” “夕丫头心肠最是柔软，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不愿意踩死，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凤儿身边的那些丫鬟也是没用，竟然劝不住主子，全都打死。”咬着牙，好像她嘴里说打死的人是顾今夕。 别人脑补她什么，顾今夕是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也不能真正伤到她，何况只有没用的人才会用这个法子已平心里的愤恨。 “二婶真是狠辣。”顾今夕眉宇柔软，不见刚才的凛冽之风。 齐敏研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在正厅里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老三家媳妇，你笑什么？”老夫人现在就是一座压抑的火山，如果不是顾今夕逮到她的死穴，她怎么也不会让步！ 现在齐敏研不就是撞到她面前，不发作一番怎么行！ 顾复游眉色淡淡，大胆的拉着齐敏研的手站起来，道，“是儿子挠了敏研。” 一点都没有读书人的含蓄内敛，他一点都不顾及老夫人阴沉的脸色，拉着齐敏研就往外走，道，“晏儿该醒了，我们回去吧。” “侄女就不送三叔和三婶了。”顾今夕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读书人，想一想那些迂腐发酸的读书人，这样张狂的才符合她的审美。 果不愧是她的三叔。 “对了，二嫂还是积些德，现在昱哥儿生死不明，要是有些损伤，以后可就不能继续往上考了。” 顾复游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他停住脚步看着柳芬神色淡淡，丝毫不像看着自己的家人，反而看着顾今夕，眼底带着一丝温暖，又道，“大清早闹了这么久，阿夕差点被顾燕凤掐死的事，我记忆犹新。” “本来身体就差，这样一折腾要更差了，等会我就派人去范府请范御医来给阿夕诊治。” 一听，老夫人立刻道，“府里难道没有大夫了！” “再好的大夫也比不上范家两位老爷。”顾复游面上还是尊敬的，就听他继续道，“那年太后娘娘病重，要不是范家老太爷刚好云游回来，怕是……” “二嫂可是要忌讳些，别再乱说话了。” 于是顾三爷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头上，原本在今早的事情中分量最重的顾今夕反而不重要了。 柳芬真是要咬碎一口银牙，可是眼前的人不是那些让她随意拿捏的下人，要说前程顾家三兄弟里，除了顾复振就是顾复游最受老爷子青睐，而她的丈夫…… 眼底阴狠之色一闪而过，极为不爽的忍下这口气。 老夫人没说什么话，等顾复游夫妻离开，她在云巧的搀扶下站起来，笑道，“你也好好养身体，府里的那些事那些话你都不要理。” “不过要是谁在你眼皮子底下说那些不干不净的话，不用去找你二婶，自家处置了就行。” “我可不敢找二婶。”顾今夕玩着差盖，目光似是不经意看着柳芬，道，“二婶再管家，我只能去宫里找太后娘娘哭诉了。” 老夫人眸光晦涩，但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慈悲，她点头安抚道，“自然，她说出的那些话大逆不道，就是送出去菜市口砍头也不为过。” “再让她管家的确不适合。” “你三婶出身名门，最适合管家的人了。”老夫人笑语晏晏，道，“你十岁了，也该学着管家，不如跟在你三婶旁边，看着些。” “孙女知道祖母是为孙女好。”顾今夕也不介意和老夫人演戏，一场祖母慈孙女孝的戏。 “不过孙女原本身体就不好，又经过……”一顿，顾今夕婉转道，“横竖孙女身边的这几个丫鬟以后都是要跟着孙女出去的，倒不如让她们去学一学，以后去了那边府里，她们也能给孙女搭把手。” 一点都不犹豫的拆了老夫人的暗计，顾今夕一脸可惜为难，老夫人咬了咬牙，却还是笑道，“你说得有理，说得有理。” “就按照你的想法来。” 又说了几句，她在云巧的搀扶下离开了千嶂里，随行离开的还有柳芬，她可不想待在千嶂里。 热闹的正厅立刻安静下来，一直都有壁花的四个丫鬟原本板着脸一点情绪都没有，现在正厅就她们自己人，可是一点情绪都没藏住。 “主子。”孙琪琪脸上满是为难，似乎在想该不该说那些话。 顾今夕拿着盖碗，轻抿一口，入口微凉的茶水带着些许苦涩，道，“我知道你想什么。” “这府里的情况，从现在开始你看得清楚些，我这院子里的人，不干净来历不明的不要放进来。” “是。”孙琪琪眉目有些暗淡，她从未想过自家小小姐受得五年的苦楚，竟是被她的亲祖母算计。 “钱管事。”顾今夕放下盖碗，道，“你找个心腹之人，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他办。” 钱风栗往前一步，听得顾今夕的话，他思考片刻，道，“主子想要什么样的人？” “知根知底，家世背景清白，”顾今夕点了点桌面，继续道，“要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奴才明白。”钱风栗知道后面那句才是重点，他心中有数，不过该怎么办他得找常德安商量。 “我一直都没提过，”顾今夕眯了眯眼，指了指风七，继续道，“以后府里的消息，无论大小你们都去找风七，”又指了指明月，道，“亦可找明月。” “她两人负责里外的消息。” “青桃负责我屋里的事，”又指了指清风，道，“前后院里的账本，都送给清风不必再送到我面前。” “还有外面的产业，若我不在，你们就去找清风，以后她总管这些。” 钱风栗和孙琪琪暗中对视一眼，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他们的主子似乎要抛弃他们。 他们还来不及多想，却听顾今夕继续道，“以后去三婶那里学习管家的事，孙管事也跟着她们四个一起去，好好听着。” “你们以后不会局限在府里，好好长长见识，别让我真的抛弃你们。” 得知顾今夕并不是抛弃他们，让他们成为弃子，又得了顾今夕的承诺，钱风栗和孙琪琪心中立刻一振，齐齐跪下道，“奴才\婢子不会辜负小姐深意。” 210.第210章 救命恩人于大夫？ “大清早就不安分。”青桃嘟着嘴，面上带着情绪，她道，“二夫人那些话……小姐放过她太轻易了！” “那你说，本小姐该怎么处置她？”顾今夕看着镜子里眉目柔雅的女孩面容，肉嘟嘟的脸颊又是带着女孩特有的稚嫩。 她忍不住戳了戳，这张脸啊，可真是轻易得到他人的信任。 青桃想了想，然后神色低沉道，“婢子不知道。” “你啊。”明月端着早膳进来，说是早膳，这个时间也算不上早膳，午膳又还早只能是点心吧。 明月一进来留听到青桃的话，她眉目微软带着一丝无奈，道，“二夫人说得再难听也是小姐的二婶，小姐借着另外的由头好好的出了火。” “若是小姐紧抓着不放，老夫人怕是要忍不下去了。” “你们也是，怎么不拦着些。”明月白了眼风七和清风，继续道，“青桃不懂，你们也不懂了？” 风七和清风走过来将明月手上的膳食放下，清风讨好道，“明月姐姐也别说青桃，就是我和风七都看不下去。” “二夫人那张嘴，明月姐姐也是听到的，那些话……放在宫里早就被撕了，还能继续活着。” “也就是我们家小姐心善，又顾及二爷这才没有下狠手。” “就是。”风七连忙附和道，“二夫人往日做事就不是和善的，偏生面上装作大度。” “看着吧，这回被她抓到二爷养在外面的女人，以二夫人的性子定然是不会让那女人安分的活着。” “行了。”顾今夕眉目浅淡，看着三个丫鬟道，“你们啊，真是一个个嘴里都不饶人。” “以后要是二婶再来找茬，我也不说了，就你们三上去，全都给我骂回去！” “小姐要是不担心，婢子十分愿意！”风七递上粥，笑得开心道。 顾今夕摇头，对于她身边这四个丫鬟她也是十分宠爱的，“二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小口喝着粥，正是温度刚好不甜不腻，最是适合顾今夕的口味。 “沉惠还在鲮鱼跃帮温大夫。”明月给顾今夕夹着一个素包子，道，“正是如此，才没让二夫人发现她是我们院子出来的，只以为是温大夫找来的新弟子。” “恩。”姿态优雅的一点都不像是战场上下来的将军，顾今夕不语吃完早膳，青桃递来湿帕子给她擦嘴净手。 “今早她怎么跑来闹事。”顾今夕轻抿一口清茶漱口，道，“是不是去了雁北向看顾燕凤？” “是的。”风七道，“今早二夫人带着一些用品去看大小姐。” “二爷和三夫人只是说不准大小姐出来，没说不能去看她，所以外面看守的人没拦住二夫人，据说她们在屋子里争吵了一番，二夫人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是黑的。” “之后就去了鲮鱼跃看昱少爷，但没多久她就气势冲冲的来我们院子。” “罢了。”顾今夕摆手，不耐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横竖也只是那几个。” “顾燕凤被关在雁北向，年节前都不能出来，心里定然是不舒服，定是要好好的说些坏话，她们母女心性本就如此，与其追究这件事起因，倒不如好好看着她们，一旦有所异动，你们都记下让人盯着。” “这国公府，不能没了章法！” “是。”风七和明月已然开始在心中算计怎么样才能最大利益的看住花中行的母女两。 “清风明天开始去南园，跟三夫人一起学习管家。”顾今夕道，“回来之后你和孙管事好好交交这两个，以后就算不跟我嫁出去，放你们出去也是当家做主的，不能什么都不会，平白丢小姐的脸。” 能学习管家的事，风七青桃和清风明月四人自是高兴，这样的事，哪是她们这些丫鬟能学到的，就算是认字，也是主子心情好指点她们一二。 顾今夕这样毫无顾忌的充实她们，她们心中又开心又愧疚又努力。 “走吧，去鲮鱼跃看看二哥。” 但才走到院子门口，顾今夕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身后四个大丫鬟两个婆子三个小丫鬟，她眉头微微一挑，道，“平灵呢？” “今早二夫人来闹事，她来请小姐时被二夫人身边的人推倒在地上，脚上开了大片的皮，现在应该在屋子里上药。”一个待平灵十分好的婆子连忙上前解释，怕自家小姐责怪小丫头竟然偷懒不当值。 顾今夕神色微沉，道，“去我房里拿……给的药给平灵。” 明月立刻福身，道，“是。” 鲮鱼跃偏属前院，但又因顾庭昱要念书考试，又靠近内院，过了二门又走了一会就看到那处最是安静的院子。 “小小姐。”在外面守着的仆役是常德安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让顾今夕在前院行走方便些，这段时间他也没少做安排，日后他离开了，这前院就空了，于自家主子的大事来说，实在是一个大漏洞！ “二叔还在里面？” “是。”那仆役恭敬道，“二爷昨晚回来就一直在昱少爷的外间守着，就早上离开了一会，到现在都没有离开。” “好。”顾今夕眼色不动，风七立刻不着痕迹的塞了一个小荷包到那小厮手里，顿时让那小厮乐得眉开眼笑。 “温大夫。”刚一进院子，就看到温大夫和于大夫在吵架，听着倒是和顾庭昱的伤势有很大的关系。 “小小姐。”温大夫即便看到顾今夕脸上的不快也没有压下来，但态度依旧是恭敬的，倒是于大夫，高傲的抬着头，身子不动就双手往顾今夕方向拱了拱手。 “于大夫好大的架势！”温大夫看着于大夫，冷笑道。 “我是来做大夫的，不是来仆役的。”于大夫亦是冷笑道，“何况我是小小姐的救命恩人，难道小小姐还要自己的救命恩人跪下请安不成！” 救命恩人？顾今夕挑眉，目光转到青桃身上，青桃立刻道，“于大夫这脸真大。谁不知道我家小姐刚生下就是范御医诊得脉，而在我家夫人离开之后，虽说是于大夫把脉，可那些药方从不曾改过，我家小姐用得那些药，都是范御医十年前开给小姐的药方！” 211.第211章 驱赶于大夫 于大夫那张脸被青桃的一番话炸得又青又白，他等着青桃，吹胡子瞪眼，刻意提高声音好像这样就能让他说得更有信服度！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里乱说！” “范御医的药方的确好，可是十年来小小姐的身体情况也一直在变化，要是一直用范御医的药方，小小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然而于大夫的话音才落，就听顾今夕冷冷道，“掌嘴！” “是。”身后的婆子在于大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甩了两巴掌，那声音又大又响，旁边又有丫鬟婆子小厮看着，于大夫的脸到底是被婆子甩得发红还是他被气得涨红。 “你……”于大夫指着顾今夕，一口气喘了好久才道，“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于大夫是什么身份，来指责我家小姐学不学好？”清风冷淡道，“于大夫虽说来是供职的大夫，可吃得是府里的饭用得是府里的东西拿得是府里发的月钱，婢子竟然不知，于大夫原来也是府里的主子。” “我……”一张老脸通红一直没消下去，于大夫瞪着眼死死盯着顾今夕，道，“我是老夫人的人！” “祖母素来在梧秋院里吃斋念佛，怕是也不知于大夫在府里是怎办的嚣张行事。” “二婶近来身体不适，这府里管事的是三婶，我与三婶交好，却也是能逾越下替三婶做个主。” 顾今夕挥了挥手，青桃、清风都退到她身后，就见她眉色冷淡毫不见传说中软弱无能。 要说于大夫，顾今夕住在雁北向的这五年里，一直都是他诊脉，顾今夕到底是什么样性子的其实于大夫也是看得出一些的，但眼前这个人，眉宇间露出的一丝杀戮果断，一点！一点都不像是那个躺在床上只能暗中哭泣的小女孩！ “不对，你不是顾小小姐！”于大夫猛地后退几步，他没有看到身后刚好有一个框，里面装着各种垃圾，于大夫一后退立刻就像是被人装在里面，何况于大夫他身材当真是纤瘦无比！ “我不是顾今夕，我又是谁？”顾今夕眉目一软，看着于大夫笑得越加温软，道，“于大夫倒是主动，省了我一番动作。” “你们都看到了，于大夫年过五旬，也是老人了，该是在家里享清福的时候。”顾今夕笑道，“祖母菩萨心肠，定然是不会忍心看着于大夫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外面做事。” “我做主，就放于大夫出府好生享受天伦之乐，总比在府里要快活。” 也不给于大夫多嘴的时间，婆子立刻摸来一块黝黑的帕子，看着好像是裹过碳，她们动作利索的把帕子塞到于大夫嘴里，然后一人一边竟是把那个装着于大夫的框抬了出去。 而在旁边围观的丫鬟婆子小厮，他们虽然没有出过鲮鱼跃的门，可千嶂里小小姐发威的消息是一点没有延迟的穿出来，有些人到底抱着什么心态顾今夕不理会，但她十分满意这样的效果。 “二叔？”顾今夕看着站在廊下的顾复硫，好似突然才发现一般眉宇间带着一丝惊讶，道，“二哥哥醒了？” “你一来就有大动作。”顾复硫却是看着顾今夕，眉色冷淡哪还见当初在梧秋院时相帮的情绪。 “于大夫老了。”顾今夕似是没有听出顾复硫话外之意，她眉目依旧温软，道，“老了就该在家里好好享清福，不必在出来做事。” 顾复硫眉色一沉，他看着顾今夕，这十岁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然成长到如此地步，当初他放任不顾到底是对是错？ “二叔，二哥哥的伤势怎么样了？”顾今夕就似没有发现顾复硫眼里的探究和游走的神思，她站在廊下，阴影打在她脸上，忽有一股冷漠生出。 “还好。”顾复硫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顾今夕，他沉默片刻，道，“于大夫是你祖母最信任的大夫，你这样做，母亲会生气的。” “我知道。”一半明亮一半阴暗，谁也猜不透顾今夕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听她道，“可是以我们府，什么样的大夫找不到？” “祖母用惯了于大夫，但于大夫人老眼花，反而还要我们担心会不会一时写错药名就害了祖母。” “祖母若是不放心外面找来的大夫，我也不介意去麻烦大舅舅，让他介绍一个有名望的大夫进府，定多多给些月钱罢了。” “既然你早有打算……”但顾复硫却没有说完，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曾经在府里备受欺负的小丫头，真的已经长大了。 “昱儿还在睡觉，你不必进去看他。”顾复硫继续道，“温大夫医术高超，听说当年的了范御医的几日提点，二叔就厚着脸皮跟你借人。” “二叔说得哪里的话。”顾今夕笑起来，那一半明亮一半阴暗的脸立刻生动起来，哪还见那丝冷漠，她道，“二哥哥对我极好，如今他身体有恙，我自是该照顾。” “只可惜我自己身体不好，到最后说不定还要二哥哥来照顾我。” “而且温大夫供职府里，自是要为府里的人看病，哪就成了我的人了。” “小小姐说得是。”温大夫立刻会意站出来，对顾二爷作揖道，“二少爷的病，我定然是全力以赴。” “好。”顾复硫面色复杂，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顾今夕来到鲮鱼跃却没有看到顾庭昱，她是一点都不生气，虽然她的本意就是来看看顾庭昱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但人父亲阻拦……她可是刚发作了他的母亲。 “沉惠呢？”站在廊下阴凉，但风吹来却是格外的冷，好似这外面的太阳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个丫鬟手脚伶俐，脑袋灵活，应该是学过几天医理的。”温大夫道，“我就善作主张把她留下帮忙了。” “既是温大夫看上的，那就留着吧。”顾今夕道，“不过这丫鬟才进府，府里的事多是不知道，平日里还要劳烦温大夫多看着些，提点些。” 温大夫微微一愣，他转了好一会才明白顾今夕话里的意思，低头道，“我知道。” 212.第212章 司铭瑞来访，柳芬不死心 “小姐真厉害！”青桃叽叽喳喳，好像顾今夕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难道我平时就不厉害了？”走在园子里，顾今夕看着周围落寞的枝叶，远远就能看到那片人工湖泊，最是冷静。 青桃偷偷看了眼顾今夕，低声道，“平时小姐看着就是很好欺负的。” “不对不对，这叫扮猪吃老虎！”风七打断道。 顾今夕笑了笑，也随便身边的两个丫鬟斗嘴，她们也是被压着久了，特别是青桃，自跟着她开始就没过过一个好日子，不论是她还是前一任的顾今夕，欠得最多的还是这个只是比她大两岁的小丫鬟。 “小姐，前面是人工湖，天冷，也没带手炉，还是不过去了。”清风道。 “没事。”顾今夕看了看，眉目和乐，道，“我整日在屋子里待着也是待着，倒不如出来走走。” “就算受了风寒，也好过在屋子里被闷出病来。” “是。”清风没在说话，只是让后面三个小丫鬟其中一个回院子里拿保暖的东西来。 这冬天，着实冻人，特别是这湖边，更是彻骨的告诉你冬天真的到了。 “今早该是结过霜了。”顾今夕坐在抄手游廊上，看着死水一般的湖泊，道，“再过些日子等湖面结霜，不知道能不能上去走动。” “是滑冰吗？”风七凑过来，在顾今夕身边她总是那样跳脱。 “你知道？”顾今夕笑看着风七，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如果是青桃是忠诚的狗儿，风七就是掩藏着爪子看起来萌哒哒的猫儿。 倒是省了她养宠物的时间。顾今夕心道。 “知道。”风七眉目飞扬，道，“以前偷偷跟着隔壁的姐姐去护城河看过。” “那冰结得可厚了，我们一群人拿石头都砸不破，后来有大人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鞋上绑了什么，在冰上行走可漂亮了，不过我们怎么走都不行。” “每次都摔个狗吃屎，而且很痛。” “第二年才知道，原来那些人都是京里有钱人家的少爷，他们那个叫滑冰。” “等结冰了，我让人给你们做几双，也去冰上走走。”顾今夕没多大兴趣，只是随口提起。 不过以前倒是跟清和在她的将军府里做过这样的事，清和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公主，细皮嫩肉的，摔得青青紫紫却也不哭，拉着她狠狠练了四五天。 当时是什么事来着，好像是谁家郡主来挑衅，清和忍不住就下了战书，最后清和赢了，赢得漂亮，所有人都认为她赢得理所当然，因为她是大长公主，然而没有人知道她为了那一场换了多少伤！ 她府里的那些女人们，可是为清和哭了好些天，受伤哭，赢了也哭。 “多谢小姐。” 风七很开心，青桃也很开心，她都不知道这样的事，猛然听到十分好奇，但她敏锐注意到顾今夕神色有些暗淡，道，“小姐可是累着，不如我们回院子里休息。” “就走了这么些撸，哪能累着。”顾今夕敛了情绪，笑道，“我只是想着，这春天来了，园子该多漂亮。” “表妹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大步而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今夕已经两个月没见的司铭瑞！ “三殿下？”顾今夕眼底透露出一丝惊讶，道，“您怎么来了？” “昱表弟手上的事，母妃知道了担心的不得了，她又不能随意出宫，只能派我来了。”司铭瑞神色温润，嘴角那一丝弧度恰到好处的让人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离，最是舒服。 “不过还没进门就看到于大夫被送了出去。” 顾今夕眉梢温软，她道，“没想到被殿下看到了。” “于大夫是外祖母得力人，表妹就这样把他送走，怕是外祖母要不开心了。” “祖母常年吃斋念佛，哪里知道那于大夫在府里借着祖母的名声作威作福。”顾今夕是说谎不打草稿也不眨眼，她继续温软道，“就算是二婶，也拿他没办法。” “原来如此。”司铭瑞却是不疑有他般的点头。 “天冷了，琉儿知道我出宫，特地让我带了好些滋补的东西，还有一些你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司铭瑞笑道，“我让太监送到千嶂里去了，你回去看看。” “还有六妹妹，她送了好些话本给你，生怕你在府里无聊。” “要是有什么要我捎回去的，可得早些来寻我。” “好。”顾今夕道，“劳烦表哥了。” 司铭瑞见顾今夕脸色有些不好，于是劝道，“我去向祖母请安，你也别在这里吹风，赶紧回去休息，要是受了风寒，母妃又该念叨我和璇儿了。” 一想起司姬敏和司璇琉姐妹两，顾今夕笑得真诚道，“让两位公主惦记，我这就回去看看。” “表哥离开前，还是派个太监到我院子里走一趟，我也有些东西要送给两位公主殿下。” “好。”司铭瑞点头应下，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司铭瑞往梧秋院走去，而顾今夕则回了千嶂里。 ※※※ “你说谁来了？”花中行里，柳芬脸色极差，即便擦了粉打了胭脂依旧掩饰不住她的疲惫。 “三殿下。”素云拿着盖碗，递给柳芬。 “婢子也是远远看了下，只以为看错了，后来走近了些才发现真的是三殿下。” 微微垂眸，素云道，“说是皇贵妃娘娘得知二少爷生病的事，特地请三殿下来府里看望。” “婢子偷偷去鲮鱼跃问过，三殿下是先去看望了二少爷才去梧秋院给老夫人请安的。” “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小小姐。” “什么没想到！”柳芬一抬手拍开素云的手，那滚烫的茶水就着素云的手流下，那素白美丽的手立刻被烫的发红！ “那小贱人就是特意在那里等着的！” 柳芬声音尖锐刺耳，有早上撕破脸皮的事她说话更是不顾及！ “见到男人就往上扑，好像几辈子都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一样！” “府里的名声都被她毁光了！” “但是今早上……”素云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手上的伤，一番欲言又止。 “今天早上！”柳芬一想起早上的事，她脸色阴沉的好似要杀人！ “我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的！” 213.第213章 花中行柳芬恨意滔天 “夫人。”齐嬷嬷看了眼素云的手，她眼角带着一丝冷笑，但嘴上却是说，“不管怎么样，三殿下也是来看二少爷的，就说这个，千嶂里的那位也是拍马都赶不上。” “嬷嬷难道忘了，八月是谁亲自请了小小姐进宫的。”素云把手藏在袖子里，如蚂蚁啃食的感觉当真是痛苦，更何况现在定是起了水泡。 齐嬷嬷偷偷瞪了眼素云，却是不再说话，柳芬眼色一沉满脸狠毒，双手紧握抓住铺在桌子上的桌布，“那个小贱人！” “主子息怒。”齐嬷嬷赶紧送上一杯温茶，笑着劝解，道，“不管您多么想要除去千嶂里那位，但现在大小姐还关在雁北向。” “同龄人总归是聊得来。”见柳芬接走茶杯，齐嬷嬷松了口气笑着道，“现在大小姐还在雁北向，就算您……”齐嬷嬷的眼神刻意往千嶂里那边动了下，然后压低声音道，“也没那个法子。” “您是长辈，总不能巴巴的上去讨好，万一事成，大小姐嫁给三殿下，您现在讨好三殿下，大小姐在三殿下面前也好抬头。” “我知道！我知道。”柳芬咬牙，可一提起顾燕凤她又是满肚子气，“那个不孝女！” “大小姐还年轻不懂事。”素云眼底一动，拉开弧度恰到好处，道，“以后主子多多教导必然能把三殿下捏在手里。” “到时候主子就是皇亲国戚，那大房只能求着主子给她儿子谋个前途。” 想一想日后的美好前景，柳芬也渐渐的松下怒容，眉目间带出了一丝笑意，她拍了拍素云道，“还是你想得远。” 素云脸色微白，正是柳芬拍在她手背的水泡上，并未有多少力气可对于手背受伤的她来说都是伤害。 齐嬷嬷说了这么多却被素云几句话劫了胡，她对素云本就看不过眼，现在的情况她更是要幸灾乐祸，哪还会帮素云说话。 “不过老夫人那边该怎么办？”素云强压着痛楚，转移话题，见柳芬收回手她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那个老货！”柳芬冷笑一声，但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就见她道，“不必想那些，既然那老东西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把府里的那些东西都送去三房。” “全都送去？”素云看着柳芬，心里暗暗警惕，这个女人目光短浅但行为做事亦非是没有分寸，该舍即舍！ “怎么，没听清楚我的话？”目光一转，柳芬看着素云，眼角眉梢已然是冷淡下来。 “是，婢子知道。”素云连忙福身道，“婢子立刻就把东西都送给三夫人。” “去吧。” 柳芬挥一挥手，素云便领着几个小丫鬟出去，齐嬷嬷看着素云的背影，脸上阴暗，道，“这小蹄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二爷房里的人了！” “如果不是主子抬举她，她现在还在外院做粗活。” 柳芬冷笑，道，“她翻不出什么浪花。” “二爷不会对她做什么的。”自己的丈夫，枕边人十年，柳芬还是看得明白的。 不过！“二爷在外面养的女人，你打听到多少！” “主子恕罪。”齐嬷嬷连忙放低姿态，整个人都弯下来，道，“二爷藏得好，如果不是昨晚昱少爷的事，婢子恐怕还找不到二爷在哪。” “二爷素来夜宿花街柳巷，要不是昨晚主子做主，给婢子撑腰，那几个仆役还不敢带婢子去找二爷。” 柳芬脸色更差了，只是她也是知道顾复硫的能耐，虽然不怎么管事可该有的人他都有。 “主子您想，二爷把那些女人养在外面，也好过带回府里来。” “带回来就是过了名堂的妾，生下的孩子就是能上族谱的庶子，要是二爷宠爱些还不要爬到昱少爷头上。” “现在二爷把她们放在外面，说得好听是外室，说得难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女支女，她们生得孩子就是私生子，连族谱都上不了，何况府里的财产也和他们没关系，都是我们昱少爷的。” “婢子说句不好听的，以后二爷真的去了，这当家做主的还是我们的昱少爷。昱少爷善良给些钱财已经是大慈大悲，看在血脉上。” “所以主子不用去想那些女人。” 齐嬷嬷正是要磨破嘴皮子想把柳芬劝下来，可柳芬如果劝的下来就不会有今天早上的事了。 “你说得我都知道！”柳芬脸色阴沉，手背青筋蹦起道，“但我忍不下这口气！” “他要女人，我给他抬几个貌美的丫鬟，为什么又要去外面找那些肮脏的下贱人！” “这件事我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我的夫人！”齐嬷嬷嘴角生泡，她劝道，“今早的事已经惹怒了二爷，如果您再去处置了他养得外室，也许不是心尖上的，可不正是如了素云那贱丫头的想法！” “您才是二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正房夫人，别人哪能越得过您！” “你派人盯着千嶂里，一旦有风吹草动都记下。”柳芬垂眸，她还是挺进了齐嬷嬷的话，先放一段时间，等顾庭昱的事过了之后再去把那些勾搭人的贱女人都处置了！ 齐嬷嬷见柳芬松口，以为柳芬听进去她的劝，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故而听到柳芬的吩咐，她干脆道，“主子放心，婢子早就使人盯着千嶂里，绝对不会在发生大小姐那样的事！” “二爷还在鲮鱼跃？” “在呢。” 齐嬷嬷正说着，就见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进来，跪下道，“主子，小小姐把老夫人最得力的大夫给赶出去了。” “什么！”柳芬大惊，她连忙道，“可是于大夫？” “是，就是于大夫。”小丫鬟道。 确定之后，柳芬面上一喜，她紧接着道，“她为什么要赶于大夫出去？” “婢子在外面当差，听得不真切。”小丫鬟低着头，道，“好像是于大夫说了什么他是小小姐的救命恩人的话。” “小小姐身边的丫鬟指责于大夫从没有好好给小小姐治病，之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婢子就看到小小姐带去的婆子把于大夫抬着扔出了府门。” “好！”柳芬拍手大喜，她笑道，“今天这个亏吃得值了！那个死丫头就跟她娘一样是个没脑子的，今天这么好的势被她毁得干干净净！” “那老东西最信任的就是于大夫，那死老头手里捏着多少那老东西的证据，死丫头这样做，不单是砍去了老东西的左膀右臂，更是直接惹恼了老东西！” “哈哈哈，这回不用我出手，那小贱货自己就给自己找了麻烦！” 214.第214章 世子嬉皮笑脸 不论花中行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柳芬多么高兴，梧秋院里得到这个消息的老夫人摔了多少东西，千嶂里，顾今夕冷静自若。 “于大夫扔出去了？”顾今夕看着明月动作雅致的泡茶，她有几分兴致看着，津津有味。 “扔出去了。”风七道，“刚好隔壁府邸的大人回来，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脸丢得……”青桃拍手叫好，道，“于大夫往日在府里作威作福，没少欺辱那些年轻进府没根底的丫鬟。” “原本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他污了，可他是老夫人的人，那些人只能忍气吞声。” “却也是。”风七道，“婢子方才让人去打探，发现好几个丫鬟年纪不小不懂得这些，那于老头事后拍手就走了，其中几个丫鬟发现的晚，怀了。” “那于老头也不手软，直接灌了药就让那几个发现晚没法再打胎的丫鬟闭了眼。” “这于大夫行为做事，怕是有老夫人的影子。”清风站在一旁，忽而道，“老夫人自进府就一直重用信任于大夫，到了这个年纪依旧没有换人，可见当年府里的那些事，于大夫知道的不少。” “恩。”顾今夕点头，道，“这后宅后院，身边总是要一个懂医理的人待着。” “免得被人算计了去反而不知道。” “以往在宫里，婢子看娘娘们特地让娘家人送几个会医术的丫鬟进宫，为得就是防备。”明月垂眸眉色温软，道，“特别是怀孕时，那些娘娘就连范御医都不信，只敢吃家里送来医女开的药。而那些太医开得药，都是熬好之后端进去装模作样一番，最后都倒了。” “我知道你们几个想要说什么，”顾今夕笑道，“你们放心，不会白白的让于大夫走的。” “小姐足智多谋，哪还需要婢子们多想。”青桃轻轻按着顾今夕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 “小姐今天还出去吗？” “再看吧。”顾今夕出去都凭兴趣，今天府里又是不安分，她出去的兴致不高。 “看看时间该午膳了。我还饱着，你们去小厨房吃些，等会我饿了会传你们。” “是。” “对了，平灵的伤怎么样了？” 明月缓下动作道，“那小丫鬟也是运气，没伤到重要的地方，但看着也是吓人。” “婢子把要送了过去，给她上了药才回来。” “想来后日就能当值了。” “也不必急着出来。”顾今夕靠在软榻上，懒懒道，“我这院子里不缺她一个人，何况现在是冬天，那些伤势最是忌讳，让她养好伤再出来。” “小姐慈悲。” “得了，别拍马屁，都出去吧。”顾今夕失笑道，“我睡一会。” “是。”清风明月端起东西正打算出去，清风忽然想起一事，又转身轻声道，“您请三殿下离开之前打发一个太监来千嶂里找您，若是那公公来了，婢子该怎么说？” “让青桃把书房里那个小箱子抬出去就行了。”顾今夕半闭着眼，道，“两位公主知道里面的东西哪个是给她们的。” “那……陛下和娘娘那边。”清风道。 “恩？”顾今夕眉头一挑，倒是她忘了，的确，她不该忘了她该记得，她不是那个敢抓着轻帝训话从辈分上来说是轻帝姑姑的郡主将军，行事还是要多顾念着。 “知宝斋前个刚得了一块石头，纹理自成一脉，很是祥瑞。” “是。”风七道，“知宝斋里的师傅已经刻画出来，他们正想着该出售多少价格。” “不必想了，等会你让钱管事去知宝斋把那东西拿来，走账面。” “姑姑那边，就送那件轻巧灵辨的。” “小姐可是说西边来的缩小建筑物？”管着顾今夕东西的青桃询问道。 “就是那个。”顾今夕道，“宫里什么没有，我也不必弄些什么精致富贵的。” “上个月请回来的那尊菩萨，一并带去，是给太后娘娘的。” 宫里三个最高长官的礼都准备好了，风七、青桃、清风、明月见顾今夕闭着眼已然是睡去的样子，也不再多问轻手轻脚的离开。 但她们可不会全部都去吃饭，而是换班。 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团扇，顾今夕一抬手就挡住一张脸，声音冷淡道，“世子的爱好，该改改了。” 被顾今夕一把团扇打了下，慕容瑚也没生气，反而更加和乐的往顾今夕身上蹭，他嬉皮笑脸，道，“阿夕也不心疼。” “我该心疼什么？”顾今夕眼不开，手腕用力竟然用一把团扇把慕容瑚推了出去。 “阿夕把我一个人放在墙边，也不给我送条被子暖暖，要是我受了寒，阿夕难道不心疼。”慕容瑚眉目飞扬，看着顾今夕的眼神越加深沉，猜不透的意味，他还是那样吊儿郎当，好似一点正事都没有。 “不心疼。”顾今夕转了个身，道，“我只可惜没冻死世子，让这世上少一个祸害。” “只要阿夕愿意，我只祸害你。”慕容瑚见顾今夕转身背对，他立刻蹭了过去，即便只躺着一小块地，他一点都没有摔下去的意味，反而长手抱住顾今夕，脸在顾今夕肩上蹭了蹭。 卧槽，失策！ 被慕容瑚抱住的顾今夕推不开，内心大喊面目微微扭曲，她怎么忘了，这位世子是一点缝隙都不放过！ “不必了。”扭曲的面容慢慢恢复正常，也听不出顾今夕咬牙切齿的语气，“世子没事还是走吧。” 再不走，可就别怪她不留情了。 “我不走。”慕容瑚紧了紧手，鼻间是一米香寡淡的味道，他道，“阿夕不说心疼我，我就不走。” 呵呵哒！顾今夕心想，果然她还是心软了，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一刀把这小子劈成两段！ “心疼？”顾今夕淡淡反问，“世子莫要胡闹。” “世子该去做正事，而不是在这里胡闹。” “阿夕就是我的正事。”慕容瑚毫不犹豫的回答，顾今夕心里越加嫌弃。 这没有犹豫的情话，不知拐了多少姑娘的清白！ 等等，这货拐了多少姑娘的清白跟她有什么关系！ 215.第215章 正所谓得寸进尺 于是慕容瑚又是被顾今夕打下软榻。 那小小的软榻，就如同战场，顾今夕和慕容瑚怎样动作都没有再现他们以往的打斗，总是把屋子里弄得乱七八糟，那些瓷器也被打得七零八碎。 慕容瑚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顾今夕道，“阿夕好狠心啊！” “哼。”顾今夕冷淡道，“赶紧走！” “你看外面这么冷，就算阿夕赶我走也要给我一件披风暖暖。”慕容瑚皱着脸，很是可怜。 然而顾今夕眉头一挑，不买账，道，“没有。” “之前我有一件披风在阿夕这里。”慕容瑚道。 “那晚第二天，我就让人扔了。”顾今夕嘴角微微弧度，看着慕容瑚淡淡道，“我这房里怎么能有外男的东西。” 慕容瑚面容越发可怜，他软着身子道，“我的心好痛，阿夕你嬷摸摸。”伸手就要抓住顾今夕的手，然而顾今夕哪会让慕容瑚得逞，一转身早不在软榻上。 “阿夕~”慕容瑚拉长语调，道，“你脖子上的伤好了吗？” 顾今夕眯了眯眼，却是有些看不透这个世子了。 他每次来都是胡搅蛮缠，一点都没有往日的精明干练，好似对她松下了心防，而她也不曾去宫里，也甚少接触到宫里几位皇子，倒是不知道太子的情况。 不过正好，司铭瑞在府里，倒是可以试探一二。 顾今夕一时不察，再回神时已然是被慕容瑚抱在怀里，这冬天暖阁，温度本是恰到好处，可慕容瑚这人习武身上温暖，这两两相加，真是热！ “阿夕总是这样。”低沉的声音在顾今夕耳边响起，顾今夕一看，这还了得，她竟然是被慕容瑚抱起坐在他腿上！ 脸色一沉，可慕容瑚这货是个不消停的，不论是谁都能调情，就见他轻轻含住顾今夕的耳垂，顾今夕的脸更沉了。 真的是太放肆了！ “你家小姐呢？”顾今夕正要呵斥，就听外面传来声响，正是司铭瑞自己过来找她。 “小姐今早没睡好，现在正睡着。”是风七的声音，她语调恭敬道，“不过小姐已经吩咐好，若是殿下来，就把东西给殿下。” “好。”是衣料摩擦的声音，顾今夕听到他的脚步声往她房间来。 说实话，顾今夕一点都不担心司铭瑞看到她和慕容瑚的姿态会有什么想法，对于他们大忌讳的事，顾今夕却是看得很开。 “是三殿下？”慕容瑚松开顾今夕的耳垂，唇瓣在顾今夕的脸颊轻吻，字好似从口齿间流出，他似乎也不担心他这样抱着顾今夕的姿态，如果司铭瑞进来会有什么样的冲击。 黏糊糊的，顾今夕眉头一皱，一抬手推开慕容瑚的脸，道，“别闹。” “我不。”慕容瑚眉色软绵，巴巴的看着顾今夕，可是又抓住顾今夕的手轻吻，“阿夕说心疼我。” “不说心疼我，我可就不管不顾了。” 然而顾今夕眸光一转，看到慕容瑚，道，“过来。” “什么！”双眸一亮，慕容瑚立刻凑过来，两张脸靠得很近，呼吸相触。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红润的唇，凑上去轻轻咬一口，慕容瑚看在近在咫尺的容颜眼底微微讶异，但这并不是第一次，在樊勇的赌坊时，他记得眼前这个少女说那个吻是她赏他的。 慕容瑚从来都不是什么新手，故而当顾今夕吻上来时他下意识的加深，缠绵悱恻？然后心动两厢情愿？ 不不不，这种事绝对不会出现在顾今夕身上，顾今夕一点都不介意和慕容瑚这样亲密，恩，虽然前世今生她都是纯新的，但一点都不妨碍她学习亲吻。 “这个吻，还是阿夕赏我的吗？”慕容瑚颜色越加深沉，他看着顾今夕总是那么深情。 “你要是这么认为，我也不介意。”顾今夕很淡定，丝毫没有觉得他们两人这么做，要是被二房知道了，可真就是一场好戏了。 “三殿下走了？”慕容瑚微软眉梢，一下一下亲着，好似不知滋味。 “如果再有下次，你就等着做太监吧。”顾今夕推开慕容瑚，跳下来，整了整稍有凌乱的衣服，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是冰寒的温度。 慕容瑚却是不在意，道，“下次，就等阿夕及笄的时候。” “但是那个时候，我可不会停下来了。” 深有含义的话，顾今夕还是不在意，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往房门那边走，清冷的声音传来，就听她道，“那就五年之后再说吧。” 然后不管外面的人会不会看到慕容瑚，开了门就出去。 “小姐醒了？”是一个当值的小丫鬟，她看到顾今夕开门，立刻道，“风七姐姐和青桃姐姐引三殿下去书房了。” “因着送给陛下的东西还没拿回来，小姐又在休息，于是三殿下说在书房等一会。” “恩。”顾今夕点头，径至前往小书房。 就见小书房里，司铭瑞正拿着她还没看完的兵书，看得很认真，但听到开门的声音这才抬头，看到顾今夕他眉目不自觉的温软下来，笑道，“表妹醒了。” “可休息好了？” “多谢殿下关心。”顾今夕道，“倒是让殿下等候，是我失礼。” “不必这样。”司铭瑞微笑，目光不经意看到顾今夕发红的唇，他顿了顿，怪道，“表妹的嘴，这是怎么了？” “该是过敏。”顾今夕面色不改的扯谎，道，“二哥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还没醒来。”司铭瑞也没多想，顺着顾今夕的话道，“伤口蛮深的。” “怎么不请范御医来？” “府里还有大夫，这点小伤不该劳烦大舅舅。”看着司铭瑞惊讶的表情，顾今夕又加了一句，道，“是祖母的原话。” “外祖母是不知道其中凶险。”司铭瑞摇头道，“要不是温大夫下药果断，现在阿昱不堪设想。” “阿昱以后还要考科举，要是有什么后遗症该怎么办？”司铭瑞皱眉道，“我还是去请母妃派个太医来给阿昱仔细看看。” “殿下心善。”顾今夕没什么不悦，她继续道，“府里大夫到底是不如太医能力好，我这就使人跟三婶说下，让她派人在宫门外等着。” 216.第216章 永不背叛 “说来有一件事。”司铭瑞吩咐小太监小心，离开时又折回来道，“范二爷要在大慈悲寺出家，父皇已经允许。” “范二爷这是要为秦梓姑姑守陵。” 秦梓公主死在东瞻国，尸骨又是被烧做灰撒在海里，她又是出嫁的公主哪来的陵墓？不过是一个衣冠冢墓碑，建在大慈悲寺里，而范家二爷范迩齐则是出家，在秦梓公主的衣冠冢旁边建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子。 “…我知道。”顾今夕沉默片刻，叹息道，“想来外祖父也是同意的。” 如果范老爷子不同意，章帝也要顾念着些。 “是，范公亲自进宫请旨。”司铭瑞微微停顿，道，“父皇请了大慈悲寺的主持为范二爷剃度，就在明天中午。” “明天我来接表妹出门。” 顾今夕看着远处明亮阳光，还有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叶子，她道，“好。” “那我告辞了。”司铭瑞的眼神在顾今夕的唇上停了些许，道，“表妹还是要小心些，免得伤了身体。” “是，以后我一定会小心的。”顾今夕虚心接受司铭瑞的叮嘱，然后亲自送司铭瑞出了千嶂里。 “恩？”顾今夕一回屋子，就见那个得寸进尺的世子爷还在她屋子里，老神在在的躺在她的软榻上。 “阿夕过敏了？”慕容瑚一见顾今夕回来，立刻起来两步把顾今夕抱在怀里，脚腕用力两个人都刚好躺在软榻上。 慕容瑚点着顾今夕的红唇，看得他又想亲吻。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若说原来，顾今夕还在考虑这位世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远离她，现在，看来的确不是单纯来找她侃的。 慕容瑚把下巴放下顾今夕肩上，心里那丝心满意足很快就被掩藏，他道，“明年顾三爷参加春闱，阿夕觉得顾三爷会中状元吗？” “自然！”顾今夕无比自信，“怎么，你想做什么？” 慕容瑚老老实实没做什么事，顾今夕也懒得理会，两个人躺在软榻上如果不说之前的剑拔弩张，只以为是一对两情相悦的情侣，然而事实是== “京里暗地里有一个赌坊，每三年开张一次。”慕容瑚伸手玩着顾今夕的长发，轻声道，“顾三爷呼声最高，阿夕要是有兴趣不如也去玩一把。” 顾今夕眉头一挑，道，“这赌坊，该不会就是你开的吧。” “阿夕这样聪明……”慕容瑚动作微微一顿，他对着顾今夕轻轻吹气，道，“但不是呢~” 亲昵的拉长尾音，慕容瑚眉目软和。 “恩，那就算不是吧。”顾今夕记在心里，嘴上却是道，“在哪里，有时间我去看看。” “在安乐坊。”慕容瑚道，“说来林嬷嬷的侄子也是那个赌坊的常客，也欠了不少钱。” “然后？” “如果阿夕愿意…”意味深长的停顿，慕容瑚继续把玩着顾今夕的长发，轻笑道，“我可以想办法还债。” “不必了。”顾今夕亦是轻笑道，“该受到的惩罚还是要受着，我没兴趣替别人收拾烂摊子。” “那好吧。”慕容瑚松开口，在顾今夕脸上亲啄一口，道，“那我走了，阿夕可不要想我。” “还有那件披风，其实没有丢，还在阿夕这。” “这是我们的信物！” 一听，顾今夕眸光一沉，然而她却没有动作，可慕容瑚有所准备，早就窜出了窗户。 “青桃！” “是，小姐。”青桃离开推门进来。 “那件披风，你扔在哪里？” “扔在后门的杂货里。”青桃疑惑道，“可是要婢子去捡回来？” “不用了。”顾今夕微微抿唇，道，“明天我要出府，你们好生准备下。” “是。” 青桃觉得奇怪，又见自家小姐不愿细说她也就不问，心里却是记下，等会和风七说下她去后门看看。 翌日天微微凉，国公府外早早停着一辆马车，还有十多个侍卫守着，没多久国公府右边侧门打开，先是出来两个丫鬟，然后才是穿着披风的顾今夕。 “你们不必跟着。”顾今夕道，“我是去大慈悲寺，又不需要你们伺候，在府里待着就是。” 明月看了看，低声道，“不管如何，小姐还是带着清风，也好让我们放心。” “也罢。”顾今夕看了看清风，想了想对清风的安排，也就点头。 马车行驶在大道上，东市里其余府邸都还没开门，唯有几个仆役在打扫大门和街口，见马车行来又有禁卫跟随，他们心里一抖，连忙让开，但眼神却是偷偷瞄着。 这该是砥国公府的马车。 相对于东市多权贵府邸的冷清，闹市早已热闹起来，淡淡的香味飘进来，连路走去反而越来越热闹，该是城门开了小商贩们都进来了。 因着时间稍早，也没半个时辰顾今夕就到了大慈悲寺，在大慈悲寺门口等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范泽熙。 “表哥？”顾今夕在清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到范泽熙她有一丝惊讶。 “三殿下特地派人通知我。”范泽熙看到顾今夕无事，稍稍松了口气，道，“我在门口等你。” “多谢表哥。”顾今夕对范泽熙微微福身。 “走吧，先进去。”范泽熙看了看神色严肃的禁卫，对他们作揖后领着顾今夕进去。 “昨天怎么样？她有没有伤着你？”一进了大慈悲寺，范泽熙见附近没人连忙问道，“那些人传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我担心得不了，可是又出得府。” “她那点子伎俩，伤不得我。”笑意直达眼底，顾今夕道，“我只是看了会戏，让他们内斗了一会，这国公府勉强是在三房的手里了。” “顾三爷？”范泽熙皱眉道，“可信？” 一听，顾今夕轻笑，道，“往日表哥还夸赞三叔，今天却是怀疑起来，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还不是你府里那两个实在是……”范泽熙摇头道，“如若三房没什么能力，还不如抓在你手里，到时候我在外面多帮衬着你，也是不差。” “我没这个心力去管府里的事。”顾今夕摇头道，“不论以后我爹是否继承国公爵位，我都不想被人安排未来。” “表哥应该明白的。” “我知道。”范泽熙揉了揉顾今夕的头发，道，“你这么些事，哪个是后宅女子会做的。” “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帮你，不会背叛你的。” 217.第217章 大慈悲寺方丈问佛 大慈悲寺的主持是一位得道高僧，身穿袈裟眉目慈悲，是那种由内而外的慈悲而非是那些故而祥和，卿云看到正在园林里打坐的方丈，她顿了顿，上前双手合十道，“方丈。” 静坐于树下的方丈睁开眼，看到眉目温柔的顾今夕，素来平静无波的眼睛划过一丝极淡的流光，他站起来，袈裟层层滑落，他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道，“小檀越。” “小檀越眉清目秀，然眉心有一道裂痕。”方丈顿一顿，看着顾今夕神色祥和道，“不知小檀越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可以。”顾今夕心中一动，却是明白方丈所说眉心一道裂痕的原因。 她本就不是此间人，不过还魂到此，至于那原来的魂魄去处何地，却非是她所能料。 “阿弥陀佛，请随老衲来。” “清风你去表哥先去舅舅那边，待我与方丈谈好自会过去寻你们。” “是。”清风没有担心，以大慈悲寺方丈在丰莱国的名号，谁敢怀疑？ 范泽熙则是对顾今夕点了点头，他亦是不怀疑与不担心，只是心中有一丝疑惑，但此时明显不是说话的时候，他道，“等会大雄宝殿汇合。” “好。” 随后顾今夕随着方丈的脚步进了园林。 大慈悲寺的园林，堪比江南水乡，但却没了那股奢靡之风，无处不在的佛韵，看着就觉得舒心，愿意在这里长久待着好能感受那自然之风。 “小檀越。”常青树下，红色袈裟的方丈双手合十站着，那里有一个石桌和四个石凳子，石桌上面摆着茶具，顾今夕想，这里应该是方丈禅悟后休息的地方。 “请坐。” “多谢方丈。” 各自坐下，风吹来凉风，从脖子处钻入混身都是鸡皮疙瘩，顾今夕看着姿态平静，可一举一动都是方丈透出对世界的淡然宁静，那一瞬，顾今夕想如果可以，她也愿意青灯古佛，只可惜她是个静不住的人。 “请。”方丈将杯子递给顾今夕，眉目慈爱。 “多谢。”顾今夕亦是双手接过杯子，轻抿一口口中回味无穷。 “小檀越的茶是什么味道？”方丈眉目温软，看着顾今夕一丝丝笑意，又似乎十分严肃。 顾今夕微微一愣，她低头看着已然过半的茶水，袅袅白烟飘起自她眼前被风吹走。 “回味无穷。”她想了想，却是用了这个十分敷衍的词。 然而方丈微微一笑，将顾今夕手中茶杯里还未喝尽的茶水倒掉，又给她满上一杯，做请喝的姿态。 顾今夕不疑，再次喝了一口，已然不是方才的口齿留香，似苦非苦，似甜非甜，又似乎带着酸涩。 “是什么味道？” 顾今夕想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样的味道，然而她想了许久却是没有想到那个词，她摇头，诚恳道，“我不知道。” “人生就像这杯中水，我们无法预料以后会怎样，但眼前却可以把握。” 微微皱眉，顾今夕并不明白方丈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原谅我愚昧，我不懂方丈的意思。” “没有关系。”方丈双手合十，依旧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在斑驳的阳光下，这样清风冷意中，那双宁静的眼睛如同佛陀一般看透了过去现在未来。 “小檀越，来之不易，且珍惜这得之不易的生活。” “是。”顾今夕道，“我一定会珍惜这一次再生。” 然而方丈听到顾今夕的话，却是摇头，带着一丝叹息，道，“小檀越还不明白。” “不，我明白。”顾今夕放下茶杯，嘴角一抹弧度极其自信和张扬，“方丈久居空门，是否已经忘记，当初也曾想名扬天下？” “是，老衲曾经也想与师傅师叔那样名扬天下，但现在老衲却明白，这些都是老衲没有斩去的贪念。” “方丈现在斩去了吗？” “是，老衲已经斩去了贪念。” “那为什么还在大慈悲寺做主持？”顾今夕紧接着反问。 “……”方丈却是被顾今夕偏颇的问题愣了愣，他开始垂眸沉思。 顾今夕见方丈模样，她笑道，“可是我的问题让方丈为难了？” “不，小檀越的问题，让老衲再次正视了自己是否真的已经斩去了贪欲。”方丈严谨道。 “方丈着像了。”然而顾今夕却是道，“您佛法高深，是我问得刁钻。” “小檀越神思聪颖，非是池中之物。”方丈道，“心中早有规划，这方国度无法拘束小檀越。” “方丈谬赞。”顾今夕眉梢一扬，笑得飞舞，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成为自己命运的掌控者，而非是被人掌控。” “我没有看到我眉心的那抹伤痕，方丈却是看到了，方丈所处的境界与我不同。” “您的佛法，让我敬仰敬佩，若是可以，请方丈允许我在抄写佛经。” “小檀越资质非凡，不入我佛门亦是居士。”方丈道，“佛普度众生，佛经从不是遮掩让人仰望，只是各人对佛的理解不同。” “待范居士入我门下，小檀越便自行行走。” “大和尚慷慨为民。”顾今夕道，“日后，我会经常派人来抄阅佛经，为普通百姓。” “阿弥陀佛，大善。” 顾今夕看着远去的方丈，她嘴角弧度敛去，看着桌上茶具，依稀还能看到白烟，她伸手触碰，还有淡淡暖意温热了冰凉的指尖。 “风大。”温暖的披风，然后一双大手把顾今夕的双手包裹住，来人声音温柔，道，“莫要感冒了。” “殿下？”顾今夕抬头，却见是眉目与顾言曦八分相似的司铭瑞，他握住顾今夕的手，轻轻摩擦让顾今夕的双手热起来。 “我受了父皇命令，前来请方丈前往大雄宝殿。”司铭瑞浅笑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表妹。” “多谢殿下。”顾今夕看了眼与司铭瑞交错的手，然后淡定的收回来，道，“已经暖了。” “殿下还是将披风拿回去，等会要是受了风寒，可是我的罪过了。” 双手垂在两侧，司铭瑞摇头，嘴角还是一抹浅笑十分让人觉得亲近，可又不会觉得距离太近，他道，“我自小习武，虽然不能和大表哥比，可和表妹比起来却是强健。” 然后他伸手，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218.第218章 范迩齐落发，案子开审 大雄宝殿里，沙弥敲木鱼，佛经自他们嘴里出来，就像是在听最美的乐曲。 范迩齐跪在正中间，而他的家人们都站在门口，范老爷子一人当先，身体依旧强健的他发鬓两侧隐约看到纯色的白发，范迩升看着范老爷子左侧，右侧则是范泽熙，云浅俪偷偷抹泪。 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范迩齐头上一缕一缕头发落下，直到满地乌发，他双手合十神色平静。 “既入我门，当抛世俗名号。”方丈把剃刀放到一旁，他双手合十，道，“然而佛渡有缘人，却不是这般绝对。” “取你名中一字，让你谨记红尘中还有父母兄弟子侄，齐殊。” “殊乃生死之意。” “是，师父。”范迩齐，亦或者称呼为齐殊，他站起来跟着沙弥身后，往后院走去。 “自此便是佛门中人，且随你师兄去做课。” 老爷子站在门口，看着心如死灰的小儿子，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儿子，他闭上眼，道，“回吧。” 一句话，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气，范泽熙扶着老爷子却被老爷子推开，他笔挺着后背，影子在阳光下拉长。 大慈悲寺门口，已经有沙弥做好早课出来打扫落叶，范老爷子站在门口，只是隔着一道门却似隔了整个世界。 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大街，范老爷子扶着车辕，道，“昨天你府里又发生那些事，不必想了，搬到我府上住着。” “以往我不在你舅舅辈分上差着，现在不必担心了。” 范老爷子道，“住在我府里省得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去找你。” 不干净的东西……顾今夕垂眸掩住眼里的笑意，道，“是，外祖父说得对。” “等会我就让清风回去整理东西，我则跟外祖父您回府。” “不过府里的二哥哥待我不错，自他秋闱之后在府里多方帮衬我，外祖父可有信得过的大夫，让清风一起回去。” “哼。”范老爷子心情不好，舍不得拿自己受了十年苦的外孙女撒气，于是范迩升范御医就成了那个人。 范老爷子指着范迩升道，“找什么人！让你大舅舅去就是了，反正在家里也是闲着，出去了省得碍我的眼。” 可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范迩升心里扶了扶额，但面上镇定的不行，他道，“昨天传出来的消息，挺严重的。” “正好我替夕丫头看着。” “让大舅舅辛苦了。”顾今夕微微福身，眉目含笑端是柔美。 云浅俪则是最高兴的，十年，十年的时间被顾家的人挡在门外，他们想尽办法就算送人进去也只是在梧秋院请安的时候远远看到一眼，还看不清顾今夕到底是好是坏。 现在好，好啊，小丫头养在她身边，她可得想想什么东西滋补，要是那些药她已经打算直接去范迩升的药圃里采。 “我早就给你备好了院子，就想着你什么时候过来住几天。”云浅俪拉着顾今夕，眼眶红红但难掩开心之色，道，“正好地龙一直烧着，东西都准备妥当，还有那冬天的衣服披风。” “昨个我出去逛逛，看到一个手炉很是漂亮，我已经找好缎子，就想着弄好了给你送过去。” 不知道的人，只以为顾今夕姓范不姓顾，云浅俪拉着顾今夕唠嗑说了一大堆，最后范老爷子道，“走吧，回家说。” “我带表妹在京里转转。”范泽熙突然道，“表妹自小在国公府里，很少出府，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正好看看这京城的繁荣。” 司铭瑞听着，看着顾今夕眉角一软，这才开口道，“可惜我该回宫复命，要不然也陪表妹在京里走走。” “不敢劳烦殿下。”范泽熙斜眼，但被范迩升一瞪眼，他正了正姿态，这才道，“殿下事物繁忙，陛下又交代重要事情给殿下。” “殿下只能看着我和表妹游京城了。” “是啊，我只能看着你们玩。”司铭瑞也不生气，他眉目温软温柔，他不在意顺着范泽熙的话下去，道，“表妹好好玩。” 他伸手摸了摸顾今夕的头，然后对范老爷子和范泽熙微微作揖，被范老爷子和范迩升避开也不介意，转身上马往太极宫跑去。 “那么，我和表妹先走一步了。”范泽熙牵来马，其后跟着一辆马车，正是今天司铭瑞派去接顾今夕的马车。 范老爷子点头，云浅俪拿来一袋子银子交给顾今夕，道，“看中什么就买，我们府里不差钱。” 对此，范泽熙抽了抽嘴角，对于母亲偏爱顾今夕的事，他已经接受了。 “好。”顾今夕软了眉梢，然后在云浅俪淳淳叮嘱中上了马车。 走出大慈悲寺，范泽熙很是有导游风范，他放缓速度走在车厢旁，道，“那边是游记杂货铺，在京里十分有名，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喜欢到他店里买东西。” “真正是做好物美价廉。” 顾今夕撩起帘子看，那街边开着一家铺子，一块匾额悬着上面写着游记杂货铺，铺子两边各有一块上好木头做的对联。 “倒是有趣。”顾今夕不知想到什么，赞了一声。 正是这时，冯丽从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瓜子十分悠闲的嗑着，他目光不经意扫过来，正好看到放下帘子顾今夕的侧脸，他赞了一声，道，“这女娃，以后长大了可是了不得。” 再一看，马车旁边是范泽熙，他顿时道，“原来是范家的人。” “那祥云客栈，遍布京城以及丰莱国，他背后的主子神秘，势力滔天。”范泽熙指着不远处人声鼎沸的客栈，道，“据说甫岐国也有他们的分店。” “的确势力滔天。”顾今夕看了看，点头道，“那郭富林的案子审结了吗？” “还没有。”范泽熙慢慢拍了拍马脖子，道，“你好奇，我们可以去看看。” “今天开审？”顾今夕道。 “恩。”范泽熙动了动下巴，道，“那个人，就是我们那天听到声音的主人。” 219.第219章 人证物证，铁案？ “的确有些资本。”顾今夕扫了眼身后带着几个家仆招摇过市，那头上带着的发冠，顾今夕都替他的脖子担心。 范泽熙冷看一眼，道，“别看了，污眼。” “走吧。”顾今夕放下帘子，道，“去听听。” “好。” 这件案子在荣城不大不小，因着郭富林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有很多百姓前去求情，更是让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今天开审，有不少百姓前去围观。 马车才到京兆府衙门，那门口早就被百姓堵着，顾今夕和范泽熙对视一眼，两人纷纷看着京兆府衙门的墙，不过……还是算了。 他们两人的身份，若是被人看到章帝的案桌上又该被雪花片一般的奏折压着了。 于是范泽熙护着顾今夕，小心的挤进去，当他们进去的时候，案子已经开始审理。 京兆府尹是一个中年男人，模样周正就是那种看得过去的，身穿官袍带着官帽，于是平时就不苟言笑，他的模样看着十分严肃，这来围观的百姓都不敢造次和窃窃私语。 惊堂木一拍，更是没有一点声音，京兆府尹看着下面跪着的郭富林和那寡妇的家人，道，“跪下何人！” “草民福庆。”跪在原告位置的老汉小心的擦了擦额头的汗，颤巍巍道。 “你状告何事？” “草民状告郭富林杀死草民的儿媳。”吞了吞口水，福庆道。 “可有证据！”京兆府尹的语气立刻变了，他威严看着福庆，眼神凌厉。 “草民就是人证！”福庆连忙道，“还有草民的邻居都能作证！” “你且说来。”威严退去，眼神稍有柔软，但京兆府尹那不苟言笑的脸，任谁看着也觉得心惊胆颤。 福庆双手紧握，又吞了吞口水，道，“那天草民从隔壁回来，突然发现儿媳房间的灯竟然还点着。” “草民那儿媳最是节省，晚上不是必要时间她从来不点灯，但那天晚上竟然点着灯，草民心里觉得奇怪，可又担心别人说三道四，于是就找了来草民家里借茅厕的宋老头一起过去敲门。” “没想到！没想到……”说着，福庆脸上满是眼泪，看着郭富林的眼神满是恨意，他指着郭富林道，“没想到竟然在我儿媳的房间里看到这个男人！” “我儿子死了好些年了，儿媳一直为他守身，我原本想着不能让我儿媳就这样死气沉沉的过一辈子，何况她和我儿子也没个一男半女，再嫁，只要对方人好我就当做嫁女儿把儿媳嫁出去。” “这男人，如果真的喜欢草民儿媳，草民自然是不会阻拦，而且他是出了名的好人，在那边每个人看到他都是笑眯眯的，哪家有事他都会去帮忙。” “要不是他家里早有妻室，草民就算死磨，也要他娶草民的儿媳。” “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京兆府尹一听，眉头微皱，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去隔壁？” “大人明鉴。”福庆高呼道，“那天李老头的儿媳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孙子，我们这些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见我没个孙子，就想让我认那小胖子做孙子。” “我当然是愿意的，于是就过去了。” “后来夜深了，我们喝高了，宋老头家里离得远，李老头家里不够位置就到我家挤挤。” “既然你们喝高了，怎么就能确定杀人之人就是郭富林？”京兆府尹眉色冷淡，被告席石块上，郭富林头发披散身穿囚衣看着十分落魄。 “草民虽然醉了，可也不至于连杀人凶手都看不清！”一听京兆府尹似乎有包庇的意思，福庆立刻大声道，“而且这郭富林，他！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只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告诉儿媳，和这样的人离得远些！” “要不然也不会让她白白丢了性命！” “郭富林，抬起头来。”惊堂木一拍，京兆府尹冷漠的看着郭富林，道，“福庆所说之事，你可承认。” “草民不承认。”郭富林道，“草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草民不会承认！” “你！你真是畜生！”要不是京兆府尹威严太甚，福庆一听到郭富林的话就要跳起来，可他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转头死死盯着郭富林道，“我们亲眼看到你杀死我儿媳，人赃并获当场抓住你！” “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杀的！” 京兆府尹淡淡看了眼福庆，一拍惊堂木，他道，“仵作。” “属下在。”仵作是个老年人，虽然脸上已经有老人斑，但他眼神还是清明。 “你验尸如何说？” “是。”那仵作拱手作揖，道，“属下验过滕蕊的尸体，上面有明显挣扎的痕迹。” “她的脸上有刮伤，像是指甲刮过留下的，还有她的后背，好像撞上了什么，致命伤是脖子上的勒痕，所用的正是郭富林一条的腰带。” “呈上来。” “是。”立刻有衙役送上腰带，京兆府尹看了看，皱眉道，“如何断定就是这条腰带是凶器？” “这条腰带是在死者的床底下搜出来，当时血迹都还没干。” “还有……”仵作顿了顿，他下意识压低声音道，“滕蕊死前曾经被…强暴。” 这话一出，让围观百姓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多数人都在骂郭富林不是人，是畜生，只有小部分人在给郭富林辩解。 正是群情激奋的时候，那些给郭富林说好话的百姓受到围攻唾弃，衙役见状，立刻出来维护秩序。 顾今夕被范泽熙保护着，一点伤害都没受到，只是看着这情况，她眉头微皱，道，“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范泽熙护着顾今夕，但面上轻松依旧，道，“如果林子炯不翻供，这郭富林还能有一条生路，不过这奸污民女之罪是逃不了的。” “毕竟他是被滕蕊的公爹当场抓住的。” “除非有明确的证据给他洗脱嫌疑。” 顾今夕看着郭富林，他不声张，但在京兆府尹问他是否认罪时他坚定不移的说没做过。 “证据确凿，还请大老爷给我儿媳做主！”福庆老早就泪流满面，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道，“我那儿媳自小就死了父母，我把她当女儿一样对待，她这样不清不白的死了，以后我到了地下，拿什么脸面去见她父母！” “大老爷做主！” 220.第220章 公堂上露奸情 福庆字字泣血，他不求其他，只求京兆府尹给他儿媳做主。而且这凶手就在公堂上，为什么还要问那么多。 “本官自是会死者做主。”京兆府尹面目依旧冷静，他并没有被福庆的求情哀戚而打动。 “郭富林。” “草民在。”郭富林形态混乱他低着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语气倒还算平静。 “本官不偏听偏信，刚才福庆之言，你可认？” “若不认，就将你知道的速速说来。” 福庆一听京兆府尹的话，更是以为这位据说铁面无私的大人要偏袒郭富林，他立刻打断道，“大人！” “本官问话，未曾需要你教！”京兆府尹面目冷峻看着福庆，这本就让鼓起勇气来打断京兆府尹话的福庆立刻软了下去，只是死者是他儿媳，故而他心里还有一股气，一双眼睛死死瞪着郭富林，好像这样郭富林就能给他儿媳偿命。 “你且说。” “是。”郭富林低声应道，“草民这个月才从外面进货回来，在家里休息几晚之后常联络的老友喊草民出去喝酒。” “因着草民每次出去都要好几个月，老友之间很少见面，所以草民想了想也就去赴约了。” “那天也是草民的一位老友喊草民去喝酒，后来天晚了，草民自觉不胜酒力就先告辞回家。” “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天旋地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后来醒来，就是这样的情况。” “满口胡言，满口胡言！”福庆哪会信郭富林的话，他指着郭富林大骂道，“为了脱罪你居然想出这样的话，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 福庆指着郭富林，张嘴就来，京兆府尹脸色一沉，冷道，“肃静！” “这里是公堂！你再做喧哗，本官先打你十大板！” 福庆黑着脸，但也因为京兆府尹的话他总算是安静下来，可是眼睛还是一错不错的盯着郭富林。 “那天晚上，是谁找你出去喝酒？” “是草民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叫什么？” “凌风，在京里有几家店铺，经常接济草民营生。” “传凌风。” “草民凌风，叩见青天大老爷。”一身张扬衣饰披金戴银极为俗气，和郭富林那张四四方方没什么特色的脸相比，这张脸当真不错。 “本月初十晚上，可是你将郭富林喊出去喝酒？” “是。”凌风恭敬道，“因他常年在外做生意，我们兄弟两一年才能见到几次，得知他回来于是我特地请他出来喝酒。” “那天，你们什么时候散场。” “草民记得清楚，那天是戌时分开的。”凌风道，“草民见他喝得烂醉如泥，就让家里仆人送他回去，只是兄长他说没醉，不愿意草民仆人跟着，草民见兄长走路沉稳依旧，也就信了。” “那晚草民也喝了不少酒，头痛不已，回到家就睡下了。” 凌风辩词没有一丝漏洞，但京兆府尹还是抓住了一丝漏洞，他眯了眯眼，道，“你既知他喝得烂醉如泥，又为什么能看到他步履稳健一如往常？” “大人明鉴，兄长若是强做没醉，草民也看不出来。” 京兆府尹看了看凌风，忽然道，“你们可认识林子炯？” “林子炯？”凌风率先道，“草民认识，他常在长乐坊、安乐坊两处的赌场游走，草民有一次去赌场试试手气，就遇到过他被赌场的人催债。” “草民只听说过此人。”郭富林在凌风出来之后周身气场越加奇怪，他依旧低着头，道，“因为此人的姑姑在宫里贵人身边做嬷嬷，他赌钱输了，都是他姑姑从宫里托人把东西带出来给他还债。” “草民知道林子炯。”福庆一脸嫌弃道，“他游手好闲，不想着养老父，还要老父到处做工去给他还债，如果不是他在宫里的姑姑一直念着他，他早就被卸了手脚挂在城门口了！” 京兆府尹眉色不变，他继续道，“听你三人的言辞，此人品行不端。” “哪是品行不端，分明是个黄鼠狼！”福庆很是为林老汉抱不平道，“林老汉前段时间伤了身子，他姑姑也受了寒一直在他家里养着，他不想着找事做反而到处赌钱。” “本官听说，他在祥云客栈听到了一些事，和本案至关重要。” “大人！”凌风眸光一闪，连忙道，“这样的人说得话，怎么能信！” “他肯定是为了骗取钱财才信口胡说！” “你怎么知道他是信口胡说。”京兆府尹看着凌风，一双眼睛好像透着精光。 “那肯定是说草民和郭富林的妻子在那里做什么事，但天地明鉴啊，那安琪是郭富林的妻子，也就是草民的嫂子，草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呸！”他这话一说，外面围观的百姓立刻对着地面吐了吐口水。 “肃静！”京兆府尹一拍惊堂木道，“本官不曾问，你怎么就知道他说了这些。” “嘿嘿，不瞒大人说，这些年他们这些人没少说草民和嫂子的那些什么事，幸好我兄长是明大义的，一直都没信，要不然……”凌风摇头，很是不屑的样子。 “郭富林，你当真不知道这件事？”但奇怪的，京兆府尹却是去问郭富林。 一直低着头的郭富林沉默不语，那样子要说他不知道还真是没人信。 “这郭富林倒是个重情重义的。”顾今夕道。 “就是太愚了！”范泽熙道。 两人这一番对话，就听公堂上京兆府尹继续问话，道，“郭富林，你要是不说话，本官就认为你是知道这件事的。” 福庆只觉这件事和他儿媳被杀的案子没什么关系，有心想说几句可看着这样子京兆府尹定然要打他板子，而且那凌风和安琪那点破事，他们谁不知道！ 于是他憋不住，道，“凌风和安琪的那点子事，我们谁不知道！” “每次郭富林从外面回来，他们都要去祥云客栈吃好的，至于在里面做什么，大人您看每到那时候祥云客栈的生意就比平日好一些就知道。” “都是些娶不到老婆又对安琪有想法的人去旁边听墙角！” “老汉有一次去散步，就听到几个年轻人围着说那安琪叫得……”到底是公堂上，福庆点到为止。 221.第221章 莫名结案了 “是，草民一直都知道。” 然而郭富林的话，才是引起整个公堂震惊的！ “你既然一直知道，为什么闷不做声？”京兆府尹冷声道。 “大人回禀。”郭富林抬起头，那四四方方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他不看福庆也不看早就满脸惊骇之色的凌风，道，“草民和草民妻子是自小指腹为婚的，凌风是和草民一起长大的兄弟。” 然而这一口兄弟，是何其的讽刺！ “草民一直都知道凌风喜欢安琪，而安琪也中意凌风，只是指腹为婚乃是长辈的意思，草民有心解除婚约，但……”郭富林一顿，叹气道，“这个婚约乃是安琪已经过世的父亲定下的，若是草民悔婚，对安琪的闺誉很是不好。” “故而在草民提到解除婚约这件事后，两家长辈立刻就找了日子，在草民外出之事，已然将婚事落实就等草民回来成亲。” “正所谓朋朋友妻不可欺，何况草民和凌风是多年兄弟，故而成亲那晚草民并没有和安琪圆房，但正是因为没有圆房草民才知道他们两人早就在成亲之前有了鱼水之欢。” “草民不知该怎么办，就出门进货，一来二去在外面时间长久也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你早就知道！”郭富林的话语一落，凌风一脸震惊的看着郭富林，眼里的情绪不知道是什么。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要说出来！”尖锐的嗓音，是郭富林的妻子安琪，她乔装打扮在人群中偷看，只等着郭富林被砍头她立刻就收拾行装和凌风去澶州。 “衙役，压下！”京兆府尹眼里精光一闪，似乎有一抹笑容在他嘴角划过。 “是！”安琪还没冲出人群，人群里的百姓倒是比衙役还要快上一些，抓住安琪不让她动弹，直到衙役过来将她压倒公堂是哪个。 “你怎么不去死！”安琪依旧对着郭富林大声咒骂道，“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死了，我就能和风哥自由自在！” “都是你！一切都是你！” “如果不是你去跟我娘说成亲的事，我就不会嫁给你，我早就把身子给了风哥，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娘也不会说什么。” “都是你！你该死！该死！” “塞住她的嘴。”京兆府尹淡定道。 当即有衙役摸出白色的东西塞住安琪的嘴，安琪瞪着郭富林呜呜呜几声，但衙役看的紧，她只能瞪着！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休了她？” 郭富林好似没有听到安琪的话，他双眼有些迷茫，道，“明明是我娶了他的心上人，凌风还是不计前嫌的帮助我，我原想着这次回来就和凌风商讨关于安琪的事。” “到时候他们离开京城生活，去了外面，谁知道安琪曾经是别人的妻子，而且以凌风的能力，自然能赚钱养好安琪。” 郭富林平平淡淡的话，却听得人心酸不已，凌风不知何时低下头不说话，但安琪还是好似仇人一样看着郭富林，那模样真是恨不得扑上前去死死咬住郭富林的脖子！ “凌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草民……草民无话可说。”凌风低着头，身上金银玉石压不住他身上的迷茫。 “林子炯说他在隔壁听到你和安琪商讨怎么解决郭富林，这件事可是真？” “是。”凌风痛快的应了，安琪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凌风，似是不明白凌风为什么要承认！ 只要凌风不承认，就林子炯那样没品没德的人，京兆府尹大人一定不会信，到时候他们就是海阔天空！ “那你可是认罪。” “是，草民认罪。”原本凌风的背笔挺，现在凌风的背弯下来，他道，“是草民设计，让旁人以为是郭富林杀死村长家的寡妇。” “是草民强要了滕蕊，然后用郭富林的腰带勒死滕蕊，再把腰带藏在滕蕊的窗下。” “草民在酒席上做了手脚，所以郭富林酒量再好也顶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衙役没看住，福庆冲过来拉住凌风的领子，狠狠道，“我儿媳和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么对她！” “你****她还杀死她！” “没什么仇怨，怪就怪你一心想要撮合郭富林和滕蕊。”凌风冷冷看着福庆，冷笑道，“既然你给了我这个由头，我为什么不能利用？”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认罪？”郭富林突然道。 “像你这样的蠢蛋，我如果不出声你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初你生意失败不是你运气不好，而是我在背后捅了你一刀。” “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是这样，我看不过去，你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大人。草民认罪，这件事和郭富林没有一点关系。” 凌风松口认罪，松得太快让人不能理解，他明明有很好的立场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为什么最后还是认罪了？ 对于这个问题，百姓们并不想知道，他们只知道郭富林无罪释放！虽然头上带了个绿帽子，可他重情重义，百姓就是敬待这样的大义之人！ “既然你认罪，那就画押吧。”京兆府尹挥了挥手，方便的主簿立刻拿着笔墨和纸到凌风身边，凌风拿起笔随手一花，这件莫名其妙惊动京城的案子就结案了。 “将凌风和安琪关押大牢，郭富林无罪释放，退堂！”再一下惊堂木，京兆府尹离开，百姓们欢呼，衙役才解了郭富林的手铐，和郭富林相熟的人就上去嘘寒问暖。 顾今夕和范泽熙则早早就退了出去，走在京城的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 “这件案子可算结束了。”范泽熙道，“这个凌风倒是没看出来，还是有一些血性。” “郭富林说得那些话，正是戳在他的死穴上。”顾今夕眯了眯眼，道，“他那样性子偏执的人，最是受不得这样的人无条件的让着。” “他受不得别人亏欠他，也受不得他亏欠别人。” “你倒是看得真切。”范泽熙道，“过了这条街就是长乐坊，要不要去看看？” 222.第222章 人才哪里找 “樊宅的事落幕了？” “不过是江湖寻仇，京兆府尹第二天就结案了，不过樊勇名下的产业都归了京兆府尹一致发卖。” “倒是可以让京兆府好好赚一笔，樊勇名下的产业无一不是好地段。” “一年才这么点俸禄，你总得让他们沾沾油水。”范泽熙撩起帘子待顾今夕进去之后他才放下帘子，转身上马，他骑着马走在车厢旁低声道，“我已经让人以外来客商的身份买下那处院子，至于那赌坊，却是有趣的很。” “有趣？”顾今夕坐在马车里，淡淡道，“是谁也要这个赌坊？” “慕容瑚。”范泽熙淡漠的吐出，他继续道，“不过更加有趣的事却是在后面。” “不要吊我胃口。”顾今夕道，“快说。” “其实与赌坊并无多少关系，但说没关系又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绕弯子。”顾今夕没好气道，“难不成他还要开赌坊不成。” 话虽是这么说，顾今夕的确是知道慕容瑚要开赌坊，不过她没有深问为什么要赌坊。 “你知道每三年的春闱，这京城里就会出现一个神秘的庄家，开盘赌谁会高中状元。” 顾今夕忽然想起昨晚慕容瑚问她的话，她竟是有些不明白，慕容瑚为什么要跟她透露这件事。 “可是累着？”范泽熙突然道。 “没有，只是在想我三叔也是明年春闱当中的一员，不知道有多少买他。”顾今夕轻轻一笑，道。 “顾三爷？”范泽熙道，“自然是大半京城都买他。” “顾三爷沉寂了这么多年才出来考科举，没有十成把握也该是有八成把握。” “历来科考，谁敢说自己能有八成把握高中。”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去那赌坊看看，给我三叔下注。”顾今夕撩开帘子，道，“虽说赔率不大，但也是金银。” “你名下那些孩子也是要钱养着。” “听你这话，我怎么觉得我很穷？”范泽熙挑眉，作怪道。 “不过那些孩子们，你还是要陪我一起去看看。”范泽熙继续道，“等会你要下多少，我们派人去就行了。” 顾今夕想了想，点头，道，“好。” 与她未来相比，这事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先去吃饭。”范泽熙看了看前面的客栈道，“再去那院子看看，然后就去找伢子。” 顾今夕没有反驳，约莫一个时辰，她和范泽熙从原来的樊宅未来的顾宅出来，已然是换了面貌的顾今夕一身男装潇洒肆意，竟是比范泽熙这惯来行事不拘的人还来要风骨。 “西市有一家拍卖坊，说是拍卖坊其实就是几个大商家弄起来的聚集地。” “官方暗地里也和他们有一点合作。” “这么说来，那些被发卖的官家小姐少爷就是在那里叫卖的？” “恩。”范泽熙微微皱眉，道，“也有些胆大包天的，暗地里把朝廷要捏着的人卖给那些个伢子。” “胆大包天，该是那些人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顾今夕道，“若是看到身体好买下就是，这些人自小长在大院里，和那些平民不同。” “恩。”范泽熙了解顾今夕的意思。 官家培养后代，哪是平民可比的，花费了大心思大力气，这样的人任何一个人拉出来都是能管理一个府的。当然，也有个别滥竽充数的，不可做数。 这拍卖坊取名为欢沁，这名字和它里面所做之事实在是相反。 顾今夕和范泽熙一进去，就受到各个商家的青睐，各种推销在顾今夕若有似无的笑意中他们没买什么东西偏生给对方宾至如归的感觉。 “前头就是。”反则下巴抬了抬，道，“那人伢子在京里也是有名的，虽然也做些那等子事，但总体来说还是有信誉了。” “价格也是高的。”顾今夕看着不远处正在和别人说笑的男人，补了一句。 “哟，这不是范大少爷。”那人伢子远远看到范泽熙，立刻笑着过来打招呼，看到顾今夕，他神色不见惊讶，道，“这位小公子看着脸生，不过既然是范大少爷带来的人就都是我的朋友。” “来来来，两位里面请。”说着，就迎了顾今夕和范泽熙进去。 这店铺装饰的很好，一点都没有贩卖的气息，还有模样周正的小厮送上茶水点心。 “鄙姓方，名叫人力”方人力笑得很自然，一点都不给人一种市侩的感觉，他看着范泽熙，道，“范大少爷上次带走了小子们，可还好？” “手脚利落，的确不错。”范泽熙微微一笑，对着方人力道，“这次我的小兄弟要到京里住，没什么人手，你这里信誉好，可别让我们失望。” “自然自然。”方人力还是笑得恰到好处，一点都没有听到有钱赚而更加殷勤，他道，“是要小子还是姑娘？” “你带我去看看。”顾今夕放下茶杯，嘴角一抹弧度看着倒是和范泽熙有一眯眯的相似，“看了在做打算。” “好。”方人力，道，“两位少爷跟我来。” 出了门就是一个大大的院子，因着冬天也没什么绿意，院子里有好多孩子，有些看着比顾今夕还要大一些，他们各自坐着或者自己做事。 “你这里倒是和别处不一样。” 方人力最喜欢别人夸他，而顾今夕刚好夸在点子上。 “都是卖钱，自然要养得好些，这样我才能卖出更好的价格。”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商人的天性，方人力继续道，“后面还有，这里的是今天出来放风的。” “恩。”顾今夕点了点头，又偏头和范泽熙低声商讨。 “的确是不同。” “他这里出去的小子丫头，从来没有人退回来，”范泽熙轻声道，“我上次带回去的几个人，还行，至少没要我多花时间去调养他们的身体。” “不过还是要去其他地方看看。”顾今夕看了看，道，“漏网之鱼我们不可能一条条都抓到，但至少能找到对我们有用的。” “好。”范泽熙应下，忽然，他指着在角落发呆的女孩，道，“你看那个怎么样？” 223.第223章 阿夕要的孩子 人的一生中能有几个一辈子？ 没有！没有人可以和她一样重新再来一次！ 顾今夕站在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的小姑娘，她看着她，而那个面无表情的小姑娘察觉到顾今夕的目光，她也是看着顾今夕，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要活着的欲望！ “那个，是谁？”下巴一抬，些许冷漠些许高傲，又有微微弧度看着颇为亲近。 “那个……”方人力一看角落里的女孩，他却是讪笑道，“不如小公子换个人？” “怎么，难道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眸光一转，顾今夕道。 “也不是有什么不妥的。”方人力摇头道，“只是那丫头是个倔脾气，我做这一行怎么久，就这个丫头是一直被人退回来。” “我这里虽然是做那行的，可也不能和别的伢子一样虐待她。” “有了几次，我也就不想把她卖出去，左右我这里也需要人做工，就留下来做活了。” “恩。”顾今夕手中折扇耍着花样，道，“我看着倒是不错。” “小少爷喜欢是最好的。”方人力见顾今夕铁了心，也不好说什么，他只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小少爷送她回来，我这里是不会退换银子的。” “好，就她了。”顾今夕眉目飞扬，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 她知道她应该要什么！ 范泽熙也不说，又陪着顾今夕走了一圈。 只不过顾今夕曾经的出生不一样，能入她眼的，都是能上战场杀敌的资质，而在范泽熙眼里又有些不同，质要量也要保证，否则谁去跑腿？ “就这几个吧。”顾今夕情绪不高，不过在这样的地方能找那女孩，也算是收获了。 “多少钱？” “不多。”方人力拿着算盘拨弄，道，“那孩子算是我半价给小少爷，合起来就一百两。” 一百两不是小数目路，在这个二十两够普通百姓吃一年的时候，这一笔支出只是为了买服侍的丫鬟小厮，也是奢侈的。 “一百两？”顾今夕皱眉道，“你也被匡我。” 她指着站在那里不说话，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的孩子们，道，“八十两，不二价。” “小少爷，我这里可不是那些地方，我这里出去的孩子没有一家是说差的。”方人力摇头道，“不信您问范大少爷，如果不好使他也不会介绍您到我这里来。” 范泽熙挑眉，道，“合起来不过一个巴掌的人，一百两确实贵了。” “上次你给我的那几个还没这几个好也收了我六十两。” “你这里就算伙食再好一个十两也够你回本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方人力依旧不松口，他道，“您也是知道那些伢子们是怎么对待那些孩子的，您就算买回来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用，还要花费一点时间调养他们，省得花了钱还没享受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您是新客，这样吧，我给您打个九折，九十两，您要就全带走，不要我也只能说您和这些孩子没什么缘分。” 方人力说话好听，而他手下的这些孩子的确养得好，顾今夕和范泽熙对视一眼，然后也不知两人暗中交谈了什么，总之九十两顾今夕带回去了五个孩子，加上范泽熙之前买回去的六个孩子，他们手下有十一个孩子，不多，好好培养两年也该能派上用场了。 毫无顾忌的挂上顾宅两个字，也只有顾今夕会这么干。 两辆马车在顾宅门口停下，顾今夕和范泽熙低声交谈一路往前，管家之人是钱风栗手下的亲信，姓孔，据说是个常德安一样是个读书人，不过虽然是读书人但和那位孔圣人没有一点关系。 “主子，公子。”他站在门口，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安排下了吗？”顾今夕点了点头，道。 “都安排在后院的后罩房。”孔管事低头道，“因为是主子以仆役的身份买来的，所以就一并安排在那。” “好。”顾今夕停住脚步，想了想，道，“带我过去看看。” “是。” “怎么，你对那丫头这么感兴趣？”范泽熙挑眉，道，“她到底是哪儿引得你这样注意。” “那个孩子，是一个适合上战场的人。”顾今夕没有隐瞒，不过她的战场是真的杀人战场，而在范泽熙耳中却换了一个。 诚然，他们现在的情况的确和战场没有区别，只不过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做事不惹人烦。”穿过月拱门，顾今夕道，“方人力那样的人，就算对手下的孩子再好，这样总是被退换的孩子，对他的信誉是最大的伤害。” “他能在荣城经营出这样的名声，显然是花了大力气，怎么能让一个孩子毁了？” “所以你就看中那孩子了？”范泽熙却是没看出那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继续道，“听你这话，难道是要她做这十一个孩子的领队？” “看情况。”顾今夕道，“没有能力我再看中也不行！” “还真是理性。”范泽熙伸手拍了拍顾今夕的头，道，“放心，就算是出了什么事，还有我替你扛着。” “这是自然。”顾今夕亦是理所当然，道，“都说天塌下来也有高个顶着，”瞧了瞧范泽熙，顾今夕继续道，“你比我高多了！” “贫。”范泽熙伸手就弹了弹顾今夕的额头，眼角满是宠溺。 “可别。”顾今夕躲开，道，“我可是主子，你这样要毁了的形象！” “是是是，我的主子。”范泽熙没好气，看着顾今夕眼里却满是笑意。 “对了，柳芬的事查得怎么样？”看着正在那里说话的孩子们，顾今夕停住脚步，在远处观察着。 “这件事，我也是奇怪。”范泽熙看着，发现顾今夕的眼光的确和他不同，那个女孩的确能成为领队，起码现在他看到的，他们两次买来的孩子都以那个孩子为首，极为亲密和尊敬。 “难道还有别人调查？” “没错，还有一批人在调查柳氏一家，不过之前应该是被处理过，线索藏得深，那批人马并没有查到什么。” 224.第224章 黄雀在后 “看你模样，该是查到些什么了。”顾今夕抽空拿余光瞟了眼范泽熙，道。 “的确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过也和之前跟你说的差不多。” “怎么说？” “柳氏嫁进顾二爷这件事，应该是被顾老国公亲手抹掉线索的。”范泽熙皱了皱眉，道，“老国公亲自出手自然算无遗漏。”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出手，自然是有办法。”范泽熙傲然笑了笑，道，“柳氏的哥哥，柳西林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样样都拿不出手的。” “因着柳氏在国公府里做二夫人，他在外面行走大多数人还是让着些。” “不过那些道上的人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让着他。” “之前也和你说过，他欠下不少赌债都是柳氏给他还了。” “然后？”顾今夕挑眉，看着范泽熙道。 “他是个大嘴巴，又是爱喝酒。”范泽熙从顾今夕肩头捡起一片落叶扔掉，道，“国公爷想必也没想到，还留着这么一个大证据。” “几年前他喝醉酒，和别人说起这件事，虽然没说什么但也透露一些，柳氏能嫁给顾二爷是用了手段的。” “柳氏当年在那片地也是出了名的美貌如花，才及笄那年媒人就踏破了他们家门槛，要不是他有一个好毒的哥哥，恐怕她家大门也挡不住那些要求亲的人。” “不过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一些富商里传出消息说柳氏只要有钱就行，也不介意是正房是妾还是外室，但这个消息传出来没多久，柳氏就嫁进国公府。” “十几年过去柳氏的容貌，凭今也能想到当初，何况府里内养的东西不少，她那些圈子除了说三道四别人家的事，也就这些事可以折腾。” “三十多的人，看着样子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她也是下了狠心保养了。” 顾今夕顿了顿，皱眉道，“知道那批人是谁吗？” “藏得深，我也试着追踪不过他们敏锐，在关键时候就甩掉我的人。” “怕是他们也知道你们在调查柳氏，故意露出马脚给我们。” “恩？这与他们有何好处？”范泽熙道，“我们知道岂不是该更加小心谨慎。” “越小心谨慎越是能抓住马脚。”顾今夕眯了眯眼，冷笑道，“而且他们也能安排人手故意引导我们查错方向。” “你的意思！”范泽熙立刻就明白了，他道，“我们都是调查柳氏的，他们那边要是去调查谁，我们也会因为顾忌而去调查一番，到时候他们安排的人放出话来，我们信以为真也就顺着他们的运作调查下去。” “不过我却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横竖都是政敌。”顾今夕倒是淡然了，她道，“景国公因为顺皇后早早的上交了兵权，这个时候在丰莱国军方威望最高的就是砥国公，更何况一门父子都在前线镇守。” “于他人眼中，砥国公就是树大招风。” “柳氏做事又是拎不清的，看着眼前利益不想远处，她这样到处给人留破绽，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如此说来，我更是该深刻注意他们了。”一听顾今夕分析，范泽熙皱眉，思虑道。 “不必在意他们查出什么。”顾今夕却是道，“你仔细查看他们背后之人是谁，别露出破绽。” “这样做，岂不是于你名节不好？”范泽熙却是担心顾今夕以后的日子，“柳芬的事传出来以后你嫁娶之事有难度了。” “表哥。”顾今夕失笑道，“我这番动作，表哥还认为我会嫁给人做妻子，相夫教子，再在后宅和那些姬妾争取夫君的注意力？” 范泽熙一愣，他的确已经想透，只是这世道女子总归要嫁人，他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他的表妹的确不该困在深闺之中！ “倒是我没注意。”范泽熙失笑，道，“你打算怎么做？” “和之前一样，继续调查柳芬的事，但重点是调查那批人马背后的人是谁。”顾今夕道，“那些人既然调查柳芬定是想从二房入手。” “迟早都会爆发出来的事，等他们安排好人手我们在黄雀在后。” “我们做好两手准备，毕竟我们手底下真正能用的人没几个人。”范泽熙皱眉思考，他缓缓道，“我看这件事怕只能是被他们挑明。” 顾今夕沉默片刻，点头赞同道，“黄雀在后盯着他们一举一动就是。” “二叔原本就不是谨慎的人，他那性子，如果真如我们所料想的，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是难事。” “不过是陛下的案桌上多是御史台的奏折。” 顾今夕并不担心，如果能控制在她手里最好，若是不能，她也有办法把这件事的受益方变成自己，至于柳芬……她忽而一笑。 “表哥，可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 范泽熙一怔，他摇头笑道，“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我可算是见识到了。” “我知道。”他正了正脸色，道，“即便不能把人控制在我们手里，也要我们能知道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和他们的一切行动。” “这件事不论发展怎么样，我已经想好想法。”顾今夕笑眯眯，道，“至关重要的还是表哥怎么样才能不经意的把幕后之人查到！” “你放心，绝对不会放你失望的！” 这对狼狈为奸的表兄妹笑容十分相似，眼里的算计亦是相同，不知在何处的人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 “你眼光的确好。”停下这个话题，范泽熙指了指那个孩子，道，“我们在这里看了这么久，跟在她身后的那些孩子们都听着她的话。” “原本还有些惶惶不安，她一来立刻就没了，反而踏实了。” “所以我说，她是个能上战场的人！”顾今夕挑开枯枝，朝十一个孩子走去。 原本良好的气氛在顾今夕出来之后又变得小心翼翼，那几个孩子纷纷躲到女孩的身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顾今夕的身量不算高，何况她才调养没多久，但在女孩面前却突然有些高度。 “我没有名字。” 225.第225章 忠仆救主不知所踪 “我没有名字。” 小女孩很平静的回答，顾今夕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十分澄澈，她笑了起来，道，“从今天开始你姓顾，名何。” 范泽熙明显看到那个小姑娘的眼神亮了起来，他突然明白，小姑娘之所以为什么会一直被退回来，是因为那些权贵不能给她家的感觉。 被人拐卖的孩子，需要家和安全，而那些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又怎么能给人温暖？ 主人赐予姓氏，是她的认可。 他的表妹，果真是不一样！ “何？”范泽熙往前一步，摸了摸一个孩子的头，很是不经意道，“有什么意欲？” “何，是担负的意思。”顾今夕对于范泽熙的配合表示很满意，她眉目温软，看着顾何轻轻一笑，有些张扬有些不羁，顾今夕看着顾何，道，“你觉得你能承担起这个责任吗？” “我能！”小姑娘顾何看着顾今夕双眼明亮宛如天上的太阳，是夏日灼烈的温度。 “很好。”顾今夕赞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十一个小队的队长。” “是！”顾何扬起大大的笑容，看着顾今夕眼里满是信任。 “明天我会派人教你们识字，还有教你们一些有趣的东西。” “恩！”大概是顾何给予余下十位小孩的鼓励，十个孩子虽然应得不响但没了刚才的惧怕。 “十下几个孩子，你给是要赐名？” “赐顾姓，名字……”扇子拍了拍掌心，她看着顾何，道，“由顾何来取，长姐如母。” 范泽熙摇头失笑，偷懒偏生要说出一个大道理，不过也好，由顾何取名，更能让这个小队有凝聚力，毕竟他的表妹赐予了顾这个姓氏。 “不过有一件事，你们要记住。”范泽熙正了正身子，神色严肃道，“你们现在开始就是顾宅买来的小厮丫鬟，不管谁怎么逼供，就算死绝对不能把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透露出去！” “是，我们明白！” “很好。”范泽熙拍了拍顾何的肩膀，转而对顾今夕道，“走吧，我还有事跟你说。” “恩。”顾今夕点头，她对于今天带回来的顾何很满意，是她想要的人才。 走出后罩房，园子里没什么植物，倒是那个凉亭上吹着风，阴凉有些湿气。 “你还记不记得严家的事？” “严家？”顾今夕皱眉，低头思考片刻，道，“那个严家？” “就是那个严家。”范泽熙抽出顾今夕手里的扇子挡着脸，道，“严文清跑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你该知道。” “我知道，怎么，现在还没找到？” “这京城各门都重重把守，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说怎么能逃脱呢？” 顾今夕看着范泽熙眉头一挑，笑道，“你该想到了。” “我想到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范泽熙眯了眯眼，道，“严家在城西有一处别院，就是被你买下的那处，我原本她使计逃出去藏身那里。” “那别院虽说不得安全但和城里比起来更不引人注目。” “但奇怪，那里并没有人，连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就连和她一起逃走的小丫鬟也不见踪影。” “你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又怎么会冒着最大的危险出城，出城之后反而躲在自家别院里。”顾今夕看着亭子柱子上的题字，笔锋有力可惜没什么风骨，可惜了。 “听你这么说，她们主仆二人还藏在京里？” “说不定，还真藏在京里。”顾今夕没说明，那模样看着她也像是猜测，但以范泽熙对顾今夕的了解，她定然是把握了一些。 “别卖关子，快说！”扇子扔给顾今夕，范泽熙没好气道。 “我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接住扇子，顾今夕双手一摊，耸了耸肩道，“你还不如和我说说严文清的丫鬟是怎么帮她逃出去的。” 范泽熙瞧了瞧顾今夕，眼里满是不信，不过嘴上却是道，“这件事可不敢宣传出去，不过蒙大统领被陛下杖责了二十军棍。” “你这么说定然是知道了。” “禁卫军中了迷香。” “迷香！”顾今夕微微太高声音，一脸你在逗我玩吗的表情！ “事实。”范泽熙耸了耸肩，道，“那迷香是令侯府里的。” “令侯这个人爱好特殊，府里有好些…恩，巧妙的东西。那丫鬟装作青楼女子灌醉了看守库房的老头，然后拿走了那玩意。” “那玩意药效大，一点就能迷倒十个身轻体壮的年轻男人，何况她还放了十滴，就算是蒙大统领也撑不住十滴何况那些禁卫了。” “那严文清不是关押在大牢里？”顾今夕稀奇道，“怎么，难道她是一个人关在宅院里？” “严文清声称自己手里捏着很多令侯的把柄，刑部那边考虑一会，决定把她一个人管着转作污点证人，好歹不用流放寒苦之地，做个官奴也是享受了。” “原来如此。”顾今夕点头道，“那丫鬟也是有情有义。” “她装作倒夜香的婆子混进那小宅院，在厨房里下得毒。”范泽熙啧啧啧几声，道，“然后又装作送饭的丫鬟，等时间差不多了，两个人装作倒夜香的逃走。” “这漏洞百出的行动，刑部也怕是没好果子吃了。” “没错，不过刑部有审理东瞻刺客之事有功，功过相抵，只是免了半年的俸禄罢了。” “你当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顾今夕看着范泽熙，眉宇间带着丝丝调笑。 “若是有我还一个人站在这里！”范泽熙等了眼顾今夕，道，“这主仆二人可是个人才，我倒是想留下来给你做事。” “可惜了……”范泽熙摇头道，“经过这些事，这主仆二人是不愿意再做这些危险的事。” “而且他们活下来也不容易，还是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吧。” “我要是知道，不会把他们的消息透露出去。” “表哥果然心胸宽阔。”顾今夕赞了声，道，“走吧，去书房我们好好讨论讨论怎么培养这十一个孩子。” “你有什么打算？”离开凉亭，冰凉的空气里传来两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有些打算，但没完整的计划。” 226.第226章 舅母太好客 其实顾今夕想要的很简单，只是区区两年是不可能达到她想要的程度，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他们首先要做的是让那十一个孩子识字。 识字之后，很多事都会简单起来，至于安排他们训练这些事，却是要范泽熙亲自来。 身为医药世家唯一的传人，即便他没有深入研究过，可从小耳濡目染，还有他院子里的那些毒花毒草，顾今夕可不信范泽熙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她得好好想想，要给他们配什么的内功心法。但这个得在范泽熙观察之后她才能真正做下决定，现在还是先将她记得的那些功法默下来。 天色将暗，顾今夕换回女装从另一侧出现，上了马车和范泽熙晃悠悠的回到范府。 一回范府，范泽熙只觉自己这十几年是白过的！ 看看这餐桌上的饭菜，他可亲可爱的表妹从来都没说她爱吃什么，他敬爱的母亲也从来没派人去打听或者让他探探口风，可看看这菜色！ 那一个不是顾今夕爱吃的！ 他真的是亲生的吗！ “怎么才回来？”云浅俪老早就派人守在门口，一旦顾今夕和范泽熙回来就立刻让人领过来吃饭。 “外面很热闹，就求着表哥陪我多逛会。”顾今夕在云浅俪身边坐下，浅笑道。 “时间多得是。”云浅俪没好气的瞪了眼范泽熙，转头对着顾今夕那个叫慈祥和蔼，“今天的菜色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立刻让大厨给你换一桌。” “喜欢，都是我爱吃的。”顾今夕软了眉梢，心里也有些讶异，这一桌的菜，的确是她平日吃得最多的。 “那就好。”云浅俪松了口气，拉着顾今夕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舅母有话要和我说？” “其实……”云浅俪开口又不说，她拉着顾今夕细细看着眉眼，她道，“你和母亲，真是像。” “是，上次舅母也这么说。”顾今夕低眉浅笑很是温婉，道，“我也曾经问过青桃，只可惜青桃那时也小，没什么记忆。” “哎。” 云浅俪叹气，范泽熙抽了抽眉角，他道，“爷爷和父亲呢？” “看看也该回来了。”云浅俪对于范泽熙好似这儿子是她捡来的，她道，“刚才两个爷们匆匆出府，好像是宫里出事了。” “宫里出事？”顾今夕眉心一跳，连忙道，“难道是姑姑她……” “你放心，不是皇贵妃。”云浅俪赶紧拍了拍顾今夕的手背安抚道，“具体情况我也是不知，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你不要担心。” “恩。”犹豫片刻，顾今夕点头应下，只是面上依旧担心。 对于自家表妹变脸这件事范泽熙很是淡定，他继续道，“那就先吃吧。” “宫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现在也不可能出来，母亲叫小厨房热着菜别冷了就是。” “我知道，还用你教？”云浅俪指了指范泽熙额头，教育道，“让你带夕丫头出去逛逛，可不是让你天黑才把人带回来。夕丫头自小身体就不好，要是累着怎么办？外面的东西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吃坏了脾胃可如何是好？” 一口气说了很多，但一句一下点着范泽熙的额头，顾今夕都看到范泽熙那白玉般的皮肤都给点红了，她轻咳一声连忙救场，上前挽着云浅俪的手臂道，“舅母，我饿了，我们先吃吧。” “好好好，我们吃饭。” 范泽熙递了眼色过去，心里松了口气。 一大桌菜只有三个人吃着实浪费，而顾今夕的碗里这个菜那个菜，云浅俪夹了一堆，又见饭碗里装不下，她立刻命人再一个碗，又对顾今夕道，“多吃些，别跟你表哥一样，瘦得跟竹竿一样，风大些一吹就跑。” 范泽熙拿着筷子的手一紧，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心道，亲妈，亲妈，亲妈！ 很好，重要的事说三遍，然后他淡定的吃饭，不过一看顾今夕面前的菜，他忽然觉得幸好不是他，要不然…… “舅母，我吃不下这么多。”顾今夕看着两座小山一样的菜，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可怜兮兮道，“而且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是啊，娘。”范泽熙伸筷子夹走顾今夕碗里的大鸡腿，淡定道，“你看着表妹瘦，平日里多炖些滋补的汤汤水水给表妹喝就好了。反正老爷子和老头子那里食谱多得是，你和他们讨论讨论就能得出好几十个适合表妹喝的。” 你真是在帮倒忙！倒忙！倒忙！ 顾今夕拿眼角余光瞪范泽熙，然而范泽熙低头吃菜表示自己没看到。 “你说得没错。”云浅俪想了想，赞同道，“明个我就去你问你爹。” 然后一顿饭吃得顾今夕感觉自己要成球了，想当初！就算行兵打仗她没吃得这么撑过！ “小姐，喝些小麦茶。”青桃小心的揉着顾今夕的肚子，明月捧着茶进来，道。 “放那。”顾今夕指了指桌子，无力道，“小姐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喝不下。” “舅夫人太热情了。”风七看着自家小姐凸起的肚子，道。 “等会，去范泽熙的院子给我拿些消食的药来。”顾今夕只觉那饭菜都顶在喉咙那里，说话都要吐出来了，不喝些消食的药，她今晚是别想睡了。 “是是是。”风七赶紧应下，“左右熬药还要时间，婢子现在就去。” 顾今夕无力的点头，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动，可是躺着肚子顶着难受，她忍不住开口道，“沉惠还在温大夫那？” “是，”清风道，“今日范大人领着婢子们出来时，沉惠正在帮温大夫撵药。” “温大夫对她如何？” “婢子冷眼看着，温大夫的确是有几分想收沉惠做弟子的想法。”明月想了想，道，“不过在知道沉惠识字后，温大夫给了基本入门的书籍，让沉惠记下看不明白的地方，到时候他有空闲的时间，给她解答。” “你找人传信给常德安，让人暗中盯着沉惠。” 顾今夕的话让三个丫鬟一惊，明月连忙道，“小姐怀疑沉惠是奸细？” 摇了摇头，顾今夕软下语气，道，“先看着，我现在也不太确定。” 227.第227章 范老爷子说当年难产事 在范府的日子其实并没有那么悠闲，和在国公府相比，顾今夕不能悄声无息的自由出入！因为舅母大人每天都会煲各种重不重复的汤给顾今夕。 “小姐。”云浅俪不乐意听到表小姐三个字，故而整个范府都称呼顾今夕为小姐，来人正是云浅俪的心腹丫鬟菲梨。 “是刚出来的，您趁热喝了。” 顾今夕看着眼前这个还冒着热气的汤水，她真想两眼一翻昏过去，只不过舅母的好意她不能推辞。 真的说起来，她多久没有享受过母亲的爱护了？ 当初的太后娘娘对她的爱护，她历历在目，可如今……虽然顾今夕是拒绝喝这汤的，可是舅母拳拳爱护之心，顾今夕心一横，一口喝下不带喘息。 青桃连忙递来帕子擦拭顾今夕嘴角的痕迹，用最大的力气咽下汤水，顾今夕站起来道，“外祖父找我，我就先过去了。” “是，小姐。”菲梨见顾今夕把汤水一次性喝光，眼底浅笑心道小姐可真是个心急之人。 “婢子先告退。” “恩。”菲梨一离开，顾今夕连忙扶着明月手臂，道，“痰盂！” “在这在这。”风七端着痰盂过来，顾今夕扶着明月的手臂狠狠的吐了吐。 觉得胃里舒服了她才坐下狠狠的松了口气，但她眉宇间满是苦恼，道，“你们快帮小姐我想想法子，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舅母放弃用汤水来喂养我？” “其实很简单。”青桃道，“小姐和夫人直接说就是。” 但顾今夕却是摇头，道，“你不懂。” “小姐可是怕直接说伤了夫人的心？”清风小心捏着顾今夕手上的穴道，道。 “舅母爱护之心，我感之深切。” “不如您同老爷子说说。”清风道，“您刚才和菲梨说要去见老爷子，若是不去，不是让夫人知道您的想法。” 顾今夕想了想，道，“走吧。” 风七和青桃留在院子应付随时可能再来的云浅俪的丫鬟，清风明月则跟着顾今夕去了范老爷子的院子。 “恩？”范老爷子正在打拳，老远就看着顾今夕走来，他动作不断，一套拳法打得流畅又深含意味，顾今夕在门口看着范老爷子打拳，这套在别人眼里不过慢悠悠没什么力道的拳法，可在顾今夕眼里却是蕴含着无上的功法。 这一招一式，说是慢，可顾今夕想过，如果她出招，十招里有七招被老爷子挡住。 “你们怎么来了？”气息回归丹田，范老爷子这才拿正眼看顾今夕，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外袍穿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一直在泥炉上热着的水。 “现在住在府里，看外公的时间自然是多了。”顾今夕走进来，在另一边的石凳上坐下。 “给我也来一杯。”顾今夕看着老爷子，眉目弯弯带着浓浓的亲昵。 “哼，自己动手。”话虽这么说着，可老爷子还是给顾今夕到了杯茶，嘴上还道，“小心烫。” “谢谢外公。”笑得眉目弯弯，范老爷子看着顾今夕，心里叹息道，原本就还只是个孩子，却因为母亲的任性而不得不快速成长。 “过段时间你母亲的信也该到了。”范老爷子道，“既然你住在府里，这次回信，你也一道回去一封。” 顾今夕的手一顿，低头不语。 “我知道你在冤你母亲当初把你一个人扔在府里自生自灭。”范老爷子叹气道，“你母亲也是被我宠坏了。” “我知道不是母亲的错。”终于，顾今夕放下杯子低声道，“祖母做得那些事，如今我只是听说也为母亲不值。” 范老爷子看着自家宝贝外孙女，又是叹气又是疼惜。 “您不必替祖母隐瞒。”顾今夕扯起点点弧度，可范老爷子看起来却格外悲凉，哪家女孩儿知道自己一直被自己最敬重的祖母算计，她心中也是不好。 “那日二婶大闹千嶂里，祖母话里话外都在维护二婶，丝毫不像要是这件事传到外面去对我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我以后嫁人……是否还有人愿意娶我。” “原本我只是怀疑，可一想祖母素来对我极好，怎么会这样做，肯定是我太多疑了。” “但是！”顾今夕顿了顿，她低着头，发丝遮掩了她的情绪，可就算如此她刻意遮挡也阻拦不住她身体周身散发的难受。 “当初你母亲受了刺激早产生下你。”范老爷子看着远方幽幽道，“再过一个月就该十个月的，没想到顾老夫人突然说要给你父亲纳妾。” “那妾室是谁？”顾今夕道。 虽然她已经从风七嘴里知道一些当年的事，可从范老爷子嘴里出来又是不同，她想知道当年顾老夫人到底做了什么。 “人老了，也记不真切，”范老爷子摇头，道，“隐约记得是叫云巧。” “是个乖巧伶俐的姑娘。” “是她！”顾今夕眉宇间有一丝讶异，道，“每次去给祖母请安，她总是在旁边伺候着。” “还梳着少女的发髻，想来是未婚嫁。” 一听，范老爷子从鼻子里冷哼，道，“看来她还是有那个打算！” “外祖父？”顾今夕连忙倒茶给范老爷子，道，“您别气。” “我怎么能不气？”范老爷子接过茶但没有喝，一想起当年的事他都想直接休书一封休了顾复振，他范家又不是养不起女儿。 当年如果不是太后娘娘保媒，而顾老国公也承诺不会让范晓萱被府里的一些人欺负了去，他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你母亲怀你大哥的时候，你祖母就以你母亲怀孕不能……你父亲为由，想塞几个江南女子给你父亲，但那时你祖父还在府里，这件事只是提了下就没什么下文，那些江南女子倒是去了顾二爷房里。” “后来你母亲怀了你，你祖母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丫鬟，眉眼同你母亲有三分相似，想放去你父亲的书房，等着什么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你母亲不同意也得同意。” “当时老国公没有注意到，也幸好你父亲是个有主见的，看到那个丫鬟就立刻送了回去，但你母亲知道这件事却是早产。” “生你的时候也是受尽波折。” 然而顾今夕莫名心里一紧。 228.第228章 祖母心狠如斯 “受尽波折磨难？”顾今夕紧了紧手，道，“难道……祖母真的这样狠心？” “哼！”范老爷子眼一眯，满目都是冷然，他道，“你祖父是一个在战场驰骋的元帅将军，怎么会知道后宅那些阴私的事，何况他也是拦得住一次拦不住第二次。” “她要是有心算计，你祖父也不会知道。” 顾今夕心里一冷，然而她实在是不明白，这样做对于顾老夫人有什么好处！ 不论怎么说，顾复振都是她的大儿子，也是请了皇命封得世子，就算长辈在不分府，但谁也不能保证不出什么意外。若是有什么意外分府，她也是跟着顾复振一起生活，而范晓萱更是她的大儿媳，什么事都会敬重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今夕想破脑袋都不知道顾老夫人这么做的原因。 “可是外公，祖母为什么要做？”顾今夕将这个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疑惑问出来，她道，“未来不论发生什么，父亲都是会明正严顺的国公世子，她是国公夫人，以后她还会是国公府里的老太君，所有人都是敬爱着她，她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谋害母亲？” “为什么？”范老爷子看着远方的目光收回来，放在顾今夕身上，带着丝丝深意又浅薄的让顾今夕认为是不是她多想了。 “其实很简单。” “是什么？”顾今夕连忙追问。 “权利！” “权利？”顾今夕皱了皱眉，道，“她是你老太君，以后就是整个国公府最有地位的，就算是父亲，如果她不同意也不能自行动作。” “那是在别人手里的权利，不是在她手里的权利！” 顾今夕窒息，她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人，虽然她听说过母子相残，只是为了权利，可人家那是什么？ 整个国家无上的皇权，国公府这点管家权又算得了什么？ “我明白了。”顾今夕垂眸，范老爷子却是不知道她到底明白了什么。 “权利最是致命的毒药，一旦沾染了你永远也戒不了。” 范老爷子的话，顾今夕很明白，现在她不正是在前往权利的路上？ 当初她也是权倾天下的人，现在手里什么势力都没有，还要靠别人，一旦有事她可能是最后知道的。 就算不能回到曾经皇权有三分之一在自己手里，也要在某些方面有自保之力，让这个皇权对上自己，也要顾忌三分！ “是。” “你还小。”范老爷子摇头，伸手摸着顾今夕的头，道，“以后你的婚事，我会帮你注意注意，那些权欲之家还是离得远些。” “毕竟你的身份不同，他们要是利用你的身份造次，你也是脱不得干系。” “外公可真是太小瞧我了。”顾今夕浅笑，挪了挪位置到范老爷子旁边，小小的手拉着范老爷子的臂弯，头靠在范老爷子的肩上，她道，“我可是很厉害的！” “是是是。”对于顾今夕的亲近，范老爷子其实很开心，但面上他却是故意道，“也不知道是谁，每天都喝汤水喝得要吐了，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那个人肯定不是我！”顾今夕义正言辞的反驳，一脸这个人是谁啊，我认识吗？难道是范泽熙！ “小丫头。”范老爷子大笑起来。 清风明月在旁边做壁纸，见自家小姐和范老爷子聊得开心，她们对视一眼，然后明月跪下道，“还请老爷子帮小姐和夫人说说。” “怎么？”范老爷子见顾今夕身边的丫鬟终于忍不住了，他连忙敛了笑容，道，“难道是老大媳妇对丫头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明月一脸无奈道，“小姐孝顺，不愿告诉夫人，怕夫人伤心，于是婢子们便怂恿小姐来找老爷子，希望老爷子开尊口给小姐说说。” “您也知道，小姐脾胃差，不能多吐，要不然这冬天都得在床上过了。” “你啊。”范老爷子最后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无奈道，“要真是不舒服就说，你大舅母不会生气的。” 顾今夕皱了皱鼻子，撒娇道，“才不呢。” “我从来都没享受过母亲的爱护，舅母拳拳爱护之心就像是母亲在旁边看顾我，我不愿意舅母不高新。” “哎。”听了顾今夕的话，范老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他道，“其实你来府里第一天，那满桌的菜是你母亲告诉你舅母的。” “母亲……母亲怎么会知道我爱吃那些？”顾今夕一惊，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似乎在冤着什么又似乎只是不想说话。 “你母亲来信，说她在梦里看到，你每次看到这些菜都会多下几筷子，可是府里那些人哪个是好相与的，她见你不敢多吃，心痛得几个晚上没睡觉。” “你父亲个大老粗，也就是你大哥是个有心的。” “那些菜虽然从九曲过来坏了不少，但到底还是让你吃到了。” “你舅母用来煲汤的材料，也有些是你大哥从九曲寄来的。” “我知道。”顾今夕低声道，“我吃得出来。” “那些野味，一吃就和京里的味道不同，我还想着舅母是去哪找来的，竟然这样好吃。” “你母亲也不容易。”范老爷子揽着顾今夕看着天上白云，好像就能看到在九曲陪军作战的范晓萱，他缓缓道，“当年不是她不带走你，而是带不走你。” “你祖母是个强势的，她说不同意。” “要不让云巧跟过去一起伺候顾复振，也就是你父亲，要不就把你留在府里。” 顾今夕脸色微微一暗，她道，“母亲选择了父亲，对吗？” “她没有选择你父亲，而是想偷偷带你走，可是你祖母早就有所准备。” “你母亲这样倔强的人，也就是你刚出生那会叫了你大舅舅过去开药，后来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如果不是你大舅舅在陛下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你母亲竟然是昏迷着被你祖母送出城。” “而你兄长，年纪小，想带着你偷偷藏在车上，可惜你祖母派人守着你，他又不愿意待在府里，在马车上藏了一晚上，冻得全身都冷冰，出了荣城好久才被你母亲身边的丫鬟发现，要不是救得及时，恐怕也去了。” 229.第229章 阿夕惊闻舅母算计事 “那么为什么，十年都没来看我。” 似乎含着怨念的话，顾今夕低头，睫毛颤动正是她心里十分紧张，双手端正的放在腿上，食指扣起骨节泛着白。 范老爷子伸手轻轻摸着顾今夕的发顶，他连亲生外孙女出生时什么样都没见过，他对这个外孙女的所有认识都来自儿子和女儿来信的描述。 真是亲生兄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即便大儿媳想要说些什么也会被大儿子拦住，他这么多年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这个外孙女自出生开始就是体弱多病，出生还来不及洗去身上血迹，小女儿就立刻派人去请大儿子去给外孙女诊脉。 “不可否认，那十年的时间我们太过忽略你。”范老爷子眸光柔软，看着顾今夕的眼神不是做作的慈爱。 “如果我们再强势一些，或许就能在十年前就把你接出来，避免你这十年的苦楚。” “舅舅曾经，就不曾想来看望我到底怎么样了吗？”顾今夕恍若未闻，还是低着头继续道。 “去过。”范老爷子看着天上阳光灿烂，这样美丽的天气应该是祖孙二人去外面散心而不是坐在这里说那些陈年往事，可是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不论他们对顾今夕多好，这根刺只会越扎越深直到肉腐烂。 到时候只有两个办法可以拯救，一个是狠心用刀彻底挖去腐肉，还有一个就是任凭它继续腐烂。 以他对外孙女儿的了解，她定然不是任其腐烂直到面无全非，定然是用锋利的东西彻底挖去腐肉，彻根彻底！ “只不过见不到。” “为什么？” “你的祖母是一个厉害的人，你应该知道。” “是。”顾今夕微微抬头，眸光清冽哪有她所表现的那样无助和伤感。 “祖母的手段，从我打算为未来谋划时就看出来了。” “话语间，听着像是在偏袒我，实际上是在挑拨二房仇视我。” “顾燕凤的性子，素来是爱恨分明，她爱的，一心一意，她很得，恨不得立刻让那个人消失在这个世上。” “她心思也最浅薄，很好琢磨，我让风七打探了她的一些事就明白了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而二婶柳氏，虽有些心思对府里的管家权也有想法，但以她的出身，定然不能触碰到这样的事，有三婶在前如果不是祖母，她哪能成为官家之人。” “你看得真切。”范老爷子叹气，看着外孙女儿心里越发的疼惜，他当初也不曾想过顾老夫人竟然如此狠心，女儿也不曾说她在府里过的日子，何况当初这桩婚事是太后娘娘保媒。 太后娘娘今还在，顾老夫人无论如何对小女儿都不会在明面上为难，却没想到…… 范老爷子只要一想到小女儿曾经在府里收到的磋磨和外孙女儿这十年在那府里过得日子，他的心就止不住的痛。 他有一女二子，可小儿子和小女儿的日子并不美好，小儿子如今出家在大慈悲寺，小女儿已经有十年不曾回京，何况他们是镇守的将领家属，没有陛下的旨意又怎么能轻易回京！ “想必大舅舅和大舅母，都被柳氏阻拦在外面。” 顾今夕记得大舅母曾经说过，她去国公府看过自己，却被柳氏以自己喝了药睡下了为由给打发了。 哪有次次都是喝了药睡下了，只不过是柳氏懒得找理由，又有老夫人在背后撑着，大舅母有心强闯，但祖母出现她作为小辈又有什么理由在别人家里做强闯之事？ 而且谁也不会想到，亲祖母竟然在暗地里谋算亲孙女的性命！ 大富大贵之家，女孩儿的教养素来都不差，琴棋书画，最起码要有一样精通，还有女红，以后定亲还要亲自秀一个荷包和夫君，四书五经，虽不说都熟读可也要知道一二，而非是白字不识。 谁也不会想到，她身为国公府到底嫡小姐，如果不是顾三爷心疼，暗地里偷偷支撑，她估计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何止被拦下。”范老爷子摇头苦笑道，“凡是范家之人，都不准出现在国公府附近，一旦出现，就会被驱赶。” “以你舅母与你母亲情分，怎会让你一个人在府里磋磨。” “……舅母，被柳氏下了面子。”顾今夕吸了口冷气，她一脸不可置信，柳氏当真是愚昧到这种程度？竟然连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你那二婶……”范老爷子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他转而道，“你舅母真是把你放在心尖上了。” “她找人算计了你祖母身旁那位老嬷嬷的儿子，最后那位老嬷嬷因着她那宝贝儿子而答应你舅母的要求。”范老爷子抬头看了看跟着顾今夕来的两个丫鬟，道，“这两个都是宫里出来的吧。” “是。”顾今夕眉心一跳，她道，“是姑姑见伺候我的人还没出来，便赐了宫里的两位姐姐来伺候我，还有一位教养嬷嬷，只是她身份不好，一直好好坏坏，现在又因为侄子的事病情加重。” “我在外面没什么本事，只能私下托表兄帮我多多照顾。” “你那姑姑，待你是很好的，只可惜她早些年就进宫了，要是嫁在外面做宗妇，你也不必受苦。” “是，姑姑待我的确如同亲生女儿，合德公主时常同我说，每次和我一起，姑姑眼里只有我，都没有她。” 范老爷子笑了笑，他顺了顺顾今夕的黑发，道，“那个青桃丫鬟，虽然不是顾家家生子，但身家清白，不用做那些腌臜事，你可以放心。” 顾今夕微微一愣，她抬头看着范老爷子，眼里是不可置信，她动了动嘴，好一会才出声，道，“青桃，是舅母算计万嬷嬷才送到我身边的！” “那丫头，那丫头也是好的。”范老爷子想了想他印象中的青桃，他道，“万嬷嬷是你祖母最信任的人，也是最能揣测你祖母心思的人，如果由她来说，最合适不过。” “家生子家生子，虽说用着好，可若是那人是你父亲或母亲得用之人，她又如何能安心让你在那个地方自生自灭！” 230.第230章 阿夕内心苦楚 “那丫头，那丫头也是好的。”范老爷子想了想他印象中的青桃，他道，“万嬷嬷是你祖母最信任的人，也是最能揣测你祖母心思的人，如果由她来说，最合适不过。” “家生子家生子，虽说用着好，可若是那人是你父亲或母亲得用之人，她又如何能安心让你在那个地方自生自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顾今夕低声喃喃，继续道，“原本我就觉得奇怪，家生子明明更能算计我，怎么偏生就买了外面的小丫头来伺候我。” “虽然说只是比我大一两岁，在我身边也做不了什么，可要是家生子，只有她有意，定然能让我死得悄声无息。” “只可惜，”范老爷子道，“虽然送进去了，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有送出来。” “其实如果舅母派人盯着角门，或许就能看到青桃。” “怎么？”范老爷子此时倒是真的不解，他道，“难道那丫鬟不走大门？” “外公您可真是……”虽说是拿欢乐的语气说，可听在范老爷子耳朵里是越发的恨，真是恨不得亲自动手让那老毒妇下地狱！ “青桃是我的丫鬟，祖母和柳氏怎么会让青桃走前门，更何况，他们也不会轻易让青桃出去。” “她们可以确信青桃不是大舅舅送来的人，可只要青桃从前门出去，只要被大舅舅和大舅母抓到时间，带回来询问，自然是什么事都会知道。” “届时，连外公您要回来为我出头，到时，祖母该怎么办？” “匆匆让我回到千嶂里住？”顾今夕轻轻道，“但舅舅是陛下身边的唯一御医，外公在杏林里最受人敬仰的大夫，她空口白牙也不敢说您医术不好，要不然她以后生病就没有一个大夫原来去看她了。” “自然，青桃不能出门，我也不能出门。” “幸好，母亲当年在府里，于角门一位看门嬷嬷有恩，那嬷嬷见我可怜，于是偷偷教青桃针线活，我有些病痛府里当做没看见，青桃就从角门出去，去一位药铺的年轻大夫来看病。” “那位大夫当真是人好，并没有收多少钱。” “要不然以我当时被扣扣的月钱和青桃那点子钱，就算加上她买绣品得来的钱，又要给我买药又要给我偷偷买书让我习字。” 顾今夕说得轻巧，好似当年之事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就过去，可范老爷子心里那股气，气老毒妇更气自己，这么些年怎么就不想着回来一次！ 对了，他是回来过一次，只是那次遇到太后娘娘病重，他也忘记了这件事，后来太后娘娘病愈，他也没在京里呆多久就匆匆离开。 如果当时他去国公府看看阿夕，哪还有会这么多年的事！ 范老爷子恨老夫人，更恨自己。 “这和外公没有关系。”顾今夕看到范老爷子眼角流露出的情绪，她道，“您也不会想到祖母会是这样的人。” “当初我只要去府里看看你，看一下你，给你把把脉，你的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 “其实并不难过。”顾今夕想了想，前任记忆里其实没有留多少难过的事，何况那些事于她来说算得了什么？她什么苦没吃过？ “如果没有那些事，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我？”顾今夕拉着范老爷子撒娇道，“除非外公不喜欢我！”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范老爷子一听，立刻哄到，“外公的阿夕，什么样都喜欢！” “比范泽熙那小子要好上千百倍！” 顾今夕在心里默默为再次躺枪的范泽熙默哀三秒钟，然后抱着范老爷子继续撒娇。 然后又说了一些话后，顾今夕离开范老爷子的院子回到自己院子里，她情绪不佳，清风明月对风七青桃微微摇头，四个丫鬟一齐退出院子，给顾今夕一个安静的环境。 “发生什么事了？”风七拉着明月道，“不是说去老爷子的院子，求老爷子帮忙说说别让舅夫人再送汤水来给小姐。” “怎么小姐回来脸色这么差。”风七从窗乎缝里偷偷看着静坐一直没有动过的顾今夕，满眼忧心。 “原本是这么想的。”清风明月对视一眼，清风垂眸，道，“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说到大夫人为什么会把小姐一个人放在府里，自己带着大少爷去了前线的事。” 青桃大惊失色，她抓着清风的手紧紧的，十分紧张，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件事？小姐最忌讳这件事了。” “以前我稍稍和小姐提一提，小姐就会病上好几天，这是小姐的心病，怎么会提起这件事。”说着，青桃就想推门进去安慰顾今夕。 明月眼疾手快抓住青桃，轻声道，“你先别进去，没你想象的那样恐怖。” “小姐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我们就在外面守着。” 青桃看了看明月，又和风七一样在缝隙里看着沉默不语更加猜不出心思的顾今夕，可谓是心急如焚，但明月说得对她现在不能去打扰小姐。 “到底怎么回事，两位姐姐快和我说说。”风七拉住青桃的手安抚道。 “恩。” 屋子里的顾今夕，哪有丫鬟们想得那样心碎，她只是在思考范老爷子说得话，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青桃的来历到底是不是云浅俪算计万嬷嬷的儿子安排进来的，如果真的是云浅俪安排进来的，为什么这十年都不见他们接触青桃，就算他们在前门看着，怎么会放过角门。 顾今夕想她是习惯了把问题想得更深入的生活了，别人平平淡淡的示好，她都要担心这其中是否藏着更深的算计。 “范家的人……”垂眸，敛去眼里的浮光掠影，顾今夕十分喜欢云浅俪，她对她的关心，是没有一丝做作，发自内心的爱护，而她现在所想的一切，却让打破这个美好的生活。 “也许只是我多想了，这一切就如外公说得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靠算计别人，为了得到最多而活着。” 顾今夕失笑，她想她真是没得救了，竟然沉溺在这个被人编制的亲情之中！ 231.第231章 世子翻墙入范府 “你在哭？”指尖划过顾今夕的脸颊，这是一个顾今夕并不是很想听到男人的声音。 “你看错了。”眨了眨眼，除了眼眶微红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慕容瑚偏头看着顾今夕，静静的，眼也不眨。 被慕容瑚一错不错的眼神看着，顾今夕罕见的偏了头，视线落在窗外，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来给你送东西。”慕容瑚在顾今夕身旁坐下，从袖子里拿出三张票据，“你下赌注后该拿到的东西，没有这个，到时候你可是拿不到钱的。” 顾今夕收回目光，看着慕容瑚的手，这一双手，十分漂亮，白皙的不似男子，可顾今夕首先注意到的还是慕容瑚掌心几处老茧。 “让你亲自送来，受宠若惊。”顾今夕从慕容瑚手中抽出三张纸，也没看就放在一旁，“还有什么事？” 慕容瑚也不在意顾今夕的不上心，他看着顾今夕，随后突然靠近，道，“你在哭。” “没有！”眉头微微一皱，顾今夕否定道。 “我看到了。”慕容瑚伸手擦了擦顾今夕娇嫩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他想起那天晚上差点的擦枪走火，眸色微妙变化却在眼睛恢复焦距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真的是十分的可爱！ “哭有什么好否定的。”她不是那些他可以随意撩拨的人，慕容瑚看着顾今夕想。 只是他不愿看到这个女孩哭泣，她的眼泪会让他觉得难受，真是奇怪的事。 “我也哭过。”慕容瑚坐直身子，看着窗外湛蓝天空，太阳真是好啊，不过算算日子也该到雨天了。 “你？”顾今夕看了看慕容瑚，嗤笑道，“作为景国公的世子，谁敢惹你。” “这可不像你说得话。”慕容瑚弹了弹顾今夕的额头，他回忆道，“谁都会哭，就像你刚生下来，如果你不哭一定会有人拍打你让你哭。” 顾今夕一听，竟是无言以对，她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哭过？” “难道不算？”慕容瑚反问，他看着顾今夕忽然觉得小丫头片子不板着脸的样子，着实想让他亲吻。 “是是是，算！算。”顾今夕敷衍的应付。 慕容瑚一错不错的看着顾今夕，然后他道，“我有一个妹妹，和你一样大。” “不过她没你这样狠厉。” 本该是好好的气氛，但慕容瑚这句话却把这个气氛破败殆尽，幸好顾今夕也没打算这个世子爷能说什么好话，之前几个月的接触，从一开始的推波助澜到占尽便宜。 她本就是真正的闺阁少女，只是底线不可破罢了，其他的她看得并不重，故而她并未十分记恨慕容瑚，是以每次慕容瑚偷偷跑来找她，她还是能冷静待之。 “然后。” “如果你们两人认识，一定会是好朋友。”慕容瑚想了想自家任性的妹妹，如果她有顾今夕一般的能力，他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了。 好朋友！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单纯！” 慕容瑚一愣，他看着顾今夕眼里十分奇怪，单纯？ “我们之间，你觉得可能存在朋友这个词吗？” “为什么不能？”慕容瑚一手揽着顾今夕的肩膀，他道，“我们不是很好？” 顾今夕气绝，这位世子爷，真的是变化多端，让人揣摩不透！ 他们的情况这叫好？这是互相利用！顾今夕决定扔开这个话题，转而道，“你怎么这么清闲，宫里几位娘娘皇子这么安分吗？” “宫里那些事，我看着就行。”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笑眯眯道，“我现在的任务，就是陪阿夕，让阿夕开心。” 如果顾今夕真的是那些闺阁小姐，就凭慕容瑚这些话，她就愿意以身相许，何况丰莱国并不如甫岐国那样看重所谓名节，女子和离再嫁亦是不少。但也有别与山戎国，那边父死子继爵位的同时也继承与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母亲。 这个继承，让丰莱国和甫岐国一直都不能理解，就想甫岐国不能理解丰莱国的女人被夫家休（和）了（离）之后竟然不自杀反而再找一个男人嫁了！ “别闹。”顾今夕推开慕容瑚的脑袋，道，“你也不嫌难受。” “不会，阿夕很好。” 顾今夕很淡定，她已经免疫了慕容瑚每句不离情话的技能。 “太子在宫里可好？” “恩？”慕容瑚眉头一挑，他玩着顾今夕的长发，笑道，“没想到阿夕也会关心太子。” “我还以为八月初一之后，阿夕看到太子就想狠狠上去扇一个巴掌。” “如果条件可以，我会这么做的。”顾今夕目不斜视，也不在意她旁边这个人是太子心腹。 “阿夕可真是……”慕容瑚咬了咬顾今夕的耳垂，道，“让我爱不释手。” “如果以后没有阿夕，我一定会很无聊的。” 所以慕容世子无时无刻不是在调情！只不过到底是调情还是左顾而言它，顾今夕很清楚，这位世子爷是定然不会随意把太子的事告诉她的。 于是顾今夕再一次淡定的推开慕容瑚，又拿出帕子擦了擦耳垂，道，“世子的年纪也到了，该娶夫人了。” “我在等阿夕长大。”慕容瑚继续玩着顾今夕的长发，他又道，“而且太子还没成亲，我怎么能赶在他前头成亲？” 这话意有所指，顾今夕目光扫过慕容瑚，他神色平静一点都没有变化，而他似乎在等待着顾今夕的反应。 顾今夕想起顾燕凤，她大闹千嶂里时说得那些毫无章法的话，她却是记得很清楚，顾燕凤想成为太子妃，就算不能成为太子妃也要成为三皇子妃。 对了，范泽熙是怎么和她说来着，时间有点久，她忘记了。 “太子妃的人选，左右不过那几家。”顾今夕懒懒道，“何况世子爷的妹妹与我同岁，再晚也不过五年的时间，太子殿下还是等得起五年的。” “一门两后，景国公府光耀门楣的时刻来了。” “哦？阿夕指得是外面传得那件事？”慕容瑚把玩顾今夕长发的手一顿，他眸光微微一闪，带着一丝厌恶。 232.第232章 阿夕忽明当初阁老言 “一门两后，景国公府光耀门楣的时刻来了。” “哦？阿夕指得是外面传得那件事？”慕容瑚把玩顾今夕长发的手一顿，他眸光微微一闪，带着一丝厌恶。 “那件事？”顾今夕转头看着慕容瑚，但她一束长发在慕容瑚手里，这一转头不经意拉动了那束长发，痛楚让她皱眉却不足以让她吃痛惊呼。 慕容瑚也似乎没有发现，他低头看着顾今夕，漂亮爆满的额头，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子，这个女孩长大后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他忽然想把这个女孩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她美丽的冲动。 但这一股冲动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 “这件事在京里传得很快。”慕容瑚随性的松开手，然后额头抵着顾今夕的额头，双眼与她平时，这时候这双清亮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 “据说是在皇贵妃娘娘华诞的时候，陛下说的，太子殿下的太子妃还没及笄。” “据说当时一位娘娘的侄女就住在宫里，她亦是没有及笄，故而很多人都在猜，这位娘娘的侄女会不会就是陛下的太子妃人选。” “阿夕你说，那个女孩会不会成为太子妃？”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她在考虑怎么样才能把慕容瑚扔出去以及不被范府的人发现。 “阿夕不准想其他的！”顾今夕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这让慕容瑚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爽，于是他用双手固定顾今夕的脸，强迫她只能想着他，看着他。 “京里那么人未及笄的人，丰莱国立朝以来也不是没有平民太子妃，后来成为皇后娘娘的。”对于慕容瑚的动作，顾今夕有些不耐，她伸手点了慕容瑚的笑穴，就见慕容瑚突然大笑倒在地上滚来滚去，顾今夕又不想被人听到，于是又点了慕容瑚哑穴，这才继续道，“谁知道陛下口中未及笄的女孩，未来的太子妃会是谁。” 慕容瑚简直笑得不能自理，可又被顾今夕点了哑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只能勉强站起来然后一头扑进顾今夕怀里，将顾今夕压在榻上。 笑得他喘气，喘气的声音就在顾今夕耳旁，这个时候这位世子爷还不忘调戏，果然是桃花丛三千佳丽，朵朵都摘下。 顾今夕毫不犹豫的换了个穴道，然后把慕容瑚推开，于是慕容世子就维持着抱着肚子狂笑的扭曲表情。 “世子还是走吧。”顾今夕一点都不想慕容瑚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范府，也不想知道慕容瑚是怎么知道她在范府居住院子的位置，她并不想和慕容瑚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外的四个丫鬟都是被慕容瑚点了穴的，故而来人看到青桃风七清风明月站着不动，他轻咦一声，然后快速的解了四人的穴道。 “小姐！”青桃一被范泽熙解了穴道，第一件事就是推门进去看看顾今夕的安危。 方才她们连来人是谁都没有看到，就不能动弹了，如果他对自家小姐有什么恶意，那岂不是！！！！！ 四个丫鬟不敢多想，鱼贯而入，而范泽熙听到青桃的惊呼，也不由脸色一变，紧跟其后。 然而事实总不是如他们所料，所谓顾今夕被挟持的事……并没有发生，反而那个人被顾今夕点了穴道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动作奇怪表情扭曲，那张让整个荣城女子惊叫的花容月貌，呃，略微恐怖。 范泽熙一看就知道是谁，在京城里，谁不知道景国公世子和砥国公二爷，这两人简直就是风月场所的常客，什么样的女人他们没睡过？ 一想起慕容瑚竟然在他表妹的屋子里，就算知道自家表妹身手了不得的范泽熙立刻就黑了脸。 他看着慕容瑚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再看时分明是翩翩少年。 “原来是有客人。”范泽熙很淡定的从慕容瑚手上踩过去，而被顾今夕点了三个穴道的慕容瑚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看情况应该谈得差不多了，”范大少爷手一拎，就把慕容世子提起来，然后道，“表妹身体不好，这位客人就由我亲自送出去！” 范泽熙刻意加重亲自两个字，而顾今夕也没什么说，只是点了点头，至于慕容瑚会有什么结果，顾今夕并不担心，范泽熙心里有谱，不会做出分尸慕容瑚的事。 “小姐，你没事把？”青桃紧紧拉着顾今夕，一脸害怕。 “我能有什么事。”顾今夕不在意道，“这里是舅舅的府邸。” “可是……”青桃想说什么，可她看到明月的眼色把话吞了下去，转而道，“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顾今夕浅笑道，“没你们想得那样脆弱，我一个人静静就好。” 青桃看着顾今夕，动了动嘴，最后还是听从顾今夕的话，道，“是。” 离开之前清风明月又不放心的叮嘱一番，这才带着两个小的离开。 当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顾今夕突然发现，那些伤感被慕容瑚这么一闹腾全部都消失了。 她微微一愣，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虽然说这位世子与她并不是一个战线，而且总是随性的调戏毫无顾忌的做一些让他人不可忍的事，但不得不说，他还是一个有趣的人。 当然，前提她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至于范家人对她到底是真是假，还是与那些人一样在谋划算计她，她现在想一想，倒是觉得是她自己陷入了某个误区。 “真的是……”顾今夕扶额失笑，眼底隐隐有水光闪动，“果然是习惯了那样的生活，突然来了这样简单单纯的爱护，竟然开始怀疑。” “阁老啊，我突然就明白您当时的话了。” 顾今夕抬头看着天花板，精美的雕花，一笔一刀都是工匠的心血，然而顾今夕却是想起那时她还是将军时，那位阁老大人对她说得话。 “沾衣，一旦进入这个圈子，你就永远都走不出去。” “那些简单，那些复杂的，你永远都分不清楚。” “当那些简单纯粹的事到你身边时，你反而会怀疑，他们是不是在算计你，是不是有求于你。” “如果你真的遇到这样的事，你可以想一想你府里那些真心待你的女子们。” 233.第233章 表兄妹欲推波助澜 有道是日久见人心，顾今夕看着窗外的云从白色到灰色，眉宇间渐渐有一丝明朗。 “表哥。”顾今夕看着阴着脸进来的范泽熙，忍不住道，“你这脸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黑。” 自家妹妹屋子里看到一个放浪子，哪个做哥哥的脸色会好的！ 范泽熙一屁股坐下，自顾自的倒茶喝，似乎在降火。 “这茶都冷了。”顾今夕压在范泽熙的动作，道，“等会让明月拿个小火炉来，暖些酒让你喝。” “就是冷才喝！”范泽熙推开顾今夕的手，又灌了一杯冷水，道，“他来过几次了。” 顾今夕看着范泽熙的模样，要是说这不是第一次了她有点担心她的表哥大人会跑去景国公府杀人！ 沉默片刻，顾今夕斟酌些许，道，“之前有碰到过一两次，这是第一次。” 范泽熙想了想，然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是不是那次在樊勇的赌坊门口碰到，他就盯上你了！” “哪里。”顾今夕轻咳一声，道，“你忘了我八月份在宫里住了一个月，他和太子关系匪浅，太子来姑姑宫里请安，他也会在。” “一来二去，总是会见到几次，只是宫里规矩森严，我们没说过几句话。” 这话说得，顾今夕自己都觉得牙酸，她和慕容瑚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友是敌都说不清楚，大概就是利益关系。 只不过她自认自己能力非凡，只是现在她还不曾表现什么，为什么那位世子爷就和她杠上？ “算了，不提他。”范泽熙只觉得提到慕容瑚他心里就一阵不舒服，下次再在阿夕的屋子里看到慕容瑚，他一定要把他扔出去！ “虽然我也不是很想说他，不过我好奇，你把他放哪了？” “打发人送去柳梦仙那了。”范泽熙皱眉，道，“整个京城都知道红罗阁的柳梦仙是他的女人。” “送去红罗阁，比送去景国公府要好。” “恩。”顾今夕自然是知道范泽熙的顾虑，如果送去景国公府，怕是明天整个京城都是她喝慕容瑚的香艳话本了。 “对了，你去找老爷子做什么？”范泽熙挥了挥手，似乎他眼前就站着一个慕容瑚，并且碍着他的地了。 “也没什么。”顾今夕不是很愿意提这件事。 范泽熙一看，就知道顾今夕心里有结，只是他所想的和顾今夕想得不一样，于是他单纯的以为顾今夕只是在怨为什么他们把她一个人放在砥国公府。 以前范泽熙也不懂，但现在他的表妹想要一个情报系统，他看得听得多了于是也知道了父母当年的顾虑。 “老妇人毕竟是长辈……”范泽熙说了这一句却是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一面是他的父母，一面是他重视的表妹，这两方不论谁他说什么都是不对。 “我知道舅舅和舅母的顾忌。”顾今夕浅笑，反过来安慰范泽熙，道，“祖母毕竟是长辈，而且位份品阶也比舅母高。” “母亲嫁进来是晚辈，如果单以陛下唯一御医的身份，大舅舅还能和祖母撕扯几句，只可惜……”顾今夕摇了摇头，继续道，“外公也和我说了些，等过些日子，我想清楚了就没事了。” “整个范府待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 范泽熙见顾今夕双眼明亮，不是故意说些话敷衍他，他就知道他的表妹只是需要一个时间缓冲。 “对了，柳氏兄长在安乐方的赌坊闯祸了。” “什么祸？”顾今夕想了想，一个赌徒能有什么祸事，横竖就是欠债不还，“他又借钱不还了？” “何止是借钱不还。”范泽熙笑了起来，很是不怀好意道，“他和安乐坊赌坊老大的女人……”范泽熙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偷亲。” 很好，范泽熙现在面对顾今夕已经毫无顾忌的说出一些不该让未出阁女孩听到的话。 顾今夕眉头一跳，食指点着桌面，她想了想，道，“以柳西林的身份，竟也有女人愿意跟着他。” 随即，她似乎是想到什么，笑得明媚，看着范泽熙道，“是那一队人马设下的陷阱？” “没错！”范泽熙打了个响指，道，“那个女人勾搭上柳西林的时候，我怀疑有诈就暗中调查了一番。” “那个女人说是安乐坊地痞头的女人，倒不如说是安乐坊地痞头开着一家青楼里的头牌。” “论规格肯定是比不上红罗阁那一条街上的姑娘，但在柳西林这样人的眼里，能睡烟花地里的头牌，已然是该沾沾自喜的，何况现在的情况还是那姑娘贴着他，更是送钱给他花。” “我看了柳西林在安乐坊赌坊签下债，进去多出来少。” “头牌只是鱼饵。”顾今夕偏头，食指依旧敲着桌面，她沉思片刻，道，“那边该是要下手了。” “你可是查到是谁的人？” 听了顾今夕的话，范泽熙却是摇了摇头，很是无奈道，“我们手底下的人还不够，精英也太少，长乐坊那十一个孩子出来还要好些时间。” “我派去跟踪的人被他们甩掉了，不过那些人也有心眼，没有被发现。” “……”顾今夕眉头微皱，但眼下的情况他们还是藏在黑暗中依旧是最有利的。 “派一两个人盯着那边的动静就行。”顾今夕道，“剩下的人，搜集柳西林所有的事。” “他们定然会用柳西林做文章！” “你想怎么办？”范泽熙突然反问。 顾今夕眉目一扬，她知道范泽熙是再一次问她后不后悔，可走上这条路上，每做一个决定她就从没想过后悔这两个字！ 何况柳氏母女可不曾给她一点退路！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顾今夕笑得冷冽，眯了眯眼，精光一闪，她道，“那边要做什么，我们也做什么。” “推波助澜？”范泽熙见顾今夕心意坚定，不再说什么，他要做的就是帮助他的表妹登上她想要的山顶上！ 前方的道路定然是荆棘坎坷，也可能充满了危险！可这样的挑战，很有意思，不是吗？ 范泽熙眼神明亮，心中已然开始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234.第234章 常德安救学子 自从东瞻使臣离开，这京里也清净下来，不过年关将近，各家各户也忙里忙外，只想着多挣些钱好让家里的孩子们过上一个好年。 不过要说热闹，之前最热闹的就是郭富林妻子和他的好兄弟在一起后，竟然丧心病狂的要谋害他，刻意设计了一个杀人案让他钻下去。 结局自然是好的，郭富林无罪释放，凌风和安琪两个人被关进牢里。 要说丰莱国的氛围是四个大国里最好的，东瞻太远就先不说，相比起甫岐国把女子当做男子的配饰，山戎国的民风豪放，丰莱国好歹也是嫁娶自由。 如果安琪真的和凌风情投意合，以郭富林的性格定然会成全这两人，只要把话说清楚，这些事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只可惜这两人太自以为是了。 “郭富林？”顾今夕走在街上，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那小贩为了家庭十分努力的推销自己的商品，虽然这样过分热情的态度让人觉得难受。 “怎么突然想起他？” “我们还缺一个统管大局的人。”范泽熙从小贩旁边的棍子上拿下两根糖葫芦，随手扔了几个铜板，一根给顾今夕一根自己吃。 “年后，我总是要一个得力助手，总不能那些人都在京城，而我孤单一人。” 范泽熙说得可怜，顾今夕却是十分认真的想了想，她道，“郭富林这人重情重义，的确是可用之人。” “那么范大少爷，可是想好怎么收服他了？” “有些腹稿，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范泽熙咬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味道好极了。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顾今夕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也是毫不犹豫的咬下。 “小…少爷。” 表兄妹两人正在街上混着，完全没有一点心思放在正事上，可实际上他们两人时刻都在注意着。 突然一个小斯打扮的男人过来，在顾今夕身旁低声道，“孔管家请您回去一趟。” 顾今夕咬了一口糖葫芦，道，“好。” 约莫小半个时辰，顾宅门口一如往日的平静，两侧邻居都不知道新搬来的人到底是谁，只知道是上京赶考的富贵人家的少爷，一直都在家里埋头读书。 “主子。”孔平看到顾今夕，立刻作揖然后道，“钱管事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常管事那边救了一个人，看着是个贫穷人家的。” “昨日他醒来，常管事套了话，得知是上京赶考的学子，特地命人递消息到府里，不过主子在范大人府上，故而今日属下才将这件事告诉主子。” “落魄学子。” 顾今夕眼底精光一闪，她原地转圈，范泽熙看得眼花，只道，“你想些什么，救了就是，再给他些银钱，让他来城里。” “不，不是这样。”顾今夕摇了摇手，道，“不是这样简单，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范泽熙倒是不知道顾今夕还设了个书斋，故而他并不是很明白顾今夕到底为什么要好好想想，只是他的聪慧，已然看出顾今夕另有所想。 “常管事那边的进程怎么样了？” “因为是直接买了院子来，翻修了一些，如今已经可以住人。”孔平继续道，“只是缺了书。” “之前主子让常管事买下樊宅里的那些书，樊勇到底只是个莽夫，也不知道哪些书好，一股脑的都买来，有好些都白花了银子，都要扔掉。” “不必扔了。”顾今夕连忙道，“另外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以后你们要是收到什么书没什么大用处，都放去那个房间。” 孔平有些不明白，不过顾今夕的决断身为下属他理当遵守不反抗。 “是。属下会把主子的话传给常管事。” “还差多少？” “常管事将一个副院整理出来做藏书阁，现在不过冰山一角。” 范泽熙越听越觉得奇怪，他道，“若是缺书，你将千嶂里那两层里的书抄出来就是。” “不可，不可。”顾今夕摇头道，“这个地方必须与我们没有一丝关系！” “对了，我正好有一件事让你处理。” “什么事？”范泽熙一时间没闹明白顾今夕想要建设什么地方，不过既然有事要他做，自然是事情最重要。 “你想法子，把常德安的身份从砥国公府抹掉，最起码，他要和国公府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行。”范泽熙没有犹豫，道，“等我消息。” “你办事，我放心。”顾今夕板着脸一脸欣慰的看着范泽熙。 “孔平，你暗中派人到各书斋收集书籍，借口就说是南方来的富贵少爷要看书。” “是。” “再让钱风栗好好运作知宝斋！” “是！” 想了想，顾今夕又道，“柳西林你知不知道。” “柳西林？”孔平想了想，道，“倒是有一些耳闻，不过属下对他并无过多关注。” 斟酌片刻，孔平道，“他是二夫人的兄长，外面的人都对他有一些尊敬。” “你可知他素来的习惯？” “除去喝花酒就是去赌坊赌钱。”孔平仔细想了想，然后道，“柳西林还有一个女儿，他对他女儿很好，他女儿想要月亮他就想方设法的拿到月亮逗他女儿开心。” 顾今夕看了看范泽熙，范泽熙却是会意的点头。 “这些事你们都尽快发展。”常德安救了一个赴考学子的事，让顾今夕心里的那个想法越加疯狂的涌起！ “那个学子，你让常德安去找长乐坊的李福李大夫。”顾今夕眯了眯眼，她前些日子在范老爷子面漆提了提这人，想来范老爷子也该有行动了。 “他素来心肠好，你让常德安请李大夫去给那位学子看病。” “寒门学子赴京赶考，家里怕也是不好，身上也没什么银钱看病。” “他知道了若是执意要换银钱……”顾今夕忽然又失笑，道，“你让常德安自己说去，可不能什么事都我做主，平白让你们逍遥自在。” “主子心善。”孔平低头作揖，眼里却是明亮，心中对顾今夕越发的佩服！ 235.第235章 闵春秋遇贵人，阿夕算表哥 闵春秋是云州漳河郡涪县的落魄秀才，是个十分有才学但可惜于家中并没有多少钱财，他的束脩还是县里学堂的夫子看他可怜，免去一半的束脩，还有一半则由他在学堂做工抵消。 闵春秋醒来时，就见繁花一般的帐，层层叠叠的富贵就算是他在涪县给那些富商的少爷们上课所见到的，也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 目光一转，就见床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见闵春秋睁开眼，嘴角有一丝弧度，带着欣慰，道，“可算是醒了。” “您是……”他很亲和，但一举一动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主人，一身的书卷气让闵春秋下意识的信任。 “我是这家的主人。”常德安带着一点微笑，没有一点凌厉的意思，他又道，“你睡了好几天，厨房里一直熬着小米粥，等会会有丫鬟端来。” “我…我这是……”闵春秋看着常德安，心里惴惴不安，可腹中空荡饥饿难耐，他只能道，“多谢老爷救命之恩。” 其实闵春秋有些不记得之前的事，他只记得他走在路上头晕目眩，口舌发干，可能是之前露宿破庙的时候受了风寒。 但他的路费是母亲和妹妹没日没夜做工赚来的，一路赶来，他已经花去一半的钱财，想想在京城要等上几个月，这点钱怕是不够用，故而他才想能连夜赶路就连夜赶路，有庙宇最好，吃食也就弄些最简单最便宜的，只要能裹腹就行！ “哪有救命之恩。”常德安笑了笑，道，“只是举手之劳。” “任谁看到家门口昏着一个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闵春秋见常德安说得真诚，他也不再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想着日后他要是有幸中举，定要重谢这家老爷！ “我也是来看看你醒了没。”常德安见闵春秋沉默，他似乎没有看到，依旧笑道，“刚好碰到你醒来。” “这么些天你也没吃什么东西，想来身上没什么力气，先好好养身子，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你们几个照顾好贵客。” 从门外进来两个小厮模样的仆役，他们低头恭敬道，“是，老爷。” “这个……实在是不用。”闵春秋想着他本就麻烦了这家主人，现在要这家人来照顾他，他当真是太麻烦别人了。 “好了，书生不要推辞。”常德安挥手道，“我那边还有事，就不继续打扰你了。” “这……”闵春秋还想拒绝，不过常德安没有给他拒绝的意思，自顾自的就转身离开。 没多久就有丫鬟送小米粥进来，空气里全是米香味，明明是最平常的味道，可闵春秋却是眼眶一红。 他的母亲，他的妹妹，为了他从未吃过一顿白花花的米饭！为了供他读书，她们不辞辛劳，如果他这次赴考失败，如果他这次赴考因病而错过，他定然要悔过终生！ 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闵春秋拿过碗，不顾滚烫大口大口喝下去，混着他的泪水。 “闵春秋？”顾今夕正在看书，旁边是青桃伺候着随时给她磨墨，若是看到好的书顾今夕都会抄下。 “没错。”范泽熙捧着一盘点心，在顾今夕不远处坐着，目光似是不经意看到顾今夕案桌旁那蛊汤，忍不住道，“母亲还没死心。” 脸范老爷子劝说都没有阻拦云浅俪要养肥顾今夕的想法，可见范夫人的决心有多坚决！ “不提这件事我们还是好兄妹。”顾今夕翻页的动作一顿，然后道，“我记得他也在那个赌盘上。” “他也算是云州的解元。” “也算是？”顾今夕眼皮不抬，道，“这中间又有什么故事不成？” “还能有什么。”范泽熙站起来走到顾今夕的案桌旁，打开那蛊汤水，看了看，味道挺香的看着材料也是新鲜，他的母亲大人是花了极大的心血，但他怎么一蛊都没有！ “除去那些乌漆墨黑的事，还能有什么？”范泽熙松开盖子，懒懒道。 “你要是有兴趣，就代我喝了。” “别，若是被范夫人知道了，我可是会脱层皮。”范泽熙转身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倒了一杯茶道，“他也是有学识的，不过可惜家里没钱，没积累多少。” “他止步于进士。” “也不一定。”顾今夕放下书，笑道，“总会有出人意料的事会发生。” 一听，范泽熙放下杯子，看着顾今夕好一会才道，“难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可没有什么想法。”顾今夕耸了耸肩，辩解道，“你可别忘了，我再朝里是什么人脉都没有，即便有心也帮不了他。” 范泽熙却是不信，不过顾今夕不愿意说，他也不逼问，日后再看说不定还会得意于今天没有问于是有了非同一般的惊喜。 “那十一个孩子怎么样了？”不再继续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顾今夕转而道，“把那本书给我。” “是，小姐。”青桃收了书，换了一本新书给顾今夕，顾今夕看了第一页，眼前一亮，当即提笔开始抄卷。 “顾何这个孩子……”范泽熙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是疑惑又似乎是欣慰，他纠结许久，道，“这孩子，可真是宝！” “别的孩子要半年才能掌握的事她半个月就初步掌握了。”范泽熙一拍桌子，兴奋道，“我敢保证，不出半年，这孩子就能掌握你安排的所有任务。” “哦？”顾今夕低头抄书，虽说是一心二用可纸上她的字棱角分明，一股气势从中透露一点都不像女子的字。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我给你一个任务。”刚好誉抄好一张纸，顾今夕拿起来吹了吹递给青桃，随后看着范泽熙，带着一丝笑意。 范泽熙一看顾今夕的笑容，忽然一股凉意自脊椎骨窜起直到脑门，浑身打了个冷颤，他警惕的看着顾今夕，眯了眯眼道，“你又有什么坏心思？” “啧，看你说得，”顾今夕展开笑容，十分温婉，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 范泽熙看着顾今夕，话到嘴边打了个圈，最后他赔笑摇头，“怎么会！在我心里最是美丽漂亮善良！” 236.第236章 阿夕起坏心思，李复进范家眼 “怎么会！在我心里最是美丽漂亮善良！” 这话听得范泽熙自己都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不过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这么怕自家表妹？他才是兄长好不好！ 想到这里，范泽熙忍不住挺直身子。 顾今夕笑得越加灿烂，她执笔低头写字，倒是让范泽熙突然猜不明白顾今夕的想法。他想了想，于是走过去，他倒要看看阿夕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竟然是！” 然而看了顾今夕写得东西，范泽熙双眼瞪大，满脸惊讶，他等不及顾今夕写完全部，待顾今夕换一张纸写的时候，他立刻抽出顾今夕写好的那张，细细看着。 只是没一会，他就看好，他忍不住催促道，“写快些！” 顾今夕没有理会，她依旧按照自己的步伐写完一个总纲，一共五张总纲，范泽熙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生怕自己看漏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范泽熙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顾今夕，目光更是在顾今夕的脑袋上溜了一圈。 青桃敏锐的察觉到范泽熙看自家小姐的眼光奇怪，她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挡住范泽熙的目光。 范泽熙被青桃的动作弄笑了，他小心的放下手里的五张好似金子做的纸，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家小姐？” “婢子看您倒是想拿刀开了小姐的脑袋。”青桃看着范泽熙，一脸严肃。 “怎么可能！”范泽熙完全没有被猜中心思而羞愧的心情，他一本正经道，“阿夕是我唯一的表妹，我爱护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想拿刀开了她的脑袋。” 他又指了指桌上的纸，道，“我只是奇怪她是从哪里知道的，竟然如此精妙！” “这篇总纲放出去，绝对要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啊！” 范泽熙感叹着，但他丝毫没有怀疑顾今夕的真假，他全心全意信任着顾今夕，也没有真正想问这总纲是哪里来的。 “腥风血雨~”听到范泽熙的话，顾今夕似模似样的摸了摸下巴，道，“有趣的事。” 一惊，范泽熙忍不住道，“的确是有趣的事。”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顾今夕看着范泽熙，笑得不怀好意。 范泽熙抖了抖身子，他看着顾今夕，他可以冷静的办事但实际上他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于是他道，“好玩的想法？” “没错。”顾今夕夸大笑容，她道，“十分好玩！” “不过筹备的时间要长久，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要是被人知道了，就算是外公也保不住我们。” “很惊险，很刺激。”范泽熙想了想，他道，“但是我喜欢！” “那么……”顾今夕拉高弧度，指了指范泽熙旁边的纸道，“年前，我想看到一个高手。” 范泽熙终于知道那股冷意的来历了，原来他可亲可爱的表妹又想出法子来折腾他了。 “我这线人还没发展起来……”范泽熙下意识的要推却，但转念一想，又似乎觉得这件事很不错，然而他刚要应下，顾今夕却是反悔了。 “表哥的事的确十分重要。”她想了想，道，“那么这件事就由我亲自来。” “不过还是要麻烦表哥，时常到顾宅走一走。” 真是不能有一点犹豫啊！范泽熙在心里感慨了一把，道，“早期的药浴我都已经配好，让孔平准备就好。” “那些太温和了。”顾今夕反驳道。 “你要加大药效？” “没错。”顾今夕点头，道，“加大药效而且要对身体没有一点伤害。” “可真是一件难事啊~” 若真是难事，你可以把你蠢蠢欲动的尾音收起来吗？顾今夕翻了白眼，道，“把总纲给我。” “可别。”范泽熙连忙抓起来塞到自己的怀里，道，“这篇功法我觉得甚好，你赶紧把下面的写出来，我琢磨琢磨，该怎么用。” “你可真是强盗做法！”话虽这么说着，顾今夕面上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她道，“把总纲给我，你过几天再来，我让明月给你装订成书。” 想了想，范泽熙点头，他道，“那我过几天再来找你，到时候把你想要的东西也给你送来。” 青桃过来拿总纲，范泽熙递出去又收回来，似乎在捉弄青桃，青桃伸手狠狠抓着虎着脸道，“少爷您再不松手，婢子可就要用力拉了！到时候坏了可别怪婢子粗手粗脚。” “好好好。”一听青桃的威胁，范泽熙立刻松手，他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婢子。” “惹不起啊惹不起。”好似带着调，范泽熙摇头摆脑的离开。 “小姐。” “放那吧。”顾今夕看着那总纲，摇头道，“你让风七去外面看看，坞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是。”青桃福了福身，犹豫道，“小姐今天要不要出去？” “不了。”顾今夕失笑，无奈道，“这里住着舒心但到底不比家里，舅母关切时时刻刻派人来，外公和大舅舅虽然不常来，但也时常关切，过几日，我好生准备准备再出去。” 但晚饭的时候，云浅俪就拉着顾今夕道，“明个初一，该去大慈悲寺上上香，再去看看小叔的情况。” 范迩升神色不变，他道，“带些御寒的东西过去。该下雪了。” “既然出家了，就该遵守寺里的规矩。”范老爷子不赞同，他夹了色泽很好的菜给顾今夕，道，“苦修就该有苦修的样子。” “你心疼他，却是违背他在佛祖面前许下的誓言。” “是，父亲。”云浅俪在桌子下面偷偷拉了拉范迩升的衣摆，道。 “之前泽熙跟我提起一个小子，据说天资不错。”范迩升垂眸转移话题，道，“既然他没有继承家业的想法，我也该收一个徒弟，传承衣钵。” “您觉得如何？” “恩。”范老爷子没有反驳，他道，“夕丫头跟我说过一个叫李复的，往年对她十分照顾，我听着倒是德行不错，既然要收徒弟，多一个看着。” 范迩升动作一顿，他看了看顾今夕和范泽熙，软了软眉梢，道，“是，我会注意。” 237.第237章 大慈悲寺居住 这日子清闲太久，总是浑身不是滋味。 顾今夕想她一定是一个不能闲着的人！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其实看来看去也就那样，荣城是丰莱的国都，除去东瞻国，也只有甫岐和山戎可以媲美，至于其余依附其的小国，不言而喻。 可真要论繁华，见识过三帝五国十二府的顾今夕，这些对她而言都只是过眼云烟，多少繁华都城在她的铁骑下彻底被摧毁！ 放下帘子，顾今夕闭眼似乎想睡觉。 “今个起得早，去大慈悲寺还要些时间，你先靠着睡一会。”马车里不单只有顾今夕一人，还有云浅俪。 昨晚吃饭的时候，云浅俪说初一十五是给菩萨上香的好日子，顾今夕每日闷在家里也是无聊，就带着她一块出来。 “等会到了，我再叫你。”云浅俪对待顾今夕可真是掏着真心，如果顾今夕说喜欢天上的星星，说不得她就要发动全家去给顾今夕弄一颗星星回来。 “没事。”顾今夕浅笑摇头，她的脸色极好，哪还见初来时的面黄肌瘦，肉嘟嘟的脸颊也比以前多了娇嫩，粉色的红晕是由内而外散发，不是所谓的胭脂打上去。 “只是有些好奇，可是又不能下去看看。” 这个理由的确是个好理由，如果顾今夕是在范家长大，说不得十天里有八天是在京里浪的，只可能顾今夕是被顾家婆媳控制着，连府里的什么事都不知道，能有口热饭吃已经算是他们的仁慈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云浅俪拍了拍顾今夕的手，笑道，“我们丰莱国从来不忌女子出来行走。”她挑起帘子指着路上行走的姑娘小姐们，道，“你看看这些人……” “有百姓家的闺女，也有达官显贵家的小姐，你以后再府里无聊，就带着青桃几个出来走走。” “待下雪后，京里每年都会有初雪宴，我带你一起去看看。” 又担心顾今夕会不适应那样的宴席，她又道，“你也别担心，那初雪宴没什么恐怖的。就一群姑娘小姐围个圈说话，再玩些你们姑娘家爱玩的游戏。” “到时候再找几个会写诗的女先生，给你寻几首过得去的诗就行。” “你是将门之女，哪需要那些腐酸的东西。” 云浅俪的确是看不中什么吟诗作画，会就行要那么精通做什么？姑娘家在这世上活着本就不容易，还要学什么女红管家，日后嫁人生子还要忍着丈夫纳妾。 那些达官显贵家里的少爷们，哪个人身边没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就等着他娶妻然后开脸抬妾的。 “你呀，就好好的在家里养身子，然后再让老爷子教你几招，就算不能真的上场打仗，可摆摆样子，有些气势去了婆家也有底气。” “别让那些没眼色的随便欺负了去。” 大概是母亲都爱说这样的话，不论是宫里的皇贵妃娘娘顾言曦还是云浅俪，都对她未来的生活考虑的周全。 若是她们知道她从没有打算成亲生子，这天怕是要翻了。 顾今夕吞下心里的话，只是听着云浅俪的话，默默点头，表示我听进去了。 “你这孩子……”云浅俪看着顾今夕喜欢的不得了，她捏了捏顾今夕的脸，道，“可真是养成肉了。” “那些汤汤水水，你不喜欢就该告诉我，不用担心我生气不高兴。”云浅俪心疼顾今夕，这孩子明明不喜欢那些汤水，即便是喝着吐了也不愿意告诉她，要不是老爷子特地来跟她说。 “那些都是舅母对我的爱护，我怎么能不喝？！”顾今夕歪了歪脑袋，看着十分可爱。 “你这孩子，不要较真。”云浅俪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微红的眼眶，她想着就心疼，这十年，这十年到底还是他们家没有照顾好这孩子，偏生这孩子是个实心的。 “没有较真，我真的喜欢舅母特地为我准备的汤水，只是……”顾今夕低头含羞的笑了笑，道，“只是每天喝，总是腻了。” “好好好。”云浅俪又哭又笑，道，“虽然说冬天那些东西不好找，可府里还是存着些新鲜的，你爱吃什么，就说。” “恩。” 坐落在京城里，大慈悲寺还是那样宁静祥和，大有大隐隐于市之感。 因着云浅俪早早就派人来说过，门口有一个小沙弥正在等着她们。 “阿弥陀佛，两位女檀越随小僧来。” “多谢小师父。”顾今夕和云浅俪还礼，两人来到大雄宝殿。 其实今天来，云浅俪也是来给在前线的顾氏夫妻求取平安符的，以往每年她都要赶在年前给他们送去，今年也没有变化，唯一算得上变数的就是今年的平安符会是由顾今夕亲自求取。 “方丈。” “两位檀越，请。” 外面的天才蒙蒙亮，寺庙的和尚们不过刚做好早课，顾今夕和云浅俪跪在大殿里，耳边是佛音弥绕在洗涤心灵。 顾今夕不知道云浅俪今天来大慈悲寺的缘由，但她很努力的放空心灵，聆听着佛音里蕴含的道理。 约莫半个多时辰，云浅俪和顾今夕站起来，她道，“我们要在庙里住一两天，这庙里清苦，倒是不适合女孩子住着，等会用了素斋，你就回府里，若是不想回去，就去街上走走。” “若是看中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去账房支账。” “我陪舅母在庙里住。”顾今夕道，“左右不过几日，我哪有那么娇贵就受不住了。” “除非您请方丈大和尚说这寺庙不准我住。” “阿弥陀佛，小檀越说笑了。”方丈大师双手合十，道，“禅房早已准备好，请范夫人与小檀越过去休息。” 云浅俪先是佯作怒气的瞪了眼顾今夕，随后才虔诚的双手合十，道，“多谢方丈大师。” 随后就有小沙弥过来领路。 “这大慈悲寺风景伶俐，布置奇特，老爷子说这是早些年一位得道高僧亲手布置的，但寺庙还没建成他就圆寂。” “坊间都说那些高僧定然把天意融入其中，触犯了老天爷所以才早早圆寂。” “故而这大慈悲寺一建成就成了每朝每代皇族的皇庙。” 顾今夕没有来过这里，但看着的确非同寻常，她道，“也只有天子才能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寺庙。” “是这个理。”云浅俪笑了笑，道。 “两位女檀越，这里就是两位居住的地方。”前面引路的小沙弥停下脚步，道，“下午还会有一位贵人携带家眷居住，会住在两位女檀越的隔壁院子，师父担心两位檀越误会，故而让我告知两位檀越。” 238.第238章 大慈悲寺听闻广平侯夫人 是谁？顾今夕看了看旁边的院子，似是有些好奇。 “应该是广平侯夫人和她的女儿。”云浅俪道，“每年的今天我都能遇到她们，只是从没住在隔壁院子过。” “你们几个先去备些苏点心，等下午广平侯夫人住进来了，我带夕丫头过去拜访。” “是，婢子省得。”云浅俪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都是得力的，一贯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安品阶来说该是她们来拜访你。”云浅俪开始科普，道，“整个丰莱国只有两个国公府，一个是顺皇后的娘家景国公府，还一个就是你的爷爷，是太祖封下的国公府，赐字为砥，意思是中流砥柱。” “下面就是公侯了，这其中也分得细，不过你不必去在意她们家里的品阶如何，就算她们家里出了一个正宫娘娘，也越不得你去。” 云浅俪这倒不是给顾今夕灌输她家里是多么了不得，在丰莱国是多么的重要存在，而是这样才能让宫里那位放心。 现在太后娘娘还在，以太后娘娘当年和砥国公府的交情，宫里那位碍着太后娘娘的情面不会动手，若是太后娘娘去了，真不知道那位会要怎么整治！ 毕竟丰莱两个国公，只有砥国公府还手握兵权，这可是帝皇最忌讳的！ “是。”可实际上顾今夕这样出生的人，若是放在曾经她也不会把砥国公放在眼里。 所有的一切都来自帝皇的信任，一旦失去皇帝的信任，就算砥国公从上到下都是战场上的奇才，不能足以抹去皇帝心里的杀机，何况太后娘娘还能活几年，皇帝只要现在就开始谋算，即便太后娘娘还在世，皇帝也多得是法子解决到一个手握兵权，在帝国里举足轻重的元帅！ 而现在的章帝明显是对顾家有了顾忌，要不然也不会在顾言曦及笄的当日就把她纳进宫里，直接封了贵妃，之后没多久更是借着生了皇子有功的借口封了皇贵妃。 “你先去逛逛，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下，等吃饭的时候我再派人去喊你。” “那我去逛逛，”顾今夕低眉浅笑，道，“这里的风景，很美。” “好好好，去吧，也别玩得疯了忘记回来吃饭。” 顾今夕和云浅俪又说了几句话，就带着清风出去了。 其实说是去散心，倒不如说是去和范泽熙汇合，既然出来了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他们可是要争分夺秒的，她的计划，就差这么一个引子了。 大慈悲寺的后院很大，这不该称之为后院，该称之为殿宇。 “这里。”范泽熙带着顾何翻墙进来，没有被武僧发现可见他的武功也是深藏不露。 可是对于顾今夕来说，范泽熙功夫越高对她的计划就越有帮助，而且她的功夫不差，身边人的功夫自然是不能太差。 “可有人发现？” “这不是废话吗！”范泽熙没好气白了眼顾今夕，道，“以我的功夫，想要发现我还有些难度。” 听着范泽熙及其自恋的语气，顾今夕没好气道，“这大慈悲寺存在久远，我们不知道这寺庙里是不是还藏着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你可别太自信了。” 顾何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这才肯定原来她的主子竟然是一个女子！她本就极为敬佩顾今夕，在这个女子不能撑起半边天的时代，有这样一个心胸广阔的女子想要做男人才能做的事，若是说出去怕是所有国家的人都要耻笑，然而顾何却愿意肝脑涂地，顾今夕要她的命她绝对不会犹豫！ “你放心。”这点范泽熙还是有自信的，就算真的有老怪物，现在怕是也没什么时间来找他，他们这些人最想要的是在功夫上更进一层楼，何况他也没做什么危害寺庙的事。 “今日让你来，是有一件事告知你。”顾今夕决定无视范泽熙，她看着顾何道。 “是，一切听从主子的吩咐！”顾何微微低头，视线低于顾今夕不看她正脸以作恭敬。 “从今天开始，你将由我亲自训练！”顾今夕沉声道，“你将要和你的伙伴们彻底分开，直到我认为你可以离开了才能出现在他们眼里。” “是，一切听从主子的吩咐！”顾何没有一点犹豫，她是被顾今夕买来的，给了她姓氏给了她家，甚至还教她认字。 穷苦人家的孩子，要的很简单，只是一个家，顾今夕给了她家，那么顾今夕就是她这一辈子唯一认可的人，谁敢伤她的主子，她就拿命去拼！ “好。”顾今夕看着顾何，这样子倒是有死士的风采，虽然她想要的并不是死士。 “我要和舅母在寺庙里住几天，这两天顾何的身体，就交给你了。”顾今夕看着范泽熙，一错不错，十分严肃严谨道，“我不管你有没有研究出我想要的东西，但现在这段时间不能浪费。” “我知道拿东西都记在你的脑袋里！” “你这是把我当牛用。”范泽熙无力的靠在墙上，很是可怜道，“就算是牛耕地也是有休息的时间，表妹，行行好给我一个休息的时间~” “行，太极宫东苑，下雪之前应当有一场比赛，表哥要是有兴趣，不如待我和顾何去见识见识。” “这还是劳碌命啊！”范泽熙没什么表情的呻吟，“不过就是比赛打猎，都是暗地里安排好的，有什么好见识的。” “我手痒，打算上场试一试。”顾今夕睁着眼说瞎话，她继续道，“也让顾何见识见识皇家的气派，以后给我做事的时候，别被那些小门小户给骗了去。” “你这话说得，我们也是小门小户。” “还好，我顾家勉强在京里算得上大门大户。” “成了，我知道了。”范泽熙拍着顾何的肩膀，道，“这孩子就交个我，我保证你回府之后会有惊喜。” “千万别有惊无喜。”顾今夕板着脸吐槽范泽熙。 对此范泽熙很淡定，再一次抓着顾何的肩膀离开大慈悲寺，随后顾今夕又在寺庙里，带着清风装模作样的逛了一圈，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却听到读书声。 239.第239章 云浅俪暗恨国公府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在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那处传来的声音还有些稚嫩，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涩耳，但他没有一点在意，反而读得大声。 顾今夕停住脚步，偏头一听，道，“是《大学》。” “该是赶考的举子。”清风道，“大慈悲寺也会收留赶考但没有地方居住的举子。” “走吧。”又听了一会，顾今夕对这个大声读书的少年没有多大的兴趣，正打算离开时就听那边的念书声停下来，顾今夕也没有在意。 她只是打算在大慈悲寺的园子里溜达溜达，免得等会大舅母问起来她一句都说不上。 “这园子的景致的确不错。” “这位小姐有所不知。”顾今夕的话才落，就听那读书的少年从小径里走出来，看穿着是锦衣华服，但布料纹路不像是京里的，还有这款式。 想一想范泽熙这几天穿得款式，都是大舅母云浅俪一针一线亲自缝制的。 “这大慈悲寺素来有承袭上古的时代风格与沧桑，还有佛家对佛经的理解。” “小公子真是博学。”清风上前微微挡住那少年的目光，这年头丰莱国不在意这些虚的，但到底人言可畏，总有些人喜欢嚼舌根子，虽说这大慈悲寺绝计不会发生这等子污事。 “学生姓李名林甫，见过小姐。”少年郎眉清目秀，这张还没张开的眉眼，即便是放在京里也是会一等一的少年公子，身后的姑娘也是一打一打。 顾今夕福了福身，算是见礼了。 “时候不早了，夫人该是等急了。”跟在顾今夕身边，何况清风又是被当做大管事培养，平素里不是跟在孙琪琪身边练手就是在三夫人齐敏研身边学习。 不过些许时间，她就长进了许多，在外面遇到一些事压根不需要顾今夕开口，她都是解决！ “还请这位小公子见谅。”清风低眉福身赔罪，随后她扶着顾今夕离开。 她们没有转身，但顾今夕能察觉到那少年郎的目光还在她身上。 “小姐。”清风哪能感觉不到，那火辣辣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灼热，即便是在旁边走着的清风都感觉得到。 “要不要派人查一下？” “不用了。”顾今夕无所谓，她道，“左右住几天，待求了护身符就离开。” “是。”但清风心里依旧是留意，虽说自家小姐不用调查，可这大慈悲寺不是只有她们一家女眷，想必广平侯那边也是在意。 用了素斋就是午休的时间，顾今夕平日里没什么午睡的时间，不过都是打发四个丫鬟出去轮班休息，她在书房里看书，如今在云浅俪眼皮子底下，她也只能装作午休。 大约未时，外面传来声响，顾今夕本就没有午睡的习惯，自然就醒了。 “什么事？” “是广平侯夫人与其女来了。”风七拿来披风给顾今夕盖上，道，“可是吵着小姐？婢子让他们声音轻些。” “不必了，”顾今夕挥了挥手，道，“也睡了小半个时辰，舅母醒了？” “这声响，夫人也该醒了。”风七估摸着道。 “先打发一个小丫鬟过去看看，你们给我梳妆。”顾今夕看着院子，道，“半个时辰后，舅母该派人来喊我了。” “是。” 这厢顾今夕正在梳妆那厢浅眠的云浅俪被这声响吵醒，她皱了皱眉，道，“可是广平侯府的人来了？” “是。” “夫人要不要再睡一会？”另一个模样伶俐的丫鬟，是云浅俪的陪嫁丫鬟，至今都没出嫁，后来自己梳了发髻，虽然还是喊姐姐，但地位来说却是不同。 “您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过。” “不用了，这朝得头疼。”云浅俪揉了揉眉心，道，“小姐醒了没？” “这动静，小姐该醒了。”飞袖递上一杯浓茶，轻笑道，“而且刚才我就看到小姐房里的小丫鬟过来打探您醒了没。” “可见小姐真是把夫人放在心里。” “那孩子，太实心了。”云浅俪喝茶的动作一顿，嘴角的弧度有一些又似没有，她把盖碗递给另一个丫鬟，伸手，飞袖立刻会意扶起云浅俪，道，“她娘在那边府里被老太太一直压着，要不是我们家就是医药世家，不知道被害去了几次。” “还有那纳妾，前头是老国公压着，可后头，如果她真不点头这京里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样的坏话。” “幸好世子是真心待小萱，不过老太太那嘴脸到底还是让小萱气着，又不能发脾气，只能自己受着，最后早产。” “什么娘胎里带来的毒，老太太的那些话我都听不下去。”云浅俪一说起国公府的老妇人，脸色就极差，她坐下，道，“不过是早产身子骨虚了点，好好滋补没问题。” “幸好当初夫人算计了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要不然小姐真让那边府里的家生子伺候，真不知道能熬多久。”飞袖是云浅俪的心腹，那些事多多少少她都知道。 “虽说青桃那丫头卖进去才比夕儿大两岁，到底不是府里的人，也不由老太太拿捏。”但似是想到什么，云浅俪的脸色越发阴沉。 “夫人莫不要生气。”飞袖哪是不知云浅俪为何生气，她道，“老太太毕竟是国公夫人，夫人的长辈，更是小姐的祖母。” “您也不好对她有所动作。” “若不是！”云浅俪咬牙，道，“可恨那十年被那老太太耍着玩！” “若是我早些知道夕丫头在府里过得日子，就算是顶着强闯国公府的名头，我也要把丫头带回府来照顾！” 飞袖不再接话，她小心的为云浅俪梳妆，她转而道，“今年的平安符是小姐亲自求的，九曲关的夫人定然十分高兴。” “怎么能不高兴。”云浅俪也笑了起来，只是一会笑容又淡了下去，她冷声道，“那两个女人以为截了信就没事了？” “哼，真以为这个京城是她们可以一手遮天的不成！”目光一沉，她又道，“我让你们查得事有名堂了没有？” 飞袖正打算说，就见在外面守着的小丫鬟进来，道，“夫人，广平侯夫人带着小姐来拜访夫人。” 240.第240章 阿夕初见丰采钰 “广平侯夫人？”飞袖轻咦道，“她们怎就过来了？” “简单，不过是她们搬运行李吵闹，过来赔罪。”云浅俪摆手，模样娇趣的丫鬟流云就拿来一面镜子，云浅俪照了照，道，“再带几根簪子就好了，不必太过盛装。” “衣服清淡些，在庙里不宜张扬。” “是。”流云放下镜子就去给云浅俪拿衣服。 “你打发夕儿院子里的那个小丫鬟，让她准备准备，到花厅见一见广平侯夫人和她的女儿。” “是。”飞袖转头打发一个小丫鬟，随即笑道，“听闻广平侯府的小姐比我们小姐大一岁，但因着是在北边长大的，不似江南的小姐含蓄又不似我们京里小姐的明媚。” “北边接近山戎，广平侯也是战场上的能人，在这位小姐该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性格该是豪爽，哪是京里这些小姐，心里个个弯弯绕绕。” “夕儿在京里没什么朋友，说不得这真是佛祖给夕儿送来朋友。” “是。”飞袖笑着应着，手里的动作飞快，她又道，“夫人有心，不若准备些表礼，若是小姐真和广平侯府的小姐结成朋友。” “你这话有理。”云浅俪笑道，“该如此。” “你先备上两份，若是夕儿和那位小姐脾性相当，就送厚重些，若只是面上过得去，我们也不会赶着上去。” “我们家老爷官职虽然不高，可还是有点头脸，何况夕丫头又是国公府的嫡小姐，身份可不低。”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飞袖把最后一根簪子插好，道。 “你啊，嘴甜。”云浅俪面上笑容荡开，她正穿着衣服，外面有小丫鬟来报，顾今夕来了。 “快请进来。” “舅母。”顾今夕给云浅俪福身，然后笑道，“可是赶得及时。” “你该多睡会。”云浅俪见顾今夕头发衣饰没有一点累赘以及匆忙之色，就知道这孩子早就穿戴好了，就等她的消息。 “我怕中午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顾今夕笑着，拿过流云手里的披风，亲自为云浅俪系上。 顾今夕孝顺，云浅俪心里就越发的为她不平，心里又叹好友这女儿生得好。 “那广平侯是你祖父麾下的旧将，祖祖辈辈就与顾家交好。” “虽说广平侯夫人带了女儿一道过来，不过你们是各自交情，不要因为祖上的交情就勉强自己和她玩。” “朋友当合眼缘而非是勉强。” 云浅俪原本的想法是让顾今夕多个朋友，宫里的两位公主时常不见面，进宫去她又担心顾今夕会不会被宫里那些黑心肝的算计了去。 “舅母放心。”顾今夕想她从来都不委屈自己，除非那位小姐有可利用的价值。 也没说几句话，云浅俪牵着顾今夕的手离开屋子，转过一个回廊就到了花厅。 花厅里坐着两个服装素雅的女子，顾今夕看了眼，年长的当是广平侯夫人，年纪小的看着比她要大上三四岁的姑娘应当是广平侯府的嫡小姐。 “应当我们去拜见夫人，怎能让夫人亲自来。”云浅俪说着官话，她面带笑容，道，“换热茶。” “这茶都冷了，真是我的罪过，让夫人小姐等了这么久。” 一看眉目就知道广平侯夫人是个爽快人，她笑得清爽道，“是我们赔罪。” “这时间本该是午睡的时间，可是下人们手里没轻没重，吵着邻居，我理当来赔罪。” 但这话虽说滴水不漏，听着人十分舒服。 “这位是贵家小姐？”广平侯夫人看着顾今夕眉目含笑，道，“今天来时方丈大师说有一位夫人携小姐在庙里住着，我心里就想，这可好了，我家丫头是个坐不住的。” “以前在穹关就到处野，跟个小子一样，现在有了贵家小姐这样温柔贤淑的，可是要帮我盯着她些，千万别再跟个野小子一样。” “我也是想要一个女儿。”云浅俪拿着帕子，嘴角明显有弧度，道，“但我家里就一个小子，皮得很。” “这是我家小姑子的女儿，我这次接她来庙里小住。” “哦？”广平侯夫人一听，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大了些，她道，“莫不成是砥国公世子的女儿？” “正是呢~”云浅俪道。 一直在广平侯夫人旁边装模作样的姑娘，听到顾今夕是顾复振的女儿后突然抬头看着顾今夕，那双眼睛不似京里姑娘刻意描画的柔软娇嫩。 那双眼睛与司璇琉一样，都是飞扬明媚，只是她比司璇琉多了一丝边关官家小姐的豪爽，与她的母亲一样大气。 “说来我家老爷也是一直在老国公麾下，这会可是好了，遇着自家人。”广平侯夫人笑得开心，道，“快来拜见范夫人和顾小姐。” “平日在穹关活泼得跟个小子一样，怎么到了这里就安静了。” “可是看见人小姐生得温柔贤淑，终于知道了羞愧了。” 听这话，顾今夕为广平侯府的小姐默哀。 大概早已习惯自家母亲的话，广平侯府的小姐落落大方的站起来，动作也不是广平侯夫人说得一点样子都没有，这一举一动妥妥的把京里那些自诩为大家闺秀的小姐们比下去。 “丰采钰给范夫人请安。”然后她看着顾今夕好一会，眉头一挑似乎是挑衅一般，她道，“见过顾小姐。” 广平侯夫人可是没有一点错过，见到自家女儿挑眉的动作，她的脸明显就黑了好几度，云浅俪愣了愣，只是碍于场面没有说什么但一看广平侯夫人的脸色，她忽然觉得广平侯夫人真是辛苦了。 还好她家夕儿最是乖巧伶俐，就算是范泽熙也是十分听话的。 “好了，既然认识就你们两个年级相当的就去夕丫头的屋子里坐坐，说说你们小姑娘爱说的话。”云浅俪捏着盖子装作喝茶的样子，道，“夫人不如留下来一起。” “平日里家里的小子调皮，我也想跟夫人讨教讨教法子，怎么镇住家里那皮猴子。” 若是别人，一定以为云浅俪在讽刺她管教不好女儿，可广平侯夫人不是一般人，所以她没有那么想，反而和云浅俪立刻就结成了联盟，关于怎么管教皮猴子！ “你很厉害！” 241.第241章 直来直往丰采钰 “你很厉害！” 顾今夕走在前面，突然听到丰采钰的声音，脚下步伐一顿，她转身看到丰采钰，笑道，“请进。” 那边正是顾今夕的房间门口，几个丫鬟正守在那里，里卖弄还能看到一个模样伶俐的小丫鬟正捧着茶，似乎是在等她们回来。 丰采钰看着顾今夕，好久好久，忽然她笑起来，道，“我从没见过京里的小姐是什么样，你很特别。” “不是我想象中那样拘谨，更像是战场上下来的将军。” “多谢夸奖。”顾今夕认为这是她听到最美的夸奖，别人夸她漂亮夸她温柔，可她更喜欢被人夸像是战场上的将军。 丰采钰奇怪的看了看顾今夕，她跟在顾今夕身后进门，立刻就有丫鬟解了她的披风，递上热乎乎的茶水。 “你很奇怪，一点都不像娘说的那样。” “哦？”顾今夕眉头一挑，她喝了一口茶后，看着丰采钰笑，眼底带着丝丝光亮，道，“不知可否告知夫人口中的小姐该是什么样的。” “知书达理，文文弱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丰采钰的语气很强，她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 “口蜜腹剑。”顾今夕看着丰采钰，不知为何竟觉得心情大好，她想了想，道，“背后冷箭。” “对对对，没错！”丰采钰大声道，“还未上京时娘就和我说京里的小姐和穹关的小姐不一样，都是严守规矩，一句话不能多说一步不能多走。” “让我以后回京后不能在大咧咧的乱说话，不知道哪句话就戳中了那些小姐的底线。” “真是……”丰采钰没好气道，“说话就是要说得尽兴，做那些扭扭捏捏的事干什么。” 听着丰采钰的话，顾今夕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道，“京里不比外面，达官贵人处处都是，随便砸一个豆子，或许被弹中的就是某家侯爷的公子，某家官员的小姐。” “文人的笔比武将的刀还要尖锐！” “真是复杂。”丰采钰看着顾今夕，托着腮道，“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呢？” “那穹关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顾今夕看着丰采钰孩子气一般的模样，心里竟是觉得可爱，她挥手示意明月上几个点心，然后道，“那里应该是天地广阔。” “恩。”丰采钰的情绪有些不高，她看着窗外，道，“天比这里蓝，没什么树，但有很多草，我每天都能骑着爹送我的小马驹出去采风，可以和其他府里的小姐在草原上赛马，最是自由自在。” “可是自从回到京里，我看到的只有四四方方的天，和那些小姐们说话，都不敢多说，吃东西都要讲究。” “在穹关，饿了就吃，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吃光所有的食物就是大家的好孩子，如果不吃完，就要被罚。” “穹关，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顾今夕可以想象草原的生活。 虽然说穹关只是临近山戎国，而有一片非常适合养马的草原。 整个丰莱国的战马都来自穹关，故而穹关对丰莱来说，不单是阻拦山戎的前进，更是整个丰莱的宝地！若是穹关失守，那么起码会有一半丰莱国会落入山戎手里。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有机会，我带你一起去。”丰采钰道。 “好。”顾今夕笑弯了眼，她道，“你的骑术很好。” “当然！”似乎是怕顾今夕怀疑她的技术，她很汉子的拍了拍胸脯，道，“整个穹关，和我一样大的，不论是谁都不能追上我。” “真厉害。”顾今夕笑得婉约，但笑意直达眼底，明月送上的点心是京里近来十分有名的，不过这位小姐来自穹关，想来并不适应京里的食物。 “这是京里近来十分有名的点心，有些甜腻。”顾今夕捏了一块点心，道，“日后再去宴会，即便不喜欢也随便咬一口就是，权当给了主人家面子。” “是吗？”丰采钰看了看，她皱眉道，“可惜不是咸的。” “对了，你几岁？”丰采钰不愿意吃，她对顾今夕十分感兴趣，道，“我今年十一。” “我今年十岁。”看着倒是比她大三四岁的样子，不过穹关那边的食物与京里不同，丰采钰看着就不是安分的，想来在穹关那边是‘祸头子’。 “我终于遇到一个比我小的了。”一听顾今夕比她小一岁，丰采钰拍手笑道，“你是妹妹，从今以后，我罩着你！” “谁敢欺负你，我就去打回来！我可厉害了。”就像是孩子邀赏一样，丰采钰看着顾今夕笑嘻嘻。 “好，以后我要是受了欺负，一定找钰姐姐。”顾今夕弯了弯眉眼，道。 只是不一会，丰采钰又皱起眉头，她看着顾今夕似乎有些难受。 顾今夕稀奇，她道，“钰姐姐这是怎么了？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虫子了，”笑了笑，故意打趣道，“莫不成是姐姐反悔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听到顾今夕的话，丰采钰立刻高声道，只是没一会，她看着顾今夕抓了抓头发，道，“可是妹妹一看就比我厉害。” 愣了愣，顾今夕有些好奇，问道，“姐姐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直觉！”丰采钰坚定道，“我看到妹妹第一眼，我就知道妹妹是一个高手。” 真是可怕的直觉。顾今夕笑了起来，一点都不介意丰采钰的直来直往。 风七青桃清风明月见顾今夕和丰采钰相处的这样好，心中不由开心，就算是宫里的两位公主来了，自家小姐也没这么开心过，不由的对丰采钰，四个丫鬟就上心了些。 “所以你刚才才会那么说？” “对啊。”丰采钰挪了挪位置，在顾今夕身旁坐下，道，“这京里的小姐真无趣，没有就知道绣花聊一些胭脂粉红、布料材质。” “好不容易遇到妹妹这样身手了得的，我真想和妹妹过招。” “看来姐姐在京里待着烦闷了。” “可不是。”丰采钰肯定道，“每天都有很多人上门拜访，虽然娘没带我一起去，可我也知道那些人想要什么。” “要不然娘也不会寻个借口跑来大慈悲寺躲清静。” 242.第242章 九月秋闱十月猎冬十一月小寒 顾今夕和丰采钰聊了很久，虽不说是一见如故，但相对于顾今夕来说，她很喜欢丰采钰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战场上的儿女，向来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如果不是为了帝国，曾经的她也不会变得让自己都要不认得了，她府里的那些女人们每次看到她出门，就恨不得拿着传说中那些刀枪不入的衣服，找那些可以百毒不侵的东西给她吃。 每次回去看到那些东西她都哭笑不得但都好好的收藏了，如今她来了这里，也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不会有事，她的部下她的亲信会讲她们安排妥当。 “夕儿觉得丰小姐怎么样？”晚膳后，云浅俪正在灯下缝衣服，青桃在旁边打下手，顾今夕则在旁边看着一些布匹，这些都是云浅俪给她找的，她要给顾今夕做几件冬装。 “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顾今夕看着手里的布匹，看着那素雅的眼色和色彩明艳靓丽的布匹，她犹豫了片刻，选择了那匹素雅的。 果不其然，云浅俪立刻就道，“姑娘家不要穿这么素的，穿那些明艳的。” 顾今夕看了眼那几匹明艳的，脸色有些不好。 飞袖刚好听到，她看了眼顾今夕的脸色，她轻咳一声压下笑意，道，“夫人您喊小姐来就是让小姐挑自己喜欢的颜色，现在小姐挑了您又不高兴。” “您这是喊小姐来做什么？” 云浅俪一听，瞪了眼飞袖但手里却是捏起那匹素雅的布，道，“其实仔细看看，这颜色十分配夕儿，去，就你最闲，赶紧去给你家弄件披风。” “多塞些棉花，刚才方丈大师派小和尚来说，五天后会下雪。” “是，婢子一定连夜赶工。”飞袖赶紧崩了崩脸，道，“小姐喜欢什么毛，婢子做的时候在这领子上滚一圈毛边，穿着的时候也暖和些。” “飞袖姑姑做什么我都喜欢。”顾今夕嘴甜，笑嘻嘻道。 “那婢子就自作主张了。”飞袖一听，眉梢一弯道，“到时候小姐可别嫌弃婢子做得老气。” “若是老气我就偷偷塞进舅母的箱子里。”顾今夕顺口道。 被云浅俪狠狠登了下，但没一会她自己就绷不住笑了起来，道，“你们可都听着了，飞袖，为了你家主子多一件新衣，你可得好好做。” “是，婢子一定按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做。”飞袖轻抿嘴角，然后就带着两个小丫鬟离开。 “其实舅母不必为我连夜赶制衣服。”顾今夕又挪了一盏灯到云浅俪旁边，道，“之前还未冷时青桃和风七就给我做了两件衣服和一件披风，都还没开始穿。” “这不一样。”云浅俪咬断线，拿起来放在顾今夕身上比划，道，“她们是伺候你的，自然是要为你考虑，我是你舅母，疼爱你是理所应当的。” “缺什么我都该给你考虑妥当。” “这颜色，就和我想得一样，和你十分配。”云浅俪十分满意自己的手工还没有退步。 顾今夕瞄了一眼，大红色的夹袄，绣着精致的芙蓉并蒂，领子上滚着兔毛，十分娇趣可爱，但！她更偏爱那素雅大气的！ 吞下心里的话，顾今夕转头看着自己的丫鬟，一脸威胁笑道，“好看吗？” “好看！”四个丫鬟是真心称赞，自家小姐从不穿那些颜色稍微艳些的颜色，其实大红色十分衬自家小姐的肤色，就像现在，即便是在灯光下被大红色袄子衬托得光彩照人。 ！！！！你们四个！给小姐等着！ “既然夕儿觉得丰小姐不错，就处着。”云浅俪很满意，所以对于顾今夕挑了颜色浅淡的也不出声，她道，“我们还要在庙里住几天，这些时日，夕儿就和丰小姐多多走动。” “她们刚到京里，也是人生地不熟，你们两人做个朋友，以后出去也有个伴。” 云浅俪看得明白，丰采钰这性格在穹关养野了，一时间不能适应京里的风气，而自家宝贝外甥女，又是个不喜欢出门的，就算以后不出去走动好歹也有些手帕交，有事的时候也有个能商量的人。 “好。”说到丰采钰，顾今夕眉目微亮，她道，“钰姐姐说要教我骑马，可是我没有马。” “这有什么。”云浅俪不在意道，“你哥哥手里有好几匹马。” “等过几天我们回去，从你哥哥那里挑一匹出来。” “好。”目的达到，她就是要在云浅俪面前过个明路，以后说起来也是光明正大，省得一些嘴碎的在后面嚼舌根子，麻烦！ “哥哥说每年大雪前，太极宫东苑都会有一场赛马比赛。” “倒是有这么一回事。”云浅俪又拿起针线开始做另外一件，她道，“九月秋闱，十月猎冬，十一月小寒。” “这小寒不是节气里的小寒，就是京里这些达官显贵家的少爷小姐在冬天来临之前的一个宴会。” “算着日子，也就在三天后。” “时间倒也不冲突，左右我们后天就回去了，你去你哥那挑马，到时候想去就和你哥一起去看看，没兴趣就在家里闷着。” “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 云浅俪并没有放在心上，顾今夕想了想，道，“倒是想去看看，正好借这个机会让钰姐姐教我骑马，而且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两位公主了。” “行，我会让府里的人给你们准备准备。”云浅俪道，“那天随性里面得带个会武的，你哥那点功夫上不得台面。” 听着云浅俪吐槽范泽熙功夫不行，顾今夕默默压下心里的笑意，随后又在云浅俪的屋子里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就回了自己房间。 “你打发一个小丫鬟去广平侯府的院子，告诉钰姐姐我三天后也会去参加。” “是。” 想了想三天后的日子，顾今夕有一些些小激动，她好久没骑马了，想来技术没有生疏，就是不知道范泽熙马厩里有什么好马。 至于在云浅俪屋里说得话，她总得给自己弄一个明路，那些暗搓搓的事，她就算是做，也要做得光明正大让人防不胜防！ 243.第243章 杂货铺阿夕初见冯丽 因着是求平安符，这两日顾今夕并没有和丰采钰多说话，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大雄宝殿诵经。 “那我们明天东苑见。”丰采钰送顾今夕离开，一脸依依不舍。 “好。”顾今夕扶了扶丰采钰发髻上的簪子，笑道，“那****可等着姐姐教我骑马。” “当然！”丰采钰眼眸明亮，她蹲下身子方便顾今夕给她整簪子，道，“要是你家没什么中意的马，打发人来告诉我，我给你挑一匹上好的马驹。” “姐姐放心。”顾今夕玩了玩眉梢道，“我兄长马厩里多是马驹，我若是看中的，定然不会放过。” “时辰不早了，该走了。”范泽熙在那边看着，就见两个姑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让他见识了原来自家妹子还是有姑娘的属性。 “好，我知道了。”顾今夕回了一句，然后道，“宫里的两位公主性格好，明天我给你引荐。” “好！” “我走了。” “恩。” 好不容易在京里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但相处不过两日就分开，丰采钰站在寺庙门口目送范家的马车离开，要不是广平侯夫人打发人来叫她，这姑娘怕是还要站一会。 “那就是轰动京城的广平侯小姐。”今天范泽熙没有骑马，而是和顾今夕挤在一个马车上，车厢里什么都备着了。 “轰动京城？”顾今夕偏头道，“京里这些人又编出什么八卦了。” 顾今夕却是不甚在意，要知她就被柳芬母女编排了不少话，她若往心里去了，柳芬母女还能安分呆在府里已经是奇迹。 “倒也还好，比不得你的那些事。”范泽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柳芬母女不遗余力抹黑你，那位广平侯府的小姐也就比你差一点。” “从穹关回来的姑娘，一向都不是京里小姐看得惯的。”顾今夕翻页道，“钰姐姐是马背上长大的姑娘，也看不过京里小姐的扭扭捏捏。” “说来你也是京里的小姐，她怎么就看你顺眼？” 听着范泽熙的话，顾今夕凉飕飕的看了眼，笑道，“原来在兄长眼里我是这样的。” 抖了抖身子，连忙喝杯热茶压下冷意，范泽熙赔笑道，“怎会！” “阿夕在眼里是最特立独行的姑娘，和京里的那些小姐都不是一路的。” 这话怎么说得还是不那么入耳？顾今夕没好气的白了眼范泽熙，道，“舅母说你马厩里多好马，等会回去让我好好挑上一匹。” “恩？”范泽熙挑了挑眉，有些不赞同道，“你要参加明天的赛马？” “前几天你还是兴致勃勃的说要带我去见识见识，怎么今天就变卦了。”顾今夕放下书，看着范泽熙眼里有些兴奋之色。 一看顾今夕的神色，范泽熙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他一口把杯中冷掉的茶水都喝光，口中涩然，他道，“京里那些无聊的公子小姐打赌，谁能让你和丰采钰出丑。” “哦？”食指无意识的点着案桌，范泽熙一看，心里竟是有些为那些小姐少爷默哀，每次他妹子做这个动作就表示她又有坏主意了。 “她们怎么把我和钰姐姐拉在一起。” “你和丰采钰同住大慈悲寺，又是隔壁院子。”范泽熙皱了皱眉，道，“不管你们两到底是好还是坏，反正他们是打定主意要让你们两个出丑。” “若是我不去呢？” 范泽熙瞥了眼顾今夕，他道，“不去自然无所谓，去了就不能让你们轻易离开。” “我倒是好奇，他们要做什么。”顾今夕拿起书，看着模样很是冷静自若。 “能做些什么，左右就是那些事。”范泽熙道。 赛马里那些事故，他没做过但看过不少，不过他素来是冷漠的，那些事没到他身边他就当没看见，即便阿夕要去见识见识，要是太过了，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眼一眯，范泽熙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戾气。 “前边停下。” “恩？”范泽熙从思绪中回来，正是听到顾今夕让车把式停车。 “怎么？” “有马总得有鞍。”顾今夕挑开帘子，风七早早在旁边候着。 “这马鞍最好的地方，定然是山戎国。” “这京城里，也只有杂货铺才能找到我想要的马鞍。” 范泽熙一听，忍不住笑起来，带着一丝嘲讽，道，“你马都没挑，怎么知道配什么马鞍。” 明月放了踏脚在地上，顾今夕扶着风七的手下来，转身看到范泽熙道，“我知道我该要什么马，自然我就知道我的马该用什么马鞍。” 然后翩翩袅袅的带着四个丫鬟走进杂货铺，范泽熙站在车辕上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摇头跳下来，道，“你去跟夫人说，我和小姐在街上逛会再回去。” “是，主子。” 杂货铺里物品齐全，就是太乱了，顾今夕进来的第一眼只觉眼花缭乱，但这场景倒也符合这杂货铺的名称。 “哟，小姐要什么？”冯丽正无聊的拨弄算盘，耳边传来铃铛的声音，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五官精致温柔的姑娘，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一个个姿态不同可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他走出柜台，笑道，“我这铺子里只有小姐想不到的，没有小姐找不到的。” “这么说我要天上的太阳，老板也能给我弄来。”这口气大，顾今夕忍不住打趣道。 “自然！”冯丽挺直腰杆，丝毫不觉得顾今夕这玩笑话有多么深的坑。 以冯丽的本事弄太阳没有阻碍，只是这太阳却不是彼太阳罢了。 当然，这些都是过度事并不重要，顾今夕也没兴致和冯丽打嘴仗，她看了一会，道，“你这里物品太杂，品质也算不得上等。” “好东西拿出来看看。” 这话说得，冯丽脸有些绷不住，虽然说真正的好东西他都摆放在里面，可外面的东西在京里也是中上等，头一回被人批成杂货。 “哈哈哈哈。”大笑声传来，正是跟在顾今夕身后的范泽熙，他看着冯丽道，“可算是逮到机会笑冯老板了。” “今个什么风，把范大少爷也给吹来了。”冯丽又看了眼顾今夕，他笑得暧昧道，“难道是陪心上人来看东西的？” 244.第244章 马厩里宝马良驹？ “冯老板这张嘴欠修。”范泽熙倒是无所谓开这些玩笑，只是这是他妹子，可不能随便开玩笑，要是生气了，作揖赔罪吃亏的还是他啊~ “难道我猜错了！”冯丽惊讶道，“这是……要换一个？” “这是我妹子，姓顾。”范泽熙决定无视冯丽的话，道，“杂货铺的老板，冯丽。” “没错，就是你想得那个字，丽，天生丽质的丽。”范泽熙道。 “冯老板的名字，的确可爱。”顾今夕看着冯丽，一张脸上笑得完美无缺，捉摸不透。 “咳，好说好说。”头一回被人这么一本正经的夸名字可爱，冯丽一时间也觉得他这名字不错，可是一看范泽熙憋着笑的举动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于是冯丽决定转移话题，他道，“不知顾小姐要买什么？” “马鞍。”顾今夕随手摆了摆柜子上的东西，道，“山戎来的马鞍。” “哎呦，小姐可真是识货。”冯丽夸张道，“这哪国不知道，要马鞍，一定得是山戎国来的，他们的马鞍，是最好的。” “来，这边请。”冯丽亲自撩起帘子，然后喊道，“五六，出来看店，别在里面搞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是。”这男人身材纤细，皮肤比女子还白，还有一点血色，带着一丝苍白，顾今夕瞥了一眼，就知道这人是常年不在外面走动，还有他的手，虽然没有仔细看，但顾今夕心里却是有了一丝怀疑。 “嘿，顾小姐别看五六这模样风一吹就倒，其实我这铺子里的东西都是他鼓捣好的。”冯丽很是淡定，道，“就是这小子不喜欢出来，整天躲在屋子里。” “倒是个人才。”顾今夕收回目光，笑了笑，一点都没把那叫五六的男子放在心上的样子。 “哪里值得顾小姐这声称赞。”冯丽很是谦虚道，“这边请。” 这院子里，顾今夕第一眼看到那个架子，藤枯萎了但若是春夏，摆个太师椅，最是纳凉的好地方。 屋子是一排一排的，看样子是特意整顿过，十分整齐可细细看着却又瞧不出什么细节。 “这里放得都是马鞍。”推开门，没有一点灰尘，可见冯丽是经常打扫，“不知道顾小姐要什么样的马鞍。” “我自己看看。” 要什么样的马鞍？跟在后面的范泽熙默默翻了白眼，他家妹子还没找好马呢！ 一个个马鞍，做工精艺，没有甫岐国的细到极致的景致，也没有丰莱国繁复刻意的工艺，的确是山戎国出品，就是不知是不是大师出品。 这是考眼力的事，范泽熙在一旁一起看着，他对这些东西也研究过，毕竟他也是当了一段时间的纨绔子弟，这京里的权贵家少爷们，看到他也是要绕个圈的。 不过他并不知道顾今夕的马匹，只是参考性质的说些。 顾今夕看一会，在一个色彩暗淡似乎开始生锈的马鞍前停下。 “小姐是看中这个？”冯丽一直默不作声站在旁边，等着顾今夕做选择。 “恩。” 范泽熙伸手碰了碰，那触感还有指腹上的颜色，无一不表露这个马鞍很久都没人要。 他皱了皱眉头，将视线放在顾今夕身上，只是他的表妹看着很是中意这个马鞍，从他的视角，能看到顾今夕微微挑起的弧度。 “给个价格，在我的接受范围内这个马鞍就归我了。” 没有把钱白送给别人的，何况她现在正在创业中，这钱也是紧中之紧的。 “这马鞍……”冯丽看着这马鞍，罕见的有些犹豫。 他做生意素来都是一口价不还价，何况这样的一个马鞍有人肯要他该高兴才是，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高兴。 “怎么？冯老板舍不得？”顾今夕瞥了眼冯丽，浅笑道，“既然舍不得我也不强人所难。” “走吧。” “倒不是舍不得。”冯丽见顾今夕要走，连忙赔笑道，“只是这马鞍是别人放在我这一直没取走，放着很久了，小姐也看得出来，这模样，不花点钱好好琢磨琢磨，也是不能用的。” “既然那人很久没有拿走就是不要的。”顾今夕道，“冯老板报个价，届时那人若是来取马鞍，就让他来找我就是。” “但……”冯丽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一看顾今夕的浅笑范泽熙皱眉，他作为一个生意人这样犹犹豫豫不利于长久的生意，于是他一咬牙，道，“四百两，成交。” “好。”顾今夕没有觉得四百两有多贵，一匹好马一个好的马鞍，对于一个骑手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还有就是马蹄。 她知道她要什么体型的马，所以她知道她该买什么形状的马鞍。 “顾小姐真是爽快人！”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青桃给了钱，冯丽就把东西给了顾今夕，只是他看着风七手里的马鞍，商人属性开启，他笑道，“再加五十两，一个时辰后我给小姐送去一个全新的！” 顾今夕偏头看了看，道，“冯老板童嫂无欺在京里出名，那这个马鞍就交给冯老板，一个时辰后，我希望我能在我的马背上看到这个马鞍。” “没问题！” “连马都没选好，你就先买马鞍。”范泽熙摇头，然后引着顾今夕往他的马厩走去。 “若是你那没有我想要的马，我就去马市看看。” “我这里什么马都有。”范泽熙道，“你的眼光有多高会一匹都挑不中。” “看看再说。”一盏茶的时间，到了专门为范泽熙开辟的马厩，因着云浅俪嫌弃味道不好，特地挪远了位置。 “倒是宝马良驹！”顾今夕一看，脸上笑容带开，很是开心。 “你们四个在外面看着，里面味道大，你们不习惯。” 的确是不习惯，这味道冲得青桃已经默默的压着胃。 “这边是我们自己在穹关养的马，这边是我从山戎弄来的马，这些是混血，有一些比纯血还要好。” 顾今夕一匹一匹看过去，她并不在意纯血还是混血，只要是个宝马就好。 “这匹……”这个小马驹毛色不均但四肢有力可见是个良驹！ “这匹马也是奇特，不是纯血也不是混血，我看它娇趣，就另外放了一个，不过它性子野，我养了两个月都没碰到它。”范泽熙不赞同道，“你身子弱，还是算了，换一匹。” “不！”顾今夕看着这匹马眸光清亮，她伸手试图触摸，道，“就它了！” 245.第245章 东苑里风争弥漫未起 十一月的骑马比赛，就是宫里几个无聊的皇子公主组织的，后来因着每次组织都意外的在初雪的前几天，于是就渐渐形成一个风气习惯，钦天监会在下雪前的一个月通知主事者，之后就是发送帖子。 因着是宫里皇子公主组织的，经历大多数小姐少爷都会来，往年顾今夕都称病不来，但自从她在宫里露面加上柳芬母女不遗余力的抹黑，今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推却。 一夜无话，顾今夕坐着马车，她的小马驹经过清洗已经露出光华的皮毛，不过似乎真的混血杂种马，它的皮毛看着光华但并不纯色，这样的马并不适合一个将军世家出身的小姐骑。 范泽熙看着这匹马驹，他是中意这匹马不寻常的脚力才买下的，可至今他都被这匹马认可为主人，倒是他家妹子，竟然才见一面就互动亲密！ “这匹马……”范泽熙道，“你可是要做好准备，那些少爷小姐都是无聊透顶的。” “东苑是皇宫的院子，那些人如果不要命了就尽情闹。”顾今夕低眉浅笑，说得话十分冷漠，道，“我一定会推波助澜！”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看戏了。”随后范泽熙的话得了顾今夕一个大白眼。 “顾何安排好了？” “安排在你的丫鬟里。”范泽熙视线微微一移，顾今夕的视线跟着过去。 一群模样稍有娇气的丫鬟里站着一个看着有些精练的丫头，不出挑但也不是那样掩藏。 “装作侍卫吧。”顾今夕收回目光道，“顾何是习武之人，何况她如今还小，不会收敛气息，放在丫鬟堆反而扎眼。” 范泽熙瞧了瞧，道，“恩。” 在某一处稍微整修下，丫鬟堆里少了一个丫鬟，侍卫堆里多了一个侍卫。 约莫一个时辰的路程，没从太极宫过去直接从东苑的大门进去，范泽熙看着那一辆辆马车，挑眉笑道，“我以为我们算早的，没想到这些人比我们还早，看来心急。” “心急他们的，我们慢慢来，何必委屈自己？”顾今夕从马车上下来，顾何装作的侍卫给她牵马。 “你去跟着兄长，女人堆里横竖都是那些事，你该去见识见识男人堆里的事。” “是！”顾何将缰绳交给另外一个侍卫，然后去牵范泽熙的马。 “你在我身边跟着，别说话，听着就是。”范泽熙道，“那些少爷们有几个是能耐的，我不会给你介绍谁是谁，这个场合不合适，你要自己学会看。” “等赛马结束，我会问你，你所看到的那些人，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 这事还真有难度，不过越有难度的事越有挑战性，顾何压了压眼里的跃跃欲试的情绪，道，“是。” “阿夕。”在太监的引路下，七拐八拐的到了马场，范泽熙去了皇子少爷堆，顾今夕则到了公主小姐堆里。 这个马场，放眼望去如果不是顾今夕真的去过草原，还真的会以为丰莱皇室大手笔人造了一个草原出来。 然而对于见识过大草原的顾今夕来说，这不过是小儿科，她半天就能绕个圈。 “四姐姐与我们说的时候我们还不信。”六公主司姬敏笑看着顾今夕，眼里却有一丝丝担心，她道，“但见四姐姐言之灼灼的模样，我想着反正来看看就是。” “以我的身份，到时候半途离开也没人敢多言，何况我还拉着七妹妹。”司姬敏拉着司璇琉，笑得灿烂。 “我就说，”顾今夕笑弯了眼，看着司璇琉一脸不乐意的模样，道，“琉儿一向不爱这些热闹的，怎么今个就来了。” “就该想到是你使坏。” “我这哪是使坏！”司姬敏不服气，道，“出来看看逛逛听听，总好过一直在宫里憋着。” “你也是知道的，想要骑马还是人多有趣。” “下次我们三个来，这人多谁知道哪家手脚是干净的。”司璇琉皱眉道，“她们老早就想算计着你，这次你来了怕是不能安静。” “若是出事，我可怎么向母妃交代。”司璇琉道，“母妃还不扒了我的皮！” 一听司璇琉的话，顾今夕故作伤心道，“原来合德公主担心我只是因为怕被皇贵妃娘娘骂。”她一手搭在司姬敏的肩头，道，“可怜我真心真意相待，原来就是这个结果。” 司璇琉脸一黑，那飞扬的眉眼带着无奈。 司姬敏本是温柔似水的人儿，但自从与顾今夕混熟之后，她那大而化之的性格就暴露了，她拍了拍司璇琉的肩膀，努力不大笑。 “哼，真当自己是公主！”不远处，看着顾今夕和两位公主嘻嘻哈哈的顾今夕，眼里闪过一丝恶毒，她冷笑道，“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单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尖锐的声音略有刺耳，嘲讽满满穿着骑马装也掩盖不了她眉宇里的善妒，她道，“她可是砥国公世子的女儿，未来的砥国公嫡女，当然和我们不一样了。” “不过是个贱人垃圾！”姓单的小姐，模样周全，在明艳光彩夺目的公主小姐堆里，并不出色但也不失色。 “要是投了个好胎，就这样的扫把星，早就被掐死！” “单妹妹说话当心点，她家可是有一个皇贵妃娘娘，她的亲姑姑。”另一外一个模样有些寡淡的小姐淡淡道，“那位皇贵妃娘娘的女儿，才出生就被封为合德的七公主殿下，也在那边。” “要是这话传进合德公主耳朵里，今天就算合德公主处置了你，单妹妹家里的长辈也不敢来找事。” “黄姐姐这话我听得不舒服。”单家小姐冷笑道，“我们丰莱什么时候有皇贵妃这个份位？” “没有！自建朝以来，我朝只有贵妃，贤妃，淑妃，良妃，在往上就是皇后娘娘，哪来的皇贵妃娘娘！” “小小贱人，拿着那点子床上功夫诱惑陛下弄出一个皇贵妃的位置，在宫里就是没有品阶！比采女还不如的荡妇！” “拿着凤印就以为自己是皇后娘娘，不过是一只草鸡！” 246.第246章 马场颠倒黑白 “小姐莫生气！”被单家小姐的话气着的黄家小姐忍着气离开，去换骑马装。 “父亲怎么会让我好好照顾这样没家教的野丫头！”黄家小姐想着自己好心提点，不要在东苑乱说话，可是没想到别人不领情反而明里暗里挤兑她！ 若不是出门前父亲要求，黄家小姐才不会理会这样蠢笨的人，被人害死与她何关！ “小姐，先换衣服。”她的贴身丫鬟赶紧劝解，小心翼翼道，“老爷定然是有自己的意思。” “等会你看着她，别再让做出什么事，到时候连累我。”黄家小姐气狠了，不想再理会那姓单的小姐，论官位单家小姐父亲的官位还要低她父亲半品。 “是。” 一时间房间里没有声音，只有换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黄家小姐换好衣服也换了发髻带着丫鬟离开，这个房间再次回归平静。 然而没一会，那装饰性质的珠帘后走出几个人。 “小姐。”明月道，“要不要婢子去打探打探。” “不必。”顾今夕看着黄家小姐离开的方向，道，“注意她们的动向就是。” “是。” 顾今夕早就换好衣服，但她依旧等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出去，有些事没必要发生就不用让她发生。 “哎哟，这不是顾家小姐吗？”但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发生，那些事就真的不发生了。 有些人早就盯上你了，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个语气听着似乎和顾今夕很熟的小姐，姓陈，父亲是大理石少卿，也算是个有权的。 “陈小姐。”顾今夕年岁小，身量小，她站在陈小姐眼前比她矮了一个头，看着像是被陈小姐压着一般。 “看看这小脸，啧啧啧，可真是滑腻。”陈家小姐伸手就想摸一摸顾今夕的脸，然而顾今夕不是一个随意的，于是她后退一步，看着陈家小姐眼神无波无动。 “陈小姐看着年岁不大，怎么说得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一样。”所以顾今夕毫不犹豫的反击。 陈家小姐脸一僵，看着顾今夕的颜色瞬间变了变，但似乎顾及着这里是哪里，还有刚才顾今夕和宫里两位公主有说有笑的样子，她立刻压下怒气，强做笑意道，“瞧顾妹妹说得话。” “早先听说顾妹妹身体差，皮肤不好，今天看到才发现都是谣言。” 听说？顾今夕心里冷笑一声，心道，看来柳芬母女真是花费了大力气。 “我看着顾妹妹倒不像是身体差，反而比我们还要好。”陈家小姐笑眯眯道，“我想着早些年顾妹妹总是以身体差为由拒绝，其实是不想和我们一起玩吧。” “而且每年京里小姐们聚会，也不见顾妹妹的身形，看来顾妹妹真的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家小户，只爱和高门大户相交。” 说着视线还若有似乎的飘向公主的位置，那边，还未出阁的几位公主都坐在一块说话，远远看着气氛的确融洽，只是四公主司姬琉做得稍稍远了些。 顾今夕当做没听见，她笑了笑道，“虽然大理石少卿的品阶在京里一抓一大堆，但陈小姐这话说得，我听着倒是觉得你看不起陈大人。” “就是不知道陈大人知不知道他的女儿原来是这么看不起的官位。” 顾今夕的反驳不犀利，就像是随便说说话聊聊天的样子。 那些小姐也是远远看着，心里都是打着让陈家小姐打头阵的心思，探探顾今夕到底是什么路数的。 只可惜顾今夕什么都没显，倒是陈家小姐被顾今夕几句话噎得没话可说。 “咦，我还以为妹妹不来了。”骑着马过来，一身英姿飒爽的丰采钰手里拿着马鞭骑在马上，看到顾今夕她从马上下来，笑道，“原来是我来早了。” 丰采钰的到来，让这边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陈家小姐看了看丰采钰又看了看顾今夕，嘴角含着冷笑，道，“原来都是这样的货色，怪不得不出来。” “真是给国公爷丢脸！” 这话说得奇怪，顾今夕身后的丫鬟脸上带起了怒意，就连丰采钰也不爽了，扬起马鞭对着陈家小姐就是一下，不过她知道轻重，收了六分力。 就听陈家小姐惨叫一声滚在草地上，而丰采钰高高养着头颅，居高临下看着陈家小姐，冷冷道，“我丰家在穹关打仗的时候，你陈家还不知道在哪个嘎达地里吃吐！” 丰采钰素来就不是个啃吃亏的，何况被欺负的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哪里忍得下去！ 丰采钰的这句话，真是让在场所有的小姐都变了脸色，这里多少小姐的父亲是自己努力考上科举，辛辛苦苦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可是这个丰采钰，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每次宴会都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竟然嘲讽她们的祖辈！ 有几个被家里宠得脾气上了天的小姐一下子站起来，她道，“丰小姐是认为我们这些人没用！” “当然没用！”丰采钰没有一点犹豫的回答，她拿着鞭子指着那些小姐们，道，“有用你们都去战场上，和敌军厮杀！” “呵，”丰采钰冷笑道，“我看你们连战场还没上，就已经被吓得半死，哭着喊着送回来继续享福！” “没那个本事，就别在那边放屁！做那些下作事！” 丰采钰当真是看不起京里这些小姐，只会为那些小姐算计来算计去，在穹关，有这个精力还不如努力提高自己的武艺！ 真真是！ 顾今夕听着丰采钰的话，心里喝彩，这个姐姐她可真是没认错。 “发生什么事了？”司璇琉在那边说话，听到陈家小姐的惨叫声才发现这边又出幺蛾子了。 虽说她排位最小，但她的出生地位还是这一辈唯一有封号的公主，自然而然，公主就以她为主。 “丰采钰蔑视公主！”司璇琉的话才落，立刻就有小姐站出来，她冷冷看着丰采钰和顾今夕道，“枉费公主待顾小姐那么好，丰采钰那样侮辱公主她居然没有说话！” 顾今夕一挑眉，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些小姐个个都是颠倒黑白的主？ “殿下。”顾今夕看着司璇琉，她道，“原来长辈们在战场厮杀，士兵的战死，在京里各位小姐的眼里是那么微不足道。” 247.第247章 骄傲的陈家小姐 如果是其他公主，这句话或许没什么多大作用。 于京里的小姐们来说，没有经历过场站的生死，她们只是认为你们付出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你是兵就得去打仗，死在战场上是你的责任！ 而且让你们当兵也不是白当的，还发银响给你们，你们就是应该保护我们！ 但这里位份最高的却是司璇琉，姓司皇家唯一有了封号的公主，可她也是顾家的外孙女，身上还有一半的血是姓顾，这一句话就是戳到了她的逆鳞！ “哦？”本就飞扬的眉眼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何况司璇琉冷着脸，不威自怒，眼风凌厉，道，“哪家小姐的意思，出来也与本宫说说。” 谁不知道合德公主的外家姓顾，这个时候出来说不是自找苦吃！但偏生还真是有人没眼色的站出来，一脸讽刺指着顾今夕和丰采钰，极为鄙夷，道，“泥腿子的话顶个什么用！” 黄家小姐一看说话的人，真是恨不得找个绳子把她绑起来带走！ 可真是不拿眼睛看看，这位合德公主的出身，就算是圈子里最傲慢的小姐看到合德公主都得斟酌的语言说话，生怕一不小心说了什么就被保护这位公主殿下的侍卫一字不落的传到章帝耳朵里！ 她赶紧挪了挪步子，但又想起父亲的嘱咐，她硬着头皮拉了拉陈家小姐的袖子，可有些人就是愚笨的，皇家小姐三番两次相助她却把别人的好心当驴肝肺，狠狠甩了甩袖子，道，“你拉我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说，祖上就是在泥里打滚的贱民，事实就是这样还不让人说了不成！” “你胆子小就到一旁站着去，我可不是你这样没胆子的！” 这话，当真是让众位小姐拿起帕子掩住嘴角，心道幸好她们不是和这样的人是一道的，这黄家小姐也是傻的，好好的干嘛自己站出来。 真是蠢笨！ 黄家小姐被陈家小姐这一番说得又羞又燥，旁边没人笑出声可她只觉耳边都是嘲的声音，脸上满是红色，她的丫鬟连忙上前扶着自家小姐，想走又走不得，只能扶着自家小姐退开一些。 可京里的这些小姐哪个是好糊弄的，黄家小姐虽未说什么，但也间接惹恼了合德公主，一见黄家小姐过来，个个都走开，何时受过这等刺激的黄家小姐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去请太医来给黄小姐看看。”司姬敏一脸温柔端是知书达理的模样，她指派着自己的宫女，道，“这日头不大怎么会中暑，千万别是生病了，要不然本宫没法跟黄大人交代。” 六公主温温柔柔的，可这话说得却让人没法接茬，四公主本就看不惯司璇琉和司姬敏，现在又加一个顾今夕，不对，现在又加上顾今夕和丰采钰，她冷着脸道，“黄小姐身体不好，你带着黄小姐去殿里休息，等太医来再回来。” 司姬琉可算是在黄家小姐面前做了好人，黄家小姐的丫鬟真是打心里感激仗义相助的四公主，然而她不知司姬琉只是想和司璇琉几人对着干。 “两位妹妹放宽心，黄小姐并无恶意。” 听听这话说得，顾今夕不由看了看司姬琉，倒是长进了不少，还是四公主在人前都是这样？ 司姬敏偷偷摊了摊手表示她不知。 “四姐姐心善。”司姬茗拿着帕子掩笑，道，“妹妹们真该和四姐姐学习这心地善良，” “你们可别羡慕在四姐姐身边当差的宫女们，”司姬茗故意对自己身后的宫女们道，“今后我们也会向四姐姐学习心善。” 可是这宫里谁不知道在四公主身边当差是最没有人想去的，何况近日来淑妃越发不受宠了，以往陛下一个月有三四天会在淑妃那，现在一个月去个一二次已经算是皇恩未断了。 “是啊，我们还小，不能像四姐姐这样心宽大度。”司姬敏笑嘻嘻道，“以后的四姐夫定然会非常开心，娶了四姐姐这样开明的妻子。” 然后至今，四公主都没有相看的对象，虽说皇家公主不愁嫁，但拖得太久反而不好。 司姬琉的脸色一黑，怒视着司姬敏，但司姬敏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又比司姬敏小上一岁，模样正是娇嫩的时候。 “四姐夫应当在父皇的桌案上。”司姬茗也不落后，她挽着司姬敏，目光一转到不远处的皇子少爷堆里，其中还有其他附属国的质子，她道，“说不定未来的四姐夫就在那边，我们这么说，万一四姐夫是个薄脸皮的，不敢过来和四姐姐搭讪可如何是好，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各家小姐这时候只敢听着几位公主说话，不敢多说什么，好像刚才关于陈家小姐的事就这么撕扯开了，然而有人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她强行插入话中，道，“未来的四驸马一定是书香门第，满腹经纶，未来的状元郎！定然不会是一个总是在泥地里打滚出身的！” 很好，这句话可是把顾今夕和司璇琉得罪很了，也幸好皇子少爷质子们离得远，只以为这边少女们聊得开心了，没有在意，继续说着他们的话。 “今日赛马，不知陈小姐的马术怎么样？”有跟顾家亲近的小姐见气氛不对，她笑着开口，道。 “自然是比泥腿子们好！”陈家小姐高傲的抬头，她鄙夷的看着顾今夕和丰采钰，冷笑道，“这种卑贱的人家，能有什么好马！” 她说得正是跟在顾今夕身后的那匹马，连马鞍都不太出众，都是眼尖的，一看就知道顾今夕的那马鞍不是新的。 “这种马，我家马厩里一抓一大把。” 要说这帮子小姐里，也是有懂马的，陈家小姐说话难听，原本是两不相帮的也忍不住开口，她称赞道，“这马毛色虽不好，但一看脚力极佳，若是长途奔跑定然是头名。” 陈家小姐见自己的话被人反驳，她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狠狠瞪着那说话不知姓名的小姐，道，“你懂什么！这种垃圾，只有垃圾人才会带出来！” 248.第248章 司姬琉暗中做计 出来说话的小姐姓孔，是真正的孔圣人的直系后裔，他的父亲是孔圣人的嫡系孙子，虽未在朝里做官，可就算是章帝遇到这位孔家小姐的父亲都要笑脸相迎，以礼相待！ 有道是男儿穷养，女儿富养，孔家小姐是随父亲出来见识的，眼见年节将至，原本孔家小姐的父亲要带孔家小姐回祖地，但章帝极力挽留，孔家小姐的父亲想了想，也就留了下来。 可以说孔家小姐是皇家的座上宾，就算是太子殿下遇到孔家小姐都要顾及孔小姐的颜面，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不长脸，居然说孔小姐没见识，真是的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你马术这么不厉害，就和我比上一场。”丰采钰杨喆她的马鞭，她看着陈家小姐，道。 但陈家小姐一脸高傲的瞟了眼丰采钰，极为挑剔的眼神，然后用极为嫌弃的语气道，“和你比赛，有失身份！” 呦呵！听听这语气！ 丰采钰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刚才就是陈家小姐对顾今夕不礼貌被丰采钰甩了一鞭子，但不长记性，待痛楚过后又来找茬。 “看来是我刚才那鞭子甩得太轻了，没让陈小姐记住！”丰采钰笑起来，不同于京里小姐拈花一笑那种遮遮掩掩，她大咧咧的笑着如同草原上的明珠，手里的马鞭发出细微的响声，陈家小姐突然记起了身上的痛楚，忍不住后退一步。 “左右时间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先来一场热身赛。”四公主司姬敏心里恨陈家小姐没用，竟然被一个初来乍到贱人吓唬住，于是她笑道，“我们人多，不若分组进行。” “听四姐姐的话，想来已经准备好了。”司姬敏眼底带着微微的警惕，她道，“我们年岁小，万一出了错可就不好了，如今有四姐姐，就算出了事还有四姐姐主持大局。” 司姬琉并没有听出司姬敏话里的意思，她正满心以为自己的计划就要开始了。 好不容易打听出顾今夕要来这里，她拿那司璇琉、司姬敏没办法，难道弄死一个大臣的女儿还没有办法不成！ 眼里阴暗之色一闪而过，但面上笑得越发的灿烂，她道，“哪里是有法子，就是抽签。” 说着，就见一个小宫女拿着一个笼子过来，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只在最上面留了一个圆圆的口子，司姬琉结果笼子，道，“这里面放着各种颜色的纸张，每种颜色只有两张纸，拿到同一个颜色的就为一组。” 这种事其实很不好做手脚，因为司姬琉不能确定她想要害得人会不会摸到同一个颜色，故而司璇琉和司姬敏对视一眼，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但顾今夕却是挑了挑眉，她看着司姬琉，心道，果真是长了手段，知道收买人心再从侧面出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里顾妹妹年岁最小，就由顾妹妹开始，我在最后。” “夕妹妹不会骑马，”丰采钰皱眉道，“不参加。” “哟，刚才说得那么厉害，原来不会骑马。”陈家小姐立刻开口嘲讽，道，“还说什么将门之女，垃圾就是垃圾，装什么装！” “没事。”顾今夕轻轻拉了拉丰采钰的袖子，道，“就是在这里转一圈，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丰采钰是知道顾今夕从没有骑过马的，她虽然大大咧咧但也听得出这些小姐们话里的刻意，她们就是故意针对顾今夕！ “没事，再说就算出事还有姐姐，一定会救我的，对不对？” “……恩。”见顾今夕坚持的样子，丰采钰一时间竟是被说服。 “阿夕。”司璇琉和司姬敏皱着眉，两人担忧的看着顾今夕。 丰采钰不知道顾今夕的情况，但是她们知道，顾今夕身体恢复才多久，这大家闺秀骑马虽说不如男子那样但到底是运动，阿夕的伤身子受不住！ “我代替阿夕上场。”司璇琉不想顾今夕上场，当即道。 “七妹妹，”司姬琉嘴角一股若有似乎的笑容，她道，“这骑马比赛，历年来都没有别人代替的。” “何况大家都是知道顾妹妹身体不好，不会太过为难。” “都到了这马场不上去走一圈，”司姬琉道，“这可是把整个砥国公府的脸面都丢个精光。” 拿砥国公府说事这让司璇琉也不能回答，顾今夕呢，本就不在意这些，要说马上功夫，这赛马场上的公主小姐皇子少爷们哪个都比不得她。 “是啊，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顾家小姐胆小如鼠，自称将门之女却连马都不会骑。”陈家小姐不甘落后，许是她太沉静在自己的思想里，竟没有发现周边的小姐们都离得她远远的。 世代将门，丰莱国还没立国时顾家就是天下闻名，史书上曾有记载，得顾氏男儿，可得半数天下！ 这就是章帝心里顾忌顾家但又不会下手，将顾言曦纳进宫里来，还把太子养在她膝下，且让她生下一儿一女的最大缘由！ 那些话顾今夕一点都没往心里去，伸手就摸出一张纸，是金色。 “我来。”丰采钰抢过司璇琉和司姬敏，大步上前抓了纸，可惜是大红色，这让她很气馁！ 司璇琉和司姬敏不落后，但抓出的颜色都不是金色，司璇琉是绿色，司姬敏是蓝色，然后是司姬茗，她抓出的是紫色。 接下去是各家小姐，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陈家小姐抓出的是大红色，和丰采钰是一组，而抓出金色的是一个一直都不说话的姑娘。 “你叫什么？”司姬敏看了看那家小姐，端着和善的性子询问。 “臣女姓许，名悠幂。”看着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司姬敏细细的看了看，心里放松一些，“你马术如何？” “只是随兄长学会些许时日。”声音也是低低浅浅，很是害羞的模样。 司璇琉也放心了。 不过最没有攻击力的人其实是最大的威胁，顾今夕就是这样一个人，何况她是那些地方出来的，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她没有这样的眼力，早就被敌军骗得团团转，说不得连军中秘事都会说出去。 她并没有和司姬敏那样拿着警惕的眼神去看许悠幂，但她知道，这个许家小姐是个会骑马的。 249.第249章 世子心有忧虑 女子骑马的规则其实很简单，不需要做那些花样，只是一直跑，跑到目的地就行，不似男子，在中间还要设一些关卡。 和顾今夕的马比起来，许悠幂的马简直不要太好，看看那毛色，一看就知道是纯血马，还有那马鞍，虽有些旧但也看得出是大师出品。 但看装备，甩顾今夕好几条街，没有人看好顾今夕，只有丰采钰和司璇琉、司姬敏姐妹两站在她旁边，就连和司姬敏一个鼻孔出气的司姬茗都站在一旁看着。 “千万别逞能，若是不行就认输。”司璇琉道，“我们又不是男子，不需要光耀门楣。” “我会跟在你后面，一旦有事我就上去。”丰采钰立刻道。 她不是司璇琉和司姬敏，身为公主她们还受到拘束，而丰采钰是草原上回来的姑娘，一点都不在意那些人的眼光，朋友终身一个，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不必了。”顾今夕道，“就算你来，她们也会故意把你留下来。” “何况这东苑是与太极宫连着，不会养什么凶猛的野兽，她们就算设计我，也不敢放那些凶猛的动物进来。” “而且这里是马场，即便是有动物也早就被侍卫们驱赶走。” “太子殿下可是在的，她们不敢拿太子殿下的命开玩笑。” 顾今夕的话有理，丰采钰和司璇琉、司姬敏勉强算是认同，但依旧不放心。 “我还是派个人偷偷跟在你后面。”丰采钰不甘心道，“我的丫鬟都是练过功夫的，她们不扎眼，偷偷混出去没关系。” 顾今夕说不过丰采钰，而且对方又是真切关心她，怕她出事，于是就点头应下。 “三位妹妹可是说好话了？”司姬琉款款走过来，脸上的笑意当真是情真意切，一点都看不出当初在夹道里辱骂顾今夕的人就是她。 “恩。”司璇琉不待见司姬琉，原本面上过得去就行，现在司姬琉算计顾今夕，她连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做了。 “那就开始吧。”司姬琉不在意司璇琉的脸色，横竖等会顾今夕就要死在里面，“想来规矩刚才三位妹妹都同顾妹妹说了，那我也就不重复了。” “是。”顾今夕软绵绵的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看着就惹人怜爱，可司姬琉看着这张脸，就恨不得拿刀子划花掉，再一刀一刀捅死，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那就开始吧。” 以鼓声为信号，当鼓声响起时就是比赛开始。 许悠幂手脚利落的上马，顾今夕也不差，只是动作看着有些生疏。 拉着缰绳，顾今夕动了动五指，心道，许久不曾骑马倒是生疏了不少。 看着顾今夕的动作，司姬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而丰采钰和司璇琉、司姬敏心里是紧紧提起。 鼓声很响，传到男人堆，当时他们正在说着哪里的马好，说着哪里的姑娘漂亮，说着哪家的姑娘最有能力，听着鼓声，他们不由转移视线。 就见那起始点上，两个穿着骑马装的闺秀英姿飒爽。 范泽熙脸色微微一变，他下意识的要去阻止这场比赛，却被人拉住，范泽熙眸色一沉，余光一撇见是慕容瑚，脸色越加臭了。 “松手！” “这是比赛。”慕容瑚目不转睛的看着顾今夕，这模样，他第一次见，却移不开眼，“这赛马场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鼓声一旦响起就不能反悔！” “我怎么会不知道！”范泽熙咬牙，他看着顾今夕好一会才道，“但是阿夕不会骑马！” “什么！”慕容瑚惊呼，脸上不由带出焦急之色，他道，“那你带她来做什么！” “你们两在说什么悄悄话？”司铭昇和司铭瑞携手而来，面上看着这一起长大的兄弟两人感情极好。 “也没什么。”慕容瑚敛了情绪，道，“只是说公主那边竟然比我们还早比赛，往年她们都是等午膳过后才开始的。” “许是心急。”司铭昇不在意的看了看，却见起始点上骑在马上的顾今夕，眼一眯，道，“孤记得顾小姐素来身子弱。” 言外之意是顾今夕不会骑马，她怎么会在那？ 女子之间的算计，司铭昇几位皇子其实并不懂，也就最近才知道后宅竟然这么黑暗的范泽熙和一直都知道后宅女子之间的算计是怎么狠的慕容瑚，约莫猜出顾今夕是被人算计了。 “咦！”司铭启叼着草过来，惊异道，“那小姑娘是个好手。” “哪个？”范泽熙和慕容瑚齐声道。 “就是那个穿蓝色骑马装的姑娘。”司铭启抬了抬下巴，道，“刚才我就看到她上马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老手。” “顾小姐不是对手。” 范泽熙和慕容瑚齐齐脸色一沉，司铭瑞眉头微皱，目光下意识的看着顾今夕，心中担忧不已，道，“我去问问合德，发生什么事了。” “我同你一起去。”范泽熙连忙道。 “没意思。”司铭启是个武人，要是两个都是好手他说不得还会看着，可现在是一个好手一个连马都没骑过，这种胜负分明的事有什么看头，“我还是去和我的马儿好好交流交流。” 摆了摆手就兀自离开。 “瑚儿？”司铭昇皱了皱眉，道，“这事不简单。” “殿下的意思？”慕容瑚面上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只是目光一直停在顾今夕身上。 “孤走不开，你去暗中保护顾今夕。”比赛已经开始，顾今夕明显后落，司铭昇眼里阴沉之色一闪而过，压低声音，道，“顾今夕绝对不能出事！” “是！”慕容瑚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反正听到太子说让他去暗中保护顾今夕，他心里有一阵窃喜。 “带上弓箭。”司铭昇双手负在身后，一点都没有平日里吊儿郎当不愿意读书的模样，他道，“这东苑一边靠着太极宫，另一边是山林。” “何况十月秋闱才过，孤不敢确定这东苑里是不是真的没了那些凶猛之兽。” 慕容瑚眼色一沉，他自是知道司铭昇的意思，这东苑里曾经发生过猛兽袭击皇子公主的事，那时正是十月秋闱之后，那猛兽藏得深并没有被禁卫发现。 “是。” 250.第250章 林中巨蟒毒蛇 鼓声响起，比赛已经开始。 顾今夕比许悠幂慢了半拍，一看就知道是新手，司姬琉捏着帕子的手紧紧的，而其余的小姐们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对于顾今夕她们有厌恶但也不至于到致其余死地的地步。 毕竟柳芬母女这样在宴会上说顾今夕的坏话，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们不在意的顾今夕的输赢和生死。 扫把星死了才是对大家最好的，不是吗？ “驾！”顾今夕在马背上的动作明显十分生疏，丰采钰、司璇琉和司姬敏紧紧握着手，一错不错的盯着顾今夕，就怕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然后就出事了。 “虽然我不曾参加过，但东苑是皇家苑子，有禁卫保护，顾小姐不会出事的。”孔家小姐不想和陈家小姐一起，又不想和京里的其余小姐一起，她自小读书和父亲游走天下，从见识面来说她实在是和京里的小姐没什么话题。 她们再说胭脂水粉的事，而她素来不在意这些，于是独自一人站着，见这边三人很紧张，便过来安慰。 “孔小姐。”司璇琉点了点头，无奈道，“阿夕没有学过骑马，若是出事就算是禁卫也来不及。” 这话说得司璇琉自己心都怦怦乱跳，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孔家小姐一惊，她道，“当真如此？”她一直以为是推脱之词，没想到竟是真的。 “哪能乱说话。”丰采钰一脸着急，道，“三天前夕妹妹还说让我教她骑马。” 丰采钰今天本不想来，但顾今夕要来，她也就来了，正好她可以教顾今夕骑马。 “我见顾小姐上马动作生疏，以为并不娴熟。”孔家小姐心善，她也担心道，“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呸呸呸。”孔家小姐捂住自己的嘴道，“真是乌鸦嘴，定然不会有事。” “借小姐吉言。”这时候丰采钰、司璇琉和司姬敏都没有说话的意思，范泽熙和司铭瑞过来，三人也不理会，只一路跟着。 可不知为何，这路线竟是改了道！ “怎么会去了林子里！”司璇琉惊呼。 范泽熙薄唇紧抿，道，“我跟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丰采钰紧接着道。 “丰小姐莫要跟去。”司铭瑞压了压眉心的情绪，道，“东苑你不曾来过，不熟悉道路，跟去说不得还要给范兄增加负担。” “可是我！” “你在这里呆着！”范泽熙不耐道，“别来添乱。” 脚下动作飞快，再看时他已经稳当的骑在马上，“你去那边找阿夕的丫鬟，让她们准备好热水。” “是。” 东苑的林子不算茂密，因着每年十月都要进行围猎，这里也算不得人迹罕至。 顾今夕停下马，环顾四周，眼里警惕，自从进入这林子后许悠幂就失去踪迹。 看来那许悠幂就是司姬琉设计她的人，真是长了脑子知道故布疑阵。 顾今夕不害怕这林子里冒出什么野兽，她可是早做了准备，低头看了看自己宽大的袖子。 现在她可不是当年的她，是使不动那样的弓，但是来得匆匆，她只能从范泽熙的宝贝里翻出一个他小时候玩过的弩，有些小，但刚好可以绑在手腕上。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玩什么把戏。”看着地上刻意留下的马蹄印子，顾今夕笑了笑，驱马前进。 越往里面，越是幽静，空中太阳明亮，到了林子只剩下照明的光线，顾今夕放慢脚步，她听到了沙沙沙的声音。 心中警惕，这不是脚步声，倒像是……停下马，顾今夕仔细的环顾四周，那几缕光线，顾今夕看着那树干上缠着一条巨蟒，那地上数十条蛇。 有没毒和有毒的。 顾今夕数了数，加上那条巨蟒刚刚好三十条。 三十条蛇齐齐吐舌头发出的声音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被顾今夕取名为莽古的马儿很是不安的打着鼻息动了动马蹄。 “乖，没事，没事，”首先还是得安抚马儿，顾今夕不轻不重的安抚着莽古的脖子，道，“我会解决的，没事。” 似是听得懂顾今夕的话，莽古果真安静下来，这时顾今夕才正视这三十条蛇。 要说这林子里说没蛇是不可能的，毕竟是当做围猎之地，但东苑靠着太极宫，要是毒蛇爬进宫里伤了哪个贵人看守东苑的人就算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所以他们早就想出法子，不让这些毒蛇走出林子，当然，他们也是定期进林子清理，绝对不会让这些东西存在！ 那么这三十条蛇不是林子自己的，而是别人放进来的！ 捏了捏骨节，顾今夕眯了眯眼，却是兴奋的舔了舔红唇，她笑得灿烂甚至有一些些嗜血。 “可惜了，本将军不能把你们带出去煮蛇肉汤。”顾今夕笑眯眯看着盘在树干上的巨蟒，“真是怀念啊，当初的日子。” “那么……”抬起手，在巨蟒还在观察顾今夕是否有威胁力的时候，手腕上的弩射箭，它来不及躲，就见那弩箭穿过巨蟒的眉心，弩箭紧紧钉在树干上。 “倒是有些力道。”顾今夕也是被弩的力道震了震，不过还好，她虽然不是当初的将军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秀小姐，这力道还在她承受范围之内。 但弩上的箭才装了三根，减去刚才杀巨蟒的箭，只剩下两根，像这种东西要谨慎使用。 顾今夕看了看地上的石子，心中有了算计。 她翻身下马，许是刚才杀了那巨蟒给那二十九条蛇震慑，它们竟然没有动作，顾今夕拍了拍莽古，道，“等我解决它们，乖。” 打了打鼻息，莽古听懂顾今夕的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就见顾今夕捡起地上的石子，也没有数过有多少，但打眼看去最多不过十五个。 抛了抛石子，那些毒蛇距离她最远不过十尺，以它们的行动力碰到普通人只有死的份，然而可惜它们遇到的是顾今夕。 它们一拥而上时，顾今夕已经跳起来，手里的石子早已出手却看不清它们的行动轨迹，就像是幻影一般，打在蛇七寸，一个石子或多或少能打到两道三条。 251.第251章 千钧一发 满地蛇的尸体，顾今夕对于自己的身手还算是满意，不过也是得益于这身体于武学上的天赋乃是极品，若只是以她曾经的经验来应对，虽说不会受伤但耗费时间长也会有些狼狈。 路已到此，再折回去顾今夕不甘心，她原本就是一个心性跳跃的女子，只是当年被硬生生逼成了老谋深算，现在这里的人虽说诡计设计与她，但她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继续往前走，徒留一地尸体。 慕容瑚先是找到一具尸体，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看她掌心还能看到老茧，应该是偷偷保护顾今夕的人，但此刻她毫无声息的躺在这里，慕容瑚心里一沉。 没有再仔细检查就骑上马顺着马蹄印子往前跑去，没多久，他就看到那满地的蛇尸体和树干上的巨蟒。 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同时心里越发担心，“难道那丫头出事了？” 一想到顾今夕可能出事了，慕容瑚更是没有心思检查这些蛇是怎么死的，只是顺手捞了一条蛇放在袋子里装好，继续往前跑去。 “恩？”莽古越发的不冷静，总是不愿意往前跑去，“难道那边有什么东西？” 然后是脚步声，“不是人的脚步声。” 顾今夕细细分辨，脸色微微一沉，她拍着莽古的脖子，道，“好马儿，你先去寻个地方躲起来。” 不过明明十分害怕的莽古听到顾今夕的话后反而不愿意离开。 “好马儿，你在这里反而目标太大，等我安全了就去找你。” 顾今夕只当莽古听得懂，那边脚步声越来越近，顾今夕已然闻到了血腥味，这种味道不是杀人的味道，夹带着野兽的喘息，是猛兽。 “你要是不乖，下次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许是这话对莽古十分有威胁力，顾今夕跳下马，它打了打鼻息，最后不甘心离开。 待莽古离开，顾今夕看了看四周，跳上树干借用树枝掩藏自己。 许久，就见一只身形巨大的狼穿过树林阴影出现在顾今夕眼前，那嘴巴里全是口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眼睛血红，顾今夕不确定这条狼到底是血性还是被饿惨了，但闻着它身上的血腥味，顾今夕知道她碰到硬茬了。 如果是曾经，这样的狼，她一把弓箭就能解决，但她手上只有一个弩，若是大弩倒是无事，可惜是把小弩，顶多破一破它的皮毛。 “看来真是想要我的命。”顾今夕扯了扯嘴角，什么危险的事她都遇到过，所以她现在很是镇定。 狼是最敏锐的动物，这里有人的味道，人对于它来说就是食物！ 于是它停止不动，嗅了嗅已然闻到顾今夕的味道。 “真是被饿惨了。”顾今夕一点都不紧张，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反而十分有兴致的观察这匹狼。 “不知道被饿了几天，看这模样，该是有十天。”顾今夕自言自语道，“看着嘴角的血迹，那个看守的人应该被吃掉了，但似乎没有填饱肚子。” “这可怎么办？”顾今夕看着很是为这匹饿狼苦恼，道，“我也不想被你吃掉。” 饿狼紧紧盯着顾今夕，它一下一下的跃起，可每次都差了一点距离，总是碰不到顾今夕。 肉就在眼前却吃不到，这让饿惨了的狼越发的愤怒，愤怒会令人失去理智，这对动物来说一样行得通，何况顾今夕好似没有察觉危险，还在那里故意逗着它玩。 让它总是差一点！ 狼也是最有耐心的，它在树下等着顾今夕。 “狼多在夜间出现。”顾今夕摸了摸下巴，啧啧道，“可是孤狼，再厉害也是孤狼。” 小弩伤不了狼，顾今夕也不想和饿狼浪费时间，于是她站起来，拍了拍手打算离开。 那狼许被饿出智商了，竟是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狠狠的撞向树干。 顾今夕一时不察，脚下不稳整个人摔下树干，眼见着饿狼跳下来要狠狠咬一口顾今夕的手臂，也不知哪里来的利箭，在饿狼差一点咬住顾今夕手臂的时候从饿狼的头骨穿过！ 当真是松一口气！顾今夕借着这个机会，一个漂亮的借力转身，一脚踢在饿狼的头骨上，只听咔擦一声，好似是什么破裂的声音。 那约莫有二尺多的饿狼被顾今夕一脚踢得老远，紧接着顾今夕撩起袖子，挑准饿狼最薄弱的地方，弩箭发射穿透肚皮。 弩箭并没有穿过饿狼的身体，想来是被骨头挡住。 身体直直往下落，顾今夕不在意会不会受伤，反正没死就行。 但并不是地面和石子磕碰的感觉，柔软温暖以及熟悉的气息。 “是你！”顾今夕抬头一看，没想到竟然是慕容瑚。 “没想到是我救了你吧。”方才看到顾今夕马上就要落入狼口时，慕容瑚只觉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立刻拿起弓箭对着饿狼的脑袋射过去。 因着有内力的加持，并没有发生弓箭速度越来越慢最后被饿狼躲过的事情。 随后他策马狂奔，在最关键的时候抱住顾今夕。 他不敢想后果，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他一定把她抱在怀里！可真的抱住顾今夕后，他反而不愿意将真实的情绪露出来，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他低头看着顾今夕，笑道，“英雄救美，美人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对此，顾今夕很是不文雅的翻了个白眼，她道，“放开我，我自己走。” “不行！”一听顾今夕说放开她，慕容瑚脑海里就闪过那巨狼的大嘴，只要他慢一步就会死死咬住顾今夕不放。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狂跳不止，他无法想象那样的事发生，这样想着，他抱着顾今夕的力道一紧。 很是不舒服，顾今夕皱了皱眉头，但看着慕容瑚的神色，顾今夕不由软下语气，道，“慕容瑚，你抱得太紧了，我不舒服。” “哼！”对此，回应顾今夕的只有慕容瑚的冷哼，他没有松手，反而带着顾今夕继续往前走。 对于救命恩人，好吧，她还是温柔点吧。 “去哪？” 252.第252章 潭边争吵，阿夕不明 约莫是一盏茶的功夫，顾今夕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原本想带你洗洗。”顾今夕坐在慕容瑚前面，而抓着缰绳的慕容瑚双手环住顾今夕，将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依旧是一米香的味道，他似乎真的是爱上这个味道了，明明以前最不喜欢一米香的味道。 “不过现在想想还是不洗好。”马在一个不大的水潭旁边停下，碧潭可见底，里面并没有鱼儿小虾游动，但潭面有细微的波痕，是个活水。 “这里是东苑和太极宫九天池的源头。”慕容瑚先下马，然后想抱着顾今夕下马，但可惜顾今夕是个没什么浪漫细胞的，慕容瑚前脚下马她后脚就自个跳下来了。 站在水潭旁，当做镜子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倒是有些狼狈，这模样回去也是个说辞。” 慕容瑚看在顾今夕的行动、又听着她的话，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这姑娘就不能矫情点？！ “事关自己的安危，你想到的还是这样的事。”心里隐隐有火气，慕容瑚拉着顾今夕冷着脸，道。 手腕被慕容瑚抓得很紧，因着救命恩人这个身份，顾今夕原本就对慕容瑚格外容忍，现在更加容忍了，，只不过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生气。 “那我该想什么？”顾今夕皱眉反问，道。 “想一想是谁要置你于死地！”咬着牙，慕容瑚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孩儿，眼底有怒火闪过但莫名有些心疼。 “这还需要想？”顾今夕上下打量了慕容瑚一眼，好似第一次见他一般，道，“你经常在宫里走动，我八月住在宫里，和谁发生了大冲突，不要说你不知道？” “司姬琉？”慕容瑚没有一点犹豫道。 “你连想都没想过，都能想到是她。”顾今夕笑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司姬琉差点就成功杀死她的事。 “那么身为当事人的我，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看着冷静自若的顾今夕，慕容瑚有一种白操心的感觉，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冲动，他道，“既然你知道她要对你不利，你为什么还要进来？” “有些无聊吧。”潭水反射着光线好似夜间繁星璀璨，顾今夕微微偏头，很认真道，“我想看看司姬琉用什么法子对付我。” “你！”世子只觉得自己被气得脑袋一抽一抽的，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明知道别人算计她，她还自己往陷阱里走！要不是他来得及时，那狼就要咬断她的手臂和腰了！ 顾今夕这下发现慕容瑚是真的在关心她，这让她心里有些稀奇，不过面上没表露出来，红唇一张一合，道，“只是失误。” “失误！” 呵！闭上眼，慕容瑚想他干什么要因为眼前这个不爱惜自己的女孩生气？ 他松开顾今夕的手，一转身就回到自己的马旁边，站着一会才冷冷转头看着顾今夕道，“我们该回去了。” 恩？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 慕容瑚变脸莫名其妙，顾今夕一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没有往心里去，和慕容瑚的关系，她的定义还是相互利用。 “好，要劳烦世子了。” 顾今夕没有反应，慕容瑚的闷气生得更加郁闷，两人从水潭回到马场大约走了快一个时辰，而马场里直接有些不对劲的司铭昇喊来禁卫进林子找顾今夕和慕容瑚。 最后还是范泽熙先找到顾今夕和慕容瑚。 顾今夕的模样很不好，看着很是狼狈，身上的衣裙像是被什么野兽咬过，发簪些许凌乱，最主要的是莽古不在！ 范泽熙脸色微变，他停下马和慕容瑚面对面，道，“多谢世子搭救我妹妹。” “虽说我朝不讲究男女大防，但世子身份不同，还请放下我妹妹。” 范泽熙就差明说你这放浪子，天天流连花丛就算了，别染指我妹妹，要不然爷一定不会给你好看！ 顾今夕无所谓这种，她早年行军都是把自己当做男人，除了每个月的亲戚造访才让她惊觉原来她还是女的这件事。 相对慕容瑚，顾今夕更信任范泽熙，她道，“多谢世子一路照顾。” 默不作声的点了范泽熙手臂的一处穴道，让慕容瑚不得不移开手，然后顾今夕搭上范泽熙伸出的手，跳到范泽熙的马上。 “莽古还在林子里，兄长等会陪我进林子找找。” 骑在马上，顾今夕微微向后依，靠着范泽熙的胸膛，这细微的动作让慕容瑚紧了紧抓着缰绳的手。 亲密的语气亲昵的动作，明明他们两人已经亲吻过，但这个女人却总是不在意，对他永远是带着疏离的面具，就像那些事只是他自己的记忆！ “好。”找到顾今夕范泽熙心里松了口气，他道，“我先带你回去梳洗一番。” “等会你再将这件事告知太子殿下。” “恩。”两人骑一匹马，渐渐远去只留慕容瑚骑着马在原地。 不知从哪里出来的身形纤瘦的汉子，他穿着禁卫的盔甲，骑着黑色的马，出现在慕容瑚身后，林子里光线不明但依稀能看出他面上的恭敬。 就听他道，“主子，属下找到几十条毒蛇和一句狼的尸体。” “带回来。”阴影里慕容瑚面色不明，他淡淡道，“再调查看看究竟是谁在饲养这头狼。” “是，主子。”禁卫没有一点犹豫，然后驱马离开。 慕容瑚没在原地呆多久，他往出口的方向跑去，待他回到马场时，哪里还有顾今夕的身影！ “太子殿下。”下意识的搜索了顾今夕的身影，依旧没有，慕容瑚敛眸淡定道，“这件事应该是有人在背后蓄意谋算。” 听得慕容瑚之言，司铭昇脸色一沉，分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虽说已经处于冬天，但阳光下也有温暖，可此刻却好似置身于冰寒之中。 不过这种冰寒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场之人只以为来了一场冷风，倒是司铭瑞目光若有似乎的在司铭昇身上扫过，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是谁？” 253.第253章 浴池里姐妹商讨 “是谁？” 东苑的殿宇行宫里，顾今夕、司璇琉和司姬敏的心腹丫鬟宫女在外面站着，而顾今夕则泡在热水里，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可真是好，一回来就有热水。”她似乎没有听见司璇琉的问话，脸上满是笑意。 “别贫。”司姬敏坐在旁边，整理着给顾今夕穿的衣服，她瞪了眼顾今夕道，“别装傻，是不是司姬琉！” “你们都猜到了还问我。”顾今夕靠着池壁，眼前是一片白烟蒸汽，模糊了视线，谁也不知道谁的情绪。 “她可真是胆大包天！”司姬敏咬牙切齿，道。 然而司璇琉却是冷冷道，“最是胆大包天的还是顾小姐！” “恩？”司姬敏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道，“你既知她算计你，何必跳进那陷阱里，平白让自己受苦。” “也没什么。”顾今夕并不认为她这么做有什么错，虽说她跳进去是有无聊的嫌疑，但她更想亲身体验下司姬琉的算计和狠心，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长进了，知道借刀杀人而且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不过到底还是太嫩了，竟然就这么放心她一定会经过那条路，要知道许悠幂可是进去林子没多久就消失，想来她一定是知道前面有毒蛇猛兽，故而甩掉她自己躲起来。 “许悠幂找到没有？” “她？”司姬敏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她的消息。” “让底下人注意下，这人应该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东苑三面环山，一面临着太极宫，说起来其实就是皇族的后花园，养着些可以玩的野兽，陛下不想远行到猎场进行秋猎时就在东苑举行。 别看地图上东苑就小小的一块，但实际上这个东苑极大，往东边走，就是顾今夕现在所处的殿宇行宫，专门为皇帝后妃皇子公主准备的。 “难道是司姬琉特意找来的人？”司璇琉眼里冷光一闪，道，“我看那陈姓小姐也不一般。” “安排在黄小姐身旁的宫女套出什么话？” “她也不知道什么。”司姬敏摇头道，“直说是黄大人的意思，让她在马场多多照顾陈姓小姐。” “那陈小姐是什么来历？”顾今夕从水里站起来，和司璇琉、司姬敏姐妹已经发育的身体相比，还是一块平板。 司璇琉扔了一块浴巾给顾今夕让她擦干身体，然后道，“正六品上太学博士陈甫尹之女。” “恩？”换上衣服，长发还是湿哒哒的滴着水，随手拿起干燥的毛巾，顾今夕挑眉道，“太学博士竟然教导出这样的女儿。” “黄大人让女儿照顾陈小姐，莫不成这两家是亲戚？” “不是。”浴室里热气腾腾，倒也不冷，一件里衣长发半湿不干，司璇琉看不下去，拿过顾今夕手里的毛巾轻柔的给顾今夕擦拭长发，继续道，“两家并非远方亲戚也非是姻亲。” “黄小姐唯一的兄长早已成亲，他的妻子上个月才诊出已怀孕两个月。” “非亲非故，黄大人又为何让黄小姐好生照顾陈小姐。”顾今夕挑眉，眼里划过精光，她道，“莫不成黄家还有一个儿子？陈大人是看上陈小姐的家教，想给他儿子定下？” 似乎是玩笑的语气，但司姬敏却是点头道，“黄大人的确还有一个儿子，不过他年岁比陈小姐小，亲事是不会。” “不过我倒是想，或许黄大人想摆脱陈大人将他的小儿子弄进太学，故而让黄小姐今日多多照顾陈小姐。” “只可惜……” 可惜什么？顾今夕玩着杯子笑起来，道，“只可惜是陈小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黄小姐三番两次搭救，她却以为黄小姐胆小如鼠。” “我若记得没错，你家就有一个名额，可送一人进太学。”司姬敏偏了偏头道。 “是祖荫，每个有爵位的家族靠着祖荫都有一个名额，不需要取得秀才就能进入太学。”顾今夕道，“黄大人本身就是科考上来的，有官无爵，没有这个权利。” “怪不得他要讨好陈甫尹了。”司璇琉嗤笑一声，道，“不过这件事太学博士也只是递个话给祭酒，没有权利放人进去。” “能做到大理少卿这个位置。”顾今夕笑道，“品阶虽低但放在体系里这个位置可是了不得，黄大人不应当是这样笨的人。” “朝堂的事，离我们远了些。”司姬敏摇头道。 丰莱没有甫岐国所谓的后宫不得干政，连稍微说些关于政事的话，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不过我看着，这陈小姐和司姬琉是一伙的。”司姬敏道，“只是有些奇怪，司姬琉怎么会和陈佳瑶搅和在一起。” “以四姐姐眼高于顶的性子，想来这个法子是陈佳瑶想的，四姐姐才会另眼相待。”见顾今夕的头发差不过干了，司璇琉拿来梳子，面色淡淡。 “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了结了。”司姬敏眯了眯眼，素来端庄温柔的眼底划过杀意。 “这件事怎么解决，端看太子殿下。”顾今夕拿过梳子自己梳头，道，“若是殿下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件事我们只能当做没发生过。” “大皇兄……”被嫌弃梳头太疼的司璇琉脸色微微一沉，随后又笑起来，她道，“以大皇兄的性子，这件事定然会呈报御前。” 果不其然，司璇琉的话音才落，就有甘露殿当值的太监在外面喊门，道，“奴才甘露殿赵奇，奉陛下之命请合德公主、六公主以及顾小姐去甘露殿问话。” 姐妹三人对视一眼，就见司璇琉起身，还是穿着骑马装陪着她飞扬的眉眼带着凌厉，她道，“你且去回复父皇，我们马上就过去。” 小太监没敢说什么，他再次高声道，“奴才这就去回旨。”顿了顿，他又不放心道，“还请两位公主殿下与小姐快快起身。” 该是个新来的小太监，要不然不会多说这句话。 长发披散，顾今夕的脸上还带着澡后的红晕，她道，“也不必摸什么胭脂水粉，挽个髻就是。” 254.第254章 甘露殿章帝问话 甘露殿里，一溜站着章帝半数的子女。 太子司铭昇，二皇子司铭启，三皇子司铭瑞，四公主司姬琉，五公主司姬茗，还有他最宠爱的外甥慕容瑚，以及他心腹御医范迩升的儿子范泽熙和广平侯之女丰采钰！ “到底怎么回事！”章帝揉了揉两侧，道。 孟伟见状，会意的让小太监泡一杯浓茶，给章帝提神静气。 司铭昇往前走了一步，道，“儿臣也想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件事涉及顾家小姐，儿臣不敢轻易处置，便协同兄弟姐妹前来请父皇做主。” 关系到顾今夕就等于关系道前线两位将军作战的心情，整个丰莱国，就算是章帝自己也可以说就算顾今夕真的死在东苑，顾下跖和顾复振绝对不会通敌卖国，可心里始终有了疙瘩。 而且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恶了军方势力，司铭昇虽然看着总是到处浪也不喜欢读书和上朝，可一些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 “夕丫头？”章帝觉得头更痛了，这丫头…… “是。”司铭昇似乎没察觉章帝语气里的微妙变化，他依旧恭敬道，“今日赛马，妹妹这边先开始，第一场就是顾小姐和许小姐。” “和谁？”章帝接过孟伟递来的浓茶，喝了一口倒是觉得稍稍有些精神。 “姓许名悠幂，”五公主站出来低声软和道，“看着有些面生，许是今年第一次参加比赛。” “那她人在哪里？” “不知所踪。”慕容瑚站出来道，“臣找到顾小姐时，正是顾小姐被一匹不知从何处来的饿狼攻击。” “当时情况险恶，若是臣晚到一步顾小姐就会命丧狼口。” “命丧狼口！”章帝只觉脑袋笃笃笃的疼，他忍不住将浓茶一饮而尽，冷声道，“那狼可是调查清楚！” “回父皇，许是九月秋闱时的漏网之鱼。”太子道。 “陛下，臣寻到顾小姐时还曾看到数十条毒蛇，但不知被谁杀死。”然后他从腰上解下一个袋子，双手恭敬递起，道，“这条就是其中之一。” “余下的巨狼尸体和毒蛇尸体，都在东苑由禁卫看着。” “拿来给朕看看。”章帝的面目看着还是冷静，可眼底却酝酿着狂风暴雨！ 孟伟领命，将拂尘放在腰带上，然后从袋子里抓出一条蛇，道，“陛下。” 蛇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虽说冬天温度低，但一直绑在身上那蛇也渐渐散发出一丝丝异味。 章帝也不是那些嘴上说说的皇帝，他也是可以拉弓射雕的人物，他一眼就看出这条蛇的确是有毒，而且绝对不是土生土长在东苑里的！ “还有什么线索。”章帝语气问得毫无波动，一点都听不出他到底是生气还是生气。 司姬琉在听到慕容瑚说蛇和巨狼的尸体都在东苑时，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她不后悔这么做，只恨慕容瑚多事！若还有机会，她定要将坏了她好事的慕容瑚一起杀了！ 眼里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却没人发现，不过丰采钰是长于草原，对一些危险十分敏锐，她看着司姬琉皱了皱眉，不动声色。 “陛下，合德公主、六公主，顾小姐来了。” “宣。” 将那蛇尸体扔在地上，章帝神色冷清的让人害怕是否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生。”章帝声音冷漠道。 “谢父皇。” “谢陛下。” 顾今夕站起来，但站起来那一下身体晃了晃，幸得旁边的司姬敏和司璇琉发现，扶住她这才免去摔倒的苦楚。 章帝一直注意着顾今夕，他居高临下正是看到顾今夕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头发只是随意的挽着一个发髻。 许是察觉到章帝的目光，顾今夕跪下请罪道，“不敢让陛下久等，未曾上妆匆匆赶来，以此面目见得天颜，是臣女之罪。” 看到顾今夕的紧张的神色，又匆匆请罪的样子，章帝心里已然有数，何况人本就会偏爱弱势之人，顾今夕如今的模样当真是脆弱的让人心生怜惜。 慕容瑚恰好在顾今夕的斜后方，余光不经意一扫，就能看到顾今夕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即便她用力的抿唇想挤出一丝血色都失败。 心里那无端的痛楚再次出现，不受控制的情绪让慕容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范泽熙一看顾今夕的模样，虽然心里知道自家妹子是在演戏，可这面上的担忧却是一点都压不住，只恨不得对章帝说，‘陛下，草民先带妹妹回府诊脉！’ 丰采钰一直都觉得她刚认识的好朋友是需要被人呵护的，如今一见顾今夕的模样，她真恨不得提剑砍人！ “起来，此事你无罪。” “谢陛下。”演戏演全，顾今夕发现自从来了这个她演戏的功力越来越深厚了。 “夕丫头刚刚受了惊吓，本不该现在就问你，不过此事关系重大。”章帝面色沉静，道，“你且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臣女不敢有一丝隐瞒。”顾今夕福了福身，道，“这件事其实不是大事，只是女孩之间的口角罢了。” “臣女素来不爱出府，今年头一回出来参加不知道规矩，惹恼了姐姐们。” “四公主见情况不对就说提前比赛，以抽签的形式。” “臣女手气不好，抽到金色，金色是第一组。” “与臣女一组的是一位姓许的姐姐，臣女与许姐姐不知怎得就林子，后来没过多久许姐姐的身影就没了。” “臣女头一次到东苑，不认得路，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就随意找了一个方向。” “然后臣女就看到一堆蛇的尸体，臣女一抬头，看到那树干上还缠着一条比臣女手臂还要粗的蟒蛇！” 说到这，顾今夕顿了顿，咽了咽口水平复心情，然后才勉强笑道，“许是臣女运气，要不然就是那一条蟒蛇，臣女也不可能活着。” “后来臣女继续往前走，听到流水的声音。”说到这个，顾今夕有些害羞，道，“往日里看话本，都说找到河水往下游走去就能找到出口。” “臣女十分开心，然而！”顾今夕双手紧紧抓着裙子，很努力很努力的平复心情。 章帝看着顾今夕没有错过她一点情绪变化，他想就算是他见到那样的情景也会全身毛骨悚然！ 255.第255章 阿夕自嘲演戏功夫浑然天成 当一头饥饿的巨狼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尖叫！害怕！逃跑！ 然而那是一头饥饿的巨狼！不论你怎么都将会被撕裂吞入腹中！ “如果不是慕容世子及时赶到，臣女……臣女恐怕已经……”顾今夕低着头，眼泪一滴砸在手背上。 慕容瑚一直默默注意着顾今夕，明知道她只是在演戏，可看到她流泪，心里的痛楚越来越厉害。 他看着顾今夕的侧影，薄唇微微一抿，收回目光双手紧握，他想擦掉她的眼泪，他很想拥她入怀！ “陛下，臣女想问陛下，可曾见到许姐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眼眶还是红的却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顾今夕抬头看着章帝但没有直视章帝的眼睛，以作恭敬。 “没有。”司铭昇道，“她极有可能葬身于狼腹，也极可能脱逃，只是还未被我们找到。” 司铭昇看着顾今夕发红的眼眶，一点都没有做伪，真的是在害怕哭泣，可深刻在司铭昇脑海中的顾今夕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女子，即便是在神宫里她依旧能把握住宫外的一切的情况。 或许，这就是女人！即便她再坚强依旧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女人。 司铭昇目光一闪，他道，“禁军还在东苑搜索，若是有消息……” “陛下，蒙陆求见。” 章帝面色不变，道，“宣。” “是。” 一会，就见身穿铠甲的蒙陆卸下武器交给门口的禁军，道，“微臣蒙陆叩见陛下。” “爱卿平身。”章帝虚抬了抬手，道，“东苑可有什么线索。” “是，属下正是为此事来。”蒙陆站起来，神色恭敬道，“臣在林子最深处找到一个囚笼，那囚笼旁边微臣找到一具被啃食掉的尸体。” 蒙陆的话，最得意的还是司姬琉，这下死无对证。 果然母妃说得没错，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不过她想起陈佳瑶，心里有些算计。 其实顾今夕早就猜出那许悠幂定然是已经被灭口，只是没想到司姬琉竟然成长如斯，她没有动手却是让那头饿了很久的狼一点一点啃食掉许悠幂。 “除了那具女尸，微臣还发现一具女尸。”蒙陆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铁片，十分锋利，孟伟拿得时候没注意立刻就被割破手指。 丰采钰习武眼神好，她立刻站出来，道，“陛下，此物乃是我贴身婢女的暗器。” “恩？”章帝看着放在案桌上的铁片，看着丰采钰神色不明。 “回陛下，臣女担心顾小姐的安危于是派贴身婢子暗中保护顾小姐。” “因臣女的婢子跟随臣女时常在草原行走，故而臣女对她十分放心，方才慌乱之中不曾见到她，只以为她已经回来。”丰采钰一顿，面色一暗但强做精神道。 “如此说来，那巨蟒毒蛇是被你的婢女杀死的。”这下可算是解释通了那毒蛇无缘无故死掉。 对于这点破绽，顾今夕一点都上心，也不会觉得章帝会怀疑她，章帝只会以为东苑是不是混入了不明人士，然后加强防备，一定要抓出那个人而已！ 挥了挥手，章帝让孟伟先下去收拾下手上的伤痕。 “秋闱是否有漏网之鱼。”其实这种事偶尔也会发生，不过绝不能姑息！ “回陛下，微臣在秋闱结束后，亲自寻视东苑，不曾发现一只猛兽停留。”蒙陆是蒙梏的心腹爱将，而蒙梏是章帝的心腹，章帝不会怀疑蒙梏对他的忠心，故而他信任蒙陆的话。 “如此说来，那巨狼和毒蛇都是被人偷渡进来？”然而章帝的语气却越来越危险。 既然秋闱的毒蛇猛兽都已经驱赶，那么这巨狼和毒蛇是怎么进来的？ “请陛下降罪。”一直随侍将自己的气息将到最低的蒙梏突然下跪请罪，道，“是微臣管教不利，请陛下赐微臣五十军棍！” 这件事的确是蒙梏失责。 竟然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渡进去数十条毒蛇和一只巨狼，而且还养了很久，若是那毒蛇和巨狼闯入太极宫！蒙梏就算是以死谢罪都没用！ “既然蒙统领请罪，那便去吧。”章帝面无表情，对于自己心腹之人都能这样，司姬琉忽然就有些紧张，要是父皇知道是她借母妃的势力偷偷弄进去，父皇会不会杀了她？ 章帝的目光一直凝视前方，似乎没有留意殿里的人事物。 外面是军棍打在蒙梏身上发出的闷声，没人求情，就连蒙陆也只是紧握双拳不敢多说，他怕，他怕他多嘴让蒙大人再加十军棍。 “夕丫头身体不好，早些回家休息。”章帝不再提这件事，侧头对旁边伺候的小太监，道，“去和范爱卿说，今天可以提前散值。” “是。” “多谢陛下爱护。”卿云赶紧下跪，然而章帝却只说了让顾今夕一人离开，其他人却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 “去吧，免得旧疾复发，你祖父可是要拿着大刀杀进宫了。” “是。”顾今夕勉强笑了笑，顿了顿，道，“不知几位兄长姐姐是否与臣女一起离开。” “哦。”章帝语调平静，不管这里面多数是他的儿女少数他臣子的子女，他拿起奏折看了许久，道，“也一并退下吧。” “儿臣\臣\草民告退。” 顾今夕是被章帝下了旨意离开的，即便是司璇琉和司姬敏有心想让顾今夕在太极宫里多待一会都不行。 司姬茗笑着道，“妹妹可是要好好养身体，钦天监说再过几天就要下雪了，京里接下去最重要的事就是初雪宴，届时妹妹一定要参加。” “若是身体允许，我一定会去看看。”顾今夕轻笑应下，但也没有全数应下。 司璇琉和司姬敏看着顾今夕，有很多话要说但眼下不是说话的时间，三人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这才分开。 慕容瑚和顾今夕不是一路的，何况他在宫里多数是在东宫，司铭瑞本想来和顾今夕说几句话，可看顾今夕的脸色十分差便熄了念头。 “当真没事？”马车上，丰采钰一脸紧张的看着顾今夕。 “没事，”顾今夕温柔笑道，“休息一晚就没事了。我还想参加初雪宴呢。” “好，到时候我来找你一块去。” 256.第256章 迷茫的世子 顾今夕并没有什么事，那张脸不过是青桃的手艺。 当着范泽熙的面洗去脸上的东西，恢复了那红润，范泽熙这才从冷着脸慢慢回温。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顾今夕捧着热茶，道，“幸好舅母不在，要不然这件事可就说不清了。” “哼，你以为你能逃得掉？”范泽熙一挑眉，冷笑道，“这件事迟早会在贵妇圈子里传开。” “那就到时候再说。”顾今夕不在意，道，“对了，前段时间外公和大舅舅进宫，是不是宫里出事了？” “宫里的眼线需要明年才能安插。”范泽熙皱眉道，“不过从老爷子和老头子话里透出的意思，应该是太后娘娘的旧病犯了。” “太后娘娘生病了？”顾今夕讶异，随后又点头道，“自从秦梓公主之事暴露，太后娘娘就极少出现。” “我进宫两次，也只是在宫门口磕头才离开。” “严重吗？” “你倒是傻了。”范泽熙道，“若是严重，陛下还能有心思处置那些贪财的大臣。” 太后娘娘待她不错，不过也仅仅是不错罢了。 “有外公在，太后娘娘定然会没事。” “什么时候把许悠幂的资料给我？” “明天。”范泽熙皱了皱眉，道，“连同陈佳瑶的资料一起给你。” “好。”顾今夕想了想，道，“重点看着些陈佳瑶，我看司姬琉的样子不对。” 顾今夕没有留意司姬琉，但丰采钰刚才在马车上却是同她说了一些司姬琉不对的地方。 生生死死这种事，经历过死亡的顾今夕更想快活的活在这个世上，享受着活着的美好，但她又因为曾经的经历对这些阴暗之事并没有多少恶感。 故而顾今夕嘴上就这么一提，也就忘记了。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眼瞅着外面的天色就要黑下来，范泽熙站起来，道，“今晚就不用出去用膳了，我派人把膳食送到你房间里。” “好。” 其实今天的顾今夕很开心，当然是除去差点被巨狼咬死那画面，她来到这个世界三个多月，这种大家闺秀的生活，当真是让人无聊。 可她又不能一步登天，只能慢慢的潜移默化。 天色已黑，顾今夕用了晚膳，无趣得很，就让青桃找来话本书籍，不管是什么让她打发时间也好。 红罗楼里，今晚慕容世子宿在柳梦仙房里，这让来一亲芳泽的公子哥很是不爽，可是碍着景国公家的权势以及慕容瑚本身桀骜不驯，一言不合就开打，保证打得你妈都认不出来最后你还得赔罪。 大家只能忍下，幸好红罗楼里的姑娘个个赛天仙，虽然比起柳梦仙还是差了几级。 “公子~公子~”让人头晕目眩吞口水一窥风情，柳梦仙身上衣物掉落，整个人靠在那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身上。 脸上红晕布满，目光所及之处，脖子胸脯可见红色的痕迹。 她双眼迷离双手紧紧抱住男人的脖子，声调起伏当真是勾人心弦。 “公子~公子~” 连天上的月亮都觉得害羞躲进云层，本该是********最是激情的时候，柳梦仙咬着唇双眼波光粼粼看着眼前她爱慕的男人。 然而这个男人却突然推开她，她身上只有一件薄如沙的衣服盖着，她诧异的看着站起来的男人，他……不要她！ “公子，可是梦仙做错什么了？”柳梦仙一副可怜娇弱的看着男人，然而男人没有一丝怜爱的意思，他拿起脱掉的衣服，修长的手指压在柳梦仙的红唇上。 “今晚，你是自由的。”穿好衣服的他从窗乎离开，只留柳梦仙呆滞的坐在地上，窗乎是开着的，冬天的风是冰冷的。 只是一会，柳梦仙打了个冷颤，因欢爱而起的热情在冷风中瞬间熄灭。 “公子，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柳梦仙咬着唇，眼泪一滴一滴下来，当真是我见犹怜！ “为什么推开我？”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让这样一个美人哭泣，但刚才的那个男人却一把推开这个美丽的女人！ 慕容瑚站在屋顶上，看着范府那个独属于顾今夕的院子，还点着灯，她没有睡。 激情早已退去，慕容瑚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美色所迷的人，但刚才！ 垂眸，薄唇紧抿，明明是柳梦仙可他看到的听到的却是那个冷情冷心的女人。 冷风吹来，吹动衣袍猎猎作响，寒露打湿了他的长发和衣摆，但依旧不为所动，还是站在那个屋顶上，看着那个院落熄灯，然后整个大地都陷入安静。 黑暗只有空中的零散的星辰散播着微弱的光华，慕容瑚从屋顶上跳下来，待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顾今夕的房门口。 “这丫头，总是不让丫鬟守夜。”慕容瑚推开门，果然，门也没有锁上。 他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极好，故而他并没有触碰到家具发出声响而惊醒已经睡了过去的顾今夕。 “真的这么信任范家。”站在顾今夕的床头，慕容瑚看着沉睡安静如同精灵的顾今夕，眼底莫名闪过一丝嫉妒。 伸手轻轻抚摸顾今夕的脸颊，然而下一刻慕容瑚却是点了顾今夕的睡穴。 “还是这样的你，最好。”嘴角有一抹弧度，那一抹弧度是慕容瑚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 可他心里还有懵懂与迷茫，为什么，他的心绪会被眼前这个女孩牵动。 她的高兴她的伤心，她的算计她的无所谓。 就像今天，明知她是演戏，可是他却想拥她入怀，让她不要哭泣。 “顾今夕，阿夕。”慕容瑚低头看着顾今夕，黑暗之中他靠得极近，他听到她的心跳、她的呼吸。 “明明，你该是我的敌人，为什么我会为你担心？” 指腹轻轻抚过顾今夕的脸颊，目光游走，却在顾今夕光洁的脖子处停顿。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是红罗楼里和柳梦仙欢好的场景。 突然，慕容瑚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拉下顾今夕的里衣，低头在顾今夕的锁骨处留下一个鲜红的痕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先盖下印章，这样以后不论发生你就只能是我。” 257.第257章 院落谈话 一夜无梦，外面的天色很好，一碧如洗，只可惜是冬天，少了那抹绿色少了生机。 “小姐今天我们去院子里踢毽子。”青桃给顾今夕梳头，镜子里顾今夕能看到这丫头笑嘻嘻的样子。 “大厨房的嬷嬷做了几个毽子，昨日婢子过去正好看到，就央着嬷嬷送我一个。” “整日闷在屋子里多无聊！” 顾今夕看了看，窗户关着只能透过雕花精致的镂空之地看了看。 “你们踢，我看着就行。”顾今夕道，“混身发懒，不想动。” “说不得看你们踢，我也能来些兴致。” 青桃心性跳脱还带着孩子气，但她对顾今夕忠诚无比，她看了看顾今夕，喜笑颜开道，“那小姐不准偷偷跑了。” “我何曾跑过？”顾今夕失笑，看了看镜子里的发髻，简单大方，又带着点翠簪子，看着也是贵气不是素雅。 这幅头面是早几日云浅俪送的，点翠贵重，这幅头面做得又年轻了，家里又没年轻女孩，只能是便宜了顾今夕。 不过以顾今夕的年纪带这幅头面早了些，故而只是挑了三根样式简单的，青桃又挑了一根步摇簪子。 面上也没有上妆，在家里清清爽爽就是。 清风拿着衣服过来，对着顾今夕福了福身，然后过来给顾今夕穿衣。 穿衣总是要有些拉扯，锁骨的位置并不是很偏，清风各自又比顾今夕高，一低头就看到顾今夕锁骨上的红色痕迹。 清风是宫里出来的，虽然说没有伺候过宫里的贵人，但看得听得，加上最近又在齐敏研身边学习，眼界不比当初。 就见她脸色猛得一变，立刻跪下，道，“请主子降罪。” 青桃在背后被顾今夕整理，突然听到清风的话她好奇的探过脑袋，道，“清风姐姐为什么要向小姐请罪？” 其实顾今夕自己也蒙着，完全不知道清风闹得是哪一出。 这时明月和风七也进来，见清风跪着一愣，以为是清风惹恼了自家小姐。 “小姐？” “你起来说话。”顾今夕淡淡道。 “是婢子过错。”清风依旧跪着，脸上满是懊恼和后悔，她道，“若是婢子昨晚在门口守夜，就不会，就不会……” 清风低着头，眼眶红红有眼泪流出。 顾今夕听着奇怪，她皱眉道，“不用你们守夜是我的意思，与你有何关系。” “快起来说话。” 双手紧紧抓着裙子，清风咬牙道，“还请小姐用镜子看看锁骨。” 锁骨？ 明月、青桃和风七奇怪，但青桃还是把一面小镜子递给顾今夕，道，“小姐，镜子。” 微微拉扯衣襟，镜子里细白滑嫩的肌肤如同牛奶一般没有一点杂质，但锁骨处那一抹红色在这样白洁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青桃不曾受过那些教育故而不明白这是什么，但风七进府之前是已经得了启蒙，而清风明月是宫里出来的，能在顾言曦面前混得好的定然是不差。 她们顿时变了脸色，纷纷跪下请罪，青桃懵懂无知，见三位姐姐都跪下，她也跪下。 看着镜子里鲜红的痕迹，顾今夕脸色变化丰富，最后定格在淡定。 她随手把镜子放在梳妆台上，淡淡道，“该是昨日在林子里被虫子咬了，昨晚才发出来。” “不必惊慌，拿些膏药擦一擦就是。” “是。”清风明月风七见自家小姐不愿意说这件事，做了掩盖就撕扯过去，也就不再继续说。 但她们却是记在心里，以后万万不能不守夜！ 青桃还是不明白，正开口想询问，被眼明的明月拉住噤声。 接下去就是挪了地方，搬了一个椅子上满放着垫子，在太阳下顾今夕披着披风手里拿着手炉，旁边是一张桌子，再过去又是一张椅子。 萧败的院子里，不见枯叶但有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快乐的在踢毽子。 青桃玩得开心，可惜她是踢得个数最小。 顾今夕倚着扶手，嘴角带着一丝弧度看着丫鬟们玩得开心，其实目光虚无，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好天气，难得你不在府里算计。”范泽熙就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下，一个小丫鬟送来热茶，他手里捏着瓜子嗑着。 “总归要走走。”顾今夕道，“可是有许悠幂的消息。” “恩。”瓜子仍回到碟子里，范泽熙拍了拍手，道，“许悠幂不是她的真名，真名叫许攸，是一个马场老板的女儿。” “从小在马场长大骑马的技术很好。” “但两个月前突然不见，据马场老板就是她父亲说到乡下走亲戚了，这一走就到现在。” “蒙陆说那巨狼附近有一具女尸。”顾今夕摸着包在手炉外面的锦缎，复杂精致的绣工，远远看去只以为是真的花开锦簇。 “你怀疑那具女尸是许攸？” “总要有人开锁放那巨狼出来。”顾今夕笑了起来，道，“平日里不管，既然到了谋算的时间，难不成让它饿死在里面？” “那些毒蛇，也不过是刻意迷惑的。”看着青桃抱着明月撒娇，顾今夕缓了缓情绪，道，“我骑马跑，蛇追得速度再快也只是咬了马。” “我为了活命自是要继续往前跑。”嗤笑一声，她继续道，“我会时常回头看看有没有蛇追上来，哪有时间看顾前面有什么东西。”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说不定是我被狼咬住最后感受的疼痛。” 范泽熙脸色极差，他亦是想到这个，只不过想到跟红果果的说出来心里有落差。 “那马场主人现在如何了？” “昨晚一场大火烧得干净。”范泽熙冷道。 “这么干脆利落，倒不像是司姬琉的动作。”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道，“司姬琉没有这样的果断。” “她没有，她身后还有一个淑妃娘娘。”范泽熙道，“能坐到四妃的位置，你认为她的手里会是干净的？” “恩。”顾今夕应道，“宫里的女人，就算是宫女也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还有一具是不是钰姐姐的丫鬟？” “你骑马离开后，她就派了贴身丫鬟暗中保护你。”范泽熙皱眉，道，“尸体由蒙陆看着，我不能确定那丫鬟是被蛇咬死还是被人杀死。” 258.第258章 庭院叙话（2） “若是被人杀死……” 这件事可就不一般了，淑妃的手再长也不能把手伸到禁卫军里，不过东苑三面环山，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进去，只是有些凶险罢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范泽熙冷了眉梢，道，“若是淑妃出手，定然是能找到好手。” “但你莫要忘了，进的来出不去。”顾今夕将手炉递给范泽熙，道，“何况事情发生之后太子就禀告了陛下，禁卫军也就是蒙大统领的功夫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其他人若是一对一恐怕没那么轻松。” “再者，真有人在里面，现在宫里就该来消息了。” 若真的是有人藏在东苑，那个人必然会动手杀人逃出去，以璇儿和敏儿的性子，定然会偷偷使人告知她这件事，但现在没有一丝消息。 “有两个可能，那丫鬟真的是不小心被蛇咬死，还有就是被陛下压住。” 宫里的探子不好放，每三年一次选宫女，起码要等到明年。 “钰姐姐回府了？” “还没有，发生了这件事广平侯夫人表示要在大慈悲寺再多住些时日，丰小姐被广平侯夫人禁足。” “伯母智慧。”顾今夕道，“原本就是在大慈悲寺里躲那些无聊的事，现在钰姐姐身边的丫鬟又出了这样的事，定然有很多来打探消息的。” “大慈悲寺是皇寺，非一般人等能进去。” “主持大师又是得道高僧，要是为这等事惹恼方丈大师，可就不好了。” 顾今夕想了想，道，“让顾何去大慈悲寺找钰姐姐，那丫鬟毕竟是钰姐姐的贴身丫鬟，钰姐姐理所应当见一见。” “那丰小姐……”范泽熙抱着手炉没一会把手炉递给一旁的小丫鬟，道，“再去放些银灰碳。” “是。”小丫鬟福身离开。 “钰姐姐看着大咧咧，但为人不做作，让顾何去她心里有数。” “原本说将顾何放在你身边，现在看着倒是提前让她跑腿了。”范泽熙拿了果子，道，“那个丫鬟，看着机灵，不如给我跑腿。” 顺着范泽熙的目光看去，顾今夕瞧了瞧，不是别人，正是模样娇趣的平灵，想起锁骨上的痕迹，顾今夕眸色微动但面上不变，道，“这可不行，这丫头我用着顺手，给了你我就少一个贴心的。” “清风明月青桃风七，这四个丫鬟还不够贴心！”范泽熙不爽道，“我手下缺个这样的，都是些汉子。” “倒不如你照着她的性子找几个伶俐的丫鬟，送去那些府里。” 平灵的来历顾今夕没有告诉范泽熙，她是慕容瑚的人，她还留着有用。 “啧。”知道顾今夕不会放这个丫头走，范泽熙稀奇道，“以你的眼力，定然看得出这丫头不是个清净的，怎么留在身边？” 然而顾今夕白了眼范泽熙道，“有些事，你不懂。” 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范泽熙灌了口茶，冷静冷静，道，“什么时候借顾何过来。” “等她给钰姐姐送信了就过来。”一会，她又道，“我身边有一个大舅舅的侍卫，因着我在宫里出了好些事故而就成了我的下属。” “若是要在宫里放眼线，他倒是能人。” “恩？”范泽熙想了想他老爹身边的人，但想来想去除了那个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被他爹送给顾今夕。 “卜芥？” “你知道？”顾今夕看了眼范泽熙，道。 “那是老头子年轻时候救下来的人，老头子一直把他当儿子养着，教他认字教他武功，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陛下看中，然后就进了禁卫军。” 顾今夕一听，神色微微沉默，好一会，她道，“既然如此，还是不用他了。” “怎么？”范泽熙不解道，“若是有他在宫里指路，对于我们来说更是简单通畅。” “你也说他是被陛下看中才进入禁军，那么他定然是在陛下眼前挂号的。”顾今夕紧皱眉头，道，“之前我在宫里全靠他传递消息，不曾被陛下发现只因为我居于姑姑宫里，而他正是在姑姑宫里当差。” “传递消息自是不被陛下怀疑，但我不在宫里，他又各处行动，你说陛下会不会怀疑他，会不会怀疑大舅舅？” “宫里啊~”范泽熙感叹了一声道，“现在我们羽翼不成，看来明年我们是赶不上了。” 宫里的宫女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要身家清白有些教养才能进宫，还有些打着麻雀飞到枝头变凤凰想法的小户富商，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送自己女儿进宫，说不得哪日就得了青眼成了娘娘。 毕竟他们不是权贵之家，没有资格参加宫里的选秀。 “也不急在一时。”顾今夕松开眉头，道，“先把京里的关系网铺展开。” “年后我就离开京城，这京里的人你打算交给谁？” “钱风栗和孙琪琪。”顾今夕没有犹豫道，“这两人看着鸡肋，但钱风栗有手段，孙琪琪可以管着内账，这两人联手京里的事就不用我操心了。” “你打算把你名下的那些产业都移到那边去。”范泽熙点头，孙琪琪在内宅他不知道，但他试探过钱风栗，可惜是家奴，要是再学些东西，就是商场好手。 “我名下不能有任何东西。”顾今夕叹气道，“幸好我早有准备，当初备下那些产业的时候就没有露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你可曾想过，钱风栗和孙琪琪都是国公府的家生子，他们一旦出现在荣城，就极大的机会被国公府里的人发现。” “这倒没事。”顾今夕淡笑道，“寻些借口弄掉就是，再花些时间磨掉他们身上的气质。” “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得起。” “你倒是打算好了，接下来的事就该是我的事了。” “能者多劳，”顾今夕道，“还有一个人，你可有打探过？” “是孔笙孔先生吧。”范泽熙当即道，“那天孔笙先生的女儿也在。” “幸好只是受了些言语，要是受了伤，孔笙先生恐怕要到御前找陛下说话了。” “那位小姐……”一顿，顾今夕又摇头道，“不必调查她。” 259.第259章 坞林与马场 范泽熙的离开没有引起院子里正闹得开心的丫鬟们的注意。 平灵看着娇小但身子灵动，赢了好几次。 顾今夕看着平灵，心中有数她脖子上那玩意定然是慕容瑚留下的。 她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故而她并不曾往心里去，只是觉得弱了慕容瑚一局，可想着东苑里他及时出现救了自己，权当抵消作罢。 “下雪了？下雪了！” 还好好的天，不知何时飘落雪花，才刚下天又极亮看不真切。 听到喊声，顾今夕伸手想接着，但雪不大，顾今夕只是稍微感到一丝凉意。 “小姐，我们回屋吧。” 下雪了，四个丫鬟立刻打发掉其他丫鬟。 “恩。”收回手点了点头，顾今夕看了眼湛蓝的天空，转身回屋。 瑞雪丰年，早说今年冷得早，今年的雪也是下得比往年早了半个多月。 “去年是快十二月了才下雪。” “今年冷得早。”顾今夕倚在榻上，道，“下得时间却是晚了些。” “会不会下得晚了，之后会一直下雪？”青桃呵了口气，暖了暖手。 “说不定。”顾今夕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出去走走。” “那婢子给小姐梳妆。”青桃将手伸进袖子里，试图快点热起来，免得等会给小姐梳妆冷着小姐。 “不必了。”顾今夕笑道，“横竖就那些，我看着也学会了。” “去暖阁里待着，要是舅母派人来找我，你们知道怎么办的。” “是。” 换了衣服，范泽熙早就给了她范府的巡守图，换防的时间，以顾今夕的身手和意识，一点没有留痕迹的就出去了。 范府就在西市，出了居住区就是热闹的街道，随处可见的其他国家的百姓，不同的模样不同色的眼睛，不同的服饰不同的风俗。 与东市不同带着一丝的正经，西市分外热闹。 “哟，小公子，要不要进来看看。”顾今夕被一个人拉着，他笑道，“我们店里的东西都是刚从山戎国弄来的野味。” 瞄了眼，顾今夕不动声色，道，“不用了。” “哎，小公子进来看看再说，我们的东西都是最新鲜的！”顾今夕淡定的挣脱，然后离开，懒得理会背后喊的老板。 “城西的马场失火，可惜了。”街上闲逛的山戎国人在说着事，一脸可惜道，“那边的马场最大了，这京城也就那个马场的马最好。” “这大冬天的，真是太容易着火了。” 两人不咸不淡的扯着话，他们是山戎国人，不过是来荣城做买卖的，迟早还是要回山戎，一个马场烧掉死多少人对他们没有一点影响。 顾今夕想了想，那边正是坞林所在之地。 租了马车，往城西走去。 大概是一个时辰，出了城门又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付了钱就打发车夫离开。 城西其实不算是个好地方，这里地处偏僻，但又因着没什么人来，有些富商会在这里买块地皮夏天的确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顾今夕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看到一个院子，那个院子正是常德安买下的院子，记得是三进的院子，不过过来看看，占地面积极大倒像是一个五进的院子。 旁边空地极大，还有一些田地，不过都不是良田，只有一些农户在种，常德安已经将这附近的田地都买下来。 运气倒是不错，这里面还夹着极快不错的地。 “请问你找谁？”顾今夕才走进，就有一个仆役过来，语态带着一丝尊敬。 看了看，顾今夕淡笑道，“找常管事。” “我们这里没有姓常的管事。”那仆役摇头道，“不过我们老爷姓常。” 微微一愣，顾今夕失笑，心道，她倒是忘了，她放了常德安自由身，又主事这坞林，怎么能以仆役的身份出现。 “是我失误，不知我能否见一见贵家老爷？” “小公子稍等。”那仆役看了看顾今夕，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进了院子。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常德安匆匆出来，作揖笑道，“不知少爷到来，失礼失礼。” “是我突兀。” “里面请。” 常德安打发了所有人，独自带着顾今夕在院子里走动，这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他们不敢说什么，毕竟是主人家的事。 “主子怎么来了。”常德安恭敬道，“我这里什么都没准备，要让主子辛苦。” “无妨。”顾今夕看着这园子，的确是好，若是春夏怕是鸟语花香如同世外桃花。 “这里景致不错，不必再弄。”顾今夕走到凉亭旁，冷风吹来还夹着雪花。 “今天下雪，外面冷，主子身体弱，我们到里面说话，免得主子受凉。”常德安道，“如今主子住在范府，这喝药可不是在府里那样任性，偷偷倒了。” 闻言，顾今夕瞪了眼常德安，面上无视但语气有些不渝，道，“这话奇怪，我什么时候偷偷倒了药。” “是，定然是属下眼花看错，主子不会做那等子事。” “……”顾今夕想，她也就做那一次，没想到竟然被看了去。 那是刚住进去千嶂里，柳芬使人送来的东西，打着送药体贴的名号，那时候身子弱，药不能随便吃，她不能保证柳芬送来的东西里有没有和她所吃药物相冲的，故而就倒了。 “这里弄个婉转的小溪。”顾今夕道，“那些士子们玩。” 顾今夕到底不是读书人，虽然她没少读书，但她真正来讲还是一个武人，战场上的将军，若非她的出生她也看不了那些书。 “是，属下明白。”但常德安是读书人，自然明白顾今夕话里的意思，他应道。 “再弄些给他们诗情画意的景致，”顾今夕瞧了瞧，道，“到底你是读书人，那些玩意你懂。” “别拘着他们离了心，要不然我的念头可就没了。” “是，属下明白。”常德安心里已经开始打算怎么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动，不显得突兀。 “这附近可有马场？” “是。”常德安还在思考，忽听得顾今夕之言，连忙道，“有一个马场，在京里有些名号，但更出名的还是马场老板的女儿，是个颇有姿色的少女。” “明年就该及笄了，有很多人上门求亲，但那马场老板的女儿却说只有赛马赢了她的才能娶她。” “但说也奇怪，两个月前她突然不见了，说是下乡走亲戚。” 260.第260章 马场阿夕造刺杀 “那马场如今怎么样？” “烧成焦炭。”常德安叹气道，“因着是半夜起火，那里面的马和人没有一个逃出来，全都被烧死。” “那里既能做马场，想必是个良田。” “主子的意思……”常德安眼一亮，道，“将那边的田地买下来？” “作为一个神秘人，你名下怎么能没有良田供给坞林运作。”顾今夕笑道，“那边的田地自是不错，买下来种些东西，也好过你总是去京里买东西，反倒显得势力不厚。” “我相信你的实力绝对不会让我失望，但马有失蹄，万一走露了消息就不美了。” “坞林的主人，首先当神秘莫测，再是心地善良。” “是，属下明白。”常德安转念一想就明白顾今夕的想法，他恭敬道，“属下会注意那边的动静。” “陪我到那边走走。” “是。”常德安道，“属下这就去安排马匹。” 马场距离坞林的路程不远，小半个时辰都不到顾今夕和常德安就到了马场。 入目皆是焦地没有一处的完好的。 “风水不错。”常德安一看，含笑道，“若是坞林建在此地，定是人杰地灵。” “那处也是不错。”顾今夕眯了眯眼，道，“莫要拿良田做事。” “将坞林附近的田地全都买下，围着坞林做一个大园子。” “种些树将坞林围起来。” “是。”常德安心道胡子的想法当真是难以捉摸，不过他却是明白这样更好。 日后的坞林定然是会扬名京城，若是这样大咧咧的出现反倒失去了神秘。 人就是喜欢那些神秘莫测的东西，若是能一直把握住这个度，未来的坞林定然会在学子里占一席之地！ 不，或许会是学子们的圣地，所有人都为到坞林一游而感到兴奋！ 想想那个画面，常德安心里更是激动，他平淡心绪道，“属下有一想法。” “说。”顾今夕正蹲下身子细细观察马场的土地。 不论如何，放火之人必然会留下一丝蛛丝马迹，只可惜那人十分谨慎，这片地里顾今夕没有找到痕迹，但她不气馁，马场这么大，她难道还找不到线索？ “属下想将那片林子按照五行八卦排列，日后若是……”常德安顿了顿，道，“也算是有自保之力。” “也更能凸显坞林的神秘。” “言之有理。”顾今夕拍了拍手，看了看前方，雪下得越来越大，有些眯眼，今天不是来勘探的好日子。 “就按照你的想法来。” “可别将自己困在里面。” “是，属下明白。” 有了想法，常德安更是脑洞大开，不过到底坞林是为寒门学子所开，这八卦阵不能弄得太过，太过神秘反而无趣。 “坞林里那个举子现在如何？” “身体已经恢复，如主子所说，他不愿住在坞林里，不过属下曾与他谈话，得知他的银钱是母亲与妹妹每天没日没夜做工攒下的，于是属下就借着这个借口，让他住下。” “恩。”顾今夕点了点头，道，“他今年赴考是得不到状元。” “今年的春闱很是激烈，张家的天才素来以三叔为目标做敌人，这一次状元榜眼定然是在这两人之中出现。” “我也不用他做探花，只要能得陛下钦点进士就行。” “好生培养他。” “是。”常德安见这雪越下越大，不由劝道，“主子，这雪大了，您随属下回坞林，待雪小了再来。” 顾今夕眯了眯眼，发髻上已然有雪成堆，她道，“走吧。” 但她刚准备上马，忽然听到一丝异动，她不由听下动作，道，“你先回去。” “可是主子……” “你回去！”骑上马，顾今夕骑马离开，不一会就消失在雪里。 常德安看不见顾今夕，心里焦急，可是他不会武功反而添乱，便想着先回去让下面的人慢慢摸索。 顾今夕骑马离开，心里有些紧张。 从太极宫出来，她没有见到莽古，刚才的声音，难道是莽古？ 但转念一想，她又笑自己，太极宫在荣城的北面，东苑三面环山自然是在北面。 那山高，即便莽古脚力再好也不能从北边到西边。 但心里不甘心让顾今夕策马过去看看：也许真的是莽古。 突然，背后冷风袭来，在大风中顾今夕听到剑在空气里摩擦的声音，眸色一沉，她故作不知继续往前走。 但在剑尖即将到她后背时，她身子往旁边一斜躲过背后偷袭，拉着马鞍，以双手为固定抬脚踹中偷袭之人。 这一袭击是顾今夕较为匆忙的情况下发生，效用并不大，她只是打算暂时拉开距离罢了，不过许是运气，她不单踹飞了人更是将那人手中的长剑踹掉。 只听长剑掉在地上的声音，顾今夕耳朵一动，翻身回到马身上，又是侧身，她手上就多了一柄长剑。 然而那人却借着漫天飞雪消失了，这让顾今夕不耐，竟然让他逃走了。 “是什么人？”顾今夕骑在马上，手里还握着长剑，心有疑虑。 “难道是放火烧死许家人的凶手？”来看一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这么一想，顾今夕自己都不信，那人这么样狠辣，定然是确定这里的人全都死了才离开，何况这里又是郊外，确定死了在离开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司姬琉……”垂眸，雪花飘落在她身上，肩头堆积，睫毛上染上水珠。 “也许……”也许是杀她之人。 刚才马嘶鸣声与莽古的声音十分相似，若是杀她之人，极有可能射下全套。 想了许久，顾今夕拍了拍肩上的雪堆，她想：此刻敌在暗处她在明处，陷入被动，只能暗中再做谋划。 如今下雪，这里的线索也只能被掩藏了。 叹了口气，顾今夕正打算离开，耳边又闻奔跑声，她眉头微微一扬，心道，竟还有人。 经过刚才的事她心有戒备，那人越过她的安全线后，她毫不犹豫的出招。 一柄长剑，被她使出刀的开阔，她没有隐藏她的杀意，一招没有一点留有余地，不论来人是谁她都要斩杀。 “哎呀，阿夕每次见我都这么激动。” 261.第261章 剑舞雪地 那吊儿郎当的语气，顾今夕想了想她周边的人，除了早期的范泽熙也就是慕容瑚了。 不过顾今夕出招从来就没有收招的时候，长剑毫不犹豫往前冲，就见那雪白的雪花中，一抹玄色的人影截断雪花下落的路程，而玄色人影的不远处，是一个同雪一样颜色的年轻男子，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坐在高头大马上，眉目带着些许的放荡。 他看着顾今夕，面色依旧淡定，眼看着长剑近身，他忽然飞身起来，长剑错空而过。 顾今夕一扭身，站在年轻男子的马上，脚尖微微用力却惊得马儿嘶喊，她飞身而起马儿却因为受到惊吓而逃走。 慕容瑚眼底带着一丝讶异与趣味，他主动攻击转身下落，好似要与顾今夕擦肩而过，然而一伸手速度极快的握住顾今夕的手腕，用力反手将顾今夕手中的长剑夺下，另一只压住顾今夕的肩膀，两人一起掉在雪地上。 没有杀意的招式是没有攻击力的，顾今夕没有想慕容瑚的念头，故而被慕容瑚躲去长剑她并不惊慌，肩头被压住却是让她微微皱眉。 抬脚，用膝盖攻击，慕容瑚不察只觉小腹疼痛，他尽量压住面部扭曲，带着一丝笑意靠近顾今夕，道，“阿夕真是狠心。” 狠心的时候你还没看过--对于慕容瑚总是称呼她狠心，顾今夕从一开始就不想解释，若是放在以前这家伙早就被处死了，还能在她眼前蹦跶！ 不过痛楚并没有让慕容瑚放手，他抓着顾今夕的力道反而越加大，直到将要掉到地上。本该是顾今夕后背着地，却没想到最后一丝慕容瑚改压为抱。 他抱着顾今夕然后身姿一转，他后背着地，顾今夕压在他身上。 在雪地里，这样的画面当真是唯美，让人怦然心动，然而可惜…… “阿夕觉得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顾今夕回答淡漠，她试了试，眼前的男人抱得很紧，她正在考虑要不要让这家伙真正见识下什么叫狠心时，她的脑袋突然被人压下去。 毫无准备，牙齿磕得她痛，然后是温热的物体在描画她的唇形。 “……” 发情期吗？顾今夕看着双眼明亮的慕容瑚，总觉得这货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只是她不懂。 她的双手并没有被束缚住，于是她很淡定的点了慕容瑚的穴道，然后推开慕容瑚放在她脑后的手，掰开放在自己腰上碍眼的手。 身上的衣服在雪中不知何时已经湿了，顾今夕站在慕容瑚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容瑚似乎在思考什么。 “冰天雪地，冻伤了阿夕可是要心疼了。”慕容瑚只是被定身没有被点了哑穴，看着似乎有些狼狈但他风姿卓卓，刚显得秀色可餐。 “世子好内力，定然不会冻伤。”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真当她不知道他在运转修为要突破穴道。 只可惜，她点穴，素来与别人不同。 当初在战场上摸索出来的，若是这么轻易就能冲开，那么对头那些功力深厚的将军们岂不是轻易可以逃脱。 “不过要是真冻伤了，景国公府倒是不好交代。”顾今夕想了想，似乎真的是接受了慕容瑚的说话。 就见她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个药丸，银白色的药丸在雪花飞舞之中一点都不显眼。顾今夕蹲下，捏着慕容瑚的下巴强制他张开嘴；将白色的药丸扔进去后再是一抬慕容瑚的下巴，那药丸就进了慕容瑚的肚子。 “阿夕就算喂我毒药，我也愿意。”慕容瑚惯来爱说情话，或许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亦或者他吃定顾今夕不会动他。 “倒也不是什么毒药。”站起来顾今夕拍了拍手，眉色淡淡，道，“就是一个可爱又有趣的药罢了。” “算是昨晚世子在我锁骨上留下痕迹的回礼。”忽然对着慕容瑚温婉一笑，也不知是不是药丸的原因还是真的被动着了，慕容瑚只觉自己的心脏刚才猛地动了下。 “阿夕怎么知道是我？”不知不觉软下眉梢，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小巧可爱的下巴，他突然很想咬一口。 “也可能是昨日在林子里被虫子咬了。” 对于慕容瑚的话，顾今夕嗤笑一声，拿着眼角余光看着慕容瑚，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世子做一做我的试验品，我去捉几个虫子，放在世子身上看它们咬得是什么样的，说不得我就找到凶手了。” “世子觉得如何？” “只要是阿夕，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 “那么，就辛苦世子在这里躺着了。”顾今夕一转身也不看慕容瑚，找到自己的马翻身上去，只听那马蹄声越来越远，片片雪花中传来顾今夕的声音，道，“世子这两日可是有大惊喜。” 大惊喜？ 慕容瑚回味着顾今夕话里的意思，横竖也离不开她刚才喂给自己的药丸。慕容瑚一点都不怕顾今夕是不是下毒害他，至少在她羽翼未满时是不会对他动手，至于羽翼满了之后会不会下手。 眼角流光一闪而过，慕容瑚微微抿唇带着志在必得。 “无论如何，你都会和我在一起。” 约莫一个时辰后，这雪地里多了一具人形雪人，没有眼睛没有嘴巴，只有一个有些形态的鼻子。 再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那雪人突然炸开，一个混身湿哒哒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隐约见雪花飞落中有白色烟雾袅袅，再看去，那年轻男人一身白色衣袍，腰间玉带内敛富贵，一柄折扇从袖子里滑出掉在地上，没有声响。 发髻稍有凌乱他却是不在意，看着离开的方向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来人。” “是，主子。”黑色的人影突兀的出现在慕容瑚身后三丈之地，他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 “长乐坊樊家的宅子是谁买走的？” “回主子，是范家大爷买走的。” 范家……慕容瑚眯了眯眼，心里隐约有些酸涩与不爽，转而不谈，道，“安乐坊的赌坊如何？” “一切如主子的意思进行。” “看这些，殿下可是需要这笔钱运转明年之事。” 262.第262章 闲话家常 “回来了。”范泽熙坐在椅子上，手里瓜子一盘桌上是一座小山，全是他嗑出来的瓜子壳。 “恩。”目不斜视，顾今夕接过青桃递来的盖碗，抿了一口暖身，随后放下道，“有什么消息？” “倒也没什么消息。”范泽熙将盘子往桌上一放，一抖手一杯清茶就由风七递给他。 顾今夕余光扫了眼，小丫头眼里满是嫌弃。 “既没什么消息，你怎么又来我这。”顾今夕招了招手，青桃过来给她松掉发髻。 一头乌发散下，即便修饰了面容但一丝柔软透出，与那精明干练的眉梢相反。 “那个大夫。”范泽熙一口饮尽茶水，然后松了一口气道，“两个时辰前李复被老头子带进来了，择吉日正式收徒。” “我就说老头子这几日都不在家里，我还以为宫里当真这么忙。”范泽熙啧啧两声，一脸嫌弃道，“原来每日散值回家，吃完饭以散步为借口去考验那李复。” “我说，不就收个徒弟，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顾今夕瞟了眼范泽熙，不由笑起来，道，“我看你这是嫉妒。” “嫉妒！”范泽熙不服，一拍桌子站起来道，“爷是老头子亲生的，有什么好嫉妒的！” “是是是，我们的范大少爷不是嫉妒。”顾今夕敛去笑容，缓缓道，“你既不爱那医术，而大舅舅又找到传承衣钵之人，你若真是嫉妒，就不该来我这了。” “哼，算你了解。”范泽熙哼哼两声，又坐下继续嗑瓜子。 一时间房里无话，清风拿来书籍顾今夕看起来，只听那瓜子一下一个声音，十分有规律。 “其实这样也好。”盘子里没有一个瓜子，那桌上的小山又高了些，范泽熙手里拿着一个盖碗，低头看着无规律的动着盖子。 “我自小就不爱这些，虽然被老头子逼着学了小有成就但到底心思不在这里。” “济世救人不是我所想要的，老头子能找到一个传承衣钵的，范家也不算是断了传承。” 顾今夕从书里出来，转头看着范泽熙，目光一软，她道，“平日里你总是与大舅舅作对，舅母还担心如何是好。” “没想到你心里早有打算。” “毕竟我姓范，若范家真断了传承就是我的错，以后下去有什么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原本想着把老头子的东西都学到手，以后我再收一个有天赋的弟子，也算是全了老头子的心愿。现在老爷子和老头子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人，我也算是放心了。” “……”顾今夕放下手里的书，她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花，如同鹅毛一般自窗户飘进来，然后又化作一滴水。 “外公与舅舅应当知道你的想法。”顾今夕轻缓道，“这些日子你没少往外跑，他们应当看出来了。” “那两个都是成了精的，怎么会看不出来？”话虽这么说着，但范泽熙脸上还是带着一丝遗憾。 “我实在是无心于此。” “你生来不受拘束，喜爱挑战。”顾今夕看着范泽熙，道，“恐怕我这你也待不了多久。” “恩？可不一定。”范泽熙放下盖碗，笑得张扬，道，“说不得我以后就在你这扎根了。” 顾今夕笑了笑却没有应答。 “既是要去江湖闯荡，你说我该起了什么外号。”一转眼，话题又转了，屋子里沉闷的气氛立刻消失。 “外号？”顾今夕瞥了眼范泽熙，道，“不若就叫少公子。” “少公子？”范泽熙咀嚼一番，然后看着顾今夕似笑非笑，道，“可真是好算计，我叫少公子，他们立即会想我上面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可不一定。”顾今夕亦是笑起来，她不动声色，道，“说不得他们就以为你姓少。” 范泽熙其实也不在意这些，少公子这名号听着普通，但越普通越会让人深思，这名号到底是什么。 “那就叫少公子。”范泽熙随性，他翘着二郎腿拿过顾今夕放在桌上的书，看了看，道，“咦，倒是有趣。” “有趣什么？”顾今夕一挑眉，道。 “我看这地里面貌十分有趣。”范泽熙拿着书爱不释手，道，“这本书归我了，反正你也是拿来打发时间的。” “可别。”见范泽熙把书往衣襟里塞，顾今夕连忙道，“我还有用处。” “能有什么用处。”范泽熙颠了颠书，道，“看这纸质有些历史，书里描写的地方有一处我年少时去过，早已不是书里的样貌，你若是喜欢这类，我去给你找一堆来。” 顾今夕扶额，道，“即便无用也可收藏，你且放下，若真是想看就自己抄写去。” “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是爱书之人。”范泽熙想了想，道，“过几日再送来。” “还是在给你些时间吧。”顾今夕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道，“我要你给顾何弄得药浴药方，可有线索？” 一听，范泽熙脸色变化微妙，他立刻正了正脸色，道，“等东苑那件事结束了我再思考。” “……”一阵无语，顾今夕揉了揉额角，道，“顾何安排进来了？” “自然。”范泽熙道，“你这院子正好缺几个护卫，老爷子和老头子素来不爱理这些，母亲又是不懂这些，我就做主安排了。” 下巴抬了抬，就见那窗户对着的地方，一个身材小小的孩童身姿笔直一手握着刀柄，很是严肃的打量四周。 “刚让林然给她说了说府里的规矩，现在才上来站岗。” 怪不得她刚才没见到人。 “提到我院子里来，其他人打发远点，我时常要出去，他们在反而让我行动不便。” “我知道。”范泽熙道，“那些人只能算一般好手，以他们的功夫察觉不到你的行动。” “小姐，少爷。” “什么事？”顾今夕看着敲门进来的小丫鬟，道。 “老爷和夫人请小姐少爷到花厅去，说是有事要找小姐少爷。” 有事？顾今夕想了想，便知何事了。 她点了点头，道，“你去回了舅母派来的人，待我梳洗一番就过去。” 263.第263章 顾何练功，阿夕相助 这一代范家一脉单传，特别是范二爷出家为僧为秦梓公主守墓，范泽熙自小就不爱医药，眼看着范家的传承就要断了，正在此时，在顾今夕和范泽熙有意操作下，李复进了范老太爷和范迩升的眼。 一身青衣麻布的李复坐在椅子上，面上有一丝紧张和开心。 他一心为济世救人，只是医药之术无处寻，家有产业乃是祖上传下他不愿断了祖上的传承，故而一直守着，即便是以那微末的医术，起码能救一救那些贫苦之人，所以他心无所怨。 顾今夕换去男装，一身粉色衣装臂上挽着桃色的披锦，乌发梳成发髻，几根簪子不失女孩儿的俏皮又衬托出她的温婉。 “舅舅，舅母。” “夕儿到舅母身边来。”云浅俪一看到顾今夕眉宇间只剩下宠溺。 “是。” 范泽熙素来冷峻，即便是与顾今夕说话也不过是眼里的神色稍稍做暖，他道，“住得可好？” “是，很好。”顾今夕依着云浅俪，眉目含笑道，“若是舅舅愿意，可留我过年。” “恩。”范迩升嘴角有一丝丝弧度，他道，“莫要调皮，年前还是要回去的。” “不过这些日子就在府里住着，要是谁惹你不开心，打发了就是。” “是。”顾今夕笑眯眯靠着云浅俪，女孩儿的娇气无一不显。 范泽熙比顾今夕慢了几步，他一进来听到自家老爹的话，回味着这话怎么都像是对他说的。 “这就是我们家的客人。”范泽熙同范迩升一样，除去面对亲近人素来都是冷峻冷清，看着很是不好接触。 “他不是客人。”范迩升摸了摸胡子，道，“他是为父唯一的弟子。” 然后他又对李复道，“他是为师的儿子，自小在为师身边学习，他习医时间早，你喊他师兄就是。” “是。”李复站起来对范泽熙作揖，恭敬道，“李复见过师兄。” 范泽熙看了看李复，挑了椅子坐下，道，“师弟太见外。” “前些时候我与师弟有过一面之缘。” 李复一听下意识看了看范泽熙，眉目温柔，笑道，“原来那日就是师兄。” “嗯哼。”范泽熙道，“那林家老头怎么样了？” “林老伯身体很好，林嬷嬷的身体恢复极好，再过两日就可下地行走。” “你们两人倒是旧相识。”云浅俪听着，自家儿子和丈夫的新徒弟是认识的，言语之言颇有几分熟稔。 “上次本想和你们推荐推荐，没想到表妹和我见到的是同一人。”范泽熙笑了笑，浑不在意道，“也好，省得老…”被云浅俪瞪了眼，范泽熙改口道，“省得老爹两处跑，万一两个都是好苗子，老爹还要想收谁。” “若都是学医的好苗子，我自是要考验他们的心性。”范迩升淡淡道，“李复的心性我已经见到，他适合学医。” “他虽浅显学了些，但他天赋极佳，日后成就不下于我。” 范迩升的话真是惊坏了花厅里的人，顾今夕也在其中。 “看来我让舅舅捡了个宝贝。” “恩。”范迩升对李复很满意，这样的徒弟又是这样的性子当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等过两日雪停了，再挑个好日子，正是收入门下。” “泽熙。”范迩升又对范泽熙道，“你是师兄，平日要多照顾师弟，我平日里在宫里当值时，他若有不懂之处，你多多向他解释。” “我知道。”范泽熙挥了挥手，对着李复笑道，“师弟以后多多指教。” “也请师兄多多指教。”李复再一次站起来对范泽熙作揖。 对于这件事，顾今夕乐见其成，范泽熙喜自由自在，没有挑战以及拘束的事他素来不爱。 在花厅说了好些话，范迩升带着李复去他的药院子教授知识，云浅俪拉着顾今夕和范泽熙说话，也不问其他，就是平日里的事。 然后一起用了晚膳才放他们各自离开。 “顾何。”小小的人儿还没发育，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而顾何的模样又有些雌雄莫辩，以后长大后不失一个祸害。 “是，主子。”换去侍卫的装束，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少女的身姿稍稍看出。 “随我来。” 小小耳房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木桶，一股药香沾满了房间各个角落。 “脱了衣服进去。” “是。”顾何没有反驳没有疑惑，她脱掉衣服，然后也不理会那药浴滚烫，她才进去皮肤就被烫成红色。 “盘腿。”顾今夕声音平淡没有一点波动，她道，“我念，你听着。” “是。” 顾今夕脑子里有很多功法，一字一句浑源，顾何听得浑浑噩噩但脑海里又有一抹明亮。 药浴的温度渐渐退去，她身上的红色也退做粉红，可经脉里有一股热气随着药浴的温度退去它越来越热，好像灼烧着经脉，痛苦让顾何面色扭曲。 “不用担心。”顾今夕站在顾何面前，看着顾何额头青筋直冒，脸上不知是蒸汽还是汗水，双唇紧咬，咬出血丝嘴里满是铁锈味。 水下顾何的双手紧握成拳，从脚心开始经脉开始抽痛好似抽筋的痛苦，但听到顾今夕的话，她强压下痛苦避免分心。 “继续运转。” 顾何天赋极好，但不如顾今夕的武学天赋但放到江湖却是顶尖门派世家争相要抢去做弟子的。 只不过她习武的时间稍晚，又没有顾今夕那样的记忆，更是生涩痛苦。 那股热流冲破经脉里的阻碍，每一下，顾何都觉得自己会不会死掉，可想起顾今夕的话她又坚定继续。 “别害怕。”不知何时，顾今夕站在顾何身后，素白纤细的双手贴在顾何的肩膀上，肉眼不可见的力量从顾今夕的掌心涌入顾何的体内。 那股原本有小拇指大小的内息在一次一次突破经脉阻碍后变得如同头发丝一般大小，再过一次就要消失。 “运转内力，我和你一起。” 这不是顾今夕想要的，若是这样按部就班，时间太过久远她等不起。 既然顾何自己来有难度，那就由她来打通任督二脉，横竖不过虚弱两日。 264.第264章 关于初雪宴 这话也就顾今夕说得这样轻松，要是放到江湖上，可是要掀起斗争！ 要知这打通任督二脉，可不是消耗一点功力的事，都是家里长辈见时日无多，便将毕生功力传给家里天资最高的小辈，日后好撑起门楣。 故而不是亲近之人，谁会做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内力运转，如顾今夕这等活了两辈子的习武之人，对控制内息这种事不要太手到擒来。 外面天色已经有些微凉，耳房里顾今夕额头满是汗水，脸色惨白比当初身体孱弱时相媲美。 那桶早就该凉透的药浴此刻还散发着热气。 当顾何睁开眼时，只觉自己混身有力，身体轻盈能在天上飞。 “看来效果很好。” 顾今夕看着顾何混身的气势，很是满意，在看她转身时眼里掩藏不去的精光，更是高兴。 “劳废主子消耗内力助我。”就像是开窍了一般，原本对武学半懂不懂，就算是听着也是云里雾里，可昨晚顾今夕消耗内力打通她的任督二脉，顾何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没什么大事。”还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也只是对你顾今夕来说。 “穿好衣服，随我出来，我有事同你说。” “是。”顾何站起来，随意擦了擦身子，套上昨日的衣服就跟着顾今夕离开耳房。 “你已开了任督二脉，就与常人不同。”书房里，顾今夕指着桌上一叠书道，“这里有人文纪事，有地理位置，等你将这些书看完，再来找我。” “是。”对于顾今夕，顾何是不会有一丝反抗和怀疑，即便现在顾今夕就让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自杀。 “去吧。” “是。”顾何拿起书犹豫片刻，道，“请主子保重身体。” “无碍。” 见顾今夕脸色惨白可顾何又是不会违背顾今夕话的，只能应道，“是。” “若是遇到那四个丫头，让她们不要进来打扰我。” “是，属下会向四位姑娘传达主子的意思。” 待顾何离开，顾今夕这才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倒是机缘。” 顾今夕的功法奇特，每彻底消耗一次内力，在两日内混身无力软弱，看着风一吹就走，但这两日过来她在打坐调息，内力会比之前还要深厚。 不过也有缺点，就是不能使用次数太多，要不然会对身体有碍。 “没想到我竟然也会在修炼之上走捷径。”顾今夕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再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暗，混身的酸软已经好很多，这一睡倒是睡过去一天。 “来人。” “小姐。”清风明月青桃风七一直在门外候着，即便是吃饭也是在门口匆匆吃两口，就怕顾今夕醒来喊她们，而她们嘴里却含着饭。 “有些饿了，去弄些饭食来。” “是。”顾今夕的脸色相比早上的确好了很多，但依旧没什么血色。 清风明月青桃风七偷偷看了顾今夕，知道自家小姐主意重她们也没有说，只是退出去后一个特地去范泽熙的院子找范泽熙。 一听风七的话，范泽熙哪还呆得住，立刻就过来。 “你这模样……”范泽熙一看，顾今夕明显是功力消耗过度。 “怎么这样鲁莽！” 范泽熙握着顾今夕手腕，内力运转，温润着顾今夕干涸的经脉。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虚弱两日罢了。”有了范泽熙的内力温润，顾今夕的脸色也好了些许，灯光下看着似乎有了一丝红晕。 “太过急躁！”好一会，范泽熙才松开手，没好气骂道，“即便着急也不需要你耗费功力。” “我们的进程太慢了。”即便有范泽熙输送内力，但虚弱之感还没有退去，她拿筷子都拿不住。 范泽熙一看，面上满是嫌弃，可实际行动却是夺过顾今夕的筷子，道，“你这模样，就是到明天早上也吃不好这顿饭！” “我喂你。” “好啊，正好我偷个懒。” 范泽熙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但极为轻柔的问顾今夕吃饭。 “你想提前那个计划？” “恩。”顾今夕咽下饭，道，“但我们手下没什么人可用。” “我这边的消息都是你递进来，你也不能太过明显动作，毕竟陛下还是看着大舅舅的。” 百年千年世家一直都是每任帝皇心里的忌讳，若是能收为己用也就罢了，不能收为己用，历史上有多少世家是被冠于污名被全家抄斩？ 顾今夕也不是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当初她也曾和阁老谋划，将那几个不听话的世家彻底拔起。 “那十个孩子如今怎么样？” “不比顾何有你特殊照顾，但都是努力的孩子，可以单独看些简单的书。” “过几日，我再写两个功法和一个阵法，你也赶紧把那药浴研究出来。” “我想明年，将这市井江湖的消息都把握住。”顾今夕道，“至于宫里和那些宅院里，等时机。” “我知道。”范泽熙见顾今夕不再继续吃，也知道她现在没什么胃口，道，“明天让明月煮些药膳，没事你也别往前头跑，老爷子虽然跑去大慈悲寺找二叔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老头子虽然一直在教导李复，可母亲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别又回到当初一天三蛊汤的日子，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我没那么傻。”顾今夕无力道，“钰姐姐那边有没有消息？” “她原本今日去东苑看看，但是被事情牵连住了。” “事情？”顾今夕皱了皱眉，忽然道，“可是初雪宴？” “明后两天初雪宴，是除去十一月骑马比赛另外一个大型的聚会，京里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芝麻绿豆官职的小姐们都会参加。” “谁都不能不到。”说着范泽熙看了看顾今夕道，“以往柳芬母女在外面说你坏话，也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 “前几日骑马比赛你去了，这次初雪宴你也得去。” 闻言，顾今夕皱了皱眉头，道，“去倒也无事。” “横竖不过那些话，到不得我心里。” “宫里的公主们可是会参加？” “哼。”一听顾今夕的话，范泽熙就知道她担心宫里那两位公主看到她脸色极差，没多久皇贵妃和陛下就会知道，到时候不说会不会有其他事，单说皇贵妃定然会接她到宫里养伤。 “你放心，除非宫里主子下旨，一般公主是不会来的。” 265.第265章 事起景国公府 初雪宴定的时间大多数是第一场雪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不会超过太长，就是举办初雪宴的人应当是当朝的大长公主。 但章帝的亲姐姐秦梓公主年少死于东瞻，其余的公主多数远嫁，比如依附于丰莱国的其他小国，致力于将让那些小国血脉都留着他们丰莱国的血统。 那么丰莱国公主远嫁，大长公主死亡，初雪宴只能由宫里的皇后举办，然而不幸，顺皇后在章帝登基的第二年，元和一年因难产去世，这初雪宴就由章帝下旨，由景国公夫人代为举办。 “所以……”马车上，顾今夕听着风七打听来的消息，嘴角微微一抽，真是阴魂不散。 “阿夕看来不是很高兴。”丰采钰咬着糕点垫肚子，到了初雪宴上，吃东西不是正事，比美比才学才是正事！ 然而自小在边疆长大又是喜欢舞刀弄枪的丰采钰，对这种事情简直厌恶！ 虽然她被母亲大人逼着学了不少！ 打着腮红，顾今夕的脸色看起来还算不错，至少不是苍白的如同女鬼出世。 “还好吧。” 顾今夕想着等会又要和慕容瑚见面，心里就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她喂下的那枚药丸，心里又有些愉悦。 因着景国公世子的身份不能动手，而顾今夕又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女人，故而对慕容瑚一直有所放纵。 就算如此，立刻就要和那个看着厌恶的男人再见面，顾今夕想她的腹黑修为实在太低了，要是阁老还在真该回去和他再修行一番。 至少压住她杀死那个男人的念头！ “只是想着这大雪天出门，再参加宴会。”顾今夕撩起帘子，外面的景色半白不白，“也不知看什么景色。” “昨天的雪下得挺大的。”丰采钰擦了擦手，靠在顾今夕身上看着外面还在掺着灰色的街道屋顶，道，“要是再过几天再举办，说不得还能看看雪景。” “京里权贵多势力。”顾今夕放下帘子，递给丰采钰一杯清水，道，“说不得他们真能在一夜之间变出一场雪景。” 她们两个都是头一回参见初雪宴的，当真是不知这初雪宴玩得是什么。 而这初雪宴都是女眷，身为男子的范泽熙……更加是不会去偷瞄了。 “歇息会，等会到了再下去。”顾今夕拍了拍丰采钰的肩膀，道。 “不了。”丰采钰撇了撇嘴，不高兴道，“昨晚母亲早早就让我睡觉，生怕我在初雪宴丢脸。” 然后她又伸出手，让顾今夕看她手腕上颜色还很新的镯子，道，“原来母亲早有准备，她本就想让我参加初雪宴。” “算是正是回归荣城贵族圈？”顾今夕瞄了眼丰采钰手腕的镯子，是京里近年流行的款式，她道，“夫人也是为你考虑。” “什么考虑？”丰采钰将袖子拉回来，道，“我知道母亲的想法。” “想让我在京中找丈夫，可我自小在穹关长大，京里这些公子哥们的习性，让我实在不喜。” 顾今夕拍了拍丰采钰的肩膀，道，“我突然庆幸我家里没有可以为我做主的长辈。” “难道老国公夫人不可以？”丰采钰下意识询问。 顾今夕眉色一淡，但面上情绪不变，她道，“祖母吃斋念佛，素来不管府里的事。” “二婶虽说是婶娘，但不是我亲生父母，又怎能为我做主。” “可真是羡慕。”丰采钰并未深想其中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听着就觉得开心，她羡慕道，“我才十一，哪用得着这么早就相看人家。” “小姐，景国公府到了。” 外面是明月的声音，顾今夕拍了拍丰采钰道，“不管如何，夫人都是为你着想。” “算了。”察觉马车停下，丰采钰努了努嘴，她道，“未来的路是我自己走的，母亲已经将选择权交到我手上，我也不能任性。” “家里长辈说，总归是要嫁人，不想盲婚哑嫁，就让我自己挑选。” “姐姐心里明白就好。”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下马车，就见景国公府门前，早就停满了各色富贵华丽雅致的马车。 顾今夕今天是蹭丰采钰的马车来，广平侯是武人，这马车在这堆里倒显得寒酸。 “哎哟，这是哪家的穷酸。”讥讽的声音从她们对面的马车传来，一个穿着大红衣服头戴金簪步摇，华丽非常的小姐一脸嘲笑的看着顾今夕和丰采钰，道，“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这样来。” 顾今夕和丰采钰并不觉得自己的穿着有什么问题，只是没跟那位小姐一样穿红戴绿搞得自己跟个移动展示台一样罢了。 “进去吧。”顾今夕懒得理会这人，以砥国公和景国公之间带着政治意味的敌对，她羽翼稍微丰满，还是不做其他事好。 丰采钰原就不是冲动的人，她瞪了眼那小姐一眼，也听着顾今夕的话，带着几个丫鬟准本进门。 但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懂脸色。 她让自己手下的人挡住门口，不管顾今夕和丰采钰往哪边走她们就堵住哪边。 骄傲的抬着下巴，她冷笑鄙夷道，“这样的地方，不是你们这种卑贱的人可以来的。” “趁着国公府的人还没赶人，你们赶紧走，别到时候在京里各家夫人小姐面前丢尽脸面，”那小姐翻着白眼，道，“自取其辱。” “你算哪门子的贵人！”虽说不是冲动的人，但被人欺负到眼前丰采钰可不会压着性子，她冷笑道，“也不拿面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 “我算哪门子的贵人？”那小姐冷哼道，“宫里的贵人娘娘是我亲姑姑，我父亲在刑部做官！” “哟，宫里娘娘。”丰采钰亦是冷笑，道，“宫里贵人娘娘品阶众多，可别是采女。” 好似被丰采钰说中心思，那小姐脸一红一白，死死瞪着丰采钰道，“你们快把她们赶走！” “景国公府怎么能让这些肮脏的阿猫阿狗进！” 顾今夕想，她来到这边难道是性子是太好了？什么人都敢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我倒是看到一群阿猫阿狗在景国公府门口作威作福。” 266.第266章 温婉大气景国公夫人 顾今夕的性子也是当初在政党智斗里被磨掉的，要说当年她在战场上也是血气方刚的主。 现在数次被人欺到头上，心里又有些气，对待这些小姐也就不在藏着性子，她笑道，“我倒是不知道景国公府什么时候爱养这样没血统的狗在门口看家。” “你！”被顾今夕骂成狗，那小姐指着顾今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顾今夕从哪里拿出一把湘扇，敲在那小姐的食指上，浅笑道，“可别乱指。” “这京里到处是达官权贵，你父亲不过小小刑部官员，若是刑部尚书，本小姐倒是给你些脸面。” “再说宫里娘娘多了去，也不知你那位贵人姑姑有没有给我们的陛下生下一男半女。” “要知道宫里为陛下生育的娘娘都是有份位的。” “我甚是好奇，你姑姑是什么份位？” “许就是采女。”丰采钰原想着自家妹妹柔弱，千万别被人欺负了去，没想到自家妹妹口齿伶俐，看看那小姐，脸色变化当真是精彩纷呈！ “我想也是。”顾今夕眉目弯弯，没有一点戾气，偏生一张嘴把对方噎得无话可说。 “你们这些贱妇！”无话可说的小姐看着顾今夕和丰采钰一唱一和，大声喊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看着你家小姐被欺负吗！” “打，狠狠打！” 这初雪宴虽说是邀请了整个荣城的小姐，但凡是能来的小姐哪个家里有权有势的，他们是下人，下人最擅长察言观色，眼前这两位小姐看着朴素，但身上的气势却是不同。 可自家小姐有命令，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 “是。” “不必留手。”顾今夕眉色一淡，道，“出事了本小姐顶着。” “我倒是要看看景国公府怎么跟我交代这件事！” 顾今夕腰板硬，她被羞辱的事就发生在景国公府门口，这样大吵大闹竟然还没有来人阻止。 按理说以他们两家的关系，至少明面上要维持着漂亮的体面。 “是，小姐。” 跟随顾今夕来的都是范府的好手，还有几个顾今夕收养的那几个孩子参杂其中。 这些人都是被范迩升和顾今夕精心培养的，和对方那些软绵绵的小厮们不同，三两下就解决了。 “小姐，该如何处置？” “走，我们去问问景国公夫人，这件事该怎么跟我交代。” 顾今夕眉色冷漠，袖子一甩，哪见面上看到的柔软，眉目间一抹英气，混身气势凌厉。 丰采钰看着顾今夕，一双美眸明亮，简直是闪着星光，满是崇拜。 景国公府门口没有侍卫，倒是稀奇，但没走几步，就见前方是一个美貌夫人带着三两个丫鬟以及两个侍卫匆匆赶来。 这夫人模样与慕容瑚有几分相似，顾今夕便知道这人是景国公的当家夫人。 先礼后兵，于是她福了福身，道，“砥国公府顾今夕，见过景国公夫人。” “广平侯府丰采钰，见过景国公夫人。”丰采钰紧随其后。 “夫人，救我，救我！”一听顾今夕和丰采钰说话，那小姐当即眼前一亮，大声呼救道，“夫人，夫人！” “快快起来。”景国公夫人有一张美艳的脸，但一点都没有媚意，反而透着一股温婉大气，她上前两步面含微笑扶着顾今夕和丰采钰，道，“早闻两位小姐，今日一见当真是不同凡响。” “让夫人谬赞了。”顾今夕轻轻一笑，本就温婉的容颜越加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感觉。 丰采钰道，“夫人也是与母亲所说的那样美丽。” “当真？”景国公夫人笑道，“你母亲竟也会说我好，可真是稀罕事。” 然后她一手拉着顾今夕一手拉着丰采钰，道，“来，随我进去，这满院子花骨朵，就少了你们这两朵。” “夫人，夫人！” 然而景国公夫人好似没有听到，但波光一转见冷意乍现，道，“是我管教不利，让你们两个在我府门前受了欺负。” “这件事景国公府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景国公夫人是个观大局之人，方才在园子里听到侍卫得报有人在府门口作乱，都是贵家小姐他们不敢轻易做主，于是进去请夫人做主。 景国公夫人一看这满园子的小姐，不经意就看到砥国公府的大小姐，她忽然脸色一变，当即道，“快随我出来。” 刚好就看到顾今夕绑着那小姐进来讨说话，但顾今夕也是有个秒人，正所谓先礼后兵，虽说景国公府和砥国公府有些龌龊，但凭这一点，景国公夫人对顾今夕的印象就很好。 “那我们就多谢夫人为我们讨还公道了。”顾今夕笑吟吟看不出一丝不悦之色，丰采钰偷偷捏了捏自己脸，也模仿顾今夕做出神色。 “哪里的话。”景国公夫人牵着顾今夕和丰采钰，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专门给初雪宴准备的园子。 当真是花香其中，才一进去，就见那绽放的梅花，若有似无的香味恰到好处一点都不惹人厌恶，还有那雪，将整个园子裹成雪白，就像是在冰雪的世界。 “来。”景国公夫人牵着顾今夕和丰采钰道，“你们两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初雪宴，定不是不明白。” 她指着右边，那里放着一个花瓶，有几个小姐手里拿着箭羽，嬉闹十分开心。 “那是投壶。也没什么大的玩法，早闻你母亲说你自小习武，钰儿定然是好手。” 丰采钰微微一笑，信心满满道，“虽说不能每次必进，但也能进八个。” 丰采钰没有收敛声音，自然是被那边的小姐们听到了。 京里的小姐有傲气，哪听得外来人这样说话，正欲说话就见景国公夫人就在旁边，只能压着怒气，狠狠的瞪了眼丰采钰这才转了过去。 “好好好。”景国公夫人没有怀疑，她又牵着两人走到水榭，道，“这边作画比赛。” “那边是比诗词。”景国公夫人又指着水榭对面，那处小山上的凉亭上有几名小姐眉头紧锁，想来是在思考。 “还有一些其他玩法。”景国公夫人笑道，“我带你们到那边走一圈。” 267.第267章 张家小姐的挑衅，顾燕凤的戏 景国公夫人带着顾今夕和丰采钰在园子里走一圈后就离开了。 都是年轻人，她这样年纪的长辈在这里她们反而玩不开，她们这些长辈有长辈该待的地方。 “果然是没有地方吃东西。”丰采钰拉着顾今夕找了抄手游廊坐下，道，“怪无趣的。” “不如我和姐姐去投壶。”顾今夕道，“那个游戏姐姐应当有些兴致。” 说实话，顾今夕也是不感冒这些游戏。 她同丰采钰一样都是武人，虽说当年因着身份的原因学了作画，但吟诗这玩意她还真瞧不上眼，与其来这里消耗时间，她倒不如做个男装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好的苗子。 “算了。”丰采钰摆手，道，“看那些小姐投壶的动作，软绵绵，真是做作，一点都不尽兴。” “要是我赢了她们，还不得说我欺负她们。” “哼，嘴把式。”不知何时来了几个小姐，锦衣华服模样优美，只是面上情绪不佳，看着丰采钰很是气恼。 “嘴把式！”丰采钰憋着一口气，道，“这是向我挑战？” “挑战？”为首的女子冷笑道，“你也配！” “听着口气倒是很大。”丰采钰无聊，如今见有人挑衅立刻喜上眉梢来了兴致，她拉着顾今夕道，“不如妹妹给我做个见证。” “恩？”顾今夕却是不明白丰采钰的兴致，她挑了挑眉，道，“做什么见证？” “若是我赢了，她们以后见着我们绕着走，若是我输了，我就赔罪。” “赔罪？”显然她们看不起丰采钰的彩头，冷笑道，“若是你输了，跪下来给本小姐磕三个响头，称本小姐做姑奶奶。” 丰采钰本就没有什么想法，但一听这人的说话，面色一冷，道，“若是你输了，被我听到背后乱说什么话，就怪我不客气扒了你的衣服，把你扔在街上让大家都好好看看。” 顾今夕一挑眉，这彩头听着才有意思，她也不理会那位小姐变化的脸色，当即道，“好。” “哼。”那小姐冷哼，道，“若是你输了，我要她在所有夫人小姐面前掌嘴。”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和阿夕有什么关系！” “要怪就怪她嘴贱人笨，来做什么见证人。” “张小姐。”顾今夕一听，脸色淡淡看着倒也没有什么气恼的意思，只是张口就道，“既然赌注换了，我也不能只看不动手。” “怎么，你也要来？”张小姐冷笑道，“就你这样的身体？” “是啊。”顾今夕眉目一弯，端是柔美，然而见识过顾今夕笑得越是温婉手段就凌厉的丰采钰忽然觉得这抄手游廊有些冷。 “张小姐敢不敢和我打赌？” “有什么不敢！”张小姐抬着下巴，傲然道，“我赢了，你永远都不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宴会里，凡是见着我都得跪着走路还要自家掌嘴，说自己是野种！” “若是我赢了。” 张小姐听了顾今夕的话，正是冷漠，道，“你没有赢的可能！” “可不行。”丰采钰当即道，“要是你输了，就按照我刚才说得的方法，将你扒了衣服，扔到大街上。” “诶。”顾今夕摆手，打断丰采钰的话，她道，“我赢了，也不要张小姐做什么，只是日后嘴巴放干净些，毕竟张家书香门第，要是外面那些人知道知书达理的张小姐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也不知道张家还有没有脸面继续在京里。” “又或者张小姐的大哥，还能不能一如往常的护着你。” 意有所指的言辞，让张小姐变了脸色。 “当真是太简单了。”丰采钰转了转眼珠，道，“张小姐日后死了定然是要下拔舌地狱，我看这舌头还是先让我们拔了，省得以后到处乱说，也不知道要毁了多少姑娘家的名声。” “好！”张小姐咬牙道，“一刻钟后我们开始比赛，让整个园子的小姐作证！” “好。”顾今夕应得云淡风轻。 然后跟着张小姐的几个小姐狠狠瞪了瞪顾今夕一起离开。 “钰姐姐千万别将边关的习性带来。”顾今夕缓缓道，“以后扒了衣服扔到街上让人看的话不要这样说出来。” “怎么不能说？”丰采钰不解道，“以往我在穹关时常听到这样的话，那些公子小姐也是有分寸，虽是这么说着，但也只是套着一件花里胡哨的衣服去街上溜一圈罢了。” 听了丰采钰的解释，顾今夕失笑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说，我们只在暗处做就好了。” 一听，丰采钰惊讶的看着顾今夕，好似第一次见到顾今夕，她道，“阿夕，没想到你这样恶趣味！” “对于敌人，不应该手软。”顾今夕用着温软的声音说着冷酷的话。 丰采钰表示赞同，两人在抄手游廊说了几句话，关于投壶比赛，她们一个人都没有往心里去。 “那边可是你妹妹。”模样俏趣的女孩推了推模样艳丽的少女，不坏好意道，“你怎么没和她一起来。” 顾燕凤冷看了眼顾今夕，很努力压下心里的厌恶和憎恨，用着她最好最美的笑容道，“二妹妹近些日子去她大舅舅府上居住，自然是不用同我一块来。” “原来是这样。”那模样俏趣的少女又看了看那边的张小姐道，“你说刚才张小姐去找你妹妹做什么？” “她素来行事乖张，不少小姐都遭了她毒手，说不得你妹妹也要遭殃。”那少女皱了皱眉，道，“你该去提醒提醒，千万别着了道。” 要是真被收拾了才好！ 顾燕凤心里叫喊，但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道，“二妹妹素来身子弱，这投壶怕是要输了。” 她又叹了口气，道，“只是她向来不服输，在府里又不与我多说话，我去说反而让她以为我在嘲笑她。” 顾燕凤时常走动，和这些小姐们的关系相对顾今夕来说要熟稔，她说得话，或多或少听了进去，何况那些小姐们也没少听顾燕凤说顾今夕在府里是怎么样的尖酸刻薄，自然也没那些去提点的意思。 “不过到底是我妹妹，就算她看着我不舒服，我还是要去看看。” 268.第268章 投壶比赛 “不过到底是我妹妹，就算她看着我不舒服，我还是要去看看。” 顾燕凤这番说话漂亮，她婉拒其他姑娘一起过去，带了一个丫鬟袅袅过去。 “二妹妹。” “大姐姐。”顾今夕听着这声音，心里一点都不惊讶。 顾燕凤及笄也有数月，虽说有人家来提亲但柳芬都看不上眼，何况她们是打着嫁进宫里的念头，那些人更是看不上眼。 “二妹妹在范府住着可好？”顾燕凤挑了一个好方向，一张柔情关切的脸正好对着一直关注她们的各家小姐们。 “有大舅舅和大舅母照看，自是要好。” 虽说顾今夕曾经很少参合轻帝后宫的那些事，但情报什么的从来都不少，而且她又不是蠢笨的，自然是看得出顾燕凤的念头。 于是她带着一丝浅笑，不突兀也不显得懦弱，看得丰采钰心里默默给顾燕凤念阿弥陀佛。 “大姐姐在府里可好，二婶可是将大姐姐放在心头，大姐姐受一点伤，二婶可就该掉泪了。” 顾燕凤的脸色微微变化，她知道顾今夕指得是她弄伤兄长的事。 那件事她刻骨铭心，连父亲都说要不是血脉相连，他一定亲手杀了她！ 当时这句话就像一把刀深深刻在她心头，母亲也是厌恶的看着她，就像她是一个肮脏的东西！ 在雁北向住了一段时间，她好不容易借着初雪宴出来。 双手紧握，顾燕凤脸色有些僵硬，看着顾今夕眼神是掩藏不住的恨，丰采钰一看，心里一紧，暗做准备。 “母女连心，母亲自然是担心我。” “哪像妹妹，在府里生长十年就跟个……”顾燕凤靠近顾今夕，刻意压低声音但包含恶意，道，“野种一样，每年只能向我母亲摇尾乞怜。” “就是府外面的狗都比二妹妹有志气！” “正是。”顾今夕没有生气，反而笑得越加灿烂，道，“有大姐姐这样的姐姐，我这柔弱的妹妹，怎么能让大姐姐失望？” “何况我也可怜二婶和大姐姐，现在我母亲不在府里，以后想要看到这样府邸可就难了，只能让二婶尝尝鲜，以后做梦也好梦到，她手里也是走过这么多账的。” “但千万别让我知道二婶动了不敢动的，要不然我会让二婶把手留下来。” 顾今夕笑得柔美，话语却是阴寒，远远看着倒像是顾燕凤在欺负顾今夕，而顾今夕有些柔弱的样子。 “你！”顾今夕眼露凶光，她狠狠的看着顾今夕，冷笑道，“你一个被驱赶出府的贱种，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有没有资格，我们很快就会知道。”顾今夕往后退了半步，但背后有柱子让她只能靠在柱子上，这样在外面眼里越发是顾今夕受了欺负。 “哼，我们走着瞧！” 顾燕凤真想掐死顾今夕，但不可以！她转身离开，咬着牙关。 “时间差不多了。”丰采钰听了全程，她有些担忧道，“妹妹可还好？” “自然无事。”顾今夕看着丰采钰歪了歪脑袋，很是可爱道，“姐姐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的确不像是有事的。丰采钰心道，她只是担心顾今夕故作坚强，有这样的家人，实在是糟心，何况还被她听到了。 “我一定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丰采钰只差对天发誓了，道，“妹妹不用担心！” “我从来就没想瞒着姐姐。”顾今夕浅浅道，“我们是姐妹好友，有些事我不想瞒着姐姐。” “时间到了！”顾今夕的话才落，张小姐的丫鬟就一脸高傲的过来，一副施舍的语气。 “真是盛气凌人。”丰采钰撇了撇嘴，道，“早知道就不打发她们出去了。” “带着也是麻烦。”顾今夕道，“该来的麻烦还是会来。” 两人牵手到了投壶的地方。 这里也是个凉亭，只是不同吟诗那边靠着水，精致好。在假山旁，无风的确是投壶的好地方，就见那亭子里放在一个色彩鲜亮的瓶子，旁边有丫鬟拿着箭羽。 “一盏茶的时间，谁投进的最多，谁就赢了！”张小姐傲慢宣布道。 “好。”顾今夕可有无可，她接过丫鬟递来的箭羽，立刻就知道为什么张小姐要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她轻轻一笑，依旧是神色淡淡。 等会有你哭的时候！张小姐看着顾今夕冷冷一笑，再目光一转，一旁的丫鬟立刻会意的点头。 “开始！” “张小姐先请。” “好！”张小姐自然是当仁不让，何况她自认除去宫里的公主，谁的身份都没她高贵！ 一盏茶的时间听着是不长其实是最考验耐力，权贵人家的小姐都是娇养长大的，身子还是有些娇弱，故而能挺过一半已经算是好的。 张小姐显然是属于小姐堆里身体好的，她挺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是有些气喘脸色有些不好。 “数一数，记下来。”张小姐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水，润了润喉然后才继续道，“别报出来，要是吓着妹妹了就不好玩了。” 顾今夕笑了笑，她道，“那我就开始了。” 张小姐的那个瓶子拿出去也没拿到哪里去，就放在旁边，另一个丫鬟放了一个空瓶子，稍稍对比，明显瓶口比张小姐的要小很多。 丰采钰眼尖，当即冷笑道，“张小姐也不害臊，做着这样的手段。” “你们要是怕了，就认了。”张小姐不理丰采钰的话，只道，“赶紧跪下磕头就是。” “姐姐不用担心。”顾今夕摇头，道。 丰采钰皱眉道，“她欺人太甚！” “想一想姐姐方才说得话，若是我赢了，我与姐姐一道去做。” 顾今夕胸有成竹，丰采钰沉下情绪点头，在旁边围观。 其实这东西当真是简单，于顾今夕来说即便是内力消耗过度对她也不是什么难度。 就见她手好似随手一抬，随手一扔，那些箭羽一根一根就好像被线拉进去一般全都进了瓶子。 张小姐一看，脸色一变，眼色一使，也不知哪来的风，吹得人眼花缭乱，那箭羽也如羽毛一样要被吹走。 丰采钰一见，眼色一沉，目光立刻知道是谁作乱，她正想去抓人却被张小姐的同伴抓住，道，“别走，要走也要对张姐姐磕头才能走！” 269.第269章 杨家怀素 “磕头？”丰采钰眉目冷漠，她一把抓住拦住她之人的手腕，冷笑道，“本小姐上给天和陛下磕头，下给地和父母长辈磕头，从来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受本小姐的大礼！” “你，你这个野蛮人！”丰采钰是习武之人，现在又是盛怒，力量毫不收敛，抓得那小姐只觉得手腕都要断了！ “野蛮人？”丰采钰一挑眉毛，嘴角一丝弧度格外张扬，道，“那不如就让你看看什么是野蛮人？” “你…你想做什么？”她们作威作福时数来都是别人俯耳，只想息事宁人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这位小姐面带惊恐，惊声道。 “也不干什么。”丰采钰道，“我只看着你这手喜欢的很，想着要不要带回家。” “不！你不能这样！”一听丰采钰的话，这哪还能忍住！ 惊恐尖叫起来，大半的园子都听到她的声音，张小姐眉目冷淡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她全神贯注于顾今夕的行为。 “为什么不能这样？”丰采钰目光一转，依旧笑着。 “我！我父亲是三品大员！” “呵，这京里三品大员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你倒是说说，你父亲姓什么叫什么，我好去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样的三品大员竟然教导出这样的子女！” 见丰采钰没有被吓唬住，那位小姐脸上惊慌之色越来越厉害，身体开始颤抖，也不知从何处来的骚味，旁边围观的人纷纷露出嫌弃的表情退开。 丰采钰眉头一皱，松开手那小姐就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我什么都还没做你就这样了，”丰采钰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些和张小姐一伙的女子们，道，“真不知道那些被你们欺负的人会怎么样！” 话音一落，丰采钰动作极快的，从假山里拎出一个婢女和一个婆子，她闷骚手里正拿着一个简单的机械，可以从假山里吹出极大的风。 这时围观的小姐们恍然大悟，为何她们的箭总是被一阵来得奇怪的风吹走，原来是有人暗地里做手脚！ 张小姐听得旁边悉悉索索的声音，目光一转顿时脸色一冷，低声骂道，“一群没用的家伙！” 顾今夕似乎是后知后觉，手里的箭换了一波又一波，一盏茶的时间却是刚刚好在丰采钰将人捉出来。 “辛苦姐姐了。”眉目弯弯，顾今夕对丰采钰福身道，“让姐姐做这个恶人。” 这话可以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吗？ 一些对张小姐心有怨愤的小姐们心里默默吐槽，但看丰采钰的战斗力，她们想：似乎可以。 “什么恶人？”丰采钰大气挥手，道，“有些人对她们太好就会自以为是的爬到头上作威作福，真当我们是猫没脾气了！” 丰小姐说得没错！ “先理后兵。”顾今夕拿着帕子给丰采钰擦手，好似丰采钰碰了什么脏东西，她软软道，“要是那人给脸不要脸，也不必再给脸，直接打出去就是。” “阿夕说得对。”丰采钰将顾今夕手里的帕子扔到地上，道，“做什么拿自己的帕子来擦，平白脏了手。” “姐姐的手脏了，我给姐姐擦了擦。” 这姐妹两人一唱一和，分明什么都没说可偏偏什么都说了，张小姐脸色涨红，顾燕凤远远看着，手里帕子扭成麻花，她眸色闪动，然后柔柔缓缓走上前，对张小姐福身，道，“妹妹顽皮，我代妹妹向张小姐道歉。” 顾今夕眉头一挑，倒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她走过去拉着顾燕凤的手，微微抬眼，眼里有凌冽之光，浅浅一笑，道，“姐姐胆小心善，生怕得罪了张小姐，怕以后妹妹在京里走动受人欺负。” 顾燕凤下意识的想挣脱，但顾今夕哪会轻易让她挣脱，手上微微加重力道，嘴角弧度越加温软，眉宇间夹着一丝英气，道，“姐姐不应担心。” “身为砥国公府的后裔，怎么能在外面堕了父母长辈的名声？” 顾今夕的话语才落，旁边立刻有窃窃私语之声。 要说砥国公府在京里的地位，其实很高，非常高，算起来就连景国公府都要让个三分，只不过京里文官系统里，就是有那么几个人看不起武官，他们自认自己是读书人，怎么能和这些只知道杀人打仗的人同在朝堂里？ 自然而然的，自家的教育里就带上了这个色彩。 就像那天骑马比赛，陈家小姐各种难堪的话却没有多少人出来为顾今夕说话，一是顾燕凤有言在先，各家小姐先入为主对顾今夕的印象很差，即便是明知顾今夕是弱势她们也不愿意站出来相助，最后是孔笙先生的女儿看不下来说了几句公道话； 二是宫里公主挑头，她们更是不说话了，在得罪公主和得罪砥国公府之间选择，她们自然是选择得罪砥国公； 三就是文官体系里一些人没由来的仇视武官体系，可以说两方是没有休战的时候，一旦抓到机会，文官体系里那些仇视武官体系的一定会毫不留情把武官彻底赶出朝堂之中！ “顾小姐说得对。”这一声顾小姐不知道是赞同谁，但看来人周身素雅带着浓浓的书卷气，声音软和不失硬气，她站在顾今夕和丰采钰之间，道，“砥国公和世子在穹关、九曲关为国杀敌，这样的英雄后裔，怎么能软弱！” 此话一出，既知她是支持顾今夕的，而原本只是窃窃私语的话，立刻画风一转，变成声声支持声。 张小姐看着站在顾今夕身边的小姐，眸色变化复杂，许久才道，“比赛结束，还是要看看投壶的数量，要是输了，还是要不懦弱的顾小小姐实现赌约。” 听得张小姐的话，那位好似在书里浸泡过的小姐眉头微微一皱，她看着顾今夕似是有些叹气。 顾今夕却是无所谓，她嘴角一抹笑意，端是自信，她道，“既然如此不当由你的人数。” 目光一转，顾今夕看着前来帮助她的小姐，温婉有礼，道，“不知小姐名讳。” “我姓杨，名怀素。” 270.第270章 杨怀素一语道破缘由 “那就请杨小姐为我们做见证，如果张小姐输了，我要不要什么彩头，就是要张小姐日后多多提升素养，别走在街上别人都不敢说这是张家的小姐。” 这事听着当真是张小姐没什么损失，但对书香门第出身的张小姐来说却是最大的侮辱！ 但她自信顾今夕不会赢她！她应道，“好！” 她走近一步，冷冷道，“要是你输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自称野种，给我磕头叫三声姑奶奶！” 杨怀素一听，眉头紧皱，她道，“张琪雅，这个赌约太过分了！” “应下赌约的人不是你，你来做什么正义！”张家小姐张琪雅冷声呛着杨怀素。 “不平之事自是有不平之人！”杨怀素淡淡道。 “说那么多废话，就是怕输！”张琪雅眸色一闪，不再理会杨怀素，只道，“胆小怕事，懦弱无能，还敢自称是砥国公府的小姐，我看砥国公府只能出废物！” 顾燕凤被顾今夕紧紧抓着手不能走动，但听到张琪雅的话，低头眼底眸色闪过一丝恨意，顾今夕亦是面色一冷，凭哪个好脾气的人听到这样侮辱家族的话也会生气！ “那我就拭目以待！”顾今夕冷笑道，“张小姐千万别输了不敢认！” “还请杨小姐亲自上前数数。” “好。”这事到了这个地步，杨怀素也不能说什么，她点头。 她身边的丫鬟将那两个瓶子抱到杨怀素身前，开始数数。 丰采钰早就将那丫鬟和婆子扔下，但并未走开，而是冷冷看着，她倒是要看看张琪雅能做什么！ 约莫一刻钟，杨怀素的丫鬟各自数了三次，这才起身道，“小姐。” “如何？” “顾小姐比张小姐多出十根。” “不可能！”张琪雅一听，当即不服她推开丫鬟，指着杨怀素呵斥道，“一定是你，对不对！” 杨怀素眉头一皱，不悦道，“张小姐还请自重。” “一定是你这个贱人暗中帮助那个野种！”张琪雅狠狠道，“她怎么可能比我多十根！” “若是张小姐不信，可由各位小姐再数一次，看看是不是我暗中做手脚。”杨怀素眉目淡淡，看着张琪雅一点都不怯场，反而有一丝镇住杨怀素的气场。 顾今夕看着这位气场打开的杨家小姐杨怀素，想起范泽熙给她京里官员的资料，嘴角轻轻一抿。 杨公的玄孙女，自小在杨公身边长大熟读四书五经，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温柔最是端庄典雅，是太子妃人选的最大竞争者。 “莫不成是张小姐怕输？”顾今夕松开手，她拍了拍手站在丰采钰身旁，似乎才看到丰采钰身边的丫鬟和婆子，然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张小姐不是怕输，而是不甘心。” 自是不甘心，她从来都没输过！ “让下人在箭羽上动了手脚还让人在假山里刻意吹风，还是输了。” “这打脸啪啪响。”丰采钰可是不在意张家的权势，文官武官两个体系，她拍手笑道，“今后张小姐可千万别没事出来走动，要好好在闺阁里多看些书。” “你的那张嘴，简直比我这从小在边关摸爬滚打长大的野孩子还要臭！” 张琪雅死死盯着杨怀素，又拿带着恨意的眼光看着顾今夕和丰采钰，但她脸面丢尽，最后只道，“你们等着！” “我们就在京里等着张小姐的报复。”顾今夕眉目弯弯好不可爱应下张雅琪的话，直接将她报复的心理挑明，“张小姐走好。” 她又对张雅琪的背影摇手称再见，哪有一点戾气分明是一个爱玩闹的孩子。 “没什么事了，各位小姐都散了吧。”杨怀素轻缓一笑，各家小姐也买她的账，说了几句话后就各自散去。 顾燕凤并不想和顾今夕呆在一起，但刚才的事又让她在这圈子里丢了面子，何况她们是姐妹，这个时候她不能离开。 杨怀素看着顾今夕孩子气的模样，失笑道，“我第一次见她这样狼狈。” “恩？”顾今夕似有疑惑的看着杨怀素。 “她是张家的嫡女，素来受家里长辈宠爱故而养出一身跋扈的性子。”杨怀素缓缓道，“她的大哥，在读书一道极有天赋，是张家有名的天才。” “他一直将顾家三爷当做对手。” 顾今夕知道杨怀素是在告诉她张琪雅为什么来挑衅她，她接受这个好意，道，“外面早有三叔于明年参加春闱的消息。” “明年的春闱殿试十分激烈。”杨怀素轻笑道，“早闻京里每年春闱都有一个赌局，我也是偷偷派人下注。” “哦？”顾今夕刻意压低声音，贼兮兮道，“莫不成杨小姐压我三叔是明年的状元？” “是。”杨怀素浅笑道，“顾三爷每次科考稳打稳扎。” “看来我也要对三叔抱有很大的信心才行。”顾今夕摸了摸下巴道。 “合该如此。”杨怀素道，“两位妹妹不若随我到那边的亭子坐一坐？” “咦？”丰采钰惊奇道，“我与阿夕都不会作诗，过去会不会打扰？” “自是不会。”杨怀素道，“真论作诗，我们不过是瞻仰前人，做是前人牙慧之事。” “想要真正做出一首好诗，可不是在深闺里就能办到的。” 杨怀素引着顾今夕和丰采钰过九曲游廊，道，“我们啊，不过是被水榭里的那群小姐们提供素材。” “方才景国公夫人有言，水榭里有作画比赛，头三是太后娘娘赐下的东西。” “正是，”九曲游廊穿过不宽也不窄的河流，昨晚下过雪但小溪并没有结冰的现象。 “其实其他游戏都是配角，只有水榭里的作画才是主角。”杨怀素道，“早些年的初雪宴并没有这个讲究，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就有了这个彩头。” “不过都不是强制的，大家看着喜欢就去，景致天马行空也可，画这院子里的景致也可以。” “杨姐姐怎么不去画画？”顾今夕看着水榭里一片宁静，刚才的争吵丝毫没有打扰到她们。 “可不行。要是杨姐姐去了，那些彩头可就没有我们的份了！” 271.第271章 院中高手为熟人 “这位是司农寺卿言大人之女，名惠清。”杨怀素介绍道，“这位是砥国公世子之女，顾今夕，这位是广平侯之女丰采钰。” “原来就是你们！”言惠清双眼一亮，圆圆的脸看起来十分可爱，她凑近看着顾今夕道，“我原想着你到底长什么样子，没想到你这么可爱！” 顾今夕被云浅俪养得很好，又有范迩升各种调养，和以往相比哪是白白嫩嫩可以形容的，现在她身量不高，虽然穿得素雅但丝毫没有掩藏住她的容颜。 站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之中好似水中神女年幼时。 言惠清拉着顾今夕道，“哪有她们说的那样，我就知道她们就是嫉妒。” “你呀。”杨怀素无奈的点了点言惠清的额头，无奈道，“那些话我们私下说说就是，不该在这大庭广众下说。” 言惠清对着杨怀素吐了吐舌头，然后不经意看到站在九曲游廊那边的顾燕凤，皱了皱鼻子，道，“只准她背后说自己妹妹的坏话，还不准我说吗？” 顾今夕听着杨怀素和言惠清的对话，蛛丝马迹之中已然是听出什么，何况言惠清又没有丝毫隐藏，直接看着九曲游廊那边正不和他们一道说是要和友人一起的顾燕凤，眉色不变。 “她就是心直口快，什么都藏不住全都要说出来，”杨怀素扶了扶额，微微摇头道，“顾妹妹别往心里去。” “言姐姐心直口快，没有恶意，我怎么会往心里去。”顾今夕倒是看这言惠清和丰采钰有一丝相似，都是心直口快的主，但又有些不同。 言惠清是女孩儿的娇气，但丰采钰是将门女子的英气。 “别站在这里说话。”言惠清道，“那边亭子里的茶水都凉了。” “丰妹妹一定要和我们说说穹关的事。”言惠清转头拉着丰采钰，好奇道，“从小长在这四四方方的京城，外面的世界什么样都是书里看来，以后更是看不到。” “正好丰妹妹来了，我们可以听听外面的世界。” “好。”丰采钰双眼笑成月牙，道，“不过我没有各位姐姐的好修养，有些粗词只盼望姐姐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言惠清道，“这样才是塞外的味道。” 一行四人穿过小径到了亭子，亭子里并没有多少小姐，粗粗算来，加上顾今夕和丰采钰也不过六人。 “快来快来。”一看四人过来，亭子里余下的两人高兴道，“我刚刚煮好的热水，又叫人拿来了点心，就等着丰妹妹的故事下肚子了。”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杨怀素的心性加上方才和言惠清的接触，顾今夕已然能想到这亭子里的两位小姐的性子，定然也是平缓开朗的。 “丰妹妹快坐，顾妹妹快来。” 女人的友谊就是那么莫名其妙，明明没见过面，或者第一次见面，但就是这样友谊立刻就来了，丰采钰是主角，又是倒水又是捏肩，听着她说塞外的故事，亭子里一点都没有冬日的冷漠，笑语晏晏。 顾今夕听着丰采钰的故事，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曾经也是手挽大弓射雕，手拿长剑浴血杀敌，如今却只能在这四四方方的京城，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被人莫名其妙算计。 “怎么了？可是觉得闷？”杨怀素第一个发现顾今夕的异样，她道，“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 “就是坐得腿酸。”顾今夕压低声音不打扰其他几位小姐的兴致，道，“姐姐不必陪我，我自己出去散步就好了。” “这里是景国公府，哪会有宵小之人。” 杨怀素见顾今夕当真不要自己作陪，便点头道，“好，你去散散心。” “带着一两个丫鬟婆子，千万别迷路了。” 这句话却是打趣，顾今夕抿了抿嘴不高兴道，“姐姐取笑我，果然没让姐姐作陪是正确的。” 然后杨怀素又叮嘱了几句，顾今夕瞧瞧离开。 景国公府的园子很大，这个专门为举办初雪宴建造的院子稍有些偏僻，是考虑到避免被打扰。 顾今夕不过突然心绪叨扰动了心湖，以她的定力怎么会被这些杂事打断目标。 就算她曾经手挽大弓射雕、手拿长剑杀敌，但因地制宜，先如今的情况不比当初，没有绝对强盛的实力做支撑，她就算再厉害，也会被人算计了去！ 看着天的目光越来越坚定，但路却是越走越偏，顾今夕环顾四周，略有些无奈，道，“真该是听杨姐姐的话，带一两个婆子。” 倒也不至于迷路，顾今夕随处逛着，忽然就听到兵器擦破空气的声音，这让她停下脚步。 细细侧听，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就凭这破空的声音，可见这人的功力深厚以及对招式的深刻理解。 而这里是景国公府，出去景国公还有世子慕容瑚，顾今夕想不出还能有谁。 但私闯别人练功之地让人误会，顾今夕正欲转身离开，就听里面的人走出的脚步声。 “是你！” 顾今夕看着从院子里走出的男子，模样十分熟悉，不是景国公也不是慕容瑚，而是当朝据说游手好闲不爱读书的太子殿下司铭昇！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顾今夕福身请安，然司铭昇一直没让顾今夕起身。 但顾今夕可不理会，司铭昇没让她起身她就自己起身，你是当朝太子但这里是景国公府，最后事情闹出来吃亏的是谁，两方各自清楚。 “你怎么会在这里。”司铭昇看着顾今夕，神色冷静，长剑已经回鞘。 顾今夕余光扫了眼司铭昇手上的长剑，道，“今日是初雪宴，我受邀前来参加。” “既是参加初雪宴，你不好好在院子里呆着，为什么会在这里。”司铭昇神色越发冷漠，看着顾今夕眼里闪过一丝流光。 “院子里太闷我出来走走。”顾今夕毫不畏惧司铭昇刻意的施压，她施施然看着司铭昇一点都不介意戳一戳司铭昇的逆鳞，笑道，“我倒是好奇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在景国公府的一个偏僻院子练剑。” 272.第272章 景国公府院落太子殿下 “我倒是好奇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在景国公府的一个偏僻院子练剑。” 京里谁不知道太子司铭昇文不成武不就，陛下怎么管家都不行，权贵之家也知道，因为太子之事，章帝没少和皇贵妃冲突，但这些都不能改变太子殿下我行我素的态度。 有不少次，章帝将太子禁足东宫，但最后太子禁足结束太子还是往宫外跑，和景国公府的世子慕容瑚一起。 “这里是景国公府，我在这里有何不可？”司铭昇眯了眯眼，阳光恰到好处的遮盖了他眼里的冷漠。 “是啊，这里是景国公府，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股仅需顺着司铭昇的话说下去，也不想和司铭昇几个撕扯下去，她福了福身，道，“臣女还有事，就不与太子殿下多说话，先行告辞。” 然后一转身，衣袂飘飘不理会背后目光灼灼的司铭昇，踩着一地的阳光往前走，随即身影消失在园子里。 寂静的院子里，只有司铭昇一人，好似方才与他说话之人只是他的错觉。 “殿下。”慕容瑚从阴暗之处走出，手中那是那边折扇，腰间还是不变的玉，他眉目淡薄但嘴角带着一丝吊儿郎当的笑意。 “你怎么出来了？” “刚才来了一个客人。” “客人？”慕容瑚挑眉，道，“今天府里有很多客人，殿下可是看中了哪个？” 看中？司铭昇脸色有些阴寒，他道，“若是可以，倒是想除了她。” “哦？不知何人引起殿下杀意。”慕容瑚道，“我好奇的很。” “不过殿下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问，只求殿下莫要要怒火牵连到我身上。” 慕容瑚总是那样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正形都没有让人不敢把正事交给他，然而和他一起长大的司铭昇却是知道慕容瑚真正的手段，就如他掩盖了真实面目，成为别人眼里一无是处的太子一样。 “你最近一直和顾今夕走得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听司铭昇的话，慕容瑚的眼底划过一丝讶异，但面上笑容却越来越大，一双桃花眼都要变成月牙，他道，“殿下想听哪一方面？” “当初在宫里初见，瑚儿说过她是个心狠手辣，对自己也能下狠心的人，现在，瑚儿可是依旧之前的说法。” 慕容瑚面色不变，他站在阴影之下手中折扇摇啊摇，扇来的风阴凉他无所察觉，道，“殿下可是自己认证了？” 看着司铭昇的背影，慕容瑚脑海中飞快的闪过那个女孩儿的身形，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真切的情绪，然而他依旧道，“若是殿下已经认证，那我说其他岂不是失去殿下对我的信任。” “孤对瑚儿的信任，就不会变！”司铭昇硬声道。 “能得殿下这句话，臣万死不辞。”慕容瑚走出阴暗之地，阳光下他一身白衣风姿翩翩，和司铭昇一身黑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砥国公世子之女，顾今夕，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身为女子，她不会成为殿下的绊脚石。” “当真？” “殿下方才还说对臣的信任绝不会有怀疑。”面上不变的神色语气有些伤心，慕容瑚拿着扇子遮着嘴角道，“殿下真正该防的，还是皇贵妃娘娘生的三殿下。” “虽然皇贵妃娘娘不曾登上后位，名义上丰莱国的嫡子只有殿下，但殿下和臣心里都清楚，只要娘娘愿意，立刻就能拿掉皇贵妃的头衔成为皇后。” 慕容瑚顿了顿，道，“当初娘娘顾及殿下感受不曾同意陛下成为皇后，而陛下却学习甫岐国，搬来皇贵妃一衔，不正是昭示着陛下对皇贵妃娘娘无比的宠爱。” “宫里父皇最宠爱的是谁？”司铭昇嘴角一抹冷笑，道，“可怜贤妃娘娘还在做梦。” “后妃之间本就是为了那点东西。”慕容瑚道，“我日后娶妻，只要一人不要再多。” “只可惜殿下要享齐人之福。” “齐人之福。”司铭昇淡笑道，“孤知道该怎么办！” “那么殿下可是做好准备了？”扇子依旧遮住慕容瑚的半张脸，阴影之下他的容颜有一些奇特，道，“五殿下今年可是要回京了。” “当初五殿下因何下江南求学，殿下应当比臣清楚。” “五弟回来，这京里就越发热闹了。”司铭昇看着天上明亮，白云朵朵，又似乎还要下雪。 “这京里静寂太久了。”司铭昇似乎有些感慨，他道，“东瞻之事……瑚儿好生看着顾今夕。” “她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就算是个女子，但一个能对自己狠心的女子，若是给她一个平台，也许就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司铭昇一直都会记得，就是因为顾今夕一个微不足道的办法，伤了东瞻的面子，更是给他丰莱国送来一个水军将军。 虽然不能东瞻水军将军会真的教导，但起码他们不再是盲目前行！还有那三艘战船，不是最新最强，但有这些，难道他们的工人还研究不出更加强独属于丰莱国的战船！ “是，臣一定会紧紧盯着她。”慕容瑚收了扇子，面上一片宁静。 “辛苦瑚儿了。”司铭昇收了气势，看起来他依旧就是一个让人无可奈何没有什么本事的太子，“这些年委屈瑚儿一直背黑锅。” “这有什么。”慕容瑚洒脱道，“而且我也喜欢这样的日子，要是让我去上朝，还不如拿了我的命。” “不过殿下当真决定，就算……也要封皇贵妃娘娘做唯一的太后？” “……母妃”司铭昇眉色一沉，心中似有心事，许久，他道，“母妃为我承担了太过苦，就像瑚儿为我的文不成武不就背了黑锅，母妃当年曾因此事差点就被父皇打入冷宫。” “她真心待我，我必然真心相待！” 当年如果不是顾言曦倾力相护，哪有现在的太子殿下！ 双手垂于两侧紧握成拳，宫里是每一步都险象环生，不论如何！！！！ “那顾家小姐，臣可是要稍稍照顾些？”慕容瑚垂眸，看不出他的神色。 再次提起顾今夕，司铭昇眸色复杂。 “要是顾家小姐受伤了，皇贵妃娘娘怕是要伤心欲绝了。” 273.第273章 院中再遇，阿夕怀素心有同感 初雪宴当真是无聊。 顾今夕站在院子里，不知何时飘来几朵小小的雪花，落在顾今夕身上很快就化掉。 “让阿夕受惊了。”白衣如雪，面冠如玉，剑眉飞扬，一双桃花眼若有似乎的藏着什么情愫，手执纸扇，慕容瑚站在顾今夕身旁，伞面挡住不断往下飘的雪花。 “恩？”顾今夕转身看着突然出现的慕容瑚，眉色淡淡，道，“何谈受惊？” “今日初雪宴，阿夕初来乍到。”慕容瑚道，“张家小姐飞扬跋扈，我应当与阿夕说道说道。” “这与世子有何关系。”眉角淡淡，顾今夕道，“我之事与世子本就无关。” “也是。”慕容瑚食指一动，伸手将顾今夕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他低声道，“阿夕好狠的心，若是药效再重些，阿夕忍心我永远都这样？” “世子说什么，我并不明白。”顾今夕看着慕容瑚，一双眼睛明亮清纯与无辜，她道，“世子若斯生病了，还是要请大夫看看。” “不过世子与太子殿下交好，陛下宠爱应当请得动太医。” “若是实在不行，我倒是可以替世子询问大舅舅，是否有时间为世子诊治。” 慕容瑚见顾今夕一副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他扯一扯嘴角，靠近顾今夕在她耳边轻喃道，“不过既然是阿夕下得药，就算是毒药我也吞得心甘情愿。” 顾今夕眉头一挑，表示没听见。 指腹轻摸顾今夕脸颊，慕容瑚轻笑道，“阿夕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只和阿夕亲近。” 抽出慕容瑚放在腰间的折扇，抵在慕容瑚额头，缓缓推开，道，“世子自重。” “若是不自重阿夕当如何？”顺着顾今夕的力道挪开，慕容瑚嘴角带着一丝坏笑，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要是世子再想尝尝那药丸的滋味，我也是不介意给世子寻来。”顾今夕眉色冷淡，语调却是轻缓得如同轻喃，“再让世子回忆回忆，这寡淡的生活。” 明明同以往一样的脸，神态也是以前一样疏离淡漠，却不知为何听着她轻柔的语气，心会不争气的加快。 “有阿夕足矣。”下意识的皱眉，这让慕容瑚觉得莫名其妙，他把伞递给顾今夕，忽然就转身离开。 慕容瑚反复无常，顾今夕不在意，她撑着伞，看着雪中白衣男子快步离开，另一只手里还有慕容瑚的扇子。 低眉浅笑，耍了一个花样，毫不留恋的把手中的扇子扔到地上，撑着伞缓缓离开。 “阿夕，你去哪里了？”回到亭子里，丰采钰手舞足蹈的笑着，杨怀素轻笑言惠清乐不可支的和丰采钰动起来，余下两位小姐拿着帕子掩住嘴角吃吃的笑着。 “出去逛了逛。”顾今夕将伞放在旁边，道，“景国公府的景致挺好的，好不容易来一次，我总得看个够本。” “不知不觉竟然下雪了。”杨怀素将一直都在炉上暖着的热茶倒了一杯给顾今夕，“赶紧喝了暖暖身子。” “多谢杨姐姐。” “景国公府的景致虽好，但有慕容世子那样风流的人在，我可是不想去逛。”言惠清皱了皱鼻子，似有些不高兴，道，“顾妹妹可有遇到他？” “不曾。”顾今夕抿着茶轻笑，道，“我一直在府里头养病，不知道世子为人。” “的确。”言惠清点头，道，“其实慕容世子没什么不好，人高肤白貌美，家里独子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的糟心事，景国公和夫人也是恩爱非常，这样的人说实话是京里各家姑娘小姐最喜爱的。” “但坏就坏在世子爷实在是太花心了。”言惠清撇嘴，道，“那柳巷里，起码有一半多的青楼女子是他的红颜知己。” “咦，我听说京里有一个地方叫红罗楼。”丰采钰咬着糕点惊奇道，“我之前听人说，红罗楼里的头牌花魁，和世子关系匪浅。” “没错没错。”言惠清当即应道，“那个花魁，据说刚出台的时候就是被慕容世子包了，我听家里兄长说那个花魁的……” “咳。” 杨怀素突然放下杯子重重咳了一声，余下两位小姐扶额，其中一个道，“言妹妹，这里毕竟是景国公府。” “就算是说，也得离开再说。” “哦哦哦，”言惠清后知后觉点头，然后对顾今夕和丰采钰道，“等会等初雪宴结束了，我们再找个地方说。” 顾今夕看着言惠清单纯的样子，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让两位妹妹见笑了。”杨怀素给言惠清一杯热茶，然后笑着对顾今夕和丰采钰道。 “言姐姐心直口快。”丰采钰一饮而尽，笑得明媚如同夏日的太阳，她道，“边疆的姑娘都喜欢言姐姐这样的性格。” 顾今夕微微扶额，忽然有些明白杨怀素三人的心情，有这样一个口没遮拦、想什么说什么的友人，真是操碎一颗心。 “妹妹辛苦了。” 丰采钰和言惠清一拍即合，大有立刻磕头拜把子成为金兰姐妹，而顾今夕和杨怀素却是因为这件事立刻友谊飞升。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杨怀素和顾今夕哭笑对视一眼，然后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水榭，她道，“那边的小姐们应当有了结果。” “可惜我没什么笔力。”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顾今夕似有些好奇，道，“真想看看各位姐姐的丹青。” “人有偏颇。”杨怀素道，“妹妹出身砥国公，想来于围棋一道定然十分有心得。” “改日我请妹妹到我府上一叙，比一比围棋。” 杨公一手教导出来的姑娘果真是不同，一句话将顾今夕的短处遮盖扬了她的长处，这样的女子，任何人与她相处都不会生气亦或者觉得厌恶。 “那我就等姐姐的消息了。”顾今夕歪了歪脑袋，道，“要是等不到姐姐的帖子，我可就自己找上门，到时候让杨公评理。” “听你这番话，刚才我就不该说请你过府。”杨怀素失笑，道。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姐姐还是认了吧！” 274.第274章 人笨不怪挖坑人 初雪宴本就是各家小姐各展所长的时候，只不过太后喜爱作画，故而初雪宴的时候每次都是以作画为主，其他的反而成了玩乐。 谁不想在太后面前表现下，宫里的几位皇子都没有娶正妃，要说心里没那点意思都是假的！ 只不过有些人于作画一道上的确没有天赋有些人真的是不在意所谓的虚名。 杨怀素出身杨家，曾祖父是杨公，两代帝师，章帝私下见杨公都要做晚辈礼，不可不谓出身高贵。不过杨公也是寒门出身，还是有一些人自认是真正的富贵，看不起杨怀素的清高。 “哟，有人来捡便宜了。”说话的是一个眼角有一颗泪痣添了风情的姑娘。 顾今夕想了想，知道这是彡林侯家的小姐，姓安，叫安赤琳。 武官多因军功封侯，彡林侯往上数，算是安赤琳的祖爷爷，因在前线得了敌军密保拼死送回来，但送回来之后就死了，就剩下孤儿寡母，德帝心敢其在战场上的功勋，便给了他世袭罔替的侯爵。 “没想到居然还和一个扫把星一起。” 因着自家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安赤琳待人虽不如张琪雅那样飞扬跋扈但眼里也是容不下几个人。 “安姐姐。”顾燕凤站在安赤琳旁边，轻轻拉了拉，道，“算是给妹妹一个面子。” “虽然……但她也是我大伯的女儿，我的妹妹。” 顾燕凤低眉求情，听着看着倒真的是姐妹情深的模样，顾今夕挑眉看着顾燕凤，倒是在哪都不消停，不过想着那件事也差不多该出来了，顾今夕便压着心思看着。 从最高处跌下来，是很疼的！ “就你最傻！”安赤琳一听，立刻瞪了眼顾今夕然后拉着顾燕凤道，“你把她当妹妹，她可没把你当姐姐！” “刚才好言相劝，又放下身段让张琪雅不要为难她，她说得是什么话！” 顾今夕暗中向天翻了白眼，姑娘您能再颠倒黑白些吗？ 丰采钰最是喜爱顾今夕，就算知道顾今夕并不如表面上看着那些软和，但丰采钰是认定了朋友绝对不会背叛，她当即道，“什么叫说得是什么话！” “砥国公父子在边关行兵作战，给我国一个安定的环境！” “难道他们的子女就该在京城被人用话随意侮辱！” 安赤琳变了脸色，她冷笑道，“随意侮辱？如果不是她自己犯贱跑到张琪雅面前，怎么会被张琪雅抓住把柄！” “这些地方，是高贵的世家小姐该来的地方，不是你这种乡下泥巴种可以来撒野的！” “砥国公府的嫡小姐、广平侯的嫡小姐，”顾今夕压了压丰采钰，眉色淡淡但面上情绪看着轻软好欺负的样子，她似有疑惑的看着安赤琳，道，“不知在安小姐眼里，什么样的小姐才是高贵的世家小姐？” “扫把星也敢自称嫡小姐！”安赤琳见顾今夕模样精致，虽还未长大但依稀可见未来的绝色，她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嫉妒，抬手就要抓花顾今夕的脸，冷笑道，“砥国公府的嫡小姐，只有顾燕凤！” “还有什么广平侯，我听都没听说过！” 安赤琳虽然没习得什么上层功夫心法，但自小也是学过几招的，这院子里的小姐们是身娇肉贵，即便是一些因军功封侯的小姐们，也是照着世家清流那样养着。 等她们反应过来时，安赤琳已经被丰采钰摔在地上，而顾今夕则被杨怀素和言惠清挡着。 言惠清素来心直口快，又觉得自己和顾今夕、丰采钰已经是朋友，作为姐姐她理所当然要帮着，于是她道，“不知道落魄了多少年的侯府，也就你们自己把自己当一回事。” “看看这京城，有多少因军功封侯的侯爷，但有多少个国公！” 被自家丫鬟扶起来，被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嘘寒问暖，顾燕凤拿着帕子给她擦脸，但听到言惠清话的安赤琳一点都不想自己因为这件事处于弱势，她立刻尖酸讽刺道，“就算我家是侯爵里的一个，也比你个七品芝麻官的女儿高尚！” “六部五寺，司农寺卿原来在安小姐眼里是这样的。”杨怀素眸色微微一冷，道，“我现在才知道司农寺卿不是从三品而是七品官员。” “杨姐姐。”顾今夕低眉，道，“原来掌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及京朝官之禄米供应等事务的司农寺卿，是七品芝麻官。” “真是想知道彡林侯是怎么教的。” “亦或者是我们家里请来教育的老师都是徒有虚表之辈。” 顾今夕这话可是锥心之语，谁不知道杨怀素是杨公养大的，要是这么说岂不是说杨公是个虚有其表的人，岂不是说历代先皇都是没个眼光的人，竟然让这样一个人教导两代帝皇，甚至囊括正一品太师、正二品侍中、中书令、尚书令等，这些重要的官位！ 安赤琳家中也不过是教导她认些字，以后嫁过去管家免得被下面的人骗了去，并未教导她学习什么深奥的知识，加之她家是世袭罔替的侯爵，只要不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比如谋反。 任何一位登基的帝皇都会对她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导致彡林侯府没了早期的谨慎，这一代的子孙都是没什么大材的。 “当然是你们的原因！”所以安赤琳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顾今夕话语里的陷阱，她一脸骄傲的咬定，也没有发现那些原本和她玩得好的小姐们都慢慢的离她远去。 这可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个顾今夕她们都要掂量着，不，不能说掂量着，至少不能在明面上作对。 以砥国公在丰莱国里的名望，在陛下那里的信任，宫里的皇贵妃娘娘、三皇子殿下，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就算她们对顾今夕感官超级差，但面子情还是会做得漂亮。 也只有安赤琳这样的蠢蛋和张家那样底蕴深厚就算得罪了也不怕陛下怪罪的张琪雅才会这样做。 “我彡林侯府是德帝亲下的圣旨，世袭罔替的侯爵！”安赤琳仰着脖子，鄙夷道，“你们这些贱民是永远都不会享受到那样荣华富贵的！” 275.第275章 云浅俪知流言事 “……” 拿什么拯救你的智商？ 顾今夕已经懒得挖坑了，这位安小姐自己混身都是坑，完全不需要别人挖，她自己就会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不知道今年的博得头筹的，是哪家姐姐。” 顾今夕直接无视顾燕凤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笑嘻嘻的站着，她生得小，还未长开肉嘟嘟的脸看着十分可爱，加之她刚才不动神色的挖坑让安赤琳跳，一些看明白的小姐们当即附和道，“幸好杨姐姐不在。” “要不然我们又是白来一趟。” 这话听着酸，可实际上却是将注意力全都从安赤琳身上引走，因着顾燕凤平日就和安赤琳走得近，现在也没什么人看她，大家你走一步我走一步，将把她排除在外。 顾燕凤看着顾今夕，眼里冒火，恨不得当场就把顾今夕撕了，但不可以！她只能和安赤琳的丫鬟一起扶着安赤琳。 被排斥在外，安赤琳何曾这样丢脸过，她比顾燕凤更想弄死顾今夕！ 她死死盯着顾今夕，如果眼神能杀人，顾今夕不知道死了多少次，然而顾今夕真刀实枪毒药毒蛇都经历过，这点子伤害对她连瘙痒都不够格。 “我们走！”安赤琳带着丫鬟们离开，顾燕凤也没什么脸面继续留下，也就跟着安赤琳一起离开。 顾今夕余光一撇，眼底冷光一划。 安赤琳和顾燕凤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其他小姐们的惊讶，她们本就如此，漂亮心善又冷漠让人害怕。 对于画的评价，顾今夕没有参与，这件事本就该是杨怀素做的事，她对于这些事也没什么兴趣，她目光所到之处本就和这些小姐不一样。 局限在四四方方的荣城里，她们不曾见过荣城外面广大的天空！ 天快黑的时候，顾今夕回了范府，四个丫鬟脸色不太好，今天发生的事其实不能隐瞒什么，何况那些喜欢私下里嚼舌根的，清风明月风七青桃全都听到了。 只恨当时为什么没有坚持跟小姐进去。 “你们也不必难受。”卸了妆去，顾今夕靠在榻上眯着眼，道，“我培养你们，可不是为了让你们以后跟那些小姐斗嘴。” “大材小用了。” 所以顾今夕压根就没把今天发生的事往心里去，不过是一个片段，她的人生不可能在京城停顿。 “夕丫头，夕丫头！”顾今夕的话才落，外面就传来云浅俪的喊声，带着一丝丝急切，进来时灯光下顾今夕可以看到她眼角的红色。 “舅母？” “快让我看看。”云浅俪过来就拉着顾今夕起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的确是没有伤痕她一转头偷偷拿帕子擦了擦眼才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发生什么事让舅母不开心？” “没什么事，能有什么事。”云浅俪笑道，“除了你表哥，这府里没什么人能让我不高兴。” 云浅俪不想说顾今夕也没往今天的初雪宴想去，毕竟这事传得再快还是要一些时间，而她却是不知道八卦这东西一点都不需要时间来传播，何况有有心人刻意引导。 “那些乌七八糟的宴会，没什么可去的。”云浅俪道，“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才是最好的。” 这话一出，顾今夕要是不知道那是假的，只不过她见云浅俪并不想多谈的样子，她就继续装作不知道，她道，“是，今后还请舅母将那些帖子都推了。” “不过杨家姐姐说会请我过府玩耍，舅母千万别推了。” “杨家小姐？”云浅俪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笑道，“可是杨公家的小姐？” “是呢。”顾今夕道，“今日与杨姐姐一见就十分倾心。” “傻丫头，倾心可不是这么用的。”虽是笑话着顾今夕，但云浅俪心里有数了，她给顾今夕整了整衣袍，道，“别看书太晚累着眼睛。” “恩，我知道的。” 云浅俪又说了几句就领着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哪有在顾今夕面前的和乐温柔慈爱，一张脸沉得好似阴天。 “查得怎么样了？到底是谁在圈子里到处传夕丫头的事。” “虽然对方故布疑阵，但不是常做这类事的，没清理干净手脚，下面的人顺藤摸瓜，发现是顾家二房母女。” “柳氏！”云浅俪拿着盖碗的手一紧，美眸透着冷光，道，“她们这么做的原因？” “主子恕罪，下面的人还没有查到原因。” 灯光下云浅俪脸上满是阴云，她放下手中盖碗，但因着力道大放到桌上时盖子倾斜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眯了眯眼，道，“柳氏出身太低，横竖就是府里那些事。” “听说顾二爷的儿子顾庭昱的身体快好了。” “是。” “你找些得用的东西，送去给顾庭昱，算是我们的心意。”云浅俪笑起来，她稍软了眉梢，道，“也不急，再寻些东西算是夕丫头送的。” “她们母女两送了这么些好东西，本夫人也不能落后。” “是，婢子知道。”那婆子道，“婢子立刻就去安排。” “吩咐门房，除了杨公府里递来的帖子，任何邀请小姐去赴宴的帖子一律回绝！” “是。” 待婆子离开，飞袖大着胆子给云浅俪换了杯新茶，道，“主子别生气。” 接过飞袖递来的新茶，云浅俪看着烛火情绪似乎随着烛火晃动而变化，她拿着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杯沿，没有说话。 飞袖小心的看着云浅俪，斟酌道，“您也知道，这些夫人就是爱说这些，您不要往心里去。” “要是被小姐看到了该内疚了。” 说到顾今夕，云浅俪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放在盖碗，道，“我何尝是不知道，只是想着这些流言让夕丫头今天在初雪宴里孤立无援，我这心啊，就痛得厉害。” 云浅俪指着心脏，脸上带着愁苦，道，“原想着接到府里来就不会让人随便欺负去，没想到那些人就算这样子也不愿意放过我家丫头！” “那些话，以前都是私下里说说，我也不好给脸，但为什么现在突然就传出来到我耳朵里？”云浅俪咬牙道，“真真是作贱！” 276.第276章 算计 有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任何一个世家都将这句话深刻在骨子里，把它当做警示的话教导子孙后代。 不管怎么斗，都不能帮着别人对付自己家人，一旦知道帮助别人弄死自家人，立刻驱赶出家族，将名字移除族谱，绝不留情！ 顾庭昱的身体其实没什么大碍，司铭瑞多次带着太医来看望，又有顾今夕一层关系，范迩升也来瞄了眼，没伤到根子。 “多谢范夫人。”顾庭昱披着一个素色的外袍，面带笑容，道，“请问我二妹妹在贵府上如何？” “昱少爷放心。”来人是云浅俪的心腹管家，他的妻子就是云浅俪的一位陪嫁丫鬟，现在没在云浅俪身边伺候，“小姐在我家过得很好。” 管事长着一张笑眯眯的脸，他的姿态摆得毕恭毕敬，一点都不失了范府的礼仪。 “我家夫人把小姐当做亲生女儿对待，老奴冷眼旁观看着，我家少爷小时候，我家夫人都没有这么疼宠过。” “多谢告知。”顾庭昱作揖道，“还请管事转达我对二妹妹的问好。” “哪用转达。”管事道，“少爷的事，小姐最是忧心，时常询问我家夫人少爷的情况。” “昨个初雪宴，我家本想询问凤小姐关于昱少爷的身体情况，只是……”管家欲言又止，然后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凤小姐后来身体就提前回来了，小姐一直都寻到机会问。” “这不，昨天一回去就央求我家夫人。” “让二妹妹惦记。”顾庭昱知道以目前府里的情况，顾今夕会去问顾燕凤他的身体情况，但顾燕凤一定不会告诉她，反而会将一些莫须有的事弄得沸沸扬扬。 顾庭昱叹了口气，道，“再过几****就能出去走走了，让二妹妹不必挂怀。” “倒是二妹妹素来爱看书，不知管事可是赶时间，要是不赶时间待我拿一些二妹妹爱看的书，一并带回去。” “这可好，小姐要是知道昱少爷还给她准备了礼物，她定然是要开心得多吃一碗饭。”管事扯谎脸色不变，他笑眯眯道。 “稍等。” 午后，太阳正好。 “这雪下得正是莫名其妙。”范泽熙拿着一叠纸过来，看着是艳阳高照的天实际在冬天也不过是看着漂亮。 “昨晚还是鹅毛大雪，今早就停了。” “你要的东西，我可是连夜赶出来的。” 把东西递给顾今夕，范泽熙打了个哈欠，眼下全是青黑色。 顾今夕瞧了眼，道，“兄长注意休息。” “恩，等这件事解决了，我就回去蒙头大睡。”范泽熙接过明月递来的茶，一口气干光，他道，“睡他个三天三夜！” “倒是不错。”顾今夕仔细看着，范泽熙当真不愧是范家传人，即便是没有把全部心思放在这一方面，但他给出的东西当真是不差，可以说若是他把心思放在这边，一定会成为一个比范老爷子还要厉害的医者。 只是可惜了…… “对了，你昨天没发什么事吧。”范泽熙捏了捏鼻子，道。 “没什么大事。”顾今夕一点一点看过去，随意道，“横竖就那些破事，真是浪费时间。” “后宅的事，能变得了哪去。”范泽熙没形象的抢了顾今夕的软榻，他打了哈欠。 “那边什么时候动手？” “哪边？”范泽熙开始迷糊了，就算刚才他才喝了一杯浓得他想吐的浓茶。 “调查柳氏的那队人马，什么时候动手。” “我算着也就这两天。”一说到正事，范泽熙就有了精神，他坐起来道，“他们从柳西林入手，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好东西？”顾今夕小心的将那叠纸放好，然后才看着范泽熙，道，“什么好东西？” “嘿。”范泽熙再次打着哈欠道，“就柳西林帮柳氏弄到烈药，然后吗……有些事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烈药。”顾今夕偏了偏头，道，“整日打鸟却被鸟啄，”眉色渐淡，脸上有一丝疑惑，她道，“我却是不明白，二叔怎么会认了。” “这件事我也是好奇得紧。”范泽熙一拍大腿，道，“以顾二爷的性子，这件事又不是他策划的，而他也是受害人，怎么就认了这事。” “怎么说，他也会把这件事闹大，让柳芬彻底在京里没脸见人。” 摸了摸下巴，范泽熙贼贼道，“难道真的是美色误人？” “要知道顾二爷自从娶了柳氏，就没往家里带过一个妾侍，一直都是养在外面。” “二叔就算还没娶妻，也从不曾带那些女人回府。”顾今夕没好气道，“二叔的那些外室，你知道有多少？” “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范泽熙蹭到顾今夕身旁，贼兮兮道，“怎么，你也打算动手？” “柳氏母女如同苍蝇一样，让人烦躁。”眉宇间没有一丝厌恶，言语也是平淡非常，顾今夕翻看书籍，随性道，“既然她们还作，我也就从了她们的意思。” “这砥国公府，还是掌控在我手里才能平心。” “不过以柳氏母女的性情，这件事暴露出来也不见得有什么吧。”范泽熙道，“休妻这件事，顾二爷应该做不出来，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娶她回来。” “这件事的主要源头，还是在老国公爷身上。” “也许老夫人知道。” “不管这件事背后是什么，柳氏母女绝对不能留！”眼底冷光划过，顾今夕冷笑道，“我已经忍让很久了。” “早些时间你就该动手了。”范泽熙躺会软榻上，吐槽道，“之前谁说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一直手软放过她们。” “当时是我的错。”顾今夕道，“想着给她们一点教训也该知道收敛。” 想起昨日初雪宴，顾燕凤没玩没了的挑事，她虽然不在意不怕麻烦，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让她继续兴风作浪下去。 她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来陪她玩耍！ “小姐，夫人身边的飞袖姐姐说，昱少爷给您捎了几个本子，给您解闷。” 277.第277章 十个孩子的努力 顾今夕看着桌子上崭新的书籍，上面的油墨早已干，可纸质都是最新的，顾今夕看得出这些是顾庭昱养伤时特地为她抄写的。 范泽熙强撑着眼瞄了眼，他道，“倒是忘了，你那哥哥是个好人。” 能被范泽熙真心实意称一声好人，顾庭昱的确是个好人。 “怎么，要不要……” 顾今夕把手压在封面上，上面似乎还能感受到顾庭昱残余下的温度和他的关心。 垂眸，“不必了，按照原计划进行。” “恩？”范泽熙又给自己灌了一杯浓茶，道，“真是个狠心的丫头。”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置。” “不用了，兄长。”顾今夕将这几本书推倒一旁，眼角眉梢都是淡漠，道，“待事后，我会亲自和他说这件事。” “至于他原谅与否，都与我没有一丝关系。” 范泽熙想，果真是个狠心的丫头，伸手在顾今夕头上狠狠抹了一把，他打着哈欠，道，“东西给你了，你别忘了把东西给我。” “还有那十个孩子进度一直都按照你写得计划进行。” “现在……”站在门口，阳光直接照在范泽熙身上，沐浴在阳光之中的范泽熙恍如谪仙一般，道，“一切如你所愿。” “辛苦兄长，早些休息，舅母那边我还帮兄长推脱。” “行。”掩着嘴又打了个哈欠，范泽熙身子有些摇晃。 因着范泽熙的离开，屋子里顿时又冷清下来，顾今夕闭眼不知在想什么，四个丫鬟不敢做声静静陪侍一旁。 突然，本该已经离去的范泽熙又折了回来，他眯着眼道，“前些时候你从我屋里拿走的那玩意，给谁用了？” “恩？哪个玩意？”顾今夕抬眼看着范泽熙，面色平静说着让范泽熙站不稳的话，道，“我从你屋里拿走不少东西，你该告诉我一个确切的药效，说不得我还能想起来。” “就是那枚让人暂时不能行房事的药丸。”范泽熙摸着下巴，笑得有些猥琐，道，“那枚药丸的配方我还在研究，它的药效不稳，我并不能确定药效最后是不是直接断了他的……” 范泽熙看着顾今夕，一脸你懂的神色。 “不会，我看过他。”顾今夕偏头，看着范泽熙道，“看来你不需要再继续研究。” 范泽熙一挑眉，道，“要是身怀武艺，的确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不过是萎靡一段时间，当一个太监罢了。” “要是普通人，我估算着这药效足够他一辈子看到女人，只能看不能吃。” “我知道了。”顾今夕淡淡道，“我会慎用这个药。” 一听，范泽熙忍不住挑眉道，“我为那个人默哀。” 然后就转身潇洒离开。 “顾何在哪里？” “正在值班，小姐可是找她？”清风道。 “叫她换变装，与我出门。” “是。” 约莫一个时辰，顾今夕到了长乐坊的顾宅，孔平正在给十个小的训话，关于忠心的话，慷慨激昂，十个小孩听得满脸激动，更是高声大喊，“为主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话。 “只是药方。”顾今夕把药方递给孔平，看着十个孩子眼色极淡，道，“分开处理，别叫人看了出来。” “是。”孔平应道，“属下立刻去安排。” 孔平离开，顾今夕居高临下的看着十分紧张的孩子们，但他们看到顾何时眼里一阵欣喜与快乐。 目光一转，顾今夕道，“我要考考你们，跟我来。” “是。”他们本就是孩子，若是家庭稍有富裕他们应当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而不是被人拐卖成为被别人打骂的奴才。 也幸好最先遇到的是顾今夕和范泽熙，享受到的一切就像是一般富贵人家少爷的待遇。 从一堆书里挑出相对简单的，顾今夕将书递给顾何，道，“你来检验他们的学习是否达标。” “是。”顾何没有一点疑惑与停顿，她接过顾今夕手里的书，随意翻开一页，道，“千字文。” 千字文字数不多，故而没有单独一本反而是和其他书籍连成一本。 “小五先来。” 顾何起名最是简单粗暴，直接用数字代替，顾今夕挑了挑眉，不做声，只是听着几个孩子在顾何的指名下轮流背完了千字文，接着又是百家姓、千家诗。 “主子。”顾何把书递给顾今夕，恭敬沉默。 “很好。”将书放在桌上，顾今夕很满意他们的进程。 或许对于他们的年纪来说现在才开始启蒙已经落后，但她不需要他们文采飞扬，当然，他们各自有这方面的意向，她是不会阻拦的。 “从现在开始，你们增加课程。” “是。”得到顾今夕的夸奖，十个孩子们立刻笑起来，那样灿烂的笑容，纯粹的不是顾今夕刻意做出来，眼底微微柔软。 “顾何，从今天开始你负责教导他们。”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不是其他，正是那天顾今夕写得的功法总纲，“若是有不懂之处，你要细心为他们解惑。” 看到顾今夕手里的纸张，顾何眼前一亮，她双眼明亮，道，“是，主子。” “每日清晨，紫气东来之前浸泡药浴，开阔经脉，紫气东来之时，打坐练功。” “直到打好基础再习其他。” “是！”顾何道。 “不必急在一时。”她虽然心急，但练功不可心急，万一出了岔子她可是要心疼这些人才了。 顾何是不同的，她需要顾何行动达到她要的目的，而这些孩子们则不同，她需要好好打磨。 到时候，可是要派上用场。 “慢慢来，不要消耗你的内力去帮助他们。” 顾何不是顾今夕，她修炼的功法是皇室传下来的唯一功法，在三帝五国十二府里数一数二的，她那次给顾何打通任督二脉也是记起当初在帝国里流传着传说。 置之死地而后生，如同凤凰浴火重生，要是成功，功力则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底层，若是失败…… 顾今夕低头看了看至今还有些无力感的双手，这一辈子都只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眉色淡下来，神色也淡漠下来，顾何以及十个孩子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十个孩子各自低下头担心是不是他们做错了什么。 “主子？”顾何鼓起勇气轻声询问。 “无事，”顾今夕摆手，道，“去吧。” “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278.第278章 酒肆遇郭富林 安顿好顾宅里的十个孩子，时间稍早，顾今夕决心到外面看看。 热闹的街道不会因为微末的事而受到影响，除非是灭国之祸，要不然他们每天都会生计头疼，或是亏了伤心或是赚钱了开心。 人生百态，总是要经历。 “老郭啊。”顾今夕在一个酒肆坐着，不是什么大的地方，就是普通百姓爱来喝两口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能找到她想要的人，而那些人更是纯粹更忠诚。 至于沾染欲望之后他们还会不会真心效忠于她，就看她的驾驭能力如何了。 “你这样喝酒也不是办法。” “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原本就是有这个打算，只是他们……哎。” 顾今夕喝着小酒，听着旁边杂乱的声音，目光却是落在在酒肆门口的几个乞丐上。 说来她原本也是想从乞丐入手的，犹记得当年三帝五国十二府，丐帮是消息最灵通的帮派，就算是那些以贩卖消息的地方，也赶不上丐帮的灵通。 只是这件事交给了范泽熙，她便没有再说什么，现在看来还是应当再做准备。 “小二。” “诶，客官您叫我。”酒肆里就一个小二，刚才听了几句得知小二是掌柜的远房亲戚。 “弄些热酒，给外面老少暖暖身子。”扔了一个碎银子给小二，顾今夕道，“再弄些馒头给他们，大冬天，也是苦了他们了。” “诶，好勒。”捏着碎银子，小二笑嘻嘻的离开，离开之前不忘说，“客官您心善。” 对于小二的话，顾今夕只是笑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她抿了口酒，又有话语传来，顾今夕这才把目光已过去。 那桌人是背着顾今夕坐，看着背影倒是在哪见过，但她最近见得人多了去，当只是想不起是谁了。 “哎，要是我早些说，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个一直不停喝酒的男人放下杯子重重叹了口气，道，“早些说，早些说他们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就算你早些说！”友人倒了一杯酒，自己一饮而下道，“可是你别忘了，你们的婚事你们老子做主的，你就算是退婚，这要安琪的闺誉怎么办？” “当初安琪才露了点风声，安家伯母立刻就找上你家，要立刻举办婚礼。” “你回来的时候问吉纳彩都已经过了，就差你这个新郎了。” 友人缓缓道出当年的事，他继续道，“当初那小子要是再果敢一些，直接找安家伯母说他和安琪两情相悦，请求安家伯母允若他们的婚事，也不至于如此。” “可你也说这个婚事我爹和安伯父定下的，安伯父早去，安伯母怎么会违背安伯父死前的遗愿。”郭富林拿着酒壶喝酒，脸上不知道是酒水还是他自己的泪水，道，“原本我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洞房那天，我发现安琪脖子上的痕迹，我才知道她心里有人。” “我们三个一起长大，我对安琪只有兄妹之情，没有夫妻情分。” “我当初并不知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安琪既然心中有人，我也想着，等过了一段时间，我再寻个由头，找村长做主，找个好听的理由和她和离。” “以后她再婚假也与我无关。”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们两人的事？”友人叹气后，又有些好奇道，“难道真是那些人的话，你就信了？” “原本是不信。”郭富林苦笑道，“但后来不得不信。” “此话怎么说？”友人更加好奇。 “两人之间若是有情，举手投足、眉目之间都有漏洞。”郭富林看着手里的酒壶，他摇头惨笑，道，“我本不信，也不曾想故意去观察他们，但……” “但他们两人并不收敛，我怎么会不知道？” 友人无话，他倒是觉得郭富林说的太和气，那叫眉来眼去！ “你！”友人却是有些生气，他夺过郭富林手中的酒壶，道，“你既然知道，怎么就任由他们这样！” “好歹明面上，安琪也是你的妻子！” “他既然都不顾兄弟情义，你干嘛顾着这些！” “他做得那些事！” 友人原本是想劝郭富林不要借酒消愁，可这一路听下来他只为郭富林不值，这样的兄弟，要来有什么用！ “他要真是有种，就该在问吉采纳的时候带安琪逃走！” “他没种难道还要怪你不成！” “我国虽然不讲究那玩意，但在成亲之前要了女孩儿家的清白，而且女孩要嫁的人是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他这样的人，也只有你这个老实人还把他当兄弟！” “竟然还想着塞些银钱让他们在牢狱里过得舒心些，你怎么这么笨！” 顾今夕耳力好，后来他们又没掩藏声音，她是听得全部。 她倒是觉得这个郭富林是个性格耿直的，重情重义的人素来受人敬仰。 郭富林的友人看似在骂他，却是为他不值，打抱不平。 “老兄心胸宽阔。”顾今夕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杯酒，在郭富林面前的杯子上撞了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恩？”郭富林其实有些醉了，但又不能算很醉，脑子是有些糊涂了。 “你是谁？”郭富林喝下酒，摇摇晃晃，道，“虽然不知道小兄弟你是谁，但谢谢你。” “何来谢？”顾今夕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郭富林倒一杯酒，道，“心里不爽快，自然要发泄出来，老兄不要憋在心里。”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也有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这杯酒，我敬你的心胸宽阔。” “好！”郭富林为人豪爽，掌柜和小二也不介意他大声说话，何况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整个荣城其实没有多少是不知道的。 八卦这玩意，一向是传得最快的，何况是这种妻子连同丈夫的兄弟陷害丈夫，还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样让人痛恨的事，怎么会没人知道？ “你……”友人见突然冒出来的顾今夕，他好不容易才有劝下来的苗头却被顾今夕几句话全给打掉！ 气得他想骂人，可听着顾今夕的话，他又觉得没错，与其让郭富林一直憋着，倒不如让他彻彻底底的发泄出来！ 279.第279章 再约之约 “喝！”一个喝字，郭富林说得开始模糊，他老早就把杯子酒壶推到一旁，直接拿起酒坛子喝起来。 仰头喝下，有多余的酒水流出，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打湿。 其实郭富林已经醉了，只是醉得并不彻底，眼前是一二三四重复的景物，友人扶着他怕他摔倒，但一把推开友人，只道：他清醒的很！ 这大概就是在别人眼里是醉了的人而自己以为自己没有醉。 “多谢小公子。”友人看着趴在桌上嘴里还一直喊着说要酒的郭富林，叹了口气对顾今夕作揖道，“在下齐林，兄长方才对小公子有不利之处还望小公子海量，不要和兄长介意。” “郭老兄的事，我也听过一二。”顾今夕摆手道，“这件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接受不了。” “但像郭老兄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我属实第一次见。” “我只担心兄长傻。”齐林摇头无奈道，“麻烦小公子帮我看下兄长，我去付账。” “无碍，方才听到两位谈论，我才知道是郭老兄。”顾今夕道，“我仰慕郭老兄的人品，这才突兀来打扰二位。” “让郭老兄喝醉，该是我的责任，这顿酒就让我来，当做是赔罪。” “不必不必。”齐林摆手道，“若非小公子，兄长郁结在胸，恐生病症，今日全数发泄出来好过日后堆积。” “该是我与兄长请小公子吃饭做谢。” “小公子莫要推辞，待兄长醒来之后我与兄长登门道谢。” 齐林双眼明亮、言之灼灼，顾今夕犹豫片刻最后点头道，“那我看顾郭老兄，齐兄去付账就是。” “多谢小公子。” 齐林离开，顾今夕站在旁边看着醉成一摊烂泥的郭富林，嘴里还喊着他没有醉、他还能继续喝，但喃喃自语时眼角有泪水划过，也不知桌上是他止不住的泪水还是之前残留在桌上的酒。 顾今夕看着郭富林，她大概是明白这种感觉的，只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所谓的情感，倒也看得淡。 没多久，齐林回来了，他亦是发现了郭富林的模样，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道，“不知去何处寻小公子？” “长乐坊双茶巷顾宅。” “告辞。”齐林心里默默记下地址，然后扶着郭富林离开。 顾今夕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小二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收拾桌子，唉声叹气的模样倒是很为郭富林抱不平。 “小二哥这样唉声叹气，可是为郭富林不平？” “我只是觉得齐少爷说得没错，郭富林就是太傻。”小二常年混迹市井，听得多了倒也有些想法，他抹着桌子一边道，“早前我就听其他客官说，郭富林拿了家财去打点狱卒，就是为了让那对……过得好些。” “可惜对方压根就不领情，还在牢里大骂郭富林。” “哎，摊上这样一个妻子，郭富林这半辈子也是辛苦了。” “那凌风，有说什么？”顾今夕对这小二有一丝另眼相看，更是坚定了她把乞丐收拢收拢的心思。 “凌风？倒是没说什么，反正就是牢里一句话都没说过。”小二擦干净桌子也倒了顾今夕这边闲唠嗑，他把长长的布甩在肩头，道，“不过来店里喝酒的客官们都觉得奇怪，明明他再努力些就能成功，最后为什么就认罪了。” 为什么认罪？ 顾今夕是看过全场的，更是知道前因的人，至于凌风为什么会认罪，顾今夕想该是他对郭富林还是有兄弟情义，只是这个情义在女人面前又显得微不足道。 不，不是在女人面前，而是在他的利益面前又显得微不足道，最后认罪，恐怕是知道京兆府的性格最是刚更不阿，而以京兆府尹的雷霆手段，这个案子绝对拖不了多久，与其最后不得不认罪，倒不如在最好的时候认罪。 他又了解郭富林的性格，定然是知道郭富林会为他打算谋划。 “也不知道季大人怎么判这个案子。” “季大人还不曾判案？”顾今夕眉目一转似有疑惑与惊奇。 “小公子是上京赶考的吧。”听着顾今夕的话，小二面上满是讶异，但很快他又道，“定然是上京赶考今天出来散心的举子，要不然也不会不知道这个案子已经交给刑部。”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不知道刑部尚书是什么样的，就怕刑部尚书……”他抓了抓脑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讪笑道。 “应当是流放边疆。”顾今夕道，“近来战事吃紧，需要劳力，斩首示众虽是解气，倒不如让他们去给将士们做事。” “也好让一只紧绷着心的将士们休息休息。” “小公子说得是。”小二拍了拍后脑勺赞同道，“就该这样！” “杀了他们真是太便宜他们了，还是去前线好，让他们赎罪！” “但我想，以郭富林的性格，应该会散家财打点路上的衙役对安琪和凌风好些。” “那凌风的家产归于何处？” “被凌风的亲戚拿走了。”小二瞥了撇嘴很是不屑道，“案发的第二天，住在凌风家里的亲戚和他的一个妾侍就裹着钱财逃走了。” “到现在都没有踪迹。” “乱说些什么！”小二的话音一落，就听后面掌柜狠狠的打了小二一下，语气严肃，再对顾今夕时带着赔罪讨好的笑，道，“小公子别听他乱说，他什么都不懂。” “就是听来酒肆里喝酒的客官们说了什么他就记下了。” “没读过几本书，哪能说出什么东西。”然后目光一转，狠狠瞪了眼小二，道，“还不去做事，难道等着我去厨房洗碗！” “我马上就去。”小二苦哈哈的摸着脑袋，逃窜一样的离开大堂。 顾今夕善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给了掌柜两个碎银子就离开了酒肆。 站在门口，阳光温和，街上人流依旧，她隐约听到了掌柜在训斥小二的声音。 “我这模样，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来这种地方喝酒的。”顾今夕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自嘲一声打道回府。 280.第280章 惊闻火烧破庙，尸骨无存 黑夜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唯一可见的就是天上零零散散的星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今夜天上没有月亮。 一袭黑衣的辨不清是男是女，只知在星光下看他身材娇小，不知真是年少还是一个得了侏儒症的人。 他的功夫很好，尤其是轻功，踩在屋顶上没有一点声音，更是身姿轻盈如同一只鸟在空中飞动。 很快，他在一处破庙停下。 黑夜并没有给他视物造成麻烦，星光给他提供了一丝明亮。 这处破庙并没有被推倒重建，在荣城实属少见，但若是说出此地乃是何处便不会惊讶。 每个城市都会有贫苦的百姓，贫苦的百姓也有居住之地，这里就是荣城暗地里流传的贫民窟。 其实多数人伢子手里的货色，很多都是贫民窟里的百姓活不下去只能卖儿卖女。 破庙里住着很多衣衫破旧的人，他们随便找了一个地上睡着，身上盖着的不是什么棉被，他们也用不起棉被，这是那些富贵老爷们才用得起的东西。 在这天气越来越冷，更是下了大雪又随时随地还要再来一场的荣城里，他们只是拿着枯草当做被子，几个男人、女人孩子挤在一起取暖。 他站在破庙门口，看着破庙里横七竖八睡着的人，从衣襟里摸出一个火折子。 干燥的冬天，防火杀人是最好的时机。 他的容貌在火折子的灯光下被一块黑布遮挡，就见他目光冷漠的把火折子扔在地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他有备杀人。 “救……” 被烟火熏醒的人来不及呼救就被他拗断脖子，一个两个，只有一个妇人，紧紧的把一个少年抱在怀里，把自己的手伸进少年的嘴里，不让他发出声，她更是压在少年身上，不让杀人者发现他的存在。 就在这天晚上，荣城发生了一件震惊御案的案子！ “朕限你们十天之内查出这件案子的始末，要不然你们头上的乌纱帽都给朕摘了！” 章帝震怒，在朝堂上不带一个脏字的把刑部尚书骂个狗血淋头，还有大理寺卿，其余波及的还有五部尚书。 “陛下息怒。”群臣跪下，喊道。 “息怒，你们叫朕怎么息怒！”章帝把手上的奏折扔下来，一张薄纸飘飘荡荡，刚好飞到刑部尚书面前。 里面写得正是城西破庙，凡是在里面休憩的百姓都被烧死！ “死了多少人，你们说说，死了多少人！”章帝站起来，看着下面跪着的大臣们眼里的怒火直烧。 “那些人难道就不是朕的子民！” “告诉朕，这破庙里的十二个老少是不是朕的子民！” 群臣不敢作答，只跪在地上。 “退朝！”章帝看着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大臣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负手退朝。 待章帝离开太极殿，一群大臣这才颤巍巍的站起来，交好的自有一个圈子商讨这件事。 “孙大人。” “是梁阁老。”刑部尚书孙琪立见是门下省侍中梁文浩，连忙作揖道。 “这件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文浩皱眉道，“陛下震怒，这件事你定要小心处置。” 孙琪立摇头叹气道，“孙阁老，下官也是在睡梦中被京兆府的衙役叫醒。” “匆匆赶到那边的时候，破庙早已成了废墟，连根骨头都找不到。” “京兆府尹季大人，比下官早些许时候到，但他也是没有看到凶徒。” “他也只是让衙役将火扑灭。” 梁文浩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道，“杨公旧病复发，在府中养病，陛下怜惜不让我们去打扰。” “要是此刻杨公在，定然能找到办法。” “哎。”孙琪立也是叹气道，“杨公年岁已高，下官怎敢再拿这件事去麻烦杨公！” “只往京兆府尹在现场还能找到些许痕迹。” “走吧，都散了吧。” 各自无话，这件事该是京里最大的案子了，虽然对那些老爷们来说，死得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贫民，反正贫民死了就死了，对他们又不会有多大影响。 “你说什么！”范府里顾今夕正在默写功法，她写了好些功法，但是没有一个符合她心意的。 倒是范泽熙，算是扎根在她屋子里，不到天黑睡觉的时候他绝对不回去。 他更是好奇，他家妹子脑袋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这些功法，任一一个放到江湖上去都能掀起腥风血雨，她却是百般不中意。 要不是他早早习了功法，真是恨不得重新再练一遍。 “是，主子。” “可有线索？”顾今夕放下笔，皱眉紧皱，她才想收拢这些贫民乞丐为己用，立刻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让顾今夕觉得诡异。 难道也有人有同她这样的想法？ 不！若是真这样，也该是将他们收编，莫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得了的故事？ “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泽熙放下手里的东西，亦是皱眉道，“那些乞丐得罪了谁？” “现场没有一点痕迹。”来禀报的人神色恭敬，丝毫没有顾今夕的年幼而有所不敬，何况他们这些人谁不知道，他们家主子也就是范泽熙是为眼前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姐做事的。 “对外说是天干物燥，那些乞丐夜晚取暖，没想到没有熄灭火，于是整个坡面都烧了起来。” “这话说得我不信。”范泽熙冷笑道。 “缺不能不信。”顾今夕靠在椅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面色冷静，道，“天干物燥，极易起火。” “但这起火，难道破庙里的十二个人就睡得这样死？连火烧到身上都没有察觉？” 这才是让京兆府和刑部感到奇怪的地方。 “既然那破庙里的尸首早就被烧成灰，又怎么会知道破庙里有十二个人？” “是一个打更老汉说的。”那人连忙道，“那老汉说，那十二个人每年都住在那里，从没离开过。” “不过那老汉还说，近来那坡面来了一个新人，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看模样是个男孩。” “这可奇怪。”范泽熙喝着茶，道，“既然是十二个，难道那孩子是逃出生天了？” 281.第281章 坞琳见男孩 “小姐。” 顾今夕正和范泽熙说着破庙失火的事，这事透着古怪，但本身又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故而顾今夕和范泽熙聊得自然轻松，清风忽然进来，福身道，“常管事来消息了。” “恩？”顾今夕眉头微微一挑，拿起盖碗，盖子轻轻碰着杯壁，吹了吹茶水上的梗，道，“什么消息？” “住在那边的举子，救了一个孩子。” 轻抿一口，顾今夕道，“那孩子什么来历，竟然让他把消息递到我这。” “莫不成是昨晚逃走的第十三个孩子。”范泽熙挑着点心，塞了一个到顾今夕嘴里，道。 “常管事派来的人没说什么，只是告知婢子这个消息。”清风摇头。 “风七和明月呢？” “明月姐姐和风七好奇这件事，出去打探消息了。” “也罢。”将嘴里的点心吐在手帕上，又拿出另一块压了压嘴角，顾今夕道，“就过去看看。” 范泽熙亦是站起来道，“我也去看看，好歹我也是一个大夫。” “李复被老头子收做徒弟，他又孝顺，这事可不能他来。” “自是不能。”顾今夕道，“大舅舅可是要他接班的，我想着以后该会去宫里做太医。” “说不得又是一个太医令。”范泽熙耸了耸肩，然后对其他几个仆役道，“你们注意京兆府和刑部……”顿了顿，他摸了摸下巴道，“大理寺那边也注意下。” 虽然说对于这个案子，没有章帝的旨意大理寺不会插手。 “今个出门？”云浅俪正在园子里散步，见顾今夕和范泽熙，一个丫鬟小厮不带一副出门的样子，她皱了皱眉，道，“带几个使唤的出去。” “不用了舅母。”范泽熙递了眼色给顾今夕，顾今夕立刻笑着迎上去，道，“只是我嘴馋，央着兄长带我出去。” “要是带太多人反而惹眼。” 云浅俪疼顾今夕，她说什么云浅俪一贯是不做多少深思，当即点头道，“你这丫头，路上小心些，多买些玩得。” “是，定然不会给兄长省钱。” 顾今夕对云浅俪撒娇，好一会范泽熙似有不耐，拉着顾今夕道，“每天都见面，也不嫌腻得慌。” “可惜你不是个姑娘。”云浅俪嫌弃的看了眼自家儿子，又对顾今夕叮嘱了一番才放他们离开。 马车行驶在道上，也不知多久马车外的喧闹停止，只听那风声还有马车的颠簸。 “咦，这是有趣。”范泽熙从马车上跳下来，转身又扶着顾今夕下来，然后打量着道，“看着有些眼熟。” “是按着五行八卦种的。”扶着范泽熙的手下来，顾今夕道，“还没成型，倒也没什么用处。” “来年开春就好了。”范泽熙很有兴趣，他道，“这里叫什么？” “坞林。”车把式在顾今夕和范泽熙下车后，并未按照原路返回而是驾着马车在附近溜达，混乱地上车轴的痕迹。 “坞林？”范泽熙偏头看了眼顾今夕，眼里带着一丝嫌弃，道，“这名字……” 范泽熙想，他家的妹子是文武双全，奈何在取名一道上着实不敢让人恭维。 “当时觉得这两字不错。”顾今夕倒没觉得哪里不好，她看着这两字倒是顺心顺意。 “……”范泽熙不发表言论，两人就指指点点的走进了还没开始冒芽的小林子。 “这地该弄个哨岗。”范泽熙指着不远处的小山包。 其实说是小山包也不过半人高的土堆，只是它的位置好，刚好在上风口那一片。 “等来年开春了，是该弄个。”顾今夕瞧了一眼，点头道，“到时五步一哨。” “你想得很美。”范泽熙翻了白眼，两人接着对这片地域哪里放哨岗哪里安放陷进这件事进行了深刻的讨论。 大概半个多时辰，顾今夕和范泽熙到了坞林。 “主子。”守卫有些不敢认，但看顾今夕眉目相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的主子其实是个女子。 不过何况常德安御下有方，虽然顾今夕穿着女装而且还带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过来，他们不疑有他，只记得顾今夕这个主子。 “你家老爷呢？”顾今夕问得顺溜，丝毫不觉得她这么问有什么错误，范泽熙看了下四周，的确是个风水宝地。 “老爷在枸兰园。”守卫恭敬道。 “嗯。”点了点头，顾今夕领着范泽熙进去。 “的确是个好地方。”范泽熙看着附近景色道，“原以为只是那几处，现在看来这整个院子都处在上风口区，以后想要作弄写什么阴私的，成功不大。” “若不然也不会挑了这地。 “不过这院子的景致，倒像是弄诗词文会的。”范泽熙也就这么一提，既然顾今夕没和他主动说这个地方是他被动发现的，他自然是不会多问顾今夕拿这个院子做什么，他继续到，“要是缺书就到我院子里抄些。” “好歹我院子里的书就是在那边，”范泽熙下巴向太极宫放向抬了抬，道，“也不是轻易能见到的。” “重要的还是收一收，外公的心得笔记，可不是什么人随便能看的。”顾今夕笑道，“但浅显一些的倒是要跟兄长借上一借。” 穿过月拱门就是枸兰园，正好有一个丫鬟看到顾今夕和范泽熙，她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对顾今夕福身道，“婢子给主子请安，见过公子。” “嗯。”顾今夕点了点头，到，“听闻那男孩是住在院子里的举子救来的？” “回主子，是的。”婢子神态恭敬道，“那位举子出门走动，没多久就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 “婢子记得，那孩子身上的衣服多数是烧焦，脸上也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但是婢子离得远，并未看得真切。” “后来老爷听到消息来了，就带那孩子去了枸兰园。” “那孩子现在如何？”站在枸兰园门口，里面没什么动静，顾今夕偏头问道。 “老爷没喊婢子们进去伺候，只是让他身边的常随拿了药进去，亲自给那个孩子上药，婢子也不知那孩子伤得如何。” 282.第282章 “老爷没喊婢子们进去伺候，只是让他身边的常随拿了药进去，亲自给那个孩子上药，婢子也不知那孩子伤得如何。” 顾今夕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不过她知道，以常德安的敏锐定然不会让院子里的其他人进去给那孩子上药。 毕竟他的新邻居——马场无知无觉之下被人烧的一干二净，且没有留下一点线索，后没几天又是破庙失火，虽说这两地离得远不一定有什么关系。 但这京里聪明人太多，你认为没有关系，别人就认为有关系呢？ 常德安谨慎，故而今天才特地派人递消息，其实是求她想法子带个大夫回去。 李复进了范府，虽然以李复的人品不会做出那等子，但在人命面前依旧要小心。 “你下去吧。”摆了摆手，顾今夕神色淡淡。 “是。”那丫鬟没有多话便下去了。 范泽熙摸了摸下巴，道，“听起来似乎真的是从破庙逃生的孩子。” “城西破庙贫民窟，”顾今夕撩开头上的枯枝，道，“我记得没错，上次你给我看的平面图里，那边正好有一个暗渠。” “你想说这孩子是从暗渠里逃出来？”范泽熙眯了眯眼，赞同道，“极有可能。” “不过我倒是好奇这孩子是谁家的。”范泽熙摸了摸下巴，他猜测道，“据说那庙里的十二个人是常年在的，那么这次失火是因为这个孩子？” “进去看看再说。”顾今夕却是没有多想，她走进院子，到，“只要这个孩子活下来并且喉咙没有被烟熏哑了，就还有价值。” “我真替那孩子感到可怜，还没醒来就已经被你惦记上了。”范泽熙似是而非的摇头晃脑，但动作不慢。 “主子。”常德安在屋里听到了顾今夕和范泽熙的声音，他连忙开门，道，“现下风声紧，属下不敢去请大夫，只能求主子给个决断。” “没想到劳烦主子过来，是属下无能。” “你已经尽力。”顾今夕摆手道，“你讲坞林经营的很好，已经在我的意料之外，至于大夫……现在倒是不急。” “稳扎稳打，等基础稳固再急速发展也不会发生倒塌的事。” “多谢主子宽慰。”常德安拱手作揖道。 “那孩子怎么样了？” “还没醒。”常德安对范泽熙作揖后侧身让顾今夕进去，然后低声道。 “身上的伤势如何？可有发烧？”范泽熙是专业人员，他先进去到。 “闵少爷带那孩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低烧，我刚才让下面的人熬了药，退了些许但方才又冒了上来。” “伤口泡了水，开始发脓做痒，我猜测他应该是从暗渠逃出来的。” 倒是和顾今夕、范泽熙的猜测相似。 范泽熙走进屋子，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臭味，他看着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的男孩，被常德安清理过小脸看着倒还算秀气，不过范泽熙居高临下，那孩子半边脸都被火烧毁了，身上的伤势还未见到，但以他目前的状况，不佳。 “如何？” “不妙。”范泽熙摇头道，“暗渠有多脏你该知道，我只能尽力报住他的命。” 顾今夕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眉头微微一皱，道，“先保住他的命再做打算。” “行。”范泽熙道，“先开个方子，然后给我寻些工具。” 283.第283章 范泽熙的医术也是有保障，虽然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脸及对医术的极大不屑。 “那举子叫什么？” 在枸兰园的院子里，顾今夕一点都不担心范泽熙会不会失败，只要是范泽熙说出来顾今夕就信他能办得到。 “姓闵名春秋。”常德安站在一旁，恭敬道，“他一直苦读书，今天说要出去散散心，没想到出去没多久就带着那个孩子回来。” “坞林往东南方向走一百米有一条小溪，是连着护城河。” “那边马场也是用这条小溪做饮用水。” 听得常德安的话，顾今夕忽然眉头一跳，她沉默许久，道，“你说那边马场也是用那条小溪的水？” “是。”常德安想了想道，“其实属下怀疑他们是在水中下毒，然后再放火烧了马场，要不然马场那么多人还有马匹，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前些日子下了大雪，什么痕迹都没有了。”顾今夕点着桌面，道，“马场的案子是个死的。” “破庙的案子倒是能谋算谋算。” “请主子吩咐。” “倒也不急，等刑部那边的消息。”破庙那边她没有安插人手，无法得知第一消息。 “倒是那边马场残地，可能弄到手？” “属下派人去打探了，说是要年后才能买卖。” “京兆府尹和刑部压着，下面的小鬼们不敢造次。”顾今夕冷冷一笑，道，“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你塞些钱财，时刻注意着，那片地一定要拿下来。” “是，属下明白。” 常德安没有想透自家主子为什么这么强烈要拿下那片地，若只是良田但荣城以及周边这么大，全完不能死磕着这里，想来主子已经有了决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仆役去城里买了工具回来送进去，药也是好几碗的进去，但丝毫没有消息。 “主子，老爷，闵少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 “该是来看屋里那孩子的。” “主子可要避一避？”常德安道。 “不必，正好给你造势。”顾今夕摆手道，“现在他还没融入京城，待他以后待久了就会知道这坞林并不是什么神秘的地方，这样我的计划就落空了。” “主子是要借范老太爷的名号？”常德安眼前一亮，到，“主子高见。” “你不过一时未想透罢了。日后再有这些事，不必来请示我，你自己做主。” “是。” “常老爷……”闵春秋的发尾未干，看来是匆匆清洗一番就赶过来，看到正在和常德安说话的女孩，虽未长开但已有惊为天人之姿。 闵春秋只知在家里苦读，见过的只有母亲妹妹，其他都是男性友人何曾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 从愣神中回过神来，闵春秋赶紧作揖道歉道，“不知常老爷有娇客，待老爷有空我再来拜访。” 说吧他就打算离去。 “我与常老爷算是往年之交，早有所闻常老爷救了一位胸怀大义满腹经纶的学子，不知是否就是阁下。”顾今夕眉目含笑，何况她生得五官温柔，更是让人心生亲近。 “不敢当不敢当。”得顾今夕询问，闵春秋连忙摇手道，“在下只是侥幸。” “若非常老爷相救，我也不能以贫苦之身享受这样的安宁。” 闵春秋进退有度，顾今夕对常德安微微点头，于是常德安开口道，“你要莫要谦虚。” “你那要是侥幸，可是要其他学子如何自处？” “哦？听常老爷的语气，这位少爷的来历颇为不凡。”顾今夕面带惊奇道。 “闵少爷太过谦虚。”常德安笑道，“小姐不知，他可是一州解元。” “当真？”顾今夕双眼一亮，喜道，“解元之身来赴京赴考，当真是好极了！” 不过她似想到什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常德安会意道，“小姐为何叹气？” “我是想到了两个人。” 闵春秋看着顾今夕，耳朵红红，可听着顾今夕和常德安的对话，他疑惑道，“敢问小姐想到哪两位？” “我知道了，小姐可是想起了张家那位天才以及你的三叔？”常德安拍手道。 “正是。”顾今夕叹气道，“能得常老爷称赞闵少爷定然是满腹诗书，定然有状元之才，只可惜你明年春闱遇到两个最强大的对手。” 说实话，没有想考状元的学子不是好学子。 即使再谦虚，偶尔还是会遐想一下中状元之后衣锦还乡，给母亲妹妹一个富贵的生活，但现在他无意间认识的老爷，与他的忘年交小姐谈论。 “请两位赐教。”闵春秋拱手作礼道。 “若是你在城内居住，想来已经知道这两人。”顾今夕有些犹豫，道，“你知道这件事对你并无好处，倒不如不知。” “若是不知，反而胡思乱想，还请小姐赐教。” 见闵春秋诚恳，顾今夕还是有些犹豫，与常德安对视一眼，常德安道，“京里有两位传奇人物，一位是张家天才，名叫张奉先，乃是十岁秀才十五岁解元，明年参加春闱。” “还有一位是砥国公家顾三爷，虽然每次科举中间隔了几届，但次次为第一，今次科考，他们二人是状元的两位人选。” “至于其他……”常德安叹气道，“不久前有一场文会将各州解元所写的答案拿出对比，策论那一块，顾家三爷和张家那位天才不相上下。” “状元与榜眼，只能是从这两位中间出了，你……” 听得常德安之言，闵春秋只觉得他真是坐进观天自以为是，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得中状元，让母亲妹妹享福。 顾今夕看着闵春秋脸色发暗，眸色一闪，笑道，“闵少爷倒不会心灰意冷，这些都只是外面看客们自以为是的评价，届时要看当今陛下决断。” “不论他们之前写得多好，春闱都没有开始，你怎知外面的推测会成真？” “莫要泄了自己的气势。” 闵春秋此时打击过大，有些听不进去，不过他是心智坚定之人，顾今夕一点都不担心他会不会一蹶不振。 “嗯？” 284.第284章 被算计走的解元之位 “好了？”顾今夕听到范泽熙的声音，眉宇一软，道，“如何？” “消耗了不少心力，倒也得了成果。”拿着白色的帕子擦手，顾今夕还能看到上面沾染着血色。 “哦？”顾今夕看了眼内屋，道，“需要什么药材，只能劳烦常老爷了。” “这是自然。”常德安笑道，“能让范公子亲自过来，已经是老夫借了顾小友的光。” “哪有你说得。”顾今夕轻笑道，“只要那个孩子没事就好。” 似是突然想起闵春秋，顾今夕转身介绍道，“这位就是救了屋里那孩子的闵先生，是一位解元。” “在下范泽熙。”范泽熙带着一丝冷漠看了眼闵春秋，忽然眉头微微一皱，道，“姓闵，不知是否就是云州的解元？” “恩~不对。”范泽熙又摇头道，“云州解元是当地有权有势的狄姓公子。” “惭愧。”提到这件事，闵春秋脸色灰暗，一阵苦笑道，“故而学生惭愧，一直不敢承认。” “云州盛传那狄公子的解元来路不明，又不敢拿出他科考的策论，而你又排名最后。” “当然猜测的来源还是狄公子平日里的做派，腹中并没有多少存货。” 闵春秋摇头苦笑道，“即便他人多少猜测也与我无关，我只想着春闱得个好成绩，日后回去让母亲妹妹过上好日子。” “原来闵少爷还有妹妹。”顾今夕浅笑道，“待日后金榜题名，自是能让你家人过上好日子。” “方才听得两位的话，我已经不求状元及第了。”闵春秋心智坚定，要不然被夺了解元之位他还是赴京赶考，要是其他学子恐怕早就沉寂，不敢再来赴考春闱。 “但若是不拼一把，焉能知我真的不能状元及第？”闵春秋眉目没有一丝动摇，他紧了紧双手，道，“让三位见笑了。” “你没有被我们的胡言乱语打击已经是强硬。”常德安道，“我那书房，虽没有多少存书，但为你这个志气，春闱之前你就在我那书房看书习字。” “那边安静，也没那么多事。” “多谢常老爷。”富贵人家的藏书是闵春秋拍马不及的，他早知这坞林主人是个读书人，有一藏书的院子但他并没有强求。 毕竟他们在有钱，但书籍这些无价之宝不是有钱就能求到的，故而他一直复习他自己的书册，或者偶尔到城里书局抄写。 “不知那孩子的情况如何？” “恩，已经没事了。”范泽熙淡淡道，“不过他是在暗渠逃出来的，身上的伤口有化脓之势，平时要多注意清洁，不要把门窗关起来闷着。” “这样反而不好。” “是，是正理。”常德安道，“不过是多消耗些炭火罢了。” “对了，每天早晚三次用酒水给他擦拭伤口，好得快。” “酒水？”顾今夕配合的露出疑惑的表情，虽然当初她在战场上就曾经试过用这玩意洗伤口，的确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爷子说的，酒不单是酒，还是一个救命的东西。” “原来是范公之言。”常德安惊奇道，“我一定照做。” “不知范公子可有方子？” “放在里面了，你自己进去看就是了。”范泽熙把那帕子塞进袖子里，眉色越发淡漠，道，“也没什么要求，等他醒了之后换个药方，用量我都写在另一张纸上。” “辛苦范公子。”常德安赶紧作揖感谢。 闵春秋听着，心里有一丝疑惑，但学习之人要不耻下问，何况孔子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 这件事虽与学习无关，但闵春秋依旧十分恭敬作揖，询问道，“范公子的祖父，可是大名鼎鼎的范彦文范老前辈？” “恩？”范泽熙挑眉看着闵春秋，道，“你认识我家老爷子？” “范老前辈云游四海，曾到过我家乡。”闵春秋道，“范老前辈行路辛苦，曾在我家落脚一晚。” “原来如此。”范泽熙并不在意，他转而对常德安道，“那小子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我送送范公子。”常德安并未摆低姿态，是平辈的礼节。 “不必了。”范泽熙摆手道，“论年纪常老爷虽比我家老头子小上几岁但也是我的长辈，没理让长辈出来相送。” “这院子的路阿夕都认识，我和阿夕一起离开就是。” “不可不可。”常德安却是摆起脸色，道，“今日辛劳范公子，我不曾留范公子吃酒已经是失礼，怎好再失礼。” “常老爷素来重礼，兄长就不要推辞。”顾今夕笑着解围。 “我们告辞，希望下次再见时，是闵少爷高中及第之时。” “多谢小姐吉言。”闵春秋连忙作揖感谢，道，“辛苦范公子连路奔波，我与常老爷一起送两位出去。” “不必这么麻烦。”顾今夕失笑道，“看着春闱时间稍早，但也是争分夺秒，何况再过一二日就是十二月，闵少爷还是专心读书。” “是啊，小友还是去读书吧。”常德安拍了拍闵春秋的肩膀，道，“顾小姐和范公子我来送，我还有一些问题请教范公子。” “这……”顾今夕和常德安提起春闱，闵春秋脸色有些犹豫。 范泽熙淡淡瞥了眼，道，“书呆子还是在书房里呆着好。” “……”范泽熙对外本就冷峻，闵春秋又不是他门下之人，他不必多加照顾故而言语冷漠。 “那我进屋看看。” “去吧去吧。”常德安眉目满是慈爱，他道，“之后就去看书，以后要是状元及第，我也好再外面宣扬，你这个状元曾经在我院子里住过一段时间。” 闵春秋对着三人作揖，然后进入房间。 范泽熙看着闵春秋，眯了眯眼，道，“云州最靠近荣城，也算是得了荣城的风光，人才辈出，他能靠着这点成为云州解元，看来的确有几分才学。” “只可惜没什么家世，被人白白谋了解元之位。”常德安叹气道。 “你是如何知道他是解元？”顾今夕淡漠道。 “小姐对于坞林的发展，属下有所察觉但不敢揣测，”常德安恭敬道，“于是就自作主张去探查了各州举子的情况。” “哼，你这不算揣测算什么？” 285.第285章 找谁联盟？ “哼，你这不算揣测算什么？” 常德安额头不知何时满是冷汗，但此地还有外人不方便说什么，顾今夕只是冷冷看了眼常德安，然后稍软下语气，道，“不过你做得不错，继续收集各州举子情况。” 常德安心里当真是打鼓，主子们最讨厌的就是下面的人揣测他们的心思，听得顾今夕的话后，常德安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然后道，“因时间尚短，属下手里人手不多，故而只能浅显的知道各州的解元和一些明面上的大事。” “无碍。”顾今夕看了看屋里，然后转身离开道，“先把那院子的书填满，然后再慢慢发展人手。” “年终时跟钱风栗拿些金银置办产业。” 常德安原本担心会戳到自家主子的逆鳞，但现在听着自家主子并非生气，反而是有让他独自发展事业的意思。 他双眼一亮，心里又忍不住自嘲，心道，怎能以揣摩一般主子的想法去想自家主子？若是主子真是一个安于本分的人，就不会弄出这么大的一个摊子，现今更是缓慢但稳定的发展。 “是，属下明白。” 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毕竟这枸兰院里还有一个外人，行之门口，顾今夕忽然道，“不必太过拉拢闵春秋，寒门学子总是主意正。” 顾今夕的话不明，听着倒像是不愿意再与闵春秋接触，可刚才在枸兰院里的对话，常德安还记得清楚。 范泽熙瞥了眼顾今夕，心道，自家妹子可真是天赋卓绝，在算计这方面。 但想起顾今夕之前受得苦，范泽熙眼里冷意一闪而过。如果没有柳芬母女还有那个弄不清情况的老夫人，他的妹妹理所应当是在所有人的宠爱下过着公主一样的日子，何故于现在耗费心力算计日后自由！ “是，属下明白。”至于是否真的明白顾今夕却是没有多问，只是似有深意的看了眼常德安。 两人再次花了大半个时辰走出林子，又在林子口等了一刻钟，马车绕回来。 “常德安当真知道你的想法？”范泽熙却是对常德安抱着一丝怀疑，虽说这人办事极好，看着也像是一个读书人，就是不知手段够不够。 “常德安是个聪明人，就算当时不明白，现在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顾今夕当真是不担心常德安会不会搞砸她的计划。 但她永远都记得阁老对她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她信任常德安，他会把事办好。 “好吧。”见顾今夕神色，范泽熙也就放心了，他靠在软垫上，懒懒道，“那闵春秋倒也是个传奇人物了。” “恩？”顾今夕目光一转，淡淡道，“就你刚才在院子里说得那些？也算不得传奇。” “云州刺史这回乌纱不保了。”范泽熙却是道。 “云州刺史今年四十有一，家里娇妻美妾还有儿女。”范泽熙继续道，“在云州政绩做得也好，我看着太极宫里那位的意思，明年要动一动他的位置。” “没想到却在这里在了一个跟头。” 波光流转，顾今夕心里似乎有了算计，范泽熙剑眉一扬，道，“你又有什么坏水了？” “倒也不是什么坏水。”顾今夕瞥了眼范泽熙，道，“只是想着这位云州刺史是不是个能用的人。” “！”范泽熙面上一惊，忍不住坐直身子，他压低声音道，“你要动云州刺史？” “谁说我要动他？”顾今夕没好气白了眼范泽熙，道，“云州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顾今夕拨弄着环佩，懒懒道，“闭门造车并不是什么好事，家里十个孩子也该出去走动了。” “……”范泽熙看着顾今夕，总觉得这丫头没把话说完，可是顾今夕不说他又只猜得小数。 许久他才无力摇头道，“那云州刺史也是有些来历。” “什么来历？”顾今夕眉目轻佻，她想了想朝里官员，笑道，“莫不成是杨公的学生？” “算是杨公半个学生。”范泽熙道，“当年他春闱科考，正是杨公做主考官。” “他的老师是杨公一位故友。” “怪不得，”顾今夕道，“常言道朝里有人好办事。怪不得他不过四十出头就坐到云州刺史。” “外放从三品大员，回京之后少不得一个太子少师头衔。”顾今夕想了想如今朝里能挪位置的官员，反而皱起眉头，道，“太子少师虽是从二品大员，但朝里并没有空缺的位置。” “若是太极宫那位真要挪他的位置，那么他定是要动朝里某一位大员。” “让下面的人紧紧的盯着朝里动向，一点都不能疏忽！”顾今夕眉头紧皱，她心里满是无力之感，这样紧张的时候她却手里没人，但她又愿意在这一块加速发展，心里当真是憋屈难受。 听了顾今夕的分析，范泽熙才发现他失察了，他坐直身子，道，“放心，我会让下面的人盯着各家府宅。” “但也莫要拼了性命。”顾今夕绷着脸，道，“他们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纵使错过这件事！ “我知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朝里换血与顾今夕以后的走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坞林以后走得是这一块，而她曾经又是在朝里呼风唤雨的，自然而然的，对这一块就格外敏感。 特别是现在她猛然发现这些日子她实在是太过懈怠。 揉了揉眉心，顾今夕道，“现在我们的实力还太过幼小，需要找人联盟。” “联盟？”范泽熙皱眉，想了想他知道的人之中他脸色有些不佳，道，“你要找慕容瑚？” “整个京城，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助我。”顾今夕冷静下来，反问范泽熙道，“你认为慕容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哼。”范泽熙冷哼一声，慕容瑚是什么样的人，随便在京里拉一个人出来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自家妹子不会随便问他这个问题。 难道…… 范泽熙惊讶的看着顾今夕，道，“那小子扮猪吃老虎！” 286.第286章 再谈严文清 扮猪吃老虎…… 顾今夕道，“找时间请世子出来喝茶吧。” “好吧。”作为一个兄长，还是一个妹控的兄长，范泽熙看慕容瑚是哪里都不是个东西！但对于自家妹子有求必应的范泽熙还是应下了。 “有没有严文清的消息？” “怎么突然问起她？”范泽熙咬牙切齿，顾今夕突然提起严文清倒是转走了他的思绪，想了想道，“没有。” “刑部已经对各州刺史发了通告，但还是没有收到消息。”说着范泽熙对严文清倒是来了兴趣，他摸着下巴很是好奇道，“这严文清难道真是藏着一手？” 顾今夕却是笑了起来，“你总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怎么不想想这京里是不是有一处她的藏身之地。” “这京里？”范泽熙不信道，“城西的宅子都被你买了，更别提京里那些产业，凡是严家名下的都已经被官府收走，她还有能躲在哪里。” “恩，等等！”范泽熙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道，“她那丫鬟倒是有些能耐，要不然也不能把她弄出去。” “丫鬟！”范泽熙一拍大腿道，“难道她乔装成丫鬟进了谁人的府里？” “许是。”顾今夕自信一笑，道。 范泽熙看了眼顾今夕，忽然道，“她不会藏在你府里吧？” 有些不确定有些不信，砥国公府什么时候这么好进了？ “总是要挑些人手到千嶂里，可整个府邸的丫鬟婆子都是有定数了，只能到外面找伢子买人了。” 范泽熙挑眉，道，“你倒是大胆。” 可顾今夕要是不大胆，怎么会有现在的范泽熙？ 没有再说话，关于交不交出严文清这件事两人都已经达到共识，不过范泽熙却是道，“留着她你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好。”顾今夕倚着，食指无意识的敲击膝盖，道，“人才笼络到才是正理。” “要不要开一家青楼？” “青楼？”顾今夕偏头看着范泽熙，似乎是很认真的在考虑，但她摇头道，“太局限了。” “何况这京里的青楼早已饱和，她的模样也是打眼，给自己找麻烦。” “江南那边虽说天高皇帝远，但到底还是在丰莱国，有暴露的嫌疑。” “如此说来，不若让她去山戎或者甫岐。”范泽熙挪了挪位置，到顾今夕身边道，“丰莱我来负责了，但甫岐和山戎两国我们知之甚少。” “要成为最大的情报组织，怎么能少了这两国！” “错了。”然而顾今夕却道，“不是山戎和甫岐两国，而是山戎、甫岐和东瞻三国！” “严家世代行商，虽说到了严文清父辈才开始发迹，但到底源头还是在严文清身上，要是严文清没有点能耐，朱巧卞怎么会用她？” “朱巧卞最是看人下碟，要不然陛下也不会这么宠幸他，只可惜太过自傲自以为是才有了后来之事。” “你的意思……”范泽熙双眼一亮，他隐隐察觉到自家妹子的想法，他连忙递了一杯热茶给顾今夕道，“不过现在人手少，怕是她不肯依附。” “只要能活着。”顾今夕拿着杯子，指腹触碰着杯壁，自信道，“严文清不是一个甘于平静的女人。” 范泽熙却是觉得不会，他道，“她好不容易逃出升天，怎么会再搅和进这些事里。” 顾今夕把杯子塞进范泽熙手里，神秘诡异道，“你去看看京里各家义庄里是不是有一具没有人来认领的尸体再来和我说这件事。” 范泽熙心中一动，但依旧道，“这京里每天死很多人，也很多人里有一部分人是没人认领。” “严文清的丫鬟，自是细皮嫩肉，若是这样的人没有认领，自然是惹人印象深刻。” 此刻马车已经回到范府，顾今夕被范泽熙从马车上扶下来，当即门房出来道，“小姐，杨公府里的小姐来帖子，请小姐明日到杨府吃茶。” “哦？”一听，顾今夕顿时笑开了眼，她道，“当真是杨姐姐的帖子？” “是。”门房赶紧道，“帖子已经送到小姐院子里。” “好。”顾今夕眉目柔软，她缓缓笑道，“兄长，我先回院子，代我向舅母问好。” “恩，去吧。”范泽熙的温柔独对顾今夕，在下人面前端是冷淡。 “小姐。”明月正端着糖水过来，笑道，“算算时间小姐也该回来了，这是婢子刚煮好的糖水，小姐快来尝尝。” “先放着凉凉，太烫了我可下不了嘴。”顾今夕淡眉浅笑，随即对清风道，“杨小姐的帖子在哪？” “在这里。”青桃连忙从书房拿出一张素雅的帖子，还有淡淡的熏香，顾今夕接过来闻一闻，道，“果真是杨怀素的性格。” “去看看，我记得前段时间钱风栗敬上来的一种熏香炉很是雅致，弄个合适的盒子装起来。” “是。”青桃领命，当下带着一个小丫鬟离开。 “风七呢？”顾今夕一目十行，杨怀素不愧是杨公亲自教养的，这一手字写得，已经是女子里最拔尖的存在了。 年纪轻轻字已有风骨，而且言辞简单但无处不透露出她的才气，这帖子背面的一枝寒梅，正是惟妙惟俏。 弱势和初雪宴那天她真的参加作画，这头名还真不是谁能拿到的。 “和少爷的下属出去了。”清风道。 “她就是爱这一口。”顾今夕将帖子放在桌上，然后接过糖水。 明月最是懂顾今夕的口味，这糖水偏淡可味道刚好，又是滋补。 “再弄几碗给外公、大舅舅、舅母和兄长送去。” “是，婢子方才已经打发人去了，只是少爷同小姐一起出去了，婢子这就让他们送去。” “恩。” “风七既然爱这个，以后外面的消息递进来就让她来处理，锻炼锻炼，也省得在我身边养得娇气。”明月手艺好，顾今夕即便是再不爱这玩意也是喝个精光。 “是，婢子明白。” “晚上让顾何去府里，带沉惠出来。”把碗放回到桌子上，顾今夕拿着帕子擦了擦嘴，道。 沉惠？明月没有多话，福身道，“是，婢子明白。” 287.第287章 沉惠来历，初至杨府 夜深沉，沉惠做好温大夫分配下的事，打算整理一番就去休息。 但窗外突然一闪而过的黑影，惊得她花容失色，她紧了紧双手，压下心里的害怕强装镇定继续慢条斯理的整理桌子，直到桌子上没有什么可整理的，窗外的黑影也没有再出现，她才松了口气。 “许是猫。” 这样安慰着自己，沉惠离开药房将门锁上决定安稳睡一觉。 可她才关上门她的嘴巴就被人捂住，发不出一丝声音的沉惠瞪大眼睛，脸上满是惊恐。 “主子。”顾何身子小，但习武让她的身量拔高很多但依旧低沉惠半个脑袋。 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顾何把沉惠扔在地上，然后对顾今夕作揖。 “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是，主子。” 不过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顾何消失在房间里。 “弄醒她。” “是。” 自从和范泽熙统一战线，顾今夕房里什么都有，让顾今夕自己说还真是说不出她屋子里到底有什么药，反正范泽熙不管什么东西都往顾今夕房里塞。 真是不担心这本就不让人轻易算计去的女人再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风七会意，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很小的玻璃瓶，烛火下玻璃瓶上描绘着栩栩如生的黄色鸟儿，站在枝头。 真是难闻的味道，昏迷的沉惠睁开眼，只觉得双眼略有刺目，好一会适应了光亮，她这才看仔细。 “小姐！”沉惠面上满是惊讶，赶紧跪下，惊恐道，“不知道婢子做错什么事，让小姐生气。” 倒也真是沉得住气。 顾今夕眉头一挑，面色无异看不出情绪，让沉惠心里打鼓。 “你究竟是谁？” 听得顾今夕的问话，沉惠心里一沉，但面上依旧恭敬道，“婢子沉惠。” “当真是名叫沉惠？”顾今夕似乎是不信但似乎又是信了。 拿捏不住顾今夕的想法，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抓住裙子，她低着头道，“婢子进府前的名字不堪，不能污了小姐的耳朵，进府之后由府里的管事嬷嬷从名谱上选了名字，叫沉惠。” “我顾家将门世家，说得难听些做得就是杀人的勾当，我是顾家的小姐，没有娇贵。”顾今夕面色微微冷意，看着沉惠道，“说来就是。” “婢子…婢子……”额头有些冷汗，沉惠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让清风明月风七青桃皱起眉头。 “小姐问话，这样吞吞吐吐，难道是你来历有疑，不敢说出原本的名字！”清风皱眉冷漠道。 “不不不！不是。”汗水顺着脸颊留下来，滴在地上，沉惠咬牙道，“婢子进府前的名字叫浅梨。” “浅梨？”顾今夕眉色淡淡，嘴角带着一抹弧度，可在烛火下这抹弧度又让人心生寒意，身子微微靠前带着一丝威压，顾今夕看着沉惠道，“这名字倒是有些文雅，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污秽？” “我…婢子……”突如其来的威压，让沉惠心乱不已。 “小姐。” “恩？你说。”听得风七的话，顾今夕靠在椅背上，那一股不知何处的威压就消失了，这让沉惠心里松了口气。 然而风七的模样，沉惠眼角余光一扫又提心吊胆。 “婢子在外面办事时，听到一家胭脂铺的老板说起当初在京里横行霸道的严家。” “严家长女严文清身边有一个丫鬟也叫浅梨，因着经常到他家买脂粉，那老板记得深刻偶尔也与婢子提起。” “不过据那位老板说，严文清身边的丫鬟浅梨，模样素淡只能算是看得过眼。” 她在沉惠面前蹲下，一双眼睛明亮看着沉惠，面上却是带着一丝好奇，道，“绝不是这样的冷艳。” 抓着裙子的手更紧，指甲压在掌心印出四个月牙，沉惠强笑道，“许是同名。” “不论同名于否，”明月道，“听闻刑部广发布告要捉拿逃走的犯人，其中一人也名浅梨。” “小姐，避免麻烦上身还是将她送去刑部。” 听得明月的话，顾今夕很严肃的考虑着，沉惠见状，心里一沉。 浅梨拼了命让她逃出来，怎么能！怎么能再回去？ 她现在不止她一个人的命，还要帮浅梨活出来！ “小姐，小姐。”松开手，沉惠对着顾今夕磕头，道，“婢子之名的确叫浅梨，但卖身进来时已经有所耳闻这件事，故而不管告诉小姐婢子之前的名字。” “小姐明察，婢子绝对不是那个逃犯！” 一个个响头磕着发出响亮的声音，空气中有极淡的血腥味，顾今夕看着不住磕头的沉惠，眸色微沉，道，“带下去给她上药。” “至于是不是逃犯，待本小姐调查之后再做定夺。” “是。”风七和清风福身，两人一人一边扶起沉惠离开。 “小姐为何放她离开？”青桃看着三人的背影，道。 “我要她心甘情愿为我做事，自是不会强迫她。”顾今夕拿起盖碗轻抿润喉，道。 青桃会意点头，进了里屋给顾今夕整理床铺。 “小姐，可是要派人盯着她？”清风却是不放心，能逃出禁卫军的瞎管，这个沉惠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不必了，让她在府里待着就是。”顾今夕浅浅道，“明天怕人去府里和温大夫说一声，就说我身边缺个丫鬟。” “是。”清风福身。 一夜无话，顾今夕早早的起来装扮，今天可是要去杨公府里，不做艳丽打扮也要有些文雅。 幸好顾今夕看得多了，对演戏这种事是手到擒来，明明是一身武官的气场现在她已经能装作柔弱文雅小姐，大概最多还是托了这张脸的福。 马车在杨府停下，早早就丫鬟婆子还有一定软轿在门口候着，顾今夕一下马车，当即有婆子上来福身请安，道，“婢子见过顾小姐。” “我家小姐正在院子里等小姐，小姐请先上轿。” 顾今夕极快的打量了这婆子，观其穿着打扮以及谈吐，不是一般的婆子，而杨怀素是杨公教导出来的女子定然不会随便派个婆子来接她，想来是她身边的嬷嬷。 “辛劳嬷嬷一大清早就在门口候着。” 顾今夕微微福身，果然那婆子立刻躲开，反应极快的扶着顾今夕，笑得一脸菊花，道，“小姐请上轿。” 288.第288章 杨府谈话惊现当初画作 杨公的府邸很是朴素，不过身为丰莱国的太师、中书令、尚书令，妥妥的丞相大人，他的府邸再怎么朴素该有的还是有。 顾今夕坐在软轿里，约莫小半个时辰才从大门口到了杨怀素的院子。 “阿夕。”顾今夕一下轿，就看到杨怀素一脸笑意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可算是盼着你来了。” “杨姐姐。”顾今夕对杨怀素微微福身，但杨怀素快了顾今夕一步，扶住顾今夕眉目含笑，“这是初次来的见礼。” 杨怀素亲手接过礼物，面上有一丝好奇，道，“是什么好东西？” “待我离开后姐姐再拆开看看，到时候即便是不喜欢我也是不知道，不用下次再补礼物。” 听得顾今夕之言，杨怀素佯作生气的瞪了眼顾今夕，似乎很是不开心的把礼物扔给丫鬟但实际上动作小心，道，“你都有理。” “姐姐心宽，才能让我任性。” “好好好，是姐姐的错，不过你推了几次才来可得要罚。” “杨姐姐昨日才递得帖子到舅母家里，怎么说得我拒绝姐姐好多次。”眸光一闪，顾今夕低头浅笑，带着一丝女儿态的娇意。 杨怀素也不提，她只笑着牵着顾今夕进了院子，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是，小姐。” “你们也下去吧，我和杨姐姐单独说说话。”顾今夕对着四个丫鬟道。 “是。” 一众丫鬟退下，偌大的院子房间就顾今夕和杨怀素两人，说起话来倒也轻松了不少。 “前几日惠清拉着采钰到我府里做客，说起这件事我才知道你住在范大人府上。” “都是我的错，没和姐姐仔细说。”顾今夕知道定是顾府那对婆媳母女又在使幺蛾子，三婶才管家即便有她暗中相助也不能和在府里扎根数十年的老夫人对抗。 “我近些日子得了一副好画，正愁着没人和我一起鉴赏，可巧采钰说阿夕对绘画之道颇有心得。” “丰姐姐我知道，最是不爱红妆爱男装，难道言姐姐也同丰姐姐一样？”顾今夕惊奇道。 “惠清啊~”杨怀素摇头道，“她最是静不下心来学习这样，都是学得一些皮毛，倒是和采钰十分投缘，这两日去京郊马场好几次了。” “京郊马场？”顾今夕接过丫鬟递上的热茶，好奇道，“我听说城西的一个马场被大火烧了，最后掩藏在大雪之中。” “那是许氏马场，在京里也是不错的。”杨怀素从里屋拿出一个卷轴，道，“京郊马场的场主是皇室宗亲，是一位郡王，不过他素日里不爱在京里走动，一直住在京郊马场，故而京里没几位知道他。” “原来如此。”顾今夕点头道，“京郊马场可是在沁阳山附近？” “是在那边，离得不远，起码最快一刻钟。”杨怀素道，“等翻年开春，我们一起去那边骑马。” “好啊。”顾今夕笑着点头，然后看着杨怀素放在桌上的卷轴道，“这就是姐姐刚得到的画？” “是啊。”杨怀素眉目一软，她酷爱书画对于这些简直是痴迷，轻抚画轴好似抚着她最心爱的人一般，道，“虽说不是什么传世之作，也不是历史上有名画家的随手之作，可我看着却是自有风骨。” “能得姐姐这样的称赞，那我一定要瞧瞧。”顾今夕环顾四周看到角落里的架子，道，“放这里。” 顾今夕推着架子出来，刚好对着光。 杨怀素净手擦干之后才将画作挂起来，另一个画轴一滚而下，显露在顾今夕面前的却是一副驰马扬鞭的校场。 这是！ “我极为羡慕画中的女子，身穿盔甲与兵营将士兴兵布阵，征战前方，此刻又与将士们赛马比赛，轻松活跃。” 顾今夕目光怔怔，却是没有回答杨怀素的话。 杨怀素也没有生气，初拿出来时丰采钰也是这样的表情，杨怀素想军旅世家的子女对校场应当有着天然的喜爱。 “姐姐…是从何处得到这幅画的？”顾今夕目不转睛的看着画面，然而开口说话她只觉自己声音干涩。 “救了一个落魄之人，他说无以为报就将此画送给我。”杨怀素摇头无奈道，“他既有难我怎么能不出相助？不过举手之劳。” 压了压心里即将冲出来的强烈情绪，顾今夕强笑道，“于姐姐来说许是举手之劳，但于他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杨怀素想了想，摇头道，“罢了，我们还是说这幅画吧。” “妹妹觉得此画如何？” “当真是栩栩如生，一点都不像是想象中，就像是当场画下的。” 丰莱国纵使没有甫岐国那样看低女子但女子上前线打仗是绝对不可能！ 所以这幅画应当是某一位异想天开的女子画的，不管是杨怀素还是丰采钰都是这么想的，而已然熟悉这个世界的顾今夕也就顺着这里的理念说。 “看这笔锋，却不像是女子所画。”顾今夕靠近看，道，“这色彩也不像我国流行的，莫不成是山戎国？” “我也是好奇这画到底是谁所做。”杨怀素皱眉道，“这画包含的精髓绝对不能凭空想来出来，这画里的女子英姿飒爽，是浑然天成的贵气与威压，还有与她比赛的人，也是五官神色鲜明，这样的场景定然不是想象能出来的。” “还有这画工笔风，不像是女子的细腻是男子所做的大气凌然。” “再有这色彩……”杨怀素道，“以我所知绝对不会是山戎国。” “那是甫岐国？”顾今夕移开眼睛，情绪早已被压下，她面上亦是好奇道，“不过甫岐国男子自大，定然是不会做这样的画，只能东瞻国了。” 然而杨怀素摇头道，“也不是东瞻，这作画的风格以及颜料的选择，都不是东瞻的风格。” “那可就奇怪了。”顾今夕再次细细观察，她道，“看笔工不像是名家之作，有一些细节处理不当。” 杨怀素无奈道，“想不出来到底是何来历，但我却是极为喜爱这幅画。” “只想着哪日自己也能去前线为国作战！” 289.第289章 画为曾经，不知杨公何意 边疆辛苦，娇养在深闺的杨怀素即便是养得再大气再知书达理，也不能想象边关的辛苦。 顾今夕笑而不语，只咬着点心道，“这幅画里的女将军定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自是厉害。”杨怀素道。 “姐姐刚才可是说了，来年开春约言姐姐和丰姐姐一起到京郊马车骑马，到时候我们可以做一身男式骑马装，做一些装饰装一装那画里女将军的英姿飒爽，圆一圆姐姐的心愿。” “可真是古灵精怪。”杨怀素一听顾今夕的话，失笑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道，“那日怎么就没看出你这爱作怪的性子。” “姐姐现在可是来不及了。”顾今夕靠着杨怀素吃吃的笑，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画上。 她还记得当时是打了胜仗，太后以轻帝的名义颁下圣旨让全军将士修整数日，这是休息结束之后大家都回到军营，副将担心将士回家心散了，故而提议来一场全军不分官阶的比赛。 赢了的人可得一匹好马！ 当时她一招落败，让一个无名小兵赢了，但也因为这个比赛她找到了一个人才，败得也不冤。 不过这幅画，她的确是不知从何而来。 “妹妹可是喜欢这幅画？”耳边是杨怀素轻柔的声音，她道，“那便送给妹妹。” “不过我极喜爱这画风，待我临摹一副再送去范府。” “我怎好夺姐姐心头之好。”顾今夕回过神来摇头道，“若是姐姐不嫌弃，不若让我临摹。” “妹妹不必推辞。”杨怀素笑道，“我虽极喜爱这画，但我这一生都去不得边疆也成不了将军，与其将画作放在身边****看着心痒难耐，倒不如送给妹妹，让我心安。” 顾今夕知道这是杨怀素的推辞之意，可她实在是太想要这幅画，即便是她早已决定只做砥国公府的顾今夕而不是曾经的郡主将军，但事实是她的记忆里还存在着曾经鲜活的画面，不是说忘记就能全部遗忘。 若是遗忘，岂不是否定了她的过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顾今夕做了做鬼脸，笑嘻嘻毫无负担的收下。 顾今夕也在杨府吃了午膳，但眼看正午将过，正是休息的时间，顾今夕与杨怀素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那我就送妹妹到这里。”杨公府里还是礼节多，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可大家小姐没有轻易抛头露面的，与顾今夕早已习惯的作风完全不同。 “姐姐快回去歇息，天冷莫要受了风寒。” 然后一顶软轿出了杨府，上了马车的顾今夕不知她离开没多久杨怀素就被杨公叫去书房。 “顾小姐走了。”杨公坐着看书，苍老枯瘦的手有了老年斑，看着瘦小的身子偶尔会有几声咳嗽，看着身体似乎不是很好，但他那双眼睛有些浑浊的眼睛依旧透着精明。 “是的，爷爷。”杨怀素亲自给杨公倒水，亲昵道，“爷爷喝些水。” “好。”杨公抬头看着杨怀素，眼里满是宠溺。 “你与顾小姐接触两次，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杨怀素一惊，她奇怪道，“太爷爷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且说说对这位顾小姐的观感如何。”杨公抿了口茶，神色淡淡。 “是个温柔的小姐。”杨怀素点头道，“若是别人不欺负到她身上，她只做冷眼旁观，若是欺负到她身上定然不会留情。” 想了想那日初雪宴，杨怀素又道，“不过她是顾家小姐，行为处事又代表着砥国公府，虽在言语上多尖锐可从不曾见过她有所行动。” “昨日我下帖子请顾妹妹过来观画，今日听她一席话，虽并未透露什么，但她在作画一途上十分有天赋。” “这样细心的女孩，定然是一个好人。” 听着杨怀素最后的定义，杨公无奈笑道，“你啊！” “在你心里凡是喜爱画画的都是好人。” “可不是！”杨怀素反驳道，“只有顾妹妹是这样的人。” “她行为做事落落大方，不失礼节，性格也好，这样的女孩在现在的京城里已经十分难找了。” “你既觉得她好，就与她多多交流。”杨公看着书面，道，“她亲近的长辈也就范御医一家。” “是。”杨怀素只觉太爷爷话里有话，但她素来聪慧知道有些话有些事不是她可以知道的，于是她福身应下道，“顾妹妹性子好，我已经和她约好来年开春一起去京郊马场骑马。” “京里盛传她身体不好，你平日也多多照顾她。” “是。” 杨怀素在杨公的书房待了大半个时辰才离开书房，她回了知道院子，她的心腹丫鬟早早就给她备好了文房四宝，她是个讲信用的，但临摹出风韵也是需要时间的。 “小姐。”另一个灵巧的丫鬟拿着一个精巧的香炉出来，满是笑意道，“您猜顾小姐送了什么给您。” “恩？”杨怀素偏头道，“你不要打哑谜。” “嘿嘿。”丫鬟双手放在背后，嘿嘿笑着来到杨怀素身边。 “小姐您就猜猜吗~”杨怀素性子好，身边的丫鬟和她相处也是轻松。 “我近日想要香炉，顾妹妹莫不成送得是香炉？” “小姐真是太聪明了！”那丫鬟一脸惊讶然后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小心的放在桌上，道，“小姐前些日子看中的一个香炉，因着是被人买去了心里一直挂念，没想到是顾小姐买去了。” “真是缘分，而顾小姐又把这个香炉送给小姐，顾小姐对小姐可真上心。” 只要是女子，对于一个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不管性别都会立刻挪到特殊的位置，何况当初她与顾今夕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顾今夕的性子是不会刻意去打探她的消息。 杨怀素只想着是两人有缘分，这样小几率的事都能被她遇上。 “听你这话，若是顾妹妹是男子，你家小姐我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可真是缘分，顾今夕送了她喜爱的香炉，她回礼一幅画，其实那副画正是她买到香炉才遇到一个落魄之人得到的。 果真是有因有果。 290.第290章 九曲关的争吵 “怎么了？”范府就算多了一个人住进来，家里的气氛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顾今夕本就是不是喜欢吵闹的人，而范迩升夫妇给了顾今夕极大的自由，想来就算是父母也不能给出这样的自由。 不过今天的范府气氛有些微妙，范迩升看着空缺的位置，眉头微皱，道，“阿夕可是身体不舒服？” “我过去看过，只是说身体乏力想睡觉。”云浅俪没什么胃口，筷子拿起放下总是心神不宁。 “她今天去哪里了？” “去杨公府里。”云浅俪道，“昨个杨公玄孙女送来帖子邀请夕儿去看画，今早夕儿就去了，但午时过后回来就神色不宁。” “我想着要不要煮些宁神茶给夕儿。” “神思不宁？”范迩升放下筷子，目光一转就看到自家儿子没什么表现。 “你和阿夕亲厚，可知道缘由？” “我？”范泽熙咽下嘴里的食物，摇头道，“丫头一向有主见，从来都是我听她的。” 云浅俪瞪了眼范泽熙道，“夕儿再有主见也是你妹妹。” “我不管你们在做什么，但凡是危险的事你都给我拦着，绝对不准夕儿去做！” “是是是，我知道。”范泽熙道，“阿夕心里有数，爹娘也不要多想。” “不过爷爷去哪里了？” “城西马场这么大的火，映红了整个天空，还有照亮了半个荣城的破庙失火案。”范迩升对于孩子们不是管着放在自己羽翼下让他们无忧无虑，但也不是孩子们遇到危险他不管不顾。 就如顾今夕在宫里被四公主算计，范迩升一个反击就让四公主彻底在章帝心里失去地位。 “陛下请爷爷去做仵作？！”范泽熙惊讶道，“大材小用，杀鸡焉用牛刀！” “这件事怎么看都该是爹你去！” “乱说什么话。”云浅俪没好气打了范泽熙一下，又夹了一筷子的菜给范泽熙，道，“你师弟虽然入门晚，但他之前就在行医，早已过了学徒的时间，你爷爷看中他的天赋，自是要带他出去历练。” “还不是你！” “要是你愿意，你爷爷有何必这么辛苦。” “这不是还有老头子。”范泽熙无所谓道，“老头子现在身体强健，怎么说也能有几十年。” “没大没小！” “你和阿夕要做什么我不会管。”范迩升不介意范泽熙的没大没小，他看着外头黑暗一片，淡淡道，“但那些事总归是要你的医术帮忙，到时候别给我丢脸。” “老头子是在朝堂打滚的，我们的那些行动他都看在眼里。”范泽熙受了自家老娘的命令，带着一些清淡的菜色来看顾今夕。 “我们的动静不小，大舅舅怎么会看不出来？”顾今夕身体软软的靠着，青桃拿着小锤子给她捶腿。 “你脸色看着不好，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范泽熙从未见过顾今夕眼里透出的疲惫，对此他皱眉关切道。 “也没什么事。”顾今夕挥了挥手，青桃退下，道，“只是在杨姐姐那里看到一幅画，让我想起了远在边关的父母。” “你要是想姑姑姑父，写一封信过去即可。”范泽熙细细看了看顾今夕，并不认为让顾今夕难受的是这件事，但范泽熙没有追究，他道，“九月底母亲问你要不要写信过去，你说不知道写什么。” “既然想念，写信也没什么。” “你写好，明天我找人送到九曲。” “倒也不必特意。”顾今夕道，“送信到军营，重重关卡，徒惹麻烦。” “子女想念父母，何谈麻烦？” “……”顾今夕不语，接过明月刚煮好的清茶，思考许久，道，“也不必特意寻人，就让风七送过去吧。” “风七？”范泽熙看着身量小小的风七，皱眉道，“你若说让这丫头去那边观察我也就信了，但让她去送信，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你要知道这丫头在打探消息这方面是个好手。” “兄长……”顾今夕忽然坐直身子，看着范泽熙眸光冷静，她道。 “这件事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么想是对是错。” 见状，范泽熙莫名心里咯噔一声，他也正经起来，道，“什么事？” “顾家双门将军，爷爷更是位居国公位，更是丰莱国唯一上将，父亲是国公世子，陛下在父亲及冠那日封其为骠骑大将军。” “姑姑在宫里为妃，只差一步就为皇后。” “我顾家满门荣宠，但我却心有余悸。” “你想说什么！”范泽熙心里满满冷下来，他抓住顾今夕的手，微微摇头道，“这一切都是君王给予的荣宠，阿夕你不要钻牛角尖！” “只要太子在一日，皇贵妃就不会有任何事！顾家也会成为太子登基之后助力！” “可是你不要忘了！太子的母亲姓慕容！景国公是太子嫡亲的外公！他当真容得下我们顾家？” “还有龙心难测！陛下明明可以在慕容家再找一个女子进宫为妃，这样养育太子更加名正言顺，为什么偏偏让姑姑进宫，而且把太子放在姑姑膝下，却又让姑姑生下三皇子！” “宫里形式一息即便！” “若不是今日在杨公府里看到那副画，我也不会这么想！” “陛下是将整个顾家放在架子上烤！” “阿夕！”范泽熙抓住顾今夕的臂膀，他沉稳道，“你冷静！这个事没你想得那么糟！” “所以我要风七去九曲，我要在九曲放眼线。”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范泽熙眼眸一缩，他觉得自己跟不上顾今夕的思维。 “摊子太大我们支撑不住！”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顾今夕的脸上带着一丝疯狂，她挣开，道，“风七不必马上就建立关系网。” “九曲临甫岐，风七可以花费很长的时间，从甫岐开始再慢慢渗入九曲。” “兄长，你要知道，我既然发现了这件事，就绝不能让这件事真正的威胁到顾家！”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两家是姻亲，即便陛下再信任舅舅，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不是陛下信任与否的事了。” “而是株连九族！” 291.第291章 阿夕暗戳戳算计 “小姐，你真的要风七去九曲？” 范泽熙表示要静静，他想过很多却从来没有想过阿夕竟然还有这个想法。 的确，顾今夕以前没有考虑过，可自从在杨公府里看到那副画，她知道她压不住心里的好战因子，她本身就来自战场。 女人本就善变，何况只是派出一个人到那边打探观察，而这个消息网什么时候开始组建，则要看那个人反馈回来的消息！ “原先没有这个想法。”顾今夕道，“在杨公府里看到那副画后我想了很久。” “我需要那边的情报。” “凡是小姐的意思，风七绝不会拒绝。”风七没有紧张和害怕，许是在顾今夕身边待着久了，她比以前更想看这个广阔的天空！ “现在只是这个想法，一切事情等兄长考虑好再做论断。” “公子怕是不会答应。”青桃皱眉道。 “不会的。”然而顾今夕自信道，“兄长是一匹困不住的野马，他想要的世界不止是丰莱，我只是提前给了他一张地图而已。” “你去那边不必急着做什么，就在母亲身边看着，即便是十年后才能有成果我也不要你为了表现能力而早早的给了我一个成果。” “我要绝对没有人可以打破的基础而不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大厦！” “是，婢子明白！” “明天开始，你去顾宅，让顾何训练你。”话音一落，顾今夕又摇头，道，“顾何不行，她太嫩了。” 而她也不适合，太多的人眼光聚集在她身上，即便现在还没有暴露出来。 “你这几天先和顾何几个孩子一起学习，我会另外给你一个功法，至于其他……” “过两天就是冬至了，正好我许久没进宫给姑姑请安了。” “是。” “小姐，那小姐之前和公子说的那件事……” 其实这件事才是四个丫鬟心里的大石，若是陛下对顾家当真有赶尽杀绝的念头，那么她们家小姐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那件事？”顾今夕挑眉道，“时间稍早，现在陛下不会对顾家动手，而且陛下如今还年轻，想要借太子的手除去我们顾家，也要看看太子能不能一如既往的坐稳太子之位。” 早早立下太子之位的好处是稳定朝纲，但坏处极大。 比如皇帝命长，生生把太子从年轻人熬成中年人，做了十几年的太子而下面的皇子们也是蠢蠢欲动，太子还能熬住，那么，那个时候她才该警惕。 四个丫鬟还是太嫩了，不懂朝堂那点胺臢事，只是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沉惠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每日做好分内之事后就在自己屋里看书。”清风负责监视沉惠，她福身道，“小姐打算如何处置她？” “晾着吧。”顾今夕歪了歪脑袋，笑得纯洁道，“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受，她要是来找我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见。” “是。” “这几日你们也不必****在我跟前伺候着，和风七一起学一学东西。” “婢子不伺候小姐，岂不是让小姐自己来？”青桃当即摇头道，“还是让清风明月两位姐姐去吧，婢子追求不大，只想在小姐身边伺候着。” “你这个傻丫头。”青桃的心思很简单，顾今夕一看就明白，她的确没什么大志向。 “也罢，你就在我身边伺候着。” “你们两个也别跟着表态，想清楚了再说。” 有能力的人放在身边拘着，顾今夕自己都心疼。 “都出去吧，我静静。” “是。” 待四个丫鬟离开，顾今夕舒了口气，窗外月亮弯弯没有星星，她不知道她这心血来潮的安排对日后有怎么样的影响，但现在她真的想，很想回到战场。 看一看那山水闻一闻那味道。 然后低头，她看着自己细白修长的双手，这双手已经不再是杀敌的手了。 如果！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再上战场！ 天已亮，不知范泽熙是不是被顾今夕吓着了，一贯定点定时来院子里找顾今夕唠嗑的范泽熙并没有出现，顾今夕也不在意，只是让青桃拿出男装，一番装扮就离开了范府。 “主子。” “那十个孩子现在怎么样？” “虽然不能和顾何相比，但已经进步明显。”孔平道，“修习内力之后，他们对于书的理解比之前快了三分，想来下个月就能打到主子的标准。” “好。”顾今夕站在远处看着顾何训练十个孩子，一个个动作一致，在这个冬天所有人都恨不得裹着被子不出门，而他们一个个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褐，额头满是汗水。 “云州刺史可有什么消息？” “还是老样子。”恐怕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道，“不过云州刺史应该知道解元被换的事了。” “哦？”顾今夕展开纸条，眉头一皱，道，“是狄家动得手脚？” “这件事藏得深，属下还没找到线索，不过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云州刺史重病，想来和狄家脱不了关系。” “偷换解元之事乃是大事，云州刺史应当会写奏折。”顾今夕将纸递给孔平，让他处理掉。 “云州虽是下州，但临近荣城，乃是荣城对外的要塞，故而刺史官阶是从三品大员。” “但正是因为云州乃是军事重地，故而每一任云州刺史都是皇帝心腹之人。” “解元被换之事云州刺史有失察之责，原本年后他的位置要动一动，因为这件事他该在云州刺史这个位置上再待上几年。” “不过皇帝心腹，理所应当有别人不知道的上奏折途径，事发到现在也有二个月了，以云州和荣城的距离，那本奏折再慢也该到陛下案桌上了。” “可是真是多事之秋啊。”顾今夕眯着眼笑。 “那云州刺史，我们也要派人去相助？” “不必，就让他病着吧。”顾今夕摆手道，“这个年是要过不好了。” 孔平没想明白自家主子话里这个年过不好指得是云州刺史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但对于顾今夕的决策他从来都不怀疑，故而他站在顾今夕身后不说话。 “近来可有人递帖子进来？” 292.第292章 双林来访 “管家。” “什么事惊慌？没看到主子的朋友在这里！”顾今夕的身份在顾宅里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比如孔管事，比如负责顾何十一个孩子生活的管事嬷嬷。 “是。”匆忙看了眼顾今夕，守卫心道他怎么没看见这位小公子从门那边进来？不过他不敢问，要不然管家治他一个走心的罪名，这么好的差事可就没了。 “什么事，说吧。”一脸冷漠很不好接近，孔平淡淡道。 “外面有人递帖子来，说要拜访公子。” 顾宅的公子也很是神秘，除了伺候他的丫鬟和管家孔平，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没见到过公子，不过他们都只是冲着钱来的，对这内院的事也没什么好奇。 但他们都有猜测，这小公子还有那极少出现的冷峻公子，其中一个一定是他们的公子。 现在管家说这个小公子是公子的朋友，那只有那位冷峻的公子了。 “他们有说是什么人吗？”孔平皱眉道。 “小的认识其中一个人。”那守卫道。 “是谁？” “那个高大些的姓郭，叫郭富林，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最近京里几件大事，他就是那个被妻子和兄弟谋算的人。” “原来是此人。”孔平虽然是后跟着顾今夕的人，但借着钱风栗的风他在顾今夕身边也算是站住了脚，一些事顾今夕也放心交给他做。 知道自家主子和范公子有打算过把郭富林吸收进来的孔平下意识的看了看顾今夕，见自家主子微微点头他这才继续道，“他是公子在路上认识的友人，请他和他的朋友进来。” “是。”守卫不疑有他，道。 “去泛荷院。” “是。” 其实早些天郭富林就该来，可是吧，这人再大气总归是有纠结的时候。 齐林看不下去，直接拖着郭富林到了顾宅门口。 “两位里面请。” “多谢。” 守卫引着郭富林和齐林进了顾宅，当初樊勇装修院子的时候全让她貌美如花的妻子做主，故而品位不用担心，顾今夕也懒得多花钱财就稍微翻了翻新，除去暴发户的味道，一股世代书香门第的气息沉淀。 其实主要还是托了孔平的福，如果是顾今夕自己来，一定是简单暴力干脆利落的……好听就是简洁大方，难听就是一个啥子都木有！ 不过好在顾今夕曾经出生不差，她有指了几处，一下子是改头换面，明明是原来的东西偏偏就透着一股贵气。 “不是一般人家。”郭富林和齐林都是在外面走动的，虽然说接触不到上面的权贵但该有的眼界还是有的。 两人对视一眼莫不做声，可那天那个小公子对郭富林有滴水之恩，而以郭富林的性子，即便是再小的滴水之恩他也会千百倍的偿还。 泛荷院是一个很小的院子，里面只有一间屋子，是给主人休息用的，而其他都是一个一个围成圈很小的池子，池子里种着荷花，但现在是看不到了。 “好了，你们退下吧。”孔平站在门口，那位据说是自家公子朋友的小公子并不在，应该回去了吧。 “是。” 守卫其实还是好奇的，毕竟谁家主子是这样神秘的，不过顾宅说不得规矩森严，但在主子的安全上却是很严格，守卫没有那个想法来挑战孔管家的威严。 “两位里面请，我家主子就在里面看书。”孔平做请的手势，但自己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多谢。” 郭富林和齐林对视一眼，两人对孔平作揖后进去。 甫一进去就是一个个小水池，分布极有规律，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混乱，池子旁有一个房子，不大，但只是和这个院子相比。 “我还以为两位忘记了。”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身白衣的顾今夕更是少年风度翩翩，现在还没长开的她做了修饰加上她曾经战场的记忆，没有人会认为眼前这个大气儒雅的小郎君是个女子。 “岂敢岂敢。”齐林抱拳赔罪道，“是我忘记了时间。” “难道不是郭老哥觉得在我这个小娃子面前丢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顾今夕却是笑吟吟的看着郭富林，让郭富林这个厚脸皮也红了脸。 “那天的事，多谢小兄弟。”不过郭富林不是一个扭捏的人，于是他很礼貌很郑重的向顾今夕道谢。 “不过举手之劳。”顾今夕笑笑摆手，道，“我早先听说过郭老哥的事，那天恰好在酒肆遇到了而已。” “来，两位里面请。” “好。” 顾今夕姿态爽利，让郭富林和齐林都忘记了刚才进来时心里抱着的怀疑和警惕，竟是和顾今夕聊了起来。 “不知小公子贵姓。” “是我失礼。”顾今夕微微一愣，连忙道，“我姓顾，叫沾衣，两位不要叫我顾公子，叫我沾衣就好。” 郭富林和齐林本就不是沽名钓誉之人，他们见顾今夕爽快更是觉得交谈亲近，谈论起各地人文风景，这位小公子虽然没有去过，但他不是单纯的听，他时不时说出的话连他们两人都没听过，只觉受益匪浅。 “那我们就舔着脸叫你一声沾衣。” 顾今夕笑着摇头说没什么，三人又关于人文景观聊了许久，顾今夕轻描淡写的抛出话道，“两位大哥准备去做什么？” 一听顾今夕的话，郭富林和齐林皆一愣，齐齐摇头道，“这个问题，我们还真没想过。” 顾今夕亦是一怔，连忙道，“是我多嘴。” “和沾衣无关。”郭富林摇头道，“要不是沾衣，我们恐怕还要很久才想起这件事。” 人要吃住，吃住需要钱，郭富林先前有一些闲钱，但他都拿去打点狱卒了，现在的开销费用都是有林州赶来的齐林负责。 “那两位大哥有什么想法？” “齐林在林州教书做先生，我也没什么能力，原本想着做之前的事，可……”郭富林叹气道，“我打算去林州开个小铺子糊口。” “林州虽小，但也五脏俱全，而且我我居住之地和观楼关极近，做些小生意还是方便的。”齐林敏锐的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但顾今夕表现的很好，大气为人仗义，这让他没有深想。 “我原想着和两位大哥多相处一段时间，但现在看来两位大哥要赶在元曰之前赶回林州了。” “沾衣在此祝两位大哥一路顺风。” 293.第293章 阿夕的心事 顾今夕并没有留郭富林和齐林多久，她现在再需要人才但也要循序渐进。 “主子，就这样让他们离开？” 林州很远，可它靠近观楼关故而守卫森严，不过这些对顾今夕来说并没有什么，她是砥国公的孙女，摆在军方那边就跟皇太女一样，只要不涉及核心机密就只能被所有人供着。 “齐林是个聪明人。”顾今夕拿起盖碗喝茶，眸光流转满是算计。 “常管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那个孩子已经醒来，不过有些痴傻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孔平继续道，“那位闵春秋闵少爷得到常管事的认可一直在主子设的那个院子里看书，常管事曾借口进去看了他几篇文章，十分有才华。” “十分有才华……”食指点着桌面，顾今夕皱眉，道，“常管事局限的时间太长了，他能办好事但不能看出一个人到底是不是有才华。” “主子？” 孔平不知自家主子为什么会突然否定了她之前很看好的学子。 “常管事虽然是读书人，却少了读书人的见解。”她手下人个个有能力，但最大的缺陷这个时候却暴露出来。 如果常德安真的有见识就不会说出十分有才华这五个字，他能正确的估算出这个人的春闱或者殿试时的大概名额。 “主子，要不要……”放缓脚步？ “不用。”顾今夕摆手道，“去把历年来学子考官的资料找出来，全数放到坞林去。” “让常德安自己研究其中的诀窍。” “是。”是历年不是历年春闱或者殿试，同样身为顾今夕名下之人和常德安只有暗中通消息才会有联络的孔平在心里为常德安默哀。 “钱管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钱叔那边进程很好，最近他又收了几处良田。”孔平恭敬道，“之前烧掉的马场钱叔也在运作看看能不能拿下来，但主子说要把那片良田放在常管事名下，钱叔就放松了行动。” “恩。”钱风栗是一个有能力的仆役，但同样眼界太低，她该怎么样把这几个能力非凡可眼界底的下属太高眼界？ 总不能全放出去历练，而她一个人管着这一大堆破事？ “其实……”孔平看了眼顾今夕，犹豫片刻，道，“其实主子不必担心。” “恩？”孔平倒是和别人不同，他见识过丰莱国的景色，当然在这这之前他的确是名落孙山，后来被钱风栗救了。 大概玩得多了心思开阔了也不在意那些所谓的名声，何况他本就不是卖身做奴，只是偶尔帮忙而已。 只是没想到临了打算快走的时候遇到了顾今夕这么一个在丰莱国来说奇葩的主子，让他折腰。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主意。” “主子担心各位管事历练眼界不够，其实属下倒是以为，在初开始让各位管事自己发展实力，若是摔倒，在初期倒也不严重。” “但若是一切都有主子一力发展，待主子发展好时他们回来主子已经不需要他们。” “可他们的人生年纪又比那些毛头小子更具有沉稳。” “主子曾说，只有坚固牢靠的地基，才能让后背之人无所顾忌的往前冲。” “而各位管事正是符合了主子的条件，待主子找出其他人才，让各位管事培养他们，皆是交替就不会出现动荡。” 孔平真正说的并没有什么，他只是说了未来的事，但顾今夕知道他要说的，就是让他们自己来。 即便他们眼界不够，但他们的年龄放在那，就算摔跟头也不会出现大错误。 怎么说也都是从国公府出来的，眼界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顾今夕只是习惯性的拿前世的高要求标榜，倒是让她进了死胡同。 “也罢。”顾今夕摇头失笑道，“你加快力度寻找那些孤本，就算是手抄本也没有关系。” “还有钱管事和孙管事的身份，要小心处置。” “年后，我要钱管事和孙管事彻底脱离国公府。” “是，属下已经着手安排，正月里钱风栗和孙琪琪就会消失在国公府里。” “恩。” ※※※ “你想什么？”郭富林回答家里打算收拾东西，他们其实已经订好去林州的时间，就在后天，快马加鞭能在除夕夜赶到林州。 郭富林想，这样虽然辛苦，但他希望新生是在林州。 然而一回来齐林竟然发起呆来，这让郭富林觉得奇怪。 他拿着酒杯放在齐林面前，道，“一路走来都在发呆，真的不要命了？” 齐林回过神来，拿起酒杯，眉头依旧皱着，他道，“我只是在想沾衣。” “沾衣？”郭富林更是奇怪，道，“沾衣只是一个孩子，来参加今年的春闱增加经验而已，你不要多想了。” “是吗？”齐林却觉得不是，他放下酒杯正襟危坐看着郭富林，道，“兄长，你在各州行走贩卖东西，也见过那些有钱人，你觉得沾衣真的只是云州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齐林很少拿这样的神色和他说话，郭富林愣了愣，摇头道，“我见过的人里面，没有沾衣这样气质的公子。” “不像是读书人，更像是权贵世家出来的公子。” “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郭富林不会恶意揣测，然而他仔细想了之后发现自称顾沾衣的少年郎君，混身气质一点都不像是一般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 “你在怀疑什么？” “我没有怀疑他！”齐林十分郑重道，“我只是在想他今天说得话。” “话？”郭富林想了想，道，“十分普通，并没有什么异常。” 齐林却是摇头道，“我原先也是这么认为，可我刚才仔细想了想，虽然说得都是各地风俗但每一处我们都是跟着他的步伐，以及我们说得每一句话都在他的引导下，说出我们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是吗？”郭富林不将人想坏，即便是遇到这样的事他更多是认为自己没有处理好，但他也不是愚笨的让人买了都不知道，那些能算计他死的人，只有他真正信任的人。 “他想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郭富林反问道，“即便他不是所谓的有钱人家的公子，但我们一无所有他能得到什么？” “难不成他要我们给他办事？” 294.第294章 贫民区的孩子们 顾今夕倒也没想郭富林和齐林会立刻折回来，于是也没在顾宅呆多久就离开了。 城西贫民区，是荣城所有大臣都要遮遮掩掩的，毕竟让太极宫里高高在上的陛下知道在他的京城里也有这样的地方，恐怕凡是能扯到关系的大臣都得下野。 “倒是不错。”顾今夕站在贫民区的入口，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身上穿着的衣服都不知道缝缝补补了几次，但总归也是有一丝御寒之物了。 她道了声不错，不错在这大臣们没丧心病狂到把他们赶出荣城，起码还是给了他们一个容身之地。 至少还没冷心冷肺。 如顾今夕这样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来到这样的地方，最是能吸引目光。 一些心理阴暗的人看到顾今夕就像是看到一只肥羊，又或者他们其实没少做这样的事，现在顾今夕来，他们似乎看到金元宝在和他们招手！ “大哥，你看，肥羊！” “呵，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竟然敢一个人到这个地方来。” 被称之大哥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瞎了一只眼睛，他带着眼罩，脸上全是胡渣子，吐了一口口水，道，“走，去会会那只白羊。” 这群人看来真的是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他们一过来原本那些在旁边指指点点的孩子们像是受到惊吓立刻就炮开了。 顾今夕眉目不变，依旧往前走。 “嘿，那小子，站住！” 顾今夕不理，继续往前走。 “拦住他！” 那人也是作威作福惯了，见到这样的人，脸上狰狞冲上来大声喊。 就这么点三脚猫的功夫，出了力气大点顾今夕还真没看出他们能有什么用处，让她息才的心思都没有。 于是顾今夕动手毫不犹豫，当然也没要了他们的命，这块可还在刑部和京兆府的眼里，出了点人命说不得就把她当做杀人放火的那个了。 她可没这么兴趣和刑部玩，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但顾今夕也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没死人可这手脚吗…… 目光一转，看到旁边的铁片，忽然一笑，就见她捡起那铁片，一脚踩在那大汉的身上，蹲下身子很是可爱的玩着手里铁片。 “本少爷从来都不是见义勇为的人，但你们既然犯在我手里我也不能轻易饶了你们去。” “你…你要做什么！” 那铁片是生锈的，可是那大汉以及和他一起的混混们脸上全是惊恐。 “也不干什么。”眉目弯弯，顾今夕本就生得漂亮没有一点攻击力的五官变得柔软俏趣，而做了装饰的五官带着少年的纯真。 他玩着手里的铁片，早已没了锋利的铁片却是让大汉心里越发害怕，一股骚味从他们的身下传来。 顾今夕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欺软怕硬之辈。” 明明已经钝了的铁片在顾今夕手里突然变回了它曾经的锋利，那一下一下，干脆利落的割断了大汉及跟随他几个人的手筋。 “啊！！！！！” 剧烈的疼痛和已知的事实让他们发出惨叫，那些一点点胆子的孩子们躲在旁边偷看，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那个很漂亮的公子很厉害。 “滚吧。”踢了一脚装死的大汉，顾今夕把铁片扔掉，拍了拍手，道，“再犯在本少爷手里，下次就不是只断手筋了。” 若是脚筋都断了，想到了那种可能性，几个大汉混身发抖，也顾不得身上的味道和剧烈的疼痛，努力爬起来想跑。 “那边的孩子，过来。” 可因着顾今夕刚才的动作，这些孩子们不敢过来。 “过来，我问你们几个问题。”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几个铜板，道，“要是让我满意，这些铜板就归你们了。” 这贫民区，他们很早就知道钱是好东西，因为他们的父母每天都在为这个事发愁。 那几个铜板，他们的父亲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如此。 所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几个孩子看到顾今夕手里的铜板，咽了咽口水，走过来。 “您要问什么？” “那边破庙是怎么回事？”顾今夕抛着铜板，道，“前些日子我看着还在，怎么今天过来看就这样了？” 几个孩子是自小混在这一片的，要说熟就算是大人都没他们熟。 “被火烧的。”一个身量看起来很小还留着鼻涕的小男孩争着开口，他巴巴的看着顾今夕手里的铜板，继续道，“一天晚上被火烧的。” “恩。”顾今夕点头，然后把手里的铜板扔给那个回答的男孩，她又问道，“为什么会着火？” 这个还真是为难这些孩子们，虽然他们的长辈很少看着他们，他们也在这弄堂里跑来跑去，可这着火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举手，她在一群男孩子堆里，要不是顾今夕眼力好也经历多，恐怕一般人来还真是认不出这孩子是女的。 “你说。” 小姑娘眼一亮，当即道，“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又不敢找娘，就偷偷跑出去玩。” 大半夜跑出去玩？这片的孩子们胆子可真是大，也不怕那些伢子们拐了他们买到外地去。 “破庙那边来了一个小男孩，可漂亮了，长得比我还好看。” “他总是一个人坐在破庙里哭，我看他可怜就经常去找他玩。” “那天晚上我和以往一样睡不着找他玩，还没走到破庙就看到破庙着火了，然后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从破庙里走出来。” “黑衣服的？”顾今夕看着小姑娘，目光一转，给了两个铜板又问道，“你看清了没？” “没有。”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拿着铜板，咧着嘴笑，但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上又失落了。 “那天火烧得很大，但是他蒙着脸。” “我害怕就躲在猪圈里，等他走了才敢跑。” 可惜了。顾今夕看着小姑娘，不过她也得到消息，看来住在坞林里的那个孩子，被闵春秋救回来的孩子的确是从破庙逃生的孩子。 “你们知道那庙里一共住着几个人？” “以前是十二个人，后来来了两个，是十四个！” 295.第295章 藏在地窖里的姑娘 十四个？ 和范泽熙给的消息不一致！ “十四个？”顾今夕心里微微一沉，把铜板给了那个回答的孩子，她道，“那个小男孩不是自己一个人？” “不是。”又是那个小姑娘，看来她和那个孩子很熟，“他来的那天我就在破庙旁边玩泥巴。”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带他一起来的。” 说着，小姑娘垂涎欲滴的看着顾今夕手里最后一个铜板。 顾今夕把那铜板扔给那小姑娘，又拿出一个碎银子，看着有一二两的样子。 “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这个碎银子就归你们其中一个了。” 这下几个孩子的眼睛全都亮了，连在地上嗷嗷叫起不来的大汉们也亮了眼。 这银子虽小，可对于他们来说还真不是一般般就能拿到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十月二十六！”这声音听着也不像是孩子们的声音。 顾今夕目光一转，原来是听到动静，又见那少爷真的给钱在家里劳作的妇女。 一两银子，他们当家的好几个月才能拿到，拿到这一两银子，这个年就比往年宽松些了。 “十月二十六？” “没错，是十月二十六！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女人穿得虽然破旧，可身上的气质一点都不像是我们这里该有的。” 当然，她记得最清楚还是因为那女人带着那孩子来的当晚，就被这几个大汉给轮了。 “那姑娘一看就是清白人家的闺女，可怜啊。”那妇女道，“她的那天就被这几个地痞流氓盯上，趁着那姑娘去小解的时候强要了那姑娘的清白。” “我是后来经过那里听到哭声才知道的，我还带着那姑娘回家洗澡舍了一套衣服。” 那妇女说着，狠狠瞪了眼不敢再叫的几个大汉，要不是她没那本事，定然要给那姑娘报仇！ 好好的姑娘给他们糟蹋了。 “哦？”顾今夕看着地上几个再次装死的大汉，眉头一挑，嘴角有一抹笑意，可偏生那些大汉却混身发抖，只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走！ 然而事实是，他们逃不走。 “大婶，这个银子给你了。”顾今夕把那块有二两的碎银子给妇女，然后站在几个大汉面前，居高临下冷声道，“是我带你们走，还是你们自己起来跟我走？” 问得柔软，可没人敢回答，那几个原本痛得起不来的大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齐齐的麻溜的站起来。 “走吧，带本少爷到你们的屋子看看。” “是是是。”他们哪敢说不，只是拼命的点头。 “还不带路！” 当真是恶人当有恶人磨。那大婶看着那几个地痞流氓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解气道。 “都回家把铜板给你们老子娘。” 她打发这几个看热闹的孩子们走，手里捏着发烫的银子，颠了颠，心里暗喜，是二两诶！ 这屋子在贫民区里算是不错的，好歹桌子是桌子，凳子是凳子。 “爷，您坐，您坐。” 真是恨不得把顾今夕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可惜手筋刚被挑断，他们什么事都做不了。 “恩。”顾今夕看了眼，也没什么嫌弃。 当初打仗也是有失败的时候，她为了躲避连牛粪都敢往身上摸，还怕这点脏？ 一撩袍子，顾今夕看着低着头不敢看她的大汉们，冷冷道，“说吧，你们把那姑娘关在哪里了。” 喝！这话惊得几个大汉战都站不稳。 “爷，大爷，我们真不知道！”说话的是脸上带着眼罩的大汉，他赔笑道。 “不知道？”顾今夕冷眼一撇，满是冷酷，道，“刑部里递出来的消息破庙里只有十二具尸体。” “看着身形都不像是男孩或者还在长大的少女，都是些成年人。” “既然没有男孩或者少女，根据刚才我得到的消息，一定是你们暗中带走了那姑娘。” “我这人呢，心情不好的就喜欢见血。”顾今夕的目光在几个大汉的脚腕上溜达，不一会又看了看大汉们的胯下。 这眼神啥都没有，可偏偏脑门全是冷风，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在…在地下。” “地下？”顾今夕站起来，在房子里溜达一圈，然后又回到原地，脚踩了踩地面，下面回声与其他地方不同。 “呵，你们也是大胆。”这地窖就挖在下面，上面放着一张四方桌子。 一脚踹了桌子，地上还铺着些干枯的稻草，顾今夕可不理会他们的手残，下巴动了动，冷声，“打开。” 大汉们原还想哭诉下手筋断了不方便，可看着这小公子眉目软和但刚才断他们手筋的时候下手狠辣，心里就一阵害怕。 没有手还有脚，何况这地窖入口没什么东西藏着，就是一块稍微厚些的木板，比桌子小一些，为了方便他们还在上面弄一个把手。 手钻心的痛但他们不敢，生怕这祖宗把他们的命根子给断了，几个人合力好不容易才打开地窖的门。 “下去。”顾今夕可没打算自己先打头阵。 几个大汉你看我我看你，苦着脸只能自己下去。 地窖黑暗，那几个大汉原想慢慢走下去，没想到被嫌弃太慢的顾今夕一脚踹下去，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大汉从简陋的楼梯上滚下去，不忘嗷嗷叫两声。 地窖不透光，但这些对已经恢复功力的顾今夕没有一点影响，她打量了一圈。 不大，刚好可以站十个人，最旁边的角落里有一张床，上面龟缩着一个姑娘，恩，衣衫不整。 拿出一个火折子，地窖立刻就光亮起来。 “不要！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灯光一起，顾今夕还没开，就听到那个姑娘大声喊叫，声音里全是惊恐和恨意。 “你叫什么名字？”顾今夕拿着火折子站在那姑娘床边，见她衣衫不整，只有一件里衣勉强挡住，眸色微微一暗，正准备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挡住。 就见那姑娘突然站起来作势要掐住顾今夕的脖子。 就这姑娘的力道，连顾今夕一个手指都碰不到，顾今夕侧开身，随手点了那姑娘的穴道将他定住。 然后目光冷冷的看着那几个大汉，道，“在这里待着。” 那目光，对于那几个大汉来说就好像眼前站着一只猛兽，蠢蠢欲动要撕裂他们！ 恍神间，顾今夕已经带着那个姑娘离开地窖，而地窖唯一的出口哐当一声，这才让他们回神。 “不，不要！放我们出去！” 296.第296章 坞林里两人关系 顾今夕会放他们出去？ 当真是笑话，连把他们关在里面都是权宜之计，看了看四周，顾今夕把衣服披在那姑娘的身上挡住裸露的肌肤后，徒手搬来那个看着有些年头并且十分沉重的箱子。 然后顾今夕看着明显受到惊吓但很努力想要相信她的姑娘。 “你叫什么？” “我……”沙哑的声音干燥的嘴唇，五一不显示着这个不过二八芳华的少女在这个地牢里遭受了什么样的罪孽，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她才活下来。 可实际上对她来说，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我知道你姓许。”顾今夕不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但同为女子受到这样的遭遇她的同情心也就出来了 伸手想帮那姑娘把衣服拉好，但受到惊吓又经历过那些事的姑娘一脸恐惧的往后退。 “你想不想见和你一起的男孩。” “阿遥在你那？”那双本已经死寂的眼睛在听到顾今夕的话后瞬间亮起来。 “我的一位友人，救了他。”顾今夕抬了抬下巴，道，“穿好衣服，我带你去找他。” “好。”就像是沉溺在水里的人抓到最后的求生稻草，顾今夕不知道那个男孩是这个姑娘的什么人，但看她因为那个男孩再次激起来的求生意志，想来是十分重要的。 不过衣服，其实就是套着顾今夕的外套，至于那些大汉的衣服，这姑娘怕是碰都不敢碰。 “走吧。”说起来，顾今夕的衣服穿在那姑娘身上真的十分违和，但目前的情况也只能如此，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还不知道她会脑补了什么，等顾今夕回来只能见到一具尸体。 几个大汉的房子离出口并不远，但顾今夕刚才招摇，她现在带着一个神色略有呆滞的姑娘出现，立刻就轰动了。 不少人在猜测是不是她是个衣冠禽兽！ 最后还是那个拿了顾今夕二两银子的大婶出现，她手里拿着一套衣服，道，“等一会。” “这是我年轻时候的衣服，她现在这样子走出去你不方便，说不定小公子还要被当做那个恶人。” “先到我家换一身衣服。” 她又十分陈恳的看着那姑娘道，“我家男人不在家，晚上才回来，我家就一个闺女，现在出去玩了，你不用担心。” 那姑娘记得这大婶，那天要不是她路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那姑娘下意识的看着顾今夕，大婶的话的确中听，顾今夕不想惹什么麻烦，于是点头。 等那姑娘从大婶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干干净净，一点都看不出狼狈。 “这是银子。”正所谓财不外露，给这大婶一锭银子不知道会引来什么人的注意，于是顾今夕给了几块碎银子。 “走吧。”大概是顾今夕看着冷漠，那姑娘也没说什么，大婶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只能看着顾今夕抓着那姑娘的肩膀，几下跳跃就消失在视线里。 马车行走在官道上，车夫并不追究这马车里的公子去干什么，反正有钱拿就是。 快半个时辰，顾今夕就带着那个姑娘下车，也没直接往目的地走，而是在附近站了一刻钟，接着带着姑娘绕了一圈，坐马车半个时辰可以解决的事，顾今夕生生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坞林。 果然，顾今夕的决策是正确的，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她们下车的地方，然而根据她们留下的脚印找来，但可惜，顾今夕从来都不是会留下破绽的人，当初，除非她刻意。 “顾公子。”常德安惊讶的看着突然造访的顾今夕，脱口而出的主子在看到她身旁一脸呆滞的姑娘时生生转换。 “怎么换了爱好，翻墙了。” “这是坞林的主人，常老爷。”顾今夕对那姑娘道，“那个男孩正是被他所救。” “哦？”常德安眉头一挑，道，“难道这位姑娘是那个孩子的亲人？” 顾今夕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姑娘，然后道，“我不知道。” “我是在一个房子的地窖里发现她的。” 明显是看到，顾今夕说到地窖时那姑娘颤动的身子。 “先弄些热水让她好好洗澡，再弄些清淡的流食，她最近应该没好好的吃过饭。” “我，我想见阿遥。”顾今夕的话才落，那姑娘结结巴巴的开口，视线不敢直视。 “他还没醒。”常德安笑得跟弥勒佛一样和善，只是那姑娘经历过那些事情，要不是顾今夕是救了她的人，她都不敢和一身男装的顾今夕呆在一个车厢里。 “我看你的精神也不好，你先去休息下，等好些了再去看那孩子。” “要不然那孩子还没醒，你就先倒下了。” “到时候那孩子醒了，该伤心了。” 常德安书生气又笑得和善，那姑娘犹豫片刻，然后点头。 “顾公子先在这里稍等，我去安排这位姑娘。” “不必了。”顾今夕一看下意识就往她身后躲的姑娘，眉角一顿，道，“常老爷的院子哪个比较清静？” 见状，常德安心里有惑但像他这样的人，向来是沉稳不随便询问，于是道，“有一个院子是专门种植荷花的，那边僻静。” “我带两位过去。” “好。”顾今夕点头，然后偏头道，“跟着我。” “恩。”如同蚂蚁一样的声音，幸得顾今夕耳力好，要不然这么近也是听不到。 “你们去准备热水，再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煮些好消化的东西来。” 路上看着婆子，常德安吩咐，然后转而对顾今夕二人道，“这边请。” 果真是偏僻，这个院子孤单的在坞林的最角落，如果不是通着地龙，恐怕真以为又是一个雁北向。 “热水等会就来，你们先坐下喝杯茶。”常德安笑眯眯的。 “劳烦常老爷了。”顾今夕微微点头，然后坐下，不过那姑娘却是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顾今夕身后，低着头一动不动。 顾今夕见她动作，眼里精光一闪，稍软下声音道，“坐，喝茶。” “是。”那姑娘听到顾今夕的声音，这才挪开步子在顾今夕旁边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 297.第297章 被依赖的阿夕 “许菲。” “那个孩子是你什么人？” 那姑娘紧紧握着茶杯，似乎想从上面取暖。 “是我表弟。” “表弟？”顾今夕眉头一挑，微微摆手让常德安安静。 “难道不是堂弟？” “我…我是被二夫人带回来的。”许菲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依旧满是颤抖，道，“二夫人说我现在是许家的表小姐。” 莫名其妙……“热水好了，你先去洗澡，等会我们带你去见你表弟。” “好。” 如果可以，真想当初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 “主子？”待许菲离开，常德安从主座上站起来道，“她是许家马场的表小姐？” “应该是童养媳。”顾今夕淡淡道，“哪来姓许还称是许家的表小姐。” “主子打算怎么处置那个许小姐？” “先安置在坞林，和枸兰院里的孩子一起住。”顾今夕皱眉，道，“她经历了一些事，枸兰院里不能出现任何一个性别为的男的仆役。” “最好安排一些成熟稳重的婆子在哪里伺候。” “是。”常德安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那位许菲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也别让闵春秋出入枸兰院。” 如果闵春秋突然出现，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会再次想起在地窖里发生的事。 “是。”常德安道，“闵公子一直在那个院子里，除非我们搬书进去，要不然很少能看到他。” “是个上进的，只是可惜在这一届。”顾今夕拿起盖碗，道，“随他去。” “那个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经过范公子妙手回春，已经好了些，今天早上属下给他喂药，都吞咽得下去，不和以前一样要强行灌下去了。” “估算着也差不多该醒了。”顾今夕动了动大拇指上的扳指，道，“明天我让兄长过来看看。” “是。” “下面的人手招纳得怎么样？” “按照主子的想法，我们只要精不要量。”常德安连忙道，“吸纳进来的人不多，但都是有些能力的，好好培养会达到主子的要求。” “不过唯一不好的他们都是贫苦百姓，难以到那个权贵之家里。” “无碍。”顾今夕道，“打好基础就好。” 接着两人又转了话题说些风花雪月的事，直到丫鬟端着粥进来，然后没多久许菲换了一根干净的衣裳进来。 “吃饭。” “是。” 如同一个被人摆布的木偶人一样，顾今夕说一句她有一个动作。 常德安心里略微有些同情许菲。 “我想去见阿遥。” 顾今夕看着桌上见底的粥和小菜，然后看着许菲擦嘴角，目光一转，看着常德安。 常德安会意，笑道，“没问题，你跟我来。” 不过许菲却没有跟随常德安走，而是把目光放在顾今夕身上，以一种十分依赖的眼神。 顾大将军不论曾经还是现在都是处于食物链顶端，被人仰望依赖的存在。 “我也去看看。” 然后一行三人从那偏僻的院落走到枸兰院。 枸兰院里没几个仆役，两个丫鬟正在打算院子，婆子坐在门口随时听着动静。 “老爷，公子。” 能守着枸兰院的人，无一不是心腹之人，三人立刻站起来福身。 “醒了没有？”常德安走在前头轻声道。 “刚才闵少爷来了，进去不久。” 这可真是不妙，常德安余光扫了一眼一直站在顾今夕身后的许菲，这孩子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任何一个男性生物出现在她旁边都会引起她的惊恐。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喊闵少爷出来。” 顾今夕微微点头，而许菲依旧站在顾今夕身后，低着头。 常德安进去没一会就和闵春秋一起出来，两人谈笑见似乎在说着某一本古籍。 “这位……”上一次顾今夕是一身女装，这一次是一身男装，闵春秋只觉眼前这个少年和顾小姐眉目相似，身量也相似。 “是顾小姐的兄长。”常德安淡定道。 “原来是顾小姐的兄长，这厢有礼。” 顾今夕回礼，淡淡道，“闵少爷。” 闵春秋本欲再寒暄几句，但见顾今夕脸色淡漠，他本就事聪慧的人，看到顾今夕身后的女子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他道，“我还有一篇策论未做，就先告辞，待日后再与顾兄相谈。” “好。”顾今夕点头应下。 许菲站在顾今夕身后，闵春秋遇她们擦身而过时顾今夕明显察觉到她混身颤抖，透露出的害怕。 “走吧。”一手拉住许菲的手，冰凉得就像是僵尸。 幸好是顾今夕抓住许菲的手，如果是别人说不定许菲就要咬下去了。 信任就是很奇怪，明明先前许菲很惧怕顾今夕，然后相处不过一个时辰她就对顾今夕十分信任。 主屋里光线明亮，地龙烧着但窗户却是大开，走过屏风珠帘，许菲来到卧室。 床上躺着一个人，但她明显看到那个孩子另一半脸已经完全被烧毁，只能隐约看到眼睛的形状。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去，她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努力擦掉脸上的泪水，可一切都于事无补。 “阿遥。”声音依旧沙哑但不如刚才的刺耳，她蹲在男孩的窗边，满是泪水的眼睛看不清床上的孩子。 “阿遥，是我。”许菲咽哽说不出话，只能断断续续说着。 顾今夕和常德安退到门口，顾今夕耳力好，还能听到屋子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就这样吧。”顾今夕看着湛蓝的天空，可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又要下雪。 “她极信任主子，若主子不在恐怕在坞林里待不住。” “……”眉头微微一皱，然后道，“你退下，我在这里陪她一会。” 常德安想他是第一次在自家素来果断狠辣的主子身上看到一抹温柔。 这让常德安觉得，自家主子并非是高高在上没有一点人情只有算计，她只是掩藏的很好而已。 “是，属下明白，属下会尽快安排。” “恩。” 顾今夕可不知道常德安那一瞬心里过了什么，她站在院子里，双手负于身后，听着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的抽泣声，她这才折回屋子里。 “两个选择，跟我走或者是留在这里照顾阿遥。” 298.第298章 偶遇偶遇 光亮的房间而顾今夕背光而站，跪在地上趴在床上低声哭泣的许菲抬头，一双泪眼朦胧的看着逆光如同神祗一般的顾今夕。 “我……”许菲看着顾今夕，再看着床上好似一觉就起不来的男孩，睫毛颤动后咬牙道，“我要留下来照顾阿遥。” “很好。”顾今夕看着许菲，语调一如既往的没有一点起伏，她道，“既然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那么就适应这里的环境。” “我并不住在这里。” “是。”许是听到顾今夕说她不住在这里，许菲的神色有一些暗淡，但身后男孩又让她有了毅力。 “是，我会努力适应的！” “恩。”许菲的脸上满是坚毅，顾今夕想她对许菲是不是太过冷酷，毕竟她不是手下的兵，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在经历那样的事后还要独自面对午夜噩梦。 顾今夕转身离开，却在门槛处停住脚步，没有转身道，“若是有难处，可去长乐坊双茶巷的顾宅寻我。” 听得顾今夕的话，许菲的眼睛明显一亮，回答的声音也比之前多了清亮，“是！” “主子。” “不管城里传来什么消息，你这边都按照原计划发展。” 听得顾今夕之言，常德安心想自家主子该是有所行动了故而特地嘱咐，他赶紧应道，“是。” 顾今夕回城的时候天都要黑了，她恰好赶在关城门前一秒达到。 身后是沉重的城门，站在原地转身，看着用尽力气才勉强推动城门的守卫们，她想起当初她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 荣城没有宵禁，故而城门关了但荣城大街小巷依旧热闹。 从延平门进来的顾今夕听着耳边的吆喝声，忽然想起她名下似乎有不少产业了，不过这些她没有关注，都是让钱风栗和青桃一起打理。 “客官，你买什么？”小二抖着身子，这大冬天的到了晚上更冷了，一抬头看着一个穿着人模人样的少年进来，立刻带上笑容。 “我们家的东西，在京里或许是算不得最好，但绝对是最物美价廉的。” 小二可能是被掌柜的训练过，一张嘴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重复且不让人厌恶。 “听说你们家的纸不错。”灯火下，顾今夕眉目依旧带着一丝淡漠，她随手翻看书架上的书籍，都是普通货色，但放在寒门里却也是不菲的开支了。 “小公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士。”小二一张脸笑得一点都不违和，他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叠纸，灯火下看着纸张的质量算不得上等，但放在普通富贵人家里却已经是极好的。 “多少钱。”顾今夕伸手摸了摸，手感的确不错，下笔的话墨水晕染并不厉害。 “一刀三钱。” 说实话，三钱并不贵反而是便宜了，顾今夕点了点头，道，“十刀。” “好勒。”一两银子对于他们小店来说其实不算多，不过有进账也是不错的，他好好发展说不得又是一个老客户。 故而小二的态度极好，顾今夕看着心里点头，扔了五两银子到桌上，道，“送到长乐坊双茶巷的顾宅，省下钱是给你的打赏。” 果然是大客户，这随随便便的打赏就是三两多银子，小二摸着银子两眼放光，他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二两过一点，可真是意外之财啊。 “公子放心，一定给您好好的送过去。” 心血来潮到自己名下的铺子里走一遭的顾今夕，慢悠悠的晃着。 “不回来吃饭好歹打发人回家说一声，可怜我饿着肚子出来找你。”不知何时范泽熙出现在顾今夕身旁，一句话说的有气无力。 “我还以为兄长不愿意再见我了。”顾今夕眉目不变，但对范泽熙说话却少了那丝冷漠。 “嗯哼。”范泽熙傲娇的冷哼一声，一手搭在顾今夕肩上然后道，“前面祥云客栈所有招牌菜，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吓着我这件事。” “好，只要兄长高兴。”顾今夕弯了弯眉梢，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一个全心全意相信你的人，实在难得，虽然是建立在这具身体的基础上，但一开始和范泽熙接触的是她，而不是之前的顾今夕。 “走！”勾肩搭背，范泽熙和顾今夕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远远的坠在他们身后。 “小二，把你们家的招牌菜都上来。”一进祥云客栈，范泽熙高声大喊，引得大堂吃饭的人频频看过来。 “两位客官是要在大堂还是包间。” “包间，今天我请客。”突如其来的声音，顾今夕却是熟悉的很，范泽熙脸色微妙变化。 “好的，三位客官楼上请。” “慕容世子许久不见，可是身体好全了？”妹控范泽熙一看到慕容瑚就牙痒痒的想把他扔出去，可是想着自家妹子说要和慕容瑚合作，只能压下心里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 “多谢范公子关心，并无大碍。”慕容瑚直接在顾今夕身边坐下，十分温柔体贴的给顾今夕倒茶。 顾今夕看着面前的杯子，一点都没有犹豫的把那杯茶退给范泽熙。 若是平时范泽熙定然是黑脸，但现在却是自家妹子不接受慕容瑚献殷勤啊，范泽熙立刻乐颠颠的一口饮尽。 慕容瑚面上是一点都没看出来有什么不悦，反而继续倒茶，道，“阿夕若是不喜欢那把扇子，我就再换一把。” “……”顾今夕沉默片刻，道，“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 “那下次我找一把新的给阿夕。”这几日避而不见，反而越是想见这个丫头，今天也是碰巧，没想到竟然在城里遇到。 眉梢微微一软，慕容瑚继续道，“这家的酒十分出名，阿夕要不要试一试。” 一听慕容瑚的话，范泽熙立刻就浑身不舒服了，你这是想趁机做些什么吧！！！ “多谢世子好意。”范泽熙站起来强势挤入，顾今夕没好气白了眼范泽熙却是配合的挪开位置。 “我家兄弟不爱喝酒。” 顾今夕的唇似乎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出来，其实顾今夕想说当初她可是一坛酒一坛酒喝的，就是不知道这具白来的身体能不能喝酒。 “原来如此。”慕容瑚一点怒气都没有，面上一点吊儿郎当的样子都没有，只道，“阿夕今天想吃什么？” 顾今夕觉得今天的慕容瑚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怎么说话的语气一本正经，难道是被红罗楼里的头牌姑娘给甩了？ “不必，多谢世子。”眉色淡淡，神色一点都不显，顾今夕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事请世子帮忙。” 299.第299章 谈判崩裂，世子心情复杂 “阿夕何谈帮助。”慕容瑚眉目一弯，一丝柔情自眼底划过。 顾今夕垂眸，不见神色，道，“兄长请坐。” 慕容瑚的名声在京里实在是太有名了，让范泽熙下意识的就想防备他！但说到正事他却也不是胡搅蛮缠，不过他却没有回到他原先位置的动作，而是直接拉来一张椅子在中间坐下。 绝对要隔离！！！！！！ “原本想递帖子给世子，但想着你我两家并不和睦，故而一直不曾动作。” 慕容瑚还未说话，敲门声响起，正是来上菜的小二。 “三位客官，打扰了。”小二的态度极好，但好得有一丝过分，不过此刻厢房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同。 “这是三位点的菜。” 该说不愧是祥云客栈，上菜的速度比别家客栈快以及看着的确是色香味俱全。 “请慢用。”小二离开下，似乎看了眼慕容瑚。 “这些都是祥云客栈的招牌菜。”慕容瑚拿起公筷给顾今夕碗里夹了好些菜色，越过范泽熙。 所以说兄长的直觉是正确的，慕容瑚的态度转变实在是太明显，让范泽熙直接把慕容瑚提升为第一戒备人员！ “多谢世子。” 都是世家子弟，奉行的是食不言寝不语，这一顿饭顾今夕吃得顺心，她的确是饿了，范泽熙吃得膈应得很，旁边坐着一个妄图肖想你妹子的男人，任何一位兄长都不会觉得舒服。 “世子还是自己吃吧。”范泽熙一筷子拦住慕容瑚的动作，眉色淡淡带着疏离与警告道，“阿夕身体不好，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 “倒是我考虑不周。”慕容瑚不动声色挪开筷子，看着范泽熙浅笑道，“原来范公子的医术不是京里传言的那般。” 京里怎么传范泽熙？他到处浪荡但名头也是有的，怎么说也是风度翩翩腹内有经纶，可慕容瑚有什么？ 那些花名，顶尖的权贵世家不需要联姻来巩固家族的地位，所以慕容瑚是第一个被排除在外的。 自家妹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何须这样的人做丈夫？ “却也是比世子好些。” 火药味十分浓烈，顾今夕却一点都没有调节的意思，一顿饭吃下来，她是吃了八成饱就不再吃了，拿着湿帕子擦了擦嘴角。 “不知阿夕所说之事是什么？” “想借世子手中势力一用。” 顾今夕说得轻描淡写，慕容瑚眼眸一缩，却是道，“我并不太明白阿夕的意思。” 一杯清水，再一次越过范泽熙到顾今夕面前。 “世子不明白也没有关系。”顾今夕看着眼前的清茶，还有那缩回去的手，顾今夕浅笑继续道，“世子只需要明白，这偌大的京城，一个人想要占据是十分困难的，何况还有太极宫里的那位。” “名下不良人无数不知分布在何地。” “若非朝堂才是他重心之处，要不然我与世子相遇这些事早已进了他耳中。” 眉目带着一丝冷漠，嘴角却是弯弯看着十分可爱。 这张脸，这张脸他梦到过，却总是站得远远的，让他触碰不得。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感，竟是让他辗转难眠，看到其他男人和她一起就恨不得将那男人扔掉？ “阿夕所言正是。”慕容瑚低笑道，“不过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纵使心里对顾今夕百般纠葛，恨不得将顾今夕绑在自己身边以明确那来得莫名其妙的情愫，但面上依旧淡然只是少了不正经。 “身为景国公世子，身为太子外家，我已经站在权利的巅峰，所有的一切我唾手可得，我并不需要努力去做什么，取得什么成果。” “是吗？”顾今夕看着慕容瑚，淡淡反问。 “自然。” “既然世子没有这样想法，那就是我多想，今日多谢世子款待。”顾今夕站起来微笑道，“兄长，我一天没有消息舅母可是担心了？” “自然担心。”范泽熙挑眉，亦是看起来道，“你等着回去竹笋炒肉片吧。” “哎呀，我会和舅母说是因为兄长惹我不开心我才会一个人乔装打扮的跑出来玩的。” 一听，范泽熙佯作怒意，伸手在顾今夕头上一个爆栗，道，“黑锅都是我来背。” “谁让你是兄长。” 声音渐行渐远，慕容瑚站起来推开窗，看着大街上吵吵闹闹不带一点疏离的表兄妹，胸口闷得难受。 初雪宴后丫鬟婆子打扫院子见到那把扇子，送来给他只以为是他不小心掉的，却不想是那****故意没带走。 一是他自己心思混乱，明明该算计这位顾小姐好让她成为太子的助力，偏生和太子讨论时下意识的为她开脱；二是顾今夕的一颦一笑竟能牵动他的心情，这让他不解。 然而这几日刻意避而不见，反而越加想念，甚至梦里都出现她的身影。 今日再见，他却是提不起以往的念头，那些话语明明曾经在她面前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今天却是小心翼翼。 顾今夕，顾今夕！ 垂眸，慕容瑚关上窗，静默不语。 回到范府，顾今夕一身男装去见云浅俪，没想到范迩升也在，夫妻一脸惊讶的看着顾今夕，云浅俪却是夸道，“没仔细看，我还以为我又生养了一个儿子。” “今天让舅舅舅母担心了。”顾今夕浅笑嫣嫣，道。 “以后打发人回来说下就行。”云浅俪对顾今夕不可不谓是宠爱，“你舅舅没事，他也是才回来。” 对于云浅俪的偏心，范家父子齐齐挑眉不说话。 “你今天出去玩也累了一天，不用在这里陪我说话，赶紧去洗漱洗漱，早些歇息。” “以后要是要出去玩，只管喊你哥哥去，白白的苦力不做岂不是浪费。” “是，我记得了。”顾今夕嘴角一抿，道。 顾今夕离开主院，范泽熙则是一同离开，两人走在园子里，此刻正是华灯初上，天上星光开始闪烁。 “慕容瑚一点口风都不露，倒是我们暴露了。” “却也不是。”顾今夕看着前方假山，道，“只要我们不动，他也不能确定什么，所以无所谓暴露。” 300.第300章 冬至进宫 亚岁，就是冬至。 这天是小辈们向长辈拜节，不过身为朝廷之中的官员，不论官位大小都要和皇帝一起到郊外祭天，而内院夫人则会去后宫向皇后拜节。 然而丰莱国没有皇后，只有位比皇后的皇贵妃，章帝亲下旨意，皇贵妃执掌后宫，赐皇后玄色朝服、凤冠等，宁寿宫和太后也紧随章帝旨意下懿旨，洋洋洒洒归结为一句话就是给皇贵妃撑腰。 三跪九拜，乃是大礼。 天未亮，范府就开始准备，云浅俪带着顾今夕和范泽熙去给范老爷子拜节，一家人团圆吃了一碗加料的馄钝之后才出门。 时间刚刚好，不过范泽熙虽然是章帝心腹，但太医令的官阶并不高，虽说有章帝御赐翰林医官正五品的称号，轮到云浅俪的时候已然天要大亮了。 “快到姑姑这里来。”顾言曦许久不见顾今夕，想念的很。 “是。”低眉顺目，在这个时候顾言曦的言辞表达了她身在高位依旧对自家兄长的女儿十分喜爱，而顾今夕则要得体表现，不失顾家的体面。 权贵世家，夺得比得就是各家的面子。 “长高了不少。”顾言曦拉着顾今夕的手左右看着，然后道，“范卿照顾得很好。” 皇贵妃这句话让正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莫名，若是私下也就罢了，偏生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这让砥国公府的面子置于何地？ 柳芬脸色一会白一会青，她的丈夫没有官阶，她不过是强借着砥国公府的面子进来。 手里的帕子捏得紧紧的，但一句话都不能说。 “让娘娘谬赞。”云浅俪大气，脸上带着得体的笑，道，“我家老爷除了这个，臣妇着实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其他能力。” 这句话抵消了皇贵妃的夸赞，范迩升是章帝心腹御医，整个太极宫乃至丰莱国里唯一一个可以被称为御医的人，于是也就释然了。 只是有些话依旧入了有些人的耳。 “本宫许久不见夕儿，今日就留在宫里好好陪陪本宫。”现在是拜节的时候，顾言曦笑道，“宁檬，带夕丫头到合德那边去。” “是。”宁檬福了福身，道，“夕小姐请随婢子来。” 永宁宫里，不论是主子还是婢子，话里话外与行动间都透露出与顾今夕的亲昵，这让外面听着顾今夕谣言现在又看着顾今夕白白嫩嫩，行为落落大方的贵妇们开始拨打起算盘。 “可算是将你盼进宫来了。”宁檬一走，司璇琉顺道打发走屋里的太监宫女，笑道，“再不来，我也是得偷偷跑出去找你了。” “贫。”顾今夕斜看道，“这话听得我牙酸。” “那什么话阿夕听得牙不酸，我说给你听。”司璇琉浅笑道。 当真是一点都不见高端大气上档次又冷漠难以接近，司璇琉与顾今夕一块，一向是本色。 “容我想想。”顾今夕很是认真的思考，道，“就今生唯我不嫁。” “哎呀？”司璇琉红了红脸，到底还是姑娘家跟顾今夕假矜持不一样，抿嘴轻笑道，“我说了你可得负责。” “自然。”顾今夕整了整脸色，一副我很认真的样子。 那张稚嫩柔情的脸，偏生做出一副男人的表情，让司璇琉憋不住笑起来。 “幸亏得六姐姐不在这里，要是看到了，你这脸怕是要红着出去了。” “嗯哼。”顾今夕骄傲的拿眼角余光看司璇琉，道，“到时候本小姐把你们两全收了。” “贫。”司璇琉娇笑着打了顾今夕一下，嬉闹一番后两人整了整妆容，司璇琉道，“你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进宫是为何？” “来见一个人。”顾今夕喝口茶压压惊。 “一个人？”司璇琉目光里透着好奇，然后靠近顾今夕一脸神秘道，“莫不成是我三哥？” 顾今夕喝着茶，用另一手按着司璇琉的额头将其推远，很是淡然道，“想多了。” “哦？”司璇琉被顾今夕推开，道，“莫不成是太子？” 然而话语一出她自己就先摇头道，“你要是太子殿下，除非这太阳从西边出来。” 听着司璇琉的话，顾今夕喝茶的动作一顿，动了动红唇终究什么都没说。 “闲来无事，不若配本宫出去走走？” “能配公主殿下散心，是臣女的殊荣。” 两人装模作样的应答几句，说是出去散心，其实就是在永宁宫的院子里走着。 司璇琉的院子对着一个人工湖，对面就是顾今夕之前进宫住的束竹院。 “这边一直让宫女打扫，还和之前一样。”司璇琉道，“不过想来你也极少能进来。” “偶尔进宫也是可以的。”顾今夕笑笑。 “这里风大，我们去那边走走。”人工湖旁多风，司璇琉想着顾今夕身体差，又不是屋里烧着地龙，没站多久就离开了。 “之前九天池里发现的女尸还是没有线索。”司璇琉道，“对于这件事阿夕有什么想法？” “你心知肚明偏生来问我。”顾今夕微微摇头道，“横竖不过是陛下与太后娘娘联手将这件事瞒下来。” “你说父皇与皇祖母是不是已经知道那宫女是谁的人？” 那名叫初珍的宫女，究竟是谁的人，当时沸沸扬扬整个后宫妃子都猜了个遍，然而事到如今已经月余过去，虽说淡了下来，可在司璇琉心里，却和一根刺一样扎着。 “若是陛下与太后娘娘知道定然会处置了，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璇儿不要胡思乱想。”目光微微一转，却是见到她要找之人正在值班。 顾今夕不动声色将司璇琉引向那边。 “若是父皇与皇祖母有心隐瞒，我们也是不会知道。”司璇琉不甘心道。 “既然陛下与太后娘娘联手将这件事瞒下来，定然是有他们的用意。”顾今夕原地停了停，波光一转那面无表情的侍卫眼神一动。 “不过璇儿若真是想为我出气，也可暗中调查，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自然。”司璇琉道，“若我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岂不是也将阿夕置于危险之地？” 301.第301章 冬至宴会上三巨头奇怪的举动 午膳时分，章帝领着臣子们从城外回来，在宫里举办宴会，晚上才是皇宫里自家家宴。 “哀家看着夕丫头似是长了不少肉。”和太后高座，看着和司璇琉一起的顾今夕眉目间带着一丝笑意，道，“过来让哀家看看。” “是。” 司璇琉看了眼顾今夕，心里暗笑，这丫头一定在心里吐槽皇祖母不让她好好吃饭，不过这馄钝的味道真不错，本公主就勉为其难给阿夕留一个吧。 “真是壮实了。”和太后用着壮实这个词，让顾今夕抽了抽眉梢。 “皇帝你看呢？” “朕看着夕丫头漂亮了。”章帝笑着一脸和善，今天是冬至，亚岁小年，自是该和乐和乐，该夸赞夸赞，下面也没有一个大臣及贵妇们唱反调，一个个附和着皇帝和太后的话。 唯独一个人，打扮花枝招展容颜也压得住这样花哨的装扮，但脸色却极差极差，若非还有一点自知之明这里不是她撒野的地方，早就上去撕了顾今夕。 “多谢陛下太后娘娘夸奖。”顾今夕红着脸，一副你们这么夸我我很害羞的样子。 “哀家也吃不了这么多，芯蓉，挑六个出来放在小碗里，余下的让夕丫头吃。” 和太后这些年是修身养性，特别是经过东瞻国求亲之事后她全身心礼佛念经，如非必要甚少出现在后宫妃子眼前。 连那每日的请安之事，都被她一道懿旨给取消了。 她对顾今夕的特别偏爱，似乎是在预告着什么。 莫不成这砥国公府的嫡小姐就是陛下和太后心中的太子妃人选？ 这么想着，众人的目光不由落在坐在杨公后面一桌的杨怀素。 一些人心里已经开始暗笑，杨府要和砥国公府开撕了。 “朕不爱吃这些。”原本就有些异样的宴会听到章帝的话，心里越发活跃了，难道又是被砥国公府嫡小姐的？ 然而！事情真相不是大家猜想的那样。 “朕这碗馄钝还没开用，老师应当不介意朕将这碗馄钝赐给怀素吧。” 哟呵，这真是要开撕了！ 屏气凝神，一群文武官员随着太后和章帝的动作，暗地里开始眼神厮杀。 但有些事，总是要峰回路转、扑朔迷离才好玩。 在大家眼里应该支持自家侄女上位的皇贵妃顾言曦，却是笑着道，“早就听闻广平侯在穹关骁勇善战，广平侯夫人治家极好，教养的女儿也是知书达理。” 听着这话的意思不对劲啊，难道宫里三巨头各自心里都有太子妃的人选？ 文武官员素来不合，自然是愿意看到杨公和砥国公府这样双方巨头撕起来，然而现在又加上一个广平侯…… 他们当真是猜不透宫里三位的意思。 别说是大臣们，就连后宫自诩十分了解顾言曦的贤妃心里也暗自嘀咕，这顾言曦脑子不会被驴踢了吧？自家侄女不支持去支持别人。 “杨玫。” “是。”杨玫微微福身，然后将顾言曦桌上的那碗还没开动的混沌送到丰采钰桌上。 “谢娘娘恩赐。” 妈呀，这太子妃人选当真是混乱！ 二皇子司铭启偷偷戳了戳三皇子司铭瑞，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铭瑞将目光从顾今夕身上收回来，垂眸敛去眼底有些复杂的情况，亦是低声回复道，“父皇祖母与母妃自有考虑。” 这回答敷衍，司铭启余光撇了撇司铭瑞，只觉得他这个三弟今天有些奇怪。 不管下面的人怎么个想法，话题中心人物之一的太子殿下司铭昇却是很是淡定的吃吃喝喝，顺便和自家表弟慕容瑚点评下这宫里的御医做菜的功力退步了。 各家各自怀着心思，柳芬在下面看着会到位置上吃东西的顾今夕，心里暗骂：小贱人！迟早要你名声全毁！ 这一场宴会，当真是心累。 柳芬在宴会上并没有吃多少，她是被气饱的，一回到国公府就砸了不少东西。 难得今天顾复硫在家里还是在她的房里休息，只不过他躺着不久就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脸色阴沉的看着在发脾气的柳芬，道，“作什么！” “你说我作！”柳芬此刻心里不痛快，自然看顾复硫也不痛快，她自持顾复硫一定不会休了她，冷笑道，“我自是作，比不得你在外面养得小蹄子！” “胡说些什么东西。”顾复硫皱眉道，“辛琪收拾收拾，素云来伺候我。” 说着也不理柳芬，直接揽着素云的腰就离开。 顾复硫这样动作，让本就怒气在头顶的柳芬越加歇斯底里。 “二爷，夫人今天在宫里受了气，您不该这样的。”素云听着背后传来越多的乒乒乓乓的声音，柔声劝道。 “自找的怪谁。”顾复硫神色淡漠，一点都不理会，道，“偌大的国公府难道没人可以去宫里赴宴？偏生她去找没脸。” “若是三夫人……”似是发现自己说错话，素云赶紧捂住嘴，眼神不安的看着附近。 “自然，若是三弟妹去宫里不会受到这样排挤。”顾复硫却一点没有发觉素云的异样，他揽着素云在院子里走着就开始上下其手，他弯身咬了咬素云的耳垂，道，“爷好些日子没让你伺候了。” “前些日子你说身子不方便，爷算了算，今天该是没了。” “二爷。”听着顾复硫露骨的话他的手又在她身上点火，素云满脸娇羞，最后的事，连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我的夫人，您消消气。”齐嬷嬷看着满地残骸，见柳芬脾气也发得差不多了这才敢上来劝解。 “消气，你让我怎么消气！”柳芬暗暗咬牙道，“那个贱人，若不是我抬举，她能爬上二爷的床！” “自然是夫人抬举她才能伺候二爷，她那点姿色，连夫人的脚跟都不到。”齐嬷嬷顺着柳芬的话说下去，又细细看了看柳芬的脸色，道，“只是二爷好不容易到夫人的房里休息……” 但齐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柳芬一脸阴狠之色，咬牙切齿道，“都怪顾今夕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她，二爷怎么会去素云那dang妇屋里！” 302.第302章 关于九曲关 晚上的家宴和顾今夕没有关系，至于今天白天宴席上，章帝、太后和皇贵妃，各自赐下馄钝让一场宴会变得复杂的事顾今夕并不曾往心里去。 与其猜测，倒不如等着结果。 因为他们都忘了，太后和皇贵妃有选择太子妃的自由，但真正下旨的却是章帝。 或许，这就是一个迷魂阵！ 她相信以章帝的手腕与疑心，是绝对不会让她成为下一任皇后，除非他想要换太子，要不然她和杨怀素两人其中任意一个成为太子妃，都能力保太子还能继续活着。 至于新皇能否容忍，这就不在章帝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小姐，到了。” “舅母呢？” “被几位夫人拉去聊天了，大老爷在宫里值班。”风七去学习知识，顾今夕身边负责情报就换成了明月，好在宫里多磋磨，清风明月两人都是极有能力的，故而并未发生断层。 “范泽熙呢？”进门，一行仆人纷纷行礼。 “大少爷今天不曾去宴会。” 闻言，顾今夕脚步一顿，道，“去兄长那。” “是。” 范泽熙的院子当真是美丽，在冬季万物沉睡的时候，他的院子里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 然而美丽的东西多数是剧毒的，顾今夕目不斜视，突然冷风吹来，吹气裙袂飞扬。 臂上的披锦被风吹气不小心沾到旁边开得鲜艳的花上，就见那色彩艳丽的披锦不知被什么东西烧着，青桃赶紧拉走披肩，再看时地上只剩一堆黑色的东西，空气里弥漫着臭着。 “好厉害的毒。”顾今夕看着地上早已化作灰烬的披锦，眉色微转，道，“去看看醒了没？” “醒了。”范泽熙套着衣服打开门，懒洋洋道，“老早就闻到这味了。” 打着哈欠，范泽熙看着顾今夕挑眉道，“昨晚我挑灯夜读，好不容易熬过早上拜节，你这奴隶主，还不让我好好睡一觉。” “再睡下去，舅母回来了兄长的耳朵也是准备好了？”顾今夕轻轻一笑，也不在意一条披锦道。 “算你厉害。”范泽熙侧开身体道，“进来说话。” 范泽熙的院子是一个二进的院子，前面是会客以及他装模作样的地方，后院才是他本来的面貌。 “可是想好了？”顾今夕看着桌上一叠纸，地上一堆废纸，捡起来看了看。 “虽然我没有实际去过，但该看的书我也是看过的。”范泽熙揉了揉两侧，道，“明月，给我来一杯超级大浓茶。” “你家小姐奴役起人来一向不心慈手软。” “是。”明月抿笑福身。 “这里是九曲关？”这一张废弃的纸上，顾今夕看到连绵的高山和一座屹立在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势的高墙。 没有什么花俏的语言，仅仅是看图就让她心血澎湃。 “那是画废了的。”范泽熙拿起桌上另一张纸道，“这里的山脉错了。” 地图这种东西一点都不能错，若是打仗，一旦错了，就是全军覆没！ “这里没有这条山脉。”范泽熙又点了点顾今夕手里的那张废纸，道，“还有这里，应该已经没有了。” “那这里呢？”顾今夕拿来放置在一旁画了一半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但却配着一幅图。 “我看过所有关于九曲关地形的书，”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道，“这里是最适合驻扎的地方。” 从桌子下面拿出地图，是九曲关那片的大致地图，范泽熙道，“你看这里，虽然林密茂盛也十分适合隐藏，但这里是下风口，上风口十分靠近甫岐国。” “这里，靠近河水且在河水的中间，但水源离得远也偏僻，如果甫岐国那边在水源动手脚，九曲关的将士们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只有这里。” “地势平坦，附近有树但不茂密，有一个小型瀑布，虽然易攻难守但因着地势的原因，就算敌军来犯也会很快发现。” “好。”顾今夕第一次看丰莱国九曲关的地图，但的确如范泽熙所说，这一片地是最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 “不过那密林，若是利用妥当还是有其他用处的。”顾今夕倒是十分中意那片密林，她道，“那水源的在哪里？” “是个三不管地带。”范泽熙微微皱眉，道，“那边是两国商人交换货物的市集，但并不正规，杀人时常有。” “所以那块水源很不安稳。” “不过也有个好处，只要你有钱，在这里什么都能买到。”范泽熙道，“早先我听外面回来的人说，在这里，你可以砸钱让他们去杀甫岐国的官员。” “也可以砸钱杀丰莱国的官员。” 顾今夕对这块地很感兴趣，更准确的说，这里简直就是为她准备的。 “怎么，你看上这里了？” “公子，茶。” 明月递上浓茶，范泽熙一口饮尽，然后道，“风七一个小姑娘，怕是震不住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大老爷们。” “谁说要风七镇住他们？”顾今夕眉头一挑，嘴角带着一丝柔软，道。 “哦？”范泽熙放下盖碗，摸了摸下巴，好一会他双眼一亮一拍手道，“他们爱钱，你打算从这里入手？” “恩。”顾今夕点头，心里已然是有腹稿，她自信道，“以风七的能力，五年之内定然能拿下这个集市。” “这样夸大口？”范泽熙倒也不是不信，只是习惯性要和顾今夕唱一唱反调。 “既然如此，你打算弄多少钱？” “我们对这一块不了解，并不知道这边的行情是怎么样的。”顾今夕垂眸许久才开口，沉重道，“风七初过去定然是别人眼中的人。” “过早行动会暴露我们，先去那边摸一摸势力，待上两个月后回京但乔装改扮以货郎的身份去那边搅浑水。” “不妥不妥。”范泽熙反驳道，“风七没有经验，扮作货郎极容易被那些人认不出来。” “你别忘了，那些人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眼睛毒辣，光是风七女子的身份一定会被认出来。” “谁说只有风七一个人？” 303.第303章 沉惠既是严文清 “你…你可真是大胆！”范泽熙指着顾今夕，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兄长亦是如此。”顾今夕不咸不淡，笑眯眯的看着范泽熙。 “贼船啊贼船。”虽然嘴里这么喊着，但范泽熙的脸上却是一派淡定。 “劳烦兄长了。”顾今夕对范泽熙福身。 “你要的东西在那边，自己去拿，我知道你认得也拿了不少。”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拿起他看了一半关于地理的书，很是无奈。 “清风。” “是。”清风脚步轻缓，转过巨大的书架看到一个黑色的柜子，柜子上一点花纹都没有甚至连缝隙都看不到。 也不知清风动了哪里，就见那柜子突然打开，里面全是瓶瓶罐罐，让人眼花缭乱。 但清风却是目的明确的拿了一个约莫有手掌大小的瓶子。 “小姐。” “你们可得省着用。”范泽熙吐气道，“这药我也就剩这一瓶了。” “说得倒是可怜。”顾今夕浅笑道，“不过兄长还是多多准备些，再过几日风七去九曲，还要靠兄长的药物来护身。” “行了，我知道了，赶紧走吧。”书压在脸上，范泽熙的声音闷闷的，有些不耐道，“再不走，我担心我要出手赶人了。” 顾今夕轻笑一声，福身道，“劳累兄长。” “不过能者多劳，还请兄长过两日去坞林看看阿遥的伤势怎么样了。”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我的祖奶奶。” 是夜，天空中一点星光都没有，一片漆黑，让这个天地只剩下黑暗。 小小的破空声，再是细微的敲击声。 “进来。” 灯火照得顾今夕容颜娇嫩，又带着沉静的魅惑。 卜芥一身黑衣站在书桌不远处，作揖道，“卜芥见过主子。” “在宫中可还好？”顾今夕放下手里的书籍，灯火将她的目光衬得盈动。 “多谢主子关心。”卜芥看了顾今夕一眼，似是不敢再看低下头，恭敬道，“与往常一样。” “既如此。”顾今夕点了点桌面，道，“你每天入夜去长乐坊双茶巷的顾宅，教导几个人。” “是。”卜芥从不会反驳顾今夕，也不会疑惑顾今夕这么做的用意。 “若是被宫里其他人察觉异样，这件事就立刻放弃！” 对于事情的发展顾今夕在意，但她更在意她手底下人的安全，在没有强大的实力保护之前，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有了强大实力保护后，更要小心，但若是不小心他们却有了无数种处理的方法。 “是。”卜芥有微妙的犹豫，道，“是否今晚就开始？” 顾今夕偏头看了看窗外黑色，风七已然是住在那边，当然对范迩升和云浅俪是说出气给她采买东西。 “今晚先去看看他们，计划由你来制定，一切我都不会干预。” “是。”卜芥拱手做礼，正欲离开下意识的看了眼顾今夕，喉结动了动，道，“不知主子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东瞻国派谁来训练水军？” 若有事也唯有这件事让顾今夕在意些许，其他的，不过那些调调。 “属下曾经听到一些传言，据说是东瞻国前任元帅之女，被东瞻皇室收养的郡主，作为质子来我国。” “郡主？”顾今夕想了想，上次东瞻国使臣里似乎没有郡主。 “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是，属下告退。” 窗外的天依旧黑，卜芥的离开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谁也不知道顾今夕的院子里曾经来过人。 不过顾今夕却是开始思考那东瞻郡主，到底是何来历。 功勋之后，任何一个皇室都会好好养着，生怕被人戳脊梁骨，断然不会让她来做质子，更是让她来教授丰莱国的水军。 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意思？ 顾今夕有些头疼，但此事不是她现在思考的。 “来人。” “小姐。”清风推门进来，道。 “带沉惠来见我。” “是。” 沉惠自从被顾今夕带来范府之后，除了来第一天受到些许的惊吓，之后就好像没有她这一号人一样，顾今夕从来不见她，这让她安心之余又心惊肉跳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 这一晚，她一如既往的睡不着，不一会听到敲门声，原来是顾今夕身边的大丫鬟，说是顾今夕要见她。 这下，心里说不上来的情绪，但绝对没有紧张，似乎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 对不起浅梨，小姐我不能实现对你的承若了。 走在清风身后，沉惠垂眸，睫毛颤动。 “今日再见，倒是消瘦了不少。”烛火摇动，显得顾今夕神色不明，但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盈动明亮，一切都已经被她看透，唯独沉惠自己，还沉寂在自我欺骗之中一般。 “多谢顾小姐关心。”沉惠睁开眼，一双眼眸里不见刻意装出来的害怕，沉静如水以及带着一丝死寂。 而顾小姐的称呼，直接暴露了她的身份，又或许，是她故意这样称呼。 “你们都下去吧。”挥了挥手，顾今夕道，“我要和严小姐单独谈谈。” “是。”以自家小姐的身手，一百个严文清都伤不得顾今夕的头发，故而这是三个丫鬟第一次安心的退下。 “不知顾小姐要怎么样？”沉惠，不，是严文清面带笑容，但不达眼底，有些防备有些无奈。 “我不想怎么样。”顾今夕却是道，“不过我对严小姐怎么逃出禁卫军严厉看管这件事很是好奇。” “要是严小姐说得有趣，说不定我会当做没有见过严文清。” 这句话，对严文清的吸引很大，但伴随着的危险也很大。 她不了解顾今夕，故而她不信顾今夕，她不知道顾今夕的话是否可信，是否她真的说出来后能活着离开！ 这丰莱国可以不知道皇帝是谁，但唯独不能不知道镇国元帅、砥国公顾下跖是谁！ 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爵位，砥更是********的意思，顾家生生世世镇守边疆，是民族英雄。 “若是我说出来，顾小姐当真给我一条生路？”想起老国公，严文清舔了舔唇瓣，压住心里的颤动询问道。 304.第304章 计收严文清 她早已不在意自己这条命，故而无论禁卫军那边怎样摆布她都没有任何反抗，只是一字不语罢了。 身为严家的大小姐，维持着严家和令侯之间关系的纽带，她说得任何一句话都会影响到这个案子的进程。 她不敢赌，陛下是不是真的要严办令侯。要知令侯在京城里的无法无天早已深刻在严文清的脑海里，还有那些在黑暗中加持在她身上的各种东西，留下无可磨灭的伤痕…… 她恨令侯，更恨父亲无能，但她是严家的女儿，所有的孽债她只能背负！ 所上的任何刑法她都可以忍下来，但是浅梨，她明明是最无辜的，却为她生生丢了性命。 “我不知她从哪里寻来的毒药，也不知她哪里找来的帮手，将我从警卫森严的牢笼里救出来。” 严文清神色淡漠，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但她双眸发红，眼泪却一滴都没有流下来。 “原本我们打算北上山戎，永远都不回来。” “没想到禁卫那边很快就发现了，我们没有时间逃离荣城，只能找肮脏的地方躲着。” “但是……” 发红的眼眶终于压抑不住流下眼泪，严文清咬着唇，表情起起伏伏无法镇定。 顾今夕目光一转，明月会意，倒了一杯热茶给严文清。 接过热茶的双手是颤抖着，她自问自己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但十几条大狗追赶生生咬死大活人这样的场景，她第一次见。 “是我胆怯，如果我出去也许浅梨就不会死！” 严文清的情绪激动，手中杯子里的水都溢了出来，溅到裙上。 “若是你真出去了，浅梨会死得不甘心，她永不瞑目。”顾今夕眉色淡淡，道。 “……是，我知道。”严文清闭上眼睛，眼前是数十条大狗扑上去撕咬的血红场景，浅梨哀嚎惨叫的声音，颤抖的睫毛压抑的情绪，她似乎在崩溃。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食指点着桌面，顾今夕平静的看着严文清，似乎就是在询问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你吃了什么。 “我……”张开嘴，严文清面上满是迷茫，然后苦笑道，“我的命是偷来的，我都不能保证我还有没有未来，如何去想以后打算怎么做。” “我可以让你有未来。”指腹摩挲着杯子的纹路，顾今夕的声音淡得让严文清以为是幻听了。 但严文清也是执掌过严家家业的，不是家主胜似家主，纵使现在她情绪并不好，可也不妨碍她看出顾今夕这句话下面的陷阱。 脸色微沉似乎在端详，屋里能听到呼吸声能听到蜡烛燃烧发出的声音，顾今夕低头把玩着杯子，跳动的烛火变化的光影，让严文清捉摸不透顾今夕到底想怎么样。 杯中的水早已凉透变得冰冷，从指腹窜入的冷意让严文清回过神来，用力紧紧握着杯子的手，她道，“条件！” “严小姐是聪明人。”顾今夕轻轻一笑，将杯子放在桌上发出去细小的响声，却是想一把刀架在严文清的脖子上。 “至少我并明白顾小姐想要我做什么。”骨节发白，严文清觉得这个荣城里传说身体脾气极差的顾小姐，并不是那样简单。 她就像是一座高山，屹立在那让人仰望他的同时，宏大不可深测的气势，让人莫名其妙无条件的信任她。 “我给严小姐生路，严小姐为我做事，仅仅这么简单。”顾今夕眉头微微一挑，带着一丝少女的气息，但严文清不敢轻视。 她思考许久，忽然看着顾今夕道，“要是我说我要仔细思考一下……” “那你也许走不出我的院子。”严文清的话还未完，顾今夕一脸笑意。 “……”严文清知道，自从她坦白了浅梨救她的事，她就没有退路，要么死要么替顾今夕的做事。 “严文清，见过小姐。” 只是小姐而非主子。 顾今夕一点都不介意严文清的这点小心思，何况她也不会这样放任。 严文清这样有能力但心存他意的手下，要么她花时间和她慢慢磨合，要么她拿药物彻底控制她，让她永远都没有反抗的机会！ “欢迎严小姐加入。”顾今夕拍了拍手，清风拿着一个小瓶子出来，顾今夕面色不改，依旧是笑语晏晏，严文清却是心底一冷。 这位小姐，当真是一点漏洞都不会留！ “这是我的一个小小的礼物。”顾今夕笑眯眯道，“严小姐之前受了不苦，这东西吃下去可以调节身体。” “文清千万不要拒绝，因为小姐我有一颗玻璃心。” 微微拉长的尾音，猜不透的神情，严文清看着清风手里的小瓶子，犹豫大概只有一秒，然后她看也不看瓶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问顾今夕给她的东西真的是补药还是毒药。 吞咽后，她只觉身体一暖，似乎真的是补药，然而……只是接触这一会，严文清就知道眼前这位小姐，她未来效忠的小姐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柔弱毫无攻击力！ “我不爱给人取名字，严文清这个名字还是有些麻烦，以后你姓文，叫文清，是一位孤女。” “是。”严文清也知道她这个本名是不能用了，但她一点都不觉得伤心，反而想不如彻底换了这个名字，让她与过去彻底断掉联系。 “先去休息，明天小姐我带你去看有趣的东西。” “是。”垂眸，严文清平静了情绪，恭敬的退出。 “小姐，那严文清可信？”青桃给顾今夕捏肩，面上带着一丝怀疑。 “我这身边，哪个人有这样的能力？”顾今夕闭着眼，清淡道，“让你们去，怕是还没开始就已经被识破。” 顾今夕直白的话，让青桃红了脸，她鼓了鼓嘴，道，“婢子没那么大的志向，只要能在小姐身边伺候就好了。” “知道你志向短小，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养着你这条米虫。”顾今夕轻轻一笑，却不是同严文清说话时带着一丝冷漠，弧度里带着一丝宠溺，她道，“你们去准备药水，明天她醒来该要被吓着了。” 305.第305章 阿夕想要的帝国从九曲正式开始 的确是吓着了！ 严文清起床梳洗，铜镜里那张脸还是她的脸，可眼角出现一抹红色的刺青，妖艳无比是从血骨里透出来！ 她突然想起昨晚吃下的药丸，于是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细细端详铜镜里自己的模样，她下意识的抚摸眼角的花纹刺青，极小极小，十分漂亮。 但只不过愣神些许，眼角那个血红的刺青似乎长大了一些，惊得她推倒了镜子。 “小姐早就猜到你会有这样反应。”清风走进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约莫手掌大小的瓶子，道，“每天早晚清洗一遍，那个刺青就会固定。” “洗得掉吗？”手指轻抚眼角，一点凹凸的感觉都没有，就像是天生的。 “你认为呢？”清风冷冷道，“小姐给了你再生的机会，希望你好好把握。” “是药都毒，小姐没有兴趣拿药物控制人。” 然后直接离开。 严文清愣神片刻，她再次拿起铜镜，镜子里眼角的刺青又长大了一些，已经能看清是什么图案。 “是曼珠沙华。”妖冶的曼珠沙华努力长大，将她的右眼包裹住。 “是黄泉路上的引路者。”拿来一个绢帕，将那瓶子里的水倒出来轻轻压在眼角。 冰凉的药水让她打了个冷颤。 无论如何，她已经重生，不再是严文清，既然如此就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与其想着以后怎么离开顾今夕，不如做好自己该做的，或许一切都不会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无奈。 清洗一番后，无所顾忌脸上突然冒出来的刺青，严文清，不，以后只称呼为文清，她到了顾今夕的院子。 就见，那里站在一个风光月霁的少年，静默的坐着眉宇间自有一股冷清。 文清一顿，随后过去福身道，“主子。” “走吧。”顾今夕睁开眼，一点都不想问文清为什么突然就改口叫主子这件事。 “是。” 顾宅，偌大的门庭并没有多少人来登门，顾今夕带着一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女子登门，惊得守卫们想这个女子是不是这位小公子寻来给自家公子欢乐的。 “主子。”孔平目不斜视，似乎这里就文清的存在。 “风七怎么样了？” “习了一些拳脚功夫，不算是很好，但也不差。” “她是文清，以后会和风七一起。”顾今夕淡淡道，“安排她和风七一起，磨合了性格在除夕夜出发去九曲。” “是。”其实孔平也不知自家主子这么安排有何用意，他只服从安排，道，“主子要不要去泛荷园？” 顾今夕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去将风七唤来。” “是。” 泛荷园里还是那样冷清，顾今夕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风七和文清，道，“九曲关那边有一个三不管地带，我要你们把那里拿下。” 文清闻言，思考片刻道，“我曾经听说那里。” “恩？”顾今夕挑了挑眉，对于文清的主动她很满意，道，“说来听听。” “早些我听一些客人说过，有一些朝廷禁止的东西，那边都能买到，还有一些人特地到那边落脚。”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医者，据说非死人不医，但要他医活人也没关系，只要你拿人体内的东西和他换。” “那东西不能是从死人身上拿出来的，一定要是刚刚从活人的肚子里出来。” 风七原本对文清有敌意，但这股敌意却在文清说这医者的事后在冷颤中不可察觉的减少。 “倒是有趣。”顾今夕点着桌面，道，“还有其他吗？” “剩下的就是坊间流传的，只要你有钱，在哪里什么都能买得到。” “怎么样，有信心吗？”顾今夕不在意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传言，她只看着文清和风七，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有些凉薄有些血腥，她道，“那个地方。” 文清谨慎，她思考可能性，而风七大声道，“婢子一定会拿下那里，给小姐做及笄礼物！” 风七对顾今夕的信任没有任何可以动摇，就是文清第一次见到顾今夕那样的想法，这座大山让人依靠，让人信任，也让人心甘情愿为她贡献一切力量。 低俗些就是那些冰清玉洁卖艺不卖身的女支女，那些富豪们一掷千金，只为她一笑，风七现在就像是那些富豪，为了自家主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你呢？” 顾今夕的声音让文清回神，她道，“我不打没把握的仗，我要九曲的地图。” 至于资料……文清知道，顾今夕肯定没有，若是有风七也不会说送给顾今夕当及笄礼物。 若是有资料，她有把握一年之内收服，再一年的时间稳定，之后发展壮大。 “好。”有文清这句话，顾今夕嘴角弧度渐渐真实，她道，“今天开始你和风七这里学习，每天晚上会有人来教你们在野林生活的技能。” “是！” “风七先退下。” “是。”风七下意识的扫了眼文清，但对于顾今夕的话她从不反抗，于是她恭敬退下。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顾今夕缓缓道。 “请小姐明示。”文清道。 “我要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从那个三不管地带开始，你办不办得到？” 不可否认，文清听到顾今夕这句话时心里的颤动与紧张，不是害怕，是兴奋！ 大概真的是世代行商，留在她血液里经商的因子不断跳动，火热。 “白手起家吗……” “以严文清的身份过去发展，你会得到那些人的帮助。”顾今夕不咸不淡的抛出文清惊讶的话。 “可是昨晚，主子说过我不再是严文清。”文清不解道。 “谣言，总是那么漂亮，你说呢？”顾今夕弯了弯眉眼，看着严文清有一点孩子气的撒娇。 文清一愣，美眸里流光一闪，她自信道，“就算白手起家我也能给主子一个商业帝国，不过……” 有一丝狡黠闪过，文清道，“不过散步谣言也是需要银钱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可没那么尽力。” 顾今夕喜欢有自信的人，她眉宇展开，笑意到了眼底，道，“好，给你一万两。” 306.第306章 小巷遇美少女 “主子。”顾何得知顾今夕来了，等了许久也不见顾今夕让她过去，心里有一丝微妙的难过。 她正在院子里教导同她一块出来的十个孩子武功，远远的看到在凉亭处看着他们的顾今夕，双眸一亮，交代几句后来到顾今夕身旁。 “有事？” 顾何微微一愣，低头恭敬道，“请主子检验属下的功夫。” 顾今夕看了看顾何，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让几个小的一起过来看看。” “学武不能闭门造车，只知埋头苦学而不知润会贯通。” “是。”顾何眼底有隐约的跳动，她转身就告诉十个孩子，主子要亲自指导他们功夫，让这十个孩子既害怕又紧张。 “不用紧张。”多出一世的历练，顾今夕的眼都多毒，何况这几个孩子段数也不够高，那点小心思顾今夕看得出来。 “是。”中气十足的应着，十个人站在旁边去。 “我让你两只手，只要你能碰到我就算你赢了。” 这话要是顾今夕的对手听到只以为她在藐视他，然而顾何听到后确实一脸蠢蠢欲动，她敬仰着顾今夕，可也想成长，抵御一切伤害自家主子的人！ “是！” 两顾今夕面色淡定，顾何有些紧张搓了搓手指，然后率先攻击。 一招攻击还不算凌厉，许是认为顾今夕是她的主子，她不能这样做。 “不必留手。”顾今夕一看顾何的起手式就知道，神色淡淡。 “可是……”顾何犹豫，害怕会不小心伤害了顾今夕。 “这是命令！”眸色一冷，顾今夕道。 “是！” 顾何应下，随即招式一变，这一变，顾何的气势都变了，顾今夕对此有一些满意。 然后上身微微一动，就避开了顾何明明看起来就要中要害的招式！ 被避开招式，顾何也不气馁换了一招再来。 然而顾今夕似乎总是会提前知道她的攻击招数，双脚从不曾离开，但总是避开她的攻击，让她有些气恼心里又被崇拜再次占据。 不过这几次下来顾何也学会了连招和虚招。 顾今夕看着顾何的连招与虚招交融对换，嘴角有一丝笑意，这一次，顾何让顾今夕换了地方。 这让顾何很高兴，她在进步，但让她不高兴的是不论怎么做她都抓不住或者碰不到顾今夕。 一盏茶的时间到半个多时辰，顾何额头已然有汗，但她还是没有碰到顾今夕，而顾今夕神色清淡自如。 “很不错。”顾今夕看着顾何满脸不甘心，一抹笑意直达眼底。 “你们可看到了什么？”然后又看着十个小的，但十个小的一脸迷茫，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对于这样的情况，顾今夕早已料到，他们的天赋是好，但是不如顾何，顾今夕没有指望他们会和顾何一样一朝开悟。 如果天赋不够就算她替他们打通任督二脉也是不顶用。 “你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了。”顾何一双眼睛彤彤有神，道，“下次，我一定会抓住主子的！” “好，下次。”顾何的志气让顾今夕发笑，发笑的同时又想当初她也是这样过来的，看着顾何就好像看到她曾经。 “今晚会有一个神秘人来教导你，你好好跟他学。” “是。”除去武学上的执着，顾何是一点都不知道疑惑或者反抗这四个字怎么写。 “这几个孩子，你好好看着，然后挑出两个聪明的。”顾今夕看着交头接耳谈论刚才比试的十个孩子，嘴唇动了却没有一点声音，可的确响在顾何耳侧。 “不用惊慌，此乃传音入耳。”顾今夕道，“待你以后功夫到了，我自会教你。” 顾何刚想回答是，然后想起自家主子是秘密和她说话，她立刻捂住着急的嘴。 “哪两个孩子功夫不能太差，脑袋也不能是一根筋的。” 顾何点头，但她到底还只是一个不大的孩子，顾今夕即便有心培养她但想着日后的一个计划，她并不打算让顾何提前成为一个管理者。 若不然那件事可就不玩了，不过现在看来，一直由顾何教导他们习武，她迟早自己会慢慢学会，如此……与其让她自己慢慢摸索还不如她来引导。 顾何并不知道顾今夕的想法，她开始回忆这几个孩子平时的表现。 “不用急在现在。” 文清和风七会在除夕前后离开，现在离除夕十一月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给他们缓冲。 “是，属下明白。” “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孔管事，他会告诉你那些事该怎么做。” 顾何不太明白顾今夕这话的意思，但她仍旧道，“是。” 并没有在顾宅待多久，顾今夕又是翻墙离开，不过她这次许是运气不太好，才出来就看到这件并不是很美的事。 “你…你们，走开！”看着身量像是十一二岁的女孩，还没及笄，这一身锦衣华服，就算刻意换做朴素还是看得出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儿。 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姐，一向是那些地痞们关注的对象。 “走开？”模样倒是有些清秀，放在大街上也是会让姑娘们多看一眼的，只是现在他脸上带着猥琐的笑，眼珠子不断的打量着那小姑娘，咽着口水。 “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姐，我们还是头一回遇到。” “老大，你先来，然后……嘿嘿。” 纵使小姑娘年纪再小，也明白他们的意思，脸色一红，眼底浮现害怕。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我哥哥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小姑娘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害怕的样子，但她那怯怯的样子却越能激发那些人心底诡异的爱好。 “你哥哥？”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等我得手了，你哥哥只会求着我让我娶你！” 说着，他开始脱衣服。 “这条巷子不会有人来，小娘子你还是从了我吧！” 顾今夕听着忍不住挑了眉头，感情他们当她是个隐形人，她都站在这里这么久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于是顾今夕走出来，一身华服身量又小，看着比那小姑娘并没有多出多少攻击力。 “哎哟，又来了一个送钱的！” 307.第307章 拎回一个小丫头片子 “哎哟，又来了一个送钱的！” 看着顾今夕这一身衣服，不比那小姑娘逊色，何况顾今夕看着柔柔弱弱的，简直就是送****的肥肉。 小姑娘原本以为是救星，可看着顾今夕这小身板，心里升起的希望顿时落空，但她不忘道，“你赶紧走！” 顾今夕不由看了这姑娘一眼，乍一看似乎有些眼熟，不过顾今夕没想起来在哪里看过。 “我走了，你可就真没救了。”顾今夕虽然只听了一半，但那一半也够了，这些地痞流氓的手段顾今夕知道，只是一直没犯到她手里罢了。 “我……”一听顾今夕的话，小姑娘立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她看着顾今夕小小的身板，看起来也比她大多少，一推即到的样子，她咬咬牙道，“我哥哥教过我功夫，我才不怕他们！” “……”若是会功夫就不会被他们逼到这里来，不过小姑娘人不错，顾今夕原本就想着救一救然后闪人，现在看着倒是顺眼不少。 至于那些地痞流氓，看着这皮娘和小子聊起来，听着意思还要打他们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来来来，我们站在这里不动，你来打我们！” “千万别是投怀送抱！” “我……”小姑娘看了看四周，然后看到一根细长的棍子，然后她跑过去捡起来，挽了个剑花，顾今夕一瞟，的确像是学过的。 “你站着别动，看我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似乎有了武器让小姑娘有了底气，于是她对顾今夕说。 “……”顾今夕一阵无言，就这小丫头片子的那点功夫，恐怕连一个都打不过，何况这些人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这条巷子是一条捷径，走过这里再走一点路就是永安坊，怎么会没人，要不是这几人在这里作恶，怎么会没人走。 顾今夕走了两步巧劲拿下小姑娘手里细长的木棍，道，“退后一些。” “啊！好！”小姑娘愣神，然后听话的退后，不一会她反应过来，当即脸色一变想你不要逞英雄！ 然而事实表示，什么逞英雄，人就是英雄！ 看看那一招一式，干脆利落，那个反手！！！！简直比她哥哥还要帅气！！！！ 男神！ 不过几息的时间，顾今夕把这几个人放倒，想了想又点了他们的穴道，既然犯到她手里就没有竖着回去的事。 “你，你好厉害！”小姑娘的脸红红的，显然不是害怕是激动！ 顾今夕将手里的细棍扔掉，拍了拍手，道，“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不不。”小姑娘却是摇头道，“我不回家，我要跟你。” “……”什么鬼！！！ “你要跟着我？”顾今夕不由打量着这小姑娘，还未长开的五官已然带着一丝明亮，不同于她的柔和，眉宇间的英气显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对，没错！”小姑娘紧张的看着顾今夕，一双眼睛闪亮道，“你比我哥哥还要厉害！” “我和哥哥打赌，我一定会打败他，然后他就不能管着我了！” “……”她似乎救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你…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我武功？”一脸希翼的看着顾今夕。 “不能。”顾今夕一点都没有同情的意思，直接了当的否决。 “别这样，你教我武功好不好？”小姑娘当真是没有一点戒心，竟然直接拉着顾今夕手撒娇，“我的功夫都是哥哥教的，我怎么样都打不过哥哥的。” “你教我好不好？” “不好。”顾今夕眉色一转，道，“家住哪里。” “我不！”一听顾今夕还是拒绝她，小姑娘赌气道，“我才不告诉你，我要跟着你！” 对于一个好心但又任性的小姐，顾今夕一向都是冷处理。 踩着那几个人的身体，走出巷子，明亮的阳光带着冬日特有的气息，街道上人来人往，但他们刻意的避开了这里，可又时刻关注着。 见顾今夕出来，一个个愣神许久。 “你等等我。” 小姑娘追出来，然后那些人又是惊吓又是松气。 “你就算不教我功夫，但能不能送他们去官府？”小姑娘指着巷子里躺着不动的地痞。 “你们！”顾今夕随手指了指突然出现还没喘过气的几个男人，道，“带你们家小姐回去。” “？”小姑娘还一头雾水，然后目光一转看到几个熟悉的脸，登时脸又红了。 “你们……是不是哥哥让你们来的？” “少爷担心小姐安危。”几个侍卫恭敬道，可心里却是苦笑，如果不是这位小公子出手，他们只剩下以死谢罪了。 “我才不要他担心！”小姑娘赌气道，“他总是不回家，爹爹和娘亲都十分担心他，干什么还要管我！” “小姐……”明显是为首的侍卫苦笑，主子们的事他们真的是不想搀和。 “小姐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外面太危险了。” “我有小哥哥！”说着小姑娘就抱住顾今夕，嫌弃的看着几个侍卫，道，“单靠你们，本小姐早就……” 眼眶一红，小姑娘大声道，“你们把他们送去京兆府！” “不准他们再出来害人！” “让他们送去京兆府，属下送小姐回府。” 顾今夕看着缠上她的小丫头，死死抱着她的手不松。 “既然你要跟我回家，那我带你回去。”与其在这里被人围观，还是带这个小丫头回去吧。 “好啊好啊！”一听，小姑娘立刻笑起来，红红的脸颊上有一对酒窝，十分可爱。 “小哥哥，我一定会听话的。” “小姐！”那侍卫头子一听，立刻就变了脸色，哪能让他家小姐跟着这个不知来历的人走。 “这位小公子，还请放开我家小姐！” “恩？”顾今夕挑眉，淡淡道，“我看她顺眼，带她回去小住两天。” 一口气没提上来，那侍卫显然没遇到过这样的理直气壮的人，他咬了咬道，“这位小公子，请你放开我家小姐！” “我家公子一定会重礼相谢的！” “抱歉。”顾今夕拎着小丫头片子，恩，虽然他们差不多高。 “人我带走了，有本事就让你家公子自己来带走。” 308.第308章 少年心思你别猜，平灵好奇 顾今夕拎着小姑娘，无视旁边百姓稀奇的眼神，不过这小姑娘他们都有留意，故而此刻他们都以为顾今夕是这小姑娘的哥哥，现在是带回家教育。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_╰)╭ 范府，守卫看着自家小姐一身男装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顿时下巴掉了一地！！！ 小姐，您您您这是给自己捡了一个媳妇还是给咱们家少爷带一个童养媳回来？？？？ “收起你们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顾今夕瞪了眼惊讶的守卫，道，“要是有人来找这丫头，直接领人去兄长院子里。” 哥哥都是拿来背黑锅的，顾今夕很彻底的贯彻了这个想法，而范泽熙大概是背着背着就习惯了。 “是。”秉承着自家小姐的话是真理这件事，守卫们毫无负担的应下。 “小哥哥，小哥哥。”小姑娘拉着顾今夕的袖子，很是好奇道，“这里是小哥哥的家吗？” “是。”顾今夕看着有一丝脏兮兮的小姑娘，随手拎着带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扔给明月道，“带她去洗澡。” 明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小丫头，再看看自家小姐，道，“是。” 于是小丫头有很多好奇的话都憋在肚子里，被明月强制带走洗刷刷。 “小姐。”青桃拿着还冒着热气的帕子过来，道，“要不要眯一会？” “不用了。”顾今夕接过帕子，压了压额头，道，“给我道杯热茶。” “是。” 顾今夕靠在椅子上，食指不快不慢的敲打桌面，清风轻轻把盖碗放在桌子上，两人对视一眼微微摇头退到一旁静站不语。 “兄长可回来了？” “不曾接到公子回来的消息。”清风连忙道，“婢子这就去打发个小丫鬟去门口，一旦公子回来就请公子来院子里。” 顾今夕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接下去又是沉默，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素色衣裳的小姑娘被明月牵着走出来。 “洗干净了看着也是挺漂亮的。”顾今夕一抬头就看到羞答答的小姑娘，长发披着发尾还滴着水，道，“擦干了，省得感冒了。” “是。”青桃找出干净的帕子给小姑娘擦拭头发。 许是泡了热水澡，小姑娘那莫名有些激动的情绪安静下来，她站着青桃动作小心的给她擦头发，脸颊红红，不知是害羞还是被热水蒸的。 “你叫什么名字？” “珊瑚的珊，哥哥都叫我珊儿，小哥哥也可以这么叫我。” “你去请李公子过来，给这丫头把把脉。”对于小姑娘不愿意暴露名字这个行为，顾今夕并没有往心里去。 “是。”清风福身离开。 “小哥哥，为什么你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丫鬟？”小姑娘简直就是一个好奇宝宝，什么事到了她嘴里就会演变成十万个为什么。 “有什么问题？”顾今夕淡淡看着小丫头片子，反问。 “我就是好奇。”小姑娘道，“我哥哥身边虽然有很多很漂亮的丫鬟，但他都是和小厮在一起。” “哦，这样。”顾今夕对于别人家的家事没有兴趣。 “不过我听嬷嬷说那些丫鬟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定是想爬上我哥哥的床。” “是吗。”顾今夕反应淡淡，她想着其他事。 小姑娘点了点头，道，“我不喜欢她们，哥哥最疼我，我要他把她们赶走，哥哥却骂我小小年纪乱说话。” 说着，小姑娘委屈的嘟嘴道，“明明是那些人对哥哥抱有奇怪的想法！” 权贵世家姑娘少爷多成熟，这小丫头片子虽然被家里宠得很是上天，但一些该知道的也是知道了，虽然是一知半解。 “所以你就找你哥哥决斗，说你赢了就不准他管你？”顾今夕大概是猜出这小丫头的想法，于是道。 “可是哥哥太厉害了，我打不过他！”小姑娘不满道，“所以我就偷偷溜出来，找一个很厉害的人打败哥哥！” 真是无法无天的小丫头，荣城治安再好也是有很多人生活着，那些人或光明磊落或心理阴暗，她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自是有那些人会盯上她。 要不是她恰好从这里经过，这小丫头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当然，关于这些顾今夕是懒得说的，于是道，“你现在这里住几天。” “明月弄些小吃食给她垫垫肚子，青桃等会去告知舅母新来娇客。” “是。” 然后顾今夕站起来又是要离开的意思。 小丫头一看顾今夕离开，赶紧跑过去拉着顾今夕道，“小哥哥要去哪里？” “你这里好好呆着，等你兄长来接你回家。”顾今夕拉回自己的袖子道。 “不要，我要个小哥哥一起！”小姑娘很倔强，但顾今夕并不明白这丫头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她。 但对于这样十分粘人的小丫头，顾今夕自有自己解决的办法。 小丫头只觉眼前一暗然后就没有知觉，幸好青桃一直跟着小姑娘，这才接住了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的小姑娘。 “找一间厢房，送她去休息。”顾今夕看着已经深深睡去的小姑娘，淡淡道。 “是。” 于是才回来不到一个时辰的顾今夕又翻墙离开，不过这次她没有再美女当英雄，很是顺利的离开范府。 然而她却是不知，她前脚离开，后脚范泽熙就回来了。 “你家小姐找我什么事？”范泽熙看着十分眼熟的丫鬟，想了想，是自家妹子院子里伶俐的丫鬟，当初他还讨要过不过顾今夕没有同意。 “不知道。”平灵摇头道，“小姐只说公子回来之后到她院子里去。” “恩？”范泽熙眉头微微一皱，道，“你先去回复你家小姐，我等会再过去。” “是。”平灵偷偷打量了下范泽熙，觉得当真是世无双的男子，虽然自家主子也是很漂亮，比女人还要漂亮，但范公子却是英气。 恩，怪不得主子要她多看着些范公子和顾小姐之间的互动。 咦？不对啊，主子为什么要她看着范公子和顾小姐之间的互动？难道主子想要做什么？ 309.第309章 少年心善入人眼 顾今夕直接翻墙离去，似乎忘记了她之前让人在门口守着范泽熙的话。 一路往西，是荣城最贫穷的地方。 正是顾今夕救下许菲的贫民区！ 刑部已经接手火烧破庙的案子，近来一直在贫民区晃荡寻找证人。然而这贫民区，最不缺的就是和官府作对的人，当然他们不敢明面上，只会在官府问话的时候左顾而言它，反正就是一句话，我们也不知道！ “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会去想他们死活！” 就这样的让人心冷，然而这是事实！ 贫民区的百姓们，每天忙着养家糊口，早上天没亮出去晚上很晚才回来，谁会注意到破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亦或者那十二个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顾今夕并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那些贫民们很是奇怪的没有说出曾经有这么一个年轻富贵的公子哥拿着钱跟他们套话。 有时候百姓们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与直接，明明顾今夕也是他们仇视的对象，但仅仅是因为顾今夕弄残了那几个耀武扬威的地痞流氓，就得到了百姓们的信任。 然而他们没有说出这件事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那几个地痞流氓被顾今夕带走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于是乎，他们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位公子哥可能不是权贵世家，可能是一位少侠！ 地窖的盖子被打开，里面传出一个尿骚味，顾今夕捂住鼻子皱了皱眉头。 “救…命……” 察觉到光亮，那几个被顾今夕关在地窖之后就没管过他们死活的地痞流氓还残存着一点气息。 “没死。”顾今夕挑了挑眉，屏住呼吸冷冷看着躺在地上混身污秽的几个大汉。 “救…我们……” 滴水未进，粒米未吃，全靠着自己的尿液活下的几个大汉早已两眼一花，看太清景象，只觉得有人来，他们得救了。 顾今夕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这味道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好在她什么地方都去过，突袭的时候也曾经拿着马尿混着泥土擦在身上。 折出地窖，顾今夕扔了一块碎银子给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带，“去喊一辆马车来。” “好！”孩子小心的收好银子，然后大步跑着离开。 这贫民区其实很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自然这里定然有车把式。 一辆并不是很好的马车跑来，那个孩子从车辕上跳下来，道，“我想您应该急着要用，所以没到外面喊，就叫珂大叔。” 说着他把余下的银子递给顾今夕，眼底有一些不舍，道，“这钱，我还给你。” “不用。”顾今夕将这孩子的模样记在心里，然后道，“给你了我就没打算收回来。” “可是……”孩子似乎有些犹豫，毕竟这马车和眼前这位公子华贵的服饰一点都不搭。 “小公子送给你你就拿着。”那车把式跳下来，又从衣襟里摸出一个很小的碎银子，他擦了擦，道，“你妹妹还在生病，你娘每天起早贪黑的给人洗衣服，弄得那些钱都不够买一帖药。” “大叔我闲钱不多，这点你拿着，先给你妹妹把药买来。” “不行不行，大叔，大婶的身体也不好。”孩子推辞，然后捂着衣襟跑道，“我回家看看妹妹，大叔再见，公子再见。” 顾今夕不急，故而冷眼看着两人互动，见那孩子跑远之后，道，“麻烦你过来帮我一个忙。” “好。”珂大叔笑着道。 然后，当珂大叔看着地窖里几个不成人形的大汉后，心里是怎么样的震惊不用描述，不过他看着顾今夕的眼神有一些微妙。 顾今夕不理会，双手各拎着一人大汉，然后珂大叔来回扶着一个离开。 本来清清爽爽的马车，顿时染上了一股怪味。 “去城西。”顾今夕坐在车辕上，神色淡淡。 “诶，好勒。”珂大叔一甩鞭子，马吃痛，立刻跑了起来。 一路无话，但珂大叔时常偷偷看顾今夕，顾今夕微微皱眉道，“为什么看我？” 珂大叔一惊，然后讪笑道，“早先我们这里都说来了一个白衣侠士，杀了那几个坏人。” “平时里他们几个是横行霸道，哪家男人得了月钱，他们就过去强要走一半。” “哪家姑娘妇人漂亮，他们都要去摸一把。” 说着，珂大叔摇头道，“我们也不是没有去报官，只是我们才有这个念头可还没有走出就被他们抓住狠狠打一顿。” “之前有一个好姑娘，不服气，最后被他们脱光衣服就在街上……”珂大叔眼眶一红，显然他与那个姑娘关系匪浅。 “既然不能报官，为什么你们不弄些老鼠药毒死他们。”呵，顾今夕这话说得是云淡风轻，珂大叔却是一怔。 “可是…杀人是犯法的。”他糯糯道。 “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顾今夕转而却是道。 一提起那姑娘，珂大叔整个人都沉默了，只道，“那姑娘投河自尽了。” “如果不是他们，那姑娘现在应该是相夫教子，可能日子过得贫穷但也是和乐。总好过现在死不安宁。” 珂大叔混身一震，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 “前面停下。”顾今夕不理会珂大叔的悲伤，淫人妻女之事，既然你没有魄力去反抗就不要做出那副悲伤的表情。 但个人有个人缘法，顾今夕的强悍是刻在灵魂里的，而像珂大叔这样的百姓，如果不低头哈腰，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好。” “刚才那孩子叫什么名字？”顾今夕看着珂大叔将那几个人搬出马车，淡淡道。 “小贺？”珂大叔道，“那孩子叫贺天池，父亲早逝，他母亲带着他和他妹妹讨生活。” “恩。”顾今夕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里荒无人烟，小公子虽然身怀武艺，但还是小心些。” “我知道，你回去吧。” 顾今夕点头算是接受珂大叔的好意，然后珂大叔叹了口气离开。 只是回家之后，他发现车厢里有一个大元宝，不是金的但够他家吃用好久，特别是他婆娘的病，总算是有银子治了！ 310.第310章 许菲说道当初事 “既然来了，赶紧来干活。”顾今夕站在原地，看着四周无人却是说着话。 “我才到就被你抓住了。”范泽熙正是施展的轻功从空中落下，刚刚好落在顾今夕旁边。 一股恶臭传来，他不由扇了扇，道，“什么味？” “诺。”顾今夕的下巴动了动，道，“他们身上的味道。” “啧，你是多久没放他们出来了？”范泽熙看了看，一脸嫌弃但依旧道，“走吧，放在这里味浓，说不得要被人发现了。” “恩。”顾今夕点头，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一人一手拎一个刚刚好。 “这些人是……” 按照惯例，顾今夕和范泽熙一定是翻墙进去的，当常德安收到顾今夕来了的消息，泛荷园里那四具裸露的身体……好吧，重点部位还是遮挡了的。 顾今夕被范泽熙捂着眼睛，生怕这些东西污了她的眼，然而，好吧，她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扔进池子里洗澡，洗到没有味道了再捞出来。” “这屋子味道太大了，以后还是换个院子吧。”范泽熙赶紧道。 “这里位置偏僻，没什么人会来。”顾今夕道，“赶紧扔出去。” “是。”常德安赶紧喊来心腹把这四个大汉带走，范家公子的眼神要是能杀人，说不得那四人都已经是死人了。 常德安将人弄出去后，范泽熙这才松开手，道，“你怎么把他们带回来了。” “还有用处，先养着。”顾今夕找了椅子坐下，道，“说不定破庙的案子，线索就在他们身上。” “他们？”范泽熙却是有些不信，但想一想，那人做得天衣无缝，也只有这几个时常在附近无所事事的人，或许会知道一些奇特的消息。 “你打算怎么做？” “弄干净后再吊着两日。”顾今夕想了想道，“不提他们，你和我去看看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算算日子，他也该醒了。” “他受伤很重，感染也很厉害，要不是救得急时，怕又是一个时疫了。” “他脸上的疤，还能不能弄好？” “恩？”范泽熙一听，心中有数，道，“倒是能淡一些，但是想要彻底除去却是不可能了。” “恩……”顾今夕眉头一皱，随即道，“他是许氏马场的二爷。” “呵！”范泽熙一惊，随即又笑道，“看来这许氏马场不寻常啊。” “可惜他太小了，估计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这才是让顾今夕失望的，不过她既然救了这个孩子，也不会只利用他。 他要是有上进心，她就帮一帮，要是想平淡一生，那她也不会拉着他进入这个漩涡。 “我记得没错，那天和我一起赛马的小姐，也是姓许。” “叫许悠然。”范泽熙想了想，道，“你怀疑她是许氏马场的人？” “是不是，等会去问问就知道了。” 范泽熙耸了耸肩，两人一齐走出泛荷园，到了枸兰院。 枸兰院里并没有多少伺候的人，多数都是许菲亲力亲为照顾，几个得力的婆子偶尔在旁边帮忙，冷清的很。 正坐在门口的许菲看到顾今夕，当即眼前一亮然而看到顾今夕身后的范泽熙后，下意识的向后面躲。 “他是来给阿遥看病的。” “是。”低头不敢抬头，许菲很努力把自己缩到角落里去。 “去吧。”顾今夕对范泽熙道，“我在外面等你。” “好。”范泽熙虽然说不爱行医，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该有的眼界都有，故而他立刻就看出这姑娘该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让她的精神十分容易紧张。 “他姓范，荣城里范御医你应该知道。” 顾今夕陪着许菲在门口站着，然后她看着许菲，这个女孩还是没有从走阴影，也是，任何人受到这样的伤害，没有疯已经是极限。 “范御医？我知道。”许菲被顾今夕的话茬拉开，她低声道，“当初二夫人经常与我说。” “二夫人，大夫人有没有孩子？” “有。”许菲相信顾今夕，就像雏鸟破壳看到的第一个人就会以为是它的母亲一样。 “她有几个孩子？” “大夫人只有一个孩子，叫许悠然，是一个很漂亮性格很好的小姐。”许菲一点都没有察觉出顾今夕的套话，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继续道，“大小姐对阿遥很好，有什么好的都会给阿遥带。” “明知道我不是府里真的小姐，她也没有表现什么，去骑马也会带着我一起去。” 许悠然……顾今夕确定了那个失踪的小姐就是那天和我赛马的小姐。 “她现在在哪里？” 然而许菲的脸色慢慢暗下来，她道，“有一天大小姐离开，说是有事，就没有再回来了。” “我记得第二天就是东苑的赛马比赛。” “你怎么知道？” 许菲红了红脸，道，“因为大夫人曾经说想把大小姐送进去，但是那天去的都是官家小姐，所以大夫人也只是说说。” “马场是什么时候失火的？”顾今夕顿了顿，又道，“在大小姐失踪后的几天？” “啊？”许菲有些不解为什么失火会和大小姐的失踪联系起来，但她没有疑惑，道，“大概五六天后。” “确定是五六天？” “恩。”许菲点头道，“大小姐失踪第二天大夫人就病倒了，病得很厉害。” “二夫人原本说想请范御医来给大夫人看病，但大夫人说我们这种人家，怎么请得动当朝御医。大夫人这么说，二夫人又说请大夫，可大夫人还不许，说可能是受了寒，喝几天药就好了。” “大夫人生病，是谁伺候她的？” “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许菲想了想道，“不过我记得大夫人身边有一个脸生的丫鬟，不是大夫人的陪嫁。” “脸生？”顾今夕心里有底，这人怕是背后之人安排在大夫人身边的人。 “对啊。”许菲点头道，“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 “姐姐？” “恩。”许菲再次点头道，“不过他长得很高，也很少和我们说话。” “我和阿遥只是远远的看着，不敢过去和他说话。” 311.第311章 有孕在身 “他来了有多久你记不记得？” “我不记得。”许菲摇头道，“二夫人不喜欢我和阿遥去大夫人院子。” “不过大夫人和大小姐一样性格很好，从来都不拿下人出气，倒是二夫人经常会骂人。” “那天起火是什么时候？” 提到这个，许菲的脸色就变化，眼里脸上全是恐惧。 没有火，但她的眼眸似乎没火光染成红色，混身颤抖，下意识的寻找依靠抓住顾今夕的衣角。 “不要害怕。”见状，顾今夕软下语气，道，“你要是害怕，我们不必再去想。” “那天的火很大很大。”许菲却像是失去魂魄一般，手里紧紧抓住顾今夕的衣袖像是找到依靠，稍稍喘了口气但又感觉一口气回不去。 好像被吊着一样，她脸色变化极快，但都是惊恐。 “那天我和阿遥在马厩玩耍。” “因为之前大小姐说要送我和阿遥一人一个小马驹，但是要我们自己去挑才可以。” “晚上睡不着，于是我们两个就偷偷摸摸去马厩，早早看好马驹，然后和大小姐要。” “就那天去的？” “不是。”许菲摇头，道，“我们每天都会在丫鬟婆子睡着之后偷偷溜出去，那天也是这样。” “火是从哪里起的？”顾今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软，没有一丝尖锐，担心刺激了这个坎坷的女孩。 “不知道，我不知道。” 许菲大力摇头，害怕的她整个人缩起来，刚好整个人靠在顾今夕身上，顾今夕伸手拍了拍许菲后背，轻软带着一丝温柔和信任，道，“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一下一下十分有规律，许菲的情绪在顾今夕的安慰中平静下来，许久，顾今夕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但并没有人走出来。 “不要害怕。”如同情人的低喃，许菲觉得此刻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我和阿遥发现的时候，大火已经蔓延到马厩。” “我们没有看到是谁放火烧的，但是听到那些人的惨叫声，很害怕，很害怕。” “马厩离住得地方很远，我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跳上一匹马想回去救大家。” “可我和阿遥虽然学过骑马，但因为小，大小姐只是教了我们基础上马，自从大小姐不见后也没有人再愿意教我们骑马。” “明明，我们是想回去救人的，可马儿却带着我们往外跑。” “很快很快。”许菲泪流满面，咽哽道，“我们想停下来，可是马不听我们的话，跑了好远好远，马累了停下来，我们也下来。” “可是我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听到这里，顾今夕知道这两个孩子都是被养在院子里不出门的，而许氏会被灭门，思来想去，也只有那天比赛时的幺蛾子。 是司姬琉吗？ 不，她没有这样的人脉和胆魄，那么，她身后之人会是谁？ 顾今夕心底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身上没有钱，一个好心人带我们去破庙，有时候也会接济一些东西给我们吃。” “突然有一天……” 说到这，许菲的情绪越加激动，顾今夕知道这里该是许菲被那四个男人强行带走要了清白的事。 她轻轻的拍着许菲的后背，但此刻如同惊弓之鸟的许菲突然跳起来，幸好范泽熙来得及时，点了许菲的睡穴，这才让许菲安静下来。 “这姑娘精神……怕是不好。”范泽熙说得很委婉，可顾今夕知道他的意思。 “她被那四个大汉强要了清白，后来又被关在地窖里……”说到这，顾今夕的脸色亦是极差，道，“若不是他们还有用，直接废了他们命根扔去青楼里当龟公！” 直接要了性命着实太便宜他们了！ 范泽熙喊来婆子，让她带许菲回去休息。 “不急。”顾今夕却摆手让那婆子退下，她道，“你先给她诊诊脉，我看她脸色很差。” “好。”范泽熙没有推脱，这样的女子的确可怜。 “我抱她进去，我刚才看到屋里有小榻。” “看来她****夜夜都守在那孩子身边。”顾今夕点头，范泽熙抱着许菲进去，将她小心的放在榻上。 将手搭在许菲的腕上，范泽熙的脸色却越来越奇怪，顾今夕一看，不由道，“怎么了？” 范泽熙收回手，薄唇微微一动，最后却是摇头叹气，拉着顾今夕，道，“我们出去说。” “？”顾今夕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她信任范泽熙，点头就一起出去了。 范泽熙拉着顾今夕走了好些路，看着再走一些就要到泛荷园了，顾今夕这才拉住范泽熙道，“这里够远了，不必再走。” “还是说说怎么了？”顾今夕皱眉道，“可是生病了？” “倒也是生病。”范泽熙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好启齿。 “既是生病，你看着治好就是，为何拉我走这么远？” 顾今夕不解，范泽熙转了一圈后，才道，“她怀孕了。” “什么！”顾今夕一怔，眼角冷光一闪，当即道，“打掉！”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但她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打胎的伤害。” “此话怎讲？”顾今夕沉着脸道。 “虽说她之前锦衣玉食，但我诊脉的时候发现她被下药了，是一点一点很少但每天都在食用。” “早先我也只是听爷爷提过这药，没想到这药竟然真的存在。” “什么药？”顾今夕见范泽熙卖关子，不由道。 “妇人从小吃着，在成亲之前断药，然后会立刻受孕，生下的必然是儿子。” 顾今夕眉头紧皱，道，“她是二夫人的人，二夫人有自己的孩子，且是个儿子，难道下药之人是大夫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范泽熙摊手道，“这件事恐怕也没有人会知道。” “这药对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伤害？” “伤害很大。”范泽熙沉了沉脸色，道，“吃了这药，一生只能有一个孩子，而且一旦打胎，孩子会和她的命一起没掉。” “真是霸道！” “若是不霸道怎么能让女子生下儿子！”范泽熙脸色晦暗，对于这样的药，他亦是憎恨。 “这件事先别告诉她。”就许菲现在的精神情况，怕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312.第312章 世子堵城门 其实，女人对自己的身份是最了解的，不过许菲并没有被人刻意教导过这一方面的知识，故而她也只是以为自己近来胃口不好，并不曾想过她是怀孕了。 “是我的身体哪里不好吗？”许菲见顾今夕和范泽熙回来，呆呆的问，也不知她想到什么又脸色一变，颤抖道，“难道是阿遥他…他不能醒来了吗？” 许菲现在的一切都是依靠屋里的孩子存活，那个孩子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有什么事，恐怕她也坚持不下去了！ “他没事。”范泽熙的眼里有一丝的怜悯，但顾及许菲的敏感他一如既往的冷淡，道，“他恢复的很好。”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许菲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支撑她。 “也就这两日吧。”范泽熙没有给出明确的时间，苏醒的时间一贯是靠本人的意志，如果本人苏醒的意志并不浓烈，那么极有可能继续沉睡下来，也有可能就这样死去。 “是吗！”许菲双眼一亮，她的脸色回暖，在顾今夕和范泽熙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许菲跪下给两人磕头，“许菲叩谢恩人。” “快起来！”顾今夕头疼，她就是不喜欢被人这样对待，救人，她看到了自是不会袖手旁观，早知道她就救走直接交给常德安。 “你仔细照顾，一些东西他现在还不能吃，一些事你最好不要告诉他。” 许菲知道范泽熙指得是什么，于是她点头，道，“我会努力的，努力照顾找阿遥。” “你之前没养好身体，我也会开药给你，你记得喝了。” 不论如何，许菲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先保下来，毕竟这关系到许菲的命，。 “是，我会听话的。” 没留多久，顾今夕和范泽熙离开，至于那个一直在院子里看书努力冲刺的闵春秋，顾今夕并没有打算过分笼络，何况就算笼络也是常德安的事，有她什么事？ “对了，那几个男人，你还没说要怎么处置他们。”范泽熙和顾今夕走在道上，天色依旧大亮但大路旁边并没有多少绿意。 “养着，等这件事解决了，到时候是死是活由许家姐弟处置。” 可是这件事什么时候会结束？ 现在顾今夕和范泽熙都不能确定，只看刑部那边敢不敢、顶得住顶不住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了。 “如果是季大人，或许这件事已经有了些许苗头。”范泽熙看着远处已经冒尖的城池，道。 “刑部孙尚书……”顾今夕眯了眯眼，忽然道，“能坐到这个位置，哪个不是陛下的心腹。” “这件事对于我们爱明如子的陛下来说简直打脸。” “怎么？你不打算参合一脚？”范泽熙对于顾今夕的冷静不动觉得奇怪。 “原本是不打算动的，淑妃娘娘一家好歹经营了十几年，我们现在的实力无异以卵击石，与其这样，倒不如存下这些以后再做报复。” “那么现在……”范泽熙一挑眉，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范泽熙有些蠢蠢欲动，这些日子除了看那些资料就是资料，他有些无趣。 “看看你能不能把那边压下来。”顾今夕突然一语，范泽熙还没反应过来。 “哪边？” “那边想抓柳芬辫子的那对人马。”顾今夕微微皱眉，道，“这件事，就算爆出来也要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 “你担心有人会用那件事做文章，然后压下这件事？”范泽熙皱眉，道，“的确会如此。” “如果干系皇家丑闻，的确用一桩国公府的艳事挡住十分划算。” “现在进行到哪里了？” “柳西林现在欠债，到处借钱，顾家因着三夫人掌了中馈，柳氏想要帮助又不愿拿自己的体己，现在就这么僵着。” “想个办法，送钱给柳西林，这件事一定要压到年后！” 顾今夕冷声道，“朝堂里那些权贵看不起这些人命，可对我们的陛下来说，却是一根刺扎在那里。” “若是权贵人数多，怕是陛下也有心无力。” 皱了皱眉，顾今夕抿唇道，“这件事，待我好好想想。” “不过那件事，你尽快压下来。” 一顿，她继续道，“你去挑一个孩子出来，以后跟着你办事。” “恩？”范泽熙疑惑道。 “年后你要去江南，这京城里的事，总归要有人给我办。” “恩。”范泽熙点头，倒是认可。 “你知道京里哪家小姐的闺名带着珊的。” “珊？”范泽熙想了想了，道，“好些个官员家小姐闺名里都带着珊，不过景国公家的嫡女，单名一个珊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倒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捡了个小麻烦回来。” “就是那个你带回来的小丫头？”范泽熙挑眉道，“怎么，你认为她是慕容瑚的亲妹妹。” “如你所说，除了是慕容家的女儿，实在是没人了。” 顾今夕感叹了下，此刻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两人走在街上，范泽熙道，“背后不能说人，你看。” 下巴微微一抬，就见那旁边的茶肆里，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他身后一桌还坐着一个面色静默的高大男子。 “慕容世子，真巧。” “两位，我是特地在这里等两位的。”慕容瑚指了指旁边，道，“坐下一起喝茶。” “这里的茶，没想打世子竟然喝得下去。”范泽熙一挑眉，淡淡的讽刺。 “这里的茶，自然是很好的。”慕容华话音才落，就见那老板过来倒茶。 “原来如此。”顾今夕看了那茶肆老板一眼，心中所数为何慕容瑚会说在这里等他们，原来他们到出城西的事他已然收入眼底。 不过想知道他们去干什么，慕容瑚却是不知道。 “世子有话直说，不必浪费我与兄长的时间。”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神色淡淡道，“我们还要回家吃饭的，不比世，流连在外。” “阿夕若是不愿意，我以后每天都回家吃饭。” 顾今夕皱了皱眉，她听着慕容瑚这句话，总觉得不对味，不像是以前随口来的调戏。 313.第313章 卖得一手好哥哥的亲妹妹 “世子有话直说。”范泽熙站起来，和顾今夕换了位置，远离慕容瑚。 妹控的世界你不懂，任何敢窥探他妹妹的人，都必须赶得远远的！ “既然大公子有言，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慕容瑚将目光从顾今夕身上收回来，嘴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有一点真切又似乎只是随意罢了。 “舍妹多谢阿夕相救，我来带她回家。” “你妹子……”范泽熙声音一顿，他想起刚才在城门口自家妹子说得话，得，感情还真是这位的妹妹。 范泽熙只觉膈应得慌。 “既然是世子的妹妹，世子****带走就是。”顾今夕眉色淡淡，道，“无须与我们说。” “我自是想直接****带走珊儿，但是属下带回来的消息，阿夕说想要带走珊儿就自己****。” “阿夕不在范府，我又怎么算是****呢？” 眼角流光微闪，慕容瑚看着顾今夕话里有话。 平允站在自家主子身后，默默的想，自家主子现在是要男女不忌了吗？ “……”顾今夕沉默片刻，道，“那现在世子便随我们走吧。” 对付脸皮厚的人，不是驱赶他，要么彻底无视，不能彻底无视就把自己身边所有和他有关的事物都割舍掉。 虽然顾今夕打算和慕容瑚合作，不过目前看来，她找到一条不需要合作的路，继续道，“我身边有一个丫鬟，看着慕容小姐十分喜爱，我也有成人之美，等会世子一并带走就是。” 范泽熙眉峰一动，静而不语，慕容瑚眼角微微一沉，嘴角弧度竟隐约透出一丝苦涩，道，“那丫头伶俐，阿夕使唤着顺手，不必送给珊儿。” “这倒不必。”顾今夕道，“虽然是长辈赐下的，但慕容小姐喜欢想来姑姑是不会介意，世子不必担心姑姑会生气，这件事我会亲自和她说。” 平允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目光忍不住往顾今夕身上溜达一圈，心里惊涛骇浪，莫不成这位小公子是位小姐！！！ 原来冯老板说得没错，自家主子真的是有喜欢的人了。 “……”眉目一软，慕容瑚倒是没有再继续，道，“那么就劳烦范公子在前面引路了，我与阿夕还有一些事要说。” 范泽熙一听，眉毛一样斜看慕容瑚眼底带着冷视。 “我范府在哪里，世子不应当不知道在哪里。” “为客，怎好反客为主。”慕容瑚浅浅反驳，范泽熙眼一眯。 “兄长，走吧。”顾今夕却是站起来道，“再不回家，舅母该担心了。” “……恩。”眯着眼看着慕容瑚，范泽熙拉着顾今夕的手并肩道，“走吧，世子还要跟好，千万别迷路了。” 两人走在前面，慕容瑚跟在后面，不知是不是顾今夕的错觉，她总觉得慕容瑚的视线一直落在她和范泽熙的手上。 嘴角微微一抽，这世子当真是莫名其妙。 几人是走着回去的，到达范府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在门口守着的小丫鬟看到自家主子们回来了，当即面上一喜，迎上来道，“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夫人又该生气了。” “要是遇上麻烦的人，我们早就回来了。” 麻烦的人。慕容瑚轻轻一笑，不在意。 “咦？”小丫鬟看着自家主子们身后的男子，当真是世间难寻的美人，模样比女子美却一点都没有女气，眼角眉梢带着一股痞气，小丫鬟的脸不由一红。 “去告诉母亲，有客人到。” “是。”小丫鬟离开之前不忘偷偷再看一眼慕容瑚，然后捂着心道，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对于小丫鬟的反应，范泽熙十分不悦，顾今夕淡定的很，就慕容瑚这长相，一般只要是个女的都会心跳加速。 “走吧。” 因着范泽熙打发来人说有客人，加上顾今夕院子里的慕容珊，今晚上倒是热闹。 范迩升看着黑着脸的儿子，一身男装穿出英气的外甥女，一个娇滴滴精灵古怪的小丫头片子，以及京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慕容瑚。 他想，这段饭吃得真是不错，可惜父亲不喜欢热闹，复儿那孩子体贴，留在父亲院子陪他一起吃饭。 权贵世家规矩大，一旦当家做主之人放下筷子，他们也必须放下筷子。 范迩升道，“我还有事，你们继续。” 当然范迩升这句话并没有起到多少效用，云浅俪看了看自家儿子的黑脸，微微抿嘴，她也放下筷子，道，“你们几个孩子自己有话聊，我们这些老不死就不搀和了。” 于是夫妻两人携手离开，至于自家儿子的黑脸，大概并不需要他们干预。 “吃好赶紧走人。”范泽熙冷冷道。 “为什么？”慕容瑚不满道，“我要和小哥哥一起！” “珊儿。”慕容瑚拿着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嘴角，道，“听话，回家。” “我不！”慕容珊跳下椅子跑到顾今夕身旁，不高兴道，“你自己每天晚上不回家，为什么要求我一定要回家！” “……”慕容瑚被自家妹子噎了一口，目光不经意看到顾今夕嘴角一点弧度，他也不由自主拉起一丝弧度，不过并不明显。 “因为哥哥已经长大了，但你今年才十岁。” “骗人！”慕容瑚大声反驳道，“娘亲经常和我说，你小时候就经常不回家！” “我住在太子那里，已经与父亲母亲打过招呼。” “那我现在住在小哥哥这里，已经和哥哥打过招呼！”小不点立刻活学活用。 见状，范泽熙眉头一挑，慕容瑚眉角一抽，他道，“但是父亲母亲不知道。” “可是哥哥说你已经是大人了，那么我和哥哥说，哥哥在回家和爹娘说，不也一样！” “珊儿……”慕容瑚头疼，自家妹子对于顾今夕真是太过执着。 “哼，我不管！”慕容珊紧紧抱着顾今夕的手臂，道，“反正我不会跟哥哥回去的，哥哥死心吧！” 如果这丫头不是慕容瑚的亲妹子，范泽熙一定不会在意家里这两天多一个人，然而这丫头是慕容瑚的妹子，这件事就得另算。 “慕容小姐还是回家好，免得让你父母担心。” “可是……”小丫头抬头看着眉色温润的顾今夕，鼓了鼓嘴，道，“我就是想和小哥哥在一起。” 314.第314章 夜间会客 慕容珊死活不走，慕容瑚头疼不已，顾今夕倒是看戏看得自在，不过这小丫头片子缠着她，说不定她不方便行动。 “你可以随时来找我。”顾今夕眉目淡淡，对着小姑娘道，“好孩子应该回到自己家里。” “我……”小姑娘听着顾今夕的话，嘟着嘴，好一会才道，“我听小哥哥的话。” 慕容瑚心底有一丝讶异，自家妹子的性格他也是了解的，看着柔弱好欺负，但那副倔脾气上来就算是爹娘也拿她没辙，没想到被顾今夕治得服服帖帖。 眸光一转，慕容瑚笑道，“珊儿跟我回家，以后你要是想来看阿夕，哥哥就带你来。” “哼，哥哥的话我才不会信，我会自己来！” 虽然这样说，但今天发生的事让小姑娘心有余悸，她很认真的和顾今夕道别。 “小哥哥，虽然我有些任性，”小姑娘看着顾今夕，一双眼睛很亮很亮，但却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道，“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所以，所以……” 顾今夕知道小丫头片子想要说什么，其实说来这小丫头片子的性格只是有些骄纵，和那些小姐们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好。 “看情况。” “唔……”小丫头片子看着顾今夕鼓起嘴，但她也只是皱了皱鼻子，然后元气满满道，“我一定会让小哥哥同意的。” 慕容瑚和范泽熙有些好奇，慕容珊到底求顾今夕什么事，但看着这一大一小，明显是不会告诉他们，罕见的，两个人好奇心起来。 “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顾今夕拍了拍小丫头的头发，道。 “珊儿。”慕容瑚站起来，牵起慕容珊的手，眉目间带着一丝柔软，道，“和阿夕告别。” “小哥哥再见。”慕容珊依依不舍，被慕容瑚牵着一步三回头。 “这小丫头求你什么事？”兄妹两一走，范泽熙好奇道。 “还没长大的小丫头。”顾今夕起身，推开范泽熙道，“你要是有空就研究一些药浴药品，马上就十二月了，除夕之前我一定会国公府。” “心好累。”没想到却是捧心做可怜状，“我的手不够。” 对此，顾今夕不屑一顾，转身回了房间。 夜晚宁静，偶尔听到风沙沙的吹过的声音，浅睡警惕的顾今夕听到一丝声响，睁开眼冷光划过，随即不着痕迹的拿出放在枕头下的匕首。 那微妙的声响在窗户外响起，眼一眯，顾今夕身形一闪，看不到影子，攻击已经开始。 月光残影下是刀光剑影，快得眼花缭乱。 将来人逼到墙角，匕首架在来人的脖子上，顾今夕借着月光看清来人。 她早该知道的，她认识的人里唯独这位爷最喜欢晚上翻墙。 “阿夕啊。”双手环上顾今夕的腰，小心托着，担心眼前的人儿会没稳住摔下去。 察觉到腰部多出来的热意，顾今夕眉头一皱，匕首离开慕容瑚的脖子但也是毫不含糊的贴着慕容瑚的脖子插在墙壁上。 “有话快说。” 顾今夕目光一转，慕容瑚会意心里叹息一下，然后乖巧的松开手。 “你说，想你了可以来找你的。”虽然没有再动手动脚了，可这撩拨人的话，依旧是技能满满。 “这句话只对慕容珊生效。”拿了衣服披上，屋子里烧着地龙刚才也运动一番，但若是感冒了，她觉得自家舅母大人不会放过她的。 “珊儿想你了，我代她来。”慕容瑚在顾今夕对面坐下，月光倾斜进来，柔软了顾今夕的脸。 “……”顾今夕红唇微微抿起，些许不如意透出，道，“说正事。” “正事就是珊儿想你了，我代替她来看你。”月光下清晰可见的绒毛，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这小丫头片子的模样这样好看？ 横眉冷目的样子也是这样生动。 “我要睡觉了，赶紧走。”顾今夕放下茶杯，眉色淡淡道，“还有平灵那丫头，一并带走。” “可不行。”眉眼飞扬，只是眼底不经意间露出的柔情，即便是在慕容瑚对面坐着的顾今夕也不曾发现。 “阿夕之前找我，说要与我合作，如果没有平灵，我们又怎么能传递消息？” 顾今夕神色微微一顿，她看着慕容瑚似乎是想看出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本人。 她记得没错，当天他就拒绝了，难道她会错意了？看着笑眯眯的慕容瑚，顾今夕心道，莫不成这位世子会有这样好心？ “那天阿夕走得急，我都来不及和阿夕说道合作的事。”慕容瑚一错不错的看着顾今夕，笑道，“今天因为珊儿的事也没有时间和阿夕说，只能现在来了。” 眉头微微一扬，顾今夕冷淡道，“世子的爱好倒是和别人不同，三更半夜来说事。” “因为是阿夕，所以任何时间都没有关系。” “……” 顾今夕无语，但也并没有开口拒绝慕容瑚，她自己发展的确可以，她也找到另一条路，只是那条路发展建立在金银上，现在她名下的产业虽多，可架不住摊子铺得大，消耗也大。 “明天正午，祥云客栈见。” “好。”慕容瑚笑看着顾今夕道，“明天我在祥云客栈等阿夕。” 罕见于慕容瑚有话必听，顾今夕再一次怀疑眼前之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吊儿郎当情话技能点满的景国公世子？ 一贯是扮猪吃老虎，将别人耍得团团转。 “一言为定。” 翌日正午，顾今夕借口午休换了衣裳出去。 祥云客栈，有一个小厮站在那里探头探脑，见到顾今夕，眼前一亮，连忙迎上来，恭敬道，“可是顾小公子。” “是。”顾今夕眉色微微温润，点头道。 “我家爷早有吩咐，要是见到顾小公子，就请小公子去三楼贵厅。”小厮笑道，“小公子请随我来。” “好。”顾今夕倒不觉得慕容瑚坑她，不过这祥云客栈何时有了三楼？ “三楼造得比较隐秘，”小厮似乎是知道顾今夕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故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315.第315章 客栈会晤达成合作 慕容瑚总是一袭白色衣袍，纯青色披风滚着毛边，这样一个风光月霁的男人，当真是只存在于画里，然而…… “阿夕来了。”慕容瑚倚着，慵懒与媚意，这样的男人当真是一举一动都在撩拨着女人的心。 他看到顾今夕，嘴角一抹弧度真实，直达眼底的笑连他身后的阳光都失去颜色。 “恩。”顾今夕眸光微微一闪，这样的男人的确养眼，看着吃饭也舒服。 对于慕容世子的评价，顾大小姐只有这个。 “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用进来。”转而对着小厮，慕容瑚神色不变但到底多了一丝淡漠。 “是。” 小厮退出去，轻巧的关上门。 贵厅里，顾今夕给自己倒茶，桌上放着几个祥云客栈出名的点心，平日想要吃都要提前预定。 “这是刚敬上来的茶。”慕容瑚道，“如何？” “世子所用之物，自然是好。”顾今夕不咸不淡道。 “日后我们合作，阿夕称呼我做世子太过生疏。”慕容瑚轻笑，也不在意顾今夕的敷衍，道。 “世子乃是尊敬。”顾今夕放下杯子道，“不过眼下关于称呼还请放置一旁，我们该商量该如何合作。” “正是。”慕容瑚嘴角带着微微笑意，他道，“作为合作的诚意，这祥云客栈是我名下的产业。” 此时，顾今夕真的是惊讶的。 范泽熙曾说这祥云客栈遍布丰莱国，背后势力极强，却没想到这幕后之人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在京里只有花名的世子。 “我的势力不如世子。”顾今夕浅浅道，“安乐坊、环于坊附近几个都是我的势力范围。” “环于坊？”如果说慕容瑚给了顾今夕惊讶，同样，顾今夕也给了慕容瑚惊讶。 以慕容瑚在京里发展的深度，他怎么会不知道环于坊是荣城里最难啃的骨头，当初他也想拿下这块地，把祥云客栈的总店开在环于坊，奈何环于坊……总之一直没有成功。 “荣城里没有第二个环于坊。” “阿夕当真厉害，短短数月就将环于坊纳入名下。” 说来这环于坊虽然是最难啃的骨头但其实也并不是最厉害的，但贵就贵在，这环于坊乃是各地消息发散最集中的地方，也是鱼龙混杂最厉害的地方。 不管是丰莱人还是甫岐、山戎人，能在环于坊站住脚跟的，都是不凡的。 “早些年就在布置，只是近来拿下。”顾今夕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短处，于是扯谎不眨眼。 “合作的事，不是一时能谈好。”顾今夕道，“不过我想了几处，还请世子看看。” “自然，也请世子添上条例，以后我们之间也好有个说法。” “好。”慕容瑚一直都没有小看顾今夕，一直都把她当做对手来看，只是曾经是对手，可不知不觉中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慕容瑚看得很仔细，一条一条，顾今夕写得很仔细，没有设一点陷阱，这让慕容瑚十分欢愉。 “阿夕所列条例十分公平。”慕容瑚道，“待我抄誉一份。” “不急。”顾今夕压下道，“这只是我的要求，请世子列出你的条例。” “阿夕人品，我信任。”慕容瑚摇头道。 “不妥。”顾今夕正色道，“这件事不是你信我就可以解决的事，你还要同下面的人交代，若是你的人不服，那么我们又怎么能合作愉快。” “好。”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角一丝流光划过，随即道，“过两日，我再请阿夕一叙。” “不过既然确定合作，不如我们先合作一件事，看看双方手下之人能否磨合。”慕容瑚将糕点往顾今夕方向推了推，道，“那件事，阿夕一定喜欢。” “恩？”顾今夕看到慕容瑚神秘兮兮的样子，微微思考，道，“什么事？” “年关将近，可京里却有两件命案至今不曾破案。” 慕容瑚说得两件命案，顾今夕知道，这两件命案唯二的生存者就在她的势力下。 “许氏马场和火烧破庙？”顾今夕道，“那许悠然是谁的人，一目了然，陛下压下御史弹劾的这件事，不也正是心中有数。” “是。”慕容瑚道，“可这火烧破庙的事，陛下并不知道是谁做的。” “连刑部都没有掌控这两件案子之间的联系与线索，世子此刻与我提起，想表达什么？”顾今夕看到慕容瑚，目光冷清冷静。 “火烧破庙的案子，刑部在陛下的重压下一定会破案，但这个案子要是和许氏马场的失火案有所联系，陛下恐怕还会压下。” “但若期间发生了一件轰动京城的事，既能损伤陛下所忌惮之人的名誉，又能让百姓忘记两起着火案。”慕容瑚意味深长的看着顾今夕。 眉头微微一皱，顾今夕道，“还请世子言明。” “我日前得知一件事，十分有趣。”慕容瑚见顾今夕眉宇间染上一丝疑惑，解惑道，“这件事和顾家二爷干系匪浅。” “若是这件事爆出来，顾氏的名誉该要受到多少影响？” “令祖父以及令父都在前线征战，这件事一旦爆发出来，基友可能给那位借口。” “我知道世子所言何事。”顾今夕压下情绪，道，“这件事不能在年前暴露，但年后一定要曝光！” 她看着慕容瑚，眉目淡然坚定，道，“关于柳氏这个人，留着越久反而对我顾家越不利。” “与其等别人曝光让我们措手不及，倒不如把这件事控制在我们手里。” “什么时候爆发，什么时候引起群愤，什么时候奏折到达陛下的案桌上，一切不需要别人来操作。” “原来阿夕早有决断。”听得顾今夕的我们两字，慕容瑚看着她的眸光明亮而灿烂，他道，“既然如此，倒不如将幕后之人一起抓出，好彻底断绝那人的谋算。” “世子聪明，应当已经猜到幕后之人是谁。” 慕容瑚摇头，道，“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该重要军心民意。” 听得慕容瑚之言，顾今夕约莫猜到他二人都没有猜到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不过却也是达成共议。 316.第316章 城西遇衙役 有了慕容瑚的加入，顾今夕的行动更加便利，她辖下的所有势力比之前她单独发展要快了很多。 不过有一些依旧要埋在最深处，就算她和慕容瑚是合作者。 然而，其实他们都知道，对方都瞒着一些重要的部分，就比如慕容瑚在京里的消息网络，当真只是一个祥云客栈？ 虽然祥云客栈这个名字在丰莱国很有名，甚至甫岐、山戎那边都有分店。 与慕容瑚通信往来多次，皆是关于双方合作的条例，原本是慕容瑚迁就顾今夕，但后来则是发展成为一封信可以写上厚厚的一堆，没有什么打情骂俏，全是关于这次合作的方案以及火烧破庙的案子。 “你最近和慕容瑚联系频繁。”范泽熙顶着一堆黑雾过来，看着顾今夕脸色很差。 “是。”顾今夕亲手给范泽熙倒茶，道，“之前说好要与他合作，这次成功了。” “我们两人身份敏感不能时常见面，只能通信了。” 范泽熙一点都不想自家宝贝妹子和慕容瑚那样的狼一起共事，可想一想，这算算时间，自家妹子都是和自己在一起，慕容瑚没有一点机会。 就算是见面，也只是通信，只是占了自家妹子一米米的时间而已，算个球！ 于是这么想的范泽熙心里就舒坦了。 “咳……”见范泽熙的脸色正常，顾今夕轻咳一声，道，“今日无事，不若兄长陪我到城西走一趟。” “恩？”范泽熙疑惑道，“去坞林？” “那孩子又出事了？”如今一想到城西，范泽熙下意识的就会想起醒来好几天但身体依旧虚弱的男孩。 “常德安并没有传来消息，无事。”顾今夕道，“这次去，只是去城西的贫民区，我在那里看中了一个孩子。” “啧。”范泽熙挑眉道，“怎么我就遇不到这样的好苗子。” 话虽这样说着，但兄妹两人装扮一番，乔装成江湖人士一点都不引人耳目的进了贫民区。 只不过今天贫民区的气氛有些异常。 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入口处，一个大汉垂头丧气的坐在车辕上，远远还能看到他脸上的伤。 “珂大叔。”顾今夕眉头一皱，道，“谁打伤你？” 虽然对这位珂大叔曾经的处事并不上的眼，但不得不说这位珂大叔也是一个好人，至少到现在顾今夕都没收到她带着那四个大汉出门的消息传出来。 珂大叔原本愁眉苦脸，一听到顾今夕的声音当即抬起头左右摇看，然后很大力气的拉着顾今夕和范泽熙到车厢里。 因着顾今夕知道珂大叔的为人故而并不曾反抗，范泽熙全完是信任顾今夕，她不动于是他也不动。 “您怎么来了！”珂大叔的语气很急，脸上也带着焦虑，“幸好我每天都守在这里，要不然就放你进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顾今夕见状，眉头微皱道。 “哎，说来话长，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把您在这里教训了四个地痞流氓的事透露出去，前几天官府的人来找我，我说不记得了。” “前晚又来了一批人，抓着我也是问那些问题。” 但顾今夕看前晚来找珂大叔的人定然是用刑了，只不过珂大叔已经在刑部的名单上，而现在这件事也在陛下面前露脸了，如果再发生杀人案，怕是陛下要动用禁军了。 “官府隔三差五的就来这里晃荡，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是今天。”珂大叔焦急道，“我送两位到其他地方去，要是他们问起来，就说我接了客人。” 说着珂大叔就想出去，但却是被范泽熙拉住，听他道，“不用了，来不及了。” “什么！”珂大叔提高声音，但在范泽熙的眼神下压低声音，懊恼道，“都怪我，干嘛拉着你们。” “没事。”顾今夕听着外面的动静，想来刑部的衙役一直注意着珂大叔的马车，要不然他们才说几句话的功夫那些衙役怎么就来了。 “你安心下去就是，这件事我们自己会处理。” “可是……哎。”珂大叔无奈摇头，在顾今夕坚定的目光下他撩开帘子，正打算驾车衙役就把他的破旧马车围住。 “各位官爷，你们这是干什么？老汉我刚要送车里的两位公子。”珂大叔拿起马鞭，努力让自己镇定，不过百姓对官天生的害怕，总归是底气不足。 “你车里的是谁。”那人声音极淡，毫无波动，有一些居高临下。 “这……老汉我怎么会知道。”珂大叔赔笑道，“他们愿意坐老汉的车，老汉就谢天谢地了，哪敢再去问他们是谁。” 不过珂大叔的话说得没错，就他这辆破马车，京里权贵哪个会去坐？坐了还怕玷污了自己贵人的身份。 既然不会是京里的权贵，那么只能是那些江湖人士了！ 自古以来朝廷和江湖就是两个个体，朝廷忌惮江湖，江湖明面上恭敬朝廷但私下里却做着以武犯禁的事。 “里面的人，下来！”冰冷的语气，好似车里坐着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嫌疑犯。 顾今夕和范泽熙对视一眼，范泽熙耸了耸肩，道，“你先在里面坐着，这件事我来就可以了。” “好。”她目前不可暴露身份，暗地里盯着她的人太多。 “哟，我说谁这么大的口气，原来是刑部员外郎狄理的小舅子。”吊儿郎当的声音，顾今夕就是不下车看就知道是谁。 “慕容世子。”只听为首之人语气之中的高高在上瞬间消失，听出赔笑的语气，道，“世子怎么到这肮脏的地方来了，脏脚。” “本世子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去刑部和尚书大人报备一下。”高头大马，慕容瑚一身青色长袍，披风上绣着浅色的图案，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扇尾挂着玉坠。 “不敢不敢。”那人继续赔笑道。 “恩。”马在马车旁边停下，只听慕容瑚淡薄的声音，道，“这里比不上府里干净，但也是天子治下天子之名，我为景国公世子，自然是要过来看看。” “何况那个案子移交刑部这么久连个头绪都没有，本世子十分担心刑部的办事能力！” 317.第317章 慕容瑚这张嘴，甜起来腻死人，贱起来恨不得一头撞死！ “世子说笑了。”那为首的衙役道，“我们正是收到消息，说那嫌疑人来到这里，这才带人过来捉拿的。” “哦？什么嫌疑犯？”慕容瑚坐在马上神色淡淡，道。 那为首的衙役以为慕容瑚没听清楚，于是重复道，“就是坐在马车里的。” “这些江湖人士向来以武犯禁，肯定是他们杀人放火的。” “呵。”然而慕容瑚一声冷笑，让衙役们冷得抖了抖，“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马车里坐着的到底是谁！” 范泽熙和顾今夕一听，顾今夕嘴角一抹轻笑，范泽熙眼底有些不耐烦但不得不说这京里也就他慕容瑚敢骂衙役官员，至于他……虽然他曾经也是放浪不拘，但他真的这么做，老爷子一定会废了他。 “慕容世子，许久不见。”范泽熙走出车厢，一身紫色衣袍衬得他尊贵，对着慕容瑚拱手，他道。 “范公子。”慕容瑚嘴角一抹浅笑何其亲近，看得范泽熙膈应得很！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相见。” “我说直接去祥云客栈吃饭，你偏说这城西有一家小吃十分不错。” 慕容瑚摇头道，“要不然也不会让这些不长眼的欺压。” 那为首的衙役当着是脸白了又红接着白。 话说这个京城，你不能不知道景国公世子慕容瑚的跋扈，也不能不知道砥国公二爷放荡不羁，但绝对不能不知道范府！ 范老爷子一身医术出神入化，乃是当今各国奉为上宾的存在，哪个国家的君王或臣子对老爷子不敬，保证全大陆的百姓一口唾沫淹死你！ 何况这范迩升范大人，是丰莱国唯一御医，官职虽小，可谁没个头疼脑热，到时候求到人面前，可就别怪范府不开门了。 “原来是范公子，小的失敬。”那衙役赶紧赔罪道。 “恩。”范泽熙淡薄的应了声，也不理那衙役，继续与慕容瑚道，“既然来了，就一道过去。” “车夫。” “是。”珂大叔被慕容瑚的嚣张给吓着了，可一想他是来救自家车厢里的两位公子的，立刻就不怕了，现在又听着范泽熙喊他，他连忙道，“那家店老汉知道在哪，这就带三位爷去。” 要说这贫民区能有什么好东西吃，不过是慕容瑚随便逮来的话茬，只不过那几个衙役一贯来这里都是欺压的，人在那里坐着自是有人奉上好吃好喝的，于是他们就这么被慕容瑚给骗了。 但就算慕容瑚强势要带人走，他们也没办法，告诉上头？别傻了，谁会傻到和慕容瑚作对。 衙役们眼睁睁的看着一马一车离开。 “头，怎么办？” “怎么办？”那为首之人吐了口浓痰，道，“给老子盯着车里的另一个人！” “可是慕容世子和范公子，我们都惹不起啊。” “狗屁！”那人狠狠踹了一脚石头，道，“慕容世子和范公子这样金尊玉贵养着的公子哥怎么会知道这贫民区有什么好东西吃，一定是那个下贱的人告诉他们的！” “等会他们出来，你们都给老子盯紧了！” 那人眼里闪着恶劣的光芒，阴狠道，“抓到之后不管他说什么，都要让那个人变成纵火犯的同犯！” “是！” 这样的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故而也没有什么看得开看不开的，一行人明面上离开实际上还是暗地里埋伏。 马车渐渐往里面，待人少去之后珂大叔停下马车，松了口气，道，“没人了。” 范泽熙把顾今夕塞回去，不让她出来，无奈，顾今夕只能朝天翻个白眼表示无奈。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先回去。”说着，拿出一锭银子交给珂大叔道，“天黑之后你再来把你的马车弄回去。” 珂大叔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车厢，顾今夕撩开帘子，道，“珂大叔先回去吧，我们来这里有正事。” “好勒。”得了顾今夕的话，珂大叔这才安心离开。 “世子好心情。”珂大叔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感知里，范泽熙看着慕容瑚冷笑道，“这样的地方也会来。” “得知阿夕出门的消息，我只好追来。”慕容瑚轻笑淡淡，道，“原本我也不知该去哪里找阿夕，不过想着京里也就这里有点趣事，没想到真的被我找到了。” “呵，的确，如果不是世子，我们也不会这样轻易的脱身。”说虽是这么说着，范泽熙的眼神看着慕容瑚却是极为不耐，道，“只不过世子的到来，平白让我们多了麻烦！” “我知道，就算我不出现范公子也有能耐解决掉那群乌合之众。”慕容瑚的目光时不时的飘向车厢，奈何帘子遮得严实，看不到啊。 “不过我怎么能让阿夕陷入危险。” =(╯‵□′)╯︵┻━┻什么鬼，什么叫让阿夕陷入危险！还有，谁允许你叫我家妹子阿夕的！！！！！ 范泽熙咬牙，面上笑着，道，“身为阿夕的亲人，我有能力保护阿夕。” 你算哪个球，该有多远滚多远！ “阿夕可是身体不舒服？”不理会范泽熙，慕容瑚下马走到车厢旁边，轻轻敲了几下，道，“若是不舒服，赶紧看大夫。” “我范家世代行医，不必世子瞎操心！” “兄长。”顾今夕撩开帘子出来，一身月牙白色的衣袍衬得她行走雪中。 “恩。”听出自家妹子的警告，范泽熙不耐烦的哼了哼，道，“多谢世子。” “能听到范公子这一声谢谢，当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慕容瑚眉目一笑，伸手，道，“我扶你。” “不必。”顾今夕避开慕容瑚的手，跳下来，道，“将马车挪一挪位置。” “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是什么人？”慕容瑚好奇道。 “一个有趣的孩子。”顾今夕走到范泽熙身旁，道，“劳烦世子，我与兄长并不会驾车。” “马上就好。” 一刻钟的时间，找好地方又不会让珂大叔找不到马车，三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富贵公子哥在贫民区，格外显眼！ 318.第318章 乱葬岗 其实顾今夕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居所，现在在这里走着不过是她想看看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偶尔与慕容瑚交谈几句。 不过说到正事，不论是慕容瑚还是范泽熙都是一副专业人士的样子，探讨期间不会因为看对方不顺眼而刻意不给台阶下。 “你们找小贺？”一个妇人看着眼前三个富贵人家的少爷，面上的讶异一点都没有掩藏。 “是，贺天池，不知道大婶知不知道他家怎么走？”顾今夕眉色温软，道。 “你们不用找了。”那大婶却是冷着脸道。 “为什么？” “小贺的娘和妹妹都被人打死扔到乱葬岗了，小贺不知去向。”那大婶看着顾今夕三人，眼神突然就警惕起来，道，“是不是你们！就是你们对不对！是你们抓走小贺的。” “大婶误会了。”顾今夕这张脸真的是好用，即便做了装饰十分英气但绝对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以及心怀不轨。 倒是她身旁的两个男人，范泽熙还好，自小在医药世家长大，不管他怎么冷着脸都会透着一股子药香，而慕容瑚==呵呵，只能笑一笑了。 “我看你也不像是坏人。”那大婶又看了看顾今夕，虽然她并不信任范泽熙和慕容瑚，但对于顾今夕倒是意外的相信。 “其实这件事发生半个月了。”大婶摇头道，“先是火灾又不知道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我们这里藏着纵火犯。” “官爷来来去去，看到值钱的就顺走最后还是我们的不是。” “小贺一家是第二天早上发现的，他那娘亲和妹妹都被人杀死了，眼睛都没闭上，肯定是死不瞑目！” “小贺不知道去哪里了，男人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我们这里都没多少钱，只能弄了块木板把贺大娘和贺小妹葬在乱葬岗。” “那里虽然有野狗出没，但我们放了东西，那些野狗不敢靠近，也好过最后还是被那些官爷拉走，弄个死后不宁。” 那大婶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多数是说那些衙役贪心，一个铜板都不肯放过，又说小贺一家苦，接着又说了些有的没的。 最后顾今夕道，“大婶知道贺大娘和贺小妹的墓大概在乱葬岗哪里？” 见大婶审视的眼神，顾今夕脸色不变，道，“当初小贺帮了我，我这次是来谢他的。” “现在他不明所踪，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只能帮他安葬好他的亲人。” “哎，你们也是有心了。”大婶虽然好奇小贺那小孩子能帮得了这些富贵公子什么事，可她就是信任顾今夕，于是没有怀疑说了地点，又补充道，“我也只是跟着男人远远看了下，这个地点只能说大概。” “好，多谢大婶。” 三人离开，也没听到大婶的嘀嘀咕咕，不过顾今夕不在意，横竖就是那些话。 城西的乱葬岗其实离贫民区不远，隔着一个城墙的距离，有一两只野狗在这里吃死尸，吃得肥头大耳，头上身上也长得奇怪的东西，皮毛也不全，看着十分倒胃口。 “大概就是这一块了。” 根据大婶的描述，顾今夕环顾一周后道，“这尸体还鲜，不知道有没有被野狗吃掉。” “找找吧。”慕容瑚皱眉道，“不过阿夕为什么要帮那孩子？” “我刚才说得，那孩子曾经帮过我。” 范泽熙却是知道所谓的帮助不过是自家妹子的托词，真正的原因是她看中了那孩子的天赋，只是不能和慕容瑚言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合作之后慕容瑚知道顾今夕定然是有所保留，但那又如何，如他也是保留着一些实力，故而他没有再问。 大约一个时辰，天上的太阳移至上头，这乱葬岗没有一点温暖，反而越加的阴冷。 “找到了。”慕容瑚站在一块墓碑前，墓碑上歪歪忸扭的写着贺氏母女之墓。 “大白天的，不好带走。”顾今夕看了看天色，道，“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即便没有触碰，但在这个地方呆了这么久，也是沾染上了气味。 “好。”范泽熙巴不得顾今夕和慕容瑚飞开，纵使他们两个现在没什么，但防范于未然，慕容瑚那张巧嘴……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道，“珊儿十分想念阿夕，不知何时有空阿夕到府上来看看她。” “她现在被父亲禁足。” “待我空出时间会去看慕容小姐。” “好。”慕容瑚忽然软了眉梢，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染上。 “我等阿夕。” ==听了慕容瑚的话，范泽熙兄长大人抽了抽嘴角，道，“走吧，再晚母亲该担心了。” 顾今夕是毫不留恋的和范泽熙转身离开，慕容瑚也没站多久，只是三人的方向不同罢了。 是夜，天上零星几个星星闪烁，没有月亮显得十分孤单。 顾今夕换了一身衣服，却是先去顾宅找了顾何和那几个孩子。 “小姐，让我们一起去。”风七喊住顾今夕，正色道，“日后去九曲，我们不能给小姐丢脸。” 顾今夕知道风七说得是什么，九曲那边是边关，而她们要去的地方更是鱼龙混杂之地，如果看见尸体就吐，的确是不能让人信服。 看了看同样坚定的文清，顾今夕看着顾何，道，“你带着她们两个。” “是！”被卜芥训练的顾何越来越有禁军的风范，而由顾何自己训练的十个孩子也是各有千秋，只是缺少实战。 “棺材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孔平拱手道，“已经挑了四个孩子抬着。” “好，出发！” 飞檐走壁，顾今夕的轻功极好，顾何已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带着风七和文清也是没有什么压力，身后的十个孩子第一次见到棺材倒是有一些害怕，但被顾今夕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一看，一个个立刻挺起胸膛。 现在到还好，毕竟只是棺材而已。 约莫半个时辰后，翻了城墙的一行人到了乱葬岗。 夜晚的乱葬岗更显阴森，有绿色的火焰时而会冒起，野狗的嚎叫声在这时候显得特别恐怖。 这里，除去顾今夕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淡定。 “挖！” 319.第319章 说实话，在乱葬岗挖坟这样的事，没一点丧心病狂是干不出来的！ 然而顾今夕并不是丧心病狂的人，可她手底下的小子们都还是鲜嫩嫩的萝卜头，在院子里被训练的苦他们都能受，可初次到这乱葬岗，那些味道还有气氛，让他们害怕。 “挖！” 风七、顾何和文清也比那十个孩子好不到哪去，只是三个人自控能力高，故而没和那些孩子们一样跑到一旁吐，吐着吐着还发现那里居然有好多白骨。 “挖！” 顾今夕没有慈眉善目以温柔的言辞鼓励他们，只是重复着一个字，每说一次气势加强，语气也越发冷漠。 风七是顾今夕身边的人，自是能听出顾今夕语气的变化，她强忍着不舒服不适应，拿起地上的铲子就开始挖。 她不知道自己挖得地方对不对，她只知道如果连这个都害怕，以后还怎么替主子效力？ 顾何和文清比风七慢半拍，各自拿起铲子，寻了一处视线稍微好点的地方。 “挖错了，是这里。” “是！” 一开始的恐慌已经过去，风七、顾何和文清脸色一红，不过今晚并没有多少星光，估计也没人看到。 挖坟，三个人够了，顾今夕之所以带这么些人来，只不过是要锻炼锻炼他们的胆量，也的确如顾今夕所料，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没见过血没杀过人，没有那点血性。 但风七和文清到底是女人，又不同于顾何习武的，虎口出血不知道巧劲力气也消耗过半，速度慢下来。 “换人。” 顾今夕声音冷漠，那十个孩子吐得一身酸软不敢抬头，一听到顾今夕的声音，有些人依旧害怕，有些人握了握拳，走上来接过风七和文清手里的铲子。 “顾何，换人。” “是。” 大概是百姓们担心野狗吃了贺家母女的尸体，所以坑挖得深。 换了两波人，终于看到一层薄薄凉席裹着的贺家母女，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微弱的星光下还能看到一些白色的东西在尸体上蠕动。 这下不止那些孩子们，就连风七、顾何和文清都忍不住跑去呕吐。 顾今夕也不急，等着他们适应，当初她也是这么过来的，时间就了也就习惯了。 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肚子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顾今夕道，“开馆。” 连隔夜饭都吐出来的孩子们推开棺木，风七、顾何和文清以及还有一个孩子过来，看起来是要抬尸体。 “你们一边呆着吧。”点到为止，逼得太急这些人会有心理阴影。 “可是，”风七皱眉道，“怎么能让小姐来做这等事。” “以后你们来做，现在……”顾今夕看着十三个人惨白的脸色，抿唇。 听着顾今夕的话，十三个人脸色大红，主子面不改色而他们却大吐特吐，辜负了主子的期望！ 就在他们心里反思的时候，顾今夕内力运转，疯狂窜至脚底，然后进入地底。 就见那两具尸体，突然自己动起来，惊得十三人脸色大变以为尸变，可见这两具尸体安然无恙的进了棺木，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关上。” 棺木关上，好敲了钉，不知道为什么十个孩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走吧。” “是。” 虽然中间隔着木板，但刚才的景象一幕幕在眼前闪现，蠕动的蛆，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并不想回忆，但这些画面总是会自己窜到脑海里。 “去坞林。”然而这种事并不是别人劝解能解决了，你只能适应或者打败它，要不然你只能深陷在其中。 同是城西，但乱葬岗所在的地方和坞林所在的地方当真是天壤之别！ 抬着棺材的孩子们只觉背上湿哒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淋湿了，一股腐臭，脖子就像是被什么掐住，他们只觉不能呼吸。 “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努力练功。” 气息的变化，顾今夕察觉到，她没有停住脚步也没有柔声安稳，声音淡漠。 “是！”孩子们大声回答，努力抛去脑海里那些恐怖的画面。 “主子。”常德安白天就收到消息，安排了一番之后只有他一人在这里。 “找到地方了？”顾今夕道。 “是。”常德安道，“许氏马场那块地是风水宝地，它旁边有一个矮坡，正是遥遥对着京城。” “就那里了。”顾今夕点头道，“小七，你来带着常管事。” “是。”身材小小的孩子习武之后变得壮实，但肉并没有多起来。 他拎着常德安在前头带路，约莫半个时辰，他们到了那个小坡。 果真是遥遥望着京城，就好似母亲等待着儿女归来。 “下葬吧。” “是。” 大概是要完成任务了，终于再不用扛着这两个棺材，十个孩子动力十足，没多久就挖好一个坑，小心的将两个棺木放下去，再盖好土。 “不必放墓碑。”顾今夕拦住常德安道，“等那个孩子回来了，让他自己写。” “是。”这一句，常德安就知道他们要多一个伙伴了。 “不知那个孩子现在在何处？” “马上就会知道了。”顾今夕自信一笑，目光悠远正是看着荣城的贫民区。 突然有一个人突兀出现，他跪在地上神色语气恭敬，道，“公子，主子说找到了。” “好！”顾今夕眉色一亮，道，“在哪里？” “在欢沁坊。” “恩？”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道，“顾何随我一起，你们各自回去。” “是。” 风七和文清倒是想一起跟着去，不过今晚上的事实在太刺激了，他们现在着实是精神恍惚。 “是。” “公子，主子还有一句话要属下传达给您。” “什么话？” “他看到了慕容世子。” “他？”顾今夕眉峰一挑，带着一丝讶异。 “主子，那慕容世子莫不成暗地里调查我们？”常德安警惕道。 “倒也不是。”顾今夕摆手道，“我与他结成同盟，这京里的消息我们共享。” 但顾今夕的确没想道慕容瑚竟然会在那里，今天会带着慕容瑚一起去，完全是因为身为合作者她表达出的一点诚意。 320.第320章 欢沁坊的神秘胡同 欢沁坊不可不谓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这京里，凡是在黑暗之中有些势力的都爱住在这里。 顾今夕带着顾何来到欢沁坊，天色早已黑暗，但欢沁坊和临街的花街依旧灯火明亮，夜晚对于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开始。 “哟，小公子，进来坐坐。”好似这天气还是夏天一般，街道两旁都浓妆艳抹的女子穿着暴露，手里的绸缎熏着浓浓的香味。 “这边。”穿过花街，那浓郁的让人作呕的味道淡去，顾今夕看着也是明亮的欢沁坊，随即和那人转入阴暗的小巷里。 这里是一个死胡同，走得不到几分钟就到底了，顾何眉头一跳神色戒备。 只见那人在墙面有规律的敲击，里面传来了声音。 “黄连解毒柏栀芩，三焦火盛是主因。” “烦狂火热兼谵妄，吐衄发斑皆可平。” 顾今夕站在后面听着，嘴角不由抽了抽，竟然拿汤头歌做暗号，这种事也只有范泽熙做得出来。 对上暗号，不一会那堵墙就移开，里面是一个青年，但看发鬓有些白发，不知是年岁已到还是太过操劳。 “请。” 看了看身后不出声的顾今夕，的确如画像里的那样，风光月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小公子，主子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那人顿了顿，道，“还有慕容世子。” “我知道。” 顾今夕也没看那墙到底是墙还只是一个障眼法，道，“他们带了什么人回来？” “两个老人和一个孩子。” “老人？”顾今夕步子一顿，语气带着微妙的疑惑。 “是。”那人手里拿着灯在前面引路，低声道，“其中一位老人的身体很差，主子已经给她诊过脉，是沉疴顽疾，受了些不公正对待，昏迷过去。” “另一位老人身体还算健朗，但折腾许久已经睡下。” “那孩子呢？” “孩子年纪小恢复快，主子给他开了药方后睡了一小会又醒了。” “我知道了。” 没多久就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里，顾今夕穿过月拱门就见范泽熙和慕容瑚言笑晏晏，她眉头一挑，然后道，“是谁？” “是死士。”慕容瑚看到顾今夕，眉目不知何时柔软下去。 “死士。”顾今夕眉头微皱，道，“现在京里能知道多少人家里养着死士？” “这个不好说。”范泽熙摇头道，“其实真说起来每家都养着几个死士，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不威胁到丰莱国陛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还真不好办。”顾今夕坐下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们肩膀上有一个奇怪的烙印，我和世子查过，这个烙印是先帝废掉的一个苦役印记。” “先帝驾崩几十年，这个苦役印记怎么还会存在？”顾今夕疑惑道，“何况死士的年纪最大不超过三十岁。” “陛下登基二十年，先帝飞废除此条距离今日也有四十年光景。” “不排除是那些劳役的后裔。”慕容瑚道，“当时兴连诛，一家犯事九族连着一起遭罪。” “这些死士的年纪大多在二十岁浮动，十分可能是那时候的孩子长大了。” “有理。”点头同意，想了想，顾今夕道，“这件事劳烦世子暗中追查。” “好。”慕容瑚看着顾今夕，那点柔和一直不曾散去。 “我刚才听说那孩子醒了？”不再讨论这件事，顾今夕转而道。 “那孩子心性倒是坚定，不过母亲妹妹死在眼前对他的打击很大，我就算加重了药效，他还是只能睡两个时辰。”范泽熙起身道，“我带你去看看。” “好。”顾今夕站起来，走了几步又转身道，“世子。” “何事？”慕容瑚并没有打算跟过去，他还坐在原地，身为合作者，他需要知道什么是点到为止，虽然以前他表现的并不知道什么是点到为止。 “劳烦世子指点我那护卫。”顾今夕浅笑道，“若是强求了，世子可以拒绝。” “阿夕的任何要求，我都不会拒绝。”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情话随手拈来，只是这时候真的是无心还是存心，连慕容瑚自己都不清楚。 “多谢世子。”顾今夕对慕容瑚的情话早已淡定，直接过滤掉她不想听的，然后浅笑嫣嫣的道谢。 “顾何，世子的功夫极高，得他指点你三生有幸。” “是，顾何一定会全力以赴！” 慕容瑚听着这主仆两的对话，莫名觉得哪里不对，于是他仔细一看顾何。 呵！了不得，这看着比顾今夕大一两岁的少年竟然已经打通任督二脉，早些年他也是得了奇遇才打通任督二脉。 顾今夕没有继续理院子里的慕容瑚和顾何，她和范泽熙走在园子里上，范泽熙手里拿着灯笼照明。 “特意支开慕容瑚。”范泽熙眯了眯眼笑得很贱，“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让顾何好好收拾收拾他！” “兄长该醒醒。”顾今夕神色淡淡道，“慕容瑚那一身功夫也不是白练的，而且他比顾何早几年练功，底子打得，顾何在他手下最多不过百招。” “当真那样厉害！”范泽熙惊讶道。 “兄长也该好好看看。”顾今夕无奈道，“空有一身浑厚的内力，却治学了轻功，原因竟是因为方便赶路。” “兄长若是无事，不如与孩子们一起学几招。” “还是罢了。”范泽熙摇手然后指了指脑袋道，“我是靠脑子的人，那些文人武人实在是玩不起。” “今晚的行动怎么样？”范泽熙不给顾今夕说话的机会，直接转移话题，道，“那几个孩子的表现如何？” “还是太嫩了。”想起坟地里十三个人的表现，顾今夕皱眉道，“还是要多多磨练。” “乱葬岗那样的地方，我一个大男人晚上去都要打个冷颤，”范泽熙虽然没有同去，但平日里那几个孩子的表现他一直收在眼底，他道，“就算他们经历了一些不能忘记的记忆，但他们到底还只是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 “头一回去那里，没扭头就跑已经很好了。” “当初我第一次被老头子带过去，吓得好几晚不敢睡觉。” “……”听得范泽熙之言，顾今夕垂眸，许久，道，“给他们一个缓冲期。” 321.第321章 坟墓 小院子黑暗，若非顾今夕和范泽熙眼力极好，说不得就要被绊倒了。 “小贺，还记得我吗？”那个只穿着里衣的孩子蹲在院子里，明明冷得混身打抖索，嘴唇都是惨白的，他却还是坐在那里不动。 贺天池双眼无神，脸上还有鞭子抽过的痕迹，即使在黑暗里顾今夕依旧能看到那皮肉往外翻的伤口。 “小贺。” 她蹲下来与贺天池平视，放柔声音内息涌动带着一丝蛊惑，道，“小贺，还记不记得我？” “我…”一张嘴，是沙哑刺耳的，就像是锯木头一样刺耳的难以入耳。 这不是正常的身体出现问题，而是被人强灌了腐蚀性极强的东西，他的声带被烫坏了。 “怎么回事！”顾今夕眼角一冷，伸手环住贺天池，给予他温暖。 “我按照老头子给二叔治疗的法子给他试过。”范泽熙无奈道，“不确定他还能不能正常说话，但才第一次他就能发出单一的字，想来还是有救的。” 顾今夕沉默，她抱住贺天池道，“我们回屋里。” “……我。”张了张嘴，贺天池只只能单独的发出一个字，顾今夕隐约听出他是在说我。 原先在贫民区看到贺天池的时候，虽然是一个瘦小的孩子但还是有些分，可现在顾今夕抱起来，除了骨架就剩下一层人皮了。 “好孩子，”内力运转，一点点渗透贺天池的身体，他僵硬冰凉的身体渐渐开始回温。 “好孩子，我和你一起。” 大概是顾今夕的话起到作用，又或者是范泽熙的药效起来了，贺天池缩在顾今夕怀里，慢慢的闭上眼。 一夜无话，顾今夕就抱着贺天池坐了一晚，至于范泽熙和慕容瑚，他们两人各自有事要处理，安慰人这种事还是得顾今夕这张机具欺骗性的脸来。 窗外的太阳很大，温暖的光线透过窗户进来，但伴随着阳光，还有一点零星的雪花。 在靠北的荣城，这样的季节下雪是十分正常的，若是哪年不下雪，太极宫里的那位陛下才是要惊慌了。 “醒了。”顾今夕看到贺天池的眼珠子动了动，就知道这孩子醒了，只是不知道他的梦中是不是母亲与妹妹来找他。 “啊…啊……”费力的张嘴，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顾今夕伸手轻抚贺天池的头，眉宇间带着极淡的温情，声音柔和道，“想去见一见你的亲人吗？” “啊…啊……啊………”听到顾今夕的话，贺天池一声声发出极为激烈，眼眶红红可却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穿好衣服，吃饭喝药，我带你出去。” 这句话包含无数的魔力，那个极为不稳的孩子从顾今夕怀里出来，很努力的穿衣。 “他的手腕受到极大的伤害，但幸好没有经脉，需要养一段时间。”顾今夕还记得昨晚范泽熙离开之前说得话。 然后她看着贺天池吃力穿衣服的动作，食指微动却没有站起来。 一套衣服，贺天池穿了半个时辰，然后他转身看着顾今夕，那双无神的眼睛里有了些许的神采。 “走吧。” 顾今夕伸手，贺天池没有犹豫的牵住顾今夕的手，温暖的温度，就像是太阳一样让贺天池的世界照进了一丝光明。 “醒了。”范泽熙似乎已经忘记贺天池是一个病人的事，他指了指对面，道，“慕容瑚那臭小子吃好离开了，我刚回来，等会我让下面的人把资料给你，我去补个觉。” “好。”顾今夕坐下，她也没有帮助贺天池的举动，而贺天池明明吃得很累，但他没有寻求帮助，还是靠着自己已经失去大半力气的手。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在大道上行走，驾车的人面目朴素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顾今夕倚在调息打坐，贺天池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木雕。 不是直接去城西，而是在城里绕了一圈，顾今夕不能确定暗地里的那些人是不是还在盯着，毕竟她在明而他们在暗。 约莫快两个时辰，这才到达许氏马场，这块地是顾今夕志在必得，不过现在许氏马场的案子没结还压在京兆府，这块地就只能看着。 “跟我来。”车夫恭敬的在车辕上坐着，似乎什么都没做，又似乎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里，是你母亲和妹妹的坟墓。”顾今夕牵着贺天池到了那处小坡上。 隆起的坟包在山丘面前并不显眼，因着没有墓碑远远看着倒像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山丘。 “我没有给他们立碑。”顾今夕继续道，“这个碑文，应当由你自己来立。” 贺天池一步一步很小心的走到坟前，不知是身体还没好还是伤心，他直接跪下，哭声不是他压抑而是他的确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顾今夕后退两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贺天池无声的哭泣，以及不断的磕头。 空气里她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可顾今夕没有上前阻拦，这孩子极有主见。 顾今夕站着后面，贺天池跪在那里，从天明到天黑，附近没有灯火，雪也从小雪变成大雪。 她内力护身自是不怕这点，雪花掉在她身上没多久就被她的内力化去，不过贺天池没有。 贺天池的肩膀和头顶积满了雪，就像是一个雪人。 “不早了，该回去了。” 只是再有主见的人，遇到亲人被杀且是死在自己眼前，那种无力感，终其一生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无能，他不能保护母亲和妹妹！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别人来救他！ 顾今夕看着贺天池，他没有一点动作，她看着，许久语气毫无波动，道，“你想变得强大。” 用力点头，好像要把脑袋都点下来。 “那就跟我回去。”顾今夕冷声道，“养好身体，我教你功夫，你去报仇。” “……”贺天池站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顾今夕，无神的眼眸里点着仇恨的火焰。 “听从我的命令，不能擅自行动。”顾今夕冷冷看着贺天池，道，“他们的强大，不是你所能预料的！” “啊…啊……”张嘴，努力说话，可只是发出一些破碎的声音。 “我找你给你治疗。”然后顾今夕的目光放在贺天池背后没有墓碑的坟墓上，道，“她们等着你给她们正名。” 322.第322章 顾今夕把贺天池带回了范家的时候天色已经看不到一点白色，城里只有万家灯火。 “外公回来了？”贺天池亦步亦趋的跟在顾今夕身后。 “小姐。”侍卫拱手道，“老太爷刚从大慈悲寺回来。” “大慈悲寺？”顾今夕眉头微皱道，“莫不成是二舅舅出事了？” “这个……”侍卫摇头道，“我不知道。” “今早天未亮老太爷带着李公子出门，后来使人来说他们中午在大慈悲寺用素食，让夫人不必等他们。” “我知道了。”顾今夕点头。 她直接带了贺天池去了范老爷子的院子，还未走进就听到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顾今夕眉目一软，笑道，“我听到了，我一定会告诉兄长的。” “夕丫头。”老爷子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还在冒热气的茶杯，不远处是李复拿着灯在检查什么。 “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一听，顾今夕就知道范老爷子在和她说笑，于是她也顺从的赔罪，道，“是外孙女的不是。” 走到范老爷子跟前作势就要跪下，道，“给您老赔罪。” “哼，装腔作势！”范老爷子冷哼一声，但眼里满是笑意。 “外公可别生气。”顾今夕赶紧讨好，给范老爷子捏肩道，“过两****打算让风七去九曲关看望母亲。” “您有什么要带给母亲与父亲、大哥的吗？” “前些日子不见你动作，只以为你还恨着你母亲。”范老爷子一听顾今夕的话，叹气道，“没想到还存着心思。” “我倒是没什么好带给他们的。”范老爷子对李复招了招手，道，“不过我前些日子趁着天气好晒了草药，到时候你让风七一道带过去。” “九曲那边，虽然也是贸易通达之地，可有些东西啊，还是得留心点。” “师祖。”李复拱手道，“大小姐。” “明天，你去大慈悲寺把我们今天整理好的那车药材装好。” “是。”李复恭敬道，“请大小姐稍等些许时间。” 李复和顾今夕也算是老相识了，只不过李复这个人自从跟老爷子学习医道之后就越发的古板了。 “无碍。”顾今夕道，“待过两日雪停了再出发，你不必急忙。” “是。” “那个小子是谁家的？”老爷子和自家外孙女聊了一会后才看到一直站在顾今夕身后，不说话但身姿笔直的贺天池。 “李复，你给我拿灯来！”原来，老爷子眼力极好，很快就看到贺天池不同寻常的虚弱，他立刻道。 “等等，”话音才落，老爷子又道，“不用拿了，我们去屋里。” “丫头，带他进来。” “是。” 身为医者，对于患者不问平生来历，除非真是大奸大恶之徒，要不然他们都会全力出手。 一片通明的耳房，一排排蜡烛亮得刺眼，让人忍不住闭上眼。 “张嘴。”老爷子手里拿着精铁打造的器具，在火上烤了烤对贺天池道。 贺天池走上前，非常配合的张嘴。 只要能治好，他什么办法都愿意试！ “掌灯。”李复立刻拿着烛火过来。 老爷子很仔细的检查贺天池的喉咙，眯着眼睛顾今夕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怎么样，外公？”见范老爷子放下器具，顾今夕询问道。 “是泽熙开得药吧。”范老爷子握住贺天池的手腕，道，“那小子也算没白费我这么多年的教导。” “这小子的命捡回来了。” 听得老爷子的话，顾今夕不由奇道，“兄长只是说了他的喉咙碰了腐蚀性极强的东西，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其他？” “哼。”范老爷子冷哼道，“手段狠辣！” “这小子命好，碰到你们兄妹两。”范老爷子眯了眯眼，眼底冷光闪过，道，“这药我早些年在山戎见过，是他们拿来毒杀凶猛猎物的。” “药性极强，我们丰莱和甫岐都禁止这种药进来，检查的力度很强。”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消减了药性。” “虽然不会致命，但十分折磨人。” 范老爷子松开手，道，“这小子被灌了半个时辰没到，就碰到了泽熙，那一贴药下去，虽然不能说全好，但起码这喉咙是保住了。” “柜子从上往下数第四个，从左往右数第七个，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李复十分恭敬，能跟在范老爷子身边学习医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不一会，老爷子从李复手里拿过那一本子书，道，“这本书，是我早些年行走的时候记下的那些毒。” “不用让老大来，你配合我就好了。” 显然，范老爷子是真的要培养李复了，而不是看着之前自家孙子和外孙女的面子上给几分脸色。 “是！”李复神色略有激动。 “他体内倒是没什么毒素，泽熙在最短时间内给排掉了，最大问题还是他的喉咙和他的四肢。” 老爷子把笔记递给李复，看着贺天池，缓缓道，“虽然需要的时间不长，但过程并不美好，不是你坐在那喝喝药就能解决的。” “我看过，他的手脚筋没有断。”顾今夕眉头一皱，不解道。 “那只是表面上看的。”范老爷子道，“他的手脚筋的确没有断，但受刑的时候，那些刑具把他的经脉钉在骨头上。” “内出血！”顾今夕大惊，道，“那岂不是难以治愈！” “无碍。”范老爷子依旧慢悠悠的，显然胸有成竹，他道，“只是手脚筋而已，其他倒也没什么。” 顾今夕红唇一抿，道，“显然他们是一群受到严格训练的。” “大家族里哪个没有几个死士。”范老爷子经历的多了，一些事顾今夕就算不说他也猜得出来，他靠在椅子上，道，“不过那些人并没有想要弄死这小子，应该是这小子嘴里有他们想要知道的消息。” “这个……”顾今夕皱眉，摇头道，“我不知。” 范老爷子也没有觉得顾今夕瞒他，自家外孙女的性格他看得清楚，她对他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 “行吧，这小子留在我这里。” 323.第323章 矛头指向杂货铺 那天的雪一下就下了好几天，直接从十一月下到十二月初。 入目全是银装，连那坚挺的枝桠都被这场大雪压断，光秃秃的树只剩下一根主杆。 今天开了太阳，屋顶上院子里的雪偷偷融化，仆役和婆子在园子里忙活着。 “怪不得这么冷。”青桃拿着披风给顾今夕披上，道，“小姐今天还是要出去？” “约了人。”顾今夕把手炉递给清风道，“明月呢？” “去风起院看小贺了。”清风缓缓道。 “恩。”点了点头，顾今夕道，“这两天你们也准备下。” “是要回去了吗？”青桃道。 “已经十二月了，顾家的嫡小姐，没道理一直住在外公家。”顾今夕吐了一口气，撩起帘子走出来，屋檐滴着水，好像才下过雨。 “祖母这么好面子，不会让在年前继续住在范府的。” “回家之后又要看那些人的脸色，没这里自由自在。”青桃鼓了鼓嘴道。 的确，范府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只要别晚上不回来，外公、大舅舅和大舅母绝对不会过问她的行动，回到国公府，怕是那对母女又要来寻事了。 “罢了。” “小姐，什么罢了？”青桃脸上疑惑一闪，随即似想到什么，脸上一喜，道，“是不回去了吗？” “你这脑袋里都想着什么。”顾今夕莞尔，戳了戳青桃的额头，对清风道，“小姐我平日不在，你们可别太宠着这丫头，平白把这大脑给浪费了。” 听得顾今夕之言，清风抿嘴轻笑，道，“是，婢子省得。” 一个小丫头片子匆匆走来，模样俏趣可爱，顾今夕眸色微微变化，道，“以后不必拘着平灵，但也不能太放松了。” 自家小姐和慕容世子合作的事，身为顾今夕内宅的大总管，清风自是知道的，她看着一路跑过来，但因着地上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脸上沾上了污泥，身上干净暖和的衣服也被污水打湿。 “小姐。”平灵苦着脸，道。 若非这丫头是慕容瑚的人，她倒是十分喜欢这丫头不做作的性格。 “他到了？” 平灵点头道，“到了，刚才送信来问小姐什么时候到。” 看了眼平灵身上又脏又湿的衣裙，顾今夕点了点头，道，“去换身衣服，以后跟着清风。” “是！” 雪后雪化，大街上全是湿哒哒的，马车缓慢前进，到达欢沁坊那家藏得极深的院子时，已经一个时辰。 “世子。”顾今夕看着正在喝茶的慕容瑚，那称呼至始至终还是世子。 “外面冷，快来喝口茶，暖暖身子。”慕容瑚的眉目生得十分漂亮，敛去那些不正经，他其实是一个极容易让人交付信任的人。 一杯热茶已经在桌上放着，顾今夕也没什么矫情，拿起喝下，道，“世子查到什么？” “我查到了！”然而慕容瑚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范泽熙声音传来，帘子撩起嘴角的笑意在看到慕容瑚的时候僵硬。 “他怎么也在。” “世子昨天递来的消息，说是查到了死士是哪个府邸的。” “哼。”范泽熙看了眼慕容瑚，冷哼一声道，“我也查到了。” “不过既然是世子先查到，你先说吧。” 顾今夕眉眼微弯，然后倒了一杯茶给范泽熙道，“兄长喝茶。”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和范泽熙，明明没有多余的几句话或者几个动作，偏生就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气氛。 范泽熙宠溺顾今夕，顾今夕迁就范泽熙。 如果这两人是亲兄妹也就罢了，偏生这两人不是亲兄妹，那么范迩升是有这个打算吗？ 莫名的心里升起一股恼怒，但慕容瑚自恃自己能耐好，面上没有一点表现。 “死士身上的印记，我去查过了。”慕容瑚垂眸，看着杯里的茶水，道，“先帝时期废除这个刑法后，那些人被不知名的人买走。” “是谁？” “这个人的身份，倒也奇特。”慕容瑚抬眼看着顾今夕，眉目里带着一丝温柔，他道，“他是山戎人，但和甫岐国的一位大臣关系极佳，每年中秋都要去甫岐国那位大臣的家里。” “一年会有一次会前往东瞻国，待三个月左右，再回到我国过年。” 顾今夕眉头一皱，想了想道，“你说得难道是那个人？” “如果阿夕想得那个人姓冯，那么我们想得是同一个人。” “游记杂货铺的冯丽？”范泽熙亦是皱眉道，“他怎么会牵扯其中？” “他走南闯北，认识的人极多，也能弄到别人弄不到的东西，怀疑他很正常。”慕容瑚嘴角一抹淡笑，说不出的情绪。 “听说山戎国的胭脂颜色最艳，一贯是山戎国王庭里受宠的妃子们才能用，冯老板这样的人脉，应当也能弄到。”顾今夕却是道，“正好，我给舅母弄一两盒。” 游记杂货铺在朱雀大道，能在这里开店的哪个不是身家来历非同寻常！ 马车里下来三个富贵公子，两个公子十分眼熟。 且不说慕容瑚在京里出了名的花名，范泽熙虽然为人冷漠，在京里也有些不好惹的名声，但最引人注目的当是和他们一起的那位小公子。 能让这两人一起护着，难道是宫里的哪位小皇子？ 百姓的猜测顾今夕三人并不知道也不在意，他们进了杂货铺，柜台里坐着一个高瘦的男人，看着不是个爱说话的。 “你家老板呢？”慕容瑚上前敲了敲柜子，道。 那高瘦的男人听到声音，抬头，眼神略有冷漠，看了看顾今夕三人，道，“等下。” 也不知他伸手按了哪里，没一会明显是还没睡醒的冯丽从内院里出来，打着哈欠，道，“三位公子要什么？” “山戎国的红花胭脂。”顾今夕道。 “恩？”一听顾今夕的话，冯丽些许清醒了一点，但依旧打着哈欠，眼泪把睫毛打湿。 “山戎国的红花胭脂已经停产了，不卖了。” “冯老板走南闯北，”顾今夕浅笑道，“一定知道红花胭脂对女人的诱惑，有这样的赚大钱的路子，怎么会停产？” 324.第324章 药 顾今夕没说什么，冯丽打了哈欠，。然后露着一口还没洗漱的黄牙，道，“嘿，里面请。” 杂货铺的后院一如既往的出乎意料的大。 “你们等一会，我去洗洗。” 冯丽似乎没有看到慕容瑚，他转身离开。 “先皇在位二十七年。”范泽熙看着冯丽消失的背影，声音极淡道，“那刑法是在庆林五年，先皇借陛下出生好兆头为由废掉。” “冯老板看着面貌也就二十五六。” “和陛下的年纪差了一半。” 顾今夕倒是淡定的喝茶，道，“游记杂货铺开起来也不过几年的时间。”吹了吹茶梗，道，“但能撑起这样大的场面，想来冯老板的祖辈都不是简单人。” 虽然没说什么，但顾今夕明显是偏向范泽熙。 这冯丽不过是突然闯入的人。 以他的手段，要弄到一些稀释掉的毒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让三位久等了。”果然是人靠衣装，洗漱回来的冯丽看着的确是风度翩翩。 “无碍。”顾今夕放下盖碗，嘴角含笑，十分亲和，道，“冯老板将我们喊进来，可是的确有红花胭脂？” “那胭脂的确在山戎还是生产，但因着制作这胭脂其中一味东西是被我国禁止的，故而我也没几个。” “原来如此。”顾今夕笑着点头道，“据说那红花胭脂用着会滋润肌肤，有返老还童之效，可是如此？” “返老还童倒不是。”冯丽对于这种夸大的话，着实不乐意听，他摆手道，“不过的确可以保养皮肤，山戎王庭里的娘娘们，都是用这个。”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雕刻精致的盒子。 “这就是红花胭脂？”顾今夕打开，只觉那股清香只存于天上，至少她都不曾闻过这样让人觉得舒服的味道。 再看盒子里的固体，颜色艳而不俗，抹在手背明显能看到抹了红花胭脂和没有抹红花胭脂的区别。 “倒是好东西。”范泽熙看着，道，“想来会喜欢。” “只要是女人，都会喜欢红花胭脂。”冯丽笑眯了眼，好似无意道，“慕容世子每年都要在我这里买走很多红花胭脂吗，送给红罗楼的柳梦仙柳姑娘。” 慕容瑚一听冯丽的话，目光下意识的飘向顾今夕，见她脸色没有一点变化，心里不知是松了口气的轻松还是无奈。 “原来如此。”合上盒子，顾今夕将盒子放在桌子上，道，“既然是慕容世子用过的东西，定然是极好的。” 这话有歧义，什么是叫慕容世子用过的！冯丽嘴角的弧度约莫有些真切的笑意，但并不明显。 “多少一盒？” “两位是世子的朋友，我和世子关系极好，自然是不会给两位太高的价格，但是太低也不能让我亏了本。”冯丽一嘴话说得漂亮，他道，“就凑个整的，一百两。” “一百两……”范泽熙看着桌子上的盒子，看了眼慕容瑚眼底有些嘲讽，道，“世子可真是舍得。” “不过我和世子不同。”范泽熙放下两张银票，道，“两百了，两盒。” “好勒。”有钱进账，冯丽笑得更加开心，只是顾今夕接下去的话似乎让他不开心了。 “不知道冯老板这里有没有浅计？” “浅计？”冯丽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他道，“这毒在山戎依旧横行，但在我国却是禁药，既然是禁药，我这里自然是没有。” 顾今夕却是脸色不变，嘴角依旧上扬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眉目带着一丝亲近的情绪，她道，“既然没有药，那么冯老板这里可是有浅计的配方？” “公子真是会开玩笑。”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盒和范泽熙手里一模一样的盒子，冯丽道，“我虽然经常去其他国家走动，但对于自己的祖国却是十分热爱的。” “是我多嘴了。”顾今夕站起来，看着这多数是古董的房间，有些是丰莱国，有些是甫岐国，也有些是山戎国。 “看老板这屋里都是稀罕的东西，不知道老板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些。”她笑道，“快过年了，得给长辈准备一些礼物。” “又不想和其他兄弟们相撞，看到老板这里的东西，”顾今夕拿起一个瓶子，看着十分喜爱道，“我想着这礼物可算是有着落了。” “这些都是祖辈流传下来的老古董。”冯丽道，“不过公子真的想要，我可以帮您留意下，但年前恐怕不能拿到了。” “这样啊……”顾今夕有些可惜的放下花瓶，道，“那就麻烦老板了。” “叨扰许久，打扰了。” “我还希望三位公子在这里多多消费。”冯丽的笑意不达眼底，但他笑成一条细缝，彻底掩藏住他的情绪。 “三位好走，不送了。” “他们来做什么？”那高瘦的男人站起来，冷着脸道。 “随便他们来做什么，反正和我们没有关系。”冯丽打了个打哈欠，道，“我去补觉，要是那个混蛋来了，让他等着。” “……” 马车上，顾今夕靠着，范泽熙拿出一套精致的东西，开始研究红花胭脂。 “怎么样？”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底闪着的光芒有一丝奇特。 “不是他。”顾今夕懒懒道。 “哦……何以见得？” “等兄长研究出来就知道了。”顾今夕道。 慕容瑚看着范泽熙就在马车上开始研究，那火光一闪一闪、一跳一跳，看着倒是有几分危险。 “好了。”马车到达归处，范泽熙已经将胭脂的配料分析出来。 “有那东西吗？” “多数是一些药材，那东西也有，但没有传说中有那样厉害。”范泽熙擦了擦手，道，“它最多只是中和了那些药性。” “这么说来，山戎国传出的虹铧也只是一个骗局，压根就没有这个药？”慕容瑚疑惑道。 “只能说不确定，不能肯定。”范泽熙摇头道，“不过正如阿夕所说，冯丽不是那个人。” “为什么？” “这种药有极强的腐蚀性，不能随身带，就算随身带，也要用最严密的东西封住，透露出一点都有可能受到伤害。” “光光是它的味道，不论是不是稀释了，都对人体有很大的伤害。” 325.第325章 被人摆了一道 浅计，名字听着普通，但是在各国权势耳中却是如雷贯耳！毒性极强，只需半个小拇指盖大小的量，就能毒死凶猛的老虎、精悍的狼！ “你呢？” “倒是和世子差不多。”范泽熙道，“不过有一些的奇怪的地方。” 既然和冯丽没有关系，自然是将他之前不确定的一点放大。 “什么地方？” “他们平常都住在西市，那一块偶尔也有其他百姓住着。”范泽熙道，“我遣人去那边找线索的时候，听到附近一个百姓说，这里经常会来一个很奇怪的男人，身上有一股骚味。” “他们有一次不小心听到那个男人说话，只觉混身不舒服，好像是公鸭嗓。” 骚味以及公鸭嗓，这两词足以表明什么，但来的太容易指向性太明确反而让顾今夕怀疑。 “去找那个人。” 马车行驶，很快就到了范泽熙所说那人的家里，只是大门紧闭还上着锁，倒是透露出一丝不同寻常。 “老板，这户人家呢？” 范泽熙看到一个推着板车经过的老汉，连忙道。 “这家？”老汉停下动作，看了看道，“早就没人了。” “没人？”范泽熙惊讶道，“前几****还和这户人家的男主人说过话。” “前几天？”老汉奇怪道，“前几天只有一个乞丐在这里借了屋檐躲雨，哪来的人？” “难道你是大白天见鬼了？” 慕容瑚微微皱眉，道，“我们怕是被人摆了一道。” “恩。”顾今夕听着范泽熙和老汉的对话，心里有数，她往前走了几步，道，“老伯知道这户人家的主人去哪里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汉摇头道，“他们这一家子从来都不和我们打招呼，每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做什么。” “我听晚上打更和倒夜香的老夫妻说，好几次晚上他们看到这几户人家神秘兮兮的出门，还穿着黑色的衣服，搞得跟江湖人一样。” 老汉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想起自己还要去送东西，就离开了。 “怎么办？”范泽熙头疼道，“这条线断了。” “没断。”顾今夕看着那老汉离开的背影，那板车留在地上的车轮痕迹很浅，她道，“那老汉说他去送货，什么货这么轻？” “一辆板车留在地上的车轮痕迹这么浅。” “你的意思……”范泽熙眼一亮，他拍手道，“我去跟着他。” “我们接下去去哪里？”没了范泽熙，慕容瑚低头看着顾今夕，嘴角一抹笑意。 “进去看看。”顾今夕看着大门紧闭的宅子，道，“总会有线索留下。” “好。”左右观望些许，的确无人，慕容瑚一直搂着顾今夕的腰然后跳了上去。 顾今夕对慕容瑚的容忍度是前所未有的高，又或者是在不知不觉早已习惯了这位爷突如其来的亲密，总之顾今夕并没有给慕容瑚一个暴击。 宅子里很空旷，好像是刻意开辟出来练武的地方，院子里没有一点点缀装饰用的草木。 “倒是有些名堂。”顾今夕关顾四周，看了看那个放在角落里蒙上一层雪的石头。 慕容瑚拦住顾今夕的去路，他上前抓起来，第一下有些吃力，运转内力之后方才轻松，他小心的放在石头，道，“起码有千斤。” “是个练外功的。”顾今夕走了一圈，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这院子里只有这几对石头。 “到里面看看。” 这宅子多日没有住人，早已落了灰尘，一打开门，一层层灰落下来。 好在顾今夕和慕容瑚早有准备，待那些灰尘都落尽时才进门。 “这里是会客厅。”慕容瑚伸手在桌子上划了下，指腹上满满灰色。 同外面一样，除了几张椅子和桌子这会客厅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或者装饰。 两人看了一遍之后往后面走出。 穿过会客厅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小小的一棵树下面放着一个水缸，现在水缸里的水已经结冰。 穿过四方的小院子，很快就到了睡觉的地方，一间主屋两间耳房，其中一个耳房是厨房。 “我们分开看看。” “好。” 顾今夕去了那个改成厨房的耳房。 一如外面，除了那灶台就是一个橱柜，顾今夕先是看了看橱柜上的灰尘，没有一点痕迹，的确是很久没人了。 她打开橱柜，拿出放着筷子的小圆筒，粗粗看了眼才看小圆筒放回去。 又去看了看米缸，米缸的大米色泽极好，却不是这样的人家该吃得起的，这种大米当是富贵人家吃的。 如这等家庭，应当次些。 米缸的旁边还放着柴火，蹲下看了看，湿了已经不能再生火了。 “你这里有什么发现？”慕容瑚走进来道。 “你呢？” “只能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男人。”慕容瑚道，“我看了衣柜，没有一件女人的衣服，那台子上没有胭脂水粉。” “初步估计，这里住着三个人。”顾今夕指了指橱柜道，“三双筷子、三口碗。” “这柴是湿的，的确很久没有人居住。”但她打开米缸的盖子道，“你看看这大米。” “这大米有什么问题？”慕容瑚再精明到底也是国公世子，对于普通百姓该吃什么米他的确是不知道。 对此，顾今夕解释道，“这米一看就不是这样的人家吃得起的。” “你看看这家的家具，并没有多余的装饰，一看就知道不是商户，能有这样的宅子只能说祖上有德传下来。” “如果只是给别人打工，他得有多少月钱，才能买得起这样精贵的米。” “有一种人，给别人打工却能拿到很多钱。”慕容瑚一点就通，他道，“死士！” “用命换来的钱，自然是要平常多。” “不过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死士，竟然在意这等口腹之欲。” 慕容瑚走到灶台后面，全是灰尘，他蹲下随手拿起旁边一根棍子，翻了翻灶台里的灰尘积淀。 “阿夕，快过来！” 慕容瑚突然高声大喊，顾今夕眉头一挑，道，“发现什么了？” 326.第326章 被操作的追查 这里残渣很厚，慕容瑚随意翻动，棍子似乎受到了阻碍，他不由自主的加大力气，却没想到翻出一块令牌。 顾今夕并不了解丰莱国的令牌到底是怎么样的，但她曾经见过不少关于皇室的令牌，眸色微微一沉，道，“看来确实不一般。” “这是出行后宫的令牌。”慕容瑚也收起神色，正色道。 “这种令牌，宫里几个人会有？” “太后，皇贵妃，以及四妃。”慕容瑚看了看令牌的反面，道，“每位娘娘的令牌反面都不同。” 然而令人失望，这没令牌的反面已经被火烧得模糊，全然看不出之前的花样是什么。 “真是可惜了。”慕容瑚眉色一冷，嘴上却是用轻松的语气，道，“不知道范公子那边会不会有线索。” “这种令牌娘娘们手里有几个？” “自然是一个。”慕容瑚道，“此等令牌，是娘娘晋升之后随着宝策宝印一起送去。” “只有一个……”顾今夕从慕容瑚手中拿过令牌把玩着。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笑起来，他不由伸手擦去她脸上一抹极浅的灰色，然后道，“你想怎么办？” “等兄长回来再说。”顾今夕将令牌收起来，她道，“你整日同我们一起，不担心太子殿下怀疑你背叛？” “太子殿下自然是不会怀疑。”慕容瑚想起那日初雪宴，司铭昇及其不同寻常的神色，他看着顾今夕，压低声音道，“那天你碰到殿下了，有何感想？” “感想？”顾今夕挑眉，直言不讳道，“皇宫里的皇子公主哪个不是多面，我并没有什么感想。” “那真是可惜。”慕容瑚看着顾今夕轻笑，也不知他嘴里的可惜指得是什么。 走出厨房，两人寻了方向打算离开时，慕容瑚突然拉住顾今夕道，“那个红花胭脂，我已经很久没去买了。” 一听，顾今夕奇怪的看着慕容瑚，道，“与我何干？” 慕容瑚的眸色微微一闪，他极快的在顾今夕嘴角亲啄一下，道，“我并没有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只是想说……”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眉目如画带着些许不真切的雾霾，他道，“你抹上一定非常漂亮。” 顾今夕直接无视了慕容瑚的话，淡声道，“走吧。” 天色将暗的时候，范泽熙回来，身上华贵的衣服褶皱了不少，还沾染上了灰尘。 “快让我喝口茶。” “明月。”低头正在白纸上描画着的顾今夕道。 “是。”一杯清茶温度恰到好处，范泽熙一口饮下，喘匀了气道，“果然如你所说，那老头也不是一般人。” “查到什么？”顾今夕依旧低头画着，却是不知她在画什么。 “那老头并没有功夫，这个我可以肯定。”范泽熙将杯子递给明月，道，“再来一杯。” “我跟着他绕着荣城一圈，也去了好几家有名的大臣家后门。” “不过他并没有去敲门，似乎真的是经过那里。” “远远的路过城西那块，在那坡面前头休息了下，没一会就走了。” “他最后停在哪里？”放下笔，顾今夕让青桃掌灯。 “义庄。” “义庄？”顾今夕动作一顿，抬头道，“我记得破庙十二具尸体是停放在刑部的。” “是。”范泽熙接过茶杯又是一阵狼吞虎咽，这才舒畅了，继续道，“他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我担心被发现，让下面的人盯着，先回来。” “不妙啊。”顾今夕放下手里的纸，挥了挥手，青桃拿着灯退下。 “怎么说？”范泽熙奇道。 “你说得那义庄，离欢沁坊有多少距离？” “两条大街。”范泽熙想了想，道，“中间隔着两个半坊市。” “你从那边回来，花了多少时间？” “少说也有小半个时辰。”范泽熙眉头一皱，道，“难道他们在义庄挖了地道！”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荣城里挖地道！”范泽熙脸色大变。 “虽是地道，不过是在义庄附近买一户没人要的宅子就是。”顾今夕倒是淡定，当初她也没少做这样的事，不过是挖地道而已。 “从义庄到附近那宅子，横竖躲过别人的耳目就是。” “再从那宅子出来，换一身衣服稍作打扮谁会知道他是谁？” 顾今夕这番解释，范泽熙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但到底心里存着想法，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到底是不是挖了地道！” “先让下面的人撤回来。”顾今夕的视线回到纸上，她拿起笔再次描画起来。 “为何？”范泽熙不赞同道，“说不得能看到那老头。” “若是被发现，倒时他们填了地道，我们去哪里找？” 范泽熙神色微微一顿，恍然又带着无奈道，“打草惊蛇，非是我们该做的。” “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发现了一块令牌。”顾今夕道，“清风，把令牌给兄长。” “这令牌……”范泽熙看了看，道，“和老头子的那块有些像。” “是陛下御赐，允许老头子随意进出宫廷。” 顾今夕的动作不停，她继续道，“大舅舅那块令牌，你可见过？” “小时候见过几次，后来就没见老头子拿出来显摆。”范泽熙想看看背面，却见令牌背面被毁得一塌糊涂，他皱眉道，“被人刻意划花？” “这块令牌，是在灶台下面找到的。”顾今夕道，“上面没有一点烟火的味道，也没有被烧坏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范泽熙将令牌小心放在桌子上，眉头愈来愈紧，他道，“阿夕，你不觉得今天的事都非常奇怪吗？” “哪里奇怪？” “所有的一切，都好想是别人刻意安排的，所有的消息都是他们刻意透露给我们的。” “我们所有的行动，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最重要的，他们似乎认定了我们！” “为什么是我们？”范泽熙沉了沉脸色，道，“按理说，他们应当是误导刑部和京兆府，为什么来误导我们？” “大概……是觉得我们有威胁。” 327.第327章 地底的势力 天黑了，灯火万家，如同天上繁星拱着月亮，而那月亮，就是太极殿。 “主子，这是世子递来的消息。”内侍恭敬的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端坐在上方，似乎在深思的司铭昇。 拿过内侍手里的玩物，司铭昇道，“退下吧。” “是。”殿里的宫女太监纷纷退下，烛火通明却照得司铭昇神色不明。 司铭昇把玩了一会那座做工精致的六层塔，突然，也不知他碰了哪里，就见那塔底掉出一张纸。 那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但打开上面并没有什么字或者画。 司铭昇拿着纸走到那一排蜡烛旁边，明亮热烈的火光，双手将纸张拉平，在烛火上烤了一会，就见那薄如蝉翼的纸面上慢慢显露出图案。 “这是……”看着纸面上正反两面的图案，司铭昇眉头一皱，似乎是太惊讶了，他手松了松，那纸掉在火上，不消片刻，只剩下地上一点灰烬。 “来人。” “是，殿下。”一个内侍匆匆进来，道。 “让安丰来见孤。” “是。” 是夜，范泽熙到底是没忍住，磨叽了顾今夕许久半夜将顾今夕拉出被窝。 “就是这里。”阴森的义庄和城西的乱葬岗有得一拼，但这个义庄既能放在城里，自然是不同的。 “不过这里晚上有专门看守的。”范泽熙和顾今夕站在角落里，道，“人是从京兆府里拨出来的。” “白天并没有人看着，所以那老头才会这么轻松进去。” 看着那些佩刀的衙役，说实话，对于一些艺高人胆大的江湖人士来说只不过是摆设，当然，对顾今夕和范泽熙来说也是摆设。 “进去看看。” 两人猫着身子，避开了衙役的视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了义庄。 然，这里面说是义庄，倒不如说是一座空房子。 “一具尸体都没有。”范泽熙皱眉道。 “倒也不能说没有。”顾今夕闻了闻空气里的腐臭味，道，“被转移了。” “为什么这么做？”范泽熙沉了脸色，道，“已经死去的人，还能做什么！” “找到那地道就知道了。”顾今夕轻手轻脚，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看出一丝不和谐的地方。 “来，这里。” 轻轻一碰，没有一点声响，就见那面墙往旁边移动，而露出的入口如同一个巨兽张着大嘴，冷风吹来，裸露在外的肌肤全是鸡皮疙瘩。 范泽熙当即找来一根长棍子，探了探路后确定只是台阶，道。“下去看看。” “好。” 拉着自家妹子的手，范泽熙拿着棍子在前面带路，而他们下去之后，光亮消失，正是他们进来的那扇门自己关上了。 “巧妙的机关。”顾今夕站着不同，范泽熙也停下道。 “这一整条阶梯都是一个机关。” 那门关上之后，墙壁两侧的灯突然亮起来，照亮了前路。 “我们被人发现了？”范泽熙心里一紧，但听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地道，他摇头道，“这工技，当真是无双。” “走吧。”顾今夕眯了眯眼，看着前面道，“说不得我们马上就会知道那个秘密。” “好。”范泽熙点头，道，“你在我后面。” “还是你和我一起吧。”顾今夕看着范泽熙，眼底一软一笑，道，“到时候离得太远，我可是保护不了你。” 范泽熙脸色一红，轻咳一声。 两人继续往前走，却也没了之前的特别小心，只不过这里全是机关，说不得他们哪里不小心就触发了。 但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直到地道出口，他们也没有遇到任何让人害怕无措的机关。 “出口？”范泽熙小声道，“看来又是一个机关。” 顾今夕看着一面图画，她道，“看来我们得重新走一遍。” “什么意识？”范泽熙不解道。 “这出口的机关，是从入口就开始了。” 一听，范泽熙立刻好奇升起，他虽然没有接触过工匠技艺，但以他的聪明自是一下就看出来了这其中的奥妙，更是激起了范泽熙心里的好胜心。 “的确是非同一般。”他每看一地，都将那处全部记在脑子里。 “是大陆的地形图。”仔细看了一遍后，范泽熙脸色微妙变化，他道，“开启出口的方法……竟然是前朝的皇宫地图！” 现在的国家，是从前朝分裂出来的。 如今只存在于历史浩瀚之中的前朝，是被众多国家的皇帝称之为****的帝国。但****这个称呼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前朝开国大帝后裔中的其中一位皇子，以宏大的野心统一了整个大陆后，改朝为天，自称他乃是天帝之子。 “难道这些人都是前朝欲孽！” 顾今夕却是不在意是否是前朝欲孽，她征战沙场时，不管你是谁，凡是想要推翻帝国统治的都是敌人。 对于以三帝国为首的皇室来说，恨不得将前朝的后裔一网打尽，可对于那些人而来，这些皇室才是他们的敌人。 早早已经明白这个意思的顾今夕并没有说话，她拉着范泽熙原路折回，当他们从地道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却有一对人马在等着他们。 “欢迎。”开说说话的正是今天和他们说话的老汉，“老朽姓康。” 顾今夕神色不变，她看了看附近，道，“地底王国。” “小姑娘倒是冷静。”康大叔看着顾今夕，脸上带着笑意，很温和没有一点讥讽。 “要不要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康大叔很是友好道。 “好。”顾今夕道，“我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竟然能在皇室的眼皮子底下开辟出这样的地下王国。” 大约是顾今夕的冷静，让范泽熙也冷静下来，不过范泽熙本来就不是什么毛躁的人，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去拖顾今夕的后退。 “好。”康大叔笑眯眯，手里还拿着一个旱烟，他吐了烟圈，道，“你们都退下，我亲自带顾小姐和范公子到处走走。” “也许他们看了之后喜欢，和我们一起留在这里生活。” 328.第328章 阿美族的来历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光亮，顾今夕和范泽熙并没有看到照明的东西。 一座一座房子整合在一起就是一个个城池，有河有田，若非这头顶的石头天庭，恐怕真的以为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二位觉得这里怎么样？”老汉抽着旱烟，笑眯眯的看不出什么。 “世外桃源。”范泽熙很中肯的给了评价，这让老汉笑得更加灿烂，但随之而来的话又让老汉那张笑脸僵硬在那里！ “不过并不是我要的地方。” “我还年轻，并不需要留在这个没有天日的地方。” 老汉笑脸冷却，抽着旱烟道，“顾小姐呢？” 顾今夕看了看，阡陌交通，偏头道，“能在这里生活这么久，各位也不容易。” “只是素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频繁出入杀害地上的人？” “顾小姐的话，我不明白。”老汉敲了敲旱烟，又拿出新的烟丝放进去，慢悠悠的点火，道，“我们阿美族，是前朝的后裔，国灭之后曾经想过起义。” 老汉道，“可是随着时间推迟，有人开始怀疑这样的行动带给百姓究竟是好还是坏，究竟是为了光复皇族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那么您现在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老汉眯着眼，道，“只是想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太阳下。” “那么，您恐怕找错人了。”顾今夕轻笑道，“我的身份，兄长的身份，都不足以改变太极宫里那位陛下的决定。” “我知道。”一个烟圈出现在老汉前方，飘乎乎的飞走。 “既然您知道，为什么又将我们引过来。” “顾小姐的身份，范公子的身份，再加一个景国公世子的身份，现在不足以改变，未来却能改变。” 景国公世子！顾今夕一听，连忙转身，正是一身白衣的慕容瑚手拿折扇施施然而来。 “你怎么来了？”顾今夕皱眉。 “尾随而来。”慕容瑚并不觉得尾随是什么丢脸的事，他也没有觉得这里是什么危险的地方，笑吟吟的看着顾今夕，一派温润。 “再一次见面，果然十分惊讶。”随即，慕容瑚对老汉拱手道。 “慕容世子果真如传闻中那般。”老汉把烟丝敲掉，然后旱烟插在腰带上。 “不敢当。”慕容瑚微微一笑，道，“不过老丈所求，我们却是不敢答应。” 慕容瑚身为司铭昇身边最亲近的人，最是懂政治。 “慕容世子当真不再考虑考虑？”老汉脸色一沉道。 “我要是再思考思考，外面的军队就该攻进来了。”慕容瑚笑眯眯道，“必须砥国公府的小姐和范府的公子突然消失，会引起动荡的。” 顾今夕站在旁边听着慕容瑚和老汉的对话，她可算是明白，感情对方一直都没把他们两人放在眼里，对方一直想要钓的是慕容瑚这条大鱼。 老汉脸色大变，道，“你竟然！” “好说好说。”慕容瑚依旧笑眯眯，他看了看顾今夕，见其毫发无伤才继续道，“幸好你没真的惹这位小姐生气，要不然这丰莱国的国度就要换一个了。” 顾今夕挑眉，却算是默认慕容瑚的话。 她的确有考虑过，如果这老汉要挟她，待她出去后将送这里所有的人归西，毕竟秘密最守口如瓶的还是死人。 范泽熙早就暗搓搓的开始思考，到底什么毒药无色无味又不会影响地上面的人居住。 “今晚时间不早了，要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找时间聊聊。”慕容瑚站在顾今夕身边，手指微微一动刚好勾住顾今夕的小拇指。 对于慕容瑚的小动作，顾今夕眉头一挑，不着痕迹的收回来。 “……好。”老汉看着笑眯眯的慕容瑚、看着柔弱的顾今夕和一脸冷峻的范泽熙，他不能赌那一丝的可能！ “那么我们告辞。”可惜于顾今夕不让他牵手，慕容瑚面上神色不变。 离开地下，天色依旧黑暗，义庄门口哪有慕容瑚说得军队，还是那几个不停巡逻的衙役。 “你怎么会来这里？”避开衙役，三个人走在街上。 “回去之后查了一些资料。”慕容瑚目光清浅，偶尔会在顾今夕脸上徘徊，范泽熙长手一勾，顾今夕就和换了位置。 “阿美族是前朝皇室的直系后裔。” “是皇后所生的公主的后裔。” “丰莱、甫岐、山戎建国初期，没少受到他们的侵扰。” “他们从不正面出击，只闪动百姓和分出一股股小队骚扰，让人头疼。” “也因为阿美族，三国第一次达成协议。” “两年之后战事频发，对于三大国来说还能支撑，对于那些小国来说有些吃力，但他们都是从前朝分裂出来的，如果支持阿美族，就要回到阿美族的统治，他们并不愿意。” “又是一年，阿美族内部爆发严重的内乱和分歧，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双方战斗。” “最后是谁赢了？” “不知道。”慕容瑚摇头道，“那段历史并没有写下来，但祖先的笔记里知道，三国京城的地下都有一个城池，生活着阿美族。” “应该杀干净的。”顾今夕皱眉道，“血统上的敌对永远不会消除，大部分人更希望再次回到曾经的国度。” 大约是觉得自己太过冷酷，顾今夕又补了一句道，“到时候又是一场民不聊生。” 这个结局当初的开国皇帝们肯定是考虑过的，但他们还是让阿美族存活下来，可没有给他们尊严，只让他们生活在地底。 “这其中的深意……”顾今夕看着前路，范府的灯笼明亮，“恐怕只能高祖们才会知道。” “不过就是一群跳梁小丑。”慕容瑚冷笑道。 “让他们生活在京城，岂不是把刀放在皇室的脖子上，后背交给别人，随时随地存在被灭国的危险。”范泽熙紧张道，“让他们生活在地底，永远见不到阳光，他们岂会干休！” “可是他们输了，仅此而已。”顾今夕停下脚步，道，“说不定京里还有国公的存在，就是拿来震慑他们的。” 329.第329章 国公府来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阿美族？”范泽熙看着慕容瑚的背影，好奇道。 “蒙的。”顾今夕没有一丝留恋的收回目光，轻笑道，“兄长该少看那些地理书，多看些史书。” “算了。”范泽熙却是摆手道，“你家里那座专门为收集书籍造得的春晖阁，收集了多少书，我可不敢比。” “我也只是那日去母亲的书房看到的。”顾今夕和范泽熙动作轻巧的翻墙过去，道，“只是关于阿美族的事并不是记录在史书上，而是在一本兵书上看到的。” “兵书？”范泽熙奇怪道，“兵书里怎么会记载阿美族。” “原是记载那位大帝的。”顿了顿，顾今夕道，“不过能详细记载这件事，想来写那本兵书的人和阿美族关系匪浅，要不然也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都是先祖的事，不过我更好奇为什么要把不安分的阿美族放在京里。” “大约是放在眼皮子底下，不论阿美族有什么动静，高高在上的陛下都会知道。”顾今夕没有深思，随意答道，“你看看那守在义庄门口的衙役，说不得就是故意钓阿美族的人出来的。” “陛下还不至于兵行险招。”在范泽熙的印象里，章帝一直都是沉稳有度，是一个十分有野心的皇帝。 “说不定，这可是横在陛下心头的刺。”顾今夕眸色微微一沉，面上却是笑道，“说不得正是这个原因，陛下才会容忍功高震主的顾家继续存在。” “不要多想。”范泽熙神色一顿，他伸手拍了拍顾今夕的肩膀，不可察觉的叹气道，“顾家忠君为国，陛下不会有那样的心思。” 可事实上，范泽熙早就接受了顾今夕的想法，要不然他也不会赞同让风七和文清去九曲，一切明面上的都必须干干净净。 天还蒙蒙亮，一辆马车在范府朱红色的大门前停下，两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在冷风中更显狰狞。 “找谁！”听到敲门声，门房有一丝不耐烦，他不好容易眯了下。 “请问范大人在吗？” “我家老爷卯时就去上朝了，并不在家中。”不过范府规矩严，故而门房并没有露出不耐。 “叨扰，我是砥国公府的管家，顾昉，今日奉了我家老夫人的命令，来接小小姐回去的。”顾昉道，“范大人不在，不知范夫人是否在家。” “原来是砥国公府的管家。”那门房一听，当即打开门道，“您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去禀告夫人。” “有劳。”老管家拱手。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那门房回来，还有一个行为有度的丫鬟，她对顾昉福身，有礼道，“我家夫人正在花厅等顾管家。” “劳烦姑娘带路。” 清晨，太阳还未温暖大地，冷风一阵一阵，吹得人直打抖索。 “流云姐姐怎么来了？”青桃端着热水正打算进去伺候顾今夕洗漱，远远的看到云浅俪身旁的贴身丫鬟，她把热水交给身后的小丫鬟，打发她们先回去。 “前边来客人了。”流云道，“夫人请小姐到花厅走一趟。” “什么人来了？”青桃抓住流云的手，一惊道，“姐姐还是先随我到院子吃盏茶暖暖身子。” “也好。”流云没有犹豫，再说这天的确冷得够呛。 “夫人身边的流云姐姐来了，明月姐姐快倒杯热茶让流云姐姐暖暖身子。” “流云姐姐？”明月拿着热茶出来，眉目带笑，道，“什么事竟劳动你亲自过来。” 流云接过茶，杯壁透着的温度让流云的双手渐渐温热起来，听得明月之言，她微微摇头道，“这件事得亲自跟小姐说。” “不过和你们说也没什么不恰当的。” “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青桃好奇道。 “那边来人了，看样子要接小姐过去过年。”流云眉头微微一皱，看来范府的人对砥国公府里的两位并没有多少的好印象。 “来人是谁？”明月面色一怔，不由道，“是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吗？” “倒不是，是一个中年男人，姓顾，叫顾昉，说是管家。” 流云喝了口茶，将身子暖起来，继续道，“你们等会好好劝劝小姐，切莫生气。” “毕竟这年岁的事，还是要回家里。” 这件事就算范老爷子出马也沾不得理字，故而流云才这样说。 “我们知道了。”明月拿了一个她自己的手炉，塞到流云手里，道，“今个化雪，天冷，流云姐姐切莫生病。” 流云本想说不必如此，但看着明月的神色她知道这东西她还真是要收下，她总得给顾今夕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行了，我得走了，要不然夫人等急了。”她站起来，似乎是刻意抬高音量，道，“你们也不用急着赶过去，前头还有夫人在，绝对不会让小姐吃亏的。” 然后就离开了。 “小姐。”地龙烧着，不论是暖阁还是会客的花厅温度适宜，顾今夕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袍，但在青桃等人眼里顾今夕还是那个身体娇弱的小姐，即便他们都知道自家小姐身怀武艺。 “今天比昨日还要冷，小姐快穿上袄子，千万别受了寒。” “哪里能受寒，你们当这地龙是摆设？”顾今夕轻笑反驳。 “小姐，昨日您离开就吩咐我们开始准备，是不是……”青桃嘟嘴，道，“回那边去，真是麻烦。” “不要任性。”顾今夕接过清风递来的帕子，恰到好处的温度还冒着热气，顾今夕擦了擦脸，道，“毕竟我姓顾不姓范。” “那顾昉是顾大管事的儿子，”明月道，“今日由他亲自来接小姐回去，是不是国公那边知道了这件事？” “顾大管事是祖父在府里的眼线，府里发生了什么事能瞒得过他？”顾今夕嘴角划起一抹冷笑，道，“只是祖父漏算了，顾大管事是他的心腹到底还是一个仆人，祖母有心算计顾大管事尊重主母定然不会有所怀疑。” “不过之前的事闹得纷纷扬扬，大舅舅亲自接我出来，顾大管事要是还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管事也不用当了。” 330.第330章 花厅里的气氛并不好，以云浅俪对顾今夕的宠溺，顾家之前又是那样区别对待，她怎么放心让顾今夕回去！ “你说，奉谁的命令？”云浅俪面上一点错都没有，但看着顾昉的眼神却是有些冰冷。 幸好前来接人之前自家老爹就跟自己说过这样的情况，故而他倒也是淡定。 “三夫人算了算时间，已经到年尾，小小姐住在贵府些许时间多有叨扰，而且再过半个多个月就是元曰，小小姐应该回府。” “老夫人也是这样，于是特地遣奴才来接小小姐回府。” “呵。”云浅俪冷笑道，“什么时候贵府的老夫人有这样的好心肠，竟然还记得起我家这个小丫头。” “早些日子恨不得弄死她，现在接她回去，莫不成又是想在背后动些什么手脚！” 云浅俪这话说得直白，她着实担心顾今夕的安全，这丫头心思沉，素来不与她说府里的那些破事。好在她也不是什么能耐都没有的，何况柳氏管家，国公府就跟个筛子一样的，漏洞百出，随随便便送些银子就知道了不少。 不过现在三房管家，齐敏研是正正经经的大家小姐，她的性子好并不代表她没有能力做好。 自从她管家之后，砥国公府里的一些破事的确少了很多，但她到底根基浅，柳氏又有老夫人撑腰，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超过顾今夕的期望。 “范夫人请放心，那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顾昉底气十足道。 “你不过一介奴才，又如何向本夫人保证？”云浅俪看着顾昉，言辞尖锐，道。 “范夫人明鉴。”顾昉没有受到影响反而道，“我爹知道这些事后已经连夜快马加鞭送至穹关国公爷之处。” “只是如今大雪，路上并不好走，来往信件要比往日更加慢。” “老国公？”云浅俪却是不信道，“老夫人陪伴老国公一辈子，临了老国公难道还要为了孙女惩罚老夫人不成！” “此事……”顾昉出来之前和顾大管事的交谈之中并没有讨论到这件事，他们都没有想到云浅俪竟然这样尖锐直接。 不过被顾大管事一手调教出来的顾昉拱手道，“夫人请放心，小小姐的一应事务都将我爹亲自管理，不会让任何一位夫人插手。” “若是小小姐还是因此出事，我全家愿意送上人头，给小小姐做陪葬。” 这话着实狠毒，云浅俪没想到这被老国公赐了顾氏的老仆一家这样血性。 “你说得话，本夫人记在心里了。”然而面上依旧神色淡淡，她目光一转，就看到流云回来，她道，“小姐起来了吗？” “正在梳妆。”流云福身道。 “给顾管事上茶。”这个时候，云浅俪似乎恍然想起她不曾让人上茶。 “多谢夫人。” 花厅，暖暖的地龙烧着，云浅俪和顾昉没有等多久，顾今夕带着大小丫鬟走来。 “给舅母请安。”顾今夕柔柔软软的福身，声音浅浅。 “夕丫头，来。”云浅俪对顾今夕招手，道，“可吃了早膳？” “得知家里来人，还不曾吃饭。”顾今夕乖巧的站在云浅俪旁边。 “去，把厨房里刚出来的桂花糕端出来。”对着顾今夕却是道，“你素来不爱那些甜食，这桂花糕虽然是点心，但是我让厨房的师父少放了糖精，你点吃几块垫垫肚子。” “好。”眉目弯弯，云浅俪握着顾今夕的手，这两人看着倒是母女。 “顾昉给小小姐见礼。”顾今夕和云浅俪谈话结束，顾昉当即站起来。 “你是……”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顾今夕不解。 “奴才是前院顾管事的儿子，今天得了老夫人的命令来接小小姐回府里过年。” 这是一件不可抗拒的事，顾今夕似乎是犹豫了片刻才点头道，“不过我要先去给外公告辞。” “是。”只要顾今夕和他回去，至于什么时辰回去顾昉并不在意。 这位小小姐，父亲说也许并不是明面上那样的无害。 但顾昉偷偷的看了看顾今夕，这样清秀温柔文雅的女孩，怎么可能是父亲口中那样的人。 顾昉心里活动，顾今夕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在意，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需要别人来肯定或者否定。 风起院，老爷子刚刚打完一套太极，坐在旁边一脸高深莫测的在之道李复。 “你这小子，怎么能这么笨！”老爷子手里拿着茶壶，看着李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动作我都教你几天了，怎么还和第一次学一样！歪歪忸扭！” 许是李复所有的天赋都加在医道之上，所有的运气都用在拜范迩升为师上，总之范老爷子想着徒孙也要学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于是他开始教导李复太极。 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在医道之上天赋好的老爷子恨不得和儿子抢徒弟，可这武学上的天赋，老爷子每天早上都不用吃早饭，被气饱了。 “外公。”顾今夕一走进来，就看到范老爷子一斧子火气的样子。 “恩，阿夕来了。” 范老爷子看到顾今夕，脸色好了很多，语气也柔软了很多。 “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早，不再多睡一会？” “府里派人来接我回去，我来和外公告辞的。” 范老爷子活了这么久，早早的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但真的来临的时候他也是极为不舍的，外孙女才在他身边几天。 如果顾今夕知道自家外公心里的想法，她只想说→_→每天不在家的不知道是哪位。 “恩，我知道了。”范老爷子指着李复道，“你给这小子调整调整动作再走，反正今天才刚刚开始。” 大概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范老爷子用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自家的外孙女留下来指导。 顾今夕看了看李复的动作，她和范老爷子才说了几句话，他头上早已是满头大汗，虽然她没有练过这功夫，但也看过老爷子耍过。 头上有些微妙的冷汗，她道，“外公，李大夫这样的人才，还是得外公亲自训练才好！” “我去和兄长道别。”然后不给范老爷子反应的时间风一样的离开。 331.第331章 回府 和范泽熙并没有说什么，两人本就时常联系，顾今夕在哪里都是一样。 顾今夕坐在马车上，顾昉亲自驾车，化雪的日子格外的冷，何况还有冷风呼啸，荣城虽不及山戎地势但位于北方也难以逃脱那如刀剐在脸上的痛。 “祖母身体可好？”马车里放着一个小炉，烧得热热的，偶尔有风从帘子那边透进来，青桃打了个冷颤。 “回小小姐，老夫人身体好，不过前阵子下雪的时候受了些许寒，温大夫医术高超，治好了。” “温大夫？” “是，于大夫离开后，老夫人就让温大夫时常到梧秋院给她把脉。” “恩。”顾今夕没有在说话，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五六辆马车，全是云浅俪给顾今夕准备的东西，再有范老爷子好似不耐烦的又塞了很多好药材，范迩升知道后让云浅俪把他特地为顾今夕收集的那些书全部搬出来，至于范泽熙……并不想说什么。 那一箱子的毒药和一箱子解药让她无言以对。 从西市到东市，也算是横穿荣城了，一个多时辰的路，有百姓在旁边围观，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进来，说得有些不好听。 “小姐……”青桃鼓嘴，当真有跳下去和他们辩解的架势。 “随他们去。”顾今夕懒懒道，“说几句小姐我也不会掉块肉。” “可是他们太过分了！”青桃憋着气道，“明明小姐什么都没做过。” “无碍。”顾今夕靠着道，“这件事过段时间就有看头了。” 顾今夕冷静不理会，青桃瘪了瘪嘴只能在心里暗骂那些乱说话的人。 “小姐，到了。”顾昉不是没听到那些百姓的话，只是有些事，你越是去争辩别人越是觉得就是事实。 于是浪费口舌，不如做有意义的事。 “夕姐姐。”顾今夕才下马车，一个软糯糯的小子就冲着她跑来，然后撞进她的怀里，用萌哒哒的脸看着她。 “是晏儿。”顾今夕身子稳稳的，并没有被顾庭晏冲击而后退。 “他们都说姐姐不会回来了，”顾庭晏抱着顾今夕一脸可可怜兮兮。 “这里是姐姐的家，姐姐怎么会不回来？”他们是谁，顾今夕并不需要思考，这府里的人到底还是不够安分。 “而且晏儿也在家里等姐姐。” “我就知道姐姐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的。”顾庭晏笑开，在顾今夕身上好好的蹭了蹭。 “三婶呢？”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顾今夕道。 “母亲在后面。”说着，顾庭晏慢慢移到顾今夕身后，没一会，就见齐敏研带着丫鬟婆子出来。 “夕儿。”齐敏研看到顾今夕，面上大喜，快步走过来，道，“脸圆了不少。” “三婶。”顾今夕眉目含笑，轻轻拉了拉躲在她背后的顾庭晏。 “等会再收拾你。”齐敏研看了眼自家儿子，见他躲在顾今夕身后偷看十分可爱，但却故意绷着脸道。 “姐姐。”一听，顾庭晏赶紧找救星。 顾今夕哪会不知齐敏研只是装模作样，她轻笑，道，“三婶，三叔好吗？” “好。”齐敏研道，“快把小姐的行礼搬进去。” “是。”齐敏研带来的人，都是她的心腹，自然是不会出现消极怠慢的人。 于是那一车车的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砥国公府有亲戚过来暂住而不是顾家小小姐回家了。 “快，进去说，外面冷。”齐敏研关切道，“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可不能再掉了。” “改日我得找范夫人好好聊聊，怎么把你的肉养起来的。” 顾今夕一听，面色有些微妙的变化，青桃、清风、明月目光微微飘动。 丫鬟婆子簇拥着，仿佛当年冷清可怜的顾今夕只是大家梦里的幻想。 “那个小贱人回来了！”花中行，顾燕凤在柳芬的屋子里，听着园子里的响声，面上满是不甘愿。 “你安分些。”纵使柳芬心里对顾今夕很得紧，但她到底是这么多年的磨砺，情绪掩藏的很好。 “我还不容易求着你祖母，趁着那作贱的小丫头不再放你出来，别再进去了。” “雁北向那种贱民住得地方！”顾燕凤咬牙眼底满是恨意，她不会忘记她为什么进去的。 “那天，我明明看到有男人进去！” “不管有没有男人进去，这件事你都给我忘记！”柳芬瞪着顾燕凤，冷声道，“你打伤你哥哥的事，这件事还记在你爹心里。” “你也别想就这么掀过！” 顾燕凤打伤顾庭昱的事，柳芬心里也是恨，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的爹没用，她不能就这样让自己的孩子失了前途。 看着自家母亲的神色，顾燕凤心底一紧，忍不住低头下，道，“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你哥哥是我们以后的希望。”柳芬抓着顾燕凤的手，紧紧盯着她，似乎是洗脑一般，她一定要顾燕凤记住，她道，“以后你出嫁，日后在夫家若是受了欺负，你不要指望你爹会你帮你，能帮你的只有你的哥哥！” 看着柳芬，顾燕凤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哥哥并没有把她当妹妹，他的妹妹只有顾今夕！ 可是顾燕凤不敢说，她担心她说了她的母亲会把她关起来，于是她只能带着敷衍的心里面上却是很认真的点头。 “我记得，我等会就去向哥哥道歉。” “好好好。”听了顾燕凤的话，柳芬面上带笑，“你哥哥的伤势恢复的很好，没有后遗症。” “你也该去道歉，他要是出了事，我们母女在这府里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你也别忘了，”柳芬眼睛明亮，她道，“一旦大房的那个小东西死在前线，就算你父亲得不得位置，以后这府还是你哥哥的。” “三房那个小东西算个什么玩意。”柳芬眯了眯眼，冷笑道，“若真是有那时候……” 若是真是有那时候会怎么样？ 顾燕凤打了个冷颤，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万一大伯找旁系过继呢？”顾燕凤似是想到什么，赶紧道，“毕竟爹爹只有哥哥一个儿子。” “一个儿子？”柳芬冷笑，咬牙切齿，道，“你爹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就有多少的孩子，总不成每个都生个女儿出来！” 332.第332章 千嶂里被孙琪琪打理的井井有条，那些婆子把顾今夕的东西一箱一箱的搬进来，她原先并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但突如其来的状态，她依旧有条不理的安顿好。 “晏儿，不要再缠着你夕姐姐。”齐敏研原本担心顾今夕刚回来，院子里的婆子丫鬟不尽心，现在看着她很满意。 “我好久没见夕姐姐了，我今晚要和夕姐姐一起睡。”顾庭晏抓着顾今夕死死不放。 “晏儿！”齐敏研很是无奈，她佯作生气板着脸道，“你夕姐姐今天才回来，应该好好休息，你要是在这里，岂不是打扰了。” “快，跟我回去。” “晏儿。”顾今夕失笑抱着顾庭晏，道，“以后可以时常过来玩耍。” “姐姐以后都在家里。” “不过来之前，一定要完成功课。”然后顾今夕趁齐敏研不注意偷偷和顾庭晏咬耳根，道，“做好了再过来，姐姐让明月给你做好吃的。” “娘，我和你回去。”果然对付顾庭晏小朋友，吃得才是最直接的。 顾庭晏从榻上跳下来，拉着齐敏研的衣角，道，“快走快走。” “你啊。”齐敏研不知道顾今夕使了什么法子让自家的臭小子跟自己回家，她只是无奈，然后对顾今夕叮嘱道，“晚上早些睡觉，明天还要去梧秋院见老祖宗。” “你离开没多久，二嫂就去求老祖宗放燕凤出来，老祖宗起先没有同意，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同意了。” “三婶放心。”顾今夕知道齐敏研是担心她心里不服，她道，“二婶这么疼大姐姐，自然是舍不得她在雁北向受苦，祖母素来喜欢大姐姐嘴甜，疼宠非常。” “现在见大姐姐可怜，又有二婶苦苦相求想起平日里大姐姐的好，定然会放她出来。” “只要她们别再来千嶂里惹我，我就当做这府里没这两个人。” “哎，委屈你了。”顾今夕把顾燕凤为什么会出来的这件事她分析清晰。 其实齐敏研不知道，在初雪宴上顾今夕就见过顾燕凤了，因着其中还有杨公的玄孙女，故而初雪宴上的事并不曾在京里大肆宣传。 也就是小姐们的圈子里知道了有顾今夕这么一号人，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让人厌恶；而夫人的圈子里，或许有人知道，比如景国公夫人，毕竟初雪宴是在景国公府举办的。 当然，这一切顾今夕都不在意，她若是在意，岂不是自己给自己造了一面墙，将她自己困在京城里？ “不委屈，只是让三婶担心了。” “你爹娘不在京里，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齐敏研听着顾今夕有些见外的话，似乎有些生气。 “是我说错话，让三婶生气。”顾今夕连忙起来赔罪，道，“还请三婶莫要生气，大人不记小人过。” “和晏儿一样的贫嘴。”齐敏研本就没有生气，立刻被顾今夕这番装模作样的举动给逗笑了。 “好了，我走了。” “我送送三婶。” “哪用这么麻烦，你在屋里坐着就是。”齐敏研道。 然后齐敏研带着顾庭晏小朋友离开没多久，孙琪琪就进来了。 “小姐，温大夫来了。” “请他进来。”顾今夕正喝着茶，看着范迩升特地为她寻来的话本，话本里还藏着很多她没有看过的书籍，比如史书，比如兵书，比如各国风俗。 “是。”孙琪琪应下，却有些犹豫并没有离去。 “你有什么事？”顾今夕抬头看着孙琪琪，外面还是银装素裹，说是化雪，但真正的化雪时间是在立春那段时间。 “小姐，您不在的这段时间，老夫人经常喊温大夫去把脉，时常在众人面前夸赞温大夫。” “我知道了。”顾今夕道，“你带温大夫进来。” “是。” 孙琪琪没有在继续说，在顾今夕身边少算也快半年了，虽然顾今夕平时不显山不漏水，可跟在她身边看着她在外面的布置，却是让孙琪琪向往不已。 “见过小姐。”温大夫带着风进来，他站得地方和顾今夕有些距离，恭敬作揖道。 “不用这点虚礼。”顾今夕放在书籍道，“给温大夫上茶，去去寒意。” “多谢小姐。” “温大夫匆匆前来，可是要为我诊脉？” “小姐在范御医家中，有范老爷子，小姐的身体不需我来担心。”这话说得凉薄，但对于温大夫来说，如果他真的应下顾今夕的话，才算是失礼。 在范老爷子和范迩升这样的大国手面前，他竟然还敢质疑，何况他从来都没治好过顾今夕的病，又何来立场？ “哦？那温大夫是为何而来？” 此时，明月递来热茶，温大夫口说感谢然后再接过热茶，用着茶水的温度热着手。 “为府里谣言而来。” 眉头微微一动，顾今夕却是做奇怪道，“我才刚刚回府，倒是不知道府里有什么谣言了。” 温大夫作揖道，“府里盛传，我得了老夫人青眼，日后定然又是一个被老夫人信任的于大夫。” “我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也不说视钱财如粪土。若是不为钱，我也不会到府里做事。” “只是人一生只有一个可以认可的人。” “从我入府开始就为世子看病，故而在我心里，除了世子再无别人。” “而小姐是世子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认可之人。” “误会来着不解释，我并不认为所谓信任就该无常信任。” 顾今夕的确没想到温大夫来找到就是为了说这么一段话，但她听了之后的确觉得不舒服。 她一开始就知道温大夫不是她能收复的人，所以她对温大夫一直保持着距离，当然也不能说就不能合作了。那一次之所以会找温大夫去探路，看看顾庭昱的身体情况到底怎么样，其实也存着试探的心理。 “温大夫的话，我知道了。”顾今夕轻笑道，“温大夫喝茶暖暖身子。” 来之前，顾今夕信不信自己，并不在温大夫的考虑范围之后，总之他的话已经到了，如果这位小姐还是不信自己那他也没办法。 但让他喝茶暖身这句话，温大夫知道他到达目的了。 333.第333章 “爹。”顾昉接顾今夕回来就去了顾管家的书房。 “小小姐接回来了。” “是。”顾昉道，“三夫人和三少爷亲自到门口接的。” “下去做事吧。” “是。”顾昉没有多问，他一直认为他爹是深不可测的。 顾昉离开，坐着的顾大管家拿起桌上的信封，当他把信纸装进去的时候，光线下可以看到国公亲启四个字。 没人知道顾大管家给身在穹关的国公爷寄了一封信。 一夜无话，顾今夕睡得很好，不过刚刚回府要去梧秋院给老夫人请安，天未亮她早早的起来打坐。 当天有些蒙蒙亮的时候，她收拾妥当带着几个丫鬟前往梧秋院。 以往她本该是来得最早的，可没想到今天却是有人比她早了一些。 继承了柳芬和顾复硫优秀，一身书卷气的顾庭昱。 “二哥哥？”顾今夕看了看顾庭昱的额头，道，“可是留疤了？” “没有。”顾庭昱道，“有范御医亲自看顾开药，自是不会有不好之处。” “这就好。”顾今夕松了一口气，道，“二哥哥和大姐姐争吵是因我而起，若是二哥哥烙下毛病，我会愧疚的。” “此事本就和你无关，是燕凤无理取闹了。”顾庭昱摇头道，“你去范御医家中，果真是正确的。” 顾庭昱见顾今夕脸色红润，哪见当初的蜡黄。 “范御医乃是当世名家，有他，我更放心。” 言外之意是他不放心顾今夕在府里住着，反而不利于养病。 “我还要多谢二妹妹，要不是二妹妹，范御医也不会特地前来为我看病。” “哪里的话。”顾今夕摆手道，“平日二哥哥对我颇有照顾，其他事上我帮不得二哥哥，只能在这事上了。” 顾今夕细细看着顾庭昱的额头，轻声道，“若是有事，二哥哥切莫觉得打扰我。” 见顾今夕盯着自己的额头，顾庭昱知道她还是担心他的伤势，故而这样说。 “福祸相依，我伤好之后看书比往日越发的有精神了。” “啊？”顾今夕微微讶异，些许抿嘴轻笑，道，“二哥哥。” “难道不是养病太久，显得慌故而再拿书时觉得如同老友再见般感慨？” 听到而顾今夕之言，顾庭昱很是认真的思考片刻，然后道，“你这话，说得的确有理。” 顾今夕软了软眉梢，她道，“我该谢谢二哥哥。” “那些书，我很是喜欢。” “不过二哥哥是要科考的，切莫因为我而耽搁二哥哥复习。” “不存耽搁。”顾庭昱浅笑道，“抄抄书，反而能加深我对书中的理解。” 一来一往，顾今夕和顾庭昱聊天，再外面天色将要大亮时，齐敏研带着小捣蛋鬼顾庭晏过来，之后才是柳芬和顾燕凤姗姗来迟。 花厅里，似乎是泾渭分明。 不过顾庭昱和顾今夕相谈甚欢，再加入一个顾庭晏，顾家这一代，也就差一个顾廷棠，而顾燕凤，却不是他们不欢迎，是她不愿意进来与他们说话。 老夫人进来的时候，正是顾庭晏小儿话语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不过顾燕凤笑得有些假。 “夕丫头回来了。”老夫人看到顾今夕，面上带着一丝喜悦，仿佛之前的事没有发生，顾今夕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顾今夕。 而老夫人也似乎十分宠爱这个大儿子生的女儿，她一回来，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 “算算也要到年关了。”老夫人拉着顾今夕说了好一些话，又是赐东西。 顾燕凤看着眼热不已，但柳芬的话她还记得，她才从雁北向出来不能再回去了！ 她死死盯着顾今夕，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今年送外各家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老夫人是看着柳芬的，以往都是柳芬当家，许是一时间没改过来。 齐敏研颜色微微变化，幸得当家这段时间她身边的嬷嬷一直帮着，她自己也不是真的心无城府，总之脸上挑不出毛病。 而一直注意着所有人表情的老夫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母亲，原先都是我准备的，不过前些时候宫里娘娘下旨，现在管家的是三妹，所以……”柳芬浅笑道。 心里却是暗恨齐敏研做女表子，抢了她的管家权，送礼最是能捞油水。 前些时候哥哥又来要钱，她现在身边哪有那么多钱，要给儿子准备聘礼、女儿的嫁妆。每次都说没有下次没有下次，可哪一次是成功的！ “瞧我，都老糊涂了。”老夫人无奈摇头道，“老三家的，你今年才管家，对于这些恐怕都不太熟，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就去问泥二嫂。” “她好歹也是管了这么久，这点子事她还是懂的。” 老夫人的话，让柳芬眼睛一亮，这是要给她管家权的架势。 齐敏研却是站起来福身，脸上带着笑和不好意思，道，“早知道母亲会让二嫂来帮我，我就不用巴巴派人回家请教娘。” “哦，你去请教齐夫人了？”老夫人面色不变，心里却是不渝。 “是呢。”齐敏研无奈道，“也没几天，母亲还特地把她身边的嬷嬷派来帮我。” 这么说起来，的确这个月初一，齐敏研身边有一个面生的婆子。 老夫人目光一转，瞪眼了万嬷嬷办事不利。 “既然亲家母派人来帮你，正好让你二嫂清闲一年。” 什么叫清闲一年！齐敏研终于绷不住，眼里划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现在二婶要忙着给二哥哥找妻子，给大姐姐寻个好人家。”顾今夕太了解齐敏研，这个时候她定然是不会反击的，无它，只因为老夫人是长辈，既然是长辈，她说什么齐敏研都得受着 可是顾今夕不一样，她和老夫人老早就撕开了脸，现在都是维持着明面上的和平。 但不得不说，老夫人的确拿顾今夕没办法，谁让她爹是她大儿子，而立世子一贯是立长子，她做不得什么手脚，除非天命站在老夫人这边，她大儿子死在前线，连唯一的儿子都一起死了，要不然一切事她都得好好谋算下。 334.第334章 本以为是时来运转，有老夫人撑腰这管家权绕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里，却没想到顾今夕一句话让她彻底失了管家的权利！ 顾燕凤的婆家，她们母女两早就已经盯上太子或者三皇子，故而从未想过其他；而顾庭昱的妻子，其实柳芬早些年就在看了，特别是他中了解元之后，媒人都快踏破他们家的门槛了！ 只不过柳芬想，女儿嫁皇子儿子娶公主岂不是两全其美？ 何况宫里及笄的公主好几个，而且她儿子这么有才华，不娶公主怎么行！ 不过她没说出来，这事还得她自己琢磨，自家的儿子得自己看顾着。 “你还小，说得什么事。”老夫人笑吟吟，却是说了一句让柳芬震惊的话！ “昱儿的婚事，我已经相看好了。” 老夫人的话一出，整个花厅的人都震惊万分！ 不过顾庭昱看着还是冷静，好似老夫人说得那人不是他一般。 “母亲！”柳芬哪还坐得住，连忙道，“您??您怎么能??” “我怎么了！”老夫人对柳芬的不识趣很是没好感，脸色当即拉了下来。 长年累月，老夫人对于柳芬的积威甚重！看着老夫人瞪她，她下意识的不敢说话，但一想到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她挺了挺胸膛道，“我是昱儿的母亲，他的婚事应该由我和他父亲做主！” 听了柳芬的话，顾今夕眉头一挑，而齐敏研瞪了眼顾今夕，做嘴型道：就你蔫坏！ 顾今夕表示不服，她这都什么都还没说呢！ “哼！”倒是老夫人拐杖重重一碰，斜看着柳芬，眼底隐隐带着蔑视，她道，“就是让他自己做主，最后娶了个赔钱货！” 柳芬脸色一变，手里帕子使劲的捏着。 这在场的人不知道，但她一直都记得！这个家里，最不欢迎自己嫁进来的就是眼前的这位老夫人。而她的话也意有所指，指得是她那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的大哥！ 她也恨！恨大哥拖后腿！她好不容易才嫁进来，但头一年却因为他差点被休掉！ 她也恨！老夫人狗眼看人低！这么多年她伏低做小，却还是这样对她！ “祖母。”大概是听出老夫人对柳芬的厌恶，顾燕凤本想站起来为母亲出头，却被自家兄长压了下去。 就见顾庭昱站起来，温润而有礼，对老夫人作揖道，“母亲不过是太在意，并非有意顶撞祖母。” 显然，顾庭昱是个有能力的孙子，对于孙子老夫人还是十分爱护和宠让的，于是顾庭昱的话让老夫人稍稍解气，特别是他话里似乎透出一个意思，我的婚事理所应当由老夫人负责。 但这不过是老夫人自己觉得，顾庭昱读了这么多年书，不是一个死读书的书生。 他继续道，“我现在才得解元，理当沉寂再看书籍，日后夺得状元，光耀门楣再做婚娶之事也不迟。”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参加春围？”老夫人听得有理。 顾庭昱不过少年郎，那经得住那些狐狸精的诱惑，要是因为她们丢了状元的位置反而不值。 于是老夫人顺从道。 “我要向三叔学习，当是成竹在胸时再去考试。” 听了这句话，老夫人又开始犹豫了，道，“万一你??”话还未说完，老夫人则打了自己的嘴，道，“瞧我说什么话。” “祖母且放心。”顾今夕肚子有些饿，不想再听他们这样扯下去，于是道，“只要二哥哥金榜题名挂头名，即便三十岁，也多得是小姐要嫁给二哥哥。” 柳芬看顾今夕极其不顺眼，虽然这话她听着舒服，可什么叫三十岁！ “不会说话就闭嘴！”柳芬冷看着顾今夕道，“我儿子一定会高中状元，到时候再娶皇家公主！岂是你们能攀比的！” 对于柳芬的话，顾今夕之事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幸好她也没打算柳芬有多少聪明，只要她立刻离开就好。 小不点顾庭晏摸着扁扁的肚子，然后偷偷对顾今夕做鬼脸。 “皇家公主！”老夫人的脸色更差了，但最终老夫人什么都没说，只看着顾今夕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也别到处瞎走，丢了我国公府的面子。” “就是。”顾燕凤逮着机会，立刻依附道，“二妹妹，初雪宴那天，可是在所有小姐面前丢了大脸。” “幸好那天长辈们都不在，要不然这国公府的脸面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初雪宴！”老夫人目光一沉，道，“你做什么去参加初雪宴！” 就差没直说你去干什么了！ 好在顾今夕早就习惯了，要知道之前几次初雪宴她为什么会没有去参加，以及那些话语的流传，要说不是她们几人的功劳，顾今夕还真不信。 “大姐姐去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 “其实也不怪二妹妹，祖母和母亲心疼二妹妹身体差，二妹妹也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富贵的宴会。” “之前东苑赛马，听说二妹妹做了大胆之举，将二公主气得都要哭了。” 东苑赛马那次顾燕凤并没有去，也只是道听途说，只是她素来看顾今夕不顺眼，自然什么话到了她耳朵里都是坏的，别人顾及着顾今夕顾家小姐的身份做了言语上的处理。 “你！”老夫人可算是拿捏到顾今夕的痛处，哪还能坐着干笑不反击，“你去小佛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别人也不准去看你！” 顾燕凤一听老夫人的话，脸上当即升起了快感！ 柳芬是巴不得顾今夕不好，又怎么会出口想帮？顾庭晏见状，眉头紧锁，道，“妹妹没有在宴会上相助二妹妹，失了姐妹情意，理当与二妹妹一块受罚。” “哥哥，你！”顾庭昱的话气得顾燕凤吐血！ 她去帮顾今夕才怪！好不容易让她出丑，她怎么会去帮助！ “娘！” “昱哥儿说得有理。”齐敏研拍了拍不安分的儿子，她道，“大小姐身为姐姐不思考帮助妹妹，反而冷眼旁观，已经失德。” “比起大小姐说得那些，大小姐更应当受到惩罚。” 335.第335章 老夫人今天非常不高兴！ 老大家的丫头就不说了，本来就是个讨债鬼，跟老大媳妇一样的让人厌恶！ 而老二家的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和她对着干！要不是看老二家的小子的确是个有用的，她才不会理那个贱妇生得孩子。 老三家的，平时看着很好欺负，也不怎么说话，一贯是都是她说什么是什么。没想到当了几天家，翅膀就硬了！ “胡言乱语！”老夫人指着齐敏研骂道，“凤丫头才多大，你们就这么逼着她！” “昱哥儿，不是祖母说你，凤丫头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帮别人。” “祖母。”顾庭昱似是不解道，“燕凤是我的妹妹，阿夕也是我妹妹，这两者之间并不存在外人之说。” “两位妹妹都姓顾，理所应当相互照应，” “大妹妹明知二妹妹第一次出席，却冷眼旁观别人欺负二妹妹，毫无无姐妹之情，这就是大错！其二，大妹妹不思帮助二妹妹，反到祖母这里告状，洋洋得意，其乃二错！” “既然大妹妹犯了两个错，自然该受罚！” 顾庭昱说得掷地有声，顾燕凤气得脸色通红，可她还记得昨天母亲说的话，只能死死咬着牙不说话。 柳芬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去帮别人，难道是读书读傻了！ 齐敏研对这个和自己丈夫志趣相投的侄儿十分有好感，且不说他平时待人有礼并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骄傲，就说他多次帮助夕儿，齐敏研只想说，幸好夕儿还有一个好哥哥。 老夫人也是被顾庭昱的话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行了，你们都走吧，我累了。”最后老夫人挥了挥手，让顾今夕等人离去。 不过心里是十分不舒服！ “你说这昱哥儿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万嬷嬷扶着老夫人进了暖阁，老夫人道，“他不帮自己妹妹，反而去帮顾今夕那个外人。” 这个??万嬷嬷还真不好说，于是她陪笑道，“婢子也不知道。” “算了，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能弄死那丫头。” 老夫人手里拿着念珠，一颗一颗的动着，嘴里却说着不慈悲的话。 “你去雁北向的时候，真的看到那些荷包上全是泥？” “是。”万嬷嬷给老夫人捶肩道，“那几个荷包全是泥，厚厚的洗不掉。” “那段时间是老二家的管着家里吧。”老夫人却是突然道。 “是，二夫人管家有十个念头了。”万嬷嬷不知老夫人想要说什么，只能附和道，“这几年二夫人也是十分辛苦。” “她一个贱民出生，要不是那时候她??”老夫人显然不愿意提及当年柳芬怎么嫁入顾家的事，不过那脸色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要不是她好拿捏，这管家的事也轮不上她！” “是，要不是您在二夫人身后保驾护航，二夫人也不会这么快在府里立住脚。” “可惜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要是她真能管好家，怎么会让那些婆子去欺负那小贱人的女儿。” “后来那小贱人的女儿也不会到宫里去，被范家那些垃圾看到，还治好了她体内的毒。” 这里，万嬷嬷就不敢接话了，这是主子的阴私事，她知道却不能插嘴。 “前些时候外面盛传陛下亲口承认太子妃人选还未及笄！” 万嬷嬷知道老夫人并没有问她，不过是要她出个声罢了，于是她道，“是。” “那会正是大小姐的华诞，京里热闹，后来宫里各位娘娘传出来的消息，是陛下亲口说得。” “那时候，刚好是那小贱人的女儿在宫里。”老夫人目光变化，不由猜测道，“你说陛下是不是想让那贱人的女儿成为太子妃？” “这个??婢子不知。”万嬷嬷这回是真不知道，她道，“陛下的心思婢子不敢猜也猜不到。” “也是。”老夫人继续拨着念珠，神色越发慈祥，道，“到时间礼佛了，扶我进去。” “是。” 万嬷嬷扶着老夫人进佛堂，而离开梧秋院的一行人，是两看相厌，一句话不说到了分岔路口直接分开。 只是顾庭昱是与顾今夕一道。 “今日委屈二妹妹了。”大冬天，园子里没多少丫鬟婆子，齐敏研因着顾庭晏小不点饿了就先离开，园子里只有顾今夕和顾庭晏兄妹两。 “我倒是不委屈。”顾今夕无所谓道，“只是等会回去，二婶说不得会骂你。” “我平日住在外院，母亲极少来。”顾庭昱道，“大妹妹的确犯错理所应当受罚，却是没想到让二妹妹不开心。” “二哥哥说，我和大姐姐都是你的妹妹，你只是帮里不帮亲，而大姐姐则想你是她亲哥哥却帮着她讨厌的人，要我说大姐姐今天才不高兴。” “我之前已经说过她。”谈起顾燕凤。顾庭晏皱了皱眉，道，“只是??” 只是下面的话顾庭昱并没有说出来，但顾今夕知道她想说什么。 “其实我很好奇，大姐姐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毕竟我从小就在雁北向，除了每个月初一十五，很少与大姐姐碰面。”顾今夕眼里透出一股迷茫，似乎真的不知道缘由。 “这??我也不知。”顾庭晏的确不知道，自他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在外院，由祖父请来的老师教他念书识字，每个月初一十五到后院给祖母请安，再和母亲一起回去吃一顿早饭，然后继续读书。 他接触的人多数是学究学子，他的世界还是白色，但未来某一日却会因为顾今夕变成灰色。 说没有愧疚也不可能，毕竟顾今夕这颗心也是肉长得，顾庭晏处处帮她让她感动，却不能让她改变计划。 “二哥哥。”顾今夕看着顾庭昱，忽然道。 “可是冷了？” 顾今夕摇头，道，“若有一日发生一件让你措手不及以及不可置信的事，而引发那件事的是你信任的人，你会恨她吗？” “??”顾庭晏微微一愣，见顾今夕十分严肃的表情，他笑了笑，道，“不知道。” “有些事没有发生，是无法确定以那时的心态能否做到现在给出的答案。所以只能不知道。” 336.第336章 和顾庭昱分开，顾今夕回了千嶂里。 不过是去梧秋院小半个时辰，昨天还有些乱糟糟千嶂里此刻是井井有条。 “小姐，刚才孔管事递消息进来。” “什么事？”早膳一贯是明月亲手做得，最是符合顾今夕的口味。 “说是有人来找小姐。” 喝下一小碗粥又吃了几个皮薄多汁的包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顾今夕道，“谁找我？” “孔管事派来的人人并不曾说是谁，只道是前些时候来过顾宅的人。” “前些时候到过顾宅的？” “是。”清风道。 “我知道了。”顾今夕想他知道是谁了，她站起来道，“青桃，给我梳妆。” “是。” “老弟，你说那位公子会见我们吗？”郭富林皱眉，有些不自信。 “会的。”齐林低头看着手中的杯茶，但他说得冷静可他的双手却是紧紧抓住杯壁。 其实顾今夕并没有给他们什么承诺，也没有说过什么你们来投靠我，只不过似是而非的说了一些话。 以齐林的聪明一定是听得出来的，只是顾今夕没有想到原本以为他二人已经离开荣城前往林州，没想到这二人还在荣城。 郭富林和齐林在花厅了喝了好几杯茶，去了三趟厕所，顾今夕才姗姗来迟。 “让二位久等了。”一袭青色衣衫，发鬓上还带着汗水笑着拱手道。 “是我们冒昧。”齐林赶紧道。 “我刚从外面回来，原还想着慢慢跑回来，没想到半路上听到二位来找我。”顾今夕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汗水，道，“二位请坐。” “不知二位吃了早饭没，要是没吃，就同我一起吃了。” “运动了一番，肚子饿急了。” “吃……”郭富林下意识的想说吃过了，但是却被齐林拉了下，连忙改道，“原本是没吃过，不过水喝多了，就饱了。” 顾今夕微微一愣，然后笑道，“没想过郭兄也会说笑话。” “是我的错。”顾今夕道，“这顿早饭合该是我请两位！” “来人！” “公子。”孔平立刻进来道。 “今天的早饭就送到这里，我和二位兄长一起吃。” “是。” 孔平退下，没多久一群丫鬟就端着盘子进来，当着是色香味俱全！ “不要拘谨，”顾今夕邀请郭富林和齐林坐下，道，“我们三人志趣相投，不要讲究那些有的没的礼仪。” “凭心相交。” 大概是顾今夕的这句凭心相交触动了郭富林和齐林心里的某根线，这二人忽然就松开下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其实吃饭的时候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他平时到底是装的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以及他的家教。 郭富林和齐林吃饭的动作顾今夕都收在眼里，不过餐桌上安静无话，直到三人吃好这才撤了吃食。 “原以为两位兄长已经去林州了，没想到竟然还在荣城。”顾今夕看着郭富林和齐林的眼神有一些好奇和奇怪，道，“不过现在出发的话，怕是要在路上过年了，不若两位兄长开春之后再走？” “其实……”齐林沉默片刻，道，“其实我们不打算去林州了。” “哦？这是为何？”顾今夕奇怪道，“早些两位都是以及安排好？怎么这么突然说不去了。” “总归是一言难尽。”齐林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郭富林见状，叹气道，“其实齐兄在林州的财产被人霸占，那人和官家有些关系，只要齐兄出现在林州地界，就要捉拿他去坐牢，诬告他……” “诬告他杀害大伯才得到的那些财产。” “啊？”顾今夕面上惊讶，她忍不住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今阴险歹毒！” “我不曾见过他，只是在市井里听过他的名字。”齐林有些疲惫，道，“他是林州首富，据说家里金银满地，和林州各郡的太守都有来往。” “我家不过一点田地，和别人的田地比起来要稍微好些，一个二进的房子，原打算和郭兄到了林州后二人扶持也不担心饿死。” “不过上次见过公子后我二人有有些犹豫要不要回去，眼看着下雪，大路都封了，我们就想着在荣城过年罢了。” “只不过没过多久就有家乡同我极好的友人托人带信来，让我千万别回家，说是林州的首富看上我家的那几亩田，已经和县官说好，一旦我回家就把我捉起来。” “那几亩田是我父亲传给我的。” “我那大伯早些年游手好闲，做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于是我爷爷临死之下找了村长做了证，这田和房子，我大伯一点份都没有。” “那现在，怎么又和你大伯扯上关系？”顾今夕奇怪道，“难道他想要他那份资产？” “若是他想要回属于他那份资产我也不会强留。”齐林叹气道，“我爹去世之前特地告诉我，大伯年轻的时候做得事固然不好，但他一生孤苦无依，让我暗中好生照看些。” “既然如此，你大伯应当谢你，怎么和别人合起伙来害你？” 顾今夕虽然这么问，但她知道天底下奇葩多，比如她府里的那两个。 “我大伯早就去世了，现在和林州首富一起的，是我大伯的儿子。” “？” 大概齐林也觉得这事奇怪，也有些羞愧，他踟蹰许久才一脸豁出去的表情，道，“我大伯早些年是因为****罪坐牢的。” “他强要了一个脑袋不清楚的一个中年女人，后来那女人就给大伯生下一个儿子。” 顾今夕听明白了这来龙去脉，只是她不解道，“不知二位来找我是什么事？” “这……”郭富林和齐林对视一眼，大概他们也没想到听完这个故事后，顾今夕十分直接的问出。 到底郭富林是行走的人，有些事有些话他比齐林这个读书人更是开得了口，只听他道，“我们想问一问公子，手下可还缺人？” 这的确是个意外之喜，只不过…… “我手下虽缺人，但齐兄难道不想回去伸冤吗？” 337.第337章 帝 说实话，目前的情况，顾今夕是十分需要郭富林这样经验老道的商人以及齐林这样的读书人。 一切的事她都安排好了，就等那一阵东风，看它什么时候能到。 “我并不是没有想过伸冤。”齐林摇头道，“不过他们那边有财有权，我一无所有，回去不过是自投罗网，倒不如先谋个差事，把自己的生活稳定下来，再细细谋划未来。” 齐林这个读书人心思细密，顾今夕听了他的想法之后不由暗暗点头。 合该是这样的想法，若是不知轻重的冲上去说我是被冤枉的，要是遇到京兆府尹季刚易这样的官员，这件案子铁定能翻案，但问题是林州官官相护，齐林回去不过是送人头。 既然这样，与其回去不如好生谋算，等待时机。 “那郭兄是要和齐兄一样吗？” “我也没什么大想法，原本就想着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不过老齐的这件事让我知道安安分分并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在帮助老齐。” 顾今夕看着郭富林和齐林，其实不论怎么说，郭富林和齐林现在都不是顾今夕能纳入圈子里的，他们的心不定，有些秘密不能暴露，若是暴露了，她也不介意让他们彻底的闭嘴。 不过这世间人才难求，她不介意为人才退让一步。 “我名下有一些产业正需要一个掌柜，郭兄过来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 “等会我就让孔管事带郭兄过去。” “齐兄……”顾今夕思虑片刻，道，“敢问齐兄可曾考过科举？” “年轻时曾中过秀才，不过后来发现这官场不是我能适应的，就没有继续考。” “公子别听他瞎说。”郭富林很是为好友说话，他道，“当年他在私塾读书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大儒经过，考验了几句，十分喜爱他的才华，本想收他入门下，只是他不愿意拒绝了。” “哦？不知是哪位大儒？”脑海里开始想当时的几位大儒。 “好像是姓孔。” 顾今夕眼眸微微一缩，不由提高声音，道，“孔笙？” “对，就叫这个！”郭富林一拍大腿道。 “齐兄啊。”顾今夕看着齐林一脸荣辱不惊的样子，很是无奈的摇头，道，“齐兄现在不过二十有五的样子，当年孔笙孔先生的名望虽然不及那些老一辈的，但也是十分受天下人敬仰，这样的人物收你做弟子，你竟然拒绝！” “当年少年轻狂不知事。”齐林摆了摆手，道，“不过即使现在我还是坚定以前的决定。” “那些事太复杂了，我孤身一人，又怎么能斗得过。” “以后齐兄恐怕也要费尽心思了，我只希望齐兄不要甩袖子走人。”听着齐林的话，顾今夕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 但她也不给齐林思考的机会，转而道，“我认识一位长者，他酷爱书籍，前些日子他救了一个上京赶考的举子。” “那位举子也是满腹经纶，奈何家中贫寒并没有多少钱财支撑他读书。” “那位长者见他刻苦，便寻我为那位举子找一位老师，但又担心那位举子拒绝，这件事我也没什么动作。” “如今碰到齐兄，看来是那位长者的心意要达成了。” “哦？”齐林原本就是教书的，再让他教书他也没什么反应，不过他对顾今夕嘴里的那个举子很是好奇，不由道，“不知是哪州的举子？” “是云州一位举子。”说到闵春秋，顾今夕眉宇间也染上一丝可惜，她道，“只可惜那解元之位本该是他的，却是被人强取豪夺算计了去，只落得个尾巴。” 听了顾今夕的话，齐林心中立刻对闵春秋有了十足的好感，加之他近来也是被人算计，他对闵春秋更是有同病相怜之感。 “难道是云州的闵春秋？”倒是郭富林这个不读书的人知道这件事。 “郭兄怎么会知道他？”这次，顾今夕眼底的惊讶是真实的。 “不瞒公子，我早先在各州倒卖，曾经在云州歇过脚。”郭富林道，“那云州还没开始考试的时候，城里到处都在说这次的解元是花落谁家，大多数百姓都说一定会是闵春秋。” “我当时好奇，就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原来竟然有这样刻苦的人，再想起齐兄这样不思进取的，就恨不得鞭挞齐兄再捡起书籍去科考。” 最后一句，郭富林的确是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毕竟有齐林这样的天赋，不去科考真的浪费。 “不过后来我在京里出了些事，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但街坊里却是没说云州的解元姓闵。” “这位闵先生也是可怜的。”顾今夕道，“要不是那位长辈遇到，他怕早已生病去世。” “此话何解？”郭富林无意的话和顾今夕刻意为之的话，让让齐林再一次升起对闵春秋的好感。 不过还好，顾今夕现在只是做些手段让齐林留下，可没打算让齐林和闵春秋太好，这个人才她可是要留下给自己的。 “郭兄方才也说闵先生家中贫寒，家中有一个老母亲和妹妹，为了供他读书他们起早摸黑才攒下他上京的钱。” “哎，也幸好云州离荣臣本来就近，那对母女也不用太劳累。” “那闵春秋心疼母亲和妹妹，一路上餐风露宿，没正经的住个好地方，也没正经的吃过好东西，在城外被冷风吹了，那些一并积累下来的病全都爆发出来。” “幸好遇到了常老爷，要不然他真是要客死异乡了。” 顾今夕在齐林面前耍着闵春秋的好感。 “可真是磨难。”齐林对着闵春秋更是好感，他站起来道，“既然公子这样夸赞，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见一见那位学子。” “虽然我没有教过这样的学生，但好歹我也是老师。” “公子莫要见怪。”郭富林赶紧道，“齐兄就是这么一个急脾气。” “凡是他想做的，他总是想马上就去做。” “无碍。”顾今夕摆手道，“齐兄这性格极好。” 338.第338章 马车行驶，顾今夕带着齐林到坞林。 还没长大的树苗并没有展现出它未来的恐怖，现在看着光秃秃的一点都不明白这坞林的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齐林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另外一个称呼就是书袋子，何况齐林决定不参加科考之后看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书，只因眼前这片还未长大，他并没有看出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奇特。 “这家的主人并不允许马车进去。”顾今夕带着齐林走进小树林，虽然还没长开，但八卦阵已布，效用早已产生。 “齐兄跟紧我的步子，千万别掉队了。” 收回心神，齐林跟紧顾今夕的步伐，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他们离开了小树林。 这是一个内敛低调的院子，有两个守卫守在门口，顾今夕带着齐林走过，两个守卫拱手齐呼道，“小公子。”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常德安把这些原本只是招募来并不是自己的人守卫丫鬟婆子小厮，收为己用。 当然最直接的一定是用钱，但钱也不是万能的，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亲情。 “你家老爷呢？” “正在枸兰院。” “我自己去找他。”顾今夕摆了摆手，两个守卫打开门等顾今夕两人进去后才把门关上。 甫一进去就是精致的布局，齐林愣神，他想到他一定是到了读书人梦想之地，他只是粗粗看了几眼，这里无一不是那几位大贤者锁向往之地。 “齐兄？”顾今夕转身看着呆愣在原地的齐林，她并不懂读书人那种微妙的心思。 “哦？好。”初见，齐林对这里的印象很好，甚至升出一种不如就住在这里的想法。 继续往里面走去，一幕幕的景致，若是开春后万物复苏，这里一定是最美妙的地方！ “常老爷。”远远看着常德安和一个孩子说话，一个少女站在阴影之下，面色比上次见得更要苍白。 “顾小友。”常德安一见顾今夕，拱手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常老爷这话可是认为我来得太少？”顾今夕回礼，笑道，“那我以后常常来，只望常老爷给我留口饭。” “顾小友来，山珍海味我都要弄起来。”简略的说了两句，常德安看到顾今夕身后的齐林，微微好奇道，“这位是？” “这位是齐林。”顾今夕让开半步，道，“前些日子你写信来让我给闵少爷寻一个先生，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后来一些事情，我遇到了齐兄。” “齐兄，这位是坞林的主人，常德安常老爷。”顾今夕转身又为齐林介绍，道。 常德安并没有露出马脚，反而一脸大喜道，“我还以为小友把这件事忘记了。” “齐兄前往不要和顾小友一样，打着忘年交的牌子却依旧喊我老爷，你喊我德安就好。”言毕，常德安又道，“快坐，上茶。” “多谢德安。”齐林顺势称呼常德安为德安，拱手作揖道，“不过我没你想得那样厉害，不过是一个秀才而已。” “诶。”常德安却是摆手道，“顾小友的眼光一向尖锐，你能得她的认可并且带到坞林来，一定是有过人之处。” “哈哈哈。”顾今夕似乎因为常德安的话，眉色大喜，她微微摆手，但话语却是把齐林狠狠夸着，“别看齐兄不过一介秀才，但是他可是得到孔笙孔先生的认可，不过齐兄性格与常人不同，竟然拒绝了孔先生的收徒之说。” “顾小友说得可是孔圣人孔家的那位大儒孔笙！”常德安面上大惊，连忙问道。 “只是当年的一些说辞罢了，当不得真。”齐林谦虚道。 “即使如此，我更不是不能放先生离开了。”常德安上前道，“先生，可愿为常家西席？” “齐某如今……”齐林微微一顿，然后对常德安作揖道，“得常老爷青眼，齐某自然是愿意成为常家的西席。” “不知常老爷有几位公子小姐，我好做个打算。” “常老爷酷爱四书五经六艺，至今不曾成亲。”顾今夕道。 “原来如此。”齐林听得顾今夕的话，心里顿时对常德安升起了敬佩之心，也起了结交之心。 “那不知常老爷要我教导何人？” “齐老弟以后离顾小友远些，切莫同她一样喊我常老爷，喊我德安，我们平辈相交。”常德安故作不满道，“还是齐老弟不愿意与我做朋友。” 大概没想到常德安会突然变脸，齐林笑着作揖赔罪道，“是我失礼，还请德安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我。” “恩，既然齐老弟这样诚心，那我就大人大量，饶恕你。”常德安板了板脸，刻意道。 “常爷爷羞羞。” 突然冒出来孩子的声音，齐林这才看到原来这里还有一男一女，少年稚子但面容毁了大半，看着极为恐怖，少女却是看不清模样。 “这两位……” “他们都是苦命人。”常德安看着阿遥和许菲，摇头叹气，道，“既然齐老弟愿意聘为西席，我这就带齐老弟去看看那人。” “也不知是怎么样的人物，让德安这样费心。”虽然知道他要教的人就是闵春秋，但面上还是做一做。 “老弟去见了就知道。”常德安却是不说，然后对顾今夕道，“顾小友，可是要同我们一起？” “不了。”顾今夕摆手道，“我许久不见许菲，就和她聊聊。” 顾今夕的话，常德安想起许菲肚子的那个不该存在却拿不掉的孩子，想叹气最后什么声音都没有，带着齐林离开。 “公子。”站在暗处的许菲，看到顾今夕这才慢慢走出阴影，她微微福身，这才对男孩道，“阿遥，这位就是救了我命的顾公子。” 男孩跳下来，对着顾今夕就是跪下三个响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顾今夕避开，但没想到这男孩也是执拗的主，顾今夕不受，他就各个方向都磕了三个响头。 “我只是救了许菲，你的命却不是我救的。” “常爷爷都告诉我了，如果不是恩人带着范公子来，我早已归西，也不会有现在的轻松。” 339.第339章 顾今夕见男孩额头见血，便道，“你先起来说话。” “阿遥，起来吧。”许菲的身材越来越纤瘦，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站在那里，似乎风一吹就会被吹走。 “恩。”男孩站起来，然后牵着许菲，道，“姐姐，你坐下来。” “我没事，我没事。”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许菲的身体一颤，下意识把手从男孩那里抽出来。 男孩皱了皱眉头，薄唇微微一抿。 顾今夕见状，心里叹气，如今是惊弓之鸟。 “许菲，你坐下说话。” 因着是顾今夕把她救出来，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无条件的信任，凡是顾今夕的任何话，许菲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恩。”许菲战战兢兢的坐下，她挑了一处靠近阴影的地方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热，但现在是腊月十二，正是寒冷的时候怎么会热？ 顾今夕哪看不出许菲为什么会这样，归根到底，还是那几个大汉对她做的那些事，让她觉得自己很脏。 “你身体怎么样？”顾今夕对男孩道。 “恢复的很好。”男孩举了举手臂，瘦弱的手臂上依稀可见丑陋的疤痕。 看着男孩被毁掉的一半脸，顾今夕幽幽道，“你可想报仇？” 报仇两个字一出，枸兰院里的气氛立刻降到冰点，连许菲眼里都冒出仇恨的火焰。 “仇，我是一定要报的！”男孩瘦小的身体里发出了极为强烈的恨意！！！！ 但那双眼睛却是十分平淡，他看着顾今夕道，“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姐姐，全都死在那场火灾里。” “我不信是天灾！” “的确不是天灾。”顾今夕道，“是人为。” “但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放火要，可我能提供一个人名。” “谁！”男孩眼里迸出强烈的光芒。 “我，顾今夕。”顾今夕看着男孩眼底的光芒，神色依旧淡然道，“你大姐配合别人想要杀死的人，最有嫌疑的人。” “您！？”男孩和许菲面上的震惊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 “不会的，肯定不是公子！”许菲大声反驳道，“如果是公子，公子是不会把我从……从那样的地方救出来！” “救你出来只是偶然。”顾今夕却是冷静的把话说开，她道，“我并不是刻意去救你。” “我知道，我知道！”许菲很激动，她紧紧抓着裙摆，没有指甲但却扣住了大腿肉，她道，“如果您是刻意过来救我，那不就是侧面正面您就是那个纵火者！” “但是你不是！！！！” 许菲的身体很虚弱，特别她现在怀有身孕以及这个孩子流不得，只是好好护着否则许菲的命都会没了。 “是，我同意姐姐的话！”男孩站起来想安抚许菲但想起许菲的抗拒，他默默站在原地，用言语来支持许菲的话。 “如果您真的是要杀我全家的人，我早就被关起来，怎么会还会受到这样的照顾。” 然而顾今夕却是看着男孩和许菲道，“你们太单纯了。” “你们是许家唯二的生还者，我首先要确定你们是不是把你们知道的那些事告诉别人了，若是告诉了别人，我将会那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全部杀死。” “你们必须要知道，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人。” 顾今夕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语气也是平静，但她最后一句话，就冷得如同置身于冰窟之中，四方八方涌来的冰水让男孩和许菲没法呼吸。 “不，您说再多，我们也不会相信您是要杀我们全家的人！”男孩摇头道，“您没必要这么做。” “如果您说您救我们，是为了报复那个和大姐一起算计您的人，我或许会信。” 经历的痛苦，男孩立刻长大成为一个男人，虽然他的模样还是一个孩子，但他的思维却一步升天。 顾今夕看着男孩，眼底带着赞赏，她松口道，“那么，你想不想报仇？” “想！”男孩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起，身上的伤痕，脸上的疤痕，每一处都在提醒他！ 他双眼通红，眼泪流下来，伸手狠狠擦掉却怎么都止不住。 “如果李大娘护着我，捂住我的嘴，我早就死在火海！” “我许家百条人命，破庙十二条人命，每一条都是我背负的血海深仇！” “不报仇，我又怎么对得起他们！” “阿遥，我和你一样！” “不，姐姐，这件事应当由我这个生为许家男人的来做，你在家里等我回来！” “不行！我虽然没有流着许家的血，但我也姓许，我应该出力！”许菲坚定丫头，不同意男孩的安排。 “你照顾阿遥。”顾今夕却是直接为许菲做决定，她的目光在许菲的肚子上转过，她道，“未来，阿遥会有很多事要学习，很辛苦，你是他的姐姐，应该照顾他。” “我……” 许菲还要辩解，但是顾今夕却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道，“不要让我们担心。” “我…我知道了。”许菲咬了咬唇，眼眶有眼泪在打转。 不过顾今夕在这一方面本就不细腻，男孩又全身心落在顾今夕那句以后有很多事要学习上，二人都没有发现许菲的异样。 “我该学什么？” 顾今夕看着男孩，道，“首先，你要记住你身上每一道疤痕，特别是你脸上的疤，每一个细节之处，都要记住。” 男孩并没有问顾今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道，“好！” “之后，我会请齐兄教你读书。” “读书？”男孩似乎是不愿意读书，他微微抿唇，道，“我想学武。” “如果你来字都不认识，又何谈学武。”顾今夕淡漠道。 “我识字！”怕顾今夕真的认为他不认字，食指沾水，他在石桌上写字证明自己是认识字的。 “那又如何？”顾今夕看着石桌上的字，歪歪忸扭看来是初学。 “你就算识字，却不知道功法里的每一句话，为什么要这样。” “万一出了一点差错，你是要许菲每日以泪洗面担心你？” “我……”听了顾今夕的话，男孩一顿，看着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的许菲，最后他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会认真的学习的！” 340.第340章 枸兰院里，男孩双手紧握，他依旧是不甘愿学习那些书生该学习的东西，但在顾今夕的强势下却只能认了。 “你叫什么？”对于男孩心里的不认同，顾今夕心里有数，不过现在正是恨意滔天的时候，他只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个灭了他全家的人，故而顾今夕并没有再劝。 “许林遥，我叫许林遥。”眼睛里的眼神依旧坚定。 “许林遥。”顾今夕想了想，道，“我会安排你以后去外面求学，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以后自称林遥。” “为什么！”许林遥不服，“这是我父亲的姓氏！” “你想让那边知道你没有死的消息继而再来杀你？”顾今夕看着许林遥，淡淡的抛出一个问题，让许林遥沉默。 “我可以救你一次两次，但我不能次次都能救你。”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如果您愿意教我武功，我就不用担心这样的事！”大概心里还是不愿意去学习所谓的之乎者也，许林遥大声道。 强迫并不是一个好办法，顾今夕看着许林遥，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道，“告诉我，这里写了什么。” 许林遥看了看顾今夕这才拿起顾今夕放在桌上的纸张，一目十行的看下来去，最后他道，“都是废话。” “错了！”神色未变，但顾今夕一句话却是十分有气势，她看着许林遥，冷漠道，“这是一个功法的总纲！” “一个功法最重要最精华的地方就是总纲，你连总纲都看不懂，又凭什么要我教你武功！” “我……”许林遥脸色一白，许菲担忧不已，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你好好学习，等时间到了，我自会安排你。” “是，我知道了。”这回并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他紧紧抓着手里的薄纸，薄唇紧抿压出白色。 顾今夕站起来预准备离开，许菲也跟着站起来，下意识的伸手拉住顾今夕的衣袖。 低头看着一双冒着青筋皮肤惨白似乎只剩下皮包骨的许菲，顾今夕眸光微暗，她柔声道，“你好好保重身体。” “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这里是常老爷的府邸，没人会委屈阿遥，你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公子，我想知道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顾今夕能看出许菲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她沉默片刻，并不打算隐瞒，道，“他们还有用处。” “我…我知道了。”脑海中不断徘徊着那些不堪的记忆，许菲的唇色发白开始颤抖。 “事情结束之后，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亲手杀了他们？” 亲手杀了他们，就像是斩掉了那些噩梦，就像曾经不堪的事都没有发生。 “好。”顾今夕静静看着许菲，并没有拒绝，她道，“用他们的血来洗涤你世界的黑色。” “多谢公子。”许菲流下眼泪，不过四个字却说得磕磕绊绊。 许林遥并不明白顾今夕和许菲之间的对话，只是凭着直觉，他知道并不什么好事，或许这就是姐姐不愿意和他接触只喜欢站在黑暗之中的原因。 他还不够强大！等他强大了，一定可以保护姐姐的！ 不大的孩子早已抛去那些不甘愿，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得到顾今夕的认可！ 离开枸兰院，顾今夕朝藏书院走去，还未走进，他就听到齐林和闵春秋的声音。 “顾小友。”因着齐林和闵春秋在，常德安并不曾称呼顾今夕为主子，他站得远，而陷入某种境界之中的齐林和闵春秋并没有发现顾今夕的到来。 “我特来和常老爷告辞。” “那我送送小友。”常德安笑眯眯道。 “主子请吩咐。”一离开藏书院，常德安恭敬道。 “齐林和闵春秋是相见恨晚。”顾今夕道，“原本并不打算留下闵春秋，但齐林是个人才，他的才学是我们所缺少的。” 常德安想起在枸兰院时顾今夕所说被孔笙孔先生看中要收为弟子的事，他不由道，“他当真被孔笙先生看中？” “是真是假，我会去判断。”顾今夕眯了眯眼，道，“不过就算是假的，只要他有才学且不会有二心，就留着。” “日后坞林收留学子，少不得他。” “是，属下知道。”言毕，常德安又略微思考，道，“不知枸兰院里许菲肚子里那个孩子，何时告诉她？” “我看她身形消瘦，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妊娠反应。”常德安虽然没有成亲但一个大男人到了这个时候该知道的也是知道的，他道，“她的反应十分强烈，吃什么都会吐，近来只是吃些流食。” “再看吧。”在这件事上，顾今夕却是显得犹豫不决。 毕竟任谁经历过那样的事而且还怀上了那些人的孩子，都不能承受。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命。” “一旦打掉，她的命都会没掉。” 闻言，常德安倒吸一口气，大惊道，“怎会如此？” “被人下了秘药，兄长也研制不出解药，若是无法，只能请大舅舅了。” 但这件事一旦请了范迩升，则一定会传进章帝的耳朵里。 还没到那个地步，顾今夕并不想选择这条路。 “那几个人呢？” “在地窖关着。”常德安道，“每日只给些吃食和水，保证不死。” “就先这样吊着吧。”顾今夕皱眉道，“虽然我猜出幕后之人，但没有证据，我先出手反而落了把柄。” 诬陷皇妃的罪名，以她目前的实力还承担不起。 “是。” 没有再多停留，顾今夕离开了坞林，车夫算好时间早已绕了一圈回来。 “主子，是回府里吗？” 顾今夕却是垂眸，道，“去景国公府。” “是。” 马鞭打着马背上，马儿吃痛迈开步子，从坞林到达荣城花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虽说两个国公府都是东市，但因着两家私底下的龌蹉，砥国公府和景国公府之间的距离还是十分可观的。 从朱雀大道进去，顾今夕撩起帘子看了看外面，却是不经意在一个酒肆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341.第341章 “寻一个偏僻的地方停车。” “是。”车夫心中有疑但主子的事他们当下人的最是捉摸不透，故而他没多问，寻了一处阴暗的地方停下马车。 顾今夕从马车上跳下来，道，“你先回去，我直接回府。” “是。”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眼中，顾今夕看了看附近，身形一跳，直接翻了几户人家，然后从另外一个胡同出来。 “客官，要吃什么？” 正是午饭的时候，这么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小二已经看到打赏他的银子了。 “给我找个临窗的厢房。”言毕，随手扔了一个碎银子，粗粗看着有二两。 小二暗地里掂量了分量，是足量的二两，虽然对于这个锦衣华服的公子竟然只给二两银子这件事小二没有什么抱怨，毕竟这拿到的钱都是他的，不用上缴给掌柜。 “好勒。” “对面的酒肆，闻起来味道不错。” “小公子你有所不知。”得了银子，小二心情大好，自是愿意和顾今夕唠嗑，他道，“那家店看着老旧，但那可是百年老店，那家酿得酒，就算是咱们京里最有名的祥云客栈都只能望而兴叹。” “他家只卖酒，上门喝酒的客官都是自己带着下酒菜的。” 倒是奇怪的地方，不过顾今夕更在意那个在酒肆里和一个书生聊天的男人。 “那桌的书生，看着不像是荣城的。” “您说得是那位啊。”小二一打眼，就知道顾今夕说得是谁了。 “的确不是咱们京里的，是赶考的书生，听说是老板的远房亲戚。” “那包老板人好，虽然这亲戚和他的关系很远了，但他依旧让他住下来，等到春闱。” “的确是个好人。” “客官，到了。”小二推开门，笑眯了眼，道，“您里边请。” 说罢，待顾今夕进去后他才跟进来，拿着搭在肩上的布象征性的擦了擦桌面，道，“您要吃些什么？” “上招牌菜吧。” “好勒，您要酒吗？” “酒。”她的确很久没喝酒了，就是不知道这具身体有多少酒量。 “就要对面的酒。”扔了一个银锭子，顾今夕道，“剩下的算是你的跑腿费。” “好勒。”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得了这么一锭银子，小二更是心满意足，立刻关了门离开。 顾今夕却是没坐下，而是寻了一个死角，下面的人看不到的地方观察着那酒肆。 “可惜这里是闹市。”顾今夕眯了眯眼，有些可惜道。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出马拉拢这一届的举子，难道不怕太极宫里的那位猜忌？” 顾今夕心里猜测，不过她并不熟悉这位太子殿下，着实有些难度。 不多久，顾今夕又看到一位熟人，他一身白衣手拿宝扇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 “倒是稀奇，他也来了。” “难道这举子真是什么人物？” 顾今夕正想着，突然察觉到一道目光，不是他人，正是骑着高头大马的白衣男人，他对着顾今夕笑。 眯了眯眼，顾今夕转身离开，而没多久，敲门声响起。 “阿夕许久不见，可曾想我？” 白衣少年，手拿折扇，扇尾缀着世面罕见的扇坠，他眉目飞扬却在看到顾今夕的那一瞬间眼底柔软。 “世子。”顾今夕微微点头，伸手道，“坐。” “阿夕可是邀我一起吃饭？”慕容瑚眉目清明，道，“正好我还未用膳。” 慕容瑚在顾今夕身旁坐下，伸手为自己和顾今夕倒茶。 “这家的东西虽然比我名下的那座客栈味道差些，但在京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特别是配上对面的兴春酒，更是美味。” 顾今夕拿着茶杯轻抿，目光一转，道，“我方才看到太子殿下，只以为是看错，如今看到你，想来我并不曾看错。” 听得顾今夕之言，慕容瑚眸光一转，继而笑道，“殿下也来了？” “我早先和他说的时候，他还不信我的话，没想到自己偷偷摸摸的跑来，是怕被我笑？” 有些事并不需要挑明，在某些情况下，虽然顾今夕和慕容瑚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合作，可在司铭昇的事上依旧是个禁忌。 “听世子之言，看来我刚才让小二去买酒是正确的。”顾今夕也不再问下去，她转着杯子道。 “阿夕会饮酒？”慕容瑚故作惊讶道，“那等会我配阿夕好好喝上一会。” 话音才落，小二就带着一坛酒进来，多了一个白衣公子他微微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 这些富家公子可不是他能招惹的，还是送了酒就撤吧。 但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心里一颤，我去，竟然是景国公府的世子！ 还未开封的酒还封着黄泥，顾今夕正欲伸手却是被慕容瑚拦下。 “会脏了阿夕的手。” 扇子在黄泥上力道适中一敲，就见那黄泥应声裂开，只是露出一点缝隙，顾今夕却是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果然是好酒！”光光是这个味道，足以让人沉迷。 “好酒易醉。”慕容瑚用内力逼出一道酒，十分稳妥的落在酒杯上。 “请。” 顾今夕也不客气，直接拿起，杯子在鼻下停住，那股淡淡的清香一点都刺鼻且没有酒气就好像是用花水。 一饮而下，酒水至喉间，那一瞬她似乎看到春天来临迎春花开的场景。 “好酒！”再叹一声，顾今夕眼眸明亮双颊发红，端是娇媚。 微微的酒意涌上来，顾今夕心里叹息，这具身体看来是不胜酒力。 “不要饮得太急。”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眸色一闪，心里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冲动，却是被他强压下。 “这酒闻着并没有什么味道，但后劲极大。” “阿夕看来是第一次饮酒，下次不该喝这样烈的酒。” 说罢，他饮下兴春酒。 顾今夕不可否置的点头，但对于这酒却是极为满意，她预再饮一杯，又是被慕容瑚拦下。 “阿夕不可再喝，要是醉了可就不好了。” 知道慕容瑚是好意，顾今夕也没说什么，道，“我意欲引蛇出洞，你觉得如何？” 342.第342章 “引蛇出洞？”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眉色微压，道，“你打算引谁？” 这话问得有技巧，慕容瑚想知道顾今夕所谓的引蛇出洞到底是彻底引出宫里那条美人蛇还是只是宫外她的爪牙。 “有什么区别？”顾今夕拍了拍脸，有些晕，这具身体不适应酒让之前总是大口大口喝酒的顾今夕很是不爽。 “自然是有。”慕容瑚见顾今夕双眼开始迷离，眉头微微一皱，“先喝茶醒醒神。” “我没事。”顾今夕自认想当年她和三坛酒都不会醉，这小小一杯酒怎么可能会醉！ 她拍开慕容瑚的手，难得一副孩子气的样子。 慕容瑚这脾气也没什么人能让他低声下气的，一贯都是他被人供着，何时到他低声去哄人？ 不过今日却是有些稀奇，慕容瑚眉头依旧皱着，却是压低声音难得温柔，道，“你把茶喝了，我们在讨论引蛇出洞的事。” 这件事是拖延得太久，她手上有牌但那幕后之人在宫里高座，她又是外臣之女，即便她的姑姑在宫里当皇贵妃但有一些事她是心知肚明。 以她现在的羽翼是不可能和皇室作对的，何况这件事已经关系到皇室的脸面！ 故而慕容瑚这话一出，顾今夕似乎真的就清醒了不少，就着慕容瑚的手就饮下了那杯茶。 沁凉的水下肚，这冬日里格外醒神！ 顾今夕揉了揉脑袋，有一丝清醒了，鼻间是男人淡淡的熏香味，“多谢世子。” “请等我片刻。” 说罢便闭目，开始运功将体内的酒精排出体外，当她脸颊上的红色退去，眼眸明亮依旧却少了那一丝迷蒙时，慕容瑚就知道顾今夕这酒彻底醒了。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目光不经意看向外面，司铭昇还在那酒肆里与那包姓举子聊天，看着模样是十分和谐。 顾今夕是何等聪明之人，原先初雪宴被她撞破司铭昇暗度陈仓之事，有得知这年轻人是举子，怎么会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不过眼下她并未说什么，倒是让慕容瑚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只要她去陛下面前说道一二，无论陛下信不信，对太子都会起了猜忌之心，而且下面的皇子们一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五皇子…… 想起五皇子，慕容瑚眸色一狠。 “让世子久等了。”将酒气逼出体外，顾今夕微微点头道。 “方才是我醉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不过阿夕之言也非是不可。”慕容瑚想着对面酒肆里的两人，他并不确定顾今夕知道多少虽然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可这事关系到皇位更替，他不得不谨慎。 “哦？”顾今夕挑眉，道，“方才世子可是出言反对，现在又赞同，倒是让我……”似乎是不经意瞟了眼窗外，慕容瑚心里一紧，但顾今夕却不说，反而道，“让我惊喜万分。” “阿夕可有什么法子？” “法子倒是没什么，就是最普通的。”顾今夕收回目光，笑道，“只不过得劳烦世子多去宫里走动了。” “哦！”慕容瑚似是有疑惑，他道，“我似乎知道阿夕的法子了。” “自古以来，死人一直都是最能保守秘密的。”顾今夕歪头看者慕容瑚，十分俏趣。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要杀的人并没有死，反而掌控着他们的秘密，想必他们也是坐不住的。” “所以只能是谣言。”慕容瑚心里忍不住赞叹，不过排酒气这一点时间，顾今夕立刻就能想到这个法子，的确是不一般。 “三人成虎，说得人多了他们自然就会信了。” 顾今夕轻轻一笑，道，“不过宫里的消息传起来却是不妥，会伤及我姑姑的身份。” “太子殿下这样的身份，在宫里定然是十分了得。” 听得顾今夕之言，慕容瑚眼眸微微一缩，他面上不显，道，“你想要太子殿下出手？” “只是想以殿下的胸壑，定然不会是面上那样吊儿郎当，让陛下头疼。”顾今夕站起来，看着酒肆里相谈甚欢的两人，明显其中一个气质非凡，纵使他穿着粗衣麻布，也不是让人可以忽视的存在。 “我看着兴春酒十分可口，等会下去的时候要去买几坛送去给外公、大舅舅和兄长。” “说不定会遇到熟人。” 似是而非，之前曾直白的试探过，现在又这样隐晦，慕容瑚心道，果然是不能因为她小不能因为他们是合作者而轻视了她。 不过为什么看着这样的顾今夕，他却十分喜悦？ “我知道了，我会和殿下说得。”慕容瑚思虑片刻，终是道。 “想想也该上菜了。”顾今夕眉目一弯，道，“世子同我一起吃，横竖我一人也吃不下这么多，浪费了多不值。” 回到位置上坐着，顾今夕托着下巴，又继续道，“想来我刚才晃眼看错，怎么会以为那酒肆里的人眼熟。” 慕容瑚知道顾今夕这句话的意思，若是太子殿下助她这件事，她就当做没看到他和举子私会的事。 打蛇打七寸，顾今夕果然是抓得一手好牌！ “阿夕点了什么？”慕容瑚不再谈及熟人与否的事，就揭过去了。 “也不知道这家有什么好吃的。”顾今夕道，“方才世子说这家的招牌菜在京里也是有名的，想来叫招牌菜是不会错的。” “还是不错的。”慕容瑚想了想，道，“殿下把消息传到那位的宫里，但她不能出宫又怎么能确定她要杀的人没死？” “这你放心，我自有安排。”顾今夕笑弯眉眼，看着十分可爱。 小二就是在这个时候端菜进来，一进门就看到屋里两个不是一般人的公子聊得似乎很开心，他松了一口气，刚才和掌柜说慕容世子来了，掌柜差点就要冲上来请安了。 幸好他拦住了，要不然让这位世子不高兴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赔罪。 小二小心的上了菜退下，热乎乎还冒着热气的菜，顾今夕笑嘻嘻道，“那我就等世子的好消息了。” 343.第343章 顾今夕并不在意慕容瑚回去后怎么和司铭昇说这件事，她知道慕容瑚应下这件事，那么八成是会成的，现在的问题是在宫里的那条美人蛇没出来前，她得把饵放好。 “主子。”顾宅里，孔平正在处理事务，突然见门口闪过人影，再一看不正是带着齐林离开的自家主子吗！ “郭富林安排好了？”顾今夕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茶，但茶壶放着许久，茶里的水早就凉了，喝下肚有满是冰凉。 “是，已经派人领他去寻钱管事了。”孔平见顾今夕喝凉茶，顿时站起来拿走顾今夕手里的茶杯道，“主子身子弱，不可喝凉水，会伤了脾胃。” “我现在身子骨好着，徒手能打死一只老虎。”话虽是这么说着，但孔平等人关心她故而顾今夕也没说什么，只是随口应了一句然后道，“上热茶。” “是。”孔平转身吩咐下人准备热茶，这才回来道，“主子要怎么安排那兄弟两人？” “齐林有才，我日后不可能时刻关注，坞林需要一个智囊。” “郭富林行走丰莱国，也曾经去过甫岐国。”顾今夕眯了眯眼，道，“风七和文清两个人都是女子，需要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最好是见识广阔，心胸广阔，重情重义，再有文清的手段，定然能在那边立住脚。” “风七这丫头天生一手吃情报这碗饭的能力，再加上她，我想要的一定会实现！” “不过钱财方面，你那边和钱风栗算算，可是紧着？” “属下方才算过。”孔平立刻拿来账簿给顾今夕，道，“钱管事生财有道，主子给他的一盒黄金他发展的极好，翻了好几倍。” “京里的开销并不大。” “不过因着坞林那边也是靠着这边的钱财行事，年前有文清、风七去九曲，年后有范公子去江南发展，这点钱财怕是不够。” 孔平实事求是，没有一点隐瞒。 顾今夕眉头一皱，却是让心血来潮之举让本来步步小心的势力发生了断层，但这件事她一定要做！ 即便放慢江南的发展她也在所不惜！在她心里，军旅才是她真正的归处！而且九曲那边危险虽大但机遇更大！ 若是文清能把那块三不管之地拿下，日后他们的行动就没有后顾之忧！ “晚上，我会让顾何送御造之物过来。”食指点着桌面，顾今夕眸色深沉，道，“你折算下有多少，让风七和文清把东西放在外公送给母亲的药草里。” “御造之物？”孔平对皇室还是有些畏惧，毕竟是宫里的东西，随意买卖要是被发现可是要坐牢的。 顾今夕目光一斜，孔平心里一颤，赶紧道，“若是被发现，对主子的发展极为不利。” 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股狂性，何况孔平这书生敢跟随顾今夕做事怎么会只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人？ “那地方，三教九流，连军队都进攻都要掂量掂量，区区御造之物对他们来说并不成问题。” “只是会让文清的发展颇为麻烦。” 孔平却是想到其他事，他道，“主子打算什么时候让郭富林过去？” “是两位姑娘一起去还是再过一段时间？” 孔平的意思顾今夕明白，他是认为郭富林现在才进来，忠心与否不知，若是突兀的让他参与这件事，恐担心生事。 “过一段时间。”顾今夕从孔平手里接过热茶，抿一口，道，“他的重情重义在京里已经传遍，但我们不能拿这个赌！” “平日里你也派人多多注意着，齐林那边让常管事自己看着。” “真正可信，就吸纳进来。” 重情重义的人，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反悔！不需要她弄那些阴狠的手段控制！ “是，属下明白。” “这次来寻你，还有一件事你要安排下。” “主子请吩咐。”能让顾今夕用上自己，孔平心里激动，整日埋首这院子里，处理处理一些对他来说过分简单的东西，着实是让无聊。 “我欲引蛇出洞，你看着寻一些不要命的人在京里散播些许言语。” “特别是那许氏马场！” 孔平眼珠子一转，忽然笑起来道，“要不要装神弄鬼一番？” 一听孔平之言，顾今夕不由多看了一眼，平日倒是没看出来孔平这家伙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不过顾今夕并不在意他是怎么安排的，只要这件事的走向以及结果是她要的就行。 “你安排就是，我只要结果。” 得了顾今夕的全权放手，孔平已然开始算计怎么做才能不让人觉得突兀。 “我手上还有四个人，这四个大汉是城西贫民区做混的，不是什么好的，寻个机会你去坞林把他们四个弄出来。” “若是说起我，就随意编个借口糊弄过去就行。” “是，主子放心，属下会安排妥当的。” “恩。”对于孔平。顾今夕是放心的，不单他是钱风栗推荐的人，更是因为这段时间她暗中观察，这顾宅以及各方的平衡，他都做得很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顾今夕既然用了这个人，自然会把该给的权力给他。 “去看看那几个小的。”顾今夕站起来，道，“文清和风七挑了哪两个孩子？” “是老九和老十。” “那对双胞胎？”老九和老十是一对双胞胎，可虽然是双胞胎但两人的样子却是不一样，要是不说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是双胞胎。 “也好。”顾今夕点头道，“这两个小子功夫并不是上乘，但胜在脑袋机灵。” “那个地方，更要脑子。” 孔平并不知外面对于武功的定义，对于他来说顾今夕说一般就是一般，就像是那十个小子们也一样，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功夫差得可以，还需要磨练！ 但对于外面的江湖来说，这十个小子的功夫足够惊掉他们的眼睛！ 未来，他们会震惊整个江湖，不，是整个江湖都为他们震惊！ 自然，不会少了顾何！ 顾今夕未来计划里的一个最为重要的棋子！ 江湖将会因为他们十一个而风起云涌！ 344.第344章 日子一天一天过，顾今夕不知不觉又变得赖在自家院子里，除了偶尔过来蹭吃蹭喝的顾庭晏，还有一个经常派人送他新抄写的书。 看着这一本本新抄的书，顾今夕眸色微暗。 “小姐。”明月端着甜点进来，看到被顾今夕放置在一旁的书，和清风对视一眼，清风微微摇头。 “小姐，今天大厨房送来的粳米，婢子做了莲子百合粥，您尝尝。” “放那吧。”顾今夕摆手道。 “是。” “小姐，二房那边……”青桃急冲冲进来，手里拿着湿漉漉的东西。 顾今夕收回目光道，“把东西扔掉。” “可是，这是夫人留给小姐的。” 说是顾今夕的母亲留给她的倒不如说这是仅剩一样范雯萱亲手做的东西。 前一任的顾今夕曾经想过，到底怎么样的血脉薄情才能让一个女人，扔下还在襁褓里的女儿？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想的，无论是她所见还是范府老爷子和她所说，她一直都清楚，这具身体的母亲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她的离开若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会把自己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留在家里！ “母亲并不曾离我远去至我永远都见不到的地方，东西毁了就毁了，等母亲回来再让母亲做一个。” 母女之间的血脉之缘是不可分割的，虽然顾今夕一直都没有尝试过所谓的血脉之缘，但范府一大家子对她的宠溺，让她知道所谓的血脉之缘的神奇。 仅仅是因为她身上流着一半范氏的血，整个范家都放任她做她想做的事，不阻拦甚至还在背后暗中帮助。 “可是……”青桃很仰慕范雯萱，即便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范雯萱，她一直都很小心的保护着范雯萱留给顾今夕的东西，每次都会趁着太阳好的时候拿出来清洗。 清风明月知道顾今夕此刻心情有些不愉，连忙道，“快让我们看看，还能不能修补？” “不能了。”青桃眼泪吧嗒的掉下来，她咬唇道，“被剪坏了。” 清风明月并不能理解青桃心里对母亲的憧憬，也许是因为一直和顾今夕待在一起，一直很渴望有一个人能保护顾今夕，所以她一直把范雯萱当做了那个神祗，可以保护顾今夕不被欺负的人。 因为大家都说，母亲是最宠爱自己孩子的，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一点伤害，当初夫人一定是逼不得已才离开的。 摊开手，青桃手里的东西是支离破碎，每一处只有小得可怜的一点连接，摇摇欲坠。 “拿来给我。” 其实顾今夕并不是很明白所谓的亲情，但在范家的时间她似乎明白了一些，所以她有些微妙的明白青桃的心情却无法体会到。 “恩。” 顾今夕记得这个，是孙管事说范雯萱怀她的时候给她做的肚兜，不过一直没有带过。 这一针一线，都包含着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意。 没由来心里一堵，顾今夕紧了紧五指，道，“二房的谁？” “是二夫人身边的辛琪。” “辛琪？”顾今夕想了想她只在请安的时候才能见到的柳氏身边的丫鬟，“谁告诉你的？” “我偷偷听到的。”青桃在顾今夕身边这么久，虽然性子依旧如以往，但那天然黑的性格却是被清风明月彻底的培养起来。 “听谁？”顾今夕道。 “是二爷房里的素云。” “素云？”顾今夕眯了眯眼，勾了勾嘴道，“明月，去调查素云。” “是。” 明月退出去，顾今夕把手上的东西慢慢折好，递给青桃道，“收好，再给我一个一模一样的。” “恩？”青桃有些疑惑，但很快她一脸晶亮的笑意，重重的点头道，“恩！” “去吧。”顾今夕打发了青桃，这才和清风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人心惶惶了。”清风知道顾今夕问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顾今夕，道，“这是孔管事派人送来的小消息。” “已经在许氏马场安排了人，每到三更半夜都会出现鬼嚎声，一点点从许氏马场那边传到京城，城西那附近的百姓都已经打算搬走。” “不过人心作怪。”顾今夕讽刺的勾了勾嘴角，道，“谣言果然是最伤人的。” “是。”清风低头道，“贫民区那边的破庙也出现了鬼踪。” “据说晚上有人看到了，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女人，混身无一处的是完好的，一直游荡在破庙门口，好想在念着谁的名字。” “一直在等，大概是在等她嘴中那人回来。” “恩？”听到这里，顾今夕忽然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就是那次许林遥告诉她的，一个大婶把他压在身下材护住他没死。 “小姐可是觉得不妥？” “没事。”顾今夕想那小子倒是看出来还是有点能耐，不过就是小了些，不能再做其他的事。 “之后传出那里又多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一直飘荡在破庙附近的旧巷子里，好像在找什么。” “一个打更的人路过，那少女似乎看到他，飞过来差点要掐死他。” “后来怎么得救他自己也忘了，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破庙里了。” “大家都说是破庙里的那个女鬼救了他，要不然怎么会刚好就出现在破庙里。” “没多久，那贫民区很久没出现的四个地痞流氓突然出现在破庙，他们神智混乱。” “不过因着他们作恶多端也没人去照顾他们，成了破庙那边新的乞丐。” “只是大概第三天的样子，有人发现这四个大汉死在那里旧巷子里，之后那旧巷子里的少女女鬼就没有再出现。” “贫民区里一个中年妇女说她知道那少女是谁了。”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那四个大汉曾经在这里奸污了一个清白少女，但因着她也是乞丐失踪了也没人注意，可能是觉得自己受到侮辱自杀了，只是怨气缠身一直留在这个地方，等待复仇。” “那破庙里的女鬼一定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阻拦这女鬼杀人的。” “据说，那四个人的死像很恐怖。” 345.第345章 “他们身上的皮肉都好像是被什么啃过，面肉模糊，大家都说是他们作恶多端，才会这样死的。” 顾今夕并不在意那四个大汉是怎么死的，但想起方才清风说得破庙里的女鬼，她知道这样的死像是谁造成的。 那个少年，应该是知道了许菲的经历，心里的厌恶和憎恨直接加注在这四个大汉身上。 “刑部有什么反应？” “原本该是京兆府接手的，不过这件案子可能和破庙的案子有关系，刑部直接插手接过这个案子。” “因着这个案子较为轰动，贫民区知道的人也多，没多久就知道那个死去的少女是谁了。” “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恐慌。”顾今夕勾了勾嘴角，很是愉悦。 “是。”清风道，“有些人有点闲钱的打算离开城西那片。” “他们想到城西的许氏马场了吗？” “城里已经有人在说，那个叫许菲的少女，是不是就是许氏马场那晚活下来的人，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被人渣奸污。” “也有人说，说不定那少女不是自杀死的，是被杀死许氏马场满门的人发现被杀死的。” “也有人反驳，如果是被那些人杀死的，怎么会一直徘徊在旧巷子那里，那欺辱她的大汉死了之后她就不再出现。” “现在京里人心惶惶，大慈悲寺和沁阳山那边庙宇，每天都有很多信徒过去请求佛祖菩萨保佑。” “刑部调查到许菲的时候，京城里突然出现一个面容被烧毁的男孩，自称是许林遥，来祭拜他的姐姐。” “后来人们就在城西那个旧巷子里看到那个面容被毁的男孩每天早上都到旧巷子里诵经念佛。” “不过也没多久他就不见了，京里有传闻说是被人抓走了。” “刑部那边已经重点控制了，但依旧挡不住流言。” 顾今夕很满意这样的发展，人心惶惶才能给太极宫里的那位更大的压力，而那位则会给刑部更大的压力。 “京兆府尹季刚易最是铁面无私，他手下的案子也是极少积压，看来这次刑部躲不过要和京兆府合作了。”食指点着桌面，顾今夕兴致极佳，道，“慕容瑚那边有什么消息？” “世子那边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但是早上的时候平灵说四公主要去大慈悲寺上香。” “上香？”顾今夕忽然就软下眉梢，很是开心，道，“殿下果然守信用。” “……”清风不再说话。 “下去吧。”顾今夕挥了挥手，道。 “是。” ※※※ 东宫，慕容瑚还是一身白衣如雪，玉带镶嵌在腰带上最是温润，他拿着扇子，看着面色并不是很好的司铭昇，道，“那丫头的心机你也清楚，这件事只能算是我们输了。” “只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记仇。”司铭昇脸色有一些微妙，冷笑道，“这个仇，孤迟早就报回来的！” “不过下次表哥你也该挑一挑地方。”慕容瑚不甚在意，道，“那酒肆太过明显，你这一身气质在那鱼龙混杂之地，自然是扎眼。” “在此之前，瑚儿还没告诉孤，那死丫头为什么会在那里？”司铭昇笑得凉薄，眼底隐隐有血气涌动。 “这我的确不知道。”慕容瑚双手一摊，道，“那天我去找你才发现她在对面酒楼的厢房看着你。” “这丫头的精怪，我可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嘴角一丝弧度柔软，但很快就被掩藏住，司铭昇并不曾发现。 “眦仇必报！”司铭昇渐渐沉稳下来，道，“四公主收到消息了？” “收到好几天了。”慕容瑚轻佻道，“她收到消息几天，你就气了几天。” “若不是眼前之人是瑚儿你，孤也不会这样。”司铭昇看着慕容瑚，眼底带着信任。 “自是，我从不负殿下的厚望。”也没见得有人会这样毫不知耻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司铭昇却是笑起来，整个人顿时温软下来，他眼底精光闪过，道，“知道她要什么吗？” “不知。”慕容瑚依旧是不知，他继续道，“我虽然和她合作，但很多事都不可能和对方交底。” “我已经把杂货铺推到她眼前，她竟然几句话就分辨出杂货铺没有一点嫌疑。” “殿下可是得拿些好东西给我，冯丽那家伙已经罢工好几天了。” 听得慕容瑚之言，司铭昇笑起来，心情有一丝愉悦，道，“冯丽素来惫懒，这次让他来做这件事的确是让他不爽。” “所以哄人这件事，还是殿下亲自去，我也不想吃闭门羹。” “孤这里有东瞻国上次送来的好东西，等会你给冯丽送去。”司铭昇失笑道，“是孤让他辛苦了，这是孤的谢礼。” “殿下可真是会打发人。”慕容瑚轻轻一笑，收了扇子站起来，道，“安丰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我可是要带一些消息给那丫头，要不然那丫头生气了，可不是冯丽那样拿珍宝就可以哄的。” 司铭昇忽然眉头微皱，他看着慕容瑚好一会，似乎有些犹豫，许久才道，“孤怎么觉得你这句话，十分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慕容瑚并不觉得奇怪，他道，“难道殿下觉得那位小姐是可以随便哄骗的？” “殿下莫要忘了，您那记巴掌一直都在她心头记着。” “只求殿下哪天要和那丫头聊天的时候，别把我卖了就好。” “呵。”上下打量慕容瑚一番，司铭昇嫌弃道，“你这一身花名，孤相信顾今夕是看不上你的。” 前科太多，以那丫头的心性，没废了你老三就不错了，还看上你！ 司铭昇眼里明晃晃的表达着这个意思，慕容瑚嘴角一抽，心头却是一紧，莫名觉得有些难受。 “我走了，看戏去。”于是慕容瑚头一甩就走了。 见状，司铭昇摇头无奈，道，“这小子也真是任性。” “不过这么多年辛苦他一直操劳了。” 而此刻大街上，一个面容被毁的男孩一身伤势是血的出现在荣城街头，那模样就好像是从炼狱里逃出来，让人不敢靠近！ 346.第346章 大慈悲寺身为丰莱国的皇寺，自然是善男信女们第一选择的地方，更有大慈悲寺的方丈，这位名传全国的大师，更是引得众人只为见方丈一眼而来。 临近年关，上香的信徒比往日更多，只为求来年全家健康。 一辆富贵的马车在大慈悲寺的门口停下，护卫在马车旁边的侍卫一个个太阳穴鼓起，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小姐，到了。”跟在马车旁边的丫鬟模样周正，但双目并没有多少灵动，她在马车旁低声道。 “恩。”马车里传来的女声高高在上，帘子撩开，不是别人正是四公主司姬琉。 脱去皇室公主的妆容，化作富贵家的小姐，但一身的气质却是不是一般人家该有的。 “女檀越，里面请。”早就得知司姬琉到来，大慈悲寺里的一个大和尚早早的侯在门口。 “好。”她踩在小太监的背上下来，对着大慈悲寺的大和尚淡漠的点头，然后搭着宫女的手进了大慈悲寺。 对于司姬琉的态度，大和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他念了一声佛号后，跟在司姬琉的身后进去，最后才是负责保护司姬琉的侍卫。 “听闻近来京里出现很多传闻，不知大和尚可否为我解惑？”自持公主的身份但因着是微服她倒也没自称本宫。 “传闻？”被方丈指派来作陪的大和尚面露疑惑，双手合十微微低首道，“阿弥陀佛，贫僧自幼生长在大慈悲寺，甚少出门，并不知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大和尚说得诚恳，司姬琉却是不信，她看着大和尚微微眯了眯眼，勾出一丝冷笑道，“既然不出寺庙，又何来一个大和尚的称呼，还是罢免了吧。” 司姬琉的话，让大和尚终于变了脸色。 对于寺庙里的僧侣来说，和尚大和尚这个称呼是对于他们修行的肯定！ “这寺庙里大和尚的称呼，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了。”俊俏的少年郎君，手里拿着书，他坐在树下，明明是冬天偏生有春天的味道。 他看着司姬琉，说得很是不经意的样子，却是极尽讽刺。 “哪里来的贱民！”贵为公主，她的脾性又不是好的，在宫里素来都是宫女太监们躲着她，何曾别人来奚落她？ “拖出去杖毙！” 死一个人对于司姬琉来说并不是大事，宫里每天都在死人，也有人曾经就是死在她手里，所以杖毙一个人，她觉得理所当然，特别是那个贱女人，没有弄死那个女人，司姬琉心里就有一团怒火熊熊升起不可磨灭！ “是。”侍卫是淑妃派给司姬琉的，自然是司姬琉的人，故而他们听到司姬琉的命令，早已********并没有多少的怜悯。 “女檀越，佛门净地，不可杀生。”那和尚虽然不悦司姬琉的言语，但对于那位为他出头的少年郎维护道，“这位乃是今科的赶考。” “赶考举子？”司姬琉勾了勾嘴角，冷笑道，“死了又如何？这荣城哪天不死人，不过今天就是死了一个稍微有点才学的。” “又或者，你就是那个火烧许氏马场和破庙的凶手？” 说到这，司姬琉双眼一亮，立刻道，“把他抓起来送到刑部去！” “血口喷人！”那少年郎对天拱了拱手，道，“我乃天子门生，岂可被你们随意侮辱！” “不过我看这位小姐这样横行霸道罔顾人命，说不定才是真正的许氏马场和破庙的纵火者。” “放肆！”似乎是被那少年郎的话戳中心里的事，司姬琉脸色大变，厉声道，“打死！” “是。”侍卫们原见自家主子和那少年郎还在说哈，便不曾动手，但眼下看着……他们早已习惯，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看来我真的要命丧于此了。”那少年郎也不害怕，反而神色淡淡的对着大和尚道，“大和尚，我死了你记得找个好地方把我埋了。” “阿弥陀佛。”大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他对着司姬琉道，“女檀越，佛门净地，如若女檀越不住手，贫僧只能冒犯了。” “冒犯？”司姬琉鄙夷的看着大和尚，冷笑道，“区区一个靠着皇室恩赐才能活下去的寺庙，还敢放大话！” “你既然不要命，那也不用活着了。”目光一转，司姬琉对那群侍卫道，“把这个没用的和尚一起抓起来。” 她声音淡淡，丝毫并不觉得这是两条人命。 “阿弥陀佛。”大和尚再次念了佛号，不知何处来的风吹动大和尚的袈裟衣袍，倒是有一点高深莫测的得道高僧之感。 那群侍卫却是当做没看见，不过是作假罢了，何况他们是公主侍卫，当时候只要说这两人冒犯公主，这寺庙里谁敢违背？ 他们只以为会和以前一样，这两个人会大声喊叫，发出声响引得其他人来看，但他们没想到就算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只是看着他们笑。 就见那和尚，不曾有什么动作，那群侍卫们只觉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然后他们就不能动了。 “阿弥陀佛，各位檀越，贫僧冒犯了。”大和尚站在少年郎前面，双手合十，面上含着一丝愧疚。 “好！好得很！”这样的情况简直就是啪啪啪打司姬琉的脸！ 她在宫里虽然说不是最大的，但身为公主她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算是顾今夕那个贱人，也被她狠狠算计过，差点死了，现在竟然被人这样打脸，她哪里忍得住，她道，“大慈悲寺妄称皇家寺庙，竟然对自己的主人动手！” “就算是养条狗也知道对主人摇尾乞怜，你们当真以为全国的寺庙只有你们才能皇寺！” “阿弥陀佛，女檀越可去告知圣上，我们寺庙愿意全寺离开丰莱国。”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似乎被争吵声吸引而来的大慈悲寺方丈。 他站在那里，已然是与周围景物融合在一起，他双手合十，面目慈悲，就像是大雄宝殿里高座着的佛陀，看着这世间的万千变化而心不动。 347.第347章 大慈悲寺身为丰莱国的皇寺，自然是善男信女们第一选择的地方，更有大慈悲寺的方丈，这位名传全国的大师，更是引得众人只为见方丈一眼而来。 临近年关，上香的信徒比往日更多，只为求来年全家健康。 一辆富贵的马车在大慈悲寺的门口停下，护卫在马车旁边的侍卫一个个太阳穴鼓起，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小姐，到了。”跟在马车旁边的丫鬟模样周正，但双目并没有多少灵动，她在马车旁低声道。 “恩。”马车里传来的女声高高在上，帘子撩开，不是别人正是四公主司姬琉。 脱去皇室公主的妆容，化作富贵家的小姐，但一身的气质却是不是一般人家该有的。 “女檀越，里面请。”早就得知司姬琉到来，大慈悲寺里的一个大和尚早早的侯在门口。 “好。”她踩在小太监的背上下来，对着大慈悲寺的大和尚淡漠的点头，然后搭着宫女的手进了大慈悲寺。 对于司姬琉的态度，大和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他念了一声佛号后，跟在司姬琉的身后进去，最后才是负责保护司姬琉的侍卫。 “听闻近来京里出现很多传闻，不知大和尚可否为我解惑？”自持公主的身份但因着是微服她倒也没自称本宫。 “传闻？”被方丈指派来作陪的大和尚面露疑惑，双手合十微微低首道，“阿弥陀佛，贫僧自幼生长在大慈悲寺，甚少出门，并不知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大和尚说得诚恳，司姬琉却是不信，她看着大和尚微微眯了眯眼，勾出一丝冷笑道，“既然不出寺庙，又何来一个大和尚的称呼，还是罢免了吧。” 司姬琉的话，让大和尚终于变了脸色。 对于寺庙里的僧侣来说，和尚大和尚这个称呼是对于他们修行的肯定！ “这寺庙里大和尚的称呼，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了。”俊俏的少年郎君，手里拿着书，他坐在树下，明明是冬天偏生有春天的味道。 他看着司姬琉，说得很是不经意的样子，却是极尽讽刺。 “哪里来的贱民！”贵为公主，她的脾性又不是好的，在宫里素来都是宫女太监们躲着她，何曾别人来奚落她？ “拖出去杖毙！” 死一个人对于司姬琉来说并不是大事，宫里每天都在死人，也有人曾经就是死在她手里，所以杖毙一个人，她觉得理所当然，特别是那个贱女人，没有弄死那个女人，司姬琉心里就有一团怒火熊熊升起不可磨灭！ “是。”侍卫是淑妃派给司姬琉的，自然是司姬琉的人，故而他们听到司姬琉的命令，早已********并没有多少的怜悯。 “女檀越，佛门净地，不可杀生。”那和尚虽然不悦司姬琉的言语，但对于那位为他出头的少年郎维护道，“这位乃是今科的赶考。” “赶考举子？”司姬琉勾了勾嘴角，冷笑道，“死了又如何？这荣城哪天不死人，不过今天就是死了一个稍微有点才学的。” “又或者，你就是那个火烧许氏马场和破庙的凶手？” 说到这，司姬琉双眼一亮，立刻道，“把他抓起来送到刑部去！” “血口喷人！”那少年郎对天拱了拱手，道，“我乃天子门生，岂可被你们随意侮辱！” “不过我看这位小姐这样横行霸道罔顾人命，说不定才是真正的许氏马场和破庙的纵火者。” “放肆！”似乎是被那少年郎的话戳中心里的事，司姬琉脸色大变，厉声道，“打死！” “是。”侍卫们原见自家主子和那少年郎还在说哈，便不曾动手，但眼下看着……他们早已习惯，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看来我真的要命丧于此了。”那少年郎也不害怕，反而神色淡淡的对着大和尚道，“大和尚，我死了你记得找个好地方把我埋了。” “阿弥陀佛。”大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他对着司姬琉道，“女檀越，佛门净地，如若女檀越不住手，贫僧只能冒犯了。” “冒犯？”司姬琉鄙夷的看着大和尚，冷笑道，“区区一个靠着皇室恩赐才能活下去的寺庙，还敢放大话！” “你既然不要命，那也不用活着了。”目光一转，司姬琉对那群侍卫道，“把这个没用的和尚一起抓起来。” 她声音淡淡，丝毫并不觉得这是两条人命。 “阿弥陀佛。”大和尚再次念了佛号，不知何处来的风吹动大和尚的袈裟衣袍，倒是有一点高深莫测的得道高僧之感。 那群侍卫却是当做没看见，不过是作假罢了，何况他们是公主侍卫，当时候只要说这两人冒犯公主，这寺庙里谁敢违背？ 他们只以为会和以前一样，这两个人会大声喊叫，发出声响引得其他人来看，但他们没想到就算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只是看着他们笑。 就见那和尚，不曾有什么动作，那群侍卫们只觉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然后他们就不能动了。 “阿弥陀佛，各位檀越，贫僧冒犯了。”大和尚站在少年郎前面，双手合十，面上含着一丝愧疚。 “好！好得很！”这样的情况简直就是啪啪啪打司姬琉的脸！ 她在宫里虽然说不是最大的，但身为公主她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算是顾今夕那个贱人，也被她狠狠算计过，差点死了，现在竟然被人这样打脸，她哪里忍得住，她道，“大慈悲寺妄称皇家寺庙，竟然对自己的主人动手！” “就算是养条狗也知道对主人摇尾乞怜，你们当真以为全国的寺庙只有你们才能皇寺！” “阿弥陀佛，女檀越可去告知圣上，我们寺庙愿意全寺离开丰莱国。”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似乎被争吵声吸引而来的大慈悲寺方丈。 他站在那里，已然是与周围景物融合在一起，他双手合十，面目慈悲，就像是大雄宝殿里高座着的佛陀，看着这世间的万千变化而心不动。 348.第348章 “妄为丰莱国的公主，竟然派人杀死自己的子民！” 这一句话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 就像是当初得知秦梓公主是被东瞻国那群无良人杀死一样，当一件最近一直轰动京城的事竟然是自己所信任的皇室所做的时候，百姓们是不可置信的。 然而看着眼前这个被大火烧得毁容的男孩，不高的身量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那双唯一还算是清亮的眼睛里刻满了仇恨！ 这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何况，人心本就是长偏的，他们自然而然的会同情弱者。 “放肆！”司姬琉看着眼前如鬼一样的男孩，她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在她眼里并没有多少人是值得她记住的，除非是可以利用的。 “拿下！”司姬琉眼眸深沉，带着一丝冷光，道，“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本宫！” “是。”因着百姓围观的原因，一行侍卫不敢多有动作，若是伤着百姓说不得明天御史的奏折就不要钱的如雪花一般飞到陛下的桌案上，可实际上，这个孩子喊出来的话，明日陛下案桌上一定是积满了奏折。 “你要杀人灭口？”那孩子倒是不紧张了，反而冷笑的看着司姬琉，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死在这里，是被你们逼死的！” “就算是化作厉鬼，我也要跟你讨命！” 眼见着匕首要见血，眼见着那些侍卫已经上前打算拿下还孩童，突然有一个刚毅的声音传来，道，“且慢！” “什么人！”司姬琉心里怒意，但眼下的情况不是爆发她一直压抑着情绪，眼看着那孩子要自尽，只要他死了回宫之后什么话都是由她自己来说，父皇为了皇室的颜面只会压下这件事而不是大张旗鼓的调查，横竖她就是受些惩罚就是。 只是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打乱了她的计划，目光如尖刀一般扎在来人身上，但目光只是目光，并不能杀人。 “是季大人！”旁边围观的某一百姓惊呼，他道，“孩子你不用死了，季大人一定会帮你的。” 看来这位是偏帮男孩的，也是，谁会愿意看着已经这样的孩子，再死亡？ 听得那百姓之言，司姬琉脸色一沉，她看了看那说话的人，似乎要记住这人长什么样。 “臣季刚易见过公主。”不是别人，正是刚正不阿的京兆府尹季刚易！ 一听季刚易自报家门，司姬琉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了，这位京兆府季刚易，可是连父皇都头疼的存在。 朝堂上，他敢骂皇位上的陛下，敢指责御史无事生非，他代表着百姓，故而深得百姓爱戴。 “季大人免礼。”强撑笑意，司姬琉虚扶道。 “不知这孩子哪里冲撞了公主？” 司姬琉眸色微变却是不能再说什么，只道，“许是这孩子认错人了。” “原来如此。”季刚易道，“既然是认错人了，你赶紧向公主道歉，公主乃是天子之女，岂是心胸狭窄之人，只要你诚心道歉，公主是不会在意的。” 听着季刚易的话，司姬琉心里更是气，什么叫心胸狭窄之人！ 但对于男孩来说，眼前之人乃是他杀父杀母仇人，道歉！宁可死！ “宁可死，也不会向这样的人道歉。”咬紧牙关，男孩死死盯着司姬琉，好似要一口咬死她！ 这样肆无忌惮的仇恨，让司姬琉眉心直跳，只恨不得当场打死这不该存在的人，可季刚易却不是她能随便招惹的，即便是她外公对上季刚易也要退让三分。 “季大人，并非是本宫不容情，而是他太不知好歹。”司姬琉已经做好打算，但是这死小子一直咬着她不放，这让她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再次升起。 “得罪公主乃是大罪，”季刚易道，“下官见这孩子年岁还小并不知那刑法，请公主先行回宫，明日下官将带着奏折奏请陛下降下惩罚。” “好。”司姬琉紧了紧手，彰显着公主的风姿道，“回宫。” 只是离去之前，她依旧看了眼那个男孩，眼底厉色一闪。 “没想到竟然牵扯出了季大人。”包厢里，顾今夕和慕容瑚居高临下的看着。 季刚易的出现在顾今夕的预料之外，让这件事的发展有了变化。 她目光一转，对角落里的几个孩子微微点头，那几个孩子立刻悄无声息的离开，甚至连慕容瑚都没有察觉到。 “我计划之外的人。”顾今夕没有掩饰道，“不过季大人的出现，正好推动了计划往前跨了一大步。” “这孩子是假的，你可是能保证季大人不会看破？”听着像是怀疑顾今夕的动作。 顾今夕却是不在意，道，“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 “阿夕倒是自信。”慕容瑚眉头一挑，目光从季刚易身上收回来，“这位季大人出了名的不好对付，阿夕可是要做好准备了。” “正是他出了名不好对付，只要人在他手上，那边就不敢轻易造次。”顾今夕微微偏头，眉宇间有一丝喜悦。 “要不然一个刺杀大臣的罪就逃不掉了。” “不过我倒是想她派人去京兆府刺杀，这样才好玩。” “真是维恐天下不乱。”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眉宇一软，下意识伸手刮了刮顾今夕的鼻子。 突如其来的亲密，顾今夕也只是稍稍愣神片刻，她和慕容瑚有过更加亲密的动作，其实这样也不算什么，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慕容瑚自己也是一愣，他道，“不知阿夕何时到我府上一叙。” “恩？”顾今夕也不介意慕容瑚的刻意转移话题，横竖她不在意，所以并不曾往心里去。 “珊儿每天都来闹我，要我带她来见你，只是母亲严格，不允许她再出府，只能麻烦阿夕到我府上了。” “而且母亲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降住了我那个素来有些骄横的妹妹。” “不知阿夕可否给个时间，让我邀请你去我府里？” 顾今夕转着扇子，回到位置上道，“再过几日。” 349.第349章 “哥哥。”慕容瑚一回府，就见一个小家伙扑上来，唬得他赶紧抱住这小祖宗。 “你怎么出来了？”慕容瑚抱起自家妹子，眉宇间带着一丝无奈。 “我在等哥哥给我带好消息啊。”在自家哥哥的怀里，慕容珊不停的看着后面，好一会真的只是她哥哥一人，她嘟了嘟嘴道，“小哥哥没有来！” “阿夕也是有事要做的，才不是和你一样，每天只知道吃。”慕容瑚弹了弹慕容珊的额头，道，“母亲可是在院子里？” “恩。”慕容珊捂着额头，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的点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慕容瑚无奈道，“你的小哥哥说过几天会来看你。” “当真！”一听慕容瑚的话，慕容珊眼眸一亮。 “是她亲口和我说的，你说是真是假？”慕容瑚失笑反问。 “哥哥最棒！”说着小丫头片子看了看附近，见没什么人对着自家哥哥漂亮精致的脸蛋啃了一口全是口水。 “真是的……”慕容瑚眼角眉梢更是无奈道，“平日我回家也不见你这样开心。” “哼。”没想到小丫头傲娇的哼哼道，“你去的那些地方我都听家里的婆子说了，那样的地方，你回来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小鬼灵精。”慕容瑚抱着慕容珊走进去，说着自家妹妹鬼灵精他却是想起和慕容珊同岁但却甩慕容珊好几条街的顾今夕。 那样心思缜密以及果断狠辣，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童。 “世子。”到了院子门口，是一个精神奕奕的嬷嬷，看着自家两位小主子，笑眯眯的福身道，“夫人刚还说小姐去门口等您，一定是您要回来了。” “瞧我。”古嬷嬷突然道，“这天怪冷的，婢子还在这里和世子和小姐说话，真是该打。” “快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好。”慕容瑚轻笑道。 进了屋子，就听无屋里的景国公夫人道，“珊儿，又让哥哥抱你。” “之前是谁和瑚儿闹脾气离家出走的。” “娘~~~~”慕容瑚放慕容珊下来，就见小丫头一头扑进景国公夫人的怀里，撒娇打滚。 “都已经十岁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对此，景国公夫人软了眉梢，眉宇间满是宠溺。 “看你这样子，可是你那小哥哥要来了？” “哥哥说，小哥哥同意了，不过不是今天，是过几天。” “我倒是好奇，到底是哪家的风流人物，才将你这小色鬼给迷住，每日都巴巴的念着，连饭都不吃了。” “小哥哥可厉害了！”慕容珊到底是没说那天差点被几个地痞流氓欺负的事，但慕容瑚在京里的眼线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没有告诉父母但他也记在心里，后来寻了个机会就把那几个地痞流氓给收拾了。 “哦？比你哥哥还厉害？”景国公夫人知道自家女儿自小就爱黏着长子，故而调笑道。 “当然！”就听小家伙拍着胸脯道，“小哥哥比哥哥要好几百倍几千倍！” “当真如此？”景国公夫人眉梢带起一丝好奇，她转而对慕容瑚道，“那位顾公子何时来府里，我好奇的紧。” 慕容瑚只是笑一笑，心道，若是您知道那位顾小公子的身份，您才会惊讶。 不过慕容瑚想着顾今夕男装打扮，若非他时刻关注，也不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她身上有一股气质，不论男装女装各有风味，但换上男装眉宇做一些修饰，除非是摸骨要不然谁都不会知道这样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公子竟然是个女儿说。 “你在想什么？”景国公夫人道，“喊你这么久也不见反应。” “没什么。”慕容瑚敛了情绪，道，“母亲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事。”景国公夫人眉宇间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愁绪，道，“来来去去也是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慕容瑚下意识的想起了顾今夕那淡漠的眉宇，道，“陛下早有主张，母亲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景国公夫人叹了口气，道，“京里盛传太子妃是还未及笄的小姐，太子殿下要等太子妃进宫之后才能纳侧妃。” “陛下如今还是龙虎精神，也不止太子殿下一个儿子，自是不担心。” “可我们慕容家，就你一根独苗。”景国公夫人愁绪满头，道，“总得早先定下女方。” “早先初雪宴，母亲难道不曾观察过？”慕容瑚给自家母亲到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道。 “原本我是中意张家小姐的，不过派人私下打探后她做不得我们景国公府的未来的女主人。” “杨公的玄孙女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但这样的人日后定然是要入宫的。” “还有其他几位小姐，看着样貌十分出众只是到底是缺了英气。” “年年初雪宴，她们也只是那样的来去，我看着都觉得无趣。” “不过今年倒是看到两个好孩儿。”但说到这两个女孩儿，景国公夫人却是摇头道，“但可惜这两位小姐是决定不会和我们家定亲的。” 慕容瑚眉心一跳，莫名的心里有一份喜悦，但听得自家母亲后面的话，又有一丝不悦。 “不知母亲说得是哪两家的小姐。” “除了砥国公家的小姐和刚从穹关回来的广平侯家的小姐，还能有谁？”景国公夫人嗔怪的瞪了眼自家儿子，道，“那两位小姐花容月貌当真是京里罕见姿色，你当真会不知？” “母亲也说她二人一人是砥国公府的小姐，一个是刚从穹关回来的广平侯小姐。” “且不说广平侯府刚回来一直住在大慈悲寺，就说那砥国公府的小姐，自从皇贵妃进宫，我们两家之前的关系早已不是当初军旅之中那样单纯的见解不同。” “母亲又不是不知，又为何这样问？”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觉得难受。”景国公夫人道，“早先陛下说太子妃人选还未及笄，已经有不少人猜测是那位顾小姐。” “太子养在皇贵妃名下，为了皇贵妃日后的生活以及皇贵妃身后的势力，避免三皇子的夺位之心，陛下定然会将顾小姐许给太子做正妃。” “我倒是看着那丫头性子舒服，虽然性子不温柔，可身为主母就该是这样的性子，要不然不是被人欺了去！” 350.第350章 与慕容瑚分开的顾今夕并不知道景国公府的谈话，因着季刚易的突然加入，让她无端有些烦恼，虽然在慕容瑚面前她表现极为镇定一点都不为之所动。 但实际上，季刚易的插入让她的计划面临崩溃！ 许林遥并非是真的许林遥，虽然这其中也有真正的许林遥的手笔，但到底被季刚易带走的人是假的。 小七虽然是十一个孩子里最聪明的，但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武功也是最低的，顾今夕相信这个孩子会妥当的处理好，可季刚易为官多年眼光毒辣，这才是顾今夕最担心的。 “主子。”孔平见顾今夕匆匆赶来，脸色极差，不由道，“主子脸色为什么这样差？” “小七被季刚易带走了。”泛荷园，顾今夕眉色沉冷，声音透着秋日的冰凉。 听得顾今夕之言，孔平也是面色一变，道，“主子说得是京兆府尹季刚易？” “正是！”顾今夕眸色一沉，道，“他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若是被他知道小七是假冒的，这件事会对我们很不利！” 孔平亦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他沉了沉眼眸道，“若是出事，属下一力承担！” 顾今夕却是冷眼一扫孔平道，“以你在京里的势力，你以为季刚易会信你一面之词？” “若是季大人不信，属下愿意以死谢罪。”孔平跪下，道。 “闭嘴！”顾今夕不耐道，“要是季大人知道，这件事也由不得你来出头！” 对于孔平左顾而言它，顾今夕脸色一冷，道，“这件事也不是没有一点余地。” 孔平跪在地上，他知道顾今夕话里的意思，只不过他不能让主子的势力刚刚起步受到这样的伤害，他一力担下，只要他一死，任凭季刚易怎么样也休想查出他背后之人！ “请主子赐教。”孔平心里已然是做好打算，但看自家主子并不想走这一步，孔平将心思收敛不让顾今夕知道他的想法。 “真亦假时假亦真。”顾今夕眉色一冷，道，“这件事我们暂时按兵不动，若是……” “是死是活，就看小七自己了。” 这一句话，算是奠定了小七未来的死活。 但顾今夕也是没有办法，京兆府尹是什么地方？ 刑部兵部你都可以闯进去试试，但唯独京兆府不能闯！ 因为那里是荣城的脸面！ 目前，顾今夕自认还没有那么大的势力可以闯入京兆府，也没到那个时机和章帝撕破脸皮！ “让文清和风七做好准备，这两天她们就该去九曲关了。” “是，主子。”孔平叩首。 ※※※ “你叫什么？”京兆府的后衙，是京兆府尹季刚易居住的地方，他的夫人以及孩子原本也该住在这里，不过季刚易并没有让他们住在这里，而是另外选了宅子让他们居住。 “……”男孩一张面容是被大火烧得扭曲，那双眼睛里，即便对面站着是季刚易依旧带着刻骨的恨意。 “你是许氏马场的什么人？”季刚易看着男孩，也不介意他不说话，继续往下问。 “……” “那旧巷子的四具尸体，是不是你杀的？” “他们该死！”沙哑刺耳的声音，男孩开口一股戾气扑面而来。 “为什么？”季刚易给男孩倒了一杯水，道，“他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男孩动了动嘴，只低头看着季刚易放在他面前的茶杯，不说话。 “你是怎么杀了他们的？” “……”依旧不说话。 “你要知道，杀人是犯国法的。” “那么公主犯法，是不是和庶民同罪！” 男孩还是最在意这件事，他的家人，所有人都死在火海，若非他背后没有一个势力支持他，要不然他就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是！”对于这个问题，季刚易没有一点犹豫且铿锵有力回答，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也是陛下的孩子，自然是一样！” “我要告她！”眼睛里全是复仇的怒火，似乎要把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烧毁。 “告她什么？”季刚易道，“我是京兆府尹季刚易，荣城百姓的父母官，你要是相信我，就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父母官？”男孩的眼里带着一丝不信任，道，“我可以信你？” “当然！”季刚易道，“身为荣城百姓的父母官，我理所应当为荣城的百姓做主，你也是荣城的百姓，你所受的一切苦难，我都会为你做主。” 男孩易错不多的看着季刚易，看了很久，他才道，“好，我信你。” “那么你告诉我，你叫什么，许氏马场着火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叫许林遥，是父亲最小的孩子。” “父亲有两房太太，我的母亲是二太太，大太太有一个女儿，叫许悠幂。” “有一天大姐姐突然不见了，然后就没有回来。” “我和大姐姐的关系算不是很好，但也不差，因着母亲将一位表姐养在院子里，故而大姐姐时常会来找表姐玩耍。” “有一****心血来潮想要骑马，但父亲说我年纪小，还没到学骑马的年纪，但大姐姐却笑着说可以先骑小马驹熟悉场地。” “后来大姐姐还带我和我表姐去马厩挑选小马驹，当天就教我们怎么骑马。” “大姐姐的马上功夫很好，我们看着羡慕，所以会经常央着大姐姐教我们骑马，感情也是在那时开始亲密起来。” “但突然有一日，大姐姐说要出门一趟，过几天再来教我们骑马，我也应了，可等了好几天大姐姐都没有回来，我忍不住，于是找表姐偷偷去马厩。” “经过大太太院子的时候，听到大太太和一个丫鬟说话。” “我小时候曾经在大太太院子里养过半年，所以对大太太院子里的丫鬟都很眼熟，但这个丫鬟我没见过，我好奇就拉着表姐听墙角。” “原本我不懂，那姑娘分明是个丫鬟，怎么看起来身份要比大太太还要高，明明大太太才是家里的主母，为什么对那丫鬟这样卑躬屈膝，我甚至还记得那丫鬟在那里大声呵斥大太太无能。” 351.第351章 “陌生？”身为一个京兆府尹，每年处理的案子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了，他立刻就听出了许林遥话里奇怪的地方，道，“呵斥？” “是，那个丫鬟我从来没有见过！”许林遥道，“虽然我只是住了半年，但因着每天都要去大太太屋里请安，所以我记得他们的模样，这个丫鬟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你听到了什么？” “……”许林遥却是突然沉默，好一会道，“我听到得不多，因为我是在院子外面。” “只是隐约听到娘娘什么的，信任你什么的，你的女儿什么的，还有公主等等。” 听到这些足以，但季刚易的心却慢慢沉下去，这是后宫乱政！ 虽然丰莱国并不如甫岐国那样在宫里刻意立了一个石碑，上面刻着后宫不得干政六个字，但后宫妃子也不能随意如此。 “你怎知是四公主？”季刚易抓住破绽，道。 “京里的谣言是我放出来的。”许林遥沉默片刻道，“我想，如果是凶手，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出来查看究竟。” “我不认识公主，但这个能在这个时候出宫，这么巧合，让我不得不信。” 其实许林遥的话过于牵强，谣言可以他来放，但许氏马场和破庙的鬼魂却不是他能弄得出来的！ “许氏马场和破庙的鬼魂也是你的手笔？”季刚易心中有疑，道。 “我不知道。”许林遥很果断的摇头，道，“我没有那个能耐弄出这些事，我知道之后只想着是老天帮我，知道这个消息我立刻就让那些乞丐帮我传播谣言。” “虽然我身上没多少钱，但一点碎银子我还是有的。”说到这，许林遥嘴角挂起苦涩的笑容，道，“这把匕首，是我从一个喝醉酒的江湖人士那里偷来的。”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并没有听太久，因为表姐怕被大太太发现于是就拉着我离开。” “那个时候是傍晚，那边没有多少人，我们很顺利的牵出自己的小马驹，天快黑的时候我和表姐才偷偷摸摸回去。” “但是因为我还想再骑一会，半夜的时候偷偷溜出来，被表姐发现。” “我想着一个人犯错肯定是比两个人好，于是就强拉着表姐一起去马厩。” “只是！！！”说到这，许林遥的眼里迸出强烈的恐惧、害怕和恨意。 “我们才到马场，就发现家里被熊熊烈火包围！” “火势很强烈，立刻朝着马场烧来！” “我吓傻了，表姐当机立断的抱着我上了一匹马，我们不敢往后面看，害怕火会烧死我们！” “如果我们当时回去救火，或许父亲和母亲就不会死！” 许林遥的感情十分浓烈，强烈的后悔占据了他的心神！ “那破庙十二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表姐心善，曾经帮助过一个乞丐。” “我和表姐逃出来后因为心慌意乱从马上摔下来，浑身上下都是伤，是一个乞丐大婶认出了表姐，带我们去破庙安顿。” “我们一直跟着乞丐大婶，她很照顾我们，如果当时没有那个大婶，我想我和表姐早就死在路边了。” “只是突然有一天，表姐哭红了眼回来，大婶似乎知道了什么抱着表姐哭。” “那段时间表姐很沉默，整个人死气沉沉的，我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着火的那一晚，表姐突然就不见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后来是大婶带我回去的。” “可就是在半夜的时候！” 那场火光彻底的印在许林遥的眼眸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大婶把我压在身下，用她的手捂住我的嘴巴，担心我害怕的喊出声！” “我并没有看到杀了他们并且放火的人的样子，但是我记得他的背影！” “就是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卫！就是他！” “他是帮凶，是杀人凶手！” 察觉到许林遥激动的情绪，季刚易有一丝停顿，但他依旧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大婶。”眼泪从许林遥的眼里流出来，道，“火已经烧到大婶身上，但大婶强忍着痛苦把我从那个阴沟里推出去。” “那晚的火势很大很大。” “即使大婶拼尽全力，那火还是烧到我身上。” 那种痛彻心扉的疼痛，他是小七他并不知道，但他看过真正的许林遥，那样恐怖的面目，到底是受了多大的痛苦才忍受下来。 “那四个大汉，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该死！该死！”刚刚平静下来的许林遥再一次激动起来，杯子被他甩到地上发出声响但一点都不能影响许林遥。 “为什么？”季刚易看着地上的杯子，眼眸一沉。 “他们！他们玷污了表姐！” “表姐，表姐她那晚是被那四个该死的男人强行带走，并且还……”双手紧紧握起青筋蹦起。 许林遥并未说明白，但季刚易却是明白了，他并不是没有处理过这样的案子，所以他明白，那个女孩受到什么样的侮辱。 “我不知道表姐在哪里，他们说忘了把表姐尸体扔在哪里，也许是乱葬岗，但是乱葬岗那里的野狗……”许林遥无力的坐下来，无声的哭泣，“我找不到表姐，我没有亲人，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知道了。”季刚易看着眼前脆弱的男孩，强大的仇恨支撑他活到现在，他站起来，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你不信我！”对于季刚易平静的反应，许林遥红着眼睛，站起来一脸狰狞。 “我并非是不信你，而是要调查真相。”季刚易安抚道，“我不能因为你的片面之词，就相信。” “你骗我！”许林遥却是不信，道，“你说你信我的！” 季刚易沉默，然后伸手摸了摸许林遥的头，道，“信我，我会替你洗涮仇恨，但是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会去找刑部了解案子进程。” “会连夜写奏折上报陛下。” “这件事牵扯了皇室，我们要小心处理，一旦不慎，可能你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许林遥看着季刚易，那双眼睛里他看到了真诚。 “我知道了。” 352.第352章 好不容易要年关了，事情多，就算是皇帝也是这样。 章帝批好奏折，孟伟小心道，“陛下要不要去贤妃娘娘宫里？” “也好。”章帝站起来，伸展了下胫骨，长长的松了口气，道，“好久没去看她了。” “是。”孟伟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不用了。”章帝却是笑着摆手道，“朕许久不见她，给她一个惊喜。” “是。”孟伟似是想起什么，有些踟蹰。 章帝见了，好笑道，“你这老货，这样吞吞吐吐，快说。” “今早皇贵妃娘娘派人请见陛下，当时陛下正忙于批改奏折并不曾召见。” 章帝脚步一顿，他看了永和宫方向，眉头微微一皱，道，“明日再去。” “是。”孟伟应下，目光一转当即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会意，只不过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等章帝离开甘露殿了这才匆忙跑向永和宫。 千荷宫，贤妃的居所，都在掖庭但相对来说是位于甘露殿位置最近的地方。 章帝觉得自己坐得太久了，也没动御辇，只是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约莫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看到千荷宫的宫墙。 贤妃并不知今日章帝会来自己宫里，她看着殿外蓝色的天空，还有积压得极厚的雪景。 “陛下多久没来本宫这了。”她松垮系着腰带，长发披肩并不曾挽起，那张好似阴粟一般吸引着人堕落的容颜透着一丝落寞，让人看着无端一股意难平的心疼。 “娘娘。”芷荷见贤妃兴致不高，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猫儿的毛，她站在旁边，看了看姚嬷嬷不在，她劝道，“眼下年关，陛下许是政务繁忙这才没到咱们宫里。” “是啊，再过几天该是元日了。” “二十三送灶神，二十四大扫除，二十五迎玉皇大帝……”贤妃细数着临近元日各家该做的事，这些事在宫里也是能做，但绝对不需要阖宫一起，只不过是各个娘娘自己关门罢了。 “娘娘，您喝茶。”芷荷递了一杯热茶给贤妃，贤妃摇了摇手，道，“姚嬷嬷呢？” “婢子不知。”芷荷道，“许是有事。” 贤妃却是知道姚嬷嬷去干什么，她叹息道，“本宫何时才能见到陛下。” 她素手轻抚小腹，眼角眉梢带着浓浓的忧愁。 “娘娘，娘娘！”突然一个二等宫女跑进来，笑着道，“贺喜娘娘。” “本宫喜从何来？”贤妃眉宇淡淡，看着那二等宫女眼光冷漠。 那二等宫女并不曾发现贤妃眸光的变化，她依旧高兴道，“刚才婢子在宫道上看到陛下，婢子看着前路，是来我们宫里。” “娘娘！”芷荷一听，振奋道，“婢子给你梳妆。” 倒是贤妃，听到时她喜色涌上眉梢，但并未起身，道，“不用了，本宫就这样见陛下。” “可是这样……”芷荷忧心道，“陛下会不会生气？” “不会的！”贤妃自信，眼角眉梢全是娇媚，道，“陛下不会生气。” “你们下去，本宫在这里等陛下。” “是。” 姚嬷嬷不在，芷荷又劝不住贤妃，其他几个心腹宫女亦是各自办事去了，无奈，芷荷只能领着一群宫女太监退下。 章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贤妃靠在美人榻上，长发如同锦缎将她娇小的身形包裹，而她正闭目休息。 “嘘。”章帝道，“你们退下。” “是。”孟伟不敢抬头，轻声应下之后立刻带着一群太监退下。 章帝慢慢走到贤妃身边，看了看附近并没有被子于是褪下自己外袍盖在贤妃身上。 而贤妃也因为章帝这个举动醒来。 当贤妃看到章帝时，眼里先是震惊，然后眼里含着泪水，欲落非落，楚楚可怜。 “陛下？” “是朕。”见贤妃醒来，章帝坐下将贤妃揽在怀里，眼里满是宠爱道，“爱妃怎在这里睡觉？” 似是不好启齿，但章帝又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贤妃满脸通红，道，“在这里，臣妾能第一时间看到陛下。” “爱妃有心了。”听得贤妃之言，章帝满足喟叹，在贤妃嘴上亲了亲，道，“不过日后切莫再这样。” “你身子娇弱，千万别受了寒，若不然朕要心疼了。” “有陛下的爱护，臣妾定然不会受寒。”窝在章帝怀里，贤妃巧笑倩兮，媚眼如丝。 当真是浓情蜜意时，章帝在贤妃不经意的挑拨下****染上眉梢，正是该提枪上马时，突然孟伟很没有眼色的敲门，大声道，“陛下。” 不可不谓是箭上弦不得不上，身下贤妃娇媚，而孟伟又在门外大力敲门。 以章帝对孟伟了解，如非真有重要的事他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才敲门。 “爱妃，朕先去处理政务。” “是。”贤妃拿着被子挡住重点部位，长发又将她裹住，一切在若隐若现之间更是勾得章帝喉头干燥。 只是眼前政务要紧，章帝也只能强行压下这浴火，穿起衣袍黑着脸，道，“什么事！” 身为章帝身边的得力太监，孟伟怎么会不知道他刚才肯定是破坏了自家主子的好事，只是在甘露殿等着的那位，他想陛下一定是不愿意让他等着。 “陛下，季大人来了。”孟伟压低声音，但这殿宇附近没有声音，依旧传入殿中贤妃耳中。 听得孟伟之言，章帝一惊，忍不住头疼道，“他怎么来了！” “这个，奴才不知。”孟伟摇头道，“季大人素来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说不定是有大事要找陛下。” 在孟伟旁敲侧击的提醒下，章帝冷着脸，但他又是拿这位京兆府尹着实没有脾气，只能捏着鼻子忍下道，“回甘露殿！” 章帝坐着御辇回去，贤妃拿起一件里衣套上，芷荷进来伺候，道，“姚嬷嬷还没回来？” “算算时间，嬷嬷也该回来了。”贤妃似是在自言自语，忽然又道，“你派人去甘露殿打听打听，京兆府尹季刚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宫！” 这个时候，天也快黑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杨公也甚少来进宫。 353.第353章 帝 却说那甘露殿，季刚易拿着一本厚厚的奏折站在那，章帝从千荷宫回来时，他也等了好些时候。 “这大冬天的，季爱卿是为何事才到宫里来？”章帝一进甘露殿，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也似乎缓和了章帝混身的冷意。 “臣拜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季刚易先是跪下请安，随后将那本厚厚的奏折双手捧起平稳放在额头附近道，“臣今日自家中归来，于街上遇到有人刺杀公主……” 然而季刚易的话还没说完，章帝脸色大变，大怒道，“何人这样大胆竟敢刺杀公主！” “还请陛下听臣说完。”季刚易却是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动作，道。 “爱卿你说。”章帝脸色一变，但这季刚易是出了名的柴米油盐酱醋不进的，就算他贵为皇帝，这季刚易也敢指着他鼻子骂。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御使大夫而不是京兆府尹。 章帝端正身子，孟伟低头装背景板。 “臣原本也是如陛下这样想。” “朗朗乾坤，竟然有人胆大包天敢刺杀当朝公主！” “故而臣立刻出声阻拦，但在臣开口之前，那刺杀公主之人言之灼灼喊公主妄为皇室，竟然杀害自己的子民！” 章帝没有再开口，但听得季刚易之言，他的脸色猛然大变！ “臣想，若非有天大冤屈，那人也不会做这等事，故而臣强做主，将那刺杀之人带回京兆府好生看管。” “那人为什么刺杀朕的皇儿。”章帝眯着眼，神色严肃。 “一切事都在臣的奏折中，还请陛下天阅。”季刚易维持动作不变，章帝眼色一转，孟伟当即会意将季刚易手中的奏折拿来。 “陛下。” 章帝冷着脸接过奏折，从看开始，他的脸色变化之复杂，看到最后他脸色阴沉得好似千年寒冰，这整个甘露殿里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再待些许说不得会结霜！ 但甘露殿里的宫女太监谁都不敢动，生怕撞在章帝的枪杆子上，成了那牺牲品，只得屏气装背景板， “爱卿奏折里所写，可是真的？” “臣不敢隐瞒陛下。”季刚易道，“臣无法追查证实那人话语是否真实，奏折里的一切都是那人告知臣。” “此事涉及皇室，臣不敢善作主张，只能将他所说之事全数写下来，禀告陛下，请陛下定夺。” 章帝看着御案上的奏折，眸色阴冷，道，“今天哪个皇儿出宫了？” 孟伟一看旁边的小太监，小太监做了手势，孟伟有数，道，“回陛下，是四公主。” “四儿……”章帝脸色越加难看，他看着季刚易，道，“这件事朕会给爱卿一个交代。”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季刚易哪还听不出章帝言外之意，他正直道，“而且那时很多百姓围观，恐怕这件事已经在民间传遍。” 季刚易这是拿民意给章帝施压！ 然而章帝却没有一点反驳的话，季刚易是他的近臣，他恨欣赏季刚易这刚正不阿的性子，同时也厌恶季刚易这刚正不阿的性子，因为有时他也会被季刚易的性子弄得没台阶下台。 但这次季刚易已经很给章帝面子，没有在朝会上说出来，要不然满朝文武哗然，这件事才是真正的不可收拾。 “朕定然不会包庇！”章帝咬牙道，“爱卿放心，这件事，朕一定还许林遥一个公道！” “陛下圣恩。”季刚易当即跪下叩拜称赞，但那面无表情的模样，着实膈应着章帝。 “许林遥现在何处？” “臣将他安排在京兆府里。” 章帝想了想，道，“也好。” “这件事容朕仔细考虑，明日定然给爱卿答复。” 前说公道后说答复，这件事到底关系到皇室的颜面，而季刚易又拿民意向章帝施压，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是私了。 给季刚易答复，就是将这件事交给季刚易审理，与还公道看似没有区别内里却是天差地别！ “是。” “爱卿退下。” “臣告退。” 季刚易，人如其名，这性子着实是难办，要不然章帝与贤妃正是兴头上，一听是季刚易他立刻赶来。 若是他不来，说不得明日早朝就是季刚易一连好几罪的问，他着实是不愿意听。 不过现在最让章帝为难的还是司姬琉的事。 “去请淑妃和四公主来。” “是。” “等等。”似是想到什么，章帝突然喊住孟伟道，“只传四公主，若是淑妃问起，就说朕想四儿了。” “是。”孟伟头低的更低了，他快速朝玉华宫走去。 “父皇要见我？”司姬琉正在玩耍，一群宫女站在她后面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的手臂，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抬头。 “是，陛下说许久不见四公主，十分想念，所以特派老奴来请公主去甘露殿。” 司姬琉一听章帝十分想她，眼里登时一点亮光，但却故意鼓着嘴道，“父皇都好久没来见我了。” “陛下政务繁忙，平日里用膳的时间都极少，此刻正是休憩的时间，想起许久不见公主，这不就让奴才来请公主过去。” 孟伟素来会说话，即便是淑妃也辨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更何况是司姬琉。 “你等会，我去梳洗换身衣裳。” “是。” 孟伟也不说什么，越急反而越会暴露什么，他站在院子里，等着司姬琉梳妆。 “劳烦孟公公亲自过来。”一个大宫女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快速的塞进孟伟手里。 孟伟捏了捏，是平了，想来是银票，不过可惜了，这一荷包的银票他却是不能收了。 心里叹气一声，但孟伟也没有不开心，相比章帝的圣心，这点子的银票算不得什么。 “不敢当不敢当。”孟伟将荷包放进袖子里，这一动作安了那大宫女的心，道，“咱家是给陛下办事的，何来辛苦。” “是。”大宫女应道，“不知陛下可有传我家娘娘？” “陛下只是想念四公主想得紧。”孟伟不动声色道，“批改奏折累得慌，突然提起说要是四公主在这里定然会让甘露殿欢声笑语，可解他的疲乏。” 354.第354章 “母妃。”司璇琉看着眉头紧皱的顾言曦，轻声道，“父皇是去千荷宫了？” “恩。”顾言曦并没有隐瞒，身为她的女儿，身为皇室的公主，她迟早是要面对这样的情况。 “偌大掖庭，你父皇最为宠爱的还是千荷宫的贤妃。” “不如将这件事告知皇祖母？”司姬琉道，“涉及后宫高位妃子和公主，这件事母妃不能自己定夺。” “若是……届时又该是母妃的错。” “无碍。”顾言曦浅笑道，“既然坐了这个位置，我早就有了这个准备。” “你三皇兄呢？” “和二皇兄去校场了。”司姬琉道，“两位皇兄打赌，谁输了就去接五皇兄。” “这两个孩子！”顾言曦眉头一皱，有些不渝道，“老五是他们的弟弟，怎能如此戏耍！” 见自家母妃发怒，司璇琉也不开口只站着，她不敢说，他们私下都说五皇兄之所以会去江南学习，是为了江南那片官员。 是为夺嫡做准备。 母妃并不希望三皇兄参入夺嫡之中，所以明面上他们和太子都是一番和睦，也只有那日阿夕进宫才爆出端倪。 “不过老五十一二的时候就去江南求学，老二老三自小就和老五不对付，说起来也就老六。” “老六小时候特别缠老五，知道老五去江南学习，还哭了好几天。” “不过小孩子忘性大，或许他也忘了老五了。” 顾言曦叹气道，“行了，让他们别太过分了。” “杨玫，你去德妃宫里走一趟，把本宫的意思告诉她。” “是。”杨玫微微福身，正走到殿门口突然见到从宫门口进来的章帝，她连忙跪下道，“陛下万福。” 殿宇里顾言曦和司璇琉听到杨玫的声音，司璇琉赶紧扶着顾言曦起来匆匆走到门口，福身道，“陛下。” “父皇。” 章帝看到顾言曦母女两人，绷着的眉眼稍稍松了些许，虚抬手，道，“恩，起来吧。” “谢陛下。” “谢父皇。” “朕有事同你母妃说，琉儿暂且退下吧。”进了殿宇，宁檬奉上茶水，章帝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道。 章帝明言，司璇琉不敢多留，只福身道是，带着她的贴身宫女离开永和宫正殿，离开时下意识的转头看着章帝和顾言曦，眉目微微一沉。 “陛下，可是有事让您伤神？”虽然不是少年夫妻，感情不同，但顾言曦和章帝也是十多年的夫妻了，章帝一进来就神色不对。 章帝拍了拍顾言曦的手背，许久道，“今天季刚易进宫了。” “季刚易？”顾言曦不是很关注官员，只是这位季刚易十分出名，不是御史却让整个朝堂官员都要退避三舍。 不是没人在暗地里算计他，但一次两次，这季刚易总是毫发无伤，而算计季刚易的人则都被章帝亲自动手处置了。 这下官员们才知道季刚易，如他名字一样的性格，让章帝和朝堂官员又爱又恨的性格，只是因为章帝需要这样耿直的官员。 “是那位京兆府尹？” “就是他！”一提起季刚易，章帝有些咬牙切齿，但看着顾言曦的容颜，他压下心里那股无奈的愤怒，他继续道，“他刚才送来一道奏折，让朕不知该怎么办。” 一听章帝的话，顾言曦忍不住询问道，“难道是京里有出什么命案了？” “这倒不是。”章帝摇头道，“虽然不是命案，却是让朕无从下手。” “不知陛下可否将这件事告知妾？”顾言曦捏着章帝的肩膀道，“妾虽不知外面事，但也愿意为陛下分忧解难。” “这件事……”章帝张口语言，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见状，顾言曦眸光一转，请罪道，“是妾让陛下为难了。” “与你无关。”章帝叹气道，“这件事和后宫关系重大。” “后宫？”顾言曦心头一跳，忍不住道，“难道和四儿有关？” 太极宫里没有四皇子，因为他出生没多久就早夭了，只有四公主。 听得顾言曦之言，章帝眸色一变，但依旧沉住气道，“你怎么知道的？” “陛下还记得今日妾遣人到甘露殿请陛下吗？”顾言曦道。 “朕记得。”章帝淡淡道，“朕正在批改奏折，故而不曾召见。” “妾遣人去寻陛下，正是因为这件事。” “你久居深宫，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章帝眼角透露出一丝怀疑，顾言曦虽然没有看到但这么多年夫妻，心中早已明白章帝的多疑，她并未表现，依旧为章帝捏肩，力道恰到好处。 “也是巧合。”顾言曦轻声道，“今早妾与璇儿到御花园散步，在假山那边休憩时突然听到两个宫女的对话。” “这在背后讨论主子的事，妾没有碰到就当做不知道，但如今就在妾眼前，妾自然是要管。” “只是妾还未起身，就听到那两个宫女说起宫外两件命案。” “更是将四儿也牵扯其中，妾心中一紧，立刻命人将那两个在主子背后嚼舌根的宫女拿下。” “他们现在在哪里！”章帝眼里冷光一闪，道。 “在后殿关着。”顾言曦收回手，道，“陛下若是想要见，妾这就让人带上来。” “带他们上来！” “是。” 永宁宫的大探监春富明亲自带着几个小太监去后殿将那两个在背后嚼舌根的宫女带上来。 “将你们告诉本宫的话，重复一遍。” 两个宫女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眼角的余光看到上方坐着的，绝计不是皇贵妃，这种纯正的玄色，只有陛下可以用！ “陛下饶命啊，陛下！”两个宫女当即喊冤，道，“婢子们冤枉啊！” “冤枉？”章帝冷声道，“你们何来冤枉？” “婢子们所说的话，都是皇贵妃娘娘要婢子们说得，婢子们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是啊，陛下。”另一个宫女立即接话，道，“娘娘用刑，强迫婢子们见到陛下一定要这么说。” “哦？”章帝声音平静，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宫女，没有去看顾言曦的表情，他道，“这么说来，是皇贵妃屈打成招？” 355.第355章 “陛下明鉴！”两个宫女又磕头道，“婢子们怎么敢在背后说公主殿下的坏话！” 顾言曦看着反口咬她的两个宫女，微微眯了眯眼，宁檬见状，脸色发青想要呵斥，但是却被顾言曦拦下。 宁檬不得不忍下气！ “朕的皇贵妃，及笄就进宫，最是清纯的年代，朕与她一起成长。” “朕的皇贵妃，管理后宫虽用手段但从不曾用权势。” “你们倒是说说，朕的皇贵妃为什么要你们这么说？” 章帝这番淡漠的言辞，又间接的透露出与顾言曦的深情，这让两个宫女没有算到，她们只能硬着头皮，道，“婢子们不知。” “四儿只是公主，朕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地方值得皇贵妃算计的。” 司姬琉之前做得那些事，彻底寒了章帝的心，现在这两个共女女的这番动作，更是让他把天秤偏到顾言曦和季刚易那边。 只是司姬琉到底是他的女儿，是天下的公主，他还不能彻底下狠心放弃这个女儿。 顾言曦的确没想到章帝会这么说，但这么些年的陪伴顾言曦又深知章帝的脾性，她压住心里蠢蠢欲动的感情，继续做她那淡漠端庄的皇贵妃。 “说吧，那些事。” 章帝太过镇定，镇定到好像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握中。 两个宫女暗地里对视一眼，这件事她们只能紧咬牙关，事到如今她们不能翻盘，要不然主子一定会要了她们的命！ 可前是死，后是死，无路可退！ “婢子们不敢撒谎，所有的话都是皇贵妃要婢子们说得！” 当真是泪流满面，怎么都不肯松口。 章帝面色一冷，道，“孟伟！” “奴才在。”孟伟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到章帝叫他，他当即进来。 “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带下去！” “是。” “陛下，陛下明鉴啊！！！” 她们的确没有想到章帝竟然会亲自插手这件事，这宫里谁不知道孟伟孟公公的手段，如果被孟伟带走，她们定然是生不如死！ 与其落在孟伟的手里，倒不如直接死在这里！ 主子的意思，无论如何都要让皇贵妃牵扯其中！ 两个宫女暗中咬牙，视线一对显然是都明白对方的用意。 四个捆绑两个宫女的小太监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两个宫女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挣脱他们的力道，然后一头撞在柱子上。 迸出来鲜血和脑浆沾满了柱子。 章帝看到两个宫女的动作，当即长手一伸，把顾言曦抱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到这样令人恶心的场景。 “废物！”抱着顾言曦，章帝大怒，道，“连两个宫女都看不住！” “陛下息怒！” 现场来不及收拾，现在的情况是他们的项上人头也要不保了！ 让这两个宫女死在永宁宫，死在陛下和皇贵妃娘娘面前，这个罪，他们必须担下。 “陛下息怒。” 顾言曦并没有看到鲜血混着脑浆的场景，她靠在章帝的怀里，轻声道，“还是将这件事处理了，再来追究这些奴才的罪。” “听到你们主子的话没！”章帝心里微微一松，他面色略有僵硬，但眼下所有人都跪着不敢抬头，没有看到他的异样。 “这件事，出了这个正殿，谁都不能说！” “是。”太监宫女们赶紧应着。 “我们去里面，这里不干净。”这会，章帝柔声在顾言曦耳边道。 “是。”顾言曦应下，道，“妾自己走。” “不用，朕抱你进去。”当下，章帝就当着所有太监宫女的面抱起顾言曦进了内殿。 来不及惊讶，这个时候能保住命他们就阿弥陀佛了，哪还敢八卦宫里主子的事！太监宫女们立刻站起来处理，有大力的太监将那两个宫女拖出去！ “这件事你放心，朕会亲自处理的。” 内殿里，章帝把顾言曦放在贵妃榻上，看着这张时间从未留下痕迹的容颜，道，“你也不用担心，朕会揪出是谁在背后算计你。” “劳烦陛下为妾担心。” 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她年少时仰慕的男人，曾经她也想爱的男人。可到底，她是顾家的女儿，而顾家是这个男人忌惮的存在。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当初所有大臣都上奏让她成为皇后时，她为什么在甘露殿外跪了三个时辰，只为了这皇后之位，真的是她不该要的。 她要他的一个愧疚，他的内疚，这样整个顾家才能稍稍稳妥。 她不能拿整个顾家来赌一个皇后的位置。 “你我夫妻，何须说这样见外的话？”章帝刮了刮顾言曦的鼻子道，“宁檬，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娘娘！” “是。” “你好好休息，等外面干净了再出去。”章帝道。 “是。” 再闲散说了几句，章帝带着几个小太监离开永宁宫，顾言曦看着章帝的背影消失在内殿里，眉梢的温软立刻就撤去。 “去查查这两个宫女是谁的人？” “那陛下那边……”宁檬道，“若是被陛下的人发现该如何是好？” 顾言曦眉色一淡，道，“那就让陛下知道。” “这个锅，本宫的永宁宫可不会背！”眼底冷光一闪而过，顾言曦又道，“这件事别让合德和老三知道。” “是。” 走出永宁宫，章帝看着偌大的太极宫，银装素裹好似将宫里的污秽都全遮掩。 “孟伟。” “奴才在。” 御花园里并没有多少景色，章帝站在亭子里，看着九天池神色越发难以捉摸。 “你说这九天池底，到底有多少具尸体？” “这个……”孟伟摇头道，“奴才不知。” “这个皇宫，到底是被鲜血浸染的。哪怕他现在被雪染做白色。” 孟伟不再接话，他知道章帝现在并需要一个说话的人，于是他静静的做背景板，陪着章帝在九天池旁吹冷风。 “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势。”突然，旁边的假山里传来一个宫女担忧的声音。 “原先的伤势就没好，现在又添新伤，明明不是你的错，公主真狠心！”这句话，已然带着哭腔。 孟伟一听，当即就要打算怕人过去把这两个宫女给打发掉，但却制止了他。 356.第356章 “听。”淡漠的声音，这凉亭里冷风吹动，听得章帝之言，孟伟以及一众的太监都站在原地，屏气凝声，不敢大力呼吸。 “要不要去问问小六子？”似乎是那受伤宫女吸冷气的声音，另一名宫女小心道，“他那边因果还有药。” “没事的。”那受伤的宫女轻声道，“我已经习惯了。” “早知道那时就该把那个戒指给嬷嬷，这样你就不会被分去伺候四公主。” “那可不行。”那受伤宫女拒绝道，“那是伯母留给你最后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 “虽然在公主身边伺候比其他地方稍微辛苦，但也好过在其他嬷嬷手下，总是吃不饱。” “不一样不一样。”说话之人已然是带着哭腔，她道，“就算吃不饱穿不暖，好歹身体是好的。” “你看看，你看看。” “上次的伤就没好，现在又添新的。” “早知道在四公主身边伺候是拿命伺候的，我怎么也要舍了戒指，换你这一条命。” “你看看我，虽然说吃得差点，可至少没什么大病大痛，你才去了多久……” “要不我们去求淑妃娘娘，让她开恩放你离开？” “姐姐。”那受伤的宫女道，“就算是皇贵妃也不能让我离开玉华宫。” “为什么！”那宫女忍不住抬高声音道，“皇贵妃娘娘摄六宫，淑妃娘娘也是受皇贵妃娘娘管辖，为什么不能让妹妹离开？” “我！”显然是有难言之隐，那受伤的宫女道，“我没事的，只不过受些伤而已，何况今天公主在外面受了气，平日里都不会这样的。” “你！”那宫女不知该说什么，但章帝听了之后眉宇之间的沉默更加深沉。 “陛下，要不要奴才把这两个宫女带过来？” 假山后，两个宫女并不知道他们说得每一句话都被章帝听去，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都是那受伤宫女宽慰另一名宫女，最后那名宫女说，“我去太医院看看，能不能给你要写药。” 然后两人分开。 “回甘露殿吧。” 章帝眸色深沉，孟伟不敢多说，只能跟着章帝身后。 一夜无话，又是早朝的时间，今日的朝会颇为冷寂，大概大家都收到了消息，昨天有人在街上妄图行刺公主的事。 只是他们奇怪的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去刺杀四公主，以及他所说的难道都是真的？ 这么想着，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季刚易的身上，然而早就习惯了的季刚易一连面无表情的站着，等着章帝上朝。 今日该喊有本上奏，无本退朝的孟伟如同一个壁花站在章帝身后，章帝脸色看不出情绪，只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一群不言不语的大臣。 “季爱卿。” “臣在。”季刚易出列。 “昨日刺杀之人，所吐之事，皆由爱卿审理。”章帝眸色冷静，丝毫并不理会他的话在朝堂里引起了怎样的浪花。 “刑部、大理寺全力协助。” 让刑部和大理寺协助，这件事章帝是全权放给季刚易了，这简直是在打刑部尚书的脸，但奈何这件事是章帝亲口在朝堂里说得，就算是杨公也没有开口否决。 他们就知道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臣领旨。”季刚易叩首拜谢，然后回到队伍里。 “各位爱卿还有什么事要上奏？”目光淡漠的扫视，下面的官员这时候可不敢撩龙须，除非不怕死。 “既然如此，就退朝吧。” 章帝站起来，孟伟当即高声喊，“退朝！！！” 待章帝离开，官员们这才站起来，三三两两各自形成一个小圈子商讨这件事。 “杨公。”杨复站在风里颤颤巍巍的样子着实让人担心会不会被风吹走，跟随他的官员小心的扶着他，道，“您要不要去偏殿休息一会？” “不必了。”杨复摆手道，“走吧。” 这模样，让原本想来打探什么消息的官员们纷纷退下。 这可如何是好，季刚易是出了名的难搞，杨公又这样的身体，真出了什么事，陛下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于是这件事就在章帝和杨复联手的情况下，真正确定下来，至于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是不是心里不平衡，就和他们无关了。 京兆府，季刚易褪去官袍换上常服，到了小七所在的院子。 “季大人。”小七每天都苦练武艺，这落在季刚易眼中就是他依旧不死心要刺杀司姬琉，然而实际却是他们这群孩子每天早上都要打一套功法。 “本官刚刚退朝。” 许林遥的眼一亮，但面上全是紧张之色，他看着季刚易，心跳加速的声音在耳边响动，道，“陛下怎么说？” “陛下已经将这个案子交给本官，从今天起你就是原告。” “多谢季大人！”听得季刚易的话，假。许林遥立刻跪下给季刚易叩响头。 “快快起来。”季刚易本着公正公平的心，就算这件事没有假。许林遥，他也是在暗中调查，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确定了假。许林遥话的真假，在太极宫关宫门之前求见章帝。 “不，我不能起来。”假。许林遥摇头拒绝道，“这头我无论如何都要磕！” “这是代表我许氏全族，叩谢季大人为我们翻案！” “我大姐姐死得不明不白，许氏全族在火势里凄惨死去，我表姐一身清白，我残活至今，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许氏一案。” “如果不是季大人，这个案子恐怕这件事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我无以为报，只有这几个响头，请季大人收下！” 许林遥说得恳切，季刚易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全毁的男孩，算着年纪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正是娇嫩的年纪却是经历了这样的事。 “本官受着。”季刚易道，“但从今天开始，身为原告的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记录在案。” “你每说一句话都要思考清楚，每一句话对整个案子的影响极大。” “一旦发现做伪，许氏全族就不会再有翻案的机会！” “你要清楚，你面对的是整个皇室！” 357.第357章 朝堂的事，很快就传到顾今夕耳朵里，何况她现在的势力早已今非昔比。 “季刚易。”顾今夕看着眼前的凉茶，眉色淡淡道，“看来小七处理的很好。” “是。”清风却是皱眉道，“只是小七到底是假的，那许氏家中的事他恐怕知道的也不清楚，若是季大人调查，岂不是露馅了？” “这倒无碍。”顾今夕道，“既然小七进了京兆府衙门，我就没打算他能活着出来。” 清风惊色，道，“小姐是说，有人会刺杀小七！” “倒也不算刺杀。”顾今夕淡漠的一笑，伸手弹了弹杯子，看着杯子里的水一圈一圈荡漾开的水晕，道，“小七不死，又怎么能逼季刚易下狠心调查。” “您的意思，会有人阻碍季大人调查。”清风眉头一皱，道，“难道会是四公主？” “婢子早先派人远远缀着，她也只是在京里绕了一圈，寻了一个茶楼喝了会茶，然后就遇到小七。” “以宫里那位娘娘的心机，断然是不会这么做。” “强闯京兆府可就是在章帝脸上甩巴掌。”顾今夕眉色渐淡，她继续道，“到底是御史台的女儿，她没那么笨。” “不过司姬琉不一定。” “去告诉平灵，我要见慕容瑚。” “是。”清风一愣，道。 天色澄净，但那一望无际的白雪依旧裹着整个荣城，大街上有派专人专门清理街道。 “阿夕找我什么事？”慕容瑚眉色淡淡，看到顾今夕那一瞬眸色微亮。 “陛下将那个案子交给季刚易的事，想来世子已经知道了。” “是。”慕容瑚伸手拿去顾今夕肩上的碎物，道，“这个案子由季大人来审理最合适不过。” “但阿夕可是有准备？” “季大人那双眼睛可谓是火眼金睛，你的人会不会被他识破。” “识破之前死掉就可以了。”这一句话，好似死掉的那个不是一条人命。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淡漠的眉眼，他稍软了眉梢，道，“虽然阿夕这么说，但我不信阿夕会这么做。” 顾今夕却是不渝与慕容瑚绕圈，道，“今日请世子来，是想让世子在宫里做一件事。” 慕容瑚倒了一杯热茶，坐在顾今夕旁边，道，“上次之事已然是动了殿下之人，这次阿夕用什么交换？” 听得慕容瑚之言，顾今夕偏头看着慕容瑚，一双清亮的眼眸淡定无比。 “上次是太子太过心急暴露了行踪，让我捡了便宜。” “这次……”顾今夕道，“算是我帮殿下一个小忙，下次请殿下行事再周密些。” 听得顾今夕之言，慕容瑚面色微变，眸色一沉，却是思虑许久，道，“你怎么会知道！” “虽然祖父和父亲都不在京里，但我到底也是砥国公的嫡小姐，有一些事我也是知道的。” “兵权虽好，但是现在不是太子殿下该沾惹的时候，一旦失败就是废太子。” “就算陛下因顺皇后之事对殿下多有愧疚，但涉及他的位置，就算太子殿下再得他心意，也不过一个死字。” “我本不愿再与太子殿下为难，不过这件事对我十分重要。” “现在我和你是合作关系，你需要我顾家在军方的势力，我需要你在宫里的关系。” “就算祖父和父亲远在千里之外，也不能磨掉我的身份。” “以及，近来世子在荣城的势力越发的强大了，可不要忘了我们的合作。” “我也并非没有一点反扑的机会。” “世子若是真是想要彻底吞噬我的势力，千万不要给我留有一点机会。” 顾今夕一句一句说得极淡，她的神色也没有一点变化，就好似说着别人的事。 慕容瑚的确没想到顾今夕竟然察觉到了，他吩咐的小心，只是慢慢蚕食，没想到还是被她察觉了。 “杂货铺虽好，但每一次行动都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并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不该带我去那里。” “那次的试探，是你最大的败笔。” 这次就像是一次摊牌。 顾今夕一直都知道慕容瑚和她合作并非真心实意，特别是知道他背后之人其实是太子殿下。 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以太子殿下的心性，就算愿意合作也不会让她壮大，与他抢夺荣城的控制权。 故而她一直留着心眼。 那次慕容瑚故意将他们带到杂货铺，那早已被禁止的胭脂，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设得一个局，只是当时她没有真正的察觉到，后来细细一想才发现。 冯丽实在有太多破绽，他和慕容瑚太熟太默契了，默契到不该是掌柜对待大客户的态度。 “这件事对太子殿下也有好处。”顾今夕看着慕容瑚，淡淡道。 “有何好处？”慕容瑚看着顾今夕，他猛然发现，每次和顾今夕商讨事情，他都是被顾今夕牵走，而非是本该由更加强大的他都主宰！ “淑妃虽然没有子嗣，但她位列四妃之一。” “她的父亲是御史台秦思恩唯一的孩子，就是说秦家所有的资源都倾斜在淑妃的身上。” “太子殿下谋算这么多年，在朝廷里应当有自己的人。” “若是淑妃因为这件事倒台，那么是谁在宫外帮她做这些事一目了然。” “就算不能坐到御史台的位置，但因为这件事陛下定然会有所疑心，到时候官位调动，太子殿下做些手脚，总归是能把自己的人安排上去。” “位置不会太高，但练成一线却也是不容小觑。” 顾今夕侃侃而谈，她看起来对朝堂的事十分了解，就像是那一次算计东瞻国，虽然错漏了一些但她说得每一步都和外面对上。 “秦大人，是一个正直的大人。”慕容瑚眉色一淡，道。 “正是因为是正直的人，所以才不为太子殿下所用。”顾今夕淡漠道，“一个不为自己所用、时刻存在暴露太子殿下秘密的人，不应该存在。” “这是我对太子殿下的忠告。” “当然，我也知道太子殿下的秘密，所以我也是不该存在的人。” 358.第358章 东宫议军政 慕容瑚觉得作为一个传声筒，他的压力有些大啊，宫外的那位小姐可不是软弱无能的主，宫里这位心怀宏图霸业，这可让他怎么办好！ 摇着扇子悠哉悠哉走在宫道上的慕容瑚，面上可一点都没有那点烦恼的情绪，抬手和刚刚路过的小太监打招呼，以往会在言语上调戏调戏那些小宫女，不过近来对于这件事没了兴致。 他现在有些烦恼，对于顾家的那个丫头，他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可如何是好~~~~他们虽说是合作关系，但到底还是敌对啊。 “世子，殿下正在和几位大人说话。” “今天是那几位大人当值？”慕容瑚脚步一顿，道。 “张大人，李大人，王大人，还有赵大人。”小太监躬身道。 “那几位大人啊。”慕容瑚微微拉长语调道，“这几位大人殿下该是在崇文殿。” “是在崇文殿。”小太监道，“世子可是要过去？” “啪。”折扇在小太监额头一敲，慕容瑚道，“每次到东宫都是你伺候本世子，你见过这四位大人当值本世子去过崇文殿？” 小太监捂着额头，可怜巴巴的摇头，道，“没去过。” “既然知道本世子没去过还来问，这不是找打？”慕容瑚微扬了鼻音，看着倒是十分傲气的模样。 “得了，表哥让你在这里等我干什么？” “殿下请世子到承恩殿等候，约莫一个时辰他会去承恩殿。” “承恩殿？”慕容瑚眉头一挑，笑道，“你去回殿下，我去丽正殿寻几本书打发时间。” “让他千万别急，把所有事处置妥当了再来。” “为什么？”小太监好奇道。 慕容瑚耍着扇子，却是想起刚才顾今夕的话，眉色微微一淡，眼底划过一丝柔光，道，“操之过急啊~~~” 微微拉长的尾音，慕容瑚摇着扇子往丽正殿走去，独留下小太监一头雾水。 于丽正殿随手挑了几本书，慕容瑚到了承恩殿，不过他并未看进去，只是在思考他的布属是否出现漏洞，要不然怎么会被顾家那丫头发现。 果然还是不能太小觑那丫头，要不然吃亏的还是他。 视线是看着书籍，但一页都没有翻动，脑海中满是顾今夕神采飞扬的模样，心跳微微加速。 “孤原以为你当真在看书，没想到是拿着书发呆。” “恩？看你这模样，倒像是思春了。”司铭昇在慕容瑚旁边坐下，道，“又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千万得悠着点。” “近来年关又出命案，当心你那点花花事弄到父皇面前，可不能随便收场。” “平白多一个世子妃，可是有的你受。” “你刚才说什么？”也不知司铭昇哪句话戳中慕容瑚，他忽然坐直身子道，“第二句话。” “恩？”司铭昇看着慕容瑚稀奇道，“莫不曾你真有心上人了？” “倒也不是。”慕容瑚却是有些明白，这些日子反反复复，想见那丫头却又顾及两家那点龌龊忍住不去见她，可不见又想得慌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了。 他眯了眯眼，一派悠闲道，“只是觉得不错。” 司铭昇一听，忍不住好奇道，“到底是谁家小姐，这样能耐，竟然能让你收心？” “现在说什么都不是，总得让我先把人弄回家。”慕容瑚眉目一扬。 以往调戏顾今夕说她一定会是他的人，只不过是口头上玩玩，现在吗…… 慕容瑚勾了勾嘴角，信心满满。 但一想起那丫头要他做的事，他又忽然泄气了，那丫头可是了不得，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啊~~~ “你这脸色变得，当真是漂亮。”司铭昇想慕容瑚这小子该是遇到棘手的了，不单单棘手那姑娘肯定是让他上心了，要不然这小子也不会这番变化。 “算了，也不提那位小姐了，横竖孤会见得到。” “还是说说，你来找孤做什么吧。” “亦或者是外面赌坊的事出问题了？” 这一提起这个，司铭昇的脸色有些不好，他名下没什么产业，多数是慕容瑚自己发展的，他也不是什么过河拆桥的人，也二米打算日后把慕容瑚名下的那些产业拿来做为自己的东西。 有一些东西，他知道存在就好，无须他事事亲力亲为，只因他日后要坐的位置乃是这太极宫以及整个丰莱国最高的地方。 他不该让那些事分神！ “赌坊那边没有事，一切顺利。”慕容瑚翘起脚，道，“有顾家三爷和张家那位天才，明年的春闱会十分好看。” “到我们手里的银子，我初步算了算，要比以往翻上两个。” “两个？”司铭昇眼里划过一丝惊讶，又眉色一淡，道，“金银再多，但那军方那边依旧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军方那边，我们该缓缓。”慕容瑚想起顾今夕的话，正经道。 “恩？”司铭昇皱眉道，“此话怎解？” “瑚儿当初也是十分支持孤这番行为。” 毕竟掌控兵权对太子的势力来说是更进一层楼，日后若真有些什么，起码他能护自己。 何况他的外家景国公就是军方国公，除去砥国公府是军方位置最高最句军心的。 只不过他现在不好明目张胆动用景国公的力量，要不然他的父皇一定怀疑他有异心！ “今日阿夕找我。” “那阴狠的丫头找你？做什么？”一提起顾今夕，司铭昇的神经下意识的绷起。 “若非是阿夕，恐怕我们都要万劫不复了。”慕容瑚叹气道。 “怎么说？”如果这句话是别人来说，司铭昇早就糊他一脸，但司铭昇信任慕容瑚，这种信任比血脉来得更加纯碎，不可瓦解。 “我们在军方的动作，有人发现了。” 单单这一句，足以在朝堂里掀起狂风大浪！ 要知司铭昇在外的形象就是不学无术，喜欢到处溜达不喜欢上朝，哪里是皇子不该去的地方他就去哪里，甚至连下面的几位皇子都有样学样。 唯独算得上的就是五皇子，只不过五皇子年少时期就去了江南求学，也不熟京里局势。 可是在文官眼里，嫡庶有别，就是皇贵妃的三皇子，也弱于顺皇后所生的太子。 继承皇位，他才是明正眼顺！ “谁！”司铭昇眼一眯，眼里满是冷光，他又道，“你今天见了那丫头，难道是那丫头发现的！” 359.第359章 忧心事后发展 “你今天见了那丫头，难道是那丫头发现的！” 慕容瑚点头，他并没有怀疑顾今夕的话，纵使他算计顾今夕的势力欲纳为己用。 “丰莱国的军方势力，不单单只有景国公府，还有砥国公。” “何况现在整个军方系统，可有说大半是在砥国公，剩下是在陛下手里。” “虽然砥国公以及世子没有在京里，但阿夕到底是砥国公府的小姐，老夫人也还在，一些走动的夫人们……” 言语未尽，对于司铭昇和慕容瑚来说，后宅从不是他们重视的地方，但不得不说有时候后宅妇人的一些话能让有心人记住。 “更有，阿夕并不是单纯的后宅小姐，她的势力在京里已经不容小觑。” 司铭昇面色阴沉，道，“被她发现了？” “是。”慕容瑚道，“我暗中动手脚，试图一点一点瓦解她的势力，但很可惜，没有一点效果。” “最主要的是，我没摸到她势力之中任何一个有点权力的人。” “就好像她的势力里就这么几个人。” 但并不可能，控制将近荣城一半的坊市，顾今夕手下就那么几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何况她还有一些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算计。 如果只是那点人，又怎么够？ “看来那阴狠的丫头藏得很深。”司铭昇嗤笑一声，道，“她要孤做什么？” 慕容瑚眯了眯眼，道，“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有利有弊。” “说来听听？”司铭昇道。 “利，我们可以在御史台安插人手，弊，我们会暴露。” 这当真是一个难选题，司铭昇皱眉沉思。 慕容瑚看向殿外，阳光依旧灿烂却不是夏日那样的灼热，宫墙上皑皑白雪看着十分美丽，让人忍不住要把他们染黑！ “我建议殿下支持阿夕。” “？”司铭昇的确是更偏向于前者，这样的机会并不好找，想要在御史台安插人手，除非是大调动。 只是让他不确定的是，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是小官，想要在御史台有一言之地很难，即便是有大调动。 而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拉拢御史太夫，毕竟章帝现在还是龙虎精神，后宫妃嫔还能有孕，也能前往前线作战，司铭昇不能为了一个御史大夫就折上自己以及站在他背后的所有人！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慕容瑚眉色一扬，道，“即便我们不能让他们哪一位成为御史大夫，也不能成为御史台，但一步一步往上走，岂不是更加容易获得上面的信任？” “反而一步登天，让所有人忌惮，才是下下策。” 司铭昇何尝不知道，只是他现在拿得出手的官员太少，让人有些急躁，又加上军方那边一直都没人愿意跟随他。 “在不动用景国公人脉的情况下，军方的势力太难拉拢。” “只是小鱼小虾两三只。”真正派得上用场并没有几个。 要不是自小生长在宫廷里，从小见到那些阴谋诡计，如果不是皇贵妃全力庇护，就算他是皇长子，先皇后唯一的儿子，也不能顶着太子的头衔顺利长大成人。 宫里那些杀人于无形之地的东西，太多了！ 若非是这些，他的进程如此缓慢，他早就自乱阵脚了。 看着一脸镇定了慕容瑚，司铭昇眉色一软，幸好还有瑚儿。 “不过既然瑚儿赞同，那么就这么做。”司铭昇道，“她要孤为她做什么？” “京兆府里的那个人，该死。”慕容瑚淡淡道，“不过不是让我们杀死，而是让玉华宫里的那位。” “果然是心狠手辣！”第一次见面就见识到顾今夕对自己心狠的样子，司铭昇也只是随口一说，他道，“她这是打算彻底弄死淑妃。” “四公主欺人太甚，怨不得阿夕要赶尽杀绝。” 慕容瑚缓缓道，“那日东苑赛马，那头饿狼说不得就是四公主的手笔。” “但若没有淑妃在背后支持，她也没这个能耐能把那样的大东西弄进去。” “虽说三方有禁卫军守着，但东苑的另一面到底是一座山。” “纵使禁军时常巡逻，也会有漏网之鱼。” 这并不是推脱，而是人力总是会有疏忽的时候，就比如他们拉拢军方势力却是被顾今夕知道，而顾今夕在京里的动作，范老爷子以及范迩升都能察觉一二。 “季刚易刚正不阿，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若不是父皇有其他顾虑，他早就去了御史台。”司铭昇冷笑道，“哪能让淑妃的父亲一直坐着。” “淑妃虽说表里不一，但秦大人的的确确是个好官。”慕容瑚叹息道，“只可惜进了宫，心就变了。” “就是不知，对于淑妃的那些事，秦大人知道多少。” “这件事不好说。”司铭昇道，“淑妃与我们不同。” “身为男子，我们可以随意进出太极宫，而淑妃久居深宫，更遑论司姬琉。” “她每个月出宫一次已经是开恩，别提在外发展势力。” “若真是发展，冯丽也该会受到消息。” “世上一个顾今夕足够，并不需要再来一个！” 说到底，司铭昇对于顾今夕十分忌惮，不能成为敌人那就成为合作伙伴，可是这合作伙伴又不能全权放心。 若是有可能最好还是成为自己麾下的人！ 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不过倒是可以给她开一条路。”司铭昇冷笑道。 “这宫里的娘娘一个比一个狠。”慕容瑚摇着扇子感叹道，“要是这件事秦大人知情，这朝堂必然是要大换血。” “我景国公也不会避免。” “毕竟表哥是太子殿下，而我又经常和您厮混在一起。” “会不会和淑妃一样都是表里不一？” “……”听得慕容瑚之言，司铭昇眉色一沉，的确，这件事不容小觑。 若是被父皇发现他们都是逢场作戏，恐怕这个太子的位置他也坐不了多久了。 “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慕容瑚眺望前方，想起顾今夕说这句话时面上的冷漠与习惯，他心里微微衣襟，面上不显，继续道，“看来我们还是太心软了。” 360.第360章 玉华宫里，司姬琉眉色冷漠，手里拿着一根簪子，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公主。”伺候司姬琉的宫女看着司姬琉的脸色，各自对视一眼，双手垂于两侧袖子挡住她们紧握的手，“你要不要休息会？” “本宫还没死，要不要休息还不需要你们来决定！”司姬琉眼风一扫，全是冷漠和阴狠。 “滚出去！” 正是气头上，谁都不敢在司姬琉面前晃荡以及连说话，说不得下场就是哪个手臂被废了，她们更是不敢多说什么只道，“是。” 一群宫女走出司姬琉的院子，看着这天上的太阳和满院的白雪，忍不住集体松了口气。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公主。”看着模样和发饰就比一般宫女要靓丽些，她转头看着屋里看不清模样的司姬琉，低声道。 “可是……”几个和她交好的宫女带着关切道，“要是公主生气，你岂不是又要受伤？” 她们的声音很低，只是她们几个宫女能听到，“还是我们一起吧。” “万一公主生气说怎么就你一人，到时候……我们又拿不到好药。”说着，几个宫女眼眶微红，手拉着手道，“与其那样倒不如几个人一起。” “不妥，要是大家都不能当值，那时又谁来伺候公主？”那个说留下来的宫女摇头道，“到时我们都要被淑妃娘娘迁怒，白忍了这么多年。” 她们这些宫女，忍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熬到二十四五，就等着明年龙抬头太子殿下生辰之时被放出去自行婚配，绝不能在这里卡在这里！ 几人对视一眼，最后道，“好歹我还有你们。” 司姬琉并不知道外面几个宫女的对话，若是知道，想必会寻个法子让她们去给初珍作伴。 她一人坐在暖阁里，簪子的尾部不经意扎在她的掌心，沁出的血珠滚落在蓝色绣花桌布上，一点点深色的痕迹。 司姬琉想起了她的父皇找她去甘露殿的事，眉色越发冷漠。 “公主？”那守在门口的宫女恭敬的站在门口喊道。 “什么事！”目光一冷，簪子压得更紧。 “娘娘请您到正殿去。” “母妃。”司姬琉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本宫知道了。” “是。” 走出院子，只有一个宫女其他就是使粗的嬷嬷，司姬琉眸色一沉，冷冷一扫那跟在她身后的宫女，冷笑一声也不说话。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她们到了玉华宫的正殿。 “母妃。”司姬琉看着手中拿着碎花的淑妃，微微福身。 “过来。”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纵使是有些怒其不争，但淑妃依旧是全心为她谋算，为她扫除破绽。 “是。”走过去，司姬琉好似不经意将手放在身后。 但对于自己的女儿，作为母亲总是特别敏感，她看着司姬琉的手臂，虽然依旧温声但却也夹着强势，道，“你的手怎么了？快让母妃看看。” “只是不小心扎了下。”司姬琉镇定，还是把手放在身后，道，“母妃不用担心，刚才已经让她们上药了。” 真是长大了不少，至少现在的司姬琉不会一点事都嚷嚷着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母妃喊女儿过来是有什么事？” 淑妃看着司姬琉，暗中叹气，道，“你父皇喊你过去是为何事？” “只是说想女儿了，让女儿过去一趟。”司姬琉不敢告诉淑妃她做的事，也不敢说她的父皇已经侧面警告了她。 淑妃看着司姬琉，微微叹气道，“母妃都知道，母妃都知道，你不用瞒着母妃。” “母妃！”听得淑妃的话，司姬琉眼里满是震惊，“您……” “傻孩子。”淑妃圆润的脸庞好似凹陷了，有些瘦弱，她浅笑的看着司姬琉，道，“你是我的孩子，你哪里不一样，我都看在眼里。” “那陈家小姐的父亲，我请求让你外公寻了他那些事，过几日也该有结果了。” “那许氏马场……”司姬琉讶异道。 “既然做了这事，就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破绽！”淑妃咬牙道，“你想要顾家那小贱人死无葬身地，虽然那陈家小姐想了一个好办法，但她就是最大的破绽！” “那许家的小姐也是死得其所，倒是免了我一番动作，只是让人全部杀死许氏马场的人也就罢了。” “没想到有漏网之鱼。” 这落网之鱼想必就是许林遥，淑妃告诫道，“有一些事，做了之后不能让知道秘密的人活着，死人才是彻底能保守秘密的。” 淑妃教导司姬琉，做阴私的事绝对不能留下破绽。 司姬琉没有想到她的母妃竟然全部都知道，而且还帮她处理了那些棘手的问题。 “可是这件事，已经闹到了父皇那边。”知道了这件事，司姬琉也不怨淑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恨自己没有处理好才会让母亲出手。 “父皇说要把这件事交给京兆府尹。” “我知道。”淑妃吸了口气，道，“今天朝会，你父皇已经当着各位大臣的面将这个案子转到京兆府尹季刚易的手里，让刑部和大理寺全权合作。” “京兆府不过荣城之官，又怎么够格让刑部和大理寺全权辅助？”司姬琉不解，但很快她眉眼一亮，道，“母妃，我们能不能连同大理寺给京兆府下绊子？” 淑妃摇头道，“大理寺卿何文渊和刑部尚书孙琪立，虽说偶尔政见不合，但京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人是至交好友。” “虽然没有季刚易那样的刚正不阿，但对待案子的态度上绝对不会有一丝懈怠。” “纵使他们十分不愿你父皇的旨意，一旦开始调查，他们定然会全力相助而不是在暗中拖。” “你父皇正是看中这三人的性格，才会让他们坐在那个位置上。” “而且你忘了，杨公并没有反对。” “这个朝廷里，杨公桃李满天下，有多少人是杨公门生？” “这……”司姬琉皱眉，道，“母妃，难道就让那个孩子继续活着！” “万一他知道些什么告诉了季刚易，那么我们……”司姬琉永远都记得昨天章帝面上的冷漠。 “如果没有办法，只能走那条路了。” 361.第361章 “阿美族？”玉华宫的里一切顾今夕并不知道，而司璇琉和司姬敏两姐妹又不能随意出宫，五皇子即将回来，章帝得知司铭启和司铭瑞两兄弟竟然在校场比赛，只因天气太冷不愿意出京。 在许氏马场这个案子冒无头绪的情况下，直接大手一挥让这两兄弟一起去江南接司铭顷。 而和慕容瑚背后司铭昇的合作，到底还是差着些许，虽然说慕容瑚依旧和她来往密切。 “世子怎么突然说起他们？”顾今夕眉头一皱，道，“难不成他们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原本我也没有发现，”慕容瑚一错不错的看着顾今夕，眉宇间那抹温柔掩饰不住，不过他放荡的名声太过响亮，导致顾今夕直接把他划分为又到发情期了。 “不过这几日发现他们在开泰银号又开了一个户头。” “有一笔来历不明的钱，金额很大。” “多少？”顾今夕道，“千万两？” “千万两百万两对于整个阿美族来说数目很大，但他们整个族运转怕是也不少于百万，但是我之所以会怀疑，是因为这笔钱来路不明。” “我调查了一切和他们有关的商户，发现他们今年的银钱收入是在上个月就点齐存库，既然已经存库为什么还会有这么一比钱财？” 听得慕容瑚之言，顾今夕皱眉道，“不论是千百万两还是几十万两，对于现在的阿美族来说都是不能放在明面的。” “太极宫那位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们，这一笔银钱他们不能带回地下城市，那么只能挑一个有信用的银号存起来。”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慕容瑚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他转着手中的茶杯，连杯中的茶水溅出来都没有察觉。 “唯一一个来历，你应该想到了。”顾今夕吸了口气，看着慕容瑚道。 “你是谁！”慕容瑚面色惊讶，他眉色一沉，道，“除了那件事，恐怕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们有这么大的进账。” “原本我们想着是宫里的那位，但以宫里那位，实在是不可能联系到阿美族。” “还有一种可能。”顾今夕压低声音道，“阿美族自己联系上她！” “他们想做什么！”慕容瑚面色越发深沉，他道，“去年他们联系我的时候被我打发了，现在他们联系宫里那位，难道是想再来一次战斗？” “说不准。”顾今夕眯了眯眼，冷笑道，“毕竟他们是阿美族，前朝后裔。” 慕容瑚没有反驳，他也是赞同顾今夕的话。 “敌动我不动。”慕容瑚吸了口气，冷静道，“不能自乱阵脚。” “阿美族这根线，除非宫里那位自己暴露出来，要不然太极宫那位只会怀疑而不会信。”顾今夕于慕容瑚坐得极近，现今他们讨论之事又太过紧张，两人现在的距离越发的近。 “若是只是拿下宫里那位，又是让阿美族逃开了。” 阿美族是各国的心腹大患，但不知为何当初见过的高祖们并没有将他们斩杀殆尽，这让身为后辈的帝皇们只能捏着鼻子忍下，除非出现一个有宏才大略的，可统一整个大陆，然后阿美族的存在与否就不重要了。 然而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顾今夕自认自己不会是那样的人物，而各国，隐藏的太深她势力不够不足以分析。 “太子殿下怎么说？” “有阿夕存在，殿下的谋算就算不会更近一层楼，但也不会有暴露的危险。”慕容瑚偏头，就见他仰慕的女孩离他很近，他只要往旁边挪一挪，就能亲上那张他思念已久的红唇。 可是现在不比当初。 当初他存心戏耍顾今夕，而现在，既然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自然不能用以往的法子了。 若是再和那时一样，恐怕这丫头真的要把他甩了。 好不容易才能这样靠近，不能功亏一篑。 慕容瑚眉色一软，目光描绘着顾今夕的侧颜。 听得慕容瑚之言，顾今夕眉色一挑，笑道，“殿下是想我成为他的幕僚？” “若是阿夕愿意，我愿意身居阿夕之下。” 本就是没什么意有所指之意，可从慕容瑚嘴里出来又似乎有一些暧昧的意思。 顾今夕转头看着慕容瑚，呼吸相触，顾今夕能看到慕容瑚那比女人还要好的皮肤，那双桃花眼里只有她一个人，深邃的眼眸只看你一人时，真的会让对方以为这个人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人。 也许这就是慕容瑚能吃遍整个京城的秘诀。 “等世子什么时候心甘情愿，再来谈位置的事。”顾今夕很是淡定的用着同样意有所指的话回应慕容瑚。 然而慕容瑚却因为顾今夕的这句话而红了耳朵。 “当真是稀罕事，世子这样的风流人物竟然会害羞。”顾今夕起身刚好看到慕容瑚发红的耳朵，调侃故意逼近慕容瑚，红唇带着一丝笑意，道，“世子这是修身养性了？” “恩。”慕容瑚看着眼前的人儿，呼出的热气，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似乎要跳出胸腔。 顾今夕耳力好，自然是听到慕容瑚的心跳声，她伸手在慕容瑚的心脏处指了指，笑起来，另一只手扣着慕容瑚的下巴，挑起眉头颇有几分风流公子的味道。 大拇指轻轻抚摸慕容瑚的薄唇，看着似是要亲上来。 那一瞬，慕容瑚的心停止跳动，但在听到顾今夕的话之后，嘴角挂起一丝无奈。 “还请世子转达太子，我并没有为别人效力的想法。” “当然，如果太子愿意继续和我合作我也不介意。” “若是太子担心我会不会背后倒打一耙，”轻咬了慕容瑚的耳垂，顾今夕道，“可以将慕容小姐送到我府上来。” 身体瞬间僵硬，慕容瑚忽然想起眼前这丫头也有一手调情的好本事，他在她手里败了好几次。 “珊儿送到你府上？”慕容瑚舔了舔唇，笑道，“阿夕是不是说反了。” “怎么说，也该是阿夕跟我回家，而不是珊儿去砥国公府。” 362.第362章 关于慕容瑚到砥国公府还是顾今夕去景国公府这件事并没有争论到结果，因为顾今夕把慕容瑚点穴然后扔出去了。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歪在贵妃椅上的顾今夕看着外面又开始飘落的雪花，那一片银白从不曾退去似乎有加厚的趋向。 “小姐，公子来了。”明月双手放在腹前，道，“是递帖子进来的。” “递帖子？”顾今夕眉头一挑，不由失笑道，“兄长何时这样有礼节了？”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范泽熙一身轻松，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每个小厮手里都有很多东西，他指着那几个小厮把东西放下然后清风招呼一个小丫鬟领着他们去吃茶。 而范泽熙看着并没有多少正经模样的顾今夕，挑眉讽刺道，“我这些天累死累活的给你打点前后，最后到你嘴里就成了没礼节了。” “是是是。”顾今夕看着范泽熙，眉头一挑但嘴角透着真实的笑。 “是我不对，说错话让兄长心中不平，我该罚。” “我看也该罚。”范泽熙自然的找了位置坐下，明月早早的就奉上热茶。 “不知兄长打算怎么罚我？”拿了簪子将头发随性挽起，顾今夕亲自递了糕点给范泽熙，眉目含笑。 “倒也不用特意罚什么。”范泽熙道，“这是娘特地给你挑的，就怕府里的那些没眼色的跑来招惹你，让你这个年过的不安生。” “这话可不像是舅母说的。”顾今夕看着青桃正使唤着使粗丫鬟把东西搬进耳房，她笑道，“我看是兄长把舅母的话编了编。” 范泽熙笑了笑，抓了一块点心塞到顾今夕嘴里道，“你这嘴就是不愿意吃亏。” “那些有今年新上来的花样，还有几匹不错的布料，老太婆的意思是让你多做些衣服，正月的时候出去走动省得被别人看清了。” “那边那几个是草药，老爷子和老头子给你准备的，说什么有备无患。” “老爷子也是宗师了，怎么和老太婆一样瞎操心，一个劲的挑一些好的草药，说要给你送来存着。” “他们难道忘了药这东西放着久了药性会流逝这件事？”范泽熙吐槽道。 “兄长明知几位长辈为什么会送药草的用意，偏要这么说。” “明月，把那边的草药整理写个单子，再分作两个单子，一个送去坞林，一个送去顾宅。” “这两地是重中之重，其他地方倒也没什么。” “阿夕。”范泽熙吃着糕点，道，“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开一个药铺，或者弄个药园子养着。” “要不然以后这药总不能一直跟老头子他们要，没有暴露倒还好，要是暴露了岂不是坏事？” “我也曾经想过。”顾今夕摇头，道，“但眼下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年后开春兄长要去江南，风七和文清要去九曲关，坞林和顾宅才勉强稳定，还有城里那几处作坊店铺，看着是挺好，但是我们的摊子铺得太大，人力和财力不能支持。” “钱管事是生钱好手，孙管事是管理内务的好手，这年节前后他们两人也该彻底脱离顾家奴籍。” “那姓贺的小家伙你有什么打算？”范泽熙沉思许久，道。 “已经有些思路，不管眼下他还是和许林遥一样，一心报仇雪恨，若是心结不除，他们也无法给我办事。” “你可曾想过教导他们习武？”范泽熙提议道，“以他们现在的执念，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练成你想要的功力。” “虽如此，我却不愿意这样。”顾今夕正色道，“兄长应该知道，这么做等于拔苗助长，他们日后的成就只会局限在这里。” “我需要高手，我迫切需要势力，但并不要他们以命来换。” “兄长应当理解我。” “有时你的坚持真是让我奇怪，但现在看来似乎不错。”范泽熙无奈，宠溺的摸了摸顾今夕的头，道，“十天不到就是除夕了，你打算让文清和风七什么时候离开荣城。” “还有那个郭富林，我之前打探消息的时候去看过他，他倒是一把好手，又秉持诚信，店铺做得很好。” “如果不是你要派他去九曲，他是接任钱管事的最佳人选。” “外公那边的药材都准备好了？”顾今夕想了想，道。 “差不多了，只差一两样。”范泽熙看着飘飘荡荡的雪花，道，“不过这场雪来得不对，要不然明后天就可以了。” “这场雪下得不大，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顾今夕亦是看着屋外的雪花，揉了揉眉心，道，“兄长若是有空，就给季刚易送些线索。” “线索？”范泽熙不解道，“以发季大人的能力，相信正月里就能结案。” “我并不是不相信季大人办案的能力，只是我看那边的行动越来越密切，担心压不下去。” “虽然这个案子陛下亲口下旨交由季大人来办，而季大人的性子也是绝对不会半途而废，只是那件事爆出来，整个荣城都是二叔和柳氏的丑闻，到时候他们更是容易动手藏掉那些并不明显的线索。” “还有小七，我已经让******我在宫里传些话，只要季大人这边真的有这样的进程，而那边正好赶在这个时候派出杀手去京兆府刺杀小七且成功，陛下后一脚知道这件事，就算二叔和柳氏的丑闻爆发出来，我也不必担心陛下依旧借着这个机会来保护司姬琉。” “何况司姬琉没有这个本事能在宫外养杀手，这样的情况下除了淑妃，陛下没有别的人选。” “淑妃不死，我不说心难安但也不愿意这两个数次算计我性命且把人命当儿戏的母女或者！” 顾今夕的眼眸狠意决绝，范泽熙知道自家妹子的决定，他自然是不会劝解，道，“我会看情况透露消息给季大人。” “不过你可知道那批杀手是谁？” “最好是能抓到那几个杀手，这样才能更好的指证宫里那位。” “没有杀手恐怕证据不全。” “以那位在宫里的能耐，怕是能让陛下回心转意。” 363.第363章 杀手？顾今夕眯了眯眼，她想起慕容瑚前几天同她说的话。 “没有别的选择。”顾今夕沉声，道，“兄长觉得阿美族如何？” “阿美族？”范泽熙惊讶道，“虽然他们有一点能耐，但想要在京里这样的杀人，恐怕不行吧。” 范泽熙却是不信阿美族能做出这样的事，毕竟他们现在是依靠丰莱国存活，如果丰莱国皇室真的对他们存了杀心，他们并没有多少翻身的机会。 “兄长。”顾今夕摇头道，“阿美族存在这么久，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属于他们的势力？” “暗中发展？”范泽在微微皱眉思考，片刻道，“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明面上给各国看他们很安定，也不想和祖先一样做那些什么回复前朝统治的事，经过这么多年的浸染，皇室定然会掉以轻心。” “要是他们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以三大国阿美族的凝聚力，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觉得他们最有可能发展什么？” “今天慕容瑚和我说，开泰银号里有一个陌生的户头，他调查过，那个户头正是阿美族的。” 慕容瑚！范泽熙眉角一抽，可看顾今夕一脸淡定并没有什么其他情绪的样子，于是妹控的兄长大人放心了。 他淡定道，“这也不能表达什么。” “阿美族每年都有百万银子存库，有时候漏掉什么也会在开泰银号存着。” 范泽熙认为正常，不过顾今夕和慕容瑚先入为主觉得阿美族银钱流动不正常以及那样的血海深仇，那日他们故意引着他们前往他们的地下城市，一历历一幕幕都在顾今夕眼前。 她不信，有能力建造这样非同寻常地下城市的阿美族，会愿意永远活在阴影里！ “兄长应当记得那日看到的景象。” “是。”一提起那地下城市，范泽熙不由沉了眉头，他开始认可顾今夕的话。 “兄长认为，他们的话可信？” “……”眸色一深，范泽熙摇头道，“他们的话可信猪都能上树！” “我倒是觉得他们会弄一个刺杀的组织。”范泽熙看着顾今夕道，“也只有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我也是这么想的。”范泽熙的确聪明，她只是稍稍一提他就立刻转过弯，然后想到刺客这个职业。 她也是这么想的，“许氏马场、破庙以及贺天池一家的遭遇，特别是他们在贺天池身上的手段，这样阴狠毒辣，虽说其他死士也会这么做，但眼前也只有阿美族了。” 一旦相同，所有的线索都能连接起来。 “说到刺客这个组织，兄长觉得江湖上那个组织如何？” “流？”范泽熙挑眉，道，“这个在几十年前突然崛起，没有一点预兆的杀手组织。” “一夕之间吞并了大大小小的杀手组织，才出现一个月就成为杀手界唯一的龙头。” “如果是阿美族，以他们的能力和执念，的确能办到这样的事。” 特别，阿美族并不是只存在丰莱国，如甫岐国、山戎国都有他们的族人。东瞻国因常年在海外，倒也没几个阿美族人在那里生活。 “流太隐蔽，至今没人知道他们的据点和总部在哪里。”范泽熙皱眉，道，“这件事我下江南后会作为最为重要的事来调查。” 顾今夕也知道以流这个杀手组织在江湖上存在的时间，不是她一朝一夕能解决掉的。 而且她也没想过以淑妃这件事将他们彻底铲除，国家力量虽然强大，但民间的力量不是没有强过国家力量的。 比如，她以后想要的势力，定然要遍布整个大陆，要所有国家的君主都不能对她肆意妄为！ “流这件事，可以透露给季刚易。”顾今夕眉色一扬，带着一丝柔软的痕迹，看着很是软弱，只是这模样也不知有多少折在她手里。 “总得挂在陛下心头，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也好给我们背个黑锅。” 对于皇室天然的臣服，她实在是想不到除了阿美族，还有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潜入京兆府，这可是被荣城视为脸面的地方！ 范泽熙摇头也不说什么，只道，“那个孩子治疗得很不错。” “也很有天赋。” “天赋？”顾今夕眉头一挑，轻笑道，“既然有天赋就让他学一学，毕竟我们缺大夫。” “也正好让他静心。” “我会视情况让季刚易知道他的存在，只不过出现在贫民区可能会暴露。” “这倒是不怕。”顾今夕头一偏，看着守在门口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顾何，道，“她身量与我相似，而我也有计划。” “但总需要酝酿，她也该正式出现在江湖了。” “太晚了，我担心你来不及接收那些势力。” 范泽熙看着顾何，点头道，“江湖的水太深，顾何想要搅起一番风雨的确要花费时间。” “江南那边的势力我调查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了目标，就等顾何进入江湖，给我创造机会。” “现在已经有了机会，不用白不用。” 顾今夕笑得奸诈，范泽熙满是无奈，但不得不说自家妹子的确是做这一行的，即便是不利于她的事，她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 “不过顾何的功夫可是够？”范泽熙最担心的还是这个，如果顾何的功夫不足以造成震动，那么这个计划只能搁浅 “你看看江湖上有几个人这个年纪就已经打通任督二脉，而且身怀内力？” “人心贪为首，若是压下贪便是诚信和忠诚。” 嘴角一抹冷笑，顾今夕道，“江湖上不缺乏好人，但最不缺的还是坏人。” 腊月二十三，各家各户都在送灶神，只希望灶神回天庭之后千万不要给说坏话，然而京兆府里虽然也是一片忙碌景象，但每个人的面上的神色都不好。 一个个脸色沉重，一点都没有外面的喜庆。 “大人。” “什么事？”季刚易面色不变，他看着不知道看了几次的卷宗，一点一点翻看生怕漏了什么消息。 “找到一个和破庙案有关的人。” 364.第364章 京兆府来人 “范公子。”在范府养伤的贺天池看到范泽熙，恭敬有礼。 但也不愧说被所有人敬重的范老爷子，只是治疗半月有余，竟然就让贺天池可以出声。 虽然声音刺耳且如刀割破一般但至少能发声而不是只能发出啊啊啊几个简单的字。 “看来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好。”范泽熙看着贺天池，虽然说话的声音难听，但不得不说能让贺天池说话已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贺天池不能说话其实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被人伤了声带，不过药品稀释的厉害还算是有得救，第二，是最为重要的，正是贺天池自己想不想说话！ 如果他不想说话，甚至害怕心理有抵触就算范老爷子是大罗金仙也不能让一个不想说话的人说话。 不过贺天池有强烈说话的欲望，来着他想报仇这个执念，一直支持着他在康复的道路上前进。 “是范公医术高超，要不然我也不能开口说话。”明明才是一个孩子，经历过那样的事后很快长大，稚嫩的面容上已不见当初的纯碎。 “这次来找你，有一件事要通知你。”范泽熙倒无所谓，毕竟人都是要长大的，什么时候长大谁都不能确定，何况贺天池与他并没有多少关系，他并不需要多少关心。 “范公子请说。”贺天池面色一紧。 “案子现在京兆府尹季刚易负责。” “季大人？”贺天池的眼神明显一亮。 季刚易名声在外，他是最有可能挪位置成为大理寺卿的人，不过也正是他办案从来不顾及情面，大理寺卿换了两任他依旧坐在京兆府尹的位置上。 不过也是他的铁面无私，所以百姓爱戴，凡是他办的案子，百姓帮助，凶手更是要小心翼翼生怕被这位刚正不阿的大人抓住把柄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是。”季刚易的名声不止在民间很有声望，在显贵之间也是很让人头疼的存在。 虽然道不同可范泽熙佩服季刚易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准则办案，他道，“应该很快，京兆府的人就来府里找你。” “找我！”贺天池微微一惊，他道，“是要说那些人的事吗？” “说什么都是你的自由。”范泽熙看着贺天池，脸色淡淡道，“当然，关于怎么救你这件事你可以说。” “可是……”贺天池皱眉，他并不愿意说这件事，如果那位大人因为这件事而受到牵连岂不是他忘恩负义！ “无碍。”范泽熙下巴微微一抬，他道，“看到那个人了没有。” 不远处，一个身穿侍卫服饰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他手里有剑，而他自己就好像一柄出鞘的剑，凌厉！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贺天池都觉得自己的脸好似被什么割得生疼。 “是。”贺天池后退几步，好似能舒服些。 “顾何，收了剑意。”见状，范泽熙微微皱眉，这样强烈的剑意，一般练武之人都不能靠近何况贺天池这些市井小民。 “是。”顾何才开始习剑，虽然天赋上佳但初学者还不能自如的控制剑意。 “请问范公子，我该怎么做。”贺天池大概是猜到什么了，只是并不明确。 “救你的人，是她。” 救我的人，是他？贺天池微微愣了愣，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重重点头，道，“是，我明白了。” “其他的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范泽熙随性，他看了看日头，道，“该到了。” 话音才落，就有门房跑过来，正好看到自家公子在这里，于是他道，“公子，京兆府来人，说我们府上有他们要的人。” “你去老爷子的院子里，和李复一起待着。” “是。” 范泽熙也不看贺天池，道，“让他们进来。” “是。” 范泽熙就站在园子里看着雪白折射着太阳光芒连绵不绝的雪，似乎光线太过强烈他眯了眯眼。 “范公子。”来者是京兆府尹季刚易的心腹，名叫张得，他一身官服显得他精神奕奕，也没有一点嚣张的意味，看到范泽熙他拱手有礼道。 “张大人。”范泽熙眉色冷淡，道，“不知我府上哪一位是你们要找的人。” 范泽熙的性子虽然不如慕容瑚那样全京城甚至在荣城外都有人知道的名号，但他在京里也是有些名气的，待人最是冷漠。 “冒昧打扰。”张得身为京兆府的衙役，自然是和范泽熙打过交道的，早早的就知道范泽熙的性子他倒是淡定的很。 “是一位叫贺天池的孩子。” “来自城西那片地方。” “贺天池？”范泽熙皱了皱眉，想了想才道，“是他。” “随我来吧。” 范泽熙性子虽然冷漠但为人却是光明磊落，故而张得从不曾想过其他，他再一次拱手，道，“多谢范公子。” “无妨。”范泽熙在前面带路道，“他现在在老爷子的院子里，你们小心些，要是伤了老爷子的东西别怪本公子把你们赶出去。” 听得范泽熙的话，随张得来的衙役们纷纷心里一紧，那可是医神的地方，他们平时只有仰望从来没想过能去看看，也不敢弄坏， 要不然还不得被戳脊梁骨！ 他们赶紧应下道，“是。” 没过多久就到了范老爷子的院子，远远的就闻到一股香味，走进之后还能听到对话声，只是其中一个声音听着着实的！！！！ “他的声带受过损伤。”范泽熙淡声道，“老爷子花了好些力气才让他再一次开口说话。” “原来如此。”不愧是范公，这样的事也只有他能做出来！ 从医术上，范迩升的确是高超，在京里也是十分有名望，毕竟能让陛下开金口，凭空弄了一个翰林医官的官位，足以表示范迩升医术方面的厉害，但和范老爷子相比，却是逊了一筹。 “你们现在这里等着。”范泽熙也没拿什么好调子和张得说话，然后也不等张得等人的回答，他径自走进去，道，“师弟。” “师兄。”好不容易雪停了，李复让贺天池帮忙一起把药材晒晒，这批药材都是要去九曲的。 “老爷子呢？” 365.第365章 “师父出去了。”李复看到院子门口站着的衙役，不由变了脸色，道，“师兄，这几位官爷？” “哦。”范泽熙瞟了眼张得几人，道，“来找贺天池的。” 他也不介意自己的话在李复心里造成了什么影响， “师兄，他们为什么要找小贺？”李复一直跟着范老爷子一起治疗贺天池的伤，这些时日与贺天池结下深厚的友谊，这下看到有衙役来找贺天池，他露真切关心道，“小贺。” 贺天池看着院子门口张望但不敢进来的张得几人，眨了眨眼有些无辜有些明悟，道，“我知道了。” 磨砂一般刺耳的声音，真是恨不得找个东西堵住他的嘴，然而范泽熙早就打过照顾，贺天池的声带受过伤害，现在还在治疗。 “李大哥，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贺天池把药材放到该放的地方，鞠躬感谢道，“谢谢范公子。” “你要小心些。”李复还在开药铺的时候没少看那些衙役是怎么对待街上的百姓的，那些贫苦的百姓好不容易挣点钱大部分都去了那些衙役的口袋里，还有小部分进了地痞流氓的手里，留在他们手里的不过是一点。 他实在是不放心贺天池这样小小的孩子，才受了这样的创伤去府衙会不会受到伤害。 “我会跟他一起去。”范泽熙到底还是心软了，这小家伙的确是可怜。 李复眼一亮，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年纪比他小，但不得不说范泽熙处理事情的本事要比他厉害很多，即便是学医的天赋，只是他不愿意学而不是他没本事学，故而李复心里其实是很佩服范泽熙的，无关年龄。 “多谢师兄！” “走吧。”范泽熙看着怔了片刻的贺天池道。 “多谢范公子。”贺天池的眼里带着感动，他知道这件事和范泽熙没有关系，当初他救他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 “张大人。”范泽熙带着贺天池出来道，“老爷子不在，我不能随便把他的病人让你们带走，横竖我也没什么事，就和你们去一趟。” “自然。”范老爷子的病人，他们可是不敢随便拷上铁链子。 张得也不说什么，只道，“两位请我到京兆府。” 从范府出来，因着是跟着京兆府的衙役，百姓们一看当即心里一紧，正想说什么，范泽熙淡声道，“各位街坊放心，只是去配合查案。” 要说近来京里什么案子最轰动，当然是城西许氏马场和破庙的案子，死得人不是达官显贵但最能牵动百姓心情的自然是和他们一样的人死得冤枉。 “恩？”季刚易翻看卷宗，突然听到范泽熙也一块来了，他眉头一皱，“这刺头怎么也来了。” “贺天池是范公的病人，范公子许是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他们严刑拷打？ 季刚易不变，倒是明白范泽熙的心情，这种事即便是他的京兆府也不能杜绝，即使他已经严禁这样的行为。 “不必升堂，让他们进来。” “是。” 范泽熙领着贺天池进来，看到哦正坐在书桌后查看卷宗的季刚易，拱手道，“季大人。” “范公子。”季刚易也没做什么下马威，听到范泽熙的声音就抬头道，“坐，上茶。” “多谢季大人。”范泽熙也不矫情，直接坐下道，“这位是贺天池。” 季刚易看着少年稚嫩的模样，忽然想起同样是少年的许林遥。 “好。”季刚易一字好，贺天池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到我府上之前受了折磨。”范泽熙接过小厮端上来的热茶，意思意思抿了一口，道，“想必季大人也不愿意听到那个药的名字。” “恩？”被范泽熙带着思维走，季刚易也不生气，他眉头紧皱，道，“难道是浅计？” 虽说是疑问的语调，但季刚易明显是已经确定范泽熙话中的那药就是浅计。 “正是浅计。”范泽熙放下盖碗道，“当初他被不知名的人扔在我府前，被老爷子家丁带进来的时候已经不能说话。” “老爷子花费了好些力气才让他勉强开口说话，不过声音并不好听。” “我这次来只是要告诉季大人，并不是他不能全部说出来，而是他的声带无法承受那样大的负荷。” 季刚易看着贺天池，小小的孩童也没有气馁，直接与季刚易对视。 “本官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请季大人明鉴。”范泽熙站起来，道。 “范公子请说。”季刚易也是知道范泽熙这样性子的，直接过滤了范泽熙没有起伏的语调，听着十分不敬的样子。 “老爷子今天不在家里，我善作主张的把他的病人带出来，还请季大人问好话之后让他回到我府上。” “要不然老爷子生气，我可不替季大人承担老爷子的怒火。” 闻言，季刚易嘴角一抽，只道，“他不是犯人，本官自是会将贺天池送回去。” “好。”范泽熙拱手道，“我不懂询问，也就不在这里打扰季大人。” “来人。”季刚易高声道。 “大人。” “送范公子出去。” “告辞。” 范泽熙没有和贺天池说什么，直接和小厮离开，贺天池也没有看范泽熙的背影，从现在开始就是他的战场了。 他一直都记得那位公子的话，一定，一定要给母亲和妹妹昭雪！ 范泽熙离开京兆府，不知为何他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公正严明的京兆府，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但很快，他就转身离开。 衙役们纷纷松了口气，心道这位公子也是个能人，不是随便能得罪的。 没有停留，在京里各个小巷里溜达了一圈的范泽熙到了城西，这片贫民区依旧是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多少变化，那辆破旧的马车依旧停在借口，并不老但看着年老的中年男人坐在车辕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叹气。 范泽熙看了看附近，忽然身形一闪，就好像一阵风进了车厢。 中年男人大惊失色，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试探道，“公子？” 366.第366章 “主子。”孔平道，“公子亲自把贺天池送到京兆府了。” “恩。”顾今夕拿着木剑在院子里练招，每一招都带着凌冽的杀气，简单干脆。 孔平自认对武学并不了解，但现在看着顾今夕的一招一式，他只觉心惊肉跳，这样的剑意这样的剑气，这样狠厉果决的招式，他唯有一个感觉，臣服！ “现在公子应该去找珂镇了。” 一招利落的收尾，顾今夕把木剑放在石头上，看着已经结冰的湖水，道，“让我们的人都退回来。” “是。”孔平道，“是不是要让老三和老四跟顾何出去？” 顾今夕沉吟片刻，点头道，“恩。” “也该离开了。” “两位姑娘选了也选了老九老十。”孔平分析道，“公子要了老三老四。” “余下几个孩子，主子有什么安排？” “等这个案子结束后，让小七和兄长一起去江南。” “小八去坞林。” “老大老二，我自有安排。” “是。”孔平应下，道。 “退下吧。” ※※※ “十分抱歉，我的声音让大人难受了。”贺天池满脸歉意。 “你的声音，为什么会受伤？”这样年纪的孩子，就算是城西那片出来的，也不该是这样。 “他们问我一直在询问的白衣少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他们不信，就给我灌了一杯东西。”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贺天池的脸色变化，是痛楚和不愿意回顾的记忆。 “很痛，之后我就不能说话了。”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想继续拷问我，但是太痛了我半昏半醒，后来我好想听到声音，不过那时候我并不是清醒的，并不知道是谁救了我。” “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是在范公子家里。” “这样。”季刚易脸色不变，又继续道，“他们要问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贺天池的喉咙并不算很好，所以说了几句话他就要喝水再继续说道，“那个白衣少侠是突然出现的，他很关系破庙里的事，连续问了两次。” “因为他是给钱的，所以大家都回答他。” “我是第二次才遇到的。” “还记不记得那个少侠的模样？” “时间有点远，我并不太确定是不是这个模样，但是我愿意提供消息。” 贺天池心里在打鼓，他不知道他的表现是不是有破绽，他不敢多说什么，可又不能不多说。 “好。”季刚易笑了笑，不过从来不笑的季大人笑起来倒是十分和蔼。 “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些绑架你的？” “记得！”这一声记得是恨得刻骨铭心！ “我永远都会记得！” “我的母亲，我的妹妹，都是死在他们的刀下！” 这股强烈的恨意，让季刚易神色一怔，他伸手拍了拍贺天池的肩膀，道，“本官会给你母亲和妹妹报仇的。” “恩。”大力点头，贺天池用手擦着眼睛，涩涩的眼可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来。 “来人，叫贺师爷。” “是！” 没多久，一个留着小八字胡的中年男人面带微笑进来，他先是对季刚易拱手，道，“大人。” “贺师爷，劳烦贺师爷听这孩子描述作画。” “这有什么？”贺师爷笑道，“不过属下没有带东西来，只能借大人的笔墨纸砚了。” “请。”季刚易作手道。 “孩子，你来。”贺师爷看着贺天池，只觉得十分合眼缘，不由语调也轻缓下来。 “说来也是缘分，这孩子和师爷都是姓贺。” 季刚易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贺天池是贱民而贺师爷是有功名在身，他并不歧视可不代表别人没有这样的想法。 贺师爷一听，不由再一次看了看贺天池，道，“这孩子眉清目秀的，倒是好相貌。” 墨已经磨好，贺师爷拿着笔，听着贺天池的描述，那白衣少侠和绑架他的人的模样都在贺师爷的手下展现出来。 贺天池不知道喝了几杯茶水，去了几趟厕所，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把人物形象画好。 “孩子来看看，可是他们？”贺师爷放下笔，吹了吹先是喊贺天池过来看看。 贺天池下意识的看了看季刚易，见季刚易对他点头他这才走过去。 贺师爷的画功很好，每一笔都落得恰到好处，一点都看不出是听人口述而画，只以为是当着本人的面画下来的。 对于顾何，今天贺天池才看过印象倒是深刻，只不过他刚才说记得不大清了，但贺师爷依旧画出了三分像。 倒是那几个绑架他的人，他记在骨子里绝对不会忘记。 “是他们！就是他们！”贺天池看着画上的人，一股恨意从眼里迸出，只恨不得这些人就在他面前，就算是咬，也要咬死他们！ “好孩子，不要激动。”季刚易听到贺天池的话亦是过来一看，但这一看，他眼眸紧缩，和贺师爷对视一眼，两位都不可察觉的微微点头。 “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根据这条线我们一定会查到幕后真凶。”季刚易道，“现在天色已晚，本官早前答应范公子要将你送回范府，现在也该送你回去。” “若不然范公子到本官府邸走一趟，本官可是要吃不消。” 带着一丝笑意，季刚易安抚贺天池，好在贺天池现在自制力有些成效。 “是，劳烦大人送我回去。” “好。张得。” “是，大人。” “送小贺回范府。” “是。”张得没有多问，他是季刚易的心腹自然是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大人。”贺师爷看着贺天池离开的背影，眉宇间带着苦愁。 “没想到他们也出来了。”面容坚毅的季刚易连连叹气，他道，“这个案子的确是棘手的很。” “这件案子牵扯到宫里，恐怕大人不能独自做主。”贺师爷皱眉道，“可是要请刑部尚书孙大人、大理寺卿何大人，毕竟陛下有旨两位大人要辅助大人查案。” “这件事，本官的确该和这两位大人好好商量。”季刚易微微抿唇，道。 “不过这个案子，恐怕那两位大人也不能做主，毕竟牵扯到的可能不止宫里那位。” 还有宫里那位背后的人。 367.第367章 “珂镇。” “是。”贺师爷道，“大人是否怀疑那白衣少侠与那边是一伙的？” “那人出现的太过巧合。”季刚易道，“本官不得不怀疑。” “那个孩子说那片有很多人也见过那人。”贺师爷看着桌上的画像，道，“不如我亲自前往询问。” “也好。”季刚易想了想点头道，“下面的人，总会有阳奉阴违的。” “劳烦先生了。”季刚易对贺师爷作揖道。 贺师爷避开，道，“大人多虑了。” “待先生从那边回来，本官就去拜访两位大人，或许得连夜进宫。” “是，我一定不负大人所望。” ※※※ “让世子久等。”这里远观可见连绵不绝如同雪山，慕容瑚搬了椅子拿着温热的盖碗看着远处风景。 “阿夕。”听得声音，慕容瑚放下盖碗看着一袭蓝衣的顾今夕，眉色依旧如旧只是他越看越喜爱。 可是眼前这丫头不是好相与的，他又不能同以前一样没头没脑的闯进她的闺阁，现在只能在商讨事情时才能见到。 慕容瑚心里有些哀怨，却只能全部收敛在心里。 “我不过刚到。” “阿夕找我可是想我了？”以往这话说得顺口也不在意顾今夕的回答，如今定了心意说出口时反而晦涩等待答案时小心翼翼。 “世子自重。”顾今夕眼皮不抬，道。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但知道归知道，真的从顾今夕嘴里出来时，慕容瑚心里还是失落的。 “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眸深处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顾今夕给自己倒茶，直接无视慕容瑚的话，直奔主题道，“这次要劳烦世子进宫传递消息。” “恩？”说到正事，慕容瑚也正经起来，他搬了凳子在顾今夕身旁坐下，道，“案子有进展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顾今夕轻抿一口茶，红唇沾了茶水越发晶润，慕容瑚眸色一暗只能暗戳戳的咽口水。 “我知道了。”慕容瑚努力转移自己的目光，道，“我会转达给殿下。” “好，辛劳世子走一遭，我还有事便告辞了。” 已然习惯慕容瑚的轻佻，对于他坐在自己旁边以及距离很近这件事顾今夕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放下茶杯，道，“告辞。” “等一下。”这才见多久就要走，慕容瑚心下不舍赶紧拉住顾今夕道，“阿夕答应要去府里见珊儿的，不知什么时候能去？” “这几****俗事缠身，恐怕不能去景国公府看望慕容小姐。”顾今夕看了看自己被慕容瑚拉着的手腕，然后道，“年后再递帖拜访。” “择日不如撞日，何须年后，不如今日。”慕容瑚拉着顾今夕的手腕，力道一紧。 “世子！”顾今夕看着慕容瑚明亮的眼眸，忽然想起前几日两人碰面时发生的事，她红唇微微一抿，道，“世子多久没去红罗楼了？” 慕容瑚没有反应过来去他家跟他多久没去红罗楼有什么直接关系，下意识道，“差不多两个月。” “原来如此。”顾今夕叹气，心道怪不得这家伙又发春了。 “阿夕……”句子还没说话，慕容瑚只觉鼻间全是一米香的味道，唇上是温软的感觉，看着眼前放大的容颜，还未长开他却心跳不止。 如果是以前这样的便宜事慕容瑚定然是要发展是深吻，可现在，他瞪大眼睛看着顾今夕，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些开心。 “你最近很乖的奖励。”顾今夕站直身子，她并没有发现慕容瑚眼里的情绪，继续道，“也希望世子能再乖一些。” “待这个案子结束，我会正式递帖拜访景国公府，也会去看望慕容小姐。” 然后，顾今夕直接转身离开。 慕容瑚傻乎乎的看着顾今夕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而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傻乎乎的笑起来。 “乖吗？”慕容瑚站起来看着瞬间就消失在人流之中的顾今夕，眸色微淡。 “也不介意再乖些，如果还是这个奖励。” 眼里的甜蜜怎么都消不去，慕容瑚扔了银子在桌上，寻了一处无人之地直接翻墙离开。 “哟，你怎么来了？”冯丽翘着腿晒太阳，原以为那雪会一直下，没想到只是下了一个上午就停了。 果然还是太阳有好啊！！！！ 心中正是感叹，冯丽目光一转，就看着慕容瑚，天气好他心情也好，于是也不介意慕容瑚过了这么久才来这里。 至于道歉→_→慕容瑚的道歉可不是容易拿的，他可不想再被他算计到哪一件事里。 “恩。”慕容瑚在另一个摇椅上躺下，也不出声。 冯丽一看觉得不对，他小心试探道，“你这是发烧了？” “我好着。”慕容瑚也不看冯丽，动着摇椅道，“京兆府那边你有什么消息？” “季刚易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范府里有一个幸存者很有可能知道两个命案凶手的样子。” “两天前特地让他身边的得力助手张得去范府带人，没想到范府主事的人都不在，只有范公子在。” “范公子亲自护送贺天池去了京兆府，不过他并没有在京兆府待多久就离开了，之后只是在城里乱逛。” “今晚京兆府会出事。”慕容瑚抓起旁边的水果，道，“你派人盯紧些。” “如果是那边的人就不用继续跟着；如果是那边的人一定要紧咬着不放。” 那边？冯丽自认自己是个聪明人，但眼下却是被慕容瑚的两个那边搅浑了，他不由道，“你还是说清楚第一个那边和第二个那边到底是指哪边！” 慕容瑚转头看着冯丽，把水果放回到盘子里，然后道，“我们正在和顾今夕合作，既然是合作者自然不能破坏合作者的计划，要不然我们的合作就会崩盘。” “而宫里那位……”慕容瑚眸色一冷，道，“她派出的人我和阿夕怀疑是那下面的人。” “如果是那下面的人，你应该清楚宫里那位多么紧张地下面的那群人。” 听到慕容瑚前面一句，冯丽原想打趣几句，可一听到他后面的话，脸色当下沉着，道，“我知道了！” 368.第368章 “主子，林美人来了。” 淑妃正在看书，听得南蓉之言被打搅了兴致的她眉头微皱，道，“她来干什么？” “林美人说新得了一样有趣的东西，特送来给主子解闷。” 听得南蓉之言，淑妃眉梢一冷，眼带鄙夷道，“真是无知，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那些稀奇玩意。” 不过想到林美人的身份，淑妃把书递给在旁边伺候的宫女道，“让她进来。” “是。”南蓉福身，这才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就见披着桃红色披风的林美人面含笑容进来，她福身道，“妹妹给姐姐请安。” “快快免礼。”此时淑妃哪有刚才的嫌弃，正是面带笑容，而她又生了一张圆脸，看着减龄又平添亲切，道，“妹妹每次来都这么多礼，看得本宫以后都不想见妹妹了。” “姐姐又打趣妹妹。” 真是姐姐妹妹相称感情好得不得了，但真正的内里终究有多少感情只有淑妃和林美人自己知道。 “是是是，本宫都忘了妹妹面皮薄。”淑妃笑道，“快给我们的林妹妹看座上茶。” “姐姐。”淑妃依旧不忘打趣她，林美人面带红色有些娇恼。 “妹妹说有一个好玩的东西要给本宫看，”淑妃含笑道，“妹妹千万别生气，可是要本宫看完那东西之后再生气。” “姐姐再这般取消，我可是要回去了。”宫女奉上茶点，林美人佯作生气道。 “你们都下去，本宫要给林美人赔罪，可不能让你们这些小贱蹄子看到。”淑妃指着宫女面上含笑骂道。 “是。”宫女不敢多做停留，就算是南蓉也没有在殿里多待，领着一群宫女太监就离开了。 直到殿里只剩下淑妃和林美人，淑妃的脸色不变依旧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妹妹这么宝贝，亲自送过来。” “自然是最有用的东西。”林美人却是脱去了方才的娇羞，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薄纸。 看到林美人手里的薄纸，淑妃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但她也是在宫里好些年头，即便没有生下皇子但能生下公主且坐稳四妃之位可见手段。 “外面来信了。” “是。”林美人将纸递给淑妃道，“今早才递进来的，不过出了一些事现在才到我手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竟然让他们递消息进来。”话虽这么问着，但淑妃的动作不慢。 “我并没有拆开看过，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林美人站在淑妃旁边，目光微动一下子就看到纸条上的字。 当下脸色一变，呼吸也重了不少。 淑妃亦是脸色一变，拽着纸张的手一紧，强压下翻滚的情绪，但眼角依旧透露了她心里的情绪。 “娘娘？”林美人试探的询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深吸了一口气，淑妃咬着唇，道，“本宫原本不想这么做，到哪眼下看来不得不这么做了。” “娘娘的意思？”林美人眸色一深，有些颤抖道。 “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淑妃眼露狠色，道，“那个孩子，绝对不能活着！” 不论他知道多少，不论他是不是真的许林遥，他活着就是最大的证据，所以他绝对不能活着！ “但是那里是京兆府，若是族人动手恐怕会被发现。” “你的族人做事，难道还有留下线索给季刚易！”淑妃冷眼一扫，道，“季刚易是陛下的股肱之臣，不能动他，要不然将他杀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要是怕了，最好让你的族人赶紧想办法把你弄出去换个人进来。” “别到时候儿子没生出来自己就露了破绽！” “不敢。”林美人立刻低头认错，道，“我马上就递消息出去。”一顿，林美人又问，“那个在范迩升府里的小子，要不要一并解决了？” “那个小子……”淑妃沉了沉眼眸，冷笑道，“你们喂了他浅计，量他也活不了多久。” 林美人又道，“但是范公还在京城，而且范迩升的医术也是上等，整个丰莱国，除去几位年岁比他大的没有一个人的医术可以比得上范迩升。” “而且那份浅计是稀释之后的量，不论是范公还是范迩升都能解掉浅计的毒性。” “小小贱民又算得上什么东西！”淑妃不耐道，“掐死他就如同弄死一只蚂蚁！” 冷风一扫，淑妃道，“不必多言，你下去传话就是！” 林美人无奈，她接到的命令是听从淑妃的话，只应道，“是。” “主子。”南蓉与林美人擦肩而过。 “什么事？”淑妃刚得到不利的消息，正是气不顺的时候。 “刚才得到消息，季大人已经得到确切的证据指证公主。” “什么！”淑妃大惊，道，“可是真的！” “是真的。”南蓉跪下道，“刚刚传进来的消息，而且那个证人就住在京兆府，据说季大人这些日子都没有回西市府邸，一直住在京兆府，为得就是护那个证人安全。” “该死！”淑妃咬牙切齿，道，“真是废物！” 南蓉头低得更低，不敢出声。 “这件事季刚易小小的京兆府尹不能做主，他一定会去找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淑妃冷声，道，“今天他们见不到陛下，要想呈报只能在明天的朝会。” “南蓉，你去找林美人，告诉她今晚一定要行动，绝对不能让那个贱民见到明天的太阳！” “是，婢子这就去找林美人。” “等一下。”淑妃又喊住将要出门的南蓉，道，“你找几个大力的嬷嬷，看着公主别让她乱走！除了她自己的院子，哪里都不能去！” “是。” 玉华宫起起伏伏，季刚易和贺师爷并不知道，此刻贺师爷才见到正在街道口等待生意上门的珂镇。 这是一个很老实的中年男人，但是鬓角的风霜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老年人。 贺师爷让衙役们在这边的街口等着，他独自一人上前，道，“可是珂镇？” 贺师爷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看着温温和和不像是别人锋芒毕露看着珂镇居高临下好似施舍。 “我就是珂镇，这位老爷可是要出城？” 369.第369章 “我就是珂镇，这位老爷可是要出城？” “我听说有一个车夫十分仗义，就来看看。” 听了贺师爷的话，珂镇倒是有些害羞，道“什么仗义，都是街坊邻居给面子。” “哈哈哈，这个面子可不是随便能给的。”贺师爷摸了摸小胡子，道，“我不出城。那画乐坊不知该往何处走？” “画乐坊？”珂镇想了想，道，“该往东边走。过了朱雀大街再往东走就会看到了。” “画乐坊在东市，这里是西市，走路过去估计要天黑才能到。” “不走路不走路，这不是还有你的马车可以送我过去。”贺师爷笑道。 “是，老爷愿意坐我这个破车，实在是我的荣幸。”读书人最是清高，谁会愿意坐珂镇这辆都能漏风的马车。 贺师爷上了珂镇的马车，街对面的张得等人立刻退到胡同里，远远的缀着。 “听说京里出了两个大案。”贺师爷坐在车厢门口，不紧不慢的和珂镇聊天。 “不瞒老爷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案子才算是大案。”珂镇道，“我想凡是出了人命的都是大案。” 贺师爷倒是没想到珂镇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他也没有多少惊讶，越是珂镇这样底层的百姓越是能说出让他们震惊的话。 “你说得没错，只要是出了人命都是大案子。”贺师爷点头道，“我刚从外面过来，打算在京里过年，等开春了在离开。” “只是才落脚就听到别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我好奇得紧，不如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珂镇也也不疑有他，道，“这案子发生也有些时间，我也知道得不多。” “城西有一个许氏马场，我没见过只是听人说过，是一个很大的马场，但是一夜之间被火烧了，许氏一家没有一个生还。” “还有一个就是这里的一间破庙。” “已经很久没有修缮了，这些年一直都是十几个乞丐住在里面遮风挡雨。” “突然有一晚，也出了一场大火破庙里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全都烧死了。” “说也是奇怪，这么大的火这么高的温度就算睡得再死也应该发现，但那晚火都快要烧完了都没有见里面的人逃出来。” “那些衙役大人们说是被人杀死再放火的。” “哎，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这十二个乞丐只不过白天在街边乞讨晚上回来睡觉，能得罪什么人。” 珂镇一边说一边摇头。 “真是可怜。”贺师爷也是摇头叹气，道，“可是知道谁是凶手？” “不知道。”珂镇道，“要说那天我们发现着火了都来灭火，可愣是没把火扑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我印象深刻，那火把天都烧红了。” “对了，我听说闹鬼，好像是什么破庙，难道就是那里？” “就是那里。”珂镇道，“许是冤气太深，他们都不愿意去投胎。” “还有一个小姑娘，我倒是没见过，只是听一个大婶说过。” “真是可怜，好好的孩子就被那些东西给玷污了。” “不过后来来了一个白衣少侠，教训了那些地痞流氓，真是大快人心。” 似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珂镇生硬改口，道，“老爷看着像是读书人，是来考试的吗？” “我年纪大了，没那个精力了。”贺师爷把珂镇的话记在心里，打算慢慢把话题转回到那个白衣少侠身上。 “还是让他们小年轻去，他们有冲劲。” “可不是。”珂镇附和道，“什么事到了他们手里都比在我们手里要快一些完成。” “是啊。”贺师爷感叹道，“少年侠义精神，最看不得欺男霸女的事，那位白衣少侠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才杀了那些地痞流氓的。” “老爷话可不能乱说。”珂镇不服道，“那位少侠没有杀人，只是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就走了。” “我们都恨不得他们死，但是杀人要赔命的。” “哦？这么说那少侠没有杀人？”贺师爷奇怪道，“可是我听客栈的人说杀人的一定是那少侠。” “哼，那些人都是动动嘴皮子，也不怕别人是不是会因为他们的两三句就遭罪！” “要不是那少侠，我们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罪多少苦！” “这么说来，难道官府就不管？” “我虽然不识字但也知道官字两个口，何况还有老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珂镇摇头道，“反正谁要是说那位少侠是杀人凶手，我们全部人都不服气！” “照你这么说，那少侠已经离开京城了？” “这我不知道。”珂镇道，“我就见过一次，还是少侠看我家婆娘病弱给钱让我去找大夫。” 说到这件事，珂镇的语气暗淡下来，可也透着恨意，道，“那些挨千刀的！” “我就算死也不能栽赃嫁祸，那少侠对我有恩，我怎么能乱说话！” 贺师爷一听，听出不对味了，难道刑部那些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哎。” “难道你的妻子去世了？” “走了，走了好几个月了，尸骨都冷了。”珂镇声音淡下来，道，“原本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身体，在那些吸血鬼的手里立刻败坏下去，我没有钱给她请大夫，只能看着她苦痛的走了。” 贺师爷心里一沉，看来刑部那些人真的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还有小贺，这孩子也是可怜的。”像是找到可以说话的人，珂镇一股脑道，“少侠给了他银子，原以为今年会过个好年，没想到啊，那些吸血鬼！” “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大晚上的跑到小贺家里砸锅，最后小贺的娘和妹妹都死在他们手里，小贺也被他们抓走。” “找你这么说，你们的祸事都是那个少侠带给你们的，你们应该去找那少侠说理。” “这和少侠有什么关系！”珂镇中气十足道，“少侠看我们可怜又担心我们不接受变着法子找借口帮助我们！” “那些吸血鬼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抓了我们多少街坊，为得就是找到那位少侠定罪！” “少侠对我们有恩，我们就是死也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 370.第370章 “老爷，画乐坊到了。” “好，这是给你的钱。”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碎银子，看着约莫一两多一些的样子。 “使不得使不得。”珂镇一看，赶紧道，“用不着这么多银子。” “您给几个铜板就好了。” “收着吧。”贺师爷没有收回来，从马车上下来道，“大过年的，给自己弄一身暖和的。” 总说今年的冬早，可下雪也只是比前几年早半个多月，但不得不说今年的温度比以前要还要低。 “可是……”珂镇还欲推辞，但贺师爷早已转身离去，茫茫人海里珂镇却看不清贺师爷的身影。 ‘如果有人来问京里发生什么事，你只管实话实说。’ ‘若是问白衣少侠长什么样子，就就照这幅画的样子说。’ 脑海里是那天范泽熙对他说得话，他今天也的确这么说了，但这位老爷也是好人，可是他不能因为这点恩惠就将那位少侠出卖。 “大人，我回来了。”京兆府，贺师爷与张得一起回来。 季刚易看到贺师爷，微微点头，询问道，“先生可有收获？” 贺师爷摇头道，“虽有结果，却不是大人所希望。” “哦？”季刚易道，“那白衣人不是凶手。” “正是。”贺师爷缓缓将珂镇的话重复给季刚易，然后道，“若是真如珂镇所说，那白衣人许已经离开京城。” “如此说来……”季刚易眉色一沉，道，“本官还是要去刑部走一趟。” “是。”贺师爷道，“若是刑部当初有那样的行动，恐怕这次刑部尚书的位置要动了。” “但以孙大人的为人，断然是不会这么做。” “争权夺利明争暗斗，就算是京兆府都避免不了，何况是刑部。”季刚易一声叹息。 “劳烦先生前往大理寺，请大理寺卿到刑部一叙。” “是。”贺师爷作揖，道。 “陛下封笔之前，定然要将这个案子解决。”季刚易揉了揉眉心，道，“要是拖到年后，怕是更难了。” “哎。”贺师爷叹一口气也不说什么，又转身离去正式群前往大理寺。 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知何时雪花又开始飘下来，开始还是小小的几片到后来越来越大，直到再也看不见远处。 刑部，孙琪立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雪花，他已然看不清所谓的花园、所谓的墙壁。 “若是季大人所言属实……”大理寺卿何文渊话出口却不知该如何续下去。 “这件事必须要禀告陛下。”季刚易垂眸，道，“事关那些人，理所应当谨慎对之。” “季大人有陛下钦赐的令牌。”孙琪立转身，背后是茫茫雪花，他道，“现在我们应当换上朝服进宫面圣。” “孙大人所言极是。” 当下三位大人定好地点各自收拾一番直接前往太极宫。 正在永宁宫休息的章帝突然得知季刚易以及刑部尚书孙琪立、大理寺卿何文渊一起进宫面圣的消息，眸色微微一沉。 顾言曦动作一顿，浅笑道，“三位大人此时进宫定然是有事禀告陛下。” “杨玫，把陛下的披风拿来。” “宁檬，快让人把手炉拿来。” “外面下着雪，陛下前往保重龙体。” 顾言曦没有阻拦没有故作姿态只是以妻子的样子叮嘱丈夫注意身体。 “朕知道。”在顾言曦的亲自伺候下，章帝接过宁檬递来的手炉，道，“你也别出来送了，小心受了寒。” “是。”顾言曦轻轻一笑，但依旧送章帝到宫门口这才折身回来。 甘露殿里，季刚易、孙琪立、何文渊站在殿中，三位大人面色沉重，让这原本被地龙烧得暖和的甘露殿也变得沉闷且冰凉。 “三位爱卿为何事连夜进宫？”宫女脱去章帝的披风以及拿走手炉，章帝经过三位大人走到上首。 “此事臣不敢独自处理故而请两位大人一起来向陛下禀告。” “哦？”章帝隐约知道季刚易这么说的原因定然是查到后宫的确和这件事有所牵扯。 不管如何季刚易是臣，后宫宫妃皇子公主都是皇帝的人，是君，是季刚易不能轻下决断的。 章帝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个时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却有些紧张。 毕竟是他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 “三位爱卿可是查到证据了？” “这……” 季刚易、孙琪立、何文渊三人对视一眼，面上有些犹豫。 “三位爱卿有何难言之隐？”章帝放下盖碗，面上依旧一片沉静。 “此事原不该由臣说，”最后季刚易前往走了一步，跪下道，“只是孙大人与何大人对这件事所知皆是从臣处得知，故而此事只能由微臣向陛下诉说。” “季爱卿起来说话。”章帝眉心一动，但看季刚易不变的神色渐渐下沉。 “多谢陛下。”季刚易站起来，拱手恭敬道，“前几日，微臣查到线索，于范府找到一位幸存者。” “范爱卿府上？” “是。”季刚易道，“范公今年在家中过年京里早已传遍，故而微臣想定然是那人也知此事才将贺天池送到范大人府上救治。” “贺天池。” “那贺天池与许氏马场并没有关系，和破庙之案也没有关系，但他见过杀人者！” “是何人？”章帝目光一冷，道。 “……”季刚易微微抿唇，终道，“是阿美族。” 季刚易的声音响在甘露殿，好似回音徘徊，章帝眼眸一阵紧缩，一手握着盖碗但力道太大，盖碗被章帝捏碎！ “季爱卿，可敢为这句话担罪！”破碎的瓷片割碎章帝的手心，鲜血流出，孟伟一阵惊慌，连忙掏出帕子给章帝止血。 “陛下，您的手……” “下去！”章帝眼露冷光，声音阴沉，孟伟看着章帝手上的鲜血又见章帝此刻阴狠的模样不敢有所言语，只能匆匆止血然后退下。 “是，臣敢！”季刚易亦是掷地有声，丝毫不顾章帝一身威压。 章帝看着季刚易，又看了看同样跪下来的孙琪立和何文渊，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心绪，再看时眼底一片平静，他道，“从何得知！” 371.第371章 帝 章帝看着案桌上的画像，眼眸变化全是阴沉。 “你们都退下。”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但在场之人都是章帝近臣，哪是不知这是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暴风雨。 “臣等告退。” 季刚易、孙琪立、何文渊三位大人没有抬头，跪拜叩首之后慢慢退出甘露殿。 甘露殿外的雪依旧很大，眼前只剩一片白茫茫，孙琪立吐了一口气，道，“这个案子，不再归属我们了。” 何文渊迷了眼，他似乎迷失在这场大雪之中，没有言语。 季刚易弹了弹肩上一瞬就堆积起来的雪，他淡声道，“不除何以平天下。” “季大人总是这样直言不讳。”何文渊忽然转头看着一脸刚毅的季刚易，眼眸沉着，道。 “乃是心病。”季刚易先走一步，不轻不重的声音自雪中传来，道，“两位大人还是尽快出宫，要不然等会不能回府了。” 孙琪立和何文渊看着季刚易的背影，实际上眼里全是雪。 “甫岐国有后宫不得干政，看来我国也要有这个政策了。”两位大人行走在雪中，手中执扇，伞面雪堆满。 “有高皇后，这个政策绝对不会出现。”何文渊道，“而且当初太后娘娘为陛下在朝中站稳曾垂帘听政，陛下若是在宫里立下这个石碑，不单是打了太后娘娘的脸面伤了与太平公的情分，更是认为高皇后以一介女流之身在沙场作战是错误的。” “但此事与阿美族有关，若是陛下立下此碑，相信高皇后以及太后娘娘并不会生气。” “当初高祖为什么会留下阿美族，我们至今不得而知，但三国皇帝都默认他们的存在，一旦我国对阿美族有所异动，孙大人可敢保证甫岐、山戎两国不会以此为借口兴兵？”何文渊斜了斜伞面，将雪堆全部移掉这才继续撑伞，他看着远方眼底满是睿智，继续道，“即便砥国公还在，世子爷也是骁勇善战，可陛下心中已有所疑。” “怕是战后，砥国公全家都要去地下陪高祖了。” “何大人！”孙琪立忽然高声呵斥，道，“慎言！” 何文渊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茫茫大雪之中早已不可见的太极宫，他道，“是我失言。” “此言不可妄论！”孙琪立绷着脸道，“砥国公乃是我朝中流砥柱，乃是高祖亲自赐下唯一国公！” “是啊，高祖曾亲口说顾家是丰莱国的中流砥柱，因为有砥国公他才能在京中高枕无忧。” 可是偏偏在世子夫人生产前一天将砥国公和世子全数派到前线作战，当时，甫岐、山戎并不曾有所异动。 这个举动到底为何，身为章帝近臣其实他们都看得明白。 “只是可惜了顾小姐。”何文渊叹气道，“自娘胎里就身体孱弱。” “可要是不弱，怕是也没有命活到现在。” 纵使他们都知道是范御医解了顾今夕身上的毒，但若不是她本身就体弱多病，他们的陛下又怎么会这样做？ “何大人，我知道你与世子关系极好，甚是为砥国公府抱不平。”孙琪立压低声音，道，“但这是陛下的决断，我们身为臣子应该为陛下分忧！” 何文渊看着孙琪立，只是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然后撑着伞悠悠离开。 孙琪立看着何文渊的背影慢慢被雪吞噬，他脸色变化，最后只恨恨道，“读书人的傲骨！” 但他站在原地许久，最后挑了另一条道路离开。 甘露殿里，孟伟挥退所有的太监宫女，只身一人拿来紫玉膏，跪在章帝身旁，道，“陛下，天气冷，若是冻着怕是不好，奴才给您上药。” 章帝闭目靠在椅背上，匆匆忙忙绑上的帕子早已被鲜血沾透，薄凉的唇微启，道，“滚。” “陛下要奴才滚，奴才一定滚，但请陛下在奴才滚之前，让奴才给陛下上药。”孟伟双手捧着盘子，道，“上完药之后奴才一定滚出甘露殿。” “……”一片寂静，孟伟依旧跪着，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甘露殿里一片黑暗，许久，章帝才道，“点灯，给朕上药。” “是。”孟伟眼里一喜，当即站起来点灯，但他跪得太久膝盖一麻摔了一跤从台阶上滚下去，盘子里的东西摔得叮当响。 章帝听着声音视线移动，似乎有轻微笑声，他道，“说要给朕上完药再滚，现在倒是先滚了。” “能让陛下笑，奴才就是死也甘愿。” “死就算了。”章帝摆手，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突然道，“这件事不准告诉皇贵妃。” “是，奴才一定守口如瓶！”孟伟当即应下，心里却是一叹。 他也没有喊来宫娥太监帮忙，而是自己一盏一盏点亮甘露殿里的蜡烛。 通明的烛火将甘露殿照亮如同白昼，孟伟熄了火折子端起盘子跪在章帝身边，小心的给章帝上药。 “孟伟，你说朕待淑妃如何？” 听得章帝之言孟伟手一抖，立刻请罪道，“陛下恕罪。” “小事，你无罪。”章帝看着灯火跳动，道，“淑妃良妃，一进宫朕就给了她们四妃之位。” “良妃不懂风情，淑妃活泼明朗，贤妃娇媚如花，这三人朕将宠爱给了她们。” “即便是皇贵妃都靠边站，她又为何要与阿美族勾结。” 章帝用着疑问句，但语气语调却不是疑惑，或许他心中早有所觉只是今时今日才彻底明悟。 毕竟是他枕边的女人，他宠了二十年要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是不可能的，但正是枕边人才是最伤人。 孟伟不敢说话，继续小心给章帝包扎伤口。 “老四，老四啊！”章帝一声感叹似乎有起伏但孟伟却是知道他们的陛下耐心已经耗尽。 无论是儿女之情还是那一丝情谊都在淑妃和四公主的折腾下耗尽。 孟伟包扎好伤口，偷偷看了眼章帝，斟酌道，“陛下今晚可是宿在甘露殿？” “恩，”章帝看着手上的伤口，不知不觉眸色一软，他道，“她若是看到了，怕是又该念叨朕了。” 孟伟知道章帝口中的她是谁，只是不说，他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去永宁宫便不再说话。 然而噩耗还有。 372.第372章 “大人！”季刚易从被雪花吹了满满一堆的马车上下来，神色莫测，忽然看到张得惊慌的出来，季刚易甚至看到他衣摆上的血迹，眼眸一阵紧缩。 “何事！” 张得看了看附近，低声道，“大人请随属下来。” “恩。”季刚易看了看附近，有百姓发现了张得衣服上的血迹，不由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发生什么事！”进了衙门，季刚易看着四周的混乱，有一些捕快捂着伤口在整理，他眼眸一沉，道。 “大人！”张得跪下，道，“属下无能！” “到底发什么事了！”季刚易见状，连忙扶起张得，道，“难道是有贼人？” 说到这句，季刚易的脸色变化阴沉。 这简直是打丰莱皇室的脸面！也是他治理京城无能的表现！ “是。”张得悲怆道，“天才暗，忽然就一伙贼人闯进来，属下等人拼命拦截，但是他们早有准备，在这边拖延时间让属下等人来不及去救助。” “难道……”季刚易眼眸一沉，快步往许林遥居住的地方走去。 “大人。”季刚易赶到时，贺师爷正和仵作摇头叹息，看到季刚易他作揖道，“您回来迟了。” “无力回天？”季刚易不死心道。 贺师爷摇头，无力道，“无力回天。” “若是请范公，可是有希望？” “我不知。”贺师爷一顿，道，“不过范公每日不在范府，多数居住在大慈悲寺。” “腊月二十五，范公也该从大慈悲寺回来了。”季刚易并不愿意相信许林遥就这样死去。 “本官亲自拜访范公，先生随后带着他到范府。” “是。” 马车还未从侧门进府，再一次行驶在道路上。 门房见季刚易一身官服站在门口，面上露出害怕，他颤巍巍道，“请问您找谁？” “范大人可在？” “我家老爷还没回来，夫人也走访去了。” “那范公可在？” “老太爷这几天都不在家里。”门房看着季刚易越来越差的脸色，双腿不知何时开始打颤。 “季大人？”此时，范泽熙骑着马从外面回来，也不知下着这样大的雪他为何出去。 “范公子。”季刚易见是范泽熙，心中略微有些失落。 范泽熙从马上下来，不一会就看到紧随其后而来的贺师爷，微微挑眉，范泽熙扯了扯嘴角道，“难道是季大人家人生病？” “……正是。”季刚易不能轻易透露许林遥的身份，只能应下道。 “可是不巧。”范泽熙将马鞭扔给门房，道，“我爹今天夜班，我娘走亲访友就算是回来也帮不了季大人。” “我家老爷子除夕之前不打算回来，看来季大人家人的病只能另寻高明了。” “范公子。”贺师爷从马车上下来，作揖道。 “恩？这位……”范泽熙看着续着山羊胡子的贺师爷，微微挑眉的确是不认识。 “他是本官的师爷。”季刚易面上依旧不显，拱手道，“不知范公现在何处？” “恳请范公子告知，本官真是十分焦急。” “大慈悲寺。”范泽熙看季刚易眼底露出的一丝焦急，也没打算绕圈子，道，“要是季大人能见到老爷子，您的家人应该不会有事。” 目光一转，正好这时有风来，吹起车帘，习武之人目光灼灼，范泽熙看到躺在车厢里之人的面容，眼眸微微一动，道，“不知季大人可否让我看一看那车厢中人。” “这……”季刚易忧心许林遥的身份，有一丝犹豫。 “早听闻范公子自幼在范公身边学习医术。”贺师爷先一步道，“范公子请。” 范泽熙跳上车辕，撩开帘子看着躺在车厢内的人，是小七。 眸光一动，他探上小七的手腕，没有脉搏跳动，确定没有一点生息。 “范公子可觉得有救？”贺师爷见范泽熙脸色沉重，不由道。。 “我医术不够。”范泽熙放下帘子跳下车辕，道，“以我的医术看来，两位还是尽快让他入土为安吧。” “当真是无药可救？” “就算老爷子回来，也不能让一个死了的人复活。”范泽熙拿出一个帕子擦拭手指，道，“虽然现在天冷，但太久还是会有味道。” 将帕子随手塞在袖子里，范泽熙走进大门，淡淡道，“不送。” 今日大雪范府门口的动静并没有人发现，大家都躲在暖阁里或者抱着火炉取暖，季刚易眉色一冷，眼底满是冰霜。 “大人。” “贺师爷，非是本官不信范公子，但范公子的医术可信？”季刚易站在车辕前，看着了无生息的许林遥，道。 “范公子的医术无双。”贺师爷道，“虽然他在京中医术名声不显。” “也罢。”季刚易放下帘子，雪白的雪花彻底拦住了他的视线，只是他眺望的方向正是太极宫。 “本官刚从太极宫中出来，现在却是要再进去。” “贺师爷，后续之事你处理妥当，本官……” “大人且去，若是大人不能回来，我也会跟随大人而去。” 季刚易眉色一软，拒绝道，“先生不必如此。”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大人是我的知己，若是大人因为此事而被陛下知罪，我也不会独活于世。” “先生……”季刚易看着贺师爷，最终一声叹息，道，“先生带许林遥的尸体回去，一切待本官从太极宫中出来再做定夺。” “是。”贺师爷作揖道，“等大人的消息。” 张得在旁边听着，脸上满是愧疚之色，若是他再厉害些那些人就不会闯进京兆府，许林遥也不会死，大人也不会要进宫请罪！ “大人。”张得跪下叩拜道，“若是大人因此事受累，属下也难辞其咎，愿意跟随大人！” “你且起来。”季刚易扶起张得，道，“张捕头是本官的左膀右臂，本官知道你已经尽力，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你还有老父老母，妻子儿女，你若是离去他们又该怎么活？” “何况这件事还没有定义，本官说过，一切等本官从宫里回来再做定夺。” “现如今，你二人倒是确定本官一定会被陛下盛怒斩首？” 373.第373章 章帝看着满宫灯火如同白昼，让阴影无处可去。 他忽然垂眸，虎口的伤孟伟早已处理妥当不会再流血但于章帝心中却有一根刺牢牢扎着。 他有犹豫有迟疑，但身为一国之主，身为帝皇背负着整个帝国的重任，其实他从来都没有任性的机会。 “陛下。”孟伟小心推开门，远远道，“季大人前来请罪。” “请罪？”章帝目光一转，毫无情绪，他道，“季刚易何罪之有？” 若是发现阿美族与淑妃勾结，此事他该重赏而不是降罪于他。 “这……奴才不知。”孟伟小心的看着章帝的脸色，道，“季大人跪在门口。” “让他进来。”章帝挥手，道。 “是。”孟伟退出去，看着跪在大雪纷飞里的季刚易，有礼道，“季大人，陛下请您进去。” “多谢孟公公。” “您请。”孟伟摇头，然后在前方引路。 “微臣季刚易，叩拜陛下。”季刚易看着端坐在上首神色冷漠的章帝，跪下请罪道，“臣有罪，还请陛下赐臣死罪。” “季爱卿起来说话。”章帝见季刚易开口就让他赐死罪，不由皱眉道，“爱卿调查案件有功，何罪之有？” “微臣有大罪。”季刚易没有站起来，叩头道，“罪不可赦。” “爱卿。”章帝眉头一紧，道。 “请陛下听臣说完。”季刚易的额头抵在地上，他道。 “好。”章帝看着季刚易，眸色微微一沉，道，“朕听爱卿说完。” “方才微臣到达京兆府，立刻得知有一伙贼人闯进京兆府行凶。” “微臣身为一方父母官，却没有治理好下辖下安全，此乃第一大罪。” “更是让那伙贼人在京兆府衙门行凶，此乃第二大罪。” “辜负陛下重托，此乃第三大罪。” “故而微臣罪无可赦，恳请陛下赐臣死罪，以谢陛下隆恩。” 季刚易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在章帝心头挖血！ “你之言，当真？”章帝脸色阴沉，即便是烧得暖暖的甘露殿，此刻温度急速下降。 “是，微臣所言无一不真！”季刚易没有抬头看章帝，但殿里的温度以及气氛已经告诉他，他的主子，章帝盛怒在即。 “那伙贼人可有线索？” “微臣不知贼人是谁，但已经猜到是谁。” “是谁！” “……”季刚易微微犹豫，道，“陛下，微臣官邸之中死去之人乃是许氏马场唯一的存活者，许林遥。” “微臣由此推断，这样目无王法闯进官邸杀人者，不是别人正是阿美族！” “然，阿美族虽生活在地上却也是受微臣管辖，但微臣并没有发现他们的不轨之处，也是微臣失责。” “此事与爱卿无关。”章帝看着跪在地上一心请罪的季刚易，殿里两侧烛火跳动，让章帝的神色陷入诡异的光明之中。 “多谢陛下免罪，但微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请陛下割除微臣的官职，以警示天下。” “季爱卿！”章帝忽然提高声音，道，“朕说，这件事和季爱卿没有一点关系！” “季爱卿忠君爱国，乃是朕的左膀右臂，铁面无私正是天下官员的表率！” “季爱卿，应当不是想辞官回乡？” 微妙的语气，季刚易似乎察觉到章帝最后一句话，听似疑惑却藏着莫大的杀意。 若是他敢说辞官回乡，或许这件事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们的陛下贯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潜藏在骨子里的多疑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是，微臣愿意被陛下肝脑涂地！” “既然如此，爱卿还不速速离开太极宫，为朕查清这件事的真相！” “是。”季刚易道，“只是那许氏男孩已死，这个案子怕是比以往还要难以攻破。” “没有许氏，难道季爱卿就找不出其他许氏？”章帝笑起来，道，“季爱卿，朕并不曾见过许林遥。” 听得章帝之言，季刚易眸光一顿，心里微微叹息，道，“是，微臣一定将许林遥治好，然后把他带来见陛下。” “很好。”章帝坐直身子，依旧笑道，“天色不晚，季爱卿该回去与夫人团聚了。” “若是能早些结束这个案子，今年季爱卿就能过一个好年。” “是，微臣领旨。” 季刚易退出甘露殿，孟伟身上已经堆积了很多雪，而雪没有停止的迹象。 “季大人，天黑地滑，这是灯笼，您路上小心。”孟伟亲自递给季刚易一个灯笼，面前含笑，恰到好处。 “多谢公公。” 季刚易有礼的接过灯笼并没有和孟伟多说话，没一会身形就消失在雪花之中。 孟伟看着季刚易的背影，在看甘露殿里章帝的身影，默默不语，忽然他招来一个小太监耳语，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那小太监点头，没一会也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 “大人。”季刚易回到京兆府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 贺师爷和张得站在季刚易的书房外等候，当他们看到季刚易回来时眼前纷纷一亮。 “本官回来了。”季刚易看着贺师爷和张得，嘴角有一抹轻笑但很快就掩藏下去，就好像是雪海之中一个错觉。 “大人，陛下怎么说？” 书房里地龙早就烧起，暖和的让人舒爽，但季刚易却是心里依旧发凉。 “这宫里，怕是要不太平了。”贺师爷和张得都是季刚易心腹，季刚易并没有打算瞒着他们，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他叹气道。 “难道陛下是打算动手？”贺师爷微微惊讶道。 “秦大人虽然在朝中并无党派，但他素来洁身自好，身为御史台丞从不曾刻意诬告，在朝中清流之中颇有名望。” “陛下难道会动秦大人？” “宫里那位与那边合谋，这件事陛下绝对不会容忍。”季刚易眸色晦暗，道，“她触碰到陛下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而且先生忘了，许氏马场数百条人命以及破庙十二条人命，现在更是胆大包天在闯进京兆府衙杀人灭口。” “这样无法无天，陛下更加不会容忍！” 374.第374章 顾今夕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花，好似一个重重的帘子彻底挡住了视线。 “可惜了，这雪要沾染上血了。” “小姐，婢子不懂。”青桃给顾今夕研磨，奇怪道，“这雪本来就是白的，再加一层还是白色的。” 青桃纯粹，现在顾今夕身边的一些事又不需要她来，管理内宅她颇有一手但在算计之上，她不过是一个白丁。 “是啊，雪一直都是白色的。” 就是因为白，所以一旦沾染上污秽之物立刻就会被发现。 此时明月端着热汤进来，她听到顾今夕和青桃之间的对话，微微一笑，道，“小姐，喝口汤暖暖身。” “早早的就闻到味道，今天是什么汤？”顾今夕眉色微微一淡，道。 “是当归红糖煮鸡蛋。”明月放下道，“现在正是补气血的时候。” “化雪的时候才是更冷的时候。”顾今夕看着浓郁的汤汁，轻笑道。 “清风可回来了？” “还不曾回来。”明月给顾今夕倒了一小碗，道。 “余下你们三个丫鬟分了就是。”顾今夕不爱甜，一小碗已经是她的极限。 “再弄一碗给平灵，那小丫头两处跑也是累的。” “多谢小姐。”明月福身。 没多久，清风一身风雪的回来，她在门口站了好些时候散了凉气和雪花，来不及喝一口暖身便进了暖阁。 “小姐。” “你们都下去。”顾今夕摆了摆手，道，“都回去歇着，大雪天不用在这里伺候着。” “是。”五六个次等丫鬟心里一喜，福身退下。 “这般匆忙，外面发生什么事了？”顾今夕抿了一口糖水，眉头微微一皱，果然是……太甜了。 “计划已经成功。”清风平了平心绪道，“小七已经死去。” “哦？”眉头微微一挑，顾今夕放下碗，道，“季刚易是怎么处置小七尸体的。” “还不曾处置。”清风摇头道，“现在正摆在京兆府衙里的停尸房里。” “恩……”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转而道，“那些刺杀之人可有头绪。” “如小姐所料！”清风脸色一亮，道，“的确是阿美族！” “不过婢子没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没过多久就被甩掉。” “但婢子看到他们每一件衣服的领子上都绣着一朵绽放的菊花。” “菊花，”顾今夕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雪花，道，“菊花是那位大帝生前最爱之物。” 也是前朝的国花。 “季大人两度进宫，第二次出宫并未见伤势。” “看来我们的陛下终于下定决心了。”顾今夕脸上绽开笑容，在冬日里如同一朵绽放的青莲，脱俗雅致，她道，“看来这前朝后宫该有变化了。” “小姐。”明月探了探碗璧的温度，正是刚好。 将碗递给顾今夕，然后道，“是不是要通知世子，让殿下行动？” 对于甜食……顾今夕撇了撇嘴，接过碗很是无奈的一口饮尽，道，“殿下心中有数，早已行动，怎会等我们去提醒。” 拿着帕子压了压嘴角下滑的弧度，顾今夕道，“你们说，这位秦思恩秦大人能否得到陛下的垂怜，逃过死劫。” “这……”清风明月对视一眼，明月道，“秦大人在清流之中颇有名望，虽不及季大人那样刚正不阿但甚少冤枉官员，故而在朝堂之中颇有人缘。” “可惜了，他生了那样的女儿，又有那样的外孙女。”虽然说着可惜的话，但顾今夕的语气里一点可惜的意味都没有。 “淑妃得了秦大人的荣光，一进宫就位列四妃且生下一女。” “纵观掖庭，除了顺皇后和姑姑，这两位出身地位极高的娘娘才生下皇子，其他娘娘，四妃之中只有后来抬上来的德妃生有二皇子。” “但早前德妃在还是太子的陛下东宫里并没有多少出彩。” “其他皇子公主，多数都是地位低下的妃嫔所生。” “而位列四妃的淑妃、良妃，都只是生有一女。” “贤妃更是连公主都没有。” “但四妃之中，除去德妃娘娘，其他三位娘娘的外家都是陛下心腹。” “淑妃娘娘的父亲秦大人是御史台丞，陛下得意之人，良妃娘娘之父更是位高权重，还有贤妃娘娘，他的兄长现在是兵部尚书，手握重权。” “这三位哪一位生下皇子都会引起皇位的动荡。” 清风跟着顾今夕这么久，也算是涨了见识，看得多了分析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前朝后宫的局势。 “是啊，一旦这三位生下皇子，这前朝动荡的就更加厉害了。”顾今夕可有可无的感叹一句。 “也不能说四妃只有德妃娘娘有皇子，良妃娘娘虽然无子，但五皇子自小是养在良妃娘娘膝下，与良妃娘娘感情深厚，若是五皇子登基，良妃娘娘也极有可能成为太后娘娘。” “但良妃娘娘名下，只有公主。”顾今夕脸上含笑，她十分欣慰，她身边这两个丫鬟都已经不同往昔。 “若是五皇子得到良妃娘娘的帮助，承诺奉良妃娘娘为母，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五皇子从记事起就和良妃娘娘十分亲昵。” “是啊。”顾今夕眯了眯眼，那位不曾见过面的五皇子，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但是人心难测，也许五皇子事成之后就抛弃良妃娘娘呢？”顾今夕淡笑道，“五皇子生母钰昭容是不是真的是难产而死，事过十几年，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 “女人生产就是去一趟鬼门关。” 清风明月的确是没有想到，青桃眨了眨眼，道，“成大事不拘小节，说不定五皇子与良妃娘娘面和心不合。” “哎哟，我的小青桃竟然也知道这句话。”顾今夕惊奇的看着青桃，打趣道，“看来小姐在你身上没白下功夫。” 青桃被顾今夕打趣得红了脸，清风明月浅笑，不一会，清风道，“小姐，是否让公子收回人手？” “收回吧。”顾今夕捏着青桃肉肉的脸颊，眯眼道，“季刚易已经不需要我们来提示了。” 375.第375章 “陛下。”顾言曦一身风雪，看着笼罩在灯火之中的章帝，混身静寂冷漠，她心中一软，轻声细语道，“今日小厨房煮了陛下爱吃的菜，妾担心陛下忙起来又忘了吃饭，特地送来请陛下用膳。” 章帝看着灯火下越发温柔的顾言曦，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初还在东宫时的妻子。 她曾经也是这样温柔的劝解让他切莫忘了吃饭，若是过了时辰忘了吃饭，她定然会亲自洗手为他做一顿家常。 可是佳人音容犹在，却永不能再见。 “朕不饿。”鼻间是淡淡的香味，章帝恍然才想起他的少妻已经去世，现在劝解之人并不是少妻。 “陛下是妾的天，若是天倒了妾也不能苟活。”顾言曦看着章帝，她看到他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另一个不存于世的人。 嘴角笑容依旧，眼底神色依旧关切，但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听爱妃之言，朕不吃也要吃了。”微扯弧度，不知是给眼前人还是给梦中人。 “正是。”顾言曦轻笑道，“若是陛下不吃，妾无可奈何，只能前往宁寿宫请罪，再请母后来劝陛下。” “爱妃，真是让朕无奈。”章帝扶着顾言曦，失笑道，“母后知道，朕又不得安宁了。” “所以陛下赶紧用膳，要不然可别怪妾去母后面前告状。”眼角带着调皮，顾言曦拿起筷子递给章帝。 一言落，章帝失笑在顾言曦脸上咬了一口，在顾言曦娇嗔的目光中将吃下一碗饭。 “爱妃，外面的雪可大？” “我来时小了些许。”顾言曦给章帝磨墨，想了想，道，“只是并无多少不同。” “今夜，爱妃就宿在甘露殿吧。” “是。”顾言曦脸色不变，眼角似乎带上了一丝喜悦，但细细看来又似乎是灯火下的错觉。 连续几日皇贵妃一直宿在甘露殿，这让掖庭的风向变化。 宁寿宫，和太后自从秦梓公主之事心伤太重并不愿意再见宫妃，故而下了懿旨不必特意到宁寿宫门口磕头了。 下了好些天的雪终于停了，本就银装素裹的太极宫现在已不见其他色彩只有白色。 “主子，风大，还是回暖阁吧。”秦嬷嬷拿着披风，关切道。 “哀家哪有这么弱。”和太后摆手，她站在门口看着宁寿宫院子里覆盖着雪的假山，“你说这看着像不像草原上的雪山？” “婢子没有见过雪山。”秦嬷嬷笑道，“不过当年陛下与主子作画时婢子曾经偷看几眼，这样倒是有两位主子画中雪山的模样。” “想想哀家都已经是老妇人，陛下也已驾崩，皇儿登基为帝也有二十一年。” “就是这后宫的花，争奇斗艳从没有变过。” 秦嬷嬷知道和太后这是意有所指，她笑道，“百花争艳，这才能给后宫带来生机。” “可若是开得太过，会折寿。” “娘娘是聪明人，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主子担心，更是娘娘的福气。” “哀家可不是说曦丫头。”和太后捡了一个雪球，冰冷雪球在和太后温热的掌心中慢慢融化成雪水。 秦嬷嬷小心看着和太后手中的雪球，道，“婢子愚钝，不知主子心意。” “这后宫看起来清澈又是富贵荣华迷花眼，多少女人争破头要进这宫里想做那人上人。” “只可惜，就和这雪一样，也只是看着漂亮纯净。” “有多脏，只有捏球人知道。” “主子……”秦嬷嬷欲言又止，好一会，她才道，“您方才也说陛下登基二十一载，他已经不是当年稚子，定然是有自己的决断。” “他的决断……”和太后目光一转，看着甘露殿方向，嘴角一抹淡笑，不含温度，道，“就是拿皇贵妃做那靶子。” “……”秦嬷嬷不语也不敢说，这丰莱国最尊贵的母子。 “当初，哀家不该同意他纳顾言曦做贵妃。” “顾家女，本该是自由自在却因为他这番算计，彻底绝了外面，哀家本以为他当初真是喜爱顾家女，到头来，哀家还是不够了解哀家的儿子。” “顾氏为我国出生入死，到现在砥国公六十多岁的老人还守在前线，顾复振，四十多岁的世子。” 这一次次的打脸，砥国公依旧忠心耿耿。 “他……何时才能真正明视。” “若是顾家父子有心造反，就算他收了兵权也有天下人愿意成为他们的兵，推翻这个国家。” “主子！”秦嬷嬷脸色一变，道，“慎言啊！” “你这老货，越来越是胆小。”和太后看了眼秦嬷嬷，眼底带笑，却是冷笑，道，“哀家这宁寿宫，不说铜墙铁壁但也不是他能安插的。” 于砥国公之事上，即便是和太后与章帝也是意见飞远。 “陛下，陛下毕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秦嬷嬷无奈道，“您……” “哀家只是觉得有负砥国公的情谊。”和太后失笑，眼底带着无可奈何和酸涩，道，“身处此位，哀家…从不曾照顾过顾家子女。” “那主子决断？” “淑妃的手伸得太长了，淡淡砍手不足以震慑。”和太后眸光冷漠，依稀可见当初垂帘听政时的果断，“林美人来历不明，哀家担心乃是他国奸细，挖去双眼，砍去双手，即日起打入冷宫。” “秦思恩倒是个好官。”和太后可惜，道，“赐淑妃一丈白绫。” 至于前朝官员，自是由章帝亲自处置，她虽有垂帘听政，但那时迫于形势，身居前朝却是甚少处置奏折。 “陛下，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孟伟捧着秦嬷嬷送来的玄色懿旨，道。 “母后已有决断。”章帝伸手拿过懿旨看了之后，脸色不变，道，“爱妃。” “陛下。”顾言曦跪坐在一旁，不出声。 “爱妃这几日受累，回永宁宫好生休息。”章帝合上懿旨，看着顾言曦眸光一丝温柔。 “是。”顾言曦起来对章帝福身，面上情绪无异，道，“妾告退。” “恩。” 一身雍容华贵，不见少年时英气飞扬的明媚，章帝垂眸，道，“宣旨。” 376.第376章 “旨意。” “没错。”慕容瑚看着顾今夕侧颜，眸色变化莫名，带着一丝心疼。 “什么原因？”顾今夕垂眸，盖子拨弄着水面上的茶梗，声色极淡。 “……”慕容瑚伸手，放在顾今夕的头顶，缓缓道，“皇贵妃在甘露殿住了四天。” “四天！”五指一紧，顾今夕心头一闷，她道，“我知道了。” “这件事……”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压抑着的情绪，他想起了今早的东宫。 “混蛋！”东宫，司铭昇推翻一室的东西，眼底一阵冷光，双手紧握成拳，额头有青筋蹦起。 “殿下息怒。” 太监们并不知道太子殿下口中的混蛋是谁，现在他们更是不敢触太子殿下的眉头，一个个跪在地上。 “殿下。”一个明显看起来不同的太监使了使眼色，周边的太监们会意但头和身体弯得更低！ “说！”司铭昇双手撑在桌面，脚上踩着资治通鉴，这本是章帝他的父皇在他十五岁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 “世子方才求见。” 太子眼一眯，道，“……宣。” “是。” “你们都给孤滚下去！” “是。”太监们得到司铭昇的这句话，当下心里一喜，纷纷离开承光殿。 “表哥。”看着一室的混乱，慕容瑚眸色微沉，道，“此时不该发火。” “孤怎能不气！”眼里血丝根根，司铭昇瞪着慕容瑚如同一头狼盯着猎物。 “母妃！他怎能这样对待母妃！” “她是皇贵妃，出身顾家。”慕容瑚站在殿门口，垂眸，背后是白日阳光，模糊着他的脸色。 “皇贵妃！呵。”司铭昇冷笑，道，“母妃并不愿意在宫里，这个皇贵妃的位置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不是父皇强纳母妃，母妃不该在这个掖庭里失去光泽！” 他一直都记得，皇贵妃初进宫时的英气飞扬，那是他在宫里看不到的。 “殿下！”慕容瑚忽然睁开眼，看着司铭昇怒喝道，“他是您的父皇，更是丰莱国的皇帝陛下！” “他手握重权，翻云覆雨，整个帝国为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动荡！” “甚至是您的储君之位，他若是对您生疑，您就会失去储君的位置！” “一个稍微有些分量的皇子而已。” “您别忘了，五皇子今天就要到京里了。” “……”司铭昇额头青筋依旧，他不甘心，不甘心！ “三殿下已经来信，不时便能到京里。”慕容瑚冷看着司铭昇，道，“殿下难道想将东宫拱手让给五殿下？” “呵。”冷笑一声，司铭昇站直身体慢条斯理的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略微混乱的服饰，扶正冠帽，他依旧是朝堂上的储君。 “除非是孤不想要储君的位置，要不然谁都不能拿走！” 看着又恢复曾经的司铭昇，慕容瑚嘴角一抹弧度，他道，“敢问殿下，可有对策？” “对策？”司铭昇面色微微一冷，看着殿外银装素裹，冷笑道，“染红了的雪永远都不会变回原来的颜色，就算再穿上外套。” “既然这太极宫的雪要变成红色，孤就让它永远变成红色！” “臣一定全力协助殿下。”阳光下，慕容瑚单膝跪下。 并非是司铭昇身上流着的血一半是慕容家的，而是身为臣子臣服于帝皇。 “瑚儿并不是臣子。”司铭昇看着单膝下跪的慕容瑚，他缓步而来扶起慕容瑚，掷地有声道，“瑚儿是孤唯一信任的人！” “……”垂眸，慕容瑚信司铭昇的话，但只限现在。 “瑚儿，孤有一件事要你去做。”薄唇紧抿，司铭昇似乎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请表哥吩咐。”睁开眼又是吊儿郎当的慕容瑚，他眉宇跳跃，道，“我一定全力以赴。” “瑚儿，孤要见顾今夕。” “！”慕容瑚诧异的看着司铭昇，眼里有一丝惊讶，他想了想，道，“殿下当真决定了？” “是。”外面的光线似乎太刺眼，司铭昇眯了眯眼，道，“孤想得很清楚。” “那么，我去联系。” 思绪归回，慕容瑚蹲下双手捧着顾今夕的脸，强行与顾今夕对视，他道，“这件事让太子殿下有了决断。” “决断？”顾今夕冷看着慕容瑚，道，“他到现在都还没有下决心？” “身为储君，慕容瑚，不要告诉我他到现在还将希望寄托在章帝身上！” “他是储君，同时也是陛下的孩子。”慕容瑚一错不错的看着顾今夕，认真道，“血脉是割舍不掉的，殿下并不是冷酷无情之人，他做不到断情绝爱。” “那么，现在！太子殿下的决断是什么？” “殿下已经决定，走上那条路。” “现在才决定吗？”顾今夕嘴角依旧有一抹冷笑，她看着慕容瑚黑色的眼眸漆黑看不到深处，道，“原来只是在试探章帝的底线吗？” “陛下是陛下，太子是太子，太子是唯一一个得到所有大臣认可的储君，等于说陛下那张凳子一定会被太子继承。” “无论哪个帝皇都不能忍受这样的事发生！” “太子殿下在陛下心中再受宠依旧比不过他坐着的那张凳子！” “是，的确如此。” 历朝历代，多少太子是死在皇帝的猜忌之中？！当初轻帝能安全登基除去他的母后太后娘娘手段强硬更是因为那时可以登基的皇子全在先帝的猜忌之中死亡。 “什么时候见面。” “阿夕真是聪慧。”慕容瑚看着恢复神采的顾今夕，眉目间带上笑意，他在顾今夕嘴边轻啄一口，道，“明天就是除夕，太极宫盛宴。” “那个时候见面，不会有人会在意。” “辞旧守岁。”对于慕容瑚不轨行为，顾今夕眉色一冷，但她此时此刻并没有这个心思，她继续道，“盛宴时怕是更危险。” “我的身份，多少人看着。” “身为最有力的太子妃竞选者，你认为我能见得到太子殿下？” “可是阿夕并不可能成为太子妃。”说到太子妃这三个字，慕容瑚心里排斥不已，下意识提高声音。 “我们知道，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脑子的。”顾今夕微微皱眉，道，“盛宴之后，繁华落尽，那时再见。” 377.第377章 一世繁荣，多少人羡慕的富贵荣华。 盛装前往掖庭，太极宫里的泼天的体面，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去搏一搏。 顾今夕被青桃从马车上扶下来，她看着恢宏的太极宫，来来往往的官员携带家属，还有那门口守着的禁卫，目不斜视一身正气凛然。 “小姐。”有一个小太监看到顾今夕，立刻笑着小跑过来，躬身请安道，“知道小姐这个时间到，公主特地让奴才在此等候小姐。” “劳烦公公了。” 顾今夕眉色不变，清风已然悄悄塞了一个荷包到小太监手里。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顾今夕不介意花费点银子打通这些小鬼们。 “不劳烦不劳烦。”袖子了捏了捏荷包，薄薄的，应该是银票。 小太监笑得越发的开心，他做请的手势在前面引导，道，“奴才给顾小姐带路。” 这本就是一个小插曲，但这里并不是只有顾今夕一人，比她晚来一会的几个小姐在车厢里看着好久，待顾今夕进了门她们才下来。 “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有讨厌的也有欢喜的。 “有本事你也让宫里的公主特地派人在门口守着。” 虽然说初雪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记忆，但眼下来说的确有官家小姐因为初雪宴而对顾今夕改观。 “我本事，你有本事？”讥讽的看着那个替顾今夕说话的小姐。 “我当然没本事，所有我羡慕罢了，不像有些人只能嫉妒。” “你！” “好了，莫要争吵。” 这三人该是结伴而来，只是并不和睦，一直不曾说话的小姐微微皱眉，拦住道，“母亲让你们来是见识而不是来丢脸的。” “是，大姐姐。” “哼。”那只羡慕不嫉妒顾今夕的姑娘听着后，冷哼一声，道，“当我愿意来似的。” 这海天盛筵，的的确确是晃花眼，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来承这富贵荣华。 “小姐，您慢些。”当这三位小姐进宫之后，一辆低调的马车停下。 “小姐，今年为什么单独给小姐们开一场盛宴。”一个模样俏趣的小丫鬟奇怪道，“往年都是跟家中长辈一起的。” “陛下的圣心，娘娘的懿旨，不是我们能随意猜测的。”杨怀素看着掖庭，眉头下意识的一皱。 “慎言。” 大约是想起了这里是太极宫不是杨府，小丫鬟忽然变了脸色，立刻道，“是。” 顾今夕并不知道掖庭门口发生的事，即便知道她也不在意。 “阿夕。”司姬敏一看到顾今夕，脸上堆满笑意，道，“可想你了。” “停！”顾今夕戳中司姬敏的额头不让她靠近，道，“也不见你送些东西出来给我，我可不信你想我。” “好阿夕。”司姬敏赔笑道，“是我的错。” 其实以顾家的情况就算东西送来也不一定能到顾今夕手里，除非是皇子亲送，要不然以柳氏母女那样的性子一点是占为己有。 “阿夕，莫要闹她。”司璇琉笑着走出来，道，“今天昭仪娘娘同她说要给她相看人家了。” “敏儿翻年也该是十五了。”顾今夕看着司姬敏，戏谑道，“也不知那驸马是哪家的公子哥，我甚是好奇。” 说着，靠近司姬敏，挤眉弄眼道，“我虽然久居后宅，但我朝不拘女子在院子里带着，何谓三从四德，我朝并不兴。” “娘娘若是挑了几个，不若我在外面帮你打探打探，看看驸马爷人品如何，是否有不良记录，是否时常爱去那些烟花之地，又打探打探他的友人到底是哪些。” “若是如景国公世子那般的，又或者有景国公世子那样的友人，也好提前有所准备。” “去你的。”听到而顾今夕之言，司姬敏没好气的推了推顾今夕道，“你这是咒我呢。” “可没有。”顾今夕赶紧拉着司璇琉摇手道，“我这是在关心你的未来。” “可不能被表面所骗。”顾今夕一脸语重心长，道，“要知道我国可不是甫岐国，娶了公主就彻底断送了前程。” “有多少人想搭上皇家这条大船，必须要擦亮双眼！” 司姬敏没好气道，“合着本公主就是母夜叉？” “哪能。”顾今夕立刻赔笑道，“敏儿知书达理贤良淑德。” 司璇琉笑看着顾今夕和司姬敏两人玩闹，“公主，她去那边了。” “你打算拔掉那家伙？”司姬敏有一些讶异，道。 “毕竟是秦氏放在我身边的宫女，原先想着顺藤摸瓜说不得能摸到些东西，然后掰倒她。”司璇琉冷笑道，“现在倒是有不少，但是总归起来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顾今夕知道司璇琉指得是哪件事，不过她的人并没有渗入宫廷，故而不知皇贵妃现在在宫里已经有祸水之称。 恐怕整个朝堂上除了那几位知情的，不少人也在暗地里这样咒骂皇贵妃。 “初珍之事，可能问出来？” “怕是不行。”司姬敏道，“初珍之事到如今，线索断得七七八八，她若是一口否定，即便是父皇也难以决策。” 人为了活下来会爆发极为强大的潜力。 “而且她在璇儿身边伺候很久了，有一些事或许璇儿不记得了她却是记得，到父皇面前搬弄，到时怕是连璇儿都要被牵扯。” “更有她在璇儿屋里走动，人总会有疏漏的时候，她暗中藏些东西在璇儿屋里，再行挑拨离间之事，纵使父皇信，可那些人……” 司姬敏冷笑道，“一张嘴可敌千人。” “真想看看让他们去前线跟敌军舌战。” 这句话说得讽刺不已，那些文官一根笔杆子控制舆论，自以为了不起，可若是去了前线怕是第一个尿裤子。 “她是秦氏的人，现在秦氏已经倒台，她为何还要去见秦氏。” “这……我倒是不知道。”司璇琉皱眉道，“原想着若是去秦氏那边，就一块拿下。” “宫里最是跟红顶白，不过能放到璇儿身边，想必是秦氏的心腹。”司姬敏道，“你们说，秦氏会不会还有后招？” 378.第378章 收回淑妃的宝策金印，打入冷宫。 这里没有玉华宫的富丽堂皇，昏暗是最阴暗的地方。 曾经的淑妃现在的秦氏，双眼无神的坐在椅子上，旁边满是蜘蛛网和灰尘，她似乎已经放弃抵挡了。 “真是可怜。”眉目灼灼桃夭的女子，一身锦衣华服站在冷宫门口看着一脸呆滞的淑妃，没有嘲讽也没有同情。 “娘娘。”这般容貌站在这人身边连绿叶都算不上。 “以后你就是淑妃的人。” 那宫女闻言，面上有一丝讶异，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依旧低头道，“是。” “今晚的海天盛筵，知道该怎么做。”女人声音冷漠，与她那灼灼桃华的容颜十分不符合。 “是，婢子知道该怎么做。” 再看了眼淑妃，女人一身曳地长裙富贵荣华，与这冷宫的萧条更是不相称。 那宫女站在原地并没有跟随女人离开，微微躬身她恭送女人离开。 “今年的海天盛筵倒是比往日还要荣盛。”站得高看得远，三人站在一座假山上，正是能看到承天门。 “东瞻低头，又有秦氏之事，总是要掩饰一番。”司璇琉道，“百姓最是愚昧，皇帝要与民同乐，他们便高兴非常。” “殊不知这不过是皇帝愚昧百姓的手段罢了。” 章帝以顾言曦为靶子，让司璇琉对她心冷可身在帝皇家她又深知平衡之术，可她却是不明不过是废淑妃为何又是让她母妃站在最前面。 即便您一点都不宠母妃，但母妃与您二十年的感情，您真的是这样冷清决绝吗！ “听闻半月前二殿下与三殿下前往云州接五殿下。”顾今夕目光远眺，道，“昨日也该回来了。” “二皇兄与三皇兄昨日已经回来。”司璇琉压下心底情绪，她微笑道，“真是风尘仆仆，他们并未到达云州只是在半路上遇到五皇兄。” “想来五皇兄也是十分想念家里。” 说到家里时司璇琉和司姬敏眼里纷纷划过嘲讽的笑意。 “倒是想见见五殿下。”顾今夕笑道，“为求学只身前往江南，想来一定是一位器宇轩昂胸有经纶之人。” “我与五皇兄出生相差不远，五皇兄离开时我还是有些记忆，不过六皇兄自小就喜欢同五皇兄一起，论亲疏我和璇儿都排到很远。” “不过昨晚五皇兄派人送来江南的东西倒是十分有趣。”司姬敏轻笑道，“与大皇兄的孤傲不同，五皇子最是和蔼可亲，对待下面的弟弟妹妹也是十分有耐性。” “我记忆里的五皇兄，总是笑眯眯的，很少会生气。” “我和五皇兄接触很少。”司璇琉想了想道，“许是大皇兄养在母妃宫里的原因，五皇兄除了请安甚少来永宁宫。” “不过他的确很少生气，我记忆中他唯一一次生气是与父皇争辩。” 顾今夕想了想，道，“去江南读书之事？” “皇子读书是统一安排，断然没有独自出去之礼。”司璇琉点头道，“那次阖宫大震，最后皇祖母出现才压下这件事。” “后来五皇兄抓着机会偷偷跑出宫去，父皇大怒，但也是默认。” “不过五皇兄这四年都没有回京，这次听母妃说是皇祖母想念五皇兄，亲下懿旨让五皇兄回京过年团聚。” “父皇没有出声，想来是同意了。” “公主，小姐，娘娘请三位回去。”宁檬带着几个宫女寻来时，三人也想着差不多该回去了。 屏退了所有宫女丫鬟，再不回去恐怕是要生出一些动乱了。 “宁姑姑。”顾今夕目光一转，道，“这次小姐们独自前来，不知是否要独居一处用餐？” “小姐。”宁檬与顾今夕关系极好，她道，“依旧是与往常一样与各位大人夫人一起在承光门用膳，用膳完毕，欣赏烟花，再是守岁。” “守岁时各位小姐随父母回府。” “既与往日一样，为何今年却是小姐不与家人一同来往？”司璇琉奇道。 “这……婢子不知。”宁檬摇头道。 永宁宫旁边有一个宫殿，算不得富丽堂皇但也是朴素典雅，自有皇室气派，那里一室的夫人诰命和官家小姐们，各自成群自是有圈子，看着其乐融融倒也是热闹。 顾今夕、司璇琉与司姬敏经过时，恰好听到几句话，这让三人的脸色沉下去。 “两位公主、小姐，不必与其计较。”宁檬倒是习惯了，这些言语当初娘娘进宫的时候就有很多，现在也比不得当初。 不过是这些年轻小姐自以为是的谈论罢了，不过也不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妄自议论。 “就算祖父战死沙场，亦是有父亲；就算父亲战死沙场亦是有大哥，我顾氏儿郎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顾今夕波光流转，站在宫殿门口怒斥那几个在背后恶语中伤的官家小姐，她眼里狠厉之气一闪而过。 “就算我顾氏男儿全数战死，我身为顾氏女儿，享了姓氏带来的富贵荣华，亦是敢上战场杀敌！” “这般诋毁，你们可是丰莱国臣民！” “亦或者你们想通敌卖国？” 轻飘飘的收尾，目光带着冷漠淡看，那一身的气势让人赞叹无愧是砥国公府的小姐。 不过那通敌卖国四个字却是让所有人回过神来，小姐们面色变化却是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话。 “你，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顾今夕冷笑，道，“你们背后恶意中伤，竟是咒我顾家男儿全部战死沙场，你们定然要去寺庙还愿。” “这样不忠不孝之人，我岂能不担心日后若是有难，你们会不会第一时间出卖。” 大抵她们没有想到看起来软绵绵的顾今夕会有这样强硬的时候，即便是初雪宴当时也不见她怎样反抗，故而心里小看。 “顾妹妹。”温软适宜，杨怀素眉梢带着一丝冷漠看向顾今夕时带着一丝暖和，她缓步而来，站在顾今夕身旁轻笑不语却是表明立场。 “阿夕。”丰采钰站起来，快步走到顾今夕身旁，笑道，“你看谁不顺眼，我帮你揍她！” 379.第379章 帝 收回淑妃的宝策金印，打入冷宫。 这里没有玉华宫的富丽堂皇，昏暗是最阴暗的地方。 曾经的淑妃现在的秦氏，双眼无神的坐在椅子上，旁边满是蜘蛛网和灰尘，她似乎已经放弃抵挡了。 “真是可怜。”眉目灼灼桃夭的女子，一身锦衣华服站在冷宫门口看着一脸呆滞的淑妃，没有嘲讽也没有同情。 “娘娘。”这般容貌站在这人身边连绿叶都算不上。 “以后你就是淑妃的人。” 那宫女闻言，面上有一丝讶异，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依旧低头道，“是。” “今晚的海天盛筵，知道该怎么做。”女人声音冷漠，与她那灼灼桃华的容颜十分不符合。 “是，婢子知道该怎么做。” 再看了眼淑妃，女人一身曳地长裙富贵荣华，与这冷宫的萧条更是不相称。 那宫女站在原地并没有跟随女人离开，微微躬身她恭送女人离开。 “今年的海天盛筵倒是比往日还要荣盛。”站得高看得远，三人站在一座假山上，正是能看到承天门。 “东瞻低头，又有秦氏之事，总是要掩饰一番。”司璇琉道，“百姓最是愚昧，皇帝要与民同乐，他们便高兴非常。” “殊不知这不过是皇帝愚昧百姓的手段罢了。” 章帝以顾言曦为靶子，让司璇琉对她心冷可身在帝皇家她又深知平衡之术，可她却是不明不过是废淑妃为何又是让她母妃站在最前面。 即便您一点都不宠母妃，但母妃与您二十年的感情，您真的是这样冷清决绝吗！ “听闻半月前二殿下与三殿下前往云州接五殿下。”顾今夕目光远眺，道，“昨日也该回来了。” “二皇兄与三皇兄昨日已经回来。”司璇琉压下心底情绪，她微笑道，“真是风尘仆仆，他们并未到达云州只是在半路上遇到五皇兄。” “想来五皇兄也是十分想念家里。” 说到家里时司璇琉和司姬敏眼里纷纷划过嘲讽的笑意。 “倒是想见见五殿下。”顾今夕笑道，“为求学只身前往江南，想来一定是一位器宇轩昂胸有经纶之人。” “我与五皇兄出生相差不远，五皇兄离开时我还是有些记忆，不过六皇兄自小就喜欢同五皇兄一起，论亲疏我和璇儿都排到很远。” “不过昨晚五皇兄派人送来江南的东西倒是十分有趣。”司姬敏轻笑道，“与大皇兄的孤傲不同，五皇子最是和蔼可亲，对待下面的弟弟妹妹也是十分有耐性。” “我记忆里的五皇兄，总是笑眯眯的，很少会生气。” “我和五皇兄接触很少。”司璇琉想了想道，“许是大皇兄养在母妃宫里的原因，五皇兄除了请安甚少来永宁宫。” “不过他的确很少生气，我记忆中他唯一一次生气是与父皇争辩。” 顾今夕想了想，道，“去江南读书之事？” “皇子读书是统一安排，断然没有独自出去之礼。”司璇琉点头道，“那次阖宫大震，最后皇祖母出现才压下这件事。” “后来五皇兄抓着机会偷偷跑出宫去，父皇大怒，但也是默认。” “不过五皇兄这四年都没有回京，这次听母妃说是皇祖母想念五皇兄，亲下懿旨让五皇兄回京过年团聚。” “父皇没有出声，想来是同意了。” “公主，小姐，娘娘请三位回去。”宁檬带着几个宫女寻来时，三人也想着差不多该回去了。 屏退了所有宫女丫鬟，再不回去恐怕是要生出一些动乱了。 “宁姑姑。”顾今夕目光一转，道，“这次小姐们独自前来，不知是否要独居一处用餐？” “小姐。”宁檬与顾今夕关系极好，她道，“依旧是与往常一样与各位大人夫人一起在承光门用膳，用膳完毕，欣赏烟花，再是守岁。” “守岁时各位小姐随父母回府。” “既与往日一样，为何今年却是小姐不与家人一同来往？”司璇琉奇道。 “这……婢子不知。”宁檬摇头道。 永宁宫旁边有一个宫殿，算不得富丽堂皇但也是朴素典雅，自有皇室气派，那里一室的夫人诰命和官家小姐们，各自成群自是有圈子，看着其乐融融倒也是热闹。 顾今夕、司璇琉与司姬敏经过时，恰好听到几句话，这让三人的脸色沉下去。 “两位公主、小姐，不必与其计较。”宁檬倒是习惯了，这些言语当初娘娘进宫的时候就有很多，现在也比不得当初。 不过是这些年轻小姐自以为是的谈论罢了，不过也不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妄自议论。 “就算祖父战死沙场，亦是有父亲；就算父亲战死沙场亦是有大哥，我顾氏儿郎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顾今夕波光流转，站在宫殿门口怒斥那几个在背后恶语中伤的官家小姐，她眼里狠厉之气一闪而过。 “就算我顾氏男儿全数战死，我身为顾氏女儿，享了姓氏带来的富贵荣华，亦是敢上战场杀敌！” “这般诋毁，你们可是丰莱国臣民！” “亦或者你们想通敌卖国？” 轻飘飘的收尾，目光带着冷漠淡看，那一身的气势让人赞叹无愧是砥国公府的小姐。 不过那通敌卖国四个字却是让所有人回过神来，小姐们面色变化却是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话。 “你，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顾今夕冷笑，道，“你们背后恶意中伤，竟是咒我顾家男儿全部战死沙场，你们定然要去寺庙还愿。” “这样不忠不孝之人，我岂能不担心日后若是有难，你们会不会第一时间出卖。” 大抵她们没有想到看起来软绵绵的顾今夕会有这样强硬的时候，即便是初雪宴当时也不见她怎样反抗，故而心里小看。 “顾妹妹。”温软适宜，杨怀素眉梢带着一丝冷漠看向顾今夕时带着一丝暖和，她缓步而来，站在顾今夕身旁轻笑不语却是表明立场。 “阿夕。”丰采钰站起来，快步走到顾今夕身旁，笑道，“你看谁不顺眼，我帮你揍她！” 380.第380章 几位不知名的官家小姐被赶出皇宫的事并没有引起一点波澜，承天门的海天盛宴依旧举行。 章帝依旧高座在龙椅之上，他的右侧是和太后，左侧是皇贵妃顾言曦，当真是元日将到其乐融融。 那广场上有伶乐，乐曲欢喜翩翩起舞，一个个长桌上各自坐着一人，顾今夕和司璇琉坐在一起，最是招人眼目的原因是因为她这个位置正对慕容瑚，而旁边是刚从江南回来的五皇子司铭顷。 “顾小姐，请。”五皇子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从一开始就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切都是止于礼。 “多谢五殿下。”顾今夕举杯，杯中是果酒，对于她这个年纪顾言曦看得很紧，就算是司璇琉也是一杯果酒打发。 “听闻顾小姐身体不佳，饮下这杯之后千万别再喝酒。”司铭顷看着顾今夕手中的酒杯，劝解道。 “好。”眼里微微讶异，心道这位五皇子果然如璇儿敏儿说得那般温柔，只是宫里的皇子哪一个都不能小觑，要不然栽跟头了连哭都来不及。 司铭顷也没再继续和顾今夕说话，他与其他兄弟聊天去。 司璇琉靠过来，坏笑道，“怎么样，五皇兄你可觉得满意？” “胡闹。”顾今夕饮下酒点了点唇，她还记得她这具身体并不会饮酒这件事。 “五殿下只是关切我身体，你啊，还是担心翻年之后姑姑会给你找什么样的人家。” “翻年之后还要等些许时间，待我的生辰过了才算是及笄。”司璇琉笑道，“母妃宠我，自是不会挑那些庸碌之人。” “不过我说，倒不如嫁到属国去，最是逍遥自在，只要帝国不倒谁敢在我头上放肆。” “笨蛋璇儿。”顾今夕一点司璇琉的鼻子，道，“你看这后宫佳丽三千就有多少痴儿冤侣，又有多少阴私算计之事，你现在看的不全，若是去了属国，国中无人为你撑腰，被人算计去了即便传回京里也不过是你病逝的消息。” “想那秦氏在宫里也算是手段了得了，虽说一进宫就被封为淑妃，但若是没些手段又怎能坐到现在。” “改日你认为可算计过秦氏，去属国说不得能活下来，但想诞下子嗣。” 顾今夕、司璇琉两人挪了挪位置，坐得极近，顾今夕又使了些手段，就算是五皇子坐在旁边也听不见两人说话。 “如何？”司璇琉却是不服气道，“难不成他们还敢给本公主下药！” “你这傻子。”顾今夕无奈，敢情这丫头压根就没听到她前面的话。 “你在属国有身份但无实权，不过是个空架子……” 然而顾今夕的话还未完，突然一个宫女扑在地上，面上凄凄哀哀泪眼婆娑。 “咦，我若是没看错，这是你要解决的那个宫女。” “正是。”司璇琉脸色一沉，道。 “你怎么没将她看住？”顾今夕奇道，“她若是在这里说上些许事，你与姑姑怕是不好翻身了。” “倒是小看了她背后之人的能耐。”司璇琉冷笑道，“秦氏打入冷宫何来能耐，看来她背后之人并非秦氏。” “只能是贤妃或者良妃。” “错。”顾今夕微微摇头道，“这件事谁都要怀疑，不论是贤妃还是良妃，亦或者是其他宫妃，就算是容昭仪也不能舍弃。” “你的意思……”司璇琉瞪大眼睛，道。 “我的意思暂且不提。”顾今夕食指放在嘴前，道，“且看这宫女要说些什么。” “以秦氏下台之事，陛下用姑姑做幌子，这次怕是不容易。” “难道父皇真的会……” “顶多禁足永宁宫，绝对不会落到秦氏的地步。”顾今夕连忙道，“毕竟祖父和父亲还在前线，就算姑姑真的做过这些事，陛下还是会考虑再三是否要处置姑姑。” 只不过这宫女挑得时间最好，乃是在海天盛宴之上，能到这里领宴的全是章帝的肱股之臣，又有之前祸水妖孽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陛下对姑姑有愧疚之情，这是这件事唯一的转机。 “你是何人？”除夕宴会上突然出现一个哭泣的宫女，章帝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立刻化作阴郁，面无表情但眼底绝对有杀意涌过。 “回陛下，婢子是合德公主身边的婢子。” “合德？”章帝的目光不动，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若有似无的放在司璇琉身上，司姬敏眼露关切，无声询问。 “你上去，主动承认。” “好。”司璇琉对顾今夕信任非常，她也不犹豫，当即站起来走到正中间道，“父皇。” “她说是你的婢子，现在你主动起身看来的确如此。”晦暗不明的眸光，章帝看着司璇琉也不知是关切还是担心。 “是，这宫女的确是儿臣宫里的。”司璇琉后背挺得笔直，道，“她名沁妙，今日宴会开始之前儿臣就找不到她，没想到她现在出现。” “哦？”章帝神色冷漠，道，“那她为何在这里哭哭啼啼？” “儿臣亦是想知道。”司璇琉道，“不过她往日就这般，儿臣看在她伺候儿臣多年的份上，就让宫里的宫女多多让着，省得没日没夜的哭泣，平白惹得心烦。” 到底还是宫里出来的孩子，司璇琉手上再没沾过血可一手祸水东引也是用得妥妥的。 “原来如此。”章帝似是信了司璇琉的话，只是他忽然又问顾言曦，道，“贵妃知道此事？” “这是合德自己院子里的事，臣妾不会插手也不会过问。”顾言曦冷看着跪在地上不停抽搐哭泣欲言又止的模样，惹人怜爱，这模样自是有人出头，何况这事有牵扯到永宁宫。 秦氏之事多少人盯着，时刻想抓永宁宫的小辫子，现在不来狠狠踩几脚又怎么对得起血溅朝堂的秦御史？ 定然是那妖妇在陛下面前花言巧语，要不然陛下也不会下旨一撸到底。 秦家全族三代之内都不能参加科举！ 果然是泥腿子出身，没一点眼力见，把前线交给他们抵挡才是陛下最大的错误！ 381.第381章 “皇贵妃莫不成是心虚，这才不敢承认！” 文人最会诡辩，何况这出来之人是秦思恩的同窗同乡，自入朝之后两人关系密切，相互扶持。 之前章帝在朝堂上颁下诏书，念秦思恩劳苦年迈就免了刑法，自请辞官归向去时，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反驳的。 而秦思恩一生光明磊落，唯一做的一件事只是女儿苦求之事，他虽应下但并不曾办理。他一身清清白白，最终因为女儿而败落颜面无存，他一身忠贞却不得天子信任，为求清白他一头撞死在柱上。 是个刚烈的人，章帝知道但淑妃与阿美族勾结，无论是淑妃还是秦思恩，他必须除去！ 他不能保证秦氏是不是只有淑妃一人与阿美族联络，他不能把整个帝国的安全交付在一个不确定上。 “合德公主是皇贵妃的女儿，又与皇贵妃同住，合德公主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皇贵妃怎么会不知道。” “想必是皇贵妃早就察觉，为保护女儿故意不宣，若不是这个宫女出现我们怕是都要继续蒙在鼓里。” “安大人。”和太后忽然开口，一身威压眼角带着冷漠，道，“这宫女还不曾说什么，安大人怎就好似知道这宫女要说什么。” “哀家可否猜测安大人与这宫女是一伙的。” “太后明鉴。”安勤辛连忙跪下道，“臣只是实事求是。” “既是实事求是，就等这宫女开口再出来，”目光极淡，和太后缓缓道，“安大人还是回去坐着听。” “这……”安勤辛心中不服，认为和太后是站在顾言曦那边他目光闪烁，道，“陛下。” “爱卿退下。”不愧是母子，章帝神色冷漠与和太后同出一辙，他道，“今日乃是除夕宴，一切事都押后至十五再做定夺。” 章帝明显是要帮顾言曦，贤妃手里一紧，摸着蔻丹的纤纤玉手压在掌心。 良妃眉色一动，笑道，“公主快快起来，受了凉可就不好了。” 秦修容依旧是那样看着明哲保身，道，“这除夕宴上哭哭啼啼，真是晦气。” 德妃素来不爱争这个风头，但她惯来与永宁宫关系好，待司璇琉如同自己女儿，她起身亲自过来扶起司璇琉，道，“好孩子，快回去坐着。” “陛下。”沁妙见此，一声陛下喊得声嘶力竭，好似泣血，“娘娘冤枉啊！！！！” 这四个字出来，让本该尘埃落定的事再次掀起波澜。 “陛下，您听婢子说啊！” 沁妙跪着朝章帝走去，然而蒙梏一脚踹在沁妙心窝上，他一脸冷漠，道，“禁军！” “大统领！” “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宫女带下去。” “是！” “废物！”贤妃看着被禁军拖下去的沁妙，贝齿一咬，暗恨道。 “主子。”姚嬷嬷低声道，“静心。” “算那贱人走运！”贤妃狠狠的挖了顾言曦，用饮酒来压住她眼底的狠意。 “嘁。”良妃嗤一声，垂眸不语。 秦修容看着和太后，微微点头。 而其他大臣们，虽然沁妙并没有说什么，可一句娘娘冤枉足以让他们明白冤枉是谁。 这宫里，只有一位娘娘被贬到冷宫，她来喊冤枉不正是替那位娘娘喊冤？但让人觉得好奇的是这宫女明明是永宁宫的人，为何替秦氏喊冤？ 这个时候也有人反应过来，合德公主出现的时机很好啊，正好卡着那宫女说话的时间。 若是待那宫女说了之后再出来就是欲盖弥彰的推脱，但在这宫女说之前出来，亦是有欲盖弥彰之嫌，可她证实这宫女是她的人之后，他们则要深想，身为永宁宫的宫女为什么替其他宫的娘娘喊冤？ 这其中是不是有谁在作梗？还是这宫女其实是秦氏安插在永宁宫的，现在见到主子出事，于是就想拉着永宁宫的人下水。 总之这海天盛宴虎头蛇尾的结束。 顾今夕本该留在宫里，但却是被顾言曦打发回府。 因着她在永宁宫逗留了些许时间，漆黑的街道上只有她这一辆马车。 “阿夕。”罕见换了一身应景的绯红色长袍，腰带依旧是玉润，他并未骑马而是在一处等着顾今夕的马车过来。 “主子，是慕容世子。” 顾今夕倚着正是思考今晚之事，忽然听到车夫之言眉头一皱，道，“他怎么来了？” “让他上来。” “世子，主子请您上来。” 一阵冷风吹来，慕容瑚看着神色有些疲惫的顾今夕，想起她方才宴席上喝了些果酒，道，“可是酒劲上来？” 许是在寒风中站了些许时间，慕容瑚的指腹透着冷意，但按在顾今夕两侧却莫名的舒服。 “只是果酒，何来酒劲。”不过因为舒服顾今夕也没推开慕容瑚，她的确是头疼。 “你在这里等我是为何事？”马车行至偏僻之地，车夫早已离开放风，顾今夕觉得头疼好些了，她这才看着慕容瑚。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看宴席上阿夕与五殿下言谈和睦，有些好奇。” 这话里透着酸意，顾今夕也听出了些许呆愣片刻，傻傻道，“今日五殿下才和我说了一句话，何来言谈和睦？” “哦，许是我看错。”慕容瑚低头看着好似靠在他怀里的顾今夕，心里莫名有些得意。 没好气的翻个白眼，顾今夕推开慕容瑚道，“快说正事，我不可在外面逗留许久。” “想起那日阿夕不胜酒力，我方才见阿夕饮了不少果酒，担心阿夕酒后无力，特地来看看。”真是说谎不眨眼，就算这个借口他刚才用了。 顾今夕不由打量了着慕容瑚，她总觉得这慕容世子十分奇怪，不过并未多想，转而道，“今晚何处相见。” “东宫并不方便，便在祥云客栈会面。”慕容瑚看顾今夕红唇滋润，喉结动了动，好像亲一口。 “也好。”顾今夕倒是没发现慕容瑚视线落在她红唇上，她想了想，道，“再过一个时辰，在祥云客栈……” 眼前突然放大的容颜，顾今夕瞪大了眼睛，这家伙！！！！ 顾今夕毫不犹豫的抓住慕容瑚的领子把他扔出车厢，然后冷声唤来车夫，道，“回府！” 382.第382章 天色黑沉，月亮和星星都掩藏在乌云之下，彻夜的欢呼之后是安静的京城，但又像是等待着最后的欢呼。 顾今夕走在有些微亮的街道上，光线来自街道两旁的店铺，她猜测应该是守岁的一家人，不过多数是在内宅守岁，能有灯光出来已是不易。 祥云客栈是京城最大最好的客栈，并没有因为今晚是除夕而关门，灯火通明照亮了他前方的街道。 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祥云客栈，还是能看到车水马龙之感，顾今夕脚步一转却是到了一个偏僻昏暗的小巷里，脚尖一点，她已然翻墙进去。 “顾公子，您来了。”一个小小的孩童听到声音原本如小鸡啄米一般的头立刻停止，擦了擦眼睛看着站在他不远处的顾今夕，慌忙站起来。 “你家主子呢？” “主子已经到了。”孩童道，“主子说公子一定会翻墙进来，特地让我在这里等公子。” “恩。”顾今夕点了点头，一脸淡漠的跟着孩子前往祥云客栈最深处的一处院落。 “阿夕来了。” 甚少见到慕容瑚会有这样宁静的神色，手中拿着茶壶，动作优雅是在行云流水般的泡茶。 “慕容公子。” “请坐。”慕容瑚动作不断，他淡声道，“你退下吧。” “是，主子。”孩童一点好奇都没有的退下。 “殿下呢？”顾今夕看着屋里就他二人，眉头微皱道。 “阿夕稍等片刻。”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眉色微软，嘴角带着笑意，那双桃花眼风华依旧，可眼里的温柔只对眼前之人。 这壶茶已经见底，顾今夕品着竟是觉得慕容瑚原来也不是一无是处，当然晚上那件事……算了，这人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她若是追究反而让他得意。 “让顾小姐久等了。” 一身玄色衣袍勾勒出司铭昇眉宇间的高贵，他面上神色淡漠，不是故而做作，而是发自骨子里。 “殿下来晚了。”慕容瑚笑看司铭昇道，“茶已经喝完了。” “看来孤真是来晚了。”司铭昇在慕容瑚身旁坐下，轻笑道，“瑚儿甚少亲自泡茶，孤也是偶尔喝得几次。” “早知瑚儿泡茶，孤定然早些出门。” 然而司铭昇是当朝太子，又怎能轻易出门，他这次出门不可不谓是废了好些心思，就算他是东宫太子，可有多少人是他父皇的人，他心中有数。 “殿下的时间紧迫，我们还是直入主题。”顾今夕拿着帕子压了压嘴角的湿润，眉色极淡。 “好。”司铭昇没有不渝，道，“阿夕觉得如何？”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慕容瑚淡笑不语，只是看着顾今夕似是有所思量。 “殿下不负，我自然是不负殿下。”放下手中的帕子，顾今夕道，“若是殿下负我，我是不会让殿下安稳坐上皇帝的位置。” 丝毫没有多少敬佩之意，也没有眼前之人是当朝太子殿下就有所敬畏，好似在说平常的事，她并不在意司铭昇听了之后是不是会生气，直白道，“殿下可是要相信？” 司铭昇看着顾今夕，眼里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道，“孤信。” “以顾小姐的能力，孤相信你要孤身败名裂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顾小姐也要记住，孤乃是当朝太子，顾小姐想要孤身败名裂，孤也有办法让顾小姐成为罪人！” “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两人是来相互警告的。”慕容瑚忽然笑出声，他食指弹了弹杯壁，面上似乎有些害怕，道，“这样杀意凌然，我都不敢坐在着屋子里了。” “二位看在我胆小的份上，可是要收敛下。” 你胆小？ 顾今夕和司铭昇以同样眼神看着慕容瑚，逗我们玩呢！ “哎呀，你们这样看着我，倒是让我不好意思。”波光流转，那双桃花眼里满是风情，他道，“表哥可切莫这样看我，我眼里只有阿夕。” 司铭昇听出慕容瑚言外之意，嘴角一抽，一甩袖子不理会。 顾今夕早就习惯了慕容瑚的油嘴滑舌，他两人的关系说是亲密可又透着诡异的疏离，但就世上的男女关系来说，他两人已是亲密之极。 “殿下。” “顾小姐。” 两人异口同声，微微一愣不一会就笑起来，顾今夕道，“既然已经决定这样做，那么我们之间关系理应要变化一番。” “可殿下身份，我们还是维持原状。”顾今夕食指一指慕容瑚道，“还是如同往日一般，我若是有事就请世子，殿下若是有事就请世子代传。” “好。”司铭昇眉宇之间的淡漠小小退去，他道，“以父皇多疑猜忌的性格，你我要是关系亲密了，他该睡不安宁了。” “既然殿下甚至陛下性格，那是最好。” 不过实际上这些都是白说，他们既然达成联盟，自然是为了章帝屁股底下的椅子去的，日后算计之事不会少，可不能因为那位坏了算计。 “日后宫外的事孤全心信任顾小姐。”司铭昇正色道，“宫里的事，也请顾小姐相信孤。” “自然。”顾今夕淡笑道，“既然合作自是要互相信任，若是办不到信任，又何来合作？” 顾今夕自信，未来司铭昇只会忌惮她但绝对不会想弄死她。 她所勾勒的势力，绝对不是他可以吞噬掉的！ “好！”司铭昇沉声，道，“以茶代酒。” “好。” 一杯茶饮下，司铭昇并没有久留，接下去的事情就由慕容瑚与顾今夕相谈，他又赶回东宫去。 身为太子，他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造成万劫不复。 “今日海天盛宴上发生的事，阿夕机智聪慧让我无地自容。”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眉色淡淡眉梢带着温柔。 “不过是赶巧。”顾今夕道，“若是世子看得多了就会知道有些事并不是要等到最后才能进行。” “是。”慕容瑚也不反驳，他道，“今天宴会上的都是陛下近臣，文官多过武官。” “文臣素来不喜武将，这样的把柄送上来自是要全力攻击，何况皇贵妃出身砥国公府。” “这样的打击，不止砥国公府会受到伤害，整个军方势力都会动荡。” “不过是一些鼠目寸光的家伙。” 383.第383章 没错，在顾今夕眼里那些文官都是一些鼠目寸光之人。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谈好合作的事，顾今夕也不打算久留。 “我送阿夕。”慕容瑚紧随着顾今夕起身。 脚步一顿，顾今夕冷眼看着慕容瑚道，“不必，世子还是去红罗楼找那位花魁姑娘好生泻火。” 慕容瑚知道顾今夕指得是晚上他亲她的事，想想后背还是火辣辣的疼，不过能亲到阿夕这点疼算什么。 于是他故意道，“阿夕吃醋了。” 目光一冷，顾今夕不理会慕容瑚，这家伙是吐不出象牙，说多了她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出手太重弄残了。 “阿夕早前可是说过，年后会来府里看望珊儿的。”慕容瑚也不在意顾今夕的冷脸，笑眯眯的跟在顾今夕身旁，道，“珊儿可是天天念着，若是阿夕不去，我都不敢回府了。” “是吗。”顾今夕眉色淡淡，道，“既然慕容小姐想出来，世子带她出来就是。” 听得顾今夕之言，慕容瑚波光一转，笑得明媚，道，“好。” 顾今夕也没有留意慕容瑚的神色，她轻功一提早已消失在街道上，慕容瑚从腰带上拿出一把扇子摇动，嘴角一抹笑意。 午夜子时烟火起来，如同一个个小太阳把天空照得恍如白昼，绚烂的烟火又似小姐们心中的爱慕，化作她们梦中的男子脸上娇羞不已，祈祷着新一年能与爱慕之人成为眷侣。 顾今夕不是那些小姐们，她们的生活重心都在未来的归宿上，她回到院子里并没有思考许久便躺下睡觉。 正是养精蓄锐，明日大年初一，元日，最是麻烦的时候。 大年初一，顾今夕依旧老时间起来，天未亮，启明星未起。 今日的时辰是挑好的，因为他们要祭祖。 其实祭祖和顾今夕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丰莱国女子地位再高女子多数还是男子的附庸，除了成亲和死亡那天，她们并没有进入祠堂的机会。 不过是天未亮的时候在老夫人的带领下在祠堂外面磕个头，而顾复硫、顾复游则带着顾庭昱、顾庭晏进去祭祖。 其实祭祖本该是除夕夜，只不过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每年除夕都会进宫领宴，故而祭祖则移到大年初一。 “这不是二妹妹。”顾燕凤远远看到顾今夕，眼里嫉恨一闪而过。 “昨晚进宫领宴，可还好？” “多谢大姐姐关心。”顾今夕眉色淡淡，道，“自是极好。” “除夕宴会成为海天盛宴，自是山珍海味，让人恨不得吞下舌头。” 顾今夕微微一笑，道，“可惜大姐姐不在，要不然大姐姐定然会欢喜。” 顾燕凤脸色微变，她紧了紧五指，道，“是吗，听着二妹妹的话，倒是让我羡慕。” “不过我在家中与父母兄长团聚，但二妹妹只是一个人，这么想来我倒是觉得还是在家中吃饭更好。” “宫里再好终究不是我的家。” 这样说着，顾燕凤嘴角带上一丝得意。 “我的父亲和兄长在九曲保家卫国，即便他们不在我身边，我依旧为他们骄傲。”顾今夕依旧微笑，道，“就算我独自一人在京里，但我觉得他们一直都在我身边，陪伴我，看顾我。” “大姐姐你看，我现在比以前过得更好。” “外祖家爱护我，宫里姑姑关切我，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好。” “就是不知今年大姐姐的舅舅是否还如往年那样来大秋风。” 顾燕凤眉色一冷，看着顾今夕眼底有风暴聚集。 她并不喜欢她的舅舅，更是厌恶他们每年正月都要来府里，美其名曰来联络感情，但她明白他就是来打秋风！ 每年回去，带走多少东西她已经数不过来，可又因为她是她母亲唯一的亲人，她只能忍下。 可一想起这个名义上的舅舅要带着她的女儿过两日就要来府里居住，顾燕凤的面色一阵扭曲。 “大姐姐还是看好自己屋里的东西，省得一觉醒来少了心爱的东西。” “虽然我屋里并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大多是宫里赐下的东西，大姐姐若是担心，我倒是不介意将东西借给大姐姐使使。” “杀头这个罪名，想来他也不敢随便乱动。” “对了，听说大姐姐有一位表姐，生得花容月貌，与二婶一样美丽，我好奇得紧，她要是来了大姐姐一定要带她来千嶂里让我见见。” “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让府里的人这样夸赞。” 不过是嘴皮子上的事，往日是懒得和她们计较，可眼下她事多，而这柳氏母女她也打算彻底抛弃，早就撕开了脸面又何必顾及？ 但眼前是顾燕凤在祭祖之前来找事，她也不能弱势，毕竟她只是反击罢了。 耸了耸肩，顾今夕不理会变了脸色顾燕凤，她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小姐可真是解气。”青桃偷偷看了看顾燕凤，见她脸色扭曲，心里解恨，道，“以往大小姐没少找小姐晦气，小姐总是说自家姐妹怎好撕破脸皮，婢子看着心疼小姐。” “现在可算是出气了。” 清风明月点头，她们来府里也不过几月，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顾燕凤来找茬，若不是自家小姐不让她们出手加之她们眼前正在全力发展外面的势力上，定然要这大小姐好生看看，什么人是可以欺负的。 “狗咬你，难道你要咬回去不成？”顾今夕淡淡反问，前方已然是梧秋院。 “那小姐今天怎么就教训她了？”青桃抿嘴偷笑，可又好奇道。 “养了一条狗，是要他看家护院，如果这条狗背着主人勾结外人，那么这条狗就没留着的必要了。”顾今夕目光冷淡，道。 “小姐。”明月眉色一动，道，“那件事，可是要开始？” “不急。”顾今夕道，“等柳西林住进来，看看他的性子是不是真如消息里传回来那样不堪。” “若是如此，也不用留有余地。” “和柳氏一起打发出去。” “我顾氏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算计的。” “柳西林的女儿该如何处置？” “嗤。”顾今夕嗤笑一声，道，“本小姐最想看的还是这柳如是。” “想嫁给我兄长，不知有多少心胸。” 384.第384章 砥国公府家大业大，就祖上的姻亲就绕了一圈，虽然近几代子嗣娶得妻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门大户，但是能和砥国公府结成姻亲自然是独门独户。 老夫人姓陶，不过家中亲人并不是居住在京城，远在其他州郡，故而拜年之礼早些日子就已经交换过。 不过顾今夕素来不在意内宅的事，清风明月青桃更是知道自家小姐********在外面，这些事情与小姐要发展和前进的道路来说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们记下并没有告知顾今夕。 范府，是那日范泽熙离开之后顾今夕让他带走了好些青桃轻手绣的东西，还有一些特色小东西，最是讨女性喜爱，至于范老爷子和范迩升两位大老爷们，顾今夕也没什么别出心裁就送了笔墨纸砚。 大慈悲寺里范迩齐，送去新鲜的蔬菜。 三房也是如此，除夕之前就过了礼。 齐敏研待人来抓顾庭晏的时候和她说了几句，明天初二他们一家三口要去齐府走动。 这时代的女人，出嫁之后就是夫家的人，想要回家着实是难以及少。 接下去就是重头戏了。 天公作美，今年的元日并没有下雪，太阳挂得老高，祭祖完毕后顾今夕在院子里打了会拳，然后就在院子里晒太阳。 倒是有悠然自得的意思。 “小姐。”余光看到一个小丫鬟匆匆走来，青桃听了之后过来道，“柳氏的兄长来了。” “哦……”顾今夕眉头一挑，道，“柳如是也来了？” “是。”青桃低声道，“他们现在梧秋院，老夫人的院子里。” “等会应当会是花中行。” 似乎光线太过刺眼，顾今夕微微偏头，道，“二叔呢？” “二爷祭祖结束后就离开了。”清风道，“并不知他去往何地。” “柳氏倒也是沉得住气。”顾今夕轻笑道，“跟着二叔，好好打探打探二叔这些外室里有多少孩子。” “是。” “小姐，孔管事的信。”明月从外面进来，袖子隐约可以看到信封。 “风七和文清出城了。”顾今夕接过信但并没有打开，她把玩着眯眼道。 “是。”明月道，“今早接到的消息，已经安全出城，并没有什么人怀疑，也没有尾巴缀着。” “啊，毕竟是打着给九曲关送药材的名义，要是有人缀着太极宫里的那位就该坐不住了。”冷光一闪，顾今夕从青桃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火折子，轻轻一吹，就见那火折子冒火，然后那封并没有打开的信一点一点被火光蚕食掉。 “小姐。”精灵古怪的平灵，过了年脸上的肉似乎少了很多，该是拔高的年纪了。 待整个信封将要被火烧过，顾今夕手一松任期飘落在地上，这才转头看着平灵，道，“什么事？” “门房传信，慕容世子带着慕容小姐递帖子来拜访小姐。” “慕容…瑚？”顾今夕眉心一跳，她忽然想起昨晚慕容瑚意味不明的笑。 “是。”平灵并不懂顾今夕变化的神色，她点头道，“婢子去偷偷看过，的确是世子。” “指名道姓拜访本小姐？” “是。”平灵道，“帖子已经送去梧秋院，婢子刚才看到老夫人身边的云巧姐姐往这边走来。” “我知道了。”顾今夕正了正脸色，眉宇间似有无奈，道，“你下去吧。” 这边顾今夕话音才落，孙琪琪的人就带着老夫人身边的云巧进来。 “小小姐。”云巧福身，算不得恭敬也算不得失礼，说起来她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自是地位不同。 不过要是摆不正位置，顾今夕也不介意再剪掉老夫人的一个羽翼。 “祖母怎让你来了。” “景国公世子与景国公小姐来访，老夫人请小小姐到梧秋院走一趟。” “哦？”顾今夕似是不解的惊讶，道，“我们砥国公府与景国公府素来没有人情往来，世子怎么会带着慕容小姐拜访？” “婢子不知。”云巧眉色淡淡道，“婢子只是奉老夫人的命令请小小姐去梧秋院。” “也罢。”顾今夕对于云巧的态度并没有多少的喜怒，从榻上下来道，“青桃就跟我走一趟。” 梧秋院里当真是其乐融融，柳西林每年正月都会到砥国公府居住，美其名曰走亲戚。 他的女儿柳如是的确是个美貌的姑娘，和顾燕凤不相上下，但又因血缘，看着有一两分相似。 不过今年的梧秋院比往年多了一点不同。 “世子请坐。”老夫人面带笑容，道。 “冒昧前来，打扰老夫人会亲戚。”慕容瑚牵着慕容珊，一举一动皆是风光月霁，那双桃花眼风华。 那个和顾燕凤坐在一起的少女看到慕容瑚，不知何时红了脸颊。 顾燕凤倒是听说过慕容瑚的名声，但却是不知竟然是这样姿容，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对比宫里的三皇子司铭瑞，心道，虽是世子，怎比得上皇子尊贵？ 可是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往慕容瑚身上飞去。 柳芬倒还好，她这样的年纪慕容瑚这容貌的确吸引她不过她更在意家中权势，故而并没有多少举动，只是面上保持着和善的笑而已。 慕容珊十分不喜这两个女人的眼神，可是哥哥说带她来见小哥哥，如果不听话就带她回府，故而慕容珊只是暗中瞪着顾燕凤和柳如是，面上是一派乖巧可爱的给老夫人请安。 “无碍。”老夫人眉宇慈祥和蔼，她看着慕容珊道，“想必这位就是慕容小姐了。” “是，正是舍妹。”慕容瑚轻轻一笑，道。 “早年老身还有力气的时候也喝过慕容小姐的满月酒，没想到这一眨眼，小丫头就这么大了。” “曾经听母亲提及。”慕容瑚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道，“听说府上有一位小姐，与舍妹同岁。” “观厅内两位小姐姿容非凡都比舍妹大上几岁，不知可否一见？”慕容瑚直接道明来意，道，“我这妹妹被娇宠坏了，得知府上小姐与她同岁却是比她还要温良贤淑，一定吵闹的要来见见。” 385.第385章 温良淑德？ 顾今夕在门口听到慕容瑚的话，说得她都得想想慕容瑚口中之人是不是她了。 挑了帘子进去，正是暖气扑面而来，顾今夕轻轻一笑，福身道，“祖母。” 而后小丫鬟极有眼色的递上暖和的盖碗。 “这是景国公府的世子慕容瑚，和他的妹妹慕容珊。”老夫人看着顾今夕，眉色不变，倒是柳芬母女微变了脸色。 “原来是世子，闻名不如见面。”顾今夕面上不变，一脸纯良的笑意，又道，“慕容小姐好。” 慕容珊看着顾今夕，只觉眼熟得很，她细细看着顾今夕忽然眼睛一亮高兴要大喊小哥哥，但看到顾今夕偷偷对她眨眼，她立刻吞下到了舌尖的话。 然后躲在慕容瑚身后捂嘴偷笑，原来小哥哥是小姐姐。 “这位想必就是大姐姐的舅舅和表姐。”这厅里除了慕容瑚和慕容珊，顾今夕不认识的只有这父女两人。 颧骨极高下巴极尖，一股尖酸刻薄的小家子气扑面而来，倒是那柳如是，单看容貌的确是不凡，与柳氏有一点相似。 “是啊是啊。”柳西林看着顾今夕一身翠绿，虽然没有披金戴银可那珠宝玉石当真是难见，他看着顾今夕带在发间的一根通透的玉簪子，眼眸一亮，道，“往年来都不见二小姐，今年可算是见着了。” “如是，还不快给二小姐见礼。” “第一见面，二小姐一定会给你值钱的见面礼。” 这话真是直白，慕容珊站在慕容瑚身后，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顾燕凤听得柳西林的话，拿着帕子的手指一紧，低下头担心压不住心里的厌恶。 柳如是袅袅身段，也不知是不是早已习惯亦或者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她福身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距离顾今夕五六步的慕容瑚。 慕容珊不喜柳如是，只觉这一身婷婷袅袅很假，又见她拿眼神勾搭她哥哥，也不等柳如是见礼立刻道，“喂，你给小姐姐见礼，干嘛一直偷看我哥哥！” “我…我没有。”似乎是受到惊吓，一双美眸里立刻含上泪水，她慌忙摇头也不知是对顾今夕说还是对慕容瑚说，亦或者是慕容珊。 “我只是…只是给二小姐见礼。”说着，一滴眼泪悬在睫毛，楚楚可怜。 对于柳如是的戏，顾今夕眉头不变站在原地看着，顾燕凤似乎是来了兴致，她坐直了身子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老夫人眉头微微一皱，淡淡道，“来者是客。” 也不知是帮谁，对于这厅里的人来说，慕容瑚和慕容珊、柳西林和柳如是都是客人，可从血缘来说慕容瑚和慕容珊才是真正的客人。 “既然慕容世子带着慕容小姐专程来看夕丫头，也就不用在老婆子的院子里待着。” “夕丫头带着去千嶂里吧。” 柳西林看着顾今夕头上那根簪子心痒不已，见这招不成又生一招，道，“如是也和二小姐一起玩耍。” 慕容瑚见不得柳西林那贪婪的神色，柳如是眼里的神色他也是最清楚不过，如果是以往他倒是不介意调戏一番，可现在他心动为一人，自然眼里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早就听闻顾二公子年少有才，何况我也不方便去顾小姐的闺阁。”慕容瑚礼仪得体，脸上笑容恰到好处，又对顾今夕道，“今天要劳烦顾小姐了。” 若是不熟知慕容瑚的人，当真会被慕容瑚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所欺骗，但顾今夕想她要是记得没错眼前这人已经不止一次翻墙进她的房间，而且在她房里打架就已经有两次，更别提那些不能提的暧昧亲昵。 “诶，几个孩子都是差不多岁数，一起玩刚刚好。”如果之前是看戏状态，现在柳芬就是战斗状态，她笑眯眯道，“夕丫头整日闷在屋里，凤儿和如是一起玩。” 顾燕凤就是想看顾今夕出丑，她也道，“是啊，二妹妹不爱出门，平日里只有初一十五的时候才能见到，如今我可是要接着如是的风去二妹妹的屋里坐一坐。” 老夫人听着却是笑呵呵的模样，看着似乎是十分赞同他们的话。 慕容瑚眼一眯，但这里是砥国公府他不能肆意，看着顾今夕眼里带着心疼。 “我观柳姑娘不食人间烟火，好似天上来的仙女，这样的美人到我院子里当真是蓬荜生辉。”顾今夕脸色不动，慕容瑚却是看着顾今夕忽然嘴角挂着一点弧度。 这丫头，从来都不让自己吃亏。 “不过可惜……”顾今夕笑眯眯看着柳如是道，“我那屋子太小，容不得柳姑娘这样光彩照人，采风不好，也受不住柳姑娘这欲泪还说。” “而我的婢子们都被我养得娇贵了，要是不小心冲撞了二婶的娇客，我可是要担心大姐姐会不会再一次大闹千嶂里。” 再一次…… 这个词让慕容瑚十分在意，他余光一扫，就见顾燕凤听到顾今夕话之后脸色的变化，心中有数。 顾今夕看着柳如是，伸手轻轻触碰柳如是白皙肌肤，面上笑容依旧，看着还是那样可欺的样子。 “我是欢迎得很，只要柳姑娘有那个胆量。” “祖母，您说呢？” 刚开始两句还是瞎扯最后两句却是红果果的威胁，柳西林并不知道顾凤燕曾经大闹千嶂里，虽然最后压下来了而顾今夕似乎也没什么大本事的样子，可这件事终究是三方心里的刺。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顾燕凤，她犹记得那时是与死亡擦肩而过，眼前这个看起来无害的顾今夕，她当时真的是要杀了她！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恐怖，迎着顾今夕似笑非笑的眼神，顾燕凤缠着双手拿起盖碗饮茶，似乎这样就能压下她心里的恐惧。 “二妹妹身体弱，不喜吵闹，表妹还是跟我和母亲回花中行啊。” 这丫头！柳西林一听顾燕凤的话，只觉这外甥女胳膊肘往外拐，不满的瞪着顾燕凤。 “而且舅舅和表妹大清早起来，该是累着，还是先做休息。” “横竖都在府里，迟早都见得着。” 386.第386章 慕容瑚牵着慕容珊，跟在顾今夕身后走在园子里。 同景国公府的园子相差很大，景国公夫人是个会打理的，园子即便是在冬日里也不失大方。 砥国公府的园子有一股匠气，这是十年里柳氏按照自己的喜好弄得。 “黄管事。”顾今夕站在千嶂里门口，这个看着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是顾今夕把钱风栗彻底安排出去后再提拔上来的管事。 “小姐。” “带世子去找二哥哥。” “是。”黄管事弯腰道，“世子请随我来。” 慕容瑚松开手，拍了拍慕容珊的额头，眉宇间满是宠溺道，“不要给夕姐姐捣乱。” “恩，我会乖乖听话的。”慕容珊看着自家哥哥，一双眼睛明亮。 “小姐姐。”慕容瑚离开，慕容珊看着比自己要高上些许的顾今夕，眉色含笑，道，“原来小哥哥是小姐姐。” “走吧。”顾今夕对于慕容瑚带着慕容珊到砥国公府并且没有通知她这件事，倒也没多少不渝。 “恩。”慕容珊也不认生，小跑到顾今夕身边，伸手就拉住顾今夕的手，道，“小姐姐的手好暖。” 冰凉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手，顾今夕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此时此刻倒是没了初见时的狼狈和那一身娇蛮。 “以后你的手也会很暖。” “真的吗？”慕容珊好奇的看着千嶂里的景色，可在她眼里还是牵着她手的小姐姐更好看，“哥哥的手也很暖，但是没有小姐姐的暖。” “小姐。”明月看到自家小姐牵着一个年岁和她相似的小姐过来，面上淡定如初，道，“慕容小姐。” “天冷，婢子特地煮了糖水，请小姐和慕容小姐进暖阁喝一碗暖暖身子。” 糖水……顾今夕的眉宇不自觉的皱了皱，“世子去了二哥哥的院子，你让平灵送两碗过去。” “是。” “小姐姐真好。”不知缘由的就是喜欢缠着顾今夕，今天好不容易哥哥答应带她出来。 “算年岁慕容小姐应当与我同岁。”目光极淡，但顾今夕看着眼前的糖水不自觉的坐远一些。 “不管不管，我就喜欢叫你小姐姐，以后长大了也喊你姐姐。”慕容珊咬着勺子耍赖道。 “……”顾今夕看着慕容珊，也没有反驳，真论年纪她也该是柳氏这一辈分的，只是一转眼就换了个身体，年岁也比当年小了将近二十年。 “小姐姐在家里干什么？”慕容珊眼珠子动着，对于顾今夕的房间很是好奇，只是她的家教让她虽然好奇也只是询问不会乱动顾今夕的东西。 “平日就看看书，偶尔找人聊天。” “什么书？是话本儿吗？” “你想看？”顾今夕看着慕容珊唰一下亮了的眼睛，轻笑道，“青桃，把昨个六公主送给我的话本子拿来。” “是。” “小姐姐你不知道！”慕容珊再怎么娇蛮她依旧也是一个十岁的女孩，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如今又觉得顾今夕好，她自是不隐瞒，道，“哥哥可讨厌了，不准我吃东西，不准我睡懒觉，也不准我看话本子。” “我在家里可无聊了，哥哥又整天往外跑，父亲和母亲只叫我好好学女红。” “我家中奴婢十来个，如果样样都由我来，还要他们干什么！” “也不用样样精通，总得会看。”好歹她也当过权贵小姐，虽然自小都是舞刀弄枪可皇室郡主该学的她一样也没落下。 “好吧。”大抵真是投缘，顾今夕不过说了一句话偏生抵了景国公府所有人的话。 “可是我想学武。”慕容珊嘟着嘴道，“那些都是文官的女孩儿玩得，我是景国公的女儿，怎么能一点武艺都不会呢？” “你也不是一点都不会。”顾今夕道。 “不行不行！”慕容珊踹掉鞋子站在暖炕上，一双眼睛闪亮的看着顾今夕，道，“小姐姐你比哥哥还厉害，你教我吗~~~” 糯糯的不像顾今夕那样有些冷清的声音，拉长着的尾音十分俏趣。 顾今夕看着慕容珊，她并没有回答慕容珊的话，而是转移道，“可出去走走？” “今天元日，外面很热闹。” 果然慕容珊还是孩子心性，顾今夕很顺利的就转移了话题，她拍手道，“刚才来时我看到外面有舞狮子，不过哥哥说外面危险不让我下去看。” “还有人脚下踩着很高的木板，好像巨人一样。” 慕容珊形容着她刚才看到的景色，口水流了下来，道，“还有很多好吃的！” “正好我在家中无聊，我们去看舞狮，可好？”顾今夕笑看慕容珊，眉宇间带着一丝温柔。 “好。”慕容珊当然高兴，但一瞬她的头就低下来了，道，“我答应哥哥今天会听他话，要不然他以后就不带我出来看小姐姐了。” “无碍，我去和他说。” 从千嶂里到顾庭昱的院子着实有些路程，好在家中有软轿，慕容珊和顾今夕挤在一个软轿里，叽叽喳喳的。 “你们要去外面玩耍？”慕容瑚眉头一挑，却是看着自家不安分的妹妹。 “我一直在家中，以往是身体不好只能听着外面鞭炮锣鼓震天，好不容易今年身体好了，可不得把以前没看的都补回来。” “今天人多。”顾庭昱不赞同道，“万一伤着可怎么办？” “二哥哥和我们一起出去，有二哥哥护着，我就不会有事了。” 慕容瑚听着顾今夕的话，嘴角微微一皱，心道，介时还不知谁保护谁。 但慕容瑚不喜欢顾今夕现在说话的语气，虽然温柔似水可好似带着一个面具，然而实际上顾今夕看顾庭昱的眼神并不疏离。 对此，慕容瑚莫名心里觉得不舒服。 “而且二哥哥整日在家中苦读，该是去外面走动走动。” “我可不是你，前几日才与同窗泛游，倒是你整日闷在屋子，”顾庭昱见顾今夕去意坚决，也不阻拦，道，“还是出去走走好。” 慕容珊静静的看着顾今夕，忽然她拉了拉自家兄长的袖子，然后在慕容瑚耳边低声道，“哥哥，你把小姐姐娶回家吧。” 387.第387章 丰莱国没有甫岐国那样的死板，女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出门也要带着面纱，要不然就是放荡。 顾今夕和慕容珊坐在马车里，顾今夕对京城倒是没什么好奇，毕竟她的心思不在这里。 “小姐姐，你快看。”慕容珊虽说不是第一次出门，但破天荒头一回和同龄的小伙伴出来，何况顾今夕在危难下救她，她更是信任不已。 至于那些官家小姐，抱歉，慕容大小姐从来都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顾今夕顺着慕容珊的目光看去，是一个捏泥人的小贩，道，“你想要？” “恩。”慕容珊点头道，“以前哥哥带了一个给我，但是我把它弄坏了。” “清风。” “小姐。” “找个地方把马车停了，我和珊儿随处走走。”顾今夕道，“坐在马车里也看不到什么，今天又是元日反而添堵。” “怎么了？”骑着高头大马，慕容瑚敏锐的发现马车停下，他不由走回来，道。 “下车走走。”顾今夕在青桃的搀扶下下了车辕，道，“车厢里太闷了，也看不好什么东西。” “也好。”顾庭昱牵着马折回来，道，“下来看得真切。” 在车厢里透着一只眼睛的慕容珊听到大家都同意，她心里欢呼立刻跳下来。 “小心些。”慕容瑚无奈，他牵着慕容珊道，“你想要什么？” “那边的泥人！”慕容珊一手拉着自家哥哥，一手拉着顾今夕，顾庭昱失笑摇头，心道，真是孩子。 他默默跟在三人身后，然后看着老人捏好的泥人，他忽然乱了心绪。 这是一家三口啊，可他的家……顾庭昱不由看了眼笑颜如花的顾今夕一眼，眼底微暗。 所有中伤二妹妹的话都是母亲放出去的，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弄这些？ 顾庭昱不明白柳芬的行为，就如同顾燕凤看到他和顾今夕在一起时心里的愤怒！ “怎么了？”友人见顾燕凤不动，询问道。 “刚才看到一个人很像我哥哥。” “你哥哥？”友人失笑道，“他现在一定是在书房看书而不是在这里。” “也是。”顾燕凤想或许真是她看错了，她的哥哥怎么会放弃大好读书的时光出府。 “都好漂亮。”慕容珊挑花了眼，她拉着顾今夕道，“夕姐姐帮我看看哪个好？” “我看这个不错。”顾今夕不是很懂这些玩意，毕竟她的记忆里除了打仗就算谋算利益，其实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我也喜欢这个。”顾今夕指得是一个身穿铠甲手拿大刀的将军，即使是一个小小泥人但依旧看得出他的威风凛凛。 武将世家，说实话挑这个着实没什么错处。 顾庭昱站在顾今夕身旁，见她目光一直落在那将军身上，他道，“老丈，可否再捏一个？” “好，几位稍等。” 不消须臾，顾今夕和慕容珊手里都拿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泥人，不过顾今夕心里却是拒绝的。 她虽然看着但并不代表她就是喜欢这类东西的。 她只是想起了当初她作战的生涯而已。 不过这是顾庭昱的一番心意，顾今夕自然不会当面拒绝，拿在手里继续招摇过市。 “小姐姐，这个糖好吃吗？”一出府慕容珊解放了天性，与顾今夕灵魂老成不同，她本就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家中背景非同一般，这京里除了那些不长眼的水敢在她面前惹事？ 别说，就算是杨公的玄孙女杨怀素，遇到慕容珊也是让上三分。 “不知道。”顾今夕很诚实的摇头，她的的确确是没吃过，不过她指着那在人群中十分扎眼的东西道，“听人说冰糖葫芦蛮好吃的。” “在哪里在哪里？” 吃吃喝喝买买，慕容瑚想他就是来给眼前两个人做苦力的，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而走在他身边的顾庭昱除了拿着顾今夕刚刚一眼相中的砚台，其他什么都没有一身轻松。 “慕容兄，可要我帮忙？”顾庭昱见慕容瑚面露疲惫，善意道，“我虽然是书生，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不用了。”慕容瑚摇头道，“珊儿看到了说不得要说我欺负你了。” 闻言，顾庭昱失笑道，“慕容兄当真是宠爱妹妹。” “我看顾兄也十分爱护阿…顾小姐。”原本阿夕脱口而出，可想着眼前之人的身份，舌尖一转又变成顾小姐。 听得慕容瑚之言，顾庭昱的眸色一暗，他想起了方才在泥人摊上看到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心生羡慕。 “二妹妹自小身体差，大伯与大伯母不在身边，身边没个照看的人。” “我自小就被教导要学习考科举，从没有在意过二妹妹在家中过得可好。” 顾庭昱叹气道，“若是我早些知道，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如何顾庭昱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已经涉及到顾家的私事，慕容瑚不好继续询问，他的目光一直注意着顾今夕和慕容珊。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竟是不见两人踪迹，慕容瑚脸色微变，道，“顾兄，两位妹妹不见踪迹了。” 一听慕容瑚的话，顾庭昱脸色一变，带上焦急道，“刚才不曾约好走散在何地碰头！” 伺候的丫鬟都被打发走，两人身边也没什么人，要是遇着歹人这可如何是好！ 顾庭昱这么一想，面上更显急色，“都怪我。” “此事与顾兄无关。”慕容瑚道，“先前珊儿说要去吃糖葫芦，我看我们两人分开找找，一个时辰后在祥云客栈汇合。” “好。” 其实慕容瑚倒没有顾庭昱那样担心顾今夕和慕容珊会不会遇着歹人，若真是遇着歹人他可是要担心那歹人能不能在顾今夕手里活下来。 毕竟顾今夕那身法手段以及那狠辣果决的性子，慕容瑚都不敢拍着胸脯说一定可以打败。 身为丰莱国的都城，荣城很大，一眼望不到头是正常的，何况今天乃是元日，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更有各家各处都出来玩耍，人挤人。 这个时候找人着实不是明智的。 388.第388章 “咦，瑚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惊诧的声音传来，慕容瑚正焦急的寻找顾今夕和自家妹子，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一转身就看到许久不见的好友。 “瑾瑜。” “眉头不展，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周瑾瑜看着慕容瑚紧皱的眉头，关切道，“我来帮你。” “珊儿不见了。”慕容瑚眼底带着焦急道，“和顾家小姐一起不见了。” “不见了！”周瑾瑜心下一紧，忍不住道，“顾小姐和珊儿同岁，难道是遇着人贩子了？” 这个猜测并不假，这些人贩子最喜欢盯着有钱人家的孩子，因为卖到青楼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贵好几倍。 对于这个，慕容瑚倒是不担心，以顾今夕那伸手那些人贩子怕是这单不单做不成，还要坐穿牢底。 可是就算知道，这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心，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这大千世界，谁知道会不会人外有人。 阿夕和珊儿，可都不能有事。 “去找季大人，让他帮忙一起找。”周瑾瑜道，“这砥国公和景国公府的两位小姐，一旦出事可是生生打那位的脸。” “应该不会。”慕容瑚深吸一口气，道，“再找找，刚才我听到两人要去买糖葫芦吃。” “瑾瑜，你知道这附近哪里的糖葫芦最有名？” “糖葫芦？”周瑾瑜面色有些奇怪，看着慕容瑚道，“难道你不知道那家？” “那家？”慕容瑚急得不行，压根是懒得深想，语气略冲道，“不要卖关子，快说！” 看着慕容瑚的样子，周瑾瑜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是没想起来，于是他捏着鼻子道，“慕容公子，你骄勇善战的身姿，妾身一定会****想念。” 慕容瑚终于想起是谁了，脸色一变，一阵心慌意乱，他下意识道，“那个女人肯定会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周瑾瑜耳尖，而慕容瑚这样心慌意乱的样子他可是第一次见，他好奇道，“她，是哪个她？” 慕容瑚现在可没打算暴露啥，阿夕对他还是冷冷清清的，要是被周瑾瑜知道了，他保证今晚上整个景国公府的人都会知道阿夕的存在。 “当然是珊儿。”慕容瑚斜看周瑾瑜道，“她才十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怎么能让她知道。” “真的是珊儿？”周瑾瑜可不信，不过一想那女人也没有怀疑慕容瑚，心道，如果是那女人的确是会说出一些不三不四的话。 当初她可是在瑚儿的饭菜里下药，一定要和瑚儿成就好事。 啧啧啧，这桃花债，他还是不要的好。 “还能有谁？”慕容瑚没好气的推开周瑾瑜，道，“这里到那里要多久？” “一炷香的时间。”周瑾瑜跟在慕容瑚伸手，一派斯文模样。 “你最近都去哪里了，难道真的在家里苦读，打算在春闱之前拼一把？” “你说是你信吗？” “不信。”慕容瑚瞥了一眼周瑾瑜道，“每天爬墙到我府上找我玩耍的人，怎么可能会认真看书。” “我是被老爷子关起来了。”周瑾瑜苦着脸道，“好不容易求了母亲，今天才能出来散心。” “原本打算去府里找你，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着你。” “不过说起来，你家里和顾家暗地里斗得欢，怎么珊儿和顾小姐一起。” “之前珊儿偷偷跑出府，遇到歹人，正好顾小姐路过，就让手下人救了珊儿。”慕容瑚半真半假道。 一是关系到自家妹子的闺誉，二是阿夕的武功，他知道阿夕并不愿意很多人知道。 就像周瑾瑜，两人是世交才会知道他有一身雄厚的功夫。 “看来这顾小姐的确不如传闻中那样的不堪。”周瑾瑜夸赞，然后看着慕容瑚，道，“之前你还与我说那顾小姐心狠手辣，是个不好想与的人。” “甚至还怀疑她是其他国家放在我国的暗桩，如果真的是暗桩怎么可能救珊儿，巴不得珊儿出事好让我国朝局动荡。” “那时候……对她有些偏见。”慕容瑚目光闪动，他下意识的略过这个话题。 “肯定是你偏见，这样美好的人怎么可能心狠手辣。”周瑾瑜肯定道。 “你怎么知道她美好。”慕容瑚反驳道。 “人就在我眼前，我怎么会不知道。”周瑾瑜奇怪道，“前面就是珊儿，你说珊儿和顾小姐在一起，那珊儿身边的人除了顾小姐还能有谁！” 的确，那吃得开心脸上都沾上了渣子的笑得灿烂的小女孩不是慕容珊还是谁？而她身前给她擦拭嘴角的女孩，慕容瑚远远看着顾今夕，她嘴角一抹笑看着慕容珊有一丝轻柔，给他一种岁月安好的感觉。 如果以后能和阿夕成亲，是否就能经常看到这样的她？ 她的柔情只对他。 然而慕容瑚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不远处的女孩对他并没有多少情愫。 “说来顾小姐的确是遗传了世子夫人的美貌。”周瑾瑜评价道。 “你见过世子夫人？”慕容瑚眸色微暗，但面上不变。 “小时候见过。”周瑾瑜道，“是顾家大公子生辰的时候，母亲带我去看过。” “真的是一个安静温柔的女子，看见她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没了。” “顾小姐的眉眼，像极了世子夫人。” “这样吗。”慕容瑚看着和自家妹子嬉闹的顾今夕，眉色微软，他喃喃道，“她也是一个温柔的人。” “你说什么？”周瑾瑜没听清，不由询问道。 “没什么。”慕容瑚敛去情绪道，“我们过去。” 看着慕容瑚率先走去，周瑾瑜耸了耸肩，跨步跟上。 “找得你们好苦。”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和慕容珊，虽然笑着但慕容珊却觉得自家哥哥生气了，立刻躲到顾今夕身后。 “我也没想到你们的脚步竟然这么慢。”顾今夕拍了拍慕容珊的脑袋，道，“二哥哥呢？” “他去另一边找你们了。”慕容瑚无奈道，“我和他约好一个时辰后在祥云客栈见面。” “算算时间我们过去也差不多时间了。” 389.第389章 周瑾瑜看着慕容瑚颜色平静但言辞之间透着焦急，他恶趣味道，“这家糖葫芦是京里出了名的好吃，当然出了糖葫芦以外，这家还有一样出名的。” “周哥哥？”看到周瑾瑜，慕容珊脸上一阵开心，跑过去抓着周瑾瑜，好奇道，“是什么？” “美人。” “美人？”慕容珊并不是纯粹的单纯，她歪着脑袋，灵光一闪凉凉的看着自家兄长，道，“该不会又是哥哥的桃花。” “什么眼神。”慕容瑚极快的瞥了眼顾今夕，然后一个爆栗敲在慕容珊头上，道，“有你这么说哥哥的。” “我说得事实！”慕容珊捂着额头，不满道，“夕姐姐你说呢？” 小丫头不甘示弱的拉顾今夕下水，顾今夕倒是没什么好奇，以慕容瑚花心的性格，这位老板娘如果真的是美貌如花，定然是和他有些牵扯。 不过她没兴趣，于是她道，“二哥哥想必是担心极了，我们还是先去祥云客栈吧。” 对于顾今夕的淡然，慕容瑚有些开心又有些纠结，这代表阿夕对他真的是没有一点好感，如果是有好感，定然是会想去看看的。 不要问慕容瑚为什么会知道，这是他花丛不沾身得到的经验。 只不过老天并没有如慕容瑚的意，周瑾瑜口中的美人老板娘刚好从店里出来。 果真是美人，身段凹凸有致，容颜妖娆，便是放在那风月之地也是醉顶尖的。 “慕容公子。”那老板娘看到慕容瑚，眼前一亮，明明走着小碎步但极快的到了慕容瑚身边，好似无骨一般靠在慕容瑚身上。 慕容瑚赶紧闪开，下意识的看了顾今夕一眼，凝声成线道，“阿夕，不是你想得那样！！！” 顾今夕奇怪的看了慕容瑚，心道不是我看到的这样那该是哪样？何况就算是那样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看着顾今夕的眼神慕容瑚就知道这丫头没往心里去，心里是又苦又涩，还要分神躲开这老板娘。 “千老板，大庭广众之下，你要注意举止。” 这义正言辞的，要不是大家都知道他在京里的名声，怕是真要被骗过去了。 “讨厌。”千芊送了一个媚眼给慕容瑚，脸上含羞，道，“人都你的了。” 慕容瑚是心里警铃一个又一个的响，周瑾瑜却是看出了一丝门道，抿着嘴笑始终就是不开口帮慕容瑚脱身。 他自然是不会说那晚就是他把中了媚药的慕容瑚扔进冷池子里冷静的。 看来这小子的心上人就在附近，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紧张。 周瑾瑜是没有想到，慕容瑚的心上人就是年方十岁的顾今夕。不过年龄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最大的是顾家和慕容家是死对头。 所以他压根就没往顾今夕身上想。 “千老板，那晚上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发生！！！”慕容瑚现在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谁说没有。”千芊一脸陶醉的看着慕容瑚道，“那晚公子健壮的身姿，妾可真是承受不起。” 这样暧昧的言语，慕容瑚真是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让你当时看到人漂亮就嘴贱上去调笑。 现在可好，摆脱不掉！ 更主要的是旁边围观的人都是认可了那女人的话。 “瑾瑜，快帮我说说。”慕容瑚赶紧道，“那晚我和她压根什么事都没发生！！！” 到底是好友，周瑾瑜也不想让慕容瑚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面子，万一追不到这小子还不得来他府上大闹。 “那晚上啊~~~”但他也蔫坏，故意拉长语调让慕容瑚紧张，慢悠悠道，“那晚上瑚儿一直在碧螺春，千老板怕是认错人了。” “周公子，奴家知道你也对奴家心怀爱慕，只是奴家心里只有慕容公子。” 这下可好，没帮慕容瑚拜托千芊，他也是惹腥上身。 大年初一，京里就该流传起景国公世子同金紫光禄大夫之子为一女子在大街上争风吃醋了。 周瑾瑜抽了抽嘴，不过他可不是慕容瑚，他心上人在这里他不好表现的太过，他也不是一般迂酸的读书人，女人的面子是自己给的，既然她不想给她自己面子，那么他也不会给她面子。 “千老板，饭可以随便吃，但话不能乱说。”周瑾瑜依旧一派斯文，可语气却含着冷意。 顾今夕余光一扫周瑾瑜，果然一身斯文是骗人的，能和慕容瑚一起的人，绝对不可小觑。 千芊看着周瑾瑜眉心忽然一跳，下意识笑得娇媚道，“许是奴家记错了。” “那晚只有慕容公子。” 可这话说得却让人心里更加猜测纷纷，慕容瑚和周瑾瑜眉头纷纷皱起来。 慕容瑚本来就是心慈手软的主，现在千芊一定要往他手里找死，他也不介意让她身败名裂。 “千老板还是想清楚，那晚上陪你一夜欢好的人到底是谁。”慕容瑚冷着脸道，“不要给脸不要脸。” 虽然他花名在外，但他从来都不碰这些清白人家的女子。 至于阿夕，她是不一样的。 “慕容公子……”千芊本想再做作一番，可看着慕容瑚的脸色，她知道再下去怕是真要没脸了，可她爱慕慕容瑚，那晚上明明就可以与他行鱼水之欢，偏生有个书生突然出来带走他。 让她一身****只能找了隔壁的鳏夫，真正是气死她了。 “奴家只是和慕容公子开玩笑。”千芊赔笑道，“这位小姐与公子十分相似，想必就是公子的妹妹。” “不要拿你肮脏的手碰我！”慕容珊这脾气也是和慕容瑚相似的，看着千芊不爽她直接粗暴道。 千芊气得一张俏脸一阵白一阵青。 “哥哥。”然而对着慕容瑚，慕容珊是小嘴一嘟，道，“我饿了，我们走吧。” “好。”慕容瑚点头，随即对顾今夕道，“阿夕，瑾瑜，我们走吧。” 对于顾今夕来说，这糖葫芦店的老板娘只不过是演了一场大戏给她看，她没有在意，只是有些人却不会那么想。 慕容瑚这样亲密的喊别人，就算对方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少女，千芊也是怀恨在心。 390.第390章 “二哥哥。”顾今夕看着眉宇间染上急色的顾庭昱，歉意道，“让二哥哥担心了。” 顾庭昱细细看了看顾今夕，见她没有受伤，心下松了口气道，“你没事就好。” “原来是顾兄。”周瑾瑜看着一派温润，与顾家三爷气质十分相近的顾庭昱，他上前作揖道，“没想到今天能遇到顾兄。” “周兄。”顾庭昱作揖道，“前些茶会不见周兄，还以为周兄回乡去了。” 顾今夕牵着慕容珊进门，慕容瑚随后，可三人坐了许久也不见顾庭昱和周瑾瑜，顾今夕不由折出来，看到两人还在门口寒暄，眉头一挑，道，“你们是打算站在这里聊天吗？” “失礼。”顾庭昱一愣神，微笑道，“周兄请。” “顾兄请。”周瑾瑜微微一笑，道，“顾小姐真是直爽的性子。” “多谢周公子夸赞。”顾今夕当做没听出周瑾瑜话里的意思，在前头进了包间。 “这房间位置好。”慕容瑚笑指着窗外，道，“舞龙舞狮子都能看到，珊儿若是想吃什么，叫小二买来就是，不要自己去。” 后一句是对慕容珊说，他继续道，“京里春节人多，你千万别乱走。” “哦。”慕容珊也不看刚才吃得很开心的糖葫芦，点着脚尖趴在窗棂上想看下面的热闹。 周瑾瑜见状，一面嘲讽一面又抱起慕容珊道，“矮子珊。” “扒皮周！”慕容珊也不示弱的回过去。 “阿夕，可是需要帮忙？”慕容瑚转身就想对顾今夕说，然而顾今夕已经搬来了凳子，和顾庭昱在另一个窗口看热闹。 心下一阵失落，慕容瑚有些失意。 “昨晚本该是你的生日。”顾庭昱扶着顾今夕站在凳子上后，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玩意，他道，“昨晚就该给你，只是昨晚你进宫赴宴了。” “其实昨天早上就该给你，然后吃长寿面。” “二哥哥不该愧疚。”顾今夕看着顾庭昱纯净的眼眸，心下叹气，道，“昨日一早三婶就特地给我煮了长寿面。” “二哥哥的这份礼物，我很喜欢。”顾今夕看着顾庭昱手里的小玩意。 其实并不值多少钱，但这事顾庭昱自己串起来的链子意义非凡，顾今夕将链子套在手腕上，又在顾庭昱面前晃了晃，道，“很漂亮，谢谢二哥哥。” 这厢房并不大，何况慕容瑚习武更是耳目聪明，顾今夕和顾庭昱的对话他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 “你怎么了？”慕容珊被周瑾瑜压得死死的，小丫头片子嘴巴嘟得老高，周瑾瑜摸了摸慕容珊的发顶，看到慕容瑚在沉思，他道，“你该不会是在想你的心上人。” 慕容瑚道，“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好吧，你继续。”周瑾瑜没打算继续询问，他抱着慕容珊看着舞龙在他们下面的街道走过，后面跟着是踩高跷，忽然他眉头一皱，道，“瑚儿你看那里。” “恩？”慕容瑚被周瑾瑜的话从沉思中拉回来，他顺着周瑾瑜的视线看去，脸色一沉，“阿夕。” “我看到了。”顾今夕眸色阴沉，道，“那个孩子衣着华丽，看来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那个是……礼部侍郎的小儿子。”顾庭昱忽然道。 “礼部侍郎的小儿子？”慕容瑚眉头一皱，礼部侍郎的小儿子。 “二哥哥认识？”顾今夕有几分讶异，道。 “看着还真有几分相似。”周瑾瑜附和，道，“那日秋闱结束，京里的学子们举办了一场诗会，礼部侍郎的大儿子就带着他弟弟一块参加。” “那次我和顾兄都在，故而见过一面。” “顾兄果然如传闻那般，有过目不忘的场景。” “周兄谬赞。”顾庭昱眉头紧皱道，“这拐子太过气人！” “我们快去救他！”慕容珊正义心爆棚，挥舞着小拳头，道。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派人去盯着他们，然后去京兆府请季大人帮忙。”慕容瑚沉着道， “我和你一起去。”顾今夕道，“今天的情况，你一个人不行。” “那些人狡猾，你手下的人怕是也盯不住。” 顾今夕不是热血之人，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小孩子被人拐卖，被拐卖的孩子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眼前能抓到人，为什么要放任他们离开？ “二妹妹。”顾庭昱担心，道。 “二哥哥放心，我会安全回来。”顾今夕安抚道，“何况还有世子。” “顾二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保护阿夕的。”慕容瑚附和，随即对顾今夕道，“走。” 周瑾瑜抱着慕容珊看着两人默契，不由傻了眼，他道，“瑚儿看起来和顾小姐很熟的样子。” “夕姐姐可厉害了。”慕容珊与有荣焉的抬了抬下巴，嫌弃的看着周瑾瑜，跳下来道，“才不跟扒皮周一样。” 然后小跑到顾庭昱身边，抬起头一双眼眸明亮可爱，她道，“顾二哥哥放心，夕姐姐不会有事的。” “如果出事了，我把哥哥给你，你随便打骂，我保证他不会还手。” 顾庭昱看着眼前小小人儿，她说得话让他失笑，道，“慕容小姐放心，我不会迁怒慕容世子。” 说完他站在窗边，看着顾今夕和慕容瑚一下子就淹没在人海之中。 “在哪里？”人太多，而那拐子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好似鱼入水一般滑不溜秋，让顾今夕和慕容瑚抓不住他们的尾巴。 “他们趁着今天出来干一票，一定是想好退路了。”慕容瑚咬牙，道。 顾今夕推开人，不过身上一身国公小姐的服饰太多障碍，让顾今夕有些缚手缚脚。 “在那边！”她人矮小，很快就淹没在人海中，但有因着这个矮小的优势，她看到了礼部侍郎小公子的鞋子。 “你去京兆府找季大人，我去跟着她们。”顾今夕对拉着她不放手的慕容瑚道，“分头行动，这样更快。” 慕容瑚自然是知道分头行动更快，只是他不放心顾今夕一个人前去，就算知道她功夫不差。 “留下记号，我好带人去找你。” 391.第391章 如果不是身上的衣饰碍手碍脚，顾今夕有自信能捣了他们的老窝，只可惜，棋差一招。 继续暗中跟着拐子，已然是出了最热闹的街道，那敲锣打鼓的声音也离得越来越远。 顾今夕看着前面依旧警惕小心的拐子，以及没有动静的礼部侍郎的小公子，她看着腰间挂着的环佩，有些无奈。 然而一瞬，她眼前一亮。 她看了看附近，看到一条小路可以比那拐子快一步到达巷子尽头，没有犹豫她捏住环佩不让它放出一点声响，内力一动，她到了那小巷尽头而那拐子还在其中走动。 环佩叮当作响，拐子看着一脸迷茫的富家小姐，心里一阵紧张。 “请问往朱雀大街该往那边走？”迷路的顾今夕看到有人，脸上带笑的上来问路。 拐子心里原本害怕，这样的大家小姐出来身后定然是跟着护卫的，现在一听顾今夕的话就知道是个迷路的。 他没有掩饰的打量着，啧啧啧，这细皮嫩肉，还有这脸蛋，虽然还没长开但日后绝对是倾城。 这样的人买到青楼，他们这一年都不用开张了。 贪婪涌上心头，那拐子看着顾今夕眼睛明亮，他轻咳一声装得一本正经，道，“朱雀大街，离这里还有些路程。” “我怕说不清，要不我带姑娘过去？” “真的吗？”顾今夕眉色一亮，那一张小脸立刻就明靓了起来，看的拐子吞了吞口水。 “咦，他怎么了？”顾今夕似是不经意看到拐子胳膊下的小男孩，她走进一步想要看清，道，“他生病了吗？” 拐子见顾今夕靠近，虽然他依旧想拐走顾今夕但胳膊下的小男孩也不是普通货色，那些有钱人家的老爷就是喜欢这样的调调，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的。 “没事，他只是睡过去了。”拐子摆手，道，“看来我不能给姑娘带路了，我先送我儿子回去睡觉。” “你儿子？”顾今夕看着拐子身上破烂，再看看小男孩一身锦衣华服，失笑道，“你在开玩笑？” 顾今夕表现的明显，拐子立刻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当下也不犹豫，立刻就转身要跑。 “跑？”顾今夕拔下发间一根簪子，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那根簪子穿透拐子的膝盖，拐子吃痛，把怀里的孩子扔出去。 又见顾今夕身形一动，那孩子就到了顾今夕怀里。 一探手腕，只是被下了普通的蒙汗药而已，不过礼部侍郎家的小公子虽然是最小的孩子，可也比顾今夕大上一岁，身量就比顾今夕高。 那拐子就趁着这时机要跑，可顾今夕怎么会让他跑，要不是打算让他带他们去拐子们的老窝，顾今夕怎么可能让他活着。 把礼部侍郎家的小公子靠墙放着，顾今夕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一颗两颗，总是砸在拐子身上的穴道上，没有什么事可就是让他混身发痒发麻。 “还跑吗？” 拐子看在眼前色彩靓丽华贵的裙摆，再听着那淡漠的语调，膝盖传来的痛楚以及混身找不到点的麻痒，他哪还敢跑，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哭喊道，“不跑了不跑了，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看着拐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顾今夕当做没看见，更恶心的都看过了还差这个。 她弯腰打算拔回还在拐子膝盖上的簪子，突然她被人抱住，一惊下意识用肘击。 “是我。” 耳边传来慕容瑚的声音，顾今夕这才放回手。 “你没事吧？” “没事。”顾今夕道，“放手。” “我来吧。”慕容瑚看到拐子膝盖上的簪子，皱眉道，“脏了。” “没什么。”顾今夕不介意，反正东西能用就行。 可是看着簪子弯曲的模样，嘴角微微下拉，顾今夕将簪子放到袖子里，冷看着拐子道，“你们的老窝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拐子咬牙不说，纵使刚才簪子被拉出去那一瞬，是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好像这条腿以后都不能用了。 “嘴硬。”顾今夕眸色不变，她抬手正欲出手，却被慕容瑚压下。 就听慕容瑚道，“京兆府的人马上就到了。” 他从顾今夕的袖子里拿出簪子，道，“我来吧。” “……”顾今夕不习惯这样被人保护在身后的感觉，虽然范泽熙也是经常这样。 她感动，因为当初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成为一个战无不胜的女将军；她不习惯，因为她已经习惯所有事都由自己一力承担。 “好。”对这类的关怀，她从来都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就像是当初清和一样。 “你可知道你拐带是谁家的孩子？”慕容瑚让顾今夕去照看礼部侍郎的小公子，自己则蹲下冷眼看着拐子。 “我…我不知道。”拐子下意识的避开慕容瑚的眼睛，在慕容瑚的眼睛里，他没有看到生机。 “你们以前想必也做了不少这样的事。”慕容瑚把玩着弯曲了的簪子，那拐子看到慕容瑚手里的簪子，疼痛来得比刚才更加强烈。 “我也猜到，你之前拐卖的孩子大多数是富商之家的孩子。” “无权无势空有财富，又怎么能在全是皇亲国戚的京城立足，所以那些事都被你们用金钱搪塞过去。” “只可惜啊，你今天动了不该动的人。” “不该动的人？”拐子下意识的顺着慕容瑚的话重复，他看了看顾今夕那边，那个被他下了药的孩子还没醒。 “礼部侍郎的小公子，你们认为还能逃生？”慕容瑚很淡定的告知小男孩的身份，他依旧笑着，但簪子却是有些不稳，总是不小心的在拐子身上扎几下。 礼部侍郎！拐子眼眸放大，如果成功了他们就是有一笔大帐进来，可是没有成功他已经能想象到礼部侍郎的怒火！ “你一个人可以承受得起礼部侍郎和京兆府季大人的怒火？”慕容瑚看着一脸惨白的拐子，不在意继续加重分量道，“不过要是你说出老窝在哪里，本公子倒是可以在礼部侍郎和季大人面前说几句好话。” “不过本公子还是想夸一夸你们，竟然在季大人的眼皮子底下犯案，你们真是胆肥。” 392.第392章 季刚易，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大公至正，拐子听着慕容瑚漫不经意的言语，实际心里早已吓得不敢多言，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我……”一个字，他咽了口说却呛得自己一阵猛咳。 慕容瑚看着拐子嗤笑，伸手点了穴道，托着拐子扔到一旁，只听重重的一声闷响，顾今夕瞥了眼道，“别弄死了。” “放心，我知道轻重。”慕容瑚轻抬下巴道，“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顾今夕站起来道，“不过是中了些许迷药。”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季大人的人马呢？” “让下面的人去了，我担心你就先过来。”慕容瑚笑眯眯道。 顾今夕眸光一闪，淡然道，“簪子的事你不用担心。” “歪了，不好看了。”慕容瑚装作没听出顾今夕话外之音，他还是笑眯眯，道，“要不要我们先过去看看？” “这个孩子……”顾今夕眉头微皱，忽然道，“顾何。” 一个瘦小纤瘦的人忽然出现在顾今夕身侧，她单膝跪下，道，“主子。” 慕容瑚看着顾何，眼里有微妙的惊讶，竟然有如此内力，他居然都没有发现。 “带他去找兄长。” “是。”顾何站起来，抱起昏迷不醒的小男孩，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在小巷里。 “真是了不起。”慕容瑚看着顾何消失的方向，夸赞道。 顾今夕看了眼慕容瑚，淡声道，“她刚到的。” “阿夕这是关心我。”慕容瑚一听，立刻厚着脸皮贴上去。 淡定的推开慕容瑚的脸，顾今夕居高临下的看着拐子，道，“老巢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恩？”顾今夕眉头一皱，她继续道，“这条小巷有五个出口，一个是刚才的入口，一个是我拦截的地方，还有三个，一个是入口一百米附近的一个暗巷，你滤过那里就表示那里并不是道路。” “余下两个，一个是死胡同，是一个暗娼住在那里，并不能排除那个暗娼就是你们的人，还有一个直通欢沁坊。” “不过那个暗娼前几天投入我门下，排除，那就有两个选择。” “欢沁坊看着机会很大，因为那里有很多人伢子，但是能在京兆府落案通过并且欢沁坊落脚，他们的来源有一半是正规渠道，余下的一半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挑衅我丰莱国威了。” “最后一个就是我拦截你的地方。” “看你前进的方向，无外乎这两处，我有得是时间和人手。” “我的身份，就算是欢沁坊的坊主也不敢有所隐瞒。” “不过我是个懒人，你要是告诉我老巢在哪里，我心情好倒是可以让他帮你在礼部侍郎和季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改个流放也好过处以死刑。” “当然，你也可以不说，不过就是一命归西，我花些时间罢了。” “只是你也别想着轻快的走，我们找到你们的老巢之后，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正好有几味刚配出来的毒药不知用了之后的效果，你正好让我用来实验。” “我说我说！！！”人是怕死的，特别是眼前这个拐子一直都被痛苦折磨，顾今夕那几下石子可不是乱打的，混身焦麻还有膝盖上从未停顿的痛，再加上顾今夕的威胁。 他似乎想象到被毒药折磨的无力，想死死不成，还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那么前面带路。” “可是，我不能走路。”拐子看着顾今夕，有些害怕，道。 慕容瑚佩服顾今夕机智，听得拐子说不能走路，他自是不会让顾今夕扶着那拐子，他担心脏了阿夕的手，于是自告奋勇道，“我拎着你。” 拎……顾今夕看了眼慕容瑚，点头道，“别太重了，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不过你也可以慢点，我缺个试药的。” 原本还以为可以逃脱，但听得顾今夕的后一句，拐子混身打了个冷颤，没敢犹豫以及暗地里动手脚，他赶紧道，“我们的据点在欢沁坊后面。”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反过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倒也是聪明。” 欢沁坊是什么明面上丰莱国朝廷承认的地方，这里什么都有，之前顾今夕和范泽熙来过这里买人，除去这些之外还有其他国的商人也在这里开店。 这里是京城除去朱雀大街最热闹的地方。 “朱雀大街虽然热闹，但不及这里。”慕容瑚果然是拎着拐子，看着人来人往的欢沁坊，他似有感触。 “能在朱雀大街开店的人，哪一个背后不是站着权贵。”顾今夕眉色淡淡，她看着附近的人，眉头一挑，道，“别耍小心思，这里面有谁是你们的人。” “没有没有。”那拐子赶紧道，“今天老大让我们全都散出去。” “有多少人认识你。” “我不知道。”拐子眸色闪动，他道，“我们都是经常在这里走动的，有些人也只是面熟。” “耍我们？”慕容瑚哪还听不出，他眉色一冷，竟是被耍了。 “也不用担心。”顾今夕看着前头跑得飞快的小子，轻笑道，“他不给我们带路，自是有人给我们带路。” 袖子里忽然掉出一个瓷瓶，恰到好处的落在顾今夕的掌心，她随意倒出一个药丸，掐住拐子的下巴直接扔了进去，又一抬下巴，拐子连吐出去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咽了下去。 “用断肠草做的，也不知道能发挥多少效果。”顾今夕眉色淡淡，似乎就是在说平常的事。 那拐子却是脸色惨白，不敢再有言语，他知道他对于眼前这对少年少女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我看看还有多少。”慕容瑚却是不在意顾今夕所为，他所为本来就是非常人所为，他们是合作者，她也是他倾慕之人，她所做的一切他都支持。 “一二三四……”慕容瑚轻笑道，“不少，有十三个。” “你说我们跟哪一个？”顾今夕偏头问顾今夕。 “哪个最富贵就跟哪个。” 393.第393章 对于顾今夕来说，跟踪这种事就是小儿科；对于慕容瑚来说，也是小事。 两人也没人跟着那十三个人，而是慢悠悠的走着，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那些人会逃脱。 “老大，不好了。” 破旧的小院，那屋檐上的一个瓦片摇摇欲坠，好似那喊话的人声音再大点就会被震下来。 “什么不好了。”屋里传出的声音带着睡意，披着大衣一摇一摆的走出来。 阳光下能看清屋里出来的人是一个圆脸大膀的男人，脸上有一道从左边额头到右边下巴的疤痕，已经痊愈但十分扭曲，对于那些没有在刀尖上走过的混混们来说十分有震慑力。 “鸭子被人抓住了。” “抓住了！”听到小弟的回报，那老大脸色一变，厉声道，“怎么会被抓住的！” “我们也不知道。”那瘦小的男人哭着道，“刚才他们在欢沁坊入口看到鸭子被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拎着，看着很不好的样子，所以他们立刻就来回报。” “哼，他也是有心的。”那老大冷哼一声道，“还知道大摇大摆的回来，提醒我们。” “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瘦小的男人崇拜的看着他们老大。 “货都扔在这里，我们离开。”为首的老大也不是蠢人，知道保命要紧。 抓住鸭子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似是想起什么，为首老大突然问道，“鸭子抓到的人在哪？” 瘦小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老大问鸭子抓到的人？难道不是抓住鸭子的人吗？ “蠢货。”为首老人看着手下人一脸懵懂的样子，踹了一脚，冷声道，“鸭子抓住的人是那位大人想要的，有这么一笔，那些扔掉的货物都算不上什么。” 那位大人……瘦小的男人哭丧着脸道，“我们都没有看到。” “不可能！”为首老大似是不信，“难道他们还有援手？” 带着鸭子来抓人，肯定是两个冲动的年轻人，要不然不会不带人来。那么鸭子抓住的男孩一定是被他们安放在某一个地方！ 那位大人给出的价格实在太让人心动，为首老大着实是舍不下这块肉。 “撤，一边撤，一边找。” “是。” 尖锐的箫声，那些分布在附近的拐子们听到这个箫声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各自散去。 “看来我们晚了一步。”慕容瑚听着这箫声，很是无奈道。 “晚了？”顾今夕看着眼前这座破旧的院子，这大门透着风，只能说勉强能遮风挡雨，“恩，的确晚了些，不过嫩抓到大头就好了。” 至于那些小虾米，自是有京兆府的捕快去抓。 一点也没有女子温柔的顾今夕一脚把那没什么用处的大门给踹掉，只听那院子传出的箫声愕然而至。 “不用吹了，你们跑不掉了。”顾今夕看着为首老大以及一院子的拐子，眸色冷淡语调没有起伏，就好像看着的都是死人。 为首老大看着门口站着的富贵少年少女，那一身气质绝非是一般官宦人家出来的，他的眼角一抽，冷笑道，“跑不掉？” “我有这么多人，你们才两个人。” “到底是谁跑不掉！” “听起来似乎是你们更加有优势。”慕容瑚好像扔掉垃圾一样扔掉鸭子，拍了拍手很是犹豫的样子。 “嘿嘿，小子，算你识相。”为首老大嘿嘿一笑，道，“看你们的样子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小姐，既然来了我这里就一个都别想走！” “把你们卖出去，老子好几年都不用开张！” “阿夕，他要拐卖我们。”慕容瑚偏头看着一脸冷漠的顾今夕，眸色微闪很是可怜的样子。 “恩，我听到了。”顾今夕点头，道，“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这个能耐。” “那我们要怎么办？”慕容瑚挑起顾今夕的一缕长发，把玩道。 “全部送进去就行了，别死人。” 顾今夕再三强调别死人，可实际最习惯杀人的就是她。 “那么阿夕站着别动，我来处理他们就行。” 听着顾今夕和慕容瑚的对话，为首老大气得脸上发红，他大声喝道，“上，抓住他们！” “谁先抓住他们，老子给他五十两银子！” “哎呀，恼羞成怒了。”慕容瑚很淡定的看着一群拐子们想上来抓他们可又害怕，但一想到那五十两银子，他们立刻鼓起勇气扑上来。 是的，扑上来。 对于慕容瑚来说这些乌合之众连用一分力都用不着，他踹了一脚第一个上来的拐子，然后将第二个拐子的手折断，没有压力的抄起一旁的木棍，一手一个的打晕。 见此情景，为首老大的面皮抖了抖，只是他也没有服输也没有逃跑，实际上他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顾今夕站在那里，看着柔弱不堪一推就能推倒，那纤细的脖子他用手一捏就能掐断，可看着顾今夕寡淡的眼神，他好像看到成千上海的尸海，腿一抖不敢冲过去。 可他却是反其道而行，拿出一个火折子迅速跑到另一边，推开门，扔了一些干枯的草进去，得意的大笑道，“你们最好停手！” 阳光照射进去，能清晰的看着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小孩子，有贫苦人家的孩子，也有富贵人家的孩子，倒也没有官宦人家的孩子，看来礼部侍郎的小公子是唯一一个。 “你们再动手，我就一把火烧了他们！” “你们不就是来救他们的吗！哈哈哈，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他们一起！” 慕容瑚的眉头齐齐一皱，慕容瑚看着屋子里那些半睡半醒的孩子，有几个是清醒的，他们抱在一起恐惧的看着门口拿着火折子的男人。 “烧！”顾今夕往前走了几步，淡声道，“反正也没人知道我们是不是来救他们的，你烧了之后我只要说我来了之前你就害怕引火自焚。” 慕容瑚听到顾今夕的话，眼眸一瞬间紧缩，震惊的看着顾今夕。 而那男人也没有想到顾今夕会说这样的话，他手上的力道一紧。 “烧吧。”继续往前走，顾今夕淡淡道，“我不在意这些卑贱的人命，死了也省得我一户一户送回去。” 394.第394章 对于顾今夕来说，跟踪这种事就是小儿科；对于慕容瑚来说，也是小事。 两人也没人跟着那十三个人，而是慢悠悠的走着，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那些人会逃脱。 “老大，不好了。” 破旧的小院，那屋檐上的一个瓦片摇摇欲坠，好似那喊话的人声音再大点就会被震下来。 “什么不好了。”屋里传出的声音带着睡意，披着大衣一摇一摆的走出来。 阳光下能看清屋里出来的人是一个圆脸大膀的男人，脸上有一道从左边额头到右边下巴的疤痕，已经痊愈但十分扭曲，对于那些没有在刀尖上走过的混混们来说十分有震慑力。 “鸭子被人抓住了。” “抓住了！”听到小弟的回报，那老大脸色一变，厉声道，“怎么会被抓住的！” “我们也不知道。”那瘦小的男人哭着道，“刚才他们在欢沁坊入口看到鸭子被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拎着，看着很不好的样子，所以他们立刻就来回报。” “哼，他也是有心的。”那老大冷哼一声道，“还知道大摇大摆的回来，提醒我们。” “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瘦小的男人崇拜的看着他们老大。 “货都扔在这里，我们离开。”为首的老大也不是蠢人，知道保命要紧。 抓住鸭子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似是想起什么，为首老大突然问道，“鸭子抓到的人在哪？” 瘦小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老大问鸭子抓到的人？难道不是抓住鸭子的人吗？ “蠢货。”为首老人看着手下人一脸懵懂的样子，踹了一脚，冷声道，“鸭子抓住的人是那位大人想要的，有这么一笔，那些扔掉的货物都算不上什么。” 那位大人……瘦小的男人哭丧着脸道，“我们都没有看到。” “不可能！”为首老大似是不信，“难道他们还有援手？” 带着鸭子来抓人，肯定是两个冲动的年轻人，要不然不会不带人来。那么鸭子抓住的男孩一定是被他们安放在某一个地方！ 那位大人给出的价格实在太让人心动，为首老大着实是舍不下这块肉。 “撤，一边撤，一边找。” “是。” 尖锐的箫声，那些分布在附近的拐子们听到这个箫声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各自散去。 “看来我们晚了一步。”慕容瑚听着这箫声，很是无奈道。 “晚了？”顾今夕看着眼前这座破旧的院子，这大门透着风，只能说勉强能遮风挡雨，“恩，的确晚了些，不过嫩抓到大头就好了。” 至于那些小虾米，自是有京兆府的捕快去抓。 一点也没有女子温柔的顾今夕一脚把那没什么用处的大门给踹掉，只听那院子传出的箫声愕然而至。 “不用吹了，你们跑不掉了。”顾今夕看着为首老大以及一院子的拐子，眸色冷淡语调没有起伏，就好像看着的都是死人。 为首老大看着门口站着的富贵少年少女，那一身气质绝非是一般官宦人家出来的，他的眼角一抽，冷笑道，“跑不掉？” “我有这么多人，你们才两个人。” “到底是谁跑不掉！” “听起来似乎是你们更加有优势。”慕容瑚好像扔掉垃圾一样扔掉鸭子，拍了拍手很是犹豫的样子。 “嘿嘿，小子，算你识相。”为首老大嘿嘿一笑，道，“看你们的样子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小姐，既然来了我这里就一个都别想走！” “把你们卖出去，老子好几年都不用开张！” “阿夕，他要拐卖我们。”慕容瑚偏头看着一脸冷漠的顾今夕，眸色微闪很是可怜的样子。 “恩，我听到了。”顾今夕点头，道，“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这个能耐。” “那我们要怎么办？”慕容瑚挑起顾今夕的一缕长发，把玩道。 “全部送进去就行了，别死人。” 顾今夕再三强调别死人，可实际最习惯杀人的就是她。 “那么阿夕站着别动，我来处理他们就行。” 听着顾今夕和慕容瑚的对话，为首老大气得脸上发红，他大声喝道，“上，抓住他们！” “谁先抓住他们，老子给他五十两银子！” “哎呀，恼羞成怒了。”慕容瑚很淡定的看着一群拐子们想上来抓他们可又害怕，但一想到那五十两银子，他们立刻鼓起勇气扑上来。 是的，扑上来。 对于慕容瑚来说这些乌合之众连用一分力都用不着，他踹了一脚第一个上来的拐子，然后将第二个拐子的手折断，没有压力的抄起一旁的木棍，一手一个的打晕。 见此情景，为首老大的面皮抖了抖，只是他也没有服输也没有逃跑，实际上他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顾今夕站在那里，看着柔弱不堪一推就能推倒，那纤细的脖子他用手一捏就能掐断，可看着顾今夕寡淡的眼神，他好像看到成千上海的尸海，腿一抖不敢冲过去。 可他却是反其道而行，拿出一个火折子迅速跑到另一边，推开门，扔了一些干枯的草进去，得意的大笑道，“你们最好停手！” 阳光照射进去，能清晰的看着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小孩子，有贫苦人家的孩子，也有富贵人家的孩子，倒也没有官宦人家的孩子，看来礼部侍郎的小公子是唯一一个。 “你们再动手，我就一把火烧了他们！” “你们不就是来救他们的吗！哈哈哈，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他们一起！” 慕容瑚的眉头齐齐一皱，慕容瑚看着屋子里那些半睡半醒的孩子，有几个是清醒的，他们抱在一起恐惧的看着门口拿着火折子的男人。 “烧！”顾今夕往前走了几步，淡声道，“反正也没人知道我们是不是来救他们的，你烧了之后我只要说我来了之前你就害怕引火自焚。” 慕容瑚听到顾今夕的话，眼眸一瞬间紧缩，震惊的看着顾今夕。 而那男人也没有想到顾今夕会说这样的话，他手上的力道一紧。 “烧吧。”继续往前走，顾今夕淡淡道，“我不在意这些卑贱的人命，死了也省得我一户一户送回去。” 395.第395章 对于顾今夕来说，跟踪这种事就是小儿科；对于慕容瑚来说，也是小事。 两人也没人跟着那十三个人，而是慢悠悠的走着，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那些人会逃脱。 “老大，不好了。” 破旧的小院，那屋檐上的一个瓦片摇摇欲坠，好似那喊话的人声音再大点就会被震下来。 “什么不好了。”屋里传出的声音带着睡意，披着大衣一摇一摆的走出来。 阳光下能看清屋里出来的人是一个圆脸大膀的男人，脸上有一道从左边额头到右边下巴的疤痕，已经痊愈但十分扭曲，对于那些没有在刀尖上走过的混混们来说十分有震慑力。 “鸭子被人抓住了。” “抓住了！”听到小弟的回报，那老大脸色一变，厉声道，“怎么会被抓住的！” “我们也不知道。”那瘦小的男人哭着道，“刚才他们在欢沁坊入口看到鸭子被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拎着，看着很不好的样子，所以他们立刻就来回报。” “哼，他也是有心的。”那老大冷哼一声道，“还知道大摇大摆的回来，提醒我们。” “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瘦小的男人崇拜的看着他们老大。 “货都扔在这里，我们离开。”为首的老大也不是蠢人，知道保命要紧。 抓住鸭子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似是想起什么，为首老大突然问道，“鸭子抓到的人在哪？” 瘦小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老大问鸭子抓到的人？难道不是抓住鸭子的人吗？ “蠢货。”为首老人看着手下人一脸懵懂的样子，踹了一脚，冷声道，“鸭子抓住的人是那位大人想要的，有这么一笔，那些扔掉的货物都算不上什么。” 那位大人……瘦小的男人哭丧着脸道，“我们都没有看到。” “不可能！”为首老大似是不信，“难道他们还有援手？” 带着鸭子来抓人，肯定是两个冲动的年轻人，要不然不会不带人来。那么鸭子抓住的男孩一定是被他们安放在某一个地方！ 那位大人给出的价格实在太让人心动，为首老大着实是舍不下这块肉。 “撤，一边撤，一边找。” “是。” 尖锐的箫声，那些分布在附近的拐子们听到这个箫声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各自散去。 “看来我们晚了一步。”慕容瑚听着这箫声，很是无奈道。 “晚了？”顾今夕看着眼前这座破旧的院子，这大门透着风，只能说勉强能遮风挡雨，“恩，的确晚了些，不过嫩抓到大头就好了。” 至于那些小虾米，自是有京兆府的捕快去抓。 一点也没有女子温柔的顾今夕一脚把那没什么用处的大门给踹掉，只听那院子传出的箫声愕然而至。 “不用吹了，你们跑不掉了。”顾今夕看着为首老大以及一院子的拐子，眸色冷淡语调没有起伏，就好像看着的都是死人。 为首老大看着门口站着的富贵少年少女，那一身气质绝非是一般官宦人家出来的，他的眼角一抽，冷笑道，“跑不掉？” “我有这么多人，你们才两个人。” “到底是谁跑不掉！” “听起来似乎是你们更加有优势。”慕容瑚好像扔掉垃圾一样扔掉鸭子，拍了拍手很是犹豫的样子。 “嘿嘿，小子，算你识相。”为首老大嘿嘿一笑，道，“看你们的样子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小姐，既然来了我这里就一个都别想走！” “把你们卖出去，老子好几年都不用开张！” “阿夕，他要拐卖我们。”慕容瑚偏头看着一脸冷漠的顾今夕，眸色微闪很是可怜的样子。 “恩，我听到了。”顾今夕点头，道，“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这个能耐。” “那我们要怎么办？”慕容瑚挑起顾今夕的一缕长发，把玩道。 “全部送进去就行了，别死人。” 顾今夕再三强调别死人，可实际最习惯杀人的就是她。 “那么阿夕站着别动，我来处理他们就行。” 听着顾今夕和慕容瑚的对话，为首老大气得脸上发红，他大声喝道，“上，抓住他们！” “谁先抓住他们，老子给他五十两银子！” “哎呀，恼羞成怒了。”慕容瑚很淡定的看着一群拐子们想上来抓他们可又害怕，但一想到那五十两银子，他们立刻鼓起勇气扑上来。 是的，扑上来。 对于慕容瑚来说这些乌合之众连用一分力都用不着，他踹了一脚第一个上来的拐子，然后将第二个拐子的手折断，没有压力的抄起一旁的木棍，一手一个的打晕。 见此情景，为首老大的面皮抖了抖，只是他也没有服输也没有逃跑，实际上他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顾今夕站在那里，看着柔弱不堪一推就能推倒，那纤细的脖子他用手一捏就能掐断，可看着顾今夕寡淡的眼神，他好像看到成千上海的尸海，腿一抖不敢冲过去。 可他却是反其道而行，拿出一个火折子迅速跑到另一边，推开门，扔了一些干枯的草进去，得意的大笑道，“你们最好停手！” 阳光照射进去，能清晰的看着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小孩子，有贫苦人家的孩子，也有富贵人家的孩子，倒也没有官宦人家的孩子，看来礼部侍郎的小公子是唯一一个。 “你们再动手，我就一把火烧了他们！” “你们不就是来救他们的吗！哈哈哈，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他们一起！” 慕容瑚的眉头齐齐一皱，慕容瑚看着屋子里那些半睡半醒的孩子，有几个是清醒的，他们抱在一起恐惧的看着门口拿着火折子的男人。 “烧！”顾今夕往前走了几步，淡声道，“反正也没人知道我们是不是来救他们的，你烧了之后我只要说我来了之前你就害怕引火自焚。” 慕容瑚听到顾今夕的话，眼眸一瞬间紧缩，震惊的看着顾今夕。 而那男人也没有想到顾今夕会说这样的话，他手上的力道一紧。 “烧吧。”继续往前走，顾今夕淡淡道，“我不在意这些卑贱的人命，死了也省得我一户一户送回去。” 396.第396章 “刚才你们说柳如是去梧秋院找老夫人做主。”顾今夕道，“该是大姐姐去找老夫人做主。” “回小姐，是柳小姐衣衫不整的从花中行一路哭到梧秋院，求老夫人做主。”说到柳如是衣衫不整，明月面上明显露出了鄙夷和厌恶。 “婢子大胆，”青桃道，“幸好大公子和二公子都不在府里，若不然传出去，也不知道哪位公子要遭殃。” “没有小的还有老的。”顾今夕忽然冷笑，道，“二叔和三叔呢？” “今个祭祖结束二爷就带着贴身小厮离开了，三爷则是回到南园，春闱在即，三爷怎会出现在园子里。”清风道。 听得清风之言，顾今夕这才撤了冷漠，食指点着桌面，她道，“现在她们还在梧秋院？” “是。” “闹得这么大，纵使我和二哥哥才回来也会知道这件事。”站起来，偏头看着青桃，顾今夕道，“你去前头告诉二哥哥不要过来。” “难不成那柳小姐当真这样不要脸面？”青桃一脸震惊道。 “快去办事。”顾今夕看了眼青桃，青桃缩了缩脖子疾步离开暖阁。 柳如是会不会这样不要脸顾今夕不知道，不过她知道她的好二婶是不会让柳如是嫁给顾庭昱，若不然她也不会特意放出消息，说老夫人十分中意柳如是，想让她成为大房长子的媳妇。 以往的顾今夕是个没用的，自哀自怜还来不及怎么会在意这些，现在的顾今夕甚少注意内宅的事，全数交给她身边的几个丫鬟。 说也是奇怪，平日里这风声从没听到，自从年关靠近这件事就在府里闹腾起来。 “三婶现在在府里的情况怎么样？” 清风一回到府里就个之前顾今夕于齐敏研商量的那样去她那里学习，故而清风知道齐敏研现在的情况。 “三夫人是大家出身，行为处事公正，甚少偏颇，不过二夫人经营十年，这期间又有老夫人在背后扶持，三夫人尚且使不上力。” “不过三夫人的重心放在前院，内院的事并未抓得紧俏。” “前院有顾管家，可到底不可能是我们的人。” 被赐予顾姓乃是老国公的恩赐，这位老管家是不会临老换主的，至于他的儿子顾昉，估计被这位老管家教育的很好，只忠于主子。 不过人心难测，不试探一番怎么知道不成功呢？ “是，三夫人在前院安插了人手，虽然不能和二夫人安插的人手相比，但是我们也不会同往年那样被动了。” “常管事离开前把他辛苦经营的人手都一齐报上来。”明月想了想道，“婢子们还没有与他们见面，小姐可是要见一见？” “不见也罢。”顾今夕并没有去看他们的念头，她道，“你们和他们联系的时候小心些，顾大管事不是吃素的。” “对了，让他们注意下顾昉。” “顾小管事？”清风想了想，道，“是，婢子会嘱咐他们注意顾小管事的。” “走吧，”甩了甩袖子，顾今夕道，“去梧秋院看戏。” 还没走进梧秋院，老远就听到柳如是哭泣的声音，以及顾燕凤气急败坏，连假象都不要了，破口大骂。 “看来真是把大姐姐惹怒了。”顾今夕脚步不停，嘴角一抹淡笑，听着一份感慨似乎和顾燕凤的关系很好。 “主子，小小姐来了。”万嬷嬷看着门口小丫鬟的手势，低声道。 “恩。”老夫人冷着脸看着顾燕凤大骂柳如是不要脸，她听着这些都是顾燕凤积累多年的愤怒，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柳芬神色冷漠，不愿意多说但她站在顾燕凤身后，看样子是支持自家女儿的。 柳西林听着顾燕凤的话，向来厚实的脸皮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也不在意女儿一身狼狈，隐约还能看到白皙的肌肤和香肩。 “不过是块破石头，有什么在意的。”他瞪着眼，道，“你姐姐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拿你点东西怎么了！” “妹妹，是姐姐实在太喜欢了。”柳如是擦着泪，一脸柔弱的看着顾燕凤，哀哀切切道，“我只想着我们姐妹二人又何须算得这样清楚。” “何况以往我也是这样，不见妹妹说什么。” 顾燕凤气得心肝疼！以往，以往她拿走的那些东西不过是她玩腻的，又碍着自家母亲的面子她才忍下，可如今这件事她却是忍不下了。 “以往！”顾燕凤咬牙道，“你也好意思说以往！！！” “为什么不好意思。”柳如是一脸坦然，看着顾燕凤，是顾燕凤无理取闹。 “妹妹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拿来用了又什么不可？” 顾今夕听着柳如是理所当然的语气，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咦，她？ 她可是纯纯正正的好人，怎么能是坏人呢？ 宫里出来的清风明月站在顾今夕身后，她们听着屋里传来的言辞让她们一脸黑线，这里不比自家院子，她们也是自有定力，没有笑出来。 “我是我，你是你，又怎么能一样！”顾燕凤气得眼眶都红了，咬牙道，“我生而富贵，你又拿什么和我比！” “正是妹妹生而富贵，我家并没有妹妹家里富裕，妹妹不就是该拿东西来接济我们吗。”柳如是一脸纯真的看着顾燕凤，可眼角含泪是个男人看着就觉得是顾燕凤无理取闹。 柳西林听着自家女儿说得头头是道，面上得意，他看着老夫人，道，“国公府权贵人家，怎么可能会看着自家亲戚穷苦过日子。” 老夫人也是个要脸面的，柳西林这样的话却是插在她心头不知该说什么。 只因老夫人的娘家也不是什么大显贵人家，一直都没有帮衬到她反而她回过去帮衬娘家，她一心想要娘家显贵起来，可这么多年什么效果都没有，这件事是老夫人梗在心头的刺。 现在柳西林又间接提到这件事，让老夫人脸色一沉，想起娘家。 顾今夕听得差不多了，算算时间也该到她进去了，目光一转，看到她院子里的使粗丫鬟，顾今夕知道青桃办成事了。 于是她挑开帘子，面含笑容道，“祖母的院子好生热闹。” 397.第397章 “哎呀，柳姐姐怎么这幅模样，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事。”顾今夕笑着蹲下伸手欲整理柳如是的衣服，但却被柳如是躲开。 “幸好家里的爷们都不在，要不然还不知道传出去要变成什么难听的话。” 有顾燕凤吵闹，加之那块暖玉乃是太后娘娘所赐，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那边，故而都忽视了柳如是一身混乱香肩微露的装扮。 柳芬立刻转回来，当初……她脸色一沉，冷笑道，“兄长好大的胃口。” 柳西林见小心思被戳破，也没有什么害羞的样子，倒是狠狠的瞪了眼顾今夕，认为是她坏事。 顾燕凤本是黄花闺女，可闺房小姐之间总是会含羞的好奇那些男女之事，故而她慢了些许才明白顾今夕的话。 她讨厌顾今夕，但更讨厌柳如是，她狠狠的刮了眼柳如是，冷声道，“简直比青楼女子还要下贱。” 顾今夕好似没有没到顾燕凤的话，笑眯眯道，“柳姐姐赶紧站在起来整理整理。” “要不然祖母生气了，撵了你出去，”微微歪头，毫不可爱，可嘴里的话却是难听的很。 “要是被人看了去，也不知道柳姐姐要嫁几个人。” 老夫人一点也没有觉得她被顾今夕借势是一件让她多么不爽快的事。 柳氏父女不会做人说话，刚才柳西林的话戳中老夫人心里的痛处，自是不会帮柳西林说话，她听着顾今夕的话反而更加顺耳。 “棋莲，棋芬，还不扶柳小姐起来，带到暖阁里好生整理下。”老夫人动着手里的佛珠，面上看着依旧是慈眉善目，她道，“千万别让柳小姐受了委屈。” 一直立在老夫人身后的两个丫鬟往前一步，微微福身后走到柳如是两旁看着温柔实则强势的扶起柳如是。 柳如是自小混迹市井，虽然长得一张娇娇弱弱的脸可从来都不是让自己吃亏的性子，她受到这样的对待，哪还会忍着当即大喊大叫起来。 顾今夕好整以暇的看着柳如是在厅里大吵大闹。 柳芬道，“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 听着柳芬的话，柳如是认为柳芬是在帮她说话，于是她泪眼汪汪的看着柳芬，道，“姑姑，她们掐得我好痛。” 柳芬简直要被柳如是给蠢死，老夫人是什么人，是整个国公府地位最高的，如果是弄死柳如是，柳芬才要哭哭啼啼的装模作样求情，而眼下的情况，自家受了委屈的女儿，柳如是又这样裸露，府里的爷们除了她的儿子就是她的丈夫和三房。 顾复游要春闱，自是不会出现在梧秋院，顾复硫老早就出去，这么一合计，柳芬就知道她的兄长是想算计她的儿子！ “棋莲棋芬是母亲的人，你是说母亲要对你不利！”柳芬厉声道，“自己做错事就自己承担！！” “妹妹你干什么！”柳西林见状，立刻上前推开棋莲和棋芬，护着柳如是大声呵斥道，“如是是的侄女，你不帮侄女反而帮着外人！” 外人。顾今夕眉头一挑，她明显看到老夫人眼底的厌恶。 “方才听到说什么暖玉。”顾今夕疑惑道，“我记得大姐姐最中意一块暖玉，是及笄那年太后娘娘赐下的，取了姐姐名字里的燕所雕的。” “难道是那一块？” 顾燕凤看着顾今夕疑惑的模样，心里认定她是来看戏，看她出丑的，要不然干嘛现在还提这件事。 当真是让人好笑，她们闹到梧秋院，不正是因为柳如是拿了这块暖玉。 “不过是一块破玉。”柳西林看着柳如是紧紧捏在手里的暖玉，言辞上十分鄙夷可眼底却是欢喜，他道，“拿了一块玉凤丫头就闹成这样，不知道的人以为国公府这样穷，连一块像样的玉佩都没有。” “柳叔叔不知。”顾今夕笑眯着眼，一点危害都没有，她道，“这块玉……” 柳西林混迹市井，从来都无理也是对，有理闹得更大，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他也不听顾今夕的话，直接打断道，“什么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块玉现在是我家如是的，不是你们的。” “是我们从外面带进来的。” 顾燕凤脸色猛地一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柳芬咬着牙，可柳西林是她的兄长，他们两人无父无母，从小相依为命长大，情感深厚。 顾今夕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截断话，她也不发怒，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她继续道，“是这样，原来是柳姐姐的玉佩。” 一听顾今夕帮着柳如是，顾燕凤眼底的恨意全数扑在顾今夕身上。 这样浓烈的恨，让顾今夕皱了眉头，她想不明白的事有两个，一个是老夫人为什么这样仇视她的母亲，第二个就是柳氏母女对她的恨。 柳西林和柳如是一听顾今夕的话，当即笑起来，只想着这小姑娘倒是识趣。 可不想顾今夕接下去说出的话让他们惊诧恐惧万分！ “我原瞧着和大姐姐的那块暖玉十分相像。” “御赐之物都记在账上，若是太后娘娘问起大姐姐的玉去哪里了，得知是被柳姐姐顺手拿走，怕是柳叔叔和柳姐姐的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的确，宫里赐下来的东西，从来都没有随意送人的，何况这玉是和太后特地让人雕刻送给顾燕凤的及笄之礼，更是不可能随便送人。 柳如是脸色大变，她着实是喜爱的紧，何况以前她也没少做这样的事，都不见顾燕凤生气于是这样也和以前一样，看到喜欢的就拿走。 没想到竟然还惹出这一茬。 顾今夕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怕是要无语万分，她可是不止一次提到太后所赐，感情他们压根就没听进去。 “哎呀，瞧我这张嘴，大年初一乱说，吓着柳姐姐了。”顾今夕一脸歉意，道，“我还是不继续待着了，回自己院子里待着。” “祖母，孙女儿先走了。”微微福身，也不等老夫人同意就先行离开。 反正这水也够浑了。 走出梧秋院，顾今夕头也不回，嘴角弧度刚好。 398.第398章 “小姐为何要帮大小姐？” “本小姐什么时候帮她了？”顾今夕不看青桃，左手将宽大的袖子捏着，右手执笔，临摹着佛经。 这具身体年岁小，也没有受过正经的教导，这字虽说写得不错，可到底还是没有自己的风骨。 异世而来的顾今夕风骨自成，可这字也并非是一朝一夕可练成，她闲来无事不过是看看兵书或者练练字。 “明月刚才说小姐在梧秋院吓唬柳如是。”青桃眨了眨眼，道，“这难道不是在帮大小姐？” “本小姐曾经说过，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顾今夕下笔依旧，她慢慢道，“顾燕凤虽然和我有些龌龊，但也不能看着她被别人欺负去。” “骗人。”青桃嘟着嘴道，“骑马比赛、初雪宴，大小姐可是看着小姐被别家小姐欺负。” “小丫头不要那么多心眼。”顾今夕道，“开春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是。”清风道，“小姐要的东西婢子都准备妥当。” 明月皱眉，询问道，“小姐带婢子们一块去，路上也好照看。” “带着你们做什么？”顾今夕放下笔，这具身体果然是差了点，内力游动，缓解了手腕上的酸涩。 “我们可以在路上照顾小姐！” “去。”顾今夕一点青桃额头，没好气道，“带着你这个小吃货，那叫暴露行踪。” “小姐曾说要婢子们增长见识，此次却是将婢子们留在府里，岂不是有违小姐当初之言。”清风现在越发有深度，有时说得话就算是顾今夕也无法反驳。 “下次。”顾今夕又拿起笔，道，“这件事太过重要，带着你们不方便。” 话到此，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清风明月对视一眼无奈摇头，青桃嘟着嘴却也不再说话。 自家小姐坐下的决定，从未改变过。 “小七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书房里很安静，顾今夕的话就像是打破了这个安静。 “小七恢复得很好。”清风道，“范公子离开时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老大老二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只说一切如常，并未有新消息。” “现在春节，以那位刺史的能耐，这么长时间也够他处理了。” “就是不知他的奏折到了我们陛下的案桌上了没有。”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顾今夕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不管大年初一外面是怎么热闹，而京兆府破获了拐卖儿童的案子是怎么的激动，这一切都和顾今夕没有关系。 天色暗下来，天上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星眨着眼睛。 顾今夕和衣而睡，突然屋顶传来的声响，她迅速睁开眼睛。 若说谁是最喜欢半夜翻墙的，除去景国公府的那位别无他人可选，但顾今夕和慕容瑚太熟了，若是日后没有成功真要嫁人她也不介意和慕容瑚凑成一对。 不过正是因为太熟了，慕容瑚的气息与脚步她都记在心里，故而现在顾今夕心里更加沉重。 这不是慕容瑚！ 是谁！ 眸色深沉，顾今夕并未有所动作，只是坐起来思考人选。 不一会就听到屋顶传来打斗的声音。 国公府的守卫并不是吃白饭的，若是这人当真武功卓绝也就罢了，不过是个轻功好些的人，有顾何和国公府的守卫配合，当即就被拿下。 “主子。”顾何敲门，得了顾今夕的允许这才开门。 “是什么人？” “主子恕罪，属下并没有问出来。”顾何立刻跪下请罪。 “无碍。”顾今夕拿起披风，道，“随我出去看看。” “更深露重，主子还是明日再去看，今晚属下一定审问出来。” “这件事还轮不到我们。”顾今夕站在门口，一看，原来天上稀稀拉拉下起了小雪。 清风明月和青桃听到声响哪还睡得着，三个人披散着头发匆匆赶来，见顾今夕并没有受伤这才松气。 “小姐。” “小姐，顾大管家来了。”次等丫鬟匆匆进来，不敢看那个被守卫押着的刺客。 “让顾管家进来。” 顾连衣是个严肃的老头子，即使是在黑夜之中被灯笼照亮的院子里，顾今夕还是能看到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 “小姐。”顾连衣进来对顾今夕恭敬作揖，请罪道，“是老奴看家不利，让歹人闯入小姐的院子，请小姐怪罪。” “此事和顾管家没有任何关系。”顾今夕扶起顾连衣，但看着刺客眼露冷光，厉声道，“不过这件事仍需顾管事好好调查，他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大胆包天闯入国公府！” “是，老奴一定不负小姐所望。” “押下去。”顾连衣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的管家，一身气势放在外面就是一般权贵人家的家主都不及他一半。 “小姐请早些安歇，明日老奴一定调查的水落石出。” “辛劳老管家了。”顾今夕软软道。 目送顾连义离开，顾今夕在心惊胆颤的三个大丫鬟的拥簇下回了屋。 不过这时她们谁也睡不下，国公府里各房也是一样。 且不论闯入谁的院子，光能悄声无息进入国公府里已经够让人害怕了！！！ 竟然没有人发现，这次守卫队长是要吃挂落了，就算不撤职也要受皮肉之苦！ “真是运气。”花中行，顾燕凤披着披风打着哈欠冷笑道。 “恩。”柳芬点头，主屋里却是不见顾复硫的身形。 “父亲今晚又没回来。”顾燕凤见屋里只有母亲一人，皱眉道。 “每年如此。”拍了拍顾燕凤的手背，柳芬淡然道。 知道自家母亲不愿意提及这件事，顾燕凤又将事情转回到刺客的事上。 “母亲您说，怎么偏偏就到顾今夕的院子里！”顾燕凤目光闪烁，闪过恶意，道。 “按顺序，明明是我们的院子更靠外围。” 柳芬听出自家女儿话里的意思，她皱眉，道，“这丫头果然不是干净的，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男人！” “我也是这么想。”顾燕凤立刻附和道，“肯定她在外面勾三搭四，野男人都追到府里来了。” 好似亲眼所见一般，顾燕凤洋洋得意道，“我看她明天怎么解释这件事！” 399.第399章 一夜无话，不过受了这个惊吓，清风明月青桃三个大丫鬟是一晚上都守在顾今夕窗边，寸步不离。 “小姐，老夫人请您到梧秋院。”天才开亮，顾今夕老样子在看书，淡定沉静得很，昨晚的事她一丝一毫都没往心里去。 但看她手中的书籍，从一开始看的那一页到现在还是那一页就知道她心里并不是那样的平静。 “不去。”顾今夕哪不知道这次过去定然是发难，她现在正想着到底是谁要谋算她，哪有时间应对这群后院的女人。 “是。”小丫鬟福身退去。 “夕姐姐，夕姐姐。”不过这次来得不是小丫鬟，而是顾庭晏。 “小姐，三夫人和晏哥儿来了。”明月瞄了瞄外面，轻声道。 “去倒茶吧。”放下兵书，顾今夕脸色微软，道。 “是。” “夕儿。”齐敏研的脸色不是很好，眼下有很浓的黑眼圈，她紧张的进来，看到顾今夕立刻快步走来，抓着顾今夕的手上上下下的翻看，若不是地方不对，齐敏研怕是要脱了顾今夕的衣服看看是不是瞒着她受伤了不说。 “可有受伤？” “婶婶。”顾今夕无奈道，“您看我脸色红润，怎么也不像是受伤的。” 齐敏研却是瞪了眼顾今夕，没好气道，“女人的那些东西我虽然接触的少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捏了捏顾今夕的脸颊，确定不是什么胭脂水粉后这才给了好脸色。 “婶婶可是验证了？”顾今夕还是无奈，道，“可是货真价实？” 齐敏研松了口气，但也没忘狠狠捏了捏顾今夕柔柔的脸颊。 “夕姐姐，夕姐姐看我，看我！”小豆丁晃着顾今夕的裙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泪眼汪汪。 “我的晏哥儿。”顾今夕捂着被齐敏研捏得发红的脸，同样是泪眼汪汪。 “姐姐被深深欺负了，晏哥儿可要为姐姐报仇啊！！” “恩恩恩！”顾庭晏小朋友松开手，双手叉腰板着小脸看着自家母亲，声讨道，“娘最坏了，就知道欺负我们小孩子！！！” “小不点儿，你在说什么？”齐敏研抿着嘴不笑出来，板着脸瞪着自家宝贝儿子。 “娘亲坏！”小萝卜头一点也不怯场，继续道，“快和夕姐姐道歉！” “哎哟，娘的儿子哟。”最后齐敏研还是忍住笑，道，“你啊，该和娘一起好好教育你姐姐。” “为什么？”顾庭晏小朋友最后还是被他的母亲带走了话题。 “以后不准谎报军情。” “冤枉！！”顾今夕赶紧道，“昨晚上这三个丫头守了一晚，婶婶问她们我有没有受伤！！！” “哼，她们是你的贴身丫鬟，自是要帮着你说话。” “婶婶明鉴啊！”顾今夕欲哭无泪，真真是解释不清。 “小姐，范老爷子来了。” “范老爷子来了！”齐敏研眼前一亮，当即道，“快快快请来，让老爷子好好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顾今夕内心是拒绝的，然而对于这些关怀她的人，她真的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快让外公把脉！”范老爷子中气十足，肩部流星，好似一阵风。 “外公。”顾今夕看着范老爷子，眼底满是无奈道，“我真的没事。” “什么没事，赶紧让老爷子看看，万一被下毒了呢！！”云浅俪高声呵斥道，“你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别说话！” 很好，顾今夕看着紧随其后的范迩升兄弟以及范泽熙，和云浅俪统一战线的齐敏研，默默的闭嘴。 老爷子扣着顾今夕的手腕，摸着胡子好久，在云浅俪和齐敏研的目光中慢慢的松开手，道，“恩，还是有些问题的。” 一听，云浅俪和齐敏研的脸色就变了，异口同声道，“什么问题！” “外公，您可别乱说，我身体好着呢！！！”顾今夕赶紧截住，她总觉得以后每天都生活在汤汤水水里。 “去，小孩子别打岔！”又是异口同声，顾今夕被打败了。 两个女人围着老爷子询问起来。 范迩升过来把脉，然后面无表情的放下，一身袈裟的范迩齐面目慈悲，道，“可知是谁？” “不知。”顾今夕摇头，道，“顾管事连夜审问，也不知问出来了没。” “顾连义？”范迩升点头道，“他是顾老爷子身边的亲信，如果不是学武的天赋，现在应该是和老爷子一起在穹关。” “不过没他在京里，老爷子也不会放心。” “听大舅舅之意，顾管事会带来好消息？”顾今夕和范泽熙对视一眼，默契不语。 “也说不准。”范迩升摸着胡子道，“先不说这贼子到底是盗匪还是谁居心叵测，就说他专门潜伏到你的院子里，就十分有说头。” “难道会损及闺誉？”范泽熙皱眉道。 “顾家二房在外面说得多难听想必你也早有耳闻。”范迩升冷着来脸道，“这次她们一定会逮着机会到处抹黑。” 范迩齐不过回京一年不到，并不知顾家事，也不知柳芬母女在外面抹黑顾今夕，他冷脸道，“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这柳氏太愚蠢！” “不论如何，还是看顾管家能不能问出来。” 顾今夕并没有把心里的猜测告诉范迩升、范迩齐兄弟。 “小姐，顾管事来了。” 千嶂里热闹，顾管事却是一身疲惫，与他一起的是一个方脸大汉。 “请他进来。” 一听顾连义来了，云浅俪和齐敏研当即不再讨论，一起看着弓着身进来的顾连义以及和他一起来的方脸大汉。 “老奴给范公见礼。”顾连义身为顾府的大管家，怎么会不知道范府全家都来了，他先是给范老爷子见礼，再是对顾今夕，然后是齐敏研最后才是范府其他人。 方脸大汉也是循着顺序给屋子里的各位请安。 “这位……”顾今夕看着方脸大汉，虽然她早已知道是谁。 “郑义是府里的守卫长。”顾连义恭敬道。 顾今夕点头，道，“可是知道昨晚之人是谁了？” 这话一出，全屋子人的目光都在顾连义身上，顾连义却是满脸苦笑，道，“老奴无能，请小姐责罚。” 400.第400章 “不来？”老夫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花厅里坐着柳芬母女以及跟着顾燕凤一起来的柳如是。 倒是柳西林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大早就出门了。 “是。”棋芬恭敬道，“小小姐许是受了惊吓。” “母亲唤她过来就是担心她受伤！”柳芬看着棋芬，一脸高贵冷艳，忽然笑道，“夕丫头最是孝顺母亲，得知母亲传唤她怎么会不过来，一定是你没轻没重，让夕丫头生气了！” 听得柳芬含着指责的话，棋芬偷偷看了眼脸色并不是很好的老夫人，心中暗恼可面上却是内疚，她跪下叩首道，“是婢子的错，请主子责罚。” “夕丫头还说什么？”老夫人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棋芬，缓缓道。 “小小姐并没有说其他事，只是婢子离开千嶂里没多久就看到三夫人带着晏哥儿去看望小小姐。” “老三家的。”老夫人眯了眯眼，柳芬眼里却是划过暗恨。 “母亲，三弟妹真是太年轻了，怎么能她去看夕丫头，应该是夕丫头去向她赔罪。”柳芬笑眯着眼，可怎么也掩不住她眼底的尖酸，她继续道，“要不是她在外面乱搞，大过年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昨晚我和凤丫头一晚都没睡，担心母亲又怕打扰母亲。” “夕丫头做了这样的坏事，竟然不来赔罪，反而让母亲生气。” “闭嘴！”老夫人一点都不想听柳芬的话，她厉声道，“自己下去领罚。” “是。”棋芬再磕了个头，在棋莲担忧的目光中离开花厅。 柳芬眼角的得意在老夫人的呵斥中退去，顾燕凤坐着不说话，在她印象中自家祖母一贯是偏袒顾今夕，今天来也不过是上上眼药罢了。 顾燕凤不知道，她在千嶂里闹事后被关在雁北向时，顾今夕和老夫人之间的面皮就已经撕得彻底，现在不过是维持在明面上的和谐。 柳如是看着老夫人这样的威势，眼底透出明亮的光芒。 “祖母千万不要生气，”顾燕凤站起来到老夫人身边，给老夫人顺气，道，“要是气坏了身子，可就是二妹妹的不是了。” “她最是孝顺祖母，要是知道祖母因为她气坏了身子，怕是连夜睡不安稳。” “她会睡不安稳！”老夫人冷笑，但只说了这一句话并没有继续说。 “主子。”万嬷嬷快步走进来，一点都看不出她其实和老夫人差不多年岁。 “怎么了？”顾燕凤垂眸，那样明艳的容颜俏生生的站在老夫人身后当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老夫人的目光淡淡，拿着盖碗抿了一口。 “范公来了。”万嬷嬷吸了口气，让大脑冷静下来。 “谁！”老夫人惊诧，手中的盖碗掉到地上，让不知范老爷子名号的顾燕凤和柳如是好奇不已，而柳芬脸色微变。 “范公，大夫人的父亲。”万嬷嬷眉宇间染上一点急躁，她道，“昨晚动静闹得大，左右府邸大人的家仆们都听到了声音，今早天没亮我们府里出现飞贼的事就传出去了。” 老夫人的脸色紧绷，她冷声道，“走，去千嶂里。” 棋莲赶紧拿来披风和手炉，但不知是不是老夫人太过惊讶，竟然健步如飞，年轻的棋莲都要小跑才能跟上。 “娘，范公是谁？”顾燕凤走在后面，悄声问柳芬道，“我刚才看祖母的脸色都变了。” 柳芬吸了口气，尽量冷静，道，“是顾今夕的外公。” “小……”脱口而出小贱人，可顾燕凤看了眼站在旁边似乎很安静的柳如是，冷冷一笑，改口道，“小夕的外公，也不过是个糟老头子，为什么祖母要亲自去。” “祖母是砥国公夫人，亲封的超品诰命夫人，小夕的舅舅不过是个太医令，最是低下，他的父亲能是什么东西。” “你啊！”柳芬瞪了眼顾燕凤，道，“范迩升的太医令品阶的确底下，可他却是本朝第一个破格封了翰林医官的御医。” “他医术高超，要不然……”柳芬碍于柳如是，是是而非道，“为什么总是不让他们见面。” “范公虽然没有什么官位，可在杏林界地位高超，听你爹说，小……小夕的外公进宫拜见陛下，陛下都要礼让三分，地位崇高。” 而且柳芬没有说，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有范公这样医术卓绝的人在，也不用担心不小心就没命了。 “走吧。”柳芬整了整顾燕凤的衣领，道，“我们也过去看看。” “恩。”顾燕凤又看了眼柳如是，忽然就笑起来，道，“表姐，虽然你是舅舅的女儿，但到底和二妹妹没有血缘关系。” “千嶂里全是我们顾家的亲戚，你还是别去的好。” 顾燕凤已经直白的说柳如是你这个外人就别去了。 可是柳如是这么好打发，她也不会吃暗亏这么久，就见柳如是温柔的笑道，“既然是范公，作为小辈，我理所应当去拜访，怎么能独自在房里，这样太失礼了。” 柳芬看了眼柳如是，冷冷道，“不要给我丢脸。” “是，姑姑放心。”得了柳芬的话，柳如是脸上全是笑意，顾燕凤却是满脸怒意！ 但收到柳芬的眼色，顾燕凤也不是胸大没脑的，勉强压住怒气。 对于自家女儿，柳芬是很放心的，她这样精心教养为得就是让她进宫，就算不是太子妃也要皇子妃！ 就是年纪太轻沉不住气。 柳芬三人比老夫人晚一柱香到，他们到的时候千嶂里已然是笑语晏晏。 老夫人和范老爷子平起平坐，各自脸上都带着笑意，不好快乐。 柳芬见状，看了眼顾燕凤，顾艳芬嘟了嘟嘴最后还是换上笑颜，柳如是跟在后面，一双水眸打量着顾今夕的院子，眼里放光。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打算，没有被这些钱财动摇，她慢顾燕凤半步，温温柔柔的福身，道，“柳如是给几位大人请安。” 顾燕凤刚想说话就被柳如是抢了白，真是气得她脸色发白，好在她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顾燕凤给范爷爷请安，给范舅舅请安。” 401.第401章 “哦，这就是老二家的丫头。”范老爷子一脸和蔼的摸着胡子，看着顾燕凤笑道，“长得比我家阿夕精神。” “谢范爷爷夸奖。”顾燕凤带着得体的笑，然后道，“这是我舅舅的女儿柳如是，是我的表姐，正月来走亲戚。” 明明是柳如是先给范老爷子请安，偏生老爷子先和顾燕凤说话，这让顾燕凤心里开心不已，于是故作大度的给柳如是介绍。 范老爷子本就不是看中阶级的人，可人到了他这年纪一双眼睛亮得很。 这顾府里的人，每一个人是安分的，比如先柳芬母女来的老夫人，比如眼前的这对母女，比如表现得姐妹情深的顾燕凤和柳如是。 “恩，长得和老二家的媳妇很像。”老爷子点头夸奖。 又对老夫人道，“亲家母就是好福气，这一个个姑娘生得水灵灵每天看着都觉得舒心。” “我家只有这么一个皮小子，每天看着都觉得碍眼。” 被称之为皮小子且看着碍眼的范泽熙抽了抽嘴角，懒得理自家老爷子，转而和顾今夕小声交谈起来。 柳如是早就知道自己来不会得什么好脸色，可她就是要来见识见识，当看到对顾今夕温柔说话的范泽熙时，眼眸一亮。 好俊俏的公子。 昨日的那位慕容世子已经是柳如是见过最美最英俊的公子，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一个和那位慕容世子不相上下的。 柳如是很清楚，以她的背景肯定嫁不进景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就算是她的姑姑，虽说是嫁进了砥国公府，可到底不是大房，以后长辈老去迟早是要分开。 一旦离了砥国公府，他们又算什么！ 可眼前这人不一样，她刚才听到了，范家官位不高，只不过是范公在国内名望十分高，说起来是小门小户了。 她想，如果不是范公声望高又得陛下青睐，以大夫人这样的出身，怎么可能嫁给世子。 “这个女人是谁？”柳如是的目光一直黏在范泽熙身上，范泽熙虽然没有刻意的练过，但在老爷子的严厉教育下他习了那一身最是中正醇厚的内力，柳如是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收敛，他要是察觉不了，还不如被他妹子虐死！ “恩？”顾今夕顺着范泽熙的目光看去，当看到一脸温柔似水的柳如是时，嘴角微扯，道，“柳西林的女儿。” “你调查过柳氏，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谁。” “原来她就是柳西林打算待价而沽的美貌女儿啊。”范泽熙恍然大悟，道，“柳西林护得紧，这个女人每次出门都带着纱帽，我还真是不知道她的模样。” “看着和柳氏有点相似，可惜没有柳氏的精明。” “她要是有了柳氏精明，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顾今夕淡然道，“不过她倒是有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口才。” “听起来你见识过了。”范泽熙倒是没什么好奇，不过是现在由他们探访顾今夕变成了两家长辈的见面。 没见着他母亲大人脸色都拉下来，懒得和老夫人、柳氏说话，一直拉着三房夫人齐敏研说话，他敢保证，这次他们离开阿夕每天的汤汤水水又要恢复成她在自家府里的样子。 这位顾三夫人，也是很紧张阿夕的。 “昨天下午外面回来，顾燕凤和柳如是在梧秋院吵起来。”顾今夕简洁有力的和范泽熙说了昨天的事，道，“要是在有些手段，在后院也是个能人。” “该是有些手段的。”范泽熙撇嘴背对柳如是道，“如果没些手段，顾燕凤怎么会忍到现在才爆发。” “要不是她拿了太后赐给顾燕凤的那个及笄之礼，如果是其他，顾燕凤一定会继续当做没发生这样的事。” “怎么听你说，好像很看好柳如是。”顾今夕挑眉，坏笑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和舅母说一下。” “算了，这样的美人我可消受不起。”范泽熙摆手，转了话题，道，“顾庭昱呢？他怎么没来。” “昨天我让青桃传话，让他没事别来后院。”顾今夕道，“今天天没亮我又让青桃去传话，不要来后院。” “他倒是听你的话。”范泽熙眉头紧皱，柳如是的目光太明显了。 看着范泽熙开始不耐的神色，顾今夕耸肩道，“他是个好哥哥，只是可惜了，我要对付他的亲娘。” “错了，不是你要对付，是别人要对付。”范泽熙反驳道，“谁让他这个娘到处都是小辫子，不拿来用一用都对不起她。” 顾今夕撇了撇嘴，她没说，以顾庭昱的聪明，一定能猜到她在这里面也是推波助澜的。 毕竟昨天她和慕容瑚出去时并没有收敛，他只是体贴的没问当做没看见。 “我看你在这里待着也不舒服，不如你去前院。” “你和我一起去。”范泽熙皱眉，余光扫了眼正在和自家爷爷说俏趣话的顾燕凤和柳如是，厌恶道，“你在这里，又是要被当靶子。” “也好。”顾今夕也没打算在这里和她们多话，现在还没到时候，她也不介意让她们再蹦跶下。 “祖母，爷爷，表哥说在这里待着无聊，打算去前院找二哥哥，但是不认路，我引表哥过去。”顾今夕一向是说谎话不眨眼。 “去吧。”云浅俪当即道，“顾二公子少年中榜，泽熙早就该多和他走动走动，省得现在每日赖在家里没作为。” 云浅俪早就发现了柳如是那明晃晃的眼神，厌恶的不行可又不能打脸，现在顾今夕一说她也不等范老爷子说话。 “也好。”齐敏研淡笑道，“晏儿人小，在这里也带着不爽快，夕丫头带着晏儿去散散心。” 顾今夕看着拉着笑脸的顾庭晏，旁边是柳如是和顾凤燕。 一听到自家母亲的话，顾庭晏立刻就活了过来，“夕姐姐，我知道二哥哥那里有很好玩的东西，我带你去玩！” 顾今夕看着小小年纪就鬼灵精怪的顾庭晏，也没有拒绝点头道，“好。” “外公，祖母，舅舅，舅母，三婶，我先离开了。”无视了柳氏母女，顾今夕牵着顾庭晏离开。 402.第402章 砥国公府很大，说是去顾庭昱的院子，其实从梧秋院过去真是要走小半个时辰。 园子里的景色很好，昨晚又下了会小雪，让本就被白雪裹着的景色越发的白净。 “夕姐姐，我们玩雪吧！”顾庭晏比顾今夕还要小上4岁，翻了年也不过7岁，不过别看人小鬼大可架不住府里的人都因着他小让着他，性子还是纯粹。 顾今夕看着屁颠屁颠跑去玩雪的顾庭晏，眼角一软，道，“青桃，去陪晏儿玩会。” “别玩太久了。” “是。”青桃福了福身，跟在顾庭晏后面，两个都性子软和纯真的人，竟是玩得十分欢乐。 “昨晚可有伤着？”范泽熙看着顾今夕，眉头微皱，纵使知道自家妹子功夫不弱，可有人闯进砥国公府，哪里不去偏生去顾今夕的院子，他怎么能不担心？ “顾何的功夫好着。”顾今夕摇头道，“只是我在想到底是谁的人，还是真的只是巧合，趁着过年来偷取东西。” “趁着过年大家轻松来偷取东西不假，但是到砥国公府偷东西就大胆了。”范泽熙却是不信那人是趁着过年来偷东西的，他道，“顾何的身份可有人疑惑？” “祖母过来的时候就抓着问过了，你也在场，不是吗。”顾今夕眼底一冷，面上依旧一片温软，她道，“不过外公打得一手好太极。” “论起来，外公要比祖母大些。” “顾何是平白冒出来的，又刚好卡在你从范府回来，老爷子说是他给你来保护的，她们也无话可说。” “不过总是不甘心。” “自是要不甘心，还以为抓着我的小辫子了，没想到外公一来什么都不能做。”顾今夕眉梢一挑，有些愉悦，道，“顾何这一身男装，可不是正好解了当初顾燕凤路过我院子时看到的男人。” “你的意思……”范泽熙眉头更紧了，不悦道，“他们还抓着当初那件事。” “平白无故出现的男人，我懒得说她们自是以为抓到我的把柄，上次没把我怎么样，这次可不得好好说下。” “想借着外公的手弄我呢。” “啧。”范泽熙目光微冷，道，“真是愚蠢。” “如果你出了事，她们真的以为宫里那位会放过她们？” “放不放过我不知道，不过他敢动手又不敢弄死我，就表示我日后不会有事。”顾今夕自信道。 “罢了，说这些都无用。”范泽熙淡淡道，“你对那个人可有什么想法。” “嘴这么紧，一定是背后有主子的。”顾今夕面色不变，吐了口气淡淡道，“我猜到两个人。” “恩？”范泽熙眉头一挑，奇怪道，“刚才你还说日后不会有事，如果真是那位派来的人……” “所以我排除了。”顾今夕道，“只剩下那个地方了。” “也是，只剩下那个地方了。”范泽熙知道顾今夕指得哪里，他继续道，“秦氏的事并没有供出他们，宫里的林美人因为和秦氏关系很近，在一些事上也不干净所以被牵连。” “林氏是他们的人。”顾今夕低声道，“不过我不知道宫里那位是怎么知道的。” 一听顾今夕的话，范泽熙大惊，赶紧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会知道林氏是那个地方出来的！” “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但是天下无不透风的强。”顾今夕无奈的摇头，她继续道，“估计林氏的事，让他们以为我在这件事也参合了。” 可实际上顾今夕真的是参合了，而且所有事都是由她一手布置，她想知道的是，如果昨晚之人真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司姬琉呢？” “到底是陛下的骨血。”顾今夕淡淡道，“现在被关在玉华宫里反省。” “可惜了。”顾今夕叹息道，“陛下打算护着她。” “一国公主。”范泽熙冷淡道，“也不过是被陛下当做棋子。” “哦？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刚刚收到的消息。”范泽熙靠近顾今夕低声道，“万勇国的国王派遣使臣来求亲了。” “万勇国的国王？”顾今夕想了想，道，“他已年迈，半只脚进了棺材。” “万勇国国内朝政混乱，万勇国国王重病朝政一直是王后把持，但丞相一直忠心万勇国王。” “两房势力僵持罢了。” “这批使臣背后站着谁？”顾今夕更在意这个。 “还没有消息。”范泽熙道，“不过万勇国的事你也清楚，这一次前来求亲的，无外乎就那两个。” “王后之子和万勇国王唯一的弟弟。” “说也是奇怪，这王弟出现的时间可真是让人惊讶。”范泽熙笑道，“在老国公病重的时候突然出现，据说丞相是支持王弟登基的。” “自是支持王弟登基。”顾今夕眯了眯眼，冷笑道，“他认为一旦让王后之子登基为王，那么整个万勇国就会落入王后手中。” “哎呀呀，你何必生气。”范泽熙听出顾今夕话语里的不渝，他明白，那丞相不过是看不起来女人当政罢了。 “不过这司姬敏嫁过去，怕是不好受了。” “也不一定是司姬琉。”顾今夕沉着脸，道，“你要是没忘记万勇国的位置，就该知道我们神明神武的陛下一定不会把司姬琉嫁过去。” 范泽熙原本只是玩笑话，现在一听顾今夕的话，他立刻正色起来，他道，“万勇国临近穹关，如果他们反水，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天灾。” “这个地方太重要了，”顾今夕长长叹了口气，道，“宫里年龄到了的公主不只是司姬琉。” “万勇国的地理，怕是除了璇儿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了。” 身为公主，她们没有任何选择。 顾今夕并不是着眼于儿女私情的，可是司璇琉是她的好友，她怎么能不叹息。 身为皇贵妃的女儿，皇帝的半个嫡女，如果章帝重视万勇国的地位，那么出嫁的人别无他人了。 “不过也不急。”顾今夕眯了眯眼，道，“打探清楚这次来的人到底是王弟还是王后之子。” “好。”范泽熙拍了拍顾今夕的发顶，道，“我会打探清楚的，你无须担心。” 403.第403章 “你说万勇国的使臣来了？” “是。”高大的平允站在慕容瑚身后，神色沉静没有波动，他恭敬道，“刚刚收到的消息。” “他们国内大乱，这个时候来求亲，是要陛下出兵帮助。”慕容瑚眯了眯眼，顿了许久，他才道，“是谁？” “现在还不知道。”平允道，“冯先生正在调查。” 慕容瑚想起那个凭空冒出来的王弟，冷声道，“那个王弟的身份，可有线索？” “下面的人去看过王弟和国王的长相，的确十分相似。”平允皱眉，道，“比王后之子还要像。” “难道王弟真的是老国王当年在民间的孩子？”慕容瑚却是不信，他道，“老国公去世三十年，连现任国王都已经五十岁，如果真是老国王在民间的孩子，现在应该有四十岁了。” “我记得传回来的消息，这个王弟才二十多岁的样子。” “是的，主子。”平允道，“摸骨大师王岚说虽然没有摸过这个王弟的骨头，但以他多年的经验，王弟绝对不是传言说得那样只是长得年轻。” “绝对没超过三十岁。” “没超过三十岁。”慕容瑚低声道，“去东宫。” “是。” 大道上，范泽熙没有骑马而是和家人一起坐在马车里，忽听得外面的马蹄声，他不由撩起帘子。 快速而过的骏马，骑在马上之人范泽熙认识，正是慕容瑚，眸光微微一变。 “怎么了？”云浅俪情绪不佳，想来是顾今夕被刺的事而她不能照顾而耿耿于怀。 “没什么。”范泽熙放下帘子，道，“只是看到一个有趣的东西，只可惜阿夕不喜欢。” “阿夕啊。”云浅俪叹气道，“这砥国公府当真是乌烟瘴气。” 想着老夫人话里话外的推辞，二房左顾而言它可话里透出的意思就是她家夕丫头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女人一直在打探她的儿子。 “原本我们都不打算问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可是这次的事却让我担心不已。”云浅俪抓着范泽熙的手，忧心忡忡道，“你爷爷和你爹在前面那辆车，这里只有我们母子两人，你告诉娘，你们在做什么？” “娘。”范泽熙浅笑道，“这件事和我们做的事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担心。” “哎。”云浅俪看着自家儿子，就知道他不打算说出来，她叹了口气，道，“你从小就有主见，娘也不说你什么，只是阿夕还小，你身为兄长一定要护她周全。” “你姑姑和姑父，怕是无望再回京了。” “娘放心，我会好好保护阿夕，不会让她受伤的。”范泽熙回握自家母亲的手，至于她后一句话，他只当听不见。 回不来，不一定。 “瑚儿？”司铭昇正在和自己下棋，看到慕容瑚匆匆而来，眉头一沉，挥手让内侍宫女都下去，只留了他的心腹安丰，这才沉声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万勇国派遣使臣前来求亲。”慕容瑚解下披风交给安丰，然后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 “万勇国？”司铭昇不解道，“父皇那里并没有消息。” “恩？”听得司铭昇之言，慕容瑚眉头一皱，放下水杯道，“难道他们是秘密出行？” 然后一笑，摇头道，“如果是秘密出行，我们也不会知道。” “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事。” 司铭昇放下棋子，走到慕容瑚对面坐下，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与我们无关。” “孤在意的是这批求亲的使臣是属于哪一派的。” 慕容瑚摇头，道，“无论出使的使臣属于哪一派，宫里必定要有一位高份位的公主出嫁。” “而这个公主的出嫁，代表着陛下的支持。” “以万勇国国内的情况，陛下不可能会下嫁玉华宫里的那位公主。” “而以万勇国的地理位置，我担心他们会以此为要挟。” 慕容瑚说得没错，万勇国的使臣，不论他们是属于哪一派宫里必定有一个公主下嫁，而公主下嫁则代表着章帝对这件事的态度，更重要的是护送公主前去万勇国的士兵将会成为那位驸马最大的仪仗和最强的兵马。 “如果孤是父皇，以万勇国的地理位置，孤会让合德下嫁。” 四妃之位中有两位公主，如果皇贵妃没有公主，除去玉华宫里的司姬琉，也只有良妃宫里的司姬敏了。 “……”沉默，慕容瑚看着司铭昇，以司铭昇对皇贵妃的敬重，绝对是不会让司璇琉下嫁到万勇国。 “也不一定是合德公主。”慕容瑚道，“六公主也十分有可能。” “合德公主若嫁，也是嫁给甫岐、山戎或是东瞻这三国，万勇国虽然非常重要，但也没重要到让嫡女下嫁。” “瑚儿可是有了对策？”司铭昇眼眸一亮，道。 “只是有了腹稿，还需一人帮我。”慕容瑚薄唇微抿，眸色复杂。 “夕表妹？”司铭昇沉默片刻，点头附和道，“也只有夕表妹。” 以顾今夕和司璇琉之间的关系，整个丰莱国只有她会尽心为司璇琉谋划。 “阿夕昨晚遇刺。”慕容瑚忽然道。 “被刺！”司铭昇眸色一冷，道，“查出是谁了没有？” “我这边没有消息。”慕容瑚道，“只是我猜想应该是那里。” “阿美族？”司铭昇眼眸含霜，冷然道，“孤问过父皇关于阿美族的事。” “陛下如何回答？” 司铭昇摇头道，“父皇并不愿意提这件事，只说是祖宗留下的遗训。” 也幸好他们早就知道章帝不会轻易告诉他们阿美族为什么会居住在荣城地底下的事实。 “……”慕容瑚站眉头紧皱，不语道，“这件事怕是要问杨公了。” “杨公……”司铭昇挥手，苦笑道，“不要想了，杨公是不可能告诉我们的。” 慕容瑚也是苦笑不已，他无奈道，“我今天寻个时间找阿夕出来，关于万勇国求亲的这件事，殿下要在陛下旁边多看着些。” “孤知道。” 404.第404章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早有东瞻国现有万勇国，从去年开始这整个丰莱国就没风平浪静过。 天上繁星点点，当真是美轮美奂，然而顾今夕并没有的心情，大抵是老了没了他们这些小年轻的冲劲了。 “今天很累？”慕容瑚看着顾今夕，昨日在拐子那边的冲击让他眸色一闪，可是当真的看到顾今夕时他却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 天知道，当他得知她被人刺杀时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就好像是在西苑时看到她被饿狼攻击，他真的是要想把算计她的人碎尸万段！ 然而实际上，身处于他们这样的位置，一举一动都已经不能自由。 “还好。”顾今夕打了哈欠，软绵绵道，“你找我什么事？” “……”用目光细细描画过顾今夕的眉眼，慕容瑚才道，“万勇国的事你知道吗？” “恩。”顾今夕点头，道，“今天兄长来看我的时候告诉我这件事。” 顾今夕没有隐瞒，她的情报系统里最大的弱点就是一切都要依靠范泽熙，而她因为性别的拘束让她并不能随性出入。 没有权利她果然不能随心所欲，不过也幸好顾今夕是个豁达的，她也早就知道料到了这个地步。 “是谁？”顾今夕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道，“是哪一派？” “无论是哪一派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慕容瑚薄唇一抿，道，“关键是陛下是否同意下嫁公主。” “下嫁哪一位公主。”顾今夕眸色一闪，转而看着昏暗的天空，低低道，“你猜不出吗？” “猜出来了。”慕容瑚苦笑，道，“就是因为猜出来才来和阿夕商量该怎么应对。” “万勇国的地理位置太好，”顾今夕眸色一暗，道，“陛下一定会同意他们求亲。” “宫里能下嫁的公主不多，但母亲份位够且及笄的只有那三位。” “司姬琉是不指望了，她嫁过去我们的陛下恐怕要夜不能寐了。” “那么就剩下了司璇琉和司姬茗。” 白天的时候她和范泽熙商讨过，何况对于这种事早已熟在心中的顾今夕张嘴就能来一套。 “皇贵妃乃是副后，合德公主下嫁的可能性最大。” 慕容瑚也是清楚情况，他微微叹气道，“阿夕既然清楚，可是有法子？” “……”顾今夕红唇一抿，说不上来的叹息，许久她才道，“我并不愿意出谋划策。” 听到顾今夕的话，慕容瑚惊色，连忙问道，“为什么？” “皇族给予了璇儿富贵荣华，享受了姓氏带来的权利，就该承担起身为公主的责任。” 大抵是真的没想到顾今夕会说出这样的话，慕容瑚觉得他对眼前的女孩了解太少，她就像是一团迷雾，越是靠近越是被吸引。 可实际来说，慕容瑚也是赞同顾今夕的话，他们享受着姓氏带来的荣耀就要承担起姓氏带来的责任。 只是他们的殿下并不希望看到惠皇贵妃伤心。 “万勇国并不值得副后之女下嫁。”微微一抿，慕容瑚道。 “……”顾今夕的确是没想到慕容瑚最后会冒出这句话，她不由转头看着慕容瑚，一双眼睛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依旧清亮。“你想表达什么？” “阿夕不认为六公主更适合吗？”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笑，那双桃花眼当真惹眼。 “司姬茗。”偏头，顾今夕也想过司姬茗下嫁的可能性，但按照万勇国的地理位置，他们的陛下为了笼络他们肯定会下大招。 “而且阿夕别忘了，这批使臣到底是属于哪一派？”对于私情来说，使臣属于哪一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一位公主下嫁，于公来说，使臣是哪一派很重要！ “我更在意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求亲。”顾今夕眸色一闪，算是认同了慕容瑚的话。 “或许……”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红了鼻子，于是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顾今夕身上，随即握住顾今夕的双手，为她取暖。 “或许什么？” 其实这点冷对于顾今夕来说并没有什么，身为一个身怀深厚内力的人来说她并不怕人，就算只着一件单衣在雪天中行走她也是觉得刚刚好，但眼下慕容瑚这番行动，她竟是觉得有些贴心。 “他们内斗太狠，这是一次釜底抽薪之策。”慕容瑚低头哈着气给顾今夕取暖，慢慢道。 “我记得万勇国国王的王弟今年三十多？” “不瞒阿夕，我请一位摸骨的老祖宗去看过那个王弟，虽然只是看了几眼，但是那位老祖宗说这位王弟绝对没有超过三十岁。”笑看着顾今夕，慕容瑚道，“顶多二十四。” “不过这是前年的事，算起来他今年应该是二十六。” “而万勇国老国王去世不过三十年，虽然说历史上也有帝皇在五六十岁的时候让妃嫔怀孕，但这位老国公自小就体弱多病，就算是现任国王也是他耗费大量的药材要来的。” “你的意思，老国王在房事上并没有多少心力。”大咧咧的说出房事二字，慕容瑚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只看着顾今夕眉色温软。 “如果不是有所怀疑，我也不会特地派人去看。” “王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万勇国的王后，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慕容瑚极少夸赞女人，在他心里女人都是在后宅的，可打破他这个观念的女人，一个在他眼前，他想拥她入怀，一个是万勇国的王后，当真是女中豪杰。 “说来听听？”顾今夕有些好奇，她的情报系统才开始，最多分布在荣城，连离荣城最近的云州都没有人手。 “万勇国的老国王是拿秘药才有了现任国王，现任国王的身体也就比老国王好些。” “他的后宫之中只有一个王后，听说他一年同王后同床五次。” 对于慕容瑚总是不经意带来一些野史，顾今夕直接过滤掉。 “不过这位国王比老国王唯一好的地方就是他的孩子不是用秘药弄来的，所以王子身体强健。” “但是有趣的是，再一次国王病重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国王的幼弟，据说是老国王在民间的孩子，他出现的时候，小王子才五岁。” 405.第405章 正月里，皇帝封笔不批改奏折，这是辛劳了一年的皇帝唯一光明正大休息的时候。 只不过今年的年，章帝却是没有过好。 一是秦氏和阿美族勾结之事，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章帝并没有广而告之，整个朝廷也只有杨公才知道；二是司姬琉的事，身为皇室公主章帝其实早就想好让把她嫁给谁，可年前这一闹……虽然他没有公布出去可朝堂里哪一个不是人精；三就是东瞻国了。 要说东瞻国这事，章帝心里的舒坦的，可当事都挤到一块的时候，他真的是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陛下。”孟伟弓着身子，手里是一个盘子，他走进来嘴角带着一点笑意，道，“皇贵妃娘娘亲手做的羹汤。” “恩？”明亮的光线把甘露殿照得通透，章帝坐在上首目光一转看到孟伟手里的汤蛊，眸光微微一软，笑道，“你家主子娘娘洗手亲自为朕做的汤羹，朕就是撑了也得喝完。” 孟伟心中微动但面上不改，笑着和章帝打趣，道，“奴才一定把这句话传达给娘娘。” “狗奴才。”章帝听了孟伟的话笑骂道，“要是你家主子娘娘看到朕没把汤喝完，还不得把朕赶出永宁宫。” “娘娘最是心疼陛下。”孟伟小心的给章帝倒汤水道，“每年正月都亲自为陛下洗手做羹汤，翻着花样。” “她有心了。”章帝喝着还暖和的汤，感叹了一句。 孟伟瞧着自家主子，看着心情不错，他琢磨了下然后拿出刚刚递上来的折子，道，“陛下，这是穹关快马加鞭递上来的折子，刚到。” “穹关？”章帝立刻放下碗，道，“快给朕！” 这是还封着蜡印的折子，孟伟刚才瞧了眼，那蜡印的印记是老国公的，他神色一顿立刻低下头。 章帝一目十行，越看五指越紧。 “陛下……”孟伟余光一看，小心的唤了一声。 “让蒙梏去请杨公、梁纳言、礼部尚书、光禄寺卿、鸿胪寺卿进宫。” “是。”孟伟不敢多言，立刻退出甘露殿，一路好跑才找到正在巡逻的蒙梏。 “末将立刻就去请几位大人进宫。”蒙梏拱手，然后带着一行小崽子们出宫。 约莫要半个时辰多一点，杨公、梁纳言、礼部尚书、光禄寺卿、鸿胪寺卿前后到了甘露殿。 杨公年老，身子单薄看着章帝心惊胆颤，连忙让孟伟给杨公搬了软凳来。 梁文浩一看，神色不变，后面一溜是礼部尚书、光禄寺卿和鸿胪寺卿。 “陛下为何这般急切的找臣等进宫？”今天初三，以往总要过了初八。 “万勇国的使团来了。”章帝看着御案上的折子，眸色淡淡猜不出他的情绪。 “万勇国使团？”梁文浩摸了摸胡子，想着上次东瞻国使团的事他想了想，才道，“莫不成是来求娶公主？” 礼部尚书、光禄寺卿和鸿胪寺卿知道今个他们三都是顺带，真正的大拿都杨公和门下省纳言梁文浩，三位大人口对鼻鼻对心的做壁花，听着就行。若是陛下有旨意他们接着就是。 听到梁文浩的话，章帝眉头微皱没有言语，但章帝一番动作却是证实了五位大人的猜想。 杨公乃是三朝元老，做了两任皇帝的老师，桃李满天下却依旧一身朴素，他缓缓道，“陛下可有决断？” 如果是别人，章帝已经怒了，朕叫你们来就是帮朕出主意，现在你们什么话都没说反倒是问起朕来了！ 梁文浩眉梢一动，不语。 “各位爱卿认为万勇国国王的王弟和王子，哪一位更适合登基？”章帝却是习惯了杨公的脾性，也不回答直接把问题扔出来。 梁文浩微微皱眉，他想了想正欲回答却见杨公垂眸不语，他眼珠子一转，把到了舌尖上的话一转，道，“臣虽有浅见，但是杨公乃是百官之首，杨公所言定然是几分剖析之后的。” 礼部侍郎、光禄寺卿、鸿胪寺卿也是八风不动，一句不言。 其实他们都清楚，如果章帝真的决断不下就不会让礼部侍郎、光禄寺卿和鸿胪寺卿三位大人来宫里了，怎么着也是其他五部尚书。 “陛下心中已有决断。”杨公动了动浑浊的眼，慢悠悠道，“不过老臣再问陛下，陛下可要选合德公主？” 万勇国对丰莱国来说很重要，在场的五位大人都清楚，可要去和亲份位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这是针对其他附属国的，但这万勇国却是个香饽饽，不能随便对待。 “容朕再想想。”章帝眉头紧皱。 甘露殿立刻陷入沉默，五位大人都不言不语等着章帝下旨，只是就算是雄心壮志的章帝，对于儿女却是有些真心真情。 “此次带领使团的是万勇国的王子贝易彬。”章帝沉声道，“三位爱卿辛苦，好生安排他们。” 明显他们的陛下现在还没有真正做好决定，礼部侍郎、光禄寺卿和鸿胪寺卿三位大人立刻从壁花状态出来，恭敬作揖，道，“是。” “下去吧。”章帝神色依旧淡漠，挥手让几位大人退下，忽然又道，“杨公留下。” 四位大人其中一位脚下一顿，不过都是在朝为官最是精明，哪会在章帝面前露出破绽，依旧淡然的走出甘露殿。 “老师。”待甘露殿里只有章帝和杨公后，章帝垮了垮脸，无奈道，“还望老师给学生一个法子。” “陛下。”杨公摇头道，“这件事端看陛下所想。” 章帝皱眉，好一会摇头叹气道，“老师知道学生的想法。” “那万勇国仗着自己地理位置极好，嚣张已久，朕不能再放任他们。” “二十年前突然出现的王弟，要不是他与现任国王着实相似，朕甚至怀疑他是别人安插的。” 这别人指得是谁章帝和杨公心中所树。 “陛下。”杨公想了很久，才开口道，“有一件事老臣也同陛下一样困惑了很久，去年年底老臣从老臣的玄孙女那得知江湖上有一门技艺，可以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杨公说得云淡风轻，章帝听得惊涛骇浪，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老师当真？” 406.第406章 真真假假，没有见过谁都不知道到底是真还是假。 章帝心中大惊可没有见过这样的事他又怀疑是假，却又担心是真。 但作为皇帝，他不能有所犹豫，何况这件事关系到他的子女。 “蒙梏。” 健硕的男人，穿着铠甲腰悬剑，他推门而入毕恭毕敬，作揖道，“陛下。” “去查一查江湖上的易容之术，到底是真还是假！” “臣遵旨！” “其实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顾今夕看着范泽熙，外面阳光正好但在白雪的折射下更美。 “阿夕的意思……”范泽熙眉头微皱，道，“那万勇国国王的王弟是假的？” “兄长难道认为是真？”顾今夕轻笑，目光一淡，道，“如果骨龄当真才二十六七。” “就算是老国王老当益壮，那位王弟今年也应当是二十八九的样子，而不是二十六。” “他可不是神话中的神祗，能在娘胎了待三年。” 范泽熙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会。” “哦？”顾今夕挑眉，似是有些兴趣，道，“兄长能将我易容成他人？” “虽然是十成相似，但七八分也是够的。” “如果以兄长的能力，那王弟也不一定与国王相似，只要眉目几分相似即可。”顾今夕笑起来，一双眼眸明亮。 “你想到办法了？”范泽熙看着顾今夕的笑容，他也笑起来。 “原本还没什么想法，听到兄长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想法。” “怎么做？” “怎么做……”顾今夕点了点桌面，道，“这得我见了万勇国的王子才能决定。”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在正月十五前后到。”范泽熙道，“柳氏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也就这两天了。”提及柳氏，顾今夕眉头微皱，有些不渝，道，“柳氏的兄长带着女儿在府里住着，我看着她倒是对你有些不同。” “对我？”范泽熙眉色一冷，道，“如果她敢做和柳氏一样的事，我不介意让她身败名裂！” “其实兄长也不必这样绝情，我看那柳氏姿容不错。” 听得顾今夕调笑的话，范泽熙一瞪，没好气道，“这种事可不能随便看戏。” “说来进京的学子也越来越多了。”顾今夕当即转移话题，道，“这京里的客栈都住满了。” “提前到也是有好处的。”范泽熙耸了耸肩，道，“不过富贵公子正月十五过了之后再到的偏多。” “我就好奇这赌局，我能拿回多少钱。” 她的坞林现在才起步，倒是不急在现在，万一暴露等于砍去她的臂膀。 “钱财？”范泽熙看了眼顾今夕，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看重钱财了。” “一直都是啊。”双手一摊，顾今夕很是无奈道，“没有钱我是寸步难行啊！！！” 对于顾今夕的话，范泽熙不反对，不过说到这件事他想起了郭富林和齐林两兄弟，他道，“郭富林和齐林现在怎么样？” “郭富林是个经商的好手，之前要不是他的那个好兄弟在背后插刀这些年下来也该是个小有富贵的老爷。” “齐林……”顾今夕想起现在进步神速的闵春秋，轻笑道，“不愧是孔笙老师看中的学生，当真是满腹经纶，可惜了，他不愿涉足朝堂。” “至于安排他们做事……”眉头微微一皱，顾今夕道，“郭富林的确不错，再过几个月就能彻底被拉拢，不过齐林却是起了去当师爷的心思。” “当师爷？”范泽熙好奇道，“难道是跟着闵春秋？” “闵春秋的确有才，如果生在富贵之家，今年这三甲怕是不好说。” “不过我也不强留，齐林虽然有才，若是不合我齐心，我留着反倒是露了破绽。” 顾今夕倒是想得开，齐林这样的人物要是别人使劲手段也要留着。 常德安虽然才学不够但也是一个能考秀才的，今年的学子这么多，总有落第的。 有些人继续考，有些人灰心，她有得是机会。 “那是谁？”顾今夕眼一眯，只觉得那个被赌坊的人打出来的男人十分眼熟。 “哪个？”范泽熙走过来一看，笑道，“不就是柳氏的兄长。” “柳西林。”顾今夕挑眉，冷笑道，“门房传来的消息每天天没亮柳西林就离开，我想着他去干什么，原来是去赌博。” “说到赌坊，你名下不也有个。” “钱风栗在打理着。”顾今夕松了眉头，道，“可惜了出身，要不然我名下人才济济。” “你该笑了。”范泽熙点了点顾今夕额头，道，“去哪里都能找到那么多得力的，别人怕是好要好些年才能走到你今天这一步。” “人总是要往前看和最好的人比，要是后退或者和不好的人比，又怎么能进步。” “那是慕容瑚的产业。”看着赌坊匾额角落不起眼的花纹，顾今夕道。 “这小子也是能耐。”一提起慕容瑚，范泽熙脸色就不大好，对于妹控来说，凡是来和他抢妹子的都是混蛋！ “万勇国的事我会和他合作。”顾今夕倒是没听出范泽熙话里的嫌弃，她继续道，“柳氏这件事就交给兄长了。” “我开春之后要同兄长一起离开京城，若是我不在的时候爆发这件事，万一发现意料之外的事，府里的那三个丫头都还不成气候。” “没问题，你刚才说这几天，那我就让他们这几天。”范泽熙很自信。 “对了，贺天池这小子可以正常说话了，只不过之前伤害太深，声音一辈子都不能恢复正常人的声音了。” “浅计剧毒，如果没有老爷子他就是想说话都只能是在梦里。”顾今夕并不在意这个，能活着能说话已经是老天开眼，她相信贺天池不会强求这些。 “你要他去做什么？”范泽熙好奇得紧，他的妹子从来都不做无用功，“原先你说还没想好，但现在总该是想好了？” “我这胃口被你吊得难受啊！” 收回目光，顾今夕不再理柳西林而是看着沿街乞讨的乞丐们，她眉色一软，道，“兄长觉得这些乞丐如何？” 407.第407章 乞丐啊！慕容瑚眸光一闪，他想他是明白自家妹子的想法了。 “不过现在时间尚早，你打算教他哪一门功夫？” “我还没想好。”顾今夕偏头，轻笑道，“等我捏捏他的脉。” “不如行大气磅礴之功？”范泽熙提议道。 “大气磅礴浩然正气？”顾今夕忍不住惊异，道，“乞丐练这门功夫！” 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顾今夕眯了眯眼，笑起来一双眼睛变作月牙，她道，“正好我知道一门功夫，最是大气磅礴。” “只要他经脉能容许，就决定这个功法了。” 顾今夕和范泽熙在外面没有呆多久，又看了会柳西林的戏之后各回各家。 “小姐。”顾今夕才到院子里，明月就皱眉，道。 “府里发生什么事了？”顾今夕淡然道。 “那柳如是柳小姐……”明月面色不对，似是有些犹豫。 “小柳氏做了什么事？” 明月咬牙，眼底满是厌恶，冷声道，“刚才柳小姐来院子里找小姐，婢子们说小姐不在院子里，那柳小姐不信偏生说婢子们骗她，直接闯了进来。” “她是客人，婢子们不好做什么，竟是被闯了进来。” “世子和夫人的屋子是锁着，她就直接进了小姐的房子。” “婢子们好不容易拦住她却是哭哭啼啼好生责备，幸好孙姑姑来了，要不然她怕是要闯进小姐的闺房了。” 听了明月的话，顾今夕心中一动，忽然道，“她到了哪里？” “就在花厅里。” 不过顾今夕也明白，柳如是那面皮没那个狠心是拦不住她。三个小丫头能把她堵在花厅里已经算是好的了。 “黄管事呢？” “黄管事出去拿去年的全部账本了。” “轻点之后可有少了东西？”顾今夕点头，道。 “东西没少，不过她砸了小姐最喜欢的花瓶。” “那个花瓶……”顾今夕并不是很喜欢那个花瓶，只不过被一个幼稚的男人缠着，不得不摆在花厅。 至于会不会被别人发现，这种事顾今夕放心的很，虽然丫鬟们还不成气候，但还没到让她扶额抛弃她们的地步。 不过柳如是太明目张胆，正当她治不了她！ “花中行有什么消息？” 一听自家小姐的话，清风明月青桃三人眼睛一亮，青桃立刻说道，“花中行近来没什么大事，就是大小姐和柳小姐的摩擦。” “二夫人看在柳老爷的面子上没直白的说出难听的话，不过柳小姐脸皮厚得很，只当做听不出二夫人的话。” “听说昨晚上她跑到了素云的房间，拿走了素云的几根簪子。” “素云原本没察觉，因为那几根簪子都是二爷赏给她，而她的身份也不够带这些簪子，没想到第二天就在柳小姐的头上看到了。” “素云气得不行。” “二夫人也看到了，但不指责柳小姐，反而说素云不知尊卑，竟然妄想取代她的位置，发怒让素云在花中行的院子里跪了三个时辰。” “没想到啊！！！” 听着青桃这激动的语气，顾今夕眉头一挑，懒懒道，“该不会是素云流产了？” “正是呢！”青桃惊奇看着顾今夕，只道，“小姐真是太聪明了！” “每次素云伺候二叔，柳氏应该给了药，她怎么会怀孕。” “素云使了心眼。”清风道，“素云到现在都还只是二爷的通房，连最低等的妾都不算。” “下面的人曾经听素云说，只要她能生下一男半女二爷就给她开脸。” “不过二夫人一直给药，她一直都没有如愿。” “素云现在应该有二十五了吧。”顾今夕忽然想起素云的年纪，有些感慨道。 “是。”三个丫鬟不懂顾今夕话里的意思，只道，“原本她想瞒着，没想到昨晚就小产了。” “二十五也不小了，再晚些就不好生产了。”再晚些，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在从鬼门关出来，毕竟生孩子就是去一趟鬼门关。 “二叔今天在家。” “是，二爷在家。”明月接道，“昨晚素云小产后二爷就回来了。” “花中行现在应该是鸡飞狗跳。” “倒没有。”明月有些迟疑道，“二爷虽然回来了但并没有去安慰素云，反而是宿在二夫人屋里。” “今早离开的时候只是让丫鬟去请温大夫来开药。” “而且还说……”明月顿了顿，神色奇怪。 “还说什么？” “还说让素云去给二夫人请罪。” 稀奇事！顾今夕好奇得很，她这二叔似乎并不看重素云肚子里的种，又或者说如果他知道素云怀孕说不定亲自动手拿掉，可是二叔也对素云说过一旦生下一男半女就开脸做妾。 难道都只是骗人的？ “兄长那边要行动了，花中行那边你们看着谁能做突破口。” 清风明月青桃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素云！” 素云。食指无意识的点着桌面，顾今夕想了想，的确只有她最适合。 特别是二叔的无视，她现在心里怕是全是恨意吧！ 身为一个女人，想要一个孩子并不过分，当初轻帝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们为了孩子可是十八般武艺全上，只恨不得天天和轻帝腻在床上。 又是求神拜佛又是吃药，啧啧啧，那疯狂劲，她就是旁观都觉得可怕。 要不是太后够强势，轻帝现在应该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素云姐姐。”和素云交好的小丫鬟看着脸色发白躺在床上，好像出气处进气少的样子，焦急担心不已。 “素云姐姐不要伤心，姐姐还年轻，还有机会。”小丫鬟给素云擦脸，劝道。 机会？没有机会了。 知道顾复硫的话之后，素云就知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都有孩子了！ 孩子！孩子！纤细的手放在肚子上。 虽然才一个多月，但她明显能察觉到孩子的存在，她欣喜她开心她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可是没想到现实给她当头一棒。 所有的话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只有她才傻乎乎的信了！！！ 眼泪止不住的流，照顾她的小丫鬟赶紧劝道，“素云姐姐不要哭，小月子不能哭，会烙下病根的。” 408.第408章 病根？她这一辈子，就算是落下病根又有谁关心？ “素云姐姐。”小丫鬟是新来的，而素云一向会做人，现在看着素云无声哭泣，小丫鬟也憋不住跟着她一起哭。 “小丫头，我哭是因为我苦，你又为什么哭？”听到照顾她的小丫鬟也跟着一起哭，素云软了眉梢，道。 “因为素云姐姐苦哭，我为素云姐姐哭。”小丫鬟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一把泪一把鼻涕的看着素云。 看着小丫鬟眼底纯粹的关心，素云忽然就擦干了眼泪，她轻笑道，“给我弄些热水，我要洗漱一番。” “好。”小丫鬟搭着嗝点头。 但是小丫鬟去了很久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伤，素云自认混迹在后宅也有些时日，一些后宅的手段她也是清楚，一看小丫鬟脸上的红印，她就知道这丫头被人打了。 “是谁？”素云看着小丫鬟的脸，眼里有些心疼。 “是我不小心摔的。”小丫鬟连忙摇头，拧干盆里的毛巾递给素云，笑着道，“素云姐姐赶紧擦了擦脸。” 这花中行，除了那对母女还有谁会这么做？看着小丫鬟强做欢笑的模样，素云紧抿唇，自顾自的打理赶紧，之后来到梳妆台描眉。 “素云姐姐，你身体还没好，不要出去。”小丫鬟见状，连忙阻拦。 “傻丫头。”素云看着小丫鬟一脸担心的模样，轻笑道，“二爷让我去给夫人赔罪，我自是去赔罪，怎么能托大不去。” “可是素云姐姐才刚失去孩子！”小丫鬟不满道，“怎么样也该是等素云姐姐养好身体了才去。” “你不懂。”素云看着小丫鬟为她抱不平，她眼底眸色越发温柔但眉色越淡。 “我不懂素云姐姐可以告诉我啊！素云姐姐告诉我了我就懂了。”瞪着一双澄净的眼睛，她看着素云。 她曾经也有这样澄净纯粹的眼睛，可是什么时候她就失去了这双眼睛？ 看着小丫鬟，素云冰凉的手附在小丫鬟的眼睛上，轻声道，“你想帮我吗？” “恩，我想帮素云姐姐。” “那你等会去千嶂里，去见小小姐。”素云俯在小丫鬟的耳边，轻声道，“就说我有事找小小姐，希望小小姐能抽空一见。” 小丫鬟并不懂素云为什么要她去千嶂里找顾今夕，甚至没明白素云话里的意思，她只知道她一进府所有人都欺负她的时候，是素云伸出手拉起全身脏兮兮的她。 于是她点头，道，“好，我一定会把素云姐姐的话全部都传达给小小姐的。” 看着小丫鬟一蹦一跳的离开她的屋子，素云看着镜子里苍白着脸的女人。 她的容貌不及柳氏的张扬，但却是有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她也一直秉持着这个做法，她想柳氏看在她并没有成为二爷偏房的心上放她出去自行婚配，就算不是自行婚配，配给府里得脸的小厮管事也好。 只是她没想到柳氏竟然在她的茶水里下药，让她成为一个为了荣华富贵‘爬’上男主人床的婢女！ 她从不想要这些荣华富贵，就算是粗茶单发，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 每每想到当时的事，素云心里就有千万把尖刀不停的扎着她的心脏，痛不欲生！ 每次伺候顾二爷，她从来都不是真心，可是没办法，她没办法！她只是一个婢女，又怎么能和主子作对！ 这么多年，她从不求什么，名分她也可以不要，她只求一个属于她的孩子，不论男女，她只想要一个她自己的孩子。 抓着放在梳妆台上的簪子，簪子尾部扎进素云的手心，鲜血沁出，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展开血色的花朵。 “小姐，一个小丫鬟说要求见您。”顾今夕倚在榻上，手上是她看过很多次的兵书，不过就算看过很多次她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小丫鬟？”眼皮不抬，顾今夕翻页道，“是谁的人。” “她没说。”明月微微皱眉，想了想她才继续道，“婢子看着她倒像是一直跟在素云身边的那个小丫鬟。” “素云？” 明月知道自家主子从不在意内宅的事，有一些事只要没影响到主子的发展，她们也只是记在心里不说，何况这件事小得不能再小。 “前些日子府里进了丫鬟，”整理了言辞，明月道，“惯来是老人欺负新人，这小丫鬟也是其中之一，后来素云经过看到，就伸手救了那小丫鬟，自那之后，小丫鬟就一直跟在素云身边。” “素云就是二叔的那个通房？”顾今夕想了很久，才道。 “是。”明月道，“主子可是要见？” “……”把兵书放到青桃手里，顾今夕坐正身子，缓缓道，“让她进来吧。” “是。” 没一会，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穿着袄子进来，鼻子冻得通红，不停的吸着鼻子。 “给她一杯热茶。” 青桃递了一杯热茶给小丫鬟，嘴里道，“还不谢谢小姐。” “小小姐是好人。”小丫鬟拿着热茶取暖，虽然屋里烧着地龙，但一时间她还是混身冰冷。 “倒是有趣的丫鬟。”顾今夕看着小丫鬟澄净的眼睛，道，“你要见我？” “是。”小丫鬟不敢喝茶，只敢拿在手里捂手，现在一听顾今夕开口，她立刻道，“素云姐姐让我来找小小姐的。” 面色不变，顾今夕缓缓道，“她让你来找本小姐做什么？” “素云姐姐说有事要见小小姐，请求小小姐能抽空见一见。”小丫鬟把素云的原话一字不落的传达给卿云。 “她要见本小姐？”稀罕事，她二叔的花中行，除了柳氏母女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总是来找她送死，这素云，她只是第一天来的时候见过一面。 是一个行为稳妥的丫鬟，明白自己的身份在哪里。 “恩。”小丫鬟皱了皱眉头，在为素云抱不平，道，“明明素云姐姐小产了，二爷却要素云姐姐去给夫人赔罪。” “就算赔罪也应该等素云姐姐养好身体再去。” “现在素云去给二婶赔罪了？” “恩。”吸了吸鼻子，小丫鬟点头道，“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素云姐姐就打算去给二夫人赔罪。” 409.第409章 “小姐。”清风从外面进来，看到屋子里陌生的丫鬟面色不变。 知道清风有话对自己说，顾今夕想了想，应下道，“你去告诉素云，我同意了。” 小丫鬟眼睛一亮，赶紧道，“那小姐什么时候去见素云姐姐？” “你素云姐姐知道本小姐会在什么时候去见她。”挥了挥手，明月会意的请小丫鬟离开。 “花中行又发生什么事了？”看着小丫鬟离去的背影，顾今夕想起那双澄净的眼睛。 “素云去请罪，二夫人没说什么，只是让素云在院子里跪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天也该黑了。”顾今夕看着外面天色，淡淡道，“二婶倒是乖觉了。” 小产的人，怎么能用活血化瘀的药，这三个时辰跪下去，加上素云刚小产身子弱，这辈子都别想要孩子了。 “顾何。” “属下在。” “我的好二叔今晚一定会回来。”眸光一转，顾今夕道，“你跟着他，把他几个外室的地方找出来。” “是。”身形一闪，顾何就消失在房间里。 一夜无话，顾今夕起来练功打拳，孙琪琪倒是有事。 “主子。”手里拿着账本，道，“这是黄管事昨天收回来的账本，请主子过目。” “郭富林办事我心中有数，何况钱管事也在。” 清风上前接过账本，然后退到一旁。 “院子里的人，孙管事都看整齐些，千万别让不轨之人混进来。” 说到不轨之人，孙琪琪斟酌道，“婢子有件事想请示主子。” “什么事？” “近来平灵频繁出入千嶂里，”孙琪琪眉头紧皱，道，“虽然小姐早前有令不用太拘着她，可是婢子每次问她为什么出去，她总是左顾而言它，故而婢子怀疑她是安插在我们院子里的眼线。” 平灵？顾今夕一愣，她倒是忘记告诉孙琪琪平灵的身份，她笑道，“孙管事放心，平灵的身份我心中有数，你不用担心。” “她身后的主人是谁，我很清楚。” 孙琪琪一听，心下立刻松了口气，她道，“那婢子就放心了。” 孙琪琪是尽忠职守，原本她想着把孙琪琪和钱风栗一起放出去，可眼下钱风栗放出去了，新上来的管事她使得不应手，而外面现在人手都已经饱和。 “小姐，杨小姐派人来了。” “什么事？”顾今夕一愣，道。 “说是去年答应要给小姐的画，给小姐送来了。”青桃道。 “画……”顾今夕眸光微变，立刻道，“让她进来。” “婢子见过顾小姐。”进来的丫鬟一看就是伶牙俐齿的，她面上带笑十分恭敬。 “快起来。”顾今夕赶紧道，“自海天盛筵一别，杨姐姐身体可好？” “前两日子下雪，我家小姐贪凉受了风寒。”丫鬟笑道，“这是画。” “原本去年就该给顾小姐送来，只是我家小姐临摹了几幅都不见一丝神韵，故而拖延至今。” “小姐愧疚的很，让我好好向顾小姐道歉。” “小姐又让我问，顾小姐的身体可好？” 丫鬟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顾今夕笑了笑，道，“哪里需要道歉，本就是杨姐姐的东西。” “我的身体好着，今年还没受寒，倒是杨姐姐下次千万别贪凉受了寒。” “是，婢子一定把顾小姐的话原原本本传给我家小姐。”丫鬟笑眯眯道，“顾小姐可否再多说些？” “这是为何？”顾今夕把画作放在身边，奇怪道。 “我家小姐性子倔，一定要画落雪的天，顾小姐多说几句，说不能能劝劝我家小姐。” 失笑，顾今夕道，“那你回去转告杨姐姐，下次若是再贪凉作画，我就把她书房里所有的画作都搬走！” “好，多谢顾小姐。”丫鬟福身。 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小姐，广平侯府来人了。” 接着又有小丫鬟匆匆跑进来，道，“小姐，宫里来人了。” 顾今夕稀罕，怎么今天全都来了。 “把人请进来。” 顾今夕这里是热热闹闹，花中行里却是冷冷清清，南园里安安静静。 好不容易送走广平侯府和宫里的人，顾今夕松了口气，道，“今个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撞在一起？” 青桃给顾今夕捏肩，想了想，道，“初一晚上小姐差点受了暗杀，前两日几位公主和小姐不好来慰问，怕让外面的那些谣言愈演愈恶劣。” 只是这人堵在一块，就是习惯了这人来人往的顾今夕也有些招架不住。 “顾何回来了没有？”外面的天色依旧明亮，估计西靠在椅子上懒懒道。 “还没回来。” “我去休息一下，等她回来了再叫醒我。” “是。” 是夜，天上星光璀璨，月亮高悬，看着这天就知道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听着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素云压低声音喊，“是谁！” “是你要见我，现在我来了，你却问我是谁。”淡淡的笑意，顾今夕在黑暗中行走自如。 素云一怔，低声小心询问，道，“小小姐？” “是本小姐。”顾今夕在素云的床前坐下，浅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素云的房间。 “看来你的脸色不是很好。”顾今夕眉头一挑，道，“找本小姐什么事。” 怎么会好。每天都被罚跪三个时辰，如果不是香茹一直在旁边照顾她，她怎么还能活着？ “我想活着！”素云看着顾今夕，一双眼眸里全是求生的光芒。 “难道你现在就没活着？” 看着顾今夕，素云正色道，“我想真正的活着，而不是活在阴影之下！” “你现在是二叔的通房，比外面的百姓活得富贵。”顾今夕看着素云，面色极淡，话语随口说着好似在应付。 “富贵，的确是富贵。”素云捂着自己的小腹，眼泪一颗一颗的留下来，“可是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我这一辈子，从来都不求富贵。” 顾今夕看着素云，凉薄道，“不求富贵却成了二叔的通房。” “如果有选择的余地，我一定不会到这个府里来！”素云眼角发狠，道，“我愿意帮助小姐，只求小姐送我出府！” 410.第410章 这些日子，花中行总是会上演这样的事，一个刚刚小产的女人被女主人罚跪在院子里，每天跪三个时辰。 而男主人，连续回来两晚之后就没有再路过面。 “二嫂真是！”齐敏研叹息，道，“又何必如此。” 至少二伯是站在她那边，至少这个通房并没有生下孩子，点到为止即可又何必弄臭自己的名声。 齐敏研不懂嫉妒的女人有多可怕，她的生活安宁而祥和，她的丈夫待她体贴，她的孩子虽然调皮却也听话。 “晏儿呢？”梓榴轻声道，“听三爷身边的汗青说，今个哥儿提前完成了三叔布置下来的作业，去千嶂里找小小姐玩耍了。” 齐敏研轻笑，道，“晏儿和夕丫头真是投缘。” “我记得小时候晏儿就对着夕丫头笑，笑得可开心了。” “是啊。”梓彦地上帕子，附和道，“那时候咱们三爷可是气得不轻。” 想起这件事，齐敏研捂嘴道，“真是幼稚，和孩子吃醋。” “这哪是吃醋。”梓榴道，“那时候哥儿除了让主子抱，就是小小姐。” “每次三爷靠近哥儿就哭个不停。” “我当时还想着这两人前世是不是冤家，这世做父子不是折腾人。”齐敏研擦着手，道，“可现在想真是多想。” “晏儿和三爷处得比和我一起还要亲。” “真是风水流轮转。”顾复游听得齐敏研的话，大笑道，“当初我可是气得不轻，现在总算是轮到你了。” “三爷。”梓榴和梓彦对顾复游福身，然后很有眼力见的退下。 “怎么没在书房温习？”齐敏研看到丈夫，眉色温柔，轻声询问。 “还是要休息会。”顾复游眉色温柔，揽着齐敏研下巴靠在齐敏研的肩头，他缓缓道，“二哥和二嫂的事你别掺和。” “为什么这么说？”齐敏研却是不解，道，“虽说我原本就不打算插手，但那素云也是可怜人，刚刚小产就受二嫂这样磋磨。” “再下去素云这辈子都不能有孕了。” 齐敏研正是心中奇怪，看到顾复游也不讲问题隐藏，询问道，“二伯也是真怪，那流掉的孩子可是他的亲生骨肉，为什么他这样冷情？” “你不知。”顾复游闻着齐敏研身上的香味，道，“二哥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什么考量！”齐敏研推开顾复游，气道，“好好的女儿家给了他，他就算是不开脸也不能这样磋磨。” “哎，这件事一时间难以说清。”顾复游看着自家夫人，无奈道，“日后你就知道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日后！”柳眉倒竖，齐敏研指着顾复游的胸膛，道，“今晚你去睡书房！” “我和儿子一起睡。” 顾复游看着自家夫人，摇头无奈但的确不知该怎么说，他摸了摸鼻子只能认了，这几天都在书房睡觉。 “隐情？”顾今夕看着吃得换了的顾庭晏，轻轻一笑又低声与清风道，“三叔当真是这样说的？” “是。”清风压低声音，小心道，“三爷的确是这么说的。” “可有说清楚到底是什么隐情？”顾今夕动着勺子，道。 “没有。三爷并没有说什么隐情。”清风想了想，才道，“三夫人生气，让三爷去书房睡。” 顾今夕嘴角一抽，轻声道，“啊！这种夫妻间的情趣，清风，你其实并不会告诉我的。” “是，婢子记得。”清风一脸严肃的记下。 “夕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顾庭晏小朋友嘴里咬着汤圆，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软软糯糯道。 “晏儿想知道？”顾今夕拿着帕子给坐在她对面的顾庭晏擦了擦嘴角的残迹，眉色温软道。 “恩~~~”顾庭晏歪了歪脖子，想了想，然后摇头道，“不想知道。” 顾今夕淡笑，摸了摸顾庭晏的头发，道，“晏儿乖，今晚要不要睡在姐姐这里？” “可以吗？”顾庭晏双眼一亮，扔下勺子跑到顾今夕身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明亮。 “当然可以。” “可是娘那里……”嘟着嘴，顾庭晏拉着顾今夕的袖子在她旁边坐下。 “等会我让明月去告知三婶。”捏了捏顾庭晏肉嘟嘟的脸，顾今夕笑道，“再过一二年，晏儿就该和二哥哥一样到前院自己住了。” 一听，顾庭晏立刻抱住顾今夕，可怜巴巴道，“晏儿不去前院住，晏儿要和夕姐姐一起！” “姐姐等着晏儿长大保护姐姐。” 清风见顾今夕哄顾庭晏，想起今早范公子送进来的消息，她低头不语。 是夜，星光极好，天上的月亮照得砥国公府一片明亮。 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一个穿着旧衣服的男人混身酒气但眼睛明亮。 极为有技巧的躲过巡逻的侍卫，他看着不远处那三进的院子，院子旁边还有一个二层半的小楼，眼里全是贪婪。 “妈的，妹子有了荣华富贵就忘记哥哥。让她给我点钱去还债都不肯。”男人看着那三进的院子，嘿嘿道，“上次女儿回来说这千嶂里的好东西比妹子那里还要多！” “我只要捎出几件拿出去当了就能一辈子吃喝不愁！” 男人哈气搓了搓手，又道，“这该死的天，到了晚上还是这么冷。” 等巡逻的侍卫走过五遍之后，男人笑着钻出来，得意道，“幸好我仔细观察过，他们走了五遍就会等一刻钟再回来。” 看着千嶂里的墙，他从腰间摘下绳子，小心的看了看附近这才扔进去，听到在黑夜中还算清亮的响声，他又小心的看了看附近，才拉着绳子爬墙。 松了口气，男人看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又是一番得意，道，“这个时间就是该睡觉。” 搓着手，他四处闲逛。 千嶂里的前院是顾今夕的父亲顾复振的办公地，也没什么贵重物品，男人接着月光在窗户外面打量，都是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游荡没多久，他就顺着游廊往后院走去。 “真是，还以为会有什么好东西，没想到都是些没用的垃圾。”男人嘟嘟囔囔，一副嫌弃的语气，道，“真不知道这世子是拿来做什么的，竟然这么穷。” 411.第411章 后院是女眷居住的地方。 而自顾今夕居住千嶂里，在孙琪琪的打理下就算是冬天千嶂里的院子也只不过有些萧条，那几颗常青树点缀着院子。 “这里就是主屋了。”男人看着锁，嘿嘿笑道，“就凭这么个东西还想防贼。”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铁丝，拨弄几下就听咯噔一声，是锁被打开的声音。 “嘿，这手艺还没生疏。”男人叼着铁丝打开门，“当初妹子可不就是求我才成了国公府的二夫人。” 说到这件事，男人就藏不住怒气，但看着屋子里的陶瓷器具，他登时就双眼发亮。 “女儿果然没骗我。”他抹着那些瓶子好似膜拜，“女儿的房间都能有那样精贵的东西，男主人这里肯定有更好的东西。” “就是可惜东西太大，带不出去。”有些遗憾，他穿过横廊走进主卧，眼睛快速的扫视。 “这里，肯定有好东西。”看着上着一个精致小锁的匣子，男人拿下铁丝又是一番操作，立刻就打开了匣子。 可真是珠光宝气，男人的眼都直了。 “这些东西，真是一辈子喝酒吃肉都够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颤抖着双手拿起一颗有鹅蛋大小的珍珠，狠狠亲了几口，之后迅速把那些珍珠啊链子放进口袋。 “这个簪子好看，女儿戴起来一定更好看。” “就算嫁不进来，可是有这些东西也是值了！” 他还在努力装东西，却不知有人已经摸到他背后，突然他觉得脖子一痛，他下意识的摸着脖子转身想看看到底是谁偷袭他，然而眼前一黑他什么都没看到。 “主子，抓到了。”顾何好像托着死猪一样托着男人。 “晏儿可还在睡觉？”顾今夕道。 “哥儿睡得很熟。”明月低声道。 “青桃，去看着晏儿。”顾今夕眉头微皱，道，“若是醒了就说遭了偷，我正在处理别让他出来。” “是。”青桃福身，余光扫了眼被顾何扔在院子里的男人，当看到男人的长相时，她眉头一皱眼底全是厌恶。 清风捂着鼻子，看着死猪一样的男人，冷冷道，“小姐，该如何处置？” “关起来。”顾今夕淡漠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院子没有空余的房间。”明月皱了皱眉，道，“而且这几天花中行的人一定会过来闹，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岂不是送了把柄？” “把柄？”顾今夕下巴一抬，顾何会意立刻把男人怀里的珠宝拿出来。 “这些东西，够花中行喝一壶了。”红唇一勾，顾今夕笑得婉约，道，“收起来，一起带去双茶巷。” “是。”顾何的身手现在越发的好，早在除夕那晚，卜芥就不把训练拘泥在院子里的对打，而是带着顾何去山里。 一个合格的江湖人，要知道怎么在野外生存。 只是现在顾今夕这边还走不开，这件事就一直搁浅着。 “顾何越发像她老师了。”明月看着顾何轻松无比的拎起比她还要重的男人，一点脚尖就离开千嶂里，感叹道。 像卜芥？顾今夕想了想卜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附和的点头。 没多久，屋里传来跑步的声音，顾今夕一转头，就看着一脸后怕的顾庭晏光着脚跑出来，看到顾今夕后赶紧擦了擦还没流出来的眼泪，扑进顾今夕怀里。 “夕姐姐。” 顾庭晏也算是个小大人了，七岁在甫岐国正是男女不同席的年纪，不过在他们丰莱国，不到九岁都还是孩子。 “没事了。”顾今夕拍了拍顾庭晏的后背，安抚道，“已经解决了。” “身为男儿，却不能保护夕姐姐，还要夕姐姐来保护我。”小人儿抱着顾今夕，明明很害怕却一脸自责。 顾今夕一怔，轻声询问道，“这话是谁告诉晏儿的？” “爹爹告诉我的。”红着眼，小人儿巴巴看着顾今夕，道，“今天夕姐姐也说让我来保护姐姐的！” 顾今夕想起她今天白天随口一言，再看看小人儿后怕有自责的模样，她轻声道，“那晏儿快快长大来保护姐姐。” “我一定会保护夕姐姐的，还有娘亲！”握了握拳，小人儿掷地有声。 轻笑，顾今夕拍了拍顾庭晏，道，“那么现在未来的英雄应该去睡觉，这样才能长得高大来保护姐姐。” 顾庭晏看了看外面，想起青桃说夕姐姐已经解决好了，他心头一阵落寞，但想起自家姐姐说他是未来的英雄，顿时雄心壮志的应下，“恩！” 千嶂里招贼光顾的事顾今夕处理的隐秘，并没有人知道。 倒是住在花中行里的柳如是，心神不宁，一晚上没睡好觉第二天起来起色极差，柳芬见状，问道，“可是受了寒？” 顾燕凤冷眼一看柳如是，冷哼一声极其不愿意和她同桌吃饭。 柳如是惯来脸厚，就当做没听到顾燕凤的冷哼，她笑道，“只是昨晚没睡安稳，多谢姑姑关心。” “没事就好。”柳芬也不过是面子情，之前梧秋院发生的事她可都记在心里，要不是顾及那件事，她怎么会还好吃好喝的供着柳如是，以她的性子早就打发出去老死不见！ “怎么不见你父亲？” 柳如是的身体一僵，面上的笑意有些勉强，不过柳芬和顾燕凤都不愿意搭理柳如是，故而没有看见。 “爹爹他一早就出去了。” “恩。”柳芬应了下，她哪里是不知道她的那个哥哥是什么人物，当年她还没出嫁她这个哥哥就经常睡在赌馆，现在还知道晚上回来睡觉。 “你也劝劝你爹，赌馆那种地方……不是我不愿意借钱，而是你的表哥和表妹今年都该议亲了，我置办了他们的东西，身边也没有什么闲钱。” “是，我一定会劝劝爹爹戒赌的。”柳如是见柳芬和顾燕凤都没有留意她，心里松了口气。 “夫人，素云姑娘来给您请安了。” 一听到素云来了，柳芬的脸色就不好了，她放下筷子，冷声道，“她算哪门子的姑娘！” “是，”辛依应道，“素云来给您请安。” “让她在外面跪三个时辰，时间到了就滚。”柳芬一点都不想见素云，一想到她瞒着自己怀孕，要不是老天助她，她岂不是要膈应一辈子！ “素云说有一件事要告诉夫人。”辛依想了想，道，“是关于二爷的。” 412.第412章 关于二爷？ 柳芬神色一顿，她不信可想着自己丈夫整天不着家，而素云又常年伺候他说不定真的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可面上又不显，冷笑道，“不过一个贱婢，又能知道些什么！” “让她伺候二爷已经是她的福气！” 辛依是柳芬的心腹，哪里不知柳芬早已动了念头，于是她轻声道，“素云能有今天都是夫人抬举。” “罢了，”辛依会说话，柳芬听得舒服，她摆手道，“她也跟了我这么年，看着这些年的情分上，你让她进来。” “我倒是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样！” 顾燕凤一看，拿着帕子抹了抹嘴道，“女儿吃饱了，先回房了。” 柳如是心中有事也没有停留，强撑着笑不露出其他情绪，放下筷子，道，“姑姑，我吃得有些多，出去散食。” 对于顾燕凤和柳如是，柳芬点了点头算是应付了。 素云和顾燕凤、柳如是擦肩而过。 柳如是下意识的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素云，想一想柳芬这两日折腾素云，更是坚定一定要嫁给有钱人做正头娘子。 倒是顾燕凤正眼也不瞧素云，对于她来说素云就是个丫鬟，一辈子都得靠着她们的施舍才能过日子。 柳芬冷眼看着越发楚楚可怜的素云，心中越发厌恶，“你这样子是做给谁看！” “是婢子的错，”素云连忙跪下，低着头掩去自己的神色，把自己放在最低位，道，“本该好生收拾下才来见夫人，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关于二爷的事，故而来不及洗漱。” “关于二爷的事。”柳芬心里开始盘算到底是什么事可面上依旧冷淡，讥讽道，“你不过贱婢，又能知道什么！” “是，婢子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素云抿唇，眸光一闪，却是一副情真意切，道，“夫人待婢子恩重如山，婢子怎能欺瞒夫人。” 素云伺候柳芬多年，柳芬的心思她不说十分，但七八分却是知道的。 余光一扫柳芬，见她眉梢有一丝得意，素云知道她成功了。 果然，就听柳芬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开口，道，“说吧，是什么事。” “去年有一日夫人身体不适，二爷就宿在婢子屋里。”素云没有看见柳芬听到她这句话时变化的脸色，温软下去的眉梢立刻凌厉起来，狠狠的挖了眼素云，她继续低声道，“那晚二爷喝了不少酒，婢子担心二爷晚上难受故而一夜没睡，伺候二爷。” “也不知二爷是不是白天太开心，躺在床上一直在说儿子，儿子。” 柳芬只以为是什么，冷然道，“二爷的儿子现在就在前院，要是诓骗我，我就把你发卖到青楼去！” 一听柳芬的话，素云立刻颤抖了身子，恳切求饶道，“夫人息怒，请听婢子说完。” “说！” “是。”素云吸了口气平静的心神这才继续道，“婢子原也以为二爷是高兴二公子名列榜首，但后面婢子听得断断续续，本不在意。” “前几日婢子意外怀孕，” 柳芬眸光更冷，好似尖刀一样刺得素云混身发疼，但素云好似无所觉，道，“婢子心伤为什么二爷对于他的亲生孩子这样冷漠。” “昨晚翻来覆去想不通，突然就想起了那晚，婢子这才知道原来二爷那晚喊得儿子不是二公子，而是……”想起她那素未谋面的孩子，素云声音顿时咽哽，但想起眼前这件重要的事，她连忙擦了擦眼泪。 素云的话没说完，但柳芬太阳穴跳动的难受，她心中隐隐不安却是不敢相信，但看着素云她又忍不住，厉声道，“而是什么！” “婢子想了一晚，今早才想明白，应该是二爷又得了一个儿子。” 撕拉。是柳芬捏在手里的帕子被她生生撕裂。 “你所言可是真的！” 即便是强压着声音，但素云还是听出了她言语之中压抑着的怒火。 “夫人待婢子亲如姐妹，婢子怎么敢欺骗夫人。” 素云为表忠心，砰砰砰磕头，站在旁边柳芬的心腹丫鬟见状忍不住偏头。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多多少少是同病相怜，她们虽然进来的晚可是素云平日的表现十分窝心，虽说素云是二爷的通房可实际上却是夫人的眼中钉，还不如她们来得轻快。 “夫人息怒。”辛琪递了杯温水给柳芬，道。 柳芬接过辛琪递来的茶杯，温度恰到好处可柳芬却觉得滚烫，一杯水全泼在辛琪脸上，冷道，“贱婢，你想烫死本夫人！” “是婢子的错。”辛琪也不擦脸上的水，道。 “你可知那个贱人和她的儿子住在哪里！” “是。”素云嘴角微微一抿，她俯身没有人看到她那抹笑容，她道，“那晚二爷虽然没说出来在哪里，但婢子隐约猜出是哪里。” “哪里！” “小姐，二夫人带着人出去了。”千嶂里，顾今夕刚打好拳正在用餐，明月端着东西进来，笑道。 “哦？”放下筷子，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顾今夕轻笑道，“本小姐这都给他们牵好头铺好路了，他们可辜负了本小姐的期望。” 清风明月低头不语，青桃端着茶水进来，道，“小姐，柳小姐来了。” “恩？”顾今夕眉头一挑，道，“原以为她会沉住气，没想到……” 青桃放下盖碗，想了想，道，“毕竟是她爹，天下哪有女儿不担心爹的。” “小姐每个月都抄佛经让平灵送去大慈悲寺。” “请她进来。”顾今夕一放筷子，这满桌子的菜就该收拾掉了。 柳如是进来的时候，明月正在指使小丫鬟收拾残羹剩饭，可说是残羹剩饭，但和柳如是平日里吃的相比简直是糟糠。 那一两叠纹丝未动的点心就被撤下去，柳如是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与嫉恨，但面上却是一脸笑容，道，“夕妹妹刚用好早餐。” “恩。”顾今夕点头，轻笑道，“这里乱得很，到暖阁聊。” “好。”乱？比她在吃六街的家来说，简直是梦里。 如果她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如果她有这样的出身！！！！ 上次她强闯也不过是看到花厅，只一些家具装饰就让柳如是眼红不已，现在进了暖阁才发现别用洞天。 虽然不富丽堂皇，可一切的一切无不透露出千年世家的底蕴。 “夕妹妹的地方就是好。” 413.第413章 “夫人，根据素云的描素，应该就是这里。” 偏宜坊，不如朱雀大街热闹也没有长乐坊来得欢闹，但也是一个不错的居住之地。 这里距离西市很近，要有些什么东西要买十分方便。 “这里……”柳芬眼露凶光，看谁都像是被顾复硫包养的女人。 “夫人，素云虽然依照一些细角猜出二爷是在这里……”看了眼柳芬的黑脸，下人们立刻跳开这个话，继续道，“可是我们不知道二爷倒是住在哪里。” “找！”柳芬咬牙，道，“挨家挨户的找！” “就算把这偏宜坊翻得底朝天也要找出那个贱女人！” 柳芬带人气势汹汹的站在大街上，她又没收敛声音很快偏宜坊里的百姓就知道这位贵妇人应该是来捉奸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的问题，我们这个坊，有大半都是京里的贵人们安置外室的地方。” “真的还是假的？”看戏路人乙惊奇道，“我倒是觉得我们坊里住着很多有钱人，而且他们的夫人都特别漂亮。” “没错了。”路人甲拍手道，“你看着那些美貌夫人，多半是那些人养在这里的外室。” “他们这些有钱人啊，家里有正头娘子又有几房小妾，可看着漂亮的姑娘就是走不开路，一定要弄到自己家里才行。” “你看看。”路人甲指柳芬，看架势好像是给周边的人解难题，道，“这位夫人肯定是来捉奸的。” “这气势，啧啧啧，说不得还是官家太太。” “官家太太？”路人乙光明正大的打量着柳芬，咋舌道，“真是美啊，要是在……” “啪”得一声，路人乙懵掉了，他捂着脸立刻站起来质问到底是谁会打他，可他看着站在他面前柳眉倒竖眼底全是火，身后又是一群强悍的仆役时登时压货。 “再被我听到乱说，就不是一个巴掌能解决的！”柳芬冷看着路人乙，然后带着一群仆役气势汹汹的离开。 “叫你话多。”路人甲鄙夷道，“这种敢来捉奸的夫人一向是都是凶猛的，没把你打死只是赏你一个巴掌已经是好的了，估计她紧着找人。” 路人乙揉着脸心里暗骂臭女表子。 “敲门，不开门的就给我砸开！”柳芬眼露冷光，一群仆役们得了命令哪敢不从，至于扰民，这种事他们从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背后站着砥国公，谁敢放肆！ 一瞬间偏宜坊鸡飞狗跳，到处是骂骂咧咧的，可一听到是砥国公府立马就腌菜，只能暗骂晦气。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明眸皓齿的女人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儿在院子里散步，忽然听到外面杂吵的声音不由黛眉一皱，对身旁的侍女轻声道，“你去外面看看。” “二爷还在睡觉，前往别吵醒他。” “是。”丫鬟福身，轻手轻脚的快速走出去。 丫鬟离开后，女人继续逗着怀里的孩子笑，就听那婴儿咯咯的笑，在这银装素裹的院子里如同三月春风。 “哥儿以后一定是个风光月霁的男子。”跟在女人身旁一起逗婴儿笑的丫鬟赞道。 “就你嘴甜。”女人眉目一软，看着自家儿子越发温柔，她道，“他要是有二爷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丫鬟张了张嘴，看着自家夫人喜上眉梢的样子最终什么都没说，只继续和她一起逗婴儿。 “算时间二爷也该醒了。”女人似是忽然想起，她吩咐道，“醒酒汤备着了？” “哪得夫人劳心，下面的人早就备着了，就等二爷醒来。” “你们办事我放心，”女人温柔道，“饭菜也备下了？” “是，都是二爷爱吃的。” “二爷爱吃肉，现在正月里吃得那些油腻，”女人将孩子小心的递给丫鬟，素手点了点孩子的小嘴，笑道，“我亲自下厨给二爷煮些清淡的，降降火气。” “爷我看着你就降火了。”突然一双男人的手伸过来，握住女人细小的手，言辞之间满是调笑。 听出男人的言外之意，女人满脸娇羞的瞪了眼男人，嗔道，“爷，孩子在这里呢。” “他还小，知道什么。”男人该握为抱，揽着女人盈盈可握的腰肢，剑眉微皱，道，“外面在干什么，这么吵。” “我已经让佳怡去看了。”女人看着男人，眼里满是关切，道，“可是外面吵得爷不能睡觉？” “爷没这么娇贵。”男人抱着女人在院子里散步，身后远远缀着丫鬟婆子，他道，“只是你不在爷身边，总觉得少了什么。” “前几****说身体不舒服，爷说留下来陪你你偏把爷赶回去，现在好了没？” “只是普通的风寒。”女人脸一红，心里甜丝丝的，“吃了几贴药散了汗好了，让爷担心了。” “你是爷的……” 男人刚想说什么，就见刚才出门打探的丫鬟急冲冲的跑回来，面上全是汗，她看到自家二爷和夫人，赶紧道，“爷，夫人，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男人剑眉紧皱，怒视佳怡道，“爷和夫人好着。” “是是是，是婢子说错话。”佳怡赶紧打了自己嘴巴，然后才说道，“夫人来了！” “胡说八道，你家夫人不就在这里。”男人揽着女人原路折回去，“回去陪爷用膳。” 佳怡见状，跺了跺脚赶忙追上去喊道，“是府里的夫人来了！” 男人脚步一顿，目光一冷，道，“你说府里的夫人？” “是！”佳怡看着自家夫人惨白的脸色，咬牙道，“夫人现在挨家挨户的搜，马上就到这里了。” “她怎么会到这里？”男人心有疑虑，目光一扫，正是他的贴身小厮泽成。 泽成一听到佳怡的话，满头大汗跪下大呼冤枉，道，“二爷，奴才没告诉夫人！” “先信你这奴才！”顾复硫冷声，再看怀里白了脸的女人，他软下声音道，“你先和哥儿去屋里待着，这件事爷会解决好。” “还不过来扶着你家夫人！” “是。”佳怡和另一个贴身丫鬟赶忙过来扶着女人。 “恩。”女人无意识的点头，走了好些路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顾复硫，柔声道，“二爷，妾会在这里等二爷回来。” 414.第414章 “开门！开门听见没有！”门外是仆役嚣张跋扈的声音，大力的敲打着大门，每一下都好似要把大门撞开。 顾复硫带着泽成站在距离大门二十步远的地方，他眸光冷漠本该是放荡风尘没什么气概的男人，此刻周身全是冰渣，泽成偷偷看了看自家主人，吞了吞口水，询问道，“爷，要不要奴才去开门？” 顾复硫看着那扇门好似看着美人一般，淡声道，“等会。” 自家主子的话，泽成不敢反驳，何况现在明显是非常时刻，他还不想丢了这个成色十足的黄金饭碗，连忙应道，“是。” “臭女表子，别装不在，刚才老子们看着你进去的！”外面的仆役大咧咧的骂着，污言秽语传进来。 顾复硫动了动眼珠子，道，“可会传进夫人的耳中？” 泽成一愣，赶紧摇头道，“这大门和正屋隔着一个院子，而且爷要夫人和公子去后院，应当听不到。” “恩。”顾复硫这里刚应下，外面他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女子呵斥道，“府里养你们是吃白饭的！” 听到这声音，泽成脸色一变，赶紧道，“爷，是夫人的声音。” “爷听得出来。”顾复硫眉头微皱，声音却越发的冷漠。 泽成缩了缩脖子，看着那依旧坚挺但他总觉得支持不了多久的大门，他再一次试探道，“爷，不如奴才去把门开了。” “夫人这样……”泽成想了想，才说道，“有辱咱们府的声望。” 顾复硫眯了眯眼，冷哼道，“她这么做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府里的面子。” “夫人，夫人毕竟不是大家出生，而且……”泽成立马捂着嘴偷看自家主人，心里又松气想着幸好没说出来。 顾复硫却是懒得理会，听着外面的女人骂了好些时候，他才淡淡道，“去把门开了。” “诶。”泽成不敢多言，生怕刚才触了自家主子的眉头，赶紧上前开门。 只是这门不开还好，一开，那些仆役们生得壮实，而泽成倒是有些文弱书生的样子，门一开，仆役们的拳头没个着落全砸在他脸上身上。 “哎哟，哎哟。” 真是眼冒金星，泽成觉得他一定要死了，要不然他怎么就看不清门外的样子。 “什么样子！”顾复硫冷眼看着站在仆役们后面的柳芬，脸色极差。 “你都敢在外面养女人，我怎么就不能来捉奸！”柳芬一把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仆役们，一脸尖酸的冲进来作势要打顾复硫。 “走开！”一巴掌推开柳芬，顾复硫冷声道，“我答应过你，你也答应过不会干涉我。” “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柳芬被顾复硫一掌推开差点没稳住摔倒在地上，幸好辛琪辛依也跟来了，她们连忙扶住柳芬，然而柳芬却是懒得理会这两个丫鬟，明艳如同桃花的脸有些扭曲，她冲上来，指着顾复硫，大声道，“我们是说好，可是说好的是你的孩子只能我来生！” “既然你先违背承若，就别怪我不守信用！” 顾复硫一手抓住柳芬的手臂，扯着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一双眼眸透着阴冷，道，“你既然做了我的夫人，后院女人能不能生孩子的事就由你自己来！” “难道爷还要管着后院不成！” “难道那不是你的家吗！”顾复硫的力道很重，柳芬吃痛呲牙咧嘴，她扭着手臂试图挣脱顾复硫的禁锢，但是越动手臂越痛，她已经看到自己白皙的手臂上泛起了红色。 “我的家？”听了柳芬的话，顾复硫忽然就笑起来。 顾复硫真的是一个俊美的男人，轻轻一笑就勾得女人神魂颠倒，此刻带着坏坏的痞笑更是撩动人心。 柳芬痴迷的看着这个男人，她心跳忽然加速，可听这个男人阴寒的声音，她打了个冷颤。 “你当真忘了，当初是怎么回事？” “我……”柳芬忍不住后退，但是她被顾复硫死死抓住竟不能后退半分。 辛琪和辛依看到柳芬手臂的红印，咬了咬牙，跪下道，“是婢子的错，没有劝下夫人，没有拦下夫人。” “爷自己有眼有耳朵。”顾复硫冷声道。 辛琪和辛依偷偷看了看顾复硫，咬着唇请求，“夫人的手已经红了，请爷放了夫人。” “闭嘴！”顾复硫厉喝道，“你们再多话，爷就把你们卖到窑子离去，做千夫骑的女支女！” 听了顾复硫的话，辛琪和辛依打了个冷颤，她们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跪下额头抵着地面不再说话。 柳芬难得善心大发，却是和顾复硫对呛，“她们是我的人，就算发卖也是该由我来！” “就算是你也是爷愿意你才能进来，”顾复硫眯了眯眼，眼角全是冷光，“整个花中行都是爷的，爷就是杀了他们也没人敢说什么！” 说实话，柳芬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复硫，平日素来是她在花中行作威作福，顾复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只以为是亏欠，越发嚣张。 特别是素云小产之后，他回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宿在她屋里，第二天离开也没说什么，只让素云来给她赔罪，即便她往死折腾素云特不见他说什么。 她想，她真的是花中行的女主人了。 但是没想到素云的话把她再一次打入尘埃之中。 “可是你让素云怀孕了！”柳芬僵着脖子和顾复硫对呛。 外面被柳芬嚣张的行为弄得暗恨不已偏宜坊的百姓纷纷来围观，在门外指指点点，那些指责顾复硫带着市井言语不堪的话进入柳芬的耳朵，看着顾复硫的眼神越发的得意，后背也挺起来。 顾复硫也听到那些话，即便是听不到他也知道这些吃饱撑着没事干的屁民会说什么，无非是那些站在制高点指责的话。 “滚！”顾复硫冷冷道，“谁再看爷就把他们的眼睛也挖掉！把他们的嘴毒哑，一辈子都不能走路！” 这话一出，外面的百姓立刻是做鸟兽散，生怕这男人真的要弄死他们，哪还敢再多话。 “爷，外面风大，你和姐姐到屋里说话。”f 415.第415章 “你怎么出来了？”听到女人的声音，顾复硫眉头一皱，一把甩开柳芬走到女人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轻声温柔道，“你的风寒才刚好，万一又受寒，心疼的可是爷。” 柳芬听着顾复硫的话，心中一阵伤痛，即使是刚刚成婚那段时间，她也不曾听到这个男人对她嘘寒问暖。即便是他宿在她屋里，云雨也似交代一般，匆匆而过。 “她是谁！”柳芬咬着唇，道。 “她是谁？”顾复硫揽着女人，眉眼满是温柔，但对着柳芬时眼角露出一丝冷酷，道，“她是我的夫人。” 这一句话如同尖刺一根一根的往柳芬心头扎去，柳芬脸色潮红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模样不及她美的女人大声道，“她算哪门子的夫人，不过是一个抢别人丈夫的贱人！” ‘啪’一声，柳芬的脸高高肿起，顾复硫目光冷漠。 “你打我。”录柳芬捂着脸，眼眶发红似有眼泪却一滴没落，她眼底全是不可置信，她质问顾复硫，“你为了那个贱女人打我！” 一点也不为柳芬的神伤而动摇，顾复硫冷声道，“一口一个贱女人，这就是你的教养。” “我的教养？”柳芬红着眼，眉头一挑笑起来，她疯狂的大笑，笑得喘不过气眼泪流下来却不愿意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哭，她蹲下捂着肚子，好一会她止了笑，站起来看着顾复硫，还是笑道，“我的出身我的性格我的教养，你很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她往顾复硫一步一步走去，笑得美艳。 顾复硫看着眼前魔怔了的柳芬，眉头一皱，柳芬朝他走了几步，他就后退几步，直到女人轻声喊他，“爷。” 他一怔神，厌恶的看了眼柳芬，揽着女人一脸防备的看着柳芬，“带你们主子回去。” 辛琪和辛依真恨不得自己一双耳朵是没用的，可是花中行的男主人发话，她们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她们怕顾复硫把她们卖进窑子。 “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滚开！”柳芬甩开辛琪，那张平日看着艳丽无比的脸此刻有扭曲的恨，她厉声道，“你们怕被他卖进窑子，难道就不怕我把你们卖进窑子！” 冷笑，柳芬道，“别忘了，你们的卖身契捏在我手里。” 顾复硫眉头一皱，他低头道，“我们回去，不用理这个疯婆子。” “疯婆子？”柳芬转身看着顾复硫，再看着被顾复硫揽在怀里的女人，她又笑了起来，却没有之前的疯狂，柔美的竟是让女人都心跳加速。 “爷。”女人拉了拉顾复硫的袖子，轻声道，“还是让姐姐到屋里休息会。” 看着女人温柔的侧颜，想起在屋里的儿子，顾复硫并不太愿意让柳芬进来，但现在柳芬的模样出去着实是丢他的脸，点头道，“依你。” “但是孩子要抱去后院。” 这是在放着柳芬发疯，柳芬还是笑着，艳若桃李。 “恩。”女人看了眼柳芬，莫名心里打鼓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可是她知道原本就是她的错，是她插足了别人的家庭。 “佳怡，还不去把你们家公子抱到后院去，省得被那个疯女人弄伤了。” 佳怡一愣，偷偷看了眼柳芬，吞了吞口水飞快的往屋里跑去。 顾复硫揽着女人，柳芬跟在后面，辛琪辛依两个丫鬟小心的扶着柳芬，而那些狗仗人势的仆役哪敢进门，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自家二爷发这么大的火，简直就和世子不笑的时候一样让人害怕。 “给你们家主子梳洗一番就滚出偏宜坊。”顾复硫扶着女人坐下，然后冷漠道，“再有下次，你们都滚出砥国公府！” “爷怕是气岔了。”柳芬安静下来的确是一个美女，让人眼前一亮恨不得上前捧着她的脚，辛琪和辛依，一个去打水给柳芬净面，一个打散柳芬的发髻，重新梳妆。 “老国公还在世，世子身体强壮，就算老国公和世子去世还有棠哥儿，这个国公府还轮不到爷做主。” “哦？”顾复硫眉头一挑，笑起来，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个国公府是谁做主。” “那么这十年在府里作威作福，虐待夕丫头的有是谁！” “爷既然知道我虐待夕丫头，为什么不出来保护夕丫头却继续在外面声色犬马？”柳芬淡下来，她眼里只有顾复硫，哪还有那个女人，“就连三房，虽然畏惧母亲但也暗地里接济夕丫头。” “身为二叔的您，又对夕丫头做了什么？”柳芬笑起来，道，“隔离昱儿不让他知道关于夕丫头的一切消息，爷不就担心昱儿心软。” “爷，您也不过如此。”柳芬这才看着女人，她还是笑着，只是长发披散越发柔和了她的神色，“你也别太得意，当初他追我哄我上床的时候说得不要太好听。” “喜新厌旧是男人的通病，我是过了明路的国公府二房夫人，而你不过是他养在外面的外室，就算你给他生了儿子，他要是厌弃了你，你也和我一样，就和垃圾一样被他丢弃。” 顾复硫眯了眯眼，冷笑道，“浣儿的确不如你美貌，但论素养却是甩你好几条街！” “涵养由内而外，她即便是年老色衰也比你年轻。” 这或许是最动听的情话，被顾复硫称呼为浣儿的女人眼眶一红，低头用帕子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珠；但对柳芬来说却是最恶毒的话，但也许是发泄过了疯过了她竟然只是一笑。 “是吗……”柳芬看着顾复硫和浣儿，“只可惜以后和你葬在一个墓穴里的人只能是我。” “父亲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娶她过门成为平妻的，就算是纳她为妾，也只能做梦。” “顾复硫，你别忘了，当初你娶我的时候在父亲面前的誓言！” 一生一世，我的房里只有柳芬一人，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 所以素云即便是有了身孕也不会成为顾复硫的妾室，所以浣儿只能成为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连她的孩子都不可能认祖归宗。 私生子，对于世家来说是打脸的存在！ 416.第416章 “偏宜坊在京里是出了名的。” “出了名？”顾今夕眼皮也不抬，手里拿着书直接无视这个翻墙进来的男人。 “是啊。”慕容瑚带着一大箱子的桂圆进来，没有打招呼十分自来熟的找了盘子，坐在顾今夕旁边剥好一个递给顾今夕，道，“下面刚上进来的，还很新鲜，你尝尝。” 顾今夕看着嘴前晶莹剔透的桂圆，她想她可能无法立刻慕容瑚的想法，明明之前开始抗拒她，现在又跑来献殷勤。 “不必，你自己吃。” “尝一尝。”慕容瑚不死心，靠过来有些孩子气道，“很甜的，阿夕就尝一个。” 那双桃花眼闪着光，有些可怜有些无辜，顾今夕瞄了眼，不知为何竟是觉得被一双眼睛吸引，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张开嘴。 “怎么样？”慕容瑚看着顾今夕，亮晶晶的。 慕容瑚的画风变得有些快，顾今夕自认跟不上，不过口中的东西的确甜美，她点头道，“的确很甜，不过我不喜欢甜食。” 顾今夕原意是不用再给她弄这些了，只是不知是不是慕容瑚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接下话茬，道，“客栈里来了一个山戎国的厨师，他烤得羊腿很不错，下次我带来给阿夕尝尝。” “……”一时间顾今夕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她看着慕容瑚伸手放在自己嘴前。 “阿夕难道把核都吞下去了？”慕容瑚见顾今夕不动，不由笑道。 “……没有。” “那就吐出来。” “吐……”顾今夕看了看慕容瑚修长有力的手，想了想她嘴里的核，看着慕容瑚一脸迟疑，“出来？” “是啊，吐出来，我接着。”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笑。 “……”你没毛病吧？顾今夕看着慕容瑚下意识的就想问这句，可是慕容瑚笑得太灿烂，灿烂得似乎灼伤了她的眼睛，但是她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如果不是意外的合作计划，他们两人绝对不会有任何牵扯。 虽然她曾经想过，如果失败了一定要嫁人嫁给慕容瑚也是可以的，但她现在进行的很顺利，更加是没有嫁人的心思。 “不用，青桃。”顾今夕直接略过慕容瑚，喊道。 “是，小姐。”青桃立刻会意的拿来一个陶瓷坛子放在顾今夕前面。 顾今夕侧头将嘴里的核吐掉，然后拿来明月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淡定道，“偏宜坊京里出了名安置外室的地方，我知道。” “原来阿夕知道。”慕容瑚没有失意，依旧道，“京里有好些管家都把女人安置在偏宜坊，比如彡林侯、桂侯这些勋贵。” “文官倒是面上抹得开，一句红袖添香就解决了所有。” “世子对偏宜坊这么熟悉，难道说世子也在偏宜坊安置了美丽的夫人？”青桃看着慕容瑚，一脸无辜好奇。 “……”慕容瑚一怔，下意识道，“我连亲都没定，哪里来的夫人！” “哦……”闻言，青桃这一声应得有气无力。 顾今夕瞧了眼青桃，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没明白，不过她现在对这件事没兴趣，把书放下，顾今夕看着慕容瑚，“世子如果今天来只是为了送桂圆……” 但是顾今夕的话还没说完，慕容瑚就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顾今夕一脸愉悦，他道，“我今天来找阿夕，是有了万勇国的消息。” “以及还有一件事，阿夕会很有兴趣。” “万勇国……”顾今夕耐下性子，道，“来得是王后一系。” “阿夕真聪明。”慕容瑚看着神色淡淡的顾今夕，看着越发欢喜，不过下面一件事却是让他皱起了眉头。 “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阿夕打算对付柳芬？” 顾今夕没有写想到慕容瑚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这件事她只是让范泽熙暗中撒些钉子罢了。 不过她要做的事从没有想过否决，何况以慕容瑚的势力这件事的真假他心中有数。 “怎么，你想帮柳氏。” 一听顾今夕称呼二房夫人为柳氏慕容瑚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儿是的的确确要对付柳芬了。 不过以慕容瑚掌握的消息，加上他如今心心念念着眼前的小女孩儿，就算是顾今夕不出手他也打算出手解决了柳芬。 到处散播不利于自家丫头的谣言，慕容世子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心慈手软，他也不会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何况眼前这丫头明显谋划着未来，如果未来他被这丫头比下来，又怎么能在她身边并肩。 “怎么会？！”慕容瑚拉着凳子靠近顾今夕，笑道，“我只是想知道阿夕需不需要我帮忙。” 张口本打算拒绝，但想到那背后之人，顾今夕和范泽熙分析了这么久到现在也只是撒着钉子扰乱他们的视线。 追根究底还是他们在荣城的势力根基太浅，这些深入的势力还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触碰的。 “你可知背后之人是谁？” 慕容瑚想了想，剑眉一皱，似也有难处，他道，“目前看来他们是想对付砥国公府，可单独挑二房，却是让我捉摸不透。” “如今的国公府，除了到处都是小辫子的二房，他们也没处可以抓了。”顾今夕认为慕容瑚的话是白说的，“三叔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就算散播谣言打击三叔的信息，只要拿出三叔曾经的成绩，自是能将他们的嘴堵住。” “不，如果在春闱之前出了丑闻，即便顾三爷不是当事人，但是对他的前途亦是有十分大的影响。” “会影响殿试？”顾今夕当年大多在外出征，即使是后来到了朝堂与阁老一起和朝堂上那些老臣们算计来算计去，却是甚少在意这些。 因为只要她透露了讯息，那么这些被她看中的举子考生只会平步青云，而暗地里的那些动作……在绝对的实力下一切都不是问题。 眼下第一次当弱者的顾今夕还有些不太适应。 “会。”慕容瑚皱眉，道，“不仅会影响殿试，还会影响顾三爷日后的仕途。” 417.第417章 这可真是件难事，顾今夕不愿毁了顾三爷的仕途。 她自认恩怨分明，顾家三房虽然畏于老夫人的威势并没有对她有多少照顾，可这些年私底下却是没少照顾。 就比如说那些吃食，识字，如果没有三房暗中帮助恐怕不用老夫人和柳芬动手，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会把自己折腾死。 “这件事是我失误了。”顾今夕眉头紧皱，她思考该怎么做才能避开顾复游。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慕容瑚见顾今夕眉头紧皱，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抚平顾今夕的眉头，却不想被顾今夕抓住手腕，他动了动，道，“只是你身在局中所以才没有看出来。” “什么办法？” “柳芬的那个哥哥，在外面欠下了不少赌债，其中一个赌坊就是我名下的。” 慕容瑚这么提示，顾今夕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这个被她扔在双茶巷的柳西林，果真是当局者迷，她本就是打算用柳西林牵扯柳芬。 “而且前天柳如是在偏宜坊闹出的事，若不是她是女流之辈而顾复硫身上并没有什么爵位，早就被那些御史参上去了。” 眯了眯眼，她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就喜欢看顾今夕自信的样子，那模样他有种甘愿奉上一切的冲动，可是……眼前这小丫头还太小，就连让娘来提前都办不到。 以前还是仗着性子来欺负她，现在……顾今夕就是要踩着慕容瑚的头慕容瑚都会笑呵呵的送上去。 “阿夕，我提了这么好的办法，要不要给个奖励？”慕容瑚把脸凑过去，清风明月青桃闪了闪眸光，对于这个在他们心里就跟地痞流氓一个等级的慕容世子，三人磨了磨牙，好想把他打出去。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凑过来的脸，毫不犹豫的推到一边去，然后干脆利落的把慕容瑚扔出她的房间。 “关门。” “是！”清风明月青桃双眼闪亮应得也中气十足。 倒是慕容世子在外面利落的翻身站好，摸着自己的脸很是开心，嘀咕道，“阿夕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幸好顾今夕没听到，不过经过自家主子身边的平灵怪异的看了眼慕容瑚，心道，主子这是傻了吗？ “柳西林呢？”一身男装洒脱英气，手里拿着折扇，泛荷园里水池寂寞。 孔平看了眼跟在顾今夕身旁的慕容瑚，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必理会他，你直说就是。”揉了揉太阳穴，顾今夕着实是拿慕容瑚没有什么办法，打不走赶不走，不过这件事他也知道顾今夕只能忍了。 顾今夕这话就是默认了慕容瑚，世子大人立刻就咧开嘴笑，孔平无意间看到，嘴角一抽赶忙低下头，道，“关在地牢里两天了，三餐不断，不过时常在咒骂。” “主子可是要见他？” “有些事该从他这里下手。”顾今夕点头道。 “那属下让人带他过来。” “不必了。”顾今夕合了扇子，摆手道，“柳西林是个流氓，流氓最不怕的就是生事，他要是在院子嚎起来怕是被有心人听去，我们直接去地牢吧。” “是。”又看了慕容瑚，孔平小心道，“慕容世子也一起去？” “我和你家主子一起去看看，”慕容瑚睁眼说谎，道，“省得那个不长眼的伤了你家主子。” 顾今夕瞄了眼慕容瑚，太阳穴突突的跳，无奈点头，“随他去，随他去。” 从暗道里下去，两旁的墙壁上点着烛火，烛光不灭照亮前路。 双茶巷顾宅的地牢并不大，是这孔平这几个月的劳动成果，不过素来安静潮湿的地牢今天却格外吵闹。 “主子这边。” “老子告诉你们，老子背后站得可是砥国公！你们赶紧放了老子，要不然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老子的亲妹子，是砥国公府二爷的正房夫人。你们识相就放了我出去，到时候老子在妹子面前给你们求个情，留你们一条狗命！” 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顾今夕看着抓着柱子大声骂的柳西林，眉色极淡，甚至连冷酷都没有，她道，“舅老爷可认识我？” “谁知道你是哪里出来的弱鸡。”柳西林也不看顾今夕直恐吓道，“我警告你，赶集放我出去，要是我妹子知道我不见了，找到你们这里就把你们全都送进京兆府，到时候你们别哭爹喊娘的求我放过你们。” “看来舅老爷神志不清。”顾今夕冷眼看着，微微偏头，道，“让他清醒下。” “是。”孔平拱手应下，当下有两个看守的打开门，其中一个提着冒着寒气的水桶进去，从柳西林的头顶淋下去。 冬天，冰水，两两相加可想而知在地牢里待了两天三夜的柳西林到底有多冷。 真是透心凉，柳西林忍不住打颤，牙齿也开始打架。 “你们……你们这是设私刑！”双手抱着自己试图取暖，然而那桶冰水早已让他的衣服湿透，别说取暖，再来几桶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冰人。 “舅老爷现在可是清醒了。”顾今夕轻笑，眉色似乎温软了些。 或许真是冰水起了作用，柳西林借着地牢的光线看清了眼前之人。 虽然穿着男装，但以柳西林混迹烟花之地的时间还是看出了一丝端倪，何况这次出来顾今夕并没有十分仔细的遮掩自己女子的身份。 “你！”柳西林瞪大眼睛，指着顾今夕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看来舅老爷认出我了。”顾今夕丝毫不在意柳西林，她摇着扇子笑。 不过慕容瑚却是瞧着不顺眼，眼眸一眯，抽出他放在腰间的扇子，狠狠的打下柳西林的手，冷声道，“不想要手了就继续。” 也不知道是被顾今夕和慕容瑚联手吓得还是那桶冰水真的太冷了，柳西林打了冷颤，抖着嘴唇道，“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顾今夕微微偏头，看着娇嫩嫩的无辜，可是柳西林却是不敢造次，“孔平，把东西拿出来给舅老爷看看。” “是。”孔平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匣子，一打开当真是珠光宝气，柳西林吞了吞口水，眼珠子都掉在里面了。 “舅老爷你说我要是把这东西送去京兆府，偷窃御赐之物的罪，不知舅老爷能不能担下，亦或者二婶能不能帮你抹去。” 418.第418章 柳西林看着顾今夕手里的匣子，那双眼睛里的贪婪立刻变成恐惧。 慕容瑚看了眼腿肚子在打颤的柳西林，冷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又觉得这地牢里的味道太差，他打开扇子在顾今夕旁边摇动，扇去那些异味。 “本世子记得你在本世子名下的赌坊里欠了不少钱，我想想大概有一千五百两。”目光一瞟孔平手中的匣子，随意抓了一串他笑道，“这点东西也够抵债了，不过看着这么精细，京城里虽然不缺但也少，本世子算着还能有百余两多余。” “御造之物，”顾今夕瞄了眼慕容瑚的扇子，嘴角一抽，心道这地牢够阴冷了，你给本小姐扇风这用意何在？ 不过顾今夕现在被慕容瑚的突袭弄得心理素质上了好几个层次，面上越发的淡定，继续道，“也不知道哪家赌场敢收。” 目光似乎凉飕飕的瞟了眼慕容瑚，慕容瑚赶紧放下珠宝，扇子摇得更卖力了，“本世子这样正直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下面的人收御造之物。” “阿夕你要相信我！” 孔平眉角一抽，总觉得今天的慕容世子同资料里的世子完全不一样，这感觉……好狗腿！ 顾今夕动了动手腕，最终没有推开慕容瑚。 “如何，舅老爷？”顾今夕无视慕容瑚，面容沉静得可怕。 柳西林小心的看着顾今夕，似乎想知道眼前这个少年郎装扮的人是不是真的是砥国公府里那个看起来很好欺负但口齿伶俐的顾二小姐。 “我……”素来能言善道但这个时候的柳西林却是不敢多说话。 顾今夕眼色一使，孔平立刻会意将匣子关起来。 “其实舅老爷不见的第二天柳小姐就到千嶂里来询问。”顾今夕笑看着柳西林，眉目如画，嘴角轻扬端是如沐春风。 可是现在柳西林却不敢轻视亦是有些不敢乱说话，他觉得这个女孩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欺骗的。 但现在听到柳如是，柳西林的眼睛紧锁呼吸加重，顾今夕微微偏头，十分满意这个结果。 嘴唇抖了抖，柳西林大喊表示他并没有胆怯，“如是，如是找你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到我院子里来。”顾今夕轻笑，道，“真是奇怪，舅老爷不见了柳小姐应该让二婶派人去外面的赌坊找你，怎么她就到我院子里哭哭啼啼。” “一副我抓了你要我放人，啧啧啧。” “你，你颠倒黑白，你本来就抓了我，我闺女来找你放人有什么问题！” “哟呵。”慕容瑚顿时觉得心里冒火，你这老小子跑到我家丫头院子里偷东西，要是看到点什么，本世子挖了你一双眼睛！！！！ 慕容瑚看着柳西林眼睛里冒火，暗中磨牙，但笑容满面，道，“你私闯闺秀房间且偷盗御赐之物，两条罪加起来都够送你去西市菜市场砍头了。” “你……你唬小孩呢！”柳西林梗着脖子红着脸大声反驳，“什么私闯闺秀房间，我外甥女都跟我说了，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和外面的男人不干不净，早就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人。” “这样的人，英明神武的陛下怎么可能赐东西给她！肯定是她眼红宫里的好东西，然后偷出来的！” 顾今夕倒是习惯柳西林这对父女颠倒黑白的话，这会想着顾燕凤也是有这点本事，黑得能说成白的，不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慕容瑚是牙痒痒，恨不得一招抹断这老匹夫的脖子！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察觉到慕容瑚凶狠的目光，柳西林吓得后退但转念一想，肯定是他说对了，这人才这样，立刻洋洋得意起来，下巴抬得老高，“看什么看！” “这样的小贱种，养着都浪费粮食！” “妹子做得对就该能死，省得以后污了府里的名声！” “我说小白脸，你这么生气难道你就是那个和小贱种不干不净的男人！” 柳西林的脸让慕容瑚神色一顿，不过慕容瑚是谁，风月场所的老手一张脸维持一个表情谁都看不出来。 顾今夕眼观鼻鼻观心，她和慕容瑚真要说起来还真是不干不净的关系。 “你说这话是顾燕凤告诉你的。”眼皮都不抬，顾今夕玩着玉佩。 “哼，知道害怕了。”柳西林高傲道，“我告诉你，你还是快放了我，要不然别怪我不给脸。” “不给脸？”顾今夕笑起来，“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不给脸。” “和你那妹子一样到处放谣言？” “怎么样，你怕了吧！” 看着柳西林得意洋洋的样子，慕容瑚忽然觉得自己和这种白痴生气自己也成白痴了，不过想起柳西林说得那句话，慕容瑚偷偷瞄了眼顾今夕，丫头脸色不变，是不是表示他其实不在意？ 慕容世子不懂，有时候不在意其实就是不上心。 顾今夕嗤笑一声，道，“你倒是可以试试，不过前提是你能走出去这里。” “……”柳西林脸色一白，原本跟斗胜的公鸡一样现在低头他的头，一步一步往后靠，直到碰到墙壁。 地牢阴凉，墙壁更是直接反应了温度，柳西林被扔到地牢的时候穿得并不多，现在经过了两天两夜，此刻觉得一股寒气从脖子窜进来，腿一软就坐在地上。 “不过我想舅老爷还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什么事？”也不知道柳西林想了什么，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恶魔。 “柳姐姐可是在我府里住着。”顾今夕走过去在柳西林面前蹲下，灿烂的笑容让柳西林很想逃离，可是他已经无路可退。 明明看起来是一个温柔的孩子，为什么他却觉得是一只没有露出爪子的老虎！ 柳西林混身是汗，动了动嘴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眼底全是慌乱。 “你…你……” “当然，如果舅老爷要是变现得好，说不定我可以考虑考虑，让柳姐姐安全走出国公府。” “毕竟像柳姐姐这样姿容艳丽的人，权贵们就是喜欢这种的，您觉得呢？” 419.第419章 “看什么？”走出地牢，猛然间明亮的光线让顾今夕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阿夕，”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底带着浓烈的歉意，薄唇微动，道，“是不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听这语气并不是疑问句，适应了光线的顾今夕转头看着慕容瑚，不点胭脂而红的唇微微一抿，她淡淡道，“我说是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顾今夕的话，慕容瑚脸色都白了，一脸懊恼。 孔平跟在后面，看了看自家主子和慕容世子，忽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也不知想了什么，他默默的退回地牢。 “咦，孔管事怎么回来了？”负责看守地牢的守卫惊讶道，“是不是主子有事吩咐？” 守卫暗戳戳的捏了捏五指，阴狠道，“是不是做了那老小子！” “刚才我们都听见了，那老小子的嘴这么臭，要不是主子在，兄弟几个都想上去缝了他的嘴。” “想什么！”孔平瞪了眼，道，“不过千万别弄死，主子还拿他有用处。” “嘿嘿，孔管事您放心。”两个守卫嘿嘿一笑，齐齐的搓了搓手，轻声道，“兄弟们最近学了些东西，正愁没人试验，现在好了”眼神往里面一瞟，“送上门的。” 孔平眉色淡定，挥手道，“去吧，记得把嘴堵上，别让我听着，要不然晚上没得睡。” “好勒。”两个守卫大喜，离开前还不忘说道，“孔管事要是睡不着，兄弟们给您送点安眠的。” “臭小子们……”一听两个守卫的话，孔平笑骂，然后在长凳上坐下。 阳光下，顾今夕眼底似乎含笑，看着慕容瑚等着他的回答。 慕容瑚神色寂寥，很是懊悔当初做事的冲动，让顾今夕受了这样的冤枉，慕容瑚看着个头已经过了他腰间，堪堪要到他胸口的顾今夕，薄唇微启，“对不起，阿夕。” “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想了想，慕容瑚觉得这话不对，连忙改口道，“我下次一定递帖子再去找你。” 有珊儿在，慕容瑚想他还是有机会见顾今夕的，就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调戏了。 “恩，好，我记下了。”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忽然觉得这样的慕容瑚看着十分有趣。 掩下嘴角弧度，顾今夕前离开，“下次你要是再翻墙进来，就别怪我再把你扔出去。” 听了顾今夕的话，慕容瑚用扇子打了打自己额头，但见顾今夕没有生气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可是这件事他还是记着了，想起在地牢里胡言乱语的柳西林，冷笑道，“先留你一条狗命，等阿夕的事解决了，爷就送你上路！” 一抬头，见顾今夕的身影要消失在园子里，慕容瑚赶紧拔腿跟上，喊道，“阿夕等等我。” 等慕容瑚的声音远去，孔平这才从地牢的暗门里出来，吐了口气，暗道，“以后谁要是再说慕容世子是个放荡不拘的，老子拔了他的牙！” “阿夕，你告诉我那柳如是去你院子里说了什么不干不净的话。”慕容瑚缠着顾今夕，一定要顾今夕说那天柳如是的事。 “能有什么事，横竖不过是那些事。” “阿夕你告诉我吗~~~”也不知慕容瑚从哪里学来的声音，竟然带着娇意。 顾今夕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她被慕容瑚缠得烦了，道，“难道我府里就没你的人了！” 慕容瑚知道顾今夕指得是平灵，不过……“天地可鉴啊，除了平灵那丫头我没在国公府再放人了！” “而且平灵那丫头虽然机灵但最活泼不过，一个地方待不住。” 慕容瑚腻腻的看着顾今夕，笑道，“何况（我家）阿夕这么厉害，平灵那丫头也不可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偷听。” “好阿夕，你就告诉我吧！！！！” 顾今夕真是被慕容瑚打败了，她寻了一个石凳坐下，道，“那天她一上门就是哭哭啼啼，我压根就没记她说了是什么。” 那天柳如是从花中行出来直奔千嶂里。 柳如是知道自家爹爹肯定是听了她的那些话才动了心思要去千嶂里偷东西，而且爹爹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姑姑也不愿意再给钱。 她还记得那天爹爹和姑姑吵得有多厉害，爹爹在市井之中，原本就是遇着不开心就骂人，言辞谈吐让人厌恶，出来的话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姑姑的脸色很难看，她伏低做小弄了好些时辰才哄得姑姑心情好转。 “夕妹妹这里的东西就是好。”甫一进去，柳如是就看着满屋子的金银器皿，那些东西都是她一辈子都看不到摸不到的。 她胡搅蛮缠进来看过一次，心里满是妒忌。 “哦？我倒是谁，原来是大姐姐的表姐。”顾今夕哪还听不出柳如是话语里的酸味，她也不是随便可以被欺负的。 一句话点出柳如是在府里的身份，不过是客居，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 柳如是听出了顾今夕的言外之意，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面上依旧含笑道，“夕妹妹可用了早膳？” 桌上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干净也亏得柳如是脸皮厚，问得出来且一点都不脸红。 “恩。”顾今夕点头道，“大姐姐的表姐可是吃得多了，出来散食？” “正是呢。”带着俏皮的尾音，柳如是直接无视顾今夕的话。 她扫了眼顾今夕的暖阁，帕子捏得更紧了，突然她眼眶一红，眼泪不要钱的掉下来，咽哽道，“夕妹妹，姐姐知道姐姐的爹爹喜欢赌博，手里也有些不干净。” “姐姐恳请夕妹妹看到姑姑的面子，放了我爹爹。” 顾今夕虽然知道柳如是的来意，可这猛来得一哭，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却道，“你的话我可听不明白了，什么叫我放了大姐姐的舅舅？” “妹妹，姐姐知道怎么回事。”柳如是一副‘我苦你看在我家可怜的份上放过我爹爹吧，而且你这么有钱不应该为了这么点事就抓人’的表情。 顾今夕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起床的方式不对，她怎么就看明白了这女人脸上的表情。 “所以，妹妹就放过我爹爹吧，他不是有意的。” 420.第420章 “那柳如是……”慕容瑚皱了皱眉，又看顾今夕，道，“你没受伤吧。” “柳如是一介弱质女流之辈，又怎能伤我。”顾今夕奇怪的看了眼慕容瑚。 “那之后呢？”慕容瑚殷勤的给顾今夕倒茶，趁着她身边的三个丫鬟不再自告奋勇的给顾今夕捏肩，却被顾今夕一扇子打掉。 “之后？”顾今夕抿了口茶润喉，道，“自是打发她走了。” “千嶂里可不是梧秋院，由不得她。” 但也不知顾今夕想起什么，她忽然变了脸色。 慕容瑚敏锐的察觉到顾今夕的变化，道，“怎么了？” “原先没有想起，现在才想起再过三年顾庭昱也是要参加科考，有柳芬这样的母亲，他的前途岂不是……” “那日回去之后，瑾瑜跟我说顾二公子的才学不比顾三爷差，只是缺了时间的沉淀。”慕容瑚沉声道，“你若是……我可以帮你。” “倒没什么帮忙的。”顾今夕摇头，微微叹息道，“始终是要对不起了，我这样反而失了决断之心。” 抬头看着明亮刺眼的太阳，积雪折射着阳光越发的让人无法直视。 “日后只能暗中多替二哥哥打点。”眼眸微沉，慕容瑚知道眼前这小丫头已经做好决断！ “时间尚早，不如出去走走？”慕容瑚大手压在顾今夕眼上，为她挡住了刺目的阳光，“从朱雀大道延伸到沁阳山山上，都在为上元节做准备。” “大后天就是上元节，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准备工作？” “不了。”顾今夕摆了摆手道，“现在看倒不如上元节那天在看，十里长街直通沁阳山，满山灯火，再有夜龙，看着也热闹。” 慕容瑚眼珠子一转，凑过来道，“阿夕那天要是没什么事，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灯会？” “白天也有好些热闹的东西，不过最有趣的还是闻名天下的邵大家要到京里演出，据说那天的票已经供不应求，阿夕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去弄两张来。” “邵大家？”顾今夕想了想那次初雪宴听那些闺阁小姐说得那些事里好像就说到这个出身很低但天赋卓绝，和各国著名的诗人们都保持着纯洁的男女友谊。 他们为她的曲填词作诗，而她将他们的词作唱遍各国。 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得到各国的礼待，不过顾今夕好奇的是这位邵大家背后的主子是谁。 目光不经意瞟了眼慕容瑚，顾今夕突然就了然了，只怕眼前这位世子爷也有嫌疑。 察觉到顾今夕的眼神，慕容瑚下意识道，“阿夕放心，我和邵大家只是纯洁的友谊，从来都没到床上聊天过！” 看着慕容瑚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顾今夕心里嘀咕道，你就算跟那邵大家到床上聊天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闲得慌，不如去调查到底是谁想弄柳芬。”顾今夕转移话题，一脸淡定一点都看不出她是在转移话题。 “没问题！”慕容瑚眉色飞舞。 “对了，你的赌局现在怎么样了？” “阿夕可是担心你的一万两银子？”慕容瑚轻笑道，“顾三爷的赔率是最低的，阿夕买了也赢不了多少，不如换一个。” 顾今夕白了眼慕容瑚，道，“比如那包亘？” “阿夕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慕容瑚不失机会的调侃，道，“包亘出身倒也是不错，虽说不能问鼎三甲，但传胪却是没有问题。” 想起坞林里的闵春秋，常德安传回来的消息是闵春秋就像一块失了水的海绵，在齐林的教育之下疯狂的吸收着知识，也正是闵春秋这样的天赋才让齐林动了心思要跟随闵春秋。 许是抱着如果闵春秋出人头地能帮他翻案的想法。 好在顾今夕自认心胸豁达，她本就还没对齐林放心，坞林的事他并不知道多少，故而就算齐林跟着闵春秋离开顾今夕也不担心会泄露坞林。 而且坞林外围的八卦阵法已经成型，差得只是树木不够茂密。 想到这里，顾今夕看着慕容瑚，挑眉轻笑道，“可敢和我打赌？” “阿夕要打什么赌？”慕容瑚好心情道。 “就赌那传胪的位置。” “好！”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灿烂的神色，眼底一软，随即道，“阿夕压谁？” 戏谑道，“可千万别说是顾三爷，要不然顾三爷一定会生气的。” “这一届考生我倒是没仔细看过。”虽然吞了不少地盘，但根基尚浅这件事很快就暴露出来，顾今夕眼下决定缓慢发展，而且一开春范泽熙就南下江南，这下京里的事更是繁忙。 看来得提前让那两个孩子出现了。 顾今夕目光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慕容瑚神色一动，伸手捏了捏顾今夕肉呼呼的脸颊，道，“阿夕在想些什么？” 慕容瑚的力道不重，只是任谁的脸被人拉扯总归是不舒心，扇子一抬打掉慕容瑚的手，然后扇子抵着慕容瑚的额头，淡声道，“就赌包亘殿试之后会不会被陛下钦点为传胪。” “好。”慕容瑚抽走顾今夕手里的扇子，打开摇得自得其乐，道，“赌什么？” “失败的人要答应赢得人三个条件，不能反悔。” “击掌为盟。”慕容瑚将扇子扔进自己的袖子里，白皙如玉的手抬起。 顾今夕瞧了眼，没有犹豫伸手和慕容瑚击掌。 手掌柔软的触感，慕容瑚看着小姑娘小小的手，真想牵在手里。 “主子。”孔平过来的时候，见慕容瑚还在莫名觉得碍眼非常。 “什么事？” “公子传信要主子去府里一趟，说是有要事要与主子商量。” “好。”顾今夕站起来，转而对慕容瑚道，“告辞。” 顾今夕转身就离开，好似这里不是顾宅而是景国公府一样，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在孔平的注视翻墙立刻顾宅，不过他摸着袖子的东西，嘴角弧度上扬端是好心情。 突然，迎面走来一个身材矮小穿着却是有些富贵的男人，他看到慕容瑚立刻笑起来，背也下意识的弓起来，哈腰道，“爷，好久都不见您去红罗楼，今个要是没事不如去坐坐。” “听妈妈说，梦仙姑娘又编了一支舞蹈。” 421.第421章 “爷今天还有事，你让梦仙姑娘去找周瑾瑜，那家伙更懂这些。”他可是答应了阿夕，要调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件事，这个时候去红罗楼，要是让阿夕知道以后还不得把爷踢出去。 “诶！”中年男人没想到慕容瑚会这么回答，往常他说了这话之后慕容瑚都会跟他去红罗楼，怎么今个……于是他下意识道，“爷可是身体不适？” 慕容瑚一听，眼一瞪，没好气道，“你就这么盼望爷生病！” “不不不。”中年男人赶紧摇手，无意识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以往梦仙姑娘编了新舞请爷去欣赏爷立刻就去了，今个却没去所以觉得奇怪。” 听了中年男人的话，慕容瑚怒极生笑，道，“合着你认为爷是她柳梦仙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爷没答应去看她就是生病了！” 自说完那话之后中年男人就没敢抬头看慕容瑚，但慕容瑚并不是寻常人，身为景国公世子未来的景国公，又是自小和司铭昇一起长大，接受着正规的皇室教育，平日里气势内敛看着就是吊儿郎当没什么正经，现在放出一丝丝的威压，那中年男人只觉腿肚子打颤，恨不得缝了自己的嘴巴。 “瞧我这张臭嘴。”中年男人立刻抽了自己一嘴巴，赔罪道，“是我不会说话，请爷处罚。” 眯了眯眼，慕容瑚冷哼道，“爷今天心情不好不和你一般计较，下次要是再犯，自个去找平允。” 听了慕容瑚的话，中年男人松了口一口气，可一听再犯就去找平允混身打了个冷颤。 谁不知道慕容瑚身边的剑侍平允看着面无表情跟个冰块一样，但处置起人来从不心慈手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平允连剑都不出鞘杀人了。 想一想那脑浆，中年男人胃里翻滚，要不是慕容瑚站在他面前他立刻就能吐出来。 冷眼余光看了眼中年男人，慕容瑚淡声道，“滚！”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捂着嘴，中年男人立刻就走开。 想着中年男人刚才说得话，慕容瑚目光一凉，“看来爷真是太好说话，连这样的废物都敢爬到爷头上。” “平允，你说呢。” 并不没有看见平允是怎么出现的，慕容瑚的话音落下之后就见平允抱剑出现。 “主子。”平允的声音低沉冷淡，他并没有回答慕容瑚的话。 “最近很久没见珊儿笑了，看来母亲又给她增加功课了。”慕容瑚摸了摸下巴，笑道，“走，去冯丽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带回去逗逗小丫头高兴。” “是。” 范府，顾今夕一身男装没有通传直接进去，可见顾今夕在范府的地位。 “老爷子和舅母呢？”顾今夕看着正在和自己下棋的范泽熙，挑眉道。 “去大慈悲寺了。”听到顾今夕的声音，范泽熙扔下棋子道，“赶紧来和我下一盘。” “难道是二舅舅出什么事了？”直接过滤掉范泽熙后面那句话，顾今夕眉宇间带起一丝忧心。 “大后天就是上元节了，老爷子想全家聚在一起吃个饭。”说着他过来拉着顾今夕，将她按在椅子上，道，“你别忘了，出了正月十五，就正式结束了。” “有什么区别？”顾今夕看了眼棋盘上的落子，范泽熙的棋艺是可以保证的，不过这盘棋看着却不像是范泽熙自己走得。 “当然有。”范泽熙正色道，“老头子初八当值，比平日早了半个时辰散值，以往天没黑透都不会回来。” “……”顾今夕继续研究着棋盘，“不像是你走的。” “你猜猜是谁？” “这手法透着稚嫩，应该是新手，不过这落子分布又看着老辣。”顾今夕皱眉，道，“难道是李复？” “不是。”范泽熙摇手，道，“再猜。” 这范府里……顾今夕忽然脸色变得奇怪，道，“难道是贺天池？” “没错就是他！”范泽熙有些激动，他一拍桌子，道，“这小子只是看了几天关于棋的书，就自己和自己下棋！” “你看这盘棋。”范泽熙指着棋盘，道，“他说是他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的，一醒来就按照梦里的方法布置起来，但是走了三子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李复那小子一门子钻进医术里，哪会围棋，所以这小子就来找我了。” “可是把我惊得，啧啧啧。”范泽熙满脸喜悦和称赞，道，“你这家伙运气就好，这样都能捡到这么一个宝贝。” “的确是个宝贝。”顾今夕看着已经透露出自己风格的棋盘，拿起白子落子，一下子就咬住了黑子大龙的尾巴。 范泽熙一看顾今夕落子，赶紧拿黑子，两人约莫下了小半个时辰，这盘子白子胜三子半。 “啧，怎么样，现在有打算了？”范泽熙一颗一颗棋子的放回去。 “早就决定好的事我从没打算改变，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会给我这样大的惊喜。” “他的伤势已经全部恢复，但是喉咙已经是极限，以后说话只能是沙哑刺耳。”范泽熙慢慢的分类棋子，慢悠悠道，“如果你还是那样想，那么这孩子的声音太有特色。” “他若是有能力，这声音只会成为他的助力而非是累赘。”顾今夕自傲，道，“以后谁敢冒充？” 范泽熙想了想，失笑道，“倒是成了他的标志。” “我用你教的摸骨法子试过，这孩子不仅在围棋上很有天赋，他的根骨也十分适合习武。”将盖子盖上，范泽熙拍了拍手，道，“而且经过老爷子这几个月的仔细调养，他日后的成就不差。” “不差……”顾今夕笑起来，摘了一片叶子轻轻一弹，就见那片好似利刃将范泽熙院子里的一朵花从花茎上砍下来。 “能不显摆你的功夫吗？”范泽熙心疼的看着他的话，那可都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血。 “不能！”顾今夕心情好，道，“那孩子现在哪里？” “五更天就醒了，折腾到中午吃了饭就睡下了。”范泽熙笑道，“看来你找到了，可以接任我离开之后位置的人。” 422.第422章 代替他的人吗？ 顾今夕看着挂在墙上的话，那副杨怀素送来的画，那副画着校场赛马的画。 其实谁都不能代替谁，大家都是独一无二的。 “小姐，宫里的两位公主递来消息，邀请小姐十五那天一起游街。”清风又拿出两张请帖，道，“这是杨小姐和丰小姐的帖子。” 顾今夕接过来快速看了眼，将两张请帖放在桌上，嘴角一抹轻笑眉宇间却不见笑意。 “两位姐姐也邀请我后天去观灯。” “那两位公主……” “自是应下。”顾今夕道，“人多热闹。” “拿笔墨来。” 回了帖子，顾今夕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摸摸溜进书房，他看着顾今夕，鬼灵精的转了转眼珠子，看到书桌还在的墨，他捂着嘴偷笑。 小心翼翼的搬来凳子不发出一点声响，然后他站上去，爬到桌子上，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手腕平稳没有抖动的伸向顾今夕的脸。 当笔尖即将触碰顾今夕的脸时，小人儿不知被谁抱住，小短腿蹬着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手里的毛笔也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沾染了墨水如同一朵黑色的花。 或许真是被顾庭晏吵醒，顾今夕揉了揉额角，道，“顾何，放下他。” “是。”顾何余光瞄了眼顾庭晏，手一松一直把顾庭晏扔在地上，身形一花，书房里只剩下顾今夕和跌坐在地上的顾庭晏。 顾今夕瞧着顾庭晏傻乎乎的表情，将他扶起并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轻笑道，“怎么了，我们的晏儿被吓傻了？” 然而顾庭晏是否真的被吓傻了？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小短手抱着顾今夕的脖子，兴奋道，“好厉害，姐姐，她好厉害！” 看着小家伙抱着她只差手舞足蹈了，顾今夕挑眉道，“她如果不厉害也不会成为我的近卫。” 言罢，把顾庭晏放在椅子上，纤细的手指戳了戳顾庭晏，道，“这么晚了到我屋里来，可是和三婶说过？” “就是娘让我来的。”顾庭晏拉着顾今夕的手，笑嘻嘻道，“明天十五，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花灯？” “听说明天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我看这句才是你心里的想法，”看着小不点，顾今夕失笑，道，“宫里两位公主邀请我和她们一起赏灯，今年就不和大家一起了。” 小家伙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倒是很认真的点头符合，道，“除了二哥哥，其他人都不好玩，姐姐还是和朋友去玩更好。” 顾今夕一愣，道，“你这小子倒是看的清楚。” “哼，就是因为我是小孩子所以她们才没有顾忌，以为我什么都不懂！”顾庭晏哼哧一下。 正月十五上元节。 虽说是上元节，其实初八开始京城晚上就点着各型各色的灯笼，还有猜谜等等。 就说邵大家所在的剧团，其实初八那天就到了京城，只不过邵大家的戏是在上元节这天上演。 夜晚从朱雀大街开始，如同一条长长的巨龙通往荣城外的沁阳山，一整座沁阳山等灯火点亮，在山影之间格外漂亮。 顾今夕与司璇琉、司姬琉、杨怀素、丰采钰约好在朱雀大街会面，其实就是朱雀门等着。 并没有等多久，几个小姑娘就汇合了。 突然欢呼声响起，正是有两个制作精良的巨大灯笼同时在朱雀大街和沁阳山升起。 那样明亮的光线好似同辉的月亮，将光华洒下。 “龙凤同时腾空，好预兆。”五个姑娘抬头看着渐渐升天而去的灯笼，眼里有些一丝羡艳。 “整日在宫里闷得慌。”司姬琉轻笑道，“今晚我可得好好玩玩。” “今晚邵大家开戏，你们可要去看看？”杨怀素浅笑道。 丰采钰赶紧摇手，一脸后怕的样子，道，“我最听不懂那咿咿呀呀了，每次陪娘亲去看都得睡着。” “邵大家乃是当世大家，虽然自小被卖入青楼但为人坚强。”司璇琉想了想，道，“因为才艺出众故而一直卖艺不卖身，直到几年前攒够了钱为自己赎身，后来建了这剧团。” “最是清白不过，各国的年轻有才的学子们都喜爱和邵大家交谈。” “若不是邵大家的出身是大家众所周知的，他们还以为是哪家贵女。” “听着倒是十分传奇。”顾今夕捏了捏下巴，道，“只不过我们都没有票，该如何是好？” “这个呀，你们不用担心。”杨怀素从袖子里摸出五张票，画着丰莱国的观海关，栩栩如生让人如同身临其境。 “这个是我特地求太爷爷拿来的票，这上面的画是当世画家颜昱瑾亲手画的。”杨怀素靠近顾今夕，眨了眨眼十分俏皮，道，“是真迹，不是临摹。” 听得杨怀素之言，司璇琉看似淡定的抽出一张票，道，“既如此，我们就去看看邵大家是否如大家说得那样传奇。” “璇儿最喜欢颜昱瑾颜大师的画了，传说他不过三十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司姬琉拉着顾今夕抿着嘴偷笑。 “若是真不过三十岁，这等才华，不如求了陛下指魂。”顾今夕拉着一脸不情愿的丰采钰，轻笑打趣。 “可行！”杨怀素素手一拍，揶揄道，“我听太爷爷说这位大画家至今还未成亲。” 因为颜昱瑾的话，四个女孩迅速熟悉起来，不过丰采钰却是垂头丧气，她着实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邵大家不愧是邵大家，一场被演得烂大街的戏，在她的身段和喉咙里生生将所有的版本都比下去，就连丰采钰这个不爱看戏的都在结束的时候狠狠的拍手，手心都拍红了。 “刚才有一个小丫头说最不喜欢看这些咿咿呀呀的戏，也不知道是谁，刚才拍得手都红了。”司姬琉清了清嗓子，拿着古怪的声音揶揄丰采钰。 丰采钰脸色一红，嘴一鼓，指着顾今夕道，“是阿夕说的！” “啥？”顾今夕一愣，随手拿起小摊上的东西封住丰采钰的嘴，笑骂道，“我何曾说过，你可别胡说。” 423.第423章 “我来我来。”嬉闹一番，付了钱后她们看到猜灯谜比赛，那台上大多是是来京赴考的学子，不过最鹤立鸡群的还是那坐在正中间虽然脸色平静但眉宇间满是高傲的青年男人。 “咦，这不是张家的天才！”旁边围观的百姓惊讶道。 “的确是张家的那位天才。”杨怀素也细细看了看，才点头道。 “稀罕事。”丰采钰皱了皱眉头，言辞之中掩不去的冷漠，她道，“他不是最不喜欢这些事。” “你认识？”丰采钰虽未说什么但话里透出的意思却是与张家那位天才有些渊源。 然而丰采钰却是厌恶的看了眼台上的男人，拉着四个小姐妹出了人群，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原本是不认识的，但是你们也知道我和娘一直住在大慈悲寺，偶尔范夫人会来看望我们。” “前段时间，也就是除夕之前的一段时间，我闷得慌求了娘去骑马。” “你们也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什么达官显贵都有。” “我也不想平白的惹人注目，于是就做了男装。” “正是开心的时候，突然有人骑马快速而来越了我过去。我也没在意，这马场本就不是我家的地方，谁能想到！” 丰采钰素来心宽，现在脸色潮红明显是被气得。 “难道那人就是张家那位天才？”司姬琉轻声询问。 “就是他！”丰采钰咬牙道，“我让马慢慢的走过去，经过他旁边的时候他说要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顾今夕奇怪道，“你和他打什么赌了？” “我哪有和他打赌，我好好的骑马散心，他突然出现我还没说他惊着我的马了！”丰采钰嗔了顾今夕，恨恨道。 杨怀素忽然打量着丰采钰。 丰采钰其实并不是一个让人惊艳的女孩，但是却是看着十分清爽，如邻家女孩一样让人舒心，加之她自小长在边关，这通身的气质与京中的小姐不一样，十分惹眼。 她琢磨了一下，小心道，“难道他让你跟他回家？” 丰采钰脸色一变，司璇琉冷声道，“果然是张家的天才。” 顾今夕目光一冷，余光扫了眼在台上昂首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的张家天才，目光一变。 “我也不过是做了样子，没仔细装扮。”丰采钰咬牙切齿道，“我懒得理他准备离开，没想到这人这么没品，竟然大声嚷嚷说我出尔反尔！” “当时马场有很多人，我气不过拿起马鞭就甩了他好几鞭子，呵斥了他。” “谁能想到除夕前一晚，他竟然派人到我家提亲！” “提亲！”杨怀素一贯温柔大气的神色都崩裂了，她指了指台上的男人道，“他认为你是落魄的小姐。” 冷笑，丰采钰道，“可不是，一副高高在上恩赐的样子。” “我就是气，当时我怎么就给了他几鞭子，应该直接打死的！” 丰采钰是边关长大的小姐，可不是京里那些软绵绵的小姐，也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比不得京里那些小姐们喜欢暗中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笑就是笑，气就是气！ “好个不要脸的天才！”司姬琉气得发白。 “昨晚父皇来母妃宫里，向母妃透露待殿试之后将我许给张家。” “这样的人！”司璇琉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过这段时间她也是心中有事，万勇国使臣到京中求娶公主的事初五就在太极宫里传开，当时纷纷扬扬都说一定会是她嫁去万勇国。 虽然她并不想嫁过去，但若是父皇真的下旨她也会嫁过去，只因她是公主，她有责任维护边关百姓的安危。 可虽然如此，心里到底有些别扭。 “我听你刚才的话，你对他好像很是熟悉。”顾今夕道。 “哪能不熟，”丰采钰冷笑道，“每天派人来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全是给他说好说，说是嫁给他做妾以后吃香喝辣一辈子不愁。” “本小姐乃是广平侯府的嫡小姐，府中虽说并无兄弟但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实际说起来广平侯军工封侯爵，在丰莱国比不上一字并肩王、二字并肩王以及国公，但也是硕果之一。 论其身份嫁进宫里做正妃都不失身份，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让广平侯府的嫡小姐去给他做妾。 “现在他可知你身份？” “张家老太爷三朝元老，正一大夫，父亲张辅桐乃是正三品门下侍郎，以他家在京里的地位应当知道了丰妹妹的身份。”杨怀素轻声道。 “果然是人模狗样。” “其实大慈悲寺的事，小生十分想为小姐出头，奈何小生一介布衣，怕不能为小姐解围反而让小姐担上小生一条命，故而不敢出头。” 一个稚嫩少年出现，他服饰富贵绝对不是他口中的布衣，身姿纤长但身量娇小，约莫不过十五六七岁的样子，说着文绉绉的话。 “你也是今科举子？” “正是，在下李林浦。” 顾今夕看着少年嘴角含笑很是平静的样子，心想着可算是出来了，他可是听了不少的墙角。 “你打算上去挑战。”顾今夕看了看李林浦的小身材，嘴角弧度莫名。 “早就听闻张奉先的才名，今日有幸能与他对决，乃是在下的福气。”李林浦说得很正经，他微微躬身然后挺直腰背看着顾今夕，有些惊喜道，“能在这里见到小姐，也是缘分。” 顾今夕却是惊奇，道，“我们见过？” “那时小生正在念书，小姐路过没有看到小生，但小生却是看到小姐。”他看着顾今夕笑，可那一笑，把周边的灯火都比了下去。 顾今夕想了想，想起和大舅母去大慈悲寺小住时的确时常能听到朗朗念书声。 了然道，“原来是你。” “小姐记得小生，小生心中欢愉。” 杨怀素、司璇琉、司姬琉都是一颗七巧玲珑心，现在看着这书生并不是为了给丰采钰出头，而是来和顾今夕搭讪。 三人对视一眼，杨怀素轻笑道，“不知公子何时上台，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公子的才学。” “为小姐出头，自是不能拖延。”他又看着顾今夕，有些小心的试探，道，“顾小姐可喜欢头名的奖品？” 424.第424章 “……”顾今夕看着三个好友，眨了眨眼无辜道，“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看着顾今夕一脸懵懂，司璇琉、司姬琉和杨怀素默默的扶额，她们家的小丫头还没开窍。 “阿夕脸上没有东西啊。”丰采钰看了看顾今夕，好奇道。 继扶额到捂脸，司璇琉、司姬琉和杨怀素心道，两个都没开窍。 “我只是想，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要为你出头的少年郎叫什么。”杨怀素轻咳一声，赶紧随意扯了话题。 “等会会报出挑战者的名字。”顾今夕继续眨了眨眼，明显杨怀素并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不过友人之间并不需要刨根问底，故而她也没有问只是顺着杨怀素的话说下去。 不过…… “刚才那位公子自报家门了。”丰采钰乌溜的眼珠奇怪的看着四人，道，“他叫李林浦。” “呃……”杨怀素递了眼神给司璇琉、司姬琉姐妹两。 司姬琉笑道，“只要他今晚赢了张奉先，他的名字就会传遍京城。” “而且我听说有暗庄运行，说不得经过今晚的事，买他的人就更多了。” 三三两两随意的说着，台上已经开始了比赛。 张奉先看着李林浦，眼角划过一丝冷漠和高傲，他执笔在长长的红纸上写下他的上联，挂上去之后立刻有人念了出来。 “天当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好对啊好对，这上联果然只有张公子才能做得出来。” “是啊。”百姓之中有好文之人，也有今科举子出来散心，看着张奉先的上联，一个个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这对子嚣张乃是充满了他对今科状元的志在必得。 有人可惜这少年郎君刚上台就要被张奉先张大才子打下台去。 “这小子看着胸有成竹。”台子的另一侧是一个酒楼，因着今晚的擂台这酒楼的包厢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全被订走。 一身的气宇轩昂，他和有一双飞扬桃花眼的男人站在窗边，手中拿着月光杯，杯中是颜色偏暗的葡萄酒，淡淡的酒香就知道这一定是个中极品。 “李林浦。”慕容瑚的视线扫视全场，不过并没有看到他想要看的人，神色并没有变化只是薄唇微抿。 “李林浦？”司铭昇沉吟片刻，道，“可是峯州章林郡李家子？” “正是。”慕容瑚一口饮下葡萄酒，将酒杯扔给旁边的平允道，“压李林浦胜。” 司铭昇见慕容瑚情绪不高，剑眉一挑，亦是将杯中酒饮尽，交给卓安，道，“孤也压李林浦胜。” “是。” “今晚可是你从将孤从东宫拉出来，怎么现在看着兴致不高。” “只是瞧不惯张奉先这傲慢的性子。”慕容瑚自是不会说他被顾今夕放鸽子了，只能拉太子殿下你凑数了，而另一位好友周瑾瑜……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某个宴会上陪家人。 “的确傲慢嚣张，不过腹中自有经纶，这点性子倒是可以容忍。”司铭昇看着一脸傲气的张奉先，道。 “你说这小家伙会对出什么下联？” “若是我……定然是对地作琵琶路当丝，哪个能弹?”慕容瑚抿唇，道，“李林浦是峯州解元，自是有这等才华。” “孤倒是看好包亘，”司铭昇摇头无奈道，“只是他不爱那状元榜眼探花传胪，只求中榜，日后做一个同季刚易那样的父母官就心中宽慰。” “孤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无欲无求的学子。” “你又去找他了？”慕容瑚看着台子的另一边挂上李林浦的对子，的确是地作琵琶路当丝，哪个能弹？ 下面全是交好的声音，张奉先的脸色有些不好，而今晚是上元节，别的不多就是灯最多，故而下面的起哄声越来越大。 “孤最看重的就是他的刚正不阿。”司铭昇用慕容瑚的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一脸无奈道，“可是这刚正不阿，孤现在看着碍眼得很。” “既然他无心殿下有意，不如就顺着他的心意，放他外干，待他做出成绩我们的陛下定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人才。” “不说京兆府，就说日后刑部、大理寺，还有那御史大夫，正是合了他的心愿。” “孤又何尝不知？”司铭昇把扇子插在慕容瑚后面的领子上，揉着额角道，“孤只是舍不得这样的人才，若是外放也不知道会被谁笼络走。” “要是被……”司铭昇一顿，脸色一冷，道，“孤可是要杀人了。” 慕容瑚看着再一次做出上联的张奉先，笑道，“也没见你对张家有什么动作。” “张家……” 司铭昇看着张奉先做出的上联，‘一条大路通南北’，不由眯了眯眼，道，“张家老爷子和杨公是三朝元老，孤要动张家也要等孤真的的登上那至尊之位。” ‘两边小店卖东西’ 看着李林浦的下联，司铭昇有些笑意，道，“这小子倒是有点墨水。” 慕容瑚却是注意到李林浦不经意看过去的角落，那里有五个少女站着，她们眉目含笑似是在说着开心的事，慕容瑚眼尖的看到顾今夕，顿时心里的不渝全都消失，眉梢也带上了一丝喜色。 “瑚儿看些什么？”司铭昇无奈道，“你可有听孤的话。” “我看这李林浦不好拉拢。”慕容瑚收回目光似乎他刚才真的听到了司铭昇的话，但他答出来的话的确是司铭昇要的答案。 “他的父亲虽然只是章林郡首富，家里也没个一官半职，而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但我们都知道如果没有他们帝国的运转会停止。何况李家树立多年与各州郡的富豪定是有书信往来，若是他们作罢或者暗中做些手脚，帝国的经济一定会有大动荡。” ‘存俨若思养浩然气’ ‘视已成事读未完书’ 擂台上李林浦不输分毫，反而是紧紧咬着张奉先，张家这位天才的脸色越来越差，若不是这里人多看着怕是早就甩袖离去。 “可惜了……” 以他太子的身份自是能让李家屈服，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这些商户全都转移到别国，那么丰莱国的国力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425.第425章 “娘亲娘亲，你看！”顾庭晏被顾复游抱着，但小家伙对着齐敏研招手，一脸娇嫩嫩的笑，指着不远处人群最多的地方，道，“那里好热闹。” 齐敏研看了眼，那里挂着对联，她也是熟读四书五经的，要不然也不会和顾复游婚后蜜里调油，正是有共同话题。 她看了眼顾复游，道，“倒是有一两句好的，晏儿想去看看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然而顾复游摇头，道，“那里人太多了，要是不小心儿子被人拐了这一辈子都不用过了。” 顾复游的话有理有据，正是来自初一那次顾今夕和慕容瑚联手破掉的拐卖儿童的案子，那段时间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生怕一出去就见不着自己的孩子了。 “这里谜语倒是有趣。” 齐敏研探过身子，念出灯谜，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打一花名)。” 轻笑一声，道，“可不就是水仙。” “正是水仙，恭喜夫人答对。”摊主笑眯眯道，“夫人要是再猜对九个，这个来自甫岐国的龙月波就是夫人您的了。” “当真是龙月波？” “正是甫岐国的名酒龙月波。”摊主道，“若是夫人不信，可闻一闻？” “不必了。”顾复游却是小心谨慎，拦住道，“你们经营也是信用，我们信，若是假的你们也不会继续在京里待下去。。” 顾复游的话虽有些漏洞但相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信任，士农工商，京城多权贵没多少人是瞧得起最底下的商人，何况还是在路边摆摊子的。 “好好好。”摊主笑得更有诚意，道，“夫人请。” 这边顾家三房其乐融融，齐敏研猜题猜不出又不准顾复游帮忙，母子两人一起讨论还真是把那坛龙月波赢了回来。 而顾氏二房却是没那么好的气氛，自从上次之后顾复硫越来越不着家，柳芬的情绪也越来越坏，今晚上元节，顾燕凤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被柳芬抓着一顿臭骂，后来还是顾庭昱过来请安，才约好晚上带顾燕凤出来走走。 “那边好热闹。”顾燕凤踮起脚尖，手里拿着顾庭晏买给她的荷花花灯，她小心翼翼的护着。 “是在对对联。”顾庭晏生得高，看得比顾燕凤清楚，他眉色温软，道，“可要过去看看？” “恩。”顾燕凤自是要过去看看，毕竟人的天性就是爱热闹。 不过那边人这么多，这过去这荷花灯笼怕是要挤扁了。 “若是坏了，为兄再给你买一个。”顾庭晏将顾燕凤手中的灯笼拿出来，递给一个看着有些脏兮兮的孩子，笑道，“送你。” 孩子似乎有些犹豫，可看着顾庭晏温柔的笑，她点头接过去。 顾燕凤有些不高兴自家哥哥把她喜爱的灯笼送给一个乞丐，不过想起哥哥说再一个新的给她，她笑开。 “是张奉先。”顾庭晏还未走近，远远看到那上联，这嚣张的风格，除了张家那位天才他着实是想不出还有谁。 “张奉先是谁？”顾燕凤生在后宅，虽说丰莱国不拘女子但许是柳芬心中有个痕迹，她并不愿意顾燕凤除去参加各家小姐宴会的时间在京城里溜达。 “是一位和三叔齐名的天才。”顾庭晏说起张奉先没有羡慕嫉妒，语调不变神色真诚，道，“今年科考状元和榜眼就在他两人之间。” 顾燕凤却是皱了皱眉头，道，“就凭三叔也能夺得状元之位？” “三叔才华出众，京中何人不知，你啊，切莫乱说。” “若是三叔真有才华，为什么现在才参加科举。”顾今夕不信道，“定然是胸无点墨，不敢参加。” “凤儿！”顾庭晏的神色不好，声音低沉，道，“不要乱说！” “本来就是吗。”顾燕凤鼓了鼓嘴，她模样生得好，这动作做得十分可爱，她道，“娘也是这么说的，如果三叔真有才华就不会每隔几年再去参加科，肯定是知道自己没什么才华又不好意思丢人，于是一直在家里揣摩每次科考的题目。” “……”顾庭晏不是一个燥脾气的人，但听着顾燕凤的话，眼底隐隐有火光，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道，“我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回家吧。” “为什么！”一听顾庭晏的话，顾燕凤下意识的抬高声音，发现四周的百姓看她，她脸色微红这才压低声音，道，“哥哥你说要带我出来玩的。” “那个小……”看着顾庭晏不太好的神色，顾燕凤果决的吞下小贱人这三个人，转换成“小妹和她那些狐朋狗友出来玩，为什么我要呆在家里看星星。” 狐朋狗友？顾庭晏看着自家亲妹子，一时间他竟是觉得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长得娇艳可爱的少女真的是他小时候记忆里的纯净的妹妹吗？ “哥哥为什么这样看我！”顾燕凤理直气壮，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凤儿，你可知你口中的狐朋狗友到底是谁吗？” “我…我怎么会知道。”顾燕凤眼珠子一转，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毕竟她连男人都敢往……” ‘啪’的一声，顾燕凤愣住，旁边的百姓也停住脚步，只以为是有热闹可看围成一个圈。 “你打我？”顾燕凤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庭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眼泪，楚楚动人，“哥哥你从来都没打过我，竟然为了那个小贱人打我。” 这句话……围观的百姓立刻脑补出一出大戏。 不过他们认识顾庭晏，毕竟少年有名，写得诗词被不少风尘女子歌唱。 顾庭晏脸色发沉，道，“你喊谁小贱人？” “除了那个小贱人的还能有谁！”顾燕凤瞪着眼，大声道，“大年初一，你和那个小贱人出去玩，却把你的亲妹妹放在家里。” 顾庭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顾燕凤眼神渐渐冷漠，道，“你听着！若是下次你再乱说，别怪我不顾兄妹之情。” “我有没有乱说，你让大家评评理！” “凤儿，你当着知道你在做什么？” 426.第426章 “啧啧啧，今晚可真是热闹。” “怎么了？” “那边，顾家那位二公子和一个少女吵起来，好像是因为感情的事。” “少年风流，而且顾二公子学富五车，当然是有姑娘贴着上去。” “错了，那少女是顾二公子的妹妹。” “哟，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人光明正大旁若无人的说起八卦，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道，“二哥哥。” “我们过去看看。”对于擂台上的输赢，实话，她们几个并没有多少在意，不过李林浦是打着给丰采钰出头的名号上去的，她们才在这里旁观。 “就是就是！”还没走近，顾今夕几人就听到顾燕凤高声大喝的声音，隐隐还夹着哭声。 “你是我哥哥！她是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贱人，连她的爹娘哥哥都不愿意要她！” “她就是扫把星！灾星！我们家的灾星！” 这下顾今夕知道他们在吵什么了，合着顾大小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在大街上和顾二公子吵起来，还吵得人尽皆知。 “这就是传说中的顾大小姐。”司璇琉眉头一挑，面无表情道，“二房夫人好家教。” 杨怀素垂眸，并不太愿意看，“她在圈子里美貌出名。”不过并没有什么才气，这句话杨怀素并没有说出来，顾燕凤再怎么说也是顾家头一个出生的姑娘，还是要给面子的。 “她啊！”丰采钰对顾燕凤经过初雪宴对她的印象极差，又得知京里传出的那些谣言都是出自她们母女之手，更是恨不得一鞭子甩过去！ “看着艳如桃花，实则阴暗潮湿。” 司姬琉捏了捏下巴，轻笑道，“我怎么听着她说我们是阿夕的猪朋狗友？” 顾庭昱并不愿意在大街上顾燕凤闹起来，他薄唇紧抿，僵硬的唇线，道，“我们回家再说。” “我不！”顾燕凤甩开顾庭昱的手，后退几步一副害怕的样子，“回家只会帮着那个小贱人！” “凭什么她就能跟她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一起玩耍，我就只能循规蹈矩！” “她是顾家的小姐，难道我就不是吗！” 哦呦，这是大新闻！ 旁边围观的百姓一脸兴奋，这上元节过得真是欢乐。 “不三不四？你指得是我们？”身为公主，没点傲气是不可能的，她愿意以真性情和顾今夕相交是因为投缘，但是对于顾燕凤这样诋毁她们，呵，真当她们是摆设不成！ “当然是你们！”顾燕凤没有犹豫反口道，“你们这些不知羞耻的人。” “放肆！”顾燕凤的话说得越来越过分，顾今夕面色一冷，走出人群道，“管好你的嘴！” “你才放肆！”顾燕凤一看顾今夕，立刻就冲上来要给顾今夕一个耳刮子。 顾今夕眼一眯，冷冽之色一闪而过。 “顾大小姐的确该管好自己的嘴巴。”男人站在顾今夕前面，抓住顾燕凤的手腕声音冰寒。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顾燕凤看着慕容瑚，对于顾今夕心里越发的恨！ “小贱人在外面……” “顾燕凤！”顾庭晏大喝打断顾燕凤的话。 而慕容瑚自认是个怜香惜玉的，可是眼前的顾燕凤虽然生得美貌但这嘴着实不干净。 一脚把顾燕凤踹开，慕容瑚打开扇子对顾庭晏微微点头，道，“顾二公子满腹经纶，怎么会有这样粗俗的妹妹。” 顾庭晏脸色一红，作揖赔罪道，“舍妹性子直，还请世子高抬贵手。” “你不应该求我。”慕容瑚双手一摊，指了指司铭昇道，“你该求他。” 司璇琉和司姬琉看到司铭昇，脸色微微一变，两人当即过来道，“大哥哥。” 杨怀素红唇微抿，侧身心道：太子怎么会出现？ 不过心下一松，太子出现在这里这件事就好解决了，刚才顾燕凤的话可是大逆不道，辱骂公主，陛下知道之后就算不扒了她的皮也要重责。 “太子来了，这件事顾妹妹就不要插手了。”杨怀素拉了拉顾今夕的袖子，轻声嘱咐。 “我原本也不想。”顾今夕眉色冷漠，道，“杨姐姐放心，我不会和她一般计较。” 目光一转，顾今夕看着人群中的一个人，眉头微微一皱，但再看去时那人已然消失。 “没事吧？”慕容瑚站在顾今夕身旁，他轻声关切。 “没事。”收回目光，顾今夕答道。 “以后离那个疯女人远点。”慕容瑚却是不高兴道，“要是我晚来些她可就真打着你了。” “……”顾今夕拿余光瞟了眼慕容瑚，倒是杨怀素好奇的看了看自家顾妹妹，又看了看京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红唇微微一抿。 于是她往前走了一步，隔开顾今夕和慕容瑚。 慕容瑚瞧了眼杨怀素，又看了看顾今夕，扇子动了动却无可奈何，这里的女人啊，每一个可以小觑的。 “我的两位妹妹虽然不如顾大小姐这般金尊玉贵的长大，但也是被我的家人捧在手心的。”司铭昇嘴角一挑，看着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顾庭晏心里一叹，太子殿下是不愿意放过凤儿了。 “不三不四的孤朋狗友？”司铭昇看着顾燕凤，轻笑道，“这话我不太明白，顾大小姐不如再给我解释解释。” 司铭昇很少到砥国公府，毕竟他是景国公的外孙，故而顾燕凤总想着嫁入皇室成为太子妃或者皇子妃，但实际上她唯一见过的皇子只有司铭瑞。 成为司铭瑞的王妃才是她的目标。 不过司铭昇长得的确玉树临风，顾燕凤被他这么一笑一看，竟是有些脸红。 “谁让她们和小贱人关系这么好。”顾燕凤的声音渐渐低柔下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小贱人？”司铭昇一看顾今夕，面无表情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眉头一挑，道，“恕我直言，不知顾大小姐口中的小贱人是谁？” “就是……” “凤儿！”顾庭晏再一次拦住顾燕凤的话，他原本温润的眉宇现在染上焦躁，他作揖道，“还请…公子见谅。” “诶。”司铭昇手一挥，笑道，“让顾大小姐说，我也是好奇的很。” 427.第427章 慕容瑚自认自己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于是每次和司铭昇一起，总是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司铭昇，而他只负责在后面观察有什么好看的姑娘可以调戏。 不过现在……慕容瑚再一次看了看被杨怀素隔开的顾今夕，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他就是想和小丫头站在一起，咋就那么难呢？！ “顾大小姐那张嘴，京里谁不知道。”慕容瑚摇着扇子，一脸笑意那双桃花眼在灯火下更是璀璨如天上星辰。 “哦？”司铭昇似是好奇，道，“说来也让我见识见识。” 慕容瑚和司铭昇这对表兄弟开始唱双簧，司璇琉、司姬琉两姐妹对视一眼，微微摇头，对嘴型道，‘看着吧。’ 这件事总得讨回公道，就算她们并不愿意同司铭昇和慕容瑚一道。 “这京里谁不知道……”慕容瑚看着顾燕凤，道，“京里哪家姑娘小姐生得模样比她美，她就要在背后放谣言中伤。” 顾庭晏的脸色不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他嫡亲的妹妹，一个是他心怀愧疚的妹妹，现在的情况他帮谁都不行。 “二哥哥。”顾今夕走到顾庭晏身边，道，“这件事……” “这件事和妹妹无关，无需自责。”顾庭晏勉强笑了笑，他拍了拍顾今夕的肩膀道，“她的确是太口不遮拦了，辱骂公主这件事就算是父亲也护不得。” 顾复硫只是一个风流的顾家二爷，在顾家老爷子和顾家大爷不在的时候他也做不了家里的主，何况顾家明面上齐敏研做主，实际上暗地里是顾今夕和顾家老夫人的角逐。 “二哥哥你不必担心。”顾今夕道，“殿下和世子都是心中有数，只要大姐姐没做过自是没有话柄。” 就是做过他才担心。顾庭晏苦笑的看了眼顾燕凤，他这个妹妹，养在母亲身边到底是被养成了什么样？ 前几天传回来的消息母亲大闹父亲在外面的宅子，虽然他也猜到父亲在外面有人，可是就以母亲这样的性子……子不语父母，但顾庭晏扪心自问，如果他未来的妻子是这样的性格，即便是他不和父亲那样在外面养人，也绝不会与她同床共枕。 “你这么说来，这京里那些回老乡就没有回来过的小姐们都是被顾大小姐抨击？”司铭昇瞪大眼睛，惊诧道，“可是我听说顾府二小姐是出了名的灾星。” “找慕容世子这么说，难不成这也是她放出的留言。” 慕容瑚赶紧用扇子遮住嘴角微翘的弧度，不过他的表现越忌讳就越让人遐想。 围观的百姓们更是兴致高昂，这贵族的事一向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聊资，而顾今夕……他们没少念叨。 现在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他们震惊不已，立刻有人咬起耳朵。 “这么说起来，好像说顾家二小姐是扫把星这件事就是从顾府穿出来的。” “我跟你说。”有人一脸我有资深消息的神色，拉着一群人说，“这个消息穿出来的时候，你们知道顾府是谁管家吗？” “谁？”其实百姓并不在意这些，他们糊口还来不及，哪会注意这样大富大贵的权贵家到底是谁管家。 “就是这位顾大小姐的母亲，顾家二夫人！”那人洋洋得意的显摆着消息，继续道，“那时候顾大夫人带着小公子离开才多久，顾二小姐才生出来多久，立刻就有这样的消息就传出来。” “而那个时候刚好是顾二夫人管家，要我说，这谣言一定是她传出来的。” “可是顾二小姐是顾二夫人的亲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又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听得旁边人的话，他一脸你是笨蛋的神色，道，“这权贵之家，什么事没有！” “你想想那些谣言，哪一句不是在咒顾二小姐，咒顾二小姐是扫把星，难道不是间接咒远在九曲关的顾世子。” “到时候……嘿嘿，你们懂。” 那人嘿嘿一笑，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然后在百姓么恍然大悟的表情中悄悄的退出人群。 “公子。” “办得怎么样？” “小的已经把话传出去。” “下去吧。” “是。” 月光倾泻，那站在屋檐之下的男人不是范泽熙还是谁！ “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活下来的，竟然在大街上辱骂帝国公主，还被帝国太子抓个正形。” “可惜了顾庭晏这人才，三年后春闱、殿试，能得个进士已经是陛下恩赐。” 感叹几句，范泽熙转身离开，想起刚才慕容瑚站在顾今夕旁边低语的样子，他又咬了咬牙，暗道，“看在你救了阿夕的份上，本公子就不和你计较了！” 再回到顾今夕那里，唱双簧的表兄弟两人真的是一唱一和，又有范泽熙刻意安排的人，百姓们看着顾燕凤的眼神越来越鄙夷。 “你们胡说！”顾燕凤红了眼眶，眼珠子在眼眶打转却没有落下。 “哎呀。”慕容瑚靠近司铭昇一脸我害怕的样子，道，“顾大小姐哭了。” “你一向怜香惜玉，不如上去哄哄，说不定顾大小姐就破涕为笑了。” “可别。”慕容瑚赶紧摇手，余光下意识的看了眼顾今夕，见她和司璇琉、司姬琉、丰采钰和杨怀素说话，心里叹了口气，道，“我还想干干净净的在京里生活。” 这话简直把顾燕凤说成肮脏的东西，顾庭晏薄唇紧抿，最后还是兄妹之情占了上风，他站出来把顾燕凤护在身后，道，“两位公子，天色不造了，我们兄妹该回去了。” 点到即止，慕容瑚躲在司铭昇身后，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随意。” 对于慕容瑚的行为，司铭昇心里鄙视且习惯，面上却是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这其乐融融的样子，好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告辞。”顾庭晏作揖，然后和顾今夕点了点头，强拉着顾燕凤离开。 而那不知名之地，一个面容平凡的男人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推门而进，对着站在窗边神仙纤长的男人恭敬道，“主子，机会来了。” 428.第428章 上元节才过，热闹才刚刚开始消散，各个商家都打算开始正式营业，但这京城里从来都不缺八卦。 去年是秦梓公主，再是许氏马场和破庙焚尸案，不过于秦梓公主之事相比，这个案子京兆府至今都没有给出凶手，倒是京兆府的贺师爷收了一个义子，是京兆府季大人亲自主持的。 好不容易元日春节，把去年的晦气全都去掉，没想到这事啊，一件接着一件来。 先是初九这天砥国公府那位二夫人大闹偏宜坊，好几家公子正在和自己的女人在床上干你情我愿的事，被这位二夫人弄得差点痿掉，要不是砥国公府家大业大，他们早就闹上去了。 之后就是上元节，那天晚上，啧啧啧。 “真是没想到啊，那位柳夫人竟然是这样的人。”茶肆上，三三两两的百姓围坐在一起，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好在不是下雪，不过这雨水在雪上…… “对了，说书人都是怎么形容里面漂亮的女人，肤若凝脂什么的，那柳夫人看着这样的人，没想到内里这样奸诈。” “真的是没看出来啊。”感叹道，“你们说这顾二小姐那时候才几岁，这柳夫人就着急要弄死她。” “早前就听说顾二小姐娘胎里带毒，身体娇弱，现在想想这柳夫人这样狠辣，说不定她对顾大夫人下毒，要不然国公那样的人家和范大人这样的医学世家，怎么可能让顾二小姐胎里带毒。” “嘿，要我说啊，你们都落伍了。”一个撑着伞从外面进来的小伙子听到了三个人的谈话，他把伞一扔挤进来道，“最近京里最新的消息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原本十分反感，但一听这小伙子的话三个人当即收了怒意，道，“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哪个人都爱八卦，只看是否表现的这么明显罢了。 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聊资，可不就是这些权贵世家出得那些事。 “其实说起来以前顾大夫人管家的时候这顾府什么时候出过这么多事，这柳夫人管家十年的时间，那些……啧啧啧，我们每年都能聊一撮。” “就顾二夫人那样的出身，肚子里能有什么好东西。”那小伙子摸了几个花生扔进嘴里，语气极为不屑。 “柳夫人的出身？” “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小伙听着三个惊奇的语气，不由诧异道，“你们不是京里人吧。” “我们哥三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只是过年的时候回家待一个月。” “怪不得。”小伙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副‘我是老鸟’的模样，喝了酒把酒杯放下又摸了几个花生，偏就不说。 这三人也是常年在外行走的，知道些面子上的事，三人齐齐笑着，离小伙最近的那个给小伙倒救，道，“小哥知道什么，快跟我们说说，也省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三个男人上道，亲自给他倒酒他眉色一开，拿着酒杯就道，“嘿，我哪知道多少，其实京里的老人都知道，不过碍于国公爷的面子大家都不说罢了。” “那小哥小声和我们说道说道，这京里的人竟然不知道这件事，以后同乡们说起来还不丢脸。” “这事啊，其实就是那顾二爷的风花雪月。” “那是庆林年间的事。”小伙压低声音，似乎是在惧怕着什么，不过想着他刚才说给老国公爷面子不提这事的事，三人也会意。 “顾二爷打小就喜欢混在女儿堆里，我家老子告诉我，当初顾二爷九岁去前院住，老国公爷一看顾二爷身边全是漂亮丫鬟，当场脸色就黑了。” “要不是老夫人求情，顾二爷少不得要屁股开花。”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老国公把那些丫鬟全都打发出去了，那几年顾家二爷也算是翩翩少年郎，而且老国公爷管得严，没出什么事就是喜欢去烟花之地。” “男人吗……”小伙猥琐的笑笑，“那时候是老皇帝病重，我们的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顾家二爷十七的时候。” “那时候山戎两国趁老皇帝病重大兵压穹关，老国公爷立刻就带着大儿子上了战场。” “那时候老国公爷不在府里，老夫人又溺爱孩子，顾二爷带了不少样貌娇弱的女子回去。” “听说啊夜夜笙歌，啧啧啧。” “之后就是元和年间，就是咱们的皇帝陛下登基之后的事。” 抓了个翅膀啃了几口扔掉，把杯中酒全部喝尽勉强算是润喉。 “我家老子印象深刻，因为那年的前一年，刚好遇到皇后娘娘病逝，我们的陛下和娘娘鹣鲽情深，并不愿意再立皇后，不过后宫不能一日无主，那时候好几个权贵家的小姐送进宫。” “那时候咱们的皇贵妃娘娘还在家中待嫁，就是那时候京里突然爆出顾家二爷强要了一个姑娘的清白，还被那姑娘的哥哥在床上抓住。” 说到这事，小伙的声音越加低了，似乎在害怕什么。 “听说这件事惊动了天听，不过后来我们的陛下没什么动作，应该只是以讹传讹。” “这年头，谁家姑娘会拿自己的清白做文章，而且顾家二爷花名在外，这件事肯定是顾家二爷看上人姑娘美貌强要了去。” “那时候老国公爷已经班师回朝，在京里做个闲散的公爵，这件事一出，老国公爷的面子里子全丢了。” “最后国公府八抬大轿把这姑娘从正门抬了进去。” 小伙说得含糊不清，但这三人是什么人，在外面做生意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哪还听不出这些。 “你刚才说柳夫人的出身底下，可现在看着，倒是顾二爷做事不厚道了。” “切。”一听，小伙立刻冷笑道，“那顾二夫人原本就是不是干净的。” “她生得美貌，那附近多少男人不想一亲芳泽。” “顾二夫人的哥哥又是个赌徒，那时候顾二夫人还没嫁进国公府的时候是卖豆腐的，人称豆腐西施。” “嘿嘿，听我家老子说，那顾二夫人的手可滑嫩了。” “有一次顾家二爷路过那里，见顾二夫人生得美貌就调笑了几句，那顾二夫人也是身经百战的，也是反过来调戏了顾二爷。” “打情骂俏那个叫露骨，啧啧啧。” “大概三个月后吧，这事就出来了。” 429.第429章 关于顾复硫和柳芬当年的风流韵事，没多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而那些权贵之家，当年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只是知道些皮毛。 但现在京里大街小巷全在说着夫妻两人的风流韵事，好不热闹。 “贱妇！”梧秋院一贯表现自己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满脸厉色，看着柳芬恨不得食其血骨，“我早说让老二不要娶你这个贱妇入门，偏生他跟中了术一样，在老爷子书房门口跪了三天求老爷子娶你进门！” 说实话，柳芬对这件事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而且她要是不这么做迟早也会有别人这么做，更好她也不会有这样的富贵荣华，做高高在上的二夫人，以前那些那眼角余光看她的人都不敢在她面前笑，恨不得自己有一个狗尾巴对自己摇。 “母亲，这时间已经过去十七年了。” “十七年！”老夫人拿起放在桌子的盖碗就往柳芬身上砸去，“就酸过了一百七十年我都记得，是你这个下贱的女人给我儿子下药，最后才嫁进来的！” “但是母亲，如果二爷无心也不会去父亲的书房外跪着，娶我入门。”柳芬躲开老夫人砸过来的盖碗，道，“而且这件事是我们夫妻的事，别人也只能说说。” “你们夫妻的事！”老夫人只觉一口气没提上来，以前她就知道柳芬是个没用的，那样低贱的家庭出来的女人能上得了什么台面，没想到现在她竟然还以为只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难道不是吗？”柳芬并没有想到其他，反而依旧淡定道，“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是二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父亲点头八抬大轿从国公府中门抬进来的。” “无论他们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滚，你给我滚！”老夫人一点都不想看到柳芬这个没眼界的，抬高声音呵斥。 “母亲保重身体，儿媳告退。” 看着柳芬离去的背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老夫人更觉胸闷不已，万嬷嬷赶紧来给老夫人顺气，道，“快去倒茶。” “主子，您消消气。”万嬷嬷劝道，“二夫人本就这样的人，您又何必跟她置气。” “要不是当初看在她好拿捏的份上，她真以为老二跪个三天三夜老爷子会同意老二娶她！”老夫人眼里厉色一闪而过，继续道，“老大家的太自以为是，我不过客气一番她就真的接过管家权，把我架空成一个老太太。” “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弄点手段让她越过老大家的管家，又能拿到真正的管家权还能恶心老大家的。” “没想到的老大家的命硬，最后还是把那两个小东西生下来！” “现在看来，还不如找个家里小有资产的，那些嫁妆也能有个好去处。” 万嬷嬷拿过盖碗，赔笑道，“主子，喝口茶。” “搁着。”老夫人摆手道，“现在一肚子火，喝下去更是旺火。” “是。” “老三家也是没用的，只知道死管理。”老夫人被柳芬气得满肚子火，屋子里也就万嬷嬷和她两个贴身丫鬟，都是心腹，故而没有收敛道，“我都给她安排好了，只要她接了我安排的东西，这以后明面上她来管家，暗地里还是我来管。” “这府里的一切都是我做主，她不是乐得清闲。” “真是蠢笨之极！” “当初我不同意老二娶世家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时候，察觉口干舌燥的时候这才把一杯凉掉的茶水全部喝下。 虽然在暖阁里，但这茶水透心凉的感觉着实是让老夫人不舒服了好一会。 “娘。”顾燕凤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到柳芬回来立刻迎上去，担忧道，“没事吧？” “没事。”虽然顾燕凤这个女儿近来做了很多错事，但顾燕凤的容貌性情最像她又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身为母亲柳芬不会抛弃顾燕凤。 “进去吧，院子里冷。” “祖母为什么突然喊您去梧秋院？”顾燕凤最近两天被顾庭晏厉声要求不准出门，柳芬半知不解，顾庭晏又顾及着顾今夕和二房的关系，以及顾燕凤辱骂的是当朝公主，只是支支吾吾的透露了顾燕凤可能惹毛了太子。 这怎么行！ 柳芬是想自己的女儿嫁进皇室的，就算不能嫁给太子也要嫁给和自家关系极近的三皇子，一听顾庭晏的话她就同意了。 “没什么事。”这件事柳芬的确没往心里去，她见院子里就顾燕凤一个，道，“如是呢？” “好像是舅舅好久没回来，她去找了。”对于这对父女，顾燕凤一点都没掩藏情绪，全是厌恶。 柳芬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自是不会让自己女儿受委屈，就算当初柳西林帮了她很大的忙，但这些年她替柳西林还债都有上万两银子了。 “你舅舅是不是又去赌场了。” 进了暖阁，暖意扑面而来，柳芬抿了口茶，淡然道，“我小时候就没少去赌场找你舅舅，他这么些天都没回来，肯定是运气不错在赌场住下了。” “我想也是。”顾燕凤眼里刮过一丝鄙夷，道，“娘，我看表姐似乎对慕容世子很有好感的样子。” “慕容？景国公府的世子？”柳芬放下盖碗，笑道，“她倒是好眼光，竟然看上景国公府的世子，不过她就算是做妾也进不了景国公府。” “为什么？”顾燕凤奇怪道。 “这些世家里有一个规矩，除非正房夫人年过四十膝下无子才可纳妾。”柳芬道，“你看看京里那些家中就算是只有一个女儿的权贵，也是极少纳妾的。” “倒是那些文人，妾室一个一个的纳，这才是有辱斯文！” “可是娘你的身份……”说到这，顾燕凤捂住嘴角，偷偷看了眼柳芬。 “你爹是什么身份。”柳芬倒是无所谓，道，“次子，这就表示以后这府里他只能分到一些钱财，想要拿到爵位就必须自己上战场弄战功，或者跟你三叔一样去考功名。” “不过你三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多年到现在还只是个举人，所以以后最多做个七品芝麻官。” “慕容瑚是景国公世子，唯一的嫡子，柳如是那性子，景国公夫人一定不会让她嫁进去的。” 430.第430章 “小姐。”清风急匆匆进来，面无表情但眼底带着一丝喜色，她进屋后福身，道，“出来了。” “恩。”今个阳光好，特地让她屋子的小丫鬟们把她的书拿出去晒晒，她自己则是拿着毛笔写字，这字长久不练可就要退步了。 “方才梧秋院的丫鬟送回来的消息，一大早老夫人派人将二夫人喊去了梧秋院，老夫人指着二夫人大骂，气得老夫人拿盖碗砸二夫人，但是二夫人却一反常态的躲过去。” 这长大字写得有些风骨了，只是这手腕还是差了些，习武的时间还是短了些。 顾今夕叹了口气，但实际上以她的年纪能写出这样的字已经是了不得的事。 “前些时候和二叔闹翻脸了，她现在怎么还会对老夫人卑躬屈膝的赔笑。”放下毛笔，顾今夕将这张大字烧了。 “以前她还指望着老夫人帮她在二叔面前说几句，毕竟这么多年她对二叔并不是无情，只可惜我那好二叔向来是放荡不羁的。” “从来都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下。” “那偏宜坊的那位夫人呢？”青桃看着正在被火吞噬掉的白纸，好奇道，“二爷可是说就算那位夫人老了他也不会嫌弃她。” “若真如此，二叔早就接她进府了，即便不是正室也该是闹得天翻地覆弄个平妻。” “何况二叔并不是没有儿子。” “偏宜坊那位夫人的孩子不过两岁，能不能长大还是个问题。”明月低声道，“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何况二公子前途无量。” “以二公子的才华……”清风偷偷看了眼神色平静的自家小姐，顿了顿道，“未来不说状元及第，但殿试前三定是有一个是二公子的。” “只可惜了。” 三个丫鬟齐齐叹了一声，不过这事主子们的她们还是做好分内之事吧。 “柳西林那边怎么样了？” “开始松口了。”清风当即道，“孔管事什么都没做，只是每日减少了送去去的吃食和水。” “这倒是掐到了一处。”顾今夕轻笑道，“柳西林若是每日大喊大叫，地牢湿冷，他的确没有多少力气。” 能成事就好，顾今夕并不在意手段的光明正大和阴狠毒辣。 “二房的柳小姐每日早出晚归的找柳西林，她经常去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婢子派人跟着她的人已经解决了好几波想要算计她的人。” “柳西林也的确是个好父亲，只可惜了嗜赌成瘾。”明月皱了皱眉，叹息道，“以柳如是的美貌，没有二夫人那样的手段，如果不是柳西林借着我们府的虎皮，早就被那些泼三糟蹋了去。” “看着些。”顾今夕眉色淡淡道，“既然用着柳西林就给他完完整整的柳如是。” “是。” 突然一个小丫鬟探头探脑，清风会意走出去。 “说起来我好些时候没见着平灵了。” “那小丫头最近深居简出，也不知道折腾什么。”青桃管着顾今夕屋里的事，一提起平灵她就有数。 “随便她折腾去，在这国公府内她还弄不出什么幺蛾子。”顾今夕不说十分放心平灵，但以慕容瑚那样心思沉重的人，培养出来的暗线并不会如表面上那样的简单。 “林嬷嬷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一提起林嬷嬷，明月脸色有些古怪，想了好些时候，明月才道，“林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最是注重规矩，若是嬷嬷来了小姐行事怕是困难了。” 顾今夕手一摆，道，“林嬷嬷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姑姑亲自下得懿旨，不论如何都得到我屋里来伺候我。” “不过……”明月所说的确是个事，宫里的嬷嬷一板一眼，何况林嬷嬷又是顾今夕名义上的教养嬷嬷。 “林子炅还在京兆府里？” “是。”明月道，“因着他之前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季大人数罪并罚，不过看在他出来作证的份上，判了他半年的牢狱。” “这九月份的事，算算也就是二个月的事了。”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桌面，听着一下一下指腹敲击桌面传来的闷声，明月和青桃知道这是自家小姐思考时的小动作，两人不言。 清风进来时，两人齐齐做了动作，清风放轻脚步。 虽说不能和以前的功力相比，但顾今夕的实力怎么会听不到那点微妙的脚步声，她眉头一扬，道，“什么事？” “主子，”清风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太大吵着顾今夕，一脸懊恼，“孔管事派人来，柳西林松口了。” “好！”这件事大抵是最近这段时间来让顾今夕最有兴致的事了，“你们三个留在府里。” “是。” 清风明月青桃也没什么不满，毕竟她们不会功夫，而府里现在还不清净，顾今夕一向是走那条破绽翻墙出去。 “主子。”恐怕见自家主子没换衣服就来了，以往都见顾今夕男装英气的模样，现在女装柔美依稀可见未来的倾国倾城，孔平怔了一下，赶紧道，“柳西林松口，不过点名要见主子。” “他还有什么要求。”往地牢方向走去，顾今夕道。 “并没有说什么要求，只是要见主子。”孔平眉头微微一皱，道，“他说要和主子单独谈话，不过属下看他眼珠子乱动但他有其他想法，不如属下陪主子一起。” 顾今夕摆了摆手，然后瞄了眼孔平这小身板，失笑道，“等哪个你和哪群小家伙一起练功再来说这话。” 孔平老脸一红，他是读书人，读书人素来身体纤弱，不比武人。 自家主子每次来飞檐走壁，孔平早已猜到自家主子功夫不弱，可知道归知道，那柳西林是混迹在市井的，信用对于他来说并不值几个钱。 而顾今夕生得柔美，身子还没长开，正是纤纤细细的小姑娘，仍凭谁看到这样的小姑娘都会担心她的安全。 “而且顾何一直在暗中保护，老孔放心。”顾今夕走到孔平担心她，于是她道，“你去看着那群小子们，别老大到老十都不在，那群小资们就上天了。” 431.第431章 “小姐。”清风急匆匆进来，面无表情但眼底带着一丝喜色，她进屋后福身，道，“出来了。” “恩。”今个阳光好，特地让她屋子的小丫鬟们把她的书拿出去晒晒，她自己则是拿着毛笔写字，这字长久不练可就要退步了。 “方才梧秋院的丫鬟送回来的消息，一大早老夫人派人将二夫人喊去了梧秋院，老夫人指着二夫人大骂，气得老夫人拿盖碗砸二夫人，但是二夫人却一反常态的躲过去。” 这长大字写得有些风骨了，只是这手腕还是差了些，习武的时间还是短了些。 顾今夕叹了口气，但实际上以她的年纪能写出这样的字已经是了不得的事。 “前些时候和二叔闹翻脸了，她现在怎么还会对老夫人卑躬屈膝的赔笑。”放下毛笔，顾今夕将这张大字烧了。 “以前她还指望着老夫人帮她在二叔面前说几句，毕竟这么多年她对二叔并不是无情，只可惜我那好二叔向来是放荡不羁的。” “从来都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下。” “那偏宜坊的那位夫人呢？”青桃看着正在被火吞噬掉的白纸，好奇道，“二爷可是说就算那位夫人老了他也不会嫌弃她。” “若真如此，二叔早就接她进府了，即便不是正室也该是闹得天翻地覆弄个平妻。” “何况二叔并不是没有儿子。” “偏宜坊那位夫人的孩子不过两岁，能不能长大还是个问题。”明月低声道，“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何况二公子前途无量。” “以二公子的才华……”清风偷偷看了眼神色平静的自家小姐，顿了顿道，“未来不说状元及第，但殿试前三定是有一个是二公子的。” “只可惜了。” 三个丫鬟齐齐叹了一声，不过这事主子们的她们还是做好分内之事吧。 “柳西林那边怎么样了？” “开始松口了。”清风当即道，“孔管事什么都没做，只是每日减少了送去去的吃食和水。” “这倒是掐到了一处。”顾今夕轻笑道，“柳西林若是每日大喊大叫，地牢湿冷，他的确没有多少力气。” 能成事就好，顾今夕并不在意手段的光明正大和阴狠毒辣。 “二房的柳小姐每日早出晚归的找柳西林，她经常去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婢子派人跟着她的人已经解决了好几波想要算计她的人。” “柳西林也的确是个好父亲，只可惜了嗜赌成瘾。”明月皱了皱眉，叹息道，“以柳如是的美貌，没有二夫人那样的手段，如果不是柳西林借着我们府的虎皮，早就被那些泼三糟蹋了去。” “看着些。”顾今夕眉色淡淡道，“既然用着柳西林就给他完完整整的柳如是。” “是。” 突然一个小丫鬟探头探脑，清风会意走出去。 “说起来我好些时候没见着平灵了。” “那小丫头最近深居简出，也不知道折腾什么。”青桃管着顾今夕屋里的事，一提起平灵她就有数。 “随便她折腾去，在这国公府内她还弄不出什么幺蛾子。”顾今夕不说十分放心平灵，但以慕容瑚那样心思沉重的人，培养出来的暗线并不会如表面上那样的简单。 “林嬷嬷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一提起林嬷嬷，明月脸色有些古怪，想了好些时候，明月才道，“林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最是注重规矩，若是嬷嬷来了小姐行事怕是困难了。” 顾今夕手一摆，道，“林嬷嬷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姑姑亲自下得懿旨，不论如何都得到我屋里来伺候我。” “不过……”明月所说的确是个事，宫里的嬷嬷一板一眼，何况林嬷嬷又是顾今夕名义上的教养嬷嬷。 “林子炅还在京兆府里？” “是。”明月道，“因着他之前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季大人数罪并罚，不过看在他出来作证的份上，判了他半年的牢狱。” “这九月份的事，算算也就是二个月的事了。”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桌面，听着一下一下指腹敲击桌面传来的闷声，明月和青桃知道这是自家小姐思考时的小动作，两人不言。 清风进来时，两人齐齐做了动作，清风放轻脚步。 虽说不能和以前的功力相比，但顾今夕的实力怎么会听不到那点微妙的脚步声，她眉头一扬，道，“什么事？” “主子，”清风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太大吵着顾今夕，一脸懊恼，“孔管事派人来，柳西林松口了。” “好！”这件事大抵是最近这段时间来让顾今夕最有兴致的事了，“你们三个留在府里。” “是。” 清风明月青桃也没什么不满，毕竟她们不会功夫，而府里现在还不清净，顾今夕一向是走那条破绽翻墙出去。 “主子。”恐怕见自家主子没换衣服就来了，以往都见顾今夕男装英气的模样，现在女装柔美依稀可见未来的倾国倾城，孔平怔了一下，赶紧道，“柳西林松口，不过点名要见主子。” “他还有什么要求。”往地牢方向走去，顾今夕道。 “并没有说什么要求，只是要见主子。”孔平眉头微微一皱，道，“他说要和主子单独谈话，不过属下看他眼珠子乱动但他有其他想法，不如属下陪主子一起。” 顾今夕摆了摆手，然后瞄了眼孔平这小身板，失笑道，“等哪个你和哪群小家伙一起练功再来说这话。” 孔平老脸一红，他是读书人，读书人素来身体纤弱，不比武人。 自家主子每次来飞檐走壁，孔平早已猜到自家主子功夫不弱，可知道归知道，那柳西林是混迹在市井的，信用对于他来说并不值几个钱。 而顾今夕生得柔美，身子还没长开，正是纤纤细细的小姑娘，仍凭谁看到这样的小姑娘都会担心她的安全。 “而且顾何一直在暗中保护，老孔放心。”顾今夕走到孔平担心她，于是她道，“你去看着那群小子们，别老大到老十都不在，那群小资们就上天了。” 432.第432章 “阿夕。” 顾今夕在泛荷园坐着，地龙烧得暖暖的，暖得顾今夕都以为夏天要来了。 突然一阵冷风吹进来，吹散了屋里的暖气，顾今夕看着推门而进的慕容瑚，道，“有消息了？” 提到这件事，慕容瑚素来张扬的眉眼变得沉重，他在顾今夕旁边坐下，道，“藏得很深。” “差不多？” “比范泽熙好不到哪去。”慕容瑚面色不好，道，“其实我怀疑是那些人。” “权贵还是阿美族？”顾今夕偏头看着慕容瑚，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是阿美族，他们现在还是陛下的眼中钉。” “权贵？” 顾今夕却是看着慕容瑚，摸着下巴，似有深意道，“说来你我两家在朝里也是政见不合，真说起来你慕容家也是嫌疑在列。” 听着顾今夕的话，慕容瑚脸色不好，扶额道，“现在你我联手合作，有殿下为证，这个时候我怎么会在背后插刀！”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只恨不得拿起顾今夕的手表白他觉得不会这么做的，可是眼前的情况……细细描画着顾今夕的五官，过年之后丫头的样子似乎长开了一些。 “文官与武官素来不合，是否是他们在背后捣乱？” “我查了朝里文官，这正月里要说出入最复杂的就属杨公府上，但杨公年纪大了素来不接待那些文官，所以都是拒之门外，而杨公的儿子却是没和杨公一样继续在朝，反而闲云野鹤的出去游历了，最近一次回来还是杨怀素的父母成亲，但距离现在也快有二十多年的时间。” “杨怀素的父亲并没有在朝中当差，他不喜朝中风气只是在国子监寻了个普通的职位待着。” “说实话，要是杨公去了杨家一门就从辉煌彻底败落了。” 慕容瑚忍不住叹息杨家未来的冷清。 然而顾今夕却是知道这是杨家最好的选择，为了能让杨家能继续安然的生活在京城亦或者是活在皇帝眼里，现在已然是权倾朝野的杨公只能让他杨家的男儿们不思进取。 想到这顾今夕神色一怔，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祖父会同意二叔和柳芬的婚事。 “怎么了？”慕容瑚见顾今夕变了脸色，眼带关切道，“身体不舒服？” “只是想到一些事。”顾今夕低头，目光时而一瞟慕容瑚。 慕容家是新生世家，比不得顾家底蕴悠久，家族枝叶繁茂。 在京里看着顾家只有三房可实际上顾家的宗族并没有在京里，不过现在的顾今夕并不知道顾家的宗族在哪里。 一是她实力不够，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她都要和慕容瑚合作，何况顾家的宗族是在京城外； 二是世家的传男不传女，就是在丰莱国这个风气放开的国家也是如此。 “什么事让你这样心神不宁？”慕容瑚用袖子擦了擦顾今夕额头的汗水，担忧并未掩藏。 如果真如她所想，柳芬说不定真的只是一个受害的女人，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被利用着，而她不知自。 “柳西林当初在勾栏院的你能不能查到？” “这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度年，我并不能确定能不能查到。”慕容瑚并不知顾今夕到底为什么变了脸色，但现在听着她的话，他隐约明白了。 “她可能拿着大笔的钱财离开了京城，也可能被人杀死。”顾今夕皱了眉头，许久叹气道，“这事怕是查不清了。” 顾今夕并没有见过老国公，她的祖父，但这个在沙场上奋勇杀敌，被其他两国记恨害怕的存在，不会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 “我从柳西林嘴里套出来的消息，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只差东风。” 顾今夕和慕容瑚对这个谣言早有准备，但是却不在两人计算的时间内，反而像是突然爆发出来，打得谁措手不及。 “主子恕罪。”明亮的书房，阳光照射书架投下阴影，模糊了坐在书桌后面身形纤长男子的容貌。 跪在地上的男人混身是汗，那夹着棉的衣服被汗水浸透，身上好似背着好几斤重的东西，压得他挺不直背。 “查到是谁在背后作乱？”男人坐在书桌后面，手里拿着一本半旧不新的书籍，但是封面保存的很好，可是书页在阳光下有些泛黄。 每一列字旁边，都密密麻麻的写着注解，字体很正，每一笔都像是量过的。 “年前有一伙人引着我们的人出错，属下曾派人去查过，但是查到一半就没了消息，后来没多久他们又出来了，暗地里斗得厉害。” “属下从未放松过，虽然属下没有查到他们到底是谁，但他们也没有查到属下。” “不过上元节前后又出现一批人，属下察觉到又有一批人在调查我们。” “不过刚开始他们并没有调查属下，也是调查柳西林，后来不知怎的就转头来调查属下。” 男人翻页，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格外漂亮。 “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饶恕你，恩？” 跪在地上的男人脸色一变，连忙磕头，一下一下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主子，主子恕罪。” “主子。” 大抵是男人苦苦哀求打动了那人，就见他放下书，阴影之中眼睛平静无波，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犹如看着死人。 “这条命先借着你继续用。”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漠，“既然有人和我们的想法一样，不必合作但也不能慢了他们一步。” “这件事，一定要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连宫里的那位也知道了。” “办不到下次就不用回来了。” 没有说提着人头来见，可这样的话越发的让人心寒和害怕。 “是。”额头都见血了，可现在保着一条命他心里松了口气，道，“那两队人马，要不要属下把他们全都杀了。” “废物。”平静无波的声音，但是冷酷的气息扑面而来，跪在地上的男人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知道他说错话了。 “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也参合其中，你应该明白该怎么做。” “是，属下明白！” 433.第433章 上元节五天不到，京里忽然爆出砥国公府二房夫人和顾二爷以前的那些事，不过这段时间最主要的还是顾二小姐的事。 原来顾二小姐并不是市井里说得那样，都是顾二夫人传出来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肯定是居心叵测！！！！ 只是没想到上元节过后第七天，更大的谣言出来了，直接压下了之前的事。 “啧啧啧，没想到啊。” “的确啊。” “顾二夫人看着那样的人，没想到私下竟然这样放浪。” “对啊，竟然想出那样的办法还往柳西林头上扣。说实话以柳西林那样的性格为了钱做出这样的事并无可能，但是顾二夫人竟然因为被人奸污，然后就想让顾二爷背黑锅。” “啧啧啧，平时看着顾二爷当真是不敢惹，现在真是可怜，竟然带了一个这么大的绿帽子。” “嘿嘿，其实我更好奇，那位才学十分出众的顾二公子是不是顾二爷的亲生儿子，要是不是……这二爷不单带了一顶又大又绿的帽子，而且还作了乌龟王八蛋！” 这话一出，这桌人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他们没有看到旁桌坐着一个风流的男人，靛青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有一股子不同的书生风流，在看他拿着酒杯的手，眸光流转，是一个风姿俊秀眉目含笑的人。 不过此刻他面色冷漠，一壶酒他直接砸在那桌人的桌上，道，“权贵们的闲话，是你们这些小民可以在背后胡乱说的！” 几个男人正说得开心，突然一个酒壶在桌中间砸开，唬得他们心惊胆颤。 当对放只有一人时，不论是百姓、权贵还是江湖人士都会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板。 “你又算哪根葱！”虽然穿着不一般，可看着就是个读书人，几个男人当下用下巴看人。 “哪根葱？”男人心道本公子活了这么多年，今年开年头一回就遇到了这么有胆色的人，男人笑起来，道，“东市方牌巷门口有一对系着红绸的石狮子，那里就是我这根不知来历的葱长大的地方。” 京里的百姓都知道皇城在哪里，毕竟朱雀大街是他们所有向往又嫉妒的地方，除了每年的节日他们才能昂首挺胸的走过去，平日里他们都是绕着走。 而京里这么过权贵官员，家门口有石狮子且系着红绸的府邸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砥国公府，那是开国高祖亲手系上红绸赐下的；景国公府，是先帝赐下；杨公府和吏部尚书周府，三朝元老乃是当今陛下赐下的。 能系红绸的石狮子，就算是宗室也只能在门口摆一对。 现在听得男人的话，几个人顿时脸色一白，可看着男人独单一人势单力薄，他们不信邪，高声嚷嚷道，“你说是就是，我们还说我们是景国公府的亲戚。” “哦？谁是我景国公府的亲戚？”带着一丝好奇的声音自几个男人身后传来，慕容瑚笑道，“快让本世子瞧瞧，本世子都好些年没见母亲家的人了。” 慕容瑚是个混迹市井的人，大名鼎鼎，百姓们可以不认识皇子公主，但绝对不会不认识慕容瑚，还有一个范府那位冷漠的范公子。 “慕容…慕容世子。”几个男人一听慕容瑚的声音，身体打了个颤，脚一抖索，差点就跌坐在地上。 “你这凶名在外。”靛青色锦袍的男人含笑的看着慕容瑚，道，“伯母知道了可有得难受了。” “凶名在外？”慕容瑚眉头一挑，斜看着几个不敢说话的男人，道，“本世子凶？” “不不不。”几个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更怕自己摇得慢了，这位爷折腾他们。 “瞧瞧。”扇子一开，白衣华服的慕容瑚当真是风度翩翩，“瑾瑜可别到母亲面前说我坏话。” “那你得好好贿赂我。”周瑾瑜的视线一直在那几个男人身上，素来笑嘻嘻的他眼里泛起了狠厉。 “贿赂？”慕容瑚一合扇子，喊道，“平允。” 慕容瑚身后本空无一人，但他一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就出现在慕容瑚身后。 “周公子不高兴要去告状，周公子一去告状夫人的心情就不好，夫人的心情不好爷的心情也就不好了。” 弯弯绕绕说了一句，中心的意思就是把这几个人都收拾了。 这下可真是软了腿，这位世子爷是出了名的飞扬跋扈，据说连刚正不阿的季大人都对他退避三舍。 “本公子不过在家里多读了几天书，这京里就变了个样？”周瑾瑜坐在椅子上，翘在凳子上，一脸奇怪。 “别说你了，我也奇怪。”他可是答应阿夕要找到幕后之人，可现在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刚才去找阿夕，明显阿夕不乐意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没有信守承诺。 “本公子知道你的那点事，快告诉我这顾家二爷和顾二夫人的事。”周瑾瑜放下腿正襟危坐，道，“顾庭晏可是满腹经纶，三年之后去春闱绝对春闱解元、殿试状元之才。” “要是被他父母拖累了，可是朝廷的一大损失！” 周瑾瑜与顾庭晏见过几次，但都没有初一那天了解的那么深！ 他一向自负满腹经纶，就算是张家的天才他都不服，唯一服得只有顾家的那位三爷，现在与顾庭晏算是惺惺相惜，刚才在茶肆听到那几个人的话，他着实生气的很，恨不得把他们全都关进京兆府的牢里！ “这事……”慕容瑚想了想，道，“顾家的私事我不好说。” “别跟爷装，快说！” “其实这事，顾二夫人的确是受害人，她这一辈子都算是毁在两个男人身上。” “一个是她唯一的哥哥，一个就是顾家二爷。” “不过就算没有顾二爷也会有其他人，毕竟柳西林嗜赌成性，以顾二夫人的姿容，被柳西林卖进窑子都不为过。” “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的确是顾二爷的，但是未婚先孕名声不好，加之前两日刚好遇到一些不好的事，虽说被顾二爷救了可闲言碎语总归是不好。” “老夫人亲自派人喂了药打掉的。” “而且顾庭晏今年十六，顾二夫人十五嫁给二爷，这年纪明显对不上。” “可是这京里谣言说得有模有样。”周瑾瑜眉头一皱，道，“或者有人在背后作祟？” 434.第434章 知情者不屑解释，这京里的谣言在有心人的控制下越发的厉害。 浣儿让佳怡抱着儿子下去休息，她轻移莲步到顾复硫的身后，纤纤素手力道恰到好处替顾复硫捏肩。 顾复硫不过是闭目养神，鼻间熟悉的体香，他伸手握住浣儿的手，捏了捏，道，“还好你在。” “爷。”浣儿眼底柔光婉转，她不图顾复硫的钱财，因为她的一颗心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只要他好就算要她离开也没关系。 “委屈你没名没分跟了我这么多年。” “只要能和爷在一起，哪里都不委屈。”浣儿靠在顾复硫身上，双手抱着顾复硫，那双美眸中有盈盈眼泪。 “就算爷不要妾身了，只要爷好，妾身都没有关系。” 顾复硫知道浣儿说得是近来在京里广泛流传的事，他面色一冷，拉着浣儿坐到他怀里，狠狠的咬了浣儿的红唇，胭脂沾上他的薄唇，并不显娘气。 “这件事爷自有主张，你不必担心！” “可是爷……虽然说京里如妾身这样的外室十分多，但爷当年在老国公面前许下的誓言，若是妾身的事暴露出去对爷的名声极为不好。” 浣儿眼眶红红，她倚着顾复硫真心实意为顾复硫着想，道，“二公子三年后科举，有这件事日后二公子的路定是不好走。” “大姑娘去年及笄，现在还在相看人家，爷也要为两个孩子着想。” 浣儿的确是顾复硫的知心人，每一句话都说到顾复硫的心坎上。 且不提顾复硫对柳芬到底有多少情谊，可这两个孩子他的的确确是真心疼爱的。 他身为国公二子，上有成大器的大哥下有自小就有读书天分的三弟，若是他再有成就……怕是宫里的那位要心惊胆颤了。 “这件事闹得厉害最好。”顾复头一次露出这样疲惫的神色，他从来都是放荡不羁，在京里的名声自小就差，若不是这个好皮囊，就算是花楼里的姑娘都要敬而远之。 “妾身知道爷的想法，可是爷太委屈了。” “你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得罪了权贵才落到现在的地步。”顾复硫的手细细描画着浣儿的容颜，眼前这个女人并不美，可以说站在柳芬身边大家都会被柳芬吸引走目光从而忽略这个女人，可是就是这个清秀的女人，让顾复硫把一颗放浪的心收起来，完好无缺的交给这个女人。 “若是早些遇到你，我一定娶你入门做正室。”他本就是这样放荡的性子，若是早些年遇到浣儿一定要娶她为妻并不是出阁的事。 浣儿含着泪笑，抱着顾复硫的手紧了紧，“有爷的这句话，妾身知足了。” “可是这件事要是被陛下知道了，一定会责备爷的。”浣儿并不愿意顾复硫受伤，她挣扎着要下来，只是顾复硫却抱得越来越紧。 “你以为这件事陛下会不知道？”顾复硫眼里精光一闪，冷笑道，“他巴不得这件事闹大。” 浣儿不解，她曾经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但却不及京里这些小姐们自小耳濡目染的一知半解。 “砥国公府太强盛了，强到陛下担心功高盖主，天下只知砥国公而不知当即陛下。” 顾复硫顺着浣儿的后背，声音低低，道，“若非甫岐山戎虎视眈眈，又与东瞻遥遥相对，砥国公府早已不存在。” “可是大小姐在宫中为皇贵妃……” “皇贵妃？”顾复硫冷冷道，“再好听也是个妾，终究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如果不是和太后在背后暗中帮助，妹妹及笄就进宫，又怎么能压下那些比她早进宫那些妃嫔暗地里的动作！” 浣儿依旧不太明白，她道，“但是太子殿下养在娘娘膝下，不正是陛下信任娘娘吗？” “信任……”顾复硫点了点浣儿的额头，道，“你不懂，若是真信任就不会让妹妹生下三皇子。” “若是只有合德，以后太子无大错登基为帝，念在曾经的养育之恩上说不得还是个太后，可妹妹生了三皇子。” “太子虽亲，但敌得过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太子虽好，但敌得过和我们有血脉纠葛的三皇子？” 字字清晰，顾复硫并不是面上大家所看到的那样不学无术，他竟然看得比任何都清楚。 “说是恩宠，倒不如说是陛下把平衡前朝的手段放到后宫去。” 顾复硫说得清楚直白，浣儿若还不懂她也不会成为顾复硫心中唯一人。 她脸色发白，紧紧的抓着顾复硫的手，忧切道，“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顾复硫淡定得很，道，“顶多这军权被夺走，这国公的位置乃是开过高祖赐下，又有军功，不过是做个闲散国公罢了。” 最差的，不过是他们这一支全被砍头，至于株连九族，也要宫里的那位或者现在的太子殿下敢不敢把自己的头也送上菜市口。 顾复硫抱着浣儿，忽然后院传来高亢的哭声，顾复硫失笑道，“快去吧。” “恩。”浣儿离开顾复硫的怀抱，匆匆往后院走去，只是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顾复硫，道，“日后要下地狱，妾身也要跟着爷一起去。” “胡说八道什么。”顾复硫无奈摇头，他宠溺道，“不会有这样的事，你快去吧，要不然他哭哑了嗓子你又要怪我了。” 浣儿定定看着顾复硫，眼里透露出认真的神色，可是看着顾复硫的神色，她知道她爱的人已经做好了决断。 她不再言语，只是敛去悲伤往后院走去。 顾复硫看着浣儿的身影消失在花厅，眸光冰冷阴寒，薄唇紧抿，整个如同寒冰。 但听着后院渐渐小下去的哭啼声，顾复硫忽然松了口气，喃喃道，“若是真有那时候，我顾家这一支也算是有个后裔。” 直到哭啼声消失，顾复硫知道浣儿一定哄好了那个爱哭鬼，顾复硫走出花厅，外面的阳光映衬着白雪明亮而刺眼，泽成在不远处站着，似乎太无聊了在玩雪。 “泽成。” 435.第435章 知情者不屑解释，这京里的谣言在有心人的控制下越发的厉害。 浣儿让佳怡抱着儿子下去休息，她轻移莲步到顾复硫的身后，纤纤素手力道恰到好处替顾复硫捏肩。 顾复硫不过是闭目养神，鼻间熟悉的体香，他伸手握住浣儿的手，捏了捏，道，“还好你在。” “爷。”浣儿眼底柔光婉转，她不图顾复硫的钱财，因为她的一颗心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只要他好就算要她离开也没关系。 “委屈你没名没分跟了我这么多年。” “只要能和爷在一起，哪里都不委屈。”浣儿靠在顾复硫身上，双手抱着顾复硫，那双美眸中有盈盈眼泪。 “就算爷不要妾身了，只要爷好，妾身都没有关系。” 顾复硫知道浣儿说得是近来在京里广泛流传的事，他面色一冷，拉着浣儿坐到他怀里，狠狠的咬了浣儿的红唇，胭脂沾上他的薄唇，并不显娘气。 “这件事爷自有主张，你不必担心！” “可是爷……虽然说京里如妾身这样的外室十分多，但爷当年在老国公面前许下的誓言，若是妾身的事暴露出去对爷的名声极为不好。” 浣儿眼眶红红，她倚着顾复硫真心实意为顾复硫着想，道，“二公子三年后科举，有这件事日后二公子的路定是不好走。” “大姑娘去年及笄，现在还在相看人家，爷也要为两个孩子着想。” 浣儿的确是顾复硫的知心人，每一句话都说到顾复硫的心坎上。 且不提顾复硫对柳芬到底有多少情谊，可这两个孩子他的的确确是真心疼爱的。 他身为国公二子，上有成大器的大哥下有自小就有读书天分的三弟，若是他再有成就……怕是宫里的那位要心惊胆颤了。 “这件事闹得厉害最好。”顾复头一次露出这样疲惫的神色，他从来都是放荡不羁，在京里的名声自小就差，若不是这个好皮囊，就算是花楼里的姑娘都要敬而远之。 “妾身知道爷的想法，可是爷太委屈了。” “你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得罪了权贵才落到现在的地步。”顾复硫的手细细描画着浣儿的容颜，眼前这个女人并不美，可以说站在柳芬身边大家都会被柳芬吸引走目光从而忽略这个女人，可是就是这个清秀的女人，让顾复硫把一颗放浪的心收起来，完好无缺的交给这个女人。 “若是早些遇到你，我一定娶你入门做正室。”他本就是这样放荡的性子，若是早些年遇到浣儿一定要娶她为妻并不是出阁的事。 浣儿含着泪笑，抱着顾复硫的手紧了紧，“有爷的这句话，妾身知足了。” “可是这件事要是被陛下知道了，一定会责备爷的。”浣儿并不愿意顾复硫受伤，她挣扎着要下来，只是顾复硫却抱得越来越紧。 “你以为这件事陛下会不知道？”顾复硫眼里精光一闪，冷笑道，“他巴不得这件事闹大。” 浣儿不解，她曾经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但却不及京里这些小姐们自小耳濡目染的一知半解。 “砥国公府太强盛了，强到陛下担心功高盖主，天下只知砥国公而不知当即陛下。” 顾复硫顺着浣儿的后背，声音低低，道，“若非甫岐山戎虎视眈眈，又与东瞻遥遥相对，砥国公府早已不存在。” “可是大小姐在宫中为皇贵妃……” “皇贵妃？”顾复硫冷冷道，“再好听也是个妾，终究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如果不是和太后在背后暗中帮助，妹妹及笄就进宫，又怎么能压下那些比她早进宫那些妃嫔暗地里的动作！” 浣儿依旧不太明白，她道，“但是太子殿下养在娘娘膝下，不正是陛下信任娘娘吗？” “信任……”顾复硫点了点浣儿的额头，道，“你不懂，若是真信任就不会让妹妹生下三皇子。” “若是只有合德，以后太子无大错登基为帝，念在曾经的养育之恩上说不得还是个太后，可妹妹生了三皇子。” “太子虽亲，但敌得过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太子虽好，但敌得过和我们有血脉纠葛的三皇子？” 字字清晰，顾复硫并不是面上大家所看到的那样不学无术，他竟然看得比任何都清楚。 “说是恩宠，倒不如说是陛下把平衡前朝的手段放到后宫去。” 顾复硫说得清楚直白，浣儿若还不懂她也不会成为顾复硫心中唯一人。 她脸色发白，紧紧的抓着顾复硫的手，忧切道，“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顾复硫淡定得很，道，“顶多这军权被夺走，这国公的位置乃是开过高祖赐下，又有军功，不过是做个闲散国公罢了。” 最差的，不过是他们这一支全被砍头，至于株连九族，也要宫里的那位或者现在的太子殿下敢不敢把自己的头也送上菜市口。 顾复硫抱着浣儿，忽然后院传来高亢的哭声，顾复硫失笑道，“快去吧。” “恩。”浣儿离开顾复硫的怀抱，匆匆往后院走去，只是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顾复硫，道，“日后要下地狱，妾身也要跟着爷一起去。” “胡说八道什么。”顾复硫无奈摇头，他宠溺道，“不会有这样的事，你快去吧，要不然他哭哑了嗓子你又要怪我了。” 浣儿定定看着顾复硫，眼里透露出认真的神色，可是看着顾复硫的神色，她知道她爱的人已经做好了决断。 她不再言语，只是敛去悲伤往后院走去。 顾复硫看着浣儿的身影消失在花厅，眸光冰冷阴寒，薄唇紧抿，整个如同寒冰。 但听着后院渐渐小下去的哭啼声，顾复硫忽然松了口气，喃喃道，“若是真有那时候，我顾家这一支也算是有个后裔。” 直到哭啼声消失，顾复硫知道浣儿一定哄好了那个爱哭鬼，顾复硫走出花厅，外面的阳光映衬着白雪明亮而刺眼，泽成在不远处站着，似乎太无聊了在玩雪。 “泽成。” 436.第436章 “嬷嬷。” “娘娘。”姚嬷嬷拿着白虎皮毛做的毯子盖在贤妃身上，宽慰道，“陛下正在忙国家大事，娘娘且安心休养。” “本宫知道。”贤妃靠在垫子上，道，“嬷嬷，把窗开开，本宫闷得慌。” “您才喝了药，该歇息。”姚嬷嬷看着面无血色的贤妃，不赞同道，“等您病痊愈了，老奴一定不会拦着娘娘去外面走走。” “嬷嬷……”贤妃看着窗户，似乎能从窗户上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开一个小缝。” 看着眼前她自小奶大的人，姚嬷嬷叹气道，“就随娘娘。” 芷荷一听姚嬷嬷同意了，这才去开了一点窗，风有些大，才开了点芷荷的头发就被吹起来，还夹着些雪。 “下雪了。”芷荷忧切道，“还是将窗户关上。” “没事。”贤妃就借着那一条细缝看着千荷宫的院子，银装素裹，道，“每年冬天宫里就剩下这么点颜色，原先每日看着只觉得素，现在看看倒是觉得好看。” “嬷嬷，本宫要是雪里跳舞等陛下来怎么样？” 姚嬷嬷眼一横，道，“娘娘！” “我只是说说，嬷嬷千万别生气。”贤妃见姚嬷嬷生气，立刻笑了起来，这一笑让脸色苍白的她越发的动人，只可惜该看的人并不在。 “你们赶紧让你们的嬷嬷消气。” “婢子们可不干。”苕晶抿嘴轻笑，道，“娘娘您自个来。” 贤妃平日里也算是软和的性格，不过多数要强的很，更是因为她身边两个公主都没有。 而除了姚嬷嬷是自小奶大最是心疼她，也就是芷荷和苕晶能在贤妃身边说几句俏皮话。 贤妃的寝宫里也算一派温暖，突然，贤妃道，“哥哥开始行动了吗？” “刚才收到的消息，大人已经行动了。”苕晶赶紧道，“不过大人说还有两方人也盯着柳氏，所以这件事比预计的要复杂。” “……”贤妃眉头微皱，当真是我见犹怜。 “这件事以大人的手段定然无事。”姚嬷嬷道，“至于其他两方人马，若是能除掉自是最好，若是除不掉，这事就让他们背着。” “决计不能让娘娘牵扯其中。” “只恨顾氏只有柳氏可以利用！”贤妃咬牙，眼底满是恼怒，道，“顾复振和顾复游，一个远在边关一个常年在家读书，即便是出去也是参加同好诗词会。” “他的确颇有才华，本宫也十分佩服他心性稳重。” “大人曾说，顾复游的确有状元之才，但若是早年就参加殿试差了火候，但现在……今年的状元之位不会有别人。” “本宫倒是听说张奉先也打算参加今年的春闱，就是不知今年的会元到底是谁。” “陛下驾到！！！！”忽然，千荷宫的院子里响起太监的高喝声，贤妃、姚嬷嬷、芷荷和苕晶齐齐变了脸色，又突然松了口气。 若是刚才的话被章帝听去……贤妃自是知道她们的陛下英明神武却极为忌讳这事。 “快给本宫更衣。” 贤妃从床上下来，姚嬷嬷赶紧扶着，芷荷拿了一件桃色的宫装，衬得贤妃有些血气。 只是还未梳头，章帝就已经进来，看到贤妃和两个宫女忙活，他似有心疼，道，“爱妃身体不适，赶紧躺下休息。” 转而对芷荷和苕晶道，“还不快扶着你们家娘娘躺下！” “是。”芷荷和苕晶只觉陛下当真疼爱自家娘娘，两人赶紧福身。 “陛下。”贤妃却是摆手让芷荷和苕晶退去，她看着章帝眉宇间满是欢喜，道，“看到陛下，妾这身体都要不药而愈了。” “哦？”章帝看着贤妃，桃色的衣服本就最趁她，现在生着病这衣服衬得她越发的美，章帝眼底流转着温柔，上前亲自扶着贤妃道，“可吃药了？” “吃了。”贤妃微微低头，露出姣好修长的脖子，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她有些羞涩道，“只是今日睡得多了，反而睡不着了。” “睡不着也好。”章帝扶着贤妃在床榻上坐下，他道，“省得你晚上睡不着。” “你身体虚，改日朕让范迩升来给你号脉，开些药好好调理。” “只不过是身体比一般人差些。”贤妃心中更加欢愉，面上也透露些许，她靠着章帝的胸膛，听着章帝强而有力的心跳，这就是她的世界。 “陛下您每年都让范御医给妾号脉，范御医也说妾是天生体弱，但并无大碍。” “既是天生体弱，后天更该调理，宫里什么名贵药材没有？”章帝揽着贤妃，满是宠爱道，“你只管开口。” “陛下……”一声陛下婉转千回，贤妃眸光温柔全是爱意。 “爱妃可要好生保重身体，要是再生病，朕可是不轻饶你。” “妾遵旨。” “好生伺候你们娘娘，要是再让你们娘娘受寒，你们自己提着人头来见朕！” “是，婢子一定全心全意伺候娘娘。”芷荷和苕晶赶紧跪下，姚嬷嬷也不例外。 章帝在千荷宫里和贤妃说了好些时候的话，待药效发挥贤妃在章帝怀里睡去，这才出了千荷宫。 “陛下，可是回甘露殿？” 原先的小雪现在越下越大，纷纷如鹅毛，章帝看不清前面的景色，只能看到太极宫庄严的色彩。 “云州刺史专道递上来的折子，留中不发。” 孟伟一愣，但是章帝做下的决定不是他这个做奴才可以质疑的，他应道，“是。” “如果那个闵春秋当真有才，自是不会因为一个解元之位就放弃春闱。” “朕记得今年顾家和张家都有人要参加春闱。” “是的陛下。”孟伟赶紧道，“顾家三爷顾复游和张家的大公子张奉先，都是当年的解元。” “顾复游和张奉先……”章帝坐在御辇上，看着鹅毛大雪，“这两人都是有才的。” “是。”孟伟道，“奴才听暗中保护公主的禁卫军说上元节那天张公子摘了头魁。” “春闱在即，京里多是学子，看来张奉先也是有真才实学不是吹出来的。” 章帝突然踩了踩，道，“去永宁宫。” 437.第437章 “父皇？”司璇琉正坐在房里看书，突然听到章帝传她过去，她奇道，“父皇怎会到永宁宫？” “婢子不知？”小宫女摇头道，“不过婢子隐约听到些是关于上元节的。” “上元节？”司璇琉眸光一冷，但极快又恢复，她道，“待本宫整理妆容。”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司璇琉到了永宁宫正殿，此刻永宁宫地龙烧得暖暖的，哪有外面大雪纷飞的冷意，只道是春天要到了。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妃。” “合德快起来。”榻上，章帝正在和顾言曦说话，神色平平淡淡，偏生看着像是莱夫老妻之间的默契，一股温馨在殿中流荡。 “谢父皇。”司璇琉还礼，这才站起来。 “到母妃身边来。”顾言曦看着司璇琉，神色不变眸光一转，司璇琉当即会意。 “上元节那天你和六儿出宫玩耍，没喊上老五，老五可是到我这说了好些话，大意是下次你要是再把她落下就不和你玩耍了。” “良母妃看得极严。”司璇琉微微鼓嘴，做小女儿态道，“女儿和六姐姐可是在前一天就遣宫女去过了，但是五姐姐十五没有出来。” “宫外你和老六都玩了什么？”章帝一听，也乐呵呵的问。 “女儿和六姐姐甚少出宫，也不知玩些什么，后来寻了阿夕和杨姐姐，还有广平侯府的丰小姐一起。” “杨姐姐当真是才女，那街上的灯谜被她猜对了一半，后来老板见生意不好做了，求着杨姐姐别再猜了。” 司璇琉抿嘴笑道，“丰妹妹不愧是在边关长大的，一身真性情，女儿和六姐姐可喜欢她了，下次再出宫一定要寻她一起去皇叔的马场玩耍。” “就是阿夕……”说到顾今夕，司璇琉的神色有些不好。 顾言曦最是了解女儿，这情况……“难道是身子不好了？” 年关将近，身为副后顾燕凤忙得不可开交，宁檬也好些时候没出宫去看顾今夕，现在看着自家女儿的神色，她忧心忡忡。 “没有，就是……”司璇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看了看自家母妃，又看了看章帝，摇头道，“没什么。” “恩？”章帝刻意一摆架子，道，“有什么话不能跟父皇、母妃说的。” “不好说。”司璇琉摇头道，“要是我说了，就是背后嚼舌根，母妃时常教育女儿为人要光明磊落，不可背后使阴谋诡计。” 听着司璇琉的话，章帝看了眼顾言曦，只叹果然皇贵妃最是能教孩子，想起现在还关在玉华宫里的司姬敏，章帝心头有些不愉快。 “既然你愿意说，朕和你母妃也不问你。”章帝转而道，“听着那天有诗词比赛，你可去看了？” “看了。”司璇琉道，“好些学子都上去比赛了，不过头魁是张公子夺走的。” “杨姐姐说张家公子是京里出了名的天才，他夺得头魁并不惊讶。” “他啊。”章帝似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杨姐姐最欣赏的还是后来上场的学子，好像叫…叫李林浦。” 对于这个名字司璇琉有些犹豫，说得断断续续也不知是不是正确，她道，“女儿也忘了是不是叫这个。” “但这人的才华不输张公子，只可惜棋差一招输了。” “哦？”章帝眉头一挑，有些兴趣道。 “杨怀素这姑娘可是杨公自小亲自教导的，她说有学问，定然是真才实学。” “看来今年的春闱有不少人才。” 章帝十分欣慰，任何一个帝皇知道自己治下有这样的人才，自是高兴不已。 “他年岁几何？” “女儿看得远，没看清。”司璇琉思考片刻，道，“看着样子要比张公子小，阿夕猜没到二十。” “应该和顾二公子差不多大小。” 章帝一惊，目光一转，孟伟站在旁边微微点头，章帝摸着胡子，一双眼睛里精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钦天监说这几日都要下雪，估计是最后一场雪了，你们娘两可别贪欢跑去玩雪。” “瞧陛下说得……”顾言曦给章帝满上茶，道，“说得我和合德就是那贪耍的人一样。” “你少年时候可没少做这样的事，合德是你的孩子……”章帝含笑的看着顾言曦，道，“还有瑞儿，朕可没有忘记前两年你带着他们两个在雪里玩耍，后来一个个都受了寒，过了正月都没好。” 顾言曦脸一红，嗔了眼章帝道，“都是成芝麻烂谷子的事，而且孩子还在，陛下给我留些面子。” “哈哈哈。”章帝哈哈大笑，伸手捏了捏合德的脸，道，“好了，朕也该回甘露殿了。” 站起来伸了伸腰道，“你们娘两聊着。” “恭送陛下。” 当御辇消失在飞雪之中后，顾言曦这才道，“你刚才吞吞吐吐，上元节那天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司璇琉看着自家母妃，红唇动了动又没有说，懂啊，“这事，女儿真是不好说。” 顾言曦见状，冷声道，“你们都退下。” “是。”宫女太监鱼贯而出，殿里暖洋洋的只剩下顾言曦和司璇琉。 “这会没人，你与母妃说。” 司璇琉见自家母妃来真，她皱了皱眉，道，“上元节那天我们几个碰到了顾庭晏和顾燕凤，发生了些不愉快，没想到碰到了太子和慕容世子。” “晏儿这孩子本宫知道，是个诚心实意的孩子，自小受你三舅舅的影响最是喜欢诸子百家的学问，和你三舅舅一样打算科举的。” “倒是凤丫头。”顾言曦摇头道，“她本宫几年才见一次，看着是亭亭玉立，今年也该是十六，是相看人家的好时候。” “听你三舅母说她长得像你二舅母，容颜艳丽。” “女儿看不单是容貌像了，连脾性都像了。”想起那晚的事，司璇琉满是不悦，可母妃在前她没发脾气道，“嘴里全是不干净的话。” “要不是太子和慕容世子赶到，女儿和六姐姐真是要把她弄进京兆府好好呆着。” 438.第438章 “陛下。”孟伟站在章帝身后，甘露殿里地龙烧得极暖，但是开着窗户。 外面风雪依旧，禁卫军们并不惧怕风雪严寒一动不动站岗守卫章帝的安全，甘露殿外，太监宫女瑟瑟发抖。 “这天也暗了。”章帝看着明亮的天空，忽然叹气。 孟伟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色，算着时间也不过未时将近，何来天黑之说？不过孟伟不会傻着去反驳章帝，明显章帝话里意有所指。 “钦天监可说这场雪会下几天？” “这……奴才不知。”孟伟摇头道，“奴才这就是去问。” “罢了。”章帝摆了摆手，道，“朕也不过随口一问。” “万勇国的使臣下个月初该到了。”章帝看着外面纷乱的雪花道。 孟伟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站在章帝身后。 “上元节普天同庆，那天朕倒是也出去散心了，只可惜啊，朕这心没了少年时的贪玩，看着百姓安居乐业，只想着回宫。”章帝叹气，道，“孟伟，你说说，朕是不是老了？” “陛下龙虎精神，怎么会老。”孟伟笑着道。 “你这家伙，惯是圆滑。”章帝笑了笑，然后折身道，“宣太子。” “是。”孟伟作揖后退三步离开甘露殿，亲自赶往东宫请司铭昇。 “父皇宣召？”司铭昇看着外面大雪纷飞，将手中书籍扔给卓安，道，“孟公公亲自来请。” “是。”卓安赶紧把书接住，小心翼翼的放好，道，“虽然隔得远，但奴才明明白白看到，的确是陛下身为的孟公公。” 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地龙烧得殿里温暖，连扳指都显得温热，司铭昇站起来道，“去，找些歌女来。” “歌女？”卓安一怔，下意识道，“孟公公马上就到了。” “蠢！”司铭昇将身上的衣袍解掉，腰带扔在地上，道，“快去！” “是。”能成为司铭昇心腹太监，卓安并不蠢，他将司铭昇那些藏书全都放到安全的地上，走出暖阁指挥着太监宫女，没多久就见几个舞女行色匆匆跑来，发间肩上还有积雪。 “快进去。”卓安看到舞女，赶紧低声道，“身上的雪去去，殿下正在等你们。” “是。” 孟伟到达东宫时，烧得暖暖的殿里歌舞升平，司铭昇衣衫不整的坐在榻上，旁边放着果蔬酒，他的手里也拿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酒杯，听着乐曲直笑。 忽然兴致起来，放下酒杯拿起筷子敲打桌面，配合着乐曲竟然也不觉得突兀，反而十分和谐。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孟伟一进去，眼角一抽，有些无奈。 “孤说是谁，原来是孟公公。”司铭昇扔下筷子，高声道，“卓安，卓安！” “殿下，奴才在。”卓安匆匆进来，身上还带着雪。 司铭昇一瞧，懒懒挥手道，“行了行了，你退下吧。” “一沣，赶紧给孟公公倒茶，热茶。” “多谢殿下。”孟伟看着东宫这一团乱的样子，乐师还是奏乐舞女还在跳动，他心道：太子殿下也该有个正妃了。 不过他知道他的主子章帝心中对太子妃早有打算。 “外面雪下这么大，孟公公怎么有心来孤宫里走动？”司铭昇拍了拍手，当即乐师停下演奏舞女停下舞动婀娜多姿的身躯，“怎么不在父皇身边伺候？” 忽然，司铭昇脸色微变，语气也有些莫名道，“难道父皇又要让孤去听训？” 孟伟轻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他道，“陛下的确宣殿下到甘露殿，但奴才不知缘由。” 孟伟捡起司铭昇扔在地上的腰带，双手递上去，道，“不过陛下宣殿下之前曾到永宁宫与合德公主说起上元节之事。” “上元节？”司铭昇心中有底，但面上还是装作不明的样子，拿过孟伟手里的腰带，道，“上元节那天京里挺热闹的，孤和瑚儿去了沁阳山，高山远眺，荣城美极了。” “殿下说得老奴都蠢蠢欲动。”孟伟笑道，“老奴进宫这么多年，只记得春和街的上元节。” “也不知宫外面的上元节有什么热闹。” 司铭昇心思一转，任由宫女给他整理衣衫，道，“待下次，孤跟父皇求个恩典，带公公你出去走走。” “那老奴多谢殿下。”孟伟笑得眯起眼睛，见司铭昇整理妥当，道，“陛下正在甘露殿里等着殿下。” “行，走。” 从东宫到甘露殿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当司铭昇到达甘露殿时，这披风上的雪积厚得湿到了外袍。 “儿臣给父皇请安。” “快起来。”司铭昇是顺皇后给章帝生下的唯一的儿子，章帝对司铭昇不可不谓是宠爱有加，他见司铭昇肩上都湿了，皱眉道，“这么大了都不会照顾自己，看来朕得给你找个太子妃了。” 司铭昇却是解下披风道，“今个风大，就算是撑着伞都挡不住。” “您看孟公公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可见风也是大的。” “不要转移话题。”章帝道，“赶紧给太子拿件新衣裳。” “占了父皇一件衣裳。”司铭昇好似占了什么大便宜一样，一看花色他眸光一亮，道，“这可是惠母妃亲手做的，父皇可不能跟儿臣要回去。” “行行行。”章帝好笑道，“赶紧把衣服换了出来。” “儿臣遵旨。” “这是父皇少年时的衣服？”司铭昇拉了拉衣角，道，“很合身。” “父皇可还有衣裳，让儿臣带回去跟瑚儿显摆显摆，省得瑚儿总是说父皇最疼宠他。” 章帝失笑道，“这话说得朕一点都不疼宠你。” “孟伟，去把那套卿飞装拿来。” 孟伟眉心一跳，道，“奴才这就去拿。” 孟伟退出甘露殿，章帝和司铭昇聊得倒也愉快，很快话题就到了上元节那天。 “上元节那天朕没出宫，陪着你惠母妃在春和街走了一圈，虽说没有宫外热闹，但也是开心。” “你和瑚儿那晚上出去了，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今个去永宁宫你惠母妃那，合德说了好些事逗你惠母妃笑。” 章帝似乎只是拉拉家常的样子，继续道，“你给朕说两件，今晚回去气气你七妹妹。” 439.第439章 漫天大雪，一望无际的银装，飘飘渺渺如同一个帘子遮挡了视线，只见那雪白。 “主子。”慕容瑚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在一个结冰结得厚厚的湖上坐着，手里拿着鱼竿，而他身前被凿开一个大窟窿，鱼竿上的线垂落其中。 “什么事？”慕容瑚专注的看着鱼竿，忽然一顿，道，“是平惺啊，宫里传什么消息了？” “陛下宣殿下到甘露殿。”平惺单膝跪在慕容瑚身后五步远的地方，他并没有平允身材高大，身形纤瘦，腰间鼓鼓，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哦。”慕容瑚平平淡淡的应了声，突然鱼竿动了动，他眉色一喜，手上一动就见那勾上有一条鱼活蹦乱跳。 “看来本世子今天运气不错，这样的天还能掉到鱼。” 平惺还跪在原地，他道，“卓公公问该怎么办？” 慕容瑚把鱼放进篓子里，他弄上鱼饵一甩，然后才道，“殿下去甘露殿之前做了什么？” “喊了乐师舞女。” “这不结了。”慕容瑚安安稳稳的坐着，道，“殿下都已经想好了解决之法。” 平惺并不在意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只是忠心于慕容瑚，与皇宫传信。 “让你调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主子恕罪。”平惺请罪道。 “他们藏得很深啊。”慕容瑚忽然就没有兴趣钓鱼了，鱼竿一收道，“是谁提前散步谣言的。” “……”平惺沉默。 “啧，让人头疼。”慕容瑚站起来，道，“平允，把东西带回家，告诉小丫头哥哥给她钓到鱼了。” 也不知平允从何处出现，就见他拿起放在地上的东西，恭敬道，“是。” “属下查到顾小姐的人也参与其中。”平惺道，“不过顾小姐的人只是在早期弄了些障碍，后来属下循着顾小姐留下的线索，找到了那些人还没抹干净的尾巴。” “你刚才还说没找到线索，怎么平允一来就有线索了。”慕容瑚眉头一挑，道。 “……”对于自家主子的话，平惺不语。 “尾巴查到哪里？” “兵部尚书府。” 慕容瑚突然觉得风大，竟是有些听不清，他再一次道，“哪里？” “兵部尚书林大人。” “本世子记得不错林大人是贤妃娘娘的亲哥哥。”慕容瑚眼一眯，流光一化全是冷漠。 “是。”平惺道，“兵部尚书林赋炆是贤妃娘娘的嫡亲哥哥。” “这么些年，林大人手里也沾了不少血。”慕容瑚忽然笑起来，道，“林大人做事一向是干净利落，怎么会被你们查到？” “属下不知。”平惺道。 “看来这件事里不止我们，还有其他人。” “让宫里的人盯着千荷宫。”眼一眯，他又道，“还有五皇子。” “是。”平惺应下，站起来一跳立刻就消失在附近。 “走吧，本世子……”突然，慕容瑚话语断了，他揉了揉头发道，“哎呀，答应阿夕不翻墙了，这可怎么办？” 平允提着东西，听着自家主子的话，沉默不语。 “算了，找冯丽，这家伙应该查出不少。” 脚尖一点，慕容瑚立刻消失在风雪之中，平允紧随其后，不过平允并未跟着慕容瑚去杂货铺，而是回了景国公府。 “你怎么又来了？”冯丽一看慕容瑚脸色就不好。 “啧，许久不见，冯老板这性格可不好。” 冯丽眉头一挑，直接拿出一本账簿扔给慕容瑚，道，“这是安乐坊地下赌坊的账本，你看仔细了。” “你办事我放心。”慕容瑚随意的翻了翻，忽然手一顿，道，“李林浦这么多人买他。” 冯丽翘着腿道，“上元节那天他逼得张奉先狼狈不已，名气大涨。” “包亘……”慕容瑚继续往下翻，道，“倒是没什么人买他，也好，锋芒不漏。” “这小子也是实心的。”说起包亘，冯丽倒是有些话，道，“一点也不为外界所动。” “前些日子他在街上和季刚易遇到了，倒是一见如故。” “那位想要拉拢他怕是更难了。” 慕容瑚合上账本，一点都不紧张道，“殿下名正言顺的太子，难道他还要效忠别人不成。” “可不一定。”冯丽道，“宫里几位皇子，二皇子生性鲁莽但在军方吃得开；三皇子看着上善若水不争但母妃是砥国公小姐，陛下的皇贵妃，充作半个嫡子，在大臣之中也有些名声；四皇子被陛下打发去给先皇守陵，这辈子回京除非陛下驾崩新皇登基要不然都没他的份；五皇子吗……比三皇子他在文臣之中的名声极好，特别是礼贤下士，遇到不懂之事会放下皇子身段去询问，文臣就喜欢这调调。” “六皇子今年十二岁，以宫里皇子早熟的性格来说，他要是想夺嫡也差不多了，不过他最依赖五皇子，就算是夺嫡他也是五皇子一系的。” “这一对比，三皇子和五皇子危险最大。” “德妃与皇贵妃关系最好，但论及皇位，本世子可不信二皇子会和三皇子一个阵营。”慕容瑚挑眉，道。 “其实也不一定。”冯丽拿起水果玩着，道，“我看三皇子指不定是最没有夺嫡之心的，二皇子……就他那性格真的夺嫡头一个被解决的就是他。” “要是三皇子愿意为他谋划说不定还真能给些威胁，但是你别忘了多疑是刻在皇家血脉里的，我就不信三皇子会不知道他要是替二皇子谋划了，以后定是不得好死。” “三皇子就算没有夺嫡之心，但他身后的人也会逼着他夺嫡。”慕容瑚在冯丽旁边坐下。 “这倒是，夺嫡这种事很多时候就是身不由己。”冯丽把核扔在雪里，道，“皇家的孩子哪个是自己想夺嫡的。” “说起来城东的那位亲王爷今年没进宫吧。” “那位王爷每年都不进宫，只是给太后娘娘送上节礼。” “会进宫才怪。”冯丽道，“当年夺嫡就属这位王爷最无辜，可是他要是不参与其中最先死的就是他，可惜了……” “太后娘娘不死，这位王爷就不会死，不过以娘娘本事，定然不会让那位王爷死的。” 440.第440章 谣言渐止，似乎关于柳芬与顾复硫之间的风流韵事因为时间流逝而沉淀。 “大人，为何唉声叹气？”贺师爷正在整理东西，这里面一本本都是贺师爷的珍藏。 “这京里不太平。” “自去年起，京里就没太平过。”贺师爷手一顿，道，“这次顾二夫人的事，怕是还有。” “本官就是担心这件事。”季刚易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道，“这风雨欲来。” “一月初一，下个月可就是春闱了。”贺师爷道，“陛下也该头疼了。” “云州解元的事已经传到京里。”贺师爷皱眉道，“不过上元节那天并没有看到那些云州真正的解元，难道真的不打算科考？” “闵春秋……”季刚易摇头道，“寒门学子少机遇，这次解元被夺但没被刷下去他还是举人，自是能参加春闱。” “大人！”张得忽然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些许奇怪之色，道，“大人，师爷。” “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乐纲救了一个女人，混身是血。”张得道，“今天女人醒了，乐纲问她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女人说来说去只说了要到京兆衙门找大人。” “找本官？”季刚易眉头一皱，道，“她有什么冤屈？” “属下不知。”张得摇头道，“乐纲今早来当值的时候偷偷和属下说的，属下想了想，特地去了乐纲家中询问。” “许是属下穿着衣服让那女人信服，但当属下询到底为什么要见大人，那女人闭口不谈，只说见到大人就会和盘托出。” “……”季刚易来回走了一趟，道，“她现在在哪里？” “属下不知她来历，亦是担心她真有冤屈，已着人将她装扮一番，善作主张以夫人要为公子找婢子为由送到大人府上。” 季刚易转头道，“师爷。” “我明白了。”贺师爷把他整理好的书籍挑出几本相对来说十分简单的，他走到张得面前，道，“小公子可已经醒来？” 张得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师爷为什么要问小公子，不过他也是一路跟着季刚易来的，很快就反应过来且大声道，“醒了。师爷，您这是要去给小公子上课？” “大人说他公务繁忙，请我给小公子启蒙。”贺师爷笑得淡然，道，“既然醒了我这会过去也刚刚好。” “要不要我让乐纲送师爷过去？” “没事。”贺师爷摆手，走出季刚易在京兆府的书房，道，“不过几条街罢了，正好散散心。” “最近吃得腻了些。” 贺师爷和张得随意说着，然后抱着两本书出了京兆府。 慢悠悠的走在街上，经常能看到街上的百姓和贺师爷打招呼，贺师爷也笑眯眯的打招呼，约莫两刻钟的时间。 “谁啊。”门房拉下门，一看是贺师爷赶紧打开门道，“您怎么来了？” “得了大人的命令来给小公子上课。”贺师爷摸着胡子道，“你不知道也应该，是大人昨晚临时决定的。” “是。”门房道，“您进来。” 季府大门一关，就好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一个男人从暗巷里走出来，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志在必得。 “夫人。”季刚易的夫人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是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打小就互许了终生，只要季刚易得了功名就娶她过门，而季刚易的确信守承诺。 他是章帝为太子时第一次主持春闱殿试时的探花，当时多少名门闺秀想嫁与他为妻，他却直接拒绝，只道有未婚妻了。 只是不巧碰上温帝大丧，他们的婚事一脱就是三年，而三年后新婚燕尔他却求了外放的职缺。 不过季刚易夫妇齐心，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膝下儿女成双，前几年其夫人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师爷。”季夫人虽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处事落落大方，“人安排在我院子的耳房里，师爷过去就是。” “劳烦夫人。”贺师爷作揖，然后在一个婢子的带领下到了季夫人安置女人的房间。 甫一看到床上的女人，贺师爷有些吃惊，他着实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有如此重的伤势，随即他心一沉。 “你是什么人？”贺师爷心中所有猜忌，但他看着女人的眼神并无多少变化，却也谨慎了很多。 “你不是季大人！”女人看着穿着儒服的贺师爷，全身受伤的她没有多少力气，但尖锐的反抗声十分刺耳。 “你既愿意来这里就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了贺师爷的话，女人安静下来，她看着贺师爷，惨白的嘴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贺师爷，好似一条频临死亡的蛇想要绝地反击一般。 贺师爷后背一冷，他虽然是个书生但跟着季刚易走了多少州县，打过招呼的江湖人也不少，此刻他的心越发的沉重。 “您……贺师爷？”女人幽幽开口，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是，我是****祥。”贺师爷搬来凳子在女人对面坐下，道，“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尽管和我说。” “我……”许是知道真的是贺师爷，女人心神一松，刚才让贺师爷后背发冷的感觉消失，女人看着贺师爷，惨白的唇动了动，泪流满面道，“我有冤，我有冤，恳请季大人为我做主！” 贺师爷不敢放松，但他声音轻柔道，“你有什么冤屈只管说来，我一定一字不落的转达给季大人。” “……”女人动了动唇，似乎有些顾及，但不知她想到什么她脸色一狠，咬牙道，“这件事我藏了十八年，十八年我日夜不宁。” 贺师爷站起来，倒了一杯水给女人，轻声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日夜不宁？” 女人一把抓住杯子，温热从杯壁中出来，似乎也温暖了她的神色，她有些紧张，喝水的动作有些抖。 “没事了，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季大人会保护你的。”贺师爷看到女人手臂上深刻的伤痕，还见着血，他道，“季大人也会请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伤。” 贺师爷并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戳到了女人的痛楚，就见女人脸色大变，扔掉茶杯大喊道，“不要，我不要最好的大夫！” “他们都是一伙的，一伙的！” 441.第441章 一伙的，谁是一伙的？ 贺师爷看着突然发狂起来的女人，眸色深沉。 唯一能让贺师爷想起一伙的唯有大夫。 整个荣城里，最好的大夫指得是西市的范府，范老太爷是杏林界的第一，而范迩升是太极宫里那位至尊唯一御医，若是能得他们一点指点，这京里的大夫们肯定欣喜若狂。 再放眼眼下，能让女人这样害怕的尖锐喊出一伙的……贺师爷的心已经冰凉。 果然如大人所料，这件事不会平静下去。 “你想要活着，就先安静。”贺师爷的声音并不沉重，但莫名的安抚了女人。 “我…我想要活着，我不想再过跟老鼠一样的生活！”女人的情绪起伏很大，她紧紧抓着被子，看着贺师爷充斥着想活的欲望。 贺师爷已经平静下来，他用安静的眼神看着女人，他道，“那么，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我叫……”女人的眼神闪动脸上全是纠结，她喃喃好久，她试探性质的吐出两个字，“子兰？” 单纯的名字分辨不出女人的真正来历，贺师爷继续道，“你是做什么的？” “我…我不记得了。”子兰抓着自己的头发，很努力的在想在回忆，只是记忆出现断片，她好累。 “好像是在荣长？” 荣长……贺师爷心中翻着京城里关于荣长的，唯一一个对上的只有欢沁坊旁边的那个荣长坊，那里是京城的烟花之地。 “你为什么会受伤？” “我！”子兰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贺师爷坐得比较远，也能看到子兰鼻翼的张动，“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一声比一声尖锐，好似要将人的耳膜刺破！ 贺师爷下意识的想捂住耳朵，但这样的动作会更加刺激到子兰的情绪，他只能强忍着不适，大声且郑重道，“如果你再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么我会立刻离开，告诉季大人只是一个疯女人自己不小心受伤了而已！”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当然，以贺师爷的品性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以季刚易这样刚正不阿公平公决的人身边也不会出现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贺师爷的话让子兰彻底的冷静下来，她很紧张很紧张，很好怕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儒雅的男人真的会这么做，她无意识的端正做好，双手放在大腿上好像是在上老师的课。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受伤吗？”贺师爷的声音依旧轻柔的让人感觉不到一点伤害，甚至坐在床上的子兰想刚才威胁她的人只是她的错觉。 “我被人追杀了十八年。”子兰咽了咽口水，她抓紧被子，记忆中全是不美好的画面，“就好像老鼠一样，生活在黑暗里，吃那些被人丢弃的垃圾才得以活下来。” “我怕死，所以一直都不敢出来。” “直到不久前，有人找到了我，他们说他们的主人要见我。” “可是我不敢去，于是我就逃出来了，但是他们并没有要放过我，还是想抓我回去。” “再后来，他们都是拿着刀来的，每一刀都砍在我身上，好痛，好痛。” 子兰混身抖索，整个人都缩起来双手抱紧自己似乎这样就能给她自己安全感。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躲在猪圈里，有时候躲在粪池里，有时候躲在馊水里，他们不会想到我会在这些地方。” “后来我就到了京里。” “我知道京兆府还是季大人的时候，我不想再躲了，于是就想请季大人救我，但是我还是被他们抓住了。” “他们抓着我的头发，力量很大好像要把我的头皮都拉下来，一路拖着我走，我大声喊救命，他们就各种打我。” “我想活着，想要活着！于是我不再反抗，他们带我去哪里我就乖乖跟去哪里，后来他们放松警惕了，我趁着他们晚上睡觉，从楼上跳下来。” “我不知道跑了多少路，也不敢停。后来被一个好心人救了。” 贺师爷眉头微皱，他看着子兰，沉默许久，道，“你藏了十八年的秘密是什么？” “我……”子兰一顿，她下意识的看了看附近，屋子里只有她和贺师爷她才松了口气，“我藏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可以让一个人身败名裂，也可以让一个家族蒙羞永远都抬不起头。” 听了子兰的话，贺师爷倒吸了一口冷气，在这个地龙烧得极暖的房间里，贺师爷依旧能察觉到他的后背全是冷汗。 一个能让家族蒙羞彻底抬不起头的秘密，十八年的追杀并不为过。 贺师爷并不想知道这个秘密，可是现在的情况，不论他知道与否都已经被那些人认为他已经知道了。 叹了口气，贺师爷道，“究竟是什么秘密，让他们追杀你十八年？” “我…真的能信任你吗？” “事到如今，子兰姑娘认为能不能信任我？” 好一会子兰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幅度太大她终于觉得伤口痛了，她脸色越加不好，但她看着贺师爷，点头道，“我信任你。” “当年有一个女人来找我，要我告诉一个男人，如果想要彻底还掉赌债而且以后也不担心赌债没人还，就让那个男人把的妹妹送上一个公子的床。” 子兰并没有点明是谁，但贺师爷已经知道是谁了。 上元节之后到现在，京里纷纷扬扬一度沉下去但立刻再一度的出现在百姓茶余饭后之中的事。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那个男人的妹妹？” 子兰微微犹豫，最后点头，道，“我记得很清楚，是那个男人的妹妹，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生得这样美丽。” “后来那个女人真的嫁了进去，而且给那个公子生了一儿一女。” “之后我担心她事成之后会杀人灭口，于是我就整理细软连夜逃走。” “没想到……”子兰眼泪掉下来，道，“我知道我是个妓子，没有男人会愿意娶我，所以我就想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活到死就好了。” “但是那个女人！！！真的狠心！竟然派了杀手把我住得那个小村子里所有人都杀死，一把火烧得精光，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那天我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一定也死在那场大火里。” 442.第442章 “大人。” “师爷。”季刚易正在处理公务，见贺师爷回来，道，“可是有了线索？” 贺师爷摇头，这让季刚易觉得奇怪，他不由放下笔，笑道，“不过没有线索，师爷何必这样沉重。” “并非是没有线索。”贺师爷叹气道，“而是我担心我们被人算计了。” “恩？”笑容退去，季刚易眉头微皱道，“此话何解？” “今日我前去大人府邸与乐纲所救女子对话，她虽言语清晰但时常有语焉不详之处。”贺师爷道，“有几处前后颇有出入。” “师爷怀疑是她是被人指使的。” “无法确定。”贺师爷叹气道，“她的精神状态不好，如果考虑这一条，她话中的矛盾并非不能理解。” 季刚易揉了揉眉心，道，“她叫什么？” “子兰。”贺师爷道，“近来青楼女子取名皆取风雅，她的名字倒也符合。” 季刚易知道贺师爷指得是谁，京里谣言四起，说柳西林之所以会把自家妹子送上顾二爷的床一是因为没钱，二是受人蛊惑。 当时柳西林身边有一个貌美的妓子，柳西林十分喜爱，要是真的没钱他都打算把这个女人赎出来娶回家做娘子。 在这青楼女子虽为贱籍，但因着和文人雅士颇有瓜葛，这地位显得奇怪，文人纳了青楼女子回去为妾乃是风流韵事，而平头百姓娶了青楼女子虽有风言风语可这奇怪的地位使得各国青楼女子的地位十分畸形。 “姑且认为此女就是当年唆使柳西林之人。”季刚易一顿，这话却说得让他自己都头疼，“她是怎么说的。” “说是有人让她这么做的，而那个人……”贺师爷有些难以启齿，身为读书人他最是瞧不起这样的事，贺师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正是顾二夫人。” “是她？！”季刚易惊讶，同为读书人即便是做官这么多年季刚易也不能理解，他道，“钱财虽重要，但也不该这样算计。” “子兰之言，这一切事都是顾二夫人谋划，但不想让自己背负上难听的骂名，这才算计了她的兄长。”贺师爷道，“根据这么多年办案的经验，我总觉得这件事里不简单。” “大人您想，这件事第一次爆出来的顾二夫人大闹偏宜坊，当时只是小范围，后来上元节那天不知缘由的传开，这期间都隔着一段时间，但每次都在将要彻底消下去的时候再一次出现。” “若说此事没有幕后黑手，我是万万不信。” “子兰之事还需深查。”季刚易走了两圈，道，“你说她精神不好，该请几个大夫好好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倒是说过请最好的大夫给她看病。”贺师爷一顿，道，“大人也知京里最好的大夫指得是谁。” “但我不过这么一提，她就好似魔怔了一般。” “……”季刚易皱眉，道，“看来这件事的确和国公府关系深切，只是现在不宜打草惊蛇。” 说到底京兆府尹虽然是从二品，在京里也是响当当的官位，但和开国国公相比真的是一点分量都没有。 季刚易虽是文官，但却没有文官那点清高自傲，认为武官都是泥腿子，不入流，如果朝廷里没了他们就不行了这样的想法。 整个丰莱国，文官可以鄙夷任何武官唯独不能鄙夷砥国公府，不单是这个国公是开国皇帝亲封世传不降爵，更是因为顾氏一族早在前朝就鼎立不灭，若不是前朝皇帝做得太过甚至要灭顾氏整族，要不然哪有丰莱、甫岐、山戎三国及其其他小国的存在。 “真不知清流自以为是鄙夷武官的风气何时而起。”季刚易忽然来了一句，贺师爷却是明白季刚易为何感慨，近两代皇帝开始文官和武官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颇有你死我活之感。 “若是这件事传扬出去，朝堂之中又是腥风血雨。” “这件事我们先暗中调查，如果真的是顾二夫人，这件事本官不会因为她是砥国公的儿媳妇就放过她！” 后来贺师爷并没有请范府之中的人看病，毕竟以子兰的身份让范迩升亲自来看，范迩升倒是没什么，宫里那位陛下就要黑脸了。 找得是京里比较有名的大夫，开了些药，吃了几天子兰的精神看着好了很多，身上的伤疤在季夫人的照顾下没有出现其他整张，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虽然暗中调查的事并没有什么头绪，但子兰的好转就表示这条线会更进一步，虽然对于她的身份，季刚易和贺师爷都保持着一定的怀疑。 “什么！” 季刚易正在和贺师爷商讨事情，张得急冲冲的跑进来，脸色极差，听着季刚易的话，他苦着脸重复道，“子兰死了。” “怎么会死了？”贺师爷还算是冷静，只是眼底的神色出卖了他。 “属下不知。”张得咬牙道，“今天乐纲早班，带着人去巡逻，在荣长坊的一个暗巷里看到一个女人倒在那里，他以为是乞丐在那里睡觉，就没有留意。” “后来走了一段路发现倒在地上的女人看着眼熟，又跑了回去查看。” “这才发现是子兰。” 季刚易深吸了一口气，在荣长坊发现就表示这件事没过多久就会传遍京城，“仵作怎么说？” “是被一刀毙命。”张得下意识压低声音道，“手法很干净，初步检验子兰并没有挣扎。” “没有挣扎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熟人作案，一个就是买凶杀人。” 人死如灯灭，季刚易和贺师爷下意识的就忘掉了他们之前对子兰的怀疑，且有子兰之前的事，他们更偏向于后一种，买凶杀人。 “看来那位顾二夫人嫌疑极重。” “是，不过大人，买凶杀人虽大，但子兰曾经是柳西林的相好。”贺师爷道，“以子兰现在的身体情况，柳西林也能杀死她。” “……”季刚易皱眉，的确如此，但“一切都以仵作验尸的最后结果为标准。” 443.第443章 “谁？”顾今夕动作一顿，手中的毛笔压在纸上，浸染了桌布。 “子兰。”清风道，“外面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子兰死在荣长坊。” “荣长坊是京里有名的烟花之地，子兰之名……”顾今夕可惜的看着张纸，将毛笔放下，她一想，道，“我记得不错，你们调查过柳西林当年在荣长坊的相好，名字就叫子兰。” “是。”明月道，“虽然隔了十几年，但柳氏一介平民嫁入国公府在当初引起了极大的震动，而柳西林身为柳氏的兄长，那段时间极为长脸。” “他曾经多次去荣长坊找一个叫子兰的女人，但那个女人不知所踪。” “既不知所踪，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京城？”食指点着桌面，顾今夕眉头紧皱，道，“兄长那边可有消息？” “公子那边并没有传回消息。”清风道，“如果连公子都没有察觉，这件事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 “许是，许不是。”双手交叉放在腹前，顾今夕眯着眼，道，“以我们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覆盖整个荣城，我思考许久，决定放弃这块让人垂涎欲滴的肉。” “是。”清风明月明白，荣城是皇帝的大本营，而且不说皇帝，光太子的势力就足够，如果她们的主子再插足，若是日后壮大起来这两位帝国现在未来最尊贵的人极有可能对主子出手。 即使她们的主子现在和未来最尊贵的那位展开了合作。 “子兰的事不必插手，告诉兄长全力辅助贺天池，拿下京城的地下势力。” “是！” 京里明面上的势力她拿得不少，却禁锢在这里无法往前移步。这几天顾今夕想了很久才发现她走了弯路。 这京里最大的势力是谁？当然是太极宫里的章帝，整个丰莱国都是他的，每个官员的任命都由他决定，即便是她和慕容瑚将京里的势力分割，但一旦这个庞然大物动手，她和慕容瑚，就算加上司铭昇都不能抵抗！ 既然明面上不行，那她就拿地下的！ 顾今夕原本就想好贺天池该走什么路子，现在不过走得更加彻底以及一点都不会引起太极宫里那位的注意！ 于是京里谣言再起，在季刚易没有关注到的时候，顾今夕和范泽熙全力发展地下势力的时候，柳芬当年做的那些事全都暴露在百姓眼底下，更有子兰的尸体为证，真的是一个为了钱而不折手段的女人！ “休妻！”老夫人不想看柳芬，将柳芬拒之门外，紧紧看着顾复硫，道，“一定要休妻！” “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再留在我们府里！” “母亲，休妻之后您让两个孩子怎么办？” “晏儿和凤丫头不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休了柳芬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母亲别忘了，凤丫头正在议亲。” “议亲？”老夫人抓着扶手冷笑，道，“就她有这样的母亲，你以为京里还有哪个人家会要她！” 顾复硫薄唇一抿，道，“国公府出身的小姐，还轮不到他们挑三拣四。” “是轮不到，但是有柳芬这样的母亲，没让凤丫头去庵里姑子已经是好事，”老夫人继续道，“晏哥儿以后要是自己有能力，科考一举夺魁，难道还怕没有小姐嫁过来！” “只要你别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带进来就好！” 老夫人是暗指顾复硫在偏宜坊的房子。 “浣儿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 “那又怎么样！”老夫人绝对不能容忍再一次儿媳妇的人选没有经过她的手，“一个下贱的女人为了钱才爬上你的床，运气好生了个儿子。” “但是你别忘了，你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就是晏哥儿！” “而且就算我同意她进门又怎么样，那个孩子也绝对不能姓顾！” 顾复硫看着和以前一样刚愎自用的老夫人，眼底流淌着淡淡的冷漠，道，“母亲，婚事我自己会做主。” “你自己会做主？”老夫人大笑起来，她指着跪在门外的柳芬，咬牙切齿道，“那就是你自己做主的结果！”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让整个顾氏宗族在丰莱国都抬不起脸面！走在京里永远都比别人低一头！” “柳芬虽然蠢笨，但我知道她不会做这样的事。”顾复硫终于还是替柳芬辩解一句。 “现在已经不是她会不会做这件事的问题，而是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以前出门是众星捧月般，现在出门，没让人戳脊梁骨已经是好的，老夫人受不了这样的变化，她道，“你最好把她扭送去京兆府，告诉京里你的态度和我们国公府的态度，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女人是你的妻子而包庇她！” “然后休了她，这样一个肮脏女人的名字，怎么能出现在族谱上！” “母亲。” “够了！”老夫人见顾复硫始终不愿意动手，她一拍桌子，厉声道，“我还没死，这个家还是我来做主！” “来人！” “主子。”几个使粗婆子出现，恭敬道。 “把外面那个贱妇扭送到京兆府，告诉他们，我们砥国公府不会包庇一个杀人凶手！” “祖母！”顾庭晏从前院赶来，看着一身狼狈的母亲，他跪下苦求道，“祖母，母亲不会做那样的事。” “晏儿你起来！”对于孙子辈，老夫人还是疼爱的，她看到顾庭晏跪下给柳芬求情，她整个人都不舒爽了。 “祖母。”顾庭晏少年得志不落泪，今天却是眼眶发红，见老夫人不松口他看着顾复硫，“父亲！” “祖母！”顾燕凤慢顾庭晏半步，她看到柳芬的模样，立刻上前要推开使粗婆子，但是得了老夫人命令的婆子平日都是做粗活，身体强壮要不然柳芬也不会乖乖跟她们走，顾燕凤这样身娇体弱的闺秀小姐怎么能让推开那两个使粗婆子。 “爹，爹，你快帮娘求情！” 顾复硫闭着眼，不看一双儿女，他仿佛是默认了老夫人的做法，这样的顾复硫，看得顾庭晏和顾燕凤心里全是冰寒。 “你不信我，从来都没信过我。” 444.第444章 齐敏研看着坐在远离赏雪的顾复游，不满道，“你干嘛拦我？” “这件事你不能插手。”顾复游躺在太师椅上，看着被阳光映照着雪白似乎有精灵在上面跳舞，“好不容易雪停了，”顾复游拉住齐敏研的手，用力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齐敏研脸一红想离开，但是顾复游抱得紧齐敏研只能低着头。 “院子里只有我们两。” 齐敏研一锤顾复游的肩膀，娇嗔道，“你别给我绕圈子，快跟我说说。” “这件事啊……”顾复游抱着齐敏研，看着又开始飘飘落落的雪花，他亲了亲齐敏研，道，“不要插手，现在开始已经不是我们能说的。” “可是……”齐敏研只是觉得妯娌之间，虽然柳芬往日不得人心，可这样的事落在头上哪能好的。 “没事的，我已经让汗青去找阿夕了。” “夕丫头？”齐敏研奇怪道，“这个和夕丫头有什么关系？”她拉着顾复游没有束起的黑发，颇有警告意味道，“你别给夕丫头找麻烦！” 看着齐敏研，顾复游轻笑捏着她的下巴，混合着雪花亲了下，道，“那丫头，可不是之前任人欺负了。” “不管她变成什么，在我心里都是那个软软糯糯的夕丫头。”齐敏研一愣，摇头道，“下雪了，我们进去吧。” “再有一个多月就该春闱了，你可不能感冒。” “好。”顾复游并没有多说，虽然他只是隐约感觉到那个需要他们暗中保护的小丫头开始变得强大，但他并不排斥强大，只有强大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这个国公府看着豪华高贵，是人人削尖脑袋也要进来的地方，可实际上却是晦暗无比。 看着眼前拉着自己回屋的女人，顾复游暖了眸光，但不知他想起什么，又是冷光划过！ 绝不能再有下次了，母亲。 “汗青？”顾今夕奇怪道，“他怎么会来？” 青桃手里拿着毛笔，眉头皱起，一听顾今夕的话，她赶紧道，“许是三爷得了什么好书，让他来送给小姐。” “不要偷懒。”顾今夕目光一转，青桃鼓着嘴不说话，低头继续练字，“让他进来。” “是。”清风福身，不一会就带着一个身上的衣服湿了一片的少年进来。 “见过小小姐。” “免了。”顾今夕道，“三叔让你来有什么事？” “三爷只跟奴才说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汗青恭敬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顾今夕低声喃喃，“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春风吹又生……” “我知道了。”顾今夕点头道，“你回去吧。” “是。”其实汗青并不太明白自己三爷为什么让他来传达这两句古诗。 “小姐。” “没事。”顾今夕站起来，道，“青桃可不能偷懒，每天五张大字。” “是。”青桃苦哈哈的应下，手腕酸胀写字真的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顾庭晏现在在哪里？” “被二爷送回自己院子了。” “顾燕凤呢？” “在花中行自己的院子里。”清风犹豫片刻道，“柳如是已经两天没回府了。” “哦？”顾今夕眉头一挑，道，“跟着她的人呢？” “被人杀了。”清风提起这个就脸色一白，她们还都是顾今夕养在闺阁里的娇花，何曾见识过这些生死。 “有什么线索？”顾今夕是从生死战场回来了的，就算一具腐尸放在她面前她都眼皮不抬。 “只说一刀毙命，并没有多余的信息。”清风明显是看过那句腐尸，每次提起就浑身不自在。 顾今夕也是过来人，明白第一次见尸体时心理的抗拒，她点头道，“晚上去义庄看看。” “晚上？”明月吞了吞口水，她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迟早要习惯的。”顾今夕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现在她是关照她们了，以后要是有事就是用命换了。 “是。”清风明月对视一眼，忽然有些羡慕只负责顾今夕屋里事情的青桃，不过她们一想青桃那小丫头要看那样令人作呕的场景，她们就心疼。 “小姐，算时间柳氏现在应该被扭送到京兆府。” “去顾宅。” “是。” 地牢里依旧湿冷，幸好并没有什么味道哦，顾今夕看着已经摊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柳西林，眉头一挑，道，“你弄死他了？” “没有。”孔平脸色不变，道，“每天水和食物三餐不少。” “看着半死不活的样子，要是死了就看看死透没，正好给他以前的相好葬在一起。” “主子说得是死在荣长坊的女人？” “京里传出来的消息叫子兰，至于怎么死的，倒是有趣得很。”顾今夕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柳西林，道。 “属下倒是不知了，请主子赐教。” “那女人躲了十八年的追杀，好不容易找到了季刚易，没想到最后自己跑出季刚易的府宅，最后被人杀死在荣长坊。”顾今夕轻笑道，“其实这些都不重，重要的是杀死子兰的幕后凶手就是柳芬。” “不会吧？”孔平不信道，“柳夫人虽然出身并不光明，但毕竟已经嫁进国公府，又何必和一个勾栏院里的妓子记仇？” “有趣的很。”顾今夕道，“妓子说当初是柳芬给她钱让她去怂恿她的一个相好，把妹妹送上富贵人家的床，这样以后就不用担心没钱还债了。” “真是胆大包天的女人。”明显，顾今夕和孔平的话让柳西林不能平静。 “说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子兰是被人一刀毙命，我派出保护柳如是的人也是被人一刀毙命。” “孔平你说说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说到柳如是，柳西林更加躺不住，他坐起来，动作有些吃力，也是，在地牢里再怎么的三餐都有，可这里的环境着实是太差了，柳西林本就不健硕的身体自是扛不住。 “你说什么？如是怎么了！”柳西林喘着大气，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带着害怕。 445.第445章 “她就事柳西林的女儿？”昏暗的房间里隐约能看到两个人影，身材稍微纤瘦些的男人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话语之中带着高高在上的鄙夷。 “是的，主子。”身后的人身体微微弓着，他道，“柳西林十分疼爱这个女儿，我们抓到她，一定能引柳西林出来。” “恩。”男人挥了挥手，挥散异味，道，“看好她。” “是。” 两人走出房间，外面是渐渐昏暗的天色，雪一片银白。 “主子，顾府的人果然如主子所料把柳芬押去京兆府，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包庇。”忽然有人走过来，嘴角带着笑意，道，“季刚易已经把柳芬收押。” “主子料事如神。” “哼。”嘴角有一抹笑意，男人偏生冷声，他道，“正中我下怀。” 走到光亮之处，男人的容颜可见，细细看着于千荷宫中的贤妃娘娘有五六分的相似。 “这件事若是成了，娘娘定能成为皇后。” “自是。”男人嘴角弧度加大，他道，“顾家是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吹太祖才有今天的成就。” “他们本就不该存在，既然陛下有除去他们的心思，本官就身先士卒帮陛下除掉这个国家垃圾。”男人把手里的东西扔掉，冷笑道，“顾言曦那个贱女人在宫里阻碍妹子登上后位。” “如今顾家又出了这等子让人唾弃的事，而且这样狠绝的游行一样把人送到京兆府。” “连亲人都下得了手，自是会为了利益背叛帝国！” “是！”跟在男人身后的几个男人附和道。 男人嘴角的笑容阴寒而狠毒，他道，“好好运作一番，本官要让顾家从此一蹶不振！” “是！” 顾宅的地牢里，柳西林不可置信的看着顾今夕，他后退靠在墙上，不知他不信子兰的死还是这一切都是柳芬算计。 “子兰身上有什么地方可以辨认的。” 柳西林张口就想说不知道，可是想起自家闺女不知所踪还要靠顾今夕，于是他蠕动嘴唇好一会才说道，“她的腰上有一个胎记，原本以为长大越消掉，没想到越颜色越深，好在形状不错，很多客人都喜欢她腰上的胎记。” “是什么胎记？” “是一只蝴蝶。”柳西林道，“她在的那家青楼妈妈还特地找人给她纹了下，看起来栩栩如生。” “她长什么样子。” “不是很漂亮，秀气，很娇小，身体很柔软，眼角有一颗泪痣。”柳西林想了很久，也只是想出这些，其实对于顾今夕来说这些样貌还不如胎记来得重要。 “她有家人吗？” “没有，她是很小的时候放在青楼门口的，妈妈看她可怜就收养了她。” “有交好的人？” “青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是好朋友，背后插刀又快又准又狠。” 看来真的是涉及到柳西林的底线了听他回答的话语，当真是干脆利落，偶尔也会思考回忆，侧面也说他当初的确是对子兰动过心思。 “在这里待着，要是死了我可不会出钱养你的女儿。” “……”柳西林看着顾今夕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恨不已，可是眼下的情况对他不利。 “主子，真的要放过他？”孔平没有错过柳西林眼底的报复之色，他皱眉道。 “也要他能活着。”地牢的入口被封住，看起来和旁边的假山并没有什么区别。 “柳氏进去了，是不可能活着出来，菜市口才是她的归宿。”顾今夕抓了一块雪，道，“柳西林知道我的事，绝对不能活下去，这种地痞流氓，最是喜欢钻那些蝇头小利，可有时候也会成为一个巨大的伤害。” “等这件事过了，就送他上路。”雪团在顾今夕手里化作雪水，拿出一个帕子将手擦干。 “去义庄。”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义庄在黑夜之中更显恐怖阴森，清风明月跟在顾今夕身后，还有孔平以及几个后来收养的孩子们，其中一个就是贺天池。 “子兰的尸体也停留在义庄？” “没有。”孔平道，“在京兆府里。” “小贺。”小小孩童何曾见过这样阴森的场景，虽然他经历过的事在场没有一个孩子经历过。 贺天池的眼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听到顾今夕喊他，他赶紧把视线放在顾今夕衣角，道，“主子。” “找个时间去京兆府，查看子兰的尸体，特别是她的腰间是不是有一个蝴蝶的胎记。” “……”贺天池心里是拒绝的，可是这是顾今夕布置给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任务，他不想让顾今夕失望也想自己强大，于是他大声道，“是！” “轻点。”顾今夕眼眸一扫，道，“被别人听到我们就要去京兆府团聚了。” 原本想再一次大声应来表示自己并没有害怕的贺天池看到顾今夕的眼神下意识的放低声音，道，“是。” 掀开盖在上面的草席，尸体已经开始出现初步腐化的现象，且有恶臭传来。 包括孔平，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这种味道这种地方这种时间，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 “没有其余的伤害，也没有挣扎，是一刀毙命。”顾今夕蹲下仔细看着尸体脖子上的刀痕，道，“力道匀称，是个高手。” 孔平捂着嘴站在顾今夕旁边，视线一点都不敢乱动，可是这里是义庄，不管哪里都放着棺材，他心乱七八糟乱跳，道，“难道是江湖人？” “不是。”顾今夕起来，清风明月脸色差得跟白纸一样，整个人都开始飘忽起来，她接过帕子，仔细擦干净手，道，“控制力道不错，不过没有学过内力，只是一般的普通高手而已。” 清风见顾今夕走开，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把草席盖上，这下才松了口气的样子。 又接着检查了余下的一具尸体，和刚才的一样，一点多余的伤痕都没有。 “说起来慕容瑚还欠我一个解释。”走出义庄，对于清风明月孔平贺天池以及其余的孩子们来说，今晚的天空要比往日的都要好看，空气也更加新鲜。 说罢，顾今夕无意看到身后一群人的神态，眉头一皱，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分批去城西的乱葬岗驻扎。” 446.第446章 柳芬是被顾府的人扭送到京兆府的，这一路多少百姓围观，曾经高高在上的国公府的二夫人，现在这样狼狈，莫名让人唏嘘不已。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路人看着柳芬，不断的摇头。 “是啊，可惜了。”又有人附和。 “怎么可惜了？”有人不懂，“抓住杀人凶手难道不好？” “我们是可惜顾二公子，原本这么好的前途，现在有这么一个杀人凶手做母亲，就算以后金榜题名。” “哦，那的确可惜了。”读书人哪个不想金榜题名日后在朝为官有一番大作为，现在这样的情况这样的事，就算这位顾二公子是满腹经纶，陛下也不会重用他。 着实可惜了这样的人才。 没人可惜柳芬，毕竟她的头上还挂着杀人凶手这四个字，没有人会同情一个杀人凶手。 这个案子似乎就这样落下帷幕了，柳芬在京兆府的大牢里但季刚易一直都没有提审她，这让京城里的百姓很气愤，明明抓住凶手了为什么不定案！ 但是季刚易一向刚正无私，就算百姓之间不知何时流传起季刚易是畏惧砥国公的权势才一直不敢定案的谣言，也没有百姓到京兆府门口大闹。 “大人。”原本冷清的街道在柳芬落案之后再一次喧闹起来，在京兆府里，季刚易和贺师爷听着外面白皙吆喝的声音。 “子兰的验尸报告出来了？”季刚易揉了揉额角，道。 “仵作反复检验，没有发现其他伤处，只有脖子上那道伤痕。”贺师爷给季刚易倒了杯茶，道，“不过我建议仵作开膛，看看子兰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季刚易接过盖碗，原本要喝茶的动作因为贺师爷的话而放下盖碗，他道，“你怀疑她被人下了药？” 贺师爷摇头，“我也不确定，如果是下药不知道还能不能检查到。” “开吧。”季刚易无奈道，“无论如何这个案子一定要破掉。” “大人认为人不是柳芬杀得？” “无论她是不是有这个动机，这件事牵扯到砥国公要小心行事。”季刚易叹气道，“我并非怕了砥国公的权势。” “师爷，你不觉得这个案子太过蹊跷。” “是，的确蹊跷。”贺师爷停顿片刻，继续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柳芬，而其中最关系的人柳芬的兄长柳西林不知所踪，还有她的外甥女柳如是。” “现在只有子兰的片面之词引导着百姓的言论，而她莫名的死亡更是把百姓的情绪推到制高点。” “一旦我们判柳芬无罪，那么……”贺师爷的话未尽，可季刚易猜到贺师爷没说的是什么。 “大人，师爷，小贺公子来了。” “天池？”贺师爷看了看季刚易，见季刚易点头他才道，“快让他进来。” “义父，大人。”贺天池的身体全好了，只是这喉咙却是没法解决了，可对于贺天池和他身边的人来说命在就好，声音，即便是不能说话也比死了好。 “快来。”贺师爷是真心疼爱贺天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受了这样的苦，刚才之所以询问季刚易只是因为这里是季刚易的书房，多得是重要文件。 “义父。”这声音着实刺耳的让人想打人，可在贺师爷耳中却是天籁。 “原本前几天就该给你送书的，只是这案子来了。”贺师爷愧疚，原本说要教这孩子识字的，没想到竟然拖了这么久。 “我可以自学。”因为习武脸颊上肉嘟嘟消失，渐渐有了少年的模样。 “可不行。”贺师爷不同意，虽说有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说法，可是没有人指导这学习一途并非那么容易。 “你义父好不容易才有了你这个孩子，你还不让他好好过过当爹的瘾。”季刚易摸着胡子，取笑道。 “原来如此。”贺天池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作揖赔罪道，“还请义父饶恕，我一定乖乖等义父教我识字。” “臭小子。”贺师爷笑骂。 贺天池的到来让书房的气氛活络开，二老一小说着家长里短，突然季刚易道，“找时间带你去认认门，你伯母每天都念着你。” “好，到时候我放开肚皮吃。”贺天池笑着。 “好好好，一定管饱。”季刚易大笑，这孩子的确招人爱。 贺师爷无奈的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他赶紧道，“你不和我住一起，你还是住在城西？” “没有。”贺天池道，“我找了一个老师傅学武功。” 说着，贺天池赶紧伸出胳膊显摆，道，“义父，伯父，你们看，是不是孔武有力了！” 这小胳膊小腿，看着倒是比以前有肉多了，季刚易和贺师爷对视一眼，赶紧道，“是精壮了。” “你在哪学得功夫，是什么人家，可别鲁莽。”贺师爷赶紧询问。 “是长乐坊双茶巷的顾宅，主人以前在江湖上走动，后来金盆洗手就到京里住。”贺天池早早把想好的说辞说出来，心里愧疚欺骗但顾今夕是他的主子，是他愿意放弃生命都要效忠的人。 “我也是在城西的时候无意间认识的，现在又遇着了他见我可怜就教我几手功夫。” “学成之后说不定能找个武馆镖局待着。” 言语之间颇有对未来的期望，这样的贺天池让季刚易和贺师爷欣慰，欣慰的同时又心疼这孩子。 “好好好。”贺师爷摸着胡子，道。 “对了义父，今天我在学武的时候听府里的下人说起一件事，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顾二夫人的事？”贺师爷摆手道，“这件事还不定定案，说不好，说不好。” “为什么？”贺天池奇怪道，“不是说有证据了吗？而且还是顾府亲自送到京兆府让她投案。” “哎。”贺师爷叹气道，“这件事纠葛太深，而且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死者的片面之词。” “那为什么不提审顾二夫人，问她不就好了？” “她一句不说。”季刚易同叹气道，“要不然这案子也不会这样纠结。” “其中最关键的人证柳西林失踪，虽然明面上证据确凿，但是缺少实证。” 447.第447章 今晚的夜比往常都要黑，天上一点星光都没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出现在屋顶，他仔细的观察着衙役巡逻，然后挑中了时间立刻跳了下去。 黑衣人的速度很快，没有人发现他的行动。 他快速的摸进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十分便宜，有些异味传出，而这里是京兆府捕快最少的地方，至少不会有小偷来京兆府偷尸体。 轻手轻脚的摸进去，从窗户跳进来那一瞬间的臭味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这个房间停放的尸体只有一具，黑衣人很快就摸过去，可是这具尸体停放的时间很久，早已开始腐烂，甚至有虫在蠕动。 晦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黑衣人的表情，他仔细检查一番，又着重在尸体的腰部看了一边，然后立刻离开房间。 不过因为这个房间味道太大，打开那一瞬正好有风吹来，这股味道正好被三个捕快味道。 “有刺客！”经历过许林遥的事，京兆府的捕快对这件事很重视，一闻到这个味道他们立刻就跑过来。 “什么人！”刀出鞘，已经没有避开的可能。 黑衣人的身量并不算高，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盯着三个捕快，眯了眯眼。 他并没有动手的打算，不过三个捕快也没有打算放他走的意愿，当即冲了过来。 敢夜闯京兆府，自然是有真本事的。 三个捕快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反而在援助赶到之前跳上屋顶逃离。 “主子，贺天池回来了，不过……”明月一顿，似乎难以启齿的样子。 “不过什么？” “他脸色很差，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动作一动，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顾今夕沉吟片刻，道，“也该是会吓着，第一次见那样的尸体。” 一提到尸体，清风明月就想起前几天在义庄看到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然后她们又想起这些天轮流在城西乱葬岗过夜的孩子们，她们不由同情。 “让他进来吧。” “主子。”贺天池一身夜行衣，他的脸色茶道极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行衣的映衬才会这样。 “你看到了什么？”顾今夕手一动，青桃微微福身退下。 “如主子所料，那个女人腰部并没有蝴蝶，脖子处的伤痕和义庄的几个人一样，都是干脆利落的一刀毙命。” 食指点着桌面，顾今夕偏头道，“慕容瑚那边还没有消息？” “婢子问过平灵，说还没消息。” “藏得这么深，只有京里那几个老牌世家了。”看着贺天池的脸色，顾今夕眉色微沉，“喝了茶就回去，明天开始你每天都要去城西。” “是。” 如果连死人都拍，以后怎么敢杀人？ 贺天池离开国公府，青桃回来，福身道，“婢子在茶里加了安神的药。” “去吧。” 顾今夕捏了捏鼻子，看着有些累。 一夜无话，但早早的顾今夕就离开了国公府，京城的街道总是醒得特别早，一身蓝色衣袍披着黑色滚着毛边披风的顾今夕换上男装还是那样让人雌雄莫辨。 “让阿夕久等了。”水湖蓝的披风衬得慕容瑚越发俊俏，眉宇间一抹柔情一抹尖锐，让人无法认为这个人是女扮男装。 “老板，给我来一碗豆浆，三根油条，一笼包子。” 顾今夕放下筷子，看着一脸白净得不可思议的慕容瑚，道，“那些老牌世家调查了？” “调查了。”正好摊主送上慕容瑚点的东西，喝了口热豆浆，慕容瑚松了口气，似乎他的身体因为这口热豆浆而暖和起来。 “剩下的这几个，我猜到是谁了。”说着他夹起一个热乎乎的包子放在顾今夕嘴边，全然无视旁边有意无意把目光放过来的百姓。 “阿夕吃一个。” 包子温热的温度就在顾今夕唇边，她看着慕容瑚，道，“别闹。” “好吧。”慕容瑚一看顾今夕的神色就知道她心情并不太好，而他逗美人笑的临时计划也失败，他恹恹的坐下，包子塞到自己嘴里，却因为里面的肉汁烫得他一双桃花眼发红，当真是风情别味。 这样不做假可怜模样的慕容瑚顾今夕是第一次见，眸光一闪，倒了一杯冷水，道，“缓缓吧。” “阿夕果然是最关心我的。”接过顾今夕手中的水杯，好似火灭了的感觉，可舌头是真正受伤了，慕容瑚看着顾今夕配着发红的桃花眼，着实是招人疼爱。 “说。”顾今夕眼皮不抬，道。 “阿夕真狠心。”慕容瑚坐在顾今夕旁边，刻意矮下身体想要靠在顾今夕肩膀上。 但是顾今夕动作更快，拿出慕容瑚放在腰间的扇子，打开挡在中间，目光清清淡淡，道，“慕容瑚！” “好吧。”美人喊全名，慕容瑚立刻正襟危坐，道，“我锁定的几个世家里，嫌疑最大的梁明郡公。” “梁明郡公。林明厚？” “对，就是他。”慕容瑚咬了一口油条，可是嘴巴里吧……他默默的放下。 “林明厚有一子一女，儿子是兵部尚书林赋炆，女儿是贤妃林怡然。”顾今夕冷声道。 “也只有他们了。”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冷峻的侧脸，越看眼越亮，他继续道，“宫里的妃嫔我调查过，其余的并没有多少势力。” “德妃是太常寺卿傅逸夫的嫡女，正三品，良妃是工部尚书李番迪之女，同样是正三品。” “放眼整个帝国正三品的官位不低，但真的论起底蕴来他们每一个比得上开国郡公林家。” “而且就宫里来说，除去惠皇贵妃就贤妃的地位最高。” “惠皇贵妃因为一些不知名的事一直没有登上皇后宝座，而贤妃……”慕容瑚抛了个眼神给顾今夕，一副你懂得的神色。 “的确，若是姑姑娘家出现什么事，而且这件事还能大肆炫耀，一定会影响到姑姑在宫里的地位。” “没错。”慕容瑚道，“德妃在惠皇贵妃被封为贵妃的时候就投靠了贵妃，而良妃虽然是四妃之位但在四妃之中是最为隐形的，她并不争宠爱，所以陛下才把五皇子养在她膝下。” 不争？ 顾今夕可不信，宫里的女人信封不争就是争，要不然五皇子怎么会放在她膝下？ 448.第448章 在顾今夕和慕容瑚分析这背后之人到底是三妃之中的谁时，丰莱国朝堂上也是风起云涌。 手肘放在扶手上，掌心贴着额头，眉宇间似乎透着一丝疲惫。 一个个文官好似街上的泼妇一般和武官对骂，起因自然是穿得沸沸扬扬的柳芬买凶杀人的案子。 “杨公，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章帝只觉得头疼，他忽然开口，殿上的文武官员各自闭嘴，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带着继续战的意味。 杨复半阖着眼睛，朝堂上的争吵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听到，直到章帝喊他他才摇摇晃晃的出列，作揖道，“回陛下，这些都是小事。” 听得杨复之言，章帝的面色似乎有所好转，微微坐直了身子，道，“哦？” “杨公此言差矣。”杨复还没开口，林赋炆立刻出列，对章帝作揖后才道，“柳氏嫁入顾府有十八年，为顾复硫生儿育女，在顾复振携妻子在外作战时管家十年。” “京城里谁人不知她的辛苦？” “但现在事实尚未明朗，一切不过是死者片面之词，柳氏一句话都没说就被顾府的人不念及多年情谊如同游街一般押到京兆府。” “……”章帝看着林赋炆，眸色有些微妙，他沉声道，“那么林卿认为这个案子京兆府该怎么处置？” “此乃京兆府之事，微臣隶属兵部不当插手。”林赋炆立刻把自己摘出来，继续道，“微臣只是担心顾府这样断情绝义，想起在穹关、九曲关镇守的两位顾姓父子，臣晚上就彻夜难安。” 林赋炆的话虽然未指明什么，但他是兵部尚书自是关心边关的事。 他这么一说让原本忽略这件事的文官们立刻扬起了脸色，无数官员出来附议林赋炆的话。 “微臣附议。如果继续让顾氏父子镇守边关，微臣同林大人一样将彻夜难安！” “微臣附议。他们能做出这样不近人情的事，难以保证在甫岐、山戎两国的金钱美女等诱惑下倒戈。” “微臣附议。穹关、九曲关是我国对甫岐、山戎的门户，一旦沦陷将失去大半国土的控制权。” “微臣附议。恳请陛下换将。”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章帝看着半数文官都站出来附议，武官们吹胡子瞪眼，只恨柳氏不安分。 砥国公父子就是武官里的杨公，不，杨公也比不上他们，顾氏一族自丰莱国立国之前就跟随太祖南征北战，可以说是太祖最信任的武官，要不然在分封爵位的时候，太祖也不会给出砥这个封号。 砥，中流砥柱，暗示顾家是丰莱国的支柱。 然而…… 武官们下意识的看了眼高座在龙椅之上的章帝，心中幽幽叹气。 陛下重文轻武，虽不明显但也有些苗头。 现在武官之中并没有一个可以跟杨公抗衡之人，景国公？ 景国公和砥国公，两位国公爷虽然没有直面上有所冲突但暗地里他们早已开始较劲，就看三关之中的人，虽然砥国公占去两关，可下面没景国公的人？绝不可能！ 章帝看着文官跪下，气得脸都白了。 杨公为首站着，他不言好似这一场劝诫章帝换人是他指使的一般，不过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他指使，其实他就算没有指使过，但是在有心人眼中就是他指使的。 身为三朝元老，杨公桃李满天下，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丰莱国起码有一半的官员是他的门生！ “陛下。” 武官们只恨自己嘴皮子不利落说不过文官，气得跳脚的时候，就见大家以为会旁观的景国公慕容滕站出来。 “陛下，臣有话要说。” 章帝的眼神明显一亮，“说。” 慕容滕作揖道，“这件事是不是柳氏所为还是未知数，何况季大人也说提审柳氏他闭口不言，臣斗胆猜测，柳氏闭口不言乃是因为心上受伤。” “正是因为顾府做事不近人情，才会有这样的事！” “此言差矣。”慕容滕道，“敢为列位大人，要是你们家的某一位亲人犯事，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或者她，列位大人是要包庇还是将他\她扭送到京兆府？” “这……”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是把半个朝堂的文官给问住。 其实文官们不过是抓住一个把柄就想打击武官，两个派系看对方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林赋炆眼眸一暗，他眼色一使，立刻有他派系的官员站出来，道，“景国公这话不对。” “哦？”慕容滕余光扫了眼林赋炆，目光一冷但面上淡淡，道，“安大人认为本官的话哪里不对？” “景国公之言，下官不敢苟同。”安大人对章帝作揖，继续道，“就算是扭送去京兆府投案，也不该这样大张旗鼓，让柳氏丢尽脸面，日后季大人调查发现柳氏与此案无关，又让她如何在京城立足！如何在夫家立足！” 多刁钻的问题，但慕容滕在朝堂屹立，岂是这些问题就能问倒的。 “陛下。”慕容滕作揖道，“如安大人所说，臣恳请陛下撤销京兆府、刑部、大理寺等诸多审案之地。” “爱卿此话何解？”章帝看着文官们变了脸色，面上脸色好了很多。 “安大人问臣，顾家将柳氏扭送京兆府，完全不顾柳氏脸面，那么臣想，京兆府的捕快捉拿犯人时，时常拿着铁链就将人锁了回来。” “此等招摇过市。” “可其中也有不过是嫌疑人，要是跟安大人说得这样，抓嫌疑人、犯人，捕快要好声好气的去，那么以后我朝衙门的颜面何存？” “百姓不畏惧，甚至敢打骂官员，这样的衙门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陛下，老臣附议景国公之言。”杨公不说话，并非是默认而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现在慕容滕一番言论就是他的时机，到了他这个位置，眼里已经没有文官武官之分，只有朝堂只有国家，若是被这些局限，他怎么辅佐皇帝？ 杨公的话，彻底的打击了文官派系的气焰，看着他们变化的脸色，武官只觉得神清气爽！ 449.第449章 “大人。”贺师爷见季刚易一脸疲惫，不由皱眉道，“朝堂上……” 季刚易把冠帽摘下来走进书房，道，“如师爷所料。” “那陛下怎么说？” “杨公和景国公将这件事压下去了。”季刚易倒了杯茶，想了想，道，“陛下并不如文官们猜测的那样怀疑砥国公。” “大人的意思，陛下还是很倚重砥国公？”贺师爷道。 “并非倚重，是信任。”季刚易一顿，又低声道，“现在各国虎视眈眈，甫岐、山戎各自有大将，而我国唯有砥国公一门可以出入战场。” “景国公……” 季刚易摇头道，“景国公是太子舅舅，他持有兵权陛下才要夜不能寐。” “虽说还有其余武将，但能指挥战场统领兵将深得人心的，也只有砥国公府。” 季刚易的评价很高，但实际上每一个国家对于顾府的评价都十分高，他们的皇帝甚至发下明喻，活捉顾氏一门！ “陛下当真如此信任砥国公？”贺师爷压低声音道，“那么又为何那样做？” “权术平衡，师爷何曾这样看不清了。”季刚易摇头。 “并不是我看不清，而是我们的皇帝陛下当真是龙心难测。”贺师爷无力道，“若不是今日朝堂之辩，大人可会认为陛下对砥国公如此信任？” “恐怕就连砥国公心里都认为陛下对他并非完全信任。” “哎。”季刚易叹息，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道，“柳氏可有开口？” “没有。” 季刚易眉头微皱，“她要是一直不开口，这个案子极有可能就落在她头上了。” 贺师爷叹气，却也无奈。 砥国公府，齐敏研带着顾庭晏过来串门子，说是串门子倒不如说是来看顾今夕的。 虽然同住在府里，可府里并不如外面想着那样和睦，自从齐敏研接手砥国公的中馈，就慢慢清楚的认识到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偌大的府邸里住着的兄弟三人这样生分。 当初顾复游死活不愿意帮助顾今夕，要不是她无意间发现他暗中照顾顾今夕，她还真的以为顾复游这个读书人真的是读书读傻了。 “夕丫头。” “夕姐姐。” 顾庭晏照旧看到顾今夕就往上扑，今年七岁的他看起来并没有长高多少，不过虽然说七岁其实不过是翻了年罢了。 顾今夕抱住顾庭晏，道，“哎呀，晏儿还是没有长高，是不是甜的吃太多了。” “才不是呢！”顾庭晏赖在顾今夕怀里，娇兮兮道，“我以后会长高长大，保护娘亲和夕姐姐的。” “好好好。”习武的顾今夕个头比去年高了很多，并没有怀疑她为什么会这么快的长高，只以为她是病好了营养跟上了自然是长高了。 “姐姐以后就等晏儿保护了，晏儿可要说话算话。”捏了捏顾庭晏的小鼻子，顾今夕轻笑道。 “恩，一定会的。”顾庭晏眼珠子一转，道，“怎么没有明月姐姐。” “你这小子。”齐敏研失笑道，“还说要长大保护我和你夕姐姐，现在就想着找吃的。” “娘亲，父亲说吃饱才能长大，我饿了，要是不吃饱就长不大了。”赖在顾今夕怀里，顾庭晏义正言辞。 “好好好，就你歪理多。” “明月在小厨房。”顾今夕点了点顾庭晏的额头，道，“去找她吧。” “好耶！”顾庭晏保护得好，并不知道府里的黑暗一面，乐颠颠的跑去千嶂里的小厨房找明月要吃的。 “三婶。”顾今夕看着齐敏研，道，“脸色不好，可是受了寒？” “只是没睡好。”齐敏研脸色微红，转开话题道，“也不知道你二婶在牢里怎么样了。” 顾今夕知道自家这个三婶最是心善，虽然柳氏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但她却没有多少怨言，可对于柳氏来说，齐敏研要是伸手帮她，说不定要被反咬一口。 “只要二婶没做，自然是不会有事。”顾今夕没有直面回答，而是道，“季大人出名的刚正不阿，绝对不会冤枉二婶的。” “虽如此，可是以你二婶的脾气，被你二叔这样对待，怕是不会说什么了。” 就算她说了什么，也会有无数指向性明确的证据出现。 顾今夕低头看着腰间的环佩，玉质通透，“三婶不用担心，二婶一定不会有事的。” 齐敏研见顾今夕并不愿意再谈柳氏，她也知道柳氏以前对眼前的女孩做了什么，于是她当即转移专题，道，“你啊，别整日呆在屋子里，都要闷出病来了。” “过几日有一场茶会，你要不要同我一块去看看？” “茶会？”顾今夕想了想，还是推了，她可没心情陪那些小姐演戏，“那些小姐的性子三婶也是知道的，往日……我和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丰姐姐前几日遣丫鬟来说大慈悲寺无聊的很，邀我去城东马场散心。” 顾今夕没有说的话，齐敏研知道，京里那些谣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其实齐敏研和云浅俪都派人查过，但是查到的结果一个心寒一个冷笑，现在云浅俪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她人品好，换到其他人，非得整死柳芬。 “也好。”齐敏研点头道，“城东的马场是良王所开，他常年居住在那里，也没什么敢在那里放肆，去那边安全，我也放心。” 没人？顾今夕想起丰采钰说张奉先在马场做得事，垂眸掩盖眼底的冷笑。 不过她不愿意齐敏研担心，于是笑着道，“是呢，有良王爷坐镇，那些人可不敢放肆。” “良王爷是陛下唯一的弟弟。” “对了，你有马驹吗？”去马场，齐敏研就想起这件事，她立刻叫着急起来，“不行，我得叫下面的人给你好好物色，我们顾家世代行军，可不能让别热小瞧了去！” 说着齐敏研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离开之前只说等会让晏哥儿自己回去。 看着齐敏研离去，顾今夕眉色微暗，其实她并不是没有马，那匹似乎通灵的马自那天被慕容瑚救了之后到现在都没找到。 “莽古……” 450.第450章 “你说什么！”柳如是脸色苍白，她紧紧看着眼前富贵华丽的男人，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哀伤。 “姑娘的父亲柳西林已经去世。”一身贵气眉宇间带着一点若隐若现的戾气。 “不可能！”柳如是摇头不信，爹爹怎么可能会死了。 “即使姑娘不信，但这是事实。” “我要看尸体。”柳如是混身酸软，可一想起父亲柳西林死亡的消息，她混身涌起不知来历的力气，从床上下来，然而到底是底子虚，她一下床腿就软了。 幸好那男人速度快，抱住了柳如是。 “姑娘身体虚弱，还是卧床休息，待身体恢复之后再说。” 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柳如是所接触不到的味道，那样的令人沉醉和入迷，她脸色微红，但眼下柳西林吊在她心头，让她没有时间想儿女私情。 “不行。”借着男人的力道，柳如是站稳摇头道，“我一定要看一看，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我爹。” 男人似乎有所犹豫，可见柳如是这样坚定他终于点头，道，“令尊的尸体摆在城西的义庄，今日天气已晚，明日我带姑娘去看。” 柳如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去义庄的确令人惊恐，而且并不是谁都是顾今夕，就算是大男人晚上去义庄都得发寒何况柳如是不过是一个有些姿色的平头百姓。 “好。”心安之后柳如是心头涌上一些不明意的情愫，全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她低声带着娇羞，道，“多谢公子。” “那姑娘早些休息，在下告辞。”后退两步，男人彬彬有礼。 柳如是还礼，目送男人离开屋子。 “主子，应该让下面人去。” “不过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府邸里烛火明亮，半明半暗之间那男人的容颜暴露，正是贤妃之兄林赋炆。 林赋炆拿出一块手帕，将柳如是触碰过的地方慢慢擦拭，然后把帕子扔给旁边之人，道，“烧掉。” “是。”男人应下，他余光一扫柳如是的房间，冷声道，“这个女人看到了主子的样子，该怎么解决？” “等明天从她嘴里套到话之后就杀了。” “可是属下担心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也没什么可留的，等柳氏的案子定了就扔到荒野里喂狗。” 柳如是这条人命对于林赋炆来说不值一提，只要能弄垮顾家，他不计一切代价！ “是。” 一夜无话又是天明。 林赋炆是兵部尚书自是不能随意离开兵部，而陪柳如是去城西义庄看尸体这件事也无须他亲自出马，自是由下面的人出面。 “柳姑娘，公子今日有事，特地吩咐我们陪柳姑娘去城西。”说话得不是别人，正是林赋炆的心腹弓弄。 没有看到林赋炆，柳如是心里失落，面上也带出了一点点，不过柳西林的事十分重要，如果他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剩她一个人了。 他们父女相依为命，说得好听有一个姑姑嫁进了国公府，可实际上这个姑姑并不搭理他们。家里缺钱急用，每次去拿都跟打发叫花子一样给他们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还不够父女两人一个月的开销！ 还有这次，不过是拿了块玉，平日里也没说什么，这次竟然这么小气。 “柳姑娘请上马车。”随身伺候柳如是的丫鬟扶着柳如是上马车。 这样殷勤的伺候一切以她为中心，这才是柳如是想要的生活。 柳如是看着车内的富贵，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嫁给那位公子！ “你家公子叫什么？”马车在路上，柳如是无趣又心里有些想法，于是自以为不着痕迹套丫鬟的话。 “主人家的名字我们做婢子的不知道。”丫鬟轻声道，“不过我家公子姓林。” “姓林。”柳如是生活在底层哪里会知道京里到底有什么姓林的富贵家庭，只是看着她在府里的照料吃食，虽然比不得国公府但也是锦衣玉食。 “不知林公子贵庚？” 丫鬟低头，低声道，“公子三十有七。” “三十有七？怎不见家中夫人？” “公子并未娶妻，自是没有夫人。”丫鬟还是低着头。 “并未娶妻！”这件事让柳如是感到惊喜，这么说她还是有机会嫁入林家做正房太太的。 一想，柳如是便继续打探这位林公子是做什么的。 “公子今日去忙些什么？” “百亩良田，一条街铺。” 这可真是……柳如是双眼明亮，嘴角弧度怎么都压不住。 “姑娘，到了。”马车停下，车夫道。 才下了马车，这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在这义庄面前却只有一片阴暗，一股冷意扑面而来让人直打抖索。 “姑娘，公子出门前特地吩咐让婢子给姑娘带一件披风。”丫鬟从马车里拿下一件做工一看就精致昂贵的披风，笑道，“原先婢子还不明白，现在婢子知道了，公子是心疼姑娘。” “怕姑娘身子弱，受了这义庄的阴冷之气。” “公子想得细致。”柳如是面红不已，心里暗自高兴。 当丫鬟把披风系好时，柳如是不着痕迹的摸了一把，这披风比她在国公府得到的那件还要好。 这下柳如是越发的确定心思了。 在丫鬟的搀扶下，柳如是进了义庄，异味着实难闻，不过义庄里的尸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京兆府衙门的捕快着人来处理掉，但这里的味道却是天长地久熏出来的。 “姑娘当心些。”丫鬟扶着柳如是，提醒她脚下，然后又道，“弓弄总管，不知哪个是姑娘的爹爹？” “这里。”弓弄眸色一闪，他引路道，“这具便是。” 当柳如是打算掀开的时候，弓弄突然拦住柳如是的动作，一派恭敬道，“姑娘要做好心理准备，尸体在水里泡得时间长了，并不太好。” 柳如是的动作一顿，但她依旧道，“我还是要看看。” 见柳如是这样坚定，弓弄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姑娘别动，我来掀开，免得伤了姑娘的手。” 451.第451章 尸体在水里泡得面目全非，但柳如是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的的确确是她的父亲。 “爹！”一声哭喊，柳如是本就身体不好这下受了刺激立刻昏了过去，幸好丫鬟一直都扶着她。 “快扶姑娘回去。”弓弄和丫鬟对视一眼，面上一副焦急不已的样子。 “外面都在传柳西林死了。”范泽熙咬着瓜子，一嗑一个，瓜子壳扔在盘上，好不惬意。 “可不是我放出去的消息。”顾今夕抓着手炉，看着院子里被她放去玩耍的丫鬟们堆雪人打雪仗，忽然间觉得她似乎也年轻了不少。 “我还以为是你放出去的消息，巴巴跑过来问。”范泽熙目光不动，道，“这些丫头玩得倒是起劲，你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玩？” “这种白目的消息怎么可能是我放出去的。”顾今夕对于那些人放出柳西林已死的消息来混淆视听的事表示唾弃，“你看我是会玩这些的人？” “也是。”也不知范泽熙这句话到底是回答顾今夕的前一句还是后一句，反正他嗑着瓜子好不自在。 “柳氏现在在牢里，柳西林的死就和她没有一点关系，这样做反而让京兆府尹季刚易怀疑子兰的死究竟是不是柳氏做的。” “不过我记得柳如是失踪了？” “失踪了。”顾今夕淡淡道，“不管是被谁带走了，也没多久好活了。” “柳如是知道柳氏当年的事？” “估计知道一些，但我猜是在柳西林喝醉酒之后断断续续知道的。”顾今夕把手炉放到桌子上，双手叠加，道，“贤妃的人也是灌醉柳西林才从他嘴里断断续续知道这些，如果他们全都知道了，就没有这事了。” “当真是贤妃？”范泽熙怪道，“林赋炆是兵部尚书，就算是文官天生与武将不合，但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得益之处。” “兄长当真没想出来？” “恩？”范泽熙垂眸，一会他了然，道，“昨晚老头子回来说昨天上朝那位官员们跟市井泼妇一样吵得陛下头疼不已。” “要不是杨公和景国公联手这件事压下去，继续发展下去恐怕对顾家很不利。” “顾氏一门最中坚的两个人远在天边，虽说顾氏有人在朝堂为官但终究是差了，而顾氏旁系也大多是从军，朝堂上一旦发生什么事，对顾氏极为不利。” “三爷马上就要春闱了，待殿试之后就可以在朝为官。”范泽熙倒是不担心，反正顾家三爷的才学是有目共睹，想要差还真差不起来。 “远水救不了近火。”顾今夕却是看得真切，她道，“即使三叔夺得状元之位，想要在朝中立足，最好就是外放做官，十多年之后再回京任职，这时候顾氏一门才能说是在朝堂有声音。” 这事急不来，顾今夕叹了口气。 “说起来柳氏到了京兆府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范泽熙赶紧转移话题，道，“她这是打算默认还是被顾家二爷给伤了心，不打算辩解准备死。” 一听范泽熙的话，顾今夕没好气的看了眼他，道，“你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有用。” “哎哟，我只是好奇，好奇！”范泽熙耸了耸肩，并不认为自己这么问有什么问题。 “说起来，我今个来的时候看到府里的马车，我多看了几眼，是顾庭昱。” “真是可惜了他的大好前途。” 提及顾庭昱，顾今夕心里略有愧疚，但柳氏不能再在顾氏存在。 顾今夕知道，顾复硫是绝对不会休妻了，要休当初他也不会明知柳氏和他深入发展的那一夜是被算计了，他依旧娶了进门。 既然不可能休妻，那么她只能从另外一个方面着手，正好林氏有心算计，她也不介意借个东风，至于顾氏一族的名声…… 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还能在章帝面前刷一刷，家不和又怎么能造反？所谓功高盖主在家不和面前可以削弱很多，至少昨天朝堂辩论里章帝流露出来的态度比顾今夕猜测的要好很多。 “你说他出去了？” “我留心多看了会，他应该是去京兆府看柳氏。”范泽熙拍了拍手，赞道，“他的确是个孝顺的儿子。” 顾庭昱的确如范泽熙所料，他塞了好些银子这才被衙役放进去看柳氏。 “娘。”柳氏的模样落魄得让人无法联想到不久前她还是富贵的顾二夫人。 顾庭昱看到这样的柳氏，眼眶红了起来，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在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沦落至此，他又怎么能不心疼！ 柳氏模模糊糊，只以为自己做梦才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当顾庭昱再一次唤她时，她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牢里待得时间长了，柳芬的动作迟缓。 “昱儿？昱儿！”柳芬看着牢外的顾庭昱，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你还好吗？啊，凤丫头还好吗？” “好，我和妹妹都好。”顾庭昱看着柳芬杂乱的头发，隐约还看得到发髻的形态，但上面不知何时沾满了枯草。 “娘，您受苦了。” “不苦，不苦。”怎么会不苦，只是她心已经死了，早就不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痛，唯有看到儿女的时候那颗心才会跳动。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顾庭昱哪不知柳芬想法，可到现在柳芬还想着他，他心里更苦，道，“娘在这里受苦，儿子又不能救你出去，难道连看望都不行吗？” “你心里有娘就行，以后娘到了下面去也安心。”柳芬摸着顾庭昱的脸，好好的看着，以后就真的看不到了。 “好好照顾你妹妹。” “恩。”顾庭昱咽哽着点头。 “我也不指望你爹能给你妹妹找个好婆家，我现在也不求你妹妹嫁给哪个皇子，只要嫁个一般人家做正头娘子就好。” 大抵是快死了所以看得也开了，柳芬也不再求顾凤燕嫁到什么皇宫贵族之家，她只道，“省得出现我这样的情况。” “还有，小心你祖母，千万不要让她利用了你妹妹！” 452.第452章 一望无际，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草原，然而这里是由金钱堆积而成的草原，清风吹来夹着冬季的寒霜，脸上刺啦啦的疼。 “怎么了？” “没事。”顾今夕看着草原，虽然是假的，但足以勾起她记忆里的回忆。 那副在校场和将士们策马驰骋的画顾今夕让青桃收好，却是不打算再拿出来回忆，记忆不能总停止在从前，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就要用砥国公顾今夕的身份活下去。 只是难免，会回忆。 换了骑马装的顾今夕和丰采钰一点都没有京里小姐的扭捏，她们本该有一匹自己的马，但是丰采钰才从穹关回来，顾今夕去年下半年才真正出现在京里各家眼中，马只能再挑。 丰采钰走在顾今夕身边，关切道，“是在担心顾二夫人的案子吗？” “恩。”顾今夕并不担心柳芬会从牢里出来，就目前的定性来说只会最差而不会变好，她只是好奇那位兵部尚书要怎么利用柳如是。 但是确定柳芬在当年之事中的处于主使地位，这并不能对顾氏造成多大伤害。 至于林赋炆在朝堂上说的顾氏不念情分……哼，到时候他们这些文官做出的事更是让人难以想象。 “其实这件事应该和顾二夫人没有关系。”丰采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今夕，她只是觉得这种事不值得。 自小就锦衣玉食并不会明白底层百姓为了往上爬做出的一些事情，可能让她的人生都变得灰暗。 柳氏会不会做这件事，顾今夕无法确定，但顾今夕知道如果这件事背后真的是柳氏指使的她一定会这么做。 是的，顾今夕信柳西林的话，这一整件事里柳氏才是最无辜的。 她承受了所有人的怒火，嫁进了国公府享受了荣华富贵，但枕边的男人对她无情。 “不知道。”这件事有人策划，她在推波助澜，柳氏之死早已注定，只要林赋炆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没事的阿夕。”丰采钰拉着顾今夕，虽然现在冬天这人造草坪上并不能看到多少青色，可这样广阔的地方总是会给人一个心旷大气的即视感。 “等会我们骑着马跑一圈，你心情就会好的。” 丰采钰心宽，而且柳氏母女对顾今夕并不好，所以她对于柳氏究竟是冤枉还是真的做了这事并不关心和在意，她关心和在意的只是她的好友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不高兴。 “恩，没事的。”顾今夕并不想丰采钰牵扯其中，毕竟这件事暗中和宫里有了几分瓜葛，现在广平侯夫人连春节都在大慈悲寺度过，就知道广平侯目前并不愿意牵扯到朝政之中，而且广平侯现在还在穹关跟随砥国公作战，后院起火这件事广平侯夫人可不会做。 “阿夕打算挑什么马？”丰采钰看着马厩里的马驹双眼发亮。 在顾今夕心里什么马都比不上莽古，只可惜找不到了。 叹了口气，顾今夕摇头道，“我看看。” 忽然，是马场上传来的嘶鸣声，这声音……顾今夕神色一怔，立刻跑出去。 “阿夕？”丰采钰见顾今夕离开，她也顾不得挑选马驹的事，也跟着顾今夕一起跑出去。 顾今夕脚程快，很快就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是一匹烈马，想要驯服它的人是一个高手，顾今夕看得出来，但是那匹马并不愿意臣服，因为这是一匹有主的马。 看着那匹毛色纯正的马，已经开始从马驹开始脱变，但是顾今夕认识它，这是她的……莽古。 虽然是高手，但依旧还是被莽古甩下去，就见那匹被人惊恐害怕着的黑马，横冲直撞，已经撞坏了很多东西。 “天呐！” “小心！” 他们看到黑马奔跑的前路上站着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女，看着也就十一二的模样，穿着骑马装，在雪堆折射着阳光之下竟是如果仙子。 “快让开！” “阿夕！”丰采钰看到这情景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大喊跑过来想拉开顾今夕。 但黑马的速度很快，快到一般人都追不上，旁边的人一边跑一边喊一边试图控制住这匹发狂的黑马，然而一切都是无用功，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被吓傻了的少女站在原地。 “莽古。” 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黑马，顾今夕伸手，脸上着丝丝笑意，而那匹让人害怕的马竟然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在少女的面前停下来，伸出舌头轻轻****着顾今夕的掌心。 “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匹马自从到了马场，就算是喂他吃东西他们也要找个方法才行，要是靠近会被踢伤，然而现在这匹马竟然安静的站在一个少女面前，十分的宁静。 就像是画里一样。 周边是雪景，一个穿着骑马装的绝色少女和一匹黑色宝马，和谐的让人觉得出声是一种亵渎。 “很久不见，你还好吗？” 随着顾今夕的话语落下，莽古发出清冽且欢愉的嘶鸣声，他动着前蹄，那双眼睛里透着一丝依恋。 “很抱歉现在才找到你。”顾今夕摸着莽古，面上全是歉意。 “阿夕？”真是惊心动魄，丰采钰的心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原来跳动的速度。 “钰姐姐。”顾今夕看着莽古，道，“我的马，它回来了。” “这……”丰采钰看着莽古，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她讶异道，“难道这就是你那匹小马驹！” “对啊。”顾今夕难得有笑得这样灿烂的时候。 “真的是和以前不太一样，要不是……我还没认出来。”丰采钰试图摸一摸莽古，但是没想到莽古头一扭，不给丰采钰摸。 丰采钰抽了抽嘴角，道，“它这脾气不知道随了谁。” “大抵是随了……”顾今夕的话还没说话，就见不远处一个少年领着一群仆役气势浩浩的走过来。 “你是什么人，竟然动本…公子的马？” 其中有些微妙的停顿，顾今夕看着少年眉目，隐约间似乎在哪里看过。 但那又如何？顾今夕摸着莽古，声音极淡但十分有力，道，“这是我的马。” 453.第453章 “这是我的马。” 在场的人听到顾今夕话时眼里全是嘲讽，无所顾忌的笑出来。 丰采钰气急，道，“有本事你们也让他安静下来。”目光在一个明显受了点伤的男人上停留，冷笑道，“被摔下来也有脸呆在这里。” “你！”那个被莽古摔下去的男人看着丰采钰目露凶光，可是能来这里骑马的哪个不是功勋之后，他不过是马夫又能做什么？ “怎么，不服？”丰采钰道。 “有什么不服！”为首的少年腰板笔直，道，“这是本公子看中的马，让他驯服，就本公子的马！” 一听，丰采钰笑了，笑得极为灿烂，她道，“我头一回听说自己骑马却让下面的人去驯服。” 少年也不气，反而高傲道，“本公子有人使唤，为什么要亲自上场！” “对啊，为什么要亲自上场。”丰采钰却是眨了眨眼，道，“这匹马认可的就是那个驯服它的人，而你只能在旁边看着。” “你放肆！”这下真的是被丰采钰戳中痛点了，少年手里的马鞭朝着丰采钰就甩过来，丝毫没有想到这一鞭子下去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顾今夕眼一眯，她知道丰采钰一定会躲过这鞭子，可是她却不愿意她身边的人因为她而受伤。 地上刚好有一个石子，内力转动，微微一动甚至没有人发现顾今夕动了，而那个甩鞭子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摔倒在地上，自然那鞭子也没有甩出来。 丰采钰对自己有信心，边关回来的孩子要是连这个都躲不过去就真的要笑掉大牙了，突然，对面的少年摔倒在地上，丰采钰毫不犹豫的笑起来，道，“哎呀，难道是力道太大把自己甩地上了？” “公子！” 紧随丰采钰话后面的是少年带来的那些仆役，一个个惊慌失策，看着顾今夕和丰采钰也是带着狠色。 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这声音可不是一般男人该有的，这下顾今夕仔细的瞧了瞧脸上摔出几个小痕迹的少年，恍然大悟。 她就说为什么看着眼熟，这不是宫里的六皇子司铭淋吗！ 可是又如何？要抢她的马，首先是得赢她。 “你要马？”顾今夕站在丰采钰前头，看着虽然痛却没有哭泣的少年。 “恩。”司铭淋看着顾今夕，他想着这姑娘他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他很少出宫，这次也是跟着五皇兄才能出来的，宫里的姐姐妹妹们他虽然不怎么接触但起码都打过照面，这个人，他应该在宫里见过。 “那么我们比赛。”顾今夕看着司铭淋，淡淡道，“你赢了这匹马归你。” “当真？”司铭淋眼一亮。 “自然当真，我们可以签订协议，”顾今夕继续道，“而且这里是皇家马场，良王坐镇，我想没有人会在这里反悔。” 少年毫不犹豫，点头，道，“好，我们定约！” 司铭淋身边的人，自是有良王的人，他虽然不在可也不会放心这个小皇子在这里晃荡，要是受伤了他还要进宫请罪，麻烦事。 于是没多久这个君子协议就在纸上落下，白纸黑字，顾今夕和司铭淋各自签下名字，中间人是良王心腹带来良王的印章。 挑马的时候，丰采钰在旁边碎碎念，全是担心的话。 “钰姐姐放心，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顾今夕赶紧安抚。 “当真？”丰采钰斜着眼看顾今夕，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顾今夕赶紧点头，道，“自是真的。” “那……我给你加油！” “好。” 挑好马，良王的心腹是裁判，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谄媚之色，只是凉凉的说一些规则，最后就是谁先到谁就赢了。 说实话，这里的人大多数都认为肯定是司铭淋会赢，就体格和体力来说，顾今夕一看就比不上司铭淋。 然而这世上就是有人是来打破束缚的。 “开始！”当良王心腹声音落下时，顾今夕早已骑着马冲身而出，即便这匹马不如莽古，不能和她心意相通，可是顾今夕是什么人，即便在这个世界她没有上过战场，但留在骨子里的一切习惯她都保留着。 在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她垮下的战马，从来都不是那匹和她征战四方的马。 这种英姿飒爽，一点都不想养在深闺的小姐，身体微微向前倾，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完美的让人惊叹。 而被他们认为一定可以赢的司铭淋在开始的时候落后一步，就真的落后很多步！ 他眼睁睁的看着顾今夕超越自己，而他却只能奋力追赶也不及。 但他也不是一个随意会放弃的人，皇家的孩子，从来没有一个是会半途放弃的！ “驾！”马鞭狠狠的一抽马屁股，马吃痛速度加快。 可惜顾今夕依旧遥遥领先。 “她是谁？”在不远处高楼上，有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千里眼，看着在跑道上的顾今夕，淡声道。 “属下不知。” “恩？” “主子恕罪。”男人赶紧跪下请罪。 “罢了。”阴影之下，身传锦袍的男人放下千里眼，放在桌上，道，“六弟输了。” “……” “下去吧。” “是。” 司铭淋的确输了，顾今夕已经到达终点他还差着一段距离，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反而再一次加速。 “你赢了。”司铭淋看着顾今夕，他有不甘心，可是他输了，这是事实。 皇家的孩子，要学会接受失败而不是给失败寻找借口。 “那么，马是我的了。”虽然说这匹马原本就是她的，不过眼前这个是皇子，她虽然不屑但总归要给宫里那位陛下面子。 “是。”司铭淋眼馋的看着走到顾今夕身旁和她亲昵的莽古，犹豫片刻，他道，“我能默默它吗？” “不能。”顾今夕拒绝道。 “为什么？”他输得心服口服，对于顾今夕一口拒绝的话倒也没什么不同的想法。 “莽古不喜欢陌生人碰他。” “对啊。”丰采钰站在旁边，一脸不爽快，道，“刚才我摸他，他都不愿意让我碰他！” 454.第454章 “六弟。” 这是一个如水一般的男人，他的温润是来自骨子里，只是一眼就想让赏心悦目愿意交付真心的男人。 五皇子司铭顷，比三皇子司铭瑞还要让人愿意亲近的皇子！ “五哥。”司铭淋看到自家五哥，眉开眼笑。 “这里是十三叔的马场，你可别胡闹。”听着是说司铭淋在马场胡闹，但实际上却是不经意表露了身份。 十三叔的马场，能称呼良王做十三叔的，除了宫里那些皇子皇女，还有谁能这么称呼？ “五哥，弟弟没有胡闹。”司铭淋赶紧澄清。 “是。”司铭顷轻笑着附和，看似是没有信任但他道，“我有一匹北边来的马，等会带你去看看。” “好啊！”司铭顷很高兴，高兴之余他不忘回头看着顾今夕，道，“等我有马了，我们再比一场。” “好。”顾今夕认出了司铭顷，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认出她，这可就不在她的研究范围之内了。 “刚才站得远，并没有看清是谁。”司铭顷转而对顾今夕，淡淡的笑如沐春风，他道，“原来是顾二小姐。” “咦？”司铭淋惊道，“你和八月的时候一点都不像了。” “劳五公子记着。”顾今夕神色淡淡，拉了拉丰采钰的袖袍，笑道，“八月到府上时身体为痊愈，现在身体痊愈，面色看得自然是比那时好些。” “原来如此。”司铭淋恍然大悟，看来这位已经十二岁的皇子并不像他的兄长们那样早熟，对于章帝屁股下面的那张椅子，至少他现在还没有产生坐在上面的欲望。 “真是好马。”司铭顷看着顾今夕身旁的黑马，赞道，“丰小姐是广平侯之女，自小长在边关，相看马的功夫一定比我们好。” 长袖善舞，一匹马一句话就把丰采钰拉进来，丝毫没有冷落她的意思，甚至挑了丰采钰的长处切入话题。 丰采钰也不觉得别捏，不过她在顾今夕拉她袖子的时候就反应过来眼前这两位到底是谁。 敬重些自然是没错的。 “五公子谬赞。”丰采钰笑得得体不失轻重，她道，“虽然在边关长大，但不及几位公子风采。” 司铭顷轻笑，一点都看不出他究竟是喜是喜还是喜。 “十三叔起来了吗？” “起了。”司铭顷道，“要去十三叔哪里？” “恩。”司铭淋点头，道，“十三叔有很多好看的东西。” “好。”司铭淋依着司铭淋的话，随后他对顾今夕和丰采钰道，“两位小姐，告辞。” 顾今夕和丰采钰对两位皇子福身，待司铭顷和司铭淋离开之后，丰采钰才道，“就算是翻年才十二岁的六皇子也不容小觑。” “嘘。”白嫩的食指放在嘴边，顾今夕道，“隔墙有耳。” 丰采钰脸色微变，点了点头，随即看着莽古，羡慕道，“可真是一匹好马。” “自是一匹好马。”顾今夕眉宇带着喜色，道，“就是不知莽古怎么会在良王的马场。” “那件事之后就不见它……”提起马场那件惊心动魄的事，丰采钰脸色微妙，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是抓到他了我定要他也尝尝这种临近死亡的滋味！” “对啊，究竟是谁。”摸着莽古的脖子，顾今夕轻声附和，目光不经意抬起，看到忽然转头看她的少年。 “那个不是李林浦？” “还真是。”丰采钰奇怪道，“他一直住在大慈悲寺里，怎么会到皇家马场来？” 这里被称作皇家马场，不止皇室中人回来，还有荣城里最上等的权贵也会到这里来骑马作乐。 当然说是皇室中人，实际上太极宫里的贵人们都是去东苑骑马，那里他们才敢放心，而这里，谁知道会混入什么人。 “他身边的人，看着倒像是张奉先的小厮。” “张奉先？”丰采钰脸色一沉，一提到这个人她就浑身是怒火，“马上就要科考了，他还来这里，当真是以为状元是他的囊中之物！” “说不定呢。”顾今夕眉色一淡，她道，“毕竟在京里有天才之名，总归是实至名归的。” 丰采钰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道，“不行，我要过去看看。” 看了眼丰采钰，顾今夕点头道，“也好，过去看看。” 这个李林浦现在在京里名声不差，毕竟他可是在上元节诗会的时候把张奉先逼到悬崖边上。 “那种心胸狭窄的小人，要是在马场做一些手脚，谁知道这李林浦还能不能完好的参加春闱！” 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距离春闱不过就二十多天了。 “比赛？” “怎么，你不敢？”那种高高在上的声音，听一遍就会记得，让人厌恶。 “我为什么要和你比赛？” “不需要原因。”张奉先的声音淡漠而冷酷，他道，“你要是输了，就永远不能踏入京城半步！” “你有什么权利做这个决定！”李林浦冷笑道，“同是天子门生，参加春闱是我的权利！” “参加春闱？”张奉先并没有嘲讽，但是他的语气表明了一切，“别告诉本公子你还想成为三甲？” “有何不可！”李林浦后背笔直，淡然道，“三甲未定我为什么不能成为之一。” “不是你为什么不能，而是你不行也不可以！”张奉先咄咄逼人，笑声中带着阴冷，他道，“因为马上你的手就不能再拿笔了。” “你竟然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张奉先笑道，“这里是马场，你骑马不小心从马背上掉下来，然后被受惊的马踩断了手腕，大家只会可惜而不会想你究竟是被人故意弄断手腕还是真的被马踩断了手腕。” 李林浦脸色变化，看着张奉先眼里全是愤怒，“丧心病狂！这里可是十三爷的马场！” “对，这里是十三爷的马场，但是现在十三爷要接待两个重要人物，马场里的负责人也不会一直盯着我们，你就算告诉十三爷，也没有人会相信。” “因为我姓张，足以。” “好一个姓张！”李林浦咬牙，厉声道，“我就不信你能一手遮天！” 455.第455章 这场比赛，是比定了。 李林浦没有反抗的权利，就如张奉先所说，他姓张，足以。 “上去吧。” 一匹混身枣红色的马在旁边不断的打着鼻息，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全是野性。 李林浦是个读书人，礼、乐、射、御、书、数他都学过，甚至也学着分析过马匹到底是温顺而是暴躁，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匹马现在处于十分暴躁的时刻，只要他上去走不了几步就会被摔下来。 张奉先笑得越发得意，他看着李林浦高高在上，道，“就算你是峯州的解元，但是你别忘了这里是荣城，是丰莱国的京城，多少读书人齐聚在此，多你一个解元不多，少你一个解元不少。” “你要是觉得不够深刻，本公子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名字。” “闵春秋。” 闵春秋这个名字，其实在读书人之间已经有了些名气，他的名气早先在云州就很好，后来云州秋闱他竟然排在末尾，而解元却是当地一位大姓之子。 这其中要是没有一点猫腻谁会信？ 按理说云州刺史应该能察觉到这件事，但偏生云州刺史发现这件事时解元之名早已传遍，而且已经上报礼部，不能更改。 “难道……”李林浦瞪大眼睛，他不可置信。 “难道什么？”张奉先双手环胸，冷然道，“扶李公子上马。” 就算是富贵之家，也不顾是个商贾，算得了什么东西。 “比赛？” 女声传来，张奉先眼色一沉，当看到丰采钰时他笑得灿烂，对着家奴道，“这是本公子逃走的妾室，你们快抓她回来。” “妾室？”另一个女声传来，她站在旁边阳光在她身后好似天地万物都被她比了下去。 张奉先定睛一看，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美女，虽然还未长开但张奉先在京里这么多年，青楼没少走，京里的传言没少听，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美人。 “虽然你是门下省侍郎之子，但让侯爷之女给你做妾室，不知道这件事张老爷子知道吗。” 候爷之女？ 张奉先生性阴冷，行为处事颇为狠辣，但也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这两个少女他从不曾在京里看到过，而京里唯一一个从外面回来的侯爷就是广平侯。 广平侯夫人带着女儿住在大慈悲寺里这件事京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而广平侯丰小姐很少参加过京里姑娘小姐的聚会，唯二两次就是东苑的骑马比赛和初雪宴，消息甚少。 这其中一个定然是广平侯之女。 “两位姑娘是要帮助他？”岔开话题，张奉先轻笑，当真是风度翩翩。 “张公子可岔开话题，”顾今夕眉色淡淡，带着一丝敲到好处的弧度，有礼而疏离，“这件事你可得好好说说，要不然我们可得到府上找张老爷子。” “谈谈张公子要纳侯爷之女为妾，不知是哪条礼法给得张公子底气。” 张奉先眼眸一眯，看着顾今夕眼里透着一股冷意。 “说起来也该春闱了，不知道有这件事在前，张公子殿试的成绩会怎么样。” 顾今夕笑语晏晏，张奉先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顾今夕冷声，道，“这里是十三爷的马场！” “我知道这里是十三爷的马场，那么张公子知道这里是十三爷的马场吗？”顾今夕捏了捏丰采钰的手，表示这件事由她来处理。 丰采钰性子急，而张奉先性子阴沉，一不小心丰采钰就会掉进张奉先的陷阱里，到时候别救人不成还把丰采钰的终身大事都陷阱去。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张公子就是因为这里是十三爷的马场才会请这位李公子来骑马的。”顾今夕看着被张奉先家奴牵着的枣红色马匹，她看到马眼里的暴躁，眸色一暗。 “当真是一匹好马，张公子真是舍得。” “自是好马才会赠人。” “不过这匹马还是张公子自己留着，要是送人之后才发现这匹马是当世无双的好马，张公子就要后悔莫及了。” 张奉先冷笑，道，“自是不会后悔。” “如此甚好。”顾今夕点头，转而看着压抑着情绪的李林浦，道，“既然张公子把这匹马赠给了李公子，那么李公子可愿意把这匹马送给我？” “可是……”李林浦看着顾今夕，眼底光芒明亮，可是想起张奉先要对他做的事，他又满心愤怒。 这样的马，怎么能给眼前这样娇贵的少女，她该是在温室里看着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没有关系。”顾今夕轻笑道，“李公子可愿意割爱？” 这样明亮的光芒，李林浦眸光一闪，耳朵好像烧起来了，他点头，有一丝丝的局促，道，“好，只要小姐喜欢都可以拿去。” “多谢李公子。”顾今夕看着张奉先，道，“张公子让你的下人把马给我。” 张奉先一脸冷漠，但顾今夕夹住了他两个死穴，而他不知顾今夕来历，这让张奉先愿意吞下这个亏。 “给她。” “是。” “阿夕。”丰采钰自是看得出枣红色马的暴躁并不是野性未驯，而是被人喂了药，她轻轻拉住顾今夕的手，道，“危险。” 的确是危险，张奉先这哪是要踩断李林浦的手，是要置李林浦为死地，只是因为上元节诗会上李林浦夺了他的风采，以及除去顾家三爷之外，又多了一个劲敌。 这些天，顾今夕的想法也彻底的扭转过来，现在她只是一个国公爷世子的女儿，手上的势力还在发展，她不能再以曾经的地位来思考某一些事。 手放在马脖子上，内力运转，就见那匹狂躁的恨不得把身边所有人都踢死的马竟然慢慢安静下来。 张奉先脸色一沉，看着安静下来的马双手负于身后，“走！” “是。” 他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把顾今夕、丰采钰和李林浦三人的模样记在心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李林浦松了口气，面对张家的权势即便他一身傲骨也会被打成粉末，这个事实李林浦将会记着一辈子。 “举手之劳。” 456.第456章 李林浦看着和友人骑马远去的顾今夕，眼睛里渐渐浮现起别样的情愫。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李林浦站在原地，口中低声喃喃，忽然他笑出声，“大慈悲寺初见，就知小姐并非一般人，若是……” 风吹来，把李林浦的话吹散在四周，无人听到，又或者说并不是没有人听到，而是听到的那个并不是人。 “我该怎么称呼你？”李林浦轻抚着枣红色的马，此刻不再暴躁的马儿安静的站在李林浦旁边，时而与李林浦摩擦，十分亲昵。 “初昏为夕。”李林浦眉目含笑，道，“今后你叫月夕。” 枣红色的马亲昵的蹭了蹭李林浦，算是认可也喜欢这个名字。 “我们回家。” 如果有一日……李林浦牵着月夕朝大门走去。 “没想到张奉先这样的阴险。”丰采钰想着张奉先的作为，心底满是鄙夷，道，“想要状元就凭真本事，暗地里做这些有什么用！”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京里有一个赌坊，每年春闱都会开盘。”顾今夕骑着莽古，心情甚好，她道，“上元节诗会，李林浦差点把他压下去，京里又盛传李林浦又是一个三甲之一的有力竞争者。” “而且你别忘了，李林浦今年才几岁。” 说到年纪，丰采钰恍然大悟，不过她却是道，“李林浦看着不过十六七的样子，年纪这样小，三甲之一应该没他的位置。” “三甲没有位置，不是还有一个传胪。”顾今夕眉头一挑，她想起她和慕容瑚的赌约，看包亘会不会是传胪，现在看来这个传胪的位置也不是如她想象的这样简单。 闵春秋虽然有齐林相助，但这李林浦天生有才，年纪轻轻就是峯州解元。 “真是好奇死了，恨不得立刻就到春闱的日子。”丰采钰感慨。 顾今夕没有接话，而是拿着缰绳，道，“我们来这里是来放松的，不提这些事，来一次策马狂奔，如何？” “好啊。”丰采钰也不喜朝堂里的这些事，在穹关的时候他们只要担心山戎，上下一心，哪有这么些弯弯绕绕，现在才来京里几个月，就头晕脑胀，怪不得娘连除夕都不愿意回去，就算是外公家也只是着人送了节礼。 从皇家马场回来不过几日，柳氏的案子又出了新高度。 顾今夕惊得笔都掉到地上，她看着范泽熙，道，“当真？” “自是当真。”范泽熙翘着腿，一点都不担心，他慢悠悠道，“现在京里盛传柳西林的死，其实死顾二爷找人做的。” “二叔？”顾今夕接过青桃捡起的毛笔，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情练字，把毛笔搁置在一旁，奇道，“我这二叔要是有这个心思，柳氏就不会过门。” “我们知道没用。”范泽熙双手一摊，道，“我估计再过不久，京兆府就要到府里来请顾二爷了。” “证据？” “证据？”范泽熙笑起来，他道，“你要是还没有忘记柳氏的那个外甥女的话，就知道什么是活着能走动的证据了。” “柳如是……”顾今夕眉头一皱，许久，她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被人算计了一把。” “没错。”范泽熙的眸光也渐渐淡下来，他道，“这柳西林不论在谁手里，都不能放他出来。” “一旦放出来，这杀人的罪名就是到了那个人的头上。”顾今夕冷笑道，“这可真是一箭三雕之策。” 一雕，柳氏；二雕，顾氏一族；三雕，不论是谁都无所谓。 “但是他们的真正的目的还是要用柳氏的事来打击顾氏。”范泽熙头疼，道，“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要吃下这个果了。” “……”顾今夕红唇紧抿，这一回的确是他们掉以轻心了。 顾氏这一次的跟头摔得不轻，如果不是宫里的那位还顾及着虎视眈眈的甫岐和山戎，怕是已经降罪了。 “不过我现在开始担心，有人施压要求公审。” “公审！”范泽熙惊道，“这可是要把顾氏彻底打死，就算打不死也要从民心上把顾氏剥离出去。” “小姐，前院来消息，京兆府的人来请二爷过堂了。”清风匆匆进来，脸上带着急色。 “看来那些人等不住。”顾今夕眉色一冷，道，“老夫人知道这件事了？” “知道了。”明月道，“在京兆府的捕快说要请二爷过堂的时候，老夫人就昏过去，温大夫已经过去。” 顾今夕吸了口气，道，“兄长去京兆府那边看看，到底是内堂过审还是外堂公审；若是公审又是有哪位官员在场。” “好。”范泽熙立刻离开千嶂里。 “清风派人跟在兄长身边，不管有什么消息都传回来。我要知道第一手的资料！” “是。”清风赶紧下去吩咐。 “平灵。” “小姐。”平灵手里还湿哒哒的，沾着面粉，看起来是在做面食。 “我要见你家主子。” “啊？”平灵一愣，有些纠结道，“可是主子说小姐不让他翻墙。” 眉头压下一层黑雾，顾今夕无力道，“非常时刻非常办法。” “若是我不在屋子里，让你家主子等会。” “是。”平灵擦了擦脸，但是手上全是面粉，她脸上全是一道一道的白色。 “明月派人看着二公子和大小姐，不能让他们出府！” “是。” “去梧秋院。” “是。”青桃拿来披风，又从小丫鬟手里接过已经热好的手炉。 梧秋院现在是乱糟糟的，老夫人的倒下对于他们来说是晴天霹雳。 “祖母。”顾燕凤显然是很早就来了，她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焦急得很。 只是一转头看到顾今夕，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想上前说些什么可是一想她现在的情况，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怨气。 “二妹妹怎么来了？” “祖母病倒了，我自是来看看。”顾今夕淡淡道，“大姐姐的脸色不好，千万不要累着自己。” 顾今夕这话也不过是血脉之间随口一提的关心，但要说有多少关心其实并没有多少，她还不会把自己的真心拿去给别人作贱。 457.第457章 顾今夕来的时候，温大夫正好出来。 “温大夫。” “小小姐。”温大夫看到顾今夕，眉色稍稍软和，不过也从侧面表示老夫人并不严重。 “祖母的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温大夫道，“正月吃得油腻，上火，又出了这事没喘过气这才背了过去。” “这就好。” “什么叫没什么大碍！”顾凤燕却是不服气，她冷眼看着顾今夕和温大夫，道，“我看你们是居心不良！” 顾今夕眉头一皱，她没心情和顾燕凤争辩这些事。 见顾今夕不说话，顾燕凤高傲的扬起头颅，道，“怎么，没话说了！” “大小姐。”温大夫眉色一冷，道，“老夫人的身体一向硬朗，等会我给老夫人扎一针就能醒来。” “扎一针？”顾燕凤看着温大夫眼里满是怀疑，道，“你这样的医术，我担心祖母没什么大病也给你治出病来。” 顾燕凤的话着实不给人脸面，何况温大夫是顾今夕的父亲顾复振请进来的，要是没真本事能在府里呆这么多年？于大夫被顾今夕赶出来断了老夫人臂膀，如果温大夫没有真本事，老夫人会时不时的透露拉拢的意思？ “哼。”温大夫一甩袖子，道，“要是大小姐认识比我还要厉害的大夫，就请大小姐请那位大夫来给老夫人治病。” 原想着给老夫人开几帖凝神静气药的温大夫背起药箱就离开。 “庸医。”顾燕凤只觉这是她说中了温大夫的心里，他恼羞成怒这才离开的。 “温大夫素来给千嶂里看病。”顾今夕眉色淡淡，道，“不过大姐姐要是能找到比我外公家还要好的大夫，就请进来给祖母诊脉。” “毕竟温大夫也是受了外公几次指点的。” 不说这京里，就说四大国各小国也没有哪位大夫的医术比得过范老爷子，顾燕凤脸色微变，可是她就是不想看顾今夕好。 但是真要说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看着顾今夕的背影暗骂贱人。 “万嬷嬷。” “小小姐。”万嬷嬷福身，道。 “祖母怎么样？” 万嬷嬷微微摇头，道，“受了些刺激，正睡着。婢子正打算跟温大夫拿药，不知小小姐看到温大夫了吗？” “温大夫走了。”顾今夕垂眸，沉色道。 “走了？”万嬷嬷不解，道，“怎么会走了？” “这个……”顾今夕的目光好似不经意瞄了眼顾燕凤，她为难道，“万嬷嬷在这里照顾祖母，我去温大夫那里看看。” “他是父亲请来的大夫，该是给我些面子。” 万嬷嬷老来成精，何况刚才的对话她听了一两句，暗骂顾燕凤不懂事，面上却是道，“有劳小小姐了。” 顾今夕拿着帕子压了压眼角，道，“祖母生病，本该是我们小辈侍疾在旁的。” “哎，小小姐有心了。”万嬷嬷叹息，忽然似想起什么，她道，“三夫人没过来吧。” “南园离着远，三婶还没到，不过三婶孝顺现在应该在路上了。”顾今夕奇道，“难道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说再过不久就是春闱了，要三夫人好好伺候三爷，别过来免得回去过了病气。” “不行！”万嬷嬷的话才落，门口就传来齐敏研坚定拒绝的声音，她道，“无论如何我每天都要过来给母亲请安，待母亲病好了再回去。” “三夫人。” “三婶。”顾燕凤在旁边听着，嘴角一撇甚为鄙视。 “母亲的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万嬷嬷道，“还睡着，三夫人若是担心，不如先回南园，等老夫人醒了婢子派人去通知您。” “不了，我还是在这里等着。”齐敏研坚定道，“这两个丫头都还小，昱儿和晏儿更是不懂这些。” “梓语，去告诉二公子让他别过来了，等母亲醒了再过来探望。” “是。”梓语福身，离去。 万嬷嬷眼里全是欣慰，虽然老夫人行为做事……但小辈们还是十分关切她的。 “行了，你们这两个丫头都回院子里去。”齐敏研开始赶人，道，“好好休息，特别是凤丫头，别多想。” “恩。”顾燕凤的脸色很差，就算是打着胭脂也透着不健康的红，她看了看顾今夕，心里那口气憋得更难受，可是眼下她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二妹妹。” 三岔路口，顾燕凤突然喊住顾今夕。 “有事？” 但是顾燕凤只是看着顾今夕好久，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就转身离开。 “什么嘛。”青桃不平，道，“刚才梧秋院就针对小姐。” 顾今夕没有理会，“素云安排好了？” “是。”青桃道，“再过几天她就该心忧二爷二夫人，小产后又没有来得及休息重病而亡。” “让她再等一段时间。” “婢子该怎么和她说？” “等案子结束之后，她就彻底不是顾家的婢女，是活着走出顾家而不是金蝉脱壳。” “是。” 其实谁又喜欢假借他人的名义活着，东躲西躲小心翼翼的日子没有人会喜欢。 原本是打算让素云用这个名目离开，正好是打击柳氏的气焰，把她彻底压下去，但是现在她棋差一招，这个名目自是不能用了，要不然对顾氏就是雪上加霜。 “主子，世子来了，正在书房等着。” “恩。”进了花厅，顾今夕手一抬，道，“你们在外面候着。” “是。” “阿夕。”慕容瑚手里拿着顾今夕常看的那本兵书，旁边还有顾今夕还未收好的大字，书香气氛浓郁的书房里，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灿烂一笑，不去想京里盛传的那些事，就眼前的情况这个男人就像是书世界里的精灵，惊艳了整个书房。 “我们棋差一招。”眸光一闪，顾今夕淡淡道，“林氏在朝堂上有什么动作？” “后宫平静，”慕容瑚拿着笔在顾今夕的大字旁写下一串小字，他道，“朝堂里……你要做好准备。” 眉头微微一挑，顾今夕冷声道，“他们要求公审。” “恩。”慕容瑚点头，道，“以兵部尚书为首的官员，认为就算砥国公的军功无上，但是顾复硫夫妇藐视丰莱法律，应该在百姓面前审判，好让百姓知道我国的法律不是摆设的。” 458.第458章 柳芬跪在堂上，头发混乱低着头似乎是不适应光线。 铁链碰撞和百姓们的惊呼声，柳芬不由抬头，当她看到来人眼底渐渐升起惊讶和诧异。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不是因为你污蔑我。”顾复硫冷眼看着柳芬，冷笑道。 “污蔑！”柳芬瞪大眼睛，她反驳道，“我什么时候污蔑你！” “肃静！”季刚易一拍惊堂木，窃窃私语和顾复硫柳芬之间的争吵也结束。 贺师爷在一旁手执笔，看着这对夫妻不由摇了摇头。 “下跪何人？” “顾氏柳芬。” “顾复硫。” “你二人可知今日在此的缘由？” “不知。”知或不知，实际来说他们心知肚明，可在堂上并不能说知。 “既不知，那本官就与你们说一说。”季刚易脸色不变，他静静道，“正月二十九，在荣长坊发现一具女尸。” “此女子于正月二十五逃至京城，寻求本官庇佑帮助她伸冤，告知本官一件事情，但此事时间较长，本官思虑许久决定先做调查。” “但是在本官查案期间，此女子死于荣长坊，而此女子死之前告知本官之事，让本官不得不怀疑你，柳氏。” “大人既说怀疑，自是没有任何证据。”柳芬神色镇定，她道，“既然没有证据，又为什么将我关在牢里。” “本官绝不推卸责任，至于本官为什么将你关在牢里，想必你心里清楚。” 柳芬脸色微变，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兆府的牢里，正是老夫人扭送。 “本官且问你，你可知子兰。” “知道。”柳芬眼里闪过愤怒与恨意，季刚易眉头微微一皱。 “你可知她是什么人？” “她是柳西林在青楼里的相好，不管赢钱还是输钱他都要去子兰那里。” “你与她可曾相熟？” “大人此言差矣！”柳芬眉头一扬，道，“我当初没有嫁进顾家时虽说是小本经营但也是清清白白，怎么会和烟花女子有所瓜葛！” “你既不曾与她相熟，又从何处得知她？” “嗤。”柳芬嗤笑一声，道，“柳西林喝醉酒就在家里发酒疯，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易如反掌。” “你从柳西林口中得知子兰的存在？” “有什么好隐瞒的。”柳芬冷笑道，“他那种没本事只知道卖妹求荣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 “那你的意思，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是柳西林主使，与你无关？” 十八年前那件事季刚易还真是不好说什么，毕竟涉及女子名节。 “此事涉及名节，我怎么会随便开玩笑！” “哼。”顾复硫冷哼道，“你兄妹两人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顾复硫！”柳芬大声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什么？”顾复硫冷笑道，“那天我回府就请了府里的大夫帮我检查，那玩意可不是一般人家弄得到的。” “无色无味，世间罕见，如果你们不是精心策划，怎么会用那种东西。” 柳芬瞪大眼睛，眼里红丝根根，有情有恨，“你胡说八道！” “肃静！”季刚易再次拍了拍惊堂木，他看着顾复硫，道，“是什么药？” “萦香。”顾复硫冷淡道，“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说过。” 季刚易一怔，与贺师爷对视一眼，脸色微沉，道，“就是江湖上盛传没有解药的萦香？” “正是。”顾复硫淡声道，“既然大人此药，那应该知道此药乃是前朝后宫禁药，自前朝覆灭之后就消失在历史之中，只有江湖上还有传说，但我朝立国多年从未真正见到过。” “若非我大嫂出生医药世家，我也不会想到一夜风流竟然引出这么大的事。” 大陆三国鼎立，东瞻远在海外，前朝末帝无能，群岛自立为国，末帝鞭长莫及，更有各地群雄并起要夺这天下各自为王。 战火锋乱之后三国鼎立，无数小国依附，对于前朝之事由初开始的禁忌到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遗忘，唯独他们这些世代传承的世家还记载着前朝一统大陆的繁荣，同时也记载着别人不知道的秘辛。 就如萦香，乃是道士敬献给末帝壮阳之物，但含有巨大的副作用。 但随着战乱而消失在历史中，若说真要有也唯独能在东瞻才能弄到。 可是就如浅计，丰莱甫岐因此药毒性太大而拒绝此药进入国中，萦香不单副作用巨大也有极大的上瘾，故而此药即使是在东瞻也是禁药。 柳氏兄妹又是从何地弄来这药，这才是令人深思之处。 “此案，押后再审。” 范泽熙看着顾复硫，嘴角微微一勾，但眼底流光暗沉，他看到堂后的一双鞋子，那双鞋子只有正三品以上的人才能穿。 “本公子倒要看看，究竟是你们的权术厉害，还是萦香厉害。”目光一转，那藏在暗处的人微微躬身，小心的退出京兆府。 “萦香？”顾今夕听得清风之言，眸色微微变化，她看着慕容瑚，道，“我要是记得不错，萦香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也不一定。”慕容瑚眉头一皱，道，“真要找，其实并不是没有去处。” 顾今夕熟读史书，慕容瑚没有明确说出但她也知道他指得是何地，但她摇头，道，“也并非只有那地，其实还有一地也能找到，而且比那地更要简单。” 慕容瑚奇道，“是哪里？” “东瞻是大陆战火纷飞的时候独立为王，但你忘了，他四周环海。”沾了沾杯中水，顾今夕在桌上画了简单的地图。 “你的意思……”慕容瑚眸光闪动。 “就是那里！”顾今夕冷笑道，“东瞻可疑，他们也可疑。” “此事怕是不好解决了。”慕容瑚皱眉道，“若是以原本杀人案处置，还有一线生机，可顾二爷明知柳氏兄妹身怀萦香还要娶柳氏入门，要是那些人运转一番，怕是要定一个通敌卖国之罪了。” “危险虽大，但机遇更大！”顾今夕自信道。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他眉色一转，道，“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 “办法虽有，却是需要世子帮忙游说。” “谁？” 459.第459章 “季大人！” “林大人。” “你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林大人没有看出来本官的用意？” “季大人，本官只看到季大人包庇顾复硫和柳氏。” “要是林大人这么认为，自可去陛下面前说本官无视皇命。” “哼，本官当然会呈情于陛下。” “不送。” “哼。”林赋炆一甩袖子，直接出了京兆府。 “主子，季刚易压下这件案子，那个柳姑娘……” “那个贱人……”林赋炆眯了眯眼，冷然道，“继续养在别院，你去盯着她别让她乱动坏了本官的大事。” “是。”弓弄拱手。 “大人。”贺师爷见林赋炆离开京兆府，从屏风后走出来。 “先生。”季刚易眉头紧皱，却是疲惫。 “顾二爷所说之物，当真是那物？”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顾二爷也不会信口开河。”季刚易叹气道，“但如果真是萦香，我国刚和东瞻平静下来，怕又是不安静了。” “大人。”贺师爷轻笑，道，“大人怎会这么想，我国什么时候和东瞻安宁过？” “大人别忘了秦梓公主之事，现在陛下不过隐忍不发，要是有力量，早就发兵东瞻。” “本官怎么会忘记这件事。”季刚易放下杯子，道，“观海关那边住着的那些人，陛下从没有一天是放心过的。” “但是却要依仗他们，但他们怎么会真正的教授我国水军如何作战，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不如派人伪装成东瞻之人，潜进去学习。” “先生的想法，本官不信历朝历代的皇帝没有想过，恐怕其他两国也有这么个想法，但是……”季刚易摇头，道，“若是成功也不会有东瞻来人教导我国怎么训练水军的事。” “而且派遣之人还是他们上一任大帅之女，现在被恩封为郡主的水清阳。” “她自小被掌权亲王水溶养大，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唉。”贺师爷叹气摇头，他道，“大人打算什么时候进宫？” “进宫？”季刚易摆手道，“现在尚早，本官要亲自会一会顾二爷。” “那林大人……” “他们朝堂之争、后宫之争早已明朗化，不过是陛下一直不说罢了。如果林赋炆真的进宫禀报陛下，才会让陛下反感。” “先生不要忘了，宫里那位皇贵妃是自请有生之年不为皇后的，陛下才效仿甫岐立了皇贵妃之位。” “林氏一族冲着皇后之位去，光这一点，陛下就会偏袒顾氏。” “唉。”贺师爷又叹气，这宫里的事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最为重要的大人还没说，贤妃娘娘膝下无子。” 季刚易摸着胡子，道，“无子才是最好的。” “先生请顾二爷来书房，本官与他安静一会。” “是。” 顾复硫并没有离去，他站在外堂看着柳氏被押回牢房后他下意识的看向还未散去的百姓，那里他并没有看到顾氏的任何一人，垂眸嗤笑一声。 早有今日觉悟，为什么还会想念着那点温暖？ 他的母亲，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顾念亲情的人，而他的三弟，怕也是敬而远之。 “二爷。”外堂上没有衙役，季刚易一点都不担心顾复硫会不会离开，看起来很放心他。 “你是……”顾复硫眉头一皱，“你是三弟身边的汗青。” “是。”汗青躬身道，“泽成被老夫人关在府里不能出入，三爷担心二爷会受累，特地让小的给二爷送些银子。” “还有这件事披风，当时二爷走得急，也没带走保暖之物，这是我家夫人特地让小的给二爷送来的。” “夫人说案子重要，也请二爷保重身体。” “……”顾复硫看着汗青手里的包袱，沉默片刻，道，“你家三爷和夫人有心了。” “三爷说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见外，三爷还说二爷出来之后他要和您好好说说二公子的事。” “好，你回去告诉你家三爷，若是……我一定会去南园。” “是，小的告辞。” “顾二爷。”贺师爷似乎是掐好时间，汗青离开之后他才从后堂走出来，拱手道，“大人要见二爷。” “哦？”顾复硫当着贺师爷的面把钱袋子放进袖子里，打开包袱将披风披上，淡淡道，“季大人不审我？” “审，不过不是现在。”贺师爷眉色不变，依旧淡笑，左手一伸做请的姿态，道，“顾二爷请。” 书房里，季刚易早已换了官服竟是一身常服，正在泡茶。 “早闻顾二爷最懂泡茶之道，今日我要班门弄斧了。” 顾复硫眉头一挑，贺师爷微微一笑离开书房，于是顾二爷轻笑一声，在季刚易对面坐下，道，“季大人妄自菲薄，让我无地自容。” “就看季大人这手艺，就知是多年老友。” 季刚易笑起来，他本是一个严谨的人，对于案子他从来是木头脸，“请。” “好茶！”顾复硫不得不说，季刚易这茶好，但这手泡茶的本事更好！ “多谢顾二爷夸奖。” “既然喝了茶，我们是不是该说正事了，季大人。” “自是该说正事。”季刚易放下杯子，从容，道，“顾二爷可是能确定十八年前所中之毒真的事萦香。” “当然。”顾复硫淡然道，“我虽然不学无术，但我兄长妻子范晓萱出生名门，季大人应该知道范家在大陆上的地位。” “知道。” “那么季大人又为什么不信？” “并非不信，而是不敢信。”季刚易看着顾复硫，眼睛明亮有神好似一把尖刀，他道，“萦香众所周知被三国以及其他小国排斥，能找到萦香的地方只剩下东瞻国。” “如果顾二爷确定是萦香，那么这将会对我国和东瞻国之间产生极大的影响。” “季大人此言差矣。” “顾二爷此话何解？” “谁说萦香会影响两国邦交？”顾复硫一派沉静，他道，“虽出自东瞻，但也可能是东瞻民间所有；虽出自海里，但也不一定是东瞻所出。” 季刚易脸色微变，他看着顾复硫，冷声道，“顾二爷的意思，这件事也有可能是海盗所为？” 460.第460章 海盗…… 慕容瑚才到自家府门口，就看到一个婢女站在门口张望，看到他后脸色一亮，笑着迎上来好似看着天神下凡，道，“世子，您回来了。” “小妹又出什么事了？” “小姐并未出什么。”婢女讪笑道，“只是把夫人最喜爱的纱巾给剪了，说是要给世子做抹额。” “……不单吧。”太过了解自家妹子，慕容瑚微妙道。 “又把国公府最宝贝的蓝宝石给砸了。” 慕容瑚扶额，道，“珊儿要什么？” “小姐不要什么。”婢女小心拉开距离，道，“只要世子回来之后去见她。” “你回去告诉珊儿，我有事找父亲，等事情结束之后就去找她。” “小姐说世子一定会这么敷衍她，要是世子不去见她，她就把老国公最喜欢的瓶子给砸了。” “……”慕容瑚叹气，道，“去临寻院。” “是。” 穿过幽幽庭院，常青树点缀着园子只是少了流水与红花，虽绿但少了那抹意境。 慕容珊盘腿坐在榻上，一点仪态都没有，长发只是用簪子盘了一个发髻，额角有几率发丝她并没有在意，只是专心致志的在做手上的东西。 “好疼啊。”针扎到手，慕容珊赶紧把手指放到嘴里，“为什么这么难？” 慕容瑚站在慕容珊背后，他看了眼自家妹子手里的东西，眉头一挑，他道，“你来真的？” “什么叫我来真的？”慕容珊没好气的瞪了眼自家兄长，再一次拿起针打算继续绣花，“我每一次都很认真的。” “要是真的认真母亲给你安排的女红你就不该偷跑。”慕容瑚眼尖看到慕容珊手指上的几处针眼，剑眉一皱，速度极快的夺走慕容珊手里的东西，他淡淡道，“我看你不是绣花，是拿血染。” “还给我！”慕容珊跳起来要抢回自己的东西。 “还什么还。”慕容瑚一手压下慕容珊，把她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俯视道，“反正是送给我的，我收着就是。” “听听你这嫌弃的语气。”被慕容瑚压着的慕容珊不乐意，道，“而且谁说要送给你的！” “不送给我你送给谁去。”慕容瑚一听脸色就不好了，他看着慕容珊，抓着慕容珊指腹的针眼一阵猛戳。 “反正不是送给你就是了！”慕容珊憋着气不说，盯着慕容瑚手里的东西，看样子是时刻准备夺回来。 “母亲最喜爱的帕子是用巴河缎做的，整个京城没几家贵妇能用得起巴河缎，父亲的蓝宝石是父亲第一年出兵打了胜仗的战利品，虽然并不名贵但是父亲喜爱的很，一直宝贝着连母亲都不能碰。” “还有爷爷的瓶子……” “爷爷的瓶子我还没碰到！” “哼，就你这无法无天的性格，迟早也会碰到。”慕容瑚不渝道，“这两样东西，父亲和母亲是绝对不会轻饶你的。” 慕容珊眼珠子一动，她双手放在背后看样子是知道错了。 “只要你告诉我这东西送给谁，我就考虑考虑帮你摆平这件事。” “真的？”慕容珊拿余光偷偷看慕容瑚，问得小心翼翼。 “赶紧说！”慕容瑚不耐烦，眼一眯透着冷光，似乎在考虑怎么整人。 “其实，我就是想试试手艺。”慕容珊双手放在背后不断的动着，余光不断的偷看慕容瑚。 “还在骗我。”慕容瑚一弹慕容珊额头，清脆响亮的声音直接让小丫头白皙的额头出现一大块红色。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 “你自己跟父亲母亲说去吧。” “诶诶诶，哥！”慕容珊见慕容瑚真的离开，赶紧跳下来赤着脚跑过去拉住慕容瑚的衣摆，她急忙道，“我说还不行吗！” “早该说。”慕容瑚看慕容珊打赤脚，一手拎起小丫头放到旁边的椅子上，道，“说吧。” “我才知道原来夕姐姐的生日是在除夕，我就想着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最忙的时候，而且夕姐姐的父母都在京里，都没人注意到那天是夕姐姐的生日。” “你就想做个礼物给阿夕？”慕容瑚看着自家妹子，对顾今夕上心的程度简直比自家人来还厉害，平日里他们生辰也不见得这丫头亲手做上什么好东西。 “恩。”搓着手，慕容珊低头道，“我看绣娘们做抹额很快，就决定做抹额了。” “你那架势……”慕容瑚看着慕容珊手指上的针眼，道，“行了，礼物的事我会亲自挑选给阿夕，至于父亲的蓝宝石和母亲的帕子，你还给我。” “哦。”小丫头乖巧的点头，“婉月，婉月！” “小姐。”进来的小丫鬟正是刚才去门口等慕容瑚的婢女，她恭敬道，“有什么吩咐？” “你把爹爹的蓝宝石和娘亲的帕子拿出来，还有爷爷最宝贝的瓶子也拿出来。”说着，慕容珊又偷偷看了眼慕容瑚，追加道，“小心点，别弄坏了。” 慕容瑚无奈失笑，敢情这小丫头早就想好了，要是父亲母亲生气就拿爷爷的宝贝瓶子做挡箭牌。 “好了，你就乖乖在家里待着，我以后找时间带你去见阿夕。”把慕容珊的头发摸得跟鸡窝一样。 “拉钩。” “怕了你。”慕容瑚伸出小拇指，勾住自家妹子的小拇指，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就是小狗！”慕容珊赶紧追加一句。 “是是是，小笨蛋。”慕容瑚看到婉月拿着一个匣子和瓶子出来，一脸小心翼翼，“给我吧，给小姐上药。” “是，世子。”慕容瑚接过匣子和瓶子，婉月立刻松了口气，好似小命保住了。 “世子，老爷让您到他书房去。” “恩。”然后再一次叮嘱慕容珊，道，“安生些，要不然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保证！” 这里原本种着连绵芭蕉，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种子但景国公似乎十分喜爱，不过冬季芭蕉枯萎只剩下一丝萧条，慕容瑚走进无定阁，或明或暗的房间里高大的男人正站在书架前，低头看书。 “父亲。” 461.第461章 “你应该有事和我说。” “是，有一件事需要父亲帮助。”慕容瑚把东西放下，站在明亮之处，看着明暗之间的景国公，一尘不变的神色，眉梢压下了吊儿郎当，带着严谨。 “我从来不过问你的事。”慕容滕没有转身，依旧看着手里的兵书，声音淡淡。 “父亲从不过问我的事，所以我才有今日成就。”慕容瑚一点都害怕慕容滕无形的威压，他依旧淡定。 “说出你无法完成的事。” “我需要借助父亲在朝堂的话语权，保住顾复硫和顾家的名誉。” “你说什么！”慕容滕转身看着慕容瑚，那一瞬间的压力布满整个房间，明明暗暗的光线似乎都受到了他的影响。 慕容瑚依旧不在意，咧着嘴重复自己刚才的话，他道，“我需要借助父亲在朝堂的话语权，保住顾复硫和顾家的名誉。” 慕容滕眼微微一眯，看着慕容瑚许久，外面的天色在转变，屋里的气氛压抑。 “理由。” “文人相轻，武人相重；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慕容滕看着慕容瑚，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沉静如水，偶尔可见深藏在最深处的流光，他道，“好。” “多谢父亲相助。” “小姐，二爷回来了。”清风道。 “回来了？”顾今夕眉头一挑，她道，“公子呢？” “公子回家了。” 低头轻笑，窗外的夕阳染红一地，她道，“准备准备，今晚有客。” “是。” 夜晚无风，安宁得只能听到守卫巡逻的脚步声，顾今夕坐在窗边看着乌沉的天空，没有一点星光，“明天要下雨啊，真是辛苦了，您说是不是，二叔？” 鸦青色在黑夜之中并不显眼，长发竖起只插着一根流云簪，黑色的披风将他整个人都融入黑暗之中。 “没有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实力。”顾复硫看着顾今夕，这个侄女他从没看透过。 “二叔从不到雁北向来，自是不知道侄女有多少厉害。”素手一摆，明月奉上热茶，“更寒露重，二叔喝口茶。” “不必了。” “难道二叔怕我在茶中下药，保护二叔十年来对我的不闻不问？” 顾今夕说得坦白，顾复硫脸色微沉，僵持许久他终于还是接过明月手中的盖碗，轻抿一口但天气寒冷，即使有回暖之象但茶水也已凉了，不见那回味只剩下苦涩。 “茶我喝了，我们该说正事了。” “好。”顾今夕微微点头，明月福身退下，“二叔请坐。” 微微沉默，顾复硫走进花厅坐下，地龙烧得很暖，一进来就是天壤之别。 “二叔觉得二哥哥以后的前途如何？” “……”顾复硫眉头微微一皱，带着一丝不渝，道，“昱儿不在此事之中。” “是吗？”顾今夕反问，一双眼睛明亮如同星辰无法掩藏，但顾复硫却是看到顾今夕眼底的锋利，“二叔认为出了这样的事，二哥哥在朝堂上还能走远？”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二叔最好死死咬紧萦香之事，要不然二哥哥以后的官途只能到底为止。” “顾今夕！”顾复硫盯着顾今夕，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颤抖，他道，“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你要知道这件事对于顾家的伤害是很大的！” “我知道。”顾今夕淡笑，道，“我知道这件事对顾家的伤害很大，但是这件事必须要做！” 她的声音平静而淡漠，但充斥着不可反抗的力量，顾复硫背后微微一凉，在那个瞬间他觉得他面对的不是比他小一辈的侄女而是他的父亲。 “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二叔。”顾今夕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里面没有茶叶只有一杯清水，但是在明暗不定的光线里，杯中似乎有浮尘。 “你在报复。” “报复？”眉头一挑，顾今夕道，“二叔认为柳氏有那个资格？” “……”顾复硫沉默，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范泽熙在堂上告诉他咬定萦香之事，他也只是有所怀疑而不是确定。 “我深知二叔的所作所为，从小到大生长在女儿堆中，再搬到前院之后依旧一如既往，让爷爷责骂但死性不改，后来知男女之事后没少做……”顾今夕看着顾复硫，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害羞的，继续道，“虽然如此但一切只是谣言，二叔并没有让哪位良家女子受孕，唯独就是柳氏。” “二叔深谋远虑。” “不敢当。”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顾复硫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比如二叔顺水推舟娶了柳氏并不是因为萦香而是你需要这件事抹黑顾氏，让太极宫里的那位放轻杀意，比如二叔之所以在偏宜坊安置外室，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这件事，可又不让人知道偏宜坊里的那位小二婶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而且你也没打算让这个儿子认祖归宗。” “我说得对不对？” “……” 顾今夕将杯子里的水一把倒在地上，她道，“现在该是让顾氏的名誉再黑的时候，前方军心不稳，甫岐、山戎二国定然是寻机出兵穹关和九曲，如此压力之下陛下只能保全顾氏。” “而咬定萦香，则是让陛下猜究竟是谁要对付顾氏。” “若是机会好，甫岐、山戎同时大军压境，我们的陛下一定会猜测甫岐、山戎、东瞻三国是不是暗中达成协议，比如在观海关的水清阳。” “当然，也不能一口咬定东瞻，要是逼得东瞻出兵，我们就是三面受敌，国内又有水清阳这样的谋算高手，说不定真的会国破家亡。” “于是海盗就成了最好的转移目标。”顾复硫声音冷淡。 “当然，除了他们，还有谁能承受两国皇帝的怒火？”顾今夕轻笑，笑得无辜纯良，可是顾复硫却再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个不过十一岁的少女。 “的确。”顾复硫嘲讽道，“丰莱、东瞻两国才平静下来，而且他们国内对于皇后杀害和亲公主之事才刚刚平息，还有水清阳领兵驻扎丰莱协助丰莱训练水军之事，这一切都让他们怒火丛生。” “只要父亲和兄长依旧镇守穹关和九曲，他们就不会轻举妄动，而海盗就成为发泄的目标。” “正好，也检验下我国水军，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看看成长了多少。” 然而顾复硫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竟然谋算得这么深！ 462.第462章 “陛下。” “恩？”章帝正靠着眯眼，孟伟悄悄走过来低声唤了声，章帝睁开眼，眼里有血丝，眉宇间有一丝疲惫，“什么时辰了？” “快卯时了。” “寅时了。”章帝看了看窗外，站起来舒展一番，道，“大臣们也该来上朝了。” “早膳已经备好了。”孟伟伺候章帝穿衣，他笑道，“用些早膳陛下朝会的时候就轻松些了。” “你这老家伙。”章帝轻笑道，“朕就没轻松过。” “蒙梏呢？” “蒙大统领去巡宫了。”孟伟飞速的看了眼章帝，低声询问道，“要不奴才派人请蒙大统领回来？” “不用了。”章帝推开窗看着灰蒙蒙的天，厚厚的云层压顶，心里无端烦躁。 “京兆府昨天公审有什么结果？” 孟伟拿来手炉递给章帝，道，“奴才整日在宫里伺候陛下，怎么会知道宫外的事。” “你的确不知道。”章帝眯了眯眼，道，“又要下雪了。” “正月就要过了，二月二龙抬头，是太子的生辰，宫里准备了没有？” “皇贵妃娘娘早就安排下去了，只等时间到了宫里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吃。” “她办事朕一向放心。” 卯时，上朝。 章帝看着下面又是蠢蠢欲动的大臣们，心中越发的无力。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陛下。”季刚易上朝向来不管事不说事，听着那些大臣们打嘴仗，他只要管好这荣城就好了。 “季爱卿。”章帝看到季刚易那张冷冰冰的脸，心里莫名有些好受。 “臣蒙陛下信任主审柳氏杀人一案，昨日公审，臣得知一事不得已将此案暂押。” “哦？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林赋炆站出来，道，“季大人徇私舞弊。” “林卿此话何解？”章帝眉头微微一皱，道，“季爱卿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你又为什么说他徇私舞弊？” “回禀陛下，并非空穴来风。”林赋炆恭敬道，“昨日臣奉命旁听季大人审案，季大人一直左顾而言它，与顾复硫早已勾结。” 林赋炆的话一出，文武官员个个大惊，杨公眼皮不抬淡定的站在文官首位，双眼一闭似乎睡着了；景国公站在武将首位，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神色不明。 章帝声音一沉，道，“林卿此话当真？” “臣不敢隐瞒。”林赋炆余光一扫季刚易，见他神色不变，心里冷笑，道，“季大人不问其他，也不问前来状告的原告，得知一事后就退堂。” “臣并非是不知那东西，但臣认为无论什么事季大人都应当将案子审完再问那东西。” “到底是何物？” “回陛下，乃是萦香。”季刚易不为所动，淡定的回禀。 “萦香！”章帝一惊，杨公睁开眼了，倒是景国公依旧淡定不已。 “是，萦香。”季刚易淡淡道，“此香乃是十八年前一事后顾复硫回家询问顾大夫人得知。” “顾大夫人是范御医的亲妹妹。”季刚易补了一句。 “范迩升的妹妹。”章帝记得，那是母后亲自做的媒，是个巾帼不让须眉。 “是。”季刚易道，“臣不敢在百姓面前询问此事，故而押后再审。” “季大人此言差矣。”林赋炆冷笑道，“可以不审此案，先审顾复硫和柳氏的杀人案。” “林大人，此事涉及萦香，你敢保证柳氏跟此案没有关系？”季刚易道，“你敢保证顾复硫不是为了此事才娶柳氏？” “笑话！”林赋炆冷然道，“顾复硫花名传遍京城，当初多少清白人家的姑娘遭了他的毒手，而且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有如此计量，季大人为了保全顾复硫也真是别出心裁！” “既然林大人说无数良家女子遭了顾复硫的毒手，那就请林大人光明正大的找出那些女子，若是顾复硫真的做了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本官定要叛他罪责！” 林赋炆不言，他眼一眯转而道，“季大人不要左顾言他，你应该说说什么不请原告过堂！” “如果林大人说得原告是柳如是，状告长辈她应当先受五十棍，但是本官至今都没看到柳如是前来领罚。”季刚易冷冷道，“既然她不来领棍，本官又怎能立案！” 季刚易和林赋炆在朝堂上各执一词，章帝头疼，慕容滕瞄了眼杨公，杨公又是昏昏欲睡的模样，他站出来，道，“陛下，柳氏杀人一案证据薄弱，且不说一切话都是子兰所说，还有柳氏雇凶杀人的线索，那柳氏所雇杀人者还没落案，现在定案为时尚早。” “景国公……” “林卿。”章帝手一压，林赋炆眼底恨意一闪，不再说话。 “还有柳如是状告长辈杀人案，她并没有证据，只是因为她的父亲无故失踪，但根据臣的了解，柳如是的父亲柳西林常年流连赌坊，欠下赌债无数，次次都是柳氏为其收尾，但柳西林并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 “今年欠债千两赌债，但柳氏并未替他偿还，正月他依旧行走在各个赌场，被人追债绑架亦或者……臣更信后者。” “言之有理。”章帝点头，道。 “而萦香之事，”慕容滕眸色微微一闪，道，“才是重中之重！” “臣附议。”大理寺卿站出来，道，“萦香早已在大陆灭绝，十八年前再出现在我国，我们应该大力调查。” “臣附议。”刑部尚书道，“众所周知，萦香唯独在东瞻才能找到，十八年前萦香出现，且对象还是砥国公二子顾复硫，足以想象要是没有顾大夫人为其调节身体，恐怕早已上瘾。”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杆文官武将皆站出来，相对于柳氏杀人一案，他们更在意萦香之事。 “陛下。”杨公颤巍巍走出来，道，“萦香虽说能在东瞻找到，但还有一处也能找到萦香，并且比在东瞻更容易弄到。” 章帝面色阴沉，他眸光冰冷，道，“杨公之意，是那些强盗。” “陛下圣明。”杨公颂扬道，“老臣斗胆猜测，如果是海盗他们怕是想动摇军心。” “近些年来东瞻对他们打压厉害，他们该是想到大陆来了。” 463.第463章 “海盗！”章帝神色不明。 “老臣思虑许久，萦香之事除了东瞻国还有海盗。” 丰莱国和甫岐国都临海，但是丰莱国的海岸线很长，可以说丰莱国大半的领土是沿海，故而丰莱国和东瞻国之前的贸易频繁；而甫岐国，只有一小块城市临海，大多数临海的只是依附于甫岐国的小国，相对来说，甫岐国只要支持那些小国就够了。 “无论是东瞻还是海盗，这两者我国都不能掉以轻心。”慕容滕垂眸，淡声道，“而且东瞻的郡主水清阳正在帮我国训练水军。” 所以实际上来说，这件事就算是东瞻做的，这个仇也只能放到海盗身上去。 “哪位爱卿愿意去观海关。” “臣愿意。” “臣愿意。” 林赋炆知道柳氏杀人一案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而在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眼中，也已将顾复硫定义为顾全大局。 顾氏！本官就不信你每次都有这么走运！ “臣愿意。”兵部尚书跪下，一切声音都消失。 章帝看着林赋炆，眼睛里的情绪让人捉摸不定，杨公晃悠悠慕容滕摸了摸胡子，笑道，“林大人愿意前往中自是最好的，不过身为兵部尚书，林大人应当坐镇京中。” “景国公的话老臣认为很对。”杨公淡淡道，“近来京里不太平，又出了这样的事，甫岐、山戎定然是蠢蠢欲动，还有万勇国使臣。” “水清阳虽然是被赐予国姓但到底是郡主，此事与东瞻国关系甚大，老臣认为应该派一个德高望尊的大臣前往。” “景国公携兵前往观海关。”章帝神色莫辨，道，“与二皇子司铭启。” “臣遵旨！”慕容滕跪下，眼底情绪莫名。 “退朝。” 待章帝离开，一众大臣这才起来，梁文浩站在杨公身后，低声询问道，“还请杨公解惑，陛下此举为何意？” 杨公摸着花白的胡子，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带着沉甸甸，似是风雨欲来，又似乎只是阴天罢了。 “老夫怎么会知道陛下的用意，梁大人是侍中，应该比老夫更加了解。” “杨公谬赞。”梁文浩轻笑，却不再询问，只是看着杨公晃悠悠的离开。 “季大人，景国公，陛下请两位大人前往甘露殿。” “杨公？” 孟伟轻笑道，“杨公身体不适，回府休息了。” “两位爱卿来了。”朝服才脱下，常服的扣子还没扣好。 “拜见陛下。” “行了，不用这些虚礼。”章帝手一抬，慕容滕和季刚易就站了起来。 “关于萦香，两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臣的看法和朝堂上一样。”慕容滕淡声道。 “臣的看法与景国公略有不同，但大抵一样。”季刚易道。 “哦？”章帝看了眼季刚易，道，“季爱卿说来听听。” “是。”季刚易作揖，道，“臣斗胆猜测，虽说我国与东瞻摩擦不断，但东瞻不部分出口贸易都在我国，而我国水军不及东瞻，可上了岸东瞻想要侵占城市却是不易。” “砥国公一门双将的确厉害，但我国并非只有砥国公府两名大将，还有景国公。” 慕容滕眉色一动，不动神色。 “还有那些因军功而封爵的侯爷们，恐怕他们才上岸就已经被我国的大军打回水里。” “季爱卿的意思，十八年前的事不是东瞻所为，是海盗所为？” “是。”季刚易道，“怕是海盗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买了萦香。” “如季大人所说，海盗松懈只要有钱就能办到，听闻民间也有些地方有萦香，都是从海盗手里所得。”慕容滕赞同道，“不过臣认为，此事不论是东瞻还是海盗都对我国十分有利。” 换了常服的章帝坐在上首，听了慕容滕的话，眉色一展，道，“说。” “水清阳训练水军却不允许我国将领在旁观看，此时也有小半年的时间，我国也该检验一番。” 季刚易不言，他低头。 章帝神色变化复杂，许久，他道，“你的意思是实战海盗？” “这就要二皇子的作为了。”慕容滕拉出一丝淡笑。 “……”章帝眉心一动，道，“老二善武，平日里看着兵书，朕不愿他在前线，但他也要二十了，不能总是混迹在兵部，该学习学习了。” 慕容滕心里一动，他道，“陛下英明。” “等过了二月初二，你们就出发吧。” “臣遵旨。” “柳氏一案……” “臣认为顾复硫与此案无关。”季刚易一脸正色，道，“无论他当初娶柳氏是不是因为萦香，真正论算顾复硫也是受害者，但他依旧力排众议娶了柳氏。” “朕记得不错顾复硫少年时在京中祸害了不少良家女子。” “是。”季刚易道，“臣昨夜派人连夜调查，索性京里老人还在，他们告诉臣顾复硫虽然言辞露骨，但不曾强要了那些女子的清白，多数都是宿在青楼。” “原来如此。”章帝点头道，“真如季爱卿所说，顾复硫倒也是个负责的男人。” “是。”季刚易神色不变，道，“臣曾问过顾复硫，既然知道萦香之事，为什么还要娶柳氏。” “哦？他怎么回答？” “他回答臣，不论他是清醒还是意识混乱，柳氏的清白都是毁在他身上，身为砥国公的儿子他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至于萦香，当时他并没有多想，而且顾大夫人也没有和他多说萦香之事。” “只是后来年岁上来才想起萦香之事，才有了偏宜坊外室。” “也罢。”章帝不想这事再在京里流传，摆手道，“这件事季爱卿全权负责。” “是。”得了章帝这句话，顾复硫算是没事了，不过柳氏却是少不了牢狱之灾。 子兰虽死，但没有一项证据可以证明她的清白，甚至连顾复硫也不愿意保释她。 左右这件事只能到底为止。 “万勇国的使臣还要多久到达？” “二月初二前后，也就这几天。”慕容滕道。 “安排驿站，还有……”章帝一顿，摆手道，“罢了，你们退下吧。” “是。” 464.第464章 “怎么这幅表情？”慕容夫人正在看账本，是上个月景国公府的出纳，抬头放松下就看着慕容滕的神色略不能形容的样子。 慕容夫人接过茵诗递来的盖碗，放在慕容滕旁边，关切道，“难道今天上朝又出事了？” “是出了些事。”慕容滕端起盖碗，拿着盖子在杯壁上轻碰，有一下没一下看起来慕容滕还在思考，慕容夫人挥了挥手让屋子里的丫鬟都退下，自己回到位置上继续看账本。 “马上就是太子的生辰了。” “是，我已经准备好东西了。”慕容夫人拿出一张纸放在矮桌上道，“你看看还需要加哪些。” “夫人准备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慕容滕也不看，只是喝了一口茶放下，话语里全是信任。 “今年太子的生辰还是同往年一样？” “这次万勇国使臣到来，应该会大办。”慕容滕眉头微微一皱，道，“不过今天陛下并没有透露大办的意思，皇贵妃这个月就开始准备，看来还是和往年一样，只是家宴。” “也好。”慕容夫人叹气，道，“大办反而对太子不利。” “……”慕容滕摇头，道，“太子生辰之后我要去观海关。” 慕容夫人惊讶，道，“怎么这么突然！” “并不突然。”慕容滕道，“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这次砥国公府的事只是让这件事提前了而已。” “我听着外面的传闻，说是和萦香有关？” “萦香再现也不知是好是坏。”慕容滕皱眉，道，“它虽是道士敬献给末帝壮阳之物，但实际上它有很强的麻痹的效果，前朝之所以这么快灭国，不能说没有它的原因。” “我听父亲说前朝的官员大多都在服用萦香，据说是它还可以强身健体，每次服用之后都觉得身轻如燕，身体好似回到年轻的时候。” “只是错觉。”慕容滕淡声道，“它最大的效用就是迷惑人心，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其实身体并没有回到年轻，反而因为长期服用使身体越快的败坏。” “这次去观海关是因为萦香之事和东瞻交涉？”慕容夫人叹气道。 慕容滕垂眸，眼底流光飞逝，道，“说是交涉，不如说是检验水军训练得怎么样了。” “而且此次二皇子同我一起去。” “二皇子！”慕容夫人更加震惊，她不解，道，“怎么会是二皇子？” “我也在思考为什么是二皇子。”眯了眯眼，慕容滕淡声道，“看来陛下是准备挑选谁才是真正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了。” “但是太子已封，现在要是换太子，岂不是对朝纲不利？” “成王败寇，现在陛下只是有这个打算，日后陛下是不是要执行这个打算我们还不知。” “太子是妹妹拿命生下来的孩子，我们慕容家的立场是不可能左右摇晃，只会支持太子。” “不过这次太子找到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说到这个，慕容滕的神色倒是带起了一丝有趣。 “厉害的人物？” “你知道今天在朝堂上是谁要我这么说的？” 慕容夫人好奇道，“是谁？” “你的宝贝儿子。” “瑚儿？”慕容夫人奇怪道，“瑚儿自小就和太子一起长大，他们两人关系极好。虽说现在夺嫡还没开始，但瑚儿要是真有这等一箭几雕的能力，也不会还在蛰伏。” 慕容瑚的父母很了解他，他的确是有这个能力，但经历太少还不足以把控整个朝局，一箭双雕之策他做得到，但像这种让整个朝堂的人跟着他的想法走慕容瑚还嫩了些。 “只要太子和这个人物保持良好的关系，就算他不帮助太子也好过他去帮其他皇子。” “那三皇子……”慕容夫人并不是养在深闺不知道朝廷事的国公夫人，看她同慕容滕交谈至今就知道她同样关注着朝堂风涌。 “我正是担心这个。”慕容滕叹气道，“德妃去皇贵妃交好，二皇子并没有多少城府但是在行兵作战这方面有很大的天赋，如果三皇子参与夺嫡，以他的身份还有二皇子相助……还有五皇子。” “他母族不显，但他自小就养在良妃膝下，良妃的父亲是工部尚书李番迪，虽然每次朝会他甚少说话，但每次说话都是直击要点，也有不少门人，朝堂之中不少官员依附于他，自称一派也不能无视。” “而且五皇子年少时在江南读书，夫人也知道江南那边的情况。” “江南富庶，若是五皇子真的拿下江南，他就算是在朝堂里无人相助但光凭江南那一块的盐税也会有人不断的投入他的门下。” 别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底下，你有权有势可是没钱有这些东西你也只能饿死，就连他们的皇帝陛下也着急国库里的情况。 “那今年开春，五皇子还是回江南？” “这件事，恐怕连陛下都不能做主。”慕容滕摇头道，“当初陛下不准五皇子前往江南读书，但是他却自己带着银两就骑马去了江南。” “其他皇子母族弱，只能在这三位皇子之间挑选。” “其实，各位皇子现在倒也不会撕破脸。” “怎么说？”慕容夫人道。 “现在各位皇子还未定亲，日后的妻族也是助力之一。” “我记得去年皇贵妃华诞时，宫里传出的消息陛下说太子妃还未及笄。”慕容夫人冷静道，“太子妃还未及笄，那么各位皇子的皇子妃也是同理，断然没有兄长还未定亲下面的弟弟就成家的。” “夫人别忘了，成家之后陛下就会恩封爵位，一旦分了爵位就离开太极宫，离了太极宫各位皇子的动作都能大起来，而太子依旧居于深宫，一举一动都受到各方的监视。” “这么说来，成亲对太子来说无害无益？” “倒也不是。”慕容滕摇头道，“关键还是在妻族的挑选。” “不论将来如何，太子妃都是要母仪天下的，我看除了杨公的玄孙女，没有一个人能坐上那个位置。” 465.第465章 一天的时间足以让很多消息传出来，不过顾今夕却是不在意这些，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东瞻和海盗上，顾家的事……顾家的事谁又会在意？ 而等他们在意的时候这件事已经没人再提。 “夕丫头快来我帮看看。”齐敏研忙得焦头烂额，她一直在梧秋院侍疾但眼下太子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她现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柳氏在牢里，老夫人病着，顾复硫没用，顾复游读书，整个府里她信得过的只有顾今夕。 打着哈欠，她昨晚看书通宵，才睡下不过一个时辰就被齐敏研从床上抓起来。 “三婶。”顾今夕压了压跳动的经脉，没有睡饱她混身不舒服。 “我都忙糊涂了。”齐敏研叹气道，“太子生辰该送什么？” “看看以往送什么我们挑些换些送上去就好了。” “可不行。”齐敏研正色道，“眼下我们府经历了这样的事，要是送差了岂不是被人看低了。” “三婶，你听我说。”顾今夕无力道，“就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才不能高调的送东西，和平常一样就好。” “可是……” “三婶信我。” “好吧，信你。”齐敏研觉得不过才十一岁的顾今夕对这些事似乎很有经验，但转念一想该是她的错觉，而且夕丫头独自在雁北向住了这么久，比平常人成熟是正常的。 “你看里面那些玩耍的东西都换成书怎么样？” “就送些画吧。”顾今夕偷偷再一次打了哈欠，她道，“太子不爱读书，我们送书过去他许会认为我们嘲讽他，要是送玩耍的东西过去陛下那里又过不去。” “我记得府里有一副颜昱瑾的画，比这些东西值钱多了，那些玩耍的和书都拿掉。” “会不会太寒碜了？” “不会。”顾今夕道，“颜昱瑾年纪大了，最近有封笔的消息传出来，现在他的画价值千金。” “恩。”这一点齐敏研就比柳氏做得好，她不会心疼外物，要是柳氏一定是换上那些不太值钱的玩物送给太子。 “看你的样子昨晚一晚上没睡？” “没。”顾今夕立刻一挺后背，体内内力转动她立刻容光焕发，道，“只是不想动而已。” “是吗？”齐敏研打量着顾今夕，见她精神抖擞也就不再说什么，只道，“可别让我抓住。” “晏儿呢，这几天都没看到他。”顾今夕赶紧转移话题，“今年晏儿七岁了，再过两年他也该去前院自己住了。” “是啊。”果然齐敏研不抓顾今夕了，她叹气道，“这些年晏儿都是你三叔教他读书认字，马上正月就过了，我打算让昱哥儿教他念书。” “二哥哥……”顾今夕有一丝的停顿，道，“也好。让二哥哥转移下视线。” “现在难办的是凤丫头。” “大姐姐怎么了？” “去年她及笄，今年十六，原本是你二婶在给她相看人家。”齐敏研头疼道，“现在你二婶出了这事，昱哥儿倒还好，以后考中功名，说不定还能封侯拜相，总归是能福荫子孙。” “可是凤丫头难办了。” 顾今夕知道齐敏研说得难办是什么，这个世界对女人本就带着歧视，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等等的话套上来，顾燕凤这辈子是不会有好人家了。 可是顾今夕并不后悔，当初柳氏母女四处败坏咒骂她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样的后果。 “这件事只能三婶多多操心了。”顾今夕并不在意顾燕凤，翻不出她手心。 “我这是……”齐敏研头更疼了，顾燕凤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在谁手里都不行，何况顾燕凤那性子，齐敏研又不是不知道。 “这事啊，我得细细琢磨琢磨。” 这事办不到，国公府又得出事，齐敏研皱着眉头，都能夹死好几只苍蝇了。 目送齐敏研离开，顾今夕松了口气，她一点也不顾及形象倒头就睡，但是她这眼才眯上就听到清风匆忙的脚步声，明显是急事。 “看来我今天是没得睡了。”揉了揉太阳穴，顾今夕招来青桃梳洗。 “小姐。” “说吧。”顾今夕摆手，明月端着一碗浓茶进来，提神醒脑。 “柳西林要见您。”清风轻声道，“孔管事说他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顾今夕将一杯浓茶一口饮尽，苦的她嘴里什么味都没了。 “是。”清风道，“好像是多年积压的病全部爆发了，孔管事想问小姐要不要请公子。” “不用了。”顾今夕把盖碗一放，道，“柳西林这条命留不得，他心里清楚，所以才说要见我。” “那小姐……” “去见见。”顾今夕站起来，道，“你再派人去范府找公子。” “诶？”不是说不请公子吗？青桃眨了眨眼，但是没问出来。 “是。” “小姐。”孔平看到顾今夕，跪下请罪，道，“属下没有看好柳西林。” “与你无关。”顾今夕拿着扇子挡住半张脸，眼里还能看到红血丝，“带我去见他。” “是。” 地牢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不舒服，黏答答的墙壁，昏暗的灯光，顾今夕走了几步就看到柳西林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下面是干枯的稻草，但身上的衣服空荡荡，脸上也没了肉，只剩下皮包骨。 “你要见我，我来了。” “我…我想请求你。”不顾几个字，柳西林说得断断续续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利索。 “……”顾今夕只是看着柳西林，不说话。 “我知道，我时日无多。”瘦骨如柴，那双眼睛很亮，就像是天上的星辰，顾今夕和柳西林打了这就的照面是头一回看到他这么亮的眼神。 “我想了很久，很久。” “只要……只要你能救如是，你不管……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以你现在的身体？”眉头一挑。 “我知道……你有办法，可以延长我的生命。” “你想要……那个人……死，我去……我去作证，她没有活路。” 466.第466章 无论子兰是谁的人，无论还有多少人想掐着这个案子来贬低顾府，但对于丰莱国的朝堂来说，这个案子已经结束，没有人再会去关注这个案子。 顾今夕看着柳西林，眉目之间全是冷漠，她道，“不需要。” 这三个字化作一直巨大的手，死死掐住柳西林的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顾今夕。 “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 柳西林不甘心，他不甘心！ “小小姐……”他喘着气，他恳求顾今夕救一救柳如是。 梦里他的孩子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柳如是的到来并不是他想要的，那样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他没有掐死已经是仁慈，可当他看着柳如是白净懵懂的喊饿时，他知道他身为父亲的责任是不可推卸的。 “她还小” “请求你” “救救她” “我救不了。”顾今夕冷情惯了，何况救了柳如是后续的事更多，柳如是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她强闯千嶂里，然后告诉柳西林千嶂里多少财物，现在又状告长辈杀死父亲，狠辣如此，不顾念亲情如此，顾今夕可不想弄个麻烦上身。 “不，你可以的。”强撑着一口气，柳西林缓慢的爬着，他想拉住顾今夕的衣袍。 孔平眉头一皱，忽然传来十分有节奏的敲击声，低声道，“主子。” “我知道了。”顾今夕毫不犹豫的转身，至于柳西林的生死与他无关，更何况柳如是，她没有亲自动手已经是善良。 “顾今夕！” 柳西林看到顾今夕离开，他一只手伸得很长，似乎是要拉住顾今夕不让她走，然而顾今夕终究是消失在地牢里，柳西林愤恨的看着似乎怎么也看不到尽头的甬道，那一声顾今夕却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手臂无力的砸在地上，潮湿阴暗的地牢将他的手臂染成黑色，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那双眼睛瞪得很大，隐约还能看到一点火光渐渐消失。 太阳很大，晒得人很温暖，园子里的雪渐渐开始消退，太阳的温暖立刻就被寒冷取代。 “穿得这么少也不怕冻着。”范泽熙坐在假山上看着顾今夕，身上那件披风他一眼就看出来没有夹着棉，眉头微皱道，“到时候受了寒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范府和顾府有两个人对她虎视眈眈，只要她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有无数炖品就会到千嶂里，吃得顾今夕想吐都没有任何办法。 “以我现在的内力，不惧寒热。”顾今夕很淡定，她现在内力进步，可不是当初刚开始。 何况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次帮顾何打开任督二脉，凶险之极她也得到了很好的回报。 “……”范泽熙看着顾今夕面色红润，哪见当初的枯瘦发黄，难看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乞丐；而且因为习武身体拔高，五官虽未开但身体已经开始发育，胸前隐约可见的小笼包。 范泽熙却是开始犯难了，妹妹要长大了，四年之后就是十五岁，十五岁及笄也就是说要定亲了。 “你想什么了这么扭曲。”顾今夕嫌弃的看了眼范泽熙。 “一想到以后会有一个臭小子牵你手，我就恨不得碾碎那个家伙。” 顾今夕满脸无奈，道，“胡思乱想什么。” 她搞得这么大的局，怎么可能会嫁人。 只是想到这里，她却是想起转变突然好似忠犬一样围在她身边的慕容瑚。 “我的妹妹哟。”范泽熙跳下假山，一脸悲呛，道，“再过几天我就要去江南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谁要是敢靠近你，你就做了他们！” “放心，哥哥给你撑腰！”说着，范泽熙大力的拍打胸膛，表示自己很强壮。 顾今夕连嫌弃的余光都不想给范泽熙。 “不行。”范泽熙却是越想越深入，跟在顾今夕身后，念念有词，道，“我得去信给顾廷棠，告诉他好好练武，以后谁敢窥视阿夕，就把他们打残。” 抽了抽嘴角，顾今夕随手抓起东西塞住范泽熙的嘴巴，道，“总算是清净了。” 范泽熙无力的拿下嘴里的东西，瞧了瞧，嫌恶的扔掉，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孩子们还没洗的袜子。”顾今夕凉凉道。 “……”范泽熙伸手就在顾今夕脸上擦了几遍，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脚踹向范泽熙的肚子，范泽熙身子一闪躲了过去，顾今夕没打算放过范泽熙，自是追了上去。 不算大的顾宅里上演了你追我敢的场景，让那些还在训练的孩子们惊讶的掉了下巴都找不回来。 “看什么，还不训练。”顾何神色淡定，双手环胸，自有一股气势。 “是！”只是这样的场景他们从没见过，一双眼睛总忍不住飘过去看。 顾何眉头一皱，沉默一会，道，“好生看着，这就是你们的目标。” 顾今夕和范泽熙在园子里打起来，没有动用内力但光光招式上就让人眼花缭乱，更何况顾今夕曾经所处的地方，她的地位让她接触到更多的招式和心法，甚至博览众家。 “哎哟。”范泽熙后跳，捂着眼道，“男子汉不能打脸。” “……”顾今夕压了压眉梢，道，“没有用力你叫什么。” “是吗。”范泽熙抖了抖，又是一派潇洒，眼角眉梢带着冷漠。 “贺天池。” 贺天池一双眼睛只觉不够用，自家主子和公子的打斗当真是让他心神向往，只恨不得他立刻马上就拥有这样的实力。 一听到顾今夕喊他，他立刻站出来，大声道，“在！” “功夫学得怎么样了？” “很好。”贺天池大声，但是声音嘶哑得让人心疼。 “很好？”顾今夕看着贺天池的小身板，的确比起年前来说强壮了不少，隐隐能看到一点肌肉。 “是！” “那么和我练练手吧。” “啊！”贺天池有惊讶有惊喜，不过更多的是蠢蠢欲动，他也想知道自己缺陷在哪里。 “不敢？” “不！”贺天池大声道，“请主公赐教！”? 467.第467章 “满意不？”范泽熙看着顾今夕，他一手压在顾今夕的头上。 “就该年轻气盛。” “小丫头，说得自己好像很老了。” “和他们比起来，我心里老。”两世加起来她的确算是个老年人了，顾今夕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她轻笑道，“他们是我的未来。” “未来？”范泽熙垂眸轻笑道，“说起来最近有不少媒人上门，不过都被我打发掉了。” “媒人？”顾今夕瞄了眼范泽熙，少年翩翩，眉宇坚定英气，双眼精明有神，不似慕容瑚的眼带流光、一个眨眼都似乎在勾引你，相比慕容瑚，范泽熙才是各家夫人眼中最好的女婿人选。 “的确，你也该找个媳妇了。” “停。”范泽熙淡淡道，“我可没打算成亲。” “你叫我来该不回就是聊天吧。”范泽熙决定转移话题。 “去看看林嬷嬷。”顾今夕淡声道，“她这一次出事，可是养了小半年的身体了，我也该接她回去了。” “哦？”范泽熙眉头一挑，道，“我记得二月你打算去云州，要是接她回去你可是不自由了。” 林嬷嬷可不是孙琪琪，孙琪琪一切以顾今夕的利益为主，要是有人妨碍了顾今夕的利益，让她杀人她都不会介意。 “我想要自由，谁都拦不住我。”轻笑一声，顾今夕声音淡淡，但其中坚强的信念却是让人无可无视。 “听着你是有想法了。” “自然。”顾今夕微笑依旧，道，“她那么宠爱的侄子，可惜赌性不改。” “林子炅。”范泽熙想了想，道，“他欠下不少赌债，正月里他的赌债又翻了。” “林唯的情况怎么样？”林唯是林子炅的父亲，也是林嬷嬷唯一的兄长，林嬷嬷自小就被送进宫里，后来自梳当了嬷嬷，膝下没有一男半女，素来是把林子炅当做自己的儿子养，要不然去年得知林子炅入狱她也不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加重病情。 “原先在李复的店里帮帮忙，后来李复得了老爷子的青眼，进了府里就把药铺给关了，但他每个月的二十都会出去给那边的穷人看病。” “他后来找了一个洗碗的活计，做得倒也好，每个月的月钱也没有拖欠过，供着林嬷嬷的病家里的吃喝也是勉强。” “你之前让青桃送了些东西给林嬷嬷，到了正月这段时间他们家过得尚可。” “尚可。”顾今夕嗤笑一声，道，“林子炅看到林嬷嬷病重不是要洗心革面，怎么又洗回到赌坊了。” “有人存心勾引，有人心智不坚定，这样的事肯定会发生的。”范泽熙很是感叹道，“正月里他就没回到家里，他家那间小破屋，最近都是风吹雨淋，还有积雪，能扛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现在也该我登场了。”顾今夕看着这满地的流水，是积雪融化的现象，她双手放在袖子里，双手温暖如初，寒冷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范泽熙压着顾今夕的脑袋，道，“你冷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再不登场可就没得玩了。” “可不玩。”街道上每个人吐气都变成水雾，百姓们跺着脚双手抱在一起取暖。 这是一间破败的屋子，这扇门摇摇欲坠连遮风挡雨的责任都要消失了，推开门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是谁？”老人的声音比去年越发的沧桑，他的腰越发的弯，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他笑了起来，“原来是公子。” “老伯。”范泽熙作揖。 “化雪了，冷，两位公子进来坐。”林唯笑道。 “多谢老伯。”顾今夕和范泽熙齐齐作揖，只不过这屋子要是再不整理怕是要倒了。 “哥。”没有穿着绸缎衣服，那头黑发里可以明显看到白发，林嬷嬷从里屋出来，身材瘦弱脸色苍白，当她看到顾今夕的时候，一怔又有些犹豫。 这一次出来顾今夕并没有仔细装扮，只是套着男装，林唯倒是有些不记得顾今夕了，不过范泽熙他还是记得的。 “林嬷嬷，我来接你回府。”顾今夕看着林嬷嬷，嘴角一抹轻笑，在这个破败的屋子里如同灿烂的阳光。 “小小姐。”林嬷嬷眼底有惊色，她连忙跪下，逾期不回国公府现在却要府里的主子亲自来家里，即便她是皇贵妃赐下的教养嬷嬷，也不能逃避罪责。 “嬷嬷快起来。”顾今夕上前扶起林嬷嬷，道，“这是范御医的公子，范泽熙，是我的兄长。” “见过范公子。”不愧是被顾言曦挑选出来的嬷嬷，林嬷嬷这礼堪称是模板。 “嬷嬷多礼。”范泽熙象征性的回礼。 “一直以来嬷嬷身体不好，我也不曾出来看望，过几日就是太子生辰，我借着机会过来看看，只是看着嬷嬷的身体还是没有恢复，不如随我回府。”顾今夕柔声道，“府里有上好的药材，定然能养好嬷嬷的病。” “不可不可。”林嬷嬷摇手道，“我这样的身子怎么能回府里，要是传染给小姐，老身就是死也难辞其咎。” “……”顾今夕微微沉默，道，“既然嬷嬷不愿意跟我回去，那就让兄长给嬷嬷诊诊脉，也好让我安心。” “这……”林嬷嬷犹豫。 然而范泽熙早已扣住了林嬷嬷的手腕，许久，剑眉微皱，道，“身体孱弱，气血不足，还有……”范泽熙看了看林嬷嬷住的地方。 顾今夕皱眉道，“嬷嬷还是随我回府吧。” 林嬷嬷依旧犹豫，但顾今夕道，“嬷嬷这样的身体，留在这里岂不是让林老伯更加辛苦？” “你不知，林嬷嬷不愿意离开应该和她侄子有很大的关系。” “林嬷嬷的侄子？”顾今夕眉头微皱，看着林唯眼底似有疑惑，“林老伯？” 林唯长叹了一口气，他劝道，“你还是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那些高利贷，一天比一天高，你一个人怎么能还！”林嬷嬷一急，就把话说出来了。 “高利贷？”顾今夕惊讶道，“嬷嬷要是用钱，从我这支出些就是，何必去借那人血钱！” 468.第468章 二月初二龙抬头，丰莱国太子司铭昇的生辰。 算不得普天同贺，但荣城里的商铺这两天却是赚足了钱，各家不论大小官员都要准备东西送给太子，无论他们心里认为这个太子是否实至名归。 “杨姐姐。”顾今夕扯了扯身上繁复的锦袍，长发盘起带着步摇簪子，描画得精致的眉眼，双瞳剪水浅浅淡淡，琼鼻小巧，平日不点胭脂而红的唇点了胭脂越发的娇嫩欲滴。 “夕妹妹。”杨怀素远远看到顾今夕，眉目一软，轻笑道，“今天格外漂亮。” “杨姐姐也很美呢。”顾今夕拉着杨怀素，娇滴滴道，“今晚杨姐姐要压住全场。” “傻丫头。”杨怀素点了点顾今夕的鼻子道，“今晚我们只是过个场的，真正艳压群芳的该是皇贵妃娘娘。” 杨怀素看顾今夕是喜爱的很，两人的年岁相差一两岁，有些事她不看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顾今夕的性子她接触了这么久也算是了解了，对外可真是心狠手辣，对内啊，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 既然知道她手段滔天，也忍不住要护她。 “丰妹妹呢？” “钰姐姐还没到。”顾今夕道，“我听说今晚还有一个小姐会来。” 杨怀素想了想，道，“该是太后娘家的姑娘，秦梦瑶。” “真是奇怪，既是家宴又为什么要传我们进宫。”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杨怀素捏了捏顾今夕的鼻子，才继续道，“宫里几位皇子都到成亲的年纪，而去之前有消息传出陛下属意的太子妃还未及笄，说不得今晚来得这些里有一个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啊。”顾今夕和杨怀素坐在抄手游廊上，手里拿着东西有一下没一下的扔到湖里，湖里有锦鲤若干，蜂窝在一块格外漂亮。 “肯定是几位姐姐里面选。” “胡说。”杨怀素不赞同道，“我们之间就你可能性最大。” “可不是。”顾今夕把手里的饵全都扔到湖里，托着腮道，“杨姐姐你想叉了，我们四个人当中，只有我是最不可能成为太子妃的。” 杨怀素眉头微微一皱，不解道，“怎么说？” 顾今夕偏头看着杨怀素，没有出声只是做了嘴型，杨怀素是被杨公一手养大的，她虽然没有顾今夕这样敏锐但绝对不笨，看懂了顾今夕的嘴型她立刻就明白了顾今夕为什么会这么说。 的确，陛下不可能会让顾家再出一任皇后，永宁宫里的那位皇贵妃生不为皇后，但她有养育太子之恩，只要三皇子不参与夺嫡，日后追封为皇后并无可能。 “走吧，丰妹妹也该来了。”杨怀素不再提这事，两人携手离开，只不过她们似乎忘记了，御花园从来都是事情高发的地方。 “小姐。”从月拱门后面走出一个少女，穿着精致的衣袍，梳着繁复的发髻，带着华美的头饰，眉眼妍丽又有些素净，许是今晚的宴会，能看到她的眉眼刻画了妆容。 “太后娘娘正在等过去。” 少女看着顾今夕和杨怀素离开的背影，她们的身后还跟着数个丫鬟，各有风姿却一点都不夺去主子的风华。 “小姐？”见少女没有回答，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低低喊了一声。 “恩？” “娘娘等您过去。” “她们是谁？”顾今夕和杨怀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抄手游廊之中，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御花园里没有点灯，点点星光照耀着大地，化雪时节的寒冷包裹在寒风之中。 “她们？”小丫鬟疑惑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她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道，“婢子没有看到人。” “……”少女收回目光看了眼小丫鬟，眉目间一抹淡淡的失落，道，“我们去宁寿宫。” 天色暗淡星光璀璨，宫殿外是积雪融化的冰寒，宫殿内是热闹温暖，已经不知到底是地龙烧得温暖还是人心自然而然的热闹。 殿宇里舞姬舞动，顾盼间波光流转不知带走了谁的眼睛，旁边乐师奏乐，每一下都是喜悦的鼓点让人心生欢愉。 一张张长方形的小桌，每张桌子上放着最新鲜的水果，最好吃的佳肴，男人的桌上放着美酒，女眷的桌上摆着果酒，淡淡的果香味闻着倒也不错。 “来，举杯。”章帝的心情算不得好，不过今天是司铭昇的生辰，转一下朝里朝外的注意力还是不错的，虽然司铭昇的生辰并没有大办，宴请的只是亲近的人以及四位侯爵大臣之女。 一行人举杯，嘴里说着美好的话，然后饮下气氛越加欢愉，甚至有人下去和舞姬共舞。 “真是无聊。”顾今夕抿着果酒，心里嫌弃果酒无味，哪有烈酒好喝。 司璇琉听到后，眸光一转，道，“不如我们等会去偷喝酒？” “你知道在哪里？”顾今夕眸光一亮，蠢蠢欲动。 “当然知道。”司璇琉低声道，“就在琼宫。” “好。”顾今夕眸光一转，看了看司璇琉并没有询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是太平公世子之女，秦梦瑶。” “汀州太平公，太后娘娘的娘家。”顾今夕和司璇琉八卦起来，全然不顾温婷阁里各位的视线，横竖与她们两人没有任何关系。 “她可是有力的竞争者。” “我只是没想到丰姐姐竟然也是其中之一。”顾今夕看着一脸不乐意的丰采钰，轻笑道，“让丰姐姐在宫里待着，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司璇琉目光一扫，丰采钰的位置安排在杨怀素旁边，现在杨怀素正低声哄着丰采钰，她也笑起来，道，“其实今晚来得的四家小姐里，杨姐姐和秦梦瑶是最大的竞争者，太子妃的人选定然是从她们二人之间出来。” “可不一定。”顾今夕道，“说不定陛下就是给我们布置一个迷障。” 顾家是绝对不可能的，丰家是老国公爷的嫡系，秦家已经出了一个太后，杨家清流之家。 杨公桃李满天下，只要章帝没有换太子的意思，杨怀素就是最好的人选。 469.第469章 温婷阁里的宴会其乐融融，皇子们低声交流，笑语晏晏，公主们喝着果酒，妃嫔们笑得得体，太子司铭昇和慕容瑚坐在隔壁，上首是章帝和皇贵妃。 司铭昇伸手和慕容瑚的酒杯一碰，奇道，“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慕容瑚收回目光，只是余光还会往顾今夕那边飞去，她和合德公主聊得倒是开心，笑颜如花。 司铭昇眉头一挑，道，“你这心神不宁的样子，孤许久不见了。” 慕容瑚低笑道，“只是在想万勇国的事，算算时间，明后两天也该到了，你说陛下会让哪位公主嫁过去。” “除了皇贵妃就是四妃之女。”司铭昇目光扫过温婷阁里的几位公主，冷声道，“及笄的也就这几位。” “可是从身份上来说，合德公主倒是最没有可能的。”说着话，慕容瑚的目光光明正大的黏在顾今夕身上，“五公主是良妃娘娘之女，六公主的身份倒也说得过去，是太后娘娘的侄孙。” “还有四公主，她的母妃是淑妃娘娘，虽然淑妃娘娘已经被废了，但淑妃娘娘究竟是为什么被废外人不得而知，只以为是惹怒了太后娘娘。” “我们的陛下念旧，说不得会心疼这位公主殿下。” 司铭昇垂眸冷笑道，“说不定父皇的意思就是要把合德嫁过去。万勇国的位置有多重要，瑚儿应该清楚，而且合德并不是嫡女，只是皇贵妃的女儿，算不得嫡出公主。” 慕容瑚看了眼冷漠的司铭昇，一顿不再提这件事，“今天是的生辰，皇贵妃去年就在安排了。” “我知道。”司铭昇余光看到目光忧切看着自己的顾言曦，当即拉出灿烂的笑容，杯中酒再满，越过慕容瑚同司铭瑞干杯，道，“三皇弟。” “太子殿下。”司铭瑞似乎有些慌张的从某处收回目光，他拿起酒杯眉宇间带着丝丝温润，那张和顾言曦有四五分相似的脸有着英气有着淡淡的温暖。 “今天是家宴，不提这些身份。”司铭昇和慕容瑚同席而坐，和司铭瑞喝酒，看样子他的确很开心。 司铭瑞看着司铭昇，眸光微微一闪，和他碰杯，道，“好。” 一场晚宴宾主尽欢，顾言曦扶着章帝去了甘露殿，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和司璇琉、司姬敏站在角落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目送她们离开之后扶着醉酒的司铭昇回到东宫。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要去做什么事不带我。”司姬敏拉住打算偷偷溜走的顾今夕和司璇琉，生气道。 “哎呀，可不是不带你，只是刚才不方便。”顾今夕赶紧赔笑，眼珠子一溜的转，没人发现她们三人。 杨怀素倒是投过目光看过，然后拉住原本打算过去找顾今夕的丰采钰，道，“夕妹妹和合德公主一起，应该是皇贵妃娘娘让她留宿宫里。” 丰采钰看了看，点头道，“该是。” 两人就没有过去，携手离开。 杨怀素回到杨府，杨府的管家低声道，“怀素小姐，老太爷请您过去。” “太爷爷还没有安歇？”杨怀素惊讶道。 “是。”管家道，“老太爷一直在等怀素小姐回来。” 杨怀素眉头微微一皱，不解道，“太爷爷是不是有心事？” “奴才不知。” 北丘院里灯火还是明亮，下人们各自站着一点都不出声，安静的院子里只能听到杨怀素腰间环佩的声音，推门而进，杨怀素看着眯着眼的杨公，低声道，“太爷爷。” “你回来了。”杨公睁开眼，看着一手养大的玄孙女，眼底有一丝笑意，他道，“今日宴会可好？” “很好，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陛下今天召见了哪几家姑娘。” 杨怀素微微一愣，道，“砥国公府的夕妹妹，广平侯府的丰妹妹，还有太平公府的秦小姐。” 杨公脸色不变，他看着跳动的烛火，道，“你下去休息吧。” “是。” 杨怀素走出北丘院，忽然她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在黑夜之中依旧明亮的北丘院，好似暗夜之中迷茫之人的明灯，她眉头微皱，“太爷爷早该知道，为什么还要再问一次，而且还特地等我回来。” 太极宫安静下来，各个宫苑黑暗，三个人影各自摸出宫殿，在琼宫门口汇合。 “我还以为六姐姐不敢来了。” 司姬敏看着今晚格外不同的司璇琉，眸色微变，顾今夕微微摇头，她心里暗自叹气，面上不显，道，“怎么会不敢来。” “早就喝腻了果酒。” “今晚琼宫没什么人看守。”顾今夕看了看附近，并没有多少禁卫军看着，她奇道，“难道都去喝酒了？” “琼宫是宫里存放酒水的地方，只是偶尔安排几个禁卫看着。”司璇琉道，“今晚是太子的生辰，阖宫上下除了蒙大统领没几个是没喝酒的。” “倒是便宜了我们。”司姬敏推了推宫门，面上一喜道，“宫门没锁。” “嘘，小声些。”三个人推开琼宫的宫门，四下看了看没人才把门小心关上。 “早就听闻龙月波火辣。”摸进屋子，司姬敏看着旁边的酒架，朦胧的月光下看到酒架上写着龙月波三个字，她开心道，“早就想试试了。” “龙月波酒劲太大，要是喝了怕是受不住，会露馅。”司璇琉轻声道，“还是云浪浮好。” “怎么能和云浪浮。”顾今夕指着酒架道，“甘甘甜甜和果酒没多少区别，要喝就喝金乌酒。” “你可真是大胆。” “你说来盗酒，怎么能盗云浪浮这样轻飘飘的酒，金乌酒才是酒中极品。” “金乌酒是山戎国最烈的酒，”司姬敏眼睛发亮，道，“早就想试试了。” “那就这个吧。”司璇琉踮起脚尖，率先拿下金乌酒。 不过金乌酒有些重量，司璇琉拿着的时候没拿稳，身体往后面仰去。 这可了不得，要是被禁卫军发现她们三个偷酒喝，一定会被章帝知道，之后…… 司姬敏一脸紧张，幸好顾今夕眼明手快，扶住了司璇琉，三人松了口气。 金乌酒很烈也很霸道，一打开就满室酒香而且把整个宫殿的酒香都压了下去。 顾今夕倒还好，身怀武艺，只是一开始不适应，但是越喝越来劲，当初在军营里她喝得就是这样的酒，但是司璇琉和司姬敏却是从小喝果酒的，猛然喝这样的酒呛得两人死命咳嗽，小脸都咳红了。 “你们两个还是和云浪浮吧。” “不，我要喝金乌酒。”司璇琉却是摇头死死抱着金乌酒的酒坛子，眼眶红红不知是咳得还是红了眼，“以后说不定每天都要喝这样烈的酒了。” 470.第470章 星光被乌云遮掩，天幽暗的可怕，似乎整个琼宫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顾今夕拿着酒杯的动作一顿，她偏头看着司璇琉，黑暗之中她能看到司璇琉低落的神色。 司姬敏低头看着手中清凉凉的杯子，杯中的酒似乎被温度冻得剩下冰霜，她轻轻抿了一口火辣辣带着冰凉从口齿间直到喉咙，再到胃，呛得她鼻子里泛酸。 “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晚父皇到永宁宫，与母妃说话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司璇琉尝试再抿一口金乌酒，但被称之为山戎最烈的酒，哪是一直喝果酒的她能承受的，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真的哭了，喉间咽哽。 “还未公布，但是等万勇国使节求取的时候，父皇会先做做样子要思考，然后等使臣再三恳请后同意婚事。” 其实身为公主，都已经料想到自己的未来不是嫁给皇帝信任的大臣或大臣的嫡子就是和亲其他国，为两国之间提供姻亲关系。 可实际上对于司璇琉这些公主来说，她们不会去奢望嫁给两情相悦的男人，但也不想去和亲。 和亲是什么？说是地位高尚是国家的英雄，可实际上去了其他国家，你不过是一个花瓶，生怕走错一步做错一件事坏了两国邦交。 没有那种能力就不要配那样的野心，可能……你会连孩子都不会有。 平时想想和亲也不错的样子，但真的临近眼前的时候，才会发现和亲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算时间，万勇国的使臣明后天就该来了。” “要不要出门看看？” “不了。”司璇琉轻笑，她看着外面昏暗，道，“我想多陪陪母妃，以后只怕到了非回来不可的地步才能看到母妃了。” “而且，也不一定是那天才能看到。” “……”司姬敏接着道，“万勇国使臣到了之后会有晚宴，那时候我们会见到的。” 气氛沉默，顾今夕觉得她其实习惯了，习惯了分别，习惯了死亡，可是眼前的两个少女让她忍不住心疼。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经历了那样波澜壮阔的一生以及赚了一生。 “喝酒吧。”顾今夕站起来，把那坛云浪浮抱下来，她道，“好不容易到了琼宫，怎么能只和金乌酒！我们要把每一种酒都尝一遍才能不虚此行。” “好！”司姬敏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金乌酒，那一下酒气上头让她晕乎乎眼泪都出来，她随便擦了擦，却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醉意。 “金乌酒虽好，哪及我们的云浪浮！”拉起司璇琉，她眉目含笑，带着少有的放肆，“璇儿，来！” “当然！”有一股骄傲从心底而来，司璇琉也把酒杯里的酒一口饮尽，她指着酒架道，“龙月波也不能少，还有千层银，那是东瞻国的好酒。” 三个少女在琼宫里喝遍了所有的名酒，但她们的酒量并不好，可偏生一个一个眼睛明亮，一点醉意都没有，站在院子里看着乌黑的天，司姬琉道，“我会记得今天。” “自从有记忆以来，所有人都告诉我身为皇室公主一定要遵守宫规，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连吃饭都有标准的动作，每一盘菜不能超过三个筷子，每一个笑容是从小到大对着镜子练起来，要得体，得体，得体！” “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我又不愿意去了。” “真的是太自私了！” “我身为皇家的公主，享受了皇家带给我的荣耀和富贵，却不想承担它带给我的责任。” 司姬敏坐在阶梯上，手中的杯子早就被扔掉，她现在抱着云浪浮的酒坛子，她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样亮，听着司璇琉的话，她讽刺的勾了勾嘴角，“有时候我真想，不是公主。” “做一个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却是羡慕我们的锦衣玉食。” 顾今夕听着司璇琉和司姬敏的话，她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喝酒吧，醉了明天醒来就是新的开始。” “从明天开始，学习我们曾经并不想碰的东西，为了以后我们的立足。” 单手拿着酒坛，伸手，顾今夕道，“干杯，为以后而努力。” “干杯。” 少女的声音脆脆，很好听，酒坛子撞击的声音就像是她们未来生活开始的火花，她们会努力而不是怨天尤人。 她们是公主，从出生开始就担负了责任；她是异世来的灵魂，从苏醒开始就不想受人控制。 天还是昏暗的，但是司璇琉和司姬敏是真的醉了，她们眼前的所有景物成双，扶着墙呕吐，把晚宴上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空荡荡的胃，让她们难受不已。 顾今夕自持武功在身，虽然酒量不比司璇琉、司姬敏两个好到哪去，但是将体内的酒水排出体外，她眸光清明冷静。 她坐在阶梯上看着皱着眉头昏昏欲睡的司璇琉和司姬敏，“卜芥。” “是，主子。”黑暗之中穿着禁卫军铠甲的男人走出来，他恭敬站在远处，目不斜视。 “姑姑还派了谁来？” “杨玫姑姑在琼宫外面等着。”卜芥低声道，“属下是进来看看两位公主与小姐是否已经醉倒。” “让杨姑姑进来吧。” “……是。” 杨玫带着几个心腹宫女进来，她看到醉倒在宫墙旁的司璇琉和司姬敏，柳眉微微一皱有些叹息。 “我想在这里再坐会。” “可是这里太偏僻了。”杨玫不同意，道，“小小姐还是随婢子回永宁宫休息。” “他是姑姑宫里的人？”顾今夕指着卜芥，道，“我之前好像有看到过。” “是，他是永宁宫的侍卫。” “那就让他在宫墙外守着，如果我有什么事他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的。” “可是……” “我陪两位公主喝了一晚上的酒，就当做是姑姑给我的恩典。” 杨玫叹了口气，松口道，“卜芥毕竟是男子，婢子再留两个宫女在这里守着小小姐。” “好。” 杨玫和几个宫女扶着司璇琉和司姬敏离开琼宫，两个小宫女不敢多话只在琼宫门口站着，卜芥在琼宫之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陛下的决定？” 471.第471章 “不，我也是刚刚才听到。” 绯色的长袍衬得他面目如玉，剑眉入鬓，那双桃花眼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风流，但是在黑暗之中，那双桃花眼少了那丝风流，多了一丝沉稳。 “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分别，其实只是没有到那个时间而已。” 作为元帅将军，她在战场上见惯了生离死别，甚至对于敌国来说她就是刽子手，带走了他们亲人的命。 “因为那些人并没有到你心里。”慕容瑚在顾今夕旁边坐下，那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早已被他点了穴道，甚至连卜芥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没有在我心里吗？”并不是没有到心里，只是麻木了。 她现在这条命，现在所生活的地方，是一个温柔蚕食了她冷酷的地方，她的性格开始软弱。 “其实我和太子分析过，宫里最不该去和亲的就是合德公主。”慕容瑚轻声道，“万勇国这些年嚣张，甚至多次故意拖延出兵的时间，要不是老国公用兵如神，穹关或许不止一次要被山戎国占领。” “万勇国地势险要，是穹关最后的屏障，前面几个小国虽有地理优势但并没有多少兵将，他们的存在对于山戎来说不过是提供粮食的地方，但是他们更想要的地方却是我国。” “其实……”顾今夕懒懒道，“山戎国想要的并不是统一大陆，也可能是温饱。” “温饱？”慕容瑚不赞同，道，“如果只是温饱，山戎又为什么占领那些小国？” “游牧民族，如果真的给他们土地，他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顾今夕垂眸，道，“你看山戎占领的那些国家，有多少地是他们的子民在种的？” 顾今夕反问，慕容瑚虽然没有到前线看过，但是他的势力发展早，又有慕容滕时常会说些这些事，他也知道不少关于穹关九曲附近小国的事。 “但并不排除三国鼎立，一旦他对我国动手，甫岐国就长驱直下，占了他们的王庭。” “三国鼎立不假，没有强盛的实力是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但有一件事你说错了，就算山戎国对我国或者甫岐挥兵，但我们想要找到他们的王庭绝非易事。” “丰莱，甫岐，山戎，东瞻，东瞻远在海外我们鞭长莫及，但要说最有恃无恐的，就是山戎。” “他们挥兵我国或者甫岐时，想要的不是土地也不在意土地，反正他们兵强马壮，只要来犯我们顾及战火会让百姓流离失所一定会给粮食，自然而然形成习惯。” “不过也不能说山戎没有一统天下的想法，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他们现任的单于有没有这个雄心大志。” “比如，他们占领那些小国却不派自己的子民去种地，只是想给我们造成一个假象，他们并不会种地，从而掉以轻心。” 却是说远，从和亲的事说到大陆三国鼎立，而且是在皇宫里。 皇宫里耳目何其多，说不定这一番话就进了谁的耳朵，比如甘露殿里的那位。 或许她真的是醉了，就算把那些酒水排除体外也无济于事。 “万勇国的那位王弟，你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他倒是藏得深，好像一点都不知道有使团出使我国的事。” “也许不是藏得深，而是胸有成竹。”顾今夕偏头，眼睛发亮。 “胸有成竹。”慕容瑚浅笑道，“他何以觉得我国会不同意和亲。” “东瞻国之事。” “东瞻……”慕容瑚沉默片刻，冷笑道，“的确，有东瞻珠玉在前，关于和亲之事陛下的确该细细思量，要是再发生那样的事就是国体有损。” “日后谁都能在我国面前耀武扬威。” “不过现在看来，和亲之事是铁板钉上的了。”只是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的眉头却是紧紧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和亲啊！”顾今夕看着天空，似乎有些星光露出来，又似乎只是远处的灯火。 “你喝了多少酒？” “一坛云浪浮，一坛龙月波，一坛千层银，半坛金乌酒。” 顾今夕每说一种酒名，慕容瑚的脸色就越加的不好，他沉着脸站起来，然后一把抱起顾今夕，惊得顾今夕下意识要出手。 忽然想起这里是皇宫，她冷着脸，道，“你敢什么！” “我送你回去。”抿着嘴，满脸不高兴，道，“上次你才喝了一点酒就差点醉了，这次喝这么多，不要命了！” 心头忽然划过一点暖意，但是很快就消失，顾今夕移开目光，道，“我已经把他们逼出体内，我没有醉。” “你醉了。”慕容瑚抱着顾今夕跳上宫墙，道，“如果没醉，你不会在宫里和我说三国之事。” “你是什么人！”慕容瑚才跳下宫墙，就有人厉喝，“放下！” 慕容瑚直接无视卜芥，脚下步伐一动就绕过了卜芥，却不是往宫门走而是往永宁宫走去。 “你不要命我还想要命。”顾今夕一看，不由道，“快放我下来。” “不放。”慕容瑚淡声道，“我要亲自把你送到永宁宫。” “亲自送过去也不用你抱着！”顾今夕眼光一横，道，“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而且姑姑给了我两个宫女和一个禁卫，第二天我该怎么跟姑姑说。” “就说他们等不着就睡着了。”美人在怀，不得不说慕容瑚心里是欢愉的，不过他也知道他要是真的抱着顾今夕道永宁宫，这宫里又要不安分了。 恋恋不舍的放下顾今夕，慕容瑚轻声道，“等会我把那两个宫女送过去。” “宫女解决了，禁卫呢？”顾今夕没好气道，“你能不能不冲动！” 只是因为你，我才会冲动。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底似乎有生气的迹象，他靠近俏皮的眨了眨眼，道，“我很冷静的，只是因为是阿夕所以我才会变得冲动。” “……”顾今夕一把推开顾今夕，淡声道，“你做这样的动作丑死了。” “怎么可能！”慕容瑚不信道，“我这张脸，可是风靡荣城！” 顾今夕瞧了眼，嗤笑道，“你还是去迷你的柳梦仙柳花魁吧。” 472.第472章 顾言曦没有睡，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宁檬在给她捶背，永宁宫的正殿里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响。 “去看看小小姐回来了没有。” 宁檬使了使眼色，当即有一个小宫女离开，不过她还没走出正殿就看到顾今夕孤身一人回来。 “娘娘，小小姐回来了。” “哦？”顾言曦站起来，正欲出去就看到顾今夕自己进来了。 “姑姑。” “回来就好。”顾言曦拉着顾今夕的手，道，“快把姜茶端上来。” “是。” “姑姑，璇儿睡了？” “睡了。”顾言曦怜爱的看着顾今夕，眼底带着淡淡的柔光和一丝不可察觉的哀伤，“今晚辛苦你和敏儿了。” “不辛苦。”顾今夕扶着顾言曦坐下，轻声道，“哪里来得辛苦呢？” “她也该发泄发泄。”顾言曦叹气道，“身为公主，早就该知道有这么一天，以往我太宠她了。” “姑姑……”顾今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是宠，可是谁家母亲不宠爱自己的孩子？ “好了，快把姜茶喝了，秉竹院早就打扫好了，地龙也烧得暖暖的，就等你了。” “好。” 小宫女端着一直温着的姜茶过来，宁檬先试了试温度才递给顾今夕，淡笑道，“温度刚刚好。” “恩。” 一夜无话，顾今夕出秉竹院的时候刚好看到司璇琉出来，看她那模样就知道是宿醉的后果，想来司姬敏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夕。”司璇琉揉着额角，道，“这头，一抽一抽的疼，难受死了。” “看你以后还喝不喝酒。”顾今夕伸手帮司璇琉揉，内力运转，一点暖流缓解了痛楚。 司璇琉轻笑道，“阿夕还有这等手艺。” “别闹。”顾今夕点了点司璇琉的额头，道，“陪我去跟姑姑请安告辞，我也该回家了。” “回去干什么。”司璇琉拉着顾今夕，眉头微皱带着浓浓得不舍，“在宫里多住几天。” “可是我终归是要回去的。”顾今夕走到司璇琉为什么要留她，但没办法，她还是得出宫，她反握住司璇琉的手，轻声道，“我出宫给你好好看看，那什么万勇国的王子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 “还能长什么样子，不过是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 顾今夕听着司璇琉冷静自若的调侃，心中微微叹气，这种关系到帝国的决定，是不可能推翻的。 除非万勇国那边明确指出求娶哪一位公主，但章帝将将皇贵妃之女嫁给他们的王子，他们怎么会挑三拣四，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丰莱国在政治和军事上对他们的支持，是他们唯一取得胜利的保障。 顾今夕出太极宫的时候，是宁檬送她出来的，马车上她们谈到了去年顾言曦赐下的林嬷嬷和宫女。 “林嬷嬷身体不好，我准了她回家休养，不过后来出了些事情，我让她解决了再回来。” 宁檬眉头微微一皱，道，“林嬷嬷是娘娘赐给小小姐的教养嬷嬷，她怎么能……” “宁姑姑。”顾今夕轻笑道，“总归是家里事重要，要不然我岂不是成了那些心肠狠毒的主子了。” 看着顾今夕软糯糯的模样，宁檬只叹前言的小姑娘心肠好，她道，“你心疼她，不过不能纵容她。” “九月随小小姐出宫，至今在府里待了不到七天，该罚。” “是。”顾今夕应道，“等林嬷嬷身体好了，我一定罚她。” “小小姐就是心太善了。” 心善，顾今夕有些许愣神，两世头一回被人直面说心善，这倒是让她不好意思起来。 到了砥国公府，宁檬没有同顾今夕去千嶂里，而是去了梧秋院，关于柳氏和顾燕凤的事，她得好好问问，然后回宫告诉顾言曦。 “小姐。”青桃看到顾今夕，一颗心立刻就松了下来，她道，“可担心死婢子了。” “傻丫头，小姐我在宫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担心吗！”青桃跺了跺脚，对于自家小姐风淡云轻的模样表示不乐意。 “小姐，喝口热茶。”明月递上清淡的茶水，眉宇间带着一丝笑意。 “看看，还是明月体贴。”顾今夕接过杯子，笑道，“你要是哪天有明月一半的体贴，小姐我睡着都该笑了。” “小姐！”青桃鼓着嘴，近来生活好了，顾今夕宠她，清风明月姐姐一般照顾她，倒是让这小丫头的性格越发的纯粹。 顾今夕看着青桃跑走的背影，轻笑道，“真是宠坏了，都会跟我耍脾气了。” “都是小姐宠的。”清风站在身后，被顾今夕捏肩，淡声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顾今夕放下杯子，无力道，“我不过进宫没带你们三个，也不用联合起来讨伐我。” “婢子们没有。”清风面无表情，道，“婢子们只希望小姐安全。” 顾今夕无奈，道，“我一定会小心翼翼。” 被人关心是一件痛并快乐的事，何况她身边的三个丫鬟，她也乐意让她们偶尔翻个浪花。 “外面是谁在探头探脑？” “是平灵。” 动作一顿，顾今夕想起昨晚和慕容瑚的一段话，并没有多少暧昧却是她第一次失了防备，究竟是醉了还是因为她给了慕容瑚信任不得而知。 “让她进来。” “是。” “婢子给小姐请安。”平灵还是那样精灵古怪，那双乌溜的眼看着格外招人喜爱。 “你探头探脑的做什么？” “我家公子天没亮就递了消息进来，让婢子来看看小姐回来了没有，睡得好不好，有没有生气。” “宫里自然是好的。”顾今夕面色不变，道，“让世子费心了。” “世子说不费心。”平灵眨着眼，一本正经的说，“只要小姐不生气，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顾今夕忽然笑起来，她放下杯子一双灿若星辰的眼明亮的让人无法转移注意，“他当真这么说？” “是，世子说得婢子一句不落的转达给小姐。”不知为何，平灵觉得自家世子这次栽得很彻底。 “那你去告诉你家世子，就说……”眉目一弯，顾今夕拿着帕子压了压嘴角坏坏的弧度道，“我想看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东瞻少女。” 473.第473章 “愁眉不展？”周瑾瑜看着占据了他书桌的慕容瑚，随手拿起一样小东西扔过去。 慕容瑚立刻伸手接住，一点墨汁溅出沾到他脸上，不知是不是巧合竟然刚刚好在他的眉心，周瑾瑜忍不住笑起来，道，“你这模样，换一身女装活脱脱的一个蹙眉的美人。” “胡乱说什么。”慕容瑚将东西扔到桌子上，他道，“我怎么可能像一个女人。” “不信你看你现在的模样。” “有什么好看的。”慕容瑚一摆手，手里的墨汁沾到衣服上。 “得了，赶紧说吧。”周瑾瑜让书童去拿湿布，他继续看书，道，“你别忘了我可是要春闱的人。” “你发现你喜欢上一个姑娘，你会怎么办？” “哟！”一听慕容瑚的话，周瑾瑜把手里的书一扔，看着慕容瑚双眼发亮，他搬着凳子到慕容瑚旁边，有些兴奋的样子，“你喜欢上谁家的姑娘了？” “现在还不能说。”慕容瑚一脚就打算踹开周瑾瑜，但是周瑾瑜跳起来躲开，凳子被慕容瑚踹到。 “慕容世子，你要清楚你现在是在我地盘上！”周瑾瑜用脚勾起凳子。 “那又怎么样？” “你刚才不还问我怎么办来着？我不打算告诉你了！” “德行。”慕容瑚鄙夷的看了眼周瑾瑜，道，“你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还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这有什么！”周瑾瑜一挺背，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难道不知道这句话？” “我知道这句话，但是这句话的意思可不是你要表达的。” “意思到就好了。”周瑾瑜挥了挥手，道，“你还没说你喜欢上谁家的姑娘了。” “都说了不能说，你问什么！” “好奇啊！”周瑾瑜笑嘻嘻道，“你以前总是在烟花之地流连，柳梦仙倒是个不错的，只可惜了，她留不住你的心，也不能进景国公府。” “只要我想娶，还没有进不出来的。”慕容瑚声音淡淡，但其中的意思明确以及坚定。 “成成成，你慕容世子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所以你来我这里干什么？”周瑾瑜嘲讽道，“刚才谁问怎么追喜欢的姑娘？” 他轻轻拍了拍耳朵，很是惊奇的样子，道，“哎呀，最近念书念多了，耳朵都不好使了。” “……”慕容瑚看着兴致起来的周瑾瑜，白眼一翻，道，“这人是谁现在还真不能说。” 听着慕容瑚这样再三强调，周瑾瑜也不强问了，他坐正道，“以你这张脸，放在那里姑娘就该脸红尖叫了，怎么碰钉子了？” “何止是碰钉子。”慕容瑚揉了揉脑袋，无力道，“简直是水火不侵。” “哦！”周瑾瑜更是来了兴致，他靠过来揶揄道，“人姑娘是不是知道你以前的那些风流事，所以不想搭理你！” 风流事……慕容瑚眼神微微飘忽。 周瑾瑜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以他这位友人有些蛋疼的情感，怕是不止风流事那么简单了吧？ 轻咳一声，周瑾瑜轻声猜测道，“难道你还对她，对她……那什么那什么了？” “怎么可能！”慕容瑚一拍桌子，站起来看起来十分气愤的样子，但周瑾瑜却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在心虚。 “就算没怎么了怎么了人姑娘，但绝对占了不少便宜，比如牵牵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 慕容瑚赶紧反驳，高声道，“我也差点被她杀了。” “如果你没对人姑娘做不和礼节的事，人姑娘也不会想杀你。”说着，周瑾瑜瞄了眼慕容瑚的下体，贼道，“没淹了你都是客气的。” “……”慕容瑚还真不敢说，如果他那时候敢对阿夕做出其他什么事，说不定他现在真的就已经被阉了。 “哦！看你的表情，那姑娘真的！！！！” 慕容瑚冷着脸，道，“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真没有？” “当然没有！”慕容瑚拿起书就砸在周瑾瑜头上，板着脸道，“读你的书去！” “现在怎么能读书！”周瑾瑜一本正经道，“现在是瑚儿人生最迷茫的时候，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而让瑚儿自己思考！” “……”慕容瑚觉得他来找周瑾瑜就是一件错误的决定，还不如在杂货铺看着看天空发呆思考怎么样才能让阿夕消气，毕竟柳梦仙的事，不论他怎么解释这件事都已经存在，而且他的阿夕生气似乎不是因为吃醋！ 怎么办？怎么办！ 眉头紧皱，慕容瑚开始焦躁。 周瑾瑜一看，也收了开玩笑的神色，他道，“你先跟我说，你是不是真的要娶她为妻，以后不论发什么事，都会站在她身边，抱着她安慰她，愿意和她同生共死？” 以前周瑾瑜说这个时候慕容瑚总是嘲笑他读书读傻了，人生要行当行之事，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把所有的乐趣都抛弃？ 可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之后，慕容瑚才知道周瑾瑜说得都是轻的，他现在只恨不得找白色的颜料，把他曾经做过的事涂成白色，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也不让他心爱的姑娘知道。 “当然！”慕容瑚坚定不移道，“什么人都不能伤害她，包括我自己！” 慕容瑚这样坚定的神色不是周瑾瑜第一次见到，但是头一回看到他为一个女人露出。 柳梦仙是整个荣城男人包括他也想一亲芳泽的女人，她该清纯则青春，该妩媚则妩媚，声音婉转如百灵鸟，她的歌声会让天空的鸟儿都停下脚步落在枝头听她唱歌，可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为慕容瑚倾倒，但慕容瑚从来都没有为她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兄弟，你真的陷进去了。”周瑾瑜拍了拍慕容瑚的肩膀，严肃道。 “废话！”慕容瑚一把拍开周瑾瑜的手，不耐烦道，“我当然知道。” 要不然干嘛这么头疼，他家的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心胸宽广到他都自认不及，对于各国的分析有独到的见解。 心狠手辣？不，他就喜欢这样的顾今夕，而且他的阿夕并不是无条件的狠辣，她也有心软的时候，只是没有人见过，而他因为巧合见到了。 “公子，外面有一个丫鬟说要见慕容世子。” 474.第474章 慕容瑚是在周瑾瑜的憋笑中离开的，他冷着脸，“她真的这么说？” “是的。”平灵看着自家世子，眨了眨眼，道，“婢子一个字都没有错。” “……”慕容瑚停住脚步，道，“小姐还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 “小姐说这句话之前你说了什么？” “啊？”平灵傻傻的想了想，道，“婢子把世子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达给小姐了。” 慕容瑚沉默，他朝砥国公府方向看了许久，才幽幽道，“你回去告诉小姐，我一定会让她如愿的。” “你说你家世子说一定会让我如愿的？”顾今夕眨了眨眼，有些惊讶有些喜悦，极淡。 “是的。”平灵歪了歪脑袋，似乎并不太明白又似乎明白了她的两个主子之间哑谜，“世子说请小姐到阳公庄。” “阳公庄？” “是的。”平灵继续道，“世子已经备好马车。” 顾今夕眉头一挑，也不换衣裳道，“你们在家里守着，我去去就来。” 清风明月青桃对于这位慕容世子，很复杂很复杂，但是对他的存在又如同范泽熙一样习惯，现在甚至觉得自家小姐去见这位花名在外的慕容世子并没有什么，以及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样的想法。 青桃拿了披风给顾今夕披着，轻声道，“小姐可别着了风寒。” “小管家婆。”顾今夕点了点青桃的额头，笑道，“我知道了。” 马车悠悠驶出东市，也没有往东市去，而是去了顾今夕没有踏足过的八方坊。 八方坊在荣城并不有名，它的存在很安静，可以说是偏僻，但是慕容瑚却是把私宅安排在这里。 “小姐里面请。”平灵扶着顾今夕下马车。 阳公庄，说是庄是因为它是一个四进的院子，和旁边的宅院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开门的是一个老人，他头发花白但精神抖擞，顾今夕瞧了一眼，是一个练家子，但是并不强。 “主子早就吩咐，小姐来了就请进去。” “好。”顾今夕是一点都拘谨，进了阳公庄她四下看了看。 老翁在前面引路，他道，“这里都是世子自己亲手布置的，现在还瞧不出什么模样，但是到了春天格外漂亮，夏天十分阴凉。” 点了点头，顾今夕没有深问，她只道，“世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古格苑里等小姐。” 走过大大的园子，走过好几个抄手游廊，再有那月拱门花样别致的竟是让顾今夕这个自称是武人的家伙都多看了几眼。 “前面就是古格苑，世子吩咐奴才们不能进入，只有小姐才能进去。” “恩。” 古格苑里的确没有什么奴才丫鬟，但是轮装饰，却是别具风格，至少和外面的庭院相比，古格苑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一般有钱人家都比它富贵。 顾今夕走进去，一排房屋立在那里，房屋前有一个支架，上面缠着枯掉的藤蔓，要是到了夏天倒是纳凉的好地方。 这里有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是就地而起的，雕刻着的动作栩栩如生，就是没有眼睛，这让顾今夕想起了画龙点睛的故事，“难道他们有了眼睛就会和龙一样飞走不成？” “他们不会飞走，但是他们会跳走。”身后传来慕容瑚的声音，但是这股淡淡的胭脂味却不是他该有的。 顾今夕眉头一挑，难道这人找了人易容？ 一转身，顾今夕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发出了好几个音节，最后只有你字。 “你……” “阿夕说想看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子，那么我找来了。” 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眉目间满是风情，一举一动都勾人心弦的女人，如果不是慕容瑚的声音，顾今夕真的是以为慕容珊长大了，或者慕容瑚找了一个身形相似的女人易容成他的模样。 “你竟然……”张了张嘴，顾今夕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她道，“你傻了吗？” “只要阿夕不生气，就算是装作女人我也不会不开心。”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呆傻的模样，眸光温软丝丝情意自目光之间缠绕到顾今夕身上。 顾今夕真的是没有想到，慕容瑚竟然会这么做，她看着慕容瑚，他的眉眼之间透露出她并不太明白的情愫却让她心跳加速。 这是什么？ “阿夕傻了？”不愧于那张被称之为连女人都汗颜的脸，穿着女装的慕容瑚只要他不出声谁敢说他是男的？ 慕容瑚走到顾今夕身边，伸手碰了碰顾今夕，轻笑道，“还是阿夕很开心？” “你哪里看出我开心了！”顾今夕下意识的反驳，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这一句话是多么的小女儿的娇气和亲昵。 “我啊，”顾今夕把顾今夕的碎发挽到耳后，轻声道，“我只是想让阿夕开心。” “……傻蛋。”看着慕容瑚的模样，顾今夕心口泛起丝丝甜蜜，这种鲜活又陌生的情绪让她难以自持的同时又喜欢着和抗拒着。 “只有阿夕看到我傻，我没关系的。”慕容瑚后退几步，伸开手在顾今夕面前转了一圈，好似小时候拿到新衣服开心的样子，“阿夕觉得如何？” “快去换掉。”顾今夕别开头，嘴角有笑却硬生生道，“难看死了。” “啊，我真的是太伤心了。”慕容瑚明显看到顾今夕嘴角的弧度，他靠近顾今夕，在她耳边轻声道，“难道这就是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顾今夕眉头一挑，一转过头来刚好嘴碰嘴。 这可甜死慕容瑚了，自从发现自己对顾今夕抱有真正的男女之情，他就不敢太靠近顾今夕，以前莽撞做的事他不能推卸掉，却不想借着曾经的事冒犯他心上的女人。 顾今夕还是淡定，仿佛方才心跳如麻那个人不是她，她伸手看样子是要替慕容瑚宽衣解带，道，“不如我帮世子？” 慕容瑚赶紧跳开，这样太危险了，他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就地推倒，而且他的阿夕还小。就算她有鬼才之谋但也不能抹去她十一岁这件事实。 “我自己去换！”然后逃一样的跑了。? 475.第475章 从阳公庄回来，慕容瑚有些不敢看顾今夕，可又忍不住偷偷看，顾今夕额头十字一蹦一蹦，拿起扇子就敲了敲慕容瑚，道，“你干什么！” “看你！”慕容瑚说得光明正大，可惜就是不敢光明正大的看。 “……”顾今夕淡声道，“说正事！” “恩，说正事。”慕容瑚见顾今夕有生气的迹象，赶紧正襟危坐，道，“阿夕要说什么事？” 额头井字一个一个的蹦，顾今夕终于是没忍住拿着扇子在慕容瑚头上狠狠敲了下，“你刚才在干什么！” “在看阿夕。”眨了眨眼，很是无辜的样子。 深吸了一口气，顾今夕怎么觉得看过慕容瑚的女装之后她对这个人的忍耐力就一瞬间就差了，难道她喜欢的女人不是男人？ “林嬷嬷的侄子，你知道多少？” “阿夕想要知道什么，我立刻就让人把资料送来。” “……我该知道的都知道，我只是问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得不多。”慕容瑚赶紧道，“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对于太子的事并没有多少帮助，所以他的资料收集不多。” “他在长乐坊你的赌坊里欠下多少钱？” “阿夕要帮他还债？”慕容瑚立刻摇手道，“只要阿夕你开口，就算他欠下命我都能给他保着。” “慕容瑚！” “在！” “你给我认真点！” “我很认真的。”弱下语气，慕容瑚可怜巴巴的看着顾今夕，就像一只小狗在摇着尾巴示好。 “那你说他欠下多少钱。” “就我长乐坊的那个赌坊，他也就欠下百八十两吧。”慕容瑚有些不确定，他道，“等会，我让石老查一查。” “石老？” “就是刚才引阿夕进来的那位老翁，他是我在武学方面的老师。” 那位……顾今夕有印象，但是他的功夫不高，这一点顾今夕是可以确定的。 “他看起来没什么功夫的样子。” “其实严格说起来他也不是我的老师，他是伺候我老师的人，在武学上没什么天赋，简单的学了几下招式，但是记忆力很强，融汇力无人能比。” 顾今夕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慕容瑚离开古格苑，没多久外面有些细微的交谈声，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慕容瑚拿着一本薄得不能再薄的本子进来，顾今夕瞧了眼，说是本子还不如说有人是强迫症，就算是一张纸也要弄上封面。 “不要在意。”慕容瑚淡笑道，“石老的脾性就是这样。” “这是林子炅的资料。” “他在我们赌坊里大概欠下一千两银子。”慕容瑚继续道，“不过他从来都不在一个赌坊赌钱，估计其他坊的赌坊里也欠了不少钱。” “正月里赌坊里讨债的大汉有去过他家，但是他家只剩下老弱病残。”说到这，慕容瑚偷偷瞄了眼顾今夕，却是被顾今夕一瞪立刻正经起来道，“林嬷嬷的身体还没恢复，他老爹身子骨也不好，最近是祥云客栈里洗碗。” “能不能调查到他在哪里？” “怎么，阿夕真的要帮他还债？”慕容瑚眉头一皱，不赞同道，“他这样的赌徒，很容易再犯毒瘾。” “据我所知，林嬷嬷所有的家当都拿去给他还赌债了。” “虽然他次次发誓绝对不会再赌，可是没过多久就犯病了。” “谁说我要帮他还债。”顾今夕瞟了眼慕容瑚，淡声道 “既然不是，阿夕干嘛要问他，一个废物。” “他虽然是废物，但是林嬷嬷却是个有用的。” “林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如果不是皇贵妃有懿旨，她早就被请到其他官宦世家家里供着了。” “你的意思，让林嬷嬷在外面吃了这么久的苦还是我错？” “当然不是！”慕容瑚立刻板着脸，道，“谁这么说，我帮阿夕打他！” “德行。”顾今夕撇了撇嘴，道，“我收到消息，林子炅在八桂坊出现过。” “八桂坊？”慕容瑚眉头微微一皱，道，“八桂坊就在八方坊旁边。” 八方坊远离朱雀大街，也远离西市，勉强来说它有些靠近东市，在延兴门和启夏门之间，而八桂坊就在八方坊旁边，远远还能看到大慈悲寺的雁塔。 “不过西南方是曲江池，再过去一些距离就兴热起来。” “他倒是聪明。”顾今夕眉头一挑，扇子一挥打在慕容瑚额头上，淡淡道，“坐回去。” “……”慕容瑚无奈，搬着凳子回到原来的地方，然后继续道，“只可惜用错了地方，他要是再不回来，只怕他的姑姑和父亲都要保不住了。” 赌坊这种吃人的地方，你能还钱是最好的，要是还不了钱……他们不是做慈善的，自然是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那就保不住吧。”顾今夕垂眸，看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轻轻一笑，“总要有人救他。” 慕容瑚眉头一挑，他偷偷摸摸把凳子继续搬过去，以为顾今夕没发现，乐得心里开花，他道，“阿夕心里可有了计划？” “有些想法了。”杯子塞到慕容瑚手里，顾今夕轻笑道，“还要世子出面才可以。” 林子炅这个正月过的并不好，东躲西藏的不敢冒出头，他真是恨死自己这双手了，但他又管不住这双手，每次都想着进去看看绝对不会赌钱，可每次出来都带着欠条。 “真是贱！”林子炅打了自己一巴掌，也不知道他躲在哪里，没有什么臭味但是只能看到外面一条缝。 “不知道姑姑和爹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做出什么事。”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摇头道，“姑姑是宫里出来的嬷嬷，有国公府撑腰他们一定不敢做什么的！” “只要我撑过这段时间，就可以回去看姑姑和爹，然后让姑姑去跟国公府借钱，就没事了。” 他擦了擦脸，脸上似乎有水，可这大晴天，积雪在化但林子炅所在的地方干燥得连滴水都找不到。 “姑姑。”有些咽哽，他抱着腿在哭。 “哟，我说你躲到哪里去了，原来你躲在这里。” 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掀开了，露出缩在角落里的林子炅，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狰狞的看着惊恐的林子炅，冷笑道，“就算你躲在棺材里，我们一样能找到你！” 然后伸手一提，就把林子炅从棺材里拉出扔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给老子打，打到他老实为止！” 476.第476章 “应大哥，我错了，你绕过我吧。” 每一下都打在最痛处，林子炅苦胆水都被打出来了，脸上脖子和身上全是血痕。 “应大哥，你说什么我都会做，求你别打我了。” “都会做？”被称之为应大哥的男人手一挥，当下在打林子炅的大汉们停了手，他一把抓住林子炅的头发，狠狠的往上扯，力量之大好像要把林子炅的头皮都拉出来，痛得林子炅眼泪鼻涕和血混做一团。 “是是是，只要应大哥说，我一定去做。” “好啊。”松了手，林子炅的头砸在地上，原本就没什么样子的他头上又多了一块淤青，可是他不敢大动，他怕被打。 “多谢应大哥，多谢应大哥。” “别急着谢，我还没说让你去做什么。” “您说，您说。” “我也不要什么，就让你姑姑伺候哥几个，也让我们尝尝宫里贵人被伺候的滋味。” “什么！”林子炅瞪大眼睛，全是不可置信！ “怎么，你不同意？”应大哥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不是，不是这样的。”林子炅混合血，苦着脸道，“我姑姑年纪大了，一直在生病都没好。” “她生病关老子什么事！”应大哥一脚揣在林子炅的胸口，冷笑道，“在宫里老太不死生病照旧还要去伺候那些娘娘，怎么到了老子这里她就矫情起来了。” “应大哥，您换一个，换一个我一定照办。” “滚。”拿起棍子狠狠打在林子炅的背上，应大哥吐了口水在他身上，“老子没让那个老不死脱了衣服来伺候老子。” “而且就算她想脱了衣服伺候老子，老子还觉得恶心，老不死！” “告诉你，老子给你三个选择，要么还钱，要么让老不死来伺候哥几个，要么你死！” “你仔细想清楚了！” 应大哥不理会林子炅转身离开，倒是跟着他来的几个大汉临走之时不忘踹林子炅几脚，让本就受伤的林子炅吐了血，躺在地上久久不动。 “为什么会这样？”林唯看着白着脸一动不动的林子炅，一张老脸上全是泪。 “哥哥。” 林嬷嬷刚刚恢复的血色立刻淡了下去，她唇色没有一点颜色，坐在床边看着她最宠溺的侄子，现在的模样她心疼不已。 “哎。”林唯摸了脸，从袖子里摸出几个铜板，塞到送林子炅回来的人手里，“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这几个铜板，看着林唯这家徒四壁的样子就知道来得不容易，他们只是碰巧看到然后认得这个人是林子炅才送回来，虽然看不上林子炅的为人但是他们也没到这种地步。 其中一人推开道，“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然后拉着友人离开，林唯不断叹气，看着手里的几个铜板是他这个月的月钱也花销之后是家里最后的几个钱财。 “我去给他找大夫。”林嬷嬷拿着帕子擦泪，看着林子炅这渺无声息的样子越发的痛，站起来。 “去什么去！”林唯罕见的发怒，道，“这个臭小子从小到大就是你被宠坏的。” “每次他赌博欠钱，不管多少钱你都给他填上！” “这次要他好好吸收教训，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可是他是林家唯一的根苗。”林嬷嬷哭着道，“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嫁人，家里就这么一个小辈，我不宠他又宠谁！” “宠宠宠！”林唯看着妹妹黑发生白，当年小时候的记忆还在眼前，他颓废的坐下，无力道，“都是我的错，我没能力养活你们。” “……” “当初爹送我去宫里的时候，哥哥还小。” “男子汉大丈夫，没有照顾好弟妹，没有照顾好妻子，没有教育好孩子，这都是我的错！” 林嬷嬷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去请大夫来给子炅看看伤势。” “要是没钱……我，我就厚着脸皮跟小姐借，总不是眼睁睁的看着林家绝了后裔。” “我宁可绝嗣，也不想要这个儿子。” “说什么胡话！”林嬷嬷瞪眼道。 “你看他这个样子，每天除了赌就是赌，我绝望了。” 这么些年每天醒来就要过来看看林子炅在不在家里，要是不在家里就要担心他会不会出事了，每天过得提心吊胆，每一个铜板都要当做十个来用。 他老了，老了。 “早知道这样，当年就不该心软不让他参军。”林唯捂着脸，儿子没教育好他有最大的责任。 他也不想儿子死，也眼下的情况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去请大夫。” 可实际上，林嬷嬷并没有去请大夫，而是到了国公府，家里没有一分银钱，吃喝都是青菜萝卜，现在又是冬天，那些东西也轮不到他们来吃。 “你是什么人？”守卫看着一身破烂的林嬷嬷，拦住她。 “我，我找小小姐。” “找小小姐？”守卫眉头微微一皱，“你叫什么？” “是林…嬷嬷？” “青桃姑娘，你认识她？” “她是小姐的……”青桃歪了歪脑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触及林嬷嬷的自尊。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清风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看着青桃道，“小姐等你很久了。” “清风，林…姑姑来了。” 清风一看青桃旁边衣着破烂的林嬷嬷，眼底震惊难以掩饰，她上前几步，有些惊讶道，“您……您怎么……” “快进来。” 行路匆匆，不过见是千嶂里的两位姑娘，一些人倒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多看了眼林嬷嬷。 “林嬷嬷，您在这里等一下，小姐正在看书，我进去通报。” “好。”林嬷嬷倒也不拘谨，只是身上这衣服……也幸好她早就知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件事，而且在宫里这么久，她的心早就平静了，要不是为了侄子，她也不会…… “小姐请您进去。” “老奴，给小姐见礼。” “嬷嬷快起来，你这身子骨还没好。”顾今夕赶紧道，“快扶嬷嬷坐下。” “多谢小姐体恤。” “嬷嬷可是打算回府了？”顾今夕看着林嬷嬷，眼底有一丝笑意。 477.第477章 “这次来，想跟小姐借些钱财。” 顾今夕没有询问缘由，只问道，“多少？一百两够吗？” “多了，多了。”林嬷嬷道，“十两就好了。” “嬷嬷。”顾今夕微微皱眉道，“十两能用什么，你还要吃药，家里的开销。” “要我说你还是回府吧，你是姑姑赐给我的教养嬷嬷，离开府里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何况府里也不是没有大夫。” “温大夫是父亲特地找来的大夫，不能说和外公舅舅比，但医术也是高超的，你的病他一定能看好。” “小姐厚爱，只是我这病不好，要是传染给小姐老奴就是罪人了。” “哪里会传染。”顾今夕不悦道，“就这样说定了，嬷嬷就不用回去了，我让温大夫去林家走一趟，药钱就从我的账上走。” “清风，你去请温大夫过来。” “是，小姐。” “青桃，你伺候林嬷嬷梳洗。” “是。” 林嬷嬷一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顾今夕已经把一切安排的妥当，她苦笑的受了，心里却不担心林子炅的伤势，有府里的大夫看，自然是不会差。 “小姐。”明月倒了杯茶被顾今夕，轻声道，“嬷嬷回来了，你以后的行动岂不是不方便了？” “怎么会不方便？”顾今夕轻笑道，“只会更方便。” “婢子不懂。” “以后你就懂了。”顾今夕轻抿一口茶水，看着外面道，“这雪也该化了，外面有什么消息？” “万勇国的使臣明天就会到京里，晚上宫里会安排宴会，几位皇子和公主都会出席，世子说明晚他也会出席，问小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慕容瑚……顾今夕心里有一丝奇妙情愫一闪而过，面上不显，道，“这是国宴，都是朝里大臣去，我去成了什么。” 其实顾今夕对这个所谓的国宴一点兴趣都没有，左右不过是另类的相亲，让司璇琉看看万勇国的王子到底长什么模样，至于性格……和亲怎么会想这些。 “明天他们什么时辰到京里？” “应该是巳时左右会到京里，鸿胪寺已经安排好他们居住的地方，明天街上百姓会退居两侧。” “走哪条路？” “以示郑重，应该是朱雀大街。” “也该是朱雀大街。”顾今夕食指点了点桌面道，“在朱雀大街安排一个厢房，我要好好看看万勇国的使臣。” “我们在穹关九曲并没有眼线，关于万勇国的消息知道的不多，大多是世子给的。” “我知道。”顾今夕挥了挥手，道，“万勇国的消息我知道也差不多了，就看他们这次来是什么态度了。” “什么态度？”明月不解道，“他们是来求娶公主的，难道还要我们求他们不成？” “就算去年东瞻来国求娶公主，也是谦逊有礼，难不成他们比东瞻还要强悍？”明月却是不服。 “等明晚就知道了，”顾今夕清冷道，“好了，你退下吧，给林嬷嬷弄些调养身体的药膳。” “是。” “小姐，温大夫来了。” “温大夫。”看到温大夫，顾今夕眉目微微一软，道，“我还以为我把沉惠带走，温大夫就不打算踏足千嶂里了。” “小小姐说笑了。”温大夫温润带着一丝笑意，道，“沉惠能得小小姐青眼，是她的福气。” “我还担心温大夫气我抢了你的好徒弟。” 温大夫摇头，道，“不知道小姐传我来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事。”顾今夕软软道，“宫里皇贵妃赐下教养嬷嬷，温大夫应该知道。” “我知道，不过我倒是没在府里见过这位嬷嬷。” “她好不容易出宫，我就放她回去一家团圆，过段时间再回来，只是没想到她一病不起。” “规矩温大夫也知道，病了的丫鬟嬷嬷都要到其他地方待着等病好了再回来，于是那位嬷嬷就一直住在家里，没有回来。” “那位嬷嬷病得这么严重？” “是啊。”顾今夕感叹道，“前不久我还去看过她，让她到府里养病她坚持不肯。” “那小姐的意思是让我去为那位嬷嬷诊脉？” “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明白。” “林嬷嬷的侄子生病了，但他们家中没有余钱，就来求我。”顾今夕道，“这次出诊的费用就按照外面的价格来算，那些药材也从我的账上走，温大夫……林嬷嬷很看重她的侄子，他们林家就这么一根独苗。” “小姐放心。”温大夫微微皱眉，想来他是不理解既然顾今夕知道林嬷嬷家里贫穷，为什么不帮助她反而等到林嬷嬷来求她才出面。 “这件事，比较复杂，温大夫你去了就知道了。” “好。” “清风，你和温大夫一起去。” “是。” 温大夫走了没多久，穿了一身衣裳梳了头的林嬷嬷进来，她脸上还带着憔悴，但相比刚才却是好了很多。 “果然一换衣服嬷嬷的气色就好了。”顾今夕喜道，“刚才让温大夫去林家了，晚些再让温大夫给嬷嬷把脉，开些药好好调理身子。” “多谢小姐垂怜。”说着，林嬷嬷就跪下，咽哽眼里带着泪。 “哪里来的垂怜。”顾今夕抬手，道，“青桃，快把嬷嬷扶起来。” “老奴…老奴自己来。” “嬷嬷。”顾今夕无奈道，“原本嬷嬷是来教导我规矩的，但是现在嬷嬷身体还没恢复，就现在府里养着，要是觉得无趣不如你就好好教教这丫头。” 顾今夕指着青桃道，“这丫头被我宠坏了，嬷嬷好好教导她规矩，以后出去也省得丢了我面子。” “小姐乱说，我哪会给小姐丢面子。”青桃不服道。 “嬷嬷你看，我才说了她一句，她就反驳我了，真是不知道谁是小姐谁是丫鬟了。” 眼前情节带着温馨，林嬷嬷含笑道，“是小姐善良。” 温大夫和清风到达林子炅家里时，他们家门口的那扇门不知道被谁扔到角落，里面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老东西，你听着，明天我要是看到钱，你和你儿子的命我们全收了！” 478.第478章 “你们干什么！” “你是谁？” “我是大夫！” “大夫？”来讨债的人哈哈大笑，然后一巴掌打在林唯的脸上，面上全是厉色，狠狠道，“老东西，有钱请大夫没钱还债！” “打！” 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要说阻止还真阻止不了他们的动作，林唯抱着昏迷不醒的林子炅，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和妹妹说不如死了算了，可当爹的哪舍得自己的儿子真的就这么死了。 他是气，气自己无能，没能力赚钱养家，没有教养好儿子。 “你们干什么！”清风哪看得下去，她虽然被顾今夕好好教导过，但是真说见血也没见过几次，也没学过什么功夫，课心头还有一腔热血，看不得欺凌弱小。 “哟，小姑娘，你想干什么？” 清风是宫里出来的，虽然说不得细皮嫩肉，但和平民的女孩儿比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们放开，没见得他们都受伤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男人冷笑，看着清风眼底透着别样的光芒，“还是小姑娘打算肉偿！” “呸！”清风冷笑道，“哪里来得玩意，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哎呀呀，我好怕啊。”男人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要有多丑就有多丑，“老子在这京里混的时候，小娘皮你还在家里吃奶，别在这里给老子碍地，信不信老子当场就办了你！” “你敢！” “她是国公府的人，你们动了她，难道不怕国公府的报复。”温大夫把清风护在身后，一双眼睛冷静。 “国公府？哈哈哈，她要是国公府的人，老子就是宫里出来的！” “宫里除了皇帝就是皇子，对了，还有太监。”门外传来男人冷然的声音，一身藏青色的锦袍并没有将他衬得老气，反而自有一股沉稳之色。 “狗屁！”男人大喊道，“什么东西！” “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你才是东西。” “对，你不是东西。”从阴影下走出来，那张冷峻的脸没有一丝弧度，冷漠的看着来讨债的男人。 “你！”看清来人的模样，男人抖了抖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被手下扶住，颤巍巍道，“范…范公子。” 范泽熙在京里是出了名的冷漠，不会管闲事但是管了你就自认倒霉吧，他爹是宫里的范御医，说品阶在京里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可架不住皇帝宠爱，开天辟地的给他爹专门弄了一个官位，叫翰林医官。 这是何等荣宠？ 再说他的爷爷，范老爷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得罪他等于得罪了整个杏林！ “您怎么来了。”双手搓了搓，男人一脸狗腿赔笑。 “你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范泽熙看着男人，反问得随意。 “不不不。”男人赶紧摇手，恨不得立刻消失，“是我不该来。” 只不过他又不死心了问了一句，“林老汉是公子认识的人？” “恩？”眉头一挑，范泽熙冷看着男人，道，“本公子要认识谁还要和你报备一声？” “不是不是。”男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赶紧解释道，“林老汉的儿子在我赌坊里欠了八百两银子，我这不是来讨债。” “现在他是公子的朋友，一定不会讨债的。” “我这就走，这就走。” 范泽熙没有出手，男人连滚带爬的离开，偶尔回头看看，看看范泽熙有没有生气，要知道混他们这一行的，受伤生病是常事，范泽熙要是透露出一点意思，这京城里的药铺，可以说有四分之三都不会给他们看病。 那四分之一就是那些暗地里的。 但范老爷子声望有多高，就这些暗地里或者江湖上，除了那些和范迩升医术相当的，可他们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些小混混看病？ “去看诊脉吧。” “多谢范公子。”要说范泽熙的身份是晚辈，可架不住人出身世家，古老的世家就是地位超凡些。 “公子。”清风看到范泽熙，福身道，“您怎么来了？” “看到你们来了，我就过来看看。”范泽熙双手放在背后，一副淡淡生人勿进的样子。 “那些人都是在道上混的，阿夕怎么就让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出来了。” “公子。”一道黑影闪过，破旧的院子里立刻多了一个人，顾何作揖，道，“主子担心温大夫和清风，让属下暗中保护。” “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顾何不语。 清风道，“我去看看林老伯。” “去吧。” “说吧，那丫头有什么事让你传达。” “主子说明天朱雀大街上她要了一间视野好的厢房。” 范泽熙眉头一挑，“这么简单的事她会让你来？” “主子的确只说了这个。” “长乐坊里的那些孩子呢？” “驻扎在城西的乱葬岗，主子说没那个胆子就不用回来了。” “这丫头还真是狠心。”就算是范泽熙一想到晚上城西外乱葬岗里的场景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何况那些晚上要睡在那里的孩子们。 “你等温大夫出来之后再回去。” “公子有什么话需要属下传达给主子？” “我想想。”范泽熙真的很认真的思考起来，许久，他才道，“我打算科举那天出发去江南，还有以后里慕容瑚远些。” “……是。” 范泽熙没有久待，摇着扇子就离开了林家，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可不会去做那傻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林子炅自己不吃下个亏，可不会记住，不过这小子要是好好调教调教，倒是可以为阿夕所用，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意志和机会。 “这艳阳高照，雪也快要化了，天气也该回暖了。” “小姐，顾何回来了。” 天色有朦胧的红色，大大的太阳将要化作一片橙色的火烧云，顾今夕正在练字，这么些月苦功下来，她这字倒是有了前世的风采。 “让她进来。” “主子。” “兄长可有说什么？” “公子说科举那天离开京城，明天万勇国使臣来京，公子透出的意思可能不会去。” 479.第479章 林子炅的伤势，对于温大夫来说是手到擒来，开了药之后并没有把药方给林唯，而是由清风带着药方回去，再回来时带着很多上好的药材，是林唯这一辈子都见不到的。 第二天，天气格外的明亮，大街上早已焕然一新，百姓们等待着万勇国使臣的到来。 不过实际上万勇国使臣的到来对百姓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荣城包容万象，哪里的人都能看到，他们又不是没有看过外邦人。 马蹄音乐，那不同于丰莱国风格的乐曲从城门传进来，并不算长的队务，有一个健硕的男人骑着马，带着一点微笑，眉宇间有一丝高傲让人难以忽视。 “这就是万勇国的王子？”顾今夕站在窗边，看着骑着马一脸得意的贝易彬，眉头一挑，冷笑道，“不过如此。” “阿夕以为他长了三头六臂？”慕容瑚端着碟子过来，里面放着刚出来的点心，热乎的，“你不爱吃甜的，这是咸的，我试过，味道不错。” 顾今夕的目光没有从贝易彬的身上收回来，她道，“没什么胃口。” “好吧。”慕容瑚把碟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道，“长得倒是清俊。” “得你一声夸，他也该高兴了。”慕容瑚这张脸，放在女人堆里就是让人尖叫的，虽然她觉得不过如此。 “阿夕也认为我长得好？” “不，依旧丑。”顾今夕一把推开慕容瑚，嫌弃道。 “我好伤心。”慕容瑚哀愁道，“我怎么看都比贝易彬长得俊朗。” “能安排人在他身边吗？” “阿夕都办不到的事，我怎么办得到。”慕容瑚不死心靠近顾今夕。 慕容瑚的势力大多在官宦，顾今夕的势力多在市井，两人合作倒也是互补。 “别闹。” “阿夕说什么就是什么。”慕容瑚捏了一块点心喂顾今夕，道，“我在驿站了安排了人，不过万勇国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蠢用我国的人伺候。” 东西递到眼前，慕容瑚那双桃花眼泛着水光看着格外的可怜，顾今夕红唇微微一抿，最后还是咬了一口。 “还不错。” “那多吃几个。”慕容瑚眉色一亮。 “世子！” “下次。”慕容瑚看着顾今夕，赶紧转移话题，道，“今晚宴会就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怎么？”顾今夕终于拿正眼看慕容瑚，“你们打算今晚灌酒？” “灌酒这么低俗的事我们怎么会做。”双手一摊，慕容瑚道，“要是喝酒了可是要住在宫里的。” “宫里哪有空地给他们住。”眼里冷光一闪，带着一丝不渝。 “我等你的好消息。” “阿夕今晚一次去。”慕容瑚拉着顾今夕，眉目含笑又有些不同寻常之色。 “不去。” “去啦。” “不去。”顾今夕拍开慕容瑚的手，道，“想要知道他是什么人，也不一定是在酒宴上。” “很多办法很俗，但他总是能带给人不一样的世界。” “阿夕的意思？” “我有什么意思？”顾今夕反问慕容瑚。 “没有没有，一切都是我的意思，和阿夕一点关系都没有。”慕容瑚狗腿的笑。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这模样与初次见面和后来的频频交手，占尽了便宜但是在最后停住脚步，虽然说不排除这个男人打不过他但如果他真的想，以她当时的功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毕竟慕容瑚练了十多年的功法，而她才刚起步。 顾今夕拿起慕容瑚放在桌子上的点心，道，“这个味道不错，我带走了。” “我叫人给阿夕打包。”那双桃花眼里是开心，顾今夕默默的移开视线，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招待万勇国的宴会顾今夕最终没有去，第二天她接到宫里司璇琉和司姬敏传出来的消息，说是看模样还是可以的，以后就算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和亲这种事……其实她曾经身为将军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经历过。 当初她初掌兵权，轻帝顾及她手里的兵权，当其他帝国前来求娶的时候他想让她嫁出去然后收回兵权，但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轻帝一番谋算失败，后宫里倒是多了一位不受宠的妃子。 她被太后暗中庇佑，及笄后掌兵权，同阁老学习日渐权倾天下心早已麻木，清和是她唯一的清流，所以她护她一辈子平安快乐。 只是没想到她来到了这个世界，想必轻帝是很开心的，肖想了很久的兵权终于拿到了。 “小姐，世子请小姐去看戏。” “看戏？”顾今夕将神思从遥远的记忆里收回，顾今夕看着平灵，淡声道，“难道是邵大家来了？” “婢子不知道。”平灵摇头。 “你下去吧。” “是。” “林嬷嬷呢？” “正在教导青桃管理内务的办法。”明月轻声道，“小姐要出去吗？” “去看看吧。”顾今夕微微皱眉道，“万勇国使臣的到来，我也想看看到底有什么能耐来求娶公主。” “林家那边怎么样了？” “得了小姐的吩咐，上好的药材养着，但是并没有给林子炅钱财，他现在正愁着怎么还钱。” 清风明月伺候顾今夕脱下女装换上男装，顾今夕淡淡道，“他可有找林嬷嬷的动作？” “婢子去送药的时候他问过婢子几句关于林嬷嬷身体怎么样的问题，也请温大夫给林老伯诊脉，并没有提及还债的事。” “是吗？”顾今夕倒是来了些兴趣，不过现在她更想看看万勇国的能耐，林子炅的事推后，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就行了。 “是。” 顾今夕没在问，一番装扮之后镜子里的少年，顾今夕的五官本就柔顺，是没有攻击性让人看着很舒服，不过也幸好她曾经是行伍出身，自有一股气势，就算以后发育五官长开，别人也只会认为她模样阴柔而非怀疑她的身份。 翻墙而出，慕容瑚早早的就等在那里，看到顾今夕他眉目含笑，“阿夕。” 顾今夕目光一撇，轻咳一声道，“什么好戏？” 480.第480章 驿站在东市附近的桂一坊，这一带是最热闹的，但是相对西市来说少了那一份喧闹和亲热，这里的人多数是含蓄的。 “看什么？”顾今夕被慕容瑚拉到一个角落里，她看着来来往往的学子，他们面上带着微妙的笑意，想要放松又想要在最后关头再冲刺下，毕竟今天初八，初九是春闱的第一场。 “你看这个女人漂不漂亮？”慕容瑚指着正在胭脂铺里买胭脂的女人，纤腰丰臀，以顾今夕在军营里这么多年的了解，这种女人是士兵们最喜欢的款。 “很不错，是男人们喜欢的。”顾今夕赞同道，“怎么，你看中了这个女人，想让我给你说道说道？” 慕容瑚听着顾今夕的话，一脸黑线，张嘴就要反驳但看着顾今夕似笑非笑的模样，他的骨气立刻就飞了，狗腿道，“这样的女人我才看不上眼，我眼里心里只有阿夕一个人。” 这样的话，如果是以前顾今夕懒得理会，但现在听着心里似乎有一丝丝的愉悦？ 这让顾今夕觉得奇怪又有些了然，她拿着扇子挡住屋檐上滴下的水，淡淡道，“然后？” 然后？看着顾今夕淡淡的神色，慕容瑚吃不准顾今夕到底是生气、生气呢还是生气。 琢磨一下，慕容瑚赶紧把话说明，道，“这女人是我找来的诱饵。” “万勇国的那位王子，今天会路过这里。” 办法不怕老，只要有用就行。 “你想试他什么？” 眸色一闪，慕容瑚道，“总得要知道他的人品如何。” 垂眸，顾今夕淡声道，“的确该知道他的人品如何。” 司璇琉嫁过去，就算是相敬如宾也要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坏心里有底，以后一辈子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以泪洗面。 “这场戏，阿夕看不看？”慕容瑚站在顾今夕身后，他低头就能看到顾今夕长长的睫毛，调整视角，他看着他喜欢人的侧颜，很想亲下去，可是好难过他要是敢亲下去肯定要被阿夕打出去。 周瑾瑜那家伙什么都没说，只知道吐槽他，不过想想那家伙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让他提意见帮忙只不过是纸上谈兵。 “看看吧。”顾今夕看着从驿站里出来的男人，模样与丰莱国的人有些不同，五官立体偏向于山戎国。 “来了。” 慕容瑚探出去一看，他打了一个响指，不知从哪里出来一群吊儿郎当的地痞流氓，随手拿着附近的东西不给钱，摊主跟他们要钱他们毫不犹豫的一脚踹过去。 正好这个时候胭脂铺里的女人出来，那群地痞流氓看到女人，一个个双眼放光，那模样恨不得把女人的衣服都扒下来。 眉头微微一皱，顾今夕淡淡道，“京兆府判案了没有？” “国公府没有收到消息？”慕容瑚眉头一挑，似乎有些奇怪。 “季刚易有心隐瞒，我的人并没有打探到消息。” “……”慕容瑚沉默片刻，道，“季刚易写了奏折，刚好那天太子在甘露殿，陛下问太子季刚易对柳氏的处置是否恰当。” “太子说杀人偿命，季刚易的处置是正确的，但是陛下似乎有意饶过柳氏，压下奏折什么都没说。” “奏折是什么时候上去的？” “二月初一。” “你可别忘了，二月初二是太子的生辰。” “没有忘记，只是……”慕容瑚眉头微微一皱，似是有话不能说，“那晚的国宴，陛下以春闱殿试将近为由压下了万勇国的求亲。” “万勇国的那位王子殿下，脸色很难看，要不是他身边有人一直劝着他，怕是当场就要甩脸色离开了。” 顾今夕眉头一挑，她看着贝易彬神色极淡，淡到好似看着死人，“那么今天是为什么试他？” 慕容瑚低头看着顾今夕，挑起她一缕碎发轻笑道，“国宴上还不够。” “你是想！”顾今夕转头看着慕容瑚，眉宇间似乎有一丝惊讶，“我记得以前有人说我胆大包天，现在看来这个词应该送给你。” “不，我这叫冲发一怒为红颜。” “红颜？”摸着下巴，顾今夕眉色微淡，道，“看来不久我该接到世子的喜帖了。”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微微一愣，终于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可是看着顾今夕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他无力的挠头。 似乎又惹阿夕生气了。 那细腰丰臀的女人已经被地痞流氓围住，这些人都是在街上混的，什么话说不出来，即便是顾今夕这个在男人堆里混着的人听着都开始反感了。 “小娘子！”拉着女人的手，男人一脸陶醉的样子看得真是恶心。 “你放开我！”女人挣扎着，男人却是靠近在女人脸上亲了下，这让女人脸色大变，拔出簪子就狠狠扎在男人的手上。 吃痛放开手，男人毫不犹豫打了女人一巴掌，能看到女人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口里骂道，“臭****！” “带回去，等我享用了再给你们尝尝！” “不！你们放开我！”女人一脸惊恐的看着男人，那些肮脏的手，让她害怕的颤抖。 “你们干什么！”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一身锦衣华服看着就比这些流氓更可靠的样子。 男人嘲讽的看着贝易彬，“哪里来的瘪三。” “你！”明显能看到贝易彬眼里的怒气，但他身后的人拉了拉衣角，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忍了下来，冷笑道，“原来这就是丰莱国百姓的素质！” “是个会轻易动怒的。”顾今夕双手环胸看着贝易彬一行人，不过她的重点是站在贝易彬后面的男人，是一个清秀有余的男人，他的神色很淡定，好像一切事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个男人是谁？” “谁？”慕容瑚眯着眼，仔细搜索那个被顾今夕特别看待的男人。 “那个制止了贝易彬怒气的男人。” “是唐皓。”慕容瑚瞧了瞧站在贝易彬身后，低声不知在说些什么的男人，微微有些得意可是又有些不爽，语气也有些酸，道，“是贝易彬的谋臣。” 481.第481章 谋臣。 “看来这次你的试探失败了。”顾今夕看着贝易彬呵退那些流氓，冰冰有礼的模。 “失败了还能有下一次。”慕容瑚倒是淡定，下巴放在顾今夕头顶，道，“我就不信唐皓会一直跟在他旁边。” 顾今夕被慕容瑚压着，头顶有一丝痛意，手肘一打慕容瑚腹部，慕容瑚吃痛退开，然后顶着一张可怜兮兮的表情，道，“阿夕。” “我要出城，你不要跟着。”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离开的背影，依旧一副可怜的模样，待顾今夕离开，他看着贝易彬和唐皓的背影，目光冷漠，道，“平允。” “主子。”平允依旧面无表情。 “去调查驿站里的事，特别是关于唐皓的。” “是。” 贝易彬英雄救美之后并没有继续逛，而是有礼的让手下人送女人回去，自己和唐皓回了驿站，但是回了驿站的贝易彬可没有在外面的沉稳，一进房间他脸上的怒气就压制不住。 “跪下！” 唐皓面无表情，直直的跪下，膝盖和地面发出的响声让人害怕，“王子。” “废物！”拿起茶壶就往唐皓头上砸去，而唐皓也没有闪躲，那个茶壶就砸在他头上，里面没有水但是茶壶在唐皓额头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你不是说丰莱皇帝一定会同意和亲！这就是你说的一定会同意和亲！” “王子，对于丰莱国来说，春闱是首要的。”唐皓神色淡淡，一点也不为贝易彬的怒气所影响，“在我国，一些事遇到科考也会推至一旁。” “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和亲是无关紧要的事？”青筋蹦起，可见贝易彬的怒气有多大，他站起来指着外面，大声道，“刚才的事，他们就是这样对待使臣的！” “我是万勇国的王子，是穹关最后屏障万勇国未来的继承人，他们应该讨好我，照顾好我，立刻马上就把那该死的公主嫁给我！” “要是我国投靠了山戎国，丰莱国就是个废物！垃圾！****！” “没有我万勇国在前面顶着，他们能这么安生！” “你竟然要我忍住怒气，凭什么！那些垃圾，连活着都是浪费！” “王子，这里是丰莱国的都城荣城，您的一举一动都会报告给章帝，您也不想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就让和亲失败。”唐皓淡淡道，“而且根据臣所知，王叔应该和山戎国达成了协议。” “如果王子想要顺利登上王位，就要得到丰莱国的支持，娶的公主，这是王子和王后最后的机会。” “……”眼里全是怒火，把贝易彬的眼睛染成红色，“滚！” “是，臣告退。” 唐皓刚站起来准备离去，贝易彬抓起杯子就往唐皓的身上砸去，他冷酷道，“本王子说滚！” “……”唐皓垂眸看不出一点神色复杂，他躺在地上，就如同贝易彬所说的那样，滚出去。 “废物！” “王子消消气。”长着鹰钩鼻的男人笑着出来，手里端着看着冰凉的东西，他道，“吃些东西。” “这是什么垃圾！”贝易彬正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时候，就算男人手里端着的东西造型别致，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但他一抬手就把东西打翻在地上，冷笑道，“本王子赐给你吃的。” 男人有那么一瞬间脸色僵硬，贝易彬冷漠道，“吃！” “王子赐下的东西，属下肯定是要吃的，只是属下有一个提议，如果王子觉得不好，属下一定把这地上的东西舔干净。” “哦？”贝易彬一挑眉，来了一些兴趣，他道，“你说。” “殿下心里有气，唐大人又是死板的样子，属下想着殿下不如找个人去去晦气。” “找谁？” “属下请问殿下，想要女人还是男人？” “女人和男人有什么区别？” “女人会让殿下身心舒爽。”那恰到好处的猥琐让贝易彬并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这个人不错，“男人的话，殿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男人吧，本王子倒想见识见识什么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属下这就去给王子安排。” “去吧。” 坞林已经名副其实，不算高大的树木但是伸展开的枝桠开始冒芽，想必到了夏天就是茂密的树林，再多几年就是一片小林。 但是这一片小树林，在正月里开始传出了鬼林的说法，因为进去了就不一定能出来，就像是鬼打墙一般在原地走路，累了休息一下一睁开眼就在树林外。 这让这一片成为真空地带。 常德安见到顾今夕有些惊喜，他赶紧迎上来道，“主子。” “明天就要科考了，闵春秋准备的怎么样？” “有主子相助，他自然是扶摇直上，不过要和三爷比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底子上的差别，不是短短几个月可以弥补的。 顾家是千年世家，浩瀚如海的书，顾复游是在书海里长大的，即便有齐林这个隐形的未来大儒教导，也不能让他成为状元的竞争人选。 “张家的那位天才我见过，的确有几分才学，但是他并没有真正的展现过，摸不准。” “属下让下面的人收集了开国以来科考的试题，还有甫岐、东瞻开国以来的试题，听说那位天才可以做出三分之二。”常德安轻声道，“闵少爷只能做出一半。” “一半？”顾今夕眯了眯眼，道，“一半也够了。” “齐林还是想跟着闵春秋走？” “属下试探过，他还是想着闵春秋走。”常德安皱眉道，“齐林的才学极为了得，要是能留下绝对是坞林最大的助力和智囊。” “有林州之事，他该想着如何科考，而不是跟随一个人。”顾今夕淡声道，“闵春秋这个人寒门出身，以后在官场上不被染黑倒是另一个季刚易。” 说到这，顾今夕一顿，又摇头道，“闵春秋这个人有太强的执念，怕是做不到季刚易季大人那样的刚正不阿。” “那主子的意思？” “随齐林去。”顾今夕不在意道，“他虽有才学但留不住的人本小姐也不想强留，本小姐现在要的是郭富林的敦厚和经验。” 482.第482章 “我要见公子！” 门外传来杂吵的声音，是少年开始变声的声音，有些难听有些哭腔有些恨意。 “是谁？” “是许林遥。” “他怎么了？” “许菲怀孕的事他知道了。” “……”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公子有说什么？” “公子这两个月来过几次，把过几次脉，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打掉许菲肚子里的孩子。”常德安唏嘘道，“现在肚子虽然不显，但是许菲已经开始孕吐，吃什么都吐。” “经历了这些事，许林遥成长很大。” “他看得书多了，看事自然也不一样了。”顾今夕眉色有些淡，是在思考关于许菲的事，“公子当时是怎么说的，还是和第一次一样？” “公子最后一次来，说就算老爷子来许菲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许菲的命也没了。” “让他进来吧。” “是。” “公子！” 人们都爱用花季少女这四个字来形容如花一般的女孩，可是换一换，用在男孩儿身上也可以，可是眼前的男孩儿，本该是享受着他快乐的人生，但是家破人亡，并且一张脸也被毁得彻底，就算是范泽熙尽了最大的力，也只是淡化他脸上的疤痕，想要消除疤痕简直痴心妄想。 “你找我什么事？” 许林遥看着顾今夕，那双眼睛里全是倔强和痛苦，“公子，请告诉我，菲姐姐肚子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顾今夕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男孩，翻年了他也不过十一二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睛里已经没了男孩到少年的好奇与懵懂。 “我不知道。” “是您救菲姐姐回来的，为什么您会不知道！”许林遥情绪激动，但是良好的教育让他克制住自己。 “正是因为我救她回来，所以我才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双手紧握成拳，额头有青筋蹦起，许林遥紧紧咬着嘴唇，他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做出冲动的事，可是！可是他无法原谅那些玷污了许菲的人！ “是谁！公子，请告诉我他们是谁！” “告诉你也没用。” “为什么！”许林遥瞪大眼睛，眼底全是伤痛，他大喊道，“他们这么对菲姐姐，我为什么不能杀死他们！” “你想杀他们，除非你拿刀抹脖子，到地下去找他们。”顾今夕的神色很淡，一点都不为许林遥的怒气而左右。 “您……杀了他们？” 顾今夕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许林遥固执的认为是顾今夕杀了他们，可实际上有些差别但也差不到哪里去，顾今夕没有直接动手，可命令却是她下的。 “公子，能不能打掉菲姐姐肚子里的孩子？” “不能。”顾今夕语气很淡，淡到了无视生命的地步，她看着听了她的话不可置信的许林遥，看着他又想说什么，顾今夕直接道，“孩子没了，她的命也没了。” “为什么！”许林遥不解，打胎为什么和许菲的命有关。 “许菲从小就吃一种药，这种药很霸道，全完以吃药人的性命为药引，一旦怀孕，没有打掉的可能性，除非不要孕妇的命。” 其实范泽熙没有告诉顾今夕，吃这种药的人一旦怀孕就会造成难产而死的假象，无论许菲打胎还是生下孩子都不会有命。 “为什么会这样！”许林遥以旁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如果说刚醒来时他还是懵懂男孩，但是几个月的时间他足以了解到一切。 “难道说菲姐姐一定要生下那个让她耻辱的孩子！” “是。” “公子！”许林遥跪下，重重的磕在地上，“公子，求求您，救救菲姐姐。” 看着许林遥，顾今夕叹了口气，她无奈道，“我无能为力。” 一直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许林遥第一次感觉到绝望，小声的咽哽慢慢变大，就算知道家破人亡、就算知道自己这张脸永远也恢复不了，他还能劝自己看开，可是许菲……那个拿命护他的姐姐，一辈子就在黑暗之中。 怪不得，她从来不到光亮之中，怪不得夜晚她都不愿意点灯，怪不得，她最近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啊！”压力压迫许林遥大喊出声，手不断的敲打着地面，一下又一下。 常德安微微转头，没有阻拦；顾今夕似乎依旧冷漠的坐着，她看着许林遥，仿佛没有一点怜悯，道，“我需要一把杀人的剑。” 彼时的许林遥不会懂为什么这个时候顾今夕要说这句话，可是现在的许林遥明白，他必须要成为那把剑，为了许菲！ 他们已经不是家财万贯的公子小姐，他们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不知道外面的苦难，离开坞林他们或许会生活的很好，或许不知何时死在哪里而无人知。 他不能做这个赌，拿许菲的命赌！ 端坐在上面富贵荣华的公子伸出了手，他要抓住这个生机，他要……许菲安稳的生下孩子，快乐的活下去。 “我愿意！我愿意成为公子手里最锋利的剑！” “常德安。” “属下在。” “带他去梳洗，从现在开始，他是你的远房侄子。” “是。” “忘记曾经的话，你不姓林，你姓许，你还是叫许林遥。记住刚才的话，你要成为我手里最锋利的剑。” 双手紧握成拳，许林遥的眼睛褪去所有的情绪只剩下坚定，他一定会成为公子手里最锋利的剑，不止护公子更要护菲姐姐！ “顾何。” 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瘦小的身影站在顾今夕前面，没有一点逾越，“主子。” “他是你的弟子。” 顾何看了眼许林遥，她并不惧怕许林遥如同恶鬼一样的面貌，她担心许林遥是不是有这个天赋。 不过只要是顾今夕的话，顾何都无条件遵从，于是她道，“是。” “主子。”常德安看着顾何领着许林遥离开的背影，道，“这个孩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顾今夕站起来，一身气势忽隐忽现，让常德安不敢抬头，“坞林需要一个绝世高手。” “是，属下明白了。” 483.第483章 屋子里少女呕吐的声音，顾今夕轻轻推开窗户，一点缝隙足以看清屋里人的动作。 那个瘦小的身体，腹部已经开始凸显，就算是穿着宽大的衣服也遮挡不了，何况她因为怀孕而开始肥肿。 常德安派来伺候许菲的丫鬟心疼的看着，轻声道，“姑娘，喝点水漱漱口。” “我没什么。”才一句话的功夫，她又扶着墙呕起来，很痛苦，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 “姑娘！”小丫鬟赶紧给许菲顺气，“这可怎么好，都要一个月了。” “时间过去就好了。”许菲拿着帕子掩嘴，怕露出不好的东西，但她眼睛无神、犹豫和恐惧。 “姑娘。”小丫鬟看着许菲，眼里含着泪看着许菲心疼不已，“姑娘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打了不是最好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她耻辱的记忆，她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 “主子。” “好好照顾她。” 常德安看着屋里的少女，年纪轻轻却承受了这样的打击，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让下面的人好好照顾她。 “是。” 离开坞林时天色将黒，不过算着时辰还尚早，该是要下雨了。 “你明天就离开京城，怎么到坞林来了。”顾今夕慢悠悠走在路上，突然有一个递了一把伞给她。 “来看看。”范泽熙看着从荒芜渐渐到茂盛的坞林，他道，“以后好几年都看不到了。” 雨水来得突如其来，每一颗都有黄豆大小，打在身上有些痛意，范泽熙撑开伞，为自己和顾今夕挡雨。 就听雨水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好似要把伞拆了。 “我已经和爷爷父亲母亲说过这件事。”道路开始泥泞，走一步都要陷进去一样，颇为难受。 “他们怎么说？” “要是闯不出什么名堂，就不用回来了。” 顾今夕用余光看了眼范泽熙，道，“没有媳妇也不用回来了。” “……”范泽熙嘴角一抽，道，“不提这件事我们还是好兄妹。” “因为是好兄妹所以才提这件事。”顾今夕微笑。 慕容瑚看着雨水模糊的荣城，高大的城墙屹立着沉重它未来或许会更加辉煌，“等我回来，应该大势已定。” “也不一定。”城墙渐渐清晰，顾今夕眉色淡淡道，“或许你回来的时候关于那张椅子到底属于谁才开始明朗化。” “至高无上的权利……”范泽熙感叹了一把，然后伸手摸了摸顾今夕的头，道，“好好保护自己。” “还有，离慕容瑚远点！”说到这里，范泽熙的脸色有些扭曲，“我已经写信给廷棠，让他早些回来，别回来的时候是把妹妹送给别人家！” “慕容瑚还是有能力的，兄长为什么这么抗拒他。” 一听，范泽熙就觉得不对味了，他停下脚步看着顾今夕，道，“以前你从来都不说，这次竟然说起他的好话，他该不会……” 顾今夕凉凉的看了眼范泽熙，淡声道，“兄长想太多了。”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蒙蒙亮的时候才放晴，顾今夕站在窗边看着还在滴水的屋檐，道，“天公作美。” “是呢。”青桃拿着披风给顾今夕披上，轻声道，“今天是初九，春闱的日子，要是下雨多不好。” “明月回来了吗？” “还没呢。”青桃道，“今天三爷要去考试，早早的就起来了，三夫人早几天就想着今天的事，可是事到临头又觉得少了什么。” “知道明月姐姐最擅长做膳食，昨日小姐出去后特地把姐姐请去，说要研究研究今天让三爷带进去吃的东西。” 顾今夕笑起来，她道，“三婶真是太担心了。” “怎么能不担心！”青桃严肃道，“这可是春闱！春闱之后就是殿试！” “好好好，担心，担心。”顾今夕指了指书房道，“书房里有一块我新得的墨块，颜色好，你送去给三叔。” “是。” “小姐。” “怎么了，这么惊慌？” “宫里的天使来了。” “是姑姑的懿旨还是陛下的圣旨？” “是圣旨。” “圣旨？”顾今夕眉头微皱，道，“你遣人去南园，让他们不用过来了。” “那梧秋院和花中行，还有二公子……” “这些人都少不得。” “是。” 几案上摆着水果和香案，老夫人的病一直从正月缠绵到现在，全身无力但圣旨降临她不得不穿戴整齐的来接旨。 “三爷和三夫人还有晏哥儿呢？” “回老夫人，三爷今天春闱，三夫人正在给三爷收拾东西，晏哥儿前几日被三夫人的母亲接去小住。。” 老夫人脸色一沉，冷声道，“春闱怎么能和圣旨相比！” “祖母。”顾今夕只是简单的做了发髻，脸上并未施粉黛，一脸清清爽爽，清风和几个小丫鬟跟在她后面，笑语晏晏道，“天使还在。” 脸色微变，老夫人看着顾今夕，又看了看端坐在主座上的孟伟，吸了口气赔笑道，“让天使见笑了。” “咱家出来前，陛下吩咐过，一切以春闱为主。”孟伟淡声道，目不斜视。 “自是该春闱重要。”老夫人面皮一抽，笑得勉强。 “二哥哥，大姐姐。” “二妹妹。”顾庭昱和顾燕凤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十分憔悴的样子，不过顾燕凤依旧是一副不愿意待见顾今夕的模样。 “祖母，父亲昨晚并不在家中。” “我知道了。” “既然人到齐了，咱家就宣旨了。”孟伟站起来，香已经点上飘起点点白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氏今夕，性行温良，贞静淑懿，今特赐行走内宫。钦赐！” 孟伟将圣旨合起双手递给顾今夕道，“小小姐，接旨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今夕面色不变，磕头之后这才起来接旨。 “小小姐，赶紧收拾一番，随咱家进宫。”孟伟看着顾今夕，面上带着丝丝亲近的笑意。 “是，清风。” 顾庭昱和顾燕凤一人一边扶着老夫人起来，顾燕凤低着头不愿意抬头，可眼角余光却是死死的盯着顾今夕手里的圣旨。 484.第484章 “凭什么什么好处都被那个贱人拿走！” 顾燕凤把所有的东西都摔倒地上，眼里的恨意如同凝成实质！ “凭什么！” “小姐。” “干什么！”顾燕凤冷眼看着流丝，眼中可见血丝。 这样带着一丝疯狂的顾燕凤，让流丝感觉害怕而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低声道，“公子来了。” “他来干什么。”顾燕凤冷笑道，“他不是他的好妹妹吗？” “那请不请公子进来？” “请！为什么不请！”顾燕凤对着镜子将发髻上歪掉的头钗扶正，笑得温柔可人，道，“他可是本小姐唯一的哥哥。” 哥哥这个词，顾燕凤咬得很重，很讽刺。 “凤儿。”顾庭昱眼里的红丝是好几天没睡好觉的结果，他看到顾燕凤眉宇温软带着宠溺和悲伤。 “哥哥。” “我得到消息，母亲的罪已经定下来了。” 顾燕凤眼底带着淡淡的嘲讽，但听到顾庭昱的话她愣神，面上不由自主的带起了悲伤，她道，“什么时间。” “春闱结束之后。” “我能去看看娘吗？” “不能。”顾庭昱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死囚不能探视。” 顾燕凤握着拳，紧紧的，“他们凭什么不让我们探视！” “凤儿。”顾庭昱叹气道，“我去找父亲看看，你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 “恩。”原本的怨恨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如果娘没了，她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哥哥靠不住，父亲更靠不住。 “凤儿，你不用担心。”顾庭昱轻轻摸了摸顾燕凤的头，如同孩提时期那样眼底满是温柔，“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凤儿相信哥哥。” “我……”咽哽，顾燕凤低头心里隐隐有感动可是想起顾庭昱和顾今夕很好，感动立刻被怨恨压下去，只是她低着头，顾庭昱看不到，只以为顾燕凤太过伤心不愿意说话。 春闱第一场已经开始，有考生的各家都心悬不已，然而现在悬心发榜那天更要提心吊胆。 但顾今夕却是包袱款款的带着三个丫鬟去了宫里，顾府二房的那些悲哀她并不在意，可以说能让她在意的只是顾庭昱而已。 秉竹院每日都被收拾的很干净，司璇琉神色并没有一点憔悴，反而越加的有精神，和亲在即，她也在学很多东西，而今天的圣旨来的奇怪，可知道这件事的顾今夕却是明白这不过是章帝给女儿的另一种慰藉。 “璇儿。”清风明月青桃去了秉竹院给顾今夕收拾房间，她则在锦绥院，看着司璇琉很认真的在清点东西，精神很好，这让她很欣慰。 “阿夕？”司璇琉看到顾今夕的出现很惊讶，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来拉着顾今夕道，“你怎么在宫里？” “接到圣旨，到宫里来陪你。”顾今夕看着司璇琉桌上的东西，每一样都是精品，“是嫁妆。” “是嫁妆。”司璇琉神色很淡，道，“这些都是父皇和皇祖母赐给我的东西。” “还有宫里的各位娘娘。” “都是好东西。”顾今夕轻笑道，“可是要眼红了。” “你要是眼红，随便拿，反正我也用不到这些。”司璇琉兴致勃勃的拉着顾今夕挑选东西，“是贤妃送的，我看着是中看不中用，带过去摆着玩赏人倒是不错。” “这是良妃送的，有些实用，阿夕要是喜欢就拿去。” “还有这个，是六姐姐送的。” 这一叠书，可以说是分量极重，“阿夕可不要跟我抢。” “这个是五姐姐送的，画的是荣城。”司璇琉摸着画，眼里全是不舍。 顾今夕看着司璇琉，眉色一展，道，“今个我心情好，我们去园子里画画。” “画画？”司璇琉从感伤中走出来，看着顾今夕有些好奇道，“阿夕你竟然藏着这样的好手艺！” “我还没画你怎么就知道是好手艺。”顾今夕道，“物尽其用，我院子里还没收拾好，就用你的。” “就算你全搬走我都不心疼。”司璇琉轻笑道，“是去御花园还是在永宁宫。” “就在湖上的凉亭上。”顾今夕指着院子门口的那个凉亭，雪化了，倒少了别致透着寂寞，“到时候我加工加工，一定是一副雪中美人图。” “什么雪中美人图。”司璇琉嗔怪道，“这时候哪来的雪。” “所以我说加工加工啊。” 司璇琉身边的宫女早已开始准备，不多时那湖心小亭就有模有样，看着倒像是一场文会。 “你去亭子里坐着，或者看书也行。”顾今夕一边摊开纸用镇纸压着，一边道，“我一定会给你画得最美。” “要是不美，我可要跟你算账！”司璇琉故作凶相，但眉宇间满是笑意。 “公主还请饶命。” 湖心亭里全是嬉笑的声音，跟随着司璇琉的宫女们眼里也流露出一丝暖意，他们的公主已经好几天没有真心实意的笑过了。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永宁宫正殿偏僻处，太极宫的主人和他的皇贵妃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嬉笑，眉宇间一丝愁绪渐渐淡去。 “如你所说，让夕丫头进宫果然是个明确的抉择。” “是陛下圣明。”顾言曦看着司璇琉，心中纵然不舍可一点情绪都不能表达出来，“夕丫头素来活泼，合德自小就冷静。” “这几天就不用拘着了，让她们好好的玩吧。” 章帝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顾言曦轻声道，“娘娘还是不见陛下？” “母后生气，你有空多去宁寿宫走动。”章帝看着顾言曦，嘴角有一抹轻笑，道，“带着合德和夕丫头去，母后就是宠这两个丫头。” “是。” “今天老三来找朕。”湖心亭安静下来，只见司璇琉安静坐着看书，而顾今夕低头作画，旁边有宫女伺候着，只是这风有些大，吹得发丝遮挡。 “瑞儿去找陛下？”顾言曦一怔，拿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但语气却是好奇道，“他去找陛下做什么？” “这小子不愿意进朝办事，我真愁着该怎么办。” “现在好了，他自己送上门来，既然要了那个差事以后就要经常去朝里走动。” “瑞儿自小就不求人，他求了陛下什么事？” “……”章帝看着湖心亭，缓缓道，“合德出嫁到万勇国，他送亲到万勇国。” 485.第485章 这是一张很美的画，画活了画里的人，也让周围的风景从死气变得生机勃勃。 司璇琉很喜欢这幅画，就算是真正的大家来画，她也不会觉得这幅画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这是她的友人画给她的，包含着情谊。 初九，十二，十五，三天的科考已经结束，宫外开始了轻松又包含着紧张的气氛，而宫内依旧一派平和。 “我进宫也有些时日了，怎么没见四公主来请安？” “四姐姐生病了，父皇有旨好好养病。”司璇琉轻声道，“其中的缘由，我们都清楚。” “四姐姐在千荷宫里足不出户，听说一直在给淑妃念经。”司姬敏拿着盖碗，这当个她说话，“我听母妃说，是淑妃死前恳求父皇，父皇才免了四姐姐的罪，只是从今以后不准出千荷宫。” “我看那陈家倒是运气好。” “你倒是秘密不少，快说！” “我也只是听母妃和嬷嬷聊天的时候听到的，据说这件事里有阿美族的影子。” “阿美族？”司璇琉奇怪道，“是前朝遗民？” “可是史书记载，他们早已灭绝，怎么和他们有关？” “林美人还记得不？”司姬敏靠近顾今夕和司璇琉，贼兮兮道。 “记得，她是淑妃手下第一人。” “天！”司璇琉满是震惊，顾今夕也是一愣，她的确是没想到阿美族的手伸得这么长，竟然到了宫里。 “宫里选妃要身家清白，推荐她的人难以保命。” “她曾经是淑妃的贴身宫女，听说是淑妃身子不方便的时候，才让她承宠了。” “这……” 淑妃下得好大一盘棋，司璇琉和司姬敏姐妹两人并没有听出其中的奇怪，但是顾今夕算是一个人精，阴谋场里混过的已然想出很多，但因为有阿美族，她更偏向于借种。 现在虽然有太子，但是太子不学无术，各个皇子并不是没有一点希望，皇贵妃膝下一子一女，而四妃之中只有德妃孕有皇子，其他三妃除去贤妃皆有公主。 宫里没有人不骂贤妃是不下蛋的鸡，谁让一个月的时间，章帝一半在贤妃宫里，剩下的一半里，有三分之二是在皇贵妃宫里，余下的三分之一又要同其余的四妃抢，她们那些地位低下的妃嫔们，只能每天看着月亮想皇帝。 只要给她们机会，她们一定孕育皇嗣，但是老天没有给她们机会。 而淑妃只在刚进宫那段时间生下一个司姬琉，之后就没有一点音讯，眼看着太子没用她更是着急，可是顾今夕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选择和阿美族合作，也怪不得章帝要痛下杀手，连她的父亲，在朝里和季刚易一样出了名刚正不阿的秦思恩都被罢黜官职，回家养老。 这已经是章帝最大的仁慈。 “四姐姐说不定会出家。” 章帝不会把司姬琉远嫁或者嫁给朝臣，不单说他不可能原谅司姬琉在东苑比赛里扮演的角色，单说连诛这件事，相对于史上的皇帝，章帝对于亲情十分看重。 “出家已经是陛下最大的仁慈。”顾今夕垂眸道，“陈家也是走运，已经牵连了一个重臣，虽然陈家官位低到让人难以重视，但再处置一个朝臣，陛下怕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司璇琉和司姬敏是养在深宫的公主，她们着眼于天下将责任担负于肩上，可对于朝政，没有接触过她们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和帝皇权衡之术。 “陛下不可能会让大臣们知道后宫之事竟然牵扯到前朝遗民。” “可是！” “嘘。”顾今夕食指放在嘴前，轻声道，“阿美族的事到此结束，你们不要再去想去调查。” 她们虽然不懂朝政但并不表示她们什么都不懂，顾今夕的话明显是这件事里有猫腻，而宫里是最不能说秘密的地方。 “春闱今天结束，万勇国的王子已经求见好几次，父皇决定今晚宴请王子，看来是要颁下旨意了。” 司璇琉眉色一暗，但很快她笑起来，道，“这一天迟早就会到，我也和你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这几天是最美好的回忆。” “还有阿夕的画，我一定会好好保存，想你们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今晚是家宴，我在秉竹院等你们回来。” “你的眼一向尖，你要是去了说不定那万勇国王子就会显出原形。”司姬敏轻笑道。 顾今夕一掐司姬敏，没好气道，“合着我成了照妖宝镜！” “什么照妖宝镜？”男人的声音带着好奇，那日光之下的男人腰间系着一块玉佩，与他眉宇间的温柔相衬，有一丝疏离却更有亲昵。 “你们这是又看了什么话本，给我也看看。” “三哥羞。”司姬敏嘲笑道，“每次来都抢我们的话本，你不用当值？” “我不过是去走个场，有吏部尚书在，哪需要我去瞎指点。” “倒不如说是哥哥偷懒。”司璇琉看着嫡亲的哥哥，心下温柔依赖。 “殿下不怕吏部尚书到陛下面前告你？” “怕，当然怕。”司铭瑞看着顾今夕和两个妹妹，虽然那么说着可面上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不过吏部现在每天闲得发霉，还不如来宫里走动走动。” “快给我看看你们今天看了什么有趣的话本，把表妹比作照妖宝镜，难道那宝镜成精了不成？” “可不是成精了。”司姬敏轻笑道，“阿夕看人最准，我们想阿夕今晚一起参加晚宴。” “这妖难道是贝易彬？”司铭瑞也起哄道，“那可得好好看看，让他显出原形。” 这些日子司铭瑞没少到永宁宫走动，司姬敏本就是公主，与司璇琉、司铭瑞是同父异母的妹妹，而司璇琉和司姬敏交好，司铭瑞自然是待司姬敏稍有不同；顾今夕是司璇琉和司姬敏血缘上的表亲。 这亲妹表妹在一起，自然是熟悉。 司铭瑞又不是真的死板，虽然相差了年纪但相处的极好，而他经常和顾今夕一起说宫外的事，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是没有停留在表哥表妹的地步。 486.第486章 永宁宫里嬉闹，半个时辰后各自散去为家宴做准备，而顾今夕并不参加所谓的家宴，自是在秉竹院里自娱自乐。 她看书，倒是明月来了兴致，说是要弹琴。 “倒是没发现我们家明月还藏着一手。”顾今夕和清风青桃一起调侃明月，把素来沉稳的明月说得红了脸。 “以前还没进宫的时候学过，后来就没有碰过，刚才整理的时候发现秉竹院里竟然有琴，婢子就斗胆了。” “你要是喜欢，出宫之后继续学着，以后别人红袖添香，小姐我听你琴声。” 顾今夕见明月颇为喜爱琴艺，以往她匆匆忙忙，虽说相处很长可到底她着眼于未来大局而不在周围的人身上，最典型的就是顾庭昱。 “小姐！” “好好好，你弹。”顾今夕眉宇弯弯，赶紧道。 初始琴声有些青涩和僵硬，是许久不弹的原因，慢慢有了感觉，没有高山流水但自有一股风流韵味的雏形，若是长久练习，说不得还能出个大家。 青桃点了一米香，房间里清清淡淡的香味并不刺鼻但很舒服，不过一米香的味道是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很讨厌。 秉竹院的琴声响到戌时，然后淡了下去直到没有声音，戌时快过的时候永宁宫灯光明亮起来，但没过多久也淡了下去，整个太极宫都如此。 原本该是平平淡淡带着哀伤，但是今天的太极宫却陷入了震惊之中。 “太后娘娘已经去了千荷宫。”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顾言曦正在用膳，忽然听到小宫女的话，手中的筷子都掉到地上而无所察觉。 “快，起驾。” 永宁宫立刻纷乱起来，但在杨玫的指挥下井然有序，顾今夕站在秉竹院门口，和锦绥院披着披风的司璇琉遥遥对视，表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明月匆匆而来，手里拿着食盒。 “拿进去放着吧。” “是。”明月微微抿唇，福身时低声道，“世子的消息。” 眉头不可察觉的一挑，顾今夕对司璇琉微微摇头后，两人同时折回院子里。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是。” 宫女们福身后退下，顾今夕看着明月淡声道，“他送了什么消息过来？” “婢子……”明月显然是受了惊吓，不过在城西乱葬岗待了这么长时间，明月也是做到了不露声色。 “难道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是。”明月微微一咬唇，道，“贝易彬昨晚宿在千荷宫。” “？什么！”即便是顾今夕也是瞪大了眼睛，昨天他们几个才说到司姬琉，没想到第二天司姬琉就给了他们这样大的惊吓。 “现在是早朝的时间，陛下怕是已经颁下圣旨了。” “他还有说什么？” “没有，世子只是让人传了这句话。”明月摇头道。 顾今夕垂眸想了许久，道，“这件事我们不要参与。” “那公主那边，是不是需要告知？” 顾今夕拿起筷子，看着餐桌上丰盛的食物，微微偏头道，道，“等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公主也会知道了。” 慕容瑚既然只传了这个消息来，看来陛下的圣旨正在当下不下的时候，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是这句话说完，顾今夕却是拿着筷子不吃东西，最后她把筷子一放，道，“去锦绥院。” 三个丫鬟对视一眼，显然早就知道自家主子对于亲近之人的心软，她们福身，道，“是。” 锦绥院也是在用膳，顾今夕的到来让他们赶紧去小厨房再拿了一些。 “你怎么过来了？”司璇琉看着顾今夕，道，“坐。” “知道了一个消息，来跟你说。” “什么消息让你巴巴的跑过来？”司璇琉把筷子递给顾今夕，轻笑带着一丝好奇。 “改变你命运的事。” “什么？”司璇琉看着顾今夕一愣，然后摆手道，“你们下去。” “是。” 宫女们鱼贯而出，司璇琉才放开情绪，道，“不要和我打马虎眼，快说是什么事！” “你不用去和亲了。”顾今夕抿着茶，道，“今早宫女发现贝易彬宿在千荷宫而千荷宫里住着什么人，你该清楚。” “自从淑妃之事，千荷宫里连低阶的嫔妃都搬去其他宫殿，只住着四姐姐。”司璇琉下意识说，但话一说完，她就变了脸色，她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压低声音从喉口发出道，“这可是皇室丑闻！” “是丑闻，但也是你改变和亲命运的唯一方法。”顾今夕看着司璇琉，眼神冷静冷漠。 这是司璇琉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今夕，如果说平日里的嘻嘻闹闹是少女之间的友谊，偶尔谈一谈朝政的事是因为她出身砥国公，被顾忌被文人辱骂，可今天的顾今夕，却让司璇琉发现，她能将一件猝不及防发生的事扭转成为得益的事。 有些不能接受，可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就是她认识的阿夕！ 她认识的阿夕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她认识的阿夕对前路无所畏惧但绝对不会做毫无准备的事，宁可吃一时之亏也不要功败垂成；她认识的阿夕，就是一个才智无双的人！ “我该怎么做？” “等。”顾今夕放下茶杯，淡声道，“这件事你不用开口，只要看着就可以。” “皇祖母每天都会传我过去聊天，要是皇祖母问起我该明哲保身还是……” “这件事，”顾今夕压住司璇琉有些颤抖的手上，温暖而有力的给予她力量，“没有人会提起。” “就算陛下颁下圣旨，四公主和七公主都是公主，只要陛下不明说嫁哪个公主这件事就由回返的余地，何况……这件丑闻到底是由谁主导，是谁在背后推动，我们不得而知。” “璇儿，你只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还是丰莱国的合德公主，你的丈夫可能是一个碌碌无为的重臣之子，也可能是一步登天未来皇帝的股肱之臣！” “你不会是万勇国王子的王妃，未来的万勇国的王后！” 487.第487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太后久居宁寿宫很久，久到只是在除夕海天盛筵才出席，就算是二月初二太子的生辰她也只是让秦嬷嬷送了节礼过来，好像宫里的所有事都和她没有关系。 对了，还有一次也勉强算是出现，章帝将和亲的人选告诉和太后之后被和太后打骂出来，至今章帝都没有进过宁寿宫，因为和太后不允许章帝进来。 而现在的和太后满是冰霜的看着跪在地上宫女和太监，以及禁卫。 “蒙梏在哪里！” 蒙梏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身上的铠甲依旧明亮寒冷，但是这个时候却莫名的有些暗淡。 “这就是你身为大统领看守太极宫的后果！” “臣知罪。” “知罪？好！你一个知罪就可以抹杀掉这件事？”和太后怒极反笑，冷眼看着四周，道，“皇帝呢！” “陛下还在朝会。” “朝会？”太后脸色阴沉，“去请皇帝来，就说是哀家的意思。” “是。”秦嬷嬷福身，但她还没走出千荷宫正殿大门，穿着黑色绣着金纹带着珠冠的章帝大步而来，面上神色冷漠而绝情，秦嬷嬷心下一紧，当即福身道，“陛下，主子正要老奴去请陛下。” “嬷嬷辛苦了。”秦嬷嬷是和太后身边的老人，换句话说秦嬷嬷是看着章帝长大的，对于秦嬷嬷，章帝还是给足面子。 “母后现在如何？” “主子……” “是皇帝来了？”正殿里传来和太后淡漠的声音，章帝一听就知道和太后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不佳来形容了。 “母后。”章帝看着面无表情的和太后，手一挥，一些不堪重要的宫女和太监全数退下，现在在正殿上的都是和太后跟章帝的心腹，以及那些犯了罪的宫娥太监。 “蒙梏的罪固然要治，但是我们现在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和太后眼皮不抬，不冷不淡的应了声，“恩。” 章帝目光一冷，扫视跪在地上的宫女和太监，声音如同寒冰没有一点温度，更甚者觉得自己好似置身冰库之中，混身颤抖害怕。 “说吧。”虽然平平淡淡的两个字，却让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瑟瑟发抖。 他们跪在地上，头抵着地面，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一丝轻笑，可谁敢说这抹轻笑没有包含着杀意？“怎么，朕亲自问话你们还要朕再亲自请你们不成？” “陛下。”千荷宫的大太监，不是当年淑妃留下的，是后来提上来的小太监，要说能力并没有多少能力，可却是最能看人脸色。 章帝的目光在大太监身上停留，没有一句话可是偏生绕过大太监压力具升。 “奴才失责。” “今早上奴才按照往日的时间去请公主殿下起床梳洗用膳，但是久久不见公主回应，于是奴才斗胆推门进去，进了公主内室竟然看到……”这太监下意识的瞄了眼章帝跟和太后的脸色，两位巨头明显是脸色不佳，冷漠的让这个正殿如同寒冬。 “看到什么？”和太后冷声道。 “看到混身…的公主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说完，太监立刻磕头，死死不敢抬头，他也知道他的命马上就要到头了。 “抱在怀里。”章帝笑起来，好似艳阳天，“昨晚是谁值岗的？” “回陛下，昨晚是臣亲自值岗。” 章帝冷眼看着蒙梏，看不出情绪，他道，“自己去领五十军板，扣半年月奉。” “是。”蒙梏领罚，和太后只淡漠的看着一言不发，虽然她辅政但不过是顶着头衔，有一些章帝不能做的事不能下得旨，一切罪名由她来承担。 “他们醒了吗？” “还没醒。”和太后拿着盖碗神色冷淡，道，“哀家来的时候他们睡得还熟。” “母后可进去看过？” “那种污秽的场景，皇帝要哀家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进去看？”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章帝赶紧赔笑，司璇琉和亲的事已经让他在太后面前没脸，这会要是……章帝想着他的母后怕是要搬出宁寿宫久居大慈悲寺了。 “行了，你扶哀家进去。”放下盖碗，和太后伸出手，章帝立刻会意的扶着，孟伟和秦嬷嬷自是该在哪在哪，横竖这千荷宫里的事他们能装不知道就装不知道。 皇室丑闻，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何况还看了全部。 穿过走廊，进了那独门独院的院子，这里没有几个宫女，甚至还司璇琉的贴身宫女都不在。 和太后跟章帝齐齐皱了皱眉头，他们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是司姬琉被章帝困在千荷宫里，没有他或者和太后的手谕，谁都不能进来。 那是****之后特意的味道，可是和太后却是闻到了其他的味道。 淫浸在后宫的和太后，当年的皇后娘娘对于这种东西实在是太了解，当年的宠妃，哪个没用过这催情的玩意？ 可是在千荷宫司姬琉的屋子里闻到这个东西，和太后眸光一冷，她看了眼章帝冷笑一声，却是让章帝有一丝尴尬。 绕过屏风是一串珠帘，做工精美每一颗珠子都不一样，但是就在这里也能把无力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那张三人大的床并不是拔步床还能遮挡着，若隐若现的纱幔，隆起的被子，章帝与和太后看到两个赤身的人，男人把女人抱在怀里。 如果那个女人不是章帝的女儿、和太后的孙女，他们到还能冷静，可躺在床上的人是他们的女儿和孙女！ 和太后闪烁的眼神，“究竟是谁把万勇国的王子引进深宫这件事必须要彻查，还有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在清白公主的闺房里点催情的香。” “皇帝，不要感情用事了。” 和太后意有所指，章帝看着那刺眼的场景，薄唇紧紧抿起成一条僵硬的直线，“母后放心，朕一定会彻查这件事！” “不论是谁，朕都会严办！” “哀家记着皇帝的这句话。”和太后淡淡道，“叫人进来把他们两人分开，这样成何体统，还未成亲就做出这样出格的事。” 488.第488章 “这件事你不必插手。” “可是儿媳奉了陛下的旨意代皇后管理后宫，现在出了这样令人不齿的事，儿媳又怎么置身事外，恳请母后降罪。” 顾言曦赶到的时候，章帝已经回了甘露殿处理政事，关于今天早朝上提出的一些事他还要处理，还有已经颁下的圣旨。 和太后看着顾言曦，眸色一闪轻轻叹气道，“你又何须如此。” “儿媳……”她并不想，可是这个后宫逼着她这样，身为皇贵妃位同副后，掌凤印管理六宫，现在后宫出来这样让人不耻的事，她有怎么能独善其身？ 而且后宫里谁不知道她的女儿将要和亲万勇国，却在旨意颁下的前一天发生了这样的丑闻，有多少人会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就把其他公主推入火坑。 她背负骂名即可，不能让她还年轻的女儿背负天下人的咒骂。 “皇贵妃禁足永宁宫一年，没有哀家的懿旨谁都不能去看她。” “妾接旨。” 玉华宫里司璇琉和贝易彬还在睡，如果和太后还不知道他们不单中了******还有其他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扶你们家主子娘娘回永宁宫。” “是。”跪在后面的杨玫和宁檬叩首后站起来扶着顾言曦离开玉华宫。 御花园里，有多少人的眼线是来看笑话的，可惜玉华宫到永宁宫有很多路可以走，并不需要经过御花园。 晴桂宫里德妃惊吓得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摔成七八片，她看着灵松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你…再说一遍！” “婢子刚才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到那些宫女们在咬碎嘴，说玉华宫的事，皇贵妃定然会被打入冷宫。” “玉华宫的事我们也是才知道，怎么这些宫女知道的比我们还快？” “这……”灵松迟疑道，“是不是那背后之人在推动？” “这后宫如战场，果然不错。”德妃叹了口气，她道，“太后娘娘是怎么处置皇贵妃的？” “太后娘娘降下懿旨禁足皇贵妃一年。” “还好。”听到这话，德妃明显松了口气，“太后娘娘这是要保皇贵妃。” “这件事到底是皇贵妃管理后宫不当，这管理后宫的权利会交给谁？” “横竖不会到你家主子我头上。”德妃挥了挥手，立刻有宫女将地上的东西收拾掉，“而且本宫也不想掺和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里。” 贤妃和良妃，哪一个是省油灯的！ 要说皇贵妃因为这件事而被斥责将为妃嫔，最得益的还不是她们二人之一？ 不过真说起来还是贤妃的可能性最大，谁让这后宫里她最得宠，皇贵妃一旦被打入冷宫，这六宫的凤印必然是到了她那里。 “主子怎么不挣上一挣？”灵松好奇道，“二皇子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 “掌嘴！”德妃目光一冷，“这些话是你随便可以说的！” “婢子多嘴。”灵松赶紧跪下，一边说一边掌嘴。 芝霖宫里，秦修容正在剥栗子，一点都不为玉华宫里的事着急，司姬敏倒是有些着急，毕竟这事关系到司璇琉。 “平日看你文静守礼，怎么现在就咋呼起来？” “这件事和合德关系非常重大。”司姬敏一身书香门第的气质，一点都没有和顾今夕一起时的跳脱和精怪，她叹气道，“母妃也知道，今天早朝父皇一点颁布了旨意。” “如果父皇执意让合德和亲……” “合德不可能再去和亲。”剥了栗子放在司姬敏的手里，秦修容又挑了一个又大又圆的。 “可是旨意已下，就算有这件事父皇总不能改了旨意。” “你是当局者迷。”秦修容放下栗子，看着自家女儿道，“老四的清白已经毁在贝易彬身上，陛下不可能会嫁两位公主过去。” “而且我国并不是非万勇国不可。” 丰莱国能扶持一个万勇国，就能扶持另一个万勇国。 对于丰莱来说，万勇国并不是独一无二。 就像甫岐、山戎会故意制造谜障，丰莱也能故意制造一个谜障给他们看。 “万勇国嚣张太久了，而陛下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武，会给山戎有机可乘的机会。” “和亲不是唯一的选择，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你父皇舍不得合德，这才拖了这么久。” “可是母妃，”司姬敏将栗子肉咬碎，吞下，道，“这件事会是谁做的？” “那你说后宫里谁最得益？” “自然是千荷宫里的那位，宫里她最得宠！” “错。”秦修容淡声道，“她最有可能，也是最没有可能的。” “母妃的意思，难道还有其他人？” “这宫里太乱了，左右你以后是嫁出宫的，不必在意这些。” “娘娘。” “陈嬷嬷？”秦修容看着陈嬷嬷有些讶异道，“不是让你休息一天，怎么又来当值了。” “不再娘娘身边伺候，老奴一晚上都睡不香。”陈嬷嬷轻笑道，“老奴给公主殿下请安。” “嬷嬷快请起。”司姬敏赶紧扶起陈嬷嬷，这位老嬷嬷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慈祥和蔼。 “多谢公主。”陈嬷嬷笑着，然后对秦修容道，“主子，宁寿宫的人来了，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要主子去宁寿宫。” “姑母？”秦修容一挑眉，诧异道，“怎么会请我过去？” 她虽说是四妃之下第一人，但现在嫌疑未明，皇贵妃被禁足永宁宫，最合理出现在宁寿宫的该是千荷宫的贤妃、芳雅宫的良妃以及晴桂宫的德妃。 “主子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有什么事自然是跟主子说。” 秦修容看着矮几上的栗子，轻笑道，“这宫里的浑水看来我也要掺和进去了。” “进了这宫，哪能置身事外。”陈嬷嬷轻声道，“老奴给主子梳妆。” 司姬敏眨着眼，并不太明白自家母妃和陈嬷嬷之间的对话，但该明白的地方还是能明白的。 “母妃，我想去永宁宫看望合德。” “你皇祖母有旨，没有她的懿旨不能进入永宁宫，你在宫里待着，有什么事让你身边的宫女去办就好。” 这宫里又该不平静了。 489.第489章 永宁宫被封宫，有多少人在暗中开心，有多少人是真心关切。 “您通融下。”一个宫女看着面无表情的禁卫，恳求道，“我家娘娘说一定要送给皇贵妃。” “太后娘娘有旨，没有她的懿旨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进入永宁宫。” 宫女看着禁卫油盐不进，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咬了咬牙，道，“那您让宁檬姐姐出来，我就不进去，就站在宫门口把东西给宁檬姐姐。” “不行。” “你！”宫女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这人怎么这么不通情理。 “你找谁？” 这是小宫女没有见过的人，看穿戴也是宫女只是身上虽然穿着宫装但没有宫里宫娥的感觉，倒像是宫外的。 但是小宫女现在急，她看到眼前的女子想起砥国公府的嫡小姐住在永宁宫里，那么这个像是宫外的人是谁的丫鬟自是猜得出。 “我找宁檬姐姐。” “宁姑姑现在没有时间。”青桃看着眼前记得眼眶发红的小宫女，她微微停顿，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我是！”小宫女正想说，可是记起出来之前自家主子嘱咐的事她又把话吞下去。 见状，青桃微微皱眉道，“你不说你是哪个宫的，我不能帮你把东西带进去。” “我……”小宫女看了看附近，然后拉着青桃，低声道，“我是晴桂宫德妃娘娘的宫女。” “德妃娘娘？”青桃看着小宫女，她微微偏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让付姑姑出来。” “好，麻烦姐姐了。” 小宫女倒是顺溜，对着青桃就喊姐姐，不过看小宫女的模样，也的确比青桃小。 “我要进去，麻烦两位大哥开门。” 禁卫记得这小丫鬟，是砥国公家那位小姐的侍女，虽说看着不让永宁宫里的宫女太监走动，奈何这丫鬟并不在的永宁宫的花名册里。 至于两人刚才的对话，反正他们没放人进去也没让里面的人出来，自是不在意。 “付姑姑。” 付琳是正三品女官，她的这个正三品女官却是所有娘娘都羡慕嫉妒恨的，因为只有掌管凤印的皇后宫里才能有这样的女官。 代诏女官。 “怎么了？”付琳不如杨玫清高，不如宁檬亲和，在永宁宫里并不出众但她女官的官阶却是让所有人都敬重。 “德妃娘娘宫里的宫娥说要见娘娘，可是禁卫不让她进来。”青桃快速的解释清楚，道，“刚好我从外面回来，就帮她带句话。” “晴桂宫的德妃娘娘？”付琳微微皱眉，但很快就松开，这个时候能来永宁宫的也只有晴桂宫的德妃娘娘。 “我知道了，快去伺候你家主子吧。” “恩。”青桃往秉竹院走去，走到一半她回头，看到永宁宫的宫门了一角，付琳在宫门内和宫门外的小宫女说话，但是没说几句就拿着一个小食盒进来。 “回来了？”顾今夕靠在榻上，手里拿着刚从司璇琉那里抢来的话本。 “恩。”青桃点头道，“婢子去外面逛了一圈，果然如小姐所说，现在永宁宫已经被禁卫戒备，没有太后娘娘的懿旨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进来。” “太后娘娘这是在保护姑姑。”顾今夕将手里的话本的放下，看着锦绥院紧闭的院门，“璇儿去了正殿多久了？” “快小半个时辰了。”清风轻声道，“小姐不去主殿看看皇贵妃？” “看自是要看的。”顾今夕走到院门口，看着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只是这永宁宫啊！” 走出秉竹院，看着旁边行色匆匆的宫女太监，她道，“将会是这次事件的最被人惦记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小姐怎么出来了？”宁檬从正殿里出来，刚好看到顾今夕拉扯开一丝弧度一点都没有惊慌失措的意味。 也是，能坐到宁檬这样官阶的女官，怎么可能是情绪外露。 “姑姑醒了吗？” “醒了。”宁檬道，“公主正在陪主子说话，要是小小姐也在，主子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自然，我可比璇儿开朗多了。”顾今夕顺着宁檬的话说下去。 宁檬轻笑一声，道，“婢子就不引小小姐进去了。” “好，宁姑姑去忙，我自己进去。” “诶。” 顾今夕进了暖阁，再绕过屏风，看到顾言曦卸下妆容一片平和的坐着，司璇琉正拿着史书在念。 “姑姑这里好清静。”顾今夕眉目一弯，听着语气倒是有些不乐意，道，“我可是在秉竹院担心不已，没想到姑姑在指使璇儿念书。” “你这丫头……”顾言曦看着顾今夕轻笑，道，“你要是觉得闲，就和合德换一换，正好她说念得嘴巴干。” “这种孝敬的事还是让璇儿来，我只负责逗姑姑开心。”顾今夕在顾言曦旁边蹲在，眉眼弯弯好不可爱。 “听听。”顾言曦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道，“合着你是本宫的开心果？” “就算不是开心果，我也要变成姑姑的开心果。” “母妃一看到阿夕就开心，看着我就是不笑。”司璇琉将史记一放，笑语晏晏但偏生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我看你们两个丫头，高兴，高兴极了。”顾言曦眉目清亮，一点都没有颓色。 “这宫里也不安生，等过两天稍微安静了之后夕丫头就出宫，别牵扯到这深宫里的事来。” “姑姑一个人在宫里孤军奋战，作为姑姑的亲人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什么孤军奋战。”顾言曦失笑道，“我身边还有你表哥和合德。” “瑞表哥早就独居一宫，现在永宁宫被封宫，瑞表哥也只能在宫墙外看着，璇儿这死板的性子，读读史记刚好，要说逗姑姑开心，还是得我亲自出马才行。” 司璇琉一听，眉头一挑，似乎是真心实意的不乐意，“母妃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当然是人话喽。”顾今夕对着司璇琉对鬼脸道，“璇儿真是笨蛋，这都不知道。” “顾今夕！”司璇琉把史记一放，作势要打顾今夕。 “哎呀，我好怕怕。” 490.第490章 但顾今夕还是被顾言曦强势送出宫去。 看着越来越小的太极宫，顾今夕叹了口气，她本还想亲自在宫里调查一番到底是谁在背后推了这么一手，现在只能作废了。 “出宫了？” “出宫了。” “惠皇母妃的确宠爱她，不愿意将她牵扯进这后宫纷争里。” 至少在顾今夕及笄之前，还是做一个安乐的大家小姐就好，及笄之后，麻烦事更多，比如章帝的那句太子妃还未及笄的话，当时永宁宫里可就住着一位还没及笄的小姐。 “有太后娘娘护佑，皇贵妃不会出事。”慕容瑚摇着扇子，风流倜傥的样子着实是招人眼球。 “自是不会有事，这是惩罚也是保护。”司铭昇冷然道，“昨晚有谁看到贝易彬离开太极宫的。” “很多人。”慕容瑚淡声道，“但也有很多人没有看到。” “昨晚是家宴，并没有邀请朝里大臣。” “陛下的意思是让这个准女婿睡在太极宫里，但是宫殿早有安排。” “束夏殿和玉华宫并不在一条路上，如果不是有人谋算就是贝易彬早有预谋。” “宫外可有什么消息？” “没什么消息。”慕容瑚眉头一皱，道，“他身边的唐皓是个能人，把驿站他们住的地方和伺候他们的人整顿的有条斯里，一点错处都抓不到。” “不过……” “不过什么？”司铭昇淡声道。 “最近和贝易彬一起出入荣城的人却不是成熟稳重的唐皓，而是使团里的另一个人。” “我注意他很久了，不过这个人也是谨慎的很，一直都没露出马脚。” “我有预感，我们的突破点就在这个人身上。” “但是合德公主不用和亲了，殿下该高兴。” “我是该高兴。”站在高台之上，司铭昇看着永宁宫方向，眸色变哈复杂又瞬间沉淀为黑色让人难以猜测。 “只是我更想要的是不需要和亲。” 慕容瑚却是看着宫外，那里是花花世界迷人眼，他轻笑道，“那就等殿下登基为皇，让和亲彻底消失在丰莱国里。” 可是谈何容易？！ “二皇弟现在在兵部，三皇帝在吏部，五皇弟你说父皇会安排他到哪里？” “六部总归那几个，礼部素来无权寡淡得很，工部刑部户部，殿下应该最不想他去户部。” “余下的四部，孤最想他去礼部。但是……” “但是陛下一定会安排其中一个。”慕容瑚收了扇子，道，“殿下也该入朝办事了。” “孤也想，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陛下既然安排了两位殿下入六部，殿下身为太子也该要入朝了。”扇子敲打着手心，慕容瑚道，“殿下不会去任何一部，但是跟随陛下学帝皇心术。” “您的起点从来都比别人高，只要您能笑到最后。” “那么瑚儿认为，孤能笑到最后吗？” “当然可以！”慕容瑚高傲道，“我们算计了这么多，岂能功亏一篑！” “而且……殿下莫要忘了，我们还有顾小姐这位奇谋。” 顾今夕……司铭昇眉眼一眯，忽然道，“瑚儿认为，孤娶她为太子妃如何？” 慕容瑚眸色一变，心下变换但面上依旧淡定，“殿下认为可能吗？” “自然是……”不可能。 他的母后顺皇后是景国公嫡小姐，从他出生开始景国公就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离不得谁，除非景国公背叛他。 而顾今夕是砥国公府的小姐，她可以任何人的皇妃包括三皇子司铭瑞但绝对不会成为他的太子妃。 父皇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瑚儿该出宫了。” “是该出宫了。”慕容瑚看着玉华宫方向，道，“那两位现在怕还在沉睡着，这京城、这太极宫都因为这两位而天翻地覆。” “瑚儿！”司铭昇从慕容瑚的话里回出味来，他盯着慕容瑚，他真的是震惊不已，因为这件事慕容瑚没有告诉过他，“你！” “表哥为什么这样震惊？”慕容瑚扇子打开遮掩住嘴角的弧度。 “你知不知道，一旦这件事暴露了会让你丧命，这是一件皇室丑闻！” “我知道。”可是他的阿夕不开心，他怎么能看着他不开心呢？ “你知道还去做。”司铭昇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双手负在身后，在高台上走来走去，是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把慕容瑚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就是知道才去做，不知道谁会去做这件事。”双手一摊，慕容瑚极其无辜，气得司铭昇恨不得把他从高台上踹下去。 “你！你！”司铭昇指着慕容瑚，最后在慕容瑚肩上狠狠拍了拍，笑得狰狞道，“好小子，你有一手，下次再让我知道我就把你从这里踹下去，让你生活不能自理！” “不如我现在自己跳下去？”慕容瑚眉头一挑。 “得了。”司铭昇没好气道，“我还不知道你那手功夫，最近越来越利落了。” “赶紧走赶紧走！”司铭昇烦躁道，“我现在看着你就满肚子火！” “是。”慕容瑚作揖，慢悠悠的走下高台，司铭昇都以为他离开了没想到他又折回来，笑眯眯道，“表哥放心，这宫里除了你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而且就算有人知道了，也会以为是表哥指使的。” “臭小子！”慕容瑚在说威胁的话？ 司铭昇和慕容瑚从小一起长大，这小子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他只是在做了这件事后告诉他我做了这件事，你反对也没用这个意思！ 手痒的很，但是慕容瑚这家伙滑的很，话一说完自己就跳下高台，那风骚的轻功，看得司铭昇笑得越发狰狞，最后不知什么时候东宫里传出这么一句话。 “以后看到慕容世子给孤狠狠的打！” 慕容瑚骑着马，最后绕过一条又一条没人的小路，让马自己回府，自己却是翻墙而入。 千嶂里，顾今夕点着桌面思考到底是谁这么做，但是她想了很久这计谋做得太好也太差。 太好是整个后宫都是一趟浑水，太差是明眼人都知道是谁，可偏生那个人是最不可能的。 “阿夕。” 491.第491章 顾今夕看着站在窗边看着她笑的慕容瑚，额角一抽，道，“请世子进来。” “我自己来。”一手撑在窗台上，利落的跳进来，然后看着顾今夕笑得灿烂。 “给世子上茶。”顾今夕依旧倚在榻上，慵懒得好似一直在晒太阳的猫儿，看得慕容瑚心痒痒，好想过去抱一抱。 可是，他们家阿夕的武力值，最近似乎又见涨了。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只能搬来凳子在她旁边坐着，然后明月递上温度刚好的盖碗，他接过来就放在了旁边。 “阿夕。”淡淡阳光下的少女，被覆盖上温柔的光，那张从来都不显得凌厉的脸，五官是那样的美丽。 姣花照水、弱柳扶风之姿，眉目温柔似水，双瞳剪水浅浅淡淡，琼鼻小巧，淡粉红唇轻轻一抿几番含蓄之美，微微一笑清风明月。 即便现在还没有长开，但慕容瑚想书里描述的美人也比不过阿夕。 “你过来是发呆的？” “对啊，就是来看阿夕的。”慕容瑚承认的坦荡荡，一双眼睛从没有在顾今夕脸上挪开。 清风明月青桃嘴角一抽，忽然想念颇为泼辣的风七，她要是在就算不能赶这位身份尊贵的世子出去也能噎得世子没话可说。 “你们下去吧。” 顾今夕依旧淡定，她早已习惯慕容瑚说话的风格，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什么中间有一段时间他特别的正经，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三个丫鬟警惕的目光在慕容瑚身上停留了很久，这才福身道，“是。” 目光一转，顾今夕看着慕容瑚，一点都不为他的视线所困惑，“你来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 “难道我就不能真的来看阿夕吗？”慕容瑚可怜兮兮的看着顾今夕，那双桃花眼里波光粼粼，只是一眼就让人心疼。 “别闹。”顾今夕坐直身子，神色淡淡，道，“宫里到底是谁出手的。” 慕容瑚有些头疼，可是眼前的女孩不过十一岁，还没到开窍的时候，他以前吧……算了，往事如风不提也罢。 他只要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不被人叼走就行了。 “宫里那么多人想要看皇贵妃下台，我怎么会知道是谁？”慕容瑚拿起盖碗，盖子轻轻捧着杯壁发出脆脆的声音，他低头看着茶水中起伏不定的茶梗，眉目如画。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眉头一挑，道，“你做的。” “我没有。”慕容瑚赶紧道，“我冤枉！” 噗嗤笑出来，顾今夕莞尔道，“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 “阿夕信我？”慕容瑚巴巴凑过去，恨不得整个人黏在顾今夕身上，一双手有些不老实可是不敢乱动，说不定乱动的下场这双手就要没了。 顾今夕冷眼看了看从凳子上挪到自己软榻上的慕容瑚，有一只手意图放在她腰上可是被她看了眼只能灰溜溜的缩回来，搓了搓手干笑的看着顾今夕。 “阿夕冷不冷，我给你捂捂。” 冷光一扫，顾今夕站起来道，“今天早朝陛下的旨意下了？” “下了。”慕容瑚把手放在身后，跟在顾今夕身后只差身后一条尾巴了，“不过并没有指明是哪一位公主下嫁。” “而且有今天早上的事，四公主和贝易彬生米煮成熟饭，这事是铁板钉上的，不可能会改变。” 顾今夕瞧了瞧慕容瑚，道，“玉华宫守卫不说森严，但是有贵人住着，贝易彬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进去？” “玉华宫现在如同冷宫，不过蒙大统领并不是跟红顶白之人，他定然是好好护着玉华宫。” “此事算是姑姑管理后宫不当，被陛下惩罚是理所当然。” “后宫最受宠的是贤妃，虽然目前来说她嫌疑最大，可她在宫里屹立这么久不可能是蠢笨之人，而且陛下对她颇为宠爱。” 可实际上，皇帝的宠爱才是最虚无缥缈的，毕竟章帝心里还住着一个顺皇后。 “阿夕这么聪明，难道会不知道皇帝的宠爱是摸不着看不到的。”慕容瑚拿着扇子，敲着手心，道，“贤妃嫌疑最大，可是良妃也不是没有嫌疑。” “阿夕曾经说过，争就是不争，不争就是争，如果良妃没有争过五皇子就不会养在她膝下。” “陛下这样精明果决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而且这玉华宫里的香味可只有千荷宫才能用的熏香，陛下虽然龙虎精神，可是这床笫之事，总是会有些疲惫，需要东西来助兴。” “贤妃精通舞蹈，柔弱无骨，”说着慕容瑚下意识的靠近顾今夕，闻着她身上淡淡一米香的味道，“陛下想必喜爱极了。” 拿起放在旁边的话本，顾今夕头都不回直接打在慕容瑚额头，发出清亮的响声。 “阿夕，疼。”那双桃花眼有开始泪眼汪汪，然而顾今夕不为所动。 “这么说宫里都认为是贤妃做的。” “不需要宫里这么认为，只要宁寿宫的那位太后娘娘这么认定就好了，其他人并不需要。” “晴桂宫德妃在皇贵妃入宫之后就帮助颇多，以后真有点什么，果然三皇子才是最大的敌人。” 顾今夕那眼角余光看慕容瑚，“我是瑞表哥的表哥，就如同景国公府是天生的******，砥国公府是天生的三皇子党。” “我不怕。”慕容瑚又笑嘻嘻的凑过来，道，“现在玉华宫里的两位还在睡着，不对，算着时间也该醒了。” “还说你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慕容瑚一愣，他想了想他说了什么话才让顾今夕有这句话，然而他恍然发现从他从不是他做的开始他的阿夕就对他下套了，每一句话没有一点关系但直接牵着他的思维走，让他不由自主的说出一些他打算隐瞒的话。 然而慕容瑚却是看着顾今夕眉开眼笑，“阿夕真聪明。” 顾今夕嘴角一抽，她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见到这么厚脸皮的人。 “你是怎么办到的。” “有人唆使，那我就顺其自然，在她们送去玉华宫的东西里参杂一些让人昏睡的东西。”慕容瑚咧嘴笑，好不自然，他继续道，“总要制造一些特别的场景，让宫里那两位亲眼看到才好。” 492.第492章 “坐吧。”和太后的脸色不太好，继上次九天池宫女之事调查不清幕后黑手，这次的事竟然也调查不出来。 “姑姑。”秦修容眉头微皱，道，“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注意身体。”和太后摇头，眼底冷光阵阵，明显是动了杀意，但他语气尚且安宁，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现的，要是调查不清楚哀家心难安！” “姑姑觉得会是谁？” “哼。”和太后冷哼，眼一眯道，“玉华宫那熏香的味道，除了千荷宫没有其他宫会用。” 秦修容低头，道，“贤妃娘娘应该不会这么做。” “哼。”和太后冷眼道，“就算不是她做的，但这件事和她一定有关系！” 和太后淫浸后宫几十年，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一个局，有人布局套贤妃，每一个小细节都让贤妃无所遁形，而且不止贤妃，连良妃和德妃也牵扯其中。 皇贵妃受罚，四妃之中就算贤妃最受宠，可这掌控六宫的权利是不是会到贤妃手里还是个未知数。 “九天池无头公案，玉华宫这件事要是查不出来，这让皇室的颜面摆在那里！” “姑姑息怒。”秦修容拿着一杯冷开水，递给和太后道，“木已成舟，只能等挑选吉日让四公主嫁过去了。” 丰莱国再不如甫岐国那样禁止女人但上升到这个地步，还是只能这样做。 “……恩。”和太后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目光冷冽，但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会严重影响到丰莱国的国体，可是咽下这口气，和太后心中意难平！ “封号拟好了吗？” “原本是合德，现在……礼部还没拟好封号。” “那时间……” “皇帝的意思等殿试结束了再论，现在……”现在章帝并不愿意这样让司姬琉嫁出去，就算她的母亲做了让章帝极其愤怒的事，可司姬敏怎么说也是他的血骨，他断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横竖不差这几天，我们再留四儿一段时间也好。” “她是和亲公主，嫁妆不能寒掺了让万勇国看不起，还有封号也得仔细挑挑。” “新嫁服是按照合德的身量做的，现在也得重新做一套，断然不能让四儿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就嫁出去。” “你想得周到。”和太后靠在软榻上，眉宇间染上了疲惫，“皇贵妃禁足在永宁宫，这宫里断然不能没有主事的。” “四妃都有嫌疑，你是昭仪，四妃之下第一人，这宫务今天开始就由你来处理，等禁足的时间过了你再把手头上的事交还给她。” 秦修容眉头微皱，可看着和太后她只能道，“陛下那里……” “皇帝那里哀家去说。”和太后摆手道，“哀家累了，你回去吧，晚些我让秦嬷嬷把东西给你送去。” “遵旨。” “主子，你说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芳玲低声道。 陈嬷嬷一听，当下板起脸呵斥道，“小蹄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开口！” 芳玲见陈嬷嬷动气，赶紧闭嘴。 回到芝霖宫，芳玲和琪薇伺候秦修容卸妆，内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有得可怕。 “姑姑这是要我做靶子。” “主子。”陈嬷嬷端着盖碗进来，眉头微微一皱，叹气道，“您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子，这个宫里太后娘娘除了您还能信任谁。” “话虽这么说。”秦修容微笑道，“不过也无妨，本宫就不信贤妃不闹腾。” “贤妃娘娘……现在阖宫都怀疑是她做的，难道她会自毁长城？” “就是因为不是她做的，她才要闹。”秦修容轻笑道，“而且以贤妃娇蛮的性子，就算是她做的她也会闹，这管理后宫的机会可仅此一次。” “无论是陛下还是姑姑都没有要废掉皇贵妃的意思，如果不把握好这样一个机会，她一定会生生把自己气病。” “那良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呢？”回了自己宫里，芳玲也敢开口了。 “德妃不足为据，不过良妃倒是深不可测，进宫这么些年她从来不争不抢，偏生生下一个女儿，还养了五皇子，这个女人该要警惕。” “你说什么！”千荷宫里，贤妃红色的脸色因为气氛而淡了下去，她一双眼睛明亮但在怒火之下越发的璀璨。 “容昭仪刚才从宁寿宫出来，后脚秦嬷嬷就去了永宁宫取了凤印前往芝霖宫。” “那个老不死！”贤妃咬紧牙关，眼底全是恨意，“当初就是她力排众议众意，同意陛下立一个不知所谓的皇贵妃为副后，现在她竟然又想插手后宫！” “娘娘。”姚嬷嬷轻声道，“她毕竟是陛下的母后，天下的太后娘娘，就算皇后还在，她要插手后宫之事也是易如反掌。” “我知道！我知道。”贤妃坐下，双手紧握成拳，眼里怒火丛生，“可是我恨，嬷嬷我恨！” “老奴知道主子恨，可是现在宫里一团乱，主子一定要沉住气。” “沉住气。”贤妃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眉梢全是冷笑，她道，“我沉了十多年的气，可是到头来永宁宫的贱人一进宫就是贵妃，为四妃之首，后来所有大臣都让陛下立她为后。” “可她却假惺惺的不要这个后位，生生让陛下给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贵妃的位置！” “她是砥国公嫡女又怎么样！不过是泥巴种出身，凭什么坐上那样的位置！” “她本来就不该存在，她妨碍了我！” “主子。”姚嬷嬷看着贤妃魔怔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主子这些天太累了，扶主子坐下休息。” “嬷嬷！连你也不帮我？” “柳氏的事已经败露，陛下并没有追究已经是万幸，主子要是再任性妄为，不单是主子的妃位不保，连大公子兵部尚书的位置也保不住。” “凭什么！”贤妃气红了眼，厉喝道，“谁敢这么做！” “主子，你不要忘了，顾氏乃是千年世家。” “千年世家！”贤妃冷笑道，“那不过是大家给他们面子。” 姚嬷嬷眉头一皱，知道今天贤妃已经听不进去，她不再继续说顾氏的事，转而道，“主子应该好生保养，来年给陛下生一个皇子。” 493.第493章 司姬琉醒过来的时候，混身酸痛，口舌干涩，她道，“水。” 沁凉的水滋润了口齿和喉咙，司姬琉余光一扫，眼前的人不是她的贴身宫女，一巴掌拍开，宫女手里的杯子砸在地上发出响声，她厉喝道，“狗奴才，谁让你待在这里的！” “发生什么事了？”屋外匆匆走进来的人，也是司姬琉从没有见过的。 “你是什么人！” “奴婢是宁寿宫的静宛，奉太后娘娘之命来照顾四公主。” 看着眼前的宫女，司姬琉红唇一抿，眼里隐隐有戾气划过但是宁寿宫的人以前淑妃还在时她惹不起，现在更是惹不起了！ “我的那几个宫女呢？” “她们伺候主子不当，已经去了掖庭。” 司姬琉脸色微变，大声道，“谁给你们的权力处置本宫身边的宫女！” “奴婢没有这个权力，是太后娘娘下得懿旨。”静宛依旧维持福身的动作，身形不动，也不为司姬琉的怒意所影响，她继续道，“太后娘娘懿旨是杖毙。” 杖毙……这个词司姬琉一点都不陌生，她嘴皮子一动，不知道有多少太监宫女就这样丧命。 曾经在宁寿宫到御花园的甬道里她也曾经对又瘦又黄顾今夕说杖毙，她从不在意她们的身份是谁，她只知道她是公主，皇帝的女儿，全天下的人都该臣服于她，不能反抗她！ “公主刚睡醒一定乏得很，奴婢伺候公主去洗漱。” “谁让你起来的！”司姬琉看着静宛，全然是恼怒，她无所顾忌道，“去外面跪两个时辰！” “虽然奴婢很想听从公主的话，但奴婢的名字还在宁寿宫，奴婢来伺候公主在玉华宫代表的就是宁寿宫的脸面。” 司姬琉忽然就冷静下来，看着静宛眼里冷光闪烁已然是动了杀意。 “公主既然没事，那奴婢伺候公主洗漱，昨晚公主初经人事，想来是累得很。” 初经人事这四个字，让司姬琉如遭五雷轰顶，昨晚的记忆一点一点出现，那个男人精壮的身体以及狂风暴雨一般的律动，她无法承受却发现她竟然也喜爱着这样的事。 但是让司姬琉无法接受的是明明说好只是假装，为什么会假戏真做！ 而且她竟然没有推却然而…… 难道有人在背后算计她！ 对了，一定是永宁宫的那个女人，母妃说得对，她就是一个贱人，竟然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为了不让她的女儿和亲！ 静宛不在意司姬琉的安静，她扶着司姬琉下床，目光一转她看到里衣都这挡不住的红色痕迹，她面无表情，道，“水早就烧着了，公主今天想穿什么衣服？” “不用，本宫自己来。”推开静宛，可是昨晚的那个男人攻击太烈，司姬琉只觉自己站立不稳，立刻就往前头倒去。 “公主不要逞强、”静宛淡声道，“要是花了脸可要养好一段时间，未来驸马爷等不了那么久。” 未来驸马爷……司姬琉咬了咬牙，她抓着静宛的手臂，修剪得体的指甲死死扎入静宛的手臂里，隐约有血腥味，不过现在还是冬装，想来只是错觉。 慕容瑚正在考虑该怎么样才能让顾今夕同意他继续翻墙，可是这件事之前是他自己同意的，要是以珊儿为借口，也不能走太多次，而且他也见不到阿夕。 “主子。” “有消息了？” “是。”平允淡声道，“昨天贝易彬就从太极宫里出来，想来陛下并没有追究。” “这件事也追究不了，毕竟是丑闻。”慕容瑚摇着扇子，他走在路上目不斜视。 “还有什么事？” “今天贝易彬从太极宫里出来并没有在驿站多呆，而是换了一身衣服同那个人出去了。” “哦？”慕容瑚眉头一挑，眼底闪过一丝趣味，他道，“去哪里了？” “去了欢沁坊。” “欢沁坊？”慕容瑚奇道，“他去哪里做什么？” “属下不知。”平允道，“前几日他们一直在欢沁坊停留，属下曾派人进去查找，但一直都没有消息。” “难道没有让人跟着。” “那个人很精明，总是能甩掉跟着他们的人。” “有趣，有趣。”扇子敲打着手心，慕容瑚道，“本公子要亲自去看看。” “是，主子随属下来。” “不用。”慕容瑚摆手道，“你去砥国公府通知阿夕，让她来找我。” 平允脸色不变，道，“是。” 言罢，平允消失，慕容瑚摇着扇子嘴角含笑，那双桃花眼并没有乱看，可偏生看到他的姑娘们都红了脸，放浪些的女人直接抛媚眼给慕容瑚，然而慕容瑚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是以前，说不定就要上去调戏几句。 欢沁坊这地方鱼龙混杂，就算是顾今夕和慕容瑚都还没把手伸到这里来，只是在这里买了几处房产。 “恩？在这里。”慕容瑚身法极好，他在人群间穿过却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只觉得是一阵风吹过而已。 “这房子……”折扇瞧了瞧掌心，慕容瑚道，“倒也是有些钱。” 这三进的房子在欢沁坊当真是不容易买到，慕容瑚翻墙进去，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家具瓷器，冷清清的一点都不像有人居住的地方。 要不是他眼亮看到他们进去也不会认为他们会在这里。 “花了这么多钱，总不是拿来装饰摆阔的。”慕容瑚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屋子，好似闲庭散步一般进了二进院子，不过还没走进，他就听到了对话声。 “王子，您消消气。” “消气！”贝易彬的声音里全是怒火，“那个女人发骚勾引本王子，本王子难道还要娶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回去做王妃！” “这……丰莱虽然风气开放，但那女人的贞洁到底是被王子拿走了。” “贞洁？”冷笑道，“那个****能有什么贞洁，我看她在床上浪得很！” “也不知道经过了几手，想赖上本王子。” “王子要是气不过，不如我们去寻寻乐子？” “本王现在就想杀人！” “那就把房间里的几个人杀了给王子出气。” 494.第494章 “什么事？” “嘘。”慕容瑚食指放在顾今夕嘴前，隔着微妙的距离，他拉着顾今夕跳上屋顶。 “等会你就知道了。” 就见院子里出现两个男人，顾今夕认得其中一个，正是贝易彬，至于另一个看穿着就知道是臣属。 “是他。” 顾今夕眉头一挑，也不看慕容瑚，她看着贝易彬和那个不知名的男人进入另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不大，至少比千嶂里她的住所要小好多，只有几个窗户，但窗户紧闭他们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去那边。” 两人都是功夫极高的，慕容瑚的内功在进步，顾今夕也是在进步，脚下无风无声，他们在屋顶上，听声辩位，然后拿开一个瓦片。 小小的洞口让顾今夕和慕容瑚看清里面的场景。 一个女人，几个男人。 慕容瑚是认识的，因为这些人都是他派人找的，并不是他的下属，这些人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只知道要演这么一场戏。 “看来这贝易彬不如面上表现的那样无害。”看着女人男人衣物上沾染的血迹，顾今夕凝声成线，声音极淡，“这些人你哪里找来的。” “给钱就能找到的地方。”慕容瑚轻声道，“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一面。” “就算有这么一面，和亲的事也不会停止。”顾今夕淡声道，“目前来说，丰莱国不能失去万勇国这个临时的屏障。” “不过至少能拿捏住他的把柄。”慕容瑚道，“近来陛下频繁安排皇子们入朝，现在成年的皇子只剩下五皇子，阿夕说陛下会安排他去哪个衙门？” “不是吏部就是国子监。” “理由？” “五皇子在江南读书。” “这并不是一个坚定的理由。”眉头微皱。 “陛下认可就可以。”顾今夕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秀眉一皱，眼角有冷光划过，“不需要我们认可。” 的确，只要陛下认为五皇子能去吏部或者国子监就好了，不需要他们置喙。 “阿夕可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活着？” “活着？”顾今夕看了看慕容瑚，她知道以慕容瑚的手段自是不会让这些人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就是他，可是她良善虽然还在但还没到自毁长城的地步。 “他们活着，你算计的这件事就功亏一篑了。”淡声道，“还是死了更有作用。” “我还以为阿夕心软了。”慕容瑚把瓦片放回去，“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我们不回去。”顾今夕看到瓦片的缝隙之间有一些细小的石子，她拿起几个石子翻身下了屋顶。 窗户打开一点没有一点生息，无力全力施暴的贝易彬脸上全是狰狞，而他鞭子下的男人女人只是痛苦的嘶喊，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们可能被毒哑了。”慕容瑚眉头微微一皱道。 “不一定。”顾今夕看着站在贝易彬身后一派镇定的男人，道，“这个人极为擅长轻功。” “哦？”慕容瑚不由看了看他虽然重视但并没有多少在意、甚至连名字都没记住的的男人，“何以见得。” “同贝易彬相比，这个人走路无声。” “自负武功在身，他自得且要在贝易彬面前露脸定然不会去买毒药。” 说话间，手中几个石子已然从她的指尖出去，只听有一丝微妙的声音，但是掩藏在贝易彬鞭子抽在肉体上的声音之下。 欢沁坊是一个很热闹也很复杂的地方，这里有黑暗的人心也有热血的青年，他们想在这里闯出一片青天可是太过深沉的欢沁坊一点都没有它名字那样的让人感到真实的快乐。 他们喜欢在晚上杀人，青天白日百姓太多，纵使他们地下势力很强大，连官府都要避之一二，可是那都是没有切实的证据。 这青天白日杀人也要在暗戳戳的不能直接在京兆府的脸，何况现在的京兆府尹可不是以前那些为了政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人们，季刚易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欢沁坊里有不少老大都折在他手里，而且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啊！！！！” 男女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是积累很久的发泄，声音传出房屋连院子外的百姓都听到了。 “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惨叫的声音。” “惨叫！”有人变了脸色，他有些不确定于是他引诱百姓们，道，“应该不是惨叫吧。” “你小小年纪耳朵出问题，我们还没有！” “就是，这分明是惨叫！” 那人当下白了脸色，欢沁坊这一块鱼龙复杂，别的坊市只有一个老大，可是欢沁坊却是有好几个老大，都想吞下对方的地盘但是势力相当只能是面和心不合。 眼下要是真是惨叫，就有可能是杀人，杀人京兆府就会介入，以那位大人的刚正不阿，他们压根就不需要辩解就会被抓到牢里等着秋后问斩。 因为他们手上的的确确沾染了不少鲜血，即便是这混杂着好几个人的声音的主人不是他们杀的。 “快去禀告老大！”那人对着正在煮面的中年大喊，那中年哪顾得在摊位上吃东西的客人，手上的东西一扔速度极快的跑开。 “你们跟我去这家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人沉着脸，“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杀人，真是胆大包天！” 这样正气凛然的样子，要不是他的身份这欢沁坊里不少都知道，怕还真的以为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年郎。 “该死，他们怎么还能发出声音！”贝易彬变了脸色，他怒斥男人，眼底全是杀意。 “王子……”男人这一刻竟然不敢直视贝易彬，那双充斥着血色的眼睛就好像是一匹随时都要嗜血的狼，虽然他一点都不惧怕并没有什么功夫在身的贝易彬。 “可能是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 “点穴有两个时辰，一旦过了时间就会失效。” “你当时信誓旦旦，现在却告诉本王子还有时效！”贝易彬看着男人冷笑，手里的鞭子毫不犹豫向男人挥去，发出激烈的破风声，“垃圾！” 495.第495章 “走吧。” 慕容瑚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然后看着顾今夕，伸手道，“我们该离开了，这里不再是我们该看的。” “好。”无视慕容瑚的手，顾今夕自己翻墙离开了贝易彬的院子。 看着顾今夕消失的背影，慕容瑚看着自己的手无力的挥了挥，嘀咕道，“这可怎么办？” 从来都是被女人追着捧着的慕容瑚，还是头一回追女人，但是他以前黑历史太多以及那会没少对顾今夕做一些普通女人都没法接受的事。 扇子摇啊摇，这天在慢慢回温，可是慕容瑚却是觉得这天冷，冷得他越加用力的摇扇子，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下。 “还不走。”墙头，顾今夕冷眼看着还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发呆的慕容瑚，“等着和他们一起去京兆府？” “走，”慕容瑚抬头看到顾今夕，立刻送上一张笑脸，道，“走走走！” 看着慕容瑚那傻兮兮的笑，顾今夕嘀咕道，“傻蛋。” 他们在墙外，那些人在墙内，顾今夕和慕容瑚装作不经意路过，然后就看到这院子门口堵着好些百姓，都是来看热闹的，再听那院子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可见是动上手了。 “那个人叫邹眉。”慕容瑚并不想说他才想起，实在是这个人虽然是他确立为破立的目标，但实在太弱了让他没有一点记住名字的兴趣。 “使臣团里，除了唐皓就是他了。” “他有功夫。”顾今夕站在不远处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院子，远远的她似乎看到院子里的人打出来了，“不是一般人。” “万勇国有多少人会内功？” “会内功……”慕容瑚眉头微微一皱，在回忆，“不多，皇室里没有人会，唯一的将军有些手脚功夫，练得是最差的内功，但正是因为他这点子功夫才让万勇国一直没灭。” 一个有内功的将军，抵得上成千上万的将士，虽然在人海战术的包抄之下他并不一定会活下来，却是一个很强震慑的效用。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人的背后是不是站着更为强大的师门。 在这个内功心法并不流行各家自扫门前雪，江湖人多连外功的情况下，一个会内功的人就被现实提升到一个让人羡慕的地步。 “这么说这个邹眉的来历也是颇为有趣。”顾今夕转身离开，进入一个拍卖行。 慕容瑚也不看了，紧跟着顾今夕进去。 欢沁坊有一个以欢沁坊命名的拍卖行，是荣城最大也是最讲信用的拍卖行。 顾今夕一心一意发展实力，加上总会有一个不长眼的人直接或者间接撞在她手里，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看荣城里到底有什么，只能是在情报之中知道这个丰莱国的京都各处分布着什么，有什么势力，势力的首领是谁。 一楼有三个部分，进去是敞亮的大厅，左右是摆放着东西，大多是金钱交易当然也接受以物易物，这种地方是让江湖人最喜欢的地方。 二楼就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就是欢沁坊的主体。 没有三楼，因为作为主体存在的拍卖之地他需要一个能让达官显贵可以坐的地方，所谓的三楼自然就成了那个地方。 不过现在并没有拍卖会，二楼冷冷清清，一楼两侧的倒是挺热闹的。 有很多人想做官，也有很多人想成为行侠仗义的大侠。 顾今夕和慕容瑚一身富贵荣华，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不是京里权贵家的公子就是江湖上那些名宿的孩子。 他们看着顾今夕腰间悬着的玉佩和慕容瑚的扇坠，吞了吞口水，这么一块玉，够他们在江湖上潇洒好一段时间了。 有人暗戳戳的盯上他们，有人只能暗地里多看几眼过过眼瘾。 “这里都卖些什么？”顾今夕两辈子头一回见到这么一个地方，前世作为将军，她不光要打仗还要负责和朝里的权臣们斗智斗勇，哪来的时间关注这些平民百姓的世界。 而现在……她更忙了，虽然她看着挺闲的，大多数是在千嶂里看兵书。 “就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慕容瑚也是头一回来这里，虽然他听说过但以他的权势想要东西自是有下面的人找来并且献给他，这样鱼龙复杂的地方他也是第一次。 “随便看看，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顾今夕点头附和，她和慕容瑚一样，身处的世界和地位不一样，百姓们重视的东西在他们眼里是不屑一顾。 原本顾今夕的话就表示了他们是菜鸟新手，可以随便宰，但慕容瑚并没有多少语气可带着浓浓鄙夷的话却是激起了千层浪。 江湖人从不在意斗殴，因为他们吃得就是刀尖上的饭，可能前一天还和友人谈笑风生，第二天就剩下一具尸体。 “奶娃娃，还没断干净奶就出来，你们的长辈没有告诉你们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这句话吗！” 拦住顾今夕和慕容瑚去路的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手里并没有武器可他那双手就是最有力的的武器。 慕容瑚瞧了眼，他有些手痒，他还没和江湖人打斗的经验，虽然和他打斗提供经验的都是兵营里的最强大的，有些人他甚至过了几招就被打趴下，可是到底他是景国公世子，他们不敢下重手。 “早点解决，我还要去那里围观的。” 顾今夕哪看不出慕容瑚那点心思，她很早就看出来慕容瑚的拳头上没有血，他狠但还不够狠，战场上谁给你犹豫的机会，很多时候慕容瑚会心软。 没有沾染血腥的兵不是好兵，他们会惧怕战场的尸体而白白送了性命。 她当初就算是有了这个觉悟但初上战场也是差点送了命，如果不是父亲留下的老人救了她……不过那场战斗也是那个人最后一次上阵，因为他为了救她死在了那里，那个看着她长大的叔叔。 退后几步，顾今夕去看其他东西，有些草药倒是不错，可惜范泽熙已经离开了，李复还不当用但先收过来也是不错的。 496.第496章 “臭小子！” 这种蔑视是让人难以忍受的，何况江湖从来都是热血沸腾的！ 慕容瑚看着大汉，眼底满是蠢蠢欲动，他把扇子扔给顾今夕，“我的扇子。” “输了这把扇子就是我的了。”这是扇面是颜昱瑾画得，值上万两银子，还有这扇坠，是最上等的玉由最出名的工匠雕刻，是花精致得连叶子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是动物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只要阿夕喜欢，我什么都给阿夕。” 不禁男风可这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又何况不是另一种轻视，旁边早就有人围作一团看戏，又不让慕容瑚逃走，就连顾今夕看了几处之后就走到尽头，因为她被人拦着了。 虽然她不介意把这个人的胳膊拗断。 高手名宿们最爱说的就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顾今夕摇着扇子看着，很是悠闲的样子。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打斗，在顾今夕眼里慕容瑚只需要五招就能把那个看起来很壮实其实内里很虚的大汉打倒。 外功是最消耗气血的，特别他们又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身体里多少暗伤？ 若是有钱就算没有内功服用汤药好好调养也是不错的路子，但来这里的能有几个是有钱的？ 顾今夕看戏，慕容瑚却是画了十多招才把那个横练外功的男人打倒，但看戏的人却全都发出吸气的声音。 慕容瑚凑过来，道，“我厉害吗？” “五招就能解决的事，你花了更多的时间。”顾今夕摇着扇子，一脸淡漠。 之所以会花了这么多的时间，慕容瑚有自己的思量但的确回顾刚才的战斗，他是花了更多的时间。 “不过你第一次和江湖人战斗，不适应他们的招式方法，也是正常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拉仇恨还是安慰，总之慕容瑚听着是没问题的，反正顾今夕说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但对于那些围观的人却是妥妥的拉仇恨。 “小子，大爷和你较量较量。”一身肥肉鼻子上打着圈的男人冷笑的看着顾今夕，“很是不知天高地厚。” 顾今夕瞧了眼，淡声道，“虽然一身肥肉，但是你的功夫还算不错。” 这还没开打就先夸上了，有些人笑起来，全是嘲讽，他们认为这个比刚才的少年还要矮还可以称之为男孩的小公子是怕了。 “看拳！” 这拳头怕是有顾今夕好几个手那么大，听着那劲风，慕容瑚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当下跨步就要替顾今夕挡了这一招。 但顾今夕的动作比他还要快，脚下步子一滑，轻松的躲过去，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指着他的死穴。 “不是剃了光头就是和尚。” 什么意思？顾今夕的话让人不懂，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懂。 少林寺有七十二绝技，其中一门就是金刚不坏神功，炼体辅攻练气、磨意的硬功。 硕大的汗滴下来，男人低头看着抵在他死穴上的扇子，扇子主人那双修长的手一点都不像是辛苦练功的江湖人，白皙稚嫩的就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可是他不敢小觑，他怕。 并不是所有的江湖人都不怕死，怕死也占了很多。 没人敢笑，就同那个男人一样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如果说刚才慕容瑚和大汉的对打是精彩的，这一场就是眨了眨眼就结束了，完全是毫无悬念让人彻底死心。 慕容瑚一直都知道顾今夕很厉害，以前就知道，因为有好几次机会顾今夕都能杀了他但最后都停手了，但现在是直接面对。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害怕，只有开心。 “我输了。”认输是一件很难做的事。 满头是汗的大汉看着顾今夕，眼里有害怕和祈求，这样的妖孽，到底是哪里来的，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收回扇子，当所有人都以为顾今夕要放过这个大汉时，顾今夕却是突然转身给了大汉一脚，那一脚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力道，但偏生那个大汉被踹了几米远，那些来不及躲开的人受了这力道，只觉肋骨生疼。 “不知天高地厚？”顾今夕看着大汉，淡淡道。 慕容瑚过来原本想给顾今夕扇风，想起他的扇子还在顾今夕手里，于是他拿袖子给顾今夕扇风，那狗腿的模样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走了。”顾今夕没有理会那些变了脸色的江湖人，实在太弱了，她没有兴趣出手。 “好。”慕容瑚眉目含笑，道。 “等等，谁说你们可以走了！” 总会有不信邪的人，既是顾今夕展现出让他们难以达到的力量，可是他们还是想要试试，毕竟双手难敌四拳。 一听，慕容瑚脸色就冷下来，他愿意对顾今夕放下高傲是因为这个少女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未来的妻子，他就想宠着，无条件宠着，可是别人对她…… 他冷然道，“你们还想试试！” “大家一起上，赢了说不定能拿到内功心法！” 内功心法绝对是底层江湖人最想要的，因为这些东西不是把持在世家手里就在那些高高在上的门派手里，他们只能听说却得不到。 这是诱饵，可明知道是诱饵他们却义无反顾。 “阿夕，你在这里等我。”慕容瑚转头看着顾今夕，笑得温柔，但一转头看着那些大汉，眼里冷酷。 他是景国公世子，就算那些和他过招的人因为这个身份有所顾忌但他的父亲有令，只要不死不残就可以。 “对付这些垃圾，不用阿夕出手。” 顾今夕看着挡着她身前的少年，再过两年就可以称呼为男人的人，面色淡淡但心里有什么在改变。 围殴这种事，其实真的不好说，之间的距离相差太多就算是围殴也不过是上去做炮灰。 一盏茶都不到的时间，地上躺着的那些人都是江湖人，没有致命可每一招都干净利落，最简单最有利的打在人体最脆弱的地方。 哀嚎声渐渐传出，但顾今夕和慕容瑚才离开欢沁坊，有一个人影也跟着离开。 497.第497章 季刚易头很疼，去年的日子有几个案子就让人不好过，稍稍弄错就可能弄得人头落地，才翻年，正月还没过又有一个案子是和砥国公牵扯的。 说实话，季刚易是文官中罕见很佩服顾家的存在。 如果现在的穹关和九曲关没有顾家一老一小镇着，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自古就有流传一句话：得顾氏得天下。 虽然说这一句夸张的话，但研究历史你会发现，每一任开国皇帝都会去一个地方拜访，而那个地方就是顾家世代居住的地方。 每一个跟随开国皇帝出来的顾家人一代一代的生活在京城，不会在回去，除非这个国家的皇帝让他们失望或者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斩杀。 不说其他史书，就说丰莱国的史书上就有记载：皇得顾氏，开疆拓土。 “大人。”贺师爷脸色亦是有些不佳，这可是国与国之间的，虽然万勇国对于丰莱国来说，渺小的可以无视。 “这万勇国的王子，怎么到处惹事！” “大人的话何解？”贺师爷不解道。 “这……”这让季刚易怎么说，他是除去杨公之外的知情人，还是他去请问章帝什么时候才能正式下旨，柳氏这件事刑部并不愿意沾惹，直接让他上呈陛下。 说宫里的那位公主被万勇国的那位胆大包天的王子给，给奸污了？ 这是皇室丑闻，也是两国兵戎相见的导火线！ 可是就陛下现在的布置，观海关那边还没训练成功，景国公和二皇子带着任务去了观海关，一切都以观海关那边为主，穹关和九曲关两关的事暂且压下。 “是谁扭送来的？”季刚易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官员，但他对朝廷各种事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山戎蠢蠢欲动，要是万勇国出些什么问题，他们已经攻下了那么多小国，并不介意再攻下一个。 关键还是万勇国的地理位置太特殊。 云州是荣城的咽喉，那么万勇国的位置就是穹关的咽喉！ “是欢沁坊那边的地头蛇。”贺师爷道，“他们也是……” 贺师爷还真不好说，毕竟他们的大人不管是官宦人家犯事还是平民百姓犯事，只要你做了，都会被判刑，如果是内情，则斟酌一番，可要让季刚易放过他们是不可能的。 法律定制不是摆设，而是要实行！ “大人，要升堂吗？” “本官很想升堂。”季刚易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他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乌纱帽好一会，突然站起来他拿起帽子戴起来，正色道，“升堂！” 贺师爷躬身，眼里明亮，作揖道，“是！” 水火棍敲打地面的声音，还有衙役沉重而威严的声音。 “威！武！” 贝易彬和邹眉被百姓扭送到京兆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在升堂了，百姓比往日围观的还要多一些。 顾今夕和慕容瑚来得晚些，但是凭借两人的功夫挤到前面不是问题。 只是以两人的身份和百姓挤在一起……季刚易走出来，贺师爷跟在其后，他们两人是目不斜视，但是有些人挺扎眼的，比如备受章帝宠爱的慕容瑚。 那衣服那气质那富贵，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 “这个世子怎么来了。” 季刚易面色不变，拿起惊堂木一拍，喧闹的大堂立刻安静下来。 “下跪何人！” 慕容瑚护着顾今夕，平日里看着就不规矩的手却是罕见的没有搭在顾今夕的腰上，而是隔着一些距离，不让那些拥挤的人挤着顾今夕。 薄唇微动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响在顾今夕耳边，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和佩服，“季刚易的确人如其名。” “难不成你以为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只是演戏？”顾今夕眉头一挑，她也是有些敬佩季刚易，这样的人在谋臣眼里是不知变通，公然升堂审问贝易彬是要引起两国邦交问题，何况贝易彬还是章帝的准女婿！ 可是他还是依照公正升堂了，无惧于那些御史的奏折和可能降职的风险！ “不。”慕容瑚轻声道，“陛下对季刚易的宠信堪比杨公。” “陛下可不敢在季刚易面前露出一丝玩乐的想法，要不然他就等着看季刚易义正言辞说得他老脸都挂不住的奏折，每天一份，风雨无阻！” 顾今夕微微一怔，她忍不住仔仔细细的打量季刚易，这样面冷的人，眼睛明亮有神，可看向罪犯的眼神又像是一把利刃让他们难以遁形，只能乖乖的交代。 “不信等会你出去问问，多少百姓想把季刚易季大人奉做天下神祗下凡。” “如果朝廷里多几个像季大人这样刚正不阿的好官……”说到这里，顾今夕忍不住自嘲起来，什么时候她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与其寄托在别人身上，倒不如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别人伤害不了她，强大到她的话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阿夕……”慕容瑚低头看着顾今夕，薄唇微微一抿，他不知道顾今夕想到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敢告诉顾今夕他调查过她的曾经，从出生开始到现在，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苦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虽然慕容瑚知道顾今夕一定知道自己调查过她。 可是让慕容瑚选，他更喜爱现在的顾今夕，这样明亮的让他愿意永远和她在一起。 别人嘲笑妻管严，但是他愿意让她管，就是不知道顾今夕愿不愿意管他。 “回禀大人。”思绪被堂上人的声音拉回来，那扭送贝易彬到京兆府的男人跪下道，“草民在街上走，突然听到院子里发出惨烈的叫声，但是这户人家是不是受到了危险，于是让朋友进去看看。” “没想到！”男人的话说得有些涩，但面上表情和语气恰到好处，能挑起围观百姓心里的震惊和悲伤。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这个人！”男人指着站着高傲冷漠的贝易彬，愤恨道，“手里拿着鞭子，那鞭子都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全是红色！” “还有那被捆绑在地上的人，身上全是伤，草民都不敢看！” 498.第498章 凶器被呈上去，的确如男人所描述的已经看不到鞭子原本的颜色，每一个缝隙里都是暗红的血，腥味已经消散但是季刚易却是明显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受害人现今在何处？” “回大人，草民请了欢沁坊里的大夫在给他们上药。” “张捕头。” “属下在。”张得出列，腰挎刀。 “去将受害人带到堂上。” “是！” 带着几个信任的捕快穿过人群前往欢沁坊，而季刚易则冷眼看着一脸高傲的贝易彬。 “下站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哼。”贝易彬冷漠的看着季刚易，他道，“区区小官，怎么受得起本王子一跪！” 原本贝易彬的长相就招人眼，毕竟他的血统偏向山戎的浓眉大眼，虽然荣城里经常会看到有山戎血统的商人来做生意，可是贝易彬这样蔑视的还是头一回见。 特别是他自称本王子，本就安静的人群顿时发出惊呼声，还有人道，“是他，没错，我那天看到了。他就是万勇国来得使臣！” 听到百姓的话，贝易彬越发得意，他看着季刚易一点都没有属国该有的态度，下巴一抬嗤笑道，“就算是你们的皇帝陛下也不会让本王子下跪，你又是什么玩意，竟然要本王子跪你！” “本官是丰莱国从二品大员，是荣城的父母官，你虐打荣城百姓差点致死，以这样的罪责到了京兆府就是犯人！” “犯人不分贵贱！” “一派胡言！”贝易彬呵斥道，“本王子是万勇国的王子，未来的国王，岂能跟那些垃圾相提并论！” “而你也不过是小小的二品官，见到本王子应该是你跟本王子下跪！” “丰莱国的国体教养果然是让人失望，真是不堪入目！” 邹眉站在贝易彬身后，低头不言不语，他似乎害怕不敢说话，真论官阶来说邹眉只能算是一个五品官。 而荣城里皇亲国戚官宦权贵到处都有，区区五品官算得了什么？ 季刚易什么人没见过，可是这样极品的人还真是头一回见！ “就算你是万勇国的王子，但是在我朝中杀人，亦是同罪！” “杀人？”贝易彬笑起来，他看着男人逼问道，“你看到我杀人了？” 贝易彬的身份暴露出来，让扭送他来京兆府的男人心里一阵害怕，毕竟他们也就该欺负欺负升斗小民以及那些没什么权势的小官，真的和那些大官权贵牵扯上，他们跑得比谁都还快，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万勇国的王子。 京城里要已传遍，万勇国的王子是求娶他们的公主，也就是说是皇帝的女婿，把皇帝的女婿送到衙门里，想想就害怕！ “并，并没有死人。” “你听到了，本王子没有杀人，所以本王子哪来的罪？”贝易彬走上去，拿起惊堂木冷笑道，“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也不看看自己是身份，本王子是什么身份。” 说罢，他竟是把惊堂木往季刚易身上扔去，“就算本王子杀了你，你们的皇帝也只会懦弱的放过本王子！” 季刚易面色一冷，拿起身上的惊堂木，重重的一拍，冷声道，“蔑视朝廷命官，对陛下出现不逊，重打十大板！” “你！”贝易彬没想到季刚易竟然是这样蠢的人，他扫视拿着水火棍出来的衙役们，冷然道，“你们谁敢！” “我敢。”顾今夕走出来，拿过衙役手里的水火棍，看着贝易彬道，“我敢！” “还有我。”慕容瑚紧随起来，扇子插在腰上，他拿过水火棍，笑眯眯的小样看起来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季大人，并不介意我们为你效劳吧。” 季刚易并不认识顾今夕，可是慕容瑚却是在京里有名的。 “等会，再加我一个。”从后面挤过来一个文弱书生样子的少年，他笑道，“这样的好事怎么能缺我一个。”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在下姓顾。” 水火棍打在贝易彬的腿上，贝易彬直接趴在地上。 顾这个姓氏在穹关和九曲关附近的国家十分有名，顾下跖和顾复振，都是威名赫赫的大将！ “在下姓慕容。”一脚踩在贝易彬的背上，慕容瑚轻声道。 而拿过水火棍的书生把棍子放在贝易彬的脖子处，道，“在下姓周。” “我姓丰。”人群中又走出一个人，却是一根姿态翩翩的少女，她拿过水火棍放在贝易彬脖子的另一侧。 顾、慕容、周，这个姓氏且赶对万勇国王子动粗，百姓们还实在想不出除了那几家还有谁。 至于姓丰，广平侯夫人长居大慈悲寺，有些人知道，有些人却不知道。 “我姓杨。”又有人进来，那样模样当真是精致。 她看着季刚易福身道，“一切责任由我们承担，还请季大人下令。” 季刚易脸皮抽动，看着眼前这几个京里没一个人是可以随便得罪的公子小姐们，他毫不犹豫的扔下令箭，道，“重打十大板。” “十大板怎么够。”慕容瑚笑眯眯道，“我刚才可是听到他说那些人奄奄一息，差点就死了。” “就算是使臣，但是在我国京城行凶也不能姑息，彰显我国无能。”顾今夕冷眼，忽然笑起来，道，“听说蒙大统领受了军棍五十，不如王子也受五十大板吧？” 虽说是反问，可是这几个拿着水火棍的公子小姐本就是一伙的，季刚易也罕见的不说话。 “打！” “放肆，放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万勇国的王子，你们皇帝陛下未来的女婿，打了我你们承受不起！” “都说是未来。”周瑾瑜挖了挖耳朵道，“谁知道成不成。” 顾今夕拿起水火棍对着贝易彬最嫩的大腿和臀部之间打下去，那一棍，啧啧啧，真是太解气！ 百姓们纷纷叫好，更是在喊加油声！ 贝易彬吃痛大喊的声音掩盖在百姓的呐喊声中，而邹眉，他站在暗处看着眼前的闹剧，往后退去，似乎是打算离开。 但是一根突如其来的水火棍挡住了他的去路，“诶，别急着走。” 499.第499章 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贝易彬在大堂上无礼之言，让百姓群情激奋，要不是季刚易积威犹在，他们早就冲上来狠狠打贝易彬。 而被拦住的邹眉，他看着眼前身量不高的少年，眉宇间的模样他似乎在哪里看过，但最让他难忘的是那对眼睛。 不该是温室里成长该有的眼神，就像是草原上的狼，可是又不像狼。 他在笑，却让邹眉不敢乱动。 “身为下臣，竟然没有劝住主子，理应受罚！” 邹眉看着顾今夕，双手提起似乎要打算动手，但是那拦着他的水火棍忽然变了方向，并没有多少威势，可是邹眉感觉到了杀意和死亡。 僵持片刻，邹眉放下手。 “你们几个，愣着干嘛，还不打？”顾今夕指着旁边的衙役道，“没有主子受罚下臣毫发无伤的事。” “是！” 衙役们早就看不爽了，要不是贝易彬的身份让他们难以下手，他们大声应道，然后就有两个人上来，但是邹眉却是纹丝不动。 顾今夕眉头一挑，一出腿邹眉立刻跪下，两个衙役抓住机会，那木棍打在肉上的声音，有时候听着还真是让人着迷。 “杨小姐要不要也来几下？”顾今夕把水火棍递给杨怀素，道，“毕竟机会难得。” “的确机会难得。”杨怀素接过水火棍，慕容瑚耸了耸肩退开让杨怀素打。 杨怀素用最大的力气打了几下，但她不是学过武的顾今夕和慕容瑚，打了几下就累了。 “等等，我们两也要打！” 这乱糟糟的大堂，贺师爷站起来，走到季刚易身后轻声道，“大人，这……” “挺好的。”季刚易看着顾今夕慕容瑚和丰采钰周瑾瑜交换位置，杨怀素喘着气，他道，“这几个公子小姐，就算是陛下都要头疼。” 砥国公家的公子，景国公家的世子，杨公家的小姐，吏部尚书的公子，广平侯家的小姐。 光光是砥国公家的公子和杨公家的小姐就够章帝头疼了。 再加上景国公家的世子，吏部尚书的公子，广平侯的小姐，还有民心，这一切加起来章帝不得不顾忌。 说不定他们的皇帝陛下现在正在甘露殿里暗喜。 “好好好！”丰莱国的皇帝陛下的确是在甘露殿里大喜，他站起来大笑道，“这几个小子丫头做得好！” 孟伟见章帝高兴，他也高兴，道，“陛下，茶。” 章节拿过盖碗，一口气喝下去简直是身心舒畅！ “不过是姓顾的公子是谁？”章帝把盖碗放下，好奇道，“顾家有几个公子？” “砥国公世子出征，世子夫人带着其子去了九曲关相助世子；顾家二爷有一个公子，奴才不小心听到大人们说他是去年京城秋闱的解元，顾三爷的公子今年七岁。” “哦？”章帝坐下，道，“难道是顾复硫的儿子？”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不会不会。”章帝摆手道，“顾复硫刚出了这样的事，他的儿子怎么还有心思出来走动。” “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十一二的样子。”章帝着实想不到。 “说不定是其他大人的公子。”孟伟道，“又或者是顾氏……” “你说得哪一个都不是。”章帝挥手，然后也不知他想起什么，微微皱眉，他道，“顾复振的儿子今年也有二十一了。” 孟伟掐了掐手指，道，“太子今年十九，世子的儿子今年的确二十一。” “这十年他一直随着父母在九曲关，也是苦了。” “陛下想着世子，世子和世子夫人知道之后一定会受宠若惊的。” “他定亲了没有？” “这……应该没有吧。”孟伟猜测道，“边关的小姐怎么比得上京里小姐的贤淑。” “夕丫头翻年几岁了？” “夕小姐和公子差了十岁，今年是十一。” “十年啊。”章帝似有感叹道，“十年也该回来看看了。” 孟伟心里一动，他不敢随意猜测章帝的心思，不过万勇国属穹关，要真是让世子回来也并无可能，但甫岐国却不一定会安分。 而且观海关那边还压着一件萦香这件事…… 也不知章帝想起什么，又似乎只是随便这么一说，他道，“算了，等过几年再说吧。” “玉华宫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奴才亲自去问了，他们说都没有看到王子是怎么进去的。” “哼，朕看他们的眼睛都不想要了！” “不过奴才听使粗宫女说了一件事。”孟伟低头，一副不敢多说的样子。 “什么事。” “这，”孟伟跪下道，“奴才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朕恕你无罪！”章帝眉头一皱，道。 “是，奴才斗胆。”得了章帝的实话，孟伟松了口气道，“那晚四公主支开了他们。” “你说四儿支开了他们？”章帝的神色忽然就阴沉起来。 “是。”孟伟不敢大口喘气，他道，“不过时间并不长，大概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章帝眸色一沉，说不出阴寒，他冷笑道，“一盏茶的时间也够做很多事了。” “她想干什么！” 孟伟把额头抵在地上，道，“奴才不知道。” “母后那边知道这件事了？” “奴才不敢告诉太后娘娘。” “……朕亲自告诉母后。”章帝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道，“起驾宁寿宫。” 宫里风浪又起，但京兆府的大堂上却是大快人心，百姓们扶手叫好。 这五十棍下去，贝易彬这娇身冠养的王子压根就受不住，昏厥了过去，邹眉倒是还好，他学过武功，衙役们那点力道对他来说不过是破了点皮。 这时候张得带着受害人过来了。 丰胸细腰的女人模样娇好，但是脸色苍白看着我见犹怜，还有几个高大的男人，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地痞流氓。 他们这样子都是自找的，但一想难道这王子是看不过眼？ 忽然他们就开始担心季刚易和出头的公子小姐们。 “尔等何人？为何会受伤。” “奴家姓林，是三林坊的寡妇。一日奴家买胭脂回来被这几个人调戏，幸得贵人相救得以逃脱。” “但是没想到奴家以为他是贵人，他却是个恶鬼！” 500.第500章 本以为从从流氓手里逃出来不会再受那样无言的痛苦，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后果！ 没有人能想到那样的场景，被沾着盐水的皮鞭一下一下重重的抽着，痛得撕心裂肺，恨不得咬了舌头去地下，也好过在这里受苦。 可是他们放着，他们发不出声音，手脚被捆绑，嘴里被点了麻药，身上的伤不会有人来上药，让它自己愈合，有些溃烂发脓直到骨头。 刚才他们被好心人送去治疗的时候，老大夫说再晚一些时间，就真的要下去和列祖列宗见面了。 女人一点点的讲诉，声音咽哽听之让人气愤，围观的百姓一个个头顶青筋，咬牙切齿，恨不得自己上去打死那个草菅人命的家伙，管他是什么国家的王子，杀人就是要偿命！ “大人，大人啊！”女人说完，几个流氓也开口哭诉，道，“大人，草民等人虽然游手好闲，可草民自认没有草菅人命，就算是对女人也是沾沾嘴巴上的便宜，从来都没占了那些良家妇女的名节。” “草民也没有啊。”另一个男人哭着喊道，“草民从来都没杀过人，手上的血都是那些鸡鸭的，人血从来都没碰过啊大人，请给草民等人做主！” “平白无故受这样大的痛苦。” 男人们盯着贝易彬和邹眉，眼里目光凶狠又是恨意又是痛苦，“草民……” 最后几个大男人在公堂上泣不成声，看着他们身上那些伤痕，即便是换了新衣裳但依旧有新鲜的血透出来，而现在虽说回暖但是大家的衣服穿着还是厚实，可见这伤有多重。 驿站里，唐皓正在处理事务，突然有士兵惊慌的跑进来，慌乱道，“大人，大事不好！” “什么事？”唐皓并不知贝易彬去了京兆府，而且这里是荣城，丰莱国的京城，他们是臣服的属国，前来拜访恳求章帝帮助的使臣团，这个京城的水很深，纵使万勇国自持在穹关无可比拟的方位，也不能在京城随意造次。 “王子殿下进了京兆府了！现在京兆府尹已经升堂。” “什么！”手上的笔掉在桌子上滚了一圈，笔上的墨水在纸上划出一条又长又粗的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素来冷静的唐皓脸色有些狰狞！ 即便是他位于万勇国，但也知道现在章帝提拔的京兆府尹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即便是皇子犯法他都敢冒着性命危险给百姓出头，将他们关进牢里或者处斩！ 据说现任京兆府尹季刚易，手有特权，处置人贩并不一定需要上报刑部。 如果…… “王子也是犯下人命官司？” “是，也不是。”将士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形容，“属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王子是被丰莱国的百姓当众抓住，而且……” “而且什么！”唐皓呵斥道，“快说！” “而且王子藐视丰莱皇室和大臣，被几位功勋大臣之子重打五十大板。” 唐皓一屁股坐下，他混身无力，他咬着牙道，“都是谁？” “属下不知，只听他们说姓顾、慕容、杨、周和丰。” “砥国公，景国公，杨公，吏部尚书，广平侯！”唐皓是做过功课的，关于丰莱国里几个重要大臣。 这五个大臣，光光是砥国公就足以威吓住整个万勇国，而且那位老国公现在就在穹关镇守，一旦山戎对万勇做什么事，他们所能依靠的就是穹关老国公率领的顾家军前来支援。 将士听到唐皓报出一个个大臣，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颤抖着唇，他寄以希望在唐皓身上，这位可是王后最倚重的谋臣。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去太极宫。”唐皓咬牙道，“求见章帝！” 将士急得嘴巴发烫，他道，“万一，万一丰莱的皇帝陛下不见怎么办？” “不会。”唐皓把笔挂在笔架上，但是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紧张，他道，“至少目前，丰莱的皇帝是不会对我国对手的。” 只是目前，唐皓吸了口气，他所能确定的就是在最近只要万勇国不要太过分丰莱的皇帝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让万勇国成为穹关的另一个城市。 “邹眉呢？” “他……” “难道这几天都是他和王子在一起？”唐皓的神色变化，他稍稍沉淀下来的情绪再次拔高！ “是。”将士偷偷看了眼唐皓，但看着唐皓那扭曲的表情他立刻跪下求饶道，“是殿下不让属下等人告诉大人的。” 唐皓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制自己冷静，只是他一双眼睛里全是怒火，双手紧握成拳却是开始颤抖，也不知是怕的还是被气的。 “随本官去太极宫。” 见唐皓没有惩戒他，将士松了口气，他赶紧道，“是。” “谁？” 蒙梏被杖责军棍五十，现在正在家里休养，代替他暂时掌管禁军是副统领于辉。 “回陛下，是万勇国的唐皓。” “唐皓。”章帝微微偏头，道，“朕记得这个唐皓是万勇国近来最有名的谋士。” “几年前老奴听陛下提起过他。”孟伟低声道。 “哦，朕当初怎么说他？” “陛下说这个唐皓如果在我国，将会是另一个杨公。” 于辉低头，但听到孟伟的话他一怔，陛下竟然对一个属国的大臣有这样高的评价。 “是啊，朕记起来了。”章帝微微眯眼，道，“朕的确这么夸过他，只是可惜了。” 于辉不懂章帝为什么说可惜，孟伟或许懂，但是能在章帝身边成为心腹太监的孟伟怎么会随便说？ “朕也好些年没见过他了，传他进来。” “是。” 穿着万勇国官府的唐皓郑重的行国礼，恭敬道，“拜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章帝虚抬了手，道，“平身。” “谢皇帝陛下。”唐皓站起来，一点都不逾越。 “唐大人今天是为什么来？” “请皇帝陛下恕罪。”唐皓先请罪，跪下磕头，道，“我国王子殿下做出那样的事实在有辱国体，但念在他罪不至死的份上，请皇帝陛下饶恕。” 501.第501章 “唐大人何出此言？”章帝一脸奇怪的看着唐皓道，“贵国王子发生什么事了？” 唐皓依旧跪着头抵在手背，缓缓将事情说出来，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静的诉说着一个事实。 他也等待着丰莱国皇帝陛下的怒火。 但是皇帝陛下的怒火并没有来。 “陛下。” “唐皓，可还记得当初朕对你说的话。” “小臣……” “丰莱国需要像你这样的大臣。” “小臣愿意在万勇国为陛下分忧解难。” 章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唐皓，最后叹气道，“当初你也是回答朕的，但是万勇国真的需要你？” “无论那里如何，万勇国都是小臣的故乡。” “你可知草菅人命，就算是王子也是与庶民同罪。” “是，小臣知道。” “既然知道你又为什么进宫恳求朕。” “小臣来之前，曾发现邹眉频繁与那位大人接触，但因没有确切的证据故而没有告诉王子，却没想到小臣一时疏忽，让那个人蛊惑王子，做出此等让人不齿的行为、” “邹眉。” 孟伟跨前一步低声道，“是使臣团里另一位负责人。” “他是那个人的安插在使臣团里的眼线。” “原本小臣没有确定，但昨晚的事和今天的事让小臣确认邹眉是那个人安插在王子身边的探子。” “小臣知道，王子一直在王后的羽翼之下长大，从不知宫廷险恶，甚至和那个人也往来慎密，要不是那个人痛下杀手，王子也看不穿那个人的面目。” “王子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继位者，但是也不能让那个人继承万勇国的王位。” “理由。” “此次和亲，皇帝陛下可派遣能臣随公主一起到万勇国，等王子继位之后由那位大人辅助王子治理国家，但要是那个人……”唐皓郑重道，“小臣不敢确定会发生什么事。” “你的意思朕知道了。”章帝道，“江湖上有一个技术，可让人的模样变化，你可知是什么？” “小臣不知。” “那技能的名字浅白易懂，叫易容术。” 唐皓后背一凉，就只是在那个一瞬间他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他大声道，“小臣叩谢皇帝陛下提醒。” “于辉。” “末将在。” “送唐大人回驿馆。” “劳烦于大人。” 关于贝易彬的处置到底怎么样，唐皓不知道章帝的想法但他已经尽力，如果丰莱国的皇帝陛下决议要处置王子，唐皓也别无办法。 不论是草菅人命还是昨晚留宿玉华宫，这两个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要了贝易彬的命。 “孟伟。” “老奴在。” “去京兆府传旨。”章帝看着外面，太极宫褪去了雪白露出了他原本的色彩，沉重庄严，“让季刚易自行处置。” “是。” 看到唐皓出来，一群使臣团全部围上来，眼底有担心也有幸灾乐祸。 “大人，皇帝陛下会怎么处置王子？” “我们回驿馆等消息。”唐皓转身对于辉作揖道，“多谢于副统领。” 于辉作揖，并没有说什么转身回了太极宫。 京兆府大堂之上，季刚易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他面色沉静，而顾今夕、慕容瑚、杨怀素、周瑾瑜和丰采钰退居一旁，作势围观。 这几位公子小姐，放眼京里哪个敢惹？ 贺师爷忽然走到季刚易旁边低声说了几句，季刚易眉头微微一皱，点头道，“本官知道了。” “此事证据确凿，纵使你等是属国之人但也最不可逃！” 贝易彬站都站不住，杨怀素和周瑾瑜都是瘦弱的人，但是顾今夕、慕容瑚和丰采钰可都是习武之人，那一下一下打下去，表面是没什么可却是伤到肉里，邹眉更是没事，他是习武之人加之衙役们还有所顾忌，他扶着贝易彬，低头眼底精光闪烁。 他偷偷观察站在一旁的顾今夕等人，心里似有算计。 但是季刚易的话却让他震惊，他抬起头看着季刚易，眼里有戾气闪过。 “斩首示众！” “他是本王子的臣子，你们没有权利斩他！” “王子自顾不暇还想着护着自己的子民。”慕容瑚笑眯眯道，“可是我们也要护着我们的子民。” “王子是万勇国唯一的继承人，看在万勇国历代站在战争的最前沿，功过相抵王子身上的罪可免。”季刚易面不改色，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王子使凶欢沁坊，今日本官宣判，万勇国王子贝易彬，服刑在欢沁坊，当百姓夸赞之时才可免去刑法。” “而邹眉，唆使主人，乃是谄媚之人，罪魁祸首，维持原判，斩首示众！” 顾今夕眉头一挑，低声道，“季大人也是刁钻。” “的确刁钻。”周瑾瑜眼底崇拜，他道，“百姓心中有怨，怎么可能夸赞。” “一日不夸这刑罚就一辈子加持在身。” “这位王子是永远都进不了我国边境了。”杨怀素看着脸色很沉的贝易彬，红唇微启，道，“只要一进边关，这个刑罚自动生成。” “不过这个邹眉……” 慕容瑚垂眸，凝声在顾今夕耳侧，道，“怕是猜测是真的。” “你的意思……” “应该是他的人，要不然季大人也不会不顾及两国颜面斩杀他。” 丰采钰看着贝易彬，撇嘴道，“这个王子，在万勇国里也是横行霸道，没什么用处，真不知道季大人为什么要放过他。” “你知道？”周瑾瑜好奇道。 “丰妹妹的父亲是广平侯，砥国公帐下将军，常年跟随砥国公镇守穹关。” “小时候见过几次，”丰采钰鄙夷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拍惊堂木，季刚易道，“退堂！” 威~武~水火棍敲打地面传来的声音，季刚易对顾今夕几人微微点头，立刻匆匆去了后堂，而衙役们则押着邹眉，贝易彬当堂释放，可是他的刑罚却是立刻生成。 “季大人走得这么匆忙，陛下应该有旨。” “这件事到此为止。”顾今夕看着满脸不服看着他们带着浓烈恨意的贝易彬，轻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502.第502章 究竟谁是鱼谁是蚌，谁又是那个渔翁，就算丰采钰这个不在意朝堂事的人也知道。 “走吧，我请各位喝茶。”慕容瑚眯着眼笑道，“顺便看看王子是怎么服刑的。” “你们！”贝易彬看着慕容瑚，怒火滔天可是这些人就算是他也不好得罪，就算景国公很久没有上战场，但不得不说能得国公的位置并不是靠着祖辈的余荫，而是有真才实学。 只不过当初的太子妃已故的顺皇后统领后宫怀有龙嗣之后，景国公就把兵权上交。 没有一个皇帝会看着太子的外家手握兵权。 “王子。”唐皓官服未换，从太极宫出来后直奔京兆府，但是他到的时候审判结束，他只看到一个穿着捕头衣服的男人对他作揖。 “这位想必是唐大人，我家大人有令，让我在此等候唐大人。” “季大人有何话？”唐皓作揖还礼，他却是在意季刚易的话，他看到了贝易彬却没有看到邹眉。 “我家大人说王子贵为王族，有祖上余荫可免去责罚，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起服刑于欢沁坊，直到百姓口口称赞才可免去刑罚。” 唐皓眼底微动，但是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即使百姓不称赞但王子能活着，这已经是丰莱国皇帝陛下最大的让步。 “与王子一起的人？” “判以斩刑。”慕容瑚手里摇着扇子，风流倜傥不像是在京兆府的大堂上而是在游山玩水之地。 “在下慕容瑚，景国公世子。” “世子。”唐皓作揖，他看着慕容瑚身后的几人虽未核对上谁是谁家的公子小姐，但却不是他能动的。 而且他们不动王子已经大兴。 特别是那位顾姓之人，若是他写信前往穹关告知砥国公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那位嫉恶如仇的国公会不会再对他们伸以援手。 “我们也只是来看看的。”周瑾瑜道，“只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事。” “哎呀，我们似乎在浪费王子的时间。” “听说欢沁坊新开了一家酒楼，味道极好。”顾今夕眼皮不抬，道，“正好时辰到了，我们去用膳。” “好啊。”慕容瑚道，“刚才说我请客的。” 杨怀素和丰采钰没有异议，她们对顾今夕非常信任，倒是周瑾瑜多看了顾今夕一眼，总觉得这位姓顾的小公子长得有些眼熟。 目送这些人离开，唐皓作揖道，“王子。” “废物！”贝易彬怒气满满，只能对唐皓撒，道，“本王子是绝对不可能去做那样的事！那是在藐视本王子！” “如果王子想和邹眉一样。” “狗屁！”贝易彬口出粗言，道，“本王子不信丰莱国的皇帝斩本王子！” “王子要是没忘记昨晚的事，就该知道那位皇帝陛下有极大的权柄可以斩杀王子，且发兵万勇国，让我国成为丰莱国的一个城市。” 唐皓淡淡的告知贝易彬事实，但是这个时候的贝易彬却一点都听不进去。 他眼里闪烁着恨意，他笑起来道，“本王子倒是忘了，那个该死的贱女人。” “王子！”唐皓褪去恭敬，那双淡漠的眼睛看着贝易彬让贝易彬混身起鸡皮疙瘩，心里渐渐升起恐惧，“王子是要置我国于死地！” “那样垃圾的军队，怎么可能是我国军队的对手！”贝易彬却是梗着脖子，大声道，“他们要是敢来，本王子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薄唇紧抿，唐皓深吸了一口气，但怒火依旧透出，他厉声道，“还请王子前往欢沁坊服刑。” 万勇国只有这么一个王子，丰莱国的皇帝不可能看着万勇国落入山戎国手里，即便万勇国和山戎国的战线之间隔了十多个小国。 “唐皓！”贝易彬哪里肯服。 “王子要是不想要那个王位，自可在这里继续口出狂言，惹怒皇帝陛下！”唐皓不愿再说下去，冷声道，“臣绝对不会阻拦！” 唐皓从来都是冷冷清清恭敬有礼绝对不越雷池半步，也正是因为这个贝易彬害怕这个年岁和他相差无几的唐皓也想杀了这个人。 可是当唐皓真的说出不会管他的话之后他却莫名的害怕起来，他腿上的伤痛在提醒着他，深刻的提醒着如果丰莱国的大臣真的要杀他，会有很多大臣附议，而他的大臣他的母后他的国家可能救不了他。 但是这一切并不能淡化贝易彬的仇恨，这些成为仇恨的养料，日后他也付出了所有可以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了。” 张得从堂后走出来，看着贝易彬的背影嗤笑一声，然后立刻往后堂跑去。 这家新开的酒楼崭新明亮，可有不少客人，但是很慕容瑚的祥云客栈比起来却是差了些。 “啧，偶尔吃一吃还是不错的。”周瑾瑜放下筷子，并没有吃几口。 慕容瑚各种献殷勤，看得杨怀素和丰采钰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两人对视一眼，默契道，“这真的是那个风流不羁的景国公世子？” 周瑾瑜摸着下巴，他忽然想起眼前的人为什么看着眼熟了，虽然才见了一面，但那位小姐的风华的确无人能及。 所以瑚儿喜欢的女人就是砥国公家的那位小小姐？ 哎呀，这可不妙。 周瑾瑜没有点破，他虽然没入朝但也知道砥国公和景国公之间不能说明的事，瑚儿要是想和那位小小姐在一起，这中间的磨难可不是一般二般解决的。 他决定眼不见为净，走到窗边，却没想到看到惊喜的一幕，“快过来看，万勇国那位高傲的王子正在扫地。” “真的！”丰采钰眼一亮，放下筷子就过去，道，“我还以为他会各种推卸。” “我听太爷爷说过，使臣团里的唐皓是一个极有能力的人，如果有他的话，万勇国的王子会来服刑不足为奇。” “杨公真的这么说？”周瑾瑜稀奇道，“但如果唐皓这么厉害，为什么这个王子还会做出这样的事？” “自然是人心不平。”慕容瑚给顾今夕摇扇子，继续殷勤。 顾今夕是淡定的很，她放下筷子，淡声道，“最近欢沁坊的百姓因为会有很多垃圾。” 503.第503章 “嬷嬷，您身体还没好，等修养好了再去伺候小姐。” “哪有做奴才一直养病的，我好得差不多了，该去履行娘娘交代我的任务了。”林嬷嬷看着青桃，轻笑道。 “任务？什么任务？” “我是娘娘赐给小姐的教养嬷嬷，当然是教导小姐规矩。” “可是小姐的规矩连太后娘娘都夸好诶。”青桃眨着她那双又大又萌的眼睛看着林嬷嬷。 “太后娘娘？” “对啊。”青桃给林嬷嬷倒茶，然后道，“小姐进宫住了几次，每天都和合德公主一起给皇贵妃请安，也见过宫里的其他娘娘，每一位娘娘都夸小姐规矩好呢。” 青桃一副与有荣焉的神色让林嬷嬷有些惊讶，不过惊讶的是宫里那些娘娘们，鸡蛋里挑骨头挑出缝隙来的，竟然会夸奖小姐。 不愧是砥国公府出来的，千年世家果然是名不虚传。 可是如果顾今夕的规矩很好，那么她就没有理由待在府里了。 “小姐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林嬷嬷您年岁长看得事也多，可要好好教教我，怎么管小姐屋里的事。” 林嬷嬷听着有些奇怪，道，“小姐身板的清风明月呢？” “各司其职。”青桃缓缓道，“我是负责小姐屋里的，明月姐姐是负责小厨房的，清风姐姐是负责对外联络的。” “原本还有一个，叫风七，不过小姐想念世子和夫人，让风七代表她去了九曲关，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了。” 林嬷嬷在宫里淫浸了这么久，一听青桃这简略的一提她就明白了，她的这位小姐也不是简单人，她借着青桃的嘴侧面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 她是宫里赐下的教养嬷嬷，只要她胳膊肘不要往外拐，就相安无事。 “对了，现在千嶂里的事是由孙姑姑管的。”青桃笑着道，“孙姑姑可厉害了，管得井井有条，小姐对她可放心了，还让清风姐姐多多向孙姑姑学习。” “不过清风姐姐和明月姐姐经常会去南园帮三夫人处置府里的事，孙姑姑夸清风姐姐和明月姐姐进步神速。” “……”林嬷嬷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她的见识，自然是发现了顾今夕这番安排里的不一样，可是让她说又说不上来。 也是，丰莱国不禁女子在外行走，在某种条件下后宫的皇后未来的太后可垂帘听政，但这样的事到底少，林嬷嬷自是不懂顾今夕的图谋。 “林嬷嬷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是明白青桃为什么和她说这些。”顾今夕点着桌面，转而道，“世子那边安排好了？” “是。”清风道，“已经安排好了，因为公子离开京城，这两日他们会继续上门讨债。” “你每日去的时候让顾何跟着，那些人都是眼睛在头顶上的。” 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而是压根不知道害怕。 他们是刀尖上混的人，哪怕是进了牢里判了死刑，他们也会说伸头缩头都是碗口大的刀痕，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真是想知道谁给他们这个自信，顾今夕眯眼，许久才道，“贺天池怎么样了？” “勤奋刻苦，已经追上了之前十个孩子的进度。” “我没看错他。”顾今夕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她道，“京里有个地下搏斗场，你让钱风栗安排下，让他去见见血。” “可若是伤了性命……”清风皱眉道，“虽然他的进度赶上了之前的十个孩子，但是他的功力不高。” 顾今夕十分满意清风开始考虑全局的事，这样谨慎细微才是他们成事的关键。 “孔平怎么评价他。” “天赋可与顾何相比。” “孔平对他都这样有信心，我们更应该对他有信心。”顾今夕轻笑，然后指着桌子旁边的两个大箱子，道，“这是给坞林的，是钱风栗搜集来的各国书籍，其中还有些股本；这是给孔平的。” “里面虽然没几本内功心法，但是外功修炼的方法却是很多。” 之后她指着桌子上的匣子，淡淡道，“这是医书。” “医书。”清风微微一愣，道，“小姐是将这个给贺天池？” “见了血之后，也该放他这条孤狼出去了。” “……”清风知道自家小姐的打算，她福身道，“婢子遵命。” “九曲关那边可有来信？” “没有。”明月道，“文清和风七并没有来信，但算着路程，她们是除夕走的，就算是快马加鞭赶到九曲关最快也要两个月，估计这个月的月底会到达九曲关。” “范夫人那边也没有夫人的来信。” 顾今夕眯了眯眼，冷然道，“看来萦香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何以见得？” “傻丫头。”顾今夕轻笑道，“萦香是禁物，它的出现表示着我国的政局要出现动荡，而且牵连其中的还是镇守穹关爷爷的儿子和镇守九曲关父亲的弟弟。” “陛下是个英明的皇帝，但是在有心人煽风点火之下就算是陛下也要顾全民意。” “民意害怕爷爷和父亲会不会早就知道这件事，他们是不是早就通敌叛国，害怕在国内蔓延不利于陛下的统治，那么为了平息民意，自是要罢黜爷爷和父亲的官位。” “至于之后上台的人有没有这个实力，但是没了常年威胁自己的顾氏，山戎和甫岐国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么说九曲关现在已经戒严，风七和文清怕是不好进到关内。” “戒备森严是必须的，但是也不是进不去。”顾今夕道，“不管是哪里，总会有蛀虫。” 九曲关那边的确如顾今夕猜测的那样开始戒备，萦香一事一传过来就开始重新布置军队。 “茶。”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女人又拿了披风给男人披上，她眉宇间带着愁绪似乎怎么都化不开。 “京里的事，你怎么看？” “萦香的事……” 男人拍了拍女人的手安抚道，“你放心，不会出事的。” “这件事我只告诉过哥哥。”女人咬了咬牙，道，“二弟是怎么知道的？” 504.第504章 “爹，娘。” “棠儿。”看到进来的少年，不，不能再称之为少年，应该是男人。 十岁的孩童一点点长大，身为父母不得不服老，可是看着在自己身边长大的顾廷棠，范晓萱却十分想念自小就离开她身边的顾今夕。 她离开的时候她的女人瘦瘦小小的那么点大。 她没有一天不后悔，为什么那天不带着她出来，可是如果带她过来也许她早已早夭在路上。 “母亲虽然……”顾复振看着范晓萱红红的眼眶，哪里不知道她的心病。 他母亲那样的性格……子不言父之过，母亲亦是自然， “她会好好对待丫头的。” “可是我担心。”范晓萱压低声音，不想让咽哽出现，用袖子擦着眼角，道，“她是那样的性格，丫头要是……我为了自己十年没回去，不知道她怨不怨我。” “其实她怨我也是应该的，我其实该待在家里好好照顾她的。” “娘！”顾廷棠皱眉道，“当时我虽小，但是我也知道如果你待在那里，祖母指不定要在你月子里做些什么事。” “还有妹妹生下来虚弱，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毒，还不是她要把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强塞给父亲做小妾，你气不过才早产的。” 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事，但顾家祖上就没几个祖辈是纳妾的，除非正房无法生育。 就像是老国公，老夫人给她生了三儿一女，自是不会纳妾，而范晓萱给顾复振生了一儿一女，可谓是凑了一个好字。 就算她头一胎生得是女儿，也断然不会纳妾，京里那些功勋们，只要正房夫人剩下孩子不论男女都不会纳妾。 至于子嗣后裔，到时候招个入赘的女婿就好，不要求有多少本事，他们家里世世代代积累的财富足够子孙数代。 所以顾老夫人在丈夫儿子行兵前往关卡的时候强塞一个丫鬟到儿子的院子里，这样的行事怎能让范晓萱心里舒坦。 何况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只是那时候国公爷还在，顾廷棠也已经出生，老夫人的行事让国公爷十分恼怒。 那时候范晓萱怀孕九个月左右，还有二十天左右才会生，被顾老夫人这么一闹动了胎气，生下顾今夕也是虚弱不已。 顾老夫人要脸面对外宣称是娘胎里带来的毒。 范晓萱脸色并不是很好，一是想起女儿，翻了年就是第十一个年头了，这里战事虽然并不频繁发生，但是时常有冲突，范晓萱一直担任着军医的职责，经常每天睁开眼是在药方里；二是想起老夫人毫不顾忌她脸面的行事，她在府里也是处处孝敬她，只是不知为何老夫人总是对她恶言相向，后来她也不做那样的姿态，只是面上过得去，没想到她背后使人乱说她不孝敬公婆。 幸好公公明事理，丈夫也心疼她，老夫人的那些事她就当没发生过。 “爹娘，这次来，我有一件要告诉你们。” 顾复振的柔情只对范晓萱，对于儿子他是用军法而治，他淡然道，“说。” “我打算回京。”顾廷棠看着顾复振和范晓萱，眼里全是坚持，“妹妹今年十一岁，再过四年就要及笄，爹心系战事，娘也要在这里治疗将士。” “而且没有圣旨爹也不能随意回京，妹妹的婚事迫在眉睫。” “京里没有人给妹妹撑腰，要是祖母给妹妹定了下三滥的亲事，过了礼我们就算反对也来不及。” “胡说。”顾复振神色依旧淡淡，可自有一股威仪，他道，“京里还有你舅舅。” “可是如果祖母用辈分压着，舅舅和舅母也看不到了妹妹。”顾廷棠握着拳，咬牙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十岁那年，她想要杀了我！” 顾复振垂眸，一点情绪都不外露。 他是大将军，是所有人的支柱，如果泄露了一丝就有可能动摇军心。 范晓萱看着顾廷棠，那年她不顾一切的离开，这个孩子原本想带着丫头跟她一起离开，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把丫头看得很紧，她的儿子找不到妹妹但是害怕待在府里，于是就藏在马车的角落里，如果不是她发觉不对，他极有可能就被冻死。 “你去吧。”顾复振开口，眼底一片清明冷静，他道，“京里不比边关，你要谨记。” “是，孩儿一定记得！”顾廷棠眼底一亮，他作揖道，“孩儿一定好好保护妹妹，绝对不让她被任何人欺负！” “我去给你收拾行装。” 儿行千里母担忧，即便她的儿子早已跟着丈夫在前线奔走，可是在母亲的心里顾廷棠始终是她的儿子。 “不必，娘，我早已收拾好。”顾廷棠笑道，“干粮和银子我都准备好了，只要爹同意我立刻就启程。” “这么说你爹要是不同意，你就偷偷离开。” “以前是我没有实力，现在我有实力可以保护妹妹了，我当然要回去保护妹妹！” “恩。” “爹娘，孩儿告辞！” 顾廷棠跪下重重的磕了响头，然后站起来大步离开。 九曲关的天色带着一丝血红，好像是被人的鲜血染红一样，那股压抑和血煞之气，充斥在鼻间让人澎湃和一往无前。 看着这天色，顾廷棠不由转头看着那间他十六岁之后才进去的议事厅，双手紧握。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再发生十年前的那件事，如果你敢伤害妹妹，就算你是我的亲祖母，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顾今夕并不知道九曲关有一个巨大的惊喜，她还在京里慢慢筹谋。 安乐坊林家赌坊的打手再次上门，正巧清风前来送药，他们见清风生得标志口出妄言。 顾何一直在暗处默默保护清风，但是顾今夕有令，要彻底解决林家这件事，顾何只能是在旁边看着，但如果他们真的伤害清风，那么他们就是地上冰凉的尸体。 “你们放开她！”在顾今夕的授意下，清风送来的药都是上好的，而且这段时间讨债的人不在，林子炅也安稳的养病，可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安，害怕会不会真的丢命。 可当真的发生的时候，****徘徊在害怕和恐惧之中的林子炅忽然就开看了，这是他欠下的债，应该由他自己来还，不能再让家里人受罪。 “欠钱的是我，和她没有关系！” 505.第505章 “不动她？好，把钱还来。” “我现在没钱。” “没钱你装什么英雄！”那人上去就要打林子炅，却打突然挡在林子炅身前的林老汉身上。 林老汉年老体弱，这么些年也没好好享受过，加上林子炅到处赌钱又欠债，他天天心惊胆颤，儿子会不会在他眨眼的时候就死在外面了，不可不谓是身心俱惫。 被为首之人没有一点收敛的打了一下，脸上顿时肿了起来，嘴里有血流出来，林老汉受了力道摔倒在地上，林子炅一看，登时红了眼眶。 “哟，都在。”又是一批讨债的人，为首的人正是那天把藏在棺材里的林子炅抓出来的男人，他嘴里叼着一根做得很小的竹签子，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外套，有些搞笑可在场却没人敢笑。 清风被人抓着，她面上显得着急，可实际上她心里有底，顾何在旁边暗中看着，若是真有事，也不会是他们。 “啧，你们真是太粗鲁了，要是把老不死打死了，可是要上京兆府的。”看着被林子炅扶着的林老汉，男人听着很有同情心，可面上却是一点同情都没有，“房哥，要到钱没有。” “这小贱种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小贱种家里看到好货色。”被男人称之为房哥的人看着清风，色眯眯的，“你看看这皮肤，滑的出水，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而且还是个处的，卖到窑子里去也够钱了。” “房哥都说她不是一般人家的，要是被她身后的人知道，房哥可就要小心了。” “戈老弟啊，你就是太胆小。”房哥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道，“进了那种地方，就算她没被男人碰过在京里也活不下去，而且钱到手了，她是死是活和我们也没关系。” “房哥在京里混得时间比我久，看得也比我远，小弟佩服。”男人恭维道，“这个小贱种欠了房哥多少钱？” “不多，也就一千二百两。”房哥挥手道，“卖这贱人的银子虽然不够，但是这贱人长得标志，那些土财主就喜欢这种调调。”房哥伸手挑起清风的下巴，猥琐道，“这种官宦人家出来的，就算是丫鬟他们也愿意一掷千金买下她的初夜。” “行了，戈老弟你继续，这小贱人我就带走了。” “房哥走好。”男人笑着送房哥走，但低头笑着时眼神一转，立刻有人偷偷摸了出去。 “怎么样。”男人看着林子炅，居高临下道，“打算怎么还钱？” “我……”林子炅眼睁睁的看着清风被人带走，可是他无能，就算是自己的爹都保护不了，还要爹来保护他。 “老子的话你应该没忘记。”男人冷笑道，“赶紧叫你姑姑出来，跟老子回去。” “你休想！”林老板一听，立刻瞪眼，道，“就算你把我的命拿走，我也不会让她跟你走的。” “呸，老不死！”男人一脚踢在林老汉的肚子上，“你也不看看，你儿子欠钱不还，要么把他命留下，要么就还钱，命和钱都要就让你妹妹跟老子走！” “什么玩意，也敢跟老子讲条件！” “我现在没钱，但是我会努力还钱的！” 说到底还是钱和命都要，可是又舍不得年老的姑姑去受苦。 “滚！”男人厉喝道，“合着老子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狗屁都没听进去！” “你们过来。” “大哥。”跟着男人来的几个大汉恭敬的站在男人身后。 “把他的手给老子剁下来，长长记性，什么狗屁东西，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是！” 大汉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刀什么的不用准备，直接去了厨房拿了那般又破又钝的菜刀，其他人分开，两个人拉着林老汉，剩下的人压着林子炅。 看着拿刀大汉靠近，林老汉挣扎大喊，“不要剁他的手，要剁就剁我的手。” “塞住他的嘴巴，听着老子烦。” 也不知大汉从哪里摸出来的破布，粗暴的塞住林老汉的嘴，林老汉眼眶发红可是他又挣脱不了，只能看着那些人压着动弹不得的林子炅。 “剁了。”男人一点怜悯都没有，不过做他们这一行的，怜悯这玩意又不是银子，早扔了。 “嘿嘿，小子，你家的刀钝了，等会可是要三四下才能把你的手剁断。” 大汉不怀好意的看着林子炅，他动了动手腕，让刀在林子炅面前闪过。 林子炅早就害怕的说不出话，他张嘴想大喊救命，可是嘴巴好似被浆糊糊住，一句话都说出来，额头全是汗，头发黏在脸上，后背早湿了一片，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菜刀，好像这样就能让这把会剁了他手的菜刀消失。 “别看了，就算你一直看着它也不会消失。”大汉把菜刀放在一旁，撸了撸袖子，在手上吐了两口口水，摩擦几下这才拿起菜刀。 刀锋在林子炅的手腕上划来划去，可是迟迟没有下手，故意吊着林子炅一颗心，七上八下，希望着只是吓唬他，但看着那把刀，虽然破旧了，但大汉稍稍用力就在林子炅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林子炅僵硬的身体完全不知今时往昔，连呼吸都不会了。 林老汉一直挣扎着，但看到那把刀在林子炅手腕上划出血痕的时候他一颗心都碎了，眼泪流了下来。 “老东西现在就开始哭了，等会听到他痛苦的叫声你是不是得昏倒？”男人看着林老汉，大笑道。 “呜呜呜。”可是被堵着嘴的林老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盯着男人的眼里全是恨。 “你这么看我也没用，要怪就怪你自己是废物，没教育好自己的儿子让他跑去赌钱。” “还害了还帮你们的女人，要不是房哥打算用她的初夜卖钱，现在早就被拉到箱子里被轮了。” “要不是你这个管不住自己手的儿子，那个姑娘怎么可能会一辈子都毁在那种地方？” 林老汉无地自容，他一脸老泪痛苦万分。 “磨叽什么，赶紧剁了，老子还要去下家讨债。”懒得理会林老汉和害怕的连动都不能动的林子炅，男人不悦道，“再不剁老子剁了你的手！” “是！”大汉哪敢再继续恐吓，当即举起菜刀朝着林子炅的手腕下去，没有一点犹豫。 506.第506章 “啊！” 一刀一刀，好似用菜刀在剁猪脚一样，一刀都带着血，断了经肉却砍不断骨头。 “老大，这刀太钝了。” “钝了。”男人走上前看了看，林子炅的手腕血肉模糊，但还是能看到骨头，“你们两个，力气大，把他的手折断。” 刀砍不断就折断，反正这手他们是要定了！ “是。”凶悍的大汉才不会理会已经痛晕过去的林子炅，赌钱了就得还钱，卖儿卖女都得还，没钱拿命来，不过拿了命没钱赌坊一般都不做。 拿他身体的某一部分，让他永远都记着，至于钱，他们当然是每天都会光顾，直到他把钱都还清了自然就不会再来了。 “啊！”林子炅是被痛醒的，混身是汗就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 两个大汉压着他不让他动弹，还有一个大汉死死抓着他的手腕，很用力的往下掰！ 林老汉闭着眼，他不敢看，他的心在滴血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 “光天化日，你们在做什么。”屋顶上站在一个身材娇小的人，穿着干练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他手里的剑鞘扔出去，看着似乎什么力道都没有，但是那个正在掰断林子炅手腕的男人却受了很大的力量，就像是被人踹了一脚，重重的飞出去。 男人看着墙上的人，眼一眯，道，“你是谁。” “路见不平的人。”来人冷笑道，“最是看不得你们这些爪牙草菅人命！” “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男人道，“他还不出钱，我不要他的命，要他的一只手已经很善良了。” “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怎么，你要帮他还钱？” “是！” 一听，男人笑起来，他挥手，那几个大汉离开松开林子炅，不过并没有离开。 “他欠了我三千两银子。” “没，没有。”林子炅睁开眼，但眼前全是汗，他看什么都是模糊。 “我们也不是做慈善的，借给你的银子是有利息的。”男人冷淡道，“利滚利，明天就是四千两。” “你要还钱，就赶紧还，到了晚上就三千五百两了。” 来人并没有再说什么，像这种高利贷性质的赌坊，一晚上一千两他并不是没有见过。 “这是三千两银票，赶紧滚！”来人下了墙，从衣襟里拿出一叠银票，隐约是有备而来的错觉。 “好说。”男人接过钱，当着来人的面数，数了几遍的确是三千两，他拍了拍银票然后看着林子炅笑，道，“钱还了，下次欢迎你再来。” “我一定不会再去的！”林子炅死死盯着男人，手腕上那种锥心的痛他永远都会记得。 “要是再去，我一定自己废了自己！” “不要这么说，你可是我们赌坊的大客。”拿了钱，一切好说话，男人道，“走，我们回去复命。” “是，大哥！” 男人领着大汉离开，林老汉拿掉塞子啊嘴里的破布连滚带爬的到了林子炅身边。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子炅的手腕，那深可见骨的伤，断了经脉恐怕这只手永远都废了。 “这只手已经废了。”来人看着林子炅的手，摇头叹气道，“就算是江湖上最好的医生也不能让他恢复。” “命还在就好。”林老汉只要儿子活着，手废了他还可以养他，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大侠。”林子炅疲惫的睁开眼，他没有一点力气，眼睛努力睁大，他道，“恳请大侠去救一个姑娘，她是无辜被牵连的。” “你说得那个姑娘是不是穿着青色衣裳的？” 林老汉赶紧道，“就是她。” “两位不用担心，那位姑娘已经被人救了。”来人轻笑道，“你们现在应该赶紧找个地方治疗。” “是。” 林子炅得知清风被救后，一口提着的气立刻就送了，他眼一闭就昏倒在林老汉身上。 林老汉见儿子昏倒，急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怕一动就会伤了儿子的手。 见状，来人赶紧上前探了探脖子的脉搏，他松了口气道，“只是昏厥了。” “老伯知道这里最近的药铺是哪里，我去请大夫。” “我们……”一个铜板难死人，林家压根就没有多少钱，连妹妹宫里带出来的东西都被林子炅输得精光，要不是国公府里的那位小姐还记得妹妹，妹妹的病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已经很麻烦大侠的，还有刚才的三千两银子，等以后我们有钱了，一定会还给大侠的。” “诶，老伯千万别这么说。”来人赶紧道，“我是在救人。” “这钱是他输掉的，万万没有让别人负责，这痛是他自找的，有命活下来已经是幸运。” “大侠善良，所以出手相救，可是我们缺不能让大侠的钱白白的没了。” “这……”来人没想到林老汉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他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我回府里请温大夫来。”清风的脸色不太好，不过清清白白的回来是最好的。 “万万不可！”林老汉道，“怎么能再麻烦小姐。” “这次的钱会从嬷嬷的月钱里扣，您不必负担。” “而且林子炅的伤势也不能再拖了。” 人穷但不能没了骨气，可提及林子炅的伤势，林老汉不再坚持。 “不知侠士姓名？” “在下姓齐名弗。” “齐大侠行走江湖，不知可带有金疮药？” “有。”齐弗道，“不过金疮药对这个并没有作用。” “先暂时将血止住，待我回府请温大夫来，也免得我们人还没到他就失血过多而死。” “姑娘聪慧。”齐弗作揖道，“是在下太多拘泥。” 清风微微福身，然后急急的离开。 “她是谁家的小姐？”出事大方，即使是经历了那样的事她还是能镇定的安排，比他这个行走江湖的还要懂。 “她是国公府的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林老汉拔掉塞子，小心谨慎的给林子炅上药。 即便是在昏迷着，但那药到了手腕上，刺痛得林子炅眉头紧皱。 “国公府？”齐弗点头道，“怪不得会有这样的冷静。” 507.第507章 “小姐呢？”清风从外面回来，却没有看到自家小姐，面上全是焦急。 “小姐出去了。”明月见清风脸色不好，关切道，“你脸色这么差，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在林家出了些事。”清风没有细说，只道，“我去请温大夫。” 一听温大夫，明月心里一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就道，“我跟你一起去。” “二哥哥？”顾今夕看着京兆府，她疑惑的看着顾庭昱。 “其实……”顾庭昱眼底有挣扎，最后他小心的隔着衣料拉着顾今夕离开。 顾今夕一看就知道，她顺着顾庭昱的脚步，轻声道，“她要见我。” 脚步一顿，好一会顾庭晏才转身把一张皱巴巴的纸放在顾今夕手里。 看着手里的纸，明显是被水浸泡过而不是因为生气而乱扔的。 “二哥哥不想我见二婶？” “想，但是娘的性格我清楚，你要是去见她，一定会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顾庭昱道，“她是我的亲娘，我不能不孝，但是你是我的妹妹，我不能让你因为我的孝心去忍受本就不该的事。” “进去吧。”顾今夕看着顾庭昱，轻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二婶虽然……但是我也想知道一些事。” “二妹妹。”顾庭昱低头看着顾今夕，伸手放在顾今夕头上，眼底是淡淡的流光满是温情。 “其实不用这样的，你有你的路要走，不应该因为别人而选择改变。” “何况之前娘和凤儿的确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 “不论母亲有没有杀人，萦香一事朝廷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大伯母是医药世家，绝对不会拿这件事乱说的。” “你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不用说谎的，我的妹妹，无论你在这件事里做了什么，这只是你自保的手段，因为你不自保极有可能没有性命。 虽然我这么想很不孝。 “进去吧。”顾今夕道，“我从不勉强自己做不想要做的事。” 最后顾庭昱还是没有扭过顾今夕，进了京兆府的大牢。 “顾家有人来看柳氏？” “是柳氏的儿子和侄女。” “倒也是情谊。”柳氏进去这么长时间顾家至今都没有派人来看望或者送些什么东西。 “让他们进去吧。” “是，大人。” 张得退下，贺师爷道，“这柳氏……”但一顿，贺师爷摇头，自嘲道，“我也是落了这长舌的地步。” “曾经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必要关心。”季刚易道，“柳氏的批文下来了，等四月殿试过了之后就处斩。” 长乐坊顾宅的地牢阴暗潮湿，待久了就浑身不舒服，这京兆府的大牢更甚。 顾今夕倒还好，她有内力在身这点子阴气压根就伤不得她，顾庭昱只不过是普通文弱书生，甫一进来打了冷颤。 也是，这虽说话回温了，到底是冬季的尾巴，还是冷着，何况这里关着的有多少人是身上带煞的，而且丰莱国立国也有百年，百年的积淀，哪是说散就能散的。 给了狱卒一个荷包，里面塞着满满的银子，为的事讨好也是为了让他们多多照顾柳氏。 “进去吧。”虽然上头有了指示，可是该收的钱还是要收的，就算你是砥国公府的人，只要不是砥国公本人来，都是狗屁！ 狱卒本就是最底下的，并没有人愿意来做狱卒，他们能做的就是看着，心情不好打骂犯人，有人来看犯人收些钱财。 态度蔑视，随意的挥手，一颗心早就在顾庭昱递出去的荷包上。 顾今夕也不理会，和这种人计较她没这个心思，浪费时间。 穿过长长潮湿阴暗的甬道，两侧是隔开的牢房，又转了一个弯，这里是女牢。 柳氏穿着囚衣，头发披散混乱，其间还夹杂着枯草，她坐在角落里，整个人缩起来双手抱着腿，看起来痴痴呆呆的。 “娘。”看着柳氏的模样，顾庭昱这颗心越发的难受，鼻间一酸。 柳氏反应迟钝，听到声音转过头去看顾庭昱，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昱儿？” “是我，我来看你了。”顾庭昱强压下心里的悲哀，看着柳氏眼里殷切又难受。 “她来了吗？”没想到柳氏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顾庭昱心中不说难受却也叹气。 “二妹妹来了。” 顾今夕站在顾庭昱身后，当顾庭晏微微侧开身的时候，牢房里昏暗的光线只能浅浅的露出一个较小的轮廓。 “你终于来了。”柳氏看到顾今夕，没有想象中该有的疯狂，她语气平淡好像真的是看透了一切。 “二哥哥，你走开些，我有事和二婶说。” 一句二婶让柳氏怔神，顾庭昱看着柳氏，又看着顾今夕，薄唇微微一抿最后还是离开。 “没想到我回来。” “的确没想到。”柳氏看着顾今夕，眼里的神色沉默，哪有她刚到这个世界时见到的那样明媚和飞扬。 “你有话对我说。”顾今夕看着柳氏，道，“还是我问你。” “太多了，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柳氏缓缓道，“我告诉你这些事，只是想要求个保证。” “只要顾燕凤自己不做死，我可以保她一世太平。”虽然没有看顾庭昱塞给她的纸，但顾今夕哪猜不到柳氏的心思，她淡淡道，“二哥哥并不需要我保证。” “不！他需要！”柳氏忽然抬高声音，她看着顾今夕道，“他本该有一个光明的前途，但是因为我，我成为了他官途上的污点！” “我可以让顾燕凤有一个平淡的家庭，但是朝堂上的事不能插手。” 柳氏还是看着顾今夕，好一会她才笑起来，笑得很平静，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的剑拔弩张，恨不得一剑杀死顾今夕！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我也是一个女人，以前我并没有觉得你有什么能耐，可那次你搬回千嶂里之后我就发现你不一样了。” “以前的顾今夕懦弱，就算被欺负也只是自己躲在屋子里生自己的闷气，可现在的你……” “绝对不会让人爬到你头上！” 508.第508章 “我相信，只要你想办到没有办不到的事！” 顾今夕看着柳氏的神色极淡，那双让人惊艳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香囊里的药是谁放的。” 听到顾今夕的话，柳氏忽然就松了口气，她知道眼前看起来让人不可置信的女孩同意了。 用这些情报交换，至少她死之后她的一双儿女不会被人随意侮辱！ 顾复硫……她曾经信，可是她现在不敢信，因为那个男人恨她，所以她不能保证她死后她的女儿会不会被她的父亲当做物品买卖。 而她的儿子，虽然自小就表现出不同，顾复硫也十分宠爱，但只要昱儿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顾复硫就会疏离她的儿子。 他所有的目光都会在那个女人生的儿子身上！ “是老夫人放的。”柳氏道，“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后来我看着漂亮就私下截了一个，有一次我去大慈悲寺上香，偶遇方丈，我才知道这香囊里面的东西，闻着久了会让身体虚弱，而且……” 柳氏一顿，她看着顾今夕，眼里有怜悯，继续道，“这些药虽然闻久了会让身体虚弱，可要是和某一样药一起，就会变成毒药。” “并不剧烈，但是会一点一点的侵蚀，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我手里的香囊里，多了一味药。”顾今夕看着柳氏，道，“是你放的。” “……”柳氏一怔，她看着门外的女孩，眉宇间和那个高贵的女人十分相似，可以说顾今夕的容貌是完全继承了她母亲范晓萱。 不同于京里女子那样刻意的装柔弱，她是骨子里透出的温柔似水，让人亲近和爱护。 “我……”柳氏垂眸，没有继续说。 “她还做了什么？” “她刻意在府里打压温大夫，为得就是让于大夫在你的药里加那味药，好让人悄声无息的死去。” “而且你出生的时候就身体虚弱，她对外宣称是娘胎里带来的毒。” “但我知道，是她执意要在大……世子的房里塞人，气得你母亲动了胎气，然而又在接生婆里动了手脚，让你在你母亲的肚子里憋了一会，只想着这样能让你成为死胎，没想到你命大。” “竟然活到现在。”虽然她心中早有猜测，但真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是心冷，替原主心冷。 原来的顾今夕把所有的希望和孝心都放在老夫人身上，只希望她能为她做主，至于远在九曲的父母和兄长。 无论是现在的顾今夕还是过去的顾今夕，从不指望他们会回来救她。 就算没有圣令不能回京，但范晓萱并不是军中将士，真的想念她的女儿难道就不能回来带走她？ 甚至她的来信一直被老夫人和柳氏扣下，又从舅母那边断断续续的知道消息，有什么比亲自到京里来看她更有说服力？ 就算血溶于水，就算再见面她会因为这个血缘而称呼她为母亲，就算因为她生下了原主，无法割舍掉这个血缘，可是她也的确自私的把她扔在京里自生自灭。 明知老夫人对她动了杀心，身为父母他们是以何心情认为老夫人会好好对她？ 顾今夕想得明白也看得开，可是原主……之所以会生生呕死自己，怕也有这个原因。 不过原主并没有留下多少记忆给她，对于这个也只是她的猜测。 “原本你该是在范府养病的，范大人是当朝唯一御医，深得陛下重新，但是她以强制手段将你留下府里，甚至以长辈的身份阻拦范府的人来看你。” “如果范老爷子在京里倒还好，可是范老爷子常年在外，闲云野鹤居无定所，连信都不知道发哪里。” “据说你出生那年他有回来过，但实际上这是老夫人放出去的话，为得就是离间你们之间的关系。” “你二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提及顾复硫，柳氏冷笑道，“他虽然没有暗中落井下石，可该做的他也没少做。” “你刚出生的时候昱儿可喜欢和你一起，那时候凤儿也今日的性子，他们经常结伴去看你，但是你二叔却各种理由隔离你们，而凤儿……”柳氏无奈道，“是我的原因。” 顾复硫常年不在家里，就算在家也是在素云的房间里待着，她心里怎么能受得了，顾燕凤在这样极端的环境里长大，能好得到哪里去！ “你三叔和三婶的确是好人。” “不过你三叔也是自身难保，虽然是府里的三爷，但是老夫人捏着你三婶，你三叔也不敢乱动，只是你三婶是个心思烂漫的人，这府里不少暗手都是被你三叔挡掉的，还有你三婶旁边的嬷嬷。” “要不然晏哥儿早就夭折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柳氏皱了皱眉，好一会她才笑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记得我嫁进来的时候她就各种让你母亲不舒服，要不是你爷爷还在府里，你父亲的院子里都不知道被她塞进了多少个小妾。” “我记得府里一个老人说，你母亲刚嫁进来没一个月，她就想着塞人到你父亲的书房里去，说是红袖添香。” “你母亲怀你哥哥的时候，她就以你母亲身体不好不能照顾你父亲为由塞人进去，但是却被你爷爷阻拦，狠狠的训斥了。” “这才有了你爷爷前脚离开京里，你父亲也离开京不过一天，她又故技重施想塞人进去。” “就是认为你母亲在府里没人依靠，按照孝道，她就该收了。” “只是没想到你母亲早产，她又……” “对了，她身边的云巧是她特地找人调教的，为得就是让她勾住你父亲的魂，然后好休了你母亲，没想到却被你父亲呵斥放荡，现在一直待在梧秋院。” “还有你哥哥，你别以为只有晏哥儿才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你哥哥小时候没少遇到那些事，要不是你母亲出生医药世家，说不定你哥哥也早夭了。” 柳氏断断续续说了很多，顾今夕也一一和自己知道的事核对，她的的确确没想到，老夫人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下得了手。 离开柳氏的牢房，顾今夕没走几步就看到顾庭昱靠在墙上，牢里光线昏暗他低着头，顾今夕一怔，道，“二哥哥，你都听到了。” 509.第509章 顾今夕的确没想到顾庭昱会站在那里，并且还听到了她和柳氏的谈话。 当然，顾今夕并不在意顾庭昱知道。 知道和不知道，像顾庭昱这样少年聪明的人，或许不知道其中真相到底如何但肯定是猜到了不少其中之事。 祥云客栈慕容瑚专门给顾今夕留的厢房里，顾庭昱坐在那里有些痴傻，顾今夕淡定的喝茶吃着点心。 “这些年，苦了你。” “身为世家女，这种事我早就想到，只是没想到……”顾今夕红唇一抿，不愿意说下去看着是受着了刺激。 “我也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顾庭昱惨笑道，“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我们都是她的孙子孙女，而且伯母是她的儿媳！” “我不知道。”顾今夕的的确确是不知道，虽然她有猜测，可是就这小小国公府的管家权利有什么好抢的，又不是太极宫里那个地位尊崇的位置。 “我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祖母。”顾庭昱虽然知道不少一些肮脏事，但被柳氏护得很好，加之他********要考科举，要不然就算顾复硫刻意隔绝他和顾今夕，只要他长着腿就会和顾庭晏小朋友一样偷偷摸摸来找她。 “二哥哥要不要出去走走。”顾今夕看着顾庭昱，轻声道，“江南地处繁华，学子众多，二哥哥去那边走走说不得心情能大好。” “我虽意动。”顾庭昱苦笑摇头，道，“大妹妹现在的情况，要是连我都离开了，谁又能照顾她？” “二妹妹莫要生气，我并非在针对你，而是大妹妹现在的脾气怕是难以改变，说不得她还认为是二妹妹的缘故才让她这样凄惨。” 顾今夕没有说话，这件事她间接推动了不少，虽然没有直接出手，但柳氏的下场的确是她要的。 至于顾燕凤，她那点心思连柳氏的一半都够不到，以前是有柳氏给她收拾，现在，她只有被人拿枪使了。 “大姐姐今年十六，也该定亲了。” “定亲？”顾庭昱点头，道，“也对，嫁出去这事就不会捆着她，而且祖母和父亲也不会想着利用她。” 然而顾庭晏到底是读书人，也不懂女儿家的弯弯绕绕，顾今夕……她也就比顾庭昱懂一点，也仅仅是一点。 “三月放榜，四月殿试，我估算季大人会在四月底到五月之间判刑。”顾今夕淡淡道，“而且此时设计萦香，陛下绝对不会留到秋后问斩，要给大姐姐相看人家，就必须在五月之前把人家定下。” “但是还有母死守孝三年，二哥哥若想大姐姐彻底离开京里的纷乱，就在一个月之内让大姐姐定亲成亲。” 可是这样做却是污了顾燕凤的闺誉，不过在场，顾庭昱是头一回做这事不懂其中关窍，而顾今夕，曾经她的目标就是赶紧长大接受她父亲留下的顾家军，埋头苦练武功，后来四处征战又和太师在朝堂里打滚，那些女儿家的事她救来的女人们从来都不拿这些事打扰她。 所以顾今夕虽为女儿身但对于这些事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懂，而且也不想懂！ 顾大将军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在某些方面。 “若是孝期出事，你们的大妹妹大姐姐可就真的一辈子都没了。”慕容瑚推门进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落在顾今夕身上，不过今天顾庭昱冲击太大，并没有察觉，要不然一准带着顾今夕离开。 “你的意思，他们会算计大姐姐清白的身子？” “可不一定是他们算计。”慕容瑚巴巴的坐在顾今夕旁边，那模样就差背后一条尾巴摇了。 “也是，以大姐姐现在的心思，怕是只要能上位的事都会做。” 顾庭昱没有反驳，这几个月他妹妹的性格他的确也了解了不少。 “这匆匆找来的人，若是不好，那她的日子过得岂不是凄惨。” 慕容瑚悄悄看着顾今夕，见她真的是在思考，慕容瑚微微偏头，悄声道，“要不要我帮忙。” 给慕容瑚一杯水，顾今夕轻声道，“坐好，别捣乱。” “哦。”拿着顾今夕喝过的杯子，慕容瑚真的是很乖巧的坐着，想一想曾经发生的事，着实是想不到竟然是同一个人。 “外放的官员倒是不错的选择。”顾庭昱皱眉道，“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家怎么样。” “官位低些的，大姐姐嫁过去也不怕吃亏。”顾今夕倒是不是在公报私仇，而是以顾燕凤现在的情况来说，只有些那些外放且官位低的官员，她嫁过去持着砥国公府二房小姐的身份，也没人敢对她怎么样。 以后就算她的丈夫调回京中，柳氏的事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怎么说也给夫家生了孩子，只要她顾家不倒顾言曦皇贵妃的身份还在，就算那个人家知道柳氏的事也不敢太过放肆。 “说得有理。”顾庭昱附和道，“但怎么联系？总不能我们家巴巴的凑上去。” “这件事我们再看看。”顾今夕皱眉道，“婚姻大事不能急在一时。”虽然她很想把顾燕凤嫁出去，“而且祖母和二叔还在，我们也不能直接越过了他们去给大姐姐定亲。” 老夫人和顾复硫的确是最大的障碍，一个是亲祖母一个是亲爹，如果他们不同意，即使他们看得人家再好顾燕凤也嫁不出去。 顾庭昱心中更是担心，他也曾听柳芬说过，想让顾燕凤嫁进皇家，自小就接受着这样理念的顾燕凤，肯定是不会愿意嫁给小门小户。 揉了揉太阳穴，可依旧胀胀的难受，顾庭昱道，“有酒吗？” “有。”慕容瑚应道，“这里是客栈肯定是有酒，就看你想要什么酒了。” “最烈的！” “来一坛龙月波。”顾今夕道，“这酒虽不不如金乌酒烈，但是我国的名酒。” “二哥哥若是醉了，第二天醒来也不会头痛欲裂。” “好，我让人拿龙月波来。”顾今夕说什么，慕容瑚就听什么，他喊来掌柜，让他把酒窖里藏着的好酒拿上来，以顾庭昱的情况，的确该醉一场。 510.第510章 “他的酒量真差。” “二哥哥是文人。” 天还没黑，顾庭昱就醉了，不过他本就有买醉之意，自是醉得更快。 “要不要我帮忙？” “不了。”顾今夕道，“夜长梦多，我已经留她很久了。” “可是就算定亲了，柳氏死了她也要守孝三年，三年之内只要她一日在国公府里，你家那位老夫人要是有心利用，加之她本人也不甘心，这事迟早会出来。” “而且我听说你去京兆府的大牢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 “关于你的消息我一直都是最灵通的。”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笑，他看着娇小的顾今夕，只恨不得把这丫头抱在怀里。 “宫里什么时候颁布和亲的圣旨？” “和亲的圣旨早就颁布了。”慕容瑚挑眉道，“你这是忙忘记了？” “是贝易彬和玉华宫那位的。”顾今夕没好气道，“你都在想些什么！” “想你啊！”慕容瑚接得利落，他笑眯眯道，“珊儿可想你了，什么时候去我府里？” “呵。”顾今夕冷冷看了眼慕容瑚，道，“问问太子殿下，有什么灰色地带的官员可以动的。” “怎么，你打算让顾燕凤嫁给……”慕容瑚指了指，道，“那个小妞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弄起事来砥国公也是跑不掉的。” “我倒不是不怕她闹。”顾今夕淡淡道，“她也那个本事。” “我这里有一个人选。” “说来听听？” “是江南的一个寒门学子，早些年殿试没发挥好只是同进士出身。”慕容瑚道，“他也是有点能力的，但是没什么背景，这些年一直在那些贫寒的地方打转。” “他有野心？” “寒门学子，谁没个野心？” “我要他的详细资料。” “没问题，今晚上我把东西送去。” 顾今夕也不挑破慕容瑚的那点小心思，她道，“去喊马车，我们该回去了。” “好。”顾今夕没有拒绝，这让慕容瑚开心，要是今晚能占占便宜……呃，算了，还是别想了，要不然以后连闺房都摸不进去了。 慕容瑚有些垂头丧气，顾今夕看了眼，嘴角微抿，有一丝笑意不过很快就淡了下去。 没多久马车就到了，顾今夕没让慕容瑚动手而是让店里小二和她一起扶着顾庭昱下楼，慕容瑚只能待在厢房里目送顾今夕离开。 马车行驶，驾车的人是慕容瑚的心腹，约莫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到了砥国公府。 “小心些。”顾今夕又喊来家奴道，“快把二公子扶进去。” 如今的砥国公府，虽不说完全在齐敏研的掌控下但前院在常德安的安排下也有了几个人手，何况老管家顾连衣是老国公的人，他不会偏帮谁。 顾今夕对他就是不给我捣乱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是捣乱就怪我心狠手辣了。 顾昉是老管家顾连衣唯一的儿子，现在他正好有事出去办，一看到醉酒的顾庭昱，他赶紧上来帮忙，道，“二公子怎么喝得这么醉。” 说是这么说的，可是府里谁不知道柳氏的事，顾庭昱喝酒一点都不为过，不过他们十分看不起顾二爷，自从柳氏进了牢里，他就越发的夜不归宿，连儿子女儿都不管了。 也幸好齐敏研是个心善的，没有因为以前的事不理顾庭昱和顾燕凤。 “心里不痛快就喝酒了。”有顾昉接手，顾今夕光明正大的松开手，不用再装柔弱的样子，实在是他连慕容瑚都能拎起来扔出去，何况顾庭昱这个读书人，不要太弱。 “快扶二哥哥去自己院子里休息。” “是。”顾昉其实有点怵顾今夕，别问他为什么，反正本能。 “二叔回来了没？” “二爷正月里就没有回来。” 顾今夕明显看到顾庭昱的身体一僵，叹气道，“去吧。” “是。” 顾燕凤整日被困在千嶂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脾气越发的不好了，素云没少受她折腾，这下躺在床上要不是那个小丫鬟照顾着，恐怕真的就这么去了。 “什么时辰了？”素云看着外面渐黑的天色，有气无力。 小丫鬟知道素云问得不是时辰，问得是今天几号，她拿着温水，道，“二月二十五。” “二月都快过了。”她就是撑着一口气，她等着消息，可是她想要的消息至今都没有传回来。 “出来，装什么死！贱人，出来！” “姐姐，小姐她……”小丫鬟有些害怕，她不敢出去。 “随她去吧。”素云不想理会顾燕凤，该还的她都还了，她不欠她们母女任何情分。 “贱人，赶紧出来，要不然别怪我不留情把你卖到勾栏院里做妓子！” “姐姐！”小丫鬟一听立刻白了眼，她紧紧抓着素云的手，生怕素云下一秒真的就被卖到勾栏院里。 “大小姐病了，还不赶紧请大夫。”门外传来的声音让素云的眼睛亮起来，那一瞬间她好像活了过来。 “顾今夕！”顾燕凤尖锐的声音响起来，大声呵斥道，“贱种，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还敢来这里！我要杀了你！” “还不赶紧带你们家小姐去房里休息，等着本小姐去请道士和尚来捉鬼。”那样清清淡淡的声音，分明是女孩儿稚嫩的嗓音，却充斥着一股威严不可侵犯。 只听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顾燕凤没了声音，想来是被堵了嘴巴。 耳房的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素净的女孩儿出现，小丫鬟一直在花中行里伺候着，并不知道眼前这女孩儿就是千嶂里的小小姐。 “小小姐。”素云看着顾今夕，眼里全是希望。 “走吧，本小姐答应过你的事，现在该实现了。” “那她婢子能不能一块带走？” “你要是养得活就一并带走，府里也不缺一两个丫鬟。” “可是她的卖身契还在夫人房里。” “这件事我自有办法，赶紧收拾收拾走吧。”顾今夕淡淡道，“以后有人问起就说是二公子为柳氏积阴德，放你们出去。” 嘴长在人身上，话随便说，素云现在只想着出去活出一个新天地，自是不会把顾今夕的事暴露出去，而且她也不敢。 “是。” 511.第511章 素云的离开并没有在顾府造成什么影响，毕竟在目前的顾府里，没有人会在意一个连男主人都不愿意待着的院子。 “二叔还是在那个女人那里？” “是。”清风道，“下面传来的消息，二爷一直都在偏宜坊，从没有出来过。” 顾今夕眉色不变，“只要他不把那个孩子弄进来，就随他去。” “若是二爷真想让那个女人的儿子入顾氏的族谱，那么我们是不是……” “这一支顾氏一族……”顾今夕沉默，好一会道，“想个法子把那孩子偷出来。” “小姐是要亲自养那孩子？”青桃好奇道。 “也要他有这个福分。”明月给顾今夕捏肩膀道，“就算身上流着二爷的血脉，到底是外室的孩子，哪来的身份让小姐亲自抚养。” “而且就算二爷想，国公爷也不会肯。” “爷爷定然是不肯的，就算身上流着顾氏的血脉，也不会让他进族谱。”顾今夕道，“宗族那边也不会同意这样出身的人入族谱。” “那小姐……”清风有些猜测，却不好说。 “如你所想。” “是，婢子明白了。”清风道。 “与其以外室子的身份长大，倒不如……”顾今夕挥了挥手，有些无力，道，“昱儿回来了吗？” “昨个回了。”青桃道，“听说正在和三夫人闹着要去马场骑马。” “骑马？”顾今夕挑眉，道，“怎么想起这么一出，他的马三婶还没给他挑。” “是。”明月道，“昱哥儿是七月的生日，现在才二月，还早着。” 提起顾庭昱，顾今夕眉宇间有些柔色，她道，“也该备着了。” “你们去打探下三婶给昱儿准备什么，若是不是马驹，就去公子马厩里挑一匹，给昱儿做礼物。” 青桃抿嘴笑道，“公子知道了，怕是该写信来跟小姐说了。” “横竖这马养着只是养膘，倒不如物尽其用。”顾今夕说得理所当然。 “小姐。” “是平灵。” “让她进来。” “是。” 平灵进来先是福身，然后才道，“宫里下旨了，是四公主和亲，封号是纯平。” “纯平。”顾今夕细细一嚼，不由笑起来，她道，“你家世子可说这封号是谁想的？” 眨了眨眼，平灵道，“是杨公。” “不愧是杨公，这一手，真是辱人当面却是让人只能生受着。” “世子也是这么说的。”平灵笑起来，两旁的酒窝看着十分可爱。 “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了。”平灵想了想，忽然道，“主子问小姐什么时候出去踏青。” “踏青？”青桃一看外面，道，“青芽都还没发踏哪门子的青。” 平灵脸色微红，看起来也是为自家世子的借口赶到汗颜，虽说雪化了可到底还是冬天的尾巴，天还凉着，顾小姐身子弱，要是出去受了寒可怎么好。 “回吧。”顾今夕没有答话，只是挥了挥手，平灵也不知道顾今夕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福身就离开了。 “今晚你们不用守着了，我静静。” 青桃眨了眨眼，清风明月对视一眼，表示很无奈，那位世子爷能不夜半来吗？而且自家小姐还由着他。 但是奈何只要是顾今夕的话她们都听从，不论是对是错。 “是。” 月朗星稀，有几朵云在天上飘着，偶尔会遮住那寥寥无几的星辰之光。 披着外套，顾今夕歪在榻上半阖着也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东西拿来了？” “阿夕要的，我自然是第一时间解决。”一身墨绿色的衣袍，绣着暗纹，腰间的玉带也换了颜色，不过依旧镶嵌着上好的玉，长发竖起绑着一条同色的发带，手里还是那般扇尾挂着上等和田玉的扇子。 慕容瑚推门进来，将放在袖子里的资料递给顾今夕，然后搬了凳子坐在顾今夕对面，欣赏着灯火下格外温柔的女孩儿。 “这人……倒是有些能耐。”顾今夕快速扫了眼，对于慕容瑚推荐的人选心里有了底。 “他是谁的人？” “阿夕说要灰色地带的，他谁得人都不是。” “别闹。”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将资料扔向慕容瑚，道，“他背后的人是哪位？” “横竖不是太子殿下。”慕容瑚立刻拉住顾今夕的手，蹭了蹭，也不管那些散在地上的资料，而顾今夕没有抽回手这让他眉开眼笑，道，“几位皇子里阿夕说他是谁的人就是谁的人。” “顾燕凤不是个清醒的。”顾今夕没好气白了眼慕容瑚，也的确没抽回手，道，“要是她日后帮着这个人倒是有些麻烦。” 什么叫得寸进尺，说得就是慕容瑚，原先是在凳子上坐着，后来见顾今夕不拒绝他的亲昵，屁股一挪就到了榻上。 借口说得可好了，说是这样顾今夕的手不酸，怕人手酸你倒是松手！ “如果真的要说背后的人是谁，我的确不知道。”拉着顾今夕的手，慕容瑚也没进一步，比如抱着比如偷个香什么的，他是清楚的踩在顾今夕对他的底线上，就算他知道顾今夕的底线似乎对他格外的低。 可是现在吗……还是等把对方的心拐到自己这里来再说。 “他只是想往上爬，谁能让他的官位上去他就是谁的人。” “哦？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在官场留着，各位皇子竟然也能容忍。” 顾今夕的话说得有些模糊，可细细一想又似乎是意有所指，如果不是她已经和太子合作，不论是慕容瑚还是司铭昇听到这句话定是要思考司铭瑞是不是开始行动了。 不过目前朝堂上唯一露出一丝似是而非意思的只有五皇子。 “跳梁小丑，就当做是看猴戏了。”慕容瑚握着顾今夕的手，觉得心里都暖了。 “说吧，你提他到底是做什么。”顾今夕冷冷道，“这人虽然三十未过，也有些野心，我也不打算给顾燕凤找个什么能耐的夫家，但他这样的性子要做砥国公府的女婿也是不够格的。” “阿夕聪慧。”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的红唇，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特别是灯光下格外的梦幻和唯美。 于是他挪开眼睛，道，“阿夕还记得云州解元的事吗？” 512.第512章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慕容瑚看着灯火跳动，努力不把自己的视线放在顾今夕身上，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扑了下去，然后被顾今夕再一次扔出去。 “这个人……”顾今夕眉头一皱，道，“难道这件事他是始作俑者？” “倒是不知。”慕容瑚的声音有些低压，他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小姑娘的手，白玉一般甚至比他的玉还要美。 清清凉凉的感觉，他的心里很暖身上很舒服，比往日总是火烧的感觉要快活多了。 “陛下已经派人去云州，打算殿试之前彻查此案。” “殿试四月开始，陛下这是打算再加一场恩科。” “看起来是这样。”指腹轻轻摩挲着顾今夕的掌心，肉肉的软软的，他好想亲上去。 被慕容瑚的动作弄得心里有些痒，顾今夕抽回手道，“我知道了。” 有些失落，慕容瑚却是不敢再拉着顾今夕的手了，他挪了挪，道，“阿夕什么时候出发？” “出发去哪里？”顾今夕奇怪的看着慕容瑚，道。 “云州。”慕容瑚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今夕，笑得傻兮兮道，“我和阿夕一起去。” “谁说我要去。”一脚把慕容瑚踹下去，顾今夕坐起来道，“林嬷嬷的事还没解决，我没这些闲心。” 还没到地上，慕容瑚一个翻身就站起来，巴巴的凑到顾今夕身旁，挨得极近，鼻间是一米香的味道，不单是眼前这个人让他着迷，连他最不喜欢一米香的味道也让他着迷了。 “林子炅的事很快就会解决的。”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的侧脸，再一次吞了吞口水，怎么办，好想亲一口，他好久没亲阿夕了。 可是……慕容世子在偷香窃玉和正人君子之间徘徊。 “想些什么。”顾今夕一撇慕容瑚，发现他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 顾今夕哪知道，慕容瑚发誓要先拐到她的心再和她亲近，但这心吧总是忍不住想要亲一亲。 “在想……”慕容瑚看着近在咫尺女孩儿的容颜，即使没有描画的眉眼但是那样精致的让人着迷，眉宇间淡淡的柔软让人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对她好。 “在想该怎么样才能亲阿夕。”看着顾今夕的容颜，慕容瑚下意识的就把心里的话就说出来了。 闻言，顾今夕看着慕容瑚挑眉，有些稀罕道，“什么时候慕容世子变得这么正人君子，我记得要是不错，世子与我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只差那不该做的了。” 顾今夕没什么意思，只是实事求是说出来，但在慕容瑚耳朵里就是妥妥的黑历史。 以前他对顾今夕做的事……现在想想，真是该打，如果以后阿夕不理他都是他自找的。 慕容瑚懊恼，恨不得把曾经的自己狠狠的打几下，怎么就这么蠢呢！ 阿夕是谁，不是红罗楼里的柳梦仙，不负责他的即兴。这是他的阿夕，他应该永远宝贝着，她不喜欢不想看不乐意的事都不能做！ 怎么办？哪里有后悔药可以买？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脸上的懊悔，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弧度，这是有趣。 什么时候慕容瑚变得这样了，她怎么没发现。 “林子炅的事有意料之外的事发生。”顾今夕也不继续提，转而提林子炅的事，她道，“有江湖上的人牵扯进来。” “江湖？”慕容瑚眼底有对江湖人的蔑视，他道，“他们怎么会牵扯进来。” 拿余光撇着慕容瑚，顾今夕道，“你的人做得那样光明正大，连嘴都不塞让他喊出来，不就是想着有人来救他？” “的确是没打算弄断他的手。”慕容瑚承认道，“可是就这样放过他又太轻易了，总得让他长长记性。” “对了，林嬷嬷以后会不会碍事？” “林嬷嬷是聪明人，她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顾今夕站起来，拔下簪子挑了挑烛火，“比如今晚，如果林嬷嬷真的管了我内院的事，你认为你能进来？” “阿夕最厉害！”慕容瑚狗腿夸赞，道，“既然林嬷嬷的事解决了，过几天我再使人以阿夕的名义解决林子炅的那些欠款。” 巴巴凑过来，慕容瑚眼睛在灯火之下越发的亮晶晶，如同两块上好的黑宝石。 “届时再给他安排事做，全做是还债。” 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东子就拍在慕容瑚头上，簪子随手一扔，淡淡道，“太近了。” “我这不是……”慕容瑚拿下脸上的东西，讪笑道，“他老爹倒是清明的，可惜老了不顶用。” “兄长曾说林子炅心性不错，说不得可以为我所用。”顾今夕微微皱眉，道，“只不过林子炅这赌性……”顾今夕却是不愿有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这种人能犯一次就能犯第二次。 “不妥。”提起正事，慕容瑚也安分下来，他道，“他这赌性也是无穷无尽的，我们的事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万一……” 他指了指太极宫方向，也不知他指得是章帝还是宫里其他蠢蠢欲动的皇子们。 “恩。”顾今夕点头，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顾燕凤的婚事我和二哥哥会亲自把关，世子就不用劳烦了。” 说罢就打算回房睡觉，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的背影，有些苦愁大深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悻悻然的转身离开。 慕容瑚原路返回，而这条路只要顾今夕不说绝对不会有人知道，除非是国公或者世子回来。 走在大街上，今晚显得暗淡的月光把慕容瑚的影子拉得老长，看着倒是有一丝萧条的意思。 “主子。” “什么事？”慕容瑚心情不大好，不知道是在气谁。 “赌坊那边该怎么办？” “赌坊？”慕容瑚眉色一沉，眸光里哪有对待顾今夕时的温柔，只剩下冷冽。 “有人去京兆府，说赌坊里进行着一向不该进行的事。” “进行着不该进行的是？”慕容瑚冷笑道，“别跟我说是拐卖儿童。” “是。”平惺道，“说是这家赌坊以赌博为由，实际上是在洗黑钱。” 慕容瑚冷笑道，“是谁？” “属下不知。”平惺不敢抬头，只看着地上慕容瑚的银子，道，“那人藏得深，没有露一丝痕迹。” “季刚易有什么动作？” “季大人并未有所行动，许是不信。” 眼一眯，眼底全是煞意，慕容瑚沉声道，“季刚易不是之前姓于的，他不是好糊弄的。” 513.第513章 “小姐。” 顾今夕收了内力回归丹田之后，清风明月青桃三个大丫鬟带着洗漱的东西进来伺候。 “调查这个人。”顾今夕指着桌子上放着的一叠纸。 清风拿起纸，也没有看福身道，“是。” 子书挑了帘子进来，对着顾今夕福身，道，“永宁宫的宁姑姑来了，现在在梧秋院。” “宁姑姑怎么来府里了。” “婢子不知，只是刚才在园子里听到的。”子书道，“听着像是老夫人病重，让万嬷嬷去太医来看，正巧就被娘娘知道了。” “下去吧。”随意的挥了挥手，子书会意退下。 “梧秋院这两日没传出什么，而且云巧时常会去南园，手里总是拿着些东西，想来是老夫人给三爷的。”明月想了想，轻声道，“万嬷嬷近来都出府，偷偷摸摸的好似贼一样。” “清风。” “外面没有万嬷嬷的消息。”清风皱眉，眉宇间是对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万嬷嬷为什么这样行事的自责，她正色道，“婢子会注意的。” 青桃摆上早膳，道，“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去云州？” “那两个孩子有消息传回来了？” “没有。”清风摇头道，“不单是那两个孩子，风七和文清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郭富林在钱管事手下做得很好，钱管事很看重他，不过小姐说郭富林以后要去九曲，并没有重用。” “闵少爷春闱之后还是住在坞林，依旧受齐林教导，倒也没有其他迹象，只是两人关系越发近了。” “常德安怎么说？” “常管事试探过齐林，他似乎有不愿意离开的迹象，常管事觉得奇怪，故而没有再继续聊，转而聊起了放榜和殿试。” “许菲的肚子大了一圈，明明是五个月都不到的身子现在看起来像是八九个月的，常管事本要请大夫，但是许菲不愿意。” “许林遥已经开始练功，孔管事说他之前虽然受了不少苦，但是他本身就底子不差，最近隐隐有入门的迹象。” “但是孔管事担心他心里戾气太重，反而会被功法控制心智走火入魔。” “不过许菲的身体每况愈下，他现在没什么心思练功，每日都是在规定的时间内练好功夫就守在许菲身边。” “去范府请李复。”提及许菲，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叹气道，“她这一身毒，是解不掉了。” “那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会不会一生下来就带着毒？” “这倒不会。”顾今夕站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看着窗外依旧光秃秃但没了冬日萧条的院子，道，“这药本就是拿母体养着孩子，说不定这孩子出生之后天赋异禀，只是这孩子怕是没人会养着。” 许菲难产而死，许林遥恨这个孩子入骨，没有杀了已经是在如今心性上最大的仁慈。 “告诉常德安，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就送到钱风栗那里，不论好坏，养着就是。” “是。”清风会意。 “可是婢子来得不巧。”宁檬挑了帘子进来，顾今夕正好在用膳，她眉宇含笑，与顾今夕并她身旁的三个丫鬟却是亲昵的很。 “来得巧。”顾今夕看着宁檬，轻笑道，“快给宁姑姑备份筷子，一早就从宫里出来，定然是没有用膳。” “可不行，哪有婢子和主子一起用膳的。”宁檬推辞道，“主子让婢子来看看小小姐过得如何。” “婢子看着小小姐面色红润，身量也长高了，主子知道一定高兴。” “哪有那么多规矩。”顾今夕笑道，“不过我这身体的确是爽朗很多，要不是姑姑让三殿下接我进宫，我还不知道要病到什么时候。” “姑姑在宫里好吗？” “自然是好的。”明月递上花茶，最是温养的，宁檬接着继续道，“昨个陛下下旨由四公主，”说着宁檬忽然就放下杯子打了下嘴，无奈道，“平日里喊着顺了现在总是喊错。” “四公主如今得了封号，婢子等人该称呼她纯平公主。” “自是。”顾今夕放下筷子，道，“不用璇儿和亲，姑姑心里也松了口气。” “前些日子我和范家表哥也围观了那件事，真真是人面兽心。”顾今夕摇头叹气道，“幸好璇儿没嫁过去。” “这嫁过去，人生地不熟还有隔着距离，他们要是防的紧就算爷爷也不会知道璇儿在万勇国过得是什么日子。” “可不是。”提起这件事，宁檬眉头皱得紧紧的，她道，“谁能想到那王子背地里竟是这样的性格。” “主子心里庆幸不已，却是有些担心纯平公主。” “虽然主子不喜爱纯平公主，但她好好的公主远嫁万勇国，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要怎么过。” “姑姑担心她做什么。”顾今夕带着凉薄，她淡淡道，“纯平公主和万勇国的王子生米煮成熟饭，若是那晚运气再好些，公主怀了孕找谁说去。” “不单是她的名誉不保，连宫里的公主还有其他宗室的闺誉都要没了。”看到宁檬惊奇的目光，顾今夕神色不变，继续道，“就算是之后一碗打胎药下去，可宫里和宗室的姑娘们都不好嫁了。” “听大舅母说大舅舅最近散值比以往都要晚小半个时辰。” “这几日……”宁檬微微皱眉似乎有什么犹豫，好一会她才道，“原本这样的事不该和小小姐说的，但小小姐也有这样的想法，婢子也不隐瞒，这几天陛下让范大人守在玉华宫。” “不单是研究那些香啊药的，最主要的就是担心公主会不会怀孕。” “这是女人怀孕这事，也不过几日哪里能看得出来。” 若是还没成亲就传出怀孕的事，这宫里的公主和宗室的郡主们，可真的就和顾今夕说得那样难以出嫁了。 “那王子，当真是差点将那些人打死？” 宁檬这话一说，顾今夕就知道哪里是老夫人派人去宫里请太医然后被皇贵妃知道了，这分明就是冲着那万勇国的王子来的。 顾今夕低头思虑，好一会才道，“宁姑姑可得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姑姑我偷偷跑出去的事。” “我的小小姐。”宁檬见顾今夕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她道，“这事……” 见宁檬欲言又止的样子，顾今夕苦着脸，道，“难道姑姑知道了？” “其实这事没什么。”宁檬看着哭丧着脸的顾今夕，赶紧安慰道，“主子以前还在府里的时候就经常偷偷出府玩耍。” “陛下来主子宫里问姓顾的小公子是谁的时候主子就知道一定是小小姐偷偷溜出去玩了。” “这么说连陛下都知道了！”顾今夕声音越发的低，低着头看起来跟蔫了的花一样。 “小小姐不要丧气，陛下可是极力夸奖小小姐有胆色，不愧是未来砥国公的闺女。” 514.第514章 “东西备好了？” 梧秋院，宁檬离开之后老夫人和万嬷嬷在屋子里，神神秘秘的让人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还差些。”万嬷嬷低声道，“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毕竟四月还有一场。” “也是。”老夫人动着手里的佛珠，一颗一颗很慢，她道，“就过段时间。” “老二多久没回来了？” 万嬷嬷轻声道，“自从柳氏进去之后，二爷就没回来过。” “这个逆子！”老夫人一拍床面，脸上带着厉色，道，“他这样子不着家，我怎么给他找个体贴的妻子！” “老夫人也别生气，外面的野女人，过段时间二爷就没兴致了。”万嬷嬷轻声安抚道，“之前柳氏那样嚣张跋扈，府里连个妾室都没有，二爷当然待不住，自是要去外面找女人。” “你说得对。”老夫人叹气道，“你说礼部尚书的闺女怎么样？” 但是话音才落，老夫人就自己否决了，她道，“不行不行，礼部尚书是个清闲的，没什么大用处。” “侍中梁大人的孙女，明年也好十五了，听说很是贤惠，还有杨公家的玄孙女，也是生得漂亮，听说也是明年及笄。” “是呢。”万嬷嬷附和道，“这两位小姐在京里都是出名的贤惠温柔，规矩好，绝对不会跟柳氏一样的。” “哼，还是那个范氏，也不想自己是什么出身，竟然一进门就想把持着中馈，还不让老大纳妾。” “要不是看在她给老大生了一个儿子，老早就把她休出去！” “你看看，你看看，十年都不回来，一点家教都没有！” “生了这么一个病怏怏的女儿，养着就养着吧，反正府里也不缺这口饭。” “可是你看看，都是个什么东西！” “小小年纪就不知道尊敬长辈，当初就该让她死在她娘肚子里！” 老夫人越说越气，只道，“竟是出幺蛾子，怎么就没难产死了！” 万嬷嬷给老夫人顺气，道，“主子消消气，要是气坏了就不值得了。” “对，为了这两个贱人气病自己真是不值得！”老夫人给自己顺气，好一会她才道，“凤丫头现在在干什么？” “每天都在花中行里，也没个亲人在旁边。”万嬷嬷道，“二公子偶尔会来看凤小姐，不过凤小姐不太愿意见二公子。” “这丫头性子倔。”老夫人眼底闪着光，道，“梧秋院里也要冷清了，就让凤丫头搬进来住，权当陪陪老婆子。” “主子心疼凤小姐，可是这会子……怕是有些不方便。”万嬷嬷提醒道，“不如四月之后再让凤小姐搬过来，那时候院子里少了几个人，凤小姐过来也是刚好。” “而且凤小姐今年十六了，去年就在相看人家，现在有了柳氏的事怕是没什么人家会要凤小姐了。” “顾家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挑三拣四！”老夫人眸色一冷，道，“只有我们挑别人！” “主子说得是。”万嬷嬷依旧附和道，“我们顾府哪是别人轻易可以攀附的。” “我记得去年娘娘华诞的时候陛下好像说过太子妃还未及笄。” “是，宫里宫外都在传这件事，各家夫人都在看到底是哪家小姐能有此幸运。”万嬷嬷给老夫人捏肩，道，“要老奴说，当时在永宁宫的只有我们家的小小姐，陛下又在娘娘华诞上这样说，肯定是我们家的小姐。” “哼，虽然是那个贱人生得的孩子，要是她也算是好的。”提起顾今夕，老夫人心里就膈应得慌，“不过就她那从小被毒药养着的身子骨也不可能生下皇嗣，娘家倒是有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 “顾家又是没什么种的，以后还不得靠我娘家的女儿给她撑面子。” “只要小小姐做了太子妃，日后主子再说几句，太子后宫里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万嬷嬷道，“我们陶家的姑娘生下了孩子，就算以后太子登基小小姐做了皇后，还是得从我们陶家的姑娘里找一个孩子养着。” “日后那张椅子上坐着的还是我们陶家的后代。” “你说得对极了。”老夫人笑起来，道，“柳氏那个蠢货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没弄死那小贱人。” “凤丫头年岁已经到了，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这三个皇子我看着还是得三皇子。” “太子是个不着边际的，以后能不能做上那位置还不知道，老爷子和老大年年在边关守着，军功滔天，要我说还是三皇子才是做皇帝的。” “只恨那赔钱货竟然自作主张自请不做皇后！”顾言曦的这件事让老夫人现在想起都气得心肝肺都疼！ “还养着那贱种当亲儿子！” “以后他登基可没她什么好处，连太后都当不了，真是个没眼界的，生她真是废了！” “凤小姐最听主子的话，四月之后我们把凤小姐接到院子里，到时候老奴去和凤小姐说一说，以凤小姐的容貌身段，拿下三皇子并不是难事。” “而且……”万嬷嬷靠近老夫人低声道，“除了太子经常和景国公府的世子出入烟花之地，几位皇子身边都还没有人，届时找人教一教凤小姐那些事，到时候三皇子是不娶也得娶了。” “凤小姐是个明白人，到时候去了三皇子身边，吹吹枕头风，还怕三皇子不作为？” “对极了对极了。”老夫人抚掌笑道，“就这么办。” “趁着这些日子，你去外面好好找些瘦马来调教凤丫头。” “是，老奴一定认真找。” 主仆两人在梧秋院密谋着，宁檬却是和顾今夕说了会就回宫了。 “你说凤丫头的婚事？” “是。”宁檬道，“婢子离开前，小小姐拉着婢子吞吞吐吐了好一会才说的。” “唉。”顾言曦叹了口气，放下笔道，“凤丫头也该动动了，就是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人家。” “不过以凤丫头现在的情况，这夫婿的人选要往下走，但是也不能失了底气。” “杨玫，你去我屋子把那本册子拿来，本宫要好好找找。” 515.第515章 “外公。”环佩在行走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清风明月青桃跟在顾今夕身后，风起院中范老爷子正在指导李复。 “来了，坐。”范老爷子大刀阔斧的坐着，李复在旁边做着范老爷子布置下来的功课。 “原本月初我就该走了。”范老爷子慈爱的看着顾今夕，他道，“只是春闱第一天泽熙那小子就走了，独留你一人。” “我也不算是一个人。”顾今夕亲手给范老爷子倒茶，她轻笑道，“这几个丫鬟会一直陪着我，还有舅舅和舅母，什么都想着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范老爷子拿起茶杯，轻声道，“你身边没信得过的大夫。” “泽熙这小子虽然从小就不喜欢行医，但该学的都学了，不该学的也学了不少。他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有毒没毒的凑在一起达成了很微妙的平衡，缺一不可。” “李复这孩子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他的性格温厚善良，以后要是有事由他照顾着我也放心。” “至于你大舅舅。”范老爷子放下茶杯，淡淡道，“他是翰林医官，陛下身边的亲近，谁都不能亲近，他走动的太频繁陛下怕是心中有异。” 顾今夕听着范老爷子的话，心中一暖，她低头掩藏住眼底的感动。 曾经除了清和，就算是太后也没有对她这样精致的照顾，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努力强大，在所有人的不赞同之中。 最后她成功强大，站在顶峰支手可动摇帝国根基，但对于那些人来说她的强大是应该的，没有人会思考她付出多少！ 他们甚至想杀死她，夺取她手中的权利。 就连清和……眼底冷光一闪而过，顾今夕闭上眼睛不露丝毫。 “前天你让李复到城西去看病，那个药无药可解。”范老爷子伸手轻轻抚摸顾今夕的头发，他祥和安宁的语气缓缓的平复了顾今夕心里的暴戾。 “那种药叫子母血骨莲。泽熙应该告诉你了，这是一个用母亲的血骨滋养腹中胎儿的药，出生那天腹中的孩子会吸尽母体的血肉然后出生。” “这样出生的孩子天赋很强，但是智力很弱，如果没有人看着他正确的引导他，他会变成一个嗜杀成性的恶魔。” 顾今夕还真没听过这样的毒药，简直比玄幻还玄幻，她不由郑重问道，“嗜杀成性？” “对。”老爷子一口饮下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似乎是在降下心头的怒火，好一会他才继续道，“这是大齐之前传下来的毒药，是一个湮灭在历史之中的一个江湖门派无意间制作出来的。” “二十年之后，这个门派成为江湖上如其所愿统治了江湖，五十年之后，这个门派甚至影响到大齐，后来大齐的皇帝派遣军队，以最强的武力镇压，但是还是损伤过半才将这个门派一举歼灭。” “如此霸道！”顾今夕想想，低声试探道，“难道是因为那个孩子？” “没错。”范老爷子摸了摸胡子，冷声道，“配合着那个门派专门的功夫，由母体用血骨养成的孩子十岁的时候就是一流高手，一般一流高手都不能从他手下活下来。” 听得范老爷子的话，顾今夕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道，“这么说来，这子母血骨莲是被前朝皇帝毁掉了，那现在怎么会再现，而且据说只要服下此药定然会生下儿子。” “这……我还真不知。”范老爷子眉头一皱，道，“不过那个门派几任圣女生下的孩子都是男孩，从来没有女孩。” “如果……”顾今夕眸色微暗，她道，“是不是表示那个门派并没有被前朝灭绝，又或者连前朝的皇帝都眼红子母血骨莲。” “那位统一了大陆的帝皇，史书上从来都没有说过他到底是怎么统治了整个大陆，只说他功勋。” “外公，你说是不是……前朝皇室其实偷偷保留了这个药方？” “并无这个可能。”范老爷子点头道，“但是现在时间久远，真的想要知道这件事却是没有方向。” 范老爷子有些可惜，但是也不过一会，他对这种毒药并没有什么好感，可要是他能得到一定要研制出解药！ 人心永远都不是不满足的，没有人能毁灭一个曾经存在过辉煌过的东西，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是不是有无知的人就保存了那个东西，但是如果有了解药，就算这个东西存在却不再是无法破解的至毒，可以活下来，是最好的！ “子母血骨莲？”李复奇怪道，“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它。” 范老爷子眼色一沉，道，“你看到过？” “并不是实物，是在一本书籍上。”李复解释道，“我记得书上说子母血骨莲最主要的药材是一个叫无芝草的草药，它产自……云岭。” “云岭？”食指一跳，顾今夕眸色一冷，道，“不就在云州境内。” “你是说那个禁地？”这么一说，范老爷子也想起了这个地方，“那里终年寸草不生，每个月有二十天是在雾气之中。” “其实这云岭还有一个传说，据说前朝末帝把一批十分宝贵的东西藏在了云岭之中，这个消息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朝堂里也收到一些影响。” “不过去寻宝的人十个去就一个回来，回来之后神志不清，经常说那里面有鬼。”范老爷子摇头道，“但实际上我看过前朝的地图，云岭那边是一块很大的平地，再往后就是一个悬崖，没有前路。” “这个故事我知道。”李复似乎有些犹豫，他看了看清风明月青桃，顾今夕沉吟片刻，挥了挥手三个丫鬟立刻福身离开。 “其实这个不是故事也不是传说，我家里就有云岭的地图。” 李复的话引起了顾今夕个范老爷子的震惊，他们看着李复眼底全是震惊之色。 “你是说！” “我要是还没老糊涂，末帝年少时有一个很亲近的友人，从他继承帝位到国破之前，这位友人是他从始至终信任的，但是国破之后，这位友人就消失不见了和大齐的传国玉玺。” 516.第516章 “外公。”环佩在行走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清风明月青桃跟在顾今夕身后，风起院中范老爷子正在指导李复。 “来了，坐。”范老爷子大刀阔斧的坐着，李复在旁边做着范老爷子布置下来的功课。 “原本月初我就该走了。”范老爷子慈爱的看着顾今夕，他道，“只是春闱第一天泽熙那小子就走了，独留你一人。” “我也不算是一个人。”顾今夕亲手给范老爷子倒茶，她轻笑道，“这几个丫鬟会一直陪着我，还有舅舅和舅母，什么都想着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范老爷子拿起茶杯，轻声道，“你身边没信得过的大夫。” “泽熙这小子虽然从小就不喜欢行医，但该学的都学了，不该学的也学了不少。他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有毒没毒的凑在一起达成了很微妙的平衡，缺一不可。” “李复这孩子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他的性格温厚善良，以后要是有事由他照顾着我也放心。” “至于你大舅舅。”范老爷子放下茶杯，淡淡道，“他是翰林医官，陛下身边的亲近，谁都不能亲近，他走动的太频繁陛下怕是心中有异。” 顾今夕听着范老爷子的话，心中一暖，她低头掩藏住眼底的感动。 曾经除了清和，就算是太后也没有对她这样精致的照顾，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努力强大，在所有人的不赞同之中。 最后她成功强大，站在顶峰支手可动摇帝国根基，但对于那些人来说她的强大是应该的，没有人会思考她付出多少！ 他们甚至想杀死她，夺取她手中的权利。 就连清和……眼底冷光一闪而过，顾今夕闭上眼睛不露丝毫。 “前天你让李复到城西去看病，那个药无药可解。”范老爷子伸手轻轻抚摸顾今夕的头发，他祥和安宁的语气缓缓的平复了顾今夕心里的暴戾。 “那种药叫子母血骨莲。泽熙应该告诉你了，这是一个用母亲的血骨滋养腹中胎儿的药，出生那天腹中的孩子会吸尽母体的血肉然后出生。” “这样出生的孩子天赋很强，但是智力很弱，如果没有人看着他正确的引导他，他会变成一个嗜杀成性的恶魔。” 顾今夕还真没听过这样的毒药，简直比玄幻还玄幻，她不由郑重问道，“嗜杀成性？” “对。”老爷子一口饮下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似乎是在降下心头的怒火，好一会他才继续道，“这是大齐之前传下来的毒药，是一个湮灭在历史之中的一个江湖门派无意间制作出来的。” “二十年之后，这个门派成为江湖上如其所愿统治了江湖，五十年之后，这个门派甚至影响到大齐，后来大齐的皇帝派遣军队，以最强的武力镇压，但是还是损伤过半才将这个门派一举歼灭。” “如此霸道！”顾今夕想想，低声试探道，“难道是因为那个孩子？” “没错。”范老爷子摸了摸胡子，冷声道，“配合着那个门派专门的功夫，由母体用血骨养成的孩子十岁的时候就是一流高手，一般一流高手都不能从他手下活下来。” 听得范老爷子的话，顾今夕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道，“这么说来，这子母血骨莲是被前朝皇帝毁掉了，那现在怎么会再现，而且据说只要服下此药定然会生下儿子。” “这……我还真不知。”范老爷子眉头一皱，道，“不过那个门派几任圣女生下的孩子都是男孩，从来没有女孩。” “如果……”顾今夕眸色微暗，她道，“是不是表示那个门派并没有被前朝灭绝，又或者连前朝的皇帝都眼红子母血骨莲。” “那位统一了大陆的帝皇，史书上从来都没有说过他到底是怎么统治了整个大陆，只说他功勋。” “外公，你说是不是……前朝皇室其实偷偷保留了这个药方？” “并无这个可能。”范老爷子点头道，“但是现在时间久远，真的想要知道这件事却是没有方向。” 范老爷子有些可惜，但是也不过一会，他对这种毒药并没有什么好感，可要是他能得到一定要研制出解药！ 人心永远都不是不满足的，没有人能毁灭一个曾经存在过辉煌过的东西，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是不是有无知的人就保存了那个东西，但是如果有了解药，就算这个东西存在却不再是无法破解的至毒，可以活下来，是最好的！ “子母血骨莲？”李复奇怪道，“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它。” 范老爷子眼色一沉，道，“你看到过？” “并不是实物，是在一本书籍上。”李复解释道，“我记得书上说子母血骨莲最主要的药材是一个叫无芝草的草药，它产自……云岭。” “云岭？”食指一跳，顾今夕眸色一冷，道，“不就在云州境内。” “你是说那个禁地？”这么一说，范老爷子也想起了这个地方，“那里终年寸草不生，每个月有二十天是在雾气之中。” “其实这云岭还有一个传说，据说前朝末帝把一批十分宝贵的东西藏在了云岭之中，这个消息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朝堂里也收到一些影响。” “不过去寻宝的人十个去就一个回来，回来之后神志不清，经常说那里面有鬼。”范老爷子摇头道，“但实际上我看过前朝的地图，云岭那边是一块很大的平地，再往后就是一个悬崖，没有前路。” “这个故事我知道。”李复似乎有些犹豫，他看了看清风明月青桃，顾今夕沉吟片刻，挥了挥手三个丫鬟立刻福身离开。 “其实这个不是故事也不是传说，我家里就有云岭的地图。” 李复的话引起了顾今夕个范老爷子的震惊，他们看着李复眼底全是震惊之色。 “你是说！” “我要是还没老糊涂，末帝年少时有一个很亲近的友人，从他继承帝位到国破之前，这位友人是他从始至终信任的，但是国破之后，这位友人就消失不见了和大齐的传国玉玺。” 517.第517章 传国玉玺…… 这是一个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当然，在场的必须是三国皇室的人才可以。 无论是老爷子还是李复，都是对皇位没什么想法的，就算是顾今夕对于那个位置也没什么想法。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是顾今夕对皇帝这位位置的定义，何况她已经尝到过巅峰的味道，伴随着巨大的危险和权利，她并不想再去试试。 这一辈子，她的目标是逍遥天地。 但是逍遥这件事的前提你的背后得有足够的势力和财富，要不然你会被生活的苦难而磨平。 顾今夕自认是个俗人，所以她没有那些志向高尚的人那样坚定的信念，没有银钱和势力，她又怎么能好好享受？ “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徒孙。”范老爷子摸了摸胡子，看着李复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样子，“要不你来几招？” “……”李复无力的看着童心的范老爷子，道，“祖辈只是保留了末帝赐下的书籍，我的曾爷爷只是在这些书籍里自学医术。” “这野史上可是记载末帝的友人是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劈石可成末，射箭可穿石。” “外公，你也说是野史。”顾今夕轻咳一声道，“而且就算是江湖上最强大人也只能做到这样吧？” 那些人敬畏皇权但习惯了江湖的无拘无束，会跑到朝堂里给皇帝当亲卫？ 以那样的年纪？会这么做的只有那些年轻的少侠，为了出人头地。 “这野史也是历史。”范老爷子道，“你不能否认很多事我们还要从野史上找佐证。” “……”顾今夕不想回答，“李大哥，这件事你可要保密，千万不要说出去，要不然是身家性命不保。” 李复做了范迩升的徒弟，辈分生生从长辈降到平辈。 “不论是外公还是我顾家，都保不住你。” 特别是关系了传国玉玺。 无论是丰莱国、山戎国、甫岐国、东瞻国还是那些依附四国的小国们，谁不想做那个一统大陆的帝皇！ 一旦传出去就算是太极宫里的那位皇帝有心保护李复也难以在那些虎视眈眈的国家之中护住李复，更何况那些同样野心勃勃的国家一定会联手，先颠覆丰莱。 但李复手里有云岭的地图…… “你手里有地图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这是我祖辈传下来的，世世代代只有我家的人知道，还有就是师祖和顾小姐。”李复也知道其中的危险，“不过我不知道这章地图在哪里。” 这不知道就越发的危险了，因为没有人会信李复不知道。 “你家里可曾经遭过小偷光顾？” “这个……”李复细细思考，好一会他讪笑道，“这么一想从我曾爷爷那辈开始我家就经常被小偷光顾，但是又没丢什么东西。” “我现在一直住在师傅家里，家里一直锁着很久没有回去了。” “外公，我今晚不在家里吃饭了。” “恩，去吧，我会跟你舅舅和舅母说的。” 范老爷子活了一辈子怎么会不知道顾今夕的想法，现在李复是正式入了范家的门，范家和砥国公是姻亲，如果被有心人传出去这件事，不管太极宫里的那位皇帝信不信，这件事两家都逃不掉。 还有那些源源不断的刺探，所以！这件事不论真假顾今夕都要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地图存在。 “泽熙小时候的衣服还在，你去换一身衣服从后门出去。”范老爷子轻声道，“今晚就不用回去了，左右老头子在京里也没几天可以待了，在府里住着吧。” “恩。”顾今夕点头。 在李复略有懵懂又似乎明白了什么的眼神里离开了风起院。 黑色衣袍的少年从范府的角门离开，没有人发现。 安乐坊的百姓们还是平平淡淡的生活着，并没有因为李复的离开而变得不同，生病了还是要看病，又或者等待李复回来。 换了衣裳的顾今夕警惕的看着四周，忽然她眉头一皱，快速进了路旁的茶肆坐下装作路人的样子。 点了一壶茶和花生，看起来十分悠闲的看着四周。 “老板，李大夫的家在哪里？” “小公子要李大夫什么事？” “家里长辈生病了，听人说李大夫的医德很好，也不像那些药铺的坐堂大夫一样狗眼看人低，所以特地来找李大夫给家里长辈看病。” “原来如此。”老板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让顾今夕心里升起疑虑，不过也不用她问老板自动的解答了顾今夕的疑惑。 “小李大夫拜了名师，现在去老师家学习去了，已经好几个月没回来住了。”老板道，“说也奇怪，正月开始就有好些人来问小李大夫家在哪里，一开始我们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就告诉了他们。” “但是没多久那些人又来问小李大夫去哪里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起来像是江湖人。” 老板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让顾今夕心里有了猜测。 “不过我们也的确不知道小李大夫去了哪里，那些人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只是你看，”老板偷偷指着对面买菜的小贩，道，“小公子看到那个买菜的没？” “我在这里开了这么久的茶肆这个月才见过他们。” 顾今夕看着那买菜的小贩左顾右看的样子，眼底一凝，面上却是替小贩解释，“可能是新来的。” “我们也以为是的。”老板道，“可是后来我们发现有人跟他买菜他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要是说了些什么话他立刻就一脸不高兴，说什么爱买不买的话，而且第二天来菜都黄了。” “还有这个卖糖葫芦的，那边卖鸡的，还有那头卖花的姑娘，这些人都是这个月突然出现的。”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小李大夫是我们这些老人从小看着长大的，最是敦厚老实，从来看病都是收几个铜板，要不是我们硬塞他都不愿意收。” “这么好的人，怎么总是有坏人去欺负他们！” “总是？”顾今夕抓住老板这两个字，面上做好奇道，“难道以前也有人来找李大夫？” 老板坐下来和顾今夕唠嗑，道，“可不是。” 518.第518章 “以前还是小李大夫的爷爷，那时候我还小就经常听我爹娘说总是有流民跑到他们家翻东翻西。” “唉，幸好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没日没夜的总有这样的人来，这日子过得糟心。” “也是小李大夫一家都是宽厚的人，因为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没怎么追究。” 顾今夕喝着茶，目光一一瞟过那些明显和普通百姓不一样的人，不动声色，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可不是。”老板像是要把好些年的话都吐出来，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口之后，继续道，“我也劝过小李大夫，但是小李大夫……” 说是恨铁不成钢倒不如说是担心。 “所以老板才会格外注意新来的那些人。” “小李大夫心善，我们这些做长辈只能多多操心了。” “老板说小李大夫心善，你们也是心善，没有什么血缘竟然这样关心小李大夫。” “不过是举手之劳，反正每天都看着，就是多看几眼。”老板摆手道，“小公子想请小李大夫看病只能无功而返了，我刚才也说小李大夫拜师学艺去了，就连我们都不知道小李大夫拜了哪位老师。” “如果小公子急，倒是可以去范府碰碰运气，范公还在京里，而且范家也很亲民，真是疑难杂症，他们一定会治的。” “多谢老板。”拿了几块碎银子放在桌上，顾今夕站起来拱手道。 “只不过多说几句话而已。”老板倒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拿起碎银子找了几个铜板给顾今夕道，又好心道，“看小公子脸生，那范府是在西市，那门口有一对石狮子的人家就是范府。” “多谢老板。”顾今夕也不扭捏，拿着铜板就离开，而她的到来和离开并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注意。 是夜，天上没几颗星星，暗淡的让没有灯火照耀着的街道彻底进入了黑暗。 黑色衣袍的少年脚步轻巧灵活，正所谓踏雪无痕也不过如此。 李复的家是有左右邻居的，顾今夕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刻意留下的痕迹这才脚尖一点，融于黑暗之中的颜色无人发现就进了李复的宅子。 院子里树木枯萎，地上还有残败的落叶和凋零的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 对于这些味道顾今夕倒是习惯的很，不过以她的经历就算是尸山血海也她也不会变了脸色。 蹲在地上，借由微弱的星光以及她此刻深厚的内力，在这样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她依旧是看得清明。 “并没有人来过。”眉头微微一皱，顾今夕却是有些不明，她不信那些监视李复宅子的人没有进来探查过。 “没有痕迹就有可能是陷阱。”一个很肤浅但很有用的陷阱，顾今夕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个担心是不是过头了，她素来觉得行事要小心谨慎，要是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不过顾今夕功夫，一身轻功从这满是落叶的院子里走过也带起一丝风声，真正的踏雪无痕。 看着门上的锁，顾今夕直接转身去了旁边的窗户处，轻轻一推，没有被横木插着，看来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光顾，只是没人看到而已。 从窗户跳进去，这里并没有什么，作为正厅接待客人存在的地上只有一个字雕刻在一块木头上，字体有力连绵每一划都没有停顿，再就是桌子椅子，从两边绕去是进入后院。 而像这样的地方，没有人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 不管是那些监视李复宅院的人还是顾今夕都这么认为，所以她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 但就在她准备去后院看看时无意经过某处时眼睛好像被什么刺着。 她停在原地，然后原路返回，再次到了那个刺眼之地时顾今夕抬头。 是梁木和瓦片，可其中一片瓦片十分奇特，抬头看去分明没有光下来，但你一站在那里就有一道光打在身上，那一瞬间，刺眼的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才觉得舒服。 顾今夕跳上梁木，她站在梁木上看了看那块瓦片，看着有些透明但隐约能看到外面的天空。 “这个是什么？” 她这段时间也算是读遍了古籍，常见的冷僻的，甚至放在角落生灰的她也看了不少，这几天正打算去春晖阁看看。 以前是有所顾忌，现在倒是没什么好顾及的，左右都撕开了脸她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研究不出顾今夕打算下去，正是这一低头她才发现这里的机关。 从这里看地面，居然是一张地图！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把地图放在客厅里，而且还这样光明正大的雕刻在地板上！” “只可惜了看不全，而且现在也不能动。” 从梁木上下来，顾今夕却是打着那块奇特瓦片的主意，离开客厅时顾今夕把她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全部抹掉，关上窗户和之前一模一样，但之后她就跳上了屋顶。 细细寻找她找到了那个奇特的瓦片，从这里看也没有什么特色，很普通，甚至和旁边的瓦片没有一点区别，但顾今夕的记忆力是非凡的，她十分确定她要找的就是这个。 环顾四周之后，她找来一块瓦片小心的替换了这个瓦片。 “反正秘密我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东西就没留着的必要了。” 看着手里奇特的瓦片，顾今夕小心放好，她不能确定这个瓦片是不是其中的关键之一，要是被毁掉了可就不好玩了。 跳下屋顶，顾今夕穿过小巷，忽然她眸色一冷，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身后，一冷浮现在嘴角。 在这样的小巷里战斗是一个明智又不明智的地方。 看起来是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却有一个石子突然起来，宽大的袖子一甩，那石子如同被人控制一般朝顾今夕身后飞去。 只能那暗处传来闷声，顾今夕一个回转身踢起一根竹子，就见那竹子直直朝那暗处飞去。 她听到了血肉的声音但是那暗处的人依旧没有出声，不知是在等待时机离开还是已经死了。 将瓦片放在袖子里，于黑暗之中顾今夕看着满头是汗的男人，目光冷酷绝情。 519.第519章 “还有气。” 大半夜被自家外孙女从床上拉起来的范老爷子打着哈欠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人，他并没有细细把脉，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个基本已经看不出心跳的男人还活着。 “哪里捡来的？” “李复府宅三条街之外的巷子里捡来的。”顾今夕拿来金针递给范老爷子，道，“留一口可以说话的气，我不在意他是死是活。” “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好了，要是去了其他大夫的药铺，肯定会被打出来。”范老爷子接过金针，看着很是随意的样子给男人施针。 “在外公这里我不担心花钱，去那些地方我还要思考怎么样杀人灭口才能不留痕迹。” “啧啧啧。”范老爷子道，“哪里来的小丫头这样心狠手辣。” “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要不外公你调查一下？” 祖孙两个很是随性的聊天，一点都不在意躺在床上男人的命到底能不能留住。 “好了。”金针一收，范老爷子再一次打了个哈欠，道，“死不了，也活不久。” “不过我瞧着这人的模样不像是我国的人，难道是其他国安插的探子？” “外公周游列国，难道也认不出他是哪国的人？” “山戎国容貌明显，而且依附山戎国的小国们早百年就和山戎混杂了血统，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北边来的。” “甫岐国和我国倒是差不多，不过他们那边的男人喜欢在头发上弄点特色，从皇族到百姓各自有特色，虽然不能排除为了融合进我国而特意续了头发，但是还有一处是可以看到的。” 说着范老爷子就伸手打算解开男人的衣服，但是解到一半范老爷子突然停住手，斜眼看着顾今夕道，“你该不会是想……” “有什么不对的。”顾今夕完全不觉得她看着有什么不对，而且以前行军打仗她也看了不少，男人的身体不就那样，难道这里男人和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你好歹……算了，看着就看着，反正你也不吃亏。” 解开男人的衣服，脱个精光，是个练武人的身材，身上有伤但有一处像是被特意划花的。 “不是甫岐的。”范老爷子眸色一沉，他忽然拿起一根金针，扎在男人的一处穴道上，那原本开始动着的眼珠忽然就不动了。 “是大齐遗民。” “阿美族。”顾今夕看了看那划花的地方，隐约还能看到曾经的图案。 “这里应该是他们的图腾。”老爷子指着男人下三路那块，已经是十分接近祖孙根的地方。 “不过他们也应该考虑到了，所以特地划花了。” “我今天下午去李宅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监视。”顾今夕一点也不在意所谓长针眼的事，她坐在旁边，道，“看起来就是他们的人。” “阿美族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复国，但是一直被三国强制镇压在地底。”范老爷子把男人的裤子拉起来，随便拿了东西盖上，然后给自己倒水，道，“原本不过是权宜之计。” “现在各国立国都是几百年了，阿美族也留不了多久了。”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看到末帝友人的事，想拿到那批贵重的宝藏重现大齐的辉煌。” “现在也应该在蠢蠢欲动了。” “他们联络过慕容瑚，不过慕容瑚并没有同意。”顾今夕淡淡道，“之前秦氏，就是淑妃，陛下之所以罚得这么严重就是她和阿美族人勾结。” “现在想想他们也是双管齐下，各种可行的方法都试试。” “如果拿不到末帝的那个宝藏，就试图用血脉混淆丰莱皇室。” “我想应该不止丰莱国，甫岐、东瞻应该都有人，山戎的五官立体，但是他们真心算计应该会从混血入手。至于其他小国，蚊子再小也是肉。” “你倒是看得透彻。”范老爷子一点惊慌和震惊的样子都没有，他在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之后继续道，“看来这大陆又要开始腥风血雨了。” “地图没有拿到，他们想掀起腥风血雨也难。”顾今夕看着外面，道，“没有金钱的支持，他们怎么去招兵买马。” 但是顾今夕想起之前的猜测，她心里隐隐开始焦虑，如果是真，怕是三国皇室都要大出血，可还有那些小国们野心勃勃，这大陆的历史极有可能从现在开始进行着改写的进程。 “关键还是那枚传国玉玺。”范老爷子眯着眼，道，“自大齐灭国之后，三国鼎立小国依附就有这么一个传说，得到传国玉玺就等于得到一半的江山。” “这事虽然夸张，但是得到传国玉玺的确是不一样。”顾今夕却是明白，得到传国玉玺就是得以天授，统一整个大陆他们是顺应天命，百姓并不是没有聪明人，但他们大多是愚昧的，他们更信天意。 谁有了传国玉玺，就等于得到了整个大陆过半百姓的民心，当攻打时百姓们甚至会反水打开城门。 这就是传国玉玺的魅力，它是死物却比活物更好。 “你找到地图了？” “没有。”顾今夕淡淡道，“李宅我翻了个里朝天什么都没看到，唯一的收获就是这个男人。” “他应该是阿美族负责监视李宅的那批人中的一个，现在他没有回去那边应该知道了，但是他们不知道是谁做的。” “你伤他伤得这么重，也活不久。”范老爷子有些唏嘘，他并漠视生命反而十分看重，但这件事关系到国家和他的家族以及他的亲人，他不得不放弃这个人的生命。 “放虎归山的事我做不来。”顾今夕转而道，“就要天亮了，外公再去休息一会，我带他去其他地上，省得被他们顺藤摸瓜摸上来。” “行，赶紧去吧，我再去眯会。”范老爷子打了个哈欠，对着顾今夕挥手。 顾今夕也不介意，内力运转在男人身上的几处穴道上点了点，然后一点都不温柔和小心的提起男人，飞檐走壁之式离开了范府。 待顾今夕离开之后，范老爷子原本昏昏欲睡的样子瞬间清明起来，他看着渐渐有些亮色的天空，眼底藏不住的担忧，“老大曾说慧极必伤，现在看来……” 520.第520章 夜与日交替的时候，天处于半暗半明的时间，但对于专门修炼某一种功法的人来说寅时是最好的时间， 孔平正在监督这个月月初才进来的孩子们练功，也在思考这顾宅是不是小了些，该换一个新宅子。 忽然有仆人跑过来，在孔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就见孔平眉头微微一皱，道，“我知道了。” 待到空中那抹不易察觉的紫气消失后，孔平淡淡道，“好生练功，日后自有去处。” 都是一群无父无母的孩子，在这个荣华富贵晃瞎人眼的京城里活得比权贵人家的宠物还要低下。 “贺天池。” “先生。” “你看着他们。” “是。” 昏暗的地牢，着实是一个不适合受伤人待着的地方，这里湿气清冷，只是待着一会都有可能恶化伤势。 “主子。”孔平看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男人，面色不变道，“属下立刻安排。” “不用。”手轻轻一抬，顾今夕淡声道，“东西拿来了？” “是。”孔平从袖子里拿出一样小东西，看着小巧玲珑十分俏趣的样子。 哪怕装在里面，但拿出来一瞬间就有一股清凉的味道散开，将地牢里湿冷压住。 “这就是之前兄长跟外公要的迷药？” “是。”孔平道，“三元化气散，公子说它还是一个半成品，但是之前在东瞻国那些刺客试用过，用了它之后十天之后会变得痴呆，快要死亡的时候会恢复一瞬间的清明，如同回光返照，但是那一瞬之后就会死亡。” “恩。”微微点头，顾今夕用茶杯解开男人的穴道，然后道，“喂他下去。” “是。” 倒出一粒红褐色的药丸，孔平干净利落的扔到男人嘴里然后一抬下巴就见男人把那大概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吞下去。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顾今夕坐在那里食指轻轻点着桌面，静悄悄的地牢里只有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和顾今夕点着桌面有些沉闷的声音。 孔平看着男人动了动眼珠子，他轻声道，“主子，他醒了。” 男人睁开眼，痛楚袭来让他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附近的环境，并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他还记得昏迷之前的情景，有一根竹子直直插过他的肩膀，现在动一下都还觉得痛。 “别动了，残不了也死不了。”顾今夕看着男人凉凉道，“趁你现在还清醒着，好好享受下这最后的时光。” 男人看着顾今夕，眼里有迷茫和不解，道，“什么意思？” 顾今夕可没跟别人解释她给对方喂了什么药这个爱好，她双手交叠放在桌面，淡淡道，“没什么意思。” 地牢里安静无比，也不知时辰外面是否已经天亮，顾今夕看着双眼里迷茫和懵懂占据的男人，嘴角有些许弧度。 “你是谁？” “林风。”男人脸上也失去神色，那双眼睛从迷茫和懵懂变成无知无觉到现在的失去光亮，如同一个被控制的木偶，等待着木偶人来提线。 “来自哪里？” “地底城。” 眸色一闪，顾今夕道，“为什么跟踪我？” “无意发现有人从李宅里出来，担心是不是和我们抢夺地图的人。” “你们从哪里知道李宅有地图。” “……”男人并没有回答，他面目开始狰狞似乎在反抗着什么，可是范老爷子的药是多么霸道，没多久男人又呆愣下去，他回答顾今夕的话，“从山戎国王庭里得知。” 山戎国王庭。 顾今夕心里一紧，眼底有冷色一闪而过，她继续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我不知道。”男人道，“我只是负责监视李宅，这些消息都是从林武大哥那里听来的。” “林武是谁？” “是负责监视李宅所有人的大哥。”男人继续道，“我听一位族人说，林武大哥其实老族长的外甥。” “你们在李宅发现了什么？” “什么没都有发现，李宅里除了那些破旧的家具就是一些没什么用的书，以前还能看到草药，但是现在李复不在家里，连只野猫都不愿意来。” 顾今夕不在出声，食指不知何时开始点着桌面，不轻不响的声音在地牢里不甚明显。 “弄晕他。” “是。”孔平虽然是文弱书生并没有习武，但该知道的都知道，毕竟他是负责训练的人。 也不知读书人是不是天生就起步高些，孔平虽然没有习武的天赋，但是看那些关于武学的书很快就能理解，人体的穴位比顾宅里习武的孩子们记得还要清楚，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要是顾今夕能更多的收集这个世界上武功的资料，孔平说不得会成为一个移动的武学资料库。 走出地牢，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明亮的光线刺眼，顾今夕眯了眯眼。 “主子。”孔平将地牢的入口关掉，道，“有一件事要跟主子禀告。” “说吧。” “最近孩子们越来越多，虽然我们把周边的房子都买下来，但动作太大极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属下请教主子，该不该另辟一个地方。” “顾何那一批都已经派出去，贺天池那一批孩子小有所成，属下担心闭门造车无法再精进，也已经放出去，有些在坞林，有些在钱管事那里帮忙。” “这一批孩子主子之前的意思是交给贺天池，所以属下自作主张让贺天池训练他们。” “钱管事那边昨天来了消息，又物色了一批无父无母的孩子，还有一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再过几天就到京里了。” “你想得没错。”顾今夕倒是没想到这个，她道，“顾宅既然我交给你管理，你可以全权做主。” “是。”孔平道，“属下有两个想法，只是做不了决定。” “一个是将顾宅移到城西，属下打听到许氏马场那块地官府有意卖出去，另一个是发展成镖局。” “这样不断的有孩子进来，也好有借口对外解释。” “镖局倒是不错的选择，”但是顾今夕否定了这个选择，“看着把许是马场的地买下来。” 就算是镖局也没有这样频繁的换人。 521.第521章 “阿夕。” 顾今夕微微皱眉道，“这里是范府，你走得倒是清楚。” “因为阿夕在这里。”慕容瑚在顾今夕对面坐下，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顾今夕的脸。 阳光下能看清顾今夕脸上细细的容貌，还未长开的五官已经可见未来的绝伦，眉宇间不符合她五官精致带着一股英气和狠厉，慕容瑚觉得他怎么看都看不厌，最好能让他看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一辈子，永生永世。 对于慕容瑚手到擒来的情话，顾今夕脸不红心不跳，目光不转，道，“你对山戎王庭知道多少。” “山戎王庭？”慕容瑚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细细思考了一下才道，“山戎是游牧民族，我只是在那个三不管地带开了一家酒楼。” 穹关九曲都有一个三不管地带，穹关的三不管地带被称之为高山，而九曲的三不管地带叫鬼窟。 高山是一个繁盛的贸易区也是最混乱的地方，同样是鱼龙混杂九曲的鬼窟却是一个把头提在手上活着的地方。 “那里什么人都有，不过山戎王庭每年都要转移地方，除了山戎国大臣们，就算是他们的百姓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王庭的具体位置。” “……”食指点着桌面，顾今夕眸色微凉。 “怎么突然就提起山戎了，难道你还在想万勇国的事？”慕容瑚见顾今夕神色暗沉，不由道，“你要是想知道更多，我这就去找人调查。” 说着他站起来就要离开。 顾今夕赶紧拉住慕容瑚，道，“怎么说风就是雨，以前也不见你这样。” “阿夕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当然是十万火急的事，要是不赶紧办好，阿夕生气了怎么办。”慕容瑚凑到顾今夕身边卖好。 凉凉的看了眼慕容瑚，顾今夕对于他的话十句里只信半句，冷笑道，“你惹了我不少次，以前也没见着你这么急切。” 嘴角一抽，慕容瑚立刻讨好的看着顾今夕，解释道，“少不更事，少不更事。” 顾今夕也懒得拉着这件事不放，她和慕容瑚的关系着实是让别人难以猜测的。 “纯平公主什么时候出发？” “陛下的圣旨已下，六局二十四司早前给合德公主准备的东西，除了一些娘娘送来压箱的，都转去给纯平公主。”慕容瑚见顾今夕不提以前的事，只以为蒙混过关越加的殷勤道，“这几日宫里可不太平，对了，听说纯平公主这两天胃口不太好，只想着吃酸的，陛下的心情也差了。” “太医也检查不出什么。” 眸光一边，顾今夕道，“舅舅怎么说？” “范御医什么都没说。”慕容瑚就巴巴的蹭在顾今夕旁边，不准备离开，那只手放在桌上，想勾顾今夕的手又担心顾今夕把他扔出去，只能想想。 “既然什么都没说就什么事都没有。”顾今夕懒得理慕容瑚的目光，她道，“应该定好时间了。” “我们猜是三月初五，这天日子好，吉利。”慕容瑚收回目光，努力放在前面，道，“但是有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阿夕知道三皇子为什么会愿意去吏部当值？” “……不知道。” “我知道。”慕容瑚乐滋滋道，“之前陛下有意让合德公主下嫁万勇国，三皇子不放心合德公主于是自请亲自给合德公主送亲到万勇国。” “陛下趁机……”轻咳一声，慕容瑚继续道，“这次出嫁的是纯平公主，当初秦氏还在的时候就和永宁宫的皇贵妃娘娘不太平，纯平公主也时常和合德公主斗气，三皇子自然是不会去送嫁。” “于是五皇子就自请送亲到万勇国。” “陛下下旨让五皇子去户部了。” “阿夕聪慧。”慕容瑚真心夸赞顾今夕，“五皇子去了户部。” “二皇子在兵部，现在和父亲去了观海关。不过三位皇子虽然在兵部、吏部、户部当值，但并没有官位。” “太子想知道什么？”顾今夕斜眼看了看慕容瑚，淡声道，“你们应该知道陛下的用意。” “正是因为知道陛下的用意，才不得不更加小心。”慕容瑚面上神色不变，只是那双桃花眼越发的深沉，他道，“太子殿下的这个东宫储君，虽然崇政殿的大臣们都算是殿下的谋臣，可是殿下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野心。” “虽然他们从进了崇政殿开始就是太子的人，但谁不想有从龙之功？一旦太子表现一点想要那个位子的想法，这些人就会立刻逼着太子谋算，有多少大臣可以拉拢，有多少武将可以通过景国公府拉拢，怎样才能斗倒砥国公府。” “他们不在意砥国公府的来历，也不在意砥国公的砥字是中流砥柱的意思，他们只要太子成绩为皇。” 顾今夕看着眉宇之间透露焦急之色的慕容瑚，她目光不变，道，“继续照着以前的方法行事就好了，何必管他人死活。” “可是陛下为殿下找的人，都是有能力的，若是殿下不招揽他们岂不是损失。” “他们求权，哪里来的人才之说。”顾今夕淡淡道，“他们想要的权利只有太子殿下登基才能给，那么我问你，他们究竟是要权利还是要太子殿下的命？” “如果他们真心为太子考虑，就不会怂恿太子去夺权，只要太子细细谋划笼得圣心，日后陛下驾崩，整个朝堂的大臣起码有一半是支持太子登基。” “身为陛下生前唯一册立的皇太子，那个位置默认是太子的，谁也夺不走。” “除非……” “除非什么？”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里有急切。 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慕容瑚从来都是冷静的，这会也怕是被章帝这一手搞得心急了。 而东宫里那些所谓的谋臣也在太子耳边说了不少，太子听着也不爽，兄弟两人只能寄希望于顾今夕这个旁观者。 “除非太子殿下失了民心，各位皇子以清君侧的名义，就算太子殿下是名正言顺的登基，可是大臣和百姓却不认可这个皇帝。” 522.第522章 “这清君侧……”慕容瑚摸了摸鼻子，道，“难道是我？” 顾今夕凉凉看了眼慕容瑚，心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阿夕。”慕容瑚自是猜出了顾今夕的想法，那双桃花眼泪眼汪汪的看着顾今夕，活像是只要主人抱抱的小奶狗。 拿余光瞧着慕容瑚，顾今夕抽了抽嘴角但还是伸手在慕容瑚发上拍了拍，算是安慰这只小奶狗。 “你的赌坊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慕容瑚蹭在顾今夕旁边，顾今夕提到这件事也没有改变他的好心情，“总有些眼红的人。” 看了眼慕容瑚，见他不提及这件事，顾今夕也不说，根据她得到的消息的确是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些眼红的人跑去京兆府说三道四，由于没有实际证据，而京里也开着不少赌坊，那些赌坊背后站着的人，季刚易倒是想把这些毒瘤全部除去，奈何他一人之力不可行。 “如果需要阿夕帮忙，我绝对不会犹豫的。”慕容瑚笑看着顾今夕，那一瞬间倒是可爱的紧。 突然，顾今夕袖子里的东西在地上发出了别样的声音，有些脆又有些闷，慕容瑚低头一看，他奇道，“这是墨嵌玉？” “墨嵌玉？”顾今夕捡起瓦片形状的东西，她道，“是什么东西？” “我只是在古籍上看过。”慕容瑚好奇的拿过来看了看，又对着太阳照了照，好一会他才道，“的确是墨嵌玉。” “不过我不知道它到底是干什么用，但是它的产地是在云州，产量极少，前朝就已经找不到矿脉。” “很稀有的东西。”顾今夕淡淡道，“我无意捡到，你怎么确定它是墨嵌玉。” “墨嵌玉有一个特性，阳光无法穿透，只有月光才能穿透，但是也需要一个特殊的角度，要不然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找到那个特殊的角度后，月光穿过墨嵌玉会变成一束很强烈很刺眼的光线。。” “还有你看。”慕容瑚指着墨嵌玉的四角，道，“不论是不是整块墨嵌玉，只要它被分割成一个个体，它的四角就会出现一点亮色，只能在太阳光下才能看到。” 顾今夕仔细看了看，的确看到了四角上的一点亮色，很淡，瞧不出什么，可实际上顾今夕却觉得这四个小点虽然是在四角可是布得有些规律。 只是一时间她琢磨不出，只能先作罢。 “要不我给阿夕做个小玩意？” “不了。”顾今夕拒绝道，“你该回去了。” “哎呀，我和阿夕待着半个时辰都没有，阿夕就赶我走。” “……”顾今夕冷眼看着慕容瑚，淡淡道，“你很闲？” “还好啦。”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笑，“只要能和阿夕一起，再忙我都不觉得。” 直接过滤慕容瑚的这句话，顾今夕道，“既然你闲，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听得顾今夕的话，慕容瑚的脸色有些微妙变化，虽然他依旧笑眯眯，道，“是谁？” “林武。” 捏着墨嵌玉的力道微微一紧，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男的。 “好像是男的，阿夕能形容下吗？”强压下眼底的狰狞，慕容瑚笑道。 把墨嵌玉从慕容瑚手里抽回来，顾今夕横了眼慕容瑚，道，“姓林，你想到谁？” “京里好些人姓林，朝廷里大臣也有几个姓林的，大姓，我……”话说到一半，慕容瑚突然坐直了身体，他正色道，“阿美族？” 点了点头，道，“我要知道他在哪里。” “好。”慕容瑚没有问顾今夕为什么要找阿美族的林武，他只道，“明天给你消息。” “恩。” “小姐。”青桃进来，一看到慕容瑚脸色有些微妙变化，眼底有抗拒却不太严重。 “什么事？” “宁姑姑来了，说是娘娘请小姐进宫。” 眉头微微一皱，道，“宁姑姑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青桃摇头，突然她眼一亮，道，“我刚才听到宁姑姑和夫人再说哪家公子。” 一听，顾今夕心里有底了，皇贵妃喊她进宫应该是为顾燕凤的婚事，虽然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喊她进宫而不是老夫人或者三婶。 慕容瑚脸色却是更差了，一张脸拉得老长，一双桃花眼盯着青桃，似言非语。 青桃皱了皱鼻子，瞪回去，然后道，“小姐，我们要回府准备东西吗？” “你回府一趟。”顾今夕是没发现慕容瑚和青桃之间的暗潮，她道，“要是在宫里住我会让舅母派人去府里。” “是。”青桃福身随即转身离开，而顾今夕正准备去花厅见宁檬，却突然被慕容瑚拉住。 “做什么？” 桃花眼暗沉沉，慕容瑚盯着顾今夕有些晦暗，“皇贵妃要给你选婿？” 红唇微微一抿，顾今夕淡声道，“不要捣乱，我等会还要进宫。” “你不说我就不放你走。” “慕容瑚！”顾今夕重声道，“你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慕容瑚却是执意要知道皇贵妃为什么传顾今夕进宫，“你告诉我是不是皇贵妃要给你选婿。” 眉色一冷，顾今夕懒得理会慕容瑚突然的胡言乱语，直接点了慕容瑚的穴道，然后大力挣脱出来离开了院子。 “小小姐来了。”宁檬看到顾今夕，眉色一软，亲昵道，“正好婢子和范夫人说到这件事，范夫人也认为很妥当。” “是给凤姐姐选婿？”顾今夕轻笑道，“姑姑做主就好。” “娘娘的意思是小小姐和凤小姐年龄相当，而且凤小姐现在没了亲娘，三夫人又是隔着，老夫人也……”宁檬一顿，这也算是顾府自己的事，不好当着云浅俪说出来。 “柳氏最迟也是秋后问斩，这一去就要守孝三年。”云浅俪当做没听到，浅笑道，“顾小姐今年已经十六了，要是等三年就是十九，十九已经是大姑娘了，到时候早人家也不好找，索性现在先定下亲事，等三年的孝期过了之后再成亲。” “这嫁妆也备得厚实些，省得以后去了夫家被人看扁。” 523.第523章 “我就说姑姑怎么会特地去范府接我进宫，敢情是你们两。”顾今夕看着秉竹院院子里坐着的两个风华各异的少女，轻笑道，“我的三个丫鬟还在宫门口等着，劳烦两位公主使人去看看，省得被人欺负了去。” “这张嘴，真是该打。”司姬敏嗔道，“我就说阿夕肯定是揶揄我们，你偏不信。” “这话我可不依。”顾今夕坐下，道，“倒水！” 司璇琉轻笑道，“你倒是大牌，要公主给你倒水。” 话虽这么说着，司璇琉却是给顾今夕倒水，生怕眼前精灵古怪的丫头真的渴着。 “成了，受了我们七公主的茶，你可得告诉我们实话。”司姬敏戳了戳顾今夕腰道，“可不准撒谎，要不然……”话未尽却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顾今夕。 “要不然什么？”顾今夕斜眼看司姬敏，凉凉道，“难不成还要去午门斩首？” “呸呸呸。”司姬敏没好气的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道，“你这张嘴什么都说得出来。” “六姐姐又不是不知道阿夕就是这性格。”司璇琉挑眉道，“说吧，你怎么这么好心给顾燕凤挑选夫婿，还让母妃给她挑。” “这不是增长她的气焰吗！”司姬敏不赞同道，“而且是皇帝赐婚，以后她要是……岂不是让你难为。” 顾今夕知道司璇琉和司姬敏是担心她，说实话她也不愿意让顾言曦帮着顾燕凤找，只是她手底下多数是混江湖的，官员们的消息也知道但是并不深入，主要还是她根基浅。 让慕容瑚帮忙调查，就看他给出的那个人就知道不能指望他，老夫人就更不会想了，连柳氏自己都防着她，而三婶……顾今夕摇头道，“就算是我母亲在府里也难以给顾燕凤挑选，二哥哥虽然是兄长可上面还有祖母和二叔，怎么也轮不到他，只有姑姑才是最好的。” 她倒是可以随便给个人选，好坏不论，横竖日子是顾燕凤过的，不过柳氏给了她一份柳氏亲手写的口供，顾今夕自然是要好好照顾下她的一对儿女。 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差，顾燕凤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 “外祖母难道会亏待她不成？”司璇琉不解道。 红唇微微一抿，顾今夕看着司璇琉许久，道，“既然姑姑也打算放手让你去做，我也不藏着掖着。” 看着顾今夕神色，司璇琉和司姬敏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司姬敏道，“母妃让我早些回去，我明天再来找你们玩。” 顾今夕和司璇琉倒是没有留司姬敏，待司姬敏离开之后，司璇琉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样警惕？” “也不算发生什么事。”顾今夕轻声道，“这件事本该由姑姑告诉你，现在还是我亲口告诉你，省得你从别的地方听来些不三不四的话，挑拨了你和姑姑之前的母女之情。” “前几天，柳氏传了信给二哥哥，说是要见我。” 见司璇琉有些急，顾今夕压了压她的手，缓缓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司璇琉，当然关于柳氏让她关照顾庭昱的事顾今夕并没有告诉司璇琉。 “竟然！”司璇琉变了脸色，看着顾今夕的神色有些悲哀和心疼，她拉住顾今夕的手，道，“我当初做了什么，竟然让你受了那样的苦。” “哪里受苦。”顾今夕倒无所谓，她道，“宫里纷乱，陛下以后宫平衡前朝，就算是姑姑宫里也难以清净，何况你身边。” “姑姑也是为你好，怕你太过纯净以后去做了当家主母不知不觉被人谋了命去。” “可是那一巴掌，那一巴掌……”司璇琉伸手摸了摸顾今夕的脸颊，现在哪还能看到掌印，可是太子那一巴掌是用了全力，顾今夕的脸是连夜消肿用脂粉遮掩才看不出来。 泪流满面，司璇琉道，“我早该处置了那个宫女，平白的让你一进宫就受了苦。” “我哪有这么娇贵。”顾今夕轻笑道，“雁北向那样的地方我都过下来，要是那点苦我就受不了，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告诉司璇琉这些事可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虽然司璇琉也是个警惕的，但是老夫人要是拿着亲情说事，万一被套了进去可就不好了。 “姑姑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府里的那些糟心事，我看着就好了，你是皇室公主，她们也不敢算计你。” “不管怎么说，去年我……” “好了，璇儿。”顾今夕打断道，“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要你愧疚难受的。” 深吸了一口气，司璇琉勉强笑道，“我知道。” 然后她转移话题，道，“六天之后纯平姐姐就嫁去万勇国，我们那晚倒是孟浪了。” “哪里孟浪了？”顾今夕眉头一挑，道，“好歹你都要和亲，还不准你放肆一回？” 司璇琉轻笑道，“也是运气，要不然现在我已经在去万勇国的路上了。” “事情已经过去。”想起慕容瑚，顾今夕道，“宫里有什么消息？” “没什么消息。”司璇琉知道顾今夕指那件事，她摇头道，“皇祖母怀疑是贤妃娘娘，但是那段时间贤妃娘娘每天都要招太医看病吃药，宫里好些天都没点香了。”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千荷宫里那个香没有少，可是玉华宫里的味道和千荷宫里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母妃说这香是贤妃特制的，除了她谁都没有。” “太后娘娘怎么说？” 嘴角下滑，司璇琉有些冷淡，道，“父皇护着贤妃，说她是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还狠狠的训斥了母妃一顿，说母妃治宫无方。” “还是皇祖母说父皇之前在玉华宫就说不会迁怒母妃，而且皇祖母也禁足母妃在永宁宫一年。” “总之这件事就和九天池的初珍一样，成了一个无头公案。” 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她有些看不懂章帝行事了，不过横竖宫里的事与她无关，顾言曦也不可能轻易被废，只要大折子不出错，除非章帝鸡蛋里挑骨头，这皇贵妃迟早会变。 524.第524章 “姑姑。” 次日请安，因着和太后的懿旨顾言曦被禁足在永宁宫，各宫娘娘也只是在永宁宫门口下轿请安，然后就去宁寿宫给和太后请安。 只不过玉华宫的事，现在和太后连章帝都不想见，何况这些妃嫔们。 “来。”进宫这么些年，顾言曦是头一回睡得一个好觉，长发还未梳起散散的披着，也没有上妆，没有了那些刻意装扮的柔美，眉宇间那股子英气没了少女时期的蓬勃是淡淡的让人舒服。 顾今夕和司璇琉前后到达主殿，矮桌上摆着今天顾言曦的早膳，都是清清淡淡的。 “母妃。”司璇琉昨晚一夜没睡，打着胭脂倒也看不出来，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你这是怎么了？”自家的女儿身上一点变化作为母亲都能发现，何况司璇琉精神也不好。 司璇琉轻轻一笑，道，“想着阿夕进宫，昨晚太开心没睡好。” “你啊。”顾言曦倒是信了司璇琉的话，软软道，“还跟一个孩子一样。” “来，一起用膳，正好我有一件也要和你们商量。” 脱了鞋子上了榻，清脆可口的小菜陪着煮得薄厚刚好的米粥，清早吃着的确是舒心。 “以往我想着你们嫁人先得把管家学了，但现在想想，也不能循规蹈矩一成不变。”顾言曦拿着帕子压了压嘴角，道，“这次夕丫头说给凤丫头寻个夫家，免得三年孝期之后年岁大了。” “母妃。”司璇琉眉头微微一皱，道，“正五品外放是那几个县令都是父皇心腹。” “姑姑，我看正四品的下州刺史最佳。” “硅州，奂州，曲州，抚州，良州，昆州，颖州。”顾言曦淡淡的报出七个下州，她看着顾今夕和司璇琉，道，“下州刺史，可取这七州其中之一。” 顾今夕不语，司璇琉垂眸看着桌面，顾言曦也不急，她接过杨玫递来的热茶，有些深意又有些为难。 “昆州。”顾今夕忽然道，“昆州是下州里辖管县最多的，看着也十分有面子。” 昆州？司璇琉细细回忆她从司铭瑞拿来关于各国州县的分布，忽然抿嘴一笑，她就知道阿夕没这么好心，但很快眼底染上了一丝愁绪。 “我看着昆州也好。”顾言曦微笑，道，“昆州刺史有一个儿子，弱冠之龄，相貌算不得俊美但也是清秀，虽然不是举人但也是秀才，有功名在身，而且他现在还年轻，以后再努力一把举人也不是不可能。” “以凤丫头现在的情况，这是最好的选择。” 顾言曦并不能说没有私心，但以顾燕凤现在的情况来说，外嫁是最好的选择，而她的父亲顾复硫不是世子也不是顾复游那样的功名在身，以后一旦分府就是白丁。 若是国公去世之前舍了面子跟章帝要个爵位，但在京里随便一块豆腐都能砸到官员功勋，一个小爵位又入得了谁的眼？ “母妃打算懿旨赐婚？” “也算是全了面子。”顾言曦轻轻道，“你二舅虽说……但也是姓顾，顾家的女儿低嫁，以后夕丫头和府里的儿郎们怎么娶妻？” “其实府里的公子们倒是没什么，不管妻子出身如何只要以后他们自己努力荫封妻儿，只是夕丫头……”顾言曦看着顾今夕，眼底温柔，道，“昆州刺史的妻子是昆州当地的大族，虽然族中没有男儿入仕，但他家也算是百年传承，也不算低嫁。” “这件事还需和父皇商讨。”司璇琉红唇微微一抿，道，“昆州虽说是下州刺史，但也是正四品官员，他家的儿子在昆州想必也是无数女子向往的。” “你说得有理。”顾言曦柔和道，“柳氏还在狱中，凤丫头的婚事的确要和陛下商议。” 又说了几句，顾今夕和司璇琉就离开主殿，司璇琉忽然停住脚转身看着安静的永宁宫主殿。 “阿夕。” 顾今夕看着前方，隐隐可见的湖水波浪，两侧种着的杨柳有些绿芽冒出，湖中的凉亭如同窈窕的淑女，帷幔飞舞好似她在起舞。 “什么。” “曾经我说嫁去属国倒也不错，可经历了万勇国的事我才发现以前我是多么的无知。” “若是两情相愿自是最好。” “可是阿夕，身为公主即使是两情相愿也不可能相守一生。”司璇琉拉着顾今夕的手，那双同章帝一模一样的眼睛里透着和章帝不同的柔软和脆弱，她道，“我知道我的未来不可能自己做主，许就像顾燕凤这样被别人操控了一生，无情无欲的过一辈子。” “可是我想，如果阿夕以后遇到了自己爱的男人，一定不要放手！” 顾今夕看着司璇琉，她大抵司璇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但如果她真的遇到了她爱的男人，就算是不折手段也要让男人永远在她身边。 “璇儿以后会嫁给心爱的人。” 眼前靓丽明媚的少女，轻笑道，“要信我。” “恩。”少女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真真假假司璇琉不说顾今夕也不问。 司璇琉昨晚没睡好，现在困意袭来她和顾今夕在院子里说了几句就回了锦绥院，顾今夕自是回了秉竹院。 只是她才离开半个多时辰，这院子格外的安静。 眉头微微一挑，谁这么大胆敢闯到宫里来？顾今夕站在秉竹院门口，嘴角拉开丝丝的弧度，她走进院子身后的门无风无人自己就关了。 而这门一关就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顾今夕能听到外面风吹过湖面细微的声音，还有宫女太监们低声说话的声音，可秉竹院里就好像是时间停止了，连风吹过都不能吹动院子里的树发出沙沙的声音。 正欲弯腰捡起地上一根长长的树杈，突然有人从顾今夕背后袭来，原本弯腰的动作却突然停止，难以想象的扭曲，五指成爪，一手抓住来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是准备直接掐断偷袭之人的脖子。 但来人也不是吃素的，轻轻躲开顾今夕的招式，脚下步伐一转他就换了方向，他似乎早有准备，趁顾今夕一招力竭之时他一个拦腰将顾今夕抱起来。 “阿夕。” 525.第525章 轻轻浅浅的呼唤，带着丝丝的呢喃，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眉头微皱有些不渝。 “你做什么。” “我想你了。”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无言，毫不犹豫的一掌拍向慕容瑚，随后一个侧翻稳当当的落地。 “阿夕。”那双桃花眼看着顾今夕偏生有股楚楚可怜的味道，配着慕容瑚那张让所有女人都暗淡失色的容颜，当真是杀伤力无穷。 顾今夕淡定得很，她道，“你把她们藏在哪里了？” “我没有藏。”慕容瑚表示很无辜，道，“我只是让她们睡一会。” 余光斜看慕容瑚，顾今夕道，“想知道什么。” 双眼一亮，慕容瑚立刻蹭到顾今夕身旁，道，“天冷，我们去里面说。” 红唇微微一抿，顾今夕还是进了屋子。 秉竹院的房屋是顾言曦按照千嶂里的布置而布置的，处处都透着千嶂里她房间的风格。 “阿夕喝茶。” 何等殷勤？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茶杯，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虎口依稀能看到老茧。 “世子，这里是永宁宫，不是砥国公府也不是景国公府，不要胡作非为。” “我知道。”慕容瑚见顾今夕不接茶杯，他也不介意，轻轻的把茶杯放在顾今夕面前，然后在顾今夕旁边坐下，一双桃花眼一直看着顾今夕，一错不错，他道，“昨天是我胡闹。” 昨天……顾今夕眼底有些迷茫，然后很快就想起什么事，范府里慕容瑚拉着她不让她走，坚决的要问一个问题要一个答案。 眸色微微一闪，顾今夕转而看着慕容瑚，他一脸严肃是很认真的在道歉，这样的慕容瑚让顾今夕有些许不忍心。 “姑姑让我进宫，并不是给我找夫婿。”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的眼睛，她看着慕容瑚的眼睛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明亮，心里的猜测渐渐凝成实质，道，“顾燕凤的婚事该早早的提上来。” “现在已经是三月了，最迟五月就会处斩，守孝三年之后虽然忘记了这件事但是十九了。” 慕容瑚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他拉着顾今夕的手，道，“我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件事。” 听着倒是有些自责，可语气里满满是喜悦，他继续道，“我可以帮忙的。” 另一只空闲的手拍在慕容瑚的额头，发出并不响亮的声音，顾今夕道，“你给我的那个人，到底是你要调查的人还是给顾燕凤找的人，你心里清楚。” “那只是失误！”赶紧把顾今夕的手拿下，紧紧的握在手里，慕容瑚严肃道，“阿夕你要信我。” “我信你，你先把我手松开。” “我不。”慕容瑚孩子气道，“除非你喊我名字。” “名字原本就是用来喊的，但是阿夕总是喊我世子。”美人蹙眉，当真是疼煞人。 顾今夕叹气，有些无力道，“林武的事，你说今天给我结果，现在在哪里？” “有结果了。”说到正事慕容瑚也不缠着顾今夕喊他名字，道，“林武是阿美族人，是我们上次看到那个老头的亲戚，他最近频繁出现在京里，一直住在长乐坊的一个二进院子里，和他一起的还有其他阿美族人。” “我还没调查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没有打草惊蛇。” “哪个巷？” “滚茶巷。”慕容瑚轻声道，“和他一起的阿美族人都是练家子，看来他们是想在京里弄些事。” “我知道了。”顾今夕垂眸，道，“林子炅的事，后续好了？” “有阿夕府里的温大夫出马，虽然那只手是废了，但是也不会再去赌博了。”慕容瑚道，“林嬷嬷也该放心了。” “说起来你进宫怎么没见林嬷嬷？” “林嬷嬷身体不好，还在府里养着。”顾今夕神色不变，道，“你该走了，再晚些宫里的人会察觉的。” “现在皇贵妃被禁足，合德公主在休息，三皇子进不来，谁会来？”慕容瑚想多和顾今夕腻在一起，以前顾今夕身边总有个范泽熙，当初还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想想阿夕和范泽熙那样亲昵，和他却是透着一股子生疏，就算是……咳，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偷偷瞄了眼顾今夕，慕容瑚暗暗松了口气，反正现在范泽熙出京了，阿夕身边没什么人。 窗户外人影闪过，慕容瑚却是听到了很细微的脚步声，他面色一冷，正欲呵斥，也不知顾今夕的手何时挣脱捂住慕容瑚的嘴，道，“不要出声。” 鼻间淡淡的香味，一点都没有京里小姐那种花香的味道，慕容瑚爱及了顾今夕身上这样的香味，一双眼睛明亮他亲了亲顾今夕的掌心。 红唇微微一抿，顾今夕收回手只是瞪了眼慕容瑚，“进来。” 身形修长一身禁军的铠甲穿在他身上偏生透出一股有力的感觉，就算是在屋里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男人，他也面不改色。 “主子。”卜芥的目光没有在慕容瑚身上停留片刻，眼里只有顾今夕。 “舅舅让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 揉了揉额角，顾今夕道，“说吧。” 而慕容瑚的眼睛越发的亮。 “大人说老爷子后天离开京城，问主子明天能不能出宫。” “后天……”顾今夕早有准备，她道，“你去回舅舅，我明天会回府上。” “是。” 卜芥传完话就离开顾今夕的房间，目光依旧不在慕容瑚身上停留，窗户打开又关上。 “阿夕明天出宫？” “恩。”顾今夕皱眉。 “我明天来接阿夕。” “不用。”顾今夕拒绝，转而道，“帮我盯着林武。” “好。”慕容瑚想着顾今夕刚才没让他离开，心里喜滋滋的冒泡，这算不算接受他的存在了？ 看着正在沉思的顾今夕，慕容瑚目光移动落在顾今夕的红唇上，见顾今夕并没有在意他，他舔了舔唇，有些蠢蠢欲动。 “唔……” 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在眼前放大，生生被打断了思绪，顾今夕瞪大眼睛看着慕容瑚，双手抵着他的胸口，欲要推开慕容瑚，然而这个色胆包天的男人早就抓住顾今夕的手，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 “你……”做什么。 然而一句话却是被慕容瑚全数吞下。 526.第526章 “你这脸是怎么了？”司铭昇一看慕容瑚的脸，高高肿起的一块没看到五指印不像是被人甩了巴掌，“让我瞧瞧。” 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司铭昇放下书凑过来看，“你这是撞得还是轻薄人姑娘被打了。” “撞的。”慕容瑚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抿着只是时不时得会呲牙，可见这力道不小，而且还是巧劲打在肌肉里的，没个十天是好不了的。 “小姐。”清风明月青桃三个丫鬟跪在顾今夕面前，负荆请罪，“婢子们竟然在耳房睡过去了，请小姐责罚。” 顾今夕正在喝茶，只是在清风明月青桃看不见的角度眼里闪着冷光，红唇微微红肿。 “和你们没有关系，都退下吧。” 见顾今夕没有怪罪可是心里罪恶感爆棚，只认为是自己的原因三个丫鬟跪在地上久久不起来。 放下茶杯，顾今夕淡淡道，“我饿了。” 明月一听，当即道，“婢子这就去给小姐弄些吃食。” “明天回府，你们两个去准备下。” “是。” 因着永宁宫的主子还在禁足中，顾今夕离开永宁宫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大家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纯平公主身上，毕竟这位公主殿下马上就要远离家乡远嫁到万勇国。 没有回国公府而是直接去了范府，范府的门房一看顾今夕来了，笑着开了东侧门，道，“老太爷早就吩咐下来，小姐里面请。” “外公。” “来了。”范老爷子正拿着东西挑选晒干的药材。 接过范老爷子手里的东西，顾今夕帮范老爷子挑，道，“前天我进宫的时候外公都没说要走，怎么突然就让人传信说明天要走。” “有些事也该处理了。”范老爷子见顾今夕动作利落也没说什么，淡淡道，“你去李宅看到了什么？” “找到一样有趣的东西。”顾今夕低头，道，“外公知道墨嵌玉吗？” “墨嵌玉。”范老爷子眉头微微一皱，沉思片刻，道，“倒是听说过这东西，不过并没有多少用处，倒是我们行医用着还行。” “怎么，你在李宅找到了墨嵌玉？” “找了一块，机缘巧合也知道了那个东西。” “哦？”范老爷子眉头一挑，有些好奇道，“你打算怎么做？” “他既然进了范府，这事迟早会被阿美族弄出来，与其被动倒不如我们先把握时机。”顾今夕把簸箕放在用竹子做的架子上，轻而缓，带着一丝冷漠的笑意，道，“我原本想和外公一起离开京城的。” “这么说来倒是我离开的急了些。”范老爷子摸了摸胡子，道，“打算什么时候去云州？” “等我把那东西弄到手。”顾今夕忽然看着范老爷子，笑得有些亲昵和讨好，“得需要外公帮我。” “怎么帮？” “今天同外孙女去李宅走一趟，然后送些好东西过去。” “古灵精怪。”范老爷子戳了戳顾今夕额头，道，“就依你。” “欢沁坊好东西多，不如我们喊上李大哥一起去欢沁坊看看。”顾今夕扶着范老爷子，道，“您都要离开京城了，总得给徒孙留些好东西。” 作为京城除去东西两市最大的坊，还有一个同名的欢沁坊拍卖行的存在，鱼龙混杂各路江湖人最喜欢去的地方，范老爷子的出现就像是炸了锅，店家们想拉老爷子进去看看可是又怕老爷子生气。 李复跟在旁边，有藏在人群中的人看到他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顾今夕是最自在的，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买了好些东西，报得地址就是李复在长乐坊的家。 “让师祖破费。”李复原是不答应的，他受人教导又住在师傅家中本就是占了便宜，现在又要花钱给他家换家具，这哪里肯，最后还是顾今夕说服了他，只是他还是有些抵触。 “老爷子马上就要走了，走之前给徒孙买些好东西没什么。”来搬东西的都是顾今夕的心腹，一点都没有参杂任何人的眼线，那一个个家具好得哪里是长乐坊百姓看过的，只是去富贵人家做短工的时候看到过。 “把里面旧的搬出来搬到后面去，小心些别碰着了。” “是。” “还有屋子都擦干净了再放进去。”说完，顾今夕转身看着欲言又止的李复，笑得眉目弯弯，“既然搬东西了，索性做个全面大扫除。” 李复看老爷子摸着胡子很淡定的是在欣赏院子里的风景，“这院子里的落叶也多了些，一并扫了。” “那棵树种的地方不好，应该挪到那边去。这假山也是，这里该挖一个湖。” 爷孙两直接把李复府宅当做自己家，指点江山起来。 突然，一个包工头模样的工匠出来，道，“小姐，厅里的石板好些都裂了。” 微微沉吟，顾今夕道，“全部换了。” “是。” 得了顾今夕准备的话，里面的工匠就开动了，李复来不及阻止鞠躬道，“小姐，这恐怕不好。” “哪里不好？”顾今夕看着李复笑得无辜，“我这么些年全仰仗李大哥照顾才没下去见列祖列宗，现在我的靠山回来了，只能用这些身外之物来报答李大哥。” “李大哥不要拒绝。” 靠山.外公.范老爷子拍着李复的肩膀，笑道，“以后麻烦你的事还有很多，现在你就当提前支付了报酬。” 李复不懂顾今夕话里的意思，但这几个月在范府待着他也明白了一些，他这才恍然想起眼前这个小姑娘正是这五年来他断断续续给诊治的那位小姐。 以往那位小姐身体不好，脸色看着也差，整个人都没什么颜色只有一身的憔悴、，现在调养得好，皮肤白皙眉目如画，活泼可爱，举手投足间全是贵气，他又怎么会联想到那样病重且中毒的人。 “我只是本着初心，并没有强求报酬的意思。” “老爷子说了，日后麻烦你的地方不少，现在只当是提前支付报酬。”厅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配合着顾今夕如今的颜色忽然有一种置身玲珑乐曲之中的感觉，“如果你问心有愧，以后有人以我的名义找你，你不能拒绝。” 527.第527章 天才蒙蒙亮，范老爷子却是没带什么东西带着那根他来时的扁拐，不让任何人相送直接出城了。 顾今夕远远的缀在后面，目送老爷子离开京城地界之后才返回京城， “主子。”孔平眼里发亮，看起来精神抖索的样子。 “东西拿出来了？” “拿出来了。”孔平下意识压轻声音，道，“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来的，厅里没有什么暗道，后来借口屋顶的瓦片也该换换，今天之前都给换好。” “动作利落些。”孔平办事顾今夕放心，她稍稍叮嘱后道，“在哪里？” “在栖凤院，那边宽阔，摆放着也没人看到。”孔平道，“是按照李宅里的摆放。” “你去找些笔墨纸砚。” “是。” 栖凤院里，顾今夕站在占了半个院子的石板，初升的阳光下看不出什么东西，只觉得这石板表面凹凸不平，走在上面说不得脚底要不舒服。 “主子。” 顾今夕余光一扫，微微道，“去找个刷子。” “刷子？”孔平一怔，但看到院子里的石板时他忽然了然，道，“属下知道了。” “再按照这石板的大小把纸蔡起来。” “是。” 不过顾今夕眼力好，一眼就看出每个石板的大小，她亲自动手，在太阳升得太高时纸张准备完毕。 “将墨抹在上面，再将纸贴上去，不要歪了。” “是。” 这石板怎么说也是上百个，就顾今夕和孔平两个人着实费了好些功夫才让那些石板贴满上白纸然后趁着还没干立刻把白纸拿下里。 拿着那厚厚一叠的纸，纸面上是各种奇怪的纹路，乱七八糟的不知道的人准是要把他们全都扔掉，顾今夕却是跳到屋顶上，由上而下的看着如同一个巨大的石地图。 每一条线路都记在她脑中，嘴角一抹轻笑，顾今夕从屋顶下来，道，“砸了。” 孔平一惊，道，“全都砸了？” “东西都在这里。”顾今夕指了指手里的纸道，“难道还要留着这些没用的？” “是属下钻了牛角尖。”孔平拍了拍脑袋，笑道，“只想着这样的东西应该好好保管没想到要是被人查到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无碍。”顾今夕无所谓，道，“以后记着就好。” 自是记着，这种东西怎么能放着等着别人来摸，一定要一点痕迹都不存，不能让别人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得了顾今夕的令，孔平开始安排怎么样才能不被人顺藤摸瓜，很快他就安排好了，顾今夕不在意孔平是怎么安排的，这种小事都要她亲自处理那她还要孔平做什么？ 故而在栖凤院的房间里，顾今夕将那一叠纸放在一旁，找来一章宣纸，提笔将自己记忆中的路线画下来。 顾今夕的记忆是出了名的好，虽然是缩小画但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何况曾经身为皇室的郡主，不单是武功内力，琴棋书画她都有涉猎，只是她以后是行兵打仗的，只是对棋有些研究，其他只能勉强算是有些心得。 缩小版的云岭地图出现在宣纸上，顾今夕对着纸吹了吹，眉色弯弯，道，“看来这些天我就该出京城了，只是得寻个有头。” 从顾宅离开，顾今夕回了砥国公府，只是才进门就有一个小家伙直接撞进她怀里。 “晏儿。” “夕姐姐。” 顾庭晏听到顾今夕的声音就好像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眼睛直溜溜的转就是不肯看顾今夕。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三婶呢？还有那些伺候你的丫鬟婆子呢？” “我都七岁了！夕姐姐。”顾庭晏强调自己的年龄，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就算你七岁了，可是你也不能一个人随便出府。” 顾庭晏脸色一红，道，“我没有！” “没有？”眉头一挑，顾今夕戳了戳顾庭晏的额头，道，“那你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是做什么？” “我，我只是运动下。”说到这，顾庭晏双眼一亮，然后大声用力道，“对，我就是吃得太饱跑一会。” “既然是吃得太饱那你在园子里走会就好，何须跑到门口？”一弹顾庭晏的额头，顾今夕恶狠狠道，“你要是再说谎话，我就告诉三叔和三婶，罚你以后都不准吃甜食。” “哎呀，夕姐姐！”一听，顾庭晏哭丧着脸抱着顾今夕撒娇，道，“千万不要告诉爹娘。” “表妹。”清润如水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穿着常服的司铭瑞道，“是我带晏儿出去玩耍。” “三殿下？”看着突然出现的司铭瑞，顾今夕眼里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她就想起一件事，她道，“你们可是要去良王殿下的马场？” “夕姐姐你怎么知道的！”顾庭晏小朋友一脸惊讶的看着顾今夕，然后立刻变了脸色，可怜巴巴道，“夕姐姐，我都没骑过马，你就让我去吗。” “如果表妹担心，不如一起去骑马。”司铭瑞看着顾今夕眼底全是笑意，带着一丝丝奇特的光芒，他道，“这样母妃和三舅母知道了，也有表妹陪我一起受罪。” “原来表哥是想拉我下水。” 顾庭晏小朋友一直跟顾今夕撒娇，他道，“瑞表哥很早就答应我七岁就带我去骑马的，现在我七岁了。” 刻意咬重七岁两个字，顾庭晏继续道，“夕姐姐，夕姐姐，夕姐姐。” “好好好。”顾今夕着实是宠顾庭晏这小家伙，听着他撒娇的小奶音失笑道，“去去去，我不会告诉三叔三婶的。” “不行，夕姐姐要跟我们一起去！” 刮了刮顾庭晏的鼻子，顾今夕笑道，“小家伙，难道还担心我去南园跟三叔三婶高密不成？” “怎么会！”顾庭晏一本正经，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着实可爱，“夕姐姐对我最好了！” “看在小表弟这样努力的份上，表妹就一同去。”司铭瑞轻笑道，“正好骑马散散心。” 摸了摸顾庭晏的头，顾今夕宠溺道，“等我回房换身衣服。” 一听顾今夕同意，顾庭晏的眼睛闪亮如同夜晚天上的星星，忙不迭的点头，道，“夕姐姐要快些！” 528.第528章 “驾。” 空旷的马场上有两个人骑着马飞快跑过，迎风飞去的衣袍猎猎作响。 “好厉害。”骑着小马驹的顾庭晏一脸羡慕的看着骑着马在马场上驰骋的顾今夕和司铭瑞，不分前后，更甚者顾今夕还要快。 而顾今夕的马并不是她的莽古，是在马场随便挑的。 眼看着就要看不到顾今夕和司铭瑞了，顾庭晏赶紧骑着小马驹追上去，不过他今天才学会骑马，跟着他的马术老师紧紧跟在他旁边，就怕他出什么事了。 在这样心旷神怡的地方，哪怕不像是草原那样让人好像真正置身在天地之间，可是却是让人身心一阵舒爽。 “我输了。”司铭瑞看着眉色飞扬的顾今夕，眼底隐隐透着一丝明亮的光芒，他还是带着笑意，却是比以前不自觉的疏离更加亲近，“没想到表妹的骑术这么好。” “身为爷爷的孙女，我的骑术怎么能差。”顾今夕双眼明亮，昨天被慕容瑚气坏的心情全都好了，看着马场，她会忍不住回忆曾经和清和一起骑马的场景，肆无忌惮，而清和总是跟她撒娇要她让她，曾经美好的记忆，就算是回不去了想着还是会心情大好。 “不过还是要多谢钰姐姐。” “广平侯之女？”司铭瑞微微思虑片刻，然后看着顾今夕轻笑，“她是在边关长大的，骑术的确比京里的小姐们要厉害。” “钰姐姐贴身教育，我的骑术不好也会好。” 虽然她‘无师自通’，但是丰采钰的确想教她，特别是那次的骑马比赛之后。 “晏儿来了。” 拉着缰绳，顾今夕看着被骑术老师保护着小跑过来的顾庭晏，眉宇间染上一丝笑意，道，“刚学会走路，不要想着跑步。” “可是看着夕姐姐和表哥这样比赛，我也很想参加。”顾庭晏不满的嘟嘴，道，“而且骑马就是应该跑，这样小步走着多没意思。” “等你有了自己的小马驹，和它培养感情，你就能和我们一样自由奔跑了。” “但是夕姐姐这匹马不是你那匹莽古。”鼓着嘴，顾庭晏道，“夕姐姐都跑得这么好。” 动了动缰绳，让马走到顾庭晏旁边，眉目温软，顾今夕伸手捏了捏顾庭晏肉肉的脸颊，道，“等你十岁就可以和我一样了。” “真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顾今夕，眼里有些希翼。 “当然，表哥你说对不对？” “你二姐说得对。”司铭瑞到了顾庭晏另一边，眉宇间满是淡淡的笑意，有一种温柔的感觉慢慢的抚顺顾庭晏的小心思，“十岁的时候你会跑得我们还好。” “现在你要做的是和骑术老师学习怎么样才是正确起码的姿势，还有遇到危险该怎么做。” “要是觉得无聊，就跟三叔要些书。”顾今夕摸了摸顾庭晏的头，轻笑道，“你四岁启蒙，现在可以独自看书了。” “当然可以！”捏了捏小拳头，顾庭晏点头道，“可是娘不让我看诶。” “有些书的确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看的，不过关于马的书我可以派人给你找一些。”司铭瑞目光不经意看到顾今夕柔软的眉梢，骑马之后阳光下如同草原上的精灵，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可以吗？”顾庭晏看着司铭瑞，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当然可以。”司铭瑞下意识的移开视线，他低头看着顾庭晏，轻软道，“不过不能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我只看有用的。” 得到司铭瑞的回答，顾庭晏很高兴，他一手拉着顾今夕一手拉着司铭瑞，笑道，“那夕姐姐和表哥陪我练习。” “好。” 眉目弯弯，顾今夕没有拒绝顾庭晏，她跟着出来不单是放松心情也是要看着这小子，小家伙从小就古灵精怪，灵活的很。 “没你什么事，回去吧。” 司铭瑞打发掉专门来教导顾庭晏骑术的人，然后他下马牵着他和顾今夕的马，静静的听着顾今夕教导顾庭晏怎么样骑马，当马暴动的时候该怎么办，如果马暴动而他刚好在马上又该怎么办。 认真的模样，真的很迷人。 偶尔司铭瑞会插上几句，算是补充，不过顾今夕以前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马上生活的，关于骑马这件事还真是谁都比不上她。 不过从称呼上也变了很多，顾今夕还称呼司铭瑞为表哥，这是他们之间的身份注定不能直呼司铭瑞的名字，而司铭瑞却是直呼顾今夕的名字，同司璇琉和司姬敏一样称呼顾今夕为阿夕。 影子在阳光下拉长，时而影子会纠缠在一起，如果不是顾今夕还梳着小女孩的发髻，三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三口。 太阳从正中间移到西边，温度也开始下降，顾今夕牵着顾庭晏的马，道，“该回家了，再晚三婶就该知道你偷偷跑出来的事了，而且表哥也该回宫了。” “是该回去了。”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舍但是很快就散去，一时间司铭瑞也捉摸不清自己的心情，只是看着顾今夕的侧颜他心里有微妙的欢愉，为什么以前他都没有发现这种微妙的心情？ “我送你们回去。” 顾庭晏恋恋不舍的摸着小马驹的毛，他还想再骑一会，可是天色的确不早了，要是被娘知道，他以后都不能出来了，神色有些恹恹，他道，“恩。”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这是在看什么。”一处阁楼上，司铭昇拍了拍慕容瑚的肩膀，看着一望无际的马场，他笑道，“难道有什么美女？” “好像看到熟人了。”慕容瑚眸光闪烁，声音有一些奇妙的变化。 “熟人？”司铭昇顺着慕容瑚的视线看去，但是并没有看到谁，只有太阳西斜，原本蓝色飘着白云的天空渐渐变成橙色，漂亮的火烧云在这里看越发的沉迷。 “已经走了。”薄唇微抿，不过那张让整个京城女人迷恋的脸有一边肿起，虽然不影响他的容貌可看着总有些违和。 “难不成是那个给了你一巴掌的姑娘？” “……”有些微妙的沉默。慕容瑚没有回答，司铭昇却是一脸稀奇的看着慕容瑚，又忍不住眺望，可惜他没有看到人。 529.第529章 初六，大吉，也是整个荣城都苏醒的日子。 “当初秦梓公主是十里红妆，今天纯平公主也应该是十里红妆吧。”百姓甲探头探脑，好奇道。 “就是可惜了。”百姓乙叹气道，“为什么要嫁给那样的人呢？” “万勇国地里位置特殊。”百姓丙看起来是知道点什么事的，长长的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这个，以季大人刚正不阿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饶了他。” 百姓中对于贝易彬的印象很差，如果他不是万勇国的王子，怕是江湖中就有人要暗戳戳的干掉他了。 车马从太极宫开始出来，打头的是穿着万勇国最容重朝服的贝易彬，他面上带着喜色，不过看着朱雀大街两旁前来围观的百姓时，眼底闪烁着冷意，目光好似不经意看到队伍里那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眼底翻滚着一阵不耐烦，但看到马车旁那个好像太阳之子般眉目温柔的少年时，脸色微微变化，眼底的冷意和不耐烦退去，染上喜悦，不时和荣城的百姓挥手。 “这个人……”厢房里有一个俊秀青涩的少年，眉宇间是涉世未深的纯碎，他看着打头绑着红花的贝易彬，眉头微微一皱，道，“他不怀好意。” 站在少年身旁的人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他一身冷漠的站在旁边，身上穿着偏墨的衣袍，没有多余的装饰，一根银灰色的腰带，挂着一把宝剑，淡淡道，“他在欢沁坊做的事整个荣城的百姓都知道。” “哪件事？”少年好奇道。 面无表情的少年毫无语气波动的转述了那天发生的事，可真是激起怒气，那少年看着贝易彬，咬了咬牙道，“如果他不是万勇国的王子，我一定去杀了他！” 淡淡的看着下方，面无表情的少年道，“不用你动手，季大人也会杀了他。” “说的也是。”少年认可的点头，道，“季大人怎么会让这样的人渣活在世上。不过顾何，我们下一站去云州吗？” “是你的下一站，不是我的下一站。”这面无表情的少年竟是顾今夕身边的顾何！ “反正你在京城也没什么事，我们就一起游览江湖。”少年笑得青春，道，“我们要不要去江南，听说江南的风景很美。” “好。”顾何收回目光，没有反驳道，“什么时候启程？” “我从没在江湖行走过，不懂江湖的规矩，你做主我跟着就是。” “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眸光微妙闪过，顾何淡声道，“可以。” “那我们等会在安化门汇合。” “恩。”说罢，顾何和齐弗分开，顾何回名义上的家里实际上是去找顾今夕报告，而齐弗则是去林家收拾行装。 “小姐。” 顾今夕正在看她临摹下来关于云州的地步，而另一边摆放着的是现在云州的地形，“什么事？” “属下和齐弗今天离开京城前往江南。” “哦？”被顾何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顾今夕放下手里的毛笔，挂在笔架上她沉吟片刻，道，“你去范府找李复，带着疗伤的药，再去找钱风栗支些金银。” “到了江南，不要想着兄长帮你，他自顾不暇，所以没有人能帮你，一切危险你都要靠你自己来化解。” “是，属下明白。”顾何单膝跪在地上，面无表情但眼睛闪着坚定的目光，道，“属下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期望。” 顾何是顾今夕着急功力铤而走险的产物，不，也不能说是产物，只能说是各得其所，顾何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跃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而顾今夕因为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内力一跃而进，接近她曾经的巅峰，这几个月的慢慢磨合修复当初留下的暗伤，到达曾经的巅峰甚至超过都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顾何也是顾今夕静心培养的，虽然说缺少实战经验但现在的江湖上有多少的一流高手和超级高手，她并不担心顾何会不会因此丢掉性命，不过她还是叮嘱道，“一切小心。” “是。”顾何站起来，在书房里伺候顾今夕的清风明月青桃只觉一阵风吹过，书房里哪里见顾何的身影。 “小姐。”青桃眨了眨眼，惊叹道，“没想到顾何的功夫这么厉害。” “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顾今夕仔细核对地图。 “不了。”青桃赶紧摇头，道，“要是学了功夫就不能和小姐一起了。” “谁说学了功夫就不能待在我身边了？” “因为小姐身边除了不会功夫的我们，其他会功夫都被小姐派出去了。”青桃绷着脸，道，“婢子只想一辈子伺候小姐。” 余光看了眼青桃，顾今夕轻笑道，“胆子大了不少，不过这性格怕是改不过来了。” “怎么能不大。”清风明月对视一眼，集体抱怨顾今夕，道，“每天晚上都要轮着去城西的乱葬岗，那些专门吃尸体的野狗，我们也敢拿刀砍了它们。” “这不是很好。”顾今夕笑道，“胆子大些好做事。” “就是不知道风七怎么样了。”明月给顾今夕换上热茶，道，“走了两个月差不多了，一封信都寄回来。” “到了九曲定然是会寄信回来。”顾今夕拿起毛笔开始描画两张地步相同和不同之处，“但是也只有那一封信，之后好几年都不会收到他们的信。” 九曲关的三不管地带可是真正的鱼龙混杂，一步就是步步错，错了之后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清风明月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青桃也知道不少，所以她们都没有再说这件事，只是站在旁边伺候顾今夕。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清风明月青桃每个人手里拿着一盏灯。 “这些是从李宅地板上复制下来的，清风拿去放好。” “这张地图还记得是从春晖阁哪个地方拿来的？” “婢子记得。”明月低声道，“婢子会放回去不会让人看出来的。” “去吧。” 顾今夕摆手，清风明月各自散去，青桃吹了两盏灯，然后给顾今夕揉肩，然后一脸沉思道，“小姐要去云州，婢子该想想什么理由搪塞老夫人和三夫人。” 530.第530章 天大亮，光线明亮的让人以为到了夏季，只是太阳温度恰到好处，正是春风吹拂大地复苏之际。 荣城西面的金光门，有一个少年牵着马慢悠悠的走出荣城，偶尔会回头看一看气势轩昂的荣城，然后骑上马奔驰而去。 自然，这样的人守门的将士没少见，要不就是从外地来的要不就是头一回离开荣城的，他们继续站岗，目不斜视。 只是那城门那一块有一家简陋的茶肆，小二忽然囔囔着肚子痛。 “做什么呢？”冯丽还是老样子躺在椅子上，很是悠闲，杂货铺的事也不需要他亲自来，横竖请了人来看店，他正色晒着太阳忽然就被人揪起来。 冯丽是没有功夫的，要是他喘着儒服就妥妥的一个文弱书生，只可惜行走大陆各个国家的冯丽只有一身精明能干，就是没有那股让人下手轻点的文弱书生范。 “慕容瑚，我警告你，就算你是我主子，但是你这样对我，我也是会生气的！”冯丽被慕容瑚像拖着野狗一样拉着衣领走，他不断的挣扎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给我拿磬香软。” “磬香软？”慕容瑚松手，冯丽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这两天天气好没下什么雨，要不然冯丽一身的水，他站起来奇怪道，“你要磬香软干什么？” “难道是送给柳梦仙？”冯丽好奇道，“也不是，柳梦仙是你的人，她可不敢跟你闹脾气。” 然后眼睛一亮，冯丽笑得有些贱道，“难道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姑娘，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所以想拿磬香软去讨好她？” “那么多废话！”慕容瑚一想起顾今夕和司铭瑞在马场上那样亲密的场景就一肚子火，他不耐烦道，“让你拿就拿！” “行行行。”冯丽一见慕容瑚这样子就知道慕容瑚铁定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惹得人姑娘不想搭理他只能想着用些奇珍异宝去讨好。 站在门前冯丽掏出钥匙正打算开门他一想，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转身看着慕容瑚，眉头微皱道，“磬香软是什么东西你应该知道，你喜欢的姑娘难道是江湖人士？” “就一普通姑娘。”慕容瑚催促道，“你不要问这么多，东西给我就行。” 冯丽怀疑的看了眼慕容瑚，最后还是开门把磬香软交给了慕容瑚，他道，“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成功是好，但要是失败了可就万劫不复了。” “我也不问你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可是你要记住，如果失败了她就是歪魔邪道，不论是江湖还是朝廷都会追杀她。” “我知道。”慕容瑚薄唇微抿，他拿着那个破旧的盒子，桃花眼微凉，道，“但是你知道，成功了就是人人羡慕。” “这个成功的几率太低了，就算是你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冯丽看着慕容瑚的眼神沉重，严肃道，“没有人敢说自己有五成的把握能成功，而史上那些成功的都是运气。” “任何一个人只要有五成的把握都想着去试试，而去试试的最后都失败了。” 深吸了一口气，冯丽郑重道，“慕容瑚，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要让你心里的那个人去渉险！” “就算世上只此一枚。” “你放心。”慕容瑚把破旧的盒子包起来，眉色微软道，“我不会害她的。” “你清楚就好。”冯丽看着慕容瑚，那双耀眼的桃花眼里透着的神采他知道慕容瑚心里有数，然后他挥手不耐烦道，“赶紧走，别碍着我晒太阳。” “迟早你要变成一个黑炭。” “……” 慕容瑚提着东西慢悠悠的走在街上，不知他想些什么，眉色温软竟有一丝丝的甜蜜，一顶带着香风的软轿在慕容瑚身边经过，微风吹起露出软轿里女人的侧颜。 忽然，软轿里的女人道，“停轿。”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千金难买她一笑，为执她手一下多少男人愿意散尽家财，只可惜这个名动京城的女人永远不会轻易对谁笑，除了慕容瑚。 “公子。”那样酥软的声音，听得过路男人心都要化了，何况还看到她艳若桃李的容貌。 被人拦住了去路，慕容瑚心情就不大好了，剑眉一皱抬头一看拦路之人，语气稍稍好转，“是你。” “奴家许久不见公子，刚巧在路上遇到公子便下轿。”微微一笑，千姿百媚的福身，那盈盈一握的腰身，傲人的胸脯，波光一转那双眼睛好像能说话，点点水光让人怜惜。 “恩。”慕容瑚心里有事不想和眼前的女人多做纠缠，他淡淡道，“见着了你该回去了，本世子还有事。” 说罢他就离开，也不理会美人儿瞬间白下来的脸色，那上等的衣料与美人儿的手擦过，手中似乎还遗留着男人的温度，可是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看她。 “姑娘。”还没长开的小丫鬟隐约可见以后的清秀，不如女人的玲珑身段但有一股青涩的气息，未来也可能是一棵摇钱树，小丫鬟上前扶着女人，轻声软语道，“我们该回去了，晚了妈妈要说了。” “小源儿。”女人抓着小源儿的手臂，一双美眸带着泪光，红唇微颤，“他……他没看我。” “许是公子有急事。”女人抓着小源儿手臂的力量很重，她幽幽看着慕容瑚离去的方向，好像那颗心也跟着慕容瑚离开了，小源儿有些吃痛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努力维持着平静，继续道，“姑娘，我们还在大街上，要是被人公子的母亲知道了，说不定公子以后都不能来红罗楼了。” 小源儿的话让女人惊醒，她咬了咬红唇，那模样当真是让偷看的男人心疼又心醉，脑海之中更是想着如果能和眼前的女人一夜风流会怎么样。 “你说得对。”女人忽然笑起来，风姿妩媚让人难以自持，眸光微微一转那勾人的眼神真的是把男人的命都勾走了。 搭着小源儿的手臂，女人缓缓回到软轿上，娇媚道，“我们回去。” 531.第531章 “小姐去哪里了？” 转了一圈都没看到顾今夕，慕容瑚找到平灵。 “小姐去大慈悲寺了。”平灵正在洒水打算扫地，突然被人拉到角落当真是大惊失色，后来听到是慕容瑚的声音她这才冷静下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无辜，“要给在前线的国公爷和世子、世子夫人祈福。” “要去多久？” “不知道。”平灵摇头道，“小姐就带了清风明月和青桃，连林嬷嬷都没带过去。” “林嬷嬷不带也罢。”对于顾今夕没带林嬷嬷，慕容瑚认为是正确的，林嬷嬷老了又是教养嬷嬷，骨子里的规矩哪是顾今夕受得了的。 “住在大慈悲寺哪里？” “我不知道。”平灵摇头道，“小姐没告诉我。” “小丫头。”慕容瑚狠狠的揉了揉平灵的脑袋，道，“一问三不知。” 发髻被慕容瑚弄得乱七八糟的就像是一个鸟窝，平灵缩了缩脖子，道，“主子也没说让我一直盯着小姐。” “合着还是爷的错。”一弹平灵的额头，清脆的响声听着就觉得疼，“下次再问你不知道，就回去让平惺好好教育。” “好嘛。”瘪了瘪嘴，平静有些委屈。 慕容瑚原路返回找来马匹直奔大慈悲寺，宏伟宁静的大慈悲寺，高高的雁塔屹立，细细的风吹来，吹动雁塔上的铃铛，轻微细小的声音配合着大慈悲寺的庄重安详，心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洗去。 要找顾今夕，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不过也简单。 广平侯夫人和女儿住在这里，顾今夕既然到了大慈悲寺一定会去拜访广平侯夫人和丰采钰，而广平侯夫人一回京就住在大慈悲寺的消息整个荣城都知道，就连太极宫里的章帝也知道。 直奔丰采钰所在的院子，但慕容瑚没有贸然拜访，而是找了一个小沙弥询问，不过得到的消息不太好，顾今夕并没有来拜访广平侯夫人，只是她身边的丫鬟带着礼物前来拜访，理由是要静心茹素，在小院子里为父母长辈祈福，不轻易出院子。 这让慕容瑚难办了，原本他不想直接问小沙弥，但是现在……他看着手里的包裹摸了摸鼻子，苦恼道，“阿夕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顺着小沙弥的指引，慕容瑚找到顾今夕所在的院子，听着里面传出木鱼的声音，他在墙角徘徊不知道该不该翻墙进去。 “可是阿夕不喜欢我翻墙，要是我翻墙进去她是不是更生气了？”毕竟他违背了顾今夕的意愿了，抓了抓头发，慕容世子真的很苦恼，该怎么做才能让阿夕消气呢？ 蹲在墙角的慕容世子抱着包裹，如果手里哟一根木棍说不得就开始画圈圈了。 突然，院子里的木鱼声停下来，慕容瑚眼睛一亮，当即站起来去敲门。 “慕容世子？”青桃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张脸可真是的风靡京城，只是好像左右脸颊有些微妙的不同， “你家小姐在不在？”很想就这么进去可是一想顾今夕还在生气，慕容瑚只敢在门口看，一点都不敢造次。 “啊，小姐……” “小姐昨晚一宿没睡，刚躺下就睡了。”清风道。 “这样子……”慕容瑚看了看院子，就算他是习武之人也难以穿过墙壁看到屋子里的人，他想把包裹让青桃和清风交给顾今夕，但一想这里面的东西着实危险，又作罢只道，“你家小姐什么时候醒？” 清风摇头，恭敬道，“婢子不知。” “那我晚些再来看你家小姐。”心里全是失落，慕容瑚转身离开，白衣衣袍消失在树木之中。 见慕容瑚离开，青桃松了口气关上门才道，“真怕慕容世子闯进去。” “恩。”清风也轻轻松气，然后道，“小姐不在大慈悲寺的事我们一定要牢牢捂着，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记着。” 然而她们不知道她们说话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冯丽。” 一天之内被人两次暴力对待，冯丽真的要暴起了。 “慕容瑚！”一双眼睛里满是戾气，冯丽厉声道，“你不给老子说清楚，老子跟你没完了！” “说正事！” “正事？”冯丽冷笑道，“什么正事！” “我要知道一个人的行踪。” “谁。”冯丽想着等会就让慕容瑚好看，只是没想到慕容瑚给了他一个大惊喜，不不不，惊是有了喜却是一点都没有。 “等等，”冯丽忍不住挖了挖自己的耳朵，道，“你说谁？” “顾今夕，砥国公世子之女。” “难道！”冯丽想起什么，他看着慕容瑚眼里全是震惊，他忍不住站起来，“别告诉你藏在心里的那个人就是砥国公府的那些嫡小姐！” 对于冯丽的反应，慕容瑚微微皱眉，道，“这件事和我说的那件事没有直接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冯丽呵斥道，“你别忘了你们两府之间的关系！就算你们两个真的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情比金坚，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 “可是你应该很清楚，你们两个的婚事除非太子真的坐上那个位子，要不然宫里那位是绝对不可能让你们两个成亲的！” “皇贵妃膝下有三皇子，砥国公是天生的三皇子党；太子的生母顺皇后是景国公府的嫡女，是你的亲姑姑，景国公是天生的******，你认为你们两个有可能在一起？” 慕容瑚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感情这种事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就是喜欢了这个丫头，想要宠她到天上去；就算她要天上真的星星，他也会想尽办法的弄下来；他不想那个丫头不高兴，伏低做小被人嘲笑又如何，只要她开心！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你就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冯丽一点都不想慕容瑚陷入这段不可能的感情里，他坐下不理会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冯丽。”冯丽的坚定，慕容瑚微微叹气，道，“我不能控制我的感情，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只是她恰巧姓顾而已。” “我不想后悔也不会后悔。” “告诉我她去哪里了，我担心她。” 532.第532章 云州是荣城的咽喉，无论从荣城的哪个门出去，最后还是要汇聚到云州，从云州转向丰莱国各州。 虽然顾今夕从金光门出去却也是为了甩掉一直跟在她后面的尾巴特意绕得远路。 荣城是所有人的出发点和目的地，而身为中转站的云州，繁华不比荣城差，甚至可以说比荣城还要繁华一些。 俊秀的少年郎总是特别吸引人，何况他穿着富贵，一看就是刚出来走动的公子，性子纯白好骗，而且身上的银子也多。 顾今夕才进城门就已经被人盯上，不过她倒是无所谓，一路往前，到了一个客栈。 这个客栈着实……恩，有些不雅致，偏生客人云集。 小二一看顾今夕，一甩肩上的毛巾一脸笑跑过来，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还有客房？” “有。”小二手一伸就引顾今夕进去，还是想笑着，道，“还有三间上房，客官是要……” 无所谓小二刻意的停顿，顾今夕扔了一块碎银子给小二，道，“来一间上房。” 还以为会得到一锭银子，没想到才一块小碎银子，这让小二心里不舒服也有些看不起顾今夕，故而也没了刚才的热情劲，只是懒洋洋道，“三间上房，一两银子一天，客官到这里来登记。” 压根就不介意小二的态度，顾今夕在掌柜那里做了登记，马匹自是交给客栈的人牵到马厩里喂着。 客栈的上房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至少床是床，桌子是桌子，凳子是凳子。 顾今夕习惯的扫视四周环境，又一番彻底检查这才稍稍的放心。 没多久，小二又来敲门，询问要不要热水或者吃食，走了这么长时间，自是要热水和吃食，要修养好身体才能进入云岭，何况她还没摸透云岭雾霭的规律，也不知是不是有毒又或者只是一个障碍。 可是如同只是一个障碍，迷惑人的，那么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才能让那些去寻宝的人全数死在里面，甚至连唯一逃出来的人都疯疯癫癫，最后不知缘由的死了。 “难道里面有机关？”拿出那张画在牛皮上的地图，这是顾今夕对比大齐时期的地形和现在丰莱国的地形。 其实不对比也没问题，大齐崩溃整个大陆国家林立还有战斗，极有可能改变地形，顾今夕不得不谨慎，这可是拿命在赌，虽然她对大齐的传国玉玺一点兴趣都没有。 就算有传说得传国玉玺就得可天下，然而顾今夕从那样权利的鼎峰过来，看多了心里对那些尔虞我诈着实是厌恶了，不如逍遥自在。 是夜，顾今夕和衣睡下，但半夜窗户传来异样的声音，还有男人窃窃私语。 一个翻身，顾今夕似乎没有听到这个声音，睡得还是香沉。 “小声点。”窗户被打开的声音，两个男人探头探脑，确定顾今夕还睡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眼里闪过贪婪，“别把人弄醒了。” “我都说去弄点蒙汗药，你不去。”另一个人抱怨道，“要是弄了我们就直接从门进来，哪里需要爬窗。” “你知道什么。”那个人得意道，“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都是经过训练的，蒙汗药要是被他发现了，哪有我们晚上的事。” “你也别抱怨，等会我们拿到了他所有的钱财，到时候去那个地方潇洒，保证你开开心心不愿意出来。” “那个地方……”似乎是想到什么，月光下另一个人的神色有些猥琐，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他脸色一变狠狠的，道，“赶紧拿东西。” 轻声合上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两人没有点灯只能借着星光摸进去，很快，他们就看到顾今夕放包袱的地方。 小小的包袱放在桌子上，一点都不警惕他们甚至看到包裹里的银子，搓了搓手，两个男人眼睛发亮，简直比外面的星光还要亮！ “快快快！”另一个人催促，那个人也不说直接伸手要拿包袱，没想到睡在里屋的顾今夕发出一丝声音，好像是做梦又好像是醒来。 吓得两个人一动都不敢动，眼睛贼溜溜的看着四周，看样子是想找地方躲，但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顾今夕出来，他们狠狠的松了口气，对视一眼，道，“原来是做梦。” 说罢两人就拿起包袱轻手轻脚的要走，但是他们才摸到窗户，忽然有一个黑影将他们笼罩住。 “你们拿着我的东西要去哪里？” 窗户已经打开，月光从窗乎里照进来，恰好照在顾今夕脸上，眉目清秀的少年郎面上带着笑意，在月光下就好像是一个纯净的精灵，没有一点攻击力也让人没有一点防备。 然而那两个人看着顾今夕笑吟吟的眼睛却忍不住双腿颤抖，下意识的向后退没想到退到墙边。 脖子一阵凉风让人想起他们其实就在窗户旁边只要跳下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们就可以带着包袱里的真金白银去享受生活，然后等待下一个猎物！ 对视一眼，他们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一个人笑着道，“我们只是走错房间了。” “哦，走错房间？”顾今夕眉头微微一挑，依旧笑道，“但是你们为什么拿着我的包袱？” “这个不是你的包袱。”那个拿着包袱的人把包袱紧紧的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顾今夕好像是防贼，“这是我们的包袱，只是没想到被你偷走了！” “啊，原来是这样。”依旧笑吟吟，可是月光下隐约可见那抹冷意，和泛着凉意的月光相呼应，莫名的让两个男人颤抖双腿，但是他们依旧不死心，靠着墙慢慢移动到窗边。 “就是这样，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会做这样的事！”那人见顾今夕有些犹豫的模样，虽然心里依旧害怕可想着包袱里的钱财，他大着胆子，道，“我们看在你年纪小就不和你一般计较，拿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就走，不会报官的！” “那怎么可以？”顾今夕逼近两个男人，淡笑懂啊，“一定要报官，怎么能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 533.第533章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男人一脸正气的看着顾今夕，只是拿着包袱的手却是死死的抓着，更是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种事要是报官了，你的后半辈子就毁了！” “我不介意。”顾今夕继续，笑吟吟道，“反正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而且进去的肯定是什么。”顾今夕微微抬了抬下巴，她道，“你们要是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就知道自己的命要留在这里了。” “放屁！”另一个一直寻找机会脱身的男人忍不住，大声道，“我们拿回我们的东西，你这个小杂种！” 面色微冷，月光下这张看着就很好欺负的脸越发的冷漠，她食指一抬，好像有冷光闪过吓得两个男人瞪大眼睛，可实际上只是月光反射。 “既然这样，你们就留下吧。”敛了弧度，顾今夕淡淡道，“里面的东西可是你们该有的。” 这样说，他们越发要带走，不是他们该有的东西肯定是很值钱，既然值钱就一定要带走。 面上全是贪婪，只可惜这个贪婪要了他们的性命，只见外面月光明亮依旧，街道陷入沉睡，而那两个男人却是脖子一歪滑到地上。 “原本无趣要逗逗你们，全当是解乏当乐子看。”从男人手里大力拉回自己的包袱，顾今夕冷漠道，“只是可惜了，你们拿了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从男人们的袖子里拿出一小块金子，这个金子不该是丰莱国的东西也不是甫岐、山戎的，更不是东瞻的。 如果不是看到这块金子，顾今夕也不会下杀手，对于她来说这两个无赖小偷存在的人，对她压根就起不了多少威胁。 翻过金条的背面，上面刻着的是末帝的年号。 末帝，前朝最后一位皇帝，原本是泽帝但是因为是大齐最后的皇帝所以只有一本正规正史上还记着他原本的称号，无论是其他正史还是野史，就算是宫廷民间都是一律称呼他为末帝。 “那个地方……”将金条放进包袱里，顾今夕淡淡道，“除了青楼就是和他们接头的地方，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青楼。” “至于他们在哪里……”轻轻一笑，看着月光下安静的街道，“反正自己会送上门，我又何必花费力气？” 看了眼地上的两个男人，顾今夕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他们两个拎起，几下跳跃就出了客栈，更甚至出了云州的城门。 “报官。” 巷道里有两个人藏在暗处，五官被阴影掩盖看不清是谁。 “不行。”另一个人反驳道，“我们不知道她有什么后手。” “她孤身一人到云州，怎么可能还有后手！”那个人语气狠厉，道，“弄死她，顾家一定会和司家翻脸的！” “你不要冲动！”另一人赶紧拦住，劝解道，“我们的人没在李宅找到那个东西，而李宅最近大翻新，我们暗中观察过，并没有什么地道，那么极有可能那样东西被她拿着了！” “难道不是范公？” “范公云游四方，如果他知道他早就拿走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一定是这个死丫头拿走的！” 闻言，那较为冲动的人也冷静下来，他道，“如果那样东西真的在她那里，那么她杀了那两个垃圾也不无可能。” “也不一定，她没有随身携带，而是放在包袱里，很有可能就是要给我们造成错觉。” “不管了。”那较为冲动的人一拳砸在墙壁上，冷声道，“她既然来了云州，迟早会去云岭，只要我们一直跟着她，一定会找到那个地方的！” 各自算计，所有的黑暗和黑夜融合，天色大亮，顾今夕从明亮的阳光中醒来，也换了一身衣服，水湖蓝色衬得他越发精致可爱，这样的少年郎君谁都疼爱？ 只是小二对于顾今夕印象很差，不过今天和顾今夕说话的却不是昨天的小二。 “公子要走了？” 这家店虽然看着不好，但是吃食味道的确不错，顾今夕心情好给了一锭银子，淡声道，“恩。” 他可是听同伴说了，这个小公子只是看着好实际上内里什么都没有，打赏只是给一个碎银子，就比他一个月的月钱多一点，只是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拿到了一锭银子，这下可乐了。 手藏在袖子里掂了掂，眼底一喜，起码有十两。 对着顾今夕这个小二越发殷勤，心里更是可惜怎么就走了，嘴角都笑道耳根了他道，“公子好走，下次再来。” 莽古喂养的不错，至少没堕了这家客栈的名头，见到顾今夕莽古亲昵的蹭了蹭顾今夕，摸了摸莽古的脖子，顾今夕翻身就上马，她并没有在这座县城里长时间逗留。 这里不是云州府城也不靠近云岭，她没有久待的必要，只不过她没想到那些人咬得很紧，竟然连她都被瞒过去了。 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顾今夕才到了云州的府城，这里是云州刺史府坐落的地方，繁华程度可别荣城，但却没了荣城的小心翼翼，毕竟荣城那样的地方，随便一块豆腐都有可能砸到哪家大员，而这里，最大的官就是云州刺史，其他就是县官以及云州的豪族。 才进入云州府城开来，顾今夕就和她的人对上暗号，眼底有些欣慰，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开来县有一定的根基，这足以表示她挑人的眼光并没有因为换了一个壳子而下降。 面色不改，顾今夕装作游客牵着马慢悠悠的走在街上，不时的看着两旁，而实际上她在看老大老二留给她的讯息。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经意，谁也不知道这个初来开来县的小公子竟是带着那样的目的，街道两旁的小贩和商户也没有多看顾今夕一样，毕竟这里云州的府城，什么权贵见不到，这样的小公子顶多就是其他小地方来的商户。 牵着莽古慢悠悠的走着，好似不经意穿过大街小巷，又到了一个宽阔的街道，这里有几户人家但奇怪的是白天竟然都没有开门。 顾今夕停住脚，上前敲门。 534.第534章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男人一脸正气的看着顾今夕，只是拿着包袱的手却是死死的抓着，更是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种事要是报官了，你的后半辈子就毁了！” “我不介意。”顾今夕继续，笑吟吟道，“反正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而且进去的肯定是什么。”顾今夕微微抬了抬下巴，她道，“你们要是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就知道自己的命要留在这里了。” “放屁！”另一个一直寻找机会脱身的男人忍不住，大声道，“我们拿回我们的东西，你这个小杂种！” 面色微冷，月光下这张看着就很好欺负的脸越发的冷漠，她食指一抬，好像有冷光闪过吓得两个男人瞪大眼睛，可实际上只是月光反射。 “既然这样，你们就留下吧。”敛了弧度，顾今夕淡淡道，“里面的东西可是你们该有的。” 这样说，他们越发要带走，不是他们该有的东西肯定是很值钱，既然值钱就一定要带走。 面上全是贪婪，只可惜这个贪婪要了他们的性命，只见外面月光明亮依旧，街道陷入沉睡，而那两个男人却是脖子一歪滑到地上。 “原本无趣要逗逗你们，全当是解乏当乐子看。”从男人手里大力拉回自己的包袱，顾今夕冷漠道，“只是可惜了，你们拿了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从男人们的袖子里拿出一小块金子，这个金子不该是丰莱国的东西也不是甫岐、山戎的，更不是东瞻的。 如果不是看到这块金子，顾今夕也不会下杀手，对于她来说这两个无赖小偷存在的人，对她压根就起不了多少威胁。 翻过金条的背面，上面刻着的是末帝的年号。 末帝，前朝最后一位皇帝，原本是泽帝但是因为是大齐最后的皇帝所以只有一本正规正史上还记着他原本的称号，无论是其他正史还是野史，就算是宫廷民间都是一律称呼他为末帝。 “那个地方……”将金条放进包袱里，顾今夕淡淡道，“除了青楼就是和他们接头的地方，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青楼。” “至于他们在哪里……”轻轻一笑，看着月光下安静的街道，“反正自己会送上门，我又何必花费力气？” 看了眼地上的两个男人，顾今夕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他们两个拎起，几下跳跃就出了客栈，更甚至出了云州的城门。 “报官。” 巷道里有两个人藏在暗处，五官被阴影掩盖看不清是谁。 “不行。”另一个人反驳道，“我们不知道她有什么后手。” “她孤身一人到云州，怎么可能还有后手！”那个人语气狠厉，道，“弄死她，顾家一定会和司家翻脸的！” “你不要冲动！”另一人赶紧拦住，劝解道，“我们的人没在李宅找到那个东西，而李宅最近大翻新，我们暗中观察过，并没有什么地道，那么极有可能那样东西被她拿着了！” “难道不是范公？” “范公云游四方，如果他知道他早就拿走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一定是这个死丫头拿走的！” 闻言，那较为冲动的人也冷静下来，他道，“如果那样东西真的在她那里，那么她杀了那两个垃圾也不无可能。” “也不一定，她没有随身携带，而是放在包袱里，很有可能就是要给我们造成错觉。” “不管了。”那较为冲动的人一拳砸在墙壁上，冷声道，“她既然来了云州，迟早会去云岭，只要我们一直跟着她，一定会找到那个地方的！” “那个地方……”似乎是想到什么，月光下另一个人的神色有些猥琐，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他脸色一变狠狠的，道，“赶紧拿东西。” 轻声合上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两人没有点灯只能借着星光摸进去，很快，他们就看到顾今夕放包袱的地方。 小小的包袱放在桌子上，一点都不警惕他们甚至看到包裹里的银子，搓了搓手，两个男人眼睛发亮，简直比外面的星光还要亮！ “快快快！”另一个人催促，那个人也不说直接伸手要拿包袱，没想到睡在里屋的顾今夕发出一丝声音，好像是做梦又好像是醒来。 吓得两个人一动都不敢动，眼睛贼溜溜的看着四周，看样子是想找地方躲，但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顾今夕出来，他们狠狠的松了口气，对视一眼，道，“原来是做梦。” 说罢两人就拿起包袱轻手轻脚的要走，但是他们才摸到窗户，忽然有一个黑影将他们笼罩住。 “你们拿着我的东西要去哪里？” 窗户已经打开，月光从窗乎里照进来，恰好照在顾今夕脸上，眉目清秀的少年郎面上带着笑意，在月光下就好像是一个纯净的精灵，没有一点攻击力也让人没有一点防备。 然而那两个人看着顾今夕笑吟吟的眼睛却忍不住双腿颤抖，下意识的向后退没想到退到墙边。 脖子一阵凉风让人想起他们其实就在窗户旁边只要跳下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们就可以带着包袱里的真金白银去享受生活，然后等待下一个猎物！ 对视一眼，他们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一个人笑着道，“我们只是走错房间了。” “哦，走错房间？”顾今夕眉头微微一挑，依旧笑道，“但是你们为什么拿着我的包袱？” “这个不是你的包袱。”那个拿着包袱的人把包袱紧紧的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顾今夕好像是防贼，“这是我们的包袱，只是没想到被你偷走了！” “啊，原来是这样。”依旧笑吟吟，可是月光下隐约可见那抹冷意，和泛着凉意的月光相呼应，莫名的让两个男人颤抖双腿，但是他们依旧不死心，靠着墙慢慢移动到窗边。 “就是这样，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会做这样的事！”那人见顾今夕有些犹豫的模样，虽然心里依旧害怕可想着包袱里的钱财，他大着胆子，道，“我们看在你年纪小就不和你一般计较，拿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就走，不会报官的！” 535.第535章 “春夏秋冬梅兰竹。” “东南西北中发白。” 各自压低声音，暗号对上之后那开门之人明显松了口一气，道，“公子里面请。” 目光好似不经意一撇，顾今夕看到因为那两个地痞流氓而暴露行踪的阿美族人，神色淡淡是不为所动。 “主子。” “辛苦你们了。”看着少年模样的老大老二，虽然被赐予姓氏不过顾何却不是个会取名的，从老大到老十全用了数字，顾一顾二，这名字听着怎么有些别扭？ “不辛苦，能为主子办事是我们的荣幸。”听着像是敷衍，可看着顾一顾二的眼神顾今夕走到他们是真心实意的。 “在这里忙其他事还有继续念书吗？” “有。”顾一道，“出来之前孔老师特地吩咐过，一定不能落下。” “现在看什么书了。”开门的男人已经退下，现在在顾今夕身边的只有顾一顾二。 “比不上大姐的速度，我和老二才看完四书的其中两本。” 闻言，顾今夕有些惊喜，她以为只有顾何才这样天赋卓越，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也是天赋极佳，以他们读书认字的时间，不过四五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读完四书的一半，她软下眉梢道，“可有不懂之处？” “有不懂之处。”顾二道，“后来特意请教了开来县的一位夫子。” “哦？” “是，我们交了束脩每日都会去那里上课。”顾一恭敬道，“这也是我们给自己找得隐身符。” “恩。”顾今夕并没有生气，既然让他们出来办事自是给了他们最大的自由，她并不会因为他们某一步做得与她想的不同就生气，这并不是一个明主该做的事。 “云岭的事可有消息？” 见顾今夕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深入询问这件事，顾一顾二揣着的心放了回去，顾二道，“属下打探过，开来县虽然临近云岭，但是这里并没有人知道百里之外的山谷就是江湖上腥风血雨的云岭。” “你说云岭距离开来县有一百里？” “是。”顾一道，“在开来县和云岭之间还有一个一百五十户人口的村子，早往前就没有人家，甚至连猎户都没有。” “之前云州的府城是哪里？” “是扶芦县。” “扶芦县……”微微眯眼，顾今夕的记忆力好而且她看过一次的东西绝对不会忘记，脑海中自动浮现云州现在的地图，“扶芦县在云州正北，开来县在云州东南，这中间可是隔了不少县。” 为什么会改变原来的府城？照理来说立国之后各州府城不会有变化，因为改变一个府城不单需要时间还需要金钱的支持，开国之处没有一个皇帝的金钱是不紧张的。 一是军资二是皇城。 举例丰莱的国都，荣城原本只是大齐曾经较为繁华的城市，但是和大齐的国都或者真正的南方城市比起来又少了一些底蕴和富贵。 但是之所以会选荣城成为丰莱的国都，一是他易守难攻，二是他风水好，这是一个沉淀着悠长气运的地方，他将以蛟龙之身成为真正的龙。 不提山戎，甫岐和东瞻的国都选址之地和丰莱一样，或是平地广阔或是附近有触手可及的军队。 那么云州呢？ 身为荣城的咽喉，将他的府城从正北的扶芦县改成东南的开来县，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传说？ “立国几年之后府城改成开来县？” “太祖驾崩高帝继位五年之后突然下旨改了云州府城，从扶芦县改成开来县。” 顾二补充道，“那个时候正是传出云岭藏着末帝临死之前埋着巨大财富的消息。” 食指点着桌面，顾今夕眉头微锁，她想起从李宅拿得云岭地图，其中特意所点之处正是藏宝之地，而身为末帝最为信任李家的后人，从李宅拿出来的地图不可能是假的，只是顾今夕猜不出末帝究竟是怎么做菜让李家从正史野史上都消失，甚至连那些并不惧怕皇权的世家都不知道李家的存在。 许久她才道，“看来云岭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 “开来县和云岭之间的村落你们有没有去打探过？” “有。”顾一道，“属下借口念书烦恼去那里多清闲时住过几日，那里给属下的感觉……”顾一眉头紧皱，是在考虑该用什么词语形容，最后他只能无力道，“主子见谅，属下实在是难以形容那种感觉。” 所有猜测，顾今夕意有所指道，“是军队还是杀手？” “没有卜芥大人那样的感觉。”顾一摇头道，“杀手……主子明鉴，虽然属下才开始习武但是他们身上并没有杀手的杀气，反而更像是活死人。” “对，就是活死人。”顾一重重道，“虽然他们日升而作日落而息，但是给属下的感觉就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每个时间都是规定好做一件事，在这个时间里他们不会去做其他事，包括吃饭如厕。” 顾一顾二经历还少，自是不懂杀手是可以收敛自己身上的气势。就像她，如果顾今夕放出身上的气势，也只有高座在皇位上的四国皇帝才能抵抗，他们是皇帝，而她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将军元帅。 但是平日里收敛着自身气势的顾今夕，以她现在的容貌五官，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食指点着桌面发出的声音十分有规律，顾今夕闭着眼却是不再说那个村落的事，她转而道，“你们派人盯着院子外面的两个人。” “外面？”顾一顾二对视一眼，他们并没有收到消息。 “他们的功夫比你们还要厉害，你们自是不会知道他们在外面。” “主子，要不要找个机会解决他们？” “不必。”顾今夕摆手道，“京里看着李宅的那队阿美族撤离我们没有抓住人，这次不能让他们跑掉，我要活的。” 特别是云岭地图在李宅的消息是阿美族人在山戎国得到的，顾今夕必须要知道山戎国有多少是知道这件事的，要不然她难以安眠。 536.第536章 “该死，她派人盯着我们。” “怕什么，杀了就是。” “胡闹。”男人道，“这两个人我们都不能动，除非我们拿到她手里的地图。” “真麻烦。”另一个男人吐了口唾沫，不耐道，“我们跟了她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如直接杀进去。你我联手难道还怕弄不死她？” “她的武功不弱。”男人眸色晦暗不明，道，“你我联手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你怎么知道？” “她是顾家嫡女，你说顾家的老匹夫会没留点什么东西给她？”男人冷笑道，“顾家一脉在前线战斗，可不就是靠着那一身功夫！” “而且顾家……你别忘了顾家在我朝开国的时候就已经存在，谁都不知道顾氏一族到底有多少族人在大陆上，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骁勇善战！” 说是千年世家，可大齐立国到统一整个大陆之间有已经有五百多年的时间，到国破有四百多年，期间四方征战又有数十年，而章帝是丰莱国的第五位皇帝，千年早有，但是谁也不知道顾氏一系到底存在多久，也许他们一族可以追踪到上古，也许……真的只是一个千年世家。 “顾氏一族……”另一个男人咬牙切齿道，“这种背信弃义的家族，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男人没有说话，想来他也是这样的想法。 “走吧。”男人看着角落里的阴影，淡声道，“她迟早会出来的。” 的确是会出来，他们前脚才离开，顾今夕就翻墙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百里可不是小数目。”顾今夕站在树上，远眺前路，茫茫大道是被马蹄踩出来的。 “不过……倒是有趣的很。”身体好像飞起来，脚尖一下又一下的点在树杈上，总是恰到好处的不多费丝毫内力，转眼间她就消失在树木之中。 天色黑下来又亮起来，赶路这玩意着实让人烦恼，幸好没有下雨。 顾今夕调息完毕睁开眼看着有些灰暗的天空，眉头微微一挑，道，“看来是要下雨，不过还能赶些路。” 风雨又如何，她本就不在意，只不过现在非常时期她自是要警醒一些，算算路程也快要打那个村落了。 果不其然，天空灰蒙蒙，那连绵的云好像一层又稠又浓的黏合物，巨大又有压迫感，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十分不爽快。 前方有村落蔼蔼，但是并没有炊烟升起，是还没有到用餐的时间，顾今夕并没有加快速度，她站在原地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空沉甸甸的云越来越黑，好像是一块兜不住东西的布，它兜着的东西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抬起来，一滴两滴三滴，小小的雨水落在顾今夕脸上眼里，又从脖子滑入衣服中。 “虽然借口很傻很容易被认破，但是不失为一个好借口。”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原本是小雨稀稀拉拉瞬间就变作磅礴大雨，一个个黄豆大小的雨水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打在皮肤上能感受到痛意。 才在雨里站了些许时间，顾今夕已然是从头湿到脚，幸好她修饰容貌的东西是范泽熙出品，无视雨水的冲击。 十分狼狈的走在雨水之中，更是因为看不清而不小心踩空而摔在地上，上好的衣料瞬间染成乌黑，一点都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竖起的长发零零乱乱，只靠着那条发带苦苦支撑着。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她终于一身狼狈的走到村口。 “请问……”顾今夕大口大口的喘气，双手扶在树杈上，是累到极限。 “是什么人？”就住在旁边的住户开窗，看到这样狼狈不堪的顾今夕面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道，“你是谁？” “我……”目光闪烁，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好，雨水冲刷，眼前朦胧一片，也打得树都要弯下腰身。 “先进来避避雨吧。” 语气之中明显带着喜色，顾今夕勉强走动，道，“多谢。” “这雨真大。”一身湿漉漉，长袍上滴下的水连木桶都装不下，顾今夕松了口气转身看了眼已然是看不到景色的雨水，心有余悸道，“幸好这里有村落，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去换身衣服吧。”女人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颜色暗沉的衣服，道，“这是我儿子小时候的衣服，看你的身量也刚好。” “多谢大娘。” “去里面换，我们在外面待着。”女人道，“我去给你煮点姜茶。” “不用，太麻烦了。” “没事，你进去吧。”就算是说着关心人的护，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面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什么起伏，就像是顾一说的，活死人，不知道情绪是什么。 顾今夕进屋之后下意识的环顾，并没有什么特色，只是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凳子，桌子上放着茶壶和茶杯，墙边放着一个有些年代的衣柜。 快速的换下衣服，顾今夕走出来，女人并不在，显然是去煮姜茶了。 “多谢大叔。” “没什么事。”男人给顾今夕倒了一杯水，道，“喝茶。” “好。”茶不是什么好茶，喝在嘴里当真是虐待，不过顾今夕是什么人，她惯来是收敛自如，何况当初什么苦没吃过，这点茶她一点都不放在心里。 “大叔，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听，男人抬头看着顾今夕，那双眼睛很亮但是没有什么神色，“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来。” “啊。”顾今夕赧然道，“我就是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跑出来的。” “我走了快五天了才看到村落，还想着让村里的好人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好离开。” “你是江湖人？” “江湖人？”顾今夕懵懂的看着男人，她有些好奇和激动，放下杯子比划道，“就是那种拿着剑行走江湖飞檐走壁的人！” “你不是？” “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顾今夕摸了摸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道，“家里人不让我出来。” 537.第537章 大雨磅礴，气势恢宏，而这方圆百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避雨。 也不知是雨势太大乌云遮天还是时辰到了天黑了，万家灯火点亮，让这个安静的村子有了一丝生气。 “打扰你们了。”桌子上的饭菜有些顾今夕见过，有些是她没有见过的，特别是放在她眼前的这盘菜，看着有些奇特也十分让人胃口大开的样子。 “没什么。”女人面无表情，道，“乡下没什么好吃的，这道菜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菜。” 接下去该是尝尝看，然而女人并没有往下说，只是自顾自的低头吃饭，男人也不太爱说话，好像这屋子里有没有顾今夕这个人，他们很安静的自己吃饭，闹得顾大小姐生出一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 出门在外，自己不认识的东西最好是不要吃，就算是对方特地为你准备的东西，你都要谨慎小心，因为你不确定他们把坑挖在哪里，不经意你就掉下去了。 毕竟是常年在外的，看得东西多了认识的东西也就多了些，也是个好养活的，要不然在外面被敌人反抄断水断粮，难道就娇气的不吃饭了？树皮都会拿来吃何况眼前这些比树皮要好多了的菜色。 不过顾今夕都是挑自己会吃的又装出一副富贵家庭出来的公子哥挑食的模样，看着没吃多少，实际上饭吃了一碗。 连夜大雨，到了第二天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还在下雨。”倾盆大雨，连前路都看不清，若是附近有山说不得一场灾难就来了，幸好这附近并没有山。 “今天傍晚会停。”男人拿着锄头，看样子是要出门干活。 看着男人手里的锄头，顾今夕惊讶道，“这么大的雨还要下地？” “去看看。”男人道。 “可是雨很大，站不住脚。” “没事，我们都习惯了。”男人淡淡的说着，果然如他所说左邻右舍的男人们拿着家伙都要下地。 眨了眨眼，无论是以前的大将军还是现在的大小姐，顾今夕还是头一回遇到在这样大雨说还要下地干活的。 想起顾一的话，顾今夕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和怀疑，女人正在纺布，她一点担心的神色都没有，纺织机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配合着外面雨水砸落在地上的声音，有些诡异有些安静。 顾今夕一天就坐在屋子里哪里都没有去，甚至还心血来潮的帮女人做事，女人也没有推却很冷静的告诉顾今夕应该做什么事，直到未时和申时之间师，雨水果然开始小下去，已然能看清天空中的那点蓝色，只是天色已黑也看不到雨后彩虹或者那一碧如洗的干净天空。 “雨停了，你明天也该离开了。”女人端着菜，男人混身湿哒哒的回来，换了一身衣服后坐在桌子旁边等待着女人把所有的饭菜都拿上来。 “恩。”顾今夕点头，道，“要是被家里找到了就不能再走了。” “大哥知道去儋州怎么走吗？” 男人喝着热茶，淡淡道。“往南边走。” “南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手指沾着水在桌上画着方向，顾今夕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还要回开来县？” “我不知道。”男人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淡声道，“我们从不出村子。” “好吧。”顾今夕有些丧气，但是她看着男人和女人一脸感激道，“多谢大哥大嫂的收留，要不然这一天两夜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没什么。”女人已经把饭菜都拿上来，和昨晚的菜色一模一样，只是比昨晚的菜色比起来多了明亮。 顾今夕看着眼前的菜色说不上奇怪，要说不对劲只能说这对夫妻的不对劲太厉害，而这整个村落自雨停之后并没有普通村子该有的热闹，炊烟升起只是告诉这里有活人一样，生机只有在入夜之后点灯。 如同昨晚一样的无话，第二天的天空当真是一碧如洗，就像是一块纯粹的蓝宝石，让人迷恋。 换回自己原来的衣服，顾今夕和男人女人告别，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她从原路折回，当村落渐渐消失在眼里时她忽然折返回去。 收敛了气息她站在高树上观察着村落的作息，并没有一丝变化，如同顾一所说好像有一双手在安排着他们的时间，每家每户的男人中午会在同一时间回来吃饭、同一时间出门干活，傍晚也是如此，甚至连晚上睡觉的时间都是一模一样。 顾今夕在树上看了一宿，第二天村落依旧如此，早上准时出门，中午准时回来，精准的让人难以置信。 “难道真的是一个比较奇怪的村落？”她甚至偷偷跟着村里的男人去干活的地方看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不见他们交谈，但是放下锄头休息喝水的时间是固定的，旁边并没有可以指示时间的地方，“那么就是根据太阳移动才知道时间变化。” 在这村落外又多观察了两天的时间，没有一点不同之处，每个人都重复着前一天的事，偶尔会有一些不一样，毕竟他们还是人。 “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站在树上，顾今夕的脸色有些难看，毕竟这具身体并不是她以前的身体，经过了无数次的磨练，就算三天夜不睡觉她也不会有精疲力竭之感。 “罢了。就算是习武了这具身体还是少了磨练，等会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下，明天直接前往云岭。” 不再在意村落的事，顾今夕先是抬头看了看天空，空中有星星和月亮，最基本的明天不会下雨，今晚的月色也很好，跳下高树，转而又跳上一棵更加巨大的树，五六个人围着才能勉强抱住，顾今夕就在这一棵树上睡了一晚，洗漱？出门在外，有水的地方就是能洗漱的地方。 绕过村落，顾今夕继续往前走。 她早有准备，干粮和水都带着，故而这一路走来她并不觉得所谓的没东西吃好饿，若是看到动物自是不会留守，但是奇怪的是这里有水有草有树，偏生就没有动物，哪怕是老鼠蟑螂都见不到。 这让顾今夕心生警惕，看着四周她目光一转，眼里冷色一闪而过。 “鬼鬼祟祟，出来！” 538.第538章 “是你们！” 顾今夕早已料到阿美族的人会跟上来但是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会有她认识的人。 那男人看着顾今夕冷笑，道，“没想到？” “的确没想到。”要说惊讶的确是惊讶的，可是顾今夕什么事没经历过，叛徒都亲手抓过，哪怕是她曾经信任的人。 所以她神色淡定的说着话，这让那两人阿美族人十分气恼，特别是性格较为冲动的那个，看着顾今夕的眼睛里都透着火，可惜这火没有实质压根伤不了顾今夕。 “你们叫什么？”真真是闲情逸致，顾今夕好心情的问两个阿美族人的名字。 “林汶，林峰。” “林……”顾今夕似是想起什么，她看着林汶林峰淡声道，“我记得不错，太极宫里有一位林美人，现在就在冷宫里待着，同样姓林，让我忍不住猜测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也不怕告诉你，”性格较为冲动的男人叫林峰，他语气嚣张不屑看着顾今夕如同死人，“她是我们的人，就是太蠢了，竟然会暴露。” “她的确不够聪明。”顾今夕附和道，“不过你们同样蠢，竟然选择淑妃当合作伙伴，要是我就选贤妃，那样渴望有一个孩子的妃子，控制她是最简单的。” “我们的确不该选择淑妃。”林峰一听顾今夕骂他们蠢，脾气上来当即就要上去打顾今夕，但是却被林汶拦住，道，“贤妃虽然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她的家世让我们顾忌，良妃膝下有养子。” “看来淑妃是你们唯一的选择。”顾今夕道，“那么现在，你们找我干什么？” 目光在林汶林峰身上扫过，她红唇带笑道，“你们跟着我也要有一个月了。” “我们只想要一样东西，只要顾小姐把那样东西给我们，我们就放你活着离开。” “且不说我有没有那样东西，就说活着离开。”下巴微抬，顾今夕看着林峰道，“你这位族人可是恨不得我立刻死，你的话不可信。” 林汶冷漠的看了眼林峰，林峰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顾小姐看到了，这件事我可以全权做主。” “你也说我姓顾。”眉色微凉，顾今夕不为所动，她道，“你们会放我离开？” “顾小姐。”林汶脸色一沉，冷声道，“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眉峰一挑，顾今夕依旧淡然的模样，她道，“究竟是你们咄咄逼人还是我得寸进尺，你应该很清楚。” “既然顾小姐冥顽不灵，那么我们也无话可说。”林汶冷漠道，“想必顾小姐也发现了，这两天精神不济，身体疲乏，内力周转涩然，只要顾今夕把东西交给我们，我可以把解药给顾小姐。” 林汶的话让顾今夕心一跳，的确，她这两天精神不济身体疲乏，只以为是这具身体还没有发狠的训练过，这内力周转涩然……脸色微臣，顾今夕看着林汶林峰眼里带着寒冰，道，“他们之所以和你们在一起，他们也是阿美族人。” “是。”林汶没有隐瞒，就算他和林峰联手也不是顾今夕的对手，但是眼下顾今夕中毒他们又刻意的等待发作的时间，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顾今夕会逃跑，“他们也是阿美族人，但不是皇族。” “他们是谁？”没有刻意去运转内力，顾今夕一边询问一边感受着毒所在之地，再借由内力将它们逼做一团，届时划一刀口子逼出来。 “他们是烈陵的守陵人。” “烈陵。”眸色一沉，顾今夕道，“云岭之中有宝藏的消息是你们传出去的！” “虽然我们做了手脚，但是这个消息并不是我们传出来的。”对于顾今夕手里的地图林汶是志在必得，他也不介意再浪费时间告诉顾今夕一些事，“但是贪心的人有很多。” “如果不是我们安插在山戎的眼线发现了那本尘封的书，我们也不会知道原来定帝的陵墓就在云岭，而云岭的地图则被末帝交给了李匡义。” “李匡义就是李复的祖爷爷。” 顾今夕冷笑道，“看来你们很放心，山戎并没有知道这本书的存在。” “自然，知道的人都知道被我们杀掉。” “那么现在就剩我了。”经脉之中的毒素顾今夕已经找到，但是这种毒是她前所未闻的，她无法捕捉它们，因为它们已经缠绕在她的内力之上，在啃噬消散她的内力，很细微的侵蚀，这是一个********，哪怕是她自己也难以发现！ “你们怎么确定我身上就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除了你，我别无他想，而且顾小姐聪慧，林老也是这么认可的。” “林老？” “顾小姐见过林老，”林汶淡笑道，“林老很认可顾小姐的手段，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把半个荣城纳入羽翼之下，连慕容世子都愿意和你合作。” “那个老头子。”顾今夕冷笑道，“你们要的那个东西，与其跟我要倒不如跟你们身后的守陵人要。” “你们别忘了，我在他们那里住了两个晚上，我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并没有防备，他们拿走我的东西我并不会知道。” “顾小姐不要说笑了。”林汶依旧笑着，道，“以顾小姐的功力没有人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拿走那东西，否则顾小姐也不会身中剧毒。” “倒是让你们失望了。”眉头微挑，顾今夕道，“我并没有中毒，所以……你们还是都留在这里吧。” 顾今夕突然发力，林峰早就等着这时间，两人交手很快林峰就败下阵来，他被顾今夕狠狠的踹了一脚，肋骨断了一根，而顾今夕则接着这个力道往后跳了数米。 “你们不信我也只能拿一个人练练手了。”顾今夕目光在林峰的脖子上绕过，那双漂亮的眼睛却让林峰觉得是一挑滑腻腻的毒舌，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当然，我不介意杀人，就看你们愿不愿意把命送到我手上。” 林汶的确没想到顾今夕竟然没有中毒，林峰站在那里不断乱动，要是断掉的肋骨插进体内，他也就无力回天了。 “既然你们不来，我告辞了。” 539.第539章 大雾环绕的云岭，顾今夕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转身就进去。 在这个茫茫雾霭的山岭之中，你不会知道前面到底是一条平路通到底还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挡着前路亦或者是死路。 毒一直都在发作，只是顾今夕中得是********，而她这几日极力降低自己的气息并没有注意，导致了现在的后果。 以往自持习武耳聪目明，现在无形的内力竟是被所谓毒药蚕食着，她真是太大意了。 内力正在慢慢消失，看不清前路，脚下泥泞只是凭着感觉，突然顾今夕摔倒在地上，地面磕磕绊绊的石块无数，而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糟糕。”掌心被石头摩擦出一条条血红，血红之间还有污泥在其中，瞬间火辣辣的，可是顾今夕却没有多少力气能站起来，她苦笑道，“没想到还能体验到这样落魄。” 眸光依旧明亮但细细看去却有些涣散，慢慢的爬起来，试图寻找可以支撑的东西，只是这里石块林立却没有可以让他支撑的东西。 “她中毒已深，不可能走得太远。”是林汶的声音，笃定而淡漠，道，“以她的功力，想要杀死林峰不是难事。” 所以，林汶断定顾今夕中毒已深，只要他们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顾今夕，就一定能拿到那张地图。 守陵村的村民也进来一起找顾今夕，甚至有人和顾今夕檫边而过不自知。 高高耸立的石林，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石块，这里应该是人为刻意雕刻而成的，就是不知是八卦阵还是故弄玄虚。 毒素渐深她没有多少力气，只能凭借着从生死战场上活下来的直觉躲开林汶等人的追查，漫无目的行走，不知何时他竟是走出了石林。 “难道真的是故布疑阵？”顾今夕还有心思想石林的事，只因走出石林之后这雾霭就淡去。 前面是一方平坦的大道，大道两旁并没有种植着什么东西，也没有雕刻精致的雕像矗立，甚至连石牌楼都没有，如果不是林汶言之灼灼说这里有定帝的烈陵，顾今夕是不会相信的。 大齐一统大陆的定帝，死后不知尸骨埋在何处。 据说定帝在草原上有一个十分喜爱的女人，那个女人并没有跟随定帝回宫而是一直在草原上生活，定帝思念万分曾说他死后一定要葬在草原上，也有说登高望远，定帝的陵墓在大陆最高孤峰山，就算死后定帝也要在山巅之上俯视他的江山。 关于定帝烈陵的传说有很多，但云岭……从来只有说末帝将一笔财富藏在云岭之中，从未有人猜测烈陵在云岭。 “不过……”顾今夕想起在李复家中找到的那块墨嵌玉，“如果慕容瑚所说属实，那么烈陵的确有可能在云岭之中。” 那块墨嵌玉应该是李匡义留下的线索，或许那枚传国玉玺真的在这里，和定帝埋葬在一起。 可是传国玉玺是在大齐国破之后才消失的，烈陵的断龙石早就放下。 勉强维持着清醒，这里太过危险而顾今夕也不能明确自己到底中得是什么毒，她只能继续往里面走。 常年渺无人烟，毒草多自是有专门解百毒的草药，她知道的不多但恰好知道有一种解百毒的草药就是需要云岭这样的坏境才能成长。 只是它生长的地方太多冷僻，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不好拿。 最是潮湿最是阴暗的地方而那地方也是在悬崖边，顾今夕的脑海里是一整张云岭的地图，她知道悬崖在哪里。 “我发现她了。” 顾今夕有记着整个云岭的地图，但是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并不如意，很快就被林汶等人发现。 “追上去！”林汶对于顾今夕身上的地图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心，就算掀起战乱他也要拿到那张地图，那可是定帝的烈陵！ 在他们族内有一个传说，定帝将半个国库的财富都搬入了烈陵，现在他们需要这笔财宝复国！ 顾今夕在前面跌跌撞撞的走着，林汶带着守陵村的村民紧随其后，很快，顾今夕就被追上了，她一身狼狈让林汶肯定顾今夕的确中毒很深，极有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嘴角勾起，林汶依旧淡然但眼底透着喜色，他道，“顾小姐，把地图给我，我把解药给你。” “很可惜。”顾今夕站在悬崖边冷笑道，“我没有地图。” 眸光一冷，林汶冷然道，“顾小姐不要做垂死挣扎，相信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拖延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对我是没有，但对你们也没有任何好处。”身上淤泥但顾今夕依旧不失冷静本色，哪怕她现在真的是穷途末路。 下巴微微一抬，顾今夕看着跟在林汶身后的守陵村村民，竟然笑道，“他们守了这么多年的烈陵，想必也没有人知道烈陵到底在哪里。” 林汶眸色微暗，顾今夕的确是说到了点子上，守陵村的村民世世代代传承只知道这个地方是他们村子最神圣的地方，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无论是谁，凡是透露出想要进去或者可能进去的意思，都会被他们下毒除掉！ 顾今夕并没有透露出要进云岭的意思，可是对于守陵村的村民来说哪怕是一点点的威胁都要除掉。 她的确没有吃那道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的菜，可并不表示村民只把毒下在那里，而且他们也不在意自己会不会中毒，只要能除掉这些将要玷污他们神圣之地的人就好了。 不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口口相传最神圣之地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所以顾今夕的话让林汶脸色大变。 “看起来我说对了。”透着白的唇轻佻的勾起，顾今夕看着林汶用沾满泥泞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在这里，你想要的东西只在这里，天下独一无二，不会再有。” “在这里，你看得到我后面是什么。” 目光微微一动，林汶看到，顾今夕身后是一个悬崖，无法预知这个悬崖下面是一堆乱石还是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亦或者是深不见底，但无论哪一个下去都是尸骨无存。 “想要东西，就自己来拿。” 面上还带着笑，但身体向后倾斜，挑衅的看着林汶。 察觉到顾今夕的动作，林汶脸色猛地一变，他立刻跑上去想要拉住顾今夕，但是有人比他还要快！ 540.第540章 顾今夕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担心你，所以就来了。” 两个人的身体快速的朝下坠落，而抱着顾今夕的男人脸上还带着笑意，那双让人迷恋的桃花眼在他抱住顾今夕的那一瞬间仿佛天地之中只有眼前狼狈的女孩，他的心也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难以置信的看着慕容瑚，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冷风，刮在脸上生疼生疼，可是这个男人却让她的心有些痛？ “你是蠢货吗！” “只要能和阿夕一起，就算现在就死我也会快活的去死。” 以前听着一点都不动听的情话，油腻腻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真心，可是现在同样是油腔滑调、吊儿郎当的语气，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顾今夕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我中毒了。”然而这样让人难以自持的感动情况下，顾今夕却大煞风景的说，“我内力尽失。” 他以为他抱住了整个天地，但是他的天地告诉他中毒了，内力尽失，是不是表示命不久矣？ 血色尽失，慕容瑚抱紧顾今夕，他的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了，看着他搁在心头的女孩儿，他不能想象如果她中毒死去他会怎么办！ “你带武器了吗？” 风从嘴里进来，口腔痛得麻木，她说得每一个字都是破碎在狂风之中。 “带了。”慕容瑚的后背对着悬崖底部，他抱着顾今夕，鼻间没有什么味道，可是女孩儿的体香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活过来了。 “下一面有一颗树，树下面有一块延伸出来的岩石，现在你抱着我把剑插进岩壁里缓冲下落的速度。” “那里可能有一颗草，那棵草能缓解我身上的毒。” 顾今夕的话就像是沙漠中频死的人看到绿洲生机再现，慕容瑚就是那个人，他听到顾今夕的话眼睛瞬间就明亮起来，他甚至感觉他自己的心脏再一次有力的跳动起来。 “好！” 慕容瑚的武器是一把打得很细的软剑，平日里围在腰间谁不会发现，就连章帝身边武功最强的蒙梏都不知道慕容瑚每次到甘露殿觐见其实身上都带着一把要命的武器。 内力涌进软剑之中，就见那软绵绵的剑身忽然就坚硬起来。 他们原本就是擦着崖壁落下的，现在慕容瑚一手抱着顾今夕，一手用力把剑插进岩壁里，巨大的下坠冲击力全部都集中在慕容瑚手臂上，哪怕他自小就被景国公以军人的形式锻炼也难以承受两个人的力道。 青筋蹦起，他手上手臂上都隐约可见血迹，顾今夕紧紧抱住慕容瑚，她也是想活命的，虽然一开始往下跳的时候她是想着赌一把。 “下面三百米是一棵树，枝叶繁茂，可以承受我们两个人的重量。” “好。”慕容瑚相信顾今夕，所以他松开手但是他早有准备。 当他们两人靠着软件挂在崖壁时他就观察了悬崖的情况，并不是一刀切下来光洁平整，有些陡峭，这让慕容瑚心中有些算计。 “阿夕抱紧我。” “恩。” 慕容瑚松开手两人直直往下坠去，很快就到达了那棵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大树上，但是那一瞬间慕容瑚却徒手抓住一块突凸出的石头，距离大树三十米的情况下。 “阿夕还有力气吗？” 鲜血顺着慕容瑚的手臂滑下来，对于血腥敏感的顾今夕知道慕容瑚的手臂受了重伤，要是不及时治疗这支手臂恐怕就要废了。 “恩。”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可想而知慕容瑚的压力有多重，“你放开我，这样的距离我还是能办到的。” 慕容瑚看不到顾今夕眼里的情绪，他叮嘱道，“小心些。” “如果真的要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我会马上就找你。” “胡说八道。”眸光闪动，顾今夕呵斥道，“我先下去。” 这样的高度对全盛时期的顾今夕来说的确没什么，对于现在的顾今夕来说有些难度，不过也不是死路一条。 两个人一起松开手，慕容瑚低头紧紧看着顾今夕，生怕这样以后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孩就真的消失在他的世界之中，心都到了嗓子眼，幸好，顾今夕安全到达。 “下来。” “恩。” 虽然手臂受伤了但内力还没有多少消耗的慕容瑚比顾今夕还要方便。 这是一棵令人难以想象的大树，他们无法想象它在这里究竟生长了多久，一根枝桠竟然比他们的腰身还要粗壮。 “下面那块就是你要找的岩石？” 真是鬼斧神工，那块岩石好像是从山崖里长出来的，像是一个巨大的宝盆承载着所有的一切，而在这里，慕容瑚看到那个岩石最角落里有一个颜色奇怪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灵芝又像是太岁，可是和慕容瑚所熟知的灵芝、太岁形态都不一样，硬要说还不如说是蘑菇。 “这是岩草，只有在最潮湿最阴暗最陡峭的地方才能生长。”坐在枝桠上，顾今夕喘着气，额头开始冒汗脸色越发的难看，“可解百毒。” 对于慕容瑚来说什么都比不上顾今夕的安全，看着她的模样他的心崩得紧紧的，窒息感传来，他道，“我下去摘来。” “阿夕，你不要睡，我马上就回来。” “恩。”努力抬头看着慕容瑚，眉色温软好像有一丝笑意，“我信你。” “等我！” 心急火燎，可是慕容瑚要更加的冷静，阿夕说她信他，所以他一定要带回岩草。 目送慕容瑚下去，视线开始模糊，毒素侵蚀内力触及经脉，如同蚂蚁啃咬的痛楚传来渐渐演变出抽筋。 无法控制的抽搐，抓住枝桠指甲陷入其中可是当意识失去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一个身穿宫装的美丽女人站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清和，你来接我了吗？ 慕容瑚到达岩石正准备摘那个和石头一样的岩草，耳朵敏锐的听到了不一样的风声，他抬头看去，这是令他恐惧的事，让的五官狰狞而扭曲，是因为原本好好坐在枝桠上的顾今夕竟然失去意识掉下来！ “阿夕！” 541.第541章 顾今夕还是顾沾衣的时候，是珂国唯一的将军，整个大珂的军权都在她手上，不可不谓是权势通天。 多少人想要算计她，哪怕是通敌卖国也要弄死顾今夕的人也不在少数，只可惜很遗憾没有一个人是成功的，唯一一个差点成功但最后被她亲手杀死的，是轻帝的妹妹，太后的养女清和公主。 这是她唯一的好友，在最美好的年华里由她亲手了解，失去了光亮。 清和…… 心中是愧疚的，但是她从不后悔亲手杀死清和。 顾今夕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璀璨的星空，每一颗闪烁着无以伦比的光线，然后是一棵从悬崖峭壁延生出来生命力旺盛的大树，枝干粗壮而坚固，哪怕是她和慕容瑚两个人在上面不停的跳都不会让它折断。 从梦中回来，神思渐渐的清晰，“这里……” “阿夕。”耳边传来男人嘶哑的声音，言语之中满满的惊喜，这让顾今夕平稳跳动的心脏忽然震动了。 “是你。” 眼前的慕容瑚哪有迷倒荣城所有女性的风姿翩翩，下巴是青青的胡渣，眼下是青黑色，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全是红血丝。 “阿夕。”当看到眼前的女孩儿睁开眼时，他真的感觉到春暖花开，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了，只要眼前的女孩儿永远都在他身边。 “抱歉。”于她记忆中的慕容瑚，何曾这样狼狈过？ “只要你能醒来。”小心的扶起顾今夕，他靠着崖壁让顾今夕躺在自己身上，温热的掌心碰到顾今夕透着凉意的手臂，一阵心疼，他低头看着顾今夕，她脸上的淤泥已经干掉黏在脸上早已看不清她原本绝丽的容颜，可是这样的脸在慕容瑚眼中是世上绝无仅有，哪怕用天下和他换他都不会换。 他弯腰薄唇轻轻触碰顾今夕的并未有多少血色的唇，摩挲低喃道，“我无法想象你消失在我生命中的生活会是怎么样，所以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顾今夕并不抗拒慕容瑚的亲昵，只是当她听到慕容瑚的表白时，面上全是震惊，“你……” 轻轻咬了顾今夕的红唇，慕容瑚有些受伤道，“我喜欢阿夕，想要和阿夕一起，从来都不是谎言。” “因为我以往的作为让你无法相信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看到我的改变让你相信我。”他握住顾今夕的手腕，放在他的胸前，深情道，“这颗心很早就为你跳动，你陷入昏迷的时候它差点停止了跳动，你醒过来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天亮了这三个字并不仅仅只是天亮了而已。” “我无法回应你的情感。”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的眼睛，没有一点闪避，她看到慕容瑚眼底的难受，手依旧放在慕容瑚胸口，她能感受到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但是我并不排斥你亲我。” 顾今夕并不介意所谓的贞洁，对于她来说贞洁和命相比当然是命更重要。而且慕容瑚这个人，如果说初次见面时两相看厌，那么后来一步步的接触都让顾今夕知道慕容瑚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至少对于她，他们可以做尽男女之间所有可以做的事，但是最后一步眼前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做下去的。 她对慕容瑚的纵容并不仅仅是景国公世子的身份，也是对慕容瑚人品的确定。 什么是峰回路转？ 对于慕容瑚来说这就是峰回路转。原以为是没有任何希望了，没想到顾今夕说并不排斥他的亲密。 虽然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可这个答案并不差，至少他还能呆在顾今夕身边，让他看到他的改变。 他的一生只为眼前的女孩儿。 “我可以亲你吗？” 面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模样，放肆大胆的慕容瑚这一辈子只会对顾今夕胆怯。 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顾今夕推开慕容瑚道，“不可以。” 眸色微暗，明显带着失落，慕容瑚挺直背，指腹轻轻抚摸顾今夕的肌肤，低头道，“我还有机会吗？” 慕容瑚抚摸的地方痒痒的，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力气，但能感受到体内的毒素已经被压下去了，“你喂我吃岩草了？” “恩。”想起顾今夕从树上摔下来的情景，这样的画面他只是想一想心痛得无以复加，就像是有人狠狠的捏住他的心脏，无法喘息的窒息感。 “幸好他有用。” “我不确定守陵村的村民给我下得什么毒，岩草虽然能解百毒但是以我目前的情况来看，它应该是如我所想的那样压制了毒素的蔓延。” 一听顾今夕体内的毒还没解开，慕容瑚心里一紧，抱着顾今夕的动作下意识一紧，道，“我们该怎么做？” “我看过大齐时候的地图。”靠在慕容瑚的怀里，她现在内力全无在这样冷风唆唆的峭壁这里着实冷意非凡，而慕容瑚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火炉，温暖着她渐渐失去温度的皮肤。 “不过我没来得及看开来县的地图。” “我看过开来县的地图，但是我们现在在悬崖下，恐怕开来县的地图对我们没什么作用。” “你看过开来县详细的地图？”顾今夕看着慕容瑚长着青青胡茬的下巴，竟是觉得这样的慕容瑚十分可爱。 “云州除了开来县其他县都有地图。” “看来我们只能再赌一把了。”眉头微皱，顾今夕叹气道，“我看过云岭的地图，也查过以往传下来的地图，不过关于云岭的地图只有我看过的那个。” “云岭的地图上有显示这一片是一处断崖，到了断崖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在一本古籍上，和云岭地图相似的图纸上处于悬崖这一块的地方却有一个古怪的标记。” 慕容瑚不在意顾今夕是从哪里得到云岭地图也不问是哪本古籍，他道，“什么标记？” “原本我也不确定，我用放大镜仔细看过，发现那个小点是用一种极细的东西沾着墨，在地图上一直打着圈，因为圈太多又小不仔细看就像是一个墨色分布不匀称的小点，这个小点的外围有一个极不明显的大圈，十分不规律像是随意画着的。” 542.第542章 他们是幸运的。 顾今夕并不是这方世界的人，有很多东西哪怕她看了很多藏书也难以知晓一些真正绝密的事，当然，如果她自小长在顾复振和范晓萱身边亦或者是在范府长大，知道的定然不少。 不过如果顾今夕是在父母或者舅舅身边长大，那么就没有现在的顾今夕。 不知道是谁的得失，但至少曾经以顾沾衣的名义在三帝五国十二府横行的顾今夕已经接受了这里。 “你说下面是一条河？” “如果我没有记错。”慕容瑚抱着顾今夕，他眉头微皱言语之中有些欢喜也有些担忧，“如果下面是河，我们有一线生机，但是同样我们也可能死在下面。” “这里没有人烟，我们不知河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水流是不是急促。” “这两样任何一样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绝命的伤害。” 哪怕是他们身怀绝世武功，但对上这种天然的威势单薄的人力又怎么能对抗？ 毒素压下去，只要顾今夕不要轻易运转内力不会有大碍，面上的泥土僵硬让她不能好好的做出表情，不过好在她原本就是一个不太情绪外露的人，站在岩石旁边低头看着崖低。 顾今夕还是慕容瑚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掉在哪里，是不是快到崖低了但若是崖低真的是河流他们一点声音都听不到那么这里就不可能是崖底，又或者是在悬崖中间，又或者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往下掉已经很多了可是对于这一方悬崖来说，他们只不过下来了些许路程。 “要不要试一试？” “只要和阿夕在一起，哪怕是地府我也愿意去。”慕容瑚站在顾今夕身边，牵起顾今夕手眼里全是情愫，溢出来的柔情竟是让顾今夕有些耳热。 但是慕容瑚没有发现顾今夕的异常，他低头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笑看着顾今夕，语调温柔，“我们一起跳下去算不算殉情？” “殉情？”顾今夕是个没浪漫的人，她道，“我所愿是活着，殉情这等自卑懦弱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阿夕……”慕容瑚看着顾今夕有些无力，但偏生他是爱极了顾今夕，眼前人所有的缺点对他来说都是优点。 “什么？” “没什么。”顾今夕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哪里不对，慕容瑚伸手将顾今夕脸颊上的碎发挽到耳后，道，“只是想要不要休息一晚再下去，虽然开始回温了但是这里是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不如白天再说。” “好。”顾今夕认为慕容瑚说得对，她没有反驳，道，“等天亮了再跳。” 两人从岩石旁退回到崖壁，有风吹来却是如同初冬的风，冷且有些痛。 今晚该是慕容瑚最不愿意也最不愿意回忆的，他心尖上的女孩从生死边缘走过但晚上他却抱着他心心念念的人一起休息。 顾今夕真的是累极了，靠在慕容瑚怀里沉沉睡去，慕容瑚却是低头看着顾今夕好一会这才睡去。 一夜无话，醒来时温暖的太阳照耀，所有的寒冷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慕容瑚是被惊醒的，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的女孩离开了他，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留住她！ 从梦里醒来的慕容瑚下意识的低头，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久确定真的只是梦他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幸好是梦。 “你做噩梦了。” “梦见阿夕不要我了。”可怜兮兮的看着顾今夕，一副求安慰的模样。 “……”抬头看着慕容瑚，顾今夕有些无语，只是眼前的男人可怜兮兮的模样，以往看着却是没什么感触今天看着竟是有些心疼。 真是莫名其妙。 “准备好了吗？”站在岩石旁，无法预料的结果，但是他们不得不拼搏一把。 “好了。”慕容瑚紧紧的握着顾今夕的手，目光从没有挪开。 “那么，跳吧。” “恩。” 倒数三二一，两人一起跳下去，但是有些意外。 “你做什么！”顾今夕瞪大眼睛。 原来跳下去的一瞬间慕容瑚就大力的把顾今夕拉到他怀里。 “如果下面不是河水而是无数的乱石，我先落地阿夕就能活着。” “你……”一句话都说出来，可是看着慕容瑚顾今夕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情愫，那破土而出的东西在情愫的灌溉下开始成长。 “我死后就能在阿夕心里留下眼里磨灭的痕迹。” 突然顾今夕咬住慕容瑚的下唇，用力咬着，咬出了鲜血，声音从喉口低沉而出，一字一字都在慕容瑚耳里心上，笑意从心里升起溢出眼睛。 “招惹我可是要负责的！” “如果能活下来，我愿意负责一辈子。”唇上的痛意慕容瑚一点都不介意，他好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顾今夕，在顾今夕耳边道，“只要阿夕不后悔。” 下坠的过程中说话是一件很难受的事，顾今夕双手紧紧抓住慕容瑚，两人都不再说话。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顾今夕的体温在冷风中降得最低，就像是一块冰，而慕容瑚依旧温热，他极力的温暖着顾今夕。 他的心跳减速只能死死抱着顾今夕让他怀里的人回温，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心慢慢的沉到最深处，直到耳边传来河水的声音。 “阿夕，是水！下面是水！” 毒素影响下顾今夕的身体虚弱，下坠的过程中慕容瑚无法将内力传给顾今夕，而且顾今夕也不想他这么做。 因为这样做生还的机会就会减少，只要慕容瑚维持着鼎盛的时期，那么他们两人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勉强睁开眼，顾今夕看到下面看不到尽头的大河，没有奔腾不息安静就像是沉睡中的美人，河水另一侧是一座山，林木茂密也不知有多少凶猛野兽。 “是河水。”失去血色的唇有一丝一丝笑意，“马上就要到了，希望河里没有猛兽。” “一定不会的！”慕容瑚立刻道，“我们能从这么高的悬崖跳下来而且下面是河，表示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会活下来的！” 543.第543章 目测宽有一百米的河水，一侧是难见高度的悬崖峭壁，另一侧是可见山顶的山峰，郁郁葱葱一片茂密丛林，河岸泥泞，好像有娇小的动物在河岸边喝水。 但是突如其来的落水声，溅起的水花让他们受到惊吓，四下逃窜。 难以预料的冲击，掉进河水之中四面八方的水肆无忌惮的涌进耳朵鼻子眼睛嘴巴，再掉入水中的初始完全不能呼吸，甚至因为不会转换而沉入河底再也不能感受到四季的变化。 从水里浮起来，慕容瑚四处张望，阳光映射之下可见他惊恐的神色。 “阿夕！” 两个人一起从山崖下来，可是水流的冲击被迫让两个人分开。 顾今夕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内力，这冰凉的河水以她现在的身体又怎么能扛得住！ “阿夕！”四处张望，没有看到河岸也没有看到顾今夕，慕容瑚的心一下一下难以自持的害怕和恐惧涌上心头。 “阿夕！” 任他怎样呼喊没有人回复他的呼喊。 一头猛钻进河水里往前潜去，然而深不见底的河，河底是连阳光都不能到达的地方。 没有！没有！没有！ 浮出睡眠换气，换一个地方再一次潜入，然而依旧没有。 心沉入了无底深渊，没有学习过龟息之法的慕容瑚竟是不愿浮出水面，闭上眼任凭自己往下沉。 突然有人抓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上游去，他猛得睁开眼睛，当看清拉着他的人是谁时他的双眼顿时命令，不需要对方拉他，他自己拼命的往上游。 终于感受到阳光的明媚时，顾今夕瞪着慕容瑚，眼底闪着冷光，大声呵斥道，“你是笨蛋吗！” 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哪怕体温不高但真的是顾今夕，心情激动脸上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泪水，慕容瑚一把抱住顾今夕，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顾今夕的名字。 “阿夕。” 并不能形容那样的感觉，当她看到慕容瑚不挣扎沉入河底时那种要失去什么的情感浓烈的让她自己都惊讶！ 现在那个男人抱着她，一遍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好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活着。 冷冽的眸光渐渐柔软下来，她第一次回应了慕容瑚的拥抱。 “我在。” “你刚才去哪里了？” “忽然失去了意识。” 一听顾今夕的话，慕容瑚才恢复的脸色再一次失去血色，他抓着顾今夕的肩膀害怕她在他眨眼的时候再一次消失，然后仔细的看着顾今夕，想要知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感受到慕容瑚的担忧，她稍软了语调，“现在没事了。” “阿夕。” “有什么事我们先上岸。” “听你的。” 只要顾今夕在他身边，去哪里都无所谓。 内息运转他四肢不再冰凉，只是头一件事却不是带着顾今夕去岸上而是解下腰带绕着他和顾今夕打了一个死结。 “这样，无论发生事我们都不会分开了。” 当真是哭笑不得，顾今夕看着慕容瑚有些无力，伸手抓着慕容瑚的衣服，然后在他嘴上轻啄一下，“走吧。” 得到鼓励，慕容瑚那个叫干劲十足，一手环着顾今夕的腰，用力均匀选中方向朝岸边游去。 天上的太阳依旧明亮的耀眼，河水温度沁凉，慕容瑚的体温偏高，顾今夕在慕容瑚怀里体温在回温。 也不知道多久，感觉空中太阳的温度似乎高了不少，终于他们看到了河岸，岸边没有什么动物，只有连绵的泥泞和青青绿绿的草。 从河水中出来，踩在淤泥里，顾今夕和慕容瑚绑在一起不太好走路。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先摔倒连带着另一个人一起摔倒。 预料之中的石块膈着，身下的温度如旧，耳边有轻笑声传来。 “阿夕不是小花猫了。” 在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再坚固的泥也软化，渐渐消失。 那张白嫩清纯的脸因为在水里泡得久了越发的没有血色。 没好气的翻了白眼，顾今夕打算站起来只是她忘了刚才在水里的时候慕容瑚用腰带把两人绑在一起，她才一动就被打着死结的腰带压回来，看着颇有几分投怀送抱的感觉。 美人在怀，不要太享受！ 轻轻摩挲着顾今夕娇嫩的脸颊，慕容瑚眸光微暗，探究道，“刚才阿夕的话算数吗？” “那句话？”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嘴上被她咬出来的痕迹，记忆飞涌。 眼前的这个男人，愿意用命换她的命。 只是看着慕容瑚她却笑起来，道，“我忘了。” 一听顾今夕的话，慕容瑚脸上有些不好，另一只手压低顾今夕的腰，言辞之中有些危险的味道。 “阿夕忘了我没有忘记。”他轻轻咬着顾今夕的唇瓣，微微用力让那没什么血色的唇出现一丝丝红润。 眼前放大的俊脸，现在看着似乎还真的挺好看的。 一双眼睛璀璨，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眼底全是淡淡笑意。 “我不需要你负责。” 反身将顾今夕压在身下，后背是湿软的泥泞，慕容瑚双手撑在顾今夕两侧，做着恶狠狠的表情可语气里却是带着一丝可怜兮兮的意味，“阿夕对我负责！” “好，我对你负责。” 完全没想到顾今夕竟然会这么回答他，这让慕容瑚惊喜万分，整个人都好像飘到天上去！ “我??”喜悦的竟是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这么傻气。”慕容瑚瞪大眼睛惊讶的模样当真是有趣，双手一拉顾今夕主动亲上慕容瑚，在慕容瑚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主动加深这个似乎是蜻蜓点水般亲吻。 阳光正好，河岸青草芬芳，宽阔看不到对岸的河水波光粼粼，而河岸上两个不可形容面容的璧人情动深吻。 “阿夕，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 透着白的唇在亲吻之后红润，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心里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是到了嘴边就只有这一句，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哪怕顾今夕并不能回应他的情，可是只要眼前的人同他一起，他就心满意足。 “慕容瑚心悦顾今夕！” 永永远远！ 544.第544章 勉强算是浆洗了衣服，慕容瑚用内力蒸干顾今夕换上算是干净的衣服，但是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前往河底。 “悬崖之下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里应该是定帝的烈陵。” “定帝的烈陵！”慕容瑚忍不住抬高声音，眼里是不可置信，“大齐的那个定帝？” “就是那个定帝。”头发用发绳随便绑了个马尾，脸上刻意装扮的掩饰在泥土褪去的时候一起消失。 环视四周，顾今夕眉头紧皱道，“云岭的地图到了悬崖就停止，另一张地图和云岭地图重叠也只是告知这里有一条河。” “这里有一条河，目测宽一百米。唯一有可能是烈陵的只有我们现在站的地点。” “封土？” 顾今夕看着和他们掉落悬崖相比完全是一座小山的，一抬头就能看到山顶，但是这封土是不是太高了？ 目测有三百米的高度，顾今夕道，“如果这不是封土，那么烈陵应该是以山为陵。” “这条河年代久远，已经看不出人工的痕迹。”慕容瑚潜水回来，他道“我刚才潜下去看了看，河床还能看到一些痕迹，不过河水冲击的厉害，”他又指着西南面道，“那边可能是这条河的源头？” “也不一定。”顾今夕摇头，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在河岸下画了一个圈，“那张地图所画，小点外面有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圈，看起来可能是随手涂鸦，但是刚才我们从悬崖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全景。” “这条河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 “蛇咬尾！”慕容瑚没色微沉，“这里是烈陵，那么就是依山为陵！”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里是烈陵，追杀我的人里有两队，一队是阿美族，另一队是烈陵的守陵人。” “阿美族和守陵人。”慕容瑚眉色一沉，他想起了当他赶到时顾今夕跳下悬崖时的情节，那样的情况那样的事哪怕是午夜梦回他也会窒息！ “开来县和云岭之间相聚一百里，这中间唯一可补给的地方就是守陵村。” “你是在守陵村中毒的。”慕容瑚拉着顾今夕的手，只有感受到这股微凉的温度才能从梦靥之中出来。 “一时不察。”顾今夕没有挣脱，她感受到慕容瑚对她的情，而她也不排斥，那么久表示她对慕容瑚并非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只是她素来习惯一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用两种毒。” 第一晚故意放在她面前那盘色彩鲜明的菜不过是个障眼法，无论是谁都不会去吃他们不熟悉的东西，当然初出茅庐的不算，可是顾今夕算不上初出茅庐的少年郎，所以她吃了她认识的菜，而这毒正是下在那些菜之中。 第二天晚上的菜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却多了一样东西，不过太少让人忽视，何况有前晚吃的东西先入为主，自然是不会多心。 正是利用这样的心里，让自满的江湖人中招，这其中也包括顾今夕！ “在想什么？”慕容瑚靠近顾今夕，他的内力以最慢的速度从进入顾今夕的经脉，不敢太放肆，他怕他的内力会伤到顾今夕脆弱的经脉。 “想起了一件事。”这个情况下顾今夕没有随便动，她道，“我知道什么东西能解我身上的毒。” 之后她又看着慕容瑚道，“不要把内力消耗在我身上。” “对我来说阿夕才是最宝贵的。” “等我彻底解毒你再帮我温养经脉，你的内力太多灼热。” 一惊，慕容瑚赶紧缓慢的撤回内力，“会伤到你？” “以前不会，现在有可能。”眉目一丝温软，顾今夕浅笑道，“我们不了解那个毒素，无法确定它会不会吸附在你的内力上。” “已经一个人中毒，虽然找到解决之法，可是我们没有第二根岩草压下毒素。” “嗯。”听话的慕容瑚将最后一丝内力收回，再细细感受，看着顾今夕笑得单纯，“我没事。” “接下去我们去做什么？” “我看那东西滑腻，像是水中之物。” “水中之物??”慕容瑚开始解衫道，“我下去看看。” 顾今夕赶紧拉着慕容瑚，急道，“你虽有内力但能潜下去多久！那东西极有可能是生长在河底淤泥之中，别你下去之后回不来。” “阿夕是在关心吗？”桃花眼中血丝依旧，可是现在闪亮如同孩童纯真。 真是被慕容瑚气笑了，他怎么就能想到这里？ 于是顾今夕故意虎着脸道，“认真点！” “是。”慕容瑚当即敛了笑容，一副正经开始脱衣服的模样。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一件一件的脱衣服打算下水，她赶紧打住，道，“你干什么！” “下去给阿夕找解药。”慕容瑚如是此，理所当然。 “你这家伙……”顾今夕看着慕容瑚扶额道，“你可学过龟息之法？” “龟息之法！”慕容瑚震惊道，我只在古籍上看过但从未见过，不过范公和范御医早年曾一起研究过，但时效不过几息。” “龟息之法实属鸡肋。”顾今夕叹息道，“不过要是运用得当许能救人一命，但更多是用在水里。” “我教你龟息之法的心法，你学会了再下去，免得我还得下去找你。” “好啊。”慕容瑚不在意顾今夕是在哪里知道龟息之法的，只要顾今夕给他一个笑，他就乐颠颠的跟在她后面。 其实顾今夕并不知道，对于她来说如同鸡肋食之无味的龟息之法对于这个大陆的江湖人士来说是存在于传说之中的。 大齐定帝一统江山下令将整个大陆的内功心法全部焚毁，只有皇宫之中还留有，接下去就是那些隐藏极深的世家，而真正的内功心法再现江湖，是在大齐开始崩溃，各方势力群起的时候，但是那时只剩下真正的内功心法，而百姓们或者江湖人士有谁可以学到那些高深的心法？ 故而一本龟息之法现世，极有可能引起一场小范围的浩劫，一本高深的内功心法现世，则会引起武林轰动！ 545.第545章 慕容瑚学武的天赋并不比顾今夕差，只不过他是自小被景国公打熬起来，故而气血充足。 但是顾今夕看着盘坐的慕容瑚，运转心法的他周身有不同寻常的高温，就像是一个移动热源，伸手轻轻在慕容瑚身上一碰，比平常人的体温还要高出许多。 “怎么了？”慕容瑚睁开眼，就看着顾今夕皱着眉头，他不由担心道，“可是身体不舒服？” “我身体没事，你身体怎么回事？”她内力停止运转就如一个普通人，这悬崖下是出人意料之外的春暖花开，可是温度依旧偏低，以顾今夕原本就不太健朗的身体来说这温度对她还是有些许影响。 “我？”慕容瑚不太明确顾今夕的话，他有些奇怪，道，“我身体很好。” “你的内功心法是走阳刚的路子？” “是走阳刚的路子。”慕容家家传的内功心法就算是太极宫的那位皇帝陛下也不知道，砥国公可能会知道毕竟以老国公的年纪和老辣的眼光只要景国公在他面前施展过一次他就看得出来，但这是时间的沉淀和经验的积累。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里只有惊讶，“阿夕你看得出来？” “这么明显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顾今夕撇了撇嘴，只是看着慕容瑚她眉头依旧皱着，道，“这次怎么不带着凉玉出来？” “其实没有凉玉也没什么大事。”慕容瑚揉开顾今夕皱起的眉心，又见顾今夕担心他又觉得心生甜意，他道，“它的用处并不大。” “胡说！”顾今夕哪里听不出慕容瑚的敷衍和不想让她担心的意味，她道，“你现在内没至大成，没有凉玉辅助你会被高温灼伤，到时候你可能会死！” 然而看着顾今夕因为生气而明亮的眼睛，慕容瑚心里越发的柔软，他眉目含笑，道，“不会的。父亲告诉我我现在可以暂时尝试离开凉玉，避免成为依赖也成为别人的把柄。” 唇微抿，慕容瑚说得在理，如他们这样存在高处的人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而且一旦太子登基景国公慕容家一定会被重用，未来的景国公慕容瑚留下这样的弱点太不明智了。 “而且我有阿夕。”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底的情愫一点都没有遮掩也不想遮掩那样汹涌而出，他信赖道，“如果我出事了，阿夕一定会有办法救我的。” “算了。”看着慕容瑚全心信赖的眼神，顾今夕别开脸道，“学会了赶紧下去，我可不想带着你的尸体离开。” “阿夕亲我一下。” 眸色一沉，可是她似乎对慕容瑚也有些不同之处，这让顾今夕生出一丝犹豫，不过最后顾今夕还是道，“看来还是我自己下水更可靠。” 说罢站起来就往河岸走去，慕容瑚一瞧哪里还坐得住，赶紧拉住顾今夕，道，“我错了阿夕不要生气。” 短短一句话没有一点语气停顿，慕容瑚按着顾今夕肩膀，推她到一个小石块那里，然后按下坐下，快速的在顾今夕脸上偷亲一下，之后扒开腿就朝河跑去，让顾今夕哭笑不得，当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平日里的模样。 太阳慢慢西移，但这期间慕容瑚没有一次从河里出来，可见河水之深，也超出了顾今夕对它的推算。 龟息之法虽好，但慕容瑚初学把握不住要是出现意外极有可能沉在水底，心里莫名其妙的焦躁之意被阳光照耀得越发明显。 她惯来是个沉得住气的，故而坐在河边一动不动一点面上一点都看不出焦躁之色。 当天边出现火烧云的时候，河面终于出现了一点动静，没多久从河水里出现一个披散头发的男人，上身的衣服并没有，面上似乎有些喜色，他慢慢的游过来，手里提着一袋东西。 当看到慕容瑚出现的时候，顾今夕心里顿时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丝弧度，但强制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唬得慕容瑚赶紧敛了笑容，赶忙跑过来，道，“阿夕阿夕，你看。” 原本慕容瑚是穿着衣服下水的，现在他拿着衣服包东西，因着不知到底是哪种才是顾今夕要的而他怕自己会记错，故而才在河底待了这么长时间。 打开里面满当当的各种水草，还有一些鱼还在跳动。 “是这种。”顾今夕很快就明辨出来，那种水草并不特殊但正是因为这种不特殊才让守陵村的村民忘记处理它最不特殊的地方——它的根茎。 其实原先顾今夕也没有想到，只是后来才发现这水草是最普通的，可是如果不挖出整棵是不会发现它是含毒的。 “它的根茎才是用来解毒的。” “是直接吃还是找东西熬成汤汁？”慕容瑚着实是不太懂这方面，从小到大他兵书看得很多可是医术却是没有接触过。 “直接吞下。”顾今夕好不犹豫的摘下水草的根茎，上面没有其他水草延伸出去的须，圆润的就像是一颗珠子，只是缺了珠子的光泽。 “等等。”慕容瑚舍不得顾今夕这样冒险，而且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解毒的，万一是另一种毒可怎么办，他赶紧拦住顾今夕。 “还是熬成汤汁比较好。” “在外行军，哪有这么多的时间讲究这些。”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语气带着教训的意味。 如果出征在外，中了箭伤但刚好没有麻醉散难道就不治伤了？ 就算生挖顾今夕也不会皱眉，不理会慕容瑚，顾今夕直接就吞了下去，然后盘腿调息。 天边的火烧云开始暗淡，慕容瑚守在顾今夕身边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顾今夕生怕会错过了什么。 而顾今夕刚才说得话他心中虽有难受但对于他来说还是顾今夕的安全更加重要。 当天空的颜色正式变成黑暗，天上繁星点点，月亮渐渐饱满悬在空中，洒落着一地银白的月华。 山谷陷入沉静，风吹来带动树叶沙沙的响，终于顾今夕睁开眼，眸光明亮的好似天上的星辰。 “让你担心了。” 546.第546章 这一夜是慕容瑚近几日休息得最好的一晚，哪怕他是半夜才睡但是第二天醒来依旧是神清气爽。 不过顾今夕醒得比他还要早，慕容瑚醒来的时候已经闻到香味，他赶紧坐起来，一看。 河岸边坐着一个长发随意扎起，衣袍发皱但穿在那样妙人的身上却可以无视一切，然而慕容瑚的面色有些扭曲，这样浪漫的事不该是由他来做吗！！！！ “醒了。”顾今夕察觉到慕容瑚醒来，她翻动着木棍，道，“没什么东西，只能这样吃着填填肚子。” 闷不做声，慕容瑚搬着石块在顾今夕身边坐下，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在火上烤的鱼，颇有几分怨念。 顾今夕是从小把自己当男儿长大的，如果不是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葵水她都要忘记自己是女人的身份，而一直在男人堆里的她也不太明白这种事由男人来做会让男人更显得有担当。 慕容瑚这样看着鱼而鱼也烤得差不多了，她只以为慕容瑚是饿了，相对她来说日夜不停从荣城赶到开来县又照顾她，慕容瑚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饿了你先吃，我再烤。” 所以当顾今夕把鱼递给慕容瑚的时候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多么的让慕容瑚崩溃。 不过慕容瑚也的确是个妙人，对于这样的事其他男人说不定就要扔开说不饿不吃，可是慕容瑚从一开始的沮丧到现在乐颠颠的接过顾今夕的烤鱼，“阿夕最棒。” 虽然是真心实意的夸奖，但是顾今夕怎么觉得这话像是在哄小孩子？ 只是看着慕容瑚吃得愉悦，顾今夕没说什么再次拿起一条处理好的鱼烤起来，但是鱼她才串好那边慕容瑚就狼吞虎咽的解决了一条并不大的鱼，没有一点多余动作的拿过顾今夕手里的木棍，道，“我来我来，该是我伺候阿夕，不过阿夕烤得鱼真好吃，要是有调料一定是最美味的。” “哪有你说得这么好。”顾今夕失笑，道，“味道淡，只能填肚子。” “对我来说，阿夕做得任何东西都是天下最美味的，哪怕是毒药！” 一怔，慕容瑚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他对顾今夕的爱意，这让她眸光微微一闪，不过顾今夕从来都不是会怯步的人。 她的性格她清楚，何况当初她养在府里那些苦命的女人们没少说她这性格一点都不像惹人怜爱女人的性格，说不定会吓走那些爱慕她的男人。 只是当初的顾今夕一点都看不上那些男人，至于现在怎么就看上了这样一个吊儿郎当一点正事都不做、甚至初开始和她冲撞不断的慕容瑚，大概就是那些女人说的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阿夕在想什么？” 慕容瑚是世子，从来只有身边的人弄好东西给他吃不是他自己去弄，第一次烤鱼，这鱼烤得有些……不忍直视。 顾今夕看着火上的鱼，道，“该翻面了。” 他也不脸红，只认真道，“回去了我一定会好好学。” “好。”顾今夕看着慕容瑚认真的神色，眉目温软带着笑意，道，“我等着你。” “恩！”丝毫没有君子远离庖厨的概念，慕容瑚看着这条除了形态还能认出是鱼其他方面压根就看不出是鱼的东西，“我重新烤一条好的。” “不用了。”顾今夕却是不介意，她抢过来然后咬了一口，卖相不好味道也不好，她嘴里全是焦炭的味道，可是她看着慕容瑚却道，“我喜欢吃。” 红唇上还有焦炭，慕容瑚眸光闪动，他想要夺过顾今夕手里的焦鱼怕吃了伤她脾胃，但是顾今夕却是不愿意，闪开道，“到了我手里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拿回去的。” “我们重新烤，这条吃下去对身体不好。”对于慕容瑚来说面子什么的，还是顾今夕的身体重要。 “可是我已经吃完了。”双手一摊然后把棍子扔到地上，几个步伐走动已经到了慕容瑚身边，红唇压在慕容瑚嘴上，措不及防的一个绵长的吻，慕容瑚双手环着顾今夕的腰身，两人好久才分开。 慕容瑚轻轻咬着顾今夕的有些红肿的唇，声音低压暗沉，道，“阿夕。” “我知道我的性格不好，没有那些女人的娇柔和对男人的依赖，我不想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你还想成为我的男人？” 慕容瑚却是轻笑起来，胸膛震动他转了方向咬了顾今夕的耳垂又在顾今夕白皙的脖子上移动，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鲜红暧昧的红色。 “我只恨阿夕年龄太小。” “而且我喜欢顾今夕的男人这六个字。” 他爱得就是顾今夕这样的性格，如果改变了性格和京里那些女人一样，那样的顾今夕他不会爱也不可能爱上。 他要他的女人活得自在，不是为了所谓的名声名义名誉委曲求全，何况他的女人幸福与否不需要别人来评价！ “阿夕，我真担心自己忍不住把你一口吃下。” 心中烦闷正是欲望而来，可是眼前的女孩儿还太小他也不想他爱的人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从了他，虽然他知道他的姑娘并不在意这一切，只是他想给她最好的。 衣衫略有不整，慕容瑚将顾今夕的衣襟理好，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河水中。 红唇微抿，有些微妙的痛意，顾今夕眸光柔软看着把自己憋气在沁凉河水中的慕容瑚，她笑道，“烤鱼有待进步，味道真的不好吃。” 从河水中出来，用内力蒸干看衣袍，只是长发松散他也懒得整理索性学着顾今夕用一条缎子绑在脑后，可是看到阳光下顾今夕脖子上斑斑痕迹，气血就往身下涌去。 不过慕容瑚也是个能控制自己的，内力运转一番压下心头蠢蠢欲动的****，然后他一脸正色道，“刚才我在河床上看到一个有趣的东西。” “是什么？” “像是引路的。”微微皱眉，慕容瑚不确定道，“定帝是大齐中期的圣明君主，但是也是出了名的残暴，到了他的孙子继位的死后很多关于他的资料开始丧失，包括他的存在和他是怎么样统治大陆，以及定帝时代的特色。” “你的意思……河床上的东西可能是定帝统治大陆时存在的东西？” 547.第547章 这一夜是慕容瑚近几日休息得最好的一晚，哪怕他是半夜才睡但是第二天醒来依旧是神清气爽。 不过顾今夕醒得比他还要早，慕容瑚醒来的时候已经闻到香味，他赶紧坐起来，一看。 河岸边坐着一个长发随意扎起，衣袍发皱但穿在那样妙人的身上却可以无视一切，然而慕容瑚的面色有些扭曲，这样浪漫的事不该是由他来做吗！！！！ “醒了。”顾今夕察觉到慕容瑚醒来，她翻动着木棍，道，“没什么东西，只能这样吃着填填肚子。” 闷不做声，慕容瑚搬着石块在顾今夕身边坐下，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在火上烤的鱼，颇有几分怨念。 顾今夕是从小把自己当男儿长大的，如果不是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葵水她都要忘记自己是女人的身份，而一直在男人堆里的她也不太明白这种事由男人来做会让男人更显得有担当。 慕容瑚这样看着鱼而鱼也烤得差不多了，她只以为慕容瑚是饿了，相对她来说日夜不停从荣城赶到开来县又照顾她，慕容瑚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饿了你先吃，我再烤。” 所以当顾今夕把鱼递给慕容瑚的时候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多么的让慕容瑚崩溃。 不过慕容瑚也的确是个妙人，对于这样的事其他男人说不定就要扔开说不饿不吃，可是慕容瑚从一开始的沮丧到现在乐颠颠的接过顾今夕的烤鱼，“阿夕最棒。” 虽然是真心实意的夸奖，但是顾今夕怎么觉得这话像是在哄小孩子？ 只是看着慕容瑚吃得愉悦，顾今夕没说什么再次拿起一条处理好的鱼烤起来，但是鱼她才串好那边慕容瑚就狼吞虎咽的解决了一条并不大的鱼，没有一点多余动作的拿过顾今夕手里的木棍，道，“我来我来，该是我伺候阿夕，不过阿夕烤得鱼真好吃，要是有调料一定是最美味的。” “哪有你说得这么好。”顾今夕失笑，道，“味道淡，只能填肚子。” “对我来说，阿夕做得任何东西都是天下最美味的，哪怕是毒药！” 一怔，慕容瑚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他对顾今夕的爱意，这让她眸光微微一闪，不过顾今夕从来都不是会怯步的人。 她的性格她清楚，何况当初她养在府里那些苦命的女人们没少说她这性格一点都不像惹人怜爱女人的性格，说不定会吓走那些爱慕她的男人。 只是当初的顾今夕一点都看不上那些男人，至于现在怎么就看上了这样一个吊儿郎当一点正事都不做、甚至初开始和她冲撞不断的慕容瑚，大概就是那些女人说的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阿夕在想什么？” 慕容瑚是世子，从来只有身边的人弄好东西给他吃不是他自己去弄，第一次烤鱼，这鱼烤得有些……不忍直视。 顾今夕看着火上的鱼，道，“该翻面了。” 他也不脸红，只认真道，“回去了我一定会好好学。” “好。”顾今夕看着慕容瑚认真的神色，眉目温软带着笑意，道，“我等着你。” “恩！”丝毫没有君子远离庖厨的概念，慕容瑚看着这条除了形态还能认出是鱼其他方面压根就看不出是鱼的东西，“我重新烤一条好的。” “不用了。”顾今夕却是不介意，她抢过来然后咬了一口，卖相不好味道也不好，她嘴里全是焦炭的味道，可是她看着慕容瑚却道，“我喜欢吃。” 红唇上还有焦炭，慕容瑚眸光闪动，他想要夺过顾今夕手里的焦鱼怕吃了伤她脾胃，但是顾今夕却是不愿意，闪开道，“到了我手里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拿回去的。” “我们重新烤，这条吃下去对身体不好。”对于慕容瑚来说面子什么的，还是顾今夕的身体重要。 “可是我已经吃完了。”双手一摊然后把棍子扔到地上，几个步伐走动已经到了慕容瑚身边，红唇压在慕容瑚嘴上，措不及防的一个绵长的吻，慕容瑚双手环着顾今夕的腰身，两人好久才分开。 慕容瑚轻轻咬着顾今夕的有些红肿的唇，声音低压暗沉，道，“阿夕。” “我知道我的性格不好，没有那些女人的娇柔和对男人的依赖，我不想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你还想成为我的男人？” 慕容瑚却是轻笑起来，胸膛震动他转了方向咬了顾今夕的耳垂又在顾今夕白皙的脖子上移动，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鲜红暧昧的红色。 “我只恨阿夕年龄太小。” “而且我喜欢顾今夕的男人这六个字。” 他爱得就是顾今夕这样的性格，如果改变了性格和京里那些女人一样，那样的顾今夕他不会爱也不可能爱上。 他要他的女人活得自在，不是为了所谓的名声名义名誉委曲求全，何况他的女人幸福与否不需要别人来评价！ “阿夕，我真担心自己忍不住把你一口吃下。” 心中烦闷正是欲望而来，可是眼前的女孩儿还太小他也不想他爱的人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从了他，虽然他知道他的姑娘并不在意这一切，只是他想给她最好的。 衣衫略有不整，慕容瑚将顾今夕的衣襟理好，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河水中。 红唇微抿，有些微妙的痛意，顾今夕眸光柔软看着把自己憋气在沁凉河水中的慕容瑚，她笑道，“烤鱼有待进步，味道真的不好吃。” 从河水中出来，用内力蒸干看衣袍，只是长发松散他也懒得整理索性学着顾今夕用一条缎子绑在脑后，可是看到阳光下顾今夕脖子上斑斑痕迹，气血就往身下涌去。 不过慕容瑚也是个能控制自己的，内力运转一番压下心头蠢蠢欲动的****，然后他一脸正色道，“刚才我在河床上看到一个有趣的东西。” “是什么？” “像是引路的。”微微皱眉，慕容瑚不确定道，“定帝是大齐中期的圣明君主，但是也是出了名的残暴，到了他的孙子继位的死后很多关于他的资料开始丧失，包括他的存在和他是怎么样统治大陆，以及定帝时代的特色。” “你的意思……河床上的东西可能是定帝统治大陆时存在的东西？” 548.第548章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河床上的标志是慕容瑚没有看过的。 顾今夕身上那莫名的毒素已经解除，内力流转周身经脉，龟息之法她熟练于心，如果有必要她可以在水中待上一天一夜！ 再一次潜入水中，顾今夕在慕容瑚的牵引下看到了他在水里看到标志的地方，仔细摸索了好一会，顾今夕指了指水面，慕容瑚微微点头，两人一起浮到水面。 沁凉的河水在发间留下，顾今夕和慕容瑚走到岸上，一起将衣服上的水分蒸干，慕容瑚道，“说它是指引方向，可是又一点都不像。” 顾今夕眉头微皱，她道，“我们再到附近看看。” 定帝时代的东西距离现在年岁实在太过遥远，何况也有传说定帝时代的资料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定帝死后将那些无比珍贵的资料全都带进了烈陵，包括那些被毁灭珍贵的内功心法。 其实那些心法并没有被毁而是定帝用了障眼法，它们现在都在定帝的烈陵之中。 可是这些都只是谣传，也有可能是阿美族故意放出来，让那些心生贪念的人率先来探路，待时机成熟之后他们再杀死那些人，至于守陵村的人会帮谁，这还真有些说不准。 虽然比不得顾家让人无法计算的传承，但是慕容家的家传心法也不是简单的大路货色，更何况顾今夕这个脑袋里不知道存了多少高的低的好的坏的心法，说不得那些所谓的心法也比不得她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不过顾今夕在意的还是那个传国玉玺。 “好。”慕容瑚道，“我们分两路，从两个方向去找，阿夕去北边，我去南边。”一顿，他又仔细瞧了瞧顾今夕，道，“阿夕的身体可好？” 他总是会忍不住担心顾今夕的身体，哪怕这样问可能会让顾今夕烦躁，而这样婆婆妈妈的性格也不是慕容瑚的性格，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他关切的人。 “如果有事我会喊你。” “那我们两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 “好。” 顾今夕和慕容瑚分开行动，只是走开没一会慕容瑚停下脚步忍不住转身看了顾今夕背影好一会这才继续往前走。 五感敏锐何况这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干扰她的，是以顾今夕怎么会不知道慕容瑚关心的目光？ 但她是强硬惯了，身为主帐将军她从来不暴露自己的脆弱，她坚强的存在就是所有将士心中的支柱，如果她害怕了退缩了那么她的将士也会萎靡。 不过顾今夕现在的情况的确没什么，就算现在有猛虎出现她也有能力弄死不让自己受一点伤害也不会狼狈。 继续在河床处游走，一路往北大约一个时辰后顾今夕在水里看到这一处河床与其他地方的不同。 其他河床上露出的标记都是刻在石头上，而随着时间的变化那些石头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顾今夕也没有这个能力分析出它们到底是什么时代的，或者是不是土生土长的。 更何况定帝距离现在的时间少说也有一千年了，一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地势，就算这里真的有定帝的陵墓，也有可能在地势的变化下成为一个真正的陵墓。 她的记忆力很好，所看过的一切都在脑海中排成一幅幅图案，而顾今夕正是从这些少数的图案中找出一丝微妙，她伸手将河床上的淤泥拨开，最后她看到了一副画面。 画中的男人五官栩栩如生，她甚至能从这一副画上想象到当时这个男人所在的国家是如何的鼎盛辉煌，他站在高台之上享受着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果然是定帝的烈陵。”两个时辰快要到了，顾今夕折回去和慕容瑚同时回来。 “我也有所发现。”慕容瑚将顾今夕发上缠绕着的水草拿下，这才道，“那些并不是标记，而是裸露在外的画。” “是画。”顾今夕微微沉吟片刻，道，“你那边是什么？” “是战争。”慕容瑚现在还能被那一幅幅缩小的画所影响，因为那是一个旷大的战斗，千军万马气势恢宏，哪一个将门世家不会被影响？哪怕是文官看到这样的画面也忍不住胆颤，那画就像是用鲜血画出来的。 “我看到定帝登基的画面。”顾今夕道，“我猜入口可能在北边。” “的确。”正门象征辉煌，定帝不可能在陵墓的门口画着战乱，虽然那是他的辉煌战绩。 “这么说来……”顾今夕转身看着高达三百米不能再称之为小山的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就站在烈陵之上。” 无法想象的规模，但是定帝是历史上第一个统治了整个大陆的帝皇，他的陵墓壮大如此并没有什么。 “北边是登基大典，那么入口就在那副画的下面，可是这里是一条宽一百米的河。”慕容瑚看着水流平和的河水，没有存在凶猛之兽，只有一些普通常见的鱼种和河底淤泥里的水草。 “我们之前就猜这条河是不是人工制造的，从悬崖上线下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蛇咬尾，那么这条河有两个可能，两个可能都是定帝耗费了巨大的人力，一个是挖造，一个是改道。” “不过从陵墓大门的入口来看，这条河是定帝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挖掘的。” 他们无法从烈陵的大门进入，因为大门被河水保护着，慕容瑚并不知道顾今夕要来烈陵找什么，他没问只是帮着顾今夕找陵墓的入口。 “相传末帝曾经让他那个在史书上没有存在过的友人带着巨大的财富藏在云岭之中，而云岭之中只有烈陵的存在。”顾今夕似真似假，哪怕她对慕容瑚有了情可是有一些事她依旧没有告诉慕容瑚，有她习以为常的自主也有担心这件事会牵连到他还有就是他们一个是天生的太\子党一个是天生的三皇子党。 哪怕情起顾今夕还是顾今夕，她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 “这里肯定有后门存在。” “你是谁末帝那个姓李的友人？”慕容瑚从很偏僻的野史里看到过，不过因为正史和一些被认为可以和正史媲美的野史里没有记载这个人，大多数人都相信这个人是那本书杜撰的。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549.第549章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北面是大门，那个堪称为角门的门是不可能在北面，但是方位这么多顾今夕和慕容瑚也吃不准在到底在哪里，更何况这座山的宽阔，没有大量的人力是很难找到，除非他们运气好，无意间就找到了入口。 “我下水捉些鱼填填肚子。” 说实话，鱼并不是填肚子的好东西，对于慕容瑚来说吃血肉才是最好的，一是他的年纪二是他的功法还未大成，顾今夕的功法特殊，修炼并不需要血肉来激发身体里的血性，她需要沉着冷静，水货对于顾今夕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来吧。”拉住慕容瑚，顾今夕道，“你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不太适合再下去。” “没事的。”慕容瑚轻笑道，“虽然没有到达父亲那样的地步，但是这点时间对我来说影响并不大。” 说罢，慕容瑚就再次前往水中。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很认真的烤鱼，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只是失败过一次就知道怎样烤鱼才是最好的。 “吃完我们一起到北边看看，说不定会有办法。” “如果那位李姓友人存在是真实的，那么他留下的那个入口绝对不会太偏僻。” “是。”慕容瑚翻动鱼身，道，“依我猜测，末帝让那位李姓友人将珍宝送进烈陵就是想给阿美族复国的机会，而且之前……他们这样紧追不舍，看来末帝的这个传说并不假。” “任何一个前朝遗民都想复国，定帝一统大陆之后还有不少国家的遗民想要复国，何况大齐皇族这样辉煌过，他们怎么可能会甘心继续这样憋屈的生活在地底。” 相比早上的鱼，这次烤的味道真是大进步，顾今夕吃了两三条，慕容瑚自己吃了五六条，总算是填饱了肚子，也幸好两个人都不是娇气的，对于现在的情况能有东西填肚子已经是万幸，他们是不会求什么大鱼大肉。 “你坐下，我给你调息。”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慕容瑚凑过来嘟着嘴，道，“只要阿夕亲我一下我就什么事都没了。” 伸手就在夹住慕容瑚嘟起来的嘴，顾今夕冷色道，“再这样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就把你绑起来沉到水底去。” “唔唔唔”被顾今夕夹着嘴巴，慕容瑚一句话都说出来，只是拿着一双桃花眼可怜兮兮的看着顾今夕。 大抵真的是喜欢上了，毕竟这样一个在绝境的时候只想着她该怎么样才能活下来的男人，顾今夕怎能不喜欢？ 不想顾今夕生气，慕容瑚赶紧端端正正坐好，顾今夕手放在他背上，一股沁凉的内力涌入，和慕容瑚的内力并没有造成任何的冲突，甚至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混身舒畅，一声长长的喟叹表达了他的舒坦。 内力在慕容瑚体内进行了一个大周天慢慢收回到丹田，顾今夕并没有感觉到疲惫，她看了眼在调息内力的慕容瑚，然后看着高山。 许久，慕容瑚睁开眼，一身的噼里啪啦看起来功力有了不少的进步，他起来找顾今夕见她看着山体，他走过去道，“你认为那个入口会在山上。” “大齐的墓葬风俗是事死如生。”顾今夕道，“李氏不会也不敢去主墓打扰定帝安眠，但是背负着末帝希望的他也不可能把东西放在陵墓的外围。” “你猜他会把东西放在主墓室的外面？” “烈陵里机关无数，但是大齐皇室肯定还保留着烈陵里的机关，如果末帝把那副机关图交给李氏，他一定会找到正确且安全的地点进去。” “可是我们手上并没有烈陵里的机关图。” 顾今夕没有说话，她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慕容瑚关于传国玉玺的事，这件事至关重要，要是这件事被太子知道了，这一场夺嫡之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有太极宫里的那位，她可不信高帝会无缘无故的改了云州的府城。 “其实阿夕不想告诉我也没有关系。”慕容瑚体谅道，“如果这件事关系到夺嫡，我也不想知道。” 这件事是横跨在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间距，他们是天生的敌对，无论是顺皇后还是惠皇贵妃、是太子司铭昇还是三皇子司铭瑞，虽然慕容瑚知道，就算三皇子夺嫡失败太子登基为皇，惠皇贵妃都不可能变成惠皇贵太妃。 太子他对惠皇贵妃的感情，复杂的让他不敢深入。 “这个东西关系到整个丰莱国的安危，就算拿到真实它……我不希望你收到牵连。” 失去一个砥国公还有景国公可以支撑起整个丰莱国的军队，虽然丰莱国的灭亡对于顾今夕来说没有太大的感觉。 但是情感转换，如果是大珂灭国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复国，哪怕付出生命，所以她可以想象她那素未谋面的爷爷和父母会有什么的选择，纵使她对他们的感情连一丝都没有。 “不。”慕容瑚握住顾今夕的双手，郑重道，“阿夕拿到它也请不要告诉我，我不想我们之间因为这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发生变化。” “不论最后谁坐在那个位置上，我想和阿夕在一起的心不会改变。” “作为我的男人，你要和我一起过无权无势的生活，哪怕别人的脚踩在你的头上，你也不能说出你的身份。” “作为你的男人，被人踩在头上这样的事绝对不可能发生，而且我还有手。” 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什么誓言都能发出来。 顾今夕没有动过情所以她不懂情也不知道男女之间情深时的誓言会流水无痕，慕容瑚坚定自己的心，他可以把命交给顾今夕。 感情需要经营，慕容瑚知道顾今夕不知道情是什么，只是因为他是第一个闯入她世界给予她强烈冲击的人所以她对他有了好感，可是他想要的不是单纯的好感，是心。 他知道顾今夕这句话是试探，但是他不介意，他会做好给顾今夕一个安全的家。 顾今夕不知道慕容瑚想到哪里去了，她虽然有试探但是试探之处却不是慕容瑚想得那样，只能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550.第550章 关于传国玉玺的事，顾今夕和慕容瑚十分有默契的一个没问一个不说。 李宅的那副地图包含所有，初看地图的时候其实顾今夕并不太明白既然单纯画着云岭平面在地图的四个角落里为什么还会有那些复杂无法理解的东西出现，她拿着图一遍遍的描画在脑海中立体出他们的模样依旧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直到现在她才灵光一闪，知道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角落那几块地图那样复杂难以理解，是因为它画着烈陵里所有的机关，而有一块为什么是空白，那里可能是末帝为李匡义指出的安全入口。 她自信自己的记忆力，所以那个地方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东面。 慕容瑚让顾今夕走在后面他走在前面，一旦有什么危险顾今夕也有时间离开。 懂慕容瑚的想法顾今夕并没有说什么我不需要你保护的话，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就好像是无师自通，虽然她曾经现在都不太明白感情这种累赘的存在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甘愿陷入其中。 “好像没什么机关。” “小心！”慕容瑚话音之落，顾今夕立刻将他拉回来，就见慕容瑚刚才所在之地出现一个有两米宽的坑，深不见底。 看着突然出现的大坑，慕容瑚也是心有余悸，他在边缘往里面瞄了瞄，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要是掉下去真是不见尸首。” “定帝的烈陵，虽然这面机关少但也不会让我们这样轻易的过去。”环顾四周，顾今夕看到一排与旁边不一样的树，微微思虑片刻，道，“走这边。” 拉着慕容瑚往那边走，连路来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个障碍，甚至连机关都难以见到，只是顾今夕却停住脚步，慕容瑚不解道，“怎么了？” “有些不对劲。”脑海中关于烈陵的机关图一一闪现，突然顾今夕拉着慕容瑚往原路跑回去，慕容瑚没有犹豫立刻顺着顾今夕的力道而去，而就在他们抬脚的刹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尖刺在阳光下闪着寒冷的光芒。 尖刺约莫有七尺，旁边有树叶因为动荡飘落下来，当接触到尖刺的顶端时立刻由鲜嫩的绿色变成了灰败的颜色，一瞬间枯萎可见尖刺上有剧烈的毒素。 一道道尖刺以难以岂敌的速度冒出来，眼看就要追上两人，慕容瑚马上把顾今夕抱起来而就犹豫这么一瞬，慕容瑚闷哼一声，身形有些微妙的不稳，但是因为抱着顾今夕他运转内力以他最快的速度离开！ “快放我下来！”慕容瑚总是想保护顾今夕，因为不舍得她渉险就算知道顾今夕的能力不比他差，但是再看着顾今夕在他眼前中毒，他不能忍受那样的事！ 慕容瑚并没有回答，他只撑着一口气从山上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然后他小心的放下顾今夕看着她面色依旧红润之后这才放心双眼一闭失去了知觉。 顾今夕抱着慕容瑚，对于他的行为如果是以前她定是觉得慕容瑚多事，这样危险的情况她并不需要别人来救她，她有能力处理这一切，可是当慕容瑚闭上眼睛时有那么一瞬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甘愿沉沦在情感之中，但也仅仅是那一瞬。 “真是傻蛋一个。” 紧闭双眼的男人平稳的躺在地上，这种存在了千年的毒素可能随着时间淡去也可能随着时间沉淀积累到可拍的地步。 顾今夕自认自己并不是解毒圣手，若是让她行兵打仗说不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是现在……掌心放在慕容瑚的心脏处，感受他还在跳动的心脏，红唇微微一抿，之后把脉，只是她看着慕容瑚忽然又淡了眸色。 “看来毒素并没有因为时间流淌而消失，反而变成剧毒。” 原本就是剧毒，又加上慕容瑚为了让顾今夕活着出来强行运转内力，那些毒素跟着内力在慕容瑚体内流转了好几个小周天，能撑到现在才晕倒是靠着意志。 “真是便宜你了。”抬头看着天空，太阳已经西斜温度依旧，内力涌进慕容瑚的经脉，慢慢的引动他的内力强行封锁小周天，慢慢的将那些活跃的毒素压迫至一处，不过以慕容瑚现在的状况来说，毒素逼出的地方应该是下小腹部位还要再往下。 顾今夕是一个混迹在男人之中的女人，对于某些方面吧她还真的是没有很大的意识，将毒素压制压锁，然后解开慕容瑚的腰带撩开慕容瑚的衣袍和里衣，之后就是微微拉下慕容瑚的裤子，指腹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 就见慕容瑚小腹部分出现一道细微的伤痕，有一丝红色但是并没有血流出，但没过多久那里排除了污秽的东西，像是血又像是血块看着又像是虫子在蠕动。 掌风一扫，那不知是什么的玩意立刻离开慕容瑚的皮肤，弹到三米之前被那玩意沾到的石块瞬间就被腐蚀，中间穿了一个洞。 顾今夕没有在意那玩意造成的伤害，她继续小心的引导慕容瑚的内力缓缓的在经脉之中的流转，最后将所有的内力附在心脏处。 这一切事情下来天色已经黑暗，哪怕是不点灯只靠星光依旧还是能看到顾今夕面上的汗渍，收回内力之后顾今夕原地打坐恢复自己的内力，当顾今夕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亥时，而慕容瑚依旧没有睁开眼，但气息开始平稳。 “不夙则莫。”之后她再一次抬头看着天空，神色莫名，“午夜交替之时……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时间慢慢流动，顾今夕将慕容瑚搬到冰凉的河水之中，哪怕是她不运转内力，当河水碰到皮肤时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的体温在不知不觉的下降而慕容瑚的体温却在高升。 正是午夜交替之时，顾今夕和慕容瑚盘腿坐在水中，她衣服已经被河水沾湿抽到身上，里衣全部已经贴在身上，不过慕容瑚身上只剩下一条裹裤，精壮的身体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将手放在慕容瑚胸膛的顾今夕如同置身在冰火两层天之中。 551.第551章 慕容瑚恢复知觉的时候只觉得混身燥热，体内有一股气在经脉之中冲撞，所有都畅通无助只有一个地方，有一层淡淡的薄膜阻拦了去路，这里也是慕容瑚运转大周天时避开的地方。 江湖上能冲破薄膜的人并没有多少，哪怕是冲破了也是年岁渐老无法形成血气抱元守缺。 不过现在唯一的传奇就是砥国公顾下跖在二十七岁的时候抱元守缺，而他的儿子顾复振则是在三十岁的时候达到这个地步，但是达到这个地步的前提是打通任督二脉。 慕容瑚的家传绝学最特殊的地方就是一篇残经，之所以名为残经并不是因为功法缺失而是残经可以让一个任督二脉还没打通的时候进行大周天运转。 但是现在只差一点，真的是差一点就能冲破，可正是这一点难以冲破！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量与他的内力混合在一起，强而有力但一点都不尖锐，试探性的碰了碰薄膜，那坚守着最后一点的薄膜竟是松垮了些许，这让慕容瑚毫不犹豫的运转内力，没有一点费劲的冲破了薄膜，畅通无助！ 正所谓任督通则百脉皆通。 现在慕容瑚气血充盈，混身都是力量也没有平时体内总有一股火气不断的往外冲，混身燥意只想狠狠发泄。 心中正是愉悦的时候，忽然胸前有一股冰凉，淡淡的香味从鼻尖而入慕容瑚下意识的将人抱在怀里。 天色依旧昏暗但是却是子时刚过，慕容瑚上身****但是体温一点都不低，和以往相比却是正常很多。 “阿夕？”女孩的衣服已经全湿，身体的温度已经降到最低他抱着就像是抱着一个冰块，喜悦一下子就消失，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顾今夕身上。 “阿夕！” “别吵。”耳边是慕容瑚大声呼喊的声音，顾今夕疲惫的睁开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哪怕她现在神思混沌也看清了慕容瑚的焦急之色，声音疲软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顾今夕用尽力气在慕容瑚嘴边轻轻一碰算作安慰，有气无力道，“让我睡会。” 看着怀里娇小的女孩，听着她疲惫沉重的呼吸，将顾今夕抱起，两个人身上全是冰凉的河水，慕容瑚下意识的运转内力但是体内轻快的内息让他怔了怔。 “我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竟然真的打通了。”目光落在正在沉睡的顾今夕身上，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似乎在做不好的梦，他知道他之所以突破任督二脉一定是顾今夕做的，但是明明之前他中毒昏倒，怎么会突然就突破了任督二脉？难道中毒也有这样的奇效。 内力蒸干两个人的衣服，他现在无所畏惧寒冷，把自己的衣服盖在顾今夕身上，食指轻轻的划过顾今夕的脸庞，描绘着她的五官，眉目间带着忧愁，轻声道，“这样的你我又怎么能放下？” 他知道江湖中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一些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打通任督二脉成为鼎鼎有名的侠士，但是那种方法都是频死之人所做，一旦这样做之后他们会立刻老去甚至可以当场死亡。 如果顾今夕为了救他而强行打通他的任督二脉，那么以后她的寿命会缩小甚至不能再习武，这样的付出让慕容瑚怎么舍得也不愿意和顾今夕分开，只恨得把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到顾今夕面前，所有敢伤害顾今夕的人他要把他们全部都消灭。 “可是我的阿夕从来都不是躲在我身后的人，除了演戏。”指腹轻轻摩挲着顾今夕失去血色的唇，心是沉甸甸的，但嘴角却是勾起一丝弧度，“等你醒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吻，点水般落在顾今夕嘴边，眸光暗沉而忧心，慕容瑚抱着顾今夕一坐到天明，再到太阳西斜，黑夜降临慕容瑚滴水未尽，嘴巴有些干，原本只是青青的胡渣现在有些长度，眼睛里血丝点点。 顾今夕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男人的憔悴让她怔神，直到唇瓣传来粗糙的摩擦和男人急切的亲吻，她才反应过来回应慕容瑚的亲吻。 喘着气，亲吻让顾今夕的脸色发红，红唇也似乎有了血色。 “瑚儿。”眼睛带着一丝笑意，但是看到慕容瑚憔悴的模样她心里隐隐升起一丝心疼，亲昵的呼唤让慕容瑚眼底发亮，舔了舔干燥的唇再一次低头想要亲吻，但是可惜被顾今夕挡住了嘴。 “我饿了。” “我这就去给阿夕抓鱼。” “好。” 星光闪烁，顾今夕坐在石块上混身无力，是内力用到极致的后果，也是受益于他人等待着内力再生的时候。 不夙则莫，置之死地而后生，次数有限，但是会有非常丰厚的报酬，只不过会虚弱三天。 火光亮起，是这里唯一的火源，慕容瑚烤着鱼但是眼睛却是一直看着顾今夕，生怕一眨眼顾今夕就消失了。 “今天是我失误，等明天正午我们再上去，很快就会到达的。” “阿夕的身体还好吗？反正也不急在一时，先把身体养好。” “只是会虚弱三天。”顾今夕并不在意这三天的虚弱，哪怕是真的手无寸铁她也敢一个人在机关之中走动，只要找到了支点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无用。 慕容瑚的眼睛在顾今夕身上溜了一圈，忧心道，“会不会留下暗伤？” “倒也不会，兄长已经给我留了药，等回去的时候调理就好。” “范泽熙？”想起顾今夕和范泽熙之间的亲昵，慕容瑚的语气发酸道，“我也能找到很多可以调理阿夕身体的药。” 听出慕容瑚话语中的笑意，顾今夕红唇微微一抿，眼底带着笑意，道，“兄长是兄长，你是你，对我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可是还有一个范泽熙！ “鱼要焦了。” 慕容瑚一看，似乎真的要焦了，他赶紧翻了翻确定没有烤焦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我没有猜错，烈陵里应该有一条地下通道可以直接离开这里。” 一说正经事，慕容瑚就变了脸色，他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拿到东西就离开。” “明天正午我们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552.第552章 正午时分，慕容瑚扶着手脚无力的顾今夕慢慢的走上山坡，再一次到达那个没有变化的巨坑面前时，顾今夕道，“跳下去。” “抱紧我。”慕容瑚不问缘由，只是紧紧抱着顾今夕跳下去。 并没有预料之中的深不见底，这个看起来很大很深的巨坑跳下去之后竟然只有五米深！ “阿夕。” “没事。”虽然失去内力并不表示她回到从前那个破布一样的身体，手放在慕容瑚手臂上，她抬头看着分布在四周让人无视的墨嵌玉，四角的一点光亮在这黑暗之中并不明显，甚至因为黑暗造出假象，给予人这个五米深的洞有百米深甚至不见底！ “这里有门。”站在洞底，从洞口进来的阳光照亮了整个山洞，有一扇门在光线中格外明显，慕容瑚过去推了推，石门坚固，哪怕他运转内力也不能推开。 “有机关。”顾今夕看着无处不在的墨嵌玉，每一个墨嵌玉的形状都一模一样，到底哪一个才是开启门的机关？ 慕容瑚吐了口气后道，“或者找到着力点就能四两拨千斤的打开。” “不确定。”顾今夕道，“这里应该是末帝弄出来的，墨嵌玉是在末帝继位初期才断绝的，看来那些为数不多的墨嵌玉都在这里了。” “墨嵌玉的用途并不大，顶多是装饰用，但是因为产量少也成为当时上层贵族争相效仿的东西。”慕容瑚在分析这扇门最中心的那个点在哪里，不过并没有什么用，这扇门的确是需要机关才能打开。 叹了口气，慕容瑚道，“不过墨嵌玉的装饰物十分有特点，只有在某一个角度才能让光线穿过，其他角度是一片黑暗。” 慕容瑚的话让顾今夕脑海中灵光一闪，只是这么多墨嵌玉到底哪一块才是？ “瑚儿，你看那块像不像你在我那里看到的那一块墨嵌玉？” 顺着顾今夕的手指看去，慕容瑚定睛一看，点头道，“一模一样。” 他也是一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经营出那样庞大的势力，于是慕容瑚道，“我上去调转角度。” “恩。” 角度很难调整，但墨嵌玉的特殊性让这件事成为并不难的事，大约是一盏茶的功夫，一道光亮从墨嵌玉上折射，而接下去也不需要慕容瑚再去调整，一道光在那几个和第一个墨嵌玉同样角度中折返，最后光线落在门的左侧。 “大齐左侧为尊。” 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让人另眼相看，但是由墨嵌玉光线指引这里定然是存在着他们想要的机关。 “我来，阿夕站远些。” 预料之中的机关危险并没有来临，只有那扇牢固的石门缓缓的打开，门后是一个甬道，没有一点光亮而顾今夕和慕容瑚身上也没有带着火折子。 “走吧。”顾今夕无所谓危险，继续待在这里才是最大的错误，应该他们不知道出路，而那条大河是蛇咬尾，唯一的出路只能在烈陵之中。 摸索着前进，但是两人一进入甬道背后的石门立刻关上，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石门关上之后那块被慕容瑚移动过的墨嵌玉也恢复了原本的位置，那个深坑竟然自己恢复了原样，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 一点退路都没有，这里不会再有墨嵌玉连提示机关，但是这里是李匡义在地图里留下的生路，现在也只能搏一搏。 黑暗的甬道里什么都看不清，慕容瑚在前面走，不忘牵着顾今夕提示脚下有什么东西。 突然，慕容瑚好像踩断了什么东西，烈陵之中危险纷呈，慕容瑚不敢轻易往前走，顾今夕蹲下捡起地上一个大约是圆圆的石头。 不过这石头上似乎有窟窿，摸了摸，顾今夕道，“是头骨。” 那淡定的语气就好像在谈论天地变化，下午是不是要下雨，着实是不像是一个真正闺秀该说的话。 但是慕容瑚早就习惯了，又或者哪怕顾今夕说出再惊天动地的话他都能淡定的帮忙。 “我踩得是骨头。”踩到骨头要比踩到机关要好多了！ “不知道是盗墓贼还是跟随李氏进来的禁军。”把手里的头骨扔掉，慕容瑚用袖子给顾今夕擦手。 “也有可能是追杀的人。”慕容瑚道，“没有追兵死在这里是禁军就表示前路还有机关。” 顾今夕又蹲下去摸索了片刻，找到一把钢刀，“刀柄有一朵花。” “一朵花……我记得不错乱战的时候有一支以义军之名的兵，到处杀伤抢掠，应该是那支义军。” “走吧。”再多的猜测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他们没有可以携带水和食物的东西，人只能在没水的情况下活三天，他们没有退路，只能争取最大的时间内找到出路。 甬道之中不断的出现尸骨，武器上的标志是义军和大齐的禁军，这也让顾今夕和慕容瑚放心继续前进，至少有一半的机会表示这条甬道上没有机关。 好不容易走到尽头，不能白色的光亮而是红色的火焰，一股灼热之气扑面而来，扭曲着出口。 “是岩浆。”顾今夕是见识广阔，还没出去就知道可能是什么。 “岩浆！”慕容瑚一惊，道，“这里怎么会有岩浆！” “不知道。”走出洞口，一个直径有一百五十米的巨大岩浆池挡住去路。 其实也不能说挡住去路，岩浆池正中间有一个石桥，石桥只能通过一个人，但是千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这座石桥还能不能承受一个人通过的重量。 前路受阻后路被断，死神在渐渐向他们靠近，想要活命就继续往前走。 “我先过去。”慕容瑚看着顾今夕认真道，“如果石桥不能承受重量我还能回来。” 顾今夕偏头看着被岩浆烤得似乎扭曲了的石桥，摇头道，“我来。” “阿夕！”一听顾今夕的话，慕容瑚眉头紧皱，不赞同道，“万一……” “不会有万一。”顾今夕推开慕容瑚，认真道，“相信我。” 薄唇紧抿，慕容瑚无力道，“我不想阿夕渉险。” “可是我也不想瑚儿渉险。” 553.第553章 被温度扭曲了视线，一步错就可能跌落岩浆之中，慕容瑚看着走到石桥上的顾今夕心提到嗓子眼，更有顾今夕每走一步桥上总会有几个石块掉进岩浆里，一下子就被吞噬，看的慕容瑚只恨不得飞身过去带走顾今夕！ 不同于看的人，行走在石桥上的顾今夕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而石桥看着危险实际上并没有慕容瑚想得那样，有石块掉落到岩浆并不表示石桥马上就会断掉。 顾今夕的年纪小，哪怕习武之后也只是看起来终于有十一岁女孩的身量，毕竟她之前的身体实在是到处都是破洞，要是可以选择顾今夕宁可要健康的乞丐也不要这个虽然富贵荣华但是极有可能一朝命丧的身体。 轻松的控制着身体的平衡，她的每一步都走在石桥最恰当的地方，不会引起石桥的崩塌，但是她的每一步都是走在慕容瑚的心头。 烈陵之中不知时间流逝，只能隐约猜测应该有半个时辰光景，顾今夕从石桥的这头到达了另一头，这里依旧是一个甬道，看不到尽头但甬道志宏似乎有什么声音，想想这里是烈陵，胆小的人恐怕先吓死了自己。 顾今夕安全通过这让慕容瑚的心回到胸膛之中，他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石桥是有方法过的，找好受力点，它是不会崩塌的。” 她和慕容瑚体重不同，她最佳的受力点不会是慕容瑚最佳的受力点。 “恩，我知道，我马上就会过去。” 心急吃不到热豆腐，何况这里一着不慎就会失去性命，慕容瑚不是一个焦急的人，何况能让他着急的人已经安全了。 沉下心思，当他走上石桥时就知道哪里是最适合他的受力点，内力涌动控制平衡又让自己尽量保持轻盈，他同样花了半个时辰才安全抵达。 但是在他抵达之后，那座看起来还有些坚固的石桥瞬间崩塌，一个个石块掉进岩浆之中没有一点踪迹，这让顾今夕和慕容瑚变了脸色。 “走吧。”收回目光，不在意甬道里传来的声音，顾今夕主动牵起慕容瑚的手，两人走进了甬道。 炎热渐渐退去，被岩浆烤出来的汗水在甬道中的风中被吹干，沁凉到冰凉，从就像是夏日过度到冬日，寒风冬雪，吹得人瑟瑟发抖。 慕容瑚功法阳刚，更何况在顾今夕的帮助下他打通了任督二脉，只需要时间他就能抱元守缺，成为大陆上最年轻达到至臻的人，故而他不惧怕这些，只是顾今夕现在内力全失，慕容瑚将顾今夕紧紧抱在怀里，停下脚步内力从顾今夕的经脉之中涌入，让顾今夕的体温瞬间回温。 “没事了。”抬头对慕容瑚轻笑，顾今夕道，“你可真是一个天然暖炉。” “从此之后只是阿夕一个人的暖炉。” 继续往前走，风竟是渐渐停止，而那个让人奇怪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甬道尽头的光亮是白色的，而巨大的轰鸣声在他们到达尽头的时候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悬崖和瀑布！ “没想到这烈陵之中这样非同凡响。” “这条是最安全的通道，没想到还有这些挑战，如果走错路迎接我们的就是死亡。” 低头看去，瀑布下方是一个清池，哪怕是有这样远的距离清池依旧能见底。 清池的底部是一具一具骸骨，并不是人的骨头，而是动物的，还有一些彩色并没有见过的鱼在其中游动。 “是鱼？” “是鳄鱼。”当初她远征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动物，最是凶猛，“没想到烈陵之中竟然会有这样的东西。” “幸好已经死了，要不然我们真的是没路可走了。” “听着很危险。”荣城之中没有这东西，慕容瑚没有见识过鳄鱼的凶险。 “等你遇到的时候就知道了。”目光一扫，顾今夕看到了一个个突出的石块，就像是阶梯让人攀着下去。 “就是不知道这些鱼是不是有毒的。” “下去就知道了。”这个时候，这些猜测都是枉然，慕容瑚捏了捏顾今夕的掌心，道，“我先下去。” “好。” 以慕容瑚现在的情况，一般的毒上不到他，顾今夕也不再抢着，毕竟这里不是岩浆石桥。 这里的确不是岩浆石桥，慕容瑚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哪怕外面就是飞流直下的瀑布，巨大的冲击力可能将他的骨头都碾压。 彩色的鱼在慕容瑚踩在水里时就受到惊吓赶紧游开不敢再过来，清池的深度大约到慕容瑚的腰部，瀑布的水奇怪的竟然没了那股令人胆颤的冲击力。 “没事。” 点头，顾今夕慢慢攀着下去，她也发现了瀑布的奇怪，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他们出来的地方，上方五十米处有一个巨大的岩石，岩石缓冲了冲击力，又将那瀑布分成好几股。 “终于到达烈陵地宫了。” 光亮为何而来？ 就看那不知高度的顶部镶嵌着无数的宝石，还有奇怪的草缠绕在宝石旁边，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而这瀑布水，不出意外该是引自那条蛇咬尾的大河。 高大的石门耸立，门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两条五爪金龙，哪怕只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一股难以岂敌的气势扑面而来。 “我猜测，这门口应该就是定帝烈陵的主墓。”顾今夕环视四周，空旷，只有一道瀑布，没有什么金银首饰也没有什么车马和传说中三万殉葬的士兵。 “这里有画。”慕容瑚抱着顾今夕走出清池，首先是蒸干了两个人的衣服，再一看，以他的眼力自是能看到墙壁上的画。 壁画颜色依旧鲜艳，透过这些壁画他们甚至能想到当初的大齐是多么的繁华，不愧是史书上的第一盛世！ 但是这个第一盛世现在已经落寞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现在的大陆三国鼎立，无数的小国依附于三国喘气。 “无论史书怎样记载都不能想象的辉煌盛世现在只能在这些壁画中才能看到。”顾今夕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唇，算算时间他们进来也该有一天半了，可是这清池的水他们却不敢喝。 “先找找出路。” 554.第554章 出路究竟是在何处？ 顾今夕和慕容瑚在宽阔的广场上走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甚至没有看到李匡义的骸骨，难道李复的话是假的，李复家中的地图也是假的？ 可事实是她的确是根据地图进了烈陵，除非烈陵是假又或者阿美族的人早早就进来了。 但如果他们早就进来了就不会有守陵村的事！ 壁画颜色依旧鲜艳，是盛世繁华的记录和象征，顾今夕身为武将其实对这种文艺的东西并不太感兴趣，如果不是她的出身注定要学会这些麻烦的技能，说不定她只能写几个不错的大字。 “你怀疑壁画里藏着出路？” “断龙石已经下了上千年。”慕容瑚说是欣赏壁画倒不如是在研究，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如果真的没有出路，他们可能就要和李氏一样死在这里了。 其实顾今夕一直在想，李宅里的地图究竟是末帝给李氏一族为日后阿美族复国所用还是李匡义从这条生路出来，将记忆中的地图雕刻在石板上。 可是隔了三代李复知道的并不多，顾今夕猜测他应该只知道家里有这么一副地图，但是究竟是在哪里却是不知道，更是不知道他的高祖父到底是死是活。 旁边就是声势浩大的瀑布，但是被一块岩石分开了路线落下的水并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在高处看去或许还能看到别样的美，顾今夕站在那里，低头沉思。 清池清澈见底，依旧是那几幅鳄鱼的尸骨以及几条从不曾见过的彩色鱼儿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突然，顾今夕发现那鳄鱼骸骨不对的地方，也不理会水落在身上的重量和冰凉，伸手将那几幅鳄鱼的骸骨挪来，没想到竟然深深扎在清池底部。 “瑚儿，过来帮忙。” 听到顾今夕是的喊声，慕容瑚立刻过来，就见她手中拉着一条像是骨头又像是绳子的东西，“这是什么？” “原先我以为是鳄鱼骸骨，但是一拉起来像是一条绳子。”顾今夕有些吃力，她道，“故意掩藏成这样，这里该是有东西。” “许是机关。”慕容瑚皱眉道，“你先出去，我来拉。” “恩。”这种时候赶着上去帮忙才叫帮倒忙，顾今夕出了清池，慕容瑚抓着那条绳子，轻轻一拉算是试探。 很重，这是他现在的感触。 “我要拉了，阿夕退远一些。” 顾今夕会意的又往后退了十几步，慕容瑚站在姿态内力涌动之间一个猛拉，就见那条绳子被他拉了出来，而清池好像开始漏水，巨大的吸力拉扯似乎要把慕容瑚吸进去。 幸好慕容瑚早有准备，在绳子被拉出来的时候他几个连续的后空翻，带着绳子一起出了清池，而那个应该是被绳子堵住的洞口，渐渐变大把清池里所有的水都吞掉了，乌油油的，不知安全与否。 “看来这应该就是那条生路。”慕容瑚站在干涸变成黑洞的清池旁边，稍稍看了几眼，他似乎看到了水面，“下面是水。” “有龟息之法，出去并不是难事。”顾今夕倒是不担心，龟息之法的运转并不需要多少的内力才可以，哪怕她现在内力全失也能运转心法，不过此刻顾今夕的视线却是在绳子。 “把绳子给我看看。” “怎么了？” 绳子递给顾今夕，而顾今夕则在绳子的尾端发现了一枚小小的印章，以她的经验自是知道不是什么传国玉玺也不是什么官印，是私印。 私印上只刻着两个字：林恪。 慕容瑚神色一动，道，“林恪是定帝的名讳。” “定帝的私印怎么会在这里？”作为机关的引子，它真的仅仅是作为堵塞的存在？ “或许它也是一个机关。”慕容瑚随意指了指壁画，道，“说不定机关就在这些壁画上。” 顾今夕似有所思，李宅里出现的地图上并没有这一块，想必这里就是靠运气了，但是因为没有退路所以一定会寻找烈陵里唯一的生路，那么这个私印一定会被发现。 这样隐晦的安排被发现，想来这个私印的用途就和慕容瑚猜得一样，是某个机关的钥匙！ 主墓室是不可能的，定帝不可能安排这样的事，他的安眠不可能会被打扰，而这里唯一能和私印有关系就是那一幅幅鲜艳的壁画。 慕容瑚环视三周壁画，眉头微皱，许久他才道，“这个私印，我刚才在壁画上看到过。” “找找吧。”生路找到，现在只差一个传国玉玺，已经到了这里顾今夕并不想临门一脚才放弃。 可是壁画何其大，而私印不过小小的一个，如同大海捞针一般着实累人，何况这里虽然宝石明亮但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才能找到这个会让人下意识无视的印章。 时间流逝，可能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两回了，也可能才不过几个时辰，终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顾今夕看到了一个同私印十分相似的地方。 她踮起脚把私印刻着林恪两个字端端正正的对上，就听机关启动的声音，在顾今夕所站的地方，壁画的墙角出现一个明显痕迹还很新的抽屉，这里摆放着一个黑色的匣子，匣子方方正正顾今夕很容易就猜到是什么。 “找到了？”慕容瑚听到声响过来，看到顾今夕手里的匣子眸色微软，道，“找到就好。” “恩。”这个东西太重要，哪怕是山戎国真的知道传国玉玺就在烈陵，哪怕阿美族刻意散播谣言范府知道烈陵地图所在，只要这枚玉玺在她手上，就算是发生不可回旋的事，她也有办法成为自己手上最强大的砝码！ “走吧。”慕容瑚不强迫顾今夕告诉他这匣子里是什么东西，可能是珠宝也可能是让他惊吓的东西，只是现在两人最重要的事还是离开烈陵。 带着定帝的私印和传国玉玺，顾今夕和慕容瑚运转龟息之法，跳入水中，而刚刚迎来人气的烈陵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不知道下一次的造访者需要多久，他们会不会同顾今夕、慕容瑚一样一点都不窥视烈陵里的财宝，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555.第555章 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河水，也可能是大江，同包围着烈陵的蛇咬尾的大河比较，这里的水流急促，一个不经意就可能被卷到不知名的地方，还有会游过一些你不攻击它它也不攻击勉强算作安全的危险鱼类，也有无论如何它都可能会攻击你的鱼类。 而在水里，是它们的世界。 慕容瑚用老办法，腰带将他和顾今夕连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两个都是在一起，哪怕是沉入最底部。 时间悠悠，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在何处，他们只有一个目的，离开这里，拼命往水面游去。 “天呐，竟然有人落水！” 两人才见得光亮，心中一喜打算游上去忽然听到水面传来渔民的惊呼声，对视一眼，默契已然开始。 “快，抓住我的手，快上船。”浮出水面的两个人，慕容瑚的脸色倒也还好，顾今夕的脸色却是极差，加上慕容瑚绑着顾今夕的腰带更是落实了渔民的猜想。 这两个人肯定是落水了！ 几番波折之后顾今夕和慕容瑚被渔民救上船，这回真的是被一个普通的百姓救了，在得知这里是哪里之后，不论是顾今夕还是慕容瑚都深切的感受到幸运。 “来，赶紧喝碗姜茶。”渔民的妻子是一个快四十岁的妇人，他们一家就在船上住着。 顾今夕抱着毯子，慕容瑚牵着她的手小心的输入内力，因为有所顾忌他们也没有表露出会功夫的迹象，慕容瑚收回手，顾今夕的脸色稍稍有些回暖，只是在这样冰冷的河水里泡了这么久，有没有内力顾今夕怕是要生一场大病了。 “谢谢婶子。”小姑娘本就生得娇娇弱弱，现在被河水泡得失了血色，声音也不脆，低低哑哑的，听着就是受了风寒的前兆。 “谢什么。”妇人关切道，“小姑娘一看身体就弱，快喝了，要是受了寒可就不好了。” 说着，她又端来一碗姜茶给慕容瑚道，“公子也喝了。” “多谢大婶。” 虽然没有透露会武功的迹象，但是顾今夕和慕容瑚那一身气质就让人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而普通百姓最怕的就是江湖人和官宦人家的孩子，他们总是会带来一堆的麻烦。 一碗姜汤下肚，顾今夕的身体开始回温，双手渐暖。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唤来镇，这条河是唤来河。”妇人笑道，“你们好好休息，等会到岸上我们再叫你们。” “恩。”顾今夕眉目温软，清浅一笑别样的柔弱让人忍不住细细关心。 妇人又叮嘱了顾今夕几句这才离开船舱。 “唤来镇是儋州除去府城之外最大的城镇，他最出名的就是这条唤来河，比之江南的水产更吸引人。”慕容瑚凝声入耳，道，“不过这条河也出了名的危险，每年都有很多人葬身此处。” 唤来镇唤来河，名字着实普通，但是这条河却是远近闻名，包括荣城也有富贵人每年夏天都会来这里吃水产，不用去江南又能吃到新鲜的水产，自是人来人往。 但是在唤来河上讨生活的都是贫苦的百姓，稍有富裕的人家都不愿意上河，只能风险太大，河宽百米不止，最重要的是这条河是深不见底，哪怕是大齐时代至今，也没人知道这条河到底是有多深！ “看来烈陵里的那个水潭最终是通向这里的。” 生路也是死路，如果没有全效的准备，哪怕是从那条生路里出来也可能变成河底淤泥的养料，而带出来的财宝亦或者是传国玉玺，也会沉在河底永远都不见天日。 看来李复的高祖父很有可能就死在这条河底。 “都说是阳春三月，但是这水还是透骨凉。”慕容瑚把顾今夕拥进怀里，低声道，“身体可还好？” “没什么事。”顾今夕低声道，“我算着今天过了就会恢复。” “会不会有暗伤？” “等回京了我再好好调养，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伤害自己的。” 回京，这两个字慕容瑚忽然觉得有些碍眼，回京之后他就不能这样自在的和顾今夕在一起了。 身旁男人低气压，顾今夕失笑道，“你这心情，怎么比天气还快。” “因为回京之后就不能和阿夕一起了。” “以前你也没少翻墙进我房间，我拦都拦不住。” “就算是翻墙也只是偶尔。”在顾今夕额头印了下，慕容瑚酸酸道，“我想每天都和阿夕一起。” 慕容瑚总是很直白的表达他对顾今夕的喜爱，恨不得每天都和顾今夕黏在一起。 “你别忘了，你还要帮那位做事。”顾今夕道，“我们在烈陵停留的时间太久了。” “算算也要4月了。”慕容瑚玩着顾今夕的手，道，“这一趟出来等我们回去殿试应该都过去了。” “我倒没什么，只是阿夕在大慈悲寺住一个多月，会不会有人起疑心？” “整日吃斋念佛，所有的食物都是自己准备的，钰姐姐看着粗枝大叶其实心里都明白，就算是有人起疑心她也会帮我遮掩过去。”顾今夕道，“而且清风明月青桃这三个丫鬟都是聪明伶俐的，不会出事。” “我记得你身边还有一个风七，牙尖嘴利，以前护着你跟老母鸡一样，怎么不见她了？” “你多少风流事在外面，还晚上翻墙进来没少做坏事，我的丫鬟们怎么会不防你？”顾今夕挑眉反问，却没有回答风七去哪里了的事。 慕容瑚一听顾今夕提起以前的事，他赶紧表忠心和爱意，道，“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我心里只有阿夕一个，以后也只有阿夕一个，就算阿夕不要我了我也会一直跟着阿夕的！” “现在是我的人了。”顾今夕抿嘴轻笑，道，“我知道你功法原因，还没至臻气血旺盛需要发泄，而且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其他人家的公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你房里没人难道还憋着自己不成？” 顾今夕这话着实是大胆，饶是慕容瑚也有些脸红，可是话语之中透露的意思是不在意他以前做得荒唐事，慕容瑚顿时心安，而且他已经通了任督二脉，不久将来就会抱元守缺。 “这种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556.第556章 船靠岸，慕容瑚扶着顾今夕下去借口要去找大夫，只是还没走远，男人好像拿着什么东西追了出来。 “这些银子虽然不多，但是抓些药还是够的。” 原来，夫妻两人见顾今夕和慕容瑚掉到水里身上恐怕没什么银钱去看病，特地追出来给两人送钱。 “多谢大叔。”顾今夕眉色微软，靠在慕容瑚怀里似乎真的着凉了，两颊发红目光也有些迷离。 “多谢。”揽着顾今夕，怕她摔倒，慕容瑚眉宇间带着愁绪，是在担心她的身体。 他要是不在，简直无法想象他的女孩会过怎么样的生活！哪怕知道即便是没有他，他的女孩依旧能想到其他办法，就比如那惊心动魄的一跳！ 告别夫妻两人，应当是有下过雨，路上泥泞走得不太舒服。 “是不是发烧了？”慕容瑚抱着顾今夕在旁边的小亭子里坐下，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探，那温度惊得他脸色一变，道，“发烧了，我们赶紧进城！” 嘴唇发干，咽了咽口水喉咙都觉得难受，头也好像是被针扎着的疼，这么多年她很久没有这样虚弱过。 “没想到虚弱期会受寒。”原本身体就超过负荷，这三天本该好好调养，谁想到竟然会在水里泡这么久，而且这一次似乎不止三天才能恢复内力。 “不要说话。”慕容瑚见顾今夕神色恍惚，似要睡觉的意思，他环顾四周，可惜并没有人家可以让他们投靠。 看着这样虚弱的顾今夕，慕容瑚的心是一跳一跳的疼，他捏着顾今夕的手，低落道，“都是我的错。” “和你有什么关系。”靠着慕容瑚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顾今夕忽然觉得这样的感觉有些不错，低声道，“早些进城。” “恩。”慕容瑚温柔道，“我抱你。” 真是时机不恰当，顾今夕抓着慕容瑚的袖子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慕容瑚走路小心，生怕惊着顾今夕让她休息不好，当他们到达唤来镇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火烧云格外的美丽和谣言。 但是这样平常的景色并没有百姓在意，慕容瑚更是没心情看。 就近找了一家医馆，店里小二一看慕容瑚来色匆匆，怀里的小公子也有一股奄奄一息的感觉，他一惊，赶紧喊来正在吃饭的坐堂大夫。 大夫是一个老人，看着慈眉善目一看顾今夕的情况神色一沉，赶紧让慕容瑚放下顾今夕。 但是老大夫眉头紧皱，这样慕容瑚不由担心顾今夕的情况是不是不大好。 “大夫，怎么样？” “很奇怪。”老大夫摸着胡子，眉头依旧紧皱随后摇头道，“她的情况不像是受了风寒发烧，倒像是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慕容瑚脸色一变，眼底有一丝害怕，强压下那股情绪做镇定道，“大夫可看仔细了？” “老夫做大夫这么多年，风寒和练功走火入魔还是分辨得清的！”老大夫的脸色有些不好，不过看在是病人家属担心的份上他没有甩袖子离开，只是再一次细细把脉，叹气道，“我治不了这姑娘的病。” “大夫！”一颗心沉下去好像永远都见不到底，慕容瑚心中全是自责，如果他当时能阻止顾今夕多好，就不会有现在的事！ 不，不对，都是他不够仔细，如果他的速度再快些，阿夕也不会为了给他解毒再一次走在生死边缘！ “你也不用急。”老大夫写着方子，道，“每年的这个时候，杏林圣手范公都会在这里停留数日。” “我无能，治不好这姑娘的病，这药方我也不收你钱。”老大夫让小二去抓药，继续道，“这姑娘留在我这里养病，你去找一找范公。” “范公！”一听老大夫的话，慕容瑚眼睛一亮，范老爷子是阿夕的亲外公，如果他真的还在唤来镇，那么阿夕就有救了！ “大夫，请告诉我范公现在在哪里！” “镇子的东面有一座小山，范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那里住上一到两个月。”老大夫摸着胡子道，“不过今年是最后一次，山上的东西今年也该成熟了，你运气好，现在上去还能找到范公。” “多谢。”慕容瑚将身上仅有的银子放在桌子上，他见老大夫神色不好，赶紧道，“并不是不相信您的信用，只是一些心意。” 目光在顾今夕身上一转，眸色沉重，道，“而且她的身体……也想请大夫弄一间安静的屋子躺着。” 慕容瑚惯是会说话的，哪怕是说着不太好的话可是他的语气和神态却让人无法生气，老大夫也是如此，看着顾今夕的模样也不可能在大堂躺着，自是要找一间安静的房间让她休息。 “跟我来，后院有一间安静的屋子，不会有什么人会打扰。” “好。”慕容瑚哪里还等得住，抱起顾今夕朝医馆的后院走去。 这房间的确如老大夫所说安宁，并没有多少人会来打扰，小心的放下顾今夕，慕容瑚将她耳边的碎发整理，低声道，“我很快就回来的。” 而后和老大夫告辞，就离开了。 唤来镇东面的小山，和烈陵依山而建的那座山差不多高，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山一个人的力量在它面前是何等的弱小？ 慕容瑚用轻功赶路，站在山脚下抬头看着因为天色而显得阴森的山，薄唇微微一抿，慕容瑚没有一丝犹豫的一头扎进去，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范公！ “他进去了？” “是，属下看着他进去的！” 然而在慕容瑚离开之后的医馆里，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大夫忽然就挺直了身体，声音也不再苍老，眉目冷漠的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顾今夕。 “一时半会他也回不来。” “要属下派人将他杀死？”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眯了眯眼，男人冷声道，“只要这个丫头还在我们手里，就算他发现是陷阱也不怕他不回来！” “如果真的被他找到范公……可如何是好？” “当初这丫头死活不说，现在他们又从那个地方出来，东西肯定在他们手上！” “就算他们什么东西都没带出来，也一定知道入口在哪里！而且范公是这个丫头的外公，李氏又在范府，范公也一定知道！” “定帝的东西，是属于我们的！” 557.第557章 事情往往都是在意料之外的，慕容瑚在山上从天黑找到天亮，依旧没有找到范公的踪迹。 他喘着气靠在树干上，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他的心冰凉。 “阿夕。”眼色微有迷茫，没有再停留慕容瑚继续寻找不知在哪里的范公。 山林不大，可是找人而且还是找一个活在会动不知在哪里的人，一瞬间就变成了巨大！ 医馆并没有关门，只是医馆里并没有什么病人，药童还是坐在那里时不时的点着头在打瞌睡，老人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籍，静静看着，这个医馆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然而躺在偏僻之处的顾今夕忽然睁开眼，那双眼睛明亮在昏暗的房间里好像是璀璨星光难以无视。 她坐起来在黑暗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似是无意识的动了动。 “恢复了。”神思渐渐回归，顾今夕环顾四周，鼻间是浓郁的药香味，“是药铺。” 下床，只是她忽然就不动了，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脚尖轻轻一动，眉头微挑，“有暗道。” 静心感受了四周没有陌生的气息之后，顾今夕搬开地面的石板，然后一条破旧的阶梯出现在她面前。 “看来进了一个了不得的药铺。”有些自嘲但是她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 走下阶梯，黑暗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和白天和有灯光相比视线稍稍有了阻碍。 没有一般地牢的潮湿和暗沉，依旧有一股药香味但是并不浓郁，只是若有若无的在空气中散发着，让人错以为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 继续往前走，长长的甬道没有一扇安装在暗处的石门。 也是，那样简陋的掩饰这地道想来也没什么复杂的机关。 没有什么惊险的走到甬道的尽头，尽头是一扇石门，顾今夕伸手碰了碰，很快她就发现在石门旁边一个小小的凸点。 轻轻一按，石门打开。 这真是一个没有挑战性的事，顾今夕正打算往里面走去，忽然她停住脚步似是有察觉的回头一看。 依旧是黑暗的甬道，没有一点声音，淡淡的药香味依旧，而顾今夕转身时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石门在度关上，没有前进的甬道，走了大约一百步左右是一个大开着的石屋，石屋里有一具骸骨。 可是哪怕是死去变成了骸骨，他四肢上的铁链依旧拷着。 其他就是一些看着是孤本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用处的书籍，顾今夕随手翻了翻，上面厚厚的灰尘告诉她这里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 “林格？”但是这一本从桌角下抽出来的书籍，署名上却写着林格两个字。 打开一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以林为姓氏，而最后一页写着林卿易的名字。 “定帝名讳林格，末帝名讳林傅容，林卿易是阁下的名字。” 在顾今夕声音落下之后，石门再一次被打开，站在石门外的男人还是老大夫的装扮，只是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精光一点都不是一个老人该有的神色！ “在下林卿易，定帝的直系子孙。” “相传，永帝杀了他的弟弟，也就是当时的皇太子映，而太子妃难产，连同她腹内的皇太孙一起死亡。” “但是野史记载，皇太子映的太子妃当时怀胎十月正在生产且生下了唯一的皇太孙，可是奇怪的是她生下的皇太孙却不翼而飞了，据说太子妃是生下了死婴但是顾及皇室颜面秘而不发。。” “当时的大齐皇室只有两位皇子，而皇太子暴毙而亡，又没有后裔，那么只有当时身为翁王的永帝继位。” “你说错了一件事。”林卿易慢慢撕下胡子，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袖子上，随手摸了摸脸，淡淡道，“翁王并不是度帝的亲生孩子。” “当时度帝的皇后和嫔妃并没有给度帝生下一儿半女，当时度帝已经年过四旬，于是打算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孩子。” “那时候已经挑好孩子，没想到就在颁布圣旨将那个孩子的名字记载皇后名下时，贵妃芒氏查出有孕。” “那可真是尴尬。”顾今夕不在意道，“永帝那时候也该懂什么是皇权。” “永帝当时十岁，皇家孩子早熟，相信顾小姐应该明白。” “并不太明白。”顾今夕淡声道，“以永帝宗室的身份是不可能册封被一字并肩王，度帝依旧收养了他。” “没错。”面上的东西全部擦点后露出的面容是面冠如玉的男人，哪怕是慕容瑚在这里也不弱分毫，他双目冷漠，道，“度帝依旧收养了永帝，但并没有记在皇后名下，而是在四妃之中。” “记在皇后名下是半个嫡子，四妃之首贵妃有孕，记在其他三妃名下并不会影响贵妃腹中孩子的地位，就算只是一个公主，也会是整个大齐皇室最尊贵的公主。” “多少人恶毒的希望贵妃生下公主，但是贵妃生下皇子，当时还只有十岁的永帝只能在太子加封的时候同时被封为翁王。” “翁这个字，并没有多少含义，倒像是被度帝随手捡了一个字册封。” “长大后的永帝越发的渴望得到帝位，但是有度帝的亲生子林映在前，那个皇位永远都不会轮到他！” “所以他就设计杀死了太子映以及太子妃？”顾今夕看着男人，情绪不动，道，“没想到斩草并没有除根，太子映的孩子被人送了出去。” “那么身为太子映的后裔林卿易，你打算复国？” “身为林氏皇族的后裔，我为什么不能再一次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但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对权利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渴望！” “是吗？”林卿易走进来，石门关上，他的目光不在顾今夕身上而是在顾今夕身后的那具骸骨身上，“顾小姐要不要猜一猜他是谁。” “并不需要猜。”顾今夕挑眉道，“死在这里的一定是被末帝拜托送去传国玉玺的李匡义。” “他们都说顾小姐不过一介女流，怎么能撼动阿美族汲汲营营了这么多年的势力，但是我认为，顾小姐才是我此生最大的对手！” “哦？何以见得。” 嘴角一抹轻蔑的笑，林卿易道，“难道顾小姐对自己没有信心？” 垂眸轻笑，肆意张扬，顾今夕看着林卿易傲然道，“你的挑战，我接受了。” 558.第558章 天色已经明亮，初一出来被太阳照射顾今夕眯了眯眼，“我们的挑战，现在已经开始。” “很早就已经开始了。”林卿易眯着眼道。 “原来如此。”耳边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顾今夕道，“原来是你支走他们，怪不得我们的人在那座宅子里一个人都没看到。” “倒是让你们扑了场空，看来是我暂时领先。” “不一定。”目光落在院子的入口，有一个男人不修边幅看着十分邋遢，但是他的气质却给人本不该这样的错觉，眸色微微一软，顾今夕道，“今天这一场我们平手。” “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是太在意你的安危也不会被我骗过去。”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变化，只是这张脸变了，可是再怎么变一个人的气质是不会变的，“看来他找到了范公。” “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和我外公认识的。”顾今夕见慕容瑚看着林卿易目光冷冽有打算出手的迹象，她走上去握住慕容瑚的手，“外公所知道的事应该是从你这里知道的。” “恩？”范老爷子一进来就看到自家宝贝外孙女儿和慕容瑚这杀千刀的站在一起，虽然说从外貌来看的确是金童玉女，可是自家宝贝了没多久的外孙女要被别人拐走了，哪怕是范公这样心境平衡的人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踹走慕容瑚。 不过范公到底是范公，那样波动的情绪只是出现一瞬就消失，他一视同仁。 “慕容小子说你走火入魔，急匆匆把我从山下背下来，看着你气血充盈，倒像是功力大进一步。” “运气。”顾今夕并没有松开手，她道，“不过说我走火入魔的可不是瑚儿，而是外公您的忘年交。” “林小子，老夫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山上的花马上就要开了，你年轻气盛赶紧上山给我看着，它一旦开花就摘下来，千万别错过了花期。” “小子知道了。”林卿易一直无视慕容瑚的眼神，嘴角含笑的从后门离开。 “我原想着是外公见识广博，原来是认识当事人。”顾今夕不高兴道，“白让我担心这么长时间。” “可不是我瞒着你。”范老爷子摸着胡子道，“我也是这次路过这边看看山上那株忘忧才知道。” “林汶林峰说得话半真半假倒是让我难辨真假，不敢轻信是假只能信以为真，却让自己落了陷阱。”顾今夕冷了眸光，道，“林卿易说的不错，的确是他领先。” 慕容瑚听得并不太明白，他不过离开一天不到的时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他并没有打断询问，他所想如果顾今夕想让他知道就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太大太复杂。”范老爷子沉着脸道，“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 “范公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阿夕的！” “你们两个……”范公微微皱了皱眉头，最后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在谋算什么，但是切记不可莽撞丢了性命。” “是，外公的话我记下了，定不会莽撞做事。” “你们几个孩子都是有自己成算的，我这个老家伙也不打算拘着你们指导你们什么，只希望我百年之后你们还能在我坟前上柱清香。” “外公气血充盈，百岁并不在话下。” “得了，尽是说好话。”范老爷子佯作怒意的瞪了眼顾今夕，目光在顾今夕和慕容瑚相握的手上一转。 慕容瑚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握紧顾今夕的手一脸坚定的看着范老爷子。 “收拾收拾你们也该回京了，我也该去看看忘忧怎么样了。”范老爷子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的踱步离开。 顾今夕看着范老爷子的背影，眸色闪动似有所懂又似非懂，最后她垂眸轻笑起来。 “笑什么？”反手紧紧握住顾今夕的手，慕容瑚长长松了口气。 “你真丑。” “只要阿夕美就好。”慕容瑚也不介意被顾今夕说丑，这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心脏简直经过了千锤百炼，现在顾今夕就在他面前，一切都是最好的恩赐。 “你这胡子长得看起来像是老先生，亏得外公认出了你。” 在烈陵那边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整理易容的，慕容瑚这胡子着实是有些长度了。 一听，慕容瑚抱紧顾今夕故意用胡子就扎顾今夕，嬉闹一会慕容瑚有些愁苦道，“刚才范公对我是不是不满意。” 他这也算是见了家里长辈过了一点点明路了，可是范公的情绪他一点都摸不透，而且之前他还那样不礼貌的直接背了范公下山。 “你现在才担心？” 慕容瑚********全在顾今夕身上，哪有时间注意其他事，不对，还有一个从没见过的林卿易。 眼一眯，酸味立刻就出来了，他低头咬了咬顾今夕的耳垂，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长得比我还像女人。” 摸了摸慕容瑚的胡子，顾今夕一听立刻就笑起来，“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像女人了？” “没有！”一想起林卿易，慕容瑚咬牙切齿，可是低头看着怀里笑得不怀好意的顾今夕他一把抱起顾今夕让在坐在石桌上，眼神有些危险，道，“我是男是女，阿夕很清楚的。” 拉着顾今夕的手放在他腹部，意有所指道，“阿夕都看过了。” 眉头一挑，顾今夕上下打量着慕容瑚，道，“除了你的上身，我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阿夕想看，我现在就可以让阿夕看的。”手指在顾今夕唇瓣滑动，慕容瑚俯下身舔了舔顾今夕的唇，道，“但是在这之前，林卿易是谁？” “林卿易就是林卿易。”顾今夕偏开头，轻笑道，“你都猜到了还问我。” “我要阿夕亲口告诉我。”不给亲嘴就亲脸，反正他现在也只能沾沾小便宜，真的要深入……慕容瑚觉得他心尖上的姑娘，她不会跟以前一样让他去做太监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且他也舍不得。 “他姓林，是度帝那位消失的皇太孙的直系血脉。” 559.第559章 这可真是大惊的消息！ “你说他是太子映的子孙？” “直系子孙。”顾今夕无聊的拉着慕容瑚的胡子，她道，“地道下还有林氏皇族的族谱，他是最后一位。” 慕容瑚还是慕容瑚，景国公慕容滕精心培养的世子，顾今夕只是说了林卿易的身份，他立刻就猜到了半数，“他故意支开我是为了见你，他想要什么？” “他说他想要复国，要和我比赛，最后谁会赢。” “复国？”剑眉一挑，慕容瑚冷笑道，“这么多年了，他们还不死心！” “没有不破灭的国家也没有复不了的国。”暧昧离去顾今夕冷静非常，“我们不能保证他不会成功。” “加上海外东瞻国，大陆真正算起来是四国鼎立，丰莱国不弱但是和山戎比起来又弱了些，还有那超长的海岸线，丰莱国是最容易被吞并被灭国的。” “荣城的地下宫殿里，阿美族存活了这么多年，你认为他们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别忘了他们不知来历的财富，你认为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眸色一沉，慕容瑚沉声道，“我之前曾猜测他们是不是有另外的势力，看起来的确如此。” “五百多年的时间，他们瞒着四国皇族另起炉灶并非没有可能。” “特别是五百多年来他们一直安静的待在地下，所有的行动都在皇族探子的眼皮子底下。”顾今夕轻笑道，“我们真是幸运，竟然在太极宫那位的眼皮子底下玩弄他最在意的京城。” “我们涉足的地方，是他不在意的。”桃花眼里隐约有一丝恨意划过，慕容瑚低头轻咬着顾今夕的红唇，不甘心刚才被顾今夕岔开话题。 “而且只要不让京城势力崩乱，他是不会在意的。” “何况太子殿下还在宫里。”顾今夕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这么粘人，但是意外的她并不讨厌反而有些喜欢。 “你们两个联手，又有总所周知的面具在外，不过现在你们也该着急了，宫里几位皇子都要入朝，他要是维持不住假象，太极宫里的那位可不会顾念所谓的亲情。” “这件事已经轮不到我们来担心，”故意用胡子刺着顾今夕，痒痒的让她笑出来。 顾今夕推开慕容瑚道，“好了，别闹了，快去洗漱，今晚好生休息明天我们启程回京。” 还是没亲到啊。 看着顾今夕的唇慕容瑚失落，抱着顾今夕孩子气道，“不给亲亲我就不走了。” “慕容世子，你这无理取闹的样子被京里那些爱慕你的闺阁小姐们知道了可要怎么办。” “她们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阿夕！”慕容瑚扒拉着顾今夕可怜兮兮道，“我的心受伤了。” 只不过他现在这模样，看着有些扭曲的样子，别人看着或许要反胃，大抵情人眼里出西施，顾今夕看着就觉得可爱。 “你的心哪天不受伤，快点去洗漱。” 只是慕容瑚这闹腾的功力着实是让顾今夕无力招架，最后还是头疼的在他嘴边亲了下，但是慕容瑚这个不安分的这样蜻蜓点水哪够啊，抓着机会就一个深吻，吻得顾大小姐晕头转向的，整个人都无力了。 城门还没开，天还是暗沉的，启明星孤零零的挂在空中，两道人影出现在街道上。 高大的城墙，在黑暗中巍峨得让人心生退意，可是这两个人一点停顿都没有，没有一点花哨的动作也没让巡逻的守卫发现，再一眨眼，哪有他们的踪迹！ 太阳升起露出半个红色，官道上尘土飞扬。 “驾！” 衣着相比行人淡薄的两个人，其中较为年长的人道，“来了。” “也该来了。”眉目间一丝冷漠，看着身材娇小的少年冷声道，“前面岔路，我们往左边走。” “好。” 没有一点停顿也不露丝毫破绽，到了岔路两人往左边拐去，而一队气势汹汹的人马紧随其后。 但是等待他们的究竟是如他们所想的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是把命留在这里？ 他们的对手是其他人或许会成功，但是他们要面对的是从尸山血海里出来的顾今夕和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什么能力的慕容瑚。 寒冷的剑光从脖子处闪过，没有一点反抗就变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顾今夕没有和慕容瑚一样随身带着特意制作的软剑，虽然她的功力没有到至臻可是她曾经到过，对于她来说任何一样东西都能成为她的武器，何况这一次她涅槃，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就能通了任督二脉。 一根脆弱不堪的木枝在顾今夕手中是一个收割性命的武器。 她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主，何况这些人想要她的命，自然顾今夕也不会留着他们的性命，问是谁派来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她并不需要问。 挑战，自然是用命来做赌注，但是她知道这一批不会是林卿易派来的，他不会这么做。 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群高手，可是对顾今夕和慕容瑚来说却是塞牙缝都不够，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这一群气势汹汹让路上行人纷纷避开的人马就去了地府报道。 “阿夕。”杀完人，慕容瑚头一回就跑回来看顾今夕，生怕在他不留意的时候顾今夕就不见了。 他真的是怕极了这样的事，这一个月的经历对他来说是美梦同样是难以言喻的噩梦，所以他才会拼命的黏着顾今夕，就怕一切都只是他的梦，他的姑娘已经去世了。 “我没事。”对着慕容瑚轻轻一笑，杀人对于顾今夕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将崩裂的木枝扔下，拉着缰绳准备离开，她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 “不是阿美族。” “不是阿美族？”慕容瑚眉心一挑，道，“难道是别国派来的细作？” 蹲下来毫不犹豫扒了尸体的衣服，没有看到独属于阿美族的印记，死士身上没有刻意毁掉的地方。 “不确定。” 对于顾今夕扒了死尸的衣服这件事慕容瑚倒是淡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虽然不参军但也是被景国公用训练新兵蛋子的方法训练的，不论是身体还是意识，在这个时候他就是兵！ “这是什么？” 560.第560章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是一个玉牌，上面没有雕刻着什么特殊的符号，但是顾今夕却在玉牌的旁边看到暗纹。 “看着倒是有些来头。” 慕容瑚看了一眼，眉头微皱道，“找不到究竟是谁派来的。” “迟早会出现的。”顾今夕将玉牌放进袖子里，冷声道，“他现在靠浑水摸鱼来杀人就表示他的势力并不大，或者是要借刀杀人。” “既然失败了就还会第二次第三次，这里不是一个好地方，也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就算抓了活口也得不到什么有效的消息，倒不如全部都灭口，省得透露了行踪。” “恩。”慕容瑚赞同顾今夕的话，道，“我们走吧。” “这条路一直走下路会到一个渡口，我们从那里坐船，绕一圈从春华门进。” “好。” 两人上马急速离开，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又有人来到这满地的尸体，整个人都包裹在黑色之中不知道他的面容，只发现他周身的气场暗沉散发着煞气。 顾今夕和慕容瑚的运气不错，这个渡口的船是三天一发，他们到达的时候刚好赶上了这一天的船，要不然又得等三天。 三天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换去衣袍穿上百姓的衣服，顾今夕没有做男装打扮而是恢复了女装，一股英气扑面而来，同船的百姓们都不敢靠近他们，江湖人是最危险的，他们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打得天翻地覆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被他们牵连百姓的生计！ 到达荣城已经是四月中旬，这个时候是真正的春暖花开，不再像是三月那样像是春季又带着冬季的尾巴，换上轻薄的衣服，两人从春华门悄悄的进去。 没有人知道景国公府的慕容瑚到底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至于在大慈悲寺给远在穹关和九曲关祈福的顾今夕，有人在意但真正在意的却没有多少。 人要去做孝女，你故意上门打扰不是自己作贱吗！ 当然，真的有这样的人。 大慈悲寺自古以来就是皇家的寺庙，当然大齐时代不算，定帝一统大陆，国都并不在荣城，大慈悲寺是天下齐名的寺庙，素来有得道的大和尚坐镇，而丰莱立国定都荣城，它自然而然就成了丰莱的皇寺。 “陈小姐。”丰采钰眉头微皱，看着要强闯顾今夕院子的陈佳瑶淡声道，“于理不合。” “什么于理不合！”陈佳瑶高傲又得意，她道，“我好心好意来拜访顾小姐，她却三番四次不见，她这又算是哪门子的礼数！” “阿夕在给砥国公和世子祈福，茹素连我都不见。”丰采钰从来都不是被人随便欺负的，在穹关长大的她一向是孩子王，虽然到了京里装作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掩藏不住她骨子里的野性，“也不知道陈小姐是哪门子的友人。” “那是你不够格！”陈佳瑶鄙夷道，“你这样低贱的出生，在京里给你点面子已经够有面子了。” “哦？”和一群腹黑待得久了，丰采钰这性格也有些微妙的转变，以前是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现在她还能淡定的反驳，只不过这时间就要看了。 “我广平侯府是军旅世家，论起官位京里的不少官员都要对我父亲行礼，就是不知道陈小姐的父亲是几品大员？” “你听好了，别以后求到我父亲头上！”陈佳瑶傲慢的看着丰采钰，笑道，“我父亲是国子监的太学博士！” “太学……博士？”丰采钰真的是被噎了下，什么时候太学博士也能在京里招摇了！ “怎么样，吓着了吧！”陈佳瑶完全没有察觉到丰采钰不想说话并不是被吓着了，而是无话可说。 真不知道陈佳瑶的自信是来自哪里，就算她广平侯府有男丁，也只有去前线打仗不可能去太学学习，就算是去学习，每个军功封爵的功勋们名下都有一个去太学学习的名额。 在他们这样的功勋家中，长子世子是去前线战斗保住家族荣耀的，去太学的一般都是嫡次子或者是庶子！ 哪怕是世子去学习也是在身体上有不可调整的原因，不能去前线战斗。 何况太学博士……是从六品还是正六品？ 不管是哪个品阶，在广平侯这个功勋面前他也只有弯腰的份！ 丰采钰到底还是嫩了点，她忍不住道，“你说你父亲是太学博士？”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说错！”陈佳瑶无法理解丰采钰话里微妙的停顿，她道，“多少学子送礼给我父亲，为得就是进太学学习，我告诉你，你最好小心点，要不然以后你的孩子进不了太学。” 丰采钰想她终于知道陈佳瑶莫名其妙的自信来自哪里了，还有那年骑马比赛那黄家小姐为什么这样帮衬着陈佳瑶，感情是想要陈佳瑶的父亲帮忙。 可是文官的子嗣进入太学比功勋的子嗣难一些，但也没到那种低头求一个官阶比自己低的官员的地步，哪怕他的儿子是不学无术！ “你可知道我父亲是广平侯？” “当然知道！”陈佳瑶继续昂着头颅，看着丰采钰骂道，“泥巴种！” 抽了抽嘴角，丰采钰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顾今夕到现在都没有伸手收拾陈佳瑶，不是陈佳瑶的父亲官位太低懒得修理，而是这样的人压根就不值得出手。 “行了，你们都回院子里吧，省得让你家小姐担心。”丰采钰直接无视陈佳瑶，对清风明月道，“她身体本就不好，这一个多月一直吃斋念佛，怕是虚弱了不少，要是这样的人放进去跟鸟一样叽叽喳喳，我真担心会吵着她。” “贱人！你说谁是鸟！” 丰采钰眼一斜，冷声道，“哪个贱人回话就是鸟。” “****！” 丰采钰真是好奇得紧，就算太学博士在京里的官位是低但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么会教出这样满嘴市井骂人话的小姐。 淡漠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身上披着披风，长发随意挽髻带着一根朴素的簪子，顾今夕站在那里目光冷漠道，“打出去。”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561.第561章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有些人最是给脸不要脸，顾今夕懒得搭理陈佳瑶的确是如丰采钰想得那样，可是人把脸送到她面前让她打，她不打着实对不起对方了。 看到顾今夕，陈佳瑶炸起来，大声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顾今夕语调不变，站在院子里一脸冷漠的看着陈佳瑶，道，“陈小姐忘了我也不介意提醒陈小姐，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以顾家的权势做不到一手遮天，可是处理掉陈小姐这样身份出身的小姐，还是没有一点难度的。” “还是陈小姐认为陛下知道了会为陈小姐出头，亦或者陈小姐认为京兆府尹季大人会知道这件事，让陈小姐死后得以昭雪？” 顾今夕一连串的问话堵得陈佳瑶脸色通红，她死死的盯着顾今夕，最后她憋不住道，“当初怎么没让那头狼咬死你！” “哦？”丰采钰脸色一变，那张俏丽的容颜阴沉得如同暴雨将至的天空，难以想象的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偏生她笑起来，颇有一丝顾今夕冷笑的模样，“看来陈小姐知道不少。” 东苑里出现饿狼这件事一直没有调查出来，章帝那边一直派人追查着，只是线索断在许悠幂身上，明知道她背后有人，极有可能就是已经出嫁到万勇国的纯平公主司姬琉以及已经被废赐死的淑妃秦氏，但是这件事没有确切的证据，而陈佳瑶着实是太小人物，没有人会猜到她也是知情人。 顾今夕或许会想到，只是她忙，忙着扩张她的势力，对于陈佳瑶她老早抛到脑后续。 差点死于饿狼嘴下？什么样的生死她没经历过，如果被这点危险打到她当初又怎么会成为权倾大珂的将军！ 陈佳瑶也是个惜命的，当初顾今夕或者从东苑里出来连陛下都关注的时候她是怕极了，她怕她会死，但是直到淑妃了司姬琉出嫁她还依旧好好的在京里，她这颗心就回来了。 她自认只要她不说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她怂恿司姬琉做的，而且她也不知道之所以没有被查到是因为淑妃以为这件事是自己女儿想的，所有可能被查到的线索都被她抹掉了，她这才能一直蹦跶到现在。 “哼。”陈佳瑶自信现在死无对证，得意洋洋道，“当初那头饿狼还是我告诉四公主的！”一瞬，她看着顾今夕的神色扭曲道，“只恨你这个贱人命大，竟然被人救了！” “看来陈小姐耿耿于怀。”顾今夕眉色不变，看着陈佳瑶如同看着一个死人，“如此说来陈小姐是承认这件事是你主导的。” “四公主有心，我有主意，你不死难道还让你活着！”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砥国公的孙女！”丰采钰咬牙切齿，要不是她有所成长，现在早就一鞭子打过去，打得陈佳瑶死都在所不惜！ “放屁！”口出狂言，陈佳瑶恶狠狠道，“哪里出来的贱种，还敢自称是砥国公的孙女！” 丰采钰怒极反笑，道，“这么说来，你才是砥国公的孙女不成？” “我自然不是，但她这样下贱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砥国公的孙女，谁知道她那个下贱的母亲和哪个男人私通才生下来的孽种！” 话音一落，不知哪里飞过来有些绿意的东西直直插在陈佳瑶的肩头，从来都没有受过伤的陈佳瑶只觉一股钻心的刺痛，“小贱人，你就是个野种！” “这京里谁不知道你那个恶心的娘亲爬上世子的床，逼迫世子才成为世子夫人的，就范家那种外八路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成为世子的夫人！” “什么太后保媒，太后娘娘高高在上在宫里，任凭你们怎么说谁敢去太后娘娘面前求证！” “阿夕。”丰采钰转头看着顾今夕，她安抚道，“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钰姐姐哪里看出来我生气了？”顾今夕眉头一挑，笑吟吟的看着丰采钰，却是让丰采钰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你不笑我可能还信你没有生气。这句话丰采钰没有说出来，她真担心顾今夕在大慈悲寺里大开杀戒，毕竟丰采钰猜到顾今夕的身手绝对不弱。 “你不想我说这些话，我偏要说！贱种！野种！扫把星！” “你最好杀了我，要不然我就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范晓萱那个贱人背着砥国公世子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野种。” 顾今夕看起来真的是没有生气，她甚至慢慢的走出来，面上依旧带着笑意，浑不在意的询问，“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你现在知道怕了！”痛楚哪有看顾今夕害怕来得大，可是陈佳瑶的神色扭曲，甚至带着一种快感，“我告诉你，晚了，只要我离开大慈悲寺，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你这样肮脏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活着的权利！” “谁告诉你，你会活着离开大慈悲寺？”站在陈佳瑶面前，顾今夕挑眉，有些凉意的手在陈佳瑶的脖子上划过，丝丝杀气只对着陈佳瑶释放，那时候陈佳瑶觉得她好像看到了地狱！ “你敢杀我！”但是她不惧怕，她自认她抓着顾今夕的把柄，依旧嚣张道，“你害死二婶，妄图强占二房的财产，这样的人早就该去死！去死！” 这句话出来，顾今夕要是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就真的是蠢货了，她似乎是好心的拍了拍陈佳瑶身上的赃物，但是陈佳瑶哪肯顾今夕碰她，狠狠带着无限恶意的推开顾今夕，只恨不得找块石头砸死顾今夕，但是她有害怕刚才直面顾今夕的恐惧！ 把顾今夕推倒在地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跑着离开了大慈悲寺。 见顾今夕被陈佳瑶推倒在地上，丰采钰立刻上来扶起顾今夕，清风明月青桃慢了半步，每一双眼睛里全是担忧。 “就这样让她离开？”丰采钰不赞同。 “钰姐姐认为我是这样好欺负的人？”一点点绿色的粉末从顾今夕手中飘落，她淡笑道，“总得让她活着在京里走一趟。”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562.第562章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陈佳瑶一路跑出大慈悲寺，她的丫鬟们见她这样匆忙的出来，只以为是出事了，叽叽喳喳的关切但是在陈佳瑶耳朵里却是烦躁不已！ “闭嘴！回家！” 马车从大慈悲寺门口离开，又不少香客看到陈佳瑶脸色不佳更是有气势汹汹之色，只摇头互相交谈说这些贵族家的小姐当真是不好伺候。 招摇过市一般的从大慈悲寺离开，再到西市，回家后陈佳瑶更是以心情不爽快为由死命的舌头她的丫鬟们，真是鸡飞狗跳，让晚上散值回来的陈甫尹头疼不已。 “一天吵吵吵，你什么时候才能安生！” “女儿只是心情不好，哪里吵了。”陈夫人护着陈佳瑶，不满道，“你看看隔壁王府的小姐，整天气死沉沉，一张脸拉着好像我们都欠她一样，还是我们闺女好，活泼可爱。” “要是随了你的性子，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样，以后嫁去夫家肯定是不得夫家喜爱！” “而且女儿生下来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管过！” 眼底怨气升起，陈夫人看着陈甫尹狠狠道，“府里那些小妾还不够你折腾，隔三差五跑去烟花之地，也不想想你一个月什么月奉！” “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儿子，我用得着纳妾！”陈甫尹也来气了，他指着陈佳瑶道，“你嫁给我这么多年，就给我生了这么一个赔钱货！” “什么赔钱货！”陈夫人拍案而起，怒道，“你有本事让你的那些小妾也给你生个赔钱货！” 陈夫人看着陈甫尹冷笑道，“连个蛋都没有，你陈家到你死说不定只有佳瑶一个女儿，你现在最好对女儿好点，别以后老了病了，谁都懒得理你！” “你滚！”陈甫尹被陈夫人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恶狠狠指着大门道，“你滚出去！” “要滚也是你滚！”陈夫人冷笑道，“你别忘了，你这个太学博士的位置是谁给你弄来的。” “没有我爹给你周旋，你真以为你进得了太学！” “你的本事你自己清楚，让你自己来，不入流的官职都弄不到！” “放屁！”陈甫尹一张脸涨红，显然是被陈夫人戳到痛处，他大声好像这样就能提高他的底气，“我要是没有真才实学，我会坐到正六品！” 陈夫人只看着陈甫尹冷笑，然后对陈佳瑶道，“以后看人眼睛放亮点，别嫁了你爹这样的白眼狼！” 陈佳瑶听着父母每天都不变的吵架，原本就在顾今夕那里受了气，回到家里还要听这些一成不变的话，她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她大声道，“过不下去了和离！” “你懂什么！” “你这个不孝女！”说罢，陈甫尹就拿起东西往陈佳瑶身上砸，好像要把她砸死，心中还不解恨，更是拿起其他东西往陈佳瑶身上砸。 连连躲开，陈佳瑶想大声说话但突然间发出来的声音只有蚊子大小，嘴巴张了张最后直挺挺的往后面倒去！ 陈夫人也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都是这样，丈夫拿东西砸女儿，女儿在躲避的时候破口大骂，但是现在的情况却让她的心冷下来。 “小瑶！”陈夫人抱着陈佳瑶，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陈甫尹，厉声道，“我的女儿要是出什么事，你就是杀人凶手！” “来人！来人！快去请大夫！” 陈甫尹真的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虽然恨妻子没给他生下儿子，他平日对陈佳瑶也是不冷不热，但是真的没有要杀死陈佳瑶的想法。 陈夫人充满恨意的眼神让他打了个冷颤，他磕磕巴巴道，“她没事吧！” “夫人，婢子们扶小姐去房间。” 这一晚上，陈府是乱七八糟，第二天陈甫尹去太学当值一双眼睛全是血丝，可想而知陈佳瑶并没有好转。 陈府的事自是瞒不过顾今夕和慕容瑚，既是来祈祷长辈安好，自是要做全。 一个上午念经，中午吃了素斋休息，清风把陈府的事告诉了顾今夕，正巧，丰采钰来看望顾今夕。 “看你的气色倒是不错。”丰采钰笑嘻嘻道，“那陈佳瑶有什么消息？” “诺。”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丰采钰，道，“钰姐姐可觉得解气？” “解气！”这纸条上记着陈府昨晚的鸡飞狗跳，陈夫人怎么关心陈佳瑶的身体还不忘折磨陈甫尹，还有陈甫尹的那些小妾们，总之就是一场好戏。 “不过她会不会好转？”眉头微皱，丰采钰着实是看不惯陈佳瑶，就算是太极宫里的公主殿下，行为处事也没她这么嚣张跋扈！ “一直躺着吧。”顾今夕可没打算在这样的关头要了陈佳瑶的命，总得拖个一年半载再死，虽然效率低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才是正理。 这大慈悲寺虽然是皇家寺庙，但是每天来还愿的也不单只是权贵之家，还有虔诚的百姓。 “伯母也有问？” “娘昨天出去了，不在寺庙里，要不然也轮不到她在那里大吼大叫。”丰采钰摆手道，“不过这大慈悲寺人流复杂，也不知道昨天的事被多少人听了去，她要是突然暴毙说不得要把你牵连进去。” “那些人藏在暗处，我也没那个精力一个个抓出来解决了。” “你来大慈悲寺也快一个半月了，四月初的时候春闱的名单发布了。”丰采钰面上喜色，道，“可得恭喜你了。” 顾今夕奇道，“何喜之有？” “顾三爷，也就是你三叔，可是这次春闱的会元！”丰采钰接过明月递来的盖碗，轻抿了一口就放在桌上，喜道，“那个张奉先当初可是大放厥词一定会拿下头名，现在可真是笑话，是第二名！” “张奉先也是真才实学，可惜差了火候。”顾今夕面上也带起了笑意，道，“三叔这么多年的准备，可不是他心浮气躁的心性能打败的。” “没错！”丰采钰赞同道，“人都称他是天才，真以为自己是天才？要不是杨公不让他的子孙现在出仕，天才的称号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接下去都是谁？”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563.第563章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顾今夕才从云州回来，烈陵里带出来的东西还没处理，还有云州刺史的事。 云州是荣城的咽喉，顾今夕从没有打算把云州刺史拉做自己人，能成为云州刺史的都是太极宫里皇帝的心腹，没有一位皇帝会让一个不信任的人坐上云州刺史的位置，这简直就是把命脉交给别人！ 只是事情走向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云州刺史的事只能放置一旁，何况狄家的事早就在陛下的案桌上，只是因为涉及云州刺史，变动太大陛下只能压下。 但不要妄想这件事就遮掩过去了，他们的陛下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 “第三名是姓闵的学子。”提起闵春秋，丰采钰眼睛都亮了，她道，“阿夕快让人去云州查查他的底，这样文采的人竟然不是云州解元！” “我听说他的事。”顾今夕着实是没想到闵春秋竟然这样争气，她眉色微亮，道，“他的事只在学子之间传广，我也是偶尔听三叔提起才知道的。” “这么说他的解元之位被人顶替是真的！”一听顾今夕的话，丰采钰面上闪过一丝怒意，道，“当真是不要脸！” “那云州解元是第几名？” “压根就没有名次！”丰采钰冷笑道，“就算买了解元之位他还是落榜的命！” “真不知云州刺史到底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竟然这样大的事都没有察觉！” “当时云州刺史重病，主持秋闱的并不是他。” “这么巧合？”丰采钰却是不信，道，“定然是他收了狄家的金银，然后装病不出，再示意下面的人调换闵春秋和那个人渣的答卷。” “钰姐姐。”顾今夕淡声道，“如果此事云州刺史涉足，那么闵春秋绝对不会活着离开云州，他现在应该是愤恨自杀而死，而不是上京赶考，博得第三。” “就算云州刺史没弄死闵春秋让他活着进京考试，但是以云州刺史在京里的人脉，让闵春秋落榜多得是方法，或者让他身败名裂。” “这么说云州刺史当真是生病了？” “说不得还是中毒。”摩挲着杯壁，顾今夕眯了眯眼道，“这朝堂派系纷乱，哪怕云州刺史是陛下的心腹，也有人想要弄死他。” 丰采钰不是愚笨的，在京里这么长时间看得多了接触得多了，有些事真的是无师自通，比如朝里现在还不明显的夺嫡。 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道，“难道已经开始了？” “不知道。”顾今夕摇头，道，“我不关注朝里的事。” 丰采钰也没怀疑顾今夕话里的真假，说实话顾今夕虽然很少关注朝里的事，但自从她拿到那枚传国玉玺，她不想关注也要关注，因为从她拿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卷入了朝堂的纷乱之中。 无论是‘得顾家可得一半的天下’还是‘得传国玉玺可得天下’，因为这两条她全占了！ 她不单是顾家的人，手里还拿着传国玉玺！ “不过也该开始了。”顾今夕淡声道，“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肉入朝了，太子也不会一直在京里浪荡，陛下也不会允许他继续这样。” “入朝之后，就该发展各自的势力了。” 丰采钰低声道，“难道云州刺史就是那个信号？” 顾今夕摇头道，“这个我不知，有可能是争夺皇位的信号也有可能是有人胆大包天，以为在云州可以只手遮天。” “云州刺史的位置太重要，没有一位皇子会在这个时候去动他。” 动云州刺史可就是在动陛下坐着的那张椅子，现在羽翼未满各位皇子可不会这么蠢去做这件事。 “说得也是。”丰采钰附和道，“那云州刺史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那样关键的时候病倒？” “而且以云州刺史在陛下眼中的地位，肯定是有专用渠道上达天听，殿试都要开始了，怎么陛下还没有动作？” “钰姐姐也认为云州刺史重要非常，就该想到这件事一旦动了，就要罢黜云州刺史，陛下现在还不想换云州刺史。” 闻言，丰采钰不解道，“这岂不是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陛下自是有他自己的思量，我们只等着看就好。” “好吧。”丰采钰撇了撇嘴，一看外面的天色，她吐了吐舌头赶紧站起来，“我该回去了，你赶紧眯一会，要不然下午要没精神了。” “恩。”顾今夕笑道，“我送送钰姐姐。” “不用了，现在日头大了，你在屋里待着，我自个出去。”丰采钰摆手，然后提着裙子离开。 “你们去送送钰姐姐。” “是。”清风明月青桃福身，跟在丰采钰身后。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顾今夕一人，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水湖蓝色的衣袍衬得他眉目如画，他轻轻握住顾今夕的手，放在嘴边。 看到慕容瑚，顾今夕眉色微微一软，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在顾今夕的掌心亲吻，然后低头含住顾今夕的红唇，委屈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嘴角有丝丝笑意，双眼明亮，道，“原来瑚儿已经三年没见我了。” “对啊。”一双手揽着顾今夕的腰，直接将人抱在自己怀里，脑袋放在在顾今夕的肩膀上，可怜道，“我想阿夕想得睡不着。” “这几天都是抱着阿夕睡觉，我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一听慕容瑚孩子气的话，顾今夕伸手推开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失笑道，“这里可不是云州。” “真想一直都在云州。”扑过去就想吻顾今夕的红唇。 顾今夕躲开，吻落在她脸上，道，“这里可是大慈悲寺，不要胡来。” “我哪有胡来。”瘪了瘪嘴，慕容瑚越发的委屈，道，“阿夕都不来看我，我只能自己来了。” “好了好了，该说正事。”真是毛茸茸的大狗一样求安慰求抚摸，顾今夕真是要拿慕容瑚没办法了。 “我现在就是在说正事！”嘟起嘴，慕容瑚指了指自己的嘴，道，“亲亲。”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564.第564章 拿起桌上的点心塞到慕容瑚嘴里，顾今夕笑道，“乖，吃东西。” 点心是按照顾今夕的口味做的，她不喜甜食，明月少放了糖，慕容瑚却是喜欢吃甜的，他吞咽下去道，“太淡了。” “你喜欢吃甜的？”稀奇的看着慕容瑚，顾今夕这是遇到第二个喜欢吃甜的，第一个就是顾庭晏。 “以前不喜欢，后来珊儿换牙母亲不准她吃甜的，她就偷偷跑到我院子里吃，怕被母亲发现就拉着我一起吃。”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温柔的哥哥。”顾今夕眉色微软，道，“之前遇到小丫头，她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打败你。” “那个丫头。”一提起慕容珊，慕容瑚就头疼，他无奈道，“我把她宠坏了，她喜欢往外面走，但是她还小，我担心她遇到坏人。” “是该看着。”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笑得有些奇异，她道，“珊儿同我年纪一样，要是没看好就像我一样遇到一个油嘴滑舌不知道调戏了多少良家妇女的浪荡公子。” 一听顾今夕的话，慕容瑚的表情立刻就成了可怜状，抱着顾今夕的腰在她肩头撒娇，时不时得揩点油，最后闹得两个人都躺在榻上，他不安分的在顾今夕脸上亲亲。 正巧清风明月青桃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子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三个丫鬟立刻体会到什么是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个浪荡子，快放开我家小姐！” 这哪里能忍下去！三个丫鬟撸起袖子上前就强行拉开慕容瑚，顾今夕也不阻拦，仍凭三个丫鬟拉开压在她身上的慕容瑚，脖子还能看到一点红印。 慕容瑚也是顺着清风明月青桃的力道，他要是不想离开三个丫鬟也拿他没有办法。 “的确是个浪荡子，该赶出去。” “小姐。”青桃泪眼汪汪的看着顾今夕，然后她看到顾今夕脖子那里的红色，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好青桃，不哭。”顾今夕刚才也是察觉到慕容瑚的动作，不过没做阻拦，她从来都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但是青桃却是她极为在意的，这个丫鬟一颗心全在她身上，她若真是舍了青桃，这丫鬟也不知道会不会寻短见。 安慰了青桃几句，顾今夕看着阴沉着脸恨不得把慕容瑚沉塘的清风明月，又看慕容瑚好似狼狈的样子，抿嘴止笑道，“放开世子吧。” “是。”清风明月听从顾今夕的话，但是到了顾今夕身边却是一脸防贼的表情看着慕容瑚，警惕拉到最高。 “搬个凳子给世子。” 青桃不乐意，清风明月低着头不说，顾今夕看着三个丫鬟眼底带着一丝宠溺，道，“那世子就站着。”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哪能让阿夕身边的人亲自动手。”慕容世子狗腿的赔笑，自己搬来凳子想往顾今夕身边凑，但是三个丫鬟跟门神一样杵在那里，慕容瑚只能远远坐着。 “春闱的名单公布了，你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赌？”顾今夕轻笑道，“输了的人无条件答应赢了的人一件事。” “不当真，不当真。”三个丫鬟虎视眈眈，饶是慕容瑚这脸皮厚得和城墙媲美的都忍不住正襟危坐。 “怎么能不当真。”顾今夕挑眉道，“解元是我三叔，第二名是张家的那位天才，第三名是云州那位被夺了解元的闵春秋，第四名是李林甫，第五名是包亘。” “接下去就不说了，三甲，传胪定然是从这五个人中出来。” “你赌包亘会是传胪，我赌不是，现在可是还是继续？” 慕容瑚见顾今夕对这个赌约十分有兴致，立刻改口道，“自是继续压包亘。” “我压包亘不会是传胪。” “阿夕就这样自信他不会中解元？”慕容瑚挑眉道，“李林甫年纪太小，三甲之中定然不会有他。” “但他有真才实学，陛下不会因为他年岁小就让他落榜。” “那我们拭目以待，到底谁是传胪。” “好。”顾今夕笑开，道，“你若是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要是阿夕输了呢？”慕容瑚对顾今夕抛了个一个媚眼，清风明月青桃的脸色立刻一沉，他不在意，道，“阿夕可是要答应我一件事？” “愿赌服输。” 因着清风明月青桃虎视眈眈，慕容瑚也没呆多久，一副恋恋不舍的眼神递给顾今夕翻墙离开。 慕容瑚一离开，三个丫鬟当即跪下请罪，一个个对慕容瑚是苦仇大深，看得顾今夕无可奈何，只能应了三个丫鬟的请求。 “贺天池训练的怎么样了？” “孔先生说他进步很大，等六月就能为主子做事。” “顾何可有消息回来？” “只是让人递了平安两字回来，江湖上现在还是风平浪静，想来顾何还在酝酿。” “江南可有消息？” “公子并没有传信回来。” 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许久低低叹了口气，道，“看着贺天池即可，兄长和顾何的事由他们自己来，我们已经帮不上忙。” “钱先生有消息来。”明月轻声道，“是关于郭富林的。” “哦？” “钱先生说郭富林的确可堪大用。”明月说着，青桃从里屋拿出一本账册，然后她继续道，“这是郭富林接手之后的账本，钱先生说小姐看了之后就知道了。” 眉头一挑，顾今夕坐在椅子上映着阳光有些懒散，但她看着账本喜上眉梢，她笑道，“我果然是没看错他。” “钱先生这几个月一直在暗中试探郭富林，见郭富林的确是想在这里生根，于是渐渐的将一些较为重要的事交给他，但是顾及坞林的齐林并不是真心要归附我们，钱先生担心郭富林会一走了之，取舍犹豫。” “常德安那边怎么说？” “自从闵公子考中第三，齐林与闵公子走动的越发亲近。” “之前常德安可是说齐林有留下的意思，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是。”清风道，“原先齐林是有这个意向，不过他与常先生秉烛夜谈敞开说了之后，常先生体谅齐林，说坞林的大门永远对他开放。” 565.第565章 原来，齐林是心系林州之事。 被恶霸占了的地方都是他祖辈留下的，他再闲云野鹤的心思，哪怕是田地都不要可是父辈留下的东西得拿回来。 “常先生说齐林知道常先生和公子关系匪浅，要是常先生开口定然公子定然会帮忙，但是这样却是拖了常先生进了那泥潭，现在和闵公子有一师之恩。” “闵公子有三甲之貌，日后成就非凡，他要跟随闵公子将东西拿回来。” “他怎知闵春秋就一定能帮他拿回东西？”顾今夕摇头道，“闵春秋哪怕前途无量但是他若是中得三甲定然是留在京中，外放还要好些年头，到时候他回去属于他的东西早就被人拿走，毁得毁卖得卖。” “是，常先生也是这么对齐林说，但是齐林铁了心思，不愿让常先生步入这深水之中，也请常先生不要告诉郭富林。” “这读书人的傲骨……”对于齐林的选择，顾今夕摆手道，“罢了，随他去吧。” “柳氏什么时候行刑？” “京兆府已经贴出告示，在五月初五。” “二哥哥如何？” “二公子一直在鲤鲮院温书，偶尔会去花中行看望大小姐，不过大小姐并不愿意同二公子说话，每次都是冷着脸。”青桃低声道，“二爷自柳氏进去之后只回来过一趟，是为了大小姐的婚事。” “顾燕凤的婚事？”顾今夕奇道，“二叔怎么关心起她的婚事？” “婢子不知。”青桃摇头道。 青桃是管着砥国公府里的消息，清风明月是两边都管，青桃不知不代表她们两个不知，顾今夕目光一转，清风明月立刻会意。 “二爷经常会出去走动参加一些聚会，虽说一直住在偏宜坊那位夫人家中，但是也不是常住，偶尔会去其他夫人的府上。” “婢子斗胆猜测，许是那些夫人中的一位怂恿二爷，而且大小姐今年十六，五月柳氏行刑之后身为未出阁的女儿她要守孝三年。” “祖母有什么答复？” “也不知二爷说了什么，老夫人让万嬷嬷将二爷轰出院子。”接话的是青桃，她道，“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婢子闲话的时候透露，二爷想把大小姐嫁给一个富商。” “富商！”顾今夕着实是没想到她那位看起来不太精明内里却是有些城府的二叔会把顾燕凤嫁给商户。 哪怕再有钱那也是商户！ 就算柳氏做了让人不齿的事顾燕凤还是他的女儿，还是砥国公府的小姐，也不至于作贱到这里！ 顾今夕冷笑道，“二叔这是着了谁的怂恿？” “婢子会仔细调查。” 实际上顾今夕不在意这些，顾燕凤要嫁给谁她都不在意，哪怕守孝三年她掀起什么浪花顾今夕都不放在眼里，正是夏虫不可以语冰！ 但是顾今夕却是想她这位二叔生冷不忌口，是不是有细作就在他身边，不论是阿美族还是贤妃的林家，亦或是其他看砥国公府不爽的。 如果不是这具身体体内流着的血脉，她可以无所顾忌的看着顾氏颠覆，被灭族，但是她是顾今夕，体内流着顾氏的血脉，哪怕日后她成功的得了无上的权利也抹不去她是顾家女这个事实！ “二叔并不是愚蠢的，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蛊惑。” “是！” “宫里有什么消息递出来？” “二月二太子生辰宫里放出了许多到了年岁的宫女，”清风遗憾道，“虽然婢子等人都试图将人送进去，但是进去的人不多，而且年岁小都不懂事，婢子们不敢让她们做事，怕误了小姐的事。” “无碍。”顾今夕点头道，“人先进去，不要让她们知道背后是我们，也不必吩咐她们做事，慢慢囤积势力。” “是，婢子明白。” 又断断续续的问了一些事，清风明月青桃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当顾今夕彻底了解完这段时间京里发生的事天已深沉。 她靠在椅子上，桌上摆着一本经书，清风明月青桃在旁边候着，突然，顾今夕似是想起什么，眉头微皱道，“解元是三叔，第二名是张奉先，第三名是闵春秋，第四名是李林甫，第五名是包亘，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呢？” “他今年参加了春闱，可是在前十名中？” “好像是第十一名。” “十一？” “是。”京里无不猜测周瑾瑜考出这样的名次是不是平时的才华都是吹鼓出来的，有不少人嘲笑，“听说户部尚书大人把周公子关在家中，除非殿试不允许他出来。” 别人口中可怜可惜的周瑾瑜现在是在做什么？ 天上的星光很好，月亮也很圆，凉风习习，一把躺椅一张桌子一把扇子，周公子躺着摇着扇子喝着小茶吃着点心，好不悠哉。 “你这一走可有一个半月了，去哪里潇洒了，也不喊我一起去。” “出去办了一件事。”一地的月光，若非是他嘴角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破坏了美感，着实像是从天而降的谪仙，不敢亵渎。 “这是什么事让你亲自出去。”拿了点心悠哉的咬了一口，周瑾瑜好奇道，“冯丽不够得手？” “这件事只能我自己亲自来。”想起顾今夕，慕容瑚的眉眼都温柔了。 周瑾瑜跟慕容瑚不一样，慕容瑚因自家功法的原因早早的食了那等销魂的滋味，周瑾瑜就是嘴皮子上利落，实际上就是一个雏，但是他和慕容瑚这么多年的兄弟，还是头一回看到他露出这样肉麻的表情。 想起春闱之前慕容瑚找他想法子的事，周瑾瑜立刻坐起来，挤眉弄眼道，“成了？” “半成。” “啧啧啧，以你的本事，半成就是成功了！”周瑾瑜倒了一杯酒给慕容瑚，喜道，“来来来，喝一杯。” “她不是一般的姑娘，她若是不同意半成也会变成不成功。”慕容瑚嘴角有一丝苦涩，没有接过周瑾瑜手里的酒杯转而道，“你这名次怎么回事？” “以你的才华第三名脱手可及，怎么会排到十名开外？” 周瑾瑜却是摇手道，“人才济济，人才济济啊！” “看你这悠哉的模样，怕是故意气周大人的吧。” “知我者，瑚儿也！”周瑾瑜耸了耸肩道，“反正我进了殿试，第几名都一样。” 566.第566章 这几日阳光正好，院子里的树枝都已经抽芽，将那冬日的气息全数赶走。 宫中风景特色非是一般人能看到，那样的奇珍异宝，只敢在梦中想一想碰一碰，一个穿着白衣腰间玉带头戴玉冠，一手拿着缀着扇坠的描金玉骨扇，另一只手上提着回木做得鸟笼，吹着口哨在甬道里走动。 经过的太监像她行礼，新来的宫女面红耳赤的福身，目送秋波含羞带怯。 不过今天的男人格外的正经，摇着扇子拎着鸟笼吹着口哨目不斜视，穿过宫门似乎是看到熟人，“卓安。” “是世子爷。”白面一般的太监身后还跟着四个小太监，每个小太监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听到有人喊他停下脚步，见是慕容瑚一双眼睛笑得只剩下缝隙。 慕容瑚看着小太监手里的食盒，笑道，“看来爷来得时间刚好。” “是呢。”卓安笑道，“世子爷好些天没进宫，殿下每天都说无聊。” “啧，卓安，你这话爷听着就不爽快了。”拿着扇子在卓安头上一打，慕容瑚佯作生气道，“你这意思是爷不在殿下都愿意待在宫里了？” “奴才可没说过。”卓安依旧笑道，“世子爷可要和奴才们一起走？” “行！”慕容瑚把鸟笼塞给卓安，动作有些粗鲁就听鸟笼子里那只原本安静晒着太阳在睡觉的鸟儿扑哧着翅膀动起来，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东西给爷，爷亲自提进去。” 卓安赶紧拿稳鸟笼，赔笑道，“这事哪能让您来做。” “得了，你就跟着爷身后。” 大摇大摆的领着太子殿下身边的首席太监从嘉福门一路穿过重明门嘉德门，越过嘉德殿和崇教殿到了丽正殿。 “看来我不在真是让太子殿下收心了。”跨门进来，扇子插在腰间，两只手上各自拎着一个食盒，慕容瑚看着正在用功的司铭昇，笑道，“崇文殿的那些大人们可要拍手大笑了。” 抬头看到依旧一身白衣的慕容瑚做着太监们做的事，司铭昇眉头一挑，“你大摇大摆的进来，崇文殿里的几位大人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多月的好觉，又要没了。”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慕容瑚老神在在的翘起腿，道，“看来我得破费送安神的药材给各位大人，省得他们头发花白。” “摆膳。”从书桌后出来，因着慕容瑚回来司铭昇看着比往日有了一丝笑意，卓安带着几个小太监摆膳，也不等司铭昇吩咐十分有眼色的离开。 “周瑾瑜这情况可不对。”丽正殿里就慕容瑚和司铭昇两人，没有其他探子，窗户大门开着，远远看着就是慕容瑚回来找司铭昇潇洒，两个人在殿中喝酒吃饭好不快活。 “以他肚子里的墨水不至于连前十都进不了。” “瑾瑜的心思不在为官之上。”慕容瑚拿着筷子挑自己爱的菜色，眉色淡淡道，“周家就他一根独苗，不论是周阁老还是他的父亲亦或者是他的小叔，都把周家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当年因为一场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瑾瑜的小叔不会有子嗣，吏部尚书周大人夫妇可是把瑾瑜当眼珠子护着。” 司铭昇也是知道周家的情况，他摇头道，“他这性子看着云淡风轻，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但是执拗起来让人难以招架。” “你就看着吧，殿试他要是敢这么做，周公可就要请家法了。” “这段时间你不在，”司铭昇却是摆手道，“不用等殿试，这次春闱名单放下来周阁老就已经请了家法，要不是那会杨公正好去找周公叙旧，那顿家法也够这小子喝一壶了。” “哦？这样说来殿试他要努力了。”倒了一杯酒，慕容瑚摇头道，“不过赌坊压瑾瑜的很多人经过这件事要换人。” “这么说瑾瑜的赌注要高了。” “顾三爷得了会元，更多人压他了。” “你是没看见，张家那位听到自己只是第二名的时候脸色有多扭曲。”? “你还专程跑出去看了？” “孤这样繁忙，怎么可能为一个小小的学子特意出宫。”司铭昇眉头一挑带着一丝鄙夷，道，“孤倒是看看，殿试他是否能夺得状元之位。”忽然轻笑，有一丝平常难以看见的孤傲，“当初他可是放言要将顾三爷踩在脚底下的。” “看着五月要有好戏看了。”慕容瑚继续给自己倒酒，道，“京里现在没什么大事，依旧是在我们的掌控中。”说着他又指了指甘露殿方向，道，“不过说真正的掌控，还是在陛下手中。” “我们和顾今夕联手，差不多已经把整个荣城都吃下，现在需要休养生息，慢慢把吞下来的势力给消化了。” “欢沁坊和环于坊、荣长坊在谁手中？” 欢沁坊是荣城所有牛鬼蛇神汇聚的地方，环于坊是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看着是相似为什么要将两个坊分开，但实际上环于坊的人看不清欢沁坊的人，欢沁坊的人的不愿意搭理环于坊的人，可环于坊需要欢沁坊的东西，欢沁坊需要环于坊的武力。 还有就是荣长坊，这里是烟花之地，是除去欢沁坊和环于坊之外复杂的坊市。 而这三个坊市，是荣城最复杂也是最难啃的！ “荣长坊在我们手里，环于坊在阿夕手里，欢沁坊我们都默契的没有动。” 司铭昇眸色一暗，薄唇微微一抿有些一丝僵硬，许久他才松开唇线，道，“没想到她手下竟然有这么多人才，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啃下环于坊这块硬骨头。” “她要是不厉害，殿下又怎么会同意和她合作？”慕容瑚轻笑，心里却忍不住自豪和自得，这样的姑娘愿意与他一起。 “说得是。”司铭昇坦然道，“她一个计策能让我国立在不败之地，让素来嚣张的东瞻国不得不乖乖双手送上我们索要的东西。” “听殿下之言，观海关之行十分顺利？” “萦香之事，东瞻都必须给一个交代。”司铭昇嘴角冷笑，道，“各国都知道，除了东瞻没有一国拿得出萦香，至少在明面上，他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567.第567章 四月二十一，是殿试的时间，这一天所有的贡士都起得大早，在落榜学子羡慕的目光中前往太极宫。 “今天是殿试。”天还蒙蒙亮，她敛了气息就站在院子里看渐渐开始冒头的太阳。 “是。”清风明月青桃在旁边伺候着，平灵拿着一件颇为眼熟的披风进来，只不过她还没说话，管着后院的孙琪琪就来了。 “小姐。” “刚才三夫人身边的丫鬟来询问晏哥儿有没有到我们院子里。” “晏儿？”顾今夕眉头一沉，声音有些冷，道，“他不见了？” “看样子该是晏哥儿偷偷跑出去了。”孙琪琪眉色不变，她效忠的人只是顾今夕，其他人的事与她并无多少关系，在这里并不需要演戏，“前院也没有消息传来。” “青桃。” “小姐。”青桃微微福身，道，“园子里并没有收到消息，不过大小姐好像出去了。” “清风。” “的确有收到大小姐出去的消息。”清风道，“不过大小姐是以为柳氏祈福的名义出去，没有下人阻拦。” 顾今夕心里一紧，道，“她带着谁走了？” “她的贴身丫鬟，还有一个箱子。” 眉心一跳，顾今夕厉声道，“立刻让下面的去找顾燕凤的踪迹！” 几人大约也猜到顾今夕的想法，当下心里一突，无法想象顾燕凤竟然会做这样的事，但是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是！” 一时间顾今夕名下的势力运作，让地下势力的那些大佬们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又不敢靠近，怕自己不小心惹怒了这股突然升起的强势势力，而那些大佬们知道了，慕容瑚没道理不知道。 从南园回来顾今夕现在就在花中行里，没了男主人和女主人，花中行里安静的让人无法想象。 “二哥哥怎么来了？” “府里这样大的动静，我怎么会不知道。”顾庭昱摇头道，“是凤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姐姐天不亮带着一个箱子离开，我担心大姐姐会出什么事。”顾今夕扯谎不眨眼，而且她也不希望顾庭昱知道她的猜测，无论怎么说顾燕凤都是他嫡亲的妹妹。 血浓于水，这是改变不了的天性。 “其实二妹妹不必这样。”顾庭昱嘴角的弧度下滑，有些落寞和孤寂，“凤儿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她也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了。” “二哥哥不必心怀有愧。”顾庭昱其实是一个单纯的人，要不然他在秋闱之后知道了柳氏和顾燕凤做的事也不会特地找她道歉，明知他的道歉她不会接受，或许因为怨恨而做出一些不利于他的事，他依旧选择站在公道这边。 她的报复没有错，曾经的顾今夕的确是受了柳氏的迫害，但是对于顾庭昱来说她却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而她也不后悔这么做，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怎么能不愧疚？”想起牢里所听到的一切，他去过雁北向，甚至还在那里住了一晚，哪怕是初春可是雁北向却是冷风阵阵，就算是他在那里住一晚上都冻僵，他无法想象那样年幼的顾今夕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你本该在千嶂里享受世子之女带来的富贵，但是五年的病痛时间却是在雁北向那样冰寒的地方，这样怎么能不家中病体。” “而且！”顾庭昱看着顾今夕，眼底有悲哀和无法形容的心痛，“她们想杀了你。” “为什么！”顾庭昱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我们不是亲人吗！” “是，我们是亲人。”顾今夕看着顾庭昱，坚定道，“我们是亲人，二哥！” “那么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顾今夕指着自己的心，道，“我也选择一条路，这条路充满荆棘，当二哥知道的时候可能会像今天一样质问我为什么，但是我不后悔。” 顾庭昱怔怔的看着顾今夕，他神色有些悲呛，就在顾今夕以为他会转身离去时顾庭昱却伸手抱住她，有些喑哑的声音，他道，“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让我宠爱的妹妹。” “未来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你做什么事，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的想法。” 这一回轮到顾今夕愣神，她的确没有对顾庭昱隐瞒过什么，但是也什么都没说，没想到他竟然全都知道，知道还依旧愿意继续和她一起。 “我的妹妹将来可比男人，顶天立地，让众人仰望！” “我的妹妹，并不是善良的人，但她有自己的底线！” “我的妹妹……” 一字一句，全从顾今夕的耳中到她的心中，深深的烙印在她心里不会消失。 “二哥……”呼唤一身二哥，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实意，顾今夕回抱顾庭昱，她对这个家里的人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是知道她所做的一切还依旧信任她的，齐敏研和顾庭昱让她有了被家人支持的感觉。 “你不必为母亲的话而特意照顾凤儿，我知道她的性格娇蛮任性，会说出让人难堪的话，但是你也不用忍受，你的人生该由你自己走，不是为了特意照顾别人。” “砥国公府在丰莱国屹立多年，并不会轻易倒塌。” 顾今夕没说她压根就不准备借助砥国公府的势力，对她而言要是借助了砥国公府的势力才是她未来所作所为最大的障碍！ “我知道。”所以顾今夕轻声回答。 轻轻摸了摸顾今夕的头，顾庭昱道，“若是为了晏儿你不必担心，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二哥知道晏儿去哪里了！”顾今夕惊讶道。 “是晏儿求我带他出去的。” “那他现在在哪里！三婶急哭了！” “他现在在太极宫附近的茶楼里，我让洗砚在那里守着，回来告诉三婶晏儿的行踪。” “那三婶知道了？” “这就去。”顾庭昱柔声道，“你不用担心了。” 顾今夕赶道，“快去快去。” “恩。” 知道了顾庭晏的行踪，顾今夕也松了口气，她的确是担心这个粉嘟嘟的堂弟会出事，但是顾庭昱离开才一会，就有人从后面抱住顾今夕，混身酸味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阿夕。” 568.第568章 “好大的酸味。”男人抱紧她，顾今夕敛眉轻笑，道，“今晚让明月烧糖醋鱼，连醋都省了。” 慕容瑚的下巴抵在顾今夕的肩膀，吐纳的气不经意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阿夕。” 但混身酸气的慕容瑚只是抱着顾今夕，委屈的很，那声音和语气唤着她的名字，让顾今夕错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好瑚儿。”侧头能看到慕容瑚的侧脸，而如此近距离，慕容瑚的皮肤当真是好得让女人嫉妒，“你这样吃醋，我以后可怎么办？” “阿夕这么好，当然是有很多人喜欢！”先是肯定顾今夕的好，然后从顾今夕的身后走出来，双手放在顾今夕的肩上，那张让人女人着迷的脸带着那些女人从不曾见过也见不到的可爱，“但是阿夕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错了。” 顾今夕摇头，慕容瑚脸色微妙一变，赶紧道，“哪里错了？” 那双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的双眼带着浓浓的笑意，顾今夕的手指着慕容瑚的心，道，“你是我的。”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让慕容瑚心情飞扬，他立刻附和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道，“我是阿夕的！现在，未来，都是！” “你太高了。”仰头看着慕容瑚，哪怕现在修了功法身量也长高了，但是顾今夕的身高相较于慕容瑚的身高，着实矮了些。 一听，慕容瑚赶紧蹲下来，桃花眼闪亮，“阿夕有悄悄要对我说？” 然而，在慕容瑚惊讶的目光中，顾今夕的红唇落在他的脖子处，微微的痛意，经验老道的慕容瑚哪里还不知道顾今夕做什么。 都说亲吻是盖章，是两人之间心意相通，但是这一枚枚红色却是在像世人宣告着。 “这是我的印记。”说完，顾今夕在慕容瑚惊喜之中笑着吻上他。 阳光下正好，花中行院子里万物复苏，一丛一丛鲜嫩的枝桠，有高大俊美的男人抱着娇小玲珑的少女，两个人的影子被光线拉长缠绵。 “你怎么来了？”将慕容瑚一身的酸气压下去，顾今夕抿了抿唇，有一些刺痛，倒也无所谓。 “你调动了京里可以调动的人，不单是我，黑暗世界里那些人都知道了也好奇是什么原因。” “原以为是……”并不太愿意提起顾燕凤，顾今夕一顿，道，“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是要离开还是随我回千嶂里。” “自是要跟着阿夕！”慕容瑚斩钉截铁！ 玩笑，在京里原本就没什么在一起的时间，他还不赶紧抓着可以在一起的所有时间！ 所以顾今夕是自己走回千嶂里的，慕容瑚是从屋顶跳过去的，而清风明月青桃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吹过，眨了眨眼的时间就发现她们家小姐身边多了一个黏答答的男人。 “小姐。”清风明月还能克制自己对慕容瑚那黏糊糊动作的表情，青桃是被顾今夕宠着的，于是她上前要拉走自家小姐，让这个在京里出了名的浪荡子离自家小姐远点。 虽然慕容瑚有时候十分得人信任！但是三个丫鬟要是知道以前慕容瑚这个放荡子没少在顾今夕身上蹭，要是知道就不会生出原来慕容瑚也是能信任这样的想法。 当然，现在对于慕容瑚的所有信任在大慈悲寺看到他把她们家小姐压着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现在没暗搓搓把慕容瑚弄出去已经是她们最大的克制了！ 顾今夕并没有察觉到清风明月青桃其实在心里已经把慕容瑚判了死刑，她顺着青桃的力量站起来，眉目间带着一丝奇怪道，“怎么了？” 见自家小姐并不明白的样子，青桃抓了抓后脑勺，清风笑道，“这里有太阳，坐着好。” “也好。”顾今夕转头对慕容瑚道，“要不要过来？” 清风明月青桃一听自家小姐的话，一个个怒瞪慕容瑚只差每个人手里拿一把刀防着了。 慕容瑚是挺想过去的，但是他家姑娘身边的三个丫鬟并不希望他靠近，他还看到在窗边偷看的平灵对着他做鬼脸，嘴型是世子羞羞脸。 卧槽！我家姑娘我怎么就不能抱抱亲亲了！！！！不对不对，我是阿夕的，我怎么就不能抱抱亲亲了！以后还能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但是！ 一双桃花眼眨啊眨，慕容瑚站在原地不动，巴巴的看着顾今夕。 虽然说顾今夕是个雏，对于情情爱爱这东西她并不太了解，情人之间的相处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好的，不过目前来说慕容瑚至于她并不是她之前所想的那种无所谓，她现在在意他的心情。 “怎么了？”见慕容瑚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顾今夕眨了眨眼有些奇怪，于是走过去道，“刚才还好好的。” 亲昵的语气和动作，顾今夕完全是下意识的，清风明月青桃三个丫鬟看着慕容瑚的脸色可以说是阴云密布！ 慕容瑚轻咳一声，低声道，“阿夕，你身边的人不欢迎我。” 点点委屈当真是丝丝入扣，顾今夕一怔然后回头看着清风明月青桃三个只差武器的丫鬟，那脸色……她忽然想起她的大舅舅全家都不太愿意她和慕容瑚太近。 抿嘴轻笑，顾今夕挑眉道，“你现在才发现？” 怎么会是现在才发现？ 以前是不在意无所谓，现在是在意，顾今夕的一举一动他都在意，她身边所有人对他的看法他都在意，他怕顾今夕会因为旁人的看法离他而去。 薄唇微微一抿，慕容瑚无法后悔曾经做过的事，因为他也没有想到现在会有一个让他甘愿放下尊严的女人出现，，为了她连生死都不顾，抛弃慕容家的荣耀和责任，只想这个女人活着！ 只要她活着，他死也无所谓。 慕容瑚的沉默让堪比男人一般粗心但是又被曾经她救回来的女人们稍稍拉回了一点女性在某方面敏锐的顾今夕恍然大悟，她面带笑意，言辞之中没有一点轻浮，全是郑重道， “他是我的男人。” 569.第569章 就像是烟花在空中炸开绚烂美丽的样子，慕容瑚现在心里是美滋滋的。 在顾今夕的屋子里当着她身边的三个丫鬟的面光明正大的抱着，如果顾今夕想要什么他第一个递上来，气得三个丫鬟只想找个药把慕容瑚迷晕扔出去，奈何自家小姐中意！ 并不是理所当然，而是十分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们这件事，这让她们感动但是又不愿意。 谁愿意自家小姐和一个浪荡子在一起！站出来我们保证不打脸！ 虽然接受了但是每次对着慕容瑚清风明月青桃三个丫鬟的脸都是拉得老长，但态度是恭敬的，因为他是她们小姐选择的人。 “殿试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难得的清闲日，柳氏不在老夫人没有枪使，齐敏研管家国公府是十年来最情清净的日子。 不过今天还是有一个小动荡的，但是顾庭昱亲自到南园告罪，这个动荡也安静下来。 顾今夕刚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都各归各位，但是因为这一场乌龙让荣城的地下势力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新兴势力，他们冷眼旁观等待这股新兴势力的衰败，可是他表现出强大的力量让他们心惊，开始重新布置自己的势力和重新审视。 但是当最后的调查资料放在各个势力总瓢把子桌上时，他们才惊恐发现，原来这股被他们一直忽视的势力早已成为荣城地下势力说一不二的！ 然而在千嶂里的顾今夕并不知道荣城地下势力的动作，但是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荣城大，可是丰莱国更大；丰莱国大，可是大陆更大。 视线所及之处在遥远之地，她不能只着眼于眼前，而且她和林卿易之间的挑战，现在已经开始。 她要是没有强悍的实力又怎么能和这个韬光养晦了五百多年的阿美族对抗？ “以顾三爷的经纶，状元不在话下。” 可以说整个荣城有过半的人是下注买顾三爷是状元的，当然也有人买张奉先和周瑾瑜，毕竟他们两个是真正的书香门第，而顾复游只能说是半路出家。 世人皆知，顾家是军旅世家，祖上没有读书人！ “我倒是听说一件事，十分有趣，你可知道？” 慕容瑚玩着顾今夕的长发，眉眼之间全是不可掩藏的情愫，“阿夕要是指得是包亘的事，我也是刚刚知晓。” “殿下可开心？” “季刚易是个纯臣，不管龙椅上坐着谁他都会心甘情愿的办事，他所求和朝堂上的很多大臣都一样。” “他求世间无冤案。”顾今夕手里拿着话本，话本上写得是什么其实她并没有看进去，这是不久前司姬敏特意派人送来的，怕她在大慈悲寺里无趣。 总是看经书多无趣，话本给你调节调节。这是司姬敏心里的原话。 司姬敏送了司璇琉自是不会拉下，什么奇巧的东西不要钱的全往大慈悲寺里送，顾今夕是轻装去大慈悲寺的，回来却是三四两马车。 千嶂里属于顾今夕的东厢房都已经放不下，孙琪琪将西厢房的耳房整理出来，这才勉强把顾今夕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 话题跑远了，回到包亘身上。 说来也是包亘缘分，那直硬的脾气在京里这个随便一拉都可能是达官显贵之子的地方，着实是不太圆滑。 何况他在峯州之事被同为峯州人的学子里宣扬，有不少人就故意找上他挑衅。 一个个恶意满满，赌约据说让人难以接受，可是包亘一身傲骨全然不在意，何况的确是难题冤案，他从来都见不得被冤枉的人。 “好巧不巧，那天正是季刚易休沐，旁观了所有的事。” “季刚易为官这么多年，哪怕是临时坐上京兆府尹的位置，他依然保持着刚正不阿，从来都不为权贵权势而放弃自己的傲骨。”慕容瑚又拿起象牙梳给顾今夕梳头，眉目温柔，道，“多少人旁敲侧击，送金子送银子，更是偶遇拜师，没有一个人成功。” “谁能想到包亘竟然是入了他的眼。” “殿下要收包亘为门人，你应该调查过他的，”慕容瑚动作轻柔，比顾今夕自己梳得还要好，“他那性格和季刚易是如出一辙，要不是他们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祖地也不同，那些人也不知道要编排出什么话来了。” 顾今夕的头发包养的很好，慕容瑚又将簪子发钗拿下，打散发髻，一头秀发披散如同上好的绸缎，一摸爱不释手。 “他们要是敢编排，京里百姓的唾沫能淹死他们。” “不过京里突然出现一个神秘的地方，无数学子好奇恨不得扎根在那里。” “什么地方？” “在城西，叫……坞林？”慕容瑚微微皱眉，道，“名字有些奇怪。” 坞林……清风明月青桃对视一眼默不作声，顾今夕更是让人察觉不出一点情绪，道，“从没听说过。” “据说是去年才来的，坞林的主人是一个爱书人，不管什么书都收。”慕容瑚道，“春闱第三名的闵春秋可记得？” “记得。京里就这么大，读书人的圈子也这么大，闵春秋这么有名的人物，这十几年都不会有人忘记。” 毕竟像闵春秋这样奇葩的经历，放眼历史上并不是没有，但活下来并赴京参加春闱且进了殿试的受害者是头一个！ 而暗中操作抢了他解元之位的狄家公子是名落孙山，在这样的大趋势下，他以及他的家族还有帮助他的人都逃不过太极宫里皇帝陛下的怒火！ “是他亲口所说，如果不是坞林的主人相救相助，他不会有这样的成就。” “哦？”顾今夕淡声道，“他的意思，如果没有坞林主人，他不会有这样的名次？” “他平日的习作不知什么时候被有心人散布出来，前后对比，其中的进步可不是一点点。”慕容瑚也有些感叹，道，“福祸相依，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想必闵春秋也不会有这样的机遇。” “我看过他往日的习作，中规中矩稍有灵气，但春闱突出进入殿试，难！” 570.第570章 如顾今夕所算计的，有一个闵春秋就像是**招牌，不需要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已然有无数学子争相想要知道坞林的位置，奈何闵春秋是个嘴硬的，愣是一句话都掏不出来，要不是他与当初同在云州学习的同窗说了几句，他们也不会知道坞林在城西。 在春闱放榜之后就有渴望得到坞林主人帮助的落榜学子们在城西溜达，以期望能遇到那个神秘的坞林主人，但是一切都是空梦！ 四月二十一，殿试，整整一天，无数学子们守在太极宫门口，期待着这一届谁才是三甲。 说到底，其实他们是想知道得到坞林主人帮助的闵春秋这一次能否保持前三，无论是顾复游还是张奉先，他们都是权贵世家走出来的，权贵世家有多少藏书他们都不知道，只是猜想应该是浩瀚如海的。 然而在这么多人，闵春秋是最不起眼的，因为他来自贫苦家庭，哪怕是考上云州解元也已经是他的尽头，想要在人才济济的春闱中脱颖而出，如果不是得到坞林主人的帮助，他压根就走不到这一步。 有人期待有人等着看笑话，但是殿试是到第二天才会放榜，所以四月二十一守在太极宫门口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黑夜轮转，慕容瑚只恨不得时时分分秒秒都和顾今夕腻在一起，他更是提出晚上留在千嶂里，但是清风明月青桃，以及身体好不容易好了来拜见顾今夕的林嬷嬷，听到慕容瑚的话之后那四张脸扭曲到无法形容！ 要说林嬷嬷，她本就是一个聪明人，在宫里如果没有聪明她也不会成为顾言曦身边的人，而现在她被皇贵妃赐给她的侄女，要说一开始还有一些想法，可是在经过这么多事后她只想家人平平安安，只想这个用另外的方式告诫了她的顾二小姐能顺利平安。 没有人会要一个背叛了主人的奴才，因为他们会担心在足够的利益下你是不是也会背叛他们，所以林嬷嬷是个聪明人，她很快调整了心理。 “慕容世子，我家小姐年幼今年不过十一，你要是真真切切喜爱我家小姐就请为我家小姐的闺誉考虑。”林嬷嬷拉长着脸，一双眼睛看着慕容瑚凉凉的，“你若是想****夜夜与我家小姐一起，就请你在小姐及笄之后上门提亲，届时你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连抱抱小姐都得看婢子们的眼色。”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清风明月青桃暗戳戳的给林嬷嬷竖大拇指，顾今夕却是无所谓的在看慕容瑚的戏。 清风明月青桃和林嬷嬷都是她身边亲近的人，如果慕容瑚无法给予她们该有的尊重，从侧面来说也就表示他是有目的的接近她！当然，顾今夕一直都知道慕容瑚是有目的的接近她，但是现在吗…… “听到了。”顾今夕笑道，“你还得再等四年。” “四年其实很快的。”林嬷嬷继续拉长着脸，背后站在顾今夕身边的三个大丫鬟，道，“而且世子红颜遍布京城，想来也不会太痛苦。” 就像是猫被踩着尾巴，慕容瑚一听林嬷嬷的话立刻就炸了，他赶紧拉着顾今夕的手道，“阿夕，你要信我，当年都是年少无知，我现在心里只有你的！” “世子年岁的确不大。”林嬷嬷的目光直辣辣的盯着慕容瑚那双拉着顾今夕不安分的手，道，“世子注意仪表，我家小姐是国公府的小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对，嬷嬷说得对，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顾今夕乐得看慕容瑚哭丧着脸，虽然她对慕容瑚的过去并没有多少在意，而且已经过去的事她无法计较，要是现在慕容瑚做出一点什么事，那她可就要计较计较了。 “阿夕。”一张俊俏的脸只剩下可怜兮兮，勾人的桃花眼在灯光下波光流转。 “怎么办嬷嬷？他对我用美人计，我好像要中计了。” 林嬷嬷眉梢一抽，对于自家小姐和慕容世子，她想着是不是要眼不见为净？ “没有没有！我这眼是天生的！”慕容瑚了得顾今夕，哪里不知道顾今夕这是帮着林嬷嬷估计戳他呢！ 不过他也乐意配合，只要阿夕高兴就好。 清风明月青桃道行还浅，一时间也分不出来是真是假，可是林嬷嬷眼睛老辣，一眼就看得出慕容瑚虽然是配合演戏但却是真心实意的，所以她还是眼不见为净好了。 “婢子老了，身体不好，天色也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目光从两人相交的手上挪开，“不过晚上还是要一个丫鬟守夜的。” 学了一辈子的规矩也教了一辈子的规矩，这是林嬷嬷最大的让步了，顾今夕是不受管家的，慕容瑚也是，不过有时候也不能太过了，他们都是聪明人。 聪明人慕容瑚自然是听出了林嬷嬷话里的意思，面上大喜，恨不得对着顾今夕一阵狼吻。 清风明月青桃见林嬷嬷离开，最后她们也只能死心，离开房子。 “好了。”抽回手，顾今夕无奈道，“像什么样子。” “管他什么样子！”慕容瑚乐颠颠的抱着顾今夕，在她脸上亲了又亲道，“现在我可是过了明路的！” “什么明路。”顾今夕忍不住笑起来，道，“你也不过是在我屋里自由些，等父亲母亲回来，我看你怎么来。” “阿夕舍不得我~~~”眨巴眨巴眼睛，这个男人当真是一点形象都不要了，只想在顾今夕心里留下更深最深的印记！ “太子打算什么时候入朝？” 顾今夕直接跳转话题，慕容瑚无奈，只能狠狠亲了亲顾今夕的脸颊才哀怨道，“明天。” “明天？”眉头一挑，顾今夕道，“明天可不是一个好日子。” “陛下的想法真是奇特。” “的确是奇特。”慕容瑚眸色微微一暗，道，“殿下派心腹太监传话于我，让我同阿夕帮他想想，明天他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自然是最直接最简单，既不能失了民心也不会让陛下忌讳的衣服。” 571.第571章 四月二十二，辰时，皇城门口，人群挤动。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成就状元。 到底会是谁？ 有好奇的，有嘲讽的，有利益的。 每三年一次的科举，每三年一次的赌博，有多少人因为这一场豪赌倾家荡产，也有多少人因为这一场豪赌富贵名利。 皇城门口有一个布告栏，在朱雀门和安上门之间，朝廷要是有什么重大的事要公布，如刑部发布海捕文书等，都会在这个布告栏上发布。 人头涌头，他们都想在第一个知道到底谁才是状元，谁才是榜眼，还有春闱之后在京里名声突起的闵春秋，这一匹黑马以绝对的姿态闯进了所有人的视线。 不过丰莱国素来有一个习惯，状元榜眼探花是由圣旨颁布，而礼部放出的榜单是从二甲传胪开始。 气势威严的禁卫军身穿铠甲腰间挂着刀，面无表情的从朱雀门走出来，这气势让一群来看榜的百姓忍不住后退，生怕不小心惹了这些煞星，到时候吃不着兜着走！ 一个身穿官袍但品阶并不高的官员罕见没有拿捏着姿态慢吞吞的走出来，他一脸沉重走到布告栏前，将榜单贴在布告栏上。 头一个，是二甲传胪。 “闵春秋？” “闵春秋！” 二甲第一名是闵春秋！ 看到这样的名单，要说有人不服肯定是有的！ 有多少人认为闵春秋是寒门的代表，在这个被世家把持着书籍的时候，一个寒门学子哪怕不是状元只是三甲之一也是整个寒门学子的骄傲！ 从闵春秋在春闱排名第三，不说是整个京城为之动容，但是在寒门学子占据多数的时代里，闵春秋的实力让他们欢呼！ 每三年一次的科举，寒门学子有成为状元的，但是少之又少。 如杨公，他也是寒门出身。 而现在，分明是有三甲之一的实力却成了二甲传胪！这让学子们想起了云州解元事件，压抑的情绪正在膨胀！ “安静！安静！”官员听着这些声音，脸色很差，不过他顾忌着什么没有爆发，只是大声喊，“你们都安静，太子殿下要亲自公布状元榜眼探花！” 对于皇权，不论是谁都是畏惧的。 一听官员说太子殿下要亲自公布，连皇帝都难以见到突然下一任皇位继承人出现在面前，是何等的激动？ 这一下子就把那些负面的情绪压下去。 紫色的锦袍上绣着四爪金龙，在阳光下栩栩如生，畏惧从心里升起。 头戴金冠，有两条编制的绳子垂在两侧，手里是黑色的圣旨，嘴角含着一丝笑容，看着有些亲民，而时常同慕容瑚混迹在民间的司铭昇，其实也有认识他的人，不过他们都不敢说出来，只是心里惊恐的想当初有没有做对不起太子殿下的事！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这一件既不失民心又不让章帝忌讳的衣服，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做一个恰到好处不给皇室丢脸又不让百姓失望的太子就好，就像是屋子里摆放的花瓶，你不会忘记它不会对它做出什么事，还要小心翼翼的维护它，怕它掉到地上碎了。 “孤来宣布此次科举的三位人上人。” 被太子称为人上人，是何等的荣耀，被太子称为人上人，间接表示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认可！ 有多少人只为了皇帝陛下的一句金口玉言，拿着生命在行走。 低头看着手里的圣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司铭昇的手上，这个时候所有人忘记了这个拿着圣旨的少年，将会是丰莱国未来的皇帝陛下！ “探花，周瑾瑜；榜眼，张奉先；状元，顾复游。”然后司铭昇含笑的看着一群略有呆愣的百姓们，其中包括学子包括来给自家少爷看榜的仆人，“钦此！” 圣旨上没有写多余花哨的话，只是直接写了三甲的名字，司铭昇将圣旨交给先头出来公布榜单的官员，也不等百姓们反应过来就径自回了皇城。 接下去应该会很热闹。 嘴角带着一丝笑容，他听到了百姓们喧闹的声音。 毕竟闵春秋在春闱里的表现很出色，而瑾瑜却是很懒散，当所有人都认为闵春秋会是探花的时候，这个京城会出现什么事？ 司铭昇没有去想，身为太子他得兢兢业业，不能暴露出太多对于权势的热爱也不能失去皇帝的圣心。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迟早会到他手中，因为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当然，如果被下面的弟弟们拉下太子的位置，哪怕是嫡长子这个身份他也不可能再坐上那张龙椅。 “五皇弟。” 司铭顷是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皇子，哪怕是章帝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也十分满意，一个对皇位没什么欲望只喜欢读书的儿子，他很放心。 “大皇兄。”司铭顷正在和几位官位说话，他面上带着笑容，让人很舒心。 “怎么还在这里？这个时辰你不该在这里。” “大皇兄教训的是，有一些请教各位大人，于是在这里停留了。”司铭顷淡笑，但面上带着一丝歉意，道，“皇弟这就回去。” 司铭昇眉头不可察觉的一挑，他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和司铭顷聊天的几位大人面上走过，嘴角弧度微微下拉。 “大皇兄已经颁布了三甲？” “待你散值了之后，我们兄弟再好好聊聊这次的科举。” 司铭顷恭敬道，“是。” 短暂的几句交谈并没有让司铭昇脚步停留，他带着侍从和禁卫军离开皇城进入太极宫。 “看来又是一场风波。”关上窗但不能隔绝外面传来的纷闹。 “不知道在这场风波里，他们都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谁知道？”顾今夕拿着杯子，看着茶水忽然将茶水泼出去，“接招就是。” “说得也是。”慕容瑚给顾今夕重新倒上一杯新茶，眉目满是柔情，桃花眼里带着丝丝冷冽，“云州解元之事压得也够久了，该爆发了。” 这一次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572.第572章 关于闵春秋这传胪之位到底是被人调换还是他真的是止步在这里，放榜之后整个荣城都沸腾了。 不过学子们再沸腾也不能阻止前往报信的人的脚步。 分三队，一队前往周府，一队前往张府，一队前往砥国公顾府。 一路奏乐，东市比往日更加的热闹沸腾，状元啊，多少寒门就指望着三年一次的科考来个大翻身，状元是他们的目标，但是丰莱国这么多学子，能成为状元的，唯有一个！ 齐敏研早早的就派人去皇城门口守着，一听到顾复游是状元，仆役一路跑回来，跑到梧秋院老夫人直接免了礼仪，更是由齐敏研身边的大丫鬟给他奉茶喘气，只不过见他面上喜色，齐敏研这七上八下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 “恭喜三叔。” 不过仆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顾今夕笑吟吟的从外面进来，穿着男装，只是这次并没有在脸上多什么装饰，那张渐渐长开的五官，据云浅俪说她这张脸神似她的母亲，不过眉宇间的神色却同她的父亲十分相似。 顾今夕听了之后只是笑笑，就算是换了个身体，刻在骨子里的军旅生涯，哪怕她再怎么收敛气势不经意间还是会透出一丝与京中小姐不同的色彩。 “你这是……”顾复游看着顾今夕一身男装进来，背后阳光明媚枝叶抽芽，那眉宇间不同京里小姐的柔美，他好像看到小时候看到父亲和兄长起码归来的场景。 “我可是亲自出去给三叔等消息。”顾今夕学着读书人的样子对顾复游作揖道，“恭喜三叔，高中状元。” “当真是状元！”老夫人看着顾今夕这一身着实是碍眼，只觉得一点都没有女孩儿家的矜持，可是顾今夕的话让所有的念头全部退去，只剩下喜悦。 “今年科考三甲是由东宫的太子殿下亲自颁布。”对着太极宫方向拱手，顾今夕面上维持着和煦可爱的笑容，道，“三叔高中状元，榜眼是门下侍郎张大人的长子张奉先，探花是紫金光禄大夫张大人的儿子周瑾瑜。” “闵春秋是二甲传胪？” “是。”顾今夕道，“闵春秋是二甲传胪。” “快过来坐下。”齐敏研是喜笑颜开，任谁家丈夫高中状元作为妻子是不高兴的？ “好呀。”对上齐敏研，顾今夕眉开眼笑，一派女儿家的姿态，在齐敏研身边坐下，道，“从今天开始，三婶可是状元夫人了。” 齐敏研双眼发亮，她是清流世家之女，是齐大人老来得女，将她充作半个男儿养着将她养出书卷味。 她自然是看中的状元的，但是也不苛求，可是丈夫高中魁首她怎么会不喜悦呢？而且哪怕是一声榜眼顾夫人她也开心，这是顾复游这么多年努力得到的成果！ “赏。”老夫人面上带笑，虽然家奴没说什么可是架不住主子开心，阖府的仆人婢子婆子赏了三个月的月钱。 “等会报信的人也该来了，”顾今夕促狭的看着齐敏研和顾复游道，“三叔和三婶赶紧去准备准备。” “坏丫头。”齐敏研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轻笑道，“你也去换身衣裳，等会与我们一块出去。” “好。”笑弯了眼眸，顾今夕应下，然后站起来做女子礼道，“暂且拜别状元和状元夫人。” “夕丫头越来越促狭了。”喜悦之后，老夫人看着顾今夕的眼里透着冷色，面上还是一番菩萨模样，她笑道，“和她娘一个样子。” “我看阿夕同兄长更像。”人生唯一一次大登科，哪怕顾复游心性内敛也不由自主的透出了喜悦，不过一听老夫人意有所指的话后，他淡声道，“那眉眼，刚才我还以为看到少年时期的兄长。” “自是像世子。”万嬷嬷笑道，“小小姐是越来越像世子了，以后主子要是想世子了，就看小小姐，定能解母子相思之苦。” “你这张嘴……”老夫人眼底冷光闪烁，万嬷嬷又打了一个好辅助，她沉下来道，“云巧，去把我早前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轻烟袅袅的福身，云巧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管着梧秋院里的所有丫鬟，自有一身难言的气度，她福身道，“是。” “我看你这一身挺好，端正端庄。”老夫人再看着顾复游，笑道，“不必去换了。” “老三家的倒是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且不可让别人小看了去。”再看向齐敏研时，老夫人的话里带着些许刺，只是她面上和蔼和煦，就算是顾复游也不能说什么，“而且晏儿也该醒了，这次你要好好看着，切莫像昨天一样跑得无影无踪。” “要不是昱儿，”眼底有责备，语气中也带出不少，老夫人继续道，“我这宝贝孙子就要被你看丢了。” 语气不重，但是听在齐敏研的耳朵里着实不是味道，有心反驳可一想今天是顾复游的好日子她只能咬了咬唇不说话。 对于齐敏研一句话都不说，老夫人心里憋着的一股气去了一小半，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道，“算算时间晏儿也该醒了，你快回南园。” “是，母亲。”齐敏研福身，转身看到顾复游担忧的眼神，她轻轻一笑表示没什么。 “母亲有什么东西要送我的，就直接送去南园。”顾复游从来都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看着妻子受委屈也不做声的愚孝，他神色不变依旧淡漠道，“至于晏儿偷偷溜出府的事也是我的错，我早先答应晏儿要带他出去玩耍，但是最近一直忙于考试没有顾忌到他。” “让母亲和夫人担心了。” 顾复游可以说是完全不给老夫人的面子，以前是现在也是，老夫人被顾复游的话噎得心里发痛，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儿子回南园整理一番，再去前院通知顾管家。”顾复游道，“顾管家是父亲的心腹，他办事想必母亲也放心。” 然后姿态礼仪一点不差的作揖，拉着齐敏研离开。 573.第573章 “你这样说，母亲可是要生气了。” “让你受委屈了。”然而，顾复游却道，“虽然我这么些年甚少出南园，但是府里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你心中有苦，现在该是苦尽甘来的时候。” “苦倒是不苦。”听得顾复游的话，齐敏研心里甜丝丝的，但是想起府里的事她眸色一暗，道，“最苦的是夕丫头。” “好好的世子之女，却在雁北向那样贫苦的地方生活了五年。这五年我什么都帮不了她，只能看着她受苦。”齐敏研暗淡道，“好不容易现在能帮她了，她已经成长到不需要我帮助，反而三番五次帮我。” “我这个做长辈的，真是无能的很。” 握住齐敏研的走，夫妻两人同心，顾复游安抚道，“阿夕是念旧感恩之人，你这么多年偷偷照顾她，她都记在心里。” “母亲在府里势大，连我都要避退三舍。”顾复游罕见嘴角带着苦涩，道，“好听是我专心学习，其实这府里哪怕是我这个顾三爷也难以走动。” “而且母亲伙同柳氏把持内院，就算是顾连义也不可能知道阿夕在内院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以顾连义对父亲的忠心，他要是知道阿夕过这样的日子，早早就传信给父亲。” “五年的时间，说不得阿夕早就被接去范府养病亦或者被父亲接去穹关。” 齐敏研叹气，管家虽然只有几个月，但是该看清的她也都看清了，这府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她现在也是心中所数，如果不是顾今夕暗中帮助她，她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管顾府的中馈。 “晏儿该醒了。” “恩。” 这边夫妻两人是携手回南园，那边顾今夕一身男装在园子里遇到了行色匆匆的顾燕凤。 顾燕凤目不斜视竟然没有看到与她隔了一棵树的顾今夕，只直直奔向梧秋院。 “稀奇事。”顾今夕顿了顿脚步，看了眼顾燕凤这匆忙的模样，她挑眉好奇但其实她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好奇。 “小小姐。”这小厮模样清秀，看着有一点点书卷气，顾今夕瞧了一眼，她在顾庭昱的院子里见过。 “二哥找我？” “公子遣我来和小小姐说一声，他刚得了一批十分有趣的书，待他整理一番就给小小姐送来。” “有趣的书？”顾今夕眉目微软，笑道，“也不急在一时，二哥看了之后再送来给我也不迟。” “小小姐可别这么说。”见顾今夕眉色温软，这小厮也大了些胆子，道，“公子同友人踏春回来路过一家书坊时看到这套书，惊喜万分只道小小姐定然十分喜爱。” “不过那书坊的老板说这套书不齐，这才晚了时间给小小姐。” “你这话说得，”对于顾庭昱身边的人，顾今夕眉色一直温软，笑吟吟的一点都没有仆役之间传说的那样不好讲话，“看来我苦了二哥，你随我回千嶂里，带些奇趣的东西回去给二哥解闷。” “整日埋头在书房个，都不知道外面是何时了。” “奴才代公子多谢小小姐。”小厮作揖道。 “你也别谢得太早，多多劝着二哥，别看书太晚。” “奴才省得。”小厮笑道，“公子昨晚没看很晚，早早的就歇下了。” “而且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公子早早就起来去了南园。” “得，看来我是瞎操心了。”顾今夕知道顾庭昱为什么不去梧秋院而是去南园，那日在京兆府牢里听到的话他不可能忘记也无法忘记。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夫人，所以他只能暂时逃避，哪怕是等待消息恭贺祝福他也不愿意在梧秋院里坐着；他的世界原本是白色的，现在渐渐成了灰色，也许有一天会成为黑色。 小厮是由平灵送走的，清风明月青桃三个丫鬟正在给她梳妆，少女青春可爱，并不需要涂涂抹抹，而顾今夕还未及笄，发髻并不要花样，何况她还遗传了范晓萱不点胭脂而红的唇。 等她换好衣服的时候齐敏研的贴身丫鬟梓语就来请她到前院，香案顾连义顾大管家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天使降临。 洋洋洒洒的圣旨，多数是赞褒美好的词汇还有明天卯时去太极宫等待宣旨，顾复游接了圣旨之后按照惯例给来宣布圣旨的天使赛一些银票，砥国公府出手自然是不少，荷包虽薄但是里面银票的面额肯定是不少的。 宣旨的人面带笑意，又细细说了一些事这才离开。 顾复游成为状元又接了圣旨这就是铁板钉上的事，这是该大肆庆祝的！但是老国公并不在府中，连可以暂代老国公的世子都不在。 顾复硫？算了，没有人会想到他，至于顾复游，倒是可以考虑，而老夫人，她总不能请一些内院的女人来庆祝，这到底是庆祝还是显摆？ “好好好。”老夫人看着顾复游手里的黑色圣旨，心情激动面色也红润起来，她道，“可真是为顾氏争光！” “父亲和大哥在前线用命保卫国家安全，而我不过是在京里动一动笔杆子。”云淡风轻的脸可实际上顾复游拿着圣旨的手很用力，哪怕是他也会想是不是在做梦。 “三叔可是紧张？”顾今夕看到顾复游微微颤抖的双手，她抿嘴轻笑，轻缓道，“晏儿。” “夕姐姐。”顾庭晏小朋友心领神会，立刻跑到顾复游身边扶着，道，“我扶着，爹爹不会因为紧张摔倒的！” 齐敏研轻轻捏了捏顾庭晏的耳朵，笑骂道，“臭小子。” 当真是一家合乐，顾燕凤扶着老夫人看着顾今夕和三房打扰十分亲热，还有她的亲哥哥，她就好像是局外人，看着他们热闹，她只能享受着冰凉！ “连义，前院的事交给你打理果然对的。”老夫人对顾老管家和颜悦色，道，“挑个日子，广发请帖庆祝三爷中了状元。” 然而，顾老管家的话却是让老夫人变了脸色，顾连义恭敬不失礼仪道，“国公的意思不要宣扬。” 574.第574章 顾连义，这位从小跟着老国公的老人，在府里哪怕顾今夕的父亲、二叔、三叔都让他三分。 老夫人面色不好，但看着顾连义想着这十年哪怕是后院都没让他进着几次，听到老国公三个字直跳的心忽然就平稳下来，她勉力笑道，“老爷子说得是，就家里几个人凑一桌吃吃。” 转头又道，“老二现在哪里？” “二爷向来行踪不明，而且已经好几个月没回来了。”万嬷嬷的脸色有些异样，但是她依旧道，“之前柳氏大闹偏宜坊，想来二爷是在那里。” 眸色一沉，面上依旧是慈眉善目，“派个丫鬟让他回来。” “祖母，”顾庭昱忽然道，“我去请父亲回来。” 看着顾庭昱，老夫人淡笑道，“也好，你去他也不会推三阻四的不回来。” “云巧，吩咐厨房，今晚做一桌席面大家都到梧秋院吃着。” “是。” 顾今夕冷眼看着，虽然她现在连初一十五都懒得做样子去梧秋院晨昏定省，但看着云巧竟是觉得比她初来时见着越发有味道了。 论身段自是比不上那些莺莺燕燕，可是在这大宅门里到处都是端庄的地方，云巧混身都充满了让男人不可抵挡的诱惑。 她不由看了看顾庭昱和顾复游，皆是目不斜视，一个不知翻云覆雨的滋味，一个眼中只有妻子和儿子，那么老夫人这又是要做什么幺蛾子？ 目光在顾燕凤身上顿了顿，随后顾今夕垂眸敛去眼底的冷意，如今这府里少了柳芬倒是多了一个顾燕凤。 京里已经有消息，不按往日的规矩秋后处斩，乃是陛下亲口所言，但是京兆府那边又有些奇怪，不过文书已出，想来是真的。 一行人散了，顾今夕送顾庭昱出门，眸光澄净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不愉快之事，倒是顾庭昱自散了之后眉头紧皱。 “二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与我说说。” 这里是砥国公府的正门，外面有一辆马车，但是要说什么凡心事却是不能在这里说，顾庭昱摇头道，“这事……等我寻了父亲再说。” 也没说几句，顾庭昱就上了马车，一路离开了东市。 顾庭昱一走顾今夕就打算回千嶂里，她手头上可还有一件事要处理，要是处置不当，她倒是有机会跑，可这偌大国公府说不得就真的消失在历史的洪尘之中。 她没有多少在意但也不能说不在意。 轻帝没少在背后说她凉薄说她冷漠，可是如果她真的凉薄冷漠，又干什么为一个昏庸的皇子征战四方？为什么要把这个所有人都想要她死的国家拼命护住？ 这种源自血脉不可分割，一荣即荣一损既损的观念，镌刻在血骨灵魂之中，哪怕她换了个身体，打算活得逍遥自在，也没打算为自己的逍遥自在，让这么多人葬送。 “主子。” 穿着砥国公府侍卫的铠甲，他站在阴影之中似乎在等候顾今夕的到来。 “什么事？”砥国公府的府邸很大，可以说除去皇宫他是最大的，功勋卓越哪怕是皇亲国戚看着眼热但也不能不敢说什么，哪怕他们没少在背后咒骂。 一个园子里坐落着很多让百姓无法想象的院子，那么这个园子到底有多大？ 幽静的小径，两侧的树木延伸都要将视线挡住，而这条很少有人来的小径也渐渐淹没在偌大的园子里。 “外面出事了。” 江心是常德安离开之前一手提拔起来的，在前院里说得有多么重的地位，但是绝对是不打眼的，可是他又是家生子，七大姑八大姨全在府里做工，这样的人利用不好就是毒蛇，利用得好就是顾今夕在府里最大的眼线。 不过素日里江心都是和青桃接头，今天实在是事态紧急。 “什么事？” “刚刚钱先生派人递了消息过来，因为闵春秋传胪的位置，现在京里的学子闹得沸沸扬扬，说探花周瑾瑜不过是靠着祖荫才有探花的位置。” 江心不敢隐瞒，继续道，“原先也没牵扯到三爷，但是后来不知谁说三爷也是无能的，要是能考状元那年得了解元就该考了，怎么等了这么多年才考。” “肯定是看在砥国公的面子上才给了状元的位置。” “榜眼周公子也没少被人说。” “但大多是提起今年上元节的诗会，周公子被一个少年公子逼得下不了台，可那小公子却也只是二甲之一，紧随闵秋春。” “外面都在说这次的科举不干净，有黑幕，要求彻查。” 听了之后，顾今夕冷淡道，“多得是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事关三爷，主子我们该怎么做？” “看着吧。”顾今夕眉色不变，道，“这事现在才开始，接下去才是重头戏。” “主子的意思……”江心迟疑片刻，低声道，“是云州解元之事？” “那姓狄的还在京中？” “是，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富贵公子在城西找坞林，但是一直都没有线索。”江心道，“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之前许氏马场那块地被坞林主人买下了，他们就****守在那里。” “也不惧风霜，不过依属下看，这一群都是公子哥，怕是早就做好准备了。” “盯着姓狄的。”顾今夕不在意他们做了什么，云州势力复杂，虽然刺史是章帝的心腹可照旧还是发生了云州刺史病重解元被换之事，“别让他死了。” “是，属下这就把消息传回去。” 点头，顾今夕从小径穿过，再就是一条岔路，再往前走就是千嶂里和梧秋院。 “二妹妹。” 谁曾想到顾燕凤竟然在这里，看模样像是在等顾今夕，面色不变，顾今夕道，“大姐姐。” “二妹妹行色匆匆，可是要去会见情郎？”虽然带着笑意，可嘴里出来的话却是刺骨，眼前站着要是其他人家的小姐，早就羞愧，可惜顾燕凤面对的是顾今夕。 面无表情，顾今夕的视线落在顾燕凤的脖子上，听着语气淡淡，“大姐姐的脖子可还好？” 575.第575章 顾今夕的话，让顾燕凤想起了那次临近死亡的感觉！ 她恐惧着，可是午夜梦回时时常会回想起当时，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死神，毫不在意的剥夺她的生命，最后醒来，大汗淋漓心中只剩下无尽恨意！ “二妹妹莫要高兴的太早。”一双眼睛阴毒的看着顾今夕，顾燕凤冷笑道，“迟早有一日，我会抓到你偷人的事，让你身败名裂！” “那我等着大姐姐抓住我的把柄。”面带轻笑，顾今夕语气，道，“但是大姐姐可千万不要越界了，那是妹妹会让姐姐再回忆死亡的滋味。” 那双眼睛，就和她午夜梦回的一样，冷漠冷酷残忍，顾燕凤心里生出一股冰凉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她竟是不能动弹半分。 顾今夕懒得顾燕凤，与她擦身而过，隐约听到顾燕凤骂她贱种。 目光一冷，可是连一点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顾燕凤，径自离开。 “小姐。”顾复游高中状元，真是阖府都欢庆的事，接旨的时候顾今夕没让清风明月青桃去前头，就她一个人去了，各房也是一样。 “婢子可要想想今晚给小姐梳什么头。”青桃开心的捧着脸开始思考。 “没有及笄能梳什么头。”顾今却是不在意，哪怕是有外人来了她还是那副模样，难不成换个发髻换身衣服就能让她改名换姓连模样都变了？ 不过这具身体的确是个很好的皮囊，顾今夕走到哪从来都不被人怀疑。 “好像也是。”没及笄也就那几个发髻可以梳，青桃垂头看着很没精神。 清风明月抿嘴轻笑，不过她们看顾今夕似有心事，不由道，“是那事起风波了？” “该起了。”眯了眯眼，顾今夕淡声道，“陛下压了这么久，现在也该反弹了。” “那云州刺史岂不是保不住了？” “保得住也好保不住也罢，和我们的谋算没有多大关系。”顾今夕摆手道，“这是太子她们该去担心的。” 可是话是这么说，传国玉玺在她手里这件事现在不会传出来可保不准以后不会传出来，哪怕是有林卿易的挑战，谁也不能保证阿美族里没有第二个第三个声音，就算他是太子映的直系后裔。 总有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目的出卖他，而顾今夕现在已经在漩涡之中，这么看着以前安排下去的事虽然赶着挤了些，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坞林现在是什么情况。” “被有心人放出闵春秋的习作后，现在坞林是寒门学子心里的归处。”清风眉头微皱道，“就是不知是谁放出了闵春秋的习作，现下常先生说与闵春秋之间的关系怕是要变了。” “查出来是谁背主了？” “常先生查过了，不是我们的人做的。”清风看着顾今夕，欲言又止。 余光扫了眼清风，又见明月青桃也是这么一副表情，她道，“你们认为是瑚儿做的？” 清风明月青桃很想点头，可是看着自家小姐神色她们只是不说话，但透出来的意思不需要多做猜想。 “瑚儿不会这么做的。”浅笑，顾今夕道，“我信他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 压了压手，顾今夕道，“闵春秋的习作坞林都有谁知道？” “除了常先生就是闵春秋自己还有齐林。” “许菲现在是七个月，许林遥每日跟着齐林习文之后就是练武，再之后就陪着许菲。” “坞林里其他人知道那里是常先生的宝贝，很少有人过去。” “让常德安和齐林谈谈。”眉色不变，顾今夕道，“说不得齐林知道些什么。” 清风明月青桃齐齐眉心一跳，应下道，“是。” 这边事还没商讨完，平灵撩了帘子进来，道，“小姐，二公子来了。” “二哥？”顾今夕眉头一挑，道，“他不是去了偏宜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婢子不知。”平灵苦恼道，“不过婢子看二公子脸色很差。” “到哪里了？” “应该要到了。”平灵想了想，道，“刚才婢子看到二公子快到千嶂里了。” “退下吧。” “是。” 顾庭昱一回来就往她这里走，顾今夕不想也知道肯定是顾复游给了顾庭昱气受，想起偏宜坊里那位小夫人被她带走的婴儿，顾今夕眯了眯眼，道，“备些茶水。” 当清风明月把东西都备好时，顾庭昱已刚到东厢房。 “二哥。”看着阴沉脸的顾庭昱，顾今夕奇道，“不是去请二叔，怎么请了一肚子气回来？” 唇紧抿，顾庭昱接过明月递上来的凉茶，一口饮尽，复又要了一杯，又是一口饮尽。 “这个喝多不好。”顾今夕制止道，“三叔给你气受了？” “原本我也不求着什么。”顾庭昱苦涩道，“我从小就励志走科举之路，父亲也支持，只是没想到今天才知道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他的一个物具。” 满是苦笑，顾庭昱道，“我一直都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他并不是喜爱着母亲，只是没想到在他眼里我们竟然是这样的存在。” “母亲是他迫不得已娶的，我和凤儿也是他为了传宗接代生的。” “他说如果有可能，恨不得当时就掐死我。” 面上肌肉抖动，双手紧握成拳，全是青筋，顾今夕从没见过顾庭昱这样，他素来都是淡淡的书卷气，让人看着舒心，哪怕是争吵他也不会与你脸红，只是一本正经的和你讲道理。 “二哥。”但是这种事谁又能劝得了？ 她那个二叔本来就是薄幸的，女人对他而言就是玩物，孩子对他而言就是传宗接代，再加上他不是嫡长子，更是逍遥自在。 虽然顾今夕知道，她的那位二叔也不是面上表现的那样放荡不羁。 顾庭昱冷笑道，“偏宜坊那位给他生的儿子被人拐走了，他认为是我们做的。” 眉头一挑，顾今夕心生愧疚，原来她才是罪魁祸首。 “看来他的确是对那位上心了。”顾庭昱说不出到底是难受还是无所谓，他的情绪沉淀下去，双手松开只是还带着惨白，“说不得母亲斩首之后他连一年都不会等，直接把那女人娶进门。” 576.第576章 顾庭昱的不无道理，以顾二爷的做派这种事的确做得出来，但到底这件事与她有关，顾今夕低头琢磨着要不要火上浇油？呸呸呸，什么火上浇油，应该是开解，让顾庭昱知道顾复硫的另外一面？ 见顾今夕不语，顾庭昱抿着嘴淡笑道，“可是烦着你了？” “没有。”顾今夕抬头看到顾庭昱的神色，知道他误会，于是她斟酌片刻，试探道，“二哥认为二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顾庭昱微微一愣，他笑起来，有些凉薄有些无奈，他道，“你这话问得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子不言父之过，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其实阿夕也很清楚。” 垂眸，不知顾庭昱情绪如何，但看他颤抖的睫毛紧抿的薄唇，顾今夕知道她这位品行纯良的二哥哥真的是被伤得体无完肤。 先是从母亲柳氏那里知道那些他从不在意从没注意一直以为整个顾府是其乐融融的家庭，没想到暗地里竟然藏着那些龌龊事！再是父亲咄咄之言他无法反驳也反驳不了，最后是顾燕凤，他操碎了心可是没有人领情。 府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可是顾今夕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日子顾庭昱脚不沾地的在京里走动，只是想给顾燕凤物色一门好人家。 可是府里国公、老夫人还在，大房嫡子以其夫人还在，二房顾复硫还在，哪怕是长兄如父现在也轮不到他来给顾燕凤做主，而且他也不能说得直白有损顾燕凤的闺誉。 “二叔虽然是个薄情人，但是他也并非是无知之辈。”顾今夕没那个心力给顾复硫洗白，他做得那些事京里谁家不知？要是续弦，哪个官宦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顾二爷这样整天花天酒地的男人？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毕竟顾二爷还顶着国公爷嫡次子的身份，想要攀附权贵的自是会将女儿送上门，但是以梧秋院那位的性子，岂会瞧得上演？说不得现在已经在物色给顾二爷找什么样的人家，等一年孝期之后就娶进门。 “二妹妹不用宽慰我。”顾庭昱摆手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 “二哥有没有想过二叔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 “苦衷。”顾庭昱摇头苦笑道，“哪怕是苦衷，但他与母亲十多年的夫妻也不是说抛就抛，更何况他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顾庭昱长叹一口气道，“罢了，以后只聊表心意就好，凤儿的婚事的确如母亲所说不能交给父亲。” “府里长辈还在，就算二叔插手给大姐姐随便许配人家也要经过府里两位老人点头才行。”食指轻微点着桌面，顾今夕想起自家这位二叔某一方面的大智若愚，“二哥应该想想自己的婚事。” “二哥今年十七，又中了举，可是香饽饽，多少媒人要来给你说亲。” “你啊，又乱说话。”一听顾今夕的话，顾庭昱摇头，道，“现在他们避着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将女儿许配给我？” “也正好我清静清静，过三年再去参加春闱，不比三叔一路会元状元，也要得个传胪。” 顾庭昱对名次倒没那么讲究，何况他现在也看得明白，顾府现在是烈火油烹，祖父和大伯父守了两关，三叔中了状元，若是再出一个状元陛下眉心也该跳了。 “二哥看得真切就好。”就怕少年得志，认为是家人害得他不能以状元之名在朝堂昂首挺胸，与顾府离了心届时与他人合作，到时候可就有得玩了。 “真切着。”顾庭昱指着自己的眼睛，笑起来似是没了沉重之意，他道，“这双眼睛一直看着圣贤书，但也不是被设了迷障。” “方才我听流砚说你让他带了些奇巧的东西回去，都是些什么东西，说来让我知道。” “是宫里送来有趣的玩意，我这是借花献佛，给二哥解闷的。”顾今夕淡笑道，“二哥整日在院子里读书，也不愿意出去走动，万一读书读傻可怎么办？这些玩意正好让二哥调解调解心情。” “那我可得回去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让你巴巴的给我送过去。” “都是精巧的，下回公主来府里二哥也别说我做主送了出去，要不然公主要给我排头吃了。” “你这丫头……”顾庭昱失笑道，“好像公主都是凶神恶煞一样。” “可不是凶神恶煞！”顾今夕笑道，“下回她们来府里，二哥也见见。” “不妥不妥。”顾庭昱摆手，拒绝道，“虽然我国不讲究男女大防，但到底男女有别，不能污了公主的清誉。” “哦，原来二哥是愿意污了我的清誉。” 一听，顾庭昱真是笑得无言以对，他赶紧站起来作揖道，“还请夕妹妹原谅为兄的不思量。” 顾今夕傲气的拿眼角余光看着顾庭昱，一副勉为其难，拿捏着嗓子道，“看二哥这般郑重道歉，我就大人大量的原谅你。” “多谢夕妹妹。”顾庭昱还礼，看着顾今夕他摇头淡笑，不经意看到外面的天色，有些暗淡他道，“晚上家宴，我先回去整理一番。” “那我就不送二哥了。” “你就在屋里待着。”顾庭昱道，“这四月的天可不是之前，而且马上就要立夏了，温度起来了，你一向身体弱别回头中暑了。” “好好好。”听着顾庭昱的话，顾今夕忽然觉得她这是认了个老妈子回来。 “说起来好久没见晏儿了，他这两天怎么这么安静？” “昨天晏哥儿求着二公子去皇城外等三爷，夫人急得都要晕过去。”明月轻笑道，“三爷一出来就看到晏哥儿一个人站在门口探头探脑，惊得混身冷汗，拎着哥儿回来就一顿打，最后被禁足了。” 要不然以顾庭晏黏顾今夕的势头，一个多月没见老早就巴巴的凑在她身边喊姐姐了。 “晏儿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顾今夕软了眉梢，道，“三叔和三婶可不是这性子。” “婢子们也好奇。”明月将案几上的点心茶水退下，换上新的，道，“小姐交代的事，婢子们有了些眉目，不过那人活得简单，倒是让婢子们不知该不该告诉小姐。” 577.第577章 “说来听听。” “昆飞，父母早亡也省了丁忧，之前是太学助教，熬了几年之后现在是太学博士，正六品上。” “婢子们无能，到现在也只是探到这些消息。” “越是清白简单越是有问题。”食指点着桌面，垂眸。 当初从慕容瑚手里拿到昆飞的资料她就察觉有异，只是没想到竟然这样清白，连祖籍都查不到，这样顾今夕越发好奇这昆飞到底是什么来头。 “让下面盯着他。” “是。”清风应下，面上有些踟蹰。 “什么事让你这样吞吞吐吐？” “那东西……”清风明月青桃齐齐跪下道，“婢子们着实不知该怎么处理。” “看了？” 三个丫鬟齐齐摇头，可是有段时间自家小姐一直研究地图，她们跟在顾今夕身边这么久，都已经开窍了，何况顾今夕也没瞒着她们，所以怎么会猜不到是什么东西？ 要说顾今夕不紧张是假的，毕竟是传国玉玺，一旦这个消息泄露出去谁都护不得，她也是惜命，可是她细细一想，与其紧张的藏起来露了破绽倒不如就放在眼前，当做一个玩意把玩。 “你传信给钱风栗，让他找一个巧匠，依照史书里关于传国玉玺的模样做一个难辨真假的。” 清风明月怔神片刻有所悟，青桃眨了眨眼，道，“要婢子去拿吗？” 听了青桃的话，顾今夕含笑道，“我们的青桃终于开窍了。” “哪有！婢子一直都很聪明。”鼓了鼓嘴，青桃不高兴道。 “是是是，青桃是最聪明的。”顾今夕逗着青桃好一会，逗得青桃脸色通红，清风明月捂着嘴笑，这才继续道，“自是你去拿，还要光明正大的去拿。” “婢子知道。”青桃道，“招摇过市！” “随便你怎么处置。”顾今夕看着小丫头闪亮的眼神，失笑道，“反正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本小姐有一个假的传国玉玺。” “是不是太冒险了？” “是冒险。”眉色渐淡，夹着冰霜，却笑得越发柔情蜜意，“这东西在我们手上总显得被动，把握主动才好。” “是。” 清风领命下去安排，而得了顾今夕命令的钱风栗立刻着手，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传国玉玺。 天色将暗，顾今夕换了身稍显喜庆的衣裳去梧秋院参加家宴。 难得的是对顾庭昱说了那些难以入耳话的顾复硫竟然也回来了，坐在东边的位置上和顾复游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眼下青黑色浓重，眼底还有血丝，也不知是太过放纵还是找不到小儿子难以入睡。 给顾复硫和顾复游见礼之后，顾今夕不见齐敏研和顾庭晏，不由奇道，“三婶和晏儿还在南园？” “那小子……”对自家儿子不知是气还是笑，顾复游无奈道，“刚才趁着空隙不知去哪里了，你三婶去找他了。” 一听，顾今夕面上惊讶道，“不过月余不见，晏儿怎比以前还要调皮？” “晏儿七岁了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顾复硫淡声接着话茬，只不过看着顾今夕的眼神似乎有一些微妙，“我们这么大的时候，正在学骑马射弓，没得晏儿这样清闲。” “倒是我的缘故。”好似没有听出顾复硫话语里的讽刺，顾复游脸色不变，道，“等闲下来我带他去找一匹马驹，从小养着亲近。” “我们顾家的女儿也是娇养，不过这骑马可不能落下。”顾复游看着顾今夕，笑道，“阿夕要不要同晏儿一起学学。” “不要不要！”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正是小人儿顾庭晏，与他一起的是书卷味比顾复游还要浓重的顾庭昱，“我才不要和夕姐姐一起呢！” 顾庭昱牵着顾庭晏进来，对顾复硫和顾复游恭敬作揖后，这才笑看顾庭晏小朋友，“这是为什么？” “夕姐姐骑马可好了，连瑞表哥都赢不了。”然后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顾复游，眼里好似有泪珠在打转，道，“爹，你可不能坑儿子啊！” 一屋子的人看着顾庭晏那小模样，没忍住都笑了出来，倒是顾复硫稀奇的看着顾今夕，道，“倒是稀罕事，夕丫头什么时候学得骑马，我们竟然都不知道。” “不过小事一件，怎么好传得沸沸扬扬平白让人笑话。”目光不着痕迹的从顾复硫身上扫过，顾今夕抱起已经沉甸甸的顾庭晏，但是小家伙扭着屁股不愿意让顾今夕抱，点了点顾庭晏的额头，顾今夕失落道，“晏儿是不喜欢姐姐了？” 看着一脸伤心的模样，单纯的顾庭晏赶紧慌张解释道，“才没有，晏儿最喜欢夕姐姐了！” “那晏儿怎么不让姐姐抱？” “娘说晏儿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让人抱了。” 的确，被养得白白嫩嫩的顾庭晏今年七岁了，放在甫岐国已经搬去前院自己住了，只是丰莱国是男子九岁再去独居。 “而且二哥哥五岁的时候就不让人抱了！” “臭小子。”顾复游现在还不知道外面正闹得沸沸扬扬关于三甲作假的事，得了状元他心情好，他道，“那你也学你二哥，赶紧认真读书。” “不要不要。”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顾庭晏道，“我要去骑马，我要学功夫！” “学功夫！”阴沉沉的女声从顾庭晏头顶传来，下一刻他就被他亲娘拎起来，“好让你乱跑？” 一听到亲娘的声音，顾庭晏立刻把眼睛捂住，喊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有顾庭晏这个鬼灵精，厅里的气氛瞬间就松快了，老夫人在顾燕凤的搀扶下从内院出来，含笑道，“老远就听到晏儿闹腾的声音，又做了什么淘气事让你娘生气了？” 一群人起来给老夫人见礼了顾复游这才道，“晏儿吵着要学功夫。” “学功夫？”老夫人笑道，“好，阖家就你们大哥跟老爷学了功夫，你们两个一个耍滑头一个说要读书，都没学。” 顾复硫和顾复游老脸一红，齐声道，“母亲，小辈们都在。” 乐得顾今夕、顾庭昱、顾庭晏还有顾燕凤齐齐笑起来，只是顾燕凤的眼里带着一丝奇异的光芒。 578.第578章 家宴很成功，至少顾燕凤并没有多嘴，罕见的一家人和睦，又有顾庭晏小朋友童言童语，没有拘泥食不言寝不语，十分欢乐。 撤下饭菜，一群人移到花厅，四月的天可不比三月的天，三月的天虽然回暖可还是带着丝丝的凉意，温度起伏不定，身体差的人这段时间是断断续续的生病，四月的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何况距离五月初五也不过几天的功夫。 梧秋院老夫人身体坚朗，坐在上首抱着顾庭晏和儿子孙子孙女闲话家常。 “凤丫头孝顺，每天都来侍奉我。”看着顾燕凤老夫人眸色慈爱，放下顾庭晏对顾燕凤招了招手，道，“凤丫头以后就搬到祖母这里住。” “也好。”顾复硫看都没看顾燕凤，道，“有柳氏这样的娘在，她的亲事也不好相看。” “正好有三年孝要守，让她在梧秋院给母亲解闷，也省得跟她娘一样做出不三不四的事。” 被亲生父亲这样诋毁，顾燕凤脸色一白，她低头紧咬贝齿不想露出一丝情绪，顾庭昱眸色微沉，道，“妹妹性子跳跃，怕是会打扰祖母休息。” “人老了，就是想儿孙满堂环绕膝下。”老夫人让顾燕凤在她旁边坐下，又拉着她的手，笑眯眯道，“你们几个忙得忙，不着家的不着家，读书的读书，就剩老太婆我一个人在这里。” 哪个帝皇不是以孝治天下的？老夫人这话传出去，顾复硫也就算了，在京里他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但是对顾复游的影响确实格外的大！ 他刚步入仕途，长长的官路他才开始从起跑线出来，要是被御史听到老夫人的话，他这辈子都不用想有大作为了，一个不孝的人，章帝怎么会放心？ 齐敏研是书香门第清流世家，怎么会不知道老夫人话里透出的意思，红唇一抿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手被人按住，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顾今夕。 就见顾今夕微微摇头，素来就信任顾今夕的齐敏研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平，一张俏脸冷冷的。 老夫人明显是要定了顾燕凤，又是拿长辈的款又是用言辞压着这厅里的两个儿子，而且身为亲生父亲的顾复硫已经同意，小叔叔的顾复游也不能说什么。 至于顾庭晏，虽然有些话语权但是在这个全是长辈的厅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顾燕凤笑着说明天就搬进梧秋院陪老夫人。 “二哥。”顾庭昱的心情当真是极差，柳芬最喜欢掐尖可是她对子女的宠爱从来都没有弄虚作假过，顾庭昱心冷柳芬的所作所为但是从没有否认过这个母亲。 柳氏在牢里的话句句在耳，可是现在顾燕凤依旧进了梧秋院，而他无能为力。 弯月挂在空中，顾今夕看着坐在院子里喝酒的顾庭昱，轻声道，“祖母的决定，二叔也同意，你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 她是被洗砚叫醒的，眼看启明星就要升起了，可是顾庭昱却是喝了一晚上的酒，而且不停歇，明明已经醉得不轻了偏生清醒得很，洗砚和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怎么劝都不行，最后洗砚直奔千嶂里。 “阿夕，你说我这个哥哥做得够无能！”地上酒坛子一个又一个，有倒着有竖着，满院子的酒气着实是难闻。 “二哥已经尽力了。”的确是尽力了，少年如他不及弱冠，本该是享受书海世界，等待着三年一次的科举到来，现在却如老父一样操心妹妹的婚事，但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担心会伤了妹妹的闺誉。 “马上就要五月了。”顾庭昱自己都不记得喝了多少酒，现在说话嘴巴里都带着浓郁的酒气，顾今夕对这样的事早就淡定了，反正当年她也没少干这种事，喝得烂醉如泥，和她的兵们。 “尽力有什么用！”喝得多了，顾庭昱也有些大舌头，他把酒杯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让在暗中偷偷看着的丫鬟仆役们缩了缩脖子，他们从来都没有看过自家温润的主子竟然会发这样大的脾气。 “二哥。”看着顾庭昱，顾今夕忍不住叹气道，“这个选择是大姐姐自己做的，和你没有关系。” “我啊。”顾庭昱看着满目绿色，又似分分合合变成好多，他踉跄几步差点摔倒，顾今夕没有去扶她只是看着顾庭昱，他需要发泄。 这个性情纯良的兄长，竟是让她升起了一丝保护的欲望。 “真是无能！” “五月娘就要被斩首，凤儿还没有夫家，三年守孝后快要十九，那时候谁还会要她？” 爹不疼宠，娘又有这样的事，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顾庭昱可以用科举证明自己的潜力，但是顾燕凤又拿什么来证明自己？ 在这个及笄就等于告诉大家你们可以来提亲的时代，十八九岁将要步入老姑娘的年纪，谁会愿意娶？ 顾庭昱担心不已，这么多个月积压在心头所有的压力被顾复硫的几句不负责任又难听的话激出了无力感。 所有人都说他满腹经纶日后也是状元之才，可是现在，他连妹妹都保不住。 “日后二哥在朝中行走，不论大姐姐嫁给谁你都是她的仪仗。” 对于顾燕凤，顾今夕认为自己没对她下手已经是顾念着血脉之情，还有顾庭昱在其中调解，只要别犯到她手上她都可以当做没看见。 顾庭昱看着清冷的弯月，月光衬得他越发的冷漠，他走了几步全是酒坛子碰撞发出的声音，“日后……” 话未尽，顾庭昱直直的往后面倒去，顾今夕无奈的叹了口气身形一动就扶住了顾庭昱，道，“过来扶你家公子进屋休息。” 顾庭昱醉酒之后很安静，顾今夕在外面等着鲤鲮院的丫鬟婆子把顾庭昱收拾干净之后出来回信他已经睡着了这才安心的离开。 这个时候，天已经有了朦胧的白，有一丝微妙的橙红色在天际晕染着。 “二叔出去了？” 顾今夕在鲤鲮院中劝顾庭昱，清风明月一直在外面守着，看到她从鲤鲮院出来清风立刻把披风给顾今夕披上。 “半夜出去的，不过二爷似乎找小姐有事。” 站在原地顾今夕不动，似乎也没有听到明月的话，她回首看了眼鲤鲮院。 “他会来找我的。” 579.第579章 起来了就醒了，回到千嶂里顾今夕也没有补觉的想法，只是自顾自的开始练招。 当太阳全部升起的时候，顾今夕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也没用内力蒸干，青桃老早就给她准备好的温度适宜的水。 “三爷已经出门了。” “也差不多哪里去。”擦干身体，换上宽松的衣袍也没让青桃把长发盘起，随意的披散着，外面的阳光已经热烈起来，隐约能见到夏日。 “状元都是翰林院修撰，三叔的官位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让太子那边不要急着动手。” “每年科举都是各家派系拉拢人心的时候，太子要是不动岂不是落了下乘？”明月给顾今夕勺了一晚米粥，道，“虽然两位皇子入朝不长，但是已经能看到夺嫡的影子了。” “二皇子进了兵部，三皇子进了户部，五皇子进了吏部，太子殿下每日都在东宫闲逛或者与挺崇文馆的大人们说书。”清风低声道，“若是三皇子有夺嫡之心，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三黄思司铭瑞身上流着顾家的血脉，哪怕顾家不动可所有人其中也包括章帝也默认顾家是三皇子一党的，这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二皇子远在观海关，传回来的消息萦香是从海盗那边流出来的。”清风继续道，“据说现在景国公同二皇子与留在观海关教导我朝水军的水清阳郡主正在商讨要出兵讨伐海盗。” 这本就是顾今夕算计之中的事，一点都不意外，反正这场仗胜败与否，丰莱水军是受益无穷。 “二皇子倒是不急。”顾今夕将米粥喝完，擦了擦嘴角淡声道，“他的性子行兵倒还好，可是做皇帝却是差了些。” “三皇子看着温柔雅致但是并不亲民，言辞之间透着淡淡的疏离。他成为皇帝倒也不是没可能，就看他有没有夺嫡的心了。” “五皇子……”眯了眯眼，顾今夕道，“是个文人，平易近人十分得人心，陛下将他安排在吏部，真的是要戳太子的心窝子。” 吏部、礼部，差一个字是天差地别。 一个掌控着整个丰莱官员流向走动的实权部门，一个看着是虚空的部门但却是最清高的地方，司铭昇怎么不急？！ 可是急也没有用，他已经坐在了太子的位置上，只要不出大错偶尔有几个亮眼之举，以那些文臣嫡子当为太子的论断，司铭昇的太子之位是绝对不会被废的，前提是他能稳得住。 点评了三位皇子，顾今夕却是没说太子司铭昇，只是摆手让三个丫鬟退下。 清风明月青桃才退出去，窗户就被人推开了，一个快如闪电的身影将顾今夕抱住，那张让整个京城女人迷恋的脸在顾今夕脸颊上蹭着。 “阿夕真香。” “怎么跟做贼一样。”被慕容瑚抱着，顾今夕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还热乎的包子，道，“吃吧。” 几下就把包子吞下，油腻腻的嘴在顾今夕脸上狠狠的啄了几下，弄得顾今夕脸上全是油渍。 “要是被林嬷嬷看到，我就不能抱阿夕了。”抱着顾今夕，慕容瑚满足的喟叹，不过他的脸色不太好，眼里也有血丝，看着就是没睡觉。 “不回家休息到我这里来是做什么？”又给慕容瑚夹了一个点心，顾今夕也没在意自己脸上的油腻。 嘴巴里还在咬东西说话不清不楚，好不容易吞下包子，慕容瑚道，“殿下交代了我几件事。” “吃完赶紧回去睡觉。” 以慕容瑚将近大圆满的内力，哪怕是熬几天几夜都不会有这样疲惫的神态，可见司铭昇让他做的事十分消耗心神。 “不，我要抱着阿夕睡觉。” 薄唇还是油腻腻的，但是一下子就擒住了顾今夕的红唇，狠狠的解了相思之苦。 “这下可好了，我又得重新洗漱。” 脸上唇上全是慕容瑚故意粘着的油渍，脸色微红原本就红润的唇像是充了血，慕容瑚看着眸色一暗，舔了舔唇，道，“我终于明天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哪怕肚子饿得不行，但是美色当前慕容瑚能坐怀不乱可是还是想狠狠的亲几次。 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觉得他是好几年都没见到顾今夕了。 双手下意识的抵在慕容瑚的胸口，跳动的心脏，缠绵的亲吻，衣服都有些凌乱了。 最后慕容瑚放开顾今夕，只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哪像是疲惫的人该有的，暧昧的气氛流转但是下一刻慕容瑚的肚子传来咕咕叫的声音，瞬间破坏了这气氛。 “好了，快吃东西。” 慕容世子无耻卖萌，道，“饿得手脚无力，要阿夕喂。”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顾今夕跳下来，直接无视慕容瑚的卖萌，找了湿巾搽脸。 被无视的卖萌，慕容瑚只能可怜兮兮的自己吃东西，那哀怨的小眼神一直偷瞄顾今夕，乐得顾今夕以为自己养了一条人形大狗。 “如无意外，按照惯例三爷应该是翰林院修撰。”饭饱之后，慕容世子忽然就正经起来，不过他还是把脸凑到顾今夕旁边怒着嘴表示要擦干净。 无力又好笑，顾今夕拿着帕子把慕容瑚的嘴擦干净，道，“闵春秋的案子还没起来？” “今天是三甲觐见，我猜是明天。”得意的把顾今夕的帕子塞进衣襟之中，慕容瑚搬着凳子凑在旁边，手放在顾今夕腰上也不敢乱动，怕被扔出去。 “我看悬。”顾今夕淡声道，“御史大夫虽然是陛下的人，但是御史台有一位大人的性格和季刚易十分相似，直愣愣的性格，我看今天的朝会他会直接上奏。” “这件事关系到云州刺史，现在朝里没有哪位大人能胜任那边的位置。” “说是不能胜任，只怕还是因为烈陵的关系。”顾今夕道，“定帝的陵墓，就算是其他国家的帝皇君主也想知道这里到底埋着什么东西。” “是金银财宝还是那枚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是在末帝时代消失的，怎么会在烈陵？”慕容瑚摇头道，“只怕是在阿美族手中。” 580.第580章 传国玉玺到底是在谁手中？ 夏天将至，这荣城也开始热起来，百姓的衣服都换成了透气的，可是不知何时起京城里流传起传国玉玺的事。 传国玉玺事关重大，丰莱国荣城的百姓中渐渐出现一些容貌风情各异的人。 他们目露精光，眼神扫过之时竟是让人混身冰冷，还有模样平淡之人，放在人群中当面走来也会忽视。 “传国玉玺。”甘露殿内，章帝高座上首，向来很少出门的杨公也在，“老师，你认为是不是定帝特意制作的那个。” “整个大陆，只有大齐转为****的定国大帝定帝曾让人铸造了一枚传国玉玺。”身材瘦弱的杨公眼睛半阖，看着淡定非常，他双手放在腿上，淡淡道，“但是陛下，传国玉玺模样记录在史册，若是有人以史册记录假冒传国玉玺企图开启战事，也并非没有可能。” “现在我国南边正在和海盗开战，虽然有东瞻国为友军，但是东瞻国究竟是敌是友陛下与老臣都清楚。” “一旦此次海上战役，东瞻国与海盗暗通曲款，江南极有可能沦陷。” 不愧是三朝元老，两朝帝师，杨公远见非一般人所能及，这一点，就连顾今夕都没考虑到，但是杨公却是思虑周全想到了这一点。 “老师所言极是。”章帝心思不平，但他十分敬重杨公，杨公所言他也的确听进去了，“依老师所言，不如封锁消息？” “倒也不用封锁消息。”杨公淡声道，“现在京中有两件大事，一件是传国玉玺之事，还有一件是云州解元被顶之安。” “解元之案从年前积压至今，老臣斗胆敢问陛下，可有打算？” 听到杨公提及云州解元被顶之案，章帝面色变化，眼底透出冷光阵阵，甘露殿里的气氛瞬间留沉重起来。 杨公却是无所畏惧，他依旧坐着后背挺得笔直，官袍穿在他瘦弱的身上好像挂着但没有一点好笑的意味，反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 “老师可有推荐之人？” 章帝此言显然已经决定换掉云州刺史，解元被顶替一案哪怕他真的是无辜的，但是在他辖内发生这样的事他避无可避！ “京兆府尹季刚易为人耿直刚正不阿，”提到季刚易，杨公抬眼看了眼章帝，眼底似乎闪过一丝笑意，他继续道，“他任职云州刺史，绝对不会辜负陛下所望。” 虽然杨公没有言明但是那一眼含笑的眼神却是让章帝罕见的红了脸。 季刚易那脾性，幸好没让他去做御史大夫，要不然章帝每一日都不用安生了。 这个朝堂里，章帝敬重老师杨公，有些‘惧怕’的却是京兆府尹季刚易，凡是章帝做错什么，御史大夫还要斟酌一番可这季刚易却敢站出来点明，章帝觉得丢脸又舍不得季刚易的一身才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季刚易，的确不错。”由他去调查云州解元被顶一案，章帝是很放心的，“朕再赐他尚方宝剑。” 杨公站起来，颤巍巍的跪下道，“陛下圣明。” “老师快快请起。”见杨公跪下，章帝赶紧下来扶起杨公，汗颜道，“老师年岁已高，本该在家颐养天年，却因为学生而一直没有卸任，学生惭愧。” “能为陛下分忧，是老臣的荣幸。” 章帝扶着杨公坐下，然后他也在旁边坐下，道，“季刚易前往云州担任刺史之位，老师认为谁能胜任京兆府尹之位。” “陛下早已成竹在胸。” “虽然有了人选，但是还想请教老师。”章帝面上恭敬，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 “虽然他名声在外，但是过于年轻。”杨公知道章帝的选择，说实话，他那一身刚正不阿要不是他了解季刚易的品行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等子事，连他都要怀疑那个包亘是不是季刚易的私生子了，这性格…… 杨公看着章帝笑，可真是前脚走了一个季刚易后脚就来了一个季刚易的翻版。 “现在也不是提拔他的时候。”杨公敛笑道，“陛下还不曾忘记解元顶替之案的爆发是在何时。” “朕自然是记得！” 科举三甲，状元、榜眼、探花都是他钦点，章帝看过顾复游、张奉先和周瑾瑜的卷子，这三人的确是有三甲之才，而二甲传胪闵春秋也是有才，但是和这三人相比却是少了底蕴。 他不能因为他是寒门学子之中的佼佼者就点他做探花，这对周瑾瑜以及其他学子是不公正的！ “现在京中喧闹，出来传国玉玺之事倒也能压下去。” “陛下若是愿意，可将创国玉玺之事夸大，百姓自是会忘记这件事。” “百姓虽然忘记，但是那些学子却是不会忘记。”章帝摇头叹气道，“这件事依旧是要解决，要不然朕在民间就要落个不公正的名声了。” “陛下打算如何平息这件事？”杨公道，“公布四人的卷子还是当庭再考？” 章帝垂眸思考片刻，道，“这四人都是我丰莱之才，当庭再考太过羞辱，公布卷子即可。” “是。”杨公站起来拱手作揖道，“老臣恳请陛下将此事交给老臣。” 章帝一听，面上大惊，道，“老师年事已高，这件事由太子去做即可。” “陛下。”杨公摇头道，“老臣知道陛下忧心太子殿下在民间声望，但是此事在学子之中引起的波澜太大，一旦处理不慎对太子殿下的名誉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而且现在朝中隐约可见的夺嫡，作为文官之首的杨公自然是支持顺皇后所处的嫡子司铭昇登基为帝，对于这件事自是要小心谨慎，万一污了司铭昇在民间的名誉，这就是送给其他皇子的把柄。 杨公所言，直指章帝心中担心，他长长叹一口气，无奈苦笑道，“太子冥顽不灵，整日沉迷酒色，不喜读书，这次朕让三个年岁已到的皇子入朝为官，为得就是给他警惕，但是他依旧我行我素。” 这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如果太子着急去找章帝说也要入朝，章帝怕是要多想。 杨公垂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恳求由他来做这件事。 581.第581章 “传国玉玺的事是谁传出去的？” 雅致茶楼，站在窗边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江湖人有各国的探子，他们都是来查传国玉玺的事，这件事在顾今夕的意料之外。 “并没有查到源头是谁。”孔平道，“但是三国的暗桩都有推波助澜。” “无论真假，这荣城恐怕是难以安静了。”眯了眯眼，顾今夕坐下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但是水越乱越能浑水摸鱼。” 所谓浑水摸鱼，孔平已然是猜到顾今夕指得是那件事，他低声道，“贺天池进步很大，完全可以胜任主子谋划的那件事。” 手指点着桌面，阳光照在她的侧脸，柔和的五官竟是有一股如出鞘刀剑一般锋利之感，无法直视可忍不住想要跟随。 “设个局考验考验。”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孔平说可以胜任，顾今夕是相信的，但是现在荣城的水很浑浊，没有那灵变的应对之力，只会暴露她的存在，哪怕她在荣城里的势力已经非同寻常。 “南边和九曲有消息传过来吗？” “公子做事一向稳重，没有稳固的局面他不会联系我们。”孔平看了眼顾今夕道，“顾何在江湖上才有一些名声却不足为奇，尚不能成为公子的助攻，想来公子现在还是暗中活动，不好传达消息。” “九曲那边……倒是有一个消息。” “你这样吞吞吐吐，难道是与我父兄有关？” “是与大公子有关。”孔平恭敬道，“风七传信，大公子在她到达九曲之前就已经离开九曲。” “去哪里了？” “回京。” 沉默片刻，修长的手指在桌面划开一个淡淡的痕迹，好一会她道，“只要不是父亲归来，一切无碍。” 作为镇守边关的将军，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回来，除非造反或者死亡。 而作为顾复振的儿子，顾廷棠在军中虽然有职位但是相对于顾复振的官阶来说，只要顾复振同意他就能回京。 “就是不知大兄回来是为何事。” 顾廷棠回来的消息打得顾今夕措手不及，但只是一时！顾廷棠回来与否和她算计的事并没有直接的冲突，哪怕他震惊他不能接受，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目标与策略！ “属下不知大公子为何回来。”孔平不敢看顾今夕，以他们这些心腹下属的了解，设身处地站在顾今夕的立场上想，十年不见，哪怕是偷偷回来看一眼也好，但是没有！哪怕是托人照看也好，但是没有！哪怕是来信过问也好，但是没有！ 现在突然说回来就回来，哪怕是有血缘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孔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之前蛛丝马迹，属下等人查到有信从穹关而来。” “是广平侯的家信还是祖父的信。” 但是顾今夕却是想起天使到来宣布顾家三爷是状元时顾连义老管家说得话，不明而意，是家信，是砥国公的家信。 可是奇得是府中哪怕是老夫人都不知道，只有顾老管家才知道。 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是砥国公的信。”孔平道，“属下查到是给顾老管家的信。” “顾连义是祖父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眸色闪动，顾今夕道，“他不会偏帮任何人。” 不过五年的时间，顾连义甚少进入内院，也甚少传信给砥国公，怎么今次就传了？ 顾今夕思虑，但转念一想，现在她势力堪称庞大，半个荣城的坊市都在她手中，只要她想知道就有人会把消息传上来，而曾经的顾今夕是什么？ 一个敏感自怜自哀的小姐，连反抗都不敢，被禁足在雁北向的国公小姐，连自己的母亲来信、外祖家来人看望都不知道的国公小姐，又怎么会知道顾连义曾经有没有和国公传信过。 “不必过密监视，一旦他再与穹关通信截下来。” “是。”孔平恭敬，又道，“云州解元被顶之事沸沸扬扬，陛下还没做出决断，我们的人要不要参入其中？” 说是参入其中倒不如说是推波助澜。 “不用。”顾今夕不在意这个云州解元被顶之案，“你的人和钱风栗的人都不要动，这件事交给常德安解决。” 坞林已经牵扯其中，这件事是坞林崛起的最佳时机，有了其他影子反而要影响了。 “让钱风栗的人盯着传国玉玺之事，你的人帮贺天池。” “属下明白。”孔平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顾今夕听了之后没说什么但是该记在心里的还是记在心里，“属下告退。” 包厢里只剩下顾今夕一人，桌面上残留着淡淡的痕迹，许久她也起身离开，不过在大堂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表哥？” 不是别人，正是久居深宫的三皇子司铭瑞。 “表……弟。” 司铭瑞看着楼梯上身穿男装的顾今夕，眼底有一丝惊讶和惊艳，心里有丝丝喜色流淌。 “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喝茶。”顾今夕笑道，“表哥怎么在这里？” “散心。”司铭瑞来到顾今夕身前，道，“你这是要离开？” “坐了好些时候，去街上走走路，买些东西回家。” “正好我无事，陪你一起去。” “能得表哥作陪，真是三生有幸。” 让皇子作陪逛街，除了皇帝和他的生母有谁有这样的荣誉？ 顾今夕笑得浅淡，结了账后和司铭瑞在街上闲逛，看着一些东西十分有趣，只可惜粗糙了些。 “听说表哥已经入仕多日，我不曾恭喜。” “何喜之有。”司铭瑞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还不如做一个逍遥公子来得自在。” “姑父要是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生气的。”顾今夕失笑道，“大表哥已经这样，你再这样，不知道他该怎么惩罚了。” “大哥每天在自己的院子里潇洒，时而出宫与他娘家表弟玩乐，我看着着实是羡慕嫉妒恨。”司铭瑞道，“同样是儿子，怎么就不一样呢。” 抿嘴轻笑，顾今夕道，“还有二表哥和五表哥作陪，表哥可安心？” 582.第582章 “二哥和五弟是如鱼得水，我是鱼离水，干旱得很。” 看着听着，司铭瑞对皇位真的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但是皇家的心最难琢磨，你压根就不知道他现在说得话到底是是真是假，是不是只是敷衍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到。 顾今夕没往心里去，毕竟她也没说一句实话，哪怕因为司璇琉的原因，她和司铭瑞的关系比之当初亲近了很多。 “听说这家店的东西不错，进去看看。” 这是一家卖脂粉还卖头钗的店，两个富贵的公子哥进去简直就是来送钱的！ 掌柜一看顾今夕和司铭瑞笑得都到耳根了，他道，“小店的东西是京城里最好的，两位公子要买什么？” 说着，他拿出两个盖着红色绸子的木托，笑道，“这是我们店里刚进的新货，两位公子看看。” “这边是最新的胭脂，化得很好，这边是刚进的簪子，样式都是罪新潮的。” “这根如何？”这是一根做工极其繁复的簪子，光上面的绕丝就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更何况在上面镶嵌彷如尘粒的宝石，打磨得需要多少心力？ 说实话，顾今夕并不太懂胭脂啊水粉啥的，还有簪子步摇发髻，她以前练武看书都来不及，还有皇室宗女要学的琴棋书画，后来上阵打仗了，哪有时间去研究这些，要是让她辨别真假好坏质地，她还能随口来两句。 一般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她府里的女人给她准备好的，现在也有丫鬟，来这里还不如去器具店看刀剑。 看着司铭瑞递来的簪子，顾今夕瞧了瞧，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点词汇来描述，只能僵硬着笑道，“表姐一定会喜欢的。” 司铭瑞的眸光不着痕迹的一暗，他放下簪子，嘴角的弧度有些微妙的下拉，道，“璇儿的确会喜欢，这与……的样式不太一样。” 刻意模糊，老板却是没有听出来，他笑着道，“这些都是江南最新的样式，昨天才刚到的，京里的夫人小姐们今早就派人来取了。” “不过两位放心，我生意做得虽小但是这东西绝对不会重复。” “独一无二？”顾今夕倒是起了一丝念头，她多瞧了眼那个银丝簪子垂着流苏，缠丝之间隐约有些光，细细看去竟然是在里面用金丝做了一朵一朵精致的牡丹，“这支包起来。” 也不问价格，顾今夕直接让老板将这根流苏簪子包起来。 “好。”这种不还价的客人老板是最喜欢的，他赶紧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盖子上雕刻着藤蔓，乍一看藤蔓好像把盒子整个都缠绕住，打不开。 “公子大气，我去给您掉零头，一百两整。” 买一根簪子花一百两这要是放在百姓家中宁可拿去过日子，可是京里夫人小姐们比得就是衣服的款式簪子的花式，谁的最美最新潮。 顾今夕只求穿着舒服，衣饰是男是女对她并没什么意义。 “喜欢这个？” “买来送给舅母。”递了银票给老板，将长方形的盒子拿在手里，顾今夕又点了两支道，“这两支也一同包起来。” “样子新潮，带回去给姑姑和表姐，算是我的心意。” “怎好让你破费。”司铭瑞依旧笑着，眼底的光彩有些异样。 “自家人，哪里谈破费。”顾今夕不在意，又拿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道，“两根一百两。” “对。” 豪爽大气不砍价，老板只觉得这生意做得自己心里舒坦，还额外送了刚进来的胭脂两盒。 “六月十六是我的生辰，不会大办但是会在母亲那边办家宴。” “姑姑有旨我定然会去。”顾今夕笑道，“只要表哥到时候不嫌弃我送的东西浅薄就好。” “你来就好了，不需礼物。”见顾今夕答应，司铭瑞似乎松了口气，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对了，你可知道云州解元被顶的案子？” “知道。”顾今夕脸色不变，道，“在京里也是沸沸扬扬，哪怕我在府里也听到不少关于他的消息。” “京里都在说年前云州刺史的折子就到了陛下的案桌上，怎么压倒现在才放出来？” 顾今夕并不是一般的女子，经过之间的几件事司铭瑞从未把她当做一般的闺阁女子，他沉声片刻，道，“与云州刺史有关。” “云州刺史？”顾今夕挑眉道，“难道这件事是云州刺史与狄家联手？” “这倒不知，不过秋闱那段时间云州刺史一直卧床休息，到了年前才开始渐渐好转。”司铭瑞微微皱眉，道，“虽然如此，但是在他任期内发生这样关乎民心的大事，他这么多年熬下来的资历都白费了。” “我看，他会引咎辞职。”这是保全自己一家老小最好的办法，继续待在云州刺史的位置上也不过是在脖子上悬一把刀，随时随刻都可以身首异处，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激流勇退。 “言之有理。”在朝堂上几个月与以往相比看得听得都不同，眼界也宽了很多，原本他的心性就较为冷静，现在是越发的沉静了。 朝中夺嫡已经渐显端倪，他是皇贵妃之子，哪怕他是真心实意不愿意夺那个位子，可是他的兄弟们是不会相信他是真心的，有时候夺嫡这条路并不是本人愿意走的，而是被旁人逼得。 “时候不早了，表哥该回去了。”顾今夕指了指司铭瑞手中的两盒东西，浅笑道，“一定要将它们交给姑姑和表姐。” “我会记得的。”看着顾今夕，司铭瑞的眉色比往日还要柔软几分，“我先送你回家。” “不了，马上就到大舅舅府上了。”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西市，再往前走就是富人区，还有那些官阶较低的官员居住的地方。 “那好，告辞。” 司铭瑞拱手离开，顾今夕目送了一程之后这才转身离去。 “看来很好的样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股酸酸的味道简直是掩藏不住，一身白衣的男人跟在顾今夕身后，一张脸拉得老长老长。 583.第583章 这个拉长着脸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我心情不好需要人哄的意味。 “……”顾今夕停下脚步，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真是无奈又无力，“太子交给你的事都办好了？” “我是谁！”慕容瑚一挑眉毛，得瑟道，“自然是办好了。” “那么我的钱也该给我了。” “什么钱。”慕容瑚装聋作哑，道，“我什么时候欠了阿夕的钱？” “每三年开始的地下赌局，我没忘记还是你亲自带我去下得注。”顾今夕面无表情，冷笑道，“怎么醋喝多了，世子打算赖账？” “我怎么可能会赖账！”被顾今夕鄙视，慕容瑚跳脚道，“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我忘记了，忘记了而已！” “也没见的你忘记来我府上找我。” “阿夕是不一样的！” “既然不一样，那怎么忘记了把该给我的钱给我？” 被顾今夕堵得哑嘴，慕容瑚赶紧凑上卖好，笑道，“阿夕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我只要求一件事。”淡定的无视慕容瑚狗腿的卖好，顾今夕冷淡道，“只求世子以后别在我面前晃荡。” 这可真是严重了，慕容瑚脸色变了变，脸上的笑容暗淡下去，低头看着顾今夕眼底有心悸和害怕，声音微微颤抖，道，“阿夕是说真的？” “你认为呢？”淡漠的反问慕容瑚，顾今夕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这样冷漠的顾今夕，慕容瑚心慢慢往下沉，整个人都失去了明亮的光泽，哪怕是渐渐热烈起来的阳光都不能让他回暖。 看着这样的慕容瑚，顾今夕眼底有一丝笑意又有一丝无奈，道，“跟我来。” “哦。”完全没有一丝反驳，慕容瑚跟在顾今夕身后，一张绝色无双的脸、那对勾人心弦的桃花眼失去亮色。 走走绕绕，不知走了多久，只剩下一个死胡同，顾今夕转头看着生无可恋的慕容瑚，红唇微微一抿，拉着他就翻墙进去。 院子里的守卫没有听到动静，两个人和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座假山。 这里是较为偏僻的院子，院子里是一个水池一个水池圈起来养着荷花，夏日来看十分有味道，一座排屋。 慕容瑚混混沌沌的，突然被人大力压在榻上，要不是榻上还垫着一层毯子，他的后背估计要紫了。 鼻间是他最喜欢最熟悉的香味，温热的唇上压着淡淡的冰凉。 “傻子！” “阿夕。”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底有委屈和不安。 顾今夕是头一回看到慕容瑚会有这样的不安，一时间她竟是有些心疼和不知所措。 “你在担心什么？” “我……没有。”硬着嘴，慕容瑚闪烁着眸光不说。 低头在慕容瑚的脖子上咬出一个牙印，带着血的味道，顾今夕吻上慕容瑚，颇有缠满悱恻之感。 “你在不安什么？” “我……”嘴里还有血的味道，已经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顾今夕的血，慕容瑚看着顾今夕唇上被他咬破而流出的血，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总是粘着我。”双手撑在慕容瑚头的两侧，因为亲吻而有些散乱的发髻有几缕发丝垂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慕容瑚，带着丝丝的压迫，“已经是第二次了。” “什么第二次？”目光闪烁，慕容瑚不和顾今夕对视。 “第一次是顾庭昱，第二次是司铭瑞，你对我身边出现的男人有很大的敌意，为什么？” “怎么会！”虚张声势一般的提高声音，慕容瑚夸张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你就是这么小气的人。”眉头一挑，顾今夕舔了舔红唇，满满的铁锈味她眉头不皱。 一听顾今夕的话，慕容瑚立刻就委屈了，一双桃花眼里竟是有泪在闪动，拉长着尾音道，“阿夕~” “呵。”看着慕容瑚小狗儿般可怜的神色，顾今夕忍不住笑起来，道，“你以前算计我的本事都去哪里了？” “天地良心，我从来都没有算计过阿夕！” “哦？”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继续笑，笑得慕容瑚又不敢看她了，“需要我一一举例吗？” “那些事情之中，有多少事是有慕容世子的背影？” “阿夕~~~”赶紧抱着顾今夕，不过眼前的情况他似乎有些不妙……不过被阿夕压着想想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装傻卖萌的功力都是这些年学的。”顾今夕不为所动，“做错事是不是准备这样对付我？” “我怎么可能会背着阿夕做错事！”慕容瑚一张脸绷着直直的，只差两只手指对天起誓，“我对阿夕的心天地可鉴！” “天地可鉴？”不知想起什么，顾今夕笑得不怀好意，道，“既然如此，你就证明给我看。” 闻言，慕容瑚立刻接话，完全忘记了刚才他整个人都像是从醋缸里出来的。 “要怎么证明！” “我也不要求你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事，只做一件很简单很简单的事。” “阿夕你说！” “跪搓衣板。” 跪搓衣板这事还是她听以前救得那些女人们闲聊才知道的，看着慕容瑚有些扭曲的表情她忽然觉得还是不错的。 “搓…搓衣板？” “怎么。”顾今夕的脸色立刻冷了下去，道，“不愿意？” “愿意，愿意！”苦着嘴巴，慕容瑚赔笑道，“只要阿夕信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那就跪吧。”从榻上下来，也不知顾今夕从哪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搓衣板，慕容瑚看着上面比一般搓衣板还要尖锐的……慕容瑚觉得他的膝盖还没开始跪就开始疼了。 为什么看起来阿夕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慕容瑚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是欲哭无泪，他微不可查的颤抖的接过顾今夕笑眯眯递给他的搓衣板。 “不准用内力，归足一个时辰。”顾今夕笑眯眯的看着慕容瑚，道，“我就告诉你一件你最想知道的事。” “当真？”慕容瑚眼睛一亮。 “当真。” 瞬间，慕容瑚就像是一朵被风霜打蔫了的花因为阳光雨露再一次挺拔起来，之后他斗志满满的拿着搓衣板跪了下去。 584.第584章 慕容瑚还真是跪了一个时辰，没有用内力保护，站起来的时候腿和膝盖都已经不是他的了。 那双眼睛巴巴的看着顾今夕，真是可怜极了。 “赌坊出问题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慕容瑚的神色一顿，看着顾今夕的表情还是那样可怜巴巴的，“阿夕，抱抱。”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笑眯眯道，“你确定？” “……我自己来。”那种痛意简直是在锥心，哪怕是慕容瑚从小就是被景国公千锤百炼打熬的，甫一遇上搓衣板也是完败。 “是谁？”最后，顾今夕还有些心疼慕容瑚，伸手。 “藏得深，至今都没查出来。”乐滋滋的扶着顾今夕手，整个人都要靠在顾今夕身上了，只是眸色暗沉显然这件事让他没辙。 “这几日为这件事奔波。”顾今夕扶着慕容瑚坐下，道，“暴露了？” 慕容瑚有一个遍布各种堪比最大情报系统的祥云客栈，要说缺钱是不可能的，三年一次的科举赌谁是状元，说赚钱还不如祥云来得更加有钱。 现在担心的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钱拿不到没关系，关键是他们是谁，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和太子有关！ 如果知道和太子有关，那么太子私德有亏，这个东宫的位置章帝还能看在顺皇后的面子上依旧让他坐着，但是心里却是有一根刺，怎么都去不了。 最后愈演愈烈，会成为太子下台最重要的一环。 “这倒没有。”慕容瑚抱着顾今夕满足道，“这事一旦爆发对太子造成的危险很大，钱虽好但是安全更重要。” “我已经处理好了，一点痕迹都没有，阿夕不用担心。” 垂眸，顾今夕没说这件事钱风栗将他漏掉的一条线索给抹掉了，但和对方来了一场激战。虽然她手下真正会武的不多，可贵在精。 “恩。” “阿夕说我只要跪足了一个时辰就告诉我一件事。”殷切的眼神看着顾今夕，慕容瑚竟是紧张起来。 “对，告诉你一件你最想知道最在意的事。” “那你看……”慕容瑚指了指外面的天色，又露出自己好像开始渗血的膝盖，可怜道，“阿夕就告诉我吧！” “我顾今夕至今只有你一个男人。” 她并不是真正的顾今夕，加上前世的年龄她也要上四十了，她一向做了决定就不会动摇，除非这件事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让她寒心。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只有慕容瑚一个男人。 “未来也只有你一个人。” 含蓄的情是朦胧而美丽的，又让人揉断肝肠的，顾今夕不是时下的女子，喜欢就说出来让对方知道，但是总不是太过轻易。 未来是会变的，可是顾今夕确定她只要慕容瑚一个，其他人她着实是懒得应付，而且一个会折腾闹事的慕容瑚也够伤她脑筋了。 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膝盖上还痛着，可是顾今夕的话却让慕容瑚好像喝了蜜糖一样一路甜下去，难以言喻的兴奋，脑袋里炸着烟花，带着一丝不真切。 “阿夕，说得是真的？”小心翼翼的多问。 “我只亲过一个人，”顾今夕的动作很快，她的话音才落慕容瑚就被她压在地上，凳子倒在地上滚了几圈，“也只压过一个人。” 脑袋里烟花继续放着，可是没了之前的朦胧和不真切，慕容瑚笑起来，嘴角都裂到耳根了，一脸狗腿他不断道，“随便压随便压，以后阿夕在上面我在下面。” “我在上面你在下面的日子还早着，你就不用多想了。”顾今夕也是能人，慕容瑚的荤段子她接得一点都不含羞，这让慕容瑚瞬间认清了眼前的情况。 他的女孩看起来比同岁的女孩要纤长，可实际年龄只有十一。 十一！是什么概念！他要再等四年！ “起来上药。” 贪心不足大抵指得就是慕容瑚，明明得了顾今夕准确的心意，可是一想到还要四年才能做羞羞的事，他就浑身无力，软绵绵的好像骨头都被抽走了。 从架子上拿了药，看到慕容瑚软趴趴的还躺在地上，眼尾的眼风轻轻一扫，慕容瑚立刻就原地满血复活，一脸笑嘻嘻道，“我自己来，不用阿夕亲自动手。” “做好不要乱动。”压在慕容瑚在榻上坐好，将慕容瑚的裤腿撩上去，完全没有闺秀女子初见男人身体时的娇羞。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的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化，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就这么没吸引力？ 其实慕容瑚不知道，当初在烈陵给他解毒的时候，顾今夕是该看的全都不看了，不该看的……也就那个地方，而且在军营里她什么没见过，奚落她是女人不知死活不知羞耻竟然来军营的人，都被她阉了送进去宫里享福了。 “五皇子的动作大了。” “五皇子自小酷爱念书，十一岁那年去江南求学，陛下并没有同意，于是他就偷偷离开。”顾今夕在给慕容瑚上药，她没有看到慕容瑚的神色，只听他声音低沉显然对五皇子是有所顾忌的。 “他这样为求学敢违背陛下旨意的皇子，很得文臣的心。”找了纱布给慕容瑚的膝盖包上，手法利落还不让慕容瑚感觉得疼痛就好了。 “他进了吏部之后与吏部的官员相处的很好，连礼部尚书周大人对他都称赞有佳。” “那样如沐春风的人，自是十分容易套近乎。”就着慕容瑚的袖子擦手，顾今夕继续道，“三皇子在户部，虽然现在不是实缺但皇子的身份足以让人眼热并且投靠，将来说不得能掌管着天下税收。” 顾今夕和慕容瑚之间，横着最大的障碍不是父母也不是皇帝，而是夺嫡！ 一个是天生的东宫人，一个是天生的三皇子党，无论是皇帝还是其他皇子都不可能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砥国公嫡孙女的身份，实在是太过诱人了，就算砥国公府是天生的三皇子党，要是娶了顾今夕并且让她游说世子呢？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585.第585章 浓情蜜意时总是会下意识的无视对自己不利的事，慕容瑚是一个多情又绝情的人，顾今夕是一个冷情理智的人，他们依旧会浓情蜜意，可两人的性格注定不会浓情蜜意很久，现实摆在眼前，将那一室的温情全数消灭。 “今生不能娶你为妻，我便终生不娶。” 誓言再多，困难依旧还在，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底满是坚定。 当初她不顾冯丽的阻拦一意孤行要去找顾今夕，他早就想好了后果。 “可是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太子登基之后，我不要荣华富贵，与你逍遥天地，看这万里河山。” “好。”慕容瑚是一个重心重信之人，他真心说出来的话从来都不会食言。 顾今夕原本就没打算在这浑水一般的京里久居，但是她过来的时候，一个破布一样的身体，没有属于她的势力，她又怎么能逍遥自在？ 幕后谋算、杀人不见血的确有趣，可是她玩腻了，朝堂之上呼风唤雨连皇帝们都要礼让她的事她已经做过了，对于权势的心她依旧有，但是没有人知道权倾天下的同时整个国家的负担都在你的肩上。 她不惧怕责任，可是这个国家有一个可以担负责任的皇帝，她为什么要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云州解元被顶一案，陛下打算派谁前往调查？” 虽然闵春秋和狄家的那位蠢碌公子都在京里，可是证据却是在云州，“云州刺史也该退位了。” “要说调查案子，阿夕与我都有人选，可是云州刺史的位置怕是不好动。”慕容瑚皱眉道，“殿下打算在云州安插人手，但是现在的情况谁在云州动手就会成为云州解元被顶一案的罪魁祸首。” “三省六部九寺都没有可能，御史大夫刚动过是不可能再动。”顾今夕淡淡道，“季刚易是查案的好手，整顿内吏也强硬，若是陛下再赐下尚方宝剑，以季刚易的性格，一年之内能还陛下一个清明的云州。” “阿夕是认为季刚易会被陛下调去云州？”慕容瑚有些不信道，“前任京兆尹丢官去职，陛下把在御史台的季刚易调过去，这还没有一年又动他的位置。” 慕容瑚突然想起季刚易敢顶撞章帝的性格，他又点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对于这件事上陛下还是有私心的。” 私心是什么？顾今夕也知道不少，比如章帝在御花园逗鸟，一听季刚易入宫有事禀报，赶紧把鸟塞进了孟伟的衣襟里，又比如章帝在贤妃的宫里睡多了晚了早朝，季刚易就见指着章帝的鼻子说美色误国国将不在！ 据说那时候章帝的脸色很好看，想要惩戒季刚易，可人家没做错只是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章帝又爱季刚易的才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所以说在这个时候把季刚易调去云州，陛下的私心就不那么明显了。 “明天，陛下也该带太子上朝了。” 第二天早朝，章帝的确如顾今夕所料，带着一脸强撑着清醒的太子司铭昇上朝，并且下达了圣旨，掳了原云州刺史的冠帽派遣季刚易前往调查解元被顶一案，穿戴上云州刺史的官袍。 京兆府重要，可是云州却是荣城的咽喉，一旦云州出事荣城也抵挡不了多久，这是明降暗升，是真正的手握实权的大员！ 而之后的圣旨是任命京兆府少尹应余睐为京兆尹，他原先的位置暂且空着。 杨公罕见的上朝，官袍好像套在他身上，枯瘦的手里拿着笏，跪下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事上奏。” “老师快请起。”哪怕是在朝堂上，章帝给予杨公的是最大的尊重，“孟伟，去扶老师起来。” “多谢陛下，但恳请陛下让老臣说完。” “老师请说。” “老臣恳请陛下公布三位大人的卷子。” 章帝并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却是环顾了整个朝堂，他道，“状元、榜眼、探花乃是朕钦定。” “是，老臣不敢怀疑陛下，只是天下学子认为弄虚作假，为了安抚天下学子的心，老臣再一次恳求陛下。” 杨公将头抵在地上，随后不断有大臣出列，请求章帝同意公开卷子，朝堂上顿时陷入了安静。 学子们并不知道，他们这么做不单让闵春秋在朝堂上难以做人，更是在质疑章帝所做的决定，他们自以为他们是勇敢的战士，为不平事报不平。 “太子认为如何？” “儿臣……不知所措。”司铭昇愣了愣，坦白回答。 但是章帝对司铭昇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又看着同样来上朝的司铭瑞和司铭顷道，“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 说实话，这是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可是同意就是质疑章帝，皇帝无上的威压不可污蔑，哪怕皇帝真的做错了！ 这就是皇权。 司铭瑞和司铭顷跪下，不言不语，但是不言不语正是从另一方面同意杨公的做法。 章帝的脸色很差，他环顾跪下的大臣，每一个人都在依附杨公的话，最终章帝还是同意了。 “朕允了。” “陛下圣明！” 所有人都在高呼陛下圣明，可是章帝却是一脸阴沉的退朝，直去了永宁宫。 “陛下。”章帝没有坐着步撵来，一路风风火火让他的脸色发红，顾言曦一惊，道，“赶紧给陛下拿凉茶。” “恩。”章帝受了礼之后让顾言曦起来，他道，“合德呢？” “在锦绥院里。”顾言曦浅笑道，“臣妾的永宁宫还在锁足中，倒是让合德委屈了。” 章帝眸色一闪，道，“下个月十五是瑞儿的生辰，你是他的生母，合德是他的亲妹妹，不能不到场。” “可是……”顾言曦犹豫道，“臣妾很想领恩，但是母后那里该如何交代？” “母后那里你不必担心，朕自会去说。”到了永宁宫，章帝一肚子的火好像自动就熄灭了，杨玫奉上凉茶，章帝也只是放在一旁，“把夕丫头也叫上。” “朕记得你二兄家里还有一对子女，新科状元家中也有一子，索性家宴，就让他们小年轻一起聚聚吧。” 586.第586章 时刻注意着皇城动静的学子们等待着皇城主人给他们的答复，当一队禁卫军出来时他们心里是忐忑和激动的，他们认为他们为寒门学子争取公平。 然而定睛一看，为首之人身穿官袍带着冠帽，是一位德高望尊的枯瘦老者。 跟在他身后的是礼部的官员，而他身后的禁卫军手里有一个托盘，盖着全黑色的锦缎。 “拜见杨大人。” 有人崇拜杨公以他为榜样，也有人厌恶杨公认为他年老体衰竟然还占据朝中重要的位置，早就该退位让贤，但不得不说，杨公以寒门的身份成为两朝帝师，现在还担任着太子名义上的老师，一步一步走来何其幸运也何其的凶险。 “今日，老夫代陛下公布状元、榜眼、探花的卷子。”杨公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虚弱，不过皇城门口谁都没有喧哗，“裴大人。” “是。”是礼部的官员也同样是杨公的学生，裴大人掀开黑色绸缎，拿出其中一个卷子。 人至中年但气血旺盛，声音洪亮，首先念得是顾复游的卷子，每一个字都有力没有一丝拖延听在耳中十分舒服。 说是卷子，其实给出的并不是殿试里全部考试的卷子但也是最重要的卷子，当裴大人念好三人的卷子之后，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不愧是状元、榜眼、探花，虽然切题不同但是他们的回答一目了然，紧扣题目，也没有堆砌所谓的高大上，哪怕是旁边来围观的小贩们竟也觉得自己听懂了！ “杨公。”有一个青年走上前，恭敬作揖道，“请恕我们大胆，我们还想见一见传胪的卷子。” 杨公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怎么会猜不到他们的想法，他摸着胡子，点头道，“虽然于理不合，但是鉴于此事，倒也酌情。” “裴大人。” “是。” 闵春秋的切题也不错，但是和顾复游、张奉先和周瑾瑜比起来，真的差了很多，但是想想他的出身以及流传出来的习作，如果他没有遇到恩人坞林主人，连春闱都过不了，何况殿试。 这样的行为，已经是代表朝廷最大的让步，学子们都是读书人，哪个出色他们都听得出来，故而各自对视一眼，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杨公却当做没看见，摸着胡子带着笑意，道，“听了之后你们可有感想？” 当即有学子回答，“自愧不如，当继续研读。” 可是人多就是是非多，如顾今夕这样打算浑水摸鱼的人不在少数，何况荣城的地底下还有一座让各国皇室都无法忽视的地下城！ “自古以来官官相护！顾复游是砥国公的儿子，张奉先是正议大夫的孙子、门下侍郎的儿子，周瑾瑜的祖父是开府仪同三司，父亲是金紫光禄大夫，二叔是吏部尚书！” “杨公和周瑾瑜的祖父是少年同窗好友，人心都是偏的，杨公当真问心无愧没有偏袒！” 这话诛心的人！ 这个人藏在百姓中，先是用官官相护点起百姓心头的火苗，之后点出顾复游、张奉先和周瑾瑜的身份，最后更是直击杨公，说他为人不公正，因为他和周瑾瑜的祖父是同窗好友，于是百姓心中的火焰立刻高涨，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杨公的处事不公正。 其实这件事顾复游和张奉先不过是受到牵扯，真正被攻击的人其实是春闱发挥懒散的周瑾瑜！ “你春闱要是发挥得好，就没有今天这出戏了。”那人声音响亮，显然是刻意使用了内力，哪怕是离得比较远，躲在马车里的慕容瑚和周瑾瑜都听得真切。 “一家老小拿命威胁我，我要是再敷衍，老爷子一定会气病的。” “亏得你的孝心。”慕容瑚嘲讽道，“看来这些人不打算罢手。” “总有浑水摸鱼的。”周瑾瑜不在意，他是凭着真才实学，闵春秋如果不是运气好，现在早就离京了，还能有二甲传胪的位置？ “的确是浑水摸鱼的。”慕容瑚用扇子挑起帘子，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头，但是人数多那人有是用内力稍稍做了点手段，让他无法精确确定位置。 “是谁？” “不知道。”慕容瑚回答的爽快，道，“人太多了。” “夺嫡之争虽然还没明热化但是皇子们入朝就代表着各方势力的角逐的开始。”周瑾瑜家里长辈不一般，看得朝堂自然是不一般，哪怕他没有慕容瑚的势力，但是听着祖父、父亲和二叔平常没有躲避他的谈话，他也听得出来。 “让太子公布状元、榜眼、探花的名字，并非是陛下对这一届的科举有多么的重视，只是借由这件事告诉整个京城甚至是各国，丰莱国的太子殿下正式进入朝堂了。” “你看得还是这么真切。” “家有三宝。” “老大人们知道你这么称呼他们，你又是一顿好念。” “与其说这个，倒不如说太子打算怎么办？”周瑾瑜摆手，看着慕容瑚双眼里透着认真，道，“京里都知道瑚儿你风流放荡不羁，太子也总是跟着你出没烟花之地。” “但是我知道瑚儿并不是表现的那样，那么和瑚儿一起的太子自然也不是我所看到的那样。” 周瑾瑜和慕容瑚不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但是说感情和了解，他们在一起玩耍的时间虽然少可是一点都不浅薄和无知。 慕容瑚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周瑾瑜不敢说知道十成但是五成还是有的，他这样重信重诺有手段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到处勾搭良家妇女的风流公子？ 要知道慕容瑚只上过柳梦仙的床，而其他女人则是拼着命的想爬上他的床，但是没有成功过。 “瑾瑜，看得太真切并不是一件好事。”慕容瑚的声音不变，但是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从我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要趟这个浑水。”周瑾瑜不在意的耸肩，道，“我的祖父是开府仪同三司，父亲是金紫光禄大夫，二叔是吏部尚书，瑚儿你认为就算我不参加科考能躲过这场劫难？” 自然是不能。 就像是慕容瑚是天生的东宫党，周瑾瑜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要加入一位皇子的阵营，而他虽然没有公开选择，但是和慕容瑚说开了也表示做了选择，只是不知道三位周大人是什么选择。 587.第587章 皇城门口纷争再起，马车里慕容瑚和周瑾瑜的谈话在慕容瑚含有深意的笑中点到为止，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走吧。”接下去的事他们再看也已经没意思，还得明天早朝才能解决。 没有发现一辆马车离开，他们心中的火苗已经被点起燃烧成为熊熊大火，有人高喊要相信杨公，有人喊官官相护就算是杨公也不能相信，还有人试图冲进皇城，但是禁军并不是摆设。 “杨公，快随下官进去。”在裴大人眼中，这简直就是暴民顽固不化的表现，竟然不相信杨公！ 杨公看着纷乱非常哪怕是被禁军镇压但是一声声高喊哪怕是皇城里也能听到，浑浊的眼里闪过冷冽的光芒，道，“去见陛下。” “是。” 今天早朝上发生的事，原本就是章帝和杨公演得一场戏，皇帝的威严不可亵渎，而放出顾复游、张奉先、周瑾瑜和闵春秋的试卷已经是章帝最大的让步，可是有人步步紧逼，是要挑拨民心？ 究竟是谁！ 杨公快步行走，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位七十多的老人，但是皇城何其大，最后裴大人让禁军请了章帝御赐给杨公的步撵，这才让所有人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不敢想象，要是杨公倒下陛下的怒火会有多大！ 皇城门口的这一场戏，顾今夕也看了，刻意修饰了眉眼穿着男装的她站在人群之中没有人发现她有什么不同。 “两拨人马。”顾今夕摇着扇子淡定的神色和旁边情绪激动的学子们完全是两个极端，但是和慕容瑚一样，她并没有找到第一个开口说话呛杨公的人，“心思缜密，早有准备。” 还有那些煽动百姓情绪的人，虽然做得隐蔽但是还能发现一二。 “你们去跟着那些人。” 跟在顾今夕身后，打头阵的就是贺天池，后面就是男男女女的孩子们，穿着并没有什么讲究都是些利落的衣服，但是看他们安安静静的站在顾今夕身后谁也不会想到这些人的来历和未来的地位。 这个京城里，敢这么污蔑皇室的她着实是想不出来除了阿美族还能有谁，但是现在受到影响的只是杨公，她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第一个喊话的人是阿美族的人。 渐渐，话语从闵春秋到周瑾瑜这个探花来得不正当，到张奉先有状元之才，顾复游哪有才华等等，真是把前四名都拉进水里，变成了一片小森林谁也不能确定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 这届科考的水已经混乱，而借着闵春秋坞林也打出了名号，至于他的习作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常德安已经给了她回复，顾今夕也早已料到毕竟不论是齐林还是闵春秋，对于权势名声，一个想翻案一个想给母亲妹妹好日子过，两人有着不一样的目的但是殊途同归。 只要别泄露了坞林的秘密，顾今夕不介意他们利用她的势力做文章，毕竟这是一件两得的事。 “丫头你怎么来了。” 云浅俪正拿着剪刀给盆栽剪形状，看到顾今夕来了她面上全是宠溺和笑意，将剪刀放下她拉着顾今夕打量道，“高了，也瘦了。” 在长辈的眼里，你哪怕是胖了也是瘦了的。 顾今夕可不会傻兮兮去和云浅俪唱反调，她拿出之前买的簪子，笑道，“舅母的生辰就要到了，兄长说您素来不张扬的办酒，那我只好早些将礼物挑好省得被别人占去。” “每年的生辰对我来说一家人吃饭就是最好的。”云浅俪却是不愿意收礼，对她来说今年最大的礼物就是顾今夕和她一起吃饭，“再找时间让你舅舅给我们画副画。” “舅母不要礼物可不行。”顾今夕嘟着嘴不乐意道，“您要是不收，您生辰那天我就不来了。” “好好好。”一听，云浅俪赶紧收下盒子，当着顾今夕的面打开，当她看到盒子里的簪子时眼底流露出了喜爱之色，“这可是寻芳斋的簪子？” 顾今夕忍不住回忆，道，“是叫寻芳斋，它很有名？” “何止有名，还很贵。”云浅俪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道，“白花这冤枉钱。” “不冤枉。”顾今夕抱着云浅俪的手撒娇道，“舅母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舅母快戴起来看看，”顾今夕笑嘻嘻道，“听说他家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贵点也无妨。” “就你说得有理。”云浅俪也是喜欢这簪子的，制作精良细致不说，形态也不复杂，最里面的牡丹造型要是不在阳光下还真是看不真切，灯光下又有朦胧感，京里的小姐夫人们谁不想要一根寻芳斋的东西，他们的东西是出了名的好以及带出去从不担心和别人家的小姐夫人撞了。 “生辰那天再带。”云浅俪爱惜的将盒子收好，道，“今天留下来吃饭。” “好啊。” 一百两可以让一般人家活上五年，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权贵人家来说一百两不过一根别致的簪子，甚至连一个月都不够开销。 顾今夕在范府用了午饭，又同云浅俪说了好些话才离开范府，经过一家茶楼时顾今夕发现她似乎看到了熟人。 张奉先，今科榜眼，张奉先是正议大夫的孙子、门下侍郎的儿子。 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谁？ 茶楼角落的采光一向是不好的，顾今夕脚下一转就进了这家看起来不咋的茶楼，小二笑着迎上来。 顾今夕也没刻意，只是挑了一个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桌子，以她的耳力自是听得真真切切。 “你的意思……”张奉先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犹豫。 那藏在黑暗之中的男人似在蛊惑又似乎只是在说着真相，但是顾今夕并不能明白他们说得是什么事，这让她苦恼。 “这样做对公子也是有极大的好处。” “但是要是被发现，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公子放心，主子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公子只要带着满腹的经纶即可。” “那位公子他当真要这么做？” 但听得张奉先的话，那藏在暗处之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可是并不明显，他道，“势已经给公子造好了，公子可不要辜负了主子的一片苦心。” 588.第588章 什么势？ 他们的对话顾今夕一丝不落的听完，可是琢磨不透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苦恼。 并没有说多久，张奉先就离开了，而顾今夕的耳力听到那个男人还坐在那里，但也没坐多久就起身了。 目光一斜，顾今夕看清了男人的样貌，说实话并不是俊美帅气的男人，但是五官组合在一起自有一股舒服的感觉，让人无端的信任他。 倒茶的动作文雅，垂眸淡笑间带出的雅致吸引目光，男人经过顾今夕身旁时忍不住看了顾今夕一眼。 轻抿茶，将这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茶楼，竟有错觉好像置身在拓月亭，风花雪月，拓月之清衡。 “你，过来。” 被顾今夕点名的小二笑着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们掌柜呢？” 一听顾今夕的话，小二心里一突，难道这公子是来找茬的？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道，“我们掌柜今个不在。” 得极淡，面上没有一丝情绪偏生小二在那一瞬间湿了后背。 临近夏日，衣料都选得单薄，后背全是冷汗衣服也黏在身上，小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的想看顾今夕的表情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压力竟是让他不敢动弹，仿佛下一刻他就会跪下求饶。 “这是茶钱。”放了碎银子在桌上，顾今夕没有理会小二，径直离开，只是走了一些路之后她忽然转身，看着那茶馆匾额上的字，“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定风波。” 真是有趣的茶馆。 “京城里果然是藏龙卧虎。” 顾今夕回府的时候天色还算早，只是清风明月青桃却是有些异样，“我不在的期间发生什么事了？” “府里并没有什么大事。”清风瞧了眼顾今夕，见自家小姐的确是不知，她琢磨了一下，道，“今早杨公代替天子公布了前四名的卷子，但是后来发生了意外，现在所有的学子和一些不知被谁蛊惑的百姓们都要求重考。” “重开？”顾今夕的动作一顿，眉色一冷，她道，“是谁在背后作祟？” “不知是谁。”明月赶紧道，“今早受小姐命令去跟踪的人被打成重伤，”一顿，明月继续道，“要不是刚好有人路过，说不定已经死了。” “路人？” 风明白顾今夕的顾虑，她道，“已经让他们查探过，的确是刚好路过的人，身家背景清楚，以前做过混混，后来娶妻生子认真过日子，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 下衣袍换上女装，长发打散没有梳起，执笔只是笔上无墨，青桃磨墨，只是顾今夕却放下了笔。 “你们刚才说京里的学子要求重新考试？” 风道，“包括很多百姓，现在他们都聚集在皇城门口，马上就要到大人们散值的时辰，看来他们是想堵住大门不让大人们离开。” “公告卷子已经是陛下最大的让步，重新科考就是在打陛下的脸面。” 三个丫鬟脸色微变，她们还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哪怕这件事和她们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她们不知道这件事对她们的小姐会有什么伤害。 “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压下去？” 想起在茶馆里张奉先和男人的对话，顾今夕冷漠道，“有心引导，压不下去。” “这件事让宫里那些人头疼去。”顾今夕不在意，道，“新一批的孩子里有什么好天赋的。” “孔先生说有几个孩子十分喜爱读书，他与常先生联系将这几个孩子送过去学习，不论日后是否参加科举，也算是坞林的力量。” “余下的孔先生还在观察。” “贺天池的事没办好，让孔平好好惩罚他。”墨已经磨好，镇纸压着画纸，顾今夕执笔在纸上落下第一笔。 风退下，明月和青桃却是给顾今夕点灯，这天说黑就黑，刚才还是亮的。 “要下雨了，我去把窗关了。”明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乌云瞬间堆积在一起，乌沉沉像是千斤顶压在头顶，不找个看不见的地方总觉得天要塌下来，心里很不踏实。 月和青桃的对话很低，顾今夕在作画并没有听到。 明月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天色暗沉的已经是不知道乌云上面的到底是什么颜色，青桃又点了一盏灯，心里默默的算着时间是不是该让小厨房送饭了。 只是她想得没多久，就见平灵急匆匆的进来，道，“小姐出大事了！” “掌嘴！”淡漠的女声从平灵身后传来，她穿着暗红色的衣袍，但一点都没有掩藏住她的姿容，这么多个月的经历，她已然不是刚见顾今夕时的孙琪琪。 “孙管事。”平灵娇小灵趣，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爱逗着她，只是孙琪琪一贯做事公正，从来都不偏袒谁，而且刚进府的时候就是孙琪琪亲自教导平灵，平灵对慕容瑚都能偶尔不顾尊卑，但是对上孙琪琪她却是老鼠碰到猫。 只是平灵到底是顾今夕屋里的，一众小丫鬟婆子拿捏不住，纷纷偷看顾今夕。 “怎么，你们孙管事的话没听见。”放下笔，语气淡淡。 “是。” 平灵是个聪慧的丫鬟，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肆什么时候不能放肆，刚才的确是她错了。 “什么事竟然让你亲自过来了？”放下笔，顾今夕对于孙琪琪还是愿意给她面子，在丫鬟婆子面前树立威严的，她可不想把时间花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屋子里没什么人，孙琪琪的脸色忽得阴沉，和外面的天有得一比，“主子，南园出事了。” “出什么事？”顾今夕此刻并不在意南园出什么事，而且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事好出，大概最大的事就是顾庭晏生病。 孙琪琪忽得抿嘴，似是难以启齿，她看了看青桃。 “她们年纪虽小但该经历的事还是得经历。”顾今夕淡声道，“你说吧。” “有丫鬟爬上了三爷的床。”孙琪琪一顿，咬牙道，“是梧秋院的云巧。” 589.第589章 “谁！” “老夫人身边的得意人。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说出来之后顿时就不一样了，孙琪琪继续道，“发现这件事的人是凤小姐。” “三婶呢？” “三夫人正在处理府里的琐事。”孙琪琪道，“有一个婆子偷喝酒，醉了发酒疯打碎了二爷最宝贝的东西，凤小姐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二叔的东西都在花中行，那婆子是花中行的？” “原先是花中行那位的人，后来那位的事出来了二爷把花中行里那位提拔上来的人都打发出去，就留了些打扫和伺候凤小姐的丫鬟和婆子。”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当值的时候喝酒，喝醉了之后一路发疯跑到花中行，把二爷书房的东西都打得稀巴烂。” “下面的人不敢去打扰老夫人，只能将这婆子送去南园，让三夫人定夺。” 直接跳过顾燕凤，顾今夕道，“那云巧又是怎么回事？” “是老夫人派去给三爷送补品的，说是三爷科考那几天太亏损身体了，特地让太医配得补品。” “三夫人那边处置妥当了，凤小姐就离开，路过的时候听到三爷的书房里发出一些……”孙琪琪面色微红，她着实是不好当着顾今夕的面说出那些话，于是轻咳一声，道，“凤小姐说里面的女人一直哭着求饶，但是三爷还是再打，她听不下去于是就去叫门，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样的事。” “南园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婢子得到消息的时候，梧秋院那边刚刚动身，现在也该到了。”孙琪琪脸色不佳，道，“三爷拿了云巧的清白，又被凤小姐撞到，这件事三夫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三叔不是那登徒浪子。”顾今夕眸色一闪，道，“给我梳妆。” 顾今夕到达南园的时候，南园里的气氛僵硬，地上跪着的女人衣衫不整，依稀可见身上的红色，三夫人齐敏研的脸色发白但低着头谁也不知道她的神色，奇怪的是顾三爷并不在，老夫人高座在上首，顾燕凤一张俏脸红彤彤的。 “你来做什么？”看到顾今夕，老夫人的脸色越加不好了，语气直冲。 “听下人说南园出事了，我过来看看。”一身红色衣袍衬得她模样娇艳，把五官已经长开、灼灼桃夭一般的顾燕凤都压了下去。 “三婶。” “夕丫头。”齐敏研抬头看着顾今夕，一双眼睛通红，素日里温柔端庄何曾有这样的狼狈之色？ “三叔呢？” “他……”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老夫人直接打断齐敏研的话，她道，“赶紧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祖母这话说错了。”顾今夕眉头一挑，目光在顾燕凤身上停留片刻，那双明亮好似什么都知道的眼睛，看的顾燕凤心里忽然一挑，之后她又看着老夫人，笑道，“三兄弟还没分家，三房的事自然是大家的事。” 的确还没分家，只是也得由顾今夕的亲爹说这样的话才合理。 “你一个小辈，知道些什么！”老夫人并不愿意顾今夕在这里，这丫头翅膀硬了，一时间她也压不住。 “人老了，脑子不清不楚，我虽然年纪小，但脑子转得快。” 老夫人一听心里立刻不痛快了，她当即拍案呵斥道，“你说谁脑子不清不楚！” “我又没说祖母，您又何必生气。”顾今夕眉色浅淡，嘴角带着笑意，道，“三叔是觉得没脸见人所以才不在这里？” “不是。”清晰可见，齐敏研的双唇颤抖，她死死抓着帕子才忍下全身的颤抖，她勉强道，“你三叔正在睡觉。” “睡觉！”顾今夕惊奇，道，“这样的事，三叔还能睡得着！” “还是……”忽然，顾今夕目光一冷，转而看着跪在地上的云巧，那迫人的压力直奔云巧，云巧只觉得混身置身在冰冷之中，又像是被溺在水里没法呼吸，耳边是顾今夕藏着冷酷的声音，“你这个丫鬟为了爬上主子的床，故意在里面下药！” “放肆！”老夫人大喝，道，“你给我闭嘴！” “祖母心疼云巧孙女知道。”又是一副笑颜如花，看着柔软好欺，只是顾燕凤却觉得心底一凉，就在刚才她感觉有一双恶毒的眼睛盯着她，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力，但是一瞬之后又消失了，一切好像是幻觉。 “云巧在祖母身边算算也有十多年了，她五六岁进府养在祖母身边，十五六岁的时候正是花样年华，她孝顺祖母不愿意到我父亲的屋子里来伺候，只想一直陪着祖母。” “我原以为真的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平日里对她也是高看一眼，没想到十年之后她竟然对三叔下药。” “敢情她不是不愿意伺候我父亲，是看不上我父亲这武将的身份，一看三叔考上状元就巴巴的把自己送上去。” 什么是颠倒是非黑白？ 这样的事又不是只有你们能做。顾今夕看着老夫人笑得纯洁可爱，说出的话却是让老夫人心里一紧，不由猜想难道她知道当年她母亲为什么早产的事了？ “二妹妹，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顾燕凤笑得柔软，那丝丝柔光最是让人心醉，“云巧自小就在祖母身边长大，她是什么样的心思，祖母怎么会不知道，如果她是贪慕虚荣的人，祖母怎么可能让她留在身边二十多年。” 言外之意就是顾复游强上了云巧。 齐敏研气得浑身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瞪着顾燕凤，咬牙道，“我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三婶可别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顾燕凤笑看齐敏研，道，“我也知道三婶对我不差，只是这件事事关女子的名节，而且三叔也的确做出了那样的事。” 不差就是不是很好，顾燕凤在老夫人身边也是学了不少说话的技巧，知道什么话说出来最刺激人。 “你！”齐敏研自认管家公平，顾今夕和顾燕凤她虽说有偏袒顾今夕，但给顾燕凤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次品，都是顶好的，到头来是错付好心！ “三婶消消气，眼前的事是该怎么处置云巧，总不能让她无名无分的跟着三叔吧。” 590.第590章 “谁！” “老夫人身边的得意人。 ”说出来之后顿时就不一样了，孙琪琪继续道，“发现这件事的人是凤小姐。” “三婶呢？” “三夫人正在处理府里的琐事。”孙琪琪道，“有一个婆子偷喝酒，醉了发酒疯打碎了二爷最宝贝的东西，凤小姐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二叔的东西都在花中行，那婆子是花中行的？” “原先是花中行那位的人，后来那位的事出来了二爷把花中行里那位提拔上来的人都打发出去，就留了些打扫和伺候凤小姐的丫鬟和婆子。”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当值的时候喝酒，喝醉了之后一路发疯跑到花中行，把二爷书房的东西都打得稀巴烂。” “下面的人不敢去打扰老夫人，只能将这婆子送去南园，让三夫人定夺。” 直接跳过顾燕凤，顾今夕道，“那云巧又是怎么回事？” “是老夫人派去给三爷送补品的，说是三爷科考那几天太亏损身体了，特地让太医配得补品。” “三夫人那边处置妥当了，凤小姐就离开，路过的时候听到三爷的书房里发出一些……”孙琪琪面色微红，她着实是不好当着顾今夕的面说出那些话，于是轻咳一声，道，“凤小姐说里面的女人一直哭着求饶，但是三爷还是再打，她听不下去于是就去叫门，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样的事。” “南园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婢子得到消息的时候，梧秋院那边刚刚动身，现在也该到了。”孙琪琪脸色不佳，道，“三爷拿了云巧的清白，又被凤小姐撞到，这件事三夫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三叔不是那登徒浪子。”顾今夕眸色一闪，道，“给我梳妆。” 顾今夕到达南园的时候，南园里的气氛僵硬，地上跪着的女人衣衫不整，依稀可见身上的红色，三夫人齐敏研的脸色发白但低着头谁也不知道她的神色，奇怪的是顾三爷并不在，老夫人高座在上首，顾燕凤一张俏脸红彤彤的。 “你来做什么？”看到顾今夕，老夫人的脸色越加不好了，语气直冲。 “听下人说南园出事了，我过来看看。”一身红色衣袍衬得她模样娇艳，把五官已经长开、灼灼桃夭一般的顾燕凤都压了下去。 “三婶。” “夕丫头。”齐敏研抬头看着顾今夕，一双眼睛通红，素日里温柔端庄何曾有这样的狼狈之色？ “三叔呢？” “他……”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老夫人直接打断齐敏研的话，她道，“赶紧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祖母这话说错了。”顾今夕眉头一挑，目光在顾燕凤身上停留片刻，那双明亮好似什么都知道的眼睛，看的顾燕凤心里忽然一挑，之后她又看着老夫人，笑道，“三兄弟还没分家，三房的事自然是大家的事。” 的确还没分家，只是也得由顾今夕的亲爹说这样的话才合理。 “你一个小辈，知道些什么！”老夫人并不愿意顾今夕在这里，这丫头翅膀硬了，一时间她也压不住。 “人老了，脑子不清不楚，我虽然年纪小，但脑子转得快。” 老夫人一听心里立刻不痛快了，她当即拍案呵斥道，“你说谁脑子不清不楚！” “我又没说祖母，您又何必生气。”顾今夕眉色浅淡，嘴角带着笑意，道，“三叔是觉得没脸见人所以才不在这里？” “不是。”清晰可见，齐敏研的双唇颤抖，她死死抓着帕子才忍下全身的颤抖，她勉强道，“你三叔正在睡觉。” “睡觉！”顾今夕惊奇，道，“这样的事，三叔还能睡得着！” “还是……”忽然，顾今夕目光一冷，转而看着跪在地上的云巧，那迫人的压力直奔云巧，云巧只觉得混身置身在冰冷之中，又像是被溺在水里没法呼吸，耳边是顾今夕藏着冷酷的声音，“你这个丫鬟为了爬上主子的床，故意在里面下药！” “放肆！”老夫人大喝，道，“你给我闭嘴！” “祖母心疼云巧孙女知道。”又是一副笑颜如花，看着柔软好欺，只是顾燕凤却觉得心底一凉，就在刚才她感觉有一双恶毒的眼睛盯着她，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力，但是一瞬之后又消失了，一切好像是幻觉。 “云巧在祖母身边算算也有十多年了，她五六岁进府养在祖母身边，十五六岁的时候正是花样年华，她孝顺祖母不愿意到我父亲的屋子里来伺候，只想一直陪着祖母。” “我原以为真的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平日里对她也是高看一眼，没想到十年之后她竟然对三叔下药。” “敢情她不是不愿意伺候我父亲，是看不上我父亲这武将的身份，一看三叔考上状元就巴巴的把自己送上去。” 什么是颠倒是非黑白？ 这样的事又不是只有你们能做。顾今夕看着老夫人笑得纯洁可爱，说出的话却是让老夫人心里一紧，不由猜想难道她知道当年她母亲为什么早产的事了？ “二妹妹，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顾燕凤笑得柔软，那丝丝柔光最是让人心醉，“云巧自小就在祖母身边长大，她是什么样的心思，祖母怎么会不知道，如果她是贪慕虚荣的人，祖母怎么可能让她留在身边二十多年。” 言外之意就是顾复游强上了云巧。 齐敏研气得浑身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瞪着顾燕凤，咬牙道，“我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三婶可别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顾燕凤笑看齐敏研，道，“我也知道三婶对我不差，只是这件事事关女子的名节，而且三叔也的确做出了那样的事。” 不差就是不是很好，顾燕凤在老夫人身边也是学了不少说话的技巧，知道什么话说出来最刺激人。 “你！”齐敏研自认管家公平，顾今夕和顾燕凤她虽说有偏袒顾今夕，但给顾燕凤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次品，都是顶好的，到头来是错付好心！ “三婶消消气，眼前的事是该怎么处置云巧，总不能让她无名无分的跟着三叔吧。” 591.第591章 顾燕凤的话无异是在齐敏研的心头上插刀，用那样甜美的笑容说出这般戳心窝子的话，齐敏研气得嘴唇发抖，看着顾燕凤忽然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顾今夕就站在齐敏研旁边，扶住了齐敏研，道，“扶三婶去休息。” “夫人。”安嬷嬷是齐敏研的奶嬷嬷，从小看着她长大当亲生女儿一样，眼看齐敏研受欺负她怎么能忍下去，只是没想到顾燕凤仗着老夫人撑腰竟是让她身边的丫鬟对她掌嘴，她脸上脸颊通红，五指印清晰可见，还有齐敏研身边的四个丫鬟，同样能看到五指印，有两个人扶着安嬷嬷，另外两个人看到齐敏研昏厥，赶紧小跑过来。 “小小姐。”两个丫鬟被打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来，可是现在看到齐敏研昏倒，眼里的眼泪一下子就留下来了。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其实顾今夕不用猜就已经知道，不过又是把戏罢了，只是换了个人，从她的父亲换到了三叔。 “是。” 两个丫鬟小心的扶着齐敏研离开，安嬷嬷和另外两个丫鬟跟在后面，眼睛里全是焦急之色，恨恨瞪了顾燕凤一眼，恨不得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顾今夕的话，老夫人心里越加不渝，但是她不说话使了眼色给顾燕凤。 “二妹妹这话说得不对了，这件事怎么能由你来处置。”顾燕凤浅笑嫣嫣，针锋相对的意味十分明显，“而且二妹妹年纪还小，这样的事不易参与，要是被人传出去可是要笑掉大牙的。” “这里还有什么人？”顾今夕看着顾燕凤，目光又在脸色深沉的老夫人身上停顿了片刻，她冷笑道，“祖母心善让大姐姐住进梧秋院，没想到大姐姐的性子和以往一样的尖酸刻薄，看不得别人过得比你好。” “真是白费了祖母的一片慈爱之心。” “胡说！”听到顾今夕说自己尖酸刻薄，顾燕凤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看着顾今夕的眼神也带上了狠色，她道，“我母亲虽在牢中，但是我自小由母亲养大，现在又在祖母身边伺候，岂是你没爹没娘的可以比的！” “我看你及笄的时候，谁家敢要你！” “这自然不劳大姐姐操心，我的婚事自是由陛下做主，而大姐姐……”目光终于定格在老夫人身上，顾今夕福身轻笑道，“想必祖母也不会忘记我母亲究竟是怎么离开的。” 老夫人心里一阵凉意窜起，她竟然不敢直视顾今夕拿上黑白分明的眼睛，下意识的错开视线但面上却是一点慈悲都没了。 “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 “该知道我都知道了，不该知道我也知道。”修长的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杯壁轻抵唇瓣，带着凉薄的笑，“我真是糊涂，祖母上了年纪忘事是正常的。” 一句话将老夫人噎得死死的，哪个女人愿意被人时时刻刻耳提面命一般的提起她的年纪，她的眼神已经没了温度。 顾今夕却是不在意，要是在意她就不会在这里了。 轻抿一口茶，似乎真的是口渴了润喉，她慢悠悠道，“比如十年前我还未生之前，祖父早已带兵前往穹关，之后父亲受命领兵前往九曲关，母亲怀我八月多几日。” “没想到丈夫出征不久婆婆就趁着公公和丈夫不再硬要塞小妾进千嶂里，行动之厚颜无耻、言辞之无理取闹，气得她最后早产，生下瘦弱的婴儿，却被人传是娘胎带来的毒。” “祖母你说，我说得可真实？” 顾今夕的眼睛像极了范晓萱，她笑眯眯的看着老夫人，而老夫人竟有错觉好像是范晓萱站在她面前，说着当年的秘辛事。 老夫人挪开视线，下意识的拿起盖碗想要喝茶，但是盖碗才拿起竟是掉到地上发出破碎的声响。 “老祖宗！”顾燕凤身为孝顺的孙女，她怎么能看着老夫人被顾今夕逼迫，她一抬头看着顾今夕，张口就嘲讽顾今夕，但是却在顾今夕笑眯眯的表情下，心里一阵颤抖。 又是这样的眼神！又是这样的眼神！ 顾燕凤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午夜梦回她颤抖不已的梦，她的脖子被顾今夕掐着，明明她生得比顾今夕早，身高也比顾今夕高，但是却被顾今夕那样掐着脖子无法挣脱，白光乍现她好像看到了死亡。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件事，那样看着死人一样的眼神，这已经成了她的心魔！ 但是除去心魔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驱逐心魔，只要顾今夕死！顾今夕死了她就不会害怕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 眼底疯狂渐起，顾燕凤厉声道，“你是什么玩意！竟然顶撞老祖宗，真是什么娘生出什么样的女儿！你娘无知无礼善妒，坐月子的时候自己离开府里竟然污蔑是老祖宗不满她！” “小门小户出来的贱人，老祖宗不和她计较是仁慈宽大，要不是老祖宗心善，你以为你会活到今天，会有今天的好日子！雁北向那种贱仆待的地方才是你这个贱人最该去的地方。” 顾燕凤所有的话，在顾今夕耳里就是咋呼，她淡漠的看了眼顾燕凤，道，“祖母怕是忘了，柳氏这个月就要处斩，要是生出什么事，大姐姐这辈子就不用嫁人了。” “至于我的婚事就不劳祖母操心，我的身份足以在我及笄的让人踏平顾家门口的门槛。” 不过有慕容瑚那个醋坛子，这样的事估计不会发生。 “而且祖母应当也没忘记，母亲是怎么离开的，生下我半个月都没到就走了，她最喜欢的书籍一本都没有带走，她的衣物饰品好好的放在正院。” “但是千嶂里她的心腹都走了！” 直接略过顾燕凤的话，顾今夕看着老夫人，一双眼睛里全是清明和冷漠，“祖母心里清楚。” 老夫人一句话不说，地上破碎的盖碗就像她纷乱的内心，顾燕凤次次被顾今夕无视，心里的火气越发的大，但是又害怕着顾今夕。 “至于云巧……”淡漠的目光扫过低头的云巧，她混身透着冷漠，“一个不知廉耻的丫鬟，国公府养不起！” 592.第592章 如果是正规的开脸由老夫人以母亲关切儿子的名义送去南园，齐敏研哪怕是咬碎牙也要笑着受了，但是现在…… “主子，三爷醒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万嬷嬷带来的消息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可是并没有什么用，这里的主控权掌握在顾今夕手里。 “我说怎么没看到万嬷嬷，原来嬷嬷去照看三叔了。”一张笑脸迎人，她本就生得柔美，敛了气息看着越发的俏趣可爱。 万嬷嬷一进来就看到老夫人的脸色很差，顾燕凤也不遑多让，齐敏研不在，顾今夕笑语晏晏，她心里一紧。 “小小姐。” “她算哪门子的小姐！”老夫人却是突然发怒，其实也不是突然，她刚才被顾今夕的一连番的话打得措手不及，懵神了，后来顾今夕要赶走云巧，她好不容易算计的事岂不是败了？ 这哪里还能忍住！一掌打在桌子上看样子是要和顾今夕彻底撕破脸皮了。 “主子。”万嬷嬷看着老夫人，那神色不对劲，狠厉之色就像是那天老夫人要她在千嶂里的餐饭下药，连夜把千嶂里的人送走，并且造成假象，是大夫人自己心狠不带走刚出生的小女儿在月子期离开的样子。 “把她关到雁北向去！”老夫人厉声道，“从今天开始她就不是国公府的小姐！” “主子！”万嬷嬷又唤了一声，她眼里全是着急，这时候可不能和小小姐撕破脸。 三夫人的管家权是宫里下旨给的，小小姐和三夫人关系好是众所周知，这个时候老夫人就算是拿着辈分压着三夫人交出管家权，要是宫里知道了岂不是在打皇贵妃的脸？ 皇贵妃原本就和二房不合，和老夫人自小不亲，又疼宠小小姐自小没有母亲，年年都要接她进宫，只是一直被老夫人拒绝，要是这件事传进宫里，万嬷嬷简直不敢想当年的事被曝光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还有大公子，世子之位是陛下亲封的，国公百年之后，老夫人还是得要依靠大公子，现在把小小姐得罪狠了，日后大公子继承爵位老夫人还能做这个千金裘衣的老夫人吗？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贱丫头绑去雁北向！” “从今天开始不准丫鬟婆子伺候她，她想要东西就学学府里的丫鬟自己做事！” “老夫人气糊涂了。”顾今夕放下杯子，坐在老神在在，对于她的一切都不畏惧不在意，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丝丝冰寒从中透出，但看着却越发的柔和，“我的身份，不是你能定夺的。” “我不能定夺！”老夫人看着顾今夕冷笑，道，“我是国公府的夫人，我给国公生儿育女，是世子的母亲！” “为孝，我做得决定他不能反驳！” “为子，你顶撞长辈受罚理所当然！” “为女……”老夫人冷看着顾今夕，道，“一个赔钱货，还真以为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小姐，谁不知道你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和野男人苟合生下来的！” 冷光闪动，话已至此平时保持的面和已经没必要了，她也没把脸送上去给人打的习惯，白皙的手指划过桌面，顾今夕笑着温柔，道，“老夫人生了重病在南园胡言乱语，你们竟然不管不顾老夫人的身体还让她出来走动，要是病情加重你们当得起！还不把她扶回去！” 那样温柔的眼神，用平静无波的声音，无端端的让人惧怕，顾燕凤也不敢说话，她站在老夫人身后低着头死死咬着唇。 “小小姐！”万嬷嬷一听，顾今夕这是要把老夫人逼到绝路，她甚至感觉明天一早整个京城的百姓包括太极宫里的贵人们都会知道自家主子病重糊涂，胡言乱语的事！ “万嬷嬷，看在你把青桃送到我身边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其他事。” 这话说得有趣，什么叫把青桃送到她身边？ 入了老夫人的耳，自然就是万嬷嬷背叛她。 “你个老货！竟然背叛我！” 青桃是万嬷嬷劝她放在顾今夕身边的，说是两个奶娃娃能成什么气候？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有别有用心。 万嬷嬷听到老夫人的话脸色一白，她知道顾今夕成功的挑拨了她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以后无论她说什么话都会被认为是吃里爬外。 万嬷嬷苦笑却无可奈何，她从没有想过背主，而青桃却是范夫人拿捏住了她的死穴，也有如她和老夫人当时说的一样，两个奶娃娃，到底是谁照顾谁？ “你们送老夫人回去。”随手指了两个婆子，看着就是身强力壮的。 她不在意府里的事并不代表她在府里没人，要是没人青桃又是怎么知道各个院子发生的事？ 也是有趣，这两个婆子是跟着老夫人来南园找茬的，没想到竟然是顾今夕安插在梧秋院的暗线。 个婆子的家人都拿捏在顾今夕手里，自是服服帖帖，而两两比较，在顾今夕手下做事比在老夫人手下做事要来得轻松，也不会惧怕自己哪天不小心打碎主子的某样她并不在意甚至不喜欢的东西就被拉出去乱棍打死。 “你们！你们！” 老夫人被两个婆子强扶着，气得脸色发白。 “大姐姐孝顺，得知祖母生病不愿意离开梧秋院****侍奉在前，又得知我身体虚弱，特地传信告知让我不要去梧秋院打扰祖母养病。”漂亮的眉没有用眉笔描画，浅浅淡淡的笑意偏生顾燕凤却觉得顾今夕是在嘲笑她。 她走上前却被突然出现的婆子强扶着离开花厅，张嘴她就要骂人，也不知哪个婆子眼明手快，拿了个帕子直接堵了顾燕凤的嘴。 顾今夕觉得她早就该这样简单粗暴的解决这两个人，何必给脸这么久还让她们蹬鼻子上脸，果然她现在仁慈了很多。 云巧跪在地上，还是低着头，从一开始她就特别沉默，好像这些事都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顾今夕看着发丝凌乱，身上带着****之后痕迹的云巧，“穿好衣服跟我去见三叔。” 593.第593章 “爷。”汗青扶着顾复游起来，小心道，“爷要喝水吗？” “不了。”顾复游只觉得身体乏得很，可是躺在又不舒服，“走两步。” “是。”观砚赶紧给顾复游拿了件外，跟在顾复游身后。 “三叔。”顾今夕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汗青扶着顾复游出来，她身后跟着已经打理干净的云巧。 “阿夕。”喉间涩然，像是被什么堵着，说话有些艰难，不过顾复游看到顾今夕身后的云巧之后，眸色当即一变，不见看顾今夕时的慈爱，只剩下冷漠。 “知道三叔不想见她，只是有件事还是要她亲口说出来。” “……”顾复游沉默，许久点头道，“待我换身衣裳再做询问。” “观砚。” “爷。” “去请夫人一起来听。” “三婶昏过去了，现在也不知醒了没有。” 一听顾今夕的话，顾复游眉间情绪一变全是担忧之色，他语速快且急道，“怎么会昏过去？” 红唇微抿，顾今夕却是没有回答。 “是不是她说了什么话！”顾复游厉色道。 她指得是谁不明而意，顾今夕倒是不介意说什么，就爱怕她这位三叔之后会因孝而低头，“大姐姐说了些……三婶心头一急便昏了过去。” 顾燕凤说了什么顾复游不在意，顾复游也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他那位母亲的授意，顾燕凤也不敢乱说。 直接推开汗青，顾复游直接往齐敏研的房间奔去，只是药性还没有全部退去，他双腿一软就摔在地上。 “三叔！”顾今夕赶紧上前扶起顾复游，道，“三叔穿着单薄，若是三婶醒来见你这样恐怕要心疼。” “外袍拿来。” 观砚赶紧给自家主子穿上外袍，虽然只有一件外袍但却是比单着里衣要好多了。 “带她一起来。” “好。” 齐敏研已经醒了，只是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她不明白，明明说好不会纳妾的丈夫为什么会在他那种重视的书房里做那样的事？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顾燕凤的话时时徘徊在齐敏研的脑海中，顾复游将云巧压在身下书房里混乱不堪的场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见自小奶大的小姐痛苦的模样，安嬷嬷连忙安慰道，“小姐，姑爷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又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干巴巴的说着这一句话。 “晏儿呢？” “哥儿去自己的书房看书了。” “别让他看太久。”齐敏研懒懒，没有血色的唇一抿生生抿出红色，她压抑道，“云巧是母亲房里的大丫鬟，而他要了云巧的清白，找个日子正式开脸。” 看着是平静，可实际上齐敏研心里在滴血，同为女子她又怎么会不明白清白的重要？哪怕是丰莱国不在意这些，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有多少人看了去？她必须得给个交代。 “我不准！”推门而入的顾复游绷着一张脸，严肃的让人不敢抬头，“谁准你给我纳妾了！” “你！”齐敏研眼眶一红，顾复游不想纳云巧她心里是高兴的，可要是不纳妾，日后谁把消息传了出去对他的官途却是不好。 “那丫鬟绝对不能进我们的院子！” “可是……” “你们都下去。”摆手，顾复游把屋里的安嬷嬷及四个丫鬟还有一群小丫鬟都赶了出去。 一群人鱼贯而出，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顾今夕和她身后低头不语的云巧，都是齐敏研的心腹，现在看到云巧真恨不得化身成狼把云巧拆了入腹！ “我从和你成亲开始就没有打算纳妾。”顾复游看着齐敏研眼眶发红，有落泪之意，他赶紧柔下声音，哄道，“我们一家三口难道不好？” “可你终归是要了她的清白。”齐敏研绷着脸，只是句句都是为顾复游着想，道，“而且日后这件事传出去对你不好。” “官途不过是一个途径罢了，要是因为这件事而止步我也无所谓。” “我是国公三子，日后分家也有金银在手，到时我们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开一间私塾，日子依旧逍遥。” “你苦读多年才有今年的状元，我不准你说丧气的话！” “好，我不说，但是你不准给我纳妾。” “可是她……” “你不用心里存结，”顾复游知道齐敏研想什么，他堵住齐敏研的嘴，道，“我怀疑我被下药了。” “什么！”一旦涉及顾复游的身体，齐敏研整个人都绷不住了，她上下其手想要看顾复游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顾复游赶紧抓住齐敏研的双手，在齐敏研的耳边低声调笑道，“我药性未散，夫人这样上下其手难道想要为夫现在就办了你？” 齐敏研脸一红，立刻推开顾复游，脸红道，“老不正经。” 只是想起顾复游曾经被下药，齐敏研忧切道，“是谁？” “还能是谁！”眼底冷光一闪，可是那个人终究是生了他的人，他有狠厉的手段却不能用在那个人身上。 “她……”齐敏研知道老夫人并不是表面上看得和善，只是她着实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顾今夕脸一点都不红，也没有打扰到别人恩爱的觉悟，她敲了敲门，高声道，“三叔三婶，不知你们说好悄悄话没？” “夕丫头怎么在？”小辈就在外面，身为长辈的他们竟然……齐敏研赶紧下床，瞪了眼顾复游道，“你怎么把夕丫头关在门外，她自小身体就弱，这会温度不稳要是受寒了可怎么办！” “那丫头……”身体比我还壮实。但是在自家夫人不满的眼神里，顾复游只能捏着鼻子点头，道，“是我大意了。” 罢了罢了，只要夫人不生气不想着给他纳妾就行。 顾家三爷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突然就失宠了的玻璃心。 “看三婶脸色红润就知道三叔将你哄好了。”顾今夕笑眯眯道。 “小丫头乱说什么！”齐敏研心虚的敲了敲顾今夕的额头，但看到安静站在原地的云巧，嘴角的笑意就淡了去。 顾今夕自是发现了齐敏研的变化，她拉着齐敏研的手，轻声道，“有一件事需要三叔三婶亲自定夺。” 594.第594章 顾今夕进了屋子不久，外面就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声势浩大将院子里绿色都压了下去。 “你给我下得是什么药？”哪怕是坐着，顾复游的手也是一直拉着齐敏研的手，来做旁观者的顾今夕默默的被秀了一脸的恩爱。 “婢子不知道。”云巧跪在地上，还是低着头不知是愧疚还是心虚。 “老夫人让婢子给三爷送补汤，特地吩咐让婢子看着三爷喝完才能走。” 顾复游和齐敏研的脸色齐齐不好，外头有得是母亲给儿子房里塞人，但还没有母亲暗中算计儿子的事！ 顾今夕听着只觉得无趣，顾复游继续问了几个问题，云巧皆是答不知道，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那你是想不想做三叔的妾？” 顾今夕的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原本就冷现在越发的冷的，屋外响亮的雨水砸落在地面的声音衬得屋子越发的冷寂。 顾复游捏了捏齐敏研的手让她不要开口，而齐敏研却是极其信任顾今夕，她知道顾今夕是不会害她的，于是对着顾复游轻轻一笑，表示无碍。 “怎么不说话了？”顾今夕拿起盖碗，盖子不轻不重的碰着杯壁，那轻微的响声被下雨的声音掩盖，但不知为何云巧却觉得这声音响在她心头，一下又一下，敲击着让她难安。 “婢子……婢子出身卑贱，不敢肖想。” “这么说你是想做三叔的妾室？”盖子放下发出的响声如同一声巨响响在云巧心头，震得她头晕目眩，不由自主的匍匐在地。 “是你自己说还是由本小姐来说。恩？”轻扬的尾音，没有多少威胁偏生云巧却心升恐惧。 “那日大小姐从府外带了一样东西回来，没多久老夫人就唤婢子过去，说，说……” “说什么？” “说早年她要将婢子送给世子，但是世子不愿意，后来夫人早产害得她只能歇了心思。这回三爷头魁状元，日后与文人走动只有三夫人一个人着实难看，要将婢子赐给三爷做妾。” “只是老夫人知道三爷的性子和世子如出一撤，定然是不会同意，于是让婢子将下了药的补药送给三爷，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又被侄女看去，顾全脸面和前途，三爷一定会纳婢子为妾。” “好母亲，好算计！” 顾家三爷面色扭曲，咬牙切齿，齐敏研心中亦是震惊不已，只是现在顾复游为重，她反手握住顾复游的双手，道，“夫君。” “没事，我没事！”虽然这么说，可是顾复游心里却是难受非常！ 他从来都没想到大嫂早产竟然是他母亲逼迫，只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东西，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顾今夕却是没有顾复游的激动，一是她早就看透老夫人的面目，这么几个月一直没动手不过是维持面上的平静，二是她毕竟是国公府的孙小姐，那时候她也没什么人手，也只能顾全忍耐。 “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小心听到过一次，是小小姐离府去大慈悲寺为国公、世子和大夫人祈祷之前老夫人就同万嬷嬷在商量。”既然全都说出来了，云巧一狠心就把自己知道所有的事都说出来，说不得能求个活命。 “大小姐带药回来是三爷殿试那日。” 顾今夕想起来，那天晏哥儿不知道跑去哪里，而顾燕凤天未亮就领着丫鬟婆子带着一箱子东西出门，后来二哥带回了晏哥儿的消息，于是她就没有在意顾燕凤究竟去哪里了。 “是什么药？” 云巧磕头道，“小小姐三爷三夫人明鉴，婢子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药。” “书房还有汤汁残渣。” 闻言，顾今夕面上一喜，道，“劳请三爷派人请温大夫。” “恩。”顾复游点头，喊道，“汗青。” “主子。”汗青推门进来，屋子里已然不见沉重的气氛，倒是透着一丝轻快。 “去请温大夫，就说三夫人一直未醒，爷担心的很。” 国公府各房都有专门负责的大夫，可要说医术却是千嶂里的温大夫是最好的，府里的那些大夫除了被顾今夕赶走的于大夫其他人对温大夫都是服气的。 这回的事闹得大，三夫人一直未醒定然是气急攻心，温大夫有一手针灸之术十分出色，由温大夫来诊疗倒也合理。 温大夫到了南园，看到端坐在上首的顾复游和齐敏研，又见一副我是来喝茶看戏的顾今夕，他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温大夫稍坐片刻。”顾复游道，“等会有一物需要温大夫辨别。” “温某定然全力以赴。”至于跪在地上的云巧，温大夫没有在意，这府里的肮脏事他并不太愿意接触，还是他千嶂里的主子硬气。 没过多久，观砚就拿着食盒进来，身上被雨水淋得湿透。 “下去换洗一番，免得受寒。”齐敏研道。 “是，夫人。”观砚自是欢喜，就算是作为仆人他们也不愿意身上黏答答的，但是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们不敢随便离开，现在有了齐敏研的话，他退出后赶紧去擦干。 顾复游强要了梧秋院老夫人身边当红丫鬟云巧的身子，这件事在国公府里传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但是顾今夕把老夫人禁锢在梧秋院，知道的人并不算多，至少前院知道的只有顾连义顾大管家和他的儿子。 温大夫是不知道的，但是看着情况他猜到了不少，顾复游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这件事他得知道清楚！ “还劳温大夫看看，这汤水中被下了什么药。” “好。” 顾今夕是淡定的喝茶，觉得饿了还支使齐敏研身边的贴身丫鬟梓彦给她拿了叠点心，吃着好不惬意，丝毫没有刚才逼问云巧时的气势。 温大夫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夫，他细细研究之后又问了顾复游药效发作时的症状，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考虑药的名字。 在等待的时候，齐敏研竟然有些心情关心顾今夕吃得好不好，是不是需要再来一份，察觉到自家三叔不愉快的眼神，顾今夕高兴的说再来一份。 然而，伴随着梓彦脚步的是温大夫沉重的声音，“是君子逑。” 595.第595章 君子逑，取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多么文雅的名字，然而它却是除去萦香之外第二烈的春药。 不过不同于萦香的偷偷传世，他却是真正的还在世流传，据说他对女人来说是最上等的补药。 美容养颜，滋补身体，不过荣长坊的女人们却是喜欢拿他来做防止受孕的药。 “君子逑是什么？” “是一种很特殊的春药。”温大夫看了眼顾复游，道，“这种药女人吃了不会受影响，男人吃了会不受控制，青楼的女人加重药量做避孕药。” “这东西哪里可以弄到？”顾复游眉色不变，但是眸光却是暗沉。 “荣长坊和欢沁坊都能找到。”温大夫顿了顿，道，“环于坊也能找到，不过最主要集中的地方还是荣长坊。” “欢沁坊和环于坊以物易物。”顾今夕拍了拍手，道，“不过只要你给得钱多他们也能给你找到。” 顾燕凤那天带着一个大箱子离开看见的人不少，虽然那天出了顾庭晏的事但是齐敏研管家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 想起顾燕凤刚才说的那些话，齐敏研的脸色就越发不好了，只是她素来为人公平，要她做出苛刻顾燕凤的事有违她的心性。 “这药用了之后会不会有后遗症？” “三夫人请放心。”温大夫自信道，“只要过了药效就不会有任何事。” 温大夫的话让齐敏研松了口气，她就怕这东西对顾复游的身体造成影响。 “我药庐中还有事，先告辞了。”温大夫是个眼力见的，这事搞清楚了接下去的事他就没必要再待着，于是起身离开。 顾复游和齐敏研也没留温大夫，而是让观砚送温大夫回去。 “这丫鬟，三叔三婶打算怎么处置？”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残迹，顾今夕轻笑柔软。 顾复游长眉一跳，嘴角带出一丝弧度道，“我正好有事同你三婶说，这丫鬟就交给你处理了。” “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至于这件事的幕后之人，他为子一日就不能寻她出气，各国以孝治天下，哪怕他放弃仕途也不可能对生他的母亲做出什么事。 这让顾复游气馁和无奈。 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地上湿哒哒的一片，天空还是沉沉的，有些灰有些黑，算着时辰也该差不多到用膳的时间。 好像怎么也望不尽的园子，春暖花开枝叶繁盛，而刚下过雨，哪怕天色灰暗但是园子里廊道上的灯笼早早就亮起，明亮的灯光能看到片片绿叶上的雨珠，压得它们弯了身子。 途径梧秋院，若非屋子里的灯亮着，这样无言的安静莫名的让跟在顾今夕身后的云巧害怕。 老夫人这样地位的人小小姐说困就困，那么她这样地位卑下之人呢？ 这么想着，云巧心里十分后悔，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做了这样的事。三爷是不可能纳她为妾，而她这一身清清白白不在，府里闹得人尽皆知，谁又会要她？她又能不能活着？ “小姐。”青桃就站在门口等顾今夕，远远的看到顾今夕的身形她一路小跑的过来，脸上带着笑意道，“明月姐姐都热第三回晚膳了。” 不过看到云巧时，青桃眼底闪过一丝好奇。 “摆上来吧。”顾今夕看着青桃轻快的样子，淡笑道，“也给温大夫送些过去，今天的事辛苦他了。” 眨了眨眼，青桃立刻会意道，“明月姐姐的手艺在府里可是出了名的，一定会让温大夫吃得张嘴都来不及。” 在清风和明月的言传身教下，青桃丫头终于也能一句话透着两个意思了。 顾今夕在南园里吃了不少点心，说是用膳也不过是动了几筷子，余下没动过的让三个丫鬟自己看着办。 “不见林嬷嬷，她近来找了什么新乐子？” “昨晚上林嬷嬷和孙管事遇上，两人相谈甚欢。”清风给顾今夕捶肩道，“近来林嬷嬷和孙管事想出许多折腾人的法子，院子里那些吃里爬外的婆子丫鬟都受了好些苦。” “平灵也没闲住，自发推荐要做‘刽子手’。” “倒是凑一块了。” 孙管事有管家的本事，御下也有手段，但是遇上宫里出来千奇百怪的手段都见识过的林嬷嬷却是落了下乘。孙琪琪原本就对千嶂里那些吃里爬外的丫鬟婆子不顺眼，现在有了林嬷嬷真是一拍即合，平灵古灵精怪，三个人配合得把千嶂里那些还有二心的丫鬟婆子整得不敢再有小动作。 “云巧收拾干净了？” “让丫鬟给她送了点吃食。”明月道，“小姐还留着她，可是打算让她回梧秋院？” “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由她对别人说老夫人重病不能见人也不用我浪费口舌。” “小姐。”林嬷嬷撩了帘子进来，脸色不太好。 把规矩当做天的林嬷嬷在顾今夕这里破了规矩，但是丰莱国原本就不是一个十分拘束的国家，只是婚前失贞和把自己送上男人床这件事，收了一辈子规矩的林嬷嬷觉得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药给她喝下了？” “老奴亲眼看她喝完，并且和她说了会话才离开的。” 林嬷嬷表示哪怕云巧有心机装模作样喝药，然后等她离开立刻把药吐的可能性很小，她可是陪着说了一刻钟的话。 “林嬷嬷认为她的话可信？” 微微迟疑，林嬷嬷道，“老奴和她说了些话，她原先是有那些心思，不过现在……不好说。” “不好说？” “她想要活命，自然是要给小姐办事，但要是有其他人给了她活命的希望，她会立刻背叛小姐。”林嬷嬷在宫里这么多年，看多了阴谋诡计人心变化，对于云巧的那点小心思她摸得门清，继续道，“这回她背叛老夫人把话都说了，不能保证她不会背叛小姐。” “之前兄长给我留的药里我记得有一种药没有解药，但是需要每个月吃一粒和它相克的药才能缓解毒性。” “是青叶蛊。”青桃眨眼道，“公子说这药还有其他药效。” “看你那精怪的模样，说来听听。” “会冰肌玉骨貌美如花。” “那可真是个好东西。” 596.第596章 砥国公府突然传出消息，老夫人昨夜感染了风寒，但是因为老夫人老了，这风寒立刻就加重了，消息传进了太极宫，章帝令范迩升来给老夫人诊断。 “老夫人突然感染风寒，不过一天的时间就传到宫里。”明明该去梧秋院诊断老夫人的病症，但是范迩升范御医却是坐在自家外甥女的面前，喝着清茶一派自在，“听着昨晚府里出了大事。” “没什么大事。”顾今夕浅笑嫣嫣，道，“不过是老太太自己折腾，没想到给自己折腾出病。” “大姐姐孝顺，要留在梧秋院照顾她，我怎么好拦着。” “前院的那位老管家就没来问过？” 顾连义是国公留在府里的眼睛，老夫人病重这样的大事他怎么可能不来看望，只是顾今夕早有准备，没处置了云巧就是为这一天。 “要不是陛下派来我，你这计谋可是要被拆穿了。” 对于自家舅舅说得计谋被拆穿这话，顾今夕轻笑一声不语。 看着顾今夕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范迩升忍不住挑了眉头，道，“难不成你打算给那位下药？” “兄长离开之前送了我不少有趣的东西，我正愁没人试验。”想法被范迩升看透，顾今夕也没觉得什么，她道，“我放任她们太久了。” 范迩升对老夫人并没有什么好感，想想这十年来他们想见顾今夕都被她挡在门外，而他的妹妹也差点因为这个狠心的老太婆死掉，要不是顾念着顾今夕还在府里他们真是没打算再给面子。 “也好。”范迩升放下茶杯，道，“我也该去梧秋院走一趟，再回宫去回话。” “我送舅舅过去，我虽然没有在梧秋院侍奉祖母，每日都该去看看。”顾今夕起身，两人走在院子里说着家长里短。 “明天是你舅母的生辰，你可别忘了。” “怎么会忘记。”顾今夕笑道，“我连礼物都已经送给舅母了，就看舅舅你明天送什么给舅母。” “自是送我最拿手的。” “那我可等着看，要是寒碜舅舅可别怪我笑话你。” “恩。”范迩升声音一压，听着像是被顾今夕的话给气着了，可是看他眼底的笑意就知道他只是和顾今夕开玩笑。 “舅舅知道君子逑吗？” “君子逑？”范迩升脚步一顿，奇道，“这玩意一向是花街柳巷横行，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如果男人吃了君子逑会有什么后果？” “精力茂盛，生龙活虎，饥渴难耐。”对于药理，范迩升没有一点隐瞒，也没有因为问他话的是他的外甥女而觉得不舒服，“后遗症倒是没什么，就是日后床笫之间女方辛苦些，一年以内不能要孩子。” 到底是医药世家，范迩升所了解君子逑的隐晦事要更多，“以前的女人都是拿它来做美容之物，不过它有绝育的功效。” “不论男女？” “不论男女。”范迩升摸着胡子道，“君子逑也是霸道的药，不过一次没关系，好生调养就是。” 之后又说了些关于范泽熙的话，没多久就到了梧秋院。 “你身子弱就别进去了，要是受了病气老夫人又要心疼，我还得常驻国公府。” “那我就不进去了。”顾今夕也没推辞，点头道，“只希望祖母的身体能早日康复。” 早日康复？范御医挑了挑眉毛，既然外甥女这么说那就好得慢些吧。 “去南园，把舅舅跟我说得话转达给三婶。” “是。”清风福身，带着两个小丫鬟就离开了。 慢悠悠回到千嶂里，青桃会意给顾今夕磨墨，这段时间下来她也该思考坞林的下一步发展了。 “阿夕。”慕容瑚还是翻墙进来，只是这回他眉目一点都不明亮，哪怕是疲惫也不是这样晦暗之色。 “你们退下吧。” 看了看慕容瑚，最后明月青桃还是退下了。 “怎么了？”慕容瑚这样顾今夕看着心里难受，不由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 京里的事她想知道的都能知道，但是明确吩咐下去关于慕容瑚的事一定要特别注意，可是今早并没有传回来关于他的消息。 “让我抱会。”慕容瑚的沉重是从心里透出来的，他抱着顾今夕一动不动，脸埋在顾今夕的脖子处，有凉凉的东西从顾今夕的衣襟之中划过。 顾今夕从来都没见过慕容瑚哭，再苦再累他也只是用一张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表情掩盖。 回抱慕容瑚，顾今夕不动等待着慕容瑚发泄完。 “弄脏你的衣服了。”哭过还带着鼻音，眼眶发红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如果不是情况不对，顾今夕还真有念头把梨花带雨的慕容瑚给扑倒。 “脏了再换一件就是。”轻咳一声，赶紧把心里的那点小念头压下，顾今夕正色道，“可是想我想哭了？” “是啊，我想阿夕想得夜不能寐。”顾今夕不问，慕容瑚心里说不上来的温暖，他心里那块不踏实和紧张，看着顾今夕突然就渐渐平复下来，“我只想阿夕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 顾今夕拉着慕容瑚到软榻坐下，快过端午这温度渐渐高起来，软榻上的垫子都被青桃拿掉，铺着一层锦缎，“看来你想得我好几晚都没睡，我今天也有些累，陪我睡会。” “好。”慕容瑚拥着顾今夕，闻着她身上一米香的味道，连日来没有合上眼的疲惫侵袭而来，他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真是个傻小子。”顾今夕小心的动着，看着沉沉睡去的慕容瑚，眉头还紧锁着这让顾今夕担忧不已，“到底出什么事了竟然让你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太子的事慕容瑚一向是胸有成竹不需要她相助，可是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样难受，竟然落泪？ 指腹放在慕容瑚的眉心，轻轻揉开，那紧皱的眉头倒是松了不少，可是想起慕容瑚刚才抱着她哭，顾今夕顿时心疼起来，明知道没人可以欺负慕容瑚去，但她却是想要是有人敢欺负慕容瑚她就亲手收拾了他们！ 轻轻在慕容瑚的嘴角印了下，顾今夕从软榻上下来，唤来明月道，“去查查景国公府出什么事了。”? 597.第597章 慕容瑚睡得沉稳，以他的警惕连范迩升来过都不知道。 所以他不知道当范迩升看到自家宝贵外甥女儿屋子里躺着一个风花雪月的浪荡子时脸上扭曲的神色，是多么的狰狞！ “老夫人的病没什么大碍，但是人老了就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好生调养就好。”话语一如既往的淡淡，只是那双眼睛一直放在睡得香甜的慕容瑚身上，好像要把他看出两个洞来。 “舅舅别看了。”顾今夕眸色不闪，道，“再看你也看不出一朵花。” “哼！”范御医不高兴了，外甥女儿竟然帮着那个臭小子！ 不过景国公府的确是发生了大事，只是这小子竟然摸到外甥女儿的闺房里来，真的是太大胆了！ “景国公在海上负伤，可能危及性命。” “危及性命？”怪不得慕容瑚会如此落魄，还抱着她哭，她的瑚儿从来都是美色飞扬。 “中了海盗的毒箭，虽然医治及时但是现在还没醒。”范迩升摸着胡子，索性不去看慕容瑚，要不然他真的会把慕容瑚提溜出去，“昏睡的时日太久危及性命，这两日再不醒来只能准备后事了。” “是什么毒，这么霸道？” “没有亲眼看过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毒。”范迩升皱眉道，“但是海盗的毒无外乎那几种。” “哪几种？” “噬骨蛊，草兰毒，还有蛇毒。” “这三样是海上最毒的毒，但是以海盗的狠辣，极有可能混合了这三种毒，哪怕是你外公在也难以解毒。”对于这三种毒，任意一种毒压根就不需要范公上场，范泽熙就能解掉，可是海盗狠毒，他们既然想要除掉景国公，定然不会只用一种毒药。 这三种毒原本就是剧毒，若是真的混合在一起必然是要夺了景国公的性命。 “那就是等死了？” “倒也不是。” “舅舅！”一听范迩升的话，顾今夕就知道范迩升这大喘气是故意的。 范迩升的目光在慕容瑚身上转了一转，他虽然没有习武但是也是自小学了范公的养生功夫，没有拳脚功夫但也是耳目聪灵，慕容瑚刚才的呼吸变化他怎么可能辨别不出来？ “海岸上有一种草，可解百毒。” 顾今夕无奈，她自也是发现了慕容瑚呼吸的变化，只是自家舅舅可得要好好哄着，“那草长什么模样？” “我也只是听说。” 一听，顾今夕眼一瞪，范迩升摆手道，“你这样看我也是没用，我从没有去过海边，怎么会知道那草的模样，倒是泽熙可能知道那草长什么样子。” “想救景国公，你们去找泽熙那小子吧。”于是范御医带着一脸不高兴背着药箱离开了砥国公府，也正是他那拉长着的脸，京城里权贵之家立刻就传扬起老夫人生命垂危的谣言。 “醒了就别睡了。”顾今夕弯身捏了捏慕容瑚的脸颊，道，“舅舅虽然不懂功夫，但是耳目灵敏，你刚才醒来呼吸变化他早就知道了。” 慕容瑚在顾今夕这里睡了一个好觉，虽然不到一个时辰，可是对比他忧心连夜没睡，还要安抚家里一大一小的女人，不敢暴露自己的情绪，的确是轻松。 “舅舅似乎不太高兴。”慕容瑚一想起范迩升刚才的眼神他后背就毛毛的，他总觉得范迩升会一刀宰了他。 “你倒是清楚。”顾今夕拉起慕容瑚道，“听到了就赶紧出发去观海关，说不定还有希望。” “恩。”景国公还有救，他自然是要亲自前往观海关，没有亲眼看到父亲好转，他不能安心。 “只是这回要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你了。”知道有法子，慕容瑚的心里立刻就平静下来，虽然还有微量的波涛，但是范迩升说有就绝对有，这是他身为医者的据对骄傲。 “不过是几个月。”要是景国公出事可就是三年见不到。 “的确只是几个月。”顾今夕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慕容瑚也明白，三年守孝景国公府的门除了采买是不可能再开的。 但是一想起要离开顾今夕几个月，这还没离开慕容瑚就舍不得了，他抱住顾今夕，下巴蹭啊蹭的，把顾今夕的发髻蹭得乱七八糟的，簪子都要掉下来了。 “别闹。”顾今夕赶紧推开慕容瑚，失笑道，“你弄乱我发髻了。” “不要！”慕容瑚在顾今夕的额头印了下，又不满足在顾今夕脸颊上亲了亲，最后含住顾今夕的红唇，深尝。 吻得顾今夕脸颊发红眼底带上一丝娇媚这才松开。 “现在心情好了？” “还没有。”慕容瑚把顾今夕压在软榻上，舔了舔唇道，“只想把阿夕拆入腹中。” “这可不行。”顾今夕笑起来，眉角带起风情勾得慕容瑚心都化了，他忽然就明白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指了指慕容瑚的脑袋，顾今夕娇嗔道，“你这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 “想你。”欺身，慕容瑚咬住顾今夕的唇瓣，道，“阿夕要每天都想我。” “好，我每天都会想你。”笑着吻住慕容瑚，双手环住慕容瑚的脖子。 门外，明月拉住欲敲门的清风，脸色通红，“世子在里面。” 清风立刻脸一红，她脚一缩，安安静静的立在门外。 慕容瑚来得时候狼狈疲惫，离开的时候是神清气爽，顾今夕遗传了范晓萱的唇，不点胭脂而红，现在是越发的红，还带着些红肿。 清风明月低头，青桃鼓着脸气呼呼的，看样子就知道在心里打慕容瑚的小人。 “小姐，三夫人表示知道了，只是三夫人不知该用什么来调理三爷的身体。” “这个……”顾今夕不修医药，还真是不知道，刚才也没问得真切，“明天去舅舅家我在仔细问问。” “六月十六是三皇子的生辰，让钱风栗挑些精致的东西。” “六月十六还有一个月，现在备着是不是早了些？万一和其他公子小姐撞了……” “三皇子是顾家的皇子，送给他的礼物三婶早早就开始准备，还有拟单子，我这边早点送过去三婶也好安排。” 又说了几句，顾今夕突然想起在茶馆里遇到的张奉先，现在京里关于重新考试的声音还不响，不过那男人说主子早已安排好，不由让顾今夕心里一跳，道，“景国公府的事不用再查了，贺天池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 598.第598章 有范泽熙留下的药，加上他年轻底子好，贺天池的伤恢复的很快，甚至很多次表示他可以继续行动，但都被孔平驳回去。 一次又一次的被孔平驳回请求，贺天池的情绪有一丝低落，但是他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每天比往日更加勤劳的起来练功，如果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一定不会躺在地上！ “这一次的事倒是省了我们一番谋划。”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顾今夕看着不断在重复着最基础招式的贺天池，道，“心性一关仍需加强。” “是，属下会安排下去。”贺天池的经历不是一般人经历过的，他需要强大，强大了才能给母亲和妹妹报仇！他敬重顾今夕，因为没有顾今夕他就不可能继续活着。 说话和生命？曾经他没有想过他能说话，甚至还能习武。 刚被救出来时双手软弱连最轻的纸都拿不起到现在可以拿起武器，如果公子，他又怎么能有今日！ 突袭来的招式临近背后，贺天池混身是汗这个时候全身发冷，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当机立断的驴打滚，这才堪堪躲过，但是刚一招带来的劲气他脖子发麻，躲开之后心中满是后怕。 这样强大的人，是谁！ 然而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他只能被逼着四处逃窜，衣服因为汗水黏在身上，虽然招式并未及身可是那些劲气却是让贺天池的衣服碎裂。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老鼠被猫逗。 贺天池不甘心就这样一直躲避，他小心躲避四处逃窜，当他看到不远处的一根长棍时，他眼睛一亮。 他连续卖了好几个破绽这才抓住空隙，一根长棍抓在手中灵活如蛇，只不过他转身看到是谁之后，长棍啪嗒的掉在地上。 顾今夕捡起长棍，道，“长棍使得不错，不过真正战斗的时候现在你已经死了。” “主…主子。”贺天池的脸红了一片，他低头。 “你喜欢棍子。” “觉得棍子用得顺手。” “既然喜欢用棍子，就放弃刀剑吧。”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封面没有写字的书，道，“名为自相云棍。” 贺天池接过秘籍，脸上带出了喜色，道，“多谢主子！” “季大人和应余睐交接完毕，最迟明天就会离开京城。” “是。”贺天池一顿，小心道，“主子，我明天可以去送季大人和义父吗？” “给你两天的假期。” 一听，贺天池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如果说顾今夕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么季刚易和贺师爷就是再一次给予贺天池家人的人。 “两天之后，你该做的事该上轨道了。” “是！属下一定不会让主子的失望的！” 她在意失败，但是人生总需要失败来总结经验才能进一步完美，她也是从失败总结了经验才有了后来权倾珂国其他国家的皇帝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的顾今夕。 但是如果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失败，那么这个人就可以放弃了。 贺天池并不是这样蠢笨的人，顾今夕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 “顾何在江南怎么样了？” “青华山庄举行了一场比武，齐弗强拉着顾何参加，取得了不菲的成绩。” “能让你说不出不菲两个字，顾何的名次定然很好。”这样的年纪就打通了任督二脉，在江湖上是凤毛麟角。 “是。”孔平嘴角带起一丝弧度，道，“力压群雄。” “江湖已经有人在打探顾何的消息，我们做了完全的准备，已经将顾何在京里的痕迹抹掉，而在江湖上的身份公子已经安排好了。” “兄长插手了？”顾今夕笑起来，十分轻松，道，“既然兄长插手了那我就更放心了。” “兄长有闲心安排这些，看来江南那边他的行动很轻松。” “以公子的手段，一定会给主子惊喜的。” “九曲那边有什么消息？” “风七已经在九曲住下，文清带着老九和老十混进了鬼窟。” “把该送去九曲的都送去。”顾今夕眉头一挑，道，“以严文清逃犯的身份，在鬼窟立足很容易。” “是，属下列了些东西，还请主子过目。” “你办事我放心。”顾今夕摆手道，“郭富林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得到了钱先生的认可。” “他和齐林可有通信？” “钱先生传回来的消息，郭富林和齐林已经见过面，而且郭富林也知道齐林的打算，”一顿，孔平道，“郭富林是不愧重情重义的人。” “常先生对齐林的评价也是重情重义。” “如果不是重情重义，也不会大老远从林州赶来见郭富林。” 齐林的心思顾今夕已经摸透了，一句话就是不想连累她以及常德安，于是决定辅佐闵春秋，不过也借了坞林的势，聪明人。 “随他们去。” “朝堂里吵得不可开交。”孔平继续道，“不过昨天景国公病重的消息传回来，倒是把那件事压了下去，但是以属下愚见，这件事并不会压制很久。” “这中间有不少人插手，指望着在这件事里浑水摸鱼，自然是压不下去。” 贺天池究竟是被谁打伤，那个恰巧经过的人究竟是谁安排，和张奉先在定风波里说话的男人是谁？ 这一切都围绕着这一科的科考展开。 “恐怕再考必然会成大势。” “可是再考岂不是打陛下脸面？”孔平不解道，“陛下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那位孔家的大儒离开京城了吗？” “开春和范公晚两天离开。”孔平道，“孔家那位大儒是受邀陛下才留在京里过年，不过那位大儒生性平淡，并不喜京里的浮华，加上孔小姐在聚会的时候受了些排挤，开春不久孔家大儒上奏陛下第二天就带着孔小姐离开京城。” “哦？”顾今夕倒是没听说这件事，她道，“孔家是学子仰慕圣地，孔家的后裔在京城受了委屈陛下竟然纹丝不动。” “陛下性情内敛，属下猜测，这次重新殿试名次依旧，朝里一些人的位置都该挪一挪了。” 的确是该挪一挪了，如果不是这些大人教女不利，孔家那位小姐怎么可能会受辱？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顾今夕，而孔家的教养绝对不会是京里小姐们那样的性格，定然是知书达理。 599.第599章 京里风波不平，但是东宫里却是一片风平浪静，司铭昇正执子和自己下棋，慕容瑚一进来就把棋子弄得混乱。 “火气这么大？”司铭昇也不生气，虽然他和慕容瑚一起的时候也自称孤，但是慕容瑚对于司铭昇并不仅仅只是表兄弟而已。 “陛下不允许我前往观海关。”慕容瑚脸色发沉，他的父亲现在生死不知，他又怎么能安稳的在京中？ 珊儿昨晚歇在母亲屋里，说是害怕一个人其实是怕母亲胡思乱想，昨晚他从范御医那里得知解药一事，若非顾及君臣之礼，太子的大事，他早就连夜离京了。 “父皇怎么可能放你离开。”司铭昇笑着把黑白棋子捡起来，声音淡然含着嘲笑，道，“你可是他放在京里的质子。” “舅舅虽然手中没有兵权，但是当年在他手下当兵的那些将军们可是依旧在军中。” “砥国公和景国公，一个是取天下的希望，一个是外戚，你认为会一样吗？” “自然是不一样。”慕容瑚冷笑道，“只是现在父亲在前线生死未卜，身为儿子我前往探望又和不可！” 慕容瑚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质子，包括他们一家子都是章帝手里的质子，慕容瑚不比顾家，神秘莫测又有如同天赐的领兵之能，慕容世家势大有心造反章帝也坐不稳皇帝这个位置。 当初他执意要娶他的姑姑慕容嫣为太子妃，不也正是打着借用慕容世家人脉的主意。 “我只恨不得现在就到观海关！”慕容滕对慕容瑚严厉，因为慕容瑚是世子，未来慕容一家的支柱，坏了他这一支的慕容家就真的要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若不是担心陛下后手，我昨晚就离开了！” “不行！”慕容瑚坐不住，他实在是担心景国公的伤势，他站起来，咬牙道，“哪怕被追究我也要离开京城。” “也好。”司铭昇也是担心慕容滕的伤势，毕竟是他嫡亲的舅舅，“你去吧，我给你在父皇面前打掩护。” “若是陛下追究，表哥不必承担下罪责。”慕容瑚冷笑道，“陛下还需要我慕容家制衡顾家。” “你这话可千万不要被顾小姐听去了。”司铭昇挑眉，意有所指道，“我东宫可不接收垃圾。” 慕容瑚听出司铭昇的言外之意，他挑眉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在东宫从来都不收敛。”司铭昇指了指安丰和卓安道，“他们两个都看出来了。” 连两个太监都看出来的事他身为太子会看不出来？ 猛然想起司铭昇曾有一次跟他说他娶顾今夕为太子妃的事，慕容瑚脸色微妙，道，“你那次是故意试探我！” “我也就是好奇。”把白子扔回盒子里，司铭昇轻咳一声赶紧做一本正经状，道，“顾今夕那样的女人，本太子消受不起！” “要是立了她做太子妃，日后的皇后，我都要担心我的椅子坐得安稳不安稳。” 以前和现在，顾今夕所表现的狠辣和决绝，如果不是女儿身限制了她，她很有可能就是另一个定帝！ 他可没有把危险人物放在眼前的嗜好，而且他的母妃也不愿意顾今夕进宫，他并不愿意做让惠母妃伤心的事。 慕容瑚看了眼神色忽然低沉下去的司铭昇，知道他心事的慕容瑚只是暗中叹了口气，道，“我走了，在朝中你小心。” 现在还没开始如履薄冰，但是夺嫡大戏一旦开始，走错一步就会步步错！ “孤做戏的本事可是把崇文殿里的那些腐酸的大人都骗过去了，连父皇都没有怀疑。”司铭昇自信道，“不过现在上朝了，孤还是得表现出一些魄力，不能让老五把那些文臣都拉拢光了。” “五皇子固然是眼中钉，可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也不能小觑。”慕容瑚郑重道，“就算三皇子是惠皇贵妃的儿子，你也不能因小失大。” “我……”司铭昇下意识的应声，但是话到舌尖只剩下一个我字，许久，他苦笑道，“你的心事瞒不过我，我的心事也瞒不过你。” “……”薄唇微抿，慕容瑚道，“你我之间相互扶持，信任非比寻常，你说我在东宫从不掩饰自己，你在我面前又掩饰多少？” “她……终究是惠皇贵妃。” “我知道。”司铭昇向后躺去，看着高大的宫殿，空荡的只有两个心腹太监在旁边伺候，但现在他们早就离开，有一些话是他们不能也不该不可以听到的。 “我是她一手养大的，她为我表现出的无能受了父皇无数的责备……”司铭昇的声音低沉，道，“我只是想好好的爱…抱护她。” “她是我的母妃！” “永远都是。” 大殿里因为慕容瑚的离开陷入真正的安静，而站在东宫园子里的慕容瑚看着被雨洗过的天空，澄净得让人迷恋。 顾今夕走在街上，一身男装风姿俊秀，手拿折扇富贵荣华，已经吸引了不少闺秀的含羞带怯的目光。 忽然，她脚步一转却是换了个方向。 “偷偷摸摸的，做什么？”顾今夕看着跟着她进来的慕容瑚，眉峰一挑，似乎有些嫌弃。 “想阿夕了。”慕容瑚脸色正常，只是眼里流转着一些奇怪之色。 素手一点慕容瑚的额头，道，“胡说八道。” “是不是打算偷偷出城，陛下发现之后震怒现在来见我最后一面？” “阿夕~”拉长的尾音，全是撒娇之意。 “真是拿你没办法。”慕容瑚的语调一软下来，顾今夕的心也软了，看着慕容瑚顾今夕无奈道，“之前你是用什么法子跑出来的？” “那时候父亲还在京里，我行事自是无碍。”慕容瑚抱着顾今夕，无奈道，“现在父亲重伤，我过去一定会接触到父亲留在军里的那些人，陛下担心。” “其实陛下不知道，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带我见过他们了。” “两个国公在军中都有自己的势力，陛下唯一能动用的就是禁卫军。”顾今夕靠在慕容瑚怀里，低声道，“禁卫军的实力不弱，但最为主要的他们基本都是京里权贵后裔镀金的地方，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质子。” “不过陛下并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他看着你长大会不知道你的性格。” “你的意思……陛下早就知道我会偷偷离开京城？” “你真是急糊涂了。”这聪明的脑袋怎么这个时候就犯迷糊了，“现在京里有一件就让陛下头疼不已，陛下该是要接着你偷偷离京的消息再压一压这件事。” 600.第600章 慕容瑚是顾今夕送出京城的，看着他骑马飞奔离开，她这心头忽然就升起一丝痛意。 “难道瑚儿会出什么事？”顾今夕摇头，自嘲道，“真是可笑，什么时候我也信这些了。” 折返回城，顾今夕直接前往范府，今天是云浅俪的生辰，与往常一样没有大办，只是家里人一起吃顿饭。 不过今年少了一个人，多了两个人。 一身袈裟的范迩齐手拿佛珠，正在和云浅俪聊天，顾今夕看到范迩齐，面上带着笑意，道，“小舅舅。” “夕丫头。”看到一身男装的顾今夕，范迩齐好像从时光里看到了他的妹妹，然而一个晃神，他微笑道，“真像你娘。” “是吗？”顾今夕在范迩齐身边坐下，在范老爷子的治疗下，范迩齐脸上没有留下一点疤，甚至连哑掉的声音也恢复如初，只是这么多年受得苦让他明明比范迩升小看起来却比范迩升大，“都说我长得像母亲。” 娘和母亲，都是称呼生养自己的那个女人，可是从称呼上却能分辨出亲疏远近。 顾今夕称呼范晓萱为母亲，范迩齐和云浅俪就知道她对范晓萱还有隔阂，如果顾今夕知道他们所想，她可就该喊冤了。 哪怕现在换了个身体，她依旧是出生皇族的郡主，掌控着天下兵权的元帅，自小的教育母亲尊敬的称呼，像娘这样的称呼，也只有百姓里才会这样。 范泽熙会称云浅俪为娘，但大多数都是母亲，慕容瑚也是如此。 “像极了。”云浅俪笑道，“风七她们到九曲了吗？” “到了。”顾今夕笑眯眯道，“风七已经把我的信交给母亲了，不过母亲还未回信。” “近来甫岐国蠢蠢欲动，边疆吃紧，不好递信。” 甫岐国的确是蠢蠢欲动，特别是景国公慕容滕中毒生死一线的事传回来之后，甫岐的兵马，不，是山贼就开始不停的骚扰九曲。 山戎倒还好，砥国公坐镇，他们自认不能在砥国公的手下拿下穹关，何况山戎国和穹关之间还隔着好几个小国。 如果出兵，山戎国还得需要考虑各方面，比如他们是游牧民族。 “听说大哥回来了。”顾今夕忧切道，“难道是九曲出问题了？” “你大哥回来了！”云浅俪惊讶道，“我没有收到消息。” “是姑姑告诉我的。”顾今夕直接拉了惠皇贵妃做挡箭牌，反正云浅俪也不会去宫里问惠皇贵妃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出来已经有个把月了，现在应该快到京城了。” “不知道大哥长什么样，是和二哥一样还是和兄长一样。” “你大哥，应该和泽熙比较像。” “也是，”顾今夕点头道，“大哥一直在边关长大，想想钰姐姐……”顾今夕笑起来，道，“二哥是读书人，大哥是学武的，怎么会相似。” 云浅俪也笑道，“话虽这么说，不过你大哥小时候就长得唇红齿白，也不知道在边关晒黑长壮了没有。” 一家人闲着扯淡天南地北的聊着，有时候会聊范泽熙，有时候会聊范晓萱在边关的事，有时候会聊顾今夕，但是大多顾今夕都是把话头转移到范泽熙身上。 范家大爷范迩升散值的时候天色还算明亮，他换了官袍说了几句就用餐了。 “就是少了老爷子和泽熙。” “过几年就好了。”桌上有荤菜和素菜，不过素菜都在范迩齐那边，现在他是名副其实的出家人。 “恩。” 一顿饭吃得呵呵乐乐，然而顾今夕不知道，下午还在他们嘴里出现的顾廷棠竟然一路披星戴月提前回京了。 天上的月亮高悬，星光撒在地上，顾廷棠看着紧闭的城门，眸色沉静。 “队长。”跟随顾廷棠回来的是自小和他一起打熬起来的士兵，不多，五个人，但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哪怕是在黑夜之中那双眼睛明亮如同暗夜之王的狼！ “要不要翻墙进去？” 他们虽然是兵，但是擅长游击，不守规矩是他们最大的特色。 “这里是京城，安分点。”虽然说安分点，但是顾廷棠也是有这个想法。 “我们这次悄悄回京，就在外面呆一宿，明天一早城门开了再进城。” “是。” 一夜无话，负责开城门的士兵忍不住打了哈欠，只是城门才开，就有六匹马虎啸而过，带起的风让他还有迷茫的神智立刻清醒，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家跋扈的公子从外面回来。” 没有人知道砥国公世子之子回京了，就连顾今夕自己都不知道，她那素未蒙面的大哥回来了。 这会她刚醒，在范府打坐运转大周天，又在院子里练拳练剑，时间差不多了去和云浅俪吃早餐，然后和范迩齐一起出门，一个去大慈悲寺，一个回顾府。 她不知道，府里有一个只有惊没有喜的人在等她！ 顾廷棠到达砥国公府的时候，各家才送走自家老爷上朝没多久，近来朝廷里争吵不休，那些官老爷们各自算计着，有些人没睡安稳有些人睡得香甜。 “你是什么人！” 顾廷棠把腰间的牌子扔给守卫，自顾自的推开侧门进去。 原本还想拦住顾廷棠的守卫看到顾廷棠扔在他手里的腰牌，顿时变了脸色，道，“恭迎大公子回府。” 门口的动静瞒不住顾大管家，六匹马嘶鸣几下，前院的仆人都知道在九曲关长大的大公子回府了。 “大公子。” “顾爷爷。”对于顾连义，顾廷棠还是有些敬重的，这位老人可是他们家老爷子的左膀右臂，当年也是跟随老爷子征战沙场的，只是后来受伤了就在府里担着大管家的职责。 “老奴担不起大公子这一声爷爷。”顾连义恭敬道。 也算知道一些顾连义的性格，顾廷棠也没有强求，道，“妹妹可好？” “昨天是范大人夫人的生辰，小小姐去祝贺昨晚也歇在范府。” 一听，顾廷棠眼里闪过一丝异芒，他不动声色道，“祖母身体可好？” “老夫人受寒，正在梧秋院养身体，大小姐一直在照顾着。” 微微沉吟，顾廷棠道，“我去范府接妹妹。” 601.第601章 顾今夕一步三摇的从范府回来，看着像是大清早就喝醉酒了，可她目光清明，当她进入东市权贵居住的地方时，那些想大清早就想开张的混混们只能在地上吐唾沫。 “记得把身上的血气洗干净，国公府里的守卫都是上过战场的。” 知何时出现的少年，面目平淡，但从他敏捷的速度和利落的身手，这个人的功夫了不得。 突然，安静的大道上奔驰来六匹马，马上都男人们哪怕是穿着常服依旧有一股军人的气息。 强悍的姿态，血脉膨胀，只是一个眼神都充满着挑战。 样的姿态让顾今夕怀念，但是为首之人顾今夕却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队长，有血气。” 少年刚杀过人不懂掩藏气势，他站在顾今夕身旁透着恭敬，但是当兵的人对血是最敏感的，特别是他的兵说“队长，那小子看起来和你很像。” 马在顾今夕面前停下，有一股气势把顾今夕和少年笼罩。对于这样的气势顾大小姐表示完全没感觉，但是刚刚跟随顾今夕的少年还没适应，他下意识的抵抗，这让顾廷棠的兵感觉到被挑衅。 兵的招式都是最简单利落，只攻击最致命的部位，少年也不弱，能让孔平看中保护顾今夕的绝对不止那点功夫。 可是，终究是太年轻，少年被顾廷棠的兵击退。 “很不错！”舔了舔嘴，男人道，“我叫方可，你叫什么？” 少年因为被打败自觉没脸见顾今夕，一直低着头，当听到方可的话，少年下意识的抬头看着顾今夕。 他们没有名字，因为他们都抛弃了曾经的姓名，新的名字是他们的重生。 “顾拷。” “姓顾？” “姓顾。” “我也姓顾。” “真巧，我也姓顾。” 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熟悉起来，难道真的是血脉之缘？ “我接你回家。” 回家这个词好真是让她陌生，眼底有微妙的情绪，顾今夕笑到，“下马。” “好。” 顾廷棠下马，把马的缰绳交给方可，他和顾今夕并肩而走，嘴角噙着笑，也有些感叹，“真好，你还活着。” 活着？这具身体里活着的灵魂叫顾今夕，字沾衣。 现在的顾今夕并不在意顾廷棠说得活着指的是谁，反正都是她？不是吗？ “很抱歉，十年来让你一个人独自待在府里，那个老婆子对你好吗？” 但是话是这么问，但是顾廷棠知道，梧秋院的老太婆连他和娘都下得了手，他因为早产的妹妹她怎么可能会对他妹妹好。 “还不错。”顾今夕笑道，“无聊的时候拿来解闷。” “解闷？” 他不介意顾今夕现在的性格是单纯还是狠辣，因为对他来说，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都是他顾廷棠的妹妹！ 东市很快就热闹起来，但专属于权贵居住的地方依旧安静，只见那些打扫的仆人打着哈欠拿着扫把在扫地。 回到国公府并不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且这个时间主子们都已经起床了，毕竟顾廷棠回来的动静蛮大的，各自的眼线会告诉她们这件事。 “那个小畜生回来了！”身体安康但是被顾今夕强困在梧秋院的老夫人得知顾廷棠回来的消息，一把将手中的盖碗扔在地上，眼底闪着冷意，恶狠狠道，“怎么就没死在前线！” “主子。”万嬷嬷让小丫鬟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片，低声道，“世子尚在前线……” “你闭嘴！”老夫人完全不想理会万嬷嬷，在她的心里已经将万嬷嬷定义为背叛者，一个背叛者的话她不想听！ 万嬷嬷眸色一闪，将小丫鬟端上来的新茶放在案桌上，但是老夫人一甩手将盖碗砸在地上，滚烫的水溅在万嬷嬷的手上，可以看到清晰的红色，老夫人冷淡道，“也不知道这茶水里混了什么。” 面色不变，但是万嬷嬷紧了紧袖子，在棋莲和棋芬嘲笑的目光中退到一旁。 “嬷嬷。”云巧递上冰凉的帕子，低声道，“主子还在气头上，过几天就没事了。” 凉的帕子压在被烫伤的红印上，万嬷嬷低低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云巧也没有再和万嬷嬷说话，而是从经过的丫鬟身旁拿过盘子，轻轻的放在老夫人身边，道，“主子不要气坏了身体。” “你回来了。”对于云巧，老夫人利用多过心疼，她看着亭亭玉立的云巧，少女时代是多么娇嫩，现在虽然二十多但依旧被她养得水灵灵的，真不知道老大和老三的眼是干什么用的，这么好看的花居然不要，一定是那两个贱女人唆使的！ “让主子失望了。”云巧寡淡的扯了扯嘴角，无力道，“没有完成主子吩咐的事。” “没事。”老夫人摆手道，“我早就知道老大老三都是没种的。” 对于两个儿子，老夫人毫不在意，不过她看着云巧脖子上依稀还在的红印，她眼一亮，道，“老三有没有给你吃药？” 三爷和三夫人都没有给她吃药，但是小小姐却是给她吃药了，一个药对身体没有伤害，一个毒药，看着老夫人眼底光亮，云巧掩藏住心底的苦涩，道，“没有。” “好啊！”抚掌站起来，老夫人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看着云巧的肚子，道，“那天你和老三的动静很大，他是不是射在里面？” “婢子……婢子不知道。”云巧目光飘忽，低头红着脸道，“那天太乱了，婢子没有注意。” 这样说，没有怀孕老夫人也不能对她说什么，那天真的事太乱了，她的记忆甚至是停止的，那样暴躁的三爷……眸光微闪，然而只能是梦中的回忆。 “你这两天你都不用干活了，在房间里好好养着。”老夫人按着云巧的肩膀，道。 “可是……万一没有呢？” “没有万一！你一定会怀孕的！到时候把齐敏研那个女人休了，让老三立你做正房夫人！” “三爷怕是不允。” “我是他的母亲，生他养他，他没有不同意的份！” 602.第602章 千嶂里还是和以前一样，顾廷棠用怀念的眼神看着千嶂里的院子。 “大公子？”孙琪琪是最早收到顾廷棠回来的消息，身为曾经范晓萱心腹之一的孙琪琪，曾经也是照顾过顾廷棠一段时间的，不过现在她是顾今夕的人。 “孙姑姑。”顾廷棠看到孙琪琪，眼里有一丝喜悦，原本以为会是物是人非，没想到依旧是当年的千嶂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对于顾廷棠的回来，孙琪琪是打心里开心的，尤其顾廷棠长得这么像世子，又是挺拔帅气，由此可见他们在九曲过得不错。 “进屋吧。”说实话，顾今夕其实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再怎么相信也不过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好。”马早就牵到马厩里养着，而跟着顾廷棠回来的五个兵在黄同光的安排下去休息了。 明月奉茶，青桃拿着点心，清风站在一旁随时听候吩咐。 “清风明月，是姑姑赐下的宫女，还有一位姓林的教养嬷嬷，她身体不好，我让她不用在我跟前伺候着。” “青桃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的丫鬟，什么都好，就是愚忠的很。” 一番话下来，顾今夕明显对青桃偏爱，若说有嫉妒是肯定的，可是青桃这丫头心善又是陪着顾今夕从磨难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时间一久清风明月连带着林嬷嬷都忍不住宠着青桃。 “看着都是有福的。”以顾廷棠在战场练就的狠辣目光，一眼就看得出清风明月青桃对顾今夕是不是忠诚。 “还有一个风七，我让她去九曲关送东西，也顺道把我的信给父亲母亲。” 说到信，顾廷棠的脸色就冷下来了，他阴测测道，“拦着信不进来，的确是那老货会做的事！” “老货这词，的确符合。”战场上下来的人，话语直白而简单，对于老夫人以在朝堂摸爬滚打过一圈的顾今夕来说里子让她丢尽了面子看情况还是要给一给的，但是顾廷棠就不会理会，曾经她也指着一位大人的鼻子骂老东西，气得那位大人一个月没下床。 “二房的那个女人呢？” “柳氏？”顾今夕想了想，道，“当年的事被揭发了，现在正在京兆府的牢里。” “京兆府不受逐级上诉的约束，凡经证实证据确凿的案件的案犯可以当堂判死刑，不过这件事牵扯太大，由陛下亲自过问，但是定下刑期的还是原先的京兆府尹季大人。” “但是季大人被陛下派往云州，现在的京兆尹是应余睐。” “当年发生什么事了？”顾廷棠不在京中不知道这件曾经在朝堂里引起轩然大波的事，他奇怪道，“还有观海关和海盗起战事，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系？” 不愧是顾复振亲手养起来的下一任世子，顾廷棠对于战事格外敏感，顾今夕连提都没有提他就联想到了。 “是关于萦香的事。”顾今夕拿起盖碗，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目光悠远而冷漠，道，“和海盗的战事是东瞻给我们的交代。” “萦香！”顾廷棠身处九曲，而九曲有一处最鱼龙混杂的地方，那里只要是有钱什么事都能办到，曾经他也去过那里，见识过萦香的厉害，“那个女人竟然用萦香！” “萦香有瘾。” “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没有更改的可能，而且她怀有身孕，二叔只能娶了她。”顾今夕放下盖子，嘴角含着笑，道，“不过二叔……也是自有打算的。” “二叔？”顾廷棠冷笑道，“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总归是给国公府抹黑了。”顾今夕淡笑道，“但是同样在陛下眼里国公府的威胁就不大了。” 说到这个，顾廷棠的神色也不好了，哪怕再受宠有理智的臣子都要思考什么时候才是激流勇退的时候！但是顾家没有后退的可能。 “萦香只有三个地方可以找到，一个是东瞻国，一个是海盗，还有一个就是九曲鬼窟。”顾廷棠皱眉冷漠道，“和海盗一战，是东瞻推卸责任还是给一个交代？” “景国公身负重伤生死难料。”嘴角勾起一丝冷漠，顾廷棠道，“东瞻这是要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应余睐虽然清高但也是个顽固，看来柳氏五月是不可能被处斩了。” 天有四时，王有四政，天地始肃，杀气已至，便可申严百刑，以示顺天行诛。 于是庆、赏、刑、罚与春、夏、秋、冬以类相应，犯恶逆以上及部曲、奴婢杀主之外，都应在秋天霜降以后、冬至以前处决。 萦香一事的确十分重要，但是这件事不能宣扬，以应余睐的性子定然是会在秋后处斩柳氏。 “倒是便宜她了。”顾廷棠淡淡道，“三叔和三婶可好？” “我在路上就听说三叔中了状元，多年心愿终于得偿所愿。” 目光微微一转，顾今夕道，“大哥回来之前，府里正好发生了一件不太好的事，同三叔和三婶有密切关系。” “难道又是和那老货有关！” “这事终究不是我们小辈能讨论的。”红唇一抿，顾今夕明显是不愿意说，顾廷棠也不追问，反正他迟早会知道的。 “顾庭昱还是老样子？” “二哥依旧喜欢在鲤鲮院看书，对了，去年二哥中举了。” 关于顾今夕对顾庭昱的称呼，顾廷棠记在心里，他眯了眯眼，道，“我回府了应该去各院子走走。” “需要我陪大哥一起吗？” “不用了。”顾廷棠不愿意顾今夕受累，他道，“我要去梧秋院看看老货，再去南园，之后去鲤鲮院。” 至于花中行？顾廷棠还在京里的时候他那个二叔就是不着家的，现在天这么亮，而且柳氏出了事他还会在家里待着？ “那我就不去了。” “恩，在家里等我回来。” 对于顾廷棠对于她的保护，顾今夕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安静的时间在顾今夕让清风把调养身子的药单送去南园回来的路上消散。 “主子。” “发什么事了？” “现在府里到处在传云巧怀了三爷的孩子。” 603.第603章 古语言，姜还是老的辣。 顾今夕的确是疏忽了，没想到把老夫人关在梧秋院她依旧还能把手伸出去。 “什么时候的事？” “是中午开始的。”清风脸色紧绷，道，“现在半个府都知道云巧怀了三爷孩子的事，而三爷至今没有要纳云巧做妾的意思，这是要始乱终弃。” “婢子送药方给三夫人的时候，三夫人的脸色很差，三爷还在皇城里当值。”一顿，清风道，“大公子在二公子的鲤鲮院，听闻了这件事后当场杖毙了那些嚼舌根的仆人。” “二哥素来娇贵，这样血腥的事他没有见过。” “二公子的确吓着了，但是并没有昏过去。” “这么多事，二哥也是成长了。”顾今夕放下笔，镇纸压着她也不担心纸会飘走，等着墨迹自然干掉，“府里哪些人在嚼舌根的，当着所有人的面灌了哑药。” “要不要找人伢子？” “不用，这样的关头突然大换血，只会让京里的人信了这件事是三叔的过错。”顾今夕眉色淡淡，道，“至于那几个被大哥杖毙的仆人，送去梧秋院晒几天。” “也让梧秋院的人看看，这个府可不是当初她管家的时代了。” “是。”清风领了命，然后带着明月和青桃并一众小丫鬟去办事。 当然，这件事肯定少不了林嬷嬷，林嬷嬷对于这种恩威并重的事熟练的很，孙琪琪知道之后表示要去看看。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关于顾家三爷始乱终弃的事到底是没有传出去，当顾复游回来得知这件事后气得把他最心爱的书都扔在了地上，当得知顾廷棠回来之后，他沉静下去，只是眼底带着丝丝笑意。 千嶂里、鲤鲮院和南园表示很淡定，但是梧秋院却是不能再淡定了。 顾燕凤是养在闺阁里的小姐，哪怕是杖毙下人也是有婆子把尸体处理干净，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血淋淋的东西，高亢的尖叫声然后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老夫人也是经历过这些阵仗的，可是这样光明正大的把尸体放在梧秋院的院子里，真的当她是泥塑的不成！ “主子。”棋芬一脸气愤道，“小小姐真的是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她以为她是谁？仗着大公子回来就飞扬跋扈起来，以后也不过是一副嫁妆去了别人家的赔钱货，有什么资格在府里嚣张。” 棋莲端着东西进来，听到棋芬的话微微抿唇但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东西放在桌上安静的站在一旁。 “哼！”老夫人原本心里就有气，现在被棋芬这么一挑拨，就越发的生气了，“你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个赔钱货！” 老夫人冷笑道，“我还在府里，她的婚事就算是宫里的娘娘赐婚也要经过我点头才行，至于嫁妆！哼，她那不要脸的贱人娘不在京里，谁给她准备！到时候几台空嫁妆抬出去，晒嫁妆的时候所有人看到这一台台空空的嫁妆，看她还有什么脸面！” 对于女人来说，嫁人和嫁妆都是人生的第二次选择以及代表她们脸面的事。 晒嫁妆是每个国家都有的不成文规定，新嫁娘的嫁妆，抬到新郎家里的时候要晒给所有人看，其实另一方面就是示威，表示我家女儿虽然嫁到你们家去了，但是我们对女儿是很宠的，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找你们负责，第二方面就是可以在夫家以最快的速度站稳脚。 如果是浅薄的嫁妆，这些夫人在京里不单被夫家看不起，还要被所有权贵世家的夫人看不起，哪怕她出身高门大户。 老夫人这是打算绝了顾今夕的路，可是顾今夕要是这么容易被她算计，她也不会落到被顾今夕禁锢在梧秋院的地步了。 “主子说得对。”棋芬一想起那画面就眉飞色舞，道，“到时候她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夫家都不会同情她看重她，到时候还不是任主子您拿捏。” 老夫人也想像了那样的画面，她忍不住笑起来，“我一想起那小贱人求着我给她金钱，心里就舒服。” “是啊，到时候主子您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要不然她怎么在夫家立足。” 棋莲依旧不语，她看到万嬷嬷手上的水泡，手指微微一动，但碍于老夫人在场什么都没说。 顾府里风起云落，丝毫都没有影响到京城里的风起云涌。 慕容瑚的自私离京在京里有掀起了浪花，不过这个浪花很小，百善孝为先，人亲爹在观海关生死未卜，他在京里享福，这时候御史们说不定拿起笔杆子要死谏慕容瑚了，现在……陛下的算盘落空了，御史们一个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最愚的修元白都站在朝堂上一动不动。 “陛下。”是礼部侍郎，最清闲但是最清贵的大员，他道，“京里议论纷纷，臣恳请陛下早日做决定，以免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章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一个一个站出来的大臣，有举足轻重的，也有无关紧要的，但是这件事有利有弊。 “臣附议。”这时候站出来的大人是周瑾瑜的二叔，吏部尚书周奕彬，他的出现让章帝惊吓，也让朝堂上的一些人心安，眼底带上了得意之色，不过他们都跪着没有人发现。 “太子认为如何？” “事关陛下威严，儿臣认为三思而后行。” 司铭昇说出了章帝心里的话，而这些话都是他不能说的。 状元榜眼探花都是他钦点，现在要他下旨重新殿试，这不是在他自己的脸的？ “儿臣以为此事并不难解决。” “哦？”看到站出来的五皇子，章帝目光微动，道，“你有什么办法？” “开设恩科。” “恩科……”章帝眸光再闪，他动心了。 “但是学子们质疑朕点的三甲名不副实又怎么办？” “由恩科的状元榜眼探花传胪与四位大人比试，至于比试内容，还请陛下恕罪，儿臣实在是没想出来。” 这个办法……“好好好！”章帝大喜，道，“就按照五皇儿的办法做！” 604.第604章 恩科玩意，说得好听就是遇到特别的时机，比如皇帝登基太后寿诞，可实际一切都由皇帝说了算。 当朝廷颁布旨意要开设恩科，整个京城的混乱在这道圣旨颁下之后开始往章帝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究竟是人性恶还是人性善？恐怕是孔圣人还在世也辩不清说不明。 “主子。”黄同光匆匆进来，他并不知道这几日按照在军里的习惯早起训练之后，顾廷棠就到千嶂里来看望妹妹，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只恨不得把这十年亏欠的都给补上。 所以当黄同光看到在屋子里看书的顾廷棠，他的嗓子立刻就哑住了，就像是鸭子被人掐住了脖子，他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大公子，一时间不知道是说什么好。 “什么事？” 顾今夕可没打算遮遮掩掩，现在她也不需要遮遮掩掩，对于国家来说她的势力尚不够强大，可是她真的要消失，就算是国家总动员也不能找到她。 见顾今夕并没有避讳顾廷棠，黄同光心里有数，道，“陛下要举办恩科。” “恩科。”顾今夕微微偏头，道，“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状元榜眼探花和传胪已出，不可能再更改，之前将这四位大人的卷子公布已经是章帝最大的让步，要是让章帝同意重新举行殿试，这件事放在任何其他三国的皇帝面前都不可能同意，他们宁可杀鸡儆猴！ “据说是五殿下在朝堂上提出的建议，得到了陛下和各位大人的一致同意。”黄同光继续道，“孔先生得到消息，杨公也十分认可这个建议。” “……”食指敲着桌面，跟随顾今夕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子思考时的动作是敲击桌面，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她。 “开恩科可以缓解京里的流言，但是怎么处置他们对于前四名的怀疑？”顾今夕没有问话，顾廷棠将书放下，目光凌冽如刀。 被顾廷棠看了一眼，黄同光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刀，气势太过逼人，心里忍不住想亲兄妹，怎么就差这么多qaq “依旧是五殿下的提议，待恩科的前四名出来之后，由他们挑战三爷、张公子、周公子以及闵公子。” “这才进入朝堂就开始展露光芒？” “机会恰好。”顾今夕淡声道，“从几位皇子进入朝堂开始，这场夺嫡就已经开始了。” “对了。”黄同光突然道，“吏部尚书周大人附议。” “吏部尚书，周大人？” “是，吏部尚书周大人，探花周公子的二叔。” “吏部尚书……”顾今夕微微迷了眯眼，眼角露出一丝趣味之色，“五皇子可不就是在吏部当值。” “妹妹的意思，吏部尚书偏向五皇子？” “不一定。”顾今夕轻笑道，“大哥刚回京有所不知，吏部尚书的侄子，探花周瑾瑜和景国公世子慕容瑚从小交好。” “景国公世子慕容瑚？”顾廷棠微微沉吟，道，“我记得不错，顺皇后的娘家姓慕容。” “顺皇后是慕容瑚的姑母，与太子殿下是表兄弟。” “这到底有趣了。”顾廷棠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丝笑意，道，“我听闻吏部尚书因为当年的一件事不能生育，把周瑾瑜当做自己的儿子来养。” 虽然说长辈还在不分家，但是兄弟之间选择的主子不一样是常有的事，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有趣。 据说吏部尚书周奕彬因为一件不能说的事不能在生育，周家就剩周瑾瑜一根独苗，周奕彬对周瑾瑜可是把他当做亲儿子教养，现在周瑾瑜依旧与东宫的慕容瑚走近，而他却在朝堂上支持五皇子，这算什么？ “倒是一处好戏。” 的确是好戏，可是这场戏还没开始，周家老爷子还在世，也不知道这场戏能不能演下去。 “三叔还在当值？” “是。”黄同光道，“三爷还在皇城当值，不过三爷应当已经知晓这件事了。” “下去吧。” “是。” “三皇子在哪一部当值？” “户部。”顾今夕低眉浅笑，道，“说来，我们是天生的三皇子党。” “我们家不会参与党争。”顾廷棠冷声道，“党争只会消耗国家的力量，我们顾家只在前线镇守。” “话虽如此，但是情势不由人。”顾今夕合上书，道，“只要姑姑在宫里，只要三皇子是姑姑所生，我们都不可能游离在外。” 皇家的骨子里天生带着怀疑，不论哪个皇帝上位都要猜忌功高可以震主的顾家。 话题没有继续，顾今夕转而道，“哥哥回来了，什么时候到宫里给姑姑请安？” “再家里多待几天。”顾廷棠也知道回京之后是不会有消停的日子，比如以他在军里的官职是不需要上朝的，但是他的皇帝姑丈心血来潮就让他上朝的话……那可真是不好玩了，再比如他的年纪到了，有些人也该来蹭国公府的门槛了。 “原本想来帮你，没想到来了之后竟然无事可做。” “既然如此，大哥不如上朝去，给我带些朝堂里的消息。”顾今夕没有遮掩直接道，“我的势力还足以进入朝堂。” 想要知道朝里的消息，还真是难于上天。 “妹妹有需求，那我明日就去宫里见陛下。”刚还说着要在家里多懒着几天，现在一听顾今夕有需求，顾廷棠就立刻改了口风，他眯了眯眼，道，“我看你身边的护卫就那小子一个，我让方可跟着你。” “他是兵，跟在我身边可不好。”顾今夕拒绝道，“哥哥需要他。” “不过哥哥真担心我的安危，不如帮我跟陛下讨要一个人。” “什么人？” “这个人……” 永宁宫里，惠皇贵妃正在和司璇琉用餐，忽然收到家里的信，她不由奇怪道，“家里素来不与本宫通信，怎么这回来信了？” “之前父皇说外祖母生病，可能是关于外祖母的。” 顾言曦点头，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不过当她看了心里的内容后顿时喜上眉梢。 见状，司璇琉好奇道，“母妃，可是外祖母的病好了？” “你外祖母的病虽然没有好，但是府里却是有一件喜事。”顾言曦开心道，“你表哥回来了。” 605.第605章 顾廷棠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到了章帝的御案上，他看着顾廷棠连夜送上来的奏折，心里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皇贵妃知道了？” “是。”孟伟低声道，“晚膳时间国公府里送了家信进去。” “既然如此……就让他明日进宫看看皇贵妃。” 孟伟道，“是。” 然而顾廷棠回京的消息也只有顾府和太极宫里的两位主子知道，连太后娘娘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顾廷棠就穿戴整齐准备进宫，原先说要好好见识京里到底是什么样，皇宫是什么样的五个亲随听说要和顾廷棠进宫，一个个抱着柱子哭得凄惨无比，好似要夺了他们的身家性命一样。 顾今夕到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全是鬼哭狼嚎，唬得她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时辰快到了，大哥怎么还不出门？” “你看看这几个不要脸的家伙！”顾廷棠一脸嫌弃的指着抱着柱子哭的亲兵，简直都不想承认当初这些人是他亲自挑选并且一起长大的！ 哪还用顾廷棠指着，顾今夕老早就看到五个跟送丧一样哭得惊天动地的五个兵士，她轻咳一声，道，“怎么回事？” “他们说府里的规矩已经够大了，要是进宫他们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顾廷棠将剑挂在，淡声道。 “小姐明鉴！”方可用着袖子擦眼睛，看到顾今夕立刻高喊道，“我们都是乡下野小子，在兵营里守着军规也不觉得什么，可是到了京里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我们只觉得手脚都伸展不开。” “在府里还有队长和小姐护着，可是进了宫万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惹恼了贵人主子，岂不是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的确是野惯了的兵，何况这五个兵士是从小和顾廷棠一起打游击，有时候连军规都不守。 “既然如此，大哥就让他们在家里待着。”顾今夕理解，他们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要因为不小心说错话就掉了脑袋，宫里那些主子们的心思可不好猜，说不得你这句话说得没什么意思，入了哪位贵人的耳朵就是你在讽刺她了。 “恩。”顾廷棠看着一听到他同意不用去宫里就立刻生龙活虎起来的五个兵士，脸色顿时就有些微妙了，他道，“绕着城墙跑五圈。” 以方可为首的五个人顿时脸色大变，荣城是丰莱国的国都，它的面积有多大他们没有实际测量过，但是绝对比他们的军营要大好几倍！ 不过只要不进宫，哪怕是跑十圈也要跑完。 “我会让监督的。”顾今夕笑吟吟的插刀。 “好，交给你了。” 顾连义早就让人把马备着，那匹马还是顾廷棠从九曲关骑来的马，但经过这几天的修养，毛色发亮而且四肢有力，一看就是宝马良驹。 “对了，我看马厩有一批马驹，毛色虽杂但是脾气不小，把我的奔雷都压住了不敢发脾气。” “有时间我们去京郊比一比。” 顾廷棠微微一惊，点头道，“好。” 不过顾廷棠离开没多久，就有一个不小点跑出来，现在也不能说小不点了，身高开始拔高，但是相对来说还是矮了些。 “大哥哥走了？”顾庭晏跑出大门，站在大道上看着已经远去的顾廷棠，一张嘴嘟起来都可以挂油瓶了。 “怎么，三叔还没带你去骑马？” “没！”顾庭晏叉腰告状道，“爹爹不守信用！” “这嘴都能挂油瓶了。”伸手一弹顾庭晏的额头，顾今夕笑道，“想不想要小马驹？” “想！”一听，顾庭晏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他抱住顾今夕，讨好道，“夕姐姐，夕姐姐！夕姐姐是天下无敌最美最漂亮的人！” “有事求我就是最美的了。”顾今夕挑眉逗着顾庭晏道，“最近可不见你来千嶂里陪我。” “我那不是……”顾庭晏记着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看着顾今夕嘿嘿笑。 “臭小子。”看着围着自己转的顾庭晏，顾今夕失笑，对追出来的嬷嬷道，“告诉三婶，我带晏儿出去走走。” 那嬷嬷赶紧福身道，“是。” 没带丫鬟婆子和侍卫，顾今夕也没有换上男装，一身贵族小姐的姿态，因为顾庭晏的话眉目含笑，成了别人眼里热辣的风景。 有人想上前搭讪，可看着顾今夕身上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衣裳他们就不敢上前，谁知道这两个小姐公子看着身边没有人但暗地里是不是藏着很多侍卫。 顾庭晏很少出门，看着街上的东西一切都很稀奇，他忘了马驹的事，拉着顾今夕穿梭在各个小贩摊子上，这个时候他正看着素饼流口水。 “夕姐姐。”顾庭晏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顾今夕，看着顾庭昱，顾今夕笑着却想起了有个男人经常用这样可怜巴巴的眼神跟她装可怜，半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哪里了。 顾今夕一拍顾庭晏的头，笑眯了眼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吃东西，二是我们去看小马驹。” 一听，顾庭晏的嘴立刻就嘟起来了，好不可怜，看得人恨不得把手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他，“有第三个选择吗？” “你觉得呢？” “没事没事，不就一块素饼。” 顾今夕不给买，顾庭晏想要小马驹又想要吃素饼，那双眼睛泪眼汪汪，看得买素饼的小贩心软得一塌糊涂，明知道这些贵人家的儿女不差钱，可是看着顾庭晏的表情他立刻找了一个干净的纸挑了个还热乎的素饼包起来，递给顾庭晏道，“小公子，送给你吃。” 顾庭晏眼睛立刻就亮了，甜腻腻的笑送上去，道，“谢谢！” 然后拿着饼得意洋洋的看着顾今夕，大口咬下去，“好次！” “这个饼他只卖一个铜板。” 顾庭晏咬着饼并不太明白顾今夕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但是素饼真的好好吃！ “但是他一天不一定能赚五十个铜板。” “你一个月有二十两月钱，他一个月连五两都赚不到。” 顾庭晏被齐敏研教养的很好，何况他的父亲是一个有学问的大才子，如今的状元郎，可是对于民生疾苦来说，他们没有一个人比顾今夕懂！ 咬着素饼，顾庭晏低着头翻找他的荷包，然后迈着开始修长但依旧归在小短腿里的腿，一块小碎银子放在送他素饼的小贩的摊上，“姐姐说不能吃白食！这是钱。” 606.第606章 接下去的路上，顾庭晏安静的跟在顾今夕身旁。 欢沁坊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但是在这里，你会找到最好的东西也可能买到最垃圾的东西。 在外面，没有人盯上一看就是大肥羊的顾今夕和顾庭晏，但是到了欢沁坊立刻就有人盯上了两人。 猥琐的跟在顾今夕和顾庭晏身后，等待机会抢夺他们身上的钱财首饰。 顾今夕早就发现了，不过她没有理会，在这个地方是没有不可能的事。 “夕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比西市还要热闹，可是充斥着的味道让自小就娇生惯养的顾庭晏不习惯，他皱了皱鼻子。 “这里是欢沁坊。” “欢沁坊？”顾庭晏从不知道京城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极端的富贵和极端的平穷，他觉得他的眼睛不够用。 “晏儿想要的马驹，就在这里。” 这是一家十分有名的马场，推荐人是范泽熙。 哪怕收拾的很干净，但是味道依旧浓郁，门口站着两个魁梧的汉子，他们的双手放在身后，目不斜视透着一股不客气的意味。 “你们是什么人？” “这是范泽熙的名帖。” 这个地方也算是爱马人士最喜欢的地方，不过顾今夕喜欢野马，由自己抓住自己驯服的野马，这里虽然不错却不是她喜欢的地方，故而她连名字都没记住。 “范公子。”其中一个大汉看了名帖，道，“两位请进。” 看这样子就知道范泽熙是这里的老客，看门的两个大汉一点怀疑都没有直接放顾今夕和顾庭晏进去。 里面的味道依旧，但是对于喜欢马的人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味道，顾今夕很习惯，倒是顾庭晏一直皱着鼻子，看样子就知道是个新手。 “两位想要什么马？”没走多久，就有一个笑语晏晏的男人穿着青色的衣袍迎上来，他的目光在顾今夕和顾庭晏身上转动，最后停留在顾今夕身上。 看着虽然柔美但是有一股让他心惊胆颤的气势，特别是那双眼睛，明亮的如同一面没有蒙尘的镜子，将你内心所有的黑暗都照出来，害怕又忍不住靠近。 而且美丽的女人总是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马驹。” “两个请随我到这边来。”男人面上依旧带笑，哪怕他心里隐隐有些触动。 走了一些路后就是一个马房，里面养着各种品种的马，但是那种味道直接冲击着鼻子，顾庭晏终于是忍不住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小公子是头一回来这里。”男人笑脸不变，道，“等以后小公子自己养马了，就知道这味道没什么了。” 顾庭晏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章小脸全是白色，可是他又想要小马驹，于是用袖子擦了擦嘴，忍着一肚子的难受跟着顾今夕和男人继续往里面走。 顾今夕是个狠辣的，对于少年人她从不安慰也从不伸手帮助，如果他认为他还能承受就继续，不能承受就离开。 如果连自己的极限都不知道又怎么指望别人来知道你的极限？ 顾庭晏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是这一次没有表现出公子哥的娇贵，他从一开始的不舒服到现在的脸色红润眼睛发亮，最后他看中一匹黑色的马驹。 “小公子好眼力，这匹马驹是刚到的，而且牠的父母都是草原上最有名的……” “晏儿。” “夕姐姐，我要这匹。” 男人说了很多，但是这对姐弟两人压根就没有注意听他到底在讲些什么。 “多少钱？” “两位是范公子介绍来的客人，我可以稍微做主少了两位的零头，一万五千两。” 一万五千两！ 顾庭晏的眼睛都瞪直了，这么贵！他得攒多久的月钱才能买得起！ 或许真的是血脉遗传，顾家世代在战场，顾庭晏没有经历过系统的教育，就自己靠着一些杂书看着，竟然就挑中了一匹上好的马。 顾今夕识马，自然是知道这匹马是匹千里马，所以她也懒得讲价，道，“就这匹了。” “夕姐姐……”顾庭晏拉了拉顾今夕的袖子，一匹马一万五千两，太贵了！ “没钱也敢到这里来买马。”哪里都有喜欢看热闹并且不闲事大的，这是一个穿着精贵的公子，腰间挂着装饰用的长剑，剑鞘上嵌着很多珠宝，在顾今夕眼里就是中看不中用。 “这匹马多少钱，本公子买了。” “梁公子，真是抱歉，这位小姐已经决定买下一匹马了。”这个男人倒还算好的，没有做出那等子狗眼看人低的样子，他赔笑道，“那边还有一匹马，四肢精壮。” “滚！”梁公子一脚踹在男人的小腿上，那尖尖的鞋尖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风起，而那一脚的力道绝对让男人的小腿黑紫，也可能出血。 但男人脸色不变，面上还是笑着，唤来两个小厮道，“带梁公子去看那匹马。” “你******是不是找死！”梁公子见男人还是要请走他，脸上立刻带出狠厉之色，抓住男人的衣襟拳头就要往男人的脸上砸去。 “梁公子好大的气势。” 淡漠的男人，穿着金色的衣袍，绣着山水风姿衬得他容颜优雅，他站在阳光下竟是如同天神。 “谁不要命敢管老子的事！信不信老子发你们充军！”可是当看到站在门口之人时，梁公子顿时就蔫了，松了手赔笑道，“良，良王殿下。” “梁公子要发本王充军，不知道要发本王去哪里充军，本王也好早日做准备。”一句话说得冷淡，可是那位梁公子脸上的笑已经绷不住。 这个丰莱国，哪怕是皇帝陛下也不会轻易说出让眼前的男人发配充军的话，哪怕这个男人只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哪怕章帝心里也恨不得亲手杀死这个男人，可是不行！ 顾今夕看着传闻说的良王殿下，眉头微微一挑似是有些好奇，她牵着顾庭晏上前，福身道，“臣女拜见良王殿下。” “草民顾庭晏拜见良王殿下。” “顾今夕？顾庭晏？”同章帝的模样相似却没有章帝的威严，一股淡淡的清流透着无比的冷漠，“本王记得，你们是砥国公世子之女和今科状元之子。” 607.第607章 “是。”顾今夕不卑不亢道，“臣女今日带弟弟来买马驹。” “恩。”目光在黑马上停留片刻，良王点头道，“这是一匹好马，走本王的账，这匹马就当本王送给小公子了。” “不要。”顾今夕还没回答，顾庭晏倒是不愿意，一张小脸崩得紧紧，“我要自己赚钱买！” “哦？”听得顾庭晏的话，良王眉头一挑，似是有些好奇，道，“你可知这匹马要多少钱？” “一万五千两。”顾庭晏答得气虚。 “既然知道要一万五千两，你什么时候能买？”良王看着小家伙十分有趣，竟是逗弄了起来。 “我可以学习怎么赚钱！” “等你学会怎么赚钱了，这匹马驹早就进了别人家的马厩，你赚来的钱只能买其他的马驹。”良王道，“哪怕是买来了马驹，却不是你想要的那个。” “我……”顾庭晏的确是没想到，他看了看良王，又看了看自家姐姐，他鼓嘴，好一会，他道，“我跟姐姐借钱，等我长大了我就把钱还给姐姐。” “可是你姐姐的钱也不是凭空而来的，一万五千两，够一个中型府邸一年的开支，包括给下人的月钱。” “那……”被问懵住了，顾今夕不语，梁公子见状以为良王殿下也是看不起顾今夕姐弟，他的耳朵全然没有听到良王点破顾今夕和顾庭晏身份的那句话。 “没钱就赶紧走，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塞在带着顾今夕和顾庭晏观看的男人怀里，道，“多了不用找，本公子赏你的！” 这样嚣张，梁？顾今夕微微一想，的确可以嚣张，他的父亲是侍中梁文浩。 “晏儿快感谢梁公子。”顾今夕轻笑道，“梁公子得知你快要生日，特地将这匹马重金买下送给你。” “回府之后你一定要告诉三叔，送你这匹马的是梁侍中的公子。” “谁说本公子这匹马是送给这个小……” “本王听见了。”良王似乎是知道梁公子后面要说的话，他淡定的截断梁公子的话，双手放在身后淡淡道，“这匹马的确是梁公子送给顾小公子的生日礼物。” “梁公子送了这么一个大礼，本王也不好让顾小公子空手而归，正好本王新得了一个马具，可是不适合本王的爱马，本王就借花献佛把这个马具送给顾小公子了。” “晏儿快谢谢凉王殿下和梁公子。” 顾庭晏不太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姐姐刚才还说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他眨了眨眼，看到自家姐姐含笑的眼睛他立刻对良王和梁公子作揖，真诚的感谢道，“多谢良王殿下和梁公子，我回府之后一定会告知爹爹这件事。” “提马吧。” “是。” 这一匹马驹经历了小小的挫折之后还是进了顾庭晏的马厩，而且还附带了一个上等的马具。 “姐姐……” “嘘。”顾今夕的手放在顾庭晏嘴边，道，“晏儿陪姐姐去买胭脂可好？” 顾庭晏眨了眨眼，点头道，“好。” 马驹和马具自是有人会把他们送到国公府，顾今夕牵着顾庭晏离开，良王站在原地，阳光下风姿不凡，而梁公子脸上却没了刚才嚣张放肆，站在良王身后没有说话。 “告诉梁大人现在还不能动。” 梁公子沉吟片刻，沉声道，“她是不是猜出了什么？” “不过一介女流。”良王眼一眯，冷声道，“就算她知道了也没用，朝堂里的暗流可不是她能改变的。” “是，”梁公子低头恭敬道。 杂货铺依旧是热闹又冷清，顾今夕牵着顾庭晏没有一点犹豫的直奔杂货铺，哪怕她身后缀着尾巴。 “哟，这不是顾小姐。”冯丽剔着牙，看到顾今夕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沉重。 “冯老板。”顾今夕道，“我要马具。” “顾小姐要的我一定给最好的东西。”冯丽看了眼一脸好奇的顾庭晏，道，“走了这么长时间，小公子可要去吃些茶点？” 不说还好，一说顾庭晏还真觉得自己又渴又饿，他摸了摸肚子，抬头看着顾今夕等待同意。 “让冯老板破费了，我家弟弟自小就精贵，吃得东西可不能差。” “给顾大人之子的东西自然是不会差。”冯丽笑着，道，“五六，带顾小公子进去吃茶点。”然后又对着顾今夕道，“我带顾小姐去看马具。” “好。” 一进入内院，顾今夕和冯丽的脸色一齐冷下来。 “需要我帮忙处理掉那些尾巴吗？” 顾今夕面色冷淡道，“不用，有人会处理他们。” “不愧是顾小姐。”不是是夸还是贬，冯丽道，“这边请。” “顾小姐来我这里不单单是来买马具的吧。” “的确。”顾今夕没有反驳，道，“瑚儿现在在哪里？” 一听顾今夕的话，冯丽的脸皮一抽，笑道，“没想到顾小姐竟然来问我。” “明人不说暗话。我在京里有多少势力冯老板是心知肚明，我知道瑚儿在京里有多少势力，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直接压迫的气场，哪怕她只是看着你说了几句话，但却让人不敢直视她那双眼睛。 冯丽笑着，他推开门，道，“这里顾小姐不是第一次来了。” 目光没有在马具上停留，顾今夕不在意冯丽没有回答，她道，“他可好？” “没有消息自然是最好的消息。” 冯丽的话让顾今夕皱了皱眉头，“冯老板的意思他没有给你传信？” “顾小姐是他不顾一切都要爱慕的人，连顾小姐都没有收到他的讯息，我又怎么会收到他的讯息。”冯丽的话里有嘲讽，可是他那张脸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和。 双手下意识的一紧，顾今夕忍不住道，“他从哪里去观海关！” 莫名有一股气势压制着自己，冯丽忽然觉得胸口闷，但是这个房间每天都有人来打扫，而他的身体健康是绝对不会有事，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位顾小姐真的不是一般人。 而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和慕容瑚那个鬼才并肩。 冯丽忽然就有些了解游戏人间的慕容瑚为什么会折在顾今夕身上，这样的女人有很强的吸引力。 “我……不知。” 608.第608章 冯丽不想说的事谁都不能从他嘴里翘出来，而唯一得他信任的人只有慕容瑚！ 顾今夕带着顾庭晏离开，而适合那匹黑马的马具自是会由冯丽派人送到国公府。 “哎呀，这位顾小姐真是让人惧怕。” “你也会害怕？” “我怎么不会害怕？”冯丽翘着腿，笑眯眯道，“如果是男儿身，这位顾小姐将会是一个狠辣的明君，可惜啊……” 可惜是个女子。 五六看了眼一脸吊儿郎当的冯丽，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办自己的事。 “还没有慕容瑚的消息？” “没有。”五六脸色一沉，眼眸晦暗不明，双手紧握成拳，道，“没有主子的痕迹。” “再去找找吧。” “是。” 谁也不知道刚才冯丽经历了什么，唯有冯丽自己知道，刚才他好像被千军万马的气势锁定，如果那位顾小姐要动手，这家店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慕容瑚这小子，怎么就招惹了这么厉害的女人。 翘着腿，嘴角含着笑，冯丽在心里嘲笑慕容瑚以后绝对是没有办法翻身的！ 而被顾今夕惦记的慕容瑚现在又在何处？ 帆州境内一处不知名的山里，慕容瑚的臂膀上带着血迹，他的马早就被抛弃。 咬着带子的一头，另一头紧紧抓着，伤口已经敷上了药现在他正在包扎。 是谁的人马？ 林卿易？三皇子？五皇子？还是只是路过的山贼匪类？ 在距离他休息的百里之外，那里血流成河，尸体上的伤口只有一处，而他们有得挂在树上有得趴在地上有得顺着那里的河飘走。 用衣摆将软剑擦拭干净，收了内力将软剑缠在腰间，慕容瑚看着天上的光线，眯了眯眼，道，“也不知这里是帆州何地。” 说这些都没用，他得离开这里。 突然脚步声传来，步履轻盈慕容瑚警惕心起来，他跳到树上，软剑拿在手上随时准备动手。 “是我。” 这个声音……慕容瑚眉头微微一皱，是他！ “是我，范泽熙。” 慕容瑚从树上跳下来，看着一身风雅的范泽熙，挑眉道，“何以见证？” “这是夫人的亲笔信。”范泽熙手里拿着一份信，慕容瑚看着信封上的字迹，他相信了。 他走过去拿信，而范泽熙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异芒，另一只垂在一侧的手心出现一把精致小巧但刀锋利落的匕首。 当慕容瑚毫无防备靠近时，范泽熙立刻动手，但是令他惊讶的时慕容瑚竟然早有防备，他拿信的手被慕容瑚直接斩断，而他另一只手上淬着毒药的匕首被慕容瑚快速的踢开，软剑内注入了内力坚硬笔直，在范泽熙来不及撤去的惊讶中插入了他的胸膛。 “你……怎么知道？” “你打探的不够清楚。”慕容瑚嘴角含笑，风情嗜血，“真正的范泽熙，只会看着我死。” “不……”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断气，那双全是惊讶的眼睛失去的生气。 “真正的范泽熙，现在不知身在何处。” 冷笑着，用长剑挑开假冒范泽熙的衣裳，是打算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留着幕后之人的线索。 不过他虽然没有找到幕后之人的线索，却是找到了一张纸。 想起那把淬着毒的匕首，慕容瑚撕下男人的衣袍包着打开那张纸，上面画着一株草的样子，而旁边的字让慕容瑚喜出望外。 “竟然是解药！” 至于是真是假，在景国公慕容滕将要身死的时候，毁坏的草药只能是他们苦苦寻找的草药。 将纸包在碎布里塞进衣襟，慕容瑚辨认方向之后迅速离开。 他一定要尽快赶到观海关！ 在慕容瑚走后大约一个时辰，有一个穿着黑袍长发竖起面目冷峻的男人背着药筐经过，他看到躺在地上全无声息的人，明亮的光线模糊下，似乎看到来人勾起了嘴角。 “真是……有趣。” 帆州境内发生的事，京城里的顾今夕和冯丽都不知道，因为长久收不到慕容瑚的消息，两人都担心不已。 宏伟的太极宫里，见过惠皇贵妃的顾廷棠现在正在甘露殿里觐见章帝。 “你这小子，怎么闷声不响的就回来了？” “想念家人，所以就回来了。”顾廷棠没有问他的姑姑惠皇贵妃为什么会被禁足在永宁宫，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道，“最为想念的还是当初只见过一面的妹妹，十年没见也不知道妹妹长什么样。” 章帝笑道，“现在见着了，你说夕丫头长什么样了？” “漂亮！”顾廷棠毫不犹豫道，“以后谁敢娶我妹妹，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 “哈哈哈！”听得顾廷棠的话，章帝大笑起来，“朕一定给夕丫头挑一个文武双全的夫婿！” 顾廷棠跪下道，“多谢陛下。” “微臣敢问陛下心情如何？” “怎么？朕心情好你是要同朕讨要什么东西？” “是，”顾廷棠直言不讳道，“方才在姑姑宫里与一个禁军比试，发现他身手了得，微臣厚颜，就想跟陛下讨要此人。” “永宁宫的人，你该和你姑姑讨要。” “看来这人我是要不走了。”一听章帝的话，顾廷棠暗淡道。 “这话怎么说，朕还没说不同意你就知道不行了？” “正是姑姑不同意，我才求到姑父面前。” “到底是什么人，你姑姑竟然不同意？” “卜芥。”顾廷棠道，“我见他身手不错，正好妹妹身边缺个保护的，跟姑姑要这个人，但是姑姑说禁卫军的将士不能随便讨要。” “卜芥？”章帝眸色微变，道，“朕记得你折子上说跟你回来的还有你的五个亲兵。” “臣恨不得把这个五个亲兵都留给妹妹，但是这五个人是在乡野里长大，这才来京里不久就喊着要回九曲，还弄坏妹妹不少心爱之物，妹妹看在我的面上没有追究，但是一想这几个人留在京里说不定还要给妹妹惹来更大的麻烦，臣就想把他们踢回九曲。” “所以你看到卜芥身手了得，又是你姑姑宫里的，你就想讨要了去？” “是。” “你这小子……”看着顾廷棠正气满满，章帝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道，“允了你这要求，不过从明天开始你要每天上朝。” “不妥。”顾廷棠眉头微皱道，“官职不够，不足以上朝，臣还是在家里陪妹妹更好。” “堂堂七尺男儿！”章帝怎么会没听出来最后一句才是顾廷棠想说的，他眉头一皱，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正四品轻车都尉！” 609.第609章 “这马……” “是西市那家送来的，说是送给小公子的生辰礼物。” “我们家素来与那家没有往来，怎么会突然送礼？”齐敏研一惊，道，“嬷嬷，我记得夕丫头给我的那张纸里写着那家马场背后的主人是谁？” “快帮我想想，是不是我记错了？” “主子记得不错，就是那位爷的。” “这位爷一向是在城东的马场的住着，一贯不理会朝里的事，今天怎么就突然送马给晏儿？”齐敏研心里慌得很，她道，“难道是为了三爷？” “这……”这朝里的事安嬷嬷还真不懂，她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被齐敏研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冲着顾三爷来的。 就想齐敏研和安嬷嬷对着那匹黑马的来历忧心时，顾庭晏匆匆跑进来，一双眼睛明亮又透着浓浓的开心，道，“娘，我的马到了吗？” “你的马，什么你的马？”齐敏研正头疼着该怎么处理那匹马，顾庭晏这么一说，她心里越发的慌了，要是儿子什么都不懂接了马，他们该怎么退回去？ “就是马啊，一匹黑色的马驹，是夕姐姐送个我的。” “夕丫头送给你的？”齐敏研面上有些微妙的不对劲道。 “是啊。”顾庭晏点头，不过一会他又皱眉道，“不过夕姐姐要付钱的时候突然有人出来说他要了。” “那这马……” “晏儿去看马。”顾今夕进来，拍了拍顾庭晏的头，轻笑道，“我和三婶说。” “好好好，夕丫头同我说，这臭小子也说不清。”赶紧让梓言带顾庭晏走，齐敏研拉着顾今夕的手，对着顾今夕她没有掩藏自己心里的慌乱，她道，“那马场不是良王的吗？” “是良王的。”顾今夕安抚道，“三婶不必担心，这马不是冲着三叔来的。” “不是冲着你三叔来的？”齐敏研心下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又提了起来，她抓着顾今夕的手紧了紧道，“难道是冲着国公府来的！” “的确是冲着国公府来的。”顾今夕道，“而府里能入手试探的只有晏儿。” “可是也不能接下，这可怎么还？”齐敏研语气里有些怨气，她就怕党争，那位良王殿下当年可不就是争夺皇位失败现在只能在城外待着？ “不接没办法。”顾今夕似乎没有听出齐敏研话语里的怨气，她轻笑道，“不过三婶放心，这匹马不是良王送的。” “不是良王送的？” “恩。是侍中梁大人之子送的。” “等会等会，我头有些晕。”齐敏研觉得自己被顾今夕绕得稀里糊涂，她拉着顾今夕坐下，道，“这梁公子怎么会和良王一起？” “我也不知道。”顾今夕笑道，“良王殿下送得是马具，不过那马具还要等那匹马长大才能用，我已经给晏儿买了新马具。” 不过齐敏研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顾今夕也不气，毕竟齐敏研和她不一样，哪怕她接手了这府里的事，可真正的大事件她还没经历过。 “三婶放心，等三叔散值了，我亲自同三叔说这件事。” “也好。”齐敏研是书香门第出来，可是关于朝廷的事她真的不太懂，加上这些年一直被困在后宅里，她的眼界到底是窄了些，但是管家待人接物却是要比柳氏高出很多层面。 齐敏研对顾今夕放心，她看着顾今夕又忧切道，“这事你就交给你三叔来，可别自己来，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 “好，这事我让三叔来，我就看着。”顾今夕也没打算给齐敏研说什么，自然是顺着齐敏研的话，又安抚顺从的说了几句话，可算是把齐敏研心里的慌乱抹去这才离开南园。 “你说夕丫头可怎么办。”看着顾今夕离去的背影，齐敏研皱着眉头道，“这么些事里里外外都由她来，苦了。” “小小姐心有城府，自由打算。”安嬷嬷给齐敏研倒茶，安慰道，“依老奴看，主子担心小小姐倒不如和小小姐学习该怎么同那些大臣来往，以后三爷出去开府那些礼节往来可就不比国公府了。” “也是。”齐敏研接过茶杯，叹气道，“现在的人情往来都是按照大嫂留下来的单子进行的，京里官位变动，我们依照规矩添添减减，有时候还要麻烦夕丫头，我瞅着这府里说是我管家倒不如说是夕丫头帮这我管。” “老奴看着小小姐不太愿意管家。”安嬷嬷道。 “可是这女儿家以后总归还是得管家。”齐敏研看着桌上的账簿，叹气道，“现在大嫂不在府里，梧秋院那边又不能指望，我身为长辈就想想着多让夕丫头学着些，以后嫁到夫家免得被下面的人欺负了去。” 在疼宠的长辈眼里，小辈是什么都不懂，哪怕齐敏研也知道顾今夕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是她看着顾今夕就觉得心疼。 安嬷嬷看着自家主子一副担心的模样，她笑着也不说话，心想着索性就让主子担心去，反正小小姐也不是白眼狼，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素来都是要眼力见的，自是知道千嶂里那位小小姐可不是自家主子心里那个纯白内里又有些注意的丫头，那位小小姐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就将整个后院纳入掌管。 最明显的一件事就是梧秋院那位老夫人被软禁，以那位老夫人在府里的经营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暗地里动些手脚。 之前云巧有孕之事就是她散步的，可是现在？那些替她散布谣言人的尸体还躺在梧秋院的院子里。 天气已经热了，特别端午已经过了，这天气越发的热，那尸体放在院子里味道已经越来越臭，她听下面的人说都不愿意经过梧秋院，实在是味道太大了。 顾今夕从南园回千嶂里避无可避的会经过梧秋院，那尸体的腐臭味要不是因为国公府够大早就被人报官了。 “小小姐。”顾今夕停下脚步，立刻有婆子上前来请安，一脸赔笑不过因着这里的味道那笑脸有些扭曲。 “有多久了？” “快七天了。”里面的尸体都不成样了。 “叫人收拾了。”再放下去可就要成时疫了。 610.第610章 “主子，公子回来了，还带了一位公子回来。” “恩。”挥了挥手，黄同光退下，顾今夕走了几步就看到顾廷棠正在院子里与人对打，旁边站着早就换下铠甲的方可五人，看得津津有味，竟然连她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与顾廷棠对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今夕请顾廷棠跟章帝要来的卜芥。 卜芥的功夫的确好，而训练他的范迩升也没有局限于某一方面，从现在看来卜芥在顾廷棠手下可以说赢难，但是不会输得很难看。 “看来大哥的功夫很不错。” “哪里是不错！”方可听到顾今夕的话，下意识的反驳道，“是很厉害，九曲关除了大将军就是队长的功夫最好！” 顾今夕轻轻一笑，没有和方可继续辩驳，点头应着，“恩。” 不过实际看招式顾廷棠的招式还真没什么花样，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招然而只有和他打过的人才知道，那只是看着！事实上顾廷棠的招式每一招都在变化，变得毫无头绪，每次出招都要小心他下一招是不是又变了！ “你很不错。”卜芥到底还是败了，但是同顾拷来说卜芥的功夫是极好的，至少顾拷不能在顾廷棠手下过一百招。 当然，如果真的和方可说的那样，能在顾廷棠手下过将近一百招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 “多谢大公子赐教。”卜芥自认功夫不错，唯一佩服的人是范迩升，后来跟随了顾今夕替她教导了顾何之后他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现在又有了一个顾廷棠，但是！对于卜芥来说他最想过招的还是顾今夕！ 顾廷棠扔了毛巾给卜芥，他自己随便擦了擦，看到在旁边站了不知道多久的顾今夕，那张淡淡的脸上忽然带上了笑意，道，“我可是把人给你带出来了。” “大哥想要什么？”顾今夕眉目含笑，道，“凡是我有的，大哥都可以拿走。” 一听，顾廷棠的脸色就沉下来了，不渝道，“这话说得哥哥我是看中了你屋里的什么东西才这么努力的给你干活一样。” “是妹妹说错话。”顾今夕福身道，“还请兄长恕罪。” “恩。”脸拉长，这番做派倒是和顾庭昱十分相似。 “大哥难道是和二哥请教过？” “请教什么？”顾廷棠转脸，道，“我看那天你身边的那小子不错，给我练几天。” “我这里可不知顾拷一个小子。”在顾廷棠惊讶的目光中，顾今夕继续道，“不过有一个人的确需要大哥帮我训练。” “什么人？”顾廷棠眯了眯眼，摸着下巴道，“如果是顾拷那小子的资质我可不会出手，起码也要是卜芥这样的。” “卜芥身手虽然不如大哥，但是放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顾今夕道，“顾拷交给方可训练，卜芥我还要他帮我训练其他小子们。” 小子们？这三个字让方可五个人眼睛都亮了，他们在军里是不一样的，因为是顾廷棠的亲兵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队，平日可能是前锋也可能是后方防御，也可能是斥候，基本上军里什么事他们这一队全都干过，唯独没干过的就是训练新兵蛋子。 于是一双双眼睛看着顾廷棠，眼里全是渴望。 “他们？”顾廷棠太了解自己的亲兵了，要是让他们训练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幺蛾子等着他去收拾烂摊子。 “大哥身边的人我放心。”顾今夕笑弯了眼，阳光让她本就柔美的五官越发的温柔，那一笑好似从心里透上来，是最纯洁的花朵不想让她被污秽，他们愿意倾尽全力去做去保护她！ “而且如果教得不好，这个责任自然是由大哥负责。” 方可五人拍着胸脯保证，道，“包在我们身上！” “可别给我惹什么事出来，要不然军法处置！” “遵命！” “卜芥天黑的时候带他们去那边看看那些小子们，你也帮着一起练着，别让那些小子们以为训练累了就能逃过早起。” “是，主子。” 顾廷棠是全完不在意卜芥嘴里出来的主子两个字，在各国主子只有心腹才能喊！ “忘了和你说，我现在是正四品的官，明早开始就要去上朝，每天和三叔一起散值。”顾廷棠道，“你说得那个小子今晚带我也一起去看看，我试试身手和资质，给他定个计划，白天让方可随便去一个人盯着，晚上我去检查。” “好。”顾今夕自信，只要顾廷棠看到贺天池一定会抢着要收他做徒弟，因为贺天池的一切计划都是她用军里的训练给定制的，加上身怀内力，以贺天池的天赋自然是不同一般。 但是她时间不够，不能亲自训练，刚好顾廷棠回来了，自是由他来。 “有一个人会协助方可一起看着，方可可以教他怎么看，以后也不用你们走动被发现。” 不过顾今夕其实也不担心，她一看就看得出方可几个人的功夫和卜芥不相上下，真正动起手来也是五五分，加上他们不经意流露出的气息顾今夕可以肯定他们是正规军里的不正规军！ 这个京里能发现他们的，只有太极宫里蒙梏蒙大统领亲自训练的那一队禁军，但是那队禁军只负责保护章帝的安全，除非有什么重大的事，他们不会出现在人前！ “没问题。”顾廷棠明白顾今夕的顾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就不美了。 “正四品的轻车督尉？” “恩。”顾廷棠牵着顾今夕往阴暗之地走去，道，“正四品轻车督尉，有名无实的功勋封赏。” “他这是要把你放下眼皮子底下看着。” “看着就看着。”顾廷棠不在意，看到一缕短发飞到顾今夕眼边，他一挑道，“我们顾家在朝廷里没有人手可用。” 虽然她曾经提过，但是进不进朝堂还是顾廷棠自己的意愿。 其实习惯了边关的自在，朝堂里那些框架对于顾廷棠来说都是束缚，顾今夕轻笑道，“那我是不是该恭喜大哥高升？” “算吧。”顾廷棠眯了眯眼道，“日后去兵部行走，想想也是有趣的。” 611.第611章 “主子，三爷回来了。” 顾今夕和顾廷棠正在说关于贺天池的一些事，黄同光轻手轻脚走过来，低声道，“三爷没去南园，还没退下官袍直接往千嶂里来了。” 眉毛一挑，顾今夕道，“看来有人去三叔面前卖人情了。” “恩？” “大哥同我一起。”顾今夕却是邀请顾廷棠一起。 摸了摸下巴，顾廷棠点头道，“也好，我趁这个机会和三叔聊聊朝里的事。” 一身官袍的顾复游看到站在千嶂里门口说笑的顾今夕和顾廷棠，眉色不变。 “三叔。” “恩。”顾复游的目光在顾廷棠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顾今夕身上，道，“阿夕。” “我知道三叔要说什么，只是大哥从明天开始也要进入朝堂，朝里明确打着砥国公标签的人只有三叔和大哥，有一些事我想该和你们说一说。” 顾复游倒是没想到顾今夕直截了当就说开了，不过他的这个侄女原本就了不得，他这些日子虽然一直在翰林院和那些老大人们做拉锯战，家里的事知道的不多，但是也知道梧秋院那事是顾今夕强制压下去，以自家夫人的性子怕是要自己受气也要把云巧收了，免得连累他的官声。 手段虽然狠辣，但是对于偌大的国公府来说，狠辣才是最好的手段，省得那些吃里扒外把府里的消息卖出去的家奴们以为府里一个个主子心善就好欺负。 他们没去顾今夕的书房或者千嶂里前院的书房，而是去了春晖阁。 “这里还是老样子。”看着春晖阁，顾复游眼里透着一丝怀念，道，“不过灰尘积厚了。” “书籍上的灰尘也从来都没有存在过。”那一排在窗边的桌椅的确是积厚了灰尘，顾今夕不在意春晖阁的书籍，不过这次来了之后她就该让人把这里的书全都抄一遍放去坞林了。 开了窗透气，那桌椅上的灰尘肉眼可及，顾复游道，“良王和梁公子是什么关系？” 在朝堂行走哪怕只是在翰林院做一个清闲的官职但是对于内宅妇人来说一眼就看出了不同的门道，顾廷棠一点都不介意拿着抹布亲自擦桌椅，对他来书这里是他童年的回忆，不过他也不忘听顾今夕和顾复游说话。 “不确定他们有什么关系。”顾今夕眉头微皱，道，“良王是陛下的亲弟弟，当初夺嫡时年纪虽小但也参与其中，据说是陛下见良王还小，一切都是被人怂恿故而留下他的性命，封了良王。” “的确是这么说。”顾复游点头道，“不过良王的确参与了夺嫡之争，他之所以活着是因为良王的母妃仪昭仪是太后娘娘年轻时的手帕交，太后娘娘心软求了陛下才有了现在的良王。” “侍中梁大人……”顾复游顿了顿，道，“杨公人称丞相，是因为他是正一品太师、正二品中书令、尚书令以及侍中，后来他自觉年老要告老还乡，陛下不允，这才有了侍中梁文浩梁大人。” “今天在西市马场，我碰巧遇到了那位梁大人的儿子，我看他双目清明一点都不像是纨绔子弟，与良王之间的对话虽然是透着生疏倒不如说是恭敬。” “难道……”顾复游心里一怔，竟是不知该怎么说。 “难道良王打算参与夺嫡！”顾廷棠皱眉，道，“当初他夺嫡失败之所以活着是因为和太后顾念当年情谊，加之那时他年岁又小这才能活到今日。” “陛下定然是耿耿于怀，和太后年纪已经大了，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太后娘娘不知道还有多久能活，要是陛下等太后娘娘故去之后再治良王的罪……” “那位梁大人又是什么想法？”顾复游在意道，“还是只是他儿子自己的行动。” 杨公这样的年纪是不可能再参与夺嫡之中，他是老祥瑞，当然还是有人想算计杨公，比如娶杨公的玄孙女杨怀素。 但是这其中最为重要的是梁文浩是杨公一手推荐的，梁文浩的动作极有可能影响杨公这一系官员的动作，如果他没支持良王，那么良王登基的可能性就比司铭昇还要大，哪怕司铭昇站着元后嫡子的名号。 可良王的名声比他好，不论是在京里还在其他国家，良王是一个不偏不倚的公正之王，而他司铭昇却是花名在外不喜读书，真选帝皇，自然是良王更好。 “所以我才说不知道。”顾今夕摇头道，“良王城府极深，那梁骁郜是梁文浩的亲子，他和良王走近不可能不是梁文浩授意的。” 这倒真是难事，顾复游初入朝堂现在还是翰林院编修，而顾廷棠的官职虽然比顾复游高，奈何有名无实，只是上朝听听话然后去兵部点卯，想走就走，不想走就待着，真正进入朝堂核心还是要靠顾复游。 想了许久，最后顾今夕道，“这事藏得深，我们也不能探，要不然暴露了我们又陷入了被动，既然朝里夺嫡已经开始，良王的尾巴迟早会露出来。” 也没有办法，就像顾今夕说得，他们一旦陷入被动由良王一方掌控节奏很有可能被套住，要不灭族要么加入他们的阵营，但是对于国公府来说两个都不是他们的选择。 “现在夺嫡已经开始，五皇子献策陛下喜爱不已，近来朝堂上陛下都会将一些问题交给五皇子处理，以往陛下都是先问太子殿下，若是太子殿下没有办法才去问其他皇子。” “三皇子一向不主动，偶尔说几句也是中庸，没有过错。” “二皇子现在和景国公在观海关，现在观海关的形式不妙，景国公世子慕容瑚偷偷离京这事已经揭过去不说，可是猜测陛下所为，该是让二皇子统掌兵部。” “三叔说的不错。”顾今夕抬头看着顾廷棠，道，“不过陛下也不放心让二皇子全权掌控兵部，大哥的官职虽然是虚的，但是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关于战场的事大哥才最有发言权，想来陛下是想以大哥制衡二皇子。” 顾廷棠冷笑道，“正四品忠武将军和轻车督尉，虽然是同一品阶可还是不如忠武将军来得有力。” 612.第612章 帝皇之术就是权衡制衡之术，不让一个人在朝堂里独占鳌头，总会有一个死对头出现。 比如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再如未来兵部里的顾廷棠和二皇子司铭启，加上兵部尚书，这兵部里以后就有趣了。 夜深又天明，顾今夕睁开眼打坐练气，再是去院子里练招，热水早就准备好，沐浴之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处理下面呈上来的事，日复一日，顾廷棠已经在朝堂里站稳了脚跟，每天散值都要来千嶂里同顾今夕说说朝里发生的事，因为顾廷棠，哪怕在朝里没人，顾今夕以她曾经敏锐的神经还是能推测出朝里的变化。 梁文浩没有动静，那匹黑色的马驹只是生活里的一个小水滴，顾庭晏每天都要去看它和它培养感情，自从进了朝堂顾复游就没有放松过，看起来他身后站着砥国公府这个庞然大物，但是朝堂里文武两个派系积怨已久，文官想要弄垮武官得到兵权，武官看不起文官文文弱弱只知道纸上谈兵。 现在从武官体系里杀出一个顾复游，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顾复游？ 不过因着顾今夕手快嘴快，将那匹马驹订成是梁文浩的公子梁骁郜所赠，这让这位梁侍中在朝里的日子莫名觉得不对劲，但是他也是一只老狐狸，早就知道了前因后果的他淡然处之，这让他的政敌冷笑却又没办法。 至于良王送的马具，不过一套马具罢了，只要他不造反，太极宫里的那位皇帝陛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里的事还是老样子，左右是那些官员们打口水仗，武官们淡定的看着偶尔插嘴讽刺最后差一点变成全武行，他们还算知道自己是在上朝。 眼见着五月都要过去了，不论是顾今夕还是冯丽都没有慕容瑚的消息，观海关那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是这让担心他们的人提心吊胆，比如顾今夕，比如冯丽，再比如整个景国公府。 “还是没有你们家主子的消息？”冯丽打发走平灵，看着五六皱眉道，“难道是遇到什么事了？” 五六皱眉不语。 “算了，继续让客栈的人在城里打探，一旦发现他的踪迹或者他留下的暗号立刻快马加鞭的送来。”目光一转，在砥国公府方向，冯丽的嘴角忽然带出一丝笑意，道，“不过现在唯一欣慰的就是不是慕容瑚那小子一头热，那位小姐对于这小子是很在意。” 每天让平灵来过问慕容瑚的消息，要不是他们心里都信任慕容瑚是不会出事，冯丽想过那位小姐会不会让人驻扎在他的店里。 “是。”提到这件事，五六的声音也有稍微变化。 “对了，顾大公子身边的五个亲兵最近有些动作。” “我们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这么强！”冯丽摸着下巴，道，“看来传闻不假，那位大公子现在的正四品轻车督尉不是靠着长辈蒙荫得到的，是凭自己的实力得到的。” 要不然那些御史大夫早就开始上奏折了，特别是那位上任并不太长时间的御史大夫修元白，他可是章帝手下一只疯狗，逮谁咬谁，不咬得你身上掉一块肉绝对不会松口！ 平灵心里有气，但是这口气憋在心里没处发泄。 她和慕容瑚相差的年岁不大，但是却是慕容瑚从小养大的，所以对慕容瑚她有些别样的感情，当得知他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她心里也是着急的，小姐让她跑杂货铺问世子的消息她是双手双脚赞同的，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每天都守在那里。 看到在砥国公府门口走来走去并且没有带一个丫鬟婆子的少女，平灵一惊，道，“姗小姐？” “你是……”听到有人喊她，慕容珊停住脚步，看到平灵她想了想，然后面上带起一丝喜色，道，“你是夕姐姐身边的丫鬟！” “是。”平灵奇怪道，“姗小姐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小姐的吗？” “恩。”搓了搓手，慕容珊情绪立刻低落下去，“但是我没有拜帖，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顾今夕给下面的人绝对的自由但有一些事并不是绝对的自由可以解决的，比如眼前这件事，平灵在顾今夕面前得了脸面，可是带慕容珊进去的事她还是得先请示顾今夕才行。 “我去告诉小姐，姗小姐在园子里稍等。” “好啊！”慕容珊也是被景国公夫人一手教导出来的，她知道去别人家拜访是要递拜帖的，要不然是不尊重，当然如果两人关系很好是可以不用这样公式化的，但是她觉得要不是她的哥哥总是拦着她不让她见夕姐姐，她一定可以想来就想来，想走就走的！ 站着双手放在身后，一张小脸苦哈哈的，似乎是生气又像是跟谁怄气，地上有一颗石子，她脚一踢，然后那块石子滚到一个男人跟前。 “你是谁？”这是一个温柔的声音，一张嘴就是一股子书卷文雅的气息，男人捡起地上的石子，那双手十分漂亮，慕容珊觉得她亲哥都要往后面排了！ “我……”看到来人的正脸，没有慕容瑚的精致到难以形容也没有周瑾瑜的文雅到不拘，可是偏偏别有味道。 他长得不阴柔，也没有阳刚，和周瑾瑜一样是温雅，但是来人却让慕容珊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读书人。 少女不知情滋味，猛然情窦初开她只觉心跳加速，脸色发红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声音如同蚊子，“我是来找夕姐姐的。” 好不容易说完一句话，她的脸比胭脂还红，仿佛一挤还能挤出汁液。 “你是来找夕妹妹的。”来人将石子放在旁边的花圃之中，声音淡淡轻柔，夏日里慕容珊想她一定是在春天里。 “是……是的。”慕容珊手足无措，她想看对方都不敢看，道，“我没有递上拜帖，担心府里长辈觉得我失礼。” “没关系。”轻轻浅浅的笑意，来人道，“我正好要去找二妹妹，带你一起去。” “好啊。”心好像要跳出来，慕容珊跟在来人身后，偷偷的看着他的后背，张嘴又闭嘴，眼看着就要到千嶂里了，慕容珊咬牙，语速有些快，道，“你叫什么名字？” 613.第613章 “二公子。” 突然的声音打碎了慕容珊的想法，她丧气，可是一听对方喊她二公子，她心里忍不住想，难道是府里的二公子？哥哥说夕姐姐只有一个亲哥哥，跟随着世子在九曲关，二哥是顾二爷的儿子，那么他就是夕姐姐的二哥！ 慕容珊心里一喜，但很快又蔫了，她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头，心想当初怎么就没问哥哥夕姐姐的二哥叫什么！ “你怎么了？” 手腕温暖，原来顾庭昱同青桃说了几句话后转身就看到慕容珊用手敲她自己的头。 “没，没什么！”慕容珊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声音又低了。 “是姗小姐？”青桃看到顾庭昱身后娇小的女孩儿，微笑道，“小姐让婢子来接姗小姐。” 得了慕容珊的话，顾庭昱松开手，他后退一步保持距离，然后对青桃道，“妹妹在做什么？” “在处理一些琐事，”青桃依旧带笑道，“要是知道二公子带姗小姐过来，我一定走快些给两位打伞。” 五月底的温度越发的高了，现在各个院子里都备上了冰块，也幸好砥国公府就一个大冰库，要不然这突然间找冰块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我也没什么大事，这孩子你带进去，我回去了。” “二公子等会。”青桃从小丫鬟手里拿来一本伞，道，“太阳大，公子带着伞走。” 看了眼千嶂里，顾庭昱嘴角微笑，从眼底而出，道，“恩，让妹妹别累着了。” “是。”青桃含笑送顾庭昱离开，正打算引慕容珊进千嶂里，就见慕容珊一直看着顾庭昱的背影，她以为慕容珊好奇顾庭昱的身份，于是道，“这位是府里的二公子，小姐的堂哥，不过按照府里的辈分排着我们都称呼他是二公子。” “他叫什么名字？”顾庭昱不在，慕容珊立刻就没有羞答答之色了，直接询问。 “婢子是下人，不好直呼主子的名讳。”青桃打伞，道，“外面太阳热，姗小姐随婢子进去。” 没有得到顾庭昱的名字，慕容珊顿时心情低下，连回答的语气都落了好几度，“好。” “怎么？府里谁欺负你了，这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没有。”慕容珊赶紧摇手，道，“我只是太担心哥哥了，他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娘亲每天晚上都睡着觉，我又不敢问。” “去给珊儿弄些甜品。” “是。”明月应声退下。 对着顾今夕，慕容珊就不好意思问顾庭昱的名字了，不过她也的确是担心自家亲哥的安危，可是家里母亲已经压力很大了，她不敢再问，她怕母亲会承受不住压力倒下。 看到顾今夕，心里头的委屈一股脑的就冒出来了，一句话才落就扑进顾今夕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全都擦在顾今夕身上。 顾今夕也没推开慕容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手在慕容珊背后一下一下的顺着，她把她对慕容瑚的担心压在最深处。 慕容珊哭了好些时辰，顾今夕身上的衣服都湿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慕容珊脸色通红扭捏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因为哭得太厉害声音低哑以及打着嗝，道，“对…对不起，夕…姐姐。” “没事的。”顾今夕摸了摸慕容珊的头，道，“让青桃带你去梳洗下。” “嗝，好。” “小姐，婢子替您换衣服。”青桃领着慕容珊离开，清风上前脱下顾今夕身上的衣服。 夏日的衣服轻薄，慕容珊这发泄般的哭让顾今夕的里衣都湿透了，也幸好千嶂里有热水，清风给顾今夕擦身。 “走小路，下个月也该到观海关了。”可是哪怕再偏僻的路也该留些记号，两个世界加起来，哪怕是上战场她都没这样心里不太平过，她想她是真的喜欢上慕容瑚了，并不是一开始的随意了。 “婢子让钱先生再注意些。” 换上干净的里衣，套上青葱色绣着墨绿色的竹子的衣裳，顾今夕道，“让钱风栗手下的人注意下。” “一旦有瑚儿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 “是。” “郭富林学得怎么样了？” “随时都能动身。”清风道，“鬼窟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钱先生的意思是让郭富林去云州发展。” “也好。”顾今夕坐在椅子上，淡声道，“严文清这个名字虽然好用可到底是手无寸铁，哪里都是看钱的，要是他们为了钱把文清卖了郭富林过去也是送人头。” “就让郭富林去云州看看，算算季刚易已经在云州任职，让他把握机会把狄家的产业吃下来。” “是。”清风记下顾今夕的话，“青华山庄有消息传过来，有人作弊想对顾何出手，没想到被齐弗抓住了。” “然后呢？” “原来齐弗是青华山庄的少庄主，本命是齐沐业，之所以会到京城是因为在外游历。” “睡觉有人送来枕头。”对于齐弗的身份，顾今夕有些讶异但也仅限于讶异，毕竟有那样上乘内功如此的赤子之心，一般江湖人家是养不出来的。 “但是最后决赛因为这件事推后了。”清风继续道，“那个要对顾何出手的江湖人有些来历，现在闹起来连青华山庄的庄主都头疼了。” “齐弗出手太重了？” “是，齐弗直接废了那个的经脉。” “原因？” “具体原因不知。” “罢了。”顾今夕摆手道，“这件事顾何会处理。” 她的手现在伸不长，要不然一定不会让那个人活着离开青华山庄！ 顾今夕和清风再说了几句话，青桃带着慕容珊回来，洗漱之后小姑娘一如既往的干净清爽，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泪水而显得格外的水汪汪，不过可不能因为她乖巧的外表就忽视了她那娇蛮的性子。 但是景国公夫人教养的好，哪怕性格娇蛮也没有人是真正讨厌她的。 “夕姐姐。”看到顾今夕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想想刚才自己把眼泪鼻涕都擦在顾今夕身上，慕容珊有些扭捏但是她的性格本就不是退而不前的，于是她倒茶赔罪，又是撒娇又是卖萌，逗得顾今夕笑得无奈连道自己没生气。 “你出来夫人可知道？” 614.第614章 “你出来夫人可知道？” 看慕容珊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偷偷跑出去的。 “你这样做会让夫人更担心。”顾今夕虎着脸，道，“她原本就忧心你父亲和你哥哥，现在你又偷偷溜出来，她现在有多担心，你有想过吗？” 虽然顾今夕虎着脸，但是语气柔和并不是长辈训话式，但是慕容珊听进去了，她的头更低了。 见慕容珊听进去了，顾今夕也不继续说教，道，“我送你回去。” 说起来顾今夕和慕容瑚同年，只是慕容珊的月份比顾今夕大，但是从心智上来说顾今夕是慕容珊奶奶辈的。 “好。”慕容珊也不想母亲担心，她点头。 正在此时明月送上甜点，说是甜点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点心，是用冰做的，上面做了花式看着十分有趣。 “再做几份送去南园和鲮鲤院。” 明月面色不改，福身道，“事。” “喊上林嬷嬷，清风和青桃随我出门。” “是。” 马车已经准备准备好了，让平灵去南园和齐敏研打声招呼，顾今夕带着慕容珊往景国公府走去。 “她叫清风？”慕容珊撩起帘子，看着在外面走着的清风，似乎是有些好奇，“那是不是还有明月？” “给你做甜品的叫明月。” “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慕容珊放下帘子，眨眼道，“哥哥最近老是在念叨这个，然后把他身边的七邻八桂改名远山近水。” 说起慕容瑚，顾今夕的眉目就柔软下来，嘴角含着清淡的笑容眼神透亮，她道，“这的确是他会做的。” “真奇怪。”慕容珊还不知道顾今夕和她亲哥之间的关系，她皱了皱鼻子，转头就拉着顾今夕道，道，“虽然我很想夕姐姐做我的嫂子，可是！我哥不是一个好选择！” “啊？”虽然不是头一回听人说慕容瑚不是一个好归宿，但是从他亲妹妹嘴里出来她还真是震惊了一把。 “夕姐姐！”慕容珊看着顾今夕，脸色摆正，道，“我跟你说！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哥经常去外面花天酒地，各种青楼花魁没有一个是他没睡过的！” “不过他最长情的那个应该是红罗楼的头牌花魁柳梦仙！柳梦仙刚出来卖初夜，就是被我哥买走的！” 听着慕容珊毫不客气的卖她亲哥，一些顾今夕并没打算知道的事源源不断的从慕容珊嘴里知道，比如景国公府里的丫鬟都想爬上慕容瑚的床，但是慕容瑚在外面有固定的女人而且一旦发现有这样的丫鬟就会被卖出去，之后这些事就没有发生了。 比如实际上慕容珊说了一大堆，慕容瑚到现在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只是柳梦仙，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女人都是慕容珊小时候那些照顾她婆子以为她什么都不懂说的。 “他要是知道你这么编排他，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一想起自家亲哥对付她的手段，慕容珊顿时就蔫了，这时候景国公府已经到了，但是不同于以往的安静，今天的景国公府乱糟糟的，好像是在找什么人或者东西。 听到这乱哄哄的声音，慕容珊忽然就不敢下车了，她抓着顾今夕的袖子，道，“夕姐姐，娘亲会不会和哥哥一样打我？” “你要是再不回去，夫人可能就要打你了。” 顾今夕的话一落，慕容珊下意识的捂住臀部，嘟着嘴探头探脑，最后顾今夕看不下去直接拎着小丫头下了马车。 “小姐！”婉月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家小姐，她尖叫，眼泪都出来了。 “不要吼了，小姐我听到了。”下了马车就被顾今夕放下的慕容珊不耐烦，可是眼睛却是偷偷看着大门，道，“娘亲呢？” “夫人知道您不见了急疯了，”婉月看着慕容珊的眼神有些责备和担心，道，“您下次别再这样偷偷溜走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慕容珊一转身就拉着顾今夕，撒娇道，“夕姐姐陪我一起进去，好不好？” “真是怕了你。”点了点慕容珊的额头，顾今夕无奈失笑，道，“我陪你进去。” “好！” 有顾今夕在，慕容珊觉得自己的胆又能肥上一圈，可是看到一脸苍白眼里全是红血丝的母亲，慕容珊立刻就安静下来。 “母亲。” “你去哪里了！”景国公夫人看到慕容珊，快走几步将慕容珊拉进怀里，不一会又上下看了看慕容珊，生怕她哪里受伤了，眼泪又有止不住的迹象，“一声不吭的就跑了，你知道娘有多担心吗！” “我……”慕容珊察觉到母亲混身颤抖，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道歉的话她都觉得不够诚意，她真的是太任性了！ “夫人。”顾今夕端着大家闺秀的笑和姿态，轻轻福身，道，“姗儿去了我府上，现在我将她安全送回来了。” 一双眼睛都在女儿身上没有发现顾今夕的景国公夫人听到顾今夕的声音后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带着笑可还是透着苍白，她道，“真是对不起顾小姐，珊儿她太任性了。” “没什么。”顾今夕温柔浅笑道，“我和珊儿一见如故，她去我府上做客并不打扰。” 景国公夫人现在一颗心都是乱的，丈夫不知生死，儿子现在不知所踪，要是小女儿再不知所踪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撑下去，顾今夕对于景国公夫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救赎。 在她最脆弱将要崩溃的时候把她的女儿送回来了，本就看顾今夕对眼的景国公夫人看顾今夕越加的喜欢，“现在我府上不方便，要不然一定请今夕留下来坐坐。” “哪里的话。”景国公夫人对于她的称呼变化，顾今夕荣辱不惊，她依旧笑得温柔，道，“我和珊儿是好友，以后两家走动频繁，以后我会多多叨扰的。” 明知景国公府上现在是多事之秋，顾今夕什么都没说也不提什么，一番话圆得好好的，景国公夫人听着心里舒服。 “下次我请今次过府，可不要拒绝。” “夫人的邀请我一定不会拒绝，只是希望夫人不要因为我空手而来就将我扫地出门。” “也是个贫嘴的坏丫头。” 615.第615章 五月已经过去，这期间顾今夕时常会去景国公府走动，京里谣言四起，不过以景国公府目前的情况以及砥国公府本身的实力，真正对比资格起来，只有景国公府高攀没有砥国公府高攀。 但是人心总是会忘记一些事，哪怕这些事在史记里记载着，他们的眼睛也只会看他们想要看到的，比如说哪怕故去但一直是章帝唯一皇后的顺皇后，她的娘家就是景国公府，至于惠皇贵妃？如果她能封皇后怎么可能会弄出一个不上不下的什么皇贵妃？ 哪怕是在贵妃前面加了皇字，也不过是贵妾，和正妻皇后比起来，还是妾，所以世人眼中景国公府就是比砥国公府高人一等！ 什么前方出生入死？ 作为将士他不去打仗难道还要我们去？ 那种理所当然的蔑视和自得让他们忘记了顾家是千年世家，不，或许连千年世家都不能形容，因为哪怕是历朝历代的史书都记不清顾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存在的，只知道顾家名声鹊起时，凡是天下立国者武将为首者必然是顾家子弟！ “那些人的嘴真坏！”慕容珊央着顾今夕带她出来散心，景国公夫人只是让人准备了银两说早些回来的话，放心的很。 京城茶楼无数，最出名的当是慕容瑚开设的祥云茶楼，不过现在已经改名为祥云客栈，开始提供居住之地。 “嘴长在人身上，你总不能拿针去缝了。”顾今夕倒是不在意的很，柳氏还在的时候放出去不少的话，她照样还是活得自在，而现在柳氏在牢里待着等着秋后问斩。 “真讨厌！”慕容珊听着外面那些人七嘴八舌，厌恶道，“还说是读书人，朝里要是有这些人肯定要乌烟瘴气！只知道在背后说别人不知道解决事情。” “说不定这些人里面还真的会有人入朝。”给自己倒了杯茶，捏着杯壁，顾今夕笑道。 “为什么？”慕容珊惊讶道，“科举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她的嘴边还有点心的粉末，顾今夕用帕子擦去，道，“陛下已经决定开恩科。” “恩科？”慕容珊奇怪道，“可是今年不是陛下和太后娘娘的整寿。” “陛下开设恩科自然是有他的决断。”顾今夕淡淡的转移话题，道，“吃饱了吗？” “都被他们气饱了！”慕容珊鼓起嘴，不高兴道，“夕姐姐应该让我去教训他们的！” “你父亲和哥哥现在行迹不知，等他们回来再出气。” 嘟着嘴，慕容珊明显不乐意，但是没说什么点头，这样听话的慕容珊除去刚开始的惊讶现在已经习以为常的婉月想，以后小姐要是又想整幺蛾子她一定要去请顾小姐。世子爷？这么些年世子爷基本上是嘴上说说实际上暗地里都帮着小姐。 还是顾小姐好，把小姐压得死死的，她这个做丫鬟的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出来了出来了。” 顾今夕和慕容珊从包间出去，就听到有人在悉悉索索的说着话，目光一直落在她们身上，顾今夕淡定的很，慕容珊就不乐意了，要不是顾今夕不让她动她老早就要教训这些不知好歹的学子们了！ “看什么看！”双目一瞪，国公府小姐的气势放出来还是有些压力的。 不过慕容珊人小，现在景国公府大小男主人都不知道情况，自是有人想要来踩上两脚。 “看了你又能拿我们怎么样？”说着又笑了起来，带着微妙的情色之意，“难道你还要上来咬我们吗？” “咬？”慕容珊可不是单纯的小姐，她哪里听不出这人话里的恶心意味，眼一眯冷笑道，“既然你这么想喂狗，本小姐就成全你。” “黄口小儿，一点教养都没有！”一听慕容珊的话，当即有别人跳出来指责慕容珊，呵斥道，“可知我们都是天子门生，你竟然这样不顾君上侮辱我们的人格。” “果然是没爹养的小杂种，竟然说这样不知廉耻的话！” 仇富是多少寒门学子内心深处的自卑，现在景国公生死未卜，可以撑起门楣的世子不知所踪，一门两妇孺能有什么用？就算是他们家出了一位皇后，可是皇后早就死了，难道能从陵墓爬出来？ “顾拷。”顾今夕不在意并不表示可以欺负到她头上，慕容珊是她带出来的，又是心上人的妹妹，爱屋及乌她怎么可能让慕容珊受委屈。 “抓起来。” “放肆！” 顾今夕看着比慕容珊还要柔弱，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而且和现在的慕容珊在一起肯定是攀附权贵以为可以做到雪中送炭，说不定是哪个角落里爬出来想上慕容瑚床的贱人。 “看你长得有些姿色没想到是这样不知廉耻的荡妇！” “对，没错！”既然有人开口自然是有人附和，“像她这样的贱人就该浸猪笼！” “夕姐姐。”慕容珊何曾见到这样的场景，这些学子不顾脸面竟然堵在大堂里辱骂两个手无缚鸡之力、连女人都不算还是少女的孩子。 “扭送官府。” “你是哪里来的垃圾，竟然敢出言放肆！” 顾今夕的一句打死立刻激起了这些人心里的阴暗之面，一个个连脸面都不要了，直接口出污言秽语咒骂。 “砥国公孙女顾今夕。”顾今夕冷淡的看着群情激奋的学子们，眼底闪过算计，她继续道，“惠皇贵妃是我的姑姑，三皇子是我的表哥，合德公主是我的表姐，我若是你们口中的垃圾，和我有血脉之缘的他们又是什么？” 有人骂红了眼，顾今夕的话一出他立刻接话，那样凶恶污蔑之言脱口而出，“贱妾生得种当然是卑贱的奴才！” 而这话一出场面立刻安静下来，顾今夕嘴角冷冷勾起，居高临下的看着顿时鸦雀无声的学子们，“原来如此。” “全都打死！京兆府来人就告诉他，卑贱之人不敢入京兆府污了清贵之地，本小姐亲自去太极宫找陛下请罪！”那一眼厉色竟是将所有人压得心惊胆颤，连动都不敢动，而刚才骂得最凶的人直接瘫坐在地上。 “是。” 616.第616章 顾拷出现，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便衣的护卫，但是一看那样的气势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的护卫，不是砥国公府就是景国公府的护卫。 “夕姐姐，对不起。”跟着顾今夕离开，慕容珊听到大堂里传出来的哀嚎和救命声，她不觉得那些人可怜，她只是觉得连累了顾今夕。 “夕姐姐，对不起。”跟着顾今夕离开，慕容珊听到大堂里传出来的哀嚎和救命声，她不觉得那些人可怜，她只是觉得连累了顾今夕。 “人不可能永远都站在最高处俯瞰着天下。”顾今夕淡声道，“景国公府曾经位列众卿之上，现在暂入低谷，自是有人想要上来踩几脚。” 慕容珊跟在顾今夕身后，听着她淡然的语气，她忽然开口，道，“砥国公在朝中名声不显，文官四处诋毁砥国公，是因为砥国公府现在也步入低谷？” 话一说完，慕容珊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满脸焦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并没有其他意思。 “你说得没错，现在砥国公府步入低谷。”顾今夕淡然的接话，天上的日头明亮也不知她真正的语调是什么，“开国之处砥国公位于众卿之上，哪怕是当初还是太子的高帝都要退让三分，到德帝砥国公府声望渐弱，直至今日，谁都想踩一脚，可是顾及砥国公手里永远不会变的军权只能在言语上多占便宜。” “是因为朝中无人？”见顾今夕没有生气，慕容珊大着胆子，目光下意识的转向太极宫又快速的收回来，道，“还是因为……忌讳？” 顾今夕摸了摸慕容珊的头，轻笑道，“都有。”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我送你回去。” “夕姐姐要去宫里？”慕容珊抓住顾今夕的手，着急道，“我和夕姐姐一起去，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怎么能让夕姐姐一个人承担责任！” 而且刚才所谈之事让慕容珊知道砥国公府如今的危机，她哪里可能让顾今夕一个人进宫。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慕容珊不甘心，可是看着顾今夕她只能憋气，“我听夕姐姐的。” “婉月！” “小姐。”婉月站得远，并没有听到顾今夕和慕容珊之间的对话。 “我们回府。” 顾今夕看着慕容珊，看她那双精灵古怪的眼睛，她笑道，“不准不听话。” 小心思完全被猜中，慕容珊憋着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听顾今夕的话，“哦。” “看着你家小姐，不要让她去东宫。” “是，婢子记得。” 顾今夕坐上马车往太极宫走去，可是早早得到消息的御史大夫修元白自认了解章帝的想法，立刻前往见驾。 “微臣修元白拜见陛下，五黄万岁万岁万万岁。” “修爱卿有何事要奏？”章帝正在批改奏折，虽然到他桌上的奏折都是经过筛选的，可是偌大的国家哪怕是筛选之后的奏折依旧是跟小山一样的堆叠。 “启禀陛下，微臣有一事要奏明陛下。” “什么事？” “微臣方才得知有人乱杀无辜，并且嚣张跋扈，更放言就算京兆府拿她，她也不会去。” 这样的话让章帝眉头一皱，他放下笔看着修元白，一双眼睛冷漠，道，“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砥国公孙女顾今夕。”修元白见章帝眼底露了色，他心里大喜，赶紧道，“自持祖父和父亲在前线作战就不把陛下您放在眼里，当街打死了那些学子。” 听到顾今夕，章帝眉心一动，又抓住了一些字眼让章帝不渝，“那些？” “是。”修元白虽然不能肯定把握他们的皇帝陛下的情绪，但他为官多年自认还是知道皇帝陛下生气时的样子，于是他火上浇油，道，“那些学子好好在喝茶，那顾家女出言不逊惹得学子们反击，没想到她说不过竟然让砥国公府的守卫打死那些学子。” “这样令人发指残酷的行为，肯定陛下为天下学子做主，也为那些无辜枉死的学子做主！” 不愧是御史大夫，这颠倒黑白的话说得有理有据，如果顾今夕听到说不得真的以为她的确是做了这样的事。 章帝眉头一皱，目光一动，孟伟当即心领神会，蒙梏跪下道，“臣去请顾小姐进宫。” 说是请，可是蒙梏上门已经不是单纯的请了，修元白可真是喜上眉梢，自认是帮了章帝的忙，但是碍于是宫里陛下面前他强压下心里的欢愉，语气恳切道，“虽然砥国公与世子在前线出生入死，可是他们的子孙也不能在京里横行霸道，随意杀人夺命。” “陛下，砥国公孙女顾小姐小姐于宫门口求见陛下。” “宣。” 大约等了一刻钟的样子，顾今夕到了甘露殿，请安问福之后请罪道，“臣女今日来，是向陛下请罪。” 顾今夕直言不讳，章帝面色不动，修元白越发欢喜，这可正是送上门来的，这以后砥国公府会彻底失了圣心！ “你何罪之有？” “臣女在京中大动干戈，罔顾法律打杀强夺人命。”看到修元白顾今夕就知道这小人定然是得到消息到章帝面前告状，不过顾今夕淡定的很，她跪下继续道，“虽然臣女所做事出有因，但是触犯律法，还请陛下不要看在臣女祖父和父亲的份上，重罚臣女。” 顾今夕通篇请罪下来，可是入章帝耳中最重要的还是那句事出有因。 修元白只觉顾今夕真是奸诈，竟然敢到陛下面前狡辩，一定要把罪定死让顾家永远都不能翻身，他立刻道，“陛下，顾家女自请其罪就是认罪，还请陛下发落，免得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啊，陛下。” 章帝看着顾今夕，冷声道，“何为事出有因？” 修元白背后一冷，他不明白伟大的皇帝陛下为什么无视他的话，反而去问顾家妖女！ “出言污秽，臣女不敢重复。” “你说来，朕恕你无罪。” 得了章帝这句话，顾今夕额头抵在地上，暗处嘴角微妙勾起，她将事情缓缓到来，最后道，“臣女自认不够身份压住学子，于是抬出姑姑的身份，没想到他们竟然口出狂言，说…说……” “他们说什么！” “说贱妾所生子女自然是没用的奴才。” 617.第617章 司铭昇倒是有些事想要询问顾今夕，可是皇宫中眼线分布，哪怕是他的东宫也不能说是绝对的安全，除非顾今夕能悄声无息的飞进去，要不然她进东宫这件事立刻就会被章帝知道。 这件事算是完美的落幕，顾今夕没有得到所谓的惩罚，但是在京里却是流传起砥国公孙女心狠手辣的说法，很有趣的是他们抹去了事情发生的缘由，只让这个消息在京里流转。 当然，顾今夕是不在意的，这种消息对她来说利大于弊。 至少从今往后不会再有麻烦的宴会来邀请她，可是关心她的人是接二连三的来看她。 第一个肯定是她的两位兄长和南园的三叔三婶、顾庭晏小朋友，第二个是大舅舅和大舅母，以及没有重大事情不出大慈悲寺的二舅舅，第三个就是和范家前后脚的丰采钰，但是和丰采钰前后脚的是杨怀素和言惠清，最后是三皇子，他带着司璇琉和司姬敏的担忧来看她。 当然，慕容府的探望是不会少的，慕容夫人带着慕容珊亲自上门看望，还带了好些礼物，不过慕容小姐的目光经常会停留在恰好来看望她的顾庭昱身上。 于是慕容珊成为了顾府的常客。 时间从指缝划过，慕容瑚还是没有消息，这样顾今夕的心里越发的深沉，慕容珊来串门子的时候脸色很差，特别是坚强的慕容夫人因为一场小小的风寒竟然躺在病床上。 “二叔？”顾今夕打算去慕容府探望病倒的慕容夫人，没想到在千嶂里的门口竟然看到了一个多月不见的顾复硫。 “你要出门？” “是。”没有打算为顾复硫停下脚步，顾今夕笑看顾复硫，道，“二叔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出门了。” “有重要的事！”顾复硫看着顾今夕，那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干裂的嘴唇无一不在透露着他的精神状态很差，他身上发生了一件事他无法办到的事，现在要求顾今夕才可以。 “既然二叔有事。”顾今夕道，“清风明月，带着东西去慕容府，像慕容夫人表达我不能亲至的歉意。” “是。”清风明月福身，她们大抵是知道了顾家二爷是为什么要早自家小姐，不过这件事怕是不能如愿了。 两个丫鬟领着六个丫鬟离开，带着顾今夕特地为慕容夫人准备的东西。 “二叔里面请。” “廷棠去当值了？”看着手里还冒着气的茶水，顾复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顾今夕开口，只能挑着话题来，虽然他的眼底全是焦急之色。 顾复硫不说，顾今夕也不说，她浅笑道，“是，哥哥现在正在当值。” “昱儿……” “二哥哥也很好。”顾今夕继续笑道，“二叔长时间不在府里二哥已经习以为常了。” 动作一动，顾复硫将茶杯放在桌上，那一瞬间有说不上来的落寞，“你祖母还好吗？” “只是小病，不过祖母年纪大了，需要好好调养。” “凤儿在梧秋院照顾也好，她那性子随了她亲娘，最喜掐尖，在梧秋院待着也省得出去丢人。” “你三叔在朝里可好？我听着外面说陛下已经决定在七月开恩科。” “很好。”顾今夕还是笑着，道，“三叔真才实学成为状元，在朝里自然是好。” “三婶每日处理家里的琐事，晏儿早就启蒙，现在已经会自己学习，将来说不定又是一个状元。” 将府里所有人都问过去，顾今夕看着不断拿着茶杯又放下，看起来十分焦躁的顾复硫，最终顾今夕决定做一个孝顺体贴的晚辈，替顾复硫把话说出来，“二叔说有重要的事找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我！”可是话到舌尖他又吞了回去，这事着实是难办，他是国公府的公子，要人帮他找人并不是难事，可是现在找自己的侄女帮忙，随意一个世家都不会这么做，何况失踪的不过是外室的儿子，连族谱都上不了的儿子。 “没什么事。”顾复硫站起来作势要离开。 “那我就不送二叔了。” 顾复硫走到门口站了一会又折回来，他看着顾今夕淡然的表情竟恍惚觉得他的这个侄女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来找她做什么？ 但是转念一想，她又怎么会知道？就算她知道偏宜坊的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因为这些都威胁不到她。 “我想阿夕帮我找一个人。”一句话语速很快，顾复硫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儿子，哪怕那个儿子是他有心算计的。 “二叔这话说得奇怪，我整日在府里待着又怎么会有能耐帮二叔找人？”顾今夕淡淡道，“而且二叔交游广阔，连二叔都找不到我又怎么能找到？” “顾今夕！”听着顾今夕的话，顾复硫重声喊顾今夕的全名，可是看着侄女依旧淡定的模样，他深吸了口气，缓下语气道，“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为难，他是外室子，对于世家来说他只能在黑暗之中存在，可是他身上也流着顾氏的血，哪怕他不能入族谱，日后也能……” 也能什么？顾复硫没有说下来，可是下面的话顾今夕和顾复硫都知道是什么，流落在外的血脉，以后顾氏要是被皇权忌惮，有这个血脉还能保证顾氏不会被彻底绝了血统。 “他身上的确流着顾氏的血脉，但是对于我来说，我的兄弟每天都会回到府里，我每天都和他们见面。”顾今夕冷淡道，“二叔也说他是外室子，既然是外室子哪怕他身上流着顾氏的血也不可能成为顾氏的后嗣！” “就算你有所顾虑，但是我相信祖父会安排一个正统的子弟出去。” 的确，的确如顾今夕所说，真的当了那个时候砥国公一定会安排那个人，因为对于世家子弟来说血统是否正宗是天大的面子，一个外室子，连族谱都上不了的孩子，是不可能得到世家子弟的承认！ “我……”顾复硫坐在椅子上，他是世家子弟，他知道这个结果可是他不想看着他的女人伤心，一开始是利用现在是真的喜爱。 “我会试试，但是二叔最好不要太大的希望。” “如果找回来，二叔最好不要在和他见面。” 618.第618章 “小姐？”青桃不解，自家小姐为什么最后还是同意帮顾二爷找人，而且那个人是自家小姐带走的。kanshu58 “二叔的性子……”顾今夕垂眸，面无表情，道，“看似风流其实很重情义。” “早就知道祖父的打算他心有不平，可是他最后选择了放纵自己，给顾家抹上污点。” “这个污点会让顾氏一门成为御史攻击的借口，可是也给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一个松气的机会。” “一门两将，现在又出了一个状元，如果二叔也成才，你说太极宫里的皇帝陛下还能坐得安稳吗？” 以前青桃不懂，可是现在青桃经历了很多，她听懂了所以她没有说话，安静站在一旁等待着顾今夕的吩咐。 “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很好。”青桃低声道，“钱先生说那个孩子长得白白胖胖，很精神。” “钱风栗是我手底下的老人，他会安排好的。”对于钱风栗顾今夕是放心的，这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她曾经的担心都过时了。 “小姐想让小公子继承钱先生的位置吗？” 这个问题顾今夕还真没想过，她垂眸许久，嘴角微微勾起道，“这个还有待商讨。” 人心难测，那个孩子的身份注定了要大起大落，而她也不会全心信任。 “让钱风栗看着就好，按照普通公子养着。” 作一个普通人可要比做砥国公二爷的外室子要轻松多了。 “陛下已经颁布圣旨了？” “啊桃立刻反应过来道，“陛下颁布圣旨，七月开恩科，常先生推算，因为此次恩科来得突然以及背后的深意，年前一定会结束。” “精华都已经取光，留下的多数糟粕，又怎么能和三叔这一届的人相比？”顾今夕冷笑道，“不过这一届恩科的学子前途不会太好。” “无论输了还是赢了。” 赢了打了陛下的脸面，哪怕再有才陛下都不想看到他们；输了？输了更简单，虽然圆了陛下的面子可是既然你们无才他又怎么会重用？ 所以说这一届恩科的学子都不过弃子罢了。 “那些推波助澜的人调查出来没？” “孔先生说有些眉目。”青桃想了想，道，“和阿美族有些关系？” “阿美族？”顾今夕眉心一跳，面上却是带起了一丝愉悦，道，“可算是出手了，不过这一手藏得可真深。” 青桃不明白自家小姐话里的意思，什么叫总算是出手了，不过小姐都有自己的意思，青桃也没问。 “我要的东西好了吗？” “还差一样东西就好了。” “是老泥？” 桃道，“钱先生说老泥不好找，还要找有五百年的老泥。” “既然做了就要做得真实。” 阿美族还没进入烈陵所以他们也不确定从山谷活着走出来的顾今夕和慕容瑚，身上是不是有传国玉玺，如果有传国玉玺又是在谁那里。 毕竟这两个人的身份都不一般，丰莱国唯二的国公爷。 “其他国家的细作探子还在运作？” 桃怒了努嘴，看着有些不高兴道，“府里已经混进了好几个探子了，不过顾管家都找了由头打发出去了。” “不愧是祖父看中的人。”顾今夕笑起来，道，“你让林嬷嬷和孙琪琪去看看，有木有女探子，领进来。” “领进来？”青桃鼓着嘴不赞同道，“小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今夕知道青桃担忧她的安危，她淡笑摆手道，“他们不进来我又怎么能让他们知道我这里的传国玉玺是假的。” 想了想，青桃面色一喜，道，“小姐这里是假的，那么他们就会去找慕容世子？！好啊！” 顾今夕一愣，失笑道，“慕容瑚那边肯定有人，但是如果传国玉玺在慕容瑚那里，那么现在肯定是已经进宫了。” “他们在暗中谋划了这么久，宫里不可能没有安插人。” 祸水东引。 她和慕容瑚不一样，哪怕丰莱国不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到底男女有别，慕容瑚没上朝并不代表他和章帝没有任何联系！ 可是……想起慕容瑚顾今夕的眸色就暗淡下去，这么久了还是没消息。 “冯丽那边有世子的消息吗？” “没有。”青桃摇头，看着自家小姐一顿，道，“小姐这样担心世子，是真的把世子放在心头了？” “是啊。”目光柔软，顾今夕笑得温柔，道，“慕容瑚是一个……让人很愉快的男人。” 青桃的嘴又鼓起来，孩子气道，“可是世子在外面……据说他世子和红罗楼的柳梦仙关系非同寻常。” “我知道。”顾今夕淡笑道，“他有过去，只要他现在和未来都是属于小姐我就好了。” 其实青桃还是不太明白自家小姐的想法，她是觉得自家小姐适合更好的，可是自家小姐喜欢上了慕容世子，将他放在心头上，青桃想她应该和清风明月两位姐姐好好谈谈，以后见到世子还是给些好脸色。 当然，青桃的想法顾今夕是不知道的，她眉头紧锁，着实担忧慕容瑚的安危，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突然黄同光匆匆进来，面上带着些奇异，道，“主子，钱先生命人送来消息，那个东西做好了。” “做好了？”这是个好消息，冲淡了顾今夕的负面情绪，她站起来道，“老泥找到了？” “老泥没有找到，不过郭富林想了个法子，虽然不是老泥但是绝对难辨真假。” 是用什么法子顾今夕不在意，她只在意那个东西能不能高手难辨真假，不过郭富林…… “他是个好的。” “是，钱先生也十分夸赞郭富林。”黄同光笑道，“钱先生有一事请小姐定夺。” “说吧。”现在心情好，顾今夕也不介意他们耍小聪明，当然，既然耍小聪明了顾今夕知道这事肯定不简单。 “钱先生虽然对郭富林放心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琢磨，得知大公子回来，想请主子和大公子借个人。” “借人？”顾今夕目光一转，就明白了钱风栗的顾忌，她点了点桌面，最后道，“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619.第619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廷棠看着桌子上满满一桌食物，双手环胸挑眉看着顾今夕，道，“睡吧，找我什么事？” “有一件事需要大哥帮忙。”哪怕是求人帮忙，顾今夕那张娇滴滴的容颜也没有露出一丝谄媚之色，她面上带着笑意，给顾廷棠倒茶，道，“酒多伤身，大哥在我这里还是以茶代酒吧。” 还真别说，顾廷棠一直认为自家妹子的这双手拿剑一定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不过关于让顾今夕习武这件事顾廷棠没有提出也没有强迫，顾氏长房有父亲和他就够了，他的妹妹不需要再搀和进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里。 虽然，顾廷棠军人的直觉告诉他，他的妹妹在做一些非同寻常的事，而且他的妹妹也从来都没有隐瞒他，包括她的真性情。 看着自家妹子和娘相似的容颜，十年不在身边陪伴让她独自一人面对梧秋院的老太婆，顾廷棠简直不敢想象这十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们都自私，可是却让一个小女孩承担了那些无法预计的责任，其实最该留在这里的是他，至少他的男的，住在前院梧秋院的老太婆手不敢伸到前院。 “包括我都已经被人拐走了，有什么事用到帮忙这两个字？” “这件事需要大哥亲自动手。” “我亲自动手？”眉头一挑，顾廷棠笑道，“听起来是一件不错的事。” “对我来说这件事很重要！”看着顾廷棠，顾今夕加重语气，很认真很严肃道，“虽然对于大哥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回来一个多月了，顾廷棠还是头一次在自家妹子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这不由让顾廷棠严谨起来，眼一眯透出军人的冷冽，他道，“要杀谁！” “大哥……”顾廷棠的话让顾今夕无奈，她失笑道，“并不是杀人，而是要大哥考验一个人。” “考验一个人！”顾廷棠的声音略略提高，仿佛是不可置信，他道，“还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过自家妹子的忙就算是比蚂蚁还小的事他都要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干劲去做！谁家妹子谁心疼！ “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什么人？有什么亲朋？会什么手艺？” 顾廷棠一连串的问话，顾今夕淡定的拿出一张纸递给顾廷棠，道，“所有的资料都在这上面，清风会配合大哥。” 瞄了眼，顾廷棠微微皱眉，不过他什么都没问，只道，“赶紧吃饭，宫里的饭菜真是不合我口味。” 考验郭富林的事就交给顾廷棠了，接下去就是传国玉玺和恩科的事，不过恩科的事顾今夕没法插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看戏。 比如这些学子里谁谁谁是三皇子的人，谁谁谁是五皇子的人，唯独是没有太子殿下和二皇子。 “杨姐姐。”顾今夕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走动的百姓，而她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坐着，那些人远远的看着她在背后窃窃私语，也是她现在凶名在外还没皇帝陛下护着。 百姓愚昧，哪怕有不少人知道真相比如那个茶馆的老板，可是他们更愿意随大流相信砥国公的孙女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说起来她的确是杀人不眨眼，如果害怕她又怎么能爬上那样的高位，手握兵权被所有人忌惮。 “一个人喝茶？”杨怀素一向的装扮如同她的名字，清素雅致，她今天出门竟然没有带着她的丫鬟，孤身一人，这可不像是她的风格。 “很明显。”顾今夕给杨怀素倒茶，眼里含笑并不在意周围的一切，“杨姐姐怎么一个人出来？” “你知道定风波吗？”顾今夕不在意那些谣言，杨怀素在意可是她不会因为那些谣言就和顾今夕断交，顾今夕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并不是那些人说说就一定是他们嘴里的人。 就如定帝，史书上有记载，一统江山之后他变成了一个嗜酒如命爱好美色的帝皇，可实际上他的后宫皇后和几个妃子，在他晚期爆发的一场战役，这位伟大的皇帝依旧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在他的军队明显处于弱势的时候一举翻盘，彻底的奠定了大齐皇朝并改朝为****。 他授予天命而登基为皇，据说传国玉玺上就刻着这四个字，而史书上在称呼他为定帝时，更多称呼他为天皇。 “知道。”顾今夕并不知道杨怀素想了这么多，不过她记得张奉先和那个神秘人的会晤，现在并没有暴露出什么，大哥和三叔在朝堂上也没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她明确记得那个男人说主子已经准备好，公子不要辜负。 这个男人是谁？到底是阿美族还是朝堂里某一位皇子的人？ 还有那些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人，又是哪个势力的人？ 疑惑太多，顾今夕竟是无从查起。 “在想什么？”杨怀素捏了捏顾今夕的脸，嘴角带着微微笑意，她疑惑道，“一直喊你都没回应。” “在想杨姐姐，许久不见好似多年不见，杨姐姐越来越漂亮了，真羡慕未来的姐夫。”眼一弯，随手拈来的甜言蜜语，竟是有慕容瑚的风范。 “贫嘴。”捏了搞点堵住顾今夕的嘴，杨怀素的脸微红，但是眼睛明亮道，“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 “我哥是个兵痞。”当然，顾今夕毫不犹豫的把这个黑锅推给顾廷棠，哥哥拿来干什么的？就是拿来被黑锅的！ 正在当值的顾廷棠突然打了个喷嚏，让和他交好的官员忍不住关切他的身体。 听着顾今夕的话，杨怀素笑容变大，虽然她知道顾今夕的这句话不能当真，不过女人都喜欢被人夸，何况顾今夕真的是一个美人，如果不是她现在凶名在外，不知道有多少狂蜂浪蝶要贴上她。 “今天定风波有一件雅事，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 “雅事？”顾今夕脸色古怪，默默的往后退了退，道，“杨姐姐你最喜欢画画，你所说的雅事该不会就是看他们画画把？” “有什么不好？”杨怀素眼里带着崇拜，她道，“而且今天任大师会出现。” 620.第620章 其实顾今夕很想问任大师是谁，可是看着杨怀素一脸崇拜的神色她再一次默默的把话吞下去，然后思考该怎么样才能推掉杨怀素的邀请。 琴棋书画，她最擅长棋，其次是书，然后是画，至于琴……那是什么，能吃吗？ 顾大将军表示她更多的时间都在研究沙盘兵书武功，偶尔自己左右手博弈或者找阁老练练手。 但是最后顾今夕还是被杨怀素强制拉去定风波喝茶看画，这真是一件无趣的事，可是看着杨怀素兴奋的表情，顾今夕又一次咽下到了舌尖的哀嚎。 今天的定风波比往日要热闹，虽然它比不上拓月亭在京里的地位，可是因为它是当世最年轻的一位大儒开得的茶馆，在京城中仅此与拓月亭，风花雪月谈古论今，这里拓月亭没有的最年轻的气氛，所谓畅所欲言不过如此。 文房四宝都已经摆在桌上，四周的墙壁上早已挂上做好的画，顾今夕恹恹，原谅她是个‘武夫’，并不懂这些高雅的玩意。 “你这样无精打采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我强迫你来。”杨怀素自然是发现了顾今夕并不高的兴致，偶尔会和友人耍小脾气、对外端庄有礼的杨家大小姐瞪着顾今夕，那双眼睛真是带着流光，恨不得一辈子都溺在里面。 顾今夕赶紧发誓，道，“天地良心！”之后她拉着杨怀素到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副画作旁边，头头是道的指出这幅画的不足之处，最后结尾道，“但是相对来说已经很棒了。” 顾今夕完全没有发现在她‘指点江山’的时候她们附近早就围上了一群人，或许她已经发现了，但是因为这位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顾今夕压根就没把她们放在眼里，所以无所畏惧。 “你说得不错。”由杨公亲自教导的杨怀素，眼光自然是不差，可以说很尖，她指着假山道，“这里的线条僵硬，虽然点了翠绿可是太过突兀了。” “从整体看这幅画应该春意盎然的愉悦，但是我并没有感受到。”虽然把这幅画从头批评到脚，甚至连作画的手法都被顾今夕和杨怀素一起点了出来，但并不妨碍顾今夕再一次吐槽，“说他是春天还不如是秋天。” “也不会是秋天。”杨怀素接话，她道，“你看到那个小凳子了吗？旁边的画只有春天才会开，其他季节都不可能看到。” 姐妹两个联手挑刺？终于有人忍不住走出来，语气不佳显然是碍于什么在隐忍，“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就凭这语气，顾今夕赶肯定这说话的人就是这幅画的主人，两人对视一眼，顾今夕从不怕麻烦，要不然她也不会当街杖毙那些出言不逊的学子，虽然她现在已经肯定那些人里并不是只有学子，比如住在地下并不安分的阿美族。 “姐姐说今天任大师的大作会展出来，不知道在哪里？”原谅顾大将军，其实她并不知道那位任大师到底是长什么模样，甚至连他几岁都不知道。 哪怕这个京城有一半是在她掌控之中，而定风波这家茶馆就处于她的势力范围，可是这并表示她一定要知道这个对她并没有多少用途的大师具体情况！ “还要再等一些时间。”杨怀素看了看天色，道，“应该是未时左右。” 明显是被顾今夕和杨怀素忽视，而这里只有顾今夕和杨怀素两个女子，看着又小。 不论哪个国家其实本质上还是轻视女子，哪怕丰莱国因为开国皇后和当今太后都曾经当政，这个国家对于女人并不严肃，可是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自然而然的，那些人都要攻击顾今夕和杨怀素，毕竟欺软怕硬是人的本性。 “我们说得事实！”杨怀素将顾今夕护在身后，冷眼道，“你要是觉得自己的画作完美无缺，我们也无话可说。” 这话听着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可是谁敢说自己的画作画功是完美无缺的？哪怕是定风波这家茶馆的主人任大师都不敢拍着胸膛说自己在学术上完美无缺！ 而且刚才这两个少女指出的地方，正是他的缺点！这里并不缺乏画功比他好的人，所以他脸色涨红，瞪着杨怀素和顾今夕，道，“你们鸡蛋里挑骨头，难道你能画得比我更好！” 琴棋书画，虽然包含着画，可是实际上君子六艺比起来较为松，毕竟女子不需要考科举，而他们需要。 “怎么？不敢说话！”那人见杨怀素和顾今夕不说话，自得道，“女人就好好待在后院相夫教子，抛头露面真是丢人现眼。” 顾今夕从来都不是需要保护的，对于她来说杨怀素才是需要保护的，她的这位杨姐姐可是真正的淑女，所以她瞪着一双圆圆可爱的眼睛，说着让人不知所措的话，“哦，原来你认为你的母亲给你丢人现眼了。” 其实顾今夕的话并不尖酸也不刻薄，甚至很好回答，可以说那是带着女孩的好奇提问，但是在每个国家都是以孝治天下的时候，谁敢应这句话？谁敢保证他们的母亲是永远带着家里不出门的？ “果然如你所说，是一个尖牙利嘴的小丫头。”青草一般的味道扑鼻而来，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些围着的顾今夕他们的学子听到这个声音后自动分开道路。 顾今夕贴着杨怀素站，所以她明显感受到她的杨姐姐加速的心跳，这种心跳她只在慕容瑚身上感受到过，已经开窍并且知道什么是情的顾今夕很快就知道为什么她的杨姐姐会偷偷翘家的出来了。 原来…… 淡雅如雾的眼睛带着丝丝笑意，挺直的鼻唇形优美，并不该出现在男人身上那一身细致如瓷的皮肤，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的盘成发髻，带着一根竹子样式的玉簪，一身白色的儒服，混身上下都有一种花中君子的感觉。 顾今夕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十分吸引女人目光的男人，而她的杨姐姐被他吸引了。 “任……大师？”杨怀素下意识的拉住顾今夕的手，她的心跳不同寻常的加速，她无法控制。 621.第621章 儒师烟雨任平生，是丰莱国最年轻的大儒，因为他的年轻和平易近人，大家都喜欢用儒师称呼他。 作为一个家有醋坛子的顾今夕，说实话任平生的确是惊艳了她，可是奈何她这双眼睛不知道被什么黏住就是中意慕容瑚那风流花花公子。 最主要的还是她的杨姐姐明显喜欢上这位最年轻的大儒而不自知。 “二哥？”慢了任平生半步的是顾庭昱，他看到顾今夕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当然，他不忘嫌弃的看了眼任平生。 竟然拉住他不让他保护他娇弱的妹妹！信不信分分钟放方可！ “夕儿。”确定顾今夕没事，顾庭昱才对杨怀素疏离而有礼的作揖，“杨小姐。” “顾公子。” 杨怀素到顾府很多次，和顾庭昱也不是第一次碰面，顾庭昱挡住了杨怀素的视线，让她好像要跳出胸膛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就像顾复游是京里学子仰望的对象，作为顾复游的侄子顾庭昱自然也是众星捧月的，哪怕他有一个堪称为污点的母亲，但并不妨碍他的满腹经纶。 当然也是有人看他不爽的。 “下贱！” 任平生的出现让附近安静，而这一声下贱自然是入了所有人的耳朵，大家也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很抱歉。”任平生很严肃的看着那个骂人的学子，道，“我这里并欢迎满嘴污言秽语的人。” “任先生！请听我解释！” 虽然任平生没有说重话，可是这句话就代表这位学子从今以后绝对不能踏足定风波，甚至连拓月亭都不能进入！ “事实我看到听到，并不是从第三者口中知道。”就是这样涓涓细流一样的语气，让人难以反抗，“请离开！” “没事吧？”顾庭昱看着自家小妹，她这样淡定是不是表示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他还说要保护他的妹妹，可实际上他从来都没有保护过她，心里是难言的愧疚。 “我没事。”笑弯了眼，顾今夕道，“二哥。” “失礼了。”没了一出场的淡笑亲近，现在的任平生十分严谨，道，“这里是交流各位画功的地方，并不是挑刺冲突的地方，请各位遵守我的规矩。” 任平生就像是第二个杨公，虽然他没有功名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他想状元手到擒来，但是这位儒师并不愿意进入官场，学子们信服着他。 “可是她是恶魔！”有学子喊道，“她是一个杀人凶手！” “到了定风波，她就是我的客人，而且她并没有主动攻击别人！”任平生眉头微皱，他是知道前因后果的，“而且作为后辈，她维护长辈并没错。” 顾今夕的长辈是谁？砥国公以及太极宫最尊贵的人！ 不得不说任平生的话很巧妙，虽然没有点明可是这个丰莱国谁不知道宫里的惠皇贵妃姓顾，毕竟当初他们的皇帝陛下学习甫岐国弄出一个皇贵妃时是受到阻拦的。 辱骂皇室，不诛九族该去偷笑了，还妄想伸冤！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学子之间总是有消息会交换，所以当时发生的事他们是不齿的，但是顾今夕的行为又让他们害怕。 “有什么问题冲我来。”作为兄长的顾庭晏冷淡的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学子们，“为难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算什么男人！” 放下紧张后的杨怀素依旧紧紧握着顾今夕的手，她也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她无法想象面对那样随时可能暴起的百姓，如果没有砥国公府的守卫一直跟着，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学子是清高的，同时也是尖酸刻薄的，他们手上的笔可以写出最美的诗文，也能写出最肮脏的赋。 “我没事。”那些话顾今夕连耳朵都不让他们进，不过收到关心的她笑起来，不得不再一次赞这张脸，简直是占尽了便宜，那一笑恍若春风，又入溪水细细拂过沙面，流淌着的温暖难以形容。 任平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安静的女孩，虽然他知道这个姑娘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的宁静好欺负。 “我们可以上去聊天。”任平生微笑，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青草香，很舒服。 “好。”顾今夕并没有拒绝，然后她抬头对杨怀素眨了眨眼，带着一丝坏笑。 杨怀素被顾今夕弄得耳朵都红的，轻轻捏了捏顾今夕手上的肉算作是惩罚，在一群没有言语的学子注视中走了二楼。 大堂里挂着学子们的画作，二楼并没有什么，是一间间包厢，里面很安静祥和，有一排排书，进门的左手边挂着一幅画。 并不能说是无可挑剔，但是在这幅画的意境下那些瑕疵都可以忽视。 “这是任先生的画。”杨怀素看着这幅牡丹图，任平生很少画牡丹也很少画四君子，所以他的牡丹图世上难寻，想要看只能到特定的地方。 “是早年的陋作。”任平生亲自给顾今夕和杨怀素倒茶，“让你们受惊吓，是我的过错。” “这和任先生没有关系。”情窦初开的少女接过爱慕之人亲自递上来的茶杯，感受到茶杯的温度，她的心跳再一次加速。 “我还以为你今天在府里不出来，要是知道你过来，我应该和你一起的。”顾庭昱眉头微皱，眼底全是自责。 顾今夕看了眼心跳再一次加速难以控制的杨怀素，她当然不会说她是被她害羞的杨姐姐强拉的，“和杨姐姐约好了，自然是不要二哥了。” “不过我好奇二哥和任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妹妹，她要为姐姐好好打探打探，虽然顾今夕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 “一个偶尔，刚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儒师。” “最年轻的大儒，如果不是大家都信服他，我都不会信。” 这样年轻的大儒，看样子连三十都不到，下意识的，顾今夕皱了眉头，这样年轻有为的儒师应该有很多爱慕者和一个真心爱戴的妻子。 她的杨姐姐……不可能做妾。 622.第622章 风波起定风波，因为儒师任平生的一句话，京里关于顾今夕的谣言瞬间就消失了。 大堂里的气氛变化万千最后恢复成一开始的和谐，学子们三三两两结队讨论着画作画功，或者提出自己不懂之处请教各位，当然，他们最想要看到的还是儒师烟雨任平生，只不过刚才发生的事他们都知道今天儒师是不会下来了。 “杨姐姐，糕点很好吃。” 顾今夕笑弯了眼，拿着那造型别致的点心递给杨怀素。 她并不是单纯的少女，可是这张脸实在太有蛊惑了，哪怕是真实见识过她狠辣的人看着她的脸都下意识的把她当做柔软的少女保护着。 比如顾庭昱，他并不是不知道，当京兆府的监牢里他听到了柳氏和顾今夕的对话，他也知道他的妹妹并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单纯，可是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她，不想让她受伤。 “恩。”坐在顾今夕旁边，另一侧是儒师烟雨任平生，对面是顾庭昱，就是不知道杨怀素脸上的红色到底是对顾庭昱还是任平生。 顾今夕想应该是任平生，毕竟只要任平生出现在她旁边，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任老师，这幅牡丹就是您藏着不肯拿出来的那副？” “倒也不是藏着。”任平生的手很好看，倒茶的动作更好看，骨节分明，他面上带着丝丝笑意，不明显的笑意看着十分和蔼，“只是打赌输了罢了。” “打赌？”顾庭昱面上闪过一丝奇怪，忽然他了然，笑道，“是因为三叔？” “是他。”水未满却是刚好，动作轻柔的将茶杯放到顾今夕和杨怀素面前，“当初和他打赌，他赢了，这幅牡丹图一直放着要到他成为状元时才能拿出来。” “任先生最喜欢画牡丹。”杨怀素下意识的捏住顾今夕的手，她紧张，顾今夕觉得很委屈，“您的院子里种着很多牡丹。” “原来如此。”顾庭昱淡笑道，“三叔真是雅兴。” “早知当初就不该和他相识。” “千金难买后悔药。”茶水刚好，特别是这味道没有多少年的功力是泡不出来的，这其中应该还有其他诀窍，不过她不是爱茶之人，顶多是品茶。 “任先生泡得茶依旧这么有韵味。” 用韵味形容一杯茶，很奇怪，可是任平生的这杯茶还真别说，韵味无穷。 “谬赞了。”任平生浅笑，看着杨怀素的眼睛，那双淡雅的眼睛微微亮光但很快就潜伏下去，“杨公身体可好？” “太爷爷近来身体尚可，只是贪凉了些。” “端午已过，天气炎热，连我这茶馆厢房里都要放冰压着。”手指微动恍若错觉，任平生道，“杨公年岁已高，不能贪凉伤了身体。” “我劝了很多次，但是太爷爷不听。”杨怀素面上露出无可奈何之色，她看着任平生，那双眼睛晶亮有情愫涌动，“任先生去劝太爷爷说不定会听进去。” “择日我一定上府去探望杨公。” 话题到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杨怀素低头小口小口品着茶，那红彤彤的脸估计也就两个粗心大意的男人看不出来，可是连顾今夕这糙妹子都看不出来，那位任先生真的不知道杨怀素的感情？ “任先生是二哥的启蒙老师？” “不是。”任平生看着顾今夕的眼睛，没有一丝攻击力，淡淡雅雅，“顾二公子的启蒙老师是顾三爷。” “是。”顾庭昱附和道，“我跟随三叔出来走动时才认识儒师，儒师曾指点我。”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儒师便是我的老师。” 说着有些上赶的感觉，任平生在丰莱国的地位很高，有多少人想拜他为师，可是顾庭昱称呼他为任老师，任平生并没有反对，看来顾庭昱的才学得到他的肯定。 顾今夕断断续续的和任平生说着几句话，然后陪杨怀素听着任平生和顾庭昱说之乎者也。 只是没多久突然有人来敲门，在门外低声道，“先生，宫里的贵人来了。” 宫里的贵人？ “我知道了。”打开门，任平生道，“三位要同我一起下去？” “既然是宫里的贵人自然是要下去。”顾庭昱和杨怀素同时站起来，顾今夕跟在后面，目光淡淡一瞟，眉色微变。 现在是当值的时间，这位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任师。”当任平生走下楼梯时，那位穿着并不华贵隐隐约约透着书卷气和学子们谈天说地的皇子面带笑意的走过来，双手作揖带着恭敬道，“多年不见，任师面色依旧。” “托五殿下的福。”微微侧身，并没有全受了司铭顷的礼，任平生面色没有一丝变化，他待人接物如水一般不着痕迹。 当看着任平生身后下来的人时，司铭顷面上闪过一丝讶异，轻笑带着熟稔，道，“没想到三位也在，早知我该拉着三皇兄一起来。” “见过五殿下。” 福身作揖，不过司铭顷却拦住了顾今夕、杨怀素和顾庭昱行礼，他道，“在外面不讲究这些虚礼。” 真的是一点虚礼都不受，然后司铭顷看着任平生带着一丝希翼道，“听闻任师要展出那幅牡丹图，我只能不请自来了。” “无碍。”任平生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五殿下稍等片刻，我去将牡丹图拿下来。” “我与任师一起去，先睹为快。” “好。” 顾今夕、杨怀素和顾庭昱并没有跟上去，一个是眼里只有任平生，一个是不在意这些文房，一个是早已看过，甚至细细研究过，三人挑了一处安静的位置坐着，而那些学子则是窃窃私语。 “早就听闻五殿下温文尔雅，待人和善，今日一见果然是如传闻一样。” “是啊！”说话之人面上带着感慨和佩服道，“出身皇家却一点都没有小瞧我们，若是……”话一顿，目光扫过顾今夕三人，继续压低声音道，“那位不如五殿下。” “嘘。”有人赶紧道，“不可枉议！” 623.第623章 皇子入朝，太子名声不显，陛下宠爱，这三个要素已经将原本波澜不惊只有一点小风小浪的朝廷变得波涛暗涌。 关于朝里的事，顾今夕知道的不多可也不少，明面上夺嫡还没有开始但是暗地里谁知道他们的手脚。 哪怕是太子司铭昇她也不是知道所有，何况这些城府不浅的皇子们。 目光微微一转，看到有些小动作的学子们，以及外面不太一样的人流，目光微动，看来她的假传国玉玺该出动了。 到底是冲着她来还是冲着司铭顷来，顾今夕都不在意，横竖战场会是她的千嶂里。 已经有人开始嘀咕说这拿画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木制的楼梯上就传来脚步声，司铭顷亲自拿着画，面上的笑意依旧，可是杨怀素却道，“任先生不高兴。” 听着杨怀素的话，顾今夕忍不住多看了眼任平生，她这个在全是老狐狸的朝堂里打滚过的人都看不出这位儒师有不高兴的样子，不过根据气息变化，任平生和司铭顷之间的确是有些微妙的不同。 “时辰不早了，杨姐姐再不回去府里的丫鬟该要着急了。” 一愣，杨怀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红唇微抿，点头维持着浅笑的模样，道，“是该走了。” 目光在任平生身上停留片刻，她转而对顾庭昱道，“我不方便去打扰任先生，请顾二公子将这幅画交给任先生，请他指点。” 从袖子里拿出一幅画，是已经装裱好的，不过比一般的画要小。 顾今夕老早就察觉到杨怀素袖子里的不一般，没想到竟然是一幅画，不过她不打算询问，听着杨怀素和顾庭昱说了几句后，然后离开。 从定风波到杨府还是有些路程，杨怀素明显怀着心事，目光淡淡，似有流连之色。 “说起来再有八月十六是杨姐姐的生日。”顾今夕道，“过了生日杨姐姐就十五了。” 只是不知为何杨怀素的情绪越发的低落了，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保持不住了。 被杨公养大的杨怀素是一个端庄典雅的小姐，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典范，性格温柔但绝不是任人欺负，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是有苦难言。 “还有两个月。”红唇微微一抿，许久杨怀素抬头看着顾今夕道，“到时候妹妹一定要来。” “自然。”顾今夕笑道，“杨姐姐要是不邀请我，我也一定不请自来。” “那可说定了。”杨怀素眼底带着淡淡的愁绪，“不必相送，我自己回去。” 杨怀素明显是有心事，不好启齿想一个人静静，这点顾今夕还是看得出来的，刚好有一个卖花女路过，顾今夕从她的篮子里拿了一枝花又扔了一块碎银子，然后追上杨怀素将画塞给杨怀素，笑道，“鲜花配美人。” 看着手里的花，杨怀素一怔，但是她的心情的确因为这支花好了些，她笑得真实，道，“谢谢妹妹。” 情这种东西，真的是很难捉摸。 顾今夕目送杨怀素，不过她还是不放心，“顾拷。” “主子。”悄声无息出现的少年，不过他的气息与以前相比越发的内敛，哪怕是从他身边经过如果不是不小心撞着没人知道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 “跟着杨姐姐。” “是。” 顾今夕没在外面多待，不过她回到府里之后气氛似乎不对劲。 “明月。” “小姐。”明月的脸色不好，她低声道，“梧秋院那位闹起来了。” “闹起来？”顾今夕眉头微皱，道，“闹什么？” “这……”明月犹豫片刻，道，“不久就是三殿下的生辰。” 的确，不久就是司铭瑞的生辰，她受邀去参加，礼物早就放在顾府的礼单里一并送上去。 “三婶去了？” “去了。”明月动了动唇，道，“梧秋院那位打了三夫人，因为三夫人不同意。” 怎么可能会同意？顾燕凤这心不安，进宫她怕出幺蛾子！ 宫里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可以压着，宫里到处都是贵人，冲撞了连死都不知道怎么写。 “她还说了什么？” “还能说些什么。”明月苦笑道，“自然是云巧的事。” “那位一口咬定云巧一定怀了三爷的孩子，骂三夫人是毒妇，可是现在云巧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动静？”顾今夕冷笑道，“看来她还是不安分。” “这一出闹得府里有些人有开始动作了，刚才连顾管家都来询问了。” “顾连义？”顾今夕稀奇道。 “是，顾管家一向不管后院的事，这回的事那位闹得大了。” “不是不插手，而是没法插手。”顾今夕淡声道，“后院是女眷，而且老夫人还在，有柳氏管着，他又怎么能插手。” “可是后来那位指名要见顾管家。” “哼，她是拉着虎皮。” 顾连义是国公的心腹，他到后院一看梧秋院老夫人的处境一定会写信告诉国公，那位可是在警告她们不要忘了她的身份。 可是……“不必理会。” “小姐，孙管事说人已经安排进来了，是打扫的丫鬟。” 老夫人大闹的事在府里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现在是齐敏研明面上管着，暗地里顾今夕压着，这府里的丫鬟婆子在林嬷嬷的眼刀里待着，只恨不得林嬷嬷这位大佛赶紧回去。 这日的京城风平浪静，定风波的聚会结束后所有的学子都进入了苦修的状态，毕竟下一个月就要开恩科了，这场恩科来之不易，而且时间十分紧凑，如果不是定风波后面站着的不是任平生，想必压根就没有人会赏脸。 街道上有一个穿着不一般的少女抱着一个盒子匆匆走着，她时不时的看着四周，生怕有人抢了她怀里抱着的东西。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摔倒了，整个人向前冲而她怀里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因为惯性往前飞。 少女摔倒在地上，而那个装在盒子里的东西因为盖子没盖严实滚了出来。 当那个东西滚出来的时候，整个街道都安静了，是难以言喻的安静，似乎连呼吸都是错的！ 624.第624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说，这枚玉玺的材料还是皇子的定帝，与门人狩猎发现的。它是一个天外陨石，原先的形状已经不能考究但据说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以龙鸟鱼蛇为形态的八个字是刻在上面的。 之后定帝命人将这块天外陨石带回去，在玉玺成型那日，素来不受待见的定帝就被封做太子，后来更是一统大陆成！ 传说是真是假不知道，不过据说这枚玺印的材质与蓝田玉十分相似，而掉出盒子的这枚玺印，色泽光彩，还有露出来的老泥，那八个字，无一不牵动着人心。 青桃察觉自己做错了事，脸色惨白，似乎因为太害怕那个玺印没有立刻被她装回盒子里，这让那些眼尖的人蠢蠢欲动。 是老玉！不是新玉！还有那干燥的泥，不论是真是假，这玩意一定要拿到手！ 传国玉玺再现的事如同流水一样悄声无息的被各国的暗桩知道，自然也包括太极宫。 “你说什么！”正在批改奏折的章帝，听然暗线的回报手里的朱笔掉下，划出一道长长的线，面上情绪显露素来是有所算计的他，现在是真正的震惊！ “传国玉玺再现。” 传国玉玺，号称得知可得天下的传国玉玺！哪怕是章帝养气功夫再好也激动起来。 “在谁那里！” “……”来人低头似乎是不敢回答。 “营中有一事需要末将立刻回去。” “老奴想起太后娘娘特地传口信这个时辰去宁寿宫，说是有东西要老奴亲自拿来给陛下。” 不是不敢说而是不方便说，蒙梏和孟伟都是人精，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找了借口要离开甘露殿。 “准了。” 章帝面色平静但是心里却是不平静，素来有眼睛是心灵窗户的说话，细细看章帝的眼睛会发现风起云涌，然而在这个看贵主眼睛是不敬的时代，谁敢看掌控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皇帝陛下的眼？ “是谁！”殿里没有人，章帝周身的气势起伏不定，带着隐隐的煞气，那声音深沉如千斤重，压得整个宫殿仿佛置身于风雨之中。 同样，东宫里也收到这个消息，司铭昇手上的东西掉到地上滚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也幸好是铜制要不然早就碎得七零八落了。 “你说什么！” “属下对天起誓，绝对没有看错，和史书上记载的传国玉玺一模一样！” “她怎么会有传国玉玺！” “主子恕罪，属下不知。”跪在地上的人一顿，好一会才道，“不过冯先生的口信说假亦真时真亦假。” “假亦真时真亦假？”司铭昇沉下去，剑眉紧皱口中喃喃重复这句话。 “是，属下回宫禀告助自助这件事时冯先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念叨了一句。” “冯先生是当世奇人，既然他这么说定然是有他的道理。”司铭昇走了几步将铜羊捡起来，指腹放在表面，微凉的温度从指腹窜入似乎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孤的其他几位弟弟有什么行动？” 卓安往前走了一步，道，“回殿下，三殿下和五殿下都没有动静。” 司铭昇眼一眯，道，“明天就是孤三弟的生辰，可准备好了礼物？” “是，奴才已经备好礼物。” “好，明日可不能迟到。” “小姐。”青桃捧着盒子回来，虽然里面的玺印是假的，可是也是耗费了力气做的，选材都是珍贵无比，拿出去都是万贯家财都不能比它的一角。 “回来了。”顾今夕抬头看着身上灰尘蔼蔼的青桃，面上带着笑意，道，“做的不错。” “我是尽职尽责！”青桃小心的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但是清风明月眼尖的看到她掌心的血迹，两人脸色微变， “怎么受伤了？” “当然要摔得真一些才好啊！”青桃呲着牙笑，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 “太真了。”然而顾今夕却是眉头微皱，她的目光在青桃的膝盖处，道，“明月，她的裙子撩起来。” “诶？”青桃瞪大眼睛，道，“小姐？” “快坐下。”明月压在青桃坐下，清风早就去拿了药膏打算给青桃上药，这小丫头她们两个是当妹妹宠着的。 白皙的小腿露出来，上面的淤青显而易见，然而最明显的那还是膝盖上那一点红色。 顾今夕从书桌后走出来，素手芊芊，一压那膝盖出的红色，青桃立刻就痛得的面色扭曲，满头是汗。 “着道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今夕面色沉寂，青桃发觉自己办砸事了，一脸自责。 “这么点小事我都办不好。” “和你无关。”这件事的确是和青桃无关，是她没算计到那个人竟然会出现在京城。 掌心放在青桃的膝盖左侧，青桃只觉有一股清凉之气从膝盖涌入，然后膝盖处好像有什么在扭动，低头一看，明明是全是骨头的地方竟然出现一根长针！ 清风明月青桃脸色一变，这根针足以穿透整个膝盖，但是不知道为何它竟然藏身在膝盖之中。 “无碍。”将三个丫鬟的脸色尽收眼底，顾今夕把银针拔出来，淡淡道，“不过是顺着肌肉纹理藏起来罢了，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 这让三个丫鬟松了口气，但是青桃还是自责，清风明月拍了拍青桃的后背算是安慰，“带青桃下去休息，这几日就不用来伺候，把伤养好再来。” “是。” 明显是让她们离开，清风明月扶着青桃离开，关上门之后屋里只有顾今夕一人，她站在桌边看着四四方方的盒子。 论品相算不得上等，但是放在京里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打开盒盖，顾今夕看着里面放置着的传国玉玺，屋里没灯可是有光从窗户传进来，一两束似不经意打在这枚传国玉玺上。 真真是流光溢彩，难以形容，那玺印上的龙活灵活现，在光照下好似要腾空而起。 “传国玉玺……”指尖压在龙头，那一瞬间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了，顾今夕眉头微挑，“我就不信传国玉玺出了，你们还能坐等风起。” 625.第625章 正所谓风平浪不静，暗潮涌动。 六月十六是当今三皇子的生辰，皇子的生辰百姓并不在意亦或者压根就不知道，还没有封分爵位的他们有着皇子的头衔却没有实权，比如现在去兵部的二皇子、户部的三皇子、吏部的五皇子，他们空有皇子的头衔，在三部之中地位颇为尴尬。 今个是稀奇，素来安静的砥国公府竟然有三四辆马车停着，马车的造型各异，有低调有华贵有凌厉，不过不约而同的是车厢上都有一个代表砥国公府的标志。 “好好把握机会。”梧秋院里老夫人拉着顾燕凤的手叮嘱，那一眼的深意让顾燕凤红了脸，可是想想后面的泼天富贵她又坚定不移！ “夕姐姐。”顾庭晏跟在顾今夕，一双眼睛亮晶晶看着很是高兴。 “怎么，不愿意去宫里？” “不是。”顾庭晏皱了皱鼻子，好奇道，“就是奇怪今年为什么请我们都去，以往瑞表哥生辰我们都是送礼聊表心意。” “这个问题我可不知道。”刮了刮顾庭晏的鼻子，顾今夕失笑道，“但是这是皇家恩宠。” “好吧。”顾庭晏不是真的七八九岁的小朋友，国公府里出来的，哪怕再单纯也是目光看着远，何况顾三爷也觉得不会允许自己儿子是个蠢笨的。 “你和二哥一起。” “不要，我也要骑马！”顾庭晏指着是顾廷棠的那匹宝马，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说它，马头一转看了眼顾庭晏然后不屑一顾。 “它……在嫌弃我？” “……”顾今夕摸了摸顾庭晏的头，她不语。 不过她也知道这匹马的来历不凡，被顾廷棠这样爱护而且一路从九曲关骑回来它甚至没有一点被透支了精气神的迹象，看来是千里良驹。 “好了，我们上车。”顾庭昱拍了拍顾庭晏的肩膀，笑道，“小男子汉。” “大姐姐还没来？” “祖母正在叮嘱她一些事。”顾庭昱眉头微皱，语气带着一丝担忧，“真希望是我杞人忧天。” 谁也不会想到章帝会突然下旨，要砥国公府的公子小姐进宫给三皇子庆生。 大家都知道，三皇子是惠皇贵妃的亲子，而惠皇贵妃是顾家女，三皇子身上有一半顾家的血，特别是在今年这样敏感的时候！ 要知道往年三皇子生辰不过是在永宁宫里摆一桌好的席面，席面上只有永宁宫的三个主人，有时章帝也会来，可是今年却是不同。 今年几位皇子都入朝，虽然没有明确的官职，哪怕是尴尬的皇子头衔就能抹去他们是凤子龙孙的事实？ 何况三皇子司铭昇和砥国公府这样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政客的眼里这是不是皇帝陛下的一个默许？又或者是……要站队了？ 各个大臣在府里和门客讨论这件事，可是皇帝陛下的心思谁猜得准？但是琢磨帝心是他们在朝为官的首要的事。 当然这件让京里各位大臣头疼的事顾今夕并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横竖他们国公府是天生的三皇帝党，就算有心投靠别的皇子，皇子们还要担心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至于她和太子的合作……不可一同而言。 “走吧。”顾廷棠上马，面色淡淡。 马车只剩下一辆，顾燕凤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人在等她，这让她变了脸色，整个人雾沉沉，双手一紧，袖子里冰凉的温度让她笑了起来。 “迟早让你们都跪在我脚下！” 东市权贵居所离太极宫并不远，要参加皇子的生辰只能早不能晚，可是早也有讲究。 车轮滚动和马蹄的声音，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的顾今夕忽然睁开眼，就听呼啸之声，车帘被什么东西击得七零八落。 “阿夕！”顾廷棠的武功自是发现了这个声音，可是他来晚了一步，看到那遮挡的帘子只剩下一丝残余，他脸色阴沉，可是看到安全无恙的顾今夕面色微微放松。 顾今夕看着顾廷棠微微一笑，道，“我没事。” “发生什么事了？”顾今夕的马车突然停下来，顾庭昱和顾庭晏怎么会不知道，两人跳下马车，匆匆跑过来询问。 看着残败的车帘，顾庭晏心里一凉，双手双脚爬上车辕，紧张兮兮的看着顾今夕，道，“夕姐姐，你没事吧？” “没什么事。”摸了摸顾庭晏的头，顾今夕轻笑，然后看着顾廷棠和顾庭昱道，“时辰还早，换辆马车。” “不必了。”顾廷棠看着拉车的马，然后看着顾庭昱道，“二弟可会骑马？” “我会我会！”一听顾廷棠的问话，顾庭晏不等顾庭昱回答举手抢答道，“大哥哥，我会骑马！” “你和夕儿一起，保护她。” “我没什么事。”顾今夕从车厢里出来，今日算不得盛装打扮但是同往日的素雅比起来今天的顾今夕看着有一丝雍容华贵，可是细细看去又有些错觉，刚刚开始抽条的小姑娘看着纤长稚嫩，自有一股青春的气质令人侧目。 “晏儿想骑马，正好有两匹马。” 听着顾今夕的话，顾庭晏眼巴巴的看着顾廷棠。 顾廷棠眉头微微一皱，可是看着顾今夕淡笑自若之色，薄唇微微一抿，并没有让大家等待多少时间，他点头，道，“好，二弟三弟骑马。” “你赶着马车回府。” “是。”驾车的家奴赶紧道，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他们家的这位大公子看着就不好说话，然后偷偷看了眼笑语晏晏的顾今夕，他心道，一点都不想亲兄妹。 能骑马顾庭晏自是高兴非常，去附近的店铺里买了品相不错的马鞍放上，继续前进。 几辆马车的装饰都差不多，不过这辆是顾庭昱的马车，看着就是书香之气满满。 外面是顾家三位公子形成环绕之势，将马车护在其中，两个丫鬟和五六个侍卫跟在后面，颇有保驾护航之色， 一张矮桌放着，上面放着香炉和一本还没看完的书，顾今夕找了书签将书籍合上，却是点起了香炉。 没多久白烟袅袅，淡淡的香味渐渐弥漫，顾今夕却是将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放在白烟之上。 626.第626章 宴是晚宴，舒敬宫的主人还没有来，顾今夕等人是要去永宁宫的。 名为禁足实际是将所有的流言蜚语杂七杂八的事都挡在永宁宫的宫门之外，这是和太后对惠皇贵妃的保护。 顾廷棠将顾今夕送到宫门口就去兵部了，他是请假出来的，顶着军工得了勋贵的头衔，他本不该上朝，偏生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下了旨，正四品的官在京城里说低可不低，说高也是高的。 多少人一辈子挤破脑袋，哪怕是从四品也愿意！ 早有宫女在宫门口候着，看到砥国公府的标记面上一喜，更何况在前头的三位风姿卓越骑马的公子，又是世间何处寻？ “在姑母宫里待着。”顾廷棠看着顾庭晏，转而又对顾庭昱道，“二弟看着三弟，别让他闯祸了。” “大哥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顾廷棠对顾庭昱是放心的，可是顾庭晏他着实是不放心，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宫里又是稀奇事多的地方，要是不小心冒犯了哪位贵主娘娘，他倒是没什么，冒犯了就冒犯了，陛下不至于这个时候拿他们全家问罪，就担心那些心思诡秘的主子们折腾他妹子。 “大哥放心，晏儿心里有数。”挺着小胸膛，顾庭晏拍得怕怕响。 “你还不如不保证。”没好气的瞪了眼顾庭晏，顾廷棠看到自家妹子下了马车，走过去正欲说话却是被顾今夕截了胡。 “大哥再不去兵部，可就要晚了。” “……” 寥寥说了几句约定府里的家丁什么时辰来宫门口接人，顾廷棠骑马离去，顾今夕、顾庭昱和顾庭晏跟着小宫女进宫。 真是亭台楼阁勾心斗角，哪怕是被宫墙隔着视线但依旧能看到宫墙之内殿宇的形态。 顾今夕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宫里的路她认识，于是她道，“府里姐姐还未到，你不必引我们过去，再去门口等那位姐姐。” “是。”宫女自是知道少一位小姐，可是少一位小姐也没办法，她得先把这几位主子引到永宁宫了才能回去等人，现在顾今夕说了，宫女自是福身应下。 十步一岗，个个精神抖索，目光冷峻目不斜视，难以言喻和无法形容的沉重气氛，顾庭晏罕见的不跳脱，跟着顾今夕走在甬道里。 “倒是难得见你这么安静。”顾今夕斜眼看了看顾庭晏，打趣道，“是不是怕了？” “什么怕了！”嘟着嘴，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周围，春季已过到了夏日，太极宫里的花木争相开花，正是姹紫嫣红的时候，漂亮的难以形容。 “好好好，你没怕。”顾今夕也不接着打趣顾庭晏，她转而道，“二哥多久没见姑姑了？” “偶尔见一见但很少见。”顾庭昱出生的时候顾言曦已经进宫贵为贵妃，常言道一入深宫深似海，连梧秋院的那位都不能见到顾言曦，何况是他了。 兄妹三人说着话，在甬道里倒也不冷清，顾庭晏到底年岁小，看着这满宫色彩缤纷刚开始对太极宫的敬畏退去。 “大胆，你竟敢折了贤妃娘娘最爱的牡丹！” 顾今夕正和顾庭昱说着话，突然听到有宫女呵斥的声音不由顺着声音看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被呵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小弟顾庭晏！ “我只是过来闻一闻，哪里有摘了它。”顾庭晏不服气，他只是看着牡丹开得漂亮过来近距离看看，手还没伸出来就有人出来说他摘花。 他傻了才摘宫里的花。 但是宫女没打算听顾庭晏的辩解，她柳眉倒竖厉声道，“企图对娘娘钟爱的牡丹意图不轨，来人，将他拿下！” 眉头微微一皱，面上不显顾今夕将顾庭晏护在身后，看着宫女淡声道，“你是什么人？” 闻言，宫女看着顾今夕，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流光但是嘴角噙着冷笑道，“我是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家主子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哪怕是收敛了作为将军时的威严可她本就出身金贵，稍稍透露一丝贵气就算是宫里的那些贵主子们也得后退。 她是天生的皇族，从来不需要解释，哪怕她现在不再是皇族，可是刻在骨子里溶在灵魂之中的高贵是怎么都抹不掉的。 顾今夕虽然说不常在宫里走动，可是住在宫里的时候每天早上的请安从不落掉，宫里那些主子身边的宫女嬷嬷她都记在心里，但是眼前这小宫女她却是没见过。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污蔑我家主子！”小宫女的确是没见过顾今夕，可是没见过并不代表她不知道顾今夕是谁！ 贤妃是宫里的宠妃，哪怕是惠皇贵妃在宫里地位尴尬又非凡，可是对比章帝的宠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快将她拿下，绑住给娘娘请罪！” 早就有闻声前来的禁卫军，但是看着眼前的情况他们目光冷漠，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你们干什么！”见禁卫军不动，那宫女心里冒火，呵斥道，“你们藐视贤妃娘娘，我一定会告诉娘娘，将你们赶出宫！” 顾庭昱眉头紧皱，他道，“贤妃娘娘是陛下的妃子，他们是陛下的护卫，娘娘又以什么身份将他们赶出宫？” “就是就是！”顾庭晏附和道，“贤妃娘娘这么大的能耐，她是皇后吗？” 正所谓童言无忌，不过顾庭晏也过了童言无忌的年纪了，可是看着他那萌哒哒的眼神真的是…… 她家里的两个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你们！你们！”宫女一心想在贤妃面前拔个头筹，毕竟做宫女也是有品阶的，她只是一个宫女，连女官的门槛都摸不到，要是能在贤妃娘娘面前露脸，哪怕是不能做女官只要娘娘记住她也好！ “贤妃娘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是陛下的解语花，晏儿不要胡言乱语。”顾今夕笑眯着眼，目光在附近一转心中早已有数，她道，“谁不知陛下心中难忘先皇后，对先皇后情谊深重。” 话点到为止，该听到的也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也会听到，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惠皇贵妃她的姑姑会不会对她产生心结？从她自请不做皇后的行为就知道，她将这宫里的形式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惠皇贵妃不会生气反而开心，看着这句没什么攻击力的话，却是重重的打在贤妃的心头，温柔善良爱多想敏感的贤妃娘娘又该要病重了。 “至于这花……”顾今夕看了眼开得大朵大朵的花，面上带着轻柔的笑意，语气也很好偏生听着就是讽刺，“过了花期的花只能谢了。” 也不知是说牡丹的花期早就过了还是在讽刺贤妃娘娘年纪不轻了，而下面有很多年前的妃子冒出来。 627.第627章 带着自家兄弟两人扬长而去，留着小宫女面色扭曲，至于禁卫军？看了一场免费的戏后回到自己的岗位。 “贤妃娘娘真厉害。”顾庭晏少年感叹，他道，“我只是过去看了眼就说是摘了她的牡丹，要是碰一下花瓣掉了我是不是得跪着哭喊着给她求饶？” “贤妃娘娘温柔善解人意，怎么会这么做？”顾今夕笑眯着眼，顾庭昱看了眼自家妹子，嘴角带着无奈的笑意，这话里的讽刺连他都听出来了，那位在深宫里走到这个地步的贤妃娘娘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顾庭晏也是个小人精，他立刻笑弯了眼，重重点头，道，“姐姐说得没错，姑姑时常和母亲夸贤妃娘娘体贴，经常劝慰陛下不要太操劳，以娘娘这样的温婉的性格，一定是下面的宫女背着她做这些让人不齿的事！” 然后话语一转，又是叹气道，“可惜了娘娘的清誉就被这些人给毁了。” “主子。”宫墙转角，为首的是一个端庄的女人，她的五官分开看很美，但是组合在一起却不出色。 “去千荷宫。” 一点小事都可以发现成为一件大事，有人看热闹有人推波助澜有人笑而不语，这些事最后怎么样顾今夕都不在意，他们已经到了永宁宫。 宫门是关着的，宫门口有禁卫军守着，面无表情，顾今夕上前推开并没有关严实的宫门，两边的禁卫军也没有拦顾今夕，带着自家两个兄弟大摇大摆的进了永宁宫。 “小小姐来了。”宁檬正领着几个宫女从正殿出来，那几个宫女手上都端着东西，但看时间早就过了早膳的时间午膳的时间还未到，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两位公子也来了。”看着顾今夕身旁的顾庭昱和顾庭晏，宁檬面带喜色福身行礼道，“主子昨个就在念叨三位小主子，可算是把三位小主子盼来了。” 宁檬一贯是会说话的，几句话就说得人心坎里开心，顾今夕满眼笑意道，“璇儿也在？” “公主也在。” “这……”顾庭昱微微皱眉，似乎是在犹豫要说什么。 “说起来表兄妹，二哥很少见姑姑也就没见过璇儿，从年纪看二哥可是表哥。”顾今夕哪里是不知道顾庭昱的想法。 她调查过儒师烟雨任平生，他是一个恪守严于律己的人，遵循着儒家的教点行事。 顾庭昱是被顾复游介绍给任平生的，任平生见顾庭昱有才虽然没有收做弟子但的确是以师徒的身份处着，儒家的经典顾庭昱细数家珍，他接受了任平生男女之间的大防，对年轻的女人敬而远之，除了自己的亲人。 司璇琉虽然也是亲人，可是从身份上来说就不同，她先是公主才是他的表妹。 不过顾今夕既然说了顾庭昱自然不会抚了她的好意，笑道，“整日念书，从没有见过表妹。” 这话说得看着跟没说一样，可是侧面意思就是今天是家人，哪怕这句话是顾庭昱说得，但是这里是永宁宫，惠皇贵妃从宫开始就住在这里，这里有多少的探子她其实一清二楚，只是水至清则无鱼，有些还是要放着。 “怎么站在那里不进来。”从正殿里走出一个貌美的少女，风姿卓卓，像极了惠皇贵妃，她笑着道，“阿夕。” 司璇琉今天穿着衣服喜庆，不过她并不是十分喜爱花样繁复的衣服，所以在衣服上做了些小手脚，看着喜庆但是并不花团锦簇。 “这位是昱表哥，那这位就是宴表弟。” “母妃大早上就等着你们，快和我进去。”说着，司璇琉拉着顾今夕的手在前面走着，同顾今夕说言言语之间似乎带着一丝不悦和质问，她道，“你在家做什么？绣花还是看书？” 顾今夕知道司璇琉这是吐槽她不进宫看望她，可是顾庭昱和顾庭晏却是不知道顾今夕和司璇琉之间的友谊，只以为这位素未谋面的公主殿下是不高兴。 顾庭晏抢着道，“夕姐姐她很忙。” “很忙？”司璇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以为是小孩子可爱，她瞧了瞧顾今夕，撇了撇嘴道，“有多忙？” “习文学武，算不算忙？”顾庭昱正打算回答，顾今夕却是抢先，一脸笑意道。 “习文学武？”司璇琉怀疑的看着顾今夕，她虽然在宫里知道顾今夕的情况不多，可是之前接触下来也知道自家小表妹不是面上看着好欺负的，那一件件事分析可不像是困在后宅该有的。 司璇琉也不介意，就算哪天顾今夕把天捅破了她都会在旁边鼓掌喝彩。 “正是。”顾庭昱赶紧道，“二妹有很多事要学习。” 古怪的看了眼顾今夕，偏生顾今夕笑得真诚，司璇琉无奈道，“得，你赢了。” 说着还嘀咕道，“这丫头学文习武，我真担心这天还能不能完整。” “瞎嘀咕什么。”顾今夕戳了戳司璇琉的额头，转而对顾庭昱和顾庭晏道，“可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她啊，是个闹腾的，”看着顾庭昱和顾庭晏一怔随即松了口气的表情，顾今夕继续道，“我和璇儿是至交好友。” “璇儿来府里几次，不过你们都没碰上。” 在顾今夕缓慢有节奏的语调下，这事算揭过去了，表哥表妹表弟也融洽起来。 “来了。”惠皇贵妃顾言曦正在和杨玫说话，听到声音的她对杨玫挥了挥手，笑道，“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母妃是有了你们就忘了我。”司璇琉笑着打趣，道，“以前只有阿夕，现在有了昱表哥和晏表弟，这宫里越发是没有我的地位了。” “听着你可怜的很。”顾今夕接着话，道，“要不你去跟姑姑撒个娇，说不得姑姑眼里就有你了。” “哼。”司璇琉傲娇的哼唧，表示不看顾今夕听不见。 因着顾今夕和司璇琉两人的配合，这屋子里淡淡的疏离消失了，惠皇贵妃一手拉着一个，笑道，“昱儿去年中举，好得很，今后也和你三叔一样光耀门楣。” “晏儿以后也要像你父亲和哥哥，光耀门楣。” “我不！”顾庭晏扭着脖子，道，“我才不要读书，我要去经商！” 628.第628章 顾庭晏的语出惊人惊坏了惠皇贵妃，她不由重复道，“经商？” “是啊。”顾庭晏点头道，“柴米油盐醋，没钱什么都没有。” 顾今夕看着顾庭晏很认真的表情，她想了想，问了个较为白痴却实际的问题，“你从哪里看到的？” “上次姐姐带我去外面玩，我就注意这些事了。”顾庭晏看着顾今夕，呲着牙笑。 “怪不得。”似是明白了什么，顾今夕点头道，“三婶说最近厨房一直少东西，还以为是下面的人手脚不干净，原来是你在捣鬼。” “哪有捣鬼！”顾庭晏不服气，道，“我是在研究！研究！” “好好好，研究研究。”看着顾庭晏小朋友气鼓鼓的样子顾今夕赶紧附和。 “就算是经商你也要读书识字。”顾庭昱听了全场，看着顾庭晏淡声道，“要满腹诗论。” “为什么！”顾庭晏不懂道，“不是识字就好了吗？” “你打算小打小闹？” 挺直胸膛，顾庭晏大声道，“当然不！要做就要做得最好！” “既然要做得最好，你也要拿出你最完美的一面，要不然那些早就是大老板的商人会愿意和你做生意？”顾庭昱语调不变，道，“当然，他们也可以是看在你是砥国公孙子和三叔儿子的份上，不愿意替罪权贵所以和你合作。” “我才不要这样的！”顾庭晏一想这样的情况，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悦，他道，“我要自己成功！” “我一定会认真读书的！” 顾庭昱几句话把顾庭晏压下，不过说是压下倒不如说是暂时压下，只要顾庭晏心里的念头不断，这事就没完。 可是看看砥国公府里这些公子小姐们，哪个不是自己拿主意的？ 所以说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古灵精怪。”惠皇贵妃点了点顾庭晏的额头，宠溺道，“今天是你瑞表哥的生辰，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娘说礼物前几天就送给瑞表哥了。”眨了眨眼，虽然说要经商可是现在的话语还是孩子的话。 “既然要经商，那明年哥哥的礼物可得表弟亲自准备才行。”司璇琉笑道，“还有我和母妃的礼物。” “还有半年的时间，晏儿可以试试。”顾今夕捏着糕点，看着顾庭晏笑得温婉而腹黑。 “哼！我一定会的！” 时间流逝，太阳西落温度开始降下来，不过永宁宫的正殿里早就备着冰块，屋子里的温度是刚刚好。 “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该去舒敬宫给三哥庆生了。”司璇琉看着屋子里的摆钟，道，“母妃同我们一块？” “不了。”惠皇贵妃笑着拒绝道，“晚些本宫和陛下一起过去，吃些酒菜就走。” “我们在哪里你们年轻人也有压力。” 太阳西下还有余光，天空的颜色好像沾染上了深沉的色彩，渐渐的从蓝色变成墨色，宫灯已经挂起却还没点亮里面的蜡烛，舒敬宫里早些时间就开始准备今天三皇子的生辰宴会的菜色。 早上他们就开始做最后的检查，中午已经开始着手，现在只等着主子们下令，那些丰富特色的菜就用上桌。 “我还以为我是最后一个，没想到你们最后。”司姬茗从步撵上下来，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过来的顾今夕、司璇琉、顾庭昱、顾庭晏几人，笑得明媚又淡雅，她看着顾今夕，道，“好些时间没见今夕了，今晚可得陪我坐坐。” “可不行。”桃色衣裳带着珠花身后跟着两个宫女的司姬敏似是不渝，拉着顾今夕的手道，“我早就定下了阿夕，五姐姐不能和我抢。” “我不过这么一说你就跳出来，”司姬茗无奈道，“真是白费了我那些好书，快快还给我！” “到了我宫里哪里还能出去。”司姬敏最司姬茗做了做鬼脸，然后似乎才发现还有其他人，她慢悠悠的端起自己公主的架子，道，“这两位是府上的公子？” 顾今夕和司璇琉淡定的看戏，之后看到司姬敏端起公主的架子，顾今夕轻咳一声，道，“这是我二哥顾庭昱，这是我三弟顾庭晏。” “你们堵在门口做什么？”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种如沐春风将夏日的炎热都压下去的声音，道，“难不成三皇兄要你们站在这里收红包？”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司铭瑞双手放在身后凉飕飕道，“这红包进了他们手中哪还能有我的份。” “看来孤来得正是时候。”太子司铭昇带着一群宫娥太监笑着走来，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顾廷棠，“不过孤可没带红包来，三弟，这舒敬宫的门孤恐怕是要进不去了。” “既然几位哥哥都说要收红包，那么不收岂不是对不住我们在这宫门口站了这么长时间？”司姬敏眼珠子一转，立刻指挥着跟随顾今夕等人前来的宫娥们将舒敬宫的宫门堵住，而今天生辰的主人司铭瑞则是被堵在了里面。 “红包拿来。” “大皇兄可别怨我。”五皇子看着伸着手的司姬敏，转而对司铭昇无奈道，“谁也没想到一向端庄守规矩的六皇妹突然就发难了。” “五皇兄这话可不对了。”司姬敏假装听不出司铭顷话里的讽刺，摊着手道，“今晚全是自家人，规矩都不需要！” “今晚都是兄弟姐妹，还要规矩做什么。”司璇琉笑着伸手，道，“红包。” “这可不能少了我。”司姬茗笑眯眯的伸手。 这一排的妹妹伸手要红包，直接抢了主人的风头，司铭昇和司铭顷看着这一双双白嫩嫩的手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几位的红包给了？”司铭昇指着顾今夕几人道。 “给了。”顾今夕笑眯眯的看着两位皇子，指着司璇琉道，“我一进永宁宫合德就跟我们要红包，连我这不满十岁的三弟都把压岁钱交出来了。” “……”这话司铭昇要是信了明天太阳就打西边出来，明显是顾今夕帮忙。 “我爱莫能助。”站在人墙后面的司铭瑞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629.第629章 皇子的生辰自然是不会差，哪怕只是家宴。 舒敬宫门口的嬉闹最后以司铭昇和司铭顷交了好大几个红包落幕，酒菜已经上桌，还是热的。 在院子里三三两两的说着事，余下的不大不小的皇子公主们都到了差不多就开席了，开席没多久章帝携惠皇贵妃过来坐了会。 就跟惠皇贵妃说得，他们在小辈们反而放不开，没坐多久章帝和惠皇贵妃就走了，走之前顾今夕发现了章帝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说来我听到一件有趣的事。”司铭顷笑眯了眼，拿着酒杯慢悠悠道。 素来就喜欢和司铭顷一起的六皇子司铭淋放下筷子好奇道，“什么事？” 抿了口酒，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司铭顷放下酒杯淡然道，“听京里坊市里传，那件东西出现了。” “那件东西？”司姬茗好奇道，“五皇兄不要吊着我们胃口，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大人一直在京里行走，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顾廷棠淡定的喝着酒，时不时的夹菜给顾今夕，忽然听到五皇子司铭顷的问话，他慢悠悠道，“倒是听说了一件事，就是不知道五殿下是不是指这件事。” “什么事？”司姬敏听着司铭顷和顾廷棠之间暗藏着的风涌，很淡不容易被察觉，可是宫里的孩子哪个是单纯的？ 顾今夕浑不在意，哪怕她知道司铭顷指得就是那块她造假的传国玉玺的事，顾庭晏被顾庭昱压着，他还记得刚才自家二哥在他耳边低声的话语：听着不要乱说话。 司铭昇拿着湿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看着一桌子兄弟姐妹道，“说起一件事，我也听说了，说不定我们知道的事都是同一件事。” “那传国玉玺吧。”司铭瑞缓缓的说出真相，然后看着顾今夕道，“说拿着传国玉玺在坊市现身的事表妹身边的丫鬟。” “原来你们指得是这件事。”递了眼神给自家大哥让他放心，然后顾今夕淡笑道，“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不过我前两日才到手的东西，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传国玉玺！”满桌子的惊讶，不过有人真惊讶有人假惊讶，但是是真是假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他们只是想知道这么一件事。 “说来也只是我觉得好玩。”顾今夕道，“我看着书里描写关于传国玉玺的事，于是就让人去找料子，没想到真的做出来了。” “假的？” “自然是假的。”顾今夕奇怪反问，道，“传国玉玺消失一千年了，这一千年不可能没有人在找它，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还落在我手里。” “而且就算是被我找到我也是第一时间交给姑父，也不会让丫鬟大摇大摆的从坊市走过。” 顾今夕说得一脸正气，但是这桌面上的皇子公主们有几个是信了有几个不信，顾今夕不在意，毕竟她说得是实话。 青桃从坊市照耀走过的玺印是假的，真的她早就放好了。 之后话题被司铭瑞引到其他地方，对于他们这些皇子们来说传国玉玺平时读史书的时候说说，一旦有疑似传国玉玺的玺印出现，他们最好有多远离多远。 一顿看着是吃得宾主尽欢，实际上是各怀心思。 “在这里特地等我是有什么事？” 宫灯点亮了整个太极宫，而出宫的必经之路上甬道昏暗，有小太监提着灯在前面引路。 可是身为太子的司铭昇特地在这里等她，想来这个小太监是他的人，要不然他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在这里等他。 司铭昇看了眼顾家三兄弟，眼里的意思是让他们避嫌。 顾廷棠眉头一挑，他却是不愿意让自家妹子和名声在外的司铭昇在一起，不过他在朝上这么久，虽然没参与政事可是一直都有观察，这宫里的皇子没一个是简单的，特别所谓的传国玉玺又在他妹妹手里。 “我们去前面吹吹风。”然后领着两个一脸懵懂的弟弟离开。 “真的是假的？”人一走，司铭昇也不装什么痞气，眼一眯有冷光划过。 “是真的我会让你们知道？”顾今夕笑着反问司铭昇。 “当真？”司铭昇明显不信，那可是传国玉玺！谁不想得到！ “自然是真的。”这句话有歧义，可是顾今夕一脸淡然和理所当然。 气氛沉默，司铭昇在心中猜测顾今夕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顾今夕看着司铭昇不语，她下巴微微一抬，方向却是甘露殿方向，“究竟是真是假，没多久就会知道。” 眸色微微一沉，司铭昇道，“的确没多久就会知道。”袖子一甩，他看着顾今夕眼底分辨不出情绪，“看来明天又能在宫里见到顾小姐。” “不过我并不愿意看到太子殿下。”顾今夕无所畏惧的看着司铭昇，看到司铭昇脸色一沉，她却是忽然笑起来，在阴暗的光线之中阴沉而诡异，“如果是真的，太子殿下准备怎么办？” 如果是真的准备怎么办？已经到了这个位置自然是想要更进一步！ 司铭昇是从小被立做太子，以后是理所当然的登基为皇，可是！如果能到传国玉玺自然是最好，那样哪怕他真的储君之位不保，只要传国玉玺在他手里那些迂腐的大臣们就不会反对！ “时辰不早了，我该出宫了。”顾今夕看着前方，目光所及之处是阴影覆盖，只有小太监手中的宫灯闪烁着光亮。 “祝太子殿下好运。” 环佩叮当，在安静又黑暗的甬道里特别清晰，清脆的声音就好像是挂在塔上的铃铛惊醒着谁。 司铭昇看着顾今夕的背影，眼一眯无线的阴暗，深沉得是无底的深渊，最后他转身折入黑暗的甬道之中。 “他找你什么事？” “问几个问题。”顾今夕笑弯了眼，道。 顾廷棠看着自家妹子，实际上他也猜到了司铭昇为什么会特地堵在这里，只是……顾廷棠眉头紧皱，这一场明争暗斗的夺嫡之战，恐怕要因为传国玉玺提前开始了。 这个巨大的宫殿，再一次迎来腥风血雨。 630.第630章 “陛下。”惠皇贵妃从杨玫手里接过盖碗，看着章帝的眼神透着关切，“喝杯茶压压。” 章帝的脸色极差，也不知他梦中梦到了什么才会这样，接过惠皇贵妃递来的茶水，目光闪烁最后柔声道，“让你跟着担心了。” 惠皇贵妃轻轻一笑，挥手让所有的宫女退下，素手轻巧的放在章帝的太阳穴上，力道恰到好处，让章帝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爱妃知不知道传国玉玺？” “自然是知道。”惠皇贵妃柔声道，“少年时和几位兄长一起念书读过史书，上面曾经单独放了一篇关于传国玉玺。” “也是，朕差点忘了你可是出了名的博学多才。” “陛下这是在取笑我？”惠皇贵妃轻笑道，“论博学多才，我可不敢和陛下比。” “你啊。”章帝握住惠皇贵妃的手，语气里带着别样的情愫和笑意，“前个朕听说京里有人拿着传国玉玺招摇过市。” “传国玉玺！”惠皇贵妃的惊讶并不是假装的，她惊异道，“可是传国玉玺不是自前朝末帝死了之后就消失了吗？” 拉着惠皇贵妃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章帝眼微微一眯，看着前方也不知想些什么，就听他道，“的确是消失了，但是……” 但是传言无数，可是没有一个是当真的，唯一一个传言是司家最信的，末帝临死之前命人将传国玉玺送进了定帝烈陵，而烈陵极有可能是在云州。 “那是谁拿着传国玉玺招摇过市？” “谁啊~”语调拉长带着深意，忽然一笑，章帝将惠皇贵妃耳侧的长发挽到她耳后，轻声道，“原本不愿告诉你担心你多想，只是这件事同你联系颇深。” 章帝轻声细语，惠皇贵妃心里却忽然打起鼓来，她想起今晚在儿子的生辰席面上，章帝看着顾今夕若有所思的眼神，她定了定神，然后用轻柔的语调带着淡淡的笑意，她道，“陛下不要只说一半。”想了想，她继续道，“不如我猜猜？” “好，你猜猜。”眼底精光一闪，但是看着惠皇贵妃的眼神依旧温柔。 “是廷棠。” “不是。” “不是？”惠皇贵妃皱了皱眉头，不解道，“陛下说与我关系重大，但是放眼京里除了府里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 “而且廷棠突然从九曲回来，难道不是因为发现了传国玉玺的消息才特意回来的？” 惠皇贵妃的猜测的确合理，可是章帝看着她摇头，道，“再猜。” “再猜？”惠皇贵妃的眉头越发的紧了，她道，“难道是父亲或者大哥？” 看着惠皇贵妃苦思冥想，章帝将惠皇贵妃拉入怀中，摸着她如绸缎一般的长发，道，“是夕丫头。” 听了章帝的话，惠皇贵妃的身体明显一僵，舌头好似打结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她才僵硬的道，“陛下不要寻我玩笑。” “京里很多百姓都看到了。”章帝将下巴抵在惠皇贵妃的肩头，声音越发的低沉，道，“还有那些藏在暗处探子，最近砥国公府里恐怕十分热闹。” “陛下！”惠皇贵妃下意识的抬高声音，她想看着章帝的眼睛可是章帝将她紧紧抱住，她动弹不得，忍不住软下语调，道，“陛下，夕儿还小！陛下……” “睡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惠皇贵妃猜不准章帝为什么特意告诉她这件事，究竟是试探还是其他，一晚上她都没睡安稳，司璇琉来请安的时候看到神色不济的惠皇贵妃，关切道，“母妃脸色不好，要不要请太医过来把脉？” “本宫没事。”惠皇贵妃看着司璇琉，勉强的勾了勾嘴角，只是她眼底的疲惫还是被司璇琉抓住。 “春公公，快去请太医！” “是。”永宁宫里的大太监和大宫女早就想请太医过来给惠皇贵妃诊脉了，只是主子不愿意不同意做下人的只能受着，现在合德公主有命，他们自然跑得勤快。 “只是累着，哪有到请太医的时候。”惠皇贵妃淡笑道，“行了，你既然出去就去请三殿下。” “是三哥惹母妃生气了？”司璇琉小心的捏着惠皇贵妃的肩膀，一副同仇敌忾的语气道，“我帮母妃出气。” “有事让他去做。”惠皇贵妃听着女儿关切的声音，心上的石头微微挪了挪，可是想起昨晚章帝的话，她这颗心又往下沉了。 “昨个你们吃得还好？” “好啊。”司璇琉乐得转移话题，她道，“太子殿下头一回没端着架子。” “晟儿和你们兄妹两人一起长大。”说起司铭昇，惠皇贵妃软下眉梢，笑道，“算起来他也是看着你们两个长大的。” 听着惠皇贵妃的话，司璇琉脸色古怪，不过并没有表露在语气上，她配合道，“大皇兄也只是比三哥大三岁，母妃这话说得大皇兄好像三四十岁了一样。” “你呀，真是贫嘴。”惠皇贵妃失笑，道，“外面都说合德公主高高在上不要接近，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 “那些人又不是母妃。”司璇琉不在意道，“我又为什么照顾他们的面子。” “是是是，你说得对。”母女两人继续说着话，大约是半个时辰后春公公和司铭瑞回来了。 “母妃。”春公公去请司铭瑞是说惠皇贵妃玉体有恙，惊得司铭瑞急匆匆赶来，现在看到惠皇贵妃脸色极差但和妹妹有说有笑想来是好些了，他心里松了口气。 “三哥。” “母妃身体可好？”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惠皇贵妃看着司铭瑞，一挥手，屋子里的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 “唤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去办。” “什么事？” 惠皇贵妃脸色微变，屋子里的气氛随着惠皇贵妃的脸色变化而开始沉寂，司铭瑞和司璇琉也没有打扰，只静静的等着。 “本宫多年不曾回家，早前听闻母亲生病，我在深宫中无法看望侍奉左右，你代本宫去看望一番。”一顿，双手微微一紧，继续道，“再去看看你表妹。” 631.第631章 三皇子司铭瑞的出现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可是在有人的眼里却又是一次机会。 “昨晚没把握住，今天一定要抓住机会！”梧秋院里老夫人看着顾燕凤，眼里全是期望，她蛊惑道，“只要成了日后你就是天下最尊贵的人！” 权势钱财，有了权势还怕没有钱？多得是人大把大把的送上黄金！所以无数人都想要权，距离权利中心最近，钱就来得最快！ 而女人的捷径就是嫁一个好丈夫！ 顾燕凤眼底闪着光芒，她紧了紧拳头，道，“这一次我一定会抓住机会的！” 昨晚的席面上皇子们各自聚在一起，顾廷棠带着顾庭昱和顾庭晏与太子和三皇子一起，五皇子和七皇子一起，其余的皇子自是有大把大把的宫女太监跟着，而公主们自是和女眷一起，顾燕凤是和公主一起。 到了宫里步步小心，可是她就是要不小心，这样才能遇到皇子！ 该死的顾今夕以担心她为由让合德公主身边的宫女一直跟着她，她想借口如厕想趁机去探探路都不行。 现在三皇子到了府里……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机会从手里溜走的！ “老夫人，三殿下马上就要到了。”云巧面色不好，不过看她的样子肚子应该没有动静。 老夫人看到云巧，目光在她肚子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又对顾燕凤道，“一定要抓紧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云巧听出老夫人话中之意，苦笑心里满是无奈，就算小小姐没给她喝药可是怀不怀孕又不是她能做主的。 轻蔑的看了眼云巧，顾燕凤自信道，“祖母给我看的……”一顿，面上升起一丝红色，但是顾燕凤继续道，“我都记着了。” “记着了就好，记着了就好。”闻言，老夫人眼睛一亮，她道，“到了那时候，不要害羞！” “是。” 云巧抬头，和站在角落的万嬷嬷对视一眼，下一瞬就错开视线。 没多久，司铭瑞就到了梧秋院，看着精气神还算不错的老夫人但是和去年相比的确是憔悴了不少。 “怎么好让外祖母等我。”司铭瑞笑着扶起正打算行礼的老夫人，扶着她坐下，关切道，“外祖母身体可好？” 身体……老夫人眸色一冷，看到顾燕凤看着司铭瑞殷切的目光后心里微沉，到了舌尖的话转而道，“人老了总会有些不如意。” “你母妃在宫里可好？” “劳外祖母想念，母妃很好。”司铭瑞看着老夫人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他的心思，目光微动，看到一直没有出声的顾燕凤，见她双手颤抖额头有汗不由道，“燕凤表妹是身体不好？” 顾燕凤看着俊美的司铭瑞，想起等会要发生的事，心里既是紧张又是兴奋，她下意识的错过视线，努力压着声音平稳，道，“屋里有些热。” “屋里没让他们加冰。”细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老夫人淡笑道，“我现在可受不住凉。” “怪热的天，你们去水榭那边纳凉，等温度降下来再走。” “也好。”司铭瑞笑着点头道，“母妃让我看望表弟和表妹，既然水榭凉爽不如将表弟表妹都喊去，一起聚聚。” 紧了紧手，顾燕凤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老夫人。 姜不愧是老的辣，就见老夫人笑吟吟的应下，道，“也好，都是自家人兄弟姐妹，多见见也好。” “云巧。” “婢子在。” “你辛苦下，去各个院子通知，让小主子们都去栖凤轩。” “是。” 再对司铭瑞时，老夫人笑吟吟，“瑞儿和凤丫头一起去那边等会。” “好，外祖母要好好养身子，要不然母妃在宫里也不安宁。” “好好好。”又说了几句话，老夫人目送司铭瑞离开，在顾燕凤离开之前她递了个眼色给顾燕凤。 “万嬷嬷。” “主子，老奴在。” “我们两是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灭就灭的。”手里拿着念珠一颗一颗的拨着，老夫人的目光远眺，忽然余光淡漠的扫了眼万嬷嬷，继续道，“以前的事我也追究，但是今个的事你一定要给我办妥了！” 以前的事……万嬷嬷苦笑，哪里有以前的事。 没想到小小姐几句挑拨的话就让老夫人不信她，反而疑心她这么多年是不是做了吃里扒外的事。 “主子放心，今个的事老奴一定给办得妥当。” “记清楚哪个是给三皇子喝得茶！” “是。” 万嬷嬷走出梧秋院，空中的太阳又大又烈，照的她有一会的头晕目眩，好一会她才缓过神正打算走时一个小丫鬟突然喊住了她。 砥国公府里有一条人工河流，环绕着整个园子最后汇聚到园子的最中心，湖上有由两个半圆组成的廊道，在两个半圆之间各有修着一个凉亭，而栖凤轩就在这条人工河的腰腹部，这里距离花中行十分的近。 水榭清凉，一张雕刻着花草的桌子和几张石墩，丫鬟进出送上造型别致的点心和还沾着水珠的水果，无论哪一个都让人食指大动。 司铭瑞和顾燕凤到达水榭没多久万嬷嬷就领着两个丫鬟送茶来，她看了眼顾燕凤，将盖碗递给顾燕凤，“瑞表哥喝茶。” “多谢表妹。”司铭瑞笑着接过盖碗，动了动盖子他闻到了茶香，十分特别，“这是什么茶，味道如此特别？” 放在两侧的手在司铭瑞提问的时候下意识的一紧，面上继续带着笑，道，“只是普通的茶叶。” “哦？”闻了闻正在喝的司铭瑞似乎是想起什么，忽然抬头道，“许久不见二舅舅，二舅舅可还好？” “多谢表哥关切，父亲他…很好。”顾燕凤紧了紧手，努力维持的笑，道，“表哥快喝茶，凉了茶就涩了。” “好。”没有多想，司铭瑞抿了口茶，轻笑道，“这不是茶叶泡得，是花茶。” “正是。”见司铭瑞喝了茶，顾燕凤心里松了口气，就等药效了。 “味道不错。”忽然，司铭瑞眉头一皱，脸色潮红额上有虚汗。 顾燕凤哪里不知是药效发作，却故作体贴道，“表哥可是身体不舒服？不如到我父亲的房间休息片刻？” 632.第632章 顾今夕到达栖凤轩的时候这精致如同栖息在河水梧桐木上的凤凰一般的水榭里并没有一个人。 “怎么没人？”青桃出去看了几眼，奇怪道，“难道三殿下已经走了？” “清风。”顾今夕看着那张雕刻精致的石桌，桌面上摆放着彻底凉掉的点心，那因为高温而失去水分有些微妙干瘪的水果盘上露出了方巾的一角。 “是。”清风看到水果盘上的方巾，上前将压在水果盘最底下的方巾拿出来。 这是一块并不算好的方巾，至少顾今夕的所有帕子里都没有这种材质的，不过看着方巾角落上绣着的图案，顾今夕眉头微微一挑，眼底却是冷意泛起。 “真是心大。”将方巾拽在手里，顾今夕眯了眯眼，冷笑道，“真的是老了眼也瞎了，竟然还想做这等子事。” 青桃看到方巾角落那朵白云，她知道这是云巧的帕子，基本上云巧自己绣的帕子都会绣上这一朵白云，可是她并不明白自家小姐话里的意思，但并不妨碍她知道自家小姐指得是梧秋院的老夫人。 “走，去花中行。” 花中行，意有所指但是不得不说当夏日来临时院子里的花朵盛开真的是如同在花丛中行走，美妙的衬托如同仙子下凡。 但是今天的花中行却是比往日要多了一丝人气和一丝不安分。 “小小姐。”看到顾今夕，花中行里的丫鬟婆子面上都带着惊慌，眼神下意识的飘向顾燕凤的房间，那里隐约有放浪的声音传来。 可实际上，她们听着隐约顾今夕却听着清楚。 顾今夕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她自是知道这个声音代表着什么，脸色阴沉，目光微微一扫，那些守着院子的丫鬟婆子只觉得置身在烈火地狱之中，一把钢刀就架在她们的脖子上，阴凉的温度好像随时都会取走她们的性命。 然而院子里因为太阳的高温她们混身上下都是汗水，薄薄的衣料早就贴在身上，但是顾今夕的一个眼神她们却不敢动弹，汗水流得再多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在这里府里，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需要本小姐再来教育你们。”撂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顾今夕直接往顾燕凤的房间走去，而明月则留下将这些知情的丫鬟婆子看着。 不论这里面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在砥国公府发生这样让人不齿的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随着顾今夕走近，那婉转的呻吟越发的响，还有男子粗重的喘气声。 清风和青桃也不算是头一回知道这事，可是的的确确是头一回实际将要面临这种事，现在的她们看到尸体都不会害怕，但是骨子里的矜持和害羞让她们脸色发红。 顾燕凤的房门口并没有丫鬟婆子守着，想必是不想被人打扰了好事，但是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顾今夕和砥国公府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丑闻！ 眼底冷光阵阵，顾今夕并不在意所谓的名节，自然是不会强迫别人在意或者不在意，但是这种事若是你情我愿亦或者是两情相愿她定然是会装作没看到，可是下药这等子下作的事却是绝对不能放任！ 手里的帕子被顾今夕紧紧的拽在手里，内息涌动，那块帕子瞬间四分五裂，但是在顾今夕的掌心却保留着一块看着颜色有些特别的部分。 “嬷嬷呢？” “已经让人去请嬷嬷了。” “顾拷。” “属下在。” 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越加放纵，突然出现的顾拷面色冷漠不为所动，他跪在顾今夕身侧等待着命令。 “蒙上眼睛，将里面的男人带出来。”一顿，顾今夕继续道，“披件袍子带去大哥的房间。” “是。”顾拷站起来，从衣袍上撕下一条长长的带子，将双眼蒙上脚尖一动就进了屋里。 一瞬间，屋里放浪的声音停止，女子的喘息声很重但她似乎并没有顾拷的进入而惊叫，反而呼吸渐渐的平稳下来，听着就像是睡着了。 屋子里有人影快速的窜出，在屋顶跳动的速度很快，没有让国公府的守卫们发现。 没多久林嬷嬷也到了，她走得急不过没想到病愈之后她的身体相比同龄人来说要好得过分，从千嶂里到花中行一路跑过来竟然只是红了脸而不喘气。 “主子。”林嬷嬷并没有听到刚才的放荡的声音，清风派去找她的人也说是什么事，来的时候林嬷嬷看到花中行院子里那些个被明月冷眼看着不敢做什么说什么的丫鬟婆子，她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嬷嬷进去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嬷嬷看了看清风和青桃，两个丫鬟看着脸色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太阳底下站太久的原因，“是。” 作为宫里的老人，什么事没见识过的林嬷嬷一进屋就闻到****之后特有的味道，她脸色当即一变，转身看着站在太阳底下不辨神色的顾今夕，她知道她的主子为什么让她进来了。 这事还真是只有她能办。 看着床上的少女脸上还带着潮红，沉睡过去的神色透着一丝愉悦，裸露在外的娇躯上青青紫紫看着有些恐怖，林嬷嬷脚步一顿，终于还是上前拉起被子将娇躯盖住。 林嬷嬷心中感叹无比又想着顾燕凤为何自毁前程，哪怕她自持砥国公孙女的身份和三皇子发生了实际上的关系，哪怕她最后真的进宫了，三皇子会善待她吗？惠皇贵妃会善待她吗？还有和太后以及陛下，看着这样不折手段成为自己儿媳和孙媳妇的女人，他们会允许她有孩子吗？ 这一切都不言而喻，贵人们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或许会因为她是国公孙女、惠皇贵妃的侄女而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三皇子妃，也仅仅是三皇子妃罢了。 弯腰捡起地上破碎的衣服，林嬷嬷看了看，转而从衣柜里拿出里衣上前打算给顾燕凤穿上，只是当她看清床上少女模样时，她面上全是惊讶，手里的衣服也掉到地上。 “主子！” 633.第633章 林嬷嬷的声音里全是惊讶，顾今夕当即进屋。 “主子！”林嬷嬷面上的喜色全然没有她语气里的惊讶。 眉头微微一皱，顾今夕不由走进顾燕凤的房间，当她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时，嘴角带起了微妙的笑意。 “不错。”也不知她这声不错到底是在称赞谁，顾今夕淡声道，“照顾好未来的皇子妾室。” “是。”林嬷嬷的声音微妙的提高，只要床上躺着的不是顾燕凤本人，是哪个丫鬟她们都不介意。 清风和青桃紧随在顾今夕身后进来，当她们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面上同时一喜。 “小姐，外面那些丫鬟婆子怎么处置？” “关到雁北向。”顾今夕看着外面灼烈的阳光，屋子里放着冰清凉，她淡笑道，“总得让三殿下出口心里的恶气。” 司铭瑞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他强撑着双手坐起来，不知他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一变，摆放着冰块的屋子温度直接降低。 “瑞表哥醒了。”淡淡的声音从没有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传来，但是白天的视线哪怕是没有光亮依旧能看到那个坐着动作优雅的少女，她没有笑可是眉眼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雅致，那双如同夜晚天空星辰璀璨的眼睛亮亮的，那一瞬间司铭瑞的心脏被重重的击了一下。 “夕…表妹？”一时间思维停止，看着坐在那里的少女司铭瑞他恍惚想起当时他错以为的事，垂眸，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好，司铭瑞睁开眼。 “药效已经结束，不过还有后续……”顾今夕拿着茶杯递给司铭瑞，想了想，道，“瑞表哥自己会明白的。” 欲言又止明显是不好说的话，司铭瑞眸色微沉，道，“是她？” “她倒是有这个心，可惜胆量不够。” 隐藏在光暗之间的轻柔容颜，噙着微妙的弧度，司铭瑞目光一闪侧开视线，他接过顾今夕递来的杯子，轻抿一口滋润了喉咙，略有沙哑的声音透着一丝冷意，道，“谁是主谋！” 眸光微动，顾今夕道，“瑞表哥应当已经猜出来了。” 猜出来跟真实还是有些差别的。 哪怕是在皇宫里看多了心里对于这些阴谋诡计的事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当做这件事的人是至亲的人，一切的情况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影响。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司铭瑞掩饰得再好，顾今夕还是敏锐的察觉了他情绪的起伏，皇家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是单纯的，只是这件事颇为棘手，顾今夕有很多办法可以让梧秋院的那位消失，可是司铭瑞却不能这么做。 来自血脉上的牵连，就算遇到这事的事章帝，也得安下心细细谋算。 “知情人等都关在雁北向。”顾今夕淡淡道，“瑞表哥可要见见他们？” “不必了。”司铭瑞眸光冷漠，道，“她呢？” 顾今夕知道司铭瑞指得是谁，她道，“在二叔的房间里睡着。” “那个人是谁。” “是她身边的丫鬟，流丝。” 沉默许久，房间的气氛见见沉寂下来，外面的太阳开始西斜，温度下降，司铭瑞忽然道，“燕凤表妹今年十六了，我会催母妃快些给她找一个婆家。” “争取在秋天来临之前嫁出去。” “相信大姐姐知道之后一定会感激姑姑的。”顾今夕顺着司铭瑞的话接下去，温婉的眉眼一点都看不出她内里的狠辣。 “外祖母担心母妃，特地送了一个丫鬟，我带进宫中想必母妃一定会非常高兴的！”高兴两个字咬得很重，司铭瑞模样依旧温润，目光冷漠，不过这才是皇家的孩子真正的模样，“那些人就劳烦表妹帮忙了。” “好。” 夜晚的雁北向是阴冷的，哪怕现在是最热的时候，太阳的温度永远都不会在这里停留。 她们是跟在主子小姐身边的丫鬟婆子，素来有下面的人孝敬过得日子也是妥帖自在的，何时在这样的地方待过？ 搓着手臂企图取温，可是雁北向是哪里？出了名的阴寒阴冷，当初的顾今夕住在这里每年的冬天跟在极寒之地一样。 冷风阵阵，那即使是长了树叶茂盛可是在夜晚之中就如同鬼林，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落针可闻的声音，细不可查的脚步声在这里突兀的明显。 可……是人是鬼！ 一群堪称副小姐的丫鬟和太太的婆子们缩在在角落里，眼里全是害怕。 灯光照亮了雁北向，门被打开，有婆子拿着蜡烛进来，没一会又有人进来，精贵素雅的衣裳，高高在上的神态，冷漠的眼神，顾今夕淡漠的视线就像看着一群死人毫无波动。 “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明天祖母要是知道你把我关在这里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顾燕凤被林嬷嬷一把推进来，看着缩在角落里的丫鬟婆子，她眼色微动，但是自持身后有老夫人，她指着顾今夕的鼻子骂道，“你以为你是谁！这府里还轮不到你这个贱丫头做主！” “聒噪。”顾今夕的话音一落，顾拷突然出现点了顾燕凤的哑穴，顾燕凤满脸惊恐，张着嘴巴一直在说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愤怒的她一脸狰狞冲上去就要掐顾今夕，依稀从嘴型可以看出她在骂顾今夕是妖女魔女。 对于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顾今夕懒得理会，而顾拷眉头一皱，当即点了顾燕凤的穴道，如果不是顾今夕没有下达命令，他一定会杀死这个妄图对他主子不利的女人！ “嬷嬷。” 林嬷嬷看着这些人眼神很淡，没有一点起伏，听到顾今夕唤她，她微微福身道，“老奴在。” “动手吧。” “是。” 林嬷嬷从来都不是手软的人，在宫里心慈手软只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或者她早已经死在宫里不知名的角落里。 “你们好好学着。” 清风明月青桃不是第一次下达杀人的命令，可是第一次见杀人的场景，虽然她们在乱葬岗里待了很久。 一个托盘放在桌子上，盖着一块深色的布，林嬷嬷将布拿掉，里面放着一叠的纸，以及一个杯子。 634.第634章 宫里杀人的手段有很多，贴加官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手段，是从官员的刑讯逼供学来的。 浓烈的酒味，只是闻着味道就觉得火辣。 一群丫鬟婆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时候，面上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她们不断的往后退但是后面是墙她们又能退到哪里去？ “抓住她。”林嬷嬷随手指了一个丫鬟，跟着顾今夕来的使粗婆子立刻上前将那个不断摇头往后退想要逃跑的小丫鬟抓住，一人一只手将小丫鬟抓住。 早就将纸放在小丫鬟脸上，林嬷嬷含了一口酒在嘴里对着小丫鬟的脸使劲的一喷，然后依样画葫芦。 顾今夕坐着神色不变，顾燕凤被定身但是看着小丫鬟从挣扎到死的过程，她狰狞的神色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的眼神，害怕想要后退可是她动弹不得，张张嘴巴试图发泄心里的恐惧，无声。 “下一个。”林嬷嬷拿起纸，目光幽幽的扫过一群龟缩在一起抱团试图取暖的丫鬟婆子身上，面上没有笑容但是就像是拿着刀在收割人命的刽子手。 她们忽然就明白了刚才林嬷嬷看她们的眼神为什么那样平静，因为对于一群将要死亡的人并不需要多余的情绪。 “你。” 这一次是一个婆子，在府里素来是张扬的，把自己当主子看。 两个使粗婆子从一开始的颤抖到现在的冷静，完全不会害怕也不敢害怕，其实她们更怕她们成为这些窒息而死人中的之一。 当这个婆子不再挣扎着手脚时，林嬷嬷把酒杯放下，她冷静的拿起婆子面上的五层干涸的纸，凹凸分明。 “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想清楚了，要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如同人脸的纸被林嬷嬷扔在地上，而地上还躺着两具尸体。 “这两样东西，就当是我给大姐姐的陪嫁。”顾今夕站起来，淡声道，“嬷嬷再辛苦些，好好调教这些人，免得日后出去丢了府里的脸面。” “算什么辛苦。”林嬷嬷冷眼扫了以为逃出升天保住命的丫鬟婆子，再对顾今夕时面上带着一丝笑意，道，“这本就是老奴的职责。” “大姐姐出嫁是阖府最为高兴的事，连大姐姐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得到嬷嬷教导，整个京城也只有大姐姐才有的待遇。” 顾燕凤想说什么，但是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原本顾今夕在她心里就打上了魔鬼的标签，现在又让她直接观赏了一出好戏，她越发的害怕顾今夕，越发的想要顾今夕死！ “再晚些回去祖母该担心了，快些送大姐姐回房。” “是。”顾拷微微弯身，随后抓着顾燕凤的肩膀就离开了雁北向，至于雁北向里的丫鬟婆子，自是由林嬷嬷负责，好生教育！ 而永宁宫里此刻却并不平静！ 本该是询问传国玉玺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司铭瑞带回来的消息让惠皇贵妃差点昏厥过去。 “母妃。”司铭瑞给惠皇贵妃递上冰冷的茶水，目光淡漠的他竟是与章帝越发的相似。 “她竟然如此！她竟然这么做！”惠皇贵妃气得脸色发白，双手紧握，修剪得体的指甲生生被掰断，血肉模糊。 “母妃小心身体。” 杨玫和宁檬缠着心头，动作小心的处理她指尖的血迹，双手依旧在颤抖，被后宫磨得圆滑的惠皇贵妃一双眼睛冷得如同冰渣，她道，“你说得不错，二房的丫头今年十六了，再留下去还要等三年，三年之后就是十九，到时候婚事更是不好处理。” “既然京兆府尹应大人将柳氏留在了秋后处斩，七月的就三媒六娉的过了礼，八月底过门，时间上刚好。” “不知母妃有什么人选？” “我看着曲州的张大户不错。”惠皇贵妃笑得温婉柔情，但是那双眼睛却一点温度都没有，“他家一门两举人。” 一门两举人已经十分了得，举人可以免掉自家的税，多少农民想把自家的田地放在举人名下。 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真的事一门两举人？ 这事里的猫腻惠皇贵妃不说顾今夕不说，哪怕是章帝也不会在意一个顾燕凤，虽然她是砥国公第二个儿子的女儿，但也仅仅是第二个儿子。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顾复硫，并不在章帝的眼报之中。 隔天，宫里就传达了惠皇贵妃的懿旨，据说事后连和太后都十分赞同这门婚事，更何况一向孝顺的章帝不可能反驳自家母后的话，面子上赐下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突然被赐婚，被顾今夕关在房间里的顾燕凤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她疯狂的敲着门大声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的婚事还轮不过那个贱妾做主！” “你们最好放我出去，要是老祖宗知道了一定会扒了你们的皮！” “快放我出去！”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可是就算顾燕凤这样大骂依旧没有人理她，唯有锁住她房门的金锁随着她敲门的动作发出细不可查的声音。 “怎么就突然赐婚了？”梧秋院正房，老夫人面上全是不解，但下一刻脸上带着厌恶之色，“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的，却一点都不向着我，早知道当初就该掐死，省得今天跟我唱反调！” 万嬷嬷太了解老夫人了，于是她自然而然的将责任推到顾燕凤身上，“许是凤小姐行事不够周到，被三殿下抓住了把柄。” “你说得对。”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不耐烦道，“她就跟她那个贱人娘一样没用！什么事都办不好！” “早些年我就该亲自动手，直接要了那小贱人的命！” “你看看现在！那小贱人在府里作威作福，都以为自己是主子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爬出来的贱种！” 万嬷嬷眸色微微一闪，余光和给老夫人捏肩膀的云巧一碰，当即两人都移开视线。 “主子想出气还不简单。”棋芬轻笑道，“就算那人再嚣张也是老夫人的孙女，长辈要她做事难道她还能拒绝不成？” “她要是拒绝更好，咱们添油加醋一番传到外面去，到时候还有谁敢要这样的儿媳妇。” “到了十五及笄的时候没有媒人来提亲还不是得来求主子。” 棋芬摸着老夫人的脾气，见她没有发火知道自己这话说对了，她紧接着道，“大公子眼看二十一了，婚事到现在都没个头绪。” 635.第635章 轮到休沐的顾廷棠没有出去应酬，反而是留在家里，拿着自家妹子造假出来的传国玉玺，在阳光下端看着。 “看着倒是和史书上记载着一样。”然后对着印哈了口气，按在早就准备好的白纸上，是鸟兽形态的字体，看着着实是不太懂！ “你哪里弄来的？” 顾今夕正拿着顾廷棠的宝剑在练招，也只有这样的剑拿在手上才感觉是剑，以前那些都是花架子，没劲。 “这剑是用什么打造的？” “九曲关那边特有的矿。”看着自家妹子耍起剑来有模有样，顾廷棠高兴，道，“你喜欢就送给你。” “不用了。”顾今夕把剑放回剑鞘，道，“这把剑是专门为大哥打造的，不适合我。” “这把剑原本不是专门为我打造的。”放下传国玉玺，顾廷棠拿起宝剑，注视着这把一直陪着他度过将近十年腥风血雨的伙伴，爱抚着，他道，“可是他到了我手中，我一直视他为伙伴。” 然后他抬头看着顾今夕，眼里充斥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压抑仿佛将要爆发，最后他缓缓道，“曾经我弱小无法保护你，现在我强大了而你已经成长不需要我保护，但是我仍旧想要保护你。” “可惜我不能随时随地在你身边，所以我希望他能代替我，一直保护你，将那些要伤害你的人全部斩杀。” 顾廷棠很认真很严肃，顾今夕微微一愣，目光微软。 “好。”说谢都是多余的，顾今夕接过宝剑，这把宝剑从战场归来，到她手中一定不会辜负他一身的战意。 “你还没告诉我这玩意你从哪里弄来的。”顾今夕收下宝剑，顾廷棠心里欢愉，然后他指了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传国玉玺，好奇道，“我看着真能以假乱真了。” “真真假假，自是由心定。”顾今夕将宝剑放在石桌上，看着闪耀着别样光芒的玺印，目光微微一扫附近，食指点了点桌面，轻笑道，“哪怕我说是假的，依旧是有人不信。” 看太极宫里的那位多冷静，虽然他知道了这个玺印，可是他什么动作都没有。 也不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他的动作很小，可是朝堂上那些素来笔杆子嘴皮子厉害的文官们竟然没有抓着这件事攻击武官就已经有所表现了。 “野史记载，传国玉玺是天外陨石所铸，落地不碎。”顾廷棠拿着传国玉玺蠢蠢欲动，淡笑道，“我这手上不知道承载了多少人的视线。”然后他上上下下的动着，摇头无奈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玺印重了不少。” 闻言，顾今夕浅笑，道，“这玺印据说是漂洋过海来的，我看着似模似样就买了下来，没想到竟然在京里出了这么大的风头。” “漂洋过海？”顾廷棠将传国玉玺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后那异样的光芒消失在院子里，他奇道，“是从东瞻来的？” “说不定。”顾今夕不确定，道，“不过如果是从东瞻过来的，现在东瞻的那位皇帝陛下一定是痛心疾首呵斥大臣们，眼睁睁的让这么一块肥肉离开了东瞻境内。” “的确是说不定。”顾廷棠附和道，“海上岛国不止东瞻一个，其他小国不识货也有可能。” “我倒是觉得漂洋过海，可能性最大的还是海盗。”扣着环佩，顾今夕偏头浅笑，在阳光中有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浅浅淡淡的，“现在海上正在打着仗，谁知道是哪个得了玺印却偷偷藏起来的海盗头子不小心在战乱中流失的。” “有理有理。”顾廷棠十分赞同，道，“我看八成是从海盗那边出来的。” “我猜也是。”兄妹两人说着话，一个拿起宝剑一个抱起装着玺印的盒子往屋里走。 “说起来京里有传闻是大哥从九曲关带回来的。” “我？”顾廷棠似乎有些惊讶，道，“我也得带得回来。” “说得也是。” “臭丫头！” 细细碎碎的交谈声破碎在风中，那些个在洒水扫地的丫鬟们各自看了对方一眼，眼底的防备和猜测，让她们渐渐拉开距离。 夜晚降临，风里还带着暖意，洗漱之后顾今夕早早睡下，她的床头挂着一把造型简单一看就不是女子用的宝剑。 有人影在窗边闪过，就听那细微的声音传来，横木被挪开，房门被推开。 在来人开始搜索传国玉玺放在哪里时，顾今夕嘀咕一声却是让那人整个身体都僵持不住，不敢出声屏住呼吸。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放在顾今夕身上，见她只是翻个身立刻松了口气。 突然，又有声音传来，那人立刻停止动作，将房门关上横木插上，一个翻身上了房梁。 接下去是窗户被打开，有人利落的翻窗进来，仔细的试探了下，见顾今夕没有醒来开始放心的搜索，只是今晚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不眠之夜，她还没开始搜索就有人来了，不得已她关上窗户跳上房梁。 然后惊讶的发现房梁上早就有人待着！ 武器一出，黑暗之中可见光影，一副随时都可能要出手的架势，可实际上大家都清楚，她们是不可能动手的。 一摸不准顾今夕究竟会不会功夫，虽然她们在白天仔细观察过，只是一些花拳绣腿罢了，二则是顾廷棠还住在千嶂里！ 虽然是在千嶂里的前院，可是以他的耳力，一定会听到动静。 对视许久，直到下面的人也上来之后，沉默蔓延，三个人做了一模一样的手势，在第四个人下意识要拔刀的时候，挟持一般的将第四人带出了房间。 而在她们以为正在睡觉的顾今夕，却在她们离开房间之后，嘴角轻轻勾起。 一夜安静无话，房间的摆设都有被动过的迹象，清风明月青桃对视一眼没有动作，而是指派着那些丫鬟们整理房间，似乎暴露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暴露。 “小姐。”平灵满头是汗，青桃递了杯凉水给她，道，“小姐正在看书。” “青桃姐姐。”平灵送了一个甜甜的笑给青桃，然后道，“杨小姐来了。” “杨小姐？”青桃微露疑惑，道，“是杨公府上的杨小姐？” “是那位杨小姐。” “快请杨姐姐进来。” 636.第636章 “杨姐姐。”顾今夕迎上去，笑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贫嘴。”杨怀素失笑的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道，“天气好出来散散心。” “正好我也无聊，陪杨姐姐走走。”顾今夕挽着杨怀素的手臂，道，“说起来杨姐姐的生辰快到了，今年可是最为重要的一年。” 提及生辰，杨怀素的眸光微微一闪，连嘴角的笑容都淡了下来，“的确很重要。” 敏锐的察觉到杨怀素并不想提这件事，顾今夕转移话题，道，“杨姐姐也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 “是呢。”心中松了口气，杨怀素轻笑道，“可不就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 “既然杨姐姐想看，自然要拿出来让杨姐姐好好看看。” 杨怀素来找顾今夕是不是真的因为传国玉玺，顾今夕并不在意，她要得就是事情闹得越来越大。 看着四四方方的玺印，杨怀素惊叹道，“虽不知真假，但同史书上的描写一模一样。” “可不是。”顾今夕笑眯了眼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花大价钱买下来。” “要是我，看到了也会想买下来。”杨怀素细细摸了一边，道，“这样精湛的工艺，真是神乎其技。” 顾今夕笑着点头，不过面色一转，可惜道，“就是假的，让人可惜了。” “你还想要真的？”杨怀素失笑道，“若是真的早就……”目光微动，话没有说出口但是顾今夕和杨怀素都知道未尽的话是什么，“咦？” “怎么了？”顾今夕好奇道。 “你看这里……”拿起玺印一看，但是阳光下又什么都没有，杨怀素微微偏头眼底尽是疑惑，道，“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的错觉？” 眸光微微闪动，顾今夕笑道，“杨姐姐太激动了。” “许是。”杨怀素点头，小心的将玉玺放好，道，“陪我出去走走。” “好啊。”顾今夕笑弯眉眼，然后招来青桃将玺印放好，两人没带丫鬟婆子的离开了国公府。 “定风波？”顾今夕看着不远处的茶楼，眨了眨眼道，“姐姐想要喝茶？” “不是。”杨怀素慌忙摇手，当看到那位年轻的儒师从定风波中走出来时她慌忙的拉着顾今夕躲起来。 这会顾今夕要是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她就真的白活这两世了，可是看着杨怀素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又忍不住叹气。 杨公玄孙女，堪比公主的存在，多少人求着想要娶她为妻，可是现在……这样小心谨慎、偷偷的爱恋着。 “任先生的画功精湛，上次的那副牡丹图，如果不说我还以为是真的牡丹摆放在那里。” “任先生的画功天下无人可敌。”杨怀素的眸光闪烁，然后她靠在墙壁上低头看着腰间的环佩，嘴角若有似无噙着一丝苦笑，“我的画画老师就是任先生。” “……”看着杨怀素眼底悲伤的眼神，顾今夕想或许她知道为什么杨怀素会这样小心翼翼的爱慕着任平生。 儒生最讲究礼义廉耻，哪怕教导他人只有一次那也是师徒名分，再见面定要喊老师，何况杨怀素的画画老师就是任平生。可是那次见面，杨怀素喊任平生做任先生，任平生也没有表现出对杨怀素有什么特别之处，反而与他们兄妹两人说话。 说起来，杨怀素画画的风格和任平生十分相似，就像是刻意模仿。 顾今夕陪着杨怀素在小巷里站了一个多时辰，定风波里任平生除了一开始出来一次，之后就一直在定风波里不再出来，顾今夕体会不到杨怀素心里的伤苦。 烈日炎炎，顾今夕看着杨怀素额角身上的汗水，低声道，“我有些累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好…好。”离开小巷时，杨怀素不舍的再看了眼定风波，可是那人依旧没有出来，她苦笑着，只觉混身疲惫，突然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杨姐姐！”顾今夕赶紧扶住杨怀素，娇养的小姐在烈日下站了一个多时辰身体怎么受得不住？ 抱住杨怀素，顾今夕抬头，看着从定风波里匆匆跑出来的儒雅男人，可是走到一半他又突然停住脚步，百姓从他的身边走过，他忽然转身离开。 垂眸，顾今夕看着杨怀素惨白的脸色，“顾拷，去找辆马车。” “是。” 车辕上顾拷充当着车夫，马车缓缓经过定风波时，顾今夕能察觉到二楼有人一直注视着马车，看着似乎缓过来但依旧皱着眉头的杨怀素。 “八月十七……”及笄之后就是亲事，难怪杨姐姐这样心神不宁。 杨公和她父亲都是桃李满天下，朝中多少大人奉大小杨大人做老师？娶到杨怀素可以说得到大半文臣的支持。 素净的手，掌心放在杨怀素光洁的额头，清凉渐渐侵占车厢，眉头渐渐松掉，杨怀素睡得深沉。 “多谢顾小姐，多谢顾小姐。”杨怀素的奶嬷嬷不停的感谢顾今夕，那双眼睛一直看着杨怀素，眼底全是心疼。 她是杨怀素母亲的陪嫁，而杨怀素的母亲早逝，她是把杨怀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看着面无血色的杨怀素，她心里揪着疼。 “没什么。”想起杨怀素家里的情况，顾今夕心里叹息，面上却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嬷嬷照顾杨姐姐，我改日上门看望。” “好好好。”胡嬷嬷眼珠子都在杨怀素身上，但是她还是将顾今夕送出去才一路跑回去照顾杨怀素。 杨府的院子朴素，没有刻意装点过的园子草木自然生长，花儿绽放淡淡的香味就如同它们素雅的色彩一样。 “杨公。”顾今夕看到正在园子里看书的杨公，眉头微微一挑，面上有讶异。 “顾小友。”杨公放下书，看样子是特意在这里等顾今夕，而一句顾小友，颇有深意。 “当不起杨公这样称赞。”顾今夕走过去福身道，“杨姐姐身体并无大碍，杨公可以放心。” 老人看着瘦弱可是那双眼睛明亮，提起杨怀素面上全是慈祥和蔼，他道，“素儿自小没什么友人，顾小友有空可以时常过来坐坐。” 637.第637章 顾今夕并没有在杨府滞留，因为杨老狐狸并没有露出狐狸尾巴，同她说了几句就让她回家了。 走在空荡的大道上，各家府宅门口的守卫一个个精气十足，在路过景国公府时，顾今夕下意识的停了脚步，看着匾额她目光微妙，但是并没有进去。 慢慢的走着，转入小巷顾今夕忽然停住脚步，她淡声道，“这里不会有人来。” 偏墨的紫色看着有些老气，可是穿在这个人身上却自有一身风华，顾今夕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林卿易，眉色不变，道，“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有什么收获？” “只知道顾小姐想让我知道的事，而顾小姐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顾今夕淡笑道，“看来这次我赢了。” “可不一定。”林卿易走近道，“还没开始，顾小姐怎么就确定我要输了？”目光微微一转，他却是笑起来，道，“除非你屋里的那个玺印是假的，真的已经被你藏起来。” “也可能这世上就没有真的玺印。”顾今夕淡然道，“玺印消失一千多年，或许掉入悬崖，或许沉入海底，或许被烈火融化。” “我相信顾小姐不会做无用的事。”林卿易自信道，“真正的传国玉玺一定在顾小姐手中！” “哦？”顾今夕挑眉道，“你这样自信。” 林卿易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阴影之中他神色莫辨，道，“我对顾小姐有信心。” 轻笑一声，顾今夕自傲道，“那么我也要对得起你对我的信心。” 千嶂里有多少探子混进来顾今夕心知肚明，因为那些人都是她放进来的，如果他们无法证实她所拥有的传国玉玺是假的，那么她会主动出击让天下人知道她这里的传国玉玺是假的。 至于林卿易咬定她藏着真正的传国玉玺，那就找出来，要不然说什么都是无用。 从小巷出来，太阳的光线已经淡下去，夜晚又是一出好戏，而今晚则是最后的时间。 接二连三的人进入顾今夕的房间，还有一个人在把风。 他们今天看得很清楚，青桃将那枚玺印放在一幅画后面，那副画很特别，看一眼就会记住。 画后面有一个暗格，并没有设机关，他们很快就拿到了放在暗格里的玺印，一行人看到装着玺印的盒子，双眼发亮，为首的人抱着玺印，低声道，“走！” 而在顾今夕的特殊照顾下，他们离开砥国公府没有花费一点力气，至于最后这枚玺印归谁，这可就不好说了。 大概就跟炼蛊一样，只会有一个人活着。 “跟着他们。”风里带着点点温热，黑色的衣裳，从左肩到腰部绣着白色的竹子，腰间灰青色的带着简单的绑着，长发竖起。 “是。”顾拷的声音出现，可是他的人早已跟着那些人离开，千嶂里依旧是那么安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天亮了，从睡眠中醒来的荣城散发着活力，阳光下，百姓劳作开始。 “你说什么！”散朝回来的司铭昇面上一惊，道，“玺印被盗了！” “是。”一沣低头，不敢抬头看司铭昇，道，“昨晚丑时被盗，现在顾小姐还没发现。” “还没发现？”司铭昇挑眉冷笑道，“顾今夕要是没发现她就不叫顾今夕了。” 拿过卓安递上的盖碗，司铭昇敛眉思考，殿里安静异常，宫女太监们不敢大喘气，只有盖子碰着杯壁的声音。 “这事定然是在顾丫头的算计之中，让我们的人撤回来。” “是。” “瑚儿还是没有消息？” “……”一沣跪下道，“请主子恕罪，属下还是没有世子的消息。” 自从慕容滕中毒的消息在京里扩散之后观海关就没有传一点消息回来，“孤记得走水路一个多月就会到。” “是，如果顺水一个月就能达到。” 盖子砸在杯壁上，突然的声音惊得殿里的宫女太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呼吸越发的轻。 “继续找。” “是。” 一沣作揖后离开殿宇，司铭昇眯着眼看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他忽然道，“下个月开启恩科，你说父皇会不会让老五监考？” “孤看老三也不错。” 这可是拉拢官员的好机会，想必老五是不会放过的，可是…… 司铭昇笑起来，他道，“孤记得任先生还在京中。” “是。”卓安回答道，“不久前任先生举办了一场画会，许多还在京中的学子都去参加了。” “孤的五弟也去了。” “五殿下也去了。”卓安想了想，低声道，“顾小姐也去了。” “她也去了？”这下司铭昇惊讶了，他坐直身体，道，“她去做什么？” “顾小姐与杨小姐一起去，顾二公子也在。” “杨怀素……”司铭昇看着矮桌上放着的一本书，他道，“任先生在京中，这件事还是任先生来主持更好。” “殿下说得是。”卓安附和道，“任先生少年成名，现在不过二十多就成为大儒，他来支持恩科定然让天下学子安心。” “而且孤的好五弟还曾经拜访过他，不知道孤的父皇会怎么想。” 卓安不说话，这时候他的主子只需要他听着而不是说话。 “殿下。”安丰作揖道，“崇文馆的几位大人来了。” “请他们进来。” 同东宫这样平静的气氛少之又少，比如甘露殿正在处理政事的章帝得知玺印被盗他掰断了一根由凉玉为笔身的毛笔。 “蒙梏！” “微臣在。” 章帝目光冷意，但是久久没有说话，许久他道，“不必了。” “是。”蒙梏没有多问，既然章帝没有吩咐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皇贵妃呢？” “和往常一样，和公主殿下在永宁宫。” “告诉瑞儿，今天开始不要去永宁宫打扰皇贵妃静养。”薄唇微抿，章帝淡淡道。 “可是……”孟伟偷偷看了眼章帝，言语犹豫，道，“三殿下若是问起皇贵妃得了什么病症，奴才该怎么回答？” 眉头微皱，恰好章帝看到他正在批改的奏折，将奏折一合扔给孟伟道，“这个案子就交给老三调查了。” 638.第638章 三殿下被陛下委以重任，前往应州调查一个案子，虽然这个案子应该由刑部或者大理寺着人调查，但是章帝亲下旨意可见对这个案子的重视。 “应州？”顾今夕看着眉目温软的司铭瑞，眉头微微一皱，道，“应州的那个案子并不棘手。” “父皇有旨，这应州的案子没有花样我也要查出一个花样来。”司铭瑞看着顾今夕，眉宇里淡淡的笑意，道，“此处我打算再带一个人一起去应州。” “哦？是什么人。” “包亘。”司铭瑞道，“他素有名声，我带他一起去也算是助力。” 眸光微微闪动，顾今夕浅笑道，“他在澶州的确名声在外，有他相助此次事半功倍。” “对了，这是我意外得到的。”这是一个象牙色的球，球面刻着精细图案花孔，配上不过连一尺都不到的大小，可见这个球花费的心血。 “我瞧着有趣，送给夕…表妹。” 顾今夕眼力好，从她这个角度不单能看到球体便面所有的雕刻，她还看着镂空的球体内部层层雕刻，司铭瑞一个动作她看到里面那一层层转动，真是交错重叠，玲珑有致。 “这是……鬼工球？”顾今夕讶异，这球早就失传，就连她曾经所在的地方鬼工球也是少之又少，她曾经的府邸倒是有一两个，不过对比精致和球内的层数与司铭瑞手中的相比却是天壤之别。 “说是鬼工球。”司铭瑞看着顾今夕眼底时而闪现一丝情愫，他将鬼工球放在顾今夕手里，道，“到时你寻个绳子替换环佩。” 环佩叮当，顾今夕的确是不太喜欢，不知何时环佩演变成权贵们的标志，虽然她并不在意，可是有能替换环佩的东西她自是喜欢。 “多谢表哥。”喜色上了眉梢，见顾今夕欢喜司铭瑞的眼底也溢出喜色。 “无碍，你喜欢就好。”司铭昇看着顾今夕眉目温软，好一会他敛了情愫，道，“前几日去府上找你是有一事相问。” “表哥是想问传国玉玺的事？”顾今夕心情好的把玩着鬼工球。 “是。”说起玺印，司铭瑞的眉色渐渐沉了下去，他道，“母妃得知此事，忧心不已。” “……”听得司铭瑞之言，喜色从眉眼退下，顾今夕淡声道，“是陛下告诉姑姑的。” “母妃被禁足在永宁宫，宫务由皇祖母掌管。”司铭瑞苦笑道，“除了父皇我也想不出还有谁。” “姑姑想问什么？” “究竟是真是假？” “表哥说是真是假？”顾今夕反问。 司铭瑞有一丝迟疑，他道，“玺印被盗但是表妹一点都不心急，想来是假的。” “错了。”顾今夕看着司铭瑞反驳否定道，“并不是我不着急，而是我不知道是谁盗走玺印。” “是假的，也是我花费无数金钱买下的；是真的，要是落入别人手中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但是表哥回复姑姑，就说是假的。” 司铭瑞叹了口气，道，“表妹日后得空，多到宫里走动。”一顿，他继续道，“我这一去应州也不知能不能在八月回来。” “明天是合德的生辰，我怕也是赶不上了。” 七月初七，乞巧节。 顾今夕忽然眸色一暗，七月初七，是慕容瑚的生辰，可是今年的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姑姑和璇儿会体谅表哥的。”顾今夕站起来，眉宇间情绪依旧可是眼底却有了去意，道，“表哥明日一早就要赶赴应州，今天应当早日回去休息。” “恩。”听出顾今夕话语里的去意，司铭瑞心中微顿，面上依旧笑道，“是该好好准备一番。” 顾今夕在司铭瑞离开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走出茶楼，也不知是不是天上的阳光太过灼烈，她眼前忽然白茫茫一片，身形晃动向后倒去。 “顾小姐。”有人及时扶住顾今夕，声音在耳边格外关切，还带着一丝急切，道，“你怎么了？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顾今夕只觉得这声音耳熟，适应了阳光缓过来的顾今夕看着眼前这个挡住了大半阳光的少年，眉宇间担忧，“是你。” “我扶你到那边阴凉的地方坐会。” “我没事。”推开李林浦，顾今夕站直身子但是眉头微皱，双手扣起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不要逞强！”李林浦严肃道，“就算不看大夫也要休息一下。” 看着少年严谨的表情，还没长开的容颜带着肉肉的婴儿肥，指甲压在掌心她现在的确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下，“知道哪里有安静的地方？” “我带你去。”李林浦见顾今夕倔强不让他扶，他没有强迫只是跟在顾今夕身边，“我家就在这附近。” “恩。”看着不太愿意说话，顾今夕绷着脸，脚步虚浮走进巷道的时候被一颗小小的石子绊住，她控制不住身形直直往前面倒去。 幸好李林浦一直注意着顾今夕，眼看着顾今夕要摔倒，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过来，拦腰抱住顾今夕，而这时候他才发现顾今夕早已一身冷汗，但是身体却热得不可思议。 “顾小姐你这样……等会我去给你请大夫。” “不用。”汗水迷了眼，眉头紧皱顾今夕抓住李林浦的手臂，声音低且轻道，“带我去你家，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可是……”看着顾今夕渐渐苍白下去的脸色，李林浦薄唇紧抿，然后他道，“冒犯顾小姐了。” 话音一落李林浦抱起顾今夕，巷道里阳光朦胧，顾今夕的视线也朦胧，看着逆光的李林浦她似乎看到了慕容瑚。 “瑚儿……” 当顾今夕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暗，一盏油灯照亮房间，隐约可以看到内敛雅致的装饰，距离她不愿的八仙桌上有一个人趴在桌上，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该是睡着了。 “这里……”顾今夕坐起来，混身无力，但房间里飘过若有似无的药香味，体内乱窜的内力已经平复，“看来是我小觑了这个功法。” 没想到这么长时候之后暗伤竟然会反扑，来得突如其来，她一点防备都没有。 下床，顾今夕看着油灯下睡得安稳的李林浦，微皱的眉宇松开，“谢谢。” 而翌日醒来的李林浦看着空空的床，面上全是失落。 639.第639章 顾今夕彻夜未归这种事清风明月青桃早已习惯，只是急坏了林嬷嬷，顾今夕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林嬷嬷在屋子里打转，打转的同时不忘数落清风明月青桃，三个丫鬟表示她们好无辜。 也幸好这些事孙琪琪都不知道，要是孙琪琪知道了，这屋子里就是两个林嬷嬷了。 “嬷嬷，你再转下去这地都要通了。” 一听到顾今夕的声音，林嬷嬷好似听到天籁，可是一看顾今夕没什么血色的脸，面色立刻变了，拉着顾今夕左看右看道，“是哪里不舒服？明月赶紧去喊温大夫来给小姐诊脉。” “嬷嬷。”另一只手压在林嬷嬷手上，顾今夕声音淡而缓，笑道，“只是晚上吹了点凉风罢了，明天就没事了。” 顾今夕素来有主见，林嬷嬷见顾今夕不愿意说，可是她又舍不得顾今夕这样忽视自己的身体，一叠声的喊着明月，连夜煮些补血的东西。 大半夜千嶂里的小厨房忙活起来，孙琪琪和黄同光都被惊动，然后顾今夕看着眼前一大锅补血的汤水，以及六道谴责的目光。 “明天璇儿生辰，我看那千里眼不错。” “小姐放心，婢子早就准备妥当。”青桃笑得可爱，可是手里拿着一碗汤水。 看着青桃递到自己面前的汤水，只是闻着味道顾今夕就知道明月一定重点照顾了，然而犯了众怒的顾今夕只能捏着鼻子把一锅汤水都喝完，并且还打了一个饱嗝。 也不知是李林浦药的原因还是明月那锅汤水的原因，第二天起来的顾今夕脸色红润有光泽，气色看着比以往都要好。 长发披肩还带着湿意显然是刚沐浴，顾今夕将一个信封交给清风，道，“把这个亲手交给孔平。” “是。”清风接过信封，当即离开千嶂里暗自离府。 “今天是合德公主及笄的日子。”青桃给顾今夕梳头，道，“婢子自作主张加了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看着镜子里少女眉眼渐渐长大，顾今夕的思绪却是落在司璇琉今天及笄的事上。 及笄之后就该挑选人家的，皇家公主不愁嫁，可是能不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这个选项已经不在她们的选择范围。 青桃给顾今夕挑了一个仿真蝴蝶簪子，道，“是大慈悲寺的大和尚开光的葫芦。” “葫芦？”顾今夕想了想，点头道，“葫芦的确不错，比千里眼好多了。” 镜子里能看到青桃害羞的笑了，不过从这里可以看出青桃管理内务也是一把手，知道什么时候送什么东西，比顾今夕可靠多了！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宫里？”环佩压着裙子，给顾今夕带上披锦，青桃询问道，“是不是要早些进宫？” “晚些，今天是璇儿的大日子，宫里都要忙活起来，也无暇顾及我。”顾今夕从床头拿出鬼工球递给青桃道，“你手艺好，给它打个穗子，以后就代替环佩了。” “好漂亮！”青桃接过鬼工球，这样小巧的东西但是工艺何其复杂，青桃惊叹道，“我一定会打最漂亮的穗子。” “恩，就看你的了。”若是往日早就和青桃调笑起来，但是今天顾今夕有心事，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平灵呢？” “出去了。”明月领着几个小丫鬟端着早膳进来，她看了看沙漏，道，“算着时辰也该回来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消息。”摸着环佩，顾今夕低落，道，“今天七月七，是他的生辰。” 明月和青桃自是知道顾今夕是想念担心慕容瑚，可是这么长时间慕容瑚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连她们也担心慕容瑚是不是遭遇不测。 “七月七乞巧节，三夫人说蜘蛛早就捉好了，就等明天开盒子看蛛网密不密。”青桃尽量用着轻快的语气道。 “是呢。”顾今夕兴致不大她随口接着话，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传进来，“是平灵回来了？” “小姐！”果然是平灵回来了，她面色通红呼吸急促显然是跑着回来的，手里拿着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可是看着信封上的标志她心里突然涌起的喜悦降落。 “给我。”微微叹气，顾今夕拿出信一目十行的看下去，但是没多久素来内敛不让人轻易猜透她情绪的脸上不知不觉透露出喜色。 平灵见顾今夕眉开眼笑，大着胆子道，“是世子的消息？” “是瑚儿的消息。”顾今夕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火折子拿开灯罩，然后将那封信烧了，“没想到……” “青桃，给我准备东西。” “啊？”青桃眨了眨眼，她没反应过来自家小姐为什么突然让她准备东西，于是她询问道，“准备什么东西？” “换洗的衣服，不对不对。”顾今夕赶紧摆手道，“不必准备这些没用的，你去拿银票来。” “银票？”明月挥退丫鬟，惊讶道，“小姐要离京？” “恩。”看着信纸和信封都被烧成灰，顾今夕眸光明亮，道，“不亲眼看看心里不安。” “可是小姐，今天是合德公主及笄的日子，您离开了婢子们该怎么答复公主？” “璇儿……”罕见激动要做一件事的顾今夕被青桃一盆凉水浇灭，她眉头微皱似乎是难以抉择。 许久，顾今夕拍桌道，“我连夜离京。” 明月和青桃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可奈何，可是她们也知道她们是拦不住自家小姐的，青桃顺从进内屋给顾今夕准备路上的东西。 而明月则端着一碗鸡肉粥道，“就算立刻进宫，小姐也要把早膳用了再进宫。” “恩。”虽然信里写得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的几句，但是确切得到慕容瑚的消息顾今夕心里着实是开心和焦急，她恨不得一眨眼就到了观海关。 “小姐。”平灵忽然跪下，恳切请求道，“请小姐带婢子一同前往观海关。” “你？”顾今夕看着跪在地上的平灵，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奇怪之色，但是她现在心情好，这股奇怪被压了下去，她直言不讳的拒绝道，“我不走水路也不走陆路，对我而言你是累赘。” 640.第640章 合德公主司璇琉，从生下来那天就注定与众不同，特别是顾言曦晋升为皇贵妃后，她就是章帝名义上唯一的嫡女。 她及笄自然是宫里最大的事，而早些年章帝就命人准备司璇琉及笄那日要佩戴的簪子。 顾今夕在御花园里坐着，争奇斗艳的花园今日比以往更加的娇艳，司姬敏将茶杯放在顾今夕面前，道，“你今天心神不宁，可是眉宇间又带着喜色，发生什么事了？” “的确有事。” 司姬敏看着顾今夕，好奇道，“是什么事这么开心？” “大舅舅家的表哥离开好几个月了，一直都没有消息，今天进宫前收到他的信。”顾今夕拿起杯子，没有喝只是抵在唇边，嘴角带着笑意，道，“敏儿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范公子？”司姬敏想了想，她道，“他离京了？” “开春就走了。”顾今夕笑意直上眉梢，她道，“和外公一起离开的，不过两人不是一路。” “开春就离开。”司姬敏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宫墙，高高的宫墙拦住了宫外的景色，以前偶尔会有树木高大枝叶伸进来，但是禁卫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些树全部砍掉，只有湛蓝的天空，从她的视线看去就像是被框住了。 “外面的世界一定很好。” “还好。”顾今夕没有注意到司姬敏若有所思的眼神，她放在茶杯看着不远处绽放的花朵，花心有蜜蜂在采蜜，眉色飞扬，嘴角带着浓浓笑意，在这满园春\色之中，她也是别人眼里的景色。 “比起皇宫，外面是自在多了。” “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司姬敏拿起点心，一整个扔进嘴里，嘀咕着。 “会有机会的。”顾今夕道，“你四月及笄，我在大慈悲寺还愿没有参加笄礼，算来太后娘娘应当在给你相看人家了。” “是啊。”点心在嘴里很涩很干，司姬敏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凉水，有风吹来，和凉水一起似乎越发的干燥了，好一会她才笑道，“母妃和我说过了。”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将温度降下去，司姬敏笑道，“幸好我的笄礼没璇儿这样盛大，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给惦记着。” “笄礼虽不盛大，但你是公主，”顾今夕转头看着司姬敏，看到她嘴角淡淡的笑意，眸色微微一动，道，“听说张家和太平公世子接触过。” “你应该还记得张家那位小姐。” “记得。”顾今夕道，“我还与她有过一次交手。” “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眉头微微一挑，顾今夕道，“怎么，张家想将张小姐嫁给世子？” “也不一定。”司姬敏看着桌子上一盘盘精致的点心，可是充满匠气，她依旧笑着只是如同点心一样她的眼神黯淡，“母妃告诉我，不是张小姐嫁给表哥，就是我和张奉先成亲。” “正议大夫的爷爷，门下省侍郎的父亲，张奉先的确有这个条件成为驸马。”顾今夕想着张家的背景，淡声道，“而且成为驸马以张家在朝堂里的人脉，不可不谓是平步青云。” “再论是太平公世子娶张小姐，也是门当户对。” “阿夕实话告诉我，张奉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司姬敏苦笑道，“上元节那天我已经见识到他的模样和才学，同样也知道他的小肚鸡肠，和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倒不如和甫岐国的公主一样，建一座公主府住着。” 都说皇家公主不愁嫁，可是嫁给谁却不是她们能做主的。 “也不一定是张家。”顾今夕道，“礼部尚书的儿子颇有才学，而且是上一届科举的状元，现在得陛下重用，最重要的是他并未定亲。” “吏部尚书的侄子周瑾瑜也是才华横溢。” “京里这么多青年才俊，也不是一个张奉先。” “其实……”司姬敏一顿，道，“祖母希望我和表哥成婚。” 表姑结亲，亲上加亲，也是太后巩固太平公在朝里的地位，出了一任太后的秦家在最近两代皇帝里是不可能再出现一位皇后，比如容昭仪。 如果顾言曦成为皇后，她也只能坐到四妃的位置，如同副后的皇贵妃\贵妃章帝是不可能封她的。 “太平公世子……也是一位有才的人。”顾今夕下意识的顿了顿，这位太平公世子在京里的名声比当初的慕容瑚好不到哪里去，大概唯一比慕容瑚好的就是他还算是洁身自好，去荣长坊真的只是喝花酒。 “阿夕就知道安慰我。”司姬敏摇头道，“我这位表哥是什么性格我是知道的，不过他待我也好，若是……也不过是相亲如宾罢了。” 司姬敏笑得淡然，身为公主其实她早就知道她的未来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没有嫁去属国已经很好，现在她未来的夫君是她的表哥，相比较起来真的是好太多了。 “走吧，时辰要到了，你可别忘了你是赞者。” “……说起来为什么我是赞者？” “看整个京城，你除了年龄其他都十分符合。”司姬敏顺手一弹顾今夕的额头，笑道，“若不是我笄礼的时候你在大慈悲寺，赞者也少不了你。” 笄礼之后是宴席，前来观礼者都是皇族亲眷，作为外家的砥国公府除了远在九曲的范晓萱和生病不要出门的老夫人，三夫人带着顾燕凤一起前来，只是她着人死死盯着顾燕凤，生怕她在司璇琉的笄礼上闹出什么难看的事。 很庆幸，在笄礼结束众人用膳结束各自回家，顾燕凤都没有闹出什么难看的事。 “今天都没什么时间和你说话，不如今晚留下？”司璇琉拉着顾今夕的手，挽留道，“我们好些时间没说话了。” “不了。”顾今夕拒绝道，“我还有事要做。” 司璇琉和司姬敏隐约猜到顾今夕要做的事，她今早收到三哥司铭瑞的信，信里虽然没有提及顾今夕，但言辞之间还是透露了些许。 “也罢。”司璇琉不强求，只看着顾今夕认真道，“千万保重自己。” 641.第641章 从宫里出来，顾今夕直接在马车里换了衣裳，黑色的衣料轻薄，最外面是一件绣着竹子的黑色纱衣，青灰色的腰带绑着，长发竖起带着斗笠，手里是顾廷棠送给她的长剑。 马车驶入黑暗之中时没有人察觉到其实她早就离开了。 在屋顶飞快的跳过，屋里的百姓不知道有人在他们家的屋顶上奔走，巡逻的侍卫也不知道有人光明正大的从他们面前走过，甚至当顾今夕从城墙翻过带起的风，他们也没有多疑。 顾今夕是直奔坞林而去，那里莽古正在等待她。 “主子。”常德安拱手，道，“请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好好经营坞林。” 翻身到莽古身上，爱怜的摸了摸莽古的脖子，安抚住莽古的情绪后顾今夕看着茁壮成长已经将坞林彻底掩盖的树林，她道，“许菲的产期是什么时候？” “八月底。” “这两****拿我的帖子去范府上请李大夫来诊脉。” “是。”许菲的身体越见薄弱，他们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那趟过门关。 顾今夕记得范公曾经说过，腹中的胎儿以母亲的生母为食料成长，许菲生产那日就是她命亡之时。 “尽量保住她的命。” 常德安对着顾今夕离去的方向作揖，但是想起自家主子离去之前说得话，回到坞林的常德安面上满是无奈，“小八，主子这个吩咐，真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的观海关戒备森严，气氛沉重，最中间的主帐灯火通明，隐约可见里面有人影走动。 “从这里进攻……”穿着铠甲的男人在灯旁研究地图，修长的手指放在牛皮地图上，灯火下他的眉头紧皱，“不妥。” 手指一划，移到另一个地方，那里画着奇怪的符号，看着像是很多东西在那里堆积，手指点了点这处，转身回到桌边坐下，执笔在纸上写着，但是没写多少就站起来将那张纸放在烛火上烧掉。 看着纸被火光吞噬变成灰烬落在地上，男人眉头依旧紧皱，只听他喃喃道，“火攻虽好，但是缺了风，而且……”他又看着那张巨大的牛皮地图，上面画着丰莱沿海的国家以及他们所知的海上岛屿。 最大的那一处就是东瞻国，形态颇似一个龟。 “东瞻……水清阳……”男人眸色一冷，嘴角勾起薄凉的弧度。 “世子！”突然有士兵没有经过通报跑进来，脸上带着浓烈的笑意，他大声道，“国公醒了！” 对于士兵没有通报就进主帐这件事慕容瑚眸光一冷，可是听到士兵的话，慕容瑚眸光一亮，他抓住士兵的衣襟道，“你再说一遍！” “国公醒了！”士兵激动道，“二殿下已经过去了。” 一把推开士兵，慕容瑚大步离开营帐，朝着那座安静弥漫着浓浓药味的营帐走去，期间他遇到了二皇子司铭启。 “二殿下。”看到司铭启，慕容瑚拱手作揖。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礼节！”司铭启不耐烦，道，“我们快去看国公爷。” “是。”慕容瑚也是心急如焚，昏迷了这么长时间的父亲终于苏醒了，他怎么不高兴！若非这里是观海关，和海盗的战斗还在继续，他真是想普天同庆！ 两人都用上了轻功将跟随他们的将士远远的甩在后面。 “你们两个干什么。”冷面的男人擦着手从营帐里出来，正好迎面对上慕容瑚和司铭启，看着两人的模样脸色顿时一黑，“谁让你们过来的！” “我父亲他怎么样？”慕容瑚着急慕容滕身上的毒，直接略过范泽熙的黑脸，探头探脑的想进去看看。 “范公子。”司铭启看着范泽熙的黑脸，忽然想起范泽熙那管你是谁碍着老子照打不误的性子，他赶紧道，“国公怎么样了？” “醒了，又睡着了。”把帕子塞进袖子里，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慕容瑚和司铭启，赶人道，“要看人明天再来。” “醒了怎么又睡了？”关系自家老爹，慕容瑚询问道，“是不是…是不是又复发了？”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范泽熙凉飕飕的看着慕容瑚，不过看在他是担心景国公的份上，范泽熙罕见的对着慕容瑚解释道，“毒素暂时压下去了，景国公今晚能睡一个好觉。” “那我们明天再来看。” 慕容瑚和范泽熙不对付这件事整个军营都知道的事，于是做惯和事佬的司铭启惯性的分开慕容瑚和范泽熙。 有人是一夜无梦，有人一夜忐忑难以入睡，有人是一夜的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慕容瑚匆匆穿上盔甲就往范泽熙的营帐走去。 大清早就看到慕容瑚，这真是一件不好的事。 范泽熙看着慕容瑚，目光很淡甚至达到了无视的地步，“把你的盔甲脱下，换上这套衣服再进去。” “好。”这个时候慕容瑚也不和范泽熙计较，他换上范泽熙递上来的衣袍后进入内帐。 内帐里简单的放着桌子椅子以及一张床榻，榻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虽然闭着双眼可还是能看出慕容瑚和这个男人是很相似的。 “父亲。”慕容瑚的双手在颤抖，紧张的他说话的时候咬到了舌头。 “扶我起来。”慕容滕睁开眼，声音平静，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中毒的样子。 “是。” 小心的将慕容滕扶起来，慕容瑚恭敬询问道，“父亲觉得可好？” “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慕容滕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就知道不是他的营帐，但是这淡淡的药香……“是范家的谁？” “是范御医的儿子，范泽熙。”慕容瑚垂眸将眼底的情绪一敛而尽，睁开眼后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他游历江南，不久前到达林州，听闻父亲中毒的事自荐而来。” 慕容滕微微点头，转而道，“战事怎么样了？” “二殿下领兵有方，赢了几场士气大振。” “不必隐瞒我。”慕容滕试图站起来，不过整个身体虚弱又好像背着千斤重，他只能坐着，眼底闪过一丝冷芒，他道，“防线退到何地？” 642.第642章 所有军医都无药可救只能等待死亡的景国公醒了，这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 “醒了？”在军营的另一块地方，这里只有寥寥几个士兵站岗，而且他们的铠甲与丰莱国的不同。 “是。”男人跪在地上，低头道，“他现在正在营中走动。” “看来范家的任何人都不能小觑。”女人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营帐之中忽明忽暗的光线模糊了视线。 “郡主，景国公醒来丰莱国士气大振，海盗们会不会败退？” 营帐里气氛一滞，水清阳淡声道，“这些和我们没有关系。” “属下明白。” 主帐里，慕容家父子外加一个皇子站在地图前，明亮的光线照进来，整张地图清晰无比。 “是我无力。”司铭启带面愧疚，道，“以为胜了几场自傲，没想到他们只是装模作样。” “二殿下不必自责。”慕容滕看了眼地图，然后视线落在沙盘上，属于丰莱国的黑底银龙旗在小小的岛屿上立着，“若非二殿下及时鼓舞士气，观海关早已不保。” “前面的防线已经溃败，这里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若是这里再被海盗攻破，观海关就真的不保了。”司铭启道。 “恩。”慕容滕眉头微微一皱，他双手负在身后，忽然道，“慕容瑚，你有什么看法。” 慕容瑚拿起代表丰莱国的黑底银龙旗，放在一个海域上，然后抬头看着慕容滕，声音不重但是很坚定，道，“火攻。” “火攻？”慕容滕看着沙盘，道，“那就交给你了。” 没有再说什么，慕容滕看到来逮人的范泽熙，那张脸和范迩升很像，特别冷着脸的时候，眼一晃，他还以为是范迩升来了。 “我并没有说你可以下床走动这句话。” “很抱歉。”景国公看着范泽熙，道，“有一些事需要我亲自做。” 范泽熙看了眼沙盘，眉色不变，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跟我回去。我不想再浪费救一个死人。” 真是尖锐刺耳的话，不过慕容滕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也只有慕容滕和范泽熙知道。 “最后的海防没有被海盗击溃，观海关里的百姓还能继续生活，慕容世子功不可没。” 慕容滕冷淡道，“这样的成绩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 “是吗。”范泽熙不在意道，“这长时间想必慕容世子已经找到反攻的办法，而现在国公的任务就是做一个不会随时晕倒的人。” 司铭启听着范泽熙和慕容滕的对话，他插嘴道，“你的意思，国公的毒还没有解除。” “我从没有说过毒素已经解除这句话。” “……好吧。”被范泽熙尖锐的眼神看着，司铭启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 “从今天开始慕容瑚接手海军的所有事物。” 观海关依旧还屹立着，附近包括观海关里的百姓还能继续存活着，的确如范泽熙所说慕容瑚功不可没。 海盗的反扑十分激烈，并没有什么作战经验的司铭启在内忧外患下节节败退，如果不是慕容瑚赶得及时，这最后的海防还不知道有没有。 “我还以为是谣传，但是看到您真正的出现我终于放心了。”清淡的笑意，语气里有一丝放松，身穿银色铠甲的水清阳没有带一个兵卒过来。 “让郡主担心了。”看到水清阳，慕容滕拱手，面上似乎有笑意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他道，“多亏了范公子妙手。” “素闻范公医术出神入化，范御医尽得范公真传。”看着身姿笔挺冷峻的范泽熙，水清阳眸光一闪，笑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范公子不愧是范家传人。” “郡主夸张了。”范泽熙微微躬身算是作礼了，他淡声道，“医术不急爷爷。” “范公子太过自谦了。”水清阳道，“今日范公子救景国公于危难之中，待此处战役结束，范公子的名字一定会和范公、范御医一样传遍各国的。” 范泽熙看了眼水清阳，这个绝色的美人一脸的真诚，他嘴角一扬，道，“那就承了郡主美言。” 范泽熙和水清阳之间的对话毫无营养，听着就是在互相吹捧，范泽熙接机断了水清阳的话茬，道，“郡主前来想必是和慕容世子商讨要事，在下不懂军事就告辞了。” “劳请国公爷同我一块回去，今天的新药你该喝了。” 水清阳看着范泽熙带着慕容滕离去，美眸一眯，冷色一闪而过。 慕容瑚垂眸，抬眼时嘴角带着微妙的弧度，他对水清阳道，“不知郡主有何要事？” “我刚刚收到消息，他们今晚打算偷袭金平岛。”看着慕容瑚和司铭启，那张挂着的地图上画着海上各国所在之地，这是他们东瞻国表示合作诚意送上的地图。 “偷袭。”司铭启眉头紧皱，他道，“最近海盗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士兵们的精力不如以往。” “先看今晚攻击的程度。”慕容瑚面不改色。 “你打算做什么？” “估算他们的战斗力。”慕容瑚淡声道，“这么频繁的攻击他们也是伤痕累累。船只的损毁和火药的补给，可不是张一张嘴就凭空出现的。” “郡主你觉得呢？” “世子说得不错。”水清阳赞同道，“我猜他们的火药也快没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频繁的进攻。” “看来他们是打算用最快的速度拿下观海关。”司铭启皱眉道，“他们可以说是海上的王者，早已习惯了海上的天气和颠簸。” 视线落在水清阳身上，司铭启眼底幽暗一闪而过没有察觉，他继续道，“看来贵国的海军只能对我们逞威。” 司铭启嘲讽，水清阳面色微变，但语气已寄回平静，道，“我国和海盗之间的战争已久，如果海盗这么轻易能打败，我的父亲也不会牺牲。” “郡主是将门之后。”慕容瑚突然道，“想必是熟读兵法也熟悉海盗的作战方式，以往我们自负才能没有打扰郡主，但是今晚……还请郡主和我们一同前往金平岛，抗击海盗。” 643.第643章 无边无际的海水，视线所及最远之处变成了一条直线，和天空之间的距离好像就变成了这一条比发丝还要细的直线。 巨大的战船雄伟，只是它的身上有很多黑色的地方，就好像是被什么烤焦了，丰莱国的黑底银龙旗在海风中猎猎飞舞。 “郡主认为，他们会在什么时辰攻岛？”甲板上，穿着轻甲腰间挂着长剑，那张比女人还要美的容颜经历了战斗之后眉眼间的冷峻越发的明显，难以言喻的气势徘徊在慕容瑚周身。 如果顾今夕在这里，她一定会知道，这是每个上过战场的人才有的气势，不是江湖人杀人之后的煞气，而是保家卫国的担当！ “根据我的了解，他们应该会在日落之日攻岛。” “日落的话……”慕容瑚低眉似乎在思考什么，好一会他才道，“要是他们要攻岛的消息已经传遍金平岛，日落之时的确是最佳的进攻时间。” 水清阳眉色不变，但心底对这个名声可以说是狼藉的景国公世子起了忌惮之心，看来她要写信回国，这位世子爷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放荡不羁，可能……也发现了她暗地里所做的事。 “没错。”心底思量而过，面上不显，有了决断的水清阳道，“不过他们粮草也坚持不久。” “火药和粮草，二者缺一不可。”慕容瑚点头，道，“海上诸国以东瞻为首，现今东瞻多出帮衬我国，本世子相信东瞻以及海上诸国绝对不会做背弃信义的事。” “而甫岐国虽有沿海属国城市，但是海盗素来有白眼狼之称，我丰莱要是灭国，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说到这，慕容瑚的眼角有一丝轻松，他看着茫茫大海又转头看着水清阳，带着笑道，“此次战役，多谢郡主多番相助。” 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的一紧，水清阳面上还是带着得体的笑意，道，“东瞻和丰莱两国素来有邦交，而且萦香之事影响甚大，海盗罔顾各国国体私下贩卖萦香试图侵蚀各国将士大臣的意志，为他们所用，此乃是犯了大忌，灭族不为过！” “郡主所言不错。”眼一眯，眼角忽然乍现寒光猎猎，水清阳心底大惊，压下翻滚的思绪，“海盗不灭，诸国不宁！” “所以我们两国的合作势在必行！”看着水清阳，慕容瑚笑得无害。 “世子说得不错。”水清阳道，“我这就去修书一封，今晚一定要将海盗的士气打掉！” “劳烦郡主。”作揖，十分敬重的样子。 “此乃我两国重中之重的事！”水清阳躲开。 “试探出什么？”水清阳离开甲板，司铭启走出来，咸咸的海风，第一次上船的时候他是吐得昏天暗地，当时就想将士们是怎么在船上生活的，一点都没有脚踏实地的安全感，而现在他习惯了。 “水清阳是东瞻水大将军的女儿，自小被恪王水溶养大。”慕容瑚淡淡道，“恪王是什么样的人，二殿下应当知道。” “恪王水溶，是东瞻国的掌权亲王，据闻他和东瞻国的皇后是青梅竹马长大，东瞻皇帝水灏是他的亲哥哥。”司铭启面色微变，声音渐低，道，“被这位心狠手辣的恪王养大，这位郡主也不是一般人。” “自不是一般人。”慕容瑚看了眼司铭启，然后看着已经能看到高墙的金平岛，淡声道，“战事将于今晚暂停。” “暂停？”司铭启皱眉道，“难道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能。” 唇一抿，显然司铭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他道，“就算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把他们打怕不行？你在主帐说得火攻，是不是可以？” “天时地利人和，火攻太挑天时。”慕容瑚微微皱眉道，“风向不对，火势极有可能蔓延到我们这边。” 司铭启闷声，他立志成为将军保家卫国，还百姓一个康平盛世，所以他看了很多兵书，可是……第一次上战场，养尊处优的他竟是被吓傻了。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慕容瑚毫不犹豫，然后转身道，“战斗一触即发，二殿下前往不要自毁士气。” 金平岛满目苍夷，各处烧着火把，路过士兵站岗把守之地，他们站直身体以示尊敬，可是连曰的战斗，海盗不停歇的偷袭，让他们有精疲力竭之色。 “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战？”慕容瑚站在台上，看着底下努力保持着精神的将士们，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 但是没有将士回答，他们各自对视一眼，好一会第一排有一个将士道，“为了国家。” “对，是为了国家。”慕容瑚赞扬的看了眼这个将士，但是他面色一沉，大声道，“但是！没有你们就没有国家！” 那一瞬，身体里好像有电流流过，从来都是说没有国就没有家，从来没有人说没有百姓就没有国。 有国才有家，可是慕容瑚认为有家才有国！ 要是百姓们不信任皇帝，纷纷离开这个国家，那么这个国家就是一个空壳！ “想一想你们身后的那些人中，是不是有你们的亲人你们的朋友！” “有！”这一声响彻整个校场，一下子所有将士的精神因为慕容瑚的这一句话提到最高。 “那么，你们愿意看到他们死在海盗的刀下！” “不愿意！” “现在告诉我，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战！” “守护！” “没错，你们包括我，还有九曲穹关的同袍们都是为了守护大家而战！”慕容瑚眼睛明亮，他站在那里好似一根不用倒的大树，又有出鞘的剑锋利，锋芒逼人的同时又让人无比信服。 “今晚将会是这次战役最大的转折，赢了，我们就赢了！”目光冷冽的扫过所有士兵，慕容瑚大声道，“输了……不！我们不会输！” “我们会不会输！” 激起的士气冲天，所有人举着武器高喊，“不会！不会！” 水清阳看着原本士气低下的士兵被慕容瑚短短的几句话影响，她的目光落在慕容瑚身上，眼底有杀意一闪而过。 644.第644章 金平岛，这个巨大的岛屿，是丰莱国最后的防线也是最强的防线。 太阳西斜，阳光渐淡可是依旧明亮的照亮了大地和海洋，站在城墙上的哨兵看着雄赳赳而来的海盗船，他立刻敲响金钟，沉重的钟声在金平岛上响起环绕，所有将士都拿起了自己武器，他们的眼里有决绝！ “来了。”慕容瑚看着连绵不绝的火烧云，这云就像是火一样烧着蓝色的天空，然后火灭了就剩一片焦炭，那个时候天就黑了。 天黑了，胜负的几率各半。 “大家准备！” 带上头盔，拿起宝剑，慕容瑚带着属于他的亲兵前往城墙，虽然很多将士都不支持他前往城墙，但是不得不说，主将在那里会极大的激励士气。 “郡主，你我两国是友好盟约。” “自然。”水清阳严肃道，“东瞻国绝对不会违约。” “有一事相求郡主。” “世子请说。” “本将虽然鼓舞了士气，但是将士们身体上的疲惫难以消除，本将亲上城墙和他们一同出生入死这是本该的事，但若是连郡主都他们一起战斗……”慕容瑚看着穿着轻甲的水清阳，美丽的女人英气逼人，在军营里行走总是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这一战役关系重大，还请郡主原谅本将的冒昧。” 水清阳看着慕容瑚目光闪动，她压下心里蠢蠢欲动的杀意，点头道，“这是自然，我并未带兵前来，作为盟友我理所应当和你们同生共死！绝不贪生怕死苟且偷生！” “郡主深明大义！”慕容瑚作揖道，“我等难敌郡主！” “世子过奖。” 之后没有在说话，慕容瑚和水清阳走上城墙，拿过副将递来的千里眼，看着距离他们其实不远不近的海盗，海盗船上旗帜染成鲜红色，张扬无比。 在看，站在甲板上的男人察觉到慕容瑚在用千里眼看他，他嚣张的对慕容瑚比了比中指。 眸色一冷，慕容瑚把千里眼交给副将，道，“准备。” “是。” 因为慕容瑚和水清阳的到来，士气比慕容瑚动员的时候还要高涨。 毕竟水清阳是东瞻的郡主，这就像是一个暗示，士兵们心里忍不住想东瞻国是不是在帮助他们。 而东瞻会不会出兵他们谁都不知道，因为慕容瑚知道每次东瞻出兵他们看起来就战败的时间延长了，但实际上船只损害和将士们受伤死亡的程度就越高！ 要说这中间没什么事，他可不信！ 余光看了眼水清阳，慕容瑚眼底一片冰冷，他就是用阳谋威胁东瞻国，要么继续在背后捅刀子、然后你们的将门之后被恩封为郡主的水清阳死亡，要么帮我们打退海盗。 慕容瑚知道火攻加上空城计是绝对可以击退海盗并且给他们一个生动而刻骨的教训，但是空城计和火攻这两个计策都是大动作，瞒不过和他们在一个军营的水清阳。 他防备着水清阳却不能在明面上让别人看出来，因为现在的丰莱国还需要水清阳帮他们训练海军。 哪怕他已经知道水清阳把他们的动作出卖给海盗，甚至让东瞻国的海军不着痕迹的帮海盗打他们。 这是一个很无奈的事实。 战斗已经开始，这是一个拿命来堵的战斗。 火药不足，海盗不能和一开始一样用密密麻麻的火药攻势强行攻下金平岛，他们只能用最老土的办法，上城墙，杀人。 只要能拿下金平岛，从此以后丰莱国就是他们来去自如的地方！ 高昂的气势如同潮水不断的冲击着所有人，看着海盗凶猛的攻势开始退缩的将士们突然想起慕容瑚鼓舞他们的话。 战斗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守护！如果他们逃走了躺下了，他们的家人和朋友，那些无辜的百姓都会成为海盗的刀下亡魂，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 烧杀抢掠，从来都是他们的作风。 咬着牙，眼里充着血，他们绝对！绝对不能让害怕占据，哪怕是死也要让这些不为人子的海盗离开！从此不敢涉足金平岛！ 抱着必死的信念，海盗一个个准备上城墙，将士们扔酒扔石头，不忘扔下火把，烧起的火焰不断的吞噬着海盗。 但是这些不是根本，不断有海盗上来，手里的刀已经麻木，他们不断的收割海盗的性命，而他们同袍的性命，也不断被海盗收割。 慕容瑚的脸上身上全是血，他的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颜色，全是赤红色，每一刀他都要收走一个海盗的性命，而他的身上个也添加着伤口！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海上是海盗的天堂，而他们就像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等待的血和火的洗礼，有人会活下来成为老兵，有人在战场上死去，成为别人记忆里怀念的存在。 水清阳不愧是将门之女，杀敌真的是毫不手软，她已经救了好几个将士的性命。 “丰莱的二皇子呢！”水清阳再一次收割掉海盗的性命，对着慕容瑚喊道。 双手已经开始麻木，已经不知道到底杀了多少人，只有城墙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海盗以及丰莱国的将士。 慕容瑚杀敌的同时抽空看了看天色，火烧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夜，他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笑意，看着不断上来又在撞击城门的海盗们，又看到越来越少的士兵，被海盗斩了手臂的副将，他的心情沉重，可是这个时候他高喊道，“撤！” “撤？”水清阳真的是被慕容瑚搞糊涂了，这个时候撤，难道他要把金平岛送给海盗？ 而慕容瑚的一声撤，海盗们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可是丰莱国的将士们似乎早就有所准备。 慕容瑚一声令下，所有将士竟然乱而有秩序的离开城墙，他们的刀上有血，他们的身上到处是伤，可是他们的眼底是晶亮的光芒。 难以置信，在这样危机的关头被主将下达了懦弱的撤退命令，他们竟然还有这样的光芒！ 水清阳紧随着大部队离开，不忘带走几个海盗的性命，她难以理解，慕容瑚强将她带到城墙上就只是让她帮他们杀敌？ 645.第645章 丰莱军队一边撤一边护着主将离开，这种情况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海盗们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激动，有越战越勇之势，他们不再只在船上等待时机，连同指挥的人也下了船上，奋力追击已经有失败之象的残兵。 “你在做什么！”水清阳认为她应该收回对慕容瑚的评价，这个时候他竟然下令撤退！ 作为军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慕容瑚没有回答水清阳，他时不时的看着天色，又观察海盗有多少人追来，目光一转，有人微不可查的点头，就见他忽然撩起袖子，露出绑在手臂上的弩。 精致小巧的弩，冲击力不大，也是暗处杀人的好东西，但是这个人手上的弩箭似乎有些不同。 当那小巧的弩箭被射出去之后，被射死的海盗忽然炸了，血肉不见。 追击的海盗被这一出吓着了，可是就在他们在要不要撤退犹豫几秒时，铺天盖地的箭雨飞来。 弓箭手没有特别锁定谁，但是他们似乎早就算好了步程，每一根箭都射中敌人。 “不要恋战，迅速撤退！”在破风的箭雨之中，慕容瑚运起内力高喊，原本想再杀几个海盗人头为死去的同袍报仇的将士们立刻放弃，结好军阵步步后退。 水清阳是被慕容瑚拉着离开的，她实在是太震惊了，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这位景国公世子竟然就安排了这样的计策，而且她一点都没有察觉！ 果然……是不该留下。 眼底闪烁着杀意，虽然趁乱杀死是最好的，东瞻国也不怕丰莱国所谓的报复，只要在海上，东瞻国就绝对不会败！ 但是这期间有个很重要的人，就是正在和他们厮杀的海盗，他们是没有原则和信用的，只要丰莱国给他们丰富的资源，他们立刻就会调转枪头进攻东瞻。 看着自信的慕容瑚，水清阳把自己眼里的杀意压到最深处。 越退离海盗越远，弓箭手还在射箭，似乎那些箭是源源不断的，海盗们被弓箭手扰乱，死的死伤的伤，他们决定撤退。 但是老天在和他们开玩笑。 巨大的响声强大的火力，他们一直和这些东西生活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脸色当即惨白，四处逃窜只想活着离开。 可是前有箭雨无差别杀人，后有火炮威力，他们无处可逃，只能绝望的迎接死亡。 当一个人失去斗志的时候，不需要任何武器就能把他们毁灭。 轰隆的声音把地面砸出大坑，还有难闻刺鼻的味道，坚固的墙虽然受到火炮的影响但是他依旧屹立着，慕容瑚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海盗们被火药炸死。 当轰鸣的声音停止时，城里立刻发出了欢呼声。 胜利了，他们胜利了！ 从绝望里他们看到了希望，而希望带领他们取得了胜利！ “世子好手段。”水清阳看着慕容瑚，目光闪烁，面上带着恭贺的笑意。 “这还要多谢郡主。”慕容瑚把沾满血的剑归鞘，看着水清阳一脸感慨，道，“如果没有郡主为将士们打气，也不会有后来的齐心协力。” “世子谬赞。”听着慕容瑚无赖的话，水清阳勉强一笑，她挤出话语道，“不知道是谁开炮？” “自然不是东瞻的海军。”慕容瑚咧着嘴笑，完全无视水清阳开始难看的表情，“我们都没有算到海盗会提前攻打金平岛，按照约定的时间东瞻的海军还要半个时辰才会到。” 水清阳的笑容已经僵硬，她继续挤着话道，“是我失误。” “不过幸好我军将士一个个天资非凡，竟然想到了这样的办法。”慕容瑚继续笑着挤兑水清阳，道，“刚才开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国的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水清阳面色微变，她略微一想这时候才发现她竟然没有发现司铭启自上岛之后就不见踪迹。 她一直关注着这个声名狼藉的景国公世子，竟然忘了丰莱国的二皇子司铭启虽然军事能力不比慕容瑚，可是在慕容瑚没来之前，慕容滕受伤昏迷之际是他统领海军，虽然有败绩可是这点败绩一点都不影响他。 因为他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指挥！ “是二皇子殿下。”水清阳的脸色变化，慕容瑚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看着很是得意的样子，“我们撤退给海盗们造成一个假象，为了资源和粮食他们一定会追击进来，这个时候就是弓箭手上场了。” “当他们以为马上就能取得胜利，所有人都离开船只留一些人看着，二殿下再率众上去夺船。”双手垂在两侧紧握，水清阳继续维持着面上的平和，她道，“景国公后继有人。” “哪里，要不是郡主告知我们海盗进攻的时间，这个时候金平岛早就被攻陷了。” 慕容瑚不断从言语上讽刺捧杀水清阳，可是明知慕容瑚就是在嘲讽自己水清阳也只能压着脾气受着，还要和慕容瑚虚以委蛇，更可恨的是竟然让丰莱国夺了海盗的船只！ 如果这场战事他们东瞻也参与其中尚且可以暗中夺取回来，但是这场战事东瞻无人参战！ 她？她一个人又能抵上什么作用！就算国里拿这件事说事，万一慕容瑚掌握了她出卖丰莱国的消息，届时海盗也会来分一杯羹！ “你先去治疗伤势。”讽刺完水清阳，慕容瑚走下去和还活着的副将道，“清点的事我来做。” “是。”副将受伤不轻，从此以后怕是不能在上战场，可是赢下这场以少胜多的战役，哪怕是退役他也觉得荣耀！ 慕容瑚带着没有受伤将士出主城，不需要他说话，将士们早就有秩序的开始清点，看到地上躺着的或许昨晚还睡在自己旁边的同袍，眼眶发红，咽哽的将他们的尸体收好。 离开绕着岛屿围建的城墙，看着停在海上可以用高大威猛来形容的海盗船，并没有受到什么破损只要有足够的火药他们能立刻参加战斗。 “辛苦二殿下了。” 该杀的杀该抓的抓，慕容瑚对司铭启作揖道。 “辛苦？”司铭启听着慕容瑚的话，面上似乎有些不悦，他道，“今日之事是世子全力指挥，如果没有世子早有察觉，现在的海盗就是明天观海关的百姓！” “我一定会上奏父皇，让父皇重赏世子。”然后他看着将士们，大声道，“还有大家！” 646.第646章 东瞻国的海军到来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这半个时辰的时间丰莱国的将士们手脚麻利的把东西归档，把死亡名单整理出来。 血迹斑斑的城墙和被大炮轰出来的大坑，无处不在但是无肉模糊的海盗尸体，无一不再昭示着战事的惨烈，可是丰莱国让人惊喜的胜利让这些来耀武扬威般助战的东瞻海军变了脸色。 “郡主。” “闭嘴！”水清阳看着凌良志，眼底此刻巨浪翻滚，“回去告诉王爷，景国公世子慕容瑚不可小觑。” 凌良志脸色微变，“是。”但是下一刻，他又道，“要不要继续？把丰莱国打怕，省得他们还以为自己赢了一场就能和我国抗衡。” “废物！”水清阳真想把凌良志扔出去，厉声道，“知道他们的战利品是什么吗？” “难道是港口的那十多艘海盗船！”想起港口停着难以忽视的海盗船，这时候凌良志不得不正视，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正在和司铭启说话的慕容瑚，压低声音道，“他真有这样的能耐？” “你在怀疑本郡主的话！” 水清阳目光一冷带着微妙的杀意，凌良志身上一冷，当即作揖道，“属下不敢，只是慕容瑚名声不显，而且国中关于他的消息都是他在各地喝花酒，除了和司铭昇关系匪浅并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曾经是什么样我不在意，从现在开始他会是我国的威胁！”水清阳眼一眯，杀意无限但是很快她就把杀意压了下去，她继续道，“关注他。” “是。”凌良志把这件事记下，看着有些残破但还算完整的金平城，他道，“我们去帮他们一起建设金平城。” “也好。”眸光一闪，水清阳赞赏的看了眼凌良志，道，“想办法把他们在金平岛的军事地图拿到手。” “是！”凌良志作揖，一手压在剑柄上面无表情的朝慕容瑚走去。 这场战斗算是险胜也可以是大胜，海盗们原本就是欺软怕硬之辈，哪怕他们恨不得血洗金平岛，但是在丰莱国以少胜多和东瞻国的海军驻扎在金平岛双重压力下，他们没有继续攻打，不过他们都知道战事不会到这里就结束，毕竟海盗们的手上有好几个丰莱国在海上的要塞。 而萦香到底如何交代这件事已经没有人在意，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试炼海军，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靠陆军才取胜。 这件事传回京城甘露殿的气氛连孟伟都要跑到外面去喘口气，海军的残败哪怕是慕容瑚守住了金平岛也不能让章帝开心。 金平岛上金平城的损伤不大，要重建的地上只是局部地区，在东瞻海军别有心思的帮助下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东瞻的海军在金平岛附近的岛屿上驻扎？”在范泽熙的调解下，慕容滕身上的毒素勉强算是压制住，他在营中行走，虽然面部表情不好亲近的样子可是有很多在营里养伤的将士们看到慕容滕心里总是会升起一股希望。 曾经，慕容滕也是军中的战神。 “传回来的消息的确是这样的。”范泽熙正在撵药，看慕容滕很闲的样子，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药材道，“今天有太阳，你闲着也是闲着，拿出去晒晒。” 慕容滕看着范泽熙不为所动，他是国公爷，什么时候轮到小辈指使他干活。 “不晒也没关系，你的药顶多只能支撑到后天。”范泽熙不在意道，“命是你的，想死想活自己看着办。” 被范泽熙这样威胁，考虑到某些后果，慕容滕只能接受范泽熙的威胁，在一群将士们掉下巴的目光中来回搬运。 虽然惊讶高高在上的国公爷竟然会做这样的事，但是另一方面也表示国公爷的身体完全没事！ 这个消息很快在营地里传开，并且在第二天传到金平岛。 慕容瑚和司铭启自然是高兴，就像是砥国公顾下跖和世子顾复振光名号就能威慑甫岐和山戎一样，慕容滕的名号同样有这样的效果。 在丰莱海军并不强盛的时候他依旧能带着他们杀出一片血路，要不然海盗们怎么会选择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想要毒死慕容滕。 水清阳和凌良志则是将所有的算计都放在最深处，寻找下一次的机会。 一人一马在道上格外明显，特别是这个人面目清秀，看着就像是世家弟子，但是他挂在马上的剑却隐隐透着气势，难道是江湖中人？ 从繁茂的城镇走到偏僻的小道，继续往前走他能感受到落在身上探究的目光，直到他快到营地门口，那股冲天而起的煞气，是只有将士们保家卫国凝聚在一起的气势，让他很怀念。 “这里是兵营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在下顾沾衣，来寻访友人。”顾今夕拱手道。 “不论你来找什么人，这里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快离开！” 曾经她是想进去就进去，没人可以阻拦她，现在……不知是怀念还是可惜，顾今夕看着面色冷漠的守营将士，不在意他们的语气，她继续道，“不知范泽熙范公子可在营中，我是受他邀请而来的。” “范军医？”一提范泽熙的名字，守营将士有一丝犹豫，但一会，他道，“稍等，我去问范军医。” “好。” 就见那守营将士跑着离开，而另一个守营将士则看着顾今夕，担心她会做出对营地不利的事。 大约是一盏茶的时间，和守营将士一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范泽熙。 “你这么快就来了。”话语里全是惊讶，范泽熙看着风尘仆仆的人，哪怕是一身黑色的衣袍也遮挡不了。 “你来信求助，我怎么会怠慢。” “这位是我请来医治景国公的友人。”营地里有营地里的规矩，范泽熙说了几句后顾今夕终于进了营地，虽然将士们对于范泽熙的那句治疗国公爷的话有些微妙的怀疑。 国公爷不是已经好了吗？ “景国公身上的毒怎么样？” “不太乐观。”范泽熙摇头，道，“虽然我找到了父亲说得草药，但是景国公中毒太深草药不过是起到压制作用，根本就不能解毒。” “但是他现在能在营地随意走动……”顾今夕看着景国公，一顿，了然道，“你用内力强压着他体内的毒素。” 647.第647章 “我也只能压制。”范泽熙无奈道，“我用汤药辅之内力，也只是勉强压制他内体的毒素，想要彻底解除只有一条路。” “粉碎经脉。”可是身为军人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结果，死在战场上才是他们的归途，变成一个不死不活的人躺在床上一切靠着别人才可以的事，这件事让顾今夕来选择她也选择真正的死亡。 “是。”范泽熙带着顾今夕进了营帐，继续道，“一个是死亡一个是碎粉经脉，我告诉景国公，他的选择是发挥余力。” “哪怕是不能上阵杀敌，也要给别人造成他缓缓恢复的假象。” 这才是范泽熙一直指使慕容滕去晒药材的动机，而慕容滕显然是已经明白了范泽熙这么做的原因，这几天不需要范泽熙说，他自己就主动去做。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也不能说没有办法。”范泽熙分着草药，眉头紧皱道，“要找一个内力和景国公相似的人。” “瑚儿的内力已经大圆满。” 瑚儿……听到顾今夕这样亲昵的称呼慕容瑚，范泽熙一不小心掐断了药材，要不是慕容滕的身体为重，他一定要和顾今夕好好聊聊关于瑚儿这个称呼的由来！ 面容微妙的扭曲，范泽熙决定要在汤药里加一些更滋补的东西给景国公喝！ “不行！”咬牙切齿的范泽熙勉强维持着平静，道，“虽然都是阳刚的路子，但是他们的内力太明显，有冲突。” “我需要一个同样内力大圆满，内力属性和慕容家功法一样但是两个极端的人。” 顾今夕知道慕容家走阳刚的路子，换而言之，需要一个阴柔的。 如果慕容家的内力是熊熊大火，那么范泽熙需要的就是一个同样是火却是阴柔诡秘的。 这么一想，顾今夕忍不住想这不就是在说她吗？ 取自凤凰涅槃的功法，借着火的意境但是内力至阴却一点都没有所谓的寒性。 “怪不得你特意写信给我，原来早就在算计我。” “如果你不来，我都要被瞒在鼓里！”范泽熙终于还是没憋住，妹控属性爆发的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到金平岛上跟慕容瑚打上一架！ “哦。”顾今夕假装不知道范泽熙话里的意思，她转而道，“你的内力中和，可以平和所有内力，倒时候汤药为引，你的内力裹着我的内力辅助，应该是彻底祛除景国公身上的毒素。” “自然。”范泽熙恢复正常，道，“有你相助定然是大圆满的结局。” “对了，我没看到瑚儿，他去哪里了？” “他在金平岛上。”范泽熙平静的整理药材，只是这手背上的青筋太过狰狞。 “十天前海盗突袭金平岛，他抗住了并且在己方弱的情况下绝杀海盗。” “海军呢？” “海军？”范泽熙转身看着顾今夕，眉头紧皱全是遗憾，“如果不是景国公指挥得当，海军可能会全灭。” “竟然如此！”冷光一闪，顾今夕道，“水清阳没有尽责教导。” “自然是没有尽责教导。”范泽熙冷笑道，“但是不得不说当时海上的形式对水清阳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失败里的每一次情形，不论谁来看都会说是丰莱国海军太过稚嫩，被海盗耍的团团转，而不是水清阳教导不利！ “景国公年轻时曾在海上作战，但是从经验和教导来说，连水清阳的头发丝都比不上。”范泽熙叹息道，“不过从战场上磨练来的警惕和危机感，让他最大限度的保存了海军的主力。” “现在丰莱在海上只剩下金平岛，一旦金平岛攻陷，观海关首当其冲，城里的百姓都将会成为海盗手下的亡魂。” “我手头上倒是有一个怎么训练海军的资料。”她曾经权倾朝野，关于军队里的东西她的书房里基本上都有，更多机密自然是在她的脑子里。 “只是太极宫里的那位十分多疑。”这才是顾今夕迟疑的，太极宫里的那位表现的很信任顾家，但是他总是在各方面立顾言曦做靶子。 “的确。”太极宫里的那位对于别人来说是个明君，但是对顾氏和顾氏有关的人来说有时候很让人寒心。 “罢了，这件事到时候我和瑚儿商量下，寻个法子弄出来。”顾今夕摆手道，“我在观海关不能停太长时间，七月底是陛下的寿辰，最晚后天一定要离开。” “我立刻就安排。”范泽熙皱眉，他看着顾今夕好一会，瓮声道，“今晚慕容瑚会回来一趟，明天晚上回金平岛。” 闻言，顾今夕双眼一亮，她来观海关一是帮慕容滕解毒，二就是来看慕容瑚。 “当真？” “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范泽熙心里不舒坦极了，可是看着自家妹子明亮的眼神，这股不舒坦他只能自己吞下，但是他又不乐意，于是道，“你离开的时候给我带一封信给廷棠。” “好。”顾今夕爽快的答应，至于范泽熙给顾廷棠的信里写什么，她不在意。 解毒是时间是落日时刻，这个时候天地间阳气正在消失阴气刚刚起来，对于顾今夕的内力和慕容滕的身体来说是最佳的时间。 范泽熙亲自动手，烧了一大桶药浴，里面放着的药材顾今夕瞄了眼，她全都认识但是放在一起就不太了解了，唯一战斗的就是给慕容滕解毒。 而顾今夕和慕容滕则要维持在最好的状态，特别是顾今夕，她风尘而来一旦疲惫上来对于慕容滕来说就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这种机会可一不可二！ 太阳的余辉照在海上，把海水染成了红色，慕容瑚看着就在眼前的观海关城楼，心跳止不住的加速。 有人在等他。 不知缘由的念头冒上来，距离港口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慕容瑚压抑不住的焦急，毫不犹豫的运转内力一跳到了港口，扔给一个商人一个银锭子，骑着马就绝尘而去。 当慕容瑚到达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营地里的巡防在换班，听到激烈的奔跑声心里警惕，当看到是慕容瑚时他们立刻放人。 没有原因的，慕容瑚下马直接朝范泽熙的营帐跑去。? 648.第648章 有情人相见，是一件用什么词都难以形容的事！ 急速匆匆的慕容瑚心里跳跃难以言喻的兴奋，只是到了范泽熙的营帐门口，他被两个将士拦下。 “范军医有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去！” 闲杂人等……慕容瑚看着两个将士一脸正气的把他堵在门口，眉梢微微一抽，他询问道，“本将也是闲杂人等？” 仔细的看了眼慕容瑚，两个将士再一次异口同声，道，“您会医术吗？” 慕容瑚的脸一僵，“……不会。” “范军医说不会医术的都是闲杂人等。” 他竟无言以对。 看了看营帐内，但是一面屏风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于是慕容瑚退而求其次，“谁在里面？” “范军医和国公爷。”一顿，将士道，“还有范军医的友人，特地前来相助范军医治疗国公爷的。” 眼睛一亮，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慕容瑚又道，“她叫什么？” “顾沾衣。” “顾沾衣？不是阿夕。”慕容瑚眉头一皱，心头一凉，顿时没了继续待下去的想法，“好了通知我。” “是！” 只是才走了几步，慕容瑚突然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的他低声喃喃，听不太真切，“沾衣，沾衣……”不知想到什么，他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眼底柔情溢满，“顾沾衣。” 天上星辰璀璨，地上灯火百家，相互呼应着的光芒如同人心最深处的希望。 慕容瑚将所有事物都处理好，只等天亮和下属将士们去城里购买材料，以及安顿明天回来营地修养在战斗中受伤的将士们。 可是时至深夜，范泽熙的营帐里依旧没有动静，而守在营帐门口的两个将士已经从门口退到十米之远，点点荧光在明亮的星光之下并不显眼，但是在已经安静下来的营地之中却如同月光一样晃眼。 “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巡逻的将士们不时将目光递过来但是军人的责任让他们不会因为好奇而抛弃自己的责任，休息的将士们因此而起来。 “你们都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是！”虽然好奇，但是将士就是要听从将军的命令，他们好奇的视线在营帐上停留，可是脚步并没有停顿。 双手负于身后，慕容瑚孤身一人站在范泽熙的营帐十米远的地方，当天上的星辰开始暗淡，唯独剩下一颗明亮的启明星。 营帐里的光芒淡了下去，强大的让人难以靠近的危险慢慢消失，一步一步，踩着瘴气的最边缘慕容瑚进入营帐。 营帐里的温度很奇怪，没有高温也没有寒气，可要说温度刚好，慕容瑚却又觉得有一股冰寒之气在其中流窜着。 但这一股冰寒之气让人很熟悉，就像是曾经在他体内存在过，他的内力竟然没有抵抗这股冰寒之气进入，反而与它交缠在一起。 “怎么样？” “没事。”近几个月只能在梦里才能听到的声音，他心心念念所牵挂的人，真的在这里！ “没想到这么厉害，差点就着了它的道。” “你赶紧调息，我去看看景国公。” “恩。”顾今夕的语气有些虚，慕容瑚立刻加快速度，转过特意放在那里的屏风，他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姑娘正盘坐调戏。 她的脸色不好，但是透出的气息并不孱弱，这让慕容瑚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小心的走到顾今夕身边，然后看着她安详的容颜一颗心都满了。 “来了就进来帮忙。”范泽熙喊道。 宁静安好的气氛被范泽熙一句话破坏，只是慕容瑚也无奈走进去。 慕容滕还在昏迷，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了丝自然的红晕，眼角眉梢也不再因压抑着体内毒素一般痛苦紧绷着。 范泽熙已经抱着慕容滕从桶里出来，本该是药香现在却全是腐烂的臭味，耳力出众的他们能听到毒水腐蚀木头的声音，不过里面的毒水一点都没有流出来，因为范泽熙早就让人在木桶外面包上一层铁。 “他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了。”范泽熙用内力蒸干慕容滕身上的水，看着慕容瑚好一会他才道，“不过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是一件不好的事。” 下意识的扣住慕容滕的手腕，一会，慕容瑚微微变了脸色，薄唇僵硬而无奈，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起码不是一个活死人。 “我扶他回营帐休息，辛苦你们了。”慕容瑚眸色微沉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慕容滕身上。 “恩。”范泽熙淡淡的应了下，他还要收拾这些剧毒的东西。 不过说起来这些东西够毒，但是也是一个不错的毒药，二次利用的效果可能会不那么好，但是毒就是毒。 看着这一桶乌黑乌黑的毒水，范泽熙嘴角含笑，灯光中眼眸透着别样的冰霜，微妙的诡异。 当顾今夕调息好内力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营帐里的那桶毒水也不知道被范泽熙挪到哪里去了，明亮灼热的光线透进来，混身都暖洋洋的。 “醒了。”范泽熙端着东西进来，放在桌子上，看着顾今夕道，“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快巳时了吧。”心里叹息，她错过了好多时间，留在这里的时间也很短。 “先吃点东西。”将顾今夕眼里的失落尽收眼底，妹控表示不舒坦，可是又不想妹子千里迢迢赶来见不到人，只听他捏着嗓子道，“他去城里处理事情，我估计差不多快回来了。” “是吗。”顾今夕的视线不停的往外面飞，吃饭的速度也慢吞吞的。 “哼。”范泽熙冷哼一声，拿着东西就往外面走，“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吃好赶紧去洗澡。” 听着范泽熙僵硬的语调，顾今夕敛了心里的可惜和失落，微软了眉梢，道，“好。” 连日赶路，昨晚又耗费大量的心力治疗慕容滕体内的毒，她的确是需要休息。 哪怕是没有见到慕容瑚，明天她也必须要离开观海关。 想到这里，她顿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欲去洗漱。 “阿夕。” 649.第649章 不过一个多月不见，却好像多年未见。 猛然听到有人喊她，顾今夕停住脚步，能将她的名字叫的这样缠绵悱恻，除了他，她实在是想不出谁了。 转身，看到一身铠甲的慕容瑚，下巴长着青涩的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整理了，那双总是带着轻佻的桃花眼，这个时候满满的情意。 “阿夕。” 这样甜腻腻的呼唤，以前顾今夕只觉得混身鸡皮疙瘩，现在是听一辈子都不觉得腻。 “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不知道算不算夸赞，可是顾今夕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目光慢慢描绘着顾今夕的容颜，哪怕是深刻在脑海中他还觉得不够，走上前他用力把顾今夕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不停的呢喃，道，“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恩。”顾今夕被慕容瑚用力抱着，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嵌进他的身体里，靠在慕容瑚的胸膛上，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顾今夕回抱住慕容瑚，喜上眉梢已经不足以形容她心里的欢愉。 “我也想你。” 是真的想念，一个多月的毫无讯息，她真是夜不能寐，不过习惯了将自己的情绪收敛的她，没有人知道她是多么的担心慕容瑚。 一收到范泽熙的信，她当场就想过来，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她也安心。 怀里抱着的人是真切的，鼻间是一米香寡淡的味道，慕容瑚听着顾今夕回应他的想念，简直是灵魂出窍飞到天上去。 这是不是代表，是不是代表他的阿夕已经喜欢上他了？ 曾经回应他无法给予这段感情回复的她，曾经只是认可她的身边有他这个人的她，他盲目害怕，他所爱之人会不会在以后遇到她心爱的人就离他而去。 接受不了也无法接受，就算顾今夕告诉他，唯一和她亲密的人只有他而已，但是他的阿夕太优秀了，以后看到她优秀的人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我…阿夕……我” 听着慕容瑚断断续续不知道要表达什么的话，顾今夕埋在慕容瑚怀里笑起来，道，“哎呀，怎么这么傻。” “就对你一个人傻。”抱着顾今夕真是不愿意放手，慕容瑚不介意道，“一辈子就对你一个人傻。” “那我岂不是要负责一辈子？” 低头在顾今夕的发顶轻轻一吻，慕容瑚爱恋道，“我负责傻，你负责聪明。” “听起来还蛮不错的。” “是绝配！” 听着慕容瑚那得意的语气，顾今夕终究还是没忍住笑意，许久她才道，“算你说得对。” “我说得本来就是对的！” “是是是。”推开慕容瑚，顾今夕指着门口，道，“去守着门口，我要去洗澡。” “遵命！”慕容瑚立了个笔直的身姿，然后雄赳赳的走出营帐，只是到了门口他又突然折回来贼笑道，“要不我帮阿夕洗。” 真是正经不了多久，顾今夕瞪了眼慕容瑚，面无表情道，“你再说一遍？” “我什么都没说！”慕容瑚赶紧闪出去，好像营帐里的人会化身老虎吃了他一样。 慕容瑚一出去，顾今夕就笑了出来，她进了内帐，放着一个大桶，隐约可见的白烟，不过对于现在的时间来说，温水其实刚刚好。 “见到了。”范泽熙背着竹篓回来，竹篓里装着新鲜的药，看着站在他营帐外面的慕容瑚就知道是被赶出来守门口的。 “恩。”慕容瑚点头，道，“以前不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明白了。” 瞧了眼慕容瑚那脸思春的表情，范泽熙当即嘲讽道，“那你们可真挺久没见的。” 对此，慕容瑚微微一笑。 范泽熙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拐了他妹子走的狼崽子，恨不得一脚踹开，奈何他妹子似乎中意这家伙，左右瞧了瞧，范泽熙表示一点都没看出慕容瑚哪里值得人动心的！ “金平岛的状况怎么样？” “目前来说还行。”提及金平岛，慕容瑚正了正脸色，道，“现在岛上的修缮有条不絮，这个月底就能结束。” “金平岛上的百姓下个月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不一定。”慕容瑚摇头道，“水清阳还在岛上，我无法确定这个月海盗会不会再来突袭。” 他看着范泽熙，目光深沉道，“毕竟我国是四国之中海岸线最长的一个国家，如果我国海军发展起来，对于东瞻来说具有很大的威胁力。” “我请二殿下在岛上盯着他们，这才出岛处理琐事。” “水清阳……”范泽熙眼一眯，道，“就是那位昆将军的女儿，后来被恩赐为国姓封为郡主由恪王养大的那位？” “就是她。” “我记得不错，那位昆将军是死在海盗偷袭里的。” 慕容瑚眼睛一亮，立刻道，“怎么说！” “素有传闻昆将军是死于旧患，不过……”范泽熙瞟了眼慕容瑚，道，“你还记不记得东瞻在荣城求娶公主之事。” “记得。”慕容瑚眉头一皱，眼里阴沉沉的如同不见底的深渊，道，“各方周旋才有水清阳到我国训练海军一事。” “可还记得让刺客说话的药？” “你是说！” “没错。”范泽熙淡笑，道，“从那些刺客里套出了不少话，其中就包括那位将军其实是死于海盗下毒，并非是旧伤复发，在海上难以救治才死亡的。” “如果只是因为海盗偷袭下毒而致使昆将军死亡，东瞻皇室又为什么要隐瞒水清阳？难道……”眸光一亮，心头闪过一丝算计，他笑道，“看来功高盖主。” “这次海军败得太惨了，虽然收获了海盗的船。”范泽熙拿下竹篓，慢悠悠道，“不过说起来海盗的船好像比东瞻国的还要灵巧。” 慕容瑚可惜道，“只是少了一个可以研究海船的人。” “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若是真才实学自然要用！” 他瞄了眼营帐，然后又背起竹篓离开，光线下透着慵懒的男人缓缓道，“过几天你就会见到那个人。” 至于现在，就让你们好好的呆会，毕竟没几个时辰了。 650.第650章 “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水清阳。”慕容瑚伸手，看着顾今夕眼光温柔，轻轻一笑，好像真的有在京城时的样子。 “水清阳？”顾今夕握住慕容瑚的手，偏头微微思考，道，“她有什么动作？” 想起水清阳，慕容瑚冷笑道，“还能有什么动作。” “这位郡主，可不是一般人物。”顾今夕称赞道，“观海关的战事不利，想必她在其中扮演了角色。” “是扮演了一个不一般的角色。”牵着顾今夕的手，细细摩挲着，将这细腻留在心中，他继续道，“父亲发现了不对劲，然后就是现在的状态。” “国公可好？” “明天就能醒，不会辜负你千里迢迢前来给他解毒的劳累。”阳光下，慕容瑚清晰的看到顾今夕眼下的青色，他心疼道，“我们休息一会。” “好。”在哪里没关系，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 看到慕容瑚安全，她这颗悬在空中一个多月的心就回到原处了。 “饿不饿？我去给你找吃的。” “不饿。”顾今夕摇头道，“兄长给我带了吃食。” 看到桌上的食物，慕容瑚皱眉道，“才吃这么点，”捏了捏顾今夕的脸，怜爱道，“都瘦了。” 顾今夕失笑道，“回京之后我会多吃的。” 抱着顾今夕坐下，慕容瑚蹭了蹭，叹息道，“真舍不得你离开。” “很快就会见面的。” “起码要到年底了。”慕容瑚无奈道，“除去金平岛海上所有防御岛屿都落入了海盗手中，想要夺回只能趁这次大胜的机会。” “虽然机会很好，可是一旦失败再想拿回来就要等几年了。”顾今夕皱眉，她不赞同慕容瑚这样做，“海军一点优势都没有，这是一趟不值得的冒险。” “我知道。”慕容瑚把自己整个人都压在顾今夕身上，他的疲惫他的无奈，也只能在他心爱的姑娘面前无所顾忌的释放。 “可是我们的陛下……”慕容瑚苦笑道，“恐怕不会允许海军休养生息。” “这次胜利主要是靠从林州应州调来的陆军，海军的军心已经溃败。” “如果……那么海军就真的如他们所愿的废了。” 顾今夕让慕容瑚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素手轻轻摸着他青色的胡子，目光淡而静，她轻缓道，“你的心乱了。” “我……”慕容瑚轻抿薄唇，看着他的姑娘清透的眼睛，他无力道，“是乱了。” “我无法想象，当海盗卷土重来，在东瞻国的暗中帮助下，观海关里的百姓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阿夕。”慕容瑚抓住顾今夕的手，“我该怎么样才能让海军崛起？” 是啊，该怎么样才能让丰莱国的海军站起来，不用再担心海盗的侵扰，不用再担心东瞻国一言不合就用火炮威胁。 另一只手轻轻摸着慕容瑚的头发，顾今夕的眼神有些许恍惚，但是很快她会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慕容瑚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就听她道，“我有一样东西，可以让海军强大起来，但是这需要时间。” “是什么东西？”慕容瑚坐起来，双眼明亮。 “是一份关于训练海军的资料，但是瑚儿你要明白，没有船的海军再强大就像是没有爪子的老虎，依旧还是被别人欺凌。” “缴获了十几条海盗的船。”慕容瑚精神道，“和东瞻海军作战，海盗的船多是以灵敏速度为主，而且我试探过凌良志，海盗的船比他们东瞻的海船还要厉害些许。” “范公子承诺过几日会有人研究此道的人来。” “兄长在江湖上认识很多奇人异士，”顾今夕看着慕容瑚一下子就精神起来，嘴角含笑，道，“有他在江南相助于你，我也放心。” “只是可惜，关于大炮我们要是能自己研究就更好了。” “慢慢来。”顾今夕一点慕容瑚的眉心，轻笑道，“有了船和将士，还怕大炮不来？” “说得也是。”慕容瑚也发现自己操之过急了，他握住顾今夕的手，道，“不过我看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从海盗手里抢过来。” “等海军可以出击，你的想法就能实现了。” “恩。”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睛明亮，喉结微动声音低沉，道，“说这些事太破坏气氛了。” “那你想说什么？”顾今夕反问道。 “说一些有趣的事，也做一些好玩的事，”低头咬了咬顾今夕的唇，轻轻摩挲她的唇瓣，他喑哑道，“比如……” 被慕容瑚压在床上，顾今夕笑了起来，“说就说，不要咬人。” 稍稍加重力量，慕容瑚试探的吻了吻，然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哀怨道，“那等会你不准反咬我。” 憋不住笑起来，双手环住慕容瑚的脖子，用力往下拉，含笑吻住慕容瑚的薄唇，厮磨间只听顾今夕模糊道，“不咬你。” 缠绵的亲吻只恨不得将他心头的姑娘拆入腹中，只是他的姑娘还太小，慕容瑚可惜的在顾今夕的胸上瞄了几眼。 眼波一扫，慕容瑚立刻收敛眼里的可惜，正襟危坐道，“我带你就观海城玩。” “不了。”顾今夕横了眼慕容瑚，理了理衣襟将某个人做坏留在锁骨的痕迹挡住，道，“你陪我在营地里走一走。” “好。” “你什么时候回金平岛？” “落日之后，那时候行船虽然危险但是也不怕那些暗地里的人的发现。” 两个人并不算亲昵的在营地里走了一圈，顾今夕又去看了看还在沉睡的慕容滕，道，“景国公的毒已经解了，等他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回京了。” “父亲经验老道，他坐镇营地能镇住那些宵小，省得他们在背后作妖。” “看起来我要很长时间都不能见你了。” “我给你写信。”慕容瑚偷偷指了指回来的范泽熙，然后装作可怜的模样，道，“就担心范公子不给我寄信。” 慕容瑚和范泽熙这水火不容的架势，顾今夕轻笑的拉着慕容瑚离开，避而不谈道，“等会我把东西写给你，但是要保密。” “我会说是从海盗那里抢来的。” 651.第651章 相处的时间总是最快的，两人在营地里走了一会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摸着慕容瑚的下巴，顾今夕嫌弃道，“你这胡子多久没刮了？” “来了观海关之后就没怎么刮了。”慕容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手感的确不好，低头看着自家姑娘娇滴滴的模样，他恶意的把胡子往顾今夕脸上蹭，道，“阿夕帮我刮。” 被压在角落的顾今夕双手抵在慕容瑚胸膛上，笑着想要躲开，但是被慕容瑚禁锢着她躲不开。 “别闹，好痒。” “帮我刮胡子吗~”微微拉长的尾音，那撒娇的语调一点都不像是指挥将士杀敌的将军。 “好了好了。”被慕容瑚闹得无奈的顾今夕只能应下。 听得顾今夕答应，慕容瑚得意的在顾今夕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觉得不够又亲了一口，看了看红润的唇，他舔了舔欺上身想要加深。 但是顾今夕捂住他的嘴，眉眼带笑，道，“你想被人看到是断袖之癖？” 做坏的舔了舔顾今夕的掌心，慕容瑚握住她的手腕，严肃道，“这是我的营帐，不会有人进来！而且……”他咬了咬顾今夕的耳垂，低笑道，“他们怎么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就想要和你一起。”尾音在亲吻中消失，只是亲吻时慕容瑚会刻意用胡子压顾今夕的脸，让这场亲昵有些‘刺激’。 “阿夕要用这把剑给我刮胡子？”慕容瑚惊悚的看着顾今夕手里的长剑，那份量那锋利。 “我倒是想。”顾今夕看了眼慕容瑚，把剑放在桌上，然后俯身近看慕容瑚这张简直是老天爷杰作的脸，笑眯眯道，“要是把这张脸划花了，我岂不成了罪人？” 慕容瑚咧着嘴笑，在顾今夕脸上亲了下，道，“阿夕宝贝。” 食指点在慕容瑚额头，然后弯身从慕容瑚的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灯光下可以看到匕首锋利的寒光，“不准捣乱。” “好呀。”看着顾今夕认真的表情，沾满******的眼睛里全是宠溺之色，只是想起即将分别，眸光渐渐暗淡。 看着慕容瑚光洁的下巴，顾今夕很满意自己第一次的手艺，匕首在手里转了个圈，嘴角的笑意还没退下就被慕容瑚大力推倒压在桌上，桌上的书籍纸张都掉在地上，以及匕首掉在地上不轻不重的声音。 粗暴而急躁的亲吻透着浓烈的不甘心，顾今夕回应着慕容瑚的情绪，只是再怎么样分别依旧降临。 “对不起。”看着顾今夕嘴上被他咬出来的伤，慕容瑚内疚道，“让你受伤了。” “没什么。”看着失落的男人，顾今夕在他嘴角轻轻落下一个吻，道，“不要忘记你的承若，少一封信我就换一个男人。” 慕容瑚瞪起眼，虎着脸道，“你敢！” 舔了舔唇，口水碰到伤口有些微妙的痛意，眼底盛着笑意，却佯作无所谓道，“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我不准！不准！不准！” “那就看你的行动了。” 拉开衣服在顾今夕的锁骨咬了一口，与下午留下的红色痕迹并列留下一个牙印，“等我回去。” 微微皱眉，这点痛意她倒是没什么，耳边是男人低沉的声音，手放在他的脸上，那里有一道快好了的疤痕，“好。” 顾今夕没有在营地里过夜，在慕容瑚启程回金平岛之前的一个时辰，她牵着莽古悄声无息的离开营地。 天上的星光还未闪烁，明月却早已出来，乘着夜色她飞奔在小道上。 突然顾今夕拉了缰绳，莽古通晓顾今夕的心意而停下脚步并且原地调转方向。 已经看不见营地的灯火，但是她目光所及之地却不是营地方向，那边三三两两有几棵树，长得颇为茂密，如果有人躲在上面一般人察觉不到。 莽古懒懒的动了动，顾今夕冲着那边笑了笑，之后一拉缰绳没有一丝犹豫的离开。 当月华照耀大地，可以清晰的看到地上的一草一石，哪怕是在最高处也看不到顾今夕的身影，有人从树上跳下来，月华下他眸光缱绻，站了好一会他终于离开，和顾今夕离开的方向相反，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港口一艘船不声不响的离开。 沿路漫漫，顾今夕专挑僻路近路，比水路和陆路的时间要少上一半多。 “小小姐的病怎么样了？” 七月初七从太极宫回来，第二天起来发热，明显是受了风寒。 顾廷棠立刻派人去范府请范迩升来给顾今夕看病，只是这病来得凶猛，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好的迹象，宫里惠皇贵妃坐不住了，当即派宁檬来砥国公府看望。 “反反复复，只能在屋里待着不好出来吹风。”林嬷嬷说谎眼也不眨，面不改色道，“刚刚小姐喝了药，这才睡下。” “睡着了？”宁檬在厅里坐着，听着林嬷嬷的话压低声音，“烧退了？” “昨晚上又烧了一会，连夜熬了药，今早散了汗。”林嬷嬷依旧面不改色，清风明月青桃，青桃在里屋‘守着’正在睡觉的顾今夕，清风明月在林嬷嬷身后站着，默默的学习林嬷嬷说谎面不改色的技能。 “这普通的病喝了大半个月的药，娘娘在宫里担心的睡不着，范御医怎么说的。” “说是小姐夜晚贪凉加多了冰，原本小姐身体就比普通人要弱些，这冰一加就加出了病。” “病症找着了，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宁檬一脸焦急，站起来就要往里屋去看看顾今夕。 “宁姑姑，小姐近两日睡得浅，刚才喝了药好不容易睡了过去，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小姐了。” “嬷嬷！”宁檬看着面上没有多余表情的林嬷嬷，见她拦住自己的去路，她着急道，“我就去看看小小姐，怎么着也得让我安心。” “宁姑姑要是不着急回宫，不如陪老奴到屋外坐会，等小姐睡醒了再进来。”听着林嬷嬷的话，清风明月以及在里屋偷听的青桃心里全在打鼓，她们去哪里找小姐！ 明月跟着林嬷嬷和宁檬出去，她要给她们准备茶点，没一会青桃从里屋出来，拉着清风的手慌乱道，“清风姐姐，我们去哪里找小姐？” 652.第652章 房间里的沙漏漏着沙，眼看着又要倒一倒了，清风青桃急得嘴里冒火明月趁机进屋，一开口就道，“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清风皱着眉头，双手紧紧握着一起，手背都被她磨成了白色，咬着唇道，“实在不行就找人假扮小姐。” 她抬头看着明月青桃，咬牙道，“反正屋里昏暗，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样子。” “找谁？”明月乱了方存，道，“咱们院子里的人宁姑姑都认识，我们三个更是不行。” 真是急死她们了。 明月在屋里没待多久就出去了，她还要去宁檬和林嬷嬷那边看着，省得一点事都不知道。 屋子里清风青桃急得上火，原地打转。 沙漏又倒了回去，林嬷嬷最终也没稳住宁檬，她进屋直接朝顾今夕的房间走去，吓得清风青桃白了脸色，跟在后面的明月和林嬷嬷也脸色不大好，只是林嬷嬷经历的事多了，倒也没在脸上露出什么情绪。 “小小姐觉得身体怎么样？”屋子里传来宁檬惊喜的声音，清风明月青桃和林嬷嬷齐齐一怔，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 “好多了，劳烦宁姑姑特地出宫来看我。” 听着屋子里自家小姐的声音，真是一颗心悬着一下子就回到原地，长长的松了口气但是这个时候她们不能坐下，青桃赶紧去给顾今夕拿衣服，清风明月拉开帘子，林嬷嬷进屋扶着顾今夕从床上下来。 “你这一病，病得主子心口都疼了。”宁檬看着顾今夕不太好的脸色，眼睛下面全是青黑色，嘴里说着责备的话眼里全是心疼，拿过青桃手里的衣服给顾今夕披上，道，“以后可不准在贪凉了，都病了半多个月了。” “是我不小心。”顾今夕顺着宁檬的话，催动内力让自己看起来真的很脆弱的样子，她淡笑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还有以后！”宁檬瞪了眼顾今夕，将衣服系好，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能看到一粒粒细小的灰尘，还有顾今夕脸上细细的绒毛和一点血色都没有的皮肤，立刻又心疼上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再请范御医来看看，千万别忍着。” “今早喝了药散了汗已经好多了，刚才喝得药是大舅舅特地开来安神的，就是希望我好好睡一觉。”顾今夕坐下，浅笑温柔，道，“睡了一觉舒服多了，而且马上就是万寿街，我还要进宫给姑父道贺呢。” “哎。”宁檬看着顾今夕的脸色，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被太阳晒了一会脸上有了一丝红润，但是比起她们来真是如同薄纸一般的脆弱，她道，“饿不饿？明月去弄些好克化的东西来给你家小姐，这脸上都没肉了。” “等病好了我就大吃特吃。”顾今夕看着宁檬，话语之中带着一丝安抚，俏皮道，“吃得圆鼓鼓的，连姑姑都不认识了。” 听着顾今夕俏皮的话，宁檬心安了，她又细细看了看顾今夕，叮嘱道，“可别再这样，要不是……娘娘和公主都要出宫来看你。” 目光一转，清风会意立刻离开屋子，但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三个有大有小的盒子，顾今夕拿了较小的盒子，塞给宁檬道，“这是前些日子得到的东西，我也用不着。” “可别，婢子来看小小姐还要带着礼回去，要被人笑话的。”宁檬拒绝道。 “可不是给宁姑姑一个人的礼物。”一指清风手上另外两个较大的盒子，顾今夕笑道，“还有姑姑和公主的。” “姑父的礼物我也早就准备好了，已经让三婶送上去了。” “而且在宫里一直受你的照顾，这点礼物哪里算得上贵重。” 顾今夕一套说辞让宁檬无话可说，她看着被顾今夕强塞进来的盒子，无奈道，“那婢子就受着了。” 接着说了几句话让宁檬带去给惠皇贵妃和司璇琉，顾今夕让林嬷嬷送宁檬出去。 宁檬带着几个宫女离开千嶂里，清风明月青桃的腿立刻就软了，一个两个三个抓着可以抓住的东西瘫坐在地上，背后一阵冷汗，看着顾今夕的眼神透着哀怨。 “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顾今夕给自己倒茶，因着她病了屋子里没放冰，这凉水也成了温水，“我回来难道不好吗？” “好！当然好！”青桃无力道，“但是您要是再早一天回来更好。” “就是！”明月也加入抱怨的队伍里，看着顾今夕整个人都靠在柱子上，道，“刚才宁姑姑说要进来看您，婢子吓得冷汗都出出来了。” “何止冷汗！”清风接着道，“嘴里都冒泡了。” 三个丫鬟你一句我一句，噎得顾今夕无话可说，最后让顾今夕一败涂地的还是送宁檬离开的林嬷嬷回来。 林嬷嬷没说什么话，只是慢吞吞的打开窗户通风，偏生就是这无言的态度让顾今夕赶紧投降，她赶紧道，“好了好了，这种事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 “再有第二次……”林嬷嬷凉凉的看了眼顾今夕，道，“以后您就别想见世子了。” “……”虽然林嬷嬷的威胁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但是看着林嬷嬷冷飕飕的表情，顾今夕决定还是什么话都别说了，低头默默的喝茶。 “小姐病着，这几日别给小姐吃油腻的东西，伤着肠胃。”一眼就看出顾今夕口服心不服，林嬷嬷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对着清风明月青桃教导，道，“还有冰块这几日也别放了，等小姐身体痊愈了再说。” 刻意咬重痊愈两个字，顾今夕终于微微变了脸色，偷偷摸摸瞄了眼林嬷嬷和三丫鬟，她发现三个丫鬟很郑重的点头。 “外面的日头太毒，小姐也不适宜出去，”林嬷嬷再一次用面无表情的神态，道，“看书写字都太伤身，你们去找一两个给小姐解闷的。” 哦！她这是被禁足了！你们真是翻了天了！这是以下犯上知不知道！ 然而对着四双没有一点情绪的眼睛，默默啃凉白开的顾大将军表示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竟然一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653.第653章 从观海关回来其实是踩着万寿节的时间的，顾今夕一口气还没匀过来，第二天就要去参加万寿节。 说起来这事和顾今夕没大多关系，她是女眷里的女眷，砥国公府去万寿节吃饭喝酒看戏的一般都是男人以及他们的正房夫人。 靠在顾廷棠的肩膀上睡个回笼觉的顾今夕最后没有睡成回笼觉。 顾廷棠看着自家妹子就算是打了胭脂依旧还能看出憔悴的模样，吐槽道，“你这模样，看起来还真像是大病初愈的。” 说着，他还伸手在顾今夕脸上摸了摸，嫌弃道，“这粉扑得真是够厚的。” “不扑得厚怎么见得出我大病初愈。”打了个哈欠，顾今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万寿节就是吃饭喝酒看戏，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那你去观海关有什么意思？”顾廷棠昨晚就看了范泽熙给他的信，想起信里写得东西以及他派方可去调查的事，脸色极差。 “有意思。”顾今夕又打了个哈欠，道，“看到一个人，我心里开心。” “呵。”冷笑一声，顾廷棠决定不在这件事上继续磨着，“景国公的身体怎么样了。” “毒解了，只是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真是一件不幸的事。”顾廷棠面无表情道，“不过也好过变成活死人躺在床上。” “现在观海关是谁在执掌兵权？” “你讨厌的那个人。” “他！”顾廷棠怀疑道，“他行吗？” “行不行，你看这两个月观海关都没有传来消息就知道。” “虽然是捷报，但是这个万寿节陛下过得并不顺心。”顾廷棠淡淡道，“金平岛上的兵都是他从林州应州调过去的，海军一点作用都没有发挥，这次可能会废了海军。” “不会。”顾今夕自信道，“陛下不会废了海军，至少在今年。” “这么自信？”顾廷棠看了看自家妹子，稀奇道，“难道你给他支招了？” “我能支什么招。”顾今夕瞟了眼顾廷棠，道，“我只是给了他一个东西而已。” “东西？什么东西？” “秘密。”转头对着顾廷棠，顾今夕笑得神秘，随即话语一转，她继续道，“传国玉玺的事发酵的怎么样了？” “你离开十天，京里就开始传你这里的传国玉玺是假的。”瞄了眼自家妹子，顾廷棠真的是佩服，明明人不在京里但是事情的发展后续她早就算好了，“不过那个被盗走的玺印并没有回到府里。” “自然是不会回到府里。”顾今夕淡笑道，“这个东西他们要不留着在关键时候充当信物，要不就毁得彻底。”点了点矮桌，顾今夕笑得越发诡秘，道，“不过他们藏着也没什么用，毕竟这东西能出现第一个就能出现第二个。” 顾廷棠眉色微微一变，压低声音道，“你打算出卖玺印？” “我可没这么闲钱。”顾今夕没好气道，“一个玺印的造假可是万两黄金都不够的。” 她指了指马车里那个用褐色的包裹，道，“大哥有没有兴趣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顾廷棠好奇的拿起包裹，他没有打开只是掂量了一下，当即脸色古怪的看着自家妹子，“是那个东西？” “原本就打算是万寿节的时候送给陛下的，没想到……”双手一摊，顾今夕无奈道，“谁能想到这样的事，我只好请人立刻赶制一个，力求和上一个一样以假乱真。” 包裹放在矮桌上，顾廷棠终究是没压住心里的好奇，他打开包裹轻轻一摸，“你还留着那个地方？” “自然。”顾今夕偏头，道，“万一以后出现真的，总得能辨别真假的地方，要不然到处都是玺印，一点都不显得珍贵。” 听着顾今夕的话，顾廷棠心里不由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一出他面上全是汗水，心里也打鼓一般的，他看着自家妹子，又看了看难以分辨真假的玺印，小心装好之后不再说话。 到达太极宫天色已经大亮，兄妹两人直接去了永宁宫。 “可算是好了。”惠皇贵妃看着顾今夕不太好的脸色，一脸心疼道，“下次可不许贪凉了。” “是。”顾今夕笑着福身，顾廷棠则在旁边围观自家妹子装模作样，陪着宫里上好的茶水，真是太美味了。 “不会有下一次。” 见着顾今夕认错态度诚恳，惠皇贵妃也没有再在这件事上多说，只唤来司璇琉，道，“你们先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之后再去甘露殿给陛下贺寿，之后回宫里用午膳。” “午时摆膳，未时举行，申时结束。” “是。” 皇帝的生辰是普天同庆，还给官员放了三天的假，不过给皇帝送礼又有很多讲究，顾府的礼物齐敏研早就准备好，前天就送进宫，只是顾今夕手里的东西不一般，要亲自交给章帝。 从宁寿宫回来，顾今夕、顾廷棠和司璇琉三人走得大汗淋漓。 “这天气越发的热了。”司璇琉吐了口气，道，“宫里比往年都要热。” “今年怎么没去甘平宫？”顾今夕和顾廷棠还好，自负武功在身虽然热但也没司璇琉那样混身是汗。 “原本是要去的，只不过……”指了指南边，顾今夕和顾廷棠心领神会，这时候他们的皇帝陛下也没有避暑的心思。 “不过这两日并没有什么坏消息传回来，加之今天又是父皇的诞节，宫里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甘露殿的飞檐，司璇琉叹气道，“不过今年也过得冷清，谁都不敢大笑，就算是千荷宫最受宠的那位不久之前还没父皇训斥了。” “恩科这个月已经开始了，应该选出了不少人才，姑父应当高兴不少。” “别说了。”司璇琉一脸古怪，看了看附近这才低声和顾今夕和顾廷棠道，“原本以为是件好事，只是没想到竟然又出事了。” “我听大皇兄说，恩科报上来的经义诗词顶尖的，才学都不如上一届，不过顾念任先生，父皇才没说什么。” 听得任平生，顾今夕想起了杨怀素，眸色变化微妙，只是马上就要到甘露殿了，她将所有事都放在最深处。 654.第654章 甘露殿里的气氛很好，章帝面上带笑的和顾今夕、顾廷棠以及司璇琉说说笑笑，不过御案上的折子依旧叠的老高，朱红的墨没有干涸，放在砚台上的毛笔，笔尖滴着很细很小的墨珠。 “给朕的？”章帝看着御案上的盒子，四四方方的看着倒是有些古朴，盒子表面的浮雕也十分精致。 “原本就想献给姑父的。”顾今夕眯着眼笑，一顿，她话语里透着可惜，“是想寻个好机会送的，没想到竟然发生那样的事。” 章帝的眼皮子一跳，他看着四四方方的盒子眼底若有所思。 “虽说值些钱财，没想到竟是引得众人折腰。” “哦？什么宝贝竟然引得众人折腰。”章帝故作不知，看着盒子面上仿佛有好奇之色。 司璇琉看了眼顾廷棠，然而顾廷棠默不作声的听着自家妹子装模作样的讲话，察觉到司璇琉的视线，他微微点头。 得到答案，司璇琉眸色复杂，目光落在御案上的盒子，红唇微微一抿不知想什么。 顾今夕自信一笑，道，“姑父打开便知。” “朕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章帝面上含笑，眼底却是冷波一片。 随着他拿起盖子，在光线的折射下那端正放在盒子正中间的玺印好像发出了明耀的光芒。 看到玺印，章帝面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有掩饰，全是惊讶和不可置信，拿着盖子的手僵硬停在上方，目光落在玺印上，许久他才看着顾今夕，用颤抖的声音询问，“这是传国玉玺？” “其实并不算是传国玉玺。”顾今夕含羞一笑，道，“其实您仔细摸摸就知道是假的。” 足以以假乱真的本事，但是雕刻的人在玺印的一处留下一个刻痕，这个刻痕很神奇，用手摸才摸得出来，就算是放在最烈的光线下也看不到它。 人总是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哪怕真实感触到了可是眼睛里没有就以为是错觉。 如顾今夕所言，章帝仔细的摸了摸玺印本身，在玺印上面盘旋的五爪金龙和四方玺印交接的地方摸到了一处圆滑的痕迹。 摸到那处，章帝下意识的拿起玺印对着光看，可是不论他怎么着都找不到那个刻痕，但是用手却能摸到。 他一脸惊奇的看着顾今夕，道，“可真是神奇。” “姑父谬赞了。”顾今夕微微福身，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道，“只不过是有些手艺罢了。” 不过礼物虽好，但可惜是假的，看着足以以假乱真的传国玉玺，章帝心里涌起一丝失望。 “有了假的定然会有真的。”将章帝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顾今夕面色不改继续道，“既然有人能根据史书上寥寥数笔的记载复制玺印，相信不久真正的玺印会再现。” “也是有心人。”虽然心里失落，但是就算是拿到假的传国玉玺的帝皇也只有他一人，看着这玺印他越发有动力完成祖辈都要完成的事。 “日后出现真的，一摸此地就知道哪个是真的那个是假的。” “儿臣相信没有多少人愿意花费大量的金钱去制作一个假的玺印。”司璇琉笑着道，“野史上有记载真正的传国玉玺放在水中不会沉下去会漂浮在水上。” “野史的话做不得真。”章帝摆手，道，“不过也有几句是真的，只可惜没见过真正的玺印，无法验证。” “夕丫头，这个礼物朕十分喜爱。” 顾今夕弯了眉梢，道，“姑父喜欢就好。” “时辰不早了，姑姑让我们早些回去用膳。”顾廷棠听着差不多了，于是面无表情开口。 “行了，你们退下吧。”哪怕甘露殿里放着冰块，但是章帝看着三个孩子脸上依旧全是汗，他体贴道，“去永宁宫换一身衣裳，午时再到温婷阁。” “是。”顾今夕、顾廷棠和司璇琉三个人齐齐叩首离开甘露殿。 在甘露殿待了小半个时辰，外面的太阳也越来越烈了，灼热好像能扭曲视线。 “快些回永宁宫，冲洗一下。”司璇琉趁着没有看见拉了拉衣襟，黏糊糊的她完全拉不动。 “也好。” 甘露殿外的声音渐渐远去，章帝低头看着还放在盒子里的玺印，忽然道，“拿泥引来。” “是。”孟伟扫了眼盒子里的玺印，赶紧拿了泥引过来放在御案上。 拿来一张白纸用镇纸压着，章帝拿起玺印，在泥引上压了压然后按在白纸上，等了片刻拿起。 只见白纸上是龙飞凤舞蛇虫鸟兽，的确如史书上记载的，传国玉玺刻着的受于天命并非是用字而是用天下走兽飞禽。 “点灯。” 孟伟眼底闪过一丝奇怪，但是章帝吩咐他身为太监自然是遵命，拿来一盏灯，“陛下。” 将御案上的折子都挪到，章帝将蜡烛放在御案的正中间，然后把玺印放在烛火上烤。 “陛下！” “闭嘴！”章帝扫了眼孟伟。 “可是，这是顾小姐送给陛下的礼物。” 孟伟的话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已经透出来了，虽然是借着顾今夕的名号。 水至清则无鱼，谁家皇宫里没死对头们放着的暗探，有些事不好传过去就借这些人的嘴传出去，但是不该知道的还是不会让他们知道。 只是这事却是传出去最好，这样才能压一压其他诸国的气势，就算是假的，可是他们连假的都没有！ 但是看着被火烤了好一会的玺印依旧一点变化都没有，反而那一处有些淡淡的痕迹，章帝终于死了心，道，“撤了吧。” “是。” 司璇琉和顾今夕在泡澡，想起御案上的玺印，司璇琉转过身道，“阿夕，这就是被盗走的那个？” “不是那个。”温度刚好，不冷不热，顾今夕靠着池子的边缘，懒洋洋道，“既然是假的，有一个自然会有第二个。” “璇儿敢不敢和我打赌。” “打赌？”司璇琉瞧了眼顾今夕，奇怪道，“打什么赌？” 顾今夕看着司璇琉，笑得纯粹道，“打赌明天整个荣城都会知道我们的皇帝陛下有一个传国玉玺。” 655.第655章 午时摆膳，未时举行，申时结束。 皇帝的寿宴最是盛大，堪比除夕那晚的海天盛筵。 太阳已经西下但是依旧炎热，可是对于温婷阁里的百官来说却是刚好，甚至散场的时候还意犹未尽。 “顾小姐。” “见过五殿下。” “令兄还在忙碌，若是顾小姐不嫌弃，我送顾小姐出宫。”同是剑眉，可司铭顷却是眉天生含笑，一点不带锋利，他笑得温柔。 顾今夕看了眼正在和蒙梏说话的顾廷棠，福身谢道，“不敢劳驾五殿下，有太监引我出宫。” “无碍。”司铭顷轻轻一笑，如沐春风，“请。” 温柔里带着强势，一点都不惹人讨厌，顾今夕福身淡笑道，“多谢五殿下。” 夏日的申时，虽然太阳西落但是光线依旧明亮，还没陷入沉睡的太极宫端庄肃穆。 “为父皇挑选礼物，我曾去宫外行走，却听到这件让我惊讶的事。” “不知是何事令五殿下惊讶。” “此事与顾小姐有些关系，只是我这样问不知会不会让顾小姐不开心。” 司铭顷顾虑他人，从不显摆皇子身份，放下身段与人平视交流，不论是哪个心高气傲的人都愿意对他敞开心扉。 “五殿下但说无妨。” “既然如此，我就冒昧了。”司铭顷对顾今夕微微作揖，然后道，“京里盛传顾小姐有传国玉玺，我着实是好奇得很，请问不知是真是假。” “原来是此事。”顾今夕面上带着讶异，她轻笑道，“却有此事，不过今日我已经将玺印作为万寿节的礼物送给陛下。” “其实当初找到这枚玺印时就要送给陛下，只是不好让人觉得我另有图谋，就打算在陛下生辰之时奉上。”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想到家中遭贼，竟是被人偷了去。” “幸好我认识一位老师傅，手艺精湛，让他连日赶工才做了这枚玺印。” 司铭顷面上全是惊讶，他不由道，“是假的？” 看了眼司铭顷，顾今夕缓缓道，“自然是假的，玺印消失一千多年，怎么会在今年突然出现，而且是在我手中。” “可是传闻顾小姐手中的玺印是从东瞻国商人手中购得。” “总得找个话由圆过去。”顾今夕憨笑道，“怎么好让那位老师傅暴露。” “不过今日五殿下问起我便告诉五殿下此事。” “真是难以置信。”司铭顷面上的惊讶没有退去，他道，“这么说被盗走的那枚玺印也是假的！” “是假的。”顾今夕含蓄一笑，道，“而且大家都知道真正的传国玉玺放在火上烤会变色且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那盗走玺印的人一定放在火上烤过。”顾今夕看着不远处的宫门，继续道，“我养病一个月，但也断断续续听说外面有消息说我那枚被盗走的玺印是假的。” “我可惜那位老师傅的绝佳手艺就被那些不懂欣赏的人给毁了。” “的确。”司铭顷的神色古怪，他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宫门外等着的马车，随着距离的缩短他看到马车上砥国公府的标志，于是他道，“不知那位老先生雕刻了几枚？” “这我就不知了。”顾今夕想了想，道，“我无意间得到的那块玉料顶多能做两枚，现在被盗走了一枚，一枚奉送给陛下。” “原本我还想自己收藏一枚，可惜了。” “据闻传国玉玺的玉质与蓝田玉十分相似，顾小姐可是得到了蓝田玉？” 绝迹的蓝田玉，能找到一块已经是天大的运气，如此说来这世上只会有两枚足以以假乱真的传国玉玺。 “是蓝田玉。”顾今夕骄傲道，“可见我运气不差。” “是，顾小姐运气无双，竟然能得到绝迹的蓝田玉。”看着顾今夕自得的表情，司铭顷也附和的称赞。 “到了，顾小姐路上请小心。” “多谢五殿下一路相送。”宫门口，一人作揖一人福身，看起来是男俊女美，十分般配。 待看不到马车的踪迹司铭顷才转身离开，路过东宫时他对着宫门作揖道，“大皇兄。” “五皇弟。”司铭昇看来是刚刚准备出宫的样子，可是章帝的寿辰才结束不到一刻钟，他又是要去哪里？ “大皇兄要出门？” “出来散散心。”司铭昇看着司铭顷，目光从延熹门扫过，神色和蔼但是眼底并没有多少温度，他道，“五皇弟这是准备出宫？” “臣弟见顾小姐一人出宫，便充当一回护花使者，送顾小姐出宫。” “五皇弟有心了。”司铭昇依旧用着和蔼的语气道，“方才在席宴上五皇弟也饮了不少酒，虽说是夏日炎热但是不好在风中久站，若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多谢大皇兄关心，臣弟虽不是练武之人，但身体还算是强壮。”淡淡的将司铭昇话语里的讽刺顶回去，司铭顷作揖道，“臣弟不打扰大皇兄雅性，告退。” “恩。” 司铭昇看着司铭顷离去的背影，目光一冷，忽然低声道，“孤要出宫。” “是。” 马车慢悠悠的到了砥国公府，比顾三爷一家晚了一刻钟。 砥国公府里安静，丫鬟婆子都轻手轻脚的走路，看到顾今夕连忙福身请安，如今这府里早就变了天。 “小小姐回来了。”往千嶂里走去，但是一位老者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顾管事？”顾今夕看着与她素无交集的顾连义，眼里有惊讶，道，“顾管事特地在这里等我是为什么事？” “这件事原本不该找小小姐做主，只是小小姐与大小姐是姐妹，老奴只能请教小小姐。” “此事和大姐姐有关？” “是。”顾连义恭敬道，“大小姐婚期将近，只是嫁衣却无处着落。” “老奴虽然能找到绣娘连夜给大小姐赶制，只是大小姐到底是国公府的大小姐。” 顾连义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顾今夕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看来顾燕凤又做妖了。 “我知道了。”顾今夕点头，道，“我一定会和大姐姐好好聊聊，大管事放心。” 656.第656章 半途折道花中行，顾今夕却是顾连义为什么会找她做这件事，当真是因为她和顾燕凤年岁相近？ 已经能看到花中行里的灯火，但是安静却让本该温暖的灯火看起来像是鬼火。 “小小姐。”花中行里的丫鬟婆子都是经过林嬷嬷精心训练的，一看到顾今夕她们立刻想起了雁北向里死去的两个人，脸色纷纷一变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大喘气，生怕自己也落得那样的地步。 “大姐姐呢？” “大小姐正在屋里绣荷包。”低头不敢直视顾今夕，双腿止不住的抖索。 “宫先生挑得吉日是下个月？” “是。”婆子握着双手，紧张道，“三夫人特地请宫先生到府上，按着大小姐和姑爷的生辰八字算的，下个月初十是最好的日子。” “明天就是初一，大姐姐的嫁衣可准备好了？” “这……”一听到这个，几个婆子对视一眼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出什么事了。” 脑海里不断的回想起那两个人悄声无息死去的场景，几个婆子不敢隐瞒赶紧道，“大小姐嫌弃嫁衣布料太差，绣娘的绣工不够精致，到今天嫁衣都没备好。” “哦？那大姐姐想要什么样的布料和谁家的绣娘？”顾今夕的声音没有起伏，听着真的就像是好奇又像是随口一问。 “大小姐说天气热，里衣一定要巴河缎做的，衣裳一定要是应州的琨缎，穿在身上最舒服，再让飞来阁最顶尖的隐娘绣衣裳上的花色。” 听着婆子的话，顾今夕忽然想起方才顾连义说得话，大小姐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这是要她下手轻点？ 眯了眯眼，但是这一个动作吓得几个婆子立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道，“小小姐放心，婢子一定会好好劝大小姐的。” 听着婆子们一下一下实在的磕头声，顾今夕摸了摸下巴，心想着她好像什么都还没做什么都没还说，你们求饶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大姐姐到底还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出嫁怎么能寒酸。”顾今夕笑眯了眼，道，“但是这是不归我管，你们去跟三婶说。” 听着顾今夕的话，几个婆子对视一眼，连连道，“是，是是。” 巴河缎不好找，应州的琨缎却是好找，只是这钱吗……自然是不便宜，既然风光那某些方面就得缩一缩了。 回了千嶂里，顾今夕让明月去南园走一趟，就说是她的意思，让三婶放手去做。 “林嬷嬷把他们调教得很好。”顾今夕拿着盖碗喝茶，轻笑道，“就是不知离了荣城她们还会不会这么听话。” “主子放心，老奴已经将她们的家人都拿捏在手上，她们要是敢背叛主子，那她们的家人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事交给嬷嬷，我放心。”顾今夕一点都不觉得林嬷嬷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抿了口茶放下盖碗顾今夕转头对明月道，“去备些茶点，等会有客。” “是。” 当蓝色的天空彻底被染上了墨色，空中的星星也是寥寥无几的挂着，月亮被厚厚的云层挡住一点月光都没有，整个荣城都像是被黑暗笼罩，压抑的喘息着。 “不愧是表兄弟。”顾今夕看着一身黑色衣裳前来的司铭昇，手里拿着盖碗，杯壁抵在嘴边似乎正打算喝茶但是被来人打扰了，于是她放下盖碗，淡淡道，“都喜欢翻墙。” “半夜前来，不翻墙难道还递帖子进来不成。”司铭昇不在意顾今夕的打趣，他自然的在顾今夕对面坐下，盖碗里的茶水温度刚刚好，显然顾今夕早就算到他今晚这个时辰会来找她。 “这样看来我国公府的防守十分脆弱，随便一人都能找到弱点。” 司铭昇眉色不变，道，“世上没有完美的事，总归会有弱点。”他看着顾今夕，道，“以前瑚儿没有弱点，现在他的弱点是你。”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对了。” “非也。”顾今夕神色不变说着的话也让司铭昇捉摸不透，但是他也懒得琢磨，只道，“于瑚儿而言，他十分开心有表妹这样的弱点存在。” “不过要我看来，表妹倒不像是瑚儿的弱点，反而是瑚儿努力的目标。” “如此高抬，倒是叫我不知所措。”可是顾今夕一点都没有不知所措的样子，就见她悠闲的喝着茶吃着点心，这个荣城的水再一次被她搅得天翻地覆，她却一点都不在意。 “表哥今天来找我想来不是找我叙旧或者讨论谁是谁的弱点这件事。”看着司铭昇，顾今夕目光淡漠。 “我今天听到一件事，觉得有趣就想来询问一番。” “看来不是一般有趣的事，要不然表哥也不会冒着危险离开东宫到此处来寻我。” “的确不是一般有趣的事。” “表哥请说，我洗耳恭听。” “此事与表妹关系匪浅，我也曾经问过表妹，只是今日还要再次确定。” “表哥要是想问玺印之事，想必在延熹门时也听得全部，我所说全是真的没有作假。” “既然合作自然是诚心，我没有怀疑表妹的话，只是不解表妹为什么做多余的事。” “表哥认为是多余的事，可是对于我来说却不是多余的事。” “不是多余的事？”司铭昇看着顾今夕，目光没有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然而可惜，顾今夕从一开始就维持着淡淡笑意，让他无所收获，“对于这件事，我唯一的想法表妹可知道是什么？” “唯一的想法。”顾今夕似乎真的是在思考，想了好一会，她抬头看着司铭昇道，“表哥该不会还以为真的传国玉玺在我手中？” “我别无他想。”司铭昇淡声道，“你在延熹门的话我相信明天一早就会传遍整个荣城，不论偷走原先玺印的人传出玺印是假的消息是作何打算，但是有了表妹今日献宝一事，那个玺印哪怕是真的也变成假的。” “若是再出玺印，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 “而表妹却是从这件事里彻底脱身，没人会想到真正的玺印就在表妹手中！” 657.第657章 “表哥所言，可有证据？”顾今夕轻笑的为司铭昇续杯倒茶。 证据。 司铭昇低头，拿起盖子看着盖碗里起起伏伏的茶叶，昏暗的光线看不清他的神色。 “表妹手段圆滑，想来没人能拿到你的证据。” 听着司铭昇话中透出的无奈，顾今夕面色不变，道，“一切都是表哥的猜想。” “是，这一切都是我看出来的。”司铭昇的确拿顾今夕没有办法，哪怕是他拿太子的身份压她，也不能让眼前这位看起来柔弱好欺负的少女低头，何况为了惠皇贵妃他也不会强迫顾今夕，于是他看着顾今夕道，“只是希望表妹日后行事时，顾及些许母妃在宫里的境遇。” “姑姑？”听着司铭昇的话，顾今夕不由将视线放在司铭昇身上，从他的眼睛里她似乎看出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们的这位太子殿下，从来都不是一个浅薄放荡的人，小看他会受到惩罚的。 “如你所愿。” 谈话到此结束，这位殿下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看着全然没有动过的点心，盖碗里的茶水已经凉得透彻，顾今夕将盖碗里的茶水全部倒在地上，砖面湿了一地。 “真是有趣，有趣。” 章帝寿诞，顾廷棠也是休沐在家，昨晚也不知去了哪里和谁喝酒，天快亮了才回来。 “大哥睡下了？” “睡下之前婢子派人去给大公子送了解酒汤，刚刚才睡下。” “二哥呢？” “同往常一样，在给大小姐买嫁妆。” 说来也是笑话，柳芬虽然说早些年就在给顾燕凤攒嫁妆，可是有柳西林这样的大哥在，她也没给顾燕凤攒多少嫁妆，可能原本是打算到时候从中馈之中拿些出来，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现在顾燕凤的嫁妆是顾庭昱用私房到处买，可是顾庭昱又有多少私房可以用？ “二哥没有来求助，你们就当不知道。”顾今夕微微一顿，道，“三婶那边可收到消息了？” “今早花中行的婆子就去南园找三夫人，三夫人原先不同意，只是后来得知小姐同意这才应下这件事。”明月轻声道，“方才三夫人身边的梓语过来，婢子将小姐的意思透露给她。” “这件事由三婶做主。”顾今夕不耐烦管这些内宅之事，要不是顾连义突然来找她她都忘了顾燕凤这一号人物。 “不过梓语问小姐要不要给凤小姐添妆。” “添妆？”青桃一听一直拉了脸色，愤愤道，“二房母女对小姐做了那些事，还要小姐给她们添妆！想得美！” “这事你们做主。”摇着折扇，看着外面阳光灿烂，顾今夕忍不住想起在观海关的慕容瑚，只是观海关现在的消息不好进京，哪怕是进京宫里那位尊贵的陛下也不想透露出来。 “小姐。”平灵福身，平日里灵动的眼睛失去了光泽，“顾管事说有事要告知小姐。” “哪位顾管事？” “是顾昉顾管事。” “请他进来。” 青桃看着平灵的背影，低声道，“平灵自从七月小姐说不带她去整个人都混混沌沌。” “哦？”顾今夕眉头一挑，帘子已经放下免得外面的暑气进来，淡淡道，“她若是有心，我也阻拦不了。” 青桃偏头，清风明月却是明白了顾今夕话里的意思，眉头一皱。 没多久，平灵引着顾昉进来。 “见过小小姐。” “免了。”顾今夕虚抬手，看着顾昉淡声道，“不知顾管事踏足我这素来冷清的千嶂里是为什么事？” “回小小姐的话，”顾昉似是没听出顾今夕话里的嘲讽，他嘴角带笑颇为恭敬，道，“奴才有一件事必须要告知小小姐，此事与大公子息息相关。” 一听与顾廷棠息息相关，顾今夕收了懒洋洋的姿态，坐正道，“什么事？” “不知小小姐可知大公子是否有婚约？” “不知。”顾今夕道，“从未听大哥提及此事。” “想必此事连大公子也不知道。”顾昉低身依旧恭敬，道，“奴才也是昨夜才从爹口中得知，原来大公子幼年时国公爷为大公子定下一门亲事。” “只是当时两家孩子都小，所以才没有透露。” 顾连义。眼一眯，顾今夕看着顾昉目光淡淡没有一点起伏，但是语气却是有一丝起伏，听着似乎是很好奇的样子。 “是谁家的姑娘？” “是宗平侯府的大小姐。” “宗平侯府？” 顾今夕想了想记忆中却是没有这位侯爷，微微偏头，清风低声道，“宗平侯府的人甚少在京里走动，京中的权贵们对他们并不热衷。” “爹曾听国公爷说，宗平侯府老侯爷的夫人，论起辈分还是当今陛下的姑奶奶。” “这么说来宗平侯府还是皇亲国戚。” “是，只是自从老侯爷和老夫人去世之后，现在的宗平侯继位就甚少在京里走动，故而名声不显。” “看来爷爷和这位已故的宗平侯是至交好友。”顾今夕故作不知顾昉的来意，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要不然也不会给大哥定下这一门好亲事。” “小小姐说得不错。国公爷和宗平侯是少年友人，据说当日宗平侯娶亲，我们家国公爷还去宫里砸了一回门。”也不知是不是屋里的冰都已经化光了，顾昉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只是顾今夕一点都没有挑明话题的意思，他也说得口干舌燥。 “不过老夫人并不知道大公子早已有了婚约，上个月老夫人见大公子年龄已过二旬，早已及冠，十分忧心大公子的婚事，特地从平阳侯家挑选了一位小姐，请那位小姐进京玩耍。” 顾今夕面色不变，但房间里却突然出现一股压抑之气，道，“平阳侯家的小姐？” “是。”顾昉被这股气压得再次弯了腰背，赶紧擦了擦快要滑到眼里的汗水，咽了咽口水道，“小小姐病重一直在闺中疗养所以不知，七月中下旬的时候老夫人特地派人去齐州送信。” “大小姐出嫁在即，想必平阳侯也不会拒绝老夫人的好意，算着时间也就这两日到达京中。” 这边正说着，突然有小丫鬟匆匆跑来，道，“小小姐，老夫人请您去梧秋院。” 658.第658章 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章帝寿诞百官放假三天，昨个是第一天，如果真如顾昉透露的那样，顾廷棠在家中还有两天。 还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屋里传出的欢声笑语，目光微微一转，明月当即会意退下。 想要弄倒一棵老树，仅仅是斩断她的枝桠是不行的，必须要连根一起拔掉！ 她心慈手软了。 “夕丫头来了。”帘子挑起，逆光进来的顾今夕就听到老夫人用愉悦的语调喊她，两人之间似乎没有发生过一点一丝一毫不愉快的事。 “祖母。”顾今夕也不介意配合演一场戏，看看这位国公夫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她福身，语调轻缓而温柔，道，“什么事让祖母这么高兴？” 很快，她就看到站在老夫人旁边的一男一女，眸光微微一闪，顾今夕看了眼老夫人，这位国公夫人眼底闪耀着得意，似乎在告诉顾今夕，就算她用借口将她关在梧秋院，可是她依旧有无数办法办到她想要搬到的事。 “这两位我从不曾见过，是祖母家里的人吗？” “正是。”老夫人一手拉着一个，架势十分和蔼可亲，让人心生亲昵，“从年龄来看，夕丫头还要称呼他们做哥哥姐姐。” “原来是平阳侯世子的子女。”顾今夕轻笑，然后对那一男一女福身，道，“经常听祖母提起两位，今天可算是见着了。” “夕丫头就是个嘴甜的。”老夫人眸色微变，但是看着陶家姐弟两人却是笑呵呵，不知道有多宠溺。 “孙女孝顺祖母是应该的，哪里说是嘴甜。”顾今夕弯了弯眉梢，道，“只是可惜大姐姐八月初十就要出嫁，陶家姐姐不能与大姐姐多多相处了。” 听得顾今夕话里的意思，老夫人眸光一变，但不知在顾忌什么将那冷漠压在眼底，面上僵持着笑意，道，“都是自家人，以后还是会见得着的。” “说得也是。”顾今夕笑得柔软的看着一脸懵逼的陶家姐弟两人，道，“过几个月有一件有趣的事，不如留下过年。” 顾今夕的这句话正是合了老夫人的心意，但是她有忌惮顾今夕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忍不住多看了顾今夕几眼。 “夕丫头说得是，我这么年多没看你们，想念的紧。” “爷爷和父亲早就说了，让我们多在京城留着，多陪陪姑奶奶。”陶家姐姐听着是个伶俐人，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她本人知不知道。 “是啊，爷爷特别嘱咐要我多和顾大哥哥学习。” “顾大哥哥？”老夫人面上带着讶异，道，“廷棠也不过是得了个正四品的职位，好听罢了，你可不要学他。” 但是话虽这么说，老夫人却是满脸骄傲，好像曾经在背后咒顾廷棠的人不是她一样。 “正四品已经很厉害了。”陶家小弟不服气，道，“顾大哥哥这么年轻就坐到正四品的位置，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一品大员！” “还早着呢。”听着陶家小弟的话，老夫人不可不谓是笑开花，她道，“还需要磨练。” “不过你也的确跟你顾大哥哥好好学习，切莫再这样懒散的过日子。”说着，老夫人又对陶家姐姐道，“虽然你夕妹妹总是锁在家里不爱出门，交往的人也少，我可是愁得很。” 一点都不在意顾今夕也在场这件事，不过说起来对于老夫人和齐敏研来说，顾今夕的确是个死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京里的小姐们也没什么往来。 天知道，千嶂里门一关，她老早就翻墙出去做大事了，至于和那些小姐们，除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用着粗俗的话鄙夷她，她着实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事。 去参加那些无聊的宴会倒不如多算计一些人，发展发展名下的产业。 说起来钱风栗说京里的产业，还能涉足的就是米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得让人好好调查，万一碰上一些不开眼的，可就有得玩了。 还有坞林，经过闵春秋一事在京里的确是发展起来了，不过到底缺了时间，只能是一时风头，和定风波完全不能相比，但是也不能一口气吃得太急。 清风明月青桃的字也练得不错，大哥也闲得无事，就拉来做做苦力吧。 顾何在江南发展的不错，青华山庄一役让她在江湖上有了些许名气，但是想要彻底打乱江南的江湖还需要再筹谋，她得跟兄长好好聊聊。 九曲鬼窟还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钱财也送了不少，看来严文清和风七是卯足了劲，就是不知道她收到的是惊喜还是可惜。 顾今夕不在意老夫人在陶家姐弟面前抹黑她的事，自顾自的在思考关于她名下那些势力的事。 “你们看看，又自己发呆起来了。”老夫人指着顾今夕，一声叹气悠长，道，“这可让我怎么办才好。” “祖母有什么可担心的。”顾今夕自然是知道老夫人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看着陶家姐姐，道，“大姐姐虽然八月初十就出嫁了，但是这不是来了陶姐姐。” “以后等钰姐姐、杨姐姐、言姐姐来了，就介绍陶姐姐给她们。” 听得顾今夕的话，老夫人这回是真动心了，哪怕明知道顾今夕可能给她设陷阱跳她也愿意。 “杨小姐是杨公的玄孙女，说来她好久没来找你聊天了，赶紧下个帖子请她明天过府里坐坐。” “杨姐姐马上就要及笄了，哪里跟我一样有这么多闲暇的时间。”顾今夕并不在意自己前后矛盾的话，只看着陶家姐弟笑得温婉，道，“只能委屈陶姐姐时常与我作伴了，毕竟我不太爱出门，只喜欢在家里闷着。” “不过这七月大热，八月将至是金秋，但是秋老虎总是最饶不得人的，真是不愿意出去。” “顾妹妹说得对。”陶家姐弟莫名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可是明明是一副长辈慈善晚辈孝顺的场景，他们却觉得有些冷，幸好陶家姐姐虽然没有顾今夕的双高但也能敏锐的回答，“天气热，在屋子里守着冰块凉爽，等天凉了再出去走走。” 659.第659章 梧秋院里的事顾今夕没上心，但是有清风明月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在，顾今夕很快就知道陶家姐弟叫什么。 “陶清琳，陶清逸。”顾今夕看着桌上摆着的资料，快速的扫了一眼，微笑道，“名字取得不错。” 清风明月青桃瞅了瞅自家小姐，大抵是不明白虽然取得雅致但却充斥着凑字数味道的名字哪里不错了，不过她们也只是在心里腹诽。 “明月，赶紧给我煮点东西。”还没进门就听到顾廷棠的声音。 “去吧。” “自从吃了明月的手艺，我是越发瞧不上家里的厨师的手艺了。”睡了一天什么都没吃连水都没喝过的顾廷棠进了书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那点子冷清的气质都不翼而飞了，看来真的是饿狠了。 “不过是胃口养叼了罢了。” “外面的大厨也比不得我们家明月。” 顾廷棠极力夸赞明月，顾今夕不由多看了顾廷棠几眼，道，“大哥是酒喝多了还没缓过神来？” 顾廷棠一听自家妹子这样说话，不由眼一瞪，可是见顾今夕双目纯净的确是不知道他心中之想，他无奈指了指梧秋院，道，“平阳侯世子之女进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上个月跑去观海关不知道京里消息，昨晚我听蒙梏说了几句，想必是陛下有意透露。” “陛下？”顾今夕想了想，当下就明白章帝的意思了，于是他看着顾廷棠眼里带着戏谑，道，“陛下真是有心了，看来大哥的婚事有望了。” “什么婚事！”顾廷棠没好气道，“爷爷和父亲镇守两关，那老太婆是绝计不能做主我的婚事。” “陛下忌惮我顾家军权，更是不可能将公主嫁给我。”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顾廷棠挑眉道，“而且我现在并不打算成婚。” “可不一定。”顾今夕笑得意味深长，道，“没有公主，但是有公主之后。” “京里公主之后笼统就这么几个，秦梓长公主香陨在东瞻国，其他长公主与陛下关系并不密切也多数嫁在属国。” “除非……”顾廷棠似是想到什么，看着顾今夕脸色有些微妙，“除非是那家小姐。” “看来我不在京中一个月，大哥已经将京中的事摸透了。”顾今夕夸赞顾廷棠，但是顾大公子并不领情。 “得了，赶紧说正事。” “听闻爷爷还在京中时曾给大哥定下一门亲事，这门亲事算起来是门当户对，只不过那户人家甚少在京里走动，也就没什么人记得当初德帝的妹妹曾经下嫁给有从龙之功的宗平侯世子。” “真的是那家！” 顾廷棠的脸色越发的古怪，顾今夕一看，心里好奇了，道，“大哥难道和宗平侯府发生了冲突？” “倒也不是冲突，就是昨晚把宗平侯世子给灌醉了。”顾廷棠无奈道，“难道他昨晚看我眼神奇怪。” “想必是有人要娶他妹妹，就来看看娶他妹妹之人到底是什么模样。”顾今夕含笑打趣顾廷棠，道，“说来那位小姐今年十四，明年十五及笄大哥就好上门提亲了，怪不得素来不在京里走动的宗平侯府今年会这么高调与大哥拼酒量。” “……”对于自家妹子毫不顾忌的打趣自己，顾廷棠有点无奈，他真的是没做好成亲的打算，对他来说回九曲打仗才是正事。 不想看自家妹子得意的脸，顾廷棠站起来大喊道，“明月，爷的饭好了没！” “好了好了。”明月领着几个丫鬟进来，笑道，“公子要得急，婢子也没做什么菜，您先随便吃着，等晚饭的时候婢子在给公子做些有趣的。” “恩。”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从来不挑食，哪怕是青菜豆腐他们也吃得香。 “你桌子上摆着的，就是陶家姐弟两的资料吧。” “是他们。”顾今夕慢悠悠的将资料收起来，然后慢悠悠的看着吃相颇为文雅的顾廷棠，道，“大哥艳福不浅。” “看来这两****不用回千嶂里了。”顾廷棠皱眉，有些不渝，道，“二弟还在外面奔走？” “大姐姐毕竟是他嫡亲的妹妹，在这府里还能依靠谁？”顾今夕笑着有点冷，道，“二叔可是好几个月没回府里了，我估计八月初十那天他都不一定会回来。” “也是难为他了。”顾庭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顾燕凤百般不解他，顾复硫不在意他这个儿子，更在意外室生得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的儿子，“他一个外男去做这些事。” “大哥若是心疼二哥，不如去学学，日后娶妻也用得着。” 听得顾今夕颇指得咀嚼之言，顾廷棠放下筷子，眼底带着一丝深意，道，“果真是口不对心。” “也好，正好这几****要借住在二弟的院子里，就当做劳务费吧。” “大哥吃了我家丫鬟的手艺，也要付劳务费。”顾今夕看着顾廷棠笑得狡黠道，“春晖阁里好些书籍都该晒晒了，我挑了些不错的书籍，大哥这两日反正无事，不如帮妹妹一把。” “还能有个借口躲开。” 无论顾廷棠怎么称呼老夫人，但是从血脉和辈分上来说，他还真不能把老夫人怎么样，当然，真逼急了他多得是办法让老夫人真正的享受晚年生活。 “真是内忧外患。”也不知顾廷棠的内忧外患指得什么，他接过青桃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迹，道，“要抄什么书，赶紧报上来。” “大哥带着青桃去就是最好的书单了。” 顾廷棠点头，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住脚步，转身对顾今夕道，“方可的消息，你要试探的那个人，意志坚定不为千金美色动摇，他让我问你，这人他可以带去九曲吗？” “大哥说可以吗？” “走吧，我也好久没抄书了。”顾廷棠没有回答顾今夕，只率先走着，青桃跟在其后。 “小姐，是要送郭富林去九曲？” “钱风栗打算涉足米粮，郭富林忠诚够了，手腕眼界也够，先送去云州办事。” 660.第660章 陶家姐弟在府里倒也是安生，没借着由头往千嶂里跑，而顾廷棠在鲤鲮院住了几日觉得不自在又回了千嶂里住。 不过托福，春晖阁里的书抄了一小半。 别看不起这一小半，顾家是什么人家？千年积累沉淀下来的世家，这一小半的书就是放进宫里也是要被珍藏的。 “不如练武。”顾廷棠这么多年在九曲，头一回真切的想念回到九曲练兵，然后带着方可他们去骚扰骚扰甫岐国，也好过休沐三日，一日进宫两日抄书，然后每日散值回来还要被人逮着抄书，这手腕感觉最近都要拿不起他的剑了。 顾今夕偶尔会在抄好的书上批注，顾庭昱也会这样做，不过现在她看着自家大哥不停的动着手腕，抿嘴轻笑，道，“大哥明天开始就不用再帮我抄书了。” “够了？” “够了。”顾今夕笑道，“二哥也帮忙，快了许多。” 提及顾庭昱，顾廷棠皱了皱眉头，下巴微抬道，“他倒还有闲心。” “再难受时间也要到了。”顾今夕知道顾廷棠指谁，道，“初八了，府里的颜色看起来鲜亮了很多。而且明天该来的人都该来了，真是热闹非凡。” 顾廷棠眸色微冷，笑得凉薄道，“老太婆指望顾燕凤嫁进皇家，没想到因为这件事彻底和姑姑撕撸开了，顾燕凤嫁得人家说是一门两举人，但也不过是举人罢了。” “哪怕二叔名头在外再怎么放荡，就国公府小姐的名号她也能嫁给四品以上的大员。” “求仁得仁，求果得果。”顾今夕不在意的说着话，懒散道，“二哥应该是要送嫁的。” “她那和柳氏一样的性子，不看着入洞房谁都不安心。”顾廷棠冷笑道，“昨日姑姑不是赐了嬷嬷给她。” “在快出嫁的时候赐嬷嬷，看着是体面，不过是监视罢了。” “哪怕没有姑姑赐下的嬷嬷，我在她身边放着的人也够了。”顾今夕点着桌面，淡淡道，“她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就病着吧。” “既然你已经做好准备我也不担心了。”顾廷棠又动了动手腕，忽然似想起什么事，转而对顾今夕道，“你和太平公世子有联系？” “太平公世子？”顾今夕一愣，摇头道，“素未谋面，大哥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这倒是奇怪了。”顾廷棠皱眉，摸了摸下巴道，“他宴请我到他府里做客，不过我推辞府中事物繁忙。” “既是邀请大哥，又怎么和我牵扯上关系？” “太平公虽然是太后娘娘的外家，但是这队迟早是要站的。”顾廷棠冷静分析道，“可是以目前朝里的情况来看，太子虽然没有露出锋芒甚至表现平平，但陛下对他依旧十分宠爱。” “放眼朝中，就算是其他皇子都不能及陛下宠爱太子的万分之一。” “陛下态度明显不会移储，而现在京里的形式尚且清明，虽说站队是迟早的事可以太平公一家的地位，他们是不可能现在就站队。” “虽说我们两家都是祖上从龙功勋之功，但是素来没有往来，他突然邀请我喝酒，着实是让人深想他是不是已经站队了，现在是代表他身后的主子来拉拢我。” “如今我在朝里虽然没有实权，可是父亲就我一个儿子，以后的世子之位是跑不掉的。” “大哥倒是不必多虑，左右不过是喝酒。”顾今夕道，“既然是喝酒，自然是要去京里最好的地方去喝酒。” “再有宫里及笄的公主已经有三位，姑姑的合德公主、良妃的五公主、容昭仪的六公主，都是在今年前后及笄的，正是到了相看人家的时间。” “妹妹的意思是……” “大哥已经明了为什么还要我浪费口舌说出来？”顾今夕瞪了眼顾廷棠，没好气道，“姑姑且不说，就说良妃和容昭仪。” “良妃养着五皇子，现在良妃一系在朝堂里是偏向五皇子的，容昭仪是太后娘娘的侄女、陛下的表妹，她背后的太平公一系已经不在朝堂走动，而且膝下并没有皇子。” “她们的女儿嫁给说，这里面藏着的深意，大哥在朝中看了这么久应该明白。” “姑姑这边形式不明，养育太子生育三皇子，如果三皇子没有夺嫡之心，我顾家就是半个东宫党，合德嫁给谁对于太子都是助力；但是如果三皇子有夺嫡之心，合德嫁给谁就值得玩味了。” “宫里的皇子们谁不想要那至高的权利。”顾廷棠冷笑，道，“这天然的派系分割，看来我顾家当真是要躲不过去了。” “躲了这么多年，迟早有躲不过去的时候。”顾今夕是见惯了朝里的腥风血雨，她很冷静很淡定，道，“若是太平公世子再邀请大哥，大哥也可去探一探话。” “也罢。”顾廷棠坐直身体，道，“既然进了这血染得朝堂，我也没打算独善其身。” 两天的时间眨眼即过，顾家在外面的族人明面上在的都来了，朝里的交往还算好看的也来了，柳氏还在牢里，大清早给顾燕凤打理一切的是齐敏研以及甚少出大慈悲寺的广平侯夫人。 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花中行自过年开春之后这样的热闹真的是头一回，顾复硫也在昨晚回来了，好歹是他嫁女儿，作为父亲他得战场。 唱词催妆，这位新任的姑爷都表现的极好，几首催妆诗姑且不论是不是他寻人托来的，但是足有诚意表现。 足足做了一刻钟的戏，花中行里顾燕凤的房门打开，红盖头，身姿婀娜步步青莲，淡淡的香味恰到好处，哪怕是没有看到面貌也不难想象盖头下的人是有怎么样的姿容。 “父亲放心，待看到妹妹在妹婿家中安好之后，我立刻回京。”婚礼并不是在京里举办的，而是要回曲州举办，此时作为兄长送嫁曲州的顾庭昱正在和顾复硫告别。 “你……”顾复硫看着顾庭昱一脸恭敬，言辞之中带着生疏他动作一顿，道，“路上小心，别让你妹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听得顾复硫的话，哪怕是身处喜乐的顾庭昱眸光一暗，“是，儿子记得。” 661.第661章 酒席大办之后热闹的国公府安静下来，老夫人原本被顾今夕困在梧秋院，但是陶家姐弟的到来反而是给了她足够病愈的借口。 顾燕凤大喜之日，她带着陶家姐弟在京里权贵之间走动，不过一看陶清琳的年龄就知道明年她也该许人家了，今年也是相看的时候。可是对于那些权贵夫人们来说，她们更想知道顾今夕有没有定了人家，虽然她今年才十一，可是这都八月了，翻了年就是十二。 和砥国公嫡亲的孙女结亲才是她们最佳的选择，只有平阳侯府的小姐，可是大家都知道，虽然顶着侯的位置但家里的男丁再不发力，到了世子手里就是平阳伯了。 这家的小姐娶来对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助力，眼高于顶的夫人们自然只是做做面子情。 不过今天这场婚礼最让人意外的还是两个人，一个是在京里行事乖张的是平公世子，另一个是甚少在京里权贵中走动的宗平侯世子。 对于太平公世子和宗平侯世子，顾家没有任何的偏袒，但是京里这些权贵们的却是明显有了偏袒。 他们公子们围在太平公世子身边，而今天的日子让这位素来在京里行事随性的太平公世子只能忍着，也不能实现他进来来砥国公府的目的，倒是宗平侯世子，偶尔有几个知道他家地位非凡的大人们和他打招呼，但是没在他身边久待。 “前头你妹妹成亲，你不去招呼怎么在这里躲懒。”顾廷棠是未来的世子，可是他却浑不在意的将事情交给二房三房，自己在园子里喝酒看兵书。 顾廷棠翻过书页，淡淡道，“我只有一个妹妹。” “顾二小姐？”宗平侯世子眉头一挑，他道，“外男不便进内院，我还没见过顾二小姐，不过京里对她的传闻各异，但多数是身体娇弱。” 关于京里盛传他妹子身体娇弱这件事顾廷棠也懒得去辩解，梧秋院老婆子做得事他迟早要一并算账，现在先让她潇洒着。 “怎么，又来找我喝酒？” “……”一听到喝酒，宗平侯世子耳朵微红，看来那晚他没在顾廷棠手里讨得好去，这气恼的模样应该是被顾廷棠吊打了，“我甚少在京中行走，算起来相熟健谈之人只有你。” “只是二房嫁女儿，又不是大房嫁女儿，你不来也没人会说什么。”顾廷棠放下兵书，看着年岁比他小模样还稚嫩的宗平侯世子，顾廷棠想了想，道，“如今京里不方便，待我府中杂事了结我再亲上府中与宗平侯相谈。” “你知道！”一听顾廷棠的话，宗平侯世子讶异道，“父亲说这件事并未告诉小辈，要不是我那日无意间听到都不知道我妹妹还在母亲腹中就已经被订了亲。” “你是宗平侯世子，京里的一些事你应该知道。”顾廷棠伸手表示让宗平侯世子坐下，他道，“我府上大管家是祖父身边的第一人，是他告诉我这件事。” “那位大管事？”宗平侯世子的确是知道顾连义，这位顾大管事他听父亲说过，不单是砥国公身边的第一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一身忠心耿耿，如果是大管事说的那就表示是砥国公授意的。 “日后京中传出任何关于我的消息，还请府上不要相信，一切事我会亲自上门解说。” 宗平侯世子也不是愚笨的人，顾廷棠说得半模糊半真切但他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加上他前一句话说府里杂事了结，一切事情不明而语，有人要算计他！ “如果需要帮助，尽管派人到我府上来。”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宗平侯世子的这句话也相当于宗平侯的意思，想来他们父子二人已经有了两个打算，今天来不过是借着顾燕凤婚礼的事来打探关于砥国公上对于这件事的打算。 “说起来秦蓉竟然也来了。” “太平公世子？”顾廷棠稀奇道，“我们两家从来都不走动，逢年过节的节礼都不送，他怎么来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和他也不相熟。”宗平侯世子想起秦蓉被人包住的场景，笑起来道，“现在他被京里世子公子们围着，怕是脱不了身。” 关于太平公世子到来，顾廷棠自然而然的想起前两日秦蓉的邀请，只是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来了，看来真的是有事求他，要不然以他清傲的性格，明知道来会陷入包围只会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两人在园子里坐着，随意的聊着天，没多久就听到喧闹的声音，想来是顾燕凤要出门了。 但是顾廷棠对二房不待见，他没出手整治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要他去那边赔笑，算了吧，又不是他亲妹子。 直到府里摆酒开席，两人这才慢慢的回去。 身为家中唯一的姐妹，顾今夕自然是要在顾燕凤那边待着，不过她不耐烦这些夫人们故意用打趣的话来套话，真当她是任人搓圆压扁的小姐？看来那次磨搓要人命的事没让她们记住。 “大小姐出嫁了，这府里总算是冷静了。”清风给顾今夕捏肩膀，青桃打来热水给顾今夕松快松快。 “也不冷清。”顾今夕翻着书页，不一会她合上书放在一旁道，“这些明天都送去坞林。” “是。”清风应下，明月端着清热解乏的汤水进来。 “刚才婢子听大公子身边的方可说，今天宗平侯世子来了，和大公子独处了好一会。” “大哥自有主张，你们都不用插手。” “今天老夫人一直带着陶家小姐走动，看来是打算给陶小姐相看人家。”青桃好奇道，“婢子原以为老夫人接陶小姐进府是打着大公子的主意。” “就你心眼多。”一听青桃的话，顾今夕淡笑，但是很快就退了下去，道，“的确是打着大哥的主意。” 明月吹了吹，皱眉道，“那位又想折腾什么？” “左右不过是大哥的婚事。”顾今夕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懒懒道，“今天太平公世子来了，都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是和一群人说话，用了席面就离开了。” “难道是我想岔了？”微微皱眉，顾今夕摆手道，“阿美族那边有什么动静？” 662.第662章 自导一场戏的时候拉入各方势力，顾今夕也算是大概知道这京里哪家茶馆是哪个国暗放的探子，不过阿美族这次的确出乎人意料的安静，虽然说偷走玺印的那几个人之中的确是有阿美族的人。 但是就目前看来，拿走玺印的并不是阿美族的人，看来的确如林卿易所言，他认为真的玺印已经被她藏起来，而她拿出来示众的是假玉玺。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 时间悠悠的走着，老夫人病愈之后亲自带着陶清琳在京里赴宴，而陶清逸似乎有自己喜欢玩的东西，极少出门，倒是有一次他和顾庭晏遇着了，不知怎么得闹起来矛盾，但是小孩子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个年岁相差七八岁的孩子竟然好上了，顾庭晏时常去找陶清逸玩耍，而屋子里经常传来爆破的声音。 “爆破的声音？”顾今夕正在看钱风栗递来关于在各家府邸安插人手的花名册，听得青桃之言她将目光从花名册里挪出来，道，“陶家姐弟居住的院子里？” “是呢。”青桃皱眉道，“还有一股臭味，就像是春节放鞭炮的味道，闻着难受得很。” 青桃不懂，但是顾今夕很快就琢磨出是什么了，是火药！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国公府里玩这个，是嫌国公府身上的包袱还不够吗？不过的确不算多，毕竟虱子多不压身。 “明月，让底下人注意林竹苑。”她现在还不急，不急，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都还生疏，“要是他们要什么东西，不必推脱自给准备就好了。” “是。” 林嬷嬷领着三个丫鬟进来，每个丫鬟手里都拎着抱着东西，林嬷嬷皱眉道，“有人给小姐送礼，但是并没有报上名号，只指明说送给小姐。” “哦？”这还真是稀罕事，是谁会无缘无故给她送礼？瑚儿？想到慕容瑚，顾今夕眼一亮，赶紧道，“快拿来给我看看。” 林嬷嬷也才是慕容瑚，只是当她们打开包裹时看到里面的玩意，一个个脸色颇为古怪。 “恩，年份还是不错的，存起来以后给大哥用。”顾今夕淡淡的吩咐，目光立刻回到花名册上。 送礼送草药是什么情况，好歹送一支百年人参都比这个好。 “小姐，这支人参看样子不止百年。” 顾今夕心里腹诽没一会，就见林嬷嬷拿着红色绸缎盒子过来，里面躺着似人模样且根须都完好的一支人参，粗粗估算可能有千年了。 “去查查是谁。” 千年人参，再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这么大手笔还指名道姓送给她？ 她的身份蛮得好，全京城的人都认为她只是一个颇为有暴力但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国公小姐，不知道她的势力早已遍布荣城，那么这个送礼给她的究竟是知道她暗地里的身份还是其他。 “是。” “夕姐姐。”这边清风明月青桃把上好的药材都收拾了，外面立刻传来慕容珊愉悦的声音。 “平灵，夕姐姐在哪里做什么？” “小姐正在看书。” “行，你退下吧，我自己进去。” 说着就一蹦一跳的进来，完全没有国公小姐该有的仪态，说来两人年岁一样，只是差了生日，但是真正对比起来顾今夕就比慕容珊大，身量也高，看样子像是十二三岁的姑娘。 “你怎么来了？”顾今夕摆手，明月会意给慕容珊倒茶。 “明月姐姐不用忙着，给我来一杯凉水就好，外面真是太热了。” “贪凉可不好。”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顾今夕还是让明月给去慕容珊准备凉水，“伯母的身体可好？” “好呢。”说起来景国公夫人自家娘亲，慕容珊对着顾今夕立刻笑开了花，她道，“多亏夕姐姐让人送来消息，要不然娘这病怕是好不了。” “不过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的确算不得什么，她还冲动的跑去看了慕容瑚一眼，就在观海关待了一天一夜又行色匆匆的回了京城。 “可不是举手之劳。”慕容珊赶紧道，“你可是我家的救命恩人！” “说得我都该上天了。”顾今夕刮了刮慕容珊的鼻子，正好明月端着解渴的凉水进来，她道，“喝吧。” “夕姐姐最疼我，哪像我哥，一走快三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喝了口凉水，慕容珊抱怨道，“好歹来封信。” “观海关不比其他地方，但是我想过几日就会来信了。”算起来慕容瑚给她的信也该到了，若是不到，看她怎么收拾这家伙！ 想起慕容瑚，顾今夕的眼角眉梢都化作一汪清水，端是轻柔。 “夕姐姐在想什么？” “没什么。”顾今夕道，“前两****怎么没来凑热闹？” “那位出嫁罢了。”慕容珊努嘴，不乐意道，“我才不愿来呢。” “而且我听母亲说京里的小姐们除了以前和她交好的一两个来了，其他人连面子情都不做，只是府里的夫人们抹不开情面这才来的。” “要是夕姐姐成亲，这整个京城的夫人小姐都要来，还有宫里的公主们，到时候一定非常热闹！” 眼珠子一转，慕容珊好似不经意道，“昱哥哥不在府里？” “大姐姐出嫁，作为兄长二哥自是要送嫁。” “哦。”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失落，但是很快她就打起精神，和养病一个多月消息落后的顾今夕聊天，“八月十三是惠皇贵妃的华诞，夕姐姐没进宫不知道宫里有多热闹。” “宫里现在有三位公主及笄，那些妃子们都抢着推荐自己家里的子侄，不过陛下似乎早有决断，说了几句就断了这个话题。” “大慈悲寺的广平侯丰小姐最近一两个月经常去良王叔的马场骑马，听说她每次都是一个人去，但是回来脸上都很开心，对了，她还去知宝斋买了好多书籍和笔墨。” “杨姐姐八月十七及笄礼，我已经收到帖子了会去观礼，夕姐姐呢？” “八月十七杨姐姐的及笄礼，我自然会去。” 慕容珊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顾今夕含笑的给慕容珊倒水，省得她说得口干舌燥，不过她倒是留意了一点但是并未往心里去。 663.第663章 杨公玄孙女的及笄礼自然是有很多人关注，包括宫里的皇子们，只是他们的动作都比较隐晦，只是让自己的母妃送礼。 杨府上并没有女主人，唯一的女主人还是刚刚及笄的杨怀素，所以主持及笄礼的人选就难了，不过以杨公在丰莱国的名望，请一位大儒之妻不在话下。 来主持及笄礼的是孔家新大儒的妻子，也是去年游历到京并且受章帝邀请住到开春的孔笙，但是这次孔夫人只身前来，如果不是杨公邀请，孔夫人连荣城都不想来。 她没有忘记女儿跟她说在京里受得委屈，这些没有礼教的小姐们，真是眼高于顶啊！ 和杨怀素交好的人包括顾今夕言惠清丰采钰慕容珊都是前后脚来的，做赞者的是言惠清，相对而言，她和杨怀素的年龄相近。 杨怀素的及笄礼和司璇琉的及笄礼步骤差不多，各自吃了席面就散去了，慕容珊在顾今夕身边赖了好一会，后来被景国公夫人提拎着走，而身为好友的顾今夕等人自然是留在府上同杨怀素说话。 “杨姐姐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累着了？”丰采钰见杨怀素眉带忧郁，她忍不住关切道，“要不要躺下休息？” “没事。”杨怀素淡淡的笑了笑，道，“就是笑得累了。” “那杨姐姐还是早早休息，我们各自回家，反正都在京里还能再见。”言惠清忧心的看着杨怀素，京里权贵们的消息灵通，章帝曾称赞杨怀素贤良淑德，于是各人纷纷猜测，说不定杨怀素及笄没多久就会收到圣旨成为太子妃。 多少人可惜多少人暗恨，可是谁都改变不了皇帝陛下的旨意，今天及笄礼上不少人含酸的话喷来，脸可真是大！ “好，过几****下帖子请妹妹们来赏花。” “好。” 顾今夕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茶吃点心，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昨晚杨怀素去定风波找任平生了，但是那位儒师拒绝见杨怀素。 “杨姐姐，月初我祖母家的一位姐姐来京中小住，她十分仰慕杨姐姐的才情，于是托我请杨姐姐过府坐坐。” “好。”杨怀素看着顾今夕，眼底闪过淡淡的光芒。 “钰妹妹，听说你经常往马场跑，不知道那马场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走出杨府，三个人没打算回府，于是找了一家茶楼坐着，然后言惠清抓着丰采钰就打趣，笑得意味深长道，“哎呀，说不定不是东西，是人。” “咦？”顾今夕只是听慕容珊提到过，现在突然听言惠清提起，她不由好奇道，“看样子言姐姐是知道内幕，快告诉我。” “上个月你在家中养病所以不知道。”言惠清笑看着红了脸的丰采钰，挪到顾今夕身边好似要躲开会恼羞成怒的丰采钰，“七月的时候你的钰姐姐就一个劲的往马场跑，最讨厌诗词书画的她竟然跑去买了一车的书籍和文房四宝回大慈悲寺。” “我思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原因竟然让钰妹妹改了性子。” “我也是想不出来。”顾今夕也是皱眉，配合言惠清打趣丰采钰，她道，“以往我找钰姐姐去拓月亭，钰姐姐总是推三阻四，我只能找杨姐姐和言姐姐。”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爱武不爱文的钰姐姐竟然主动找书看，难道是伯母的心感动了佛祖菩萨，让钰姐姐改性子？” “你们两人！”丰采钰从脸红到脖子，站起来等着顾今夕和言惠清，但是就她现在的样子一点震撼力都没有，倒是让顾今夕和言惠清狠狠的笑起来。 “笑吧笑吧，反正我也知道你们的性子，就是喜欢看热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顾今夕和言惠清，丰采钰道，“风水轮流转，迟早轮到我笑你们！” “哎呀呀，了不得，钰姐姐都知道风水轮流转了，啧啧啧，看起来这书没白看。” “夕妹妹说得不错，我也十分震惊。” 两个人完全无视丰采钰又气又羞的神色，继续调戏着她。 丰采钰跺了跺脚，决定不能放过顾今夕和言惠清，于是她撸了撸袖子，找准两个人的痒肉。 笑得喘不过气，顾今夕赶紧求饶道，“钰姐姐饶过我，我错了，都是言姐姐的错。” “哎呀，顾今夕，你知道什么是有难同当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有福同享！”然后脱离丰采钰的范围，顾今夕喘着气将凌乱的衣裳理正。 嬉闹了好一会，这才停了下来，顾今夕给丰采钰和言惠清倒茶，又给自己倒茶，然后她好奇道，“究竟是什么人让钰姐姐愿意去学文？” “我也是好奇。”言惠清眨巴眨巴眼看着丰采钰，道，“到底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虏获了你的芳心。”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提及心上人，丰采钰微微红了脸，目光闪烁带着甜蜜，她喝着茶又吃了块甜点，在顾今夕和言惠清指责的目光中继续道，“他只是京里的一个小官。” “京里的小官？”言惠清稀罕道，“能在京里留任的哪个不是天资卓越，钰妹妹看中的是中举之人？” 但是丰采钰摇头道，“他不是这届的学生。” “既然不是这届就是前几届的。”顾今夕也是好奇，她实在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让心高又洒脱的边关少女丰采钰放下身段去学习那些她看不上眼的东西。 “的确是前几届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了甜点的原因，丰采钰笑得格外甜蜜，目光悠远是否是想起了两人相处时的美好。 “前几届，我想想。”言惠清扒拉着她知道的状元榜眼探花传胪，但是每说一个名字丰采钰都连连摇头，这让她更是好奇，道，“不是这些人，难道是春闱落榜之人？” “他春闱没有落榜，也参加了殿试，只是被赐予同进士的称号。” “同进士？”闻言，顾今夕和言惠清对视一眼。 前面加了同字，这进士就变了味道，不过她们都没有点破这个，只继续道，“那他叫什么？任什么官位？” “昆飞，正六品上太学博士。” 664.第664章 “昆飞？”顾今夕眉头一挑，但是看不出她情绪如何。 “是啊，别看他官位低也是同进士出身，但是他做事勤勤恳恳。”丰采钰笑眯眯，谈起心上人更是眉飞色舞，她道，“我们这样的出身已经不需要显赫的夫家，娘亲也说找到一个相知相爱的丈夫就好。” “是呢。”对于丰采钰的话，言惠清十分赞同，她道，“再过一个月就是我的生辰，到时候也要办及笄礼，去年开始就有官媒走动，不过我娘亲早就给我定了婚事。” 言惠清的话彻底将这个话题拉开，顾今夕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丰采钰和昆飞的事，只是心里却有怒火，这样重大的事竟然不告诉她！ “是谁家的公子？” “是父亲一位故交的儿子，相貌虽说不得好，但也是方正看得舒服，性子也好。”言惠清的态度告知顾今夕和丰采钰，对于这桩婚事她并不热衷也不排斥，道，“家里有良田，他也努力，功名在身，日后说不得我也会有个诰命。” “待你好吗？” “说不得好不好，我们也只是娃娃的时候一起挖过泥巴，这么多年哪里还记得这么多。”言惠清摆手道，“到时候你们别忘了给我添妆。” “我别得要求没有，我老早就相中了钰姐姐的那件缠丝宝剑，夕妹妹房里的那个霜雪黄鹂，可别舍不得。” “姐姐都看好了我们自然是要送给姐姐的，就是不知道未来姐夫是哪里人？” “那地方说也好，靠近海边。” “难道是林州？” “是呢。”言惠清淡笑道，“正好便宜我，我就爱吃海边的东西，鲜美。” “那以后我们去林州，言姐姐可不能小气，只顾着自己吃得肥美的螃蟹。” “不会忘了你们的！” 一桌席面，热闹的气氛瞬间沉静下去，言惠清喝着茶，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明亮的太阳，她忽然道，“其实我也猜到杨姐姐是为什么烦心。” “是婚事吧。”丰采钰托着腮，道，“杨姐姐是杨公的玄孙女，杨公桃李满天下，三朝元老两朝帝师。” “只怕宫里早就有了决断。”言惠清叹息道，“我上个月听爹说，陛下在朝堂上突然夸赞杨姐姐才学不愧是杨公亲自教导，日后不知是哪家有福娶到杨姐姐。” “陛下竟然这么说了！”广平侯府在朝中无人，丰采钰并不知道这件事，顾今夕倒是想起自家兄长曾经提到过这件事。 “陛下这是在试探谁？” “谁知道。”言惠清摇头道，“伴君如伴虎，陛下的心思连父辈的长辈都捉摸不透，何况是我们。” 不是捉摸不透，而是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敢说罢了。 陛下要试探谁？自然是试探他的几个皇子们，以及太子对权势是不是有极大的渴望。 又聊了会天，天色已晚三个各自散去。 回了千嶂里顾今夕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书房里的空气沉淀黏稠，如同暴风雨将要来临的提示，清风明月青桃对视一眼暗暗摇头并不知什么事让自家小姐这样生气。 “昆飞的那边是谁盯着！” 清风赶紧道，“是留痕。” “让他来见我。” 顾今夕的语气普通，但是其中的重量如同泰山压得清风不敢喘气，只赶紧道，“是。” 留痕是一个瘦小的孩子，看样子就是营养不足，他来到千嶂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天上弦月已挂，星光璀璨，只是千嶂里的气氛不好，沉甸甸的让人无端感觉窒息。 “叫什么名字。” “属下留痕。”留痕跪在地上，扣头道，“见过主子。” “站起来回话。” “是。” 然而顾今夕越平静，清风明月青桃心里就越发的不安，可是她们却猜不到自家小姐为什么生气，而且还传见了留痕。 “你在钱先生手下多久了？” “回主子，开春的时候钱先生见属下可怜，于是就收留了属下，有半年多了。” “半年多了。”顾今夕似是感叹了一下，然后看着留痕道，“钱先生待你可好？” “钱先生待属下很好，不止让属下学字还让属下学武。” “既然钱先生待你极好，为什么你这样怠慢他交给你的任务？”顾今夕说得温柔眉眼也温柔，可偏生在这烛光跳动之中有杀气一闪而过，似乎凝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剑一下下割在脸上心头。 留痕一听，立刻跪在地上道，“主子明鉴，属下从来都没有怠慢钱先生交给属下的任务！” “哦？”眉头轻轻一挑，顾今夕笑起来，笑得也温柔，她缓缓道，“既然你没有怠慢这件事，为什么目标和广平侯府的小姐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 “这……”留痕一听，赶紧磕头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惩罚。” 那一声声实在的磕头声，很快他额头上就磕出了血，但是留痕没有停下动作，依旧重重的磕头请求顾今夕的原谅。 青桃心软，看着留痕这样子磕头有心求情，但是明月眼亮，立刻制止了青桃的善心。 昆飞这个人来历不明，又和广平侯府的丰小姐有情，广平侯府的丰小姐和小姐关系极好，发生了这样的事竟然无人禀报，可见是下面的人看小姐年纪小以为随便应付就好。 何况小姐这会正气头上，说不得连着这小丫头一起惩办了，到时候她和清风求情都没用。 “去找孔先生领罚。” 找孔平领罚就表示命保住了，留痕不敢晕过去，只知道主子饶过了他，以后他绝对不会再让这些事发生！ “是。”于是他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离开千嶂里，至于他能不能清醒的离开千嶂里，自是不由她费心。 “青桃去找林嬷嬷领罚。” “诶？”青桃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小姐让她去领罚那么她就是做错了事，于是她跪下磕头道，“婢子领罚。” 没有一点不甘愿，站起来她推门离开。 “小姐。”明月心疼青桃，只是她现在不能求情，只道，“今天那神秘人又送东西上门了。” “什么东西？” “这回换了东西，是东瞻国的模型。” “不必离他，瑚儿的信到了吗？” 665.第665章 连日来，国公府的门房总是会收到各种奇怪的礼物，没有署名只说送给顾二小姐，而送礼之人虽然遮掩了自己的名号，但是并没有遮掩行动，于是京里开始纷传有人要追求顾二小姐，这让下朝回来听到这件事的司铭昇赶紧写信快马送去观海关询问司铭昇什么时候回来，再不会来媳妇就要被别人抢了！ 关于杨怀素的亲事还吊在半空中，只是宫里倒是传出一些碎语，惠皇贵妃和德妃娘娘闲聊的时候提及杨怀素，德妃娘娘十分喜爱杨怀素的才情，惠皇贵妃也极力夸赞，这下杨怀素的婚事终于以一种明了的态度出现在大众面前。 而七天一休沐，和方可五人从城西回来的顾廷棠听到这件事，面色不变，只是心里却开始推测杨怀素嫁给二皇子，这朝里的局势会怎么样。 “小姐！世子的信！” 八月二十一，来自观海关的信前后送进了太极宫、景国公以及秘密的送进砥国公。 顾今夕连忙拆开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甜蜜之色涌上眉眼，嘴角无意识的勾起，在阳光中整个人温馨淡雅，吸引视线。 信里多数是写慕容瑚是怎么思念顾今夕，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已经不能形容他的思念之情，之后又写了关于从顾今夕这里得到的练兵之法，他和景国公商量之后偷偷弄出了一支队伍，以巡防的名义在一处无人岛上训练，偶尔也会偷偷摸摸的去找落单的海盗联手。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胜在有效！ 他打算在十月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抄夺回丰莱国失去的岛屿，至于东瞻国先瞒着，因为他要趁此机会分裂东瞻和水清阳。 让东瞻国怀疑水清阳的忠心，而得之昆将军真正死因的水清阳究竟还会不会继续效忠东瞻皇室，这就和他们无关了。 最后都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的情话，顾今夕看得心花怒放又心里暗骂慕容瑚没正行。 厚厚的五张信纸，顾今夕足足看了一个时辰才放下，还让明月寻了一个盒子放在她枕头边。 “小姐，许菲要生了！” “要生了！”顾今夕从喜悦之中出来，目光冷静道，“李大夫到了吗？产婆呢？” “已经去请李大夫了，常先生没有去请产婆，他担心……所以请小姐让林嬷嬷过去。” “去请嬷嬷。”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许菲的这条命都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备马……车！” 话在舌尖生生转了个圈，清风忍了笑，利落的让黄同光赶紧给自家小姐备马车。 “嬷嬷，同我出城一趟。”时间紧迫顾今夕也没有特意换上女装，林嬷嬷才过来她随口和林嬷嬷说了一句就匆匆离开。 “夕妹妹怎么了，这么匆忙？”陶清琳带着云巧过来，看样子是来找顾今夕聊天的，只是还没到千嶂里就看到顾今夕带着林嬷嬷和两个丫鬟行色匆匆的离开。 “许是有事。”云巧面色轻柔，道，“小小姐与几位小姐交情甚好。”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府里称呼凤姐姐是大小姐，但是称呼夕妹妹有时是二小姐有时候是小小姐。”陶清琳看着云巧，眼里全是好奇。 云巧轻笑道，“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 就算云巧知道也不会说，其实这府里哪些是小小姐的一看称呼就知道。 惠皇贵妃还未出嫁时府里都称呼是大小姐，那么身为世子之女的顾今夕自然是小小姐，而他们这些称呼顾今夕为小小姐的人其实从另一方面就是不承认顾燕凤在府里的地位。 陶清琳也没有继续问，只是颇为可惜的折回梧秋院。 老夫人见陶清琳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就回来了，询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没到千嶂里就看到夕妹妹急匆匆的离开，我不好打扰。”陶清琳浅笑，给老夫人奉茶。 “哦？”听得陶清琳之间，老夫人眸光一变，暗中给万嬷嬷使了个眼色，万嬷嬷会意悄悄的立刻梧秋院。 但是对着陶清琳，老夫人做得就跟当初对面顾今夕一样，一副慈祥和蔼疼爱小辈的模样，“她素来不着家，你和她碰不到是正常的。” “可是……”陶清琳正在想说什么，云巧正好给她奉上茶水，于是断了她的话。 “怎么了？” “没什么。”陶清琳看了眼云巧，终究是将之前的疑惑吞进肚子里，只笑道，“之前几天夕妹妹一直忙着要供奉在大慈悲寺的经文，我不好去打扰，十八那天是杨小姐的及笄礼，夕妹妹是杨小姐的好友自然是有受累，以为今天会有时间和夕妹妹聊天，没想到擦肩而过，觉得可惜呢。” “你啊。”老夫人脱下手腕上的翡翠珠子挂在陶清琳的手腕上，“这串子带在你手腕上更好看。” “是姑***东西好。” “就你嘴甜。”老夫人笑呵呵道，“你见过廷棠了吗？” “没呢。”陶清琳微微红了脸，道，“大表哥每天都要上朝当值，晚上散值的时候又晚，只是小表弟会经常到院子里找弟弟玩。” “晏儿？”老夫人依旧笑呵呵道，“晏儿这孩子也是静不住的，和他爹一点都不一样。” “弟弟也静不住，我今天听他们说要去城西玩耍。” “男儿就该多出去走走，女儿家就在家里待着。”老夫人似是意有所指道，“经常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陶清琳当做没听出老夫人话里的意思，继续和老夫人聊家常。 而顾今夕匆匆的立刻国公府，也幸好这个时间这些府里的大老爷们都在皇城当值，内院夫人小姐甚少出门，只有两两几个公子哥在外面晃着，不过看到国公府的标记他们立刻闪开。 这种庞然大物他们可惹不起，同时他们也不能理解父母为什么经常诋毁砥国公。 当顾今夕赶到坞林的时候快一个时辰了，许菲已经发作了将近两个时辰，林嬷嬷还来不及惊讶就被顾今夕赶鸭子上架做接生婆。 “嬷嬷，等会不论发生什么事，大小都要保！” 666.第666章 连日来，国公府的门房总是会收到各种奇怪的礼物，没有署名只说送给顾二小姐，而送礼之人虽然遮掩了自己的名号，但是并没有遮掩行动，于是京里开始纷传有人要追求顾二小姐，这让下朝回来听到这件事的司铭昇赶紧写信快马送去观海关询问司铭昇什么时候回来，再不会来媳妇就要被别人抢了！ 关于杨怀素的亲事还吊在半空中，只是宫里倒是传出一些碎语，惠皇贵妃和德妃娘娘闲聊的时候提及杨怀素，德妃娘娘十分喜爱杨怀素的才情，惠皇贵妃也极力夸赞，这下杨怀素的婚事终于以一种明了的态度出现在大众面前。 而七天一休沐，和方可五人从城西回来的顾廷棠听到这件事，面色不变，只是心里却开始推测杨怀素嫁给二皇子，这朝里的局势会怎么样。 “小姐！世子的信！” 八月二十一，来自观海关的信前后送进了太极宫、景国公以及秘密的送进砥国公。 顾今夕连忙拆开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甜蜜之色涌上眉眼，嘴角无意识的勾起，在阳光中整个人温馨淡雅，吸引视线。 信里多数是写慕容瑚是怎么思念顾今夕，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已经不能形容他的思念之情，之后又写了关于从顾今夕这里得到的练兵之法，他和景国公商量之后偷偷弄出了一支队伍，以巡防的名义在一处无人岛上训练，偶尔也会偷偷摸摸的去找落单的海盗联手。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胜在有效！ 他打算在十月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抄夺回丰莱国失去的岛屿，至于东瞻国先瞒着，因为他要趁此机会分裂东瞻和水清阳。 让东瞻国怀疑水清阳的忠心，而得之昆将军真正死因的水清阳究竟还会不会继续效忠东瞻皇室，这就和他们无关了。 最后都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的情话，顾今夕看得心花怒放又心里暗骂慕容瑚没正行。 厚厚的五张信纸，顾今夕足足看了一个时辰才放下，还让明月寻了一个盒子放在她枕头边。 “小姐，许菲要生了！” “要生了！”顾今夕从喜悦之中出来，目光冷静道，“李大夫到了吗？产婆呢？” “已经去请李大夫了，常先生没有去请产婆，他担心……所以请小姐让林嬷嬷过去。” “去请嬷嬷。”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许菲的这条命都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备马……车！” 话在舌尖生生转了个圈，清风忍了笑，利落的让黄同光赶紧给自家小姐备马车。 “嬷嬷，同我出城一趟。”时间紧迫顾今夕也没有特意换上女装，林嬷嬷才过来她随口和林嬷嬷说了一句就匆匆离开。 “夕妹妹怎么了，这么匆忙？”陶清琳带着云巧过来，看样子是来找顾今夕聊天的，只是还没到千嶂里就看到顾今夕带着林嬷嬷和两个丫鬟行色匆匆的离开。 “许是有事。”云巧面色轻柔，道，“小小姐与几位小姐交情甚好。”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府里称呼凤姐姐是大小姐，但是称呼夕妹妹有时是二小姐有时候是小小姐。”陶清琳看着云巧，眼里全是好奇。 云巧轻笑道，“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 就算云巧知道也不会说，其实这府里哪些是小小姐的一看称呼就知道。 惠皇贵妃还未出嫁时府里都称呼是大小姐，那么身为世子之女的顾今夕自然是小小姐，而他们这些称呼顾今夕为小小姐的人其实从另一方面就是不承认顾燕凤在府里的地位。 陶清琳也没有继续问，只是颇为可惜的折回梧秋院。 老夫人见陶清琳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就回来了，询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没到千嶂里就看到夕妹妹急匆匆的离开，我不好打扰。”陶清琳浅笑，给老夫人奉茶。 “哦？”听得陶清琳之间，老夫人眸光一变，暗中给万嬷嬷使了个眼色，万嬷嬷会意悄悄的立刻梧秋院。 但是对着陶清琳，老夫人做得就跟当初对面顾今夕一样，一副慈祥和蔼疼爱小辈的模样，“她素来不着家，你和她碰不到是正常的。” “可是……”陶清琳正在想说什么，云巧正好给她奉上茶水，于是断了她的话。 “怎么了？” “没什么。”陶清琳看了眼云巧，终究是将之前的疑惑吞进肚子里，只笑道，“之前几天夕妹妹一直忙着要供奉在大慈悲寺的经文，我不好去打扰，十八那天是杨小姐的及笄礼，夕妹妹是杨小姐的好友自然是有受累，以为今天会有时间和夕妹妹聊天，没想到擦肩而过，觉得可惜呢。” “你啊。”老夫人脱下手腕上的翡翠珠子挂在陶清琳的手腕上，“这串子带在你手腕上更好看。” “是姑***东西好。” “就你嘴甜。”老夫人笑呵呵道，“你见过廷棠了吗？” “没呢。”陶清琳微微红了脸，道，“大表哥每天都要上朝当值，晚上散值的时候又晚，只是小表弟会经常到院子里找弟弟玩。” “晏儿？”老夫人依旧笑呵呵道，“晏儿这孩子也是静不住的，和他爹一点都不一样。” “弟弟也静不住，我今天听他们说要去城西玩耍。” “男儿就该多出去走走，女儿家就在家里待着。”老夫人似是意有所指道，“经常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陶清琳当做没听出老夫人话里的意思，继续和老夫人聊家常。 而顾今夕匆匆的立刻国公府，也幸好这个时间这些府里的大老爷们都在皇城当值，内院夫人小姐甚少出门，只有两两几个公子哥在外面晃着，不过看到国公府的标记他们立刻闪开。 这种庞然大物他们可惹不起，同时他们也不能理解父母为什么经常诋毁砥国公。 当顾今夕赶到坞林的时候快一个时辰了，许菲已经发作了将近两个时辰，林嬷嬷还来不及惊讶就被顾今夕赶鸭子上架做接生婆。 “嬷嬷，等会不论发生什么事，大小都要保！” 667.第667章 都道生产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何况许菲是两只脚都踏进鬼门关，只是一双手被他们死死抓着。 产房里并没有传来许菲痛苦的脚尖声，只有一些细微的呻吟，但是正是这细微的呻吟声才让所有等在门外的人都提心吊胆，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她能把孩子生下来吗？就算她把孩子生下来，但是她能活下来吗？ 哪怕是跟随齐林学习四书五经，和小八一起习武，因为去年的经历心智得到极大提高的许林遥，现在紧张的趴在门上，力图看清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一面屏风当着视线，如果不是顾今夕在这里坐镇，他老早就踹门进去，就算不能帮忙，也要呆在许菲的身边。 “主子。”看不清，不过十岁左右但是因为习武而身量拔高看起来有十五六岁的许林遥跪在顾今夕身前，道，“主子救我们姐弟的恩情无以为报，属下不当再请求主子，但这件事唯独主子应允属下才敢做。” 屋里许菲还在生产，屋外，许林遥忽然跪在顾今夕面前，额头磕在地上，语气诚恳而坚定。 要说不担心是假的，许菲所中奇毒她早就从范老爷子那里得知，这一场下来，到底是孩子吸取了母体的精华还是母子具亡？ 只是有些事只能是她知道，其他人并不能知道。 她习武耳目聪灵，已经听到林嬷嬷和李复无能为力的叹气，甚至李复说保大他或许还能救下许菲，但是许菲咬着牙生下这个孩子。 “什么事。” 顾今夕的声音淡，听起来像是心情不渝，小八一看，急得直冒火。 他和许林遥同在坞林习武，同在齐林手下学文，关系极好，他也知道许林遥身上发生的事，他甚至比许林遥知道更多。 “主子。”小八在许林遥身边跪下道，“小遥只是太担心许菲，请主子饶恕他。” “他并非做什么，我用什么去饶恕他？” “是属下妄加揣测主子，请主子责罚。” 顾今夕没心思和小八、许林遥计较这些，虚抬手道，“罢了，你们都起来吧。” 小八起来了，但是许林遥依旧跪着，似乎顾今夕不同意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常德安眉头一皱，对于许林遥这样的行为让他十分不高兴，他冷声道，“主子救你是心善，但是你不能因为主子的心善就以此来要挟！”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挥了挥手，顾今夕看着许林遥，道，“你比我还小一岁，又怎么能确定现在做下的决定未来不会后悔？” “既然做了决定就绝不后悔！”许林遥坚定道，“如果不是我懦弱无能，菲姐姐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 “我不能手刃仇人已经对不起父母亲人的在天之灵，现在又不能手刃玷污菲姐姐的地痞流氓，现在菲姐姐生产，日后闲杂人等定会在菲姐姐身后指责她！” “我年纪虽小，但蒙主子厚爱习武修炼内力看起来有十六岁，这样的年龄有一个孩子并不反常。” “恳请主子怜爱，做属下的主婚人，让菲姐姐成为的妻子。” “你……”听得许林遥之言，常德安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无奈摇头，不知为什么摇头。 “既然你做了决定，那么我尊重你的决定。”顾今夕没有反驳许林遥，他虽年少，但是已经不能用年龄来衡量他的心智，“你现在是许菲的夫君，就去屋里看她。” “多谢主子！”一听顾今夕的话，许林遥重重的磕了个头，然后大步走进产房，当房门关上时，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 “主子，这样……” “那孩子终究是要生下来，”顾今夕垂眸，冷淡道，“是生是死，就由他们夫妻自己决定。” 可是许菲要这个孩子活，许林遥视许菲为自己唯一的亲人，这个孩子来历让他不齿，但是正是因为这个孩子来历不齿许林遥更会把这个孩子养在身边。 不单是那些垃圾对许菲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更是因为许菲间接命丧于他母亲手上。 日头越发的毒烈，常德安不是习武之人，在这毒辣的日头下他脸色微白，似有摇摇欲坠之象。 “送他回去。” 小八看了眼产房，但是遵从顾今夕的话是他生命里的第一条准则，所以他带着常德安离开了产房。 也不知等了多久，天上的太阳已经在西边了，正是黄昏逢魔时刻，而屋里由许林遥一直用内力支撑的许菲终于生下了这个孩子。 “哇~~~” 中气十足的哭声表示这个孩子身体健康，但是这个孩子以后是否如范老爷子说得那样心智不全，此刻无法得知。 林嬷嬷把孩子放在热水里仔细的洗了一边，抱着上等的绸缎从屋里出来，只是她面上有些奇特，道，“是个小子。” “给我。” “主子，这孩子……” 怀里刚出生的孩子一点都没有刚出生孩子那般的皱巴巴，白白嫩嫩的就像是一个白面包子，十分可爱。 “他怎么了？” “他的左手有六个指头，两只脚都只有两个脚趾。” 听到林嬷嬷的话，顾今夕掀开一点绸缎，如林嬷嬷所说，这个孩子是畸形的，勉强说是脚的指头上连薄弱的指甲都看不到。 一只手指搭在孩子的腕上，顾今夕分出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细的内力在孩子体内游走，不知从哪里来的吸力，竟是将顾今夕那一丝内力吸走并且吞噬。 好在顾今夕早就准备好了，那莫名的吸力一出现她的内力就退出了孩子的经脉。 看着怀里白嫩十分乖巧的孩子，顾今夕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许菲现在怎么样？” “李大夫不愧是范御医的弟子，在他的治疗下，许菲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睡了过去。”林嬷嬷笑道，“她的夫君正守着她。” “也好。”顾今夕将孩子递给林嬷嬷，道，“常德安给孩子准备好了房间，就在产房的隔壁，嬷嬷带他去休息。” “是。”林嬷嬷没有察觉到顾今夕的异样，她也是心疼这孩子，心里对他格外照顾。 李复一身疲惫的从产房出来，就听顾今夕道，“她还能活多久？” 668.第668章 李复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身上青色的长袍黏着，出来时小心的带上门，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突然听到顾今夕的询问，他僵立在原地，好一会他摇头道，“虽然用了师祖留下的方子，但是……是我学艺不精。” 眸色一暗，顾今夕长久不言，许久才道，“不怪你。” 不怪李复，他已经尽力了，连外公都说，子母血骨莲他都没把握解掉。 “刚才你说保大可以让许菲活着，是真是假？” 闻得此句，李复苦笑道，“不敢隐瞒，是假的。” “当时我只是想激起她的求生欲。” “老师曾说人体潜能无限，有些剧毒在历史上甚至他亲自试验过都是无药可解，但是最后凭着强烈的求生欲，那些中毒的人竟然都活下来了。” “只是没想到她执意保小。” “这几****便留在坞林照看她直到死亡。”顾今夕站起来，道，“范府那边我会亲自和大舅舅说明缘由。” “哪怕微小的希望，我也会努力！” “好。”点头应下，顾今夕离开枸兰院，她并没有离开坞林而是去了常德安的院子。 “准备好许菲的后事。”一顿，顾今夕反口道，“准备阴婚。” “阴婚？”在小八的帮助下常安德清醒过来，猛然听到阴婚两字，他整个人都受到了惊吓的跳了起来，“那姐弟两人……” “许菲活不了几日，既然许林遥要娶许菲为妻就给他们准备一个婚礼。”嘴角下滑，顾今夕的声音越发冷漠，道，“要是能在许菲活着的时候让他们成亲，是最好的。” 想起许林遥在枸兰院说的话，常德安怔了怔，道，“属下一定会办妥的！” 看了眼枸兰院方向，顾今夕道，“那个孩子果然如外公所说，天生异柄，小八，以后离那个孩子远些。” 小八并不明白顾今夕话的意思，但是顾今夕说离远些他就离远些，只听他道，“是。” “林嬷嬷留下照顾那个孩子。” “是，属下会给林嬷嬷安排上好的房间。” “齐林现在何处？” “近来钱先生送来不少孩子，齐林如以往在教导那些孩子识字。”常德安回禀道，“之前有习武天赋的孩子小八管着，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恩。”顾今夕道，“齐林已经做好决定，日后他要离开你们也不用拦着。” “是，属下明白。” “行了，我走了，定下日子再传信给我。”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天都已经暗了，顾今夕并没什么心思去理会别人，但是梧秋院的老夫人也不知抽了哪门子的风她才进砥国公府的大门，就有丫鬟说要见她。 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道，“去告诉祖母，我现在没空。” “可是老夫人说，一定要让小姐去梧秋院。”小丫鬟也没法子，两遍都是大佛她一个都得罪不起，但是她在梧秋院做活，只是得罪顾今夕这尊大佛了。 目光微微一冷，顾今夕冷淡道，“天又要凉了，祖母要是再生病这身体可就受不住了。” 小丫鬟并不明白顾今夕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想多说几句，眼前哪里还有顾今夕的身影，这偌大的园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无奈之下，小丫鬟回到梧秋院见老夫人，为了躲避惩罚把顾今夕的话全数复制告诉老夫人。 “放肆！”别人听出顾今夕话里的意思，老夫人怎么会听不出顾今夕话里是什么意思！ 那个死丫头这是在警告她！要是她再乱做动作，就不是养病这么简单的事了！ “该死混账！真当她是府里的主人了！” “主子别生气。”棋芬赶紧给老夫人顺气道，“二小姐再嚣张也不过几年的功夫，过几年她迟早要嫁出去给别人家做牛做马。” “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事还是撮合大公子和陶小姐的婚事。” “你说得对。”棋芬的话让老夫人顺气，她冷笑道，“只要把廷棠握在手里，那个死丫头就是没有爪子的老虎，随便我处置！” “清淋和廷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比前几日有进步，今天婢子看到大公子和陶小姐在园子里说话。” “好！”老夫人立刻笑了起来，她道，“继续制造机会，哪怕是拿着清白也要让清琳和廷棠成亲！” “这府里终究还是要掌握在我的手里才是上策！” 老夫人目光冷漠，一点都不觉得算计陶清琳有什么不对，她又道，“南园的情况怎么样？” “根据主子的吩咐，婢子让下面的人给三夫人弄了好些麻烦，哪怕有两位嬷嬷帮忙三夫人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一点都没时间照顾三爷和三公子。” “哼，没本事的女人！”老夫人嫌恶道，“既然照顾不好老三就不要霸着！” 老夫人没有想过三夫人是为什么忙碌，她继续道，“叫你找得人都找到了？” “找到了。”棋芬得意的看了眼云巧和万嬷嬷，以及一声不吭的棋莲，道，“都是南边来的瘦马。” “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段也是最好的，”棋芬压低声音道，“听说那床上的功夫也是特意调教过的，最是能勾人。” “三爷那样清贵的人，最该是享用这样的美人儿。” “小心安排，别再出了之前的岔子！” 之前的岔子就是云巧并没有怀孕的事，老夫人对此一直耿耿于怀，眼见着事情就要成功了没想到却是功亏一篑！ “主子放心，婢子一定会完成的漂亮！”棋芬自得，“主子就等着婢子的好消息吧！” “你要是办得好，我一定会重重的赏你！” 一听，棋芬赶紧跪下，道，“多谢主子！” “好了，我也乏了，云巧。”手一伸，云巧会意扶起老夫人进了卧室。 而棋芬得意洋洋的白了眼棋莲和万嬷嬷，不过是一群失了宠的家伙，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主子面前的红人！ 梧秋院的算计顾今夕和顾复游都不知道，而顾今夕一进千嶂里明月就拿着一张烫红的帖子道，“小姐，是杨小姐的帖子。” 669.第669章 八月正是金桂开的时间，要说这京里谁家的桂花开得最好，当仁不让是桂侯家里的桂花开得最是品类繁多！ 不过杨怀素的帖子并不是邀请顾今夕去桂侯的府宅看桂花，而是在杨府的别院。 挂在马车四角有铃铛作响，顾今夕坐在车内听着外面闷声的铃铛，这大概就是杨怀素现在的心情吧。 杨府的别院在城东，应该说京里权贵大臣们的宅子都在城东，包括太极宫里的贵人们。 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顾今夕已然闻到了空气中的清香。 “罚酒罚酒！”看到顾今夕来了，言惠清拿起小小的酒杯道，“迟到了要罚三杯。” “哪里是我迟到了，分明是言姐姐你早到了！” “夕妹妹，哪里是言姐姐早到，言姐姐昨天一收到杨姐姐的帖子当天就带着东西住进来了。”丰采钰咬着点心贼兮兮的戳穿言惠清的把戏。 被丰采钰戳穿了，言惠清跺脚杨庄怒意骂道，“哎呀，你这臭丫头！这些东西都不能堵住你的嘴！” “这么点东西就想堵住我的嘴。”丰采钰又咬了一个甜点，乐兮兮道。 “好啊，原来言姐姐早就在算计我了。”顾今夕不甘落后，拿起酒杯道，“虽然说我踩着点到但也是没有迟到，可是言姐姐不顾姐妹情算计我，这酒你也要一起喝。” “我早就说夕妹妹不会放过你的。”杨怀素抿嘴轻笑，道，“这酒你还是赶紧喝了，要不然等会我们都赏不了花。” “好好好，算我错了，我该罚。”言惠清故意拉着脸，一口饮下杯中酒，之后又让酒杯口对下，一地不剩。 “言姐姐好酒量。”顾今夕客气的夸了夸言惠清，毕竟顾大将军曾经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酒一定是最烈的，肉一定是最香的。 只是没想到她一杯酒下来，竟是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 “可不是果酒。”丰采钰给顾今夕递了个水果，让她解解嘴里的不舒服，道，“虽然不是各国的名酒，但也是京里有名的酒。” “这一点酒味都没有，一口下去也是甘甜，但后起的辣真是爽快！” “原来妹妹也是爱酒之人！”言惠清眼一亮，又给顾今夕倒了一杯酒道，“再来一杯。” “好了好了，不能再饮了。”杨怀素赶紧阻拦道，“我们平日喝得是果酒，猛然喝这么烈的酒，可是会醉的。” 杨怀素说得有礼，言惠清只能遗憾的放下酒杯。 “说起来今年的恩科比往年的都不一样。”丰采钰忽然道，“很赶。” “的确是很赶。”言惠清点头，然后斜看丰采钰，贼笑道，“你一向不关注这些事，是不是那个人告诉你的？”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丰采钰脸皮厚了，言惠清的打趣她脸皮都不红。 “什么时候让我们瞧瞧，”言惠清用手比划道，“我们在楼上包厢看一眼就好。” “才不呢！” 园子里就听丰采钰和言惠清在斗嘴，可实际上这样悠闲的生活还能过多久？ 杨怀素及笄，下个月言惠清也要及笄，而且她已经定了亲事，怕是翻年就要嫁人了，而杨怀素的亲事，这几天京里传得越来越乱了。 “杨姐姐。” “我没事。”杨怀素淡淡一笑，只是眉宇间还是藏着一丝忧愁，“那次多谢妹妹送我回府。” “我们姐妹不谈谢字。” “其实及笄的前一晚我去找他了，但是他没有出来见我。” “既然他这样，杨姐姐不如换颗心，这颗给了他的心不要了。” “哪里能说不要就不要。”笑得浅薄，杨怀素看着顾今夕道，“你还小，等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就知道，喜欢了这颗心就回不来了。” “宫里的消息出来，等二皇子回京就给我们赐婚。我……” “杨姐姐想今晚再去见他？” “我也知道，他已经明确拒绝我了，我不该这样再贴上去，只是他看我分明有情，我不懂他为什么要避讳我。” 情这玩意太伤人，有时候不顾一切往前冲有时候踟蹰不前然后错过真爱。 “我只是想知道他对我是不是有情。” “若是有情姐姐该如何？若是无情姐姐又该如何？” “若是无情我便灭了对他的心思，安稳的等待太爷爷和父亲给我安排婚事；若是有情……”杨怀素吸了口气，坚定道，“便是抛弃这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虽然杨怀素说得隐晦，但是顾今夕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她不由压低声音道，“姐姐是要和他私奔！” 目光一软，杨怀素低头看着桌上的杯子，杯中漂浮着一朵细细的桂花，并不算浓郁的香味在鼻间，嘴角带微微的笑意，“这大概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什么痴心妄想？”丰采钰扑在顾今夕身上，双手抱着她的脖子，好奇道。 “你们在说什么？”言惠清过来就挽着杨怀素的手臂。 杨怀素心情不佳，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丰采钰和言惠清的问话，顾今夕笑眯眯的给丰采钰、言惠清倒酒，道，“我说杨府别院的桂花比桂侯府邸的桂花都要香，杨姐姐说我痴心妄想。” “桂侯府里的桂花都是名贵品种，而且品类繁多，可不是我这小小的别院能比的。”杨怀素用帕子压着嘴角，不让丰采钰和言惠清看到她来不及收回的酸涩。 “这倒是。”言惠清点头道，“桂侯府里的桂花可是受到太后娘娘称赞的，据说每年陛下就会微服到桂侯府上赏花，不过这只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但是每年桂花开的时候，宫里的龙子凤孙都会到桂侯府上赏花。” “说来前两年桂侯在这边的别院也栽了桂花，和在城里的差不多，今年的桂花宴估计是在别院了。” “我说今年的桂花怎么比往年还要香了，原来是这样。” 突然婆子进来，她对杨怀素、顾今夕四人行礼后，低声道，“小姐，外面有一位公子说是您和顾小姐的友人，得知两位小姐在此特地来看望两位小姐。” 670.第670章 “友人？”顾今夕和杨怀素异口同声，眼底里全是疑惑。 说起来她们四个的情况很相似，在京里并没有很多的至交好友，和那些权贵大臣们家中的小姐们不过是点头之交，又或许是站得位置太高所以无法理解她们为一些并不重要的事争风吃醋。 在顾今夕和丰采钰加入这个小团体之后，她们的关系急速密切，成为一个小团体。 “是。”婆子也是奇怪，两位小姐的友人就算不是京里那位大臣的女儿也该是商人的女儿，怎么会是一位公子。 “走吧。”身为这座别院的主人，杨怀素站起来道，“我和夕妹妹看看是哪位故人。” 来人放言是顾今夕和杨怀素的友人，丰采钰和言惠清自然而然的就没打算去看到底是谁，于是两人点头道，“恩。” 很意外！非常意外！简直可以称之为震惊！ 站在正厅里正在看由杨公亲手写的对联，那个好像被阳光笼罩的男人，顾今夕和杨怀素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到城西，并且还来杨公的别院来‘看望’她们。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 “五殿下。”杨怀素是主人，她先顾今夕一步上去，之后才是顾今夕，两人一起行礼，两个在京里都盛传美貌的姑娘款款而来，在杨府别院极为书卷气的氛围下格外的赏心悦目，就像是从画里走出的仕女，美丽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不在宫中不用讲究这些虚礼。”司铭顷看着顾今夕和杨怀素，他的眼中只有欣赏美丽事物的经验而没有贪婪，他没有过分的靠近而是站在原地，带着书生的矜持，他浅笑着解释他为什么会来这里，道，“今天桂侯邀请我去赏花，桂侯的别院路过杨府的别院，我看到了砥国公府的标志。” 说着，他作揖赔罪，“冒昧了。” 这样温柔体贴的皇子，谁都愿意和他相交，特别他还礼贤下士，更是会为自己的唐突而道歉，这让顾今夕和杨怀素对他升了好感。 所以两人默契的躲开司铭顷的赔礼，杨怀素浅笑道，“原来是桂侯府上的桂花开了，我就说今年的花闻着比往年的要香。” 顾今夕只是看着司铭顷笑而不语，只是她眼里透出的意思是和杨怀素一样的。 “桂侯府上的桂花与众不同，两位若是有兴趣，不如同我一起前去欣赏。”说完这句，司铭顷又立刻补了一句，“今天桂侯还邀请了合德和六妹妹。” “多谢五殿下好意。”杨怀素微微行礼，带着得体的笑意并不亲近但也不显得疏离，“府上还有其他客人，作为主人我不好将她们扔在府中，自己却和夕妹妹一起去桂侯府上。” “原来如此，又是我唐突了。”司铭顷赶紧作揖道歉道，“对了，八月十七是杨小姐的生辰，因为有些事我来不及给杨小姐送上礼物，今天将礼物送给杨小姐，还请小姐原来我之前的失礼。” “多谢殿下。” 杨怀素犹豫片刻是不是要上去，不过她还没做出决定顾今夕就上前拿过司铭顷手中精致的长方形盒子，她将盒子高高抬起在太阳下比划，似乎是想透过阳光看清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但是很可惜，她看不清，于是她转头看着司铭顷，笑得纯洁无瑕，道，“殿下应当不介意我代替杨姐姐打开。” “自然。”司铭顷没有生气，他甚至有礼的做了请的动作，表示他问心无愧。 杨怀素微微一笑，她也不生气顾今夕的主动，道，“外面太阳大，到厅里坐会喝点凉茶解暑。”然后又对司铭顷询问道，“不知会不会让殿下迟到。” “我习惯提前一个时辰出门，所以无碍。” 这话一出，更是好感连连，因为他是一个尊重对方的人，宁愿自己等也不要邀请他的人等待他。 丫鬟上了茶和点心，顾今夕不在意，她看着盒子雕刻精致的牡丹花，她笑道，“这牡丹花看着神韵与任先生画的牡丹花有几分相似。” “的确是仿照任先生的牡丹花雕刻的。” 顾今夕和司铭顷的对话，却是让杨怀素握紧了双手，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盒子上，的确是她所熟悉的画风，但是并不是本人所画。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做工精良的步摇。虽然精良但是并不繁复，甚至说十分讨人喜欢，那细小的牡丹花一朵一朵由精透的水玉雕刻，齐聚在步摇的顶端拥簇成一个圆球的样子，流苏很细但是同样精致，最尾部是一片漂亮的叶子，虽然顾今夕觉得这条流苏加上尾巴的叶子是多余的，但是不得不说，司铭顷的眼光很好，杨怀素就像是一朵含苞开放的牡丹，高雅迷人。 “很漂亮。”顾今夕拿起步摇，而她也如同她所想的那样做出批评道，“当然如果没有流苏会更漂亮。”说完之后她又不好意思的看着司铭顷，道歉道，“抱歉殿下，多嘴了。” 对于顾今夕的直言不讳，司铭顷依旧是不生气，他拿着杯子刚刚抿了凉茶，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很温柔，就像是顾庭昱看着她的眼神一样，他放下杯子轻笑道，“并没有什么。” “其实我也觉得这条流苏和簪子并不相配，但是我认为这根步摇和杨小姐的气质十分搭配。” “的确十分搭配。”顾今夕将步摇放回盒子并且合上盒子，然后她看着杨怀素眨眼，道，“我很喜欢这根簪子，不如我带回去让明月加工下再还给杨姐姐。” 所谓的加工就是把流苏去掉，但是当着送礼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太失礼了，杨怀素张嘴但是看着顾今夕给递眼神，话了舌尖转了一圈她道，“我收了礼物就是我的东西，那我就将东西交给夕妹妹了，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希望。” “杨姐姐放心，绝对不会辜负唐杨姐姐的期望，还有五殿下送得漂亮礼物。” 一碗凉茶没喝完，司铭顷的家奴来请人说是再晚些就要迟到了，于是司铭顷起身告辞，而且他也没有顾今夕的行为言辞而生气，他还是那样温柔体贴，所有的一切就像是顾今夕无理取闹。 送五殿下到大门，顾今夕和杨怀素折回园子，路上，杨怀素感谢道，“多谢妹妹帮我解围。” 671.第671章 司铭顷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他的脾气好到没有脾气。 从杨府别院回来，顾今夕躺在太师椅上，闭眼似乎已经睡去了。 青桃拿了薄薄的毯子盖在顾今夕身上，然后拿起扇子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给顾今夕扇风。 “回来了。” “恩。”青桃有些委屈但是不得不说被这几天被林嬷嬷教导她明白了很多，其实林嬷嬷离开砥国公府的时候就说过她可以回到小姐身边，只是她还没想明白，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 赏罚有度，如果犯了错被求情就被放过，有了这么一次就会第二次第三次。 她的心软会让小姐难办。 “既然回来就好好干活。”顾今夕依旧闭着眼，道，“我的鞋子旧了，该添几双新的，还有帕子，府里送来的颜色太艳了。” 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刚刚回来而且内心还有些受伤的婢子的事，估计也只有顾今夕才能办到。 但是顾今夕虽然是半途接收这具身体，但是对于青桃的性格她了解也算是透彻，青桃最在意顾今夕，她最害怕她的小姐会不要她，所以与其安慰她倒不如直接要求她想要的东西，这样这个傻丫头才不会自哀自怨。 “是！我一定会绣出最漂亮的帕子！”青桃后背挺得直直的，那双眼睛亮晶晶的。 顾今夕没有再说话，她还是闭着眼呼吸平稳这次似乎真的睡着了。 从杨家别院回来的时间就不早了，这个时候顾廷棠也已经散值了，只是他今天来后院的时间比平常都晚了一个时辰。 “好大的火气。”顾今夕睁开眼，看到坐在自己旁边太师椅上的顾廷棠，道，“发生什么事了？” “碰到不该碰的人。”顾廷棠的火气倒是还好，只是这事他怎么看着都透着诡异，“隔壁的那位小姐吃完晚饭决定去街上走走，不过她并没有带着丫鬟婆子。” 顾廷棠的话还没说完，顾今夕就猜出了下面的剧情，她笑看着顾廷棠道，“英雄救美，很美丽的故事。” “我并不这么认为。”顾廷棠混身都包裹在低气压之中，显然对于这件事他抱有怀疑。 “哦，我亲爱的哥哥，那么可以告诉你可爱的妹妹到底是发了什么事让你这样的火爆。” 顾廷棠白了眼顾今夕一眼，面无表情道，“收起你稀奇古怪的语气。” “好吧。”顾今夕坐起来，耸了耸肩，然后一本正经道，“你应该知道梧秋院那位打算撮合你和陶清琳。” “关于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只是……”顾廷棠微微皱眉，他在犹豫该不该说，许久他才道，“今天她差点……刚好我路过。” “你的意思是她差点被……”同样是在这里打断，顾今夕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想了一会她道，“衣服在哪里？” “恩？什么衣服？”顾廷棠没有跟上自家妹子的思维，他下意识反问。 “露了吗？” “露肩了。” “那你该负责了。” 兄妹两关于这件事的态度是一致的冷淡，但实际上从顾廷棠透出的一两句话里兄妹两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还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子吗？” “虽然天暗了，但是我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 “过几天我给你消息，但是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回来。”顾今夕的目光落在梧秋院，道，“那位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把柄。” “不过倒也不急，最主要还是看那位陶小姐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那位。” 顾廷棠目露冷光，道，“如果那位小姐知趣就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老太婆，如果那位小姐没有告诉老太婆，而老太婆拿这件事要挟我，那么不言而喻。” “那位的意图太明显了。”其实如果不是章帝透露这件事，他们或许也只是猜测并不知道实情，陶家姐弟是老夫人的亲人，来京里小住很正常，然后顾廷棠散值回来的路上，救了好奇荣城是什么样的陶清琳，不小心看了她的肩膀，之后负责成亲。 一切都顺理成章。 “当年老太婆想杀死我和娘，现在又想算计我的婚事，当真以为我是泥做的！”想起当年的事，顾廷棠的身上闪过一丝杀意，虽然很快但还是被顾今夕捕捉到。 “这件事交给我，大哥还是做好享齐人之福的准备。” “小姐，二爷回来了。”清风匆匆进来，看到顾廷棠行礼后继续道，“现在正在南园闹。” “二叔去南园做什么？” “好像是为了几个南边来的瘦马。”清风皱眉，言语中带着对顾复硫的嫌弃，道，“南边来的几个瘦马也不知是谁送来的，指名送给三爷。” 指名，这让顾今夕想起这些天从没有间断送给她的礼物，也不能说没间断，今天那个人就没有送了，难道那个人的目标就是三叔？ “走，去看看。” 顾今夕和顾廷棠一到南园就听到顾复硫咋咋呼呼的声音，走进一听，两人脸色齐齐一黑。 “三弟，这瘦马你留着也是观赏，倒不如让二哥我带回去享受。” “二哥！”顾复游尽量压着怒气，道，“不知是谁送来的，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人送你瘦马就是给你享受的，你倒是一派书生君子气。”顾复硫的话中气不足，听着有些气虚的样子，还有些喘，“既然这样，那我问你，要是一直找不到送你瘦马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不会收了放在府里。” “那你送她们去哪里，窑子里？”顾复硫的声音冷下去，道，“你这样做和那些把她们卖了的人有什么区别！还不如送我，吃香的喝辣的。” “就算你不送她们走也是让她们做粗重活。” “二哥。” “反正我跟你说，这些瘦马我是要定了！”顾复硫大声道，“赶紧叫弟妹把人叫出来，整齐的我带回花中行。” “正好让花中行热闹起来。” “二哥，你这样做让未来二嫂怎么办！” “什么未来二嫂！我就没打算再娶，既然不再娶，我在自己的院子里放几个漂亮小妾还不行吗！” 672.第672章 在花中行放几个漂亮的小妾然后在花中行饮酒作乐？ 说实话并不是不行，谁家的爷们会夜夜不归宿只在外室家里休息，还把给外室置办的院子当作家，如果不是齐敏研身为弟妹着实不好管顾复硫的事，她一定派人把顾复硫绑回来！ 只是顾复游到底有些书生气性，颇有善心，他拒绝道，“她们本就可怜，生来不遂愿，被人拐卖到那等地方。百度搜索： 如果我找不到背后主事之人，自是就放她们归去。” “哦？”听得顾复游的回答，顾复硫盯着顾复游，那双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里透出奇特的光，他逼问顾复硫像是在确定什么，“你当真要这么做？” 顾复游眉头微微一皱，掷地有声道，“自然。何况夫人已经为我生育晏儿，我这一房有后并不需要纳妾。” “好！”顾复硫突然提高声音，隐约之间竟是有些喜色，但是他看着顾复游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又似乎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深意，道，“三弟，二哥希望你记得今天你说得话，可千万不要食言了！” “当然！”书生重承若，何况经历过云巧的事顾复游更加坚定不纳妾的想法，至于那几个送上门的江南瘦马，先供着待他查明真相之后自是会送她们该去的地方。 得了顾复游的确信，顾复硫也没在南园久待，只看了眼顾复游就要离开，正好他就看到站在院子里没进去的顾今夕和顾廷棠，他似是想到什么忽然神色一转，站住脚步又道，“有夕丫头在，我的确不用担心。” 顾复硫明显话中有话，顾廷棠捉摸不透，有手肘戳了戳自家妹子，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顾今夕看着顾复硫的背景消失在树影之中，秀眉微皱不知在思考什么。 顾复游听了顾复硫的话出来一看，果然看到顾今夕和顾廷棠站在那里，只是顾今夕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询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听说二叔在南园大喊大叫，我和妹妹担心，就过来看看。”装作环顾四周的样子，顾廷棠笑道，“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没什么事。”顾复游笑道，“让你们跑了一趟。” “用了晚膳出来走走对身体好。”顾今夕回过神来，道，“立秋过了，处暑也过了，三叔三婶要保重身体。” “处暑竟然过了，看来这秋老虎也要到头了。”顾复游感叹道，“今年的夏天比往年都要清凉，都是托了夕丫头的福。” “不过一匹巴河缎罢了，当不得三叔这番感谢。”目光微微一转，顾今夕似是好奇询问道，“二叔不回家好些日子，怎么今天就突然回来？” 顾复游摇头道，“我也不知，你二叔一回来就问我要人，这瘦马也不知是谁送来的，来历不明我哪里敢随便送人。” “等我调查清楚了再给她们安排去路，外面做个正正经经的良家女也好过在府里做个伏低做小的妾。” “三叔心善。” 顾廷棠闻着空气里淡淡的香味，倒是闻不出什么特别的来，于是他道，“三叔要是需要帮助，我随时都能帮忙。” “需要帮助的时候不会放过你的。” 兄妹两个并没有在南园久待所以他们也没有见到南边来的瘦马，对于顾今夕来说前世她府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她不好奇，对于顾廷棠来说还不如打仗来得更有趣，所以他们没有在意，只是临走之前又说了几遍需要帮忙一定要叫他们的话。 翌日，顾廷棠和顾复游都老规矩去上朝，南园里的几名瘦马被齐敏研安排得妥当，本以为是可以休息一天的顾今夕迎来了一个本以为不会出现的人。 “陶姐姐。”顾今夕看着眼前含羞带怯的少女，手里拿着礼物看起来应该是来感谢顾廷棠救命之恩的，光她在这个时候回来顾今夕就对她高看一眼。 梧秋院没有动静表示这个聪明的姑娘没有把昨晚的事告诉老夫人，特意挑选顾廷棠上朝的时间过来感谢是避嫌，当然也不排除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不是每个人都是慕容珊，遇到那样的事然后把那些轻薄她的男人都关起来，而她的哥哥帮她出气，更何况，慕容珊当时的情况只是言语上的轻薄，但是陶清琳却是被动手动脚了。 “你应该在林竹苑休息。” “我……没什么事。”想起昨晚的事陶清琳心里就一阵后怕，如果不是顾廷棠刚巧路过她简直不敢想象之后发生的事，会不会让她用一把剪刀了结自己的性命。 看着顾今夕，陶清琳勉强笑了笑，道，“这是我备得礼物，算不得贵重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感谢……大表哥的救命之恩。” “任何一个人路过都会相助。”顾今夕没有错过陶清琳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她心下有些怀疑可是看着陶清琳一点都没有作伪的神态语气，难道真的只是碰巧？还是梧秋院那位是背地里弄招连着陶清琳的清白一起算计？ 如果大哥昨晚换一条回家的路，那么陶清琳的清白会在谁手上？ 食指下意识的点了桌面，顾今夕陷入深思，但是没一会她的思绪就被陶清琳拉回来。 “我还有事，还请顾妹妹向表哥转达我的谢意。” “当然。”顾今夕笑得纯洁可爱，道，“陶姐姐诚挚的谢意我一定会一点都不落的转达给大哥。” 陶清琳脸色忽然一红，她低头一笑看样子并没有被昨晚的事影响，她行礼顾今夕又回了礼后离开。 “查到了吗？”粉色的身影消失在千嶂里的院子里，顾今夕垂眸。 “钱先生还在调查。” 果受人指使，一晚上的时间应该不会在京里出来了。 “那送礼的人今天又送了什么？” “今天到时辰了也见到有人送礼，不过门房那边在这个时候收到一封信。”清风道，“不过信上没有署名，所以门房也不知道把这封信递给哪个主子，一会子应该在南园。” 正说着，外面的丫鬟说三夫人到了，顾今夕眉头一挑，凉薄道，“看来是给我的信。” 673.第673章 来信的人同样没有署名，但是他约顾今夕未时在西市的拓月亭相见。ksany8uncsu 拓月亭是京里文人墨客齐聚的地方，这个地方人多嘴杂，可是这个人将见面的地点约在这里真不知道是她所想的两个意思里的哪个。 “这位……小姐。”小二看到马车，当即就带着笑脸迎出来，但是他看到下车的是一位靓丽少女是谁时，脸上的笑立刻就僵住了。 哎哟我去，这位大小姐怎么来了！ 要说京里传播消息是最快的，同样百姓的忘性也是最快的，但是拓月亭在京里立足这么久自然不同，比如他们会让所有小二都记住京里发生重大的事，而顾今夕含怒杖毙学子的那件事自然是归类为大事件里。 “怎么，你们这里什么时候立了女子不能进去的牌子。” 顾今夕的语气并不刺人甚至可以说带着笑意，但是小二一想起那天的事就头皮发麻，赶紧赔笑道，“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小姐是等人还是一个人？” 看了眼小二，但是小二却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嘴角一勾，扔给小二一个纸片，“带我过去。” 手快的抓住那飘起来就不愿意下来的小纸片，小二一瞄上面的图案立刻会意道，“那位公子今早就在里面等着小姐了。” 今早。顾今夕眉头一挑，似乎还含着一丝颇有趣味的笑意，“带路。” 这个人吧……恩，她想了这么多人还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太平公世子，秦蓉，闻名不如一见。” 据说太平公年轻时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而现在坐在顾今夕对面的太平公世子秦蓉，不得不说他遗传了太平公年轻时的模样，面若秋月之色、色如春晓之花。 “顾小姐。”太平公世子秦蓉看着顾今夕，一点都没有出现在刑部时的高傲嚣张，他的骨子里都镌刻着贵族的礼仪，要说文雅他又不文雅，要说粗俗偏生衬着他那张脸格外有味道。 “没想到是世子。”顾今夕看着秦蓉，眉头一挑带着淡淡的笑意，她道，“世子送得千年人参，礼太重，不知世子有什么事要求我？” 一来就没打算给秦蓉绕圈子，他耗了这么长时间以匿名的法子给她送礼，应当不是看上了她，虽然她这个年纪说亲也没有问题，毕竟成亲之前还有一种说法叫做定亲。 “的确有一件事情需要顾小姐帮忙。”秦蓉没有回避顾今夕带笑但犀利的目光，在顾今夕微微惊讶的神色之中他道，“有一样东西，劳请顾小姐将它带进宫里，送给六公主。” 等等，他刚才说谁？ 顾今夕不由仔细的看了眼秦蓉，确定一般的重复道，“六公主？” “是。” “我听敏儿说她与你的婚事是太后娘娘和容昭仪的决定。” “姑奶奶和姑母虽然有意但是她们更倾向将六公主嫁给权贵。”公主能嫁给心爱之人的少之又少，她们多数是和亲或者被皇帝以恩赐的名义下嫁给皇帝的心腹，所以司姬敏嫁给京里某一位权贵或者是一位大臣又或者是一位封疆大臣，顾今夕不会意外。 “这桩婚事，是我跟姑奶奶求来的。” 秦蓉说得坦荡荡，顾今夕惊讶得也坦荡荡，她与这位世子素来没有接触，的确是不知道这位世子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 顾今夕微微皱眉，她想了想，道，“你求娶敏儿，是为了太平公府日后的安危？” “有一。”秦蓉看着顾今夕的眼神还是那么坦荡荡，他并不认为身为未来的太平公为以后的太平公府思考前路退路或者保障有什么不对。 “那么第二，世子可否告知我。” “如顾小姐所想。”秦蓉目光闪动，隐隐泛起一丝名为柔情的波涛，“我心悦六公主。” “公主素来是宫里陛下拉拢朝臣的手段，在陛下还没有做出决断之前我请求姑奶奶将六公主下嫁给我。” 这位世子果然不是京里盛传的那样嚣张随性，但绝对不是他所表现的那样，比如他这次直接算计我们的皇帝陛下，只要太后娘娘的懿旨一下，哪怕他有其他想法也得掐灭。 “侍中梁文浩之子今年也有十八，至今还没婚配，想来是在打宫里公主的主意，兵部侍郎的小儿子今年科举小成，想要更进一步还要再等三年，但是和其他被养废的公子来说他已经是独树一帜，他今年十九，尚公主并不是困难的事，还有……”顾今夕例数京里还未成亲的权贵大臣家适龄的公子，还有在外做刺史堪称封疆大吏的官员们，他们也有学有成就的儿子。 “现在宫里有三位未嫁的公主，就是不知道谁能有这样的福气娶到另外两位公主。” “其他两位公主的去处我并不在意。”不再提及司姬敏，秦蓉的眼神是冰凉的，看着顾今夕他神色略有激动，“顾小姐是同意帮我？” “等下了懿旨，不论你送什么东西宫里都会安排人带进去，并不需要我送进去。”顾今夕拒绝道，“世子所送之物，我会原样送回。” “顾小姐！”见顾今夕拒绝并且打算离去，秦蓉脸上带了急色，直言道，“姑姑说如果六公主不点头这桩婚事就不成，还请顾小姐助我！” “我和敏儿才是至交好友，帮你又算什么？”顾今夕看着秦蓉冷笑道，“世子还是再想其他办法吧。” 言毕，也不理会秦蓉就离开了拓月亭，这让一直默默关注顾今夕的掌柜和小二松了口气，他们真担心这位大小姐心里不顺畅就拿他们出气。 马车在京里的街道上慢慢的走着，在经过杂货铺的时候顾今夕忽然让车夫停下，“我进去买些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是。” 杂货铺里冯丽一点形象都没有的在打哈欠，看到顾今夕他懒洋洋的打招呼，道，“哟，顾小姐，稀客，这回要买什么东西？” “听说冯老板近来又进了一批新货，而且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我得趁冯老板离开之前将我要的东西都采购满。” “看样子今天我又很多钱要进账。”冯丽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然后做请的手势道，“顾小姐里面请。” 674.第674章 “啧啧啧，这位顾小姐真的是让人害怕。<>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顾今夕的马车已经离开，街上全是小贩的声音，冯丽摸了摸下巴，但是脸上是一如既往笑眯眯的样子，看样子他的确从顾今夕身上赚了不少钱。 “说起来你家主子从我这里抢走的那玩意好像没给这位小姐服下。” 五六从暗处出来，面无表情的站在冯丽身后，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冯丽的话。 “你说这两人都这么妖孽，这天下还能安静吗？”冯丽回到后院，手里拿着两封信，薄薄的一点都激不起他的好奇心。 转了转，冯丽把两封信交给五六，道，“送宫里去吧。” 两封信放进怀里，五六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五六走后，冯丽舒坦的躺在他的太师椅上，旁边的高脚桌上依旧放着应季水果，看着天空他慢慢的闭上眼。 “一个两个都这么聪明，我真是白操这份白菜心了。” 东宫司铭昇从崇文馆出来，卓安在他耳边偷偷说了些什么，他的脚步突然较快。 “太子殿下。”身穿黑衣的男人身材瘦弱，在黑色衣裳的衬托下他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白。 “冯丽让你递什么消息进来。” “两封信，一封需要太子殿下亲启，一封请殿下送至芝霖宫。” 闻言，司铭昇眉头一皱，道，“芝霖宫？” “是。” 思考一番，司铭昇道，“把信都给孤。” “是。” 信封上写着收信人，从上面的笔迹分辨并不是他认识的人里的任何一个，这让司铭昇奇怪，他抬头看着男人，道，“五六，是谁要你们把信送进来？” “是一位姓顾的小姐。” 要说全京城能给他送信并且还是姓顾的，司铭昇完全不需要思考就知道是哪位了。 “孤知道了，你回去吧。” 看时宫里哪里还有五六的影子，甚至在外面守着的太监都不知道五六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而巡逻的禁卫军竟然也没有发现。 倒是从宫墙经过的蒙梏突然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东宫方向，但是停顿并没有多久他继续带着禁军巡逻。 快速的浏览顾今夕写给他的信，心里总共有两个内容，先是用华美的词汇赞扬了他的五弟，并且给予了他极高的赞扬，之后就是询问杨怀素的婚事。 杨怀素的婚事至今还是京里的头条，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当然他们都比较看好杨怀素和二皇子司铭启的婚事，郎才女貌，这是大家喜欢看到的事。 但是实际上外面穿得再厉害，其实宫里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除了那天父皇突然在朝上称赞杨公教导有方，给朝堂提供了无数的人才，又稍稍提了提由杨公一手教养长大的杨怀素，这才有了京里盛传的陛下称赞杨怀素温雅端庄，至于母妃和德妃相谈甚欢，并且德妃十分中意杨怀素。 狗屁！ 母妃现在还在一年的禁足期内，除了司铭瑞的生辰她和父皇一起出现，今年就没出过永宁宫的宫门！ 至于孤的好五弟……司铭昇微微眯眼，冷光闪动但是很快他就把冷光敛去，只听他道，“掌灯。” 外面的天色还明亮，但是卓安身为司铭昇的心腹自是不会多问，他拿来了灯和一个铁盆子，道，“主子，灯。” 将纸折了折，蜡烛的火光很快就点燃了白纸，司铭昇淡漠的将白纸和信封扔进铁盆子里，他看着还放在桌上的信封，忽然道，“孤记得南边敬上来的珍珠有美容的效用。” 安一愣，赶紧道，“宫里的娘娘都喜欢用珍珠粉。” “把孤库里的珍珠整理出来，给各位妹妹送去，当是孤补给她们的及笄礼。”然后把信递给卓安道，“这封信放在送给芝霖宫的盒子里。” “是，奴才这就去办。” 芝霖宫里容昭仪正在小憩，司璇琉来找司姬敏聊天，实际上着实无聊来司姬敏这里寻一箱子话本回去解闷，再说说闺房话。 “懿旨还未下，六姐姐不必担心。” “倒也不担心。”司姬敏淡笑道，“嫁给别人我还担心，但是太平公府是我的外家，他们是不会为难我的。” “那姐姐为什么犹豫？”司璇琉找到一本话本，看着样子还是孤本，于是趁着司姬敏没有留意偷偷扔进了自己带来的箱子里，“而且姐姐忘了，五姐姐还没许人家。” “皇宫里的孩子，什么时候跟外面一样按着顺序还能嫁人？”司姬敏依旧淡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道，“阿夕嫡亲的大哥还未娶亲，她的姐姐却已经出嫁。” “她不一样！”提及顾燕凤，司璇琉眼底就闪过一丝恨意，但是她很快就压了下去，“五姐姐是担心秦蓉人丑性格差？如果担心不如我们请阿夕帮忙？” “没有的事。”司姬敏赶紧道，“表哥我是见过的，样样都是顶尖的，只是我觉得我们这辈子出生好像除了嫁人生子就没有其他事了。” 听得司姬敏的话，司璇琉的神色也是一暗，她无力的勾了勾嘴角，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话，“五姐姐真是庸人自扰。” “我们生而为公主，自然要承担起身为公主的责任。”司璇琉长长吐了口气，笑意直达眼底，道，“不论未来的夫君是谁，我们一定会活得很好。” 说是自我安慰又可以说是她们的精神信念，司姬敏也不是照花自怜的人，很快她就想开了，“你说得对，管他是谁，日子还是得过。” 姐妹两人相视一笑，突然就听到宫女急促的脚步声，她挑了帘子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婢子见过两位公主殿下。” “免了。”司璇琉看到宫女手里的信，道，“谁的信？” “是给我们家公主的信。”宫女犹豫片刻道，“从东宫出来的。” “东宫？”司璇琉和司姬敏对视一眼，她们和东宫可是走得很远，但是司璇琉却想得更多，只是现在没有说出来。 “我看看。”司姬敏拆开信，一看里面的字迹就知道是顾今夕的字，但是看着信里的内容，司姬敏竟是红了脸。 司璇琉见状不由侧过身瞄了几眼，立刻用揶揄的声音，“哦~姐姐大喜。” “胡说八道什么。”司姬敏匆匆收了信，双手捂着脸似乎这样就能降温。 675.第675章 信交给冯丽，送不送的选择在于冯丽，她已经做到合作者的态度。 马车往城西走去，渐渐的到了贫民区，空气里腐烂的味道是这里特有的味道，好像这个味道永远都除不去。 “不论在哪里穷人都会存在。”放下帘子，顾今夕垂眸。 “主子，那边有人跑过来，似乎是想要见小姐。” “不见。” 没有理会跟在后面的百姓，顾今夕闭眼，估计是把她的车架当做是哪位大员了。 “回去吧。” “属下什么时候来接主子？” “不用了。”顾今夕眯着眼看着往西移动的太阳，道，“今晚我不回去了。” “是。” 车夫驾车回去，顾今夕脚尖轻点，没一会就消失在这平地高起的城西。 今天的坞林格外喜庆，但是一个个丫鬟婆子的脸上都没有一点喜色，反而带着一丝泪珠，看到顾今夕守在门口的守卫偷偷擦了擦眼角，道，“老爷早有吩咐，小姐里边请。” “恩。”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许菲不好了，能不能撑到今年的婚礼还是个未知数。 看着行色匆匆的李复，顾今夕喊道，“李大夫。” “小姐来了。”李复的额头后背全是汗水，看样子在这样来去匆匆好几个时辰了。 “可还好？”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是谁，但是这个坞林里除了许菲也没有人指得顾今夕这样关切。 “不大好。”李复摇头道，“我只能保证她今晚不死。” “今晚不死……”看着园子里大红色的喜字和大红灯笼，微微一抿红唇，顾今夕道，“也好，今晚不死也好。” “林嬷嬷正在给许小姐梳头。” “去吧，别错过了时辰。” 李复拱手后匆匆离去，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药材的名字，想来是和阎王争夺时间的药方。 枸兰院的红色看着最为漂亮，连花朵都格外艳丽，丫鬟婆子的动作都很安静，只是偶尔能听到一些细语。 “今个真是漂亮，怪不得老人都说新嫁娘是最美的。” 从铜镜里看着穿着女装的顾今夕，许菲明显十分讶异，她忍不住想转身仔细看顾今夕，但是被林嬷嬷眼一瞪，只能安稳坐好。 “怎么样，我今天这一身如何？”顾今夕看到许菲眼底的惊讶，嘴角含笑道，“可是比平时的男装看着舒坦？” “男装英姿飒爽女装娇媚可爱，只是我不知该怎么称呼。”许菲的声音很浅很淡，只是看着铜镜里照出顾今夕的样子，她笑得温柔，道，“该称呼小姐还是公子。” “你随性。”顾今夕挑着梳妆台上的头饰，又看了看许菲的发髻，道，“这么重？” “迟早您也有这么一天，到时候比许姑娘还要重。”林嬷嬷嫌弃顾今夕碍地，余光扫了眼顾今夕拿过顾今夕手里的凤凰含珠步摇，道，“您不懂这些，步摇在这里掺和，碍着婢子做事。” “你听听，真不知道我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顾今夕挪到窗边远远的看着林嬷嬷给许菲带步摇钗子，之后又给她描妆，每一步下来都是细致活，“我这才来就要赶着我走，都让我喝口茶歇着，果然嬷嬷不疼爱我了。” 林嬷嬷没好气的白了眼顾今夕，赶紧使唤着顾今夕道，“您要是闲着慌，赶紧去看看嫁衣拿来了没，还有和嫁衣成对的龙凤镯子，今个也不能少的。” “成成成，今天我就给嬷嬷您打下手。”被林嬷嬷赶出枸兰院的顾今夕顶着秋老虎尾巴的太阳走在园子里，真是亭台楼阁水榭下小河九曲十八弯。 占地面积不小的坞林硬生生被常德安弄出了江南园林的意境。 “公子。”忽然有人从假山后面出来，穿着儒服头戴帽子，一身气质不比任平生差。 “齐林。”顾今夕不转身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她随手摘了一片叶子，正反看着似乎对这片叶子更感兴趣。 “本该早日跟公子请罪，只是不知公子家住何处，而公子又甚少来此地，故而一直拖延至今。” “哦？”顾今夕把叶子放在嘴边吹了吹，只吹去破气的声音她皱了皱眉头，道，“双茶巷的顾宅难道不是我的家？” “那里的确是公子的家，但只是公子名下产业的之一。”齐林站在顾今夕身后，他作揖弯腰一直没有直起来，“我是不知公子是国公府上的哪位公子。” “当日与公子初相见时我和郭兄也以为公子只是一位颇有家财的公子，但自从来了这里我就知道公子绝对不是我们猜测颇有家财的公子，而京中能被人津津乐道姓顾的，只有东市的砥国公顾府。” “可是世子之子顾廷棠当时远在九曲，顾二爷之子备考秋闱，顾三爷之子不过七岁稚龄，我和郭兄怎么也想不透，公子是顾家哪位公子。” “然后，你们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顾府可能还有一位公子，但是她在府中是一位小姐，外出则装扮一番称作公子。”齐林道，“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坞林里时常有市面上难以见到的书籍进来，有些更是孤本抄本！” “我是一个读书人，为了孤本曾经各方寻找，然后知道有些大家知道的孤本只有砥国公府才会有。” “看来是那些孤本暴露了我。”把玩着手里的叶子，顾今夕转身，看着还弯腰作揖赔罪状态的齐林，她笑道，“齐先生这是何意？” 视线看着地面，齐林微微叹气，他一直都知道这位小姐不是一般人，要不然怎么能弄出这样的地方，要是闵春秋暴露了这里的情况，说不得连命都要没了，也幸好闵春秋重来都没有想过这个。 “为故意将闵公子平时习作传漏出去而赔罪。”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顾今夕将手搭在齐林的手腕上，强行扶起齐林，面上含笑，道，“这正是遂了我的心愿。” 果然如此，这位小姐不单不是一般人，而且将人心揣测的厉害，也深不可测！ “虽然是公子的心愿，但坞林本不该这么早进入学子的视线之中。”齐林后退两步以示恭敬，道，“我们虽然顺着公子的想法做了，但是也将坞林推进了太极宫那位陛下的眼里，这么做对坞林未来的路会产生不可预计的影响。” 676.第676章 “我们虽然顺着公子的想法做了，但是也将坞林推进了太极宫那位陛下的眼里，这么做对坞林未来的路会产生不可预计的影响。” “不，你说错了。”顾今夕看着齐林，面上神色淡淡，但落入齐林眼中却是智珠在握的自信，就听顾今夕道，“你把坞林推进漩涡里，但是我有能把坞林从漩涡里摘出来。” “何况机遇伴随风险，说不得我日后还要感谢齐先生今日的相助。” 齐林心里是惊讶的，要知道现在的坞林就是刚刚出生的婴儿，稍稍一些外力就可能把坞林毁掉，因为婴儿是最娇嫩的，需要呵护。 “不经历风雨它又怎么能成为我想要的存在。”顾今夕笑看着齐林，嘴角的弧度充满了自信，就连天上的太阳都不能挡住她嘴角的弧度，“那么现在轮到我问齐先生了。” 齐林一愣，赶紧拱手道，“公子请问。” “齐先生当真决定和闵春秋一起离开坞林？” “是。”齐林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一开始他原本就是投靠顾今夕，但是没想到最后却又背叛顾今夕的招揽诚意，连郭富林都劝他这样朝三暮四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只是他一想起祖辈留给他的东西被人这样谋了去，心底的怨恨怎么也止不住！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做不到大学里所说的，但是却不能让这件事成为他的心魔，以后****夜夜的蚕食着他的内心。 “齐先生应当知道，就算是追随闵春秋，他也不一定能为你翻案昭雪。”顾今夕目光淡淡的看着齐林，道，“他是二甲进士及第，求得外防之职也不会去林州你家乡任职。” “就算你来求我帮闵春秋运作一二前往林州任职，但是任先生应当没有忘记，林州还是刺史，知县所判之事要写成折子先送至刺史，刺史若是将折子压下来你的这个案子就彻底压下了，而且还赔上了闵春秋的前程。” “齐先生可要想清楚。” “你与闵春秋有一师之谊，那么身为师长你是否要毁了弟子的大好前程？” “这……”齐林的确没有想到这个，他一心报仇雪恨，全完没有想到要是刺史和此事有所瓜葛，不是，不是有所瓜葛，刺史一定和这件事有关系！ 那么这么做的确是毁了闵春秋日后的前程，政绩不够又被刺史压着，他又如何能升迁？他又怎么能这么自私让闵春秋的大好前程这样被毁。 叹气，齐林一下子就老了很多。 “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看你敢不敢，忍不忍得住。” 一听顾今夕的话，齐林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猛地抬头看着顾今夕，急切道，“什么法子！” “齐先生可知观海关战事？” “略知一二。” “我观齐先生有大才，这样的才能怎么能淹没在我这里，我与观海关主将慕容世子有些交情，齐先生若是不嫌弃，不如去观海关赚些名望，介时回京面见陛下，你呈请此事，请陛下为你翻案。”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而且能彻底打掉那些毒瘤，让他家乡的百姓也不再被那些人迫害！ “公子大义！”齐林当即就要跪下给顾今夕磕头，但是顾今夕早有准备，拉着齐林的手臂而齐林一直跪不下去。 “齐先生现在谢我太早，不如等事成之后再来谢我。” “事成之后，齐某愿意永远留在坞林，为公子效力！” “这不着急。”顾今夕笑着，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她松开手道，“不过今天倒是有一件要齐先生帮忙。” 去了心头大石，报仇翻案有望前路光明齐林自是高兴，正愁不知该怎么报答顾今夕，现在一听顾今夕说有事相求他哪里会不同意，更是会用十二分的努力去做这件事。 “想必齐先生也看到府里的有喜食。” “是，德安说今天他义子要和一位姑娘成亲。” “是啊，常先生说请我做主婚人，只是我年岁小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让人看了笑话。”顾今夕眸光淡淡，笑意淡淡，语气淡淡，似有起伏高兴，“所以要请动齐先生的大才，为那对璧人主持婚礼，而我就作为那位姑娘的娘家人。” “自然是可以。”齐林道，“公子作为那位姑娘的长辈和德安同坐上首，受礼是应该的。” “齐先生答应了，那么先生随我去看看新郎官，看看他是不是紧张。” 哪里能不紧张不伤心，今晚可是最后一晚了，他这一生中最后一位亲人只能陪他走到今天。 “常先生在这里偷懒也不叫上我。” “哪里是偷懒。”常德安将顾今夕和齐林一起来，面上不显惊讶，拱手道，“不过男儿家哪里需要怎么收拾。”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许林遥那张毁掉的脸就算范公还在也不能让他恢复如初，一辈子的阴暗之中不再有人陪伴与他说话。 许林遥看到顾今夕，赶紧跪下行礼，“主子。” “免了。”顾今夕扶起许林遥，笑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用收这么些规矩。” “是。” 顾今夕侧开身，道，“齐先生教导你识字，有一师之谊，自古老师如父，不过你既然认了常先生做义父，那么今晚只能辛苦齐先生给你做司仪。” “怎么敢劳动齐先生。” “今天你的事最大，我们都是配合你们的人！” “是，属下明白。”他的目光时时会落在沙漏上，想来是在算计时间。 “嫁衣和龙凤镯子都送过去了？”顾今夕转而对常德安道，“要是还没送过去，林嬷嬷可要把我踢出去了。” “刚才就送过去了。”常德安赶紧道，“就等着时辰到了。” “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这么着，我和你去大厅坐着等这对新人来拜堂。对了，”顾今夕又看着某不作声的齐林，道，“还有齐先生，你也得和我们一块过去。” “是。”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微暗月亮早已挂起来，只是今晚没什么星星，但是坞林里烛火明亮，喜乐吹起只觉一片欢乐让人嘴角怎么都止不住的要扬起。 677.第677章 鲜红衣裳，少年身姿挺拔，手里拿着一个红绸子，另一头是一个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观她身姿婀娜，但是身旁有两个丫鬟扶着，真是弱姿芊芊，也想知道有这样婀娜身段的她是有怎么样的绝色之姿。 齐林熟读四书五经，自然是熟知周礼，而他腹中有才，每一次的行礼他发挥了学子的出口成章，佳句不断，让这场隐约笼罩着悲哀的婚礼和喜悦一起染上了快乐。 行礼之后，新郎新娘回了新房，顾今夕今晚没打算回国公府，和林嬷嬷一起看看那个不同寻常的孩子。 “刚睡着。”林嬷嬷看着在摇篮里睡得安静的婴儿，眼里透着怜爱，道，“没喊奶妈，只是用了牛乳喂着，而且他也很乖，除了要出恭从来不哭不喊。” “恩。”看着灯火下白净的婴儿，安恬的睡颜真是要疼宠到心里去，只是他的来历却是让顾今夕只能防着。 “这孩子这两天有其他情况吗？” “没有。”林嬷嬷见孩子忽然皱了眉头，赶紧轻柔的拍着他，慢慢的摇动小床，很快他的眉头就松开，吧唧嘴巴，可能是做梦梦到吃东西了。 “跟普通的孩子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别让其他人接近他，特别是许林遥。” “可是许公子他们已经是夫妻，身为父亲来看他，婢子怕是拦不了。” “就说是我的命令。”眯了眯眼，许久顾今夕叹了口气道，“许菲熬不过今晚，我担心许林遥走火入魔，要杀了这个害许菲身死的孩子。” 这个孩子未来会是一个让人防不胜防的杀器，顾今夕很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可是杀器无智，她可以控制别人也可以控制。 可以说这个孩子未来杀人会无差别杀人，倒不如现在杀了安静，只不过许菲苦苦哀求，她不忍看她托着那样的身体，最后更是死不瞑目，这个孩子还是留下来了。 “嬷嬷看他……”顾今夕靠近婴儿，白里透红的孩子最是惹人怜爱，“他正常吗？” 林嬷嬷不知道顾今夕为什么这么问，她实话道，“现在还看不出来，得要一年之后才能知道。” “日后就辛苦嬷嬷在这里带他了。” “不辛苦，主子也知道我没有婚嫁没有孩子，看着这孩子我看着出生，真是想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听着林嬷嬷的话，顾今夕下意识想说嬷嬷还是离他远些，但是看着林嬷嬷一脸慈爱的看着婴儿，话到舌尖转了个圈，她转而道，“取名了吗？” “还没呢。”林嬷嬷道，“这两日都忙着办婚事，还没给他取名。” “就叫……许殊。”也不知他到底做了什么梦，竟是含着自己的手指吸吮起来，白嫩的样子十分可爱，“在佛家，殊有生死的意思。” “是。” 离开许殊的房间，顾今夕听着院子里的声音，热闹又安静，透着诡异的安静，顾今夕叹息道，“嬷嬷给我磨墨。” 林嬷嬷应下，顾今夕拿着笔看着白纸，竟是在白纸上看到了慕容瑚的模样，眼底立刻涌上了柔情，没有一点思考的落笔，洋洋洒洒竟是写了六张纸。 “主子是给世子写信？”林嬷嬷就在旁边伺候，自是看到开头的署名，规矩惯了的林嬷嬷眼一闭，道，“观海关的战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十一月。”吹了吹纸上的墨水，顾今夕折起来让林嬷嬷给装进信封里，然后另起一封，写得是齐林的事。 “齐先生要去观海关？” “齐先生有大才，在我这里埋没了，瑚儿虽然是簪缨世家，但是景国公坐镇观海关营地，身边缺一个谋士为他出谋划策。” “二殿下也在。” “嬷嬷别忘了，瑚儿是太子的表弟。” 听到这里，林嬷嬷不再说话，只等顾今夕写好信她等了一会又将信装好，并且两封信打上蜡。 “齐先生一介书生，到达观海关恐怕要十月了。” “无碍，这事孔平会办妥的。”点着桌面，顾今夕偏头笑，灯光下倒是可爱无比，“明早嬷嬷让小八带齐林去顾宅。” “婢子知晓。” 这边顾今夕的事处理妥当，新房那边却是出事了，人频繁的出入，更是有婆子高喊快去请李大夫。 顾今夕叹了口气，道，“这里离不得嬷嬷，我去那边看看。” 心里可惜这一对夫妻，但是照顾许殊只有她一个人，她的确不能走开，林嬷嬷福身应下道，“是。”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李大夫！还有得救吗！” 李复收回手，摇头叹气，道，“我已经尽力了，回天乏术。” “不会的！李大夫您骗我是不是？您是不是骗我，刚才菲姐姐还和我有说有笑，怎么现在就没得救了！”许林遥不信，拉着李复的肩膀质问，“是不是您不愿意治疗她！” “哎。”李复只能低头叹气，“是我医术不佳。” “不会的，不会的！”红色的衣裳就像是被血染红，让这一场婚事变得可笑又可怜。 “遥儿。” 许菲的声音很低，比蜡烛燃烧的声音还要低，但是许林遥立刻就听到了，他赶紧松开李复，健步冲到许菲床前，抓住许菲的手眼里有泪但是死都不让它流下来，然后看着许菲笑，笑得孩子气。 “菲姐姐，我在。” “不能伤害李大夫。” “是，我不会伤害李大夫。” “以后要好好听公子和常先生的话，不能任性。” “不会不会，我会很乖的。”不论许菲说什么，许林遥全都点头应下，“只要菲姐姐不离开我。” 许菲勉强笑起来，鲜艳的嫁衣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但她的五脏六腑正在渐渐化作血水，痛楚她压抑着。 “其实最任性的是我，明明不该答应这桩婚事但是我想死之前能穿嫁衣就同意了。”许菲依旧笑着，十分靓丽，“对不起，为难你了，以后……” “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许林遥不准许菲胡乱说，“我的妻子只能是你，以后谁都不能成为我的妻子！” “傻孩子。”许菲眉目越发温软，她试图摸许林遥的脸，但是她没什么力气了，于是许林遥主动把自己的脸送上去，扎手的疤痕但是许菲不觉得疤痕丑，她只伤心要抛下许林遥一个人了。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了。” 678.第678章 无法相信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无论许林遥怎么把许菲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她总是无力的垂落，眼睛永远闭上，眼角还有眼泪流下。 许林遥不能相信许菲死了，果然如顾今夕所料要去杀了许殊，他认为是许殊害死许菲的。 林嬷嬷只是一介女流，哪里是许林遥的对手，只一下就被许林遥推到屏风上，屏风受冲击而倒而林嬷嬷整个人都装在八仙桌上，后背火辣辣的疼她连呼吸都觉得是痛楚。 她勉力站起来，后背已经挺不直，只是顾今夕有交代绝对不能让许林遥杀了许殊，于是她强撑着大喊道，“主子不允许你动他！” “他是魔鬼！万恶之源！”许林遥红着眼睛，视线可及之处青筋蹦起，他一脸狰狞而躺在小床上睡觉的孩子一脸恬静，“如果不是他，我的姐姐我的妻子就不会死！” 一时间林嬷嬷也不知道也怎么说话，实际上她已经没什么说话的力气，后背发凉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子的冷水，又凉又痛。 “扶嬷嬷下去疗伤。”顾今夕和许林遥错开了，去了新房才知道他已经来了这里，幸好她赶到的时候并没有出人命，但是林嬷嬷身上的血腥味却是怎么都止不住，顾今夕赶紧点了穴道止血。 “是。”李复赶紧过来查看，看看能不能移动，幸好林嬷嬷的伤势只是看着严重实际上并未伤及内里，喊来两个丫鬟扶着林嬷嬷离开了房间。 “你在做什么？”顾今夕冷眼看着许林遥，原本打算掐死许殊的许林遥在顾今夕到来之后停止了动作，在疯狂恨意滋长支配他行动的时候，顾今夕依旧是他唯一的信任的人。 虽然停止了动作，但是他混身杀气难以抑制，“杀了他！为姐姐报仇！” “那么第一个要杀死的人应该是你的母亲，第二个要杀死的人是你。”顾今夕凉薄道，“你的母亲为了算计大夫人从小就喂许菲子母血骨莲，为得就是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为许家嫡子，继承许氏马场。” 别看许氏马场的主人不过是一介平民，但是一旦国难起，许氏马场里的马全部都捐献出来这个功劳足够让章帝封他们一个低等的伯爵，不说世袭罔替但也三代之内无忧，不过这只是战时，往日的许氏马场是仅次于城东皇室马场，哪里来的人想要松快松快，没那个体面去皇室马场，自然是去许氏马场，这许氏马场自然是日进万斗，谁看着不眼红？ 何况许家大夫人的女儿，那位已经定为被饿狼吞到的许家大小姐可是打算招婿入赘的，既然是招婿入赘，那么和许林遥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二夫人就想了这么一出，她就没打算许菲能生下孩子，毕竟生下来的孩子不是好的，既然不能生下孩子自然是有不能生下孩子的理由。 介时让许家老爷和许菲同床，之后受孕再于三个月的时候传出怀得是男胎，大夫人生许攸难产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二夫人这边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要是再添一个，她哪里能受得住，到时候二夫人弄得计策许菲还是一尸两命？ 顾今夕将所有的事慢慢的拆开告诉许林遥，又用冷漠如同嘲讽的语气道，“想要死得快一点，你可以一掌打在自己的天灵盖上，我可以保证李复都救不了你。” 真相从来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许林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看着和许菲有些相似的婴儿，颤抖着的手指轻轻的放在许殊的娇嫩的脸上。 或许是睡够了，又或许是许林遥的动作太大，许殊睁开眼睛，一双乌溜的眼睛，眼珠子就像是黑珍珠一样又黑又亮，他看到许林遥，突然就笑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接受还是不接受这两个选择都是许林遥可以选择的，因为现实已经帮他做了决定，眼眶通红有泪也流不出来。 “这个孩子，是许菲求我保下的。”顾今夕已经走到摇床旁边，床里的小人儿正看着许林遥笑，眸光微动，顾今夕依旧用凉薄的语调道，“我的本意是杀了他以绝后患，你现在还是想杀了他我不会阻拦你。” “杀…了他？”许林遥看着正拉着他手指玩耍的许殊，忽然指尖有水，原来是许殊把许林遥的手指塞进嘴里，吮了几口然后又看着许林遥笑。 “不错。”顾今夕道，“过了今天你就没有杀他的机会。” “我……”许林遥看着许殊犹豫，挣扎两个思绪之间，蜡烛燃烧快到最后他才道，“我会把他当做我自己的孩子！” 自己就是半大不小的孩子，说把许殊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听着有些荒唐，不过顾今夕没有戳破，她点头道，“等林嬷嬷伤好了会继续照顾他，你做好你自己的事。” “我会每天都来看他的。” 顾今夕瞧了眼许林遥，最后也没说什么只转身离开。 翌日天亮，常德安和齐林站在林子里。 常德安手里有两封信，他将信递给齐林，道，“这是主子给你的信，等会你直接去顾宅，会有人送你去观海关。” “多谢德安。”齐林看着手里两封信，其中一封十分厚实，他不由奇怪道，“不知这封信是交于哪位？” “这两封信你也只管交给世子，之后等待世子安排。” “好。” “齐兄路上保重。” “多谢常兄相送，待日后，我定会回来相助于你！”齐林仔细的把两封信放进怀里，和前来送他的常德安作揖告辞。 齐林离开坞林，顾今夕来看望被许林遥打伤的林嬷嬷，因着是腰背受伤，林嬷嬷是趴着睡觉。 “嬷嬷。” 听到顾今夕的声音，林嬷嬷赶紧起来要给顾今夕行礼，顾今夕赶紧道，“嬷嬷好好养伤，我还要嬷嬷帮我照顾许殊。” “诶。”林嬷嬷应下，想起许殊她眼底一片柔软，道，“老奴这辈子不能有孩子，以前把侄子当命根子看，他要什么我都给他，没想到我这样却是把他养废了，日后主子要怎么处置他我绝对不会多言，只是想这个孩子千万不要又被老奴也养坏了。” “不会坏的。”眸光微微闪动，嘴角轻轻勾起，顾今夕道，“常德安是个读书人，有他教导诸子百家自是会明辨是非恩仇，嬷嬷不用担心。” 679.第679章 从坞林回来，顾今夕才到府门口就看到一个宫女在那里探头探脑，确定是顾今夕后她一脸喜色的往府里跑。 “哪位公主来了？” “是合德公主和六公主。” 闻言，顾今夕奇道，“什么时候来的？” “卯时讲过辰时将到的时候来的。” 还没继续说，就听到脚步声匆匆，远远就看到司璇琉拉着司姬敏跑来，顾今夕看得稀罕，道，“今个这两位公主转性了？” 虽是这么疑惑，顾今夕也没站在原地等司璇琉和司姬敏跑过来，迎上去道，“你们两今天怎么出宫了？” “宫里无趣，就来找你玩玩。”司璇琉笑眯着眼，司姬敏却是因为司璇琉的话红了脸。 “今天稀罕事真是多。”顾今夕稀奇的看着红了脸的司姬敏，啧啧称奇道，“敏儿怎么脸红了？再过几天可就九月了。” 就见司姬敏嗔了眼顾今夕，低声道，“瞎说什么。” “哎哟，敏儿这一眼，真是让我脚都软了，璇儿快扶我一把。” “诶诶诶，我在我在，我扶着你，阿夕你放心，你是绝对不会摔倒的。”司璇琉顺着顾今夕的话，默默的打趣司姬敏，就见司姬敏的脸红的和天上的太阳有得一拼。 见司姬敏有作势要打她们的迹象，顾今夕赶紧转移话题，一脸严肃道，“我们去千嶂里坐着说话，最近明月的手艺在大哥的鞭策下又长进了不少。” “当真？”司璇琉扶着顾今夕，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往千嶂里走去，“那我今天一定要留下吃午饭。” “少不了你这双筷子。”然后顾今夕故作惊讶道，“敏儿怎么还站在那里，难道是嫌弃我了？” “就你们两嘴酸。”一手一个，司姬敏点了点顾今夕和司璇琉的额头，然后三人说说笑笑的离开园子，没有发现一个负责打扫园子的丫鬟突然离开。 倒是顾今夕脚步微顿，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继续和司璇琉和司姬敏说说笑笑。 “我说你们两怎么会被放出来，原来是为了相看未来的驸马爷。”顾今夕正打算喝茶，听到司璇琉的话，她赶紧放下茶杯省得待会没把持住喷了出去。 “什么未来的驸马爷！”司姬敏拧了下顾今夕和司璇琉，道，“我只是出来散心的！” “是是是，敏儿是出来散心的。”顾今夕赶紧改口，然后看着桌上的差别感叹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敢问两位殿下打算去哪里散心？” “这倒是没想好。”司璇琉歪头道，“不如我们去骑马？” “骑马？”顾今夕想了想，然后看着司姬敏贼笑道，“不如我再邀请一个人。” “之前我为了我们的六公主殿下拒绝了未来的驸马，现在我请他去城东，说有一位他心心念念的美人也在哪里，他会不会立刻冲过去？” “不对不对不对，我们应该在府里等他来接我们过去。” “不妥不妥不妥，应该假装偶遇！”司璇琉咬重偶遇道，“马场那么大，未来姐夫找到我们才表示有缘分！” “说得有理说得有理。”顾今夕附和，“清风，清风！” “小姐，婢子在。” “去大哥的屋里拿个玉佩送去太平公府，就说国公府大公子邀请太平公世子去马场骑马，要送他一件十分特别的礼物。”说及礼物时目光特意瞄了眼司姬敏，在司姬敏害羞爆发之前她立刻站起来，继续道，“不过这个礼物有些特别，要世子自己找，如果找不到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是，婢子明白。” “明月，青桃，子书。”清风退下，顾今夕又喊来三个丫鬟，道，“赶紧给我们换装，女装不好，男装好。” 蔫坏的顾公子带着刚出炉的刘公子和齐公子前往城东的皇家马场，为了增加难度她把莽古留在府里，一路马车悠悠的在半个时辰后到达。 “三位爷看着面生，是头一回来我们马场吧？” “头一回。”扇子在手里瞧了瞧，顾今夕看着依旧素雅的装饰，随意道，“给我们找三匹脚力好的马，”从袖子摸出一个银锭子，直接扔给马夫道，“这是赏你的。” 看看这流利的动作就知道顾今夕摸过来骑马松快不是一回两回的。 “瞧你这气派，不是头一回。” “不要说得你们也是头一回来的。”折扇一合，顾今夕指着不远处在窃窃私语的家奴道，“这两人肯定见过你们。” “那是王叔府上的家奴。”司璇琉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犹豫道，“我们现在的模样，王叔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顾今夕有扇子打掉司璇琉的手道，“哪有男人摸自己脸的，看我们的六公子多淡定。” “六哥分明是紧张。”司璇琉笑道，“走吧，我们去挑马。” 而此刻的太平公府，秦蓉自从被顾今夕拒绝回府之后就有些神情恍惚，夜不能寐，昨晚上做梦还梦到太后让他作为送亲的使臣送司姬敏出嫁，吓得他一身冷汗的醒来。 “不是谁来不见！” “世子，是砥国公府的人求见。” “砥国公府？”秦蓉眉头一皱，透着不渝，也不知他想到什么，他忽然站起来追问道，“是谁？” “是轻车督尉。”管家将玉佩递给秦蓉。 而听到管家话的秦蓉脸色立刻就暗了下去，他也不看那玉佩，又躺下去道，“他有说什么事吗？” “轻车督尉邀请世子去城东骑马，并且在那里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世子，不过这份礼物十分特殊，需要公子亲自去找，如果找不到那他只能遗憾的表示公子和这份特殊的礼物无缘。” “礼物？”秦蓉皱眉不悦道，“本世子请他过府喝酒他一律推辞，怎么会好心给本公子准备礼物！” “这……老奴不知。”管家迟疑片刻，道，“不过来传话的人是个丫鬟，老奴看着模样倒像是那日在陛下寿诞上伺候顾二小姐的丫鬟。” “伺候顾今夕的丫鬟！”秦蓉眼睛一亮，追问道，“确定？” “老奴虽然老了，但是眼睛还好使，老奴还记得顾二小姐喊她做清风，老奴猜的不错应该是惠皇贵妃赐给顾二小姐的宫女。”可是管家话说完，就看到他们家公子往外走，喊道，“世子您去哪里？” “去马场！” “就算您去马场，也该换身衣裳再去！” 秦蓉的脚步一顿，然后他看了看穿着的里衣，轻咳一声夸赞道，“还是管家想得周到。” 680.第680章 秦蓉骑马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皇家马车，马鞭子一甩就匆匆跑进去，惊坏了马场的大管事。 “世子世子，您这是做什么？” “陈大管事。”听到喊话，秦蓉放慢脚步，看到追他的人他随意的扯了扯弧度算是交代，“你喊本世子做什么？” “这……”陈大管事一哽，看着秦蓉一脸你做什么喊住本世子的表情，抽了抽嘴角，他把马鞭奉上道，“少了马鞭等会您怎么骑马。” “这倒是多谢陈大管事了。”秦蓉这才想起这里是马场的正门不是良王府别院的正门，不用扔马鞭，他拿回马鞭就离开。 只是没走几步他又突然停住脚步，更是后退几步拉住陈大管事，用询问的态度的道，“陈大管事是马场的大管事，想必对马场是十分熟悉的。” “世子这是折煞奴才了，”秦蓉今天这样好态度，让陈大管事不由心里打了个突，赔笑道，“奴才三生有幸得了王爷的青眼，这才能管理这偌大的马场。” “得了，甭跟爷说这些场面话。” 马鞭子一甩一甩，陈大管事看了眼吞了吞口水，继续赔笑道，“奴才在这里呆了十多年，虽然不说全部熟悉但也将这里视作奴才的家，不知道世子问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秦蓉顿了顿，看模样竟是有些羞涩，不过陈大管事没敢看秦蓉所以没有发现这么罕见的事，“就是问问最近两个时辰里都来了谁？”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感受到身旁男人的怒意，陈大管事立刻解释道，“奴才刚从王府回来，还不到一刻钟。” “算了，你走吧。”也不理会陈大管事，马鞭在腰带上一插，秦蓉轻声道，“我自己找。”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顾今夕身边的丫鬟清风，那么敏儿一定就在这里。 秦蓉很紧张很开心，只是他一看这茫茫草原看不到尽头，以及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在这里嬉笑骑马，他竟是看谁都是司姬敏，看谁都不是司姬敏。 一手拍在额头，秦蓉哀嚎道，“这可怎么找。” 所以说要靠缘分，如果没缘分那只能说是有缘无分了。 秦蓉骑着马在马场里溜达，不时会遇到他在京里的熟识或者一面之缘的，但是他心不在焉，压根就没心思和他们说场面话，他本就是出了名的随性张扬，一张脸变得可快了，和他交好的人都要提着心，生怕不小心就忍了这位世子爷。 “六公子看着不太高兴。”三匹马并肩而走着，慢悠悠的在马场走着，很是悠闲。 “大概是担心未来的六姐夫找不到她。” 被挤兑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司姬敏瞪着司璇琉，怒道，“你今天的嘴怎么就这么能说了！” “平日里有六姐姐能说会道，我只好给大家省些茶水。” “看来我们都让你省钱了。”司姬敏无语道。 “今天多说说。”顾今夕今天是要和司璇琉一起刷司姬敏的，自然是帮着司璇琉说话，她唰的打开扇子挡住太阳，看模样是在眺望什么，不一会就用一种可惜的语气道，“都要两个时辰了，那位世子还没出现，看来真的是找不到。” “真是白费了我们的这份礼物。”司璇琉紧跟着顾今夕感叹，她摸了摸肚子道，“不说两个时辰我还不觉得饿，一说我就觉得饿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也好，今天的太阳也比平日大了。”顾今夕拿着扇子扇了扇，感觉凉快了不少把扇子递给司璇琉，道，“你也拿去扇扇，今天怪热的。” 两个人一唱一和，司姬敏看了看四周，人多她也好几年没见过秦蓉了，她想哪怕是真人站在她面前她也不敢认，不由叹了口气。 “罢了，若他是真心，这婚事允了也不是坏事，总好过嫁给那些不知根底的，到时候相敬如宾就跟守活寡一样。” 公主都是这些名，她们都是清楚的，遇着喜欢的有能力的少之又少，就像司璇琉，经过万勇国求亲一事她已经淡然的面对所谓的婚事，不论她未来是成为章帝拉拢朝臣的手段还是再一次和亲，她都会坦然面对。 抗拒一件一定会成为事实的事，倒不如提前做好准备，省得日后嫁过去两眼瞎，被人利用算计了都不知道。 顾今夕和司璇琉对视一眼，无声叹气，这事到底不是她们能做主的。 为了司璇琉和司姬敏的闺誉着想，她们只能男扮女装，而秦蓉能不能找到她们，真的就是靠老天和缘分了。 “说来我们从来没有比过骑术，今天都到这里了，不如比一比，到底谁的骑术更厉害？” “好啊。”司璇琉附和，道，“我一定比你好。” “这可不一定。”顾今夕得意道，“我赢了你们要去拿最烈的金乌酒给我！” “呸，我们要是赢了明月就让我们带回宫里去！” “成啊。”扇子往后面一插，顾今夕拿着马鞭一指前面，只是这一指却是好一会没有说话。 司姬敏见顾今夕不说话，不由刺道，“怎么了，舍不得了？” “倒不是舍不得，我只是想日后你出嫁看在我今天这么劳心劳力的份上，就免了我添妆吧。” “什么啊！” 司姬敏没听明白，司璇琉却是目光一转，顺着顾今夕的马鞭子看去，她当即抚掌轻笑道，“我宫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不如六姐姐也免了我去添妆吧。” “你们两个！”司姬敏真是头疼，这两个妹妹怎么今天一个比一个脱线。 “看来问敏儿不行，我们得问另一个当事人才行。”顾今夕奸笑的戳了戳司姬敏，道，“你瞧，谁来了？” “谁……”缘分这东西吧，还真是说不得，明明是好些年没见了现在一出现反而像是昨天就见过一样，竟是那样的熟悉。 看着骑马奔驰过来的秦蓉，司姬敏红了脸，抓着缰绳的手竟是有些不安的搓着。 “敏……六公主。”秦蓉看着司姬敏，心跳加速，嘴角的笑容牙都压不住，灿烂的让人不忍直视。 “我怎么觉得我这六姐夫这么傻？”司璇琉骑着马到顾今夕旁边咬耳朵。 “大概是终于找着心上人了。”秦蓉这模样可不就像她家瑚儿，顾今夕抿嘴笑，道，“我们到那边走走。” 681.第681章 司姬敏和秦蓉的相处怎么样？ 顾今夕和司璇琉远远看着就觉得气氛融洽，这桩婚事看来是郎情妾意，比起以前的公主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阿夕。”司璇琉忽然拉了拉顾今夕的袖子，目光一扫，道，“良王叔来了。” “良王？”微微一惊，顾今夕同样压低声音道，“我们来的时候没有标明身份，难道是那几个在旁边窃窃私语的家奴禀告了良王？” “不知道。”司璇琉摇头，又见良王人马越来越近，她道，“我们快去找六姐姐。” “恩。”余光扫了眼良王，就见良王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眉峰一挑，顾今夕勾了勾嘴角，道，“午饭是有着落了。” 摆明了冲着他们来，想走也走不掉，在人地盘上待着。 “没想到竟然遇到世子。”人未到声先到，顾今夕的语调带着一丝微妙的轻佻，“时辰不早了，这附近最好的地方应该就是良王府了。” “良王叔家的厨子连母妃都夸赞不已。”司璇琉顺着顾今夕的话说下去，道，“想起来我都流口水，只可惜今天来骑马没和皇叔提前打招呼。” 秦蓉目光一转，立刻就明白了顾今夕和司璇琉的这场对话，他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既然相遇，本世子带你们尝尝鲜。” 这话这语调，浑似顾今夕三人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一样，但不得不说，秦蓉这一番态度改变让顾今夕多看了他一眼，眼微微一眯，也不知她想到什么忽然笑起来，秦蓉不知为何背后一凉，好似有人在算计他。 “原以为是下面的人乱说，没想到真的是两位公主。”几人对话刚落，良王也到了，三十多岁的他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和司铭顷相似的笑容弧度，很让人愿意亲近。 但这位作为当年的夺嫡之战中唯一活下来的皇子并且被章帝封为一字并肩王，连和太后都对他喜爱有佳，顾今夕从不觉得这位王爷真的是无所作为的。 虽然他游离在朝堂之外，但是……余光扫了眼在良王身后的少年，垂眸。 “王爷。”都穿着男装，也没有特意下马做大礼，坐在马上对良王拱手作揖，态度恭敬不已。 “世子和顾小姐也在。”良王又看着顾今夕和秦蓉，嘴角一抹笑意全是长辈看着晚辈的慈祥，“他你们都该认识，梁侍中的公子，今天特地来求本王把那匹马卖给他。” “梁公子所求的，难道是那匹有汗血宝马血统的马？”秦蓉自是知道不久远良王府得了一匹马，不过不是纯血的，但是架不住人祖上是汗血宝马，这一下子身价就起来了。 汗血宝马是北边山戎国特有的马，作为罕见的战马自然是不可能流进其他诸国，故而只闻其名不知其形，但是汗血宝马的事迹广为流传，光它那难以望背的脚力和耐力就让各国恨不得自家能有这样强力的马，可是汗血宝马被山戎国捂得死死。 而这一匹混有汗血宝马血统的马，自然是被各家争相买卖，可惜这匹马是在良王这里，整个丰莱国也只有太极宫里的最尊重的两位才能坦然跟良王开口要这匹马。 “正是这匹。”良王摇头道，“这匹马本王可没打算卖出去。” “这样的好马，要是我得了也会仔细珍藏，不会送给别人。”秦蓉赞同道。 “是啊。”良王颇为感慨，这个话题没有停留许久，梁骁郜到底是梁侍中的公子，还是要给他爹一点面子，“时辰不早了，你们用膳了吗？” “还没有。”秦蓉淡淡道，“刚才与两位公主和顾小姐谈及去哪里用膳。” “本王刚才听着你们是惦记上本王家的厨子了。” “皇叔家的厨子谁不知道做出的味道是最好的，就连母妃宫里的厨子都不敢说比皇叔家的厨子要好。”司璇琉淡笑道，“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皇叔也不能藏着府上的厨子。” “要不然我们回去就和皇祖母说皇叔饿着我们，不让我们吃饭。” “往日也不见你这么伶牙利嘴，今天这张嘴怎么和刀子一样？”良王稀奇的看了眼司璇琉，一会，他笑起来道，“就是知道你们来马场了，我才特意过来看看的。” “你们两个，还有世子和顾小姐今天都得留下吃饭。”良王又特地指着司璇琉和司姬敏道，“特别是你们两个人，吃了晚饭才能离开。” “悦儿可是很想念你们。” 有一子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夺嫡结束章帝继位，他的日子也是潇洒，至少在别人眼里他的日子是所有人都求不来的。 “悦儿回来了？”司姬敏欢愉道，“早前母妃说悦儿和王妃去娘家看望老侯爷，我还以为今年她们也不回来了。” “八月回的。” “王爷。”梁骁郜看着脸色不佳，他拱手道，“我与友人相约，就先告辞。” “好。”良王也没有阻拦，随意道，“你去吧，不过那匹马你是别想了。” 梁骁郜脸色一红，道，“不会在肖想了。” 又说了几句，梁骁郜离开马场，而良王则领着顾今夕几人到了良王府。 良王妃早早得了消息，派身边的大丫鬟在门口等着，见到良王回来，福身喜道，“王妃特派婢子在这里等候王爷和两位公主，王妃说两位公主到了就让婢子引公主到王妃院子里，王妃十分想念两位公主。” “还有砥国公府的小姐，也一道去，和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一起也是无趣。” “是。”婢子多看了顾今夕一眼，又福了福身领着顾今夕、司璇琉和司姬敏进了良王妃的院子。 良王妃是一个美丽的妇人，至少她的日子和良王一样过得很清闲，脸若银盘，眼含笑意，是个和蔼的人。 “原想着七月底赶回来说不得还能进宫见见几位公主，没想到半路上生病了，硬是拖到八月才回到京里。”王妃拉着司璇琉和司姬敏，然后又看着而顾今夕，喜道，“可是顾小姐？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和你母亲真是一模一样。” “多谢王妃夸赞。”顾今夕谦虚道。m 682.第682章 司姬敏和秦蓉的相处怎么样？ 顾今夕和司璇琉远远看着就觉得气氛融洽，这桩婚事看来是郎情妾意，比起以前的公主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阿夕。”司璇琉忽然拉了拉顾今夕的袖子，目光一扫，道，“良王叔来了。” “良王？”微微一惊，顾今夕同样压低声音道，“我们来的时候没有标明身份，难道是那几个在旁边窃窃私语的家奴禀告了良王？” “不知道。”司璇琉摇头，又见良王人马越来越近，她道，“我们快去找六姐姐。” “恩。”余光扫了眼良王，就见良王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眉峰一挑，顾今夕勾了勾嘴角，道，“午饭是有着落了。” 摆明了冲着他们来，想走也走不掉，在人地盘上待着。 “没想到竟然遇到世子。”人未到声先到，顾今夕的语调带着一丝微妙的轻佻，“时辰不早了，这附近最好的地方应该就是良王府了。” “良王叔家的厨子连母妃都夸赞不已。”司璇琉顺着顾今夕的话说下去，道，“想起来我都流口水，只可惜今天来骑马没和皇叔提前打招呼。” 秦蓉目光一转，立刻就明白了顾今夕和司璇琉的这场对话，他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既然相遇，本世子带你们尝尝鲜。” 这话这语调，浑似顾今夕三人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一样，但不得不说，秦蓉这一番态度改变让顾今夕多看了他一眼，眼微微一眯，也不知她想到什么忽然笑起来，秦蓉不知为何背后一凉，好似有人在算计他。 “原以为是下面的人乱说，没想到真的是两位公主。”几人对话刚落，良王也到了，三十多岁的他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和司铭顷相似的笑容弧度，很让人愿意亲近。 但这位作为当年的夺嫡之战中唯一活下来的皇子并且被章帝封为一字并肩王，连和太后都对他喜爱有佳，顾今夕从不觉得这位王爷真的是无所作为的。 虽然他游离在朝堂之外，但是……余光扫了眼在良王身后的少年，垂眸。 “王爷。”都穿着男装，也没有特意下马做大礼，坐在马上对良王拱手作揖，态度恭敬不已。 “世子和顾小姐也在。”良王又看着顾今夕和秦蓉，嘴角一抹笑意全是长辈看着晚辈的慈祥，“他你们都该认识，梁侍中的公子，今天特地来求本王把那匹马卖给他。” “梁公子所求的，难道是那匹有汗血宝马血统的马？”秦蓉自是知道不久远良王府得了一匹马，不过不是纯血的，但是架不住人祖上是汗血宝马，这一下子身价就起来了。 汗血宝马是北边山戎国特有的马，作为罕见的战马自然是不可能流进其他诸国，故而只闻其名不知其形，但是汗血宝马的事迹广为流传，光它那难以望背的脚力和耐力就让各国恨不得自家能有这样强力的马，可是汗血宝马被山戎国捂得死死。 而这一匹混有汗血宝马血统的马，自然是被各家争相买卖，可惜这匹马是在良王这里，整个丰莱国也只有太极宫里的最尊重的两位才能坦然跟良王开口要这匹马。 “正是这匹。”良王摇头道，“这匹马本王可没打算卖出去。” “这样的好马，要是我得了也会仔细珍藏，不会送给别人。”秦蓉赞同道。 “是啊。”良王颇为感慨，这个话题没有停留许久，梁骁郜到底是梁侍中的公子，还是要给他爹一点面子，“时辰不早了，你们用膳了吗？” “还没有。”秦蓉淡淡道，“刚才与两位公主和顾小姐谈及去哪里用膳。” “本王刚才听着你们是惦记上本王家的厨子了。” “皇叔家的厨子谁不知道做出的味道是最好的，就连母妃宫里的厨子都不敢说比皇叔家的厨子要好。”司璇琉淡笑道，“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皇叔也不能藏着府上的厨子。” “要不然我们回去就和皇祖母说皇叔饿着我们，不让我们吃饭。” “往日也不见你这么伶牙利嘴，今天这张嘴怎么和刀子一样？”良王稀奇的看了眼司璇琉，一会，他笑起来道，“就是知道你们来马场了，我才特意过来看看的。” “你们两个，还有世子和顾小姐今天都得留下吃饭。”良王又特地指着司璇琉和司姬敏道，“特别是你们两个人，吃了晚饭才能离开。” “悦儿可是很想念你们。” 有一子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夺嫡结束章帝继位，他的日子也是潇洒，至少在别人眼里他的日子是所有人都求不来的。 “悦儿回来了？”司姬敏欢愉道，“早前母妃说悦儿和王妃去娘家看望老侯爷，我还以为今年她们也不回来了。” “八月回的。” “王爷。”梁骁郜看着脸色不佳，他拱手道，“我与友人相约，就先告辞。” “好。”良王也没有阻拦，随意道，“你去吧，不过那匹马你是别想了。” 梁骁郜脸色一红，道，“不会在肖想了。” 又说了几句，梁骁郜离开马场，而良王则领着顾今夕几人到了良王府。 良王妃早早得了消息，派身边的大丫鬟在门口等着，见到良王回来，福身喜道，“王妃特派婢子在这里等候王爷和两位公主，王妃说两位公主到了就让婢子引公主到王妃院子里，王妃十分想念两位公主。” “还有砥国公府的小姐，也一道去，和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一起也是无趣。” “是。”婢子多看了顾今夕一眼，又福了福身领着顾今夕、司璇琉和司姬敏进了良王妃的院子。 良王妃是一个美丽的妇人，至少她的日子和良王一样过得很清闲，脸若银盘，眼含笑意，是个和蔼的人。 “原想着七月底赶回来说不得还能进宫见见几位公主，没想到半路上生病了，硬是拖到八月才回到京里。”王妃拉着司璇琉和司姬敏，然后又看着而顾今夕，喜道，“可是顾小姐？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和你母亲真是一模一样。” “多谢王妃夸赞。”顾今夕谦虚道。 683.第683章 “你怎么回来了？”被慕容瑚抱着，鼻间全是他的味道，顾今夕试探的推了推，只是这个人抱得她越发的紧了，“松松，全是汗臭味。” “这叫男人味。”把顾今夕压在墙上，慕容瑚得意道。 微微偏头，似是嫌弃的样子，“是酸臭味。” “阿夕你嫌弃我？”语气变化一点承接一点都不突兀，除了越加健硕的身材，可怜哀怨的语气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哪里嫌弃你了。”以前吧，慕容瑚用这样的语调说话，顾大小姐翻个白眼懒得理他，现在，立刻就软了语气，哄着道，“一身汗味你不粘的慌？” “真的不嫌弃？”慕容瑚看着顾今夕，那双桃花眼波光粼粼，昏暗的灯光下也是那样明亮。 “真的不嫌弃。” “那亲亲。”嘟着嘴，慕容瑚表示要用行动来安慰他受伤的心。 “哎呀。”顾今夕笑弯了眼，道，“怎么还是这么不害臊。” “害臊又不给肉吃。”慕容瑚回得理直气壮，嘟着嘴点了点自己的唇瓣，道，“亲亲。” 真是被慕容瑚的幼稚给逗笑了，顾今夕看着眼前人求亲的样子，终于还是笑着亲了上去。 憋了一个多月还要再做好几年和尚的慕容世子哪里肯这么轻易的就放顾今夕走，压住她的后脑勺，之后又将她整个人都压在墙上，肆意的掠夺着，那只手也有些不安分。 被慕容瑚完全压制着的顾今夕吻得迷迷糊糊，但还是干脆利落的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在慕容瑚的舌尖咬了下，吃痛的慕容世子不得不退出来，用那张绝世的容颜做可怜无辜的表情，真是让人一点气都生不起。 “了不得。” 唇被吻得充血一般红肿着，说话时还带着丝丝痛意，眉头一挑，抓着慕容瑚手然后推开慕容世子。 “哪里啊。”赶紧赔笑，但是说话总是会刺激到舌尖的伤口，桃花眼里立刻带着泪花，那朦胧的小模样让顾今夕立刻哑火。 “痛不痛？” “痛。” 明知道有人装模作样，偏生顾大小姐就吃这套，秀眉微皱，心疼道，“进屋我瞧瞧。” 跟在顾今夕后面的慕容瑚哪里有疼痛的模样，呲牙咧嘴好不欢乐，看着前面小姑娘不丰腴的背影，发现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光线已暗，顾今夕拿出火折子点了灯，道，“坐下我瞧瞧。” 慕容世子自然是听话的坐下，张开嘴让顾今夕好好的检查，就是舌尖一点没什么大伤痕，也就这对一个多月不见的小情人觉得是大事。 也不知是天黑的原因还是许久不见的原因，顾今夕怎么看着她男人黑了不少。 “黑了。” “海风吹的。”顾今夕刚放下灯盏，慕容瑚就把人捞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抓住顾今夕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恩？”捏了捏，顾今夕点头道，“手感不错。” “只是手感不错？” 嫌弃的看了眼慕容瑚，顾今夕不乐意道，“你还要听什么？” “你说得我都爱听。” 斜看了眼慕容瑚，小性子起来的顾今夕冷哼一声，道，“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南边的事还没解决，你回来做什么？你回来了谁管着南边的事？是景国公还是二皇子？” “问这么多，我来不及回答。” “左顾言它。”谁家的男人谁了解，顾今夕没好气道，“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谁家的女人谁了解，他要是不说下次说不定都给亲亲抱抱了，而且他的小姑娘脾气也不大好，极有可能他会被扔出去，于是他赶紧道，“太子给我寄了封加急的信，我看着心里慌得很，所以就回京一趟。” “京里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想了想最近京里发生的事，没什么值得司铭昇特地写信跟慕容瑚商量，“要说事儿也就到十一月份的恩科勉强还算点事。” “阿美族近来也没什么动作，京里太平的很。” “谁说没大事了！”慕容瑚不服气道，“我要是不回来看看媳妇都要被别人抢走了！” “什么？”顾今夕看着慕容瑚，这话她听着怎么不大明白。 捏了捏顾今夕腰间的软肉，慕容瑚咬牙道，“天天给你送礼的人是谁！” 可算是明白过来了，敢情是大醋缸倒了。 顾今夕抿嘴笑，道，“我怎么闻着屋子里不单有汗臭味，还有一股子酸味。” “哼。”见顾今夕不回答还故意打趣自己，慕容瑚哼哧一声，拉开顾今夕的领子，形态漂亮的锁骨上他咬下的痕迹早就没了，如玉般的肌肤光洁。 张嘴就咬了上去，顾今夕吃痛推开慕容瑚的脑袋，嗔道，“去了南边怎么就咬人了。” “那你告诉我那人是谁！” “傻子。”看着慕容瑚一脸狠厉要找人打架的表情，软了眉梢顾今夕点了点慕容瑚的额头道，“都想些什么，京里的人谁敢往我身上凑，不要命了。” “我的阿夕这么好，谁不想要！”那狠厉的表情一换，慕容瑚得意道，“只是被我占了先，你只能是我的！” “不单是会咬人了，而且更傻了。”这得意的模样，真是甜到顾今夕心坎里去了。 “我傻，我最傻。”哄媳妇开心比什么事都重要，关于傻不傻这件事就更加不重要了，关键是媳妇高兴了。 “南边的事怎么样了？你信上说十月去偷袭？” “这不叫偷袭，这叫游击！”慕容瑚纠正顾今夕用语的错误，眼底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只是对着顾今夕他又是柔情似水，“这次要是能一举拿回之前被海盗抢走的岛屿是最好的，拿不回来也要打得他们怕了，不敢轻易造次！” “东瞻那边怎么说？” “水清阳的心计不容小觑，这事我一点一点透给她，慢慢把她的防备松下来。” “我建议你可以在陪景国公散步的时候，没注意路过她的帐篷附近，不经意的说起这件事。”环着慕容瑚的脖子，顾今夕道。 一听，慕容瑚眼一亮，狠狠亲了亲顾今夕的脸，道，“果不愧是我的阿夕。” 684.第684章 “可是你还是没告诉我那个天天给你送礼的男人是谁！” “太平公世子秦蓉。” “是他！”慕容瑚的脸黑成碳，咬牙切齿道，“太平公世子生性张扬高傲，他给你送礼定然是有事求你。” “算你说对了，他的确有事求我，不过我没答应。” “是不该答应。”慕容瑚皱眉道，“我这些日子听父亲隐约提过，太平公看似置身朝堂之外其实从没有离开朝堂过，他手里有一支不知数目的军队，而太平公世子是陛下不放心太平公独掌一军留在京中的质子。” “怪不得。”顾今夕惊疑道，“七月我走林州，过儋州时发现深山有炊火的痕迹，不新但是一看就知道是长久留下的。” “深山老林，多毒虫猛兽，一个不慎就可能命丧其中，哪怕是那些走在刀锋上的江湖人士也不愿意在这里面行走，我思来想去，除了那些人也没人敢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行走。” “军方两巨头，砥国公府和景国公府，但是自从我慕容家出了一位皇后和太子，祖父就把军权上交给陛下，军中看起来是砥国公府最大，实际上暗地里太祖皇帝埋了一根暗线。” “此次中毒父亲功力全失，虽然是闲聊无意间透露给我，但是父亲想来是打算让我进入军中。”说着，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的眼里满是无奈和流连，“景国公府起家水上，父亲真有此意日后我们怕是越发的难见了。” “这我倒是不担心。”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容瑚压着在锁骨上又吮了痕迹，道，“坏丫头。” “别闹，听我说完。” 在顾今夕脸上亲了一口，慕容瑚才道，“好，我听着。” 没好气的白了眼慕容瑚，拉了拉领子顾今夕继续道，“二皇子在兵部行走，虽然没有职位但是谁敢指使二皇子办事？这次去南边讨伐海盗，看着是简单的事，为什么陛下不让你们父子连心，偏让二皇子前去？” “你的意思……陛下有意让二皇子接管海军？” “你也说慕容家水上起家，虽然老国公远见早早的上交了兵权，但是你慕容家在军方的旧部还在。” “老国公虽然不在京中可依旧是活着。” “你父亲少年与水寇作战，也曾在观海关与海盗作战，威名赫赫，哪怕日后老国公先去只要你父亲还在世慕容家在军中的地位就不会消失。” “一个不能夺权的砥国公，太平公手中的兵权在暗中可以节制，若是景国公府再一次统掌海军，这三方鼎足，究竟是谁吞掉谁？” “要是其中两个联手吞掉另外一个……”顾今夕瞄了眼慕容瑚道，“对陛下来说，这三个国公一个都不能缺失，要不然疆土不保！” “看来这次回去，我得让二皇子多得功劳。”慕容瑚冷笑，道，“这帝皇权衡之术，迟早会落到几位皇子身上。” “你且看着，这次二皇子从观海关回来，三皇子从应州回来，再有五皇子替陛下解决了一件难事，这三位在朝的皇子也该封王了。” “应州？”慕容瑚奇道，“应州的那个案子可不简单，这里面涉及的人不是面上的那些人。” “原先我以为是陛下故意支开瑞表哥，但是他一去一个月，这案子不简单，没两个月是回不来的。” 瑞表哥！慕容瑚眼一眯，他不在京里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他不知道的事！ “他们是皇子，封王是迟早的事，只要太子撑住就好。” “从见太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个会演戏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早早就开始布局了。” “身为太子，要是不早些布局掌控全局，迟早会被别人吞掉。” 但是顾今夕所说的布局却是和慕容瑚所想的不一样，她看了眼慕容瑚，最后她在慕容瑚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却是让慕容瑚惊讶万分。 “怎么可能！” 顾今夕白了眼慕容瑚道，“怎么不可能？” “可是他们……” “现在下定论还早，你要是不信我们就打个赌。” “好！”慕容瑚还是不信顾今夕告诉他的事，他自信道，“我赢了你十五岁的时候我上门提亲你不准拒绝。” “这可不一定。”顾今夕得意道，“我赢了，你就打一辈子的光棍！” “愿赌服输！” 两人击掌为誓，但是下一秒慕容瑚就抓住顾今夕的手，抱着顾今夕把她压在榻上，恶狠狠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告诉我秦蓉给你送礼是做什么！” “你怎么还想着这事？”慕容瑚把自己全压在顾今夕身上，重得要命，“快起来，重死了。” “不起来，你必须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压着顾今夕不让她乱动，自己却是在顾今夕脖子上啃了起来。 “小气鬼。”缩了缩脖子，顾今夕推了推慕容瑚的脑袋，只是有人跟章鱼一样吸着她脖子，她无奈道，“他喜欢六公主，求我帮他给六公主送礼。” “他让你给六公主送信？”双手撑在顾今夕脖子两侧，慕容瑚眼睛明亮，显然是开心极了，“陛下什么时候下旨？” “起码等恩科的事过了才会下旨。” “他要是缺什么，让我冯丽给他找。”只要不是打他媳妇主意一切都好说，慕容瑚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扫了眼慕容瑚，顾今夕道，“敏儿唯一的爱好就是看话本，他老早就准备了一屋子的话本，就等着敏儿嫁过去了。” “我也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阿夕你嫁给我了。” “呵，你想得挺好的，有没有问过我这个当大哥的！”如同平地惊雷，顾廷棠身上的官服都没换，就站在门口，一双冷飕飕的眼看着慕容瑚，如刀锋利。 “大哥。”慕容瑚嬉闹，顾今夕身上的衣服也是凌乱，看着样子就知道慕容瑚干了不少坏事，顾廷棠的脸色越加的差了。 被捉‘奸’在床，还是未来媳妇的大哥，他未来的大舅子，吓得慕容瑚赶紧站正，喊道，“大哥。” “谁是你大哥。”顾廷棠目光冷冷一扫慕容瑚，然后看着顾今夕淡声道，“过来。” 685.第685章 “大哥。”在自家大哥和自家男人之间，顾今夕选择了自家大哥。 “恩。”目光冷不丁的就在顾今夕的脖子和锁骨处停了片刻，顾今夕觉得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去年要早好几个月，这温度像是要下雪的前兆。 清瘦凌峻，嘴唇薄如剑身，温文中略带杀气，而来京之后将一身杀气掩藏得很好的顾廷棠在看到自家妹子身上暧昧的痕迹之后，一点都没有保留的爆发出来，直指慕容瑚。 顾廷棠十三岁就跟着父亲顾复振上阵杀敌，今年二十有一的他一身杀气收放自如；慕容瑚虽然自小在京里当做公子哥，但是他也是被慕容滕扔在军营里、深山老林里训练的，近来又在海上与海盗厮杀，这一身杀气虽说不能压过顾廷棠，但是也不弱于顾廷棠，被他完全压制住。 原本该是最苦的人，没想到她却是最闲的，她生命中重要的两个男人正在拼着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气势，她却是自在的喝茶，那让人心惊胆颤的杀气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悠闲自在，慕容瑚心里叫苦，要说不敌他也不是不敌，毕竟他功力已经大圆满了，顾廷棠还卡在那个地方，真正拼起来还不知道谁能赢，可是这其中有个最关键的问题！ 就是顾廷棠是他大舅哥，要是把大舅哥打了，他以后还能见到他媳妇吗？ “累不累？坐下喝杯茶。”顾今夕给慕容瑚和顾廷棠各自倒了一杯茶，清润的水色，看着就知道是经过明月精心熬制的凉茶。 顾廷棠眼一眯，杀气凌冽，慕容瑚不为所动，游刃有余的样子，但是双方都知道他们并未拿出底牌，最后两人默契的收了气势。 顾廷棠神色不变，脚步沉稳有力，在顾今夕右边坐下；慕容瑚暗自松了口气却是不敢嬉皮笑脸，在顾今夕的左边坐下。 “慕容世子不在观海关，在我家中做什么？”目光凌厉如刀。 “有事来找阿夕。”慕容瑚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桌下想拉顾今夕的手，奈何未来大舅哥眼神太过犀利，他只能作罢。 “阿夕？”顾廷棠冷冷一笑，道，“男女有别，慕容世子喊得太过亲昵了。” “阿夕并未拒绝，何况外公已经同意我和阿夕了。” 外公！顾廷棠眼神一冷，不过他不会轻易被慕容瑚的话带过去，他道，“我和阿夕是亲兄妹，父母俱在，祖父如今在穹关身体健朗。” “……”这话说得慕容世子无言以对，不论是砥国公还是如今还是砥国公世子的媳妇爹妈，他们任何一个不同意，他和他家姑娘就没可能在一起。 “时候不早了，慕容世子该回景国公府看望景国公夫人，明日一早再启程赶回观海关。”拿起杯子，顾廷棠却没有喝。 这是送客的意思，慕容瑚不舍的看了眼顾今夕，但是也没有办法，得想办法搞定大舅哥才行！ “若是慕容世子身体不便，我十分乐意亲自送慕容世子出门。”这一句话听着没什么意思，但是顾廷棠微微咬重亲自两字，慕容瑚估摸着他再不走大舅哥要把他扔出去了。 只是可惜和阿夕相处才不到一个时辰，今晚在家里住上一晚，明天就得赶回观海关。 父亲身体刚刚复原，而二皇子他终归是不信多写，但是这回和顾今夕的一番商讨，若是真如他们二人的猜想，这次回去，关于二皇子他该重新布置一番。 “我送他。”放下杯子，顾今夕和慕容瑚一起站起来，但是话是和顾廷棠说得。 什么叫女大不中留！ 顾廷棠凉飕飕的看了眼自家妹子，但是他并没有阻拦，要是他真的不想顾今夕送慕容瑚，顾今夕也不会去送。 慕容瑚不是走正门进来的，而他又是偷偷溜回京自然是不可能走正门。 两个人翻了墙，是熟悉的小巷。 天色已黑，火烧云都已经不知去处，只有弯弯的月亮挂在空中，零星几颗星星闪耀着微弱的光芒，小巷昏暗看不真切。 “明天回去一路小心。” 她何曾对人这样女儿心态过？两辈子的爱恋和女儿心态，全都在慕容瑚身上。 “恩。”慕容瑚轻轻挑来顾今夕的领子，锁骨上的痕迹虽然看不真切但他指腹却是感觉到他留下的伤痕，“痛吗？” “现在才来问痛不痛？”顾今夕没好气道，“当时你怎么不问？” “我气。”慕容瑚轻轻摩挲着齿痕，道，“我吃醋，我气自己不能在你身边，我气自己不能向所有人宣告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男人。” “我的阿夕，那么引人注意，你是我的骄傲。” 拉着慕容瑚的衣襟，用力一拉，鼻尖抵着鼻尖，这样的零距离慕容瑚可以看到顾今夕眼底的情意，“怎么办？我舍不得你走。” “那我留下来，不走了。” 原本圆圆的杏眼眼线拉长，笑起来就像是一对弯月，眼眸亮晶晶的，顾今夕忽然道，“我有没有说过我心悦你？” 这句话让慕容瑚的心震动，压了压声音，他道，“没有。” “那我现在说来得及吗？” “来得及！” “我心悦你。” 这四个字就像是魔力，牢牢抓着慕容瑚的心，低头看着笑意满满也情意满满的顾今夕，他想今晚是他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候。 “怎么办？我舍不得走了。” “恩。”顾今夕蜻蜓点水的在慕容瑚嘴角一吻，道，“我等你荣誉归来。” “好。” 缠绵的时间太短暂，连最后亲吻告别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各自有自己的事要处理，观海关离不开慕容瑚，而顾今夕，手里有一大摊子的事要处理。 “走了。” 顾廷棠坐在院子里喝茶，月亮高悬，星星也多了起来。 “恩。” “舍不得？”顾廷棠给顾今夕倒水。 “舍不得。”顾今夕在顾廷棠身边坐下，看着杯子里倒映着天上的弯月，顾今夕低声道，“头一回这么不舍得人。” “观海关虽然景国公坐镇，但是景国公已无力上阵，二皇子经验不足，他出身慕容世家是真正的将心，离开太久对观海关的战局不利。”顾廷棠淡声，顾今夕是头一回听到别人夸赞慕容瑚的，“你找到幸福我很高兴，祖父和父亲母亲也会高兴，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我们家和他们家之间的鸿沟不单是夺嫡之争。” 686.第686章 秋高气爽，素有君子之称的菊花已经绽放，还有那城外庄稼户，地里金灿灿沉甸甸，他们要开始忙碌了。 九月初三，是顾廷棠的生辰，不过大房主事的不在家里，梧秋院又神神叨叨，南园那几个南边来的瘦马突然就变成了顾复游书房的丫鬟，不论顾复游怎样说她们总是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目光柔软言辞恳切，连顾复游这样对不是自家人不管男女都打发出去的人都束手无策，只能让她们在书房待着。 因为各方面的事，顾廷棠的生辰就是兄妹两人在千嶂里就着明月不能形容的厨艺畅快的吃了一顿。 “礼物呢？” “明月的这桌子还不够塞你的嘴？” “这就算礼物了？” “明月，以后大公子来都不用给他吃的。” “是，婢子记得了。” “等会，我就是说个玩笑话罢了，何必当真。” “贺天池怎么样了？” “我亲自训练的怎么可能会差！”顾廷棠斜了眼顾今夕，道，“你若是嫌他天赋不佳，倒不如让我带去九曲。” “大哥不要多想。”青桃从她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盒子，顾今夕将盒子放在顾廷棠身前，道，“贺天池可是我最大的棋子。” “早就知道你不会放人。”顾廷棠拿起盒子，看着上面精致小巧的软锁，眉头一挑，道，“送个我的礼物还上锁？” “谁说这是给你的礼物。”顾今夕睨了眼顾廷棠，道，“祝家小姐生辰快到了，大哥身为她的为阿里的夫婿，应当送一份礼物。” 顾廷棠把弄了下软锁，道，“作为名义上送礼物的人，我得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要不然祝棱衡问我里面装得什么我却答不出来岂不是显得没有诚心。” “听闻祝小姐喜爱道家，这是用上等羊脂玉打磨、于师傅亲自雕刻的太极玉佩，绳子是蓝色，供奉在三清案上青桃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做好的。” “请竹山的那位隐士道长亲自开光。”从清风手中拿过一个大约指甲盖大小的钥匙，尾部挂着一个竹叶形态的银叶子，栩栩如生，“这是钥匙，至于你什么时候给钥匙你自己看着办，妹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说罢，拿过清风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就出门了。 经过顾廷棠亲自训练的贺天池，顾今夕只是远远的看了眼就发现他与往日相比精气神不同寻常了。 “倒是有了军人的风骨。” “原先是五位将军训练的，后来他们认为贺天池天赋非常就请大公子来训练。”孔平站在顾今夕身后，淡笑道，“没想到第二天大公子十分赞赏贺天池，若非主子看重贺天池，大公子是要直接把人带走了。” “能得大哥一声夸赞，小贺也该出师了。”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一顿，孔平询问道，“不知主子打算让贺天池去哪里发展？” “城西那边原本是好去处，但是破庙一案那边已经上了京兆府和刑部、大理寺的名册。”眉头微微一皱，摸了摸鬼工球，论手感自是不能和玉佩相比，但是凹凸不平的表面精致非常的刻工，许久顾今夕道，“云州那边有什么消息？” “阿大阿二在云州已经有了立足，有他们帮助郭富林在云州也有了起色。”孔平隐约明白了顾今夕的打算，他道，“京城虽好，但比不过云州四方云集，他是京城的屏障也是京城的护卫城市，属下以为去云州起事最佳。” “你说得不错。”顾今夕的确有这个想法，京城里的那些势力顾今夕和慕容瑚并没有瓜分掉，太极宫里章帝的耳目以及各国放在京里的暗桩，他们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原本就是章帝故意放他们进来的。 诸国之间的那么点龌龊事其实大家都心里明白，只是还没到挑明的时候罢了。 但是这样一来，京城就不是一个发展的好地方，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再存放一个势力，而新兴的势力崛起太明显，恐怕贺天池才刚刚有所行动就被那些人察觉到了。 “阿大阿二和郭富林都在云州，倒是可以相互相助。” “主子英明。”孔平微微一笑，道，“季大人和贺师爷如今也在云州。” “季大人和贺师爷去云州也好些日子了，但是没什么消息传回来，是云州那边的权贵世家联手阻碍他们调查案子？” “阿二传来的消息云州那边的权贵世家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季大人雷厉风行，但是手段又温和，这一来一往让那些本就不怎么团结的权贵世家给分散了，不过那狄家的确是有些来头，季大人正在头疼该怎么处置。” “什么来头？” “听说祖上是以前太祖皇帝身边的侍卫，有次对头派了刺客来刺杀太祖皇帝，当时正是这个侍卫拼死相救，才等到了救援，不过救援到了之后这狄姓的侍卫因失血过多死了，太祖想着他的救命之恩，就给了一道旨意。” “虽不知旨意内容是什么，但是这旨意一日在狄府，季大人就一日动不得狄府。” “前两日倒是听大哥提起过。”顾今夕想了想，道，“这旨意既然是太祖赐得，怪不得季大人一直拖着也没有上禀陛下求旨意收回。” “是。”孔平道，“属下想着，贺天池虽然是过了明路贺师爷的义子，但贺天池若能帮季大人解决这件事，日后在云州行走也能方便一二。”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翻个墙罢了。” “主子成竹在胸，恳请主子赐教。” 看了眼孔平，顾今夕淡淡道，“你这老小子素来中立不管事，今天怎么想着给贺天池出谋划策。” 听着是顾今夕动怒了，但是孔平跟在顾今夕身边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顾今夕有没有生气，他神色平静没有掩藏实话实说道，“贺天池生世可怜，属下平日也多关照他一些，这次他远去云州，虽说早有准备但完全无策才是上等。” “让贺天池过来，我亲自对他说这事怎么办。” 687.第687章 以前担心手下人眼界不够办不好事，现在下面的人眼界宽阔了手段越发的好了，一切事物井井有条而且一步步的扩张也不再需要顾今夕亲力亲为，顾大小姐突然就觉得很闲。 想着要不要弄出些事让这京城荡一荡，这事儿就自己找来了，可是就算无聊到发霉顾今夕也不打算去赴这场宴会。 “梁骁郜请你喝茶，你让我去算什么？” “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顾廷棠把玩着腰间的玉剑，剑眉一扬透着冷冽，“这次良王也去，带着他的世子和小郡主。” “不去。”顾今夕翻身，被子一拉，道，“我要午睡，下午我还有事。” “……”自家妹子拒绝的干脆利落却是让顾廷棠多想了一些，拉了拉被子，顾廷棠道，“梁骁郜还没那胆量在我面前对你做不轨的事。” “……”就算梁骁郜敢，他敢了之后还能有命活着这才是顾廷棠应该担心的，奈何顾今夕那张脸实在太有欺骗性了，那张脸上一旦露出一丝丝悲伤脆弱的神色，就有无数男人赶着上去保护。 当然，他们也不会忘记顾今夕在街上杖毙了几十个学子的事，但扪心自问，这种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不会让这些玷污长辈的人好好活着。 天生对漂亮又柔弱的女人有好感的男人们已经给顾今夕找好了借口，哪怕御史有事没事会来一发，但是在某些人嘴里却是御史没事找事干，一时间竟是有文武官员和睦相处的错觉。 “大哥既然要去，那我请求大哥一件。” “用上请求两个字，看来这件事不简单。” “大哥可知良王？” “自然是知道。”顾廷棠道，“夺嫡之战结束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皇子，是陛下唯一的弟弟。” “那么大哥可知，我见良王两次，两次都有一个人出现在良王身边。” 很快，顾廷棠就想到这个人是谁了，眼一眯，隐隐有冷光浮现，他道，“梁骁郜。” “是他。”顾今夕坐起来，双腿盘起，眉色沉思，道，“当年夺嫡之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任我怎么调查都查不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皇子们都在争斗中死亡偏偏只有良王活下来。” “我记得年少时爷爷曾经说过良王并不是先帝最小的皇子。” “既然不是最小的皇子，那么他又是以什么原因活下来？”顾今夕对于良王这个人有很大的忌惮，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在马场第二次见到梁骁郜时眉心一挑，“良王少年时是养在太后名下？” “太后名下只有太子和秦梓公主，但是先帝在位时秦梓公主就已经和亲东瞻。”顾廷棠皱眉，道，“良王素来不管朝堂里的事，梁骁郜也是出了名的爱马成痴，良王马场可以说是丰莱国马匹最丰盛的地方。” “许真是如此。”眉头紧皱，梁骁郜今天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让顾今夕越发觉得奇怪，梁骁郜的亲爹是梁文浩，在朝里也能当个宰相的称呼，只不过杨公还在朝中就没有敢应这个称呼。 但不应这个称呼并不能表示梁文浩在朝堂里就一点建树和人脉都没有，坐到这个位置上站位很重要，偏生顾今夕知道良王寥寥几次都有这位梁公子，这高纯度的巧合让顾今夕不得不多想。 “成了，你睡吧，我约了祝棱衡。” “你约了宗平侯世子？”顾今夕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用手肘戳了戳顾廷棠她贼笑道，“再过几日就是祝小姐的生辰了，要不要妹妹我去看看我那未来的嫂子长什么样？” “就是脸上长满麻子她也是你未来的嫂子。”顾廷棠心里无爱，对于他来说将边关的安危彻底抹掉才是他这辈子所追求的。 顾今夕是知道顾廷棠的想法，当初她是这样想的，一辈子不成亲没什么，只要边关安定她也就放心了，但是到了这边既然决定不再去做那人上人，自然是要自己活得快活些。 “小姐，公子。”青桃忽然条了帘子进来，福身道，“陶小姐来了。” “她又怎么来了。”顾廷棠眉头一紧，转头对顾今夕道，“我走了。” 但是顾今夕却是拉住了顾廷棠转而对青桃道，“同陶姐姐说我睡下了，不方便见客。” “是。” “这是第几回了？” “谁知道！”顾廷棠却是不耐烦的很。 “她来意明显，大哥最好还是把话和讲清楚，省得她次次来。” “你当我没和她讲清楚？”顾廷棠冷淡道，“只是没想到她倒是有边关女儿的性子。” “追求自己喜爱的人本就不是错事。”顾今夕却是想起了郁郁寡欢的杨怀素，对陶清琳的印象也稍稍好了些，她们都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她们追求的人都对她们无意。 “且不论我已有婚约，就算没有婚约我也断然不会和陶家的人成亲！”顾廷棠是恨死了老夫人，但是要是问他如果知道那小巷里的人姓陶他会不会救，他肯定会回答救！ 这和姓氏无关，是道义和良心，可是若是要他和陶家的人成亲，一切免谈！ 回来没有立刻对梧秋院的那位老夫人动手已经是他最大的退让，那位要是再弄出点事可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没一会青桃来报陶清琳离开了，顾廷棠这才冷笑的离开，顾今夕道，“老夫人最近有什么动作？” “梧秋院没什么动静。”清风想了想道，“不过奇怪的是云巧和万嬷嬷这些日子都没出过梧秋院，时常出入梧秋院的是老夫人身边的棋芬。” “棋芬……”顾今夕想了想，道，“我记得老夫人身边还有一个丫鬟叫棋莲。” “是有一个，不过棋芬素来和棋莲不合，在老夫人面前也时常和棋莲争宠。” “她是谁的人？” “都是万嬷嬷一手挑选的，但是两人的性格是天差地别。” “恩……”食指点了点桌面，许久，顾今夕道，“找时间把棋莲弄出梧秋院。” “是。” 明月想了想，道，“棋莲的绣活很好。” 点头，顾今夕对青桃道，“你寻个时间去找棋莲说话，再有，去调查二叔那天大闹南园之前去了哪里，还有昆飞调查得怎么样了。” 688.第688章 顾复硫去南园之前去哪里了，这件事很好查，只不过昆飞的事才是他们手头最难的事。 自从顾今夕惩罚了原先监视昆飞的人后，下面的人对昆飞盯得就越紧了，可是就算是越紧，昆飞的作息依旧一样，但是去哪里了他们却永远都跟不上。 听了清风的报告，顾今夕眉色结霜，“让下面的人都回来。” 清风明月小心的看了看顾今夕的脸色，只是顾今夕的脸色看着如常，她们又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应下。 好一会，明月才轻声道，“要是都撤了回来，他府上要是有事，我们岂不是不知道？” “昆飞是个精明的人，就算你们装作人牙子把人送进去他也不会用。”顾今夕淡声道，“就算是监视他也没用，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是。” “下去吧，我歇会。” 这一闭眼一睁眼的时间，外面的天色竟然全黑了，顾今夕拿起外袍披上，走出屋子就听着几个小丫鬟在那里窃窃私语。 正巧有个丫鬟面对她，看到她出来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跪下道，“小姐。” 这丫鬟一跪，连带效应和她一起说话的几个丫鬟也跪下了。 “起来吧。”顾今夕抬了抬手，几个丫鬟松了口气赶紧站起来。 “都在说什么。” “回小姐，外面都在传杨府的那位小姐的婚事决定了。” “恩？”眉头一皱，顾今夕目光一扫，淡淡的却是让几个小丫鬟缩了脖子不敢抬头，“说清楚。” “是。”那丫鬟哪里还敢看顾今夕，只一溜的把她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未时一刻，婢子陪平灵姐姐出府办事，没走多久突然就有人喊陛下决定把杨小姐指给二皇子殿下做正妃，还说十一月的日子好，陛下和惠皇贵妃说要在十一月挑个日子让二殿下和杨小姐正式定亲。” 说到这里，小丫鬟才敢偷偷的看顾今夕，但见顾今夕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大气也不敢喘，道，“婢子听着外面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杨小姐和二殿下也是十分般配，回府之后才和几位姐妹说这件事。” “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申时了。” “圣旨未下，不得枉议此事！”结冰的目光扫过，见几个小丫鬟是怕了记在心里了她才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屋子就剩下顾今夕一人坐着，未时将到但是外面这天色却是暗得太早了，瞧着就是要下雨的样子。 突然一道闪电从空中闪过，那一下照亮了整个大地，也包括没有点灯的千嶂里，而顾今夕的屋子里却不见顾今夕的身影。 黑色衣裳腰间绑着藏青色的带子，袖口和衣摆都绣着绽放的菊花，手中执伞走在这漫漫不见前路的大道上。 突然，那人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下，伞面微微抬起，那店铺门口挂着的正是游记杂货铺的匾额。 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正低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猛然，他抬头，看到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少年收伞进来。 “顾小姐？”五六的声音有些涩，听着就不像是经常开口说话的人。 “太子还没有给我回信。”衣裳在风雨中有些地方被打湿了，顾今夕的目光冷淡，眉宇微皱，明显能感受到不悦，五六甚至觉得如果他真的这么回答这位看着十分柔弱的顾小姐会生气。 而她生气的后果，他知道谁都承受不住。 但实际上，太子真的没有回信，五六不会撒谎，所以他实话实说。 “没有。” 眼一眯，在磅礴大雨中五六看到了冷冽的寒光，他也看到顾今夕身后如同帘幔的雨水有那么一瞬间扭曲了。 “看来太子殿下并不信守承偌，你告诉太子，既然他无法信守承诺，那么我只能毁约了。”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顾今夕的话音才落，就有人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份还打着腊的信封，他看着顾今夕笑道，“我们这边这两天太忙了，所以才忘了给顾今夕送信。” “您瞧，这是太子殿下给您的信，上面的封蜡都还在。”那男人笑着上前把信递给顾今夕，又担心顾今夕真的不再和他们合作，加了一句道，“太子殿下十分重视您的事。” 看着男人手里拿着的信封，顾今夕又看了眼还在喋喋不休的男人，冷笑一声，没有拿信直接转身离开。 那男人被顾今夕这一下搞得莫名其妙，不由转身对五六说，“她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嚣张！” 五六只是淡漠的看了眼男人，道，“平申，你多事了。” “我哪里多事了，我只是想给平灵出气而已！”一听五六的话，平申不乐意道，他把信甩在桌子上，冷笑道，“她一介女流能成什么大事，也就是长得一副好皮囊哄住了世子和太子殿下，也就你们真把她当做人物看待。” “你也看到了，我把信给她是她自己不要，到时候殿下问起来跟我有什么习惯。” “就她这样的性格，能帮得了世子和太子什么忙，不拖后腿就好了！” “况且她有那么小肚鸡肠，平灵那么担心世子她却不带平灵去看世子，反而说平灵是累赘，我看她才是最大的累赘，迟早世子和太子会被她拖累！” 平申说了很多，五六却是正眼也不看平申一下，只是拿起信封妥善的放在自己的衣襟里，只留了一句话，道，“看店。” “我看店！喂，我等会还有事！”但是茫茫大雨又能看到什么？早已不见五六踪影，平申不由啐了声，骂道，“一个小娘皮也值得你这么做，果然是做奴才的命。” 撑伞走在雨中，顾今夕没有回去反而往定风波走去。 大雨苍茫，连路两旁的店铺都看不清，但是顾今夕自持内功在身，远远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衣并未撑伞的少女站在雨中，任凭雨水冲击，她抬头，不知看向何处。 顾今夕认得这个少女的背影，她脚步不由加快，但是她过去的时候依旧慢了一步，那风雨中的少女倒了地上，而比她快一步有人冲出来抱起倒在地上的少女。 689.第689章 雨水打在他们身上，男人抱起昏倒的少女，男人的体格并不强壮，在雨水的干扰下他一步三滑。 突然雨水不再冲击他们，男人转身，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少年撑伞将所有的雨水都隔绝，而少年本人却被雨水冲击着。 黑色的衣裳贴在身上，可以看出玲珑身段，少年并非少年，而是少女。 “再晚些你的拒绝都成笑话。” 温暖的房间，一个雕刻着山峦形状的香炉中飘出淡淡的香味，凝神静气，换去湿漉漉的衣裳，白衣儒服的男人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陷入昏睡中的少女，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床上少女的脸颊，眼底的情意缱绻，只是在身着藏青色衣袍的少女推门进来时，眼底的缱绻消失殆尽。 长发随手找了一根绳子绑着，身上的衣裳是让小厮去成衣店买来的，没什么花纹绣着，素雅的很。 顾今夕看着坐在窗边的任平生，嘴角一勾弧度，不知是讥讽还是嘲笑。 “儒师不该在这里。” 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少女的眉头紧皱，任平生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我只是想看看她好不好。” “既然已经拒绝，杨姐姐好不好和儒师没有任何关系。” 顾今夕站在窗边，虽然穿着窗户还是能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势，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虽然不能妄称是杨小姐的父亲，但是我曾经教授过杨小姐几日绘画，身为老师我理应关心学生。” “是吗。”顾今夕声音淡淡，她冷眼瞧了瞧任平生，再看杨怀素微微颤抖的睫毛，她忽然走到门边，道，“那我就不打扰儒师关爱弟子，待雨小之后我会带杨姐姐回府。” 打开门，顾今夕一脚已经卖出去，但她却突然停住，背对着任平生和杨怀素，声音依旧淡漠，“我看儒师那副牡丹图画得极好，已融入情感，正好我缺一样为杨姐姐添妆的东西，不知儒师可否割爱，将那副牡丹图卖于我？” 听得顾今夕的话，任平生眸色一暗，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儿薄唇一抿不语。 “此画是儒师心头之爱，我这行为的确是强人所难了，不过距离十一月稍有时间，儒师多多考虑也是对的。” “不过那****与杨姐姐来此，发现杨姐姐十分喜爱那副牡丹图，我会时常来叨唠儒师的。” 关上门就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顾今夕站在门口，余光淡淡的扫过木门，许久她叹了口气。 而屋内的气氛并不好，杨怀素睁开眼，看着面色平静的任平生，美眸含泪，声音沙哑道，“你终于肯见我了？” “你晕倒在定风波门口，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我不能放任你躺在门口。” 杨怀素却是被任平生这一句话气得眼眶发红，一颗两颗，眼泪掉下来砸在任平生的手背，滚烫的好像要将他所有的防御都融化。 “你当真只是把我当做你的弟子？” “自然。”看着杨怀素落泪，心口发疼，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却在半途收回自己的手，眸光垂落，“杨公于我有恩。” “太爷爷于你有恩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教导我几日作画基础，又算哪门子的老师？”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熟读四书五经，应当知道这句话。” “你！”咬唇，杨怀素紧紧看着任平生，她并不想落泪，可是看着听着任平生决绝的话眼泪止不住，心口一抽一抽的痛，好像要把她对他的情都抽出去，可是她不甘心，明明互相有情为什么要装作无情？ 抓住任平生的手，杨怀素带着一丝哭腔问道，“你当真要看着我嫁给二皇子？” 垂眸，看着两人相交的手，素白的手他忽然很想握住，流连她的温度，只是他自小熟读儒家经典，又坚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和杨怀素之间的情是不容许的。 “皇命难违。” 任平生抽回手，站起来要离开房间，杨怀素突然站起来，道，“你站住！” “你淋了一天的雨，该喝完姜茶驱寒。” “我受了风寒又同你有什么关系？”杨怀素看着任平生的后背，赤着脚一步一步走进，然后抱住任平生，“我放下骄傲，你为什么不能放下你的准则？” “那几****不过是代替生病的夫子教我作画，并不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我不想成为皇子妃，我只想和你一起。” “好不好？我们离开京城去其他地方，好不好？” 感受身后少女的体温，任平生抬头，面上全是挣扎之色，情和道德，他最终还是拿开了杨怀素的手，打开门只留下，“你好好休息。” 任平生没有留恋的离开，杨怀素身体一软，双手捂着脸，低声哭泣，而离开了的任平生其实站在门口，隔着一扇门，他靠在墙上，听到屋里少女哭泣的声音，手放在心脏之处，他似乎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顾今夕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这对有情男女，但是一扇门隔开了一切。 哪怕是不嫁给二皇子，太极宫里的皇子不独二皇子一个，杨怀素的身份太高太容易引人遐想，娶了她就娶了杨公所有的门人弟子。 雨已经小了，只是稀稀拉拉的下着，青石板的路上坑坑洼洼好几个水潭，有蜻蜓在小小的水潭上飞过，一道道小小的水晕染开。 一辆马车的轮子碾过水潭，溅起的水花很快就消失在青石板路上。 “杨姐姐今晚就在我府上休息，等会我派人告诉府上这件事。” “恩。”杨怀素情绪低落，坐在车厢里整个人都有些痴痴呆呆，一点都没有往日牡丹般的华贵。 顾今夕见杨怀素这样，也不再说什么，她知道杨怀素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回去被杨公发现还不如在她这里多呆几天，等她缓过来再回去。 回到千嶂里时雨已经停了，但是就算阴云散去这天还是黑的，顾今夕打发明月去杨府说这件事，然后安排杨怀素住下，只是没一会清风就拿着一封信过来。 “小姐，下午有人偷偷将这封信放在您屋里。” 690.第690章 拿过信，顾今夕道，“去请孙管事。” “是。” 拆开信，顾今夕寥寥的看了几眼，司铭昇信里所表达的意思她明白，而她最关心的事司铭昇也给出了答案，拿起灯罩，信纸蘸火即烧，很快就变成了地上的灰烬。 “小姐。” “大哥回来好些日子了，三婶给大哥准备了一处院子，我看过景致不错，好好挑些忠厚老实的拨过去给大哥当差。” “是。”孙琪琪应下道，“随大公子一起回来的五位公子是一同安排在秋点兵还是再找个院子。” “秋点兵是特别装修过的，一进去就是个练武场，再找个院子也是麻烦，都安排在大哥的院子里的，也省得他们走来走去麻烦。” “是。” “府里的丫鬟虽好到底是不如宫里出来的。”拨弄着手里的小玩意，顾今夕峨眉淡笑，道，“看看清风明月，自从她们来了我就不担心我屋子里的事，还帮着教育青桃这丫头，可真是无事一身轻。” 孙琪琪一听就明白顾今夕话里的意思，于是她道，“清风明月是小姐身边得力的丫鬟，婢子看着平灵也是极好的。” “手脚麻利，人也机灵，放在大公子院子里也不怕那些眼红的丫鬟嘴刁手贱。” 顾今夕想了想，点头附和孙琪琪的话，道，“平灵这丫鬟的确不错，刚来府里的时候我让她办得几件事都很好，有这样的丫鬟去照顾大哥我也放心。” “平灵这丫鬟婢子看着也好。”孙琪琪赞了几句，转而道，“杨小姐那边婢子遣了几个手脚干净的丫鬟伺候着，小姐看着要不要再添些人手？” “青桃伶俐，让青桃过去一起伺候着，杨姐姐要在家里多住些日子，有青桃在省得那些没眼力见的打扰杨姐姐。” “婢子省得。” 说了几句府里的事，孙琪琪就下去了。 “杨姐姐心情不好，叫小厨房弄一碗姜茶和晚饭一块送过去。” “是”清风应下，没一会顾今夕挥手让她下去。 想起司铭昇在信里写得事，顾今夕一边磨墨一边思考，拿着墨块好一会，顾今夕却是放下了墨块，待夜深人静之时，一个黑衣人从千嶂里离开。 这个时辰京城陷入了沉睡，京里各个街道上隐约能看到一点亮光在移动，而京城最高贵的地方，此刻也是一片黑暗。 司铭昇睡得不深，他听到一丝声响，当即起来拔出挂在柱子上的宝剑，厉声道，“什么人！” 一道银光闪过带起凌厉之风，司铭昇用剑挡住，但是偷袭之人早已变化招式，打得司铭昇应接不暇，但是也不算惨。 “早就想和太子殿下过招，今晚算是圆了心愿。”没有月光星光，寝宫里昏暗，只有身怀内力的两人勉强能看清对方。 “是你。”眉头微微一皱，想来司铭昇没有想到顾今夕竟然有这样高超的内力和高明的剑法。 “你来找孤应当不是单纯来试试孤的剑法如何。” “迟迟不得殿下回信，我只好亲自入宫请教殿下。” “荒谬！”司铭昇冷声道，“孤第二日就已经回信，倒是顾小姐迟迟不回信。” “哦？”顾今夕眉头一挑，淡然道，“那就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 “敢问殿下今日京里盛传杨小姐和二殿下的婚事，可是真的？” “二弟和杨怀素的婚事？”将宝剑回鞘，司铭昇微微皱眉，道，“孤从不曾听父皇提及此事，母妃和德妃也不曾说过此事。” “如此说来杨小姐和二殿下的婚事只是谣传？”顾今夕亦是皱了眉头，道，“究竟是何人四处散播谣言，散播谣言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此事不过是无稽之谈，只要圣旨未下一切都是枉然。”司铭昇冷傲道，“谣言罢了，他们以为能凭此威胁父皇下旨让二弟和杨怀素成亲不成。”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不得不防。”不知顾今夕想到什么，眼底冷光一闪，她看着司铭昇继续道，“我信上所说殿下已然知道，而殿下心有算计，想来也不必臣女多言，臣女想知之事已经知道，殿下早些休息。” “站住！”司铭昇忽然道，“孤尚有一事要听听你的意见。” 顾今夕也不在意司铭昇的语气，她眉头一挑，轻佻道，“真是罕见，不知是何事？” “二弟就任兵部，三弟在户部，五弟在吏部，现在还有三部御史台九寺，你说孤先动哪个。” “礼部一向是纯臣，殿下示好即可，无须担心礼部尚书会因为五殿下而偏颇五殿下。” “礼部那些老儒酸最重礼法，孤最不担心的就是他们。” “刑部和工部，殿下看重哪个？” “刑部乃是司法，工部掌营造工程事项，孤重工部。” “殿下既然已有打算为何多嘴问臣女意见？” “你我合作，孤成功母妃日后享福，而孤养在母妃膝下，日后孤登基母妃将是太后。” “殿下此时给予的承诺……”看着司铭昇坚定的目光，顾今夕话音一转，道，“工部最捞钱也最能得民心，同时工部里的蛀虫最多，殿下从工部入手最佳。” “刑部，殿下手里的包亘日后定然会入住京兆府、刑部或者大理寺，这三府无论哪一个都对殿下十分有利，但是臣女建议殿下不要过多插手包亘晋升之事。” “听闻包亘的性格和季刚易一样，铁面无私刚正不阿，陛下见季刚易都是仔细整理一番，担心被季刚易抓住。” “九寺……想必这其中殿下早已派人进去，我就不多说了。” “而接下去州府……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学子中挑选，现在的县官日后的封疆大吏，也会是殿下的肱骨之臣。” 顾今夕的每一句话都入了司铭昇心里，要说一开始只是试探顾今夕是否是慕容瑚所说的那样尖锐，现在就是真正认可。 合作只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目的，不想惠皇贵妃顾言曦日后落得凄惨的下场；一开始的合作只是表面上不撕破脸，不要在背后捅刀子，但是现在……司铭昇需要相信顾今夕，也需要顾今夕相助他登基。 691.第691章 “孤要用闵春秋，你认为如何？” “闵春秋？”心中一动，面上不显，顾今夕道，“殿下还是离他远些。” “此话怎讲？” “闵春秋名声在外，又有无数寒门学子视他为寒门代表，殿下认为闵春秋这样在学子中有号召力的人陛下会让他成为某位皇子门下之人？” “你说得对。”司铭昇一怔，后点头道，“闵春秋的确不该是孤能插手的。” “还有一人，不过此人殿下倒是不必担心与此人交往而让陛下怀疑。” “你说得可是李林浦？” “正是此人。”顾今夕凯凯而谈道，“他文采飞扬内有经纶，今年上元节他与张奉先比赛，看他殿试的表现那天并未尽全力，虽然殿试他是二甲进士，但是看杨公的意思是不想让他少年成名，被人捧杀了。” “去年秋闱他十六，今年春闱再到殿试，他十七，次次排名不差。”司铭昇却是知道的更多，“杨公之意借顾复游、张奉先和周瑾瑜的风光压下他少年成名之事，不过京中又出了闵春秋之事，这才让他并不显眼。” “只是等这些人的风头过后，很快该轮到他了。” 司铭昇眉心一跳，道，“你是说定在十一月的论赛？” “三叔、张公子、周公子还有闵春秋在前，但并不表示就没有其他学子注意到李林浦，那天定然会有人挑衅于他，届时他还能如杨公所想的那样安静？” “世人总以年纪论成就，殿下应当比我更加清楚。”看着司铭昇，顾今夕笑得颇有深意。 而在顾今夕的笑意中，司铭昇眸色一沉，的确，他崇文馆里的老师多是老学究，认为少年想法天真，而他们经历世事，看得比他们这些年轻人要透彻。 哪怕是对的，他们也会用他们经历过的事告诉他们是错的。 司铭昇并不是强势至极的人，听取谏言是他身为太子，日后成为皇帝必须要学会以及忍受的事，如果连这种事都做不到他以后怎么能成为明君？ 但是有人喜欢倚老卖老，这让他十分不悦，但是上面皇帝还在，他不过是太子，还是一个可能会被换掉的太子，他只能隐忍，慢慢谋划将这些老学究都换掉。 “太子不妨与李林浦多多交流，他少年成名，陛下也只会以为殿下对李林浦好奇，至于再接下去该怎么样，殿下心中自有成算，无须我多言。” “而其他学子，殿下已经挑走了最好的两个，再多就要担心能不能消化掉。” 徐徐而图之，这是司铭昇现在摆在首位的，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还怕再忍几年？ “就要天亮了，臣女告辞。”不用上朝的顾今夕回去是蒙头大睡，但是司铭昇却是看着外面的天色，从一开始的深思到无奈。 等会早朝，该被训斥了。司铭昇揉了揉额角，嘴角挂着一丝淡笑，也好，正担心用什么法子让他在各位皇弟眼里的威胁，至于父皇那里，想必下朝之后他们父子两人要交心了。 作为一介女流之辈，顾今夕没有在意朝堂里近来发生的事，按照以往的习惯再整理一番时，杨怀素已经醒了。 “杨姐姐醒了？”明月正在给顾今夕梳头，看到镜子里少女哪怕擦了胭脂依旧透着不健康的白，眸色微微一闪，顾今夕笑道，“昨个我派人和杨公说了，杨姐姐要在我这里小住几日，杨公也已经同意。” “多谢妹妹。”杨怀素没什么精神，情最是伤神，杨怀素一心想和任平生在一起，奈何任平生这个少年儒师就像是那些老大儒一样迂腐不化，走不出自己给自己画的圈圈。 “昨晚来的匆忙，还没有拜访老夫人，今天妹妹陪我去叩拜老夫人。” 杨家是书香门第，讲究礼仪，昨天来势匆匆，杨怀素也没那个心思自然是搁浅了，但是今天哪怕她身体极差也该去梧秋院给老夫人请安，这是礼。 “好。” 人老了早上醒得也早，自从云巧之事后齐敏研不怎么来梧秋院；顾复游是每天卯时上朝；顾复硫人不在府里；顾庭昱还在回途；顾庭晏，他母亲不来他自是不来，而顾今夕，老夫人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顾今夕，但是当她得知顾今夕带着杨公的玄孙女来拜见她时，她却是眼色一亮，道，“快去请表小姐过来。” “见过老夫人。”顾今夕和杨怀素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陶清琳还没有过来。 “快快起来。”老夫人对杨怀素亦是一脸和蔼可亲，看着杨怀素她眼底全是满意之色，从手上脱下一个玉镯子，顺势推到杨怀素手腕上，笑吟吟道，“也没准备什么表礼，这镯子虽然跟了我好些年，但是戴在你们年轻人腕上才没辱没了它。” 杨怀素推脱了一番，但实际上不过是表面上的，要是杨府女主人还在顾今夕去找杨怀素玩耍也会得到这样的好东西，都是套路。 “谢老夫人。” 老夫人拉着杨怀素的手，这纤纤玉手，看着就是书香世家的孩子，“怀素今年十五了，也该寻个人家了。” 心里一痛，但是杨怀素面上不显，还是带着笑意，道，“这件事全凭太爷爷做主。” 顾今夕看着老夫人这做派，眯了眯眼，轻笑道，“祖母就是喜欢鲜亮的女儿，杨姐姐生如牡丹华贵，祖母眼里一下就没了我这亲孙女。” “听听，还吃上味了。”老夫人笑指着顾今夕，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我这可是有真凭实据的。”顾今夕挽着杨怀素，嘟着嘴似是有不渝之色，道，“自从祖母家的陶姐姐来了之后，祖母天天看陶姐姐，都把孙女儿忘在千嶂里了。” “好好好，是祖母的错。”老夫人对云巧招手，道，“快去我屋里，把那新得的玉兰花簪子给我孙女儿送去。” “是，婢子省得。”云巧福身，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老夫人真是宠爱夕妹妹。”杨怀素眼底光芒一闪而过，故作不知这其中的锋芒相斗，她道，“看着我嫉妒得很。” 老夫人一听，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外面的丫鬟喊道，“陶小姐来了。” 692.第692章 说句绝对的公道话，陶清琳这样性格的人是十分讨人喜欢的，只可惜姓氏注定了立场，长辈之间的仇恨会影响晚辈之间的交往。 比如****比如友情，这些往往让人无可奈何的事。 走出梧秋院，经过昨日的洗礼天空颜色纯净，偶尔有几片白云飘过，太阳也没了夏日的炎热，风吹来带着丝丝的凉意，园子里桂香淡淡，但看去不过是那些常青树还竖着装点着失去光彩的园子。 亭台廊道，层层弯曲之地摆放着开着灿烂的菊花，风中摇曳。 陶清琳看着远去的顾今夕和杨怀素，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包含着无奈。 “小姐怎么了？”轻音是陶清琳的贴身丫鬟，这次跟着陶清琳一起进京的还有轻萍并几个小丫鬟，而陶清逸那边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两个小厮风言和风余。 “不知是否是我错觉，总觉得顾妹妹不愿意见我。”陶清琳收回视线，看着廊道上绽放着硕大花朵的菊花，浅笑道，“顾大哥也是如此，除非是避无可避，他总是装作看不到我。” “小姐许是多想了。”轻萍轻声安慰道，“老夫人也说顾小姐不喜出门，平日里总是在千嶂里待着，而顾大公子白日要上朝，回府的时间小姐总不能每天在那里等着。” “话虽如此。”陶清琳摇头道，“以往没这么明显，只是今日看顾妹妹和杨小姐相处，这样亲昵，与我倒是有些生疏。” “顾小姐自小在京中长大，杨小姐也是京中小姐，她们许是自小一块长大的。”轻萍继续道，“小姐和顾大公子男女有别，若是小姐和顾大公子两情相悦最佳，万一……岂不是坏了小姐名声。” “轻萍说得对，顾大公子这样不正是正人君子所为？”轻音扶着陶清琳走着，低声道，“若是顾大公子与那些登徒浪子一样看到小姐就献殷勤，小姐又怎么会看上？” 听到轻音这句话，陶清琳忽然想起那日小巷的事，每每想起此事她就一阵后怕，如果不是顾廷棠赶得及时，她真是不敢想象后面发生的事。 心跳猛得加速，脸色通红，只是她轻声呵斥道，“这件事你们两个一定要给我烂在肚子里！” “若是……最是好，若是无情，岂不是强迫顾大哥娶我为妻。” “小姐心善。”轻音和轻萍自然是不会拿陶清琳的闺誉乱说，轻萍道，“今天三公子又来和公子玩耍，也不知两位公子到底在玩什么，总是看到风言和风余遮遮掩掩的带着东西离开。” “二弟最喜欢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们也别去看，省得受伤了。” “是。” “那个死丫头！”园子里的事一点都不差的进了老夫人的耳朵，一扫桌上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一地的渣滓没地落脚。 “主子息怒。”万嬷嬷好似不知道地上的渣滓，踩在上面给老夫人顺气，道，“杨小姐毕竟是客人，小小姐自然是要招待杨小姐。” “陶丫头难道不是这个家的主人！招待客人的事就不能和陶丫头一起！” 这话万嬷嬷没接，只是轻轻的拍着老夫人的背给她顺气，脚下的渣滓没一会就扎进了万嬷嬷的脚底，血渐渐的染红了鞋面。 “你瞧着杨家那位小姐如何？” 浑无知觉一般，万嬷嬷道，“婢子一直听人说杨小姐是杨公亲自教导的，今天一看果然是不一般。” “虽然没了母亲教导，但是看着规矩是好的。”不知想起什么，老夫人微微皱眉忽然道，“我听着她是昨晚进府的？” “是，晚膳之后进府的。” “到底是没娘教的，昨天进府今天才来给我请安，规矩还差了。”老夫人满脸不渝，淡声道，“虽然是杨公的玄孙女，但是杨公祖上就是清贫人家，寒门学子，想来家里也没什么积蓄，不过是靠着杨公那点子撑着罢了。” “日后她来你就在外面应付下，不必进来给我请安。” “婢子省得。”微微皱眉，万嬷嬷声音不变。 “什么味？” 棋莲看了眼万嬷嬷的鞋面，低声道，“万嬷嬷的脚受伤了。” “哦？”老夫人瞄了眼万嬷嬷的脚，鞋面上的颜色已然是换了个颜色，眉头一皱，但到底是跟了她几十年的奴才，老夫人淡淡挥手道，“不用在这里伺候着，下去上药吧。” “谢主子怜悯。” 扫了一圈，不见云巧和棋芬，只有棋莲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道，“棋芬呢？” “婢子在呢。”挑了帘子进来，棋芬不给棋莲插嘴的机会，笑吟吟道，“婢子刚刚去南园看了看，那几个瘦马没被三爷打发出去，看来她们的手段真是了不得，竟然让三爷都软化了。” “不错。”眼角带上喜色，老夫人拿起盖碗，抿了口茶她突然道，“给老二相看人家，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棋芬微微皱眉道，“只不过二爷是国公府的公子，一般人家婢子看着都配不上二爷。” “一般人家自然是配不上老二，要往高处选。” “是呢，婢子也是这样想，于是将京里那些刚刚及笄或者还未定亲的小姐都筛选了一遍。” “哦？你挑了什么人家？” “婢子看着满京城除了宫里的公主没有一个是配得上二爷的，不过宫里的公主咱们二爷也瞧不上她们一身的骄纵，这么看着唯有杨府上的杨小姐是最适合二爷的。” “杨怀素？”老夫人想着刚才杨怀素的身段和容貌谈吐，她微微点头道，“杨府上没女人，肯定没人教导她怎么管家，杨公名气再大也教不了她这些，嫁进来正好让我拿捏住。” “身份差了些，但是嫁进来做填房这身份也是够了。” “可是身份上比大夫人要高多了。”棋芬最是知道老夫人的心病，她赶紧道，“范老爷子再怎么有名也不过是一介布衣算得了什么！范御医，说得好听是陛下身边唯一的御医，可算起来也只是五品官，还是陛下恩封的。” “日后杨小姐嫁进来，哪里还有大夫人说话的份！何况杨小姐家里没人教她管家，到时候还不是主子您说了算。” “就算南园有娘娘懿旨，可是以后……还不知道在不在府里。” 693.第693章 “府里闷得慌，我们去外面散散心。”顾今夕不知梧秋院那些话，要是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这大言不惭的主仆俩，“我们去大慈悲寺，正好看看钰姐姐。” “也好。”杨怀素偏头微笑，“我也许久不见钰妹妹了，不知这次会不会看到传说中的那位。” “说来也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顾今夕笑眯了眼，挽着杨怀素的手臂道，“我也是好奇的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那天钰妹妹说是正六品的国子监博士，不和京里那些自小浸泡在书海里的人相比，这个年纪能到正六品已经是不易。”杨怀素缓缓道，“当官熬得就是资历，不过还是要看他性格如何。” “国子监里都是饱读诗书的大人，我记得祭酒是杨姐姐的父亲？” “家父不爱官场，于是春闱下来就没有去参加殿试，背着太爷爷直接去了国子监。”提起父亲杨昭全，杨怀素嘴角带着一丝无奈，道，“爷爷还在京中时就曾说过父亲不适合在官场走动，现在在国子监倒是自由自在。” “杨姐姐这么说，我倒是不好意思提了。” “提什么？”杨怀素偏头看着顾今夕，轻轻一笑，点了点顾今夕的鼻头，宠溺道，“你是想让我去问父亲，那昆飞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有真才实学？” “是呢。”顾今夕腻着杨怀素，笑嘻嘻道，“杨姐姐聪慧，我都还没说出口杨姐姐就知道了。” “哪里还需要我来猜。”将顾今夕歪掉的发簪扶正，杨怀素浅浅笑着，那样温柔的人本该拥有最美的幸福，只是…… 顾今夕细细的看着杨怀素，今天的她一点都看不出昨日的情伤，可是像杨怀素这样外柔内刚的女子，总是最不招人心疼，因为他们认为你是坚强的，你会处理好自己的负面情绪。 “其实我早就想问父亲那昆飞究竟怎么样，只是这几个月父亲和礼部一直忙于恩科的事，晚上都不在家里。” “爷爷云游在外，逢年过节也只是捎一封信回来，太爷爷近来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前段时间温度降了些，太爷爷受了风寒，幸好陛下命太医常驻在府里。” “杨公的身体，这些年越发的不好了。”杨公的年纪和范老爷子不相上下，但是范老爷子自身就是杏林国手，保养有方，两人站在一起没有人认为范老爷子比杨公大。 “日夜操劳国事，太爷爷看起来比范公还要大。”杨怀素知道顾今夕指得是什么，其实他们都已经做好准备了，看着干净的天空，杨怀素长叹了一口气，没一会她笑起来，道，“再晚些就有太阳了，我们去大慈悲寺看钰妹妹。” 只是顾今夕和杨怀素出门没多久，云巧就拿着老夫人说要送给顾今夕的白玉兰簪子来了，但当她知道顾今夕不在千嶂里，眼底立刻露出了着急之色，可碍于跟着她一起来的两个小丫鬟，她只能抓着清风的手，道，“都怪我，紧赶慢赶还是没赶在小小姐出门之前把东西送来。” 清风看着云巧，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一直在打量千嶂里的两个小丫鬟，目光微微一冷，明月会意，笑道，“小姐总是念着老夫人，这秋季干燥，特地让我给老夫人煮个滋润的汤水。” “这汤水正在小厨房里熬着，就差一刻钟的时间，老夫人那边要是没什么急事不如坐下等会，”又看着两个小丫鬟，道，“你要是不放心老夫人，就让这两个丫鬟回去禀告老夫人。” “早就听闻你的手艺好，连大公子都称赞不已。”云巧眼睛一亮，顺着明月的话下去，道，“也不用两个丫鬟都回去，去一个就好。” “也好。”明月点头道，“总得留下一个给你帮忙。” “我去小厨房看着，省得过了火候不好喝了。” “你去小厨房帮忙，别让明月一个人操劳。”云巧点头，支使那个小丫鬟跟明月去小厨房。 那小丫鬟看了看正拉着云巧说话的清风，又看了看要走的明月，咬了咬牙，只能同意。 清风知道云巧不是一个无辜生事的人，她拉着云巧进了屋，赶紧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这些日子被老夫人拘在梧秋院，就连万嬷嬷都不能离开，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没想到还和小小姐错开了。”云巧真是急了，一句话好几次咬到自己的舌头，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到底什么事，让你这样着急。” “还不是南园的事。” 云巧用最快的速度最简洁的语言说完，时间卡得刚刚好，一刻钟之后云巧带着那个小丫鬟回了梧秋院，而清风在听了云巧的话之后一脸焦急。 但这个时候顾今夕和杨怀素正在去大慈悲寺的路上，小半个时辰之后她们到达了大慈悲寺。 虽说是皇寺，但是大慈悲寺并不是单纯只欢迎权贵世家，还有心诚的百姓，佛渡天下人。 “算来也快一个月没见钰姐姐了。”大慈悲寺还是那么的安静祥和，寺外的一切繁杂都和寺里没有一点关系，顾今夕和杨怀素走在依旧葱绿的园子里，清风淡淡，似乎有轻言细语顺着风过来。 “是谁在那边说话？” 顺着声音过去，走过一条不宽的石板小径，将遮挡视线的树杈拨开会看到一座亭子，亭子上有一副对联：夜眠人静后，早起鸟啼先。 不过顾今夕和杨怀素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个通俗易懂的勉力读书的对联上，而是看着亭子里相处融洽，不对，不是融洽，而像是老师教导学生。 只是这对师徒，动作之间还透着一股子不一般的亲昵。 “不准偷懒。”看不清男人的容貌，只是听他的言辞颇为雅致，就见他拿起女孩手里的笔，在纸上落下痕迹，道，“这个字这里不能少，少了就变成另一个字了。” “你看，这样写是不是看起来都很舒服？” “好像是这样。”女孩的声音有些懵懂，听着就是学晕了头。 就见男人将女孩鬓角的软发挽到女孩的耳后，轻声细语，“今天就学到这里，等会我们去看红豆。” 694.第694章 这个时候见面并不是最好的时间，当然，她们是来找丰采钰的，所以杨怀素不小心弄出声响让丰采钰听到且发现她们的时间还不足一息。 “钰姐姐好久不见。”顾今夕是淡定的很，她还对着丰采钰招手笑眯眯道，“我和杨姐姐特地来看你。” 见是顾今夕和杨怀素，丰采钰稍稍松了口气，只是目光会小心的瞥向昆飞，眼底尽是甜蜜和爱恋，而顾今夕将丰采钰眼底的神色尽收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杀意。 “你们怎么来了？” “刚才夕妹妹说了，我们是来看你的。”杨怀素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丰采钰，又看了看昆飞，嘴角带笑道，“只是没想到我们迷失在大慈悲寺的美景之中，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你们。” 丰采钰可不信杨怀素的话，这大慈悲寺她们也算是从小长大的地方，论迷路，她迷路才对。 可是在杨怀素意有所指的视线里，丰采钰娇羞的跺了跺脚，但到底是边关长大的女孩，对于这事她其实没多大害臊，反而挽着男人的手臂走过来，道，“他是昆飞，我的意中人。” 哪怕是介绍，她也是用最直接的方式，但是脸颊微红，嘴角是压不住的甜兮兮。 “这是杨姐姐，是杨公的玄孙女，这是阿夕，砥国公世子之女。” 作为一个饱学之士，他看起来并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和丰采钰这样亲昵，于是他抽回手，对杨怀素和顾今夕作揖，恭敬有礼，视线都没有落在顾今夕和杨怀素的脸上，真是让人瞬间就产生好感。 “在下昆飞。” 杨怀素对昆飞福身，嘴角的笑容因为丰采钰而透着一丝真实，顾今夕好似以前就不知道昆飞，今天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笑吟吟道，“我可算是见到你的真面目了。” 这话说得，真实引人遐想，偏生早些时候她们四个人聚会的时候就谈及昆飞，于是这句话在杨怀素、丰采钰以及昆飞耳中是两个意思。 丰采钰瞪了眼顾今夕，只是那一眼一点威力都没有，道，“阿夕！” “难道不是？”顾今夕无辜的看着丰采钰，又拉着杨怀素作证道，“我病愈之后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这回好不容易碰着了，还不让我好好看一遍？” “言姐姐家中事物繁忙，看不到这真人，我可不得多看几眼，下回见到言姐姐时好好给她描述。” “算你有理。”丰采钰脸色通红。 “杨姐姐说呢？” “自是有理。”杨怀素看着丰采钰，偏生说道，“我也多看几眼，再将画像交给言妹妹，介时也不用夕妹妹多言浪费茶水。” 姐妹三人言辞亲昵得很，倒显得昆飞这唯一的外男有些尴尬，不过他始终含笑听着，见丰采钰肩头有落叶，小心的拿下，每一个动作都是呵护像是把丰采钰捧在手心里爱护。 这样的昆飞，让顾今夕有一瞬间的迷茫，但是很快这个迷茫就压了下去，跟踪他的人都会被他甩掉，这样的人不可能如资料上显示的那样干净无垢。 顾今夕很想一直插足其中，不想丰采钰泥足深陷，可是她越是这样做就越让昆飞警惕，加上丰采钰已然是情动非是懵懂，不论为了什么她只能后退。 “刚才听你们说要去看望相思？”顾今夕靠着杨怀素，贼兮兮的看着丰采钰，但是下一句又看着杨怀素，一派天真好奇，道，“杨姐姐，我记得有一首诗是这样的，红豆生南国，下面我却是想不去来了。” 杨怀素哪里不知顾今夕又是来打趣丰采钰和昆飞了，她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听着像是说教但言辞之后全是宠爱，“让你平时不好好读书。”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对，”顾今夕拍掌，对着丰采钰挤了挤眼睛，道，“有了相思应当还有红豆。” “坏丫头！”丰采钰站起来作势就要打顾今夕，只是昆飞在这里她倒是害羞拍了两下。 看着丰采钰这样在意昆飞，顾今夕的心沉得越发的低了，好似到了寒冰地狱，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件事，她的目光顿时有些悠长，看着南边竟是有些痴。 瑚儿，这个时候你若是在我身边就好了。 “刚才还说钰妹妹，现在你又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日后我们小聚人又要少了。”顾今夕反应很快，挑了一个很合适又很能打破气氛的话题。 “是啊，以后聚会的日子……”言惠清过六天就及笄，及笄之后就要定亲，年后开春成亲，而她，婚事今年一定会定下，到时候不论夫君是谁也不会有现在的悠闲，钰妹妹有一个心上人，可是她和昆飞能否成功也是问题，更遑论身为未来砥国公之女的阿夕。 今年或许就是她们四个最后一年相聚了。 丰采钰感受着这低迷的气氛，她扯了扯嘴角，勉强维持着笑意，但是身边男人的话语最后让她维持不住笑意。 “不想笑就不笑了。” 抬头看着男人温柔的眼神，那样包容宠溺的眼神，她沉醉其中，愿意如飞蛾扑火一般朝他飞去，幸好，这个男人对她也有情。 “我……” “没事的。”男人嘴角有微微的笑意，轻声道，“相思这两天情绪不好，我今早出门的时候十分急躁，是看着天气好想要出门了。” “你们去吧。”杨怀素见丰采钰和昆飞感情好，不由想起了任平生，这颗心痛得已经麻木，但看着他们又觉得舒缓了，她只希望这对有情人能一辈子在一起。 于是她捏了捏顾今夕柔柔的脸颊，打趣道，“我看着夕妹妹，绝对不让她继续捣乱。” “哎呀，杨姐姐不要说得我很坏一样。”捂着脸，一双眼睛泪眼汪汪，可怜楚楚。 “最促狭的就是你了。” 到底还是没有和丰采钰、昆飞继续聊下去，也不知哪里来的粗语说打扰情人相处是要遭雷劈的，目送丰采钰和昆飞离去，顾今夕眼神越发的深幽，但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只和杨怀素在大慈悲寺坐了一会，正欲起身离去时顾今夕忽然道，“杨姐姐要不要去拜一拜佛祖菩萨？”? 695.第695章 若是佛祖菩萨有灵，就让她忘记这段情。 杨怀素没有和顾今夕回砥国公府，杨公受了风寒，家中没什么人她要回去照顾杨公，顾今夕送杨怀素回杨府近来也没什么事她闲得慌，又不想现在就掺和进那些没头没脑的事里，只能回府里待着。 早先梁骁郜邀请顾氏兄妹去参加所谓的茶会，但是被顾今夕拒绝掉，但是她这一回府，自家人倒是给她找麻烦了。 “你再说一遍！” 清风赶紧重复一遍，一句话不带停顿，“南园的那个几个瘦马是老夫人安插的。” “她想做什么！”手里拿着盖碗本想喝口茶，但是听了清风的话，双手微微颤抖最后顾今夕把盖碗扔在地上，沉重的气氛立刻笼罩了整个屋子，不管屋外还是屋内的丫鬟婆子都不敢出气，憋着气把脸都憋红了这才偷偷的换气。 “真是以为我不敢动她！” 那盖碗的动静虽大，但是顾今夕面上看起来平静的很，只是看顾今夕泛白的骨节，清风明月青桃都不敢说什么，而且唯一能劝顾今夕的林嬷嬷现在在坞林，别说孙琪琪和黄同光这两个唯顾今夕命是从的。 “把那几个瘦马都拉出去发卖了！” 青桃大着胆子道，“老夫人那里……” “杨姐姐说杨公受了风寒一直在府里静养，祖母年岁大了，受不得风，”看着灯罩里跳动的烛火，映照着顾今夕越发柔美的容颜，嘴角一抹笑容竟是如同罂粟，但是下一刻仿佛幻觉，那样清纯柔弱的容颜，怎么会有这样毒烈的笑容。 “日夜担心远在穹关的祖父，昨晚竟是不顾云巧和万嬷嬷的劝解在小佛堂里为祖父祈祷一晚，今早云巧伺候的时候发现祖母竟是受寒了。” “温大夫亲自诊脉，发现祖母忧心忡忡，小小的风寒竟然在今晚演变成中风，只能在床上躺着，需要好药养着。” “是，婢子这就去安排。”清风明月领了命，又偷偷递眼神给青桃，让她好好照顾顾今夕，千万别在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气着。 只是清风明月出去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园子里灯笼明亮排列好似一条小蛇，蛇头直对千嶂里。 “小姐，三爷来了。” “三叔？”顾今夕一顿，道，“他怎么来了？三婶呢？” “没见着三夫人，只有三爷来了。”青桃想了想，道，“可能是明月姐姐去处置那几个南边来的瘦马……” 青桃的话没说完，但是顾今夕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平白无故的要把那几个瘦马发卖出去，顾三爷自是要来问清楚。 “你要发卖那几个瘦马，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进门，顾三爷就发问了。 “三叔坐。”做了做手势，有小丫鬟端着茶上来。 “恩。”顾复游眉宇间有些别样的情绪，想来是在明月嘴里听了什么。 “那几个瘦马放在府里总归不好。”但是顾今夕没打算说出来，她对老夫人无情并不表示顾复游对老夫人无情，这个生养他二十多年的母亲，而读书人讲孝道。 “有碍三叔的清誉，所以侄女自作主张把她们都发卖了。” “阿夕，明人不说暗话。”顾今夕不打算明说，可是顾三爷没打算和顾今夕绕圈子，他看着顾今夕一脸正色，道，“她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就是三叔知道的来历。”顾今夕面色不改，道，“她们的容貌身段谈吐，不可能是官宦家眷。” “我知道她们是南边来的瘦马，但她们究竟是谁的人！”明亮的眼睛盯着顾今夕，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眼底有一丝微妙的痛楚，有些希翼这件事不是老夫人做的，可是心里确定一定是老夫人做的。 看着顾复游眼底复杂的情绪，顾今夕张了张嘴，但是没说什么，屋子里的气氛比之前还要凝重。 “果真是她？”见顾今夕张嘴又不说，顾复游原本坐得笔挺的后背突然就弯了下来，好似背上压着泰山，整个人都颓废了。 “三叔已经知道了。” “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靠着椅背，顾复游抬头看着吊在天花板上的蜡烛灯，他看着觉得眼睛恍惚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视线，之后越发的模糊。 “究竟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是问顾今夕还是问自己，顾复游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顾今夕见他神色哀伤，嘴角似有嘲讽的弧度，挥了挥手，让在屋里伺候的青桃等人都下去。 “三叔……”顾今夕递了帕子给顾复游。 顾复游没有接顾今夕的帕子，而是用袖子快速擦了擦眼，这才看着顾今夕，强做笑，道，“我没事，我没事，只是这烛火太亮了，灼了我的眼。” 将帕子放回袖子，顾今夕抬头看了眼那由上百只蜡烛围绕在一个由铁烧成花样的灯上，一会收回视线，附和道，“的确亮了些。” “近来朝里为了恩科的事忙碌不已，家里又事情繁忙，那几个瘦马我就代替三叔三婶处置了。” “不！”但是顾复游却是拒绝了，他站起来看着梧秋院方向，冷声道，“我想看看她到底想怎么对付我。” “三叔？” 嘴角扯了扯，顾复游转身摸了摸顾今夕的发，那双清润的眼底夹着寒霜，“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会亲自上去，只是……” 只是什么顾复游没说顾今夕也没问，但是顾复游接下去的话看样子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了，“总得彻底死心才好。” “我知道你打算动手了，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先缓一缓。” “等之后的事……”叹了口气，顾复游的嘴角下拉，无力道，“无论做什么，三叔都支持你，若是需要，这件事可以由我亲自动手。” “好。” “这件事先别告诉你三婶，她这些日子忙得晕头转向，还有晏儿，他和陶家的那位公子走得近了，这些日子我忙也疏于管教他。” 目送顾复游离开，顾今夕忽然喊来青桃，道，“祖母累了，这两日不见客。” “还有请温大夫日夜守在梧秋院，务必要让祖母尽快康复！” 696.第696章 九月十五，一向在京里低调做人的宗平侯府突然成了京里的香饽饽，看看那本来门雀可罗的宗平侯府，今天却突然就门庭若市。 可真要说门庭若市还真是不够，但是看看那些马上的标记都有谁？ 首先要说的就是皇家的标志了，看看铺展开的五六辆马车，带头的就是东宫太子，之后是五殿下和六殿下，再往后是合德公主，与合德公主一起下马车的是久殿下，接着就是五公主和六公主的马车； 其次是砥国公府和杨府，这两辆马车是前后到的，砥国公府上下来的顾廷棠和顾今夕，还有一个被顾复游扔上马车的顾庭晏，杨公府上的自然是杨怀素； 之后那些甚少出门但是位高权重的大臣们以及早些年就不太爱出门的武将们，这些武将可是丰莱国的精气神，除了砥国公和景国公，还有就是他们撑起了整个丰莱国的军方，当然文武大臣之间的不合，今天是不可能出现在宗平侯府； 最后就是一些来看热闹的人了，他们就是好奇这样寒酸破落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他们平时看不到见不着的大人物来，也在猜测今天是什么日子。 其实今天并不是什么大日子，不是宗平侯的生辰也不是宗平侯夫人的生辰，是宗平侯府的嫡小姐生辰。 虽然是生辰却也不是及笄那年的生辰，只不过是她十三十四岁的普通生辰罢了，但是今年今天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来，一是宗平侯府家的小姐已经到了相看人家的岁数，虽然这么些年宗平侯府不在京里走动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这些人自然是来看看；二是知道宗平侯府真正来历的人，这不是来向章帝表忠心了。 然而真正知道为什么今年宗平侯府大办嫡小姐生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比如顾家杨家，再比如合德公主，其他人只是大约知道今年之后宗平侯府要出世了。 男客由宗平侯世子引着，女客则由宗平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和嬷嬷引着去了后院，只等开席了再聚在一起，到时候吃饭听戏，也是不错的。 不过顾家这次来却也是不一般，顾今夕这才进去，宗平侯夫人就拉着顾今夕的手，然后把她手腕上的金镯子脱下来挂在顾今夕手腕上，夸赞道，“生得好，生得好。” 五公主轻笑道，“自然是生得好，我看着都想把夕妹妹带回宫里去。” “我可不依。”司姬敏作势也要揽住顾今夕，得意道，“阿夕可是要跟我回宫的。” “诶。”杨怀素摇着团扇，取笑道，“就算跟着你们回宫，夕妹妹还是要住在永宁宫。”她看着司璇琉轻笑，道，“合德公主多镇静。” “自是。”司璇琉放下盖碗，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端得一副公主仪态万千，“两位姐姐再抢也没用。” 这几位都是京里地位最高的女性，要说看着不爽的人是有，可是出来的时候家里的老祖宗们耳提面命在宗平侯府不准造次，自然她们只能忍下对顾今夕的厌恶，泥巴种，算得什么东西！ “今天的寿星公怎么不在？”顾今夕自是不愿意成为别人嘴里打趣拉拢的东西，她环顾四周，道，“我可是盼了好些日子。这两日一直问哥哥呢。” 这一句话透出的意思让总评侯夫人很满意。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作为祝小姐的亲娘自然是知道当年指婚的事，只是当年两家老爷子都没有透出去的打算，所以也就家里的几个人知道。 但是身为女方的母亲，宗平侯夫人总是要担心这男方的性格如何？可是体贴，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是不是不愿意履行这桩婚事？ 可眼下听了顾今夕的话，她就清楚这桩婚事成了！ 如果不是顾家大公子提起此事顾小姐又怎么会知道并且兄妹两人还会说起这件事。 宗平侯夫人心里松了口气，但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宗妇自是不会像小年轻一样情绪表露在面上，她招来嬷嬷道，“快请小姐出来。” 有人心里嘀咕这么大的架子，竟然要她们等这么长时间才出来，果然好似破落户！顾今夕是真的好奇不是面上做出来的，杨怀素拍了拍顾今夕的手背，司璇琉递了个打趣的目光，顾今夕明白她目光里的意思。 你嫂子要出来了。 青葱色衣裳套着白色的大修缮，臂上挽着淡绿色绣着杏花的披锦，挽着发髻就带着两朵时下的花，十分素净，她手拿团扇自里屋走来，好似一朵空谷幽兰，静逸的难以想象。 “祝芝怡给三位公主请安。” 翩翩行礼，身段婀娜但是一点都不生媚态，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像她出来时那样静逸如幽兰。 “今天你是寿星公，只有我们向你祝贺的份。”有封号的司璇琉是三位公主里地位最高的，何况她的母妃是皇贵妃，有多少人在背后戳惠皇贵妃的脊梁骨依旧改不了她手持凤印摄六宫的事实！ “谢公主。” “这位是杨小姐，杨公的玄孙女。”司璇琉嘴角带着得体的笑，可是看着祝芝怡又忍不住生了一丝促狭的心思，于是她揽过介绍人的事，指着顾今夕和杨怀素，又特意把顾今夕的名字放下后面。 “这位是砥国公世子之女，顾今夕，今天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同胞兄长，顾廷棠。” 这可真是红果果的不怀好意，偏生宗平侯夫人也没有阻拦，这也表示宗平侯府对于这桩婚事的态度。 顾今夕站起来，从清风手里接过一个盒子递给祝芝怡，然后看着祝芝怡眨了眨眼睛，道，“今天是祝姐姐的生辰，这礼物早就该随着礼单一起进府，只是我私心把这件礼物扣下。” 祝芝怡看着顾今夕扎眼，就猜到她想要说什么，脸颊通红直接手里的盒子滚烫，可是她又舍不得扔。 “我们挑了好久才挑中这个。” 这话语里意有所指，羞得祝芝怡不知该怎么办，总评侯夫人及一杆知情不知情的女眷看着，幸好这时候前院宗平侯世子派人来说开席了这才缓解了祝芝怡的害羞，但是摸着这盒子她心里全是甜意，更是期待快些见到真人。? 697.第697章 席是好席，没得甫岐国的男女七岁不同席，一张圆桌坐着主人家以及皇子公主和顾家兄弟姐妹和杨怀素，至于其他人还没这个份位和这一桌的人坐一起。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刻意，顾廷棠和祝芝怡之间，一抬头就会看到对方，顾廷棠倒是自在，总是貌似不经意的看着祝芝怡，小姑娘脸皮薄，一顿饭吃得快把脑袋放进碗里了。 “大哥哥你在看什么？”顾庭晏的话让顾廷棠一杯酒还没下肚卡在喉咙里，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看祝芝怡，就见对面的小丫头臊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顾廷棠瞪了眼顾庭晏，道，“就你话多。” 顾庭晏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他哪里说错话了，不由挪了挪凳子挪到自家二姐姐身边，还是自家二姐温柔体贴，看，还给他夹菜！ 红唇微微一抿，顾今夕也不笑不说，只给顾庭晏夹菜，决心当一个人哑巴人，只听不说。 毕竟是给宗平侯的嫡小姐庆生，各家的长辈们有的人有的没来，大多都是小辈，席上宗平侯爷和夫人也没说什么，一顿饭吃得松快，之后的点戏看戏也是自在的没发生什么幺蛾子。 唯一算得上是事的是一位份位不上不下的夫人看着安静娴雅的祝芝怡，笑着打趣，“时间过得快，芝怡今年十四，明年就及笄了，也不知道谁家的公子有这个福气。” 虽说是打趣的话，可谁不知道这话语里的试探，这位夫人家里有一个儿子，年岁比祝芝怡大上四岁，比宗平侯世子小两岁，算不上天才但在普通人里也是拔尖的，加上宗平侯府平时在京里不显山不露水，这位夫人开口倒也没人认为她高攀，反而认为空有一个侯爷身份的宗平侯府高攀。 “姑祖***玄孙女，父皇和皇祖母当然是已经为她做好打算了。”听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戏，司铭昇目光一斜，看着那位夫人竟是让那位夫人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而其他竖着耳朵听也有这个打算的夫人们面上齐齐染上了惊讶！她们听到了什么！ 宗平侯和皇族是姻亲！虽然这姻亲离得远了，可是从辈分来说现任宗平侯和她们的皇帝陛下是同辈，宗平侯的世子和小姐是宫里皇子和公主的长辈。 惊讶过后，有些人就要蠢蠢欲动了，不过也有些人还端着，虽然司铭昇用姑祖奶奶称呼，但是谁知道是哪个公主，皇家公主多得是，丰莱国这一系下来全是嫡系做皇帝，除非是先帝爷们的亲姐妹，要不然就算是公主的后裔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早前我进宫觐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笑说已经为两个孩子找好了。”宗平侯夫人面不改色，听着戏一句话也把那些想要试探人的话全部堵住，只是这余光却是飘向正在和顾今夕说话的顾廷棠。 清瘦凌峻，嘴唇薄如剑身，温文中略带杀气，这才是砥国公的后裔，这样的人才该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京里的那些公子，哪怕是皇子在宗平侯夫妇眼里也抵不过一个顾廷棠。 就是这杀气还是该再收敛些，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宗平侯哪里是一般人，一眼就看出顾廷棠身上若隐若现的杀意。 从战场上下来的孩子……摸了摸胡子，宗平侯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宗平侯夫人说得话就是代表他。 “他送了你什么礼物？” “我还没看。”听到自家哥哥的话，祝芝怡摸了摸还放在袖子里的盒子，低声道，“等会散了就知道是什么了。” 祝棱衡偷偷摸摸的瞪了眼顾廷棠，但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说什么，这心里又不甘心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妹妹被别人娶走，越看顾廷棠越发的不顺眼。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各人从宗平侯府出来，今天是‘公事’出宫，司璇琉和司姬敏也没能和顾今夕好好说话，何况司璇琉身边还有一个九皇子，两位公主可惜的看了眼顾今夕回宫了。 “后天就是言姐姐的生辰，再过几天就是黄道吉日，殷家也该下聘了。” “也该是了。”杨怀素勾了勾嘴角，道，“你也不必想着我们，时间过得快，翻年你就十二了，世子和夫人都不在京里，你日后的夫家可得自己拿捏住。” 在顾家就住了一晚，去梧秋院见过一次老夫人，杨怀素就看出了这位应该享福的老夫人对待顾今夕不一般，所以她言辞之中颇为担心顾今夕以后的夫家。 “杨姐姐放心。”顾今夕笑了笑，道，“就算我父母不在京里，但是我姑姑还在宫里，我的哥哥也在京里，要是……哥哥也不会轻易让我嫁出去的。” “说得对。”杨怀素看了看神色严谨，一点都像京里公子那些靡靡的顾廷棠，心下松了口气，道，“我得回府照顾太爷爷，今早他多进了一碗米粥，不知道中午他吃了什么。” “要不要请我大舅舅过府给杨公诊脉？” 但是杨怀素却是摇头道，“不必劳烦范御医，而且……”一顿，杨怀素看了眼太极宫方向这才低声道，“太爷爷不想这件事被陛下知道，若是范御医过府陛下一定会知道的。” “要是……也别拖着，杨公是三朝元老，两朝帝师，国之栋梁。” “我会小心的。”这样也好，她也没心思去想任平生的事。 目送杨怀素离开，顾今夕回到自家的马车上，这马车在路上走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有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只听外面窃窃私语一会就没了声音，顾今夕挑起帘子道，“是谁？” “问路的。”顾廷棠驱着马过来，好似不经意顾今夕却看到他手里有一张纸条，“一个刚到京里的人。” “那我们回府吧。”不着痕迹的接过顾廷棠手里的纸条，顾今夕放下帘子快速的扫了眼纸条上的内容，嘴角微微一拉，这时恰好有风吹动，车窗放着的帘子被吹开，能看到那座三层楼高的祥云客栈。 “夕姐姐，”顾庭晏也是小人精，他指着外面的祥云客栈道，“我听下人们说他们家的东西可好吃了，我想去吃。” 698.第698章 “这位是太子殿下。” 顾廷棠倒是早就猜出一些，面上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在顾庭晏和司铭昇说过几句话之后就带着他去了隔壁厢房。 “坐。” 顾今夕也不客气，看着司铭昇淡淡道，“我的消息不错，朝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的确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有一件事孤要向你请教，不对，应该是跟顾小姐要一个人。” “跟我要一个人？”眉头微微一皱，顾今夕不解道，“什么人？” “此人顾小姐也认识，只是孤不知道顾小姐不知何时与这位有如此有趣的关系？”司铭昇看着顾今夕，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深意。 “殿下还是告知此人是谁。”顾今夕嘴角微微一扯，眸色微微一闪，她想她知道是谁了，道，“要是我猜得不错，殿下指得是李林浦。” “他倒是有绝世之才，要不是年纪太小。”司铭昇对于李林浦的才学是认可的，并且赞扬，“再过几年参加科举状元不在话下。” 眉头微微一挑，顾今夕看着司铭昇却是不说话。 “这位公子，感谢顾小姐的知遇之恩救命之恩，决心和顾家同进同退。” 这么一说，顾今夕倒是想起了马场的事，她并不在意这件事但是别人却是把这件事记在心头感恩在行动上。 “殿下希望我怎么做？” “孤求贤若渴，但绝不强人所难。” 嗤笑一声，顾今夕点了点桌面，久而不语，司铭昇也不着急，可是当他看到顾今夕在桌上写下的三个字，忽然变了脸色，眼神瞬间凌厉，“何意！” 微微抬了抬下巴，顾今夕嘴角含笑，笑中带着讽刺，道，“殿下清楚。” 司铭昇看着顾今夕，眸光杀意闪动，最后定格在清冷孤傲之上，他冷声道，“你怎会知道这件事。”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但是一件事让我发现了不寻常。” 眼一眯，司铭昇道，“是那件事？” “殿下果然聪慧非常。” 听着这不算夸赞的夸赞，司铭昇的双手紧紧握住，可是看着顾今夕无所畏惧的神态，他忽然松开手，“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想知道什么。”顾今夕双手一摊，看着司铭昇淡然又让人捉摸不透，“你我之间的合作早就清晰明了，你不在背后捅我刀子，我就不会违背约定。”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顾今夕一顿，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当然，我知道殿下最想得到的就是我顾今夕的这个脑袋。” “你说得不错，孤的确想要你的这个脑袋，但是孤要是拿了这个脑袋就是死物，死物对于孤并没有什么帮助。” “既然殿下与……”看到司铭昇目光一冷，顾今夕会意的跳过那个人的名字，耸了耸肩，可是每一句话却是让司铭昇冰寒全身的自信，道，“那么有些事殿下应该是清楚的，这些事不解决你我之间的合作不过是一个空壳子，而我也有把握，把你从东宫的位置上拉下来！” “瑚儿呢？” “在生命和家族面前，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狠心的女人！果然是顾今夕！ “孤是不会动顾家的。” “空口白牙，日后我扶持殿下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但是殿下反悔，身为臣子我也是无可奈何。” “你想如何？” “太子的金印。” “好！”司铭昇没有一丝犹豫，“今晚孤会让五六送去府上。” “好。”顾今夕也不逼得太紧，这位毕竟是从小就是太子，骄傲惯了的人被逼得太紧总归是会做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事，当然她不怕。 “殿下英明，日后若有事可去常干坊找一个叫钱风栗的，他会把殿下所需要的都安排好。当然，殿下也能亲自来找我，不过为了避嫌，还是要委屈殿下把事情告诉钱风栗，他自是会告诉我。” 司铭昇要谈的事没想到最后会发展成这样，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到了最后司铭昇并不觉得不好，顾今夕这个脑袋……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东瞻国和万勇国来求亲时发生的事，这位小姐出手的机会不多，但是每一次都会让对方完败而归。 “今天我看九殿下和璇儿一起，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恩。”司铭昇应了声道，“贤妃想要韶婕妤的儿子给她做儿子，但是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韶婕妤宫里。” “韶婕妤投到姑姑门下。” “母妃虽然还禁足在永宁宫，但是宫里谁不知道所谓的禁足是皇祖母对母妃的保护，一旦禁足的时间到了，宫务还是会回到母妃手里。” “皇后金印不落下，哪怕是有父皇圣旨这件事也成不了真。” “何况父皇也不会让贤妃有子。” “这宫里的事……”摸了摸鬼工球，顾今夕道，“去年的那两件事都还没查出来吧。” “没有，藏得太深，就连父皇和皇祖母都找不出来。” “宫里的娘娘最想要的还是皇子，既然你们已经……”勾了勾嘴角，顾今夕继续道，“不如殿下早点把这场战事打响。” “什么意思？” “推波助澜。”顾今夕托着下巴分析，道，“贤妃有子，你说这宫里该着急的是谁？” “母妃德妃有子，贤妃和良妃膝下无子，四妃之下九嫔、九婕妤、九美人、九才人、二十七宝林、二十七御女、二十七采女，九美人包括九美人有子无子对我都没有威胁；九嫔、九婕妤不上不下，我也不可小觑。” “真论起来阖宫有子的都是我该怀疑的对象。” “殿下是身处其中看不到真相。”顾今夕在桌上轻轻一点，道，“母凭子贵子凭母贵，真正有威胁的是四妃，德妃贤妃良妃。” “暂且不说德妃，就说良妃，殿下说良妃膝下无子，可是五皇子自小就养在良妃膝下，而且这么多年良妃只有五公主一个孩子，要说这其中陛下没有做什么我都不信，那么既然良妃无子，养在良妃膝下的五皇子就会得到良妃身后势力的支持。” “目前朝堂上可以和殿下争锋的唯有五皇子，他礼贤下士、以礼待人，朝堂上多少大臣喜欢和五殿下交流，而殿下……”接下去的话就不用说了，看司铭昇这么些年的表现就知道大臣对这位太子殿下还是心有抱怨的，不过是抱着尊卑礼法，太子当立嫡长子以及司铭昇现在还没做什么不可理喻的事。 “再说贤妃要是把九皇子接进千荷宫，以贤妃的恩宠和她背后家族的势力，殿下说谁最着急？” 699.第699章 当四妃之中最得宠的贤妃也有皇子之后，最着急的是谁？ 这还真是不好说，因为就连司铭昇都不能确定德妃和司铭启对于这个帝位有没有想法，但是看德妃和司铭启平时的做派又不像是对帝位有想法的。 对于司铭昇的这个想法，顾今夕嗤之以鼻，但是她不能说也懒得说，没经历过谁知道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是阴险狠辣，哪怕坐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司铭昇早就防备着，这么多年和慕容瑚在京里布置下的人手，还有祥云客栈在诸国的分布，要说司铭昇没野心顾今夕是绝对不信的。 只不过是他的心还不够狠，可正是因为他的不够狠才能让她和慕容瑚和愿意在背后支持他扶持他。 一个冷情绝情的皇帝是好，他可以开辟万里河山，会和历史上的那位帝皇一样统治整个大陆，但实际上冷情绝义并不是一个好帝皇。 观定帝后期起义不断，就是因为他太狠太绝太疑心，功臣名将杀了不少，法律连诛更绝情，逼得各方起兵要推翻他，虽然最后没有成功。 “殿下该回宫了。” “对，我该回宫了。” “不过在殿下回宫之前，有一个想请殿下看顾一二。” 这个时候属于合作半定状态，压着太子金印的条子没到手一切都是枉然，可是以司铭昇的性格这就是铁板钉上的事，虽然没有互通有无但是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说着一句话却要转八九十个弯，确定这句话没有陷阱再回一句转个六七八个弯的话。 “是谁？” “昆飞。” “昆飞？”司铭昇皱眉，他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是让顾今夕亲自提起并让他照看的人该是有一两处不凡，“我知道了。” “走了？”顾廷棠从窗户翻进来，看着正在喝茶的自家妹子，剑眉一挑，道，“巴巴的来找你，是什么事？” “的确有些事。”顾今夕放下茶杯，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顾廷棠，淡笑道，“不过没什么事了，大哥以后可以放心了。” “恩？”顾廷棠啧了一声，“上朝的时候也没见着他有什么动作，倒是司铭顷在朝堂里风头比司铭昇还要厉害。” “恩科的事，他给陛下解决了一件头疼的大事，而且他一向礼贤下士，和司铭昇一比，当然是这位五皇子更有亲和力。” “我在兵部接到不少观海关的奏折，之前还有一两分急奏。”顾廷棠想起那天和慕容瑚的短暂交锋，不得不说他的确没想到慕容瑚竟然藏得这么深，无论是他在九曲还是在京里，听到关于慕容瑚的消息无一不是放浪形态轻佻轻狂，“都是他历下的功劳。” “九月初海盗偷袭，他刚好回了观海关，又是他领兵作战，一场经典的以少胜多，不单再一次扣了海盗的船还生擒了海盗头子。” “海盗头子？”顾今夕一惊，随即面带喜色，但是很快就压了下去，“海盗并不是集中行动的，他们之间分域清晰。” “的确不是最大的，但是也不小。”顾廷棠双手环胸，道，“抓了这海盗头子，这几十年我国附近沿海晚上都能睡个好觉了。” 要说丰莱国沿海有什么算得上威胁的，也就是不上不下的香兰海盗，他们有船无炮，只敢偷偷摸摸上岸弄点东西，其他时候都是在海上晃悠，也会抓落单的渔船，杀人也是麻利的。 不过丰莱国沿海的州郡都没把香兰海盗放在心上，不过是死几个百姓，对于吃香喝辣每天锦衣华服收钱手软的官员来说，香兰海盗每年送的几百万两银子就够封住他们的嘴了。 至于其他，三年任期一到就走，谁会管？ “是香兰海盗。”范泽熙去了江南，已经隐隐约约的弄到手一些势力，不过顾何还没有真正发力现在江南那边的事都算是‘小打小闹’。 “从兵部的机密档案里看到，这几年的香兰海盗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大炮，时常骚扰沿海，不过他们很聪明，每次都是来几炮就走了，而真正被抢的地方是更远的州郡，加上钱财能使鬼推磨，都是随便找了些空头百姓了事。” “既然是兵部的机密，想来也不止这些。”顾今夕托着下巴娇俏可爱，看着顾廷棠笑眯眯道，“是不是朝堂故意瞒下这些事？” “你猜对了。”顾廷棠随手一敲顾今夕的额头，道，“这事是绝对不能散播出来的，朝堂这些年为什么这么着急训练海军，不单是东瞻国隐隐的威胁，而是这些年香兰海盗越发的猖狂。” “观海关以北的县城好几个都已经搬空了，朝堂压着所以这事才没有爆发出来。” “这回萦香事件和海盗的战事上我国一退再退，虽然说是景国公中毒之后发生的事，但是这件事景国公要承担全部责任，不过景国公中毒功力全失只能是一个普通人，陛下也不会治他的最。” “慕容瑚几次三番拯救观海关于危难之中，陛下想要功过相抵都要掂量了。” “这倒是不怕，顶多是提前坐上景国公的位置。”顾今夕早就被慕容瑚想好退路了，而且以慕容瑚这么精明算计的人怎么会没想到退路，“金平岛一战，二殿下功劳可不小。” 顾廷棠微微一愣，然后笑道，“我就说他怎么会让二殿下这个愣头青去，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 “这一回回来，朝里要多几位亲王了。” “也可能是一位亲王两位郡王。” “大哥在朝中看得真切。”顾今夕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她继续道，“山戎国最近有什么动作？” “再过一个月他们也该挥兵了，就是没打探出来究竟是甫岐国还是我国。” “大哥最好去信给爷爷，让他准备今年和山戎国的战事。”想起阿美族那些人从山戎国得到的消息，顾今夕可以肯定今年山戎国一定会挥兵丰莱国，至于甫岐国……也不能轻视他们。 “这一次山戎挥兵不简单，大哥再去信九曲关，让父亲也暗中警惕。” 顾廷棠见顾今夕说得肯定，目光微微一转，他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和之前的传国玉玺有关？” 但是顾今夕嘴角却是透出神秘莫测的笑，道，“许是有关。” 700.第700章 言惠清的生辰和杨怀素的生辰差了一个月，九月十七是言惠清的生辰，顾今夕和丰采钰一道去的，言惠清的生辰没有祝家那样轰动，她的及笄礼后也没有什么媒人上门提亲，倒是宗平侯府这两日哪怕是司铭昇当场说有章帝、和太后照看，依旧是有无数的媒人上门，宗平侯府大门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没过几日京里后宅夫人们都知道司农寺卿言家的小姐定亲了，是林州殷家的公子，听说三年之后的科举他很有可能成为状元。 这些话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总之今年她们四个姐妹聚在一起的时间越发的少了。 言惠清要亲手绣嫁衣，还有荷包等等繁琐的事一大堆，杨怀素在杨府照料杨公，更是没空出门，顾今夕倒是找了几个丰采钰，但是大多昆飞都在，顾今夕一起玩耍了几次，也没透出话去试探，就面上看着昆飞对丰采钰真是好极了。 如果不是她手头上一点昆飞的消息都没有，她真的就以为昆飞是个良人。 以广平侯府的身份，要帮助昆飞一步步高升并不是难事。 “小姐，这些都是这两个月的帖子。” “春蒐夏苗秋狝冬狩。”顾今夕随手看着那些帖子，然后正眼也不瞧的扔到一旁道，“这日子都快过了，宫里还没有动静。” “没呢。”青桃把顾今夕随手一扔的帖子整理好，道，“去年宫里就没有动静，连冬狩都没进行，今年许是和去年一样，暂停了。” “江南那边有动静了没？” “观海关还是老样子，封锁的厉害，顾何那边这两日有了动静，只是不太厉害，有青华山庄的少庄主护着也没人敢伤害顾何。不过背地里的事如小姐所料，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兄长有布置了吧。” “公子并没有来信，但是以公子的本事一定是不会让他们轻易成功。” 顾今夕眨了眨呀眼，看起来纯情无辜，“以兄长的本事……怕是这件事要席卷整个武林。” “那我们是不是要做好准备？”清风一听，连忙道。 “准备倒是不用，不过有些人还是可以运作下。”笑眯了眼，顾今夕道，“让阿大阿二在云州好好运作，现在开始到爆发，能救下几个是几个。” “等等，”顾今夕突然转口道，“让贺天池也准备下，必要的时候可以和阿大阿二的人打起来。” 说到这里，顾今夕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可爱，衬着那张容颜真是让人心软，“总不能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还是要抢夺一下。” “坞林就不动了，京城的事让钱风栗去做，孔平继续做他的老师。” 顾今夕在老师这两人刻意咬重了些许，不过清风明月都清楚，孔平在才学上或许天赋不够，但是没想到他对武学方面竟然是无师自通，虽然他不能习武，可是关于武学之类的典籍穴道等，他信手拈来，真是当之无愧老师一职！ “风七和文清的消息想必也还没出来。” “九曲倒也不是没什么动静，只是小了些，也没什么人注意。” “动静小也是动静。”随意拉了下一根绳子，顾今夕把玩了一会不知想起什么，她忽然道，“去信给风七和文清，让她们把握住机会！” 想起今年今年一定会发生的事，顾今夕摸了摸下巴，微微眯眼，眼角透出一丝愉悦，颇为感叹道，“这次机会错过了，就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了。” 清风明月对视一眼，两人并不太明白所谓的机会是什么，不过顾今夕不说她们也不问，于是清风退下去给风七文清写信。 只是没多久青桃匆匆跑过来，喘着气道，“小姐，天使来了。” “走，去前院。” 顾今夕到达前院的时候顾连义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案台，看到顾今夕顾昉寻了个机会到明月身边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是冬狩伴驾的事。” 冬狩伴驾？顾今夕快速扫了一圈整个国公府的人，陶家姐弟是不可能去的，梧秋院那位老了，这要去伴驾还不知道是恩宠还是折磨，小一辈的就是顾二爷和顾三爷，顾二爷就算了，顾三爷倒是有可能，再小一辈就是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了。 顾廷棠在朝里，顾庭昱还在回程，他是个文弱书生，只要在除夕之前赶回来就好，接下去就是顾庭晏，顾三爷的官位不够，他去伴驾有可能顾庭晏就没这么荣幸了，剩下就是她了。 顾今夕琢磨着，难不成要她去伴驾？ 香已经点上，以老夫人为首一行人跪下聆听圣旨。 那洋洋洒洒咬文嚼字，总结下来一条就是宣顾今夕冬狩随驾去齐州。 “谢主隆恩。” 自从这府里没了柳氏和顾燕凤，这尖酸刻薄的话没人帮老夫人说了倒也是安静，塞了银子之后齐敏研就开始给顾今夕准备去齐州的东西了。 “这大冬天的，伴驾也是冷，你一向身子弱，这药材可不能少。”齐敏研一来，她身后的丫鬟婆子就拎着好大一箱子的东西，里面的东西都是全新的，“还有保暖的衣裳，这些都是加了棉絮的。” “齐州行宫不比家里贴心，都得准备妥当。” 然后她又看着清风明月青桃三个丫鬟，“这三个丫鬟也一并带去，清风明月是宫里出来的，规矩都知道，青桃是你自小一起长大的，最贴你的心，这三个丫鬟不带着我不放心。” “说来林嬷嬷也是，怎么就突然生病了，要不然她和你一起去是最好的。” 又忙里忙外的，给顾今夕整了将近十个箱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新的旧的，都是顾今夕平日里用得惯的，看得顾今夕以为自己这不是去随驾而是搬家！ “三婶。”顾今夕哭笑不得道，“我这是去随驾，”然后指着地上那些红木箱子，无奈道，“我这架势哪像是伴驾，倒像是搬家。” “我还嫌你带着少！”齐敏研目光一扫，不满意道。 “你看这药材就不用带了，大舅舅说我这身子不能随便吃，要是药性冲突了我半路病倒了岂不是让陛下心里不爽？而且大舅舅也伴驾，我身体有什么不爽利大舅舅难道还能少了我的药？” 说到这，顾今夕就没往下说了，明显这是齐敏研的底线了，顾今夕琢磨了下，道，“当然，三婶准备的东西我肯定都是要带上的！” 701.第701章 长长的队伍走在官道上，从云州出来该走水路，往西北方向坐船大概坐了三四天的样子，又该走陆路，走了大约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到了齐州的行宫。 不比太极宫的沉闷庄重严肃，齐州的行宫修建的是明亮不失庄重，在这里待着倒是比在太极宫待着要自在。 这次随驾的是四妃之一的德妃，永宁宫的惠皇贵妃还在禁足，这是和太后亲自下得旨意章帝也得遵守，再往下几位妃嫔，比如韶婕妤和九皇子也是随驾的名单中。 其他如合德公主是皇女之中最受宠爱的，同样在随驾名单中，顾今夕是和司璇琉一个马车一条床，太子司铭昇监国，五皇子随驾，还有就是三生六部的官员。 值得一提的是恩科照旧进行，只不过殿试的时间往后挪了挪，到十一月。 “去年冬狩没有进行，我还以为今年也取消。” “今年是多事之秋，陛下是不会取消今年的冬狩的。” 秋狝没有进行，要是冬狩再不进行还不知道蠢蠢欲动的会有什么行动，特别在观海关战事胶粘、山戎国每年秋天都要挥兵抢粮，而今年，以顾今夕所掌控的资料不能保证甫岐国会和以前一样维持在种类状态。 司璇琉微微一愣，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淡笑道，“的确，今年的冬狩是一定要进行的。” 春蒐夏苗秋狝冬狩，这四个最本质的意义还是在示威，向各国示威，向蠢蠢欲动的山戎、甫岐示威，他们丰莱国风调雨顺兵强马壮，不怕你们！ 可是有观海关珠玉在前，加之去年和今年的春蒐夏苗秋狝冬狩都没有进行，哪怕章帝心里憋着一口气要发泄，今年年底的冬狩一定要进行。 行宫之外是茂密的森林，这里是已经被划入皇家范围的森立，这里的东西都是禁卫已经安排好的，灵动有余凶猛不足，实际上就是来逗趣的。 到达齐州第二天才是冬狩的开始。 不讲究男女大防的丰莱国不论男女都有一场比赛，不过顾今夕和司璇琉却是对这场比赛没什么兴趣，哪怕彩头再好。 不过…… 同样作为随驾人员之一的顾廷棠骑着马过来，伸手道，“我带你去兜风。” “不要。”顾今夕和司璇琉坐在高台上看着他们所谓的英勇表现，吃着最鲜嫩的果子，顾大将军觉得她堕落了，竟然拒绝了去骑马射箭打猎这样的好事！ “我把你的莽古带来了。”说着，顾廷棠从方可手里接过一把弓和箭，“这些都是专门为你打造的。” 说实在，顾今夕看着弓箭和莽古，本质来说就不太安分的心就开始跳动了，“既然大哥都给我准备好了，我要是不上溜达一圈多让大哥没面子。” “哈哈哈。”顾廷棠大笑道，“不如我们比赛，看谁猎到的东西多？” “好。”眼珠子一转，顾今夕转头看着司璇琉，笑道，“璇儿，我要是猎得最多，你要不要招我做女驸马？” “去你的。”一听，司璇琉没好气给顾今夕塞了一嘴的水果，道，“谁要招你做驸马！” 这边章帝已经运动回来，一身汗，听到这边说驸马的事，他笑着过来道，“是谁要给朕的女儿做驸马？” “阿夕没羞。”司璇琉原本就是这么多公主中像极了章帝的，加上遗传了顾言曦的性格，那火辣起来的性格像极了年轻时的顾言曦，“她和大表哥打赌，说她要是赢了女儿就要招她做女驸马。” 明知道是玩笑话，但是章帝却是不在意的顺着司璇琉的话说下去。“夕丫头心不小，要娶走朕的女儿可不是猎得东西多才可以的。” “那陛下说说，臣女猎到什么才能娶走合德公主。” “老虎。”章帝一点也不客气道，“廷棠赢了，合德的婚事朕就交给惠皇贵妃一力做主，你要是赢了……合德的婚事你来做主，如何？” 这话一出惊坏了司璇琉，连跟着章帝一块过来的大臣们都一脸震惊，各自阵营的人纷纷交换眼神，难道是他们的算计被陛下知道了？ 可是不论他们怎么想都不敢问出来，只顾今夕若有似无的瞟了眼那些脸色变化精彩的大臣们，手拿弓箭，明亮道，“陛下此话当真？” “朕金口玉言，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那好，陛下可不准反悔，不论我和大哥谁先猎到老虎。” 章帝沉声，佯作生气道，“当然！” “那……击掌为盟。” “丫头还真是警惕。”顾今夕俏趣伶俐的模样让章帝真心实意的笑出来，他伸手道，“行，击掌为盟。” 清脆的响声定下了合德公主的婚事，日后就连章帝自己都不能轻易给司璇琉的婚事做主，而前去换骑马装的顾今夕脚步一顿，看了眼正在和司璇琉说话的章帝，眼一眯，“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是甫岐还是山戎？还是两国联手施压？ 少女的男装真是压下了在场所有的男人，英姿飒爽眉目凌厉，更别提她上马的动作，干脆利落，一看就是老手，不愧是砥国公的孙女。 箭筒背在后背，弓拿在手上，顾今夕骑着莽古，远远的对司璇琉招手笑，若非不是知道顾今夕本就是女子，章帝以及一杆大臣都觉得招来做女婿真是不错。 自然是有人把主意打到顾廷棠身上，但是想着刚才章帝的话，有些自以为明白帝心的大臣想，难道陛下是看中了顾廷棠？ 不论大臣们心里有什么活动，就见一身男装利索的顾今夕和她亲哥早已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孟伟，你说夕丫头能办到吗？”章帝坐在龙椅上，靠着椅背慵懒不失帝皇之气，他眉宇间有一丝愁绪，也不知他在担心什么。 “陛下就算不相信顾小姐，也该相信轻车督尉。”孟伟却是知道章帝为什么事发愁，他低声道，“轻车督尉在边关战敌，是世子手下的第一兵，他定然会不负皇恩。” “你说得对。”章帝眯了眯眼，他坐直身子，冷笑道，“朕有砥国公和世子镇守穹关和九曲关，还怕虚张声势的山戎和甫岐！” 702.第702章 齐州行宫的森林涉地面积很广，一眼望去你猜不到尽头到底还是森林还是已经变成了草原。 森林里就放了一只老虎，谁先猎到谁就能成为合德公主的驸马！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伴驾的公子哥们就跟打了鸡血拼命的找那只归山的老虎。 “看来不止是甫岐、山戎，还有朝里的那些老家伙们也对璇儿的终身有想法了。”顾今夕骑着莽古，悠闲自在，看着那些成群结队寻找老虎的公子哥们，她勾了勾嘴角，带着嘲讽，道，“就觉得奇怪，今年的冬狩怎么来得人特别多，偏生重要的一些人都没有来，原来是这样。” “顾小姐要加油。”马蹄声传来，顾今夕目光一转，眼角冷光划过，但是当看到来人时她将冷漠藏在最深处，“七妹的终身大事就靠你了。” “璇儿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顾今夕握了握弓，做出努力的样子看着司铭顷，“璇儿是殿下的妹妹，想必殿下也会助我。” “自然。”讶异之色一闪而过，司铭顷招了招手，立刻有一个身穿黑甲的人出来，他指着男人道，“他是我的侍卫，森林中刀剑不长眼，由他保护顾小姐。” “殿下的侍卫我是放心的。”顾今夕当做不知道司铭顷监视她的心思，她笑道，“有了他我事半功倍。” “去找老虎，找到了发个信号，我立刻就过去！” 那男人看了眼司铭顷，见司铭顷对他点头，他立刻对顾今夕抱拳道，“是。” 顾今夕没有继续和司铭顷扯皮，既然涉及了司璇琉的婚事，她自然是要全力以赴，不过老虎什么的，还真是……不好找。 森林大，人多容易惊动，哪怕那是一只被驯服的老虎，但是人再怎么训练他也驯服不了他骨子里的野性。 就比如，顾今夕按照老虎的习惯顺着摸到这里，就见一群公子哥被一只老虎弄得七零八落，还被老虎跑了。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这样的人顾今夕从前现在都看不过去，要是以前，一脚就踢进军营里先脱层皮。 接下去找老虎却是比之前不好找了，它学聪明了竟然声东击西。 顾今夕在森林里找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发现老虎和的踪迹，至于司铭顷借给她的人早就被顾今夕甩掉了，究竟是监视还是找老虎，她不过不说罢了。 这十月的天眼瞅着温度降低，在林子找却是让她浑身是汗，突然顾今夕耳朵一动，是校场那边禁卫军行动的声音，还有……虎啸声！ 顾今夕突然想起刚才被老虎戏耍得尿裤子逃跑的公子哥们，她脸色猛得一变！ “该死，禁卫防得这么严，还是被人混进了一只野生老虎！”马鞭狠狠的抽了莽古一下，吃痛的莽古立刻撒开蹄子跑，竟是在所有人之前回到校场。 从森林里出来，顾今夕就看到那只凶猛的老虎嘴角的毛发上已经染上了红色，以及躺在地上没有生息、缺胳膊少腿或者没了脑袋的禁卫军。 这次和章帝出来的不是武功深不可测的蒙梏，而是副统领于辉，显然于辉压根就不是老虎的对手，他身上已经被老虎的爪子弄出了好几个伤痕，血淋淋的看着就恐怖。 激发了血性的老虎这个时候是无人能敌，在重重人墙之下还是冲到了高台之下。 “快，保护陛下！保护娘娘！保护公主！”一众文官高声大喝，脸色惨白的乱跑，只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武官来了几个就下去几个，他们都是世家出来，自小学得就是兵法，在他们的默契配合下倒是拦下了老虎些许时候。 但也只是些许时候，章帝带着韶婕妤和司璇琉走下高台时，那只老虎好像如神话传说中的那样有了智慧一般，竟是绕过了禁卫军叠成的肉墙，直接扑向了章帝。 “陛下！”孟伟没有犹豫的挡在章帝的面前，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 “真是丢脸。”顾今夕驰马而来，拿箭拉弓，这个时候注意到她的人都祈祷这位顾小姐真的是将门虎女，能一箭射死那只老虎，没有注意到的……不提也罢。 眼见着那只老虎就要扑到孟伟身上，那冒着森冷寒气的牙齿要扎进孟伟的肉里，然后下一秒就是脑袋和身体分家，接下去就是章帝、韶婕妤、司璇琉。 说是迟那是快，一把劲道十足的箭矢直接穿过老虎的脑袋，和孟伟的耳朵擦过，带出的白色的脑浆和血色红线，钉入了柱子里，正可谓是入木三分。 孟伟真是整个人都软了，而老虎原本就是扑向他，现在死了更是直接压在孟伟身上，可是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关心他？一个个都冲动章帝面前请罪。 当箭矢穿过老虎脑袋时顾廷棠刚好出来，顾今夕对他使了眼色，他当即会意，大声道，“去请范御医！” “快把老虎搬开，扶孟公公起来！” 顾今夕麻溜的从奔跑的马背上下来，动作一气呵成那个叫帅气，然而这个时候没人欣赏，把弓交给立刻就护卫在章帝身边的禁卫军手里，跪下道，“陛下恕罪，臣女护驾来迟。” “不迟不迟。”哪里是迟了，分明是刚刚好，章帝推开挡在他身前的护卫，亲自扶起顾今夕，赞扬道，“不愧是将门虎女，这一箭，射得好！射得好！” “当不得陛下这样夸赞。”余光扫了眼司璇琉，见她只是脸色不好身上并没有伤痕就放心了，于是她踢了踢老虎，道，“就是不知道陛下金口玉言现在作不作数？” 章帝一愣，大笑道，“作数！作数！从今天起合德的婚事由你顾今夕做主！” 偷偷对司璇琉眨了眨眼，顾今夕大声道，“臣女叩谢陛下隆恩！” 她就是挑这个时候问，这个时候陛下需要有人转移话题忘记他刚才的狼狈，至于调查的事，自然是由陛下的文武大臣来调查，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 “父皇，儿臣看孟公公脖子有伤，不如让孟公公随儿臣回去上药？” “恩。”章帝还记得孟伟舍身忘死的护在自己身前，他自然是要示下恩宠，“这几日好好休息，等养好了伤再回来当值。” “奴才谢陛下、公主关心，只是些皮外伤，上些药就好了，而且……” “行了，朕知道你忠心。”章帝打断道，“去吧，养好了再来伺候朕。” 然后章帝看了眼围在自己身边的文武大臣以及皇子公主各家府上的公子，面色一冷道，“跟朕回宫。” 703.第703章 齐州行宫，章帝居住的宫殿气氛沉重，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静，随驾而来的文武官员或凌乱或受伤，但是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说话，他们的皇帝陛下正在气头上。 “于辉。”当章帝终于睁开眼，看着这些他的官员们，眼底有风暴在凝聚，但是在即将爆发的时候突然沉淀下去。 “臣在。” “这次冬狩负责人全都打入大牢。” 章帝的话一出，当即有大臣跪下请求，“陛下！” 但是这个时候章帝怎么会听得进去？挥了挥手于辉立刻命人脱下这些大臣的官帽官袍脱下并带下去。 司铭顷看着一个个低头的大臣，目光微动，站出来道，“儿臣恳请父皇先行息怒。” 冷漠的视线放在司铭顷身上，隐约有杀意浮动，“怎么？你要为他们辩解。” “儿臣不敢，何况他们罪有应得。”司铭顷感受到章帝的杀意，背后一凉，这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身为父亲的章帝对他起的杀意，又或者说在他这位父亲眼里，除了东宫的那位太子，所有人都不过是他磨砺太子的石头，他不在意他们这些儿子的生死。 所以龙椅上面的人，先是皇再是父，而他也是先是臣再是儿。 低头，将自己眼底的情绪藏在最深处，司铭顷继续道，“父皇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他们，而他们却三心二意，让歹人钻了漏子，将父皇的安危至于虎口之下，正是死有余辜！” “但是这个时候，儿臣认为父皇最重要的事还是八百里加急告知皇祖母父皇安全无恙，也让大皇兄安心。” 先是肯定章帝判断，再是急转而下，以让和太后安心为由让章帝的怒火消失，又提起司铭昇提醒章帝，太子在京中坐镇，要是这边传过去什么消息，太子趁机登基……这种诛心的话，不得不说，完全对上了章帝的胃口。 不过现在夺嫡之战只是波涛暗涌，章帝在朝中是发现还是没发现这不可得知，至少五皇子司铭顷话里并没有透出其他意思，他的的确确是在关心这件事，至于怎么想，就是听的人自己来了。 这样铿锵有力又饱含深意的话，那些和司铭顷交好的大臣们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原以为只是一个博学多才的皇子，没想到竟然有如此魄力和野心，隐约之中他们开始思考站位的事。 究竟是不学无术的太子殿下还是这位宅心仁厚的五皇子。 “你说不错。”章帝点头，再看着司铭顷眼里有慈祥，他道，“这件事由你亲自进京告诉太后。” “是，儿臣领旨。”司铭顷叩首谢恩，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无奈和狠绝。 “你回京之中，让蒙梏立刻来齐州。” “是。” 司铭顷当日启程离开，但是他还在路上的时候章帝在齐州差点被老虎吃掉的消息早在第一时间传到京里，在宁寿宫过着看花开花落偶尔管一管宫务的和太后当即就晕倒了。 惠皇贵妃得到消息不顾一切的赶到宁寿宫照顾和太后，而其他宫里的娘娘们也纷纷传来受到刺激昏倒的消息，一时间太医院忙碌，恨不得自己多出一个分身。 东宫，这不是他第一次坐镇荣城，但是是头一次被章帝赋予这么大的权利，皇帝不在京里期间所有的政务都由太子批注。 要说心里没点小九九是假的，毕竟司铭昇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坐了将近二十年，但是顾今夕就担心司铭昇因为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把这大好的局面弄出一个小洞。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现在是爽快了，以后指不定就是这次的爽快成为你倒塌的导火线。 可是也不能一点作为都没有，每天的奏折司铭昇都是先批改之后快马加鞭送到齐州让章帝御览，果然，章帝对于司铭昇这样的行为很赞赏，要不然司铭顷在齐州行宫说得那句话，就会在章帝心里落下一个怀疑的种子。 以后不论哪位皇子有意无意在这颗种子上浇浇水，到时候这太子之位也不知道要去哪位皇子的手里。 “混账！”司铭昇指着跪在地上的禁卫呵斥道，“这些废物是拿来好看的！” “冬狩交给你们，就是把父皇的命交给你们。” “去年东苑赛马出了一头饿狼，差点让砥国公府的小姐死于饿狼之下，今年冬狩就出现一头吃人的老虎，更是冲到父皇面前。” “废物，全都是废物！” “殿下。”蒙梏是章帝特地留下的，一是为了太极宫的防御，二是保护司铭昇，至于第三点，是不是有监视的意思就不明了了。 “蒙大统领还是准备好折子向父皇请罪，受了这皮肉之苦好过脖子分家！” 显然，司铭昇是气头上了，以往他对于蒙梏也算是敬重，但是现在他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最大的底线，不过也存着指点的意思。 现在请罪好过章帝秋后算账，哪怕蒙梏在京中保护司铭昇，但是禁卫军是章帝交到他手上的，追究其罪，蒙梏首当其冲！ “是。”蒙梏能在章帝身边这么久，还十分得章帝信任，自然不是愚蠢的人，他听出了司铭昇话里的意思，他不拒绝道，“微臣立刻上请罪折子给陛下。” “等会。”司铭昇喊住要离去的蒙梏，道，“你先随孤去宁寿宫看看皇祖母和母妃。” “是。”蒙梏跟在司铭昇身后，他看着十步之外即将及冠的太子殿下，心里有些微妙的想法。 宁寿宫因为和太后倒下乱成一团，不过在惠皇贵妃来了之后立刻井井有条，端水的端水，请太医的太医，条理清晰。 “母妃怎么在这里？儿臣还想看过皇祖母后再去看望母妃。” “晟儿。”惠皇贵妃的神色不大好，不过得知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她还能撑着没有晕倒，不愧是六宫之主，将这即将纷乱的六宫压制住，这个消息在后宫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皇祖母可好？”看到惠皇贵妃脸色极差，司铭昇上前一步但是似乎在顾忌些什么，双手紧握隐忍着，“母妃可好？” “本宫没事。”惠皇贵妃扯了扯嘴角，算作淡笑，“太医正在给太后诊脉。” 这边惠皇贵妃的话音才落，里面就传出了和太后的声音，“是太子来了？” 704.第704章 作为所有消息的中转站，身为云州刺史、章帝的心腹大臣季刚易也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季刚易最喜欢的陶瓷盖碗掉在地上四分五裂，贺师爷和贺天池走进来就看到季夫人正在收拾地上的残局，不时的劝说着，隐约之中他们听到行宫老虎断断续续的话。 “贺师爷，小池来了。”季夫人看到贺师爷和贺天池，微笑道，“快进来，中午在府里吃饭。” “多谢夫人。”贺师爷和贺天池异口同声道。 “我去厨房看看，你们聊。”带着残骸，季夫人将书房留给这三个爷们。 “大人这是怎么了？” “齐州行宫发生了大事。”季刚易眉头紧皱，站起来双手负于身后，道，“有人将驯服的老虎换做了野性未除的老虎。” 贺师爷和贺天池一听，脸色猛然一变，不过贺师爷是担心章帝的安危，而贺天池是早就得到消息也得知顾今夕和当今陛下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在这里还是要装模作样一番。 只是心里有些觉得对不起待他如亲生子的义父贺师爷和季大人。 “那陛下……” “陛下没事。”说到这个，季刚易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他继续道，“这次要不是顾小姐，陛下的安危是难以预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师爷不由急道，“这一年四季的狩猎，动物早就安排好，怎么这两年总是出现这样的事？” 季刚易知道贺师爷指得是去年东苑的事，那匹饿狼到底是谁放进去的至今还没有调查出来，有人说是从亘古山脉里逃出来不知不觉进了东苑，毕竟太极宫背靠亘古山脉的一条支脉。 但是谁不知道在太极宫和这条支脉之间，禁卫军的营地就设在那里，每年不单只有皇帝下令进行四狩，实际上禁卫军每年都定时进亘古山脉的支脉清理野兽，一是为了太极宫里皇族的安全，二是为了训练禁卫军的血性，为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战争做准备！ 更何况，说是背靠亘古山脉的那条支脉，实际上太极宫距离这条支脉有很大的距离，这饿狼从亘古山脉或者支脉下来时就会被禁卫军发现，怎么能会活着出现在东苑？ “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安排？”贺天池在贺师爷身边学习，看得多了想得也多了，何况他现在暗中的身份不是以前在顾宅里只知道练武的孩子，他的目光长远，他最近的计划是在年关之前把云州的乞丐都发展成为他的属下，等云州的势力稳固之后再去隔壁州。 “有人刻意安排？”季刚易一顿，然后摇头道，“负责这件事的事禁卫军，禁卫军里全是陛下的亲信，如果他们有异动第一个发现的就是陛下。” 贺天池点头，看起来似懂非懂，于是贺师爷给贺天池解释道，“禁卫军全是陛下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他们只忠于陛下，包括禁卫军的大统领蒙梏，都是早年跟随陛下从东宫出来的。” “蒙梏？”贺天池抓住机会，道，“蒙大统领不是在京里吗？” 不过季刚易和贺师爷都没有往心里去，虽然蒙梏在京里保护太子，但是副统领于辉同样是从曾经的东宫出来的，要说私下里和蒙梏不合倒是有可能，毕竟蒙梏还未及冠就压着早就成亲生子的于辉成为禁卫军的代统领，再在他及冠之后彻底去掉代字。 于辉心有不服是真，但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章帝的事。 可是说到这里，季刚易和贺师爷对视一眼，要说到陷害，这京里并不是没有别人，荣城地底下可是有不计其数的阿美族人，将近五百年的发展，难道他们还拘泥在地下，真的就没有慢慢渗透到朝堂里？ 季刚易和贺师爷都不信，两人脸色一沉，但只是心知肚明，而这个话题也没有继续下去，季刚易转而道，“你的功夫学得不错，上次的案子全靠你才能结案。” “不过雕虫小技。”贺天池羞涩一笑，抓了抓后脑勺道，“伯伯和义父是身在局中没有想到才被我占了先机。” “哈哈哈。”贺师爷摸了摸胡子，笑意打从心里到眼底，“这夸奖你一定要受着，如果不是你进狄府把太宗的旨意偷出来，这个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多久。” “不过经过这件事，大人，二年之后的秋闱我们必须要更加严谨。” “杀鸡儆猴。”季刚易眯了眯眼，得到，“狄家就做这只鸡，让那些猴子看清楚作乱的下场！” “大人说得对。”贺师爷赞同道，“解元之位，也该回到闵大人头上了，就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季刚易叹息道，“闵大人的母亲和妹妹都不知去向，根据狄家的家奴交代，他们把这对母女扔进了恒河，本官派人去河里打捞，但是至今没有消息，看来是……哎，凶多吉少了。” 这是这个案子最大的遗憾，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左右，闵家母女恐怕早就尸沉河底，要知道恒河是丰莱国甚至是其他诸国的母亲河，河水宽阔急促直入南海，而且它还有分支无数，不过季刚易一直都没死心，没有收回衙役还在恒河附近寻找闵家母女的踪迹。 且不提云州这样的对话，其他州府也是如此，齐州是各州府最安静的，但是齐州的刺史早就负荆请罪，好在章帝还没气昏头，只是训斥了几句就放齐州刺史离开，这让齐州的大小官员有松气有可惜。 “站住！” “父亲。”慕容瑚看着沉着脸的慕容滕，薄唇紧抿，眼底满是焦急之色，忧心忡忡恨不得飞到齐州。 “你要去哪里。” “父亲明知故问，陛下发生了这样的事，作为臣子我当然是去齐州看望陛下。” “你当真是去看望陛下？” 眸色一闪，慕容瑚坚定道，“当然。” “哼。”慕容滕冷哼，道，“陛下身边多得是文武大臣，还不需要你这个无官无爵的人去探望！给我回去!” “父亲，我飞去不可！” “不准去！”慕容滕拉住缰绳，冷声道，“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是观海关的将军，整个军营的将士都看着你！” “你已经不是那个整日无所事事的景国公世子！” “可是……” “你要是担心，就尽早把那些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带着无上的荣誉成为新一任景国公，到时候就算是我，也不能阻拦你。” 705.第705章 “真是吓着我了。”司璇琉现在还是后怕不已，每每想起当时的场景她都如同噩梦再临，混身是汗，晚上更是不敢一个人睡觉，拉着顾今夕一起睡。 “每晚闭上眼我就会想起那只老虎。”咬着唇，司璇琉道，“幸好六姐姐没来。” 顾今夕给司璇琉顺气，“璇儿若是怕，不如想想我当时英勇的场景，我拉弓射箭，那只凶猛的老虎就死了。” “你还说！”司璇琉捏了捏顾今夕的脸颊肉，道，“你当时骑马过来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把你塞回林子里，那样凶险的场面，要是你受点伤可怎么办？” “好啦好啦。”顾今夕揉了揉脸颊，无奈道，“可是没有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场景。” “是是是，我们的女英雄。”说到这里，司璇琉也是庆幸，道，“不过我都不知道你的骑射这么好，我听到那些公子说，那支箭矢是入木三分，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拔出来。” “不过是凑巧罢了。”顾今夕当然是不会承认她身怀绝世武功，要不然他们多心的陛下还不知道要想些什么。 “这样危险的境地，我全力爆发才有这样的场景，下次可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而且我全力以赴，你的婚事以后就是我做主了。”顾今夕得意道，“看以后还有谁还敢拿婚事威胁你！” “恩。”说到这件事，司璇琉眸色一暗，道，“不过也没什么，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我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但是在承担自己的责任之前，璇儿要努力寻找自己喜爱的人！” “当然！要不然就辜负了你的全力以赴！”司璇琉抱住顾今夕，喜悦道。 顾今夕也是笑着回抱住司璇琉，她没有说，这件事不过是她配合章帝罢了，而且就这件事看，章帝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女儿来换取周边的平静。 这是一位多疑有野心的君王，至于是不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大概是吧，要不然他怎么会轻易就许下这个承若，哪怕没有下明旨，要知道能冬狩伴驾的大臣都是章帝的心腹。 “不过这个消息应该已经传遍全国了，还有周边诸国。” “是啊。”提起这件事，司璇琉忧心忡忡道，“山戎、甫岐虎视眈眈，有心人要是把父皇死于虎口的消息传出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顾今夕看着宫外的天空，有鸟儿南迁，安静的行宫好像提前进入了冬季，突然，明月匆匆奔来，气都没喘匀道，“杨公大危，陛下决定即可回朝！” “杨公大危！”司璇琉大惊失色，道，“是谁说的？” “是蒙大统领。”明月的气还是没喘匀，不过比刚才好多了，“受了太后娘娘的命令来探望陛下，紧随而来的是杨公病危，恳请陛下让范大人回京的消息。” “来之前就听杨姐姐说杨公受了风寒，缠绵床榻，但是也没说病入膏肓。”顾今夕一惊，道，“快让青桃收拾东西，我们随驾一起回京！” 杨公病危的消息传来，把章帝心头的怒火越发的压下去，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虽然压下去了但是爆发出来的时候会越厉害！ 整个行宫都运转起来，分两批回京，顾今夕和司璇琉自然是跟着章帝一起回京，来时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回京是轻车简行，在章帝不断催促之下十天不到的时间就回到京城。 “小姐。”清风被顾今夕留在京里，时刻联络告诉她京里的消息，她老早就收到贺天池的消息说大约今天他们的主子就回到京里，她早就收拾妥当，“刚刚收到九曲那边的消息，甫岐国蠢蠢欲动。” “穹关那边呢？” “穹关那边没有消息，不过想来和甫岐国有一样的打算。” “杨公是三朝元老两朝帝师，虽然他的死亡不会造成极大的影响，但是前有齐州行宫出现野性未除的老虎，后有杨公病危，要是阿美族再在其中捣乱，有甫岐、山戎两国夹击……不对，还有观海关的海盗。”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海盗一定会在暗中和东瞻国合作，三方联手直逼荣城。”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 想透之后，顾今夕背后不禁冒出一阵冷汗，她来不及换装打算去东宫。 “妹子要去哪离？”收拾东西自是有丫鬟婆子，平灵的确是一个有能力的丫鬟，被顾今夕放逐到秋点兵，她好像想透了，安安心心的当秋点兵的大丫鬟，不过孙琪琪是不放心平灵，在她身边放了好些个丫鬟婆子以及小厮，就担心这不安分的小丫鬟闹出什么幺蛾子。 “去东宫。”拿过青桃手里的披风，顾今夕急促道，“我必须要见太子殿下。” 顾廷棠却是拦住顾今夕，道，“你不用去了，就算去了也见不到太子。” “为什么？”话一出口，顾今夕就拍了拍自己的头，懊恼道，“我真是忘记了，陛下回宫，太子自然是在陛下跟前，还有太后病重。” “这么急匆匆去东宫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担心甫岐、山戎会一齐发难。”但是顾今夕没有解下披风，反而往外走去，“还有东瞻以及海盗。” 顾廷棠是个军人，军人从来都不是笨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次次胜利，在九曲带领方可五人小队从未失败过，所以他很快就想透了中间的关节，脸色一变道，“你是说他们会利用这个机会。” “这个机会实在太好了。”顾今夕咬牙道，“不论陛下的生死如何，要是有心人可以传播然后再把陛下还活着的消息封锁，哪怕是祖父和父亲身经百战但是这一仗来得措手不及，就算是祖父和父亲那边拦住了甫岐、山戎的脚步，但是观海关呢？” “那边的海军原本就不成气候，海盗要是和东瞻合作，能抵抗一个月都算是好的。” “东瞻的郡主。” “水清阳虽然是东瞻的郡主，但是兄长别忘了，只要他们攻下观海关，东瞻皇室自是可以说水清阳是为了他们国家大义而自杀死亡的，这是高节，介时封个公主什么的，一准把那些士兵的心给安抚了。” 这件事的处理方式顾今夕随便就能想出好几十个，何况那些淫浸在政谋之中的政客们。 706.第706章 没和顾廷棠再说，顾今夕也没有去东宫，而是直接去了杂货铺。 “顾小姐。”今天在店里的不是五六，而是那个大胆把司铭昇的信压下的平申，他看顾今夕不爽，这话说得也是阴阳怪气，“我们这里小本生意，可容不下顾小姐这尊大佛。” 他自然是知道平灵被顾今夕打发到顾廷棠院子里，他喜欢平灵，就等着平灵及笄请求慕容瑚把平灵指给他做妻子，现在去了顾廷棠的院子，要是发生些什么……想到这里，平申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就越发的不客气了。 事有急从，顾今夕懒得计较平申的阴阳怪气，直接问道，“五六在哪里！” “什么五六，这么奇怪的名字，是顾小姐的情人吗？”平申看着顾今夕，恶意用最大的声音喊，期望被路过的人听到，这样就能毁了顾今夕的闺誉，但是很可惜，杨公病危这京城街上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倒是大慈悲寺和沁阳山上的寺庙里多了很多为杨公祈祷的百姓。 “顾小姐找情人怎么找到我们店里来了。” 平申刻薄恶意，顾今夕微微皱眉，但是看在慕容瑚的面子上压下心里的恼怒，懒得理会平申径直往后院走去。 “顾小姐！称呼你一声顾小姐是给你面子，你当真以为自己是顾小姐！”平申见顾今夕不理会自己，怒火滔天，烧了理智，他大声骂道，“这京里谁不知道你是范家那个贱人和野男人生的孽种，也就是顾家好面子没把你这个孽种掐死，还让你当顾家的小姐金尊玉贵的养着，要是我一早就把你扔进恒河里淹死！” “放肆！”顾今夕眸光一冷，杀意乍现，毫不犹豫对着平申的胸口打下一掌。 “顾小姐手下留情。” 但是这个人来得慢，而且以他的功夫也拦不住顾今夕，就见平申被顾今夕一掌打在墙上，而他所过之处的东西七零八落破碎不堪，他更是猛吐鲜血，但是不知悔改用憎恨的视线看着顾今夕，也用最恶毒的语言。 “恼羞成怒就想杀人灭口！” “贱人，你就应该去荣长坊做最下贱的****，做万人骑的妓女！” “平申住口！”五六知道他是护不住平申了，不止他不知悔改的话，刚才的那些话不论传进主子还是太子殿下的耳朵，平申都躲不过抄家灭族。 “杀人灭口？”顾今夕看着平申，表情平静的可怕，那双漂亮的眼睛酝酿着风暴，偏生她却笑起来，如同寒冬腊月里迎来了春天的温暖，“我从来不做杀人灭口的事，我只会慢慢的折磨人，让你生不如死！” 五六倒吸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当初受命暗中收集这位顾小姐的信息，得到的消息都是虽然聪慧但是并不狠毒，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么温柔的表情和语气说狠辣的话。 那种从心里泛起的寒意，无法驱除。 “顾拷。” “属下在！”顾拷自然是听了个遍，在他们心中顾今夕是神，赋予他们美好的生活，要不是没有得到顾今夕的命令，他一定一剑杀死这个侮辱他心中神祗的人！ “孔平一向最懂我，他知道该怎么让他享受到他一生都享受不到的待遇。”亲自动手只会脏了她的手，“但是千万不要让他死了，我要他长命百岁。” “是，属下明白。”的确，一剑杀了他太便宜他了，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 顾拷提着平申一下子就消失在五六面前，这样高明的轻功，不知是谁教导的。 “冯丽离开之后，这里是谁负责。”收敛了煞气，顾今夕看着五六当真是模样娇弱的贵族少女，嘴角微微含笑，得体非常。 可是见识了顾今夕的狠辣，五六决定收起以前他对顾今夕的评价，以及肯定冯丽对顾今夕的评价，看起来美丽温柔俏趣可爱，实际上内里心狠手辣果决，现在这位小姐只是收着她锋利的爪子，一旦露出来是天翻地覆。 五六现在无法肯定冯丽说得天翻地覆，但是前面所说的他亲眼证实了，恐怕天翻地覆也不会晚见。 吸了口气，五六目光坚定，“是的，冯先生离开之后，杂货铺由有管理。” “有没有甫岐国和山戎国的消息，还有，南边的消息。” “冯先生现在就在甫岐国一位大臣府上，不过冯先生并没有传回消息，这个时候冯先生应该过了九曲关快到云州了，山戎国王庭每季都在移动，对于他们的消息，我们这里没有完整的消息。” 眼一眯，顾今夕道，“冯丽以往都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一般十一月底之前到，冯先生回来的时候都会带回大批丰莱没有的货，十二月是我们最忙碌的时候。” “不用等了。”顾今夕冷漠道，“冯丽如果十五还没消息肯定是被扣在了甫岐国了。” “顾小姐从何而知？”五六惊讶道，“冯先生虽然不通武功，但是交友广阔……” “在家国面前，所有友情都是虚浮！”顾今夕厉声打断五六的话，她继续道，“把最近关于甫岐国和山戎国的消息全部收拾起来，立刻！马上！” 顾今夕的气势太强，强到五六没有反驳反抗的想法，他用最快的速度把甫岐国和山戎国的消息整理起来，都是些零零散散的消息，但是顾今夕连夜研究，却是抓住了藏得很深的线索。 “甫岐国以训练新兵共同抵抗海盗的名义，暗中调兵七争关。” 七争关，是甫岐国直对九曲关的关卡，而山戎国对丰莱、甫岐没有设关卡，只有一座名字十分贴切的无关城，那里是山戎国兵马出征回归休息的地方，也是观望丰莱、甫岐的地方。 靠在椅背上，她不小心碰到明月放在桌上早已凉透的盖碗，掉在地上惊醒了趴在桌上睡觉的三个丫鬟。 “小姐。”青桃第一个醒来，“小姐要不要洗漱？” “恩。”天还黑着，但是启明星已经起来了，而且太极宫里传来的声音表示朝会已经开始，揉了揉眉心，顾今夕长叹一口气，把压在心头的闷气吐掉，但是这样并没有效果，“杨公的病怎么样了？” 707.第707章 “陛下下旨让范大人常驻杨府，时刻关注杨公的病。”清风把手里的药水递给青桃，青桃将药水倒在指尖，按在顾今夕的太阳穴上，力道恰到好处的揉着，“我们收到的消息，杨公还没醒来。” 青桃的手法很好，顾今夕发现自己的精神好多了，享受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挥退青桃道，“整理整理，再给我准备笔墨。” “是。” 提笔，顾今夕看着纯白的信纸，眼微微一眯，她落笔有神，很快，五封信就写好了，匆匆看一眼，五封信的内容都不一样，等墨干了之后，顾今夕亲自动手把信装好，然后一封一封摆放。 “这封信立刻送去九曲关父亲那里，这封同样是送去九曲，但是送给文清。”不过看着两封一模一样的信封，顾今夕顿了顿，道，“把胭脂拿来。” 没一会明月拿来胭脂，顾今夕拿起小笔在给文清的信封上画了一朵妖艳的曼陀罗。 放下笔，顾今夕又指着其他三封信，“这封送去穹关，这封是给瑚儿的，这一封是给兄长的。” “派五个人去送，不要让知道对方的存在。” “是。” 清风立刻下去安排，青桃打来清凉的水，道，“小姐洗把脸。” “恩。”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披在身上的披风因为动作掉到地上，“梳洗下我要去杨公府上。” 青桃把面巾递给顾今夕，讶异道，“小姐不休息一会再去？” “时间紧迫。”随意擦了把脸，把面巾递给青桃道，“指不定今天就爆发战争了。” 简单的梳洗一番又随意吃了点东西，顾今夕立刻出门，至于府里的那点子破事，她表示国难当头哪有心思管这些事。 杨公府门口清净的很，不过顾今夕扫了眼不少探子埋伏在这里，冷笑一声，直接进了杨府。 “你怎么来了？”范迩升亲自端药去给杨公，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外甥女儿进来，以他的眼力一下子就看出顾今夕一晚上没睡，于是他眉头紧皱，道，“不在家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担心杨公，也担心杨姐姐，就过来看看。”顾今夕看了眼范迩升端着的药，目光微微一扫，道，“又到喝药的时间了？” “恩。”范迩升眉头紧皱，道，“这是换第三个药方了。” “还是没有醒来？”顾今夕微微叹息，小心道，“是不是……” “不要说。”范迩升和顾今夕一起往杨公的院子走去，“陛下听不得这些话。” “恩。”顾今夕也不希望杨公现在去世，以丰莱国现在内忧外患的景况，杨公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我还以为陛下会让大舅舅立军令状。” 闻言，范迩升没好气的白了眼顾今夕，佯作生气道，“你这孩子，军令状是随便可以立的！” 抿嘴轻笑，顾今夕歉意道，“是我多嘴了，杨姐姐在照顾杨公？” “除了杨靖，杨家所有人都在。”范迩升继续道，“前两天络绎不绝，不过陛下有旨，不准那些大人来打扰杨公养病。” “不下旨，恐怕这杨府还要乱。” 一听顾今夕话里透出的意思，范迩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极力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顾今夕自然是不会在这里告诉范迩升她的发现，她目前还不能确定杨府是不是一个大窟窿，太极宫里那位以及那些趁着杨公病倒阖府主人无心管理府上的探子们，藏在府里的哪些地方。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杨公的院子一定是最安全的。 “阿夕！”杨怀素拿着帕子擦泪，抬头看到顾今夕有惊讶，眼底有一丝软弱闪过，嘴角勉强勾出一丝笑意，道，“你昨天才回京，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怎么来了？” “担心杨公，也担心杨姐姐的身体。”顾今夕看了眼房门紧闭的屋子，然后收回视线，看着杨怀素眼下的青黑色，眼里的红血丝，眉头一皱，道，“一看就知道你好久没睡觉了，有大舅舅在，你放心，杨公不会有事的。” “恩，我相信范御医的医术，只是每次入睡都会梦到……”杨怀素没有说下去，苦涩一笑，道，“我自小在太爷爷身边长大，我不能想象要是太爷爷离我而去……” 声音咽哽，可是这个时候更是不能哭泣，好一会，杨怀素继续道，“范御医进去给太爷爷喂药，之后一个时辰都不能打扰，你先随我去我的房间坐坐。” 要是以往，顾今夕定然会欣然前往，可是现在她不愿意浪费一点时间，“我想进去看看杨公，姐姐你是知道的，陛下下旨不准任何人打扰杨公养病，我还是靠着说来找杨姐姐的借口才进来的。” “也是。我带你进去，不过范御医说屋子里不能有太多人，我也只是在范御医去熬药的时候和父亲一起照顾太爷爷，一般这个时候是范御医和他的药童在屋子里。” “恩。”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范迩升的药童，顾今夕记得，在永宁宫给她送药的药童就是眼前这位。 “小姐。”田七看到顾今夕，侧开身子道，“老爷说请小姐进来，但是不能待太久。” “恩。”顾今夕进去，而田七则出了屋子并且轻手轻脚的把房门关好。 他抬头看到一脸担心的杨怀素，想了想，道，“杨公刚刚服了药，老爷说最后一口药是杨公自己吞下的，这表示杨公的身体正在好转。” “当真？”听了田七的话，杨怀素面上一喜。 田七想了想，点头道，“老爷亲口说的。” “太好了！”杨怀素看着田七道，“我去旁边的小佛堂，等会阿夕出来了你让她来小佛堂找我。” “恩。”田七点头，他尽职的守在门口，完全不放任何人进去，包括处理了事物回来的杨昭全。 “大舅舅方才说得是真的？”顾今夕自然是听到田七的话，她不是怀疑范迩升的医术，只是以杨公这样虚弱的身体，能维持不死已经是很好了。 “的确是杨公自己吞下的。”范迩升将一根金针放回去，道，“不过我是在激发杨公的生命潜力。” 708.第708章 激发杨公的生命潜力，另一种意思就是消耗杨公的健康，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 “我知道您能听到我们说话，并且大舅舅激发您的生命潜力也是您自己的意思。” 话语一落，顾今夕就看到杨公的眼珠子动了动，她知道这是杨公表示他的确在听。 “以您三朝元老的眼光，想必您已经发现了四国的暗涛汹涌，所以才让大舅舅用金针激发您的生命潜力。” 杨公又动了动眼珠，顾今夕红唇微抿，转而对范迩升道，“大舅舅，我有事要和杨公说，你能不能到外屋去？” 范迩升看了眼杨公，一会他从袖子上拔出一根金针，交给顾今夕郑重而严肃道，“我知道你有办法，但是这个办法比我用金针激发杨公的生命还要危险。” 接过范迩升递来的金针，顾今夕长吸了口气，道，“别无他法时我会使用。” 里屋只剩下顾今夕和杨公，顾今夕看着躺在床上的杨公，紧了紧手里的金针，缓缓道，“不到关键时刻我也不愿意动用这个办法，只是现在是关键时候，您应当已经发现了，大舅舅给您开了三个药方，第一个药方是下毒，第二个药方是压制，第三个药方才是解毒，加上金针激发，您的身体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康复。” “但是这个最短的时间，大舅舅也不能准确确定，或许是在甫岐、山戎一起挥兵九曲关、穹关时您康复，或许是在海盗、东瞻国暗中合作，趁我国疲于对付甫岐、山戎两国时起兵，趁机攻下观海关。” “如果您同意，就动一下眼珠，不同意就动两下眼珠。” “这根针下去之后，你会立刻苏醒，但是半个月之后才算能下地走路，一个月之后甚至能马上长途前往三关之中的任何一个关卡，阵前指挥。” “我也得告诉您，这根针下去，您或许连一年的寿命都没有。” “也或许只有半年！” 顾今夕的话才落，杨公立刻动了一下眼珠子，紧了紧金针，顾今夕运气将内力凝聚在金针的针尖，而另一只手已经做好准备。 无法发现的速度，甚至只能看到一阵幻影，眼花缭乱，最后顾今夕挑中时机一根金针直接插入百会穴，感受到阻力，内力涌动但是不能再多加一丝一毫的内力在金针上。 要不然不是杨公先死就是金针断裂，不论哪个后果都不是目前丰莱国可以承受的！ 一滴两滴，和百会穴里的那股气劲胶粘，此刻顾今夕已经是满头大汗，可是时间不能拖延太久，毕竟百会穴是死穴！ 咬牙，只能拼一把了！ 顾今夕调出比头发丝还细的内力附在金针上，正是这缕比头发丝还细的内力，让那根包含着所有人希望的金针彻底没入了，哪怕是用放大镜在强烈的光线下寻找，都找不到那根金针。 而当金针没入后，杨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嘴里也发出了长叹，声音很低，但是一直在外屋守着的范迩升却是在第一时间听到了这声长叹。 他立刻进来，看到已经睁开眼的杨公，心里不知为何涩然。 这位经历三朝早就该辞官养老的老大人，最终还是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恢复。 “还好吗？”范迩升看着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顾今夕，关切道。 “没事。”她的确没事，只是两次心力交瘁才显得她也透支了生命力一样，只要好好休息一晚她就会恢复，“先看看杨公。” “恩，你照顾好自己。”范迩升交代一声，然后摸上杨公的脉，不见之前的虚浮甚至摸不到脉，现在脉搏跳动有力，以范迩升的见识，如果不是杨公的确躺在他面前、而他也照顾了杨公，拉上帘子诊脉，他会以为这是一个强壮青年的脉搏。 “修养半个月就能下地，但是彻底恢复还需一个月。” 范迩升没有偷听顾今夕和杨公的对话，他的这句话是从杨公的脉搏上读出来的，只是他的眼里满是哀叹。 “已经很好了。”杨公的声音沙哑，但是能说话就好，“哪怕只有半年的寿命也好过这样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小范大人，扶我起来。” 范迩升扶杨公坐起来，顾今夕拿了被子放在杨公身后给他靠着。 “我能听到你们的话，但是我不能开口。” “您中得是一个叫蛊炉的蛊毒。”出生医药世家，传承千百年的范家藏书是太医院都不敢比的存在，“根据我对它的了解，它现在应该打算要吞噬您的大脑。” “所以说还是顾丫头有办法。”杨公看着顾今夕，眼底带着笑意。 “我也是巧合。”顾今夕倒也不居功，道，“如果不是大舅舅把他逼到那里，我也不能把它压制住。” “蛊炉不单能致人死亡，如果用其他方法将它压在百会穴，会让人身体健康，脸色红润，就像是青壮年一样。” “但是有时效，这个时效根据每个人的体质变化。” “虽然我身体还是老年，但是我内在又恢复当年年轻时的模样了。”杨公不在意顾今夕所说的时间限制，哪怕只有半年的时间他也要支撑下去。 “我经历三朝，在朝中学生无数，如果是平常我倒下倒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风浪，但是现在我倒下，一旦有人利用这个传出不利于皇上的消息，不单是三国围攻，国内也有内乱。” “内乱外争，哪怕是砥国公父子和景国公父子有多么强大，也无法抵御住三国的攻击。” 说到这，杨公看着顾今夕，道，“我一直认为你生得不平凡，也鼓励素儿和你交往，但是我的确是没想到你竟然是最早看出这些事的人。” “只可惜，你若是男儿，定然可以辅助太子成就一代大帝！” 顾今夕扯了扯嘴角，也不想和杨公说哪怕身为女儿她也能驰马天下，这种事做比说更实在，何况她已经提前做好准备，唯一担心的是甫岐山戎起兵的时间。 “范公可告知你阿美族？”这句话，是对范迩升说的。 “是。” “不论胜败，阿美族会是这场混战最大的得益者。”有些喘，虽然身体在好转，但到底是以毒攻毒，还是要慢慢调养才行，“你立刻回宫告诉陛下，让禁卫营的影子盯住阿美族！” 709.第709章 顾今夕从杨公屋里出来，只觉得眼冒金星，只待天旋地转之后眼前一黑。 待顾今夕醒来时天色昏暗，一盏油灯点着照亮一小圈的地方，揉了揉酸胀的脑袋，坐起来的时候听到脚步声，抬头，用微弱的光线她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瑞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铭瑞风尘仆仆的模样，身上的寒气都还没有去掉，他听到顾今夕的声音，面上一喜，道，“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头有点疼。” “头疼？”司铭昇倒了杯水被顾今夕，轻柔道，“先喝杯水，肚子饿不饿？” “饿了。”顾今夕很耿直的表示她饿了，消耗了那么内力，她不打坐也要靠气血才能补回来，于是她很坚定道，“我要吃肉！” 这么多年，司铭瑞还是头一次听到有女孩子指明要吃肉，而看着顾今夕长开的容颜也没了以前的肉感，是拔高了身姿可见未来的倾国倾城，司铭瑞眼底溢出一丝宠溺，笑道，“好，你看着瘦了，该多吃肉。” 瘦了？不会吧。顾今夕摸了摸自己的脸，没瘦啊。 见惯了顾今夕神情自若成竹在胸的模样，猛然间看她这样呆萌的模样，司铭瑞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鬼使神差的摸上顾今夕的脸颊，不知是不是烛光的原因，司铭瑞的眼底盛满了情意。 气氛正好，只差一个亲密接触不过…… “妹妹！”率先进来的是顾廷棠，紧随其后的是顾庭昱，“你怎么样？” 司铭瑞心道可惜，收回手推开站在一旁看着兄妹互动，只是视线一直在顾今夕身上，她没事他这颗心就放下了。 “我没事。”顾今夕这个后知后觉的完全没有察觉到刚才的事以及也没有发现司铭瑞眼底满满的情意，她看着顾廷棠和顾庭昱，微笑道，“就是饿了，你们给我带吃的了吗？” “还想吃的！”顾廷棠大手一抬，看样子是打算教育教育顾今夕，吓得顾庭昱和司铭瑞纷纷出手阻拦，但是他动作一换轻飘飘的落在顾今夕头上，“你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省心，幸好舅舅就在杨公府上，他说你只是太累了。” 怎么不累，章帝快马加鞭，和章帝一起回来的文武大臣这一路上每一个人是睡好一个觉的，一个个都累得回家沾着枕头就能睡觉，可是杨公病重还要调查齐州行宫出现吃人老虎一事，应付太后娘娘的怒火，一个个大员们都是强撑着。 幸好晕倒的大臣们多，顾今夕这事也不打眼。 “恩，太担心杨公了，所以昨晚没怎么睡觉。” “我们回家说。”顾庭昱忧心道，“我刚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真是急死我了。” “让二哥担心了。”顾今夕对着顾庭昱腼腆笑了笑，但是这屋子里的人都是熟知顾今夕的，定然是有什么事让她这样着急，可是他们更担心顾今夕的身体，要不是范家舅舅说就是累着没什么大事，他们真的是要把杨公府邸都要拆了。 没有再多说，顾廷棠代表顾今夕像杨昭全告辞，至于杨公已经苏醒的事，目前只有章帝知道。 而杨公是怎么苏醒的，爱外甥女心切的范迩升是绝对不会让顾今夕成为众矢之的的！ “明月，快给二妹妹准备吃食。” “最好准备一头牛，我看她现在两头牛都吃得下。”顾廷棠揶揄道。 “大哥！”顾庭昱心疼顾今夕，一听顾廷棠的话，立刻瞪眼。 “好好好，我知道你心疼她。”顾廷棠随性，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明月，多准备点。” “二殿下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今天下午。”顾廷棠见顾今夕脸色似乎好些了，于是缓缓道，“应州的案子不简单，里面有圈地的事，那些人都是祖辈跟太宗打天下的，府里或多或少有些特权。” “二殿下虽然是皇子，但是也是一介白身的皇子，身上没有爵位，包亘倒是一个破案的好手，可是官位低，还不如二殿下在应州拿得出手。” “后来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二殿下派了禁卫军里的高手，一晚上把那位人府上的东西给偷出来了，不过这个案子牵涉太广，现在才彻底完结。” “大概是听说了云州的事。”顾庭昱淡声道，“季刚易季大人就是用了这个法子才把狄家的案子给落实。” 青桃早早的就端上了一叠叠精致的点心，是温热的，顾今夕吃了好几点缓过来，想了想，道，“这手法传播挺广的。” 顾廷棠一听，立刻就想到了贺天池，他看着顾今夕眼微微一眯，道，“这主意是你出的吧。” “恩。”顾今夕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懒懒道，“有人问我，我就说了。” “这种风格，的确是你能干的事。”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顾廷棠开始说正事，“这次的事不简单。” “大哥想说什么？”顾今夕淡定的很，点心吃多了口干了，她给自己倒水。 “二弟你来说。” “好。”顾庭昱捋了捋思绪，道，“这次我回京从延平门入，发现延平门那一片的百姓十分敏感。” “前有陛下差点入了虎口的事，百姓们自然是敏感。” “不一样，”顾庭昱皱眉道，“他们似乎在防备着什么，而且那一片还有禁军在搜查。” 顾今夕的手一顿，她抬头看着顾庭昱，有些惊异，“你说有京剧在搜查？什么时候的事！” “我让洗砚去打探过，是今天中午的事。” “今天中午……”顾今夕眼一眯，眼角有恼怒之色，“我今天早上天亮去看杨公，杨公是辰时苏醒，告知陛下此事最晚不过巳时，以陛下的成算是绝对不会大张旗鼓做这样打草惊蛇的事。” “是谁！” “你说杨公已经苏醒了！”对于顾家兄弟来说，顾今夕这段话里最惹人惊讶的还是杨公已经苏醒的事。 “恩，杨公已经苏醒，不过现在还不能通告大家。”整理了话语一番，顾今夕告诉顾廷棠和顾庭昱关于不久之后丰莱国会被各国围困之事，“外有敌军内有叛徒，这一仗关系着丰莱国的存亡，但是！” 顾今夕看着顾廷棠和顾庭昱，咬牙道，“金光门和延平门之间，有一个危险的存在，我和杨公怀疑这一切的事都是他们做的！” 710.第710章 禁军在延平门搜查这件事很快就上报到章帝的御案上，原本就怒火翻天的章帝把奏折一把扔在蒙梏的脸上，厉声呵斥道，“朕把禁卫营交给你，你就给朕这么个交代！” “朕让禁卫营的斥候去盯着阿美族，不是让他们大张旗鼓的去调查！” “废物！” 蒙梏跪在地上，剑解掉放在地上，他不敢抬头只能承受着章帝的怒火。 他是禁卫营的大统领，整个禁卫军除了圣旨就以他的命令行事，然而现在却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不论这件事是不是他的命令，禁军出现在延平门搜查是不可抹去的事实！ “臣无话可说，请陛下降罪。” “降罪！降罪就可以了！”怒火冲天，章帝一手拍在桌子上，剧烈的响声，孟伟看着章帝充血的手掌，赶紧上来，但是被章帝推开，孟伟没站住，摔倒在地上这个时候谁敢触怒章帝的怒火。 “你自请罪责就能抹掉禁卫营的这件事！” “微臣不敢。” “滚！”这个时候章帝不想再看见蒙梏，养尊处优的他何曾这样过，充血的手以及手臂都站颤抖，章帝坐在龙椅上，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眼底血红的怒气渐渐压在最深处，“查不出是谁干的，你提着人头来见朕！” “微臣遵旨！”蒙梏自然是不会提着人头来见，但是要查出这个人是谁并不容易，今天到过禁卫营的只有章帝的暗人，除了他和随侍在章帝身边的孟伟，没人知道！ 难道是孟伟？ 蒙梏站在门口，目光微微一斜，看到正在给章帝揉淤血的孟伟。 虽然孟伟是依靠章帝的宠爱和信任才能继续在深宫行走，但是他背后要是还有其他人，那么……可是他们英明的陛下会连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是谁的人都不知道？ 这是件不可能的事。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时间流逝连他的尾巴都抓不住。 杨公病愈的消息始终没有传出来，延平门的搜查也结束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反而搞得人心惶惶，新任的京兆府尹应余睐孤傲，但是为人做官却是有迹可循的，他以最快的速度安抚好百姓，并且在当天递了折子进宫。 折子里洋洋洒洒罄数禁卫营的行为给京城的百姓造成了多少的困难和危害，其中重点指责禁卫营大统领蒙梏和副统领于辉，但是细细看去更多是指责副统领于辉在大统领蒙梏保护陛下安危的时候竟然放任这样的事发生，请求章帝治于辉的罪。 朝堂里波涛暗涌，而三关守将已然隐约发现逼近的战乱。 此时的东瞻皇室，如同往常一样退朝之后皇帝水灏和恪王水溶在御书房想谈国事。 “你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将一份折子递给水溶，水灏声音颇淡，目光冷峻，看起来他并没有为他口中所谓的难事而为难，他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皇兄认为该怎么办，自然是怎么办。”水溶快速的浏览折子里所写的内容，随即将折子合上，递给随侍在一旁水灏的心腹太监，他眉头不皱。 “她是你一手养大的，朕知道你对她感情不同，犹如亲女。”水灏挥手，大太监放下折子慢慢的退出御书房，在外面候着。 “虽然赐予她国姓，也封她为郡主，但是皇兄和我都明白，这不过是堵住悠悠之口的方法罢了，她不过是大臣之女，能享受国家之福，是她祖辈积累下来的福分。” 水灏看着水溶，面上似乎有一丝惊讶和不确定，“你当真这么想？” “自然。”水溶坚定道，“既然她的存在威胁到我国的根本，那么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皇弟想得开，朕十分欣慰。”水溶的回答让水灏满意，于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转而谈论另外一件事，“丰莱国皇帝遇刺，现在生死不明，杨公病重危在旦夕，皇弟认为我们这个时候进攻丰莱国胜算如何？” 明知是水灏试探自己的话，水溶面色不改道，“丰莱国皇帝遇刺之事我们还不能得到确切的证据，如果能得到确切的结果，臣认为我们可以进攻丰莱国，拿下观海关。” “皇弟所想和朕一样。”水灏淡笑，看着水溶又道，“皇弟认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怎么样？” “皇兄的意思是让海盗先攻打丰莱国，等到海盗和丰莱国都后继无力的时候，我们一举拿下丰莱国以及威胁海上诸国许久的海盗。” “皇弟深知朕心。” “陛下所想自然是没有遗落，臣全力支持此战！”水溶身为东瞻国的亲王，自是要为东瞻国考虑，哪怕不为东瞻国考虑也要为身在后宫之中的容皇后着想，“微臣会让安插在海盗里的人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恩，你去吧。” “微臣告退。”水溶退出御书房，外头阳光明亮但是温度降低，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至今还没下，不过东瞻国从来少见雪，不过湿冷真是刺骨。 还没走几步，突然有一个宫装女子拦住水溶的去路，她微微福身，道，“殿下，皇后娘娘请殿下过去，有要事想谈。” 东瞻国皇后的宫殿充满了岛国的风格，不过还是极力偏向曾经大齐的风格，一个身穿大红色宫装的艳丽少妇，乌发挽起，金钗步摇，雍容华贵，嘴角微带笑意，看见水溶之后笑意越大，可是她的眉宇间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水溶见状，快步走去询问道，“怎么了？皇兄又为难你了？” “陛下待我极好，只是我刚刚得知一个消息。”容皇后看着水溶勉强笑了笑，眉宇间的忧愁越发的浓郁，“陛下刚才找你谈话，我想就是为了这件事。” 眉色微淡，水溶看着容皇后的眼神里已经不复当年浓烈的爱慕之情，不知是掩藏的好了还是情已散，“我知道你指得是哪件事。” “这件事我和陛下已经商谈好，不会让他引起国内内乱的。” “当真？”对于这件事，容皇后显得急切，她抓住水溶的手急切的想要确定真假。 “我从不曾骗你。”水溶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淡然道，“这件事交个我，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 711.第711章 东瞻国内的算计无人知晓，丰莱国内风起云涌已经初见端倪。 第一个出现的地方就是直命于章帝的禁卫营，擅自出现在延平门西市，扰乱秩序，蒙梏得了章帝的命令彻查，但是当天在营地里的禁军全说是得了蒙梏的命令，然而事实上那时候蒙梏随侍在章帝身边，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去下达什么命令！ 可是桩桩件件的事都指向是蒙梏，就以目前丰莱国的国情，蒙梏这脑袋是非掉不可！ “是谁？”顾今夕靠着垫子，挥了挥手让清风念出来。 “没有调查出来。”清风看了眼疲惫的顾今夕，这几天她家小姐一直是砥国公府和杨府两头跑，江南那边的信来得频繁，有范泽熙的也有顾何的，顾今夕的去信是要求他们把手头上的事都放一放，以国家大事为先！ 没了国又哪里来的家？ 但是一些安排还是得从顾今夕这边走，他们需要配合，配合得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军队， 喝了一口明月特地为她熬的汤，真是苦得要命，顾今夕皱着眉头一饮到底，把碗递给明月道，“明月你把范府的黄莲都抢了吗？” “苦口良药，而且这不是药。”明月无视顾今夕的吐槽，径自走出去。 “说吧，什么原因？” “好像有人给他们打掩护，所有的痕迹都被抹掉了。” “我知道了。”顾今夕站起来，动了动脖子道，“你们在家里待着，我出去走一趟。” “小姐又要出去？”青桃拿着披风，劝道，“你刚从杨府回来没多久。” “杨府那边非走不可，我现在还想和太极宫里的那位硬碰硬。”拿过青桃手里的披风，顾今夕给自己披上，“九曲关和穹关那边有什么消息？” “之前的信都送过去了，国公爷还没有消息，大老爷那边只是有些动作，不过并不显眼。” “并不显眼就是最好的，敌不动我不动。”顾今夕看了眼外面光秃秃的树木，道，“冬天可不是打仗的好时间。” “今年的雪还没下，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下。” 顾今夕出了国公府，她先是去了杂货铺，的确如她所说，马上就要十二月了，冯丽没有回来连一封信都没有，五六和钱风栗接触了好几次，不过都是枉然。 和五六说了一会，递了封新给五六让他亲手交给司铭昇之后，顾今夕徒步前往延平门的林安坊。 林安坊并不是一个大坊市，甚至顾今夕和慕容瑚在扩张势力的时候都跳过了这个并没有什么用处的坊市，可是在荣城盘踞了这么长时间，顾今夕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深意的确也没什么深意的坊市为什么要叫林安坊。 林，大齐的国姓，安，安稳。 林安坊，最直白的告诉大家阿美族的地下城市的一个入口就在这里，并不单是那个义庄。 或许那个义庄只是他们临时布置起来的。 “茶不错。”顾今夕看着正在倒茶的摊主，轻笑道，“就是不知道这茶是哪里来的，我买一些回去。” 摊主微微一愣，他赔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这茶不买。” 嘴角一勾，顾今夕道，“你不卖，并不表示你背后的人不卖。” “这话，小的听不来。”摊主的神色明显一变，他看着顾今夕满是防备。 “听不懂没关系，听得懂的已经来了。”茶水往地上一到，一个人恰好在这里站住。 顾今夕抬头，看着面如冠玉的林卿易微笑，“许久不见，林少主。” “时间不长，只是没想到顾小姐会亲自来找我，让我受宠若惊。” “林少主神出鬼没，我找不到人只能到你家门口来找你了。”放杯子放在桌面，顾今夕淡笑，摊手道，“你看，效果很好，林少主自己出来了。” “倒是我的过错，我应该时常和顾小姐联络感情，就是不知我找顾小姐频繁，慕容世子会不会吃醋。”林卿易在顾今夕对面坐下，而在他出现开始，周边的百姓越来越少，甚至连摊主都站到五米之外，但是眼睛却时刻的看着这里。 “自然不会，他心胸宽阔。”顾今夕笑意不减，“就是不知道林少主是不是有心上人，我这样大咧咧找上门，她会不会以为我是你在外面的情人。” “顾小姐放心，大事未成之前，我不打算找一个妨碍我甚至会成为我弱点的女人。”林卿易看着顾今夕，下巴微微一抬，嘴角一勾，他靠近顾今夕意有所指道，“毕竟谁都不是顾今夕和慕容瑚，连弱点都能成为强大的助力。” “让林少主谬赞了。我和瑚儿，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既然有人把脖子送过来了，我们当然不会这么放弃。” “就比如……”顾今夕看着林卿易，目光未转，道，“观海关之乱，齐州冬狩，谣言散播，国政内乱，三国来袭。” 啪啪啪，林卿易拍手，他道，“顾小姐虽然猜的晚了，但是全部都猜中了，不过顾小姐还有几件事没用猜中，但是我并不打算告诉顾小姐。” “这是我们的比赛，而且看起来这场比赛我要赢了。”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林少主就这么自信能赢了？” “自然。”林卿易自信道，“杨公病重缠绵，文武两系自丰莱国立国以来就争论不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算三关存有粮食，可是又能坚持多久？” “九曲、穹关，小国无数，背后若是有大国支持焉不能败粮草缺失的大军？观海关，海上可不止海盗，还有东瞻以及依附他的诸多岛国。” “丰莱国海军不胜，就算夺得上百艘海盗船，也不过是盗取别人之物，成不了气候！” “一个一个在船上站不住脚，只剩下呕吐的海军，算什么海军！” 林卿易咄咄逼人，他说得每一句话都打在丰莱国的节点上，这些节点的联络一点崩裂，丰莱国只剩下崩溃。 “丰莱国是败了，可是阿美族什么都没得到。”顾今夕面色不改，双手微微用力，她继续道，“难道你以为有了这次行动，诸国还能放心让阿美族存在。” “还是……”双手压在桌子上，顾今夕逼近林卿易，目光直视他心底，“你另有图谋？” 712.第712章 “那么顾小姐认为，我另有图谋什么？”林卿易面色不改，但是顾今夕敏锐的察觉到他目光的变化。 嘴角微微一勾，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如果我知道又怎么会亲自到这里来找林少主。” 林卿易挤了挤笑容，表面上看起来无恙，连那些一直在暗中观察随时准备出手的阿美族人都没有异动，“如你所料。” “还真是一件并不愉快的事。”顾今夕的嘴角微微下拉，虽然她猜中了但是用诸国作为棋子，她能说果不愧是定帝之后，自愧不如。 “若是顾小姐有我这样的财力物力人力，做得比我还要好。”林卿易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他的想法他的行动已经被顾今夕看破，而面前的女孩，所作所为只有她想和不想，她不想，谁也不会知道她背后的势力足以颠覆一个国家，但是她不想。 “夸奖了。”这种夸奖不要也罢。 事情摆至现在，如果是当初她麾下兵马千万，自然是主动攻击，但是现在，她谋算已成，就看诸国动静如何。 最重要的还是观海关。 林卿易这一盘大局，顾今夕最担心的就是观海关，观海关一旦攻破，她不能想象江南会迎来怎么样的地狱生活。 而且观海关被破，一个将所有兵力都放在了七争关打算和丰莱国一争高下的甫岐国，是不是能在这场战役里活下来。 甫岐国国土临海少，多数是几个小国，但是并不表示他是安然无恙的。 山戎国内并不是没有阿美族，何况阿美族名下还有一个第一杀手楼，一旦这个杀手楼的全部杀手都出动，在这样一个局势复杂的大陆上，到底是阿美族覆灭诸国还是林卿易的算计会成功？ 这是一个无法预料的事，这场博弈已经从丰莱国延伸至整个大陆，而最主要的战场，就看丰莱国能不能抵抗住三国的进攻，一旦抵抗住，林卿易的算计就是落空。 “我很期待，顾小姐带给我的惊喜。” 惊喜？顾今夕面无表情，她看着对面茶楼上的包厢，那里有一个弓箭手，那支箭矢正对着她。 “真希望我不会跟那只老虎一样被箭矢穿头而过。” “以顾小姐的功夫，林安坊里所有的人合起来都不够你杀。”林卿易微微一笑，“那支箭矢，穿过老虎头盖骨依旧入木三分，顾小姐的功夫我只是窥视到一角。” “虽然我很想知道顾小姐的功夫到底有多高，但是我现在并不想引起各方的注意力，也不想损失我的强兵。” “我只能说林少主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顾今夕目光微动，嘴角含笑，“你这支箭出了，很快外面就是万箭齐发。” 眼一眯，林卿易并不怀疑顾今夕的话，“以顾小姐的手段，我信。” 然而林卿易我信两个字才落下，一只白鸽飞来落在桌子上，并且悠闲的在桌子上走了几步。 “林少主的鸽子。” “我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不过我不介意顾小姐看一看。” “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今夕不客气的抓住鸽子并且拿出绑在它脚裸上的竹筒，精致小巧的竹筒里有一张薄薄的纸，纸上只写了一句： 万勇国使臣带着国书过穹关入云州，不日将到荣城。 看了纸里的消息，再看那只特殊训练过的鸽子，“不日将到荣城。” 顾今夕拿起茶杯将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纸压住，然后拿起茶壶，倾斜，茶壶里滚烫的茶水全部倒在那张薄纸上，而被滚烫茶水侵泡过的薄纸，立刻消失无踪。 顾今夕好似随意的用掌心一拂，她似乎在确定这薄纸是不是真的已经消失了，当然，如她所确定，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多谢林少主告知。”顾今夕拿着杯子把玩着，但看着林卿易似笑非笑，手微微用力，手中的杯子受力破碎，“告辞。” “不远送。” 站起来，在经过茶楼时顾今夕仿佛随性的一甩袖子，而她过去没多久只能一阵惨叫声，那茶楼跌下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他的背上还背着箭筒，双手捂着血涌的脖子，在地上挣扎了一会气绝身亡。 “我这人不爱被人指着脑袋。”留下这句顾今夕扬长而去，只留下阿美族人愤恨盯着顾今夕的背影。 “少主！” “带下找个地方埋了。”林卿易目光不懂，但语气冷漠，“违背我的命令擅自出手，我还要多谢那位小姐出手帮我料理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顾今夕还说着今年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下，她慢悠悠的晃着，快到东市的时候竟然下雪了，毫无预兆。 好像要把之前一个半月没下得分量全都补回来，这一场雪下得连绵不绝，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让整个荣城都陷入了银白之中。 走在路上，这雪能到脚裸，冷得人直发抖。 而那不日将到荣城的万勇国国书也在今天到达了。 朝会上，看过万勇国国书的大臣们脸色一个个阴沉无比，怀化大将军破口大骂，“放他娘的狗屁！” “刘将军，御前失仪！” “姓林的，有种不要算计着老子和老子的兵，你他娘的有种就去驿馆警告万勇国的使臣，不要给脸不要脸！” “本官是兵部尚书，一概事物都是根据我国情况确定的策略，刘将军一定要说本官针对你们，本官无话可说。” “林大人一向是非分明，之前刘将军出兵剿水贼失败，这件事和林大人没有关系，刘将军还是好好训练手下的兵才是正理。” “梁大人的意思，你们带着一张嘴和一支笔就能败退敌军，还是割地赔款，再嫁公主过去，息事宁人，掩饰出一派太平盛世给百姓看？” “胡将军此言差矣。”林赋炆淡笑道，“百姓本就愚昧无知，我们并不需要向他们交代什么，现实是他们需要我们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环境。” “既然他们想要这个环境，我们就给他们这样的环境，至于死活生存，那是他们的事，难道我们还要把他们的生活都安排好不成？” “没有百姓何来国家！” “没有国家，他们就是一堆蛀虫，一堆垃圾！” 713.第713章 万勇国国书引起的朝堂之争，从是否要同意国书里所写的割地并且给他们锦帛金银三万万两，要是不同意万勇国就投靠山戎国。 要知道除去穹关，万勇国的地理位置对于丰莱国调兵遣将十分重要，就如云州是荣城咽喉，万勇国同样也能用咽喉来形容，他是进军穹关最大的障碍，一旦被山戎国攻破，就是真正的战争。 而现在，万勇国正是用这个来威胁和丰莱国谈条件！ 使臣被安排在驿馆，这一次他趾高气扬，不论是驿馆的官员还是百姓，一点不合他心意就是一顿毒打，京兆府已经不止一次收到这样的案子，可是应余睐不是季刚易，他虽然应了案子并且派捕快到驿馆请万勇国的使臣，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案子一个叠一个，可是真凶一直逍遥法外，京内怨声四起，而稳坐钓鱼台的万勇国使臣在驿馆里哈哈大笑，颐指气使。 十二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朝堂里为这件事一直在争辩着，文官和武官的争歧越来越大，但是章帝不作为，似乎在放任着他们这样做，每天朝会坐在龙椅上，听着文官百官越来越难听的话。 从十二月中旬开始到除夕夜，这场雪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停过，厚厚的积雪都要过了膝盖，走路都已经是奢望。 今年的这个年，章帝过得并不顺心，比如杨公府里传出杨公身体因为这场从来没有间断过的雪，又差了，现在整个京城里的百姓都为这件事忧心，大慈悲寺的香火比往年还要多很多。 而这件事也极大的分化了文武百官之间的那点子虚无缥缈的和谐，三国之战还没开始，丰莱国内乱就先开始。 除夕的海天盛筵，没了去年看起来的和睦，文武两派系泾渭分明，目光接触之间隐约能看到火光四射。 原定于十一月的两届科举进士的友好切磋也因为这些杂七杂八汇聚成一个巨大麻烦而推迟。 直到正月十五，万勇国的使臣再也等不住，而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丰莱国是绝对不会同意国书上的条件，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连夜离开丰莱国。 “万勇国的使臣已经离开良州，再过半个月就会离开穹关，十天之后进入万勇国地界。” “那就二十五天之后把他抓起来。”满意的看着自己还没有退步的画技，顾今夕拿起极细的那支笔沾了沾红色，“跟随大哥回京的五位将士在京里也是无聊的很。” “既然无聊就去外面走走，省得闷出了病。” “是，婢子这就是去找大公子。”清风脚步匆匆，京城里这样沉闷的气氛，砥国公府也是安静的很，只是偶尔还是会出现一些似乎不太和谐的声音。 “林竹苑炸了多少就给他们补上多少。”放下细笔，顾今夕淡声道，“在府里折腾好过去外面给人送辫子。” 顾廷棠和顾复游在朝里并不好过，顾复游还好，身为今科状元他有真才实学，翰林院的老学究们就是喜欢满腹经纶的后生，要是有人敢在翰林院对顾复游动手，这些老学究们会让人真正领教什么叫做文人的笔杆子和嘴是不能得罪的。 而顾廷棠，他是军功封爵，加兵部行走，但是这兵部尚书不是别人，正是贤妃的亲哥，当初在暗中算计整个砥国公的那位林尚书，在朝堂上他不算是主力军，但是他门下的人是十分积极的和武官一系的人吵。 本就是暗中结仇，这个时候自然就彻底爆发出来！ 顾家世子之子顾廷棠，自然也是炮轰之一，不过顾廷棠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在一次公然咋朝会上公然对着林赋炆的官帽发了一个暗器、各种吵吵闹闹之后，顾大公子说了一句话让这些人彻底闭嘴。 “我在边关杀敌无数，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杀祸国乱政之人。” 要是逼他杀人，那么你肯定是祸国乱政之人。 顾廷棠这样硬气自是有武官一系的出来接话，“轻车督尉十三岁上阵杀敌，负伤无数，就是不知道各位大人十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十三岁？十三岁这些人还窝在书房里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攻击顾廷棠，有本事你们拿着笔杆子去杀人，要不然少跟老子们叽叽歪歪！ 可是顾廷棠不能攻击这不是还有其他武官吗？总之丰莱国朝堂一锅乱，看起来就像是章帝驾崩太子压不住朝堂这些大臣一样。 顾今夕给这场唇舌之战加了最后的油，火烧得越来越烈了，停止的时间自然就是在眼前。 万勇国送国书，大致的意思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我们两个国家还没交战，你丰莱国竟然这样不给面子，既然你们做了初一，就怪我们做十五了！ 再翻译一下，这是一个战书。 元和二十二年，二月底，万勇国正面和丰莱国交恶。 “忘恩负义！忘恩负义！他们是不是忘了究竟是谁扶持他坐上那个位置！” “舔着脸求娶我国公主，现在却把公主幽禁起来！” 文官们对于万勇国的行为表示十分的谴责，但是谴责有什么用？冬季不是开启战争的好时间，但是现在正月已过，也是万物开始复苏的时节，开战并不是什么难事。 “带回来？”顾今夕手里抱着一个手炉，看着外面正在慢慢融化的白雪，枯枝开始抽芽，一切都好像向着好的方面前进，但是丰莱国依旧是危机四伏。 谁也不知道这一场只是顾今夕和林卿易一场博弈开始，谁也不知道这是林卿易精心策划的覆灭计划，然而覆灭的到底是谁，只有顾今夕和林卿易自己清楚。 “带回来了，现在就在顾宅里看着。” “大哥散朝了没？” “还没有，看时辰还要一个半时辰。” “走吧，我也去看看万勇国使臣到底是长什么样，顺道提醒提醒他们现在的王去年在我国欠下的劳役还没有完成。” 顾宅的地牢比顾今夕头几次来的时候要好多了，也添加很多趣味的东西，比不得之前的潮湿，现在竟然是干燥无比，比外面的温度要高很多。 “你这个贱人！”顾今夕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咒骂她，已然是看不清原来模样的男人抓着柱子，一双勉强还能看到些黑白之色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得好死！” “他太多舌了。” “是，属下立刻就去办。” 714.第714章 万勇国的使臣名字叫丰意，是现任万勇国国王贝易彬的亲信，他是身负重命来丰莱国的，但是没想到丰莱国的皇帝接了国书之后就没宣他进宫，只让他在驿馆待着。 而他又自负现在丰莱国危机四伏，在荣城作威作福，又不见京兆府来拿人，就越发的得意。 快要到国王给他最后的时间，丰莱国依旧没有回复，他面上不悦其实内心开心不已，这样就可以直接对丰莱国动兵了！ 他们早就受够了丰莱国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还给了他们一个不知廉耻自以为是的王后，在他们国家，有多少人想要嫁给他们的国王！ 但是没想到已经到了万勇国国境内的他突然被人打昏，再一次醒来时就是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快来人，放我出去！”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万勇国国王的亲信，你们抓了我，就等着被我们国王的铁蹄踩死！”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万勇国的国王有多大的勇气敢挥兵丰莱国。”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突然明亮的火把，丰意被突来的光线刺得下意识的闭了眼睛，待他睁开眼看清才发现这里其实一个地牢牢笼，而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砥国公府的那位小姐！ “是你们的皇帝让你这么干的！你们就不怕我们倒戈山戎国！” “万勇国的地理位置极好，但是这个好要是能成为我丰莱国的国界之内就更好了。”顾今夕看着丰意笑眯眯道，“既然你们要开战，身为宗主国，我们怎么好意思推开这么好的机会。” 既然你们送上门来，我们怎么好意思不要？！ 在丰意耳中，顾今夕话里透出的意思就是这一切都是丰莱国的君皇设计他们。 “放屁！章帝已经死在虎口，现在太子辅政，他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太子怎么可能处理好朝政！” “现在你们丰莱国朝堂一片混乱，只要我们国王挥兵穹关，你们连防御的机会都不会有！” “乖乖放我回去，我还能在国王面前给你顾家说几句好话。” “到时候我们国王让你们狗叫就狗叫，说不定还能活得有点人样。” “这话倒是有趣。”顾今夕也不气，她轻笑道，“你从哪里得知陛下死于虎口？” 也不等丰意说话，顾今夕紧接着道，“我想想，是从阿美族口中得到的消息吧。” “我真是该夸赞你们还是贬低你们。连他们的话都敢信，想来你们国王的脑袋放在那里应该只是装饰用的。” “你放肆！”丰意大声呵斥，但是在这里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从一开始他就被顾今夕压制，一直慌不择言的乱说话，毫无条理，更是意图提高声音来反抗顾今夕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你竟然敢这样污蔑国王，罪该万死！” “我是丰莱国砥国公的孙女，你们万勇国国王的手太短，还伸不到我这里。”顾今夕用着吊儿郎当的表情和语气，道，“当然，他要是越过界了我一点都不介意帮他修一修。” 看着丰意气红了脸用手指着顾今夕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顾今夕也懒得跟他玩这些文字游戏，浪费口水。 “我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答得好，我可以考虑放你回去，要是答不好……”嘴角微妙一勾，邪气狠厉，“荣城城西你应该是打探过那边是什么地方。” “不过我倒也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双手交叉放在腹前，真是一个端庄优雅的女孩，“那里不知有一个贫民窟，还有一个乱葬岗。” “乱葬岗尸骨横放没人收拾，也没有人在意被扔在这里的尸骨生前是做什么的。” “当然，我的人要是下手不够狠，你还没死透，大概你会体验到被野狗生啃肉的场景。” 看着丰意已经惨白的脸色，顾今夕嘴角的弧度加大，她继续道，“这样的画面，想想都十分的……令人期待。” “你这个魔鬼！” 耸了耸肩，顾今夕不在意这些辱骂，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于是她好整以待的看着丰意，“想要活命就看你配合得怎么样了。” 靠在墙边，丰意吞了吞口水，地牢里火把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大概是地牢里唯一的声音。 许久，丰意才看着顾今夕，低声道，“你问。” “贝长轩去哪里了？” “夺王位失败，在我王登基大典之上妄图刺杀我王，死在戴唯手里。” “我要是没记错，戴唯是纯平公主身边的侍卫长。” “……是。” “你们和山戎国是不是有交易。” “……是。”丰意眼一闭，咬牙道，“山戎国许诺，只要我王挥兵，待日后吞掉丰莱国，他们不要国土只要粮食，以后丰莱国的国土就是我王的。” “果真是个傻的，不单信阿美族还信山戎国的鬼话。” 丰意已经下意识的过滤这句话，他继续道，“阿美族表示他们可以让章帝在齐州行宫驾崩，还有杨公也能在章帝驾崩之后病逝，太子不学无术，到时候那几位皇子为了争夺地位，丰莱国内乱不停。” “介时我王挥兵直下，夺取穹关后再往内前进。” “那么甫岐国呢？” “山戎会拖延甫岐国，给我王创造绝佳的条件。” “说不定回头甫岐、山戎就联手把你们小小的万勇国给灭了，然后他们两国平分风来国土。”顾今夕道，“到时候连你们万勇国的国王世代埋葬的王陵都保不住。” 一听顾今夕的话，丰意大声反驳，道，“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好不容易灭了丰莱国，甫岐和山戎怎么可能再弄出一个万勇国出来，只有傻子才会信他们的话。 “配合的不错，我心情好，就让你回国。” “当真！”只要能活着回去，到时候灭了丰莱国他一定要往死弄顾家所有人！ “当然。”顾今夕看着丰意笑，也不知是不是地牢的原因，丰意忽然觉得凉飕飕的，“让一匹马驮着你从甫岐国方向回去，一定会十分有趣。” 也不知丰意想到什么，他忽然惊恐的看着顾今夕，道，“你不能这么做！你说过只要我配合得好就放着活着离开的！” “是啊，我是这么说过，但是我是说考虑。”嘴角弧度加大，顾今夕微微偏头看着颇为娇俏，但是话语里透出的意思让丰意如坠冰窖，“好好享受，毕竟这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次了。” 715.第715章 “将军。” “查到是谁做的？” “没有，动手迅速不留一点痕迹，属下等人怀疑是军中之人所为。” “军中……”白发须眉的老人穿着轻甲，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穹关的高墙上，远眺距离万勇国万里之遥的无关城。 “将军，我们怀疑是那边的人做的。” “着人打探纯平公主的消息，若是……不必理会，直接灭了就是。”白发须眉的老人说得云淡风轻，就像灭国一事不过是他举手之劳。 “是，属下明白！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 但是老人却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不是最短，是拖延。” “拖延？”中年男人皱眉不解道，“要是在此期间甫岐国挥兵九曲，山戎国垫后，我们岂不是束手束脚？” 老人转身看着中年男人，微微叹气道，“拾得，拖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拖延。” 武拾得一听，当即明白，拱手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有道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万勇国瞪鼻子上眼，身为宗主国，他们理所应当好好教育他们。 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信封上虽无子但是老人看着信封目光柔软，随即又有一丝叹息，他继续眺望远方，目光清冽冷峻。 元和22年月三月底，万勇国偷袭丰莱国的商队，两国之间战争彻底爆发！ “陛下。”孟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被阴影遮挡住的章帝，轻声道，“穹关砥国公的八百里加急。” “恩？”章帝目光淡漠，看着孟伟手里盖着蜡的奏折，眉头微微一皱，“念给朕听。” “这……”孟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章帝，见他还在看杨公的折子，以为他没听清于是孟伟重复道，“是砥国公的八百里加急，奴才不敢看。” “念！” 再次确定章帝是他念，于是孟伟赶紧去掉蜡，一打眼，他一个激灵跪在地上，将奏折双手奉上，道，“奴才不敢念，请陛下御览。” 章帝一把夺过孟伟手里的折子，眼底满是不渝，但是看到里面所写，脸色阴沉，“宣太子。” 太极宫里章帝收到了消息，顾今夕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食指点着桌面眉头紧皱。 “小姐，一天没喝水了，你喝点水。” “恩。”顾今夕深思随意的应了下，拿过青桃手里的杯子喝了口，全是下意识。 清风明月青桃三个丫鬟对视一眼，微微摇头退在一旁，就听外面脚步声匆忙，而能在千嶂里这样行事的除了顾廷棠没有别人。 “穹关兵败！”顾廷棠挑了帘子进来，但是他进来之后帘子乱七八糟，可见他心思慌乱，快步走到顾今夕面前，看到青桃手里的茶杯夺过来就一饮而尽，盯着顾今夕一字一句道，“祖父兵败！” “我知道。”顾今夕抬头看着顾廷棠，两双相似的眼睛里的神色是全然不同。 “万勇国玩奇袭，这个把戏大哥你最知道厉害。” “是！”顾廷棠就是玩奇袭的高手，甫岐国的七争关没少被他折腾，到底甫岐国那边一看到小队伍行动就要全歼！ “可是以祖父的能耐，怎么可能会战败！” “三年前大哥奇袭七争关，当时七争关的领兵将军是甫岐国当朝大元帅，不是照样被大哥骚扰得无可奈何，在战和不战之间，两国用另一种方式和解了。” “大哥能做到的事，并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何况……” 何况什么，顾今夕没有说完，但是顾廷棠却是明白，“是山戎国再背后支持！” “是与不是，现在还能下定段。”顾今夕慢悠悠的整理桌面上的纸张，道，“祖父之能不会因为措手不及就失了穹关，我们静观其变。” 微微迷了眼，顾廷棠许久才应道，“……好。” 万勇国奇袭穹关，砥国公虽然未失穹关，但是消息传回京里文武两系官员表现的各是不同。 武官神情严重，如果连砥国公都兵败，那么这场战事就要重新估计，而文官，落井下石更是厉害，最后竟是要撤掉砥国公在穹关的职位，当然，他们不会忘记九曲关的顾复振。 文官一致认为砥国公老了，而顾复振太年轻！ 太年轻，真是笑话，顾复振的年纪和章帝一样大，这话岂不是说章帝也太过年轻，做得决断没有他们这些大臣有用？ 太子此言一出，朝堂顿时安静，林赋炆看着怒目而视的司铭昇，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底阴狠一闪而过。 “太子说得对。”司铭瑞扫视所有官员，道，“你们熟读四书五经，自负满腹经纶，看不起这些在外出神入死的将士们，我只有一句话，如果各位大人能应下且敢做，我立刻恳请父皇换掉穹关和九曲关两位将军的职位，由各位大人顶上。” 没错，文官就是看不起武官，他们认为行兵打仗不就是嘴巴动一动的事，他们看了那么多兵书，难道还比不上这些连书都没读过的废物！ 司铭瑞的话一出，当即有官员站出来应下，不过五部尚书等几位官居三品以上的大人并没有站出来。 “三皇兄的话，我也赞同。”司铭顷一向是为文官说话的，但是这次他支持武官这让无数文官侧目，心里不由多想了些，“还请三皇兄告知。” 司铭瑞嘴角扯了扯，一抹冷淡，道，“我有一弓一箭，有虎狼各一只，只要各位大人拉弓射箭，杀死虎狼无论哪一只，我就信服各位大人的确有上场杀敌之能。” 看到那些眼露退缩的大员们，司铭瑞嘴角的寒意越发的大，他笑起来，道，“还是各位大人以为领兵作战，只需要躲在后面看着那些将士们往前冲？” “不知道各位大人们有没有听说过纸上谈兵这个词。” “不过我想各位大人一定是听说过的，毕竟各位大人熟读四书五经，满腹经纶，可不是我这样的人，只是前几日和父皇闲聊才听闻的。” 司铭瑞自嘲的话，让朝堂上的文官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要是真的说他们过去就是出谋划策，至于上战场的事当然是那些不知所谓的将士们去，不用龙椅上的陛下开口，这些虎视眈眈的武将们就会直接动手把他们扔出皇城。 “此事爱卿们不必再商夺，穹关和九曲关依旧由顾家两位将军镇守。” 716.第716章 丰莱国的朝堂一锅乱，章帝似乎是有意放之任之。 千嶂里每天消息传不停，顾今夕忽然觉得她回到以前了，这样的忙碌真的是让人久违以及想念。 “小姐，陛下这样放任下去，会不会引起国内动荡？” 清风明月青桃三个丫鬟是顾今夕身边贴心人，自然是事事都要上手，她们本就被顾今夕刻意培养着，现在一看那些传进来的消息，各州府刺史频繁和京里往来，她们心里不由担心起来。 “儋州太平公府有什么动作？”单手揉了揉额头，另一只手拿着笔，快速的写下，随即递给青桃道，“发出去，别乱了。” “婢子省得。” “太平公府近来没动静，不过二月底的时候太平府派了人上京，说是太平公夫人想念世子，又担心世子在京里过得太洒脱，野惯了，特地送上几位管事嬷嬷，但是那几位管事嬷嬷一进府就没了动静，也不见出来走动。” “管事嬷嬷？”拿过明月递上来的盖碗，皓腕一根绯红色的链子，这根链子是慕容瑚送给顾今夕的生辰之力，据说是用海底的珊瑚做的，他亲自下去打上来亲手做的。 顾今夕喜爱的很，一直带着从不离身。 “这个时节来几个管事嬷嬷。”喝了口茶水，顾今夕对明月道，“宫里明旨没发，可是有没有招秦蓉进宫？” “没有。”明月摇头道，“太后娘娘重病一直缠绵床榻，惠皇贵妃一直在永宁宫伺候着，贤妃娘娘在冬春换季时犯了老毛病，一直在千荷宫吃药，良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一向安静，宫里的事现在是由惠皇贵妃统管，良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协助。” “听说陛下的这道旨意下来之后千荷宫有两个宫女不小心打碎了贤妃娘娘心爱的花瓶，杖责三十。” “太平公世子只是在二月二和在京的那些世子嫡公子进宫给太子贺寿吃饭，之后一直待在京里的太平公府邸。” “从去年到现在给芝霖宫送的东西一直没断过。” “太子那边有什么消息？” “前两日穹关兵败的事传回京中，陛下让孟公公传了太子去甘露殿。”明月低声道，“没有消息传出来，可是自那日之后朝堂之事明面上由太子统管，陛下只坐在龙椅上听。” “小姐，你说是不是齐州行宫的那只老虎真的……伤了陛下？” “不要胡乱猜测。”顾今夕放下盖碗，看了眼明月这才继续道，“我们的这位陛下曾经也是上马拉弓射猛虎的，这么些年养尊处优了但并不表示当年的骑射功夫和手头上的狠劲都没了。” “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可不是面子上看得那样简单。” “杨公有什么消息进来？” “杨公还在‘养病’。”清风咬重养病两字，“但是杨公府上经常有黑衣人走动，应该是陛下的暗卫。” “杨公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足智多谋，有他在，我倒是放心了。”不用担心章帝被下面的臣子给气得先发落几个大臣。 这朝堂要是不乱起来，怎么能看其他三国的动作？ 万勇国？不过是一个鱼饵罢了，也只有贝易彬以为自己有能耐和砝码跟山戎国那些从来不讲道义的人谈条件。 不过山戎国这次的选择，倒是值得深思，这背后定然是有林卿易的手笔，不过到底是为了那个已经沉寂下去的传国玉玺还是山戎国打算和甫岐国联手吞掉丰莱国，这件事顾今夕目前还不能确定。 “今早二殿下携怒压制住了文官，太子殿下倒是一点作为都没有。” “太子殿下？”顾今夕忽然就笑了起来，道，“他早就有作为了，只是你们都没有发现。” 司铭昇有什么作为？满朝文武只看到二殿下和五殿下为穹关之事急得头顶冒火，而他们的太子殿下老神在在的看着，一点都不担心。 忽然，子书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烫红的帖子，道，“小姐，是太平公世子的帖子？” “拿来我看看。” “是。” 顾今夕快速的看了下，那位世子要来拜访她？可真是稀罕事，自从那次她给秦蓉透了消息让他去皇家马场见过司姬敏之后，这小子就好像忘了有她这么一个人。 “有趣。”把烫红的帖子随手放在桌上，顾今夕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道，“给我梳妆，我要出去走走。” “是。” 顾今夕出门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看着这家颇为偏僻沉闷的点，要不是店里散出来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她还真不太想进去。 这里看起来就不像是一般人会来的地方，这样偏僻的让人难以想象。 “是顾小姐？”一个青衣小厮就在门口站着，远远的看到顾今夕一派悠闲的走过来，在这个破烂的巷子里有一个美丽不失贵气雅致的女孩含笑走来，真是眼前一亮，也有人心跳加速。 “我家公子特地让小的在这里等顾小姐，顾小姐里面请。” “恩。”点了点头，跟着青衣小厮过了破烂的小巷进了那家人满为患但是井然有序的小店，但是没有人用多余的眼光去看顾今夕。 小店的后院不比前面好得到哪里去，但是相比来说真是干净过了，顾今夕看着没有形象在吃东西的秦蓉，以及他身旁坐着颇为拘谨的两个女人，眉头微微一挑。 “世子好兴致。” “还好。”吞下最后一口，秦蓉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道，“坐。” “他家的东西很好吃，顾小姐要不要也来一份。” “来五份，我打包带回去吃。” “也好。”秦蓉也不多话，指了指在旁边坐着的母女两人，道，“今天特地请顾小姐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左右不是第一次，世子就实话实说。” 抽了抽嘴角，秦蓉道，“这两人是我家从恒河里捞起来的，这位大娘夫家姓闵，这位姑娘是闵大娘的女儿，少年遇事性格刚烈宁可毁了容貌也不愿意做富贵人家的妾室。” “刚烈的性格。”看着小姑娘不敢抬头看顾今夕，一直避讳着，顾今夕继续道，“之后呢？世子打算让我帮你做什么？” 717.第717章 “这件事非顾小姐不可。” 非顾今夕不可的事。 看着跟着她离开破烂巷子的闵家母女，远远的缀着眼底全是小心翼翼，闵大娘低头似乎在安慰闵小妹，以及走出巷子来到一条街上那些人对闵小妹指指点点的议论。 闵小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是那些人说话难听，更是有满含恶意的人说像闵小妹这种长相丑陋的人不该活在世上，平白无故恶心人。 对于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顾今夕只单单看了一眼，目光微微一动，细看旁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一边吆喝一边往那些人的方向走去。 “夕丫头。” 收回目光，就听到有女声极为亲昵的喊她，视线微微一转，迎面而来的丰润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范迩升的夫人云浅俪。 “舅母。”嘴角勾起弧度，挽着云浅俪的手臂，道，“好些日子不见，你又年轻了。” “就你嘴甜。”云浅俪看着顾今夕，心里舒坦，但是很快她就注意到站在顾今夕身后大约二十步的闵家母女，闵小妹的容貌格外突兀，又有旁边的人指指点点，闵大娘满脸无力只能紧紧抱着闵小妹，这样的情况云浅俪不难注意到。 云浅俪拍了拍顾今夕的手，然后朝闵家母女走去，特别是看着闵小妹脸上的疤痕，心里透出一股心疼，伸手欲摸一摸闵小姐的脸但是被闵小妹躲开。 “别怕，我没有其他意思。”云浅俪柔声道，“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的脸丑，会吓到夫人。”闵小姐不敢抬头，只靠着闵大娘的怀里，低声道。 闻言，云浅俪微微叹气，转而对顾今夕道，“府里的东西没了，我出来看看。” “舅母认识她们？” “不认识。”云浅俪看了眼闵家母女，嘴角弧度下拉，道，“只是看那小姑娘可怜。” “我还以为舅母认识她们。”顾今夕淡淡一笑道，“舅母心善，是不是有办法恢复那小姐姐的容貌？” “倒是有一个法子，不过我看她并不信任我。”云浅俪可惜道，“好些日子没到家里坐坐，泽熙今年只是来了一封信其他一点消息都没有，静悄悄的，倒是让我觉得无趣。” “那舅母看那小姐姐如何？” “你认识她？”云浅俪惊讶道。 “有一位故人将她们托付给我，但是舅母也知道我府里的那些事，带回去平白无故被人算计了去我倒是成了坏人。”顾今夕无奈道，“既然舅母觉得家里无趣，不如就带她们回去，也是解闷。” “这……恐怕不大好吧。”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云浅俪眼里却是认可的，她看了看不知所措的闵家母女。 “也好过现在在街上听那些无所谓的人闲言碎语好。” 说到这里，云浅俪自然是同意顾今夕的话，先把闵家母女带回家里再做安顿。 闵家母女很不安，从闵春秋秋闱开始到现在，一系列的事她们就像是一个球一直被人踢来踢去，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以为能见到闵春秋，可是事情的发展却让她们越加的不知所措。 那个看起来冷酷漠视她们的男人，再到这个看起来温柔可爱的女孩子，最后到眼前这位大气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当家主母的夫人，所有事从她们被人扔进恒河开始就超出她们的预料发展。 “不用害怕。”云浅俪从顾今夕那里听到了关于闵家母女全部的事，越发心疼这位坚强的母亲和外柔内刚的妹妹，“这里很安全，不会再有人会害你们。” 担惊受怕的闵家母女看着云浅俪，只能佯作放松的模样，以顾今夕和云浅俪的眼力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们强做镇静。 “我不好带她们回府，就交给舅母了。” “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见外的话。”云浅俪拍了拍顾今夕的手背，余光一扫低着头的闵家母女，淡声道，“近来京里不太平，你出入小心些，别让那些居心叵测的算计了去。” “我心中有数，舅母放心。” 没在范府久留，顾今夕转身就去了杂货铺。 留守杂货铺的不是五六，大概是顾今夕收拾平申的消息在杂货铺里传了一圈，这个眼生的男人对于顾今夕的到来显得恭敬非常。 “顾小姐，五六不在，我是秦七。” “五六呢？” “五六被太子殿下派出去办事了。”秦七想了想，继续道，“去穹关。” “恩。”顾今夕也没说什么，只道，“拿笔墨来，我有信要送给太子殿下。” “是。” “你是说那些小姐把人送进了范府？”太平公府，秦蓉蹲在地上挑挑拣拣，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听到下面人的禀报，他微微惊讶道，“看清楚了？” “属下还得十分清楚。”那男人道，“顾小姐先是在街上遇到了范夫人，与范夫人交谈了几句之后就带着闵家母女去了范府。” “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顾小姐就出来了。” “之后呢？那位小姐去哪里了？” “世子恕罪，属下并没有跟上顾小姐。” “这么说来那位小姐是故意让你跟着的。”秦蓉站起来，动了动酸胀的脖子，双手拍了拍，道，“想要算计这位小姐真是困难。” “世子，要不要属下继续跟着那位小姐？” “继续跟着？”秦蓉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男人，轻笑道，“她想让你跟着就跟着，不想让你跟着你就找不到。” “何况，你能破开砥国公府的防御进去？” “这……”男人惭愧道，“砥国公府的防守不下于太极宫。”男人想了想，试探道，“世子，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国公爷？” 秦蓉冷漠的斜看了眼男人，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压得男人喘不过气，但是这股气势来得快去得也快，“本世子的事，本世子自己会解决，你若是多嘴多舌把在京里的事告诉父亲，就别怪我不念旧时的情面！” “是，属下明白。”男人知道自己是触到了秦蓉的逆鳞，赶紧请罪。 “真是有趣。”秦蓉眯了眯眼，凉薄的嘴角微微勾起，但下一句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柔软，道，“给六公主准备的东西都好了？” “世子放心，一切准备妥当，但是奇怪的是这次送进宫里的东西至今还没有消息。” 718.第718章 太极宫里出了事，据说是良妃和德妃一起发现宫里有人私相授受的事！ 这可是件大事，要知道进宫的女人全都是皇帝的女人，不论皇帝有没有临幸那些宫女都不是谁能肖想的。 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时候，宫里竟然出了这样大的事，而透出去的消息就像是章帝病危，宫里那些不安分的宫女都开始了有自己的动作。 偏生和太后病重，惠皇贵妃一直在宁寿宫照顾和太后，而良妃德妃虽然是四妃之一，论魄力还真是不如惠皇贵妃，特别是惠皇贵妃近来玉体有恙，现在在宁寿宫里照顾和太后的是太后娘娘本家的侄女容昭仪和合德公主司璇琉、六公主司姬敏。 永宁宫已经闭宫不见客，也不知何时章帝下旨前朝后宫若有大事由太子决断，明明他好好的在永宁宫待着，真是搞不清这位帝君的想法。 而太子，前朝‘管’得一锅乱，后宫全是他父皇的女人，从辈分上来说都勉强是他的庶母，这情况他还真是不好插手。 总而言之，丰莱国越来越乱了，王公大臣各自算计，封疆大吏颇有圈地自治的样子。 元和22年五月，在万勇国叛变的消息还没散去的时候，西边九曲关传来甫岐国挥兵至关前的消息，这下子不管是京城还是各州府人心惶惶，人人家门紧闭，恨不得当没自己这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万勇国会反水？” “为什么甫岐国会攻兵九曲关？” “还有山戎国未动！” 京里到处是这样的谈话，京城人人自危，可是各个城门口都有重兵把守，他们想要逃离没有成功，好似被围困在这里。 “你送来的消息孤想了很久。”司铭昇和顾今夕在东宫见面，宫里安静如常，之前查出宫里有人私相授受的事不知为何就被压了下去，但是以宫里那些娘娘们狠辣的手段，说不得只是沉淀等待下一次机会。 顾今夕把玩着三色彩马，淡淡道，“想得如何？” “悬。”司铭昇盯着顾今夕手里的三色彩马，看了好一会道，“你快把那马放下，坏了我给没法像皇祖母交代。” “太平公麾下有一支精英军队，我怀疑是太宗交给太平公的。”顾今夕把小巧的三色彩马放下，看着司铭昇淡淡道，“你这边有没有这个消息？” “我倒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件事，不过只说是传闻，父皇对于这件事也没有那样的讳莫如深，闲暇时刻曾经和我聊过几句。” “陛下怎么说？” “只说这是一支传奇的军队，不到家国破灭之时是不会出现在世人眼中。” “家国破灭？”顾今夕懒懒的勾了勾嘴角，道，“我倒是怀疑这支军队是用来监视阿美族的。” “阿美族！”提起阿美族，司铭昇的神色就不对了，他沉思许久，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道，“他们还在活动？” 司铭昇的提问让顾今夕讶异，她想了想，询问道，“陛下连那支军队都告诉你了，难道没告诉你阿美族的事？” “只有史书记载阿美族全族覆灭，剩下的分支不知去向，”司铭昇眉头紧皱，“他们还活着？” “何止活着，还活得很好。”嘴角一勾，顾今夕笑得温婉，“而且比我们还要有钱。” “有钱？”司铭昇眯眼，道，“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顾今夕淡然道，“我只是告诉你，小心阿美族。” 吸了口气，司铭昇眼底闪过一丝刀锋一般，冷声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闵家母女在范府待着，你若是……”顾今夕站起来，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司铭昇，道，“记得通知我。” “闵春秋的事，殿下的人还是要再隐蔽一些。” “……”司铭昇揉了揉额角，无力道，“被发现了？” “已经被当做小偷抓起来杖毙了，要是再晚些，殿下的那点心思可就全都暴露在陛下眼下了。” “我会注意的。” “这次包亘和二殿下去应州调查案子，回来也该动动了。”顾今夕看着东宫百花争艳，凉亭旁流水潺潺，带着一股子清凉，好像把夏日的夏热和烦躁的心灵都洗涤了，“但是我的建议在战争还没结束之前，殿下还是损一损自己的人，等战事结束了，再把那些该动的人都动了，该换的人都换上。” “孤明白，监国这段时间孤不会动任何一系的人，不过……”司铭昇看着桌子上的三色彩马，道，“你认为孤该不该提议给各位皇子封爵？” “封爵是迟早的事。”顾今夕转身，逆光看着司铭昇，缓缓道，“由殿下提议封爵，此事有利有弊，但是我认为由殿下提议封爵更有利于殿下。” “但是殿下也要做好准备，被反咬一口。” “自然，伴随风险而来的是机遇。”司铭昇自信道，“孤要抓住这次机会，试一试那些人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 “总归这三位亲王两位郡王里，有一位亲王是殿下阵营的。” “藏得这么深依旧是被你发现了，孤倒是觉得是破绽。” “若是陛下有旨在先，我倒是不会想到，只是那个人是那位殿下求去的，我不得不深想，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原来如此。”司铭昇叹气道，“原来是我们急功近利。” “殿下不必气馁，发现这件事的人不会太多，我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永宁宫里的那位还不知道这件事，而且那位学子也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贴上了东宫的标志。” “罢了。”司铭昇摆手道，“我们还是谈谈三关之事。” “现在甫岐国和万勇国都和我国交战，砥国公和世子经历战事无数，可是眼下的情况怕是不易。” “殿下不必担心，再过几日，穹关那边也该有消息传过来了。” “哦？你有了布置？”话语才落，司铭昇似乎想起的一个人，他不由提高声音道，“丰意是你抓走的？” “殿下聪慧，的确是我派人抓走的。”顾今夕眉宇含笑，带着一丝阴冷，道，“现在他也该发挥自己的作用了。” 719.第719章 从丰莱国到甫岐国，再折道去万勇国，千赶万赶，等方可带着顾拷以及需要实地教导.刚步入江湖亦或者是朝堂的少年少女们留下一路疑似甫岐**中小队痕迹到达万勇国之前，甫岐国已经和丰莱国开战。 这让方可这一队的人都十分紧张，甫岐国大量排查其他诸国的商人或者是旅者，凡是丰莱国人，严格的州府全部抓起来关进大牢，松散些的全部驱赶出国境。 方可和顾拷以及几个小的，带着昏迷不醒的丰意，小心翼翼的绕过甫岐国各大州府，穿过那些依附在甫岐国之下的小国国境时，甫岐国和丰莱国开战还没进入大幅度大面积的战争。 不过当即将到达万勇国时，七争关和九曲关传来了第一次大面积的冲突，两方兵勇交战，不过甫岐国并没有讨到好处，这让方可大大松了口气，看着被顾拷抗在肩上的丰意，以及不远处的万勇国国界。 “去附近的马场偷一匹马来。” “好。”说话不是顾拷，是那几个小的，目前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这次跟随而来的是根据四季节气为代号的少年少女们。 这一路他们学习了很多，而抓一匹马并没有花费很长时间，甚至连马场主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马场已经失去了一匹马。 “动物和人不一样。”方可看着代表了春季节气的五个孩子们，目光冷静道，“你们连路来杀了不少动物，但是那些试图杀掉我们的甫岐国士兵以及盗匪都是我和顾拷杀的。” “你们手上的血并不是人血。” 说到这，方可的目光一瞬间凌厉起来，他扫视五个孩子，将他手里的刀连着刀鞘插到地里，之后他指着刀柄道，“拿起刀，杀了他！” 这五个孩子是只看过杀人，自己目前还是处于杀死动物的阶段。 不论谁都发自内心的认为人是高于动物的，杀动物和杀人是两件事！ 姑且不论是不是两件事，这些孩子们以后都要替顾今夕办事的，如果现在连动手都不敢，何谈以后？ 五个孩子互相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冷漠寡淡的顾拷，最后是一个少女走出来，她的代号是惊蛰。 她看着被**一路昏睡的丰意，双手握住刀柄，深深吸了口气，连贯的拔出刀柄然后冲着丰意的心脏刺下去。 一看动作和行为就知道是第一次杀人，那血溅到她身上和脸上，没一会血腥味浓郁，但是这一刀并没有杀死丰意。 被剧烈的痛楚惊醒的丰意哀嚎惨叫，他惊恐的看着拿着刀的惊蛰，害怕的想要逃离，但是方可和顾拷都盯着他，他怎么可能离开？ “砍下他的脑袋。” 无法越过心里的障碍，那么她就会成为弃子，孔先生说主子对他们寄于了极大的希望，而这件事也是主子亲口吩咐并且挑选了他们！她不能让主子失望！ 似乎是害怕而闭上眼，惊蛰紧握刀柄青筋都出来了，方可对惊蛰很失望，但是下面惊蛰的行为让方可很满意，这才是能在战场活下来的。 够狠！对自己和对敌人，都不能仁慈！ 滚走的脑袋，丰意眼里的惊恐犹在，但是很快他的眼睛就失去了光亮，他的生命停止在这一刻，为五个孩子上了一趟深刻的洗礼。 丰意的闹到滚落在顾拷脚下，顾拷看着害怕而瑟瑟发抖的少年，“春分。” “我……”一句话只说出一个字，他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很痛，眼睛都红了但是这个时候如果跨不出去，就永远停留在这里，他不想被伙伴抛下。 “我们一起。”立春看着顾拷，然后拉住春分颤抖的手，她道，“人是惊蛰杀的，接下去的事就由我们四个一起完成。” “好。”顾拷退后，方可转身去安抚似乎受了惊吓的马。 之后，顾拷就看着他们拿出针线，开始缝合。 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用领子遮住脖子全完看不出丰意脑袋和脖子已经分家，然后方可抽了马一下，吃痛的马儿立刻朝万勇国方向跑去。 “我跟在丰意的马后面，随时把这边的消息传给主子。”顾拷淡声道，“方先生请带着他们前往鬼窟协助两位大人。” “恩。” 方可对顾拷微微点头，顾拷是沉默寡言一心要办好顾今夕交给他的任务，而方可在执行任务上也从来都不废话，要不然顾今夕也不会从顾廷棠身边要了方可来带队。 兵分两路，各自散去。 元和22年五月三十，穹关突然传来失踪的使臣丰意出现在万勇国国境之内。 当发现丰意的尸体时，他身上已经爬满了蛆虫，冲天的臭味，只能大约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伤痕，可是蛆虫腐蚀无法辨清到底是生前还是死后故意造成的伤害，毕竟从仵作检验报告，致命的伤是他的脑袋和脖子分家，但是有人却用绣花线将他的脑袋和脖子缝合起来。 所以他们断定这是歹人给他们制造了烟雾弹，！ 可是歹人究竟是谁？无人知道。 “真是搞笑，他们的使臣是在他们国境之内失踪的，偏生说是我国扣押了丰意。”武拾得站在老人身后，城墙上隐约能看到万勇国兵马的驻扎之地。 “现在好了，他们的使臣是从那边过来的，我看他们怎么说！” “说与不说，既然已经开打了就没有退缩的余地。”穿着轻甲的老人双手负在身后，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精明依旧，果断依旧，狠辣依旧，“我让你办得事办得怎么样？” “已经办好了。”武拾得略有得意道，“安插在万勇国的探子已经控制了他们和王城联络的通道。” “纯平公主现在如何？” “王城并没有纯平公主的消息。”提到纯平公主，武拾得为难道，“暗探传来的消息，纯平公主除了和亲到万勇国出现过，还有一次就是送二殿下回国，之后就一直在王宫之中，哪怕是万勇国的大祭她都没有以王后之尊出现过。” “倒是万勇国国王的新任宠妃雨美人一直站在国王的身旁，就好像……”武拾得声音一冷道，“她才是万勇国的王后。” 老人双手一紧，眼睛里全是冷漠，“继续探出公主的消息。” “而且我国的领土维持现状已经很久了，有人把他们的领土送上门来，我们怎么好不笑纳？” 720.第720章 关于丰意的生死，各国穿得沸沸扬扬，他到底是被谁杀死的，目前说法很多。 但是顾今夕既然安排了这件事，自然不会放任别人猜测，舆论那条线总是要握在她手里才是最好的。 于是不到两天的时间，从鬼窟那边传出有人接了劫杀丰意的任务，据说那人喝醉酒后吐露，找他做这个任务的人就是甫岐国的一位将军，而时至今日那位将军都没有把钱给他。 可是有人想要继续追问，但是那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等他后来酒醒之后再有人去问他，他却矢口否认，表示从来都没有这一回事！ 但是越发这样，大家越是相信事是甫岐国做的，为得就是扰乱丰莱国的兵力部署！ 可是不能只有一种声音，舆论大方向既然在顾今夕手里控制着，有这么一号人物出来了，自然得有反对的声音出现，比如，要是甫岐某一位将军暗中派人陷害丰莱国，那么他就不会让丰意从甫岐国方向过来。 控制了这两种大声音，其他小声音顾今夕就不再理会。 而且今天又是慕容瑚来信的日子，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已经成了慕容瑚固定来信的时间，这个时候，顾今夕一向是万事不理的。 “原先说去年十一月就会回京，没想到翻了一年，半年都快要过去了世子还没回京。” “是啊。”清风见自家小姐看着慕容瑚的信嘴角含笑的模样，她微微松了口气，道，“也只有每个月世子来信小姐才会笑一笑。” 青桃咬着线，听得清风的话之后她松口，小声道，“也不知道今年十一月世子能不能回京。” “小姐现在在打击甫岐国的气势，也是敲山震虎。”明月低声道，“三关之威，两关已显，现在就剩观海关了。” “要是……怕是今年都回不来。” “说起来世子以前在京里是出了名的花心，身边的姑娘除了红罗楼的柳梦仙从来都没人在他身边停留躲过半个月。”青桃不知想起什么，脸色不大好，“以往世子来找小姐，总是找小姐亲热，现在都要有一年了，世子会不会在那边又找了一个什么人解闷？” 青桃原本是无心之言，但是她的话一出，清风明月当即变了脸色，清风冷声道，“他要是敢这么做……”眼一眯，道，“公子送给小姐的药里就有那么一瓶药，可以让人终身不举。” “我正愁着小姐给我那些药没人试药。”明月淡笑，笑得贤良淑德，“要是真如此，我就派人把药送过去。” 总言而之，三个丫鬟的话顾今夕没听到，她正在给慕容瑚回信，回信的同时心中感叹，真是想去观海关看看他。 元和22年六月，甫岐国和丰莱国的战事呈胶，双方僵持在午其国；万勇国和丰莱国的战事略有进展，不过进展一方是万勇国，朝堂里又是一片讨伐声，但是被太子和司铭瑞压了下去，司铭顷不断安抚各位大臣，这才是朝堂暂时安静下来；章帝依旧在永宁宫里住着，和太后凤体好转，但是夏季温度太高，她又不大好了。 京里勋贵们暗自各处走动，资料纷呈三处，砥国公、景国公、太平公以及杨公府上一直都没有动静，哪怕是有人来试探消息，四府都闭门不见。 元和22年七月，海盗见丰莱国主要战力都在穹关和七争关，挥兵来袭，可是被训练有素的丰莱国打了回去，没讨好多少好处，七月底，不甘心的海盗再一次袭击观海关，在经历了三天三夜的大战后，海盗兵败！ 据说观海关里有一位奇人谋士，他所出计策，总是蛇打七寸，哪怕丰莱国的海军各个装备都落后海盗。 但是观海关陆军营地里没人见过这位奇人谋士，拘束他和海军主帅形影不离，见过这位奇人谋士的只有丰莱国的那位二殿下，以及可能见过的东瞻国郡主。 元和22年九月，在顾今夕的舆论控制下，甫岐国声望一落千丈，士气低迷，在甫岐国国内有心人的引导之下，顾今夕又抓住机会雪上加霜，甫岐国皇室撤换了镇守在七争关的主帅，并且他一到京中就被冠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腰斩在甫岐国的宫门口。 其后，穹关主帅砥国公暴怒！ 原因是万勇国现任国王竟然恩将仇报，将丰莱国嫁给他的纯平公主软禁在王宫中，如今纯平公主奄奄一息，就算范公在场也难以救回。 此事更是极大的激励了士气，将士们纷纷表示不灭万勇国绝不回国！ 同月，东瞻恪亲王带着使臣前来观海关，带着十足的诚意要和丰莱国谈一谈关于海盗的事，以及两国的贸易往来。 这个时候的荣城，不论是太极宫里还是双茶巷顾宅，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冯老板。”顾今夕看着一身狼狈的冯丽，嘴角带着一丝微妙的笑意。 “我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见顾小姐。”冯丽真是尴尬极了，他这回能顺利回国还是靠了顾今夕的人，而且他也惊讶无比，这位小姐竟然在那个地方经营出了那样庞大的势力！ 他绝对不是夸口！ 和甫岐国的战事结束之后，九曲关和七争关之间那个三不管地带将会落入这位小姐的掌控之中，而那个三不管地带，一直都是诸国交易贸易的中心，繁茂程度不比各国的国都差！ “不过这次多谢顾小姐的相救之恩。” “相救之恩倒是不必，如果不是冯先生在甫岐国内运用谋术，让那位未来十年内一定会成为甫岐国武官领头羊的将军腰斩，我的人也不会顺藤摸瓜找到冯先生。” “要不是那两个争锋相对颇有根据的说法，我也难以说动那位大人物。”说到这，冯丽摇头叹息，但是他不经意看到顾今夕嘴角微妙的弧度，也不知他想透了什么，他惊讶的看着顾今夕，声音有些颤抖，道，“难道那两个声音都是顾小姐你……” “诶。”顾今夕摆手，打断了冯丽的话，她轻笑道，“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不必说出来” “冯先生先在我这里换洗一番，等天黑之后我再派人送先生回去。” 721.第721章 东瞻恪亲王水溶带着使臣到访的事很快就由景国公慕容滕传信到京里，然后五天之后正式的折子国书也到了章帝的御案上。 可是章帝究竟是死是活？ 除了那批奉命伴驾齐州的大臣们知道，也就太子司铭昇和五皇子司铭顷知道，其他几位皇子，哪怕是后宫嫔妃也是知之甚少，她们这个时候正在哀伤是否继续实行殉葬制度，还是没有生子的嫔妃去皇家特别供奉的寺庙里出嫁为尼。 “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囊括太极宫在内，所有人都各有想法，但是永宁宫里章帝传来司铭昇，商讨关于东瞻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派遣使臣前来观海关的原因。 是和平协商出口贸易的事还是想借由穹关、九曲关以及海盗频繁攻击观海关的事，强迫他们开启沿海贸易。 “甫岐国虽然大军压境，但是以顾将军对甫岐国的了解是不可能出现措手不及的事，何况……”司铭昇想了想，道，“儿臣这几个月看了九曲关的折子，顾将军在折子里说鬼窟有无数奇人异士暗中相助，听说他们这次打算烧掉甫岐国主要供给给七争关的粮仓。” “虽然穹关战事不利，但是砥国公经验丰富，穹关是绝对不会沦陷的，关键还是在至今还没有动静的山戎国上。” “儿臣认为，东瞻国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恩。”章帝拿过放在茶几上折子，似看非看，他道，“那你说朕该安排谁去观海关？” “观海关有景国公坐镇，倒也不怕东瞻国的人异动，何况七月开始海盗频繁偷袭观海关，但是二弟和瑚儿率领的海军将他们一一击败，甚至缴获了无数的战船和大炮，还有几位对海上天气十分了解的海盗。” “海盗……” “是的。”司铭昇面色不改，继续道，“景国公和二皇弟的折子上说这几个海盗是特地留下来的，吊着他们的性命让我们的海军学会怎么在海上分辨天气和方向。” “船只呢？” “这个还无法解决。”司铭昇没说慕容瑚已经找到一个对船只十分了解的白衣百姓来帮助他们，据说这个人是范泽熙是一位友人，自从这个人来了之后观海关对船只的了解越来越深刻，哪怕东瞻国召回水清阳都不会有问题。 何况……去年和海盗海战，如果不是景国公和瑚儿用奇法，也不知道金平岛还能不能留下。 “还有大炮的改进，这些我们需要人才。” 章帝只问不答，看着司铭昇目光冷静，道，“你有什么想法？” “能人异士多在民间，儿臣想昭告国内，让奇人巧匠进京。” “你这个想法不错。”章帝认可司铭昇的想法，“但是你打算把他们安置在哪里？” “这个……”司铭昇迟疑，抬头看了眼章帝，摇头道，“请父皇恕罪，儿臣思虑不周。” “这个想法既然是你提出就由你来完善，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完善这件事。”章帝看着司铭昇，淡声道，“三个月后不论你想到什么，朕都要看到这个折子！” “是，儿臣明白。” “好了，你还没告诉朕你会选谁去观海关和水溶谈判。” “儿臣对政务不熟，多亏梁侍中暗中帮助，”司铭昇低头，眸光微微闪动，继续道，“儿臣纵观京里各位大臣和几位弟弟，只有良王叔最符合人选。” “良王？” 有那么一瞬间，司铭昇察觉到章帝身上的情绪变化，在他心里，他的父皇玩得一手好平衡之术，朝堂里文武两系官员互相嘲讽甚至可以说一旦有机会一定会把对方狠狠踩在脚下！ 但是他的父皇从来都没有让这样的事发生。 让他感悟最深的还是从去年冬狩到今年的事，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脱肛的野马，表面上看起来难以控制，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混乱，可实际上？ 只不过都是看起来是混乱，果真是如顾今夕所说，他的这位父皇，看起来没什么能力，实际上整个朝堂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有守城的沉稳，也有攻伐的野心和能力。 一昧的表现出身为太子他是有能力继承他的位置，他可以做到善听辨明，和朝臣走得太近，现在看来，他的父皇会安心。 可是！ 他的父皇今年才四十七！而他才二十。 谁也不知道他的父皇会不会和先帝一样在位二十八年，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三十岁或者四十岁的继承皇位。 这个时候表现的不要太突出，维持身为太子的傲气和态度，不和朝臣走得太近但是最好再远一些，以他是顺皇后难产生下嫡子的身份，哪怕他三十岁四十岁才能继承皇位，他太子的地位也不会被下面的皇子动摇。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一切内里是什么样，只要自己明白。 走出永宁宫，司铭昇看着头顶火辣辣的太阳，阳光刺眼让他闭起了眼睛，这样的话，杨公只是在私底下和他说几句，崇文馆的那些大人们恨不得他表现出贤君的姿态，可是他们忘了储君虽然是君，但是储君的上头还有一个帝君！ 储，可以理解为储备。 在战争期间不用表现的太好，但是不能懦弱无知，身为未来帝君该有的强势以及对还在位皇帝的依赖，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顾今夕，心狠手辣，但绝对不能小觑，鬼谋不过如此。 “陛下总是说臣妾将太子宠坏了，但是这段时间太子对朝政的处理虽然不及陛下，也是可圈可点。”惠皇贵妃拿着茶点出来，不过光线下那碗茶的颜色看起来比药水还要深沉。 “他能想出这个办法，可见他未来坐到朕这个位置上不会拘泥小节。”章帝看到惠皇贵妃放下的茶碗，眉头微微一皱，道，“又喝这个，朕都喝了好几个月了。” “为了丰莱国，请陛下保重身体，而且臣妾夜不能寐，每每梦到……陛下。” “好，朕听你的。”章帝看着惠皇贵妃眼底有些无奈，“等凉了些再喝。” “你看这梁文浩怎么样？” “臣妾不关注前朝的事，不过臣妾记得梁文浩是杨公一手提拔起来的侍中，杨公这样看重他，他定然是有真才实学的。”惠皇贵妃轻声道，“如果没有真才实学，就算是杨公推荐陛下也不会封他做门下省侍中。” “梁文浩啊，的确是有治国之才，只可惜啊……”只可惜什么，章帝并未说明，又道，“你说派瑞儿去观海关怎么样？” 722.第722章 第二****会上，太子司铭昇颁布了去观海关和东瞻国谈判的名单。 领队的人是三皇子司铭瑞，其后是砥国公府的大公子、轻车督尉顾廷棠，他和他手下的兵是三皇子在观海关的亲兵，全权负责司铭瑞的安全，最后就是跟随司铭瑞前往观海关的大员，其中就包括杨公之孙，杨昭全。 “朝廷已经颁布前往观海关的人选，顾小姐就打算继续待在京里？”冯丽很悠闲的给顾今夕泡茶。 “观海关啊。”顾今夕看着冯丽泡茶的动作，透过冯丽的动作她想起了慕容瑚，嘴角微微勾起，顾今夕道，“我当然要去。” “我就是好奇，顾小姐是为公还是为私？” “公私兼要.”接过冯丽递过来的杯子，自然道，“许久不见瑚儿，我身为想念。” “想必他也是。”冯丽轻勾嘴角，打趣道，“如果顾小姐再长几岁，他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府上提亲。” “那他还要等三年。” “看来三年之后我就能喝到顾小姐和他的喜酒了。” 顾今夕饮茶，笑而不语。 “平申，顾小姐不用顾忌，他出言不逊，本就该处置了，只是麻烦顾小姐代替我们处置了。” “无妨。”顾今夕淡笑道，“只不过是多一个人罢了。” “祥云客栈在山戎国也有分店，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他们的消息。” “就像是我被扣在甫岐国，就算是那位大人也只能保我命，山戎是游牧民族，祥云客栈开在那里是固定的，得到的消息慢很多。” 冯丽摇头道，“我们得到关于山戎国的消息都要落后很多，但是宫里那位陛下得到的都是第一手的消息。” “恩？” “我的意思，顾小姐完全不用担心那件事。”随意把玩着一个小印，冯丽意有所指道，“知道这件事的不超过四个人。” “不，知道这件事的不止四个人。”提起传国玉玺，顾今夕眉色冷漠，哪怕是夏季炎热的光线都不能温暖她的目光，“你在京城营生这么多年，掌控着半个丰莱国的消息，就算是在国外也有线人，想必冯先生不会不知道阿美族。” “知道。”冯丽淡淡道，“存在就有痕迹，想要人不发现是不可能的。” “何况他们一点都不收敛，我要是不知道又怎么能代替世子坐镇京中！” “说得也是。”顾今夕放下茶杯，看着冯丽，认真道，“我这次离京，不会带人离开，到时候京里的事就交给先生了。” “以顾小姐手下人的手段，还需要我？” “有冯先生，我更放心。” “顾小姐都这样说了，我要是再拒绝就显得生分了。”冯丽浅笑道，“这次带我回京的那位少侠，顾小姐带去观海关吗？” “怎么？冯先生看上了？” “倒也不是。”冯丽垂眸，道，“只是觉得他很不错。” “顾拷我会留他在京里行动，冯先生若是找他，可是去找钱先生。” 食指微微一动，冯丽忽然笑得灿烂，他道，“那顾小姐身边岂不是少了得力人，要是不介意，我把秦七借给顾小姐。” “我倒是很想带走秦七，但是这次我大哥领队，冯先生也应该知道，我大哥的性格，从来是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何况这次非同寻常。” “也是。”冯丽道，“那我以茶代酒，祝贺顾小姐此次前往观海关能一了海外威胁。” “得冯先生的吉言。” 两人其后又谈了些无关紧要的事，顾今夕起身离开，冯丽送至门口，待看不到顾今夕之后，五六和秦七从暗处出来。 “她发现我们了。” “我知道。”冯丽转身看着茶具道，“以她的手段和本事，不会要我的人。” “她很坦白的拒绝了。”五六道。 “这位小姐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冯丽慢悠悠的整理茶具，他继续道，“瑚儿是真心喜欢她，可是这位小姐心思太深，猜不透，我有时候真担心瑚儿会被这位小姐伤得彻底。” “世子已经不需要阴阳调和……” 但是秦七的话还没说就被冯丽打断，“你们家世子真是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过罢了，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反正他刚才试探里，顾今夕透露出来的意思是打算和慕容瑚长相厮守。 三年。三年的时间很快，只希望别出其他事。 “那平申的事该怎么处理？” “当然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冯丽眸色微微一冷道，“别说瑚儿不在京里，要是我在京里我也要缝了他的嘴！” “也不看看是什么人，那样下作的话都说得出来！” “我知道你和平申感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但是有些事不能感情用事。”冯丽端着茶具站起来，道，“不要让我放弃你，秦七。” 秦七脸色一变，他知道他暗中做的事被冯丽发现了，他微微低头应道，“属下不敢。” “以后你就在店里逮着，哪里都不准去。”冯丽已经走远，声音在空气中很淡，“被我知道你离开铺子，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太平公府，秦蓉看着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像是书简的部分。 “这些你们都是哪里搞来的，不会是从墓里吧？” “世子放心，这些都是正规渠道来的，不是阴的。” “这就好。”秦蓉微笑道，“快帮我整理，过几天送进宫里。” “是。” 秦蓉和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人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整理沾满泥土的竹简，没一会就有黑色短褐的小厮跑进来，道，“世子，宫里来消息了。” “说。” “我们的人还是没渗入宁寿宫和永宁宫，不过今天太子在朝堂上宣布了去观海关的人选。” “都有谁？” “三殿下、轻车督尉和杨昭全，还有……” “杨昭全！”秦蓉忽然站起来，拿过小丫鬟沾湿的毛巾擦手，道，“杨公的身体好转了？” “这……”小厮想了想，道，“没有，杨府的消息杨公一直由范御医贴身照顾，就算是杨小姐想要进去看望杨公都要经过范御医的同意。” “这样子啊。”随手把毛巾交给丫鬟，秦蓉指了指一个不说话的家丁道，“你立刻骑马抄近路回儋州，告诉父亲密切注意使臣团。” 723.第723章 国家面前无大事。 方可被顾今夕安排去了九曲关，顾廷棠的五个亲兵由顾今夕顶替，不过这次不止五个，还有带了夏秋冬节气为代号的十五个孩子，面孔看起来稚嫩但是行动之间颇具军人风采，目光统一冷静。 从一开始让人无法相信，但是之后发生的事让他们不得不佩服，不愧是砥国公府出来的，这样的默契和行动力，真是让人汗颜。 “有动静！” 声音还没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五个少年跳进了恒河里，然后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河面染起了血红，好像一条线把司铭瑞所在的船只包围。 很快，五个少年从水里冒出头，余下的十个少年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绳子，双手用力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把在水里生擒的刺客绑在绳子上。 “刺客？”杨昭全惊讶的看着昏迷、穿着鱼皮服的男人，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他蹲下，摸到头套和脖子处的衔接部分，打算把头套摘下来但是不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行。 喘了口气，杨昭全无奈道，“似乎固定的。” “我来。”对付这种东西，顾今夕真的是经验丰富，不过穿着男装的她除了嫡亲大哥顾廷棠，哪怕是司铭瑞也只是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眼熟。 看着微微动了眼皮的男人，顾今夕冷笑一下，拔出佩剑，却是惊坏了来保护司铭瑞的禁卫以及那些和司铭瑞一起去观海关的官员们。 杨昭全倒是淡定的很，也不知他是不是提前得知了还是因为信任顾廷棠，总之顾今夕拔剑的时候他还往前走了一步，那意思好像是我随便你上下其手。 不过要动手也不会找杨昭全，顾今夕随手一拉顾廷棠的袖子，今天顾廷棠罕见的穿了大袖衫，被顾今夕随手这么一割，立刻就被破坏了形象。 剑归鞘，顾今夕拿着从顾廷棠身上割下来的布在男人的脖子处擦了擦。 “这样擦一擦就有用处？”说话的是一位姓赵的官员，现在朝堂里文武两派系随时随地都可能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顾今夕是自己出头，但是做得却是拿着破布擦，能有什么效果？赵姓官员自然是要开口嘲讽。 他完全没有看到司铭昇眼底的冷色和杨昭全的摇头。 身为当事人兄长的顾廷棠倒是淡定的很，他连余光都不给赵姓官员，淡淡道，“赵大人要是觉得热了，本官不介意送赵大人下去洗个澡。” 还真别说，自从朝堂那次被顾廷棠讥讽用实力打得这些大小官员的脸啪啪啪响后，至少明面上没有什么官员敢在顾廷棠眼皮子底下做乱。 这赵姓官员是自己找死，这少年郎姓顾，明显是顾廷棠的亲信，哪怕是这少年郎没取下面罩，他们也只能在心里腹诽，面子上？ 他们还真是有些怕顾廷棠会一脚一个把他们踹下去，原本，这位轻车督尉就是一个十三岁敢上场杀敌的人。 顾今夕是懒得理会，她擦了好一会，就见那毫无缝隙的鱼皮服立刻显现了痕迹，但是在阳光下，顾今夕更是看清了鱼皮服上那朵很暗淡的菊花。 阿美族。 但是这个时候不能爆出这些，顾今夕当做没看到这朵菊花，就见她手微微一动，那块怎么都摘不掉的面罩就被顾今夕轻而易举的取下来了。 “原来如此。”杨昭全在旁边观看了全程，他感叹道，“果然是如书上所写，鱼皮服沾水为全，入水刀枪不入，若要脱下需要驱水。” “我想不明白什么叫驱水，原来是去掉水才能脱下。” “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见识，了不得！” 杨昭全夸赞的话就是像是一双手啪啪啪打在赵姓官员的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把自己藏在阴暗之地没人可以看到。 要知道杨昭全是国子监祭酒，从广泛意义上来说他是天下师，桃李满天下。 虽然从狭义上，杨昭全仅仅只是国子监祭酒。 “只是闲书看多了而已。”顾今夕不在意，她随手把头套塞进了司铭瑞的袖子里，在司铭瑞惊讶的目光中，转身回到了顾廷棠身侧。 也不知兄妹两人说了什么，顾廷棠脸色微微变化，随后道，“把他关起来，等会本官亲自问话。” “是！” 司铭瑞看着还在和顾廷棠低声说话的顾今夕，忽然间觉得很熟悉，很熟悉，阳光就像是那晚的烛火，让那个女孩的容颜模糊，如同传说中的仙佛神光笼罩。 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在他面前，那个女孩他只能微微往后挪。 看着波光粼粼的恒河，他突然想这次回去和父皇请求赐婚，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你确定是阿美族？” 被人惦记了的顾今夕，毫无所觉，她面色微冷，道，“不会错的，我翻过史书无数，历史上只有那位大帝在统一大陆之后将菊花立为国花，他的旗子上，最角落的地上有意象化一朵菊花。” “那朵菊花就刻在头套和衣服的衔接处，如果两样东西不合在起来，是看不出来是什么。” “所以你才把头套放在三殿下那里。”顾廷棠眉色一冷，“的确也只能放下三殿下那里，整个座船除了他没人能压住那些官员。” “想要压制那些官员容易的很，只是这一路原本就不太平，要是他们暗中动些什么手脚，我们真是措手不及。” “我们先去三殿下那里。”顾今夕无奈道，“这件事总得先跟他说，让他心里有底。” “恩。” 两人在甲板暗处说了几句，但是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找到了这里，穿着轻甲的男人面色着急，气息不稳。 “该死！他们去哪里了！” 在甲板上走来走去，脚步越发的急促，但是担心有人会发现他，他又只能立刻离开甲板，可是他不死心，依旧在暗处继续寻找。 “如果那个东西被看到了，梅老的计划一定会暴露的。” 在阴暗之处，男人突然站住脚，他目光冷冽透着杀意，双手紧握，“实在不行就杀了那个人！” “竟然这么不小心暴露了位置。” 男人转身前往另一个地方，而顾今夕和顾廷棠则到了司铭瑞的房间，他们一进屋子就看到司铭昇点着蜡烛在烛火下研究顾今夕扔在他袖子里的头套。 724.第724章 “这个头套上有什么秘密？”司铭瑞看了许久都没看出什么头绪，倒是长时间盯着蜡烛眼睛有些不适。 “倒也不是什么秘密。”顾廷棠道，“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怎么说？”司铭瑞捏了捏鼻梁，然后道，“这个头套里要是没有藏着什么秘密，沾衣又怎么会特意放在我这里。” “的确是有些事。”化名顾沾衣的顾今夕点头道，“殿下看看头套的最下边，和衣服连接的那块，是不是摸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顺着顾今夕的话，司铭瑞小心的摸了摸，指腹上的感觉是凹凸不平，每一条线都是力度均衡，绝对没有出现过深或者过浅的情况，而且司铭瑞隐约觉得这是一朵花，可是只有一半他无法确定是什么花。 “殿下不如试试画下来。” 如顾今夕所说，司铭瑞毫不犹豫的提笔在纸上画下图案，看着纸上的图案，他越发觉得熟悉，眉头一皱，他灵光一闪，换笔慢慢将图案圆上。 “菊花？”司铭瑞并不太明白菊花的意思，但是很快，他脸色一变，笔掉在桌上，笔尖上还残留的墨水在纸上绽放了墨花，司铭瑞猛得站起来，他看着顾廷棠和顾今夕，道，“他们打算做什么！” “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所以我和沾衣特地来跟殿下拿这个头套去质问他。”顾廷棠眉色冷漠，道，“他们沉寂了五百年，看来是打算要行动了。” “五百年都过去了，为什么……” “正是因为五百年过去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放弃了，但是实际上他们暗地里汲汲营营，所发展的势力早就超出了我们的掌空范围！” 司铭瑞虽然不太关注朝堂，但是身为皇子该关注的他都知道，不该关注的他也知道，虽然阿美族的事他知道的时间并不久，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知道阿美族之后立刻就串联了很多事。 “这次和东瞻国的谈判绝对不容有失！”司铭瑞面色冷静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审问那个人！” “好。”顾廷棠也没打算瞒着司铭瑞，毕竟那个地方出来的又有定帝的直系后裔，真要是搞点事出来，就以丰莱国现在的情况，还真是会伤筋动骨。 但是三人还没走出去，顾今夕和顾廷棠就听到外面慌乱的脚步声，“是杨昭全。” “殿下！殿下！”杨昭全脚步匆忙，语态迅速，可见发生了他不能掌控的事。 顾今夕立刻开门，杨昭全虽然讶异顾今夕和顾廷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眼下的事更重要，“那个刺客被人杀死了！” “你说什么！”司铭瑞眼里透出惊讶。 “刺客被人杀死在最下层船舱。”杨昭全快速的重复，继续道，“下臣粗劣的检查过，血还是温的，人是刚死的，但是究竟是谁杀死的，请殿下恕罪。” “现在不讲究这些，杨大人快带我们去看看！” “是。” 就顾今夕和顾廷棠来说，凶手杀人干净利落，周围没有挣扎的痕迹，可能刺客还在昏迷之中就被人杀死了，还有可能就是杀他的人是他熟悉的人，而这个人就混在船队之中！ 是谁？ 司铭瑞眉头紧皱，他蹲下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注意到他的衣袍一角沾上了血迹。 “杨大人有什么看法？” “微臣对验尸之道知道的十分简陋。”杨昭全无奈道，“只能简单的看出他是被什么杀死的，其他的，臣无力。”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包括殿下，只有我们四个。” “杨大人为什么会来这里？”顾廷棠冷看着杨昭全，这个地方，除了他们兄妹二人可以将后背交付给对方，其他人都值得怀疑，其中也包括司铭瑞。 哪怕这个人和他们血脉相连。 沉浸在书海之中的杨昭全是个好性子的人，他知道顾廷棠的顾忌所以他没有生气，解释道，“我路过此地，发现这里没有一个守卫，生恐担心此刻醒来逃走或者是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伤了我的命也就罢了，要是伤了三殿下，又如何向陛下和惠皇贵妃交代。” “没想到我进来一看，就看到刺客躺在地上全无声息。” “没有守卫？”顾今夕眼一眯，道，“我和顾大人离开时特地让两名禁军守在门口……” 话语没有继续，顾今夕突然转身离开房间，顾廷棠紧随其后，看到芒种和白露，道，“你们两个进去保护三殿下和杨大人。” “是。”她们被带出来就是来扩展见识，以及历练，保护司铭瑞也不是顾今夕临时起意，顾廷棠试过他们的身手，一个个都很不错，方可五人教导的很好，每一个人放进军营的小队里都是拔尖的人物。 但是顾今夕的怀疑并没有被证实，但是从侧面来说也是被证实了，如果暗藏在船队里的那个人杀了两个守卫，肯定不会把尸体放在船上，而且他们现在是恒河上，最好消除尸体的地方当然是把他们扔进恒河里。 以他们急行军的速度，东瞻在观海关等着，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停留。 “怎么样？” 顾今夕摇头，唇紧抿，道，“除了我们自己带来的人，谁都不能信。” “恩。”顾廷棠看着茫茫恒河，这条孕育了丰莱国的母亲河，她时而安静时而波涛汹涌，她的尽头是大海，“我立刻安排胡散、凌衣、甄尔、傅司守卫在三殿下身边。” “杨大人身边也不能缺人，芒种和白露是十五个人里功夫最高的，她们两个负责保护杨大人。”顾今夕点头道，“余下十三个人监视这条船上的所有人。” “大哥最好借机去其他船上看看。”顾今夕并不放心，这条是主船并不表示其他船上就没有人埋伏，一切都不能掉以轻心，“这次的事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说不得……” 说不得什么，顾今夕没有说明，她看着不远处的城墙，忽然道，“那边是儋州，我记得儋州是太平公府的所在地。” “是太平公府。”顾廷棠剑眉微微一动，他看了眼自家妹子，低声道，“你要借太平公的兵？” 725.第725章 作为和时间抢速度的团队，司铭瑞带领下的使臣团最好是连路都不停靠，但是船上补给的东西并不能支持他们到观海关，所以他们得在儋州停靠。 儋州的官员们早就得到消息，现在集体在港口遥望，好不容易看到黑衣银龙旗，他们立刻开始整理自己，一定要在三殿下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下船的不是三殿下，上船的不是他们。 太平公府是章帝的外家，严格意义上来说现任太平公也就是司铭瑞的舅公，在京城，太平公的老来子秦蓉是司铭瑞的表伯父。 这个时候只有他去拜访太平公的份，但是眼下时间不允许，故而只能太平公上船。 “舅公。”司铭瑞对太平公****的态度十分恭敬。 ****赶紧扶住司铭瑞，赶紧道，“殿下快快免礼，老臣受不得这样的礼。” “晚辈理应如此。”最后****还是受了司铭瑞的半礼，从辈分和品阶来说，司铭瑞是晚辈而且还是一个白头皇子。 “这次去观海关，一切小心。”三关现在就剩观海关，虽然有景国公坐镇，世子也所向无敌，二皇子辅助很好，但是这样一个圈子里，像太平公这等身份的人，自然已经知道景国公现在已经失去武功，经脉受到损伤已经不能再从新捡起武学，若是……恐怕只能是经脉寸断而亡。 现在他不过是强撑着坐镇观海关营地，以及慕容瑚的确是厉害，他放出话去，如果连他都不能击败，作为他的手下败将凭什么脸面挑衅他的父亲！ 有二殿下司铭启助阵，七月到现在海盗只是小打小闹，不过他们也是全力以赴，无法确定不按常理出牌的海盗会不会下一次就全军袭击，还有在海上称王称霸的东瞻国。 不可掉以轻心！ “是！”司铭瑞坚定道，“此次前往观海关，一定不会失了我国的威风！” “水溶在东瞻国是在位有权的亲王，哪怕是东瞻皇帝水灏想要进行什么政策都要得到水溶的支持才可以。”****活得久了看得知道得也就多了，关于东瞻国的那些事，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但是水溶并不是拥皇派。” “恪亲王不是拥皇派？”这让司铭瑞惊讶，“难道他想……” 后面的词不好说出口，不过太平公知道司铭瑞想要表达什么，于是他摇头道，“水溶以及他身后的势力代表得是后宫皇后容隐梅。” 除去顾今夕以外的任何一个女性在这里，听到太平公的话一定会脑补出一处大戏！然而顾今夕不在这里，这里也没有第三人。 “东瞻国皇帝和皇后角逐已经明面化，这次……”太平公顿了顿，“你可以利用水清阳。” 关于观海关的消息，司铭瑞知道得不多，但是出来之前他得到密报，现在水清阳和东瞻国之间关系十分微妙，他思考片刻，道，“难道这次水溶出访我国，其实背地里是为了水清阳来的？” 见司铭瑞并非是一无所知，太平公摸了摸胡子，不过他也没有全部告诉司铭瑞，他只道，“目前能牵制水溶和他背后势力的，只有水清阳的生死。” 话到这里，该明白的都明白了，至于不明白的，那就不明白吧！ 补给水和食物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儋州的官员们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原定时间逗留一个半时辰，现在怕是连一个时辰都不需要。 司铭瑞亲自送太平公离开主船，不过他一转身就看到顾廷棠和顾今夕一起下船了，他脚步微微一顿，微微思虑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这船上能信任谁？可以信任谁？哪怕是顾廷棠也不敢拍着胸膛说信任他。 太平公能信吗？司铭瑞将信将疑，顾廷棠和顾今夕却是信。 一个手握重兵并且甘愿在儋州被人当做一个没权没势，只不过因为太平公府出了一个太后娘娘才被人有些尊重的太平公，从温帝时代到现在都甘愿继续平凡下去，如果他想谋反或者做一些什么事，比谁都容易。 毕竟那支兵只听命于太平公，这是一把危险的双刃剑。 怪不得太宗皇帝会把阿美族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支军队不论是陆地行军还是坐船到荣城勤王，完全不需要十五天的时间，因为他们活动的范围就是围绕着云州和荣城。 “两位跟着我已经很久了。” “太平公老当益壮。”顾廷棠率先走出来，对站在轿子前面的太平公作揖拱手道，“您很早就发现了我们，却到这里才让我们出来，想必您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 ****看了眼顾廷棠，又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顾今夕，他眉头微微一皱，“你们想跟我借兵。” “是。”顾廷棠没有打算隐瞒，他道，“属于我们的兵太少了。” “你们应该知道，调用我名下的兵不单要当今圣上的亲笔圣旨还要有太宗皇帝留下的虎符。” “非常时刻，只能用非常办法。”顾今夕道，“眼下殿下身处危险之中，我们双手难敌四拳。” “我们信任以及可以调动的兵合起来不到二十个，不单要保护陛下，还要保护国子监祭酒杨昭全杨大人，我和沾衣自认武功不差，但是对方已经混在队伍之中，暗中下手难以防御。” “观海关之行，关系到我国的安危。”顾廷棠话语落了之后顾今夕接着道，“穹关和九曲关现在战况不明，现在还有山戎国蛰伏未出。” “国公应该没有忘记，今年的秋季收获之时，山戎国并没有出兵丰莱或者甫岐国，我们无法确定山戎国和甫岐国是不是已经达成了条件，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万勇国反水之事其中定然有山戎国的影子。” “借兵并不是难事。”太平公思虑片刻，目光在顾廷棠身上停留片刻，很快就放在了顾今夕身上，“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论你借多少兵我都不会有异议。” ****的目光冷静自若，还带着一股压迫，可是顾大小姐是什么，当初身处高位只手通天时三帝五国十二府的皇帝们看到她都得是礼让三分，****的这点压迫她并没有放在眼里。 “国公请讲。” “传国玉玺是不是在你手里？” 726.第726章 传国玉玺这事在顾今夕眼里是早就落幕了，但是在一些知情人眼里却是一件事的开端。 究竟是该知道告诉太平公真的还在她手里还是告诉太平公假的已经在太极宫里，还有一颗不知在哪个势力手中？ 顾今夕面不改色道，“我手里有两块传国玉玺，一块不知被谁盗走，一块作为礼物敬献给陛下。” 但是明显****并不信那些纷乱的传言，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特地郑重的再问顾今夕一次，目光灼灼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顾今夕不为所动，道，“拥有传国玉玺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会把我卷入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里，那些事并不是我所喜欢想要参与的。” “是吗？”****看着顾今夕的神色微妙，不过顾今夕不在意，她在意的话都不知道要死多少遍了。 “信与不信，权利在国公自己手里。”顾今夕淡然自若道，“你若是不信，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既然这样我又何必浪费自己的口舌像一个原本就不打算信我的人。” 听得顾今夕的话，****不说话，无论是顾今夕还是顾廷棠都已经打算离开，毕竟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能很长，而且他们也不是非要太平公的兵不可。 如果不是现在的丰莱国内部经不起一点动荡，顾今夕会选择兵行险招而不是和一个不知是保皇派还是中立派的太平公借兵。 “他们都是我的亲兵。”****突然道，“最拿手的事是做各国的菜色。” 作为轿夫一点都不显眼的四个人突然站在****身后，可是从他们眼睛里可以看出他们的的确确不是一般的兵，至少不是新兵蛋子，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兵！ 顾今夕表示很满意，虽然太平公后面一句话，有些许微妙。 “多谢国公爷康概，正好我们接到观海关的密报，我国南方的菜色并不符合恪亲王以及其他使臣团的口味。”顾今夕立刻就想到了借口，面色恭敬带笑，“国公爷真是结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只是凑巧罢了。”大小狐狸很快就商定了借口，顾廷棠看了眼****身后的四个兵，这四个人已然是有了去处，不过就算加上这四个人也不过是二十多个人，他们还不能确定混进来的细作到底有几个。 顾廷棠瞄了眼自家和太平公笑得一团和乐的妹子，转念一想，四个进去也是刚好，再多恐怕要引起那些人的怀疑，而他们四个待在厨房，正好能帮他们试探到底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 行船这么无聊的事，除了杨昭全时常找司铭瑞交流，各位大人都是在自己屋子里，大人们的饭菜自然是要人亲自送过去。 顾今夕和顾廷棠带着太平公资助的四个经验丰富的兵回到船上，不过行船刚好四艘，刚好每个船都安排一个，至于借口，那还不好说，随便找一个就好了，然后下一站补给食物和水的时候再回到主船上来。 港口，黑底银龙旗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所有人的眼里，太平公****已然是回到太平公府。 “主子。” 解下披风交给丫鬟，太平公****进了书房，突然停住脚步对跟在他身后的管家，道，“去信告诉世子，关于他说的事，我同意了。” “以后京里的事由他全权做主。” 管家脚步一顿，有些迟疑道，“现在就决定吗？” “今天我见过三殿下了。”挥手让丫鬟退下，太平公道，“也见了顾家的孩子。” “锋芒太露，终究是树大招风。” 管家神色一动，“主子的意思那位会动顾家？” 拿起盖碗，温度刚好的茶水漂浮着一两片茶叶，因为****的动作它们起起伏伏不能平静，“就像这杯子里的茶叶，无根浮萍又怎么能安稳下来。” “九曲关和穹关急需顾家之人坐镇，而朝中有此魄力的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只有两个人！” 只有两人？管家轻声道，“还是顾家那两位父子？” “景国公祖上水贼出身，但是自从慕容府出了一位皇后娘娘，那位云游在外的老国公就主动把兵权上交，当一个闲散国公爷。” “砥国公从太宗立国开始就手握重兵，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朝到了现在的章帝，早已是心惊胆颤，如履薄冰，现在万勇国和甫岐国进攻两关，顾家是生是死就在这一战。” “可是主子说顾家那位小姐手里一定有传国玉玺，要是真是这样，陛下有意动顾家，那位小姐若是……这大陆岂不是要翻天？” 得顾家可得半壁江山，得传国玉玺可得天下！ 这句话现在早已不再流传，丰莱国已经得了顾家，传说当年那位大帝也有一位姓顾的大将军，但是那位大帝生性多疑，最后统一大陆那日顾家那位将军全家死于非命。 这件事只被记载在野史之中，正史里没有这位顾姓将军的存在。 “三殿下和顾家……”太平公眯眼，然后放下盖碗叹息道，“若是太子能娶顾家女为太子妃，这丰莱国哪怕是不能一统大陆也能扩展领土。” “主子。”管家低头，可是所有知情人都知道，丰莱国不可能出现一个姓顾的皇后，哪怕有一个姓顾的皇后，她也不可能有孩子，因为皇室忌惮！ “罢了。”太平公摆手，有些无力，“拥有顾氏血统的三皇子从他出生开始就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他不会在陛下废太子之后再立太子的名单之内。” “还是我亲自写信给蓉儿，他是未来的太平公，将会执掌我手中的六万暗兵，他不可能永远都在本公的羽翼之下。” 一份信写完，太平公吹了吹上面的墨水，在信封上写下吾儿亲启四个字，看着信封，太平公突然转身，从装饰用的架子上拿下一个盒子，盒子的表现一点装饰都没有，甚至连一把锁都没有。 “将这个东西一起交给蓉儿，从今以后他代表我太平公府！” 看着太平公将信放在盒子里，管家一怔，随即认真严谨道，“主子放心，属下会亲手把它们交到小主子手里！” 727.第727章 顾今夕和顾廷棠在回去的路上就把要做的事告诉了四个人，把他们安排好之后就起锚开船了。 这一路上很安静，什么事没有发现，所有的一切就像是顾今夕和顾廷棠自己想出来的假想敌一样。 “你们向太平公借了四个人，”司铭瑞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并不惊讶，显然他是知情的，“现在有什么消息？” “没有消息。”顾廷棠推开窗，看着渐渐消失的景色，又似乎是在观看附近的环境，“马上就要朗州了，我们要在朗州补给水和食物，然后从恒河的支流去观海关。” “朗州是他们最后能动手的地方。”顾今夕低头看了眼开始急躁的河水，转身道，“殿下准备好了吗？” “恩。” 最终还是选择兵行险招，因为太平公送来的四个兵在四艘船上待了多日并没有发现敌人，但是顾今夕他们是不可能带着敌人进入观海关！ 那么只能选择这个了。 朗州近在咫尺，但是危险也在靠近，如果不能在到达朗州之间杀掉司铭瑞，那么接下去他就没有动手的机会！ 在靠近朗州的最后一晚，胡散、凌衣、甄尔、傅司因为连夜站岗顾廷棠特地让他们下去休息，而负责站岗的也不是顾今夕名下的十五个节气，是禁卫军。 这次随行的禁卫军里到底有多少人是自己人无法确定更遑论敌人了，不过今晚司铭瑞决定以身引蛇，杨昭全已经安排妥当，由化名为顾沾衣的顾今夕亲自保护，而顾廷棠则是巡视整条船后疲惫上来，信任禁卫军于是交代他们之后就回房休息了。 月朗星稀，船上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但是今天主船上却有人正鬼鬼祟祟的在阴暗之中走动，但听那并不清晰的脚步声，只有一个人。 这真是一件可笑的事，一个人就闹得他们人心惶惶，顾今夕站在杨昭全的房间里，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表示很不错，这个人，起码这个人背后的人很熟悉她，要不然不会让她钻进了套子里还不自知。 “是那个人？” 食指放在嘴前，顾今夕转身看着杨昭全道，“我离开之前答应杨姐姐不会让杨大人出事，等会不论发生什么事，还请大人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你！”听出顾今夕没有掩饰的声音，杨昭全眼底全是惊讶，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少年郎竟然是顾家的那位嫡小姐！ “嘘。” 外面已经听不到脚步声，但是并不表示事情已经结束了，很快，顾今夕就听到了兵刃交接的声音。 以顾廷棠的功夫，一般人想伤他真是不容易，江湖上所谓的一流高手想杀他起码得用全力，超一流高手能让顾廷棠受伤甚至死亡。 从刚才那人的脚步声中顾今夕根据自己两世积累的经验知道这个人的功夫顶多徘徊在一流和二流之间，想要商人命，在二十三位身怀内力同样介于一流和二流高手之间的守卫的防守下，他只能乖乖把自己的命交上来。 没过多久，声音消失，有人朝他们这里走来。 “死了。” “死了？”顾今夕开门，门口站着的是顾廷棠，他身上衣服一点都不乱，气息沉稳，不过眼眸深沉。 “带我去看看。”顾今夕刚要走出房间，想起杨昭全，然后道，“芒种和白露留下保护杨大人，你们八个去保护三殿下，余下的十三个人去检查有没有同党。” “是。” “他嘴里含毒？”一般死士都会在牙齿里藏毒，一旦被抓到为了不泄露消息会弄碎牙齿里藏着的毒药。 “恩。”顾廷棠无奈应道，“但是我怀疑这里还有其他人。” “这次打草惊蛇了。”顾今夕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且面色漆黑的男人，他穿着禁卫军的服饰，可是从他的功夫来看想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悄声无息的杀人，还是有难度的。 顾今夕和顾廷棠在甲板上，看着尸体有些无力，突然有禁军匆匆跑来道，“刚才我们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怀疑是刺客的同党发现败露于是跳水自杀。” 闻言，顾廷棠赶紧道，“他在哪里跳水？”若是赶得及，说不定还能打捞上来。 “我对你更有兴趣！”顾今夕看着禁卫，没有给任何人一点反应的机会，直接扣住了禁军的命脉，内力涌动到五指，一掌打在来人的肩上。 顾廷棠反应及时，立刻抓住那人的肩膀，拔刀而出砍掉了轻甲上的衔接处，顾今夕没有顾忌的扯掉男人的衣服，然后他们看到男人肩膀上的绽放的菊花。 “果然是你们！” “你怎么会发现我！”不敢相信，可是他被顾今夕的内力所伤，而他所传的软甲只是卸去了一丝力道，他的手臂已经脱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今夕冷笑道，“是谁派你来的！” 但是来人同样冷笑道，“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说罢他就想弄碎藏在牙齿间的毒药，顾今夕早就防着他这招了，来人的话音才落顾今夕手快的卸了他的下巴，冷漠道，“一样的招式不要来第二次，没劲！” 这一晚上不算是乱七八糟，但是也不大好过，比如那些一直以为安安稳稳到观海关，到时候说两句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话哄骗哄骗东瞻国的野人就好的大人们在第二天醒来得知昨晚上发生的事时心里一阵颤抖。 随即而来的是对顾廷棠的各种谴责，至于顾廷棠则是懒得理会他们，而司铭瑞高声斥责他们之后，他们转头就到杨昭全那里告状，偏生杨昭全昨晚经历了这一场看似危险其实很安全的危难。 一句话就把他们打发回去了：告诉你们？你们能办到不打草惊蛇，而且还能生擒刺客？ 一群人闭嘴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间，至于有没有打顾今夕和顾廷棠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看来这次谈判不易。”司铭瑞揉了揉眉心，道，“太平公的意思是利用水清阳挟制水溶。”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顾廷棠看了眼顾今夕道，“现在海上到处在流传水清阳的父亲，东瞻国前任大将军昆意林是死在海盗和东瞻国的算计之中的。” 728.第728章 前东瞻大将军昆意林到底是怎么死的，其实有很多猜测，但是主流都认为因为昆将军阻碍了海盗最后被海盗毒死。 在景国公被下毒的消息流露出去之后很多人都说景国公中得毒就是当年昆将军中得毒。 但到底是不是这样谁也不知道，当年昆将军除了东瞻国的皇室谁也没有看到昆将军的遗体。 从朗州靠岸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经过了两天半的时间以司铭瑞为首的使臣团到达了观海关，来接的人不是慕容瑚也不是司铭启，是坐镇观海城的景国公慕容滕。 “景国公。”司铭瑞带头，作揖道，“劳烦你亲自来接。” “不敢称劳烦。”慕容滕还礼，行得是君臣礼，他神色淡薄无所动容，“殿下舟车劳动，微臣已经安排好地方，请殿下和各位大臣先做休息。” “好。” 司铭瑞自然是不会拒绝，从荣城到观海关走水路最少也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如果顺水可能会缩短时间，但也不会少于半个月。 这次他们花了八天的时间从荣城赶到观海关，期间又发生了刺客事件，大抵能用人心惶惶来形容，可是现在的丰莱国内不能出现任何一件事是关于皇室发生危机的事！ 一旦这样的事发生就会立刻引起丰莱国的内乱，虽然这个就是顾今夕和杨公的计划，他们两个以及太极宫永宁宫里的章帝都在走钢丝，一旦失败……无法预计今年之后丰莱国是不是只能存在史书上。 就如太平公所说水清阳是观海关的突破口，顾今夕也知道。 江南这边的江湖人士她已经吩咐顾何挑起他们的热血，他们会成为一支奇袭小队，就像是九曲关鬼窟的那群舔着血活命的江湖人，在文清的煽动下，已经开始行动了。 现在就等观海关这边的消息，一旦……三关将会一齐行动，给予敌人最大的打击。 至今还没有动作的山戎国和真正掀起动乱的阿美族，顾今夕站在院子里，看着绿意迥然，耳边有鸟儿轻鸣，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阿夕？” 听到有人喊自己，顾今夕转身，看到站在廊道屋檐下一身浅蓝色衣裳的司铭瑞，他嘴角含笑，带着淡淡的温柔，看到顾今夕回应自己，他的眼睛里好像盛着水光，“我还以为……”是我做梦。 “？”顾今夕不大明白少年心事，她看着司铭瑞微微偏头，轻笑带着自我调侃道，“看来我变装的功夫很好，连表哥都没有认出我来。” “是，我没有认出来。”司铭瑞心里有些微妙的苦涩，可是看着顾今夕的笑容他又觉得没认出来也不错，至少眼前的女孩笑了，“如果早点认出来，我不该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顾今夕知道司铭瑞指得是保护杨昭全以及捉拿刺客的事，这些事对于他们来说是危险之极的事但是顾今夕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那些人那些事压根就不会对她造成一点负担。 “……”轻笑，笑意不达眼底，顾今夕道，“我不大放心观海关，还是过来亲自看看才好。” 司铭瑞不舍得顾今夕危险，同样他也知道有顾今夕在身边很多事或许就没有明面上那样的困难，可是他还是想让眼前坚强的女孩能幸福的生活。 这些危险的事危险的人，还是由他或者他们来接触解决。 “时间尚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观海城？”司铭瑞邀请顾今夕。 “好。”上次来得匆忙，这次倒是可以仔细看看这个因为观海关而诞生的千年城市。 不过顾今夕和司铭瑞出来的时间并不好，观海城里除了住着他们还住着东瞻国的使臣，恪亲王水溶现在也在外面，而两方人马大致意义上是狭路相逢。 司铭瑞想和顾今夕独处并没有带人，只有两个人用兄弟的身份在街上闲走，但是也不是单纯上的闲走，他们时常会询问附近的小贩，以两人的套话手段，消息是源源不断。 水溶是心情不佳，一到观海城之后他的心情就越发的捉摸不透，跟在他身边的侍卫都知道自家主子心情不好，于是有人主动说到外面来散散心，没想到散心散到了丰莱国的三殿下。 这个时候当做没看见已经是不可能了，何况两方后天就要进行会谈，这个时候转头离开指不定会谈还没开始就已经崩了。 水溶是东瞻国的权势王爷，司铭瑞代表了丰莱国，所以两个人的身份注定这场会面是要进行的。 “三殿下。”嘴角微微一勾，做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水溶迈步而来而路过的百姓因为他的气势纷纷避开，同样大家也知道这个看起来很贵气的男人是什么身份。 能住在驿馆的人，会是什么人？ 身份不言而喻。 “没想到竟然提前遇到恪王。”司铭瑞是皇子，虽然他只是皇子并没有封爵并不表示他就弱于水溶。 “我也很惊讶。”水溶的视线快速的扫过顾今夕，不过穿着男装的顾今夕看起来稚嫩又不失英气，就像是司铭瑞身边的侍卫，但是水溶的视线在顾今夕身上停顿了些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长度。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前年和他一起出使丰莱国的水清阳，装扮成男装的她连性格都变化，就像是一个他圈养的清倌。 “观海城很热闹，有很多我在东瞻国看不到的东西和风情民俗，”水溶轻笑道，“三殿下时常在荣城，江南的风情想必也极少看到，不如我们一起看看。” 水溶话里藏着很深的讥讽，他嘲讽司铭瑞是一个没有断奶的孩子，连荣城都是第一次出，观海关的景象是什么他不知道，又凭什么来跟他谈判？ “好啊。”司铭瑞当做没有听出水溶话语的讥讽，他淡笑道，“恪王比我早来半个月，想必已经十分熟悉观海城，这一次要请恪王翻身做主人，向我介绍观海城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事。” 水溶眸色微变，司铭瑞看着是什么都没说，实际上是嘲讽他在等待司铭瑞一行人时早就探清了观海城的情况，如果他应下就是心怀不轨，这场会谈不用举行了，大家直接兵戎相见吧！ 当然，司铭瑞这番话更多是试探，试探他们是不是真心来会谈的。 729.第729章 这观海城逛得真是水深火热，不过看起来司铭瑞和水溶并不觉得，这一次意外的会面，他们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情报，至于是真是假，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顾今夕当了一个下午的背景板，她听着司铭瑞和水溶之间的友好交谈，默默的把他们路过地方的路都记下来，派得上派不上用场就看之后的会谈结果如何了。 “阿夕觉得恪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回到行宫之后，司铭瑞询问顾今夕。 “恪王是一个心思细腻至情至圣之人。” “至情至圣？”司铭瑞不否认水溶是一个心思九转十八回的人，和水溶交谈他获益丰富，但是至情至圣他并没有感受到。 不知顾今夕看到什么，她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带着一丝愉悦之色，她道，“想要看到恪王的至情至圣，殿下不如问问杨大人恪王和容皇后之间的事。” “东瞻国容皇后？”司铭瑞眼一眯，他想起了秦梓公主的事，他那位素未谋面在最好年华被人谋害了性命的姑姑，现在魂归无处，而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位容皇后！ “殿下，太平公说此次会谈至关重要的人物是水清阳，”顾今夕不打算和司铭瑞谈水溶至情至圣的事，毕竟对于丰莱国上至皇室下至百姓来说，水溶的至情至圣是对他们的残酷和冷漠。 年轻的公主远嫁，但是最后却是那样的下场。 “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这次和东瞻国会谈之人不是我，而是殿下。”顾今夕轻笑道，“这件事该由殿下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阿夕。”司铭瑞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顾今夕有些无奈，眼底隐隐带着宠溺，道，“帮帮我，可好？” “殿下这么说……”顾今夕一怔，她着实是没想到司铭瑞会用帮帮他这样带着示弱意味的话，就像是……慕容瑚总是用他无双容貌做无辜可爱这些犯规表情一样，让她无力反驳。 来到观海关她还没见到慕容瑚，司铭瑞的示弱让顾今夕想起了总是无赖的慕容瑚，她看着司铭瑞又似乎透着司铭瑞看着其他人，“若是殿下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 “我自然是信得过阿夕！”司铭瑞看着顾今夕，眉宇温润，他笑起来，一点都没有平日里那样端着皇子的仪态，笑容直达眼底，有些少年郎的纯粹，“那么我就全心全意去对付水溶。” “好。” 顾今夕没有跟司铭瑞一起回到行宫的住处，她似乎是因为答应了司铭瑞的请求，于是开始了工作。 司铭瑞回到住处和杨昭全商讨后天之事，还有明天和景国公讨论之事，而顾今夕转身就以另一种方法离开了行宫。 她在一棵树旁停下，蹲下身子看了看树根留下的标记，嘀咕道，“放这么下，我看不见。”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顾今夕却循着那藏得极深的暗号一路往前，而跟在她身后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甩掉的，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奉命跟着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找到了吗？” “没有。” “这人是司铭瑞身边的近卫，他出来一定是为司铭瑞办事！” “再找也无济于事，我们先回去禀报，等行宫那边的消息。” “好。” 顾今夕站在屋顶上听着跟踪她两人的对话，又目送他们离开，然后淡声道，“汇合的地方在屋顶上，也亏得你想出来。” “这样不是很好？”范泽熙双手负在身后，看着离开两人的背后坠上了尾巴，他道，“他们找不到你。” 顾今夕没好气的白了眼范泽熙，道，“有消息了？” “你的信一来，我就和顾何联手调查了。”范泽熙动了动脖子，他有些疲惫道，“我奔波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瞧了眼白白嫩嫩但是比在京城里要更有精气神的范泽熙，顾今夕凉凉道，“我看你乐在其中。” “的确是乐在其中。”范泽熙也不和顾今夕犟嘴，他笑道，“这样的生活很充实！” “顾何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很不错。”范泽熙很大力的夸赞顾何，“没看出来小丫头竟然有这样的魄力，竟然没有借助青华山庄的势力就把那些虾兵蟹将收编了。” “还有那些闲散的高手，现在他们就等着小丫头一声令下，让海盗或者东瞻国享受下奇袭的味道。” “不急。”顾今夕笑起来，“现在还要探探东瞻国的底，倒是海盗……”目光微微一扫，她看到不远处交谈了几句就离开，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他们可以去杀人放火。” “哦？”范泽熙眉头一挑，道，“这个后果谁来承担？” “我。”沙哑的男声突然出来，一只手环住顾今夕的腰，身上带着浓烈海水味道的男人出现在顾今夕身旁，他看了眼范泽熙，低头看着顾今夕时眼底的温柔爱慕，让范泽熙倒了一嘴的牙。 慕容瑚在观海关的所作所为范泽熙是看在眼里，从一开始的青涩到现在指挥大军成竹在胸，以及被他训练得很好的海军，哪里有在京城时的吊儿郎当和不屑一顾？ 但是！ 慕容瑚作为妄图拐走他妹子的猪！范泽熙只能说勉强看他顺眼，至于其他……再说吧！ “你？”范泽熙习惯性要和慕容瑚犟嘴，“那位二殿下呢？” “他不会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知道。”慕容瑚嘴角一勾，淡声道，“他需要军功我就给他军功，但是有些事他不能插手。” “一个军队不需要两个将军，他只要服从我的命令就好！” 这样强势硬气的慕容瑚，倒是顾今夕头一回见。 一年多不见，她的瑚儿成长了很多，她很开心。 “既然这样，兄长就让顾何放手去做。”顾今夕笑道，“还有一件事，兄长需要时刻注意。” “我已经派人盯着水溶。”顾今夕想说什么，范泽熙猜到了，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图纸，递给顾今夕道，“这是你想要的观海城地图。” 瞄了眼慕容瑚，范泽熙继续道，“东瞻国那边的事我也打听到了一些，全在这里面。” 730.第730章 顾今夕和慕容瑚有多久没见了？ 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他们呢？整整一年多两个月没见！ 所有的热情和思念都化作一个拥抱。 但是拥抱之后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诉说相思之苦，现在丰莱国风雨飘摇，如果丰莱国破，他们结局可想而知。 “你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接下去就看观海关了。”慕容瑚坐在顾今夕对面，他们现在要开始商讨接下去的计划。 观海关是这个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因为观海关是三关里最弱的一关，只要能成功打退海盗，并且灭了他们的威风还和东瞻国练成一线，这就是在大陆上给丰莱国立下威严。 哪怕司铭昇未来登基无法一统大陆，可是有这样的威吓在，下一代就能靠着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完成一统大陆的事！ 这才是章帝愿意放任国内局势自我发展的原因！ 他在赌！ “只要司铭瑞能在口才上胜过水溶，观海关的胜利就是毋庸置疑的。” 慕容瑚眉头微皱，道，“我不怀疑三殿下的本事，但是水溶成名已久，而且他还是东瞻国的权势王爷，他全权代表了东瞻国，立场坚定，三殿下在火候上怕是差了些。” “差多少我就给他补多少！”顾今夕有信心，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慕容瑚目光灼灼，一点都不想挪开视线。 “你有想法了？”慕容瑚也是看着顾今夕，恨不得把这一年多的时间都补回来。 可惜，哪怕两人都在观海城里，但是相见的时间太短。 短到让他们叹息，却又无可奈何。 “还要靠你。”顾今夕眉目弯弯，她自信自己的计划，也相信慕容瑚一定会让她的计划完美的收尾。 “你说，我来办。”慕容瑚眼里全是柔情。 “你不是在海上散播关于昆意林是怎么死的事。” “是。” “想办法引海盗再来进攻一次，然后抓住一个有头有脸的小头目。” “水清阳一直都不信昆意林是被海盗和东瞻国联手害死的。”慕容瑚很快就知道了顾今夕的想法，他正色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么之后呢？” “之后？”顾今夕轻轻一笑，眼底满是自信的亮光，慕容瑚最喜欢顾今夕的自信，也爱她对敌人的不折手段。 “对，之后。”慕容瑚抿了抿嘴，他很想把眼前的姑娘抱在怀里，离开的时候他的姑娘才十一岁，再一次相见他的姑娘十二岁了，等战事结束，他的姑娘就该十三岁了。 十三岁，有多少人想要娶她？ 他算不出来，而这次之后，他也不能确定宫里那位陛下的想法，他真想他们在战事结束之后就一走了之。 “之后吗……”尾音拉长，顾今夕眉头一挑，道，“就看驿馆里的那位恪王殿下怎么选择了？” “恪王？”慕容瑚一顿，很快他就明白了顾今夕的想法，他想了水清阳得知东瞻国使臣是水溶时那复杂的神色，眼底透出的情绪就像是他在想念阿夕时的情绪。 这是慕容瑚和水清阳共事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到水清阳彻底外露的情绪。 “他们两个人……”慕容瑚琢磨了一下，“会谈什么时候开始？” “最迟后天。”顾今夕道，“昨晚明天晚上，一定要让海盗再袭观海关！” “没问题。”慕容瑚心里已经有了算计，他自信道，“正巧，有一支船队需要收拾。” 话题进行到这里该是散场的时候，因为他们的时间很急，急到连喝水出恭的时间都没有。 慕容瑚舍不得顾今夕，顾今夕也舍不得慕容瑚，可是两个人在大是大非前有同样的理念，这个时候国家利益摆在前面，个人****靠后。 “我舍不得你。”顾今夕主动抱住慕容瑚，眼里全是不舍。 “我也是。”他又何尝舍得，一年多不见，再见面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就要分开，低头亲吻顾今夕的发顶，慕容瑚看着窗外明亮的天，渐渐开始枯萎的植物，“我们一定会在冬天之前结束这场战事！” “到时候我请父亲上书陛下，给我们赐婚。” “好。”分隔一年多，他们的感情并没有淡化，反而靠着每个月的一封信越来越浓烈。 心怀天下的顾今夕，愿意放下所有权势只为日后逍遥自在的顾今夕，在遇到慕容瑚之后她愿意改变自己的脚步。 “我不会忘记当初对你的承若！”慕容瑚双手放在顾今夕肩膀上，他严肃郑重的看着顾今夕，道，“等太子登基朝堂稳定，我们退隐云游四方，不理朝堂上的纷扰！” “我等你。” 三个字我等你，包含顾今夕所有的情感，慕容瑚在顾今夕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他坚定道，“我不会辜负你的！” 话到此，两人各自去了方向。 顾今夕回了行宫，慕容瑚回了船上。 “你突然离开，行色匆匆，是观海城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慕容瑚一回来就遇到了司铭启，就见司铭启眉宇间带着担忧和着急，语气也很快，“是东瞻国的那些人在城里闹事？” “不是。”慕容瑚不会说他太想念顾今夕了，所以才匆匆离开，“城里没事，我去行宫找顾廷棠。” “顾廷棠？”得知城里没事，司铭启松了口气，但是很快他面上带起讶异，“他怎么来了？” “他这次来负责保护三殿下。”慕容瑚想了想，决定稍稍露些口风，“这次来的路上，船队遇到了麻烦，幸好顾廷棠发现及时，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事。” 司铭启对于顾廷棠的消息都是来自旁人的说法，顾廷棠回京的时候他已经在观海关了，不过顾廷棠姓顾，总是会得到很多人的关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顿，司铭启又加了一句，道，“三弟没事吧？” “发现并且控制的及时，三殿下并没有受伤，不过折损了五六位禁军。”慕容瑚这边的消息从来就没有断过，不断是他自己的势力，还有范泽熙在江南发展的势力越来越厉害。 不过慕容瑚也没有和司铭启说几句，因为有一个小兵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将军，齐先生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731.第731章 “齐先生。”慕容瑚匆匆赶到另一艘船上，那里站着一个青衫中年人，和周边的将士一比，他颇有羊入狼群的模样。 “世子。”中年男人听到慕容瑚的声音，先是作揖，之后才道，“世子前往观海城，可有消息？” “倒是有些消息。”慕容瑚道，“不过关于那件事，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那件事……”中年男人微微皱眉，道，“太过凶险。” “先生放心，这件事只会成功。” “世子既然这样说，在下一定全力为世子谋划。” 为称呼为齐先生的青衫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顾今夕推荐来观海关的齐林。 齐林的确是大才，慕容瑚是骁勇善战，才谋无双，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而齐林的到来正好弥补了这一失。 而让齐林在海军里奠定齐先生这个尊称，是一次慕容瑚和司铭启都不在船队之中，也不知海盗们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他们降下帆，在茫茫夜色之中突袭海军的一个据点。 军中无主帅，虽然有副官但是海盗来势汹汹，海军被他们压住，这个时候齐林用了两个计策就败退了海盗，当慕容瑚得到消息赶来时，原本被海盗压制的海军已经将那些来偷袭的海盗打得落花流水！ 就是可惜了那些船和大炮。 不过在范泽熙那位友人的帮助下，现在的海军也不需要海盗的那些东西，只是在明面上还是要给海盗和东瞻国一种他们还不能自己研制出海船的假象。 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丰莱国自己能研制海船，怕是要有防备了。 “对了，先生刚才急派人来叫我，是不是有事？”慕容瑚忽然眼前一亮，他道，“是不是尹先生那边有了进步？” “是的。”提到这位尹先生，齐林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嘴角带起一丝笑意，语气也带着激动，“不负世子所望，很快，属于丰莱国的第一艘海船就要面世了！” “真是太棒了！”哪怕是经历了战火性格已经沉淀沉稳下来的慕容瑚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他立刻道，“我们快去看看！” 尹枫是范泽熙的友人，是一位十分有才的人！ 但是作为一个平头百姓，家无资产，又怎么能让他研究这样的庞然大物？哪怕他祖上曾经是专研这个的。 战争从来都是人才的机遇，尹枫抓住了机遇，所以他将会名留青史！不过对于尹枫这样醉心于技术的人来说，名留青史与否，他并不在意。 “世子！先生！”尹枫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技术人员，不修边幅整个人邋遢，看起来就像是路边的乞丐，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才华。 “船呢？”慕容瑚可不在意尹枫的模样，只要有才他全都欢迎，但是前提是忠诚丰莱国！ “请跟我来。”这里是丰莱国海军的一个据点，也是丰莱国研究地，而这里连司铭启也不知道！ 穿过由宽到窄，又由窄到宽的山洞，脚下是从陆地变成海水，从浅浅的海水变成到了膝盖，最后又消失。 可是海水消失之后，慕容瑚和齐林看到了那艘独一无二属于丰莱国的战船！ “真的是……”齐林激动的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他张开双手整个人都趴在船上。 看到实物的慕容瑚同样激动，不过他已经冷静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道，“带我上去看看。” “是。” 不得不说，尹枫真的是真才实学，虽然一开始他掌控的都是理论知识。 要知道把理论彻底吸收是要经过实践的，而实践并不表示一次就会成功！ 不论是东瞻国还是海盗，他们研究战船消耗的时间起码有五年，但是尹枫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把战船造出来，期间失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而东瞻国和海盗，两只手加上两只脚都数不过来！ “很好！”大致的参观了之后，慕容瑚问道，“它能吃多少水？” 这种事尹枫是手到擒来，但他并没有用专业的知识来夸大，而是用最平凡的话将这艘船的资料说出来，包括它的弱点。 “后天就要谈判，我们必须在明晚之前把那件事落实。”慕容瑚点头，转头看着齐林道，“齐先生，本将依旧认为水溶来丰莱国的首要任务不是谈判，而是杀死水清阳！” “我研究了东瞻国的势力，世子高瞻远虑。”齐林摸了摸胡子，一派淡然，哪里有见到战船时的模样，不过青衫上沾到的污迹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事。 “东瞻皇室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散播出去，何况昆意林当初在军中友人无数，提拔感恩他的兵也还在。” “经过这么长时间那些兵现在可能成为了将军，也可能死掉，也可能不在意这件事，而水清阳是昆意林唯一的女儿，那些人会把感情全都放在水清阳身上。” “所以东瞻皇室会封水清阳为郡主。” “但是这件事一旦宣扬出去，东瞻国的军心打乱，这个时候海盗要是放弃攻打我们，转而和我们联手攻打东瞻。” “世子请想，一个失去军心和民心的国家，他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吗？” “当然是没有必要！”慕容瑚命潜伏在海盗里的细作散播这个消息，并且让这个消息传到东瞻国原本就是这个用心，他迟迟没有动手一是因为顾今夕有计划，打算三关一起胜利彻底压住其他诸国，二是东瞻国太冷静了。 这其中不是东瞻国心虚就是准备出手。 而慕容瑚就是在等东瞻国出手，要不然他的计划就等于失败了！ “那么先生辛苦，天亮之前给我一个计划。” “计划……”齐林看着刚刚诞生的战船，他道，“其实不必想计划，眼前就有一个绝佳的计划！” 顺着齐林的目光看去，慕容瑚看着还是崭新的战船，眼前一亮，他嘴角勾起，道，“先生果真好计策。” 尹枫不懂军事，他只爱技术，他听不懂慕容瑚和齐林的话，但也明白他们打算今晚要用这艘船。 “我立刻就安排！” 732.第732章 黑夜是最好的掩饰，处于黑夜和黎明之间，那点朦胧的光亮，当海上出现一艘从未见过的战船时，守了一夜的海盗还以为是海市蜃楼。 但是当那艘船顺着海流飘过来的时候，他们才并不是海市蜃楼，真的是一艘海船！ 很快，这座岛上的海盗开始行动，他们并不担心这艘船上有什么埋伏，因为它仅仅是一艘船而已！ 它的帆只扬起了一半，船上的东西全是新的，没有人在操控，显而易见，这是一艘新船，还是一艘刚刚做好的船。 可是它是谁的船？ 并不是他们所知东瞻国的战船，也不是他们的战船。 海盗并不是一块橡皮泥紧紧粘合在一起，他们只是一团散沙，表面上有一个可以联系的盟约，实际上他们不过各自画了海域所治。 “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甫岐国的战船，一个是丰莱国的战船。”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的左眼带着眼罩，虽然带着眼罩但依旧能看到那道横穿他左眼的伤痕，他并没有坐在上首，而是在左边。 在一个以左为尊的世界里，他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可见他在海盗里的地位和影响力。 “但是我们都知道，甫岐国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因为唯一靠海的地方是依附他的一个小国，那个小国只不过是靠在海上捕鱼为生，而甫岐国从没有帮助他们多少！” “开安国是一个小国，虽然靠海吃海，但是是甫岐国诸国里最贫穷的一个国家。”这时候说话的是右边第一个男人，他的头发披散，整个人都透着安静，他不想说话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说。 “我赞同陈恩的话，这艘船应该是丰莱国的。” “恩。”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普通，看起来也没什么突出的地方，但实际上他就是这片海域的统治者，距离丰莱国海域，除了被慕容瑚除掉的那个连作者都忘记名字好像叫x香海盗的，这个海盗是第二近的，在x香被慕容瑚除掉之后最想覆灭丰莱国的。 每天都有一把刀横在头上，谁都不愿意，何况丰莱国的海军已经初见成效，每次试探或则进一步战斗，丰莱国的海军都再一次成长。 “丰莱国的海军已经不同往日，如果他们能研制出战船，那岂不是我等的末日！” 这样的话一泡出去就受到了无数人的响应。 以往丰莱国海军无能，就算是有景国公亲自训练的几个勉强够看的将军，也不过是保住丰莱国在海上的几个岛屿，想要真正威胁海盗还不够看。 但是现在不一样，丰莱国和东瞻国交易，开始训练海军。 他们一直以为东瞻国会敷衍丰莱国，毕竟作为老对手他们是知道东瞻国是何等窥视丰莱国，如果不是甫岐国的海岸线太小，说不定他们先攻击甫岐国，谁让甫岐国自立国以来就是闭关锁国。 这样的国家是最容易受到文化入侵的，奈何甫岐国海岸线太短，丰莱国的海军不够看，自然是要选择丰莱国。 既然要入侵丰莱国，怎么可能让丰莱国的海军成长起来，这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水清阳认真教导丰莱国海军，就不怕东瞻皇室杀了她！” “她倒是不用怕。”坐在上首的男人冷漠道，“东瞻皇室不会动他，因为她身后代表的是整个东瞻国的海军。” “昆意林是个好将军，只可惜了。” “东瞻国的确不能动她，但是我们能动她。”陈恩在中年男人叹息的时候冷声道，“只要他们杀死水清阳，介时推到我们身上。” “大哥，你别忘了我们得到的消息，恪王水溶出使丰莱国，现在就住在观海城里。” 陈恩的话让整个聚义厅陷入了沉寂，没错，恪王水溶现在出使东瞻，而水清阳现在就在东瞻。 水清阳是水溶一手养大的，算是她名义上的长辈，既然水溶到了观海城，水清阳一定会去看望水溶，现在海上关于昆意林死亡的原因传得热烈，连东瞻海军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这样动摇军心的事，东瞻皇室绝对不会承认，既然不能承认就要制造另一个大事件，那么水清阳就不能活着。 水清阳是昆意林唯一的女儿，整个东瞻海军都将她视为海的女儿，原因是她在海上出生，她出生的时候连滔天的巨浪都消失了。 某种意义上水清阳是海军的精神，一旦这个精神得知她父亲死亡的真相，那么她还会待在东瞻国吗？她还会回到东瞻国吗？ 当然是不可能！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昆意林为东瞻国立下赫赫功劳，只是因为东瞻皇室的猜忌就和海盗联手下毒谋害死昆意林，就算是水清阳愿意不追究这件事，可是东瞻皇室却如鲠在喉，不可能让水清阳这个变数继续活下去。 那么显然，这个时候和丰莱国有强烈冲突的海盗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东瞻国想要水清阳死，又想利用水清阳的死激起军心，让那些将士们忘记昆意林真正的死因，把所有矛盾都对准我们！”陈恩冷笑道，“真是好算计！” “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有退路。”坐在右边的男人神色淡淡，而他的一句话把聚义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只看着坐在上首的男人。 “水清阳在哪里，就由那里的负责。” “我们和丰莱国海军的冲突造成水清阳的死亡，但是也可能是丰莱国故意让水清阳送死。” “因风，你的意思好像已经知道东瞻国要动水清阳。”陈恩看着因风，神色高傲蔑视。 “不是我知道，而是东瞻国一定会这么做。”因风神色不变，也不理会陈恩话里的陷阱和讽刺，“如果是我，我也这么做，这样能保住东瞻还是得到丰莱国的土地，就算得不到丰莱国的土地，我们在海上的范围缩小，东瞻国的领土不就扩大了。” 因风的话说得很对，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水清阳必须要死！ 只有她死了，东瞻国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利益，这是一箭双雕之计。 “说了这么多，和这艘战船有什么关系！” 733.第733章 说了这么多和战船有什么关系？自然有很大的关系。 “我不认为出兵丰莱国是件好事。”陈恩不理会因风，道，“我们应该做那只黄雀，把丰莱国研究出战船的消息透露出去，让别人去打，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微微点头，他扫视着整个聚义厅，大部分人都是支持陈恩的说法，但是中年男人的视线却是落在了因风身上，“因风，你认为呢？” 中年男人问因风的意见，陈恩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不过他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坐着看着因风眼神冰冷。 “我的意见，攻打观海关。” “狗屁！”听到因风的话，陈恩脸色狰狞，站起来指着因风道，“我早就听说丰莱国在我们这里安插了探子，之前我还没出是谁，现在不用想了，肯定是你！” 陈恩的话点燃了聚义厅里的沉默，一个个人无法相信他们的二当家居然会是丰莱国的探子！ 要知道因风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他是智囊，每次出击观海关或者和东瞻国做一场，只要是因风的计策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成功的，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海上的天气永远都是不定的，谁也不知道这一刻还是天气晴朗，下一刻会不会倾盆大雨！ 因风坐上二当家的位置，是实至名归的。 “三当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当即有人为因风抱不平，这是一个年轻人，但是比陈恩更要年轻，大概不过十七岁，“二当家为我们出谋划策呕心沥血。” “当初三当家带着我们去偷袭观海城，被观海城的海军追击围困，要不是二当家来得及时，我们早就葬身在那场海战了！” 这话说得并不刁钻，但是也是够狠的，指着陈恩的鼻子说他忘恩负义。 不管是海盗还是陆地上的侠客，看重的不就是忠义，如果连忠义都不能保证，谁又敢和你结交？ 就像现在，这个十七岁的年轻人指责陈恩忘恩负义，听到的人就忍不住想远了，是不是以后遇到危险他们的三当家为了自己的安危会抛弃他们？ 这是下面人的想法，而中年男人看着陈恩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陈恩是不是对他屁股下的位置也有想法？ 干掉因风，他就是二当家，可二当家不是大当家，是不是某一天他就会自己自己出手？ 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毕竟坐在那个位置上，想得就多了，享受了权利就不愿意放下权利，这是通病。 不过因风丝毫不受影响，他按照自己的脚步进行，神色依旧淡淡的，“这艘船出现在海上肯定不止我们发现了，其他人肯定都发现了，只是最近海流是到我们这边，所有这艘船才会出现在我们这里。” 一顿，因风继续道，“这搜战船帆半扬，船上的东西还是全新，我猜应该是刚造出来打算下海试验，但是突然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们全部都离开的事。” “我大胆猜测，这艘船虽然是打算下海试验，但是因为某一位大人物出事，所以大家因为慌乱忘了这件事，还有就是这艘船停放的位置不是靠近海的地方，但是各地潮汐不同，涨潮了，于是它自己下海了。” 在之后就顺着海流漂到了他们这里。 因风说得很有道理，这个季节的海流的确是在他们这边，这么多年别说是船了，他们什么没见过？动物的尸体，人的尸体，财宝，活人，全都有，不过战船是头一回。 “马上耿大师就有结果了。” 中年男人明白因风的意思，因风是智囊，他所观之处和他们这些武人不一样，他是脚踏实地，要把所有事都算计好了，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也要保证退路还在。 他们因为因风的智谋，海域比一年前大了很多，死伤人数也比一年前少了很多。 “那就等耿大师的结果。”因风做了那么多事，又加上那个少年郎的话，中年男人自然是更相信因风的话。 不一会，一个蓄着胡子瘦小的男人走进来，他看起来不大精明、蠢蠢笨笨的，但是这位耿大师在海盗里十分有名，这也是一年前因风投奔这里的投名状。 “耿大师，请上座。”看到耿大师，中年男人脸上立刻带上笑容，陈恩的脸色却越发的阴沉。 “不用。” 耿大师拍了拍坐在因风下手的男人，那个男人立刻站起来，还亲手递上茶水，殷勤道，“耿大师，喝茶。” 瞄了眼男人手里的茶杯，耿大师直接拿了因风旁边的茶杯，明显都是没动过的，但是耿大师更信任因风。 海盗和侠客讲究忠义，但是海盗这里的忠义比侠客要少很多，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睡觉了就起不来了。 “耿大师。”因风看着瘦小的老人，道，“怎么样？” “这是史书上记载，当年定帝攻打东瞻各国的战船。”耿大师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把茶水喝光，无视已经被惊掉下巴的众人，继续道，“比我们现在的战船要好处好几倍。” “东瞻国的战船就是模仿定帝时期遗留下的图谱做的，所以我们的战船只能靠灵敏。” 中年男人咋舌，道，“耿大师的话当真？” 一听中年男人的话，耿大师当即拉长脸，“大当家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话是退让，可谁看不出耿大师已经生气了，因风的到来扩张了海域，耿大师的到来让他们的战斗力上升。 “是我不对。”中年男人是拿的起放得下的，何况耿大师这样的人才他要是放走了才是后悔一辈子的事，于是他赶紧赔罪。 “哼。”耿大师冷哼一声，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可见耿大师的确是生气了，哪怕中年男人赔罪。 “耿大师认为，他们手里有定帝时期战船的全部图谱？”因风收到大当家的眼神，他岔开话题。 “不排除。”耿大师给因风面子，他摸了摸胡子，道，“船身构造是定帝时期的，但是一些细节不同。” “已经过了一千多年，图谱大多是残破不齐，细节不同可以理解。”因风继续道，“史书上记载战船下海如入无人之地，哪怕大海掀起巨浪也不能将它打破，反而它乘风破浪前进，不知真假。” “为了夸大那位大帝，史书记载也不能为证，但是这艘战船的确比我们的战船牢固，就是大炮太垃圾了。” 734.第734章 海盗那里发生的事慕容瑚和顾今夕不知道，但是只要是按照他们的计划来就好，至于过程，他们不介意。 这是到达观海城的第二天，司铭瑞白天和杨昭全以及大臣们在景国公的带领下‘参观’了营地，还被重点介绍了水清阳居住之地。 不过水清阳大多数和慕容瑚、司铭启在海上，观海城外营地里，水清阳居所并没有人在。 齐林从海上回来，今天也在其中，景国公也稍稍介绍了齐林，对于齐林，司铭昇特别是杨昭全很欣慰，他甚至亲昵的拍了拍齐林的肩膀，道，“你终于还是入仕了。” “只是在世子手下做幕僚。”齐林对杨昭全很恭敬，嘴角挂着笑，轻声道，“和以往一样，我还是不打算入仕。” 对于齐林的坚持，杨昭全叹了口气。 作为杨公的孙子，国子监的祭酒，杨昭全和孔氏当代大儒孔笙关系极好，平日里都有书信往来，当年孔笙曾特别提及了齐林，更是画了三张纸来描写齐林的天赋，但是很可惜，这位天才不愿意入仕也不愿意成为大儒，他喜欢平平静静的生活。 杨昭全也不是第一次见齐林，他可惜齐林的才华，想邀请他进国子监，不是做学生，而是做老师，不过齐林依旧没有同意。 这些事顾今夕都打探出来了，不过这些都是齐林的**，顾今夕没打算说出来，只是让孔平把消息存起来，等江南的情报组织发展起来了，再统一起来。 “幕僚也好。” 别看杨昭全在京里官职不高，但是同样是当世大儒，被他看好的人绝对不是虚有其表的，就像在行船的时候杨昭全支持顾今夕他们，那些官员们被打了左脸，再痛也要把右脸伸出来让人打。 “本公的意思，虽然三殿下有杨大人提点，但是水溶定然是防范着杨大人，不如让齐先生跟在三殿下身旁，以防水溶下套子。” “景国公说得有理。”杨昭全认可，道，“有齐林在三殿下身旁，老夫就更放心了。” 司铭瑞没有说话，但并表示他就会接受？不过他得到的消息齐林是有真才实学，他在观海关出谋划策，更是能提前预测到海上天气变化，有一次直接利用这个让那些海盗有来无回！ 收获不少好东西，这个齐林……如果有可能真想挖到自己身边来。 之后一行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讨论关于明天和水溶会谈的事。 那些官员跟来大多是来提提意见，摆摆架子，真要拿主意的还是司铭瑞和杨昭全。 顾廷棠？大爷是来保护人的，只出武力不出脑子。 何况，满朝文武，除了砥国公顾家世子嫡子，章帝也找不出谁能豁出性命的去保护司铭瑞。 齐林得了一个位置，在一众大人灼热的目光中坐下，而他环视四周，和顾廷棠对了一眼。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为了让海军习惯大海，慕容瑚找了一处僻静安全的地方，大多数慕容瑚和司铭启跟海军一样都住在船上。 从一开始的不习惯，恨不得一天吐得十来次到现在哪怕来风浪他们都能镇定的控制。 今晚天上没什么月亮，云层也很厚，这大抵就是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观海关海军夜晚休息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而这个位置早就被有心人透露出去，靠着浓浓夜色，海盗船行驶而来，要夺取定帝时期的战船图谱！ 只要拿到那个图谱，别说是海上称皇，就算是在霸占丰莱国大半领土以及属国都没问题！ 哪怕攻不破观海关，这不是还有东瞻国和它的属国。它们可比观海关好攻破多了！ 谁没个皇帝梦，何况海盗从来是嚣张跋扈，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海浪拍打岩壁，有人站在最上方，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棍子，位置在眼睛部位，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千里眼。 在千里眼的帮助下，这个人看到十多艘战船，但是夜色下看不清船上的人。 不过这些早就在算计之中，只要把海盗引进来就成功了。 把千里眼收起来，男人对着下面打了收拾，就听到细微的声音响起，想必是开始行动的信号。 在观海城行宫里的顾今夕觉得闷得慌，她穿着衣服站在窗边，看着浓厚的云层，一点光亮都没有。 “主子。”青衫中年人从暗处走出来，他站在顾今夕身后恭敬道，“属下收到消息，世子已经开始行动。” “恩。”淡淡应了声，顾今夕看着窗外，但是眉头紧皱，她这颗心总是不安定，好像慕容瑚会出事。 “世子早就计算好一切，主子不用担心。” 嘴角有微微苦涩，这大概就是人在心上的担心吧，要是以前她一定不会无法入睡，打仗罢了，又不是没经历过。 可是那个人叫慕容瑚，她放在心头的人。 “司铭启和水清阳现在都在何处？” “水清阳在金平岛，”齐林声音平稳，道，“世子以不放心水清阳及其属下在金平岛，请二殿下留在金平岛，看着水清阳。” “水溶来了水清阳竟然还在金平岛。”顾今夕有些讶异，道，“他们两个有没有见过面？” “表面上没有，私下属下不知。”齐林很坦诚，道，“他们在驿馆，居住的地方全是水溶的亲兵，我们的人进不去，”一顿，齐林继续道，“世子的人也一样。” “不过有一次世子的人以送饭为由，看到水溶拿着一根梅花簪，后来来收东西时水溶手里拿着一块碧海滔滔的玉佩。” “那人洗过一点功夫，虽然水溶收得快他还是看到那块玉佩上有一个清字。” “这么说来，只要瑚儿今晚成功了，接下去的事就好办了。” “不单是世子，还有三殿下。”齐林恭敬道，“三殿下比水溶到底还是差了些，不过只要三殿下能顶住，这事就没问题。” “这你倒是放心。”顾今夕对于司铭瑞的口才是有直面接触的，她淡声道，“司铭瑞的口才不比水溶差。” 735.第735章 顾今夕天快亮了才睡着，笼统一个时辰多点的时间就被人叫醒，今天是和水溶谈判的日子。 看看这行宫里的人，哪一个不是面带紧张，顾今夕倒是不紧张，就是她一晚上没睡好的脸色不好，在这里也不突兀。 “阿夕。”司铭瑞见顾今夕脸色不好，眉头微皱，关心道，“初到江南水土不服，不如服些药在行宫休息。” “不必。”就是脸色差罢了，她运转一圈内力就会清醒，正好借着机会给别人假象。 “贪生怕死之辈。”有人在暗地里嘀咕，以顾今夕的耳力自然是听到这个声音。 余光一扫，眉头一挑，还是老熟人。 这个说顾今夕贪生怕死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在船上讥讽顾今夕姓赵的那位大人。 “殿下，行宫还是要有官员留守，我看那位大人精神抖擞，定然能办好。” 司铭瑞还记得这个人，不过他并不在意赵姓大人，而且顾今夕从来都不是无辜找谁麻烦的人，所以司铭瑞顺着顾今夕的话，点头道，“也好。” 和东瞻国谈判，哪怕是站在旁边做背景板也比留守行宫要好，日后说不得还能借助这个升官，赵大人有心挣扎，但是杨昭全带人过来直接打断了他的退路。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恩。”司铭昇看了眼天上那颗红彤彤的太阳，但是步入九月的它渐渐失去了夏日的炎热，温度恰好，“有杨大人和齐先生相助，定然不会失了国体。” “顾大人提前过去查探安全，”齐林最后才到，他道，“安全无误，殿下可以出发。” 赵姓大人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在国家大事面前他连掀浪的资格都没有，顾今夕没有跟司铭瑞过去，她在城里等待慕容瑚的消息。 可是天已经大亮，顾今夕还是没收到慕容瑚的消息，她不由急躁起来。 不过她素来是个能稳住的人，哪怕她心里再怎么的风起云涌，面上看起来十分淡定。 在约定的地方等待，时间在指缝间划过，范泽熙放在雨落阁的人已经第十次送关于谈判的消息到她这里，慕容瑚依旧没有消息。 关心则乱，顾今夕越发的坐不住，站起来就打算去找慕容瑚，哪怕会暴露她暗中布置的一切。 “让你担心是我的不对。”慕容瑚身上还穿着沾血的轻甲，可见他是直接从战场上下来。 顾今夕看到慕容瑚轻甲上的血迹，脸色越发的不好了，等慕容瑚靠近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慕容瑚的脸，还是温热的。 “我答应你要和你一起逍遥天地，这件事还没有完成我是不会死的。” “谁担心你死了！”话语冲口而出，顾今夕折回身坐下，脸上淡淡道，“我只是担心你失败了，这观海关就可能是东瞻国的了。” 嘴角轻微勾起，但是怕顾今夕生气，慕容瑚赶紧压下弧度，柔声道，“阿夕担心的是。” “我不辱使命，已经拿到当年昆意林死亡的证据。” 一张薄薄的纸上记载着当年的事，最关键上面有东瞻皇帝水灏身为太子的私印。 匆匆扫过信上的内容，顾今夕道，“水清阳知道这件事？” “审人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听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入了她耳朵。” “这就好。”顾今夕小心的折好信，打了个响指当即有人从门外进来，他似乎看不到慕容瑚，跪下。 “把这封信送去雨落阁，交给顾廷棠。”一顿，顾今夕又加了一句，“告诉顾廷棠，水清阳也知道这件事。” “是。” 很快，那人就离开，接下去的事顾今夕不再担心，丰莱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除非东瞻国想要军政内乱，到时候可不止海盗，还有丰莱国和凑一脚的甫岐国。 “不要生气。”感觉到附近的确是没什么人了，慕容瑚在顾今夕旁边坐下，薄唇在顾今夕脸上轻轻碰了碰，道，“不会再有下次的。” 他知道顾今夕气他隐瞒危险，可是他也没想到东瞻国在这支海盗里也藏了一手，他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力气把他们彻底歼灭，之后他会安排他的亲信占据这个海盗曾经的根据地。 顾今夕对慕容瑚是越发的狠不下心了，只要这个男人稍微放低姿态她就不会生气，叹了口气，道，“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夕当真不生我气了？” 慕容瑚眉宇间有一丝跳跃，喜悦从眼角透出来，这样的他让顾今夕越发的心软，哪里还舍得说什么，点头道，“真的。” 双手捧着顾今夕的脸狠狠的亲了几口，只是越亲越想深入，不过眼下还有事要说他只能遗憾的放开。 “戈递，这个海盗的名字叫戈递。”慕容瑚正色道，“一年前我派人潜入这支海盗之中，以奇谋成为了戈递海盗的当家之一。” “这次的突击我和他联络过，以戈递目前的装备以及对定帝时期的战船图纸的志在必得，一定不会通知其他海盗，所以我打算守株待兔。” “只是没想到不单是我在里面安排了探子，东瞻国也在其中安排了探子。” “昨晚一战本是在我算计之中，不会拖延至今，但是后来东瞻海军装作海盗混入戈递之中，让我们陷入了苦战。” “水清阳被司铭启看着，我出来也是以训练海军的名义，这一年我经常做这样的事，除去一开始她曾经怀疑过，但是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所以泄密之人绝对不是水清阳，而且来的东瞻海军不是水清阳的人，也是我们和海盗交战至今没有见过的东瞻海军。”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戈递里有东瞻的探子，我埋在戈递里的探子也没查清是谁。” “至于那些假装海盗的东瞻海军，我已经扣下来，现在关在一个山洞里。” 听着慕容瑚的话，顾今夕立刻就知道慕容瑚为什么要留着东瞻的海军了，“留着也好，正好加一个把柄。” “还是阿夕最懂我。” 慕容瑚乐兮兮的往顾今夕脸上蹭，顾今夕嫌弃的推开慕容瑚，不悦道，“离我远些。” 736.第736章 雨落阁里的谈判陷入僵局，除非有人退让要不然今天的谈判就到此结束。 顾廷棠是负责司铭瑞安全的，他站在司铭瑞身后全程守护。 他也不是听不懂关于谈判的事，相反他脑子里好几个法子都能扳回一局，不过他这次来观海关只带着四肢发达，头脑发达这件事还是交给杨昭全和齐林，他一个武人就别参合这件事了。 顾廷棠想得明白，所以很坚定自己的立场，除非水溶作死一定要弄点什么事，那么他自然不介意四肢发达，头脑也发达。 突然，胡散进来说有人找他。 这不由让顾廷棠多看了东瞻国那方一眼，内力凝聚成线，道，“你们注意些。” 这个时候找他的人不是东瞻国安排的小动作就是他亲妹子，顾廷棠早就把雨落阁的布局记在心里，哪里适合藏人哪里适合放暗箭，他心里头清明着，所以他也对应的做了安排。 在外面的事一个穿着短褐的男人，模样平凡，是扔在人群里也找不出来的主，不过这人身上有一股特质，这种特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出来的。 “你找我？” “这是那位小姐让我交给大人的东西。”男人快速的把东西塞到顾廷棠手里，就见他嘴巴动了动，顾廷棠的脸色变了变。 “我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话，顾廷棠也不看上面写着什么，他回到房间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但是他在司铭瑞耳边低声说话就引起水溶的注意力了。 “当真？” “是。”顾廷棠将纸拿出来递给司铭瑞，继续道，“阿夕特地让人带了这句话来，殿下就算不看信里写了什么都可以成竹在胸。” “恩。”司铭瑞自然是信顾今夕的，在座的任何人，恐怕只有他和顾廷棠才知道，当初东瞻国同样是水溶带领使臣出使荣城，求娶公主，就是顾今夕在背后用了一点点小计谋，就让他们败退回国。 如果水溶知道顾今夕就是当时幕后之人，怕是有千刀万剐顾今夕的心都有了。 然而顾今夕不会说当时她不过是这么一说，何况当初秦梓公主的确是死因不明，所谓的水土不服而死……你当两国的太医都是蠢货吗？ 再弄些真真假假的事，这计谋自然就成了。 不论如今的东瞻皇后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是在两国百姓心里就是有了这么一个怀疑。 “三殿下似乎有事。”水溶嘴角微微勾起，他不介意多花些时间，对于丰莱国来说拖得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而对于东瞻国是时间越长越有利。 “的确有一件事。”司铭瑞带着得体的笑，面上一点都没有谈判陷入僵局的烦躁，“我们的顾大人刚刚得到一封信和一句话。” 话到这里，司铭瑞没有继续，但是水溶看着司铭瑞手里的信，眉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跳，不过他在朝廷里做了这么多年的权势王爷，自然不会露出一丝异样之色。 “哦？就是不知道和我们的事有没有关系。” 好像什么都没说，实际上什么都说了，水溶华丽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和谈判没有关系就不要扯虎皮，赶紧继续，要是不继续今天就散场，我们等得起。 司铭瑞当做没听出水溶话里的意思，他面上还是带着笑，他也没有当着水溶的面打开信，只是把折叠的信放在桌上，轻轻往前一推，做了请的手势，道，“这封信……还是请恪王亲自打开。” 听了司铭瑞的话，水溶还没做出动作或者话语，跟随他而来的官员就不大乐意了，他讥讽道，“这是你们丰莱国的事，但是身为丰莱国皇子的你把这件事交给我们王爷，是要臣服我们王爷了吗。” 这话说得毒，明面上嘲笑司铭瑞也挑拨司铭瑞和章帝的关系，不过司铭瑞不介意，他只看着水溶，道，“看完这封信，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恪王。” “本王并不认为这两件事和我们谈判有关系。” “我把这件事放上来，自然是和谈判有关系。”司铭瑞嘴角一勾，道，“因为这件事和王爷关系匪浅，还关系到……王爷的国家。” “竖子！” 跟随水溶来丰莱的人看不过司铭瑞故作玄虚，又暗地里威胁他们，他当即拔剑要斩杀司铭瑞，不过他还在拔剑一把刀就在脖子上。 “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杀使臣，不过这么多年第一次杀东瞻的时辰。” 嚣张的话，可是要看是谁说出这句话，屋子里的人视线全都聚集到顾廷棠身上，这位十三岁上战场，杀人比他们吃得肉都还要多。 “顾大人。”杨昭全状似不满，但是实际上是在嘲笑，“你吓着他们了。” “抱歉。”顾廷棠把刀归鞘，然后回到司铭瑞身后补刀道，“刚开始用刀，他不大听话。” 这话还不如不说！ 顾廷棠在东瞻没什么名气，可是在水溶收到的资料里他也是重点的，特别他姓顾，还是世子之子。 “多谢顾公子手下留情。”水溶看着顾廷棠，一句话也不忘挖陷阱挑拨离间。 他是看着顾廷棠的面子上而不是看在你丰莱皇室和文武大臣的面上，他只服顾廷棠。 “不客气。”顾廷棠淡淡道，“不过恪王要谢就谢你的侍卫太弱了，我没什么兴趣。” “这位是恪王的亲卫，武功定然不弱，想必是初到观海关水土不服。” 齐林的话让水溶的人脸色大变，一个个瞪着眼看样子是要打起来了，谁让顾廷棠和齐林一唱一和，嘲笑他们上了岸就没本事。 东瞻国的海军就是靠着装备才能赢，真实打实，只有被虐的疯。 “好了。”司铭瑞恰当的控制，他看着水溶道，“恪王要是不看，那么我就看了。” 水溶就没打算看，因为他认为这件事和他们在谈的事没有任何关系，他做了请的动作，表示自己的决心。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司铭瑞拿过信，打开的过程他不忘道，“就算恪王不看，我看了之后还是会把那句话告诉恪王。” “我相信恪王一定会很惊喜的。” 737.第737章 惊喜这个词…… 水溶并没有听到司铭瑞说那句他答应要告诉他的话，司铭瑞看了信之后只是站起来道，“看来我们今天的会谈要到此结束了。” 眉头一挑，水溶道，“的确该结束，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既然恪王也这样认为，那么下次会谈的时间定在五天之后。” “没问题。”双方退场，司铭瑞带着人离开，但是没有人反对，原本就已经穷途末路，他们现在应该想想该什么方法把局势扳回来。 穹关和九曲关那边还是没有传回来有利的消息，那么这就是对东瞻国有利的消息。 “殿下。”一回行宫，杨昭全就雨落阁后来发生的事发出疑惑，但是他还没有说话司铭瑞就把信递给杨昭全。 就算是杨昭全，看完信里的内容之后他面上也露出十足的笑意，“天佑我丰莱！” “不过我们还是要好好谋划谋划。”杨昭全眯了眯眼，道，“殿下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司铭瑞很直接。 杨昭全这个当世大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司铭瑞了，这明明是一个很好邀功的事，他偏偏推出去。 没什么看法就是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杨昭全来做，而他，只等着杨昭全提供方法，到时候成功返回京城时，这位三殿下就是有点边角料的功劳。 “殿下……” “杨大人还不去找齐先生想办法？”司铭瑞直接打算杨昭全的话，他知道杨昭全想要说什么，不过杨昭全是杨公的孙子，杨公是章帝的老师，同时也是司铭昇的老师，“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微臣先行告退。”杨昭全是猜到司铭瑞的想法，站在行宫修缮的很好很漂亮充满了江南风情的园子里，杨昭全长叹了一口气，“如果三殿下一直维持着这样的低调就好了。” 诸位皇子长大成人，入朝，成亲，这一切都将是分裂的开始，站队已经开始只是表面上并不明显。 “廷棠。”杨昭全走了顾廷棠还没走，司铭瑞写了一张纸等墨迹干了之后折好交给顾廷棠，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顾廷棠拿过纸，道，“大事你都推给杨大人了，这可不符合你的理念。” “哪里不符合？”司铭瑞轻笑道，“只是大家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 “是吗。”顾廷棠淡淡应了声，道，“还有什么话要我传达？” “不了。”司铭瑞扶额道，“你这张嘴对上别人全是冰渣子，你把东西交给水溶就好。” “好。” 他是一个尽职的军人，所以司铭瑞让他只送信他就只送信，至于怎么送信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雨落阁里的事顾今夕不知道，她现在正被慕容瑚缠着要亲亲，真是好气又好笑。 “你这样子，哪里有将军的模样！”顾今夕被慕容瑚抱在怀里，沾着血的轻甲已经被慕容瑚脱下放下旁边。 “将军的气势是对手下的兵和敌人的，你又不是兵也不是敌人。”慕容瑚毫不犹豫道，“而且我是阿夕的。” 嘴在顾今夕脖子上流连，喷出的热气还有湿润的吻，“你是我的，现在我要给你检查伤势。” 一听顾今夕的话，慕容瑚立刻正经起来，他严肃道，“我并没有受伤，那些血都不是我的！” “我知道不是你的。”顾今夕瞟了眼还算是完好的轻甲，不过有些地方还是不同，比如说……“这轻甲不是你的，上面的血当然不是你的。” “阿夕~”慕容瑚在顾今夕面前从不在意什么男子气概，媳妇是自己的，怎么宠都是自己的事，别人要说****什么事？ 在海军眼里刚毅果决的慕容将军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顾今夕，道，“我真的没事。” “没事？”顾今夕挣脱慕容瑚的怀抱，默默的戳了戳慕容瑚的右胸膛，然后她听到了慕容瑚的吸气声，“还是没事？” “没…”慕容瑚眼尖的发现了自家姑娘的神色，他赶紧改口，道，“不，有事！” “疼。”说着他凑上来道，“要阿夕亲亲才不疼。” “不要捣乱，”顾今夕正要检查慕容瑚的伤势，没想到这个男人凑上来咬着她的唇，后背抵着桌子，前面是充满侵略气息的慕容瑚，她说了四个字其他都被慕容瑚吞下。 双手撑在桌面，最后顾今夕被慕容瑚压在桌子上，暧昧的气氛在屋子流转，不能再进一步，慕容瑚不甘心在顾今夕的胸前留了好几个红色的痕迹。 喘着气他道，“阿夕，我们成亲吧。” “再过三年再说。”顾今夕不拒绝和慕容瑚成亲，不过她现在才十二岁，都还早着。 慕容瑚不放弃，蹭了蹭顾今夕道，“我们可以先定亲。” “好。”顾今夕失笑道，“等你成为景国公。” 听了顾今夕的话，慕容瑚自信道，“那么阿夕等着，很快我就是你的人了。” “到时候我生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等太子大事成了我们激流勇退，逍遥自在，把京里的那些事全都扔给儿子。” “好。”慕容瑚勾画未来的事，顾今夕从来不是一个靠想象未来活下去的，她只会一步步往前把她想要的东西拿在手里。 慕容瑚说了很多，顾今夕都没有反驳，都一役应下，其实她心里也是向往，两世合起来她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活过。 趁着慕容瑚在说话，顾今夕把慕容瑚的上衣脱掉，她看到慕容瑚身上一道道疤痕，有新的也有旧的，看到这些疤痕，她竟是红了眼眶。 她当年也是这样过来，她的身体从不像是闺阁里的女子一样冰肌玉骨，她身上伤痕无数，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忘了那些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只有她府里的女人每次看到她的伤都要流泪。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那些女人看到她身上伤痕的心情，很难受，心里沉甸甸的，难以形容的压力。 轻轻抚摸慕容瑚身上的伤痕，顾今夕低声道，“痛吗？” “当时很痛，现在不痛了。”慕容瑚亲吻顾今夕的眼睛，将她的眼泪吞下，温柔道，“每次想起阿夕我就不痛了。” 738.第738章 不是不痛，而是想起眼前的女孩，他什么痛楚都能忍住。 顾今夕心疼慕容瑚，原本他身上是一点瑕疵都没有，现在一道道疤好像割在她心头，在她心头结疤留下难以愈合的痕迹。 轻吻慕容瑚身上的疤痕，微微的冰凉，最后顾今夕抱住慕容瑚，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懂，战场上从来都不是你说小心就一定会活下来的，意外一直伴随左右，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不能说瑚儿你留在京里陪我，不要去船上。 就像当初她自己没有因为谁的挽留而留在京里做一个大家闺秀一样，她没有立场劝慕容瑚留下。 “以后不会的。”慕容瑚抱着顾今夕，外面阳光正好，屋里气氛温暖，在顾今夕额头印下一吻，“我会小心的。” 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声，顾今夕轻声道，“你要记得我在等你。”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有时候保证不如活着回来。 顾今夕知道，她知道保证有时候是假的，除非慕容瑚这个人站在她面前要不然一切都是虚假，可是她喜欢听他的保证。 眸光柔软，不过也不知顾今夕想起什么，她突然跨坐在慕容瑚腿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说，你在这里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慕容瑚傻眼了，刚才明明是那样温柔体贴，怎么转眼就凶悍了，不过就算凶悍他也喜欢。 “你哪里听来的。”但是该解释还是得解释。 “这么说你在这里的确是有女人？”顾今夕脸色不大好，抓着慕容瑚的衣服，道，“是谁！” “我在这里呢，的确有一个女人。”摸着顾今夕的脸，慕容瑚轻笑，那样的弧度吊儿郎当就跟他当初在京里流连花丛一样。 一听慕容瑚承认，顾今夕的脸色越加不好了，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谁！” “这个人你也认识的。”手指下滑，从顾今夕的脸滑到锁骨，缠绵让顾今夕的衣襟凌乱，还有胸前红色印记，都在告知着这里可能发生的事。 顾今夕冷笑，“我也认识？” “对啊，这个人你也认识。”慕容瑚轻轻咬了咬顾今夕的锁骨，然后含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每晚都和她翻云覆雨。” 一听慕容瑚的话，顾今夕脸都气红的，偏生慕容瑚还不安分，在她耳边说着他们翻云覆雨的经过，气得顾今夕真想把眼前的男人也掐死。 只是慕容瑚说完全部之后最后的话让顾今夕哭笑不得，心里甜又想着该怎么收拾这家伙。 “我每天都在梦里和阿夕翻云覆雨。” “混蛋！”娇滴滴的骂了慕容瑚一声，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我就对阿夕混蛋，其他人我都看不上去。”慕容瑚终于哄得美人开心，他也开心，他就是见不得顾今夕不高兴，他自己也不能让顾今夕不高兴。 “去你的。” “好啊，等三年后阿夕来娶我。” 去和娶的谐音，顾今夕抱着慕容瑚笑得无奈又心甜，她的衣襟下滑，能看到水蓝色绣着莲花的肚兜，光洁的香肩，慕容瑚借机啃了好几口，印子也留下不少，就是可惜不能再进一步。 慕容世子心里扣着手指算着还要多久才能吃肉，但是这时间从来都是不由人。 顾今夕哪里肯就这么让慕容瑚便宜占尽，她不甘示弱的在慕容瑚脖子肩膀胸前也留了红印子，更是学着慕容瑚在她锁骨上留牙印，顾今夕也在慕容瑚的锁骨上留了好几个牙印。 “要不要在脖子这里也留一个？”慕容瑚揽着顾今夕的腰，另一只手指了指脖子道，“这样谁都知道我是有主的。” “当然要留！”知道慕容瑚是故意激她，顾今夕在慕容瑚脖子这里狠狠咬了一口，都见了红血丝才松口。 “这样就能留很长时间，等会我找兄长要些药，让这个牙印多留一段时间，提醒你，你是有家室的！” “好。”慕容瑚不介意反而顺着顾今夕的话，笑眯眯道，“留一辈子都没关系。” “想得美。” 口是心非是女人天生就会的，顾今夕对上慕容瑚，女人天生就有的小性子全出来了，哪里能见到人前运筹帷幄的样子。 “不单想得美，做得也要美。”慕容瑚动作轻柔的将顾今夕的衣服整好，他看着他心上的姑娘，他的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 他想，他和他的阿夕退隐，该去哪里居住才能不被人打扰。 “想什么呢？”顾今夕捏着慕容瑚脸颊的肉。 “想你。”慕容瑚指着窗外，道，“这里看不到海，等战事结束了，我们去看海。” “好。”窗就打开了一点，只是这一点顾今夕也看到那边全是百姓的房屋，只能在空气中隐约闻到不同于京城的咸湿。 “观海城的海鲜最新鲜，你学会怎么烤了吗？” “学会了。”想起在烈陵时他烤得东西基本都是焦了，这让慕容世子很自责，以后要是和顾今夕出去岂不是都让顾今夕动手了？ 还没成亲就已经是妻奴的慕容瑚偷偷的学了好久，不过这门手艺只有顾今夕才能享受到。 “等战事结束了，我们开一艘船出去，在海上垂钓，然后带着新鲜的食材回来，我亲手做给你吃。” “我等着。”顾今夕软了眉梢，在慕容瑚嘴边印了个轻软的吻，道，“你要是反悔，我会一个人去。” “不会，我会和你一起去。”慕容瑚形容大海，形容在海上看日升日落的壮观，那夕阳不单把天空都染成了红色，还把大海也染上了红色。 告诉顾今夕他在行船时看到海里的动物，有些可爱有些凶猛，有些娇俏有些奇怪，他说他很想抓几只带来给她看，但是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他说等战事结束了，我们可以去看看，那些可爱有趣的动物。 顾今夕一一应下，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他们任性的让自己在这里独处，不去关心什么的国事，可是事情总是会找上他们，比如范泽熙。 “看来在我不在的时间发生什么事。” 739.第739章 “看来在我不在的时间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范泽熙推门进来，就看到某个男人抱着他家妹子，而且这个男人还衣衫不整！ 当然，以范泽熙的鼻子和眼力是看得出这两人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他妹子的衣服还好好的，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有人会不会没憋住。 瞄了眼慕容瑚的重点部位，没有什么特别的，范泽熙满意了，只是看着慕容瑚的眼神还是凉飕飕的。 就见他淡定的把顾今夕拉到他身边，一边整理顾今夕略有凌乱的头发，一边说道，“慕容世子受伤虽然不严重但是仍需静养，要不然伤势反反复复影响接下去的战事。” “多谢兄长关心。”慕容瑚偷偷对顾今夕眨眼，然后对着范泽熙一本正经。 谁特么是你兄长！ 范泽熙冷看了慕容瑚一眼，但是他来是有正事，所以大人大量不跟慕容瑚计较，“水溶那边有动作了。” “哦？”顾今夕眼一亮，转而对慕容瑚道，“水清阳现在还在金平岛？” “没有。”慕容瑚把衣服绑起来，道，“我让她自由活动，有让人跟着。” “我让人跟着水溶。”范泽熙眉头微微一皱，道，“不过跟丢了。” “跟丢是正常的。”顾今夕倒还镇定，她道，“现在的情况水溶需要确定水清阳的态度。” 但是说到一半，顾今夕忽然皱眉，道，“等等，不对。” “哪里不对？”范泽熙不解道，“水溶在收到司铭瑞的信之后就有所动作，以水清阳在东瞻的政治地位来说，他这么完全是有可能的。” 慕容瑚赶紧道，“司铭瑞送了什么给水溶？” “一句话。”范泽熙看了眼顾今夕，道，“水清阳已经知道真相。” “那封信水溶看了没有？”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那封信，信上有东瞻皇帝水灏做太子期间的私印，只有这个才是最有利的动力。 “这倒没有。”范泽熙皱眉道，“廷棠送来的消息就是这个。” “都别动。”顾今夕叹了口气道，“水溶现在只是在试探我们到底知道多少。” “他没有看到水灏的私印是不可能信这件事的。” “兄长让我们在观海城的人尽快找到水清阳，哪怕是下迷药也不要现在让他们见面。” “这是为何？”范泽熙疑惑道，“难道水溶现在就会动水清阳？” “水溶要杀水清阳我不会阻拦，但是绝对不能死在观海城里！” “你想让她死在金平岛？”慕容瑚奇道，“你抓住了水溶的弱点？” “水溶的弱点哪里这么好抓住。”顾今夕有些无奈，不过她神色清明的确是腹中有计划的模样。 “不过你记不得水溶的梅花簪和玉佩？” “东瞻皇后的闺名叫容隐眉，那块玉佩上刻着清字。”顾今夕道，“让水溶的人找不到水清阳，你们先去调查水溶和容隐梅之间到底是什么事。” “我不信水溶只是单纯的和容隐梅合作。” “容家在东瞻的势力庞大，水溶和容家合作不为过。” “容家在东瞻的势力庞大，可是他们家已经决定把嫡女嫁给太子做太子妃，那么就表示他们是站队太子。”顾今夕缓缓道，“太子登基为皇，容隐梅为皇后，容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么他们又为什么转头和水溶合作？” “水灏和容家之间的博弈……这么多年水溶在朝里的势力直压水灏，想要登基为皇不是难事，但是他一直做一个权势王爷，哪怕水灏对他忌惮万分他不动如山。” “就是我们在这里，和他们隔着遥远的大海都知道水溶代表的势力是容隐梅。” “据说……当年是水溶先跟容家提亲，但是容家选择了太子水灏，又或者说是容隐梅选择了水灏，在秦梓公主死后不久她就成为了太子妃。” “我没听明白。”范泽熙打断道，“你的意思是水溶和容隐梅之间不干不净？” “但是这和水清阳有什么关系？虽然水清阳是水溶一手养大的孩子，但是在国家利益面前，就算是亲生子女都要杀掉，何况水清阳连养女都不算。” “问题是在那块刻着清字的玉佩上。”慕容瑚想明白了，他道，“我去布置，不会让水溶发现。” “要快！”单薄的衣服还能看到慕容瑚身上的伤势，红唇微抿，只能继续道，“五天之后是第二次谈判，这一次一定要拿下水溶！” “你放心，一定会办妥的。”一顿，慕容瑚道，“不会再让你担心的。” “恩。”顾今夕轻轻应了声，待慕容瑚穿上轻甲目送他离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有齐林在旁边看着他，他不会有事的。” “就是有齐林在旁边我才更担心。”顾今夕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这两人最爱走偏锋。” “兄长这两****亲自看着水溶。”不再谈慕容瑚，顾今夕道，“关于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水溶对容隐梅情根深重，你想的那件事应该不可能。”范泽熙这下子回味出顾今夕话里的意思，“水清阳到他府上还是孩子，他们两人之间怕是很难发生那样的感情。” “谁知道呢？”顾今夕勾了勾嘴角，双手一摊，但是很快，顾今夕转而认真道，“所以我才需要兄长亲自上场，水溶的一切行为包括他吃了多少东西出恭多少时间，说了什么话办了什么事都要记下来！” “成败就在这五天的缓冲时间，兄长！” “我知道。”范泽熙狠狠的摸了摸顾今夕的头发，道，“你自己也小心点。” “恩，” 顾今夕和范泽熙一起离开，这观海城里还是那样热闹，海上的战斗丝毫没有影响到城里百姓，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顾今夕走在街上，看着街道上的百姓，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叹息，但是很快，有一家店吸引了她的目光，最为主要的还是那盆灿烂绽放的菊花。 “这个品种……”眼一眯，顾今夕想她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盆画放在这里究竟是暗号还是特意通知她？ 要知道这条路是通往行宫的必经之路。 740.第740章 观海城陷入了暂时的安宁，虽然在观海城的百姓里一点都没有看出战时的紧张。 顾今夕还没走近就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那朵金黄色的菊花，绽放得是这里唯一的色彩，有百姓从里面出来，他们交谈着关于这家新开药铺的仁善。 “仁善吗？”顾今夕看着那盆绽放自在的菊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战士们在前线用命守护着国家，而你们认为仁善的人却是引起战争的罪魁祸首。” “这位公子是要抓药吗？” “我看你们家这盆菊花养得很好，不知道贵东家能不能割爱。”噙着笑，顾今夕声音温柔和煦。 “这个……”小二摸了摸后脑勺，无奈道，“这盆花是我家老板的心爱之物，恐怕……”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走出来，他先是对顾今夕作揖，然后道，“我们东家说了，东西赠有缘人，公子是这盆花的有缘人。” “这样说来我再提钱就显得我没品。”顾今夕轻笑，道，“那么代我感谢贵东家。” “当然。” 顾今夕从小二手里接过那盆绽放得漂亮的菊花，在离开药铺时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中年管事，道，“这盆菊花是贵东家精心养育，我这样拿走倒显得贪婪，不如我请贵东家喝茶。” “等我安顿好它，明天我亲自来请贵东家。” 也不给中年管家反应的时间，顾今夕抱着菊花离开，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行宫就在眼前。 “你去哪里了？”天都黑得彻底，顾廷棠就在行宫门口等顾今夕，倒是让那些禁卫军们心里越发的谨慎小心起来，连这位都在门口守着了，事态肯定很严重！ “有些事。” 顾廷棠看到顾今夕抱着的菊花，眉头一皱道，“这件事？” “也不是，这是意外之喜。”顾今夕把菊花塞到顾廷棠怀里，想了想，道，“有惊无喜。” “是谁来了？”冷漠寡言的顾廷棠抱着一盆菊花在行宫行走，素来只对三皇子司铭瑞才有些表情，现在的行为真是让人惊讶，偏生菊花开得漂亮，抱着他的人混身的气质都被菊花给浸染，君子傲立。 “有一个人，大哥看到他一定会宰了他。” 顾廷棠看着这盆品种珍贵的菊花，淡声道，“慕容瑚。” 顾今夕无奈的看了眼自家大哥，道，“不是瑚儿！” “讨人厌的家伙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比慕容瑚还要讨人厌了。”顾廷棠淡漠的开口，他看了眼菊花，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扔地上。 不过瞄了眼自家妹子，顾廷棠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还是直接去宰了慕容瑚更有成就感。 “大哥！”顾今夕微微扶额，然后指着她居住的地方道，“放在那里就好了。” “还有，不要去骚扰瑚儿，他现在有重要的事在做！” “恩。”那就等他闲的时候再去呗，顾家大哥在心里默默的补了句。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顾今夕也不看菊花，只给自己和顾廷棠倒了一杯热茶，道，“我让兄长盯着水溶的一举一动，大哥可以暂时放开水溶。” “泽熙也在观海城？”顾廷棠有一丝讶异，随即道，“既然这件事由泽熙来做，那么我就帮司铭瑞收集资料。” “关于谈判的事，交给杨大人和齐林就好，而且他身边有二十四位侍卫，还有四位藏在暗处的高手随时可以战斗。” “况且以水溶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派人过来刺杀三殿下的。” “得不偿失。” 现在来杀死司铭瑞，对于东瞻来说的确是得不偿失，他们手里有水灏身为太子写给海盗的信，上面有的私印，信上的内容大致要和海盗联手弄死昆意林。 而这位昆将军是出了名的忠君爱国，从来不以权谋私或者结党营私，在他手下的兵每一个都是爱戴他，如果他并不是战死而是被水灏害死的这件事暴露出来，东瞻国哪怕不被覆灭也要进入无限的内战之中，还有那些依附他们但是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海上其他国家。 更有虎视眈眈的海盗和极有可能推波助澜的丰莱国。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水溶缚手缚脚，他不能拼那么一点可能性，让整个东瞻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么他只能寻找另一个方法。 “王爷。”永远是裹着黑色的衣裳，连自己的脸都用黑布裹着，只露出一对眼睛，男人跪在地上，恭敬道，“请王爷恕罪，属下并没有找到郡主。” “她不在观海城里。”水溶看着摆上桌上的梅花簪，眼底的情绪莫名，“丰莱国在海上的几个岛屿你们找过没有？” “最近的岛是金平岛，属下在港口打探的时候有丰莱国的百姓说看到和郡主十分相似的人随船离开。”男人一顿，继续道，“不过金平岛是丰莱国最后的防备，那里有重军把守，属下等人无法进去。” “让……陈恩去打探。” “属下逾越，已经传消息给陈恩，但是陈恩至今没有回复。” “没有。”水溶眼一眯，眼角有冷光划过，“你继续找郡主。” “是！” 男人离开，水溶低头看着桌子上已经有些褪色但形态依旧完好的梅花簪，许久，水溶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用红色绸缎包裹的东西，他小心的把包裹在绸缎里的东西拿出来。 这是一块乳白色的玉，雕刻着一朵时钟花，工匠手艺很好，在烛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一朵真正的花，它在灯火中凉风中摇曳绽放出它最美的姿态。 修长的手轻轻抚摸时钟花，不知是不是烛光的原因，素来冷漠坚挺的水溶，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害怕和踟蹰。 轻轻将玉佩翻个，上面刻着清字，这个字不如正面时钟花那样的精致到栩栩如生，反而像是一个新手。 要是被哪位大师看到玉佩背面的字，恐怕要破口大骂糟蹋了一块上好的玉。 清字刻得并不深，刻得人力道掌控的很好，只是大概是第一次在玉上雕刻，他雕刻出来字有些模糊。 “我该拿你怎么办？” 741.第741章 水清阳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没有光亮的房间，可以看出外面的天色是黑暗的，只是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时辰。 头很晕，应该是被人下了迷药，等了好一会才彻底清醒过来。 赤脚走在地上，水清阳试图开门，但是打不开，听到铁链的声音，应该是被锁了。 水清阳再看向其他窗户，既然把门锁了自然不会把窗户留着，不过虽然这么想，水清阳还是走过去确定。 的确是锁了，那么绑她来的人是谁？他想要做什么？ 夜晚的时间过得很快，水清阳不知何时再一次深沉的睡去，而在她睡觉的时候有人打开了铁链，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走进来，容颜艳丽，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不过谁也不敢轻易靠近他或者轻视他，因为这个男人是观海城的守护神！ “将军，她已经睡过去了。” “恩。”慕容瑚站在光线下，逆光看着趴在桌上睡去的水清阳，从衣襟中拿出一包药，道，“等她醒了让她吃下去。” “之后不用把她锁在屋里，只要不离开这个宅院，她想怎么样你们都随她去。” “是。”年轻人拿过慕容瑚手里的药包，犹豫片刻，大着胆子道，“将军，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慕容瑚淡淡的看了眼年轻人，道，“水清阳自小习武，就算这整个宅院所有人合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个能让她彻底失去武功。”但是说到这里，慕容瑚看着年轻人的眼光立刻凌厉起来，强烈的压迫让年轻人心里那些龌龊的心思全部显现出来，“但是要是有人背着我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是，是是是。”年轻人哪里还敢说什么，以后也不敢做什么，其实他就是看水清阳长得美貌，想趁机做些什么，可是在慕容瑚的威压下，他连敢都不敢想。 他原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运气好罢了。 慕容瑚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施舍给年轻人，离开宅院之后他忽然道，“平允，盯着水清阳。” 已经消失很久的平允突然出现，他听得慕容瑚的话，恭敬道，“是。” 局已经开始了，就等水溶进套了，只是……慕容瑚快步离开，心里却有一丝疑惑，水溶真的会那样吗？ 天大亮，观海城又一次热闹起来，从行宫出来，顾今夕比昨天花费的时间更少的到了那件药铺，中年管事早就在店里等着，看到顾今夕他立刻站起来，道，“公子终于来了，我家东家等公子很久了。” “哦？”顾今夕微微讶异，笑道，“我以为我很早了，没想到贵东家比我还早。” 中年管事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顾今夕的话，随后他做了请的动作，“公子里面请。” 顾今夕讶异增大，她拒绝道，“是我拿走了贵东家心爱之物，理应我请贵东家喝茶，怎么现在反过来让贵东家请我喝茶。” “我家东家说和公子一见如故，不讲究这些虚礼。”中年管事没有回收动作，他继续道，“东家说只要能和公子畅谈，在哪里都一样，是谁请喝茶又有什么关系？” “倒是我着像了。”顾今夕一顿，随即道，“管事请前面带路。” 药铺后面是一个水榭园子，琳琅九曲廊道，假山流水，再进去，那凉亭里坐着一个年轻公子，他正在泡茶，还没过去，顾今夕就闻到了空气里的茶香。 “能喝到林少主亲手泡得茶，古往今来是否只有我一人？”中年管事早就离开，而顾今夕也早就猜到这药铺主人是谁。 刚才和中年管事不过是扯皮和试探罢了。 “能和顾小姐对饮喝茶，我也是古往今来独一人。”林卿易看着顾今夕，嘴角带着笑意，眼眸漆黑明亮。 在这座凉亭里，在波光粼粼的九曲河水之上，代表了两个势力的人对坐，喝茶畅谈诗词歌赋。 “林少主煮得一手好茶。”顾今夕赞叹道，“我要是能有这手艺，想必外公一定会十分欣慰。” 关于顾今夕泡茶的手艺，林卿易在范公那里听说过，煮得半生不熟，简直不能入口，勉强入口他接下去的饭都不能吃了，只能煮一碗药去去味道。 “曾听范公谈起此事。”林卿易动作轻缓，优雅如画中出来的谪仙，“范公对这件事的确有很大的怨念。” “看来每次林少主泡茶，外公都要和你说一说这件事。”顾今夕不在意，她本就不善此道，阴谋诡计战场杀敌才是她擅长的。 “倒也不是。”林卿易看着河面，似乎有鱼游过，所以河面你有水晕荡漾，“范公兼爱天下，只是这天下总会不太平。” “想要天下太平中要经历战火。”顾今夕随意道，“林少主既然已经开启了这个开端，现在又何必后悔。” “后悔？”林卿易看着顾今夕眉头一挑，道，“我从不后悔由我开启这场浩劫。” “只是可惜……这场浩劫还没开始就已经被顾今夕压下去。” “现在压下去并不表示日后就不会有战争，只是时机不到。”顾今夕轻笑，眼底却是冷漠，“不过我有一件事要提醒林少主。” “不知是什么事让顾小姐这样惦记，”林卿易收回目光，看着顾今夕目光平静，“我洗耳恭听。” “其实也不是提醒，我只是来找林少主证实罢了。”顾今夕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恒河刺杀是林少主的意思还是梅老的意思？” 顾今夕说得平静，但是林卿易的眼神从平和转而波涛再起，“恒河有人刺杀司铭瑞？” “听得林少主这句话，我心中有数。”顾今夕垂眸浅笑，“既然不是林少主所为，那么我相信林少主在此场战役中的想法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过既然林少主有这个想法，我倒是有一个提议，不知林少主可否一听？” 薄唇紧抿，显然顾今夕的话给林卿易造成了影响，“虽然我早就知道族内并不太平，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做到这样的地步。”眼光一冷，林卿易道，“我的想法……从未变过，只是不知道顾小姐有什么高见。” “高见不至于，就是有一个想法和林少主不谋而合。”顾今夕淡淡道，“既然我们是同一个目标，为什么不把敌对改成合作？” 742.第742章 合作？ 林卿易没想到顾今夕来找他竟然会这样说，他们两人所代表的势力，从出现开始就有着不可抹去的仇恨。 “阿美族里的声音并不是一个，林少主想必十分头疼。”顾今夕不在意林卿易的沉默，“你有这样的想法，不代表所有人都是林少主的想法。” “他们想要的复国，而林少主想要的是毁灭。” “对于这件事我们不谋而合，挑衅和诡诈，我们合力对付我们要对付的人。” 顾今夕只是在说实话，她只是在说林卿易心里最深处的实话，所以她没有用任何语气，淡然的好像在和林卿易在谈关于今天的天气，明天会不会下雨这样平淡无奇的事。 九曲河水因为风，河面有细细的波纹，还未到冬天，河里养着的锦鲤很悠哉的游着，时不时的探一探脑袋，似乎在窥看什么。 林卿易不说话，他也没有看着顾今夕，似乎呆傻了，看着河水没有源头的波动，空气里的茶香味越来越淡，到最后一点味道都没有，要不是桌子上摆着泡茶的工具也没人会想到他们在这里泡茶聊天。 “合作并不是难事，不过以顾小姐现在的情况，我不敢相信顾小姐能做到。” “那么林少主需要我用什么样的投名状？” “我所看到顾小姐的实力，你的计谋可以让一个濒临灭绝的国家再次复苏。”林卿易目光冷漠，道，“我对顾小姐的实力和势力并没有怀疑，但是现在有一件事更重要。” “我知道林少主指得是什么事。”顾今夕眉峰一挑，面色越发的淡然和智珠在握，“这件事我已经做好安排，林少主只要在这里等着消息就好。” “如果这件事如顾小姐所计谋那样，我一定全力以赴！” “身为合作者，我们应该相互信任，”可是话是这么说，但是顾今夕和林卿易都知道这句话里有多少的水分，“一旦有什么消息，还请林少主提前通知我。” “自然。” 风起又淡了下去，亭子里只剩下林卿易，他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看着云卷云舒的淡雅，嘴角噙着一抹笑，笑意不达眼底，黝黯遮挡了所有的窥视。 顾今夕离开药铺，看着早上出来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有些暗沉的天，一点点的加深颜色，一点点的压力，慢慢侵蚀着。 她走在街道上，没有回头看药铺，面色沉静冷漠，和周遭的百姓格格不入。 第二次谈判的时间已经到了，雨落阁还是那两批人，只是气氛没之前那样的轻松，司铭瑞看着并无多少变化但是看着就深沉了许多的水溶。 他并着急进入话题，“听说王爷这两日在找人，不知道是找什么人？” “我虽然无爵位，到底还是丰莱国的皇子，观海城是我国的沿海城市，王爷告诉我那人的长相，我一定能帮王爷找到人的。” 司铭瑞笑得真心实意，就好像他真的不知道水溶这五天到底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水溶看着司铭瑞，除去眉宇间多了一点无法形容的阴沉，他道，“需要殿下相助时，本王一定不会让殿下太过悠闲的！” 这话里有几分威胁，不过司铭瑞不在意，他笑着点头，“这就好，我就怕王爷太过含蓄，毕竟王爷以及各位虽然多次经过观海城，但是在观海城这样自在的停留也是头一次。” “观海城里交通四通八达，就算是我都还要观海城里的官员带着才不至于迷路。” 水溶威胁司铭瑞，司铭瑞不在意的反过来威胁水溶，又是试探，水溶没有说话，不过他身后的侍卫倒是有话要说，可是司铭瑞不理会。 “对了，开始谈判之前我有一件事需要王爷帮忙。” “刚才还大言不惭要帮助我们王爷，话三句没过就露出尾巴了！” 对于对面侍卫的冷嘲热讽，司铭瑞不在意，杨昭全和齐林也不在意，不过也不能太丢人，于是齐林道，“此次谈判的结局，一定是我们所预想的那个结果。” “而且过程只是给别人看的，既然结果我们都知道，身为同盟国相互帮助是正常的。” “日后东瞻国的商船在海上遇到了海盗，刚好我国的海军经过，肯定不会放任海盗杀人，同理，反之亦然。” 齐林这软钉子碰着没多大痛楚，刚开始听的时候只觉得不过是狡辩，可是听下去之后东瞻的人不能说什么，因为他们不能说他们原本就没打算和丰莱国结为同盟，这次过来只不过是打着幌子，他们国内已经准备好进攻丰莱国！ “各位不说话，想必我的话说得没错。”齐林不介意再踩上一脚，气得站在水溶身后的人脸都红了，可是一句话都不能说。 “不知道殿下有什么事需要本王帮助？”水溶打破了开始僵持的气氛。 “这个东西我看了许久，实在是想不出我所知道的诸国皇室，哪位在身为太子时是用这个私印的。”司铭瑞从杨昭全手里接过保存完好的信，放在桌上轻轻往前一推，道，“而且……”说到这，司铭瑞断了，只是看着水溶笑了笑，道，“还是请王爷过目之后再说。” 水溶制止了身后的太监，他亲自从桌上拿起那张信，修长的五指在光线中格外漂亮，他慢慢的打开折叠起来的信，目光也是透着不在意，但是在看到信上写的内容以及最后落款的私印，他脸色猛地一变。 他抬头盯着司铭昇，那双并不起眼的眼睛透出的光芒如猎鹰看到了猎物，尖锐直指人心。 “敢问三殿下是从何处得到这封信！” 说没有受到影响是不可能的，可是司铭瑞也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的行为作态没有暴露他一开始的不适应，他看起来是智珠在握！ “王爷在观海城中，定然是不知道，就在我们第一次谈判的前一晚，我国海军俘虏了相车海盗，这封信是从相车海盗的头领相时手里拿到的。” 拿着信纸的五指微微用力，可是明显看到信纸被水溶捏出了细细的印记，而听着司铭瑞的话，水溶的眼神越发的深沉。 743.第743章 第二次谈判也没有进行，司铭瑞和水溶约定在十天之后进行最后一次谈判。 回到行宫之后，顾廷棠领着几个小的去巡逻，司铭瑞的院子里，杨昭全和齐林在总结今天的事。 “顾小姐此谋，当真是无双！”杨昭全真心夸赞道，“不过幸得慕容世子早有行动，我们这才能抓住水溶的软肋。” “慕容世子是景国公府的世子，日后景国公要靠世子在京里立足。”齐林也不避嫌，直接道，“我到观海关也快一年了，一直在世子身旁做事。” “以往还是称呼他为世子，之后我更愿意称呼他为将军。” 齐林毫不避讳的称赞让杨昭全心中一动，他道，“你有所不知。”杨昭全状似无奈道，“这位世子在京里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那些闺阁小姐看着他都要躲一旁，也就荣长坊那些姑娘们和他嬉闹。” “要说这京里，除了宫里的皇子，也没人跟他这样横行霸道，那些人听着他慕容瑚的名号，个个都恨不得把头埋起来。” “我在京里待过一段时间，倒是没听过这位世子的光荣事迹。”齐林哪里是不知道，他是该知道的都知道，当初拿着顾今夕的信到观海关，看到接信人是慕容瑚时，他心里甭提多别扭。 可是有些人真的是不能看表面，他在慕容瑚身边待得时间不长，慕容瑚的所做作为他全都看在眼里。 要说他浪荡不羁，的确，他嘴里没拔毛，很快就和营地里的兵打成一块，有颜色的笑话张嘴即来；要说他花心，慕容瑚在京里的花名他就是随便去一家店吃饭，都能听到这位世子又和谁谁谁家的小姐风流了，可是在观海关，他从来都没见那位放荡成性的世子欺侮过一位良家妇女，就算是窑子里的姐们他都没碰过。 齐林本就不是一般人，他很快就想透了里面的关节，不过当事人不说不解释，他又何必戳破？！ “不过我在观海关，从未见他做出这样不规矩的事。” 齐林没深入说，也没引起杨昭全的怀疑，不过好为人师的杨昭全听着齐林的话，摸着胡子感叹道，“战争的确是能让人成长。” 原来杨昭全认为是在观海关战斗，让慕容瑚成长了。 这也好，省得日后京里那位多疑，齐林垂眸不语。 “慕容世子成长了，不知我们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才能成长。”提起司铭昇，杨昭全是一股脑的恨铁不成钢。 齐林在杨昭全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的看了眼司铭瑞，不过司铭瑞面色不改，嘴角还带着笑意，只听司铭瑞道，“杨大人放心，太子一定不会辜负天下人的。” 这话说得范围太广，就像是随口敷衍，可是看司铭瑞的神色听着他的语气，一点都没有敷衍的意思，杨昭全只能叹气，道，“希望如此。” 没有再继续说司铭昇，杨昭全继续说今天的事，他道，“有这封信上的私印，这次和东瞻国的交锋，我们立于不败之地！” “的确没想到相时竟然也参与了当时的计划。”司铭瑞微微皱眉，道，“杨大人，昆意林是保皇派，水灏当时是太子，这么做他得不偿失，反而把领土送给了海盗。” “还不如暗中培养可以接替昆意林的人，也省得国土百姓遭劫。” 杨昭全只是摸着胡子，似乎不大愿意谈这件事，齐林看了眼信上的私印，道，“功高盖主，水灏登基为帝时，势力太弱担心昆意林拥兵自重，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用内安抚内战。” “如此说来，我记得水灏登基第二年就有海盗大举入侵。” “时也命也。”杨昭全幽幽叹了口气，“如果他不动昆意林，东瞻国又怎么受到海盗的不死入侵。” “恪王水溶就是经过这一战彻底在东瞻朝堂站住脚，而且他还恩养了昆意林的女儿水清阳，这更让在军方势力里稳固下来。” “各方角逐的后果罢了。” “虽然说有这封信我们胜券在握，万一东瞻那边狗急跳墙，我们还是要做出最好的应对。”司铭瑞道。 “相车海盗已经被慕容世子拔掉，我国海域附近最大的威胁已经除去，只要我国海军保持现在的战斗力，起码三年之内不会有海盗来侵犯。” “至于东瞻国，他们真敢狗急跳墙，我们就把这封信公布出去，水灏就算销毁这枚私印，可是他这枚私印是他身为太子时的证据，乃是东瞻国前任皇帝亲手画的图纸，有多少王公大臣曾经见过。” “昆意林虽死，但是他的旧属还在，只要他们不怕东瞻国内乱然后被海上诸国瓜分。” “只是这水清阳却是此次谈判的关键。” “我已经让顾将军派人去找，但是观海城里没有这位郡主的消息，甚至连影子都没有。”司铭瑞皱眉，“我们一定要在水溶之前找到水清阳，把她控制在我们手里，这样我们方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距离下一次还有十天的时间，齐林，你去告诉顾将军，让他把所有人都放出去，一定要找到水清阳！” “不妥。”齐林赶紧道，“要是把行宫里殿下贴身护卫放出去，万一又遇到恒河上的事可怎么办！” “我和杨大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殿下身怀绝世武艺，双手难敌四拳，又该怎么逃生？” “不如让顾将军身边四位将军出去，他们每人各带三人，余下的八人继续守护殿下。” “也好。”司铭瑞点头，道，“这件事就依齐先生所说。” “我这就去找顾将军。” 事态紧急，齐林不敢耽搁，话落之后就离开了。 “杨大人，这位齐先生真是屈才。” “他心不在朝堂，心怀大才甘愿在草野之中自在。”杨昭全无奈道，“这次来观海关，想必是为了国家大业和百姓安危，要不然以他那性子是不可能离开林州的。” “杨大人的意思，战事结束后他会回林州？”司铭瑞眸光一闪，似乎有所想法。 “这我倒不知，听他言语颇为推崇慕容世子，想必会成为慕容世子的幕僚之一。” 744.第744章 齐林倒是不知道这些事，他现在正在和顾廷棠讨论怎么样才能赶在水溶之前找到水清阳。 实际上，顾廷棠和齐林都是心中有数，水清阳在哪里这件事，他们派人在观海城里寻找不过是做一场戏，究竟是谁入戏，他们怎么会知道？ 时间一晃十天就过去一半，可是无论司铭瑞还是水溶都找不到水清阳，这让人气馁，可是为了能在谈判的时候加重自己的筹码，两方人马都卯足了劲要早对方找到水清阳。 可是不知是不是所谓的国家天性，司铭瑞得到消息的时候水清阳已经到了驿馆，他又不能舔着脸过去看，只能在行宫里坐着，一坐就是一天。 天黑了行宫已经点灯了，光亮把行宫装饰成白天那样，顾今夕在司铭瑞左边坐下。 “瑞表哥在气什么？” “阿夕啊。”司铭瑞一怔，听到顾今夕的声音他忽然软了眉梢，只是他眉宇间还是带着一丝愁苦。 虽然说早有把握水溶绝对不会狗急跳墙出兵威胁丰莱国，也不在意水清阳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可是终究是在自己手里更为妥帖。 到嘴的肉一下子就飞走了，谁心里不怄气？ 司铭瑞的性子好，在朝里也有些声望，愿意和他结交的官员也不在少数，只是这位爷不太愿意和官员多来往，只是每日办差，然后回宫。 给人一种不温不火的性子，到了现在也生出了一股子气来。 “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没想到却出了这一招。”司铭瑞无奈道，“可见我是眼高于顶自以为是了。” 顾今夕原本是来开解下司铭瑞的，以这位三皇子的心机手段，手底下要是多几个谋士哪里会遇到这样的事，哪怕是被人捷足先登了也早就有了计策应对，哪里会在这里生闷气。 不过这事原先就是她策划好的，也不能一股脑的告诉司铭瑞，这事我都已经计划好了，殿下不必生气。 但是曾经的夺权告诉顾今夕，皇家的孩子骨子里血脉里镌刻着无法抹去的怀疑，相信他们的信用她不如相信一条她从小养大的狗。 起码不用担心背后插刀。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夺权的过程一步错就是步步错，岂是用万劫不复可以形容的？ 好在顾今夕早就知道一件事，而她和司铭瑞算是天性上的盟友，有些事不用讲得那么明显。 “瑞表哥烦恼水清阳被水溶找到这件事。”一顿，顾今夕转头看着司铭瑞，道，“表哥倒是不必担心。” “虽然被水溶的人捷足先登，可是我们也不是没有一点方法。” “阿夕有什么办法？” “现在还不能告诉表哥。”顾今夕轻轻一笑，在灯火之中笑意有些朦胧，“瑞表哥只管放下心，想想怎么和水溶谈判，让我国在对外贸易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立于不败之地我不敢夸大。”司铭瑞发现看着顾今夕，他的心情都好了，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他动了动手但是最后还是没动，他只是看着顾今夕，自信道，“但是水溶也休想踩在我们头上！” “瑞表哥如此自信，我就不多言了。”对于司铭瑞在外交上的才干，顾今夕是很放心的。 就看这次，明明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面面俱到，哪怕是对阵水溶，这位成名已久的东瞻权势王爷，他也从不落下风。 “齐林是一位能人。”顾今夕没说什么，但是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司铭瑞安心，何况人和他一起坐着，他的心越发的宁静，好像一切事都不是事，“只可惜他不入朝。” “齐先生这样的奇人异士，自然是想法与常人不一样。”听了司铭瑞的话，顾今夕不知为何眉心一跳，她顺着司铭瑞的话，又暗中套话，“表哥很看重齐先生？” “以前不知道齐林，现在知道了，恨不得把这位先生挖过来。”司铭瑞笑说着，“这两次谈判，齐先生给我提了很多建议，我细细思虑过虽然有些不符常情但是放在其他地方可以免去很多力气。” “可见齐先生对朝局观察入微，若是能得齐先生，我……”大抵是觉得说得露骨了，司铭瑞赶紧止了嘴。 不过司铭瑞也知道顾今夕聪慧非常，寻常人都比不上她三分，故而也没佯作其他姿态，反而坦荡荡的看着顾今夕。 “齐先生不喜官场，表哥也强迫不得他。”顾今夕当做没听见这句话，继续道，“何况二殿下和齐先生在观海关这么长时间，齐先生这样的大才，无论是谁都想招揽到自己麾下。” 顾今夕说得不明意，不过透出的意思也差不多了，而她心里也微微一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可是她想不出来。 “阿夕说得对。”司铭瑞倒是没生气，也不介意齐林不选择他，他继续道，“二皇兄都招揽不了齐先生。” 话不多，顾今夕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没继续和司铭瑞打机锋，反正事到这里就看东瞻国那边有什么动作。 她是不急，穹关和九曲关那边全都安排好了，现在不过等得是观海关的消息。 不论观海关这边的消息是好是坏，穹关和九曲关一定会给天下人一个无与伦比的惊讶。 顾今夕回了自己院子，有人突然从背后抱住她。 那人在她耳边轻轻咬了口，呢喃道，“阿夕。” 这样充斥着感情的呼唤，除了慕容瑚又能是谁？ “大晚上的，你怎么从海上回来了？”顾今夕偏头，在慕容瑚脸上印下一个吻，道，“有没有人发现？” “除了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泰山，就是阿夕了。”慕容瑚抱着顾今夕不肯撒手，下巴放在顾今夕肩上，道，“我想走，没人留得住我！” 多么自信的话，听得人只想狠狠打一顿他，不过顾今夕喜欢，她轻笑道，“这么厉害，我该奖励你什么？” “让我抱着你就好。”什么奖励都比不上抱着顾今夕好，慕容瑚长吸了口气，只觉得身心舒畅，然后他抱着顾今夕坐下，道，“我已经让水清阳回到东瞻那边，接下去可就看范泽熙了。” 745.第745章 “江南风大，不过这风总算要结束了。” “江南这风可比不得京里。”慕容瑚轻声道，“它的风吹来冷在骨子里，京里的风只是刮在脸上疼罢了。” “我刚来的时候，还觉得冷。” “胡说八道。”顾今夕失笑的瞪了眼慕容瑚，道，“你家传的功夫，就算是去了寒冰极地也不会觉得冷。” “那是因为有阿夕。”慕容瑚紧了紧顾今夕，道，“没有阿夕我只觉得天寒地冻。” “那现在呢？” “现在？”慕容瑚笑得甜蜜，道，“现在就算让我潜入寒潭我也不会觉得冷。” “甜言蜜语。”顾今夕拉了拉慕容瑚的脸，随即道，“不过我喜欢听。” “甜言蜜语只对阿夕说，别人都听不到。”慕容瑚亲了亲顾今夕的嘴角。 “是吗？”顾今夕斜看了眼慕容瑚，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唬得慕容瑚变了脸色。 他恨不得过往一切都是浮云，要是被阿夕秋后算账，慕容瑚觉得自己真是在作死。 “那都是曾经！曾经！”慕容世子赶紧表忠心，道，“现在未来我只有阿夕。” “看把你吓得。”顾今夕还真是不在意这些事，只要慕容瑚现在以后不背着她做什么事，她一律当做没发生过。 谁没个过往曾经，就连她曾经也是不能提及的，换位一想，她又何必追究死抓着这些事。 “我来之前，冯丽跟我说你有一样东西，服下之后百毒不侵。” “那样东西。”慕容瑚恍然想起，他都把这件事忘了，“的确是这样。” “本来是要送给阿夕的，但是事情太多我忘了。”慕容瑚可惜道，“落在京城忘了带回来。” “我也不需要那东西。”顾今夕是不在意这个，百毒不侵，可是还有千毒万毒，谁能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冒出一个罕见的毒药？ 不如她外家的三位，都是救人杀人的好手，毒药解药，他们什么没碰过。 不过这东西她不在意，却想让慕容瑚服下，以后他少不得要出征，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可舍不得她的瑚儿受伤。 “哪里能不需要！”慕容瑚不知道顾今夕所想，板着脸道，“等战后回京，我给你送去。” 慕容瑚的一片心意，顾今夕不推辞，现在也不打算跟慕容瑚辩解，这事回京之后在解决。 “水清阳怎么样？” “在那府宅里关了四五天，昨天我让下面的人故意把她放出去。”慕容瑚淡声道，“也间接透露给她，水溶他们的居所。” “还有水溶到处在找她，哪里能经常见到东瞻的人，也一并告诉她。” “水清阳不是傻的，她不会轻易相信，不过我废了她武功，她不得不信。” “好。”顾今夕喜道，“兄长告诉我水溶贴身携带的那枚玉佩，是水清阳生辰时水溶亲手雕刻送给她的。” “但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那枚玉佩又回到水溶手上。” “亲手？”慕容瑚稀罕道，“当初东瞻那位皇后及笄，这位王爷都没有亲自做过东西送给那位皇后。” “难不成这位王爷……” 慕容瑚的猜想也是顾今夕和范泽熙的猜想，原先他们还不大信，毕竟东瞻国里关于水溶和容隐梅之间的事不算路人皆知，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 水清阳当初送到水溶府上时，水溶也不过半大的孩子，一个孩子能对另一个孩子生出父女之情？ 要说是兄妹之情他们或许还信。 顾今夕点头，道，“我们的确有这个猜测，不过不论是男女之情还是兄妹之情，这位王爷既然亲手雕刻东西送给水清阳，就表示他对水清阳的情深刻。” “但是他愿意为东瞻国杀死水清阳……”慕容瑚没说，他也知道下面的事该怎么发展了。 水溶散布消息水清阳是死于海盗，还会拉着丰莱国垫背，毕竟穹关和九曲关那边消息不明。 “穹关和九曲关那边也该消息了。” “快了。”顾今夕眼睛明亮自信，“只要水溶动手，穹关和九曲关的消息立刻就会送过来。” 观海关里似乎情势不明，穹关和九曲关似乎形势不好。 荣城里久久没得到观海关谈判成功的消息，穹关、九曲关送回来的消息都是不好不坏，这可让朝堂里的官员们心焦。 一个国家总会有两面派，不过那些人自以为做得隐秘，实际上早就被皇室给盯住！ 而在他人眼里危险非常的穹关和九曲关，看起来再加把劲就能攻破的样子，甫岐和万勇过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甚至已经准备好庆祝的宴会。 但是谁也没想到结束会来得这样快！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万勇国，士兵们虽然还时刻盯着穹关，但是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黑夜的掩护下，万勇国的王京，有一批黑衣人开始行动。 而那些穿着万勇国轻甲的战士们默默的换上了属于丰莱国的轻甲，城墙上的旗帜换上了丰莱国的黑底银龙旗。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位老人算计好的，攻破城池留下官员，让丰莱国的兵换上万勇国的轻甲，假装一切安好。 接下去的事很简单，自以为是的万勇国各个城池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都落入了丰莱国的手里，只有贝易彬还在王城坐着春秋大梦。 等他醒来，迎接他的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穹关，在砥国公的带领下没有花费太大的力气就拿下了，至于九曲关。 九曲关比穹关要复杂，毕竟万勇国从国力上是难以和甫岐国相比，但是架不住江湖人有‘血性’！ 在文清和风七的策划下，鬼窟里那些见钱眼开、穷途末路的江湖人自发的以保卫国家唯有，偷偷摸摸的潜入七争关。 现任的七争关守将可比不上那位被甫岐国皇帝砍头的将军，竟然被这些人来去数回都不知道。 粮仓被搬走一半，更是在这天晚上，七争关染起了熊熊大火，各种杂吵的声音，早已换上盔甲的顾复振拿着长剑，高高举起，“杀！” 黑夜之中，这位未来的砥国公在七争关杀得三进三出！ 746.第746章 穹关和九曲关的胜利，还没有传到观海关。 这个时候的观海关，进入了一种奇怪的气氛。 行宫里代表丰莱皇室的三殿下司铭瑞稳坐行宫里，丝毫不在意外面的猜测，甚至也不担心那些原本在暗地里流传的猜测渐渐到了明面上。 观海关的刺史大人努力维持的平静在这些猜测之中彻底崩溃，头疼无比的他无奈的到行宫求见司铭瑞，却被齐林三两句打发走。 要不是知道这位齐先生是慕容瑚的心腹，在海上立下无数功劳，他真想把这位齐先生抓进牢里关着！ 可是想再多都没有，观海关的刺史竭力维持着观海关的平静，最要命的是他还不能把穹关和九曲关大捷的事宣扬出来，简直是膈应死他了！ 而驿馆里，水溶和水清阳之间的相处就像是回到了东瞻国时的氛围，从来都不需要多说一句话，他们两人之间有默契但是又从来都没有默契。 水清阳喜欢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而她就像是被困在屋子里的人，永远都走不出去。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或者感受着江南刺骨的寒风，其实她都习惯了，海上的风比这里的风还要冷，吹在人脸上是一把把刀在割。 “郡主，到用膳的时间了。”一个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进来，她们手里各自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东瞻国的特色菜。 水清阳还是坐在窗边，她看着窗外的景色，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进入秋天，大地开始沉睡，景色是那样的凋零， “王爷呢？” “王爷……”嬷嬷下意识的看了眼外面，院子里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视线的，唯一算是遮蔽物的还是那座没什么意义的假山，对于水清阳来说，这座假山实在是破坏美感。 “我知道，他一定又在忙。”水清阳勾了勾嘴角，在东瞻的时候，除了两个人的生辰，其他时候他们都是默契的在忙自己的事，哪怕是用膳也是在各自的院子里。 看着窗外的水清阳忽然眉头一皱，脸上的血色全部退去，喉咙微微一动，像是进行了一次吞咽的动作。 “我出来很久了，也该回金平岛了。”水清阳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恢复，可能是窗边的风太大，“你去请王爷，就说……陪我吃一顿饭。” 嬷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两位都是她的主子，两个主子怄气她作为下人完全不能插嘴，有心想劝水清阳几句，可是看着水清阳白了的脸色一句都没说出来。 她是下人，可是也知道他们的郡主是东瞻放在丰莱的质子，消失这么长，再不出现恐怕不用谈判，直接可以开战了。 “你们退下吧。”嬷嬷的话在嘴里说不出来，但是水溶是自己出来了，他一身华贵在这个萧条的季节里如同阳光，金灿灿的。 水清阳看到水溶，嘴角下意识的勾起弧度，眼底闪动着光芒，但是最后全部压下去。 “王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称呼从兄妹变成了王爷郡主这样在表面上的称呼，他看着面无血色的水清阳，呼吸一滞，但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金平岛？”两人坐下，就像还是少年那样一起畅谈。 “吃了这顿饭就离开。”水清阳给自己和水溶倒酒，然后举起酒杯，看着水溶道，“我敬王爷一杯酒，就这一杯酒。” “……好。” “感谢王爷这些年的照顾，也感谢王爷为我的任性担负下责任。”水清阳缓缓道，“来丰莱国做质子，要比呆在东瞻国安全。” 水溶眸色微微一闪，什么都没说，仰头饮下这杯酒。 水清阳见状，也仰头饮下，只是她的眼角似乎有泪划过。 “这一杯，我敬我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清阳再看着水溶，嘴角噙着笑，“王爷不必理会，我只是想我们东瞻的酒了。” “在丰莱国，我一直都没有狠狠的喝过酒，现在有王爷在身边，我终于能畅快的喝酒，不用担心喝醉说错什么。” 水溶看着水清阳，看着她一杯一杯的灌酒，桌子上的菜两人一筷子都没动，倒是那壶很久就见底了。 水清阳继续给自己倒酒，水溶却突然夺走她手中的酒壶，低声道，“何必？” “何必？”水清阳看着水溶笑，笑得艳丽，她长得本就好看，现在喝了酒脸色又有了红润，“让我喝完这壶酒再说，好吗？” “……”水溶的唇紧抿成线，可是不论水清阳怎么夺都夺不走这壶酒，反倒是她整个人都扑在水溶怀里。 双手紧紧抓住水溶的衣服，水清阳靠在水溶身上，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她现在只是依靠着水溶才能站立。 “你爱容皇后吗？” 没想到水清阳会问出这个问题，水溶惊讶过来是沉默。 “我知道。”水清阳低头靠在水溶怀里，抓着水溶衣服的手力道越发的紧了，她低低笑道，“你爱她胜过爱自己。” “你不喜欢权势，可是为了她愿意走进朝堂，愿意为她和当今陛下为敌，”水清阳的喘气声加大，似乎说这句话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甚至也愿意为了容皇后杀死丰莱国的公主。” “你为了她什么事都愿意做。” 水溶听完全部，只淡淡道，“你醉了。” “是啊，我醉了。”水清阳没有抬头，她不知道水溶此刻的神色到底如何，她松开抓着水溶衣服的手，转而抓住自己的衣襟，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很容易呼吸，“我醉死在你的温柔里，可是你从来都不看我。” “你避着我，对我残忍，如果不爱我，为什么不直接的告诉我？” “你是郡主，我是王爷……” “可是我姓昆！我是昆意林的女儿，郡主是东瞻皇室对忠臣后人的恩赐！我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说完这句话，水清阳的喘气时间越来越长，她的脸色也渐渐发白，醉酒对她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比刚才坐在窗边时更要惨白。 水溶没有回答，水清阳也知道不会回答，她一边抓着自己的衣襟，一边抬头，试图看清水溶的神色，但是她双眼早已模糊不清。 “水溶，水溶，我死之前，你能喊我的名字吗？” 747.第747章 毒发的速度超过了水清阳的预料，但是这个男人坐在那里不动，水清阳所有的问话他都不回答，他看起来真的是冷情冷心。 然而水清阳早就料到了，她闭上眼，吃吃笑起来，低头，她靠在水溶怀里，胸口翻滚的气血，口齿间全是血腥味，她已经压不住体内的毒素，涌到喉间的腥血，水清阳没压住吐在水溶的锦衣华服上。 “是我自作多情了。”意识开始飘散，水清阳松开水溶，道，“但是死在别人手上，我还是想死在你手里。” 声息彻底的淡去，水清阳倒在水溶怀里，水溶坐在位置上不动。 驿馆外面有小贩的叫喊声，惊醒了水溶，他低头看着已经失去气息的水清阳，修长有力的手轻轻触摸水清阳已经失去温度的脸颊。 爱吗？ 如果不爱他又为什么刻意避开她？ 从名义上说她是恪王府的郡主。 不爱吗？ 如果不爱，他又为什么这样纠葛？ 他曾经爱的女人，不折手段要嫁给他的皇兄，他为了那个深爱的女人进入错综复杂的朝堂，成为了现在的恪王殿下，连他的皇兄颁布政策的时候都要和他商讨。 可是那个女人不爱他，她爱得是他后来的权势，她甚至在利用他对她的爱。 他一直是心甘情愿的，可是直到她让他杀死水清阳时，他才恍然大悟，这个坐在东瞻国皇后之位上的女人已经不是他曾经深深爱慕着的容隐梅。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爱错了人，同样也不愿意承认他移情了。 他移情了，到这个女人死在他面前时他才肯承认。 把水清阳包起来，将她放在床上，水溶就站在窗边看着似乎只是睡去了的水清阳，直到有人进来。 “王爷。” “出去。” “郡主已死，我们该执行下一步……” “我让你出去！”厉喝声让来人不敢再多说话，只能退出去。 为什么他不肯承认？ 知到人死了才肯承认自己爱上了她？ “明知道每顿送来的膳食里都下毒了为什么还要吃下去？明知道今天的酒是最后的药引为什么还要喝下去。” 明知道我要杀你，你为什么要回来！ 待在金平岛不好吗？ 就算慕容瑚防备着你，可是至少你是安全的！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坦然的喝下毒药？ 虽然你父亲的死亡是皇兄的手笔，可是这个意见是我提的，是我提议和海盗联手，谋下你父亲手中的军权。 不值得，我不值得。 水溶双手垂在两侧紧握成拳，极力在压抑着什么。 “看来我的时候刚刚好。”范泽熙轻佻的声音传来，在这个充斥着哀伤的房间里格外的显耳。 “监视了我这么久，你终于肯出来了。” “还好。”范泽熙拿起水溶扔在地上的酒壶，闻了闻道，“要是我不露出马脚，你怎么会提前动手。” 看着水清阳的尸体，水溶垂眸闭眼，冷笑道，“你的计划成功了，接下去呢？” 他转身看着站在桌旁的范泽熙，冷漠道，“昭告天下是我水溶杀死了水清阳？” “不。”范泽熙皱了皱眉头，把酒壶放在桌子，随后他看着水溶，笑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两件事。” “你也别着急说，等听完我的话。” “第一件事，穹关和九曲关大捷，万勇国将会成为我国的领土之一，九曲关的顾将军在七争关三进三出。” 范泽熙的话让水溶眉头紧皱，他没想到穹关和九曲关竟然会发生这样大的变故，不是说穹关和九曲关都是摇摇欲坠，穷途末路了吗？ 难道是探子们都已经背叛了？ “第二件事……”范泽熙瞄了眼水清阳，继续咧着嘴笑，道，“有了第一件事，恪王应该不像听第二件事。” 范泽熙的动作做得不隐蔽，水溶很快就察觉到他所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你能救她！” “我范家相救的人还没有救不到的。”范泽熙这话说得口气太大，可是水溶却只是皱了皱眉头。 “我也不介意告诉你，我既然故意露出马脚让你提前下毒，当然这毒我也是做了手脚。” 毕竟是在腥风血雨里过来的，水溶很快就猜到范泽熙的意思，眉目冷漠，道，“你想要什么！”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王爷你想要不要。”范泽熙耸了耸肩，道，“不论水清阳到底是死在哪里，我们手里有东瞻当今圣上身为太子时的私印，还有那封信。” “您说我们要是不小心把这封信给透露出去，还有那个没死成的海盗，贵国会发生什么事？” “当然，我也不是在威胁你，毕竟这事的选择权是在您手上。” “您要是真不想这位姑娘活过来，我也就当做没来过。” “反正第二次谈判就在后天。” 范泽熙这是**裸的威胁，水灏身为太子时的私印，是当年东瞻的先皇亲手赐下的，不少大臣都见过，而这些大臣里有不少和昆意林是当年的至交。 现在水清阳已经死了，不管水溶怎么推脱，也只能把这件事推到海盗身上，丰莱国身上？ 我们有把柄在手，保护郡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杀她？而且杀水清阳对丰莱国没有一点好处。 不过你们东瞻国一定要把水清阳的死推到我们头上也没办法，我们又不是没战斗力。 穹关和九曲关的大捷让丰莱国一下子就硬气了，而且丰莱皇室还特别贱的封锁了这件事，看样子就是在钓东瞻国上来。 海盗吗……相车海盗已经彻底被慕容瑚掌控，他们真敢动，转头就让他们后院失火。 海盗讲究道义，可是升到性命财富上来，他们宁可要性命和财富，也不要所谓的道义。 就是这么现实，就是这么的让人憎恨。 当初东瞻国不就抓住这个才和海盗合作。 范泽熙的时间很足，他一点都不介意等水溶思考清楚，不过他们有时间，那位刚断气的姑娘可没有那么长时间。 “虽然知道打扰王爷思考是一件不合理的事，不过身为医者我不得不要提醒王爷，这位姑娘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748.第748章 水溶看着范泽熙，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范泽熙是一点都不着急，反正死的不是他心爱的女人，水溶愿意浪费时间、不想救人，他也不会赶着去救人。 虽然跟老爷子学了医术，他最爱的还是各种毒药。 自在的坐着，把玩着酒壶，又是闻了闻，他状似不经意道，“这酒壶里的药性差不多也该散光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范泽熙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摆，慢悠悠道，“这酒壶里的药性散到低，我也就该走了。” “时间这么紧，我不能把所有时间都浪费在王爷这里。” 也不再提水清阳的事，范泽熙也不看，不过他的话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水溶要是还犹豫那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酒壶里的药性散尽，水清阳这条命就彻底没了。 他从来都不是慈善家，他身后的人也不可能是慈善家，水溶从一开始的犹豫到听了范泽熙要走的话，他终于下定决心！ 水溶原本就不是一个醉心朝局的人，他最爱的是在自己的府里，看书下棋，在最好的季节里和爱的人到其他国家走走。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可是当他爱得那个人成为太子妃后这个梦想只能压在他心底，只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出现。 “你无法保证，我要见你背后的人。” “我背后的人？”范泽熙饶有兴趣的看着水溶，他摸了摸下巴，忽然笑起来，道，“你要见我背后的人，那么水清阳的命怎么办？”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就真的香消玉殒了。” “你们想要什么，我知道。”水溶扯了扯嘴角，自然道，“我的能耐，你们也知道。” “既然你们需要我，那么就要付出诚意。”水溶嘴角的笑容冰冻，“我现在并没有看到你们的诚意。” “而你们所谓的诚意我看到了，但不是我想要，让我倒戈的。” 在做这样的情况下，水溶还是能抓住对自己有利的地方，范泽熙倒是不介意和水溶辩上一辩，不过他估算了下战斗力，他和水溶嘴皮子综合起来不相上下，可是要是毁了自家妹子的算计，范泽熙觉得不划算。 事后他一定会被自家妹子各种的讨伐，还有廷棠，那个死妹控！ “王爷要诚意，我现在就给王爷最想要的诚意。”范泽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道，“不过王爷不要以为水清阳服下这个药丸之后你们再去找其他人治疗。” “在这个大陆上，连我范家都治不好的病解不了的毒，没有人敢接手。” 范泽熙勾了勾嘴角，目光似是透过院子到了不远处的院子里，那里有淡淡的药香味，“哪怕你找了东瞻国的太医，以人头和身家性命威胁，可是也要看他有没有能力，解了我下得毒。” 听得范泽熙之言，水溶的双手紧握，但是很快他就松开，他长长吸了口气，道，“范公子放心，既然要合作，我绝对不会两面三刀。” “希望如此。”范泽熙也不看水溶，转身一离开，道，“会有人来通知王爷什么时候见面。” “这药怎么服用！” “自己看字。”范泽熙走到院子里，阳光大盛，刺眼不炎热，“恪王应当识字。” 最后的一个话音一落，院子里哪里还能看到范泽熙的身影，早早的就飞檐走壁离开了。 水溶想起范泽熙刚才说的话，酒壶里的药味消失水清阳就真的会死，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抓起瓷瓶，瓷瓶上贴着怎么服用的方法。 也不喊婆子丫鬟，水溶倒出药丸，又拿了杯清水。 药丸塞进水清阳嘴里很简单，可是该怎么样才能让已经失去机能的水清阳咽下？ 现在的水清阳，连水都饮不下去。 毒是他下的，人是他杀的，可是杀之后他却万分后悔，当年他就不该带她来丰莱国，好好的在东瞻国做郡主，哪怕日后不能在一起也好过现在。 水含在嘴里，水溶附身，撬开水清阳的嘴将水渡到她嘴里，然后下巴一抬，可是清水全都溢出来，药丸还在水清阳嘴里，没有一点融化。 水清阳的身体已经失去温度，水溶抓着水清阳的手，他一身焦急，哪里还能看到东瞻朝会时稳重的恪王？ 他又含了口清水，渡到水清阳嘴里，再抬下巴，连续好几次才让水清阳将那颗药丸混着水咽下去。 紧握着水清阳手的水溶发现，当水清阳将药丸吞下时，她的脸色开始红润，虽然双手依旧冰冷但不是死人的冰冷。 这样的情况，水溶笑了起来，他紧了紧水清阳的手，轻声道，“清清，快些苏醒。” “等我把这些事全都解决了，我们找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隐居。” “生个一男一女，男孩女孩都要像你。” “这样的事以后都不会再发生，我要护你一辈子！” 水溶不知道水清阳能不能听到他的话，但是他握着水清阳的手说了一个下午，天黑了，下午来给水清阳送膳食嬷嬷进来。 她看到自家王爷痴傻一样的对着水清阳说话，那样的柔光，她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从小看着水溶长大的她，是多久没有见到了。 但是想到这里，嬷嬷心里却是酸涩的很，她转身偷偷的抹泪，心道，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执意狠心一定要杀死郡主？ “王爷。” “出去！” 嬷嬷听着水溶冷漠的声音，她无奈道，“您舍不得郡主，但是也得让婢子给郡主擦拭身体。” “您知道郡主爱干净，要是她知道她今天没洗澡一定会生气的。” 水溶知道嬷嬷是拐着弯劝他，他知道水清阳对这个并不强求，要是爱干净到这样的程度，她又怎么能在军中立住脚？ 不过擦拭也好，不但今天，以后每天都要擦拭。 “清清最喜欢蓝色的衣裳，嬷嬷不要选错了。” “诶。”嬷嬷不知道水溶的想法，也不知道水清阳其实还活着，她也不叫丫鬟进来，就她自己一个人来。 水溶站在院子里，感受着冰凉的月光，他双手负在身后，混身都陷入冷寂。 突然有一支箭矢毫无预兆的进来，水溶微微侧身，那支箭矢牢牢的钉在柱子上。 子时见。 749.第749章 箭矢上的纸上只有这三个字，连地址都没有告知，但是水溶却是把纸放进袖子里，他还是站在院子里，直到嬷嬷出来。 “以后这个院子，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 “可是……”嬷嬷本想说郡主已死，王爷还是早些让郡主入土为安的好，但是看着水溶冷漠的样子，嬷嬷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们的王爷，前半生为情所困，去了他最不想去的地方，后半生杀了心爱的女人。 要说苦，谁又能比他们王爷苦？ 嬷嬷道，“婢子每日三餐都会定时送来给郡主，每天都会亲自给郡主擦身，请王爷放心。” “郡主最喜爱和大海颜色一样的衣裳，婢子看着郡主的衣柜里就一件，想跟王爷讨个主意，明天一早，婢子去街上给郡主选几匹好看的布料，给郡主做身新衣裳。” “自从郡主来了丰莱国，婢子都好些时候没给郡主做衣裳了。” “这些你看着办。” 嬷嬷离开，水溶把那支箭矢折断，扔在了火盆里，还有那张纸。 夜色浓郁，观海城陷入了黑暗之中，所有的百姓都沉睡，不过护卫观海城的将士们还没有入睡，他们目光如炬的看着周围，不放过一丝一毫不对劲的地方。 子时将至前，水溶没有在水清阳的院子里，他在自己院子的书房里看书，灯光点亮，格外显眼。 箭矢上的纸上只有这三个字，连地址都没有告知，但是水溶却是把纸放进袖子里，他还是站在院子里，直到嬷嬷出来。 “以后这个院子，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 “可是……”嬷嬷本想说郡主已死，王爷还是早些让郡主入土为安的好，但是看着水溶冷漠的样子，嬷嬷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们的王爷，前半生为情所困，去了他最不想去的地方，后半生杀了心爱的女人。 要说苦，谁又能比他们王爷苦？ 嬷嬷道，“婢子每日三餐都会定时送来给郡主，每天都会亲自给郡主擦身，请王爷放心。” “郡主最喜爱和大海颜色一样的衣裳，婢子看着郡主的衣柜里就一件，想跟王爷讨个主意，明天一早，婢子去街上给郡主选几匹好看的布料，给郡主做身新衣裳。” “自从郡主来了丰莱国，婢子都好些时候没给郡主做衣裳了。” “这些你看着办。” 嬷嬷离开，水溶把那支箭矢折断，扔在了火盆里，还有那张纸。 夜色浓郁，观海城陷入了黑暗之中，所有的百姓都沉睡，不过护卫观海城的将士们还没有入睡，他们目光如炬的看着周围，不放过一丝一毫不对劲的地方。 子时将至前，水溶没有在水清阳的院子里，他在自己院子的书房里看书，灯光点亮，格外显眼。 观海城里响起了打更的声音，子时已到，水溶书房里的灯也暗了下去，整个驿馆黑暗下来，听不到一点杂吵的声音。 水溶其实还坐在书房里，他在等人。 果不其然，子时刚到，他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 其实水溶并没有学过武功，只不过身为皇族他还是象征性的学了一些防身技能，不过他天赋不错，可惜他对这方面并没有兴趣。 他更喜欢在高楼上拿着千里眼看水清阳在院子练剑的样子。 有人在窗户巧了几下，很有韵律，以水溶的学识自然是辨别出这是一种暗号，不巧他知道这个暗号。 虽然外面的人他不认识，可是他知道这就是范泽熙身后的人。 水溶知道这个人是谁，可是他不知道这个人竟然就是范泽熙背后的人！ “看来我的到来让王爷很惊讶。”顾今夕看着水溶，微微偏头，看起来十分娇俏。 “很惊讶。”水溶深深吸了口气，侧开身道，“顾小姐请进。” “让王爷久侯。” 水溶不接话，只是对着顾今夕做了请的姿势，“请。” 屋子里没有点灯，但是两人都看得到对方脸上的神色，顾今夕看得比水溶还要清晰，“我今晚来不打算和王爷说有的没的。” “顾小姐想要说什么？” 见水溶依旧有抗拒的想法，顾今夕也不生气，她曾经也不是没遇到这样的人或事。 每个人的爱国之心从来都不少，只是还没到那个时候，还没被激发出来罢了。 她并不是一个好人，要不然她也不会让范泽熙刺激水溶，连毒药都给水溶换了，事后还做出一副好人的模样来和水溶谈判。 不折手段是他们这种在朝堂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人一定会做的，哪怕这件事放在水溶头上，他也会这样做。 只不过水溶和她不一样，她要得更多，所以她一点都不介意多绕点圈子。 “我要东瞻国！” 顾今夕说不打算说没用的，可是水溶下意识的还是用了谈判惯用的计量，只是没想到顾今夕竟然这样直接的说出来。 看着水溶面上的惊讶，顾今夕勾了勾嘴角，道，“东瞻国趁着前朝内乱动荡时独立的，因为早有准备所有海上诸国不得不臣服。” “乱世机遇，我们抓住了，这就是我们的成功！” “可是这个成功已经到了尽头。”顾今夕轻笑一声，道，“贵国的皇帝作茧自缚，将东瞻国的国运消耗殆尽。” “我也不在意被王爷笑话大言不惭，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丰莱国的海军会乘着最坚固的战船逮着最先进的武器，用大炮轰开东瞻国的国门。” “介时东瞻国土崩瓦解，百姓流离失所，海上诸国暗中打劫，你水家皇族男的被杀，女的被囚。” 一顿，顾今夕又道，“说不定不会被杀被囚，我看王爷容貌虽然比不得我国景国公世子，但也是迷尽诸国女人，甚至有些个别癖好的……” “王爷也不用担心我危言耸听，毕竟这事还没发生谁都不知道。” “王爷为东瞻国殚精竭虑，应当不想看到国内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对了，我怎么忘了还有海盗。” “他们从来不讲道义，杀人劫货是家常便饭。” 顾今夕表现的就跟她来时说的第一句话一样，不说废话，她看着水溶越来越沉的脸色，目光阴色无比，她继续道，“你们百年恩怨，我想他们一定会愿意和我国合作推翻东瞻，然后抢劫财物，淫杀妇女，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750.第750章 月亮很漂亮，哪怕只是一把镰刀形态，和星光一起给大地银色的光芒，似乎在指引迷路的人回到温暖的家中。 月光和星光似乎有些微妙的倾斜，黑暗没有灯光的书房里被月光和星光照耀，顾今夕被光芒包裹，眉宇间淡淡的情绪，是志在必得。 光线隐射在水溶身上，好像他整个人都掩藏在半明不明的光线里，难以捉摸。 当天上一片乌云挡住了月光，整个天地都失去光泽，黯然失色，可是长长久久乌云都没有飘开，反而有越来越浓的迹象。 “他们是一群蝗虫，可是你能保证你们不是蝗虫？” “我不大喜欢蝗虫这个称呼。”顾今夕淡淡一笑，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过我能保证我们不是蝗虫。” “你的话并不可信。” “我的话不可信，那么王爷认为谁的话可信？”顾今夕不在意，道，“是章帝还是未来的太子？亦或者是你和谈判的二皇子，和海盗战斗的三皇子，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五皇子？” 顾今夕提出的人，水溶眉头紧皱，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可信的！ 政治从来都不是拿诚信服人的，而是谁看得远、谁动手早、谁谋虑周全，最主要的还是谁的势力最大，这些汇合在一起，成了一出政治。 水溶不知道穹关和九曲关的假象都是出自顾今夕的手笔，还是江南那些江湖人士蠢蠢欲动，甚至会水的直接偷偷开船出去，灭了好几股不大的海盗。 这几股海盗的势力虽小，但是架不住数量多，这么一算下来，在江湖人士的游击战里，只剩下那几个算得上庞然大物，真要一言不合就开打，还不知道谁怕谁。 所以水溶有所顾忌，但是他现在顾及的不是顾今夕，他很在意，这个推动一切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是谁？”水溶忽然出声，问题让人摸不着头脑。 水溶看着顾今夕，不想错过一点破绽，“坐镇穹关的砥国公，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他谋略双全，九曲关的顾复振，骁勇善战，以他二人的行兵布阵的厉害，在明知道此刻是丰莱国最危急的关头，是不可能败得这样众而周知。” “哪怕真的被万勇国和甫岐国奇袭而手忙脚乱，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推动，要不然以两位将军的战术，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那么王爷觉得那个人如何？” “很强！”水溶抿嘴，似乎有什么压在他心头，好一会他喘了一口气，道，“震慑诸国，洗牌朝堂，剿灭海盗。” “一箭三雕不足以形容，这个计谋隐藏着更多，我还没想到。” “多谢王爷夸赞。”不管谁听到有人夸赞自己都会觉得高兴，顾今夕作为普通人里不同的那个，也觉得开心。 可是她的回答让水溶震惊，震惊之后他眼里是果然如此的情绪。 “我白天的时候猜来的人是谁，会不会就是那个幕后之人。” “现在呢？” “既然是顾小姐，我相信我会看到我想看的。”他不信皇室里的任何人，因为他就是皇室的代表之一，口蜜腹剑、表里不一都是他们的特色。 有些信任来得就是莫名其妙，水溶从一开始就不信任顾今夕，因为谁都不想出眼前的女孩竟然算计了天下人，将天下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可是在得知她就是那个人之后，他就信了。 “明天晚上，会有海盗偷袭金平岛，郡主为了保护岛上军民的安全被海盗杀死，尸骨沉入海底。” “慕容将军和二殿下多次下海寻找，但是都没有找到郡主的尸体。” “后天的会谈，王爷和三殿下之间因为郡主之死矛盾爆发，会谈再次押后。” “半个月之后，慕容将军被二殿下救上岸，至此郡主证实死亡。” “会谈继续，谈了五天终于签订了协议。” 顾今夕直接给了水溶计划，她一点都不担心水溶会不会背后插刀，“明天晚上，范泽熙会趁乱带走郡主。” “从明晚开始这世上就没有水清阳这个人。” “她姓昆，叫清因。” 昆清因是水清阳以前的名字，是昆意林出战之前给水清阳取的，这个世上除了水溶和水清阳本人，再多一个顾今夕知道。 “事成之后，王爷会看到一个活生生的昆清因。” “好。” 天色越发的深沉，摇摇欲坠马上就要下雨，不过夜晚路上除了巡逻的将士和打更的人，也不会有什么人。 顾今夕离开驿馆，看了眼厚厚的云层，不远处一点灯笼浅光渐渐接近，听不到一点声音，她的人已经出现在屋顶上。 书房陷入安静，顾今夕离开水溶却没有起身，他依旧坐着，目光不知在何处。 和顾今夕之间的对话，没有多少火药味，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水溶不是一个醉心权欲的人，所以顾今夕开门见山，所有的事都撕扯清楚，她不怕水溶拒绝，即使水溶拒绝她也准备了下一个计划。 而水溶再得知顾今夕就是那个幕后之人……所有人都想君临天下才，成为一统大陆的那位帝皇。 可是单有雄心壮志没用，没有那个智谋只能成为史书上的笑柄。 但是知道顾今夕之后，他知道一切不是没有可能，而是这个可能不会发生在东瞻国。 既然看到了这个事实，那么他就要提前为百姓做好打算。 战火是百姓最不想看到的，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主动臣服和被打到臣服，最后得到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愿意成为东瞻史书上的千古罪人，也愿意被人说是因为一个女人就失去了远见，只是那个女人是谁，就不用出现在史书上了。 只是那位顾小姐……当真是人不可貌相，那样柔弱的模样，藏着大智慧。 悄声无息的离开自己的院子，走进水清阳的院子，床上的女人容貌依旧英气，但是紧闭的双眼让她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在床边坐下，水溶细细的看着水清阳，轻轻握住水清阳的手，好像这样能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水清阳。 细不可查的呼吸，水溶在水清阳额头落下一个淡淡的吻，“等我去接你。” “要下雨了，我来接你。” 751.第751章 “要下雨了，我来接你。” 顾今夕在屋顶行走犹如平地，但是不远处，有一个人拿着伞在等她。 “恩。” 不远处就是行宫，而去性格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个药店，别人都关门了它还开着门。 坐镇的大夫是一位年轻的男子，他的桌头点着一盏灯，跳动的烛光让他的影子浮动。 顾今夕忽然停住脚步，慕容瑚奇怪道，“怎么了？” “有人在等我。” 慕容瑚的视线立刻就移到药铺，这一整条街都安静非常，每一个商铺都已经关门，唯独它还开着。 如果这还猜不到，他又以何颜面去面对广大的将士。 “马上就要下雨了，两位不如进来避避雨。” “店主这样客气，那我们就多谢了。”慕容瑚牵着顾今夕的手，另一只手上拿着伞，他低头看着顾今夕，温柔道，“天气冷，进去避雨也好。” “恩。” 林卿易就是故意在这里等她，不论他们找什么样的借口，下次还是要进去，既然这样，还不如今天就进去。 这不是慕容瑚和林卿易的第一次见面，但是以真面目相见，他们两个还真是头一回。 慕容瑚看着林卿易，眉眼间竟是觉得有些熟悉，“我们见过。” “我们是见过。”林卿易看了眼顾今夕和慕容瑚紧握的双手，眉头一挑，也不惊讶，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慕容瑚就特别特别的在意顾今夕。 一个男人这样在意一个女人，这其中的意思自然是不用猜想的。 “儋州唤来镇药铺？” “将军的记忆力真是让在下佩服。”林卿易站起来，他笑着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林卿易，阿美族人。” “阿美族！” 慕容瑚的惊呼声掩藏在雷声里，打雷的声音巨大，惊醒了沉睡的百姓，紫红色的闪电，一下子出现就像是打在屋顶，实际上离人很远。 雷声和闪电之后，磅礴大雨直接落下，青石街道立刻被大雨浸湿，很快就积累了一个个小小的水潭。 “下雨了。”林卿易走到门口，拿起门板合上，只留下一个人侧身可以离开的空隙。 “这雨下得可真大。” 然后林卿易转身看着慕容瑚，用十分挑衅的眼神，道，“我是阿美族人，将军打算怎么处置我？” 顾今夕寻了个凳子坐下，她大概知道林卿易为什么会特意守在这里了，他不单在等她，也在等慕容瑚。 “姓林又是阿美族人，我猜你就是前朝最后的皇室。” “将军猜得不错。”顾今夕表示她要看戏，林卿易今晚的目标的确是慕容瑚，“将军是景国公世子，这次战事结束之后将军这世子的名号也该换一换了。” “什么意思？”慕容瑚眼一眯，冷光划过。 “将军又何必假作不知？”林卿易的目光移到顾今夕身上，“顾小姐早就该跟你说了。” “不用打机锋。”顾今夕见林卿易将自己拉入水中，她淡然道，“直接说你的目的。” “没什么目的。”林卿易无辜的摊手，道，“我只是单纯的担心两人淋了雨会受风寒。” 慕容瑚嗤笑一声，道，“你认为我会信？” “将军信不信和我没有关系，因为我已经说了实话。”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直接影响该了听觉，哪怕是在屋子里，若非是三人耳力非常，恐怕也难以在这样大的雨声里听到对方的话。 “你是来试探司铭昇的。”顾今夕直接挑明林卿易今晚的目的，她道，“你想知道司铭昇能不能成为那个人。” 慕容瑚眉头一挑，他冷声道，“从我身上可以看到什么？” “看不到什么。”林卿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双手交叉就着烛火看着慕容瑚，“不过有世子这样的人物为他效力，哪怕他是一个废物，也能成为一个守成的君主。” 明显林卿易信任顾今夕但是不信任司铭昇，毕竟这位太子殿下在朝里的名声还不如三殿下司铭瑞和五殿下司铭顷，现在还要再上一个二殿下司铭启。 慕容瑚再厉害，也不能代替司铭昇成为君主。 慕容瑚不大明白林卿易今晚这番行为的目的，但是从林卿易的话语里他隐约猜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顾今夕偏头看向林卿易，眉头微皱，道，“这不像你的性格，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林卿易微微叹气，道，“有一些事，我发现了但是我阻拦不了。” “我今晚原本是想试试慕容将军的功夫，但是想他在海上的做派，定然不差。” “是我杞人忧天了。” 慕容瑚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他看着林卿易张了张嘴，话到舌尖最后全部吞了下去，林卿易已经说了，他阻拦不了，那么也不能说。 顾今夕和慕容瑚对视一眼，心里沉重。 暴风雨来快去得也快，下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就停了，顾今夕和慕容瑚没有在药铺久作停留，避过所有人的眼目，他们回到顾今夕的院子里。 而慕容瑚现在有一肚子的疑惑，虽然他猜出了一些，但是需要顾今夕解惑。 他在观海关一年多的时间，有一些事到底是不再掌控之中，有一些消息，他的人也递不进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们坐下说。” “恩。”慕容瑚不着急，他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和顾今夕耳鬓厮磨。 “林卿易是太子林映的直系后裔。” “前朝太子映？”惊讶已经沉淀，慕容瑚想了想，道，“定帝之孙，度帝之子，那个被永帝杀死的太子映？” “是的。”慕容瑚说得很准，顾今夕也不浪费口舌，将他们之间的事一一告诉了慕容瑚。 慕容瑚对林卿易的身份有所猜测，所以对于他是定帝后裔的身份一点都不惊讶，可是听了顾今夕的话之后，他真的事惊讶？震惊？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他当真是……”无法形容自己惊讶的情绪，同样也找不到词来形容林卿易这样做的行为。 “我就是猜到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所以决定和他合作。” “他不可信。” “可信不可信，我们看时间。”顾今夕对林卿易其实也没多少信任，不过有了林卿易，对于阿美族要比她想得那些计划要轻松。 “恩。”林卿易这把双刃剑，就看他们怎么运作，“有他在，我们会轻松很多。” 752.第752章 慕容瑚没在观海城里久留，他就是来看看顾今夕，他们两人之间有默契，天没亮他又回到海上，要准备因为相车海盗的原因，有其他海盗来偷袭的事。 不过是真海盗还是假海盗……大家心知肚明。 于是紧张的气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观海城，会谈的前一天晚上，观海城上空响起了刺耳的声音，还能听到海上大炮的声音。 行宫里，所有人都集中在司铭瑞的宫殿里，带来的三百四十六名禁军把司铭瑞的行宫围供住，顾廷棠的四位亲兵和太平公借来的四位精兵贴身保护司铭瑞，而二十个以节气命名的少年少女则被顾今夕分派出去在观海城里暗中观察。 当然，身为此次护卫统领的顾廷棠是不能随意离开的，兄妹两人对视一眼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顾今夕的离开，宫殿里除了顾廷棠就是一直注意着顾今夕的司铭瑞。 看到顾今夕悄悄离开，司铭瑞目光深幽，眉宇隐约透着别样的情绪，“廷棠。” “微臣在。” “阿……”张嘴要喊阿夕，但是这个地方人多嘴杂，他立刻改口顾今夕对外宣布的名称，“沾衣她独自一人，我担心她会被贼人偷袭。” 顾廷棠想都不想，道，“殿下请放心，沾衣的功夫与微臣不相上下，海盗想要偷袭她比登天还难！” 哪个不要命的跑去偷袭他妹子！保证揍得连娘都不认识，黑白无常勾魂的时候都要好好看看，省得勾错魂。 “可是……” “殿下请放心。”顾廷棠道，“二十个小家伙在城里。” 说到那二十个以节气命名的小家伙们，司铭瑞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禁军里刺头多，他们服蒙梏，是，蒙梏的确有这个实力统领他们，而二十个小家伙就是走后门，找麻烦都是正常的。 来到观海城之后私下里没少弄点这些事那些事的下绊子，但是最后二十个小家伙以绝对的实力回应了禁军的绊子，最后这三百四十六个禁军倒是把二十个小家伙当子弟兵看待了，他们没少说要把这二十个小家伙弄到禁卫营里去。 只可惜……暂时统领顾廷棠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已经准备好回京之后找蒙大统领说，这么好的苗子怎么能浪费了！ “你怎么了？”和司铭瑞说了几句，顾廷棠发现齐林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受寒了？” “可能是受寒了。”齐林的呼吸重，看起来就像是受寒鼻子塞住了那样，整个人也没精神，“等天亮了我去找大夫看看。” “好。”顾廷棠不知道齐林的事，不过齐林这智谋无双，连他看着都眼红，考虑要不要拐去九曲关给他亲爹做幕僚，“别硬撑着。” 顾廷棠和齐林对话没人发现，这个时候大家都关注海上的战事到底怎么样，毕竟输了明天和水溶的谈判就要落于下风了，这不是司铭瑞、杨昭全所想看到的。 齐林除去身体不好，倒是没有司铭瑞和杨昭全等一系官员的紧张。 顾今夕并没有前往港口打探海上的战事如何，她走出行宫的街道，转了个弯和范泽熙汇合。 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巷道里，黑暗之中马车里散出若有似无的药味，挑起帘子，范泽熙正在给水清阳用针。 “怎么样？” “我自己的毒，只有我自己能解。”范泽熙的动作慢悠悠的，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 “你给了两粒药丸，一粒她中毒之后就服下了，第二粒今早才服下。”顾今夕瞥了眼范泽熙，淡淡道，“你该是头一个在水溶面前给他心头肉解毒又下毒的人。” “好说。”等了几息，范泽熙动作快速的把水清阳身上的银针拔出来，“你打算把水清阳安排在哪里？” “带回京城安置起来。”顾今夕看了眼疑似恢复血色的水清阳，目光里没有多余的感情，“水溶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对大家都好，用不到就是自刎。” “水清阳是他的弱点，放在观海城我不放心，带回荣城我亲自安排。” “我倒是觉得不用带回京城。”范泽熙把银针放在一个小抽屉里，道，“顾何在江湖上小有成就，而海上一战消耗了江南江湖大半的力量，我借机把江南暗地里的势力都收拢了，就等你点一个楼主。” “怎么，你想当甩手掌柜？” “我自由惯了，把我关在一个楼里，我真担心会做出什么事。” “楼主你当着，不过你点一个你信任的副楼主管事。” “我看我这辈子都不能逃出被你奴役了。”范泽熙懒洋洋的，一点都看不出哪里有不悦之色。 目光一转，他看到水清阳睫毛似乎动了动，笑了起来，“就把她放在青华山庄，以顾何现在的实力要看住一个废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那就放在青华山庄。”顾今夕自然是发现水清阳恢复知觉的细节，她淡漠的勾了勾嘴角，“兄长可别忘了安排人暗中散布谣言。” “这种小事我怎么会忘记。”范泽熙双手环胸，突然传来炮火声他道，“他那边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顾今夕看着水清阳，虽然开始恢复知觉但也只是能听到一些话罢了，想要醒来还要看范泽熙想让她什么恢复，“明天一早所有人都会知道东瞻国的郡主水清阳在金平岛被海盗杀死并且扔到海里。” “之后的半个月里慕容将军和二殿下连番下水都没找到东瞻郡主的尸体。” “等天亮我就安排她离开。” 顾今夕挑了帘子，映红的海面就像是傍晚下山的太阳，夕阳染红了天空和大海，美丽的让人向往。 “离开的时候小心景国公。” “慕容滕？”范泽熙倒是没注意慕容滕，他身上的毒是他解的，虽然不能说特别了解慕容滕，但是解毒养病期间，他是把所有事都交给慕容瑚，自己完全是呆在营地里。 “虽然他只出现了两天，但是观海城里的事他全都知道。”顾今夕眼一眯，想起慕容滕离开之前和她说的话，“慕容滕不是我们一系的人，总之小心他。” 范泽熙看了眼水清阳，当即明白顾今夕的小心是什么意思，道，“我知道了。” 753.第753章 启明星升起，明亮闪耀，同时也昭示着战事结束。 二皇子司铭启亲自下船到观海城宣布成功的消息，但同时他还带来了水清阳生死不明的消息。 对于观海城的百姓来说，水清阳的生死和他们没有关系，如果是丰莱国的郡主他们才会心痛，惊吓和害怕压抑了一晚上，与往日不同的观海城，天色大亮街上的小贩和商铺都没多少，大家都决定给自己放松一天，好好睡一觉。 天亮了，约定好十天之后的会谈又开始了，因为海上的战事，大炮似乎要打到城门口，百姓一夜未睡，今天的会谈十分安静，也波涛凶起。 水溶的脸色很差，他身后的人也每一个是好脸色，看到司铭瑞和顾廷棠，眼睛里带着刀，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杀死才能泄愤！ “对于郡主的事，我们深表哀切。”司铭瑞开口，他直接无视水溶身后那些杀人的眼光，“我和慕容将军沟通过，他会亲自下海寻找郡主的尸体。” “你胡说八道！”还是上次那个和司铭瑞激起来得人，水溶没有阻止想来也是这个想法，“我们郡主在丰莱国内失踪，还极有可能死亡，这就是你们国家的责任！” “而且海盗？我们连个海盗的影子都没看到，说不定这就是你们这些杂碎的诡计，意图杀死我们的郡主！” 杂碎？ 司铭瑞眉头一挑，杨昭全目光一冷，道，“这就是东瞻国的官员？有这样的大臣，也难怪会有一个鼠目寸光的皇帝。” “老废物，你说什么！”那人往前夸了几步，意图抓住杨昭全，但是顾廷棠刀出鞘，直接砍了这人的手臂。 他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修罗，刀上还有血，偌大的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顾廷棠看着水溶道，“蔑视皇室，辱没当世大儒，砍掉你的手算你命大。” “拖下去。”水溶垂眸，淡淡道。 “王爷！” 水溶没有说话，一开始他就默认了这人的话，但这个人只是他的传声筒罢了，有些话他不能说可是别人能说，说了之后，自然是处理掉，不能危急两国关系，何况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单纯的东瞻王爷了。 “我国郡主生死不明，那么没什么好谈的，本王等各位给本王的交代。” “好。”司铭瑞也知道今天是谈不了什么，水清阳的死就是在两国之间画上了一道又大又粗的沟壑，不过实际上对于丰莱国来说这场谈判可有可无，他们已经不需要东瞻国的合作。 哪怕是出口贸易。 东瞻国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国家，就算有海上其他岛国依附着他，但是他们仍然需要和大陆上的各国进行贸易。 甫岐国有甫岐国的特色，山戎国有山戎国的特色，自然丰莱国也是。 可是丰莱国的海岸线，海军的快速成长让他们的海域比以前还要广阔，依靠海而生活的百姓有了强劲的依靠，自然不用再担惊受怕。 所以对于丰莱国来说，东瞻可有可无，可是对于东瞻来说，绝对不能失去丰莱国观海城的港口，这样他们的损失很大！ 而且司铭瑞手里还握有东瞻皇帝水灏的绝对证据，这个时候东瞻国只能息事宁人。 “齐先生。” “殿下。”齐林的脸色依旧不大好，看起来风寒十分严重，不过他也没有咳嗽的迹象，现在也没时间找大夫，无奈之下只能跟宫女借了脂粉，让他看起来气色很好。 “劳烦齐先生前往金平岛，询问慕容将军和二皇兄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齐林立刻离开雨落阁，而分布在城里的二十个以节气为代号的小家伙们传回来消息，水溶一回到驿站就让人处死了那个辱骂司铭瑞和杨昭全的人，他随即也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不过目前来说，金平岛他进不去。 “他们的人偷偷的找了船，但不是去金平岛的，看方向是回东瞻。” “水清阳的死说小是小，说大是大。”杨昭全摸着胡子，他笑起来道，“不过无论如何，对于我们来说最关键的事已经解决了。” 是的，穹关和九曲关的胜利没捂住太久，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那些蠢蠢欲动意图蚕食丰莱国国土的诸国都竟了下去，年关之前他们的进贡会比往年还要多上几成。 因为对于丰莱国来说，穹关和九曲关的战事对它没有丝毫的影响，反而穹关的战事让丰莱国的领土扩张了，这让周边的小国很紧张，但是砥国公只是派人驻扎在曾经万勇国的王城及各个城池里，其他什么动作都没有，这让那些原本些想法的诸国松了口气。 而顾复振三进三出七争关，简直堪称神迹，就算是砥国公当年也没有这样辉煌的成绩，可想而知丰莱国的战力一点都没有下降，反而暗中提高了很多。 最近一段时间，丰莱国和甫岐国将会在两关之间的一个罕见的中立国家谈判，谈一谈关于赔偿的事。 山戎国依旧没有动静，这很不正常，秋季过了就是冬季，山戎国是游牧民族，立国这么多年，口粮从来都是从那些小国掠夺，偶尔试探穹关和延关，今年他没动静反而让各国的皇帝们都更加小心了。 至于东瞻国，在海军实力见涨，海盗灭了好几波，自己有广阔的海域，除了一些东西，完全是不需要东瞻国。 就整个大陆和海上诸国来说，求着丰莱国的时间比较多，但是占领丰莱国的心思更多。 “景国公。”齐林回营地，并不是去丰莱国在海上的基地，这个时候他不能确定他背后有没有尾巴。 “齐先生。”景国公慕容滕看到齐林，对于他来意心中有数，“为了水清阳而来？” “是。”齐林道，“水清阳在金平岛岛内，还有二殿下，怎么会被海盗杀死并且扔到海里？” “这件事……”慕容滕眯了眯眼，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但是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随即他摇头，道，“我整日在营地里，怎么会知道金平岛的事，不过二殿下还在营地，你可以去问问他。” 754.第754章 “齐先生？” 司铭启和几位亲兵边走边说，突然，他看到齐林，笑着迎上去，不过走近之后敏锐的发现齐林的脸色很奇怪，他不由道，“齐先生脸色不好，可有请大夫看过？” “多谢殿下关心，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先生千万不要大意！”司铭启叮嘱道。 “是，在下谨记殿下关怀。” “先生当真谨记，还请先生再考虑那日的提议。” “殿下厚爱，齐某的的确确无心朝政。” “看来我和先生无缘。”司铭启十分可惜，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道，“先生特地来寻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关于东瞻郡主一事，要请教殿下。” “水清阳？”司铭启微微皱眉，道，“金平岛突然受到攻击，我和她不在一起，她死了还是战事结束之后听慕容将军提起的。” “怎么？水溶抓着这件事不放？” “恪王殿下要求立刻找到郡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齐林恭敬依旧，道，“二殿下和杨大人不好离开行宫，于是由我代劳。” “这个你该去问慕容世子。”司铭启摇头无奈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水清阳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知将军现在在何处？” “我来时他刚到金平岛，水清阳的事……”司铭启想了想，道，“水溶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现在应该还在金平岛。” “多谢殿下告知，齐某先告退。” 但是不知是太阳太毒还是齐林的病太严重，他转身才走了不到几步，忽然就头晕目眩立刻就昏倒在地。 齐林昏倒的速度太快，等司铭启反应过来时齐林已经躺在地上五感消失，“齐先生！” 司铭启快步走过去，不忘道，“快去请军医！” 二皇子的亲卫动作大，景国公也听到了声响，特别得知是齐林昏厥生死不明的时候他也坐不住，匆匆赶过来，而他赶到的时候军医还没到，而齐林的气息越发的孱弱。 “二殿下！” “国公不必多礼。”司铭启在帐篷里站着，齐林的脸色很差，哪怕是胭脂水粉都挡不住的惨白，以景国公的毒辣，齐林这哪里是受了风寒，分明是中了毒！ “你门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请军医！”慕容滕眼底带着焦急，呵斥道。 “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司铭启轻声道，“只是……大概军医出去采药了。” 慕容滕没有说话，他走到床榻旁边，给齐林诊脉。 他们这样时常在外打仗的人，虽然不会什么高深的法子，但是最基本的看脉还是懂的，比如现在齐林的脉象，乱的一塌糊涂。 齐林的气息越来越弱，慕容滕和司铭启眼底都带着怒意，而军医赶到时齐林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 齐林之才，当世难寻，慕容滕十分重视齐林，特别他来了之后扭转了好几次大家都认为要失败的战局，但是军医的懈怠却让丰莱国失去了这样的大才！ 慕容滕一脸冷漠，道，“你去做什么了？” 军医一脸懵懂，他刚刚得知齐先生病重的消息，一得到这个消息他就立刻带着药材过来打算先将毒压制住，然后再仔细研究到底是什么毒，只是没想到他一来就受到两位大人的冷漠和杀机。 “回国公，回殿下，我一直清点营地里药材的库存。”军医不明所以，但是他解释道，“每个月我们都要清点库存的药材，今天是规定的时间。” “何人在营帐里？” “昨夜战事，慕容将军调走了几位，现在营地里加上我也就两位军医，”军医继续道，“我刚拿着账本回来就被人找来说是齐先生病重，我当即找来解毒丹赶来。” “齐先生大才，但是被你们延误治疗的最佳时间！”虽然战争让司铭启成熟了，但是他的性子似乎越发的像将士，直来直往，心里的怒气摆在面上，他呵斥道，“你让我国损失了一位大员！” “拖出去，斩首示众！” “殿下！”慕容滕赶紧阻拦，道，“现在城里情势不明，水清阳生死未卜，齐先生去世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对我们不利。” “国公说得不错。”司铭启恨得慌，“那就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了，为齐先生殉葬！” “殿下！”慕容滕不赞同，道，“殿下这样的行为，以后谁还敢为国效力？” “军医按照以往清点药材库存，何以致死？”慕容滕眼一眯，道，“殿下真要追究，不如追究真正怠忽职守的人。” 手指微微一动，司铭启沉默片刻，道，“是我思虑不周，多谢国公提醒。” “殿下也是怒急攻心，齐先生这样的人才……这件事绝对不能轻易放过！”慕容滕的语气并不强硬，司铭启冷着脸也算是听进去了。 这位殿下的性子，可不是城里的三殿下也不是京里的太子和五殿下，强行对着干，说不得还要刺激了他。 “这件事本公会亲自调查，殿下请放心。” “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国公千万不要客气！”司铭启看着齐林的尸体，面上全是可惜和伤感，“虽然齐先生依旧拒绝我的邀请，但是齐先生这样的人物，当真是可惜。” “我会亲自写一份奏折进京，请父……太子殿下追封齐先生。” “齐先生得知之后，一定会感谢殿下的。” 虽然如此，可是人死了空得一个封号又有什么用？司铭启看了齐林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离开金平岛很久了，也该回去了。” “慕容要是知道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他一向重视齐先生。” “人死不能复生。”慕容滕叹气道，“他明白这个道理。” “那我先走了，国公要是查到幕后的黑手，请一定要告诉我！” “是！” 慕容滕目送司铭启和他的亲兵离开，看着渐渐失去温度的齐林，他下意识的探了探齐林的脉搏，还抱有一丝希望，但是脉搏已经停止跳动，鼻尖没有气息，真的是魂归西天。 “立刻调查齐先生这些日子的行踪，接触过的人，吃过的东西，碰过的玩意，一点都不能放过！” “是！” “气氛这样凝重，发生什么事了？” 755.第755章 半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慕容瑚和司铭启换着下海寻找水清阳的踪迹，但是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慕容瑚和司铭启都好几次差点因为潜入海里时间太久而短暂的窒息。 精壮的身体上布满了疤痕，混身都是海水慕容瑚就坐在沙滩上喘气，突然，他的亲兵匆匆跑过来，可以看到他是带着微微的喜色，道，“将军，凌将军醒了！” “凌良志醒了？”这真是半个月来的头一件好事，从平允手里接过衣服，随意的套在身上，一边往金平城走一边道，“他有没有说水清阳的事？” “没有。”亲兵恭敬道，“凌将军醒来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帐篷顶。” “军医强行给他灌药，只进了小半。” “走，我们去看看。”慕容瑚眉头一皱，然后又对着那些上来休息的将士道，“你们继续找。” “是，将军！” 凌良志混身无力的躺在榻上，他的帐篷里到处可见放着的药材，那碗他刚刚喝掉的药碗还放在桌子上，两个负责他的军医皱着眉头在商讨该怎么继续治疗，明显这位东瞻将军没有求生的意志。 “凌良志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慕容瑚一进来就看到两位军医摇头，他不由道，“很不好？” “将军！”看到慕容瑚，两位军医立刻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们赶紧道，“凌将军没有求生的意志，哪怕醒了了，过不了多久他的身体也会极快的败坏下去。” “恩？”慕容瑚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他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敢隐瞒将军，其实我们在给凌将军治疗的时候就发现凌将军的求生意志很弱，要不是他受得伤没有伤及重要的地方，以凌将军这样薄弱的意志，根本就撑不过半个月。” “现在凌将军虽然醒过来，但是他十分抵触喝药，我们强灌了药他才勉强喝下一小半的药，如果接下去凌将军都这样不配合治疗，就算将军把范公子请来都没用。”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是。”医者父母心，不对国界，诸人都是生命，何况凌良志虽然是东瞻国的将军，但是这几次抵抗海盗，他也是尽心尽力，他们长着眼睛，看得到他的所作所为，所以两位医者才更加用心的照顾凌良志。 “将军，请一定劝凌将军，不要糟蹋身体。” “恩。” 凌良志的帐篷是两个房间，外面是会客的，两位军医就在这里打地铺，里面是凌良志的睡觉的地方。 慕容瑚进去的时候凌良志还是傻傻的看着帐篷顶部，虽然已经做了处理，但是枕头和床单上还是能看到药汁的残迹。 “凌将军。”慕容瑚给自己找了张凳子在凌良志的床榻边坐下，空洞洞的眼神一点都没有往日的精神。 他们分属两国，但是时间长久倒是生出一点惺惺相惜的意味，“凌将军能不能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海盗偷袭，我和郡主担心岛上百姓受到威胁，于是领了两船的战士做诱饵去引开那批快要上岛的海盗。”提到当时的事，凌良志的眼睛里勉强有了些光芒，但是更多的事悲呛，“我们和这五艘船上的海盗厮杀。” “我们虽然人少但船上的将士们都是身经百战，对付这些乌合之众不在话下。” “眼看着就要将那些海盗都杀尽的时候，突然地上一个海盗突然对着我吹了东西。” 说到这里，凌良志的情绪明显起伏，眼底全是怒火，更有恨不得生吃了那些海盗的意思。 “郡主赶来救我，那毒被郡主当了大半，其他的都落到了地上。” “但是我们没想到，竟然不止一个海盗躺在地上装死，还有一些从暗舱里爬出来的海盗，趁着我们力竭反杀我们！” “一船的兄弟最后只剩下我一个，而郡主……”凌良志的情绪起伏越发的大，额头青筋蹦起，眼里全是凶光！ “郡主身中剧毒，又被海盗围攻，掉进了海里。” “她在哪片海域，我立刻派人寻找！” “没用的。”凌良志苦笑道，“那片海域经常有鲨鱼出没，而郡主身上身上有伤……”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 鲨鱼对血腥味最敏感，而水清阳身上有伤，又中了剧毒，哪里能避开海里的王者？ 正在此时，又有人进来禀告，道，“将军，我们发现了几只中毒而死的鲨鱼。” 这个消息简直是给水清阳的死盖上的章，他们半个月的时间都白找了。 “在哪里？” “现在在沙滩上。”说到这里，兵士犹豫了下，他偷偷的看了眼凌良志，踟蹰片刻，道，“其中一只鲨鱼嘴里有清阳郡主的佩剑。” “下去吧。” “是。” 士兵离开，慕容瑚看着凌良志，这个刚刚苏醒的东瞻国将军，眼里彻底的失去了求生的光芒。 “凌将军就这样放弃吗？” “郡主已死，我辜负了老将军的期望，留在世上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慕容瑚掷地有声道，“凌将军难道不打算为郡主报仇？” “我虽为丰莱国人，但是也知道东瞻国内风起云涌，昆意林老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一直在贵国里流传。” “恪王殿下还在观海城里，但是他来到观海城这么久一直没有见郡主和凌将军。” 慕容瑚看着脸色变化的凌良志，目光微微变化，继续道，“凌将军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贵国皇帝的想法？” “他们竟然！” 看来昆意林是怎么死的，凌良志也听到过一些风声，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可是就因为这些风声国内就这样对待他们！ 老将军一生为国，立下汗马功劳从来没有想过居功，甚至从来没有打算以这些功劳来反压皇帝。 但是没想到……没想到最后错信了主君，落得如此的下场。 “凌将军，甘心就这样死去？甘心让郡主死得这样不明不白？甘心让昆将军背负这样的污名？” 不！当然不！只要他有一口气在，绝对！绝对不会让老将军背负污名，绝对不能让他们的小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亡！ “我会全力配合军医治疗，但是有一件事想请求慕容将军。” “凌将军请说。” “能不能把郡主的佩剑送个我？” “贵国郡主的遗物，原本就该归还给贵国，何谈请求？” 756.第756章 “东瞻凌良志将军苏醒，确认水清阳郡主已经身亡。” “把这件事告诉恪王。”司铭瑞低头看书，九月过十月，又是一年冬季，不过今年的冬过得要比去年舒心。 战事结束了，而且还是大胜。 败了甫岐国还扩张了领土，这应该是丰莱国立国以来最好的盛事了，现在就等东瞻主动求和了。 毕竟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穹关和九曲关的战事全胜，他们有更多的精力来对付海上诸国和现在已经散沙一般的海盗。 按理说斩草除根，但是就丰莱国现在的实力也分不出那些精力在海上布置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海盗，只能留着几个不会被海上诸国轻易灭掉的海盗。 “是，属下明白。”来人低声应下，不过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留在原地。 司铭瑞抬头，看着男人，光线下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还有什么事？” “殿下交代的事属下已经有了结果。” “哦？”司铭瑞眼睛一亮，放下书道，“他现在在哪里？” “齐先生半个月前去了营地就没有出来。” “没有出来？”司铭瑞眉头一皱，道。 “是。”来人低头，道，“不过营地里流传的消息是景国公有一件事交给齐先生，齐先生连夜和一位少年离开了。” “……”司铭瑞的眉头皱得越紧了，对于这个消息他并不信，在这个关键是让一个有勇有谋的人才出去办事，究竟是什么样重大的事才会让景国公这样做？ “京里最近有什么消息？” “自从穹关和九曲关大胜的消息传回京里，朝里比以前安静多了，太子殿下依旧监国。”一顿，来人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 “还有其他事？” “属下也是听到一些，并没有证实，所以不敢扰乱殿下。” “说吧。”司铭瑞揉了揉额角，淡淡道，“观海城里的事我都顶下来了，京里的事左右不过就是那些。” “东宫里的人传来的消息，太子殿下打算动朝臣的位置。” “什么！”司铭瑞满脸震惊，他下意识的提高声音，道，“太子要动朝臣？” “还没有确定。”来人低声道，“只是有这个消息穿出来，并没有证实。” “不管怎么样，让京里的人盯紧些。” “是。那齐先生的消息是不是要继续打探？” “齐先生……”司铭瑞眯了眯眼，好一会他才道，“齐先生有大才，可惜不能为我们所用，但是这样的人虽然不能为我们所用，只要他不做通敌叛国之事，为谁所用都是利国利民。” “属下明白了。” “你不用继续待在观海城，回京吧。” “是。” 司铭瑞的宫殿来了一个人又离开了一个人似乎没有人发现，顾廷棠带着一队禁军在巡逻，不知为何他突然停住脚步，目光远眺不知看向何处。 “你们继续巡逻，不可掉以轻心。” “是！” 顾廷棠直接来找顾今夕，今天顾今夕难得在行宫里没出去，“齐林怎么样了？” “兄长没有传回来消息，想必是不大好。”顾今夕目光不抬，正在和自己下棋。 “查出来是谁了吗？” “已经传信给瑚儿。”落了白子，顾今夕拿起黑子，淡定非常，“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观海营地没有我们的人，一点消息都探不到。” “观海营地是海军的后备营地，我们顾家是陆军，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们的人进来。” “只是可惜了齐先生的大才。” “倒也不会埋没了齐先生的才华，不过以后他是不能以齐林的身份再出现了。” “也是。”顾廷棠点头，道，“太子、二皇子、三皇子都想拉他入自己的阵营，如果不是五皇子远在京城，这场乱局也少不得他。” “这朝局，看来真的是要开始动荡了。” “可不一定。”将几颗白子拿掉，顾今夕继续下棋，“杨公未死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陛下故布疑阵，为得就是拔出朝里那些人暗桩。” “这次要是成功，我国朝堂的风气将会焕然一新。” “还有各位皇子还没有封爵，太子殿下独领风骚。” “就算封爵又能怎么样？”顾廷棠拿起白子落下，道，“史书上并不是没有被封为太子最后被兄弟拉下马的。” “而且朝里那几位皇子的做派，五皇子的夺嫡之风是最明显的。”顾今夕持黑子落子后，顾廷棠再落，兄妹两人在棋盘上博弈起来，“二皇子和三皇子虽然没有冒头，可是谁能说他们没有那个心思。” “是啊，谁知道呢？”顾今夕淡笑道，“不过三个亲王里，有一个亲王是不可能参与夺嫡的。” “人心难测。”顾廷棠扼住顾今夕黑子的大龙，眼里冷光一闪，道，“那至高无上的权利，生死大权掌控在手中，天下人尽匍在脚下，没有人能抵抗的住。” “的确难以抵挡。”顾今夕也不急，她继续慢悠悠的落子，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盘棋黑子大势将去，“但是有人就是对权势不感兴趣。” “那我可就等着了。” “大哥等着吧。”几步之后黑子大龙气势汹汹，顾今夕含笑道，“不过有一件事大哥可以放心，以后江南会在我的势力之下。” “哦？”白子弱势，顾今夕的攻击并不强悍，但是一步一步蚕食，到了白子大龙尽去时他才恍然发觉，原来刚才他扼住黑子大龙不过是自家妹子给的障眼法，真正的攻势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泽熙成功了？” “兄长之能，自然是胸有成竹，不过他自在惯了，并不想困守在一处，特地寻我给他找一个副楼主。” 顾廷棠拿着白子看着棋盘，好一会他把白子扔下，然后道，“他看中齐先生了？” “我也看中齐先生了。”顾今夕慢慢的把白子黑子放回到各自的盒子里，她缓缓道，“齐先生不愿意入仕，但是他已经入了各方势力的眼，那么我只能借助这次中毒事件给齐先生某条生路。” “只是我十分好奇，那个偷偷拦住二殿下亲兵找军医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757.第757章 这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景国公慕容滕调查了半个月依旧没有一点头绪。 观海营地里，除去被带来的军医，还有一个军医当时正在给受伤的士兵换药，而以路程来说，两位军医所在之地，赶到齐先生所在的帐篷压根不需要这么长时间，齐林是还有的救的。 那么究竟是二殿下有心算计齐林还是有人看不得齐林好？ 当然，在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是谁给齐林下毒的？ 这个时候二皇子司铭启再一次进入了慕容滕的眼中，可是事实上所有的调查表示二殿下司铭启虽然和齐林有过几次的交流，但是两人都是进行友好交流，而且在海上的时候，他们并不在一条船上。 所以二殿下下毒然后故意拖延时间让齐林死亡这件事在综合了各方面之后，他的嫌疑被排除。 可是又是谁？这样痛恨齐林？ 思来想去，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海盗，一个就是水清阳。 海盗是不可能的，以齐林中毒是时间，丰莱国海军已经强势崛起，他们连金平岛都攻破不了，何况是靠近观海城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单独混进来，可是齐林多数时间是在海上，要说最近可以下毒的时间就是和东瞻国谈判的时候，这段时间他都在行宫了。 那么既然能混进行宫下毒，又为什么只是杀齐林，明显三殿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相信海盗没有那么蠢，在这样的大好情况下杀一个不会引起国家动荡的人。 然后是水清阳，她的嫌疑最大，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她和齐林相处的时间最多，而且她还有一队属于自己的亲兵，她要是下毒，并不是没有办法。 司铭启、慕容瑚、齐林，这三个人里齐林最好攻破，而且齐林对海战很有研究，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颠覆输赢。 最为重要的是，司铭启曾经接触过齐林，想让齐林做他的幕僚，但是齐林拒绝了。 而她这么做就能分化司铭启和慕容瑚之间的关系。 杀死幕僚没什么，但是被杀死的幕僚是左膀右臂就不一样了。 这招毒也狠。 这么细细算来，也只有水清阳了。 慕容滕看着纸上写的名字，最后把这张纸烧掉，现在水清阳尸骨无存，说这些已经没用。 幸好范泽熙突然赶回来给他复查，要不然齐林恐怕就真的魂归西天了。 齐林的生死，在丰莱国内并没有引起波澜，倒是驿馆那边，有了动静。 双方人马再一次聚集在雨落阁，水溶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透着些许疲惫，司铭瑞是精神奕奕，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对方的郡主死了，死在海盗手里。 司铭瑞眼尖的看到水溶的团队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脸色很差，一点血色都没有，面上还有伤，和其他人对比他有很强的煞气，包裹着他让他成为一把没有鞘的武器。 于是他很快就想到这个人是谁。 凌良志，昆意林当年的亲兵，水清阳在丰莱国的亲信。 这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景国公慕容滕调查了半个月依旧没有一点头绪。 观海营地里，除去被带来的军医，还有一个军医当时正在给受伤的士兵换药，而以路程来说，两位军医所在之地，赶到齐先生所在的帐篷压根不需要这么长时间，齐林是还有的救的。 那么究竟是二殿下有心算计齐林还是有人看不得齐林好？ 当然，在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是谁给齐林下毒的？ 这个时候二皇子司铭启再一次进入了慕容滕的眼中，可是事实上所有的调查表示二殿下司铭启虽然和齐林有过几次的交流，但是两人都是进行友好交流，而且在海上的时候，他们并不在一条船上。 所以二殿下下毒然后故意拖延时间让齐林死亡这件事在综合了各方面之后，他的嫌疑被排除。 可是又是谁？这样痛恨齐林？ 思来想去，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海盗，一个就是水清阳。 海盗是不可能的，以齐林中毒是时间，丰莱国海军已经强势崛起，他们连金平岛都攻破不了，何况是靠近观海城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单独混进来，可是齐林多数时间是在海上，要说最近可以下毒的时间就是和东瞻国谈判的时候，这段时间他都在行宫了。 那么既然能混进行宫下毒，又为什么只是杀齐林，明显三殿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相信海盗没有那么蠢，在这样的大好情况下杀一个不会引起国家动荡的人。 然后是水清阳，她的嫌疑最大，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她和齐林相处的时间最多，而且她还有一队属于自己的亲兵，她要是下毒，并不是没有办法。 司铭启、慕容瑚、齐林，这三个人里齐林最好攻破，而且齐林对海战很有研究，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颠覆输赢。 最为重要的是，司铭启曾经接触过齐林，想让齐林做他的幕僚，但是齐林拒绝了。 而她这么做就能分化司铭启和慕容瑚之间的关系。 杀死幕僚没什么，但是被杀死的幕僚是左膀右臂就不一样了。 这招毒也狠。 这么细细算来，也只有水清阳了。 慕容滕看着纸上写的名字，最后把这张纸烧掉，现在水清阳尸骨无存，说这些已经没用。 幸好范泽熙突然赶回来给他复查，要不然齐林恐怕就真的魂归西天了。 齐林的生死，在丰莱国内并没有引起波澜，倒是驿馆那边，有了动静。 双方人马再一次聚集在雨落阁，水溶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透着些许疲惫，司铭瑞是精神奕奕，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对方的郡主死了，死在海盗手里。 司铭瑞眼尖的看到水溶的团队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脸色很差，一点血色都没有，面上还有伤，和其他人对比他有很强的煞气，包裹着他让他成为一把没有鞘的武器。 于是他很快就想到这个人是谁。 凌良志，昆意林当年的亲兵，水清阳在丰莱国的亲信。 司铭瑞眼尖的看到水溶的团队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脸色很差，一点血色都没有，面上还有伤，和其他人对比他有很强的煞气，包裹着他让他成为一把没有鞘的武器。 758.第758章 东瞻国水溶和丰莱国司铭瑞是同一天启程的，金平岛的最高处，慕容瑚和司铭启看着悠扬的船队，那一支支蓝底海王旗十分显眼，只是比起来时的气势非凡，现在却是比不上了。 说不得是落荒而逃，但也不可能再现曾经用船舰逼迫丰莱国的事了。 所以说，军事很重要，这是保证国家安危的最基本的条件。 “终于不用再去看他们的嘴脸了。”司铭启的开心是展现在脸上的，他握紧拳头，毫不掩饰道，“以后秦梓姑姑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那殿下应该更加努力。”慕容瑚收回视线，道，“您已经偷懒半个时辰了。” “不就是半个时辰！”司铭启一噎，瞪着眼看着慕容瑚，梗着脖子道，“我立刻就能补回来。” “那我拭目以待。”说完慕容瑚就离开了，观海城还是那样宁静，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岛上的人不会知道，他们只能在闲暇休息的时间，站在这里，看看观海城，看看不知在何处的家人。 顾今夕离开了，慕容瑚和她没有见上最后一面，他只能站在这里，好似这样就能看到恒河上的顾今夕。 司铭启却是看着慕容瑚没辙，没法子，谁让他在拳脚功夫上不是慕容瑚的对手。 整个观海关因为两方使臣的离开再一次回到他以往的恬静，海军的训练依旧，不过还有其他事需要慕容瑚善后，等这些事都结束了，他们也该回荣城了，他迫不及待。 来时赶得急，回去倒是不需要那么赶了，不过几位大人物们似乎接到了什么消息，这次赶得依旧很急，甚至比去观海关的时间都要早几天就到了京城。 顾今夕带着二十节气暗中离开，不过她前脚离开后脚司铭瑞就知道了，只是现在他身上还有要职不能离开，于是他喊来了身边心腹，让他送了些稀罕的玩意给顾今夕。 顾廷棠随司铭瑞一起回皇城，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砥国公府里给顾今夕准备了一个大礼！ “你们都回顾宅好生休息。”顾今夕没有带二十节气回府，一来国公府里的守卫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精兵，二是顾今夕要把这二十个节气交给范泽熙。 既然选定了齐林做副楼主，但是齐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边总要放几个心腹保护。 二十节气是除去顾何和贺天池之外天赋顶尖的，何况他们几个还是一起长大的，默契非常。 顾今夕还特地给他们编了一个灵活的阵法，让他们以后对敌好用。 等在其他两关的四个节气回来，修整一番他们也该离开了。 “是。”顾今夕对他们的安排，他们也早就知道，这次安排他们进禁卫队就是为了让他们见识，什么叫大场面。 后来他们不在行宫，也是被接上头但是两相看厌的顾廷棠和慕容瑚安排去海上。 江湖上手上没血又怎么能说是江湖人？日后断衾楼一定少不了心怀不轨的人，他们要是连人都不敢杀，又怎么保护齐林？ 不过断衾楼对顾今夕很重要，二十节气才应下顾今夕却改口了，她道，“我和你们一道回去。” 和顾今夕一起回去二十节气很高兴，而且顾今夕虽然不大和他们说话，教导他们的都是孔平，可是给他们讲解武功精要的却是顾今夕。 孔平对武学有天赋，但是比起顾今夕却是差了很多。 正好这次去观海关杀敌他们悟了很多也有很多疑惑，顾今夕和他们一起回去，他们一定会抓紧机会将疑惑的问题问出来。 这一路走去，顾今夕还真是给二十节气解决了不少武学上的疑惑，她自己对于自己之前理解的也更进一步。 元和20年有迹象通任督二脉，元和21年诸事繁多，她按照以往修炼不知不觉间通了任督二脉，到现在她都在养气，今天也是意外的收获。 果然武学每天顶点，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们一步一步去探索。 有钱风栗这位越发火眼金睛的在外面盯着，元和21年22年送进顾宅的孩子越来越多，但是为了怕有心人循迹，他特地命可靠的人扮作人牙子。 因着钱风栗他们不做那等拐卖妇女儿童的事，对来卖孩子为家里其他孩子活命的百姓，开得价格合理，卖出的孩子也是教导的好，也是误打误撞，竟然提前把顾今夕的想法给实行了。 但是这些都太散了，钱风栗那边事多，孔平看着闲散，但是事也不少，那些送来的孩子都要一一教导，幸好有卜芥，要不然孔平真是想把自己劈成四瓣，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想把自己劈成两半。 后来把忠心天赋佳的孩子提拔上来，孔平这才松了口气。 坞林是学子风范，顾今夕为他打造的是精英、是圣地，故而更不会选他。 剩下来只能是在云州的贺天池了。 贺天池在云州发展的不错，势力范围扩大且强势，但是他不做那些昧着良心的事。 现在云州，那些百姓看到乞丐都给了几分笑脸，家里有些什么不用的东西也都给他们送去，可见贺天池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更为有趣的是，据说云州百姓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或者孩子不见了，都会去请这些衣不附体的乞丐帮忙，反而会忘记了衙门。 这让那些捞征集的县令们恨得牙痒痒，但是碍于云州刺史季刚易对这样的事很看好，大家只能明面上笑呵呵，至于暗地里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这事就交给贺天池。”顾今夕道，“云州虽然是各州消息的汇聚地，但是京城里的消息也不是一般人能打探的，正好让他把云州的势力整合好，慢慢渗透。” “半个月前小贺来信说云州一切都尘埃落定，他现在正在云州附近的州郡扩张，”孔平道，“人牙子的事我已经去信给他说了，他说没问题，这事正好和他那边的对上。” “一些穷苦家庭的孩子，与其让他们那些黑心肝的父母发卖，还不如由他来，好歹他不会为了点钱就把这些孩子随便卖了。”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那些稍有姿色的女孩，做丫鬟被大富大贵家的老爷看中好歹是清清白白，倒是卖去窑子里，那可真就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了。 759.第759章 处理了人牙子归属的事，顾今夕又说起了关于送去江南那些孩子的事。 “他们的功夫都怎么样？” “顶不上顾何和小贺，但是也是不差的。”孔平道，“二十四节气的功夫是这里顶尖的，主子是打算这次送多少过去？” “你挑仔细些，要忠心功夫不差的。”顾今夕看着那些在阳光下练武的孩子们，十月底的冬天已经开始结霜，但是还没下雪，这些孩子们就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裳，但是汗流浃背。 “兄长静不住，不会在断衾楼久待，我让齐林做副楼主。” “但是齐林不会武功，我原先打算让二十四节气匀出几个去保护齐林，但是二十四节气要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齐林身边放二十四个动静太大，不如找三四个功夫了得的贴身保护。” “这次送来的孩子倒是有三个不错的。”孔平想了想，道，“和顾拷不相上下。” 顾拷能被顾今夕看中收在身边，后来更是被顾廷棠看中想拐走，可见他手头上的功夫是不差的，既然孔平说新来的三个孩子不差，那定然是错不了。 可是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二十四节气的功夫顶多算是二流，加上顾今夕交给他们的阵法，可以敌四个一流高手。 “罢了，就让这二十四节气去保护齐林。”顾今夕揉了揉眉心，道，“作为断衾楼的副楼主，他值得拥有这些。” “把这二十四节气排除在外，先送三十个好手去江南。” 二流高手到一流高手都是靠打熬出来的，可是江湖上二流高手虽多但哪个不是上了二十三十的，断衾楼的起点就比别人要高出好几倍。 “其他的兄长都安排好了。” “是，属下明白。”这一次送五十四个孩子离开，顾宅这边人手倒是有些紧了，毕竟那些送进府里的人，虽然说是从人牙子那边买的，可是顾宅这边也是送了不少好手。 幸好现在由贺天池接手，每个国家都有贫苦百姓，他们卖儿卖女为求活路，顾宅这边等上半个月又会补上新鲜血液，想想其实也还好。 “你也看着些，看看那些孩子哪几个处得好的，分到一块，手上功夫差些没关系，用外力先补上。” “我们这里也不能太和平，竞争是必须的，但是不能恶性。” “要是发现有人私底下做些不干净的事，不必禀告我，你直接处置了就好。” 这是把顾宅的生杀大权都交给了孔平，但是以孔平这样中庸的性子，断然是不会做出的背主的事，反而他还觉得顾今夕信任他重用他。 从此以后他越发的深入研究那些武学，以后就理论上连顾今夕都说不过孔平。 两人就这事铺展开说着，突然有人进来禀报说清风派人来请她回府。 清风明月青桃是顾今夕特地留在府里的，为得就是看住梧秋院的老夫人，省得她闹幺蛾子。 这段时间她在观海关，但是府里的消息也不是不灵通，就是距离远了，送来的消息也比正常的要晚。 但是清风明月青桃，三个丫鬟放出去也是一方大员级别的，这样急匆匆的来找她，看来府里是出了大事了。 “阵法我都交给你了，那些孩子你也琢磨着，该有的手段不能少。” 叮嘱了几句顾今夕就匆匆离开，但是让卜芥扑了空。 “你也别急，这次顾拷去了九曲关，主子身边没人保护，你迟早得调过去。” 卜芥却是摇头道，“我不是为这件事才来找主子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事？” “是关于府里的事。”卜芥微微皱眉道，“主子离开之前让我多看着些府里，我刚刚从府里出来。” “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梧秋院的那位老夫人闹事了还是陶家姐弟出事了？” “……” 卜芥沉默不语，孔平心里好奇但是他从来都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何况这件事明显是关系到砥国公府的名誉，他也不问，继续道，“你先去追主子，万一主子有事用人，她身边的丫鬟都是没什么手脚功夫的，哪里有让主子亲自动手的事。” “先生说得对。” 言毕，卜芥就消失在顾宅，孔平摸了摸胡子，笑而不语。 顾今夕被清风急匆匆喊回顾府，不过她穿着男装，好在现在前院的顾大管家对于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事在大家的默认之下就达成了契约。 “发生什么事了？” 一回到千嶂里，就看到清风明月青桃三人在磨地板，一听到顾今夕的声音，她们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迎上来，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南园不好了。” “什么叫南园不好了！”顾今夕目光一冷，道，“快说我不在期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明月年岁最大，她又是主要负责府里消息留送的，这件事自然是由她来说，“今早南园派人请了大夫，因为不是请我们府里供奉的大夫，于是婢子就留了心眼。” “那大夫前脚离开后脚婢子就知道原来是南园有喜了。” 明月说有喜两个字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顾今夕就知道有喜的不是齐敏研，她想起离开之后并没有被打发掉的瘦马，她脸色一变，道，“瘦马里谁怀孕了？” “是一个叫柳颖的。”明月忍着恶心继续道，“已经一个多月了。” “三婶知道了吗？”顾今夕最关心的还是齐敏研，至于这怀孕，她自然能让她没了。 “三夫人还不知道。”明月摇头道，“柳颖是自己偷偷请了大夫进来，三夫人这些天都在忙府里的事。”一顿，明月低声道，“老夫人最近几天胃口不大好，吃什么都不行，三夫人一直被老夫人叫去伺候她。” 说到这里顾今夕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好三叔又被人设计了，就是不知道那个叫柳颖肚子里的种是谁的，要是三叔的…… 顾今夕眼一眯，冷光一闪，道，“柳颖和其他两个瘦马在南园做什么？” “三爷和三夫人合计了是打算让她们去两家子，找好人家嫁了，但是没想到三个瘦马哭哭啼啼的说要给三爷和三夫人做牛做马，后来也不知谁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就做主给安排下来。” “在三爷的书房。” 760.第760章 “三叔呢？” “三爷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府了。”明月道，“三关之乱，虽然三爷的官位不高，但是身为本届的状元，又是姓顾，在朝里被好些人盯着。” “柳颖怀孕一个多月，那就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三叔是多久之前离开府里的？” “说起来三爷有一天的确是回到府里休息，”青桃一拍手，道，“那天三夫人喊婢子过去给她描花样，正好遇到回来的三爷。” “那天三爷是回来拿换洗的衣服，原本说是当晚就走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才走。” 奔波一身风尘还没有洗去，家里就给她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虽然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顾复游的前途却影响很大。 在国家危机的时候，各级官员虽然心里都有自己的算计，但是在情事方面都是十分克制的，何况这个时候他们也没这个心思，但是偏偏顾复游就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这让别人怎么想，又让那位在永宁宫装病装死的章帝怎么想？ 那个时候三关的战事明面上是在吃紧，他竟然还有心情借着回家拿换洗衣服的时间和婢女寻欢作乐！ 要是被御史知道了，战事结束之后清洗朝堂里的那些污垢们，顾复游也是其中一个，不过是看着砥国公和顾复振的面子上，应该是驳回折子，再随便打发到穷乡僻壤做县令，至于升迁？不要做梦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顾今夕真是要被梧秋院的愚蠢气得一魂出世二魂升天，就算你真要算计小儿子，也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 还有顾三爷，都已经着过一次道了，怎么能着第二次！ “立刻去南园，把那几个瘦马都拿下，还有那些知情者，全部关起来！” “卜芥，那个给柳颖诊脉的大夫，全家都拿下！” “这件事，绝对不能流出一点消息！” 当然，这件事很快就被梧秋院的老夫人知道了，清风过去拿人的时候，那几个瘦马已经被老夫人的人带去了梧秋院，特别是那个叫柳颖的瘦马，简直是把她当做府里的夫人一样对待。 这些消息是云巧得知顾今夕回来之后偷偷送出来的，她现在被老夫人派去伺候陶家姐弟，梧秋院里只剩下万嬷嬷这个偶尔会和她通气的。 其实她也有些摸不准万嬷嬷，这位和老夫人从小到大、一起进了府里经历了那些事，她不敢确定万嬷嬷是不是真的对老夫人死心了。 所以得到消息她原也不敢告诉清风明月青桃，就怕是个假的，到时候别说她每个月的解药，就连命都没了。 可是顾今夕回来了她就有主心骨了，哪怕是假消息，这位小小姐在都不是问题，所以清风冷着脸听到小丫鬟的话，她点了点头打算回去跟自家小姐讨个法子。 再怎么样，老夫人也是国公府的老夫人，国公爷还在世，而她只是婢女，老夫人要是责打她，她也没有办法。 至于那些婆子丫鬟小厮，一并带回去关起来！ 不过她人还没离开，就看到齐敏研红着眼出来，看齐敏研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 “三夫人，可是风沙迷了眼？”瘦马怀孕的事，顾今夕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流出一丝一毫，绝对不能让国公府在这个时候站在风尖浪口上！ 所以清风不提这件事，只是笑道，“四位姐姐心疼三夫人，怎么让夫人出来吹风，马上就十一月了，说不定这个月就要见雪了，万一受寒了可不好。” 齐敏研身边的四个大丫鬟虽然不知道顾今夕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她们自然是不会刻意提起那件事，于是梓榴道，“哥儿不知去哪里了，夫人担心他受凉了，特地出来找哥儿。” “晏哥儿不在院子里？”也是，如果他在南园，好歹齐敏研也能撑着些，不过清风没说，只是带着讶异之色，然后她想了想，道，“我猜晏哥儿一定是去找陶家公子了，自从去年陶家公子来了，晏哥儿最常去找陶家公子，连千嶂里都不来了。” “小姐总是说有了朋友就忘了姐姐，下次再也不给晏哥儿准备明月亲手做的点心了。” “府里的三个公子年纪相差甚大。”齐敏研知道她们是刻意避开这件事，她心里不舒坦，可是这件事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 要是确定那瘦马肚子里的孩子是顾复游了，她也只能找个吉日给她开脸，只是这日后恐怕也不会安宁了。 “陶家公子比晏儿大上三四岁，两个人玩得好着。” “天天不着家。” “有玩伴也好。”清风附和道，“平日里晏哥儿去二公子院子里学习，下了课找陶家公子玩耍也是兼顾。” “是啊。”也不知想到什么，齐敏研的脸色又暗了下去，“以后晏儿也不会在无聊了，府里又要添孩子了。” 说实话，这瘦马有喜是南园自己的事，是打是骂还是收了做小妾都是齐敏研的事，可是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国公府，其中又有梧秋院那位老夫人的手笔。 以那位老夫人的性子，一定是要弄个人尽皆知才好，就现在国内的情况，三关的战事是结束了，可是章帝借着太子的嘴说了要清洗朝局。 这种时候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出现一丝纰漏的！ 清风跟在顾今夕身边这么久，大局观何其敏锐，哪怕顾今夕没点明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她也是看出了一二，于是她道，“不知道夫人是从哪里知道那人有喜的事？” 齐敏研一愣，她没想到清风会问她这个问题，还是梓彦反应快，她立刻道，“我们陪夫人在暖阁里挑花色，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这件事，等我们出去找人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不用想了，那两个刻意在暖阁外面说这话的肯定是梧秋院的人，“我家小姐从范府回来了，三夫人要是不着急事，不如随婢子去千嶂里？” “小姐一回来就念着三夫人，不过院子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明天才能到南园看望夫人。” “阿夕回来了？”提到顾今夕，齐敏研心里好了些，她不愿意在南园待着，府里能和她说话的也就顾今夕了，于是她连声道，“我好些日子没看到阿夕了，去看看她，想得很。” 清风只笑不说话，但是暗地里却是递了延伸跟她从千嶂里来的丫鬟婆子，她们都是林嬷嬷和孙管事一手调教出来的，当即明白了清风的意思。 761.第761章 一路风尘仆仆，顾今夕却是一点梳洗的心情都没有，尽是给她整些破事！ “陶家姐弟有什么动静？” “陶家小姐每日去梧秋院给老夫人请安，陪老夫人说些话，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她就回了竹林苑。”明月给顾今夕端了盖碗，里面的茶水是温度刚好，不过顾今夕现在一肚子火，吃什么喝什么都觉得不舒坦。 “陶家公子很安分，去年来了府里就很少出门，整理都躲在林竹苑不知道做些什么东西，三公子和陶家公子很投缘，不过竹林苑经常要换补东西。” 陶清逸在做些什么顾今夕心里有数，就那声响和味道，要不是量少，这个国公府都还不知道在不在。 顾庭晏和陶清逸交好顾今夕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都这么久了，这两个孩子对这件事还是这样热衷。 不过安安静静也好，省得她出手断了他们的后路。 国公府风雨飘摇这么多年，可不能毁在了那位老夫人的手里。 青桃正在给顾今夕整理内屋，暗地里从观海关回来，但是明面上顾今夕是去了范府小住，有些东西还是要整理，一个时辰之后送去范府的东西也该送回来了。 进进出出，她忙得很，倒是显得顾今夕和明月清闲。 突然，青桃进来，福身道，“小姐，江南来的瘦马被接去梧秋院了，三夫人马上就到千嶂里。” “接去梧秋院！”顾今夕真是被梧秋院老夫人的愚蠢气笑了，她以为国公府屹立这么多年是为什么？ 不单顾家父子在前线的出生入死，还有顾家世代国公都知道韬光养晦。 为什么现任砥国公会娶她？她以为是因为她出生侯府吗？ 不是！是因为前任砥国公要削弱自己在朝堂里的影响力，以往的姻亲断不得，但是以后的姻亲却是自己选择。 为什么顾复振会娶范晓萱？ 因为范家虽在江湖有很大的影响力，在杏林也是一样，但是在朝堂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脉，唯一在朝为官的只有一个人，仅仅是一个小官！ 为什么会同意顾复硫娶柳芬？ 不单是顾复硫和柳芬有了实际关系而且有了身孕，也不只是顾复硫早已想透顾府的情况，更有一个有弱点把柄被皇帝拿捏着的国公府，哪怕他手握重兵，但是想要造反却是难！ 为什么顾复游会娶齐敏研？ 只是因为顾复游自己想走科举？不是！齐敏研虽然出身书香门第清流世家，祖上也曾经出过正二品从一品的大员，但是现在齐家最大的官员是太仆寺卿。 九寺五监，同样是卿，但是太仆寺卿不是手握实权的官员！ 为什么老国公给儿子选的媳妇都是十分低调的，就是为了让国公府继续传承下去！ 现在老夫人自以为是做的这些事，是把国公府推到刑场。 就为了那么点权利，就算计她所有的儿子、儿媳，其中还包括她嫡亲的孙子孙女。 明月和青桃见顾今夕脸色不好，两人对视一眼，轻声道，“小姐？” “我没事。”顾今夕摆了摆手，强做精神道，“三婶最喜欢你做的点心，快去准备些。” “是。”顾今夕不愿意说，明月不敢强问，只是离开之前递了眼色给青桃，让她好好看着顾今夕，青桃会意点头。 “三夫人到千嶂里还有些时间，小姐不如先梳洗一番？” “也好。”她是该熟悉一番，省得还要解释这些，麻烦。 “清风和三夫人一起到千嶂里，但是南园那些知情的丫鬟婆子小厮她都命人悄悄拿下了，可是现在就放上去怕是面生惹人怀疑。” “没事。”顾今夕随着青桃折腾，她淡淡道，“那些人都处置了之后找人伢子买新的进来。” “孔先生说方达仁归属贺天池，他现在应该去了云州，我们是不是要找别的人伢子？” “他们在京里有自己的据点。”想到这里，顾今夕又道，“你传信给孔平，让他挑几个身体矫健的男孩，混在里面一起送进来。” “三叔心里对梧秋院那位还是抱着孝顺的想法，要不然这次也不会又着道了。” 对于顾复游，顾今夕没话好说，早知道她去年就处置了这几个瘦马，哪里等到今年闹出这等子破事，真是脖子上悬着刀，心惊胆颤。 “三爷心善。”青桃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顾三爷的确是心善。 “只希望这次三叔彻底死了心思。”顾今夕不是彻底狠心之人，子女之间的亲情是很难斩断的。 就像在九曲关的顾复振和范晓萱，明知老夫人这样算计他们，但是在孝道上，老夫人生养了顾复振，他们只能远离眼不见为净。 只是顾廷棠却是没这么个想法，他原本就打算解决了老夫人，只不过顾今夕拦下了，现在老夫人可还不能死，要不然丁忧三年，谁知道边关会发生什么事。 在青桃的伺候下，顾今夕换上了女装，没一会齐敏研就到了，她的眼睛没有一开始的红，淡淡的像是被风吹了一样。 清风进来给顾今夕请安，然后暗暗点头，顾今夕知道那些知情的丫鬟婆子小厮都已经拿下了，至于关在哪里顾今夕不在意，她迟早会见到的。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那个怀孕的瘦马以及齐敏研的态度。 她要是打算饶了那几个瘦马……她也不会改变想法，那几个瘦马是肯定要解决的，但是舍了这段亲情她倒是有些不舍。 “三婶。” “你可算是回来了。”看到顾今夕，齐敏研眼睛一红竟是咽哽起来。 顾今夕比齐敏研小，但是处事却是比齐敏研果断，加上她知道顾今夕在暗地里帮了她很多，她更是把顾今夕当亲人看。 南园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是不好往外面开口的，但是看到顾今夕，齐敏研那才压下去的情绪立刻就奔涌出来。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可急坏了她身后的四个丫鬟八个小丫鬟，急急给她擦泪，她是越流越厉害，最后靠在顾今夕肩上狠狠的哭起来。 “你们都下去吧。”顾今夕看着急得都要把她屋子的地板都磨破的几个丫鬟，她道，“回去告诉安嬷嬷，我回府三婶想得慌，今晚就在千嶂里用餐了。” 762.第762章 想着和顾今夕说说心里的苦，可是这夫妻之间的事，顾今夕还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和她说这些事，现在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齐敏研倒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三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顾今夕轻声道，“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 “我们是一家人，只是这事……”齐敏研想起这件事心里就堵得慌，哪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丈夫身边多出其他女人？ 虽然接受得是三妻四妾的教育，可是真的到这个时候，心里这道坎是怎么都过不去。 “我知道三婶觉得我还小，和我说这事还早。”顾今夕知道齐敏研的担心，虽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但是有些事只能是自己知道，烂在肚子里！ “但是这件事已经不再是南园自己的事，而是关系到我们阖府的事。” 顾今夕说得清清淡淡，可是落在齐敏研的耳朵里却是不一样。 她虽然是一个传统的女人，没有所谓的高瞻远虑，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里任何一个人出事都会影响到其他人。 拿着帕子的手一紧，齐敏研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道，“这话怎么说？” “柳颖怀孕一个多月，一个多月之前三关战事不明，三叔和各位大人一样都在宫里，只有偶尔回复拿换洗的衣服。” “三婶你想，如果陛下知道在这样的时间里，三叔竟然还有心情寻欢作乐，以后三叔还能有前途吗？” 有些事顾今夕没说明，但是这些够了，齐敏研本来就不是只顾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后宅妇人，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刹那间就白了脸色。 “那我们该怎么办？” 齐敏研知道事情的后果，但是她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何况事情又关系到她的丈夫，她早就慌了神。 “这件事我来处置。”顾今夕安抚道，“三婶不用多说多做什么，只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就好。” “过几天府里会有人伢子进来，三婶想想南园里哪些人到了年纪该放出去。”看着齐敏研微微讶异的脸色，顾今夕面不改色继续道，“三关传来好事，我们也趁着这时间做做功德。” “虽然我们是国公府比不上宫里，但是让那些到了年纪的丫鬟出去嫁人、老的婆子回家享福也是功德。” “你说得对。”齐敏研没有犹豫，她赞同道，“你三叔身边的几个小厮也该让他们回家帮父母种地，还有那几个貌美的丫鬟，年纪到了也是该嫁人，我们不能仗着权势让人把青春都耗在府里。” “还有我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也是到了年纪该嫁人的嫁人、该享福的享福。” “还是你想得周全，我就没想到。”齐敏研轻笑，道，“这事你来办，我就给你打打下手。” “好。”顾今夕转而道，“晏儿怎么没一起来？” “他啊。”提起顾庭晏，齐敏研的脸色好转，笑意直达眼底，道，“他和清逸成了朋友，每天都厮混在一起。” “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林竹苑里经常传来大动静，幸好我们府大，嘴巴也严实，没人到处乱说。” 说到这里，齐敏研瞪了眼顾今夕，无奈道，“你也是，宠着他们，坏了什么东西走千嶂里的私账给他们补上，我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晏儿和陶家哥哥有共同语言也是好的，”顾今夕缓缓道，“省得他又想出些千奇百怪的事折腾你。” “说得倒是不错。”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摆饭吧。”顾今夕站起来，扶着齐敏研，带着调皮意味道，“我可想明月的手艺了。” “谁让你不带明月去范府的。” 顾今夕哄得齐敏研开开心心，待送走齐敏研之后，她面上的笑容当即敛了，淡漠道，“她们在哪里？” “孙管事看着她们。” “拷问清楚这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问清楚这件事府里还有谁知道。”顾今夕冷漠道，“他们要是不说就处置掉。” “是。” 千嶂里一夜平静，南园的风波也在顾今夕的插手下安静下来，倒是梧秋院起起伏伏，灯火亮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来给老夫人请安的顾今夕就看着梧秋院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喜上眉梢，脚下生风。 “顾妹妹。”才进去，顾今夕就听到有人喊她，而这个府里能这么喊她除了陶清琳也没有别人了。 “陶姐姐。”顾今夕转身看着陶清琳，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许久不见，陶姐姐可好？” “府里待我极好。”陶清琳看着顾今夕，眼底有犹豫，似乎想问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问。 “也不知道祖母起了没。”顾今夕可没打算等陶清琳，她来这里也是纯粹请安的。 “往日我这个时辰到姑祖母都已经起了。”陶清琳眼底闪过一丝懊悔，但是也没做什么，只是顺着顾今夕的话说下来，一起进了花厅。 梧秋院的丫鬟婆子最是跟红顶白，顾今夕看着自己手里的茶，哪怕她被人说是牛噍牡丹不懂品尝也看得出这茶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陈茶。 随手放在旁边，青桃刚好看到，气鼓鼓的，但是青桃不是以前喜怒于色的青桃，自家小姐不追究她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看来祖母还没起床。”大约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老夫人还没出来，但是看着周边走动的丫鬟婆子，究竟是还没起来还是不想出来给她下马威，不言而喻。 陶清琳拿着盖碗很久，但是不喝只是看着顾今夕，眼里分明是有话要说。 顾今夕闲来无事，打算充当好人一回，眼里带笑的回看陶清琳，道，“可是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胭脂打红了，惹得陶姐姐这样看我？” “不是不是。”陶清琳下意识的想摇手，突然想起盖碗还在手里，她赶紧放下，咬了咬唇，好一会才道，“顾大哥还好吗？” 眼底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顾今夕还真是没想到陶清琳竟然真的对她家大哥上心了，想着之前小巷发生的事没有告诉老夫人，这位陶小姐难道真的因为英雄救美对自家大哥有好感了？ 763.第763章 顾廷棠和司铭瑞一起进宫之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不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何况三关之事已经解决，外患起码十多年之内都不会发生，现在是解决内忧的时候。 在永宁宫装病装死的陛下要借司铭昇的手清洗朝政，总得要几个镇得住的人在，武将里，恐怕也只有顾廷棠敢拔尖对着杨公以下的所有官员。 不过最让顾今夕在意的还是林卿易那晚特地在药铺等他们，和他们说的消息。 不可阻拦的事，究竟是什么？会不会在清洗朝中大员的时候爆发？ 阿美族里没有她的人，林卿易虽然告诉了他们这件事，但是显然他还没有彻底的放心，毕竟他所作所为都是事关重大，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随口扯了答案给陶清琳，反正她也不会去找顾廷棠核实，就算核实了她也不在意，左右顾廷棠不会出卖她。 “你们两个丫头来得早。”老夫人拄着拐杖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似乎了得很好的顾今夕和陶清琳，扶着她的人不是棋芬和万嬷嬷，而是顾今夕从没见过的女人。 可是看身段和气质，顾今夕就知道她是谁。 “我老了，倒是贪睡了。” “一个多月不见祖母，祖母更加年轻了。”嘴皮子上的话谁不会说？反正又不会缺斤少两，哪怕她们暗地里早就撕破脸皮。 “就你嘴甜。”老夫人笑看着顾今夕，但是她眼底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前些日子收到你大姐姐的信，她有喜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顾今夕也是笑眯眯的，她继续道，“看来大姐姐和大姐夫两口子过得很好，嫁过去才一年大姐姐就有喜了。” “是啊。”老夫人感叹道，“女人吗，成亲生子才是重中之重，其他事都是小事，不应该因小失大。” “你大姐姐生了这胎，还要再生几个，多子多福。” 然后老夫人拍了拍在她旁边站着的女人，笑道，“这孩子也是有福的。” “我看着这丫鬟眼生的很，是刚买进来的？” 顾今夕和老夫人之间过招，陶清琳是一点嘴都插不进去，她只能默默的在旁边围观。 不过她不是痴傻之人，渐渐的回味过来这话里的意思不对。 明面上听着是祖孙情深，好得很，可实际上暗里藏刀，这不由让陶清琳多关注了些。 “我这倒是不知道。”老夫人眼里冷光一闪，但是面上依旧笑眯眯的，她道，“你三婶娇生惯养，当年她有喜的时候你亲家母亲自上门照顾了好些日子才走的。” “而且她也只是生养了一胎，哪里知道怀孕时候的那些歪歪绕绕。” “我特地把这丫鬟接过来，就是想让她好好养胎，到时候给我生得白白胖胖的孙子。” “白白胖胖的孙子？”顾今夕面上似是疑惑，言语是含刀，“三叔前途未卜，二叔不常在家里，父亲和母亲远在边关，祖母的愿望恐怕难以达成了。” “不过这丫鬟要是给她的夫君生下孩子，祖母看的高兴时常带在身边看着解闷倒也不是不行。”顾今夕看着柳颖白了脸色，摇了摇身体，冷漠的继续，道，“我们家花钱养着他们，现在也该是他们作为家奴孝敬我们的时候。” 听着顾今夕的话，老夫人心里恨。 顾今夕这是把柳颖肚子里的孩子定为小厮的孩子，不是顾复游的孩子。 但是这是老夫人辛辛苦苦算计来的，怎么可能让顾今夕三两句就打发了，于是她笑得越发的和蔼慈祥，“你这丫头，真是不懂事。” 拉着柳颖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老夫人笑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三叔的。” “你以后还得喊她做小三婶。” 陶清琳惊呆了，她忽然想眼前的老太太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位姑祖母吗？怎么会说出这样不合常理的事！ 妾就是妾，只是比丫鬟高了一级，但是对于有头有脸的人家来说也不过是众多丫鬟里的一种罢了。 小三婶？那是平妻才能得到的称呼！ “小三婶？”顾今夕的眼神冰冷，也不打算继续和老夫人扯皮，毕竟老夫人都把话挑明了，她就是要让柳颖做顾复游的妾，一定要让柳颖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 “祖母真是老了，连这样不知所谓的话都说得出。” “不知所谓！”老夫人的脸色一变，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厉声道，“你是小辈，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万嬷嬷，去请家法！我要亲手教训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死丫头！” 老夫人的话，再一次刷新了围观党陶清琳的三观，她惊讶之后赶紧道，“姑祖母不要生气，家法哪里请得。” “琳丫头你走开，这是我们的家事！” 平日里三句不离一家人，现在立刻就改口不是一家人，可真是让陶清琳脸上没光。 “我有娘生没娘养，但是我娘还好好的活着，不过祖母以后也是别想让我父母赡养你了。”顾今夕是一点都不在意，她懒懒的拨了拨环佩，淡淡道，“好好的国公夫人不做，偏偏做那些拿不出手的事。” “也亏得祖父和父亲在前线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要不然就以你这样败家的行为，顾府都不知道倒了多少次。” “孙管事。”今天和顾今夕来梧秋院的不是清风明月青桃三个丫鬟，而是孙琪琪和几个粗壮的婆子。 抬了抬眼，顾今夕随手指着柳颖道，“把这个女人带下去。” “还有梧秋院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丫鬟婆子全都带下去。” 老夫人气得发抖，她站起来大声呵斥道，“你敢！” “这里是梧秋院，不是千嶂里，还轮不到你耀武扬威！” “祖母老了，脑子不灵光。”顾今夕不在意老夫人的呵斥，她站起来，道，“去请温大夫来给祖母诊脉。” “告诉他，不要拘着药，府里什么药都有，就算没有我也可以去范府或者去太极宫跟陛下讨要。” “毕竟祖母是因为得知三关大捷，太过兴奋才会倒下的。” 给老夫人想了足足到到的借口，这个借口谁都不会质疑，连太极宫里的陛下也只会感叹不愧是老夫人，然后赐下各种药材，让范迩升带回来。 764.第764章 顾今夕不理会老夫人的叫嚣，她带来的人不过十多个，但是离开的时候却是好几十个。 “顾妹妹。”陶清琳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是假，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需要保护的小妹妹，竟然有这样的胆魄和狠厉，陶清琳自认她做不到这样的事。 “陶姐姐。”顾今夕看着陶清琳笑，笑得那样温文尔雅，配合着那张脸，真是让人难以抵抗的亲近，可是刚才发生的事还在眼前，那些被强制带走的丫鬟婆子吵闹的声音还在耳边。 “府里最近不安生，陶姐姐最近最好不要出林竹苑。”顾今夕看了眼梧秋院的匾额，笑得依旧温柔，“当然，陶姐姐想要孝敬祖母，我是不会阻拦的。” “林竹苑里的小公子，三婶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照顾的。” 顾今夕笑得温柔说得尖锐，可以说是明晃晃的威胁，可是陶清琳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是陶家的嫡小姐，可是论手段她连顾今夕的衣角都碰不到，虽然说口齿不是十足十的伶俐，但是说话却也是好听入耳的，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知道。”面对气场还未大开但是陶清琳却被压得死死的，她这个时候只有这个回答，深深吸了口气，陶清琳道，“我会待在林竹苑里。” “陶姐姐要是觉得无趣，就让云巧到千嶂里来找我。” 不理会陶清琳，顾今夕直接回了千嶂里。 现在的千嶂里全是她的人，包括这个国公府里，除了爷们院子里很早安排的人。 “人呢。” “在后排屋待着。”青桃递上手炉，道，“清风姐姐和明月姐姐在审问。” “药煎好了没有？”她并不冷，不过她现在不打算暴露自己有内力护体的真相。 青桃是她身边得意的人，自然是猜出了一些，虽然是手炉但是温度很低。 “煎好了。”青桃道，“已经送过去了。” “走，我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小屋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要么站着要么坐在或者躺在地上，而这个屋里现在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身段婀娜，双眼含泪，端是我见犹怜的梨花带雨。 可是看守她的人都是顾今夕的心腹，这些婆子丫鬟都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林嬷嬷的手段她们不想尝试第二次第三次。 就算林嬷嬷现在不在府里，孙管事的手段也够她们喝一壶的。 女人天生对娇娇弱弱妖妖娆娆的女人抱有很大的敌意，何况这个女人明明什么都不如她们，偏偏有一副好容貌。 “小姐来了。”一个小丫鬟在领事嬷嬷耳边轻声说道，那个嬷嬷赶紧把药交给旁边的小丫鬟，然后拍了拍身上不可见的灰尘，走出去。 “喝了没有。”冬天的风刮在脸上真是如刀锋在面上割出一道道痕迹。 “没有。”嬷嬷躬下身子，底气不足，生怕顾今夕会怪罪他们办事不利，“她死活不喝，已经打碎了好几个碗了。” 青桃见自家小姐皱眉，她代替闻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拿不下她一个人？” “青桃姑娘不知道，那女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上力气大得很。”嬷嬷赶紧解释，道，“好几个丫头都被她弄伤了，幸好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要不然得出人命。” 顾今夕越过嬷嬷，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站在角落里，死死抱着肚子的柳颖，那种防备的眼神，就像是落单的孤狼。 如果不是她调查过柳颖的来历，这样的景象她都要想柳颖是不是江湖上的人刻意埋伏进来的，或者是其他人的暗探。 果然是为母则强，顾今夕冷漠道，“绑起来，灌下去。” “是。”得了顾今夕的命令，何况顾今夕还在这里看着，嬷嬷和余下的丫鬟婆子哪里敢放松，一个个是卯足了劲要把药灌下去。 果然如领事嬷嬷所说，柳颖爆发出来的力量真是不可小觑，但是因为顾今夕在这里看着，那些被她推开的婆子丫鬟再一次上去。 一个人难敌四拳，何况她本就不是什么力大无穷的人，在顾今夕冷漠的高压下，她还是被绑了起来，那碗已经凉透表面浮满了灰尘的打胎药，被婆子掰开死命闭着的嘴，灌了下去。 没一会，就看到柳颖痛得在地上打滚，身下渐渐有血流出，她的哀嚎声和苦痛的哭声。 或许她是个不幸的人，她想要一个孩子，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爬上顾复游的床，更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怀孕。 顾今夕是会怜香惜玉的人，要不然她曾经的府邸不会有那么多可怜的女人，但是面对大局的时候，她不会让这么点怜悯让自己功败垂成。 “不必留着。”顾今夕转身离开，混身冷漠。 “其他的丫鬟婆子该怎么办？”青桃的脸色不大好，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敌人，只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执着的人。 “调查清楚府里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之后都处置掉。”顾今夕看着明亮的太阳，但是冬天的太阳不能驱赶寒冷，“给柳颖诊脉的大夫和他全家也不用留了。” 人很坚强也很脆弱，顾今夕想她这双手永远都不能从血水里出来了，踩着一地冰霜，顾今夕离开这里。 没过几天，砥国公府就传出老夫人得知三关大捷之后，因为太过高兴昏倒了。 国公府上供着的大夫在梧秋院待了十多天，但是这位国公府的老夫人的病情没有一点起色，反而昏昏沉沉不大好的样子。 这让太极宫里的太子和皇贵妃很担心，皇贵妃因为母亲生病，她刚刚好转的病情又加重了，但是她坚持走到永宁宫，求情太后派下一个太医，为老夫人治疗。 当然，已经‘苏醒’的和太后同意了，她并不是单纯的派出太医，而是让专门为皇帝看病的御医范迩升前往国公府。 因为老夫人是太过高兴才这样的。 不过范迩升从国公府带出来的消息让皇贵妃很伤心，但是起码也算是一件好事。 中风了。 宫里赏赐的药材源源不断，合德公主和三皇子都想出宫看望老夫人，但是被范迩升阻拦。 “老夫人需要静养。” 765.第765章 顾今夕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府里吃里扒外的人，也在最快的速度里把府里空缺出来的位置都补上。 一点都不给暗中窥伺砥国公的人丝毫的机会。 “辛苦了。”顾庭昱看着面色并不憔悴的顾今夕，可是在他眼里，却是十分辛苦。 “二哥夸大了。”顾今夕淡笑道，“以后这府里也清净了。” “这件事本不该你来做。”顾庭昱叹气，道，“你应该告诉我，让我代替你来做这个恶人。” “谁做恶人都没有关系，我们是一家人。”顾今夕道，“二哥不必自责。” “我只是担心，祖父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顾庭昱的眉头紧皱，他担忧道，“祖父要是因此怪罪你，将你逐出家门可怎么办？” “二哥放心，祖父明辨事理。” 顾今夕和顾庭昱在园子里走着，国公府没有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的精致，而现在是冬天也看不到什么风景，但是依旧能看到国公府格局的大气。 “小小姐，二公子。”顾昉突然出现。 “顾管事。”顾今夕看着顾昉，心里却是知道他的来意，“不在前院到这里来做什么？” “家父让奴才来给小小姐送一封信。”说着，顾昉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写字，而且信很薄。 “哦？”微微挑眉，顾今夕接过信，信口的蜡还在，表示这封信没有被人拆过。 打开信封顾今夕快速的扫了一遍，嘴角的笑意带了一丝深意，她看着顾昉道，“告诉顾大管家，祖母中风了，以后府里的事都不必去打扰祖母，外面要是有人递帖子见祖母，都由三婶出面。” “是。”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顾昉当然不会没眼色的继续留在这里，园子里又剩下顾今夕和顾庭昱。 把信递给顾庭昱，顾今夕道，“二哥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信上并没有几句话，总结归类为一句话就是她既然中风了就在府里好好养着，没事不要出来溜达。 这让顾庭昱很安心，不过他看着顾今夕道，“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不要自己亲自动手，让我来。” “我知道。”顾庭昱担心她，顾今夕自然不会反驳，顺从的应下，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她当然还是会自己处理。 这个时候顾庭昱只要好好念书，明辨事理就好，那些胺臜的事现在还是不要碰。 “二哥除了教晏儿识字念书，就是在院子里待着，今天天气不错，二哥出去走走？” “不了。”顾庭昱摇头拒绝道，“现在京里还乱着，出门只是会给大家添麻烦，何况我还是喜欢在家里看书。” 一顿，顾庭昱道，“凤儿怀孕了，我打算找些东西寄过去。” “虽然说他们早就备着了，可是哪里有家里寄过去的亲切。” 顾今夕张了张嘴，想说顾燕凤不会接这个情，她安排在顾燕凤身边的人可是送了不少消息回来。 如果不是一个意外，顾燕凤压根就不会怀孕，而这个意外……她还必须帮顾燕凤压下去，要不然就是刚消下去一件事，又来一件事。 何况顾燕凤嫁得远，她也不能立刻飞过去。 倒是顾今夕和顾庭昱分开没多久杨怀素和言惠清就上门来找她。 “言姐姐？”顾今夕十分惊讶的看着言惠清。 杨怀素轻笑道，“我就说阿夕会惊讶。” “好了好了，我输了。”言惠清无奈道。 一听杨怀素和言惠清的话，顾今夕就知道这两位姐姐是来消遣自己的，不过她大概猜到言惠清为什么没有出嫁，就元和21年的情况，国内这样紧张的气氛之下，言家怎么可能会办喜事，顶多是低调的定亲。 “原来两位姐姐是来消遣我的。”顾今夕无力道，“早知道就不该让两位姐姐进来。” “是我们不对，给妹妹赔不是。” “看在两位姐姐这样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两位姐姐了。”顾今夕拿乔道。 “真是没良心的丫头。” 嬉闹了几下，言惠清这才道，“妹妹最近和钰妹妹有联系吗？” “钰姐姐？”顾今夕心里咯噔一声，但是面上不显，道，“没有，两位姐姐也知道我去大舅舅家住了一个多月，说是小住其实是养病。” “这才刚好被放出来走动。” “钰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们好久没见到钰妹妹了。”杨怀素眉宇间全是担心，她抓着顾今夕的手道，“前些日子我和惠清去大慈悲寺上香，再去看望钰妹妹，可是广平侯夫人说钰妹妹回穹关了。” “但是我请求太爷爷帮我询问，并没有钰妹妹的踪迹。” “钰姐姐不是和昆飞很好，两位姐姐有没有去找他询问？” “找过了。”杨怀素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无力道，“但是昆飞说他不知道。” 言惠清狠狠灌了自己一杯水，好像这样她才有力气说话，“我才不信那个家伙的话！” “言姐姐，你好像对昆飞很不满？” “怎么会有好感！”言惠清捏着杯子，如果不是她的力道不够，顾今夕赶肯定今天她所有出现在她房间里的杯子都会被言惠清捏碎。 “自从和昆飞在一起后，钰妹妹就很少和我们一起。”这话听着倒像是吃醋，不过言惠清这样性格的人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这么说，“钰妹妹甚至开始疏离了我们。” “杨姐姐？”言惠清气头上，这个时候顾今夕只能询问杨怀素。 “刚开始其实没什么，钰妹妹找到心爱的人总比盲婚哑嫁好。”杨怀素的笑里满是苦涩，显然想起了任平生，“不过总是和昆飞腻在一起终究是不太好，于是我和惠清就出言提醒了几句，但是没想到钰妹妹突然对我们发火。” “好像……我们要拆散她和昆飞一样。” 五指紧握，指甲在掌心印出月牙，顾今夕面上继续做疑惑道，“钰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这不像是我们认识的钰妹妹，但是事实上，她的确是我们认识的钰妹妹，”杨怀素拍了拍言惠清，然后无奈道，“自那之后钰妹妹就疏远了我们，就算我和惠清去找她去骑马，她都是找借口拒绝了。” 766.第766章 杨怀素和言惠清带来的消息让顾今夕心惊不已，她找到易容术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但是大慈悲寺里住着的不单是丰采钰，还有广平侯夫人。 作为一个母亲，她不能察觉不出自己女儿的异样，除非广平侯夫人也是假的！ 送走杨怀素和言惠清，顾今夕只觉得这口气才刚刚放下去又提了起来。 如果丰采钰是被昆飞安排绑走，这件事她也有责任，明知道昆飞不简单还放任丰采钰和他继续交往。 可是她手上又没有昆飞不是丰莱国人的证据，直接告诉丰采钰只怕她才说，丰采钰就生气了。 左右为难，她应该早下决定，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丰采钰的失踪在京里掀不起一点风浪，只有她的母亲和几位好友还在京里暗中寻找，而年后甫岐国的使臣将会和他们的公主一起来到丰莱国。 作为战败国，而且还败得十分彻底，面子里子都没有保住的甫岐国要和丰莱国和亲，而丰莱国也同意了这桩婚事，只是和公主成亲的究竟是章帝几位成年的皇子还是皇族宗室，目前还不清楚。 “清闲。”顾廷棠从宫里回来，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躺在顾今夕的榻上，道，“明月，给爷弄点吃的。” “是。”明月给顾廷棠上了茶，然后淡笑退下。 顾今夕正派人满京城找丰采钰，不过都是私底下，这个时候谁敢碰霉头，三关解决了，边关稳定，穹关和九曲关的顾家两位爷目前是不会回来的，倒是观海关的慕容瑚和司铭启不日将会回来。 再过不久也该进行册封了。 “朝局动荡，你回来做什么？”将那些无用的消息全都烧掉，顾今夕转而对青桃道，“人伢子来了没有？” “府里为了老夫人的病十分忙碌，三夫人一直在跟在伺候着，没时间看人伢子。” “恩。”顾今夕应了声，道，“但是梧秋院和南园伺候的人都不能少。” “这样，你去把晏儿找来，我和他一起挑选。” “再让人去通知人伢子，让他赶紧带人到府上来。” “是。” “啧，朝里动荡和我有什么关系？”顾廷棠反问，他自在得很。 “陛下让你在宫里待着，可就是想着让你拔剑。”烧得差不多了，顾今夕拿起清水把火熄灭，淡淡道，“整个朝堂，也只有你拔剑没人敢说话。”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成了把尚方宝剑？” “而且是一把出鞘就会死人的尚方宝剑。” “得了。”顾廷棠摆手道，“现在朝里的局势看着乱，实际上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太子行事也是由陛下亲自嘱咐的。” “太子每天都去永宁宫请安，现在的永宁宫连三皇子都进不去，合德公主都挪去了寿宁宫。” “杨公尚在，这件事不会超出预料之外。”顾今夕倒是淡定的很，“你就等着升官吧。” “升官？”顾廷棠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道，“还不如放我回九曲关。” “这件事，大哥也就是在梦里想一想了。”顾今夕忽然一笑，道，“大哥回京就该想到，一旦回来就是质子。” “也无妨。”眼底眸色一闪，顾廷棠淡漠道，“也要他看得住我。” 不过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如果顾廷棠执意要离开，章帝也拦不住，于是兄妹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到了梧秋院，“老太婆的病怎么样了？” “大舅舅说是情绪波动太大，中风了。”顾今夕拨了拨手腕上的链子，红色的珊瑚做得链子，总是会让她想起远在观海关的慕容瑚，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不过快了，瑚儿马上就要回来了。 “只是中风了，倒是便宜她了。”顾廷棠冷笑道，“这次回来，我可是要收拾她的。” “幸好我动手早。”顾今夕看了眼顾廷棠，淡然道，“现在她可不能死。” “不是时机？”顾廷棠反问，随即他笑起来，不冷，倒是有些温暖，不过他的话和他的笑并不相符合，“那就等时机到了再死。” 虽然说三关稳定，可是就目前的情况，顾家还真是不能随便死人，哪怕是守孝一年，对于边关来说也是变化极大的。 “祖父的意思，既然中风了就让祖母好好养着，别让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打扰了祖母。”顾今夕把老国公的信递给顾廷棠道，“既然如此，作为晚辈我也不好让祖母辛苦，只能让三婶多辛苦些。” “你倒是说得好听。”顾廷棠淡笑，带着宠溺道，“你这是在忙什么？” “找人。”说起这件事，顾今夕就头疼，老夫人病了多久她就找了丰采钰多久，但是这么些日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打算亲自去大慈悲寺看望广平侯夫人。 “这京城里有谁需要你这样劳师动众？” “广平侯嫡女丰采钰。”顾今夕道，“她们家祖辈就跟随我们家，我和她交好虽然有这个因素但是这两年来我们也是志趣相投。” “她突然没了消息，我十分担心。” “下午大哥要是没事，陪我到大慈悲寺走一趟。” “好。” 大慈悲寺一如既往的安静，香火茂盛，不过为了维持大慈悲寺清新的空气，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小和尚把各个殿宇里的香处理掉。 顾今夕跪在佛前，闭眼静心，顾廷棠站在外面，如他这样的人，不信天命只信自己。 要说顾今夕信吗？经历了这样的事说不上不信，但也绝对不是不信的。 睁开眼，看着俯瞰世人的佛祖菩萨，上香之后她毫不犹豫的离开，她不求自己，只求她府里的那些女人们不会再回到曾经地狱的生活。 “走吧。” 无心欣赏大慈悲寺的风景，顾今夕和顾廷棠的目的明显，远远的就看到穿着素净衣裳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的广平侯夫人。 “伯母。” “夕丫头。”广平侯夫人听到有人喊她，停住脚步，看到顾今夕和顾廷棠，她勉强给了笑容，道，“很久不见了，身体可好？” “多谢伯母关心。”顾今夕看了看广平侯夫人身旁，状似无意道，“许久不见钰姐姐，不知道钰姐姐在不在。” 767.第767章 谈及丰采钰，广平侯夫人的脸色突然就不好了。 这位夫人一向淡然，情绪不外露，现在能让她变了脸色，一定是丰采钰出事了。 “倒是让你白走一趟。”广平侯夫人挤出笑容，强做淡然道，“这孩子听说她父亲受伤了，连夜赶去穹关。” 明显广平侯夫人不想宣扬这件事，顾今夕也只是来试探一下，没打算和广平侯夫人摊牌，于是她讶异道，“广平侯受伤了？” “只是小伤。”广平侯夫人淡笑道，“不过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和她父亲一起。” “广平侯没事就好。”顾今夕也是淡笑，两个人带着面具说话，顾廷棠沉默不语，继续当他的背景板。 “这位是顾大公子？” “是大哥。”顾今夕道，“大哥一向孤傲，让伯母见笑了。” 孤傲？顾廷棠淡淡的瞥了眼自家妹子，算了，外人面前，给自家妹子留点面子。 于是新出炉孤傲的顾廷棠顾大公子一派桀骜的向广平侯夫人作揖拱手，道，“伯母。” “一表人才，不愧是世子之子。”干巴巴的夸了夸顾廷棠，顾今夕也不是没眼色，广平侯夫人明显心神不宁很是急躁。 “我出来也有些时间了，该回府了。” “听闻老夫人生病了，她可好？” “我今天出来就是求佛祖保佑祖母。”顾今夕寡淡的笑了笑，道，“只希望佛祖保佑祖母早些康复。” “真是贴心的丫头。”广平侯夫人看着顾今夕，眼底带着慈爱，道，“你也快些回府，不必与我在这里唠嗑。” “那我和大哥就先告辞了，伯母保重身体。”顾今夕对着广平侯夫人福身，道，“若是钰姐姐回来，还请伯母派人告诉我。” “好。” 顾今夕和顾廷棠一走，广平侯夫人面上淡定的笑容就撑不住了，她身体一软，幸好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广平侯夫人，“夫人！” “禁声！”广平侯夫人瞪了眼丫鬟，松气道，“扶我回去。” “是。” “夫人为什么不请顾小姐一起找小姐？”一旁的丫鬟不解道，“侯爷和国公府是多年交情，小姐失踪请国公府寻找也是情理之中。” “你知道什么！”广平侯夫人叹息，无奈道，“你们以为我这次为什么带着钰儿回京？” “边关虽好，但是比起京城还是差了些。”那丫鬟道，“而且我们家的亲戚都在京里，理应回京。” “这是面子上的。”广平侯夫人揉了揉额角，无力道，“这次回京，是因为钰儿是太子妃人选之一。” “如果钰儿因为一个男人失踪的消息传出去，这让皇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广平侯夫人的话一出，屋子里的丫鬟婆自齐齐变了脸色，这可是往皇家脸上抽巴掌！ 太子是谁？元后顺皇后拼尽全力生下的嫡长子，自小就在皇帝陛下身边教养，后来惠皇贵妃进宫这才养在惠皇贵妃的膝下，但是和其他皇子公主比起来，太子殿下是陛下心头肉。 君不见这么些年太子殿下和景国公世子在京里胡作非为，御史一本一本的折子上去全被陛下压下去，甚至还训斥御史，可见陛下对太子殿下是多么的宠爱。 如果陛下得知她们的小姐是因为一个国子监里的助教而离家出走，她们不敢想象，盛怒之下的陛下会不会让广平侯府的人全都下狱，而且还极有可能牵连到砥国公府。 “我之所以带着钰儿在大慈悲寺住着，就是想接着大慈悲寺的清净，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阻拦在外面，省得那些势力之人来打探。” 顾今夕和顾廷棠离开大慈悲寺，他们并不知道广平侯夫人带丰采钰回京的原因，也不知道广平侯夫人不住侯爷府住在大慈悲寺的原因。 “对了，你知不知道年后甫岐国的公主会来。” “知道。”顾今夕眉头紧皱，显然还在想丰采钰去了哪里，大慈悲寺没有消息，那么昆飞那边她看样子是要走一趟。 “不过是和亲罢了，大哥提这件事做什么？” “好奇。”顾廷棠眉眼冷漠，道，“这位公主是不可能成为太子妃，倒是侧妃还有可能，但是以陛下的想法，连侧妃都不可能。” “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余下的皇子们还小，不过十岁出头，是不可能成为和亲的人选。” “而这三位皇子都是竞争太子之位的有力人选。” “可是一旦这三位其中一位娶了甫岐国的公主，就表示他失去了角逐的机会。” “我看着，五皇子的可能性很大。” “说不准。”顾今夕随意道，“二皇子和三皇子，三皇子的母妃是姑姑，说不定陛下为了膈应压制我们家会让三皇子娶她为正妃，正好彻底熄了我们这些天生三皇子党的心思。” “但是二皇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德妃在宫里并不受宠，当初不是姑姑自请不为皇后，陛下学了甫岐国设了皇贵妃，而四妃之位舍了贵妃加了德妃。” “后宫女人各个盯着这个位置，唯独德妃安分守己，哪怕有了皇子也不用皇子玺印下边的目光。” “这才有了她这个德妃的位置。” “不过就算她升了妃位，四妃之中也是最不受宠的，还不如韶婕妤在宫里的宠爱。” “宫里是子凭母贵，母凭子贵，德妃给不了二皇子丰厚的母族和支持，那么他成为牺牲品娶甫岐国的公主也不为过。” “五皇子……”提及五皇子，顾今夕眼里闪过一丝趣味和冷笑，“他虽然养在良妃膝下，但是他生母是一个昭容，地位不够，陛下不会考虑他。” “这么说来，你认为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机会更大？” “可不一定。”顾今夕看着太极宫，淡然道，“陛下的心思捉摸不定，现在还有杨公在侧，谁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让这位公主嫁给宗室。” “说起来良王的世子也到年纪了。” “这位良王也不简单。”顾廷棠笑得高深莫测，他道，“我在宫里行走的时候，好几次和他碰到，后来散值之后和他出去喝过酒。” “不愧是从当年夺嫡之中唯一活下来的皇子，他这手棋下得，很大。” “良王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他的城府手段定然是不一般。”顾今夕想起良王和梁文浩，眯了眯眼，道，“大哥要是把持得住，倒是可以和他们走近些。” 768.第768章 丰采钰依旧没有消息，但是对百姓来说元和22年到元和23年的春节，是他们最开心的，可是对于朝堂里的大臣们来说，刚去了一波浪涛现在又来一波惊涛。 一下一下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可是看着龙椅旁边坐着的太子殿下，往日看着都要摇头叹息的笑，现在看着却是混身冰冷。 自从三关大捷之后，他们就隐约察觉到形势不对，特别是一直重病的杨公再一次上朝，神经奕奕，这让他们不由想是不是一个陷阱。 如果章帝真的重病，太子应当经常去甘露殿，可是太子依旧住在东宫，每天去永宁宫请安；如果章帝真的受伤过重已经死亡，当时国家外患，秘而不发是正常的，但是现在三关大捷，没有秘而不发的理由。 何况，太子应当借着这个机会登基为帝，但是并没有。 太子是一如既往，上朝，下朝去永宁宫请安，各宫下匙前他再去永宁宫请安，没什么不正常。 最正常其实最大的不正常。 大臣们想不透，更有曾经做出一些事的人心惊胆颤，又自我安慰，这不过是太子殿下打出虚晃的招式，为得就是让他们自乱阵脚。 可是真的是这样？ 下朝之后，各系的大臣们回家，和自己的门人以及从暗门中进来的官员，他们才坐下还没开始讨论。 但是有人推门进来，领头的不是蒙梏也不是禁卫营的其他副统领，可是看他们身上穿着的轻甲，这些人在密谋的人立刻白了脸色，浑身无力。 这样的事发生在很多府邸，兵部尚书府林赋炆淡定的喝茶，和他的门人、附属他的官员们。 “大人英明，竟然猜到给太子殿下支招的人是陛下，恐怕我们也和那些人一样了。” 林赋炆放下盖碗，他遥看着门外，鹅毛大的雪挡住了视线，茫茫一片的银白装点着京城。 “每年冬天，京城只剩下一片雪白，把所有的血腥都掩盖在洁白之下。”林赋炆忽然勾起嘴角，淡然道，“今年的雪，掩盖不住这股血腥了。” “大人说得是。”自然是有人附和林赋炆，何况说话故作高深就是他们的做派。 “你们小心些，不要强出头。”林赋炆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往厅外走去，没一会他的肩膀上就积上了雪白，“要是被抓住了，休怪本官不救你们。” “是。” 林赋炆离开，厅里的人各自对视一眼，不知是摇头还是叹息，或者是敬佩。 “林大人这样深谋远虑，又有宫中娘娘相助，日后登台拜相也不是问题。” “当然！” 林府的安静并不在少数，有些大人是纯臣，只忠于皇帝；有些大人就如林赋炆一样察觉到什么，凡是和那些胺臜事有关的帖子一律不接，之后更是长宿在皇城，表示很忙，没时间理会；有些大人则是反应迟钝，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某些人是来试探的，一棒子全都打出去。 总之，元和22年的第四场雪，下得十分热闹也十分的血腥。 “孤打算借这个机会谋几个位置。”司铭昇看着大半夜被他从被窝里拉起、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正在释放冷气的顾今夕，面无表情道，“你可有提议？” “没有。”顾今夕同样面无表情的盯着司铭昇，冷冷道，“最好把你的手绑起来，重要不重要的位置你都不要想。” 司铭昇皱眉，道，“孤要是不动手，这些位置岂不是被孤的弟弟们都抢走？” “到时候孤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不想成为孤家寡人就改一改你往日的作风。”顾今夕继续释放冷气，原本烧着地龙的暖阁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去，司铭昇还偷偷的把青桃给顾今夕准备的手炉拿走。 “瑚儿从一个纨绔子弟成为一个领数万海军的将士，功劳不止。” “殿下有心，就借着这次的机会成长，认真办事，让陛下看到你的改变。” “你之前可是说过，父皇和皇父的区别。” “父皇，先为父后为皇帝；皇父，先为皇帝后为父亲。”顾今夕依旧是面无表情，圆圆的杏眼拉长变成惹人怜爱的剪水眸，不过她现在心情极差，那双剪水眸里全是冷冰冰的冰渣子。 “我要太子谨记陛下先为皇帝后是父亲，是让太子殿下认清，不要以为你和陛下有血脉关系而放纵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踩在陛下的底线上。” “这次的机会很好，陛下借口重病躲在永宁宫里，由太子殿下监国。”顾今夕道，“虽然每天大臣递上来的折子太子殿下都送去永宁宫让陛下口述批改太子殿下动笔。” “如果太子殿下坐在陛下的位置，你委以重任的太子，经历了这样的事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事无成，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你对那位太子殿下会不会很失望？” 若真是易地而处，司铭昇想他对太子一定会很失望，但是要是太子成长太快，他开心的同时又觉得坐立不安。 看着司铭昇的表情，顾今夕知道他想通了。 能在太子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多年，御史也没少上折子，虽然说都被章帝压下来但是司铭昇要是没那点本事，章帝怎么可能一直让他坐着。 现在是不会动摇换储君的心思，可是一旦下面的皇子们都长大了，显露出了他们的能干，那么一个游手好闲不知道参与朝政的太子在他心里的位置会越来越偏僻，直到被其他皇子取代。 所以说做太子也是件吃力活，你既要能干又不能太能干；你既要笼络朝臣又不能过分的笼络朝臣。 “你的意见。” “陛下询问太子意见时，太子可以举荐几位放在一些看起来并不重要的位置上，陛下要是再问，太子就举荐那些刚正不阿的大臣，比如季刚易。” “纯臣……”司铭昇陷入沉思，很快他就想透了其中的关节。 向陛下举荐几位自己人表示他有心努力，不再继续做那个得过且过的太子，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国之储君。 但是一位真正的国之储君并不是一蹴即就的，自己的人需要，可是不会一开始就放在一些重要的地方，能成为他心腹的人，一定是要有能力的。 这样的步伐虽小，但是在陛下心里就不一样了。 一个有上进心不好高骛远的太子，他百年之后把丰莱国交给太子，也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至于后面举荐的纯臣，则是表示太子的眼界，并不是局限在自己东宫那一亩三分地里，和拼命往位置上推自己人的皇子相比，就高出了很多。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 自认已经给出解决方法的顾今夕毫不犹豫的把司铭昇扔出暖阁。 769.第769章 从十一月中旬开始动荡，到十二月下旬才正式恢复平静的荣城再一次迎来了热闹。 不过这次的热闹和上次的不同，上一次一个个缩着脖子生怕自己也成为被砍头的那个，但是这次，是观海关的将士凯旋而归。 冬天白雪皑皑，但是在能人巧匠的手下，硬是装点出了姹紫嫣红的京城，热闹气氛好像立刻从冬天跨到夏天。 喜气洋洋，店家们都挂出牌子，为了庆贺胜利买一送一等等的优惠。 今年的春节，百姓们是过得最开心的，孩子们也是最开心的，是他们穿得最暖吃得最饱的一年。 当他们长大成家老了之后，总是会和他们的孩子孙子提起今天的事，那是他们一辈子里最不能忘记的记忆。 以慕容瑚为首的将士们不是骑马回来，而是乘着战船回来，他们延路向百姓们以及水贼们展示了他们国家的强大，百姓们高兴的挥舞双手更是在战船停靠补给的时候送上他们的心意，水贼们则是白了脸色，一个个商量该怎么办才能继续生活。 当然，这些事顾今夕都听说了，可是在她眼里都不及一个慕容瑚重要。 她早早的祥云客栈等慕容瑚，等他去宫里，等他回府，等他从府里出来。 时间很快，而且冬天的天黑得早。 外面早就点起了灯笼，特别是朱雀大街上的那只汇集了无数人心血的战船，点亮之后照亮了整条朱雀大街，无数百姓围绕着它欢呼，更有人喜极而泣。 他们一直都记着为了国家而去和亲的秦梓公主，如果当初他们的国家有这样的实力，他们的公主就不会被逼去和亲，和亲之后还被害死。 魂归无处，尸骨葬身在冰冷的大海，连祭拜公主都只能对着一个空空的陵墓。 顾今夕没有等到慕容瑚，她被顾廷棠找回去参加宴会。 宫里的宴会一直都是所有大臣们向往的，可是那些吃的东西真的是不要指望有多么的美味。 不过今年的宴会应该是最清净的，只有胜利的喜悦，杯觥交错，明亮的灯火之下映照着的是一张张喜悦的容颜。 顾今夕依旧是和司璇琉坐在一起，旁边是司姬敏，而司姬茗则是和五殿下坐在一起，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两人的感情极好。 “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样解气过！”司姬敏笑颜如花。 “那只老虎扑向父皇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事发生，回京之后没多久就发生了万勇国递上国书要求我们割地，第二年才开春就爆发了战乱，之后不过一两个月，甫岐国也向我国挥兵。” “我真是害怕极了。”司璇琉面上带着笑容，但是眼底却是闪耀着后怕，司姬敏也是如此。 “事实告诉你们，并不需要害怕。”身为公主她们享受了荣华富贵，一旦国破她们就会沦为阶下囚，成为那些人的玩物，这样的事在史书上并不是没有记载。 同时，她们也担忧前线战事，以及战士们，他们的伤势，他们的家人。 她们是公主，享受着战士们带给她们的安宁和富贵的同时，她们想得更多，关于国家，关于百姓，关于她们所热爱的一切，而且她们已经做好作为战败国成为和亲公主的准备。 真是以战败国公主的身份嫁过去，她们不会有地位，更可能会成为一个摆设，一个备受摧残最后不知怎么样死去的公主。 “观海关是我国最弱的一关，但是现在他们也强大起来，可以守住我们的国门不被炮火打破。” “百姓在海上捕鱼再也不用担心海盗出没以及假冒成海盗的东瞻国海军的肆意骚扰。” “你们啊，还是安心的做公主，特别是敏儿。”顾今夕看着司姬敏揶揄道，“我猜出了正月陛下就会给你和秦蓉指婚。” “还真是别说。”司璇琉也加入打趣的行列，她笑道，“太平公世子今晚也在宴会，我刚刚偷瞟了眼，这位世子的眼睛都落在六姐姐身上，要不是他还有克制，不出一刻钟，这里的大臣和夫人们都会知道太平公世子钟情于六姐姐。”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努力做生气的样子，可是司姬敏发红的面颊和耳朵，偷看秦蓉的眼神以及和秦蓉的眼神撞在一起后的娇羞，一点都没有掩饰住他们两人已经心心相印。 “不过我听说那段时间宫里好像出事了。”顾今夕低声道，“这件事是不是和秦蓉有关系？” “这个……我们不知道。”司姬敏摇头道，“秦蓉给我送东西都是打着你的名号。” ……打着我的名号，顾今夕觉得她应该找时间和太平公世子好好聊一聊，关于闵家母女的事。 “皇祖母病重，母妃也突然感染了风寒，来势汹汹，宫务是由贤妃、良妃、德妃掌管。”司璇琉微微皱眉道，“这件事是贤妃突然发现的，我虽然在宁寿宫里代替母妃照顾皇祖母，但是也知道贤妃发现这件事后气昏了过去。” “她身边的大宫女请了太医灌了好些药才醒过来。” “凡是进了宫，宫女都是父皇的人，但是在父皇病重的时候竟然发现宫女和宫外的人私相授受，据说还有了肌肤之亲。”说到这里，司璇琉红了脸，道，“如果是这样贤妃也不会气昏过去，好像那个宫女还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这件事闹得很大，后来母妃见这件事闹得越来越不像话，拖着病体处置了这件事宫里才安稳下来。” “阿夕，你特意这么问，是不是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听了司璇琉的话，司姬敏也看着顾今夕，她斟酌道，“当时宫外给宫里送东西的，据我所知就是秦蓉打着阿夕的名号给我送各种玩意，” 说到这里，司姬敏脸色一变，她抓住顾今夕的手，紧张道，“难道他们的目的是秦蓉！” “这件事只是我的猜测。”顾今夕赶紧安抚司姬敏，柔声道，“敏儿不要想太多了。” “可是怎么会不多想。”秦蓉现在是司姬敏心头上的人，风吹草动她都忧心不已，她道，“要是那些人就是冲着他去，岂不是我害了他！” 770.第770章 宴会上，章帝带着惨白的面容出现，在他左侧坐着的是面色红润的惠皇贵妃，于是大家很快就知道原来永宁宫里病着的不是惠皇贵妃，而是章帝！ 原来他们的皇帝陛下并没有死去，而是在养病。 这件事让大家恍然大悟，也明白为什么太子殿下一直不登基，一直以监国的身份管理国家，而且虽然笔迹是太子的，但是折子上批改的语气却和章帝一模一样。 疑惑解开，但是能在这里坐着的都是聪明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已经处置了，他们的雪早已被来势汹汹但是没几天就停掉的雪遮掩。 “各位爱卿辛苦了。”说了几句话，章帝就开始咳嗽，但是跟随章帝从齐州回来的大臣都知道，这不过是他们的陛下亲手导演的一场戏。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些大臣们心里都清楚，于是和其他大臣一起露出担忧的表情，劝诫章帝要多休息的话泛着花样不重复。 这样和和乐乐的开始了一场宴会，总之两个时辰下来，这里是欢乐的海洋。 顾今夕和司璇琉、司姬敏并没有说多久的话，她们两个公主一个是砥国公府里的唯一嫡女，虽然有人依旧看不起武官，但是经过一次大清洗之后，相较于以前是好很多。 没有人可以否认，如果没有砥国公父子，穹关和九曲关在突然面临战争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有人向顾今夕敬酒，有人向顾今夕搭讪，也有人打听顾今夕有没有婚配。 这样乱七八糟的话题，让某个男人吧唧吧唧嘴，最后呲牙咧嘴，顾今夕却只是带着得体的笑应对着，然后偷偷给那个酸了吧唧的男人送了一个温柔的笑。 “阿夕。”司铭瑞给顾今夕送了一壶酒，但是以司铭瑞的性子，在这样的场合下是不可能给顾今夕送酒，那么酒壶里装着得是什么，不言而喻。 “不要只喝酒，多吃些东西。” 司铭瑞并不是一个温柔的皇兄，至少对司姬敏来说，她虽然和司璇琉是好姐妹，但是和司铭瑞只是保持着友好罢了。 她的这位三皇兄，看起来温柔和蔼，其实并不是一个轻易接触的人，但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对顾今夕嘘寒问暖，这让司姬敏惊讶又忍不住八卦。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这样灌醉的。” 司铭瑞有心跟顾今夕多说几句，虽然他也打算好等父皇龙体恢复之后请求父皇给他和顾今夕赐婚，但是这个时候，他的确不能在这里久待。 “要是有事，派人来喊我。” 叮嘱了几句，司铭瑞带着不放心的眼神离开，司姬敏立刻凑过来，在司璇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八卦道，“你和三皇兄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顾今夕奇怪的看了眼司姬敏，道，“你这话问得奇怪。” “不奇怪。”司姬敏贼兮兮道，“你没看见刚才三皇兄多担心里，恨不得扎根在这里帮你挡酒。” “你就胡思乱想吧。” “阿夕自小身体弱，三哥担心阿夕的身体并不奇怪。”司璇琉同样是不解，于是她很自然的解释，道，“你要是身体不好，三哥也会这样关心你的。” 见顾今夕和司璇琉都是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司姬敏倒是想分析，但是转念一想这里是宴会并不是她们自己的闺房，倒是不好在这里说。 于是她模糊道，“等我生病的时候，一定让三皇兄送我好东西。” “你生病了，自然有人担心。”司璇琉意有所指，司姬敏夹了点心塞住司璇琉的嘴。 两个时辰之后宴会结束，大臣们各自回家，顾今夕虽然和司璇琉、司姬敏一起坐，但是回府是和顾复游、顾廷棠一起。 这样的阵容让某个偷偷摸过来的人泄气不已，只能暗戳戳的等待机会。 “那件事麻烦你了。”马车上，顾复游哪里见刚才的醉酒，双眼明亮但是很快就暗了下去，他道，“是我大意了。” “三叔的确大意了。”虽然这具身体酒量不大行，但是身怀内功的顾今夕还是变成了千杯不醉，但是听到顾复游提起的事，她眸色一冷，道，“三叔说想要证实一件事，那么敢问三叔证实了吗？” 嘴角泛起苦笑，顾复游抬头，只能看到昏暗的车顶，外面有冷风吹进来，冰冷的究竟是风还是自己的心？ 这个问题，顾复游不知道，他并不想回答，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再逃避了。 “证实了。”顾复游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泪水，“这样也好，以后也不用顾忌什么。” “三叔心疼三婶，不如让三婶回南园，”顾今夕偏头，道，“晏儿虽然大了，总归是要三婶照顾的，而且三关大捷，朝里的事只等陛下病愈，三叔也不用每日住在皇城，总归要人照顾。” “祖母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 顾复游扯了扯嘴角，淡漠道，“是要好好养着。” 为了权，连亲生儿子都能算计，顾复游心里最后的一点孝道也随着老夫人的算计而消失。 “你三婶的性子软，多亏你在旁边提点，才没让人算了去。” 顾今夕知道顾复游说得是人伢子的事，古来人伢子卖人，这里面卖得人说不定就是谁家的细作。 关于那天上门来的人伢子是她的人顾今夕没打算告诉顾复游，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她也有自己的算计。 “三婶待我好，我自然待三婶好，三叔不必谢我，若说谢，也是我谢三叔。”顾今夕淡笑道，“当年如果不是三叔暗中相助，恐怕我现在是目不识丁，让整个国公府丢脸。” “这件事……”顾复游的笑意淡下来，眼里有些挣扎，道，“不足为谢。” “我知道三叔为难之处，但是三叔这样暗中帮助反倒是激起了我的性子，还是要多谢三叔。” 顾廷棠骑着马，耳力好的他把马车里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到，他抬头看着星空，不过今晚的天空星星寥寥无几，连月亮也偶尔埋首在黑云之后，也许明天又要下雪。 一路无话回到国公府，顾廷棠摸了摸顾今夕的头发，轻声道，“曾经我实力不够不能保护你，现在我可以保护你了。” 771.第771章 保护啊。 打发所有的丫鬟婆子回去睡觉，顾今夕没什么睡意，一个人坐在乌漆嘛黑的屋里，只有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给予微末的光华。 她想起分别时顾廷棠的话，这样的话他并不是第一次说，但是唯独这次让她想起了曾经。 曾经她也期待过别人来保护她，可是事实告诉她，等待别人保护自己还是自己强大起来最好。 但是依旧会期待，只是压在了最深处，难以窥视。 “唔……”扑鼻而来的酒气，顾今夕被人抱住放在桌上，激烈的亲吻，口齿之间全是酒味。 双手抵在慕容瑚的胸膛上，换气之后却是被吻得更加深入，混身的力气不知被谁抽取，只能让他为所欲为。 不过慕容瑚向来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月光下香肩半露，他埋首在顾今夕的脖颈间，狠狠的吸吮了一口，肩膀上发红发紫的痕迹，看来要好些日子才能消下去。 “喝了多少酒？”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就松开，顾今夕喘着气推了推慕容瑚，不过他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好似酒喝多了发酒疯。 “没有多少。”薄唇一路转移，含住顾红唇低沉道，“想和你喝交杯酒。” “好。”惊讶之后，顾今夕反吻住慕容瑚，并不激烈，似乎是温柔的安抚慕容瑚。 缠绵了好一会，慕容瑚才拉着顾今夕起来，看着她肩头发紫的痕迹，他心疼的亲了亲，道，“上次你留下的咬痕已经消失了，再留一个。” “傻瓜蛋。”顾今夕失笑，捧住慕容瑚的脸，道，“难道我不留你就去找别的女人？” “不会！”慕容瑚毫不犹豫道，“谁都比不上你。” “你刚才不是要喝交杯酒。”顾今夕松开手，拿出两个杯子，道，“我这里没有酒，以茶代酒。” 慕容瑚拿起茶杯，递了一个给顾今夕，不满意道，“下次，这里面装的一定是酒。” 交杯酒（茶）一饮到底，慕容瑚吧唧吧唧嘴，似乎在品尝味道，忽然他低头看着顾今夕，道，“我还是喜欢阿夕喂我。” 对于慕容瑚的得寸进尺，顾今夕给了后脑勺，道，“想喝自己动手。” “好啊，我自己动手。” 一阵天旋地转，慕容瑚直接抱着顾今夕上了软榻，本就随意拉了拉的衣襟被慕容瑚这么一动，整件衣服都掉了下去。 顾今夕本就穿着一件里衣，现在只剩下肚兜了。 慕容瑚盯着顾今夕的胸，傻愣愣道，“阿夕的胸比前年大了。” “……”黑暗中，顾今夕脸色一变，幽幽道，“和红罗楼的花魁比起来，差多少？” “差很多。”说着，慕容瑚还用手比划起来，“一个是小馒头一个是大苹果。” “去死。”顾今夕貌不犹豫的把慕容瑚摔下软榻，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毯子披上。 真是气死了，等了这家伙这么久，就给她这么一句话！ 迅速反应过来的慕容瑚翻了跟头，又跑回到顾今夕身边，贱兮兮道，“以后我多努力，阿夕也能……” 话未尽，迎面而来的就是掌风，慕容瑚赶紧避开，两个人在暖阁里打起来。 也幸好两人都知道分寸，没把暖阁里的瓶瓶罐罐打碎，不过慕容瑚就没这么好了。 战争给了他无双的经验，让他的招式升华，可是对着顾今夕他却只能躲避，当然，顺手揩揩油。 单手撑在桌子上，慕容瑚跳过去从后面抱住顾今夕，沙哑着声音低声笑道，“我错了。” “你哪里错了。”被慕容瑚抱着紧，但是要走也不是办不到，可是舍不得让他受伤，于是两个人就僵持的站在桌子旁边，顾今夕闷着声冷然道，“我可不敢说是世子爷的错。” “是我喝多了酒在你这里发酒疯。”慕容瑚在顾今夕耳边轻声道，“是我吃醋，看到司铭瑞找你说话，就有一缸醋把我淹没了。” “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 “胡说八道。”顾今夕也知道今晚是她闹，慕容瑚一贯是顺着她的意，她对了是对的，她错的也是对的。 简直是毫无原则底线的宠着她。 虽然用训斥的语气，但是顾今夕整个人靠在慕容瑚身上，男人的温度就像是火炉，何况慕容瑚家传武功的属性为火，更是火球一般，烧得她滚烫。 “我们是表兄妹。” “表兄妹不是堂兄妹，还是有可能的。”那哀怨的声音，顾今夕忍不住笑起来。 “真小气。”掰开慕容瑚的手，顾今夕转身看着慕容瑚，看着男人明亮的眼眸，无奈道，“你要是觉得不平衡，下次可以去红罗楼找柳梦仙，我绝对不会吃醋。” “那可不行。”慕容瑚赶紧抱住顾今夕，一脸慌张道，“要吃的！你要是不吃我就买十缸的醋放在你房间！” 秀眉微皱，顾今夕嫌弃道，“那我不得熏死。” “我来和你一起熏。” “讨厌。”顾今夕娇气道，“才不要和你一起熏。” “我不管。”慕容瑚耍赖道，“你不吃醋我就和你一起熏。” “那你去找柳梦仙，然后我捉奸在床。”顾今夕笑道，“不是柳梦仙，其他人也可以。”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慕容瑚倒是真的思考起来，除了柳梦仙还能找谁。 “说起来城西有个豆腐西施，不施粉黛但是面容白净双唇殷红，”听着慕容瑚的语气，很是想要去见识见识的样子，“肤如凝脂，大概就是那个样子吧。” “哦。”顾今夕淡淡的应了声，疑似赌气道，“那你去，去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她那里还有豆腐花买，很是香甜。”慕容瑚在顾今夕耳边，道，“不如我明天就去，再问问她有没有意愿入我府里。” “你敢！”一听，顾今夕抬头瞪着慕容瑚道。 “不敢。”看着顾今夕小老虎的样子，慕容瑚笑起来，胸腔震动，额头抵着顾今夕的额头，道，“家里有母老虎，但是我就爱这只小老虎。” “谁是小老虎！”顾今夕一脚踩在慕容瑚脚背，气鼓鼓道，“你说！” “谁在问我谁就是小老虎。” 恋人之间，哪有谁压倒谁的强势，不过是你侬我侬嬉笑怒骂，待情到深处，水到渠成罢了。 772.第772章 又是一年除夕夜，今晚过去之后就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 对于顾今夕来说今年的除夕真是忙乱无比，中午，齐敏研亲手煮了长寿面，那一碗面条是一根不断，而且吃长寿面的时候是要一根全部吃下去不能咬断。 而顾府里的人，除了梧秋院中风的老夫人和林竹苑的陶家姐弟，全都搬了小板凳在顾今夕对面坐着，看着顾今夕如何把一根面条一次性吃光。 这样的场景，她真的是不想再见第二次。 黑着脸看着顾三爷、顾大公子、顾二公子、顾三公子，还有一个端着面碗笑眯眯放下的齐敏研，顾今夕想，她要不要翻墙离开。 这个想法很好，顾今夕决定实施。 于是她悄咪咪的观察她坐的地方和窗户以及墙的距离。 “妹子。”不知顾廷棠挪了凳子到她旁边，一手揽着顾今夕的肩膀，道，“今年好不容易大家都闲，三婶更是亲自下厨给你煮长寿面，你可一定要吃光，连汤底都不能剩！” 顾今夕脸色微变，顾廷棠这一手是把她的退路全都堵死了，比如逃跑。 默默的看了眼碗里又粗又长的面条，虽然没什么肉啊菜的，可是光这一根面条，顾今夕想不出她有什么办法能一次性吃完。 要是又细又长，她还能勉强吃掉。 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反正一翻年就是各自的生日，她一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以往面条都是让厨娘赶的，今年我亲自赶的，卖相不好。” “我和晏儿只吃过你三婶亲手煮得长寿面，还没吃过她亲手赶得面做的长寿面。”顾复游笑眯眯的看着顾今夕。 “是啊是啊。”顾庭晏笑嘻嘻道，“娘煮得面可好吃了，夕姐姐不能剩的。” 顾今夕瞄了眼南园父子，别藏了，我看到你们幸灾乐祸的情绪了！ 可是看着齐敏研期待的目光，顾今夕咬了咬牙，没说拒绝的话，只道，“三婶亲手做的面食，自然是最好吃的。” 她已经不大记得她是怎么吃完长寿面的，反正没有咬断连汤底都没剩，在一家子三个男人佩服的目光里，齐敏研欢喜的目光里，默默的出门。 “怎么了？”慕容瑚一看顾今夕的样子，赶着上来心疼道，“吃坏肚子了？” “没有。”顾今夕简单的重复了遍刚才的事，忽然听到耳边噗嗤一声，眼一瞪，慕容瑚赶紧拉紧唇线表示他绝对没有笑。 “去年是珊瑚手串，今年我亲自找老师学得手艺。”慕容瑚扶着顾今夕进去，忽然眼尖看到顾今夕带着的鬼工球，默默记在心里，继续道，“你看看喜欢吗？” “是什么？”去年的珊瑚手串，制作的珊瑚是慕容瑚寻着时间亲自下海找来的，当然制作的人不是他，是观海城里最有名的匠人。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盒子，长长的，看起来里面装着的不是簪子就是链子，顾今夕心里也再猜是什么。 不过不管是这其中的哪一样，她都喜欢，一定会随身带着。 “你打开就知道了。”慕容瑚神秘兮兮，就是不告诉顾今夕。 瞄了眼慕容瑚，顾今夕从鼻子里哼气，道，“神气。” 虽然这样说，但是顾今夕还是满含期待的打开盒子。 长长方方的盒子，用锦缎包着，打磨光滑的玉石扣着，顾今夕拿开玉石，打开盖子，被里面躺着的东西惊艳了。 说起来它并不精致，毕竟慕容瑚花得心力再大也比不上那些淫浸在其中的老师傅们的手艺，可是就冲着慕容瑚的心意，顾今夕眼里它就是最顶尖最好的。 “你亲手做的？”不是链子也不是簪子，是一支毛笔。 笔身是上好的玉石，色彩是天然的血红色，并不是后天放在咽下最后一气的死人或者东西嘴里挖出来的血玉，笔头是羊毛。 “笔杆的血玉是我亲自打磨的，笔头的羊毛是我亲自拔得。”虽然拔得过程被羊踢了好几下还跑了好几只，“喜欢吗？” “喜欢！”顾今夕拿着笔爱不释手，她欢喜道，“我都要舍不得用了。” “没事，坏了我再给你做一支。”顾今夕喜欢，慕容瑚高兴，一番心血没有白费谁能不高兴呢？ 他继续道，“下次做得比这次的更好。” 顾今夕却是反驳道，“不好。” 一听，慕容瑚赶紧追问，道，“哪里不好？” “做得再好都比不上这支。”顾今夕小心的把毛笔放回盒子里，再扣上玉横，宝贝道，“这支我要放起来，”皱了皱鼻子，娇嗔道，“以后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把这支笔摔了。” “可别。”慕容瑚握住顾今夕的手，道，“会伤手，要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就来骂我打我，千万别伤了自己。” “那就看你了。”顾今夕抽出手，拿着盒子抿着嘴笑。 “我负荆请罪。”慕容瑚凑上去，道，“不用阿夕找东西出气，直接打我。” “打你我嫌手累。” “那我自己打自己。” “甜言蜜语。”顾今夕白了眼慕容瑚，心里是甜滋滋的。 当初两人一分一年，真是朝思暮想，想着哪怕见一下也好，可是现在人就在旁边，每日每分都能见着，却又觉得时间不够，恨不得无时无刻都黏在一起。 “嘴更甜。” 慕容瑚不要脸的嘟起嘴，指着自己的嘴求亲亲。 “讨厌。”听着是嫌弃，但是顾今夕却是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上前就抱着慕容瑚亲上去。 心上人在怀，坐怀不乱真是考验，慕容瑚憋着气，哀怨的看着顾今夕，顾今夕欢愉的偷笑。 “咦，你们在这里。”有人不请自到，完全没有发现他是多么的不招人待见。 “瑾瑜。”慕容瑚立刻变了脸色，哪里见刚才小媳妇的表情，真是一派优雅贵气世子风范。 “顾小姐？”周瑾瑜看到顾今夕时面上惊讶，但是看着屋子里就他们两人，以及慕容瑚嘴上那明显是被人咬的痕迹。 周瑾瑜就了然了，合着自家好友当年说得那个心上人就是顾家的小小姐。 算一算都有两年的时间，是不是他这次无意撞破，慕容瑚这小子就不打算告诉他？ 773.第773章 要说感情这玩意是最不能掌控的，不过周瑾瑜从来都不是大惊小怪之人，就算慕容瑚找了三国公主做老婆，他也真是准备好礼金，乐颠颠去喝酒。 反正头疼的人不是他，不过周瑾瑜在意的却是这么多年，慕容瑚这小子竟然没有告诉他！ 要不是他今天找他有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知道。 对于这件事，周瑾瑜有很大的怨念。 其实装模作样这种事，重新活了这么多年，又经历了这么多年，顾今夕真的是手到擒来，不过她本性就不是大家闺秀的性子，周瑾瑜是慕容瑚的至交好友，装模作样反而觉得客套。 “周公子多年不见。”顾今夕站起来率先道，“朝中可好？” 周瑾瑜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慕容瑚，又看了眼顾今夕，他怎么就觉得这一幕很像是老夫老妻，丈夫在旁边坐着，夫人笑脸迎客。 关键这里慕容瑚还在给顾今夕倒茶，至于他的茶……得了，他就没打算慕容瑚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会给他准备。 “还好。”作为探花郎，加上又是周家独子，何况吏部尚书大人是他二叔，这朝廷里没哪个官员敢对吏部尚书的侄子下绊子，这么一对比，周瑾瑜倒是三个之中过得最顺畅的。 张奉先的日子也是不差，毕竟他父亲门下侍郎正三品，可是和周家老少三代比起来，还是少了底蕴。 顾复游是惨了些，不过他腹中才华是真的，加之最近朝堂大清洗，文武之间的关系是进入了缓和期，也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可到底还是存在偏见，顾复游的官路要比张奉先、周瑾瑜要艰难些。 “老爷子是开府仪同三司，父亲是金紫光禄大夫，二叔是吏部尚书，就我这资历，还真是没有敢给我没脸。”听着像是炫耀自己的家世，可是顾今夕听着却是有些失意。 也是，他这个探花郎的名头是凭真才实学得来的，可是现在学子们却因为他的家世认为他这个探花郎得来诡异。 不过这事周瑾瑜自己也要负责，谁让他在春闱的时候不好好考，偏生到了殿试就拔了头筹之一。 有人服气自然是有人不服气，何况这人心本就难测，周瑾瑜这算是自作自受。 “你这是自作自受。”慕容瑚毫不犹豫给周瑾瑜泼冷水，就见着他给顾今夕倒了热茶，还碰了碰，见烫了吹了吹才给顾今夕，那爱护的样子，真是让周瑾瑜牙酸。 “春闱名次不高，殿试成了探花，不找你找谁！” “连顾三爷的状元都被大多数人认可了，就是你了，在朝里走动，什么事都得到，但是事事都有你的功劳。” “得了吧。”周瑾瑜坐下，给自己倒茶水，偏生茶水是刚滚的，烫了他舌头，很没形象的扇了扇，要不是顾今夕在场，说不定就伸出来了。 “我原本就没这个心思，要不是家里老头子们逼得紧，我早就跑了。” “那就当几年官再走。”顾今夕就着慕容瑚的手喝了口，然后低声道，“凉了，你也喝些。” “不渴，等会我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晚上的海天盛筵才是重头戏。” 对于两个人之间互动，孤家寡人的周瑾瑜心里酸得很，寻摸着他要不要也去找个红颜知己，再情到深处成亲生子？ 这想法一动，周瑾瑜却是想了一个小丫头，和顾今夕一样大，却是他打小看到大，舍不得她一点伤着。 但转念一想，他又不由失笑，恐怕那丫头还没开窍。 每次去府里看她，都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倒叫的他无可奈何。 “再多几年官，就怕走不了了。” “你们也清楚，这朝里的水看着是越来越清爽了，实际上是越来越浑浊了。”周瑾瑜无奈道，“二叔是吏部尚书，提拔的官员虽然都有品级限定，朝里的大员都由陛下钦点，但是这些日子，府里的气氛一直不大好。” 说到这里，周瑾瑜看了眼顾今夕，眉头紧皱，似是有话但是因为顾今夕在场说不得。 慕容瑚和周瑾瑜是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哪里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于是他道，“你在想周尚书的事？” “怎么不想。”周瑾瑜以为慕容瑚没告诉顾今夕朝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想因为那些事断了感情，于是他顺着慕容瑚的话错开，道，“二殿下在兵部，三殿下在户部，五殿下在吏部。” 实际上，也错开什么，该说的话虽然没说，但是意思全明了了。 “陛下病重，故而太子总揽大局，可是陛下总有病愈的时候，太子没有招揽门人官员，可是三位皇子在朝廷里却是长袖善舞。” “你和二殿下在观海关，可看出二殿下的性子？” “二殿下性子粗狂，难听些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勇猛不顾小节。”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朝里的水还是能清白些。”周瑾瑜头疼道，“这次朝里不清洗，空出好些职位，连各州府的刺史县令都缺了很多。” “现在吏部不少人都是暗中走各位皇子的门路，不过这件事二叔也只是在家里和老爷子和父亲，要不是我恰巧路过都不知道这些事。” 顾今夕是早就猜到朝里的这些事，何况司铭昇还大半夜的找来心腹宫女把她从床上挖起来。 “朝里三品大员你不用担心，陛下哪怕病重也会亲自安排。”慕容瑚皱眉，道，“不过那些县令就是要好好琢磨了。” 何止是县令，一国的官员除了府里的那些吏都是需要经过吏部走动的，考绩也是一层层往上递。 如果不是周尚书一门纯臣，周老爷子看着是没什么实权，可是人和杨公是同期学子，没有和杨公一样久留朝堂，但是论起资源一点都不少。 要不然周尚书的位置早就动了，不过现在夺嫡之势还不明显，要是风起云涌起来，周尚书这吏部尚书的位置也不知道能坐到什么时候。 特别是陛下把较为重要的三部各自安排了三位成年的皇子，而太子却依旧是光杆太子。 “二叔的意思，陛下有意让太子安排这些空缺。” 774.第774章 虽说病重，陛下还在，这朝里官员升迁的事照道理是轮不到太子插手的，也不知是太子之前表现的太过让陛下失望还是陛下打算退位给太子，趁着他精神头还好的时候磨练太子，总之让太子选择升迁官员的事，在朝里已经悄悄传开了。 要不是太子住在东宫，就在章帝的眼皮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官员想走太子的门路。 不过现在朝里局势只有太子一人领头，其余皇子的势力还不显，倒还算安静。 “你巴巴跑过来总不能是说这件事。”慕容瑚看着点心翠绿，倒是有些胃口，就是凉了吃着腻味。 “当然不是。”顾今夕并不说话，周瑾瑜只以为其中参合了三皇子才没有说话，而且周瑾瑜不知道顾今夕的能耐，所以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女子曾经算计了所有国家，还让丰莱国从一个被人宰割的羔羊变成了虎狼。 “我听到的消息是太子虽然推荐了几位他看中的人，但是多数都是朝里的纯臣。” “陛下十分满意，大臣们也认为太子做得好。” “我可不信。”慕容瑚冷笑道，“那些大人们哪个不想给自己的人某个肥缺，太子这么做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我看他们没少在背后咒骂。” “这个不提。”周瑾瑜自然是知道这些，他在朝里走动的时候已经无意间碰到好几次一些人在背后说塔子无乱举荐。 纯臣，是皇帝最喜欢的，可是对于太子和皇子们来说是最讨厌的，因为很难拉拢。 他们认为忠于皇帝才是正统，而且他们也不在意坐在龙椅上的人到底是谁，只要你是皇帝，正统继位的皇帝。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但是对于拉帮结派的大臣们来说，纯臣就像是一颗钉子，碍着他们的路又解决不了。 总是，司铭昇这次的动作让他失了不少大臣的心，可是简介的也得了这些认真办事纯臣的心，有失有得。 “我倒是觉得太子这一步走得好，既向陛下表达他的上进，又向陛下表示目前他对陛下的那张椅子没什么大的想法。” “在陛下心里的位置提升了也稳固了。”周瑾瑜赞道，“以后就算发生些不可抗拒的事，只要太子一直维持着这样的态度，不愁熬不到坐上那个位置。” 周瑾瑜说这些的时候，慕容瑚看了眼顾今夕，自家姑娘正淡定的喝茶，于是他立刻就知道这个法子一定是顾今夕出的。 这么刁钻迂回表达忠心的法子，就东宫崇文馆里只知道掉书袋子的大人们，还是算了吧。 “今晚的海天盛筵倒是不用担心。”慕容瑚淡笑道，“谁也不会在这时候去戳陛下的霉头。” “自然。”周瑾瑜点头道，“陛下才养好身体，朝里的事好不容易清明了，而且也封笔了，正月初八之前不是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没人会去找陛下的清闲。” “不过甫岐国的银珰公主开春就要来了，礼部那边在商讨是让他们住在驿馆还是另外开辟一府。” “虽然说银珰公主的夫君定然会是皇室中人，但要是银珰公主看上了别人，总是要给她一座公主府。” “可不一定。”慕容瑚捏了捏顾今夕，顾今夕无奈开口道，“礼部这些日子是白忙活，这位公主是女眷，陛下重病初愈。” 虽说病重，陛下还在，这朝里官员升迁的事照道理是轮不到太子插手的，也不知是太子之前表现的太过让陛下失望还是陛下打算退位给太子，趁着他精神头还好的时候磨练太子，总之让太子选择升迁官员的事，在朝里已经悄悄传开了。 要不是太子住在东宫，就在章帝的眼皮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官员想走太子的门路。 不过现在朝里局势只有太子一人领头，其余皇子的势力还不显，倒还算安静。 “你巴巴跑过来总不能是说这件事。”慕容瑚看着点心翠绿，倒是有些胃口，就是凉了吃着腻味。 “当然不是。”顾今夕并不说话，周瑾瑜只以为其中参合了三皇子才没有说话，而且周瑾瑜不知道顾今夕的能耐，所以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女子曾经算计了所有国家，还让丰莱国从一个被人宰割的羔羊变成了虎狼。 “我听到的消息是太子虽然推荐了几位他看中的人，但是多数都是朝里的纯臣。” “陛下十分满意，大臣们也认为太子做得好。” “我可不信。”慕容瑚冷笑道，“那些大人们哪个不想给自己的人某个肥缺，太子这么做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我看他们没少在背后咒骂。” “这个不提。”周瑾瑜自然是知道这些，他在朝里走动的时候已经无意间碰到好几次一些人在背后说塔子无乱举荐。 纯臣，是皇帝最喜欢的，可是对于太子和皇子们来说是最讨厌的，因为很难拉拢。 他们认为忠于皇帝才是正统，而且他们也不在意坐在龙椅上的人到底是谁，只要你是皇帝，正统继位的皇帝。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但是对于拉帮结派的大臣们来说，纯臣就像是一颗钉子，碍着他们的路又解决不了。 总是，司铭昇这次的动作让他失了不少大臣的心，可是简介的也得了这些认真办事纯臣的心，有失有得。 “我倒是觉得太子这一步走得好，既向陛下表达他的上进，又向陛下表示目前他对陛下的那张椅子没什么大的想法。” “在陛下心里的位置提升了也稳固了。”周瑾瑜赞道，“以后就算发生些不可抗拒的事，只要太子一直维持着这样的态度，不愁熬不到坐上那个位置。” 周瑾瑜说这些的时候，慕容瑚看了眼顾今夕，自家姑娘正淡定的喝茶，于是他立刻就知道这个法子一定是顾今夕出的。 这么刁钻迂回表达忠心的法子，就东宫崇文馆里只知道掉书袋子的大人们，还是算了吧。 “今晚的海天盛筵倒是不用担心。”慕容瑚淡笑道，“谁也不会在这时候去戳陛下的霉头。” “自然。”周瑾瑜点头道，“陛下才养好身体，朝里的事好不容易清明了，而且也封笔了，正月初八之前不是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没人会去找陛下的清闲。” 775.第775章 诚如慕容瑚所说，除夕夜的海天盛筵是皇帝每年唯一放松的时候，谁敢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 不过就是瞧着宫里几位娘娘的脸色不大好，而且据说和太后的病重了，看容昭仪的脸色就不好，就连脂粉都遮不住。 这让顾今夕惊讶，她是知道的，和太后这病是装的，可是现在这一出，难道太后假病成真病了？ 她记得太后曾经得过一次重病，差点就去了，要不是外公突然回京有事，这才治好了太后的病，难道是太后的病复发了？ 这事顾今夕摸不准，毕竟这不是她的行当，让她和人斗心机打仗还说得过去。 不过有时候不是你安静坐着的就没有人来找茬的，顾今夕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张家小姐，比之第一次见的时候张家小姐越发美了，眼角眉梢的凌厉也一点都没有收敛反而比以前还要的明显。 “顾今夕。” 一向自持记忆力好的顾今夕当然是不会忘记这位要狠狠让她没脸的张家小姐，要说张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怎么会教导出这样张狂自以为的小姐这件事一直是让顾今夕、杨怀素和言惠清感到好奇。 “张小姐。”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放在张小姐身上是不成立的，也不知道她到底看顾今夕哪里不顺眼，总是变着法的要找顾今夕的麻烦。 不过她也庆幸，这些年她一直忙着大事没时间理会张小姐，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位小姐会被顾今夕打发到哪里去。 算起来这位张小姐也已经及笄了，但是京里并没有听说这位张小姐定亲嫁人的事。 “你离三皇子远点！”张家小姐高傲的看着顾今夕，讥讽道，“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三皇子可不是你这样下贱的身份可以攀爬的！” “张小姐这话说得我不明白。”宴会里觥筹交错舞乐伶人目不暇接，顾今夕和张小姐的对话倒是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哪怕是注意到了也以为是小姑娘之间的交谈，笑一笑就做自己的事了。 “你说我身份下贱，三皇子生母是我的亲姑姑，那么按照张小姐的话，三皇子也是身份下贱？” “放肆。”张小姐一听顾今夕的话，立刻就变了脸色，高声大喝道，“你是什么身份三皇子是什么身份！” “就算他的生母是卑微的贱婢，三皇子身体里留着皇家的血脉岂是你这样肮脏的人可以随意侮辱的！” “卑微的贱婢？”顾今夕目光一冷，她敛了笑意看着张小姐，道，“看来张小姐忘记了元和21年学子血染朱雀大街的事，如果张小姐忘记了，我倒是不介意让张小姐好好回忆回忆！然后狠狠记得这件事！” 提起朱雀大街的事，张小姐越发的猖狂自傲，眼底带着鄙夷道，“那些垃圾岂能跟我作比较！” “我张家的嫡小姐，骂你这样的你泥巴种是为你好，省得你不知所谓还真以为自己什么皇亲国戚就肖想不该想的人！” “海天盛筵这样举国同庆的宴会，就是因为你这样肮脏不堪的人显得低俗！” “如果不是你来，太后娘娘怎么会生病，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你家里人就算了，还要跑到宫里克太后娘娘！” “就是可惜永宁宫的贱人怎么没被你克死！” “放肆！”顾今夕突然高声大喝，这一声竟是把舞乐给压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章帝和惠皇贵妃等几位妃嫔皇子公主的视线转到她这里来，“陛下和诸位娘娘都在此，你竟然这样诅咒贵人。” “我顾家虽然算不得皇亲国戚，但对陛下忠心耿耿，岂能被你这样编排诋毁！” 说罢，顾今夕走到大殿正中间，作揖跪下请罪道，“臣女恳请陛下卸除我顾氏一门的勋贵，也请陛下卸除我祖父父亲的兵权。” “恳请陛下废除姑姑皇贵妃之位，放我顾氏一门回归乡里，也好过在这样的地方被人讥讽。” “阿夕！”章帝被顾今夕的话说得怔神，包括所有的大臣和宗亲。 顾廷棠和顾复游立刻走出来跪在顾今夕两侧，看起来是将她护在其中但也不反驳顾今夕的话。 慕容瑚见状很是着急，站出来作揖道，“顾小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虽然没说什么求情的话，但是慕容瑚却是把所有的矛头都指给了张小姐，毕竟张小姐找顾今夕说话不单是他看到了，章帝也看到了。 就是和张小姐说话，顾今夕才冲动说出这样的话。 门下省侍郎正是张小姐的父亲，张奉先是她的亲哥，这样的情况他们两人怎么可能会不出来，但是心里却是埋怨张小姐怎么这么不懂事，竟然在这个时候挑拨。 “世子此言差矣。”张辅桐道，“小女儿之间的拌嘴罢了。” 张辅桐的话把顾今夕推到另一面，小女儿的拌嘴就让顾今夕说出这样的话，可见顾今夕本身就不是好的。 “张大人，既然是小女儿的拌嘴，不如让张小姐重新说一遍刚才拌嘴说的话。”顾廷棠冷笑道，“要一字不错。” “小女儿之间的拌嘴怎么登得上大雅之堂。”张辅桐对章帝拱手道，“都是孩子，气性小，还请陛下恕罪。” 听着张辅桐的话，顾今夕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张家小姐这样跋扈了。 张奉先紧接着道，“还请陛下恕罪，微臣的妹妹从小就就被家里人宠坏了，微臣虽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也愿意在这里向顾小姐赔罪，还请大仁大量，原谅她。” 张家父子是联起手来要逼顾今夕低头，而且不论谁听张辅桐父子的话都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一桩，顾今夕真是没什么品性，就为了这么点事就闹到陛下面前，果然是泥腿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慕容瑚着急，他一点都舍不得顾今夕生气，但是有人竟然这样惹顾今夕生气，他是了解顾今夕的，他的阿夕一向是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不是说得太过难听她怎么会这样做！ 故而他冷笑道，“真是大帽子。顾家小姐什么话都还没说就听着两位大人一直给她扣帽子，她要是不原谅就是不仁不慈。” “两位张大人这样避讳，难道是知道张小姐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所以才不允许顾小姐说话？” 776.第776章 “两位张大人这样避讳，难道是知道张小姐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所以才不允许顾小姐说话？” 慕容瑚一句话让张辅桐和张奉先变了脸色，顾廷棠和顾复游也不是吃素的，顾复游倒是没显出冷漠，只是对章帝作揖道，“还请陛下明鉴，微臣的侄女微臣自小看着长大，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是从来都不是主动挑衅之人。” “但是微臣也不能一口保证微臣的侄女就没有错，所以微臣恳请陛下让两位小姐对峙。” 顾复游的话说得就好听多了，我家侄女的性子我知道，她虽然不会主动找事但是别人会啊，可是他也没一口就是别人的错，又将过错往顾今夕身上推了一把。 这样以退为进，一看一对比就知道谁更高一筹！ 张辅桐和张奉先却是不能再多说什么，现在的情况明显是顾家又站了上风。 他们原打算是抢了先机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顾今夕身上，他们家从这里摘出来，但是没想到慕容瑚竟然相帮，也没有看出顾复游口才颇假。 还有顾廷棠，这位可是赶在朝会的时候对着各位大臣刀剑相向的，连陛下都对这位没说什么训斥的话。 说实话，他们虽然不知道自家人说了什么话，但是逼得顾今夕说出那样的话可见不是什么好话，要是被顾廷棠听了原话，那条命都得没了。 张辅桐是有自己人的，但是这个时候他们都知道不能站出来，一旦站出来说不得就惹了陛下记在心里，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所以张辅桐他们都把这笔账记在顾今夕头上，然后在朝廷里寻不来顾今夕的晦气，难道还不能找顾复游的晦气！ 顾今夕不知道张辅桐等人的心里活动，知道也无所畏惧，张家小姐的话一旦在这里说出来，可就不是一点子的小事了。 当初她杖毙那么多学子，章帝一句都没说可见心里也是气的，但是学子良莠不齐，可是这些话从一个正三品大员女儿嘴里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张家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们在背后就是这么说的！ “陛下。”杨公颤巍巍的站起来，他道，“老臣也是好奇张小姐说了什么话竟然让顾丫头说出这样的重话。” 杨公的话可是掀起一阵浪花，杨怀素是心焦的不得了，但是她被杨公压着不能上去，现在听着自家爷爷的话，杨怀素心里一喜。 这样的情况同样发生在司铭昇、司铭瑞、司璇琉和司姬敏身上。 “两位张大人这样避讳，难道是知道张小姐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所以才不允许顾小姐说话？” 慕容瑚一句话让张辅桐和张奉先变了脸色，顾廷棠和顾复游也不是吃素的，顾复游倒是没显出冷漠，只是对章帝作揖道，“还请陛下明鉴，微臣的侄女微臣自小看着长大，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是从来都不是主动挑衅之人。” “但是微臣也不能一口保证微臣的侄女就没有错，所以微臣恳请陛下让两位小姐对峙。” 顾复游的话说得就好听多了，我家侄女的性子我知道，她虽然不会主动找事但是别人会啊，可是他也没一口就是别人的错，又将过错往顾今夕身上推了一把。 这样以退为进，一看一对比就知道谁更高一筹！ 张辅桐和张奉先却是不能再多说什么，现在的情况明显是顾家又站了上风。 他们原打算是抢了先机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顾今夕身上，他们家从这里摘出来，但是没想到慕容瑚竟然相帮，也没有看出顾复游口才颇假。 还有顾廷棠，这位可是赶在朝会的时候对着各位大臣刀剑相向的，连陛下都对这位没说什么训斥的话。 说实话，他们虽然不知道自家人说了什么话，但是逼得顾今夕说出那样的话可见不是什么好话，要是被顾廷棠听了原话，那条命都得没了。 张辅桐是有自己人的，但是这个时候他们都知道不能站出来，一旦站出来说不得就惹了陛下记在心里，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所以张辅桐他们都把这笔账记在顾今夕头上，然后在朝廷里寻不来顾今夕的晦气，难道还不能找顾复游的晦气！ 顾今夕不知道张辅桐等人的心里活动，知道也无所畏惧，张家小姐的话一旦在这里说出来，可就不是一点子的小事了。 当初她杖毙那么多学子，章帝一句都没说可见心里也是气的，但是学子良莠不齐，可是这些话从一个正三品大员女儿嘴里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张家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们在背后就是这么说的！ “陛下。”杨公颤巍巍的站起来，他道，“老臣也是好奇张小姐说了什么话竟然让顾丫头说出这样的重话。” 杨公的话可是掀起一阵浪花，杨怀素是心焦的不得了，但是她被杨公压着不能上去，现在听着自家爷爷的话，杨怀素心里一喜。 这样的情况同样发生在司铭昇、司铭瑞、司璇琉和司姬敏身上。 “两位张大人这样避讳，难道是知道张小姐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所以才不允许顾小姐说话？” 慕容瑚一句话让张辅桐和张奉先变了脸色，顾廷棠和顾复游也不是吃素的，顾复游倒是没显出冷漠，只是对章帝作揖道，“还请陛下明鉴，微臣的侄女微臣自小看着长大，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是从来都不是主动挑衅之人。” “但是微臣也不能一口保证微臣的侄女就没有错，所以微臣恳请陛下让两位小姐对峙。” 顾复游的话说得就好听多了，我家侄女的性子我知道，她虽然不会主动找事但是别人会啊，可是他也没一口就是别人的错，又将过错往顾今夕身上推了一把。 这样以退为进，一看一对比就知道谁更高一筹！ 张辅桐和张奉先却是不能再多说什么，现在的情况明显是顾家又站了上风。 他们原打算是抢了先机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顾今夕身上，他们家从这里摘出来，但是没想到慕容瑚竟然相帮，也没有看出顾复游口才颇假。 777.第777章 让顾家离开朝堂是多少人的愿望？ 兵权是皇帝都眼红的存在，何况不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臣不是好大臣。 可是再蠢蠢欲动，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敢站出来说请陛下恩准，接下去就是请去温婷阁。 请出去还是轻微的，要是被罢了官职才是得不偿失。 林赋炆和贤妃暗中对了一眼，贤妃摇头表示现在不是机会，林赋炆点头表示知道了，于是林赋炆一系的官员都坐在位置上不动。 但是都不说又不甘心，林赋炆眼神一使，当下有一个大人站出来。 读书人有什么？一只笔和一张嘴，可以颠倒黑白。 “陛下，微臣以为张小姐虽然出言不逊，但是顾小姐太言过其实。”出来说话的是从四品国子司业，就官阶来说在温婷阁里是偏低的，但是他是国子司业，说出的话就有些不一样了。 而且国子监祭酒是杨昭全，拐着弯来说他这话可以是代替杨公说得。 不过朝里站队的不是他一个，就比如说京兆府，少府和府尹不是一条心的，皇帝坐在最高处，其实心里都清楚。 杨昭全冷看了眼国子司业，冷冷勾了嘴角不说话。 “方才一番言论太过尖锐，好似在逼陛下做决定。” “真是拿她祖父和父亲拼死得来的功劳做筏子。” 这语气里全是恨铁不成钢，但是把张惜韵所有的过错抹掉了大半，而按照他话里透出来的意思就是顾今夕自持顾家有功劳无双，现在她就是拿着这些功劳在威胁章帝，让章帝处置了张家。 如果章帝是个昏庸的皇帝并且心里真真切切的对顾家起了杀心，他的话可真是讲到章帝的心坎里，但是章帝不是。 朝里大臣安着什么心他心里头清明着，何况朝里文武之争本就是他有意安排，帝皇权衡之术，但是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能往其他诸国安排细作，其他诸国也能在他朝里安排细作，如此文武大臣之间的不合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越演越烈。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把这些钉子拔出，因为等他调查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占据了某些重要的位置。 这就是新帝，他刚刚登基时人手不足的无奈，甚至连他的妻子，也是在这场无硝烟的斗争里难产去世，只给他留下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但是身为帝皇，他不能义气用事，这些人占据了有利的位置，而且小心翼翼没有出错，他不能展现出昏君的一点行为，要不然等待他的就是勤王。 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借着三关之乱把这些乱臣贼子铲除，可是水至清无鱼，太子也要培养自己的心腹。 观念根深蒂固，他不可能把所有大臣都除掉，只能一步步来，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竟然在今天再一次出现。 他们真的以为他会手软？ 但是看到司铭昇，章帝又止了心思，他不能把这些人全都处置了，要留着给太子练手。 可是顾家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他心底的确是忌惮着顾家，可是砥国公世代所表现出来的忠心，不止是他，他的祖辈们都接收到了。 就算是接收到了，顾家依旧不能独大，该打压还是打压，只是这度要控制好。 太子还小，这些事慢慢教他就是。 想起太子也知道在朝里安排自己人，章帝心里是欣慰又开心的，欣慰太子终于知道了不能孤身一人，想必是监国时受到了不少的挫折，开心太子还知道一口气不能吃成胖子。 等太子羽翼丰满，那时候他到了春秋。 章帝一直不说话，只听着国子司业王大人口若悬河，一句话不带重复也没有正面指责顾今夕，顾廷棠倒是想打断，却被自家妹子一个眼神制止了，于是他眯了眯眼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顾复游默默的看了眼国子司业王大人，张嘴道，“王大人，陛下还未说话，你这番下来是在逼陛下下决定？” 既然对方不把他们顾家看在眼里，话里话外都透着他们家不安分，那么他也不用保持所谓的风度，这个温婷阁，顾今夕和顾廷棠不好再说话，慕容瑚虽然替他们说了几句好话，可是不能一直说下来，这样他们多疑的陛下会想太子是不是已经拉拢了砥国公府。 两个掌管军权的国公府，都站在太子的阵营里，哪怕现在没有废太子想法的章帝，一旦想起太子阵营里的两国国公，只要太子想坐上这个位置随时随地能发兵推翻他，再怎么想都不会安心。 所以看慕容瑚又打算开口顾复游立刻截断道，“我顾氏一门虽然女儿少，至今也就皇贵妃、夕丫头和远嫁的凤丫头。” “她们都是我顾氏男儿放在手心里宝贝的，有人在外面这样诋毁我顾家女儿，夕丫头的性子素来软绵，但是听到别人诋毁她的亲姑母，难道她就该忍气吞声，由着别人污言秽语？” 顾复游的一番话说得王大人无话可说。 哪个国家不是以孝治国？何况他们诋毁的不单是顾家的女儿，还是陛下的惠皇贵妃，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的母妃！ 就算顾今夕不出头，陛下也不出手，皇子和公主就会放过？ 现在是白头皇子，可是经过观海关谈判一事之后大家都心中有素，除了正月之后肯定会有两位亲王一位郡王，而三皇子一定是亲王。 诋毁亲王之母，还是宫里掌管凤印的副后，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有这样的胆子。 最是让人想不透的还是张惜韵，巴巴的跑到顾今夕面前诋毁顾言曦，没想到现在她包括她身后的张家都是骑虎难下。 “太子认为呢？” 司铭昇认为？自然是要把这些诋毁惠皇贵妃的人全部拖出去杖毙！但是他知道这些话他都不能说，他要当做一个无事人一样。 他之前就装得很好，现在继续装下去就好了，可是这心里不舒坦，不舒坦在言语之中也就偏颇了。 吸了口气的司铭昇站起来对章帝作揖道，“顾小姐的性子儿臣也听过一二，是温柔娴淑从来都不与人口角。” “唯一一次动怒是因为学子诋毁惠母妃。” “儿臣在惠母妃膝下长大，无法容忍有人编排诋毁惠母妃。” “父皇若是问儿臣的意见，自然是重重惩罚好让他们知道天家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议论的！父皇若是问太子的意思，正议大夫一生为国，张家功过相抵。”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778.第778章 哪怕太子监国，可是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人不能敬重，哪怕是敬重也不过是面子过得去。 大家都是有自己想法的，何况有些大臣的姐妹女儿在宫里也是个小主子，陛下现在还是龙虎精神，谁知道会不会出一道废太子的诏书？ 而且朝里纯臣也就几个，帮得上忙的寥寥无几。 好在司铭昇不是表面上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太子，他拉拢之人虽然没有高官显贵，但是那些人也不是无用庸碌之辈，只是升上来的时间还要等一等。 是以监国的时候他拿捏了不少大臣的把柄，而有这些人在下面帮衬说话，那些原本不愿意动的顽固们也动了几把。 而太子监国，章帝是得益最多的，他查清了很多人，这才出现丰莱国官员空缺，太子推荐了自己的几个门人，其他的多数的纯臣。 纯臣的好，只有皇帝和推荐的人才知道，纯臣的不好，也只有皇帝自己知道，这好与坏总是相对的，苦以后司铭昇也得和章帝一样自个往下吞。 但是司铭昇的一番话，却是让章帝心里感慨，他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于是他也不多问，只道，“就依太子所言。” 至于张惜韵说了什么话，章帝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话，这些话是不能在这里说出来的，既然打算把张家留着给司铭昇，他自然也不会立刻就处置了他们。 只是看着顾家三人和面无表情的惠皇贵妃，章帝心里忽然长长一叹，打压打压，度拿捏好了却也会让一门忠心耿耿的良将彻底离心。 这么些年他利用顾言曦的事不少，更是把很多事都推到她头上，让大臣们骂她是祸国妖姬，他对顾言曦心里是愧疚的，可是愧疚不能让他放开国家大事。 只能说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少，而章帝的愧疚都会放在小一辈身上。 “夕丫头今晚也受了委屈。”既然做了决定，章帝就不会反悔，顾家还是安抚，于是他道，“你这丫头久离父母身旁，平日里进宫也是麻烦。” “今日起你就是县主，不过这封号，还是要礼部好好参谋参谋，挑不出个四角俱全的，就不用呈上来了。” 这是施恩给顾今夕，让顾家躁动的心安稳下来，也好在顾家从来都没有这些那些的想法，对于章帝目前是大事不偏颇就好。 何况顾家今天跪在正中心的三个人都是心思透明的人，哪里是不知道章帝这是打算磨砺太子，只是怕有些人还以为自己逃出升天，被陛下这样轻轻放下，而顾今夕身上这县主的称号还是他们给的。 “谢陛下。” 这些人的想法顾今夕不在意，反正也是没多久好折腾了。 就算司铭昇不处置张家，她也会想法子让他们丟官去职，她不出手真当是她好欺负？ 不过目前来说，张家应该就张奉先动一动，毁掉老的没意思，毁掉小的打掉他们的希望才是最好的。 相信司铭昇是知道的，不过这位张小姐，她也该好好谋划谋划，绝计不能让她轻易的脱身！ 因为张惜韵的事，除夕的海天盛筵吃得比往年要差很多，毕竟出了这么一回事。 张家一家子人回去的气氛不好，不过好不好没有人在意，大家在意的是陛下打算放权了，这让一些在太子监国的时候没出过力气反而拉后腿的人害怕。 不过顾家人的气氛也不大好，虽然说顾今夕得了个县主的称号。 “三叔和大哥不用生气，这事还得说。”顾今夕也算是这些地方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一个县主就能安稳住人心？ 章帝做了多少对不起顾家的事大家都心里有数，这些事迟早是应在他们身上。 “三叔和大哥就等着高升吧。” 事大家想得明白，可是心里就是梗着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 “我们心里清楚，不过这心里是不舒服。”顾复游叹息道，“陛下对我们家当真是防范得深。” “深又怎么样！”顾廷棠冷笑道，“除非他下旨废了我们一家的功劳，让我们全家在宫门口人头落地。” “他现在不过是想磨砺太子，又担心我们家功高盖主，百年之后太子无法掌控，现在打压罢了。”顾廷棠冷声道，“姑姑在宫里受了多少罪！” “养了太子又让姑姑生养皇子公主，这不就是让太子和姑姑离心，怕我们家得势。” 车厢陷入安静，一到回到国公府。 “怎么了？”顾今夕突然停了脚步，顾廷棠奇怪，但是很快他想起在温婷阁慕容瑚的表现，他脸色有些微妙，道，“他来了？” “恩。”顾今夕点头，道，“我出府一趟。” “去吧。”顾廷棠心里膈应，看着慕容瑚越发的不舒坦，可是他今晚在温婷阁的表现又让顾廷棠改观，总之哥哥心里看抢走自家妹子的人都不顺眼！ 出了国公府转入小巷，一辆马车就停在那里，也没有车夫，可是顾今夕知道这里等她的一定是慕容瑚。 “撩起裤腿我看看。”顾今夕一上马车，慕容瑚就动手动脚的撩起顾今夕的裙子，道，“是不是红肿了。” “我从冯丽那里拿了药，你也知道山戎国那边的药比我们这边效果要好。” “今晚上你跪了小半个时辰，肯定是红肿了，趁着还没发起来我给你上药，明天会好些。” “今天是你的生日，偏偏让你受苦。” 慕容瑚一堆子的话，顾今夕只听着不说，嘴角带着笑眼底柔软，也不阻拦慕容瑚的动作。 看到顾今夕膝盖上的红肿，慕容瑚心疼道，“真是想把张家千刀万剐！” 轻轻的吹了吹，好像这样就能让顾今夕膝盖上的伤好些，又碰了碰，紧张道，“痛不痛？” “痛。”原本打算说不痛的顾今夕看着慕容瑚这样紧张兮兮的样子立刻改口说痛，“钻心的痛。” “这么痛！”一听顾今夕的话，慕容瑚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就蹲在顾今夕旁边，车厢里点着灯，他安静拿出药酒，倒在掌心就要给顾今夕揉一揉去淤血，又怕痛着顾今夕，安抚道，“要是痛你咬我，千万别憋着。” 779.第779章 其实痛她没什么很大感觉，不过这具身体到底是没经历过大起大落，比起她曾经真实娇弱的很。 她也习惯坚强了，哪怕别人问她痛不痛她也是习惯性回答不痛，可是看着慕容瑚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娇气。 “疼吗？” “不疼了。”看着慕容瑚像是把她当做稀世珍宝，易碎物品捧着，就算痛彻心扉，这个时候看着他一点都不觉得疼。 俯身靠近慕容瑚，顾今夕含笑道，“看到你就什么都不疼了。” “原来我有这样的作用。”慕容瑚等干得差不多了才放下顾今夕的裤腿，一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颜，下意识的亲了上去。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却包含了浓浓的情意。 “今晚不用这样的。”慕容瑚眼底全是心疼，道，“告诉我，明天我去收拾他们。” “哪里要你来。”顾今夕轻笑道，“他们不用脏你的手。” “但是脏你的手。”因着掌心还有药水，慕容瑚只是低头亲吻顾今夕的手背，道，“我不舍得你辛苦。” “下次。”伸手细细抚摸慕容瑚的脸，顾今夕安抚道，“这次让我自己来。” 慕容瑚是知道顾今夕要强，而且也知道以顾今夕的手段天大的事也会变成小事，可是就算是知道，他自己的女人自己心疼。 同时慕容瑚也知道，他阻拦不了，既然阻拦不了那就一起好了，以后他们还会有一辈子的时间一起。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知道什么？”顾今夕看着慕容瑚，闻到他手上的药味，于是拿出帕子倒了水慢慢的给他擦手，道，“说来我听听，要是说对了就不用下次了。” “那我可说了。”搽干净了手却是被慕容瑚握住了，在顾今夕旁边坐下，慕容瑚道，“你不打算对张辅桐动手，要动张奉先。” “太子要是用养不教父之过降了张辅桐的官位是光明正大，可是你打算从根子上毁了张家，现在最好入手的就是张家兄妹两人。” “张惜韵生得漂亮家里的老爷子和杨公是同窗，父亲是门下省侍郎，哥哥是榜眼前途无量，求娶的人络绎不绝，但是张夫人不想这么早就嫁女儿所以一直拖着。” “张奉先虽然说是前途无量，可是有今晚之事，上了太子的黑名单。” “最近几年之后陛下是不可能有废太子的打算，几年之后各位皇子都真正成长起来谁也不能确定帝位到底是花落谁家。” “那么今晚上了太子黑名单的张家一定会寻找一个皇子站队，然后不计手段的拉太子下位。” “因为太子登基，惠皇贵妃极有可能被封为太后，哪怕是不封为太后，就这么多年对太子的养育之恩也足以让太子记在心里，介时登基，朝里还会有张家的余地？” “自然是没有。” “那么，为了避免日后的事，先下手为强。” “何况他们这样诋毁你，我也不打算让他们一家再继续在朝堂上继续走下去。” “全被你说中了。”顾今夕笑道，“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做？” “三关之乱结束，出了正月陛下一定会封爵，这个时候岂不是最佳的时候？”慕容瑚刮了刮顾今夕的鼻子，轻声道，“真是明知故问。” “要是不明知故问，哪里会知道你已经知道我想怎么做了。” “元和20年陛下说过太子妃还没及笄，但是就张家的形式来说太子妃是不可能了，不过不排除之前张家就是盯着太子妃的位置。” “排除了太子，可是还有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明天就是十四了，虽然说不能成亲但是定下婚约也是不问题。” “关键是张惜韵过了今晚就要十七了，六皇子不可能，就年龄而言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是最适合的。” “三皇子是别想了，他们咒骂三皇子母妃，三皇子不暗地里下绊子已经是大度。” “二皇子早先有传杨姐姐会成为他的皇子妃，虽然……”杨怀素的情路坎坷，这些年她虽然没有刻意关注但也知道她和任平生之间是一点进程都没有，反倒是越来越远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杨姐姐说不定真的会成为二皇子的正妃，“虽然宫里没直接说明，但是也不能排除是真的。” “余下就是五皇子。” “司铭启也不是全部排除，不过我也觉得五皇子的可能性最大。”慕容瑚点头道，“但是阿夕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银珰公主？”顾今夕眉头微皱道，“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这些都有可能是银珰公主的驸马。” “若是嫁给太子只能成为侧妃，若是其他三位皇子，哪一位娶了这位公主就彻底和皇位无缘。” “不过这件事他们谁都做不了主。”慕容瑚眼底冷光一划道，“陛下还在位。” “好了。”顾今夕淡然的转移话题道，“珊儿好吗？” “她好得很。”提起妹妹，慕容瑚是笑中带着头疼，他抱着顾今夕道，“父亲活着回来，她高兴得懒在父亲怀里好些天，马上就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还是这样孩子气。” “今晚海天盛筵，她求着我去找你，我不准。”慕容瑚在顾今夕的发上轻吻，道，“我知道你不想现在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昭告天下，大家的根基都不稳，等稳妥之后再向天下宣告。” “她一晚上都没理我，回府之后就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珊儿的性子虽然娇了些，但是本性不坏，你对她不要太严厉了。”顾今夕靠着慕容瑚，笑道，“她要是想来找我，你就让她来，女儿家之间的交往哪里会有那么多事。” “到时候我来找她。”慕容瑚笑起来，胸膛震动，道，“我可以光明正大来找你，不用理会别人的目光。” “你多想了。”锤了慕容瑚一下，顾今夕故意道，“府里多少人看着，你来府里找珊儿，顶多止步大哥或者二哥的院子。” “想进千嶂里，还是做梦吧。” 于是慕容瑚可怜道，“看来我以后还是要爬墙才可以。” 780.第780章 顾今夕和慕容瑚在马车里并没有久待，天色晚了，正月里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说走亲戚什么的。 幸好两人都不是儿女情长之人，知道什么事对他们是最重要的，只要过了这个坎，他们就会有很多时间腻在一起。 初一一如既往的祭祖，前两年都没热闹过，今年是很热闹，鞭炮放起来，整座荣城都是喜气洋洋。 初二没什么走动，倒是有出嫁的女儿会回家，不过顾燕凤嫁得远，也不过是年节的时候送些礼物，今年战事好，送的东西比往前丰厚了些，其他亲戚也是。 不过今年年节送礼多了一家，就是宗平侯府。 其实痛她没什么很大感觉，不过这具身体到底是没经历过大起大落，比起她曾经真实娇弱的很。 她也习惯坚强了，哪怕别人问她痛不痛她也是习惯性回答不痛，可是看着慕容瑚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娇气。 “疼吗？” “不疼了。”看着慕容瑚像是把她当做稀世珍宝，易碎物品捧着，就算痛彻心扉，这个时候看着他一点都不觉得疼。 俯身靠近慕容瑚，顾今夕含笑道，“看到你就什么都不疼了。” “原来我有这样的作用。”慕容瑚等干得差不多了才放下顾今夕的裤腿，一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颜，下意识的亲了上去。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却包含了浓浓的情意。 “今晚不用这样的。”慕容瑚眼底全是心疼，道，“告诉我，明天我去收拾他们。” “哪里要你来。”顾今夕轻笑道，“他们不用脏你的手。” “但是脏你的手。”因着掌心还有药水，慕容瑚只是低头亲吻顾今夕的手背，道，“我不舍得你辛苦。” “下次。”伸手细细抚摸慕容瑚的脸，顾今夕安抚道，“这次让我自己来。” 慕容瑚是知道顾今夕要强，而且也知道以顾今夕的手段天大的事也会变成小事，可是就算是知道，他自己的女人自己心疼。 同时慕容瑚也知道，他阻拦不了，既然阻拦不了那就一起好了，以后他们还会有一辈子的时间一起。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知道什么？”顾今夕看着慕容瑚，闻到他手上的药味，于是拿出帕子倒了水慢慢的给他擦手，道，“说来我听听，要是说对了就不用下次了。” “那我可说了。”搽干净了手却是被慕容瑚握住了，在顾今夕旁边坐下，慕容瑚道，“你不打算对张辅桐动手，要动张奉先。” “太子要是用养不教父之过降了张辅桐的官位是光明正大，可是你打算从根子上毁了张家，现在最好入手的就是张家兄妹两人。” “张惜韵生得漂亮家里的老爷子和杨公是同窗，父亲是门下省侍郎，哥哥是榜眼前途无量，求娶的人络绎不绝，但是张夫人不想这么早就嫁女儿所以一直拖着。” “张奉先虽然说是前途无量，可是有今晚之事，上了太子的黑名单。” “最近几年之后陛下是不可能有废太子的打算，几年之后各位皇子都真正成长起来谁也不能确定帝位到底是花落谁家。” “那么今晚上了太子黑名单的张家一定会寻找一个皇子站队，然后不计手段的拉太子下位。” “因为太子登基，惠皇贵妃极有可能被封为太后，哪怕是不封为太后，就这么多年对太子的养育之恩也足以让太子记在心里，介时登基，朝里还会有张家的余地？” “自然是没有。” “那么，为了避免日后的事，先下手为强。” “何况他们这样诋毁你，我也不打算让他们一家再继续在朝堂上继续走下去。” “全被你说中了。”顾今夕笑道，“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做？” “三关之乱结束，出了正月陛下一定会封爵，这个时候岂不是最佳的时候？”慕容瑚刮了刮顾今夕的鼻子，轻声道，“真是明知故问。” “要是不明知故问，哪里会知道你已经知道我想怎么做了。” “元和20年陛下说过太子妃还没及笄，但是就张家的形式来说太子妃是不可能了，不过不排除之前张家就是盯着太子妃的位置。” “排除了太子，可是还有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明天就是十四了，虽然说不能成亲但是定下婚约也是不问题。” “关键是张惜韵过了今晚就要十七了，六皇子不可能，就年龄而言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是最适合的。” “三皇子是别想了，他们咒骂三皇子母妃，三皇子不暗地里下绊子已经是大度。” “二皇子早先有传杨姐姐会成为他的皇子妃，虽然……”杨怀素的情路坎坷，这些年她虽然没有刻意关注但也知道她和任平生之间是一点进程都没有，反倒是越来越远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杨姐姐说不定真的会成为二皇子的正妃，“虽然宫里没直接说明，但是也不能排除是真的。” “余下就是五皇子。” “司铭启也不是全部排除，不过我也觉得五皇子的可能性最大。”慕容瑚点头道，“但是阿夕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银珰公主？”顾今夕眉头微皱道，“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这些都有可能是银珰公主的驸马。” “若是嫁给太子只能成为侧妃，若是其他三位皇子，哪一位娶了这位公主就彻底和皇位无缘。” “不过这件事他们谁都做不了主。”慕容瑚眼底冷光一划道，“陛下还在位。” “好了。”顾今夕淡然的转移话题道，“珊儿好吗？” “她好得很。”提起妹妹，慕容瑚是笑中带着头疼，他抱着顾今夕道，“父亲活着回来，她高兴得懒在父亲怀里好些天，马上就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还是这样孩子气。” “今晚海天盛筵，她求着我去找你，我不准。”慕容瑚在顾今夕的发上轻吻，道，“我知道你不想现在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昭告天下，大家的根基都不稳，等稳妥之后再向天下宣告。” “她一晚上都没理我，回府之后就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 781.第781章 陶清逸找顾今夕？ 还真是稀罕事，除了来府里的头几天之后他们都没遇到过。 这样强闯，看来还真是有事。 但是云巧才离开他就来了，看来他早就暗中盯着云巧。 “让他进来。” 顾廷棠和顾庭昱是没打算避讳，所以当陶清逸进来看到顾廷棠的时候是满脸怒气，连脚步都大了几分，看样子是打算和顾廷棠动手。 虽然说平阳侯的祖辈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是武将，可是积年累月下来，平阳侯一门渐渐的文不成武不就，陶清逸只是练过一些拳脚功夫。 可实际上这些拳脚功夫，也就是和那些混混一较高下，和顾廷棠这个从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真是两三招能解决的。 果不其然，陶清逸进了这小园子眼里就只有顾廷棠一个人，摩拳擦掌的对着顾廷棠的面门就一拳过去。 顾庭昱是个文弱书生，是真真切切的手无缚鸡之力，虽然说有顾今夕护着，可是在顾廷棠心里自家妹子就是一个温柔体贴不知道暴力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乖孩子。 所以为了保护弟弟妹妹，顾廷棠很自然的一下子就把陶清逸给扔出去了。 顾廷棠没有留手，所以陶清逸后背着地放出的声音，顾庭昱都觉得疼了。 顾今夕淡然的喝茶吃点心，她不急，既然陶清逸来了自然会把事说清楚，这位平阳侯未来的世子，性子纯白的很，欺负他顾今夕都觉得没意思。 看着陶清逸痛得呲牙咧嘴，还是站起来冲着顾廷棠过去，顾廷棠对于不知轻重的人从来都不会手软，何况陶清逸还是梧秋院那位的亲戚，他没下死手就已经是客气了。 “大哥。” “恩？”顾廷棠听到自家妹子的声音，他停下手，道，“算你运气。” 顾今夕看着捂着腹部在地上呻吟的陶清逸，淡声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顾廷棠出手是真的重，陶清逸这会还没缓过来，难受的要死。 接收到自家妹子的眼神，顾廷棠立刻无辜道，“我只用了五分力。” 也没让顾今夕等多久，从侧面也表现了平阳侯虽然没落了但是给子弟打底子还没废。 “坐。” 大抵是顾廷棠给陶清逸上了一堂太过生动的课，陶清逸没了刚来时的气势汹汹，在顾今夕对面坐下却是被顾廷棠和顾庭昱围着。 “看来你不是来找我的。”顾今夕看着陶清逸总是瞪着顾廷棠，她淡然道，“你找兄长做什么？” “我就想问他，他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顾今夕哪里不知道陶清逸是来做什么的，可是这种事吧，她还真是不能应出口，谁让她哥救人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场，没人给他证明他打人的时候是闭着眼的。 “不要装聋作哑！”听着顾今夕明知故问的话，陶清逸站起来，气愤道，“现在外面这样说我姐姐，你们让我姐姐以后怎么办！” “谁传得谣言找谁负责。”顾庭昱冷着脸道，“我们家还没有下作到这种地步，何况你们陶家的小姐，我们家也要不起第二个。” 顾庭昱言语里明显的推卸责任让陶清逸越发的愤怒，他本就是少年心态，容易被激怒，再加上他也不知道府里的那些事，自然而然的以为顾廷棠要不负责任，那么他姐姐岂不是要青灯古佛一辈子！ “姐姐对你有情，但是从未做过逾越的事，那日多谢你相救，可是你也不该让外面的人这样评论姐姐！”深吸了口气，可算是把自己的脾气压下去，陶清逸看着顾廷棠，强做冷静道，“你既然对姐姐无意，请你把谣言压下去。” “不是我让人做的谣言，我去哪里压？”顾廷棠抬头看着陶清逸，面目冷峻，道，“不过看在你这样关心亲人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陶清逸是真的关心陶清琳，特别是最近几天他和顾庭晏出去找材料，那些人的话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如果不是顾庭晏拉着，他一准把那些人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当真？” “当然是真的。”顾廷棠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弧度，“就怕你不敢去问。” “是谁？”陶清逸皱眉道，“不可能是宫里。” 顾廷棠却是不在意陶清逸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他直接道，“你要找的源头，在梧秋院。” “怎么可能！”一听顾廷棠的话，陶清逸当然是不信，“你骗我！” “怎么会是她，她是我们的亲姑祖母！” “路我已经给你指了，去不去就是你的事。” “我不信！” “信与不信，你可以问问云巧。”顾今夕面色淡淡道，“她是梧秋院那位身边最亲近的人。” “当然，你还不信，我还可以让你听一听一个人的证供，只是就怕你们承受不住。” 陶清逸痴傻的坐下，嘴里念念有词，这个时候青桃领着顾庭晏进来。 两三年的时间，顾庭晏今年也是十岁了，身量拔高展现出少年的风范，不过脸颊还是肉肉的，看着孩子气。 “大哥、二哥、夕姐姐。”喊了一遍后顾庭晏看着失魂落魄的陶清逸，担心道，“小逸？” “夕姐姐，小逸怎么了？” “知道了一些事，打击太大了。”顾今夕对顾庭晏招手，道，“到姐姐这里来。” 顾庭晏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家里的事他只是当做不知道罢了。 “长大了，里衣又该重做了。”顾今夕看着顾庭晏，轻笑道，“正好过两个月到了巴河缎的季节，让青桃给你做两身里衣，省得夏日炎热。” “恩。”顾庭晏从小就黏顾今夕，不过陶清逸来了之后他就很少来找顾今夕了，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多，整日躲在林竹苑里不知道在弄些什么，总是能听到响声。 “你整天整日的在外面跑，三婶最近也忙，过几天打发人来千嶂里，青桃给你做了两件披风，里面塞着棉花，暖得很。” “去年的披风都来不及穿。” “去年的小了，今年做的刚好。”顾今夕一点顾庭晏的鼻子，知道他担心陶清逸也没继续说，只是道，“最近几天你别离他太远。” “家里有大事吗？” 顾今夕笑了笑，道，“晏儿长大了，不过这件事要晏儿自己调查。” 782.第782章 正月十五上元节，人约黄昏后。 顾廷棠在青桃的打扮下，顾今夕的盯梢下终于还是约出了祝芝怡，送顾廷棠到宗平侯府接了人顾今夕才去和杨怀素、言惠清汇合。 不过今年的聚会少了一个人，话题也离不了到现在还不知踪迹的丰采钰。 “我去大慈悲寺试探过，广平侯夫人说钰姐姐去了穹关看望广平侯，要待好些日子再回来。” “如果真的是穹关，我们也放心，只是……”她们怎么会不知道广平侯夫人的敷衍之词，如果真的去穹关，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言惠清神色有些暗淡，道，“母亲说二月底有一个好日子，我怕是见不到钰妹妹了。” 顾今夕心里默默算了一把，今年是元和23年，言惠清已经十七了，拖不得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给言姐姐添妆的东西。”顾今夕试图让气氛好起来，笑道，“杨姐姐准备了什么？” “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是几副画罢了。” “几幅画？我不可信。”顾今夕一脸不信，道，“杨姐姐送得出手的东西，肯定都是名家之作，我原本想着给言姐姐秀个荷包，看来我得仔细想想了。” 言惠清一听，当即笑起来，嗔怪道，“夕妹妹还是算了，你那手艺我可不敢拿出来给别人看。” “夕妹妹身边的青桃手艺好，我看着都眼热。”杨怀素也道，“要是青桃的收益，晒嫁妆的时候可是会让惠清狠狠的长脸。” 顾今夕听着杨怀素和言惠清合着挤兑她，她掩面哭泣道，“既然两位姐姐这样嫌弃我，那我还是回家待着，省得碍了两位姐姐的眼。” 杨怀素和言惠清哪里不知道顾今夕是作假，于是两人也不买账，只道，“赶紧回家去想想送什么添妆，想不好就别来了。” 嬉闹了好一会，三人才作罢，包厢里的气氛好了很多，也热闹了很多，只是不知是不是运气，笑声才停下来没多久，就听外面的小二道，“任先生这边请。” 顾今夕和言惠清下意识的看向杨怀素，倒是当事人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反而讶异道，“你们两个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言姐姐肯定和我一样。”顾今夕微笑，也是装作不知道的表情，道，“杨姐姐脸上这朵花开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漂亮了，像极了牡丹花。” “可不是。”言惠清会意道，“哪里去找杨姐姐这样漂亮的人儿。” “你们两个就是胡说。”杨怀素失笑，道，“阿夕今年十三了，也该是说亲的时候。” “这可是大事。”言惠清正色道，“你父母不在家中，祖母重病，三婶终归不是亲生母亲，难道真的是宫里做主？” 她们这样出生的人最怕的是宫里做主婚事，日后两口子过得不好，连和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面和心不合的继续过下去。 “两位姐姐也说我今年才十三，还有两年可以等。” “你知道我们在意什么。”杨怀素抓住顾今夕的手，紧张道，“当年陛下在惠皇贵妃的华诞上说太子妃还没有及笄，当时我们几个都是猜测人之一。” “但是我们都及笄两年了，虽然说战事的原因，但是陛下迟迟不给太子选太子妃，难道……真的是你。” 做太子妃哪里好，高危。 杨怀素和言惠清是一点都不想顾今夕去做什么劳什子的太子妃，还不如做普通人家的主母好，自在。 “两位姐姐放心，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做太子妃也轮不到我。” 这种牵扯到政治，杨怀素和言惠清现在不知道，以后就会知道了，顾今夕也没点明，只是转移话题道，“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听着外面的人说孔大儒来京了，这一回是一家子一起来的。” “恩。”杨怀素点头道，“我听太爷爷说，陛下打算继续两届科举的比赛。” “孔大儒是评委之一。” “不过原先还不确定，但是你说孔大儒一家进京了，看来快了。” “我怕是看不见这样的盛事了。”言惠清叹息道，“这比赛起码得要三月了，那时候温暖了也好受些。” “让杨姐姐给言姐姐画下来那场景。” “这感情好。”言惠清赞同道，“杨姐姐，妹妹可就靠你了。” “真是好打算。”杨怀素点了点言惠清的额头，站起来道，“我去趟茅厕，你们可要同行？” “一起去。”顾今夕道，“听下面的人说今年的上元节各家都卯足了劲，比往年有趣多了。” 只是有些事有些人总是在意料之外出现，比如儒师烟雨任平生。 顾今夕明显看着杨怀素眼里的情绪变化，但是听到杨怀素称呼任平生时心里不由叹了口气，“任…老师。” “许久不见，杨公可好？” 杨怀素抿了抿唇，带着一丝不达眼底的笑意，道，“多谢任老师关心，太爷爷很好。” 廊道灯光不显，看不清任平生的神色，他似乎不愿意和杨怀素久说，道，“我有事在身，请告知杨公，过几****上门拜访。” “我一定转告太爷爷。” 任平生和站在原地的杨怀素擦肩而过，一点停留都没有，杨怀素只是低头，顾今夕和言惠清十分担心，想要安慰可是不单是情磨人，人更磨人。 两人对视一眼，暗暗叹气，言惠清道，“马上就要烧灯了，再不去我们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恩。”抬起头的杨怀素面带笑容，看起来是一点影响都没有，似乎还有些雀跃，道，“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让人占着位置了。” “那最好。”言惠清拉着杨怀素一路小跑，顾今夕走了几步，背后一直没有消失的目光让她停下脚步。 顾今夕转身看着转角许久，直到言惠清的声音传来，“阿夕，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过来。” “好，我马上就过去。”虽然这么应着，顾今夕还是看着转角，许久，她才冷冷道，“既然放弃了你就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783.第783章 顾今夕离开客栈之后一个穿着月牙色长袍的男人走出转角，只是转角光线模糊，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你去哪里了？”言惠清和杨怀素正在客栈门口等她，只是隔着一扇门就是两个世界。 光彩夺目的荣城和安宁祥和的室内，顾今夕笑道，“刚才遇到一个熟人就和他说了句话。” “好了，我们快走吧。” 只是三人没走一会就看到更加熟悉的人，言惠清惊讶道，“咦，那是顾大哥吧？” “看起来像是。”顾今夕看得很清楚，顾廷棠那温柔的模样，她淡定的吐槽，“不过应该不是大哥，他对人从来都没这么温柔！” 杨怀素失笑道，“祝小姐是顾大哥的妻子，自然是不一样。” 正月十五对于顾今夕和顾廷棠来说是圆满的，不过对于慕容瑚来说却是寂寞的，带着自家妹子和周瑾瑜找了一个好地方看烧灯。 烧灯也是丰莱国正月十五的一个特色，每五年一次，正好又遇到三关战事胜利，今年的烧灯活动比往年还要热闹。 老远慕容瑚就看到顾今夕，他眼睛一亮，可是看到和顾今夕一起的杨怀素、言惠清后，他只能按捺下喜悦，听着周瑾瑜给慕容珊讲解烧灯的由来。 其实左右也离不了是像神仙祈祷的事，慕容瑚兴致不高，只是站在窗边看着顾今夕，看着顾今夕笑，他也笑了起来。 但是也不知他看到什么，突然就冷了面色，目光冷冽混身透出的压抑，周瑾瑜拍了拍慕容瑚的肩膀，奇怪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慕容瑚眯了眯眼，道，“珊儿，你和瑾瑜一起不要乱跑，我有事离开。” “诶？大哥！”十三岁的慕容珊也是大姑娘了，经历了元和22年到23年的事，她成长了很多，也少了以往的娇气。 慕容珊站在窗边看，不解道，“大哥看到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周瑾瑜看着慕容珊，温柔道，“你想吃什么？” “不要。”慕容珊皱了皱眉，道，“哥哥说我又胖了！” “没有！”周瑾瑜打量，然后摸了摸慕容珊的头，轻笑道，“你现在正在长身体，不能节食。” “而且我看你没胖，倒是长高了很多。” “是大姑娘了。” “还有两年我就及笄了！”慕容珊不知想起谁，脸色微红，有些甜蜜。 看着慕容珊脸上的甜蜜，周瑾瑜心里一堵，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打趣道，“看来你有意中人了。” 没想到慕容珊是愉悦的点头，笑得灿烂周瑾瑜只觉得碍眼无比，“等我及笄了，我就去问他。” 心里闷着一口气，周瑾瑜冷静套话，“他是谁？” “不能说！”慕容珊皱了皱鼻子，道，“不过他是读书人，我还要努力。” 慕容珊很努力要达到那个人的要求，周瑾瑜长吸了一口气，难受得要死却只能摸摸慕容珊的头，窗外火光明亮了天空，周瑾瑜的声音有些沙哑，道，“开始了。” 包厢里的事慕容瑚不知道，他找到了顾今夕，却是看着她正在和一个少年聊得不错，杨怀素和言惠清对这个少年也有不错的印象。 突然鼓乐响起，是烧灯之前的祭祀舞。 祭祀舞是京城各坊市自己争取，皇室的人也会参加，不过是宗室，在主看台上坐着，和京兆府的府尹。 “阿夕。”慕容瑚率先出声，这样亲昵的称呼可见是两人关系不一般，杨怀素却是第一时间想到在除夕海天盛筵的时候慕容瑚不同寻常的帮顾今夕说话的事。 难道这位世子对阿夕动了心思？ 杨怀素不由自主的把顾今夕护在身后，看着慕容瑚冷声道，“慕容世子在这里，不知慕容小姐在哪里？” 杨怀素明显带着敌意的话，慕容瑚倒是有些摸不准这位杨小姐的性子，不是说这位小姐最是温柔娴雅？ 难道都是误传？ 不过慕容瑚并不在意，其他女人都比不上他家阿夕一根头发丝，但是对于情敌，慕容瑚是在意的很！ “李大人？”慕容瑚没有回答杨怀素，反而看着李林浦，好似惊讶道，“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李大人。” “慕容世子。”李林浦看到慕容瑚，立刻作揖道，“五年一次的祭祀，我只是小时候看过，念念不忘。”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笑，笑这家伙真是小题大做，她不过是偶遇李林浦罢了，他想成什么了。 不过看着慕容瑚这样着急的样子，她看得开心，故而不说话，言惠清偷偷拉了拉顾今夕的袖子，道，“他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顾今夕垂眸不让言惠清和杨怀素看到她眼底的笑意，她也知道刚才杨怀素挡住慕容瑚看她的视线是为她好，毕竟慕容世子曾经在京里的名声太过如雷贯耳。 “大概是偶遇。” 杨怀素全程注意慕容瑚，就怕这位风流世子会对顾今夕做出什么事，不过眼下这里却不是好地方。 慕容瑚太过打眼，看台上的宗室发现了慕容瑚，并且派人来请，顾今夕三人可不想上去给人看，于是三人默契的离开。 等慕容瑚和李林浦发现的时候，三人已经离开，而那位宗室派来的人也到了。 “慕容世子，李大人，我家世子请两位到看台上一叙。” “不知贵世子是哪位？” 京里被封做世子的很多，上得台面的也不少，没有报上姓名谁知道你是哪位。 不过慕容瑚却在心里想到底是哪位宗室的世子，没想到这侍卫却是道，“良王世子。” 没想到今年竟然是这位世子来主持！ 慕容瑚的眼里划过一次讶异，他道，“李大人，看来我们不得不上去坐一坐了。” 虽然慕容瑚对于李林浦和顾今夕相处甚好十分吃味，但不得不说像李林浦这样有才学又年轻的人，不管是哪一位皇子都想拉拢。 慕容瑚没有对他抱有敌意，而且他也不会这么蠢的和一位未来可能位极人臣的人结仇，反而他还照顾李林浦。 虽然是少年成名，可是大家都知道这位少年大人的背景，家中不过是商户，虽然有钱可是对于他们来说有钱算不了什么，他只是可惜今晚是不能和顾今夕偶遇了。 784.第784章 五年一次的烧灯祭祀大会，是何等的盛大！ 看台上慕容瑚颇为照顾李林浦，顾今夕看了眼，眼底带笑，倒是杨怀素很紧张的拉着顾今夕道，“阿夕！” “什么？”顾今夕不太了解杨怀素的紧张，她眨了眨眼，满脸疑惑。 杨怀素吸了口气，道，“你和慕容世子……”话到这里，杨怀素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慕容瑚她真的是印象很差。 言惠清顿悟，也紧张起来，她拉着顾今夕道，“那个慕容瑚，你和慕容瑚……你们……” 言惠清语无伦次，眼里满是震惊，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杨怀素认真道，“慕容瑚颜色漂亮，京里有很多闺阁小姐都迷恋他，但是阿夕，他并不是良人。” 不说政治，就说慕容瑚这么些年的做派，也难以让人相信他会改头换面，毕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顾今夕知道杨怀素和言惠清担心她，想了想，道，“两位姐姐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你知道就好。”杨怀素以为顾今夕会远离慕容瑚，着实是松了口大气，然后抬头，看到映满天空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荣城，她可惜道，“五年一次的祭祀，我们今年是看不到了。” 五年一次的烧灯祭祀大会，是何等的盛大！ 看台上慕容瑚颇为照顾李林浦，顾今夕看了眼，眼底带笑，倒是杨怀素很紧张的拉着顾今夕道，“阿夕！” “什么？”顾今夕不太了解杨怀素的紧张，她眨了眨眼，满脸疑惑。 杨怀素吸了口气，道，“你和慕容世子……”话到这里，杨怀素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慕容瑚她真的是印象很差。 言惠清顿悟，也紧张起来，她拉着顾今夕道，“那个慕容瑚，你和慕容瑚……你们……” 言惠清语无伦次，眼里满是震惊，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杨怀素认真道，“慕容瑚颜色漂亮，京里有很多闺阁小姐都迷恋他，但是阿夕，他并不是良人。” 不说政治，就说慕容瑚这么些年的做派，也难以让人相信他会改头换面，毕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顾今夕知道杨怀素和言惠清担心她，想了想，道，“两位姐姐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你知道就好。”杨怀素以为顾今夕会远离慕容瑚，着实是松了口大气，然后抬头，看到映满天空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荣城，她可惜道，“五年一次的祭祀，我们今年是看不到了。” 五年一次的烧灯祭祀大会，是何等的盛大！ 看台上慕容瑚颇为照顾李林浦，顾今夕看了眼，眼底带笑，倒是杨怀素很紧张的拉着顾今夕道，“阿夕！” “什么？”顾今夕不太了解杨怀素的紧张，她眨了眨眼，满脸疑惑。 杨怀素吸了口气，道，“你和慕容世子……”话到这里，杨怀素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慕容瑚她真的是印象很差。 言惠清顿悟，也紧张起来，她拉着顾今夕道，“那个慕容瑚，你和慕容瑚……你们……” 言惠清语无伦次，眼里满是震惊，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杨怀素认真道，“慕容瑚颜色漂亮，京里有很多闺阁小姐都迷恋他，但是阿夕，他并不是良人。” 不说政治，就说慕容瑚这么些年的做派，也难以让人相信他会改头换面，毕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顾今夕知道杨怀素和言惠清担心她，想了想，道，“两位姐姐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你知道就好。”杨怀素以为顾今夕会远离慕容瑚，着实是松了口大气，然后抬头，看到映满天空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荣城，她可惜道，“五年一次的祭祀，我们今年是看不到了。” 五年一次的烧灯祭祀大会，是何等的盛大！ 看台上慕容瑚颇为照顾李林浦，顾今夕看了眼，眼底带笑，倒是杨怀素很紧张的拉着顾今夕道，“阿夕！” “什么？”顾今夕不太了解杨怀素的紧张，她眨了眨眼，满脸疑惑。 杨怀素吸了口气，道，“你和慕容世子……”话到这里，杨怀素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慕容瑚她真的是印象很差。 言惠清顿悟，也紧张起来，她拉着顾今夕道，“那个慕容瑚，你和慕容瑚……你们……” 言惠清语无伦次，眼里满是震惊，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杨怀素认真道，“慕容瑚颜色漂亮，京里有很多闺阁小姐都迷恋他，但是阿夕，他并不是良人。” 不说政治，就说慕容瑚这么些年的做派，也难以让人相信他会改头换面，毕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顾今夕知道杨怀素和言惠清担心她，想了想，道，“两位姐姐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你知道就好。”杨怀素以为顾今夕会远离慕容瑚，着实是松了口大气，然后抬头，看到映满天空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荣城，她可惜道，“五年一次的祭祀，我们今年是看不到了。” 五年一次的烧灯祭祀大会，是何等的盛大！ 看台上慕容瑚颇为照顾李林浦，顾今夕看了眼，眼底带笑，倒是杨怀素很紧张的拉着顾今夕道，“阿夕！” “什么？”顾今夕不太了解杨怀素的紧张，她眨了眨眼，满脸疑惑。 杨怀素吸了口气，道，“你和慕容世子……”话到这里，杨怀素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慕容瑚她真的是印象很差。 言惠清顿悟，也紧张起来，她拉着顾今夕道，“那个慕容瑚，你和慕容瑚……你们……” 言惠清语无伦次，眼里满是震惊，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杨怀素认真道，“慕容瑚颜色漂亮，京里有很多闺阁小姐都迷恋他，但是阿夕，他并不是良人。” 不说政治，就说慕容瑚这么些年的做派，也难以让人相信他会改头换面，毕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顾今夕知道杨怀素和言惠清担心她，想了想，道，“两位姐姐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你知道就好。”杨怀素以为顾今夕会远离慕容瑚，着实是松了口大气，然后抬头，看到映满天空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荣城，她可惜道，“五年一次的祭祀，我们今年是看不到了。” 785.第785章 元和23年二月二，龙抬头，是太子司铭昇的生辰，而他的生辰过去不久银珰公主一行就到了云州，从云州到荣城，最慢不过三天。 二月初五辰时三刻，银珰公主的车队到达荣城，并且从明德门进入。 百姓们早就得到了消息，街道已经清洗，小贩们也不允许出现，只有朱雀大街两侧的商铺还开着。 车队颜色明亮颜色，银珰公主的马车是喜庆的大红色和金黄色，边缘滚着黑色，和丰莱国是完全不同的鲜活。 百姓们站在旁边围观，那些酒楼客栈的包厢早就被人包了，公子小姐们站在包厢旁边围观看热闹。 顾今夕原本是不愿意出来了，不过是来了个银珰公主，有什么好看的。 她只是想静静的在家里看下面送上来的资料，但是架不住言惠清软磨硬泡和杨怀素的三言两语，但是三人出来的时间晚了，并没有包厢可以供给她们。 后来还是遇到了慕容珊。 这个小丫头借着慕容瑚的名声早早的就定下了包厢，不过一个人看很无聊，刚好遇到了顾今夕三人，当即就请了进来。 “夕姐姐。”慕容珊一双眼珠子全在顾今夕身上，有心询问顾庭昱的情况，可是包厢里不是她们两个，小丫头害羞。 “怎么了？”习武让顾今夕看起来和杨怀素、言惠清差不多，不过就身材来说还是差了些，但是一身气质不可不谓是鹤立鸡群，和三位小姐完全是不同。 “没什么。”慕容珊摇头，“我就是想，要是有风，就可以看清银珰公主到底长什么样了。” “哪里好好奇的。”顾今夕觉得和杨怀素、言惠清以及慕容珊相比，她大概真的是年龄到了，竟然对于这些新鲜事一点好奇都没有。 “今晚有晚宴，你会看到的。” “就是想提前看看甫岐国是什么样的。”言惠清可惜道，“不过和我们差不多。” “京里的热闹少，不过今年的热闹多。”杨怀素轻笑道，“惠清就是闲不住。” “东西早准备了就等时间了，我在家里也是闲得慌，还不如出来和你们聚一聚。”言惠清不在意，不过她看了眼一脸好奇的慕容珊，道，“说起来阿夕和慕容小姐同岁，怎么两个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顾今夕没好气的瞪了眼言惠清道，“难不成言姐姐要我和珊儿穿得一模一样？” “倒也不是。”言惠清笑着想要解释，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倒是让顾今夕和杨怀素笑话了好一会。 银珰公主如今的车队绝对是热闹的，可是一分热闹影响不到顾今夕，言惠清和慕容珊叽叽喳喳的讨论银珰公主，顾今夕却是在桌子旁坐下，杨怀素也过来坐下。 “杨姐姐不去看热闹？” “左右是公主出行。”杨怀素笑道，“我们的公主比他们还要气派，何须是看他们。” “颜色倒是我们鲜亮，但是一点都不庄重。” “我记得甫岐国皇帝是穿金黄色的龙袍。”顾今夕没去过甫岐国，但是关于甫岐国的消息慕容瑚没少给她送，何况她和冯丽关系因为那次的搭救近了不少，甫岐国那些重量级人物的画像她没少看。 “我还是喜欢我国的龙袍，黑色，多严肃庄重。” “我出门的时候，太爷爷喊我过去。” “杨公？”顾今夕脸色微变，道，“可是杨公的身体？” 杨怀素摇头，道，“太爷爷的身体还算硬朗，只是喊我过去，让我带一句话给阿夕。” 杨公的身体还算硬朗？ 这话顾今夕可不信，当时是她亲自出手彻底激发杨公的生机，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恐怕在过不久，这位老臣就要去见大行皇帝了。 顾今夕自然是不会告诉杨怀素，她只是做好奇道，“杨公特地让杨姐姐带话给我？是什么话？” “是诗。”杨怀素轻声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顾今夕一愣，明显是还有下一句，不过以杨怀素的聪慧一定猜得出下一句的意思，故而杨公才只说了这句诗。 垂眸，顾今夕看着层层叠叠摆放的十分漂亮的搞点，她随意的勾了勾嘴角，心里清楚，杨公是用这句诗告诉她，他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这句诗不该带给她。 老狐狸，又在算计她。 “自从那日见过杨公之后，我就没有再见杨公，不知杨公明日可有时间？” “近来银珰公主入京，这些事也不用太爷爷忙。”杨怀素笑道，“太爷爷这些日子都没府里，父亲也时常在府里陪伴。” “那感情好。”顾今夕笑眯了眼，道，“我二哥有一些地方不懂，正要请教杨公。” 顾今夕的话前后不搭，杨怀素一愣，似乎是想到什么，她忍不住抓住顾今夕的手，压抑着声音，道，“是不是……”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顾今夕就截断了，她依旧笑道，“杨姐姐多想了，只是我突然想起我二哥明年开春要参加春闱，这些日子我听他说看书看到了很多疑惑。” “三叔最近忙于朝政，我和大哥都不是读书的料，想来想去，只能靠着我和杨姐姐的这么点关系，麻烦杨公了。” “是我的错。”顾今夕反握住杨怀素的手，歉意道，“我该说清楚的，让杨姐姐这样担心。” 顾今夕说得条理清晰，杨怀素没有怀疑，反而心里松了口气，道，“哪里是你的错，是我胡思乱想。” “妹妹明天登门，我今天回去就告诉太爷爷。” “不过有一件事我十分好奇。” “杨姐姐请说。”顾今夕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二公子为什么不去参加国子监的考试？”杨怀素微皱眉头，很是奇怪道，“在国子监上课，要比在家中自学要轻松的多。” “这个啊……”顾今夕还真是没在意这件事，想了想，道，“好像之前都有给二哥请夫子，不过近年好像就没请了。” “我也不懂这事，杨姐姐说起，我真该注意些。” 顾二爷不着家，原顾二夫人已经斩首，齐敏研管着一大家子，却也不能伸手进顾庭昱的院子，谁能替顾庭昱操心？ 786.第786章 银珰公主进京，对于顾今夕的影响很小，顾廷棠已经有了婚约，顾庭昱说要取得功名之后再论婚嫁。 府里当家做主的齐敏研，她是三婶，算起来是代管理国公府，如果是顾今夕的母亲在府里，倒是可以给顾庭昱操心，现在…… 回府之后，顾今夕没有回千嶂里，而是前往鲤鲮院。 站在鲤鲮院门口，看着鲤鲮院的匾额，顾今夕想，鲤鲮院这三个字是包含着鲤鱼跃龙门的意思吧。 推门进去，鲤鲮院里没几个丫鬟婆子在，小厮们也没见着，这让顾今夕眉头一皱。 走到顾庭昱的书房，淡淡的墨香，和南园顾三爷的书房是一样的味道，可是比起南园，这里显得冷清。 “二哥。” 顾庭昱正在看书，不过他手里还拿着毛笔，时不时写着，听到顾今夕的声音，他缓了好久才抬头，惊讶道，“阿夕？你怎么来了？” “今天银珰公主进京，我看了热闹回来，来告诉二哥外面的热闹。” “好看吗？” “还是我们公主出行气派。” “两国风俗不同。”顾庭昱放下笔，道，“我听下人们说你最近爱上喝香片了，正好我这里得了新的，给你泡。” “哪里用得着二哥亲手给我泡。”顾今夕浅笑，笑意不达眼底，“让丫鬟去做。” “给母亲守孝，想清静些，打发他们出去了。”顾庭昱显然是知道顾今夕所想，他笑着解释，道，“我是家里的公子，而且管家的是三婶，三婶对我们有多好，我看在眼里。” “所以你不要多想。” “真的是我自己。” 顾今夕却是不信，她正色道，“二哥心肠好，下面的人惯来是跟红顶白，三婶对我们再好，他们阳奉阴违也没办法，二哥不要勉强自己。” “你啊，就是多想。”顾庭昱无奈的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道，“这些小事我都处理不好，我怎么做主子？” “母亲去世我本该结庐，只是……”一顿，顾庭昱淡淡的跳过这一段，继续道，“母亲毕竟已经不是府里的人，舅舅一家也都去世了，没有人给母亲烧香，我作为儿子理所应当这样做。” “那些下人们是自小就跟着我的，他们只有心疼我的份，哪里会背着我做事。” 顾庭昱这样说，顾今夕自然不再问，不过离开之后她还是让青桃好好审了一遍，结果的确是顾庭昱所说的这样她才放心。 “明天我去杨府，二哥要是没什么事陪我一块去。” 这件事才是顶重要的，原本顾今夕所想章帝不会让顾家的人再出仕途，不过想着她县主的头衔……何必浪费二哥的才华？ “杨府？”顾庭昱眼睛一亮，但是很快，他拒绝道，“我还有孝在身，杨公身体不好，我去了会冲撞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顾庭昱笑得温软，道，“父亲虽然不在，但是三叔请了一位他的同窗来教导我。” “三叔的同窗？”顾今夕想了想，忽然道，“是那位严先生？” “就是严先生。”顾庭昱点头道，“严先生不喜欢入仕，所以一直在国内云游，近来打算在京里小住，受三叔的邀请来教导我。” “这是我的运气。”银珰公主进京，对于顾今夕的影响很小，顾廷棠已经有了婚约，顾庭昱说要取得功名之后再论婚嫁。 府里当家做主的齐敏研，她是三婶，算起来是代管理国公府，如果是顾今夕的母亲在府里，倒是可以给顾庭昱操心，现在…… 回府之后，顾今夕没有回千嶂里，而是前往鲤鲮院。 站在鲤鲮院门口，看着鲤鲮院的匾额，顾今夕想，鲤鲮院这三个字是包含着鲤鱼跃龙门的意思吧。 推门进去，鲤鲮院里没几个丫鬟婆子在，小厮们也没见着，这让顾今夕眉头一皱。 走到顾庭昱的书房，淡淡的墨香，和南园顾三爷的书房是一样的味道，可是比起南园，这里显得冷清。 “二哥。” 顾庭昱正在看书，不过他手里还拿着毛笔，时不时写着，听到顾今夕的声音，他缓了好久才抬头，惊讶道，“阿夕？你怎么来了？” “今天银珰公主进京，我看了热闹回来，来告诉二哥外面的热闹。” “好看吗？” “还是我们公主出行气派。” “两国风俗不同。”顾庭昱放下笔，道，“我听下人们说你最近爱上喝香片了，正好我这里得了新的，给你泡。” “哪里用得着二哥亲手给我泡。”顾今夕浅笑，笑意不达眼底，“让丫鬟去做。” “给母亲守孝，想清静些，打发他们出去了。”顾庭昱显然是知道顾今夕所想，他笑着解释，道，“我是家里的公子，而且管家的是三婶，三婶对我们有多好，我看在眼里。” “所以你不要多想。” “真的是我自己。” 顾今夕却是不信，她正色道，“二哥心肠好，下面的人惯来是跟红顶白，三婶对我们再好，他们阳奉阴违也没办法，二哥不要勉强自己。” “你啊，就是多想。”顾庭昱无奈的点了点顾今夕的额头，道，“这些小事我都处理不好，我怎么做主子？” “母亲去世我本该结庐，只是……”一顿，顾庭昱淡淡的跳过这一段，继续道，“母亲毕竟已经不是府里的人，舅舅一家也都去世了，没有人给母亲烧香，我作为儿子理所应当这样做。” “那些下人们是自小就跟着我的，他们只有心疼我的份，哪里会背着我做事。” 顾庭昱这样说，顾今夕自然不再问，不过离开之后她还是让青桃好好审了一遍，结果的确是顾庭昱所说的这样她才放心。 “明天我去杨府，二哥要是没什么事陪我一块去。” 这件事才是顶重要的，原本顾今夕所想章帝不会让顾家的人再出仕途，不过想着她县主的头衔……何必浪费二哥的才华？ “杨府？”顾庭昱眼睛一亮，但是很快，他拒绝道，“我还有孝在身，杨公身体不好，我去了会冲撞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顾庭昱笑得温软，道，“父亲虽然不在，但是三叔请了一位他的同窗来教导我。” “三叔的同窗？”顾今夕想了想，忽然道，“是那位严先生？” 787.第787章 顾今夕曾经让青桃去招揽石嬷嬷，不过石嬷嬷说她闲散惯了，要是小小姐不介意，她可以继续帮小小姐看门。 就如老嬷嬷所说，后门从来都是胺臜事的汇聚地，很多高发事故都是主家轻视从后门引起的。 不过后门虽然胺臜事多，但是顾今夕并没有在意，她信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是徒然。 只是没想到石嬷嬷竟然因此失去生命。 简陋的房间到处可见的蜘蛛网，唯一干净的只有放着石嬷嬷牌位的桌子，想来是老嬷嬷每日都来擦拭，一个木头雕刻的香炉，上面插着香，顾今夕沉声道，“什么时候去世的？” “快半年了。”老嬷嬷颇为感叹，拿起香给石嬷嬷插上，“去年府里颇不安生，虽然三夫人竭力压制到底是不如老夫人在府里的底蕴，三夫人吃了不少亏。” “那时候刚好是小小姐去大夫人娘家小住。”老嬷嬷又拿起干净的布擦石嬷嬷的牌位，“小小姐一走府里就变了样。” “大公子后脚得了差事，虽然二公子也在府里，但是到底比不得小小姐。” “内宅撕扯之事，公子能知道多少，何况府里就二公子一人。” “只可惜了石嬷嬷念着大夫人的旧情，没同意，一夜就去了。” 老嬷嬷说得含糊，可是顾今夕却是听得明白，石嬷嬷是在他们去了观海关后不久去世的，至于怎么死的，她不用猜想就知道。 “我少年具偏僻之地，”一边说一边拿起火折子，给烛台上没亮的蜡烛点上，顾今夕低声道，“如果不是石嬷嬷暗中帮衬，早已不知道今夕何夕。” 放下火折子，拿出三支香，在蜡烛上点燃。 “只可惜未曾见嬷嬷一面，也没想到真正见面时只剩下一副牌位。” “她也是善心人，死后有人祭拜也不负生前的善良。” 顾今夕有心给石嬷嬷挑个好地方，于是道，“就是不知道石嬷嬷被葬在哪里。” 老嬷嬷却忽然不语了，只见她吹了蜡烛道，“蜡烛不该灭，只是这里是我偷偷给她设得的灵堂，不好让别人知道。” “而且要是走水了我的罪过太大了。” 顾今夕跟着老嬷嬷出了落魄的房子，又跟着老嬷嬷走了些路，才发现这附近竟然有个水井，隐约之间有些难以言喻的臭味。 “其实上香本该是在这里的，头七我给她烧了七天的纸，只希望来世她清清白白的来，不要再来富贵人家做下人。” 老嬷嬷叹气，顾今夕却是知道石嬷嬷到底是怎么一夜就去了。 既然是一夜去了，想必是晚上来的，可是石嬷嬷为什么半夜来这里？顾今夕哪里还不明白，肯定是被人下药然后投进井里当做是失足落井。 “那几天这里臭不可闻，偏生没人来打捞，我老了都看不清哪里来得力气。” “只能让她在这冰冷的井水里待着了。” 老嬷嬷像是自说自话，把腹中所有的话都一吐而尽，说完之后也不和顾今夕再说什么，只颤巍巍的离开，嘴里念着道，“我还得回去看门，要是被人钻空子可就不好了。” “顾拷。” “主子。”顾拷正月的时候就从九曲关回来，和以往一样守在顾今夕附近。 “把石嬷嬷的尸骨打捞上来。”顾今夕看着井，声音低声道，“就葬在城西，和贺天池的母亲妹妹葬在一起，也好有个伴。” “是。” 春天的太阳没得夏天的炎热，可是距离夏天也不远了，这太阳也透着一些热意。 老嬷嬷还坐在树荫下绣花，顾今夕没有停顿故而没有听到老嬷嬷说，“好了好了，你不用再待在冷冰冰的井里。” “小小姐终归还是念着你的好，给你寻一处好地方，就算以后没人给你烧香也好过做个枉死鬼。” “云巧呢？”顾今夕回了千嶂里，在青桃的伺候下褪下衣裳，沐浴更衣，准备晚上的宴会。 除夕之后，她不单是国公府的小姐，还是丰莱国的县主，而就整个丰莱国，县主有几个？郡主也不过是良王家里的那位小姐。 “林竹苑最近半个月出了不少事，云巧是老夫人赐给陶小姐的，一直在林竹苑待着。” “让她晚上过来，我有话问她。”进了热水，顾今夕又道，“祖母身边的两个丫鬟关在哪里。” “那些人都在雁北向关着，没有小姐的吩咐，孙管事也不过是一日三餐送着，没动他们一根汗毛。” “孙管事和林嬷嬷待着久了也学了不少本事，雁北向里的那些人就交给她处理了，务必把所有事都审问出来！” “是，婢子省得。”好一会清风又道，“小姐，林嬷嬷传信回来，许菲的孩子今年也有三岁了，已经会说话走路了。” “有一次他看到小七练武，好奇就随着小七的动作来了几个，没想到几个月后竟然学了七七八八。” 那个孩子……顾今夕沉声道，“先看着。” 林嬷嬷在坞林已经有些年头，她一直没有叫回林嬷嬷，一是她屋里不需要再多人了，而她做事也不需要询问别人的意见，二是林嬷嬷年老无子，唯一的侄子也是不省心的，前些年被侄子伤得透心凉，除了每个月送些月钱给她大哥，已经不怎么走动，许殊是她一手接生看着长大的，当成孙子也不为过。 这么一想，顾今夕就让林嬷嬷在坞林待着。 只是她到底是宫里赐给她的教养嬷嬷，平时进宫不带着倒也罢了，可是次次都不带反而会惹人闲话。 可是换别人带许殊她不放心，只能继续这么办着。 “这些年坞林发展极好，在学子之间已经有了名声，虽然没有大儒坐镇，但是坞林里有许多世家都没有的孤本。”顾今夕不愿意谈叙述，清风转而说坞林的事，欢喜道，“就连那些大儒都愿意进去一观。” “这样一步步稳妥走下去，再过几届坞林的发展就走上正轨了，只要常德安不出乱子。”对于坞林，顾今夕很放心，已经全权交给常德安做主，她也听着一些消息，说是坞林准备一场诗酒会，邀请文人雅士。 788.第788章 常德安在坞林经过熏陶，才学竟然是增进了不少，放出去也妥妥的是举人贡生的才学。 虽然他没有功名在身，但是他办了这样的学馆，地位不及大儒却也不差，几年的时间就让坞林成为学子向往的地方。 也成为拓月亭之外，第二个可以高声谈论政史的地方。 之后就是顾何了。 “水清阳身上的毒解得差不多了，不过公子加了一味药，彻底废了她的功夫，也让她以后不可能再习武。”明月给顾今夕梳妆，青桃去给顾今夕整理县主的正装。 “顾何在江南的位置也稳下来了，也是少侠里的领军人物。” “不过她功夫非凡，这两年国内打仗，虽然顾何用小姐的法子削弱了南方江湖人的势力，可是依旧有不少人对顾何虎视眈眈。” “好在青华山庄的少庄主一直和顾何一起，那些人还有所忌惮。” “但是婢子看着，青华山庄的少庄主赤子之心，怕是不容易保护顾何。” “无碍。”镜子里已然长开的少女眉目如画，她就是没有动作但是眼底总有一点点的温柔弥漫开，不过因为她还未及笄，并没有高盘云髻，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少女发髻，带着玉做的花样，额前是一条金链子缀着指盖大小的水滴翡翠，水色极好。 这会青桃拿着县主的全套过来，三个大丫鬟并着几个小丫鬟伺候顾今夕换装。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也是申时将过，这府里能去温婷阁参加宴会的除了顾今夕也就是顾廷棠。 顾三爷虽然做官，但是官职不够，章帝若是要给顾家好处，想必是比赛之后给顾三爷一个外放的缺。 外放也好，被外人算计了去只当自己不够小心，可是在京里被自家人算计，心里怎么会舒服？ “公子发展很好。”坐在马车上，清风明月继续禀报南边的事，“少公子的名号已经传出来了。” “开春的时候，孔先生把二十四节气给齐先生送去。”清风道，“在公子的治疗下齐先生的身体已经康复，听闻齐先生打算练些功夫强身健体。” “公子拗不过齐先生，就把范老太爷教得养生拳交给齐先生。” “断衾楼已经立起来，现在南边都知道楼里有一位副楼主，眼光独到手段看似温柔却从未让人得手，他虽然没有武功但是楼里那些人却对他服服帖帖，更是有二十四位高手随时保护其身。” “这二十四人虽然武功不上一流高手之列，但是有一个阵法却是让一流高手都难以逃脱。” “这些都是齐先生在公子不知去哪里，齐先生掌管断衾楼之后遭到不少红眼人的刺杀，传出的消息。” “风七和文清已经开始在两国之内交易，据点就设在鬼窟。”明月道，“小姐之前的计策，伤了鬼窟的元气，不过有小姐给世子的信，世子也没派人趁机捣毁。” “反而以他们忠君爱国的名号继续让鬼窟存在，现在鬼窟已经彻底纳入我们的手里。” “不过文清的意思，现在商会才立起来，还不算什么。” 等明月的话落下，她们也到了太极宫，下了马车，顾今夕看到附近的几辆马车，想来他们来得算晚了。 不过顾今夕觉得她今天进错门了，才进去就被东宫的人光明正大的请进去，美其名曰喝茶。 喝毛的茶！ 一身县主装的顾今夕冷着脸盯着坐在亭子里钓鱼的司铭昇，冷冷道，“鱼钩是直的，钩上没饵，这东宫里基本都是你的人，你打算钓谁？” “觉得有趣罢了。”司铭昇拿着鱼竿坐着，看着潺潺流动的水，看着颇有山林小溪的模样，水里也养着鱼，看着灵光。 “礼部给你拟了几个称号，父皇让孤带回来挑选，正好你今天从这边进来，不如挑一个顺眼的。” “只是因为这个？”顾今夕却是不信。 “自然。”司铭昇笑道，“你可是唯一一位非皇家人的县主，当然比别人不同。” “让太子殿下这样在意。”顾今夕瞧了眼旁边桌子上用镇纸压着的，道，“我来瞧瞧。” 素白的纸上写着好几个字，后面也注了解释。 比：择善而从曰比；事君有党曰比 诚：从容中道曰诚；推心御物曰诚；秉德纯一曰诚 敦：温仁忠厚曰敦；能记国善曰敦；温仁厚下曰敦；笃亲睦族曰敦；树德纯固曰敦 顾今夕看了几个字，就觉得这纸上选得字都不对劲，她皱眉道，“这些看着不像是给我挑封号，倒像是给皇子们挑封号。”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司铭昇摆手道，“这是父皇亲手交给我的。” 闻言，顾今夕嗤笑一声，道，“陛下真是多心，在这种事上还要试探于我。” “我看明和宁很好。”顾今夕指着明和敏道，“守静知常为明，端重自毖曰宁。” 听着顾今夕挑选的两个字，司铭昇微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嘴角一勾带着冷意，道，“果然很好。” 随即他看着顾今夕，道，“从今以后孤该称你为明宁县主。” “随意。” 顾今夕随手把白纸扔进水里，沾了水白纸立刻沉到底部，司铭昇也没打算去捞，他整了整了玉冠，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去温婷阁了。” “是我，不是我们。”顾今夕招手，清风明月青桃并五六个小丫鬟走过来，“你该告诉陛下我选了哪两个字，省得晚上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我。” 封了县主自然是不能再称呼顾家小姐，而是尊称明宁县主。 说完顾今夕就带着一群丫鬟离开，倒是司铭昇看着沉到水底的白纸，道，“去甘露殿。” 温婷阁里宫女太监早已准备妥当，灯笼高悬，特别是正殿里那悬在顶端的烛台，真是造型别致，数百只蜡烛围成精致的图案，让温婷阁亮如白昼。 顾今夕如今是县主，不能再和司璇琉、司姬敏坐在一块，不过丰莱国哦郡主县主就这么几个，虽说没有一块坐着，但是距离极近。 章帝、和太后以及惠皇贵妃坐在上首，银珰公主以及前来送嫁的丰莱国四皇子坐在右手，左手是以司铭昇为首的皇子，往下就是公主郡主县主。 这场算是接风洗尘的宴会，因为慕容瑚和顾廷棠的晚到，引出了不小的风波。 789.第789章 话说慕容瑚、顾廷棠因为安排禁卫的事和蒙梏来得晚，他们到达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舞乐伶女翩翩起舞。 于是慕容瑚和顾廷棠先到章帝面前请安，之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经过顾今夕桌前的时候，慕容瑚对顾今夕眨了眨眼，顾今夕失笑，又拿起倒着果酒的杯子，掩住嘴角的笑意。 “他们是谁？”银珰公主的视线随着慕容瑚和顾廷棠移动。 跟随银珰公主而来的宫女都是她的心腹，也有是甫岐国的皇帝特地训练的，和亲虽然丢脸，但是也是再一次安插探子的好机会。 “一位是景国公世子慕容瑚，另一位是顾复振的儿子顾廷棠。”听着这位宫女准备的回答，可想而知这位极有可能是甫岐国皇帝的探子之一。 “慕容瑚和顾廷棠。”银珰公主美眸微微一眯，道，“父皇的意思是要我挑一位皇子，最好是太子。” “是，陛下的确是这个意思。”宫女恭敬，不过她看银珰公主的意思像是不准备选丰莱国的皇子做夫婿，“公主想选那两人之一做驸马？” “皇子有什么好。”银珰公主冷笑道，“现在皇子都还没有封爵全都住在宫里，我要是行事都难，何况进宫之后丰莱国的皇帝一定会在我身边放人。” “到时候我们想动手都难。” “可要是选了这两位……” “你应该明白，砥国公和景国公对于丰莱国皇帝的重要！” “是，奴婢明白。”宫女自然是知道，不过她不在意景国公，倒是在意砥国公。 顾复振去年三进三出七争关，这件事在甫岐国引起轩然大波，若是公主能嫁进砥国公府，再将顾廷棠的心把握在手里，日后夫妻齐心，还怕丰莱国不是甫岐国的囊中之物！ “公主所言极是，以奴婢拙见，砥国公家的顾廷棠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觉得他好，不过砥国公父子镇守边关，顾复振是顾廷棠的父亲，丰莱国的皇帝一定不会让我选顾廷棠做驸马。” “景国公世子是刚好。”银珰公主看着慕容瑚灿烂容颜，将温婷阁所有女子的容颜都比了下去，她心里也生了一丝情愫，不过和国家大事相比，这些都是小道。 她自认自己颇有本事，要不然也不会派她来和亲，为得就是把握住驸马，让驸马和她夫妻同心。 待日后大事成就，她自然会去父皇面前求情，免得了驸马一家的死罪。 “虽然没有兵权，但是在军中影响不低，最是要利用。” 顺皇后已经去世，景国公一家和太极宫的联系不深，到时候借着慕容瑚的手谋了司铭昇的命，丰莱国自然会乱。 “公主所想奴婢也觉得好，但是四皇子怕是不同意。” 宫女提及前来送亲的四皇子，银珰公主的面色微沉，好在宴上歌舞灯光绚烂，也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此事我会亲自和四皇兄商量。” 宴会结束没几天，顾今夕也没出去走动，只因言惠清的婚期将近，作为闺蜜，她当然得贴心准备东西添妆，不过她还没成亲，倒是不能准备什么金簪花色。 不过明月一手好手艺，顾家又是千年世家，什么好东西没有？ 特别是那些女人保养的方子，随便翻一翻就是让人惊呼，故而顾今夕让清风明月青桃去春晖阁里找出来，她亲自抄写。 至于丰采钰的消息，京里都知道这位广平侯小姐回穹关去了，自然是没人去想。 何况太子以及各位皇子挑选正妃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唯一让人猜测的是银珰公主到底是成为谁家妇的事。 顾廷棠散值回来，一身冷气比之往日越发的寒冷，幸好二月将过三月将来，天气也越发的炎热起来，顾廷棠的这一身冷气倒是来得刚好。 “怎么了？”顾今夕很认真的抄写，虽然说有活字印刷了，可哪里比得了她亲自抄写更有心意。 “出事了。” 顾今夕依旧淡然，对着方子好几遍才下笔，淡淡道，“什么事让大哥这样动怒。” “和你息息相关。”顾廷棠见顾今夕在抄写东西，想了想道，“快把笔放下，省得听了之后毁了心血。” “好。”顾今夕一听，觉得不对，于是就放下笔，看着顾廷棠打趣道，“难不成甫岐国嫁了公主过来还要我去和亲？” “如果这样，我一定拔刀砍了他们！”顾廷棠冷笑道，“他们不怕七争关成为废关尽管提出来。” “既然不是让我去和亲，大哥又怎么这么生气？” 顾廷棠瞧着顾今夕现在笑语晏晏，撇了撇嘴，道，“他们要慕容瑚成为银珰公主的驸马。” “什么！”果然如顾廷棠所想，顾今夕听了之后变了脸色，刚刚拿在手里的镇纸被她一个大力捏得粉碎，这还是他特地去寻来的镇纸。 世上就这么一个，可见这个消息对顾今夕的打击有多大。 “陛下怎么说？” 这件事还是看章帝，不过顾今夕知道就算章帝同意慕容瑚也不会同意，就像她不可能抛弃慕容瑚去和亲一样。 “陛下没应。”顾廷棠想了想，还是把早朝的事大概和顾今夕说了一遍。 顾今夕听了之后，冷笑道，“可真是大面子，既然是战败国送公主来和亲，哪里还有让他们选驸马的！” “真以为这里还是甫岐国不成！” 看着顾今夕眼里的冷光，和甚少出现的一身杀气，顾廷棠知道自家妹子这回是真的动气了。 同时他也知道，他妹妹对慕容瑚那小子是真心实意，同样，慕容瑚也是真心。 虽然在朝堂上慕容瑚没说什么，但是出来说话的几位大人都是和景国公私交甚好，侧面表达了景国公不同意这门婚事。 “几位殿下倒是觉得不错。”顾廷棠道，“毕竟娶了银珰公主，他们就没了继承权，唯一就是太子。” “银珰公主怎么尊贵，也成不了太子，顶破天也就是地位尊贵些的侧妃。” “对于甫岐国四皇子的提议，太子是一力拒绝的。”顾廷棠道，“同样，太子也提了我的婚事。” 790.第790章 顾廷棠的婚事在朝里提出来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可是知道女方是谁之后，只剩下一声嗤笑。 果然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两代联姻都找小门小户。 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怎么能撑起宗妇？还是丢人现眼。 现在的大臣们都不知道宗平侯阖府身上都留着皇家的血，只不过不姓司罢了。 下朝之后冷嘲热讽都没少，顾廷棠素来不理会这些事，他们爱说就说，反正自个媳妇自个疼。 难不成他们说他媳妇不会生他媳妇就真的不会生了？ 顾今夕定了定心，道，“看来大哥和祝姐姐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不过父母不在京里，梧秋院那位也就别指望了，三婶虽好，可是这件事却是不能让三婶来办。” “大哥要是愿意，不如让舅母去宗平侯府走一趟。” “舅母办自然是最好的。”顾廷棠也是独当一面的未来世子，他道，“不过还是要去信给娘说一声，娘愿意回来是最好的，若是边关吃紧回不来只能麻烦舅母。” “恩。”这事顾今夕没什么异议，顾廷棠想得周全。 只是她现在心神不宁，也顾不得抄书和天色已暗，叠声命令三个丫鬟给她准备换洗的衣裳。 “天要黑了你还打算出门？” “恩。”顾今夕指了一件黑色的衣裳，头发也放了下来打算梳个马尾绑着，道，“去景国公府。” 虽然看清了自家妹子和慕容瑚之间的情，可是这种妹妹被人抢走的感觉着实是不好，顾廷棠心里越发的不舒坦，他忽然觉得范泽熙在观海关折腾慕容瑚和的时间太短！ “早些回来。”顿了顿，顾廷棠又加了句，“注意分寸。” “大哥胡乱说什么。”顾今夕没好气的瞪了眼顾廷棠，道，“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 整修一番，顾今夕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各府都已经开始用膳。 因为今天朝会上的事，慕容瑚用膳之后就去慕容滕的书房。 “父亲。”慕容瑚恭敬有礼却失了父子之间的亲昵。 “今天在朝会上你处理的很好。”慕容滕夸赞道，“这件事不用你亲自出手，让下面的人出去办。” “多谢父亲夸赞。”慕容瑚淡声道，“经历了观海关，儿子自觉长大了不少，不会再和以前一样流荡在京里。” “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也不会管。”慕容滕低头，烛火明亮，放在桌子上的书籍折了一角，显然是早就在看的，只是因为慕容瑚的到来而放下。 “你的婚事我也不会插手。” 慕容瑚心里大喜，可是面上不显，道，“父亲不管，是因为陛下要做主儿子的婚事。” “你在我这里也不用藏着。”慕容滕看着慕容瑚的眼神冷淡，道，“你少年时就求了陛下恩典，你的婚事自己做主。” “日后看中哪家姑娘，会在陛下赐给你的空白圣旨上写上那家姑娘的名字。” 慕容瑚不答，现在他也没打算告诉他的父亲，他已经认准顾今夕作为他妻子的事。 “银珰公主是和亲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到了我国，就没有她选驸马的资格。”慕容滕的眼神依旧那样冷淡，语气平稳，道，“只有我们选她的份。” “是。” “陛下已经有所决断，银珰公主的驸马会在三位皇子之中。”慕容滕淡淡道，“至于具体哪位你也心里有数。” “儿子大概猜到哪位，不过陛下的心思儿子不敢妄自揣测，静等圣旨降临。” “回去吧。” “是，儿子告退，父亲早些休息。”慕容瑚态度恭敬的离开，他并不知道他离开之后他的母亲就从屏风后出来。 “你何必这样。”慕容夫人心疼儿子，责怪慕容滕，道，“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你年年这样冷淡待他，岂不是让你们父子离心。” 慕容滕却是不在意道，“他又不是三岁小儿，这点子迷障都看不透，又怎么能继承我的位置。” 慕容夫人没好气的瞪了眼慕容滕，道，“瑚儿三岁得了天花，也不知是谁****夜夜守在床榻旁，得知天花好了会留印子，天天催着大夫弄来去疤药。” “后来百而不得，范御医医术高明，天天拜会范御医，陛下都得知此事，笑得多用了一碗饭，第二天就下旨要范御医定要研制出去疤药。” “五岁瑚儿懂事了，就你心狠，把他扔进深山老林里，还说什么是历练。” “哼，两个半月之后回来，也不知是谁会****半夜到瑚儿房里给他上药。” 慕容夫人一字一句，把慕容滕的老底掀得精光，老脸一红，呵斥道，“提这些做什么！” 听着是呵斥，可是多年夫妻，慕容夫人不知道慕容滕这是恼羞了，她一笑也不提，只是想起慕容瑚的婚事，她眉心忧切道，“瑚儿比晟儿小两岁，陛下还没有为晟儿挑选太子妃，难道真的是打算让顾家姑娘做太子妃？” “陛下心意，我们不要妄加猜测。”慕容滕眉一皱，道，“瑚儿的婚事他早就跟陛下要了主见，我看着左右是京里的姑娘。” 夫妻两人的忧心，作为儿子的慕容瑚并不知道。 从书房回来慕容瑚直接回了自己院子，只是没想到院子里却是有一个惊喜在等他！ “主子，小姐在里面。”平允没有点明是谁，慕容瑚只以为是慕容珊。 “这个时间珊儿怎么到我这里来。”边说边走，眉头微皱，但是一进厅里，他看到正坐着淡然喝茶的顾今夕，眉目大喜，“阿夕！” 平允当然不会留在这里，慕容瑚不喜小厮丫鬟总是在房里待着，所以他出去后带了门，屋子里就顾今夕和慕容瑚两对许久不见的小情侣。 慕容瑚快步走过去，喜悦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就来了。”顾今夕眉目飞扬，看着慕容瑚她也是心花怒放，只是想起银珰公主，哪怕知道慕容瑚不会同意，她也不同以往随意的取笑慕容瑚，反倒是小女儿心态，心里酸得很。 “不过听说世子近来桃花朵朵，我也是好奇得很，所以就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桃花，迷住了世子的眼。” 791.第791章 “春来桃花开，我家园子里开了不少。”慕容瑚当做没有听出顾今夕话里的意思，他道，“昨个我陪母亲和珊儿在园子里坐了会，还折了几支。” “阿夕要是喜欢，我现在就陪阿夕去看看。” 慕容瑚假装不知，顾今夕心里一气，只挑眉道，“这岂不是劳烦世子？” “哪里算得上劳烦。”慕容瑚轻轻挑起顾今夕的下巴，靠近轻笑亲昵道，“不过我最喜欢一支桃花，现在就在我书房，阿夕要不要去看看？” “这样……”顾今夕也不躲，似乎很是认真的考虑，道，“那我得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桃花，竟然入了世子的眼，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言辞之间，两人过了花厅横廊到了书房。 慕容瑚的书房没有外面传他那样的花里胡哨，顾今夕以为自己的书房已经很简单了，没想到慕容瑚的书房比她的还简单。 不过桃花她却是没有看到。 “桃花呢？”顾今夕扫了眼，佯作不渝道，“难道世子是在匡我？” “阿夕这样聪慧。”双手握住顾今夕的手，慕容瑚带着浓浓的笑意道，“难道猜不出我最喜爱的那支桃花在哪里？” 但是顾今夕嘴一抿，很是无辜无奈道，“我还真是不知道，请世子告知。” “既然阿夕这样诚恳的询问，那我也就不故弄玄虚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薄纸一点，话语才落慕容瑚就吻上顾今夕的红唇。 依旧如往日的温柔，不过多了丝丝挑逗，吻得顾今夕混身发软，只能紧紧靠着慕容瑚才不至于软在地上。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被吻得发红的唇，轻笑带着暧昧道，“阿夕知道在哪里了吗？” “不知道！” 顾今夕没好气的瞪了眼慕容瑚，只是亲昵之后波光流转含着风情，竟是勾得慕容瑚双眼发直。 直接抱着顾今夕到了书房的软榻上，将她的双手禁锢，狠狠的吻了下去。 原本就还没缓过来的顾今夕，现在真是软做一潭春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慕容瑚上下其手，好在慕容瑚谨记分寸。 躺在顾今夕身侧抱着她，但是也不知他从哪里摸出一面镜子，镜面光滑不似铜镜，照得人容颜分明。 “镜中美人双唇含桃。”慕容瑚在顾今夕耳边轻声道，“我恨不得将她时时含在口中。” 顾今夕一看镜面，她脸颊绯红，唇瓣也是被慕容瑚亲得红肿，她容貌已经长开只是还有一份稚气，现在衬得她灿若桃花，整个京城也难以找出一人可敌她容颜美貌。 慕容瑚说得又是暧昧露骨，好在顾今夕也是身经百战，这等言语对她不起什么作用。 “改日我让明月做一盒桃花酥****给你送来。”推开镜子，顾今夕装作不懂道，“甜的你牙疼。” “我牙疼还不是让你心疼？”慕容瑚放了镜子，只抱着顾今夕，道，“而且我就喜欢吃你嘴上的胭脂。” “我从不抹胭脂，你少乱说。”顾今夕轻哼一声，似有些不渝道，“你要是喜欢吃，驿馆里就有人愿意给你吃。” “原来如此。”慕容瑚一听顾今夕的话就知道她为什么而来。 今天的早朝他也在，虽然没什么职位可是架不住他有军功，而且景国公慕容滕近来的行动，也透露出他要把爵位传给慕容瑚。 所以他现在上朝，也没人说什么。 言归正传，甫岐国想让他做驸马，也要看他们的皇帝陛下允不允。 虽然和东瞻国合作，可是向来是因为利益结成同盟的合作是最容易瓦解的。 要不是丰莱国海军强大，东瞻国会愿意和他们合作？ 虽然他们的皇帝陛下有意让二皇子掌管观海关海军，可是怎么也离不开他们慕容家。 兵权一定会在自己手里握着，慕容家握着就表示太子握着，所以这是制衡之策，他们的皇帝陛下不会让二皇子在朝里独大，成为唯一一个握有实权的皇子，这样对太子不利。 慕容瑚冷笑，道，“战败之国，哪里还轮得到他们挑选。” “只是这次和亲奇怪，竟然谈好赔偿没有谈好和亲对象。”慕容瑚眯了眯眼，稀罕道，“现在公主已经进京，送嫁而来的是四皇子。” “听闻他在甫岐国内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掌管着户部银钱，下面的官员都喊他是铁面王爷。” “我恍惚记得，四皇子和银珰公主是同母兄妹，他们还有一个弟弟，十分得他们母亲的宠爱。” “这我倒是知道些。”慕容瑚道，“银珰公主和四皇子并不是同母兄弟，只是他们的母亲是同一族出来。” “两人在闺阁里就关系极好，又同时进宫，后来银珰公主的母亲为四皇子的母亲挡了灾，药石无用去了，四皇子的母妃念着情谊，就求了甫岐国的皇帝养在自己膝下。” “这次和亲，银珰公主的玉蝶已经改了。” “不过改了也是无用，既然做了和亲公主，就不要挑三拣四。”慕容瑚在顾今夕脖子蹭了蹭，道，“陛下对于银珰公主成为谁的妻子已经有了决断。” “刚才父亲喊我过去让我对这件事有所准备。” “要我来说，只要不是进了东宫和那位殿下的后院，都不必担心。” “的确。”顾今夕赞同道，“和亲公主只是摆设，何况陛下已经决定在三位皇子里挑选，我们也猜出是哪位，倒是不必为太子殿下和那位殿下担心。” “不过唯一该担心的是那位和银珰公主成亲的殿下能不能把持得住。” “他在朝里素来有名望，大臣们对他称赞有加，他也自负，好在现在夺嫡并不起眼，他看着也是正常。” “就怕这位公主赐下去，他心中不服，闹出幺蛾子。” “陛下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自然是有所准备。”慕容瑚冷冷道，“若是要我们防备岂不是我们逾越了？” “但是总体说起来，我们也不能太过松懈，毕竟是甫岐国的公主，我们明面上不好为难她还要让着她。” “不过你放心，我会安排人在她身边看着，一旦有什么动作，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 792.第792章 “这位公主不是一般人。”枕着慕容瑚的手臂，顾今夕道，“她不选皇子而是选你就足以看出她胸有城府。” “你有没有留意她身边的宫女嬷嬷？” “倒是没怎么留意。”自从和顾今夕情定之后，慕容瑚眼里除了自家母亲和妹妹，容不得其他女人。 这银珰公主哪怕真的是天仙美人，在他眼里也抵不过顾今夕的一根头发丝。 那天布防回来给章帝和各位娘娘请安之后就回了席，当然，期间不忘用眼神调戏顾今夕。 不过虽然不在意，可是银珰公主到底是和亲公主，她来丰莱国关于她的安全和目的都是要关注，慕容瑚作为东宫的心腹，他当然是有所调查。 “不过我调查过，看着是清清白白，但是平允说他们走路下盘很稳，是练家子。” “现在内功心法只有大世家才有，甫岐国也有绝学相传，历经战事虽然有所损失但不可否认他们一定有所存，找出一些不在意的让他们练武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既然是来和亲，带一两个也就罢了，我看着她们全是会武功的。” “当真？”慕容瑚一惊，他赶紧道，“如果宫女嬷嬷都身怀武艺，让她嫁进皇家反而是引狼入室！” “你不要多想。”顾今夕知道慕容瑚是关心则乱，章帝自来宠爱慕容瑚，堪比太子。 虽然章帝的宠爱带着算计，到底他对慕容瑚这些年是真真切切的，慕容瑚又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当然会担心。 “我看三月的比赛之后，陛下就该分封皇子了。” “恩。”眸光闪烁，慕容瑚也不是无知小儿，现在又在朝里听着，何况他以往就是宫里行走，私底下也是偌大家业，哪里是什么都不懂的，只是少了经验罢了。 “之前林卿易说阿美族有乱，已经翻年了他们还没有动作，想来这次行动一定不小。”慕容瑚转而道，“最近京里的大事就两件。” “一件是三月的两届进士的比赛，一件就是银珰公主成亲的事。” “只有这两件事才能让他们动手。”慕容瑚在顾今夕脸上亲了亲，道，“千万保重自己。” “我会保重自己，你也不要逞强。”顾今夕更担心慕容瑚，现在他今非昔比，一身武艺已经暴露想来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以我的武功，除非阿美族请了江湖的泰山北斗来，轻易伤不得我。” 顾今夕当然是知道慕容瑚的本事，所以慕容瑚这样说她也没说什么，本来就厉害难道还要装作痴傻不成？ “我看兵部尚书林赋炆不对劲。” “怎么说？”顾今夕目光一闪，却是想起了柳氏一家，当时查到的资料是直指兵部尚书，只是没有再多的线索，她也只能捏着没有动作。 慕容瑚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也是整理不清，只能含含糊糊道，“只是感觉，林赋炆在朝中多言，结党营私不是我初入朝廷可以比的，滑得很。” “何况宫里贤妃娘娘受尽恩宠，就算是惠皇贵妃也让道，太后娘娘曾经说过几句，陛下和太后娘娘发生口角。” “当年我还小，曾经在宁寿宫住过几日，那时长辈们以为我午睡没醒，才被我听到。” “陛下十分喜爱贤妃娘娘，林大人在朝里也颇为得势。” “只是……”慕容瑚眉头皱得更紧，他道，“我怎么看着像是捧杀！” 捧杀！ 顾今夕还没开始在宫里放人，能进宫的都是身家清白祖上几辈没有为非作歹的良家子，她手下的势力很大，可是再大也是没有成型，只能先把这件事放着。 之前和司铭昇达成合作，慕容瑚又是她心尖上的人，宫里的动作也比以前知道的快。 “贤妃娘娘进宫多年无子，先前的淑妃、良妃还有德妃膝下哪怕没有皇子也是生养了公主。”顾今夕也是稀罕道，“别说下面的昭容婕妤们，也是生养过皇子公主。” “唯独贤妃娘娘受尽宠爱但是没有一子，宫里都说她命里无子。” 可是这么一番下来，顾今夕已经猜出，章帝的确是在捧杀贤妃，贤妃****请太医诊脉，更是央着章帝让范迩升给她诊脉。 每个人都说她身体健康但是就是没有怀孕。 一个人身体健康多年无子只有一个可能，她被人下了绝育的药！ 而宫里能让太医们都闭嘴不说只说贤妃身体健康好生养着一定会有希望的只有两个人，可是能让大舅舅也这样说的，只有一个人！ 顾今夕在心里叹了口气，进了宫的女人谁不知道一定要守住一颗心，但是从宫里传来的消息，贤妃娘娘是一颗心全在章帝身上，只可惜这位陛下心里只装着顺皇后。 就连她的姑姑惠皇贵妃，在章帝有需要的时候随手放在前面的挡箭牌。 要不是姑姑早已看清，求了恩典得了章帝的愧疚，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利用。 “这些事让太子远着，不用插手。”顾今夕道，“现在陛下龙虎精神，太子殿下手太长，也不知道以后继位的是谁。” “我和殿下也是这么说的。”既然认定是捧杀，慕容瑚和司铭昇也不打算对林家一系动手，反正他们在章帝眼里都是死人。 只不过还是会派人看着，虽然是章帝眼里他们是死人，可到底林家目前在朝里势大，要是弄出什么事，还是有些麻烦的。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乌云出现，看样子是要下雨，但是天上还有月亮掩面星光点点，慕容瑚心里不舍，可是也不会说让顾今夕留宿的话。 不过暗地里是掰着手指头算还要多久顾今夕才能及笄。 “恩。”整了整衣衫，顾今夕和慕容瑚悄声无息的离开景国公府，两人走在路上，淡淡的星光照在路上，莫名有些萧条之意。 “你在穹关有人，帮我打探钰姐姐究竟是不是在穹关。”顾今夕吸了口气，无奈道，“京里我已经翻遍了，还是没找到钰姐姐。” 慕容瑚眉头一皱，道，“怎么，她还没有消息？” “恩。”顾今夕满是无奈道，“杨姐姐和言姐姐都担心她，眼看言姐姐月底就要出嫁……” “我们四人关系极好，她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真是让我们担心。” “我知道，我让人看看穹关。” 793.第793章 丰采钰的踪迹真是急坏了一群人，好在外面都说是在穹关，而穹关远在千里之外，谁会特地去打探？ 二月底是言惠清的婚期，作为闺中密友，顾今夕早早就抄好了方子在婚期的前几天命清风送了过去。 言惠清得了这一本子方子是惊讶无比。 像这种罕见的方子，各家都是自己藏着掖着，如果关系好就各自交换，关系不好谁管你。 对于出嫁是女人的第二次选择来说，这种调养的方子真的是很重要！ “以后也是见不到了。” “哪里会见不到。”顾今夕打着哈欠，言惠清的贴身丫鬟端来浓茶给顾今夕提神醒脑，“林州是远，可是我们还能写信。” “听说观海城有好多东西是我们在京里没见过的，赶明找个时间我们去观海城见识见识，再顺道去看看言姐姐。”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错。”言惠清还没梳妆，因为上门催妆的时间还没到，“听说观海城格外漂亮，还能看海。”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你们要是去观海关一定要喊我一起，我们姐妹几个找条船，在海上吃海鲜，喝果子酒，想想真是不错。” “去观海关吃海鲜怎么也不能少了我。”清脆脆的声音，再看推门进来的人，不是丰采钰还是什么人！ “钰妹妹！”要说高兴，最高兴的就是言惠清，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日后大家天南地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殷家又是远在林州，她的丈夫虽然是读书人可是科举一途何其难走，何况杨怀素比她大一个月，顾今夕和丰采钰年纪不相上下，她这一走就算是回来大家还能见到吗？ 如今闺中密友四人都在，她是喜极而泣。 “你真是！” “对不起各位，让大家担心了。”丰采钰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眼里少了曾经的活泼，可是现在正是喜庆的时候，顾今夕又是精神不济，谁都没有察觉出她的一点变化。 “真是该打！”杨怀素轻轻打了打丰采钰的肩膀，眼眶微红道，“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害得我们好找。” 顾今夕一句话没说，直接趴在丰采钰的背上，软绵绵道，“果然是钰姐姐回来了。” “这么久不见，夕儿的骨头都去哪里了？”丰采钰轻笑柔和，她抓住顾今夕的手，道，“我看看。” “钰妹妹别闹她。”杨怀素笑道，“昨晚上她就住在惠清这里，这两人一晚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惠清今天的精神很好，阿夕却是一点精神都没有。” “因为今天是言姐姐的大喜之日，她当然是精神抖擞。”顾今夕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丰采钰身上，惨兮兮道，“我可是就睡了一个时辰！” 然后她直愣愣的盯着言惠清，撇嘴道，“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言姐姐和我一个时间睡，看起来是面色红润。” “这是自然。”丰采钰眼底异色一闪，找了软榻坐下，让顾今夕好好的靠在她身上，省得掉下去，随后道，“殷姐夫是在京里迎娶言姐姐？” “他们一家祖籍在林州，不过父亲还在京里任职，你也知道，没有陛下的圣旨父亲是不可能去林州的。”言惠清无奈，不过眼底却有些喜色，继续道，“他们祖辈有三品大员，所以殷家在京城也有房子。” “这么说殷家姐夫是配合姐姐？”丰采钰有些惊讶和羡慕，“这么看来姐姐以后的生活会很幸福。” “以后的日子谁知道。”虽然这么说，言惠清是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何况现在殷家的人这样迁就她，可想而知她婚后的生活不会太差。 这时候院子言夫人的贴身丫鬟笑着道，“姑爷来了，现在被拦着门口，喊着说催妆诗。”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言惠清一愣，原本欢喜的气氛瞬间沉静下去，言惠清拉着杨怀素的手，忍不住落泪。 这时候言夫人和她的嬷嬷一起进来，嬷嬷的手里端着凤冠霞帔，那样的绚烂夺目，只是言惠清看着凤冠霞帔，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咽哽道，“娘。” “乖孩子，不哭。”言夫人当然舍不得言惠清，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嫁出去还不到何年何月能见着，她抱着言惠清，快速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大喜的日子，不哭。” “我没哭，只昨晚没睡好眼太酸了。” “是呢，我也好酸。”完全没睡醒整个人都无力的顾今夕，混身的气质都软萌下去，靠着丰采钰对着言夫人撒娇道，“我现在眨一眨眼都是眼泪，伯母也心疼心疼我。” 顾今夕一句话让分别的气氛消失，言夫人擦着眼泪笑道，“夕丫头真是妙人。” “她呀，最是娇气。”言惠清笑骂着。 一时间房间里气氛满满，杨怀素笑道，“好了好了，快给你们家净面，仔细上妆。” 丰采钰只是坐着笑笑不说话，顾今夕动了动脖子，道，“我去外面看看，看能不能弄些红包过来。” “坏丫头。”言惠清正由言夫人亲自梳妆，旁边是老嬷嬷以及几个丫鬟，杨怀素笑骂道，“想着红包还不如想想等会怎么拦住。” “给红包就不拦了。”顾今夕表示这种事就是这么简单，转头道，“对不对钰姐姐？” 丰采钰一怔，随即笑道，“红包好，我正愁着不够银子买马鞍，要是殷姐夫给的红包不够，我就拿着鞭子堵着他。” 顾今夕和丰采钰一唱一和，杨怀素没法子，只能跟着出去。 言家的园子修得小巧玲珑，不远处就看到一队红衣人走来，走在前头的男人一身大红色衣袍，上面绣着花开并蒂，长发竖起带着金冠，两条穗子垂下耳侧修饰了他的脸型。 五官并不出色胜在耐看，一身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人。 顾今夕当仁不让的挡着，身后是她和杨怀素的大丫鬟并次等下等丫鬟，竟是堵着去路。 “三位妹妹，”殷家公子一看阵仗，无奈笑道，“可否让开？” “不行！”顾今夕叉腰摇头拒绝道，“空口白牙，姐夫就想这么娶走言姐姐？” 丰采钰不知从哪里摸出鞭子，缠在手上，附和道，“没错，得表示表示！” 殷家公子哭笑不得，道，“三位妹妹认为该怎么表示才能让我们过去？” “这事哪里是我们说的。”杨怀素却是道，“应该是殷公子向惠清表示而不是我们告诉殷公子该怎么做。” 794.第794章 杨怀素的话，顾今夕和丰采钰默默的竖了大拇指，然后继续气势汹汹的守着去路。 当然，顾今夕和丰采钰也不会说什么给钱就过去，这多伤感情。 所以当殷家公子的好友说递几个面额百两的银票给顾今夕、杨怀素和丰采钰三人的时候，三位大家小姐一致摇头。 时间就在殷家公子急躁之中过去，眼瞅着就要到吉时了，言惠清那边有丫鬟过来说已经梳妆好了，就等新姑爷过去。 丰莱国的风俗，新嫁娘一定要是新郎从闺阁背出去，表示新娘是新郎请回去的，而且从这一刻开始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家人。 可是顾今夕三人堵着，新郎又迟迟想不出方法，最后一位友人灵光一闪，新郎恍然大悟，然后极为文雅的说了一段话。 大致意思就是我一定会对言惠清好，绝对不会让她生气让她伤心。 其实这些话也就是面子上说说，之后的事吗，大家都是心中所数。 顾今夕、杨怀素和丰采钰这么做只是告诉新郎家，不要欺负言家只有言惠清一个女孩，她还有闺阁密友，要是被她们知道了，一定会让他好看的！ 就顾家杨家和丰家的厉害，还真是会让殷家吃不了兜着走。 “姐夫请进。” 她们当然不会误了吉时，所以看着新郎把言惠清从闺阁里背出来，言夫人忍着眼泪，言老爷站在旁边，吹着打着，离开了言府。 宾客散去，言府比以前清静，顾今夕三人也告辞离开，只是言府门口还残留着鞭炮的红色。 “钰姐姐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灌了好几杯浓茶，顾今夕好歹是恢复了点精神，道，“真是让我们好找。” 丰采钰轻笑道，“听说父亲受伤了，回了穹关一趟，刚赶回来得知今天是言姐姐的大喜之日，立刻就赶来了。” “幸好我赶得及时。” 杨怀素张了张嘴，话到舌尖说出来却变了，“广平侯的伤势可好？” “恩，已经愈合了。”丰采钰弯了弯眉眼，愉悦道，“父亲说现在他还能上战场杀个三进三出。” 三进三出是顾复振在九曲关的表现，这已经在丰莱国国内传遍，而很多将军都表示他们也是可以这样，不过这些都是酸话。 顾今夕一怔，看了眼杨怀素默默叹气，随即提起精神道，“以后钰姐姐千万不要不告而别，我和杨姐姐、言姐姐都要把京城都翻遍了。” “之前我和杨姐姐去大慈悲寺以为祖母祈福为由，想询问伯母知不知道钰姐姐去哪里了。” “要不是伯母告知我们都不知道钰姐姐竟然去了穹关。” 听着顾今夕的话，不知为何丰采钰目光一暗，维持着笑容，赔罪道，“是我的不是，我给杨姐姐和夕儿赔罪。” “那我和阿夕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样才能原谅你的不告而别。”言毕，杨怀素故作深思。 “好姐姐，别这样。”丰采钰见状，立刻缠着杨怀素，道，“夕儿一向鬼灵精，杨姐姐千万不要跟着夕儿一起出鬼点子。” “原来我在钰姐姐心里就是这样的人。”顾今夕立刻掩面哭泣，道，“哎，罢了，我还是回府吧。” “好妹妹！” 顾今夕和杨怀素联手逗得丰采钰焦头烂额，好一会才消停下来。 “还是住在大慈悲寺？” “恩。”丰采钰点头道，“母亲没有搬出来的打算。” “原来还想着今年之后我们能一道回家，没想到还是要在这里分开。”杨怀素可惜道。 “只是回家而已。”顾今夕托着下巴不雅的打哈欠，一下子眼里全是眼泪，道，“杨姐姐今天这样悲伤春秋。” “等会我得担心了。” “担心什么？” “我和杨姐姐分开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伤感。”顾今夕头疼道，“杨公和杨大人会不会认为我欺负杨姐姐，以后再也不准我去找杨姐姐玩。” “臭丫头！”杨怀素失笑，一弹顾今夕的额头，然后对丰采钰道，“你才从穹关回来，先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们再聚一聚。” “好。”丰采钰点头，然后上了马车离开。 顾今夕和杨怀素目送丰采钰的马车离开，直到丰采钰的马车拐弯看不见了，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叹气。 “杨姐姐也发现了？” “……恩。”微微沉默，杨怀素点头，道，“不过钰妹妹不想说，我们也不能强迫去问。” 杨怀素和顾今夕、言惠清说过，她请求杨公调查丰采钰出城的记录。 丰采钰是广平侯府的小姐，她的马车或者马鞍上都有广平侯府的标志，何况她要出城，前往穹关。 从齐州开始路引文牒，没有这个是不能前往穹关的，但是并没有。 丰采钰要是前往穹关，就一定会有记录。 今天顾今夕问起，她说她去了穹关，可是她和杨怀素都知道她在撒谎。 但是丰采钰不想说她们也只能当做不知道，所以才有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的事。 “我只是想起杨姐姐和言姐姐说钰姐姐突然远离你们的事。”顾今夕提起这件事，显然心里有了猜测，可是对于昆飞她至今都没有一点证据，自然是不会告诉杨怀素这种不实际的猜测。 “你们也去问过昆大人，昆大人说不知道。” “我想是不是钰姐姐和昆大人……”顾今夕做了一拍两散的动作，继续道，“所以才想一个人静静。” “也有道理。” 这种事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顾今夕和杨怀素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定风波。 顾今夕下意识的看了眼杨怀素，就见杨怀素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没有一丝停顿，可是顾今夕却是发现杨怀素的步伐比之前大了。 不知道是在逃避还是试图忘记。 “惠清找的时间好，再过几天就是清明。” “清明之后就是谷雨。”顾今夕道，“我听大哥说陛下打算在谷雨那天在东苑举行比赛。” “孔先生已经进京，孔夫人带着孔小姐偶尔会出席那些宴会。” “这些倒是不在意。”杨怀素淡淡道，“我听太爷爷和父亲说，这次会挑选学子进西苑。” “挑战不由他们决定，而是让恩科那届的进士们自己选择。” 795.第795章 言惠清成亲在荣城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倒是银珰公主的婚事备受瞩目，百姓们在猜测银珰公主会成为哪位皇子的正妃时，突然传出两届科举进士的比赛将会在三月十三举行。 将要清明，距离三月十三也不过是二十天左右的时间，这样赶？ 看起来是很赶，但是这件事在正月的时候礼部就开始准备，而且旨领也已发到州府，能进东苑观看比赛还能见到宫里贵人的学子，并不是随随便便的。 各个州府早就开始行动，而这些学子会在清明之后，大约在三月初八到达荣城。 不过这些事百姓并不知道，他们只是羡慕，要是他们也能进去该有多好，那可是皇宫！ 而且还能见到皇帝陛下、太后娘娘、皇贵妃等这些只能在言辞之中出现的大人物！ 在整个荣城忘记银珰公主和亲之事的时候，地底下的人不知不觉开始行动，谁都没有发现。 就在整个荣城都陷入讨论，究竟谁才会是赢家的时候，突然一道赐婚的旨意颁下，打破了一池平静。 “赐婚给五皇子。” 慕容瑚坐在旁边，一个一个的喂着顾今夕吃桑葚，道，“下面刚敬上来的，新鲜而且甜，多吃些。” 自从知道林嬷嬷不在千嶂里，慕容世子的老毛病又翻了，有事没事就爱爬砥国公府的墙， 顾今夕看了眼慕容瑚，无奈的张嘴，一个又一个，慕容瑚不停的喂。 赶紧拿着帕子挡住嘴角，顾今夕没好气道，“不去当值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只是世子又不是国公爷，就算我继承父位也只是国公爷，手上无权，当一个闲散功勋挺好的。” 瞥了眼慕容瑚，顾今夕开始拿桑葚喂慕容瑚，道，“多吃些。” “景国公功力全失，你说陛下会让景国公待在京里还是去观海关镇守。” “自然是在京里。”说起这件事，慕容瑚嘴角弧度变冷，道，“而我会被陛下派出守住观海关，和二殿下一起。” “既然已经猜到了……”顾今夕心里升起一股子不舍，下面的话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对于慕容瑚，她这颗心就特别容易软，真的是一点都不像她自己。 “很抱歉，”慕容瑚抱住顾今夕，歉意道，“又要分开了。” “没什么。”靠在慕容瑚身上，顾今夕叹了口气道，“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以后我一个月两封信。”慕容瑚柔声道，“日常细数都告诉你，力图你看信的时候就好像在我身边。” “不好。”顾今夕却是拒绝，慕容瑚讶异。 “擅自动用特殊管道，我不想你被御史弹劾。” “谁说我要用那个渠道。”慕容瑚拿起桑葚，喂给顾今夕道，“我可以走其他途径，比如兄长。” 提起范泽熙，顾今夕咽下桑葚，失笑道，“怪不得兄长看你这么不顺眼。” 慕容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相信兄长一定不会推辞的。” “好了，我不吃了，牙都酸倒了。”顾今夕推开慕容瑚的手，转而道，“陛下是下明旨吗？” “由孟公公在朝会的时候亲自宣读的。”顾今夕不吃，慕容瑚扔到自己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之后继续道，“据说是陛下亲自写的圣旨。” 顾今夕眯了眯眼，道，“陛下不重视五皇子，也可能是敲打五皇子。” “虽然为正妃，但是五皇子最后真的登基，银珰公主也不过是皇贵妃，皇后绝对不会是她。” “不过……”顾今夕淡笑，眼底闪过一丝冷冽，道，“只要娶了银珰公主，五皇子就离大位远了。” “也不一定。”慕容瑚反驳道，“你忘了，还有一种方法叫做病逝。” “银珰公主病逝，甫岐国不可能特地派太医过来检查。” “如果真派太医来检查，那么两国之间的战事也不远了。” “的确，病逝了正妃，五皇子还能再娶。”顾今夕点头附和道，“论出身，整个荣城都没有人能比得过银珰公主。” “五皇子娶谁都算是比原配的家世低。” 不过他们虽然有这个想法，可是他们谁都摸不准五皇子是不是会这么做，毕竟娶了银珰公主，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有强大的外援。 得到甫岐国的帮助坐上那个位置，立银珰公主做皇后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罢了，不去想这些。”顾今夕道，“三月十三，你和大哥是怎么安排的？” “我和大哥虽然参与其中，但是禁军的分配和我们并没有直接关系。”慕容瑚皱眉道，“蒙大统领随侍在陛下身边，这件事是由于副统领指挥的。” “说起来，那年禁军胡乱检查的事蒙大统领查出来了吗？” “没有。”顾今夕摇头，可惜道，“保家卫国蒙大统领是上上人选，可是调查这类事，蒙大统领真是不适合。” “当时禁卫营里大多数的禁军都说是蒙大统领的意思，可是蒙大统领大多数的时间都随侍在陛下身边。” “最关键，指证的禁军很多，蒙大统领原先就领了军棍，后来又领了三十军棍。” “但是第二天陛下就派孟伟亲自送棒疮药给蒙大统领。” “我虽然派人看着禁卫营，但是禁卫营在亘古山脉和八卦山之间，恒河水发源在那边，我的人进不去。” “这件案子就是一个悬案。” 慕容瑚眯了眯眼，道，“我倒是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顾今夕奇怪道，“和蒙大统领有关？” “不单是蒙大统领，还有于副统领。”慕容瑚想了想，道，“蒙大统领年纪还小，刚加入禁卫营的时候于副统领就是副统领，而原先的大统领是蒙大统领的父亲，他的父亲因病去世。” “于大统领是最有可能成为大统领的人。” “但是我们的陛下继位之后，突然就提拔蒙梏为代大统领，又过了几年，代大统领成为大统领。” “你是说，因为这件事于副统领极有可能记恨蒙大统领？”顾今夕却是不信，道，“他把私人恩怨摆在国仇家恨之前！” 如果真的是这样，于辉绝对不能留在禁卫营！ 作为一个把私人恩怨放在国仇家恨之前的人，他很有可能因为私人利益出卖国家的利益！ 796.第796章 不管顾今夕和慕容瑚怎么猜测，对于于辉这个人他们没有实际的证据，只能暗中派人盯着。 两届进士的比赛慢慢到来，东苑早就做好准备，一大早，朱雀门就停着各种马车，禁军也比往日更家的严格！ 顾今夕的马车从朱雀门经过，轻挑帘子就看到那些等待时间进宫的学子们十分紧张，有几个脸色发白，有几个发抖，好似生病了。 放下帘子，顾今夕闭目养神，很快，她就到了延熹门。 她先是去了宁寿宫给和太后请安，这才去永宁宫找惠皇贵妃。 “快让我看看。”惠皇贵妃也不让顾今夕请安做大礼，她上前拉着顾今夕，细细打量道，“转眼夕丫头就十三了。” 是啊，十三。 顾今夕看着站在旁边越发成熟的司璇琉，她今年也是十八了，皇家的公主不愁嫁，可是因为战事，皇家几位及笄的公主，除了司姬敏，都没有说亲。 “是个大姑娘了。” “在姑姑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顾今夕轻笑道，“姑姑可不能赶我走。” “要赶也是赶我走。”司璇琉越发的端庄，“你一来我压力就小了。” “尽是胡说八道。”惠皇贵妃没好气的瞪了眼司璇琉，随即叹息道，“前两年因为战事的原因耽误了你的婚期，今年已经十八了，早就该说亲事。” 司璇琉一怔，也不在意道，“一直在宫里陪着母妃。” “傻孩子。”惠皇贵妃一脸愁容，但是她无可奈何，陛下说过合德的婚事由他做主。 现在她就算是想看京里公子的资料都不行，着急。 不管顾今夕和慕容瑚怎么猜测，对于于辉这个人他们没有实际的证据，只能暗中派人盯着。 两届进士的比赛慢慢到来，东苑早就做好准备，一大早，朱雀门就停着各种马车，禁军也比往日更家的严格！ 顾今夕的马车从朱雀门经过，轻挑帘子就看到那些等待时间进宫的学子们十分紧张，有几个脸色发白，有几个发抖，好似生病了。 放下帘子，顾今夕闭目养神，很快，她就到了延熹门。 她先是去了宁寿宫给和太后请安，这才去永宁宫找惠皇贵妃。 “快让我看看。”惠皇贵妃也不让顾今夕请安做大礼，她上前拉着顾今夕，细细打量道，“转眼夕丫头就十三了。” 是啊，十三。 顾今夕看着站在旁边越发成熟的司璇琉，她今年也是十八了，皇家的公主不愁嫁，可是因为战事，皇家几位及笄的公主，除了司姬敏，都没有说亲。 “是个大姑娘了。” “在姑姑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顾今夕轻笑道，“姑姑可不能赶我走。” “要赶也是赶我走。”司璇琉越发的端庄，“你一来我压力就小了。” “尽是胡说八道。”惠皇贵妃没好气的瞪了眼司璇琉，随即叹息道，“前两年因为战事的原因耽误了你的婚期，今年已经十八了，早就该说亲事。” 司璇琉一怔，也不在意道，“一直在宫里陪着母妃。” “傻孩子。”惠皇贵妃一脸愁容，但是她无可奈何，陛下说过合德的婚事由他做主。 现在她就算是想看京里公子的资料都不行，着急。 不管顾今夕和慕容瑚怎么猜测，对于于辉这个人他们没有实际的证据，只能暗中派人盯着。 两届进士的比赛慢慢到来，东苑早就做好准备，一大早，朱雀门就停着各种马车，禁军也比往日更家的严格！ 顾今夕的马车从朱雀门经过，轻挑帘子就看到那些等待时间进宫的学子们十分紧张，有几个脸色发白，有几个发抖，好似生病了。 放下帘子，顾今夕闭目养神，很快，她就到了延熹门。 她先是去了宁寿宫给和太后请安，这才去永宁宫找惠皇贵妃。 “快让我看看。”惠皇贵妃也不让顾今夕请安做大礼，她上前拉着顾今夕，细细打量道，“转眼夕丫头就十三了。” 是啊，十三。 顾今夕看着站在旁边越发成熟的司璇琉，她今年也是十八了，皇家的公主不愁嫁，可是因为战事，皇家几位及笄的公主，除了司姬敏，都没有说亲。 “是个大姑娘了。” “在姑姑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顾今夕轻笑道，“姑姑可不能赶我走。” “要赶也是赶我走。”司璇琉越发的端庄，“你一来我压力就小了。” “尽是胡说八道。”惠皇贵妃没好气的瞪了眼司璇琉，随即叹息道，“前两年因为战事的原因耽误了你的婚期，今年已经十八了，早就该说亲事。” 司璇琉一怔，也不在意道，“一直在宫里陪着母妃。” “傻孩子。”惠皇贵妃一脸愁容，但是她无可奈何，陛下说过合德的婚事由他做主。 现在她就算是想看京里公子的资料都不行，着急。 不管顾今夕和慕容瑚怎么猜测，对于于辉这个人他们没有实际的证据，只能暗中派人盯着。 两届进士的比赛慢慢到来，东苑早就做好准备，一大早，朱雀门就停着各种马车，禁军也比往日更家的严格！ 顾今夕的马车从朱雀门经过，轻挑帘子就看到那些等待时间进宫的学子们十分紧张，有几个脸色发白，有几个发抖，好似生病了。 放下帘子，顾今夕闭目养神，很快，她就到了延熹门。 她先是去了宁寿宫给和太后请安，这才去永宁宫找惠皇贵妃。 “快让我看看。”惠皇贵妃也不让顾今夕请安做大礼，她上前拉着顾今夕，细细打量道，“转眼夕丫头就十三了。” 是啊，十三。 顾今夕看着站在旁边越发成熟的司璇琉，她今年也是十八了，皇家的公主不愁嫁，可是因为战事，皇家几位及笄的公主，除了司姬敏，都没有说亲。 “是个大姑娘了。” “在姑姑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顾今夕轻笑道，“姑姑可不能赶我走。” “要赶也是赶我走。”司璇琉越发的端庄，“你一来我压力就小了。” “尽是胡说八道。”惠皇贵妃没好气的瞪了眼司璇琉，随即叹息道，“前两年因为战事的原因耽误了你的婚期，今年已经十八了，早就该说亲事。” 司璇琉一怔，也不在意道，“一直在宫里陪着母妃。” “傻孩子。”惠皇贵妃一脸愁容，但是她无可奈何，陛下说过合德的婚事由他做主。 现在她就算是想看京里公子的资料都不行，着急。 797.第797章 这种感觉持续很久，顾今夕从来都不会无视突如其来的直接，因为这种直接已经不是第一次救她了。 能出现在擂台上的人哪一个不是文采飞扬学识渊博思泉如涌，有人冥思苦想有人满脸纠结有人神色暗淡。 这一场比赛，汇聚了所有学子们的表情，而擂台上已经身负官位的人，只能和动物一样被人观赏着。 不过有人十分乐意，只要胜利，那么他们就能跃入陛下的眼帘，以后登台拜相也不是问题！ 于是有这样想法的人越发的卖力，挑战的人从二甲第二名到传胪，再前进到探花榜眼状元。 其实这半场看下来大家都清楚，恩科比起前一届的学子，才学不差但是终究了是差了火候。 比如出身应州的恩科传胪灰濛挑战周瑾瑜。 其实挑战周瑾瑜并没什么好惊讶的，大多数的学子都是冲着周瑾瑜来的，谁让他春闱的排名并不靠前，偏偏成了探花。 当然也有人酸这都是周家在背后使力，要不然就他那点才学，怎么可能成为探花！ 这些话可没人敢传到章帝耳朵里，说周家背后使力才让周瑾瑜成为探花，这不就是说章帝处事不公，是个昏军？ 再比如出身朗州的恩科榜眼吕得亦。 他是个有心胸的才子，春闱时身体不适发挥落榜，病体严重一直在京中受一位友人的照顾，病好之后打算回乡继续读书，没想到陛下再开恩科，他就捡了个榜眼。 按照他的才学，在顾复游这一届，二甲前五十是他最后的归宿。 不过不是他挑战别人，而是上一届的榜眼张奉先选了他。 吕得亦被张奉先压得很惨，不过他行事光明磊落，输了就输了，一定都不气馁，反而得了不少大人的青眼，比如三位作为评判的大儒对吕得亦的印象很好，章帝对他的印象也是不错，但是做官不能光拼印象。 再者就是出身曲州的恩科状元付林息。 毫无疑问，他要挑战的是一直坐着没有移过位置的顾复游。 就算是张奉先也只能在暗地里咒骂顾复游，表面上还是十分中肯的承认论才学他不如顾复游，可是论做官的手段，他自负要被顾复游厉害。 所以看到付林息挑战顾复游时，他只送了一个冷笑，真是不知好歹。 可是看着顾复游的背影，他却是一阵冷漠，听着顾复游三两下将付林息的火焰打压下去，张奉先心里就越发的厌恶。 忽然有人走到张奉先身后，脚步轻盈是个学武之人，也不知他在张奉先耳朵说了什么，张奉先变了脸色，沉默许久在那人的催促下他点头。 顾复游回来坐下没多久，张奉先突然站起来，道，“我自小就仰慕顾大人才华，今日三位大儒定下规矩不拘着挑战，正好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顾大人，不知顾大人可否愿意赐教？” 张奉先原本就是嚣张的性格，只是入了朝之后突然就敛了性格，看起来倒是有些书香门第在书海里养出来的温润性子。 可是从那年在定风波里听到张奉先和不知名人的谈话，顾今夕一看他出来就知道事来了。 而且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就算是顾复游有心拒绝，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拒绝。 毕竟这极有可能关系到未来的前途，何况顾复游也不在意张奉先的挑衅。 手指有长短，人的才华也有短缺之处。 “张大人乃是张阁老亲自教导，请教二字不敢当。”顾复游放低姿态，言辞之中透出他站出来是给张家面子，随后的话又让众人忘记他之前说得话。 “听闻张大人在诗歌一道颇有建树，只可惜我在这一块没什么建树，反而要请教张大人。” 一句话把张奉先原先的打算给堵了，张奉先在京里有天才的称号，正是因为他还年少时做了绝句，虽然并不精致，可是做出来的只是个黄口小儿，自然就不一样了。 张家对张奉先在这一方面下了狠手，他们都没想到十几年后会突然冒出一个李林浦，差点把张奉先从神台上拉下来，也幸好李林浦知道收敛，没有直接给张奉先没脸。 可是就是知道收敛，要不是顾今夕经过，说不定他的手都毁了。 天才之名让张奉先张扬，可是天才只在这一方面，而顾复游老辣，直接抢先绝了这方面，张奉先只能心里堵着气面上笑道，“顾大人放心，诗歌之道若是有疑惑，一定会前去请教大儒。” 所以说张奉先还是张奉先，虽然笑着说也没什么露骨的，可是依旧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高傲和鄙夷。 “我只是在策论这一面颇有疑惑。” 顾复游可不在意这些，要说丰莱国还没清洗之前，更难听的他都听过，张奉先这个不过是挠痒痒。 “原来是策论。”顾复游似是松了口气，他笑道，“正好我颇有心得。” 书生之间的比试，本就不是武人之间的刀光剑影，但是剑拔弩张只不过是藏得太深。 顾今夕听着顾复游和张奉先之间的对话，其中的风霜经历过朝堂的她听得明白，司璇琉拉了拉顾今夕的袖子，道，“这张奉先怎么和以前一样嚣张跋扈。” 笑了笑，顾今夕没告诉司璇琉，你三舅舅看着是被压着，可是每一句话里透出来的意思都是张奉先学艺不精，连这些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的榜眼是怎么考出来的。 就是这样暗搓搓的刺激，才让张奉先的情绪越来越厉害。 而且顾复游对于史学经义等拈手即来，当然，张奉先的学问不差，但是一开头他就给自己落了下风。 不该用请教，而是用探讨，这样顾复游就没有借口堵了诗歌一道。 顾今夕和司璇琉说着，目光依旧扫视四周，比赛进行到现在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厉害，越是平静越是危险。 安静的东苑只剩下擂台上顾复游和张奉先的引经据典，再有就是风声带动树叶莎莎。 还不到夏日天上的太阳也不浓烈，刚刚好，大家看得也清晰。 但是就在一瞬间，风停了树叶掉到地上，顾今夕猛然站起来，高喝道，“护驾！” 798.第798章 顾今夕的高喝声来得突然，场上的人全都处于懵逼状态，但是还有三个人却是立刻做出防御状态。 正是慕容瑚、顾廷棠和蒙梏。 就在他们拔出武器为信号调动禁军时，初看去不计其数的黑衣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一个个目光冷冽，凡是阻碍他们的人毫不犹豫的一刀下去，夺了性命。 真是招式简单又狠辣，在他们眼里人命算不得什么，只有那个身穿黑袍绣着金龙带着冠帽的男人才是他们的目标。 黑衣人来得快，快得同时场上不少学子大人的命就这么没了。 禁军立刻反应过来，可是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又让黑衣人收了十多条性命。 只知道读书身体孱弱的读书人以及大臣们哪里是黑衣人的对手，还没走几步眼前就一片黑暗，他们甚至来同楚都来不及感受就离开了亲人。 余下之人看着自己也要赴黄泉，一个个竟然是站在原地不动了，双脚好似灌了铅沾了胶水，动弹不得。 也幸好禁军已经发应过来，他们从来都是白吃皇粮的，一个个身手利落，下一子就夺了十多位黑衣人的性命。 可是黑衣人是有所准备，禁军是突然应对，而黑衣人之中似乎有人对禁军的阵势十分了解，几下交手，禁军被迫后退。 而那些终于以为自己逃脱升天带着一身骚味跑去护驾的学子大臣们惊恐的看着他们平生都不可能遇到的事。 心里却不断骂着禁军没用，竟然放人进来，等事情过了之后，他们一定要上折子让陛下处置蒙梏！ 这样没用的统领，这次只是小批，以后说不定连陛下的命都没了！ 没错，就这样说！ 眼前的危机还没有过去，这些争权夺利的大人们已经想到怎么说让章帝斩了蒙梏给他们出气！ 虽然禁军应对急促也被黑衣人逼得后退，但也不是毫无胜算。 黑衣人没有存近，被禁军挡在远处。 “陛下，臣护送您和各位娘娘离开！”蒙梏是章帝的心腹，身为禁卫营的大统领，他的功夫绝对不差，这个时候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护送章帝以及各位娘娘皇子公主离开。 “蒙大统领，你护送陛下娘娘太子离开，我和顾大人留下为各位斩断退路。”慕容瑚冷静，道，“顾小姐是第一个发现危险的人，这样警惕的人应该留在陛下身边。” 顾今夕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慕容瑚，两人偷偷交流视线各自送了保重的视线。 章帝自然不会让顾今夕待着这里，何况和太后以及惠皇贵妃一定不会同意。 “儿臣认为慕容世子说得有理。”司铭昇虽然身负武功，但是这个时候他更加不能显现出来平白惹得他父皇的怀疑，“慕容世子和顾大人身怀绝世武功，又是从战场上来，自有一套方法。” “父皇身系天下，绝对不能有一点差错！” “父皇，儿臣附和太子殿下和慕容世子之言。”司铭瑞、司铭启齐声赞同。 “皇帝。” “走！”章帝当然不会犹豫，他只是没发现顾今夕几个人有这样的本事 顾今夕的高喝声来得突然，场上的人全都处于懵逼状态，但是还有三个人却是立刻做出防御状态。 正是慕容瑚、顾廷棠和蒙梏。 就在他们拔出武器为信号调动禁军时，初看去不计其数的黑衣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一个个目光冷冽，凡是阻碍他们的人毫不犹豫的一刀下去，夺了性命。 真是招式简单又狠辣，在他们眼里人命算不得什么，只有那个身穿黑袍绣着金龙带着冠帽的男人才是他们的目标。 黑衣人来得快，快得同时场上不少学子大人的命就这么没了。 禁军立刻反应过来，可是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又让黑衣人收了十多条性命。 只知道读书身体孱弱的读书人以及大臣们哪里是黑衣人的对手，还没走几步眼前就一片黑暗，他们甚至来同楚都来不及感受就离开了亲人。 余下之人看着自己也要赴黄泉，一个个竟然是站在原地不动了，双脚好似灌了铅沾了胶水，动弹不得。 也幸好禁军已经发应过来，他们从来都是白吃皇粮的，一个个身手利落，下一子就夺了十多位黑衣人的性命。 可是黑衣人是有所准备，禁军是突然应对，而黑衣人之中似乎有人对禁军的阵势十分了解，几下交手，禁军被迫后退。 而那些终于以为自己逃脱升天带着一身骚味跑去护驾的学子大臣们惊恐的看着他们平生都不可能遇到的事。 心里却不断骂着禁军没用，竟然放人进来，等事情过了之后，他们一定要上折子让陛下处置蒙梏！ 这样没用的统领，这次只是小批，以后说不定连陛下的命都没了！ 没错，就这样说！ 眼前的危机还没有过去，这些争权夺利的大人们已经想到怎么说让章帝斩了蒙梏给他们出气！ 虽然禁军应对急促也被黑衣人逼得后退，但也不是毫无胜算。 黑衣人没有存近，被禁军挡在远处。 “陛下，臣护送您和各位娘娘离开！”蒙梏是章帝的心腹，身为禁卫营的大统领，他的功夫绝对不差，这个时候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护送章帝以及各位娘娘皇子公主离开。 “蒙大统领，你护送陛下娘娘太子离开，我和顾大人留下为各位斩断退路。”慕容瑚冷静，道，“顾小姐是第一个发现危险的人，这样警惕的人应该留在陛下身边。” 顾今夕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慕容瑚，两人偷偷交流视线各自送了保重的视线。 章帝自然不会让顾今夕待着这里，何况和太后以及惠皇贵妃一定不会同意。 “儿臣认为慕容世子说得有理。”司铭昇虽然身负武功，但是这个时候他更加不能显现出来平白惹得他父皇的怀疑，“慕容世子和顾大人身怀绝世武功，又是从战场上来，自有一套方法。” “父皇身系天下，绝对不能有一点差错！” “父皇，儿臣附和太子殿下和慕容世子之言。”司铭瑞、司铭启齐声赞同。 “皇帝。” “走！”章帝当然不会犹豫，他只是没发现顾今夕几个人有这样的本事 799.第799章 一把普通的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青湖绿色的衣裳因为顾今夕的一招一式划出绝美的弧度，以一敌七，竟是将那七人逼退，更是能腾手给蒙梏解决麻烦。 本以为死到临头，没想到他们之中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高手。 哪怕是章帝都忍不住嘀咕，顾今夕这丫头，真是惊喜连连。 虽然他心里对顾今夕会功夫这件事持有疑惑，可是现在是顾今夕力挽狂澜，把所有的危难都挡在外面。 司璇琉和司姬敏倒是没什么惊奇，顾今夕毕竟是将门之女，就连惠皇贵妃年轻的时候也学过几招把式，只是没有顾今夕这样的厉害罢了。 司铭昇眼一眯，紧握的双手总算是松开了，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皇位和父皇之间徘徊的痛心，他是太子，一举一动都要思虑清楚，他不想前脚救了他的父皇，后脚就被他的父皇忌惮。 司铭瑞微微讶异，讶异之后是担心，这件事后他的父皇会不会秋后算账。 至于司铭启和司铭顷，一个差点拍手叫好，一个面色沉静。 司姬茗脸上全是讶异，其他宫妃的表情和她是一样的，她们都没想到顾今夕竟然有这样的功夫，但是同时又松了口气。 最冷静的当数和太后、惠皇贵妃，就和司璇琉、司姬敏想得一样，身为砥国公府的嫡女，会点把式没什么。 她们都有志一同的忘记了三年前顾今夕的身体是那样的孱弱，差点就死了的事。 对于她身后这些人的想法，顾今夕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个时候她专注的看着列成阵法的十个刺客。 唇瓣裂开讥讽的弧度，顾今夕对蒙梏道，“蒙大统领和余下的禁军保护好陛下和太后。” 蒙梏脸色微变，他也是看出顾今夕的功夫在他之上，可是以一敌十这个想法，他从没想过。 “我和县主一起……” 但是顾今夕却是不等蒙梏的话说完，她淡然道，“我们不能保证他们是不是还有后手，如果我们两个都去厮杀。” 一顿，顾今夕冷然道，“他们等得就是这个时候，那时候陛下、太后、太子、皇贵妃等诸位贵人的性命，谁来保护！” 顾今夕说得是实话，以一敌三他并不是办不到，只是他不敢发力，因为他当时还要顾忌章帝这一面，更何况当时那七个刺客将禁军杀得七零八落，要不是顾今夕横空出世，就算孟伟和惠皇贵妃将陛下、太后娘娘护在身后也免不了身死的命运。 蒙梏想得清楚，顾今夕下巴微抬，看着结成阵法再次朝他们攻来的十个黑衣人，眼底是跃跃欲试。 “蒙大统领看好各位贵人，也不要来打扰我。” 说罢，只剩下一片残影，再看时，顾今夕已然出现在黑衣人面前，寥寥数招就把黑衣人所谓的阵势打算。 一招类似回马枪的动作，就带走了两个黑衣人的命。 在场的这些人除了二皇子司铭启谁见识过这样血腥的场景，头颅滚地，也只是现在情势紧张，所有人都祈祷顾今夕胜利所有才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不过看到顾今夕一下去就杀了两个人，他们心中顿时出了一口长气，冥冥之中，他们知道不会死了。 但是到底是以一敌十，虽然死了两个可还剩下八个。 司铭启蠢蠢欲动，道，“蒙大统领保护父皇，我去帮助明宁县主。” 然而章帝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司铭启，道，“蒙梏。” “陛下恕罪，微臣若是去帮助，反而是给县主帮倒忙。” 蒙梏的话给司铭启到了一盆冷水，不过好在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没继续强求，只是看着顾今夕的一招一式，吸收着精华之处。 倒是司璇琉和司姬敏忧心，紧紧拉着司铭瑞的袖子，两个人喃喃自语道，“漫天神佛，你们一定要保佑阿夕活着回来，到时候我们在大慈悲寺为你们筹铸金身感谢。” 这里就是这么安静，司璇琉和司姬敏的低声不少人都听见了，和太后拉着惠皇贵妃的手，让她站在自己旁边，镇定自信道，“夕丫头不会有事的，皇帝，你说是不是？” 这个时候哪里能说泄气的话，何况顾今夕所表现的，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章帝简直是想拍手叫好，“当然，夕丫头是砥国公亲手教导出来的，当然是最好的！” 不愧是丰莱国最尊贵的母子，只是一次对话，把那些暗搓搓想在事后一定要奏顾家的大臣们的那点心思全部打掉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大臣都是这样的想法，经过这次的事他们发现武夫武夫，其实并不比他们差。 在这样危机的时候，他们能做什么？拿着笔杆子和刺客说之乎者也？ 恐怕还没开口就被人灭口了。 他们更是后悔，为什么当时连连请奏陛下，说今日之事是读书人之间的事，不需要武将的参与，若是当时没什么这么做，哪里会有现在的事！ 功夫到了一定境界，摘花飞叶都可成暗器，顾今夕杀了一个刺客后，露出后背的空荡有人袭来。 这样的情况让所有人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捏住，一口气吸进去不敢放出来，想要喊出声说危险又怕打扰顾今夕的步伐，只能暗自着急。 没想到！ 顾今夕好像早有准备，刀还在刺客体内她竟然借力直接跳起来，对着那个欲穿透她后背的刺客就是一记重踢。 现场安静，他们似乎听到了什么断掉的咔嚓声，然后他们就看到那个黑衣人的脖子断了，悄无声息的倒在地上。 又死两人，还剩下六个人。 不对，应该是还剩五个人，那个人在顾今夕落下时捡起地上一颗细小的石子直接打过了眉心，那一点殷虹十分漂亮，却也是最恐怖的。 然后捡起已死刺客的武器再一次战斗。 但是那些刺客被顾今夕的凶猛吓着了，各自对视一眼，打算撤退。 眉头一挑，顾今夕笑得可爱你纯良，甜甜道，“想走？” “还是别走了，都留下给东苑奉献你们的精血。” 以一敌十一点都不落下风，何况现在以一敌五？ 而且顾今夕一旦都看不出被消耗了功力和体力的样子，这样的场景留着做什么？真的给太极宫的东苑做化肥吗？ “撤！” 800.第800章 一声嘹亮出现在东苑上空，然后余下的五个黑衣人动作一致的撤退。 哪里好让他们离开，怎么着也得抓个活口审问审问，到底是谁安排他们进来的，特别是那个内鬼究竟是谁！ “蒙大统领保护陛下回宫，我追去看看能不能抓个活口。”也不给所有人反应，风一样的就离开了。 只留下一地惊讶的贵人们和大臣。 “恩。我们回宫。”最后，还是经验丰富的章帝反应过来，他扶着和太后道，“不要误了县主的好意。” 回回回！这个时候哪里还不走，留在这里做养料吗？ 而且十个黑衣人剩下五个，明宁县主一看就知道还有余力，现在蒙大统领还在身边，三十个禁军还是十一二个，趁着士气正强，赶紧回宫！ 浩浩荡荡一行人，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太极宫走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力气调查到底是谁背叛了，竟然把禁卫营的秘密出卖了！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蒙大统领，可是看看蒙大统领身上的伤势，而且他们也看得真切，那些人对付蒙大统领是招招狠辣，一点都不留余地。 虽然说有人猪油蒙了心，可是现场见识过他们倒是直接忽略蒙大统领了。 明宁县主是很好的陷害人选，但是……自己的性命都是被她救下来的，小姑娘家家。 而且谁不知道三年前这位县主一身病，要说她的功夫一定是这三年来砥国公特地派人教导的，而且他们也想到砥国公世子的儿子，顾廷棠可不就在京里待了这么些年？ 随着跑步的步伐，脑子里乱七八糟，大概的过了一遍之后这些大臣们没继续想了，还是保命重要。 至于顾今夕，以她的轻功要追上那五个人自然是简单的事，可是她还是得藏拙，底牌都曝光了以后要是有点什么事岂不是没有绝招了。 所以不远处的那座山是最好的选择！ 八卦山原本不叫八卦山，而是叫凫山，只因其中布满天然而成的先天八卦阵，凫山就成了八卦山。 凫山天生八卦阵，顾今夕时快时慢的速度，让黑衣人以为顾今夕内力不足，心下庆幸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猎人就是喜欢干这种事，戏谑猎物是一件欢愉的事，而且追到之后看到猎物惊恐的眼神可不是愉悦自己的一件大事！ 作为涉猎甚广的顾今夕，当然也是特别关注过凫山里天然八卦阵，所以她时快时慢的速度，把这些人赶进了八卦阵里，之后的事吗，自然是简单无比。 进了八卦阵还怕他们不分开？一一击杀省力多了。 于是八卦阵里只剩下顾今夕和最后的一个黑衣人，两人相遇时恰好有风吹来，这样风景如画的地方，适合诗情画意，可是眼下的两人却是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林少主。”顾今夕看着喘着气的黑衣人，眉色淡淡，嘴角含笑，道，“这里没有别人了，不必再演戏了。” 顾今夕的话才落，那个黑衣人就拉下面罩，霁月清风，可不就是和顾今夕达成合作的林卿易。 “明宁县主真是深藏不露。” “好说。”顾今夕笑得甜腻腻，一点都看不出杀人之后的煞气，又或者是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杀人对于她来说算不上一件特别的事。 “比不得林少主。” 林卿易微微沉默，他自认自己功夫不差，只是没想到在以一敌十的情况下竟然不是顾今夕的对手。 他们是合作者，但是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他放水，可是逼至现在的情况，以一敌十都难以拿下顾今夕，以一敌一能拿下？ 林卿易冷漠一笑，最为重要的是他们之间所谓的深仇大恨，在结成同盟的时候就已经放下。 “这就是你当时在观海城说得那件不能阻拦的事？” “是。”林卿易随性的坐在地上，他有些累，但是他看起来并不累，“族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臣服于我。” “而且……”林卿易冷笑，道，“身为少主，我理所应当身先士卒。” “看来你这少主的位置坐得也不安稳，怪不得我提出合作的意思，你一口就同意了。” 毁掉先人的梦想，林卿易会成为阿美族的罪人，可是他不想看着族人一直活在仇恨里，前朝已经被推翻五百年了，百姓生活安居乐业，为什么又要他们回到战火之中？ 丰莱国的皇帝并不是昏庸之人，他对待阿美族是忌惮的，可是比甫岐国和山戎国的皇帝要好多了，起码不是当做奴隶来看。 “和你合作，起码我阿美族人还能活在阳光下。”林卿易看着浓郁的森林，茂密的树枝，他们没有挡住光线的明亮，他抬头看着太阳，幽幽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活在曾经的辉煌里，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看看外面的太阳，而不是一抬头看到的只有高高的岩壁和昂贵的夜明珠。” 谁不渴望自由，前朝覆灭这么久了，血脉流传了五百年，还有多少人还记得那时的辉煌？ 有人的的确确是想光复前朝，有人只是想要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利。 不说其他，就说这次的刺杀事件，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其实林卿易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他只能另辟蹊径，让他的族人活得好，哪怕成为罪人！ 林卿易的想法，顾今夕能明白，毕竟当初她四处征战不单是要证明就算身为女子她也不比男人差更是想要保护她身后的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火之苦。 沉默片刻，顾今夕道，“我们不能坐在这里聊天，你的想法我的算计都还没结束。” “蒙梏一定会带兵过来援助我。” 扯了扯嘴角，林卿易站起来，手里的长剑呈亮，闪闪发寒，“此剑是我先祖所用佩剑，是我祖先呕心沥血所铸！” “好剑！”顾今夕看着林卿易手中之间，道，“开始吧。” 山林静逸，八卦阵里沉寂，所有都包含着，等待着时机一触即发！ 额前碎发被细风吹动，顾今夕冷漠的看着林卿易，林卿易淡然的看着顾今夕，两人皆不动，但是一动就是剧烈的撞击！ 801.第801章 蒙梏带着一队禁军前来相助的时候，看到痕迹进了八卦山，他神色一冷，面色凝重！ “大统领，县主进了八卦山？”跟随蒙梏来的都是他的心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事。 比赛之地所有的黑衣人被顾大人和慕容世子联手击毙，县主追杀而去，力图擒到活口审问，可是他们进了八卦山。 禁卫营设在八卦山，为得是挡住那些试图从八卦山进入东苑再摸进太极宫的刺客。 丰莱国立国五百年，这样的事从了刚立国的时候发生过几次，之后几百年从未发生，禁军从来都不是摆设。 禁卫营的禁军，除了在太极宫守卫安全，每天都有人马在附近巡逻，每天换防都有口号，对不上就立即拿下。 而且每天换防的时间都不一样，禁卫营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训练，而是跟上峰拿今天换防的时间和口令。 但是这次！ 竟然没有摸进来了！ 最为重要的是不止一次！ 元和20年的饿狼事件，至今还是悬案！ 其实也不是悬案，只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不会知道，蒙梏是章帝的心腹，他自然是知道，但是这件事不能说，不能流露出去。 要不然丰莱国一定会大乱！ 而且县主有救驾之功，也可以说丰莱国半个朝廷都是受了她的恩惠，有人不在意想着事后下绊子，可是这些人并不能代表整个朝廷。 何况县主身后站着的是所有的武将，他们或许不合但仅仅是因为各自对兵法上理解的不同，之前文官的针对，让武将体系格外的和谐。 蒙梏当然也是武将，只不过他是章帝心腹，****都守在章帝身边，故而和他们并不亲近。 所以县主绝对不能出事！ “禁卫营每日都要进八卦山训练。”所有心绪都藏在最深处，蒙梏也不希望顾今夕死，“县主绝对不能出事！” “否则，我们拿什么颜面面对砥国公！” 当兵的，没有一个是不崇拜砥国公的，所以蒙梏一句话就调起了士气，只能禁军一个个大声道，“是！” 顾今夕知道蒙梏一定会带兵来找她，但是她没想到蒙梏来得这么迅速，不过侧面也表示章帝并没有出事，阖宫平安无事。 她还在和林卿易对招。 虽然林卿易并不是顾今夕的对手，但是不得不说林家祖传功法真是不简单，光是从内力上说，林卿易虽然没有到达至臻的地步，但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他和当初的慕容瑚一样，只差临门一脚，但是这一脚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只能慢慢的摸索。 招式也不差，毕竟是那位帝皇传下来的功夫，融合了百家之势。 如果林卿易遇到慕容瑚或者顾廷棠或许还能一拼逃脱，但是他遇到顾今夕。 也幸好他们之间有息息相关的合作，从一开始顾今夕就没全力依附，可是就算不是全力以赴，对周围造成的伤害也不是一点两点的。 好好的天然八卦阵，因为顾今夕和没有一点放水林卿易的对打而毁了小半，对于太极宫来说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不过这些顾今夕和林卿易都没有考虑。 林卿易手上的剑是数一数二的好剑，但是顾今夕手里的武器却是她随意捡来的。 过了不过几招就没撑住断裂。 其实是承受不住顾今夕的内力，加上和林卿易招式的对撞，顿时四分五裂。 随意的扔在地上，顾今夕也不找什么东西充作武器，直接赤手空拳的上去。 当蒙梏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狼藉，他们找到了四具黑衣人的尸体，但是没有找到顾今夕。 “有五人黑衣人现在只有四具，难道那个人……” 最不好的猜想就是那个人藏拙，故意表现出武功平平的样子哄骗经验并不丰富的明宁县主，加上这里只有四具尸体，四处的狼藉，好像坐实了这个禁军的猜想。 “结成两人小队寻找县主的踪迹！” 顾今夕和林卿易去哪里了？ 原来顾今夕察觉到蒙梏一行人的动静，两人有志一同的停下招式，换了个地方。 林卿易心里有数，顾今夕是压着实力，只是要一个凌乱的现场给章帝一个借口，至于为什么没有抓到活口？ 太简单了，他都替顾今夕想好了很多的借口，但是唯独一个借口是最好使用的。 发现了一个姓林的前朝余孽。 这个时候章帝还会去追究这件事？ 林卿易不知道前朝的威势对于大陆上的三国以及海上的东瞻国留下得是一个怎么样的影响。 林氏一族还有存活这件事，足以让他们手忙脚乱。 至于顾今夕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对于章帝来说他刚封的县主活下来就是最好的。 “是谁放你们进来的？” “这个人你并不想知道。”林卿易收了剑，站在树杆的分支上，看着眼前是茫茫树海，八卦阵还是存在。 “……”微微沉默，顾今夕转而道，“那你告诉我当年是谁在给你们传递消息。” “你是说元和21年的那件事。”林卿易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浑不在意道，“你说禁卫营除去蒙梏，还有谁经营最深？” 林卿易反问顾今夕，带着淡淡的嘲讽，顾今夕却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蒙氏一族世代都是禁卫营的大统领，林卿易已经点名除去蒙梏，那么抛去蒙梏，只有两位副统领。 但是蒙梏升上来之后禁卫营只有一位副统领，那就是于辉！ 顾今夕脸色微变，她冷冷看着林卿易道，“他也是你们的人！” “不是。”林卿易明白顾今夕这句话里的意思，她问于辉是不是阿美族人，“他不是阿美族人，他是一个嫉妒心很强空有野心但是没有那个智慧支配的人。” “而且他背后还有人，对不对？” “是。”林卿易顿了顿，继续道，“就算我不说你该猜到于辉背后的人是谁。” “只有那两个人。”顾今夕冷笑，默然道，“昆飞呢？” 林卿易脸上明显带起惊讶，他道，“你怎么会问起他？” “我们的合作是互不干涉，一旦出现重要的事通知对方，并不包含这些。” 顾今夕冷眼看了林卿易，道，“看你的样子，我知道他是谁了。” “差不多了，你该离开了。” 802.第802章 蒙梏带着一队人马还在那片被毁了的八卦阵附近寻找顾今夕的踪迹，但是怎么都没有顾今夕的身影。 最后以被毁八卦阵为中心两人一组分开找，半个时辰后回来这里。 半个时辰过去，一队人马汇合依旧是没有找到顾今夕。 “大统领，您说是不是……”这话还是没有说完，他们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 不单是陛下那里不好交代，他们更是没有颜面去见砥国公父子以及在太极宫里一直等待自家妹子安全回来的顾廷棠。 砥国公父子常年在外带兵镇守边关，逢年过节都很少回来，连着带他们的夫人也是常年在外面。 二十年前好不容易平静些，两位将军才在京里安稳的过了几个舒服的年，没想到十三年前突然就闹出了事，砥国公匆匆离开，世子更是没看到明宁县主出生就走了。 这一队都是蒙梏的心腹，但是铁汉也有柔情。 他们都见过顾今夕，那样小小瘦瘦的孩子，自娘胎里带出的病症好不容易好了，也练了一身武艺，没想到救驾却把自己给救进去了。 这让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如何自处？ 心里有这么个想法，又是心疼这么小的丫头，自小父母不在身边，还有二婶在外面到处说她的坏话，好不容易这三年过得舒坦了，又出这样的事。 “再找！”蒙梏是纯臣，对于朝里的事他都清楚，外面的事他也知道，但是章帝没有动作他就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一次是明宁县主拿命换来的。 如果由他去追击…… 不过他也知道，谁留在那里都不行，陛下不信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禁卫营直属于陛下，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插手。 这位县主聪明伶俐，看到真真切切。 一行人一肚子想法，一个个急得嘴里冒泡，依旧是两人一组继续散开。 没多久，西北方的小队发出信号，顿时一个个面上大喜。 没多久，顾今夕跟着两位禁军回来，蒙梏也赶回来，看到顾今夕他眼底闪过亮色，道，“县主可好？” “还好。”顾今夕看起来有些憔悴，身上的衣服不算凌乱但是有剑痕，脸上带着汗渍看起来像只小花猫，一点都没有方才以一敌十的气势。 “就是没抓住最后一个活口。” 说到这个，顾今夕一脸遗憾，但是一会，她又着急道，“陛下可好？” “太后娘娘，皇贵妃可好？” “三位公主可好？” “我兄长可好？” 动了动嘴，顾今夕到底没问出慕容瑚，至于太子和三位皇子，他们不熟！ “几位贵人都好。”蒙梏道，“县主要是还能走，我们先回宫。” “还是让县主休息休息。”和顾今夕一块回来的禁军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道，“属下两人找到县主的时候，县主正靠着树喘气。” “是啊，脸都是白的。”想起顾今夕有打娘胎里带来的毒，自小身体弱，年轻的禁军继续道，“县主休息了好一会才红了些，现在就赶回去……” “大统领，还是原地休息会，兄弟们虽然算不得跋山涉水，但是心都是提在嗓子眼，这会子放了回去整个人都不行了。” 要是平时，蒙梏定要大声训斥，身为包围陛下的禁军，怎么能这样娇弱！ 不过他知道这是他们故意这样说的，但是陛下和太后娘娘都在宫里等着，而且休息了明宁县主恢复了力气，看起来面色红润，以他了解章帝的多疑，说不定得生出些事端。 “没事。”顾今夕哪里不知道蒙梏的考虑，她淡笑道，“就走慢些。” “而且我也不娇弱，大哥回来后可是狠狠的训练我了。”顾今夕继续道，“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大哥带回来的亲兵，每天都得绕着城墙跑五圈。” “我虽然不是绕着城墙跑，可也是绕着整个府邸跑。” 带着笑意说着，蒙梏只叹明宁县主真是七巧玲珑心，他点头道，“就辛苦县主先随我们回宫复命。” 从八卦山回到太极宫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日头开始西斜，凉风习习。 太极宫宁寿宫里，章帝和太后坐在上首，惠皇贵妃坐在太后的另一边，低声和太后说着话，只是这眼神是一直放在门口。 当然，贤妃良妃德妃也是在，往日说不得莺莺燕燕宁寿宫里欢欢乐乐，这会子谁都笑不出来。 司铭昇、司铭启、司铭瑞、司铭顷也是坐着，对面是司璇琉、司姬敏和司姬茗，余下的皇子公主都在自己母妃的宫里带着，宁寿宫份位不够都来不了。 那群惊疑不定的大臣和受了惊吓的学子们都安排在外面。 经历生死，这颗心还是没定下来，特别是顾今夕还没找到，他们也是担心，这时候谁也没心情想那些有的没的。 慕容瑚和顾廷棠一直在宁寿宫外面站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冷漠沉闷。 突然，两人似是听到什么，突然就站直了身体，眼睛明亮。 没一会就看着一身疲惫的顾今夕和蒙梏一起回来，顾廷棠当即就迎了过去，满脸担心。 慕容瑚一只脚都已经迈开了，但生生的止住了，他强压住心里的担心，嘴角带着淡淡笑意，道，“我去禀告陛下和太后娘娘，县主回来的消息。” 顾今夕看了慕容瑚一眼，两人之间的眼神只是碰撞一会，虽然没有言语但尽在不言中。 “妹妹！”顾廷棠仔细看了顾今夕，确定她没受重伤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得知自家妹子去追刺客时如坠冰窖的冰冷，“多谢蒙大统领。” “不得谢。”蒙梏道，“慕容世子通知陛下，我们快些进去。” “恩。”虽然顾廷棠唯一的想法就是带顾今夕回家，可是眼下的情况是不允许。 “陛下、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大喜。”慕容瑚带着一身灿烂，司铭昇一瞧心里大石落下，一定是顾今夕回来了。 “明宁县主回来了，现在就在宫外。” 和太后一听，顿时脸色就好了，中气也足了，道，“快请进来！” 803.第803章 “不要这些虚礼，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顾今夕从顾廷棠嘴里已经知道宁寿宫里坐着一堆子贵人们，为得就是等她回来。 “是。”虽然这么说，但是顾今夕还是对章帝、和太后以及惠皇贵妃福身。 “这孩子……”和太后自从元和20年之后就不打算让章帝平白无故这么的算计顾氏一门。 以往惠皇贵妃在宫里地位虽然稳固到底比不得贤妃受陛下宠爱，这个皇宫一贯是看着皇帝的宠爱跟红顶白，惠皇贵妃要不是管着六宫，这日子说不定过成什么样。 这两年和太后暗中相助，惠皇贵妃在宫里就差一个皇后的头衔了。 “母后宽和，但是做晚辈的哪里就忘了礼数。”惠皇贵妃轻笑，道，“夕丫头过来，快让本宫看看。” “你本家的侄女，等会去你宫里再仔细看，做什么在我宫里抢着。”和太后佯作生气，然后对章帝道，“皇帝你也说说，你这媳妇是不是不好。” 这个时候章帝哪里敢说什么，所以他赔笑道，“母后说得是。” 贤妃一看，他们倒像是一家人和和乐乐，心里不舒坦，脸上也带出了些许，良妃就坐在贤妃身边，似乎没看见只嘴角带着笑，道，“刚才真是吓坏臣妾了，要不是明宁县主，臣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臣妾也没什么好东西，前些日子得了秘色瓷，就舔着脸送给县主，报答救命之恩。” 良妃说得情真意切，可是惠皇贵妃和德妃却是微微变了脸色，顾今夕瞧了良妃一眼。 不争不抢？ 听着两句话是感恩戴德，送个秘色瓷表达心意，实际上是在向章帝暗示，她救驾了，应该得到赏赐。 顾今夕这县主的名号得来才多久？在往上就是郡主。 除了丰莱皇室，谁家的女人敢称郡主县主？ 这是不仅仅是提示，是试探同样也是捧杀。 “良妃妹妹这么一说，倒显得臣妾不够体贴了。”贤妃立刻抓住这个机会，一边给良妃上眼药，要是以后出了什么事可不就是良妃先提出来的。 听出贤妃的话外之音，良妃捏了捏帕子，面上无事，只听贤妃继续道，“臣妾也不知道明宁县主喜欢什么东西，刚巧手里有一套镶玉蝶恋花头面。” “眼看着县主后年就及笄了，臣妾就先讨个头筹。” 贤妃良妃两个面带笑容说着，完全不给顾今夕说话的机会，惠皇贵妃哪里听不出这两位娘娘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捧杀！ 但是她们说得光明正大，她却是不好说，只能暗暗咬牙！ “瞧瞧，瞧瞧！”和太后拉着顾今夕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笑得满面慈祥，道，“哀家和皇帝还没开口呢，你们两个倒是抢着感恩了。” 和太后也没说什么，可是话里透出的意思就不一般了。 太后和皇帝没说话，副后也没说什么赏赐的话，偏生两个妃嫔竟然抢先开口，怎么？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这样大逆不道的意思，贤妃和良妃齐齐变了脸色，死死掐着手指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不高兴的神色。 顾今夕可没打算参合进宫里这些破事里，反正自家姑姑在宫里根基稳得很，她也不做多余的事，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些娘娘们表演。 不过她背后目光灼灼，顾今夕想着今晚可得好好的哄哄某人。 这么想着，顾今夕心里满是温柔，对于宫里拿她做筏子的事她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于是她对着章帝和太后福身，嘴角含笑，但还是能看出她一身的疲惫，“这本就是臣女应该做的事，得了赏赐好像是臣女故意赶着上去一样。” 也没有看章帝听了她的话后对贤妃良妃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她继续道，“不过陛下和太后娘娘恩赐，臣女定然是欣然接受，不过臣女也有一个要求。” 贤妃良妃捏着帕子，听着顾今夕的话有心想再刺几句，奈何章帝开了金口，对于顾今夕所谓的要求他似乎很好奇，“哦？什么要求说来给朕听听。” 章帝的话一出，坐下下面小辈的司铭昇、司铭瑞、司璇琉和司姬敏真是掐着心，一双眼珠子不敢乱动，想开口又知道这里没有他们说话的地步，只能干急着。 倒是顾廷棠和慕容瑚，这两个和顾今夕关系最亲密的人淡定的很，两个人吃茶看戏，目不斜视（？）。 “陛下，太后娘娘，臣女的要求只有一个，恳请陛下和太后娘娘让臣女回家睡个昏天暗地。” 一群人提心吊胆，有人还等着看顾今夕的好戏，没想到最后顾今夕竟是来了这么一句，让章帝和太后一怔。 和太后拉着顾今夕，言辞里全是喜爱之色，笑得慈祥宠爱道，“真是个实心眼的丫头。” 救驾之功竟然被她套成了让她回家休息，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章帝愣神片刻，看着顾今夕的眼神越发的顺畅。 从太子那边得到的消息，她主动选择明宁两个字，再有今天的救驾之功，顾家的女儿的确都是聪明的，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早就该让你回家休息，不过朕还有事要问你。”章帝摸了摸胡子，笑道，“今晚你就宿在永宁宫，让你姑姑给你好好补补，再让你舅舅给你诊脉。” “多谢陛下恩赐。”背后的视线变得怨念，顾今夕心里满满无奈的笑，不过她也知道章帝之所以会留她在宫里，就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活口。 可是她回来哪里带了活口？ 左右不过随口扯了话敷衍罢了。 听着陛下的话，惠皇贵妃是一口气还是下去又提了上去，只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陪着笑道，“正巧着，前些日子下面的人敬了个稀罕的玩意，说是能解疲乏，正好让夕丫头用着。” 这边宁寿宫里几位老大正拉着顾今夕说笑，那边蒙梏就派人去通知在等待顾今夕消息的大臣们，得知她安全回来不少人松了口气，面上带着笑意，暗中也有人眼底划过可惜意味。 杨昭全和孔笙、任平生分开之后直接回府，杨公的身体本就是激发了最后的潜力，那段最严峻的时间他看着是在府里养病实际上他****都在消耗心神透支更多的生命。 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掰着手指头也是差不多时间了。 一进到杨公的房间，清贵依旧可是更多的还是药味，杨公躺在床上浑浑噩噩，但是每天还是会醒上一两个时辰。 “爷爷。”杨昭全看着杨公心里怎么都不好，看着老人家受苦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他只能说杨公最在意的事，道，“明宁县主果然是深藏不露。” 804.第804章 一双眼睛混沌，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脸上全是灰败之色，说话也只是抖着嘴唇，杨昭全赶忙贴过去。 “爷爷，当真如此？”杨昭全脸色一变，道，“陛下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杨昭全依旧靠在杨公嘴边，好一会，他才道，“是，孙儿立刻就去。” “不过这会子陛下肯定问话明宁县主，孙儿去宫里要等些时候，让素儿在这里伺候着。” 杨公闭了眼睛没在说话，杨昭全站起来轻手轻脚的离开，正好遇到去厨房给杨公拿汤药的杨怀素。 看着女儿瘦了一圈，杨昭全心疼，只是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照顾你太爷爷精细些，但是也别忽略了自己的身体。” “父亲放心，女儿年轻底子厚，不会有事的。”杨怀素轻声道，“对了，方才来时听到儒师前来拜访父亲。” “平生？”杨昭全微微皱眉，他看着杨怀素好一会，暗中叹息道，“你去照顾你太爷爷，不要让药凉了或是错了时辰。” “是。” 杨怀素面上不动声色，脚步平稳，进了杨公的院子就没有多余的声响，只余杨昭全站在原地唉声叹气，一会之后又觉得不吉利，就走了。 延嘉殿里，只有顾今夕和章帝。 “这里只有我们姑侄两人，你不用拘着，坐着说话。” 顾今夕称了谢也不推辞坐下，章帝看着顾今夕脸上的疲惫越发的浓却还强撑着和他说话，他也是有些自责，只是那些刺客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他身边有奸细等等之类的问题，章帝拖不下去。 “姑父安全侄女就心安了。”顾今夕也不介意和章帝演戏，反正自从来了这里，她演戏的本事越发的高超了。 “姑父想问什么，侄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今夕表情，章帝心里舒坦又内疚，他看着顾今夕这样子也不打算绕圈子打机锋，直接道，“你后来有没有追到刺客？” “追到了。”说到这个，顾今夕面上全是遗憾，道，“侄女从来只在京里走动，偶尔得了恩赐进宫陪伴姑姑和表姐，从来只知道城东的沁阳山竟然不知道还有一座凫山。” 一说八卦山，章帝就觉得他明白了什么，看着顾今夕的眼神也越发的慈爱。 “一进凫山侄女就迷路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看着凫山人迹罕至阴气森森的模样，侄女还想着是不是遇着鬼打墙了。” 自嘲一声，顾今夕继续道，“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出来了，正巧就遇着那五个人。” “侄女一心想给姑父带活口回来也没有下死手，只是没想到他们狠辣的紧。” “侄女被逼得无奈只能下了死手，不过还是留了一个。” “那个人呢？”章帝连忙道。 随即，顾今夕一脸苦涩，一副不知该说不该说欲言又止的样子，章帝挥手，大气道，“这里只有姑父和侄女，没有天子和臣子。” 但是顾今夕却是摇头，道，“这个人，陛下要是陛下臣女才可以说。” “这是为何？”章帝奇怪道。 “姑父的身份，不好处置，只有为天子才能处置。” 顾今夕这么一说，章帝忍不住琢磨，让顾今夕这样说的，难道是京里的宗室有人不太平！还是良王有小动作？ 想到良王，章帝的眉眼就冷了下来。 当年母后仁善，说他登基身边没个兄弟姐妹显得薄情寡义，这才留了良王。 没想到他还是有那样的心思！早知道拼着那样的名头也要把他处置干净！ 眼角煞气一闪而过，顾今夕可不管章帝想到什么才会这样，她只管说自己的。 “你且说来，朕恕你无罪！” 听了章帝这话，顾今夕心里冷笑不已，但是面上还是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嘴欲言可是怎么都说不出来，章帝也不急，拿着盖碗喝着茶。 等了许久，顾今夕一抿嘴，那神色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只听她道，“臣女也不知道自己所见的是不是，但是这三年听大哥曾经说起这些，今天再一看，和我交手的人，功夫招式和林家十分相似！” 林家？哪个林家？ 章帝还没反应过来，顾今夕见状，一闭眼，道，“前朝林家。” 提及阿美族，章帝的脸色登时变了，气势压迫他看着顾今夕，凝声道，“你此话当真！” 好似被章帝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额头全是汗，顾今夕吸了好几口气才道，“家里有关于林家的藏书，而且大哥说得生动。” “后来回来一琢磨，发现最后逃脱之人的功夫和大哥说的书里写的很像。” 说罢，顾今夕跪在地上，泣血道，“臣女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章帝盯着顾今夕许久，时间流逝一股子压力让顾今夕挺不起背。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陛下就是臣女。”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精光，顾今夕赶紧又加了一句，道，“还有天地知道。” “蒙梏也不知道？” “这个……臣女不敢确定。”顾今夕没敢说死，但是她也不忘给蒙梏洗白，“蒙大统领护送臣女回宫的时候，我听着禁军说那些此刻衣襟的里面绣着菊花。” “谁人不知前朝的国花就是菊花。” “蒙大统领见识广阔，看了这些许就猜到了一二。” 猜到一二，只是知道是阿美族人但是不知道林家还有后裔活着。 “你和他过招，能不能赢他？” 顾今夕脸色一苦，无奈道，“如果不是蒙大统领先前消耗了那三人的功夫，臣女哪里能以一敌十，不过是仗着蒙大统领的威势压着他们不敢前进。” “再趁机要了他们的性命。” “后来臣女胆大妄为竟然忘记了穷寇莫追的这个成语，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侥幸。” “至于能不能打赢……”顾今夕头低得更低了，“套句大哥的话，臣女是空有一身蛮力。” “朕知道了，今天是辛苦你了。”章帝心里琢磨着，面上不显，只一脸关切道，“快去永宁宫你姑姑那里，别让她等急了。” “是，臣女告退。” 顾今夕离开延嘉殿，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她不动声色，走了几步就看到永宁宫的大宫女惠皇贵妃的贴身宫女宁檬带着几个小宫女在那边候着。 和她擦肩而过的，是一个脚步匆匆的小太监。 805.第805章 顾今夕跟着宁檬去了永宁宫，她不知道她离开延嘉殿不久，章帝就微服出宫了。 永宁宫里惠皇贵妃和司璇琉正翘首企盼，不时的打发大太监春福明去宫门口看看顾今夕来了没有。 “母妃，你说父皇会不会责怪阿夕隐瞒不报？”司璇琉紧张死了，一块帕子被她拧成了麻花，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眼宫门口。 惠皇贵妃其实也拿捏不准章帝的心思，但是想着在东苑时章帝和和太后的对话，她心里有些底，道，“你忘了你父皇和皇祖母在东苑说得话。” “什么话？”司璇琉一怔，连忙道，“那时候女儿急得嘴里冒泡，恨不得自己冒出一甲子的功夫保护父皇、皇祖母和母妃离开，哪里还记得其他。” 微微一笑，惠皇贵妃重复了章帝和和太后的对话，司璇琉眼睛一亮，她喜道，“父皇和皇祖母这是把那些大臣的嘴都堵住了！” “是的。”惠皇贵妃心里渐松一口气，笑道，“而且夕丫头素来机敏，不会有事的。” “你父皇招夕丫头单独问话，该是问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宁寿宫里呼啦啦那么些人，哪里好问话。” “也是。”司璇琉这颗心就落下来了，她急忙招来贴身大宫女扶鸾，道，“你也去外面看着，要是阿夕县主回来了不用回来禀告，直接去芝霖宫告诉六姐姐，阿夕没事。” “是。”扶鸾福身之后就离开。 不过她前脚才走出正殿，后脚就看到跨了永宁宫大门，而里永宁宫的大太监春福明春公公一脸和煦的笑容，和他一块走来的不是明宁县主是谁？ 她记得司璇琉的话，也没有回身惠皇贵妃和司璇琉告诉顾今夕回来了，直直出了宫门去芝霖宫告诉司姬敏这件事。 虽然扶鸾没说，但是春福明怎么会不打发人告诉惠皇贵妃和司璇琉，顾今夕回来的事。 所以顾今夕脚还没跨过门槛，就看到司璇琉双眼含泪，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瞧你这样。”顾今夕心下感动，面上却是没好气道，“好像我是去狼窝一样。” “可不就……”顺口就要说出来，幸好司璇琉自己反应快，白了眼顾今夕，就着宁檬的手擦了泪，嗔怪道，“白瞎了我和母妃这样担心你。” “看你是好好的，一回来都知道打趣我。” “当然。”顾今夕进了门，当下有小宫女奉茶，顾今夕先是给惠皇贵妃请安后来接了茶，呷了口润喉才继续道，“陛下是我的亲姑父，难道还能斩了我不成？” “而且陛下金口玉言，说让我来永宁宫睡得昏天暗地，不会食言。” 在宫里长大的公主什么不知道，面上看着是好其实内里藏奸谁也不知道，司璇琉瞪了眼顾今夕，惠皇贵妃只笑道，“回来就好。” 就这么一句，惠皇贵妃就红了眼，赶紧擦了擦，道，“饿不饿，小厨房里温着你爱吃的几样小菜。” “等会范御医要来给你诊脉，吃些东西再喝药，最后再去睡觉。” “宁檬你是用惯的，等会我让她去伺候你。” 惠皇贵妃一叠话，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看到顾今夕安全回来这才真正的松气。 “没那么娇贵。”顾今夕领了惠皇贵妃的心意，她的这位姑姑是真心实意对她好，她也不是冷情冷心的人，自然知道反哺，哄着道，“就是头一回杀人，心里瘆的慌。” 不说还好，一说司璇琉脸色都不大好了，她到底是年轻公主，没有经历过事，那样的场面不血腥可看着还是不舒服。 惠皇贵妃在宫里看得多了，也是平静，可是听着顾今夕的话又看司璇琉那立刻白了的脸色，忧心忡忡道，“这事……改名我亲自去大慈悲寺给你们两求个平安符，贴身带着，这事很快就过去的。” “恩。”顾今夕和司璇琉应了下。 顾今夕是真心没什么，残肢断骸她没少见，尸体堆都睡过觉，哪里这么矫情，她是担心司璇琉，金尊玉贵的公主，哪里见过这些事，所以也不说什么，转而说其他事。 娘三个正说着事，春福明看到探头探脑的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没一会他回来道，“主子，德妃娘娘派人送了药材来给县主补身体。” “也难为她了。”德妃在宫里老实本分，不受章帝的宠爱，要不是有一个皇子，在观海关立了大功，也不知道在宫里会怎么样。 都是皇帝的女人，又何苦为难对方？ 故而在宫里惠皇贵妃和德妃的关系尚好，这回她派人送东西来惠皇贵妃也欢喜的收到，又问了几句德妃的身体好不好，二殿下好不好的话，就让宫女走了。 但是顾今夕这种从阴谋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却是察觉出不对劲。 不过她也没什么证据，只能放在心里，等过些时日让慕容瑚帮她调查下。 “温度反复，德妃昨晚受了寒，嗓子不好说不得话。”惠皇贵妃叹气道，“喝了药也不见好，要不是今天……” 今天这事就是忌讳，惠皇贵妃跳了过去，道，“她肯定窝在寝殿里不出来。” 惠皇贵妃这么一说，倒是解了顾今夕心里的怀疑。 也不是她多想，宫里哪里来的姐妹友谊，不过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纯粹为了利益联手。 德妃在宫里不好过，惠皇贵妃受宠虽然比不上贤妃但是管着宫务也是不倒的，她除了依靠惠皇贵妃还能依靠谁？ 这些心思顾今夕只在自己心里过了一遍，她看着德妃送来的补药，都是珍贵难寻的，笑着道，“等德妃娘娘身体好了，我一定要去感谢她。” “行，这事我给记着。”惠皇贵妃笑着开心，又对司璇琉道，“你也记得，省得她以后反悔。” “是，女儿记得清楚，要是阿夕忘记了女儿一定派人去提醒。” 永宁宫里其乐融融，但是杨公府上却是不大好。 杨怀素给杨公喂了药，本以为和以往一样会睡一会，谁能想到喝下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药汁里还混着血。 这下哪里还坐得住，幸好杨昭全还没走，听得消息立刻去请范迩升，任平生本该告辞，也不知怎么的竟然留下了。 “陛下来了。” 806.第806章 杨公病危，杨昭全派人去宫里请范迩升，范迩升打发了小太监去延嘉殿告诉章帝。 于是发生了章帝和范迩升同时到达杨府。 “陛下……” 杨昭全得知章帝也来了，匆匆出来正打算行礼就被章帝拦住，道，“这个时候不讲究这些虚礼，老师怎么样？” 提起杨公，杨昭全脸色登时不大好，但是章帝就在眼前他压着心里的难受，道，“请范御医过去检查。” 范迩升背着药箱，微微作揖道，“微臣先去看望杨公。” 章帝摆手，范迩升不停留直接前往杨公的院子。 “到底怎么回事？”章帝面色微冷，一股气势欲出未出，“年前老师的身体安康，不过几个月，怎么就突然坏了？” “这……” 杨昭全犹豫，章帝当即变了脸色，冷声道，“这个时候还犹豫什么！” “是爷爷要求的。”杨昭全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把杨公为什么康复的事说了出来，只是他省略了顾今夕进去之后才康复的事，这件事是杨府最大的秘密！ 一听杨昭全的话，章帝眉心一跳，一点也不顾及他皇帝的身份，骂道，“你也是一方大儒，怎么能随着老爷子的性子！” 杨昭全无奈道，“爷爷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章帝一怔，同样面露无奈，他叹气道，“老师决定的事，就算先帝在世也不会更改。” “当真没有办法了？” 杨昭全点头，道，“半年到一年的时间，算着时间也半年多年了。” “我猜范御医全力以赴再全力以赴治疗说不得老爷子还能撑着最后一口气见到父亲，可是……” 可是什么？ 当然不是可是要是范迩升不全力以赴治疗之类的话，而是老爷子见到丰莱国此时没有内忧外患，心神一松就去了。 人生死有命，就算是范公回来也拉不回一个要死的人。 因为人就是人，杨公是人，范公是人，他们都是人。 “走吧，去院子里等着。”章帝又叹了一口气，气氛沉默，孟伟只和蒙梏只敢远远站着。 远远的，章帝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杨怀素，他忽然想起今年杨怀素已经十八，他不由问道，“怀素的亲事老师是什么主意？” “20还是21年的时候不是在传你要给怀素赐婚？” 一愣，章帝摆手道，“老师从没打算让怀素嫁进宫里，我也没打算让怀素进宫。” 章帝微微苦笑，道，“我宫里什么情况昭全你很清楚，我连她都护不了……” “我的那些儿子我哪里不知道，怀素嫁进来不过是一个正妃的头衔，平日里看着好，背后能有什么好日子。” “宫里王府里的胺臜事，你跟着我的时候都见过。” 杨昭全微微摇头，两人都没有继续往前走，只站在原地，天色都暗了，杨公的院子亮起了烛光。 “昭全，你说孔家怎么样？” “孔家？”杨昭全摇头道，“他家虽好，但是世家太过复杂，也讲究那些虚礼，怀素自小被爷爷当做男儿来养，出去科举必定是状元之才。” “说得也是，孔家大儒多，腐酸之人也多。”章帝皱着眉头又想了想，他忽然一拍手，道，“儒师好啊！” “任平生？”杨昭全提起任平生脸色忽明忽暗，看着有些内情。 “怎么，你觉得他不行？” “他不是不好，是很好，但是……”杨昭全苦笑，无力道，“我曾经隐晦和他提过这件事，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章帝心里一突，突然就想起这位少年儒师好像当过杨怀素几天老师，不过他还是下意识道，“怎么回答？” “他说他虽然当做素儿几日老师，但是不能妄自谈论素儿的婚事。” “放肆！”章帝声音一抬，但是想起杨公安全未卜，只能压下声音，道，“他不过是给怀素的画画老师代替几日，哪里算得上是老师！” “迂腐！迂腐！” “我就不信国内就找不出一个可以和怀素婚配的！” 章帝气得吹胡子瞪眼，哪里有做皇帝的威严，也只有在杨府才能看到这样的章帝。 “等会见到老爷子再谈这件事。”杨昭全心里也苦，老爷子去世他们家要守孝三年，杨怀素是直系玄孙女，三年一去就是二十一了。 现在京里哪家姑娘二十一没嫁？ 虽然说去岁几年不太平，京里许多姑娘小姐都是十七八了再论婚嫁，可是他家…… 杨昭全重重的叹了口气，章帝也是无奈。 婚，是结两姓之好，哪怕他是皇帝也要遵守这个理。 没过多久，范迩升出来，他脸色不好，章帝和杨昭全脸色齐齐一变，杨怀素和范迩升说了几句，拿着一张纸匆匆离开。 “怎么样？” 范迩升摇头，道，“油尽灯枯。” 章帝和杨昭全倒吸了一口冷气，两人不说什么，直接往杨公屋子走去。 只闻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杨公枯瘦的躺在床上，若不是长长久久的相处着，任谁也认不出现在这位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老人就是那位睿智一手押平朝堂的杨公！ “老师。”章帝看到杨公，动了动喉咙，压下咽哽，他小心的给杨公整了整被子，勉强自己笑，道，“您快些好起来，我还等着老师助我。” “爷爷。” 杨公现在是进气多出气少，靠着范迩升的金针强吊着一口气不死，听到章帝和杨昭全的声音，他动了动嘴巴，杨昭全立刻趴过去。 “陛下，爷爷说他时日无多，他知道你最关心的是太子殿下。” “都这样时候了，老师还说这些做什么。”章帝强笑道，“太子我会亲自教导，老师在家里好好养着，等身体好了再帮我好好教育太子。” 杨公张嘴，杨昭全再一次趴在旁边，听了会杨昭全转达道，“爷爷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恐怕是撑不了多久。” “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太子和素儿。” 杨昭全强压着心里的悲呛，转述着杨公的话，“太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也该到娶太子妃了。” “老师认为谁能成为太子妃？”关于太子妃的人选，他们商讨了很多，但是至今都没有定下来。 “……”杨昭全附在杨公旁边，等了好一会，脸色微变，才转述道，“得顾氏女，太子即便无能也守成有望。” 807.第807章 章帝是万万没想到杨公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打从一开始，太子妃的名单上就没有顾今夕的名字，他是绝对不可能让顾家女成为太子妃，以后再成为皇后。 顾家的权势已经通天，再出一个皇后，日后再有太子，岂不是就差改朝换代？ “老师，我们还是谈谈怀素的婚事。”章帝没有同意，转移话题。 听出章帝拒绝的意思，杨公动了动身体，十分激动。 “爷爷，身体重要！”杨昭全见状，赶紧劝道，“佑珉也是有自己的思量。” “老师，不要激动。”章帝也过来劝，满脸无奈，道，“顾家您也是知道的，我放心让他们管着军权，但是宫里绝对不能出现顾家的皇后和太子。” “他们已经是两方将领，军中将领全听从他们的军令，我不敢赌。” 隐约之间，章帝听到杨公的声音。 “你都已经让他们管着最重要的兵权了，让顾家出一位皇后岂不是更能稳固朝纲，也不用担心兵变！” “顾家有女在宫里，她不论生下公主还是皇子，都是顾氏的孩子，他们只会更加卖力的保护，不会背叛！” 这些事章帝岂会不知道，只是他自有思量。 “太子的性子你难道不清楚？” 一句太子的性子，让章帝缓过神来，的确，立嫡立长，司铭昇这两个全站了个遍，何况他还是顺皇后拼死生下来的孩子，他不做太子谁还能做太子？ 对于太子的性格，章帝也是心里明白的，要不然之前他稍稍有些变化把心神放在朝堂，他就心中喜悦。 想想整个丰莱国，的确是没有人比顾今夕更适合做太子妃。 她是顾家唯一的嫡女，更有今天对满朝文官的救命之恩，只要她在哪里，就没人敢反着太子。 想到这里，章帝也软了原先的念头。 顾氏太强盛，需要打压。 可是现在……他需要顾氏为太子保驾护航，慕容氏也够了，但到底是比不上顾氏一门。 “我会仔细思考的。”章帝苦笑一声，道，“关于怀素的婚事，您有什么看法？” 章帝离得近，也不用杨昭全转述，只听杨公咕噜咕噜的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道，“素儿的婚事……” 杨怀素的婚事，杨公是看中任平生的，他少年成为大儒，杨家也不需要再多的权势，也不需要再进宫做皇子妃来巩固。 他是三朝帝师，放在历史上也是独一份，而且家里晚辈个个都是大儒，他不敢说权倾朝野，但是门下弟子遍布半个朝堂。 只是他原本就没那些有的没的想法，这一辈子只想尽忠职守效忠陛下，那些人好就算了，若是不好，也不必章帝动手，杨公第一个动手灭了这些人。 “她自己做主，她若是不嫁，我杨家也是养得起。” “不过就是从旁支过继一个子孙罢了。” 虽然病弱缠绵病榻，但是杨公那股子气势一点都没少，对于杨怀素他真的是疼宠到心里去，说完两句话也不带喘气，道，“你们两人要是敢逼迫素儿嫁人，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我也会念着你们！” 章帝和杨昭全是多么敬佩杨公，两个人从小一起读书一起受杨公教导出来的，何况杨公这样的情况，这些话可以说是遗言了，他们哪里还会反驳，只会奉着。 “老师放心，谁敢逼迫怀素下嫁，朕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之前是以弟子学生的身份和杨公对话，这句话是以丰莱国皇帝的身份应下的。 “好了，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一说完，杨公就闭了眼睛，一口气忽深忽浅，还有一些声音。 见状，章帝和杨昭全退出来，天色一片昏暗，天上连颗星星都看不到。 “太子的婚事，老师和你提过。” “提过。”杨昭全淡然道，“但是爷爷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原因。” “或许原因就是老师刚才说的。”章帝苦笑无奈，他抬头看着天空，昏暗一片，好似有风雨要来，又似乎只是这样罢了，“晟儿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和瑚儿在京里胡作非为，哪里有太子的仪表。” “你想废太子。”这样震惊朝堂的话，也只有杨昭全敢这样轻飘飘的说出来。 章帝一怔，他摇头道，“我从没想过废太子。” “皇后陪我走了一辈子，为了这个孩子她求了诸天神佛，哪怕不要命也在所不惜。” “而且那时候动乱，我虽然登基为帝但是依旧有人不死心，如果不是皇后，恐怕我早就去下面见列祖列宗了。” 杨昭全知道，就算太子真的是废物，没有到带兵逼宫的地步，章帝是不可能废太子。 “虽然我不同意顾家丫头做太子妃，但是爷爷说得不错，整个丰莱国也只有顾家丫头做太子妃才能让太子安然活到登基。” “孔家姑娘一身诗书，据闻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做一位正妃是没有问题，可是孔家书香门第，日后太子后院女人无数，孔家姑娘……”杨昭全没有说下去，他继续道，“怀素虽然是爷爷照着男儿养得，可是到底还是女儿性格。” “何况我也舍不得他进宫，你也应过我绝对不会让她进宫。” “再有就是广平侯之女丰采钰，她的父亲虽然是砥国公帐下的将领，可是一点血脉都没有，我们都不能保证她成为太子妃能否压住前朝文武以及后宫妃嫔。” “但是顾家丫头……” “今天我们都见到了，她一身武艺，有救驾之功，满朝文武起码有有一半” “虽然我不同意顾家丫头做太子妃，但是爷爷说得不错，整个丰莱国也只有顾家丫头做太子妃才能让太子安然活到登基。” “孔家姑娘一身诗书，据闻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做一位正妃是没有问题，可是孔家书香门第，日后太子后院女人无数，孔家姑娘……”杨昭全没有说下去，他继续道，“怀素虽然是爷爷照着男儿养得，可是到底还是女儿性格。” “何况我也舍不得他进宫，你也应过我绝对不会让她进宫。” “再有就是广平侯之女丰采钰，她的父亲虽然是砥国公帐下的将领，可是一点血脉都没有，我们都不能保证她成为太子妃能否压住前朝文武以及后宫妃嫔。” “但是顾家丫头……” “今天我们都见到了，她一身武艺，有救驾之功，满朝文武起码有有一半” 808.第808章 杨家的事，顾今夕不知道，就算是在杨家的杨怀素也不知道，她现在正被惠皇贵妃和司璇琉盯着，用了两碗饭，后来得知范御医有事不在太医署，才被放回到束竹苑。 摸了摸肚子，顾今夕无奈的笑了笑，道，“宁姑姑，等会回去你可得好好劝劝姑姑，这么个吃法，我可得变成大胖子。” “多吃些好。”宁檬亲自给顾今夕铺床，笑道，“小小姐现在太瘦了。” “可别。”顾今夕赶紧打住道，“姑姑这话千万别传回府里，要不然三婶不得搬到千嶂里，每日三餐盯着我吃。” “三夫人也是担心小小姐。”宁檬铺好床，再看着顾今夕一身娇娇弱弱，她直接忘记白天是谁武功卓绝，以一敌十，护得所有人的周全。 在她眼里，顾今夕就是一个娇弱的小姑娘，最是需要人照顾。 顾今夕也没说什么，她坦然的接受宁檬的好意，等到热水烧好了，沐浴结束穿着薄薄的里衣躺下睡了过去。 宁檬悄声吩咐宫女轻手轻脚，千万不要吵着顾今夕休息，今天一通乱，原本身子就弱哪里撑得住。 所以在惠皇贵妃的默许下，整个永宁宫都安静非常，连只蚊子飞动的声音都没有。 束竹苑很安静，经历了白天的事，各宫的守卫比之往常越发的严谨，但是就是在这样严谨的护卫之中，还是有一个人悄咪咪的摸进了永宁宫，顾今夕的房间里。 说是不累，灵魂习惯了这样的高强，但是顾今夕忘了这具身体虽然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可是各方面是不如曾经。 所以沐浴之后顾今夕躺在床上就深深的睡了过去，连有人摸到她床上都不知道。 慕容瑚摸到顾今夕房间时，只听到沉稳的呼吸声，他小心的关上门，看到睡得深沉的顾今夕时，眼底透出一丝柔情，弯身在顾今夕额头轻轻一吻。 “让你涉险，是我太弱了。”将顾今夕额前的细发拨开，慕容瑚看着心爱之人安静的睡颜，他笑了起来。 谁都不知道当他知道顾今夕去追此刻时，心里是怎么样的害怕。 他是整个丰莱国最了解顾今夕拥有怎么样实力的人，可是首先，他是男人，他叫慕容瑚，他应该保护他的女人。 哪怕这个女人从来都不觉得她需要保护，但是这并不是他不保护她的借口。 又在顾今夕唇瓣轻轻落下一吻，慕容瑚脱下衣袍和鞋子，钻进被子抱着娇小的女孩一起睡觉。 当真是一夜无梦，顾今夕昨晚睡得很好，只是后半夜开始做梦，梦到一个叫慕容瑚的男人钻进她的被窝睡觉，但是很快这个梦就消失了。 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太累了，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她醒过来，何况如果真的是慕容瑚，她信他。 所以睁开眼，枕旁真的躺着一个男人，顾今夕完全是下意识的把人踹下去。 慕容瑚抱着顾今夕睡得安静，但是突然被人一脚踹下去，好在他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没有叫唤出来。 他只可怜兮兮的捂着腹中，一双桃花眼隐隐含泪看着顾今夕，道，“阿夕~” 微微拉长的尾音，是多么的可怜，还有那双泪眼朦胧的桃花眼。 只着里衣他站在那里，顾今夕一愣，随即站起来慌忙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着慕容瑚的腹部，皱眉道，“痛不痛，快解开让我看看。” “我昨晚就来了，只是阿夕睡得太沉。”慕容瑚拉着顾今夕的手，放在他的腹部，另一只手环着顾今夕，闻着少女自然的体香，怀里的温暖，他方才满足的喟叹。 “我不想吵醒你，但是我不想离开你，所以就抱着你睡。” 说得多么的理直气壮，抱着心上人的慕容世子整个人都靠在顾今夕身上，哀怜道，“痛。” “痛？”顾今夕哪里想到其他，她拉着慕容瑚就在床上坐下，直接解开慕容瑚的里衣。 白嫩的肌肤肌肉一块块，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过这个时候顾今夕哪里想得到这些，刚才她一脚可不轻。 但是没有看到红印，只有一道道愈合的疤痕。 慕容瑚以前从不让顾今夕知道他在观海关受了多少伤，也不让顾今夕看他身上的伤痕，只是没想到今天和往日一样的逗趣，竟是暴露了他隐瞒许久的事。 男人的身板是结实的，腹肌一块块，充满了男性的侵略。 若是一般女子看了定是面红耳赤，眼睛都不知道放哪里，可是顾今夕心里却是涩涩的，一颗心泡在水里，怎么都捞不出来，又像是被刀剑一下一下的戳砍，痛得无以复加。 她是出战过的，曾经也是一身伤，但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看到心爱之人身上的伤，心竟然会这样的难受。 手指颤抖，咬着唇，顾今夕细细的抚过慕容瑚身上的伤痕，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就掉下来。 “上次在观海城里不让我看……”看着慕容瑚身上的伤痕，顾今夕语无伦次，“这么多，你在信里从来都不说。” “都已经过去了。”慕容瑚哪里舍得心爱的人掉眼泪，赶紧哄，但是越哄顾今夕的金豆豆就掉得越厉害。 “是已经过去了。”她并不是软弱的人，也不是大家闺秀没见识过战场的危险，可是她就是想哭。 她也想停下来，但是眼前的伤痕，一刀刀的刮走她的心，不用想都知道当时是怎么的危险，怎么的血肉模糊。 手指放在胸膛上的伤痕上，她轻声道，“这里就是我们见面那次的伤。” “恩。”慕容瑚揽着顾今夕，他也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这些都是我的战绩。” “恩。” 轻轻应了下，她怎么会不知道，战斗留在身上的伤痕，总是被将领们认为是他们的战绩，当时是怎么的水深火热，怎么的刀光剑影，他们都不会提。 过去之所以是过去，是不可能再追溯，他们是最前线的战士，不能困在曾经的失败或者胜利之中，他们要做的是，再一次胜利，次次的胜利！ 慕容瑚的心口有一个圆形的伤口，顾今夕并非吴下阿蒙，当然知道这是箭伤，她脸色当场就变了，掌心轻轻放在伤痕上，抬头看着慕容瑚的眼睛，里面全是害怕，她咬着牙努力强制着心里的波涛汹涌，努力用平静的声音，但是颤抖的身体出卖了她伪装的平静。 “为什么不告诉我！” 809.第809章 这个伤势，可想当时怎么的严峻形式！ “不想你担心。”慕容瑚抱住顾今夕，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告诉顾今夕，他还活生生的在这里，一切都已经过去。 “你这个混蛋！”顾今夕不喜欢哭，她认为哭泣是弱者的表现，可是因为慕容瑚，她真是要把两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我是混蛋，我是天下第一号的混蛋。”看着顾今夕哭得泣不成声，自认是花丛老手的慕容瑚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慌乱的擦掉顾今夕脸上的眼泪，一边说自己是大混蛋，只想着顾今夕心里能好受些。 “阿夕，不哭，不哭。”慕容瑚想了很多办法，可是看着顾今夕他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刚才做什么那么多事，说自己痛得厉害，不说就不会让阿夕哭得这么凄惨。 手忙脚乱的找帕子，但是这里除了辈子就是枕头，慕容瑚也不多想，直接拿自己的衣服给顾今夕擦眼泪。 真的是把两辈子的眼泪都哭光了，哭得太厉害，都开始打嗝，难受得要死。 可是看着慕容瑚一脸愁容，不知道该怎么办，懊恼不已的模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是她知道看着慕容瑚一身的伤痕，她这颗心就绞着痛。 以前吧，她觉得女人看着男人身上的伤痕，哭得稀里哗啦真是矫情死了，她还想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她肯定是扔一个祛疤的药给对方，哪里有这么多的破事。 可是现在才知道，不是自己的那个人，是不会知道临场是那样的痛彻心扉。 “阿夕打我出气。”抓着顾今夕的手，不断的打自己的胸膛，好像那样就能让顾今夕好受些。 这样傻白甜的举动，放出去谁敢说这是万花丛中一点绿，片叶不沾身的慕容瑚？ 简直就是情窦初开的臭小子，不知道该怎么哄自己的心上人开心。 “打你有什么用。”哭了之后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没好气的瞪了眼慕容瑚，顾今夕转头不理慕容瑚，闷气道，“疼得还是我。” “那阿夕看着我打。”慕容瑚抓着机会继续哄道，“给你出气，让他惹你生气，都是他的错。” 说罢就往自己身上砸去，一下一下都是用了全力。 顾今夕哪里舍得，转身就制止慕容瑚的动作，但是慕容世子要得就是这个时机，抱住顾今夕就吻得天昏地暗。 没有什么事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不行就再来一个。 这是谁跟他说来着？ 不管了，先把人哄好了再说。 两个人都穿着里衣，薄薄的一层，在这让人遐想的床上，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慕容瑚这个食肉动物，憋了好多年下意识的就有动作了，但是唇齿间的血腥味让他醒过来，心里暗恼，人还没哄好现在又惹生气了，这可怎么办？ 红唇沾着血，顾今夕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脸颊发红衣裳凌乱，露出里面歪歪斜斜的水蓝色肚兜。 “真是该痛死你！” “都是我的错。”慕容瑚赶紧认错，不忘用另一只手重重啪打那只想摸肉的手，气愤道，“都是他的错！” “那就砍了。”顾今夕凉飕飕的瞄了眼慕容瑚，慢悠悠的整理自己的衣裳，“你要是舍不得就我亲自动手。” 一怔，慕容瑚偷偷的瞄顾今夕，一张俏脸冷冰冰的，已经看不出刚才哭得累兮兮的样子，这算不算是恢复正常？ 刚才脆弱哭泣的顾今夕，他从未见过。 慕容瑚心中的顾今夕一直是坚强的，她认定的事从不为外力所动摇。 “当然舍得。”顾今夕要什么，慕容瑚就给什么。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许久，才慢悠悠道，“傻子蛋。” “傻子好，”慕容瑚哪里不知道顾今夕已经没什么事了，所以他乐颠颠道，“傻人有傻福，所以我才找到阿夕。” “哼。”傲娇的哼了哼，顾今夕这才拉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理智，暗恼道，利令智昏！ “穿衣服离开。”顾今夕起身打算穿衣服，道，“这里是永宁宫，可不是你我府上。” “现在天还没亮。”慕容瑚耍赖，表示不离开，暗戳戳的摸到顾今夕身边，一个拦腰把顾今夕抱起来，然后扔到床上整个人压在顾今夕身上。 胸前是软绵绵还在成长的包子，微凉的体温对于他来说是刚刚好，他越来越喜欢待在顾今夕身边，一下一下的亲着顾今夕的额头，到脸，再到唇。 深吻，顾今夕还是能感受到刚才咬破慕容瑚舌尖的铁锈味。 算了，让他得意一回，她开始回应慕容瑚的亲热。 当外面的天亮起来的时候，慕容瑚终于还是被顾今夕给赶出了房间，锁骨又被那个不安分的男人留下痕迹。 看着镜子里锁骨的斑斑痕迹，说是生气倒不如是无奈，还有一丝得意。 她可是在慕容瑚脖子狠狠咬了一口，看他上朝的时候怎么说。 趁着宫女进来给她梳洗之前，顾今夕穿上衣裳，捂得严实，不让任何人发现锁骨上的异样。 等一番梳洗之后，顾今夕正打算吃早饭，就见司璇琉急冲冲的跑进来，一点都没有公主端庄的仪态。 她见顾今夕还悠哉悠哉的吃早饭，急道，“你怎么还有心情吃饭！” “起床之后难道不该吃早饭吗？”顾今夕稀奇的看着司璇琉，今天可不像她平日的作风。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司璇琉见顾今夕一派悠闲的样子，她跺了跺脚，对着在屋子里伺候的宫女道，“你们全下去，没有本宫的命令都不准进来！” “是。” 宫女鱼贯而出，顾今夕眨了眨眼，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让你不顾仪态。” “这个时候仪态能有什么用！”司璇琉在顾今夕身边坐下，她见顾今夕真是不知道这件事，无力的压了压额角，似乎是因为发髻梳得太紧的原因。 “今天我去甘露殿给父皇请安，无意间听到这件事。”司璇琉强迫自己冷静，但是她现在说话舌头还打着颤。 “慢慢说。”顾今夕给司璇琉倒了杯茶，“压压惊。” 眼风扫了眼顾今夕，司璇琉大气不喘道，“父皇决定要给你和太子赐婚。” 810.第810章 “你说什么！”顾今夕完全没有想到司璇琉带来的消息让她如此的惊慌失措！ 在这个皇权为尊的时代，一旦章帝下旨，哪怕她势力滔天也要伤筋动骨才能解决，何况她势力此刻只是稳步发展，还不足以动荡国基！ 闭上眼睛，顾今夕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动荡的情绪平静下来，也彻底敛去自己眼底的杀意。 “璇儿，此话当真？”顾今夕佯作笑意，道，“会不会是你没听清楚？” “你说我断章取义？”司璇琉一气，但转念一想，她也明白这件事对顾今夕的冲击，她平静下来，道，“我没有听错，这件事是父皇和景国公交谈。” “我奉母妃的旨意去给父皇送汤水，走到甘露殿却见没什么人把手，我正觉得奇怪，刚到门前就听到父皇同景国公说要给你和太子赐婚。” 司璇琉一口气不停歇，她继续道，“我当时吓着，担心自己没忍住弄出声响被父皇和景国公发现，所以就急急的回来。” “这件事连母妃都没有说。” 眸中精光闪过，顾今夕却是放下筷子，道，“这件事由我告诉姑姑，你赶紧带着宫女去延嘉殿。” “为什么？”司璇琉不明白，这会正说着顾今夕和太子的婚事，怎么就突然让她去延嘉殿。 “你是奉姑姑旨意去给陛下送汤水，阖宫有多少人是知道你去过甘露殿？”顾今夕眸色微沉道，“陛下生性多疑，你去了甘露殿却没有进去，反而急匆匆的回到永宁宫，他会想你是不是听到了，所以才离开。” 司璇琉脸色一变，立刻站起来，道，“如果我去甘露殿没有看到父皇，之后再去延嘉殿寻找！” 眸色变化沉重，司璇琉继续道，“当时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我现在立刻就去延嘉殿。” 顾今夕也没有心情继续吃饭，真是一早起来就是一件破事。 惠皇贵妃早就起了，各宫请安的时间也过了，她这会正在用膳，得知顾今夕来，她道，“快进来。” 看着一身嫩黄色衣裳梳着双垂髻，髻上挂着水晶珠子串着的链子，眉心点着胭脂色的水滴，本就娇俏柔美。 从宫门进来，踩着一地斑驳的阳光，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玉女。 “自家人哪有这么多礼节。”惠皇贵妃道，“杨玫，给县主添双筷子。” 杨玫福身应下，顾今夕眉眼浅笑，道，“我就算好姑姑这里有好吃的，所以巴巴的来了。” “说得好像饿着了。”惠皇贵妃失笑道，“谁昨晚沐浴的时候差点睡了过去。” 提起昨天的事，惠皇贵妃还是心有余悸，不过这件事不能在宫里再提，她敛了神色，只带着笑容，眉眼明亮，道，“睡得好？” “好呢。”顾今夕在惠皇贵妃身旁坐下，眉眼弯弯道，“我今个是被饿醒的。” “这是馋嘴猫。” 杨玫拿着象牙筷子放在顾今夕的手边，她原本就垫了半个肚子，现在看着满桌子的早餐也没有多少食欲，随便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惠皇贵妃是聪敏之人，她很快就察觉了顾今夕的不对劲，放下筷子她挥手，待杨玫领着满屋子的宫女太监离开，她这才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让你毫无胃口？” “听说了一件事。”顾今夕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无力道，“陛下打算给我和太子赐婚。” “什么！”惠皇贵妃大惊失色，手微微一动，桌子上的筷子带着碗一块掉在地上发出响声。 杨玫立刻进来，只听惠皇贵妃厉声道，“出去！” “你从哪里得知的？” 顾今夕苦笑，道，“我说了之后还望姑姑不要惩罚璇儿。” 神色沉静，惠皇贵妃滴水不漏，道，“你且说来！” “今早璇儿奉了姑姑的旨意给陛下送汤水，无意间听到陛下同景国公提起要给我和太子赐婚。” “真是胡闹！”重重一拍桌子，惠皇贵妃呵斥道，“本宫何时让她去给陛下送吃食！” 闻言，顾今夕眼色一变，却慌张道，“难道不是姑姑的意思？” “我的确命人给陛下送吃食，但没有让合德去送。”惠皇贵妃久久叹气，道，“她现在在何处？” “应该在前往延嘉殿的路上。” “……”惠皇贵妃沉默片刻，道，“也好。” 这一茬算是过去了，但是对于章帝要给顾今夕和太子赐婚这件事，惠皇贵妃头疼不已，她实在想不明白，章帝怎么会这么突然要给顾今夕和太子赐婚。 明明往日言辞之中透露的意思，顾今夕并不在太子妃的候选人之中。 难道！ “难道是昨天之事？”惠皇贵妃是猜到一半，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章帝和杨公以及景国公明白。 “昨天？”顾今夕眸色一闪，她心里否决，绝对不会是昨天的原因。 就算她救驾有功，但也不足以改变陛下多年的想法。 但是一夜之间改变，肯定是和昨天的某一件事有关。 “这件事你放心。”惠皇贵妃见顾今夕神色不佳，她安慰道，“横竖你今年才十三，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好好谋划。” “只怕陛下提前下旨赐婚。” 司铭昇今年已经二十有一，放在各国已经是晚婚晚育的典范了，她虽说十三还没及笄，但是各国并不是没有十二三成亲的姑娘。 “不会！”惠皇贵妃肯定道，“陛下现在绝对不会下旨赐婚！” “你安心在家里待着，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五指扣起，骨节分明，惠皇贵妃眸色沉静隐隐有波涛汹涌。 离开永宁宫正殿的顾今夕带着一脸愁容回到秉竹院，但是一进屋，她脸上哪里还有愁容，分明是镇定自若。 只是她心里到底是有刺，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成真！ 顾今夕不知，她这边暴风雨将要来临，景国公府此刻也是波涛暗涌。 慕容滕的目光在慕容瑚脖子处微妙停留，随即他道，“陛下有意给明宁县主赐婚。” 不知为何，慕容瑚心中急躁不已，他压下翻滚的情绪，面无表情，道，“县主今年不过十三，陛下怎会想起这件事。” 一顿，慕容瑚到底是没藏住，道，“不知陛下打算给县主指给哪位？” “太子。” 811.第811章 慕容滕神色淡淡，慕容瑚得知之后神色大变，双手紧握，手背手臂青筋崩起，只是慕容滕在前，他只能死死压住自己心里的暴虐。 “怎么会这么突然！”慕容瑚压着情绪，但是每个字都从齿缝间挤出来，“陛下为太子寻的几位太子妃人选之中，从未有明宁县主的名字。” 然而，慕容滕只淡淡的回道，“陛下所想之事，并非是我们做为臣子该猜测的。” “顾家功高震主……” “放肆！”慕容瑚一句话没有说完，只听慕容滕高声斥责，道，“这件事轮不到你置喙！” 慕容瑚低头，眼底全是狂风暴雨，然而他语气平缓道，“是。” “关于昨天发生的刺杀事件，陛下不打算交给刑部。”慕容滕拿起放在桌上的卷宗，神色冷漠，道，“我身体不行，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 “有什么问题，去找蒙大统领，他会全权配合。” “是。”慕容瑚冷声熬，“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去吧。” 没有回应，慕容瑚拿起卷宗就离开书房，外面的天色正好，院子里春意迥然，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夏日将要来临的气息。 只是此刻，慕容瑚却觉得自己置身于冰窖之中。 早上才和顾今夕厮磨，现在却得到这样让他忐忑不安的事。 若是陛下下旨，就算他和阿夕两情相悦又如何？陛下是天子，不会有错的时候，错的只能是他们。 紧了紧手中的卷宗，慕容瑚大步离开。 忽然看到婉月匆匆走过，他想起自家最近越来越有大家闺秀风范的妹子，拦住婉月道，“小姐在做什么？” “世子。”婉月福身，道，“小姐正在看书。” “看书？”慕容瑚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看着倒是没什么事，“难道是在看那些话本子？” “小姐已经许久不看话本子了。”婉月替自家小姐辩解，道，“小姐最些年时间排得很紧，早上要随夫人学习管家，之后看书一个时辰，练字一个半时辰，再是练习女红一个时辰。” “一天十二个时辰，小姐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 “哦？”眉头微微一跳，慕容瑚稀罕道，“珊儿这样努力？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婉月自然不会说自家小姐是为了一个男人所以才这样，她只能赔笑道，“大概是长大了。” 还真是句万金油的话，慕容瑚心情不渝，也没有深究，只道，“看着珊儿，别用力过猛伤了自己。” “是，婢子一定把话带给小姐。” 挥手，婉月离开，慕容瑚却是站在院子里，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卷宗，想起方才在书房听到的事，他心里着实是难受，揪着的疼。 “世子，蒙大统领来了。” 管家的话，让慕容瑚回神，他压了压心里的情绪，道，“请他进来。” “是。” 蒙家世代是禁卫营的统领，从来都是禁军的大统领，是皇帝身边的心腹，每一代嫡子都会成为太子身边的心腹。 蒙梏也不例外，只不过轮到他的时候，蒙家发生了很多事，要不是章帝爱护蒙梏的才华，或许蒙家的辉煌就要断在蒙梏身上，不过眼下，也快了。 “蒙大统领到访，真是蓬荜生辉。”慕容瑚对蒙梏拱手，含笑道，“里面请。” “蒙某家中不及国公府。”蒙梏客气道，“今天来找世子，是关于昨天刺客的事。” “大统领请坐，上茶。”等一切就绪，慕容瑚才道，“昨天我和都尉捉了几个活口，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招供？” “没有。”蒙大统领摇头道，“而且我担心禁卫营里不只有我们的人，所以并没有放在禁卫营。” “哦？”慕容瑚脸色不变，心里已然有了想法，他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已经启奏了陛下，他们现在在大理寺。” 慕容瑚微微沉吟，道，“范府有一味药，可以使人坦白招供。” 然而蒙梏摇头，道，“世子不在江湖走动也没有和江湖人互动，所以不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慕容瑚也不摆脸色，直接道，“还请大统领赐教。” 蒙梏脸色微变，他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沉吟许久，他才道，“我怀疑他们都是杀手。” 江湖上的杀手和贵族暗中培养的死士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为了杀人而存在。 只是一个收钱办事，一个只听从府里的命令，但是他们最相似的就是嘴巴严，以及都经历了各种药物考验。 且不说范府的药有没有用，就算有用，他们也担心之后会让他们隐藏在血液里的毒药发作，虽然他们拔掉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慕容瑚沉默不语，脸色变化最终视线落在他还未开启的卷宗上，“这是父亲交给我的卷宗，我还未看，不知大统领可否给我时间？” “自然。”蒙梏没有拒绝，他想了想，道，“陛下的有意让我和世子合作，不知世子看好之后可否让蒙某一观？” “当然。”慕容瑚不拒绝，他打开卷宗，只是不过几息的时间，他忽然变了脸色。 脸上阴沉能滴出水，眼中似乎冒火，慕容瑚的模样让蒙梏心冷，他没有出声，不久，只见慕容瑚将卷宗合上，盯着蒙梏眼睛明亮锐利，“蒙大统领看了之后，切记不可外传！” 慕容瑚这样慎重让蒙梏也严肃起来，他没有什么诅咒发誓，他道，“此事涉及陛下，我绝对不会乱传！” 然而，当蒙梏看了卷宗之后，素来严律克己的他没有压住心底纷涌的震惊。 “怎么可能！”他显然不相信卷宗上所写，他死死道，“怎么会是他！” “这是父亲交个我的卷宗，而父亲刚从宫里出来。”慕容瑚同样也不相信，可是他不得不信，“我不过是世子，在朝中并无职位，虽然陛下赐我****上朝，但是下朝之后我就回家了。” “父亲倒是被陛下传去。” “他……”蒙梏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是不可置信，“我虽然对他不是推心置腹，但是自认待他不薄，也没有在营里排挤孤立他，反而重用他，他为什么要做！” 812.第812章 顾今夕没有在宫里久待，在永宁宫用了午膳就回府了，不过离宫之前，依旧是合德公主司璇琉送顾今夕离开。 这次进宫实属意外，三个大丫鬟都没有在身边，顾今夕和司璇琉在前面走着，两个大宫女并几个小宫女以及嬷嬷在不远处缀着。 “如何？” “过去了。”司璇琉是狠狠的松了口气，她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到了延嘉殿不久，父皇就来了。” “虽然看不出父皇哪里不对，但是我能明显感觉到听了我解释之后的父皇比刚来时要松快很多。” “你怎么说的？” 解释她们两个并没有串通过，不过这种事压根就不需要担心。 陛下是丰莱国的主人，也是太极宫的主人，但是就算是主人也不能面面俱到，司璇琉前往甘露殿的时候宫里的贵人多数在永宁宫，之后去宁寿宫给和太后请安。 而宫女太监，就连章帝都不能说整个皇宫都在掌控之中，何况元和20年那几起无头悬案，至今都没有头绪，只能当做没有这么一回事。 所以司璇琉回永宁宫，走到一半想起就算不在甘露殿还可能在延嘉殿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的，总之章帝是信了这件事。 “这件事是解决了，可是那件事怎么办？”司璇琉心里急得不得了，但是面上还要装作端庄典雅的模样，“你总不能真的嫁给东宫那位。” 顾今夕看了眼司璇琉，奇怪道，“璇儿为什么这样担心我嫁给太子？” 司璇琉脸色不变，只是不知为何，双手一紧，她道，“那位游手好闲，总是在京里放荡不羁，哪里有一国储君的模样。” “你要是嫁给他，岂不是要受气？” 点头，顾今夕倒是信了司璇琉的解释，延熹门就要到了，镶嵌着砥国公府标志的马车就在宫门口等着，顾今夕停住脚步，轻声道，“璇儿今年已经十八，敏儿已经赐婚给太平公世子秦蓉，再晚也不过是今年会完婚。” “璇儿思虑清楚，现在国内外安宁，属国不敢造次，不需要璇儿以公主之尊和亲。” “你若是有心仪之人，我暗中帮你打探，莫要等着陛下想起你的婚事，做主将你随意许配。” 司璇琉一愣，微微摇头道，“你我的婚事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顿了顿，继续道，“父皇终究是我的父皇，他赐婚之人定然是他的心腹大臣，我以公主之尊下嫁，定然不会太差。” 知道顾今夕是担心她，她微微一笑，道，“何况我终日在皇宫之中，哪里又能知道外面公子的模样性情。” “就算是六姐姐也不是嫁给她外家表兄，而且还是皇祖母和容昭仪思虑许久的。” “也不瞒你说。”靠近顾今夕，司璇琉压抑着声音，道，“母妃曾告诉我，我的婚事只能由父皇做主，连皇祖母和母妃都做不得住。” “前几日的和亲风波，我已经知道幸福于我不过是遥远的梦，我要做的是做一个合合格格的皇家公主。” “不能争不能抢，要贤惠大度。” “我已经不期待未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样的人，总之相敬如宾最好。” 司璇琉一番看开的言语，让顾今夕无奈，就如同她要用二年的时间打消章帝给她和太子赐婚的念头，而且在这之前，她要让章帝暂时忘记这件事。 太子不行，她不行，还能有谁？ 这个时候，连顾今夕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此时此刻，只能装作无事人一样的和司璇琉告别，离开太极宫，坐上马车回府。 顾今夕的心情沉重，但是她没想到马上竟然有别人存在。 “瑚儿？”脸上满是讶异，眼底深沉之色一闪而过，在慕容瑚面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满是喜悦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我还以为是大哥来接我。” “原本是都尉来接你的，不过他临时有事，就换我来了。” 两人倾心相印的人默契的隐瞒了各自都知道了章帝要给顾今夕赐婚太子的事，眼角眉梢带着情谊，一如往常甜腻在一起。 “虽然我很想和你腻在一起。”慕容瑚无奈的拿出一个小盒子，带着金丝小锁，他交给顾今夕道，“这是都尉离开之前让我交给你的。” “是什么？”顾今夕看着金丝小锁有些奇怪。 “我也不知道。”耸了耸肩，慕容瑚无辜道，“大哥给了我这东西就骑马离开了。” “既然给了你东西，应该给你钥匙了。”金丝小锁看着是简单的玩意，但是实际上内里设计复杂，除了原配的钥匙，谁都打不开。 “没有。”慕容瑚喊冤，道，“除了这个盒子什么都没有。” “那可真是奇怪。”顾今夕皱了皱眉头，她仔细的翻看，终于在金丝小锁垂挂之地看到一株药草的形态。 她喜道，“是兄长给我的东西。” 范泽熙？ 慕容瑚心里涩涩的，曾经他无数次看到顾今夕和范泽熙亲密无间，不像是表兄妹像是亲兄妹。 实际上他们表兄妹，如果两家父母同意就会从表兄妹变成准夫妻。 慕容瑚心里十分忌惮，范泽熙似乎是猜出了他心里所想，所以每次对他都是冷嘲热讽，不过他也不在意。 他和阿夕两情相悦谁也拆不散！ 可是想到这里，慕容瑚想起了今天景国公，他的父亲告诉他的事。 陛下有意让阿夕成为太子妃。 神色不由自主的冷冽，慕容瑚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变成事实！ “怎么了？”顾今夕将盒子放在茶几上，担忧的看着慕容瑚，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慕容瑚敛了情绪，看着顾今夕眉宇温柔深情，他伸手快速的在顾今夕脸上揩油，笑嘻嘻道，“我只是想着该怎么样才能继续和阿夕一起。” 顾今夕一怔，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司璇琉和她说得事，心底荡漾过几丝狠厉，但是对着慕容瑚她是笑吟吟，拍开慕容瑚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道，“重死了。” “阿夕心疼我。”慕容瑚也不走，只道，“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嘴硬的人松嘴。” 第813章 猛地听到慕容瑚的话，顾今夕愣了愣，奇怪道，“是谁让你这样无措？” “还能有谁。”慕容瑚抱着顾今夕，用着可怜兮兮的语气，但是眼神却是阴冷的，“那几个活着抓回来的刺客。” “那些刺客？”顾今夕微微皱眉，道，“他们难道不是阿美族的人？” 一听顾今夕的话，慕容瑚不由自主的坐直身体，眉头紧皱，道，“我得到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到这件事。” “不可能！”顾今夕反驳道，“昨天我在延嘉殿亲口告诉陛下，我看到他们的衣襟上绣着菊花。” 一顿，顾今夕深沉道，“难道他是故意的？” “不论是谁故意，”慕容瑚冷声道，“这桩案子不能成为无头悬案！” “昨天的比赛不止有宗亲和大臣，还有各州府选上来的学子，我们都不能保证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嘴严实的。” “而且他们一旦泄露，我们也不可能将他们抹杀，这样只会坐实这个消息。” “昨天在场的还有孔先生和任先生，这两位也是受到惊吓，不能随便敷衍。” “他们都是当世大儒，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学子对朝堂的看法。” 吸了口气，慕容瑚无奈道，“这桩案子棘手得很。” “你刚从哪里回来？” “大理寺。”慕容瑚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顾今夕身上，叹气道，“蒙大统领把那些人关在大理寺的牢里。” “不论我和蒙大统领怎么审问，他们都是一言不发。” “大邢呢？” “早上了。”这才是慕容瑚无奈之地，他道，“我估摸着，就算挑断和他们的手筋脚筋他们都不会松口。” “原本我怀疑他们是刺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肯定他们是阿美族藏在江湖里的一方势力。” “他们这些人可以和死士媲美，特别是这次的刺杀，一定是他们的心腹精英，审问拷打和下毒，都不会动摇他们的意志。” 顾今夕叹了口气，道，“原本我还想从大舅舅那拿外公之前留下的迷药。” “我也曾想过。”慕容瑚亲了亲顾今夕的脸颊，继续道，“那迷药十分好使，但是他们能活着，想必他们早就有了准备。” “而且我怀疑朝里还有他们的内应。” “……”微微沉默，顾今夕又道，“查出禁卫营里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 “查出来了。”慕容瑚的声音突然就平静了，明辨不出一点他内心的想法。 “是不是于辉。”顾今夕语调沉静，似乎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阿夕怎么会知道是他！”慕容瑚是惊讶的，他不可置信道，“还是陛下动用了暗中的力量，才查出来的。” “我原本也不确定，但是昨天……”顾今夕刻意试探林卿易，这位阿美族的少主，虽然和她合作是真心实意的，但是有些方面，他还是防着她。 比如阿美族在朝里的暗探，是不是有人就在官位上，是不是有人就在后宫，是不是有人就在章帝身边。 去年的一场战事，各国皆有所动，偏偏山戎国不为所动。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让她不得不细细梳理朝里的事，而在某日又听到关于于辉和蒙梏之间的私人恩怨。 她就从原先的不知头绪，慢慢的顺着这根线调查下去才察觉隐隐不对的地方。 而章帝暗中的人马，也是顺着她留下的线索才查到于辉。 “蒙大统领至今都没有相信于辉会做这样的事。”猛地听到慕容瑚的话，顾今夕愣了愣，奇怪道，“是谁让你这样无措？” “还能有谁。”慕容瑚抱着顾今夕，用着可怜兮兮的语气，但是眼神却是阴冷的，“那几个活着抓回来的刺客。” “那些刺客？”顾今夕微微皱眉，道，“他们难道不是阿美族的人？” 一听顾今夕的话，慕容瑚不由自主的坐直身体，眉头紧皱，道，“我得到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到这件事。” “不可能！”顾今夕反驳道，“昨天我在延嘉殿亲口告诉陛下，我看到他们的衣襟上绣着菊花。” 一顿，顾今夕深沉道，“难道他是故意的？” “不论是谁故意，”慕容瑚冷声道，“这桩案子不能成为无头悬案！” “昨天的比赛不止有宗亲和大臣，还有各州府选上来的学子，我们都不能保证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嘴严实的。” “而且他们一旦泄露，我们也不可能将他们抹杀，这样只会坐实这个消息。” “昨天在场的还有孔先生和任先生，这两位也是受到惊吓，不能随便敷衍。” “他们都是当世大儒，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学子对朝堂的看法。” 吸了口气，慕容瑚无奈道，“这桩案子棘手得很。” “你刚从哪里回来？” “大理寺。”慕容瑚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顾今夕身上，叹气道，“蒙大统领把那些人关在大理寺的牢里。” “不论我和蒙大统领怎么审问，他们都是一言不发。” “大邢呢？” “早上了。”这才是慕容瑚无奈之地，他道，“我估摸着，就算挑断和他们的手筋脚筋他们都不会松口。” “原本我怀疑他们是刺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肯定他们是阿美族藏在江湖里的一方势力。” “他们这些人可以和死士媲美，特别是这次的刺杀，一定是他们的心腹精英，审问拷打和下毒，都不会动摇他们的意志。” 顾今夕叹了口气，道，“原本我还想从大舅舅那拿外公之前留下的迷药。” “我也曾想过。”慕容瑚亲了亲顾今夕的脸颊，继续道，“那迷药十分好使，但是他们能活着，想必他们早就有了准备。” “而且我怀疑朝里还有他们的内应。” “……”微微沉默，顾今夕又道，“查出禁卫营里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 “查出来了。”慕容瑚的声音突然就平静了，明辨不出一点他内心的想法。 “是不是于辉。”顾今夕语调沉静，似乎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阿夕怎么会知道是他！”慕容瑚是惊讶的，他不可置信道，“还是陛下动用了暗中的力量，才查出来的。” “我原本也不确定，但是昨天……” 814.第814章 换了衣裳从砥国公府出来，顾今夕和慕容瑚直奔大理寺。 那三四个刺客，这时候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脸上身上有疤痕，反着肉，真是血肉模糊，偏生慕容瑚和蒙梏都不让他们死。 顾今夕看着三个似乎奄奄一息的刺客，她站在牢笼之外，道，“他们就这么一直睡着？” “就算是在刑架上，他们也是睡着。”慕容瑚看着三个刺客，冷声道，“他们似乎在享受受刑的过程。” “享受？”顾今夕脸色微妙变化，她道，“还有呢？” 慕容瑚想了想，摇头道，“倒是没什么。” “我去会会他们。” “不行！”慕容瑚拒绝道，“他们虽然没什么内力，但是手上功夫并不差。” “我和你一起进去。”这还是慕容瑚要说的话，他实在是不放心顾今夕一个人进去。 这些人都是死士，是刺客，一不留神他们极有可能做出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来，他不能放过一丝一毫可能会让他自己后悔的事！ “你放心。”顾今夕知道慕容瑚的担心，“如果有事我会喊你的。” 虽然顾今夕没有说什么，但是慕容瑚已然是听出了她言辞之中的坚持，眯了眯眼，看着牢里的三个人，他妥协道，“好吧。” “不过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喊我。” “自然。”顾今夕笑道，“现在就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 “我需要一个房间，只有我可以进，外面只能有你。” “不能离大牢太远。” “好，我这就去安排。” 没多久，顾今夕就到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她微微侧听，这附近的确没有其他人。 “一个一个带进来。”顾今夕弯了眉梢，道，“我只想和他们聊一聊。” “自己小心。”慕容瑚不放心的叮嘱道，“我就在外面。” “恩。” 带着刺客进来的人是平允，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只能是慕容瑚的亲信。 披头散发，比之刚才在牢里看着的还要狼狈，身上的囚衣沾着血，也有些异味，他站在那里，冷漠的看着顾今夕。 “我猜猜。”顾今夕也不在意，她双手负在身后，打量着来人，嘴角微微勾起，一番公子优雅，“元和22年你们就在策划刺杀之事。” 但是那人依旧不回答，目光依旧冷漠，颇有几分傲骨。 “元和21年，你们四处游说诸国围攻丰莱国，再以丰莱国领土引敌深入，之后利用丰莱**民的反扑，剿灭诸国主力军队，削弱诸国的军力。” “你们的意图，是暗中掌控诸国之一，徐徐图之，妄图恢复大乾帝国。” “只是没想到丰莱国杨公谋略无双，让你们功亏一篑，反而受了其他诸国的忌惮。” “于是就有了元和22年的策划，元和23年的刺杀。” “你是什么人！”终于，那人还是开口，他怀疑的看着顾今夕，只是这张脸他从来没有见过。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得对不对。” “呵，对怎么样？不对又怎么样？”那人冷笑一声，道，“我们失败被擒，但是你们也别妄想继续在这里作威作福！” “妄想？”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不大明白这人话里的意思，她道，“这里现在被丰莱的皇帝管着，要说作威作福，也是你们。” “一群亡国之民，不思感恩，偏要恩将仇报！” “一派胡言！”那人有些激动，冷傲道，“分明是你们这些贪慕虚荣，不思报效国家，暗地里筹谋推翻帝国！” “末帝昏庸无能，致使宦官当政，诛杀忠勇之臣，民不聊生，这样的皇帝，凭什么要我们去效忠？”顾今夕慢条斯理的数着末帝的罪责。 不过她说得算少，末帝真正的罪责很多，那时候各国自立为王时，罗列出末帝的罪责洋洋洒洒上百条，真是罄竹难书！ 但是顾今夕也知道，那些罪责之中估计有很多都是瞎编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就算如此，你们也是叛国之臣！” 这个人信念坚定，言语之间难以动摇他的心智，顾今夕并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于是敲了敲桌子，慕容瑚进来，“不要关进原来的牢房。” 慕容瑚秒懂，没多久，又有一个人进来。 这个刺客和之前的一样，而且他比之前那人更加固执己见，看到顾今夕就破口大骂，言辞之污秽，顾今夕眯了眯眼，想了想还是没割了他的舌头，毕竟留着还有用。 只点了他的穴道，扔了出去。 第三个是个瘦小的男人，但看身量，只以为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但是一听他的声音才知道，原来他竟是一个中年人。 “你是新来的。”中年人看起来有一丝不拘，他很淡定的打量着顾今夕，脸上全是褐色的血迹，依旧能看到他勾了勾嘴角，道，“真是年轻。” “好说。”顾今夕也不在意，道，“你叫什么。” “名字？”中年人皱眉，“忘了，鬼还记得那劳什子的名字。” “代号也可以。” “排行老三，大家看得起，都叫我三哥。” “三哥。”顾今夕也不介意中年人挖得坑，自然道，“我这人也不喜欢弯弯绕绕，我就问一个问题。” “凭着你这一声三哥，你的问题我会好好考虑的。” 嘴角微勾，顾今夕道，“阿美族谋划这件事是在什么时候？” “小姑娘真是有趣，我还以为你会问阿美族在朝里安插了多少人。” “安插了多少人我不急，左右皇帝自己会动手。” “这是大实话。”三哥赞同道，“皇帝手里总是有一支让人惧怕的队伍。” “我们很早就在策划这件事，只是最近才让那个人松口。” 那个人……顾今夕记下，她不确定指得是谁。 “我今天心情不错，小姑娘还有什么问题可以一起问。” 顾今夕一笑，道，“我若是问了，你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因为我心情好，所以答案也看我心情。” “既然这样……”顾今夕想了想，道，“梅老和康老身体可好？” 顾今夕的话一出，明显看到中年人变了脸色，原本悠闲的站姿，立刻变成攻击的姿态。 “看来这个问题让你心情很不好。”顾今夕随意的耸了耸肩，道，“那我换一个让你心情好些的问题。” “我认识一个国子监的人，他家里常年摆着菊花，哪怕枯萎也不换，我猜猜……你们一定是熟识。” 815.第815章 谁也不知道顾今夕去过大理寺，而顾今夕最后到底问出什么，也没什么人知道，只知道那三个刺客，又回到了大理寺的牢里，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章帝彻查此事，连带着曾经藏得很多往事的大臣，他们的那些事都记在了章帝的小本本上。 不过谁没个一二三四五不能说得的小秘密，对于有一些事章帝是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至于那些面慈心狠背着他做些不该做的事之人，断然是没有留下的可能！ 慕容瑚近来很忙，忙得没时间找顾今夕腻歪，忙得没有时间管教妹妹，忙得景国公府不过是他回来闭眼的地方，有时候更是彻夜未归。 “关于于辉，蒙大统领打算怎么处理？”证据搜罗的很多，于辉所的那些事足以株连九族，可是奇怪的是，那些明面上和于辉有些亲戚关系的，早七八年前竟然死的死病的病，活着的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是早有算计还是巧合。”蒙梏看着慕容瑚调查所得的事，他十分在意于辉的亲人为什么会这样。 “也不是没有可能。”慕容瑚再拿一张纸，轻轻推倒蒙梏面前，道，“八年前发生一场时疫，县令发现及时立刻上报朝廷。” “正好当时有一支军队就在附近训练驻扎，于是由他们围守。” “陛下派遣范御医带着几位太医前往。” “但是范御医和几位太医到达时时疫突然爆发，死了好几十户人家。” “要不是范御医医术高超，整座县城都会变成一个死城。” “虽然如此，但也不能保证于辉的亲人都在这一场时疫之中死掉。”蒙梏依旧不赞同，道，“何况并非他所有的亲人都在这座县城里。” 慕容瑚想了想，点头算是赞同蒙梏的话，他道，“现在是证据齐全，但是于辉牵扯之事颇为广泛。” 指了指一个人名，慕容瑚道，“我有事要去杨府看望杨公，于辉这个人，还请蒙大统领看牢，前往不要让他逃脱！” “恩。”蒙梏看着慕容瑚一指的人名，眼一眯，“看来国子监里混入了不少其他人。” “或许不止国子监。”慕容瑚站起来整了整衣衫，面容温润，浅笑却是隐含着煞气，“蒙大统领也小心些，千万不要被人钻了空气，要不然陛下那里可就不好交代了。” 蒙梏脸色一沉，他明白慕容瑚话语里的意思。 于辉有问题，而且这些年他也重用于辉，那么禁卫营里肯定是不会少那些异族人，何况于辉早就有了异心，那么这些年他肯定没少在禁卫营里安插人手。 若不然他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察觉。 蒙梏又想起那年禁军在城西胡闹的事，看起来是在帮忙实际是在帮倒忙，是在传递消息，而所有知情禁军都说是他本人传递的消息。 但是那时候他和陛下一起，所以他不过是领了军棍罢了。 陛下没有明说故而大家只以为是他简在帝心，看来他让陛下失望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 慕容瑚一走，蒙梏也离开，他回到禁卫营，不动声色开始行动，而慕容瑚，也的确如他所说前往杨府。 杨公受了风寒，不过现在这天气，也可能是热伤风，但是范御医说是风寒就是风寒。 作为知情人之一的慕容瑚当然是知道，杨公命不久矣。 但是他又要装作不知道，现在到访，直接报要见杨公。 杨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杨公病重，不过杨府管得十分严，多嘴的人是不可能继续在杨府待着的，何况陛下亲临，他们哪里还敢多嘴。 “慕容世子。” 慕容瑚被引进杨府的时候，偶遇了杨怀素，这位在京里素有才名温柔善良的小姐此刻脸色不好，眼下青黑之色浓郁，微微福身。 “杨小姐。”慕容瑚目不斜视，更是后退几步以示尊重，哪怕这里不单是他们两个。 “太爷爷现在不便见慕容世子，不过父亲让我引世子过去。” 慕容瑚一怔，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来引他之人是杨怀素，而不是杨府的小厮。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事要和世子单独谈谈。” 丫鬟婆子和一个小厮行礼离开，杨怀素看着慕容瑚，无奈道，“还请世子见谅，我想我大概是知道为什么是我来引世子前往父亲的书房。” “还请杨小姐赐教。” 慕容瑚态度端着端正，一点都没有往日流传的浪荡不堪，这让杨怀素心里讶异，不过她想起陛下将刺客的事交给慕容瑚，想来是有一些本事的。 “我想父亲他们想让我们成亲。” “这玩笑可不能随便说，有碍杨小姐的闺誉。”慕容瑚脸色微变，他当即道，“而且我早已心有所属，若是令尊提起这件事，我定然会拒绝的！” “世子这样干脆的拒绝，倒是让我好些尴尬。”虽然这样说，但是杨怀素面上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真想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让世子满心喜爱。” 那眼睛里的****，是别人无法插足的。 杨怀素自己有心爱的人，所以很明白那样的感情，剪不乱割不断，会跟着一辈子。 而且她也不愿意和慕容瑚成亲，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这里和慕容瑚说清。 “杨小姐很快就会见到的。”慕容瑚眼底划过淡淡的柔情，提起顾今夕，他一身的疲惫尽消。 “好。” 远远看着，慕容瑚和杨怀素之间气氛很好，看起来真的是有那些苗头，可实际上，只有两人心里清楚。 “前面就是父亲的院子，我不便进去。”杨怀素停下脚步，缓缓道，“世子进去之后自是有人引世子过去。”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微微福身，慕容瑚还礼。 慕容瑚进入院子，杨怀素停下脚步，看着满院子的姹紫嫣红，无奈的勾起红唇，发出浅浅的叹息。 她这一辈子已经没有指望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又何必拆散别人的好姻缘。 慕容瑚那心爱之人，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恐怕是和家世有原因，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件事。 只希望慕容瑚能和他心爱之人在一起。 至于她…… 闭上眼睛，杨怀素轻笑出声，带着浓浓苦涩，既然君无心，我又何必苦苦纠缠。 一辈子，又何必总是为情所苦，为情所困。 816.第816章 不提儒师任平生，杨昭全在大儒之中算是年轻的，比孔笙大上几岁比章帝小一两岁。 杨昭全素日里包保养很好，虽然上了四十，但是长发依旧乌黑，脸上没有明显的皱纹，看起来不过三十岁。 可是慕容瑚看到的杨昭全，鬓角华发，面容憔悴，不过几天，他老了十多岁。 “杨大人。”拱手作揖，慕容瑚对待杨昭全是尊敬的。 “慕容世子。”杨昭全抬头看着慕容瑚，逆光而战的慕容瑚容颜绝美，一袭藏青色的锦袍并没有让他显得老气，反而沉稳有佳。 对于慕容瑚，杨昭全是十分满意的，何况慕容家很聪明，在顺皇后成为太子妃后就渐渐的回交兵权，在章帝登基为帝的时候就彻底上交了兵权。 太子妃慕容嫣是皇后，她所生之子是太子，有这样的外家，章帝不会放心。 而去年观海关一战，慕容父子立功卓越，但偏偏他们就是不要兵权，一挥京就把兵权交给章帝，也不贪功，二皇子司铭启军功卓卓，肯定是一位亲王。 虽然陛下现在还没有打算封爵的意思，不过都是迟早的事。 “不知慕容世子今天上门是为什么事。” “有一件事想请教杨大人。” “请坐。”杨昭全对着他对面的椅子一指，轻笑道，“是什么事？” 慕容瑚也不推辞，在杨昭全面前坐下，目光清淡，看不出他的本意，只听他道，“是关于国子监的事。” “哦？”杨昭全眉头微皱，不解道，“不知国子监和这次的刺杀事件有什么关系？” 慕容瑚是调查这次刺杀事件的主事人，这件事京里大臣们都知道，他上门所问之事绝对和刺杀事件有关。 “原本是和国子监没有关系。”慕容瑚淡淡道，“但是我从那三位刺客嘴里翘出一件事，让我不得不上门询问杨大人。” 闻言，杨昭全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他想了想，依旧没有头绪，于是道，“世子可否明示？” 沉吟片刻，慕容瑚这才开口道，“不知大人可知道昆飞此人？” “昆飞？”杨昭全点头道，“他是正六品上的太学博士。” “世子怎么会问起他？” “杨大人心中有数又为何这样问我。”慕容瑚淡淡一笑，所言让杨昭全脸色一变。 杨昭全语气一沉，眉宇之间带出威严，“当真？” “自然。”慕容瑚毫不畏惧，他从战场上下来，一身煞气若是放出来杨昭全也难以承受，何况，他一贯内敛，怕是没人知道京里大多数的资产都是他的。 “若非确定，我也不会上门。” 目光闪烁，杨昭全脸色变化，最后定格在叹息，他双肩下垂，道，“他是孤儿，我看到他刻苦努力，于是就让他留在国子监。” 苦笑一声，杨昭全继续道，“没想到竟然是引狼入室。” “这件事杨大人没错，只不过大人惜才的心思被他把握住罢了。”慕容瑚知道杨家一门忠烈，杨公更是三朝元老两任帝师，与皇家关系密切，杨昭全更是章帝太子时的伴读，两人感情非同寻常。 “无论如何也是我识人不佳，竟然让这样狼子野心之人进入国子监，差点害了陛下！”杨昭全满心自责，眉目落寞。 “杨大人切莫自责。”慕容瑚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就松开，他劝慰道，“现在最重要的事，还请杨大人告诉我昆飞所有的事。” “倒不是我告诉世子，而是昆飞此人，我也是了解不多。”杨昭全叹息道，“当时我见他为同进士，但十分有上进心，便做主将他留在国子监。” “而他也不负我的期望，不过几年的时间从白身成为正六品上，我还打算今年给他提一提位置。” “以他的才学，可担当正五品的国子博士。” 京里七品芝麻官也比外面的大，何况正五品有多少是一辈子都爬不上去的，更何况，昆飞此时不过二十有五，这样的年纪，坐上正五品的位置，是多么的招眼。 “他在国子监里的人缘也好，学子们也爱和他说话，故而我才决定今年提一提他的位置。” 杨昭全的话让慕容瑚陷入沉默，如果连杨昭全都了解昆飞，而昆飞在国子监人缘极好，甚至和学子们…… 那么，是不是有可能，那段时间京里学子不服顾复游、周瑾瑜的学子，其实大部分就是被他煽动的，再有阿美族推波助澜，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刺杀事件。 所以说，他们是早有预谋，而不是匆匆开始。 那么林卿易是早就知道了，但是隐瞒了下来，看来他这位合作者并不真诚。 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可能是糊弄他和阿夕的，为得就是博取他们的信任。 慕容瑚心里转过很多心思，但是面上丝毫不显，他站起来道，“多谢杨大人，我要去其他地方，先告辞了。” “等一下。”慕容瑚正打算离开，杨昭全却是喊住了他，却见大儒脸上罕见的有些赫然。 “不知杨大人为何事喊住我？” “这个……”杨昭全有些犹豫，但不知他想到什么，他下了决心，看着慕容瑚道，“不知世子家中可给你婚配？” “？”幸好杨怀素早就告知这件事，要不然慕容瑚非得雷得外焦里嫩。 见慕容瑚不回答，杨昭全也不急，他把事实告诉慕容瑚，道，“爷爷身体越加虚弱，恐怕春夏换季也撑不过去。” “怀素是直系孙女，她还未出嫁要守三年的孝，待三年孝期一过，就二十有一。” 杨昭全无奈的笑了笑，“所以这才冒昧世子。” “杨大人担心女儿的心情我懂。”慕容瑚眉宇没有无奈，虽然他明白但不表示他会接受，何况他心里只有顾今夕一人，若是今生不能娶她为妻，那他一生不娶。 “只是要让杨大人失望了。” “家中虽然没有给我定亲，但是我心有所属，发誓非那人不娶，若是我心软同意杨大人娶杨小姐为妻。” “我这一颗心都在别人那里，待杨小姐不过面子情，杨小姐又怎么会觉得幸福？” “所以只能辜负杨大人厚爱。” 817.第817章 慕容瑚说得情真意切，杨昭全也无奈，总不能拿着刀威胁慕容瑚一定要娶杨怀素，何况他也是站在杨怀素的立场拒绝，让杨昭全无话可说，又觉得慕容瑚当真不负瑚之名。 瑚，盛黍稷的祭器，用以喻人有立朝执政的才能。 这样机辨的人，怎么会是放荡放肆之人？ 杨昭全叹气，只道是有缘无份，而且他是读书人，又是尊重礼法的大儒，也做不出逼迫人的事。 “其实，我倒是有一人推荐，只是担心杨大人说我多管闲事。” “世子有心，我应该感谢世子。”杨昭全眼睛一亮，连忙道，“不知世子指得是何人？” “杨家书香门第，杨大人以及令尊都是当世大儒，杨公更是两朝帝师，故而我觉得儒师任平生十分适合成为杨大人的女婿。” “这……”杨昭全以为慕容瑚会推荐其他人，没想到他推荐之人也是任平生，这让杨昭全无奈，概因任平生已经婉拒，而他也舍不得让杨怀素的名声不好。 见杨昭全有话难说的样子，慕容瑚不由奇怪道，“难道是我推荐之人不入杨大人之眼？” “不是，世子推荐之人非常好，只是……” 杨昭全吞吞吐吐，慕容瑚恍然道，“若是难言之隐，杨大人不必告诉我。” “倒也不是难言之隐。”慕容瑚表现好，杨昭全又是去过观海城谈判的，没少知道慕容瑚在观海城的所作所为，不知不觉间他对慕容瑚的印象上升，何况刚才慕容瑚每一句话都是为杨怀素所说。 故而杨昭全也不再隐瞒，他叹气道，“儒师曾经代替一位画师做过小女的启蒙几天。” “？”慕容瑚其实不大明白这些读书人的某些想法，就像他虽然表现出不懂的样子，其实他懂了。 儒师任平生认为他曾经做过杨怀素的几天启蒙老师，不对，是代替一位生病的老师，所以他们之间可以说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实际上并不是，他只是代替，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老师，他们之间也没有正式拜师的师生之谊。 而且杨府也没有这样认为，所以儒师任平生年纪轻轻就这样迂腐，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 “真是抱歉。”慕容瑚赶紧抱歉，道，“若是杨大人不介意，可以托付给家母。” 杨昭全喜道，“若是慕容夫人不嫌麻烦。” “当然不会。”慕容瑚轻笑道，“家母近来管家妹十分严苛，杨小姐之事也是我自私，想让妹妹松一口气，还请杨大人不要介意。” 当然是不会介意！ 杨家没有主母，每一代的主母都不知原因的病逝，就像是一个诅咒。 景国公夫人愿意帮忙，自然是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去找好，杨昭全最担心的是章帝一纸圣旨直接给杨怀素指婚。 “如此，待我回家之后，会亲自告知母亲此事。” “劳烦世子，也劳烦慕容夫人。” 从杨府出来，阳光开始暗淡，没了一开始的浓烈，慕容瑚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不由叹了口气。 “阿夕帮我这么多，但是我依旧一无所获。”慕容瑚眯了眯眼，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位不算是熟人的熟人，“林卿易。” 慕容瑚说得情真意切，杨昭全也无奈，总不能拿着刀威胁慕容瑚一定要娶杨怀素，何况他也是站在杨怀素的立场拒绝，让杨昭全无话可说，又觉得慕容瑚当真不负瑚之名。 瑚，盛黍稷的祭器，用以喻人有立朝执政的才能。 这样机辨的人，怎么会是放荡放肆之人？ 杨昭全叹气，只道是有缘无份，而且他是读书人，又是尊重礼法的大儒，也做不出逼迫人的事。 “其实，我倒是有一人推荐，只是担心杨大人说我多管闲事。” “世子有心，我应该感谢世子。”杨昭全眼睛一亮，连忙道，“不知世子指得是何人？” “杨家书香门第，杨大人以及令尊都是当世大儒，杨公更是两朝帝师，故而我觉得儒师任平生十分适合成为杨大人的女婿。” “这……”杨昭全以为慕容瑚会推荐其他人，没想到他推荐之人也是任平生，这让杨昭全无奈，概因任平生已经婉拒，而他也舍不得让杨怀素的名声不好。 见杨昭全有话难说的样子，慕容瑚不由奇怪道，“难道是我推荐之人不入杨大人之眼？” “不是，世子推荐之人非常好，只是……” 杨昭全吞吞吐吐，慕容瑚恍然道，“若是难言之隐，杨大人不必告诉我。” “倒也不是难言之隐。”慕容瑚表现好，杨昭全又是去过观海城谈判的，没少知道慕容瑚在观海城的所作所为，不知不觉间他对慕容瑚的印象上升，何况刚才慕容瑚每一句话都是为杨怀素所说。 故而杨昭全也不再隐瞒，他叹气道，“儒师曾经代替一位画师做过小女的启蒙几天。” “？”慕容瑚其实不大明白这些读书人的某些想法，就像他虽然表现出不懂的样子，其实他懂了。 儒师任平生认为他曾经做过杨怀素的几天启蒙老师，不对，是代替一位生病的老师，所以他们之间可以说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实际上并不是，他只是代替，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老师，他们之间也没有正式拜师的师生之谊。 而且杨府也没有这样认为，所以儒师任平生年纪轻轻就这样迂腐，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 “真是抱歉。”慕容瑚赶紧抱歉，道，“若是杨大人不介意，可以托付给家母。” 杨昭全喜道，“若是慕容夫人不嫌麻烦。” “当然不会。”慕容瑚轻笑道，“家母近来管家妹十分严苛，杨小姐之事也是我自私，想让妹妹松一口气，还请杨大人不要介意。” 当然是不会介意！ 杨家没有主母，每一代的主母都不知原因的病逝，就像是一个诅咒。 景国公夫人愿意帮忙，自然是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去找好，杨昭全最担心的是章帝一纸圣旨直接给杨怀素指婚。 “如此，待我回家之后，会亲自告知母亲此事。” “劳烦世子，也劳烦慕容夫人。” 从杨府出来，阳光开始暗淡，没了一开始的浓烈，慕容瑚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不由叹了口气。 “阿夕帮我这么多，但是我依旧一无所获。”慕容瑚眯了眯眼，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位不算是熟人的熟人，“林卿易。” 818.第818章 顾今夕不知何时出现在慕容瑚背后，一身月牙色衣裳绣着嫩黄色的迎春花，走动间好似迎春花随风飘动，乌黑的长发被青桃梳成两个发髻，带着嫩黄色的宫花，一条漂亮的水晶链子自宫花后垂挂，衬得她容颜越发的娇嫩。 “我倒是想你为何这样算计于我，原来早有打算。” 只是容颜再怎么的娇嫩，依旧改不了她本性凉薄，除非亲近之人，难以看到她其他一面。 “你的试探已经成功，而慕容世子也快要把我们的爪牙全部拔出，我若是不出来，怕是要被人排除合作的行列。” “我好不容易找到两个这样狠心肠的人，怎么能这样被抛弃。” 慕容瑚伸手，将顾今夕勾在另一处的水晶链拿下来，言辞随意，“林少主此言我却之不恭，就当做是赞美的话。” “当然是夸奖。”林卿易淡淡一笑，让他原本颇具攻击性的模样变得十分柔和。 不一会，他看着顾今夕眉头轻挑，淡淡的弧度似乎有几分讥讽，又似乎是阳光的错觉，“我这次来，有一件事要告诉两位。” 顾今夕垂眸轻笑，语调平淡，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能让林少主亲自前来告知之事，定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顾小姐和世子在京里势力非凡，自然是不虞担心，不过……”嘴角勾起的弧度加大，可以明显察觉到他的嘲讽，“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提醒顾小姐要注意身边的人，千万不要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林卿易的话让顾今夕和慕容瑚眸色一沉，他们都猜出林卿易话语中的挑拨离间。 “多谢林少主。”顾今夕眉色不变，嘴角淡含笑意，不明不显，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进去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心里早有猜测是谁。 “我会谨记的。” “这样就好。”林卿易似乎微微松了口气，他站起来，眉色渐渐冷漠，道，“那么，我等两位的好消息。” “不送。” 林卿易一走，顾今夕和慕容瑚脸色一沉，顾今夕沉声道，“瑚儿。” “调查过了，南边没有她的牒文。”慕容瑚声音一冷，他继续道，“他指得是不是她？” “我不知道。”顾今夕声音一叹，她并不想承认，但是现实在逼迫她承认，“昆飞已死，死无对证。” “我明天会去大慈悲寺看望她。” 慕容瑚不知该怎么说，他只能道，“一切小心。” 不论林卿易的这番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不得不说，他们都认可了。 “昆飞死了，国子监里的线索恐怕要断了。”慕容瑚道，“他在国子监人缘极好，那些人之中究竟谁是阿美族人，我们已经分辨不清。” “我打算奏请陛下，无差别……”慕容瑚对着脖子做了斩头的动作，目光冷漠。 顾今夕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他们能分辨出谁是阿美族谁是丰莱国人，也不会出此下策。 “恩。” 好在她本性多凉薄，曾经也没少做这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事。 就是这样残酷，上位者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 次日一早，顾今夕乘坐马车前往大慈悲寺，一路上树木已经发芽，绿油油的看得格外漂亮，应景的花也绽放得灿烂，不愧是春天万物复苏，而夏季即将来临。 不过想到夏天总是会想到那令人难以忍受的温度，真是恨不得和冰块抱在一起，降下那令人难耐的温度。 大慈悲寺绿荫娉婷，一望好似到了绿色的海洋，又木鱼声一阵一阵，念经声不绝于耳，空灵又洗涤思想灵魂。 顾今夕缓缓走在大慈悲寺的寺院里，她忽然在一个殿宇前站定，跟着她一块来的清风明月青桃也停住脚步。 青桃瞧了瞧，低声道，“是钰小姐在那里念经。” “是往生经。”顾今夕眸色一暗，心里似有想法，但是并未表现出来，她就站在外面，没有打扰丰采钰念经。 耳边木鱼的声音越来越响，丰采钰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似乎被木鱼的声音所掩盖。 就见她站起来，一身素白的衣裳没有一点点缀，一头乌发盘坐一个发髻，带着一根银簪子，面容清净。 “钰姐姐。”顾今夕率先出声，丰采钰似乎没有看到顾今夕，愣了好一会才将目光放在顾今夕身上。 “你怎么来了？”丰采钰面无表情，眼底隐约浮动着什么，不过顾今夕看得并不真切，“也不派人跟我说下，我好让人准备素斋。” 眼底暗光一闪，顾今夕带着淡淡的弧度，道，“原本想给钰姐姐一个惊喜。” 丰采钰嘴角勾起弧度，目光微微一柔，道，“我知道你担心我。” “钰姐姐是为他守孝？” “恩。”丰采钰没有拒绝回答，反而大方的应下，“我与他一段情缘，是情真意切。” “他家中无人，现在枉死，我想为他服三个月的服，也算是全了我们的情谊。” “钰姐姐……”顾今夕动了动嘴，最终只道，“明月给姐姐做了素斋，比不上寺庙里的大厨，但是妹妹的心意。” “明月的手艺好，我是知道的，”丰采钰淡笑，看着明月手里提着的食盒，似乎恍然，“我最喜欢吃明月做的桃子酥，不知道这次带来了吗？” “带了。”明月上前，对丰采钰微微福身，含着笑，道，“钰小姐最爱吃的东西，婢子怎么会忘记。” “都是今早刚做好的，还带着温度。” “那我们赶紧寻个亭子坐着，我肚子也是饿了。” “我记得这边不远处就有一个八角凉亭，上面的画可美了。”顾今夕挽着丰采钰的手臂，也不知为何，她忽然就顿了顿，似乎是因为不小心踩到什么，很快她就恢复正常，“还能看到沁阳山。” “对了，钰姐姐，什么时候我们去骑马。” “这段时间事情多，我们都好久没聚在一起骑马了。” “五殿下和银珰公主大婚，还有六公主和太平公世子的婚事，合德公主和五公主也到了年纪，今年京里很热闹，倒是不用在意无聊了。” 819.第819章 顾今夕和丰采钰在凉亭里坐着，这里没有从外面引进来的池水围成一片，让她们欣赏河水灵光，不远处的沁阳山微露山头，看起来十分俏趣可爱。 石桌上摆满了素斋，还有各色点心，都是丰采钰爱吃的，明月手艺好，真是食指大动。 “五公主比合德公主还要长上一岁，她的婚事该比合德快些。” “的确。”顾今夕托着下巴，看着丰采钰慢悠悠道，“不过璇儿的婚事怕是不容易，但是五公主的婚事也是快的，大概就在这两日。” 闻言，捏着桃子酥的丰采钰笑看了顾今夕一眼，似乎是取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大哥在御前行走多了，小道消息自然就多了。”顾今夕不在意的笑笑，她道，“这两年打仗，京里那几年及笄的姑娘都没有成亲，今年应该是最热闹了。” “对了，我听闻前几日东苑有刺客，”丰采钰看着顾今夕，眼底有影影绰绰的担忧，捏着桃子酥的动作也是一紧，“你有没有受伤？” “当然是夸奖。”林卿易淡淡一笑，让他原本颇具攻击性的模样变得十分柔和。 不一会，他看着顾今夕眉头轻挑，淡淡的弧度似乎有几分讥讽，又似乎是阳光的错觉，“我这次来，有一件事要告诉两位。” 顾今夕垂眸轻笑，语调平淡，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能让林少主亲自前来告知之事，定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顾小姐和世子在京里势力非凡，自然是不虞担心，不过……”嘴角勾起的弧度加大，可以明显察觉到他的嘲讽，“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提醒顾小姐要注意身边的人，千万不要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林卿易的话让顾今夕和慕容瑚眸色一沉，他们都猜出林卿易话语中的挑拨离间。 “多谢林少主。”顾今夕眉色不变，嘴角淡含笑意，不明不显，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进去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心里早有猜测是谁。 “我会谨记的。” “这样就好。”林卿易似乎微微松了口气，他站起来，眉色渐渐冷漠，道，“那么，我等两位的好消息。” “不送。” 林卿易一走，顾今夕和慕容瑚脸色一沉，顾今夕沉声道，“瑚儿。” “调查过了，南边没有她的牒文。”慕容瑚声音一冷，他继续道，“他指得是不是她？” “我不知道。”顾今夕声音一叹，她并不想承认，但是现实在逼迫她承认，“昆飞已死，死无对证。” “我明天会去大慈悲寺看望她。” 慕容瑚不知该怎么说，他只能道，“一切小心。” 不论林卿易的这番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不得不说，他们都认可了。 “昆飞死了，国子监里的线索恐怕要断了。”慕容瑚道，“他在国子监人缘极好，那些人之中究竟谁是阿美族人，我们已经分辨不清。” “我打算奏请陛下，无差别……”慕容瑚对着脖子做了斩头的动作，目光冷漠。 顾今夕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他们能分辨出谁是阿美族谁是丰莱国人，也不会出此下策。 “恩。” 好在她本性多凉薄，曾经也没少做这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事。 就是这样残酷，上位者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 次日一早，顾今夕乘坐马车前往大慈悲寺，一路上树木已经发芽，绿油油的看得格外漂亮，应景的花也绽放得灿烂，不愧是春天万物复苏，而夏季即将来临。 不过想到夏天总是会想到那令人难以忍受的温度，真是恨不得和冰块抱在一起，降下那令人难耐的温度。 大慈悲寺绿荫娉婷，一望好似到了绿色的海洋，又木鱼声一阵一阵，念经声不绝于耳，空灵又洗涤思想灵魂。 顾今夕缓缓走在大慈悲寺的寺院里，她忽然在一个殿宇前站定，跟着她一块来的清风明月青桃也停住脚步。 青桃瞧了瞧，低声道，“是钰小姐在那里念经。” “是往生经。”顾今夕眸色一暗，心里似有想法，但是并未表现出来，她就站在外面，没有打扰丰采钰念经。 耳边木鱼的声音越来越响，丰采钰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似乎被木鱼的声音所掩盖。 就见她站起来，一身素白的衣裳没有一点点缀，一头乌发盘坐一个发髻，带着一根银簪子，面容清净。 “钰姐姐。”顾今夕率先出声，丰采钰似乎没有看到顾今夕，愣了好一会才将目光放在顾今夕身上。 “你怎么来了？”丰采钰面无表情，眼底隐约浮动着什么，不过顾今夕看得并不真切，“也不派人跟我说下，我好让人准备素斋。” 眼底暗光一闪，顾今夕带着淡淡的弧度，道，“原本想给钰姐姐一个惊喜。” 丰采钰嘴角勾起弧度，目光微微一柔，道，“我知道你担心我。” “钰姐姐是为他守孝？” “恩。”丰采钰没有拒绝回答，反而大方的应下，“我与他一段情缘，是情真意切。” “他家中无人，现在枉死，我想为他服三个月的服，也算是全了我们的情谊。” “钰姐姐……”顾今夕动了动嘴，最终只道，“明月给姐姐做了素斋，比不上寺庙里的大厨，但是妹妹的心意。” “明月的手艺好，我是知道的，”丰采钰淡笑，看着明月手里提着的食盒，似乎恍然，“我最喜欢吃明月做的桃子酥，不知道这次带来了吗？” “带了。”明月上前，对丰采钰微微福身，含着笑，道，“钰小姐最爱吃的东西，婢子怎么会忘记。” “都是今早刚做好的，还带着温度。” “那我们赶紧寻个亭子坐着，我肚子也是饿了。” “我记得这边不远处就有一个八角凉亭，上面的画可美了。”顾今夕挽着丰采钰的手臂，也不知为何，她忽然就顿了顿，似乎是因为不小心踩到什么，很快她就恢复正常，“还能看到沁阳山。” “对了，钰姐姐，什么时候我们去骑马。” “这段时间事情多，我们都好久没聚在一起骑马了。” “五殿下和银珰公主大婚，还有六公主和太平公世子的婚事，合德公主和五公主也到了年纪，今年京里很热闹，倒是不用在意无聊了。” 820.第820章 听得秦蓉之言，顾今夕不由勾起嘴角冷笑，道，“秦世子为何所来，我还真是不知道原因。” “还请世子不吝赐教。” 秦蓉倒也不变脸色，只看着顾今夕，眸色淡淡道，“今天前来见县主，只为一事。” 说罢，他拿出一张纸，放在顾今夕面上，眉色清冷，道，“顾小姐可认识这几个字。” “我虽然学艺不精，但是字却是识得几个。”看着桌上长方形的白纸，顾今夕眸色微妙变化，但脸上却是一片沉静，她继续道，“若是论识别字体是谁所写，让世子失望了。” “县主要是真的不知道，那么我也没有办法。”秦蓉也没有拿走那张纸，只是施施然的站着看着外面已经开始姹紫嫣红的院子，他忽然道，“县主的院子真是不错。” 顾今夕看着桌上的白纸，眸光闪动，红唇紧抿，但是听到秦蓉的话，她抬头，看着外面嫣然不同的环境，美好的让人愿意在里面躺着，忘却所有的烦恼。 “的确不错，但是太平公想必比我的院子更加好。” “太平公府荒凉已久。”秦蓉不在意道，“不过我愿意在京城迎娶敏儿，还请县主介绍贵府的花匠。” “听闻太平公和宗平侯府关系极佳，作为宗平侯府的姻亲，自然是十分愿意帮助世子。” “正好我就认识一户花农，他家对花道十分有研究，”顾今夕浅浅淡淡，道，“青桃。” “是。”青桃进来，微微福身。 然后，顾今夕眉色淡淡的看着秦蓉，秦蓉又哪里听不出顾今夕言语之中的赶人的意思，他轻轻一笑，拱手，道，“我对敏儿格外尊重，请县主赐教，敏儿喜爱什么花。” “世子有心，又何必我横插一手？”垂眸，顾今夕道，“你精心策划，敏儿怎么会有不喜爱之理？” “何况……”顾今夕复又抬头，眼睛清冷没有一点情绪，但是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弧度，“世子这些年寻着好东西就送进宫里，难道还不知道敏儿的喜好？” “那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敏儿若是知道神交这么多年的人，竟然连她喜爱之物都不知，对于这门婚事，她该有多伤心。” 顾今夕总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但是说出的话却是让秦蓉退无可退，试探不出无奈之下他只能羞愧道，“还请县主千万保守秘密，不要让敏儿知道此事。” “自然。”顾今夕眉色不变，道，“今后是世子和敏儿一世扶持，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怎么好随意插嘴。” 到底顾今夕还是给秦蓉挖了坑，随意？插嘴？不会随意插嘴，但是一旦有事就不是随意了，何况，她所说是插嘴，并未说动手。 秦蓉心里感叹，这位县主可真是不好试探，但不得不说，杨公所言十分真切。 他常年在京中，自然是看出太子并非是庸碌无能之人，但是他不知太子深浅可定然不是只有守成之能。 但若是娶了这位县主为太子妃，强强联合，这丰莱国还能不一统大陆？ 还有区区阿美族，又何以让他们忌惮？ 不过是先祖们以为传国玉玺在阿美族手中，故而对他们颇为优待，没有赶尽杀绝。 可他们非但没有感恩，反而恩将仇报，若是真想要找传国玉玺，倾尽几国之力定然会找到蛛丝马迹。 但是那时候各国国力弱，战事结束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这才各国和阿美族以传国玉玺为借口的安然五百年。 他们当真是以为他们不敢动他们！ 秦蓉眼里冷光阵阵，但是他垂眸，敛去一切窥视，随即浅笑拱手道，“县主所言极是，现在时辰不早了，我该亲自前往那户人家请教。” “就有老县主借人带我前往了。” “无碍。”顾今夕眉色又淡了几分，“也是借了世子的光，她们许久没有出府，正好放她们出去散心。” 顾今夕和秦蓉都没有明面上撕破脸皮，还保持着友好的淡定，暗地里就不知有多少动作。 秦蓉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暗，但依旧透着一点点的光亮，天空的云是灰色的，远处也还没有橙色的火烧云，安静，就像顾今夕的房间一样。 顾今夕低头看着桌上的纸，素白的手指轻轻触碰，嘴角苦涩无奈，独自一人摇头不已。 “钰姐姐，你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我原以为……” “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所应之事，定然会做，可是要我更进一步，需要你的命来换。 短短的一句话，已经透露出些许意思，而顾今夕和丰采钰关系极好，哪里会认不出丰采钰的字迹。 这京里的闺秀，能写出这样风格的字体，除了她也就是从穹关回来的丰采钰。 哪怕她变了字体，努力收敛那股形态，可是顾今夕还是认了出来。 “钰姐姐，何苦何必。” 拿出火折子，将秦蓉送来的纸条点燃，随意扔在地上。 一簇火苗渐渐变大，火舌一会就将整张纸吞噬殆尽，只剩下一地灰烬。 眸色微暗，顾今夕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哪怕外面的天已经昏暗，她没有点灯，也没有站起来。 呆坐着，不知今夕何夕。 清风明月早已回来，但是顾今夕并没有喊她们进去点灯，她们只能站在门口，两人互看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而且也该到用膳的时间了。 好一会，从房间里传出顾今夕略带沙哑的声音，“点灯，传膳。” 一听顾今夕的声音，清风明月当即分开行动，清风拿起伶女台，点亮烛火进去，明月去小厨房给顾今夕传膳。 一个一个点亮，房间立刻就明亮起来，不如白昼却似白昼。 清风看到地上的灰烬，但是想起白天来过的太平公世子，没有出声，只道，“小姐，要不要梳洗一番？” “不必了。”雕塑一样的顾今夕动了动眼皮，一室的明亮让她些许晃眼，“用膳。” 明月领着一众小丫鬟进来，摆了一桌的食物，顾今夕用了几口，便挥手让他们撤下。 青桃回来，福身道，“小姐，留痕求见。” 821.第821章 留痕…… 顾今夕记得他。 “让他进来。” “是。”青桃又出去了，再回来是几年前见到的少年，比几年前的身量，他现在拔高了，比顾今夕还要高。 因为几年前的责罚，虽然有着肉呼呼的包子脸，但是整体看起来十分成熟。 “主子。” “你有什么事急着找我？” “是有一件事。”留痕没有犹豫，道，“属下恳请主子恕罪，在主子下令不继续监视昆飞的时候，属下一直偷偷的监视着。” “虽然没有耽误正事，但是违背主子的命令。” 闻言，顾今夕忽然眸色一变，她隐隐之间觉得她很快就会知道一些她可能不会知道的。 “无妨。”顾今夕神色微淡，她知道留痕是用自己的时间去监视昆飞，她还有霸权到连下面人所有的时间都占有了。 “你发现了什么？” 见顾今夕没有怪罪，留痕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随即道，“属下每天监视的时间并不长，只是突然有一天发现，广平侯之女丰采钰经常出入昆飞家中。” “属下立刻去调查，发现两人是相互爱慕，故而没有在意。” 提到丰采钰，顾今夕的神色有些不同，只是留痕跪在地上没有看到顾今夕对他所说的在意。 “但是在不久之前，属下发现昆飞家中比往日还要安静，可是隐约之中传出一丝声响。” “属下犹豫许久，怕进去打草惊蛇，但是后来越来越不对劲，属下就自作主张进去。” “不过里面的人功夫不差，属下不敢进入太深，只能在外面偷听。” 说到这里，留痕的声音低下去，似是有些不敢说。 “为何不继续说？” “……”留痕低头，恭敬道，“并非是属下不敢说，而是不敢说。” 他听到的，涉及极广，他甚至不敢告诉顾今夕，怕他的主子会被这件事牵扯其中，从此成为无根浮萍。 眉头紧皱，顾今夕压低声音，听着深沉，道，“说！” “是。”留痕其实并不知道他的主子和广平侯府的丰采钰关系极好，只是上次监视不利被惩罚之后就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再办坏差事。 所以得知丰采钰在昆飞家中待了数个月，他也没有告诉顾今夕，因为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他的主子事物繁忙，哪里会在意这个。 真是一个奇妙的误会，那段时间顾今夕四处找丰采钰，偏偏因为她曾经下达的命令让她错失了丰采钰的位置。 “属下听到不多，只是丰小姐在杀昆飞的时候说了几句话属下听到了。” “等等！你说什么！”顾今夕只觉得自己耳朵不对，究竟是她听错了还是留痕说错了！ “是钰姐姐杀死昆飞？” 清风明月青桃也认为是留痕说错了，钰小姐对昆飞这样深情，两人之间并没有婚约只是有一段情，她都愿意被昆飞守孝三个月！ 而现在告诉她们，昆飞实际上是被余小姐杀死的！ 无论如何，清风明月青桃是不信的。 顾今夕自然也是不信，但是留痕所言信誓旦旦，让她动摇。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留痕很明显察觉到他家主子对广平侯的小姐关系非常，不过这个时候不用提出来，他记在心里，以后会多多注意。 “是，属下所见，是丰小姐亲手杀死昆飞。” “你说你离得远，你怎知是钰姐姐亲手杀死昆飞？” “属下敢确定，当时昆飞的家中只有丰小姐一人！” 眸光闪动，顾今夕道，“她说了什么？” “我丰家世世代代驻守穹关，为国不敢说鞠躬精粹，但也是忠心耿耿。” “我的父亲在穹关一待就是数十年，他从未想过背叛丰莱国，为了抵挡山戎国的进宫，他负伤累累。” “我若是为了自己的一腔私愤就出卖父亲和祖辈拼死守护的国家土地，我死后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他们！” “你若死，就死得有用！” “属下听到的就是这些。”留痕继续道，“丰小姐功夫极好，属下担心被她发现就离开了。” 顾今夕双手紧握，竟是有些颤抖。 清风明月青桃满脸诧异，她们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属下不曾告诉任何人，只是今天听到有人在调查昆飞的死因，属下这才来向主子请罪。” “你无罪！”顾今夕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在烛火下微微跳动，是喜悦，“这件事出了这个门，谁问起你都说不知道！” “是，属下明白！” 当真是天翻地覆！ 白天秦蓉送来丰采钰的亲笔信，晚上留痕就告诉她丰采钰并非是背叛，而是要浅敌深入！ 而最后的一句话也和秦蓉送来的纸条上所写吻合，要昆飞死得其所！ 的确是死得其所。 可是，丰采钰也让她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因为她放弃了她们，她要孤身作战。 要是被阿美族发现她是探子细作，可能连命都不会留下；也有可能是活捉用来威胁广平侯，但是她说得那几句话里可以看去。 丰采钰是绝对不会给阿美族这个机会，哪怕是死，她也要是尊严的死去。 想要死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特别是在阿美族想要利用她的时候。 但是越是这样想，顾今夕心里就难受得紧，为什么要孤身深入，告诉她难道不好吗？ 她不知道丰采钰的想法，但是知道之后她也不打算接触丰采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而丰采钰深入阿美族的关键原因就是与她是好友，又在暗中闹翻了。 需要断断续续的挂着，不能对她表现出过分的亲热，而她也不能变得和以前一样频繁去找丰采钰。 阿美族谋划了这么多年，怎么肯功亏一篑！ “你下去吧。” “是。”留痕恭敬退下，对他而言顾今夕没有责怪他就是最大的奖赏。 “留痕有功，你传信给孔平，让他好好奖赏留痕。” “是。”清风应下，只是对于丰采钰的事，她们不知该怎么说。 “小姐，钰小姐身边没什么得力的人，不如我们从孔先生那里寻一个身手好的放在钰小姐身边。”青桃建议道，“从外面买去的丫鬟，经过阿美族自己人的手，放在钰小姐身边，要是钰小姐有什么事，也能撑一段时间等我们过去救她。” 822.第822章 在丰采钰身边安排人手，首要的要求就是聪明，其次是轻功，最后才是手上的功夫。 会武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有没有练过武，但是到了顾今夕、慕容瑚这样的境界，并不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 如果是临近突破任督二脉的武者，也是能遮掩。 毕竟是在这个世界，能突破任督二脉，少之又少。 顾宅里，顾今夕站在假山上的凉亭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正在练武的孩子们，他们年纪都不大，多数在五岁到十岁之间。 练武的最佳时间就是这几岁，再大就差了。 当然，顾今夕是特别的，她原本就有着另一个世界完美的经验，而她这个身体又是天赋卓越，哪怕是三十岁练武，都不会出现不能突破任督二脉的事。 “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叫什么。” 远远看着，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小姑娘，大概是在七八岁的样子，她的脚步轻盈，和小伙伴过招的时候多数是以超高的轻功来躲避，之后再偷袭。 而且看她的行为动作，并不是古板，是各种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这样的人放在丰采钰身边，她很放心。 “是阿绫。”孔平看了眼就知道叫什么，他负责整个顾宅，任何人的名字都在他脑海里存着。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她在练武一道并没有什么天赋，于是就教了她轻功和几个招式。”孔平现在越来越平静，但是对于顾今夕的忠诚不会改变。 “内力虽然孱弱还是胜在精纯。”顾今夕一眼就看出了阿绫为什么看起来内力薄弱的原因，嘴角微微勾起，笑起来道，“我喜欢聪明人，但是太聪明就自负了。” “好好训练她，让她知道空有一身小聪明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 顾今夕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孔平已经听出来，主子要重用阿绫了，要不然也不会说好好训练阿绫的话。 “是。”孔平其实也是看好阿绫的，这小丫头一身机灵，送去九曲关帮文清和风七是一个好助力。 没想到这小丫头有这样的福气，被主子看中，看来他得重点培养她。 “时间不多，一个月之内就送到钰姐姐身板，”顾今夕转身欲离开，淡声道，“不要动用我们的人，让阿美族的人送过去。” 孔平微微皱眉，道，“要是阿美族送过去，岂不是让丰小姐忌惮？” “只有阿美族送去的孩子，才能跟着钰姐姐一起进入阿美族。”顾今夕不打算知道丰采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总归是发生了一些难以预料的事。 她是过来人，知道有些事当事人并不愿意透露给别人，所以又何必做讨人厌的事。 “让她记住，她真正的主子是谁！” 这丫头太机灵了，太过鬼主意，心不定，很容易做出背叛她的事。 好好教导，比下毒控制要好，免得别人三言两语就以为自己遇上了好人。 冷笑一声，人心这东西本来就难测，何况这小丫头有一身的鬼主意，让她跑了，岂不是泄露了她的秘密。 时间从不会为谁停留，二月已过三月也过一半，眼看着就是四月，谁家大人的生辰谁家夫人的生辰，或者是宫里贵人们的生辰，这些让京里热热闹闹。 但是要说最热闹的，还是那座立在朱雀大街上的公主府。 说也奇怪，从来公主府都是在东市那片达官显贵住的地方，而朱雀大街虽然说是荣城的主街，但是住在这里的，也多数是名流之类的。 一座公主府落在这里就颇耐人寻味了。 想着宫里几个都该嫁人的公主们，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说到底是哪个公主被他们的陛下发配到这里。 “谁说一定是宫里的公主！”突然有人高声道，“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公主吗？” 这么一说，百姓们终于想起了，他们京里可不知太极宫里的那几位高贵的公主，还有一位远道而来和亲的公主。 要是这位公主的话，公主府坐落在这里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们的陛下果然宽宏大量，竟然给一位战败国和亲求安稳的公主建公主府。 “我猜，这公主府落成了，也差不多该举行婚礼了。”有人拨着花生，一颗一颗的往自己嘴里扔，也不忘道，“这位公主都来一个多月了，也赐婚给五皇子。” “要是再晚，甫岐国应该要担心我们是不是要反悔了。” 这话一出，立刻是哄堂大笑。 他们甚至在想坐在金銮殿上的甫岐国皇帝怎么的惊慌失措。 百姓们想得简单，他们只看到胜利，他们的常胜将军再一次胜利了，却不知道国与国之间的战斗是怎么样的悲呛。 不过也如百姓们的猜想，公主府已经竣工，里面的布置都是按照甫岐国的风格来的，力图给银珰公主一个自己的家。 当然，官面上是这么说的，实际上……这座公主原本就是甫岐国一位大商人在丰莱国买的院子，一应装饰都是按照甫岐国的风格来，而这次，在丰莱国放出一丝风声之后，这位大商人留在丰莱国的仆人立刻就联系上了经手这件事的官员。 对于这种省钱省力的事，自然是答应。 因为上头对于公主府并不是很在意，要不是礼部那些迂腐们据理力争，连这劳什子的公主府都没有。 何况，他们要赶制三座公主府，一个外来战败国的公主，哪有那么多心力。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成了，至于银珰公主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既然来了他们国家，就好好待着，要是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就怪他们让她病逝了！ 这年头病逝一两个和亲公主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甫岐国自己还要恢复国力。 被顾复振三进三出七争关，简直颜面丢尽！ 这一天的朝会，一如既往的说了各地各州的事，不过气氛比以前多了一丝别样的气氛。 大家似乎都在期待什么，又不敢特别表露出来，只能低头看着笏板，似乎真的在思考人生大事！ “银珰公主来我国已有一月有余，公主府即将落成，各位爱卿认为何时成亲最好？” 823.第823章 章帝坐在龙椅上，笑眯眯的看着下首的大臣们以及他的儿子们，那笑容可掬的模样，不知为何各位大人抖了抖身子。 司铭昇眼皮不抬，安静的站着当做自己没睡醒，而且他也的确没睡好，谁会想到他的父皇竟然以他当皇帝太久了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为理由，把所有的奏折都扔到东宫来。 他批好之后简直大脑酸胀，就睡了一两个时辰起来上朝了。 在丰采钰身边安排人手，首要的要求就是聪明，其次是轻功，最后才是手上的功夫。 会武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有没有练过武，但是到了顾今夕、慕容瑚这样的境界，并不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 如果是临近突破任督二脉的武者，也是能遮掩。 毕竟是在这个世界，能突破任督二脉，少之又少。 顾宅里，顾今夕站在假山上的凉亭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正在练武的孩子们，他们年纪都不大，多数在五岁到十岁之间。 练武的最佳时间就是这几岁，再大就差了。 当然，顾今夕是特别的，她原本就有着另一个世界完美的经验，而她这个身体又是天赋卓越，哪怕是三十岁练武，都不会出现不能突破任督二脉的事。 “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叫什么。” 远远看着，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小姑娘，大概是在七八岁的样子，她的脚步轻盈，和小伙伴过招的时候多数是以超高的轻功来躲避，之后再偷袭。 而且看她的行为动作，并不是古板，是各种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这样的人放在丰采钰身边，她很放心。 “是阿绫。”孔平看了眼就知道叫什么，他负责整个顾宅，任何人的名字都在他脑海里存着。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她在练武一道并没有什么天赋，于是就教了她轻功和几个招式。”孔平现在越来越平静，但是对于顾今夕的忠诚不会改变。 “内力虽然孱弱还是胜在精纯。”顾今夕一眼就看出了阿绫为什么看起来内力薄弱的原因，嘴角微微勾起，笑起来道，“我喜欢聪明人，但是太聪明就自负了。” “好好训练她，让她知道空有一身小聪明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 顾今夕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孔平已经听出来，主子要重用阿绫了，要不然也不会说好好训练阿绫的话。 “是。”孔平其实也是看好阿绫的，这小丫头一身机灵，送去九曲关帮文清和风七是一个好助力。 没想到这小丫头有这样的福气，被主子看中，看来他得重点培养她。 “时间不多，一个月之内就送到钰姐姐身板，”顾今夕转身欲离开，淡声道，“不要动用我们的人，让阿美族的人送过去。” 孔平微微皱眉，道，“要是阿美族送过去，岂不是让丰小姐忌惮？” “只有阿美族送去的孩子，才能跟着钰姐姐一起进入阿美族。”顾今夕不打算知道丰采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总归是发生了一些难以预料的事。 她是过来人，知道有些事当事人并不愿意透露给别人，所以又何必做讨人厌的事。 “让她记住，她真正的主子是谁！” 这丫头太机灵了，太过鬼主意，心不定，很容易做出背叛她的事。 好好教导，比下毒控制要好，免得别人三言两语就以为自己遇上了好人。 冷笑一声，人心这东西本来就难测，何况这小丫头有一身的鬼主意，让她跑了，岂不是泄露了她的秘密。 时间从不会为谁停留，二月已过三月也过一半，眼看着就是四月，谁家大人的生辰谁家夫人的生辰，或者是宫里贵人们的生辰，这些让京里热热闹闹。 但是要说最热闹的，还是那座立在朱雀大街上的公主府。 说也奇怪，从来公主府都是在东市那片达官显贵住的地方，而朱雀大街虽然说是荣城的主街，但是住在这里的，也多数是名流之类的。 一座公主府落在这里就颇耐人寻味了。 想着宫里几个都该嫁人的公主们，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说到底是哪个公主被他们的陛下发配到这里。 “谁说一定是宫里的公主！”突然有人高声道，“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公主吗？” 这么一说，百姓们终于想起了，他们京里可不知太极宫里的那几位高贵的公主，还有一位远道而来和亲的公主。 要是这位公主的话，公主府坐落在这里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们的陛下果然宽宏大量，竟然给一位战败国和亲求安稳的公主建公主府。 “我猜，这公主府落成了，也差不多该举行婚礼了。”有人拨着花生，一颗一颗的往自己嘴里扔，也不忘道，“这位公主都来一个多月了，也赐婚给五皇子。” “要是再晚，甫岐国应该要担心我们是不是要反悔了。” 这话一出，立刻是哄堂大笑。 他们甚至在想坐在金銮殿上的甫岐国皇帝怎么的惊慌失措。 百姓们想得简单，他们只看到胜利，他们的常胜将军再一次胜利了，却不知道国与国之间的战斗是怎么样的悲呛。 不过也如百姓们的猜想，公主府已经竣工，里面的布置都是按照甫岐国的风格来的，力图给银珰公主一个自己的家。 当然，官面上是这么说的，实际上……这座公主原本就是甫岐国一位大商人在丰莱国买的院子，一应装饰都是按照甫岐国的风格来，而这次，在丰莱国放出一丝风声之后，这位大商人留在丰莱国的仆人立刻就联系上了经手这件事的官员。 对于这种省钱省力的事，自然是答应。 因为上头对于公主府并不是很在意，要不是礼部那些迂腐们据理力争，连这劳什子的公主府都没有。 何况，他们要赶制三座公主府，一个外来战败国的公主，哪有那么多心力。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成了，至于银珰公主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既然来了他们国家，就好好待着，要是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就怪他们让她病逝了！ 这年头病逝一两个和亲公主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甫岐国自己还要恢复国力。 被顾复振三进三出七争关，简直颜面丢尽！ 824.第824章 芳雅宫的布置如良妃的性格，比起永宁宫还要端庄，看着倒是有些死板，若不是宫中无皇后，被人认作是中宫居所也不为过。 不过这芳雅宫的宫女中该是有几个妙人，仅仅靠着几个简单的布置，生生让这股子端庄变了味道。 司铭顷把谈公公甩在身后，大步走进芳雅宫主殿。 良妃脸色微白，但是打着胭脂看着气色尚好，只是素来健康的她却是软绵绵的躺在，哪怕是打着胭脂也看得出她身体不渝。 “母妃。”司铭顷看到良妃模样，脸色一变，脚步越发的快了，他赶忙道，“母妃身体不渝，可请了太医？” “左右不过天气热了觉得身子乏，没什么大事。”看到司铭顷，良妃的脸上带起笑意，道，“倒是你，整日在吏部忙碌，瘦了不少。” 说到这里，良妃面上带起疑惑，道，“今个不是休沐，你怎么会在宫中？” “得知母妃身体不虞，儿子哪里还坐得住。”司铭顷微微一笑，道，“看过母妃安康再回去做事。” “傻孩子。”良妃感动道，“不过是些小毛病，哪里值得你推了工作过来，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可是得好好训斥一番。” “知母妃安康，就算得了父皇的训斥，儿子也愿意。”司铭顷亲自给良妃扇风，道，“而且过几日儿子会带着媳妇来给母妃请安，介时有她和母妃说说话，也好解了母妃的无聊。” 说到这个婚事，良妃心里是有些不甘愿的，她所想，司铭顷虽然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但是好歹她也养了这么多年，没有血缘关系可是都是她的儿子。 她早些年就在相看京里的那些姑娘们了，只是没想到被截胡，成了甫岐国的驸马！ 但是这个旨意是陛下下的，她也无可奈何。 “我的儿，苦了你。” “不苦。”司铭顷继续笑着，那淡淡的笑意带着温暖，“只要母妃安好。” “真是个傻孩子。”良妃看着司铭顷，笑得无奈，“今个不是休沐，你也不用特地在我这里待着，快回去。” “儿子该亲自侍奉左右。” “我这身边还有这些宫女太监，”良妃失笑道，“倒是你，不日大婚，可是好好准备。” 司铭顷还想说几句，却是被良妃打发回吏部好生当值，无奈司铭顷只能化身管家公，对着良妃身边的大宫女一阵叮嘱。 芳雅宫的布置如良妃的性格，比起永宁宫还要端庄，看着倒是有些死板，若不是宫中无皇后，被人认作是中宫居所也不为过。 不过这芳雅宫的宫女中该是有几个妙人，仅仅靠着几个简单的布置，生生让这股子端庄变了味道。 司铭顷把谈公公甩在身后，大步走进芳雅宫主殿。 良妃脸色微白，但是打着胭脂看着气色尚好，只是素来健康的她却是软绵绵的躺在，哪怕是打着胭脂也看得出她身体不渝。 “母妃。”司铭顷看到良妃模样，脸色一变，脚步越发的快了，他赶忙道，“母妃身体不渝，可请了太医？” “左右不过天气热了觉得身子乏，没什么大事。”看到司铭顷，良妃的脸上带起笑意，道，“倒是你，整日在吏部忙碌，瘦了不少。” 说到这里，良妃面上带起疑惑，道，“今个不是休沐，你怎么会在宫中？” “得知母妃身体不虞，儿子哪里还坐得住。”司铭顷微微一笑，道，“看过母妃安康再回去做事。” “傻孩子。”良妃感动道，“不过是些小毛病，哪里值得你推了工作过来，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可是得好好训斥一番。” “知母妃安康，就算得了父皇的训斥，儿子也愿意。”司铭顷亲自给良妃扇风，道，“而且过几日儿子会带着媳妇来给母妃请安，介时有她和母妃说说话，也好解了母妃的无聊。” 说到这个婚事，良妃心里是有些不甘愿的，她所想，司铭顷虽然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但是好歹她也养了这么多年，没有血缘关系可是都是她的儿子。 她早些年就在相看京里的那些姑娘们了，只是没想到被截胡，成了甫岐国的驸马！ 但是这个旨意是陛下下的，她也无可奈何。 “我的儿，苦了你。” “不苦。”司铭顷继续笑着，那淡淡的笑意带着温暖，“只要母妃安好。” “真是个傻孩子。”良妃看着司铭顷，笑得无奈，“今个不是休沐，你也不用特地在我这里待着，快回去。” “儿子该亲自侍奉左右。” “我这身边还有这些宫女太监，”良妃失笑道，“倒是你，不日大婚，可是好好准备。” 司铭顷还想说几句，却是被良妃打发回吏部好生当值，无奈司铭顷只能化身管家公，对着良妃身边的大宫女一阵叮嘱。 “左右不过天气热了觉得身子乏，没什么大事。”看到司铭顷，良妃的脸上带起笑意，道，“倒是你，整日在吏部忙碌，瘦了不少。” 说到这里，良妃面上带起疑惑，道，“今个不是休沐，你怎么会在宫中？” “得知母妃身体不虞，儿子哪里还坐得住。”司铭顷微微一笑，道，“看过母妃安康再回去做事。” “傻孩子。”良妃感动道，“不过是些小毛病，哪里值得你推了工作过来，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可是得好好训斥一番。” “知母妃安康，就算得了父皇的训斥，儿子也愿意。”司铭顷亲自给良妃扇风，道，“而且过几日儿子会带着媳妇来给母妃请安，介时有她和母妃说说话，也好解了母妃的无聊。” 说到这个婚事，良妃心里是有些不甘愿的，她所想，司铭顷虽然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但是好歹她也养了这么多年，没有血缘关系可是都是她的儿子。 她早些年就在相看京里的那些姑娘们了，只是没想到被截胡，成了甫岐国的驸马！ 但是这个旨意是陛下下的，她也无可奈何。 “我的儿，苦了你。” “不苦。”司铭顷继续笑着，那淡淡的笑意带着温暖，“只要母妃安好。” “真是个傻孩子。”良妃看着司铭顷，笑得无奈，“今个不是休沐，你也不用特地在我这里待着，快回去。” 825.第825章 芳雅宫的布置如良妃的性格，比起永宁宫还要端庄，看着倒是有些死板，若不是宫中无皇后，被人认作是中宫居所也不为过。 不过这芳雅宫的宫女中该是有几个妙人，仅仅靠着几个简单的布置，生生让这股子端庄变了味道。 司铭顷把谈公公甩在身后，大步走进芳雅宫主殿。 良妃脸色微白，但是打着胭脂看着气色尚好，只是素来健康的她却是软绵绵的躺在，哪怕是打着胭脂也看得出她身体不渝。 “母妃。”司铭顷看到良妃模样，脸色一变，脚步越发的快了，他赶忙道，“母妃身体不渝，可请了太医？” “左右不过天气热了觉得身子乏，没什么大事。”看到司铭顷，良妃的脸上带起笑意，道，“倒是你，整日在吏部忙碌，瘦了不少。” 说到这里，良妃面上带起疑惑，道，“今个不是休沐，你怎么会在宫中？” “得知母妃身体不虞，儿子哪里还坐得住。”司铭顷微微一笑，道，“看过母妃安康再回去做事。” “傻孩子。”良妃感动道，“不过是些小毛病，哪里值得你推了工作过来，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可是得好好训斥一番。” “知母妃安康，就算得了父皇的训斥，儿子也愿意。”司铭顷亲自给良妃扇风，道，“而且过几日儿子会带着媳妇来给母妃请安，介时有她和母妃说说话，也好解了母妃的无聊。” 说到这个婚事，良妃心里是有些不甘愿的，她所想，司铭顷虽然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但是好歹她也养了这么多年，没有血缘关系可是都是她的儿子。 她早些年就在相看京里的那些姑娘们了，只是没想到被截胡，成了甫岐国的驸马！ 但是这个旨意是陛下下的，她也无可奈何。 “我的儿，苦了你。” “不苦。”司铭顷继续笑着，那淡淡的笑意带着温暖，“只要母妃安好。” “真是个傻孩子。”良妃看着司铭顷，笑得无奈，“今个不是休沐，你也不用特地在我这里待着，快回去。” “儿子该亲自侍奉左右。” “我这身边还有这些宫女太监，”良妃失笑道，“倒是你，不日大婚，可是好好准备。” 司铭顷还想说几句，却是被良妃打发回吏部好生当值，无奈司铭顷只能化身管家公，对着良妃身边的大宫女一阵叮嘱。 芳雅宫的布置如良妃的性格，比起永宁宫还要端庄，看着倒是有些死板，若不是宫中无皇后，被人认作是中宫居所也不为过。 不过这芳雅宫的宫女中该是有几个妙人，仅仅靠着几个简单的布置，生生让这股子端庄变了味道。 司铭顷把谈公公甩在身后，大步走进芳雅宫主殿。 良妃脸色微白，但是打着胭脂看着气色尚好，只是素来健康的她却是软绵绵的躺在，哪怕是打着胭脂也看得出她身体不渝。 “母妃。”司铭顷看到良妃模样，脸色一变，脚步越发的快了，他赶忙道，“母妃身体不渝，可请了太医？” “左右不过天气热了觉得身子乏，没什么大事。”看到司铭顷，良妃的脸上带起笑意，道，“倒是你，整日在吏部忙碌，瘦了不少。” 说到这里，良妃面上带起疑惑，道，“今个不是休沐，你怎么会在宫中？” “得知母妃身体不虞，儿子哪里还坐得住。”司铭顷微微一笑，道，“看过母妃安康再回去做事。” “傻孩子。”良妃感动道，“不过是些小毛病，哪里值得你推了工作过来，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可是得好好训斥一番。” “知母妃安康，就算得了父皇的训斥，儿子也愿意。”司铭顷亲自给良妃扇风，道，“而且过几日儿子会带着媳妇来给母妃请安，介时有她和母妃说说话，也好解了母妃的无聊。” 说到这个婚事，良妃心里是有些不甘愿的，她所想，司铭顷虽然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但是好歹她也养了这么多年，没有血缘关系可是都是她的儿子。 她早些年就在相看京里的那些姑娘们了，只是没想到被截胡，成了甫岐国的驸马！ 但是这个旨意是陛下下的，她也无可奈何。 “我的儿，苦了你。” “不苦。”司铭顷继续笑着，那淡淡的笑意带着温暖，“只要母妃安好。” “真是个傻孩子。”良妃看着司铭顷，笑得无奈，“今个不是休沐，你也不用特地在我这里待着，快回去。” “儿子该亲自侍奉左右。” “我这身边还有这些宫女太监，”良妃失笑道，“倒是你，不日大婚，可是好好准备。” 司铭顷还想说几句，却是被良妃打发回吏部好生当值，无奈司铭顷只能化身管家公，对着良妃身边的大宫女一阵叮嘱。 芳雅宫的布置如良妃的性格，比起永宁宫还要端庄，看着倒是有些死板，若不是宫中无皇后，被人认作是中宫居所也不为过。 不过这芳雅宫的宫女中该是有几个妙人，仅仅靠着几个简单的布置，生生让这股子端庄变了味道。 司铭顷把谈公公甩在身后，大步走进芳雅宫主殿。 良妃脸色微白，但是打着胭脂看着气色尚好，只是素来健康的她却是软绵绵的躺在，哪怕是打着胭脂也看得出她身体不渝。 “母妃。”司铭顷看到良妃模样，脸色一变，脚步越发的快了，他赶忙道，“母妃身体不渝，可请了太医？” “左右不过天气热了觉得身子乏，没什么大事。”看到司铭顷，良妃的脸上带起笑意，道，“倒是你，整日在吏部忙碌，瘦了不少。” 说到这里，良妃面上带起疑惑，道，“今个不是休沐，你怎么会在宫中？” “得知母妃身体不虞，儿子哪里还坐得住。”司铭顷微微一笑，道，“看过母妃安康再回去做事。” “傻孩子。”良妃感动道，“不过是些小毛病，哪里值得你推了工作过来，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可是得好好训斥一番。” “我这身边还有这些宫女太监，”良妃失笑道，“倒是你，不日大婚，可是好好准备。” 司铭顷还想说几句，却是被良妃打发回吏部好生当值，无奈司铭顷只能化身管家公，对着良妃身边的大宫女一阵叮嘱。 826.第826章 陶清逸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们姐弟二人视之为亲人的人，竟然会这样对待他们！ 他一口子卡在胸口，竟是觉得窒息感袭来，脸色发青嘴唇发白，一副缺气的样子，颇为恐怖。 “是真的？”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陶姐姐，这件事她都告诉了谁。”顾今夕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十分有礼又疏离客气，“我大哥是有婚约之人，自然是不会把这件事散布出去。” “宗平侯，虽然甚少出现在京城的交际圈里，但是他家已故的老夫人是温帝的亲妹妹，也就是卫温长公主，宗平侯一门是皇亲国戚。” “大哥和祝姐姐的婚事是陛下点头的。” 顾今夕不是平白无故说这些的，说这些是要告诉陶清逸，他们家的儿子还不需要做这些下贱的事让别人姑娘嫁过来，而且我们家也看不上你们家。 陶清逸的脸色变化丰富，最后定格在沉默。 他原本就是一个聪明人，只是他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但是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理会。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他永远都不会这样深刻的体会到，他所鄙夷的这些事，会让他的姐姐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知道。”深深吸了口气，陶清逸看着顾今夕，眼神清明冷静，似乎一瞬间就长大了。 “姐姐爱慕顾大哥，但是顾大哥从未对姐姐表示任何情愫，甚至每次姐姐去找顾大哥，都是被顾大哥院子里的大丫鬟挡回来。” “而且，要不是顾大哥，姐姐早已经青灯古佛陪伴一生。” 顾氏兄妹从来没有打算利用这件事威胁或者挟持他们姐弟二人，反而倒是他们一心依赖的人，却是拿着这件事背后谋算。 陶清逸眸光闪烁，他突然一愣，猛然看着顾今夕，双手下意识的紧握，道，“顾小姐说姐姐并未把这件事告诉姑祖母？” “这个我无法给你准备的答案。”顾今夕淡淡道，“不过以表姐的聪慧，应当知道这件事是不能随意让人知道的。” “两位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住在我府上，祖母是你们唯一的亲人，遇到这样的事，也许表姐会告诉祖母。” 她并没有说什么，甚至给梧秋院那位开脱，但是已经开启阴谋诡计技能的陶清逸却很快的想明白了。 “我知道了。”陶清逸站起来，对着顾今夕深深的鞠躬作揖，道，“这件事，我会亲自解决，不会让顾大哥觉得麻烦。” “好。”顾今夕神色淡淡，丝毫不为所动，亦是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陶清逸离开，一身傲骨笔直，隐约之间散发着冷漠，顾今夕点了点桌面，道，“清风。” “小姐。”清风从外面进来，她们隐隐约约是听到一些，但是对于她们来说什么是该听的什么是不该听的，心里明白。 “去调查下，陶清逸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眉色淡淡，顾今夕道，“是谁透露给他的。” “是。” 林竹苑，陶清琳面色惨白，她坐在院子里，天上太阳明亮热烈都不能驱逐她混身的冷意。 “小姐，喝杯热茶。”云巧原本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但是在陶清琳陶清逸姐弟两进府之后就被拨到他们身边伺候着。 其实说是伺候，倒不如说是监视，可是云巧已经倒向了顾今夕，自然是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一概摇头。 “云巧……”陶清琳不是心思深沉之人，对于云巧她也是真心相待，而云巧也是回报，对陶清琳是小心照顾。 “小姐切莫伤心，要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云巧看着陶清琳神色麻木，眼睛通红，劝道，“小公子看到也会担心。” 提到陶清逸，陶清琳赶紧拿出帕子压了压眼角，她站起来，道，“对，不能让小逸看到。” 陶清琳还不知道陶清逸去了千嶂里找顾今夕，知道这些事后她整个人昏昏沉沉，哪里还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要不是云巧这么一提，她怕是要魔怔了。 “快随我回屋，好生收拾下。” “姐姐！”陶清逸一从千嶂里出来，不放心陶清琳，立刻就往林竹苑大步走来。 一进院子，就看到陶清琳通红的眼睛，脸色很差，一身红色的衣裳都压不住的惨淡，陶清逸心里一抽，小跑过来扶着陶清琳道，“姐姐身子不好就不要出来吹风，要是受了寒可怎么好。” “哪里有这么娇弱。”陶清琳看到陶清逸，强扯着笑容，道，“而且有云巧在旁边照顾我，怎么会受寒，你不要多想。” 云巧…… 陶清逸眸色微变，目光移到云巧身上，瞬间变得冷漠，他笑道，“云巧是姑祖母身边的得意人，自然是最会照顾人。” “有她在姐姐身边，我也放心。” “不过云巧到底是姑祖母的人，而且我决定不日就家去，云巧却是不能跟着我们回家，不如由我亲自送回梧秋院。” “再真心实意的感谢姑祖母深深的照顾之情。” 陶清逸说得是真心实意，完全听不出他心里对梧秋院的老夫人是满满的讽刺，他生得俊秀，年纪又少，双手负于身后已经不是当初少年模样，嘴角绒绒胡子他已经长大。 “回家？”陶清逸的话来得突然，陶清琳沉默片刻，点头道，“在京里待了两年多，也该回去了。” “姑祖母的身体不好，我们在这里也是打扰她。” “姐姐也同意，我们就开始收拾东西，等过几日收拾妥当了再向姑祖母告辞。” “一切由你安排。”陶清琳此刻一点心力都没有，她只想回屋待着，不想被陶清逸看到她的样子。 “姐姐累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陶清逸和陶清琳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弟，哪里是猜不出陶清琳的想法，故而他也不说，只继续道，“云巧随我去梧秋院。” 云巧早就知道有今天，所以也没有反抗，只是觉得替陶家姐弟惋惜，竟然遇到为了权利连亲人都算计的丧心病狂的老夫人。 而她也不是没听出陶清逸话语里赶人的意味，于是她道，“小姐好好休息，待回到家中不要想这些事。” “何况距离遥远，这些谣言也不会传到平阳侯府。” “我来伺候小姐梳洗。” 827.第827章 云巧的一番话让陶清逸侧目，但是他没有继续说话，只看着云巧扶着陶清琳回房休息。 等云巧伺候陶清琳睡下出来，发现陶清逸还站在原地，神色淡然，一张俊秀的容颜没了初来时的稚嫩，此次的事件又让他瞬间成长。 经历了这么多事，云巧也不求什么，只想着能安稳度过晚年罢了，可是眼下的事情发生，她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稳了。 心里叹气，但是云巧还是乖巧的走到陶清逸身后，福身道，“公子在这里是在等婢子？” “你自小在姑祖母身边伺候，自然是好的。”陶清逸转头看着云巧，却是不问梧秋院老夫人的胺臜事，而是对着云巧夸赞道，“姐姐的性子看着贤良，其实最是跳脱，难为你这么多年守在姐姐身边，忍着她的坏脾气。” “哪里当得公子夸赞。”云巧福身，道，“而且小姐的性子很好，待婢子如姐妹。” “姐姐自小就不分尊卑。”陶清逸看着云巧，眸色一闪，道，“既然姐姐待你这样好，你愿不愿意随我们回去。” 还真是不能小看陶清逸，这一句话挖坑挖得真深，云巧不管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回答愿意，老夫人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回答不愿意，陶清逸这边也是不是干看着的。 总之，云巧是左右为难。 “我真是忘了。”云巧正在为难该怎么回答时，陶清逸突然道，“你的卖身契还在姑祖母手里捏着，去哪里真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 云巧却是听着眉心一跳，她压下心里的情绪，道，“婢子的去留皆由老夫人做主。” “自然是由姑祖母做主。”陶清逸道，“你随我去梧秋院，我向姑祖母索要你的卖身契。” 看着陶清逸是个万事不管的人，可是这一话出来却是把云巧逼入死角。 陶清逸去梧秋院问老夫人索要卖身契，老夫人不允，她自然是继续留在府里，但是以老夫人的多疑，肯定会怀疑她背主，想想万嬷嬷陪伴老夫人这么多年，依旧还是因为小小姐的几句话就被老夫人舍弃了； 可若是老夫人允了，她跟随陶家姐弟回平阳侯府，等待她的，真的是新的生活吗？ 当然不是！ 陶清逸调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诋毁陶清琳的事已有好几个月，前几日和晏哥儿喝酒，晏哥儿不小心吐露了些许，这位小公子从来都是愚笨之人，哪里还猜不出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而她回去，自然是人证。 她为老夫人做了那么多事，老夫人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 云巧是骑虎难下，不知何去何从，突然有人敲响林竹苑的门，看去，是千嶂里的孙琪琪。 “见过陶公子。”孙琪琪福身，道，“我家小姐请云巧过千嶂里，有事要询问云巧。” “哦？”陶清逸眼一眯，他前脚离开后脚顾今夕就来找云巧，难道这事不单单是梧秋院那位，连她也掺和了一脚？ 刚才那么说，其实就是为了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名？ 脑海里想了很多，孙琪琪不知，她只道，“小姐也请陶公子再去一趟千嶂里。” “陶公子想知道什么，都能在小姐那里知道。” 一顿，孙琪琪继续道，“晏公子也在。”云巧的一番话让陶清逸侧目，但是他没有继续说话，只看着云巧扶着陶清琳回房休息。 等云巧伺候陶清琳睡下出来，发现陶清逸还站在原地，神色淡然，一张俊秀的容颜没了初来时的稚嫩，此次的事件又让他瞬间成长。 经历了这么多事，云巧也不求什么，只想着能安稳度过晚年罢了，可是眼下的事情发生，她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稳了。 心里叹气，但是云巧还是乖巧的走到陶清逸身后，福身道，“公子在这里是在等婢子？” “你自小在姑祖母身边伺候，自然是好的。”陶清逸转头看着云巧，却是不问梧秋院老夫人的胺臜事，而是对着云巧夸赞道，“姐姐的性子看着贤良，其实最是跳脱，难为你这么多年守在姐姐身边，忍着她的坏脾气。” “哪里当得公子夸赞。”云巧福身，道，“而且小姐的性子很好，待婢子如姐妹。” “姐姐自小就不分尊卑。”陶清逸看着云巧，眸色一闪，道，“既然姐姐待你这样好，你愿不愿意随我们回去。” 还真是不能小看陶清逸，这一句话挖坑挖得真深，云巧不管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回答愿意，老夫人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回答不愿意，陶清逸这边也是不是干看着的。 总之，云巧是左右为难。 “我真是忘了。”云巧正在为难该怎么回答时，陶清逸突然道，“你的卖身契还在姑祖母手里捏着，去哪里真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 云巧却是听着眉心一跳，她压下心里的情绪，道，“婢子的去留皆由老夫人做主。” “自然是由姑祖母做主。”陶清逸道，“你随我去梧秋院，我向姑祖母索要你的卖身契。” 看着陶清逸是个万事不管的人，可是这一话出来却是把云巧逼入死角。 陶清逸去梧秋院问老夫人索要卖身契，老夫人不允，她自然是继续留在府里，但是以老夫人的多疑，肯定会怀疑她背主，想想万嬷嬷陪伴老夫人这么多年，依旧还是因为小小姐的几句话就被老夫人舍弃了； 可若是老夫人允了，她跟随陶家姐弟回平阳侯府，等待她的，真的是新的生活吗？ 当然不是！ 陶清逸调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诋毁陶清琳的事已有好几个月，前几日和晏哥儿喝酒，晏哥儿不小心吐露了些许，这位小公子从来都是愚笨之人，哪里还猜不出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而她回去，自然是人证。 她为老夫人做了那么多事，老夫人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 云巧是骑虎难下，不知何去何从，突然有人敲响林竹苑的门，看去，是千嶂里的孙琪琪。 “见过陶公子。”孙琪琪福身，道，“我家小姐请云巧过千嶂里，有事要询问云巧。” “哦？”陶清逸眼一眯，他前脚离开后脚顾今夕就来找云巧，难道这事不单单是梧秋院那位，连她也掺和了一脚？ 828.第828章 陶清逸过来的时候，顾庭晏已经深刻的认知到自己的错误，并且郑重的发誓这样的事觉得不会发生第二次！ 对于顾庭晏的誓言，顾今夕抱着姑且相信的想法，不过她也和顾庭晏说了，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她绝对不会让他和今天这样安安稳稳的受一顿骂。 “不知顾小姐喊我来还有什么事？”陶清逸一进来，就看到顾庭晏整个人蔫蔫的坐着，面前就放着平时他最爱吃的三种水果做的点心，他也没有碰。 和顾庭晏相交这么多年，陶清逸自认也是八分了解顾庭晏的，他被家中长辈保护得很好，很聪明也很纯白，同时他也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不可能成立的。 就顾庭晏这一根筋的性子，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当然，要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陶清逸看着一身淡然的顾今夕，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之色，但是很快就压下去了。 “是有事。”顾今夕看着陶清逸，又看着陶清逸身后的云巧，淡声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间，等会人都来了，就可以了。” 闻言，陶清逸眉头一皱，对于顾今夕故弄玄虚的行为他有些不悦，但是虽然如此，他也无话可说。 他长大了，可不是顾今夕这种老谋深算之人的对手，只能在顾庭昱身边坐着，青桃奉上热茶。 云巧颇为不安的站着，双手垂在两侧，绞着袖子，不知该怎么办。 大约是一盏茶的时间，明月带着棋莲过来。 陶清逸自是认识梧秋院老夫人身边的棋莲，不过大多数在林竹苑走动的都是棋芬，对于棋莲他也只是停留在知道这个人而已。 “这是何意？” “陶公子想要知道的事，她来了你就会知道。” 眉头再一次皱起，陶清逸并不明白顾今夕的意思。 棋莲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虽然比不上云巧，但在府里也是有一二分地位的，她来，说什么？ 说他那位姑祖母是怎么陷害他的姐姐！ 眼里染上冰冷，薄唇一抿，陶清逸也不说话，等着顾今夕给他所谓的解惑。 “婢子见过小小姐。”棋莲跪下请安，道，“见过小公子，见过陶公子。” “起来吧。”顾今夕神色还是那样淡，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顾庭昱是打算把自己当做布景板，可是陶清逸来了，听他言辞之中对顾今夕十分抗拒，他有些不自在。 一个是他最敬爱的姐姐，一个是他的好友，这样的关系，着实让他不知该怎么办。 棋莲称谢之后站起来，抬眼看到云巧，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之后便是恍然。 “今天叫你来，你应该明白。” “是，婢子明白。”棋莲对顾今夕福身，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话语之中满是不做作的谢意。 她不是家生子，是外面买进来的，不是死契，但是在老夫人身边当差之后竟然被人暗中改了死契。 原本去年她就该出府和家人团聚的，可惜……连她家人都不知道她已经卖给了老夫人。 连连来信，问她怎么还不回家，而且要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也不会出此下策。 府里锦衣玉食，可是哪里比得上一家人在一起的快活。 若不是小小姐，她怕是要在府里待到死都不会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她的活契变成了死契。 “陶公子想知道的事，婢子不敢说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是婢子有八成的把握。”棋莲面色淡淡，道，“陶小姐在巷子里遇到的事是老夫人命万嬷嬷安排的。” “而且老夫人还安排，只要陶小姐回府将这件事告诉她，她就立刻着手散布谣言，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陶小姐被人劫色，虽然没有被歹人沾了便宜，可是也露了肌肤。” “介时，大公子背负整座城市百姓的舆论，一定会娶陶小姐为妻。” 陶清逸是不想信的，可是看着棋莲不似作假的神态让他心生犹豫，难道是真的？ 若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狠毒！ 双手放在腿上，无意识的紧握成拳，青筋蹦出骨节泛白，牙齿紧咬生怕自己咒骂出声。 “为什么！”一个字一个字从赤缝间挤出来，陶清逸一双眼睛满是血丝，狠狠的盯着棋莲，不甘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这件事……”云巧忽然开口，她混身颓废，嘴角带着浓浓的苦涩，“这样的事，也不止陶小姐。” “什么意思！” 云巧快速的看了眼顾庭昱，没有犹豫，道，“顾三爷也是受害人，只是这件事被小小姐强力压住，而府里知道这些事的都已经被处置了。” “连小公子都不知道。” 顾庭昱原本以为自己做布景板，好好反思自己就好了，没想到云巧的几句话把他炸得头晕眼花。 什么叫顾三爷也是受害者！ 拍桌而起，顾庭昱一脸不虞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顾三爷也是受害者！” 云巧顺势跪下，道，“当初小公子还小，又活泼，甚少在南园，故而不知道这件事。” “当初这件事是被凤小姐发现的。” 一顿，棋莲补充道，“云巧姐姐所说的这件事，是老夫人和凤小姐谋划的。” “君子逑还是凤小姐亲自出府去欢沁坊买来的。” “当时药是由婢子管着，再亲自交给云巧姐姐的。” “老夫人不喜三夫人，觉得三夫人出身太低，以为府上无人就可以管家，又不让三爷纳妾多生子嗣，而三夫人生了小公子之后就没有一点消息。”云巧继续道，“所以老夫人让婢子趁着君子逑药效发挥的时候****三爷。” “在成就好事的时候，凤小姐再出现在当场，来一个捉奸在床，这样三夫人也无话可说，而三爷强要母亲身边的丫鬟，为了名声也要纳了婢子为妾。” “之后，只要婢子进了三爷的房里，老夫人自有办法让三爷去婢子房里。” “若是三夫人不允许，老夫人就会以嫉妒为由强行休了三夫人。” 顾廷棠眼前一黑，竟是站立不住跌下来，幸好陶清逸手快，扶住了顾庭昱，这才免了他坐在地上的苦难，而他心里同样是震惊不已，难以置信！ 但是云巧咬了咬牙，看起来她还有其他事没说，就听她道，“其实不止这件事，还有一件事，包括二爷。” 829.第829章 作为早就知道这些事的顾今夕，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坐在一旁吃茶看戏。 至于云巧说得话在棋莲的补充下，顾庭昱和陶清逸是一脸震惊完全压不住。 “二伯？” “是。”云巧道，“不过二爷的事往后再说，婢子再说三爷的事。” 顾庭昱双手颤抖，他死死的盯着云巧和棋莲，恨不得在两个人身上盯出洞来。 “你快说，要是假的，我就把你们扔出去喂狗！” 顾今夕瞧了瞧，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道，“晏儿。” “对不起，夕姐姐。”顾庭昱深深的吸了口气，许久，才勉强平复了激烈的情绪，他道，“我只是……” “我知道。”顾今夕安抚道，“我知道这些事对你冲击太大了。” “不过你长大了，也该知道。” 是的，他长大了，十岁了，再过几年都好娶妻生子了，他不会再是一个人，他要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像夕姐姐一样，不动声色！ “继续。” 陶清逸也不好受，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看起来比顾庭昱镇定罢了。 云巧会意，继续道，“南园曾经有三位瘦马，都是老夫人特地从南边找来的。” “走得路子和婢子一样，不过南边的瘦马素来是博学多才，老夫人做主放在三爷的书房里，这样红袖添香，时日一久，自然是水到渠成。” “等瘦马有孕，再设计三夫人嫉妒嫉恨，下毒害瘦马流产，这样老夫人就能抓住三夫人的把柄，让三夫人为老夫人所用。” “就和二夫人一样。” “不过老夫人最终的想法，是想瘦马代替三夫人的位置。” “但是老夫人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等不了那么久，于是就命人偷偷找了那药，弄成香粉。” “婢子也不知那药叫什么，但是时间长了就会产生作用，哪怕三爷没有那个想法，也会发生那样的事。” “而且据说那药有助孕的效果，所以那瘦马有孕。” “之后的事小公子也知道，瘦马有孕，老夫人以照顾为由将瘦马接到梧秋院照顾。” 这件事顾庭昱知道，就连陶清逸也知道，原本以为是顾三爷风流红袖添香，陶清逸还劝了顾庭昱好久。 毕竟是父亲屋里的事，他作为儿子哪里好指手画脚，只能劝他多多陪在三夫人身边。 没想到，背后的事竟然是这样的！ 陶清逸忽然觉得混身寒冷，这样狠毒的女人，算计自己亲生儿子的女人，真的是他们平阳侯府出去的嫡小姐吗！ 父亲和母亲一直都说，他的姑祖母在家里时十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各方求娶，最后嫁给了荣城的砥国公一门。 父亲和母亲还说，姑祖母嫁给砥国公，是砥国公府高娶了，凭他们家姑奶奶的才情，嫁入皇宫做皇后都是值得的。 但是他现在听到的看到的，却让他如同掉进了寒冷的冰窟窿里，沉甸甸的，往河底沉去，再也起不来。 陶清逸发冷期间，棋莲又补充了几句，顾庭晏张了张嘴，竟是无话可说，心灰意冷。 “还有二爷和原二夫人的事。”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云巧是老夫人精心培育的，原本是送给顾今夕父亲顾复振的，没想到世子坚定不为所动，老国公那时又在府里，故而没有动作。 等国公和世子征战远去，她就拿着孝道压着范晓萱收了云巧，没想到刺激范晓萱早产，又连月子都不给坐的赶走，妄图让她死在去九曲关的路上。 只是没想到就算这样，范晓萱依旧没事，反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带走了顾廷棠，只留下刚出生身体孱弱的顾今夕。 若不是顾及范家是医药世家，老夫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毒死顾今夕，只好下慢性毒药，又借着柳芬的手下手。 意图造成这些事和她没有关系，可是云巧和棋莲都是近几年她身边得力的丫鬟，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事。 虽然说着柳芬的事，但是云巧言辞之间和棋莲的补充之下，也把范晓萱为什么会连月子都不坐离开京城的事说了出来。 “二夫人仗着嫁给二爷，在大夫人不在府里的时候由她管家。” “但是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懂大世家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下面的人又在老夫人的授意下刻意给二夫人没脸。” “后来二夫人发威处置了好些人，但是那些人里有几个人是老夫人的陪嫁。” “于是老夫人就捏着这件事对着二夫人发作，之后拿话刺激二夫人，又露出一副慈祥的样子。” “之后就变成，二夫人明面上管家，实际上所有的权利都在老夫人手里，府里要动些什么，二夫人都得到梧秋院向老夫人禀告。” “后来二夫人出了事，老夫人也没想着拯救，而是算着二夫人这样死污了国公府的面子，让二爷休了二夫人。” “原本二爷是不同意的，但是也不知怎么的，二爷就同意了。” “实际上老夫人早就找到一户人家，打算找官媒给二爷说亲。” “二爷似乎知道了，这么多年除了初一祭祖，二爷就没回过家里，一直在外面住着。” “听闻外面的女人给二爷生养了几个孩子，老夫人气得砸碎了很多瓷器。” “在万嬷嬷的劝解下才消了气，可是那门婚事也作罢了。” 就顾二爷在妻子入狱的时候休妻，虽然说柳氏做得那些事让人不齿，可是顾二爷做的事就好了？ 更何况，妻子虽然休了但是在子女还在孝期之内的时候他不为子女着想就在青楼外室那里厮混，这样的男人，谁敢把女儿嫁进来？ “而陶小姐的事，是老夫人发现不能在二爷三爷身上做文章，于是就把主意打到大公子身上。” “在姐两位小主子来京之前，老夫人和万嬷嬷以及棋芬就已经做好算计。” “不管发生什么事，也要让大公子娶陶小姐，也不惜拿陶小姐的闺誉做筏子。” “也如老夫人所料，陶小姐果然因为这件事对大公子心生爱慕，但是之后的发展却没在老夫人的预料之内。” “所有才有之后的事。” “婢子作证。”棋莲也跪下道，“当时商议这件事的时候婢子也在场，而之后谣言散播之前，也是婢子在旁边伺候着，听着老夫人和万嬷嬷说这件事。” 830.第830章 何为滔天巨浪？ 现在他们所听到的一切就是，无法想象，不过是一府的权利，真的有这么重要？ 重要到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女，算计自己一脉相传的亲人？ 顾庭晏不懂，陶清逸不懂，何况云巧和棋莲都是奉命行事的丫鬟，哪个懂得。 顾今夕大致是明白。 权利不分大小，就像是七品县令，分明是一个芝麻官，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是一个起眼的官，可是为了这么一个官，多少人挤破头颅。 更有那些县衙里的吏，在那样的地方里，县令是百姓的天，而捕快则是县令的爪子，这些人可以无法无天的在县里嚣张跋扈。 所以对老夫人来说，掌控这个国公府的管家权，就是她的颜面，她可以肆无忌惮的。 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顾今夕明白老夫人想把权利捏在自己手里的想法，却是不能苟同她的做法。 哪怕她手里没有那些权利，这府里三房难道就不会孝敬她了？ 何为以孝治国？ 不论是她的父亲顾复振还是三叔顾复游，一旦背上不孝的名义，还有仕途吗？ 没有！ 皇帝不会用一个不孝的人，他怕被天下人戳脊椎骨。 所以老夫人完全不用这样。 “怪不得二伯一直都没回府，哪怕外面骂他骂得多么难听，他已然我行我素。”顾庭晏双臂还是在颤抖，他不能接受从小对他宠爱有加的祖母竟然是这样狠毒的人，他不能接受他的祖母为了权利竟然陷害算计阖府的人。 权利真的这么重要？ “如果你不是国公府三爷的儿子，你就没有这些锦衣玉食，你会和城里的百姓一样，为了生计开始奔波。” 顾庭晏一怔，他听着顾今夕的话恍然想起他竟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如果我们不是公侯府的公子，恐怕也没这么多悠闲的时间。”陶清逸苦笑，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顾府对他们姐弟二人不欢迎。 为什么顾廷棠从来都不理会他们，为什么顾今夕看似亲切实际疏离，为什么整个顾府只有顾庭晏和他走得这么近。 因为顾廷棠和顾今夕都是知道这些事的，而顾庭晏，因为被长辈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 他又有什么权利去生顾廷棠和顾今夕的气？他没有权利，他连道歉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不是顾今夕命大，现在他还能见到眼前容貌渐渐倾国的少女吗？如果不是顾廷棠命大，他还能被顾廷棠打伤吗？ 这一切，他都没有责备别人的权利，因为梧秋院里住着的那位是他的姑祖母，和他血脉相连，哪怕死也是平阳侯府的姑奶奶！ 可是对砥国公府来说，哪怕没有所谓的七出之条，她所作所为，都够把她休掉！ 他不久之前曾跑到千嶂里对顾今夕道歉，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事情只知道一半，就自以为是的跑过来为了道歉而道歉，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是啊，如果我们不是公侯府的公子，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这件事对顾庭晏打击很大，他甚至生出了他为什么是顾三爷的孩子的想法，如果他生在平常百姓家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但是这世上的一切都没有如果，不能选择逃避而是迎头而上，要不然一辈子就是这么窝囊！ 顾庭晏紧了紧双手，他给自己打气，可是心里总还是缺了一股气。 “我已经准备好过几天就和姐姐回家。”这样离开真是狼狈，但是他不觉得他们姐弟二人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关于姑祖母的事，我会请教爷爷，不久就会给你们来信。” “好。”顾今夕丝毫没有阻拦的想法，“你们在京里住了几年，也该回家看看。” “不过五殿下和银珰公主的婚事在即，京里查得严厉，你们可以过段时间再离开。” 陶清逸想了想，点头应下道，“这样的盛事，我们怎么能错过。” 接着又说了几句，陶清逸起身告辞，顾庭晏还坐着，虽然做好准备但是他双脚发软。 “怎么，你还准备坐多久？”陶清逸前脚离开，后脚顾廷棠就出现了，算算时间，今天是他休沐的时间。 听着嘲讽的话，顾庭晏抬头，看着站在门口冷漠看着自己的顾廷棠，张了张嘴，顾庭晏道，“大哥哥？” “你就是欠训练。”顾廷棠在顾今夕身旁坐下，给自己倒水，道，“你这小身板，就算是骑马也不过一两里路就废了的主。” “哪有！”顾庭晏反驳，但是脸颊通红。 “是不是你自己心情清楚。”饮尽杯中水，顾廷棠这才看着顾庭晏，上下打量一番，他摸了摸下巴，忽然笑起来，顾庭晏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大…大哥哥，你这样看着我笑，我怕。”说着，把凳子往顾今夕方向挪。 “哥哥不要吓晏儿。”顾今夕在顾庭晏的额头一敲，然后道，“看来二皇子回来之后兵部很闲，大哥都有时间训练晏儿了。” “我顾氏儿郎，怎么能知道躲在女人身后求庇护！”顾廷棠看着顾庭晏冷笑，“过来！” “我不！”经过这么一打岔，顾庭呀倒是忘记了老夫人的事，他现在********要躲掉顾廷棠，他绝对绝对不会跟顾廷棠去练武！ 那哪里是练武，分明是练牲口！ “兵部尚书林赋炆，是贤妃的亲哥哥，我们是惠皇贵妃的亲人，林赋炆和哥哥不对付是正常的。”顾今夕淡声道，“不过二皇子回来了，他也没有时间对付哥哥了。” “没错。”顾庭晏躲在顾今夕身边，顾廷棠不好越过顾今夕，于是站起来，一手就拎起顾庭晏，道，“你这小身板，我在你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穿过冰天雪地了。” 顾庭晏不知道顾廷棠说得穿过冰天雪地是什么，顾今夕知道。 穿越冰天雪地是范晓萱盛夏顾今夕就被赶去九曲关，而顾廷棠福至心灵，竟然自己就藏在了马车地上，躲过了这场浩劫。 而顾今夕出生在除夕，那时候有多冷，荣城的雪厚得到了膝盖，正是冰天雪地！ “整天不读书，就知道折腾那些没用的东西，还是跟着我的亲兵好好练练身子，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傅司！” 831.第831章 傅司是顾廷棠的五个亲兵之一，是最擅长练兵的，特别是新兵蛋子。 “这小子就交给你了，要是出来之后还跟现在一样软绵绵的，你就自己滚回九曲关去。” “是！”傅司没有说什么，但是顾庭晏明显感觉到傅司看他的眼睛就是猎人看猎物，他预感到他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 “等等！等等！”顾庭晏吞了吞口水，加快语速道，“我要先去和爹娘告别！” “不用，我会亲自和三叔三婶说的。”顾廷棠不给顾庭晏说话的机会，一挥手，傅司会意，立刻拎着顾庭晏离开。 “你说得不错。” 云巧和棋莲很有眼色的退下，清风明月青桃也不在屋子了伺候，现在书房就剩下兄妹二人。 何为滔天巨浪？ 爪子，这些人可以无法无天的在县里嚣张跋扈。 所以对老夫人来说，掌控这个国公府的管家权，就是她的颜面，她可以肆无忌惮的。 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顾今夕明白老夫人想把权利捏在自己手里的想法，却是不能苟同她的做法。 哪怕她手里没有那些权利，这府里三房难道就不会孝敬她了？ 何为以孝治国？ 不论是她的父亲顾复振还是三叔顾复游，一旦背上不孝的名义，还有仕途吗？ 没有！ 皇帝不会用一个不孝的人，他怕被天下人戳脊椎骨。 所以老夫人完全不用这样。 “怪不得二伯一直都没回府，哪怕外面骂他骂得多么难听，他已然我行我素。”顾庭晏双臂还是在颤抖，他不能接受从小对他宠爱有加的祖母竟然是这样狠毒的人，他不能接受他的祖母为了权利竟然陷害算计阖府的人。 权利真的这么重要？ “如果你不是国公府三爷的儿子，你就没有这些锦衣玉食，你会和城里的百姓一样，为了生计开始奔波。” 顾庭晏一怔，他听着顾今夕的话恍然想起他竟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如果我们不是公侯府的公子，恐怕也没这么多悠闲的时间。”陶清逸苦笑，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顾府对他们姐弟二人不欢迎。 为什么顾廷棠从来都不理会他们，为什么顾今夕看似亲切实际疏离，为什么整个顾府只有顾庭晏和他走得这么近。 因为顾廷棠和顾今夕都是知道这些事的，而顾庭晏，因为被长辈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 他又有什么权利去生顾廷棠和顾今夕的气？他没有权利，他连道歉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不是顾今夕命大，现在他还能见到眼前容貌渐渐倾国的少女吗？如果不是顾廷棠命大，他还能被顾廷棠打伤吗？ 这一切，他都没有责备别人的权利，因为梧秋院里住着的那位是他的姑祖母，和他血脉相连，哪怕死也是平阳侯府的姑奶奶！ 可是对砥国公府来说，哪怕没有所谓的七出之条，她所作所为，都够把她休掉！ 他不久之前曾跑到千嶂里对顾今夕道歉，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事情只知道一半，就自以为是的跑过来为了道歉而道歉，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是啊，如果我们不是公侯府的公子，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这件事对顾庭晏打击很大，他甚至生出了他为什么是顾三爷的孩子的想法，如果他生在平常百姓家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但是这世上的一切都没有如果，不能选择逃避而是迎头而上，要不然一辈子就是这么窝囊！ 顾庭晏紧了紧双手，他给自己打气，可是心里总还是缺了一股气。 “我已经准备好过几天就和姐姐回家。”这样离开真是狼狈，但是他不觉得他们姐弟二人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关于姑祖母的事，我会请教爷爷，不久就会给你们来信。” “好。”顾今夕丝毫没有阻拦的想法，“你们在京里住了几年，也该回家看看。” “不过五殿下和银珰公主的婚事在即，京里查得严厉，你们可以过段时间再离开。” 陶清逸想了想，点头应下道，“这样的盛事，我们怎么能错过。” 接着又说了几句，陶清逸起身告辞，顾庭晏还坐着，虽然做好准备但是他双脚发软。 “怎么，你还准备坐多久？”陶清逸前脚离开，后脚顾廷棠就出现了，算算时间，今天是他休沐的时间。 听着嘲讽的话，顾庭晏抬头，看着站在门口冷漠看着自己的顾廷棠，张了张嘴，顾庭晏道，“大哥哥？” “你就是欠训练。”顾廷棠在顾今夕身旁坐下，给自己倒水，道，“你这小身板，就算是骑马也不过一两里路就废了的主。” “哪有！”顾庭晏反驳，但是脸颊通红。 “是不是你自己心情清楚。”饮尽杯中水，顾廷棠这才看着顾庭晏，上下打量一番，他摸了摸下巴，忽然笑起来，顾庭晏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大…大哥哥，你这样看着我笑，我怕。”说着，把凳子往顾今夕方向挪。 “哥哥不要吓晏儿。”顾今夕在顾庭晏的额头一敲，然后道，“看来二皇子回来之后兵部很闲，大哥都有时间训练晏儿了。” “我顾氏儿郎，怎么能知道躲在女人身后求庇护！”顾廷棠看着顾庭晏冷笑，“过来！” “我不！”经过这么一打岔，顾庭呀倒是忘记了老夫人的事，他现在********要躲掉顾廷棠，他绝对绝对不会跟顾廷棠去练武！ 那哪里是练武，分明是练牲口！ “兵部尚书林赋炆，是贤妃的亲哥哥，我们是惠皇贵妃的亲人，林赋炆和哥哥不对付是正常的。”顾今夕淡声道，“不过二皇子回来了，他也没有时间对付哥哥了。” “没错。”顾庭晏躲在顾今夕身边，顾廷棠不好越过顾今夕，于是站起来，一手就拎起顾庭晏，道，“你这小身板，我在你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穿过冰天雪地了。” 顾庭晏不知道顾廷棠说得穿过冰天雪地是什么，顾今夕知道。 穿越冰天雪地是范晓萱盛夏顾今夕就被赶去九曲关，而顾廷棠福至心灵，竟然自己就藏在了马车地上，躲过了这场浩劫。 832.第832章 “我看这孩子好。”永宁宫里，惠皇贵妃笑着道，“真是我家廷棠有福气。” 宗平侯夫人也是大家出身，不过她娘家不在京里，而是在峯州，和儋州隔着一座不高的山遥遥相望。 “顾大公子年纪轻轻就是轻车督尉，放眼京城，哪个比得上顾大公子。” 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顾廷棠平常没事就派人送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精细的华贵东西，可是宗平侯夫人看着就舒心。 这是女婿把她的女儿摆在心上的表现，这样的女婿，谁家不喜欢？ 当初女儿还在襁褓的时候定下这门婚事她虽然没有反对，但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特别是顾廷棠十年不回京，离开回来都没有派人来打招呼，宗平侯夫人心里是不爽快的。 但是现在……她是越看越满意，从不逾越。 “这孩子就是托了他父辈的福。”自家的孩子谁不喜欢被人夸，惠皇贵妃不是顾廷棠的父母，可是这不妨碍她开心。 “瞧娘娘说得。”宗平侯夫人倒是先不高兴了，这女婿她看得顺眼，何况顾府里的事他们这样的人家大多都是知道的，只不过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说罢了。 不管放在哪里，婆媳之间的关系都是顶天的大事，但是老夫人这样的人，并不是没有，只是很少。 有女儿的人家挑人家越发的精细，要娶妻的人家则要好生自省，千万可别出了砥国公府老夫人这样的人。 其实说是自省，后院的女人什么手段都会，可是最拿手的还是演戏，所以真真假假，谁也不知。 “我瞧着廷棠是万般的好，”宗平侯夫人笑道，“还是我家侯爷速度快，给女儿定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对于顾廷棠，祝芝怡一开始也没有什么多少感情，只是看过那一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后，少女对于自己未来的丈夫就抱有一丝梦幻。 顾廷棠本就不是浪漫的人，他是脚踏实地的行动派，一开始祝芝怡是难过的，但是后来听得多了看得多了，慢慢的发现顾廷棠这个人比任何人都好。 以前她想嫁给慕容瑚这样浪漫的人，这样一辈子都不会寂寞，但是被母亲循序渐进的教导之后她才明白，慕容瑚这种天性风流浪漫的人，若是真的在一起恐怕要一辈子伤心。 才子佳人的小说只能是小说，而生活不可能是小说。 而且顾廷棠待她的好她都明白，现在也知道那些主动送过来的小礼物并不是他主动想起的，而是家中妹妹提醒的。 这样稳重的丈夫，这样贴心的小姑子，她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不欣然接受？为什么不爱护？ 这样自问，又想起自己还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不由红了脸。 惠皇贵妃和宗平侯夫人不知道祝芝怡心里的想法，只以为是她们的谈话让脸皮薄的小姑娘害羞了，惠皇贵妃含笑道，“合德，你带着芝怡去外面走走。” “是，母妃。”饶是司璇琉，也有些脸红，于是她施施然的福身，带着祝芝怡离开永宁宫。 从永宁宫出来，两个人带着一群的宫女嬷嬷，看着春来万物复苏姹紫嫣红的花园，目不暇接，竟是不知不觉来到了千荷宫附近。 “小表嫂，这里千荷宫，贤妃娘娘居所。” “贤妃娘娘的宫殿，我该进去向娘娘请安的。” “小表嫂有心。”司璇琉笑眯眯道，“但可惜贤妃娘娘身体不佳，特别是近来换季，娘娘的病又加重了。” 祝芝怡一惊，恍然道，“我的确不该去打扰娘娘休息。” “是呢，娘娘身体不好，我们作为小辈不应该去打扰她。”司璇琉点头，转而道，“小表嫂在宫外住着，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我整日待在宫里，每天都在学习，真是无趣得很。” “我也是甚少出府，不过在母亲身边学习之时倒是听到几件有趣的事。”祝芝怡脸带笑容，轻缓道，“公主有兴趣听，不如我们寻一个地上坐着。” “甚好。”司璇琉合掌一笑，再看着四周，郁郁葱葱，还有假山林立，空气中隐约飘来一股淡淡的香味，“千荷宫的荷花最美，虽然我们不能见，但是闻着香味也好。” “不如我们就在这附近寻一个位置坐着，想来娘娘不会因为我们小声的聊天而生气。” “娘娘乃四妃之首，定然是高贵宽阔。”祝芝怡一本正经的夸赞贤妃娘娘是心胸开阔之人，但是宫里的人谁不知道贤妃娘娘看着温柔，实际上最是狠辣，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太监宫女莫名其妙死了。 说话间，司璇琉和祝芝怡已经找到一个好地方。 一座假山挡住了阳光，刚好这里有两个石墩子，看着有些斑驳，许久不见人的样子。 扶鸾和猗清上前擦拭干净，两人这才坐下。 “小表嫂快同我说说外面新鲜的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祝芝怡想了想，道，“后院里只听到其他大人府邸后院的那些事儿。” “不过近几个月我影响最深刻的还是沁阳山上一座寺庙里竟然凭空出现一口泉眼，听说凡是喝了这泉水的人，不久之后全都有孕了。” 说到这里，祝芝怡微微脸红，但一想这里就她和司璇琉，宫女们都是司璇琉的心腹，她也就放心了，大胆道，“还听说有孕的人若是在前三个月之内喝下泉眼里的水，定然能一举得男！” “这么神奇！”司璇琉惊讶，她不信再问道，“真的？” “我也不知道。”祝芝怡摇头，“我也是在母亲身边学习管家时听府里的婆子说起的。” “那婆子说得有声有色，还说她以前的老邻居，进门的孙媳妇好几年都没有消息，就是喝了这个水才怀孕的。” “婆子不可信。”司璇琉却是不信道，“万一我们在这里说得话被哪个多嘴长耳朵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是你在编造，毕竟那婆子是你府里的。” “应该不会吧。”祝芝怡瞪大眼睛，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跟随她们来的宫女太监，“不过外面也是有人的，好像是城西的一位富商，已经有十多个女儿，这一次小妾怀孕，他连夜去请了泉水。” “现在已经有六七个月了，大夫诊脉都说是一个儿子。” 833.第833章 “此话当真？”一头乌黑长发披散，歪歪靠在美人榻上的贤妃拨弄着九连环，目光清冷，旁边秀墩上坐着一个面目清秀颇有书卷气的女子。 “奴才听得真真切切。”那小太监立刻指天发誓，道，“祝家小姐和合德公主说得每一句话，奴才都一字不落的听了，要是欺骗主子，一定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行了。”姚嬷嬷端着贤妃最爱的点心过来，她冷漠一扫小太监，道，“退下吧。” “是。”如获天籁，小太监修炼不够，神色在脸上表现出来些许，幸好贤妃此刻没有注意他，要不然少不得一顿毒打。 “怎么能让嬷嬷亲自去拿！”贤妃见姚嬷嬷亲自拿来点心，竟是柳眉倒竖，对着宫里的宫女呵斥道，“本宫待姚嬷嬷如亲人，岂是你们这些可以差遣的！” “娘娘恕罪。”贤妃一声厉喝，阖宫的宫女太监都跪下，口中称有罪请娘娘恕罪，又称娘娘息怒。 “娘娘难道是认为奴婢老了走不动？”姚嬷嬷似乎是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她一叠叠的把点心放在桌上，嘴角含笑眼里满是慈爱。 “嬷嬷！”听着姚嬷嬷打趣她的话，贤妃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一丝恼怒，可是贤妃这样灿若桃花妖媚自骨子里的人做出这样的神态，没有清纯，只有妖艳诱惑。 姚嬷嬷无奈的笑，她道，“是老奴的错，点心都是刚出来的，娘娘快尝尝。” 桌子上的点心都是贤妃最爱吃的，但是她没什么胃口，可是这些都是姚嬷嬷亲自去拿的，她给姚嬷嬷随意拿了一块小巧的。 “你们都别在这里跪着，去外面做事。” 宫女们哪里还敢留在这里，这千荷宫里唯一能劝住贤妃娘娘的就是从小奶大她的姚嬷嬷，所以姚嬷嬷这么一说，宫女们没听到贤妃的话，就知道她们可以离开了。 鱼贯而出后，姚嬷嬷拿出帕子轻轻擦拭贤妃嘴角的粉末，“安采女有孕在身，应该回去好好休息。” “阖宫的人都知道安采女对娘娘最是孝敬，不过娘娘这里老奴伺候着，采女可以放心回去休息。” 安采女不怎么说话，但是听着姚嬷嬷这么一番滴水不漏的话，她起来福身道，“若是没有娘娘，嫔妾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伺候娘娘是嫔妾的本分。” “行了，你退下吧。”对于安彩女，贤妃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样爱护，反而觉得碍眼无比！ 哪个女人不想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抱养别人的孩子终究和自己隔着肚皮。 如果不是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怀上，也不会推出一个安采女！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祝芝怡和司璇琉说得话是真的，以她在宫里受宠的程度，一旦喝下那个水一定会怀孕！ 对于怀孕生子，贤妃已经魔怔，何况现在又出现一个希望。 “嬷嬷！”贤妃紧紧握着姚嬷嬷的手，力道大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身娇体弱的人该有的，“我一定要试试！” “那东西不知真假，万一喝下去对身体有碍可怎么办？”姚嬷嬷是真心疼爱贤妃，她一切都以贤妃为出发点，可是她也知道贤妃对于这件事是有多大的执念，故而她也没打算会劝下贤妃，道，“不如请大人调查一番。” “哥哥是外男，家中虽有妻子但是与我们不是一条心，若不是看在她家在朝里的人脉，哥哥早就休了她！” “最可恨的是，这样重要的事她竟然隐瞒不告诉我们！” 这种喝下去会怀孕的水，后宅女子是第一手资料，而前院的男人们，都是要到发生的事多了之后才恍然大悟，或者他们还会嗤之以鼻。 而林府的那位夫人，其实不过是摆设，若是看在她为林家父母守孝三年又差点难产生下一子，性子纳闷从不参与他们的事，最是安分，林赋炆早就休了她。 “夫人性子木讷，又不在外面走动，也许她是真的不知。”姚嬷嬷劝道，“而且夫人娘家也不弱，不管如何，娘娘和大人都要待夫人极好。” “我知道！”贤妃撇了撇嘴，道，“若不是看在她娘家的份上，这么多年我也不会时常赐东西给她。” “就是可惜好好的孩子也被她养成那样的性子，怪不得哥哥那么不喜欢，又碍着她娘家一直没有纳妾。” “这些事娘娘在这里说说就好。”姚嬷嬷继续劝道，“若是被那些长耳朵的听了去传出去，又是一番是非。” “嬷嬷说得是，我也只是在嬷嬷面前说说，外人面前，我可不会理会。” “行了，你退下吧。”对于安彩女，贤妃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样爱护，反而觉得碍眼无比！ 哪个女人不想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抱养别人的孩子终究和自己隔着肚皮。 如果不是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怀上，也不会推出一个安采女！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祝芝怡和司璇琉说得话是真的，以她在宫里受宠的程度，一旦喝下那个水一定会怀孕！ 对于怀孕生子，贤妃已经魔怔，何况现在又出现一个希望。 “嬷嬷！”贤妃紧紧握着姚嬷嬷的手，力道大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身娇体弱的人该有的，“我一定要试试！” “那东西不知真假，万一喝下去对身体有碍可怎么办？”姚嬷嬷是真心疼爱贤妃，她一切都以贤妃为出发点，可是她也知道贤妃对于这件事是有多大的执念，故而她也没打算会劝下贤妃，道，“不如请大人调查一番。” “哥哥是外男，家中虽有妻子但是与我们不是一条心，若不是看在她家在朝里的人脉，哥哥早就休了她！” “最可恨的是，这样重要的事她竟然隐瞒不告诉我们！” 这种喝下去会怀孕的水，后宅女子是第一手资料，而前院的男人们，都是要到发生的事多了之后才恍然大悟，或者他们还会嗤之以鼻。 而林府的那位夫人，其实不过是摆设，若是看在她为林家父母守孝三年又差点难产生下一子，性子纳闷从不参与他们的事，最是安分，林赋炆早就休了她。 “夫人性子木讷，又不在外面走动，也许她是真的不知。”姚嬷嬷劝道，“而且夫人娘家也不弱，不管如何，娘娘和大人都要待夫人极好。” 834.第834章 冯丽是很欢迎顾今夕到来的，毕竟能让慕容瑚这个放荡子自愿停下脚步，放弃京里的花花草草，一定是一个不一般的人。 当然，冯丽用亲身经历证实了这件事，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样会避免很多麻烦的事，但同时聪明人，总是会需要很多他宝贝的东西。 而因为慕容瑚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完全不认为这些是什么宝贝的东西，恨不得把他私人仓库里的东西都让顾今夕搬走，这就让一向淡然的冯丽爆发了。 “慕容瑚，你给老子滚出去！” 顾今夕是心满意足的离开，带着足够大的包袱和一个看起来太过招摇但再一看，好像又是第一次见的男人。 “难得看冯丽这样生气。”顾今夕笑看被冯丽一脚踹出来的慕容瑚，笑容再一次扩大，“竟然把你踹出来了。” 慕容瑚没好气的瞪了眼顾今夕，道，“说好的心疼呢？” “可不心疼。”顾今夕继续笑眯眯道，“我看着挺不错的。” “心疼。”冯丽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毕竟冯丽只是一个书生，一个用脑袋多过身体的书生能有多大的力气把慕容瑚给踹出去，不过就是做一场戏，让冯丽出口气。 别看是几块破石头，真论起钱来半个国公府都得出去，谁让它是定帝时代时代流传下来的，看样式又不像是前朝的东西，十分破旧，说不得有好几千年的历史。 几人都是身法高超，而顾今夕一身功夫也已经不需要隐瞒，慕容瑚世家出身，又在观海关那样的卖命，没点功夫防身谁也不会信。 至于新带出来的男人，顾今夕拿出冯丽塞在砖头的信，笔迹不见凌乱，可见是早有准备。 这么说来，冯丽是故意的。 顾今夕把手里的纸递给慕容瑚，趣味道，“瞧瞧。” 慕容瑚拿过纸，看了纸上的字体，面不改色但语气颇为无奈道，“合着他是早就有这个打算。” “看起来是的。”顾今夕不理会慕容瑚，转身问跟着她身后沉默不语的男人，捏了捏下巴，笑起来道，“扬之水。” “是。”这个男人有一种能力，长得招人眼，可是你永远都记不住他的容貌，每一次见面都是初见，初见之后又是初见。 “第一次见？” “应该不是。”扬之水看着顾今夕，眯了眯眼，一刹那好像把慕容瑚那无法形容的容貌都比下去了。 “哦？”顾今夕不由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扬之水，“我自认记忆不差，不过你的话，哪怕是见过也不会记得。” 慕容瑚却是看顾今夕盯着扬之水看，这心里就开始不是滋味了，可是慕容世子自认自己是一个有格调的人，吃醋这种活不适合他！ 对于慕容世子的心里活动，顾大小姐并不知情，若是知道，怕是要嗤笑一声讥讽了。 慕容世子这醋平日里没少吃。 虽然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但是慕容世子看着扬之水的眼神却是不大好，凉飕飕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是个盗墓的，”扬之水似乎没有察觉慕容瑚那异样的眼神，他看着顾今夕，嘴角噙着一丝颇有意味的弧度，“我曾经挖到一幅画，画上是校场赛马，其中一个是一位女将军。” 扬之水的话让顾今夕想起那副被她珍藏的画，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她！ 然而扬之水话里透出的意思让顾今夕眯了眯眼，拉长的眼尾不经意透出冷冽，扬之水下意识的打了冷颤。 慕容瑚是听得稀里糊涂，但是他了解顾今夕的，如果不是触及她的底线，她素来表现得毫无攻击力，可是现在，她动了杀意。 “什么画？”慕容瑚随意一战，站在顾今夕身旁，宽大的袖袍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他暗中握住顾今夕的手，“那座古墓出来的画？” “倒也不是什么好画。”扬之水松了口气，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进了一个完全不了解机关重重的古墓活着出来一样。 眼前看着容貌出色但是毫无杀伤力的少女，扬之水道，“不过可惜的是，我出来没多久就丢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画中的女子倒是和顾小姐有些相似，故而我说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顾今夕扯了扯嘴角，一身杀意因为慕容瑚而收敛了下去，只是看着扬之水的眼神冰冷，“那可是太可惜了。” “的确可惜。”慕容瑚微微眯眼，说话间三人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荣城，进入了沁阳山的方圆。 “我还真是想见见。” 对于慕容瑚的话，扬之水只是笑了笑不接话，心里却是懊得要死。 当时就不该听那几个小子的怂恿，试探这位顾小姐，现在好了，恼了这位，还不知道主子会怎么惩罚他。 这么想着，扬之水偷偷看了眼慕容瑚，见他没有露出要惩罚自己的意思，心里送了口气。 主子待人好，但是他也不是以下犯上，这次记住教训。 不过说回来那幅画里的女将军真的很像顾小姐，就是可惜丢失了，要不然献上去赔礼道歉也好。 但是说起来也不是没有赔礼道歉的时候，这位小姐不是需要他仿做一个前朝的古井吗，这就是好时机！ 扬之水是磨刀霍霍，一行人都是脚力极好的人，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到了那座不知名的寺庙里。 左拐右绕，看到一个需要五人才能抱住的香樟树，那里已经动工，在这个开始炎热的季节里，来到这里竟然觉得一身清凉。 “就是这里。”顾今夕神色颇淡，道，“做出千年之前的古井，以你的实力不需要我多加叮嘱。” “当然！”既然已经打算好讨好顾今夕，而扬之水也的确有这个实力，自然是应得大声。 “七天之后我要看到成品。” 七天……还真是赶，不过这是一个挑战，扬之水蠢蠢欲动，砖头已经搬上来，该做的准备也已经做好了，现在就等扬之水动手。 慕容瑚稀罕道，“这谣言我可是听了不少，没想到这泉眼是今天才打通。” “的确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不过这里原本就有一个被堵的泉眼。”一顿，顾今夕神秘道，“你知道这座庙叫什么？” 835.第835章 叫什么？ 慕容瑚还真是没有注意，何况沁阳山如果不是碰到节日，像他们这样出身的人家是不会来这里的。 看慕容瑚那皱起的眉头，顾今夕就知道慕容瑚压根就不知道这座庙宇叫什么，不过也不能怪他，要不是她闲来无事翻看了不少野史，说不得也不会知道这座庙。 “前朝崩乱之前，这座庙宇香火鼎盛，堪比一代名寺大慈悲寺。” “哦？这么神奇？”慕容瑚讶异道，“香火这样鼎盛，又怎么会落寞到现在跟一群没什么根基的寺庙抢夺香客？” “因为战乱让这口泉眼枯竭了。”顾今夕下巴微微一抬，扬之水正在研究该用什么样的形状，毕竟用前朝的砖石，总不能用现在各国的风格。 顾今夕继续道，“这座庙最有名的是送子娘娘。” 这么一说，慕容瑚倒是想起来了，他一拍手道，“你说得是那座送子庙。” 大路上有很多送子庙，但是唯独这座送子庙赫赫有名，不单是民间前来求子据说连当朝贵人们都派人来求取泉水，为得就是一举得男。 据说，凡是喝下泉水的人都有孕，怀孕前三月喝下，有极大的可能生下男孩。 无数人见证了这个事实，故而他香火鼎盛，成为独一无二的送子庙。 “没想到，竟然没落至此。”慕容瑚颇为感叹，他道，“你现在是要让它重现光辉？” “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挑眉，顾今夕淡笑道，“虽然时间迟了些赶了些，但是运作运作，也是不错的。” “而且，我已经命人买下这座寺庙了。” “所以说，这个泉眼什么时候出现都是你说了算。”慕容瑚宠溺的刮了刮顾今夕的鼻子，轻笑道，“真是把全天下的人都算计进去了。” “好说。”嫌弃的拍开慕容瑚的手，顾今夕笑眯眯道，“总归不能让一些人太轻松。” “而且……” 顾今夕递了眼色给慕容瑚，慕容瑚当机立断就了然了，早就知道顾今夕要算计人，而刚才顾今夕还特意提了宫里的贵人。 现在宫里的贵人里谁最迫切想要孩子？ 不言而喻，自然是贤妃娘娘！ 同她前后进宫的娘娘们虽然没有生下皇子但是却有公主，而比她晚入宫的惠皇贵妃更是一子一女，忍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她怎么能不动心？ “可是贤妃身在宫里，而她的嫂子一向不参与京里贵夫人的聚会。”慕容瑚皱眉道，“母亲说她只见过一次林夫人，还是在林大人的婚礼上见到的。” “这个不必担心。”顾今夕得意的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 “那好，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许久不见自然是要甜腻腻一番，可是不知何时顾今夕和慕容瑚的相处就变了，不再是以前甜腻的不得了，恨不得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感情是越来越浓了，距离是越来越近了，但是少了那一丝让人脸红心跳的亲昵。 想一想，似乎是在得知章帝准备给顾今夕和太子赐婚开始的。 “五殿下的婚礼礼部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现在还缺一个名头。”慕容瑚和顾今夕坐在屋顶，这里能俯视整座荣城，“近来殿下告诉我，陛下亲自在拟号，并且让殿下参与其中，不过殿下推辞了。” “是该推辞。”两人拉着手，顾今夕想了想，还是不习惯小女人一般靠在慕容瑚肩上，她道，“现在朝里情势不明，后宫贤妃良妃也是不明朗，殿下还是明哲保身，做一个才开始知道怎么做真正的太子比较好。” “恩，我会转告殿下的。”慕容瑚摸着顾今夕的掌心，看起来纤细的手，摸着却是肉肉的十分舒服，“我看不久朝里就要分封诸王了。” “一定会在五殿下成婚之前的。” 的确如顾今夕所料，翌日上朝，孟伟就拿着纯黑色的圣旨，高声宣读，极尽华美的辞藻，每一个字都是经过精雕细琢一般。 通篇下来，二皇子司铭启因为战功被封为康王，敬而有礼曰康；三皇子司铭瑞因为和东瞻国谈判大功被封为端王，恭己有容曰端；五皇子司铭顷原本该是郡王，但是因为娶了银珰公主，章帝心里对他十分亏欠，封为怀王，慈仁知节曰怀。 而余下的几位皇子，长大成人的六皇子司铭淋被封为商王，乃是郡王，其余的都眉头提及。 五皇子司铭顷，现在改成之怀王的他，和银珰公主的婚期也确定了。 银珰公主的公主府已经落定，虽然怀王府还在选址之中，但是他们会在宫里住一段时间，每一位到了九岁的皇子，都有自己的宫殿，倒也不挤。 九月十三，是一个吉利的好日子，而且秋高气爽，也不怕折腾。 “没想到五皇子真是被封了亲王。”顾今夕放下书籍，这是一本野史，讲得是历朝历代的那些趣味事以及皇帝们皇子们公主们的花边事。 “不过他娶了银珰公主，封一个亲王也是正常的。” “恩。”顾庭昱从高高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是一个孤本，他想了好久，没想到在春晖阁看到了。 “二哥明年参加春闱吗？” “还在考虑。”提到这件事，顾庭昱眉头微皱，道，“三叔入朝不过几年，此刻顾家再入一个，岂不是惹眼？” “这个二哥倒是不必在意。”顾今夕一愣，解释道，“今年秋天，三叔一定会外放。” “外放？”顾庭昱喜道，“外放可是件好事，虽然十年之内不会再回来，但是一旦回京定然是正三品大员！” “三叔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十年之后回来也是四十出头。” “四十多岁便是三品大员，真不知道有多少要羡慕。” “让他们羡慕去。”顾今夕不在意道，“这都是三叔的本事，他们不过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罢了。” “若是三叔今年真的外放，那明年的春闱我定然是要去试试的。”顾庭昱笑道，“哪怕落榜也是经验，再等三年也是可以。”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我还不到二十，有很多机会。” 良好的心态才是科举路上最好的姿态！ 836.第836章 京里又开始热闹了，四位皇子封王爵，三个亲王一个郡王，还有银珰公主和怀王的婚礼。 怀王府已经选好，不出意外都在东市那一块，达官贵人聚集之地，最靠近太极宫的那几块地，除了杨公府也就是砥国公了。 现在又多了三座亲王府。 算算也不是多了三座，那一片地原本就是皇族宗室居住的地方，爵位太低的也不好意思住在这里。 三座亲王府如火如荼的开始建造，京城的百姓经营这一块的开始发些小财，不过太极宫里的这些大多都是由在户部挂着的皇商提供。 但是今年出现了一个新的商团，他们家的东西很好，相对其他皇商来说，他们家的东西便宜又结实，能给户部省下不少钱，于是相互利益，这个突然出现的商团就挤下了一个老皇商。 “不过这名字还真是……”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拿着筷子啧啧道，“真是胆大包天！” “嘿，这算得了什么。”和灰色长袍男人一起吃饭的男人一身藏青色，看着料子不算很好，两个人应该是一般人家的男人，比平常百姓多几个闲钱，能在客栈喝茶唠嗑，“反正就是个商户，难道能翻了天去？” “而且你别忘了，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等的，没了户部的帮持，迟早要被人吞掉。” “说得有理。”灰色长袍的男人附和道，“这天下的商会哪个不是依附了达官显贵，没有那些人的帮持，他们算个什么！” “还真以为自己有几个闲钱就天下第一了！” “得了，不说这个了。”藏青色长袍的男人抓起花生一把，放在自己的茶杯旁，拨着道，“你知不知道沁阳山上的那座送子庙？”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一提起这件事，灰色长袍的男人有些激动，他直接把筷子一扔，眯着眼笑，看着颇有些不厚道，“你知道皇商柯家吗？” “他家，知道。”扔了花生进嘴里，藏青色长袍的男人咬着道，“自从严家进了贵人们的眼里被打下去后，柯家就冒头了。” “不过最近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比前几年还要收敛了，竟然开始做好事了。” “听说前两年打仗，柯家捐了不少钱财和粮草，算是皇商里的头一份了。” “嘿，可不是，”灰色长袍的男人感叹道，“柯家带头捐钱捐粮，听我在梁府做事的老表说，我们的皇帝陛下还亲自赐下匾额夸奖呢。” “还有这事？”藏青色长袍的男人一听满脸惊讶，他扔掉手里的花生，稀罕道，“怎么没见柯家拿出来显摆。” “以前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要拿出来显摆，元和17年陛下赐了道菜，他们家就大摆流水席三天三夜。” “这不是想要儿子吗。”灰袍男人低声笑道，“柯家第三代，全是女娃，一个男娃都没有，大房夫人已经生了两个女娃了，纳进来的小妾，据说有一个是男胎，但是她自己跑去正房显摆，大冬天的，然后流产了。” “都七个月了，是个成型的男胎。” “那小妾咬着正房嫉恨她，可是谁不知道她原本就是正房夫人的陪嫁丫鬟，趁着夫人生病爬上了大房老爷的床这才有孕。” “大房老爷敬重夫人，要不是大夫说她肚子里的是男孩，都打算灌药直接打发出去的。” “成成成。”藏青色长袍的男人不耐烦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说这些鸡毛碎皮的事做什么，赶紧说正事！” “这就是正事！”灰袍男人不渝，道，“柯家大夫人怀孕了。” “柯家大夫人今年不过三十，怀孕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大不了！你忘了，当年大老爷把柯家老太爷气病了，差点就去了，大夫人忙里忙外，亲自去范府请求范御医，大半个月，范御医见她孝心就去了。” “范御医看好柯老太爷的病，后来见大夫人脸色不好就说看看，没想到一把脉，大夫人有孕，可是因为大老爷那些破事，这孩子没保住，也是个成型的男胎。” “也就是那会子后，大夫人就不好有孕了。” “这事我们大家伙都知道。”藏青色长袍的男人吃完自己跟前的花生，拿着茶杯，奇道，“刚才你问我知不知道沁阳山的送子庙，难道柯家大夫人就是那庙里的水怀了？” “可不就是！”灰袍男人一拍桌子，道，“那天大夫人去沁阳山上香，路过送子庙，虽然破落了但是以前很灵，大夫人就进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大夫人去的时候那干涸的泉眼就开始冒水了，听说那个叫清澈，就像是天河水一样干净。” “回来没多久大夫人就怀孕了。” “你这话说得真假。”藏青色长袍的男人不信，道，“你当我媳妇没生过孩子？” “这女人有孕起码要有一个月，这柯家大夫人去沁阳山才多久就有了。” “怪我没说清楚。”灰袍男人赶紧道，“柯家大夫人原本就有孕了，不过她身子骨一直不好，也没注意，后来回来身体就更加不好了。” “这大夫一珍，得，怀了快三个月了，而且大夫说大夫人这一胎肯定是男的。” “那柯家老太爷不是得烧高香，还得给送子娘娘塑金身！” “哟，当真这么神？” 灰袍男人的话才落，旁边喝茶的人立刻插嘴，有人不信有人信以为真，一个个张嘴就问，灰袍男人也不拒绝，也好似他亲眼见过似的，说得有模有样。 “这事还能作假？”灰袍男人脸一拉，道，“这京里可不是柯家一个，我听着偏宜坊里住的那些奶奶们，好些个都喝了水怀了！” “哎哟喂！要是真的这么神，我也给我家婆娘求一口！” “哈哈哈，你家有五个姑娘了吧，赶紧去求，说不定下一胎就是男的。” “一道一道，我家婆家现在都还没怀孕！” 就这么着，送子庙里那口干涸的泉眼又开始冒水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而且有很多人作证都是喝了那泉水才怀孕，甚至有人抱着白白嫩嫩的孩子作证。 这下哪里了得，沁阳山突然就人声鼎沸，送子庙更是挤破脑袋都进不去，不过很是可惜，送子庙因为修缮寺庙大门一直紧闭。 那些想要儿子的人家，都派家奴守着，只要送子庙一开门，他们就进去求水！ 837.第837章 京里沸沸扬扬，连东市的那些达官显贵都知道了，一时间送子庙还没开门，光门口守着的就有百八十个。 顾今夕正在写字，最近她喜欢上瘦金体。 窗户打开，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刚刚好落在书桌上，窗外是潺潺流水声，假山上的那个大壶，壶嘴不断的吐着水，发出清脆的响声。 枝叶茂盛，开着白色的小花，院子里几个丫鬟说说笑笑的在浇水。 天气很好，适合郊游。 “夕姐姐！”顾庭晏一路跑进来，小身板看着结实了很多，肤色也比以前黑了很多。 一开始齐敏研是心疼的不得了，但是看着顾庭晏身子好了，顾复游也是力荐，她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准备了不少东西。 “大呼小叫。” “我这不是高兴吗！”顾庭晏笑嘻嘻的跑到顾今夕身边，他探头看了看顾今夕的字，吐槽道，“夕姐姐还是别写了。” “怎么着，嫌弃我的字难看？” “不是不是。”顾庭晏赶紧摇手道，“夕姐姐的字可好看了，可是夕姐姐你的字……” “有话快说，这样吞吞吐吐，小心大哥把你拎回去。” 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间，顾庭晏哪里肯放弃，立刻道，“夕姐姐的字总是透着一股凌厉，就算是你临摹瘦金体，还是带着这样的风骨。” 就没差说难看了。 顾庭晏这么一说，顾今夕稀罕了，她仔细瞧了瞧，还真是。 她本身的风格太强烈，瘦金体压不住。 “啧，那家伙写得怎么就这么好看。” 顾今夕轻声嘀咕，顾庭晏就在旁边，他好奇道，“夕姐姐说谁？” “没说谁。”把笔一放，从青桃手里拿过浸湿的毛巾擦手，一边擦一边走开，道，“你这么高兴，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新奇的事？” “对啊！”顾庭晏一拍手，道，“夕姐姐，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我们去沁阳山玩吧！” “沁阳山？”顾今夕把毛巾递给青桃，斜眼看着顾庭晏，奇怪道，“今天又不是集市也不是节日，去沁阳山做什么？” “我们…我们可以去踏青！” “踏青？”顾今夕瞧了瞧外面浓烈的阳光，道，“你这是还没训练够？” 傅司训练新兵蛋子的手段从来都不少，一向是快狠准，顾庭晏是顾廷棠吩咐特别照顾的，顾今夕可不信，傅司会让顾庭晏这小子舒舒服服的树荫下训练。 “而且，你平日最喜欢去骑马。” “我送你的那匹马驹也长大了，你怎么不骑着去撒欢？” “我这不是好久没出去玩了吗！”顾庭晏拉着顾今夕撒娇，不停的摇晃，道，“我们就去看看吗！” 顾今夕被顾庭晏摇得头晕眼花，赶紧应道，“好好好，去去去。” “明月，清风，赶紧准备东西，要不然你们家小姐要被晏哥儿摇昏头了。” 等顾今夕和顾庭晏并清风明月青桃到达沁阳山快一个时辰了，不过这沁阳山比往日都要热闹，看看那山道两侧摆着的香火蜡烛金元宝，真是个个饱满。 那山道的阶梯，顾今夕怎么瞅着好像薄了些，而且今天也不是集市，更不是节日，怎么这么多人？ 从马车上下来，顾今夕瞧着，一脸奇怪。 顾庭晏倒是鱼回水一般自由自在，撒着欢的跑，还不忘跑回来拉着顾今夕往山道阶梯上走。 “我们得快些，要不然就看不到了。” “什么看不到？” “就是……”顾庭晏眼珠子转着，但是不说，道，“反正姐姐跟我上去就知道了。” “行行行。”顾今夕也不再问，跟着顾庭晏这猴子上去，走到一半，她发现这半山腰上的商户街道也如山道两旁的小贩一样，一个个精神抖索，看着样子像是赚了不少钱。 “你怎么不去找陶清逸？” 顾庭晏脚步不顿，一双眼珠子到处看，怎么也看不够，“小逸最近很忙，我们一起研究的东西研究到了关键时候。” “要不是大哥哥扔我去训练，我也得住在林竹苑。” 一个爆栗打在顾庭晏的后脑勺，痛得顾庭晏捂着后脑勺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顾今夕，没说话，但是一脸的控诉。 然而，顾今夕眉头一挑，道，“你几岁了？” “我……”顾庭晏张嘴就回答，但是还没回答他就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林竹苑可不止住着陶清逸一个，还有一个陶清琳。 他们是姐弟，住在一个院子里没什么，他虽然是表弟，但到底也算是外男，以前还小没什么，现在已经十岁了。 “夕姐姐打得好，打得好！” 顾庭晏黏上来撒欢，顾今夕怎么看着顾庭晏被傅司给练成了小兵痞子，以前那个可爱纯良了顾庭晏呢？ “这小子皮。”慕容瑚不知何时出现，一沉不变的白衣，玉带环腰，玉冠在头，腰间挂着荷包玉佩，手里拿着颜大家做的扇面，扇坠是羊脂白玉。 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可是那双桃花眼总是带着轻佻，若不是他一身沉稳，乍一眼看还以为是当年那个不知礼教是什么的慕容世子又回来了。 “而且也机灵。” “就是太机灵了。”顾今夕抬手就要弹，顾庭晏捂着额头就跑了。 “明月快跟上，别丢了。” 明月应了赶紧追上去，清风和青桃偷偷瞄了眼慕容瑚，心想着世子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怎么来了？”顾今夕和慕容瑚在山道上慢慢走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半个人，还有清风青桃跟着，而慕容瑚开始守礼了，路过的人也只是稀奇的看一眼。 实在是这两人表现的太疏离，他们想八卦都八卦不出来。 “听说这山上出了一个有趣的东西，来看看。” “有趣的东西。”顾今夕稀罕道，“什么东西值得你特地跑过来？” “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听得多了，朝里也有不少人说起，我天生好奇心茂盛，就来看看。”慕容瑚用扇子当着，抬头遥看山顶。 耳边似乎有念佛声，“你怎么来了？” “晏儿缠着，横竖没事就过来看看，今天天气也好，走一走算是锻炼身体。” “原来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这个东西……”慕容瑚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道，“对你以后有用。” 838.第838章 余光一瞟慕容瑚那得意的小眼神，顾今夕嫌弃的看了眼慕容瑚。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那些在山道上上上下下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家奴，带着话回去说砥国公府的小姐和景国公世子在沁阳山偶遇，两人关系不佳！ 才走到山顶，就看着顾庭晏和明月躲在一棵大树后来，对着不远处撑起的简陋搭棚指指点点。 “明月姐姐，你说他们是不是傻子？” “傻子？”明月轻声道，“那边的可是兵部侍郎家的家奴，还有那边的，看到没，好像别人欠了他钱一样的人，那是大将军家的家仆，还有……” 明月一一指过去，顾庭晏不明觉厉，没想到这里带着的都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都是一般人得罪不气的！ “可是他们来这么做什么？”顾庭晏稀罕道，“难道那水真的有这么神奇？” “谁家会嫌孩子少？”明月解释道，“儿子更是越多越好。” 最好还是嫡子，庶子虽然也是儿子，可是承接宗桃这事还轮不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日后分家最多是多分些家产。 “女儿哪里不好！”顾庭晏气鼓鼓道，“没有女孩儿哪里来的男孩！” “你这话是哪里学来的？”虽然离得远，但是顾今夕和慕容瑚是什么人，自然是听了全部。 “唔……”顾庭晏看到慕容瑚，似乎有些防备的样子，不过对上顾今夕，他立刻就是一副灿烂纯洁的模样，道，“傅司说的。” “傅司说这天下没有女儿就没有男儿，要是光有男儿，这世界多无趣。” 顾庭晏也不是不懂，就还是懵懂，慕容瑚是一个见过猪跑还吃过的，自然是明白傅司话里的意思。 都是一群兵痞，当着孩子的面说些不着调的荤笑话！ 顾今夕眯了眯眼，琢磨着该怎么收拾傅司这小子。 慕容瑚却是笑着拍着顾庭晏的肩膀，贼兮兮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只是这句话才说完，就被顾今夕凉飕飕的看了眼，慕容瑚立刻端正姿态，道，“男儿在外出征，要是回家见到的是一地的灰尘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发了霉不能吃的东西，破败的棉被轻轻一拉就不能用了。” “要是家中有妻子，就不一样了，每一样都是好好的，再累再苦，回到家有热菜热饭，干净的被窝。” “你说女儿好不好？” “当然好！”顾庭晏看着顾今夕握了握拳，坚定道，“我一定会保护夕姐姐的！” 听着顾庭晏掷地有声的言语，顾今夕心想这小子是脑补了什么事？不过听着他这样的话，她心里也是开心的。 于是顾今夕摸了摸顾庭晏的头，道，“那你可得跟着傅司好好功夫，太差了可不能保护我。” “当然，我一定会认真学习的！”顾庭晏很认真的回答，不过说完他就躲开了，竟是躲到慕容瑚身后，捂着头道，“不过夕姐姐以后不能摸我头。” 一听，顾今夕稀罕道，“为什么？” “傅司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摸不得！” “呵！”顾今夕被气笑了，清风明月青桃一听也愣了，随即是捂着嘴笑。 慕容瑚倒是想笑，但是看着顾今夕神色不大好，似乎是打算要收拾人的样子，他赶紧敛了敛笑意，道，“对了，听说你们国公府近几年一直发生爆炸事件。” “虽然国公府占地面积极大，但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次，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 “特别是战事结束之后，我听着已经有御史打算要弹劾了。” 慕容瑚的话一落，顾庭晏脸色当即就不好了，而一直纵容他们的顾今夕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事，挥手打发清风明月青桃去旁边看着，然后她道，“不过是兄弟们的兴趣，也值得御史这样眼巴巴的盯着。” “朝里好不容易平静了，手闲了总得找些事做。” “哼。”顾今夕冷哼一声，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在意，不过看到顾庭晏白着一张笑脸，看样子就知道在担心。 想了想，顾今夕对顾庭晏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自认为自己做错事了，顾庭晏哪里还敢跑，乖乖的走到顾今夕身边，拉沓着脑袋，好像都要从脖子上掉下去了。 “成了，事都发生了，现在悔过有什么用。” “夕姐姐……”顾庭晏其实也很喜欢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过相对于读书和研究，他似乎更喜欢看钱变得越来越多的感觉。 不过这事他谁都没说，也就陶清逸知道，私下里顾庭晏磨着齐敏研给了他一家铺子，是小有成就。 顾今夕当然不会追着问，毕竟这事还是她默许的。 “这事不提也罢，你不如说说今天做什么一定要来沁阳山。”目光快速的扫过那一群守在送子庙门口的家奴们，“难道就是看他们？”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到底还是从小在顾今夕身边混着长大的孩子，虽然心思浅薄了些简单了些，但也知道表情管理。 顾庭晏不屑的扫了眼各府的家奴，然后贼兮兮的指着送子庙，道，“听说庙里出了很好玩的东西，夕姐姐，我们进去看看吧。” “恩？”顾今夕挑眉，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傅司每天都会带我出城训练，听城里的百姓说的，他们说很灵诶！” 合着这小子今天磨着她出来就是来看那个泉眼？ 顾今夕颇为无奈，知道这个泉眼是她造假的除了他们的人，这里就只有她和慕容瑚。 慕容瑚薄唇轻抿，似笑非笑，道，“不过就是一矿井水，有什么好看的。” “何况只是对女人有用，你看了也看不出什么玩意来，倒不如去骑马或者打猎。” 打猎！ 顾庭晏眼睛一亮，他每天都被傅司训练。 兵营里的训练是很辛苦的，甚至像是在压榨身体里所有的潜力，这对于顾庭晏一个官家公子来说没有必要，但是不得不说，傅司的训练让顾庭晏体质增长了。 昨晚上他偷偷的拿出去年顾今夕送给他的一张大弓，以前他是一点都拉不开，现在他竟然能拉动了！ 当然，就只是拉开那么一点点。 可是那个功不一般，是爷爷二十岁用过的弓！ “那我们……”搓了搓手，顾庭晏很想去，这可比看什么水还要有趣！ “去吧，我就不去了，还有事。” 839.第839章 顾庭晏很可惜顾今夕没和他一起去，但是和慕容瑚一起去，小家伙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跃跃欲试。 慕容瑚哪里看不出来，不过顾庭晏是顾今夕的弟弟，也就是他未来的大舅哥之一，就算不打好关系也不能弄得敌对，故而他也没有挑破。 也没和顾今夕说几句话，就被顾庭晏拉着说天色不早了该走了。 慕容瑚很无奈，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舍，顾今夕倒是潇洒的很，只是笑着目送，至于那些家奴们，他们都没有放在眼里。 于是京里除了传出顾家大小姐和慕容世子不合的谣言之外，还传出顾大人之子和慕容世子关系极好，有人看到他们一起打猎。 当然，关于这些事，顾今夕和慕容瑚是不会在意的，他们之间的感情，还轮不到别人指指点点。 送子庙关门已经很久了，实际上扬之水已经砌好了井口。 用定帝时代的砖头，加上扬之水的技术，那口井看起来真是摇摇欲坠，可是在残破之下透露出来的是定帝时代美感。 “很好。”顾今夕看着香樟树下的枯井，如果不是她看过之前的样子，就连她都要以为是经历战乱苟且存留下来的井口。 “庙里的修缮怎么样了？”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竣工了。”中年人恭敬道，“明天就能开门了。” 顾今夕跟着中年人走了一圈，看到一个空空的钟楼，这里原本应该有一个梵钟，但是战乱之后梵钟消失了。 见顾今夕看着原本置放梵钟的钟楼，中年人想了想，道，“修缮的时候我们找到一间仓库，不过那间仓库里并没有什么东西。” “继续。” 中年人既然提了，自然仓库里还有什么东西。 “仓库里还一个地道，但是我们的人不敢下去。” 那种尘封许久的地道就和墓一样，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别说是中年人，就算是盗墓常客扬之水，每次下去都要再三计算，确定自己能活着出来他才敢动手。 要不然没命享受，东西带出来有个毛用！ “扬之水呢？” “杨公子近来就驻扎在仓库。” “恩，随他去吧。”横竖不是寺庙珍藏就是金银财宝，顾今夕还没把这个看在眼里。 何况真的找出这些，扬之水也要敢带走。 溜达了一圈，确定没什么事了，顾今夕点头道，“庙里的大和尚照顾好了？” “圆通大师是一个聪明人。” 中年人就回答了这么一句话，顾今夕满意了，“今晚趁着夜色所有人撤离，把送子庙‘还’给圆通大师。” “是。” 布局已经完成了，就等人入瓮了。 顾今夕带着笑离开送子庙，中年人却是默默的吐了口长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明明刚才离开的小姑娘可漂亮，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很害怕。 中年人是顾今夕的人，但是他并不知道他的主子就是顾今夕，只是听从上面的吩咐，一切以这位小姐为主。 很快，送子庙开门的消息传遍了京城，顾今夕在家中坐等，而她算计的人，也果然不出她所料。 “娘娘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林赋炆不是贤妃，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怀疑是不是有人要算计他们。 要不然他都才知道的事，身在深宫的妹妹怎么比他还提前知道。 出来传话的是姚嬷嬷一手教养的宫女，虽然比不上姚嬷嬷精明老练，但也不会因为一点点蝇头小利就出卖贤妃娘娘的。 “这些都是内宅夫人的事。”小宫女恭敬而不畏惧道，“公子身体羸弱，夫人每日都要照顾公子，没有时间出去走动，故而大人不知这件事。” 小宫女提起他的夫人，这让林赋炆的眉头紧皱，显然他并不喜欢这位夫人，不过碍于林夫人背后的势力，而且他对于美色实在是没什么兴致，而林夫人又给他生了儿子。 虽然说身体差了些，但是林府偌大家业，也不怕养不好小公子的病，故而林府里是一个小妾都没有，清清静静。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着人安排的。” “娘娘的意思是尽快！”小宫女强调语气，将贤妃的急切暴露无遗。 “让娘娘在宫里好生坐着，这事若是真的，我自然是会把水送到她手里，若是假的……娘娘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再告诉娘娘，子嗣再重要，她的身子若是差了就是功亏一篑。” “让她别忘了已经有孕的安采女，她若是生下皇子，直接抱养到跟前养着。” “是！”小宫女福身，又道，“嬷嬷的意思是去母留子，此次出来，请大人好生安排人手。” “去母留子。”林赋炆点头道，“妹妹还是心太软，姚嬷嬷是正确的。” “这两件事我都安排下去，你让娘娘和嬷嬷都放心。” “是。” 将事情交代清楚，也得了林赋炆的答案，小宫女自然不再停留，离开林府之后，她故作姿态的采购了些许东西，这才乘着马车回宫。 送子庙的开门，一向被人忽视的圆通大师竟然有一身高深的佛法，送子庙里虽然不如大慈悲寺那样的恢宏，可是对于甚少进入大慈悲寺的百姓们来说，已经是难以想象的。 最为热闹的当数正殿里的送子观音和香樟树下的那口破败的古井。 咕噜咕噜，泉眼竟然是活的！ 那一个个冒泡翻滚，清凉之意蔓延，这越发的让人相信，真的是神迹！ 一群人冲上前去，都想成为第一个得到神水之人，但是不知何时冒出一群拿着棍子的武僧。 他们有些很年轻，不过十岁的样子，有些年纪偏大，快二十的样子，他们的模样看起来不是很好，但是精气神很棒，像是苦行僧。 武僧们一出来就将家奴们和古井隔开，为首的武僧单手道，“各位施主，方丈大师有言，泉眼并非无穷无尽，故而每日名额有限。” 那大将军府的人原本想要呵斥，可是一听为首武僧的话竟然压下了脾气，他摸着自己的小山羊胡子，笑道，“和尚说得有礼，要是泉眼里的水被我们取光了，以后我们的孩子岂不是没得用了。” 都是大户人家的家奴，地位是底下可是他们眼界宽，大将军府的人一说，他们立刻就想明白了，当然也是有不明白的人，可是那些大人物的家奴都同意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只能排着队，等着取水。 840.第840章 送子庙的泉水很有名，有名到连太极宫里的章帝和太后娘娘都知道了，林赋炆自然经过调查的确泉水有用，但是也不是绝对有用。 因为有些人并没有怀孕。 如果说顾今夕一开始只是想算计贤妃娘娘故而想出这个计谋，那么现在真的可以用误打误撞来形容，因为竟然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东西存在！ 运气这东西，再多也不在意，顾今夕在书房欢乐的看着清风送上来的消息，但是转念一想，她不禁有些好奇，这泉水里到底是藏着什么神奇的物质，竟然能使人受孕。 “去庙里取些水来，送去南边给兄长看看。” “送子水？”青桃奇怪道，“公子什么时候要学神棍了？” “说起来，我和明月也觉得奇怪。”清风罕见的歪了歪脑袋，道，“这水怎么这么神奇，竟然真的能让人受孕。” “婢子原以为不过是收钱办事。” “我也好奇着。”顾今夕把纸条交给明月，让她妥善处置，嘴角带笑道，“不过没什么，只要计划成功就好。” “我听外面的人说送子庙的门槛都要踩断了。”青桃笑嘻嘻道，“不过圆通方丈定下了规矩，又有我们的人在那里守着，还没有人敢犯事呢。” 没有人敢犯事？ 听着青桃自豪的话，顾今夕不在意的笑了笑，她没说，现在没有人闹事不代表未来没有。 现在之所以没有人闹事是因为那些权贵们愿意遵守这个规定，一旦心愿实现了，他们就会想要据为己有。 人性何等贪婪？ “告诉孔平，继续派人驻守送子庙，一旦有人敢动手，记得手下留情，千万别打死了。” “我知道！这是我佛慈悲，愿意渡天下人的苦难！” “就你机灵。”顾今夕笑看了青桃，点头道，“青桃说得不错，可是若是一直来犯，记下那些人的住址，让那些小子们去处置。” “触犯神灵，总得要受到惩罚。” “是。”清风明月青桃眼睛一亮，三人齐齐一笑。 林赋炆暗中调查许久，发现那送子庙的水的确是非常有效，许多喝过的女人都身怀有孕，只是不知是男是女罢了。 不过这会子，只怀孕就好，至于是男是女，只要能怀孕，还怕不能第二次？ 不过对于这个水的事，林赋炆却是另有所想。 如果能把这水据为己有，是再好不过，也不必担心被人发现！ “你过来。” “大人。” “你去送子庙看看，”林赋炆眯着眼，眼底飞快的闪过冷光，“想方设法，把送子庙拿捏在我们手里！” “属下明白！” 自从送子庙装饰一新，除了那钟楼顶部依旧空荡荡，那半钟在正殿后方角落挂着，已然是安排了晓钟、昏钟、斋钟、定钟四位执事僧敲叩。 还有各个时辰武僧的巡守，每日早上是什么时辰起来练功念经的时间也是安排妥当，每一步都是有迹可循，林赋炆安排来探送子庙的人，很快就找到送子水防范武僧替换的时间。 天色昏暗，那人就伏在墙头，这一次他没有继续看着武僧替换，而是抓着个时机潜进了送子庙，他得找到送子庙的地契。 只要找到地契，就不怕圆通老和尚拿乔！ 潜伏进来的人如是想着，但是他不知道，顾今夕早前就有了吩咐，于是送子庙里自然是有了安排。 送子井水附近可不止一支武僧看着，暗中还放在两支武僧，不过相对人数来说，两支队伍合起来比看守送子井水的一支武僧还要少几个人。 “人来了。”暗藏着的武僧相互通讯，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另一个人看着潜伏进来的人搓了搓手，眼睛发亮，道，“上头有吩咐，不能下死手污了佛门清净，可是也不能让这些宵小就这么轻松的离开。” “不过也没说不能下死手。” 这些人都算不上是本分的武僧，想想也是，送子庙破败了百来年，出一个圆通大师这样精通佛经道藏甚至儒家四书五经这样的大和尚已经是风水汇聚的结果，再来一群身手利落的武僧，这送子庙也不会落魄到这样的地步。 “你们两个胡乱说什么！” 突然有人出现，一脚脚步声都没有，就像是一直在那里又像是嗖的一声出现，只听他声音狠厉但压得极低，只有那两个在说话的武僧听到。 而那两个武僧听到这人的声音之后后背当即一冷，不敢再说话。 “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清楚，要是坏了主子的事，也不必去孔先生那里领罚，我亲自处置了你们！” “大哥……” 话还没说尽，那人立刻打断，冷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送子庙。”这下才恍然大悟，来到这庙里，虽然自然了可也多了森规戒律，称呼更是不能同以前一样称呼为大哥，而是称作大师兄。 圆通大师没有收徒，而所谓的大师兄则是这些人里本事最高的，最有智慧的，他看得真切，哪怕他武功再高谋略过人，这送子庙也不会到他手里。 主子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寺庙，而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如果他们这些人逾越了界限，那么城西的乱葬岗里就多几十具尸体！ 大师兄心里清楚的很，于是管教下面的人越发的严厉，也别看他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可是威严却是不少。 “既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做好对得起你们身份的事！” “千万不要让我看到不该发生的事，要不然……”话没说完，但是一声冷笑让两个蠢蠢欲动的人想起城西那恐怖的乱葬岗。 那吃着尸体长大的狗，身上的无一是完好的，还长着恶心的瘤，流着脓水！ 他们一点都不想去那个地方还要被野狗啃食！ 于是他们收了心思，安安稳稳的当起武僧。 而那个受了林赋炆的命令潜伏进送子庙的男人自然是没得到什么好果子，武僧武僧，虽然是僧，但是他们肩上担负着的是保护寺庙的责任，既然发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当然不会便宜的放走。 没死身上也是负伤累累。 841.第841章 就算这样，林赋炆依旧没有放弃拿到送子庙的想法，不过他没有再动手，而是命人按照送子庙的规矩，寻了个清白人家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妇人去取水。 水拿到了转眼就送进了千荷宫。 “宫里和宫外私相授受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你就巴巴的来告诉孤？”作为太子要有太子的样子，虽然司铭昇的内里并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那样。 慕容瑚打开扇子，摇着风儿凉快。 也是，这夏天本就炎热，虽然说东宫里不差冰块，但是有风岂不是快哉？ “自然是有好处，要不然我何必跑进宫来碍着太子殿下的眼。” “得了，你还是直说吧。”司铭昇放下手里的书，看着书名倒像是地理的，不过不论是丰莱国还是甫岐国亦或者是山戎国，都没有整块大陆的地理山脉图，就连他们自己的国家，也是花费了十多年的心力描画出来的基本轮廓。 听说前朝定帝南征北战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书生，他不是谋士也不是将士，但是战争结束之后他是唯一一个活到老连子孙都享福的大臣。 据说，他毛遂自荐以自己的向上人头作保，画下了整块大陆的山脉河川。 只可惜，这只是传说，那份厚达三尺的地图，在宫破的时候都没有见到。 “只是一些有趣的事。”慕容瑚合了扇子，卓安给司铭昇倒了水，随后才是慕容瑚的，但是慕容世子直接拿过卓安手里的盖碗，动着盖子呷了口。 卓安瞪着眼，司铭昇失笑的挥手，拿过之后小太监奉上的茶水，道，“说吧，别卖关子，要不然以后来卓安可就不给你泡茶了。” 一顿，司铭昇不忘补刀，道，“你现在可还没正名，想喝明月的茶也要看看人家里的三个兄弟愿不愿意放你进去。” 一提到这件事，慕容瑚心里就膈得慌。 要说世子功夫不差，就算是放在江湖上也是说一不二的，但是奈何他那顾家的那三个兄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个大的是油盐不进，老大就不说了，功夫顶尖他也打得过，可是他不好意思打；老二是个读书人，一口子的之乎者也他不在意，奈何不论他说什么，人就是有办法引经据典。 世子不是内里草包的人，可是时间久了，他只能败退； 老三倒是一个精灵鬼怪的，看着是很好对付，可是也不知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油化的很，世子瞅着这油化劲颇像顾家老大。 京里都说慕容世子被顾家大小姐厌恶，但是和顾家小公子关系很好，可是他们都不知道，顾家除了那位小姐，哪个看他都不顺眼。 提起不顺眼，慕容世子忽然觉得最近顾大人看他的眼神也颇为值得寻味。 咦，这么说起来，范御医近来经常给他送补药，可是他怎么瞅着这些补药都是壮阳的？ 这一想，慕容世子脸色就不大好了，合着范御医是在讽刺他xx不行！ 男人什么都可以说不行，唯独这方面不能说不行！ 奈何……就算他心里想冲出去和范御医理论，他也不好意思。 阿夕要是知道了，指不定生气了，这一生气，他这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在京里作威作福，在朝里也是没人敢惹的主，可是碰到顾家周圈的人，慕容世子就没那个清高孤傲的心气了。 这媳妇家的亲戚一个比一个难搞，愁死世子了。 然而，世子忘了，他那准媳妇，难搞起来比那些软刀子使来的亲戚更难搞。 看到慕容瑚脸色不好了，太子殿下心情就好了，他又呷了几口茶，心道，这茶水今天喝着真是不错，卓安的手艺见长了。 等着慕容瑚脸色变好，太子殿下已经喝第二杯茶了。 “这事和千荷宫有关。”慕容瑚灌了一口茶，但是茶凉了味道就差些了。 “千荷宫？”提到正事，司铭昇摆正脸色，他道，“怎么和这位宠妃娘娘扯上关系？” 就目前来说，司铭昇不想动贤妃，看着东宫里那些千荷宫的眼线都没拔掉就知道。 “时机刚好为什么不动？”慕容瑚裂开嘴，笑得一点都温润，反而像是市井之人，“何况元和20年八月初一的事你没忘记吧。” 元和20年八月初一的事司铭昇自然是没忘记！ 恐怕不止他没忘记，砥国公府里那位小姐也没忘记，要是有机会，这位小姐一定会狠狠的踩他几脚。 当然，司铭昇也不会忘记当时暗戳戳推波助澜的慕容世子。 “孤自然是没有忘记，想来你也没有忘记，”司铭昇微笑，道，“孤记得当初你可是推波助澜了好一些。” 不提这事也就罢了，一提这事，世子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当时怎么就嘴贱。 现在好了，光这份黑历史，永宁宫里的惠皇贵妃就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心里悔得恨，但是慕容瑚面上不显，只道，“往事莫提。” 继续道，“当初宫里那些传信的小宫女，好几个都是千荷宫的人。” “也不知千荷宫的人，秦氏还有芳雅宫里的人都有，这三位娘娘都没少背后相互‘帮助’。” 说到相互帮助，慕容瑚眼底越发的阴冷，“还真当我们不谙世事，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是顺着她们的意思罢了。”司铭昇的神色不变，只是周身却是泛着点点寒意，“当初我们也算计着，不能和砥国公府有再多瓜葛，哪怕是敌对也好过父皇心里的忌惮。” “只是我没想到，几年之后你竟然……”司铭昇只道天公不作美，他的这位表弟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顾家范家都看他不顺眼。 太子殿下是不会忘记，得知范御医给慕容世子送壮阳药材时的场景。 画面太美，他不想忘记！ “这才让她们以为计谋成功自得不已。” “若不是看在她们背后的家族对朝堂有用，孤早就动手了，还等到今日。” “这会不用脏了我们的手，而且也不会让人怀疑。”慕容瑚眯了眯眼，眼里全是冷光阵阵，他继续道，“再暗埋几手，宫里的那些娘娘们，一个都逃不了！” 司铭昇微微抿唇，忽然道，“那岂不是牵连惠母妃？” “那就……让惠皇贵妃娘娘生病！” 842.第842章 做为顾家的准媳妇，祝芝怡经常被合德公主传进宫，想想，当初顾府那位大小姐也有这个待遇，可见宫里对这门亲事是很看好的。 当然，总少不了那些掐酸的人，说宗平侯府攀高枝，又说泥腿子出身的顾府想要改头换面，但是那些清流世家都瞧不上，只能挑一个破落户给未来的世子做媳妇。 更难听的话都有，只可惜那些真正受过顾家兄妹性命上恩惠的权臣重臣是一句话都没说，反而知道家里有人这么说狠狠的发作了一番。 这下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才发现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而作为当事人所在的砥国公府，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更甚者，有人看到砥国公府的二公子顾庭昱初入孔家大儒孔笙的在京城的府邸。 没多久就传出孔家大儒收了顾庭昱做关门弟子的消息。 可真是脸打得啪啪啪响，好不解气。 青桃在家里叉着腰，一口气都不换的把事从头撸了一遍，说到最后顾庭昱被孔笙收做弟子的消息，像是她被孔笙看中才学收为弟子一般骄傲。 “快喝口茶润润。”明月好笑的给青桃倒了杯凉茶，“也不嫌嘴干。” “这丫头就这么点爱好，明月可别剥了，要不然我的耳朵可就要受罪了。”顾今夕慢慢的翻看账目，听着明月之前，失笑道，“那些人眼皮子浅，宗平侯府不大在京里走动，虽然是阖家住在京里但是却没什么人知道。” “那位大长公主还在世的时候可是受尽了宠爱，连当朝的太子也就是先帝都比不上大长公主在那位陛下心里的地位。” “而且大长公主和先帝嫡亲的姐弟，大长公主受宠对先帝自然是好处多多。” “宗平侯全府虽然没有因为两任帝皇的宠信成为国公，可是看京里这年年变化的侯爵人家，哪个是和宗平侯一样世代罔替？” “只要宗平侯府不作出叛国的事，这侯爵的位置就不会被剃掉。” “说来宫里有三位待嫁的公主，六公主已经是赐婚给太平公世子，但是五公主和七公主至今没有消息。”青桃眉头微皱，道，“会不会……” 话没说完，却是被清风拉了一把，呵斥道，“宫里主子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小丫鬟插嘴的！” “我……”青桃有些委屈，她原也不是故意提起的，只是她听外面的消息时，也听到这么一嘴，“外面都说合德公主十八了，眼看着夏天就一个多月了，时间是越过越快，翻了年就是十九，老姑娘了就算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也没人要。” “说不得还要嫁给老鳏夫做填房。” 顾今夕也不在意青桃说这些，哪怕青桃不说她也是担心。 前几年是战争的原因各家姑娘也包括宫里的公主们都没有谈婚论嫁，所以这么一蹉跎就是十八了。 她正在回信，听着青桃的话，那根上好的毫笔就被她掐断了，幸好不是慕容瑚送得那只玉笔，要不然可是得要狠狠的发作了。 “都是哪里听来的！” 顾今夕素来情绪内敛，甚少将怒意表现在表面，哪怕是再生气她多也是笑得温柔似水，就算是不笑，也是面无表情，这样迁怒的场景，真是罕见得很！ 清风明月青桃想想，她们跟随顾今夕这么长时间，这样的场景还真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青桃也不怕，她气鼓鼓道，“外面那些人嚼舌根子，婢子已经狠狠的发作了。” “发作什么？”顾今夕冷笑道，“这本就是事实。” 可虽然这么说着，清风明月青桃哪里是听不出顾今夕言辞之中的狠厉，三个丫鬟想了想，道，“说起来五公主比合德公主还要大上一岁，今年都已经十九了。” “怎么就抓住合德公主一个劲的说，难不成是想挑拨离间？” “五公主十九了，还没有封号，而大家都是怎么称呼璇儿的？” 顾今夕这么一提，三个丫鬟立刻就明白了，之所以不提五公主，是因为司璇琉有封号在前。 几位公主不论去哪里，唱名的人都是先唱司璇琉的封号合德公主，再是唱其他公主。 有封号的公主地位自然不同，何况司璇琉还是惠皇贵妃的女儿，相当于半个嫡女，在朝里只有太子的时候，合德公主就是位比亲王，哪怕是有了亲王，她这个皇帝用各种美好的词汇取名亲自想封号的公主，依旧是位比亲王！ 时间一长，自然有人以为司璇琉比司姬茗和司姬敏大了。 “真是太可恨了！” 也不知是说谁可恨，顾今夕将被花了的信扔掉，重新拿来一张，神色淡淡道，“不用等太久，指婚的旨意很快就会下来的。” 章帝又不是痴傻的，不会留着女儿这么久。 虽然朝里事物不多，他有心锻炼司铭昇，大半并不重要的折子都送去了东宫，可是杨府里杨公还缠绵病榻，章帝是每天都要抽出一个时辰去杨府看望杨公。 而那个关于顾今夕和司铭昇的婚事，杨公不提，章帝也就故作不知。 只是章帝究竟是赞同还是不赞同，杨昭全看不清，可是人老成精的杨公是看得清楚，左右不过二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皇家要媳妇，难道还有不成的道理？ 只是杨公想在死前听到指婚的消息，这样他也能安然瞑目下去和丰莱国的列祖列宗交代了。 可是他也是从小教导章帝的，自然是了解章帝的性子，看着没什么能力，但是朝里的事都在他掌控之中，而且怀疑之心很重，他若是逼急了，这事恐怕就黄了。 “三位公主的年纪也大了，下面还有小公主，前几年是因为战事才拖延了公主的婚事，现在战事停了要一年了，佑珉可想好他们的婚事？” 能这么称呼的，也只有杨昭全和躺在病榻上的杨公了。 “倒是有几个人选。”章帝道，“五儿最大，今年十九了，六儿母后早就看中了秦蓉，这么些年秦蓉往宫里给六儿送东西都没有逾越的，我看着也好。” “一家子的也不怕嫁过去吃亏，合德十八了，余下的不过十一二的样子，倒也不急着相看。” “昭全，宗平侯府世子你看如何？” 843.第843章 “宗平侯府……”杨昭全想了想，道，“大长公主亲自教养的孩子品行自然是不差的。”一顿，杨昭全继续道，“陛下属意哪位公主下嫁？” “京里才俊颇多，更有科举每三年为朝廷展现人才，朕看着都好。” 杨昭全一溜就明白了，三位公主年纪相当定然是前后出嫁，章帝提了宗平侯府，又提科举，想必另一位驸马是在上一科的大人们选出来。 恩科也就罢了，虽然好但是比不上顾复游那一科，而顾复游是早已成家，看着年岁适当的不少，但是能入章帝眼的只有那么几个。 榜眼张奉先，探花周瑾瑜，传胪闵春秋，以及二甲第二名的李林浦。 二甲第二名的李林浦是年岁太小，今年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自己还是个大孩子当家做主的时间还太早，而且章帝也看中他，眼下适龄的公主虽然有三个，可也不表示宫里就没有其他公主了。 要说榜眼张奉先是最有可能的。 张家也是书香世家，但是去岁除夕的海天盛筵上闹出来的事让章帝没脸，之所以没有处置张家，杨昭全和章帝从小一块长大，虽然不能说十成十的了解，但是看着陛下最近展现出来的行事，是留给太子的。 而太子为什么现在还没动张家，这就耐人寻味了。 所以说这张家也是排除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周瑾瑜和闵春秋。 周瑾瑜，周家，那可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张家都比不得的存在，而且和他们杨家也是关系极好，而且周瑾瑜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不过正是因为从小看着长大，所以杨昭全当然是知道周瑾瑜对慕容家的那个小姑娘的心思。 闵春秋就有些不同了，可要是赐婚，也不是不行，反而是大好！ 他是寒门出身，赐婚表示皇帝对他的重视，而丰莱国的驸马可不是甫岐国的驸马，不能出入朝堂。 两者比较，论家世自然是周瑾瑜最好，可是真选，杨昭全是属意闵春秋，这是卖好天下寒门学子的好机会！ “我是不是认为佑珉在询问我的意见？” 称呼一换，两人之间的关系立刻就不一样了。 称呼，真是一件学问。 “合着你以为我在这里是和你说闲话！”章帝瞪了眼杨昭全，颇为愤愤道，“为了两闺女的婚事我真是睡不安宁，你倒是闲得发慌。” “既然佑珉这么说，那么我就提一个人，只不过我怕我提得这个人，佑珉是不太属意。” “哦？”杨昭全这么说，章帝反而有兴趣了，他道，“是谁？” “传胪闵春秋！” “他……”章帝先是一愣，随即是眼含深意，道，“也不是不行。” “闵春秋学问不错，为人也豁达，他家中老母妹妹也不是不拎清的，合德嫁给他，我很放心。” 虽然早有猜想，但是章帝亲自说出来杨昭全才叹了口气，到底是皇家女儿，哪里能找同心同意的，不过闵春秋这人杨昭全是了解过的。 虽然比不得顾复游的文采飞扬，但是绝对是不掩光芒，若是大家出身怕是和顾复游齐名都不在话下。 性子也是坚韧，也没有寒门学子那点子自以为是的清高劲，品行也好。 家里的母亲妹妹虽然也是小家子出身，但不是胡搅蛮缠的，看闵春秋家里被老母妹妹打理的井井有条就知道，她们不是个为利所图的。 合德公主嫁过去是不亏，何况她还是章帝最宠爱的公主。 这每年下面献上去的东西，第一个是去宁寿宫，第二个就是去永宁宫让合德公主先挑，再是惠皇贵妃，最后才轮到那些娘娘公主们。 其实杨昭全也知道，章帝是心中早有腹稿，而且对于闵春秋也是仔细调查过的，说不得祖上做了什么点事都在御案上摆着，现在只是由他开口而已。 他们的皇帝陛下，对于惠皇贵妃情分奇怪，对于合德公主，从来都是不掩饰的宠爱。 “祝棱衡虽然不在朝里走动，不过该有的都不少，而且姑祖母教养出来的孩子是不会差的。”章帝是解决了一门心事，道，“也是清贵人家，五儿嫁过去是不会吃亏的。” 宫里的两位公主并不知道她们的婚事已经定下，而眼下，除去司璇琉和司姬茗的婚事，能让章帝上心的也就是杨怀素的婚事了。 “怀素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 提起杨怀素，杨昭全倒是有些不好了，他摇头道，“也是不急在一时。” “面子上好看！”章帝讥讽道，“这话你也就哄哄怀素，要不是老师现在躺着，他早就大刀阔斧的给怀素选女婿了。” “那任平生还是没松口？”章帝也是瞧着任平生很好，杨家一门桃李，再嫁权贵他也是不担心，但是嫁进权贵糟心事就多了。 “就是那倔脾气。” “我看周瑾瑜挺好的，周家老爷子和老师是同窗，现在结为两姓之好也不错。” “这……”周瑾瑜的那点小心思，杨昭全怎么会不知道，所以刚才给章帝挑选驸马的时候他也是直接跳过去的，可是满京城也选不出更好的了。 “其实不怕陛下笑话，砥国公府的二公子和范府的大公子微臣看着都不错。”杨昭全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委婉道，“但两位公子之中，微臣最属意的还是范家公子。” “论清闲，自然是范家最清闲，怀素也不喜欢闷在家里，范家公子是喜欢游山玩水的，我看着挺好的。” 不提也就罢了，一提章帝也觉得好。 要说范家的范泽熙啊，样样都好，就算是纨绔混在一起，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洁身自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到处跑。 前几年范迩升还压得住，可近几年……章帝已经没少看范迩升一提起范泽熙就一脑门子的官司。 如果不是已经定好驸马，宫里的公主离及笄还有好久，章帝都想换驸马了。 “你既然瞧着好，不如寻个时间去看看。”章帝忧心忡忡的看了眼杨公的院子，低声道，“虽然说范家小子总是在外面跑，可是你父亲不也是常年不着家。” “老师现在就是撑着一口气等着他回来，若是回来了，看了最后一眼，怕就是不好了。” “恩。”提起这事，杨昭全也是满心难受，道，“只是我府上没有个女主人，府里也走不开，这事只能麻烦佑珉了。” 章帝自然是应下，远在南边潇洒的范泽熙并不知道，他的婚事已经被尊贵的陛下惦记上了。 844.第844章 在江南的范泽熙，那是鱼遇水，那是悠然自得。 齐林的伤势已经痊愈，顾今夕又把保护齐林的二十四节气送过来了，范泽熙的日子是越发的悠闲了。 趁着观海关之劫的时候，顾何以国家大义，怂恿，不对，煽动，也不对，总而言之，顾何收到顾今夕的信，以国家大义让那些江湖人士前往帮助海军。 这也就有了海盗小股小股被打散，只留下几个大海盗势力。 不过也不是没有给甜头，死得大多数是凶狠之人，有情有义的自然不能让他们送命。 江湖讲道义，而顾何有在江湖数一数二的功夫，又有转得快的脑子，还有以青华山庄为首的联盟势力，再加上这次顾何也是身先士卒。 这么一来，留下的大后方，范泽熙从来都不是犹豫不前的人，何况这本就是他们算计好的，早有准备，自然是快准狠！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恶势力的资源全是都偷走了，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消身匿迹，而断衾楼已经壮大。 断衾楼本就存在，只是名声不显而已。 等风过雨尽的时候，南边那边人的心里对于断衾楼只有这个想法。 好在断衾楼是个低调的，齐林管理自有一套方案，挂着楼主身份的范泽熙挥一挥手不知去向，自然而然，副楼主就得顶上去。 齐林从来都是有勇有谋的，就是缺了点武功，不过有二十四节气后，齐林觉得他腰杆都直了，何况翻年开春之后，京城那边又送来了很多孩子。 虽然功夫上差点，但是胜在机灵，安排这些孩子的时候，齐林的眼睛是越发的毒辣了，竟是安排的妥妥当当，最是适合这些孩子们性情的。 有了齐林，范泽熙在江南游山玩水了半年，琢磨着自己好几年没回京了，于是一拍手，彻底是把断衾楼扔给齐林了，自个回荣城了。 他完全不知道，回京之后的惊喜，是有惊无喜！ 杨昭全把杨怀素的婚事托付给章帝，章帝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要说朝里他最信谁，不用想只能是杨公。 三朝帝师，可不是说着玩的，而且杨公虽然桃李天下，可是他杨家门人，唯一在朝的，只有杨昭全。 正三品的国子监祭酒，可是听着是正三品，论起实权来，只能是一个清水衙门。 杨家一门对于朝局看得这样清楚，章帝自然是回报，而杨怀素也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宫里司璇琉是他摆在心头宠爱又忌惮的公主，那么杨怀素就是他真心实意宠爱的。 连顾今夕，在章帝心里都比不上杨怀素的一根头发丝。 这日，章帝好不容易得了清闲，又有太子给批折子，于是他吩咐孟伟拿来围棋，要和范迩升来一局。 和皇帝下棋是有讲究的，你不能赢，就算是赢了也不能赢得太过分；你最好要输了，可是这输了就和赢了一样，不能太明显，要不然马屁就拍到马腿上，等着挨板子吧。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爱卿，朕何喜之有？” “微臣贺喜陛下太子成才，日后不堕陛下威名。”下棋讲究，开局更是讲究，好在范迩升本就是章帝心腹，这下棋该怎么下，都二十多年了，他心里透亮的。 太子浪子回头，章帝自然是高兴的，他没有想过废太子，自然是不愿意看着太子这样沉沦下去。 而对于朝里说带坏太子的慕容瑚，章帝自小就宠着他，一是慕容家有眼色，知道归还兵权，二是慕容顺皇后难产而死，慕容瑚又长得极像顺皇后，爱屋及乌之下，连太子有时候都要退避三舍。 “今个不说这些事。”章帝执黑子，他棋艺不差，和他下棋的臣子们都不用担心怎么样才能输得好看。 “说说你家小子的事，怎么，还没回来？” 一提起范泽熙，范迩升范御医就一脑门子的官司，拿着白子竟是不知道要落到哪里去。 瞧着范迩升的模样，章帝就知道范泽熙没有回来，可是想着杨怀素，章帝在心里这么一拉一配，还真是觉得比任平生要好，于是他又道，“连信都没有？” 虽然说任平生学问好，可是这迂腐儒酸劲，他强行纸婚说不得婚后要不好。 这范泽熙……虽然说一走就没个音讯，可是心胸开阔，而且看范迩升就知道，这性子定然是不差的，学问是比不得大儒的，但是绝对是有料的。 样子也好，也不寒碜，当真是金童玉女，般配的很！ 这么想着，范迩升还没说什么，章帝就开始劝着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想出去走走也是正常的。” “当年，要不是朕是太子，还真是想出去看看，这江山，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且泽熙这孩子说不定是继承了范公。” “范公常年在外面行走，看山川河流，找隐藏在深处的草药，救济百姓，做得是大好事。” 范迩升是章帝的心腹，而心腹除了胸有才学之外还要会揣谋圣意。 今天的章帝很奇怪！ 虽然平日里偶尔会谈及范泽熙，但是从未像今天这样深入，莫不成是那臭小子的行事被发现了？ 范迩升在心里琢磨了一遍，面上不显，落子，道，“在外面游山玩水也就罢了，只是一封信都不来，他母亲为他落了不少泪。” “孩子虽然大了，但是性情不稳，得要成家立业才行。” 章帝这话一出，范迩升就知道肉戏来了。 想着宫里的三位公主，六公主已经指婚，合德公主是不可能嫁入他家，就剩下五公主。 可是看着平日里陛下透露的意思，范迩升知道五公主也是不会下嫁他家，那么京里能让陛下这样费心的…… 扒拉了一圈，范迩升心中有数了。 “这孩子一走就是三四年，微臣和夫人倒是想过给他找个妻子，可是他这性子和行事，微臣夫妻却是不愿意让好好的姑娘家跟着他出去吃苦。” 给儿子抹黑，范迩升是一点都不觉得有压力。 杨怀素是好，可是她是杨家的女儿，杨公不单是先帝的老师，也是当今的老师，更是太子的老师。 早早就有人在喊三朝帝师，这也是章帝默认的。 杨家这天生的******，和只忠于章帝的范家不是一路的，何况范家还有一个姻亲是顾家。 顾家在宫里有一位皇贵妃，皇贵妃有一子，是如今的端王。 若是娶了杨怀素，可不就是一滩浑水？ 845.第845章 一盘棋下来，范迩升是镇定自若，可是回府之后他背后全是冷汗。 虽然他应付过去了，章帝也没咄咄逼人的表现，可是他知道，这事说不得还是会成。 “怎么了？”云浅俪正在盘算账目，而范迩升从来散值之后去书房看会书，今天罕见的一回来就回房，她眼色一使，丫鬟嬷嬷立刻会意。 带着账本走的走，伺候范迩升的拿来凉水，云浅俪给范迩升宽衣，这一捏，竟然全是汗。 “快拿冰来，让老爷凉快凉快。” “不用了。”他是一点都不热，反而冷得很！ 范迩升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云浅俪和范迩升多年夫妻，一看就知道有事，她也不问，只是伺候着范迩升喝水，然后在旁边坐着。 许久，范迩升也平静下来了，他抬头看着云浅俪，道，“陛下打算给泽熙赐婚。”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入了陛下的眼，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 可是如果真的是好事，范迩升就不会一身冷汗的回来。 下意识的握紧双手，云浅俪询问道，“陛下赐婚是好事，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哪家的姑娘……”范迩升本就生得一张冷峻的脸，现在冷笑，竟是让屋里的温度低了不少，“姑娘是好人家的姑娘，可是我们家要不起！” 要不起！ 这话更是让云浅俪惊心。 把京里适龄的姑娘想了一圈，而要不起的姑娘，实在是太多了。 光她知道的就好几家，排头的就是张家那位嚣张跋扈的小姐以及杨家那位温柔娴淑的小姐。 云浅俪吸了口气，试探道，“张家还是杨家？” “张家也就罢了，我多得是借口推辞掉。”范迩升闭上眼，一身冷气。 “竟然是……杨家。”云浅俪虽然是内宅夫人，可是丰莱国不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何况男人在外面行事，家里妇人无知，岂不是后院失火，平白毁了自家男人的前程！ “这杨家的姑娘，我们家怎么要的起！”云浅俪被惊得一身鸡皮疙瘩，她慌忙道，“儿子好些年不在京里，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起给儿子赐婚？” “怕是杨公不大好了。”顾今夕当年行事，范迩升就在旁边，而且杨公的身体是章帝下旨让范迩升负责的，这开春之后，杨公的身体就越来越差，药石无用。 “杨公现在是吊着一口气，等着杨靖回来，看他最后一眼。” “若是真这样……”云浅俪急了，道，“这桩婚事是真的推不得了！” 他们范家只忠于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不管坐上去的是谁。 可是在顾范两家结为姻亲开始，就渐渐变化了，特别是章帝指名让顾言曦进宫，后来更是生了一位皇子一位公主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他们已经从纯臣那边下来了。 而杨公是太子帝师，杨靖当年在朝也是赫赫有名，只是不耐烦朝里勾心斗角，先斩后奏的跑了，加上那时杨靖夫人去世，他就趁着这个机会，跑得无影无踪。 就留下杨公和杨昭全。 此番杨公病重，去世之后杨昭全定然是下一任帝师。 这天生的东宫党，和他们不知不觉的三皇子党，真真是不知该怎么说。 一旦娶了杨怀素，他们家就更加的剪不断理还乱了！ 但是眼下杨公病重，同时章帝心腹的范迩升，除非行事不拘的范泽熙从南边带回一个倾心的人，要不然这桩婚事必然是成。 推不得又不愿意牵扯入夺嫡之中，范迩升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犯了偏头疼。 一下一下的难受。 当然，这些事顾今夕都不知道，哪怕是杨怀素本人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杨怀素没有出府，丰采钰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顾今夕则有自己的算计。 自从言惠清出嫁之后，四个好友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散开了。 不过在得知送子水已经进了千荷宫之后，顾今夕就笑了起来，心情好了，对于犯错的人就格外的‘宽容’。 比如顾庭晏小朋友，轮到休息的时候，他先是跑去撩拨了慕容瑚，看着慕容瑚有气不能撒之后就颠颠的去林竹苑。 这不去还好，一去竟是差点让整个林竹苑都炸了！ “夕姐姐……” 顾庭晏不敢抬头看顾今夕，和陶清逸两个‘眉目传情’，想着法子怎么样才能熄火。 陶清琳最近一阵子病了，大家都知道她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这事得她自己想开。 当时她就在屋子里坐着，谁曾想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倒得倒碎得碎，要不是云巧护得即使，她怕是要被那红木衣柜给压成重伤了。 “发生什么事了！”被云巧挣扎扶着出来的陶清琳，就看到平日看着和气一团的顾今夕一身冷漠的站在那里，而顾庭晏和陶清逸竟是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身后是破败以及乌漆嘛黑的木头。 只看这些，陶清琳就冷吸了口气，心肝都疼了。 这下可真是闯大祸了！ 以往小打小闹，只是碎个窗户，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这回是把整个林竹苑都炸了。 这样的大动静，巡防的将士会听不到！ 只是因为这里是砥国公府，他们会给些颜面。 顾今夕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炸了个院子，随便编排个借口就好。 她之所以摆着冷脸，是要让他们知道，不是有人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就能为所欲为的！ 她还不知道，顾庭晏就是吃准了她一定不会让他们两不好的。 不过转念，顾今夕也想着，自个以前是不是太放纵他们了，以为他们心里有数，谁曾想到这两小子竟然给她搞出一个惊天动地！ “我们不是故意的。” 顾今夕冷笑，道，“那就是有意。” “不是不是。”顾庭晏和陶清逸齐齐摇手，可是真要解释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对视一眼，低着头。 “夕妹妹……”陶清琳有心想要说几句，可这林竹苑的残骸，让她无话可说。 “都关禁闭，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能放他们出来！” 846.第846章 这么大的一声爆炸，真是震惊了整个东市，连太极宫里的章帝都过问了这件事。 巡防荣城的负责人叫伏尔台，是贫寒子弟，靠着一身硬功夫脱颖而出，不过四十岁，就在一群达官显贵里拿到了巡防营统领的位置。 “小姐，前头大管家派人说巡防营的伏统领来了。” 这边，顾今夕刚刚处置了顾庭晏和陶清逸两个小的，又命人整理新的院子给陶清琳住，现在，先随她回千嶂里在西厢房休息。 只是还在路上走着，就收到消息说是巡防营的伏尔台来了。 顾今夕自然是知道伏尔台，虽然是贫寒之家出来，但是一身本事是过硬的，也是忠于皇帝的。 不过这忠于皇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想着他们家慕容世子三番两次跑出京城去，顾今夕这心里是有数的。 至于这位巡防营的统领是怎么逃过章帝怒火的，这事，顾今夕就懒得过问了，反正人上头有人。 就是没想到那位还藏着这么一手。 “去告诉大管家，这事我会亲自进宫向陛下请罪。” 陶清琳是跟着顾今夕一起回千嶂里的，因着老夫人的事，她心里对顾今夕是愧疚的很，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还惊动了陛下，这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话说是告诉大管家顾连义，其实就是借顾连义的嘴告诉伏尔台，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亲自跟陛下说。 这么大的声响，太极宫里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过是等着砥国公府里主事人去请罪罢了。 陶清琳到底是侯爵之女，还是知道些规矩的。 她看着顾今夕，咬着唇，张嘴欲言，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到底还是她弟弟惹的祸。 “这事你不必担心。”陶清琳到底还是住在她家里，而顾庭晏和陶清逸这事也是她纵着的，自然不能让人姐姐白担心了去，何况陶清琳的身体近来不大好。 大夫的意思是思忧过度，需要静养。 顾今夕哪里是不知道陶清琳为什么思虑过读，不过她向来都不是一个体贴的人，所以除了让下面的人对陶清琳好些也就没什么动作了，毕竟管家是三夫人齐敏研，顾今夕又懒得管这么些事。 “大夫说你要静养，不用多想，这不是什么大事。” 劝了陶清琳几句，顾今夕就打发青桃送陶清琳回千嶂里，至于她，则是转了个弯，又回到林竹苑。 不过她到林竹苑的时候，齐敏研也在了。 齐敏研生得温柔贤淑，管家也不是凌厉的，但是现在一张脸冷得能滴水。 “三婶。” “你怎么来了？”齐敏研看到顾今夕，当下敛了冷意，却是不渝道，“这里哪里是你来的，要是有些什么，伤着可怎么好！” “林竹苑的婆子早就泼了水，哪里还能再出事。”顾今夕劝道，“三婶也不要生气，谁家的孩子不闹腾。” 可是这闹腾未免太过了！ “晏儿大了，总是有自己的心思。”顾今夕知道，齐敏研心里气顾庭晏竟然瞒着她这事。 但是顾今夕当然不能说这事是她帮着瞒下的，要不然哪里能瞒到今天出事才知道。 “而且也就一个院子，也就从新翻修的事。” “正好我大了，也不好一直住在父母的院子里，我看着林竹苑位置好，安静，在这原地上按着我自己的意思再修一个院子，岂不是合了我的心意？” 顾今夕这么劝着，齐敏研哪里还能再生气，何况齐敏研本就宠着顾今夕，这么一番话下来，她也只能不说了。 “臭小子呢？” “晏儿自知错了，已经挑好地方闭门思过了。” 一听，齐敏研气笑了，可到底是自己儿子心疼，但一看林竹苑的残垣，心里一横，道，“也该受受教训！” “我知道这事就想着，陛下的万寿节也快了，就让他们自己闭门思过，等到了万寿节再让他们出来。” 说是快了，实际上算着时间还有一个多月的样子。 “恩。”这事也算是扯过去了，可是齐敏研管了这么长时间的家，哪里会没想到宫里的事，这脸色才放下去又起来了。 “我得去整理整理，即可进宫向陛下请罪！” “三婶！”顾今夕赶紧拉住齐敏研，若是齐敏研进宫请罪，还不得把罪拦得实实的，“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三婶不必担心。” “正好我要进宫看望姑姑，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的事就由我去向陛下禀明。” “这可不行！”齐敏研眼里，顾今夕还是小丫头一个，这事怎么能让她去！ “三婶放心，宫里还有姑姑求情，我不会有事的。”顾今夕继续道，“再者，还有大舅舅，我不会有事的。” “就算有事，也不过了去了县主的封号。” 顾今夕说了几句，把这事说得很轻微，齐敏研又信任顾今夕，这么一圈下来，她也只能无奈同意了。 回到千嶂里换了一身县主的正装，带着一群丫鬟进宫求见章帝。 章帝早就得了信，这么大的一声爆炸，要不是说是砥国公府里传出来的，章帝都以为是阿美族的人要谋反了。 “宣！” 顾今夕进来后，先是一套大礼请安，得了章帝说免礼，但并没有起来，反而道，“臣女有罪，不敢得陛下的免礼。” “哦？你何罪之有？” 章帝话里透出不追究的意思，但是也要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要是哪里不对……就像顾今夕说的，不过就是去了县主的封号，她本身就不在意。 “臣女原是想给陛下的惊喜，只是没想到惊喜成了惊吓。” “惊喜？”章帝摸了摸胡子，状似好奇道，“什么惊喜，说来给朕听听。” “两年半的战事，我国终于平静下来，七月是陛下的寿诞，臣女心想定要给陛下折腾出一个难忘的礼物，谁曾想竟然过火了。” “一声滔天巨响，让这惊喜变成惊吓，臣女有罪，恳请陛下治罪。” 章帝心里琢磨着，顾今夕这惊喜是给他的礼物，他寿诞之时会有声响左右不过那几样，但是最招眼的自然是晚上的烟火。 也只有这烟火过火了会有这样的响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47.第847章 要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得给百官和京里百姓一个交代，但是这事是因为他的寿诞而起，这么一琢磨，他倒是成了罪魁祸首。 顾今夕进宫请罪，早就找好借口，而且那烟火她也早有准备，自然是不会落了口舌。 “臣女家中发生之事，让陛下以及京中百姓受到如此惊吓，臣女心里愧疚不已。” “臣女知陛下爱护臣女，不舍得惩罚臣女，但是臣女不能因为陛下的宠爱就胡作非为。” “是以，臣女恳请陛下给臣女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顾今夕这一番话，可是说到章帝心头上了。 对于顾今夕，他的确没有真心实意的宠爱，但是顾今夕几番行事都合他胃口，又有之前救驾之功，章帝对顾今夕难免就多了几分爱护。 这么大的一声爆炸，真是震惊了整个东市，连太极宫里的章帝都过问了这件事。 巡防荣城的负责人叫伏尔台，是贫寒子弟，靠着一身硬功夫脱颖而出，不过四十岁，就在一群达官显贵里拿到了巡防营统领的位置。 “小姐，前头大管家派人说巡防营的伏统领来了。” 这边，顾今夕刚刚处置了顾庭晏和陶清逸两个小的，又命人整理新的院子给陶清琳住，现在，先随她回千嶂里在西厢房休息。 只是还在路上走着，就收到消息说是巡防营的伏尔台来了。 顾今夕自然是知道伏尔台，虽然是贫寒之家出来，但是一身本事是过硬的，也是忠于皇帝的。 不过这忠于皇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想着他们家慕容世子三番两次跑出京城去，顾今夕这心里是有数的。 至于这位巡防营的统领是怎么逃过章帝怒火的，这事，顾今夕就懒得过问了，反正人上头有人。 就是没想到那位还藏着这么一手。 “去告诉大管家，这事我会亲自进宫向陛下请罪。” 陶清琳是跟着顾今夕一起回千嶂里的，因着老夫人的事，她心里对顾今夕是愧疚的很，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还惊动了陛下，这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话说是告诉大管家顾连义，其实就是借顾连义的嘴告诉伏尔台，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亲自跟陛下说。 这么大的声响，太极宫里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过是等着砥国公府里主事人去请罪罢了。 陶清琳到底是侯爵之女，还是知道些规矩的。 她看着顾今夕，咬着唇，张嘴欲言，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到底还是她弟弟惹的祸。 “这事你不必担心。”陶清琳到底还是住在她家里，而顾庭晏和陶清逸这事也是她纵着的，自然不能让人姐姐白担心了去，何况陶清琳的身体近来不大好。 大夫的意思是思忧过度，需要静养。 顾今夕哪里是不知道陶清琳为什么思虑过读，不过她向来都不是一个体贴的人，所以除了让下面的人对陶清琳好些也就没什么动作了，毕竟管家是三夫人齐敏研，顾今夕又懒得管这么些事。 “大夫说你要静养，不用多想，这不是什么大事。” 劝了陶清琳几句，顾今夕就打发青桃送陶清琳回千嶂里，至于她，则是转了个弯，又回到林竹苑。 不过她到林竹苑的时候，齐敏研也在了。 齐敏研生得温柔贤淑，管家也不是凌厉的，但是现在一张脸冷得能滴水。 “三婶。” “你怎么来了？”齐敏研看到顾今夕，当下敛了冷意，却是不渝道，“这里哪里是你来的，要是有些什么，伤着可怎么好！” “林竹苑的婆子早就泼了水，哪里还能再出事。”顾今夕劝道，“三婶也不要生气，谁家的孩子不闹腾。” 可是这闹腾未免太过了！ “晏儿大了，总是有自己的心思。”顾今夕知道，齐敏研心里气顾庭晏竟然瞒着她这事。 但是顾今夕当然不能说这事是她帮着瞒下的，要不然哪里能瞒到今天出事才知道。 “而且也就一个院子，也就从新翻修的事。” “正好我大了，也不好一直住在父母的院子里，我看着林竹苑位置好，安静，在这原地上按着我自己的意思再修一个院子，岂不是合了我的心意？” 顾今夕这么劝着，齐敏研哪里还能再生气，何况齐敏研本就宠着顾今夕，这么一番话下来，她也只能不说了。 “臭小子呢？” “晏儿自知错了，已经挑好地方闭门思过了。” 一听，齐敏研气笑了，可到底是自己儿子心疼，但一看林竹苑的残垣，心里一横，道，“也该受受教训！” “我知道这事就想着，陛下的万寿节也快了，就让他们自己闭门思过，等到了万寿节再让他们出来。” 说是快了，实际上算着时间还有一个多月的样子。 “恩。”这事也算是扯过去了，可是齐敏研管了这么长时间的家，哪里会没想到宫里的事，这脸色才放下去又起来了。 “我得去整理整理，即可进宫向陛下请罪！” “三婶！”顾今夕赶紧拉住齐敏研，若是齐敏研进宫请罪，还不得把罪拦得实实的，“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三婶不必担心。” “正好我要进宫看望姑姑，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的事就由我去向陛下禀明。” “这可不行！”齐敏研眼里，顾今夕还是小丫头一个，这事怎么能让她去！ “三婶放心，宫里还有姑姑求情，我不会有事的。”顾今夕继续道，“再者，还有大舅舅，我不会有事的。” “就算有事，也不过了去了县主的封号。” 顾今夕说了几句，把这事说得很轻微，齐敏研又信任顾今夕，这么一圈下来，她也只能无奈同意了。 回到千嶂里换了一身县主的正装，带着一群丫鬟进宫求见章帝。 章帝早就得了信，这么大的一声爆炸，要不是说是砥国公府里传出来的，章帝都以为是阿美族的人要谋反了。 “宣！” 顾今夕进来后，先是一套大礼请安，得了章帝说免礼，但并没有起来，反而道，“臣女有罪，不敢得陛下的免礼。” “哦？你何罪之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48.第848章 从永宁宫的正殿出来，顾今夕就被慕容瑚半道劫走了，只留下清风明月一脸无奈的对视。 顾今夕闻着空气里上好的茶香，还有那一盘盘精致的点心，合着就是等她了。 瞄了眼慕容瑚，慕容世子美兮兮的给顾今夕倒茶，“喝杯茶压压惊。” “我这惊还是你们闹出来的。”虽然是没好气的说着，但是顾今夕还是接过慕容瑚递来的茶杯，杯里的茶水透着点清淡的味道，闻着十分舒心。 “你去合德那里，我们两还能把你弄出来？”司铭昇简直不想看慕容瑚那狗腿的样子，暗道骨气。 可是这心里也有些想头，但是想着那个人是他永远都不可能的，只能放下。 “说得我进了璇儿屋里就出不来了一样。”顾今夕自然是知道慕容瑚和司铭昇为什么干巴巴的把劫出来，于是她放下茶杯，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这事我已经和陛下说过了，再过一个月就是万寿节，我估摸你们也没想好送陛下什么寿礼。” “正好我这里有一件事，免了你们的费尽心思的想东西。” 慕容瑚一听，挑眉道，“什么新奇玩意？” “和那惊天爆炸有关系？” “关系大着。”顾今夕神秘道，“你还记得观海关一战，最缺什么？” 观海关最缺什么？ 自然是海军，战船，武器。 海军和战船都已经有了，而且十分强力，现在缺得是火药！ 说实话，火药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出来的都是糙的，需要提纯，提纯，再提纯，这样的火炮才有威力，而且更能控制。 慕容瑚一听顾今夕的话，不由正襟危坐，他严肃道，“是火药！” “烟火需要火药，只是不小心量放多了，于是就炸了。”看着慕容瑚和司铭昇惊愕的样子，顾今夕嘴角一勾，十分淡然道，“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小大小闹，今年才暴露了。” “让陛下提前知道了，这份惊喜就没了。” “只能赶着请罪，博陛下一笑，在万寿节前三天，在京里举办一场烟火大会，让整个京里的百姓都松快松快。” “大家欢欢喜喜的庆贺。” 顾今夕几句话说得是轻描淡写，可是进了慕容瑚和司铭昇的耳朵却是晴天霹雳。 到底是太惊讶还是太惊讶还是太惊讶？ 这会他们已经分辨不出了，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司铭昇淡定的瞧了眼慕容瑚，若是顾今夕觉得他砝码不够，他就把瑚儿送出去。 反正这小子他东宫也留不住了。 觉得这个想法十分不错的太子殿下愉悦的给自己倒茶，然后道，“这个想法不错。” “从21年开始全国都被战乱压着，好不容易胜利了，今年的万寿节是个好机会，普天同庆，让各国看看我们丰莱国的实力。” “我们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削弱国力，反而越加强盛了！” 慕容瑚摸着下巴，奸笑道，“也不能我们三个。” “让别人看出来可就不好了。” 顾今夕知道慕容瑚的意思，他们合作是暗地里的，要是这次烟火大会是他们三个一起，指不定太极宫里那位至高无上的陛下又该多心了。 “瑞表哥和璇儿是肯定加入的。” 关于顾今夕称呼司铭瑞为瑞表哥，慕容瑚心里装了一缸醋，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道，“倒是不如把所有皇子皇女都拉上。” “给陛下一个丰盛的礼物。” “让陛下看看我们对他的孝心。” 慕容瑚是顺皇后的侄子，说起来他也不算这其中，可是谁让这事是顾今夕为首发动的。 “也不能忘了几位王公大臣的子女。” 眯着眼，慕容瑚显然已经有了算计，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嘴角下意识的勾起，心里欢愉的很。 被强迫发了狗粮的太子殿下冷笑的看着，然后他低头看着已经凉了的水，考虑要不要每人一杯倒下去解恨。 不过太子殿下思考的事并没有做出来，他道，“宫里的事我来，宫外的事，就靠瑚儿了。” 既然大家都有计划了，自然就简单了，以司铭昇太子的身份，又是为陛下贺寿，自然是不会有人拒绝，只是司璇琉和司姬敏奇怪，为什么这事太子是第一个知道的，而不是顾今夕亲口告诉他们。 顾今夕只能无奈的解释了她家里的惊天爆炸，然后又说了甘露殿里的事，要做这样的事，只能拜托太子了。 接着又说了自己的无可奈何，好歹是圆过去了。 而慕容瑚则是在京里走动，以他以前嚣张霸道的性子和现在的军功，放眼京里，这个年纪除了顾家的大公子，还真是没人可以和他媲美，自然是没什么拒绝。 小姐那边，顾今夕只是找了杨怀素和丰采钰，至于其他人，看着办吧。 反正顾大小姐她并不在意那点闺阁里的名声。 倒是在准备期间，杨怀素和顾今夕说了张琪雅的婚事。 “最近张家一直在张罗她的婚事。”杨公的身体在范迩升全力治疗下有了些许好转，但是范迩升和杨昭全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现象，只是杨公撑着最后一口气要见到自己的儿子罢了。 杨怀素是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她真的以为她的太爷爷身体好转了，得知顾今夕要举办烟火大会，她也是知道办这事十分难，在不知道宫里的皇子皇女们都加入的情况下，她义不容辞的加入了。 丰采钰也是一样，顾今夕还没开口，她也加入了，还出了好些主意。 姐妹三人似乎都忘记了那件事，和好如初。 “不过有了除夕那晚的事，张琪雅的婚事颇为艰难。” 顾今夕原本就想着从婚事这方面动手，不过后来忙着忙着她也就忘了这事，杨怀素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了。 “以张家在京里的地位，这位小姐加入皇家也不是难事。”丰采钰捏着点心，似乎因为点心十分和她口味，笑眯眯道，“不过可惜了，现在京里的人家都避之不及。” “能参加海天盛筵的，哪个不是陛下的亲信？” “张琪雅要嫁人，除去宫里的皇子们就是这些人家里的公子，再有就是外面的封疆大吏们。” 可是那些人，哪个不是老狐狸，这样的姑娘，谁家敢娶回来！ 这不是娶媳妇，这是娶麻烦！ 849.第849章 “张琪雅的性子我也是见识过的。”哪里是见识过，她们已经过招两次了，每一次张琪雅都要置她于死地，要她身败名裂不得翻身。 “说来也奇怪，我自认不曾与她发生矛盾，她为什么总是和我作对？” 顾今夕是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她知道，有时候这两相看厌很奇怪，哪怕第一次见面就不欢而散都有。 从永宁宫的正殿出来，顾今夕就被慕容瑚半道劫走了，只留下清风明月一脸无奈的对视。 顾今夕闻着空气里上好的茶香，还有那一盘盘精致的点心，合着就是等她了。 瞄了眼慕容瑚，慕容世子美兮兮的给顾今夕倒茶，“喝杯茶压压惊。” “我这惊还是你们闹出来的。”虽然是没好气的说着，但是顾今夕还是接过慕容瑚递来的茶杯，杯里的茶水透着点清淡的味道，闻着十分舒心。 “你去合德那里，我们两还能把你弄出来？”司铭昇简直不想看慕容瑚那狗腿的样子，暗道骨气。 可是这心里也有些想头，但是想着那个人是他永远都不可能的，只能放下。 “说得我进了璇儿屋里就出不来了一样。”顾今夕自然是知道慕容瑚和司铭昇为什么干巴巴的把劫出来，于是她放下茶杯，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这事我已经和陛下说过了，再过一个月就是万寿节，我估摸你们也没想好送陛下什么寿礼。” “正好我这里有一件事，免了你们的费尽心思的想东西。” 慕容瑚一听，挑眉道，“什么新奇玩意？” “和那惊天爆炸有关系？” “关系大着。”顾今夕神秘道，“你还记得观海关一战，最缺什么？” 观海关最缺什么？ 自然是海军，战船，武器。 海军和战船都已经有了，而且十分强力，现在缺得是火药！ 说实话，火药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出来的都是糙的，需要提纯，提纯，再提纯，这样的火炮才有威力，而且更能控制。 慕容瑚一听顾今夕的话，不由正襟危坐，他严肃道，“是火药！” “烟火需要火药，只是不小心量放多了，于是就炸了。”看着慕容瑚和司铭昇惊愕的样子，顾今夕嘴角一勾，十分淡然道，“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小大小闹，今年才暴露了。” “让陛下提前知道了，这份惊喜就没了。” “只能赶着请罪，博陛下一笑，在万寿节前三天，在京里举办一场烟火大会，让整个京里的百姓都松快松快。” “大家欢欢喜喜的庆贺。” 顾今夕几句话说得是轻描淡写，可是进了慕容瑚和司铭昇的耳朵却是晴天霹雳。 到底是太惊讶还是太惊讶还是太惊讶？ 这会他们已经分辨不出了，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司铭昇淡定的瞧了眼慕容瑚，若是顾今夕觉得他砝码不够，他就把瑚儿送出去。 反正这小子他东宫也留不住了。 觉得这个想法十分不错的太子殿下愉悦的给自己倒茶，然后道，“这个想法不错。” “从21年开始全国都被战乱压着，好不容易胜利了，今年的万寿节是个好机会，普天同庆，让各国看看我们丰莱国的实力。” “我们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削弱国力，反而越加强盛了！” 慕容瑚摸着下巴，奸笑道，“也不能我们三个。” “让别人看出来可就不好了。” 顾今夕知道慕容瑚的意思，他们合作是暗地里的，要是这次烟火大会是他们三个一起，指不定太极宫里那位至高无上的陛下又该多心了。 “瑞表哥和璇儿是肯定加入的。” 关于顾今夕称呼司铭瑞为瑞表哥，慕容瑚心里装了一缸醋，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道，“倒是不如把所有皇子皇女都拉上。” “给陛下一个丰盛的礼物。” “让陛下看看我们对他的孝心。” 慕容瑚是顺皇后的侄子，说起来他也不算这其中，可是谁让这事是顾今夕为首发动的。 “也不能忘了几位王公大臣的子女。” 眯着眼，慕容瑚显然已经有了算计，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嘴角下意识的勾起，心里欢愉的很。 被强迫发了狗粮的太子殿下冷笑的看着，然后他低头看着已经凉了的水，考虑要不要每人一杯倒下去解恨。 不过太子殿下思考的事并没有做出来，他道，“宫里的事我来，宫外的事，就靠瑚儿了。” 既然大家都有计划了，自然就简单了，以司铭昇太子的身份，又是为陛下贺寿，自然是不会有人拒绝，只是司璇琉和司姬敏奇怪，为什么这事太子是第一个知道的，而不是顾今夕亲口告诉他们。 顾今夕只能无奈的解释了她家里的惊天爆炸，然后又说了甘露殿里的事，要做这样的事，只能拜托太子了。 接着又说了自己的无可奈何，好歹是圆过去了。 而慕容瑚则是在京里走动，以他以前嚣张霸道的性子和现在的军功，放眼京里，这个年纪除了顾家的大公子，还真是没人可以和他媲美，自然是没什么拒绝。 小姐那边，顾今夕只是找了杨怀素和丰采钰，至于其他人，看着办吧。 反正顾大小姐她并不在意那点闺阁里的名声。 倒是在准备期间，杨怀素和顾今夕说了张琪雅的婚事。 “最近张家一直在张罗她的婚事。”杨公的身体在范迩升全力治疗下有了些许好转，但是范迩升和杨昭全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现象，只是杨公撑着最后一口气要见到自己的儿子罢了。 杨怀素是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她真的以为她的太爷爷身体好转了，得知顾今夕要举办烟火大会，她也是知道办这事十分难，在不知道宫里的皇子皇女们都加入的情况下，她义不容辞的加入了。 丰采钰也是一样，顾今夕还没开口，她也加入了，还出了好些主意。 姐妹三人似乎都忘记了那件事，和好如初。 “不过有了除夕那晚的事，张琪雅的婚事颇为艰难。” 顾今夕原本就想着从婚事这方面动手，不过后来忙着忙着她也就忘了这事，杨怀素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了。 “以张家在京里的地位，这位小姐加入皇家也不是难事。”丰采钰捏着点心，似乎因为点心十分和她口味，笑眯眯道，“不过可惜了，现在京里的人家都避之不及。” 850.第850章 有人发光发热，顾今夕乐得清闲，只不过该做的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吩咐清风明月青桃去办事，而关于张琪雅的事，则由顾拷来做。 “是，属下明白。” 眼看着五月过了一半，马上就是章帝的寿诞，虽然不是整寿，可是今非昔比，总是要借着日子好好热闹热闹。 不过近来京里倒是出了一件稀罕事，素来不合的砥国公府和景国公府竟然联手要举办一场烟花大会，听说连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也参与其中，还有京里这些权贵的公子们。 这下子，这场烟花大会立刻就受到格外的关注。 慕容瑚少年就富有谋算，看看那祥云客栈以及那几处暗地里的产业，遍布之地让热咋舌，就知道他有多大的能耐。 “哥哥，哥哥！”烟花大会的安排都到了最后，慕容瑚却是不敢放松，越是到最后越是要更加谨慎。 想要看他们出糗的人太多了，多到他们都懒得计算了。 “做什么。”慕容瑚将所有东西都整理好放在一旁，又拿起新的卷宗查看，接着阳光可以看到还是关于刺杀之事。 只是上面似乎着重写了于辉这段时间每天的行事。 “明天就是烟花大会，”慕容珊站在对面，双手放在身后不断的磨搓着，但是看着慕容瑚是一脸讨好。 “对，明天就是烟花大会。”慕容瑚眼皮不抬，继续看下去。 “能不能……”慕容珊小心道，“让我也去啊。” “当然可以。”慕容瑚不疑有他，道，“这次的烟花大会面向全部百姓，不会设立障碍，凡是丰莱国的百姓皆可来看。” “听说这场烟花大会是哥哥和夕姐姐一起的。”慕容珊看着有些小八卦，可是她放在伸手的双手却是纠结成一团麻花，看着真是让人心疼。 “砥国公府那场惊天爆炸，你也是知道的。”慕容瑚当然不会说火药的事，慕容珊虽然是他的妹妹，但是小姑娘心思浅，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以他们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和朝廷面对面的抵抗。 “这是你夕姐姐为陛下寿诞做准备，只是没想到下药过猛，才有了那一声爆炸。” “这个我都知道！”慕容珊打断慕容瑚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她有些急躁道，“我…我就是想问明天夕姐姐也会去吗？” “我好久没见夕姐姐了。” “阿夕自然会去，她也是主办人之一。”慕容瑚依旧没有察觉出自家小妹真的想问的问题，他还是看着平允这段时间监视于辉的消息，“明天太子殿下、康王殿下、端王殿下、怀王殿下以及商郡王都会出现。” “宫里的公主几位公主也会出现。” “明天乖一些，和瑾瑜一起不要乱走。” “我…我不是问这些！”慕容珊气得跺脚。 “嗯？”听着自家妹子的话，慕容瑚终于抬头看着慕容珊，眉头微皱，道，“你要问什么？” “我……”慕容珊的双手还是那样的纠缠着，看着自家哥哥一脸迷茫的样子，她一咬牙，道，“顾庭昱会不会来？” “顾庭昱？”慕容瑚还没联想开，他道，“他要参加明年的春闱，在家温习，不会来。” “哦。”一听顾庭昱不会来，慕容珊的兴致立刻就低了，她也不看慕容瑚，只道，“那我回去了。” “恩。”低头，一抖手，又开始看关于于辉的事，只是看着看着，慕容瑚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站住！” “做什么？”慕容珊没好气道。 看着自家妹子不渝之色，慕容瑚琢磨了一下，道，“你对顾庭昱很有兴趣？” “对啊。”慕容珊一点都不含糊的承认，道，“我喜欢他，以后我要嫁给他。” 什么！ 慕容瑚一惊，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他站起来来到慕容珊面前，很认真的看着她，“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慕容珊抬着头，十分认真道，“我这些年很认真的学习琴棋书画，为得就是以后和他一起，与他谈天说地琴瑟和鸣。” “每天在娘身边看她怎么管家，为得让他以后在外为官不为家中烦恼。” “你当真？” “当然！”慕容珊郑重点头道，“我见他第一面我就喜欢他，为了和他一起，我会努力提高自己的才学，成为一个配得起他的人！” 慕容瑚是一点都没想到，他在外将近三年，没想到自家妹子竟然有了喜欢的人。 他忽然明白了顾廷棠看他为什么这样烦躁，现在，他只想去揍一顿顾庭昱，竟然勾搭他妹子！ “你的想法，父亲母亲可知道？” “没有。”慕容珊摇头道，“那时候我才十岁，我要是告诉爹娘我长大要嫁给顾庭昱，爹娘一定以为我还小，胡乱说话。” “现在我十三岁了，再过两年我就十五，及笄了。” “到时候我就去和娘说，我要嫁给顾庭昱！” 慕容瑚看着自家小妹认真的样子，他冷静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家和顾家在朝里的关系？” “而且陛下也绝对不会让我们两家联姻的。” 军方最强大的两大世家联姻，这就是在太子那方增加筹码也不会让顾家和慕容家联姻，这可是把章帝的安危置于彻底的危险之中。 哪怕章帝没有废太子的想法，可是一旦顾家和慕容家联姻，章帝就不会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他和顾今夕，之所以到现在还是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们的实力还不够，太子的位置也不够稳固，若是现在是司铭昇在位，他们自然是不会在意。 新帝登基，他需要强大的兵权压住那些还有三心二意的皇子和大臣们。 可是现在不是，司铭昇还是一个太子，一个被人虎视眈眈的太子殿下，连自己都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对大位有想法的念头。 他的一身武艺，也要装作平平。 “我……”慕容珊没有想过这些，这些年她一直以此为信念的努力，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个难关摆在自己面前。 看着慕容珊，慕容瑚叹息，他摸了摸慕容珊的头，轻声道，“是我不对，不该和你说这些。” “今年你才十三，还有两年的时间，不必多想。” “明天是烟花大会，你玩得开心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1.第851章 烟花大会如期开始，京城里早就一片热闹，孩子们成群结队的穿梭在人群中，寻找一个高的地方，可以看到美丽的烟花。 那个巨大的台子上，上面坐着百姓们平时想见都见不到的贵人们。 这些人就是天上的云彩，他们永远都触摸不到。 好不容易见到了，他们拼命的挤在一起，想要看看说不定是沾沾贵气，可是那些穿着轻甲的禁军们腰间挂着刀，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只是一个眼神一扫，就像是冰块砸在身上，冷飕飕的。 请了礼部一位员外郎说话，说了几句之后司铭昇推辞不下也去说了几句，余下的几位王爷饶有兴致的说话，不过公主并没有出现，大概是在宫里。 “烟花大会……”一身华贵，但是并没有在台上，良王站在人群中看着，嘴角冷冷一勾，“倒是有趣。” 有人发光发热，顾今夕乐得清闲，只不过该做的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吩咐清风明月青桃去办事，而关于张琪雅的事，则由顾拷来做。 “是，属下明白。” 眼看着五月过了一半，马上就是章帝的寿诞，虽然不是整寿，可是今非昔比，总是要借着日子好好热闹热闹。 不过近来京里倒是出了一件稀罕事，素来不合的砥国公府和景国公府竟然联手要举办一场烟花大会，听说连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也参与其中，还有京里这些权贵的公子们。 这下子，这场烟花大会立刻就受到格外的关注。 慕容瑚少年就富有谋算，看看那祥云客栈以及那几处暗地里的产业，遍布之地让热咋舌，就知道他有多大的能耐。 “哥哥，哥哥！”烟花大会的安排都到了最后，慕容瑚却是不敢放松，越是到最后越是要更加谨慎。 想要看他们出糗的人太多了，多到他们都懒得计算了。 “做什么。”慕容瑚将所有东西都整理好放在一旁，又拿起新的卷宗查看，接着阳光可以看到还是关于刺杀之事。 只是上面似乎着重写了于辉这段时间每天的行事。 “明天就是烟花大会，”慕容珊站在对面，双手放在身后不断的磨搓着，但是看着慕容瑚是一脸讨好。 “对，明天就是烟花大会。”慕容瑚眼皮不抬，继续看下去。 “能不能……”慕容珊小心道，“让我也去啊。” “当然可以。”慕容瑚不疑有他，道，“这次的烟花大会面向全部百姓，不会设立障碍，凡是丰莱国的百姓皆可来看。” “听说这场烟花大会是哥哥和夕姐姐一起的。”慕容珊看着有些小八卦，可是她放在伸手的双手却是纠结成一团麻花，看着真是让人心疼。 “砥国公府那场惊天爆炸，你也是知道的。”慕容瑚当然不会说火药的事，慕容珊虽然是他的妹妹，但是小姑娘心思浅，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以他们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和朝廷面对面的抵抗。 “这是你夕姐姐为陛下寿诞做准备，只是没想到下药过猛，才有了那一声爆炸。” “这个我都知道！”慕容珊打断慕容瑚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她有些急躁道，“我…我就是想问明天夕姐姐也会去吗？” “我好久没见夕姐姐了。” “阿夕自然会去，她也是主办人之一。”慕容瑚依旧没有察觉出自家小妹真的想问的问题，他还是看着平允这段时间监视于辉的消息，“明天太子殿下、康王殿下、端王殿下、怀王殿下以及商郡王都会出现。” “宫里的公主几位公主也会出现。” “明天乖一些，和瑾瑜一起不要乱走。” “我…我不是问这些！”慕容珊气得跺脚。 “嗯？”听着自家妹子的话，慕容瑚终于抬头看着慕容珊，眉头微皱，道，“你要问什么？” “我……”慕容珊的双手还是那样的纠缠着，看着自家哥哥一脸迷茫的样子，她一咬牙，道，“顾庭昱会不会来？” “顾庭昱？”慕容瑚还没联想开，他道，“他要参加明年的春闱，在家温习，不会来。” “哦。”一听顾庭昱不会来，慕容珊的兴致立刻就低了，她也不看慕容瑚，只道，“那我回去了。” “恩。”低头，一抖手，又开始看关于于辉的事，只是看着看着，慕容瑚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站住！” “做什么？”慕容珊没好气道。 看着自家妹子不渝之色，慕容瑚琢磨了一下，道，“你对顾庭昱很有兴趣？” “对啊。”慕容珊一点都不含糊的承认，道，“我喜欢他，以后我要嫁给他。” 什么！ 慕容瑚一惊，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他站起来来到慕容珊面前，很认真的看着她，“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慕容珊抬着头，十分认真道，“我这些年很认真的学习琴棋书画，为得就是以后和他一起，与他谈天说地琴瑟和鸣。” “每天在娘身边看她怎么管家，为得让他以后在外为官不为家中烦恼。” “你当真？” “当然！”慕容珊郑重点头道，“我见他第一面我就喜欢他，为了和他一起，我会努力提高自己的才学，成为一个配得起他的人！” 慕容瑚是一点都没想到，他在外将近三年，没想到自家妹子竟然有了喜欢的人。 他忽然明白了顾廷棠看他为什么这样烦躁，现在，他只想去揍一顿顾庭昱，竟然勾搭他妹子！ 军方最强大的两大世家联姻，这就是在太子那方增加筹码也不会让顾家和慕容家联姻，这可是把章帝的安危置于彻底的危险之中。 军方最强大的两大世家联姻，这就是在太子那方增加筹码也不会让顾家和慕容家联姻，这可是把章帝的安危置于彻底的危险之中。 哪怕章帝没有废太子的想法，可是一旦顾家和慕容家联姻，章帝就不会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他和顾今夕，之所以到现在还是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们的实力还不够，太子的位置也不够稳固，若是现在是司铭昇在位，他们自然是不会在意。 新帝登基，他需要强大的兵权压住那些还有三心二意的皇子和大臣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2.第852章 美人如牡丹，天姿国色，一身淡绯，额间点着花钿，衬得美人如画。 哪怕是身处喧哗之中，一身月牙色素雅的衣袍，衬得他如同落入凡尘的仙人，不拘于世。 一人低头一人抬头，视线相撞。 若是往日，定然是任平生先移开视线，之后离开，杨怀素默默看着他的背影黯然伤神。 只是今日竟然是不同往日，杨怀素只是看了眼任平生，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淡然的移开视线，好似没有看到他。 “听说前边在唱戏，是南边来的，我们去看看。” “好。”顾今夕在屋里坐着，并不知道任平生出现，听到杨怀素的话，她自然的应下，站起来，目光和台上的慕容瑚撞在一起。 微微一愣，送了一个含笑带情的眼神让慕容瑚自己琢磨，然后和杨怀素一前一后的离开包间。 从客栈出来，已经没有任平生的踪迹，心里竟然没由来的低落。 丫鬟们跟在身后，有的在前面开路，避免自家小姐被冲撞了，大约走了一刻钟，耳边已经能听到丝竹悦耳之声，吴侬软语，水袖漫漫，腰肢柔软，真是和京城的不一样。 位置已经坐满了，倒还有一个包间留着，班主一看顾今夕和杨怀素不凡，立刻领着两人进去。 顾今夕和杨怀素进了包间，听着吴侬软语，而先离开的丰采钰却不是回大慈悲寺，而是和那丫鬟半路折道去了另一个地方。 金碧辉煌的屋子，每一处都透露着主人的富贵无双，虽然没有人守卫，但是丰采钰还是看出了各处的机关，要是没人带领，下一脚说不定就是脑袋分家。 看了眼她‘救’下来而报恩要给她做牛做马的丫鬟，丰采钰眉宇冷淡，道，“喊我来又将我拒之门外，既然你给我下马威，那么我也没兴趣和你合作。” “我相信林卿易会十分愿意和我合作。” 言毕，丰采钰也不理会欲言又止的丫鬟，直接转身离开。 欲擒故纵吗？ 丫鬟小步的跟着丰采钰，直到丰采钰拉开门离开，甚至懒得理会小丫鬟，打算关上门就这么离开的时候，那金碧辉煌的屋子忽然有人出来，喊道，“小姐请留步。” 然而他的喊话，并没有让丰采钰停下脚步，直到丰采钰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那人气愤的将小丫鬟踹倒在地上，厉声道，“梅老让你看着她，不是让她来拿捏我们的！” 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那人只能恨恨道，“回去！” “盯紧她！” “是。”小丫鬟不敢大声应，低声应了下连忙爬起来，连衣服上的灰尘都不敢拍，一路跑着去追丰采钰。 小丫鬟离开之后，那人转身回到屋里，外面看着金碧辉煌，里面装饰也是极尽奢华。 那张太师椅上，铺着是光鲜亮丽的老虎皮，那一张张桌子凳子，都是黄花梨，那架子是柚木做的，还有那架子上摆饰用的瓷瓶，都是古董，放出去让人倾家荡产都不能碰到他们的边角。 “梅老。” 太师椅上的老人摇着扇子，手里拿着一本书，书卷着也看不清他在看什么，烛火下被称呼为梅老的人，一头白发白眉，胡子也不出意外是白色的，他躺在那里，安然祥和一点都看不出厉色。 “走了？” “是。”那人愤恨道，“丰采钰真是不识抬举，如果不是昆飞引荐她见您，她以为她能有今日！” “她的确有能耐傲。”梅老还在看书，缓缓道，“她的父亲是广平侯，砥国公手下的第一猛将，世袭罔替的侯爵之位，成为太子妃或者是王妃都不在话下。” “如果不是昆飞早有计策，将她引进我们族中，你以为，你能见得到这位侯爵小姐？” “论起心计，她是不如你，但是论起功夫，她一鞭子能要了你的命。” 梅老的话让那自以为是的男人变了脸色，他沉着脸，道，“那今晚岂不是得罪她了？” “不会。”梅老这才放下书，坐起来看着男人道，“林卿易那小子明显是和京里的某个人达成了协议。” “那个人肯定是比顾家和慕容家还要厉害。” “您的意思……”男人低头细想，忽然他抬头道，“是那几位王爷？” “不可说，不可说。”，梅老却是笑着摇手，道，“过几天你亲自上门赔罪。” “丰采钰这条线，我们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是，我明白，我们还要靠着她拿到穹关的兵符。” “你知道就好。”梅老赞赏的看了眼男人，又道，“张家是什么情况？” “张家？”男人一愣，一会才道，“张家没什么情况，我们的人一直都进不去。” “张一卿是个老狐狸，当年我和他过招的时候胜负对半。”梅老淡声道，“罢了，张家先暂停。” “张家在朝里也没什么用处，虽然张辅桐是门下侍郎，可是他的儿子张奉先性格孤傲，不与人为善，要是让张家加入我们，我只担心我们内部不合。” 梅老看着男人，道，“听你的意思，你依旧认为周家才是更好的选择？” “是，”男人道，“虽然门下省是最高机构之一，可以驳回对于我们不力的旨意，但是此刻我族还没有开始行动，对于我族，我相信丰莱国和甫岐国一样，以放养之。” “他们轻视我族，而我族正好利用他们的轻视在他们的朝廷里安插属于我族的官员。” “而官员迁升则要通过吏部，故而我认为周家最好。” “吏部迁升是三品以下的官员。”梅老看着男人，反问道，“三品以下的官员就能满足吗？” “有道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当他们下面的官员大半是我们的人，还怕那些三品以上的官员？” 梅老难得不语，他细细思考之后，看着男人道，“既然你有心，那么周家就交给你。” “但是丰采钰的事也不能放下，我宁可失了周家也不要丰采钰倒戈林卿易！” 得到梅老的同意，男人也不介意去应付丰采钰，他郑重道，“是，我明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3.第853章 三天烟火大会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天，而这最后一天就是章帝的寿诞。 一日既往的上朝退朝散值，回家之后带着家人进宫参加宴会。 作为章帝恩封的明宁县主，顾今夕自然是要进宫的，何况今晚还有一场大戏！ 和司璇琉、司姬敏一起进入温婷阁，那里桌宴早已摆上，新鲜的瓜果，冰凉的果酒，温婷阁的每个角落里都安置了冰块，让本就冬暖夏凉的温婷阁越发的沁凉。 宗室大臣们给章帝齐声贺寿之后，一如既往，最中间是礼乐坊最新排的舞蹈，乐曲也是头一回听，倒是十分新鲜。 “看着今晚倒是每家的青年才俊都来了。”果酒一杯，真的是果酒，大抵男人们桌子上的才是真正的酒。 也不知是谁安排的，顾今夕对面就是慕容瑚，虽然隔着一个大大的舞池，可是以他们两人的眼力，自然是将对方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波光流转之间，早已是眉目传情，而无人发觉。 “那是秦蓉。”司璇琉看着司姬敏轻笑道，“真是好奇他哪里来得那么些有趣的玩意，每个月都不重复的送进宫来讨你欢心。” “璇儿可是想嫁了？”司姬敏不落后，道，“我猜怀王和银珰公主的婚礼之后便是你的亲事了。” “没想到，今天银珰公主和四皇子也会来。”顾今夕看了客座那方，身穿明黄色衣袍的男子，挑眉道，“难不成送来公主和亲，还要我们再出一个人和他们回去？” “他若是留下，我倒是不介意让他成为我的驸马。” “璇儿可是坏极了。”顾今夕忍不住笑起来，道，“若是留下给你当驸马，不就是质子了。” “甫岐国还扔不下这么大的脸面，让一个皇子留在我国。” “既然舍不得，那就别打着联姻的旗号。”司璇琉挑眉，厌恶道，“不过银珰公主行事倒也周全，每日都在驿站不曾出来走动，这四皇子也只是偶尔出来走动。” “他们不出来不代表他们下面的人没有出来走动。”司姬敏轻声道，“秦蓉同我说他在拓月亭看到好几次甫岐国的人。” “哎呀呀，了不得，除了私相授受，竟然鸿雁传情！”顾今夕打趣道，“看来秦蓉要着急了，陛下再不让司天台给你们挑选吉日，他怕是要去宁寿宫求太后娘娘了。” “你们胡说什么呢！”司姬敏脸色通红，看了眼秦蓉甜蜜一笑，再等着顾今夕和司璇琉，很是有一番气势。 “看看，这还没出嫁呢就已经端起世子妃的架子了，日后出嫁可不知道怎么好，我都不敢去串门子了。”顾今夕一副怕怕的样子。 “哼，你也别得意，迟早轮到你！” 三个人在这边轻声说着，其他大臣也是各自轻声说着他们自己的事，直到酒过三巡，天色全黑，只剩下灯火跳动，孟伟忽然在章帝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各位爱卿，随朕来。” 礼部原先的安排里并没有这一个流程，而且每年章帝、和太后的寿诞的流程大致相同，宗室和大臣们早是心中有数，但是章帝突然来这一手，竟是他们讶异。 好在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表情控制入微。 章帝和惠皇贵妃扶着和太后先出温婷阁，不过说起来惠皇贵妃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的样子。 之后是各位主子娘娘，再是皇子公主们，作为县主的顾今夕也是和司璇琉一起，往后是大臣们。 目光刚好和慕容瑚接触，淡笑而过，慕容瑚回笑，心心相印默契在心中流转，不需要言语。 一行人好奇，没想到他们竟然走出了承天门，再往前便是皇城，各位大人办公的地方。 那座代表皇家威严的朱雀门耸立巍峨，随着章帝走上城墙头，下面万家灯火，点亮了灰暗的荣城，还有那早已飞上空中，如同一盏盏巨大的天灯，将黑夜照成白昼的烟火。 此刻的烟火还只是较为普通的烟火，没什么花样。 但是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觉得脖子有些酸胀，分神些许，恍然发现这城墙上以太子为首的几位封王的皇子和公主们竟然都不在，还有那位慕容世子以及砥国公家的那位小姐。 只是他的疑惑还没来得及发表，就听那一连串的响声，烟火飞到空中那一点光亮难以和星辰月光媲美，但是当他们开始绽放自己光华的时候，是让天地星辰都失色了！ 就见以黑夜为宣纸，那一个个寿字，好似有金线在空中绣起来，各种字体，竟是有上万个！ 惊讶还没过去，待那上万个寿字消失，又是一声惊响。 说是惊响，其实是数十个烟花合在一起发出的响声，就见那夜空中出现一排字。 乃是恭贺吾皇千秋万世万寿无疆。 “儿臣（臣、草民）恭贺父皇（陛下）千秋万世，万寿无疆。” 参杂着各色称呼的恭贺之语，齐声而起，那宽厚的朱雀大道上，不知何时跪满了皇室百姓，乌泱泱的一片好似黑海一样。 而那异口同声的恭贺，却是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那样的振奋人心，那样的感同身受，那样的自豪！ 章帝原本以为只是看那与众不同的烟花，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 身为皇帝，他自然是希望万邦来朝，但是以大陆的情况，万邦来朝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 哪怕不是万邦来朝，在所有百姓异口同声的道贺声中，他竟是想流泪。 若是当年战事失败，他不单是司家的罪人，不单是丰莱国的罪人，更是愧对丰莱国百姓的罪人！ 因为他的无能，让他们陷入战火之中，更是流离失所！ 现在，章帝心里松了口气，但是同时又紧了口气，这个国家，这个天下，还轮不到他松气的时候。 他再看去，为首的是他开始成长知道笼络大臣的大儿子，还在襁褓之中就被他封为太子的司铭昇，往后一步，从左到右是老二老三老五老六，还有年幼还未封爵的皇子，退一步，是以司璇琉为首的公主们，再往后，是宗室。 顾今夕不是宗室，但是她身上有着县主的头衔，于是紧随在良王之女司姬悦身旁。 再看下去，就是乌泱泱的丰莱国百姓，他们诚心叩拜。 “平身！” 章帝一声平身，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场由太子为首带领着皇子公主以及百姓的贺寿，不仅仅是贺寿，还有威吓之意。 854.第854章 借着人影，银珰公主和四皇子的脸色极差，但是他们都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很快就恢复平常。 这大概是章帝过得最开心的寿诞，虽然只是一唱烟花大会、几句话，但是不可否认，对于帝皇而言，那几句话就是对他最大的认可。 大臣们对此更是抱有极大的赞赏，但是宴会总有散席的时候，今晚将会成为在场所有人记忆中最深刻的存在。 杨府，杨公躺在床上，府里十分安静，怕担心打扰了他的休息，杨昭全一直在旁边伺候着，杨怀素并没有在宴会在久待，当全城的百姓齐声呼唤恭贺吾皇千秋万代万寿无疆之后她就没有回去继续饮宴。 杨昭全用湿润的巾布擦了擦杨公的脸，又用沾了水的棉花给杨公滋润嘴唇。 “今天是万寿节，顾家小姐难得和慕容世子联手，弄了一个烟花大会，十分热闹。” “素儿去看过，烟花十分漂亮，顾小姐是花了极大的心思。” 杨公听着，眨了眨眼。 “改明我向顾小姐请教，我们在府里也放一放。” 看着杨公的样子，杨昭全忍着心里的悲哀，面上强带笑意，慢慢道，“那时候父亲也回来了，我们一家子看。” 提起杨靖，杨公似乎有了些劲头，混沌无神的眼睛开始有些亮光，看着帐顶，他似乎看到了绚烂的烟火，院子里，他、他的妻子以及他们孩子们一起，全家和乐，看着在黑夜之中勾勒出美丽灿烂，他们全家都抬头看着，笑容满面。 “爷爷回来了！” 杨怀素脚步轻快，甚至一路小跑，脸上带着笑意，来到杨公的院子，她停住脚步，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 然后她推门进去，轻声柔缓道，“太爷爷，父亲，爷爷回来了。” 杨公原本开始迷茫的双眼忽然精神起来，嗯嗯啊啊的发出一丝声响，杨昭全眼眶湿润，他俯首在杨公嘴边，然后道，“快叫你爷爷进来！” 杨靖是一身风尘仆仆，他远在国外，故而杨公病重多年，他现在才接到信，现在才回来。 一身藏青色的衣袍，因为他连夜赶路不曾换过，看起来像是墨黑色，不再是乌黑长发，夹着一些白，让那发色看起来有些灰白。 并不年轻的杨靖眼角已然有了皱纹，他的身材也不如年轻时那样健壮，但是就算身形干瘦，可是他脚步有力。 分明该比杨怀素走得还快要，但是他的脚步却时而停顿，仿佛在恐惧着什么抗拒着什么。 最后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杨公的院子。 一进去，扑鼻而来的药味，那院子里本该生机勃勃的花草，不知是不是浸染了悲伤，垂挂着脑袋，了无生机的样子，就像是这个院子的主人。 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杨靖走进杨公的房间，他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住，可是依旧止不住的颤抖，绕过屏风，躺在床上枯瘦的老人已然看不出曾经的风采。 像是包着一层皮的骨架，杨靖看着这样的父亲，他走了几步，双眼含泪，在杨公的病床前跪下。 “父亲！”杨靖不敢看杨公憔悴的样子，他低着头，喉口咽哽，泣不成声。 没什么精神的杨公，看到杨靖之后混身爆发出明亮的色彩，原本需要杨昭全传递的、细弱的声音，此刻竟是清晰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枯瘦干瘪的手吃力的抬起，他想触碰杨靖，见状，杨靖用膝盖走路，靠近杨公，再握住杨公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就像是孩提时代那样。 只可惜，他们都老了。 离开时，父亲还是神采飞扬精神抖索，没想到再见时竟然是这样的画面。 他悔恨，为什么自己要离开家里，若是早知道，他定然是随时侍奉左右，真是不孝！ “父亲，儿子不孝。”压着咽哽，杨靖低头，眼泪如水，包含着悔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手还放在杨靖的头顶，但是杨公看着杨靖，只是来回的说着这句话，但是他的眼里明显能看到喜悦之色。 “烟火好看吗？” 什么？ 杨昭全和杨怀素都不说话，他们不想打扰，但是突然听到杨公的话，他们诧异的抬头，耳边还有外面烟花飞起的声音。 他们以为杨公指得是这个。 杨靖一路风尘，只恨不得自己有一对翅膀又或者如鬼怪志里那样可以飞行，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荣城里的热闹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天空中令人惊艳的烟火，他连余光都不曾去扫。 他只想着快些，再快些，看到杨府的匾额，他早已顾不得其他，哪怕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觉。 “烟火漂亮吗？”杨公看着杨靖，眼里满是慈爱，他道，“你母亲最喜欢烟火，明天是你母亲的生辰，我们赶紧去找匠人做起来，给她惊喜。” 这个时候，如果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杨家一门子的书都白读了！ 杨怀素偷偷的转身擦掉眼泪，然后再转回来，她看着杨公，想着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太爷爷，现在陷在回忆中，也是临死之兆。 杨昭全脸色黯然，但是他强打精神，他不能让他的爷爷怀着遗憾离世。 他悄悄离开，走出房门的时候他依稀听到，“你母亲最喜欢秋海棠，我们找了匠人之后再去买一车回来。” 之后他没有再听，他离开了杨府。 作为县主，顾今夕自然是还在宫中，宴席似散非散，她垂眸，正和突然移了位置当她身边的慕容瑚凝声成线的慕容瑚说悄悄话。 突然，有一个小太监说杨昭全找她。 微微一愣，顾今夕悄悄的离开席位，又对慕容瑚说道不用担心。 月光明亮，但是却照不亮杨昭全，他站在那里，好像黑暗自动笼罩了他。 “杨大人。”顾今夕福身，轻缓道，“不知杨大人找我何事？” 虽然情绪低落，但是杨昭全依旧恪守礼法，他拉开距离也没有受顾今夕的礼，反是他对顾今夕深深作揖，道，“今天冒昧请县主来，是有一事恳求县主相助。” “杨大人言重，请说。” “某冒昧一问，县主可还有烟火？” “尚有十多个，但是不比今日，多是花草走兽。”顾今夕心中奇怪，但也不问，道，“杨大人若是喜欢，可着人去府中拿。” “多谢顾小姐，今曰之恩，杨某他曰必郑重回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5.第855章 “是警告。”四皇子低头看着杯中清淡的茶水，一点灯火照亮，好似落在水中，晕染的光圈十分迷人。 “也是威吓。” “向所有国家宣誓，他们丰莱国战后实力并没有削弱，而且百姓团结。” “国富民强并不是在话下！” 三天烟火大会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天，而这最后一天就是章帝的寿诞。 一日既往的上朝退朝散值，回家之后带着家人进宫参加宴会。 作为章帝恩封的明宁县主，顾今夕自然是要进宫的，何况今晚还有一场大戏！ 和司璇琉、司姬敏一起进入温婷阁，那里桌宴早已摆上，新鲜的瓜果，冰凉的果酒，温婷阁的每个角落里都安置了冰块，让本就冬暖夏凉的温婷阁越发的沁凉。 宗室大臣们给章帝齐声贺寿之后，一如既往，最中间是礼乐坊最新排的舞蹈，乐曲也是头一回听，倒是十分新鲜。 “看着今晚倒是每家的青年才俊都来了。”果酒一杯，真的是果酒，大抵男人们桌子上的才是真正的酒。 也不知是谁安排的，顾今夕对面就是慕容瑚，虽然隔着一个大大的舞池，可是以他们两人的眼力，自然是将对方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波光流转之间，早已是眉目传情，而无人发觉。 “那是秦蓉。”司璇琉看着司姬敏轻笑道，“真是好奇他哪里来得那么些有趣的玩意，每个月都不重复的送进宫来讨你欢心。” “璇儿可是想嫁了？”司姬敏不落后，道，“我猜怀王和银珰公主的婚礼之后便是你的亲事了。” “没想到，今天银珰公主和四皇子也会来。”顾今夕看了客座那方，身穿明黄色衣袍的男子，挑眉道，“难不成送来公主和亲，还要我们再出一个人和他们回去？” “他若是留下，我倒是不介意让他成为我的驸马。” “璇儿可是坏极了。”顾今夕忍不住笑起来，道，“若是留下给你当驸马，不就是质子了。” “甫岐国还扔不下这么大的脸面，让一个皇子留在我国。” “既然舍不得，那就别打着联姻的旗号。”司璇琉挑眉，厌恶道，“不过银珰公主行事倒也周全，每日都在驿站不曾出来走动，这四皇子也只是偶尔出来走动。” “他们不出来不代表他们下面的人没有出来走动。”司姬敏轻声道，“秦蓉同我说他在拓月亭看到好几次甫岐国的人。” “哎呀呀，了不得，除了私相授受，竟然鸿雁传情！”顾今夕打趣道，“看来秦蓉要着急了，陛下再不让司天台给你们挑选吉日，他怕是要去宁寿宫求太后娘娘了。” “你们胡说什么呢！”司姬敏脸色通红，看了眼秦蓉甜蜜一笑，再等着顾今夕和司璇琉，很是有一番气势。 “看看，这还没出嫁呢就已经端起世子妃的架子了，日后出嫁可不知道怎么好，我都不敢去串门子了。”顾今夕一副怕怕的样子。 “哼，你也别得意，迟早轮到你！” 三个人在这边轻声说着，其他大臣也是各自轻声说着他们自己的事，直到酒过三巡，天色全黑，只剩下灯火跳动，孟伟忽然在章帝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各位爱卿，随朕来。” 礼部原先的安排里并没有这一个流程，而且每年章帝、和太后的寿诞的流程大致相同，宗室和大臣们早是心中有数，但是章帝突然来这一手，竟是他们讶异。 好在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表情控制入微。 章帝和惠皇贵妃扶着和太后先出温婷阁，不过说起来惠皇贵妃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的样子。 之后是各位主子娘娘，再是皇子公主们，作为县主的顾今夕也是和司璇琉一起，往后是大臣们。 目光刚好和慕容瑚接触，淡笑而过，慕容瑚回笑，心心相印默契在心中流转，不需要言语。 一行人好奇，没想到他们竟然走出了承天门，再往前便是皇城，各位大人办公的地方。 那座代表皇家威严的朱雀门耸立巍峨，随着章帝走上城墙头，下面万家灯火，点亮了灰暗的荣城，还有那早已飞上空中，如同一盏盏巨大的天灯，将黑夜照成白昼的烟火。 此刻的烟火还只是较为普通的烟火，没什么花样。 但是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觉得脖子有些酸胀，分神些许，恍然发现这城墙上以太子为首的几位封王的皇子和公主们竟然都不在，还有那位慕容世子以及砥国公家的那位小姐。 只是他的疑惑还没来得及发表，就听那一连串的响声，烟火飞到空中那一点光亮难以和星辰月光媲美，但是当他们开始绽放自己光华的时候，是让天地星辰都失色了！ 就见以黑夜为宣纸，那一个个寿字，好似有金线在空中绣起来，各种字体，竟是有上万个！ 惊讶还没过去，待那上万个寿字消失，又是一声惊响。 说是惊响，其实是数十个烟花合在一起发出的响声，就见那夜空中出现一排字。 乃是恭贺吾皇千秋万世万寿无疆。 “儿臣（臣、草民）恭贺父皇（陛下）千秋万世，万寿无疆。” 参杂着各色称呼的恭贺之语，齐声而起，那宽厚的朱雀大道上，不知何时跪满了皇室百姓，乌泱泱的一片好似黑海一样。 而那异口同声的恭贺，却是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那样的振奋人心，那样的感同身受，那样的自豪！ 章帝原本以为只是看那与众不同的烟花，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 身为皇帝，他自然是希望万邦来朝，但是以大陆的情况，万邦来朝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 哪怕不是万邦来朝，在所有百姓异口同声的道贺声中，他竟是想流泪。 若是当年战事失败，他不单是司家的罪人，不单是丰莱国的罪人，更是愧对丰莱国百姓的罪人！ 因为他的无能，让他们陷入战火之中，更是流离失所！ 现在，章帝心里松了口气，但是同时又紧了口气，这个国家，这个天下，还轮不到他松气的时候。 现在，章帝心里松了口气，但是同时又紧了口气，这个国家，这个天下，还轮不到他松气的时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6.第856章 各方算计不会因为一个烟火而停止，但是整个京城，不，不只是京城，是整个丰莱国都会因为杨府里的那位老人而陷入悲哀之中！ 章帝从睡梦中醒来，是香怀暖玉，想起昨晚的事，他是眼角含风。 但是他的喜悦存在的并不长久，贤妃亲自伺候章帝更衣，孟伟进来，他瞧了瞧章帝的脸色，颇有踟蹰。 但是想起杨公，他咬牙，道，“陛下，杨公五更天的时候去世。” 大喜之后是大悲。 还来不及回味昨晚的民心齐聚，今天一大早就收到杨公去世的消息。 章帝目光一冷，皇帝的威压，这殿里的宫女太监没一个是受不得住的，哪怕他现在只是抿着嘴不说话，可是站在那里，就有那狂风暴雨来袭的迹象。 “今日罢朝！” 章帝阴沉着脸，连贤妃一向最受宠在章帝面上嬉笑打趣让章帝开怀的她都大气不敢喘。 罢朝是有讲究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那些御史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戳章帝的霉头。 所以当孟伟传章帝口谕今天罢朝，一并大臣是跪下口称遵旨，无话可说。 他们这些人在京里的势力不敢说是顶天的，可是该知道的都会知道，要不然两眼瞎，在京里怎么当官，怎么往上爬？ 杨公府上已经挂上白绸，那挂着彰显喜庆的灯笼也已经换上了白色。 章帝一身天青色素袍，上面什么花色都没有绣，只是袖子和衣襟处是叠着黑色，黑色的腰带勒着。 他站门门口，就看着那杨府的匾额，眼底神色复杂，难以形容，心里苦涩，好像想哭。 对于章帝来说，杨公于他是老师也是父亲。 他是皇后嫡子，在还没有被封为太子之时，有多少人对他是虎视眈眈，恨不得除掉他这个嫡子。 皇家皇帝甚少是嫡子继位，故而那些想要坐上这个位置的好兄弟们对他绝对不会手软。 他的母后并不是软弱的人，可以护他们姐弟周全，但是一个在母亲羽翼下长大的皇子，他能成为一个合格皇帝吗？ 不能！ 他是嫡子，所以他占据了更好的资源，他的父皇让杨公做他的老师。 所以实际上杨公做他的老师时，就已经隐形的表示他会是未来的皇帝，因为杨公原先就是帝师！ 受杨公的教导很多，他甚至至今都觉得不够还给他。 但是这个睿智的老人去世了。 原本他应该静养的，说不得还能多活几年，可是因为他，杨公用了最激烈的方式，给了他半年的朝局清净，半年之后，他又回到了病床上。 分明是健康的人，下一瞬就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他用了最危险的棋路，虽然说会失败，但章帝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怎么可能一点能耐都没有？ 只是杨公看着他一手教养大的孩子太累了，而他又觉得多活几年少活几年他这一辈子都够了。 杨府里一片素缟，分明是夏季炎热的时候，但是杨府上是冷冷清清，一点生机都没有。 进了影壁过了一个院子，就是杨府的前院正厅。 这里是杨公原先办公的地方，后来给了杨靖，杨靖不耐烦做官这里就是杨昭全办公的地方。 “今个我罢朝了。”看到杨昭全，章帝主动道，“好吗？” “好。”杨昭全披麻戴孝，面色枯荣看着一下子就老了很多，他知道章帝问得好吗是什么。 章帝是问杨公去得轻松吗？ “昨晚爷爷想看烟花，我找了顾小姐，幸好她那里还有余留。”想起昨晚罕见的团圆，他似乎看到了奶奶看到了母亲，看到了他早夭的姐姐，看到了他病逝的妻子。 黝黑的夜幕有星光闪烁，但是明亮璀璨的烟火遮掩了它们的光华，一瞬即逝充满了悲哀。 就像是他们一家子团圆是那么的短暂。 “烟火结束了，爷爷就去了。”杨昭全引着章帝往灵堂走，道，“去之前爷爷说奶奶来接他了。” “师母……”杨公的老伴去得早，是杨昭全姐姐还没夭折的时候去的，后来没多久杨昭全的姐姐也去了。 之后就是他的母亲，杨怀素五岁的时候，他的妻子也去世了。 杨家好像是受到了诅咒，凡是女子都不明原因的去世，故而杨怀素才被杨公充作男子教养。 “每年奶奶的忌日，爷爷都是一个人在院子里，对着奶奶的牌位说话，今年，爷爷终于可以和奶奶一起了。” “父亲也说，奶奶大概在奈何桥上等了爷爷很久，现在应该累了。” “爷爷从来都舍不得奶奶受累，但是让奶奶等了这么久，爷爷一定很自责。” 杨昭全和章帝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说有着君臣的身份，可是今天，他们只是朋友。 章帝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杨昭全絮絮叨叨的说着，蒙梏也把自己当做隐形人，但是看到白色的灵堂黑色的棺木，他眸光动了动。 四朝老臣三朝帝师，杨公的丰功伟绩，蒙梏可以说是从小听着长大的，没想到这个睿智撑起一半朝堂的老人真的去世了。 作为章帝的近侍心腹，蒙梏知道的很多。 这整个京城，是有多少人是真心哀痛杨公去世的？有多少是高兴杨公去世，终于不占着那几个位置了。 丰莱国没有丞相的位置，但是杨公身居数个要职，和丞相没有区别。 没多久，整个荣城都知道杨公去世的消息，顾今夕眸色一沉，道，“给我拿素服来。” “再把两位公子的素服也送去。” “还有陶家姐弟的素服也送去，让他们快些准备。” 顾今夕的话才落，今天落到休沐的顾廷棠就来了，他不喜欢艳丽的颜色，觉得招眼。 藏青色偏墨的颜色倒也不显得富丽堂皇，衬得他气质越发的沉静。 “杨公去世，我们去祭拜。” “早已准备好。”青桃拿着三套素服出来，一套由子书拿着，立在顾今夕旁边，“青桃伺候大哥换衣裳，清风把素服送去二哥那边，让他快些，我们要去杨府祭拜杨公。” “明月去南园，和三婶说下，半个时辰后我们一去出府。” 857.第857章 杨公去世，举国同哀，章帝甚至罢朝三日，自己茹素换素服三日，三日之后一切恢复正常。 和太后算是杨公的晚辈了，何况当初他们娘两受了杨公不少帮助，故而对于章帝的此番行为她并没有说什么。 “你身体不好，不用特地来看哀家。”和太后看着脸色苍白的惠皇贵妃，常年淫浸在后宫之中的和太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眼神一使，秦嬷嬷会意的退下。 “倒是儿媳这身子让母后担心了，原本是儿媳来看望母后，没想到让母后反过来劝儿媳。” “自打进了宫，你这身子没几年是好的。”和太后心疼的拉着惠皇贵妃的手，轻声道，“早先你在宫外，真是哀家看着都是羡慕。” “能进宫是儿媳的福分。”这话和太后能说，她却是不能应。 顾家本就受到忌惮，她若是真的这样应，甘露殿里的那位陛下知道了，说不得就是一个由头。 惠皇贵妃垂眸淡笑，道，“是儿媳自己不争气，这几年一直在生病，没有伺候好陛下。” 和太后是怎么精明的人，何况她也是一路走来，宫里女人的心酸她不是不知道。 更何况顾言曦本就是她的儿子纳进宫当做人质的。 当年纳的时候她只以为她的儿子贪图顾言曦鲜艳的颜色，的确，当年的顾言曦，是那样的神采飞扬，眉宇间的英气可不是一般贵族小姐能有的。 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想娶她为妻，但是没想到一道懿旨，让这样鲜活的人进宫变成一个模板。 嘴角含笑，是温柔是体贴，眉宇间的棱角磨平了。 她自以为是了，幸好她醒悟得早，要不然这么好的孩子，怕是也要没了。 原来，和太后是认为惠皇贵妃的这一身病是章帝的杰作，心里对惠皇贵妃是越发的愧疚，面上对惠皇贵妃就百分的好。 “杨公是天下师，天下学子理所应当为他守孝三天。” “你也别累着自己。”和太后拍了拍惠皇贵妃的手背，随即就转移话题，道，“两个孩子都大了。” “怀王和银珰公主的亲事定下，敏儿和秦蓉的婚事是哀家亲自定下的。” “晟儿的婚事皇帝自有主张，瑞儿和合德的婚事，你作为母妃有什么想法？” “儿媳……”司铭瑞和司璇琉的婚事，她这个做母亲的压根就没有插手的余地！ 眼底闪过一丝苦涩，惠皇贵妃缓了口气，道，“陛下早前同儿媳说，合德的婚事由他亲自做主。” “哦？”和太后倒是不知道，不过公主的婚事一般和前朝有关系，和太后在宁寿宫享福甚少关注前朝的事，想了想道，“上一科科举出了不少满腹经纶的学子，想来皇帝已经给合德和茗儿挑了驸马。” “不过这王爷的正妃，我们娘两可得好好合计合计。” 司铭昇的婚事就罢了，太子妃是日后的皇后，当初章帝自己也说了，太子妃还没及笄，可是今年京里早些年及笄因为战事而拖延婚事的以及今年及笄的大家小姐，基本都已经谈婚论嫁。 更有十二三就相看人家，定亲的。 “哀家看好怀素丫头。”和太后笑道，“只可惜她长辈在哀家面前求了恩典，不进宫。” “要不然她配瑞儿是十分妥当的。” “儿媳也是认为如此。”杨怀素好是好，只是这样代表全国大半清流的女儿，惠皇贵妃可不敢求来给司铭瑞当王妃。 除非是章帝亲自下旨，要不然就是一个窥视皇位的种子在章帝心里生根发芽。 “工部尚书的夫人，姓辛，她也是书香门第，”和太后想着道，“前些日子辛家大房夫人带着她女儿进宫给哀家请安。” “哀家看着那孩子是好的，十分大气。” 工部尚书李番迪……惠皇贵妃心里一顿，她缓缓道，“辛家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 “而且能让母后这样夸赞，做瑞儿的王妃想来是不差的。” “不过儿媳有些私心，怕说出来让母后笑话。” “什么私心？”和太后也没想到，她只道，“都是为了孩子好，说出来让哀家也想想。” “儿媳想贸然去问唐突了辛家小姐，就想借母后的威势，请良妃来宁寿宫。” “做母亲，总是想给孩子找个知根知底的。” 惠皇贵妃这话说得不大好，可是她说得恳切，和太后倒也没有怪罪，但是提起良妃，风里来雨里去的和太后眼一眯。 “哀家倒是忘了，良妃是工部尚书李番迪之女。” 宫里的娘娘们，面上看着是和和气气，谁不知道暗地里是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 良妃是个端庄的，比起德妃的没有存在感，良妃更像是一国之后。 在别人眼中，良妃娘娘不愧是大家之女，可是在和太后眼里，良妃的心思太明显了。 这样的亲家，可不能做！ “请她做什么？”和太后却是佯笑道，“她儿子在过几个月就要成亲了，哪里挪得出空来。” “不过万万没有哥哥还没有成亲弟弟先成亲的。”和太后心里想着，该是叫皇帝来好好说说这太子妃各位王妃的事。 还有司璇琉和司姬茗的婚事，再拖下去可就不好了。 和太后心里琢磨着，秦嬷嬷却是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太医，虽然比不得范迩升的医术，可也是和太后十分信任的太医，陪着她一路风雨到今天。 是一位快要花白胡子的太医。 “来，给皇贵妃诊脉，哀家看着她身子弱，”对着施太医道，“好好看看，要不然哀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砥国公交代。” “是。”施太医应下。 “得知母后叫了施太医，可是母后身体不适？”施太医才拿出绸缎打算给惠皇贵妃诊脉，章帝后脚就来，人未到声先到。 “哀家身子好着！”和太后扫了眼章帝，心里叹息面上是佯作怒意道，“静绘，领着皇贵妃和施太医去偏殿，那边安静，也好让施太医静心给贵妃诊脉。” 惠皇贵妃知道和太后这是在支开她，她也不问什么，只笑着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和静绘离开。 “皇帝，我们娘两敞开门说，你是怎么打算几个孩子的？” 858.第858章 章帝没想到自家母后打发皇贵妃之后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话，愣了愣，好在关于这几个孩子们的婚事他早就有腹稿。 他上前扶着和太后，道，“几个孩子的婚事儿子已经有了人选。” “母后看宗平侯世子祝棱衡如何？” “祝棱衡？”和太后皱眉道，“算起辈分，他和你是同辈。” “母后，咱们家不讲这些虚的。” 听着章帝的话，和太后知道这门婚事是铁打的了，而且章帝说得对，就独说宗平侯府，真论起辈分，那位大长公主下嫁的那位，先帝还要称呼一声叔祖。 “你打算让哪个公主嫁过去？茗儿？” “五儿是极好的。”章帝道。 “倒是门当户对。”算起来皇室是现任宗平侯的外家，司姬茗嫁过去可不就是一家人。 和太后很满意，“你给五儿选得这么婚事极好，想来合德的是更好。” 章帝也不心虚，继续道，“儿子看闵春秋十分有能力，配得上合德。” 虽然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和太后却是猛得抬头看着章帝，张了张嘴，和太后冷声道，“元和21年的传胪。” “是，儿子十分看好他。” 公主的婚事一向是身不由己的，她们享受了皇室的尊荣，就要担负身为公主的责任。 和太后有心弥补司璇琉，然而一旦牵扯到前头政事，和太后就知道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阖宫都说所有公主中皇帝你最宠爱合德，如今哀家看来，不过是把她放在火架上烤罢了。” “母后明鉴，儿子的确是十分喜爱合德，但是身为公主，她早该有此觉悟。” 但是和太后却是笑起来，她看着章帝，道，“皇帝，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的心思，早些年哀家不明白，但是现在哀家却是明白了。” “皇贵妃位同副后，她的儿女是半个嫡子嫡女。” “哀家也不是困于后宫不懂朝政的，皇帝你扪心告诉哀家，那闵春秋当真有那样的能力，值得你下嫁嫡女公主为妻？” 和太后咄咄逼人，章帝自认问心无愧，应得也底气十足。 “……罢了。”和太后无力摆手，道，“但愿那闵春秋的确有此才华，值得皇帝这样高看，若是……哀家并不在意病逝一位没用的官员！” 宁寿宫里和太后和章帝的争锋相对，千嶂里的顾今夕却是不知道，更是不知道他们关于几位王爷王妃的事又是一番争论。 不过顾今夕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司璇琉若是真的嫁给闵春秋，倒也是不错。 闵春秋究竟有才没才，最清楚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而是她！ 这个时候的千嶂里，慕容瑚正拉着顾今夕的手说着肉麻的情话，一边给顾今夕喂水灵灵的草莓。 “南边最新培育出来的，宫里都还没有。” 顾今夕瞧了眼慕容瑚一脸讨好的样子，无奈的张嘴咬了一口，果真是甘甜多汁。 “怎么突然就有时间来找我了？”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顾今夕斜睨着道，“刺客的案子解决了？” “没有。”慕容瑚也不担心，他继续喂着顾今夕吃草莓，道，“甫岐国的人还没走，陛下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动于辉。” “禁卫军可是直隶于陛下，也是陛下最贴身的护卫，被人知道禁卫营的副统领竟然引着刺客埋伏，五月二十的那场戏，岂不是白演了？” 看到顾今夕嘴角有红红的草莓汁，慕容瑚俯身在顾今夕嘴边轻轻一吻，回味甘甜。 “既然这事办不成了，我当然是自由了。”慕容瑚改拉成抱，那情话不要钱的往外扔，简直是比这草莓还要甜。 “我好些日子没见阿夕了，这几****决定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了。” “不办这件事，难道陛下没有给你安排？” “宝贝儿，你这是明知故问。”下巴靠在顾今夕肩上，好似无意识的对着顾今夕的耳朵吹气，“陛下怎么可能会给我安排活？” “三省六部九卿，哪里是我该去的？” “这外放倒是好缺，奈何我能力太好，陛下恐怕连观海关都不准备放我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慕容瑚心里却是没志气的想，这样也好，多在阿夕身边，以后……谁知道以后？但是他不会放弃的！ 想起章帝意图给顾今夕和司铭昇赐婚，慕容瑚眼一眯，眼角流露出一丝张狂。 “吹！”顾今夕没好奇的看了眼慕容瑚，不过说实话，慕容瑚的能力的确不差，而且他的身份又是非常敏感。 放军队，一堆子的兵愿意跟着他打仗，放在文官里，能力超群，分分钟就能拉拢一片官员。 虽然说章帝十分感慨太子终于知道拉拢官员了，但是对于主动退出权利中心的慕容家，他是十分愿意亲近的，可是一旦慕容家要回到权力中心，章帝就要疑神疑鬼了。 慕容家和顾家不同，慕容家是拿出来和顾家打擂台的，可是皇家又求着顾家给他们打江山，心里防备着打压着又要给荣耀，心里不知道多膈应了。 可是慕容家是好控制的，特别是他们识时务，这让章帝看重，宠慕容瑚不单是他长得像顺皇后，更是他们家就算上朝，也从来不对实权部门有什么想法，也不拉帮结派。 这样不争权夺利的太子外家，章帝心里很满意。 “不能在外面吹，只能在阿夕这里吹嘘自己有多么高的能力了。”摘掉草莓的小帽子，又塞到顾今夕嘴里，慕容瑚可怜道，“不过我看着这次我表现好，说不定不用外调，在京里给陛下的暗部当探子是不错的。” 巡防营和禁卫营是别想了，陆军已经有顾家了，海军倒是还有些想头，不过看着章帝的样子，应该是二皇子康王掌管。 可是康王虽然是打过仗了，也知道怎么管理了，关键是不够服众！ 的确，司铭启是因为军功封王的，奈何这军功是颇有水分的。 “倒也不一定。”顾今夕靠着慕容瑚，淡声道，“横竖先做好准备，海军现在才开始成长，战船虽然说是献给陛下，但是真正的核心还是在你手里。” 斜睨了眼慕容瑚，顾今夕没好气道，“尹枫可是只认你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9.第859章 尹枫是家世表面上说着是很简单的，甚至没什么特色，但是往祖上说可就不一般了。 那可是给定帝打造战船的专家！ 这样的人才不捏在手里，送给别人才是头脑发热。 若是章帝心里不是那样的猜忌慕容府，将尹枫的事告诉章帝也是能博个好名声和信任，偏他们的皇帝陛下猜忌心过重。 慕容世子表示这样也好，虽然朝堂里没他们的人，可是他们伟大的怀疑大臣功高盖主，但是对于太子司铭昇现在还没有什么怀疑的心思。 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不该知道的连太子都不会知道。 就全国来说，祥云客栈已经在某些方面代替了悦来客栈，慕容世子现在就是躺着也不担心被人算计了。 “南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是一个不懂事的过去也不用担心海军出问题。” “特别是海盗。”慕容瑚低头对顾今夕眨了眨眼，可耻的卖萌着。 “我猜猜。”食指点了点下巴，顾今夕道，“你把相车海盗给拿下了，在相车海盗原来的地盘上又放了自己人？” “我哪里有这么多的人往海上摆。”慕容瑚亲昵的亲了亲顾今夕的额头，道，“不过也差不多。” “原先我还担心，但是现在吗……” 意味深长的看了顾今夕，但是高冷的模样维持不久，慕容瑚就蹭了蹭顾今夕的脖子，道，“阿夕要帮我，要不然我就可怜了。” 真是变脸的功夫让人大惊失色，但是顾今夕哪里不知道，世子又在装可怜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没好气的推开慕容瑚的脑袋，顾今夕笑道，“我即刻写信，让齐林给你看着相车海盗的地盘。” “果然还是阿夕对我最好。”慕容瑚狠狠的亲了亲顾今夕的脸，闹得顾今夕今天的粉都白擦了。 其实也没擦粉，就是打了一层薄薄的花粉，是言惠清特地寄过来的，原本是给她们的礼物，没想到到的时候刚好遇到杨公的丧礼。 据说这玩意还有护肤的作用，今天闲来没事，就让青桃给她摸上，只可惜今天慕容瑚翻墙进来，倒是白摸了。 “走开些。”顾今夕避开，嫌弃道，“粉都被你蹭掉了。” “阿夕擦不擦粉都美。”慕容瑚甜言蜜语不差钱的扔出来，薄唇里全是甜腻，“怪不得阿夕今天特别美，想把阿夕关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的心情越发的浓烈了。” “关起来？”顾今夕这重点抓得总是不是一个地方，转身叉腰，颇有母老虎气势的看着慕容瑚道，“你敢！” “哪里舍得。”慕容瑚赶紧伸手抱着顾今夕，伏低做小又是甜言蜜语，“是我没志气，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在阿夕身边待着。” “让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谁都不准看。” “算你说得有理。”嘴角是压不住的勾起，顾今夕看着慕容瑚，想了想用无比高傲的语气道，“要什么赏赐？” “待在你身边就是最好的赏赐。”慕容瑚就喜欢看顾今夕各种各样的情绪，生气的，傲娇的，可爱的，害羞的，小女人的。 再丑他都觉得是最美的。 恩，果然还是出手早好，要不然不知道被谁拐走了。 这么一想，慕容瑚心里就开始咬牙切齿那个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的男人了，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折腾，还能不死。 “哎呀，这嘴怎么就这么甜。”顾今夕笑了起来，但是下一瞬，眉头一挑，似乎是打算算账了，“以前对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 “没有！”慕容瑚立刻发誓，他是完全没有思考道，“那些人压根都不值得我花费心思！” 听着慕容瑚的话，顾今夕嗤笑一声，表示不信。 大概恋爱中的人，不管男女智商都是不在线的，慕容世子压根就没听出，顾今夕是故意逗他玩的。 就听着他各种的表白心意，指天发誓，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 突然，那张薄薄的唇被人吻住，眼前是女孩含笑的眼睛，慕容瑚这才从智障中走出来，察觉出他被耍了。 不过要是这就是道歉的话，他觉得，其实再来几次都没关系。 抱着顾今夕，慕容世子毫不犹豫的加深亲吻，如同品尝甘甜的山泉，又像是琼浆玉露，他深深着迷着！ “小姐。” 青桃一进来，就看到这长针眼的场景，脸颊一红，当即跑出去。 心里暗想道，没收到慕容世子翻墙的消息啊！ 青桃的误入，一点都没有打断两人的温存，好一会才分开。 看着顾今夕略有红肿的双唇，慕容瑚颇为得意道，“下次带消肿的给你，很好用。” “这么说来，你是干了什么不少这样的事，怪不得这么熟练。”顾今夕当然是懒得计较这些，要不然就慕容瑚以前花心的程度，就算是她把荣长坊里那些姑娘们全都咔嚓掉都没用。 “那些人怎么能和阿夕比。”慕容瑚笑眯了眼，道，“我会了，阿夕就享受了。” 带着颜色的暗示，顾今夕不屑一顾。 “青桃。” “小姐。”青桃面无表情，道，“顾拷有消息传回来。” “拿来给我。” 小小的一张纸，一个一个字没什么风骨，但是看着十分不错。 顾今夕没有回避慕容瑚，慕容世子自然也看到纸上写着的东西，他挑眉道，“我还以为你和太子都打算放过张家了。” “怎么会？”顾今夕反问道，“总是要好好准备下，万无一失，让他们跌下去永远都爬不起来。” 摸了摸下巴，慕容瑚笑得奸诈，道，“张奉先虽然人品不咋，但是能力倒是不错。” “我琢磨着，大理寺是不错的去处。” “大理寺？”顾今夕想了想，道，“还是刑部好。” “刑部虽然在陛下面前露面多，但是查案子吗……”慕容瑚软和道，“一直以来，张家在破案这方面没什么建树，而且经过除夕的事，他们自己心里也是担心受怕。” “不过半年多了，你没有动手，殿下也似乎忘了他们，不是正好下手的机会？” 先以为被重视，之后再狠狠的往下栽，想想，都觉得痛。 860.第860章 张奉先做为榜眼，也是进入翰林院做编修的。 翰林院是一个清贵的地方，凡是能进翰林院的人无一不表示他们的满腹经纶。 所以说从翰林院出来的，无一不是前途明亮。 因为他们大多数是陪伴在皇帝左右。 所以当张奉先的调令出来的时候，没有多少人惊讶，作为张家的独子，有正议大夫的祖父和门下省侍郎的父亲。 嫉妒不能说不嫉妒，可是谁让人家世好呢？ 在某一方面，其实针对武将们的文官们，对于他们自己利益集团里的某些人靠家族升官，有很大的容忍度。 而张奉先的官职从正七品升到从六品。 别看只是半阶，一个是清贵的闲职，一个是掌管实权的大理司直，怎么看都是张奉先赚了。 不得不说，张奉先的确是有能力的。 要是一般人，视之为敌人的人还在翰林院做编修，而自己升为从六品的大理司直，怎么说也要好好去羞辱一番。 张奉先的确去了，不过人是冠冕堂皇说得一副彬彬有礼的话，一点错误都挑不出，就像是两人在互勉一样。 虽然说上一科科举和恩科学子的比赛，比到一办就被打扰了，但是顾复游和周瑾瑜的才学是被人认可的。 但是这并不能表示文官集团就会接纳顾复游，至于周瑾瑜，人老爷子厉害着，只敢在背后说说。 不过这时候，有人也开始嚼舌根了，张奉先升了，周瑾瑜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是真的没有真才实学，那天只是做戏给他们看的？ 这个谣言出来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就消失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那天来作证的不止是杨昭全，还有儒师任平生以及孔圣世家的孔笙！ 要说杨昭全一直看着周瑾瑜长大所有偏颇，但是和周瑾瑜没有什么关系的任平生和孔笙难道为了讨好户部尚书就做出那样偏颇的事？ 得了吧，对于这个谣言，信得人还真没多少。 因为大家都是读书人，对于一个人肚子里到底有多少水墨，平日里相处就看得出来。 “你倒是一点都着急。”周瑾瑜以拿书的名义过来看戏，他笑道，“张奉先一直视你为敌人，现在他高升了，你还窝在翰林院。” “虽然清贵，但是没有实权并没有什么用。” “那么你呢？”顾复游随手拿起一本书递给周瑾瑜，淡然道，“翰林院清贵，你待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好事。” “翰林院好啊，清闲，每天就是写写字和陛下聊聊天，整理整理书籍，这样的好地方哪里去找。”周瑾瑜回答的是一点志气都没有。 “既然周大人将翰林院说得这样好，本官自然是同意的。”顾复游淡淡道，“本官认可周大人的话，故而不打算和周大人一样留在翰林院里，看够这无边的孤本。” 得，热闹没看到，倒是被人拉进坑里差点埋了。 周瑾瑜拿着那本他不知道看过几遍的书离开，回到位置上，他看着顾复游，眯了眯眼，摸了摸下巴，心道，顾复游还真是一只老狐狸，不愧是顾家出品的。 恩，和顾家那只小狐狸不相上下。 周瑾瑜深刻怀疑，顾今夕之所以少年腹黑，肯定是受了顾复游的熏陶！ 散值之后，周瑾瑜到秘密据点，罕见的司铭昇竟然也在，他素来是不拘小节的，也不对司铭昇行礼，自顾自坐下，然后倒水给自己填了肚子才开口。 “顾家真是狐狸窝。” “什么意思？”司铭昇倒是好兴致的和周瑾瑜对话。 在得知怀王司铭启去户部的时候，司铭昇是十分担心户部尚书周大人被拉拢的，但是当慕容瑚带着周瑾瑜来秘密基地的时候，司铭昇就知道他不用担心了。 户部和吏部，是各位皇子首要拉拢的部门，之后再是兵部和刑部，往下是工部，最后才是礼部。 兵部司铭昇已经不指望了，当然，砥国公和景国公都是他势力里的，兵部目前唯一能调动的就是观海关的海军。 然而海军厉害吗？ 当然厉害，可是丰莱国是大陆国家，国家有河，可是河和海是两回事，你厉害，进了内陆就只能蹲着！ 刑部，的确是不错，管着天下案件，和大理寺一样也是拉拢对象。 可是六部就这么多，都被你一个人拉走了是不可能的！ 读书人虽然崇尚嫡子继位，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比如让某位妃子成为皇后，这样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嫡子了。 而户部和吏部则是银子的重大来源。 当然，司铭昇是不担心银子不够的，有慕容瑚这个赚钱小能手在，他就算不要户部和吏部，都不用担心花销不够。 可是不是够用了就不要拉拢了。 周瑾瑜虽然是自己一个人投靠，但是周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周家三位大人会这么放任周瑾瑜吗？ 自然是不会。 吏部……是端王所在的部门。 端王是惠皇贵妃的亲子，而太子司铭昇自小养在惠皇贵妃膝下，虽然和端王、合德公主不合，但还是要做出点面子工程。 兵部，有康王和林赋炆，还有一个轻车督尉，虽然是闲散功勋，这个部门竞争太激烈了，他不想浪费人力物力。 工部和礼部倒是不错，工部也不是清闲衙门，礼部是除去翰林院最清贵的。 “顾家爷俩怎么着你了？” “倒也没什么。”周瑾瑜挑眉道，“只是一不小心被顾大人挖坑掉进去，差点把自己活埋了。” “顾复游？”慕容瑚淡声道，“他可不是一般的狐狸。” 虽然为人有些一米米的迂腐，但不得不说，他也是狠厉的，对亲生母亲都狠得下心。 作为顾家未来的准女婿，慕容瑚还是知道不少的，对于老夫人做的那些事，要是他，早些年就发作了，但等到现在。 不单狠厉而且很有耐心，在官途上，未来不可计量。 “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对张奉先动手？”周瑾瑜是个沉得住气的，但是今天他有些奇怪，竟然是突兀的问起张奉先的事了。 “当初张奉先暗中逮着你各种说闲话时你连眼神都没有给他，怎么现在突然想起他来了？” 861.第861章 “关注他？”周瑾瑜不屑道，“要是没有那样的妹妹，以张奉先隐忍的性子，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只可惜了……” 周瑾瑜虽然看张奉先不对眼，但是对于张奉先的能力他还是认可的，要不然翰林院里那么些对家世不屑一顾的大人们，对张奉先也是不差。 若是没能力，谁理你。 “你听到了什么风声？”慕容瑚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在顾今夕院子里看到的消息，他挑眉道，“没想到你竟然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我怎么听着这话是在损我。”周瑾瑜啧了声，在司铭昇清淡的笑声中，周预警说正事了。 “前几天轮到我休沐，想着天气不错就带着小厮们出去溜达溜达。” “只是没想到竟然溜达到一个墙角。” “不小心做了那墙角君子。” 慕容瑚和司铭昇对视一眼，又看了眼周瑾瑜，眼里的意思是你继续。 张奉先做为榜眼，也是进入翰林院做编修的。 翰林院是一个清贵的地方，凡是能进翰林院的人无一不表示他们的满腹经纶。 所以说从翰林院出来的，无一不是前途明亮。 因为他们大多数是陪伴在皇帝左右。 所以当张奉先的调令出来的时候，没有多少人惊讶，作为张家的独子，有正议大夫的祖父和门下省侍郎的父亲。 嫉妒不能说不嫉妒，可是谁让人家世好呢？ 在某一方面，其实针对武将们的文官们，对于他们自己利益集团里的某些人靠家族升官，有很大的容忍度。 而张奉先的官职从正七品升到从六品。 别看只是半阶，一个是清贵的闲职，一个是掌管实权的大理司直，怎么看都是张奉先赚了。 不得不说，张奉先的确是有能力的。 要是一般人，视之为敌人的人还在翰林院做编修，而自己升为从六品的大理司直，怎么说也要好好去羞辱一番。 张奉先的确去了，不过人是冠冕堂皇说得一副彬彬有礼的话，一点错误都挑不出，就像是两人在互勉一样。 虽然说上一科科举和恩科学子的比赛，比到一办就被打扰了，但是顾复游和周瑾瑜的才学是被人认可的。 但是这并不能表示文官集团就会接纳顾复游，至于周瑾瑜，人老爷子厉害着，只敢在背后说说。 不过这时候，有人也开始嚼舌根了，张奉先升了，周瑾瑜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是真的没有真才实学，那天只是做戏给他们看的？ 这个谣言出来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就消失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那天来作证的不止是杨昭全，还有儒师任平生以及孔圣世家的孔笙！ 要说杨昭全一直看着周瑾瑜长大所有偏颇，但是和周瑾瑜没有什么关系的任平生和孔笙难道为了讨好户部尚书就做出那样偏颇的事？ 得了吧，对于这个谣言，信得人还真没多少。 因为大家都是读书人，对于一个人肚子里到底有多少水墨，平日里相处就看得出来。 “你倒是一点都着急。”周瑾瑜以拿书的名义过来看戏，他笑道，“张奉先一直视你为敌人，现在他高升了，你还窝在翰林院。” “虽然清贵，但是没有实权并没有什么用。” “那么你呢？”顾复游随手拿起一本书递给周瑾瑜，淡然道，“翰林院清贵，你待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好事。” “翰林院好啊，清闲，每天就是写写字和陛下聊聊天，整理整理书籍，这样的好地方哪里去找。”周瑾瑜回答的是一点志气都没有。 “既然周大人将翰林院说得这样好，本官自然是同意的。”顾复游淡淡道，“本官认可周大人的话，故而不打算和周大人一样留在翰林院里，看够这无边的孤本。” 得，热闹没看到，倒是被人拉进坑里差点埋了。 周瑾瑜拿着那本他不知道看过几遍的书离开，回到位置上，他看着顾复游，眯了眯眼，摸了摸下巴，心道，顾复游还真是一只老狐狸，不愧是顾家出品的。 恩，和顾家那只小狐狸不相上下。 周瑾瑜深刻怀疑，顾今夕之所以少年腹黑，肯定是受了顾复游的熏陶！ 散值之后，周瑾瑜到秘密据点，罕见的司铭昇竟然也在，他素来是不拘小节的，也不对司铭昇行礼，自顾自坐下，然后倒水给自己填了肚子才开口。 “顾家真是狐狸窝。” “什么意思？”司铭昇倒是好兴致的和周瑾瑜对话。 在得知怀王司铭启去户部的时候，司铭昇是十分担心户部尚书周大人被拉拢的，但是当慕容瑚带着周瑾瑜来秘密基地的时候，司铭昇就知道他不用担心了。 户部和吏部，是各位皇子首要拉拢的部门，之后再是兵部和刑部，往下是工部，最后才是礼部。 兵部司铭昇已经不指望了，当然，砥国公和景国公都是他势力里的，兵部目前唯一能调动的就是观海关的海军。 然而海军厉害吗？ 当然厉害，可是丰莱国是大陆国家，国家有河，可是河和海是两回事，你厉害，进了内陆就只能蹲着！ 刑部，的确是不错，管着天下案件，和大理寺一样也是拉拢对象。 可是六部就这么多，都被你一个人拉走了是不可能的！ 读书人虽然崇尚嫡子继位，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比如让某位妃子成为皇后，这样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嫡子了。 而户部和吏部则是银子的重大来源。 当然，司铭昇是不担心银子不够的，有慕容瑚这个赚钱小能手在，他就算不要户部和吏部，都不用担心花销不够。 可是不是够用了就不要拉拢了。 周瑾瑜虽然是自己一个人投靠，但是周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周家三位大人会这么放任周瑾瑜吗？ 自然是不会。 吏部……是端王所在的部门。 端王是惠皇贵妃的亲子，而太子司铭昇自小养在惠皇贵妃膝下，虽然和端王、合德公主不合，但还是要做出点面子工程。 兵部，有康王和林赋炆，还有一个轻车督尉，虽然是闲散功勋，这个部门竞争太激烈了，他不想浪费人力物力。 工部和礼部倒是不错，工部也不是清闲衙门，礼部是除去翰林院最清贵的。 862.第862章 司铭昇需要一个天才，虽然顾今夕和顾廷棠看陶家的人不太舒服，但是不得不说，陶清逸的确是个天才。 他这样的天才，不管在谁的帐下，都会是座上宾。 顾今夕放下帘子，道，“回府。” 距离杨公去世已经有一个多月，天气还是那样的热，热得人心焦不已，但是偶尔会起风，带着一丝凉意。 顾今夕一如既往的在书房处理好事物之后，拿起最新的话本。 这是司姬茗送来的，她们这么多年一向如此，凡是看到有趣的话本都会为对方送去。 算起来，也差不多该下旨了。 再过一两个月就是怀王的婚期，银珰公主据说已经秀好荷包了，只等成亲当天，亲手递给怀王。 四皇子老神在在，他在包厢里喝茶，看着小曲，倒是悠闲自在。 若非他模样与丰莱国的人有些异样，不知情的人只以为是哪家贵公子出来走动。 突然，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男人，穿着褐色的长袍，看着并不是什么华贵的衣服，但是他腰间挂着一枚玉佩，却是让四皇子顿住目光。 “四皇子。”来人嘴角含笑，看着十分优雅的样子。 “我当是谁，原来是一只老鼠。” 讥讽的语气一点都没有打算掩饰，四皇子冷眼看着变了脸色的男人，嘴角倒是有一份弧度，心情稍微愉悦。 男人压下心底的冷意，他在四皇子面前坐下，道，“今天找四皇子出来，乃是有一桩交易。” “我并不认为一群只能活在地底下的老鼠们能有什么值得我们高看的交易！” 这样的话，彻底激怒了男人，但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男人只能强压下怒气，僵硬道，“你们要丰莱国，我们要顾家所有项上人头！” “三年之前的战役历历在目，你认为，我们被老鼠背叛过还会再相信没有信用的老鼠！”孤傲的抬头，嘴角冷漠。 “上次是我们的错，我们计划有异。”男人深吸一口气，道，“这一次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不过花费的时间要比上一次的多，若是四皇子答应，我们可以继续慢慢筹划。” “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 四皇子看着男人，似乎在相信和不相信之间徘徊。 “四皇子还请放心，虽然我们族人众多，但是我们并没有继续称王的打算。” “何况，作为合作的诚意，我们将会告诉你，那个人的藏身之处。” 那个人的藏身之处终于引起了四皇子的注意，他不再装作尖锐蠢笨故意激怒男人的样子，嘴角依旧勾起一点弧度，只道，“你认为我会信？” “你们若是联手期满本皇子，本皇子岂不是跌进火坑，一辈子只能是一堆灰碳任由你们拿捏？” 那样轻飘飘的话，一点都没有刚才的不知所谓，反而带着丝丝压力。 男人身上一紧，但是他也是习以为常，梅老生气时的气势，比眼前的人还要厉害。 “我们知道四皇子要图谋的，”男人道，“你不单要丰莱国的国土，还想成为万人之上。” “而我们很简单，只要能活在阳光下。” “条件。” 四皇子看着男人，他才不会相信阿美族只要求这些，但是不得不说男人说得话说到他心坎上了。 甫岐国如今没有太子，几位皇子都在争夺大位。 他也是皇子，他当然也想争夺皇位，但是他没有母家，这是一个硬伤，虽然抚育他的妃子，她的娘家在朝里十分有势力。 但是谁会支持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皇子？ 就算是支持，他们也要挑选仔细，并不是四皇子养在那位妃子膝下就会支持的，除非四皇子在玉牒上成为那位妃子的儿子，若不然，不过是天边浮云，看得到摸不到。 “我要周家的弱点，你成为惠妃娘娘的儿子。” “成交。” 男人早就调查好四皇子的弱点，但是他们需要四皇子的帮忙，所以不得不放低姿态。 不过是利益合作，哪里有什么话可以叙旧，男人正打算离开，突然听四皇子道，“丰采钰是你们的人。” 男人一惊，不过倒也镇静，笑道，“不过是一个不知好歹的贱人罢了，四皇子没必要把她放在心上。” 不知好歹？四皇子嗤笑一声，他忽然间觉得和阿美族合作可能是件错误的事。 不过丰采钰……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衣角，四皇子眼神微暗，心道，许是他看错了。 来丰莱国送亲，他带人了，可是丰莱国到底不是甫岐国，他的行动颇为受到制约。 故而他不得不承认，许是他看错了。 哪怕他刚来荣城，也知道广平侯母女两人都是住在大慈悲寺里，甚少走动，与荣城的交际圈是断开的。 丰采钰唯二有联系的，一个是砥国公府的顾今夕，一个是现在正在守孝的杨怀素。 “一个月后，在这里见面。” 四皇子也不理会男人，自顾自站起来离开。 男人看着四皇子的背影，冷冷一笑，“自以为是，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皇子！” “等我们成功之后，我第一个将你扒皮！”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将纸条烧了，顾今夕点着桌面，偏头道，“顾拷回来了没有？” “半个月前就回来了。”明月端着玫瑰茶，道，“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也差不多该演一出好戏了。”顾今夕雅致一笑，随即皱眉，道，“不过快了些。” “我记得不错，林州欺压齐林的那群人，和张家关系匪浅？” 清风思虑片刻，道，“是，林州那群人是依附在张家门下的，手上有些颜色。” “那个县令，似乎有些才华。” “早些年有些才华，后来人心不足蛇吞象，和当地的富商一起算计百姓，拿百姓的血汗钱享受。” “齐林家有什么东西指得他们算计，查出来了没有？” “听说是和定帝有关。”清风皱眉，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是定帝的一份手稿。” “定帝去世千年了，一份手稿能值得什么？”顾今夕不信道，“何况放在现在也没什么用处。” “再去查。”顾今夕轻笑道，“怎么也得让他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才好。” 863.第863章 京里的日子很悠闲，该纨绔的纨绔，该勤劳的勤劳。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悠闲，顾今夕却觉得自己开始发霉了，没事做，她只能给自己找事情做。 正打算出门去找冯丽要些山戎国情报，子书突然急匆匆的跑进来，喘着气道，“小姐，不好了，林嬷嬷受伤了！” 司铭昇需要一个天才，虽然顾今夕和顾廷棠看陶家的人不太舒服，但是不得不说，陶清逸的确是个天才。 他这样的天才，不管在谁的帐下，都会是座上宾。 顾今夕放下帘子，道，“回府。” 距离杨公去世已经有一个多月，天气还是那样的热，热得人心焦不已，但是偶尔会起风，带着一丝凉意。 顾今夕一如既往的在书房处理好事物之后，拿起最新的话本。 这是司姬茗送来的，她们这么多年一向如此，凡是看到有趣的话本都会为对方送去。 算起来，也差不多该下旨了。 再过一两个月就是怀王的婚期，银珰公主据说已经秀好荷包了，只等成亲当天，亲手递给怀王。 四皇子老神在在，他在包厢里喝茶，看着小曲，倒是悠闲自在。 若非他模样与丰莱国的人有些异样，不知情的人只以为是哪家贵公子出来走动。 突然，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男人，穿着褐色的长袍，看着并不是什么华贵的衣服，但是他腰间挂着一枚玉佩，却是让四皇子顿住目光。 “四皇子。”来人嘴角含笑，看着十分优雅的样子。 “我当是谁，原来是一只老鼠。” 讥讽的语气一点都没有打算掩饰，四皇子冷眼看着变了脸色的男人，嘴角倒是有一份弧度，心情稍微愉悦。 男人压下心底的冷意，他在四皇子面前坐下，道，“今天找四皇子出来，乃是有一桩交易。” “我并不认为一群只能活在地底下的老鼠们能有什么值得我们高看的交易！” 这样的话，彻底激怒了男人，但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男人只能强压下怒气，僵硬道，“你们要丰莱国，我们要顾家所有项上人头！” “三年之前的战役历历在目，你认为，我们被老鼠背叛过还会再相信没有信用的老鼠！”孤傲的抬头，嘴角冷漠。 “上次是我们的错，我们计划有异。”男人深吸一口气，道，“这一次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不过花费的时间要比上一次的多，若是四皇子答应，我们可以继续慢慢筹划。” “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 四皇子看着男人，似乎在相信和不相信之间徘徊。 “四皇子还请放心，虽然我们族人众多，但是我们并没有继续称王的打算。” “何况，作为合作的诚意，我们将会告诉你，那个人的藏身之处。” 那个人的藏身之处终于引起了四皇子的注意，他不再装作尖锐蠢笨故意激怒男人的样子，嘴角依旧勾起一点弧度，只道，“你认为我会信？” “你们若是联手期满本皇子，本皇子岂不是跌进火坑，一辈子只能是一堆灰碳任由你们拿捏？” 那样轻飘飘的话，一点都没有刚才的不知所谓，反而带着丝丝压力。 男人身上一紧，但是他也是习以为常，梅老生气时的气势，比眼前的人还要厉害。 “我们知道四皇子要图谋的，”男人道，“你不单要丰莱国的国土，还想成为万人之上。” “而我们很简单，只要能活在阳光下。” “条件。” 四皇子看着男人，他才不会相信阿美族只要求这些，但是不得不说男人说得话说到他心坎上了。 甫岐国如今没有太子，几位皇子都在争夺大位。 他也是皇子，他当然也想争夺皇位，但是他没有母家，这是一个硬伤，虽然抚育他的妃子，她的娘家在朝里十分有势力。 但是谁会支持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皇子？ 就算是支持，他们也要挑选仔细，并不是四皇子养在那位妃子膝下就会支持的，除非四皇子在玉牒上成为那位妃子的儿子，若不然，不过是天边浮云，看得到摸不到。 “我要周家的弱点，你成为惠妃娘娘的儿子。” “成交。” 男人早就调查好四皇子的弱点，但是他们需要四皇子的帮忙，所以不得不放低姿态。 不过是利益合作，哪里有什么话可以叙旧，男人正打算离开，突然听四皇子道，“丰采钰是你们的人。” 男人一惊，不过倒也镇静，笑道，“不过是一个不知好歹的贱人罢了，四皇子没必要把她放在心上。” 不知好歹？四皇子嗤笑一声，他忽然间觉得和阿美族合作可能是件错误的事。 不过丰采钰……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衣角，四皇子眼神微暗，心道，许是他看错了。 来丰莱国送亲，他带人了，可是丰莱国到底不是甫岐国，他的行动颇为受到制约。 故而他不得不承认，许是他看错了。 哪怕他刚来荣城，也知道广平侯母女两人都是住在大慈悲寺里，甚少走动，与荣城的交际圈是断开的。 丰采钰唯二有联系的，一个是砥国公府的顾今夕，一个是现在正在守孝的杨怀素。 “一个月后，在这里见面。” 四皇子也不理会男人，自顾自站起来离开。 男人看着四皇子的背影，冷冷一笑，“自以为是，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皇子！” “等我们成功之后，我第一个将你扒皮！”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将纸条烧了，顾今夕点着桌面，偏头道，“顾拷回来了没有？” 清风思虑片刻，道，“是，林州那群人是依附在张家门下的，手上有些颜色。” “那个县令，似乎有些才华。” “早些年有些才华，后来人心不足蛇吞象，和当地的富商一起算计百姓，拿百姓的血汗钱享受。” “齐林家有什么东西指得他们算计，查出来了没有？” “听说是和定帝有关。”清风皱眉，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是定帝的一份手稿。” “定帝去世千年了，一份手稿能值得什么？”顾今夕不信道，“何况放在现在也没什么用处。” “再去查。”顾今夕轻笑道，“怎么也得让他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才好。” 864.第864章 一块冰凉的东西贴在脸上，顾今夕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眼风一扫，不必想了，能这样靠近她让她没有察觉的，只有她信任的几个人。 放眼这京城，没几个，现在都在当值。 “兄长？” “一回来就看到你愁眉苦脸，什么事让你这样头疼。”范泽熙把玩着手里的冰块，随性道，“说来听听，好歹我现在也是一楼之主了。” 闻言，顾今夕配合的笑了笑，只是眼底还是有些阴影。 范泽熙不痛快了，他眯了眯眼，道，“是不是慕容瑚那小子欺负你了！” 对于敢撬走他妹子的慕容瑚，范泽熙只想一顿狠打。 虽然说慕容瑚功夫不错，一打一是佼佼者，可是这一对二总有些吃力了吧。 范泽熙已经暗搓搓的准备找顾廷棠联手去折腾慕容瑚给自家妹子报仇了。 大概是慕容瑚的运气比较好。 他已经是通了任督二脉的大高手了，又在战场上历练了一番，自然是不同凡响。 可顾廷棠也是在进步的，只是卡在那一关，着实头疼，不过顾大公子是心宽的，也不着急这些事。 范泽熙以前是空有深厚的内力没有足够的招式，可是江南一行，收获丰富，什么孤本啊秘籍啊等等的，他基本看了个遍，加上他又是医师。 他原本就是随性至极的人，对招肯定不是框框架架的，又有顾廷棠在旁边，慕容瑚再厉害，也得吃点亏，何况，这两都是他大舅哥。 只能说，慕容瑚的运气真的是好。 “兄长想哪里去了？”顾今夕一眼就看出范泽熙的小算计，当然，范泽熙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顾今夕无奈道，“和瑚儿无关，是那件事。” “那件事？”范泽熙摸了摸下巴，忽然脸色一变，他道，“子母血骨莲毒发了！” “许殊刚刚疯了一场。”远处淡淡绿荫，风过吹着树荫不断的变换着形态，顾今夕眉色颇淡，眼底却有些无奈，“我看过，内功进了一层。” 一顿，她又继续道，“我没有让常德安教授他功夫。” “子母血骨莲，真不愧是子母血骨莲！”范泽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重复的说着毒药的名字，可是不论是谁来，对于这个毒都无可奈何。 “许菲拼死生下的孩子，许林遥将他视作亲自……”顾今夕微微叹气，道，“林嬷嬷求我，将许林遥认作义子，许殊作为孙子。” “当真？”范泽熙讶异，他没想到竟然有人不要命的凑上去。 “自然。” “这要是认了，可就是真正的养老了。”范家在朝里虽然官阶低，可架不住人是世家，家里存着的书籍一般官员家里都不一定有。 “恩。”顾今夕知道范泽熙的言外之意。 真的养老，林嬷嬷就要一直住在坞林，而且把命也交给了许殊，以后生死，她不会再管。 “罢了。”顾今夕最终是叹了口气，道，“林嬷嬷言辞恳切，我要是不同意，她许是真的要一病不起了。” 林嬷嬷带来许殊这么多年，又将自己所有的母爱都投注在许殊身上，她若是真不同意，林嬷嬷说不得这一病就归西了。 范泽熙瞄了眼顾今夕，笑道，“都说你冷酷无情，前两年的算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你手里。” “我看，你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兄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顾今夕瞄了眼，随性道，“不过兄长若是愿意我对你冷酷无情，我也是不介意的。” 得了，他怎么忘了自家妹子的傲娇属性。 范泽熙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在顾今夕头上摸了摸。 但是顾今夕却是避开了，她嫌弃的看了眼范泽熙的手，道，“脏。” 挑了挑眉，范泽熙表示大人不记小人过，“去看看许殊。” 毒是解不了，但是也可以压一压。 既然顾今夕同意了林嬷嬷的念头，作为兄长，他还是要做一做。 从坞林离开的时候，天都亮了，范泽熙和李复两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忙活着到半夜都不停歇，快天亮了，两人这才卸了口气。 “看着是好了，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折腾了一宿，范泽熙自有武功在身，没什么大碍，李复却是文弱医生，一脸白色，看着十分疲惫。 “师弟在坞林休憩，明天再回府。”范泽熙看了李复的脸色，知道勉强回府，吹了风李复说不定得发寒，“我会和父亲说的。” “多谢师兄。”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压住子母血骨莲的毒性是劳心劳力，他现在就想躺下去休息，至于吃饭……那是什么？ 顾今夕和范泽熙远远看着城门已经开了，决定先找个地方喂饱肚子，再一起回范府。 只是没想到他们回去之后一个大惊喜等着他们！ 朝廷里发生什么事了，百姓是最直观的表现。 这不，早朝才宣布的几桩婚事，现在百姓们就知道了。 顾今夕和范泽熙没选华贵的酒楼，就在街道两旁的小桌上坐下。 “三位公主算算都十八了。”就听旁边的人在说着，“前几年是战事耽搁了，今年要是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 “就算是皇家公主，可是快二十的姑娘，谁家会要啊。” “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可别乱说！”另一个慌乱的打断道，“你管那么多事干什么，就算是尚主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宗平侯世子我比不上，可是那垃圾我难道比不上！”那人不服气道。 “他是正正经经的科举出身，是二甲第一的传胪！”嗤笑一声，带着一丝蔑视道，“你是什么？连书都没读过。” 那人被说得脸色通红，心里不服气，可事实却是啪啪啪打脸，他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不过没想到杨家小姐竟然要和范公的孙子成亲。” 什么！ 范泽熙一个不稳，差点让杯子掉在地上。 顾今夕一怔，她没收到杨姐姐要给兄长成亲的消息。 “杨公去世百日内还能指婚。”讥讽之人继续道，“何况守孝三年之后杨家小姐都二十一了。” “现在不赶紧找个人家定亲，等出孝了还不知道谁家敢要她。” 865.第865章 范泽熙觉得他回京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在外面，这婚赐了就赐了，反正找不到他人。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回京了！ 心情不佳连吃东西都没味道，范泽熙吃了几口，扔了碎银子在桌上，拉着顾今夕就走了。 范府门口是门庭若市，今早的赐婚旨意下来，就有人来恭贺。 云浅俪时候头疼不已。 虽然早就知道会赐婚，可是赐婚旨意真的下来之后，她这颗心反而是放下来了。 但是放下来没多久，又高高的悬起来了。 她这儿子，早两年就不着家，到哪里去找一个新郎官？ 外面的纷纷扰扰，云浅俪不打算管，也不打算给这些人面子，她心里头烦着。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范泽熙是绝对不会乖乖的遵旨娶了杨怀素的，可是这抗旨逃婚，谁家都撑不住这一把大刀。 正在屋里想着事，就听着婆子说范泽熙回来了，一道来的还有顾今夕。 一听顾今夕来了，云浅俪把这件事就抛到脑后了，扶着丫鬟的手匆匆走出去，远远就看到顾今夕和范泽熙一起进来。 “快让舅母看看。” 对于自家母亲一看到妹子就忘记自己存在的事，范泽熙老早就习惯。 他老神在在的坐下，之后拿过丫鬟奉上的茶水，一口一口慢慢的品着，啧了一声，回味甘甜。 “长高了。”云浅俪可是好几个月不见顾今夕了，看着眼前抽条一样长大的姑娘，想着她今年十三，再过两年及笄就该嫁人了，心里顿时酸涩起来。 听着云浅俪絮絮叨叨的话，每一句话都是对她浓浓的关切，顾今夕撒娇道，“舅母，兄长回来了你不说说他，要不然过几天他又跑了。” 这叫祸水东引！ 云浅俪自然是看到范泽熙回来了，只是心里这口气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前些年跑得不是很快，今年回来这是做什么？” “三四年不见父亲母亲，想得慌。”可不是谎话，范泽熙虽然不拘，但是对父母的确是想念的，不过这次回来想念不占大头。 “但是早知道娘这样不待见我回来，我真不该回来。” 范泽熙叹气摇头，颇为可怜的样子。 “你啊！”云浅俪上前戳了戳范泽熙的额头，无奈道，“为娘自然是想你回来，在我跟前待着，要是在外面瘦了，或者是受伤了可怎么办。” “只是如今时间不对，我倒是更想你在外面待着，一辈子都不回来。” 杨怀素是好的，可是她杨家代表的立场不对。 别说他范家和顾家是姻亲，就算不是姻亲他们也不想参合进夺嫡之中。 “这不是迟早的事。”范泽熙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镇定，他放下盖碗，道，“百日内指婚，又不是百日内成亲。” “她还有三年的孝要守，三媒六娉，现在还早着。” 顾今夕想杨怀素好，私心来说，杨怀素嫁进范家比嫁给任平生要好，可是感情这事谁都做不了主。 就像她和慕容瑚，初见时是那样的剑拔弩张，但是最后偏生是两人纠缠在一起。 看了眼和云浅俪嬉皮笑脸的范泽熙，顾今夕微微叹气，以兄长的能耐，怕是早已知道杨姐姐和任平生之间的事。 “既然陛下赐婚了，我应该是杨府祭拜下杨公。” 就算是不赐婚，你也去祭拜。 顾今夕对于范泽熙的借口嗤之以鼻。 “你就不用陪我去了。”范泽熙看着湛蓝的天空，云朵变化无形，慢慢的飘着，不经意挡了阳光，暗了范泽熙的目光。 “你和杨怀素交好，自然是一心为她好。” “而我又是你兄长，你夹在其中是左右为难。” “你不必为我担心，这事由我自己处理。” “横竖还有三年的时间，三年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事。” 顾今夕长长叹了口气，道，“兄长是不愿意在京里久待的，杨姐姐是大家闺秀，若是……你们两人怕是性子难合。” “你且放宽心，这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倒不如想想，该怎么对付几位王爷王妃的娘家。” 今天下旨的，不单是三位公主的赐婚以及杨怀素和范泽熙的婚事，还有康王端王的婚事，商郡王以年纪还小为由，暂未赐婚。 康王妃是封疆大吏，上州刺史之女，据说是端庄娴雅，端王妃的出身虽然比不得康王妃，但是论起底蕴，康王妃不及端王妃的头发丝。 是孟子的后人。 唯一让大家奇怪的是太子妃依旧没有着落，而章帝一点都不着急。 百官们不由想起元和20年，惠皇贵妃华诞那日，章帝在永宁宫说得话，太子妃还未及笄。 一番琢磨，他们再一次想到当时就住在永宁宫的顾今夕，暗道，难道陛下真是打算让顾家出一位皇后？ 皇帝陛下的心思你被猜，谁知道最后会不会身首异处。 至于合德公主下嫁给闵春秋，五公主下嫁给宗平侯世子，六公主下嫁太平公世子，封号待礼部拟来的事，被这件事压了下去。 顾今夕没有跟着范泽熙，她在范家陪着云浅俪说话，而才回家没多久的范泽熙却是偷偷翻墙离开了。 杨府现在是门庭冷落，也是，杨公在不在，对于杨府来说是差很多的，就算杨靖还在，杨昭全是当世大儒。 灵堂还在，不过杨公的棺木已经移到大慈悲寺，请方丈主持念经，百日之后杨家一家将会扶灵回杨家祖籍。 冷清清的杨府，杨怀素心不在焉，赐婚的圣旨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虽然她努力要忘记任平生，可是感情哪里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何况她爱了任平生那么多年。 心里堵得难受，眼里涩涩的，喉口难受，她想哭一场，算是给这场感情最后的祭奠。 但是看着外面清淡的景色，她却是哭不出来。 “想哭就哭。”范泽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进了杨府，看着六神无主的杨怀素，他倒是罕见的没讥讽，站在门口，他看着杨怀素，神色清淡，“这桩婚事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也不打算娶妻。” 他惯来云游四方，要是成亲了，岂不是带了累赘。 “今天来找杨小姐，只为了告诉杨小姐一件事，守孝三年，三年会有很多事发生，杨小姐不必拘泥着。” 866.第866章 范泽熙来得太突兀，杨怀素完全没有想到，也没有想到范泽熙会来和她说这样的话。 “你……” 眼前的男人身材倾长，气质冷清，面容冷峻，看着并不是一个容易接触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人，说出了那样的话，让杨怀素不知该怎么接话。 她心里有些微妙的跳动。 “冒昧打扰杨小姐，在下范泽熙，算得上是杨小姐未来的夫婿。” “范公子。”杨怀素站起来，对范泽熙福身，道，“陛下已经下旨，你我之间的婚事是势在必行。” “……”范泽熙挑眉，杨怀素是杨公一手养大的，自然最是尊礼守法信守承诺。 既然章帝下旨，她自然是遵守的。 她会做好一个妻子的责任，相夫教子，只是感情的事真的很难说。 这颗心送出去了，她很努力的在收回来。 “杨小姐是杨公一手养大的，是发乎情止于礼，对于杨小姐的清白，我从不曾怀疑。” 杨怀素的脸色一白，她没想到范泽熙连这件事都知道，可是就如范泽熙所说，发乎情止于礼，她爱慕任平生，苦苦追求，两人之间至今连手都没有牵过。 垂眸，杨怀素淡声道，“不曾做出出轨之事，也不对这件事有所悔意。” 范泽熙如果真的是京里的那些公子，说不得杨怀素还没过门就已经在心里厌弃了，可惜范泽熙不是。 他小时候曾跟着范公出去游玩，虽然时间不长距离不远，但是就那点时间，在他心里烙下深刻的记忆，加之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走动。 见识到的东西自然是和京里这些金尊玉贵养着的金丝雀们不一样，对于女人他素来是尊重的。 他并不认为女人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是发乎情止于礼。 “若是有悔意，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和杨小姐说这些话。”范泽熙神色微淡，继续道，“杨小姐不必着急解释。” “我今天来，要说的话，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改变。” “日后杨小姐若是找到心爱之人，亦或者是和那人情投意合，只要传信告诉阿夕即可，我会想办法让陛下取消这桩婚事。” 杨怀素惊异的看着范泽熙，而范公子却是洒脱一笑，道，“不瞒杨小姐，我这一生都不打算娶妻生子。” “我此生的愿望，乃是走遍大陆，以后，再乘船前往岛国，看看岛国风光到底和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同。” “而家室，对我而言不过是拖累罢了。” 杨怀素一惊，道，“你若是不娶妻，范家岂不是没了后裔？” “亲人后裔并不需要拘泥于血脉。”范泽熙不在意道，“只要我认可，不论是我捡来的孩子还是以后和不知名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都是我范家的孩子。” “难道别人说了什么，我范家就当真如此了？” “杨小姐心胸宽阔，温柔如水，不该被这四四方方的高墙所束缚，看一看这广大的大地，也许捆缚你的压力会迎刃而解。” 范泽熙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劝解人的，若是顾今夕在这里，怕是要惊讶了。 这位爷竟然耐着性子说了这么多话，但是让人脑补范泽熙是不是早就对杨怀素有情这件事，却是不大可能。 能让范家公子心甘情愿在原地捆缚的人，怕是不知在哪里。 “范公子……” “我有一个提议。” 原本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范泽熙打断，可是听了范泽熙的话后，杨怀素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提议？” “按理说，杨小姐在守孝，我不敢怂恿杨小姐，不过三年可媲美青灯古佛，杨小姐若是有心，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 “在下不才，但是在江南也是认识一些有道义的江湖人士，杨小姐有心，可命人将这枚玉佩送去一家武馆。” “现在却是不好说武馆叫什么，这是锦囊，武馆的名字就写在其中。” “杨小姐有主意了，就打开，若是觉得我胡言乱语，在下走之后，杨小姐自可以烧掉。” 范泽熙依旧站在门口，杨怀素在屋里站着，一个门槛好似隔着千山万水，又似一个鸿沟，两人之间是迈不过去的沟壑。 就见范泽熙手腕微微用力，用素色做的锦囊就落在桌子上，阳光刚好打在上面，参杂着银色丝线的竹傲然挺立，在光线闪耀着雨后的青葱。 “告辞。”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杨怀素愣愣的看着门口，许久，她才把目光放在桌子上，这个锦囊，所用的颜色没有一个是艳丽的，锦缎都是最素的，唯一算得上出彩的，还是那交杂在一起的银丝。 在阳光下格外美丽。 “我若是有心……”杨怀素看着锦囊，似乎在喃喃自语。 情之一字，最磨人。 至少，杨怀素认为范泽熙说得都不算全是真话。 “不论如何，三年…还有三年。” “我一定会忘掉你的，”杨怀素看着那副牡丹花，那是任平生亲手所画的，是在定风波里看到的那副，在杨怀素生日的时候送给她。 一开始，她以为任平生愿意接受了，只是没想到，细细读了画作上写得词之后，杨怀素哭了一晚上。 原来是一刀两断的意思。 杨怀素饱读诗书，怎么会看不出这首词里的意思。 大意是我对你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有师生之情，你且好自为之。 “任平生！” 双手紧紧握起，杨怀素咬着唇，咬得唇色发白又似要流血。 可是……为什么给了我这样的画，却总是不经意出现在我身边？ “到底……” “小姐，老爷说赶紧收拾，后天就离开京城。” “好，我知道。”杨怀素压着情绪，道，“将这幅画收起来，一起带过去。” “是。”丫鬟应着，随即她看到桌上的锦囊，问道，“这个锦囊样式真漂亮，像是江南流行的绣法。” “小姐，婢子将它放在您的妆匣里，免得丢了。” “恩。” 杨府是有条不絮，范泽熙一出杨府，就被自家妹子逮着了，这让他忍不住自省，他做得有那么明显吗？ “上车。”顾今夕挑眉失笑，道，“我可没跟踪你。” “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杨姐姐。” 867.第867章 为什么这样笃定范泽熙会来找杨怀素？ 因为他们是兄妹，所以知道。 就是这么简单。 “话说完了，赶紧上车，你既然回来了，得去谢恩。” “谢恩？”范泽熙进了马车就没样子的躺下了，“明个再去吧，你看这太阳多大。” “而且，老头子肯定已经代替我谢恩了，我又何必进宫？” “不过我倒是听说你弄了劳什子的送子水，京里好些人家的夫人喝了这水真的有孕了，我好奇得紧，带我去瞧瞧。” 顾今夕原也没打算让范泽熙进宫谢恩，要谢恩，也得明天，现在吗…… 总得做足样子，做足一个不尊礼教让大舅舅头疼不已的儿子模样。 不尊礼教自然也是不在意这些虚礼，得让他们伟大的皇帝陛下感受足了，三年之后若是真的悔婚，也让皇帝陛下有所准备。 “我也是好奇。”顾今夕不再提这事，顺着范泽熙的话道，“十分有趣，不过想想，弄清楚有什么用，难道奇货可居用来发家致富？” “倒不如让送子庙再立起来。” “我们也好方便行事。” “这庙都要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了。”范泽熙躺着翘着腿，毫不在意的吐槽。 顾今夕扫了眼范泽熙，道，“这可放心，我虽然有心利用送子庙的名声，但也不会像江南那尼姑庵一样，” 范泽熙来得太突兀，杨怀素完全没有想到，也没有想到范泽熙会来和她说这样的话。 “你……” 眼前的男人身材倾长，气质冷清，面容冷峻，看着并不是一个容易接触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人，说出了那样的话，让杨怀素不知该怎么接话。 她心里有些微妙的跳动。 “冒昧打扰杨小姐，在下范泽熙，算得上是杨小姐未来的夫婿。” “范公子。”杨怀素站起来，对范泽熙福身，道，“陛下已经下旨，你我之间的婚事是势在必行。” “……”范泽熙挑眉，杨怀素是杨公一手养大的，自然最是尊礼守法信守承诺。 既然章帝下旨，她自然是遵守的。 她会做好一个妻子的责任，相夫教子，只是感情的事真的很难说。 这颗心送出去了，她很努力的在收回来。 “杨小姐是杨公一手养大的，是发乎情止于礼，对于杨小姐的清白，我从不曾怀疑。” 杨怀素的脸色一白，她没想到范泽熙连这件事都知道，可是就如范泽熙所说，发乎情止于礼，她爱慕任平生，苦苦追求，两人之间至今连手都没有牵过。 “亲人后裔并不需要拘泥于血脉。”范泽熙不在意道，“只要我认可，不论是我捡来的孩子还是以后和不知名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都是我范家的孩子。” “难道别人说了什么，我范家就当真如此了？” “杨小姐心胸宽阔，温柔如水，不该被这四四方方的高墙所束缚，看一看这广大的大地，也许捆缚你的压力会迎刃而解。” 范泽熙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劝解人的，若是顾今夕在这里，怕是要惊讶了。 这位爷竟然耐着性子说了这么多话，但是让人脑补范泽熙是不是早就对杨怀素有情这件事，却是不大可能。 能让范家公子心甘情愿在原地捆缚的人，怕是不知在哪里。 “范公子……” “我有一个提议。” 原本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范泽熙打断，可是听了范泽熙的话后，杨怀素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提议？” “按理说，杨小姐在守孝，我不敢怂恿杨小姐，不过三年可媲美青灯古佛，杨小姐若是有心，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 “在下不才，但是在江南也是认识一些有道义的江湖人士，杨小姐有心，可命人将这枚玉佩送去一家武馆。” “现在却是不好说武馆叫什么，这是锦囊，武馆的名字就写在其中。” “杨小姐有主意了，就打开，若是觉得我胡言乱语，在下走之后，杨小姐自可以烧掉。” 范泽熙依旧站在门口，杨怀素在屋里站着，一个门槛好似隔着千山万水，又似一个鸿沟，两人之间是迈不过去的沟壑。 就见范泽熙手腕微微用力，用素色做的锦囊就落在桌子上，阳光刚好打在上面，参杂着银色丝线的竹傲然挺立，在光线闪耀着雨后的青葱。 “告辞。”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杨怀素愣愣的看着门口，许久，她才把目光放在桌子上，这个锦囊，所用的颜色没有一个是艳丽的，锦缎都是最素的，唯一算得上出彩的，还是那交杂在一起的银丝。 在阳光下格外美丽。 “我若是有心……”杨怀素看着锦囊，似乎在喃喃自语。 情之一字，最磨人。 至少，杨怀素认为范泽熙说得都不算全是真话。 “不论如何，三年…还有三年。” “我一定会忘掉你的，”杨怀素看着那副牡丹花，那是任平生亲手所画的，是在定风波里看到的那副，在杨怀素生日的时候送给她。 一开始，她以为任平生愿意接受了，只是没想到，细细读了画作上写得词之后，杨怀素哭了一晚上。 原来是一刀两断的意思。 杨怀素饱读诗书，怎么会看不出这首词里的意思。 大意是我对你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有师生之情，你且好自为之。 “任平生！” 双手紧紧握起，杨怀素咬着唇，咬得唇色发白又似要流血。 可是……为什么给了我这样的画，却总是不经意出现在我身边？ “到底……” “小姐，老爷说赶紧收拾，后天就离开京城。” “好，我知道。”杨怀素压着情绪，道，“将这幅画收起来，一起带过去。” “是。”丫鬟应着，随即她看到桌上的锦囊，问道，“这个锦囊样式真漂亮，像是江南流行的绣法。” “小姐，婢子将它放在您的妆匣里，免得丢了。” “恩。” 杨府是有条不絮，范泽熙一出杨府，就被自家妹子逮着了，这让他忍不住自省，他做得有那么明显吗？ “上车。”顾今夕挑眉失笑，道，“我可没跟踪你。” “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杨姐姐。” 868.第868章 杨之水扶着墙壁死命的咳着，好像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脸上满是灰尘，因为咳得太厉害留下眼泪，脸上瞬间有了两道痕迹。 对于地道下藏着的东西，顾今夕并不在意，只是看着杨之水的样子很不好，她上前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范泽熙跟在身后，他看了杨之水一眼，道，“只是被灰尘呛了，等会就好了。” 杨之水也摇着手，许久，缓过神来的杨之水背靠着墙壁，一副逃脱升天的样子。 他长吁了一口气，道，“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 看他一脸感慨的样子，顾今夕一挑眉，她道，“难道是塌了。” “可以说是塌了，也可以说不是。”杨之水一脸古怪，好像是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见杨之水的样子，顾今夕倒是有些好奇了，她转身道，“兄长有没有下去看看的兴致？” “今天没什么事，下去看看也好。” “等一下，你们带个火把下去，”说完，杨之水又跑去找了个什么东西，他递给顾今夕和范泽熙，道，“捂着鼻口，免得和我一样呛得昏天暗地。” 功夫到了一定时候是可以暂时性闭息的，何况顾今夕会龟息之法，不过杨之水的好意，她也不推却。 两人捂着鼻口下去，范泽熙拿着火把走在前面。 原本以为会看到横七竖八的梁，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倒是一堆的石块和飞扬而起的灰尘。 顾今夕却是满眼惊讶。 她不是没有下来看过，哪怕是再不在意，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刚发现的时候她和杨之水下来看过，横在这里的是撬不动炸不掉的断龙石，但是现在呢！ 断龙石不见了！只有地上这一堆砖头和满地的灰尘。 突然想起杨之水方才古怪的表情，顾今夕的神色也开始古怪起来，她蹲下，伸手拿起一块砖头。 “断龙石呢？”范泽熙看了一圈，没什么都没看到，那传说中只存在于帝皇墓和大贤者墓的断龙石，隔绝阴阳。 可是这里有什么，一地的破石头还有就是看不到尽头的甬道。 “给你。” 顾今夕却是把手里的砖头扔给范泽熙，范泽熙接住，他抛了抛，“这个？” 一脸你逗我玩的表情。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断龙石是假的。”顾今夕一脸嫌弃，真不想承认她竟然被骗了，“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断龙石的表象，用来吓退敌人的。” 这个地方有断龙石，肯定是存了好东西，但是好东西存在千年，谁敢用大量的炸药炸了，万一把里面的东西毁了怎么办？ 若是来得是丰莱国皇室，定然是要细细思考，最后不得不放弃。 若是来得是盗墓者或者是其他人，他们更是不敢了，上千的炸药爆发出的威力，别说是里面的东西能不能拿到，光是丰莱国的围杀，他们就得考虑能不能活着离开。 就是借了这个假象和人小心谨慎的心理，才会存到现在。 不过现在，顾今夕却是对里面到底是存了什么东西而好奇了。 盗墓是一个讲究的行业，不是你身怀内力武功就是可以去的，更何况这个地方被封存了千年，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想要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得让杨之水好好准备准备。 青桃惊讶道，“不是断龙石？” 清风明月亦是惊讶，她们也是好奇得紧，那地道里到底是放着什么东西，会不会是送子庙战乱时存着的东西，为了让送子庙在和平时期再一次复苏的东西。 “小姐和公子要去试探吗？”明月在整理书房，探出身子道，“要不要找大公子一起？” “不必了。”顾今夕对于地道没有什么其他意思，虽然是存在千年，但是这里是送子庙，佛门清净之地，和尚们哪里会做那些阴损之事，断龙石已经是极限了。 “大哥忙着给林赋炆下绊子，”顾今夕随手翻着书，道，“大哥那边要是有是需求，赶紧送过去，别误了大事。” “是，婢子省得。”清风福身道，“宫里惠皇贵妃病重，太后娘娘收回凤印由娘娘亲自掌管，三夫人已经备好了礼物。” “昨个青桃整理库房的时候看到一个观音像，是用白玉做的，婢子看着玉色通透，自作主张让三夫人送给皇贵妃。” 病重？ 顾今夕眉头紧皱，道，“大舅舅怎么说？” “惠皇贵妃的病并不是范御医诊脉，是一位姓林的太医，开了药说是要静养。” “再送些难得的药材。”顾今夕道，“一尊白玉菩萨虽好，但是不如药材来得实用。” “是。” 以顾今夕现在的势力，那些连皇宫都没有的罕见药材真是随意见的，而且以国公府和范府的关系，有这么些药还真不是引人注目。 “对了，定帝的那枚印章在哪里？” “在这里。”青桃从内室拿出一个荷包，是青田色的缎子，葫芦形状的，上面绣着葫芦藤，倒是和私印上面的存籽葫芦相呼应。 顾今夕拿出私印，瞧了瞧，又放了回去，只道，“放我这里。” 五六天之后，杨之水准备了各种工具，顾今夕和范泽熙是肯定在的，而杨之水是慕容瑚的人，他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何况这甬道存在千年谁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他哪里舍得让顾今夕去冒险，自然是颠颠的来了。 现在就是慕容瑚和范泽熙暗中较劲，当然，他们是不会成为累赘的。 不得不说杨之水真的是一个专家，这一路走来的麻烦，都被他提前预料到了，意料之外的事也是有的，可是跟他来的人，每一个是弱手。 三下五除二，基本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都成为地上的尸体。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木制的门，经过千年还不曾腐败，应该经过了特殊的制作木门。 几人走过去，杨之水先是小心试探之后，道，“没什么问题。” 慕容瑚上前仔细摸了摸木门，皱眉道，“没有缝隙，看来是封死的。” “不会是封死的。”范泽熙也仔细看了一遍，道，“应该是有机关的。” “我们找一找有没有机关。” 869.第869章 虽然慕容瑚和范泽熙的相互针对，没有用行动表现出来，但是言辞之间还是很明显能感觉的，那刀光剑影，一路上简直是不重样。 顾今夕颇为无奈的扶额，杨之水表示懵逼，懵逼之后他很担心的寻找是不是有机关的存在。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看似封死的门，实际上找到机关就会打开，至于他家主子和范公子之间的暗潮汹涌，他表示没听到。 无视耳边的相互讥讽，杨之水拿着火把小心的查看着，他并不能保证这里是不是也没有那些危险的东西，毕竟，他不是那三位。 两个是武功至臻，一个是医学天才，他虽然小有名声，可是到底是比不得那三位。 火把照亮墙壁，是干燥的，墙壁凹凸小洞无数，像是被腐蚀了又像是被虫子钻了空，密密麻麻颇为难受。 他抖了抖身子，继续寻找。 火把照亮的地方并不大，而甬道里的确是有放置火把的地方，但是并没有东西可以让它们承接火种。 突然他拿着火把整个人趴在墙壁上，不在意这墙面会不会突然冒出无数令人作呕的虫子也不在意这墙面是不是涂着剧毒！ 他只想看清，这镶嵌进去的凹面到底是什么。 “这个是……” 作为一个有文化的盗墓者，杨之水无疑是盗墓中文化水平最高的，他看清了那凹面到底是什么。 最里面刻着四个字，他眯着眼仔细分辨，“林恪。” 林恪是谁！ 林恪是定帝，那位一统大陆的定帝，那位改朝换代的定帝！ 顾今夕脸色微变，她忽然收手，抓住袖子，袖子里放着那个青田色的荷包，荷包里放着定帝的私印。 私印上刻着正是定帝之名。 这大陆上有多少块定帝的私印他们不知道，但是眼前，出现的只有顾今夕身上这一枚。 慕容瑚走到顾今夕身边，低声道，“是那枚吗？” 顾今夕微微摇头，道，“还不能确定。” 不过送子庙的仓库地道里，为什么会需要定帝的私印来开启？ 难道里面真的藏着传说中的宝藏？ 可若只是宝藏，为什么只需要定帝的私印？ 要知道，如果传说是真的，就不会留到现在，而定帝的私印虽然难拿，可是比起传国玉玺来说，简直是太容易了。 虽然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要找一个随定帝陪葬了的私印，是绝无可能。 除非是炸掉。 但是就和断龙石一样，炸掉，伤了里面的东西怎么办？炸掉，被丰莱皇室知道了怎么办？ 只能卡在这里不能动弹。 真是一筹莫展，眼看着财宝到手，但是却拿不到，不正是赢了那句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没有那位大帝的私印，是打不开这扇门的。”杨之水可惜的走过去，摸了摸门，脸色又是一变，他叹气的声音越发的重了。 “怎么，这扇门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问题很大！”杨之水苦笑道，“那位大帝真是喜欢捉弄人。” “断龙石是假的，这扇木门也是假的。” 就在慕容瑚准备追问的时候，杨之水继续道，“这门看着是木门，实际上里面包着铁。” “你们可以用刀劈开，绝对能看到里面钢硬的铁门。” 范泽熙上前摸了摸，惊异道，“真是如此。” “史书上说定帝的私印是随之入葬了，在棺椁之中陪伴着定帝千年万年。”杨之水无力道，“看来，注定要失败了。” 范泽熙和杨之水的对话，顾今夕却是看了慕容瑚，慕容瑚会意，点头道，“他是我的心腹。” 能成为慕容瑚的心腹，怎么会只是一个颇有名声的盗墓贼。 顾今夕偏头，想了想，走过去手指伸进去感触，凹凸不平的底部，慢慢的触摸，在脑海里形成了林恪两个字。 “阿夕。”范泽熙过来劝解，慕容瑚却突然拦住他，这让他皱了皱眉头，眼里带着不悦。 却说顾今夕拿出青田色的荷包，打开，拿出一个小小的印章。 印章底部的泥已经干涸看起来像一团黑色的泥，不过那印章的材质却是在那微不足道的火光之中展现。 杨之水走了几步，惊讶道，“独山玉！” 野史记在，定帝的私印就是用独山玉雕刻的，上面雕着存籽葫芦，但是野史多不足为信。 可是看到顾今夕手里的印章后，杨之水深刻认识到，野史不是不足为信，只是没有强烈的证据证明！ 看着顾今夕打算把印章放进凹面里，杨之水觉得呼吸沉重，他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顾今夕的手，更是恨不得把那印章拿在手里把玩，感受那历史的厚重。 说是迟那是快，印章放进凹面之后，只听那木门发出响声，看去竟是在不断的抖动，好似甬道崩塌一般，无数细小的石头掉下来。 慕容瑚和范泽熙下意识的要去护顾今夕，但是慕容瑚比范泽熙快了一步，这让范泽熙十分不爽，一双眼睛好似冒火一般的看着慕容瑚放在顾今夕腰间的手，心里琢磨着出去之后到底是砍了还是下药。 恩，果然还是下药比较好。 慕容瑚是不知道范泽熙心里的想法，知道顾今夕不会有事，但是就是不想她冒险也不想她出危险。 将人抱在怀里，慕容瑚警惕的看着木门。 木门抖动，一块块细小的石头到后面变成拳头大小，铺了一地，最后只能一声轰响。 包裹在外面的木头瞬间腐化落在地上只剩下细细小小，证明着它的存在，在看那铁门，像是老旧的东西发出刺耳的声音，咯吱咯吱的打开，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范泽熙拿过杨之水手里的火把，就在场的几人来说，杨之水功夫不行，顾今夕他舍不得自家妹子涉险，虽然看慕容瑚不爽快但不得不说他留下保护自家妹子是最好的。 “兄长……”顾今夕倒是想自己进去，可是看着慕容瑚和范泽熙的架势，话到舌尖变成“请小心。” “恩。” 点头应了后，范泽熙拿着火把进去，那一步跨进去，就踩在三人想心头。 870.第870章 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是金银财宝还是传说中帮助定帝打下江山的东西？ 传说，定帝有一支神出鬼没的军队，力大无穷神秘莫测，在得到顾氏一族的基础上，这支军队为他立下汗马功劳！ 但是定帝驾崩之后，这支军队消失在历史洪流之中，只有野史曾经记载过两笔。 但是野史素来不过是作证，甚至是不为证据，所以野史有演义小说之称。 故而对于这件事，大家多数是拿来说笑而不是一件正理的事。 跟随着范泽熙的脚步声而呼吸，顾今夕忍不住抓住慕容瑚的手，这个时候想起古代神话里的千里眼，可穿透各种障碍和时间看到任何东西。 “没事的。”慕容瑚低头安慰，其实他也是十分紧张和好奇，对于密室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们等了许久，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心里是不上不下。 “我进去看看。” “等一下。”慕容瑚不赞同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杨之水是老手，和他在一起，万一发生什么事，你也好安全离开。” 顾今夕眉头一皱，看着慕容瑚眼里是不赞同，但是慕容瑚不给顾今夕说话的机会，他松开手，几步就进了木门。 里面是什么？ 空荡荡的好像是一个密封的房间，一眼就能看到头，好像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墙壁，于他眼中是火光明亮，但是他深刻记得，在外面等待的时候，看里面是漆黑一片。 那么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瑚心下警惕，他小心观察附近，更是小心的移步。 但是就像是遇到鬼打墙，他分明走了好些时间，但是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眸光一暗，慕容瑚想起了凫山，别名八卦山，乃是因为山上有天然的八卦阵。 据说早些年曾经因为战火而毁坏，但是奇怪的是他们曾经上山搜查，途径此处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被毁坏的地方，司天台说是自然的力量，经过时间的洗礼，他们演变出新的八卦阵。 对于这些鬼神乱力之说，慕容瑚并不大相信，可是对于八卦阵这一说法，他却是信的。 军队有很多阵势，都是以八卦阵来排列的。 环顾四周，慕容瑚知道，这里有一个小型的八卦阵，而他迷路在其中，至于为什么会看到火光，大抵也是八卦阵的后果。 但是要知道生门和死门在哪里，就得考验慕容瑚到底看了多少书了。 算着送子庙所在方位，再到仓库所在的方位，地道通往的方向，确定这件密室所在的方位。 八卦阵有先天后天之分，先天八卦喻指人类文明形成前的自然状态，后天八卦是人类文明形成后的大自然状态。 慕容瑚在心里暗中算着，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就见他神色从容，从迈开的第一步到最后一步，再看去，哪里还有什么明亮的火光，分明是一个昏暗的房间。 而这个房间之所有还一些亮光，乃是因为那铺面了一地的金银珠宝。 不管是谁，哪怕是慕容瑚看了也忍不住加重了呼吸！ “果真是金银财宝。”慕容瑚低声喃喃，不过他的视线很快就被一本厚达三尺的书籍吸引。 “别过去。”范泽熙的声音传来，慕容瑚不由循着声音看去。 范泽熙看着有几分狼狈，他从生门出来，袖袍上有些破裂，虽然他看起来依旧是淡然冷峻。 “那里附近起码撒着五十种毒药，你过去就是化作白骨都是正常的。” “这堆金银附近有三十六中毒药，接触空气呼吸不死，但是用手一模就会毒发身亡。” 慕容瑚脸色一紧，冷气道，“不愧是定帝之物。” 范泽熙冷冷看了眼慕容瑚，道，“杨之水当真可信？” “若是不可信，他的性命随你处置。” “……”范泽熙收回目光，他不看金银珠宝也不看那本厚达三尺的书籍，脚步一动，到了角落。 那是一个视线死角，一般人不是被金银珠宝和那本厚达三尺的书籍吸引了目光，是看不到这个角落的。 范泽熙从袖子里拿出蚕丝手套，这幅手套经过了各种复杂的处理。 范泽熙拿起那瓶东西，瓶身是一片黑暗，好像融合在这片黑暗之中，不单是死角的位置，它的颜色也让人无视。 慕容瑚自认对于医药没什么多大的建树，何况每个人的领域都不一样，或许等他年老之后，对于这一块会有所了解。 “是什么？” “不知道。”范泽熙回答的很坦然，他的确是不知道这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 但是能被这样精心的放在这里，定然不是一样普通的东西。 范泽熙仔细的观察，蚕丝手套轻薄好像另一层皮，他敏锐的发现瓶身有被刻画过的痕迹，他忍不住靠近，不过密室光线昏暗，除了那堆珠宝，没有光线的来源。 “光线太暗了。” “破了这阵法。”慕容瑚道，“阿夕很担心。” “……”范泽熙微微沉默，他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书籍，让他寻找生门死门是轻松的事，但是他并不擅长破坏阵法。 于是大舅哥看着未来的妹婿，道，“你来。” 对于这件事，慕容瑚表示……可以在大舅哥面前刷好感，他当仁不让！ 当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面上慕容世子还是一副矜持的样子。 “你在这里等下，小心这些毒素。” 后半句其实是废话，以范泽熙的医术，他会去找死？ 或许会或许不会。 范泽熙眉头一挑也不说什么，只是目送慕容瑚再一次进入八卦阵，而对于身后这么多极有可能消失在历史洪流里的毒，范大公子眯了眯眼，笑道，“这些好东西，除了我也没什么人敢要了。” 顾今夕没有告诉慕容瑚，她家兄长大人，之所以医术不显，是因为他天生喜欢研究各种毒物。 范泽熙自己院子的花园里，那些看着漂亮明艳的花花草草，拿一个出来就是举世闻名的毒药毒草，只是他安排的好，环环相扣，每一种草药可能是一种毒药的解药，也可能是加重毒素。 当然，顾今夕不会说，虽然她早有察觉但是真正知道的时间也是两年后了。 871.第871章 “若是不可信，他的性命随你处置。” “……”范泽熙收回目光，他不看金银珠宝也不看那本厚达三尺的书籍，脚步一动，到了角落。 那是一个视线死角，一般人不是被金银珠宝和那本厚达三尺的书籍吸引了目光，是看不到这个角落的。 范泽熙从袖子里拿出蚕丝手套，这幅手套经过了各种复杂的处理。 范泽熙拿起那瓶东西，瓶身是一片黑暗，好像融合在这片黑暗之中，不单是死角的位置，它的颜色也让人无视。 慕容瑚自认对于医药没什么多大的建树，何况每个人的领域都不一样，或许等他年老之后，对于这一块会有所了解。 “若是不可信，他的性命随你处置。” “……”范泽熙收回目光，他不看金银珠宝也不看那本厚达三尺的书籍，脚步一动，到了角落。 那是一个视线死角，一般人不是被金银珠宝和那本厚达三尺的书籍吸引了目光，是看不到这个角落的。 范泽熙从袖子里拿出蚕丝手套，这幅手套经过了各种复杂的处理。 范泽熙拿起那瓶东西，瓶身是一片黑暗，好像融合在这片黑暗之中，不单是死角的位置，它的颜色也让人无视。 慕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是金银财宝还是传说中帮助定帝打下江山的东西？ 传说，定帝有一支神出鬼没的军队，力大无穷神秘莫测，在得到顾氏一族的基础上，这支军队为他立下汗马功劳！ 但是定帝驾崩之后，这支军队消失在历史洪流之中，只有野史曾经记载过两笔。 但是野史素来不过是作证，甚至是不为证据，所以野史有演义小说之称。 故而对于这件事，大家多数是拿来说笑而不是一件正理的事。 跟随着范泽熙的脚步声而呼吸，顾今夕忍不住抓住慕容瑚的手，这个时候想起古代神话里的千里眼，可穿透各种障碍和时间看到任何东西。 “没事的。”慕容瑚低头安慰，其实他也是十分紧张和好奇，对于密室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们等了许久，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心里是不上不下。 “我进去看看。” “等一下。”慕容瑚不赞同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杨之水是老手，和他在一起，万一发生什么事，你也好安全离开。” 顾今夕眉头一皱，看着慕容瑚眼里是不赞同，但是慕容瑚不给顾今夕说话的机会，他松开手，几步就进了木门。 里面是什么？ 空荡荡的好像是一个密封的房间，一眼就能看到头，好像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墙壁，于他眼中是火光明亮，但是他深刻记得，在外面等待的时候，看里面是漆黑一片。 那么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瑚心下警惕，他小心观察附近，更是小心的移步。 但是就像是遇到鬼打墙，他分明走了好些时间，但是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眸光一暗，慕容瑚想起了凫山，别名八卦山，乃是因为山上有天然的八卦阵。 据说早些年曾经因为战火而毁坏，但是奇怪的是他们曾经上山搜查，途径此处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被毁坏的地方，司天台说是自然的力量，经过时间的洗礼，他们演变出新的八卦阵。 对于这些鬼神乱力之说，慕容瑚并不大相信，可是对于八卦阵这一说法，他却是信的。 军队有很多阵势，都是以八卦阵来排列的。 环顾四周，慕容瑚知道，这里有一个小型的八卦阵，而他迷路在其中，至于为什么会看到火光，大抵也是八卦阵的后果。 但是要知道生门和死门在哪里，就得考验慕容瑚到底看了多少书了。 算着送子庙所在方位，再到仓库所在的方位，地道通往的方向，确定这件密室所在的方位。 八卦阵有先天后天之分，先天八卦喻指人类文明形成前的自然状态，后天八卦是人类文明形成后的大自然状态。 慕容瑚在心里暗中算着，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就见他神色从容，从迈开的第一步到最后一步，再看去，哪里还有什么明亮的火光，分明是一个昏暗的房间。 而这个房间之所有还一些亮光，乃是因为那铺面了一地的金银珠宝。 不管是谁，哪怕是慕容瑚看了也忍不住加重了呼吸！ “果真是金银财宝。”慕容瑚低声喃喃，不过他的视线很快就被一本厚达三尺的书籍吸引。 “别过去。”范泽熙的声音传来，慕容瑚不由循着声音看去。 范泽熙看着有几分狼狈，他从生门出来，袖袍上有些破裂，虽然他看起来依旧是淡然冷峻。 “那里附近起码撒着五十种毒药，你过去就是化作白骨都是正常的。” “这堆金银附近有三十六中毒药，接触空气呼吸不死，但是用手一模就会毒发身亡。” 慕容瑚脸色一紧，冷气道，“不愧是定帝之物。” 范泽熙冷冷看了眼慕容瑚，道，“杨之水当真可信？” “若是不可信，他的性命随你处置。” “……”范泽熙收回目光，他不看金银珠宝也不看那本厚达三尺的书籍，脚步一动，到了角落。 那是一个视线死角，一般人不是被金银珠宝和那本厚达三尺的书籍吸引了目光，是看不到这个角落的。 范泽熙从袖子里拿出蚕丝手套，这幅手套经过了各种复杂的处理。 范泽熙拿起那瓶东西，瓶身是一片黑暗，好像融合在这片黑暗之中，不单是死角的位置，它的颜色也让人无视。 慕容瑚自认对于医药没什么多大的建树，何况每个人的领域都不一样，或许等他年老之后，对于这一块会有所了解。 “是什么？” “不知道。”范泽熙回答的很坦然，他的确是不知道这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 但是能被这样精心的放在这里，定然不是一样普通的东西。 范泽熙仔细的观察，蚕丝手套轻薄好像另一层皮，他敏锐的发现瓶身有被刻画过的痕迹，他忍不住靠近，不过密室光线昏暗，除了那堆珠宝，没有光线的来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2.第872章 要说毒药这东西，快他快不得，慢他慢得让你抓狂！ 虽然是看得到摸不着，但是东西就在那里了难道还能跑掉不成？ 范泽熙是打算扎根在密室了，杨之水接手了负责给范泽熙送饭送水的责任，不过离开送子庙的时候，顾今夕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不由转身。 被夜色笼罩的送子庙是那样的神秘，彷如古刹宁静的屹立在那里，那仿定帝时期建造的寺庙，还能看到大雄宝殿里明亮的烛光，看到被烛光照亮的佛祖，怜悯苍生的慈悲，以及站在门口，双手合十的圆通方丈。 圆通方丈是一位沉默的大和尚，他甚少说话，如果不是她亲耳听过圆通方丈说禅，她会以为这位方丈是修闭口禅的。 “方丈特意相送，让小辈们受宠若惊。” “阿弥陀佛。”圆通方丈念了法号，面色沉静如水，他仿佛没有听出顾今夕言辞之中的试探，他道，“檀越路上小心。” 似乎就是为了送顾今夕和慕容瑚，顾今夕眉头微皱，看着圆通方丈眼神莫名。 慕容瑚忽然笑道，“大和尚，听闻你会看星象，不知可否告知怀王成亲之日，天气如何？” “天定之数，非人力可改。”圆通方丈站在大雄宝殿门口，背后是一片恍若星辰闪烁的烛火，衬得他神色庄严，如同那高高在上的佛陀，纵观时间长河里隐藏的秘密，睿智的双眼将所有都看透。 “大和尚总是喜欢打机锋。”顾今夕眸色微暗，面上含笑，道，“不过想来怀王成亲那日定然是好天气，若不是，可得拿大和尚是问。” “阿弥陀佛。”圆通方丈再一次念了佛号，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留在原地，而是转身离开。 大雄宝殿里明跃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斑驳，慕容瑚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丝冷光，道，“大和尚是送子庙存在下来最后的和尚，看来他是知道地道的事。” 顾今夕轻轻一笑，在月华之下端是柔美，道，“如此说来，我们近些日子，要时常来看看了。” 这样轻松自在，身边没有任何人跟着，慕容瑚牵着顾今夕的手，月华清凉，山间微风习习，没有白日里的炎热，空气里满是青草的味道，风吹在身上也是清清凉凉，将在甬道密室里闷出的汗水全部吹干。 安宁祥和，耳边已经听不到蝉鸣，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两个人。 顾今夕和慕容瑚没有说话，只享受着这来之不及的独处。 马上就要到达山脚，慕容瑚叹息道，“我只希望这山道能再短些。” 顾今夕没说说话，只是从身上拿出一枚小小的扳指，玉色通透，拿起慕容瑚的左手，套进去，眉眼含笑道，“看，刚刚好。” 慕容瑚看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目光柔软，“我一定不会拿下的。” “不过今年的礼物，一个扳指可不能打发掉的。” 顾今夕抬头看着慕容瑚，红唇微抿，带着丝丝笑意，道，“你想要什么？” “七夕是乞巧节，我看你穿针引线，给你染指甲可好？” 看着慕容瑚漆黑的眼珠，顾今夕踮起脚，红唇印上慕容瑚的薄唇，道，“好。” 七夕是乞巧节，是女儿的节日。 每年，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裕的人家都会在家里准备自己力所能及的东西。 齐敏研是一如既往的给顾今夕准备了各种东西，还有形态各异的花瓜。 不过今年的花瓜有些特别，顾今夕竟然是要亲自做，惊得齐敏研赶紧过来，以为顾今夕生病了。 “这些让明月做就好，你不用亲自动手。”看着顾今夕一脸的粉，齐敏研失笑，赶紧把帕子浸水，给顾今夕擦脸，道，“看看，跟一只小花猫一样，当心晏儿笑你。” “晏儿会笑我？”顾今夕状似无意的看了眼跟着过来看戏的顾庭晏。 就见顾庭晏立刻指着顾廷棠道，“是大哥笑的！” 对于顾庭晏的祸水东引，顾廷棠先是暗暗的瞪了眼顾庭晏，然后立刻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刚才是风大，嘴抽筋了！” 真假！ 顾庭晏如此眼神送去。 呵呵！明天的训练加倍。 顾廷棠淡定送回去。 不！不愧是大哥，姐姐都不生气了！ 顾庭晏抖了抖身子，立刻卖乖，“刚才是我看错了，大哥没笑，是风。” 对于这兄弟两人暗地里的眼神交流，顾今夕和齐敏研都不知道，齐敏研看着顾今夕亲手做的花瓜，夸赞道，“形状逼真，不知味道如何。” “我做的自然是不差的！”顾今夕自信道，“第一批马上就要出锅了，三婶尝尝。” 你姐还会做东西？顾廷棠眼神询问顾庭晏。 我不知道！我没吃过！顾庭晏摆手，赶紧表示自己不知道。 总觉得需要找温大夫开药。兄弟两人同时想到。 关于花瓜的事，只是一件小插曲，花瓜的味道到底如何，顾三夫人和顾家兄弟表示幸好昱儿\二弟\二哥正在读书。 七夕节的来临，加之京里近来有好几桩婚事，更是热闹非凡，而今年杨府中无人之事，在热闹之中无人察觉。 皇宫里亦是如此，章帝手一挥，整个皇族都在温婷阁聚在一起，不论是已经出嫁的宗亲公主还是待字闺中的宗亲公主，在今天，她们会祈求织女。 被强拉来凑趣的几位皇子们一脸无奈的坐在一旁，听着长辈姐妹在旁边说话。 “封王娶妻，本该是欢乐的事，三哥为什么这样一脸无趣的样子？” 合德脸色似乎有些差，不过惠皇贵妃缠绵病榻，她作为女儿随侍左右，没休息好。 “只是担忧母妃的身体。”被封为端王的司铭瑞看着妹妹，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算是应景的一笑。 “三哥放心，母妃的身体尚好，”合德目光微闪，压低的声音好像被温婷阁里的热闹掩盖，“林太医开得药都是温和温养身体的，我每日都按着时辰请母妃喝药，这两日母妃的脸色好了些。” “你也不要太过劳累，我看你脸色不好。”司铭瑞皱眉，关切道，“千万不要母妃身体痊愈你却病倒了。” “若是……你心里不爽快，和我说说。” 司璇琉知道司铭瑞指得是什么事，她端庄的笑起来，在司铭瑞身边坐下，看着天空明亮的星星，道，“经历了东瞻万勇国的事，我早已明白。” “倒是三哥，三嫂是孟氏后人，定然是十分讲究，你要是有什么事，莫要藏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3.第873章 “我能有什么。”司铭瑞垂眸，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勉强维持着温雅的模样，“只是想，母妃病体未愈，我该侍奉左右，却是苦了你。” 见司铭瑞装作没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司璇琉心里劝解，但是这个地方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只能道，“母妃到时辰喝药了，三哥好久没见母妃，不如随我回宫看望母妃？” “……好。” 司璇琉和司铭瑞的离开，司姬敏看到了，目光微转，她做出严肃的样子，和欢乐的乞巧节气氛完全不合。 “惠母妃的身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司姬茗正在穿针，听到司姬敏的话，她放下针线，道，“林太医的医术虽然比不上范御医，但也是顶好的。” “惠母妃的病一定会好的。” “恩。”司姬敏失落的点了点头，一会后笑起来，道，“五姐姐今年的心愿什么？是不是早日为宗平侯府诞下子嗣？” “小丫头乱说些什么！”司姬茗脸红的推了推司姬敏，同样揶揄道，“你难道不想给太平公府剩下子嗣？” “什么呀！”司姬敏脸红，不过她靠过去，贼兮兮道，“五姐姐比我大，说不得我出嫁的时候五姐姐已经身怀有孕。” 司姬敏和司姬茗之间的笑闹很快就淹没在欢庆之中，司璇琉和司铭瑞的离开也被人忘在脑后。 永宁宫安静异常，正殿里的烛光成为唯一的光亮，宫女太监各司其职，杨玫和宁檬步履轻轻。 宁檬正端着药碗进去，无意一瞟，看到司璇琉和司铭瑞，她眉头微微一皱，道，“王爷和公主怎么回来了？” “担心母妃。”司璇琉知道宁檬是忧切他们，提前离开可能会被人上眼药，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能呆得住。 何况，就算是上眼药，也要看什么时候，惠皇贵妃病重，身为她的孩子，怎么能独自饮宴欢乐？ “母妃醒了？” 宁檬摇头道，“还没有，昏昏沉沉的，杨玫算着时间唤醒主子。” “药碗给我，我和妹妹进去伺候。”司铭瑞伸手道，“两位姑姑先去打个盹，休息会，今晚又是要劳累两位。” “哪里使得。”宁檬摇头道，“伺候主子是婢子的本分。” “姑姑就去休息吧。”司璇琉劝解道，“我和三哥也有话与母妃说。” 知道司璇琉和司铭瑞是一定要她们去休息，故而这么说，宁檬无奈道，“婢子多谢王爷公主体谅。” 没一会，惠皇贵妃屋子里的宫女太监都退下，宁檬和杨玫也是洗了把脸直接和衣睡下。 惠皇贵妃病得昏昏沉沉的，到了吃药的时间，她自己也是慢慢醒来，此刻靠在软垫，烛火橙色，打在她脸色也掩盖不了她的苍白。 “今天是乞巧节，合德怎么还在这里？” “已经回来了。”司璇琉轻笑道，“几位哥哥都被拉去做苦力了，都在温婷阁歇着。” “母妃觉得如何？”司铭瑞拿着药碗，吹了吹，指腹感觉的温度刚好，道，“温度刚好，儿子喂母妃用药。” “哪里就这么虚弱，我自个来。”说吧，惠皇贵妃伸手，要司铭瑞把药碗给她。 “儿子伺候母亲是天经地义，”司铭瑞拿着药碗，在床边坐下，道，“还请母妃给儿子孝敬您的机会。” “你这孩子……”虽说是用无奈的语气，但是惠皇贵妃的眼里带着丝丝笑意，“好。” 司璇琉听着，撒娇道，“可见母妃还是最疼三哥，都忘了我。” “昨儿个下面孝敬上来硅州的桃子，色泽鲜美，等母妃休息之后，我亲自给妹妹削起来。” “那感情好，我可就等着三哥给我削桃子吃了。” 司璇琉和司铭瑞一唱一和，惠皇贵妃看着儿子孝顺女儿娇俏，心里十分蔚贴，但是想起儿女的婚事近在眼前，不由叹气道，“你们两个婚事近在眼前，可惜我这身子不行。” “母妃放心。”司铭瑞道，“我已经求了父皇，待母妃病愈之后再举行婚礼。” “父皇同意了。” “妹妹的婚事，我和闵春秋聊过，他是一个孝顺的，得知母妃病重，他主动提出延迟婚期，待母妃病愈之后再定婚期。” 司璇琉脸色微红，谁家少女不怀春？ 哪怕贵为公主，她也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君，但是公主素来是担负着联姻的责任，哪怕不是和亲他国也是嫁给皇帝钟爱的臣子或臣子的儿子。 闵春秋是寒门出身，习惯定然是于自小在规矩里长大的司璇琉不同，何况他的母亲和妹妹都是不知礼的，她嫁过去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她已经看清了，抗拒也并非没有，但是想着闵春秋的学识，应该是个学富五车之人，心里倒是生得一丝期待。 现在又听闻闵春秋这般知礼体贴，她心里有些甜意。 惠皇贵妃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儿女笃定的模样，她不再说其他，喝完药道，“我这里不需要你们两伺候着，都回去休息。” 知道母妃心疼他们，司璇琉和司铭瑞也没久留，说了几句话后两人退出来。 “三哥陪我去小佛堂拜拜。”司璇琉忽然道，“前几日，阿夕送了一尊开光的菩萨，现在就供奉在小佛堂里。” “心诚则灵，三哥同我一起去许愿，若是灵验，三哥还要同我去大慈悲寺还原。” 司铭瑞目光微闪，应道，“好。” 小佛堂在永宁宫的东面，没什么宫女守着，跟着司璇琉的宫女和伺候司铭瑞的太监都被打发得远远的，不让他们在旁边伺候。 烛火不灭，司璇琉和司铭瑞拿起三炷香，点燃之后轻轻的挥了挥，灭了上面残留的火光。 跪在佛前诚心祈祷，希望惠皇贵妃的病体早日康复，之后将香插在香炉上。 “三哥，心不甘情不愿，为何不早日向父皇请命赐婚？”本以为就这样离去，没想到司璇琉突然开口，司铭瑞张了张嘴，只剩下沉默。 “我原以为是我看错，”司璇琉目光灼灼，道，“阿夕经常带着的鬼工球，可是三哥自小最心爱之物？” “记得小石湖曾向三哥讨要，三哥不允。” “只是没想到，三哥竟然将此物赠给阿夕，可是…可是真心实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4.第874章 “你怎知我不曾向父皇请求赐婚？” 司璇琉一怔，眸色有一丝慌乱，道，“父皇为什么不同意？” “合德，”司铭瑞看着司璇琉，苦笑道，“你是公主，前朝之事我甚少瞒着你。” “你应该明白，父皇对于外祖家的忌惮。” 司璇琉一怔，小佛堂六支香一闪一闪，好像是两人各自的心情，沉重而无奈。 “三哥心中真的能放下？” “放下如何，不放下又如何？”司铭瑞摇头道，“从未开始，何须谈放下或者不放心。” “原来三哥已经开始参禅。”司璇琉垂眸浅笑，道，“是妹妹多虑。” “你我兄妹，感情可是别人能比的？”司铭瑞轻轻摸了摸司璇琉的发顶，如同孩提时那样的亲昵，“你且放心，无论如何，我会守住的。” 司璇琉看着兄长，张嘴欲言，但终究还是将要说的话压了下去，嘴角带起浅浅笑意，道，“我信三哥。” 可是感情的事，哪里是说能守住就能守住的。 司铭瑞眼底带着微微苦涩，他不由想起那天父皇的态度，是那样的尖锐。 他只是稍稍提及了阿夕，父皇就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心思，他甚至连开口请求赐婚的机会都没有。 父皇忌惮着外祖家，同时又要依靠外祖家，只要丰莱国还是四大国之一，外祖家就不会有太大的危机。 可是父皇雄心壮志，一直希望一统大陆，成为定帝那样的雄伟大帝，所以他准备把阿夕赐婚给太子。 论起来，阿夕嫁给太子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不甘心。 同样是皇子，为什么一个是太子一个只是一方王爷？ “三哥！”司璇琉突然抓住司铭瑞的手，脸上带着焦急，道，“三哥！” “我没事。”司铭瑞看着司璇琉，虚弱的笑了笑。 “三哥……”压下心中的着急之色，司璇琉握紧司铭瑞的双臂，道，“如果真的要争，三哥一定要想清楚，认真的想清楚，是不是愿意做一个孤家寡人！” “璇儿多想了。”司铭瑞口不对心的解释，道，“我们当初说好了的……” “可是三哥也是皇子，同样留着父皇的血脉，为什么不能争一争那个位置！”司璇琉却是急切的打断了司铭瑞的话，否定道，“只要成功了，就不必在意当初的条件，不是吗？” “成王败寇，难道三哥真的信，他登基为帝，就会放过我们？” “母妃是皇贵妃，只差一步就是皇后。” “我们是母妃的孩子，算作嫡子，并非是没有机会！” “合德！”司铭瑞呵斥道，“慎言！” 看着司铭瑞，司璇琉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稍稍无力道，“让三哥见笑了。” 司铭瑞淡声道，“你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去照顾母妃。” “我先回宫。” “让宁姑姑送你。” “恩。” 司铭瑞离开永宁宫，脚步略沉，司璇琉看着司铭瑞离开的背影，红唇紧咬。 “公主，”永宁宫的大太监春福明恭敬道，“王爷他并没有争大位的心，您何必逼他？” “本宫知道三哥没有争大位的心思。”松开牙齿，红唇被咬出白色的印记，司璇琉沉声道，“但是公公，史书上多少记载，多少皇子因为情而去争夺大位。” “就说前朝的永帝。” “史书上记载永帝不甘被过河拆桥故而暗中设计，先是除掉林映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再是设计除掉林映，最后，永帝无子，只能让这位皇子继承大统。” “可是我们都知道，永帝原本就不愿意登基为帝，他一心闲云野鹤，和心爱的女人，游遍大江南北。” “但是一日偶遇，太子映明知那女人是永帝心爱之人，依旧请求度帝下旨，让那个女人成为他的正妃。” “若是林映好好对待太子妃也就罢了，他对太子妃并不好。” “太子妃过门之后侧室一个一个娶进门，在太子妃生产那日，他正在和卫良娣红床**。” “所谓的太子映和太子妃恩爱非常，不过是史书记载欺骗别人罢了。” 说到这里，司璇琉双手紧紧握起，漂亮纤长的双手有些扭曲，许久，她才松开道，“公公，你不觉得三哥和永帝的情况十分相似吗？” “唯一不同的……”唯一不同的便是阿夕对三哥无情，若是有情，三哥也不会去求父皇赐婚。 春福明沉默的站在司璇琉的身后，这个时候司璇琉并不需要别人的意见，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倾听的人。 他虽然只是一个阉人，但是司璇琉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感情非比寻常。 “公公，”司璇琉垂眸，忽然笑起来，道，“我和母妃都想三哥做一个闲散王爷，可是我们都忘了，顾家势大，未来会功高盖主，倒不如……” 倒不如让流有顾氏血脉的人做皇帝！ 这样所有的猜忌都是云烟，哪怕是功高盖主，但是坐在皇位的人是他们的亲人，自然是不同。 “王爷他的性子，不适合做帝皇。” 春福明终于开口，一开口就让司璇琉无话可说。 “不过，若是王爷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年王爷和太子殿下的约定，正是可以成为一个幌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公主觉得如何？” “极好！”司璇琉不是临时起意的，她看得多经历的也很多，这个想法原本是一闪而过，但是说着说着，想法越来越明显。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比得上万人之上！ 她原本也想做一个公主，有一个闲散又安全的哥哥，但是看着父皇的做派以及良王叔的暗中筹谋，她忽然觉得，这不过是他们的空想。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父皇和良王叔真正的诠释了这句话，那么以后，会不会就是他们兄妹这样小心翼翼的活着？ “母妃身体不好，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母妃知道。”司璇琉眉目飞扬。 “是。”春福明应下，忽然他发现风大了，吹得小佛堂里的蜡烛烛火跳动。 这个皇宫，从来都没有安静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5.第875章 皇宫里发生的事顾今夕不知道，砥国公府如今就顾今夕一个女孩，准备的东西虽然少了但是不减精致。 不过今年的七夕节有些不同，顾今夕没让其他人留着，只是让几个丫鬟在这里伺候着。 而慕容世子早有准备，翻墙过来，动作无比熟练。 这让在暗处看着的顾廷棠冷笑不已，已然是决定加强这一条线的巡防。 堂堂国公府，竟然被人这样来去自如，顾廷棠冷冷的扫了眼站在他身后低着头已然是大汗淋漓的侍卫们。 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地上这样来去自如，简直打脸啪啪啪响！ 一干侍卫们已然是决定跟着大公子走，绝对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 当然，这些事顾今夕和慕容瑚是不知道了，现在，一直以来都是手拿大刀长剑的顾大小姐，正愁眉的看着针线。 “为什么乞巧节会有穿针乞巧？” “对着月亮，态度虔诚就好了。”慕容世子不以为意道。 顾大小姐眼风一扫，带着丝丝威胁，道，“你的意思是我态度不好？” “我也觉得穿针引线是一件多余的事。”慕容瑚立刻改口，决口不提那天他说过要看顾今夕在月下穿针引线的事。 “哼。”顾今夕傲娇的哼了哼，却是专心对付起针线来。 说起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顾小姐素来就不是做内宅妇人的料，何况作为国公府的小姐，这些针线活压根就轮不到她来做。 至于某人是不是会可惜带不到顾今夕亲手做的东西而去找别的女人……对此，顾大小姐只冷笑一声。 见顾今夕不理会自己，慕容瑚立刻贴了过来，赔笑道，“阿夕，我和你一起。” 虽然没说，但是慕容瑚也是拿起了针线。 慕容世子和顾今夕也是不遑多让，男儿身，素来是拿刀枪剑的，和顾今夕一样，从来不碰针线，这一开始，只觉得眼睛有点晃。 不过这种事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是适应之后以顾今夕和慕容瑚这样的高手，穿针引线是分分钟的事。 两个无聊的人竟然幼稚的开始比赛谁穿针多。 “数数，谁多。”慕容瑚得意洋洋，看着盘子里的针线，恐怕整个砥国公府里的针线都在这两个盘子了。 眉头一跳，顾今夕却是笑得柔软，道，“怎么，合着你是想压我一筹？” “不，我只是想早点吃阿夕亲手做的花瓜。”慕容瑚一本正经，再一次发挥装傻卖萌的技能，好像刚才蠢蠢欲动幸灾乐祸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亲手做了花瓜？”眼一眯，顾今夕逼近慕容瑚，佯似生气，“你在我身边放了人！” “我可以对天发誓，除了平灵，你身边我是一个人都没放！” “是啊，我身边是一个人都没放，可是府里放了不少人吧。” “没有没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慕容瑚赶紧为自己辩解，道，“我就是听平灵说了那么几句。” “平灵在大哥的院子里，听大哥说了一句就记着了。” “呵呵。”对于慕容瑚的解释，顾今夕只是无感情的笑了笑，也说追究和不追究。 不过说起来，亲手做花瓜，本来就是做给慕容瑚吃的，至于承认与否，这就看顾大小姐的心情了。 一盘花瓜重重的放在慕容瑚面前，顾今夕冷淡道，“吃你的。” “阿夕！”敏锐的察觉到顾今夕生气了，慕容瑚赶紧凑来过表态，拉拉扯扯的，好不亲昵。 “成了。”一只手推开慕容瑚凑过来的嘴，顾今夕无奈的失笑，道，“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以前你对我不是十分抗拒，暗中推波助澜。” “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慕容瑚就着顾今夕的掌心亲了亲，随后就抱着顾今夕的腰，道，“而且以前和现在不一样。” 再一次唾弃自己以前为什么要那么做的慕容世子赶紧表忠心，一番甜言蜜语，不吃点心也甜得倒牙。 “对了，梧秋院那位老太太，你还打算放着？” “你听到什么风声了？”顾今夕眉头一皱，梧秋院那边自从经历了石嬷嬷的事，她让人严加看守，任何人没有她的命令都不能出去。 万嬷嬷想要给老夫人运作顾廷棠和陶清琳都胎死腹中。 “倒也没什么。”慕容瑚敛了眉色，道，“大哥和宗平侯府小姐的婚事，府上打算怎么办？” “这事……” 这件事还真是一件难事。 现在明面上梧秋院的老夫人因为生病，一直未好在养病之中，三房虽然是长辈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二房更是别提了，这些年来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顾复振夫妇镇守边关，不可能轻易回来。 其实仔细算算，回来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难事，九曲关对面是甫岐国的七争关，就甫岐国现在的情况，想要出幺蛾子也没那个国力。 “我明天就写信去九曲关。”一顿，顾今夕又道，“祖父那边也会去信，不过穹关不比九曲关，祖父是不可能回来主持大哥的婚礼。” “这件事也不要忘了和大哥通气。”慕容瑚补充道，“还有宫里。” 说到这里，慕容瑚不由小心的看了眼顾今夕，斟酌道，“不过惠皇贵妃现在病重，怕也是没什么精气神。”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因为惠皇贵妃病重，端王和合德公主的婚期都往后挪。” “礼部呈上去关于两位公主封号的折子，陛下已经批准了。” “五公主的封号是安诚，六公主的封号是敦恭。”慕容瑚继续道，“好和不争曰安，秉德纯一曰诚，温仁厚下曰敦，正德美容曰恭。” “陛下挑选封号，一日既往。”垂眸轻笑，顾今夕想起自己明宁县主的封号，和这些相比少了美好的意欲，多了臣服。 慕容瑚也是想起顾今夕的封号，目光一冷，随即脸色温柔下来，道，“两位公主的封号已定，婚期也在近日。” “康王和怀王的婚事结束之后就该是两位公主的婚事。” “宗平侯府……”慕容瑚在顾今夕耳边低声道，“你可要做好准备，那位怀王殿下，可不是明面上那样温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6.第876章 康王司铭启温厚亲和，结交文人，每次聚会从不谈论朝政，只与他们说探诗作画。 但是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顾今夕眯了眯眼，道，“怀王那边什么消息？” “没什么消息。”桃花眼拉出冷光，但是被温凉的月华压下去，“和以往一样。” 眉头一皱，顾今夕道，“康王那边有什么消息？” “德妃娘娘自进宫就和惠皇贵妃交好。”慕容瑚皱眉随即松开，道，“她在宫里一向是不争不抢。” “和良妃不是一路人。”皇宫里发生的事顾今夕不知道，砥国公府如今就顾今夕一个女孩，准备的东西虽然少了但是不减精致。 一干侍卫们已然是决定跟着大公子走，绝对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 当然，这些事顾今夕和慕容瑚是不知道了，现在，一直以来都是手拿大刀长剑的顾大小姐，正愁眉的看着针线。 “为什么乞巧节会有穿针乞巧？” “对着月亮，态度虔诚就好了。”慕容世子不以为意道。 顾大小姐眼风一扫，带着丝丝威胁，道，“你的意思是我态度不好？” “我也觉得穿针引线是一件多余的事。”慕容瑚立刻改口，决口不提那天他说过要看顾今夕在月下穿针引线的事。 “哼。”顾今夕傲娇的哼了哼，却是专心对付起针线来。 说起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顾小姐素来就不是做内宅妇人的料，何况作为国公府的小姐，这些针线活压根就轮不到她来做。 至于某人是不是会可惜带不到顾今夕亲手做的东西而去找别的女人……对此，顾大小姐只冷笑一声。 见顾今夕不理会自己，慕容瑚立刻贴了过来，赔笑道，“阿夕，我和你一起。” 虽然没说，但是慕容瑚也是拿起了针线。 慕容世子和顾今夕也是不遑多让，男儿身，素来是拿刀枪剑的，和顾今夕一样，从来不碰针线，这一开始，只觉得眼睛有点晃。 不过这种事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是适应之后以顾今夕和慕容瑚这样的高手，穿针引线是分分钟的事。 两个无聊的人竟然幼稚的开始比赛谁穿针多。 “数数，谁多。”慕容瑚得意洋洋，看着盘子里的针线，恐怕整个砥国公府里的针线都在这两个盘子了。 眉头一跳，顾今夕却是笑得柔软，道，“怎么，合着你是想压我一筹？” “不，我只是想早点吃阿夕亲手做的花瓜。”慕容瑚一本正经，再一次发挥装傻卖萌的技能，好像刚才蠢蠢欲动幸灾乐祸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亲手做了花瓜？”眼一眯，顾今夕逼近慕容瑚，佯似生气，“你在我身边放了人！” “我可以对天发誓，除了平灵，你身边我是一个人都没放！” “是啊，我身边是一个人都没放，可是府里放了不少人吧。” “没有没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慕容瑚赶紧为自己辩解，道，“我就是听平灵说了那么几句。” “平灵在大哥的院子里，听大哥说了一句就记着了。” “呵呵。”对于慕容瑚的解释，顾今夕只是无感情的笑了笑，也说追究和不追究。 不过说起来，亲手做花瓜，本来就是做给慕容瑚吃的，至于承认与否，这就看顾大小姐的心情了。 一盘花瓜重重的放在慕容瑚面前，顾今夕冷淡道，“吃你的。” “阿夕！”敏锐的察觉到顾今夕生气了，慕容瑚赶紧凑来过表态，拉拉扯扯的，好不亲昵。 “成了。”一只手推开慕容瑚凑过来的嘴，顾今夕无奈的失笑，道，“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以前你对我不是十分抗拒，暗中推波助澜。” “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慕容瑚就着顾今夕的掌心亲了亲，随后就抱着顾今夕的腰，道，“而且以前和现在不一样。” 再一次唾弃自己以前为什么要那么做的慕容世子赶紧表忠心，一番甜言蜜语，不吃点心也甜得倒牙。 “对了，梧秋院那位老太太，你还打算放着？” “你听到什么风声了？”顾今夕眉头一皱，梧秋院那边自从经历了石嬷嬷的事，她让人严加看守，任何人没有她的命令都不能出去。 万嬷嬷想要给老夫人运作顾廷棠和陶清琳都胎死腹中。 “倒也没什么。”慕容瑚敛了眉色，道，“大哥和宗平侯府小姐的婚事，府上打算怎么办？” “这事……” 这件事还真是一件难事。 现在明面上梧秋院的老夫人因为生病，一直未好在养病之中，三房虽然是长辈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二房更是别提了，这些年来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顾复振夫妇镇守边关，不可能轻易回来。 其实仔细算算，回来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难事，九曲关对面是甫岐国的七争关，就甫岐国现在的情况，想要出幺蛾子也没那个国力。 “我明天就写信去九曲关。”一顿，顾今夕又道，“祖父那边也会去信，不过穹关不比九曲关，祖父是不可能回来主持大哥的婚礼。” “这件事也不要忘了和大哥通气。”慕容瑚补充道，“还有宫里。” 说到这里，慕容瑚不由小心的看了眼顾今夕，斟酌道，“不过惠皇贵妃现在病重，怕也是没什么精气神。”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因为惠皇贵妃病重，端王和合德公主的婚期都往后挪。” “礼部呈上去关于两位公主封号的折子，陛下已经批准了。” “五公主的封号是安诚，六公主的封号是敦恭。”慕容瑚继续道，“好和不争曰安，秉德纯一曰诚，温仁厚下曰敦，正德美容曰恭。” “陛下挑选封号，一日既往。”垂眸轻笑，顾今夕想起自己明宁县主的封号，和这些相比少了美好的意欲，多了臣服。 慕容瑚也是想起顾今夕的封号，目光一冷，随即脸色温柔下来，道，“两位公主的封号已定，婚期也在近日。” “康王和怀王的婚事结束之后就该是两位公主的婚事。” “宗平侯府……”慕容瑚在顾今夕耳边低声道，“你可要做好准备，那位怀王殿下，可不是明面上那样温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7.第877章 不论怎么样，慕容瑚在砥国公府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久，子时还没到的时候，顾廷棠就黑着脸来赶人了。 顺道，把顾今夕亲手做的花瓜，指挥着跟他回来的亲兵以及顾庭晏一个不剩的搬走。 至于慕容瑚好不容易抢到拿在手里跟宝贝似的那个，在顾廷棠笑眯眯的神态中，世子不得不屈服。 “我这府里人多，晏儿是个小吃货，一盘两盘都不够他吃，我的五个亲兵也是大胃口。” “我倒是不介意，不过二弟正在苦读书，为明年的春闱做准备，总得给他也留一点。” “你说呢？” 你说得这样在理，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世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块花瓜被顾廷棠含笑拿走，最后，他连和顾今夕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被顾家兄弟一边一个驾着出门了。 要说世子想要挣脱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奈何大舅子小舅子，你们要是敢，世子就把名字倒着过来写！ 所以难得翻墙进去却从大门出来的世子看着砥国公府这块太祖皇帝亲自写的钦赐的匾额，苦笑不已。 不过颓废从来都不是慕容瑚的代表，转身第二天，他就约上周瑾瑜要去喝花酒。 选择去喝花酒，目标明确，最关键是姑娘们可以缠着，你来喝花酒不叫姑娘叫什么喝花酒！ 不花钱？出去！ 花钱？很好，最好的姑娘陪你。 这最好的姑娘，自然是红罗楼的柳梦仙。 这位花魁包养得体，明明是二十多岁过了花期，但是依旧十五六岁的样子，据说……她还如同处子那样的紧绷。 当然，这些都是猥琐的人暗中传播的，总而言之，柳梦仙来了，这钱，花得是越多越好，这样才有范！ 而且柳梦仙在这里，你还想着男人？ 红罗楼不是没有清倌，你要什么样的都能给你找齐。 完全是没有抵抗的机会。 所以跟踪周瑾瑜的人无奈的被轰出了红罗楼，还有人在那里骂道，“没钱还敢来喝花酒，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红罗楼是荣场馆最顶尖的地方，可以说是花钱如流水，不是超级大壕都进不了！ 而且这里面的姑娘，也不是你有钱就能过夜的，必须过关斩将。 慕容瑚拿着酒杯，看着那个人被轰出去，目光微微一扫，立刻就有人暗中跟随其后。 “我说你怎么敢来喝花酒。”周瑾瑜把玩着酒杯，笑看着慕容瑚道，“原来是要钓我身后的鱼。” “好久没来红罗楼视察了，借着这个机会来看看。”慕容瑚一点都不在意暴露他十分在意顾今夕，甚至为了顾今夕愿意放弃大片花花草草。 对于慕容瑚来说，得到了顾今夕就是得到了天下。 她的喜怒哀乐，都会成为他天气。 其他女人……哪里有他阿夕好！ 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顾今夕美则美矣，但是这是一朵看着柔弱实则暴力的食人花！ 大概没有会忘记顾今夕以一敌十的场景，那样美丽的人用那样美丽的招式杀死了七个人！ 谁说顾今夕是个温柔的人，各位大人一定会朝你笑而不语的！ 周瑾瑜是慕容瑚的挚友，自然是知道一些奇妙的事，虽然慕容瑚自认是不再进万花丛，但是万花丛里总是有人会想着他。 “柳梦仙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柳梦仙？”慕容瑚皱眉，不渝道，“提她做什么。” 对于顾今夕来说，慕容瑚是当世好男人，可是对于一心爱慕慕容瑚，甚至把身子都给了慕容瑚的柳梦仙来说，慕容瑚就是彻头彻尾的渣男！ 柳梦仙挂牌出来到现在，没有慕容瑚之外的人进过她的屋，因为她卖艺不卖身。 甚至可以说，如果丰莱国女子可以参加科举，柳梦仙绝对是女状元！ 周瑾瑜揶揄道，“想娶她的人很多，但是她只能做你的妾。” “当初你要她，是不是许诺了让她进门的话？” 对于男人来说，这样的话题并不新鲜，周瑾瑜不碰慕容珊以外的女人，但是并不表示他不会说。 何况入了官场，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人，而且今年秋季，他可是打算谋个外放的缺。 京里是好，但是要成事还是难了些。 周瑾瑜唯一担心的就是他这一走，会不会有其他人进入慕容珊的生命。 “你这不是废话！”慕容瑚没好奇的白了眼周瑾瑜，道，“没道理主母还没进门我就跟别人许诺！” “就算我没有爱上阿夕，但是以后妻子进门，纳妾也会和她说一声。” “夫妻夫妻，本是一体，何必弄出那些有的没的事。” “这么说，你没打算娶柳梦仙？”周瑾瑜皱眉道，“那么荣长坊里一直说你打算给柳梦仙赎身是什么情况？” “我都几年没进荣长坊了。”慕容瑚不渝，他明白他被人算计了。 一旦这样的谣言出了荣长坊，日后他娶妻就要掂量了。 以前他虽然放荡，至少没有闹出人命。 断然没有主母没进门，就有庶长子或者庶长女出生！ 世家联姻，看得是门第，以后妻子在外走动，门第太低，谁会愿意同你说话？ 很多事，并不需要男人在外面面对面的说话，而是女人似是而非的说几句话传达的。 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能压得住那些大家夫人？ 或许真的会被人用头发长见识短形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就这半个月。”周瑾瑜松开眉头道，“只是小范围在传。” “我命人调查，这件事你不用管。”慕容瑚对这件事倒也没那么多在意，他是认定了顾今夕，哪怕痴缠着也要和顾今夕缠一辈子。 “这次找你出来，是为了你周府。” “周府？”周瑾瑜不大明白道，“你说清楚些，我家怎么了？” 慕容瑚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人在算计周府，所以周瑾瑜没有怀疑慕容瑚可能挑拨离间。 “最近府上是不是经常有陌生人？” “陌生人倒不见得，叔叔的幕僚门人就住在府里的前院。”周瑾瑜仔细回忆道，“虽然他们友人进来，但是在门房那里都有登记。” 也是，要进户部尚书府，怎么着也得正式递帖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8.第878章 “不过的确有一个眼生的人。” 闻言，慕容瑚当即追问道，“叫什么？” “这我倒是没有留意，是府里一位幕僚的友人来京，特地来拜访的。”周瑾瑜摇头道，“叔叔和他一次都没见过。” “不顾我倒是和他打过几次照面，是个博学的人。” “你等下，我记得匡皙问过他的名字。” “我倒是不介意，不过二弟正在苦读书，为明年的春闱做准备，总得给他也留一点。” “你说呢？” 你说得这样在理，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世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块花瓜被顾廷棠含笑拿走，最后，他连和顾今夕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被顾家兄弟一边一个驾着出门了。 要说世子想要挣脱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奈何大舅子小舅子，你们要是敢，世子就把名字倒着过来写！ 所以难得翻墙进去却从大门出来的世子看着砥国公府这块太祖皇帝亲自写的钦赐的匾额，苦笑不已。 不过颓废从来都不是慕容瑚的代表，转身第二天，他就约上周瑾瑜要去喝花酒。 选择去喝花酒，目标明确，最关键是姑娘们可以缠着，你来喝花酒不叫姑娘叫什么喝花酒！ 不花钱？出去！ 花钱？很好，最好的姑娘陪你。 这最好的姑娘，自然是红罗楼的柳梦仙。 这位花魁包养得体，明明是二十多岁过了花期，但是依旧十五六岁的样子，据说……她还如同处子那样的紧绷。 当然，这些都是猥琐的人暗中传播的，总而言之，柳梦仙来了，这钱，花得是越多越好，这样才有范！ 而且柳梦仙在这里，你还想着男人？ 红罗楼不是没有清倌，你要什么样的都能给你找齐。 完全是没有抵抗的机会。 所以跟踪周瑾瑜的人无奈的被轰出了红罗楼，还有人在那里骂道，“没钱还敢来喝花酒，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红罗楼是荣场馆最顶尖的地方，可以说是花钱如流水，不是超级大壕都进不了！ 而且这里面的姑娘，也不是你有钱就能过夜的，必须过关斩将。 慕容瑚拿着酒杯，看着那个人被轰出去，目光微微一扫，立刻就有人暗中跟随其后。 “我说你怎么敢来喝花酒。”周瑾瑜把玩着酒杯，笑看着慕容瑚道，“原来是要钓我身后的鱼。” “好久没来红罗楼视察了，借着这个机会来看看。”慕容瑚一点都不在意暴露他十分在意顾今夕，甚至为了顾今夕愿意放弃大片花花草草。 对于慕容瑚来说，得到了顾今夕就是得到了天下。 她的喜怒哀乐，都会成为他天气。 其他女人……哪里有他阿夕好！ 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顾今夕美则美矣，但是这是一朵看着柔弱实则暴力的食人花！ 大概没有会忘记顾今夕以一敌十的场景，那样美丽的人用那样美丽的招式杀死了七个人！ 谁说顾今夕是个温柔的人，各位大人一定会朝你笑而不语的！ 周瑾瑜是慕容瑚的挚友，自然是知道一些奇妙的事，虽然慕容瑚自认是不再进万花丛，但是万花丛里总是有人会想着他。 “柳梦仙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柳梦仙？”慕容瑚皱眉，不渝道，“提她做什么。” 对于顾今夕来说，慕容瑚是当世好男人，可是对于一心爱慕慕容瑚，甚至把身子都给了慕容瑚的柳梦仙来说，慕容瑚就是彻头彻尾的渣男！ 柳梦仙挂牌出来到现在，没有慕容瑚之外的人进过她的屋，因为她卖艺不卖身。 甚至可以说，如果丰莱国女子可以参加科举，柳梦仙绝对是女状元！ 周瑾瑜揶揄道，“想娶她的人很多，但是她只能做你的妾。” “当初你要她，是不是许诺了让她进门的话？” 对于男人来说，这样的话题并不新鲜，周瑾瑜不碰慕容珊以外的女人，但是并不表示他不会说。 何况入了官场，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人，而且今年秋季，他可是打算谋个外放的缺。 京里是好，但是要成事还是难了些。 周瑾瑜唯一担心的就是他这一走，会不会有其他人进入慕容珊的生命。 “你这不是废话！”慕容瑚没好奇的白了眼周瑾瑜，道，“没道理主母还没进门我就跟别人许诺！” “就算我没有爱上阿夕，但是以后妻子进门，纳妾也会和她说一声。” “夫妻夫妻，本是一体，何必弄出那些有的没的事。” “这么说，你没打算娶柳梦仙？”周瑾瑜皱眉道，“那么荣长坊里一直说你打算给柳梦仙赎身是什么情况？” “我都几年没进荣长坊了。”慕容瑚不渝，他明白他被人算计了。 一旦这样的谣言出了荣长坊，日后他娶妻就要掂量了。 以前他虽然放荡，至少没有闹出人命。 断然没有主母没进门，就有庶长子或者庶长女出生！ 世家联姻，看得是门第，以后妻子在外走动，门第太低，谁会愿意同你说话？ 很多事，并不需要男人在外面面对面的说话，而是女人似是而非的说几句话传达的。 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能压得住那些大家夫人？ 或许真的会被人用头发长见识短形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就这半个月。”周瑾瑜松开眉头道，“只是小范围在传。” “我命人调查，这件事你不用管。”慕容瑚对这件事倒也没那么多在意，他是认定了顾今夕，哪怕痴缠着也要和顾今夕缠一辈子。 “这次找你出来，是为了你周府。” “周府？”周瑾瑜不大明白道，“你说清楚些，我家怎么了？” 慕容瑚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人在算计周府，所以周瑾瑜没有怀疑慕容瑚可能挑拨离间。 “最近府上是不是经常有陌生人？” “陌生人倒不见得，叔叔的幕僚门人就住在府里的前院。”周瑾瑜仔细回忆道，“虽然他们友人进来，但是在门房那里都有登记。” 也是，要进户部尚书府，怎么着也得正式递帖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9.第879章 “那个该死的女人！” 在慕容瑚和周瑾瑜包间的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满脸怒意，那双格外引人瞩目的眼睛透着怒火和冷意！ “她以为她是谁！”捏着酒杯，因为生气双手在抖动，一个用力将酒杯捏碎，杯中酒水全部撒在他的手上，流到他的袖子上。 在旁边伺候的人不是红罗楼里的人，是跟着他一起来‘寻欢作乐’的‘友人’，这三四个人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说实话，他们心中对于眼前之人的处置是嗤笑不已的。 既然是诚心道歉，为什么请她到红罗楼道歉？ 红罗楼是什么地方？ 京城里最负盛名的青楼！随便出一个姑娘，放在各州都是花魁的存在！ 据说柳梦仙去考科举一定是状元，可是这又怎么样？ 说到底这里是青楼！ 而你要表达歉意的那位是谁？广平侯之女，世家权贵之女！会看得上这里？ 如果不说道歉，邀她来做客，看在梅老的面子上也就算了，偏生，是打着道歉的名头。 现在可好了，你生气自己被拂了面子，而他们却要担心该怎么样才能让这位小姐不要倒戈少主那方。 几个人对视一眼，暗中开始盘算该怎么样才能继续拉拢住这位广平侯府的小姐。 要知道这些小姐可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还有她的父亲是砥国公的亲信，无论是这两样的哪一样，都让他们不会放手，反而要供着这位小姐！ “公子。”其中一个人开口道，“梅老那边该怎么交代？” 这才是大事！ 梅老有多重视这位小姐，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特别是在昆飞死后，梅老亲自出面和这位小姐秉烛夜谈，之后便倾倒了大半的资源在这位小姐身上。 如今，林赋的行为，是妥妥的打梅老的脸。 对于中年人提到梅老，林赋脸色一紧，目光一扫中年人，带着丝丝狠意，但不得不说，只是梅老两个字，就让林赋立刻冷静下来！ “……”目光闪烁，林赋终是道，“丰采钰不过是小事，我要你们打探的事打探出来了没有？” 这里是什么地方？红罗楼！ 他们这些外来人士不熟悉的脸已经很打眼了，要是冠冕堂皇的去调查慕容瑚和周瑾瑜，他们相信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个消息就会传到慕容瑚和周瑾瑜的耳朵里。 可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要打探。 他们为什么要进来？是因为跟踪周瑾瑜的探子被红罗楼给挡出去了。 户部尚书这个人对他们很重要，以后他们的人升迁，正三品以下由户部直接任命，正三品以上，自然是由章帝亲自任命！ 可是，如果户部尚书在章帝面前说一说，自然就不一样了！ 但是周家就是没有缝隙的蛋，无论他们从哪里下手都不行。 然而老的不行，这不是还有小的。 周瑾瑜年少飞扬，最是自信不拘的时候，他们稍稍做些准备，说不定就能请君入瓮。 到时候周瑾瑜跟随了他们，那么周家那三个老家伙呢？ 除非他们不要这根独苗了，要不然他们也得跟着他们走！ 想法是很好的，但是现实是骨干的。 周瑾瑜少年气盛是真的，可是世家出来的孩子就如同皇宫里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单纯的一样，他们见识浅薄轻易被人蛊惑？ 至少，周瑾瑜选择太子，很大的原因是在慕容瑚身上。 “他们没喊姑娘。”另一个较为年轻的人道，“但是叫了一桌酒菜。” “呵，不叫姑娘怎么叫喝花酒！”林赋冷笑道，“这可是他们的原话！” 林赋这话是跟踪周瑾瑜的人被红罗楼的人挡出来的原话。 那年轻人继续道，“慕容瑚是红罗楼的常客，能和他一起喝酒的，从来都是柳梦仙。” “但是柳梦仙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慕容瑚就没让她来陪酒。” 目光一沉，林赋无话可说。 见识过柳梦仙的魅力，谁还愿意要别的姑娘陪酒？ 何况慕容瑚从柳梦仙挂牌之后就一直点她的名，如果柳梦仙身体不舒服，也会独自一人饮酒。 这不是第一次，林赋也无从怀疑。 “两个大男人在包间里对着喝花酒……”但是心里还是不信，他依旧是怀疑慕容瑚和周瑾瑜，故而言辞之中透露出些许的鄙夷和指引。 在座的人都是聪明人，不是聪明人，也不会被梅老指派放在林赋身旁，就是担心林赋性子上来不管不顾。 但是现在不得不说梅老真是有先见之明，林赋这样的话放出去，他们不需要去拉拢周家暗中对付慕容家，这两个世家直接动手端了他们！ 慕容瑚和周瑾瑜是不知道林赋的话，若是知道，两人定然是冷笑一声转身离开，至于暗地里，肯定是要狠狠收拾林赋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也不知道林赋已经摸进红罗楼。 可是就算知道，慕容瑚也不在意，怎么着，还不准爷和朋友来喝花酒？ 和周瑾瑜分开，慕容瑚直接进了东宫。 已经被章帝指派处理朝政的司铭昇面前叠着三座小山，右手边的桌子上叠着一座小山，看起来这是他一个上午的成果。 看着四座小山，慕容瑚打趣道，“看来这场戏你演得很成功。” 听到慕容瑚的话，司铭昇头也不抬，批好之后随手放到右手边，道，“再拿一支笔来。” 卓安应下，慕容瑚挑眉道，“这可不行，我的笔迹陛下认得出来。” “殿下还是能者多劳，继续批改折子，我吗……” 目光一转，拉住给他上茶的小太监道，“爷饿了，快让应大厨给爷做一碗素面。” “是。”小太监早已习惯，放下盖碗退下。 这时候，司铭昇才放下笔，动了动手腕放松下手腕，“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慕容瑚摇着扇子一派洒脱，“瑾瑜今个休沐，我约他去红罗楼喝酒了。” “然后不经意看到一个人缀在他身后，就派人调查了下。” “结果呢？” “快了。”慕容瑚笑道，“我就是闲来无事来看看殿下是何等忙碌，衬托我的无聊。” 于是太子殿下冷笑一声，道，“看来孤得派人去请顾小姐来东宫坐坐。” 880.第880章 请顾今夕来东宫？ 慕容瑚抽了抽嘴角，但是依旧面色不改道，“这件事就是阿夕拜托我做的，你就是请来阿夕我也不会心虚。” 然而太子殿下依旧呵呵冷笑，目光凉飕飕，“顾小姐拜托你，想必没拜托你去红罗楼里。” 以慕容瑚当初在京里的放荡，随便走一个小巷说不得就能遇到慕容瑚的前情人。 以前也就罢了，以顾今夕的心胸是不会追究的，这司铭昇知道，但是现在呢？ 红罗楼是青楼，青楼里的姑娘可能都是身不由己的，但是里面有一个柳梦仙就狗慕容瑚喝一壶的。 说实话，他们心中对于眼前之人的处置是嗤笑不已的。 既然是诚心道歉，为什么请她到红罗楼道歉？ 红罗楼是什么地方？ 京城里最负盛名的青楼！随便出一个姑娘，放在各州都是花魁的存在！ 据说柳梦仙去考科举一定是状元，可是这又怎么样？ 说到底这里是青楼！ 如果不说道歉，邀她来做客，看在梅老的面子上也就算了，偏生，是打着道歉的名头。 现在可好了，你生气自己被拂了面子，而他们却要担心该怎么样才能让这位小姐不要倒戈少主那方。 几个人对视一眼，暗中开始盘算该怎么样才能继续拉拢住这位广平侯府的小姐。 要知道这些小姐可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还有她的父亲是砥国公的亲信，无论是这两样的哪一样，都让他们不会放手，反而要供着这位小姐！ “公子。”其中一个人开口道，“梅老那边该怎么交代？” 这才是大事！ 梅老有多重视这位小姐，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特别是在昆飞死后，梅老亲自出面和这位小姐秉烛夜谈，之后便倾倒了大半的资源在这位小姐身上。 如今，林赋的行为，是妥妥的打梅老的脸。 对于中年人提到梅老，林赋脸色一紧，目光一扫中年人，带着丝丝狠意，但不得不说，只是梅老两个字，就让林赋立刻冷静下来！ “……”目光闪烁，林赋终是道，“丰采钰不过是小事，我要你们打探的事打探出来了没有？” 这里是什么地方？红罗楼！ 他们这些外来人士不熟悉的脸已经很打眼了，要是冠冕堂皇的去调查慕容瑚和周瑾瑜，他们相信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个消息就会传到慕容瑚和周瑾瑜的耳朵里。 可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要打探。 他们为什么要进来？是因为跟踪周瑾瑜的探子被红罗楼给挡出去了。 户部尚书这个人对他们很重要，以后他们的人升迁，正三品以下由户部直接任命，正三品以上，自然是由章帝亲自任命！ 可是，如果户部尚书在章帝面前说一说，自然就不一样了！ 但是周家就是没有缝隙的蛋，无论他们从哪里下手都不行。 然而老的不行，这不是还有小的。 周瑾瑜年少飞扬，最是自信不拘的时候，他们稍稍做些准备，说不定就能请君入瓮。 到时候周瑾瑜跟随了他们，那么周家那三个老家伙呢？ 除非他们不要这根独苗了，要不然他们也得跟着他们走！ 想法是很好的，但是现实是骨干的。 周瑾瑜少年气盛是真的，可是世家出来的孩子就如同皇宫里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单纯的一样，他们见识浅薄轻易被人蛊惑？ 至少，周瑾瑜选择太子，很大的原因是在慕容瑚身上。 “他们没喊姑娘。”另一个较为年轻的人道，“但是叫了一桌酒菜。” “呵，不叫姑娘怎么叫喝花酒！”林赋冷笑道，“这可是他们的原话！” 林赋这话是跟踪周瑾瑜的人被红罗楼的人挡出来的原话。 那年轻人继续道，“慕容瑚是红罗楼的常客，能和他一起喝酒的，从来都是柳梦仙。” “但是柳梦仙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慕容瑚就没让她来陪酒。” 目光一沉，林赋无话可说。 见识过柳梦仙的魅力，谁还愿意要别的姑娘陪酒？ 何况慕容瑚从柳梦仙挂牌之后就一直点她的名，如果柳梦仙身体不舒服，也会独自一人饮酒。 这不是第一次，林赋也无从怀疑。 “两个大男人在包间里对着喝花酒……”但是心里还是不信，他依旧是怀疑慕容瑚和周瑾瑜，故而言辞之中透露出些许的鄙夷和指引。 在座的人都是聪明人，不是聪明人，也不会被梅老指派放在林赋身旁，就是担心林赋性子上来不管不顾。 但是现在不得不说梅老真是有先见之明，林赋这样的话放出去，他们不需要去拉拢周家暗中对付慕容家，这两个世家直接动手端了他们！ 慕容瑚和周瑾瑜是不知道林赋的话，若是知道，两人定然是冷笑一声转身离开，至于暗地里，肯定是要狠狠收拾林赋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也不知道林赋已经摸进红罗楼。 可是就算知道，慕容瑚也不在意，怎么着，还不准爷和朋友来喝花酒？ 和周瑾瑜分开，慕容瑚直接进了东宫。 已经被章帝指派处理朝政的司铭昇面前叠着三座小山，右手边的桌子上叠着一座小山，看起来这是他一个上午的成果。 看着四座小山，慕容瑚打趣道，“看来这场戏你演得很成功。” 听到慕容瑚的话，司铭昇头也不抬，批好之后随手放到右手边，道，“再拿一支笔来。” 卓安应下，慕容瑚挑眉道，“这可不行，我的笔迹陛下认得出来。” “殿下还是能者多劳，继续批改折子，我吗……” 目光一转，拉住给他上茶的小太监道，“爷饿了，快让应大厨给爷做一碗素面。” “是。”小太监早已习惯，放下盖碗退下。 这时候，司铭昇才放下笔，动了动手腕放松下手腕，“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慕容瑚摇着扇子一派洒脱，“瑾瑜今个休沐，我约他去红罗楼喝酒了。” “然后不经意看到一个人缀在他身后，就派人调查了下。” “结果呢？” “快了。”慕容瑚笑道，“我就是闲来无事来看看殿下是何等忙碌，衬托我的无聊。” 于是太子殿下冷笑一声，道，“看来孤得派人去请顾小姐来东宫坐坐。” 881.第881章 “东宫？” 顾今夕执笔写字，那一手字看着不像女子所写，有男子的豪迈和大气。 “是啊，去了东宫一趟。”时隔半个月，慕容世子再一次翻墙成功，他安定的躺在顾今夕最喜爱的贵妃椅上，旁边放着一串剔透的葡萄，一颗颗圆润晶亮如同宝石，舍不得吃。 “有些事，总得提前说下。”慕容瑚淡然道，“端王妃是孔孟世家之女，便是太子妃也不在话下。” “端王妃的背景的确不一般。”顾今夕头也不抬，道，“你的殿下怎么说？” 慕容瑚皱眉，觉得顾今夕这话里透出的意思不对，不过他没有细想，道，“殿下十分信任端王。” “那就没有问题了。” “周家很平常，没有发生什么事。”顾今夕道，“不过近来甫岐国的那位四皇子一直外出，根据跟在他身后之人的报告，像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意。” “有趣的玩意？”慕容瑚目光一转，看到被阳光笼罩的顾今夕，一双桃花眼不由自主的就黏上去了，怎么都舍不得移开。 外面怎么说来着，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可是认真的女人也很好看。 他家阿夕，就算是写大字也是这么的吸引人！ 慕容世子自傲的想着。 “在西市，是一家专门贩卖东瞻国瓷器的店。”素手执笔，耳边有几缕发丝垂落，侧脸看去，当真是京中闺阁小姐的典范！ 欣赏着美人的侧颜，慕容瑚提议道，“索性无事，不如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见识广泛的皇子流连忘返。” “也好。”顾今夕没有反驳，写完最后一笔，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字，嘴角微微勾起，心情十分不错，“我也想看看那位四皇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不用换了。”慕容瑚下了贵妃榻，纤长的手指轻轻勾起顾今夕的下巴，一副放荡下流公子调戏人的样子，“阿夕穿什么都美。” 然而，顾今夕眉头一挑，淡淡的开口，“红罗楼。” 慕容世子当即脸色一变，一脸便秘的样子，收了手哀伤道，“殿下告诉你了？” “不是。”顾今夕靠近慕容瑚，两人之间只有一张薄纸能过的缝隙，眉眼弯弯，带着浓烈的笑意，道，“这个京里，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何况，你这样大咧咧的带着周公子去红罗楼，作为我的男人，你认为下面的人会不告诉我？” 当然，顾今夕没有说，慕容瑚带着周瑾瑜去了红罗楼，后脚冯丽就以看笑话的心态给她递了消息。 “……”慕容瑚开始琢磨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在他家阿夕面前乱说话，他虽然是去了红罗楼，但是什么姑娘都没叫，洁身自好，只和瑾瑜说了一会子的话就走了。 “你和广平侯府的小姐还在联系吗？”但是慕容世子舍不得向顾今夕发怒，只能默默的转移话题，一个十分有重量的话题。 “前几天钰姐姐打发人来问，她给杨姐姐准备了一些土谊，问我有没有要给杨姐姐送去的，若是有就一道送去。” “还有言姐姐那边送了林州的特产，特别是观海关的水产，是海里捞上来的，一路快马加鞭冰镇着送过来。” “不好送进去大慈悲寺，送到我这里来了。” “听着言姐姐的意思，过多时间会送新鲜的蟹来让我们尝尝。” “我想着作为砥国公府的小姐，也该办一场全蟹宴。” 顾今夕也不是特意找茬，所以十分体贴的顺着慕容瑚的话题说下去，并且慢悠悠的拿下发饰，也不在意慕容瑚在这里杵着，一头乌发披散，绕过慕容瑚往内室走去。 “全蟹宴？”慕容瑚开心于顾今夕不再说他去红罗楼的事，也乐得不说这件事。 “是的，今年十三了，也该进入各位夫人的眼睛了。”顾今夕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道，“谈婚论嫁的年纪。” “不行！”慕容瑚一听到顾今夕的话，当即脸色就不好了，他义正言辞的拒绝道，“全蟹宴，我们自己吃，不用请那些没用多余的人！” “这可不行。”顾今夕继续逗弄慕容瑚，“各国的姑娘小姐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怎么就能不一样？” “你当然可以！”慕容瑚心里，顾今夕是独一无二，谁都不能比的。 “而且，蟹性寒，吃多不好！” 翻着脑袋里关于蟹的资料，慕容瑚一个一个掰出来告诉顾今夕，但是就是没进内室。 听着慕容瑚絮絮叨叨的话，顾今夕已然是换了一身衣裳，一身水青色的长袍衬得少年清贵，乌发盘起带着一根木簪子。 “好了。”顾今夕赶紧制止慕容瑚，要不然这天黑都说不完，“全蟹宴是肯定要办的，不过邀请的人都是京里适龄的姑娘。” “至于各家夫人，她们对京里的姑娘几岁心里都是明镜似的。” “何况，以我的身份，只有我挑他们的份，没得他们挑我。” 作为章帝恩封的明宁县主，哪怕是没有被封为县主，她的婚事也不是那些后宅夫人能插手的。 “梧秋院里的动静不能忽视。”顾今夕离开之前，对清风明月青桃道，“不管他们闹什么都随他们去，唯独一件，老夫人一定要活着！” 府里好吃好喝供着，除了不能出来走动，老夫人的身体很好，只是被小辈压着一年动弹不得，好不容易借着往日埋下的线，算计顾廷棠，但是进行到一半就断了。 老夫人这会子是真的生起病了，但是府里有温大夫，大事是没有。 “是。” 清风垂眸一想，道，“陶公子近来时常出门，京里不太平，要不要派人暗中保护陶公子？” 陶清逸…… 顾今夕眼微微一眯，把玩着挂在腰间的玉佩，点头道，“让大哥身边的五个亲兵，分一个出来跟着。” 虽然是和太子见面，但正是因为太子所以还有潜在的危险。 陶清逸是一个天才，可不能让他这样夭折了。 “陶小姐的身体好了许多，温大夫说最好是多出去走走。”青桃皱着眉头道，“咱们府里都是不爱出去走动的，陶小姐心有郁结，怕是这病才好又要重了。” 882.第882章 慕容瑚就在旁边听着顾今夕和清风明月青桃的对话，不插嘴，也不提他们外出的事，不着急，反而体贴的给顾今夕倒水，免得她口渴。 不过听到她们说起陶清逸，慕容瑚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 他看过司铭昇带回来的样品，虽然小但是威力着实不小，不单适合海战也能放在陆战上。 最关键的是，他的特点就是小，可以随身携带，但是不好的是稳定性太差了，还没炸掉敌人就先崩了自己人。 “东宫？” 顾今夕执笔写字，那一手字看着不像女子所写，有男子的豪迈和大气。 “是啊，去了东宫一趟。”时隔半个月，慕容世子再一次翻墙成功，他安定的躺在顾今夕最喜爱的贵妃椅上，旁边放着一串剔透的葡萄，一颗颗圆润晶亮如同宝石，舍不得吃。 “有些事，总得提前说下。”慕容瑚淡然道，“端王妃是孔孟世家之女，便是太子妃也不在话下。” “端王妃的背景的确不一般。”顾今夕头也不抬，道，“你的殿下怎么说？” 慕容瑚皱眉，觉得顾今夕这话里透出的意思不对，不过他没有细想，道，“殿下十分信任端王。” “那就没有问题了。” “周家很平常，没有发生什么事。”顾今夕道，“不过近来甫岐国的那位四皇子一直外出，根据跟在他身后之人的报告，像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意。” 欣赏着美人的侧颜，慕容瑚提议道，“索性无事，不如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见识广泛的皇子流连忘返。” “也好。”顾今夕没有反驳，写完最后一笔，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字，嘴角微微勾起，心情十分不错，“我也想看看那位四皇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不用换了。”慕容瑚下了贵妃榻，纤长的手指轻轻勾起顾今夕的下巴，一副放荡下流公子调戏人的样子，“阿夕穿什么都美。” 然而，顾今夕眉头一挑，淡淡的开口，“红罗楼。” 慕容世子当即脸色一变，一脸便秘的样子，收了手哀伤道，“殿下告诉你了？” “不是。”顾今夕靠近慕容瑚，两人之间只有一张薄纸能过的缝隙，眉眼弯弯，带着浓烈的笑意，道，“这个京里，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何况，你这样大咧咧的带着周公子去红罗楼，作为我的男人，你认为下面的人会不告诉我？” 当然，顾今夕没有说，慕容瑚带着周瑾瑜去了红罗楼，后脚冯丽就以看笑话的心态给她递了消息。 “……”慕容瑚开始琢磨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在他家阿夕面前乱说话，他虽然是去了红罗楼，但是什么姑娘都没叫，洁身自好，只和瑾瑜说了一会子的话就走了。 “你和广平侯府的小姐还在联系吗？”但是慕容世子舍不得向顾今夕发怒，只能默默的转移话题，一个十分有重量的话题。 “前几天钰姐姐打发人来问，她给杨姐姐准备了一些土谊，问我有没有要给杨姐姐送去的，若是有就一道送去。” “还有言姐姐那边送了林州的特产，特别是观海关的水产，是海里捞上来的，一路快马加鞭冰镇着送过来。” “不好送进去大慈悲寺，送到我这里来了。” “听着言姐姐的意思，过多时间会送新鲜的蟹来让我们尝尝。” “我想着作为砥国公府的小姐，也该办一场全蟹宴。” 顾今夕也不是特意找茬，所以十分体贴的顺着慕容瑚的话题说下去，并且慢悠悠的拿下发饰，也不在意慕容瑚在这里杵着，一头乌发披散，绕过慕容瑚往内室走去。 “全蟹宴？”慕容瑚开心于顾今夕不再说他去红罗楼的事，也乐得不说这件事。 “是的，今年十三了，也该进入各位夫人的眼睛了。”顾今夕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道，“谈婚论嫁的年纪。” “不行！”慕容瑚一听到顾今夕的话，当即脸色就不好了，他义正言辞的拒绝道，“全蟹宴，我们自己吃，不用请那些没用多余的人！” “这可不行。”顾今夕继续逗弄慕容瑚，“各国的姑娘小姐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怎么就能不一样？” “你当然可以！”慕容瑚心里，顾今夕是独一无二，谁都不能比的。 “而且，蟹性寒，吃多不好！” 翻着脑袋里关于蟹的资料，慕容瑚一个一个掰出来告诉顾今夕，但是就是没进内室。 听着慕容瑚絮絮叨叨的话，顾今夕已然是换了一身衣裳，一身水青色的长袍衬得少年清贵，乌发盘起带着一根木簪子。 “好了。”顾今夕赶紧制止慕容瑚，要不然这天黑都说不完，“全蟹宴是肯定要办的，不过邀请的人都是京里适龄的姑娘。” “至于各家夫人，她们对京里的姑娘几岁心里都是明镜似的。” “何况，以我的身份，只有我挑他们的份，没得他们挑我。” 作为章帝恩封的明宁县主，哪怕是没有被封为县主，她的婚事也不是那些后宅夫人能插手的。 “梧秋院里的动静不能忽视。”顾今夕离开之前，对清风明月青桃道，“不管他们闹什么都随他们去，唯独一件，老夫人一定要活着！” 府里好吃好喝供着，除了不能出来走动，老夫人的身体很好，只是被小辈压着一年动弹不得，好不容易借着往日埋下的线，算计顾廷棠，但是进行到一半就断了。 老夫人这会子是真的生起病了，但是府里有温大夫，大事是没有。 “是。” 清风垂眸一想，道，“陶公子近来时常出门，京里不太平，要不要派人暗中保护陶公子？” 陶清逸…… 顾今夕眼微微一眯，把玩着挂在腰间的玉佩，点头道，“让大哥身边的五个亲兵，分一个出来跟着。” 虽然是和太子见面，但正是因为太子所以还有潜在的危险。 陶清逸是一个天才，可不能让他这样夭折了。 “陶小姐的身体好了许多，温大夫说最好是多出去走走。”青桃皱着眉头道，“咱们府里都是不爱出去走动的，陶小姐心有郁结，怕是这病才好又要重了。” 883.第883章 老板这个时候真的是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言，他有很多辩解的话，可是他真实的身份却是甫岐国在丰莱国的暗探。 而且眼前两个人，穿得都是富丽堂皇，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小少年是谁，但是他知道另一个人青年是谁。 现在满京城，也只有这位世子敢这样逍遥自在的到处找茬了。 那么能和这位世子一起到处找茬的少年，自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起码也是功勋权贵之家。 “两位爷，那位皇子买不买东西，实在不是我们这些小商贩能左右的。”老板苦着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辜，“而且他是皇子，怎么会看得上我这小店里的东西。” 但是老板的话音才落下，慕容瑚就一副忧切的样子看着老板，但是言辞之中谁都听得出嘲讽，“老板的耳朵应该不大好吧。” “什么？”老板没明白慕容瑚的话，下意识的反问。 “刚才贤弟的话，老板忘了吗？” 前言不搭后语，现在慕容瑚也是在提醒老板，这一次的前言不搭后语后语更加厉害了。 如果真的是一个生意人，或许就已经拉下脸面赔笑再贬低自己一番，这样，因为没有明确证据顾今夕和慕容瑚也只能作罢。 只可惜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一个正宗的生意人，他被顾今夕和慕容瑚联手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这个并不困难的语言陷阱，让他手足无措，又不能暴露四皇子来这里的目的。 “这真的是误会，误会！”老板补救道，“谁家都得夸夸自家的东西好。” “的确是很好。”顾今夕却是拿起老板刚才指着的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很是感兴趣的打量，言辞带着一丝飘忽又有万分的压力，“我记得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是甫岐国先帝一位妃子最钟爱的瓷器。” “据闻这位宠妃在先帝驾崩之后第二天就吞金自杀了，而这个她最钟爱的瓷瓶本该是陪葬的，但是后来却是不知所踪了。” 顾今夕笑看着满头大汗的老板，“看到这个瓷瓶，我更加怀疑老板这里是给盗墓者销赃的渠道。” “这个六方套瓶就是证据。” “相比四皇子和银珰公主十分愿意我们帮他们找到先帝妃子的钟爱之物。” 老板脸色一变，慕容瑚摸了摸下巴，道，“虽然和现任京兆府尹没什么交情，但是听闻他素有傲气，最是看不得这样的人。” “何况现在两国即将成为姻亲，这样的事还是趁早解决，免得甫岐国认为我国看不起他。” 慕容瑚看着老板，上下打量着好似货物一般，手一伸，道，“走吧，跟本世子去京兆府，主动投案说不定还能减轻罪责。” “从死刑改判流放。” 老板真的是无话可说，两个贵族子弟这样笑眯眯的看着他，而他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不由暗恨把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送来的人，真是被他找事。 “两位，两位……” 老板有心讨好，怎么着也把这件事揭过去，但是顾今夕一定都不给他机会，“这么说起来，恐怕四皇子总是流连这里是因为要细细看看这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是不是他甫岐国的东西。” “老板，你这是命不久矣。” 顾今夕和慕容瑚两人联手，不给老板一丝插话的机会，又慢慢逼退老板，直到了视线的死角。 慕容瑚目光一转，立刻就看到一个有趣的地方。 论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偏生看到了就知道该按下去，虽然它极有可能只是一个装饰品。 但是老板看到慕容瑚要去碰那个东西，脸色当场就变了，他想去阻拦，可是顾今夕却死死按着他的肩膀，那张清秀的容颜在老板眼里是那样的恶鬼。 “我们话还没说完，老板要去哪里？” 这个时候，慕容瑚已经按下去，但是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慕容瑚转身看着顾今夕，双手一摊很是无奈，老板是狠狠的松了口气，心里却是暗想，是谁动了机关。 “看来是我们弄错了。”慕容瑚眉头一挑，但是一点歉意都没有，他推开并且不着痕迹的拉开顾今夕和老板之间的距离，“既然是我们弄错了，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原来是这样。”顾今夕一脸感叹道，“看来是我看错了，回家得和申屠老师好好道歉，学艺不精差点丢了他的脸。” “还得备份好礼。” 两人就这样一唱一和的离开，无视已经变了脸色的老板。 顾今夕和慕容瑚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那老板似乎终于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但是脚步依旧无力，看起来真的像是遇到了纨绔子弟无理取闹，并且无处伸冤的样子。 然而他借着死角，按下了那个圆圈，没一会，一个和他人一样高但是通道极小的门出现了。 不过这道门前还挂着一个帘子，就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放在外面，他撩了帘子进去，就像是进了内室一样。 不像通道那样窄，内里是别有洞天。 装饰精致，一看就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下去，那张楠木做的床榻上，坐着一个身穿绯红色锦袍的男人，眉目细长，倒是十分像甫岐国皇室的遗传。 “皇子。”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甫岐国四皇子！ “打发走了？” “是。”想起刚才的场景，老板忍不住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只是属下不明白，为什么慕容瑚按了圈却没有打开暗道。” “因为他压根就没按下去。”四皇子目光冷淡，淡淡道，“他只是来试探你是不是真的是我放在丰莱国的探子。” 老板顿时变了脸色，他赶紧道，“那他岂不是察觉出来了！” 闻言，四皇子却是目光一沉，他看着跳动的烛火，似乎陷入了沉思，而老板此刻是全身冷汗，后背已经被浸湿，里衣外衣都贴在身上，可是他不敢开口打断四皇子的沉思。 “立刻着人秘密封了暗道。” 884.第884章 “立刻着人秘密封了暗道。”四皇子站起来，绯色锦袍上绣着银色的暗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这家店继续开下去。” “至于六方套瓶……”眼一眯，狭长的凤眼里冷光闪烁，“立刻处置了那人，绝对不能留下一点破绽！” “属下明白！” 老板这个时候真的是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言，他有很多辩解的话，可是他真实的身份却是甫岐国在丰莱国的暗探。 而且眼前两个人，穿得都是富丽堂皇，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小少年是谁，但是他知道另一个人青年是谁。 现在满京城，也只有这位世子敢这样逍遥自在的到处找茬了。 那么能和这位世子一起到处找茬的少年，自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起码也是功勋权贵之家。 “两位爷，那位皇子买不买东西，实在不是我们这些小商贩能左右的。”老板苦着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辜，“而且他是皇子，怎么会看得上我这小店里的东西。” 但是老板的话音才落下，慕容瑚就一副忧切的样子看着老板，但是言辞之中谁都听得出嘲讽，“老板的耳朵应该不大好吧。” “什么？”老板没明白慕容瑚的话，下意识的反问。 “刚才贤弟的话，老板忘了吗？” 前言不搭后语，现在慕容瑚也是在提醒老板，这一次的前言不搭后语后语更加厉害了。 如果真的是一个生意人，或许就已经拉下脸面赔笑再贬低自己一番，这样，因为没有明确证据顾今夕和慕容瑚也只能作罢。 只可惜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一个正宗的生意人，他被顾今夕和慕容瑚联手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这个并不困难的语言陷阱，让他手足无措，又不能暴露四皇子来这里的目的。 “这真的是误会，误会！”老板补救道，“谁家都得夸夸自家的东西好。” “的确是很好。”顾今夕却是拿起老板刚才指着的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很是感兴趣的打量，言辞带着一丝飘忽又有万分的压力，“我记得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是甫岐国先帝一位妃子最钟爱的瓷器。” “据闻这位宠妃在先帝驾崩之后第二天就吞金自杀了，而这个她最钟爱的瓷瓶本该是陪葬的，但是后来却是不知所踪了。” 顾今夕笑看着满头大汗的老板，“看到这个瓷瓶，我更加怀疑老板这里是给盗墓者销赃的渠道。” “这个六方套瓶就是证据。” “相比四皇子和银珰公主十分愿意我们帮他们找到先帝妃子的钟爱之物。” 老板脸色一变，慕容瑚摸了摸下巴，道，“虽然和现任京兆府尹没什么交情，但是听闻他素有傲气，最是看不得这样的人。” “何况现在两国即将成为姻亲，这样的事还是趁早解决，免得甫岐国认为我国看不起他。” 慕容瑚看着老板，上下打量着好似货物一般，手一伸，道，“走吧，跟本世子去京兆府，主动投案说不定还能减轻罪责。” “从死刑改判流放。” 老板真的是无话可说，两个贵族子弟这样笑眯眯的看着他，而他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不由暗恨把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送来的人，真是被他找事。 “两位，两位……” 老板有心讨好，怎么着也把这件事揭过去，但是顾今夕一定都不给他机会，“这么说起来，恐怕四皇子总是流连这里是因为要细细看看这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是不是他甫岐国的东西。” “老板，你这是命不久矣。” 顾今夕和慕容瑚两人联手，不给老板一丝插话的机会，又慢慢逼退老板，直到了视线的死角。 慕容瑚目光一转，立刻就看到一个有趣的地方。 论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偏生看到了就知道该按下去，虽然它极有可能只是一个装饰品。 但是老板看到慕容瑚要去碰那个东西，脸色当场就变了，他想去阻拦，可是顾今夕却死死按着他的肩膀，那张清秀的容颜在老板眼里是那样的恶鬼。 “我们话还没说完，老板要去哪里？” 这个时候，慕容瑚已经按下去，但是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慕容瑚转身看着顾今夕，双手一摊很是无奈，老板是狠狠的松了口气，心里却是暗想，是谁动了机关。 “看来是我们弄错了。”慕容瑚眉头一挑，但是一点歉意都没有，他推开并且不着痕迹的拉开顾今夕和老板之间的距离，“既然是我们弄错了，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原来是这样。”顾今夕一脸感叹道，“看来是我看错了，回家得和申屠老师好好道歉，学艺不精差点丢了他的脸。” “还得备份好礼。” 两人就这样一唱一和的离开，无视已经变了脸色的老板。 顾今夕和慕容瑚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那老板似乎终于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但是脚步依旧无力，看起来真的像是遇到了纨绔子弟无理取闹，并且无处伸冤的样子。 然而他借着死角，按下了那个圆圈，没一会，一个和他人一样高但是通道极小的门出现了。 不过这道门前还挂着一个帘子，就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放在外面，他撩了帘子进去，就像是进了内室一样。 不像通道那样窄，内里是别有洞天。 装饰精致，一看就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下去，那张楠木做的床榻上，坐着一个身穿绯红色锦袍的男人，眉目细长，倒是十分像甫岐国皇室的遗传。 “皇子。”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甫岐国四皇子！ “打发走了？” “是。”想起刚才的场景，老板忍不住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只是属下不明白，为什么慕容瑚按了圈却没有打开暗道。” 闻言，四皇子却是目光一沉，他看着跳动的烛火，似乎陷入了沉思，而老板此刻是全身冷汗，后背已经被浸湿，里衣外衣都贴在身上，可是他不敢开口打断四皇子的沉思。 “立刻着人秘密封了暗道。” 885.第885章 “立刻着人秘密封了暗道。”四皇子站起来，绯色锦袍上绣着银色的暗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这家店继续开下去。” “至于六方套瓶……”眼一眯，狭长的凤眼里冷光闪烁，“立刻处置了那人，绝对不能留下一点破绽！” “属下明白！” 现在满京城，也只有这位世子敢这样逍遥自在的到处找茬了。 那么能和这位世子一起到处找茬的少年，自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起码也是功勋权贵之家。 “两位爷，那位皇子买不买东西，实在不是我们这些小商贩能左右的。”老板苦着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辜，“而且他是皇子，怎么会看得上我这小店里的东西。” 但是老板的话音才落下，慕容瑚就一副忧切的样子看着老板，但是言辞之中谁都听得出嘲讽，“老板的耳朵应该不大好吧。” “什么？”老板没明白慕容瑚的话，下意识的反问。 “刚才贤弟的话，老板忘了吗？” 前言不搭后语，现在慕容瑚也是在提醒老板，这一次的前言不搭后语后语更加厉害了。 如果真的是一个生意人，或许就已经拉下脸面赔笑再贬低自己一番，这样，因为没有明确证据顾今夕和慕容瑚也只能作罢。 只可惜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一个正宗的生意人，他被顾今夕和慕容瑚联手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这个并不困难的语言陷阱，让他手足无措，又不能暴露四皇子来这里的目的。 “这真的是误会，误会！”老板补救道，“谁家都得夸夸自家的东西好。” “的确是很好。”顾今夕却是拿起老板刚才指着的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很是感兴趣的打量，言辞带着一丝飘忽又有万分的压力，“我记得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是甫岐国先帝一位妃子最钟爱的瓷器。” “据闻这位宠妃在先帝驾崩之后第二天就吞金自杀了，而这个她最钟爱的瓷瓶本该是陪葬的，但是后来却是不知所踪了。” 顾今夕笑看着满头大汗的老板，“看到这个瓷瓶，我更加怀疑老板这里是给盗墓者销赃的渠道。” “这个六方套瓶就是证据。” “相比四皇子和银珰公主十分愿意我们帮他们找到先帝妃子的钟爱之物。” 老板脸色一变，慕容瑚摸了摸下巴，道，“虽然和现任京兆府尹没什么交情，但是听闻他素有傲气，最是看不得这样的人。” “何况现在两国即将成为姻亲，这样的事还是趁早解决，免得甫岐国认为我国看不起他。” 慕容瑚看着老板，上下打量着好似货物一般，手一伸，道，“走吧，跟本世子去京兆府，主动投案说不定还能减轻罪责。” “从死刑改判流放。” 老板真的是无话可说，两个贵族子弟这样笑眯眯的看着他，而他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不由暗恨把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送来的人，真是被他找事。 “两位，两位……” 老板有心讨好，怎么着也把这件事揭过去，但是顾今夕一定都不给他机会，“这么说起来，恐怕四皇子总是流连这里是因为要细细看看这外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花卉纹内青花六方套瓶是不是他甫岐国的东西。” “老板，你这是命不久矣。” 顾今夕和慕容瑚两人联手，不给老板一丝插话的机会，又慢慢逼退老板，直到了视线的死角。 慕容瑚目光一转，立刻就看到一个有趣的地方。 论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偏生看到了就知道该按下去，虽然它极有可能只是一个装饰品。 但是老板看到慕容瑚要去碰那个东西，脸色当场就变了，他想去阻拦，可是顾今夕却死死按着他的肩膀，那张清秀的容颜在老板眼里是那样的恶鬼。 “我们话还没说完，老板要去哪里？” 这个时候，慕容瑚已经按下去，但是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慕容瑚转身看着顾今夕，双手一摊很是无奈，老板是狠狠的松了口气，心里却是暗想，是谁动了机关。 “看来是我们弄错了。”慕容瑚眉头一挑，但是一点歉意都没有，他推开并且不着痕迹的拉开顾今夕和老板之间的距离，“既然是我们弄错了，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原来是这样。”顾今夕一脸感叹道，“看来是我看错了，回家得和申屠老师好好道歉，学艺不精差点丢了他的脸。” “还得备份好礼。” 两人就这样一唱一和的离开，无视已经变了脸色的老板。 顾今夕和慕容瑚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那老板似乎终于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但是脚步依旧无力，看起来真的像是遇到了纨绔子弟无理取闹，并且无处伸冤的样子。 然而他借着死角，按下了那个圆圈，没一会，一个和他人一样高但是通道极小的门出现了。 不过这道门前还挂着一个帘子，就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放在外面，他撩了帘子进去，就像是进了内室一样。 不像通道那样窄，内里是别有洞天。 装饰精致，一看就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下去，那张楠木做的床榻上，坐着一个身穿绯红色锦袍的男人，眉目细长，倒是十分像甫岐国皇室的遗传。 “皇子。”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甫岐国四皇子！ “打发走了？” “是。”想起刚才的场景，老板忍不住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只是属下不明白，为什么慕容瑚按了圈却没有打开暗道。” “因为他压根就没按下去。”四皇子目光冷淡，淡淡道，“他只是来试探你是不是真的是我放在丰莱国的探子。” 老板顿时变了脸色，他赶紧道，“那他岂不是察觉出来了！” 闻言，四皇子却是目光一沉，他看着跳动的烛火，似乎陷入了沉思，而老板此刻是全身冷汗，后背已经被浸湿，里衣外衣都贴在身上，可是他不敢开口打断四皇子的沉思。 “立刻着人秘密封了暗道。” 886.第886章 “快点！”慕容珊转身对周瑾瑜喊，那娇俏的模样，哪里有在人前端庄的样子。 见周瑾瑜还是慢吞吞的走着，慕容珊一跺脚，折回去拉着周瑾瑜的袖子，快步走道，“再晚些就没了！” “什么时候月老庙的姻缘牌限购了？”就算是被慕容珊拉着，周瑾瑜依旧是慢吞吞的，嘴角噙着笑，看着慕容珊的眼睛透着明亮和温柔。 闻言，慕容珊不满的瞪了眼周瑾瑜，蛮横道，“上香都要上头柱，我求姻缘，怎么就不能求第一个了！” “是是是。”周瑾瑜顺着慕容珊的话，但话音一转，几分戏谑道，“不过我们出来的时间晚了，就算姻缘牌还有，也不是头个了。” “既然不是头个，倒不如慢些，横竖他们现在也收摊子，我们慢些走，看看风景。” “这京里的风景都看了十三年了，哪有什么好看的。”慕容珊却是依旧拉着周瑾瑜的袖子，快步的往前走，“太晚了，月老听不到我的愿望可怎么办！” 对于慕容珊的后半句，周瑾瑜没听多少，但是前半句，周瑾瑜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心道，京里的景色看多了是腻了，可是却不曾与你这样细细的走过看过。 “每天都有人求月老保佑，就算今天你头一个，月老也不一定能保佑。” 周瑾瑜的话音一落，就收到慕容珊的一对白眼，他也不气，依旧笑着，“那我们快些，让月老早些听到珊儿的愿望。” “哼，这才是。”下巴扬得高高的，慕容珊的步伐越加的大了，周瑾瑜只跟在后面，眼里满是宠溺。 “你倒不如和我说说，这次买姻缘牌，打算写谁的名字？” 话是问得平静无波，但是周瑾瑜心里却是有些打鼓，生怕慕容珊说出其他人的名字。 但是转念一想，慕容珊平日出去不是和慕容瑚一道就是和他一起，没碰着什么外男，心下便松了口气。 “不能说。”但是小丫头的脸却是红了起来，嘴角带着甜滋滋的笑意。 周瑾瑜看着，心里一突，却是笑道，“怎么，还不能和哥哥说？” “不能！”慕容珊再一次应下，女儿家的娇羞在此刻也没了，她甩眼刀子道，“反正到了时候，哥哥们都会知道是谁。” “那我可就等着了。”周瑾瑜心里有些不对付，寻思着晚些时候找慕容瑚套一套话，好歹多年兄弟，这忙总得帮衬下吧。 没一会，两人就到了月老庙。 月老庙新修，看着处处都亮堂，一进门就是麦香火的，一个大大的院子，一颗大树壮得五人才能抱住，上面挂满了红色的丝带，丝带的下方是一块小牌子，正是月老庙的姻缘牌。 要得姻缘牌，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月老像面前虔诚祷告，添香油钱，会给上好的姻缘牌，据说这牌子月老会第一眼看到，第二个就是过了买香火摊子之后大约十五步，有一个买姻缘牌的摊子。 这摊子不是外面的小贩，而是月老庙自己设的，一个姻缘牌也不贵，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在百姓家里是很多了，不过在一些能有闲钱到庙里买牌子的人来说，一两银子不过是少吃一口饭罢了。 “公子，小姐，一看两人就是金童玉女，登对的很。”摊主看着慕容珊和周瑾瑜，张嘴就是一筐好话。 周瑾瑜听着是欢喜的很，不过慕容珊却是瞪了眼摊主好几眼，要不是着急要买姻缘牌，定然是要和摊主好好理论理论。 他们两怎么就不能是兄妹了！ 慕容珊是不知道，摊主这等过来人，一眼就看出周瑾瑜看她眼神是何等的情愫，哪里会说是兄妹，自然是好话一箩筐。 “两位看着是心诚之人，不如去月老像祈祷，待月老得知之后两位再来买牌子，更加灵验。” 这话说得多好，慕容珊就是冲着这个来的，自然是要去月老像前祷告，至于之后是出来买还是在里面买，大家心知肚明，不说也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树下顾今夕和慕容瑚就看到两人了。 慕容瑚神色莫名，顾今夕瞧了眼，有些奇怪道，“看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没什么。”慕容瑚摇头，也不是他不愿意告诉顾今夕，而是这事他自个就头疼着。 好兄弟喜欢自家妹子，虽然心里不爽快但是以后要是真嫁过去了自然是不会受委屈，但是自家妹子又是个死心眼，认准了顾庭昱。 为了顾庭昱这些年竟然收了自己的小性子，安分的跟在母亲身边学管家，学女红，把她曾经最爱的骑马打猎都放下了。 这让慕容瑚怎么和顾今夕说，说自家妹子看上你二哥了，这几年认真学习怎么做人媳妇，就等着及笄了找顾庭昱挑明。 慕容瑚也不是没劝过自家妹子，等她及笄了，顾庭昱说不定就有妻室了，但是慕容珊听不进去，倒是和他闹了一段时间。 “只是一些小事，过几天我就能解决了。” 顾今夕看了眼慕容瑚，见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我看着周公子对珊儿颇有一番情意，伯母是如何打算的？” 慕容珊和顾今夕又是不一样了，她十三岁了，也是相看人家的时候，等及笄的时候成亲。 顾今夕，砥国公府，兵权在手，何况她爹还是未来的砥国公，她的婚事，多半是捏在章帝手里。 她和慕容瑚之间，情意缠绵，但是一座大山还在前面杵着。 何况，她又是知道章帝有心让她和司铭昇成亲，虽然说还有两年，但是这两年并不是没有变数。 若是好好的过去，两年之后章帝突然来一份圣旨，她得好好想想。 “母亲已经在相看了。”慕容瑚嘴里苦，道，“瑾瑜是最好的，不过珊儿只是把他做哥哥看。” 他们这样的人家，嫁人嫁得是门当户对。 悄悄看了眼顾今夕，慕容瑚想着不如试探一番，道，“我看顾庭昱挺好的，顾二爷有没有给他定亲？” “二哥？”顾今夕摇头道，“二叔常年不在家，二哥的婚事怕是要让爷爷做主了。” “怎么，你想让珊儿嫁给二哥？” “顾二公子也是前途无量，何况又是你家，我当然是万分放心。” “我唯一担心的是顾二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7.第887章 “这你可以放心，二哥最是讲究礼数。”顾今夕淡笑道，“何况他这些年不是为柳氏守孝就是在家中苦读，为来年的春闱做准备，哪里有那个心思去看姑娘。” 听到顾今夕的话，慕容瑚心里一松，可是一抬头就看到周瑾瑜。 这时候他们已经从月老庙出来了，手里拿着的牌子和外面买的姻缘牌不一样，看着就精致些，而周瑾瑜的脸色不好，想来他已经看到慕容珊在姻缘牌上写得名字是谁了。 “既然不是头个，倒不如慢些，横竖他们现在也收摊子，我们慢些走，看看风景。” “这京里的风景都看了十三年了，哪有什么好看的。”慕容珊却是依旧拉着周瑾瑜的袖子，快步的往前走，“太晚了，月老听不到我的愿望可怎么办！” 对于慕容珊的后半句，周瑾瑜没听多少，但是前半句，周瑾瑜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心道，京里的景色看多了是腻了，可是却不曾与你这样细细的走过看过。 “每天都有人求月老保佑，就算今天你头一个，月老也不一定能保佑。” 周瑾瑜的话音一落，就收到慕容珊的一对白眼，他也不气，依旧笑着，“那我们快些，让月老早些听到珊儿的愿望。” “哼，这才是。”下巴扬得高高的，慕容珊的步伐越加的大了，周瑾瑜只跟在后面，眼里满是宠溺。 “你倒不如和我说说，这次买姻缘牌，打算写谁的名字？” 话是问得平静无波，但是周瑾瑜心里却是有些打鼓，生怕慕容珊说出其他人的名字。 但是转念一想，慕容珊平日出去不是和慕容瑚一道就是和他一起，没碰着什么外男，心下便松了口气。 “不能说。”但是小丫头的脸却是红了起来，嘴角带着甜滋滋的笑意。 周瑾瑜看着，心里一突，却是笑道，“怎么，还不能和哥哥说？” “不能！”慕容珊再一次应下，女儿家的娇羞在此刻也没了，她甩眼刀子道，“反正到了时候，哥哥们都会知道是谁。” “那我可就等着了。”周瑾瑜心里有些不对付，寻思着晚些时候找慕容瑚套一套话，好歹多年兄弟，这忙总得帮衬下吧。 没一会，两人就到了月老庙。 月老庙新修，看着处处都亮堂，一进门就是麦香火的，一个大大的院子，一颗大树壮得五人才能抱住，上面挂满了红色的丝带，丝带的下方是一块小牌子，正是月老庙的姻缘牌。 要得姻缘牌，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月老像面前虔诚祷告，添香油钱，会给上好的姻缘牌，据说这牌子月老会第一眼看到，第二个就是过了买香火摊子之后大约十五步，有一个买姻缘牌的摊子。 这摊子不是外面的小贩，而是月老庙自己设的，一个姻缘牌也不贵，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在百姓家里是很多了，不过在一些能有闲钱到庙里买牌子的人来说，一两银子不过是少吃一口饭罢了。 “公子，小姐，一看两人就是金童玉女，登对的很。”摊主看着慕容珊和周瑾瑜，张嘴就是一筐好话。 周瑾瑜听着是欢喜的很，不过慕容珊却是瞪了眼摊主好几眼，要不是着急要买姻缘牌，定然是要和摊主好好理论理论。 他们两怎么就不能是兄妹了！ 慕容珊是不知道，摊主这等过来人，一眼就看出周瑾瑜看她眼神是何等的情愫，哪里会说是兄妹，自然是好话一箩筐。 “两位看着是心诚之人，不如去月老像祈祷，待月老得知之后两位再来买牌子，更加灵验。” 这话说得多好，慕容珊就是冲着这个来的，自然是要去月老像前祷告，至于之后是出来买还是在里面买，大家心知肚明，不说也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树下顾今夕和慕容瑚就看到两人了。 慕容瑚神色莫名，顾今夕瞧了眼，有些奇怪道，“看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没什么。”慕容瑚摇头，也不是他不愿意告诉顾今夕，而是这事他自个就头疼着。 好兄弟喜欢自家妹子，虽然心里不爽快但是以后要是真嫁过去了自然是不会受委屈，但是自家妹子又是个死心眼，认准了顾庭昱。 为了顾庭昱这些年竟然收了自己的小性子，安分的跟在母亲身边学管家，学女红，把她曾经最爱的骑马打猎都放下了。 这让慕容瑚怎么和顾今夕说，说自家妹子看上你二哥了，这几年认真学习怎么做人媳妇，就等着及笄了找顾庭昱挑明。 慕容瑚也不是没劝过自家妹子，等她及笄了，顾庭昱说不定就有妻室了，但是慕容珊听不进去，倒是和他闹了一段时间。 “只是一些小事，过几天我就能解决了。” 顾今夕看了眼慕容瑚，见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我看着周公子对珊儿颇有一番情意，伯母是如何打算的？” 慕容珊和顾今夕又是不一样了，她十三岁了，也是相看人家的时候，等及笄的时候成亲。 顾今夕，砥国公府，兵权在手，何况她爹还是未来的砥国公，她的婚事，多半是捏在章帝手里。 她和慕容瑚之间，情意缠绵，但是一座大山还在前面杵着。 何况，她又是知道章帝有心让她和司铭昇成亲，虽然说还有两年，但是这两年并不是没有变数。 若是好好的过去，两年之后章帝突然来一份圣旨，她得好好想想。 “母亲已经在相看了。”慕容瑚嘴里苦，道，“瑾瑜是最好的，不过珊儿只是把他做哥哥看。” 他们这样的人家，嫁人嫁得是门当户对。 悄悄看了眼顾今夕，慕容瑚想着不如试探一番，道，“我看顾庭昱挺好的，顾二爷有没有给他定亲？” “二哥？”顾今夕摇头道，“二叔常年不在家，二哥的婚事怕是要让爷爷做主了。” “怎么，你想让珊儿嫁给二哥？” “顾二公子也是前途无量，何况又是你家，我当然是万分放心。” “我唯一担心的是顾二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8.第888章 被黑夜笼罩沁阳山，融入黑暗之中，只能从星光之中隐约看到它的轮廓。 要说翻墙哪家强，荣城东市找景国公府。 以顾今夕和慕容瑚的本事，翻城墙离开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巡防营的人压根就没有察觉到这样的时辰有一男一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待两人到达送子庙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一刻，整座沁阳山都陷入了睡眠，繁华的荣城也渐渐歇了热闹。 老规矩，两人又是翻墙进去，但是顾今夕和慕容瑚都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送子庙。 慕容瑚目光一冷，顾今夕抓住慕容瑚的手，凝声成线道，“不必理会。” 眉头一挑，慕容瑚也凝声成线道，“是他的人？” “进去再说。” 点头，两人悄声无息的翻墙而入，直接去了仓库。 送子庙的仓库已然是成为禁地，何况顾今夕还让孔平来这里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八卦阵，不求杀伤力，迷惑别人就好。 顾今夕和慕容瑚对八卦的理解深刻，孔平又布置的简单，对付普通人也是够了，就见他们步伐玄妙，之后就没了两人的身影。 再进地道，已然不见那时的混杂，整理的干干净净，墙壁上一根根火把照的前路明亮。 大约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看着杨之水走来走去，手里还拿着东西，范泽熙一身邋遢，看不出平日的冷峻帅气，蹲在地上念念叨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不是研究出解药了？” 杨之水听到顾今夕的声音，转头道，“有些眉目了。” “兄长当真是效率！”顾今夕赞道。 杨之水却是摇头道，“不是那八十六种毒，而是那小瓶子里装着是什么东西，我们已经知道了。” 慕容瑚奇道，“难道真的是那玩意？” “恐怕是的。”杨之水正色道，“而且……” 看着顾今夕，杨之水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见状，慕容瑚呵斥道，“吞吞吐吐做什么！” “是！”杨之水立刻挺直了背，目不斜视道，“这些天我跟在范公子身边，听着他念叨了一些话。” “什么话？” “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子母血骨莲。” 听了杨之水的话，顾今夕眼眸一缩，随即目光一冷，淡淡的威压流露，杨之水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这才觉得心口舒服些。 “当真是子母血骨莲！” “我无法确定。”杨之水没有一点保留道，“只是听着范公子一脸凝重的说起。” “子母血骨莲……”慕容瑚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他眉目冷冽道，“如何确定是子母血骨莲？” 杨之水不由看了眼顾今夕，道，“范公子说和许殊身上抽取血液分析出来的种类十分相似。” “不过要确定是不是子母血骨莲，得要许殊再服一次。” “再服一次？”眉宇间的温婉一尽退去，顾今夕冷漠道，“难道两者所服食的药物是同一配方？” “范公子是这样说的。”杨之水额头布满了汗水，心里暗道阿弥陀佛，这位顾小姐是真人不露相，这等气势，当真比他家主子还要强！ “对了。”杨之水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这是范公子写的，说是顾小姐来了就把这个交给顾小姐。” 慕容瑚拿过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无数药材，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他偏头道，“范公可曾给你看过子母血骨莲的配方？” “外公不曾给我看过，倒是兄长研究过，”顾今夕站在慕容瑚身旁，快速的看了几眼，“虽然没有全部分析出来，但是药材八成相似。” “子母血骨莲的配方，药材入炉的顺序不一样，药性也不一样。”范泽熙突然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他自制的试验用具。 顾今夕和慕容瑚这才看到，原来他身后有一张矮桌子，他蹲在那里是在分析药材。 “这瓶子母血骨莲的入药顺序，和许殊身上所中之毒的顺序是一样的。” “子母血骨莲的毒只有子母血骨莲可以解，但是你要知道，他的毒是从母体带出来的，就算解了也不过是**岁孩童的心智。” “外公说子母血骨莲是……” 顾今夕还没说完，范泽熙就打断了她的话，他道，“的确如外公所说，但是据我这些年在江南的发现，圣女诞下圣子之后，会在第二次毒发之前再喂一次子母血骨莲。” “这样，圣子会有一定的心智而非是一个傀儡，要不然圣子发起狂来，可是不分你我的。” 范泽熙这话暗指那天许殊发狂的事，顾今夕眸光闪烁，慕容瑚却是不知许殊的事，他听着兄妹两人的对话，暗中品出了味道。 “定帝有一只强劲的军队，但是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可是每次出现都会给敌人强力的攻击，没有人能抵挡住。” “而且野史说，定帝的这支军队曾经发狂一般的毁了定帝的一个步兵营。” “如果说子母血骨莲就是定帝制造那只军队的源头，那么野史记载……” “子母血骨莲也不一定要通过母体，直接服用也是可以的，但是效用却是不如母体带出来的好。”范泽熙把东西小心的放回到矮桌上，看着慕容瑚的眼神有些冷淡，“成年男人服用，不会发狂，但是每个月都要服用一次，要不然发狂之后只能杀死。” “我估摸着定帝的那支队伍之所以消失，是定帝手里已经没有足够的子母血骨莲给他们每月服用。” “而那支军队发狂，最后定帝派军队强制镇压，杀死。” “这或许就是那支强悍的军队消失在历史中的真相。” “子母血骨莲也不一定要通过母体，直接服用也是可以的，但是效用却是不如母体带出来的好。”范泽熙把东西小心的放回到矮桌上，看着慕容瑚的眼神有些冷淡，“成年男人服用，不会发狂，但是每个月都要服用一次，要不然发狂之后只能杀死。” “我估摸着定帝的那支队伍之所以消失，是定帝手里已经没有足够的子母血骨莲给他们每月服用。” “而那支军队发狂，最后定帝派军队强制镇压，杀死。” “这或许就是那支强悍的军队消失在历史中的真相。”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9.第889章 “你觉得如何？”范泽熙看着眉色寡淡的顾今夕，拿起杨之水的袖子擦手道，“这或许是许殊最后的机会。” 点头，两人悄声无息的翻墙而入，直接去了仓库。 送子庙的仓库已然是成为禁地，何况顾今夕还让孔平来这里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八卦阵，不求杀伤力，迷惑别人就好。 顾今夕和慕容瑚对八卦的理解深刻，孔平又布置的简单，对付普通人也是够了，就见他们步伐玄妙，之后就没了两人的身影。 被黑夜笼罩沁阳山，融入黑暗之中，只能从星光之中隐约看到它的轮廓。 要说翻墙哪家强，荣城东市找景国公府。 以顾今夕和慕容瑚的本事，翻城墙离开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巡防营的人压根就没有察觉到这样的时辰有一男一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待两人到达送子庙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一刻，整座沁阳山都陷入了睡眠，繁华的荣城也渐渐歇了热闹。 老规矩，两人又是翻墙进去，但是顾今夕和慕容瑚都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送子庙。 慕容瑚目光一冷，顾今夕抓住慕容瑚的手，凝声成线道，“不必理会。” 眉头一挑，慕容瑚也凝声成线道，“是他的人？” “进去再说。” 点头，两人悄声无息的翻墙而入，直接去了仓库。 送子庙的仓库已然是成为禁地，何况顾今夕还让孔平来这里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八卦阵，不求杀伤力，迷惑别人就好。 顾今夕和慕容瑚对八卦的理解深刻，孔平又布置的简单，对付普通人也是够了，就见他们步伐玄妙，之后就没了两人的身影。 再进地道，已然不见那时的混杂，整理的干干净净，墙壁上一根根火把照的前路明亮。 大约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看着杨之水走来走去，手里还拿着东西，范泽熙一身邋遢，看不出平日的冷峻帅气，蹲在地上念念叨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不是研究出解药了？” 杨之水听到顾今夕的声音，转头道，“有些眉目了。” “兄长当真是效率！”顾今夕赞道。 杨之水却是摇头道，“不是那八十六种毒，而是那小瓶子里装着是什么东西，我们已经知道了。” 慕容瑚奇道，“难道真的是那玩意？” “恐怕是的。”杨之水正色道，“而且……” 看着顾今夕，杨之水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见状，慕容瑚呵斥道，“吞吞吐吐做什么！” “是！”杨之水立刻挺直了背，目不斜视道，“这些天我跟在范公子身边，听着他念叨了一些话。” “什么话？” “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子母血骨莲。” 听了杨之水的话，顾今夕眼眸一缩，随即目光一冷，淡淡的威压流露，杨之水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这才觉得心口舒服些。 “当真是子母血骨莲！” “我无法确定。”杨之水没有一点保留道，“只是听着范公子一脸凝重的说起。” “子母血骨莲……”慕容瑚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他眉目冷冽道，“如何确定是子母血骨莲？” 杨之水不由看了眼顾今夕，道，“范公子说和许殊身上抽取血液分析出来的种类十分相似。” “不过要确定是不是子母血骨莲，得要许殊再服一次。” “再服一次？”眉宇间的温婉一尽退去，顾今夕冷漠道，“难道两者所服食的药物是同一配方？” “范公子是这样说的。”杨之水额头布满了汗水，心里暗道阿弥陀佛，这位顾小姐是真人不露相，这等气势，当真比他家主子还要强！ “对了。”杨之水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这是范公子写的，说是顾小姐来了就把这个交给顾小姐。” 慕容瑚拿过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无数药材，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他偏头道，“范公可曾给你看过子母血骨莲的配方？” “外公不曾给我看过，倒是兄长研究过，”顾今夕站在慕容瑚身旁，快速的看了几眼，“虽然没有全部分析出来，但是药材八成相似。” “子母血骨莲的配方，药材入炉的顺序不一样，药性也不一样。”范泽熙突然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他自制的试验用具。 顾今夕和慕容瑚这才看到，原来他身后有一张矮桌子，他蹲在那里是在分析药材。 “这瓶子母血骨莲的入药顺序，和许殊身上所中之毒的顺序是一样的。” “子母血骨莲的毒只有子母血骨莲可以解，但是你要知道，他的毒是从母体带出来的，就算解了也不过是**岁孩童的心智。” “外公说子母血骨莲是……” 顾今夕还没说完，范泽熙就打断了她的话，他道，“的确如外公所说，但是据我这些年在江南的发现，圣女诞下圣子之后，会在第二次毒发之前再喂一次子母血骨莲。” “这样，圣子会有一定的心智而非是一个傀儡，要不然圣子发起狂来，可是不分你我的。” 范泽熙这话暗指那天许殊发狂的事，顾今夕眸光闪烁，慕容瑚却是不知许殊的事，他听着兄妹两人的对话，暗中品出了味道。 “定帝有一只强劲的军队，但是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可是每次出现都会给敌人强力的攻击，没有人能抵挡住。” “而且野史说，定帝的这支军队曾经发狂一般的毁了定帝的一个步兵营。” “如果说子母血骨莲就是定帝制造那只军队的源头，那么野史记载……” “子母血骨莲也不一定要通过母体，直接服用也是可以的，但是效用却是不如母体带出来的好。”范泽熙把东西小心的放回到矮桌上，看着慕容瑚的眼神有些冷淡，“成年男人服用，不会发狂，但是每个月都要服用一次，要不然发狂之后只能杀死。” “我估摸着定帝的那支队伍之所以消失，是定帝手里已经没有足够的子母血骨莲给他们每月服用。” “而那支军队发狂，最后定帝派军队强制镇压，杀死。” “这或许就是那支强悍的军队消失在历史中的真相。”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0.第890章 作为一个为了组织经常去各个陵墓‘参观’的人，在这之前，他首要做好的功课不单是研究正史野史，还有就是关于大陆山川河流的分布走势！ 他不敢说对大陆的山脉走势完全明了，但是大陆上朝代更替无数，有多少帝皇侯爵的陵墓，谁都不知道。 而他，‘参观’过的帝皇侯爵的陵墓少说有四只手，那些陵墓规格各异，但是随着年代，沧海桑田。 哪怕他搜集了无数的资料确定了大概的位置，却不一定能用肉眼看到。 所以，他还需要把各朝各代的正史野史县志等等一切有关的资料全都收集起来，再去那个地方踩点，根据各方资料以及自己所看所见的，划出一副地图，然后找到陵墓所在。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以杨之水对地理方面的造诣，完全可以肯定，这的确是传说中的地理志！ 那位在定帝手下享受富贵荣华到死亡，连子孙后代也享受着这份富贵的大人所编写的地理志！ “不会错的！”杨之水小心翼翼的看着书籍，动作轻柔的抚摸着书皮，如珍宝如心爱之人般，一点点重力让他觉得都是亵渎！ 范泽熙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见杨之水这样信誓旦旦的说，那样的行为，让他不得不信。 当然，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是医者也是毒者，总是会去深山老林采药，如果有了这本地理志……故而范泽熙眉头一挑，看着顾今夕和慕容瑚道，“我很感兴趣。” 杨之水的能力，作为他的主子，慕容瑚当然十分了解的，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人，看着有些轻佻但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要不然为什么盗墓的这么多，偏就他有了一个摸金校尉的名头。 “地理志放在这里太久了，不易轻易搬出去。”慕容瑚沉吟片刻，道，“找人再开几个房间，专门用以研究。” 随即，他看着顾今夕，又用询问的语气道，“阿夕，觉得如何？” 两个人的相处，的确是需要其中一个人做主的，这样方才有一家之主的说法。 但是顾今夕和慕容瑚都是极有主见的人，虽说平时慕容瑚会刻意放低姿态，好似少年一般缠着顾今夕。 可是在相处之中，并不能把这个代入其中。 爱你的人，心甘情愿的放低姿态，并不是理所当然，所以这需要两个人的协调。 慕容瑚做了决定，但是要尊重顾今夕，所以他还要询问顾今夕，如果顾今夕不同意，他会想办法说服，可顾今夕还是不同意，他则要考虑为什么不同意，两个人协商好了再继续。 日子是人过出来的，不是一味的谁谁谁做主，你不用管就好的。 “我同意。”慕容瑚的态度顾今夕感受到了，而且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问题，关于这份是不是真的是传说中的那本地理志，还是需要认真研究的。 哪怕，这里是用定帝的私印打开的，可是定帝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地理志放在这里？为什么不放在宫里？为什么不给子孙后代用？ 有很多谜团，只能从地理志上才能找出答案。 又或者，这个答案永远都找不到。 可是答案对于顾今夕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证实这三尺厚的书是地理志。 证实之后，则要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去修改出一本适合当前的山川地貌的地理志！ 这样，以后一旦战争爆发，那么丰莱国将会立于顶端，成为第二任定帝！ 当然，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干的，要确定，起码要好几年的时间。 “正好这件仓库年久失修，就以这个理由找人来重修吧。” 范泽熙很重视，他提议道，“再在这一片种竹子，竹子后面种树。” “最好是安排八卦演化，名字就叫雁不归。” “兄长早有算计，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兄长来办。”顾今夕瞥了眼范泽熙，嘴角轻轻勾起，道，“横竖兄长在京里没什么事，舅母也不愿意兄长再出去，刚好两赢。” 范泽熙抽了抽嘴角，不过他也习惯了自家妹子无时无刻不在利用各种人物，何况他也的确是重视。 慕容瑚则是送上人才，道，“杨之水对地理方面颇有成就，我门下也有几人对此颇有研究，到时候一并送来。” “关于地理这一块，就交给杨之水负责，范公子则笼统管理这个地下实验室。” “瑚儿要说的就是我要说的。”顾今夕理解接口，道，“辛苦兄长了。” “不辛苦。”范泽熙无视两人唱双簧再一次给自己下套子，他道，“不过我要求再往里打一些，这密室里好些毒品，是不好在外面研究的。” “没问题。”顾今夕笑得飞扬，“这里的一切都由兄长负责，到时候兄长只需给我和瑚儿这里的平面地图就好，省得我们来时迷路。” “孔平是这方面的行家。”范泽熙捏着下巴，很是趣味道，“既然这里的机关是需要一个真正的私印才能打开。” “我会吩咐钱风栗速度寻找和私印材质一样的玉料，打造几枚钥匙，由兄长和瑚儿掌握。” 想了想，也没什么多余的好说，时间不早也该回家了，但是杨之水表示他要和这份地理志生活在一起，范泽熙也是这样，但是被顾今夕强制拉走。 “兄长多久没睡觉了，而且舅母该担心了。” 这样的话范泽熙无话可以辩驳，只能默默的看着金山旁边的那一圈毒药，抹泪挥别。 慕容瑚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二舅子不能动手，而且有一身好医术，他只能在其他方面默默的吐槽嘲笑二舅哥。 “范公子这些日子都没好好休息，不如我送范公子回家。” “一起。”顾今夕立刻听出慕容瑚话里的意思，“兄长多日不睡，虽说有内力撑着但也不是事，还是我亲自送兄长回家，亲眼看着兄长进府门再回去。” 但是范泽熙听到的却是和顾今夕听到的意思不同，慕容瑚这小子是暗地里戳着他气管呢，说什么担心他万一路上累了睡过去了怎么办，明明是暗指他们一分开，他又回送子庙了。 他是这样的人吗！ 冷看了眼慕容瑚，范泽熙表示现在没心情理会，待他研究好那些毒药再来收拾这小子！ 891.第891章 那道小巷旁，慕容瑚将顾今夕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微笑道，“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有得忙了。” “你也是。”顾今夕见慕容瑚的衣襟往里翻了，给整齐道，“于辉的事你也别急，而且陛下心里定然是有了决断，此刻不过是试探你罢了。” “我知道。”慕容瑚点头，“这次调查我没动那些人，都是在陛下眼里过了明路的景国公府的探子。” “派去盯着于辉的人，也是我从陛下手里借来的人，对陛下都是忠心耿耿的。” “还有，宫里没事就不要去了。” 闻言，顾今夕眉头微皱，有些不明道，“此话何解？” “再过一个月你就知道了。”慕容瑚笑道，“只是到时候阿夕别生我的气。” 挑眉，顾今夕却是道，“看你对不起我的事严不严重。” 作为一个为了组织经常去各个陵墓‘参观’的人，在这之前，他首要做好的功课不单是研究正史野史，还有就是关于大陆山川河流的分布走势！ 他不敢说对大陆的山脉走势完全明了，但是大陆上朝代更替无数，有多少帝皇侯爵的陵墓，谁都不知道。 而他，‘参观’过的帝皇侯爵的陵墓少说有四只手，那些陵墓规格各异，但是随着年代，沧海桑田。 哪怕他搜集了无数的资料确定了大概的位置，却不一定能用肉眼看到。 所以，他还需要把各朝各代的正史野史县志等等一切有关的资料全都收集起来，再去那个地方踩点，根据各方资料以及自己所看所见的，划出一副地图，然后找到陵墓所在。 他不敢说对大陆的山脉走势完全明了，但是大陆上朝代更替无数，有多少帝皇侯爵的陵墓，谁都不知道。 而他，‘参观’过的帝皇侯爵的陵墓少说有四只手，那些陵墓规格各异，但是随着年代，沧海桑田。 哪怕他搜集了无数的资料确定了大概的位置，却不一定能用肉眼看到。 所以，他还需要把各朝各代的正史野史县志等等一切有关的资料全都收集起来，再去那个地方踩点，根据各方资料以及自己所看所见的，划出一副地图，然后找到陵墓所在。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以杨之水对地理方面的造诣，完全可以肯定，这的确是传说中的地理志！ 那位在定帝手下享受富贵荣华到死亡，连子孙后代也享受着这份富贵的大人所编写的地理志！ “不会错的！”杨之水小心翼翼的看着书籍，动作轻柔的抚摸着书皮，如珍宝如心爱之人般，一点点重力让他觉得都是亵渎！ 范泽熙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见杨之水这样信誓旦旦的说，那样的行为，让他不得不信。 当然，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是医者也是毒者，总是会去深山老林采药，如果有了这本地理志……故而范泽熙眉头一挑，看着顾今夕和慕容瑚道，“我很感兴趣。” 杨之水的能力，作为他的主子，慕容瑚当然十分了解的，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人，看着有些轻佻但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要不然为什么盗墓的这么多，偏就他有了一个摸金校尉的名头。 “地理志放在这里太久了，不易轻易搬出去。”慕容瑚沉吟片刻，道，“找人再开几个房间，专门用以研究。” 随即，他看着顾今夕，又用询问的语气道，“阿夕，觉得如何？” 两个人的相处，的确是需要其中一个人做主的，这样方才有一家之主的说法。 但是顾今夕和慕容瑚都是极有主见的人，虽说平时慕容瑚会刻意放低姿态，好似少年一般缠着顾今夕。 可是在相处之中，并不能把这个代入其中。 爱你的人，心甘情愿的放低姿态，并不是理所当然，所以这需要两个人的协调。 慕容瑚做了决定，但是要尊重顾今夕，所以他还要询问顾今夕，如果顾今夕不同意，他会想办法说服，可顾今夕还是不同意，他则要考虑为什么不同意，两个人协商好了再继续。 日子是人过出来的，不是一味的谁谁谁做主，你不用管就好的。 “我同意。”慕容瑚的态度顾今夕感受到了，而且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问题，关于这份是不是真的是传说中的那本地理志，还是需要认真研究的。 哪怕，这里是用定帝的私印打开的，可是定帝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地理志放在这里？为什么不放在宫里？为什么不给子孙后代用？ 有很多谜团，只能从地理志上才能找出答案。 又或者，这个答案永远都找不到。 可是答案对于顾今夕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证实这三尺厚的书是地理志。 证实之后，则要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去修改出一本适合当前的山川地貌的地理志！ 这样，以后一旦战争爆发，那么丰莱国将会立于顶端，成为第二任定帝！ 当然，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干的，要确定，起码要好几年的时间。 “正好这件仓库年久失修，就以这个理由找人来重修吧。” 范泽熙很重视，他提议道，“再在这一片种竹子，竹子后面种树。” “最好是安排八卦演化，名字就叫雁不归。” “兄长多久没睡觉了，而且舅母该担心了。” 这样的话范泽熙无话可以辩驳，只能默默的看着金山旁边的那一圈毒药，抹泪挥别。 慕容瑚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二舅子不能动手，而且有一身好医术，他只能在其他方面默默的吐槽嘲笑二舅哥。 “范公子这些日子都没好好休息，不如我送范公子回家。” “一起。”顾今夕立刻听出慕容瑚话里的意思，“兄长多日不睡，虽说有内力撑着但也不是事，还是我亲自送兄长回家，亲眼看着兄长进府门再回去。” 但是范泽熙听到的却是和顾今夕听到的意思不同，慕容瑚这小子是暗地里戳着他气管呢，说什么担心他万一路上累了睡过去了怎么办，明明是暗指他们一分开，他又回送子庙了。 他是这样的人吗！ 冷看了眼慕容瑚，范泽熙表示现在没心情理会，待他研究好那些毒药再来收拾这小子！ 892.第892章 阿美族为什么还会存在？ 顾今夕和慕容瑚分析过，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又为以后的一统大陆埋下一个有力的伏笔。 告诉各国，我们国家不会搞特殊，并入我国之后，你们也是我国的一等良民！ 明面上的意义是这样的，可实际上各国对于阿美族是何等的防范，要不然也不会有地下城市之说，也不会有阿美族的所有行事都是被各国皇室盯着。 “阿美族？”虽然是慢吞吞的带着一丝疑惑和不信，甚至面上都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但是慕容瑚还是听出了暴风雨下的宁静。 他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又压了下去，“是的。” “虽然说宫里的人是最熟悉这些地方的，但是阿美族立国大陆千年，要说熟悉，他们也是熟悉。” “这里的一草一木，或许，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出路。” 不论是慕容瑚和章帝，都认为不可能是宫里的人做的，刺杀皇帝这样的大事，至少现在的几位皇子做这件事都是不值得的。 如果刺杀真的成功，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可太子平日里要是积极向上或许还能这么一说，但实际上呢？ 太子以往的表现简直是让大臣寒心，如果不是前两年的战事，太子估计还立不起来。 这两年太子虽然表现良好，又有之前杨公为他打底撑腰，可是以前的印象太重了，导致太子现在在大臣眼里是进步神速，但还没到可以当皇帝的地步。 而且平时太子表现也是三人行必我师的诚恳态度，大家直接排除掉太子。 康王？这位王爷除了打仗，在朝里就没几个要好的大臣，手上连兵权都没有还造反？算了吧。 端王？这位王爷倒是有几分可能，虽然说这位王爷比康王好多了，在朝堂里有一两个交好的，但是关键这一两个够用吗？ 怀王？这位王爷倒是真正的礼贤下士，在清流里有好名声，可是在武将里却是白面书生一个看不起得很，单靠文官造反？ 那些刺客是各个武功高强，逗我们玩？ 商郡王？这位郡王自小就喜欢跟着怀王，一副还没长大的样子，最近还在闹腾王府里市区太远了，都没什么好吃的。 接下去的皇子们要么母家不行要么年纪太小不足为虑。 “也不知阿美族……”章帝却忽然说道。 慕容瑚先是不解，随即脸色微变，没有接话。 他知道，章帝指得是良王。 的确，皇帝的一群皇子们没可能，但是京城里还有一位从夺嫡时间活到现在的王爷！ 良王是章帝的弟弟，得了太后一句话而活下来的。 但是这位王爷当年也是参加过夺嫡的，我们的皇帝陛下这样多疑，会不怀疑这位王爷？ 可是皇帝陛下可以怀疑，他们却是不能怀疑。 好一会，慕容瑚道，“良王殿下平日里总是在城东的马场，连京里的王府都不住。” 慕容瑚这话里的意思是良王知道自家的门在哪里，但是家里的路是朝哪个方向的估计都不知道。 何况他被分封出宫这么多年，除了三节两寿，连人都看不到，更是到不了东苑。 总言而之就是良王的嫌疑不大。 “继续盯着于辉。”章帝看着御案上的茶杯，已经看不到一点白烟，这杯水凉得彻底，章帝的声音就如同这杯水一样寡淡道，“莫要打草惊蛇。” “是，外甥明白。”慕容瑚故作不知，继续道，“不过外甥实在是不习惯这每天早起和禁卫营的兄弟们训练，还请姑父让蒙大统领回来。” “外甥这些日子，连个懒觉都没睡过。” 章帝心里本有恼意，虽然不是对着慕容瑚，但是听着慕容瑚的这些话，他却是笑起来，道，“你这小泼皮，人人都恨不得来上朝，掌管禁卫营，你倒好，恨不得天天赖在家里。” “朕听着你好像拉着瑾瑜去红罗楼找柳梦仙喝酒了？” “姑父连这都知道？”慕容瑚一脸惊讶，然后含羞的笑了笑，道，“柳梦仙是一朵解语花，这些日子外甥心里烦闷的很。” “想着瑾瑜休沐就拉着他一起出来散心。” “不曾想到柳梦仙竟然生病了。” 的确，皇帝的一群皇子们没可能，但是京城里还有一位从夺嫡时间活到现在的王爷！ 良王是章帝的弟弟，得了太后一句话而活下来的。 但是这位王爷当年也是参加过夺嫡的，我们的皇帝陛下这样多疑，会不怀疑这位王爷？ 可是皇帝陛下可以怀疑，他们却是不能怀疑。 好一会，慕容瑚道，“良王殿下平日里总是在城东的马场，连京里的王府都不住。” 慕容瑚这话里的意思是良王知道自家的门在哪里，但是家里的路是朝哪个方向的估计都不知道。 何况他被分封出宫这么多年，除了三节两寿，连人都看不到，更是到不了东苑。 总言而之就是良王的嫌疑不大。 “继续盯着于辉。”章帝看着御案上的茶杯，已经看不到一点白烟，这杯水凉得彻底，章帝的声音就如同这杯水一样寡淡道，“莫要打草惊蛇。” “是，外甥明白。”慕容瑚故作不知，继续道，“不过外甥实在是不习惯这每天早起和禁卫营的兄弟们训练，还请姑父让蒙大统领回来。” “外甥这些日子，连个懒觉都没睡过。” 章帝心里本有恼意，虽然不是对着慕容瑚，但是听着慕容瑚的这些话，他却是笑起来，道，“你这小泼皮，人人都恨不得来上朝，掌管禁卫营，你倒好，恨不得天天赖在家里。” “朕听着你好像拉着瑾瑜去红罗楼找柳梦仙喝酒了？” “姑父连这都知道？”慕容瑚一脸惊讶，然后含羞的笑了笑，道，“柳梦仙是一朵解语花，这些日子外甥心里烦闷的很。” “想着瑾瑜休沐就拉着他一起出来散心。” “不曾想到柳梦仙竟然生病了。” ““姑父连这都知道？”慕容瑚一脸惊讶，然后含羞的笑了笑，道，“柳梦仙是一朵解语花，这些日子外甥心里烦闷的很。” “想着瑾瑜休沐就拉着他一起出来散心。” “不曾想到柳梦仙竟然生病了。” 893.第893章 这两年太子虽然表现良好，又有之前杨公为他打底撑腰，可是以前的印象太重了，导致太子现在在大臣眼里是进步神速，但还没到可以当皇帝的地步。 而且平时太子表现也是三人行必我师的诚恳态度，大家直接排除掉太子。 明面上的意义是这样的，可实际上各国对于阿美族是何等的防范，要不然也不会有地下城市之说，也不会有阿美族的所有行事都是被各国皇室盯着。 “阿美族？”虽然是慢吞吞的带着一丝疑惑和不信，甚至面上都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但是慕容瑚还是听出了暴风雨下的宁静。 他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又压了下去，“是的。” “虽然说宫里的人是最熟悉这些地方的，但是阿美族立国大陆千年，要说熟悉，他们也是熟悉。” “这里的一草一木，或许，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出路。” 不论是慕容瑚和章帝，都认为不可能是宫里的人做的，刺杀皇帝这样的大事，至少现在的几位皇子做这件事都是不值得的。 如果刺杀真的成功，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可太子平日里要是积极向上或许还能这么一说，但实际上呢？ 太子以往的表现简直是让大臣寒心，如果不是前两年的战事，太子估计还立不起来。 这两年太子虽然表现良好，又有之前杨公为他打底撑腰，可是以前的印象太重了，导致太子现在在大臣眼里是进步神速，但还没到可以当皇帝的地步。 而且平时太子表现也是三人行必我师的诚恳态度，大家直接排除掉太子。 康王？这位王爷除了打仗，在朝里就没几个要好的大臣，手上连兵权都没有还造反？算了吧。 端王？这位王爷倒是有几分可能，虽然说这位王爷比康王好多了，在朝堂里有一两个交好的，但是关键这一两个够用吗？ 怀王？这位王爷倒是真正的礼贤下士，在清流里有好名声，可是在武将里却是白面书生一个看不起得很，单靠文官造反？ 那些刺客是各个武功高强，逗我们玩？ 商郡王？这位郡王自小就喜欢跟着怀王，一副还没长大的样子，最近还在闹腾王府里市区太远了，都没什么好吃的。 接下去的皇子们要么母家不行要么年纪太小不足为虑。 “也不知阿美族……”章帝却忽然说道。 慕容瑚先是不解，随即脸色微变，没有接话。 他知道，章帝指得是良王。 的确，皇帝的一群皇子们没可能，但是京城里还有一位从夺嫡时间活到现在的王爷！ 良王是章帝的弟弟，得了太后一句话而活下来的。 但是这位王爷当年也是参加过夺嫡的，我们的皇帝陛下这样多疑，会不怀疑这位王爷？ 可是皇帝陛下可以怀疑，他们却是不能怀疑。 好一会，慕容瑚道，“良王殿下平日里总是在城东的马场，连京里的王府都不住。” 慕容瑚这话里的意思是良王知道自家的门在哪里，但是家里的路是朝哪个方向的估计都不知道。 何况他被分封出宫这么多年，除了三节两寿，连人都看不到，更是到不了东苑。 总言而之就是良王的嫌疑不大。 “继续盯着于辉。”章帝看着御案上的茶杯，已经看不到一点白烟，这杯水凉得彻底，章帝的声音就如同这杯水一样寡淡道，“莫要打草惊蛇。” “是，外甥明白。”慕容瑚故作不知，继续道，“不过外甥实在是不习惯这每天早起和禁卫营的兄弟们训练，还请姑父让蒙大统领回来。” “外甥这些日子，连个懒觉都没睡过。” 章帝心里本有恼意，虽然不是对着慕容瑚，但是听着慕容瑚的这些话，他却是笑起来，道，“你这小泼皮，人人都恨不得来上朝，掌管禁卫营，你倒好，恨不得天天赖在家里。” “朕听着你好像拉着瑾瑜去红罗楼找柳梦仙喝酒了？” “姑父连这都知道？”慕容瑚一脸惊讶，然后含羞的笑了笑，道，“柳梦仙是一朵解语花，这些日子外甥心里烦闷的很。” “想着瑾瑜休沐就拉着他一起出来散心。” “不曾想到柳梦仙竟然生病了。” 的确，皇帝的一群皇子们没可能，但是京城里还有一位从夺嫡时间活到现在的王爷！ 良王是章帝的弟弟，得了太后一句话而活下来的。 但是这位王爷当年也是参加过夺嫡的，我们的皇帝陛下这样多疑，会不怀疑这位王爷？ 可是皇帝陛下可以怀疑，他们却是不能怀疑。 好一会，慕容瑚道，“良王殿下平日里总是在城东的马场，连京里的王府都不住。” 慕容瑚这话里的意思是良王知道自家的门在哪里，但是家里的路是朝哪个方向的估计都不知道。 何况他被分封出宫这么多年，除了三节两寿，连人都看不到，更是到不了东苑。 总言而之就是良王的嫌疑不大。 “继续盯着于辉。”章帝看着御案上的茶杯，已经看不到一点白烟，这杯水凉得彻底，章帝的声音就如同这杯水一样寡淡道，“莫要打草惊蛇。” “是，外甥明白。”慕容瑚故作不知，继续道，“不过外甥实在是不习惯这每天早起和禁卫营的兄弟们训练，还请姑父让蒙大统领回来。” “外甥这些日子，连个懒觉都没睡过。” 章帝心里本有恼意，虽然不是对着慕容瑚，但是听着慕容瑚的这些话，他却是笑起来，道，“你这小泼皮，人人都恨不得来上朝，掌管禁卫营，你倒好，恨不得天天赖在家里。” “朕听着你好像拉着瑾瑜去红罗楼找柳梦仙喝酒了？” “姑父连这都知道？”慕容瑚一脸惊讶，然后含羞的笑了笑，道，“柳梦仙是一朵解语花，这些日子外甥心里烦闷的很。” “想着瑾瑜休沐就拉着他一起出来散心。” “不曾想到柳梦仙竟然生病了。” ““姑父连这都知道？”慕容瑚一脸惊讶，然后含羞的笑了笑，道，“柳梦仙是一朵解语花，这些日子外甥心里烦闷的很。” “想着瑾瑜休沐就拉着他一起出来散心。” “不曾想到柳梦仙竟然生病了。” 894.第894章 “侧妃之事再议。”司铭昇不在意侧妃的事，反正他都压得下，不过这正妃的事他却是要好好考虑了。 眉头微皱，司铭昇想不明白，他的父皇为什么会改变主意，让顾今夕当他的正妃。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慕容瑚眉头一皱，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这样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司铭昇眉头一挑，道，“快说！” “本也不确定。”慕容瑚想了想，道，“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陛下从杨府回来之后就有这个想法了。” 杨府…… 司铭昇眸色一沉，无意识的摸着腰间的玉佩，沉吟许久，终道，“若是老师提议，父皇定然会思考。” “只是我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瑚也不明白，杨公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杨公的做法很好理解，而章帝会同意也是很简单。 就司铭昇这么些年的表现，他们两人怎么能放心把国家交给他？ 虽然他有了长进，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章帝和杨公还是不放心，那么，只能给他找一个厉害的正妃压着。 放眼京城，高门大户的小姐很多，做太子妃也是合格的，可是真的能坐稳太子妃的，在刺杀之前顾今夕是第一选择但不是唯一的选择，可经过刺杀事件之后，顾今夕就是唯一的选择。 她救了半个朝堂的文官，武官体系她家已经是顶尖，掌控着两个关的兵力，坐太子妃的位置不成问题，何况还有顾言曦在宫里言传身教，也不担心顾今夕压不住。 日后坐上皇后的位置，也能警醒着太子，言辞上也能劝慰，也不担心太子会废后。 只要大陆一天不统一，顾今夕的皇后位置就不会没了，何况顾言曦还养大了司铭昇，不看僧面看佛面。 想来想去，章帝心里就默认了杨公的提议，只是这心里依旧是不大愿意，故而现在还没有赐婚。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的慕容瑚和司铭昇压根是没想到章帝和杨公的一番苦心，只是觉得真是一桩大麻烦事！ 慕容瑚和司铭昇，懂事开始就自导自演了一场大戏，而这场戏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场。 他们本人到底是没用的还是有用的，端看朝堂上下对他们的看法，以及压根就不知道京里的那些势力、那遍布大陆令人眼红的祥云客栈就是他们的产物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表现出那样的无能和让人恨铁不成钢！ 这件事，司铭昇是最头疼的，他再怎么样，也没想过娶顾今夕以作廖慰，何况后来他知道自家表弟加好友，慕容瑚已经和顾今夕定情了，他是越发的没那个想法了。 再者，全天下的人都认为顾今夕是个温柔娴淑的，只要不说她的亲人，她就是站在那里，如神仙妃子一般让人仰望。 但是实际上呢？ 这大陆上大事有几件？ 打比方，有五件大事，其中有三到四件就是这位看起来温柔可爱恍若神仙妃子的顾小姐的手笔！ 这样的女人，他敢往自家后院收？ 司铭昇明明确确表示，这等人物，进后宫是剪了她的翅膀，倒不如放她远去！ 故而，司铭昇从未想过让顾今夕做他的正妃，有了慕容瑚和顾今夕之间的事后，他更是绝了这个想法。 朋友妻不可欺，他还是知道这句话的。 于是，慕容瑚和司铭昇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这事……”司铭昇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消息对他来说都是坏消息，只是一个在承受范围，一个不在承受范围。 “总不能我们两头疼，你也得一起来。”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慕容瑚说得轻佻轻松，司铭昇看着忽然手痒的很。 “这件事，走一步看一步。”猛然间，司铭昇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说这句话万金油的话。 “阿夕不喜权利，所以我决定我要夺权。” 这样的话，在司铭昇面前说出来，若非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性格了如指掌，怕是早就擒拿住了。 司铭昇眉头一皱，竟然这样说，“你我之间的计划”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的慕容瑚和司铭昇压根是没想到章帝和杨公的一番苦心，只是觉得真是一桩大麻烦事！ 慕容瑚和司铭昇，懂事开始就自导自演了一场大戏，而这场戏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场。 他们本人到底是没用的还是有用的，端看朝堂上下对他们的看法，以及压根就不知道京里的那些势力、那遍布大陆令人眼红的祥云客栈就是他们的产物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表现出那样的无能和让人恨铁不成钢！ 这件事，司铭昇是最头疼的，他再怎么样，也没想过娶顾今夕以作廖慰，何况后来他知道自家表弟加好友，慕容瑚已经和顾今夕定情了，他是越发的没那个想法了。 再者，全天下的人都认为顾今夕是个温柔娴淑的，只要不说她的亲人，她就是站在那里，如神仙妃子一般让人仰望。 但是实际上呢？ 这大陆上大事有几件？ 打比方，有五件大事，其中有三到四件就是这位看起来温柔可爱恍若神仙妃子的顾小姐的手笔！ 这样的女人，他敢往自家后院收？ 司铭昇明明确确表示，这等人物，进后宫是剪了她的翅膀，倒不如放她远去！ 故而，司铭昇从未想过让顾今夕做他的正妃，有了慕容瑚和顾今夕之间的事后，他更是绝了这个想法。 朋友妻不可欺，他还是知道这句话的。 于是，慕容瑚和司铭昇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这事……”司铭昇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消息对他来说都是坏消息，只是一个在承受范围，一个不在承受范围。 “总不能我们两头疼，你也得一起来。”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慕容瑚说得轻佻轻松，司铭昇看着忽然手痒的很。 “这件事，走一步看一步。”猛然间，司铭昇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说这句话万金油的话。 “阿夕不喜权利，所以我决定我要夺权。” 这样的话，在司铭昇面前说出来，若非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性格了如指掌，怕是早就擒拿住了。 司铭昇眉头一皱，竟然这样说，“你我之间的计划” 895.第895章 “阿夕不喜权利，所以我决定我要夺权。” 这样的话，在司铭昇面前说出来，若非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性格了如指掌，怕是早就擒拿住了。 “侧妃之事再议。”司铭昇不在意侧妃的事，反正他都压得下，不过这正妃的事他却是要好好考虑了。 眉头微皱，司铭昇想不明白，他的父皇为什么会改变主意，让顾今夕当他的正妃。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慕容瑚眉头一皱，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这样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司铭昇眉头一挑，道，“快说！” “本也不确定。”慕容瑚想了想，道，“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陛下从杨府回来之后就有这个想法了。” 杨府…… 司铭昇眸色一沉，无意识的摸着腰间的玉佩，沉吟许久，终道，“若是老师提议，父皇定然会思考。” “只是我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瑚也不明白，杨公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杨公的做法很好理解，而章帝会同意也是很简单。 就司铭昇这么些年的表现，他们两人怎么能放心把国家交给他？ 虽然他有了长进，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章帝和杨公还是不放心，那么，只能给他找一个厉害的正妃压着。 放眼京城，高门大户的小姐很多，做太子妃也是合格的，可是真的能坐稳太子妃的，在刺杀之前顾今夕是第一选择但不是唯一的选择，可经过刺杀事件之后，顾今夕就是唯一的选择。 她救了半个朝堂的文官，武官体系她家已经是顶尖，掌控着两个关的兵力，坐太子妃的位置不成问题，何况还有顾言曦在宫里言传身教，也不担心顾今夕压不住。 日后坐上皇后的位置，也能警醒着太子，言辞上也能劝慰，也不担心太子会废后。 只要大陆一天不统一，顾今夕的皇后位置就不会没了，何况顾言曦还养大了司铭昇，不看僧面看佛面。 想来想去，章帝心里就默认了杨公的提议，只是这心里依旧是不大愿意，故而现在还没有赐婚。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的慕容瑚和司铭昇压根是没想到章帝和杨公的一番苦心，只是觉得真是一桩大麻烦事！ 慕容瑚和司铭昇，懂事开始就自导自演了一场大戏，而这场戏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场。 他们本人到底是没用的还是有用的，端看朝堂上下对他们的看法，以及压根就不知道京里的那些势力、那遍布大陆令人眼红的祥云客栈就是他们的产物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表现出那样的无能和让人恨铁不成钢！ 这件事，司铭昇是最头疼的，他再怎么样，也没想过娶顾今夕以作廖慰，何况后来他知道自家表弟加好友，慕容瑚已经和顾今夕定情了，他是越发的没那个想法了。 再者，全天下的人都认为顾今夕是个温柔娴淑的，只要不说她的亲人，她就是站在那里，如神仙妃子一般让人仰望。 但是实际上呢？ 这大陆上大事有几件？ 打比方，有五件大事，其中有三到四件就是这位看起来温柔可爱恍若神仙妃子的顾小姐的手笔！ 这样的女人，他敢往自家后院收？ 司铭昇明明确确表示，这等人物，进后宫是剪了她的翅膀，倒不如放她远去！ 故而，司铭昇从未想过让顾今夕做他的正妃，有了慕容瑚和顾今夕之间的事后，他更是绝了这个想法。 朋友妻不可欺，他还是知道这句话的。 于是，慕容瑚和司铭昇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这事……”司铭昇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消息对他来说都是坏消息，只是一个在承受范围，一个不在承受范围。 “总不能我们两头疼，你也得一起来。”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慕容瑚说得轻佻轻松，司铭昇看着忽然手痒的很。 “这件事，走一步看一步。”猛然间，司铭昇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说这句话万金油的话。 “阿夕不喜权利，所以我决定我要夺权。” 这样的话，在司铭昇面前说出来，若非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性格了如指掌，怕是早就擒拿住了。 司铭昇眉头一皱，竟然这样说，“你我之间的” 他们本人到底是没用的还是有用的，端看朝堂上下对他们的看法，以及压根就不知道京里的那些势力、那遍布大陆令人眼红的祥云客栈就是他们的产物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表现出那样的无能和让人恨铁不成钢！ 这件事，司铭昇是最头疼的，他再怎么样，也没想过娶顾今夕以作廖慰，何况后来他知道自家表弟加好友，慕容瑚已经和顾今夕定情了，他是越发的没那个想法了。 再者，全天下的人都认为顾今夕是个温柔娴淑的，只要不说她的亲人，她就是站在那里，如神仙妃子一般让人仰望。 但是实际上呢？ 这大陆上大事有几件？ 打比方，有五件大事，其中有三到四件就是这位看起来温柔可爱恍若神仙妃子的顾小姐的手笔！ 这样的女人，他敢往自家后院收？ 司铭昇明明确确表示，这等人物，进后宫是剪了她的翅膀，倒不如放她远去！ 故而，司铭昇从未想过让顾今夕做他的正妃，有了慕容瑚和顾今夕之间的事后，他更是绝了这个想法。 朋友妻不可欺，他还是知道这句话的。 于是，慕容瑚和司铭昇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这事……”司铭昇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消息对他来说都是坏消息，只是一个在承受范围，一个不在承受范围。 “总不能我们两头疼，你也得一起来。”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慕容瑚说得轻佻轻松，司铭昇看着忽然手痒的很。 “这件事，走一步看一步。”猛然间，司铭昇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说这句话万金油的话。 “阿夕不喜权利，所以我决定我要夺权。” 这样的话，在司铭昇面前说出来，若非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性格了如指掌，怕是早就擒拿住了。 司铭昇眉头一皱，竟然这样说，“你我之间的” 896.第896章 顾廷棠的同意已经超出慕容瑚的意料之外，只是能让顾廷棠请求他的事，这京里的确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可是阿夕手下的势力，与他相持平。 慕容瑚看着顾廷棠，妖娆的桃花眼微眯，修长有力的手指摩挲着杯壁。 拓月亭的酒好，茶好，茶具更是上等。 色泽均匀，杯上描画的景物如同就是生长在杯壁上一般。 “是平灵。” 他并没有在砥国公府放人，虽然在柳氏管家的时候，砥国公府就跟漏斗一样到处是空隙。 但这仅仅指得是后院，前院是顾连义管着，这位大管家跟着砥国公出神入死，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才退下来，以这位老爷子雷厉风行的手段，想要从前院入手是不可能的。 可是，连前院都进不去，何况被前院护着的后院。 慕容瑚唯一的机会，是惠皇贵妃给顾今夕赐教养嬷嬷和几个宫女时。 平灵是他放在永宁宫的眼线，并不算实际意义上的监视，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后来顾今夕终于被接进宫。 在不知道司铭昇和司铭瑞之间的合作时，慕容瑚把平灵安插进去是有目的的。 明面上他们不要砥国公的兵权，可那是两关的兵权，谁不眼热！ 只是事事不如人，谁曾想到，之前的算计全是白费。 无论他怎么逃避，都无法改变他心悦于顾氏女这个事实！先入者为输，所以他一点都舍不得顾今夕受伤。 平灵这个棋子，自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就没有再动过，不管顾今夕怎么处置她，于他而言不过只是少了一个人罢了。 “世子果真聪慧，外人都小看了世子。”顾廷棠不痛不痒的夸赞着，“正是这个丫头。” “砥国公府虽小，但是下面伺候的人也是周全的。”也不觉得害臊的说着偌大砥国公府小的顾廷棠顾大公子面不改色，道，“宫里出来的人自然是不一样，不过她既然有心想找亲身父母。” “我们家也不是尖酸刻薄薄情寡义之辈。” “成人之美的事，还是知道做的。” 顾廷棠那张和顾今夕有三分相似的脸，连眉眼见的冷漠都有八成的相似。 可是笑起来的样子却是不同，顾今夕多是温柔含蓄看着就让人掉以轻心的弧度，顾廷棠是带着浓烈的侵略意义。 慕容瑚眯了眯眼，桃花眼里透出一丝锋芒很快压了下去。 他会为了顾今夕不和顾廷棠正面作对，但是不表示欺负在门前了还忍着，但是今天不是为他的私事而来，是为了妹妹慕容珊而来，他还不能和顾廷棠撕破脸面。 何况，也无法撕破脸面，除非他不想和顾今夕一起。 “府上善心让人感叹。”慕容瑚随意的勾了勾嘴角，立刻就化解了顾廷棠扑面而来的凌厉，“既然大公子有心，我不能无意。” “世子这样仁心的人，当真是不多见。” 顾廷棠也不变色，索性两人之间是旗鼓相当，他点头道，“我原本想要花费些口舌，没想到世子竟然就同意了。” “人现在还在府上，过些日子世子有了消息，我再将人送出来。” “也好。”慕容瑚点头，道，“大公子说了你的事，现在该轮到我的事了。” “我们互相帮助，世子请说，我定然会全力以赴。” “有一件事……”慕容瑚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随即松开，面无异色，道，“有一样东西，想请大公子转交给贵府上的二公子。” “哦？”顾廷棠眉头一挑，似乎是稀罕道，“什么东西竟然让世子亲自出面，难不成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慕容瑚辩解，道，“不过是一样普通的东西。” “过些日子冷了，也是用得着的。” “二公子体弱，来年开春还要参加春闱，冬天正是该将养身体的时候。” 顾廷棠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看着慕容瑚似乎在猜测什么，但是见慕容瑚那趟坦荡，难道是他多想了？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慕容瑚竟然送东西给二弟，而不是送给阿夕。 这就是值得探究了，是什么东西，让慕容瑚这样拐着弯由他送出去。 “好。”顾廷棠淡淡道，“我有事相求世子，世子有事相求于我，将东西留下，我定然会亲手交给二弟。” “但是二弟接受与否，便与我无关了。” “二公子若是无意，请将东西亲自交还于我。”薄唇微抿，眉宇间无意流露出一丝无奈。 顾廷棠似是想到什么，但是他没说，只道，“好，那么我等世子消息。” 两人的交谈连半个时辰都不到，顾廷棠拿起小小的包袱站起来要离开，不过他想到什么突然停住脚步，微微侧身，勾勒出冷漠的侧面。 “世子若是无事，倒不如多看看这家店的匾额。” 也不等慕容瑚的反应，顾廷棠离开。 慕容瑚微愣，他这会子还不明白顾廷棠为什么要说这些，而实际上，来拓月亭，他也甚少关注拓月亭匾额的字体。 难道这其中藏着什么秘密？ 夺嫡还未展现出风采，京里却是波涛暗涌。 还有那甫岐国的四皇子风迄，那家店至今还没有消息，但是他派人盯着的人说那家店最近在装修。 对外的说法是店里老旧，看看梁柱是不是完好，若是被虫子吃光了，这可就不好了。 这样的解释着实让人没有入手反驳的缝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罢了，”慕容瑚松展开眉眼，嘴角勾起凉薄的弧度，“总归要在离开之前把该处理的都处理掉。” 不论是风迄还是于辉，都不可能留到过年。 “三哥呢？”舒敬宫是端王司铭瑞的居所，合德公主司璇琉带着两个大宫女七八个小宫女浩浩荡荡过来。 就见舒敬宫门口只有两三个小太监站在，这两三个小太监自顾自的说着玩着，她眉头一皱。 本就眉眼像极了章帝，此刻带着几分怒意，几个小太监顿时就跪在地上，颤抖道，“是…是王爷不让我们在里面守着的。” “皇兄不让你们在里面守着不是让你们怠忽职守！”眼风一扫，到底是皇兄宫里的奴才，她也不好越界，只冷笑道，“再让本宫看到，自个去找肖公公领三十廷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7.第897章 “世子若是无事，倒不如多看看这家店的匾额。” 也不等慕容瑚的反应，顾廷棠离开。 慕容瑚微愣，他这会子还不明白顾廷棠为什么要说这些，而实际上，来拓月亭，他也甚少关注拓月亭匾额的字体。 难道这其中藏着什么秘密？ 夺嫡还未展现出风采，京里却是波涛暗涌。 还有那甫岐国的四皇子风迄，那家店至今还没有消息，但是他派人盯着的人说那家店最近在装修。 对外的说法是店里老旧，看看梁柱是不是完好，若是被虫子吃光了，这可就不好了。 这样的解释着实让人没有入手反驳的缝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罢了，”慕容瑚送展开眉眼，“” 顾廷棠的同意已经超出慕容瑚的意料之外，只是能让顾廷棠请求他的事，这京里的确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可是阿夕手下的势力，与他相持平。 慕容瑚看着顾廷棠，妖娆的桃花眼微眯，修长有力的手指摩挲着杯壁。 拓月亭的酒好，茶好，茶具更是上等。 色泽均匀，杯上描画的景物如同就是生长在杯壁上一般。 “是平灵。” 他并没有在砥国公府放人，虽然在柳氏管家的时候，砥国公府就跟漏斗一样到处是空隙。 但这仅仅指得是后院，前院是顾连义管着，这位大管家跟着砥国公出神入死，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才退下来，以这位老爷子雷厉风行的手段，想要从前院入手是不可能的。 可是，连前院都进不去，何况被前院护着的后院。 慕容瑚唯一的机会，是惠皇贵妃给顾今夕赐教养嬷嬷和几个宫女时。 平灵是他放在永宁宫的眼线，并不算实际意义上的监视，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后来顾今夕终于被接进宫。 在不知道司铭昇和司铭瑞之间的合作时，慕容瑚把平灵安插进去是有目的的。 明面上他们不要砥国公的兵权，可那是两关的兵权，谁不眼热！ 只是事事不如人，谁曾想到，之前的算计全是白费。 无论他怎么逃避，都无法改变他心悦于顾氏女这个事实！先入者为输，所以他一点都舍不得顾今夕受伤。 平灵这个棋子，自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就没有再动过，不管顾今夕怎么处置她，于他而言不过只是少了一个人罢了。 “世子果真聪慧，外人都小看了世子。”顾廷棠不痛不痒的夸赞着，“正是这个丫头。” “砥国公府虽小，但是下面伺候的人也是周全的。”也不觉得害臊的说着偌大砥国公府小的顾廷棠顾大公子面不改色，道，“宫里出来的人自然是不一样，不过她既然有心想找亲身父母。” “我们家也不是尖酸刻薄薄情寡义之辈。” “成人之美的事，还是知道做的。” 顾廷棠那张和顾今夕有三分相似的脸，连眉眼见的冷漠都有八成的相似。 可是笑起来的样子却是不同，顾今夕多是温柔含蓄看着就让人掉以轻心的弧度，顾廷棠是带着浓烈的侵略意义。 慕容瑚眯了眯眼，桃花眼里透出一丝锋芒很快压了下去。 他会为了顾今夕不和顾廷棠正面作对，但是不表示欺负在门前了还忍着，但是今天不是为他的私事而来，是为了妹妹慕容珊而来，他还不能和顾廷棠撕破脸面。 何况，也无法撕破脸面，除非他不想和顾今夕一起。 “府上善心让人感叹。”慕容瑚随意的勾了勾嘴角，立刻就化解了顾廷棠扑面而来的凌厉，“既然大公子有心，我不能无意。” “世子这样仁心的人，当真是不多见。” 顾廷棠也不变色，索性两人之间是旗鼓相当，他点头道，“我原本想要花费些口舌，没想到世子竟然就同意了。” “人现在还在府上，过些日子世子有了消息，我再将人送出来。” “也好。”慕容瑚点头，道，“大公子说了你的事，现在该轮到我的事了。” “我们互相帮助，世子请说，我定然会全力以赴。” “有一件事……”慕容瑚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随即松开，面无异色，道，“有一样东西，想请大公子转交给贵府上的二公子。” “哦？”顾廷棠眉头一挑，似乎是稀罕道，“什么东西竟然让世子亲自出面，难不成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慕容瑚辩解，道，“不过是一样普通的东西。” “过些日子冷了，也是用得着的。” “二公子体弱，来年开春还要参加春闱，冬天正是该将养身体的时候。” 顾廷棠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看着慕容瑚似乎在猜测什么，但是见慕容瑚那趟坦荡，难道是他多想了？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慕容瑚竟然送东西给二弟，而不是送给阿夕。 这就是值得探究了，是什么东西，让慕容瑚这样拐着弯由他送出去。 “好。”顾廷棠淡淡道，“我有事相求世子，世子有事相求于我，将东西留下，我定然会亲手交给二弟。” “但是二弟接受与否，便与我无关了。” “二公子若是无意，请将东西亲自交还于我。”薄唇微抿，眉宇间无意流露出一丝无奈。 顾廷棠似是想到什么，但是他没说，只道，“好，那么我等世子消息。” 两人的交谈连半个时辰都不到，顾廷棠拿起小小的包袱站起来要离开，不过他想到什么突然停住脚步，微微侧身，勾勒出冷漠的侧面。 “世子若是无事，倒不如多看看这家店的匾额。” 也不等慕容瑚的反应，顾廷棠离开。 慕容瑚微愣，他这会子还不明白顾廷棠为什么要说这些，而实际上，来拓月亭，他也甚少关注拓月亭匾额的字体。 难道这其中藏着什么秘密？ 夺嫡还未展现出风采，京里却是波涛暗涌。 还有那甫岐国的四皇子风迄，那家店至今还没有消息，但是他派人盯着的人说那家店最近在装修。 对外的说法是店里老旧，看看梁柱是不是完好，若是被虫子吃光了，这可就不好了。 这样的解释着实让人没有入手反驳的缝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罢了，”慕容瑚送展开眉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8.第898章 散朝之后，章帝一如既往的在甘露殿处理政事，有时会召三省或者六部的尚书伴驾。 在杨公去世当下，只有门下省的侍中依旧是梁文浩，而中书省和尚书省，当年都是由杨公一人独领，如今，自然是有资格的官员盯着这两个缺。 而时常被召去伴驾的梁文浩和六部尚书，都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十分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杨公。 没有丞相之名，但是有丞相之权。 不过今天章帝并没有召任何大人伴驾，只一人看着折子，偶尔皱眉偶尔微笑。 孟伟是章帝的心腹，又是大总管，他看到小太监在外面探头探脑，于是轻手轻脚的出去，得知消息之后，孟伟的脸色变得奇怪。 虽然章帝没有抬头，却也知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他还是低头批改折子，语气淡淡道，“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孟伟也不惊讶，他只轻声道，“贤妃娘娘有喜了。” 正是落笔时，听得孟伟的话，章帝落笔的动作停顿，只见朱笔笔尖凝成水滴状将要落下，他回过神来，左手拇指食指扣圈，随手一弹，也不知落到哪里。 低头落笔动作流畅，但也看不到章帝此刻的神色究竟为何。 不一会，章帝放下笔，抬头看着孟伟，目光清淡。 孟伟当即跪下，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只道，“奴才自请廷杖六十。” 章帝这才收回目光，站起来弹了弹衣袍，冷漠道，“你刚进宫就在朕身边，你办事朕放心。” “这件事朕知道与你无关，但是也有失责之任。” “这二十廷杖暂且记着，若有下次……” 话未尽，但是孟伟知道章帝的意思，再有下一次，一并罚了。 廷杖二十第二天起不来，要修养半个月才行；廷杖三十，这几个月都不用起来了；廷杖六十，这双腿都不用想要了；廷杖一百，虽然没有指名，其实就是杖毙。 孟伟应下，然后站起来，道，“奴才已经吩咐了御撵，现在在殿外候着。” “走，朕去看看爱妃。” 御撵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千荷宫，阖宫多少女人撕碎了帕子，陛下当真是宠爱那个贱人！ 千荷宫门口的小太监，老远就看到章帝的御撵，他立刻折回去禀告。 贤妃披散着头发，生得艳丽的容颜此刻是柔美，还未生育就已经有了慈母的光芒，她靠着垫子，素手放在腹中，嘴角的笑意满是喜悦，眼里却是噙着泪水。 “嬷嬷。” “我的娘娘。”姚嬷嬷赶紧拿出帕子给贤妃擦拭眼泪，她劝道，“如今有孕，可不能任性。” “流泪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虽然这么说，可是姚嬷嬷此刻也十分想要哭泣，这是喜极而泣。 贤妃入宫二十多年，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子们都是生育过的，哪怕没养住那也表示她的身体是可以养育的，可是她呢？ 只能听着看着，在千荷宫里案子哭泣却无可奈何。 “是我的不是。”贤妃立刻抿嘴笑，这是真心实意的笑。 “嬷嬷，等了这么多年，我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姚嬷嬷感叹道，“等会老奴就去敲打那些奴才们，省得他们在主子养胎的时候出幺蛾子。” 姚嬷嬷另外的意思是要仔细看看千荷宫里有没有其他娘娘放着的探子。 人无完人，何况这么大的千荷宫，姚嬷嬷不可能面面俱到。 贤妃的眼神立刻就冷冽起来，她扫过在她屋里伺候的宫女们，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道，“那便全权交给嬷嬷，若是……当做给小皇子积福，不必立刻处死。” 不必立刻处死不代表就能活着，以后总会有机会收了性命。 能在这里伺候的，都是贤妃的心腹，她们娘娘是什么性情的人她们都是清楚的，这会子贤妃没有明说，可是她们心里清楚，越发的精细。 “是，这些事老奴来处理，娘娘不必脏了手也污了小皇子的耳。” 这会子正说着，小太监突然道章帝的御撵马上就要到了。 贤妃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看着姚嬷嬷，喜道，“果然陛下最是宠爱我。” “永宁宫的贱人病了这么久，陛下连永宁宫的宫门都没进去，跟别提赐药了。” “就宁寿宫的老太婆多事，曰曰派秦嬷嬷去看望，还带着各色药材。” 贤妃想起这些日子永宁宫的处境，是喜上眉梢。 宫里抢得是什么？就是皇帝的宠爱！ 一个没有皇帝宠爱的妃子在宫里能活多久？ 太后？可是太后还能活多久？ “主子，隔墙有耳。” 姚嬷嬷意有所指，贤妃先是鄙夷的一哼，随即从床上下来，道，“快给本宫更衣。” 皇帝来了，宫妃要去宫门口迎驾，但是贤妃在宫里素来受宠，用一句话就是六宫粉黛无颜色。 她也得了章帝的金口玉言，不用去千荷宫的门口候着，只在正殿里等着即可。 何况今天她珍出喜脉，更是想要和她最喜爱的人分享。 没做什么修饰，只是一件普通的月牙色的长袍，一头长发并未挽起，还是那样披散着，如同一块色泽明亮的绸缎。 她眉间带着喜色，刚到正殿就看到一身常服的章帝快步走开。 “臣妾见过陛下。” 贤妃正欲福身请安，章帝却是快走几步将她扶起，皱眉似是不悦道，“爱妃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姚嬷嬷，以后可不能让你家娘娘这样任********婢省得。”见章帝这样在意贤妃，姚嬷嬷作为贤妃的奶嬷嬷，一荣俱荣，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她素来知道在主子面前显露什么表情，自然是把心里的喜色压得狠狠的，谁都瞧不出来。 “奴婢说句逾越的，今个起，奴婢定然看着娘娘，不让她多想。” 贤妃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又生得娇媚，一心以男人为主，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爱？ 章帝特别宠爱贤妃也是有迹可循的。 于是宠爱贤妃的章帝亲手扶着贤妃进了暖阁，嘴角带着笑意，嘴里却是训斥道，“知道自己有孕还穿成这样出来，也不怕惊着孩子。” “臣妾只想快些见到陛下，不曾想到这些。”贤妃脸色微红越发的娇艳，她靠着章帝，满心的依赖，道，“何况有陛下龙气护佑，那些事是不会发生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9.第899章 贤妃有孕，在宫里掀起滔天巨浪，各宫的主子撕破的帕子暂且不提，也不说那些毛手毛脚打碎主子心爱之物的宫女太监，就说永宁宫里，惠皇贵妃一脸病色，手里拿着的是顾今夕特地搜罗来给她解闷的话本子。 杨玫在旁边伺候着，见惠皇贵妃神色没有变化，她想了想，对来禀报的小太监道，“你去找凡姑姑领赏钱。” 小太监应了声，欢喜的退下。 “主子，可是要喝茶？” “喝茶醒神。”惠皇贵妃淡然的翻页，道，“夕丫头今早送了水晶桂花糕，本宫看着样子十分可人，倒是舍不得吃了。” 虽然章帝没有抬头，却也知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他还是低头批改折子，语气淡淡道，“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孟伟也不惊讶，他只轻声道，“贤妃娘娘有喜了。” 正是落笔时，听得孟伟的话，章帝落笔的动作停顿，只见朱笔笔尖凝成水滴状将要落下，他回过神来，左手拇指食指扣圈，随手一弹，也不知落到哪里。 低头落笔动作流畅，但也看不到章帝此刻的神色究竟为何。 不一会，章帝放下笔，抬头看着孟伟，目光清淡。 孟伟当即跪下，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只道，“奴才自请廷杖六十。” 章帝这才收回目光，站起来弹了弹衣袍，冷漠道，“你刚进宫就在朕身边，你办事朕放心。” “这件事朕知道与你无关，但是也有失责之任。” “这二十廷杖暂且记着，若有下次……” 话未尽，但是孟伟知道章帝的意思，再有下一次，一并罚了。 廷杖二十第二天起不来，要修养半个月才行；廷杖三十，这几个月都不用起来了；廷杖六十，这双腿都不用想要了；廷杖一百，虽然没有指名，其实就是杖毙。 孟伟应下，然后站起来，道，“奴才已经吩咐了御撵，现在在殿外候着。” “走，朕去看看爱妃。” 御撵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千荷宫，阖宫多少女人撕碎了帕子，陛下当真是宠爱那个贱人！ 千荷宫门口的小太监，老远就看到章帝的御撵，他立刻折回去禀告。 贤妃披散着头发，生得艳丽的容颜此刻是柔美，还未生育就已经有了慈母的光芒，她靠着垫子，素手放在腹中，嘴角的笑意满是喜悦，眼里却是噙着泪水。 “嬷嬷。” “我的娘娘。”姚嬷嬷赶紧拿出帕子给贤妃擦拭眼泪，她劝道，“如今有孕，可不能任性。” “流泪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虽然这么说，可是姚嬷嬷此刻也十分想要哭泣，这是喜极而泣。 贤妃入宫二十多年，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子们都是生育过的，哪怕没养住那也表示她的身体是可以养育的，可是她呢？ 只能听着看着，在千荷宫里案子哭泣却无可奈何。 “是我的不是。”贤妃立刻抿嘴笑，这是真心实意的笑。 “嬷嬷，等了这么多年，我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姚嬷嬷感叹道，“等会老奴就去敲打那些奴才们，省得他们在主子养胎的时候出幺蛾子。” 姚嬷嬷另外的意思是要仔细看看千荷宫里有没有其他娘娘放着的探子。 人无完人，何况这么大的千荷宫，姚嬷嬷不可能面面俱到。 贤妃的眼神立刻就冷冽起来，她扫过在她屋里伺候的宫女们，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道，“那便全权交给嬷嬷，若是……当做给小皇子积福，不必立刻处死。” 不必立刻处死不代表就能活着，以后总会有机会收了性命。 能在这里伺候的，都是贤妃的心腹，她们娘娘是什么性情的人她们都是清楚的，这会子贤妃没有明说，可是她们心里清楚，越发的精细。 “是，这些事老奴来处理，娘娘不必脏了手也污了小皇子的耳。” 这会子正说着，小太监突然道章帝的御撵马上就要到了。 贤妃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看着姚嬷嬷，喜道，“果然陛下最是宠爱我。” “永宁宫的贱人病了这么久，陛下连永宁宫的宫门都没进去，跟别提赐药了。” “就宁寿宫的老太婆多事，曰曰派秦嬷嬷去看望，还带着各色药材。” 贤妃想起这些日子永宁宫的处境，是喜上眉梢。 宫里抢得是什么？就是皇帝的宠爱！ 一个没有皇帝宠爱的妃子在宫里能活多久？ 太后？可是太后还能活多久？ “主子，隔墙有耳。” 姚嬷嬷意有所指，贤妃先是鄙夷的一哼，随即从床上下来，道，“快给本宫更衣。” 皇帝来了，宫妃要去宫门口迎驾，但是贤妃在宫里素来受宠，用一句话就是六宫粉黛无颜色。 她也得了章帝的金口玉言，不用去千荷宫的门口候着，只在正殿里等着即可。 何况今天她珍出喜脉，更是想要和她最喜爱的人分享。 没做什么修饰，只是一件普通的月牙色的长袍，一头长发并未挽起，还是那样披散着，如同一块色泽明亮的绸缎。 她眉间带着喜色，刚到正殿就看到一身常服的章帝快步走开。 “臣妾见过陛下。” 贤妃正欲福身请安，章帝却是快走几步将她扶起，皱眉似是不悦道，“爱妃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姚嬷嬷，以后可不能让你家娘娘这样任********婢省得。”见章帝这样在意贤妃，姚嬷嬷作为贤妃的奶嬷嬷，一荣俱荣，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她素来知道在主子面前显露什么表情，自然是把心里的喜色压得狠狠的，谁都瞧不出来。 “奴婢说句逾越的，今个起，奴婢定然看着娘娘，不让她多想。” 贤妃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又生得娇媚，一心以男人为主，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爱？ 章帝特别宠爱贤妃也是有迹可循的。 于是宠爱贤妃的章帝亲手扶着贤妃进了暖阁，嘴角带着笑意，嘴里却是训斥道，“知道自己有孕还穿成这样出来，也不怕惊着孩子。” “臣妾只想快些见到陛下，不曾想到这些。”贤妃脸色微红越发的娇艳，她靠着章帝，满心的依赖，道，“何况有陛下龙气护佑，那些事是不会发生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0.第900章 对于贤妃有孕，反应最激烈的不是各宫娘娘，也不是娘娘们的娘家，而是贤妃的大哥，林赋炆！ 林赋炆素来不喜来妻子的院子，两个人说是夫妻，不过是面和心不合，各自有自己的院子。 两人之间孕有一子，但是这个孩子生来体弱，甚是让林赋炆瞧不上，可不知怎么的，他也没有纳妾，屋子里就妻子这么一个人，不同屋而居，自然就没了更多的孩子。 “妹妹怀孕了，你整理些东西，送进宫去。” 例行公事一般，高高在上的看着妻子，也不理会旁边看着有六七岁的男孩，那双纯净的眼睛里对他全是孺慕之情。 “我知道了。”林夫人并不是一个貌美的人，但也不是丢在人群里找不到，她那双眼睛，最是特别。 是一尘无染的澄净，看着你就像将你深处所隐藏的一切都挖出来了，而她的儿子，也继承了她的这双眼睛。 林赋炆连一眼都不给妻子，得了妻子的话，他转身离去。 “爷。” 妻子突然的出声，林赋炆眉头紧皱，但也停下了脚步，言辞之中带着浓浓的不耐。 “什么事！” “我虽然小时候同哥哥们一起受过夫子的教导，但到底是女儿家学得少，以往教导澄儿启蒙尚不觉得吃力。”温柔的女人轻柔不带任何的怨气，道，“可是澄儿十岁了，该学习其他知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我知道了。”林赋炆粗鲁的打断妻子的话，背对着妻儿依旧冷漠，“我会命人找等秋闱结束之后，我会着人找落榜的秀才来教导澄儿。” 听到丈夫说落第秀才来教导儿子，女人的眸光瞬间暗了下去，但是她素来习惯逆来顺受，也不反驳什么，道，“多谢爷。” “没事不要出去走动。”只留下这么一句话，林赋炆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娘。”小小的孩子走过去抓住母亲的双手，察觉到母亲双手的颤抖，薄薄的唇紧抿，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澄儿不学了，娘不要不高兴。” “好孩子。”女人慈爱的看着儿子，空余的手温柔的摸着儿子的头，红唇勾起清淡的弧度，“只要你好，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你父亲为你寻了老师，不能因为他是秀才小看他。”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些人考不上并非是没有才学，而是才运不佳。” “澄儿记得了。”男孩重重的点头，然后靠在女人身上摄取她身上的温柔，“澄儿会好好学习，长大之后考中状元接母亲出府。” “好。”女人低头看着儿子，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温柔，“娘等澄儿长大。” “不过现在澄儿要做的事是什么？” “温习昨天教澄儿的大学。”小男孩立刻离开母亲的怀抱，一张稚嫩的小脸全是坚定，“澄儿这就去学习。” “去吧，晚上会有你最爱吃的蟹。” “好！” 孩子还小，不懂大人的世界，听得母亲这样的话，小男孩立刻离开母亲的房间，往隔壁耳房做的书房跑去，后面跟着的是他的奶嬷嬷。 “娘娘有孕，是阖府的大事，好生准备一些不易动手脚的东西，明天随我去宫里探望娘娘。” “是。” 林府里一切正常，只等着天色更换，第二天进宫探望多年未孕如今终于受孕的贤妃娘娘。 黑夜里的京城，总是活动着各种不受控制的黑暗势力，就像在地底深处生活的阿美族，他们渴望着回到地面，享受着日晒和风吹。 “少主。”康老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和几年前相比较，到底是老了些许。 “康老。” 独属于阿美族的地下城市，夜明珠不要钱的镶嵌在穹顶，让昏暗的地下城市变得明亮，不知道白天也不知道黑暗。 “少主，伤势未痊愈，还是在屋子里养伤为好。” 自从东苑刺杀之后，林少卿没有出现在顾今夕附近，不是因为沉淀着等下一次机会，而是他受伤了。 顾今夕素来低调，知道她真正本事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不巧，林卿易也是其中之一。 “是我大意了。”林卿易收回看着穹顶的视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没有一点温度，“原以为自己能抵挡住，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厉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康老以中立的立场道，“顾小姐隐瞒自己的武功，并非是不能理解的事。” “康老你总是这样冷静。”林卿易看着一手带大他的老人，他想，老人唯一一次的失算，就是没算准顾今夕和慕容瑚的拒绝。 那次差点暴露了，好在林卿易扫尾及时，没有给巡防营以及禁卫营留下破绽。 “老臣不冷静。”康老用极为冷淡的语气道，“若是少主，老臣的一念之差就要毁了整个阿美族。” “这件事并不是康老的错。”林卿易劝解道，“我们都没有想到顾今夕和慕容瑚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连我们的人都探入不进。” “也是老臣失策，小瞧了世人才会有那日之祸。” 林卿易了解康老的性格，他也不再劝说，反而道，“康老这样悔过，又为什么把权势交给梅老？” “梅老素来激进，他掌权之后办得两件事。” “特别是东苑刺杀之事，若非我早有察觉，也不知现在如何。” “……”康老沉静片刻，才道，“非是老臣放权，而是他抓住了老臣的把柄，让老臣无话可说。” 闻言，林卿易冷漠的扯了扯弧度，“他也只能做这些下作的事。” “这件事我不怪罪康老，他倒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虽然两件事策划失误，但是他的作为，将原先失去的探子细作全都补上，也不算是没有作用。” “的确如此。”林卿易对梅老的手段也是了解的，只是康老和梅老的理念不合，两人在这方面多有争夺，特别是康老在顾今夕和慕容瑚这里失策，让梅老抓住机会。 康老下野，他上台。 梅老的手段不错，据林卿易手下人所知，有不少官员已经暗中倾倒。 “近来安分些，不要做出出格之事，章帝还没放下戒心。” 林卿易意有所指，康老会意，道，“老臣这就去安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1.第901章 一族一国之中，理念不同存在是寻常。 康老和梅老一个缓和一个激进，两个人掌权自然是不同。 林卿易是阿美族的少主，族里的事到底是绕不过他，可是他也不能拼着自己的心意做事，虽然他有那样的心思，到底是不能表露。 他和顾今夕之间，看着是差不多，实际上他受伤颇重，这几个月一直在养伤，最近才好些可以走动。 看着穹顶的夜明珠，那样的明亮，可是生活在这里的族人们，神色多数麻木。 林卿易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而康老，则是去办事。 于辉是禁卫营的副统领，他做这个副统领，算起来二十多年，再多几年，就是三十年了。 人生有几个三十年？ 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意外来了，你连二十年都活不了何况是三十年。 他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出生寒门的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掌管禁卫营半数的实权。 可是再有怎么有实权，副统领就是副统领，上头还有大统领。 他下达的命令，会被认为不妥的大统领打回来。 他只能领着禁卫军巡视宫城，而能在章帝身边近身保护的是人大统领，那个比他小了十多岁的蒙梏！ 今天不是他执勤，又轮到他休沐，自然是在家里歇着。 于辉有不少朋友，但是这些朋友不能说真正的真心话。 因为他是禁卫营的副统领，所以很多人来巴结他，这些怎么算得上是朋友？ 而算得上是朋友的，有的意外连三十年都没活过去死了，有的在其他州府，通信倒是可行，他却担心泄露信息。 事情只能自己在心里盘算，而妻儿。 男子汉顶天立地，怎么能让后宅妇人操心这些男人的事，在家里带好孩子就好。 “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于夫人见于辉还在院子里坐着，天上也没什么星星，连月亮都没有出来，她拿着披风出来道，“就算睡不着，也该拿件衣服，若是受寒了就不好了。” “知道了！”于辉眉头一皱，心里不舒爽，但到底还是没向妻子发脾气，他压下怒火，努力做平静道，“我练武多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受寒。” “倒是你和孩子，赶紧让下人把冬装都找出来，省得温度下来，还得我在营里担心你们。” “我知道。”于夫人听着于辉的关切，心里愉悦，但是面上不显，毕竟是老夫老妻了，哪里比得了少年夫妻的激情，“你也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当值。” “厨房里还温着饭菜，饿了就自个去取，酒也是热的。” 于夫人安排妥当，于辉也没说什么，只是催促她赶紧去睡觉。 大地苍茫无光，更何况在万物噤声的夜晚，连犬吠猫叫都听不到，于辉披着披风，倒也不觉得有多冷，只是坐着，也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发呆。 突然一个人影进来，速度很快，没什么人发现，可是于辉作为禁卫营的副统领，这么多年的警惕怎么会这么轻易放人进来。 “康老。”于辉站起来，对着黑暗之中的老人作揖。 “于副统领。” 一声于副统领，让于辉心里被针扎了一样难受，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康老夜晚亲临，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虽然风声松了，但是不能掉以轻心，避免被他们找到线索，这些日子不用再与我们联系。” 于辉眉头一皱，康老亲自来说，可见这件事的严重性，但他在禁卫营中当差，也在宫里行走，并未听到这些风声。 “还有和那个人……”康老再一次出声，于辉立刻抛去脑海里的想法，恭敬的听着，“和那个人联系不用太密切，带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派人和你联系的。” “是，我明白了。”于辉的神色一冷，沉声应下，但是转瞬，于辉又道，“若是京里有重要的事，我该怎么联系您？” “……”康老微微沉默，好一会，他道，“若真有事，你将门口的灯笼换做红灯笼，我就知道了。” “是。” 也没有多余的话，康老离开，于辉坐下，看着乌黑的天空，与白天相比像是被人泼了黑色的墨水，看不到这一点异色。 坐了大约大半个时辰，于辉笼了笼披风回房休息。 京城一时间安静异常，只东市到处可见的工匠，正在三座亲王府三座公主府以及一座郡王府动工。 林夫人带着一车子的礼物进宫给贤妃请安，惠皇贵妃病重，管理宫务的是太后，可是太后年纪大了，一起管理宫务的是三妃。 林夫人进宫，良妃和德妃自然是知道，不过也没有阻拦，立刻就命人让她进去。 作为宠妃的家人就是好，哪怕不递牌子，什么时候想进宫就能进宫。 宫里的娘娘们酸着，帕子的用量又大了，不过也没什么，宫里的帕子用量就没少过。 尚服局众人表示很淡定。 德妃素来和惠皇贵妃亲近，在惠皇贵妃养病期间，她总是会过来探望，陪惠皇贵妃解闷。 这会子，她正在永宁宫和惠皇贵妃说话，说得都是自家儿女的事，正巧下面的宫人来报，德妃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林夫人也是个可怜人。”德妃性子敦厚，不喜争夺权力，宫务虽然是给三妃管着，她却是最少的。 惠皇贵妃也不应，只温柔的淡笑，“启儿成亲了，你也算是放心了。” “放心了。”德妃知道惠皇贵妃不喜这个话题，她也不过随意感叹一把，也不继续说，顺着她们之前的话说下去，“只是以后的担心也不会少。” “是了，担心他们什么时候给我们生个孙子孙女。” “可不是。”德妃给惠皇贵妃剥橘子，这阖宫上下，也只有章帝、和太后以及惠皇贵妃能有这样的待遇。 她无意看到惠皇贵妃的神色，劝慰道，“你也不要多想，早些把身子养好，难不成还看不到瑞儿和合德的婚事？” “瑞儿的婚事极好，是孟家的女儿，合德的驸马未来定然是陛下的肱骨之臣，不用担心。” “不可不担心他们。”虽然这样说着，惠皇贵妃眼底带笑，道，“只求他们好好过日子，别让我们再操心，好好的享受宫里的太平日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2.第902章 宫里的风从来都没听过，所谓的太平日***里从来都没有，也不会出现。 惠皇贵妃和德妃说话，端王和合德公主说话，太子和慕容瑚说话，至于其他几位皇子，却是无从知晓。 而林夫人进宫探望贤妃，倒是成了阖宫的集中点。 只是对于顾今夕来说，这不过是计划的一个开始。 她也是连日繁忙，九曲关的严文清和风七加急送来的消息，原本以为是坏消息，没想到是个好消息，她们趁着顾复振，也就是顾今夕的父亲三进三出七争关，趁甫岐国正乱着的档口，花了点钱风七带着一队人混了进去，并且拿到特殊的通关文牒。 而文清，则留在鬼窟，压着那些在刀口上混日子的凶徒们。 没有谁是天生没用的，只是没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而鬼窟的那些凶徒也不是没有用，只是该用的时间还没到罢了。 这么一忙，顾今夕也忘了和慕容瑚相见的事。 可是说见，是随时可见，说不见，既是不可见。 只看自己。 本是说几日之后再见，谁曾想到再见时，竟然在怀王和银珰公主的婚礼上。 怀王和银珰公主的婚事何等盛大，银珰公主的嫁妆从驿馆出来，进了早就建好的怀王府后面还有抬出。 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 作为送亲的兄长，风迄自然是在队伍中的，他本就生得俊俏，在这满目红装之中，他越发的风流，反倒趁着司铭瑞温文尔雅。 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是那样的亲切，时不时和百姓招手。 在甫岐国，男女是要分开待的，何况进来参加喜宴的不止是皇室，还有各位大臣的妻子儿女，但是在丰莱国，却是没这么讲究，但是照顾银珰公主，于是分了前后院。 男人在前院，女人在后院。 这一面，不过是一眼看到对方，随即被友人拥簇离开。 “这样的盛事，今年该要见好多次了。”良王妃轻笑，用打趣的目光看着安诚公主司姬茗和恭敦公主司姬茗。 合德公主司璇琉也在场，只是在场之人谁不知道惠皇贵妃病重，这要吃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好。 众人在心里掐着手指头算，也不止一个月，两个月都要有了。 司璇琉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她拉着顾今夕和丰采钰坐着，低声和她们两人说话，偶尔会有一丝笑意挂在脸上，但是很快就隐了下去。 听得良王妃打趣的话，她看了眼司姬茗和司姬敏，见两人一脸害羞不知该怎么回话的样子，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司姬敏。 却见司姬敏偷偷的拿眼神瞪她，她嘴角微微一抿，故作严肃，眉眼间有些笑意，拉着顾今夕的手，道，“可见舅母是着急了。” 司璇琉的话一出，自然是有人接话，不过这次接话的是丰采钰，已经长开的容颜，明艳却少了京城小姐的闺阁秀气，哪怕是远离穹关多言，她的眉眼见总是散不去的英气，“此话何解？” 司璇琉依旧抿着嘴，靠着顾今夕，轻轻点了点丰采钰的眉心，最后没憋住笑，道，“舅母家一男一女正好凑一个好字。” 在场之人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听得司璇琉之言，当即恍然大悟，宗平侯夫人拿着帕子掩着嘴角，笑看着良王妃，道，“可见你的确着急了。” 有些话不能挑明，毕竟这里还有很多未出阁的姑娘小姐，点到即止，这本就是后宅夫人们最是熟练的本事。 良王妃状似生气的瞪了眼宗平侯夫人，随即目光再一次状似无意的飘到司姬茗身上，含着深意道，“我原想着你当真是打趣我，现在想想，原来是着急要护短了。” 司姬茗知道两人在说她，这脸色越发的红了，还有司姬敏暗地里给她眨眼睛，明晃晃的打趣。 顾今夕打定主意今天是来当看客，横竖这么多未出阁的小姐在这里，这些王妃、夫人们是不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至于那些暗藏着什么话，她就当没看见。 “钰姐姐，寻个时间我们去骑马。” “我倒是喜欢上蹴鞠了。”丰采钰眉色飞扬，低声和顾今夕道，“不如我们寻个机会，组个队来一场。” “蹴鞠？”顾今夕波光流转，笑起来，道，“的确是好。” 目光在三位公主身上转过，她道，“巧了，我们四个人，两人是白打，到时候可以换人，算是喘口气。” 丰采钰眼底暗光一闪，看着三位公主，暗笑道，“怕是到时候有人会不请自来。” 的确会不请自来，比如某公世子，定然会来，而闵春秋会不会来就不知道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司姬敏凑过来，给了顾今夕和丰采钰一人一个弹指。 “哎哟，这还没出嫁就这样凶了，这出嫁之后，我可真是为准驸马担心。”丰采钰轻声叫唤起来，不忘打趣司姬敏。 “可不是。”顾今夕接茬道，“我想着赶紧去范府找兄长要些活血化瘀的，给她添妆，免得准驸马总是传太医。” 顾今夕和丰采钰一唱一和的调侃司姬敏，司璇琉表示喝茶看戏挺好的，司姬茗正在和良王妃说话。 司姬敏瞪着顾今夕和丰采钰，好一会，脸上的温度才退了下去，又自觉说不过两个人，于是玩着司璇琉的手臂，道，“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也好。”司璇琉闷不住这家长里短，暗中交锋，放下盖碗道，“五皇兄的王府我还不曾看过，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 “诶~”司姬敏忽然靠近司璇琉，眉眼里全是趣味，“说不定还会看到某个人。” 司璇琉脸色一红，斜扫司姬敏，故作生气道，“刚才就不该给你解围。” “阿夕，你说恭敦公主的行为叫什么？” “这叫恩将仇报！” 四个女孩子说笑的离开房间，厅里依旧热闹，但是没有人敢跟着这四人出去，不过不少闺秀们的目光渐渐往外飞去，今天来的男人里，说不得有一个人就是她们未来的丈夫。 “父皇给银珰公主建了公主府。”司姬敏折了花把玩着，微微偏头，看着这满目的大红，道，“在朱雀大街，位置挺好的，我听秦蓉说过一次，眼红得紧。” 903.第903章 雕梁画柱，五脊六兽，每一处都是巧夺天工，花团锦簇，那穿山游廊，雕刻彩绘，独具匠心。 怀王府如此，可见其他两处亲王府和三处公主府定然不差。 九月的温度下降，空气里徘徊着金桂的香味，很浓郁，又不觉得讨厌。 顺着风一起来的还有男人们的声音，他们在说诗词歌赋，一个个真是符合了学富五车。 站在隐蔽的高处，司姬敏和丰采钰对着下方水榭里的公子们指指点点，目光时不时的往司璇琉身上走，眉眼间的古怪，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虽然我在宫外，但是没有见过这位准驸马的样子。”丰采钰颇为懊恼，“真不知道这里面，哪个是驸马爷。” “我看着了。”顾今夕被司璇琉狠狠捏了一把，只能放弃看戏，道，“那个衣裳绣着福字暗纹，明绣祥云的公子，不就是恭敦公主的驸马爷吗。” 偷偷的揉着被司璇琉掐的地方，顾今夕站起来，装作好奇的瞅了两眼，实际上她早就知道这里坐着是什么人了，以面不改色道，“我瞅着，恭敦公主驸马隔两个位置，那笑得腼腆的大人，应该是合德公主的驸马。” “哪呢？”司姬敏原本就不是真的害羞，只是在那一群夫人小姐面前，怎么着也得装一装。 她和秦蓉，‘私相授受’很久了。 “你家秦蓉左手边，数两个，就是了。” 顾今夕是见过闵春秋的，只是闵春秋不知道她是谁罢了。 丰采钰的手搭在顾今夕身上，也凑过来看，顾今夕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她们哪里还找不到，顿时喜道，“人模人样！” “一表人才，人才一表！”司姬敏对着司璇琉挤眉弄眼，道，“看着就是好拿捏的。” “诶。”顾今夕推了推司姬敏，委婉道，“哪里是好拿捏，分明是一个会尊重璇儿的。” “对对对。”丰采钰附和道，“这样的男子，当真是难寻，陛下果真是心疼璇儿。” 司璇琉好似被她们说得心痒痒，也过来看，很快，她就看到那含羞笑着的清秀少年，不对，不能称呼为少年，他已经及冠，该是称呼为男人。 并不是一个显露招摇的人，眉眼间的内敛，虽然听不到谈吐，但举动间的谦让让司璇琉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可是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谁都不能说。 若是未来夫君无能，她又怎么能劝服三哥放弃太子，假戏真做？ “你们说得这样好，那以后的日子过得不好，那你们是问！” “可不关我的事。”顾今夕赶紧摇手，立刻出卖惠皇贵妃，道，“是姑姑说，今天要带你见见闵大人。” 母妃的深意……司璇琉眸光一暗，面上不显，嗔怪道，“尽是乱说。” “我看着，上面定然有女眷在偷看。”顾今夕四人在谈及他们，这群公子驸马们也在说她们。 “今天是怀王大婚，你们两位可是准驸马，在这里和我们厮磨这些死物有什么意思，该是去帮忙。” “你也说是准驸马。”秦蓉面带笑意，看不出真假，“现在去帮忙，反而是添乱。” 雕梁画柱，五脊六兽，每一处都是巧夺天工，花团锦簇，那穿山游廊，雕刻彩绘，独具匠心。 怀王府如此，可见其他两处亲王府和三处公主府定然不差。 九月的温度下降，空气里徘徊着金桂的香味，很浓郁，又不觉得讨厌。 顺着风一起来的还有男人们的声音，他们在说诗词歌赋，一个个真是符合了学富五车。 站在隐蔽的高处，司姬敏和丰采钰对着下方水榭里的公子们指指点点，目光时不时的往司璇琉身上走，眉眼间的古怪，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虽然我在宫外，但是没有见过这位准驸马的样子。”丰采钰颇为懊恼，“真不知道这里面，哪个是驸马爷。” “我看着了。”顾今夕被司璇琉狠狠捏了一把，只能放弃看戏，道，“那个衣裳绣着福字暗纹，明绣祥云的公子，不就是恭敦公主的驸马爷吗。” 偷偷的揉着被司璇琉掐的地方，顾今夕站起来，装作好奇的瞅了两眼，实际上她早就知道这里坐着是什么人了，以面不改色道，“我瞅着，恭敦公主驸马隔两个位置，那笑得腼腆的大人，应该是合德公主的驸马。” “哪呢？”司姬敏原本就不是真的害羞，只是在那一群夫人小姐面前，怎么着也得装一装。 她和秦蓉，‘私相授受’很久了。 “你家秦蓉左手边，数两个，就是了。” 顾今夕是见过闵春秋的，只是闵春秋不知道她是谁罢了。 丰采钰的手搭在顾今夕身上，也凑过来看，顾今夕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她们哪里还找不到，顿时喜道，“人模人样！” “一表人才，人才一表！”司姬敏对着司璇琉挤眉弄眼，道，“看着就是好拿捏的。” “诶。”顾今夕推了推司姬敏，委婉道，“哪里是好拿捏，分明是一个会尊重璇儿的。” “对对对。”丰采钰附和道，“这样的男子，当真是难寻，陛下果真是心疼璇儿。” 司璇琉好似被她们说得心痒痒，也过来看，很快，她就看到那含羞笑着的清秀少年，不对，不能称呼为少年，他已经及冠，该是称呼为男人。 并不是一个显露招摇的人，眉眼间的内敛，虽然听不到谈吐，但举动间的谦让让司璇琉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可是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谁都不能说。 若是未来夫君无能，她又怎么能劝服三哥放弃太子，假戏真做？ “你们说得这样好，那以后的日子过得不好，那你们是问！” “可不关我的事。”顾今夕赶紧摇手，立刻出卖惠皇贵妃，道，“是姑姑说，今天要带你见见闵大人。” 母妃的深意……司璇琉眸光一暗，面上不显，嗔怪道，“尽是乱说。” “我看着，上面定然有女眷在偷看。”顾今夕四人在谈及他们，这群公子驸马们也在说她们。 “今天是怀王大婚，你们两位可是准驸马，在这里和我们厮磨这些死物有什么意思，该是去帮忙。” “你也说是准驸马。”秦蓉面带笑意，看不出真假，“现在去帮忙，反而是添乱。” 904.第904章 既然是幽会，自然得找个安静僻静的地方待着，这是慕容世子说的，不过他没敢当着顾家小姐的面说，担心一脚被踹下去。 人老了就是喜欢多想，担惊受怕，慕容世子是这样说的。 二十有一的慕容世子自我感叹老人家，偏生做着不是老人家的事。 发源自亘古山脉的恒河，缠绵蜿蜒，分支无数其中一条便是荣城的护城河。 慕容世子带着顾大小姐，完全无视京里的守卫巡防，翻了城墙出去，找了一处靠河平地之处，架起枝木。 顾今夕站在一旁，眉头一挑，她似乎知道老人家慕容瑚和要做什么了。 于是，她淡定的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不在意脏乱，直接坐下，看着慕容世子卷起袖子撩起裤腿，下河抓鱼。 这大晚上抓鱼，也只有慕容瑚世子才想得出来。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眼底笑意满满。 以慕容瑚现在的功夫，就是大晚上抓鱼也不是问题，很快，他就抓到两尾。 “收获丰富。” 看着慕容瑚，顾今夕佯作生气的打击，道，“才两条鱼就收获丰富，拿出去卖也换不回一口饭。” “阿夕放心，我的手艺极好，以后自己开家小店足以我们生活。” 手艺极好？ 顾今夕眉峰一挑，看着慕容瑚笑而不语。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面不改色，似乎忘记了在定帝烈陵外，有人把鱼烤焦了。 “经过我刻苦的练习，已经出师。”拿出匕首，看着动作似模似样，真的是学习过的。 把鱼清洗干净之后，找了一根勉强算得上干净的树杈，从鱼嘴穿过去，火堆早就点起，这两条鱼并非是放在火焰的正上方翻烤，而是斜斜的插着在火堆旁。 顾今夕仔细瞧了眼，这插法也是有讲究的，并不是随便挑个角度就好的。 “我要求不高，只希望今晚的烤鱼不是焦的。”故作正经的看着慕容瑚，眼底却是划过明亮的笑意。 “焦了阿夕罚我。”慕容瑚在顾今夕身旁坐下，长臂环住顾今夕的纤腰，俯下身在顾今夕耳边吹了口气，颇为暧昧道，“我随阿夕处置。” “当真？”顾今夕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影响，她只是笑看着慕容瑚。 “当然！”也幸好顾今夕今天没带耳环，慕容瑚不甘愿的含着顾今夕的耳垂，“我从没有骗过阿夕。” “算计我的次数可不少。”顾今夕下意识的动了动，着实是慕容瑚是不老实，含着她的耳垂也要放荡一把。 “那是以前。”慕容瑚摸准顾今夕的脉，知道她是开玩笑，又察觉顾今夕所有反应，他心里欢喜，却也没继续作怪。 只揽着顾今夕，道，“总会有一些事，让我不忍直视。” “可是如果不是这些不忍直视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阿夕的好处。” 说得是引人遐想，什么叫她的好处！ 瞪了眼慕容瑚，顾今夕看着眼前的火光，映红了她的脸，慕容瑚瞧着，吧唧在顾今夕脸上亲了口，喜滋滋道，“别人哪里会知道阿夕的好处。” 真是越说越离谱，不过顾今夕素来放纵慕容瑚，合着当初差不多都看光了，至于最后一步，当然得是成亲之后才行。 慕容瑚可不就扒拉着手指头算时间，可是现在，却有希望时间过得慢些。 “于辉的事，陛下怎么处置？” “阿夕明知故问。”闻着顾今夕发间清爽的香气，慕容瑚心想着阿夕用得是什么发油，嘴上答着，“我已经祸水东引。” “祸水东引？”顾今夕想了想，这京里还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引水过去不沾身的。 “是个选择。”赞同道，“陛下也不会去问林卿易，是不是他们的算计。” 就以那天刺客身上的菊花，就足以让太极宫里那位多疑的陛下相信，这件事是阿美族做的。 至于朝里还有谁参与，或者这件事是不是哪位皇子策划，又或者这件事是不是良王策划，都不重要了。 最主要是怎么灭掉阿美族。 这群前朝遗民，所作所为，已经危害到了丰莱国的根基，章帝怎么能再容许他们存活下去。 想起林卿易，顾今夕眸色微暗，道，“正是合了林卿易的心意。” 想起林卿易，慕容瑚神色亦是不佳，不过很快他就平缓过来，他道，“虽然我们合作了，但是他的性格捉摸不定，透露了关键消息给我们，转头又是另一幅做派。” 顾今夕信任林卿易，是在范公的原因。 以范公的性情，能与范公成为忘年交的林卿易自然是不差，可是这些年发生的事，着实是让顾今夕奇怪。 “外公称赞他，所以我信他。”顾今夕直白道，“不过到底两方立场，他想要做的事何等危险，所涉及之地也比我们要为难的多。” 就像是之前的刺杀事件，林卿易和顾今夕说过，但是刺杀当天，他本人就在其中，好像是要和顾今夕说些什么，却是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以顾今夕的立场，是林卿易表里不一，可是以林卿易的立场，这不正是把阿美族往火坑里推？ “我倒是不知道他这样信任我。” 这么没由来的话，慕容瑚奇怪道，“此话何解？” 顾今夕将刺杀之事两面分析，慕容瑚一合计，果真如此。 “他知道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虽然透露了这件事，但依旧还是按照计划行事。” 在八卦山，顾今夕和林卿易的对话也是透露了这个意思，只是这会子才真正吃透，可见林卿易对这件事的安排，藏得是有多深。 “他被我重伤，要出来走动，也得今年年底，要不然对他身体有碍。” 慕容瑚皱眉，道，“于辉的事，也差不多了。” 顾今夕正在说什么，看到正在烧烤的鱼，轻笑道，“要焦了，快翻面。” 慕容瑚放开顾今夕，赶紧翻个面，没焦，看着程度是刚刚好。 “我若是烤的好，有什么奖励？” “等我尝了味道再说。”顾今夕偏头，道，“谁知道看着是好，内里的味道是天差地别。” “可不准反悔！” “我何曾反悔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5.第905章 不得不说，慕容瑚这次学艺找的师傅，真是名不虚传，哪怕是一点调料都没放，这烤鱼的味道，就算是用原汁原味来形容，也都差了些。 慕容瑚孩子气的摊手，道，“奖励。” 慢条斯理的擦了嘴，慢条斯理的掏袖子。 慕容瑚也不急，虽然心里是好奇得紧，但只笑眯眯的看着顾今夕，等待着他的奖励。 是一个对色的荷包，火光之下，看着像是绛紫色，又像是青莲色，荷包上没绣什么复杂鲜艳的花纹，只有万字暗纹。 “把那天的姻缘牌给我。” 姻缘牌，慕容瑚是随身带的，上面写着顾今夕的名字，他贴着心口放着，每天睡觉都不拿下。 看着眼前算不得特别精致但是心意十足的荷包，慕容瑚是傻笑的掏出姻缘牌，放在顾今夕的手上。 对此，顾大小姐当做没看到，虽然说刺绣不是她的专长，但是有心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何况是这小小的荷包。 将姻缘牌放进荷包后，慕容瑚快速急切的夺过荷包，借着火光仔细的看着，这可是阿夕的第一个荷包。 只是转念一想，慕容瑚突然急躁的把荷包往衣襟里一塞，抓住顾今夕的手，仔细观察着。 看着荷包是新成的，而火光下，能看到顾今夕指腹上不算密集的针孔。 知道慕容瑚要看什么，顾今夕淡定的抽回手，道，“新手到老手，总归是有历程的。” “阿夕这双手，只执笔作画写字的。”慕容瑚再一次握住顾今夕的手，眼里全是心疼，“这样劳累的事让下面的人做就是。” 慕容瑚可是连杀人都舍不得顾今夕动手，拿剑他都觉得劳累了顾今夕，眼下这些针孔……过了些时日自然是愈合。 可是当时呢？ 顾今夕在女红这一块从来就没什么天赋，慕容瑚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那得扎了几次才有如今的荷包？ “下次别亲手做，我心疼。” “好。”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嘴角有笑意，道，“让青桃做。” “不过这荷包你得还给我。” “不行！”一听，慕容瑚当即松开手，双手叠加放在胸口，防备的看着顾今夕，生怕她会动手抢回去，“到了我这里的东西，就没有能拿走的！” “做的不好，让青桃在做一个，里面放个平安符。” 平安符什么的，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世人给自己找了一个寄托可以避风的港湾罢了。 若是它真有用，那些战死的战士们，岂不是枉死了？ 顾今夕不信这些，架不住她府里的女人信，一个个求来的平安符，都有一个匣子了。 现在她依旧不信，只是对于慕容瑚，她还是信了。 哪怕知道，这不过是虚假。 荣城距离观海关，走水路要一个月，陆路要一个半月多，她是随时随地可以去看慕容瑚的，但是儿女情长只是一时，待时机成熟，他们二人携手归隐。 “平安符？”慕容瑚摇头，嘴角挂着甜蜜的笑容，他按着胸口，薄薄的布料他能感受到姻缘牌的棱角，“对我来说，姻缘牌就是最好的平安符。” “有它在，就像是你在我身边陪伴。” 不得不说，慕容瑚这次学艺找的师傅，真是名不虚传，哪怕是一点调料都没放，这烤鱼的味道，就算是用原汁原味来形容，也都差了些。 慕容瑚孩子气的摊手，道，“奖励。” 慢条斯理的擦了嘴，慢条斯理的掏袖子。 慕容瑚也不急，虽然心里是好奇得紧，但只笑眯眯的看着顾今夕，等待着他的奖励。 是一个对色的荷包，火光之下，看着像是绛紫色，又像是青莲色，荷包上没绣什么复杂鲜艳的花纹，只有万字暗纹。 “把那天的姻缘牌给我。” 姻缘牌，慕容瑚是随身带的，上面写着顾今夕的名字，他贴着心口放着，每天睡觉都不拿下。 看着眼前算不得特别精致但是心意十足的荷包，慕容瑚是傻笑的掏出姻缘牌，放在顾今夕的手上。 对此，顾大小姐当做没看到，虽然说刺绣不是她的专长，但是有心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何况是这小小的荷包。 将姻缘牌放进荷包后，慕容瑚快速急切的夺过荷包，借着火光仔细的看着，这可是阿夕的第一个荷包。 只是转念一想，慕容瑚突然急躁的把荷包往衣襟里一塞，抓住顾今夕的手，仔细观察着。 看着荷包是新成的，而火光下，能看到顾今夕指腹上不算密集的针孔。 知道慕容瑚要看什么，顾今夕淡定的抽回手，道，“新手到老手，总归是有历程的。” “阿夕这双手，只执笔作画写字的。”慕容瑚再一次握住顾今夕的手，眼里全是心疼，“这样劳累的事让下面的人做就是。” 慕容瑚可是连杀人都舍不得顾今夕动手，拿剑他都觉得劳累了顾今夕，眼下这些针孔……过了些时日自然是愈合。 可是当时呢？ 顾今夕在女红这一块从来就没什么天赋，慕容瑚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那得扎了几次才有如今的荷包？ “下次别亲手做，我心疼。” “好。”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嘴角有笑意，道，“让青桃做。” “不过这荷包你得还给我。” “不行！”一听，慕容瑚当即松开手，双手叠加放在胸口，防备的看着顾今夕，生怕她会动手抢回去，“到了我这里的东西，就没有能拿走的！” “做的不好，让青桃在做一个，里面放个平安符。” 平安符什么的，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世人给自己找了一个寄托可以避风的港湾罢了。 若是它真有用，那些战死的战士们，岂不是枉死了？ 顾今夕不信这些，架不住她府里的女人信，一个个求来的平安符，都有一个匣子了。 现在她依旧不信，只是对于慕容瑚，她还是信了。 哪怕知道，这不过是虚假。 荣城距离观海关，走水路要一个月，陆路要一个半月多，她是随时随地可以去看慕容瑚的，但是儿女情长只是一时，待时机成熟，他们二人携手归隐。 “平安符？”慕容瑚摇头，嘴角挂着甜蜜的笑容，他按着胸口，薄薄的布料他能感受到姻缘牌的棱角，“对我来说，姻缘牌就是最好的平安符。” “有它在，就像是你在我身边陪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6.第906章 虽然有除夕海天盛筵的事给张琪雅的婚事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是不得不说，人都是健忘的动物，特别是在张家在朝廷里权势依旧强大的情况下。 京里的权贵们不愿意娶张琪雅，但是张家手里有权，自然是有人愿意攀附。 封疆大吏的确是好听，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封疆大吏有几个？ 云州也就罢了，它是京城的咽喉，能成为云州刺史的，必定是皇帝的心腹，手掌实权！ 连兵权，都是由都督府掌管，刺史只管民生等事，而都督府，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封疆大吏，云州是唯一一处由刺史掌管军政之地，直接听命于皇帝。 可是都督府有几个？ 这些掌管诸州军政的都督府瞧得上张家？ 换句话来说，能坐上都督的人，哪一个不是官拜三品以上，直接和皇帝对话。 张家虽然是门下省侍郎，同品级之下，固然是张家作为京官暗中地位高些，可是都督手里有兵权，故而没有谁高谁低之分。 那么所谓的封疆大吏自然是不可能是这些人家的孩子，极有可能是那些想要攀附张家调为京官的刺史们。 虽然说有女儿低嫁，但是以张琪雅的性子，这低嫁，也只能勉强被称之为低嫁。 丰莱国一共有二百七十四州，其中上州有一百四十九个，这一百四十九个上州刺史里，除去已经成亲的或者年老的，删删减减，也就那么几个。 二十九个中州里也有几个不错的，但是张琪雅自视奇高，中州和下州定然是瞧不上，所以也只有上州那几家。 “张奉先在大理寺怎么样？” “当然是极好。”慕容瑚毫不犹豫道，“从五品的大理正，很是能耀武扬威。” 在京里，大理正这个从五品下的官职没什么好吹嘘的，但是他掌管天下刑狱，就很值得让人削尖脑袋的争这个位置。 再有，在外人看来，前科状元顾复游还在翰林院继续做编修，探花周瑾瑜有一个当吏部尚书的叔父，可和顾复游一样在继续在翰林院待着，偏偏榜眼张奉先正七品无实权清贵的翰林院编修，一跃成为从五品下手握实权的大理寺正。 要说这里面的猫腻，张家没出手，谁信！ 有这样的暗示，各州求娶张琪雅的人，是络绎不绝。 顾今夕靠着慕容瑚，秋天的风冷，但是没有冬天那样的刮骨，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哪怕没有过分的亲密，总是想腻在一起。 “你没有推波助澜？” “哪能啊，我这样忙碌的人，哪里会理一个小小的大理正。”慕容瑚喊冤，“但是我没动，不代表其他人没动。” “大理寺卿何文渊和大理寺少卿黄甫盛素来不合。”慕容瑚抱着顾今夕，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不过因为功法的原因，顾今夕不论何时身体温度都比一般人低些，慕容瑚虽然知道，但是依旧想让顾今夕暖和起来。 “大理正的官位虽然低，但是他可不是什么虚权，而是手里掌着实权。” “何文渊和黄甫盛，绝对不会放张奉先成为对方的人。” “暂且不论那天你在定风波听到的，张奉先到底是谁的人，可是他素来骄傲，除非是几位皇子出面拉拢，要不然他是不会轻易站队的。” 以张家在京里的地位，张奉先有自是高傲，认为自己以后的位置定然会比何文渊和黄甫盛高，当然是瞧不上两人的拉拢。 故而他是不会站队的。 既然不会站队，那么，何文渊和黄甫盛就会暗中出手使绊子。 保持中立，除非你有强大的能力，让各个上位者看中你的能力和才华，或者，你是一个刚正的纯臣。 看张奉先，纯臣是不可能了，能力和才华，目前看还是有些的，但不足以让人信服。 何况，他现在在大理寺的所作所为，都可以视作在夺权。 “我不动，自然有其他人动。” 正如慕容瑚所说，张奉先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毕竟头顶悬着一把刀，妹妹张琪雅在除夕宴上对顾家无礼也就罢了。 横竖是泥腿子，没必要给他们多少脸面！ 可是没想到竟然说惠皇贵妃是卑贱的妾室！ 的确，真的论起来只有皇后才是皇帝的正妻，四妃都只能算是妾室，可是皇家的妾室能和他们家里的妾室姨娘相比？ 整个丰莱国，除了皇帝、太后，哪怕是章帝最宠爱的太子，见到惠皇贵妃，也要行礼请安称呼为母妃，而他们，见到惠皇贵妃也得行大礼。 张奉先最生气的还是张琪雅的蠢笨，平时和母亲背后说骂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在高堂上这样说。 没见之前顾今夕那个毒妇，在朱雀大街上杖毙数十名读书人，任凭那些人怎么闹，连御史台都纹丝不动的压下。 那么高高在上的陛下会不知道这件事？ 辱骂之人是谁？是他的皇贵妃，是立国以来唯一皇贵妃，还是他亲自册立，乃是六宫副后。 辱骂她，岂不就是辱骂当今陛下？ 好在陛下把这件事交给太子处理。 太子是什么人？一个和慕容瑚一样不学无术的人，能有什么手段？何况京里大臣们有立场不同可是也有联盟，他们家稍加运作，这件事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应对大理寺卿何文渊和大理寺少卿黄甫盛的拉拢，到后来见朝里没什么动静，于是彻底拒绝何文渊、黄甫盛的拉拢，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大理寺，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张奉先对何文渊和黄甫盛都有礼但是谁都看得出来，礼是有了，但是恭敬不足。 “主子。” “如何？” “他没有接受。” “没有……接受？”高坐的人被阴影笼罩，但他身姿笔直，在明细的光柱之间，似乎看到他在笑。 “是的。”低着头，同样是被昏暗的光线所包裹，看不清模样，“也没有同意那两人的拉拢。” “呵。”只能高坐之人忽然一笑，薄唇勾出胆战心惊的弧度，“他要玩，就陪着玩。” 低头的男人却是道，“虽然张家势力不错，但是已经在陛下那里挂了名号，拉拢他，得不偿失。” “无碍。”男人突然拿起放在旁边的小玩意，不在意道，“水总是要越搅越乱的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7.第907章 怀王和银珰公主的婚宴结束，但是京里的喧嚣并没有因此而暂停，暗中进行的各个势力角逐，还在继续。 “四皇子是不愿意同我们合作。”男人冷笑的看着风迄。 风迄淡然的坐着，丝毫不在意对面男人的怒火，淡漠的眼眸，静静的看着男人，薄凉道，“此言差矣。” 男人依旧冷笑，阴阳怪气道，“难不成殿下还有解释一途？” “张家和周家一样，扎根丰莱国多年，是根深蒂固，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瓦解的。” “呵。”男人冷淡，眼角带着冰冷，“我听着，倒像是推脱！” “林公子这样这么想，本皇子也无法。”风迄是纹丝不动，对于男人侵略的言语，他并未放心里去。 “而起……”风迄看着男人，嘴角勾出薄凉的弧度，带着丝丝讥讽，“贵族真有能耐，又为何要本皇子出手？” “想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既然撕破脸破，自然是不用在维持那虚假的敷衍。 男人眼一眯，冷冽道，“四皇子是不想要那个位置了？” “那个位置，素来是有能者居之。”风迄道，“贵族在丰莱国都这样寸步难行，我甫岐国，难道就一手遮天了吗？” “还是……”目光一冷，风迄道，“七争关，顾复振三进三出，就是贵族暗中做的手脚，好在朝里安插眼线！” “你说我说的对吗，林赋林公子？” 林赋面皮不可察觉的动了动，他面上维持着平静无波，“四皇子此言，我却是听不懂。” “既然听不懂那就带回去告诉梅老，想必梅老一定会懂的。” 风迄转着杯子，靠着椅背一副淡然的样子，转头看着窗外，无视林赋，“我甫岐国虽然拜于丰莱国，并非是永远失败。” “贵族在丰莱国要依靠丰莱国才能活下去，在甫岐国……自然也是依靠我们才可以。” “一旦出现在阳光之下，贵族可以放心，不论是哪一国，都会出动最精锐的军队，将贵族斩草除根！” 闻言，林赋眼眸一阵紧缩，双臂有青筋绷起来，但是他看起来依旧是平静不露一丝情绪。 “看来我们是无法合作了。”林赋站起来，冷冷道。 风迄寡淡一笑，对着门口做了请的手势。 林赋心里一怒，可是因着这里并非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就如风迄所说的。 丰莱国一旦发现了他们一族光明正大在荣城走动，定然会出动巡防营和禁卫营，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他们无话可说，因为他们违背条约在先！ “贵族放心，现在本皇子是不会告诉丰莱国贵族在荣城走动，只是以后……就不知道了。” 风迄话语里的威胁之意，林赋听出来了，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狂躁，但眼底杀意一闪而过，最终还是离开了两人谈话的厢房。 林赋离开之后，身着短褐的男人出来，看起来就像是街上随处可见的小贩，只是他身上透着一股精干。 “主子，为什么放他离开？” 杯中的水早已凉透，苦涩在嘴里口齿间蔓延，风迄放下杯子，道，“和他们合作，无异是与虎谋皮，但是现在杀他，对我们不利。” 怀王和银珰公主的婚宴结束，但是京里的喧嚣并没有因此而暂停，暗中进行的各个势力角逐，还在继续。 “四皇子是不愿意同我们合作。”男人冷笑的看着风迄。 风迄淡然的坐着，丝毫不在意对面男人的怒火，淡漠的眼眸，静静的看着男人，薄凉道，“此言差矣。” 男人依旧冷笑，阴阳怪气道，“难不成殿下还有解释一途？” “张家和周家一样，扎根丰莱国多年，是根深蒂固，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瓦解的。” “呵。”男人冷淡，眼角带着冰冷，“我听着，倒像是推脱！” “林公子这样这么想，本皇子也无法。”风迄是纹丝不动，对于男人侵略的言语，他并未放心里去。 “而起……”风迄看着男人，嘴角勾出薄凉的弧度，带着丝丝讥讽，“贵族真有能耐，又为何要本皇子出手？” “想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既然撕破脸破，自然是不用在维持那虚假的敷衍。 男人眼一眯，冷冽道，“四皇子是不想要那个位置了？” “那个位置，素来是有能者居之。”风迄道，“贵族在丰莱国都这样寸步难行，我甫岐国，难道就一手遮天了吗？” “还是……”目光一冷，风迄道，“七争关，顾复振三进三出，就是贵族暗中做的手脚，好在朝里安插眼线！” “你说我说的对吗，林赋林公子？” 林赋面皮不可察觉的动了动，他面上维持着平静无波，“四皇子此言，我却是听不懂。” “既然听不懂那就带回去告诉梅老，想必梅老一定会懂的。” 风迄转着杯子，靠着椅背一副淡然的样子，转头看着窗外，无视林赋，“我甫岐国虽然拜于丰莱国，并非是永远失败。” “贵族在丰莱国要依靠丰莱国才能活下去，在甫岐国……自然也是依靠我们才可以。” “一旦出现在阳光之下，贵族可以放心，不论是哪一国，都会出动最精锐的军队，将贵族斩草除根！” 闻言，林赋眼眸一阵紧缩，双臂有青筋绷起来，但是他看起来依旧是平静不露一丝情绪。 “看来我们是无法合作了。”林赋站起来，冷冷道。 风迄寡淡一笑，对着门口做了请的手势。 林赋心里一怒，可是因着这里并非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就如风迄所说的。 丰莱国一旦发现了他们一族光明正大在荣城走动，定然会出动巡防营和禁卫营，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他们无话可说，因为他们违背条约在先！ “贵族放心，现在本皇子是不会告诉丰莱国贵族在荣城走动，只是以后……就不知道了。” 风迄话语里的威胁之意，林赋听出来了，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狂躁，但眼底杀意一闪而过，最终还是离开了两人谈话的厢房。 林赋离开之后，身着短褐的男人出来，看起来就像是街上随处可见的小贩，只是他身上透着一股精干。 “主子，为什么放他离开？” 杯中的水早已凉透，苦涩在嘴里口齿间蔓延，风迄放下杯子，道，“和他们合作，无异是与虎谋皮，但是现在杀他，对我们不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8.第908章 月老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热闹，风迄命随从添了银子拿了据说最是灵验的姻缘牌。 笔尖是嫣红的，风迄看着造型别致的姻缘牌，正打算落笔，忽然听得旁边有百姓在八卦，但他落笔依旧是稳妥的，字写得颇有风骨。 “干哈子？” “刚在码头，看到顾家的人了。” “顾家？”那人继续整理摊子，浑不在意道，“京里姓顾的这么多，谁知道你指得是哪家。” “嘿！”搭话的人的声音变大了，“满京城，除了那个顾家，还有哪个顾家！” “哦哦哦，你说得是砥国公府啊，早说啊。”那人放下手里的东西，眉眼间有些激动，“难道是那边的两位爷回来了？” “要不然他们家怎么会往码头去！” “不是！”搭话的人摆手道，“看着像是大管家的儿子，我看着他们一箱子一箱子的走，像是海货。” “海货？”那人嗤笑一声，不再理会，“砥国公府家大业大，吃些海货有什么要惊奇的。” “就是家大业大才惊奇！”搭话的人拿起挂着的小铃铛，摇晃着看着心情不错，“也不对舍一舍给我们这些穷苦的老百姓。” 闻言，那人冷笑连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不理会这样自私自利见不得别人过得好的人。 也不想想，砥国公府干什么要施舍给你？ 你是他们的谁？ 砥国公和世子长年累月在边关，保疆卫国从不曾要求什么，他们的荣耀，是他们时代在边关厮杀出来的！ 现在，他们的子孙后代享受，有什么过错？ 风迄写好姻缘牌，亲自将绑着红绸子的姻缘牌扔到树上，“走吧。” “主子。” “调查顾家为什么这样大张旗鼓。” “是。” 月老庙依旧是人来人往，风迄的到来和离开并没有带来什么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在那本账簿上，多了一个冤大头。 既然打算做全蟹宴，邀请京里适龄的姑娘们，作为顾今夕的心腹，清风明月青桃早早的就送出帖子。 基本送出去多少，就有多少回复。 砥国公府家大业大，虽然近几年沉静了，可是架不住人手里握有两关的兵力，更有顾今夕英勇，这件事不能说出来，可是那些大人们心里都是敞亮的。 以前针对，自认为可以取而代之，可是经过大清洗之后，他们如果还看不明白，真是枉在朝堂为官。 可是聪明人很多，糊涂的人也很多。 聪明人打算借着这次机会和顾家交好，糊涂人打算来嘲笑顾家。 慕容珊作为景国公府唯一的嫡小姐，何况她喜爱顾今夕，这邀请的行列里自然是不能少了她。 而且，她还想去问问顾庭昱，那披风好吗？ 慕容瑚让顾廷棠把披风转送给顾庭昱，虽然没有说到什么消息，但是并未退回来，想来是接受了。 作为哥哥的慕容瑚从文案里被自家妹子拉出来，做参考。 看着婉月拿出的各色秋装以及各色搭配的首饰，他揉了揉额角，道，“只不过是一场宴会，哪里有这么多的讲究。” “自然有！”慕容珊有自己的小心思，自然比平常要隆重，但同样，她还有其他借口，“闺阁小姐后宅夫人之间，比得就是这些，我若是随意打扮，岂不是落了下风！” 看着自家妹子气势汹汹的样子，哪怕知道她有私心，但是他可以拜托阿夕多多照看，于是仔细的看了看，道，“桃色的最搭你。” 慕容家的儿女容颜偏向张扬的明艳，素色的衣袍反而压不住他们的美丽，慕容珊和慕容瑚是嫡亲兄妹，慕容瑚生得那样绝色让京里的贵族小姐们都容颜失色，慕容珊还未长开，但五官绝对不差。 婉月的手艺很巧，慕容瑚在外面喝茶，脑海里却是动着该怎么样才能把于辉拿下，又能警告诸国和诸位皇子，还能力压阿美族。 这件事很复杂，但是很有挑战性。 慕容瑚喜欢有挑战的事，但是有一个很重大的事摆在面前，他在京里留不了多久。 入冬之前，他一定会被调去观海关，哪怕观海关有大都督协管，可以那里是禁忌，如今更是直接受命于帝皇。 一块大肉，谁都想咬一口。 观海关的刺史丁大人，没道理不想观海关成为云州那样特殊的存在，刺史身兼两职。 不，应该是，普天之下，没有一个官员不想成为云州刺史这样的存在。 观海关的海军，是最好的切入口。 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这个习惯是从顾今夕那里学来的，每次思考的时候，顾今夕总是会无意识的敲打桌面。 “怎么样？” 慕容珊愉快的声音打断了慕容瑚的思路，他也不恼，抬头看着自家明艳的妹子，点头送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称赞道。“吾家有女初长成，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家。” “哥哥乱说什么。”慕容珊脸色一红，她转了一个圈，道，“哥哥不是敷衍我吗？” “怎么会！”慕容瑚立刻摆正脸色，“我怎么会敷衍我最可爱的妹妹。” “哼。”慕容珊得意的哼哼，她似想起什么，微微提了提裙子，道，“瑾瑜说要送我一块环佩压着，今天还没给我，我去找他要。” 说着就要往外跑，婉月是一脸无奈。 慕容瑚是眼疾手快的抓住慕容珊，把她按在对面，道，“今天又不是瑾瑜休沐。”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哥这样懒散，不用上朝的。” “明明是哥哥太懒了。”慕容珊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我若是去上朝，你可就找不到人参考了。”慕容瑚扫了眼慕容珊，瞧着自家妹子鼓着嘴，跑去了所谓贤良淑德的样子，他眸色微暗，故作淡然道，“你今年十三了，也是找婆家的时候。” “哥哥……” “你别说，先听我说完。”慕容瑚打断慕容珊道，“原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作为兄长并没有给你一个好的榜样，不能说什么。” “但是你和我又是不同，这天下对女子本就多轻视。” “既然你选定了顾二公子，那么你就得远离瑾瑜。” “为什么！”慕容珊不能离开，她紧皱眉头，生气道，“我和瑾瑜一起长大，情同兄妹，为什么要因为世人的眼光分开！” 慕容瑚冷着脸，道，“珊儿，你明白的，不需要我说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9.第909章 慕容珊无法理解，慕容瑚又不想点明这样做的原因。 如果周瑾瑜真的把慕容珊当做妹妹，他又怎么会这样说？但事实不是！ 慕容珊是家里金尊玉贵长大的，虽然这些年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后宅夫人，为了配得上顾庭昱所喜欢的女人，她很努力的收敛着自己的性格，包括任性、撒娇，努力让自己沉稳有度。 可是现在，慕容瑚要她远离周瑾瑜，她却是办不到，几年来第一次发脾气第一次任性的让慕容瑚离开她的院子。 被自家妹子推着出远门，慕容瑚也是无可奈何。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却看到他的母亲正站在那里，带着温柔的笑，看着他。 “娘。” “过来。”慕容夫人的温柔不是伪装，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水一般的柔情，不过对着景国公的时候，慕容夫人似乎又有另一面让人惊叹的性格。 “让母亲见笑了。” “母子之间，没有这么多规矩。”慕容夫人将慕容瑚身上凌乱的衣服整齐，“珊儿的性子，这些年虽然有些收敛，到底是从小娇养长大的，素来是吃软不吃硬。” “你应该同她好好说，她会明白的。” 慕容夫人没说什么，就像是劝解着慕容瑚不要生慕容珊的气，可是慕容瑚讶异的看着慕容夫人，诧异道，“母亲知道？” “你们都是我生的，我自然是知道。”慕容夫人看着慕容瑚，柔和道，“你喜欢顾家小姐，珊儿喜欢顾二公子。” 他以为他瞒得很好，没想到他的母亲，早已经知道，“那么父亲他……” “他猜到了。”慕容夫人给慕容瑚倒了一杯茶，让他饮一口沉住气，“我记得你十三岁同陛下讨了婚事自主的圣旨，拿回来你父亲狠狠的责打了你。” “是。”想起当初，慕容瑚眸色一暗。 “陛下虽然宠爱你，但仅仅是宠爱，你可知讨要这份圣旨，极有可能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没有想过。”慕容瑚坦然道，“当时只是不想成为一个傀儡。” “你自小就有主意，和晟儿做的事我和你父亲都不管你，现在看来我们当初没有插手是正确的。” “都道是因小极大，如今，因大极小。” “我知道你担心珊儿，但这是珊儿的私事，你可以在旁周旋看护，避免发生不可控制的事，切莫直接插手。” “只有她自己认识到，她的感情在哪里，才能心甘情愿的放手。” 慕容瑚抿唇，道，“是，我明白的。” “你和顾小姐的事，我和你父亲不会插手。”慕容夫人轻笑，如沐春风，“我极为喜爱顾小姐，她若是成为我的儿媳，我会很高兴的。” “至于你父亲……”想起丈夫，慕容夫人的神色越加温柔，“他素来嘴硬心软，不必理会。” “……”听着自家母亲评价父亲嘴硬心软，慕容瑚不知该表现怎么样的表情，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父亲慕容滕，他所有的温柔都寄于了他的母亲。 对于他以及他的妹妹，不，应该是对于他，从来都是严格苛刻的。 翌日就是全蟹宴，海鲜是以最快的速度走水路靠着户部漕运而来，速度是快。 时辰一到，砥国公府门口停了各家马车，当真是香风阵阵。 千嶂里是砥国公世子的居所，自然是不会在这里宴客，砥国公府有一处院落，建于假山之上。 这座假山并非是观赏兴致的，而是由土一点点垒成的。 这里是砥国公府的最高处，站在那里，可以将砥国公府尽收眼底。 不过各家小姐何等尊贵，自然是不会靠近那类似悬崖之地，何况那里还有一处人工瀑布，一座八角凉亭建在那里，好似镇着倾落而下的瀑布。 夏天在这凉亭里自然是清凉无比，不过现在的时节，谁也不想吃了蟹回去就受寒。 蟹是从观海关那一片运来的，而且现在是吃蟹最好的时间。 顾今夕甚少出现在圈子里，长久之下，那些小姐们虽然给砥国公府递了帖子，但也知道这位神秘又高贵的明宁县主是不会来的。 所以接到这些县主的帖子，她们是十成十的惊讶。 这位县主在外面的名声不大好听，但是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有人就是来看笑话的。 一个长久待在府里不走动的人，能有什么能耐，说不定是个结巴！ 但是没想到顾今夕是长袖善舞，每一个人都照顾得妥帖，而今天来的人里，除了她这个恩封的县主，还有良王的嫡女，还未受封号的姬悦县主。 “我可是不请自来？”司姬悦，和宫里的公主一样，还没出嫁不给予封号。 带着灿烂的笑容，司姬悦一来就把这院子里的小姐们都比下去了，并非是从容颜气质上，而是她磊落坦荡。 “县主能来，敝府蓬荜生辉。” 司姬悦拉着顾今夕的手，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眉眼清凉毫无杂质，顾今夕讶异，良王竟然会养出这样单纯不做作的女儿。 “哪位是丰采钰丰妹妹？”司姬悦好奇道，“早就听闻，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原来悦姐姐来我这里，是为了见钰姐姐。”顾今夕故作生气。 “我的确不是为了妹妹来的。”司姬悦好似没有发现，自顾自道，“我一是为了府上的全蟹宴，二是为了丰小姐。” “快别自作多情，让大家瞧了笑话。” 这样一番话是多么的让人没脸，可是从司姬悦嘴里出来，没有人觉得这位章帝的嫡亲侄女看不起顾今夕，反而觉得她和顾今夕关系非常。 如果不是关系好，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哎。”顾今夕拿着帕子掩面，向丰采钰求救，“钰姐姐快过来，悦姐姐这利嘴，妹妹着实是顶不住。” 丰采钰抿嘴轻笑，道，“可算是遇着你的克星了，我可得好好和姬悦县主套交情，以后被你欺负了就去找姬悦县主帮我。” “看看，我都遭人嫌了。”顾今夕赶紧道，“各位姐姐妹妹，可得为我做主，要不然大家今个都没蟹吃了，只能看着我哭了。” 原本有些冷漠的气氛，被顾今夕这么一句话立刻就调动起来。 京里的小姐们从来都不是吃素的，心里怎么想不说面上一定是和和气气，于是她们或打趣或帮忙，总言而之，气氛很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0.第910章 少了春夏的停僮葱翠，天高云淡，一点秋风，有些干燥却是温度刚好，没有夏日烦扰的蝉鸣，只有瀑布撞击发出规律的节奏，珠盘玉落的清脆好听。 秋高气爽，闻着淡淡的桂香，各自嬉笑打闹，少了暗中的算计。 青桃指使着小丫鬟给各位小姐上吃蟹专门用的工具，清风明月领着小丫鬟们端着蟹上来。 拿着蟹锤的秀美小姐忽然道，“不如以蟹为题？” “可真是……”一个放着帕子擦手的小姐用着无奈的语气道，“知道的，你素来喜欢诗词歌赋，与我们小聚时就爱说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显摆你那做国子司业的父亲，自小教导你诗词歌赋。” “蒋司业和雷司业一向不合。”慕容珊抢了位置，在顾今夕身旁坐着，听着蒋家和雷家的小姐笑（针）语（锋）晏（相）晏（对），她暗戳戳道，“杨公病逝，这将司业和雷司业一直想要争夺国子祭酒的位置，但是没想到陛下直接空降了大儒齐大人。” 这位大儒齐大人不是别人，正是顾三夫人的父亲齐复始！ 如果是别人空降，这两位司业大人说不得还要下绊子，可是这位齐老大人，不单是大儒，杨昭全祭酒的位置就是从这位老大人手里接过的。 可以说，蒋司业和雷司业，是齐老大人看着长大的，虽然他们坐上司业位置的时候，齐老大人已经退隐了。 蒋家小姐明显脸色明显不好，等着雷家小姐，捏着蟹锤的手指发紧。 有人争锋相对，自然有人会做和事佬。 这里是砥国公府，坐着当今陛下嫡亲的侄女和恩封的县主，论地位，她们连这两位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平时讥讽也就算了，她们就当不知道，在这里还不收敛性子。 “早就听闻雷姐姐的画艺了得，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识到。” “也就是杨家姐姐离开之后敢说一声画艺好。”蒋家小姐冷笑道，“每次初雪宴，也没见赢得了太后娘娘的头魁奖励。” 还真是一锅乱，那解围的小姐笑容都僵硬在脸上，拿着蟹铲的素白手指不动，暗恼不已。 “尤姐姐，明知蒋姐姐画艺不佳，偏还要戳蒋姐姐的痛脚。”开口的小姐是一位素雅的美人，她笑语晏晏，帕子拿在手上，慢慢的擦拭着，“杨姐姐的画艺是由儒师启蒙的，雷姐姐曾请教杨姐姐。” “初雪宴雷姐姐拔得头筹，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排于第二，雷姐姐还能更进一步。” “县主，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这一番话，把宴席上僵硬古怪的气氛打得消失，顾今夕笑眯眯的接过青桃递来的帕子，压了压嘴角，缓缓道，“可见是我家厨子不好，要不然各位姐姐妹妹怎么都不看着蟹，只忘情的看着姐妹们的绝美容颜。” 顾今夕怎么会没听出这位毛小姐话里的意思？ 也是高明，踩了尤家小姐看似贬低蒋家小姐实际是给蒋家小姐解围，之后又说雷家小姐，同意是看着解围，实际上是暗贬杨怀素的画艺不过如此不可能再精进，而雷家小姐还有进步的空间，以后还会超越杨怀素。 司姬悦也是听了出来，不过她听着顾今夕的话，倒也是觉得有趣。 贬低自己高抬别人。 女人谁不爱别人夸赞自己，哪怕是七老八十也一样。 顾今夕生得就***年时就初露锋芒，如今五官渐渐长开倾国倾城不是虚晃的笑话，只是她当年在朱雀大街杖毙数十名读书人，他们的血染红朱雀大街连续好几日才消下去的事在众人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故而不曾细看她。 此刻，司姬悦细看顾今夕，不得不由衷的感叹，当真是绝世风华。 “快给我拿镜子。”慕容珊是第一个出声的，“夕姐姐夸赞我貌美，我可得仔细瞧瞧，哥哥在家里总是说我丑兮兮。” “慕容小姐天生丽质。”不过和慕容瑚相比的确是少了些味道，但是少女模样俏趣，又是不同的味道。 “不过慕容小姐这样说，我也是想和县主借一面镜子好好瞧瞧自己。” “可不是。” 这么一打趣，刚才的事都一哄而散，气氛恢复如常，各家小姐在顾今夕刻意的引导下慕容珊的配合司姬悦偶尔插嘴之下，果然是其乐融融。 都笑道一定要再吃一次，顾今夕也是应下，最后，这一场藏着无数试探的的全蟹宴在顾今夕的隐形强势压制下，什么幺蛾子都没出。 等各家小姐离开之后，才恍然想起家里长辈交给自己的任务，不由暗恼。 司姬悦乘坐马车并不是回荣城里的良王府，而是直接出城。 大约半个时辰多的时间，司姬悦回到家里，一进自己母亲的院子，没想到竟然看到自己的父王。 “爹爹。”看到良王，司姬悦小跑过去，欢愉道，“爹爹怎么也在这里？” “这里是本王的院子，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良王没好气，但是看着女儿欢喜的样子，他不由好奇道，“今天去干什么了？一天都不着家？” 司姬悦皱了皱鼻子，靠在良王身上，道，“今天去砥国公府参加明宁县主的全蟹宴。” “还以为是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没想到那蟹真是肥美，吃得我都想问明宁县主是哪里买来的蟹，我也去弄些。” “蟹性寒，你少吃些。”良王妃瞪了眼司姬悦，道，“别到时候疼哭。” “有药！”司姬悦挺了挺胸脯，道，“而且偶尔吃又没什么！” 良王伸手在司姬悦的额头一弹，道，“不准和你母妃顶嘴。” 见女儿嘟着嘴不高兴的样子，他又道，“明宁县主可好？” “是个美人！”司姬悦抚掌，道，“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县主当真是美，京里哪一位小姐都比不上她！” “若真要比较，也只有景国公世子才能和明宁县主一较高下！” “而且母妃……”说着，司姬悦又到了良王妃身旁，道，“明宁县主一点都不像坊间说得那样毒辣，分明是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你将她说得这么好，让她做你嫂子如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1.第911章 “父王？”司姬悦皱了眉头，不解道，“哥哥的妻子……” “好了，你也是，怎么乱说话。”良王妃没好气的瞪了眼良王，然后对着司姬悦道，“别听你父王乱说，你哥哥的妻子为娘早已定下。” “这两日就着人提亲，你啊，就好好待在家里，等着为娘给你挑选夫家。” “哎呀！”听着良王妃的话，司姬悦脸色一红，倒也没有扭捏，只道，“我要嫁的人，一定是一个疏阔男儿！” “上阵杀敌，绝对不是京里那些软绵绵只知道遛鸟的公子哥！” “听你这么说，可是有了中意的人？”良王妃快速的看了眼良王，见他如同品茗一般的坐着，眸色微暗，也没有表现出来，只道，“说出来让我们听听，也好暗中打探他是不是已经定亲了。” “放眼京里……”司姬悦站起来，双手合起，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第一个排除的就是景国公世子，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美人我无福消受。” “……” “第二个排除的是顾大公子，这个人有勇有谋，但是少年时就已经定亲，定得还是我们家的姑奶奶。” “第三个排除的是宗平侯世子，他是赐婚我们家的公主。” “第四个排除的是广汉侯家的公子……” 司姬悦是头头是道，可是良王妃听着，怎么这丫头是把京里适龄的公子都排除在外了。 “等会等会。”良王妃赶紧打断，道，“你还是直接与我们说是哪家的公子即可，不必说那么多。” “没有！”司姬悦双手一摊，光棍道，“我就是瞧不上京里这些人的做派，瞧不起别人的时候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你这丫头！” “王妃勿恼。”良王这会子放下盖碗，温柔缓缓道，“悦儿心有主意，不如我们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挑选夫婿。” “这怎么可以！”良王妃摇头拒绝道，“哪有姑娘家自己选夫婿的。” “可以从我这里开始！”司姬悦叉腰道，“而且我自个挑选的，不管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所有的苦都是自己选来的，不能媛别人！” “好！”良王拍手道，“这才是我们司家女儿的气派！” “王爷！” “来，跟爹爹去找你哥哥玩耍。” 良王却是无视良王妃的言语，带着女儿直接离开王妃的院子，去马场找世子比赛。 良王妃气得心口疼，可同时又伤心，这么多年，王爷看着敬重她，其实仅仅只有敬重。 少了春夏的停僮葱翠，天高云淡，一点秋风，有些干燥却是温度刚好，没有夏日烦扰的蝉鸣，只有瀑布撞击发出规律的节奏，珠盘玉落的清脆好听。 秋高气爽，闻着淡淡的桂香，各自嬉笑打闹，少了暗中的算计。 青桃指使着小丫鬟给各位小姐上吃蟹专门用的工具，清风明月领着小丫鬟们端着蟹上来。 拿着蟹锤的秀美小姐忽然道，“不如以蟹为题？” 也是高明，踩了尤家小姐看似贬低蒋家小姐实际是给蒋家小姐解围，之后又说雷家小姐，同意是看着解围，实际上是暗贬杨怀素的画艺不过如此不可能再精进，而雷家小姐还有进步的空间，以后还会超越杨怀素。 司姬悦也是听了出来，不过她听着顾今夕的话，倒也是觉得有趣。 贬低自己高抬别人。 女人谁不爱别人夸赞自己，哪怕是七老八十也一样。 顾今夕生得就***年时就初露锋芒，如今五官渐渐长开倾国倾城不是虚晃的笑话，只是她当年在朱雀大街杖毙数十名读书人，他们的血染红朱雀大街连续好几日才消下去的事在众人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故而不曾细看她。 此刻，司姬悦细看顾今夕，不得不由衷的感叹，当真是绝世风华。 “快给我拿镜子。”慕容珊是第一个出声的，“夕姐姐夸赞我貌美，我可得仔细瞧瞧，哥哥在家里总是说我丑兮兮。” “慕容小姐天生丽质。”不过和慕容瑚相比的确是少了些味道，但是少女模样俏趣，又是不同的味道。 “不过慕容小姐这样说，我也是想和县主借一面镜子好好瞧瞧自己。” “可不是。” 这么一打趣，刚才的事都一哄而散，气氛恢复如常，各家小姐在顾今夕刻意的引导下慕容珊的配合司姬悦偶尔插嘴之下，果然是其乐融融。 都笑道一定要再吃一次，顾今夕也是应下，最后，这一场藏着无数试探的的全蟹宴在顾今夕的隐形强势压制下，什么幺蛾子都没出。 等各家小姐离开之后，才恍然想起家里长辈交给自己的任务，不由暗恼。 司姬悦乘坐马车并不是回荣城里的良王府，而是直接出城。 大约半个时辰多的时间，司姬悦回到家里，一进自己母亲的院子，没想到竟然看到自己的父王。 “爹爹。”看到良王，司姬悦小跑过去，欢愉道，“爹爹怎么也在这里？” “这里是本王的院子，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良王没好气，但是看着女儿欢喜的样子，他不由好奇道，“今天去干什么了？一天都不着家？” 司姬悦皱了皱鼻子，靠在良王身上，道，“今天去砥国公府参加明宁县主的全蟹宴。” “还以为是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没想到那蟹真是肥美，吃得我都想问明宁县主是哪里买来的蟹，我也去弄些。” “蟹性寒，你少吃些。”良王妃瞪了眼司姬悦，道，“别到时候疼哭。” “有药！”司姬悦挺了挺胸脯，道，“而且偶尔吃又没什么！” 良王伸手在司姬悦的额头一弹，道，“不准和你母妃顶嘴。” 见女儿嘟着嘴不高兴的样子，他又道，“明宁县主可好？” “是个美人！”司姬悦抚掌，道，“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县主当真是美，京里哪一位小姐都比不上她！” “若真要比较，也只有景国公世子才能和明宁县主一较高下！” “而且母妃……”说着，司姬悦又到了良王妃身旁，道，“明宁县主一点都不像坊间说得那样毒辣，分明是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你将她说得这么好，让她做你嫂子如何？” 912.第912章 “怎么了？”顾今夕见慕容拨弄着琴弦，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破碎拼凑在一起的曲乐当真是扎耳。 “啊？”慕容珊一脸迷茫的看着顾今夕，丝毫不知刚才做了一件对于琴痴来说是罪大莫及之事！ “在想什么？”顾今夕看着青桃劈线，动作流畅，一眨眼就已换了另一种色，“心不在焉。” “我……”红唇微启正欲回答，不知觉想起今天在南园遇到的少年，他身上的披风，心蓦然一痛，可是这样的事，她又不知该怎么说，话到舌尖，吐出去的却是带着一丝笑意，“想着今天的全蟹宴，太好吃了，都要把我的舌头都吞了。” “小馋猫。”顾今夕一点慕容瑚的鼻尖，道，“这琴如何？” “焦尾琴，自然顶好的。” 如果是在平时，慕容珊定然是款款而谈，可是今天，她的心神动摇，颇有不知今夕何夕的即视感。 “给你做嫁妆如何？” “什么！”被顾今夕一句话给惊醒的慕容珊瞪大眼睛，一脸震惊道，“这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顾今夕笑着反问，一双如莹玉的双手，掌心轻轻按在琴弦上，“我不懂琴道，留着却是明珠蒙尘了。” “可是……”慕容珊还是拒绝，焦尾琴这样无价之宝，束之高阁也好过送给她。 顾今夕笑了笑，也没再继续，道，“既然你想着今天的全蟹宴，正好府里还留着几只，我打发人送去景国公府。” “虽然都是寻常的东西，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慕容珊本就是随便找的话题，听得顾今夕之言，她觉得这些留下的本该是给府里其他人享用的，没想到因为她一句话竟是进了她府里，心里愧疚不已。 “多谢夕姐姐。” “看你也没什么心思在这里陪我说话，快回去吧。”顾今夕将慕容珊嘴角的碎发拨掉，轻缓道，“要不然各家小姐都回府了，你却不见踪迹，可得担心了。” “恩。”慕容珊笑着点头，但是又有些踟蹰。 “怎么，还想在我这里用晚膳？”明明知道慕容珊想问什么，但是顾今夕就是不主动，反而把话堵死。 “才不是！我哪里这么嘴馋！”鼓起嘴，慕容珊娇气道，“不要理姐姐了！” “哎哟，这可怎么办才好！”顾今夕故作伤心，道，“吃了我的茶还说我的不是，可见你是个没良心的。” “夕姐姐又开我玩笑！”慕容珊跺脚，看着很是不高兴的样子，却是多了少女的调皮，方才的死气沉沉好似不是她。 “好了，清风，送珊儿出去。” 清风应下，慕容珊又与顾今夕说了几句话才离开，没一会明月来报，顾家三公子来了。 只听外面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谁。 阖府，也就顾庭晏的脚步声是这样特别的。 “夕姐姐！”人未到声先到，顾庭晏撩起帘子，看到顾今夕桌上放着的甜汤，当即眼睛一亮，“是甜汤！” “这么大了还爱喝甜汤。”顾今夕失笑，让子书把汤给顾庭晏端去，省得小家伙闹腾。 “这是爱好，改不了的！”顾庭晏说得大义凛然，顾今夕也只是笑笑。 “说起来夕姐姐，你怎么知道二哥有这么一件披风，真别说，披着的时候混身都暖洋洋的，要真是冬天，我都可以少穿几件衣裳。” “这是一个人放了自己的全心全意，自然和你平时的披风不一样。” “全心全意？”顾庭晏皱眉道，“娘也给我做过披风，也是放了全心全意，怎么和这件披风不一样？” “这个吗……”顾今夕勾了勾嘴角，看着顾庭晏颇有几分不怀好意。 见状，顾庭晏往后缩了缩，奈何后面就是椅背，他缩不到哪里去。 顾庭晏挺了挺胸膛，仰着脖子道，“夕姐姐这样看我做什么？” “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就知道两个全心全意的不同了。”顾今夕弹了弹顾庭晏的额头，道，“也不知道这脑袋里成天在想些什么。” “当然是有趣的事！”顾庭晏摸了摸额头，“我最近可乖了，大哥都夸赞我进步很大。” “进步就骄傲可不好。”顾今夕道，“要更加努力。” “这是当然！”顾庭晏咧着嘴笑，道，“有好的体魄，我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去赚钱！” “三叔知道你这个想法一定会伤心的。” “人各有志，爹当初要走科举之途的时候，爷爷难道会高兴吗？” “你和三叔可不一样。”顾今夕又伸手打算弹顾庭晏的额头，却没想到被小家伙避开了，果然是有长进了。 嘴角噙着笑，顾今夕继续道，“爷爷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一出生就注定是继承他的衣钵，那么余下的两个儿子，待爷爷和奶奶驾鹤西去就会分家。” “分家之后，还剩下什么？” “不过是分几千两几万两金银罢了。” “这些金银的确可以安安乐乐的过一辈子，可是子孙呢？总不能让长辈享受子孙辛苦。” “所以三叔走科举一途，爷爷从不曾生气。” “可是三叔和三婶只有你一个儿子，自古商贾最低贱，你若是从商，让三叔三婶怎么办？” 顾今夕并不是瞧不起商贾，要知道做官的还不如商贾有钱。 她只是要顾庭晏明白，一旦选择了从商的后果。 “姐姐所说的我都想过。”顾庭晏倒是镇定，他道，“我喜欢赚钱，可是不用我自己亲自出马，可以让别人出马，我在幕后总揽大局就好了。” “虽然我无官无爵，可是我还有你们。” 说罢，顾庭晏立刻变脸，蹭过拉着顾今夕的袖子可怜兮兮道，“难道哥哥姐姐舍得让我被人欺负？” “真是精怪的臭小子。”看着顾庭晏，顾今夕笑得无可奈何，只是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你从二哥那里拿了披风，二哥可知道？” “怎么可能会被二哥知道！”说到这事，顾庭晏正身道，“二哥虽然有练武，但也只是强身健体，我可是被大哥亲自训练的！” “要是被大哥知道竟然被二哥发现，不用大哥说，我自个就去领罚！” “好好好。”顾今夕赶紧顺毛，道，“这件事不能让二哥知道，把披风悄悄的送回去。” “没问题！” 913.第913章 全蟹宴过去几天了，秋闱也是结束颁布名次了，每三年京里都会有这样的画面，落榜的和上榜的，是两个世界。 落榜的失意，有的重整旗鼓要再战三年后，有的失魂落魄的走了。 上榜的全心准备明年的春闱，有的则是准备三年后再参加春闱。 明年的春闱，顾庭晏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他现在全心读书，哪里会注意到这些，连顾庭谈给他送东西的事他也只是应了声全然没往心里去。 砥国公府里静悄悄的一片，谁都不敢大声说话，但是今天有些特别！ 南园里，齐敏研呆愣，随即大喜。 虽然是清流世家的小姐，可是并不表示齐敏研不知朝里的规矩。 翰林院是好，官位虽小但是时常在皇帝面前走动，这样的事谁都求不到，可是和外放相比，却是少了很多。 翰林院清贵，但是外放是实缺，何况这次顾复游的外放，是章帝钦点的，点的地方自然不会差，当然也不会太好。 当今陛下的平衡之术是玩得如火纯情。 如果是在平时，慕容珊定然是款款而谈，可是今天，她的心神动摇，颇有不知今夕何夕的即视感。 “给你做嫁妆如何？” “什么！”被顾今夕一句话给惊醒的慕容珊瞪大眼睛，一脸震惊道，“这怎么使得！” 顾今夕笑了笑，也没再继续，道，“既然你想着今天的全蟹宴，正好府里还留着几只，我打发人送去景国公府。” “虽然都是寻常的东西，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慕容珊本就是随便找的话题，听得顾今夕之言，她觉得这些留下的本该是给府里其他人享用的，没想到因为她一句话竟是进了她府里，心里愧疚不已。 “多谢夕姐姐。” “看你也没什么心思在这里陪我说话，快回去吧。”顾今夕将慕容珊嘴角的碎发拨掉，轻缓道，“要不然各家小姐都回府了，你却不见踪迹，可得担心了。” “恩。”慕容珊笑着点头，但是又有些踟蹰。 “怎么，还想在我这里用晚膳？”明明知道慕容珊想问什么，但是顾今夕就是不主动，反而把话堵死。 “才不是！我哪里这么嘴馋！”鼓起嘴，慕容珊娇气道，“不要理姐姐了！” “哎哟，这可怎么办才好！”顾今夕故作伤心，道，“吃了我的茶还说我的不是，可见你是个没良心的。” “夕姐姐又开我玩笑！”慕容珊跺脚，看着很是不高兴的样子，却是多了少女的调皮，方才的死气沉沉好似不是她。 “好了，清风，送珊儿出去。” 清风应下，慕容珊又与顾今夕说了几句话才离开，没一会明月来报，顾家三公子来了。 只听外面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谁。 阖府，也就顾庭晏的脚步声是这样特别的。 “夕姐姐！”人未到声先到，顾庭晏撩起帘子，看到顾今夕桌上放着的甜汤，当即眼睛一亮，“是甜汤！” “这么大了还爱喝甜汤。”顾今夕失笑，让子书把汤给顾庭晏端去，省得小家伙闹腾。 “这是爱好，改不了的！”顾庭晏说得大义凛然，顾今夕也只是笑笑。 “说起来夕姐姐，你怎么知道二哥有这么一件披风，真别说，披着的时候混身都暖洋洋的，要真是冬天，我都可以少穿几件衣裳。” “这是一个人放了自己的全心全意，自然和你平时的披风不一样。” “全心全意？”顾庭晏皱眉道，“娘也给我做过披风，也是放了全心全意，怎么和这件披风不一样？” “这个吗……”顾今夕勾了勾嘴角，看着顾庭晏颇有几分不怀好意。 见状，顾庭晏往后缩了缩，奈何后面就是椅背，他缩不到哪里去。 顾庭晏挺了挺胸膛，仰着脖子道，“夕姐姐这样看我做什么？” “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就知道两个全心全意的不同了。”顾今夕弹了弹顾庭晏的额头，道，“也不知道这脑袋里成天在想些什么。” “当然是有趣的事！”顾庭晏摸了摸额头，“我最近可乖了，大哥都夸赞我进步很大。” “进步就骄傲可不好。”顾今夕道，“要更加努力。” “这是当然！”顾庭晏咧着嘴笑，道，“有好的体魄，我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去赚钱！” “三叔知道你这个想法一定会伤心的。” “人各有志，爹当初要走科举之途的时候，爷爷难道会高兴吗？” “你和三叔可不一样。”顾今夕又伸手打算弹顾庭晏的额头，却没想到被小家伙避开了，果然是有长进了。 嘴角噙着笑，顾今夕继续道，“爷爷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一出生就注定是继承他的衣钵，那么余下的两个儿子，待爷爷和奶奶驾鹤西去就会分家。” “分家之后，还剩下什么？” “不过是分几千两几万两金银罢了。” “这些金银的确可以安安乐乐的过一辈子，可是子孙呢？总不能让长辈享受子孙辛苦。” “所以三叔走科举一途，爷爷从不曾生气。” “可是三叔和三婶只有你一个儿子，自古商贾最低贱，你若是从商，让三叔三婶怎么办？” 顾今夕并不是瞧不起商贾，要知道做官的还不如商贾有钱。 她只是要顾庭晏明白，一旦选择了从商的后果。 “姐姐所说的我都想过。”顾庭晏倒是镇定，他道，“我喜欢赚钱，可是不用我自己亲自出马，可以让别人出马，我在幕后总揽大局就好了。” “虽然我无官无爵，可是我还有你们。” 说罢，顾庭晏立刻变脸，蹭过拉着顾今夕的袖子可怜兮兮道，“难道哥哥姐姐舍得让我被人欺负？” “真是精怪的臭小子。”看着顾庭晏，顾今夕笑得无可奈何，只是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你从二哥那里拿了披风，二哥可知道？” “怎么可能会被二哥知道！”说到这事，顾庭晏正身道，“二哥虽然有练武，但也只是强身健体，我可是被大哥亲自训练的！” “要是被大哥知道竟然被二哥发现，不用大哥说，我自个就去领罚！” “好好好。”顾今夕赶紧顺毛，道，“这件事不能让二哥知道，把披风悄悄的送回去。” “没问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4.第914章 兄妹两人正说着话，子书禀告三爷来了。 “三叔怎么来我这里了？”顾今夕稀罕道，“虽然总是私下送有趣的东西给我，但是三叔读圣贤书，不太来我这里。” “你忘了，三叔要外放了，现在不是三婶的事就是晏儿的事。”顾廷棠收了腿，端正坐好。 “也是我想糊涂了。”顾今夕敲了敲脑袋，失笑道，“总归不过这几日的事，我何必这样斤斤算计。” “过几天就是康王成亲的日子，之后就是两位公主，这京里是不缺喜事。” “除了敏儿，其余人都与我无关，也轮不到我添妆。” “你打算给恭敦公主添什么？” 顾廷棠稀奇古怪，顾今夕不由看了自家兄长，琢磨道，“大哥难道已经选好了？” “没有。”顾廷棠摆手道，“又不是我妹子，我准备什么。” “只不过我前些时间得了一条好鞭子，是九节鞭。”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顾廷棠道，“你我都不用鞭，我的亲兵也是习惯刀剑，这九节鞭，只能便宜别人了。” 顾今夕听着不对劲，但是这会子顾复游进来了，也没继续。 “三叔。” “都坐。”顾复游笑道，“今天来，是来拜托廷棠一件事的。” 顾廷棠眯了眯眼，但是做出的样子是十分诚恳尊敬，“不知是什么事让三叔亲自来同我说。” “我外放的消息你也知道了。”顾复游斟酌片刻，道，“我唯独不放心晏儿。” “三叔可是准备带晏儿一起去？” “自然是要带着。”顾复游无奈摇头道，“这一走，势必十年之后才能回京。” “晏儿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不喜书籍反倒是喜欢黄白之物。” “我们顾家门庭偌大，也不缺晏儿一个成才的，只是他以后总不能试试求着别人相护，所以我打算三年之后让晏儿下场，博个举人回来，以后他要做什么也就随他去。” “只是这练武一途，却是不能半途而废。” “故而想跟廷棠借一人，一年足以。” 顾今夕和顾廷棠对视一眼，顾今夕不回话，横竖这事她不管，顾廷棠看着倒像是在思考的样子，顾复游也不着急的催促，明月一手带起来的丫鬟紫荷给三位主子上茶。 一时间房间里只闻到香茗的味道，回味无穷。 “三叔也说练武不可半途而废。”顾廷棠一开口，顾复游以为他要劝他不要带顾庭晏去林州赴任，只是他还没开口，只听顾廷棠继续道，“一年的时间太短，三年？” “三年之后晏儿下场，这段时间正好是劳逸结合，省得一出考场就跟个病人一样，瞧着都不像是咱们府里出去的公子。” “三年之后，晏儿若是有心春闱，便一道回来，无心春闱，就让亲兵自个回来。” 顾廷棠完全是为顾庭晏考虑，何况顾复游顾三爷一颗拳拳爱子之心他们并非是感受不到，顾今夕道，“我看着傅司极好。” “晏儿的功课一直是傅司负责，既然晏儿要去林州，那就让傅司跟着。” 何况这些年京里定然是平安无事，就算有事，多一个傅司少一个傅司并没有什么区别，倒是顾复游他们，才是需要保护的。 “三叔什么时候出发，我让傅司准备着。” 顾廷棠身边的亲兵，都是他的大哥顾复振亲自挑选的，这件事顾复游是知道的，不论是哪一位，顾复游都不会有意见。 他对武学这方面没什么研究，自然是不会发言，顾廷棠指派好，他道，“那就劳请傅将军做我府上三年的管家。” “什么劳请。”顾廷棠笑道，“其他四个要是知道这件事被傅司拿走了，指不定要怎么闹腾。” “京里实在是太平静了，跟死水一样。” 这话也就顾廷棠说着，这京里若是跟死水一样，那么这丰莱国乃至大陆，都是死物一样了。 暗潮汹涌，随时随地会要人性命，在京里是好，在外面是安全。 听着顾廷棠的话，顾复游无奈的摇头，“也就你这么说，这京里谁敢这么说？” “谁让我闲着慌。” “也闲不了多久。”顾今夕忽然开口，颇有些挤眉弄眼，“我瞧着这几个月连着是宫里王爷公主的婚期，翻年之后的三月正好有好日子，这些日子，大哥你也是有的忙了。” “二月是清明节，不易成亲。”顾复游对于顾廷棠和顾今夕是宽松的很，何况他在朝里能这么轻松，不单是他的确是真才实学，还有这侄子侄女暗中相助的结果。 “可惜那会我在林州，不能参加你的婚宴。” “这倒是没什么。”顾今夕笑眯了眼，道，“让三婶给嫂子添些好嫁妆，再让晏儿回来帮忙即可。” “对极了对极了！”顾复游笑道，“等会回去便同你们三婶说。” 只是计划一贯来是赶不上变化，顾复游这边还在整理行囊，准备十月初十去林州，宫里的太后娘娘下懿旨，选了十月二十这个日子让顾廷棠和祝芝怡成亲。 和康王的婚期只隔数日！ “怎么会突然赐婚？” “幸好府里早就准备着，要不然还不知道要闹什么笑话。”齐敏研虽然把府里的账本都交给顾今夕了，但是这些年她专门拨了银子给顾今夕和顾廷棠置办东西。 孙琪琪拿出账本，道，“库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时间虽然赶了些，但还来得及。” “只可惜我们后来就要离开，赶不上廷棠的喜酒。” “娘，我可以留下，等大哥的喜宴结束了再去林州找你们。” “三婶放心，孙管事是母亲留下照顾我的，而且还有顾大管家，府里不会出事的。”顾今夕知道齐敏研是担心她，于是她劝慰道，“就算梧秋院那位，也不过是在那天出来一下，不会出幺蛾子。” “恩。”齐敏研握着顾今夕的手，笑了笑，“只是以后要苦了你。” “我可不苦，苦得是陶家姐弟，才出得门两三天，现在又得折回来。”顾今夕怜惜道，“陶姐姐的身体时好时坏，这来回折腾真担心她又病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5.第915章 京里的喜事很多，每个月每天都有八字相合的男女成亲，但是论盛大，当然是太极宫里的皇帝陛下嫁女！ 想想当年纯平公主和亲，那十里红妆，彰显国威，是记忆深刻！ 张琪雅素来自认自己是凤首，在和各家小姐的相处之中也是以自己为尊，凡是不听她话的小姐，都不会在京里出现。 何况她张家权势，要绝了那些小户的仕途，是轻而易举！ 故而，这么多年，谁都不知道看起来可人漂亮的张大小姐，内心如同蛇蝎。 张家给张琪雅定得亲事是儋州刺史昌柏霖之子昌子俊，这位昌公子也是少年有名，虽然至今还没有下场，但是他的才学儋州学子无不认可。 就是好奇，为什么这位公子至今还不下场，莫不成是对当官没兴趣？ 这位昌子俊昌公子为人如何暂且不提，说回张琪雅。 她一向自认凤首，认为嫁入皇宫做皇后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现在找的夫家却是区区刺史之子！ 说得好听是从三品掌管偌大上州的刺史，可是最后还不是得靠她家里才能迁升到正三品？ 这会子，张琪雅是何等看不起儋州刺史昌家，更是认为她嫁过去之后肯定是被众星捧月！ 她这是下嫁！否则就昌家的那点微末的官职，能娶到她这样的京官之女！ 张琪雅内心得意，同时又暗恨，如果不是顾今夕多嘴多舌，她定然是嫁给几位王爷，怎么会嫁给那乡巴佬！ “小姐。”进来的丫鬟一看穿着就是与其他丫鬟不一样，透着一丝鲜亮，眉宇间带着笑意道，“方才婢子听夫人身边的慧琪姐姐说，大人和昌大人已经定下婚期，是明年三月。” “开春之后他们会来文定。” 作为张琪雅的大丫鬟，雨安是真心为自家小姐高兴。 那可是上州刺史昌家，据说和老爷是同阶，而且听慧琪姐姐说，昌家家风极好，不会在正室未生嫡子的时候纳妾。 这样的人家，哪里去找？ 张琪雅着实是瞧不起昌家，听到雨安的话，她甩手一个巴掌，响亮的声音在暖阁里十分清晰，而雨安被这大力一甩，摔倒在地上，脸上更是红肿一块。 只听张琪雅厌恶道，“贱蹄子，现在就想着爬男人的床！” “我要是带着你嫁过去，你岂不是得趁我不方便的时候去勾引爷！” 这话难听又诛心，雨安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脸上的伤，连忙跪好对张琪雅磕头求饶，哭着道，“婢子从没有这样想过！” “现在没有想过，不代表以后不会想！”张琪雅冷笑道，“索性我现在还能处置你，省得以后带你过去给我惹麻烦。” 这话里就透着杀意了。 奴才是最没有人权的，主人要杀要剐连官府都没有资格插手，雨安已经想到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 只是她不想死，不住的磕头轻饶，额头都磕出了血。 张琪雅不为所动，屋里的其他丫鬟也不管求情，只冷漠的站着，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雨安。 “看来你是觉得我不能处置你！” “来人！”张琪雅高喊，立刻有两个身材健硕的婆子进来。 张琪雅冷笑的指着雨安，道，“这丫头思春了，本小姐素来是体贴的人，既然这样，就满足这丫鬟的念头。” “本小姐记得前院的管事亲自养着的山犬到了发情期，正愁着没母狗交配。” “刚好，一个思春，一个发情，绝配了。” 这样轻描淡写说着恶毒的话，雨安一身汗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她们这些做丫鬟的，都知道她们家小姐心思恶毒，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一想到等会要发生的事，雨安立刻昏死了过去。 而屋里的丫鬟们更是静寂无声，她们都不敢想象之后发生的事，两个婆子是不为所动，看起来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 不管雨安是不是昏死过去，两个人一人一边直接架起雨安就离开。 张琪雅却是觉得心里舒坦了，“饿了，上些点心。” “是。” 顾府现在是忙碌不已，老夫人病重至今未好，顾三夫人前几天和三爷一起去了林州赴任，家里能主事的就是大小姐了。 顾今夕手下能人无数，怎么会让这样旁枝末节的小事绊住她？ 首当其冲的就是管事孙琪琪，虽然一个千嶂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也不能表明她能打理偌大的国公府。 这样的担心，顾今夕从来都没有，她当甩手掌柜，孙琪琪本来就是有本事，又和林嬷嬷忘年交学了好些手段，这国公府是彻彻底底的落入顾今夕手里。 “两关的信都送去了没？” “送了。”清风道，“走得是八百里加急。” “爷爷、父亲母亲虽然不能回来主持大哥的婚礼，但还有姑姑和舅舅。”顾今夕合上账本，道，“舅母说什么时候有空？” “夫人下午过来。”清风顿了顿，继续道，“夫人问公子什么时候回家，已经快两个月没见着公子了。” “兄长现在怕是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顾今夕无奈的摇头，“这件事你们不必理会，我会亲自和舅母交代的。” “是。” 孙琪琪有能力，但是这成亲这样的大事，还是要长辈出面才好。 宗平侯和章帝是亲戚，章帝也知道国公府的情况，特别下旨让礼部的官员配合，加上齐敏研早几年就准备了，是有条不絮的进行。 “可打扰二哥念书了？” “不曾。”明月道，“婢子特地吩咐过，不要打扰二公子念书，不过今早叫人去给二公子量身量。” “娶亲那天，二公子和三公子可是要同大公子一块去宗平侯府的。” “秋点兵之前是平灵管着，你们看看哪个丫鬟老实，调过去给大嫂帮忙，等大嫂熟悉了府里的事。”说到这里，顾今夕想了想，道，“回头告诉孙琪琪，今天开始她就是秋点兵的大管事了，不用回千嶂里。” 老夫人现在看着是老实，但是祝芝怡是新妇，又有孝道压着，要是老夫人拿着孝道说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倒不如把孙琪琪给祝芝怡。 她要是有本事收服孙琪琪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本事就当是她放在她身边的探子，她也不介意被误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6.第916章 “小姐！” 青桃匆忙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小家伙，看着稚嫩的脸庞不过十一二的样子，但是扶着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人。 看衣着和发髻，是一个丫鬟。 顾今夕挑眉道，“哪里捡来的？” “张府。”小家伙沙哑着嗓子。 闻言，顾今夕微微皱眉，挥了挥手，屋子里的小丫鬟全都退下，明月会意的去给小家伙倒茶水润嗓子，清风和青桃去扶那个丫鬟。 见明月给他送一大碗水，小家伙赶紧道谢，“谢谢姐姐。” “快喝。”明月听得小家伙，道，“守了好几夜，滴水不进，哪里能受得了。” 监视两人最佳，这样好轮换，若是一人，每天只能吃随身的干粮，不敢喝太多的水，怕他去如厕的时候就有什么事发生错过。 听着小家伙这沙哑的嗓子，怕是这几天都没正经的喝过一口水。 顾今夕等小家伙喝了五六碗温热的茶水后才道，“她是谁？” “不知道。”小家伙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是张琪雅身边的丫鬟。” 他天天监视张家，怎么会不认识张家几个主子身边丫鬟的模样？不过名字的确是没记住。 点了点头，顾今夕也没有刻意为难，反而对明月道，“让青桃去请温大夫。” 明月应下，小家伙这才不用顾今夕问，直接开口，道，“我去的时候，她正被山犬……”说到这里，小家伙下意识的看了眼面容温柔形态优雅的顾今夕，“交…交……” 最后一个字怎么都出不来。 顾今夕是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听说。 小家伙虽然没说完，顾今夕哪里是听不出来，伸手压了压抽搐的嘴角，斟酌道，“可是……” “没有！”小家伙赶紧打断，道，“属下过去的时候，她才刚被关进去，已经吓昏了。” “属下想，这个人是张琪雅身边的大丫鬟，对主子一定有用，于是就救了回来。” “属下故意造成她自己醒来逃跑的样子，没有人会知道是被人救走的。” 顾今夕微微一笑，赞扬道，“你办得极好，告诉孔平，是我的意思，你好好修养，张家的事由其他人盯着。” “是。” 小家伙立刻离开，没一会温大夫就来了，背着药箱，都冬天了额头冒汗。 “让温大夫奔劳了。” 温大夫也不和顾今夕见虚礼，直道，“病人在哪里？” “在耳房里。”顾今夕站起来，穿过横廊，道，“那孩子受了惊吓。” “小姐放心，我行医十数载，不会被吓着。” 温大夫一进耳房，地龙没有烧起，不过角落里摆了炉火，倒也是暖和。 青桃给温大夫端了凳子在窗边，温大夫放下药箱要给雨安诊脉，只是打眼一瞧，温大夫就瞧出了不对劲。 这衣服的样式不是国公府里的。 不过温大夫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些疑问，他放在心里当做不知道。 顾今夕不擅医道，自然是不去多嘴，明月给顾今夕端来热茶，她就在桌旁坐着。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温大夫慢条斯理的收了东西，回声道，“这位姑娘只是受了惊吓，身体并没有事，我开一副安神的药，再配上消瘀的药膏。” “安神的药今晚服下明早就会醒来，消瘀的药见效要过几天。” “温大夫是大家，我信温大夫，只管开药就是。”放下茶杯，顾今夕道，“温大夫随我回书房。” 闻言，温大夫立刻就知道顾今夕有话对他说，拿起药箱，顾今夕对青桃道，“好生照顾这位姑娘。” “是。”青桃应下，清风明月随顾今夕回书房。 “大哥的婚期就在这几日，温大夫看着祖母的病，二十可能出来让新人行礼？” “老夫人的病不易见风。”温大夫哪里是不知道顾今夕话里的真正意思，这位小姐是不想让梧秋院那位出来折腾。 “不能见风？”顾今夕眉头一皱，看起来很是忧愁的样子，“大哥成亲，怎可没有高堂。” 温大夫摸了摸胡子，随即一笑，道，“大公子和小姐的父母虽然不在京中，但是宫里却有一位可以坐在高堂代小姐公子的高堂受礼。” 顾今夕恍然大悟，抚掌道，“温大夫不愧是长辈，我忧愁不已的事，你一下子就想到解决之法。” 但是随即又皱眉，“姑姑身体不好，怕是不能随意出宫。” “不过也罢，我明早进宫请安，看看能不能和姑姑借人。” “耳房的姑娘就交给温大夫了。” 温大夫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毛笔写了药方，抖了抖吹了吹，道，“每天一计，那位姑娘受惊不小，得多服几天。” 清风接下，又问了注意事项，这才送走温大夫。 “顾拷有什么消息。” “找了不少受到迫害的小姐。”明月给顾今夕捏肩，道，“听说有几位小姐沦落风尘，是因为张琪雅背后设计。” 这些胺臜事，明月说得简单顾今夕都能想到。 “不过好在那几位小姐颇有才学，还保持着清白之身，但是那一行是吃青春的，怕是再过几年就扛不住**的压力要卖身了。” “顾拷都把她们赎回来了。” “顾拷都将她们赎回来了，还带着她们见了家里长辈。”说到这里，明月叹息道，“可惜了那些大人本有光明的前途，如今过得如同乞丐。” “勉强度日又扣着银钱，想要攒钱把女儿从青楼里赎回。” “天下父母心。”顾今夕垂眸，只是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今夕不说话，清风明月也不说话，许久，顾今夕道，“他们手上可有证据？” 明月皱眉，神态是十分不爽却有无可奈何的样子，她道，“她们本身就是证据，毁了张琪雅不在话下，但是要彻底动摇张家的根基还得细细寻找机会。” 把玩着腰间玉佩，顾今夕低头看着空白的桌案，“让钱风栗送信去东宫，说我有事要见殿下。” “明天永宁宫见面。” 917.第917章 递了牌子等了会顾今夕就进宫了，先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说了几句话后才去的永宁宫。 永宁宫很安静，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姑姑。”惠皇贵妃侧躺着，指甲修剪的十分漂亮，只是看起来没什么血色，司璇琉在旁边坐着，正低头看着东西。 “知道你要来，母妃老早就等着了。”听到顾今夕的声音，司璇琉眉色一杨，放下手里的玩意，笑着迎上来，拉着顾今夕，埋怨道，“早就知道母妃心里我比不得你，现在可算是真的知道了。” “这是自然！”顾今夕得意的答道，“何况我久不在姑姑身边，姑姑自然更加疼宠我。” 说罢，瞥了眼司璇琉，揶揄道，“若是你出嫁了，自然就能享受到我的待遇了。” “真是个坏丫头！”司璇琉瞪了眼顾今夕，道，“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你愿意吃亏？”顾今夕反问。 “自然是……”话说到一半，司璇琉没继续往下说，只是捏了捏顾今夕还是肉呼呼的脸颊，算是报复。 “姑姑身体可好，太医怎么说？”顾今夕还不知道惠皇贵妃之所以一直未好，是慕容瑚出主意太子反驳无效，给下了药。 “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些话。”司璇琉无奈道，“昨个知道你要进宫，母妃早上多进了半碗粥，可是吃了药又昏昏沉沉的。” “还说着要看看你，现在睡着了。” “我进宫就是看姑姑，姑姑睡着好自然是好的。”顾今夕仔细瞧了瞧惠皇贵妃的脸色，心里隐隐有些怀疑，只是没说出来。 “天气冷了，地龙烧得不大暖，”顾今夕看了看殿里，道，“再搬个屏风挡着，省得风吹进来又加重了姑姑的病势。” “知道你体贴，现在才知道你比我还体贴母妃。”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司璇琉是认可顾今夕的话，杨玫对顾今夕微微福身，轻手轻脚的去安排了。 “我们去隔壁说话，等姑姑醒了再过来请安。” “是府里有什么棘手的事？”姐妹两左右坐着，司璇琉给顾今夕剥橘子。 “爷爷和父母都在边关，祖母你也知道，身体一直不好。”顾今夕皱着眉头，道，“昨个我特地喊了温大夫过来，问二十的时候祖母的身体可能坚持。” “温大夫怎么说？” “不大好。”叹了口气，顾今夕揉着眉心道，“见不得风，要不然会家中病势。” “大哥和祝小姐的婚事是太后娘娘钦赐，可是家中长辈无人，没有高堂，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进宫请教姑姑。” 闻言，司璇琉停了手，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眉头紧皱，也是一副烦恼的样子。 “若是母妃身体健康我们去求求许能答应。”司璇琉摇头道，“可如今母妃的身体……只差太医说一句准备后事了。” “怎么这样？”顾今夕震惊，急忙道，“陛下可说什么？” 提到章帝，司璇琉脸色一变，掐着帕子但是指甲压在指腹，嫣红一片她没有察觉，只听她冷笑一声，道，“自从千荷宫那位有孕，父皇整日去千荷宫，那位想吃什么，宫里没什么就下旨让宫外六百里加急送进来。” “我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虽然司璇琉自认情绪控制的极好，可是顾今夕在朝堂里摸爬滚打大半辈子，何况司璇琉又极为信任顾今夕，到底还是泄露了一丝。 而且，对于章帝的做派，顾今夕心里也是恼恨，可是甚至章帝凉薄的她，也明白，这样的行为以他的性格来说，是正常的。 但是她不能这样说。 “大抵是贤妃娘娘多年未孕，突然有孕陛下欣喜非常。” 这话说得苍白，顾今夕自个都不信，何况心里对章帝有了怨念的司璇琉。 “我只望母妃身体早日康复，这样病怏怏的，我瞧着难受。” “三哥每天下朝就来侍奉母妃左右，可是他是封了亲王的皇子，十二月大婚之前就得搬进端王府。” “虽说以后进宫依旧是自在的，可是时常被人看着，多了还得当心那些背后下刀子的。” “而我也……”司璇琉眸色一暗，无力道，“宫里这是非地，当初既然让母妃进宫，又为什么做这样行事？” “坏的都落在母妃头上，好的从来都是贤妃的。” 司璇琉捂着心，脸色苍白泫然欲泣。 顾今夕赶紧道，“宫里素来如此，跟红顶白。” 慢慢压低声音，顾今夕道，“好在爷爷和父亲掌着两关的兵力，姑姑在宫里也不会难受。” 司璇琉却是突然抓住顾今夕的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顾今夕，神色看着有些异样的紧张，“阿夕，你说若是……” 但是宁檬的话打断了司璇琉的话，只见宁檬福身，道，“主子醒了，得知小小姐在宫里候着，让婢子赶紧带小小姐过去。” “好，我这就过去。”顾今夕笑着应道，“姑姑且在外面等会，我和公主整理一番就过去。” “是。”宁檬应下，并没有多想退了出去。 顾今夕则看着司璇琉，疑惑道，“你刚才想与我说什么？” 司璇琉想起自己刚才要和顾今夕说的话，背后冷汗，三哥并没有下定决心，而她自小长在深宫，虽然听着三哥说起前面的事，到底是孤陋寡闻了些。 阿夕虽然足智多谋，但和她一样，都是内宅小姐，又能怎么办？ 与其让阿夕陷入这个漩涡，倒不如她自己一人承担，以后一旦事发，阿夕也能安稳的过一辈子。 到底是顾家背景深厚，哪一任帝皇都不愿意动他们，何况他们又很有自知之明，娶得妻子娘家在朝里都没什么权势。 深吸了口气，司璇琉笑着摇头，道，“宁姑姑这一打岔，我自个也忘记要和你说什么了。” 顾今夕也没有怀疑，皱了皱鼻子道，“想起来可得和我说。” “不过现在你赶紧让人收拾收拾，姑姑要是看见了，可得心疼了。” “哼，你在了，母妃怕是看不到我了。” “你且等着，这话我等会一定告诉姑姑。” 918.第918章 “这事……”惠皇贵妃秀眉紧皱，也是为难。 “我也是没办法，这才进宫请教姑姑。”顾今夕也是满脸愁容，手里的帕子捏得不成样子，“我原想着祖母的身体能撑那会子，没想到见不得风。” “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大哥成亲府里没个主事人？” “陛下旨意，要三叔三天之内离京赴任，”顾今夕无奈道，“总不能让三婶留在京里，让三叔独自一人赴任。” 圣旨已下，没有反驳的权利，齐敏研想留下来帮忙，可是又不放心顾复游带着一干下人去赴任。 左思右想，决定留下来帮忙，但是被顾今夕一番劝，给劝走了。 顾三爷顾复游，虽然只是去林州做县令，但是作夫人的齐敏研也是要使力的，比如和县里的后宅夫人交集，可以得到很有用的消息，对于顾复游这样新上任的县令还在摸索阶段，能提供很大的帮助。 可是齐敏研一走，京里就剩下一个巨大的漏洞。 “姑姑。”顾今夕想了想，道，“请舅舅舅母上座可好？” 顾家长辈活得好好的，总不能让人在上座摆着令牌吧。 “也是可行。”惠皇贵妃暗恼自己身体不行，这样也不会有这些事，眼下来说，只能请范御医和范夫人上座担任长辈的角色。 又想陛下为什么这样急促的让三弟离开，可是龙心难测，惠皇贵妃自认了解章帝几分，可这位帝皇不会让人摸透他的心思。 “近来舅舅府里有好些药材，我已经命人送进宫来。” “你隔几天命人送药。”惠皇贵妃笑道，“宫里什么药材没有，你的孝心我领了，但是别折腾自己。” “都是下面的人去办的。”顾今夕不在意道，“何况又是舅舅府里的，自然是拿得问心无愧。” “而且宫里虽然什么药都要，但还是从自己库房拿得方便。” 顾今夕没说什么，但是司璇琉却是想到这几个月宫里跟红顶白暗中亏待永宁宫的那些宫人，心里冷笑，但是不能动手。 惠皇贵妃是皇贵妃，宫里的副后，哪怕没有太后撑着也不是这些低贱的人可以在背后诋毁的！ 进宫是有时间的，顾今夕虽然得了恩宠无线，被恩封为明宁县主，但她不想落人把柄。 姑侄两说了回话，司璇琉又凑趣，倒也是其乐融融，没一会，春公公说太子来给娘娘请安。 褪了朝服，一身藏青色的常服衬得司铭昇玉树临风，加之这些年一直参与朝政，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继承人的样子。 “给母妃请安。”司铭昇先是给惠皇贵妃请安，又对顾今夕和司璇琉颔首。 顾今夕起身福身，司璇琉是有了封号食邑的公主，位比亲王，对司铭昇也只是勉强行礼。 “怎么这会子来我宫里，忙不忙，吃得可好？”惠皇贵妃打量着司铭昇，眼底全是慈爱，道，“我瞧着瘦了，卓安没好好看着太子用膳？” 卓安立刻跪下，知道惠皇贵妃不是真正生气，于是他用无奈又赔笑，道，“奴才是顿顿看着，恨不得主子多用几碗饭。” “只是主子不愿意，奴才也没办法。” 闻言，司铭昇立刻指着卓安笑骂道，“好你个卓安，孤就说你最近的话怎么少了，合着就是趁着孤给母妃请安的时候来向母妃告状。” “就该这样。”惠皇贵妃瞪了眼司铭昇，挥手，道，“卓安该赏。” “奴才谢娘娘赏赐。” “这奴才还真是顺杆爬。”司铭昇指着卓安是哭笑不得。 “卓安不说，你会说！”惠皇贵妃没好气，然后一手拉着顾今夕一手拉着司璇琉，道，“还是女儿贴心，你还是会东宫办差去！” “我这才来，母妃就要赶我走。”司铭昇一副无力扶额的样子，“可见母妃是真的不疼儿子了。” “就你耍贫嘴，快走，别耽误本宫和你妹妹说话。” “哎，随孤回东宫，母妃这里不待见孤。” “行了行了，让你留下还不成。”惠皇贵妃无奈道，“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在惠皇贵妃和司铭昇说话的时候，顾今夕端着温柔优雅的姿态，抿着嘴笑侧听，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熟知她本性的司铭昇暗中抽了抽嘴角，暗骂道，真假！ 司璇琉也是端着公主的姿态，不插嘴，好似泥塑的一样。 到底是留不了多久，顾今夕起身道到离宫的时间了，惠皇贵妃和司璇琉都舍不得。 司璇琉道，“我送阿夕出去。” “这出宫的路我难不成不认识？”顾今夕笑着安抚道，“何况今后你有得是时间来我府上窜门子。” “去去去！”司璇琉等着顾今夕，道，“不送你了！” “可是你要说不送的，不是我不让你送。”顾今夕得了便宜还卖乖，司璇琉只想把眼前这个不要脸皮的丫头给扔出永宁宫。 “正巧儿子要回东宫，和顾小姐虽然算不得顺路，但好歹是有半程路是一块的，母妃不放心，后半程路就让卓安送顾小姐。” “好。” 惠皇贵妃叮嘱了顾今夕几句，顾今夕和司铭昇才退出永宁宫。 “什么事竟然特地送信让我去永宁宫。”走在宫道上，身后是以卓安为首的太监，隔着五六步，顾今夕以示尊敬和司铭昇差了半步。 “翻墙入宫虽好，但是夜晚不睡乃是大忌。”顾今夕淡淡勾着嘴角，让旁人看起来她和太子不过是敷衍应酬，“过几天就是我大哥的婚期，作为妹妹，我可得包养的好好的。” 闻言，司铭昇瞧了眼顾今夕，冷哼从鼻孔出来，这样更显得在外人眼里他们两个关系极差。 “顾拷已经找到那些被张琪雅迫害的小姐，但是那些人手里没有张家不可翻身的证据。” “你那边收集到什么消息。” “一些有趣的消息。”司铭昇眯了眯眼，嘴角噙着冷笑，道，“唯独这一条，足以让张家难以翻身。” 余光瞟了眼顾今夕，想起慕容瑚，司铭昇的嘴角下拉，“而且瑚儿已经做了铺垫，一旦这件事爆发出来，陛下是不会信也会信。” “加上张琪雅所做，张家背后对那些小姐的父辈所做的事，从犯了忌讳到非死不可！” “得和你借个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9.第919章 今晚荣城的夜色不错，新光点缀，圆月慢慢缺失变成弦月，淡淡的银光撒在大地，是天然的烛火光华。 万物无声，巨大的城池陷入了沉睡，包括居住在其中的百姓们，连看家护院的山犬们都趴在地上打盹。 黑色的人影在墙头看了看，见院子里没人，他并没有立刻就翻身下墙，而是在墙头观察了些许，又拿起墙头的小石子扔到地上。 发出的响声，在黑夜之中格外清晰。 依旧没有人出现，墙头的人依旧没有下来，他不信，张府的守卫会没有听到，何况过来还是需要时间的。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一队守卫过来查看，穿着黑色夜行服，连脸都被黑色的面巾都包裹着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光华。 不一会，他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是犬吠又有些区别。 所以他知道，他功成身退了。 真是一个无聊的事。 这一晚，张府很安静，守卫们知道不过是一颗小石子因为风从墙上掉下来，他们加强了巡逻没有发什么特别的事，所以至到事发的那天，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府里失踪了什么东西。 十月二十，是大喜事！ 砥国公府在京里素来低调，哪怕顾今夕曾经做出一件轰动全城的事，但是没多久之后这位被人暗中认为是毒妇的少女并没有再做出什么其他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当然，毒妇是那些没什么资本只能被人操控命运的人暗中称呼的，真正有资格的人，对于顾今夕所做的事不赞同却十分认可。 没有人能允许自己的家人被这样侮辱，何况顾今夕的这位家人可是宫里的皇贵妃。 说回正是，砥国公府早半个月就被红色的海洋淹没，无论走至哪里，你都会看到那抹鲜艳的红色，夜晚照明的灯笼，透着喜庆的红色。 门口原本是贴着门神，今天早早请下了门神，贴上了透着金色的喜字，家奴们也换上了新衣裳，个个喜气洋洋。 就等晚上时辰到了去宗平侯府迎娶未来的大少夫人。 说起来宗平侯府还是因为这件婚事再一次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一如既往，有贬低唾弃意图浑水摸鱼践踏的。 可是当好事之人把宗平侯府祖上之人的身份公布出来之后，这些声音立刻消失了，而说过这些话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可吃下去。 想要登门道歉，可是这事怎么能说得出口？暗中还是没撕破脸，真的登门道歉那才是傻子！ 这场婚事，一方是砥国公府，真正的实权，一方是宗平侯府，真正的皇亲国戚，原本就很热闹，现在更是热闹非凡。 比如东宫的太子，康王、端王、怀王、商郡王以及还没有封王的皇子； 合德公主、安诚公主、恭敦公主以及还没有封号的公主们； 京里的世家小姐们，为首的是丰采钰亲近顾家的武将，文官为首的是顾今夕不认识的小姐，看起来一位不多事的小姐，当然，张家小姐张琪雅也在其中； 世家小姐们来了，自然是不会少了世家公子，比如慕容瑚、秦蓉。 婚，女人在黄昏成亲。 虽然各方风俗不一样，但是在荣城，依旧是在黄昏的时候出嫁。 至少顾今夕在院子里指挥晚上的喜宴安排的时候，顾廷棠已经带着两个堂弟一个表弟四个亲兵若干友人，吹吹打打的前往宗平侯府迎娶他的新娘。 “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云浅俪原本以为府里会慌乱，没想到是井井有条，那个在顾廷棠院子里管家的中年女管事，的确很有一手，而她的外甥女也不差。 至少，在云浅俪多年的经验里，可以看出她的外甥女很有手段，连一向不理后宅只要后宅不出幺蛾子的顾连义都很是信服。 这让云浅俪很开心又难受，本来该是享受的年纪，却是这样成熟。 “今天是哥哥的大喜日子，我总是想做个完美。”清风明月青桃都是好手，顾今夕也不过是在千嶂里指挥。 “舅舅什么时候散值，小舅舅可是答应了要来参加的，可不能临时跑了。” “放心。”云浅俪笑道，“你舅舅老早就去大慈悲寺抓人了。” “就是急了些，族里的人都赶不及过来。” “这倒是不怕。”顾今夕淡笑道，“横竖大嫂的名字是要上族谱的，哪怕他们不来大哥还是要带大嫂回宗族祭祖的。” 其实说到底还是宫里的太后娘娘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的下懿旨，顾今夕更怀疑，这可能是那位皇帝陛下的主意，但是她不明白，大哥这么急促的成亲，能产生什么样对他有好处的影响？ 成亲是最喜悦但也是最麻烦的事，但是很棒，顾家是有头有脸的人。 按照古礼一步一步进行着，这方面，有礼部的官员，就是那位被顾今夕救了小儿子的侍郎十分尽心尽力的指导。 但是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突然，尖锐刺耳的声音想起。 “陛下驾到！” 高堂的位置上，范迩升和云浅俪坐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哪怕是范迩升那张冷峻的脸都露出了笑意。 范迩升隔壁是穿着袈裟已经出家的范家二爷，消瘦的他今天看起来很是愉悦。 但是公鸭嗓打破了这一喜悦。 顾今夕在旁边看着，时而和顾庭昱、范泽熙打趣他们以后成亲的场景，顾庭晏少年负责补刀。 这会子四人听到章帝驾到，顾今夕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慕容瑚，慕容瑚微微摇头。 皇帝驾到，这礼也行不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门口迎接皇帝的大驾光临。 章帝看到一群人浩荡正打算行礼，他大手一挥，道，“都免了，朕今天是来吃酒的。” 来吃酒您来早些不行吗？非得这个时候来，到底是来吃酒还是来捣乱的。 顾今夕腹诽，慕容瑚似乎是猜到顾今夕心里的想法，他抿了抿嘴角，随着司铭昇站着。 “怎么，老夫人的身体还是不好？” 顾廷棠上前道，“祖母的身体见不得风，故而请舅舅代为高堂。” 可是，皇帝是天下人的父亲，砥国公府没有长辈，范迩升坐在那里自然是不妥了。 “陛下乃是天下人的父母，理所应当由陛下代砥国公以及世子夫妇受两位新人的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0.第920章 一国皇帝驾临，并且成为主婚人，对于一个大臣来说，是何等的荣幸！ 但是顾今夕并不认为这是荣幸，她似乎嗅到了这里面的不同，根据云州贺天池传回来的消息，季府似乎在收拾行礼。 如果季刚易就是那个继任杨公位置的人，那么，与她的哥哥有什么关系？ 除非……眸光一闪，这个猜测顾今夕并不十分愿意相信，因为对于我们伟大的陛下来说，这是一场赌博。 交出性命的赌博！ 章帝的到来，打乱了次序，但是对于训练有素的礼部来说，一切都能在最快的时间没恢复，而且还有国公府所有人的配合。 婚礼继续，顾今夕压下了心里的猜测，在礼仪结束之后，代表砥国公府的女主人，和各家夫人小姐有礼的交谈。 当然，她在皇室宗亲那边停留的时间最长。 有了顾三夫人，有范夫人云浅俪帮助，她手下的人从来都不是废物，所以她很轻松的在各家夫人小姐心里营造了一个温柔典雅又长袖善舞适合做宗妇的县主形象。 她喜欢好形象，就像她一点都不介意她这张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的脸一样。 这些都是有效的武器。 顾今夕已经十三岁了，翻了年就是十四岁的情况下，很多夫人都打算和砥国公府联姻。 在二房没用三房还瞧不出什么未来的情况下，顾今夕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哪怕二房三房都很有前途，和一个手握兵权的砥国公比起来，其他人都不过是次要的选择。 但是有人不是这样想的。 良王妃其实蛮喜欢顾今夕的，这样温柔的孩子看起来就是母亲的小棉袄，可是自从良王露出要顾今夕成为世子妃的意思后，对于顾今夕她就横挑鼻子竖挑眼，总认为顾今夕不是一个合格的宗妇未来的王妃。 “娘，你在看什么？”司姬悦性格纯净，大方不做作心胸开阔，加之县主的身份，自然是有很多人和她交好。 不过司姬悦虽然性格大方，但也不是谁都能成为她朋友的，今晚的喜宴上，她说话最多的还是她的堂姐妹们。 司姬悦顺着良王妃的视线看去，只顾今夕笔挺的背影，她正在和一位看起来就是管家娘子的女人说话。 “明宁县主是一位很好的人。” “是很好。”良王妃收回目光，嘴角的弧度淡淡，“不过她自小没有母亲教导，难以当大任。” 良王妃是一个温柔雅致的女人，所以她的话说得委婉隐晦，但是这些后宅之人哪个不是习惯了这样的说话。 这样的一句话，不正是说顾今夕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家子气太重，不能成为宗妇，哪怕是成为嫡次子的妻子，也不过是看在砥国公的面子上。 司姬悦皱着眉头，不悦道，“母亲这话不妥。” “难道母亲认为皇贵妃赐下的教养嬷嬷没用？” 被女儿一噎，良王妃顿时没了兴致，对于顾今夕心里越发的厌恶。 “你还小，不知道宗妇要做的事。”对儿女总归是耐心的，良王妃解释道，“整个宗族妇人之间的交流，还有以后帮衬丈夫，她自小没人教导，规矩虽然明面上不错，但是暗地里是个什么样的，谁知道。” “而且京里都说她娘胎里带来的毒，定然是不好生育，一个不能为夫家剩下嫡子的女人，哪怕是嫡次子也要好好考虑。” “母亲，这些都是陶氏柳氏散播，你怎么会听信？” “空穴不来风，如果她不是真的没有这个病，她们怎么会散播这些谣言，可见她的确是身体亏损。” “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有平妻的，难道让妾生子记在她名下？还是在同宗里过继一个儿子。” “母亲！”司姬悦并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这样挑剔顾今夕，甚至在这样的大场合上隐晦到后来更是明面的指责顾今夕是个没用的。 哪怕娶了也是要断子绝孙的！ “母亲身体不好，胡言乱语，还是回家休息，我会同父王说的。” “你这孩子怎么……” 司姬悦打断良王妃的话，呵斥道，“你们几个站在那里做什么！要本县主亲自请你们动手不成！” “是。”良王妃的四个大宫女以及小宫女们立刻搀扶着良王妃离开，而这场闹剧似的场景，顾今夕知道不在意。 她原本就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而那些夫人们，有的听进去了有的嗤笑一声，你不要，我们巴不得你不要。 这位后宅夫人什么手段没用过，从这个谣言出现开始她们就已经分辨其中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了。 何况小孩子谁没个头疼脑热，身子虚点，有范府那样的医药世家的外家在，愁什么！ 司璇琉和司姬敏是听了全程，眉头皱着可以夹死苍蝇，碍于良王妃是她们的长辈，只能咬着牙心里不爽快。 “平时瞧着婶婶温柔娴恭，没想到背后说人坏话是这样的尖锐狠厉，一点后路都不留。” “她只见过阿夕一次，就这样诋毁阿夕，她真当她自己的孩子是宝不成！” “我家阿夕还不稀罕！” 姐妹两人碰头你一句我一句的吐槽，司姬敏端着优雅的态度，目光一转，道，“阿夕素来不在意这些，我们却不能坐之不理，就当是为以后练手，不能让妹妹这样被人欺负了去还没人出头。” “自然！”司璇琉也是磨刀霍霍，冷笑道，“回头我们合计合计。” 而做主把良王妃送走的司姬悦指了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去良王那边说了几句，良王本是笑语晏晏，听得女儿派人的传话，眉色一冷。 良王世子无意间看到良王眸色变化，又见是妹妹身边的得意人，他心下一紧，只是现在的情况他不好分神，只做不知继续和王爷皇子以及各家的公子们说着近来有趣的事。 慕容瑚的脸上挂着得体又轻佻的笑，看着就不像是要入朝的样子，和以前一样又似乎不一样。 他敏锐的察觉到良王一家不对劲，早已暗中关注良王的他心下记了一笔。 快要亥时的时候，喜宴终于结束，饶是顾廷棠酒量好，也被那些起哄的公子哥们灌得酩酊大醉，特别是两个堂弟不给力表弟推波助澜之下，顾廷棠是被顾今夕指挥着秋点兵的小厮扶进喜房的。 当然，作为好妹妹，顾今夕没有戳穿自家大哥竟然用装醉这么戳的计策这件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1.第921章 顾今夕按照以往的习惯，先是在院子里练剑，随即洗澡。 内力已经至臻的她，已经不需要刻意去打坐运转。 这会子她刚收了剑，青桃已经准备好热水，就见到她的大哥和大嫂携手而来。 “新婚燕尔。” 祝芝怡是新妇，到底是脸皮子薄，何况她和顾今夕的交流并不多，只维持在简单的点头微笑，而且顾今夕也不怎么参加那些宴会。 顾廷棠爱护妻子，瞪了眼顾今夕，道，“胡乱说什么！” “得，嫂子一进门，我这妹子就得往旁边靠了。”顾今夕拿过明月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汗，道，“大哥虽然成亲了但也不是别人，明月你记得从大哥的早膳里匀些出来给嫂子。” “大哥这体力就算熬个一晚上都没什么，但是大嫂昨晚肯定累了，多给大嫂留些。” 分明什么话都没说，但是祝芝怡的脸却是越老越红，一双纤纤玉手狠狠的在顾廷棠腰间的软肉上，无死角的转动，顾廷棠忽然叫出来。 顾今夕正好准备回房擦一擦，总不能让新婚夫妇等她。 猛然听到自家大哥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转身，然后目光落在自家大哥的腰上，用一副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语气，“哦~你们继续。” 挥一挥不带走一片红色的离开了。 “都是你！” “夫人小心手。”院子里的丫鬟都被顾今夕带走了，顾廷棠也不绷着脸，自家媳妇是要疼的，该欺负的时候也得使劲欺负。 顾廷棠握着祝芝怡的小手，道，“坏了夫人的手，我可是要心疼的。” “而且为夫的腰力好。” “你这人说话，怎么……”祝芝怡红着脸，心道这兄妹两人，可真是…… “陶家姐弟安排好了？”褪下衣衫，青桃和清风给顾今夕擦身。 “安排在老地方。”青桃道，“不过陶公子似乎有些想法，婢子昨夜派人去看望的时候，陶公子说想见小姐。” “见我。”换上清爽的里衣，顾今夕眉头一转，道，“安排时间。” “是。” 大概小半个时辰，顾今夕穿戴一新的出来，这会子，千嶂里顾今夕的东厢房，顾廷棠顾大公子已经带着媳妇如同在自己的院子秋点兵一样的自在，吩咐着丫鬟们做这个放那个。 眉头一挑，顾今夕忽然觉得眼前这人真的是她那个冷冰冰的大哥？ 大概是成亲之后就成绕指柔了。 摸了摸下巴，顾今夕笑起来道，“果然大哥眼里已经没有妹妹，以往你在我这里蹭吃蹭喝，都是退一伸的大爷，不曾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哥亲自布菜。” 死丫头，什么叫有生之年！ 顾廷棠眯了眼，看着顾今夕暗搓搓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今夕无所谓，她在祝芝怡面前坐下，拿过公筷，道，“用膳之后，我们一起去梧秋院给祖母请安。” “大嫂不要担心。”顾今夕见祝芝怡开始紧张，她轻笑安慰道，“虽然祖母这些年一直住在梧秋院很少在外面走动，性格也有些古怪，但是她对我们这些小辈是极为慈爱的。” 祝芝怡勉强维持着笑意，道，“恩。” 之后只听顾廷棠一个劲的给祝芝怡夹菜，顾今夕抖了抖眉头，这顿饭吃得真是膈应。 梧秋院，老夫人一早就穿戴整齐，国公夫人的威仪摆的十足。 只是她等了很久，天色都大亮还没见到顾廷棠带着新妇来给她请安。 保养得体但依旧显出老态的双手一紧，咬牙切齿道，“好啊，才进门就不知道规矩是什么。” “宗平侯府以为是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教养出这样没规矩的女儿！” 安嬷嬷眉色不动，棋芬有心说些什么，但是她动了动嘴唇，被安嬷嬷一击冷色给压了下去。 棋莲不喜欢出头，但是眼下只能是她了。 自从云巧的卖身契被大小姐拿走，这个院子里，她似乎一下子就成为了老夫人身边最贴心的人。 “主子，用些粥润润。”棋莲端着白米粥，轻缓道，“您这样体贴小姐公子们，他们若是知道您没用好早膳，一定会心疼的。” 这话说得假，可是假老夫人喜欢听，哪怕她心里清楚，留在府里的那几个小辈们没有一个是把她放在眼里的。 但是人总是喜欢幻想，也不知是不是在梧秋院住的久了，老夫人时常认为她还是国公府的老夫人，府里的一切事物都要听从她的命令。 “还是你的话中听。”老夫人听进去了，用了一碗粥配着几碟小菜。 太阳东上，只听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老夫人立刻坐直身子，棋芬很有眼色的把桌子上的碟子都收起来，擦干净。 “我就说祖母最是疼爱我们。”顾今夕拉着祝芝怡的手，笑着进来，看到坐在上首摆着国公夫人威仪的老夫人，也不说什么讥讽的话，只道，“要是她知道嫂子不用早膳就来给她请安，祖母一定会心疼的。”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但是听着顾今夕话里的意思，她立刻就明白，不是宗平侯府的教养不好，而是她府里的教养不好！ 哪里有让长辈等自己却是用了餐再过来的。 老夫人很像和以往一样呵斥顾今夕，让她去院子跪上几个时辰，没有她的吩咐谁都不能让她起来喝水和吃饭！ 唯有这个时候，老夫人才深刻认识到她在府里的境况并不是那样的好。 “孙媳给祖母请安。” 一般来说，新妇给长辈请安，长辈会早些准备好一个红垫子，但是梧秋院里，也不知是忘了还是老夫人故意的。 祝芝怡想起在千嶂里时小姑似是而非的话，她心中有数，也不计较，直接跪在地上给老夫人磕头请安。 顾廷棠眼里冷色一闪，但这是新妇的必须经过的，而且府里他的父母不在，老夫人又是府里辈分最高的。 不想在大喜的日子里整出其他幺蛾子的顾廷棠抿唇不说。 顾今夕亲自给祝芝怡递茶，祝芝怡态度恭敬的给老夫人敬茶，好在老夫人也没拿乔，抿了口茶褪下腕上的金镯子，道，“好生为府里开枝散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2.第922章 暗中嗤笑一声，顾今夕目光冷漠的扫过安嬷嬷，再到棋芬棋莲，就见几人微微垂眸，不愿意和顾今夕对视。 她扶起祝芝怡，依旧用着欢愉轻快的语气，道，“祖母给了嫂子一个金镯子，我却只能做丫鬟。” “你这丫头，翻年就是十四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撕破脸皮了，但是权贵们总是会习惯性的在表面上维持着友好。 顾今夕和老夫人就是最切实的例子。 老夫人多么想想弄死顾今夕，她脸上的笑容就越加的慈祥。 祝芝怡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何曾在这样坚硬的地上跪过？ 她不知道究竟是老夫人忘记了还是一个下马威，但是作为小辈，她没有资格脚板，何况她还是新妇！ 所以老夫人喝了茶褪了一个分量十足的金镯子，却滔滔不绝的说这话，一点都没有叫她起来的样子。 膝盖很痛，应该已经破皮了出血了，她也只能咬着牙强撑着笑听下去，时而用并不颤抖的声音回答她有听没有走神。 在她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有人把她拉起来，耳边是少女轻笑的声音。 “在祖母面前我当然还是个孩子。”顾今夕笑嘻嘻，转而指着顾廷棠，这会顾廷棠已经上前扶着祝芝怡。 “而且祖母的想法很快就会成真，大哥和大嫂很恩爱。” 老夫人顺着顾今夕的手看去，顾廷棠正扶着祝芝怡，原本就冷着的一张脸，此刻越发的冷漠。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了眼老夫人。 恍然间，老夫人似乎看到了老国公，那双眼睛里的眼神，冷酷的好像她不是他的妻子一样。 心里蓦得窜出一撮怒火，只听老夫人用慈爱的语气说着阴冷的话，“还是要好好调养，毕竟是名不见经传，也不知道身体是个什么样，总不能再出一个娘胎里带毒的孩子。” 顾今夕眼一眯，这老婆子脑抽了，竟然在这样的日子里说出这样的话，真当他们留着她是她认为的所谓国公府人的殊荣？ 是不是要告诉她，她的丈夫，砥国公十分冷酷的传信，不死就好。 顾廷棠回来就是为了收拾老夫人，但是顾今夕一直压着他，故而他一直没动手，要不然就不是在梧秋院躺着这么简单了。 “男儿的身体从来都不差，倒是女儿的身体素来不好。”顾廷棠拉过自家妻子和妹子，冷漠道，“想必都是从祖母身上遗传下来的。” “自小就听爷爷身边的老人说，祖母从年轻的时候就大病小病不断，累得爷爷只能特地为祖母找了一位姓于的大夫。” “我原想着妹妹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差，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顾廷棠的话不可不谓诛心，直接把家里人体弱的原因按在老夫人身上，何况年轻的时候，老夫人的确‘体弱多病’。 女人争宠无非就是那几个手段，可是世代砥国公都是守着一个嫡妻，何况嫡妻给他们剩下嫡子嫡女，他们又需要时常守在边关，更加是不需要所谓的妾室。 实际上，老夫人之所以体弱多病，是因为不想去穹关受苦受累。 同样是被丫鬟婆子伺候，可是在穹关和荣城，两者相差很多！ “祖母还是好好在梧秋院养病，省得爷爷在穹关还是担心你。” 顾廷棠回来之后就没到梧秋院给老夫人请安过，本就是杀人被被杀者，没直接动手直接弄死她，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 要不是祝芝怡是新妇，规矩是新妇第二天要给长辈行礼请安算是彻底进入丈夫的家中，才懒得来看老夫人。 老夫人被顾廷棠噎得无话可说，她紧紧抓住扶手，却又因为顾廷棠提起国公爷而无话可说！ 那双冷酷的眼睛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冷漠的让她无话可说，可是她又不甘心，不甘心被这样压制，不甘心当一个傀儡！ 她要享福，有什么错！难道一定要跟丈夫去穹关受罪才是好妻子！在荣城，她不也是把国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也没见的你父亲和姑姑因此病弱。” 顾今夕看了眼自己腰间的环佩，淡淡道，“想来是隔代遗传。” 顾庭昱今天本也该来梧秋院，但是没几个月就要春闱了，熟悉的时间很长，不急在这一时。 只不过就算他在这里也不会戳穿顾今夕的谎言，何况顾今夕这一身的体弱，并非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而是眼前这位老夫人暗中下毒。 顾今夕眉眼冷漠，“我和二哥的身体一向都不大好，只是二哥身为男子，体质比我好些。” 老夫人被气得面皮抖动，双手捏紧，强压下心底的怒意，看着顾今夕和顾廷棠，以及被顾廷棠护在身后的祝芝怡，咬牙切齿，暗道，既然嫁进来了，定然要好好磨搓！让她知道怎么当孙媳妇！ 顾今夕冷看了老夫人一眼，那点子想法她是看出来了，冷笑一声，道，“二哥要参加春闱故而没来梧秋院，祖母最是心疼我们。” “也明白有长辈在场我们定然是玩的不尽兴，肯定是想我们小辈们玩的开心。” “而且祖母身体也不好，大夫说不能见风需得静养。” “我们在这里打扰祖母许久，孙女看着祖母累了，就不打扰祖母了。” 顾今夕近来喜欢做表面动作，加之权贵之家就是喜欢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于是顾今夕用柔软体贴的语气用最是优雅的姿态告辞离开。 顾廷棠冷看了老夫人一眼，一拱手带着福身起来的祝芝怡离开。 “安嬷嬷，棋莲棋芬，好好照顾祖母，”顾今夕笑眯眯道，“特别是安嬷嬷，您是跟着祖母年轻的时候一起进府的，最是了解体贴祖母。” “府里什么药都有，要是找不着尽管派人到千嶂里找我，我打发人去舅舅府上拿。” “都说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顾今夕继续用笑眯眯的神态，看起来是多少的可亲可爱，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我们可不舍得祖母被病痛折磨，爷爷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责备我们不孝顺祖母。” 随即，目光一扫棋莲气氛，微笑道，“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扶祖母回去休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3.第923章 祝芝怡是宗平侯金尊玉贵长大的嫡小姐，嫁入砥国公府却不是让她来当受气的小媳妇的。 一回千嶂里，顾今夕立刻指挥着清风明月青桃，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还是各司其职。 “快准备清水和干净的裙子。” “大哥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给大嫂上药。” 顾廷棠却是拉住顾今夕，道，“我去。” “大哥你……”顾今夕张嘴原本要拒绝，但是她突然想起除夕夜时，慕容瑚来找她，专门为她的膝盖上药。 “好。”将后半句话全数咽下去，顾今夕点头，道，“我让她们都出来，明月把热水端进去就出来，不必在这里伺候，清风、青桃，把裙子和药交给大哥。” “我许久没去春晖阁了，去那里坐坐。” 说着，顾今夕快速的扫了眼自家大哥，眼底的担忧是真真切切的。 红唇微微一抿，明明用着严肃正经的语气，偏生顾廷棠却是觉得自家妹子在打趣他，只听顾今夕道，“就是大哥记得，不可让嫂子太劳累，若是疼得太厉害汗水多了，记得叫水。” “正好我林竹苑已经翻新好了，我也好住进去。” 然后，带着三个大丫鬟，七八个小丫鬟，三四个婆子，浩浩荡荡的朝春晖阁走去，留在原地的顾廷棠还未有所反应，只是愣了几息，这才进屋给妻子擦药。 等到**难以把持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家妹子话里的意思。 臭丫头，哪里学来的话！ 当然，顾今夕那个时候已经在春晖阁里找着关于各国地理的书籍。 春晖阁里的藏书浩瀚如烟，想要全部找到，需要花费的功夫太多。 从书架的最上端拿下旧时丰莱国的地图，翻看几页，顾今夕喊道，“万勇国的地图找到没？” “找到了。”不是清风明月或者青桃的声音，是男人低低哑哑带着丝丝笑意的声音。 一回头，可不就是慕容世子，手里拿着一本泛黄薄薄的书籍，说是书籍，其实是一张大纸折叠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本书。 “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了。”慕容瑚把顾今夕手里的地图拿过来，看了一眼道，“怎么，想成为地理大师？” “你很闲？”顾今夕没理慕容瑚，只拿过慕容瑚手里的两本地图，转身道，“这么闲就帮我把所有国家的地图都找出来。” “当然可以。”慕容瑚跟在顾今夕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已经拔高身姿不再是小姑娘的顾今夕，突然一个大跨步，拦住顾今夕的去路，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笑道，“先给奖励。” 顾今夕目不斜视，绕过慕容瑚道，“等你找到才给奖励。” “这可不行。”慕容瑚摇头，道，“不给奖励我浑身没力气。” 说着就往顾今夕身上倒去，顾今夕不理，侧开身子，没想到有人竟然是早有预谋，把顾今夕压在墙上。 双手抵在顾今夕两侧，是拦住她不准她跑。 “清风明月青桃哪有我功夫好？”慕容瑚靠近顾今夕，贱笑，可是在那张脸上，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她们帮你找，花费的时间更久。” “可不一定。”顾今夕老神在在的看着慕容瑚，一本正经道，“她们比你熟悉春晖阁。” “除非春晖阁书籍的排放是没有规则的，我或许要花费些许时间来找。” “怎么样？”一双桃花眼亮晶晶，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情意，慕容瑚靠近顾今夕，鼻尖相触，嘴角带起漂亮的弧度，“奖励。”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那双让她迷恋的桃花眼里不单是是笑意和情意，还有认真，她微微偏头，看到唇线漂亮的薄唇，噙着笑。 本就是风华绝代的人，现在一副无赖的样子。 许是看习惯了慕容瑚无赖卖萌装可怜的样子，顾今夕竟是觉得不过如此。 对，不过如此，她可不是随随便便被美色诱惑的。 于是，顾今夕伸出手，掌心放在慕容瑚脸上，道，“竟然用美人计，犯规！” 在顾今夕的掌心亲了亲，又不安分的舔了下，慕容瑚拿下顾今夕的手，在她的嘴边轻轻落下一吻，道，“兵不厌诈，成功就好。” “难道阿夕不喜欢我这张脸？” 从妖孽一下子就到了可怜的样子，慕容世子毫无压力，顾今夕瞧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人都说慕容世子放荡不羁，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手**的好本事。” “阿夕觉得如何？” “当真是说得不错。”顾今夕重重的点头，“名不虚传。” “那阿夕对我满意吗？”刻意压低的声音，在顾今夕耳边喃喃，逼近的气息充斥着强大的侵略气息。 顾今夕看着慕容瑚，黝黑眼睛明亮，弯了眉梢，似嗔似怪道，“你什么时候这样矜持了？” “我一直都很矜持！”慕容世子义正言辞，可是他的行为却是并不是那样的严肃。 细细描画着顾今夕的唇线，有些痒，让顾今夕下意识的后退，然后，他张嘴咬住她的下唇，有些笑意，随即他松开，指腹慢慢的摩擦红唇，“阿夕依旧是那么敏感。” 瞪了眼慕容瑚，顾今夕拉下慕容瑚的衣襟，两张地图掉在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阳光照进来，条条光柱将墙边两人的身影映到地上，交织在一起。 心满意足的慕容瑚在春晖阁里给顾今夕找各国的地图，而返被动于主动的顾今夕，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有碎发不听话的在额际，暖暖的阳光下，可以看到顾今夕的唇比原先还要的鲜红。 春晖阁里动静细微，顾今夕微微抿唇认真的研究地图，但是唇瓣微微的同意让她颇为恼怒，静不下心。 暗恼色令智昏，慕容瑚这家伙竟然用美人计！ “阿夕可是在想我？”慕容瑚抱着一叠的地图，就在顾今夕前面坐着。 决心死不承认的顾大小姐面不改色，随手就找了一个慕容瑚绝对不会转移的话题，“你打算用张家解决掉于辉？” 究竟是用张家解决掉于辉还是借着于辉这根线发作张家，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流光，他道，“不止，还要试试朝里还有谁挡不住金钱的诱惑。” 沾了茶水，慕容瑚在桌面上写了一个人的名字，随即立刻擦掉，他道，“还有这个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4.第924章 慕容瑚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虽然他行事看起来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宫里贤妃娘娘有孕，算起来也有两个多月了，再过几天就三个月了。” “三个月之后胎就坐稳了。” 顾今夕看了眼慕容瑚，道，“再等几个月，等她肚子里的孩子成型了再说。” “而且宫里的三位王爷，只差端王还没出宫。” 眸光微微一闪，慕容瑚忽然挑眉道，“这倒是不急，十二月端王一定会搬出舒敬宫。” “他的端王府虽然同样东市，但是极靠近太极宫，陛下对他几位宠爱。” “这倒是没什么。”顾今夕认为宠爱都是虚的，实权才是正理，“端王在户部，想来端王封王之后，户部尚书一直难做。” “端王素有贤名，对于户部的事他甚少指手画脚，十分用心的向尚书大人学习。”慕容瑚笑眯眯道，“如今的户部尚书沈然，已经有五十，我听闻他打算明年就向陛下递折子。” “沈然起码要半年才能退任。”慕容瑚继续道，“但是云州那边有消息季刚易有上京的打算。” “三年一次回京朝觐述职的时间早已过去，距离下次的朝觐述职还要两年，但是他却在准备回京。” 慕容瑚勾着顾今夕的长发玩，有些轻佻道，“阿夕，可有什么情报分享？” “情报没什么。”也不理慕容瑚从她对面到了她旁边，一双手不是揽着她的腰就是把玩着她的长发，顾今夕慢悠悠道，“和你得到的消息是一样，不过我心里有一个猜测。” 也不玩，该给顾今夕的长发打辫子，看着手艺像是练过，“和大舅哥突然赐婚有关。” 大舅哥倒是喊得顺口，顾今夕不理会，点头道，“赐婚太突然了，虽然是以太后的名义赐婚，可是我心中总觉得奇怪。” 皱眉，下意识的，食指点着桌面，轻微的响声在春晖阁里并不明显，顾今夕微微偏头，道，“娘娘对我们兄妹素来和善，时常会赏赐东西彰显宠爱，但是关于婚期娘娘从不过问，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一个从来不过问大哥婚事的太后娘娘，为什么会下懿旨，而且还将婚期定得这么急。” “显然，是有什么事需要大舅哥去做。”慕容瑚同是眉头一皱，因为他心里也有了猜测，特别是在得知季刚易有回京的打算，这个想法越加的明显。 “你怀疑陛下？” 顾今夕转头看着慕容瑚，红唇微勾，但是看到她披散着的长发被慕容瑚打成好几条辫子，嘴角无意识的一抽，道，“难道你不也是这样想？” “如果只是大舅哥成亲这件事，我倒是没有多想。”慕容瑚伸手刮了刮顾今夕的鼻子，他爱极了他的女孩得意的表情，那样的神采飞扬，也喜欢看他的姑娘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十分可爱， “毕竟大舅哥和祝姑娘的婚事是国公爷定下的，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 “而且祝姑娘已经及笄，不可能再拖下去。” “何况，大舅哥今年是二十有三，年纪轻轻就有勋位，在兵部供职虽然没有职位，但是陛下明显信任大舅哥。” “等岳父继承砥国公之位，大舅哥就是世子，未来的砥国公，谁不想把女儿嫁给大舅哥。” 高门大户，多好听的姻亲，何况顾家父子掌控着两关的兵力，未来的顾廷棠，定然也会掌管一关的兵力。 这样的好女婿，不努力努力，做梦都会后悔。 但是顾今夕想起去年梧秋院那位欲算计自家大哥的婚事，蒙梏，这位总是跟随在陛下左右的禁卫营大统领，罕见的主动找大哥说话。 皇帝是个护短的，何况宗平侯府素来低调，从不以皇亲国戚在京里横行霸道，按着辈分他去宗平侯府还得喊一声表哥。 而且宗平侯府在朝里没什么实权，就连虚的官位都没有，章帝十分愿意给宗平侯府恩赐，比如提醒顾廷棠他和祝芝怡的婚事，以及将安诚公主下嫁给祝棱衡。 长开的眉眼，杏眼变成凤眼，波光流转间透着柔媚以及冷漠。 “云州是荣城的咽喉，而且云州刺史身兼数职，可谓是具权利为一身，这个地方，陛下定然要找一个极得他信任的人。”红唇勾起，顾今夕噙着冷笑，道，“我当真是没有看出来，陛下对大哥是如此的信任。” “气话。”慕容瑚把顾今夕放下的长发全都打了辫子，开始研究怎么样才能把辫子盘起来，既漂亮又大方。 “就凭大舅哥在兵部给兵部尚书下绊子的本事，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怎么能放过这样的人才？” “而且你并忘了，大舅哥在九曲关也是领兵打仗的，云州的那些兵，可不是谁都能镇得住的。” “季刚易，如果不是他素来刚正不阿办事公正，云州那些刺头兵会愿意跟着季刚易？” “好处全被你说了。”顾今夕扫了眼慕容瑚，就见和她说得认真的慕容世子正拿着辫子在研究。 顾今夕看了眼，手艺真是不错，快赶上青桃了，但是放着颇为显眼。 “这是自然。”慕容瑚偷香，随即得意道，“我要是不聪明，阿夕怎么会看上我！” “分明是你胡搅蛮缠！” “可见我也是好的，要是不好，胡搅蛮缠，阿夕定然是给我一刀。” “可见你真是个没脸没皮的。” “来不及了。”慕容瑚抱住顾今夕，埋首在顾今夕的脖颈之间，轻啄一口，道，“已经是你的人了，这辈子都要赖着你，下辈子，下下辈子。” “那我可真是倒霉。”顾今夕靠着慕容瑚的胸膛，笑得柔媚，道，“碰上你这么个冤家。” “哪里是倒霉，分明是运气好！”慕容瑚为自己正名，道，“疼你宠你爱你，谁都比不过我！” “是是是。”顾今夕很是敷衍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下回给我介绍介绍你之前看上的姑娘们，也好让我有个准备下辈子得抢在几个姑娘之前把你定下来。” “没有！”慕容瑚轻咬了顾今夕一口，道，“只有你一个，除非你把我赶出去。” “看你听不听话。” 925.第925章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对别人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谁不想升官，谁不想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对季刚易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季夫人是一位传统的女性，虽然不像甫岐国那样夫为妻纲，但是她十分顺从季刚易的话。 “这是好事，夫君又为何愁眉不展？”季刚易愁眉不展，季夫人不解。 “哎。”季刚易长长叹了口气，道，“为父既然为官，自然是想封侯拜相，只是如今拜相却是早了些。” “夫君今年四十有三，何谈早字？”季夫人从丫鬟手里接过刚沏好的茶，道，“何况越早越显得夫君有能力。” “夫人不知。” “我不知夫君可说与我听，若是夫君认为说了我也不懂，”季夫人轻缓道，“只怕夫君生气，我方才已经命人去请贺师爷过府。” “我是女流之辈，不懂朝堂之事，说与我听我也多半是对牛弹琴让夫君心中郁闷之气疏散不得。” “既然回京不回不可，夫君与贺师爷好生谈谈，我在家中准备回京之物，还有孩子们。” 季夫人提起儿女，季刚易恍然发现，今天竟然没见到两个孩子，“那两个顽猴去了哪里？” “含儿、婧儿正在同夫子学习。”季夫人没好气的瞪了眼季刚易，道，“这个时辰，他们还没下学。” 说到两个孩子，季夫人皱了眉头，道，“夫君，是不是该送含儿去书院学习？” 季刚易摸了摸胡子，点头道，“夫人说得有理，含儿今年十三，也该是出去历练。” “含儿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婧儿。” “婧儿怎么了？”季刚易不解。 “夫君自小把婧儿充作男儿养，含儿去了书院学习，婧儿岂会愿意？”季夫人头疼道，“这孩子定然会偷偷跟着含儿走。” “这……”女儿这无法无天的性子都是季刚易宠起来的，说也是儿女缘，最是刚毅的季刚易对女儿格外宠爱，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季刚易都会想办法让女儿开心。 “暂且瞒着婧儿。” “也好。” 夫妻两个正头疼女儿的事，管家来报，道，“老爷，贺师爷来了。” “夫人先整理杂物，我去同贺师爷好生探说。” “恩。” 季刚易快步走到前院，看到贺师爷正对着一盆菊花欣赏，“先生好生担心，我却是忧虑匆匆。” “大人为何事忧虑？”贺师爷闻言，摸着胡子故作不知。 “先生莫要打趣。”季刚易无奈道，“正是回京述职之事。” “朝觐述职乃是每三年一次，上次的述职早已过去，我不曾进京陛下也不曾下旨，但不日前，陛下发下密旨，要我择日进京述职。” 季刚易和贺师爷一同进入书房，“先生也知杨公去世，朝中一下子空缺数位。” “杨公是陛下的老师，身兼数职乃是当朝名至实归的宰相。”贺师爷道，“大人此次进京，将为六位宰相之一，故而大人不必惊慌。” “伴君如伴虎，先生当懂某的想法。”季刚易皱眉道，“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皆有左右两位，但是我朝立国以来从不曾封过两位，说是六位其实是三位。” “杨公当年乃是帝师，身兼三省，而其中门下省侍中梁大人是杨公一手提拔上来，故而杨公的门下省侍中也是空有其名。” “如今杨公去世，尚书省和中书省的尚书令、中书令皆空缺。” “某斗胆问大人，大人可想身兼数职？” 季刚易摇头道，“谁人不想成为杨公那样的传奇，但是以我们陛下的猜忌，我只在两者之间。” “某并不这么认为。”贺师爷摇头，看着季刚易贺师爷又觉得奇怪，道，“大人素来不怕，怎么今次却这样举棋不定？” “虽说是伴君如伴虎，但是大人的性格陛下十分了解，若非陛下信任，大人又怎么会明降暗升来云州当刺史？” “云州刺史素来身兼数职，大人，某可否猜测，陛下早已为今日做准备。” “我与先生深交，乃是至交好友，故而不怕先生笑话。”季刚易叹息，又笑了起来，“乃是我自认资历不足，见识不广，恐辜负陛下的重托。” 贺师爷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原因！ 他和季刚易并不是同科学子，但是趣味相投，他不喜为官，而季刚易做官清廉，于是他自荐为季刚易的师爷。 两人相交数十年，季刚易素来是自信，看似刚毅也的确是刚毅，却不是不知变通之人。 两人相交极好，也知他心中抱负，但是没想到，他们刚正不阿的季大人，竟然会为升官的事感到忧愁。 “大人，学生没想到大人竟然是因为……”贺师爷琢磨了下，发现还真是找不出词来形容。 “先生，若是想笑便笑出来。”季刚易倒是磊落的很，他道，“若非是真实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也是不信，有一天我竟然如此不自信。” “大人并非是不自信。”贺师爷站起来，对季刚易拱手作揖道，“而是自己与杨公相比，自愧不如。” 季刚易一怔，却是不语。 “杨公乃是三朝帝师，腹内文稿乃是我等望尘莫及，他虽是三阁宰相，名至实归，却不曾干预陛下，反而时常去国子监讲课，为陛下培育人才。” “大人，学生有一言，大人可愿一听？” 季刚易赶忙扶起贺师爷，道，“愿闻其详！” “杨公乃是当世名臣大儒，百年方可出一人，但是大人判案如神，为人刚毅不妥协不同流合污，陛下明知大人性格如刺，却依旧愿意重用大人。”贺师爷道，“最为重要，陛下在朝中时常召见各位大人，在甘露殿伴驾，最后依旧选择大人，不正是因为大人的性格让陛下放心？” “故而大人何须与杨公作比较！” “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季刚易本就是自己钻了牛角尖，如今听了贺师爷的一番话，顿时恍然大悟。 “若无师爷，某早已萎靡不振，辜负陛下的信任！” “大人言重。”贺师爷推却道，“概是因为学生旁观者清。” 926.第926章 云州季刚易心中的忧虑和猜测，身在京中的顾今夕和慕容瑚不知道，居于太极宫内的章帝也是不知。 如今，杨公去世，能与他平等而论敢直言的杨昭全一家全回了老家守孝，三省的实权全都空了下来。 有多少人是可以向杨公一样，身兼数职，且深得皇帝信任？ 很少！ 宗平侯难得进宫，与夫人一起先去宁寿宫给和太后请安，之后宗平侯在小太监的指引下，到了甘露殿。 现任宗平侯，是上任宗平侯的老来子，夫妻两人成亲多年至中年方得一子，故而和章帝平辈，又比章帝长了半岁，是以，章帝还要称呼现任宗平侯为表哥。 “微臣拜见陛下。”行君臣大礼。 “快快起来。”章帝亲自下来，扶起宗平侯，含笑道，“可算是把你盼出来了。” “微臣在家中自在，着实是不想在朝里辛苦。”宗平侯是这样说的。 闻言，章帝面皮一抖，颇有几分哀怨，“合着朕就该劳心劳力。”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为天下人忙碌。”宗平侯带着一丝笑意，放低姿态道，“微臣只愿藏在陛下身后，享受这轻松和荣华富贵。” “表哥，朕喊你一声表哥。”章帝一脸无奈，道，“你可不能再这样潇洒下去了。” “杨公已去，朕身边已经已经没了可以自由说真心话的人了。” “老臣惶恐。”宗平侯躬身作揖，似乎有一丝笑意，十分愿意和章帝演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戏，道，“老臣年迈，不如陛下的龙虎精神。” “何况，陛下心中是有人可以诉说，只是陛下不愿意。” “……”闻言，章帝一怔，在宗平侯的话语之中，他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少年时她骑马，是那样的神采飞扬，眉宇间的英气让他着迷…… 念头到这里，章帝强制压下心里的想念愧疚，他是帝皇，注定不能爱人，注定成为孤家寡人！ “朕能信任的……” “正是。”宗平侯似是没有发觉章帝的不对，他继续道，“而且朝中有无数大臣愿意为陛下分忧解难。” “若说谁最是适合……” “陛下，老臣提议一人。” 章帝虚扶宗平侯，语调带着疑惑，道，“不知表兄提议哪位？” “是老臣刻意揣摩陛下的心思。”宗平侯毫不在意的承认他揣摩章帝的心思，所有大臣都只是暗搓搓的揣摩，不敢放在明面上。 “表兄这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闻言，章帝颇为无奈，“我们去那边坐着说。” “多谢陛下赐座。” “表兄提议何人？” “季刚易。”宗平侯微微垂眸，道，“季刚易是出门的公正廉明刚正不阿。” “虽然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但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由他补任杨公之位，老臣认为合情合理。” “何况最为重要的，”宗平侯看了章帝一眼，那眼神里有些打趣的意味，“陛下颇为顾及他。” “老臣记得陛下有一只爱鸟，闲来无事便拿来逗趣，但每逢季刚易进宫，陛下总是让孟公公将那鸟儿藏得严实，生怕被季刚易发现。” “有一次在御花园遛鸟，恰逢季刚易进宫见架，陛下来不及藏，竟然将那鸟儿藏在衣中。” “老臣不知季刚易是否发现陛下将那鸟儿藏在怀中，只知他离开之后，老臣就不曾再听闻过那只鸟儿的消息。” 提及这件事，章帝脸色一黑，那只鸟可是他极为喜爱的，没想到竟然闷死在他怀里。 但是他又不能迁怒季刚易，他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迁怒一位重臣。 何况，季刚易会说他压根就不知道。 毛的不知道，当朕会信！他分明就是知道鸟儿就在他怀里，这才说了好些事才离开！ “他不在京里，朕逍遥多了。” 宗平侯哦知道章帝心口不一，十分看中季刚易的才华，若真是生气，又怎么会明降暗升的让季刚易去云州做刺史？ 那里可是军政一体，真正的封疆大吏！ 一旦调回京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位！ “是，季刚易性子刚强，也看不得游手好闲，陛下将他调出京城是正确的。” “只是他有这样的才华和能力，区区一个云州着实是太便宜他了，何况陛下每日如此辛劳，怎么能让季刚易在云州这样自在。” “真是太便宜他了！” 说得多么的同仇敌忾！ 宗平侯这话说得章帝心里舒坦，可是仔细一琢磨，宗平侯这话，章帝怎么觉得不对劲？ 孟伟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做布景板，作为旁观者，他立马就听出了宗平侯话里的意思。 季大人最看不得游手好闲，在陛下遛鸟的时候进宫，可不就是陛下游手好闲吗？ 孟伟表示他什么都没听到，还是继续做他的背景板吧。 “若是把季刚易调回京城，这云州刺史，你认为谁能担任？” 一听这话，宗平侯就知道章帝是早就决定调季刚易回京的，至于这云州下一任刺史，伟大的皇帝陛下可能已经想好了，可能没想好。 “老臣不知。”宗平侯开始明哲保身，不再参合朝政，“老臣素来不在京里走动，对朝里的大人们也不慎了解。” “陛下问老臣，是问错人了。” 宗平侯绝口不提，不过身在京中，怎么可能不知道朝里那些大人？ 但是他在心里过了一遍，能让他们陛下彻底信任的人，一只手都掰不过来。 “你啊你！”章帝无奈的指了指宗平侯，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刚才你还说揣摩朕的想法，怎么这会就不知道了？” “老臣虽然不关注朝局，但是季大人的刚正不阿素来贤名，如此人才陛下又怎么会让他沉寂？” “故而才大胆揣摩圣意，至于下一任云州刺史，老臣是真的不知道了。” “倒是被你说得八分有理。” “是十分有理！” “……”章帝无奈的瞪了眼宗平侯，喝了口茶似乎是降火，之后，他状似无意道，“让你女婿去云州做刺史，你可放心？” “谁？”宗平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了片刻，他摇头道，“太年轻了，压不住场子。” “而且他也没做官的经验，要是遇到些什么事，没什么门人幕僚给他做智囊。” “而且这成婚才三天不到，不行！不行！” 927.第927章 一听宗平侯的话，章帝立刻虎着脸，道，“朕听着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自然！”宗平侯气势不弱，道，“老臣的女儿才过门两天，不曾想到陛下早早就算计上了我那可怜的女婿和女儿。” “别说是三天回门，就算是三个月，老臣都不同意！” “云州距离景宸最慢不过半个月的路程，最快是一天就到。”章帝心里不舒畅了，他一拍桌子指着宗平侯道，“而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宗平侯只淡淡的看了眼章帝，面无表情道，“且不提我国与其他诸国之间的邦交到底如何，是否敌对，陛下可愿意宫里的公主远嫁他国？” “老臣瞧着，陛下为几位公主的婚事也操碎心了。” “老臣的儿子虽然是个不成器的，但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臣这头上世袭罔替的爵位到了他这里依旧是个侯位。” “家里也没什么复杂的人口，安诚公主嫁进来，以老臣和陛下之间的关系，老臣定然是会善待安诚公主。” “恭敦公主下嫁太平公世子，但是公主和世子是表兄妹，太后娘娘是他的姑祖母，容昭仪是他的亲姑姑，太平公是公主的亲外公，公主下嫁太平公世子怎么会受委屈。” “再有合德公主，”说得司璇琉，宗平侯瞧了眼章帝，似是意味深长，又似我们彼此彼此，“您是出了名宠爱这位公主的，所有皇子公主中，只有合德公主食邑千户。” “谁不知道下面敬上来的东西，第一个是去宁寿宫，第二个就是去永宁宫让合德公主挑选，连那位都要靠后。” “瞧着您给合德公主挑选的女婿，看着是三位公主中出身最低的，但实际上，您为合德公主操得心最多。” “看家世，闵春秋是寒门学子，但是他富有文采，可是单富有文采不行。” “但他在京里当差数年，经手之事看着没什么出色，实际上各处安排十分妥当，是个知道藏拙又暗中努力的人。” “只是靠着他的家世，正三品估摸是不可能的，从三品下倒还是能搏一搏，不过机会渺茫。” “可公主下嫁，他是天子女婿，又做得了实事，正三品从一品正一品，有陛下看护，未来还能帮衬太子殿下。” “再者，他的家人，唯有母亲和妹妹。” “他的母亲和妹妹都不是骄纵之人，老臣的老妻这些日子在京里和夫人们聊天的时候得知，这两人虽然是小户出身，但是行为坦荡，不做那等小人姿态。” “也不因为闵春秋做了官就自以为是，打骂仆役。” “公主在府中不会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您悄悄您给三位公主挑选的女婿，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怎么老臣就不能疼爱女儿了！” “朕不过说了这么一句，你却是还了朕十几句。”章帝板着脸，但是眼里满是笑意，“而且方才才说棱衡是个不成器的，之后拐着弯夸他是人中龙凤，这张老脸也不见羞。” “若不是人中龙凤，陛下岂会下嫁公主！”宗平侯面无表情却是振振有词。 “成成成，算朕输了。”章帝满脸无奈，道，“三天回门没过，那朕就半个月后让他赴任。” “陛下！”宗平侯一听，合着他说了这么说，皇帝陛下是铁了心要把他的女婿给扔到云州去。 云州的确是好地方，可是对于顾廷棠来说却是刀山火海！ “在不久就是元日了！” “不成！”章帝冷着脸，佯作生气，道，“朕云州的百姓可等不了那么久！” “老臣去找太后娘娘说理去！” 说吧，宗平侯直接甩袖离开，一身的怒意往宁寿宫走去。 “这老小子，比杨昭全那老小子还难弄。”章帝见状，只能扶额失笑。 “侯爷的性格素来如此，不过这苦也是陛下自个种的。” “什么朕自个种的！”章帝毫无气势的瞪了眼孟伟，拍案道，“分明是母后宠的，朕能拦着吗！” “是，老奴记着这句话，明天陛下去宁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老奴一定原话奉给太后娘娘。” “嘿，你这老东西，到底是谁的奴才！” “自然是陛下您的奴才，可是娘娘嘱咐过，要老奴妥帖照顾陛下。”孟伟十分无辜道，“明天正好是娘娘抽问的时间，老奴自然是据实相告。” “去去去，赶紧去外面罚站去，朕不想看见你这张老脸！” “是！” 宗平侯回府之后，立刻打发人去砥国公府，却是被宗平侯夫人拦下，道，“明天就是回门的日子，女儿女婿要在府里用了午膳才回府，时间很是丰厚，侯爷要和女婿说些什么，别人可不会多想。” “还是夫人想得周全。”摆了摆手，宗平侯让在厅里候着的奴才退下。 “今天老爷从甘露殿回来，脸色看着并不好，可是陛下说了些什么？” 宗平侯点头，道，“的确是说了些。” “你我夫妻多年，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宗平侯皱了皱眉，摇头道，“我也摸不准，陛下究竟是信任亲家，还是打算分权。” 闻言，宗平侯夫人讶异，道，“此话怎讲？” “夫人也知亲家父子掌管两关兵力，女婿日后定然要掌管其中一关的兵力。” “观海关的兵力必然是由景国公府掌管，我寻思着，也就这几天光景，景国公世子就会被派往观海关。” “据闻太平公手里有一支暗兵，乃是太祖皇帝所赐，以备非常之需。” “可是这支兵人数定然不过两万，藏身在山河之中，无人知晓。” “砥国公顾氏，不论正史野史，对顾家评价最高，更是有得顾氏得半个天下，而历史也向我们证明了这是事实。” “还有德帝期间，朝中大臣妄图谋取两关兵力，虽说是暗中进行也要是没有德帝的应允，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最后的结果夫人也是知道，我国差点沦陷，德帝慌忙让顾氏回去领兵，这才抱住了现在的穹关和九曲关。” “可见顾氏在两关声望何其高？他们行兵布阵的本领有多厉害！” “如此，夫人你看，朝中三公，哪一公是顾氏的对手？” “陛下是一位有野心的皇帝，他不会放任兵权在外，顾氏功高盖主！” “那么，只能徐徐分化而治。” “女婿掌云州兵权，若是老亲家大限到了，陛下若是说云州离不得女婿，也不另派将军，只从原兵营中提升，这样，也不会发生当年的兵乱。” “而虽说镇守穹关的是顾氏派系，可说到底已经不是顾家再掌穹关兵权。” 宗平侯夫人静静听着没有打岔，听到最后惊醒，道，“陛下太过狠绝，史上顾氏从未有一人是背叛皇帝！” 928.第928章 皇帝从来都是多疑的，位高权重从来都不是只是荣耀。 深得皇帝信任固然是好，但也要学会急流勇退！ 杨公为什么能坐稳三省，不是因为他满腹才学治国大才，也不是因为他是帝师，教导过章帝，而是他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正一品太师、太傅，从一品太子少师、太子少傅，正二品中书令、侍中、尚书令。 除了勋位，丰莱国正一品从一品正二品，凡是能封的，杨公身上全能找到。 而他也是他桃李满天下，可是虽然如此，他却从不与他的学生们过多亲密的交流。 杨公学富五车，胸怀治国大才，两朝帝师，又如此识时务，章帝怎么会不信任？ 不单是丰莱国，哪怕是甫岐国东瞻国山戎国，都没有杨公这样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丞相出现过！ 但是看杨府，似乎是人才凋零。 杨靖不喜官场，考了进士还是当科的状元，但是性格古怪，和朝里百官相处不好，于是一言不合当夜收拾包袱就跑了，还是杨公在大朝会上亲自请罪才免了责罚。 再有杨昭全，虽是大儒又是国子监祭酒，从三品，看着是官阶颇高也有权利，但是和其他从三品的百官比起来，却是差了些许。 更何况，杨家到了杨昭全只有一女，看着，杨家又是要绝后了。 这左看右看，杨家除了杨公谁都拿不出手！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宗平侯不出门却深知朝中事，这分明是杨公安排，若不然，怎么就刚好遇到大朝会杨靖才离开？若不然，以杨昭全的治国之才，怎么会久居国子监？ 世人看不清，自以为杨家凋零，却不知这才是保存杨家之法！ 请了老大儒齐复始担任国子祭酒，以后杨怀素和范泽熙所生之子女，陛下定会重用。 到时候杨家会再度兴起！ 可是顾氏不同！ 可以说是真正的位高权重功高盖主，哪怕顾氏一门历任国公都有安排，依旧挡不住皇帝的多疑和算计！ 史上，顾氏的确没有背叛过皇帝，但都死于皇帝的算计之下。 不过最为有趣的是，顾氏在朝中为官为将之人全部死绝之后，国家撑不过五十年就被灭国了。 成亲第三天，顾廷棠和祝芝怡回门，还带着顾今夕一早就安排好的礼仪。 就见翁婿两人躲进书房，连午膳都是宗平侯夫人和祝芝怡送进去的，但是两位连门都没进去，母女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无奈的摇头。 “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走，我们娘两去屋里说。” 三天回门，顾廷棠和祝芝怡在宗平侯府用了午膳，大约未时二刻离开宗平侯府的，一回砥国公府，顾廷棠就直奔千嶂里。 祝芝怡此时正是一脸懵，她现在还在消化母亲告诉她的事。 事实上，作为宗平侯的嫡女，祝芝怡并非是一窍不懂，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严重。 “今天你受累了，先回院子休息，我去千嶂里和阿夕说会。” “好。”祝芝怡看着顾廷棠，强撑面上的神态不崩，她轻轻的握了握顾廷棠的手，道，“我……” 一顿，祝芝怡忽然笑着摇头，道，“你我夫妻一体。” “恩。”顾廷棠反握祝芝怡的手，柔声安慰道，“你放心，这事没那么难。” 祝芝怡对着顾廷棠笑得温柔，松开手，后退两步。 千嶂里春晖阁，好几张长方形的桌子拼起来，约莫有三丈，但也只是占据春晖阁的很小一部分。 桌子上铺满了各国的地图，顾今夕正在仔细的研究。 “你们三个，再摆两倍的桌子。”揉了揉额角，顾今夕将画好的地图揉成一团随手的扔在地上。 “是。” 清风立刻出去喊人，顾廷棠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他素来冷漠，人前从不露笑脸，他今天又得了不舒心的消息，和祝芝怡分开之后，这脸就拉得老长， 清风一出门就看到被冷漠包裹的顾廷棠，她连忙福身，道，“大公子。” “阿夕可在？” “小姐在里头。” 点了点头，清风侧开身子让顾廷棠进去，顾廷棠一进去，就看到自家妹子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从他这里看去，依稀能看到几张地图。 顾廷棠眉头一皱，道，“怎么突然就研究地图来了？” “大哥？”顾今夕从桌子上下来，一身简单的衣裳，长发简单的在脑后盘了个圆圆的发髻，“今天是回门，你不陪嫂子在家里多待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有件事。”顾廷棠挥手，明月青桃看了顾今夕一眼，只见顾今夕微微点头，两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下去。 顾今夕拍了拍手，不解道，“什么事值得大哥这样匆忙？” “今个见了岳父，他告诉我，我去云州做刺史的事陛下已经写好圣旨，半个月后就会下旨。” 顾今夕越发不解道，“这件事我们前天就说过。” “当时我们自信两关兵力一定会在我们手中，故而没有想到这一层。” 正是理所当然，所以忽略了这一层！何况还有德帝时期那场差点颠覆了丰莱国的战争，原原本本的在史记上记载着。 “？”顾今夕皱眉，道，“两关兵力？” “和两关兵力有什么关系？”所以，连顾今夕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爷爷如今六十有六，在穹关还能镇守多久？”顾廷棠将他和宗平侯的分析说给顾今夕听，道，“我们一直都认为，爷爷若是百年驾鹤西去，将由我或者父亲掌管穹关的兵力。” “但是现在我去了云州做刺史。” “云州是何等要地我们心中都明白，刺史身兼数职，掌一州兵权。” “若是这期间，爷爷……”顾廷棠略过这里，跳过去道，“作为嫡子嫡孙，我和父亲要守三年重孝！” “九曲关也就罢了，父亲三进三出七争关，对甫岐国震慑极大，三年之后九曲关的将军定然还是我顾家之人。” “可是穹关呢？” “将军任命乃是陛下下旨，陛下若是下旨父亲重归九曲关，我再去云州亦或者去其他州府做大都督，穹关的将军由我军中直系挑选。” “自然而然，德帝时期的战乱就不会发生！” “何况，父亲还任九曲关将军，我在朝中也是手握兵权，不再是德帝时期意图诛九族。” “顾氏一族完好立在国内。” “再看国内三公，失去穹关兵力，也不提你和慕容瑚以后是否成亲，我们在朝里将会越来越没有位置！” 929.第929章 顾廷棠一字一句的分析，顾今夕闻言，眉头紧皱。 她靠在墙边，冬天的阳光再灿烂也只是温暖有余，可是透亮的阳光朦胧了顾今夕的五官神态，只见那白蒙蒙的一片，一头乌发如同绸缎，双手环胸，曾经娇小的身量如今拔高，凹凸有致。 “宗平侯是怎么说的？” “岳父已经尽量拖延。”顾廷棠摇头道，“陛下已有了决断，岳父也没有办法。” “只是胡搅蛮缠说了些话，打消了陛下的猜忌。” “宗平侯明哲保身的能耐，普天之下无人能比，何况他又是陛下姑姑的老来子。”顾今夕缓缓道，“当初大长公主曾经看护照看过陛下几个月，对于这位姑姑，陛下不会下狠心。” “而且宗平侯在朝里没有权势，陛下有心抬举，让安诚公主下嫁，这便是信号。” 但是说了这么多，和他们顾府没有什么关系。 “现如今大哥娶了宗平侯嫡女，甫岐国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到这句话，顾今夕嘴角一冷，继续道，“出嫁女入夫家族谱，若是发生什么事也是于娘家无碍。” “可陛下若是真要动我们家，就不会有蒙梏蒙大统领特意提点大哥和宗平侯府的亲事。” 顾今夕的目光平静，“大哥莫要忘了，这件事婚事爷爷并没有告诉你，我猜测，父亲也是刚刚知道的。” “这桩婚事就爷爷和宗平侯知道的情况下，陛下有心，就不会有赐婚之事！” “大哥且放心。”站直身体，纤瘦的少女，背光而战，有一股强大凌冽的气势扑面而来，“这云州大哥安心赴任，至于穹关之事，相信爷爷和父亲得知大哥前往云州赴任就已经有了想法。” 顾廷棠一怔，倒是他自己先慌了手脚，本该是他来安慰妹子的，没想到却是自家妹子安慰他。 难不成在京里太过舒坦，让他的心态都变了？ 被京城的富丽堂皇给腐蚀了？ 他连死都不怕，难不成还怕了这么些东西！ 眸光一冷，顾廷棠后背停止如同一根松柏，又恢复到他往时的冷静自若，“倒是我一叶障目了。” “就算陛下有这样的打算，难道我们就任凭他这样算计？” 冷笑一声，“倒不如好好经营云州。” “恭喜大哥。”顾今夕是混得多了故而一下子就堪破了，也找出了其中的破绽。 太极宫里的那位天生多疑，她一开始也是怀疑他是不是打算暗中算计顾氏，之后发生了很多事，直到顾廷棠的婚事定下来，如今也确定顾廷棠去云州任刺史之后，她反倒是相信太极宫里的那位，比所有人猜测的那样更加信任顾氏。 或许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换个角度想，云州刺史是身兼军政的，也可以是太极宫里那位对顾廷棠的磨砺。 日后他所掌的并非是一州兵力，而是一关兵力！ 所要面对的是山戎国的铁骑或者是甫岐国的数十万的大军，可不是打打闹闹过家家！ 顾廷棠视野高远胸怀广阔，但到底不如顾今夕经历的多，他还是没听出顾今夕话里透出的意思，不过顾今夕不打算点明。 带着这样的心情去云州，说不定比点破了更好。 “既然半个月之后就要去云州，那就赶紧准备起来。”顾今夕走过来，道，“孙琪琪虽然算不上是母亲的心腹，但是处事颇有手段，又在林嬷嬷身边学了好几个月。” “大嫂是新妇，很多事怕是不顺手，去云州一并带去。” “还有那平灵……”说到这里，顾今夕一拍手，无奈道，“倒是忘了大哥将她送还给瑚儿了。” 听得自家妹子之言，顾廷棠失笑道，“哪里用得了这些，与其安排后院之人，你倒不如给我几个聪明的，省得让我被那些玩意算计了去。” 闻言，顾今夕看了顾廷棠一眼，冷笑一声道，“大哥莫要装傻，你还需要那些人撑面子？” “不撑面子，也要使个障眼法。”顾廷棠笑起来，道，“若不是二弟明年要参加春闱，我倒是想把二弟带过去，好生磨练下。” “总不能锋芒毕露。” 话是这么说，可是顾大公子一回京就是锋芒毕露，哪怕是在章帝面前也从不示弱。 “大哥与其和我讨人，倒不如去太极宫里跟我们的皇帝陛下要人。”顾今夕念头一转，笑道，“这样才更符合大哥的想法。” 眉头一挑，顾廷棠琢磨道，“倒是个好主意。” “后宅的事，你同你嫂子说说，我选个时间进宫见驾。” 顾今夕想了想，道，“孙琪琪是一定要带去的，嫂子娘家带来的人手腕可不及孙琪琪，再者，让青桃也一块过去帮衬，等你们在云州安顿下来再让孙琪琪和青桃一块回来。” “虽说劝着你们把孙琪琪带去，但是把她带走，这府里可就没人照应了。” “林嬷嬷呢？”顾廷棠奇道，“林嬷嬷岂不是更好？” “林嬷嬷凡事缠身，不过……”想起地下密室里发现的子母血骨莲，想起许殊，顾今夕道，“也是快了。” 顾廷棠也不细想作为宫里赐给自家妹子的教养嬷嬷林嬷嬷为什么甚少出现在自家妹子身边，他提起林嬷嬷，却是为了另一个人。 “林子炅是个人才，这次我会把他一块带过去。” 林子炅是林嬷嬷的嫡亲侄子，一身赌债差点就死在讨债人的手里，后来死里逃生倒是戒掉赌瘾，安分的找工作。 只可惜他以前的行为太过显眼，没人愿意用他。 后来还是林嬷嬷豁出去老脸，求到顾今夕这里，顾今夕让钱风栗给了林子炅一个工作，父子两人的生活才好起来。 不过顾今夕没有在意林子炅，现在顾廷棠提起林子炅，她想了想，竟是没什么印象。 但是顾廷棠能看中林子炅，想来他真的是浪子回头改过自新，顾今夕点头，却是打趣道，“我原以为大哥真是想要走孙琪琪，原来提起林嬷嬷，是为了林子炅。” “这小子灵活，我也调查过，他以前虽然不是好的，但是对林嬷嬷是真心实意的孝顺，”至于为什么对亲爹那样，顾廷棠没有细究，“他改过自新了，我就给他个机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0.第930章 “爹。”林子炅已经脱去了当初流气，虽然是短褐看着家中并不富裕，但是和以前相比，是好太多了！ 林唯是个老实的男人，妻子死得早，亲妹子又自小进了宫，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林子炅，为了家里的生计，其实他并没有多少精力管林子炅。 虽然有父，但林子炅可以说是另一方面吃百家饭长大的。 时常被左右邻居取笑他是个野种，对林唯这个父亲也就没那么多的敬爱。 而对林嬷嬷，则是真心实意的敬爱。 每次林嬷嬷出宫看望他们父子，都是林子炅最开心的时候，就好像有了娘一样有人疼有人爱。 “回来了。”林唯在那次事件里受了伤，加上他的确老了，这么些年都是拿命去做事，就是为了养大林子炅，再后来，养大了，是为了给林子炅还债，而他实在是没法出去做工了。 只能做一些简单的不吃力的，反正人老了也睡不了多久，索性就接了晚上打更的活。 “爹，东家派我去外面做事。”林子炅心里愧疚的很，要不是他不争气，爹也不会这样，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要出去好些年，爹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 “东家让你去外面做事这是看重你，以前的习惯一定要改掉！”林唯是觉得儿子出息了，眼里带着一丝喜色，可是又担心儿子以往的习惯，不由嘱咐道，“那些玩意，不该碰不能碰，你姑姑舍了面子才给你求到这个活，可不能搞砸了。” “我明白。”林子炅心甘情愿应下，若是以往，他定然是不屑一顾和林唯大吵一架，就去赌场撒气。 “那爹要和我一起离开京城吗？” “我这一走，每个三四年是回不来了。” “不去。”林唯挥了挥手，道，“我去做什么？” “自然是享福。” “你不和那些猪朋狗友一起，我就是在享福了。”小老百姓，要求着实不高，林唯拿着烟斗，吸着旱烟，一点点的吐气，看着湛蓝天空。 下雪从来都是不分晴天还是阴天的，“昨个成衣铺子做的两件新棉衣已经送来了，这次出去也一并带着。” “别冻着受寒了，到时候耽误了东家交给你办的事。” “去年做的棉衣都还在，何况东家每年都会给我们发棉衣，”林子炅道，“而且爹晚上打更，新棉衣还是爹穿着，我也安心。” 林唯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旱烟的烟雾中，他看到儿子越来越沉稳的姿态，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吸了好几口，他才道，“什么时候走。” “五天之后就出发。” “恩，”林唯吸着烟站起来，转身朝厨房走去，只听他道，“家里的钱都在我床底下放着。” 林子炅眼眶一红，跪在地上朝着林唯离去的方向磕头。 过了几天的婚假，顾廷棠上朝去，散朝的时候，孟伟亲自拦住了顾廷棠的去路。 一身勋贵正四品官府的顾廷棠是那样的器宇轩昂，剑眉星目，一身的坚韧英气，看到孟伟，他眉头一挑，惊奇道，“稀罕事，孟公公找我有什么事？” 孟伟一甩拂尘，给顾廷棠作揖请安，笑道，“陛下请您过去。” “咦？”顾廷棠讶异道，“我最近可是乖觉的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陛下这喊我过去，难不成打算让我去七争关耍耍？” 闻言，孟伟嘴角一抽，整个朝廷，也就眼前这位爷敢说去七争关耍耍的话。 “奴才这就不知了。” “得，公公先收了我这银票，再告诉我陛下那里谁在，让我心里也有个底，免得让陛下丢脸。” 顾廷棠这光明正大的给孟伟递票子，这做派着实让孟伟无奈，可这位爷向来表现如此，孟伟冷眼瞧着，这位爷有时候比慕容世子还要放荡不羁。 慕容世子还会给陛下面子，这位爷，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陛下留。 “公公不收我的票子，我于心不安。”顾廷棠叹息道，“公公还是回去告诉陛下，就说没找着我，我呢，去兵部点个卯，就回家抱媳妇去。” 孟伟越发的无奈，接过了顾廷棠的银票，道，“慕容世子也在甘露殿。” “慕容瑚？”顾廷棠摸了摸下巴，道，“他身手不错。” 所以，眼前这位爷对于慕容世子的印象就是这个？ 甘露殿里，慕容瑚正在向章帝禀告于辉的事，以及张家。 “张家老爷子为我朝鞠躬精粹，瑚儿，你此言可有证据？” 慕容瑚作揖躬身，没有看到章帝眼里闪烁的寒芒，他道，“臣绝对不敢欺骗陛下，但是臣寻着于辉的线，调查到阿美族，之后又从阿美族没来得及收尾的线索上摸到了张家。” “陛下！” “请陛下细想，能对太极宫皇城附近这样熟悉的，朝里大臣有些许，可是为什么各位大臣，臣都没有调查到意思蛛丝马迹，唯独张家……” 慕容瑚似乎不愿意说下去，言辞十分为难的样子。 “臣知张老爷子一生磊落坦荡，故而臣得知此事是不信的，担心手下之人期满臣，而调查于辉之事本是臣和蒙大统领一起的，于是就请蒙大统领调查，两者比较，看看是不是真的。” 蒙梏上前，道，“陛下恕罪。” 章帝面色沉静，看不出生气或者不生气的样子，声音也是平缓，他道，“你且说来！” “是。”蒙梏应下，道，“微臣调查所得，和世子调查所得并无区别。” “不过微臣和世子皆不信张老爷子会参与其中，后来经过重重调查，发现此事张老爷子是不知情。” “这么说，是张辅桐的主意？”章帝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蕴含着危险。 慕容瑚只低头不语，蒙梏也是不说话，显然，两人都不说话就是承认了这件事。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慕容瑚和蒙梏突然异口同声，一怔，两人对视一眼，沉默。 再一次开口，两人又是异口同声，“是投名状。” “投名状……”章帝的语调开始飘忽，他看着远方，却是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于辉又是为何？” 蒙梏慢慢把调查的事禀告章帝，总结道，“大抵，是不服臣。” “不怕陛下生气，其实臣向蒙大统领借了人，偷偷翻了张家的书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1.第931章 慕容瑚也是个胆大妄为的，蒙梏看着是个实诚人，其实也是个不墨守成规的。 那天，慕容瑚和顾今夕借了人，就是那个救了雨安的少年，慕容瑚对蒙梏说是他的家丁，没什么功夫。 其实慕容瑚心里清楚，这书信，不能是从他手里被找出来的，得是在皇帝的心腹手里找出来，才是最好的。 蒙梏蒙冤许久，听得慕容瑚言之灼灼的话，他想了想，就点头应下了。 那晚上禁卫营，蒙梏的心腹在张家三个爷们的书房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回到张老爷子的书房，在一个暗格里找到了和阿美族的信。 禁卫营的禁卫立刻把信带了回来，当时，慕容瑚在蒙梏的府上等待消息。 “你说这信是在张老爷子的书房找到的！” “是。”摘下面罩的男人不过是一个刚刚及冠的青年，他掷地有声道，“属下的确是在张老大人书房的暗格里找到这些信的。” 慕容瑚是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蒙梏又问了好些问题，禁卫营的禁卫一一回答之后，慕容瑚才反应过来，道，“老大人忠心耿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这个禁卫是蒙梏的心腹，也不会说谎。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要告诉陛下！” 事已至此，已经不是他们两人能处置的，可是关于张老大人的行为，慕容瑚深思道，“不行，这事不能是我们两调查出来的！” 蒙梏眉头一皱，道，“为何？” “老大人是两朝元老，你我算得什么？”慕容瑚冷声道，“而且说不得是张辅桐故意放在老大人的书房，以为这样就能万无一失！” 蒙梏直接无视前面一句话，当做慕容瑚没说过，而对于慕容瑚的后一句话，他深感赞同。 于是就有了今天甘露殿的对话。 孟伟不在，而这件事何等重要，甘露殿里并没有其他人伺候，故而信是蒙梏亲自奉给章帝。 快速的游览，章帝脸色变化，最后定格平静，但是慕容瑚和蒙梏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慕容瑚低头，遮掩住嘴角细微的弧度，这些可都是林卿易的亲笔书信，无法造假。 “督尉！” 突然，外面传来孟伟高呼的声音，章帝面色沉静，“何人喧哗！” 顾廷棠站在门口，先是请罪作揖，道，“陛下恕罪，臣自小练武耳力比一般人要灵敏，故而隐约听到陛下提及张家的事。” “你又知道些什么？” 顾廷棠也不在意章帝是真的不生气还是假的不生气，他跨过门槛，道，“只是臣府上有一个丫鬟，自称是张琪雅的贴身丫鬟，所以臣才格外敏感。” “恩？”张琪雅，章帝自然是记得的，去年的海天盛筵她闹出的事着实难看，他把这件事交给了太子来办，但是太子并没有做出什么事。 这让章帝颇为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正是太子的性格吗？ 以前是他太放纵太子了，幸好现在还有时间。 “这……臣怕说出来污了陛下的耳朵。” 闻言，章帝忍不住挑眉，这小子竟然顾及朕了。 “说，朕恕你无罪！” “那小丫鬟说她被张琪雅命人撕烂了衣服关在院子里与一只发春的山犬独处。” 撕烂衣服，发春的山犬，独处。 这一句话很平淡很普通，但是凑在一起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 章帝眼一眯，慕容瑚不信，抓住其中的漏洞，质问道，“既然是被关在院子里，那小丫鬟又怎么会逃出来！” 顾廷棠冷看了慕容瑚一眼，淡声道，“我又不是那小丫鬟，怎么会知道她怎么逃出来。” “她醒来之后只对县主说了这么几句话后情绪激动气血攻心又昏了过去。” “府里温大夫日夜守在旁边，至今未醒。” “臣在九曲关跟随父亲征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畜生的事！” “故而臣听到陛下提及张家老爷子，就想起了这件事。” 作为禁卫营的大统领，蒙梏是伴驾左右的，实际上对于后宫的阴暗诡计他见识不少。 所以张琪雅的所作所为，蒙梏是最为镇定的。 慕容瑚似乎因为顾廷棠的随性回答而噎着，没有出声只是在那里站着，孟伟早就回了章帝身旁。 而高坐上首的章帝，闭着眼不知在思考什么。 “这件事，由蒙梏全权负责。” 慕容瑚垂眸，眼底精光一闪，压下嘴角的弧度，沉默不语看着似乎是不大高兴。 “瑚儿……”视线落在慕容瑚身上，章帝从御案的叠叠折子里拿出一份圣旨，孟伟上前几步，接过圣旨再郑重交给慕容瑚，只听章帝，道，“即日启程。” 早已猜到圣旨中所写，再有章帝言辞为作证，慕容瑚跪下双手接过黑底金边的圣旨，恭敬道，“臣遵旨！” 挥手，慕容瑚和蒙梏退下，顾廷棠瞧着，也打算跟着慕容瑚和蒙梏两人离开。 “站住！” 顾廷棠很是无奈的转身，道，“陛下，臣该回家了。” 闻言，章帝冷笑道，“朕什么时候让你走了？” “刚才！”顾廷棠也是不在意，竟是直接挑明道，“臣陪夫人回家，老丈人都和臣说了，半个月之后赴任云州。” “臣妻新做夫人，臣妹待字闺中，臣着实是很忙，陛下宣臣到甘露殿，是要亲自将圣旨交给臣。” “若是别无他事，恳请陛下如同方才慕容世子那般，将圣旨由孟公公交给臣。” 嘴角一抽，章帝看着顾廷棠心道，刚掰正了慕容瑚，不曾想到这小子比瑚儿还难搞定。 “真是胡说八道，老夫人还健在，怎么就让你操劳了！” “陛下，臣祖母身体不好，第二日强撑身体喝新妇茶，不小心见了风，这会子又躺下不见臣、臣妻与臣妹了。” “臣的三叔三婶，在陛下的高压之下初十就前往林州赴任，连臣的喜宴都不曾吃到。” “臣两位弟弟一位埋头苦读一位少不经事，开春之后一位要下场一位送去林州臣三叔三婶身旁。” “臣怎么会不忙？” 合着都是朕的错？ “不过，陛下真心心疼微臣，故而微臣恳请陛下，送微臣百八十个谋士，也好让臣在云州的时候被小人算计了去。” “到时候丢得不是爷爷和父亲的脸面，而是陛下的脸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2.第932章 闻言，章帝嘴角抽了好几下，他一瞪，道，“百八十个！” “是的。”顾廷棠面不改色，“微臣在京里没什么根基，又没什么幕僚出谋划策，家里也没可用的，只能厚颜进宫跟陛下讨要人手。” “微臣将要治理的是云州，若是陛下允许，随着微臣自己的性子治理，”一顿，顾廷棠继续道，“自然是不需要幕僚。” “随着你的性子，你不得将朕的云州都拆了！” “陛下所忧正是微臣所想。”顾廷棠好不觉得羞耻，道，“微臣的性子陛下最是清楚，由着微臣的性子来，云州可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故而，陛下还是送微臣百八十个幕僚，免得云州变了面目全非。” “成成成。”章帝面色颇为古怪，挥手道，“云州你爱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朕可没那么多人才给你挥霍。” “这可不行！”顾廷棠反而是顺杆子上了，他义正言辞道，“陛下是金口玉言，微臣得了陛下的金口玉言，自然是随着性子来。” “可是御史们怕是不愿意陛下安静，到时候一份一份折子的弹劾微臣。” 双手一摊，顾廷棠随性的耸肩，道，“所以，陛下不如给臣一道密旨，免得云州那些自由惯了的官员阳奉阴违。” “毕竟微臣的脾气，着实不大好。” 被顾廷棠一阵抢白，章帝狠狠的瞪了眼顾廷棠，却是没有训斥，反而道，“成了，朕知道了。” 微微垂眸，顾廷棠当即道，“臣就在家中等候天使降临。” 闻言，章帝很是不耐烦的挥手，顾廷棠也退下。 来时天气清爽阳光正好，不过是在甘露殿里说了会话，还不足半个时辰，外面竟是开始飘雪了。 雪不大，至少落在地上都化作一个个小圆点，顾廷棠后背笔直，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弧度，一身勋贵的官袍，器宇轩昂生人难进，哪里有在甘露殿里的无赖样。 春晖阁里，顾今夕还在继续研究地图，虽说发现了那本地理志，但是沧海桑田，定帝到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年，何况战事对地理造成了很多不可磨灭的影响。 这些地图都是近百年各国地理大师耗费无数心血而成的，砥国公府作为南征北战的主力，这些地图府里自然也是有的，至于为什么作为世子私库藏书的春晖阁会有这些机密的地图，就不得而知了。 再一次将纸揉成一团，随意的扔在地上，随着纸团落地，可以看到无数拳头大小的纸团，隐约之间有墨水透出。 这个纸团掉在地上又往前滚了一段距离，遇到障碍物停了下来。 一双用上好的绸缎做鞋面绣着祥云纹的靴子挡住了纸团的去路，在往上。 墨发素冠玉簪，白色长袍玉腰带，手里鎏金扇子，扇尾挂着无价和田玉扇坠，一双桃花眼格外的勾人，薄凉的唇轻起。 他弯身捡起滚到他跟前的纸团，打开一看，全是乱七八糟的线条，如果不是他十分熟悉地图，怕是以为是鬼画符。 “怎么了？” 顾今夕这会正拿着特制的笔，在新一张纸上重新画，突然听到慕容瑚的声音，一愣。 “没有丝毫头绪。” 眼睛很涩，闭上之后眼泪流出来。 “我们毕竟不是专业的。”温热的掌心覆盖在顾今夕的眼睛上，慕容瑚劝慰道，“这些虽然是近百年来最新的地图，但是要拼凑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恩。”顾今夕推开慕容瑚的手，阳光下她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慕容瑚眉头一皱，道，“昨晚没睡？” “睡了两个时辰。”顾今夕笑了笑，道，“今天进宫，是不是旨意下了？” 知道顾今夕是故意转移话题的，慕容瑚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袖子里拿出一道圣旨，道，“张家的事已经全权交给蒙大统领，这是我去观海关的圣旨。” 拿过圣旨，顾今夕打开，一边询问，“什么时候启程？” “陛下要我即日启程。” 即日……启程。 看着圣旨，顾今夕眸色一怔，红唇微微一抿，道，“都收拾好了？” “也就那几样东西罢了。”慕容瑚不在意，道，“我一出宫就来找你。” “府里有丫鬟婆子，父亲虽然失去了内力没有武职只有勋贵之称，但依旧还是陛下的心腹，我要去观海关的事。” “我们一早就能想到，父亲这样在朝堂混迹了数十年的人怎么会想不到。” “想必母亲都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慕容瑚上前抱着顾今夕，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顾今夕并喜欢头油，也不爱摸什么香粉，她身上只有极淡极淡的体香，慕容瑚深吸一下，似乎想将顾今夕的味道记在心里。 “我明早就带人前往观海关，走水路，半个月不到就到，每个月我都会写信给你。” 顾今夕靠着慕容瑚，凤眼微暗却也是习以为常，“不必每月都给我来信。” “你不喜？” “不是。”顾今夕解释道，“只要你没有消息，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若是有消息，我反而要担心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 听着顾今夕的话，慕容瑚不由更加用力的抱住顾今夕。 “早些走也好，今年的雪来得晚，趁着河面还没开始结冰，早些过去。”回应慕容瑚的拥抱，顾今夕轻声道，“陆路颠簸了。” “你不许我给你写信，但是到了观海关，我会派人给你送信，回不回信都没关系。” 嘴角微微扬起，顾今夕蹭了蹭慕容瑚的胸膛，道，“姻缘牌带了吗？” “一直贴心放着，就像你一直在我身边。” “我也贴心放着。” “你放心，我会安全回来。”慕容瑚微微叹息，道，“京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冯丽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我不在京里你就等同我。” “还有关于那件婚事，我和殿下商量多了，索性还有两年，他会想办法和你里应外合的打消陛下的这个念头。” “惠皇贵妃的身体你也不用太担心，横竖翻了年千荷宫的事也落幕了。” “我就知道姑姑的身体一直不好是你搞的鬼！”顾今夕狠狠掐了慕容瑚腰间的软肉，嗔怪道，“我又不是不顾大局之人。” 千荷宫是他们未来几个月的重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3.第933章 时间永远都不会停下来等人，荣城里很热闹，但是每天都有很多人离开。 十月初，甫岐国四皇子风迄率领送亲队伍离开了丰莱国的京师荣城；同时，砥国公顾三爷外放到林州做县令，连自己侄儿的喜宴都来不及参加； 十月二十，砥国公府大喜； 十月二十三，顾庭晏和陶家姐弟一起离开荣城； 十月二十五，康王大喜； 十月二十九，慕容瑚离开荣城； 十一月，大雪纷飞，荣城一如既往的被银装裹住，每个人出行，都磨搓着双手，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的身体温暖起来。 顾今夕站在门口，喝气，全是白色的烟雾，而院子里也是偏偏银白，只有那常年碧绿的树，零星点缀着萧条的院子。 “小姐。”清风拿着披风给顾今夕披上，明月拿着手炉，道，“沿河传来的消息，世子已经弃船登岸，走陆路去观海关。” “南边不比北边，虽然道路天气难了些，倒也没封路。” “恩。”顾今夕拿着手炉，看着灰蒙蒙的天，不知在看什么。 “青桃去秋点兵，和孙管事一块辅大少夫人整理去云州的东西，二公子还在院子里埋首苦读，碳已经送过去了，是上好的银灰碳。” “地龙每天都烧着，温大夫每三天去请平安脉，二公子身子骨很好，大夫说来年下场，天气不是太糟糕，以二公子的体格，是不会发生昏倒在考场的事。” “也别让二哥总是在屋子里待着，让明溪好好督促二哥，每天早上的锻炼是不能少的。” “是，婢子这就打发人过去。” “风七传回的消息，他们在甫岐国已经立足脚了，虽然两国联姻表面看起来很是和平，但是两国的商贩进出关查得格外的严格。” 明月接话道，“好在我们走的是丝绸茶叶各色顽器，倒也没什么事。” “现在都在稳步进行。” “文清坐镇九曲的鬼窟，如今已经全部纳入商会之下，那些刀锋上讨命的人，也在文清的运作下有了清白的身份。” “不过有几个人心大了不安分，文清都处置了。” “断衾楼发展极好，齐先生和顾何联手，已经将江南拿下，只是人手稀缺了些，齐先生多次写信请孔先生多派些人手过去。” “好在江南人杰地灵，齐先生收罗了不少奇人异士。” “贺天池的丐帮发展是最好的，但是听从小姐的吩咐，没过界，盘踞在北边几个州府。” “不过太散了，贺天池决心弄一套制度，不过他对这方面不太精通，信是昨个到的。” 顾今夕听着清风明月的禀告，手一伸，明月当即把贺天池的信放在顾今夕手上。 手炉是清风拿走的，顾今夕拆信，外面还在飘着鹅毛大雪，一阵冷风吹来，雪花打着圈的飞舞，有的顺着风飞到顾今夕身上，一触皮肤就化了。 顾今夕看信很快，何况贺天池也不是个儒酸，一封信很简单，就写了重要的事。 把信交给明月，双手笼着袖子里，顾今夕转身往书房走去，道，“把信交给常德安，这件事交给他来办。” 清风明月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是很快她们就明白为什么是现在并不显的坞林了。 “是。” “理惠有什么消息？” “钰小姐那边安静的很。”清风搬开椅子，整理好垫子，道，“这段时间那边没有再联系钰小姐。” “许是上次的事惹怒了钰小姐，而那人有自以为是，两边这会子正淡着。” “理惠是经谁的手进去的。” “这个婢子们不知。” “……”顾今夕看着摆在桌上的玉笔，这支笔是慕容瑚亲手做的，慕容瑚在京城的时候她时常拿它写字，可是慕容瑚去观海关了，她就把这支玉笔隔起来了。 “还有几天到十三？” “今天是初九，还有四天。” “你让下面的人把皮绷紧了，大哥缺什么都给补上去。”顾今夕淡淡道，“还有大嫂的几房陪嫁，看着紧点，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再撤了眼线。” “若是有什么问题，看紧了，把名字都记下来给大哥送去，再从府里挑几房老实本分的，也别太蠢的，让大哥带去。” “孙管事一早就盯着了。”明月轻声道，“上个月十八孙管事就已经派人去云州收拾了，正好在城门口和季府的人遇着。” “大少夫人的几房陪嫁多数是老实本分的，倒是有一两个丫鬟是心大的，孙管事已经记下了，但是这事到底是大少夫人的事，以后也是大公子屋里的事，孙管事没说什么。” “横竖都是大哥屋里的，这事我管不着。” “林子炅也是上个月去的那批？” “是。”清风道，“婢子打发人跟钱先生说过他，钱先生说林子炅是个有心的，小姐愿意给他机会，他就让林子炅进去办事。” “前几年钱先生做了米行，生意不错，但是缺了个管事，林子炅脑子转得快，手脚灵活，于是钱先生就让林子炅去云州米行做管事。” “而且云州还有贺天池看着，林子炅翻不出什么风浪。” “把这事告诉林嬷嬷。”虽然说心冷了大半，到底林子炅是林嬷嬷血缘嫡亲的侄子，他浪子回头，林嬷嬷心里也舒坦。 “是。” “送子庙的境况如何？” “不少人在打送子庙的主意，不过送子庙的地契是在我们手里，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就是每天晚上都有小偷光顾，虽然这几个月收了不少小沙弥，渐渐立起来了可庙里的武僧们又不是正规的和尚，下手就失了轻重。” “底下密室已经建好了，公子还在研究药那八十六种毒药，不过听杨之水说，公子现在开始混合这八十六种毒药。” “地理志的研究在杨之水的带领下进展缓慢，冯先生那边给了好些地图，但是缺了海图。” “景国公历代掌管观海关，海图得在景国公找。”顾今夕眉头一皱，显然，从景国公手里拿海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把府里的地图送去坞林，让常德安安排人抄录一遍送去地下密室。” “许殊身上的子母血骨莲也该动起来了。” “还有，让钱风栗联系林卿易，我要见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4.第934章 和林卿易的见面是晚上了，顾今夕到的时候，他正在泡茶。 林卿易是一个风神俊秀的男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优雅华丽，又透着一股子潇洒，就像是寄情山水的闲云野鹤，自由自在，不受束缚。 “好茶。”顾今夕其实不是很喜欢喝茶，当年她学过怎么品茶，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多时间去喝茶。 她大多数都奔波在战场上，茶？有水喝她就感恩了，茶这样奢侈的东西，她从来都是如牛饮水般。 倒是来了这里，没有以前那么忙碌了，反倒是静下来心来，捡回曾经学过的那些琴棋书画，品茶，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早就算好顾今夕来的时候，林卿易倒茶，做了请的手势。 “林少主这一好手艺，可算是被我品到了。”当真是回味甘甜口齿留香。 “过奖了。”林卿易淡笑的承下顾今夕的夸奖，他二人素来是直来直往，虽然说是合作，但也隐瞒着一些事。 “前些日子，多谢林少主出手相助。” 顾今夕指得是张府搜出来的信，上次，他们约在这里，这次也同样是约在这里。 既然要对付张家，也有了头绪，斩草除根是必须的，不可能让他再爬起来。 “区区小事。”对于林卿易来说的确是小事一桩，何况他本就是阿美族的少主，前朝最后一个继承人，哪怕没有手稿流露在外，光光这名字和身份也够各国忌惮的。 不过是写几封信罢了。 “可不是小事。”顾今夕勾了勾嘴角，淡笑道，“若非林少主的私印，这事没这么快就定性。” “就算没我那枚私印，也不过是拖延些时间。”林卿易呷了口茶，倒是无所谓，“顾小姐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今天找林少主，的确是有一件事需要少主相助。” “连续被顾小姐求助，我突然有些志得意满。”林卿易挑眉，看着顾今夕有些趣然，道，“我好奇得紧。” 看着林卿易，指尖轻轻划过杯壁，温热的温度从指尖传来，顾今夕微勾嘴角，看起来是那样的娴雅柔和，“不知林少主可知大慈悲寺里住着谁？” “大慈悲寺？”林卿易眉峰高高挑起，他不由仔细的打量着顾今夕。 大慈悲寺里住着谁，他当然是知道的，毕竟那两位一回来连侯府都没回直接去了大慈悲寺。 而且，他也知道一些消息，比如宫里的成年的王爷公主今年差不多成亲的成亲，嫁人的嫁人，唯独惠皇贵妃，因着身体不好的，她膝下的儿女虽然指婚但是并没有成亲。 可是这两位是事出有因，但是东宫的那位却是至今没有动静。 说起来他们都在猜测章帝是不是定下了眼前的少女做太子妃，要知道他们也是知道当年惠皇贵妃华诞之时，章帝所说的话。 太子妃如今还未及笄，当时永宁宫里就住着顾今夕。 当年只是猜测，何况还有杨怀素在前，但是今年却是越发的明显了，杨公驾鹤归西，杨怀素守孝三年，其余京里适龄的姑娘都成亲了，要么就是还太小。 够资格成为太子妃且年纪适龄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其中，顾今夕是最打眼的！ 自然，大慈悲寺的那位也是其中一位，因为广平侯家的小姐今年十四，同属未及笄。 “是。”顾今夕不在意林卿易的猜测和打量，她淡然道，“康老是林少主的心腹，不知梅老和林少主关系如何？” 林卿易瞳孔一阵收缩，他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拉长的眼睛里闪过冷光，但是极快的，他淡漠下来。 “梅老和康老是我的左右手。”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梅老意图绕过林少主自理为皇。” 林卿易作为阿美族的少主，真正意义上的主人，梅老的所作所为，他自然是知晓的，也知晓阿美族里也有人是认可梅老的行动的。 但是他不在意，反正他不打算让阿美族继续存在世上，梅老的行动如何，不过是加快阿美族灭族的步伐罢了。 可是眼下，顾今夕这样问起，林卿易心中不由警惕。 “顾小姐此话说得我心肝都颤了。”虽然是带着笑，却没什么真心。 顾今夕笑出声，看起来是那样的自在，“能让林少主心肝都颤了，也是我的本事。” 眸光清淡镇定，顾今夕看着林卿易，淡淡道，“大慈悲寺那位身边有一个丫鬟叫理惠，来京的时候她身边并没有这个丫鬟。” “我和她许久不见，再次相见时，竟不见往日经常见的丫鬟，倒是这个叫理惠的小丫鬟一直伺候左右。” “原以为这小丫鬟有什么特别之处，好奇之下调查，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林卿易动了动杯子，好似没听出顾今夕话中的暗指，低笑道，“什么有趣的事？” 对于林卿易的淡定，顾今夕不在意，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直接道，“理会是阿美族的人！” “以我和林少主之间的合作关系，若是林少主要安插人在她身边，我定然会知道，但是我并不知道。” 这句话说得虚，他们两个既是合作对象又猜忌着对方，林卿易真的在丰采钰身边安插探子，顾今夕不一定会知道。 “所以……” “那日和林少主、康老在这里见面，两位都不曾提及此事，我便知道，理惠是梅老安插在她身边的人。” “我知道顾小姐为什么要拜托我了。”林卿易眸光一转，还是笑着，他看着顾今夕，是了然于胸。 “林少主这样的聪明人，我不用明说就知道我想拜托林少主做什么事。” “得顾小姐这样的夸奖，我受宠若惊。”依旧是没什么真心和温度的笑容，林卿易点头道，“昆飞是梅老的人，那位自然也是梅老的人。” “但是梅老最近几个月并没有派人联系那位。” “顾小姐好算计，竟然让那位打入梅老的阵营。” 林卿易的误会，顾今夕不在意，丰采钰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想要在她的鞭子下讨好处是很难的。 何况，她是自小开始练武。 “就劳烦林少主到梅老身前走一遭，省得少主多年的算计就这么功亏一篑。” “自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5.第935章 梅老喜欢黄金，越是金碧辉煌他越是喜欢，可是他又是一个心思深沉之人，他总认为在黄金的衬托他，他贵气逼人。 只是梅老今天不太高兴，因为他的外孙竟然是个没用的！ 林赋被梅老派人叫过去，他是一路跑过来的，大冬天的，他满头大汗。 “大人！”梅老不喜欢林赋叫他外公，于是林赋从不叫他外公，只叫大人。 “废物！”林赋一过来，梅老就把手里他最心爱的盖碗给扔了过去。 梅老素有威严，林赋不敢躲，只能让那盖碗朝着他的头砸来，而且他知道，躲了他的外公会更外生气。 梅老是含怒一扔，那力道是可想而知的，林赋没有躲，盖碗砸在头上，一下去就砸开了花。 要说心疼，是肯定的。 他女儿就给他留下了这么一个种，女婿也是个没种的，竟然在他女儿怀孕的时候去勾三搭四。 梅老护短，但是看在女儿和还未出生的外孙面前，没直接弄死女婿。 可是以梅老的性格怎么会让这样的女婿还活着？自然就派人暗中解决掉了。 阿美族的人都知道，梅老的女婿是自己不小心然后被丰莱国的士兵抓到处死的，只有梅老的女儿知道，这是父亲给她出气。 但是她是真心爱过那个男人的，这么一来，梅老的女儿早产外加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夜，留下了大胖外孙，撒手人寰了。 梅老对于林赋是打小就宠爱有加的，他有这么点心思，成了这天下当然是林赋的。 谁曾想到这个没用的东西差点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幸好他在丰采钰的身边放了人，如果不是那丫鬟，他都不知道林卿易竟然去看过丰采钰，妄图拉拢丰采钰。 是了，广平侯是砥国公的心腹爱将，丰采钰和顾今夕是好友，拉拢丰采钰能得到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何况顾廷棠外放云州做刺史，好听是章帝重视他，不好听就是为了以后分权夺权做准备。 是的，梅老的看法和宗平侯是一样的，都认为章帝这么做是为了分化砥国公的兵权。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顾廷棠故意试探得到的密旨已经在昨晚由蒙梏翻墙送到顾廷棠手上。 “外公，我做错了什么事？”脑袋开花，林赋一脸懵逼，他改口叫外公，就是想勾起梅老的亲情。 的确，梅老听着外公两个字就想起了他早逝的女儿。 他也就这么一个亲人了，砸死了还是他自个心疼，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是心里这口气着实是下不了。 可是看着林赋脑袋开花，他终究是软了心肠，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去。 “你还有脸问我发生什么事！”梅老一拍桌子，坚固的桌子立刻咯咯作响，可见梅老用的力度。 林赋赶紧道，“外公，我着实是不知道哪里错了，您告诉我，我立刻就改，别为了我气坏了您的身体。” “你要是真为我照想，就给我办好这事！”林赋满嘴的不知道，梅老这气又上来了，可是瞅着和女儿五分相似的脸，这气不上不下的卡着，难受的很。 林赋一听，着实无辜道，“您交代的事我都办妥了。” “狗屁！”梅老自负修养，已经很久没这样爆粗口了，要不是眼前的人是他的亲外孙，他就不是爆粗口，直接动手了。 林赋被梅老这一声骂骂得更加懵逼了，他仔细想了想，外公交代的事他都完成的很好，没有一件事遗落啊。 “外公，外公还是直接告诉我，我着实是想不到哪里没做好。” 瞧着外孙这模样，梅老咬牙道，“我让你跟丰采钰赔罪，你赔的是哪门子的罪！” 这下子林赋想起了，原来是丰采钰那小贱人！ 于是，林赋的脸色变了，暗狠狠道，“那贱人和外公告状！我还没说她不知所谓。” “他向她赔罪，她竟然甩手就走，我再派人去，他将我的人挡在门外。” “外公，不是我不办好，而是那贱人太自以为是！” “我看自以为是的是你！”梅老被气得心肝都痛了，到现在林赋还不认错。 梅老阴沉着脸，道，“在青楼给丰采钰赔罪，你赔得是哪门子的罪！” “青楼怎么了？”林赋不解道，“青楼里的东西才是最贵最好，何况那天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梅老一听，心里的气稍微降了下，要是外孙真的是故意的，那梅老指不定就亲自上门去找丰采钰说道了。 但是外孙说是有原因的，梅老自然是想听听到底是什么原因。 到底是亲外孙，对比起来当然是比对别人宽松。 “那天我派人跟踪周瑾瑜和慕容瑚，见他们进了红罗楼，于是我派去的人也要进去，但是红罗楼的人说不给银子不让进。” “那人剧带了几个碎银子，这么点钱连红罗楼的茅厕都进不了。” “于是我就亲自出马，后来想起外孙让我给丰采钰赔罪，我寻思着这里挺好，就派人去请了丰采钰过来。” “没想到那贱人连包厢门都不进，甩了话就走了。” 梅老是什么人，老奸巨猾了，怎么会听不出外孙对丰采钰的不在意，一口一个贱人，梅老头疼。 他决定和丰采钰接触还是他亲自派人，若是再让眼前的小兔崽子过去，丰采钰肯定要进林卿易的阵营。 既然做了决定，梅老自然是直接说，可是转念一想，怒道，“红罗楼是什么地方，是荣长坊最有名的青楼！” “丰采钰是什么人！她是广平侯的女儿！” “你竟然在红罗楼跟丰采钰赔罪？”梅老冷笑道，“我以前倒是没看出你是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 “简直是坏我好事！” 林赋觉得自己很无辜，丰采钰算是个什么玩意，不过就是男人的玩物，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了。 可是梅老是他外公，他素来孝敬，只低头称错了。 林赋的德行梅老清楚，现在说错了实际上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可是说太多怕是他逆反心理，反而坏了他的事，于是就点到为止，冷声道，“行了，滚下去把头上收拾收拾。” “丰采钰那边你不用在理了，我亲自个她接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6.第936章 林赋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上位者，如今他不过是靠着梅老的威势在阿美族里行事罢了。 可是他又自认自己十分有城府和威严，他不愿意和梅老直面，心里却想：丰采钰那贱人，他迟早要把她杀了，方可泄他心头怒火！ 他素日都是被梅老夸赞做得好，头一回被梅老这样砸破头脑，还口口斥责他！ 嘴上虽然应着知道了，但是心里并不以为意。 林赋是梅老一手养大的，自然是知道林赋的性格是怎么样的 于是他也不多说，挥手让林赋退下。 “来人。”林赋一走，梅老就喊了他的另一个心腹。 男人长得并不出色，很沉静，就像是一汪死水，若非他会说话，只以为是一个高超的傀儡技术。 “大人。” “你去大慈悲寺，就说我请丰姑娘一见。” “是。”男人不是多话的，得了梅老的命令，他立刻就离开了。 梅老回到自己最喜爱的太师椅上，伸手欲拿盖碗，但空空的桌面让他想起，他刚才把盖碗赐给林赋了。 想起林赋办得事，梅老脸色就不好了。 大慈悲寺，丰采钰的房间，她自小喜欢练武，但是回京之后广平侯夫人就不准她练了，加上前几年有一次她突然消失无踪，惊得广平侯夫人好几天不敢睡觉，又认为都是让她练武才这样的，越发的不准了。 丰采钰是个不爱红装的，可惜丰莱国没有女兵。 拿着针线，丰采钰心里不舒服的很。 不过她如今也不是当初刚进京时什么事都摆在脸上。 屋子里就理惠伺候着，才来不久就把丰采钰从穹关带来的丫鬟挤到其他地方去了。 “小姐休息下。” “没事。”丰采钰看着描好的花样，琢磨着从哪里下手。 理惠就不说话了，她准备去弄些吃食来。 只是她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衣面无表情的男人站在那里。 绕是理惠自认是个胆大的，猛然被这个男人一吓，立刻就尖叫起来。 但是男人的动作更快，理惠才有点苗头，就被他堵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声。 丰采钰是练武的，她的功夫可能不是顶尖的，但这么明显的动静她要是听不到这么多年岂不是白练了。 一抬头，就看到理惠被一个男人捂住嘴巴。 “谁的人？” 丰采钰镇定的很，没见她放下针线，就这样的看着男人。 “梅老要见你。” 丰采钰冷笑一声，“没空！” “大人要见你。”男人重复一遍。 眼一眯，丰采钰冷漠道，“我跟你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她当真这么说？”梅老安详的躺在太师椅上，抽着旱烟好不自在。 男人低头道，“是的。” 男人见梅老不说话，只一下一下的抽着旱烟，他面无表情道，“我去把她抓来！” “不用了。”梅老放下旱烟，站起来道，“我也许久没有出去走动了。” 男人眉头一皱，不赞同道，“梅老何等尊贵，应当她来见您。” “你有这份心就好。”梅老不在意，他动了动四肢，长舒了口气，“大慈悲寺是天下佛庙之首，去拜拜说不得佛祖就听到我们的祷告。” 梅老的动静，顾今夕不知道，但是有人会告诉她。 这会子，她正在秋点兵，无聊且敷衍的点着头。 顾廷棠一看顾今夕这敷衍的模样，冷笑一声，拿起东西就朝顾今夕咂去。 祝芝怡已经从一开始的阻拦到现在的目不斜视，甚至很有心情的拿起红糖和生姜做的点心。 不愧是明月，真是好吃极了，甜而不腻，一点姜的味道都没有。 顾今夕慢悠悠的避过去，只听身后的动静，她懒洋洋的讥讽道，“真是粗鲁。” “温柔也是看对象的。”顾廷棠混不在意的秀恩爱，“你还是粗鲁着好些。” “啧。”顾今夕听着这话，冷笑道，“也不知是谁??” “得！”顾廷棠立刻就知道自家妹子要掀自己的短了，他赶紧打断道，“我和你嫂子明个就走。” “还有两天。” “你又不是不知道蒙大统领送来的密旨。”顾廷棠倒是随性起来了，“和密旨一道来的还有陛下的口谕。” “切。”顾今夕没好气的白了眼顾廷棠，不屑道，“合着不是你收的圣旨。” “的确不是我收的圣旨。”顾廷棠无赖道，“所以想走就走，不走就不走。” “嫂子，我在京里无聊的很，好不容易盼着你嫁进来了，也没处几天就分开了，多可惜啊。” 淡定的无视顾廷棠，顾今夕拉着祝芝怡的手，殷切道，“而且大哥去云州，人生地不熟的，还要每天和那些官员们打机锋，无端的就累着你。” “倒不如和我一起在京里待着，自在得很。” 顾今夕说得很殷切，顾廷棠一把打在顾今夕的手背，嫌弃道，“胡乱说什么！” “赶紧回千璋里，别在我眼前碍着。” “没良心！” 怒指顾廷棠，顾今夕傲气道，“去了云州后，千万别来信求着我！” 顾廷棠嗤之以鼻。 兄妹两人闹腾，祝芝怡无端躺枪，她拍了拍手打算劝着。 顾廷棠却是对她微微摇头，祝芝怡不解，但是她信任她的丈夫。 顾今夕甩头就走，祝芝怡见小姑子不比平常，担心道，“叫你胡说八道，让阿夕生气了！” “可不是我让她生气。”顾廷棠耸肩道，“是她自己要走，但是拿我做筏子。” “若不是你故意惹阿夕生气，她哪里会这样就走。” “真是??”顾廷棠被妻子讨伐，他无力扶额，道，“就不该让你们两凑一块。” “幸好明天就去云州了。” 顾廷棠很是感叹，祝芝怡没好气的等了眼他。 而据说很生气离开的顾今夕，在院子里遇到了一个黑衣人。 “成了？” “成了。”那人不知原本就如此还是刻意压低声音，“下午那边的人来了，丰小姐拒绝了。” 勾了勾嘴角，顾今夕的心情有些欢愉，“让你家主子再去一趟，务必要和那位碰到。” “是！” 应声之后黑衣人立刻就消失了，顾今夕眯了眯眼，凤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7.第937章 夜晚的荣城是繁华的，祥和的，安宁的。 从繁华到落尽，是那样的自然。 从热闹到安静，从人声到犬吠，荣城和它城里的百姓进入了安眠。 脚步声在黑夜之中的荣城似乎很招耳，似乎毫无动静。 老人身材显瘦，枯瘦的手里拿着长杆烟斗，一个装着烟丝的墨黑色绸缎做的小袋子挂在杆子上，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脚步格外悠闲有力。 从巷道里出来，老人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目光从冷漠到怀念，又回到了冷漠。 老人站在那里许久，不知是不是在怀念，当阿美族还是这座城市、这方大陆、这片天地主人时的辉煌。 这个时候，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从巷道里出来，他站在老人的身后，恭敬且推崇道，“大人，天冷了。” “嗯。”老人拿起长杆烟斗，吸了口烟，道，“走吧。” 一前一后，男人是最忠诚的护卫，护卫着老人的安全，一旦有人出来威胁老人，他会将他们撕裂！ 大慈悲寺庄严祥和，天地之间，那银白的月华似乎格外照顾他，一缕缕月华倾斜而下，让大慈悲寺如同是灵山上的大雄宝殿，华光四溢。 拿着长杆烟斗，老人随手敲了敲，将烟丝全部倒出，又慢条斯理的放进新的。 男人上前道，“大人，请恕罪。” 老人点了点头，男人立刻带着老人，稳妥的从寺外到寺内。 男人似乎很熟悉大慈悲寺武僧巡逻的时间，一路过去，他们没有遇到一个巡防的武僧。 很快，他们就到了丰采钰所在的院子。 广平侯夫人早已经睡去，她明天还要早起，丰采钰的房间灯还亮点，只是看着倒像是有其他人。 老人的眉头一皱，目光随即一冷，男人上前一步，道，“要不要我把他拿出来！” “不必。”老人淡淡的挥手，神色平静，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在外面等我。” “可是，大人??” 老人淡淡的砍了他一眼，男人沉默，只能应道，“是！” “但一旦有事发生，我一定会冲进去的！” 男人的话让老人沉默，他似乎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男人的说法。 走进院子，明显可以听到屋里两人的谈话。 “丰小姐思考的怎么样？”只看影子，是无法看出到底是谁，只能从影影倬倬之间看出是一个男人，而从他的声音里老人可以辨出，是谁。 林卿易！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丰采钰是拒绝的，就如同一开始拒绝他一样。 但是现在，丰采钰他阵营里的人，可是，这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这让梅老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意。 林卿易竟然敢挖他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所以我再来问一次。”林卿易的语调清缓带着丝丝的笑意，听着十分亲和。 “我白天来问丰小姐，丰小姐拒绝了，我现在再来问，丰小姐可考虑清楚了？” “虽然我族落寞了不少，可也不是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的。” “丰小姐可得考虑清楚了在回答。” 丰采钰许是没听出林卿易话里暗指的意思，可是在林卿易身边许久的梅老却是六分了解林卿易的。 显然，林卿易已经知道丰采钰和他之间是关系，不，不是知道。 是之前有所猜测，如今也不太确定，一旦他出现了，他就确定了！ 又或许，他今天是故意来找丰采钰的？他知道他在丰采钰身边放了人？ 梅老现在并不想和林卿易撕破脸，但是他又放不下丰采钰所能代表的广平侯在穹关的力量。 罕见的，梅老竟是有些犹豫。 “我不会反悔??” 丰采钰正打算说这句话，梅老突然推门而入，将她的话打断。 到底，梅老还是放不下丰采钰所代表的广平侯一系在穹关的能耐，所以他觉得不能让丰采钰把话说绝了。 而梅老同时又担心，林卿易现在得到了丰采钰的拒绝，日后一旦丰采钰正式进入大家的眼里。 那时候，他虽然不在意和林卿易撕破脸皮，可林卿易到底是那位太子的后裔，光明正大的阿美族传人，比他们这些外嫁公主的后裔更加的名正言顺！ 那些族人们，更愿意站在林卿易的立场和阵营里来讨伐他！ 至少，在三国内的阿美族还没真正统一之前，他还不能和林卿易撕破脸。 要维持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表面平静。 “梅老？”看到老人，林卿易很是讶异的样子。 “少主。”老人毕恭毕敬的给林卿易作揖，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要逆反的神色。 “怎么，梅老和我一样看中丰小姐了？” 林卿易含笑的问，仿佛就只是好奇罢了。 梅老是心里一惊，暗道他果真是发现了蛛丝马迹，可是和丰采钰的接触一直在暗中进行，他又怎么会发现的？ 梅老心里疑惑，面上平静依旧，他道，“曾与丰小姐有过接触，不过手下人处理不当惹怒了丰小姐。” “一直不敢前来打扰丰小姐，担心丰小姐还在生气。” “梅老果真是看重丰小姐，竟然亲自来道歉。”林卿易转头看着平静无波的丰采钰，笑眯眯道，“丰小姐觉得如何？” 丰采钰看到梅老的时候，心里并不平静，虽然她就从昆飞的口中知道些许模糊的。 梅老并不服林卿易。 她也是想接着这种进入阿美族，同时，她也没想过从林卿易这边下手。 有捷径可走，她为何要走荆棘？ 林卿易身为阿美族的少主，身边不会缺谋士，反倒是梅老?? “并不觉得。”丰采钰装作不知，只冷笑的看着林卿易，冷然道，“我的回答依旧，对你们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请离开，我要休息了。” 丰采钰直接下达逐客令。但是林卿易并未起身，他可惜的看着梅老，摇头，“梅老，你这手下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竟然惹丰小姐生气还尤不知，反而让梅老，这大晚上的来找丰小姐赔罪。” “啧啧啧。”林卿易不断的摇头，他一弹杯壁，笑道，“这事我可不管，半个月之后我要看到丰小姐。” “梅老？” “是，属下明白。”梅老咬牙应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8.第938章 非常有趣不是吗？ 林卿易看着梅老分明心里很是不服气。缺偏偏在丰采钰面前对自己毕恭毕敬，这样的毫无形象。 总是在丰采钰面前高高在上的他，怎么能容忍在丰采钰面前这样的丢人。 现在，原本是他主动对丰采钰的招揽，现在却是变成他要求且命令。 本该是他的人，现在招揽成功是他的人，招揽失败得被他责骂。 这样的事，他能惹多久？ 想想都觉得很有趣。 林卿易和顾今夕见面的时候，明显心情很棒。 “看起来昨晚很不错。” 林卿易嘴角带笑，笑意直达眼底，很明显，昨晚很成功。 “很明显，”林卿易是个可以外露情绪的人，也可以深沉到让人难以猜测他心思的人，“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很感谢顾小姐告诉我这件事。” “要不然??” 轻轻把玩着手里长棍子，玉质，水色极好。 “要不然也不会这样的好玩！”顾今夕看着林卿易，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沉思。 “计划成功。”林卿易不介意让顾今夕知道他的愉悦，何况能让梅老这样的忍受着，次数着实不多。 “那么，下次再见。” “过河拆桥？” “如果林少主要这么认为的，”顾今夕站起来，眉眼罕见的带着一丝的柔情蜜意，“我不介意你这样认为。” “好吧。”林卿易挑了挑眉头，双手一摊，道，“看来我打扰了你们。” 顾今夕挑眉回应，不再多话，合上门就离开了。 一上马车，清风明月就在里面候着，“信呢？” 清风抬眼，随即垂眸，明月捏了捏手，硬着头皮道，“并没有世子的信。” 闻言，顾今夕眉头紧皱，不悦道，“已经超过半个月了，怎么会没有信！” “??” 清风明月不应，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南边也没有关于慕容瑚的消息穿回来。 不论好坏。 “去杂货铺。” “是。”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顾今夕到达杂货铺，这两年丰莱国和甫岐国表面交好，也嫁了公主过来，但实际上，已经是暗中各自防备。 所以冯丽难得没有去甫岐国，在丰莱国呆到年底。 不过今天杂货铺的气氛并不好，冯丽的脸色阴沉着如同天空摇摇欲坠的乌云，随时有狂风暴雨！ “到底怎么回事！” 冯丽冷冷看着平允，眼底的积云越来越深，慌神间，像极了慕容瑚冷漠。 “你是负责主子安全的！竟然连主子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平允紧抿着唇，一句不说。 的确是他的问题，如果他可以再进一些！不服从命令，主子就不会失去消息！ “什么叫慕容瑚失踪了！” 环佩叮当，顾今夕没有发出一丝脚步声，但是她身上带着的环佩出卖了她的踪迹。 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汪洋，看不到她的怒意，深沉的无法探知她的究竟如何。 眸色黝黑，黑暗的就像是黑夜，包裹了一切了负面，却不露分毫的冷漠。 她并没有给人多大的震撼，偏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冯丽是知道顾今夕的，这位小姐可不是看起来那样的温柔体贴，她是一朵真正带刺的花，不单带刺，而且还带毒。 她可以挑起整个大陆的混乱，同时也有办法以她的意愿结束混乱。 强大的女人总是让人望而生却，可是又极度的致命吸引。 慕容瑚不正是被她这样吸引了，还不顾一切的要和她一起，连性命都不要了。 很疯狂，但是幸好，这个女人也愿意为他放弃一切。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冯丽面无表情，“慕容瑚失去了踪迹。” “水道结冰，他弃船该走陆路，不久之后就失去了他的消息。” “我知道你。”顾今夕转头看着平允，道，“你是在哪里失去他的踪迹。” 平允知道顾今夕，也知道眼前的少女不是一般人，他甚至隐约寄希望在顾今夕身上，她是不是能找到他的主子。 “靠近观海关。” “靠近观海关的州府不止一个。” 平允有些犹豫，但是顾今夕给他的压力很大，于是他咬牙道，“是林州。” “林州！”顾今夕冷笑道，“去观海关，林州从来都不是第一选择。” “是。”平允道，“是主子要出其不意，于是改道林州，从林州到达观海关。” “他想要知道什么！” “主子想要知道他离开之后海军到底怎么样了，还有，他回去之前下令的战船进行的怎么样了。” “荒唐！” 冯丽咬牙道，“他这样做，你怎么不拦着他！” “他难道不知道，自从他任命的领命到达观海关之后，海盗就以万两黄金买他的向上人头吗！” “现在正是不单是海盗盯着，还有那些不要命的武林人士！” “你怎么敢就让他离开队伍！” “不一定是去了林州！”顾今夕没有在意冯丽所说的万两黄金，这个大路上要拿下慕容瑚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是那些人不会被万两黄金给迷惑。 他们都是泰山北斗，不缺这点黄金。 可得慕容瑚为什么要去林州，林州并没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 除非?? “一旦有他的消息立刻传信给我！” 顾今夕只留下这一句立刻转身离开。 冯丽忍不住眯了眯眼，他微微琢磨，心里已然有了些许想法。 但是顾今夕找是她的事，可是他还是要找！ 心里更是暗道，找到慕容顾这小子之后，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他一顿！ 顾今夕上了马车，一连串叠声的吩咐，“立刻传信给齐林和顾何，让他们随时注意江南武林人士的动静以及海盗的动静。” “立刻传信给贺天池，注意平阳侯府的动静！” “还有！” 顾今夕咬了咬牙，道，“一旦发现慕容瑚是踪迹，就算是用药，也得给我把他留在原地！” 清风明月领命，但是心里不由暗道：也只有世子才能让小姐这样生气。 “大哥出发了没有？” “已经出城。” “注意情况，让贺天池在云州暗中帮助，没有我的亲手信，不准暴露在大哥面前。” “是。” “去东宫，我要见太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9.第939章 司铭晟并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慕容瑚失去踪迹的消息，但是不得不说，顾今夕的怀疑是正确的。 “倒不如殿下告诉我，瑚儿去哪里？” “瑚儿自然是前往观海关。”司铭晟对顾今夕做了请的手势，让她坐下，很是淡然，更是带着一丝笑意，“瑚儿离开之前，曾去找你。” “对了，瑚儿本来要交给你一样东西，不过这东西藏得太深，他虽然找出来了但是不能随意带出来。” “以孤的名义带出来了，可惜一直摆在东宫。” “有没有兴趣？” 明知司铭晟是在转移话题，但不得不说，他找得话题太好。 慕容瑚失去踪迹，而东宫有他离开之前要交给她的东西。 她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什么东西？” “我也是好奇的很。”司铭晟看着顾今夕淡笑，看着很是无辜的样子。 挑眉，顾今夕信司铭晟才有鬼。 以他的名义借出来的东西他会不知道？不过??要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确不需要司铭晟知道。 但是，是什么值得瑚儿特地去找？ 他并不很需要这个东西。 “我也是好奇。”顾今夕浅笑，不为所动，“不如殿下代我打开。” “这可不好。”卓安拿着包裹着深褐色锦缎的出来，司铭晟从卓安手里拿过褐色的锦缎，轻轻放在桌上，往前一推。 做了请的手势，司铭晟依旧淡笑，“瑚儿送给你的礼物，我怎好打开！” 勾了勾嘴角，顾今夕拿过那深褐色的锦缎，但是并没有打开，素白纤长的手，掌心压在锦缎上，殷红的唇微微的勾起，她看着司铭晟，隐约有强大的气势压迫司铭晟，但又像是幻觉。 “既然是瑚儿送我的东西，殿下不好意思打开，我也不勉强殿下。” “许是我们两私密的东西，我也不好刺激殿下，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人。” 慕容瑚是个不愿意吃亏的，顾今夕同样是一个不会随便吃亏的。 这句话简直是明着嘲笑司铭晟至今还是一个人，后院里也没有女人关心他。 司铭晟嘴角一抽。决定无视顾今夕的话。 本太子不和你们一般般计较！ 关于他和顾今夕之间可能会成真的婚约，看着顾今夕和慕容瑚依旧甜腻腻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人压根就没往心头压着。 不过他也并没有多少在意，这件事想要简单其实很简单。 只是当初身在局中，反倒是没看到。 “殿下觉得我祖母家的孩子怎么样？” 顾今夕不在意司铭晟的心里变化，她直接了断问。 “那个孩子很不错。” 司铭晟似乎没有听出顾今夕的直接，但他点头，言辞之中透出的意思又回答了顾今夕的问题。 “我也觉得那孩子很不错。”顾今夕点着锦缎，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看起来是那样的娇趣可爱，纯洁无暇，看起来就像是在和你撒娇。 “那么??殿下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司铭晟不解道，“我该有什么样的想法。” “对呢，殿下该有什么想法？”顾今夕笑眯眯的看着司铭晟，“毕竟殿下只是和那孩子接触过几次，不该有什么想法。” “我从未见过舅公，也该去看看。” “而且陶姐姐身体不好，我心里总是担心，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 “殿下觉得呢''？” “自然。”司铭晟嘴角依旧，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砥国公和平阳侯是姻亲，自然该多多走动。” “连殿下也这么觉得，那我更是理直气壮了。” 顾今夕看着司铭晟笑，笑里透着看穿和了然。 司铭晟也看着顾今夕笑，笑得含蓄纯良。 “顾小姐有所不便，孤可以派人送小姐过去。” “殿下好意，着实是让臣女受宠若惊，”分明是感谢的话，顾今夕说得淡泊，“不过殿下仪仗太过张扬，臣女喜欢低调。” “告辞。” 一点都不失礼，每一个动作规范的就像是全天下人的模板，被行礼之人能感受到那股子尊敬。 司铭晟稀罕的看着顾今夕，看着她一点都不停留的步子，他偏头道，“你说这两人的性子怎么都这么傲？” 卓安微微躬身，低头轻笑道，“世子和小姐是同性相吸。” “同性相吸？”司铭晟一怔，然后笑指着卓安，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你这话说得对！这两人就是同性相吸。” “去吧。”司铭晟变了脸色，带着一丝神秘和趣味的笑意，“告诉瑚儿。” “是。”卓安领命，快速离开。 一个人快速的离开，暗巷里听着一辆马车，车厢上挂着砥国公府的标志。 暗巷里光线极暗，不到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约能看到马车的轮廓。 “主子。”车把式站在车辕旁，低声道，“人走了。” “顾拷。” “是。”顾拷立刻出现在车厢旁边，神态恭敬有利，顾今夕坐在马车里，他依旧维持着将视线落在车辙上。 “跟上去。” “是。”一个眨眼，顾拷就消失在原地。 车把式一脸羡慕，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轻功飞檐走壁，一下子就在眼前消失了。 “去送子庙。” “是。” 从太极宫到送子庙，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期间还去换了辆马车。 不过顾今夕和司铭晟都不知道，顾今夕去东宫光明正大找司铭晟的消息，她前脚出宫后脚就传到章帝耳朵里。 “??” 章帝不语孟伟不着痕迹的瞧了眼章帝，面不改色继续做他的布景板。 “明宁去找太子做什么？” 孟伟一怔，也不回答，他知道，章帝现在要的不是他的回答。 “罢了。”甘露殿很安静，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许久，只听章帝一声长长的叹气，道，“都是他们孩子的事。” 可是，孟伟知道，皇帝心里是有决定了。 “千荷宫今个倒是安静。” 平时，千荷宫早就派人来说贤妃娘娘哪里不舒坦了。 这下，孟伟开口了，“昨个惠皇贵妃突然病情加重，连夜传了太医过去。” “太后娘娘得知太医都在千荷宫候着，一道懿旨以太医令范迩升大人为首的太医全部训斥了一遍。” “又让千荷宫的宫女太监把皮崩紧了，要是贤妃娘娘有什么事，就让他们拿命赔。” 章帝眼眸一阵紧缩，看着折子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似乎在踟蹰，在犹豫，最终他还是道， “传旨，惠皇贵妃多病，后宫凤印??” “皇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0.第940章 章帝正欲让孟伟传旨，撤掉惠皇贵妃手中的凤印，只听一声厉喝，和太后一身威严的站在甘露殿门口，脸色奇差。 一直跟随着和太后进宫至今的秦嬷嬷扶着太后进来，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宫女嬷嬷，有的拿障扇，有的拿华盖，有的拿着香炉，就站在门口，低头，恭敬不已。 “皇帝！”和太后冷看着章帝，道，“你刚才要说什么？” “母后。”章帝立刻从位置上下来，走到和太后身旁，打算亲自扶着和太后。 但是和太后并不打算给章帝一个表现的机会，冷冷的看了眼章帝，面无表情的由秦嬷嬷扶着进了甘露殿。 扶着和太后坐下，秦嬷嬷躬着身慢慢后退三步然后退出甘露殿。 孟伟一瞧架势就知道太后娘娘是来给惠皇贵妃出头的，而且连太后娘娘身边的秦嬷嬷都退出去了，他这个看到秦嬷嬷都要行礼的太监总管，怎么能继续待在甘露殿里。 于是，孟伟退出去，亲手关上甘露殿的大门，和秦嬷嬷一左一右守在甘露殿门口。 甘露殿里，章帝小心的伺候着和太后。 “有什么事值得母后亲自过来。”章帝亲自给和太后沏茶，赔笑道，“打发人来，儿子亲自过去。” “打发人来？”和太后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嘴角勾起冷淡的弧度，“哀家打发人来了，你的圣旨早就传遍太极宫了！” “哀家若是要求你撤销旨意，哀家的好儿子岂不是要给哀家一顶干预前朝的大帽子！” 闻言，章帝的姿态更低了，他道，“母后严重了，儿子怎么会做这样大逆不孝的事。” 和太后笑得越发的灿烂了，但是眼里的温度是越来越低了。 “哦？”和太后轻轻拿起盖碗，好似刚才对章帝冷眼相向的人不是她，“皇帝是这样听母后的话？” “自然。”章帝继续赔笑，道，“可是宫里谁不长眼让母后不开心了？儿子立刻就让孟伟去收拾了？” 闻言，和太后笑眯眯的看着章帝，很是好奇的样子，询问道，“皇帝打算怎么收拾让哀家不开心的人？” “自然是??” “诶。”和太后却是突然打断章帝的话，眼底带着一丝深意，她道，“皇帝可要仔细的说，这个人可是连孟伟都不敢得罪的。” 章帝自认自己是个孝顺的儿子，压根就没想到和太后，他的母后嘴里的人就是他。 故而他眉头紧皱，着实是想不出是谁。 “难道是??” “是谁？”和太后好整以暇的看着章帝，似乎在期待什么，可是看她的眼睛又好像藏着怒火！ “不，儿子不知道。”话到嘴边滚了一圈，到了舌尖却是变了样。 “是啊，皇帝你怎么会知道？”和太后从容不迫，看着章帝似乎透过章帝看先帝。 “哀家想起先帝，”和太后放下盖碗，轻飘飘道，“当年先帝从不拿后宫影响前朝。” “后宫就是后宫，前朝就是前朝。” “当年哀家迫不得已，在皇帝已经及冠的年纪还垂帘听政，不过是想压着那些妄图篡位的野心之人。” “可如今??” 说到这里，和太后唉声叹气，章帝要是还听不出和太后指的人是谁，这么多年的皇帝生涯，他都算是白走了。 可是，他着实不明白，为了顾言曦，母后值得吗？ “皇帝，你认为值得吗？” 和太后的话让''章帝一怔，原来他不知不觉把话说了出来。 幸好，在他身边的是他的母亲。 值得吗？ 作为帝皇，他觉得不值得，作为丈夫，他亦是觉得不值得。 何况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后宫的女人，没有权来争取。 当年，母后不也是这样隐忍下来的吗？ 可是作为一个心里放着心爱女人的男人来说，值得！很值得！ 可是他不单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皇帝。 他的父皇将前朝和后宫分得清晰，可是这样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去管理。 分明有这样好的捷径，他又为何抛弃而去走原路？ 看着章帝的样子，和太后就知道他的心思。 “皇帝，这么多年，你仔细想想，你究竟做了几件让哀家开心的事？” 章帝张口欲言，但是和太后打断了他话。 “哀家想着，做皇帝看着是万人之上，天下人都不能违逆你的意思，实际上从不能按着自己的心意随意行事，” “所以，在某些方面，哀家就置之不理。” “这后宫，是你的后宫，同时也是哀家的后宫。” “哀家做皇后的时候，十分不喜那些妃嫔，可是哀家现在是太后，眼下宫里的妃嫔就是哀家的媳妇。” “皇帝，你说，哀家是不是有权利处置哀家的媳妇？” “自然。”章帝应道，“母后是长辈，是朕的母亲，也是全天下的长辈，母后有权利处置任何人。” “这全天下是不是也包括皇帝？” “??是。” “既然皇帝自己都承认了，”和太后站起来，道，“皇帝就去太庙好生像祖宗忏悔！” “母后！”章帝大声不解道，“儿子不明白，儿子做错了哪里？” “不明白？”和太后定定的看着章帝。 “是！”章帝看着和太后，一脸无辜不解。 “皇帝，你是丰莱国的皇帝，你连自己哪里做错都不知道，你怎么来做这国家的皇帝！” 和太后这话说得极重，章帝脸色猛的一变！ 后宫不得干政，在丰莱国是没有这个说法的！ 当初和太后垂帘听政，母子两人商讨了不少关于朝政的事。 同时，章帝也知道他的母后为什么要这样质问他。 为了牵制砥国公在前朝的势力，他不断的让顾言曦成为前朝大臣的靶子。 无论在恩宠顾今夕，却在给出的封号里明显的点出了两个。 如今，给了顾廷棠恩宠，也要顾言曦再一次成为前朝的靶子。 作为顾家出嫁的女儿，她这样做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为了让顾家其他人并不显眼！ “皇帝！”和太后冷声道，“你至今都不明白，列祖列宗们为什么把前朝和后宫分开的原因！” “你一意孤行，心里更是认为我们是错的！” “既然如此，哀家今天也就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动皇贵妃，可就别怪哀家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1.第941章 要说这宫里，谁最了解章帝的心思，不是他的生母，和太后，而是从小在章帝身边伺候的孟伟。 和太后在甘露殿放了狠话，母子之间的对话也没有谁听到，秦嬷嬷扶着和太后乘着步撵离开，孟伟小心的进来伺候。 殿里没有他想得那样乱七八糟，反而和他离开时一样。 作为一个皇帝最贴心用得最顺手的奴才，好记忆是必须的，他要记住任何一个和章帝有关的事，包括甘露殿里的摆设。 “陛下，该用午膳了。” “恩？”和太后离开之后，章帝就坐在御案后面，拿着朱笔看着折子但是一笔都没动，一个折子都没批。 “到时候用午膳了。” “到用午膳的时候了。”章帝似乎有些感叹，孟伟不知道之前宫里两位最尊贵的主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子他也琢磨不透章帝的心思。 “陛下可是觉得腹中还饱？”孟伟带着笑，轻声道，“奴才让他们晚些时候再上。” “不必了。”章帝摆了摆手，道，“宫里素来是有规矩的。” 可是皇帝才是最大的规矩，这话大家都是在心里说说。 得了章帝的话，孟伟立刻打发人传膳，可是满当当的摆满桌子，每一盘都是御厨精心制作，材料新鲜摆盘漂亮，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放在保温的食盒里一路送过来，没有什么变化。 这一桌，起码可以让百姓们过一年的好日子，但是这样富贵的一桌子菜，章帝只动了几筷子就吩咐撤了。 孟伟一瞧，顿时心里就咯噔一声，难道陛下病了？ 但是看着章帝的脸色，一切如常，那么只可能是之前太后娘娘的来意了。 说实话，孟伟是不知道两位主子说了什么，可是以太后娘娘来之前陛下吩咐自己的事，孟伟猜的**不离十，该是和永宁宫有关。 提起永宁宫，孟伟就忍不住偷偷看了眼章帝，可是这话他不敢说，他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奴才瞧着今天的菜色都不大好。”孟伟小心的给章帝奉茶，漱口。 “恩。”拿着盖碗也不动，似乎也没听孟伟说什么，章帝很是随性的嗯了声。 “孟伟。” “奴才在。” “皇贵妃的身体怎么样了？” “听说不大好。”孟伟自然不会说他刚才就和章帝禀告过惠皇贵妃身体极差的事。 “不大好？”章帝那双黝黑的眼珠直愣愣的看着孟伟，一股压迫蔓延。 “奴才有罪，陛下恕罪。”孟伟立刻跪下请罪。 章帝看着孟伟，许久，他放下盖碗，看着远方，那里似乎有绿荫葱葱，青草淡香，少女一身骑装策马奔驰。 可惜…可惜…… 闭上眼睛，章帝淡淡道，“是朕不许你说永宁宫的事。” “不过你的确有罪，朕不想听永宁宫的事，你却像朕禀告永宁宫的事，去外面领十棍子。” “奴才谢陛下恩赦。”孟伟实打实的磕头，十棍子对他来说没什么。 “让范迩升每天去永宁宫诊脉。”章帝睁开眼，眼前清明一片，哪里有绿色葱葱，现在可是冬天，放眼望去，全是银装素裹的冷清。 “母后可是跟朕说了，朕若是待皇贵妃不好，她也不与朕好了。” 说不出是不是苦涩，孟伟快速的瞧了眼章帝，那嘴角细不可查的弧度，陛下应该是愉悦的。 太极宫里，两位至尊的较量顾今夕是不会也不可能知道的，不，她或许会知道，在元日之后。 顾今夕从后门进去送子庙，其实后门也不比前门好上哪里去，只不过是顾今夕自负武功高强，谁都没有发现罢了。 不同往日，顾今夕前往地道的时候，圆通大师在路边站着，身披袈裟，双手合十，他看到顾今夕，口中念了佛号，可见他是在这里等顾今夕的。 “圆通大师？” “阿弥陀佛，女檀越。” “大师今天特地在这里等我？”她来送子庙一向时间不定，顾今夕看着圆通大师，眼里带着一丝好奇。 “老衲今天是特意在这里等女檀越。” “不知大师在此等我是为何事？” “有一事，要与女檀越说。” 这下子，顾今夕更是好奇了，圆通大师自从她买下送子庙之后，除了第一天和她见过面说过几句话，之后都是在禅房之中打坐念佛。 就像是一个苦行僧或者是坐枯禅的大和尚，也不见任何的善男信女。 “大师请说。” “老衲敢问女檀越，是真心要发展送子庙？” “自然。”顾今夕挑眉，道，“大师难不成今天才发现？” “亦或是以为我要在这里做藏污纳垢之事？”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念了声佛号，道，“送子庙沉寂千百年，送子水是送子娘娘赠与送子庙，但是因为战火枯竭。” “现在它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中，于老衲而言，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它太过神异，连当年发现此泉眼的方丈都无法解释其中的神异。” “大师这话可真是前后矛盾。”顾今夕打断道，“既然是送子娘娘赠给送子庙的，又何须去想它的来历究竟如何？” “只是，我对仓库底下所存的东西十分好奇。” 顾今夕看着圆通大师，眯了眯眼，随即笑道，“那里存在的东西，可是非同寻常，对于我来说，是比送子庙还要大的财富。” “不知大师可否为我解惑？” “仓库……”圆通大师似乎是想起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悲哀，随即他侧开身道，“女檀越请随老衲来。” 顾今夕自负武功高强，压根就不在意圆通和尚会不会在其后搞鬼，她点头，跟着圆通大师离开。 两人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到一排重新修缮过的屋子，很明显有着定帝时期的风格，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杨之水特意吩咐的。 圆通大师推开门，站在门口对着顾今夕依旧双手合十，他道，“女檀越请进。” “难道这里面就藏着仓库地下密室的秘密？”顾今夕大胆的走进去，其实她知道，这里没藏着什么秘密，以杨之水盗墓的眼力，真有些什么，他老早就找出来了。 真正的秘密，只可能在送子庙唯一的传人，圆通大师的心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2.第942章 这一排屋子，看起来是一户户独门独立的，其实进了屋子，才会发现外面都是假象，里面是全通的。 一根根圆柱撑起，这排屋子采光并不算最好的，但是胜在冬暖夏凉，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一副十分有禅意的禅字挂在正中间，供奉着香火却没有点燃蜡烛和香。 屋子里闻不到一点香火味，干净的不像是有人住。 顾今夕看着屋子里干净的没有一点灰尘，唯独那个蒲团，破旧的难以想象。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先对禅字行大礼，随后才转身看着顾今夕，道，“这个字，乃是第一位方丈大师所写。” “据闻，是他在梦里听到佛祖布经，顿悟之后融会贯通毕生所学经书，在墙上写下这个禅字，蕴含了他对经书的理解。” 顾今夕认真的听着，虽然她并不理解，这和仓库地下的密室有什么关系。 圆通大师双手合十，歉意道，“老衲唠叨了。” 顾今夕还礼，神色恭敬没有一丝的轻蔑和无视，“我听得津津有味。” 话虽如此，但是圆通大师也知道，顾今夕愿意来这里，并不是来听他说送子庙的来历，而是为了仓库底下存在的密室。 “顾小姐已经打开密室，老衲可否认为，顾小姐去过烈陵？” “是。”顾今夕点头，坦然承认道，“我的确去过烈陵。” 其实顾今夕也可以否认，但是如果仓库地下的密室只有定帝的私印才能打开，不论她怎么否认都没用。 因为眼前的大和尚，是送子庙唯一的传承者。 他们世世代代相传，中间没有一点断层，她没有否认的机会。 “那么……”圆通方丈看着顾今夕，并不明显的光线里，顾今夕依旧看清圆通方丈的双唇抖动，他很激动。 “我知道大师要问什么。”顾今夕截断圆通大师的话，她淡然道，“的确在我这里。” 得到顾今夕的回答，圆通大师忽然就重重的吐了口气，他诚意的道谢道，“多谢女檀越告知贫僧。” “贫僧心愿以了。”圆通大师再一次的诚挚感谢顾今夕，“从今往后，顾小姐所指，将是贫僧所向。” 一愣，顾今夕是完全没想到圆通大师会这样说，愣神片刻，顾今夕就反应过来。 她立刻就明白了，圆通大师应该是仓库地下东西的守护者，如果有人拿着定帝的私印来，他将会双手把东西奉上。 “大师言重。”顾今夕象征意义的推辞，因为她知道，像这样世代传承下来的责任和使命，他们是绝对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放弃的。 他们都是倔脾气，难以想象的执着。 “不知大师可否告诉我仓库究竟为何而来？” “距离定帝时期，已有一千多年，贫僧自幼入空门，师父甚少与贫僧说当年的事。” “只记得师父曾与贫僧说，定帝对于灭国之事早有察觉，故而年老之时四处搜刮财富，扩建早已将要定型的陵墓，甚至将最具历史传奇的地理志藏在此处。” “为得就是让现在的后人复国。” 分明该是一件震惊足以动摇大陆的一件事，可是圆通大师说得平静，顾今夕也听得平静。 圆通大师是修佛之人，早已过了激动愤怒的年纪，顾今夕虽然年轻，但是经历过的事，恐怕比圆通大师还要多。 于是，两个人生生将这件事变成了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 同时，顾今夕也明白，圆通大师方才之所以会说出顾小姐所致之处，便是他所向之地，也是因为大师修佛之后，心性视野之开阔早已不再拘泥于一处。 “沧海桑田，地理志虽是旷世绝作，但是如今也是不比当年了。” “……”圆通大师沉默。 顾今夕说得是正理，若是相隔不过百年，山川地貌变化不会太过明显，可如今已过千年，当年的山还是那座山，但是水早已改道。 这样的地图，是否能指引后人成功？ 无法得知，又或许是不愿意说出来。 “密室里所藏金山，不过是当年定帝财富的万分之一，其余的都带进了烈陵，除了地理志，还有就是当初定帝那支神奇的军队。” “范公子医毒无双，定然是已经发现那药物是什么。” “其实地理志之所以在这里，而子母血骨莲之所以只有一瓶，是有原因的。” “愿听其祥。” “地理志每隔十页写着一种药材，而这些药材正是子母血骨莲所需的。” “它们的排序，也是炼制子母血骨莲的顺序。” “只有按照地理志里所写的药材以及顺序，才能炼制出真正的子母血骨莲，与人无害，可一旦停止服用，就会发狂，无法控制，只能被杀死。” “定帝当年被顾氏一族算计，炼制子母血骨莲最重要的一味药因此绝种。” “那支绝世无双的军队也因此陷入疯狂的杀戮之中，不得已，定帝派人将他们一一杀死。” 听闻定帝是被顾氏一族算计，顾今夕眉峰下意识一挑，莫不成当初定帝意图杀死顾氏一族，于是顾氏一族反抗？ 以那位大帝多疑嗜杀成性的性子，这倒是极有可能。 不过顾今夕更在意圆通大师所说的所谓真正的子母血骨莲！ 若有真假之分，是否许菲母子所中之子母血骨莲，就是假的？ “难道当今世上有人想让子母血骨莲在出世？” “非是当今世上，而是定帝去世之后，所有人都想。” “那个被朝廷和江湖联手灭掉的教派，换了绝种的那味药材，又自以为是的篡改了顺序，故而才出现了现在江湖上流传的所谓的子母血骨莲。” “想要练成真正的子母血骨莲，除非找到顾氏一族，若不然，它就只剩下那瓶，定帝特意留下给他的子孙后代做样品的。” “可否以它来解毒？” “不可。”圆通大师摇头道，“子母血骨莲入药的顺序不同，毒性不同，若是用定帝留下的那瓶，不是解毒而是下毒。” “届时一旦停止，服药之人就会发狂，精力无限只能被人杀死方可解脱。” “不过顾小姐若是想知道当今唯一流传而下的子母血骨莲的药方，其实并不难。” “此话何解？” “开泰银号对外的主家姓顾。”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3.第943章 开泰银号，是整个大陆唯一在各国通行并且归属商行的银号，它存在的历史之悠久难以考证，据说各国当初立国发布银钱时，都曾找开泰银号相助。 可见开泰银号的势力是何等的雄厚。 别看送子庙被顾今夕接手的时候破烂的就剩几间屋子了，可实际上，身为送子庙真正的继承人，圆通大师腹中所藏典籍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完的，他所知历史上的秘密，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说完的。 顾今夕自认自己是个好人，好人素来被老天爷眷顾。 但是眼前的，可能真的是运气。 有因有果，如果不是她遇到了李复，知道李家就是野史上记载的那位末帝传说中可以将性命托付的至交好友，她就不会发现那副烈陵的地图；如果不是得到这幅地图，她也不会进入烈陵，并且拿到传国玉玺和定帝的私印活着出来。 如果没有这些前因，哪怕她如常的发现送子水藏在送子庙，计划如常的算计了贤妃，但是这位真正的宝藏，就要与她失之交臂了。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既然说了那话，自然是愿意为顾今夕谋算，不过他到底是出家为僧多年，虽然对外面的消息从不曾间断过，心中富有沟壑，可更多的是慈悲为怀。 他并不是一个狠厉的人，他是一个慈悲的人。 顾今夕不是一个会强迫别人为她办事的人，圆通大师，他就是一位大师。 “大师您是一位慈悲的人，和我是不一样的。”她素来认得清自己的本质，也许别人看她是个慈悲的人，但是她从来都不是慈悲的人。 如同顾宅的那些孩子们，他们都来自贫苦的家庭，没有她的收养，他们的日子会十分凄惨。 可是她不是做善事的，她收养了他们，却是要他们用命来换的。 所以，她说她不是个慈善人。 “我不信神佛，但是大师这样的人不该委人之下。” “阿弥陀佛，贫僧只需一间草屋即可。”圆通大师道，“身处何处，贫僧并不在意。” 和尚总是执拗的，顾今夕也不打算跟和尚辩解，索性她也知道了该知道的，至于还没有时间的，她的时间很多，可以专门找时间和大和尚谈谈。 “今天来送子庙，不曾想到有意外的收获。”顾今夕笑道，“大师该是我的福星。” 闻言，圆通大师没有应下，只是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顾今夕知道，圆通大师并不在意这些虚名，她也不会是在口头上表示一声感谢。 现在也无话可说，顾今夕离开圆通大师所在的禅室，朝仓库的地下密室走去。 在杨之水的主持下，地面上建起了全新的仓库，随着寺庙的整体风格，并不突出，可不得不说，没有人愿意进来这里。 地下密室的修建工程才进行的一半，但是重要的部分都已经建成，接下去的就是各人休息的地方。 顾今夕进入甬道之后才能听到工程的声音。 全然不同，甬道其实还是原来的甬道，但是经过杨之水的精心，早已是步步机关，想要进去难，出来更是难。 除非是拿着那几枚仿造的定帝私印。 就目前来说，定帝的私印，顾今夕很放心的交给杨之水。 “顾小姐。”杨之水灰头土脸，显然易见，他刚刚从工程里出来。 “怎么样。” “显而易见。”杨之水略微得意，他是个盗墓贼，同时对于这方面，他也是有很深的研究。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最早的考古人员就是盗墓贼，同时，他们也是最好的工匠。 他们总是能找到最好的地方，建造最适合的房子。 杨之水带着顾今夕走了一圈，满意的点头，道，“很好。” “自然，这可是我的强项之一！” “希望你的另一个强项也不会让我失望。” 杨之水知道顾今夕指得是关于地理志的事，而顾今夕也没有告诉杨之水，密室里发现的地理志，的确是千年之前存在的东西。 而且，验证之后得到的结果，更能让人欢喜，不是吗？ 他郑重的点头，道，“这是我的最强项！” 如果不能熟知地图，他又怎么能在那个行当屹立在顶端！ “兄长还在埋首研究？” “是的。”杨之水道，“范公子一直在那间密室里研究。” 说罢，他引着顾今夕过去。 看起来这是一间只能从内部才能打开的密室，但是顾今夕没一会就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那用来透气的小窗，有一个很特殊的小点，不是仔细瞧着是看不出来的。 顾今夕也不挑破，就让它继续沉浸下去吧。 “这里是通话的地方。”杨之水指着门旁一条线，顺着这条线，会看到它其实是连着一个铃铛。 若是外面有事，只要拉动这根线，里面的人就会知道有人来了。 顾今夕来这里，的确是有事找范泽熙的，所以她很淡定的拉响了铃铛，只听那刺耳的铃声，一点都没有铃铛原本的清脆好听，只一下，就恨不得把这铃铛给扯掉。 范泽熙自认自己虽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但是至少也不是一个暴力的人。 可是这铃铛一响，他完全是下意识的把铃铛扯下，然后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开门。 显然，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范泽熙开门之后，杨之水很是淡然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崭新的铃铛，在范泽熙厌恶的眼神里挂上去。 “兄长。” 听到顾今夕的声音，范泽熙这才把视线放在顾今夕身上，他神色苍白，不是体弱而是不晒太阳的白，眼里有血丝根根，显然没有好好休息过。 顾今夕不由皱了眉头，道，“兄长这样，我不放心这样离开。” “离开？”这回轮到范泽熙皱眉了，他瞅着顾今夕，道，“你要去哪里？” “有一件事。”顾今夕含糊道，“我得去证实，要不然于心难安。” 范泽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据他所知，自家妹子名下的各处势力都是独立发展的，而目前她手头上的事，可进入正规，就等太极宫里的那位发明旨了。 她如今是闲散得很，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这样突然决定离京？ 眸色一转，范泽熙很快就想到了，说起来最近的确有一个人离京了，而且这个人和自家妹子关系匪浅。 “因为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4.第944章 范泽熙是一个豁达的人，虽然对于自家妹纸被慕容瑚这只长得漂亮的过分精致的过分的猪给拱了这件事，他一直都不能接受。 曾经，他的思想和大陆上所有的人一样，女儿就该嫁人，有一度，他还担心自家妹子这样彪悍，嫁不去可怎么办？ 后来渐渐接受，自家妹子这样了得的人物，历史上无人可与其匹敌，什么男人都是配不上她的！ 但是一转眼，自家妹子就被慕容瑚这个放荡不羁轻佻放纵的男人给拱了！ 这让范泽熙接受无能，他还特地写信和自家表哥好好的表达关于对自家妹子的关心之意，那封信，其实就是顾廷棠不顾一切回京的源头之一。 “恩。”顾今夕没有辩驳，她点头道，“是为了他。” 范大公子心里不痛快了，但是不得不说，慕容瑚对自家妹子的确好，自从两人确定了以后一定会成家的想法之后，慕容世子从不在外面拈花惹草，以前最喜欢的柳梦仙，都没去碰过。 不过范大公子也是知道，就慕容世子当时的身体情况，不用最原始的方法泻火，还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加之他有心经营这样放荡的形象，这一加一等于二，自然是演得真实。 瞧瞧宫里那位对慕容瑚的宠爱之意，不单是他有顺皇后的模样，更是因为他是个没才没德的。 现在之所以还重用慕容瑚，一是因为景国公失去内力，一身武艺付之东流，而他需要有人在朝堂里和砥国公分庭抗之，那么慕容瑚，这位世子爷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二是，太子司铭昇的外家就是景国公府，在皇帝还没有废太子的心思之前，慕容瑚就是太子最坚实的班底。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太子司铭昇虽然是惠皇贵妃养大的，但是这么多年来，除了对惠皇贵妃还有些孝心，和端王司铭瑞、合德公主司璇琉，都是两看相厌。 “他不是去了观海城？”范泽熙虽然整天闷在实验室里，但是对于外面的消息，他还是十分灵通的，“大哥也去了云州赴任。” 杨之水作为慕容瑚的心腹，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待着什么时候该离开，他默默装背景板许久，现在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顺道，他还驱散了附近的工人。 “他突然失去踪迹，我十分担心，打算沿路找过去。” 得知慕容瑚失去踪迹，虽然看慕容瑚很是不顺眼，但慕容瑚也是有本事的，范大公子慢慢的也认可了慕容瑚自家妹婿的地位。 “怎么会突然失去踪迹，以他的本事，没多少人能拿下他。” “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里人多嘴杂，何况隔墙有耳，顾今夕不能保证在这里做工的人都是心思忠臣的。 “京里的事就交给兄长了。” “好。”范泽熙点头，道，“不过你速去速回。” “兄长放心。”顾今夕道，“三个丫鬟我都会留下来，而且兄长也知道怎么联络我。” “目前最为重要的事……” “我知道。”范泽熙截断道，“我会注意的。” “行了，快走吧。” 范泽熙催促，顾今夕也不矫情，直接转身就离开了，当初去寻找烈陵的时候，她都敢把四个丫鬟留在京里，现在又有范泽熙在京里坐镇，顾今夕是放心大胆的离开了。 不过离开之前，顾今夕还是嘱咐道，“兄长若是有时间，不如找圆通大师论禅。” 就这么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顾今夕就离开了，而因为顾今夕的离开，范泽熙不得不从繁复的试验里抽出身。 “圆通大师？” 顾今夕赶回砥国公府，叮嘱了清风明月好生看着梧秋院，别让梧秋院再整幺蛾子，若是……就去范泽熙，他会有办法让梧秋院那位折腾不起来的。 明月不放心，幸好这些日子她闲来无事做了好些便于携带的干粮，有牛肉等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的干货。 当然，最为主要的还是给顾今夕准备了大大的水袋。 天气寒冷，这边又开始降雪了，河水结冰，顾今夕要去的地方虽然是南边，可也是有一段路是寻不着水源的。 两个丫鬟的话，顾今夕认真的听了，没有一丝敷衍的应下。 换了方便行走的男装，她生得柔美，五官一看就是美人胚子，但是顾今夕来历不一样，早就学会了那点子的修饰，只是动了几笔，立刻就成了身量纤长的英俊少年郎，腰间挂着剑，一看就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侠士。 牵着一匹瞧不出什么好坏的马，看着就是一个普通江湖人，守卫也没有特意查看，就放顾今夕出城了。 老规矩，顾今夕是从城西出城的，她得在那里和小八汇合。 莽古作为一匹千里马驹，在荣城里她又不好时常骑着，何况莽古曾经走失还和良王攀扯上了关系，顾今夕越发的不想放在城里。 可好，放在坞林，莽古虽然不开心倒也没发什么脾气，总而言之，莽古这匹好马，可算是派上用途了。 “主子，路上请小心。”小八是第一批跟着顾今夕的孩子，三个年头过去，他不再是当年瘦弱的少年，个头比顾今夕要高，身材看着是单薄的，实际上只是看着。 对于小八，顾今夕还是有几分感情的，这个孩子当初是什么事都没经历过，就敢在季刚易面前演大戏，可见是个能耐的。 “我知道。”想起许殊，顾今夕不由道，“林嬷嬷你平时看着些，许林遥自个也是半大不小的小子，心里又存着报仇的心，虽然我允了林嬷嬷认许林遥做义子，到底一门心思要报仇雪恨。” “等我从南边回来，和兄长研究研究。” “是，属下明白！” 顾今夕也没多说，许殊的这事当真是不好处理，幸好天降大和尚，许殊虽然身体不能正常，但或许心智能正常。 时间紧，顾今夕也没和小八多说，莽古好久不见顾今夕，亲昵的在她身上蹭了蹭。 “京里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兄长，我不在京里，他总管。” 说了这么一句，顾今夕摸了摸马脖子，莽古立刻会意，撒开蹄子朝前跑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5.第945章 慕容瑚一开始是走水路，但是半道该走陆路，原因是河道结冰，船过不去。 明面上是这样解释的，顾今夕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现在，知道了慕容瑚为什么从水道改走陆路的原因之后，对于这个解释，顾今夕表示不屑一顾。 可是实际上，慕容瑚离开的时候温度突然下降，虽然没下雪，但也足以让河道结冰。 慕容瑚是从延兴门走的，顾今夕是从开运门走的，完全是两个方向。 既然知道慕容瑚的目的地是什么，其实顾今夕不用绕这么一段远路，但是她得知道慕容瑚沿路留下的痕迹。 去齐州路很多，顾今夕得知道他走哪一条路。 莽古在坞林里闷了很久，除了小八偶尔闲着带他出去放风，基本上就是在马厩里待着，好不容易能出来撒蹄子了，可惜主人却是在河水旁站着，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作为一匹有灵性的马，莽古无聊的用蹄子刨坑，见主人还没有走的迹象，他哒哒哒的走来走去，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河道结冰，走水路的人自然是少了。 虽然走水路的人没了，但是这附近有很多是因为渡口而聚合在一起的百姓。 京城附近的百姓一贯是瞧不起外来者的，可是要是从城里出来的，就不一样了。 而且顾今夕有钱。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百姓们过日子本来就是精打细算，现在河道结冰了，他们冬天的日子就难了。 能有一笔格外的收入，谁不喜欢？ 很快，顾今夕得到慕容瑚的消息，着实是慕容瑚太打眼，一副我是大爷到处撒钱的样子，顾今夕一听，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慕容瑚是个不拘的，但是也不是没办过事的，他这样做，显然易见，他是故意的。 那么他为什么故意这样做？ 现在高调了，之后突然失踪岂不是狠打眼？ 顾今夕琢磨了一会，没琢磨出慕容瑚这么做的原因。 但是发现了慕容瑚的踪迹，顾今夕决定沿河路继续追踪下去。 其实吧，顾今夕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贺天池以云州为中心辐射出去的丐帮，短短的时间十分壮大。 要不是他名下全都是乞丐，朝堂真得好好考虑考虑怎么收拾他。 可正是因为是乞丐，三教九流的，知道的消息反而比官家都多，季刚易在云州的时候，就和丐帮合作了不少。 不过有趣的是，他并不知道丐帮的帮主就是贺师爷的义子。 这回季刚易和贺师爷进京，见贺天池在云州做镖局做的有声有色的，就没让他一起回了。 有贺天池在，而且出荣城必须路过云州，所以她其实在云州等着就好。 贺天池早就收到京里的消息，说顾今夕从荣城出来了。 可是自家主子有令，不能轻易暴露，所以贺天池只是命人在云州附近看着。 “帮主，您说得那位贵人，到底啥时候才到？”能跟着贺天池来见顾今夕的，自然是他的心腹。 “咱们还得跟新任刺史磨叽呢。” 新任的刺史来头很大，是有军方背景的，云州又是丰莱国最特殊的地方，军政都集合在刺史身上。 要是这位刺史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他们身上，他们可就一身麻烦了。 没有一个官员喜欢自己任期里州府里都是乞丐。 贺天池瞪了眼心腹，没好气道，“都说是贵人，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赶紧盯着，要是错过了贵人，你自个看着办！” 贺天池是个有威严的帮主，但也不是孤家寡人，丐帮又不是正规的帮派宗门，不用搞得那么严肃。 “我这不是着急吗。”心腹糯糯的辩解，但是看着自家帮主瞪着眼睛要杀人的表情，他立刻吞下所有的话。 “还不滚去看看贵人来了没有！” 心腹嘴上不敢说，心里嘀咕，我又没见过贵人，怎么知道贵人长什么样。 虽然去看了，心腹心里惦记的还是刺史的事。 民不与官斗，何况压根斗不过，好不容易他们这些叫花子有了好日子过，他们是一点都不想失去这样的日子！ 可是偏偏最该着急的帮主不着急，这倒是叫他们这些元老们没法子。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但是帮主还是纹丝不动。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 对，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丐帮里的人不知道，贺天池怎么会不知道，新上任的云州刺史是自家主子的亲哥。 难听点说他们就是官匪勾结！ 而且顾大公子初到云州，人生地不熟的，虽然有圣旨在身，但是有地头蛇带着，做事更加方便不是？ 虽然主子没下令，可是他不能当做不知道。 是以，顾廷棠来云州，一路事做得是顺溜的很，让他这三把火没地方去，心里有奇怪为什么会这么顺利。 顾今夕到的时候太阳都偏西了，城门关闭的时间就是数着手指的。 从天没亮就守在城门口，到天快黑了都不见人。 开始养尊处优的心腹心里就不乐意了，可是他不敢不乐意，毕竟帮主一点都没有不乐意。 都是在城里穿街走巷的，和守门的守卫也算是熟人了，心腹就蹲在墙角看着，守卫也没赶他走。 突然，贺天池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但是他这一身衣裳，着实是不需要拍什么灰尘，整一乞丐服。 “主子！” 贺天池就像是官员外放，官员还有回京的盼头，他是不能轻易走开的，主子对他委以重任，他可不能自以为是！ 一身男装的顾今夕风尘仆仆，莽古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显然蹄子撒得很欢。 “你怎么在这里？” 贺天池伸手就要给顾今夕牵马，莽古嫌弃他味道不好，不乐意。 “闲着没事，就在这里晒太阳。” 贺天池的心腹简直惊呆了，自家帮主竟然对一个年轻人这样的尊敬！ 瞠目结舌，只能跟在马屁股后面，最后被莽古踹了一蹄子。 顾今夕哪里是不知道贺天池为什么在这里，不是来晒太阳，怕是她一出门清风明月就把消息送过来了，他在这门是收了好几天了。 “的确该晒晒，瞧着你比以前茁壮了不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6.第946章 贺天池其实并不比顾今夕大，只是他经历的多了，少年心智如同中年人的城府，看起来就显得老成。 “我这是被莽古嫌弃了？” 顾今夕失笑的拍了拍莽古的脖子，没一会，他们就听到哀嚎声。 心腹被莽古不小心踹了一脚，正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的嚎着。 这下立刻就有士兵过来询问，罪名也算蛮大的，是当街行凶，虽然人没死，可还是要进衙门走一趟。 贺天池心里那个叫气，狠狠的瞪了眼心腹，只能无奈的跟着士兵去衙门。 顾廷棠虽然是刺史，但是这样的案子是不归他管的。 但是事有巧合。 季刚易是办案的好手，可是任他怎么的断案如神，还是有死案。 “这个案子……”吴县令作为本地的县令，说不上多好但也不差，至少在他的治理下，垦恩县没出国什么大事。 但是死案也不少，可是每个衙门都有死案，就看上头刺史愿不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县令早就做好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第一把火是烧在自己身上。 他苦恼，可是苦恼也没用，这个案子是在他任期内的，他断不了，季大人也没断，现在转到这位年轻的顾大人手里。 说实话，吴县令是没打算这位年轻的顾大人能破案的，毕竟快三年了，说是**案，实际上没个头绪，只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一块，他命人调查了一个多月，实在顶不住压力了这才判了**杀人罪。 要不是季大人明察秋毫，发现这个案子其中一个证人做伪证，这个被关在牢里两年多的汉子今年也该在菜市口斩首了。 自己定的案子被推翻，吴县令生气是假的，可同时他很佩服，时隔这么多年，季大人竟然给翻案了。 但同时，这个案子就成了死案。 因为时间隔得太长了，线索和证人都差不多没了。 “季大人刚正不阿，本官这里也有个断案的好手。”顾廷棠也不看吴县令，转头道，“包亘。” 从门外进来一个很有特色的青年。 脸黑如碳，但是不得不说，不看他的肤色，就五官而言真是一个俊朗的青年。 不过这会子在这里坐着的都是男人，吴县令惊讶他的肤色，至于他长什么样，下次碰面还记得就好了，又不是女人家，只看别人长什么样。 “刺史大人，县令大人。” “包亘祖籍澶州安林郡梧县，说起来和吴县令是同乡。” “包亘？”吴县令在外做官多年，本事平平，所以一直坐在县令的位置上。 不过因为云州的特殊性，加上府衙就设在他管辖的县里，他的官位不是正七品，而是名副其实的正五品。 虽然他本事平平，治理也是一般，可是对于和自己同个镇来的包亘，他还真是了解过。 不是因为包亘是季刚易的学生，而是他还在澶州的时候，就是有名的破案高手。 上一届虽然没捞到什么状元榜眼探花传胪，但是排名颇高。 之前跟着端王出去调查圈地案，都说皇帝陛下要重用他了，怎么绕了一圈，跟着顾大人来云州做个小官了？ “是下官。”包亘不卑不亢。 吴县令心里好奇，可是也知道这事没法问，说不定是皇帝的意思呢？ “顾大人，包大人的破案本事，可是鼎鼎有名啊。”吴县令不得不夸赞道，“您这是把陛下的墙角给挖了。” 挖墙角？他都敢在太极殿朝会的时候对三品二品大员拔剑，甘露殿里没大没小。 不过这个墙角可不是他要挖的，而是有人塞过来的。 他是个军人，管军人当然是没问题，当官做官也简单，林赋炆在他手里都翻不出多少浪花来，就是这个破案。 他还真是不是好手。 有人给他送人才，他不要白不要，反正上面那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陛下对云州的重视！”好话谁不会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既然吴县令也知道包亘的本事，本官托大，这个案子就交给包亘了，也算是他来云州的露脸。” 这哪里是询问，分明是过来下达指令的，而且还是亲自过来，他没有拒绝的余地，连阳奉阴违都不行。 吴县令心里苦笑，面上却是要装作赞同的样子，“有包大人，下官可算是要松口气了。” 其实不过就是说说面子话，心里怎么样，顾廷棠可不在意，吴县令的升迁可是捏在他手里。 事成了，顾廷棠也懒得继续和吴县令扯皮，对包亘招手就打算打道回府。 但是他还没出衙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虽然穿着男装，但是自家亲妹子，顾廷棠怎么会看错！ 还有那个被扶进来的乞丐，以及没好气跟在后面的青年，和一匹在耍脾气的马。 包亘是个不爱说话的，大概是天生的，对这方面他很是敏锐，要是早些时候遇到范公，指不定再过十年又是一个杏林大国手！ “被马踢了，没什么事。” “我在意的可不是死不死。”顾廷棠眯了眯眼，心道，没收到妹子要来云州的消息。 “走，回去看看。” 包亘看了眼顾廷棠，眼里全是意外。 顾廷棠是他上峰，包亘自然不会拒绝，他喜欢破案，做什么官其实没什么多大要求。 顾今夕和莽古被带进县衙，贺天池紧随其后，他的心腹捂着肚子嗷嗷的叫。 可是一看心腹还有力气喊就知道其实没什么大事，陪点药费就好了，耐不住这件事是在士兵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加上新上任的刺史大人，云州各县的县令以及捕头捕快，都是把皮给绷紧了，生怕被新刺史的火给烧了。 吴县令才叫头疼，刚送走刺史顾廷棠，估计人现在还没走出衙门大门口，后脚就来了个当街行凶案，他真是做了什么孽！ 想是这么想，这案还是得审。 但是当吴县令看到和当街行凶的人一块来的贺天池时，他的头更疼了，怎么这位主也扯上关系了？ 但是很快，他已经不知道头痛是什么了，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新上任的刺史带着有名的破案高手包亘，就在外面瞧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7.第947章 带着顾今夕和贺天池来衙门的捕头是嘴皮子利落的，加上头顶一把刀悬着，他是一口气干净利落的把经过给说了。 “这么说，你并没有看清这位公子的马踢伤人？” 没看清但是的确是伤员，所以这匹马得处置。 这事就是这么简单，复杂不起来。 主人不知道，可马的确踢人了，现在还在那里躺着嚎，瞧着架势不容易打发。 吴县令头疼。 自家主子不让自己插手，贺天池冷眼旁观着，只觉得自己瞎眼看错人，竟然把这样的人当做心腹！ 原本受伤了赶紧找大夫治疗，说不定现在都不疼了，没想到捕头来了他嚎得更厉害了，真特么是坨屎！ 真恨不得一脚把躺在那里嚎的家伙踹飞！ 可是这里是县衙，他不能这么做，只能安静的站着。 也不想想，他每天守在城门口要接的贵人，能是一般人？他倒好，还嫌弃别人指手画脚？ 贺天池是知道的，这小子自从到他身边之后就开始作威作福，但是自家主子说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况这小子的确有几把刷子，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现在……贺天池冷笑，这事结束就让这小子哪里来哪里去，算是他最后的仁慈！ 要是让京里和南边的人知道，抽筋扒皮都不为过。 猛得听吴县令的话，捕头一怔，他的确是没看到过程，但是这种案子都是眼见为实，现在是他，这个县的捕头看到了，自然就是事实了。 可是现在吴县令这么一问，这事绕了圈了，到底该怎么判？ 但是他又不能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道，“这……是的。” 心底却是想着吴县令干嘛多此一事，直接定了案大家都散了。 吴县令心里苦捕头不知道，顾廷棠摸着下巴，看着好像人一样，马眼里全是不屑一顾的莽古，他抽了抽嘴角，果然是自家妹子的马。 “你上去。” “是。” 吴县令正头疼呢，外头还没开始烧火的刺史瞧着，里头捕头也是不顶用的，也不知道拐着弯说几句，这样他也好定案，抓着惊堂木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但是一瞧包亘出来了，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不自在。 在他辖区里竟然让一个小辈判案，着实丢人。 “包大人。” “吴大人，您的官职比下官高半阶。”包亘作揖，然后直话直说，他这耿直的脾气也是让很多人没办法，明明可以再婉转的说，他偏偏就挑明直接来，让一些大人十分尴尬也无可奈何。 “刺史大人让下官来判此案。” “自然，包大人是破案高手，本官是本地的父母官但是在这件事上就是个外行的，还是由包大人来判案好。”吴县令虽然是正五品的县令，也没做出什么大功绩，可是这种场面话里挖个坑都是会的。 “多谢吴大人信任。” 想着包亘是个愣头青，心里别扭的吴县令就想刺他两句舒坦舒坦，没想到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把吴县令给包亘挖得坑给填了，而且还是吴县令主动让权。 吴县令心里越发不舒服了，可是也没办法，谁叫人后台大。 免费看了一场戏的顾今夕自然是认识包亘的，她摸了摸下巴，目光一转，就看到站在角落和她挥手的大哥。 眉头一挑，只能说是缘分。 她来云州原本就是路过，顺着慕容瑚前往观海关的路走一遍，不打算和顾廷棠聚一聚。 包亘是破案的高手，现在吴县令又把事交给他，自个在旁边看着，万事俱全了，事就好办了。 “姓名。” …… 一串的流程下来，包亘很快就抓住了疑点。 他生得脸黑如碳，一张俊俏的脸全被黑色压下去了，看起来很是狰狞的样子。 贺天池的心腹是个欺软怕硬惯了，何况做乞丐惯是这样。 “他是怎么踢你的。” 这简直是废话，这问题不是白问吗！ 但是凡是都有因，马总不能无缘无故去踢你一脚。 心腹就吞吞吐吐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吴县令和捕头的脸色变了，这会子他们要是还不知道是这人故意去撩马蹄子，马怎么可能对准他就踢了。 很快，包亘就定案了，花费的时间连一盏茶都不到。 顾今夕一句话都不说，就听着包亘判案，贺天池也是成熟稳重的，也不说话。 这个案子小，不用判服役什么的，包亘敲打了几句就散了。 至于那人最后如何了，顾今夕不理会，小人物罢了，贺天池也不会为这点小事特地跑来禀告顾今夕。 现在兄妹两人在刺史府上聊天，祝芝怡亲自端茶送水，她也知道，小姑子在云州的事不能传出去。 “嫂子别忙活了，我连夜就走。” 闻言，祝芝怡皱眉，她不是好奇的人，但是听着小姑子要连夜就走，她忍不住询问，道，“怎么连夜就走？什么事这么急？” “也不是什么大事。”顾今夕不好说慕容瑚的事，道，“出去散散心。” “散心？”祝芝怡摇头道，“怎么说也得过了今晚再走。” 顾廷棠握住祝芝怡的手，道，“别理她。” “她自小就有主意，打定了的主意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你也别忙活，咱们等会就吃昨晚的剩菜，她要是饿了，自个会找吃的。” 又对顾今夕道，“赶紧走，省得又在这里出幺蛾子走不了。” 听着夫君的话，祝芝怡很无奈，她只能道，“我还是得给阿夕准备些吃食，还有水，对了，还有银票，这是绝对不能少的！” 顾廷棠很想说妹子她比咱们有钱多了，但是想想这么说之后他极有可能睡书房，就闭嘴了。 祝芝怡风风火火的就走了，书房里也不留伺候的人，只有顾今夕和顾廷棠兄妹两。 “就我们两个人，说实话，到底是什么事？” “的确不是什么大事。”顾今夕轻笑道，“我知道他去哪里了，只是沿路再调查调查。” 闻言，顾廷棠皱眉，他知道是谁了。 “怎么会突然没消息？”顾廷棠不解道，“他不是去观海关赴任？” “借机办些事。”顾今夕看着自家大哥，她想了想，道，“大哥还记得陶家姐弟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8.第948章 陶家姐弟，顾廷棠怎么会不记得？ 想起陶家姐弟他就会想起梧秋院里的老不死！ 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又蹭上来了。 顾廷棠并不是一个格外记仇的，但是任谁从小就被人算计着怎么死，这仇搁谁身上都放不下。 “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虽然落寞了，但是有一个好子孙。”顾今夕给自己倒茶，慢悠悠的品着，想起那个失踪的情郎，顾今夕眯了眯眼，咬牙道，“日后不愁后代子孙袭爵。” 虽然记恨梧秋院的老太太，但是顾廷棠不会记恨整个平阳侯府，他们是姻亲，不指望他们以后能守望相助，但是拖拖后退还是可以的。 这种事也就是砥国公府才会这么说，任何府上遇到这样的姻亲和老太太，只恨不得立刻断了关系。 抛开对梧秋院老太太的私人怨愤，就陶清逸在砥国公府和顾庭晏做的那些事，顾廷棠还是心知肚明的。 摸了摸下巴，顾廷棠猜测道，“怎么，那位把包亘塞进我这里镀金，又想把陶清逸挖走？” “显然易见的事，大哥怎么还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双手一摊，顾廷棠很是光棍道，“我原本就是不知道。” “不过那位要捞陶家的人，你那个小情郎怎么会不见了？” 不过顾廷棠看自家妹子的神色，大抵是知道为什么会失去踪迹了。 “我虽然来云州不久，但是你开口，我是不介意假公济私一回的。” “假公济私？”顾今夕看着顾廷棠冷笑，道，“你可别找我假公济私！” “我能找你假公济私什么！”顾廷棠自信道。 “那我们走着瞧！” 兄妹两个互呛几回后，回到正事上。 “你离京了，京里是怎么个安排？” “都交给兄长了。”顾今夕呷了口润喉，淡淡道，“当初兄长不在京城我离京，两个丫鬟也没出什么事，何况现在有兄长坐镇，我放心的很。” “倒是大哥，你在云州可是真正的人生地不熟，上头也没人，下面那些也是各自为政，各有阵营的，你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第一把火还没开始烧，他们的皮绷着。”顾廷棠嗤笑一声，道，“既然那位把包亘塞进来了，我这第一把火，也该狠狠的烧起来了。” “你这把火烧起来，给包亘作势，这到底是打季大人的脸还是奉承他？” “季大人马上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了，不会和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顾廷棠随意道。 顾今夕摸着下巴，瞧了眼自家大哥，心里有数了。 他定然是和季大人通过气了，要不然这把火也不会烧得这样光明正大。 正好包亘是他看中的弟子，倒也不为过。 放下茶杯，顾今夕站起来，拍了拍衣袍，道，“成了，我也该走了，在云州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顾廷棠也没多说，自家妹子虽然不在京里走动，但也是风云人物，不能消失太久。 祝芝怡带着银票和吃食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和小姑子关系极好的祝芝怡狠狠的瞪了眼顾廷棠，东西往桌子上一放，道，“这几日妾身不方便，爷还是住书房吧。” 无辜被迁怒的顾廷棠捧茶默默无语。 云州之后的发展如何，顾今夕没有关心，就以她大哥的手段，能镇住以万为单位的军队，在京城里到处下绊子偏生是没人发现，云州虽然没有班底，左右不过是花费的时间长了罢了。 再说慕容瑚，他不是在云州弃船登岸的。 说实话，在河道结冰的时候，他全完可以横渡河道，直接前往齐州。 但是慕容瑚是一个要前往观海关赴任的将军，多少人关注着他？ 云州那会还是季刚易做主，季刚易关注归关注，但不会插手算计，但是儋州不一样。 儋州是太平公的老巢，手里握有一支隐秘的暗军，慕容瑚是要去观海关掌兵权。 看起来两公没什么交集，但是谁不想兵权越来越多？ 相互忌惮自然是比一般人更加的关注。 所以，慕容瑚是不可能在儋州改道，反而他还会在儋州停留，和太平公好好唠嗑唠嗑，再前往该海关。 就丰莱国的地图而言，如果不在儋州弃船登岸，那么就得再等几天。 但以当时的天气来说，往前走快结冰的时候再弃船不现实。 这里已经能看到儋州的城墙的一角了，顾今夕琢磨了会，打算不继续找慕容瑚的踪迹了，直接到目的地找人。 看着厚实的冰层，顾今夕蹲在岸边，敲了敲。 “很结实。” 再往前走一天，就到渡口了，那个渡口是通往儋州的，可是顾今夕不打算经过儋州。 只是太平公手下的那支兵，她过山道，势必会遇上那支藏在深山里的暗军。 其实想想……正好可以试探下。 站起来，顾今夕摸了摸莽古，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莽古。” 蹄子刨地，莽古灵性十足，亲昵的蹭了蹭顾今夕的掌心。 “我们要过河了。” 打着马蹄，过冰面可不容易，顾今夕不在意这些，直接撕了踪迹的衣摆，给莽古的蹄子上绑着，免得待会滑到在冰面起不来。 一人一马过冰，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看到不少男孩女孩在冰上玩耍。 “小孩。” 从袖子里拿出几个碎银子，顾今夕对他们招手，道，“你们有见过一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吗？” 小孩子是很淳朴的，其实顾今夕并不用给他们钱，不过百姓们过日子不容易，她手下铺张大，但是钱财是从来不必担心的。 她不是好人，但也不介意做一下子好人。 “见过！”玩得连通红的小女孩高高举手，道，“他还在我家买了好几件衣裳。” “衣裳？” “对啊对啊，不止是妞妞家，还有我家！” “还有我家我家！” 孩子们争先恐后，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诉顾今夕。 不过也是蹭了慕容世子那张脸的光。 顾今夕经历百态太多，是装什么像什么，慕容世子是一身气质，哪怕是痞子样，也是个雅痞。 “你们知道他往哪里去了？” “他要往对岸去，可是我爹爹说冰结得不厚实，会出人命。” “第二天我们起来就没见过那个大哥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9.第949章 平阳侯府在齐州的地位颇为尴尬。 齐州是个好地方，基本每年的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基本大半都是在齐州的。 偶尔会在临近九曲关的良州，但是对于丰莱国甚至从甫岐国出发，两国之间的威胁并不大，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的。 但是山戎国不一样。 他们是游牧民族，时常迁徙，哪怕是有探子在里面，消息递出来的时候山戎国又变了。 捉摸不定的山戎国，就像是去年他们竟然没有出兵。 一直防备着他，可是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在齐州秋狝，其实就是对山戎国的震慑。 言归正传，陶家初封侯时，食邑在齐州，百户，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平阳侯渐渐退出政治舞台。 除了那百户，他们也只剩下平这个再过一代就要降爵的爵位。 每年皇帝到齐州，想起来就下旨让他们进行宫，想不起来，他们也不过是行宫外面递牌子，等皇帝的召见。 有时候，皇帝甚至都忘记了他家。 从结冰的河道过来，距离齐州还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不过按照行军的时间，其实最多七天就能到达。 顾今夕又不是没吃过苦的，从山里走，以行军的速度，在齐州的城门关门前，顾今夕一身风尘的赶到。 但是她并没有进城，而是在城门口看了会，拍了拍莽古的脖子，转身就离开了。 “真是奇了怪。”守卫偷空和一起当值的战友，稀罕道，“又是一个站在城门口不进城的。”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战友没有理会顾今夕，“说不定是没钱找地方住，只能在外面将就。” 这样的江湖人很多，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 之所以让守卫惊讶，是因为不久前，也有个人站城门口站了一会，但是没有进城，反而转身就走了。 虽然是男人，但是守卫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有气势的男人！ 不，不应该是有气势。 那个人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说话，但是守卫看到那个男人，下意识的就升起一股敬畏。 他觉得，刺史都比不上那个男人。 作为资深的看门守卫，他认为，这个男人可能是皇宫里的人。 顾今夕可不知道守卫的对话，她牵着马，也没往村庄去，而是寻了一处没有人烟的地方。 “今晚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 总是说齐州是离穹关最近的，甚至能看到穹关高大的城墙，实际上，齐州很靠近儋州，还不如从荣城直线前往穹关的近。 地处偏南，虽然时值十一月，荣城里大雪纷飞，银装素裹，但是齐州看起来只是树叶飘落，枝桠空空，行人裹着厚实，却没有见到雪的踪迹。 莽古啃着干涩的草，他素有灵性，顾今夕也不绑着他。 或许绑着才会让人拐了去。 在坞林的日子，让莽古退去了一身杂毛，纯一色的毛根根发亮，可见他的血统是何等纯正！ 至于他是什么品种的马，顾今夕摸了摸莽古，从马背上拿下干粮，靠着树杆吃了起来。 天色幽暗，天空没有几颗星星，但是好在弯月由在，银光照耀大地，前路依旧清晰。 顾今夕从粗壮的树杆下跳下，休息了一个时辰，她精神抖擞，又换了一身衣裳，白天的风尘不知去了哪里。 “在这里等我。” 莽古打了响鼻，算是应下了。 顾今夕笑着摸了摸莽古的脖子，然后消失在黑夜之中。 平阳侯府府邸的位置极好，说来当初他们来齐州的时候，齐州是百业待兴，他们又是勋贵，手中还有兵权，那时候挑的地方，自然是不差。 虽然说现任刺史打过平阳侯府的主意，但是并没有得逞，反倒是把自己拉下马了。 可见现任平阳侯，并不是一个蠢碌的。 敕造平阳侯府，这块匾额挂在府邸上头，明晃晃的，就算是在夜里也难以无视，可见当时太祖皇帝对平阳侯府的宠信。 不过可惜，子孙无能，现在也就剩下这些了。 顾今夕离京的时候，就把平阳侯府的巡逻时间给弄到手了，而且还有陶清逸和顾庭晏偶尔的聊天。 算不得是如鱼得水，但是想要抓住她，还是有难度的。 直奔陶清逸的院子，院子里灯还点着，但是没几个丫鬟婆子守着，只有零星几个仆役在院子里站着，不像是当值，倒像是望风。 眯了眯眼，顾今夕从墙头下去，落地没有一丝响声。 “不行。”是陶清逸的声音，从窗户上透出的影子看，他是摇头的，只是顾今夕半道来，也不知道是在拒绝还是东西没做好。 但是听着语气，像是拒绝。 顾今夕眉头一跳，倒挂在屋檐下，很是自得其乐的样子。 “你在担心平阳侯府。” “……”陶清逸沉默，许久他点头，道，“我不能拿平阳侯府做赌注。” “这并不是赌注！”窗户的影子里看不到第二个人，而且这个人还刻意的改变了声音。 难道不是瑚儿？ 顾今夕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 “不是赌注？”陶清逸冷笑，道，“虽然殿下位居东宫，陛下也不曾有那等想法。” “可是陛下龙虎精神，再做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没问题，到时候殿下四五十岁，还能等到那个时候？” “平阳侯的爵位，到了我这里可能是伯，也可能直接是一些没用的文散官武散官，但好歹我陶家继续传承着，并未被满门抄斩。” 那人也没有生气，只问道，“你认为殿下会失败？” 陶清逸再一次沉默，他并非没胆，只是他是平阳侯府唯一的男丁，这时候已经不是有胆没胆，他必须要经过深思熟虑才可以！ 夺嫡，何等的凶险！ “你放心，就算你不答应，殿下也不会对平阳侯府做不利的事。” “但是你也得知道，我在齐州停留这么久，表示殿下十分看重你的本事。” “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你甘愿就这样平庸下去？” 他当然是不甘愿，可是对于火药的各种运用，他十分有兴趣，甚至已经有所成就。 “我不可能在齐州再做停留。” “明天我就会离开齐州，今晚是最后的时间，考虑清楚。” “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0.第950章 一身黑衣从屋子里出来，男人压根就没有发现倒挂在屋檐下的顾今夕，他嘴角带着得意的弧度，看起来对陶清逸是势在必得。 但是顾今夕并没有显身，反而继续挂在屋檐下。 果不其然，男人离开没多久，陶清逸的房间里就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顾今夕很耳熟。 眯了眯眼，顾今夕暗道，臭小子，果然在这里！ “料事如神。” “你把砥国公府差点都炸了，这件事可没有压下去。” “有心人稍加调查一番就会知道。” 慕容瑚的声音平静，是运筹帷幄的淡定。 “只是没想到……”陶清逸的话没说完，显然，他还没有接受。 但是，这都是迟早的事。 平阳侯府看着是没什么权势了，在军队里的老人也早就散了，可是架不住他和砥国公府是姻亲。 只能拖后腿的姻亲也是姻亲，世子、顾二爷、顾三爷都是砥国公的嫡亲姊妹生的。 可以说，两府的关系极深！ 本就处于风尖浪口的砥国公府突然出现一声爆炸声，整个京城都被惊动了，怎么会没人调查？ 顾今夕虽然压下去了，但是她并没有全部都压下去，故意使人露出一丝马脚。 既不让人怀疑又能安全透露出消息的地方，就是林竹苑的修缮工程。 对外说是顾大小姐看中了这个院子，打算搬出千嶂里住进这里，但是那些工匠都是老工匠，一眼就能看出到底是年久失修还是其他外力造成的。 何况，那么多想要打探消息的人进来，怎么会一个人都没看出来？ 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陛下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他认为，这不过是孩子的打闹，不小心过头了罢了。 陶清逸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看事的公子，他的父亲是平阳侯世子，他是未来的平阳侯世子，不，是未来的平阳伯。 作为平阳侯府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他已经不能单纯的将自己沉浸在工艺的世界里，他需要睁眼看世界。 “那么殿下也是……” “当然。”虽然成长了，可是在不知道司铭昇身份的时候，陶清逸是把司铭昇当做至交的。 至交，是用生命来交往的，而司铭昇出现的时机又是陶清逸迷茫不知前路的时候，一股脑把心里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司铭昇。 可是现在…… 陶清逸再坚强再成长，对待这件事，依旧是无法不敢认清。 他是真的把司铭昇当做朋友，而非是君臣。 慕容瑚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不过看着陶清逸痛苦的样子，话到舌尖，转了一个圈，他道，“殿下是真心欣赏你，而非是因为你是平阳侯府的公子。” 因为慕容瑚的这句话，陶清逸狠狠的松了口气。 朋友是朋友，并非是夹裹着其他。 其实他也知道，司铭昇是太子，以后的皇帝陛下，他是平阳侯府的公子，若是有从龙之功，就是爵位不变的平阳侯。 他们是君君臣臣，这是改变不了的，只是现在……他不想变成那样冷漠。 “家里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陶清逸道，“只是今晚的意外，我这几天是没法去观海关了。” “无妨。”慕容瑚淡声道，“并不急在一时。” “那边也要准备东西，你现在就随我过去也只是闲得慌。” “我还是想和你一起过去。”陶清逸却是道，“东西是要安装在战船上的，每一个度量衡都要有定数，要不然去海上的时候，就是重大事件！” “原本该是我们胜利，因为这个而失败。” “你有心。”慕容瑚站起来，踱步，道，“今晚我会连夜离开，这件事等我到那边了会通知耿大师。” “他是这方面的老人，你过去之后，对于这方面有兴趣，可以跟着他学习。” “我就一门外汉。”陶清逸苦笑摇头道，“只是对火药有兴趣，其他方面是一无所知。” 陶清逸看得清自己，说是特别也不过是那么点罢了，能跟那些老师傅比？ 慕容瑚也不说什么，他道，“我给你留了路引。” “这里面盖着我的私印，你到了之后，就去祥云客栈，他们会告诉我你到观海关。” “好。”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陶清逸也不交情，拿过路引，仔细放好。 “那位殿下并不是好相与的，你要是没有完全的办法，就去信到京里，冯丽会把信交给该交给的人。” “该交给的人？”陶清逸讶异，不解。 在外面听了这么久，顾今夕听到这里面色一冷，也不打算再做梁上君子，跳下来，拍了拍衣裳，道，“何必到时候，不如现在就见面。” 顾今夕的到来，最惊讶的陶清逸，慕容瑚反倒是镇定的很。 “阿夕。”哪里有刚才镇定淡然的运筹帷幄，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得顾今夕顺手拿起一本崭新的书籍，朝慕容瑚的脸扔过去。 慕容瑚避开，书籍就掉在他身后，顾今夕眼一眯，慕容瑚立刻站起来，顾今夕坐下，又是捏肩又是倒茶，就像是顾今夕身边的小跟班。 陶清逸惊讶的张大嘴巴，慕容瑚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再看去，被慕容瑚殷勤伺候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刻应该在京城砥国公府的顾今夕。 他在顾今夕和慕容瑚身上看来看去，总觉得是天色太晚，他该睡觉了。 “梦。” 顾今夕对慕容瑚突然失踪心里有气，任凭慕容瑚怎么卖好殷勤都不理会，她看着陶清逸，想了想道，“刚才不管是谁的人，你都不能应下。” “但是不应你就上了他们的黑名单。” “以后你就别想安生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慕容瑚立刻找机会插嘴，捧着热茶给顾今夕暖身子，道，“我单独行动的时间太久了，不能再在齐州待着。” “要不然京里就不好交代了。” 你也知道不好交代，还擅自行动！ 顾今夕看了眼慕容瑚，冷笑一声，不理会。 陶清逸琢磨着，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把自称代表殿下来齐州找他的人给解决了才是正理。 “这就要看是一劳永逸还是暂时回绝。”顾今夕看着陶清逸，缓缓道，“还是暂时敷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1.第951章 就字面意思来看，当然是一劳永逸最好。 可是，他们现在的情况特殊，得仔细思考。 他们的情况是坚守阵营，不被敌人给夺取，但是这个阵营坚守很难。 各方面，挑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当今太子殿下能不能守住皇帝陛下对他独一无二的宠信，哪怕是他的兄弟们暗中各种挑拨，站在他兄弟们阵营的大臣们的各种算计，都无法动摇皇帝陛下对他的宠信，那么，这场战斗，他们就胜了一半。 而另一半，就要看太子殿下能不能守住对帝位渴望和**。 现在太子殿下二十出头，正是年纪最好的时候，也是最想大展拳脚的时候。 这个时候还龙虎精神的皇帝陛下当然不在意太子大展拳脚，更是因为这个时候太子在朝里并没有什么大臣愿意给他说话，现在给太子殿下说话的，都是大臣们认为嫡子理所应当继承皇位。 可是以后呢？ 等陛下六七十了，他还能忍受一个正当壮年、朝中大臣称赞不已的太子？ 他会开始害怕，开始多疑，他一手看大宠信非常的太子，是不是已经对他坐着的椅子有了想法，是不是暗中在诅咒他死。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每一任帝皇都会这样想，无关国家。 太子若是能守住自己的心，又能不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挑拨，哪怕他三四十岁的时候，当今陛下才驾崩，他还是能稳妥的坐上那个至高位置。 至于其他的，就要退居第三了。 只要能得到陛下的宠信，做足了父慈子孝的举动，其他皇子王爷想要算计太子，只能引火烧身罢了。 这是针对太子的，他们这些为太子谋算的人，可就不简单了。 砥国公府是默认的端王一系，没有人会来拉拢，当然，也是有的，只是暗中罢了，不敢明目张胆。 景国公府是默认的东宫一系，这是无法动摇的，上头皇帝陛下龙目看着。 至于平阳侯府，说是姻亲，关系很是坚固，但是姻亲不一定要在一个阵营同时为一个皇子效力。 陶清逸又显露出了他的能力，这个能力看起来并不咋样，但是想想，现在的丰莱国是被各国包围的。 甫岐国看着是元气大伤，正在养伤；山戎国不知动作，也要暗中堤防；东瞻国是达成了合作。 虽说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话，归根到底是不可能全服信任的。 那么，陶清逸的能力就至关重要了。 谁得到他，就得到了大半的军权。 火药大炮，谁不想要？ 攻城守城，都是不可缺少的。 “一劳永逸是什么？” 到底，陶清逸还是选择一劳永逸，他并不擅长居心叵测的算计。 “事成之前，平阳侯绝嗣。” 顾今夕看着陶清逸，平淡道。 慕容瑚摸了摸下巴，“够狠。” “绝嗣的平阳侯府，从此彻底远离权利中心。” “就算被人算计成为替罪羔羊，陛下也会考虑到这件事，不会对平阳侯府下狠手，顶多是贬为平民。” “两个暂时呢？”慕容瑚替陶清逸问。 “两个暂时。”顾今夕眯了眯眼，笑起来，道，“就看你要走哪个了。” “两个都说来听听。”慕容瑚依旧殷勤，陶清逸觉得作为表哥，他应该做些什么。 可是两府之间的关系全被梧秋院里的那位折腾的干干净净。 这次回来，云巧和她的卖身契一起来，以及她帮梧秋院那位做的事，原原本本的都跟爷爷和父亲说了。 姐姐经过那件事，身体一直时好时坏，恐怕也是成了心结。 所以，他多数是不说话，但是一说，基本就是决定了。 不过顾今夕的这个办法，又让他犹豫。 “最简单的当然是他过河的时候掉进冰窟窿里死了。”顾今夕不理慕容瑚，笑眯眯道，“这无人认领的尸体，那边起码有好几个月不会再来齐州。” “要复杂点，就是虚与委蛇，最后一举端了他们。” “不过我看着，一劳永逸最是适合。” 陶清逸还在犹豫，慕容瑚磨着扳指，赞同道，“陶清逸的性子不适合阴谋诡诈，的确是一劳永逸最适合。” “但是这件事也要和平阳侯好生商量才行，要不然老侯爷的身体，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真的要成送人了。” “老侯爷老谋深算，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庸俗。”顾今夕看着陶清逸，但是在称呼上可以看出她对平阳侯府的抵触，“世子也是心有城府，这件事你可以和两位好好商量。” “我这就去找爷爷和父亲。”事关整个平阳侯府，他不能轻易做决定，他不能任性，不能置平阳侯府不理。 “明天一早就是最后的期限，祝你好运。” 说这么多，顾今夕完全是看在砥国公和平阳侯的面子上，至于慕容瑚，她有得是时间和他算账。 闻言，陶清逸抿紧薄唇，看着顾今夕，突然鞠躬。 顾今夕眉头一挑，道，“这是感谢？” “是道歉。” “你已经道歉过了，我不收第二次。”顾今夕站起来，道，“我不能在外面太久。” 慕容瑚跟着站起来，他偷偷拉住顾今夕的手，食指不安分的在顾今夕的掌心挠着。 “我也该走了，在观海关等你的消息。” 陶清逸还来不及说什么，两人并肩消失在他的院子里。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只剩下冷风呼呼的吹着，陶清逸重重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沟壑，并非是一日可以填平的。” 若是发生在他身上，只怕要那个人身不如死，哪能和顾今夕这样，还能出谋划策。 顾今夕可不知陶清逸心中所想，她和慕容瑚一出平阳侯府没有停留，直接往城外赶去。 冬天的晚上哪里是夏天的晚上能比的，寒风阵阵，挂在脸上生疼的。 慕容瑚突然一个用力，顾今夕脚下踩空，随即就进了慕容瑚的怀里。 她因功法温度比一般人低，但也不是惧冷，慕容瑚因功法，温度比别人要高上很多，是一个很好的暖炉。 “这事可不是我的锅。” 顾今夕冷着脸，道，“给你一息解释的机会。” “时间太短了。”慕容瑚可怜巴巴道。 “不解释？” “当然要解释！”慕容瑚咧着嘴，眼底流光一闪，低声道，“屋顶冷，我们寻个温暖的房间再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2.第952章 祥云客栈分布广阔，慕容瑚揽着顾今夕毫不客气的进了专属于他的院子。 地龙未烧，深冬的屋子加上长久无人居住，透着股阴寒。 但是对于顾今夕和慕容瑚，身怀高强内力的人来说，这点子寒冷，并不算什么。 “做什么。”避开慕容瑚的偷袭，顾今夕食指点着慕容瑚额头，嫌弃道，“脏。” “那我去洗干净。”慕容瑚捉住顾今夕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好几下。 顾今夕横扫了慕容瑚，另一只手没闲着直接给了慕容瑚一掌。 “谋杀亲夫类。”慕容瑚笑嘻嘻的躲开，虽然看起来轻松可实际上一点都不轻松。 避开之后，忍不住把手放在背后，活动活动发麻的手腕，心里全是苦笑，阿夕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是不是得坦白从宽？ 想到这里，顾今夕下一招已经到了眼前，慕容瑚也是身经百战。 虽然走神了但也没让这招就这么实打实的打在身上，但是顾今夕是没留一点余力，掌风从肩头刮过，直接带走了肩上的衣料。 “阿夕。” 慕容瑚可怜兮兮的喊道，试图伏低做小让顾今夕消气。 顾今夕挑眉冷笑一声，若是让你这样便宜的混过去，还不知道以后有什么。 说不让你送信，可不是让是闹幺蛾子让我提心吊胆！ 计谋没成功，慕容世子只能苦着脸和自个未来媳妇过招。 这可不是单纯的喂招，是实打实的，打在身上，没个伤痕，但是暗伤是妥妥的。 侧开身子，慕容瑚连揩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慕容世子如今身经百战，可是顾今夕从来都不是正规意义上的闺阁小姐，她现在虽然甚少动手了，并不表示她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慕容瑚从未小看过顾今夕，他们两人也曾经动过手。 但那会子他们都顾及着什么，没有全力以赴，虽然最后都是他被阿夕擒住。 可那时他是有意试探，从没有拿出真功夫。 更遑论，两人心心相印之后，他连阿夕掉一个头发丝都要一惊一乍好久，哪里舍得亲手让顾今夕受伤。 今晚他倒是可以束手就擒，让阿夕好好泄气，可是就这样，指不定阿夕还要生气，但是他又担心，万一自己没轻没重，让阿夕受伤了怎么办。 在战场果断果决的慕容世子，算计起人来从来都不手软的慕容世子，犹豫不决啊犹豫不决。 “再不认真，命可就没了。”顾今夕看着慕容瑚走神，眼底神色冷漠，看不出往日的深情。 拉长的凤眼微眯，带出冰冷的恍若眼前之人并不是他深爱之人。 慕容瑚敛了心里所有的杂念，动了动手腕，嘴角勾起，似乎也将眼前之人当做最陌生的人，轻佻不羁。 这个小院，原本就是给慕容瑚准备的，位置偏远，附近除了草木什么都没有。 这里面打斗激烈，但是无人知道。 天上的弯月依旧，却是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寒风吹来，好像夹着雪一起，刮在脸上，如同冰块砸在脸上。 慕容瑚额头已经见汗，顾今夕站在原地，气息微喘，但不见凌乱。 两人是旗鼓相当，完全有余力可以打上一天一夜。 对于顾今夕，慕容瑚一向是顾今夕打了左脸他把右脸送上去，冯丽总是说慕容瑚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 夫纲不振！ 他所求，是夫妻和谐，而非是所谓的以夫为天。 若是这样，他随便找一个女人成亲就好。 “疼不疼？” 这是打不下去了，慕容瑚趁着机会，抱住顾今夕，然后怜惜的握住顾今夕的手，借着月光小心的看着，生怕看到红肿。 顾今夕瞪了眼慕容瑚，没好气道，“再让我打几下，就不疼了。” “要打哪里？”慕容瑚送上脸，贱兮兮道，“随便打，我绝对不反抗。” 看着慕容瑚这是连脸面都不要只要她消气，面上是绷着的，心里早就没气了。 要说慕容瑚舍不得顾今夕生气，难道顾今夕就舍得打慕容瑚的脸面？ 如果两个人不能相互包容相互体贴，再深的感情也会消失。 目光一转，顾今夕伸手捏住慕容瑚脸上的肉，佯作恶狠道，“知道哪里错了吗？” “知道！”慕容瑚认错干脆，十分主动的交代自己错在哪里，“不该一声招呼不打的就消息，还把平允甩了。” 呦呵，还挺主动的。 “别人可以不知道我去干什么，阿夕那里我应该送个信的。”慕容瑚哄道，“我皮糙肉厚，别伤了阿夕的手。” 顾今夕没用力，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慕容瑚很顺利的就拿下了顾今夕的手，大手包裹住小手。 慕容瑚喝气，试图将顾今夕偏冷的手温暖，道，“只是这件事特别。” 前后矛盾。 没好气的踩了慕容瑚一脚，但是顾今夕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她当然也知道事关重大，要不然才不会这么便宜慕容瑚。 “朝里风云不明，暗地里各自争夺。”顾今夕低声道，“太子坐稳钓鱼台即可，剩下的事不必太着急。” 额头相抵，慕容瑚失笑，道，“装傻！” “谁装傻？” “我！”慕容瑚立刻道，“是我装傻。” “陶清逸的本事，怎么能让他被别人拉走，自然要身体力行的，将他带走，才能安心！” 不接慕容瑚的话，顾今夕道，“战船有几艘了？” “这次回京，待了这么久，原本就有一艘，后来送给了相车海盗。” “粗略算来也该有第三艘了。” “但是之前的战船都是按照定帝时期的古籍建造的，大炮之类的也是以定帝时期的大炮样式为主。” “战船的建造已经遗失，但是大炮并没有消失。”顾今夕皱眉道，“既然用定帝的战船，那么量身定做即可。” 慕容瑚却是摇头，道，“现时期的大炮，都是明晃晃的摆在船上，一出去，就招风的告诉海盗和东瞻国，我们船上有大炮。” “你是……”顾今夕讶异的看着慕容瑚。 “是的，我想要一个能把大炮藏起来的船，但是能把大炮藏起来的船不但要仔细研究船身，还有大炮。” “它的样式缩小底下要按上滑轮，但是它的火力不能减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3.第953章 慕容瑚拉着顾今夕进屋，双手不停的搓着，语气感叹道，“只是没想到那位殿下行动这么迅速。” “他既然有心，自然是早早安排。”顾今夕也不抽出手，淡淡道，“现在还只是这一位，等其他几位都回过神来，就热闹了。” “所以一劳永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慕容瑚趁机偷香，得意洋洋道，“果然我的阿夕是最棒的！” 然后，迅速转移话题道，“开春之后，康王就会来观海关，陶清逸必须在这几个月内到达观海关。” “平阳侯府两个老的，虽然在朝堂没什么作为，但并不表示没那个心思。”顾今夕道，“只是现在朝堂夺嫡不显，太子在朝中地位稳固，他们也不会贸然决定。” “任凭那些有心夺位的王爷皇子们说得天花乱坠，他们也只是无奈的打哈哈。” “谁没个从龙之心。”慕容瑚嗤笑一声，道，“平阳侯府落寞至今，他们没道理不想振兴。” “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为过。” “不过他们要是选择了一劳永逸，这位置可就站狠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还是得感谢那位殿下。”顾今夕勾了勾嘴角，道，“若非他选人不慎，今晚，平阳侯府极有可能成为他的幕僚。” 姻亲，也不过是姻亲罢了。 套句甫岐国的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何况这个女儿做的事，足够让两府恩断义绝！ 平阳侯府有心愧疚，但是并不表示就要和砥国公统一战线。 太极宫里的那位皇贵妃，说是外甥女，但也只是外甥女，以后若是败了，他们看在血缘的份上，求个情，说不得还能存个全尸。 在夺嫡大位面前，亲情是何等薄弱！ “陶清逸选择了太子。” “一劳永逸，这几天，平阳侯府也该办丧事了。” 慕容瑚宠溺的看着顾今夕，鼻尖相触，他轻缓道，“不想这件事了。” “我明天就前往观海关，行军的速度会比之前预定的时间更早到观海关，这样就可以解释失踪的原因了。” 红唇轻轻碰了碰薄唇，屋里的温度是冰凉的，但是慕容瑚的唇火热。 轻咬了他的下唇，顾今夕道，“我反悔了。” “反悔什么？”也不痛，慕容瑚享受着两人独处亲密的时光。 “每个月都必须给我写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好。”含住顾今夕的红唇，声音从齿缝间流出，带着低低的笑声，“事无巨细，我的女孩。” 相聚的时间依旧是那么短暂，翌日天未亮，两人老规矩翻墙离开，于莽古身旁深吻分别。 回到京城之后不久，砥国公府就收到一个不幸的消息。 平阳侯府唯一的男丁陶清逸去世！ 没有说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去世的，这个时候没有人回去关心，大家都在震惊。 换去一身男装的顾今夕带着这个消息前往梧秋院看望老夫人。 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她想了一辈子的权势，平时还能在顾今夕面前骄傲的老夫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苍老了十岁。 对待陶清逸，老夫人的感情还不如司铭昇来得深，但是陶清逸的离世，象征着平阳侯府开始真正的落寞。 “祖母年纪大了，你们好好照顾着。” 梧秋院里早已没了当初的精致，空壳一般的套着僵硬的优雅，万嬷嬷和棋芬来送顾今夕离开。 “嬷嬷是祖母自小一块长大的，棋芬是祖母身边的得意人。” “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顾今夕没说什么，就像是一个孝顺的孙女，因为祖母生病殷切的叮嘱祖母身边的人，要她们好好照顾祖母。 但是在万嬷嬷和棋芬耳中，却是炸开了响雷。 她们知道，顾今夕是在警告她们，安分些，之前的事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还生事，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万嬷嬷和棋芬都信，眼前这位看起来很温柔的小姐，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她们。 她们不会忘记，那位嫁到曲州的凤小姐，至今都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并不是没什么消息传回来，而是眼前这位小姐在那位小姐身边放满了人。 那等阴私的事……若非眼前这位小姐压着，凤小姐又怎么能安然的曲州做夫人，早就一纸休书被夫家赶出来了。 “嬷嬷心疼祖母，但是祖母现在不比往日，不可纵着祖母，一切都以祖母的身体为重。” 万嬷嬷心里咯噔一声，她知道，她之前帮老夫人做的事眼前这位小小姐都已经知道了。 陶清琳再怎么样，也是砥国公府的姻亲，而且这些事是在她住在砥国公府里发生的。 “老奴明白。”除了应这个，万嬷嬷不知道应什么。 棋芬只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最小，不让顾今夕看见她。 她以为下一个就是她了，没想到顾今夕带着清风明月以及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心里是狠狠的松了口气，面上也松快下来，只有万嬷嬷知道，小小姐是压根就没把棋芬放在眼里。 性命在她翻手之间，何须多话，而她……不过是做了双面人罢了。 对于顾今夕来说，平阳侯府是疏远的，对于惠皇贵妃来说，平阳侯府是她的外家。 得知陶清逸不明不白的去世，她原本就不大好的身体越发的弱了。 范迩升连晚上都没有出宫，守在永宁宫里。 和太后寸步不离，合德公主衣不解带的照料，已经分府出宫的端王衣帽不整的进宫，唯独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太后派人请他来永宁宫，他正在千荷宫里‘父慈子孝’。 他正在千荷宫里，侧耳在贤妃微微隆起的腹上，听着孩子的动静。 贤妃一脸慈爱的摸着肚子，她失笑道，“真是个懒孩子。” “是个安静的孩子。”章帝十分期待的看着贤妃的肚子，他感叹道，“若是个皇子，该有多好。” 章帝的话，让贤妃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她紧了紧五指，装作没有听出章帝的话中之意，若无其事道，“臣妾却是不希望他是个儿子。” “爱妃想要个女儿？” 贤妃脸色微红，含蓄的笑道，“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章帝失笑，正欲说什么，突然有宫人闯进来，一看就知道不是千荷宫的宫女。 脸色一沉，章帝素来讨厌没有规矩的宫人，只是他还未开口，那宫人先声夺人，道，“惠皇贵妃病重，太后娘娘请陛下移驾永宁宫。” 954.第954章 宫里的纷纷扰扰，永远都不会停。 会是因为孩子，会是因为皇帝，会是因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树欲静而风不止。 皇宫从来都不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 “小姐，太子传信，惠皇贵妃病重。” 闻言，顾今夕眉头紧皱，道，“怎么会突然病下？” “陶家公子无端去世的消息递进宫去，娘娘就病下了。” 一怔，顾今夕暗了暗眸光，道，“倒是我疏忽。” “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侯爵之府，于姑姑而言，则是她亲外公家。” “陶清逸的去世，对平阳侯府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但是陶清逸诈死这件事，只能是她、慕容瑚、司铭昇以及平阳侯府的两位男主人知道。 相对来说，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很多了。 “姑姑的身体如何？” “范御医去得及时，娘娘的玉体并无大碍，只是今年的几场重要的祭祀不能主持了。” “……”顾今夕淡声道，“不过虚荣罢了，宫里多得是娘娘去主持。” “贤妃的肚子怎么样？” “太医其实已经珍出是个男胎，但是贤妃一直对外宣称是女孩。”清风顿了顿，道，“还有送子庙，小姐离京这段时间，已经有很多人暗中接触，希望把送子庙买下来。” “对付这些人，我已经吩咐了，以后就按照之前说的处置，不必再来告诉我。” “你找个时间，让顾拷把送子庙的地契给圆通大师送去。” 清风明月不知道圆通大师的身份，猛得听到这句话，两个人脸上全是惊讶之色。 “圆通大师这样的高僧，莫要用俗世的眼光去看待。” 顾今夕这样说了，清风明月自然是应下，地契是青桃收着的，不过两人知道她放在哪里。 “那殿下那边，该怎么回复？” 倒不是顾今夕冷漠，而是有范迩升在宫里看着，惠皇贵妃的身体定然不会太差，至于慕容瑚命人偷偷下得毒，索性这次一块都解了。 “告诉殿下，时辰差不多了。” 清风一惊，道，“提前动手吗？” “我们伟大的陛下已经配合好了，若是不动手，实在是太对不起他这几个月的戏了。” 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笑，手上拿着一根玉簪子，但是话音落了之后，伴随着的是玉簪子清脆的断裂声。 范府，总是那样的冷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受皇帝宠信的大臣之家，又或者说，这才是一个在京里地位并不高的太医令的家。 “怎么了？” “许是我错觉。”顾今夕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正在上马车的青年，一身儒服是那样的优雅。 那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停下动作，顺着视线而来，看到顾今夕，十分讶异。 随即，他敛了惊讶，混身环绕着淡淡的书卷气，那样的让人信服。 “儒师任平生。”范泽熙看到任平生，什么表情都没有。 含蓄有礼的对任平生点头，顾今夕不再看他，转而和范泽熙进府，道，“我记得他的宅邸不在这边。” “是孔氏一家。”门房把门关上，兄妹两人绕过影壁，道，“大儒孔笙和他的妻儿就住在那边。” “母亲和孔夫人时常走动，倒是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舅母难得有交好之人。”说罢，目光打趣道，“若非你早已定亲，我都想舅母是不是打算和孔家说亲。” “得了。”对于这件事，范泽熙一如既往的不在意不放在心头，“我倒是这样挺好，三年的时间自在。” “至于三年之后怎么样，成亲与否，我却是不在意。” “我素来是闲不住的，孔家小姐一看就是温柔端庄养在闺中的，让这样娇弱的小姐同我云游四海。” 范泽熙摇手，自己笑起来，道，“强人所难。” 顾今夕也不过是提一句罢了，就范泽熙、杨怀素、任平生之间的感情纠葛，就是当事人自己也是剪不断理还乱。 范泽熙和杨怀素是皇帝赐婚，这是避无可避的；杨怀素和任平生是两情相悦，但是任平生守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德。 谁都没有错，只能说在对的时间没遇到对的人。 任平生的马车从范府门前经过，顾今夕和范泽熙已经进了内堂，正在同云浅俪说话。 “这小子，就算是回来也是不着家。”云浅俪对孩子素来是放手的，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却自傲于自己孩子的独立。 范家是医学世家，并不需要在官途上有所发展，李复这孩子也是孝顺的，范泽熙不在家中，他就充当半子孝顺她，若非她没有女儿，要不然定然招他做女婿。 顾今夕也不接话，这事她有份，但是大头还是范泽熙，他要是不想回家，就是没她也一样。 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都是关于顾今夕吃穿住行的，每一样都想到了，还有顾廷棠的，一开口就吩咐大丫鬟飞袖去库房好好挑挑，用得上的药材都送去云州。 范泽熙倒是成了没爹没娘的小子，在旁边喝着茶，听着差不多了，他放下盖碗道，“絮絮叨叨的，果然是老了。” 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听自己老的话，她狠狠的瞪了眼范泽熙，道，“臭小子！” 范泽熙双手一摊，站起来拉着自家妹子就走。 顾今夕抿着嘴笑，不参与母子两人的‘战场’。 “你离开这段时间，京里平静的很，也就安诚公主的婚事较为热闹。”园子里依稀可以看到葱绿，但银色太过惹眼，将葱绿压了下去。 “我让林嬷嬷以你的名义给安诚公主送了东西，也不算是好东西，深海里嵌着珍珠的珊瑚。” 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宫里也不是每年都有的。 送去虽然打眼了，但是她人不到场，这里也不重。 “你和圆通大师是怎么回事？” “圆通大师是送子庙底下密室唯一的知情者。”顾今夕也没隐瞒，将她和圆通大师之间的事细细说来，“子母血骨莲的药方就藏在地理志中。” “但是我们在密室里得到的子母血骨莲解不了许殊身上的毒，反而会把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范泽熙眉头紧皱，“圆通大师能找到许殊所中之毒的配方？” “他虽然身处空门，送子庙落寞，但它还是传承千年，在江湖上的人脉不显并非是没有。” “那个教派百年前就已经覆灭，任凭我们如今势力非凡，可难以找到已经消失在火焰之中的东西。” 955.第955章 “这个你倒是放心。”范泽熙环胸，道，“圆通大师已经把配方给我了。” “只可惜许菲当时喝得药没有残汁，要不然配出来也好有个比照。” 顾今夕优雅的品茶，在这寒风之中，映衬着雪白中藏着绿，就像是身处崇山峻岭的之中潇洒。 “我让顾拷把送子庙的地契送给圆通大师。” 闻言，范泽熙捏了捏下巴，忽然笑起来，道，“你如此信任圆通大师，我也不枉作小人。” “我立刻就回送子庙，把子母血骨莲配出来。” “初步估算，许殊服下之后那来得莫名其妙的内力不会消失，智力也不会提升太大，可是也会知道是非黑白。” “身体已经固定，我倒是有兴趣一刀一刀给修改过来，但是这样他要承受太多的痛苦。” “极有可能失掉性命。” 顾今夕点头，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畸形，没有精密的计算，倒不如现在这样，好歹活得自在。” “林嬷嬷十分爱护许殊，倒是许林遥，你有什么打算？” “许林遥一颗复仇心。”顾今夕想了想，道，“他有心报仇，我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去。” 范泽熙奇道，“什么地方？” “阿美族的年年开销庞大，光京里的那些铺子进账，不足以抵消。” “我们曾怀疑他在外面还有秘密基地。” “这么说起来。”范泽熙转了转手炉，“断衾楼倒是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不过还不明确，所以也没告诉你。” 眉心一跳，顾今夕道，“什么线索？” “杀手组织。”范泽熙淡淡道，“这件事我们早就谈过，只是没有线索于是没有摆在心头。” “这次去南边，21年到23年之间，我们借机整顿江南的势力，把我们的探子一点点的打入各个帮派宗门世家。” “唯独有一个地方，是我们怎么都进不去的。” “具有强烈的排外性。”顾今夕总结。 “是的，他们全是一个族人，但是经过我的观察，也并非全是一个种族的。”范泽熙摸着手炉外面套着的锦缎，上面绣着片片飞扬的叶子和一朵朵黄色的花儿。 “若是表现的好，进入并非是难事。” 表现的好？顾今夕失笑，最好的表现不正是仇视各大皇族吗？ 她低低笑起来，道，“他有很好的理由。” 一时间沉默，顾今夕突然站起来，道，“我去宗平侯府，还是要亲自登门道歉才行。” 范泽熙把手炉塞进顾今夕手里，道，“我去安排事宜。” 十一月安诚公主和宗平侯世子成亲，因为慕容瑚突然失去踪迹，顾今夕外出没有参加喜宴。 单论和安诚公主不远不近的关系，不在倒也没什么，但是现在砥国公府和宗平侯府是姻亲。 顾廷棠这个正经姑爷被一道圣旨送去了云州，那么身为嫡亲妹妹的顾今夕，理所应当前往。 林嬷嬷是皇贵妃赐下的教养嬷嬷，送去的珊瑚嵌珍珠的盆景，喻意多子多孙。 而且又是宫里都罕见的，安诚公主倒也没生气，加之她如今加入宗平侯府，与砥国公府是姻亲，自然是不会生气。 如今，她正在整理自己的嫁妆，府里的新妇，她也没这么着急要拿管家权。 突然听到丫鬟说砥国公府的小姐来了，她还没反应过来。 “公主。”安诚公主的教养嬷嬷姓韩，是良妃娘家千挑万选送进宫的，最是忠心耿耿。 安诚公主回神，道，“嬷嬷，你说她怎么就突然上门了？” “公主，她上门自然是赔罪的。”韩嬷嬷看得真切，但她也不是飞扬跋扈之人，谨遵主仆之间的界限，“顾大公子的妻子是公主的小姑子，两家乃是姻亲，她因故不能参加喜宴，送来珍贵的珊瑚盆景作为赔罪。” “今天再亲自上门赔罪，是为了消除隔阂。” “但是老奴想，不论这位小姐是来做什么的，公主皆当做不知。” “而顾大小姐和府上关系不同，不必像旁人一样让门房通传，此刻应该正在夫人房里。” “嬷嬷说得极是。”安诚公主点头，道，“既然得了消息，我应当快些过去。” “是。”韩嬷嬷躬身称是，“公主所言极是。” 可思是安诚公主的大宫女，她却是觉得自家主子不必这样过去，理当三催四请，再亲自过来方是正理，哪有让公主过去的。 “主子贵为公主，怎么能让主子亲自过去，应当是她们亲自来请主子。” 韩嬷嬷不语，安诚公主笑了笑，道，“来伺候本宫梳妆。” 说是梳妆，不过就是换件衣裳罢了。 安诚公主和顾今夕之间的联系，曾经只局限于每年的宴会上，桥梁是恭敦公主，实际上远近亲疏，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一次加入宗平侯府，是两人关系亲近的开始。 前提是朝堂上风平浪静。 顾今夕浅笑歉意道，“是我不好。” “这哪里是你的不是。”宗平侯夫人对顾今夕的印象很好，她劝慰道，“老太太的身体哪里是你能做主的。” “总归是我大意，若是时常去陪祖母，早些发现也不会……”一顿，顾今夕叹气道，“昨个又收到齐州的消息，说是陶家表哥不好了。” “真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祖母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这会子。” “太医怎么说？” “没敢请太医。”顾今夕踟蹰一会，压低声音道，“昨个消息传进宫里，娘娘也病下了，要是祖母身体不好的消息传进去，娘娘的身体岂不是更坏了。” “也不敢请大舅舅过府，要不然这消息越发的瞒不住。” 眉头紧皱成结，一脸忧愁，宗平侯夫人看着心疼，小丫头从小就没享受到好的，现在老太太生病还得她在跟在照顾着。 外头都说这孩子心狠手辣，也不想想他们这些碎嘴的说得是谁。 那可是她嫡亲的姑姑，只发作这些已经是客气了。 这孩子真是忠孝。 “我府里头的大夫倒是不错的，等会一并带去给老太太瞧瞧。” “哪能啊。”顾今夕勉强笑道，“府上正是喜事，这事算起来也是晦气的。” 宗平侯夫人神色一顿，家就算是娶小门小户都得注意点，何况儿子娶得还是当今公主，着实是不大方便。 顾今夕当做两人没提这事，歉意道，“也该向公主赔罪。” “我哪里就这般小气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6.第956章 环佩叮铛，大红色的衣裳绣着牡丹绽放，用金线描边，花蕊是用三个米粒大小的珍珠点缀。 乌发盘起飞天髻，带着金簪步摇，富贵荣华，正是公主之尊。 “我哪里就这般小气了？”安诚公主笑着进来，她道，“你若是不解释，我可是不依。” 顾今夕笑对，道，“是我理亏，和公主没有丝毫关系。” “这话才听得舒坦。”安诚公主佯作生气，道，“只是你那珊瑚又是做何解释？” “知道的是我大婚，你无缘到场故而赔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霸道，要那样贵重的东西做新房的摆设。” “夫人，可不得了。”顾今夕惊讶道，“您府里进了个了不得的公主，以后我可是不敢再来了。” “要不然公主还不得把我生吞了。” “母亲！”安诚公主也不摆公主的架子，走到看戏喝茶一脸淡定的宗平侯夫人旁边，不满道，“瞧瞧夕儿，这样埋汰人。”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宗平侯夫人放在茶杯，淡定道，“你们两的事可别让我评理。” “还是夫人疼我。”顾今夕得意的对安诚公主挑眉，道，“公主果真是霸道！” “好呀！”安诚公主恼怒生气，指着顾今夕，道，“既然说我霸道，那本宫就霸道给你看！” “珊瑚盆景虽然宫里少见，但也不是没见过，这礼太轻了，若是不来几样绝世罕见的，本宫今个就进宫请父皇定夺！” “夫人，您可得帮帮我。”顾今夕一脸惊恐的拉着宗平侯夫人的袖子，道，“要不然我今天要横着出府了。” “恩？”宗平侯夫人微微挑起尾音，一脸疑惑的看着顾今夕道，“刚才风大了，我没听清。” 顾今夕愣住，一脸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的表情，“夫人，您竟然！” 安诚公主抚掌笑起来，道，“合该如此，夕儿，快些想好要送什么东西给本宫。” “早知如此，我今天就不该来！”顾今夕一脸苦恼，扶额道，“这最好的东西都搬来给你了，让我去哪里找更好的？” 苦着一张脸，顾今夕着实没法子，垂头丧气，道，“看来我得求求外公，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生子的秘方，这样我以后才敢来府里。” 顾今夕一席话，说得安诚公主脸色绯红，瞪了眼顾今夕。 宗平侯夫人这才收了看戏的架子，表现出十足要抱孙子***模样，“这感情好。” “若是范公给你生子秘方，日后我这里大大小小什么事，你来了我也当做你没来。” 顾今夕一噎，捂脸无力道，“我这可是进了贼窝！” 安诚公主和宗平侯夫人齐齐笑起，真是应了欢声笑语。 顾今夕离开宗平侯府的时候，雪飘飘渺渺的飘落，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安诚公主和宗平侯夫人说了几句话，就散了。 他们是婆媳，同时是君臣。 她是公主，是君，宗平侯夫人是臣。 但是就辈分来说，她还得喊宗平侯夫人表伯母。 皇家的关系一向是混乱的，不过谁都不在意。 韩嬷嬷觉得自家主子今天表现的很好，没有和顾家那位小姐关系僵硬，可能没有到亲近的地步，但也绝对不是以前的看似亲密实际上关系很远。 可思却是觉得顾今夕真是胆大妄为，不顾尊卑，真应该去砍头！ 但是她的想法是怎么样，安诚公主不在意，她身边有四个大宫女，可思只是其中一个。 “你们觉得那位县主是什么样的人？” 正在给安诚公主取下发饰可欣低声道，“是一位活泼的小姐。” “识大体。”可含。 “捉摸不透。”这是可灵说的。 闻言，安诚公主和韩嬷嬷对视一眼，她们没想到一向不爱说话的可灵会这样说。 “为什么这样说？” “不知道。”可灵摇头道，“只是这么觉得。” “你们都下去吧。” “是。”可思、可含、可欣和可灵福身退下。 “嬷嬷，你觉得呢？” 韩嬷嬷摇头，道，“老奴与县主接触不多，公主问老奴，不如请公主回忆与这位小姐相处时的场景。” 安诚公主微微皱眉，叹气道，“顾今夕每次进宫先去宁寿宫向皇祖母请安，其后就在永宁宫。” “母妃虽然是四妃之一，但是份位比不得皇贵妃，只有母妃向皇贵妃请安，没有顾今夕向母妃请安。” “何况在外朝，母妃的娘家我的外家，没法和国公爷做比较。” “虽然有过几次接触，但……”安诚公主摇头，道，“却是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其实公主不必这样着急。”韩嬷嬷安慰道，“您嫁入府中不过半月，和那位小姐有得是时间接触。” “宫里可能成为那位小姐夫君的除了东宫其他皇子都配不上。” “老奴曾无意听娘娘提起，陛下是不可能让县主成为太子妃。” “往日老奴不懂，但如今您看。” 韩嬷嬷意指永宁宫，道，“皇贵妃病重，陛下在千荷宫，太后娘娘派人去请，陛下我行我素不愿意前往，反而责备了太后娘娘跟前的宫女。” “皇贵妃是县主的嫡亲姑姑，老奴不信县主没有递牌子进宫。” “嬷嬷的意思，父皇打回来了？”安诚公主吸了一口冷气，她曾听母妃说过父皇冷情，没想到竟然冷情至此！ 她在皇宫里，很多事都看得明白，何况母妃还给她解释过，惠皇贵妃在前朝后宫的名声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她的父皇故意的。 若是真心宠爱，怎会让皇贵妃站在风尖浪口，成为众矢之的！ 韩嬷嬷没有接话，安诚公主重重的叹了口气，苦笑道，“父皇到底是最宠爱千荷宫的那位。” “千荷宫那位肚子怀得还不知是男是女，若是生下来是皇子，怕是太子的地位也要动摇了吧。” 闻言，韩嬷嬷眼角一抽，她下意识的扫视四周，见屋里屋外只有她们主仆二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劝道，“公主慎言！” 安诚公主依旧苦笑，却是会意不谈这件事，转而道，“天气冷了，再过几天世子要去礼部当值，记得母妃给我装了几张狐狸皮，横竖我没什么事，给世子做个手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7.第957章 鹅毛大雪，瞬间掩盖了前路。 车厢积压着厚重的雪，车轴在挤压雪层，发出细微的声音。 整个世界都失去了他原本该由丰富的色彩，只剩下灼眼的雪白，等待着火焰，化作清水洗涤着大地。 如棉絮一般的飘落，声音轻到无视。 车轴在道上留下又长又深的痕迹，很快，又被雪覆盖。 清风明月在车厢里伺候顾今夕，但顾今夕正在看下面送上来的消息，有用的没用的。 钱风栗关于云州米行的进行表示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在江南拥有自己的田地。 中指压在纸上，梅子青香炉飘起袅袅白烟，车厢里飘散着淡淡的一米香的味道。 “去信，让断衾楼在暗中配合。” 正用小勺子挑起一米香粉末的明月应下，突然，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从帘子的缝隙滚进来。 清风脸色微变，赶紧拿起滚到她身边的团子。 “小姐。” 到了掌心，才发现这米粒大小的东西其实是纸，只是被压得太实了反而让人错觉。 顾今夕拿过团子，瞧着纸团揉得找不到入手之地。 眉头微微一挑，顾今夕拔下明月发间的珠花簪子，细细的尖端，挑开薄薄的开头。 仔细的铺平，上面只潦草的写着成功二字。 看完之后，顾今夕拿起梅子青香炉的盖子，将这纸条扔进去，随即将盖子松下。 原本飘散着清贵淡雅香味的梅子青香炉，有些难闻的臭味在车厢里弥漫，但是很快，这股味道就被一米香的味道压住。 十二月在漫天风雪之中到来，皇宫里的气氛还是那样低迷。 暗地里有人高兴有人悲伤，天未亮，却被这雪映照着天亮了。 已经不能再说是临近年关了，这满京城的热闹，吹吹打打的，所有人都在太平公府里恭贺新人。 秦蓉大婚，新娘是当今陛下的亲女儿，他的表妹，关系匪浅。 太平公早半个月就到了京里，但是没有和谁家走动，一进太平公府就好似失了消息，今天见他红光满面，方才走动并不是他们消息错误，而是这位国公爷的确没有在京里走动。 作为砥国公府唯二可以四处走动的人，顾庭昱被顾今夕从书房里拉出来，好生的整理了一番，兄妹两人坐着马车前往。 “二哥。”顾今夕将顾庭昱手里的书抽走，放在矮桌上，点了点道，“放松一些并不会让你落后。” “书到用时方恨少。”顾庭昱也没生气，只是微微摇头，笑道，“我每天温习，都能发现许多不足之处，只恨不得将自己埋头在书籍之中。” “也要出来松快。”顾今夕道，“读得头昏脑涨，反而是不妥。” “而且二哥是要去考科举，不是做大儒。” 顾庭昱看着顾今夕，很是认真道，“两者并无区别。” “……”默默抽了抽嘴角，顾今夕无奈点头，道，“今天秦蓉世子成亲，太子以及各位王爷都了，还有京里的大臣以及公子，二哥总不会要我周旋于两处？” 丰莱国不是甫岐国，不至于未婚男女见面视为不洁，各府宴会虽然男女分开，但也没有那样严苛。 虽然统称于后院妇人，但是最大的区别在于丰莱国的女人，能长袖善舞于前后院之中，不会紧紧束缚于后院那四四方方的天地里。 银珰公主是甫岐国的公主，初来时她并不习惯丰莱国的风俗，但是待了几个月之后，她爱上了这里的氛围。 怀王是个书呆子，除了晚上会来院子里其余的时间不是在当值就是在书房看书。 刚开始的时候她都怀疑怀王是不是红袖添香，突袭过几次之后她才确定，她嫁了一个书呆子。 不论是什么样的女人，对于自己的丈夫总是有特别的期待，何况银珰公主并不是合格的斥候。 母妃地位不高，她依旧是金尊玉贵的公主！ 自个让自己难受几天之后，她忽然就想开了，有一个书呆子丈夫也不差，至少她在荣城里的行动并不会被他发现。 这样想之后，银珰公主在荣城里就开始活动了。 她身边原本就有几个是那方面的好手，甫岐国在荣城也是有暗桩存在的，出嫁之前曾被告知了一两个。 虽然说各家府里没有安插进探子，但是对于京里的事，朝堂里的一些事，她也不是耳目闭塞。 就如，她知道太平公世子和恭敦公主虽然是表兄妹，成亲是亲上加亲，但是世子秦蓉十分喜爱恭敦公主。 于是，对于恭敦公主的添妆上，她显得格外客气。 银珰公主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斥候，但她是一个合格的公主，添妆的东西都是甫岐国的特色，可尺度把握的很好。 她有心结交，这京里自然就有了些许‘知心好友’。 和几位交好的夫人说笑，顾今夕正好进来，太平公夫人就笑了起来，“我倒是外面喜鹊怎么叫的这么欢，原来是县主来了。” “这话我可不应。”顾今夕淡扫，将厅里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然后浅笑盈盈的和太平公夫人打趣，“分明是今天是世子的大好日子，夫人心里欢喜，偏生要拉我下水。” “是不是瞧着在场的都是拖家带口，偏生我就一个书呆子二哥，夫人柿子挑软的捏。” “哎哟哟。”太平公夫人惊叹，转头和宗平侯夫人，一副感叹的样子，道，“你说明宁县主是个尖牙利嘴的，我今个可算是领教到了。” “我什么都没说。”宗平侯夫人故意掩面，道，“老姐姐可别乱说。” “可是说了不少。”云浅俪抿嘴浅笑，偏生用严重的语气道，“我怎么说夫人都不信，定要自己试探。” 宗平侯夫人喊冤，道，“可不是。” 厅里不论是谁都笑了起来，银珰公主看着顾今夕，眼里精光一闪，用帕子压着嘴角，用轻快的语调调侃道，“县主一来，这厅里的气氛顿时就热闹了。” 闻言，顾今夕眉色不变，当做不知道银珰公主的暗讽和试探，她转而揽着安诚公主的臂膀，可怜的样子，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你不来做什么？”安诚公主也不是愚钝的，立刻就接了顾今夕的话，挑眉道，“这京里谁不知道你是最着家的，什么宴席都瞧不着你，今个好不容易逮着了，还让我们好生念叨念叨。” 银珰公主眸色一暗，收到的消息分明说这两人没什么交情！ 958.第958章 银珰公主眸色一暗，收到的消息分明说这两人没什么交情！ 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太平公夫人、宗平侯夫人、云浅俪看了眼银珰公主，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广平侯夫人手腕上带着佛主，最中间串着一颗白水晶雕刻的弥勒佛。 双眼半阖道，她缓缓道，“公主初来乍到，想必是不知厅里各位夫人小姐同县主之间的关系。” 这句话虚啊，但关键是没几个人会反驳广平侯夫人的话，哪怕是和银珰公主交好的那几位夫人，也都是笑而不语。 谁说菩萨都是仁善慈祥的，只是他们怒目的对象不是你而已。 广平侯夫人久居大慈悲寺，哪怕一开始不是诚心礼佛，但是这么多年住下来，一颗心早已被佛法感动。 她一身慈悲气息，与厅里的众人格格不入，除了偶尔附和几句，便不再说话。 各位夫人以为广平侯夫人一心向佛不愿意多说，没想到她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是明晃晃闪亮亮没有一点迂回的嘲笑。 她这话听着是给银珰公主解围，实际上是提醒银珰公主自己的身份，说得好听是怀王妃，说得不好听就是人质。 一个战败国的人质，怪不得这样无礼。 广平侯夫人开了话题，自然有人接下去，文武两系，在经历了大整合后，不至于表里如一，但大场面上总是那样的和谐。 说说笑笑，大家都有意无意的忽视银珰公主。 没有人在意这位公主到底是生气还是憋着气，强做平静的样子。 顾今夕瞧了眼银珰公主，想起孔平对她的评语，是不足为虑，但顾今夕看着，就凭这位公主的忍功，绝对不是一个善茬。 安诚公主和顾今夕低声说话，顾今夕收回目光，此刻银珰公主已经恢复常态，也渐渐的加入其中。 帕子轻掩嘴角，看起来笑得十分真诚。 皇宫里出来的孩子，天生就是演戏的好手，顾今夕敛眸，无事人一般的和安诚公主闲聊。 其实，作为恭敦公主的姐妹，她们两人应该是在宫里帮忙的，不过砥国公老夫人的侄子的去世，加之老夫人身体也不好，按着来说是丧事撞喜事。 又因为平阳侯府和顾今夕的关系较远，有些忌讳但亲属较远，故而在太平公府，充当客人。 “我是身上不好，你怎么也在外面做客人？”顾今夕笑着打趣道，“可需要我给你想个借口？” 安诚公主轻轻的拍了拍顾今夕的手背，没好气道，“我今早就进宫了，忙活到下午才吃了点东西垫肚子，赶忙就在府里换了一身衣裳来太平公府。” “你是最闲的，整日宅家里不动，谁喊你都不行。” “外面哪里有府里好。”顾今夕嫌弃道，“看看这冰天雪地的，除了看雪还是看雪。” “这不是还有梅花、玉兰，总比整日闷在暖阁里要舒坦。” “别了。”顾今夕严重拒绝道，“我在房间里也能看得着。” 斜看了眼安诚公主，顾今夕眨了眨眼，取笑道，“我看是公主殿下可算从宫里出来了，如同鱼儿到了水里，自由自在。” “这一双腿儿啊，要不是有驸马，我今个是看不着公主了。” “夕儿说得不错。”丰采钰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外头回来的，手里端着一叠团圆蛋香酥，她坐下，失笑道，“我昨个去梨园听戏，可不就看到公主了。” 安诚公主一脸讶异道，“我怎么没瞧见你？” “公主殿下被那反串的女子深深迷住了眼睛，我从公主身旁走过三次都没瞧见。” 说着，丰采钰拿了一块团圆蛋香酥给顾今夕，道，“吃些，今晚的喜宴要比往常要晚些时候，宫里传出的消息，准驸马被催妆诗难住了。” 说是晚些时候但绝对不会超过吉时，双方成亲的时辰，是司天监根据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挑选的，是最适合女子进门的时间，哪怕没有催妆诗，快到吉时了，恭敦公主还是得出门。 “生角都是青年演的，头一回看到女子反串，可不得好好看看。”安诚公主先是解释了为什么会聚精会神后，才疑惑道，“催妆诗都是早早就准备好的，怎么？难道世子没有准备？” 顾今夕看了眼团圆蛋香酥，就着丰采钰的手就咬住，目光却是不可察觉的扫了眼银珰公主那边。 、 银珰公主的桌子上原本放着六碟点心，分别是松子百合酥，蜜汁蜂巢糕、香滑芝麻糕、椰香糯米糍、火茸酥饼、团圆蛋香酥，现在缺只剩五碟了。 收回目光，嚼着团圆蛋香酥，顾今夕垂眸一瞬，将所有的思绪都收起来，再抬眸，只听丰采钰道，“恭敦公主出了新题，要求不准用任何春夏秋冬有关的作诗，但同时也要和春夏秋冬有关。” 天下万物，哪个是离得了春夏秋冬的，连他们的吃食也是如此，这可急坏了秦蓉。 他的智囊团们也是着急的很，据说头发都开始发白了。 “堂姐虽说和春夏秋冬没有关系，但是并没有点明。”司姬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在安诚公主身旁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瓮声道，“你看，不用春夏秋冬遣词造句，用春夏秋冬里的并不特色的东西就可以。” 安诚公主皱眉，摇头道，“敏儿既然这么说了，定然早就有了准备，而且这空子，她若是找出来了，岂不表示秦蓉没有诚心。” 丰采钰点头，道，“所以说驸马和他的朋友很是着急，连几位王爷和还未封号的皇子都被找去想办法了。” “可不止哦。”司姬悦拿起团圆蛋香酥，把玩着，道，“皇伯父也被惊动了，现在正和皇祖母、容昭仪劝堂姐打消念头。” “要不是皇贵妃病重。”说到皇贵妃，司姬悦快速的扫了眼顾今夕，继续道，“现在她也会在芳雅宫。” “其实也不是没法子。”顾今夕笑了笑，很是不在意的样子，道，“不过是驸马等人身在其中所以才没有想到。” “什么法子？”安诚公主抢先道，“眼看着就要吉时了，敏儿的性子看着端庄柔顺，执拗起来可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若是惹怒父皇……”说到这里，安诚公主噤声，接下去的话着实是不好说，何况这里人多嘴杂的。 “既不能用春夏秋冬同时又能表示春夏秋冬，”顾今夕眯了眯眼，嘴角带着弧度，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得意的小狐狸，可爱的让人很想捏捏她肉呼呼的脸颊，“可不就是最能体现我们情绪的。” “情感！” 959.第959章 喜怒哀乐，不正是能对应春夏秋冬吗？ 听着喜乐传进来，大家欢笑着说要出去看新人行礼。 这个时候，是各找各妈了。 安诚公主同宗平侯夫人一起，县主司姬悦同良王妃一起，丰采钰和广平侯夫人一起。 临散之前，还说要寻个时间把顾今夕从国公府里拉出来，好生溜达溜达。 对于这样的话，顾今夕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砥国公府能主事的长辈都不在，顾今夕年纪是着实小，哪怕其实她已经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 到了新人行礼的时候，顾今夕和顾庭昱凑一块了，但他们是同云浅俪一块。 范夫人带着两个小的，倒是让顾今夕偷闲，和顾庭昱说起今天的事。 “方才听说用喜怒哀乐替代春夏秋冬，我恍然大悟，喜怒哀乐不正是表达了大家对四季变化的感慨。” “没想到我竟然快了二哥一步。” 顾庭昱也不失落，他道，“我的确是没想到，后来给世子做了首催妆诗，算是应付过去。” “听说这事是公主临时起意，并不是早就说好的。”顾庭昱微微皱眉道，“这样的难题，倒不像是结亲。” 也就兄妹两人说说，这话是绝对不能被别人听到的！ “许是两人的情趣。”顾今夕眸底幽暗，但是面上却是一派轻快的，“以后二哥成亲不就知道原因了。” 顾庭昱倒是淡定，道，“功不成名不就，成亲尚早。” 话是这么说，但是以顾庭昱的身份，寻一个身份不差的小姐成亲并非是没有，何况他有意仕途，秋闱的时候排名虽然靠后，可举人是称号是实打实的，弄虚作假不得的。 以往没人说亲可以说是他给柳氏守孝，但是现在他已经出孝，而且翻年就是二十有一，至今都没有一户人家来说看。 顾今夕知道，之所以会这样是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当初柳氏不齿的行为，一个是顾二爷顾复游的为人着实是让人担心。 好人家的姑娘不敢嫁给顾庭昱，愿意嫁过来的不过是想攀附国公府的权势罢了。 真是里里外外一堆糟心事。 “说起来，二哥有看到张大人吗？” “张大人？”顾庭昱想了想，略有迟疑道，“你指得是张奉先？” “他如今是大理正，可不是以往的公子了。”顾今夕笑道，“自然得称呼他做大人了。” 闻言，顾庭昱却是皱起了眉头，道，“张奉先空有虚名，你可别看上他。” 等会！她什么时候瞧上张奉先了？ 她连太子都瞧不上，怎么会瞧上那个绣花枕头！ 她家瑚儿有绝世美颜，富有藏书千万，上能治国下能安邦，可指挥千万的海军，谁能比得了！ 不过……看来并不需要宫里的那位帝皇出手，张奉先自个就把自个作死了。 这岂不是说她这么长时间的安排都白费了？ 方才在厅里没瞧见张琪雅，也没收到关于她的消息，顾今夕这才有此一问。 “虽然他因祖辈余荫成为大理正，但是他在大理寺的所作所为……”顾庭昱眉头紧皱，道，“他自恃清高，好似旁人都是贪污受贿。” 说了几句，顾庭昱发现他不该在背后说人坏话，住了嘴后，他琢磨了一会，道，“京里有能耐的公子许多，并非只有空有虚名的张奉先。” 看来她几个月来的安排没有白费，还有瑚儿的安排。 虽然说张奉先的行为会引起众怒，那些被他瞧不起鄙夷的人会抱作一团，但就目前张家在京里的势力，还不足以让那些人谋算。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顾今夕眯了眯眼，漂亮的凤眼在烛火下划过一丝幽暗，但是在喜庆之下，她看起来格外的美丽，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果真是你在看风景，你又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自家妹子没有回应自己，顾庭昱有些着急，但是目光一看，顾今夕一副沉思的样子，他忽然就放心了，自家妹子怎么可能会看上张奉先？ 而且他们家已经是位极人臣，已经不需要再找高门大户，就像他的妻子，他也不准备在门第相等的府邸之中寻找。 何况以他这一房的情况……顾庭昱很有自知之明，没有人家的小姐愿意嫁进来。 所谓红袖添香，是每一个读书人在书里看过并且曾经渴望的，他也曾经和顾今夕这么一提。 其实对他来说，哪怕是平民百姓，她不识字，只要她愿意，他可以花费时间去教她认字习文。 时间的沉淀，让顾庭昱看得很是透彻。 礼部的官员高喊礼毕，又用百姓之中的‘送入洞房’结束。 是觥筹交错，欢笑言语，大家都忘记了将要到吉时之前的催妆诗。 也许在众人心里，这就是恭敦公主话本子看多了，心血来潮要戏弄驸马爷。 “母亲，那是谁？” 皇亲国戚自有自己的圈子，司姬悦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但是身为良王的女儿，自小接受的教育，哪怕心里不喜也让她从容的面对。 良王妃正与一位宗亲夫人低声说着，突然听到司姬悦的话，她顺着司姬悦的目光看去。 正是和顾今夕分开不久的顾庭昱，砥国公府的主子长得都不差，何况顾复硫和柳氏的模样也是十分出挑的，身为他们的儿子，顾庭昱的样子当然不差。 从小到大浸泡在书海里，加之这些年经历的事，让他那身普遍读书人的气质多了些许的不同。 儒雅？清贵？沉稳？ 他的气质并不突兀，但是站在那里坐在那里，没有人会无视他轻视他也不会觉得他有侵略性。 “是顾家的二公子顾庭昱。”因为良王要世子娶顾今夕的想法，良王妃对顾家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她是一个温柔似水的人，一辈子一颗心交给了良王，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但也没有做出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 司姬悦年纪到了，顾庭昱自然是进过良王妃的名单，但是顾二爷的做派和柳氏生前的行为，都让良王妃毫不犹豫的剔除顾庭昱，哪怕顾庭昱本身十分上进。 “可惜了。” 也没有多说，良王妃并不是一个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人。 可惜了？可惜什么？ 司姬悦看着顾庭昱，眼底是满满的好奇之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60.第960章 大理正，秩从五品下，掌议狱，正科条。 在京里来说是官阶低但是掌管实权的位置，张奉先能坐上这样的位置，可见张家在京里的权势。 和他同一科的状元顾复游，也不过是外放去做一个正七品县令。 没有升官也没讲降职，是平调，和张奉先的从五品下的大理正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还有探花周瑾瑜，如今还在翰林院里待着，并没有要被外放或者升官的迹象，传胪闵春秋，也就不比较了。 没有人混得比他还好，虽然没有升官加爵，但是从天子门生变成天子女婿，将娶得还是皇帝陛下最为宠爱的女儿，谁比得过他？ 接下去就是年纪轻轻的李林浦，这位仔细算着年纪，还未弱冠，他不升官，谁都不会说他没有能力，只是碍着年纪太轻，不好给他升官。 但是瞧着不是什么好的，可得仔细看看他是在哪里！ 中书省！ 天子只和中书令共同商议政务，行使立案.立案所定的敕命原稿，在经过门下省同意后，方能交付尚书省实施.中书为天子的权力！ 李林浦为从六品下的通事舍人。 职责是掌朝见引纳、殿庭通奏。凡近臣入侍、文武就列，则导其进退，而赞其拜起、出入之节。 约莫有十六人，可是别小看这十六个人，被皇帝记在心里的，恐怕就是这历届来年纪最小的！ 他为二甲第二名时，年纪不过十六，放眼各国，没有一个人的年纪是比得上李林浦的。 包亘看着似乎没什么前途，之前跟着端王去应州查案，本以为他会因此进入三司，刑部、大理寺、御史台。 不论哪一个都十分适合他的性子。 没想到，这三年三方征战，战争结束之后，大家也忘了他，猛然知道他最新的消息，竟然是跟着砥国公府的那位让他们敢怒不敢言的少将军去云州当芝麻小官了。 算起来，上一科较为有名的人，的的确确只有张奉先官途走得最好。 但是有趣的，这一次太平公世子和恭敦公主成亲，张家竟然没有出现。 低声和同桌未出阁的小姐姑娘们说笑几句，大家都是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一桌子只能听到筷子碰到盘子的声音。 接下去，和她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闹洞房，也轮不到女人。 这会子在新房里陪着新娘的，不单是宫里陪嫁出来的宫人，还有太平公府的女眷。 关于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顾今夕有些疑惑，不过并不一定要在今天解惑。 和交好的夫人小姐告别，顾今夕、顾庭昱跟着云浅俪离开。 “怎么不见兄长？” “他啊。”范夫人一脸无奈道，“昨个晚上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闻言，顾今夕觉得自己的弧度一定是僵硬的。 云浅俪不知道范泽熙去了哪里，顾今夕是知道的。 圆通大师已经找到了那个被篡改的药方，而真正子母血骨莲的药方杨之水也从地理志上提取出来。 看似不喜行医，实际上对这些十分感兴趣的范泽熙，在她回京之后这么多天才回送子庙的地下密室，已经是很好了。 “夕姐姐。” 缓步走来的是慕容珊，少女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娇嫩，眉宇间和慕容瑚十分相似。 但是如今看，再想当初初见，她的眉宇是那般的飞扬夺目，灿烂的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有一股劲，永远都不服输。 如今呢？ 她收起了飞扬，小小年纪带着一丝沉重，眼神之中欲言又止浓烈。 顾今夕垂眸，她当然知道，慕容珊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她有很大的责任。 她也知道，她这样自以为是的斩断慕容珊的单相思并不是一个好的抉择。 大家是自由的个体，没有人该为别人的选择和人生选择。 “范夫人，顾小姐，顾二公子。” 一如既往，跟在慕容珊身后的是周瑾瑜，他像是随传随到，凡是慕容珊需要他的地方，他总是会出现。 现在，明显慕容珊并不是冲着她来，而是顾庭昱。 “不要太晚回家。” 有那么一个不着家的儿子，云浅俪不是一个变本加厉的长辈。 长辈们不合，下辈子们不一定要走长辈的路子。 她叮嘱了顾今夕和顾庭昱几句，顾庭昱体贴的扶云浅俪上了马车，转而看着顾今夕，眉眼里全是对妹妹的宠溺，道，“天冷，我们寻个温暖的地方说话？” 他的尊重，寄于的问题是已经做了决定，但是言辞之间还是会以疑问的语气，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顾今夕快速的扫了眼慕容珊和周瑾瑜，她点头道，“好。” 这里是太平公府附近，人多眼杂，要是流传出什么，还不知道要闹什么出来。 她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有人在意有人注意，可是作为兄长的顾庭昱在场，要弄出些谣言，还真是有些难。 何况，周家那位独苗公子自小就带着慕容珊到处玩，要是有那么些，景国公府和周府早就有动作了，还会等到现在。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有人可惜有人赞叹有人好奇。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司姬悦站在自家的马车旁，已经坐在马车里的良王妃挑起帘子，奇怪道，“怎么了？” “马上就要元日了，我想去外面走走。”司姬悦这样回答。 良王妃微微皱眉，略微担心道，“天色已晚，过几日，我让人准备妥帖了，你再和垠儿一起出来。” 突然被点名的司铭垠伸手，并不算冷的掌心放在司姬悦的额头，失笑道，“今天着实不行，我们是出来参加喜宴的，身上的衣裳都繁琐的很。” “去街上，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大肥羊，宰得太狠了。” “改明天气好，我们换一身干净简单的衣裳出来。” “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司姬悦拍开司铭垠的手，嫌弃道，“前几个月，我说沁阳山上的枫叶红了，漂亮的很，让你同我去看，你是怎么回答的？” 准头，司姬悦拉着自家父王，道，“父王可得给我评理，哥哥总是出尔反尔！” “恩。”良王刻意沉了沉声音，看着司铭垠，严肃道，“作为兄长，这样是不可取的。” “下次找借口，要高明些，不能让这丫头抓住！” 961.第961章 对于顾庭昱来说，这件事他并不知情，他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美好的女孩，为了和他在一起，彻底改变自己的风格，只是为了他。 他不是薄情寡义的人，他甚至比任何人都在意。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奇怪，顾今夕不言周瑾瑜不语，那个他以为是来找自家妹子的慕容小姐，一直盯着他看。 顾庭昱忍不住皱眉，他不是迂腐之人，但是他觉得这样很失礼。 若书传出去，于他，不过是添了一件风流韵事，可是对于慕容小姐，并不是一件好事。 唯一让顾庭昱放心的是屋子里有他的妹子，还有周家的公子，这样子，至少不会传出疯言疯语。 “我知道你，你知道我吗？”慕容珊看着顾庭昱，眼底依稀能看到一丝明亮的光芒。 顾今夕垂眸品茶，这茶的确不错，改明去冯丽那抢些走。 目光微微一动，她看到周瑾瑜看似平静神色掩藏着的落寞。 又是一个痴情人。 微微叹息，顾今夕忽然想起前几天见到的任平生，没有杨怀素，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冷情冷心的人。 其实这样也好，既然不能在一起，倒不如让另一个人离开这个泥潭。 扯了扯嘴角，顾今夕想，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 顾庭昱却是觉得慕容珊的话很奇怪，大家都在京里，虽然没有见过，但也是大致知道京里大臣权贵家中的情况。 “景国公府的小姐。” 慕容珊想要的回答，并不是这样公事公办的回答。 哪怕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也能称呼她的名字。 可是她喜欢的人，对她的印象，只是停留在景国公府小姐。 闷着气，她看着顾庭昱，眼底有雾气升起但是极快的就被自己压下去，她用笑容掩盖，看起来她并没有什么事。 “我是景国公府的小姐，我叫慕容珊，你可以叫我珊儿。” 顾庭昱的眉头在一起隆起，显然，他不赞同这样称呼慕容珊。 于是慕容珊赶紧补上，道，“夕姐姐和哥哥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你是夕姐姐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哥哥。” 慕容珊说得苦涩，她一点都不希望顾庭昱做她的哥哥，明明，她今天来找他，并不是要他当她的哥哥，明明是想来问清，披风和她的事。 顾庭昱有些犹豫，但是他依旧摇头，道，“我还是喊你慕容小姐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顾庭昱的回答，慕容珊心里竟是有些开心。 如果顾庭昱真的称呼她为珊儿，那么，她只能一直当他的妹妹，可是她不想做妹妹。 “我之前去府上找夕姐姐玩，看到一件披风十分漂亮，我也想给我哥哥做一件，能不能借我？” 这拐着弯的问话，慕容珊自小被宠着长大，性子也多是直来直往的，这样说话，倒是有些不习惯。 顾庭昱却是偏头看着顾今夕，眼底闪着疑惑。 到了这里，顾今夕也不好再继续装隐形人，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看着慕容珊，神色淡定，看起来就是丝毫不知道那件披风是慕容珊亲手做的。 “珊儿说得是哪件披风？”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顾今夕继续道，“也不瞒你说，二哥要参加明年的春闱，他院子里的人都是我亲手挑选的，衣食住行，都是我看着的。” “我……”慕容珊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那件披风是它托哥哥给顾庭昱的。 这会她又说要借披风，着实是打脸。 “其实，珊儿也不必为难。”周瑾瑜见不得慕容珊为难，出声解围道，“你做什么样式的，瑚儿都会喜欢的。” 他知道慕容珊指得是哪件披风，慕容瑚隐晦的告诉过他。 他并不想慕容珊要回那件披风，可是他又期待能拿回来，这样，就能彻底断了慕容珊对顾庭昱单方面的爱恋。 看得出来，顾庭昱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他真的全心全意读书，院子里的事都是作为妹妹的顾今夕一手打理，那么那件披风有没有，顾庭昱自己都不知道。 “我想我知道珊儿说得是哪件了。”周瑾瑜这边纠结，顾今夕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偏头看着顾庭昱，解释道，“二哥，珊儿说得是那件被晏儿带去林州的披风。” “那件！”顾庭昱这才想起来，他歉意道，“着实是有心无力，我的弟弟十分喜欢那件披风，我便把那件披风送给他了。” 原本顾今夕是要把那件披风收起来，再寻个时间让慕容瑚带走，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不妥。 倒不如让自家二哥做渣男做到底。 横竖二哥也不知道这件披风的来历，大哥交给他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新披风，样式不错就买下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什么样的披风没见过，何况那件披风的针脚虽然细致但比不上府里绣娘做的。 顾庭昱又不知道这件披风里含着的情谊，当她指使顾庭晏去讨要这件披风，并且在慕容珊面前晃眼，就是为了今天。 她和慕容瑚已经很辛苦了，未来他们能把握，他们也已经规划好以后的日子。 可是慕容珊不是他们。 既然太极宫那位不可能让他们成亲，倒不如现在断绝了这无妄的感情。 不深，还能出来，深了，只能用时间来治疗，距离及笄还有两三年。 顾今夕和慕容瑚的想法，顾庭昱和慕容珊不知道，或许知道了，他们也会这么做，或许会坚持。 谁都不愿意被别人主宰了命运。 但是此刻，慕容珊是痛苦的！ 五指紧紧握起，她不能咬唇，下意识的咬了舌尖，痛得她眼眶发红。 也是偶然撞到一块，这样的情况下，就像是小女孩的委屈，不能为哥哥做披风的委屈。 “太可惜了。”有一丝丝微妙的咽哽，不是放在心头的人是听不出来的。 周瑾瑜眸色一暗，他在桌下握紧慕容珊的手，试图给她力量，但是慕容珊却挣开了。 她继续用灿烂的笑容掩藏心里的哀伤，舌尖的鲜血，让她的口腔全是铁锈味，道，“看来我得再找找其他花样了，麻烦顾二哥了。”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 周瑾瑜对顾今夕和顾庭昱随意的拱手算作告辞，随即追出去。 顾庭昱一头雾水，他看着姊妹，很是无辜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962.第962章 要说错，谁都没有错，要说私心，今天见面的人里，唯独顾庭昱是没有私心的。 “我做错什么了吗？” 顾庭昱着实是不解他哪里说错了。 顾今夕怔了怔，没有点明，只笑道，“珊儿只是可惜不能为世子做披风。” “江南虽然没京城冷，但他时常在海上。” 说到这里，顾今夕微微偏头，不由想到她要不要给慕容瑚送些东西。 海上潮湿，他这一去就是要几年，让明月准备祛湿茶。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在想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顾今夕笑弯了眉眼，道，“只能我来操心了。” 顾庭昱微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无奈的一弹顾今夕光洁的额头，失笑道，“这事哪里能让你做。” “因为老虎都不在山里，我这猴子自然得闹腾了。” 兄妹两人说笑离开，在上马车之前，顾今夕突然停下脚步，顾庭昱不解道，“怎么了？” “没什么。”深深看了眼那被阴影掩盖的地方，顾今夕微笑道，“我们回去吧。” “我们也回去吧。”阴影之中，男人的声音温柔，像是莹莹之火，点亮了少女周身的黑暗。 “我……” “太晚回去，伯母会担心的。” 这个时候只剩下街道两旁还开着的店铺，店里烛火小范围的照亮街道，而那辆让慕容珊眷恋的马车，已经融入黑暗之中，连马蹄声都已经被黑暗吞噬。 恭敦公主和太平公世子的成亲，距离除夕不过是十多天。 今年的生辰，大抵是顾今夕收礼收到手软的一年。 摆了全蟹宴之后，她收到去各家吃酒喝茶观赏景色的帖子越来越多，但是她宅属性在京里也是出了名的。 外嫁的公主分封出宫的王爷，也是从今年开始。 往年京里就算是没有当今的皇子公主在宫外，宗亲们发帖子，也没见这位主给过谁面子。 来年可能会有所不同，毕竟这位县主相交的都是公主，若是她不出门，那几位公主怕是要到国公府抓人了。 只是听清风念了几家往来密切府邸送上的礼单，其余都让子苏带着婆子放进隔壁耳房。 听着各府送上的礼单，还有每到除夕就要送出的礼节礼单，顾今夕偏头道，“准备些祛湿的东西，送去观海关。” “是。”明月记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哪些东西能做得精致小巧，还有就是可惜青桃不在，要不然能弄一两个祛湿的荷包，不戴在身上，挂在屋里也好。 “林竹苑还要多久才能住进去。” “屋子里已经收拾妥当。”明月想了想，道，“还剩家具没有搬进去。” “而且最近也没有适合的日子。” 在这些小事上，顾今夕从不会和自家的丫鬟们杠着，食指点了点桌面，道，“这些事你们看着办。” “那宫里……” 果然是不能背后说人，清风正打算询问宫里今年的礼节该怎么送，就听前院递进来的消息，合德公主来了。 面上心里皆是一惊，她连忙站起来，还没走出千嶂里，就看到司璇琉只带着两个大宫女，一身憔悴的走进来。 她看到顾今夕，镇定的神色瞬间一松，眼眶噙着泪，顾今夕能清晰的看到，司璇琉紧咬着唇才不让自己哭出来。 清风明月赶紧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退下，就剩她们两人和司璇琉的两个大宫女。 “阿夕。” 司璇琉也顾不得其他，冲过来就抱住顾今夕，完全不顾及自小学习的礼仪，放声大哭。 千嶂里，三进三出的院子里，，素白包裹着司璇琉歇斯底里的大哭。 京城的冬天很冷，风吹来如同刀子刮在脸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好像被一刀刀的刮走了肉。 顾今夕习武，无所畏惧，但是司璇琉不行，她本就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帝皇公主，加之她****在惠皇贵妃身边照顾，夜不敢寐，就怕睡过去醒来会有恐怖的消息在等她。 许是到了极限，司璇琉急需一个亲近可以信任的人放肆。 嫡亲的兄长却不是她的选择，因为她的兄长同样担心母亲，每天都去早朝，晚上谁不安稳，眼里全是红血丝。 太子虽然不是曰曰在永宁宫旁侍奉汤水，但凡得空，都会来永宁宫看望惠皇贵妃，兄妹三人僵硬的关系，因为这件事融合了不少。 太后娘娘每天都要亲自过来看一眼惠皇贵妃才放心。 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哪怕是多次传出惠皇贵妃病危的消息，他依旧不为所动。 抱着顾今夕，司璇琉哭得肝肠寸断，顾今夕轻轻拍打着司璇琉的后背，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这个时候，司璇琉需要的并不是没用的安慰，而是陪伴。 清风明月并猗清扶鸾围成圈，试图挡住那刺骨的冷风，顾今夕抱着司璇琉。 顾今夕坐在地上，司璇琉整个人趴在顾今夕身上，埋首于她身上，声音已经嘶哑。 约莫有半个时辰，顾今夕方才开口，带着一丝喑哑，道，“外面冷，随我进屋，可好？” 司璇琉没有回答，依旧靠在顾今夕怀里，微微点头。 “去打些热水给璇儿梳洗，”顾今夕吩咐道，“煮完姜茶，喝下散寒我才放心。” 清风明月应下，猗清和扶鸾上前要帮忙扶自家主子，顾今夕微微摇头，让她们别跟着。 东厢房里烧着地龙，暖得不像是在冬天。 司璇琉经过方才混身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倚着顾今夕。 进了屋才发现，司璇琉身上的衣裙都已经湿了，一双眼睛红肿得如同核桃。 哭得太厉害，虽然止了眼泪，司璇琉的身体随着她打嗝而颤抖，顾今夕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忧切道，“快来伺候你家主子。” “把湿衣服都退下。” “子苏，把毛毯拿来。” “那套新做的里衣拿出来。” “倒杯热水。” 顾今夕叠声吩咐，守在顾今夕闺房里的丫鬟们立刻就动了起来，而司璇琉在猗清和扶鸾的伺候下，褪下衣裳，换上里衣，披风毛毯。 “喝杯茶润润喉。” “恩。”低声应了下，顾今夕在司璇琉喝茶的时间，慢慢的把她头上的发饰都褪下。 “热水好了，去洗个澡，今晚不回宫了，就说是担心祖母，留下来照看。” 963.第963章 司璇琉去洗漱了，司铭瑞却是来了。 猗清和扶鸾都进去伺候司璇琉了，连清风明月顾今夕都打发进去了。 眉头微微一皱，顾今夕心里奇怪的很，难道是宫里出什么事了？ 若是出什么事了，司铭昇也该送消息出来。 司铭瑞看到顾今夕，当即问道，“合德是不是来过？” “来过。”顾今夕点头道，“在我屋里。” 闻言，司铭瑞明显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神色比司璇琉还要差些，但是一身打扮得体非常，但是眼下的青色是用粉都遮不住，还有眼里的血丝，简直是看不到白色的地方。 顾今夕眉头微皱，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都成这样？” 司铭瑞微微摇头，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身子都软了。 直接掌心触碰到温热的东西，他强撑着自己清醒，不要在这里昏过去。 鼻间是陌生却又熟悉的香味，是他心里最深处渴望迫切的味道，只是从那日被赐婚之后，就成为妄想。 并不愿意就这样分开，但是他知道，这样是极为失礼的。 压着心里的不舍，司铭瑞抽回手，淡笑道，“没什么。” “没什么？”顾今夕似是生气的打量了司铭瑞一番，见他依旧浅笑强做自然的样子，她撇了撇嘴，道，“兄妹两人真是一样。” “子苏，去请温大夫。”指了指司铭瑞，道，“给端王诊脉。” “真的没什么。”司铭瑞心里隐约在高兴，更是享受自己体虚被顾今夕关怀着，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小人。 顾今夕动了动手腕，笑眯眯的看着司铭瑞，从她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威胁之色，“是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个跟我进去？” 司铭瑞苦笑，道，“我自个进去。” “给我来杯浓茶。” “得了，还浓茶。”顾今夕没好气给司铭瑞一杯凉白开，道，“我这里可没什么茶叶，白水喝着吧。” “……”司铭瑞无奈，心里有甜蜜但是极快就压下去，这种情绪已经不该存在。 何况，母妃……他又怎么能这样！ “还是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今夕压低声音，“璇儿一来就抱着我哭了大半个时辰，你一来就差点昏倒在院子里。” 司铭瑞眸色一暗，整个人都像是被黑暗的浓雾笼罩，压抑得仿佛将要融入黑暗。 “母妃…太医说差不多可以准备后事了。” 咯噔一声，顾今夕只觉得心被狠狠抓了一下，她不信道，“大舅舅怎么说？” “我出宫之前，刚好遇到范御医。”司铭瑞僵硬着身体，机械一般道，“只说尽人事。” 五指一紧，顾今夕心里是无比的急切，她忽然想起慕容瑚曾经说别怪他，当时正是她知道他对姑姑下毒的时候。 因着和太子司铭昇合作，就是建立在姑姑身上，故而她不信司铭昇会要姑姑的命，而她也了解慕容瑚，如果他真的做这样的事，绝对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是到了现在还瞒着她！ “不是说……” 一句话没有说完，司铭瑞苦笑摇头，“我只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母妃的安康，但是，”重重的叹息，好像要把所有的难受都吐出去，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合德知道这件事后就跑出宫了，这京里，她无处可去。” 是啊，太平公府如今正是喜事，三天回门才过去两天，她的嫡亲哥哥，虽然分封出宫有了王府，但是如今天天守在永宁宫里。 除了砥国公府，她还能去哪里？ “怪不得璇儿哭成那样。”顾今夕低声喃喃，心里还是不信。 如果司铭昇狠心这么做，那么她不介意重新扶持一个皇帝。 端王虽然不是一个开拓的君主，但是守城绝对可以，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发展！ “陛下……”只说了两个字，顾今夕看到司铭瑞摇头，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恼怒，“贤妃娘娘当真受宠。” “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外祖母。”司铭瑞极力撑着精神，道，“她本就身体不好，前些时候陶清逸的事对外祖母的打击极大，若是母妃出事的事让外祖母知道了，怕是也撑不住。” “我晓得。”顾今夕点头，看到已经到了门口温大夫的身影，她道，“现在该是解决你的事。” 话毕，温大夫给司铭瑞请安后放下药箱，道，“请王爷伸手，让草民给王爷把脉。” 司铭瑞拗不过顾今夕，只能让温大夫把脉。 温大夫切脉许久，久到司璇琉已经穿戴一新从顾今夕的房里出来，他才收回手，神色略微凝重。 司璇琉一来就看到温大夫这样沉重的表情，想起母妃，再看眼前的司铭瑞，她心里的恐惧如同洪水泛滥，好在她还能自控，强笑道，“温大夫，三哥的身体怎么样？” “公主殿下。”温大夫当即起来要行礼。 司璇琉赶紧制止道，“不必多礼，三哥的身体要紧。” “方才表哥进来的时候差点昏倒，温大夫不必藏着卖关子，直接说，”顾今夕直言不讳，道，“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同你无关，不过是把脉案移回到太医署罢了。” 顾今夕说得凉薄，实际上这屋里没一个人是入了心里的，若是真的凉薄，也不会特地喊温大夫来。 司璇琉紧紧的看着温大夫，一错不错，一只手抓住顾今夕，另一只手抓住司铭瑞，生怕她最亲密最信任的两人，其中一个，在她眨眼的时候就消失了。 “王爷小时候的底子打得好，这么一个月都没仔细的合过眼，也没病倒。” 这句话怎么听着都觉得像是在讽刺，顾今夕想了想，还是不插嘴了，省得温大夫以后在她身上试药。 也没啥，就是不小心多加了某味对身体没什么伤害但是对味蕾伤害极大的药。 “但是长此以往，五脏六腑会受到永久的伤害，对于寿命影响极大。” 这句话就够了！ 司璇琉抓紧司铭昇的手，混身颤抖用咽哽沙哑的声音，有一丝恳求，道，“三哥。” 司铭瑞沉默，在自家妹妹哀求的眼神中，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会注意。” 可是又怎么能注意？ 母亲病重，太医御医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谁都休息不好。 顾今夕心思沉重，但是此刻不能表现出来，这兄妹两人来府上就是强撑着了，若是连她动摇，这两人怕是真的要崩了。 “先开贴药让王爷服下，今晚好生睡一觉，明早起来也会比今天好。” 964.第964章 虽然说让温大夫开药让司铭瑞好生休息，但是惠皇贵妃在宫中煎熬，他们兄妹两人不可能在宫外待太久，哪怕以梧秋院那位老夫人为借口也不行。 温大夫开了药，不是安神药，让明月去煎药，离开之前将药服下。 送兄妹两人到门口，顾今夕拉着是旋律的手，殷切叮嘱，司铭瑞失笑道，“你放心，我会看着她的。” 挑眉，看着司铭瑞，顾今夕冷笑道，“王爷还是看着自己。” 司铭瑞无奈，司璇琉笑了起来，这是她来砥国公府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她回握顾今夕，道，“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我也不会这样放弃的！” “恩。”顾今夕点头，拍了拍司璇琉的手背，道，“我会让人去找外公的踪迹。” “而且宫里有大舅舅在，你们不必担心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能让范御医说出尽人事的话，可见惠皇贵妃的身体着实是差得可以。 慕容瑚不在京里，她无处去问，冯丽不负责这一块，能问的只能是东宫那位了。 待马车消失在大街上，顾今夕转身打算回千嶂里，顾昉走出来，对顾今夕行礼，道，“小姐。” “什么事？” “爹方才收到国公爷的信。” 脚步一顿，顾今夕眉头一皱，道，“祖父？” “是。”顾昉低声道，“这是国公爷的信。” 顾昉竟然直接把信给带出来了，不，顾昉没那个胆子从顾连义的书房里拿信，这应该是顾连义让顾昉带出来的。 顾今夕也不客气的拿过信，并没有当场看，她反倒是问起好些年头没联系的顾凤燕了，“大姐姐在曲州过的怎么样？” “逢年过节，府里都准备了东西送过去。”这事顾今夕可不管，她没下黑手只是派人去监视已经是客气的。 不过，虽然派人去监视，但没什么重大的事她也不耐烦看顾凤燕在曲州过得是什么日子。 除了那件事。 “大姐姐的孩子，今年几岁了？” 说到那个孩子，顾昉也有些迟疑，他道，“说是不小心滑胎了，伤了身子骨，怕是不能有孕了。” “倒是可惜了。”顾今夕不在意，随意道，“辛苦大管家了。” 顾昉没应，但是身子压得更低了。 父亲说了，眼前这位小姐可不是一般的能耐。 对于曲州那位有伤风化的大小姐，府里在三夫人还在的时候，送得东西倒也是好的，他看过礼单，都是好东西，只可惜曲州那位大小姐并不领情，反而说都是些破烂玩意，打发叫花子用的。 后来也不知咋的，这位怀孕了，却又小产了，是个成型的儿子。 但是奇怪的是姑爷府上并不担心，反而隔天就纳了妾进府。 府里也没什么动静，好像就是距离太远不知道这件事，可是父亲说，府里的大小姐不是不知道，而是懒得知道。 横竖让她折腾去，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看情况他们给处置了。 他们府里的这位大小姐，没那个闲心思去想这么一位败坏府里名声的小姐。 “我会尽快回复，让大管家不必着急。” “是。” 信放在怀里还没焐热，清风一路小跑着出来，看样子是来寻顾今夕的。 “小姐，云州的来信。” 可真是稀罕了，都凑到一块了，“是谁的信？” “是大公子的信。”清风赶紧拿出信，微微喘气道，“钱先生命人递进来的。” 暖阁里，白色狐狸毛毯子搁在腿上，两封信放在桌子上，顾今夕靠着垫子，闭眼，似乎睡去了。 清风明月在旁边站着，不出声。 “去找大管事。” 清风福身退下，明月瞧了瞧，悄悄退下准备茶水。 大约小半个时辰，清风请顾连义进来。 顾连义先是在门口散了一身的冷意，子苏解了顾连义身上沾了雪的披风，等身子暖起来了，顾连义才进暖阁。 “大小姐。” “大管家免礼。”顾今夕亲自扶起顾连义，道，“不必拘着俗礼，我也不是讲究这些礼仪的。” “多谢大小姐。” 不知何时起，府里都改称顾今夕为大小姐，好像府里就只有她一个小姐，曾经二房出的顾燕凤，并没有存在过。 “祖父的信我看过了。” 顾今夕想了想，道，“大管事只管回信给祖父，让他不必忧虑，陛下并没有削弱顾家的打算。” 顾连义皱眉，不解道，“还请大小姐为老奴解惑。” “大管家放心，你只管这么回信，祖父会明白的。”顾今夕没点明，但是以老爷子多年在朝的见识，怎么会不明白。 “不过大管家为家里殚精竭虑，我怎么能让大管家再为这件事忧虑。” 闻言，顾连义连忙道，“不敢。” 顾今夕虚扶了顾连义，也不再提多礼不多礼的事。 这时候，明月端着茶水点心进来。 “瞧我，光顾着说事，忘了让大管家坐下。”这还真是忘记了，并不是有意下马威。 至于顾连义怎么想的，顾今夕就不在意了。 亲自扶着顾连义坐下，亲自给顾连义奉茶，惊得顾连义立刻站起来。 他是兵，最是注重上下级。 顾今夕曾经是将军，她注重这些但是对于顾连义这样的老兵，一辈子都卖给了顾家的老兵她是十分敬重的。 “说正事。” 白狐狸毛毯子再一次盖在顾今夕腿上，她缓缓道，“其实，也并非只有祖父想得那一面。” “我们也可以从另一方面思考当今皇帝的这番行为。” 顾连义不愧是顾家的大管家，政治觉悟相当的高，顾今夕这么一提，他立刻就明白了。 只是那位陛下曾经的作为，让顾连义难以置信，他不确定道，“磨砺？” “是！”顾今夕点头，郑重道，“大管家在前院为我们看着门户，外面的消息是灵通的，想必是知道大哥在朝里是个‘刺头’，他敢在朝堂对当朝大臣拔剑，一言不合出手是十分可能的。” “得了消息之后，大哥曾去甘露殿，像陛下讨要了不拘行事的圣旨。” “大管家猜，陛下同意了没有？” 顾今夕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同意了！ 顾连义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惊诧道，“那位竟然！” “是，陛下同意了，不过发得是密旨。”顾今夕摸着狐狸毛，柔软的质感让她嘴角的弧度也轻缓起来，“所以大管家只管将这件事告诉祖父。” 顿了顿，顾今夕又道，“大管家去信的时候，再给九曲关也去一封信，让父亲母亲也放心。” 965.第965章 说实话，别说是顾连义，当初就算是顾廷棠把蒙大统领翻墙送来的圣旨放在她面前时，她也是不信的。 着实是那位陛下太多多疑，对顾家打压的太过厉害！ 虽然她也猜到，那位陛下派自家大哥去云州并非是分权，可能是磨砺，但是当那封圣旨真的出现时，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看着顾连义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开，明显是还没从震惊中出来，顾今夕让清风拿来蜡烛，将老爷子和顾廷棠从云州快马送来、九曲关她父亲的信一块烧掉。 火舌瞬间吞没信纸，脆弱的让她想起永宁宫里缠绵病榻的姑姑。 虽然名为县主，也拥有县主随时进宫的权利，但是宫里若是有人不想让她进宫，她也是无可奈何。 只能用非正常的方法进宫。 不论曾经还是现在，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换了行动干脆的衣裳，在众多身手了得五官敏锐的禁卫军的耳目下，顾今夕有一次悄声无息的进了皇宫。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往东宫，而是摸到永宁宫。 永宁宫里的灯火是通明的，但是宫人们走路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冬天夜晚的风在宫里廊道里到处游走，吹得人毛骨悚然，但是脚下的步伐一点都没有停止过。 永宁宫里一处院子，是当初专门开辟出来给太医御医居住的，起因还是因为她。 和司璇琉、司铭瑞聊天的时候，也曾提起过这个地方，从他们的嘴里知道，御医太医都住在这里。 这会子，太医已经睡下，灯火映照之下，有一个人影在走动，他时常拉抽屉发出细微的声音，还有动作，顾今夕知道是谁。 推门进去，范迩升倒是没有惊讶，他道，“卜芥给你，你倒是拿去做教头。” “现在却是学会自己翻墙了。” “大舅舅。” “今天王爷和公主从府上回来我就知道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你迟早要进宫瞧一瞧。” “姑姑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 “不大好。”范迩升放下手里的药材，道，“这毒不好解。” 范迩升多年行医，一眼就看出了惠皇贵妃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章帝，这位帝皇对自己的皇贵妃生病这件事，就像他表现的那样，并不重视。 甚至，如果不是皇贵妃病重太医说准备后事，他还来不了永宁宫。 到底是做给天下看还是做给砥国公府看，范迩升是站前者的。 毕竟，再怎么说，他和砥国公府是十分密切的姻亲。 “中毒太深，沁入骨髓。” 范迩升是这样说的，可是顾今夕心里依旧是信任慕容瑚的，她皱眉道，“外公在，能不能解？” 范御医知道顾今夕的意思，他摇头道，“就算你把你外公找回来，也不够时间。” “舅舅，有没有一种毒，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上只是让人昏睡，造成很严重的假象？” 说到这里，范迩升却是沉默了。 顾今夕眼前一亮，有戏！ “真的有这样的药？” “有。”范迩升坐下，忽然他盯着顾今夕，眼神颇有些奇怪。 “舅舅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顾今夕奇怪，随即失笑道，“难不成舅舅以为是我给姑姑下药？” “不是你。”范迩升摇头，道，“这药，我只在一个人那里见过。” “舅舅？”顾今夕微微偏头，略微思虑道，“是在兄长那里？” “也就他有闲心情会研究这些有用没用的东西。”范迩升神色淡淡道，“正途不走偏走歪门邪道。” “看在兄长给舅舅找了一个天赋绝佳的弟子，舅舅就别说他了。” 说起李复，范迩升心里的确好受多了。 这个弟子，何止是天赋绝佳，分明是行医的好材料！ 只可惜，被眼前这丫头拐走了，常年在府里见不到人，他还以为自己受得不是弟子，而是多了一个儿子！ 一个个都着家，迟早，他要狠狠的收拾这两个臭小子！ “如果是那药，倒是不必着急。”范迩升继续道，“现在情况越严重，就表示毒快清了。” 除了基础的，顾今夕对行医这一块着实是属于了解片刻，深刻不知。 得了范迩升确切的话，顾今夕面上立刻松了口气，瑚儿果然是不会骗她的！ “不过这件事，你得跟我好好交代，到底是谁的主意！” 顾今夕赶紧摇手，心道死道友不死贫道，果断的出卖范泽熙，“我不知道。” “要是知道，我怎么会巴巴的冒着生命危险翻墙进来查探虚实。” “哼！”范迩升冷哼一声，站起来一甩袖子，道，“都是一群没长大的熊孩子。” “成了，你也别在宫里杵着，赶紧出宫，我去给皇贵妃诊脉，若真是那个毒，我也就继续装装样子。” “若真是那毒……”顾今夕沉了沉眉色，看着范迩升，轻声道，“宫里该是有事了。” “恩？” “舅舅放心，这事控制得好，只对姑姑有利。”顾今夕赔笑，道，“只是到时候，还得舅舅配合。” 范迩升挑刺道，“我配合是没什么用，还有那一屋子的太医。” “舅舅不用担心，那一屋子的太医，自是有人会解决的。” 顾今夕没说什么，范迩升也没问什么事，横竖就是这几天的事。 “有舅舅在这里坐镇，我也就放心了。”顾今夕没打算长久停留，道，“我就先走了。” 范迩升没说话，顾今夕又悄声无息的离开了，却不是离开太极宫，而是前往东宫。 摸着胡子，范迩升原本要思考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臭小子这么做，但是想了一会，他就抛之脑后，还是先去看看皇贵妃到底是不是中了那个毒。 永宁宫一宫的宫人不得安生，东宫里，只有司铭昇住着的那个殿里还亮着灯。 阖宫甚至满朝大臣谁不知道，当今陛下把大半折子搬进了东宫让太子批，而太子，每天应对这些折子，没一晚上是睡得安宁的。 支持太子的人心里欢喜的很，不支持太子的人，面上看不出什么，大家都是和和乐乐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高兴太子长进。 实际上呢？ 顾今夕进了东宫，司铭昇的确还没睡，但并不是批折子，而是在看书。 966.第966章 “料定你今晚会来。” 司铭昇是淡定的很，看样子是早就智珠在握了。 顾今夕挑眉，似是惊讶，道，“不愧是太子殿下，早已料到我的行动。” “端王合德兄妹两人前后出宫，孤想着荣城，也唯独你府上能去的、人。”司铭昇放下书，也不知是不是烛火的效果，一双眼睛竟是明亮带着睿智。 这是以往所看不到的。 以往的司铭昇，和他的父皇一样，多疑猜忌，并不是一个容易相处和不容易效忠的人。 当时想，不愧是父子两，这性子当真是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看来，他似乎变了一个人。 “让殿下称赞了。”顾今夕轻笑，“看来殿下找到良师益友了。” “的确是良师益友。”司铭昇做姿态请顾今夕坐下，顾今夕也不矫情，直接坐下，而且还给自己倒茶，把点心挪到自己面前。 “父皇封季刚易做东宫的老师。” 顾今夕倒茶，懒散道，“如此说来，杨公不如季刚易。” “非也。”司铭昇正色，道，“杨公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大儒。” 笑了笑，顾今夕并没有接话。 杨公是一位称职的帝师，被他教导过的两位帝王一位太子，当今不是最成功的。 先帝可是德才兼备，满朝文武无一不服。 不过杨公的确了得，据说当今的第一位帝师，并非是杨公，而是章帝作为太子于九岁的时候换上的。 而如今的太子，是自小由杨公教导。 杨公是当世大儒，可是大儒遇到一位不配合的学生，而这位学生还不是一般人，哪怕是杨公也没有办法。 而季刚易，来得时间太好了，正好遇到太子急需别人解惑的时候。 “到时间了。” “的确。”司铭昇点头，赞同道，“但是不容易。” “那么，我等你好消息。” “我还以为你会来质问我。” “质问什么？”顾今夕看着司铭昇，目光在烛火之中依旧是冷静冷清，她嘴角噙着一点弧度，但并不温暖。 “殿下行动自有主张，不是吗？” 听着像是帮司铭昇解释了，但不知为何，司铭昇却是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眼前这个做事从不手软的小姐，难道是想暗戳戳的给他下绊子？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司铭昇很没义气的出卖了自家兄弟，慕容瑚。 “这件事，我以为瑚儿告诉你了。” 他说得很严肃，那张脸上顾今夕竟然看出了季刚易的几分神色，看来季刚易对司铭昇的影响很大。 但是，顾今夕怎么会没听出来司铭昇的祸水东引。 眉头一挑，她当做不知，只道，“殿下可要抓紧时机，错过了，前面那么多铺垫可就全白费了。” 对于顾今夕的不入套，司铭昇无所谓，双手掌心向下，压在书页上，眉色之间有一抹冷漠冷酷。 “会在最好的时间。” 说完这句话，司铭昇转而笑起来，他揶揄道，“那天瑚儿到底给了你什么东西？” 啊？ 顾今夕一怔，她似乎忘记这件事，那天事情太多，她把东西交给青桃就没再过问。 唔…… “啧啧啧。”一看顾今夕的样子，司铭昇就知道眼前的姑娘忘记这件事了，他道，“看来以后送礼得让你当面拆了，要不然送了时候不能过夜的东西，心意全都白费了。” 说罢，他站起来，没一会，他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过来，放在桌子中央，道，“刚收到的八百里加急，南边来的。” “之所以没送去府上……” “八百里加急。”顾今夕将盒子挪过来，淡定的打断司铭昇的话，连余光都不施舍给司铭昇，道，“你已经说了。” “……” “这是他送给你的礼物，”司铭昇双手笼在袖子里，清淡道，“我送给你的礼物，很快就会见到了。” “那我期待着。”顾今夕没有打开盒子，指腹在盒盖上轻轻划过，盒盖上刻画着火焰，似乎因为盒盖上的火焰，让顾今夕眼底的笑意染上了温暖。 “我非常期待！” “除夕那晚的大戏！” 夜深了，院子里没有点灯，顾今夕拔下簪子，一两下就挑开了金锁。 红色的缎子铺着，隐约有香气飘出来，很清淡，三枚戒指静静的躺在丝绒缎子上，月光洋洋洒洒，刚好落到盒子上。 一枚羊脂白玉的扳指，上面刻着精致的桔梗； 一枚金戒指，以龙爪的形式‘抓’着五颗约莫绿豆大小的珍珠； 一枚是用纸做成的戒指，只有一个圈。 一看那枚羊脂白玉戒指的大小，顾今夕就知道这枚戒指不是她带的，这是一枚男戒。 拿起纸戒，小心的拆开，就着月光看起来。 并不是一封厚实的信，慕容瑚很想洋洋洒洒的写，但是落笔的时候发现其实只有一句话。 “一枚戒指就想打发我？”看完信，顾今夕拿起扳指，听着语气很是不屑的样子，但是看她拿着戒指就像是拿着全世界，就知道口是心非了。 把扳指带在大拇指上，但是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本就相差很多，空荡荡的显得顾今夕的手越发的纤细。 “如果你把另一枚戒指打碎了，我也把这枚戒指打碎。” 眼底有甜蜜，拿出荷包，和写着慕容瑚名字的姻缘牌放在一起，但是扳指形体较大，放在荷包里反而碍地。 眉头一皱，顾今夕嘀咕道，“得找根链子挂起来。” 将信纸放回盒子里，还有那枚镶着五颗绿豆大小珍珠的金戒指，以及打算随身携带的羊脂白玉的扳指。 对于各府来说，除夕是一件十分忙碌又长脸的事！ 能进宫里参加海天盛筵的大臣们，一个个脸色都抖起来，但是再看去，曾经一起参加的同僚们都不在。 朝廷，原本是一个官员流动很快但是又很慢的地方。 今年之所以不同以往，是因为今年坐在杨公曾经坐得位置上的人，本该在云州做刺史。 可如今，他不仅成为朝廷上文官的一把手，同样继承了杨公对东宫的教导。 看太子殿下如今稍显精神的样子，就知道季刚易教导的很好，皇帝陛下对季刚易越发的满意了。 只是心里还是有点小心思，只要这小子别对他玩乐的事管得太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67.第967章 对于章帝来说，今年是个太平年，是一个有些小惊喜的太平年。 听着阿谀奉承，顾今夕坐着，桌子上摆着水果以及一壶果酒，她微微偏头，看起来带着一丝笑意的听着各方的交谈，有人和她说话，她捏着酒杯，淡笑的说几句。 是那么的认真。 今年，宫里的公主皇子多数都已经分封，座位的安排，已经不如往年那样的不严谨。 顾今夕是恩封的明宁县主，自然是和县主做一块。 长方形的桌子每个桌子坐一个人，有宫女在旁边伺候着，不过这个时候，宫女太监都是站在最后面。 旁边是良王的女儿司姬悦。 这位县主性格活泼开朗，不是丰采钰那种草原长大女子的英姿飒爽，有京里闺秀的婉约又有大气。 是一个很惹人眼的女子。 “明宁县主。” 顾今夕垂眸低思，一手拿着白玉杯，另一只手胸前，纤细白嫩的五指，食指似乎套着什么。 灯火之下只能看到闪耀着淡淡的光辉。 忽然听得有人喊她，略有茫然的抬头，茫然也不过刹那，司姬悦和顾今夕四目相对时，她看到的眼睛还是那双含笑非笑的眼睛，黝黑的眼眸静静的，明明与她同岁，但却看不到少年人该有的活泼？朝阳？ 可是顾今夕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气沉沉，她只是比她们要更加的稳重。 司姬悦是知道顾今夕的事，以前觉得这姑娘着实软弱，竟然被人欺负成这样都不还手，后来了解深了才知道，并不是不还手，而是压根就看不上这些雕虫小技。 她心中自有肺腑，目光看着你的时候，并不会觉得被侵犯了领地，眉宇间的温柔，就像是最亲善的温水，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你会觉得遮天蔽日的乌云都散开了，只剩下那温暖如初的阳光。 “县主可是觉得我无趣？” 勾起淡淡的弧度，黝黑的眼眸在灯火下闪亮着浅浅的笑意。 对，就是这样，她竟然发现自己心跳加速，很想与她亲近，可是她知道，这是喜欢但又是不喜欢。 “看到你喝果酒这样入迷，我忍不住想要和你换一换。” “美酒自当该与人分享。”顾今夕拿过酒壶，对着司姬悦眨了眨眼睛，俏皮道，“只不过县主喝了之后得保密。” 司姬悦一怔，方才她还想顾今夕老成，现在看到她俏皮眨眼的模样，竟是觉得可爱。 若非是母妃不同意，此刻她是真的赞同兄长娶顾今夕为妻。 当喝下酒之后，司姬悦惊讶道，“这是！” “嘘。”食指放在嘴前，轻轻眨眼，顾今夕低声道，“县主可是答应了帮我保守秘密的。” 看着顾今夕，司姬悦没想到，顾今夕不单是一个老成的人，有少年人跳跃的心性，更是大胆，竟然替换了宫里准备的果酒，换上了龙月波。 不过还真是别说，甫岐国虽然和他们不合，但是这救着实不错。 这样想着，司姬悦不由看了眼和怀王司铭顷坐在一起，和宗亲夫人们说笑的怀王妃银珰公主。 真真是长袖善舞，可惜了，她的这位堂兄虽然偶尔会帮皇帝出主意，但实际是一心扑在圣贤书上。 “我可没有答应。”司姬悦耍赖，道，“但若是县主匀半壶给我当封口费，我就答应。” 一听，顾今夕脸色一苦，很是舍不得道，“我笼统就带了一壶。” 司姬悦笑嘻嘻的看着顾今夕，顾今夕无奈，只能匀半壶给司姬悦。 得了名酒龙月波，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好像因为共享龙月波而更进一步。 “县主今年又是独自一人前来参加宴席。”酒至酣处，司姬悦状似无意道。 “只是今年。”顾今夕如同不知，重申道，“往年都是同三婶和大哥一道来的。” “只是今年三婶随三叔去林州，大哥去云州，祖母身体不佳，无奈之下我只能独自一人。” “咦，府上不是还有一位公子？”司姬悦诧异道，“为什么不和他一起？” “二叔并无官爵，二哥也是白身，不好进宫用宴。” 海天盛筵哪里是想来吃就能吃的，以前柳氏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皇帝太后才没说什么。 “不过来年却是有伴了。” “？” “二哥明年参加春闱，若是榜上有名，凭着家里的名头，还是能进宫的。” 顾今夕是这样说的，司姬悦眼睛一亮，双眸都柔顺下来，有些许波光闪动。 “我还以为阿夕邀请我明年一道呢。” “若是县主愿意，自然是可以的。”顾今夕坦然点头，道，“只不过县主要和良王、良王妃世子一道进宫。” 的确，她是皇室县主，虽然是县主，却不是顾今夕这外八路恩封来的县主能比的。 现在是县主，谁知道她出嫁的时候，是不是就是郡主了。 温婷阁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不拘束平日的规矩，早有大人手里拿着酒壶，上去同舞姬共舞。 这是在其他国家看不到的，看到了恐怕早已被治罪丟官去职。 银珰公主对于这样的场景，是人生头一回，惊讶的手里的筷子都要掉了。 “不必惊讶。”怀王温柔的握住银珰公主的手，轻声道，“久了就习惯了，我国与甫岐国风俗不同。” “恩。”脸色微微一红，银珰公主含蓄应道，但是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视大厅。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太监急色匆匆的进来，绕道从旁边跑过去。 孟伟眉头一皱，着实不悦，这个时候出什么幺蛾子，但是听了小太监的话之后，他忍不住变了脸色，赶紧到章帝耳边低声。 虽然和司姬悦说话，但是顾今夕时刻关注着章帝。 也不知孟伟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只见他脸色微变，她微微下拉了嘴角，目光转移到司铭昇身上。 太子殿下这会子正和大臣一起同舞姬跳舞，手里还拿着琴，是从山戎国传进来的琴，造型别致。 “陛下这是怎么了？” 显然，司姬悦注意到了，那么连司姬悦都注意到了，那些肱骨大臣们怎么会没注意到？ “大抵是前朝出了什么事。”顾今夕这样随意答着。 968.第968章 季刚易回京也有两月有余，他先是在家中待了半月，之后才奉旨继任杨公的所有职位，包括教导东宫的太子殿下。 为臣者，自当是为皇帝鞠躬精粹。 他在云州也有三年，虽然时常关注京里的消息，到底不是本人在京里，所以上任时并未做什么。 何况，章帝曾经不止一次大清洗朝堂，他熟悉的人剩下不多，他只是静静的观察京里的各项动静。 孟伟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皇帝脸色都变了。 身处于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季刚易原本就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皇帝需要的不是阻拦，而是骑驴下坡。 “后宫之事，乃是陛下的家事。”在一群碎碎念中，季刚易率先道，“臣家中若有事，陛下定然让臣等回去处置。” “陛下家事，更是重中之重。” 季刚易一番话，真是说到章帝心坎里了。难道这一回来，季刚易真的该性子了？ 章帝心里怀疑，但是这会子他其实并不着急，可是他必须要表现表现，毕竟他最宠爱的妃子不知原因流产了。 海天盛筵是盛大举行，最后在静寂之中结束。 顾今夕并没有随大流离开太极宫，而是和端王、合德公主一起前往永宁宫。 只不过三个人都没什么好脸色，沉静如水，眉梢结着冰霜。 “怎么样了？” 一进永宁宫，司铭瑞对春公公询问，带着一丝颤抖道，“母妃的身体怎么样了？” “发现的及时。”春公公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要知道他的后背现在都还是冷汗，在这冰寒的天气里，更是冷了。 “范御医来给主子诊脉，发现药的味道不对劲，杨玫刚喂了主子一口。” “姑姑的身体虚弱，那药就算喝得少也恐怕对姑姑造成了伤害。”顾今夕的眉头紧皱，可以夹死飞虫，声音紧绷道，“舅舅怎么说？” “范御医还在给主子诊脉。”春公公苦着脸，道，“老奴在宫门口候着小主子回来。” 司璇琉只是听着顾今夕和司铭瑞问话，她脚下的步伐如风。 之后，顾今夕也没有问话，正殿里地龙烧得暖烘烘的，但是气氛并不好，范迩升正在给皇贵妃诊脉，他身后站在一排的太医。 没多久，太后也来了。 真是乱哄哄的一团，和太后怒道，“都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哀家治罪？全都滚出去！” “怎么样？” “发现及时。”范御医摸着胡子站起来，宁檬立刻把帐子整理好，只能从帐子里隐约看到皇贵妃的身形。 顾今夕侧耳一听，呼吸沉重粘稠且断断续续，不轻！ 目光微微一动，甥舅两人对视一眼。 “母妃可会好？”司璇琉急切道。 司铭瑞也是看着范迩升，原本就体虚都说要准备后事了，现在又饮了毒汁，难道……他不敢多想。 “这几天的药得换成清毒的。”范迩升收拾药箱，看着淡然的样子无形之中给了除去顾今夕之外所有人安定。 “有什么要求？”太后道。 “倒也没什么要求，真要说就是伺候的人别太多了。” 范迩升说得淡淡，但是和太后、端王司铭瑞和合德公主司璇琉下意识的想到了今天发生的投毒时间，他们完全认可。 他们不敢想象，要是范迩升来得晚了，会发生的事！ 一颗心完全是提在喉口，和太后一叠声的吩咐，司铭瑞和司璇琉自告奋勇要留下照顾母亲，但是被和太后全部压下去。 在所有人都听着和太后吩咐的时候，顾今夕靠近床边，借着空隙，细细观察皇贵妃的病态。 面色苍白，是久病的模样，与之相反的是唇色微红，看起来像是打了一点点的胭脂，并没有放进被子里的手臂同是苍白，甚至有些皮包骨的即视感，指甲处如同她的唇一般，泛着淡淡的红。 眼底划过一丝冷意，这是血蔷薇，有去无回的剧毒! 顾今夕没有在永宁宫里久留，她虽然有县主之尊，但到底不是皇家血脉上的县主。 夜色昏暗，更有前路不明的即视感。 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突然，有人从小巷里走出来，一身浅金色的锦袍，手里撑着一把伞。 原来，不知何时已经飘起雪花，顾今夕的肩头已经被雪花打湿。 “太子殿下好兴致。”看着远处，月光和银白叠加，竟是晃得她眼睛痛，她讥讽道，“今年的生辰之礼，我铭刻在心，难以忘记。” “……”司铭昇和顾今夕之间有一拳之隔，伞多半倾斜在顾今夕身上，薄唇发白，幽暗的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 哑哑的声音，与今晚在温婷阁时完全不同，“她怎么样？” “血蔷薇，剧毒。”顾今夕淡漠，似乎没有察觉司铭昇听到她说出毒的名称之后一瞬间的变化，“遇血则化。” “虽然对外说喝了一口，实际上刚到嘴边，舅舅就到了。” “但是也有轻微中毒的迹象。”大喘气一般，顾今夕接着道，“面色苍白，但嘴唇指尖微红，看起来就像是渐渐恢复了气色。” 司铭昇周身全是阴沉，在寒冷的冬季里，如同置身冰窖。 “是她吗？” “倒也不至于。”顾今夕知道司铭昇指谁，眼底冷光阵阵，却依旧公正道，“她素来天真烂漫，要不然也不会不知道之所以不能怀孕，是因为她最信任最不会怀疑的人下毒。” “她在宫里本就受宠，何况那位陛下又曾经在她宫里说过那样的话。” “她若是有野心，应该把这些话全都藏起来，可是不过一晚上，就传得宫内外尽知。” 冷笑一声，道，“也亏得季刚易当初还没赴任，要不然宫里那位别想这么安静的过年了。” 瞥了眼默不作声的司铭昇，顾今夕撇嘴，话音一转，道，“杨公是把软刀子，季刚易却是硬茬子。” “那位要动手，也不会这样昭亮的动手。”司铭昇终于开口，神色冷静，语气同样冷静，道，“她身后还有一个兵部尚书。” “不至于蠢到一个还没有出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的婴儿对皇贵妃动手。” 何况，他目前和永宁宫的情况并不好，对永宁宫动手，并不能伤及他一丝！ 969.第969章 但是第二天，不单是永宁宫的坏消息，原来，皇帝陛下在海天盛筵上变了脸色，是千荷宫的那位贤妃娘娘小产了！ 这生辰之礼，真是好坏对半。 大年初一，大家的年过得都不错，但是宫里的年过得就不好了。 顾今夕可懒得管他们的年过得好不好，反正，她过得不好，坏心情的她表示宫里也别想好过。 “宫里递出来的消息，昨个晚上贤妃就流产了。”清风低声道，“而且前几天贤妃就有流产的迹象，只是太医力保这才没事。” “皇帝知道吗？” 清风一顿，似乎有些迟疑，“应该是不知道。” 其实章帝知不知道顾今夕不在意，范迩升在永宁宫待着，只要不死他都有办法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何况，原本那毒就不算是真正的毒。 “让宁寿宫里的宫人仔细些。”顾今夕看着外面颇有遮天蔽日之嫌的大雪，凤眼流光，道，“该准备起来了。” “是。” 这厢顾今夕才吩咐下面的人准备起来，许久不露面的范泽熙老规矩翻墙进来了。 对于国公府的墙经常被人翻这件事，身为国公府守卫长的某位壮硕汉子，默默的吞下这几口苦水。 “宫里出事了？” “意料之外的事。”明月不需要说什么，自动的给范泽熙沏茶，然后和清风一起去外面办事。 “我给的东西可是大补。”范泽熙稀罕道，“不过要是遇到其他毒，我也摸不准了。” “大补？”顾今夕冷笑的看着范泽熙，道，“瘦骨嶙峋也算是大补。” “这与我无关。”范泽熙立刻甩锅给自家父亲，双手一摊，道，“这药是有讲究的，谁知道是不是老头子哪味药冲了原来的药。” 见顾今夕不想继续谈永宁宫的事，范泽熙呷了口水，道，“查出来是谁下得毒？” “表面证据是千荷宫那位，实际证据还没有。” “反正要那位下台，实际证据暗中查，表面证据才成立。”算计贤妃，范泽熙是一点都不手软。 不过，这兄妹两人，估计也不大认识手软这两字以及它们是怎么写的。 “你知道血蔷薇是哪里的毒？” 提到血蔷薇，范泽熙总算是坐直身子，有些考据了，“大众毒，去欢沁坊随便能买个七八十包。” “宫里的那些狠心人，哪个不是腰缠万贯，要弄一包血蔷薇入宫，不是难事。” “这网撒得大了，得让太子来查。” 宫里有多少他们的人，经手人之一的范泽熙是心里明白的，他道，“我们的人还在水面上浮着，动作太大就折了。” “太子自小长在深宫，顺皇后虽然没当几年的皇后，但是在宫里的人手肯定是庞大的。” 这么多年的太子妃岂是白当的？ “还有皇贵妃本身在宫里发展的势力，只等她好起来就明明白白了。” “而且你不是决定用巫蛊之祸？”范泽熙镇定道，“宁寿宫那位老太太才是后宫顶尖人。” “恐怕连太子的人都不用动，这位老太太就查出来了。” 的确如范泽熙所说，皇贵妃被人下毒之事一出来，和太后就决定不当看起来很是自在的太后娘娘了。 本以为章帝会对呛，没想到他竟然什么话都说。 甘露殿里，孟伟恨不得自己就是那蚂蚁，着实是他的主子，丰莱国的皇帝陛下一身怒意已经压制不住。 这后宫的天，终于是要变了。 “去年的刺杀之事你只给了朕毛毛雨，如今后宫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也是不知情？” 蒙梏跪在地上，长剑解了放置在一旁，额头抵着地面，一声不吭。 他知道皇帝陛下这是在迁怒，作为臣子，承受陛下的怒意是自然的事。 何况，那是后宫，岂是他一介外臣可以出入的。 “微臣知罪。” “知罪！”章帝顺手拿起放在手边的笔洗，模样古怪并不生好看，而且里面并没有盛水，反而旁边那模样精致的笔洗里盛满了水。 孟伟其实是想继续做布景板的，但是他看到章帝拿起的东西，犹豫了一息，他决定阻拦，道，“陛下，这是皇贵妃娘娘刚进宫时给您做的礼物。” 说完，他立刻后退，像是在表示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一口怒气没发出去，章帝憋得脸红，看着被他拿在手里着实不大好看但是他摆了十多年的笔洗，没有犹豫就放下，小心翼翼的样子。 “成了，退下吧。” “谢陛下开恩。”蒙梏面不改色的退下，孟伟眼观鼻鼻观心不动。 “两个孩子怎么样？” 孟伟是多么了解章帝，皇帝陛下没说谁，他开口就道，“端王和合德公主一夜没合眼，就在暖阁里睡了一晚。” “范御医昨夜也没睡，就着临时整理的药炉看火，都由他亲自动手。” “听永宁宫的总管说今早上娘娘脸色好了些，但是病得太久了，得要静养半年才行。” 听着孟伟一溜的说完，章帝的脸色好转，身上压迫的气势也弱了下去，狠狠的瞪了眼孟伟，言不由衷道，“就你话多！” 不就是想打听皇贵妃的事可是又说不出来，拐着弯的问王爷和公主的事。 “是，老奴最多，该打。”孟伟低眉顺目，伸手就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千荷宫的情况……” “孩子没保住，娘娘痛了好几个时辰，天快亮了才睡去，流下来是个成型的男孩。”说到千荷宫，孟伟的神色都不一样了，“太后娘娘赐了些药材。” “这事你看着办。”章帝拿起折子不在意道，“永宁宫的事你给朕往头顶放！” “是！”孟伟应下，一会，他才道，“贤妃娘娘该怎么办？” “她还没蠢到那个地步！”章帝冷冷一笑，道，“林赋炆也不会让她这么做，先捧着，朕还需要他们林家为朕效力！” “老奴明白，只是……万一……”孟伟说得吞吞吐吐，百般犹豫，一张老脸做出可怜的样子，“那太后娘娘那边，老奴着实是顶不住。” 朱笔未下，章帝伸手将笔尖即将滴落的朱红墨珠弹掉，淡声道，“母后会明白的。” 970.第970章 当宫里的两位尊贵人一明一暗的开始调查，本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但实际上是匿影藏形。 宫里发生的事，冯丽会一点都不差的送到钱风栗处，钱风栗则把所有消息都整理成策送到她这里。 不似平日里大致看过，每一页每一个字，顾今夕都仔细看过去。 指尖压下，水曲柳被雕刻成精致的断木，压在一叠叠纸上，免得不经意的风将它们吹走。 顾今夕的眉头紧皱，黝黑的眼眸结着冰霜，“宁寿宫的情况。” “都已经安排好了。”清风不知道详情，但从她家小姐的脸色可以分辨出宫里的情况并不好。 “恩。”应了下，顾今夕低头再研究这些资料，试图从里面找出蛛丝马迹。 还未孤家寡人，就先体验了一把孤家寡人。 慕容瑚和顾今夕都是司铭昇信任的人，有一些不能说的话不敢说的话，对这一对情人，他敢说出口，从来都不担心会泄露秘密。 如今，慕容瑚在观海关，消息甚少，顾今夕不同于慕容瑚，进宫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此刻，天色明亮，和将整座太极宫换上新装的银白相互辉映，刺目的让他命人将墙上的、地上的雪全部挖掉！ 只剩下百年沉淀下来的城墙，斑驳爬着牵牛花，不见浅紫色的花，只剩下枯萎的根茎，等待来年开春再开绚烂的色彩。 卓安侧耳，小太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轻手轻脚走到司铭昇身侧，恭敬轻声道，“主子，季大人来了。” “恩？”司铭昇回过神，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二刻。”卓安低声道。 “卯时了。”司铭昇一副恍然的样子，“也该是季大人来授课的时辰。” 寅时上朝，若是大臣没有什么大事禀告，寅时二刻三刻就差不多下朝了。 身为太子，他今天本该上朝，但不知为何，他昨夜竟是高烧突起。 宫里本就有两件事让章帝和太后头疼不已，这会子太子又高烧不起，急坏了太医署。 章帝怒气滔天，下令道要是太子有事，整个太医署都给太子陪葬！ 和太后守着司铭昇到丑时，直到他的体温降下来，这才回宫休息。 司铭昇的话音才落，一身官服的季刚易已经进来，在这略显混沌灰濛的天地之间，季刚易那刚正不阿的气势，好似能将天地间所有的怨邪之气都压下！ 看到季刚易的那瞬间，司铭昇竟是觉得自己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他不由笑道，“外头都说季大人是星宿转世，以往孤不信，今天孤不得不信。” “不知殿下此话何解？” 季刚易又不是皇家的人，不住在宫里，自然是知道外面是怎么传他的，有好有坏，不过他不在意。 “昨夜孤猛然高烧不起，惊坏了父皇和皇祖母。”司铭昇侧身，请季刚易进凉亭，明显中意不足，显然是身体还未痊愈，却在凉亭里吹风。 季刚易看着司铭昇，眉头皱得不能在皱。 司铭昇却是不在意，坐下之后还亲自给季刚易倒水。 天底下，有几个人能享受到太子这样的待遇？ 屈指算来，也不过两三人。 “老师不必担心。”显然知道季刚易为什么皱眉，司铭昇淡笑奉上热茶，道，“孤在殿里待着烦闷，便到这里来散心。” “惠母妃的事让孤难以松懈，不敢想宫里竟然藏着这样深沉的人，连父皇和皇祖母都调查不出来母后真凶。” “但是方才见到老师，孤只觉得混身一轻。” 季刚易连忙接过司铭昇奉上的茶水，虽然是东宫的老师，但是君臣之礼绝对不可废。 “臣惶恐。”季刚易是这样回答的，却绝口不提后宫的事。 季刚易是有名的谏臣，可是他从来不会跨越界限，前朝就是前朝，后宫就是后宫。 后宫是皇帝的后院，是他的私事。 虽然说皇帝身上无小事。 “殿下身体开始复原，亭中寒冷。”季刚易淡淡的转移话题，道，“今天的课，在崇教殿中上课。” “学生一切听从老师的吩咐。”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司铭昇没摆太子的谱。 卓安是着实劝不住自家主子，没想到季大人一来就让自家主子回殿里，他真是在心里给季大人上了三株高香，立刻让在不远处站着的小太监把亭子里的东西收拾好。 季刚易早已做好准备，毕竟太子殿下的名声虽然不如慕容瑚那样直白的让人不愿意把自家女儿嫁过去，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连杨公都无可奈何，只能另辟蹊径，要给他找一个娘家鼎盛的女子做他的太子妃，可见太子到底是废到什么地方。 只是没想到，教导过几次之后竟是让他惊诧不已。 他从不会怀疑杨公，三朝帝师从来都不是说笑的，那么只可能是太子的问题。 既然做了东宫的老师，就表示他以后都要和东宫绑在一起。 他只想做一个纯臣，没想到……在朝廷里，有些事是真的身不由己。 看着司铭昇面色无血色，季刚易收回自己飘远的思绪，开始今天的讲课。 宁寿宫，和太后回去之后并没有休息，大概真的是老了，一晚上没睡她是累的，可是到了点，她反而睡不着了。 永宁宫里，范迩升传出来的消息是一日比一日好，她是高兴的，可是调查的事，一点头绪都没有。 皇帝没有暗中阻拦，这让太后很欣慰。 元宵节将至，宫里已然开始挂宫灯。 皇宫是聚集了天下能工巧匠的，那一个个宫灯做得活灵活现，远远看去，好像是真的。 “哀家看那莲花灯做得极好。” 静绘快速的看了眼和太后，见主子脸色尚好，便垂眸带着轻轻的笑意，道，“婢子命人将那莲花灯取来。” “挂在那里才好看。”和太后摆手，道，“扶哀家过去看看。” “是。” 宁寿宫和御花园隔一个长长的甬道，站在这个甬道里能直直的看到在冬天还自有特色的御花园，能看到御花园的小宫女和小太监走动，也能听到御花园里的细碎言语。 和太后站在宫墙下，看着做工细腻的莲花灯，道，“若是点亮放在九天池里一定极美。” 静绘正欲附和，突然从御花园那边传来两个小宫女的对话，这些话，让静绘脸色大变，她以及跟在和太后身后伺候的嬷嬷宫女，全都跪下。 心里暗道，当真是大逆不道！ 971.第971章 “你怎么知道的？”声音清脆，还带着天真，一听就知道是去年刚入宫的宫女。 “这还用打听！”这一副事全包在我身上以及得意显摆的语气，看着是进宫许久的，但是一直在御花园做事，要不是刚进宫一两年还在熬的，要不就是没什么能力，只能在刚进宫的宫女面前吹嘘的。 “诶？”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人听着小宫女疑惑的语气，颇有些急躁，但以静绘的耳力，哪里听不出她言辞之中的得意，“来，我跟你仔细说说。” “好啊。”小宫女天真不知事，这宫里，最是把自己的耳朵都封住把嘴巴都闭住，才能活得更久。 和太后站在宫墙边，脸色不变只是静静的听着，也没让静绘等人起来，显然，对于有人在御花园大谈后宫之事心里气氛。 何况，她们谈得还不是一般事！ “你听着，贤妃娘娘怀孕大概快五个月了，五个月之前，皇贵妃娘娘就玉体不适。” “没多久，皇贵妃就病下了，而之后几天，贤妃娘娘就诊出有孕。” “贤妃娘娘的胎坐得越稳，皇贵妃的身体就越差。” 听到这里，小宫女天真懵懂的反驳道，“可是，这也不表示你贤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把皇贵妃的精气神给吸走了。” “你别急。”那人一副淡定的模样，听着倒是不急不缓，继续道，“这里当然还看不出来。” “最主要的是去年除夕的海天盛筵！” 提起海天盛筵，静绘等人的头越发的低了，只恨不得自己没存在过。 和太后不愧是太后，听到这里她依旧四平八稳，纹丝不动。 “这个我知道。”小宫女继续用天真懵懂的语气道，“皇贵妃娘娘突然病重，随后贤妃娘娘小产。” 那人一拍掌道，“对！问题就出在这里！” “暂且不提除夕这件事，你看看，贤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一没，皇贵妃的玉体恢复的消息离开就传开了。” “然后再回去看。” “皇贵妃病重，难道不是因为贤妃娘娘的胎越来越稳了吗！” “而且贤妃娘娘入宫这么多年，比她晚进宫的娘娘们都有孕，怎么偏生去年怀了皇贵妃就病了？” “贤妃娘娘在宫里这样受宠，真的是万千宠爱在一身。” 说到这里，老宫人嘿嘿一笑，暗戳戳的压低声音，道，“皇贵妃不想当皇后并不表示贤妃不想。” “可是皇贵妃是副后，皇贵妃还活着贤妃娘娘就不能坐上皇后的位置。”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老宫人询问小宫女的意见。 小宫女没有立刻回答，她想了好久，这才恍然大悟，道，“姑姑说得有理。” 随即，她又迷茫道，“可是宫里都传陛下要立贤妃娘娘腹中孩子做太子。” “嗨，就贤妃娘娘那身体，谁知道生下的孩子能不能养活。”老宫人浑不在意道，“何况，太子殿下还活着，不正是可以给贤妃娘娘的皇子做挡箭牌吗？” “之后皇贵妃毙了，贤妃娘娘又有皇子傍身，而且三千宠爱在一身，这皇后的位置不是她还能是谁？” “既然能生一个，自然是能生第二个。” 小宫女完全被框进去了，她一脸赞同道，“姑姑说得太有道理了。” “可见贤妃娘娘的确是用了不正当的法子，”老宫人得意洋洋道，“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听到这里，静绘脸色惨白，但是能劝住太后的秦嬷嬷不在，芯蓉在永宁宫一起照顾惠皇贵妃。 静绘咬了咬牙，低声唤道，“娘娘。” “去把那两个宫人给哀家带来。”留下这么一句话，和太后转身回到宫里，静绘心头这口气是至今都还没放下。 竟然在宫里隐射巫蛊之事，真当这宫里的血流得少了不成！ 可是不论静绘怎么想，她的主子该听的全听了，不该听的也听了。 去带人的同时，使了使眼色，让小宫女快些找秦嬷嬷回来。 小宫女模样倒也标志，但是并不大气，可见是小门小户的女儿，老宫人战战兢兢，可见她也知道自己说得话全被太后听去了。 一想到宫里对巫蛊的处置，她一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最后站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喊，“太后恕罪。” “你让哀家恕你什么罪？”把玩着指套，和太后神色淡淡，言语之中颇有好奇。 听着和太后的话，老宫人满头大汗，竟是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也没了刚才在小宫女面前的胡吹。 小宫女入宫不久，但规矩学了不少，可惜的是不能自如运用。 老宫人跪下，她也跪下，老宫人求太后恕罪，她没说但也跟着磕头。 和太后看着小宫女，眸色一闪，看着小宫女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后娘娘的话，婢子叫曲绘。” “倒是和你名字相似。”和太后这样对静绘道。 静绘没有回答，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名字是太后娘娘赐的，这个时候她只希望秦嬷嬷快些回来。 “你们两有缘，就一道下去。” 和太后的话如同天籁，老宫人觉得太后绕过了曲绘，想必也会绕过她，心里欢喜。 作为能在和太后身边立足并且得到信任，静绘并不是蠢笨的，手段有但不可能在和太后面前用。 巫蛊之祸，是灭顶之祸，想想历史上的那些事，静绘就忍不住胆寒，可她也知道自己避不开。 于是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冷静，她自是知道，主子让她带走曲绘，是有深意的。 “是。” “说吧。” 和太后语气飘忽，老宫人刚放下的心立刻提起来，眼珠子乱动，想推卸责任，可是只听太后道，“你若是骗哀家，你这舌头就拔下来喂狗。” 老宫人顿时浑身一颤，哪里敢隐瞒，恐惧于和太后所说，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事倒豆子一般的倒出来。 “太后娘娘，婢子就知道这些。” 当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她不敢看着和太后，只碰碰的磕头，道，“这些事宫里这些天都传遍了。” “你的意思是哀家管理掖庭不利？” 像鸭子被掐住了脖子，老宫人呜呜几声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她只恨方才为什么多嘴！ “带下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2.第972章 秦嬷嬷回来的时候，宁寿宫的气氛着实不好。 一个个低头看着，好像地上有珠宝，大气不喘，看着倒像是把自己变成挂在墙上的画。 “嬷嬷。”静绘安顿好曲绘，从后殿出来看到秦嬷嬷，眉色微喜，但此刻却是一点喜色都不敢放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秦嬷嬷奇怪道，“难道是谁伺候主子不利？” 静绘张了张嘴，随即看了看附近，这才在秦嬷嬷耳边低声将所有的事都说了一遍。 “真真是胆大包天！”虽然这么说着，实际上秦嬷嬷的心里也是打着颤。 这太极宫，最是忌讳这样的事！ 秦嬷嬷已经不敢想，这件事爆发出来之后，不知道冬天的白雪在融化的时候，能不能将太极宫里的鲜血洗干净。 “主子呢？” “把人全都打发出来了。”静绘眼底带着着急，这件事也不是一般事，“我才安顿好曲绘。” “曲绘？”秦嬷嬷疑惑道，“就是个小宫女？” “是她。”静绘低声道，“主子留着她，想必是有用处。” 秦嬷嬷点了点头，道，“你们都在殿外候着，我进去看看主子。” “是。” 静绘在外面小声的安排着，秦嬷嬷走进去。 宫殿是明亮的，镂空的窗户，用着透明的琉璃将所有的冷风都挡在外面，阳光从琉璃中映射进来。 秦嬷嬷看着似是在闭目养神的和太后，她轻声走到和太后身后，力道恰到好处。 “还是你了解哀家的心思。”和太后轻声道。 “老奴就是仗着伺候主子几十年。”秦嬷嬷给和太后捏肩，浅笑道，“老奴只担心主子嫌弃老奴老了，手脚不利落。” 和太后顺着秦嬷嬷的话说下去，颇有其事道，“哀家的确该想想。” “主子饶恕老奴嘴快。”秦嬷嬷赶紧伏低做小，道，“老奴这嘴，着实改不了了。” 和太后笑起来，道，“晟儿的身体怎么样？” “太子殿下的身体恢复的极好，今早太傅一如往常来给殿下上课，殿下听得聚精会神。”想起东宫里的景象，秦嬷嬷喜上眉梢，道，“不愧是季大人。” “杨公老了，季刚易正直壮年，自然是不同。”看着不远处的描画着孩童戏莲花的象腿瓶，插着鲜艳绽放的山茶花，和太后幽幽道，“你在宫里走动，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秦嬷嬷咯噔一声，暗道来了，面上疑惑道，“倒也没听到什么特别的，总归是那些话，老奴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 和太后没有说话，秦嬷嬷又是在和太后身后，观察不到和太后的表情，她琢磨了一会，下意识的放低声音，道，“主子是想用那个？” “恩？”和太后一怔，随即她想起曾和秦嬷嬷说过，但是到底她还没丧心病狂到那等地步。 她从太子妃到皇后，再到如今太后，她并不是只知享受不知朝政。 每朝每代的皇帝怕什么？ 一是大臣功高盖主，天下百姓只知大臣而不知当今圣上是谁，二是造反，三是巫蛊之祸。 前两者千百年难得一遇，但是最后一种，是最常见的。 一旦发现巫蛊，不单是后宫，连前朝都会被牵连。 和太后有得是办法让贤妃进冷宫，不过是碍着和章帝的母子情分这么多年容忍着贤妃罢了。 “是老奴多嘴。”整个宁寿宫，除了秦嬷嬷，还有谁能踩到太后的底线而依旧活着？ 应该说整个太极宫，除了至高无上的皇帝也就是秦嬷嬷，能踩着和太后的底线但依旧活着。 “方才老奴回宫，看到静绘脸色不好，老奴就多嘴的问了几句。”几句话就把静绘摘了出去，秦嬷嬷继续道，“她支支吾吾就是不说，老奴狐假虎威，她这才跟老奴说了实话。” “今个老奴去东宫，的确是没听到这样的话。” “东宫是未来储君居住的地方，这些闲言碎语自然是少些。” “老奴想着，那两个奴才胆大包天，竟然在背后妄加议论主子，当然该处死。” “可万一不止这两个奴才在背后嚼舌根。” “哀家想到了。”和太后靠着椅背，秦嬷嬷赶紧调整垫子，免得太后被膈着，“可是哀家又想了想，这事难保是别人试图浑水摸鱼。” “皇贵妃药里的毒是谁下的？” “虽说皇贵妃精神好转但还得静养半年方可出来走动。” “贤妃才落胎，而且她的性子本就敏感，这事要是传进她耳朵里，指不定得大闹一场。” “以皇帝对她的宠爱，还不知道宫里要掀起什么风雨。” “皇贵妃就是在永宁宫里养身体，也能被她拉进这趟浑水里。” 秦嬷嬷暗暗诧异，道，“可见背后那人是捏住了贤妃娘娘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用这样歹毒的计策。” 是啊，着实歹毒。 前有下毒，下毒不成立刻再生毒计。 惠皇贵妃虽然挺了过来，但是身体正当虚弱，受不得刺激，贤妃那性子又是敏感的可以，这事真传到她耳朵里。 她想孩子想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怀了，没想到小产了，还是一个成型的男婴。 她不跑到永宁宫闹个鸡飞狗跳才怪！ “贤妃的身子自进宫起就不大好。”和太后把玩着指套，看着山茶花瓣上滑落的水滴，落在地上看不到一点痕迹，她缓缓道，“她素来喜爱荷花，皇帝就在云月宫种满荷花，还将云月宫改名为千荷宫，赐给贤妃居住。” 秦嬷嬷会意，当即道，“贤妃娘娘身子弱，千荷宫大半都是人工湖，不利于养身。” “哀家看着养德宫甚好，那儿得光最好，也清净，最是适合养病。”和太后拿下指套，慢慢的揉着小拇指，道，“传哀家懿旨，贤妃迁居养德宫。” 秦嬷嬷领命，但是犹豫片刻，道，“若是陛下不许……” 似乎是不小心太用力，养得极好的指甲被掰断，只差一点就崩到肉里，秦嬷嬷赶紧找来小剪刀，小心的剪去余下的指甲。 和太后眸色微冷，却是带着笑意，道，“皇帝要是阻拦，你就让皇帝来找哀家！” 973.第973章 对于贤妃来说，这些日子经历的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她生来美貌，家中长辈无一不宠爱，加之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不可不谓是当世难寻的一位才貌兼备的美人。 这样的美人，自然就该到宫里。 林家的长辈当然也是这样想的，只可惜美人送进宫里，他们却来不及享受美人带给林家的荣耀，长辈们接二连三的去世，只剩下林赋炆一人，在外面艰苦的支撑着林家的门楣。 美貌和才华让贤妃有一身难以描述的清傲，但掖庭里并不止她一个宫妃，在长辈一一去世之后，她的家世甚至比不上她看不起的淑妃良妃，连后来上位的德妃，都能将她比下去！ 而在这个深宫里，她唯一能抓住的，只有那位皇帝陛下的心，只有抓住她的心，她才能立足，她才能让她的家族强盛起来！ 她也迫切需要一个皇子，在多年不能怀孕，看着比她晚进宫的宫妃一个个怀孕，她想，哪怕是公主也好。 她求神问佛，好不容哥哥送进来的送子水让她有孕，她欢喜不已，更是小心对待，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让她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怀孕之后，贤妃早已忘记她求子的目的，只想要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 但是天不如人愿，又或许，她命中无子。 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贤妃猛然听到秦嬷嬷带来专属于太后的懿旨，她尖叫道，“不可能！” 秦嬷嬷冷冷道，“娘娘难不成怀疑老奴假传太后娘娘的懿旨？” “本宫……”白色的衣裳衬得贤妃那本该灿若桃李的容颜越发的单薄，摇摇欲坠的纤瘦身体，微微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和伤心。 这是一个让男人挖心挖肺都要让她开的女人。 “请娘娘早些收拾，前往养德宫。”秦嬷嬷拉长着一张脸，淡漠道，“娘娘不要辜负了太后娘娘对您的关心。” 秦嬷嬷走了之后，贤妃就昏厥过去，千荷宫里乱成一团。 贤妃身边的大宫女芷荷赶紧和惜萱并几个二等宫女扶着贤妃进卧室，而千荷宫的大总管，则亲自跑向甘露殿，向皇帝陛下禀告这件事。 半个时辰后，贤妃幽幽转醒，她仍旧不能接受这件事，所以她急切的要找章帝。 “陛下呢？” 芷荷顿了顿，硬着头皮道，“陛下正在和季大人商讨国家大事” “本宫要见陛下！” 可是章帝不见她，就算她闹得再厉害也没用。 芷荷无奈之下只能让惜萱前往甘露殿请章帝，但是传回来的消息是惜萱不知尊卑不知所谓，竟然在章帝和各位大人商议国家大事的时候闯进去，直接杖毙！ 这个消息传回来之后，贤妃再一次眼前一黑，这回，昏厥的时间更长。 而据说在甘露殿处理政务的章帝，实际上刚从永宁宫门口偷偷转了一圈，最后他没有进去，而是去了宁寿宫。 一夜没睡的太后有些疲惫，但是她知道，今天她的儿子，当今的皇帝陛下一定会来宁寿宫，所以她喝了好几杯浓茶。 可能真的老了，哪怕喝了浓茶，依旧是浑浑噩噩，靠在榻上，盖着毯子睡了过去。 章帝进来的时候，阖宫的宫女正打算给他请安，但是他摆了摆手，宫人们会意退下。 轻轻将斜下的毯子拉正，章帝自个搬来凳子，在和太后的榻旁坐着。 看着记忆中谈吐不凡的母亲到如今皱纹爬上眼角，如丝绸的长发渐渐变白。 成为太后，本该享受他的孝顺，可是他总是和孩子一样，让母后为他操心。 “母后。” 和太后睡不得并不沉，章帝来了没多久她就醒了，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儿子，身为母亲，她的眼神是慈爱的。 “坐了多久？” 太后起身，章帝立刻站起来要扶，随后才道，“没多久，是儿子吵醒母后了。” “原本也没打算睡多久。”和太后安抚皇帝，道，“可是为了贤妃来了？” 章帝一顿，略有无奈道，“难道儿子就不能和以前一样来母后这里放松？” “你若还是太子，哀家定然是信的。”和太后扶着章帝的手站起来，慢慢走到一面巨大的穿衣镜前，整理仪容，“但是你现在是皇帝。” “儿子是皇帝，也同意是母后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哀家让贤妃搬去养德宫，你是来和哀家谈判的？” 章帝走到桌前，摸了摸茶壶壁，察觉还是热的，这才给和太后倒茶，道，“母后做的决定儿子是赞同的。” 穿衣镜里和太后面上有一丝惊讶，她道，“哀家还以为皇帝之所以没有动作，是打算到最后反驳哀家。” “毕竟皇帝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是儿子的错。”章帝毫不犹豫的认错，有些事他也没有告诉太后。 而他心里清楚，太后不会同意他这样做的。 “皇帝没错，是哀家的错。” 母子两人在正殿说话，气氛并不好，秦嬷嬷进来带来流动的空气，让沉闷的气氛随之一散。 看到章帝也在，秦嬷嬷有一瞬间的迟疑。 和太后并没有察觉秦嬷嬷的迟疑，淡声道，“什么事？” 章帝却是注意到了，“嬷嬷有事同母后说，朕不方便在场。” 若是要离开，告辞就是，偏生说出来自然是想留下来听到底是什么事。 淡淡的看了眼儿子一眼，太后道，“皇帝很闲，也让他听着，省得没事做在宫里做幺蛾子。” 被自己的母亲这样评价的章帝只是笑笑不说话。 秦嬷嬷吸了口气，平静下动荡的心湖，往前走了几步，距离门远了些，她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雪白的娃娃。 这个雪白的娃娃可以看到它的正面扎着几根银针，明晃晃的，扎眼得很，背面似乎写着什么字，不过距离远，看不清。 “这是从千荷宫里找到的。” 和太后要贤妃即刻搬离千荷宫的事，章帝也是知道的，同时他也知道，这是他的母后临时起意的，毕竟养德宫也是同一时间开始收拾的。 只是秦嬷嬷的脸色真的是不好，她小心道，“背面写着皇贵妃生辰八字。” 974.第974章 想要弄到皇贵妃的八字，其实很简单，因为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比如章帝，比如和太后，他们的八字诸多人是知道的。 古人信奉鬼神，史上也有皇帝因为巫蛊而身亡，因此，各朝各代，对于巫蛊一向是敬而远之。 可一旦发现，必定是血流成河！ 秦嬷嬷拿着雪缎娃娃，不敢抬头，她甚至觉得被她捧着手心的雪缎娃娃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她迫切的想要扔掉。 同时又羡慕孟伟，只是在外面守着，错过这可能会夺人性命的一步。 宁寿宫正殿里，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开始漂浮着冰渣子，哪怕不动，都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和临近死亡边缘的恐惧。 “拿来给朕看看。” 章帝的开口，让正殿里的气氛为之一缓，但是秦嬷嬷并不认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巫蛊之术…… 秦嬷嬷小心的走过去，跪下双手奉于头顶。 而拿走雪缎娃娃的却不是章帝，而是和太后。 和太后在后宫淫浸多年，后宫的那些手段她是心知肚明，但是后宫的女人斗得在凶狠，都会刻意绕过巫蛊。 它或许会成功，但是失败更大。 司天监的存在并不是摆设，他们****夜夜观察帝星，一旦帝星优异，他们就会禀告皇帝。 失败的后果，谁都无法承担，那是株连九族都难以抹掉的罪孽！ 惠皇贵妃只是皇贵妃，后宫副后却不是皇后，司天监这才没有发现，也同时给了一些人运作的机会。 “这雪缎是贡品，除了皇贵妃便是宫里的四妃。” 并不是给皇贵妃开解，而是事实求是。 雪缎乃是贡品，除了和太后、皇贵妃以及四妃之外，也就是最受宠的司璇琉。 但是在她的母妃缠绵病榻，她自己日夜伺候左右，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对皇贵妃心怀恶意的妃嫔都不得不想，若是有这样孝顺的女儿，哪怕没有儿子也甘心。 和太后这句话，是把司璇琉给摘了出来，哪怕章帝从没想过，可是不表示背后之人不会利用。 “既然是五宫主位，调查自然简单。”章帝也不看雪缎娃娃，对秦嬷嬷道，“既然是从千荷宫搜出来的，就从千荷宫开始调查。” “其他四宫也不能避免。” 皇帝已经让步至此，和太后也不继续说，横竖永宁宫是不会有事的。 皇贵妃自个病着，除夕前后差点就去了，没人会相信皇贵妃会为了一个只能靠美色侍奉皇帝的贤妃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放眼后宫，皇帝虽然对皇贵妃不是绝对宠爱，但是想要把她拉下皇贵妃的位置，自己上位皇后，着实是难！ 而且还有合德公主，这位最受宠的公主。 贤妃刚从第二次打击中醒来，第三次打击随即而来。 皆是因为章帝！ “本宫不信！”贤妃抓狂，但是她那楚楚可怜的容貌，却是让她抓狂也依旧美丽，“陛下，陛下怎会这样对本宫！” 信也好不信也罢，旨意已下，谁也拦不住。 “放肆！”见以孟伟为首的太监嬷嬷竟然无视她，贤妃厉声道，“本宫还没搬出去，千荷宫依旧是本宫的居处！” “岂是你等胺臜之人随意进出的！” 这一句话，是把阖宫的太监嬷嬷都骂了进去。 要说宫里，是正经的展示了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贤妃如今还是最受宠的妃子，无法体会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受。 而且她自小就是众星捧月般长大，不可能理解也不会花费心思去理解这些下贱之人心里的痛苦。 孟伟压下额角抽搐的青筋，也似乎没听懂贤妃话里的意思，他一如既往，既不巴结也不疏离，微微躬身，拂尘靠在腕上，道，“老奴奉旨而来，不光是娘娘的寝宫，就是惠皇贵妃的永宁宫，奴才也得顶着端王爷和合德公主的怒意搜索一遍。” “娘娘身体不适尚未恢复元气，怎可在冷风中久站，姚嬷嬷不在，你们几个难道要主子来伺候你们。” 太监的声音是不好听的，刺耳的难受，可是孟伟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娘娘可以对他发脾气，但是她们没这个胆子。 特别是太后娘娘亲自下懿旨，好听是担心娘娘身体，在千荷宫里寒气太重不好调养身体，不好听？ 不好听的意思很直白，只看太后娘娘为主子挑选的宫殿名就知道。 养德宫，养德宫，这不就是讥讽主子没有德行。 若是真的关心，养德宫不远的昭阳宫岂不是更好？ 但是这些话芷荷等人都没敢告诉贤妃，只是一群人私下里猜测。 “是。”芷荷赶紧上前劝道，“主子，风大，婢子扶您回暖阁休息。” “吃里扒外的东西！”贤妃立刻赏了芷荷一巴掌，那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此刻就是五把尖锐的刀，在芷荷脸上留下五条血迹。 对于孟伟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贤妃的性子到底如何，皇帝不明白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看得真切。 也不和贤妃多计较，一挥手，他身后的太监嬷嬷就进了千荷宫。 这样被人无视，还是她最瞧不起的太监无视，贤妃气得浑身颤抖，可是她却无可奈何！ 秦嬷嬷晚了一盏茶的时间回到千荷宫，她是奉懿旨来‘帮忙’的，自然不能离开太久，方才发现雪缎娃娃，离开时是以去养德宫看收拾的情况。 虽然说没有调查出幕后的黑手究竟是谁，但是皇帝和太后联手封锁这件事，哪怕是司铭昇，凭借着顺皇后当年留下的势力，也不过是知道贤妃被搬出千荷宫，移居养德宫的消息。 其中最重要的雪缎娃娃的事，他却是不知道的。 但是看着宫里这搜查的架势，也知道不是一般的事，难道是毒害母妃的人有线索了？ 此刻，司铭昇拿着笔，正在完成季刚易布置下来的作业，但是他的心神却是不在此地，而是飘去了后宫。 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的父皇和皇祖母联手封锁。 此时，司铭昇并不知道，他们谋划了这么久的事，已经在后宫中开展，并且其中最关键的一步已经成功进行。 一切都在宫外那个人的掌控之中。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5.第975章 当司铭昇得知雪缎娃娃的事，已经过去四五天了。 但是宫里的妃嫔们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她们只知道为了调查惠皇贵妃中毒之事，沉寂多年的太后娘娘终于出手了。 一入宫就受尽宠爱，最荣宠的时候，连太后娘娘都要退让一步。 幸好她没有为陛下诞下一男半女，要不然这宫里，她还不得掀翻了！ 得知贤妃要搬到养德宫时，宫里不知道多少妃嫔午膳多用了半碗一碗米饭。 养德宫，多么好听的名字，可不就是讥讽贤妃没德吗！ 不少宫妃都准备好瓜子茶水要看贤妃的好戏，晴桂宫的德妃娘娘瞅着天气极好，地上的雪也被太监扫干净，带着六七个宫女往永宁宫走来。 “主子，是贤妃娘娘。” 闻言，德妃停下脚步，看到款款而来的贤妃，她本就生得漂亮，在这依旧美丽的御花园里，竟像是花中出来的仙女。 一身月牙白的衣裳，乌发挽起只带了几根珍珠簪子，扶着芷荷的手，看到德妃，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德妃妹妹。”论资历，贤妃见到德妃只有称妹妹的份，可架不住她荣宠，宫里一个娘娘都比不上她的一丝。 “贤妃姐姐。”德妃对贤妃福身，贤妃也不避让，直接受了德妃的礼。 要说这宫里，能收德妃全礼的，只有在永宁宫的惠皇贵妃娘娘，贤妃虽然在封号上比德妃靠前，但是这礼，只能受一半。 “今个什么风，让德妃妹妹从晴桂宫出来。” 宫里速来是软刀子多过硬刀子，一句话千回百转，听的时候什么意思都没有，事后品出来了，就出味了。 德妃是宫里的老人，从章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他了。 她能晋到德妃，就是靠着她是从东宫一直跟到现在。 这宫里头的事，她是门清的。 “让姐姐见笑了。”德妃轻笑，道，“我瞧着今天天气好，皇贵妃姐姐想必心情愉悦。” 提起皇贵妃，贤妃心里是懊恼无比！ 宫里哪个女人不想做皇后，可是皇贵妃还在，她们就甭想。 贤妃同样，但是此刻，她更恨惠皇贵妃进宫比她晚，却一连生了两个孩子。 而她呢！ 求神拜佛，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没了！ 可是眼前的德妃，在永宁宫养病的惠皇贵妃，还有平白无故得了一个儿子的良妃！ 死死咬着牙齿，强笑着，心里却是在滴血！ 她的孩子，还没有看到这繁华的世界就去世了，而她们的儿子还活得好好的，甚至封王封侯！ 这一瞬间，贤妃的心里开始扭曲，她开始憎恨宫里一切有子的妃嫔。 特别是韶婕妤！ 原本本该是她的孩子，原本她就算没了这个孩子也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是她！百般阻拦！ 贤妃依旧看着德妃，甚至嘴角还有了丝丝笑意，竟是比往日的张扬多了几丝柔软，“皇贵妃姐姐的身体素来是好的，只是本宫看着，自元和20年她思念了许久的侄女进宫小住一月之后，她的身体就越发的不好了。” 帕子压着嘴角，贤妃状似无意道，“本宫虽然在宫里，但本宫的嫂子进宫看望本宫时，时常说起市井里常道……” 说到这里，她有拿下帕子，眉头微皱很是不好意思、懊恼的样子。 美人蹙眉当真是让人心疼。 “瞧我。”贤妃也不等德妃回答，自己给自己解围，后悔道，“真是伤心糊涂了。” “那件事嫂子也是同本宫说过，是府里二房的二夫人记恨大夫人故而才到处散播这类不利于县主的消息。” “自从进宫由范御医诊断调理之后，县主的身体一日复一日的好。” “贤妃姐姐说得是。”德妃带着微微的笑意，既不疏离也不亲密，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范围，“范御医继承了范公的意志，一身医术出神入化，有他照顾县主，县主的身体自然是好。” “而且皇贵妃姐姐的身体也并非是每况愈下，只是换季的时候总是有些小病。” “姐姐又是低调的，不喜欢铺张，故而宫里的姐妹们都不知道皇贵妃姐姐身体有恙。” 听听，这才叫说话的艺术。 贤妃是明目张胆的用柳氏在外面宣扬顾今夕是天煞孤星，谁接近都会死的谣言，意图由德妃带话，哪怕德妃不告诉皇贵妃，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御花园，最是人多口杂，眼线最多的地方。 有一些事不需要追根究底，有些人会自动的推波助澜。 但是没想到，德妃竟然二两拨千斤直接打回来了，还嘲讽贤妃每次生病都闹得阖宫纷乱，而皇贵妃，六宫副后，生病了从来都是低调为之。 是以，贤妃心里也恨上德妃。 “贤妃姐姐切莫贪凉继续在御花园，若是着凉受寒了，陛下可是要心疼了。”德妃福身，轻笑，笑意不达眼底，道，“妹妹想早些蹭皇贵妃姐姐的地龙，不能陪姐姐在御花园观花，还请姐姐莫要生气。” 贤妃僵硬着笑容，故作大方道，“皇贵妃姐姐素来大方，妹妹快些去。” 德妃离开，贤妃握在手里那朵娇艳的花朵，已然是粉碎。 破碎的花瓣落在地上，冷风吹过，似乎在告知着它曾经的美好。 当贤妃带着怒气离开御花园，一座假山后面，也站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宫女嬷嬷，为首之人是穿着宫装妆容并不繁复却有一身端庄的宫妃。 纤白的手放在假山上，冰冷的温度一下一下的撞在她手背，那保养得十分漂亮的手背立刻就红了起来。 “主子，风大，您快用手炉暖暖。” “倒也不冷。”宫妃将发红的手放到暖炉上，隔着绣着千鲤图的锦缎，冰冷的手开始回温，她的目光落在被贤妃捏碎的花瓣上，红唇轻起，道，“方才的话，你们可听清了？” “婢子这几日耳朵背风，恳请主子让婢子寻一位医女看看。”跟着宫妃身后的宫女跪下，地上的雪虽然被太监清干净，但是依旧是湿冷的。 “也罢。”宫女抱着暖炉，淡笑道，“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病了本宫也是心疼。” “去吧。” 976.第976章 “宫里已经清查遍了。”孟伟站在下首，皇帝太后坐在上首，听着他关于搜宫的消息。 “老奴和秦嬷嬷对比过，各宫的雪缎都是什么时候赐下去的，每宫有多少匹，都记得清清楚楚。” 秦嬷嬷赶紧接道，“主子赐下的雪缎，老奴都记下了。” 和太后依旧把玩着烧蓝镶着珍珠的护甲，眉色不变，章帝拿着一个本子，看着像是一个账本。 他慢慢的翻过一页又一页，仿佛没有听到孟伟和秦嬷嬷的话，正殿里的气氛并不沉重，甚至可以说很安静，只能听到章帝翻页的声音。 “哀家听说昨个德妃去永宁宫了？” “回主子的话，是。”秦嬷嬷道，“德妃娘娘见天气好，寻惠主子出来走动走动。” “范御医听闻之后，禁止惠主子出门吹风，后来两位娘娘就在暖阁里下棋。” “贤妃的身体恢复倒是挺好。” 秦嬷嬷躬身，道，“太医说贤妃娘娘虽然底子不好，但这些年养得极好，故而底子比往年好了些。” 对于这样的话，也不过就是放出去骗骗不明真相的人。 这宫里谁不知道，贤妃的身体是健康的很，只是她生得单薄，自然而然的就让人在视觉上觉得她体弱。 何况这些年，她总是在吃药，吃得不是对身体好的药，而是为了生孩子的药，越发的让阖宫的人以为贤妃身体弱了。 “底子好了，这回能怀，自然还有下回。”说这句话的时候，和太后看了眼孟伟，孟伟赶紧低头，心一阵猛跳，后背直接出了汗。 “贤妃的身体自进宫就不好。”章帝合上账本，淡声道，“每日三餐药汁都不离身边。” “好在宫里不缺这些，让她进补着就是。” “孩子看得是缘分，她命中无缘，也强求不得。” 和太后原本只是怀疑，如今听得章帝这番话，心里是确定了。 合着皇帝是把贤妃放在架子上烤，又不想太明显所以拉着皇贵妃一道。 还真是‘爱之深责之切’！ 对于皇帝这样的行为，和太后嗤之以鼻，但到底是她的儿子，她也就没说什么。 “哀家看韶婕妤把老九照顾的很好，前个她带着老九来请安，身子拔条了，但还是跟孩子一样。”和太后好似一个关心晚辈的祖母，道，“算着时间，老六也是十四了，再过几年他也该娶妻了。” “不着急。”章帝看着不远处，道，“他的几位哥哥都是及冠了才娶妻，他再等几年也不为过。” 但不提韶婕妤母子。 和太后继续把玩着甲套，“宫里的份位好些年没动过了。” “位置安排的很好，不需要再动。”章帝道，“而且皇贵妃如今还病着，不适宜谈这些事。” 对于章帝的话，和太后心里再一次的嗤之以鼻。 究竟是心疼惠皇贵妃还是又想立她做靶子？和太后已经不再去深想。 老婆子还能活好几年，也急在这一时三刻上。 太极宫里最尊贵的母子谈话，句句都是平常话，可是孟伟和秦嬷嬷却是默契的看了眼窗户。 窗外天气真好，没有下雪都能看清远处的风景。 “既然查出来了，就安排下去。”和太后也不与章帝再多言，直接道，“哪个宫少的雪缎刚好够做娃娃。” “母后放心，朕会还皇贵妃一个公道。” 章帝是这样说的，太后没应，扶着静绘的手起身道，“秦嬷嬷，伺候哀家休息。” 这宫里啊，真是大事小事一块。 在京里当官，哪个人没有那么点势力人脉，后宫里发生的那些事，章帝太后瞒得紧，可是最是有人会揣摩圣心。 没说出来，心里却是知道了。 当真是一个激灵！ 顾今夕正玩着九连环，是青玉做的，个个打磨着光华，放在阳光下能看到里面特殊的景色。 她不开心了，顺道让宫里也不开心了，但是幕后之人依旧没有线索。 但是她冷静下来了，开始不着急了，反而是催着范泽熙赶紧把子母血骨莲研究出来，许殊就是一个危险之人。 虽然林嬷嬷用母爱感化着他，可是顾今夕不能把宝压在这么一丝的可能上。 然后除了子母血骨莲的事，她又开始琢磨许林遥的事。 仇视皇家是最好的方法，但若是杀死皇家重视的臣子呢？ 章帝在宫外分封的王爷郡王，康王已经带着家眷前往观海关，慕容瑚每个月一封的平安信里已经提及，再过一天半就该到达观海关了。 端王没什么武功，但是作为砥国公的外孙，砥国公私下有没有给他安排护卫，这就不得而知了。 怀王倒是可以运作，他就是一介书生，虽然娶了银珰公主但每天的行动都是定点的。 再就是商王，作为一个郡王，但是在朝里并没有被章帝安排职务，他倒是好心情的在府里养戏子玩乐，听说最近觉得做生意不错，要着手了，但关键他不出门。 看起来最好下手的就是怀王。 而且他和银珰公主，说不得还能引起两国的邦交。 九连环早就解出来了，顾今夕眯着眼，看起来十分开心的样子。 顺道试探试探怀王。 “来人！” “小姐。”子书立刻进来。 “恩？清风明月呢？” “两位姐姐今早出去采购东西。”子书眨了眨眼，道，“小姐昨晚说要给杨小姐送东西解闷。” “倒是我忘了。”顾今夕点头，道，“让孔平和常德安进府。” “是。” 心里已然是有了一套决断，子书出去没多久又进来了，她道，“珊小姐来了。” “珊儿？”顾今夕心里有讶异，自从那件事后，慕容珊连书信都不与她来往，甚至她邀请她出府喝茶听戏，她都拒绝了。 “请进来。” 眉宇间的愁绪依旧，但是比之那日已经淡去，她已经脱去少女的活泼，开始变成一个真正的大人，女人。 “夕姐姐。”她依旧喊顾今夕做夕姐姐，言语之中没有一丝变化，一如往常，她蹭到顾今夕身旁，“我打算明天去看杨姐姐。” “怎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我想了很久。”慕容珊靠着顾今夕，道，“是我不敢联系夕姐姐。” “傻姑娘。”顾今夕当然知道慕容珊为什么不敢联系她，她轻声道，“近来京里的局势不好，你出去散心也好。” “？” “正好我也有些东西要送给杨姐姐，既然你去了，正好省了我指派人。” 977.第977章 慕容珊并没有久留，顾府对她来说算是一个伤心地，虽然见不到那个人，却不想碰到。 去看杨怀素，不过是她离开的借口。 顾今夕知道，但是不戳破，仔细的叮嘱了她几句。 谁没爱过一个人，不论那个人是人渣还是好人，有缘无份，是最让人唏嘘的。 送走慕容珊，孔平和常德安已经在屋里候着。 “来了。”披风依旧是夹着棉花，虽然说雪开始化了，可是化雪的时候是最冷的。 “主子。”孔平和常德安立刻站起来，神色恭敬。 “坐。”清风明月不在，屋子里是子书领头。 给孔平和常德安上茶之后，顾今夕也没兴致来个全方位打机锋，何况这两人都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人，自然是不必藏着噎着。 “许林遥的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提起许林遥，常德安就下意识的皱眉，道，“书都念了字也写了，但是里面的道理都没念进去。” “每天都在练武。” “今年开春寻属下说要出去试炼，但是一直没得主子的令故而一直没有答应。” “不必拦他了。”顾今夕松口，道，“我有事让他做，但是这事不简单，要是出事了，我们这边是不会出手相救的。” “这事跟他说清楚，要是他点头了，孔平这边也安排起来。” “尽量在宫里这件事的决断出来之后进行。” 孔平和常德安都是走文人路线，不好听的说就是一肚子的坏主意。 顾今夕这里透露了一些意思，他们立刻就展开了联系，腹中已然有了好几个腹稿计划。 “属下明白。” “接下去的事，”食指点了点桌面，顾今夕勾起弧度，是那样的单纯柔和，“朝廷派多少人，我们也加人。” “最好弄得声势浩大，让各国都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属下不明白，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常德安不解道，“而且许林遥一心复仇，怕是难以承担这个重任。” “许林遥想报仇，这事就得他来办。”顾今夕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依旧带着笑意，看不透深浅，凉薄道，“成了就能报仇，不成，就下去陪他们的父母姐妹。” “不过话我放在这里，他在你那里，得认真学习。”顾今夕看着孔平，道，“特别是跟着卜芥。” “再去送子庙跟兄长拿些毒药，让他练着。” “省得以后见着那些玩意就暴露了身份。” “他死了倒无所谓，若是暴露了我们的势力，一切都得重新计划。” “是。”孔平应下，心里开始算计着该怎么样最大有效的利用时间。 顾今夕下了命令，要在皇贵妃这件事有结果之后进行。 以宫里的速度，时日定然很短，而要培养一个人，花费的时间可不少。 “城西原先马场的土地我们已经拿下好些时间了。”提起这件事，常德安颇有些为难，“属下瞧着不如照旧做马场，种地反而要花费大量的金钱时间。” “而且附近有几户富商打算卖掉在京里的良田，属下已经命人和他们商谈价格，过几日就有眉目了。” “这事你看着办。”这些小事，顾今夕没打算插手，倒是顾宅的事，可不能再拖了 她再一次看着孔平，道，“位置选好了没？” “选好了。”孔平道，“属下打算在西市开一家镖局，这样下面的小子们刚出来也有地方联手。” “顾宅照旧留着，训练的场地就在西市的镖局，这样光明正大，走动之类的，也不担心被人留意。” “恩。”顾今夕点头，道，“这些事你们赶紧安排下去，成了把消息递进来。” “是。” 顾今夕放权很大，基本上下面的人都是大展拳脚，不过虽然她不过问，其实上孔平、常德安、钱风栗都是把消息定期送进府里来，只是顾今夕没看罢了。 “都退下去吧。” 孔平和常德安低调的离开，顾今夕看着外面渐渐薄了的雪层，还有那开始抽芽的枝桠，想想又是一年的春天，她偏头道，“春闱要到了。” “是。”子书轻声道，“再过三天就是春闱。” 每到这时候，京里的气氛就变了样。 “二哥那里都准备妥当了？” “是，文房四宝以及在里面吃穿都已经命人准备好。”子书想了想，事无巨细的都告诉顾今夕，道，“婢子听说春闱，不能穿得太多，而且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小房间里，二公子受得了吗？” “要不再准备些东西？” “不必了。”顾今夕道，“这些东西都是三叔离开之前给二哥写下的。” “而且二哥也不是第一次下场，这些事他自己清楚。” “二叔有什么消息？” 提起顾复硫，子书脸色微微一变，看样子并不大愿意提顾二爷。 毕竟这位二爷，已经好几年没回府了，甚至是除夕初一祭祖，这两年也是不出现，好像府里就没这么一号人。 “二爷，婢子不知道。”子书别扭道，“只是说一直在遍宜坊一带时常看到他，身边的女人每个月都不一样。” “而且，已经生了好些个孩子。” “不过是私生子，不进族谱不碍事。”对于顾复硫的那点小心思，顾今夕不戳破，横竖这些孩子是死是活也不用府里操心，都是从顾二爷的私房里扣的钱。 “二叔名下的产业有多少？” “这个……”子书仔细想了想，道，“店铺都还在，不过大半都是租给别人，这些年在遍宜坊买了不少院子，花费了不少，加上孩子多了要人伺候，以二爷每年的进项，不大好。” 眯了眯眼，顾今夕突然问道，“二哥在京里的风评如何？” “虽然之前二……”模糊带过柳氏的事，子书继续道，“但是二公子在京里的风评着实不错，又与儒师交好，杨公也曾经指导过二公子。” “婢子在外面走动的时候，听到不少姑娘小姐要嫁给二公子。” “这样。”捏了捏下巴，顾今夕思考许久，道，“你找人把二叔弄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二哥下场之前我得见到人！” “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8.第978章 孔平和常德安的效率非常高，顾今夕刚吩咐下去不过小半天的时间，许林遥已经到了顾宅，跟随卜芥开小灶。 这倒是让一直跟随卜芥训练的新一批孩子们很无奈，那明明是他们的老师！ 一夜无话，顾今夕老规矩的打坐练招，正打算用餐的时候，子书来报，顾二爷来了。 “给二叔添双筷子。” 没一会，精神看着是抖索，实际上身子骨好像是被掏空了，但是比起住在府里时的压抑和些许的暴躁，如今的顾二爷看着的确是风流倜傥，他似乎找回了当年在京里的快活。 他刚坐下，明月就拿着干净的碗筷进来。 “二叔想必没有用早膳，一块用了。” “早就听闻你身边的明月有一手的好厨艺。”顾复硫不客气，拿起筷子是夹起一个葱花包，很是清淡的样子，“近来不吃油腻的。” 顾今夕笑了笑，没接话茬，两人就这样安静的用膳，待用膳完毕，明月领着小丫鬟撤掉桌子上的碟碗，顾今夕和顾复硫则去院子里散步。 “特地让我回来，应该不是一起吃顿早饭。” 顾复硫对于自己的侄女，不能说了解，但是双方早就放底了，与其来来回回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问，何况他也不愿意在府里待着。 他本就是要做一个放荡不务正业的形象，作为国公府的次子，日后分家他不要多少钱财，庄子铺子才是正理。 有了这些，他挥霍，也是有底线的。 “二叔每年的进项不少，但是这几年姬妾多了，孩子也多了，嚼用怕是大了。” 顾复硫脚步一顿，目光微冷道，“你调查我？” “调查？”顾今夕似是讶异的看了眼顾复硫，温婉道，“二叔在外头的做派，今个赎了哪个头牌明个又纳了哪家良家妾，我就是不调查，出门随便派人问下就知道二叔在外头到底有几个小公馆。” 冷冷的看着顾今夕，顾复硫道，“你想要什么？” “二哥后天下场春闱，二叔既然已经把二哥的择婚权交给了我，那么春闱殿试以后，有人找二叔提亲，二叔若是有看中的人家，记得派人与我通个气。” “既然把他的择婚权交给了你，我就没打算管他。”顾复硫凉薄冷情道，“怎么，你以为我为了钱就把他的婚事给卖了？” “我不担心二叔。”顾今夕看着已经冒芽的枝桠，越来越葱绿，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我只是担心有些人自以为是。” “有些人？”顾复硫眉头一挑，随即面色一冷，道，“她们敢！” “她们敢不敢我不敢保证，”顾今夕折断细小的树丫，淡声道，“但是为了钱财和国公府二房继承人的名义，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不敢的。” 作为私生子，是不可能进入族谱的，但若是二房正统的继承人顾庭昱没了呢？ 或者娶一个品德不端的妻子，日后被厌弃了。 说实话，这种事顾复硫是干得出来的，但同时，他放荡却是一个意外遵守规矩的人。 柳氏不好，却是他八抬大轿抬进来的，过了祖宗们的眼，只要顾庭昱一直存在，这二房就和外面那些女人生得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今夕看着顾复硫，他神色阴沉，眼底也是阴霾一片，她不在意道，“我只要二叔去放个话，二哥的婚事就算是你点头都不作数。” “至于是谁点头才作数，二叔可以推脱到姑姑身上。” “作为补偿，我会从我私人的产业里划两天百亩。” “以后就算分家了，二叔也不必担心这些事。” 顾复硫没有一点犹豫，点头道，“成交。” “待满京的人都知道二哥的婚事二叔做不了主，我会派人将地契送到而舒适手上，决不食言！” “恩。”叔侄两每次见面基本是带着火药，这事谈妥了，顾复硫自然不会在府里多待。 可到底他还是府里的二爷，和宫里的皇贵妃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对于宫里的那点事，他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消息着实是灵通。 “你姑姑的身体怎么样？” “大舅舅说要完全的好得修养半年。”顾今夕将手里的树丫扔在地上，拿着帕子擦手道，“二叔不必担心，宫里有陛下和太后娘娘为姑姑做主，那歹人跑不了。” “这就好。”得知皇贵妃的身体正在好转，顾复硫转身就离开。 “二叔，姑姑的身体正在好转，那么端王、合德公主的婚期也近在眼前，今年，还请二叔收敛些，不要在两位凤子龙孙的面上抹黑。” 顾复硫脚步一顿，但是并没有转身，不过在此之后，顾家二爷的确没有再收人，而且连青楼酒馆去得都少了。 顾复硫走了，顾今夕也没在园子里久待，风景年年如是，她不愿意多看。 但也没回千嶂里，而是去了顾庭昱的鲤鲮院。 院子里是一如既往的人少，除了使粗的，也就几个是顾庭昱信得过的奴才。 书房的窗户是开着的，从窗户里隐约能问道提神醒脑的香味，顾今夕眉头一皱，道，“你家主子每天都闻着这香味念书？” 明溪赶紧回道，“也就这两天，往常主子不点香。” “罢了，与你们无关。” 闻言，明溪这心总算是回去的。 顾今夕站在窗户旁，轻轻的敲了敲，笑颜如花，道，“二哥。” 马上就是春闱，顾庭昱越发认真的看书，这两天真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要是没有着提醒神脑的香，他怕是熬不下去。 突然听到顾今夕的声音，他抬头，只见自家妹子站在窗边，身后笼着一层并不刺眼的光圈，他眉色一软，道，“天还没暖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马上就要春闱了，我来给二哥打气的。”顾今夕伸手道，“不过我瞧着今天天气不错，想出去散散心，但身边每个人陪，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二哥身上了。” “二哥可愿意陪我出去走走？” 顾庭昱当然知道这不过是顾今夕的借口，自家妹子有多宅他会不知道？但是动起来你是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到人。 大抵就应了那句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荣幸之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9.第979章 京里还是老样子，每年都这样的一尘不变，一定要说变，那就是路边两旁的小贩变了，但是有多少人会注意这些人一波又一波的换了。 只有亲人和他们相熟的人会有此一问罢了。 并没有带丫鬟婆子或者小厮，顾今夕和顾庭昱兄妹两人离开东市。 东市和西市一样，只是东市卖得东西都是奢侈品，他们什么都不缺，缺得只是那么点兴致和开心。 西市是鱼龙混杂，那里，是可以看到各个国家的人事物，相较于东市，有时候去西市更觉得有趣。 模样明显和丰莱国人不同的舞娘，纤细的腰肢裸露在外，一条衔着铜片的腰链勾勒着她们的腰肢是盈盈一握，半透明的舞衣，若隐若现，舞姿摇曳，妩媚波光流转。 那些喜欢寻欢作乐的，比起荣长坊，他们更喜欢西市的舞娘，多情又开放。 她们从顾今夕和顾庭昱身边路过，香风阵阵的同时又在嬉笑，只着一身薄薄的舞衣，一点都不惧怕荣城里的寒冷，甚至看到顾庭昱，你推我我推你的要来搭讪。 “听说西市有一家豆腐花很好吃。”这会子，顾庭昱正要带自家妹子去吃些东西暖暖身子，他微微躬身，垂眸时那一抹浅笑，不知道让谁的心加速跳动。 “咦。”顾今夕惊讶的看着顾庭昱，眼底却是含着笑意，打趣道，“我还以为二哥真的是书呆子。” 闻言，顾庭昱敲了敲顾今夕的额头，失笑，眼底满满是宠溺，道，“胡说八道。” “我还未用膳，但是身无分文，我看看你有几两肉可以让我卖？” “这可不行。”顾今夕傲气的抬头，道，“我身娇肉贵，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我看看，”顾庭昱装模作样的捏了捏顾今夕的脸颊，皱眉犹犹豫豫道，“的确是，买去还要当祖宗供着，还是让我带回家继续供着吧。” “噗嗤。” 顾庭昱的声音一落，就听到旁边传来笑声。 站在檐下的少年少女，哪怕穿着低调，依旧挡不住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这是独属于皇家人的气质。 “世子，县主。”顾今夕认出檐下两人是谁。 同样是兄妹，是良王的子女。 “刚才抱歉。”司铭垠拱手道歉道，“并非是有意窥听两位谈话。” “是我们的不是。”顾庭昱回礼道，“站在街上说话，怎能说是世子和县主窥听。” 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抹掉，司姬悦看着顾庭昱，眼睛明亮，透露出奇异的色彩。 顾今夕微微偏头，笑道，“世子和县主可有时间？” “有。”司姬悦抢先答道，“今天是我拉着哥哥出来陪我散心，现在才辰时刚过，可不会放哥哥走。” 司铭垠无奈道，“看来今天要一直打扰两位了。” “怎么算是打扰。”顾庭昱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我们要去喝豆腐花，很好喝。” 既然说要一起，司铭垠和司姬悦自然是不会拒绝说不去，何况他们不是宫里那些金尊玉贵长大的皇子公主，连吃什么都要被人管着。 要说坊间的东西不干净，不干净有，干净的也有，好吃的，比宫里所谓的御膳更好吃。 当然，这些不过是这些自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小姐们才能说得话，对于百姓来说，他们随便的一桌饭菜就能让他们活一个月。 现在不是早饭的时间，也不是午饭的时间。 去干活的人早已用过饭，店里没什么人，顾庭昱点了四碗豆腐花，还要了油条馒头，没说什么，如果不是他一身普通人家都穿不起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是经常光顾的人。 司姬悦见顾庭昱和老板一点距离都没有，眸色一闪，好奇道，“二公子经常来这里吃豆腐花？” “不算是经常，在儒师的定风波学习时，会和同窗来吃一碗暖身。”顾庭昱坐下，淡笑的回答后再看着顾今夕道，“我带了干净的帕子，可要擦一擦？” “我可没那么矫情。”顾今夕不在意道，“而且要吃，就吃这个味！” “对。”司铭垠赞同道，“讲究了，还不如回府让厨房的人做。” 司姬悦看着司铭垠和顾今夕，眼珠子动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很快，她眸色一暗，想必那些想法都不切实际。 随后她看着顾庭昱，看着她对顾今夕是怎样的照顾，她开始羡慕，不由自主的找话题。 听着司姬悦和顾庭昱之间的对话，顾今夕心里的想法越加的清晰，神色不变，偶尔会插几句话，但在豆腐花上来之后，四人不再说话，安静非常。 这一天玩得十分开心，至少对于司姬悦来说这一天是不一样的。 双方告别，司铭垠看着自家红光满面的妹妹，他忽然开口道，“你思春了。” “呸，什么思春！”司姬悦瞪了眼司铭垠道，“我这只是很正常的喜欢上一个男人而已！” “是很正常。”司铭垠淡声道，“那么你打算嫁给他？” “当然！”司姬悦从来不是一位扭扭捏捏的女子，她对着自己的兄长承认自己喜欢顾庭昱，也大方的承认要嫁给顾庭昱，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过错。 喜欢一个人，当然是要向他表示心意，想要和他过一辈子。 司铭垠眉头一皱，泼冷水道，“但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司姬悦挑眉道，“这只是你们想的不可能，没有试过怎么会不可能？” “父王想让你娶明宁县主，但是大哥你心里早就有人；母妃不想让你娶明宁县主，她四处为你寻找闺秀，你一一拒绝，难道不是因为大哥你喜欢的人并不是任何一位大人家中的小姐，甚至她的父母连个员外郎都不是。” “大哥你从来不争取，又怎么知道不会成功！” 司姬悦是这样反问司铭垠的，反问的那样铿锵有力！ “不过他马上就要春闱了，春闱之后就是殿试，我不能去打扰他。” 可是想到这里，司姬悦又忍不住皱起眉头，那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看来真的是泥足深陷了。 “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可怎么办？”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0.第980章 有些事，就算挑明了也不一定有用。 司姬悦不是一个被拒绝就会知难而退的人，她和慕容珊并不是一类姑娘。 顾今夕和顾庭昱回府，关于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顾庭昱，她的二哥，在这个问题上，给了她答案，实际上他本人在抗拒着。 看着顾庭昱进了鲤鲮院，顾今夕走在园子里，灯笼早已点亮，并不明亮，但是能看清前路。 巡防的守卫遇到顾今夕，赶紧请安，挥了挥手，让他们不必多礼。 其实，说不定司姬悦真的成功。 经历了二叔和柳氏的事，在这个年纪到了就要成亲的大势下，二哥或许会被动的选择和司姬悦过一辈子。 不知道，她那时候能不能看到二哥的孩子。 春闱一共有三场，每场要三天。 顾庭昱已经下场了，第一场。 顾今夕亲自去礼部贡院门口去接人，每场的最后一天，都会看到砥国公府的马车在那里等人。 大家都知道，砥国公二房的公子今年下场，他们都在猜测，来接人的到底是砥国公府的管家还是那位公子的生父。 但是每次都有一辆马车，在砥国公府的马车到达之后，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一辆标志着良王府的马车会并列左右。 一时间，风言风语，但是顾今夕并没有理会。 顾庭昱从贡院出来的时候，和其他人都差不多，一身的异味，而且因为考试结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到马车上连话都没说，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一切事都还没开始，但是在顾庭昱昏睡期间，宫里是发生了大事！ 巫蛊之祸，可累朝堂大臣数十人，可累大臣身后家族上千人！ 原本是万物复苏的时间，原本是春闱结束大家热闹的猜测到底谁才是会元，而今年参加春闱的学子之中，论地位，没人比得过顾庭昱。 可是因为宫里的这件事，整个荣城都被安静包围。 大街小巷上，见不到走街串巷的小贩，各个坊市街道两旁，小贩们依旧，可是谁也不敢大声喧哗。 后宫也是惶惶不安，生怕自己被卷入其中，想要和娘家通信问问情况，但是又怕被认定也行了巫蛊之事，只能按压下自己心里的忐忑。 可是这一丝忐忑，却压不住心里的窃喜！ 是的，窃喜。 贤妃进宫二十多年了，她从一个青涩的少女到现在风韵更胜少女时期，她的荣宠，一直都是后宫妃嫔们所向往和嫉妒的。 后宫的妃嫔们以为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贤妃在后宫的阴影了，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 她竟然参与了巫蛊！ 她竟然做了巫蛊娃娃！ 她竟然为了生孩子，夺取皇贵妃的生命！ 这样的女人，不可饶恕！ 可是话是这么说，如果轮到她们，有这个方法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并且还在宫里盛宠二十多年而不衰竭，她们也可能会走到贤妃这一步。 权利，是最致命的毒药，皇贵妃的位置拦了所有人去路，不单是贤妃，还有其他人也想要她的命。 “陛下！陛下！臣妾冤枉啊！” 养德宫经过短暂的修缮，看起来是那样的崭新，而贤妃又是深得章帝宠爱，宫里用得每一样东西都是阖宫最好的。 但是这个时候，养德宫温暖的气息消失了，只剩下冰冷和无情的面具。 孟伟站在养德宫的院子里，拂尘拿在手上靠着臂弯，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冷漠的指挥着太监们将不属于，不，应该是没必要在养德宫里出现的东西全部都搬走。 完全无视贤妃的凄厉的喊话，孟伟淡声道，“动作快些，咱家还要回去和陛下、太后娘娘禀告。” “臣妾冤枉啊陛下！” 伴随着贤妃凄怆的喊声，孟伟还是站在那里，直到天色全部暗下来，养德宫已经点上宫灯，这才堪堪搬完。 赵奇一路小跑到孟伟身旁，低声道，“义父，东西都搬出去了。” “恩。”睁开眼，孟伟道，“都分好了？” “都分好了。”赵奇赶紧给孟伟捏了捏肩膀，道，“主子们要看的东西，儿子让人看着，那些要归入库房的，儿子也没让那些眼馋的家伙动手。” “还有林氏带进宫来的那些东西，儿子也让人看着。” 撸去贤妃封号的林怡然，就如同当年的淑妃一样，只能被称呼一声林氏。 “林氏毕竟荣宠这么多年，谁知道以后陛下会不会突然想起……” “恩！”孟伟狠狠的瞪了眼赵奇，呵斥道，“陛下的事也轮到你来怀疑！” 赵奇赶紧自己抽自己一嘴巴子，看着是痛，实际上没用一点力气，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早就学到一些有用的方法。 “成了。”孟伟一甩拂尘，道，“这些你拎得清是最好的。” “有些事不该知道的不要问，有些东西不该碰的就不要碰。”孟伟教训道，“在这宫里，知道越多的，并不能活得太长，特别是你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多看几眼的能力。” “是，我都记得，多谢义父教诲。”赵奇并没有在心里暗恨，反而感谢孟伟，要不是孟伟，要不是他认了孟伟做义父，在宫里，他也许早就变成养料了。 “盯紧些，别让那些手脚不干净的进来，也别让里面的女人出去。” “要是出了事，咱家可保不住你的小命！” “是！” 一甩拂尘，孟伟带着三四个小太监，朝永宁宫走去。 惠皇贵妃娘娘今天胃口不错，多用了半碗米粥，还点了要吃腌萝卜，今晚上皇帝陛下与太后娘娘都在永宁宫用膳。 还有端王和合德公主。 孟伟到的时候，永宁宫里是其乐融融，合德公主在说从端王那里知道关于宫外的那些有趣的事，逗得皇贵妃欢愉大笑。 太后娘娘也是高兴的听着，时不时还指点，皇帝陛下和端王坐在一旁，听着一屋子三个女人说话。 不知不觉的，就说起来了顾庭昱参加春闱的事。 “我倒是不关心昱儿科考的成绩。”皇贵妃捂着嘴轻咳一声，道，“我那二哥是不成样子的，昱儿三年的重孝已经出了，他却没有给昱儿相看哪家姑娘好。” “今年都二十了，也该成家立业了。” “哀家倒是看好一人。” 章帝眼皮不抬，静静听着，端王继续做陪衬，合德公主细细思考，依旧是想不出是谁。 “悦儿今年十七了，王妃为了给她找婆家，耗费苦心。”和太后笑眯了眼，道，“这不，前些时候求到了哀家这里。” “哀家看着，这两个孩子是男才女貌，般配的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1.第981章 男未婚女未嫁，两人也不曾传出有心上人的传言。 一个是良王之女，一个是国公府的公子，虽然是二房之子，可是顾庭昱自己争气！ 瞧着，当真是不错的一对！ 和太后这么一说这么一想，觉得自个这想法着实不错，这两个孩子的确是般配。 “朕瞧着，不妥。”章帝放下盖碗，在和太后眼刀下，他淡定道，“垠儿还没定亲，悦儿却是不好定亲。” “皇家不讲究这些。” “……”对上和太后，本就是孝顺儿子加上之前做了不少让自家母亲心里不顺畅的事，章帝节节败退，毫无抵抗之力。 “太子的亲事也不见你提，下面的弟弟妹妹一个个都成亲了。”和太后冷笑道，“哀家看着，今年各个府里都该有消息了。” 殿里的气氛不好，惠皇贵妃压下喉间如羽毛瘙痒的异样，用眼神压下司铭瑞和司璇琉，然后轻声道，“两个孩子都指婚了，合德的年纪也不小了，闵大人家中无姬妾，想必闵夫人心里该着急了。” “朕已经命司天监找日子了。”章帝立刻顺着梯子下来，道，“两个孩子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司铭瑞脸色不变，司璇琉故作害羞的状态下，孟伟来了。 带来养德宫一切都处理妥当的消息，但是明天朝堂里的大震动，章帝看起来并不着急。 倒是司铭瑞和司璇琉兄妹两人，眼前一亮，兄妹两人对视一眼，暗中紧了紧拳头。 惠皇贵妃进宫也有二十年了，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就是被章帝当靶子立在那里，她依然能淡然处之。 宫里素来不缺高位的妃嫔一瞬间跌落，史书上记载很多，只不过当朝才发生两起，前有淑妃，现有贤妃。 至于前朝的事…… 第二天朝会，章帝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大发雷霆之怒，罢免了以林赋炆为首的这一系官员，还有其他牵连其中的大臣们不计其数。 可是作为贤妃的亲哥哥，林赋炆竟然只是丟官罢职，勒令在家中闭门思过！ 本该是株连九族的巫蛊之祸，但是到了林赋炆这里，竟然只是丟官罢职！ 朝廷里，无数人不敢置信，但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他们的不相信。 计划者之一的太子，站在下手，垂眸不语，端王眉宇间温润不变，他也垂眸，但是眼底幽暗一片。 怀王一身书生气质，他先是诧异，最后闭口不言，但是明显能看出他对于章帝的处置很不赞同。 季刚易站在文官的首位，手持笏，在孟伟念完圣旨之后，他出列。 “爱卿有本要奏。” 章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季刚易，眉宇间淡漠如初。 “臣无本要奏。”季刚易如是回答。 “既然爱卿无本上奏，为何出列？” “臣有一事不明，恳请陛下为臣解惑。” 章帝自然是知道季刚易不明的事，他拒绝道，“朕今天心情不佳。” “陛下。”季刚易无视章帝的拒绝，坚持道，“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万民之父，今日，陛下以心情不佳回绝，他日，就会有人有样学样。” 季刚易说得掷地有声，而且他本就是一身正气让人难以忽视。 他曾还是京兆府尹的时候，朝里的这些大臣们各方算计的时候都要绕过他，如今，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尊敬不已。 这样的尊敬，哪怕是他的对手，也是发自内心的。 至少，他们都不敢在皇帝气头上的时候去撩龙须。 他们也不敢在皇帝戏耍玩乐的时候，一言劝诫，劝得皇帝只能自己捏着鼻子认了。 所以，章帝看着季刚易那张绷着的脸，他只能认了，作为一个明君，他不能这样做。 “爱卿请说。” “臣昨夜听闻后宫发生了大事。” 章帝不回答，他知道季刚易自己会说下去。 “此等大事，放在历朝历代，皆是株连九族之祸！” “臣请问陛下，前朝惑帝时期，也曾发生巫蛊之事，当时的贵妃想要坐上皇后的位置，于是命人在宫里对着中宫做法事，意图谋取皇后的性命。” “后来，司天监发现了后星光微弱，皇后有命陨之祸，当即禀告惑帝。” “惑帝是怎么处置这位荣宠后宫的贵妃娘娘。” 虽然份位不同，但是同样都是受尽皇帝宠爱，后宫粉黛皆失色的人物。 那位贵妃是一杯毒酒赐死，而她的家族，以及和她家族有关的人全都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那时候，才叫血流成河。 菜市口的那片血迹，一个月了味道都没散，之后连续下了三天的雨，也只是冲淡了地上的血迹。 可见当时所斩杀之人到底有多少！ 那么现在…… 贤妃撸去封号，打入冷宫，无诏令不得出来。 有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起码还活着，起码还有希望。 这句话，同样能用到贤妃身上。 作为荣宠一生的宠妃，她现在被打入冷宫，谁也不知道，几年之后皇帝陛下会不会突然想起这位宠妃，将她从冷宫里放出来。 到时候，别说是当朝武官，就是文官都要血溅朝堂了。 再说林氏之兄林赋炆。 他一系的官员杀得杀贬得贬，唯独他，只不过是丟官去职，在家里反省罢了。 这惩罚，不痛不痒，如何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陛下，还请陛下为臣解惑！” “季刚易！” “臣在。” 季刚易这分明是在逼宫，可是他所做是顺应民心。 姑且不说民心，就说这朝会上的文武百官，有多少人心里是和季刚易一样的，只是这满朝文武，也只有季刚易敢这样质问章帝！ 章帝走到季刚易身旁，压低声音，危险道，“你这是在逼朕！” “臣不敢。”季刚易躬身，恭敬道，“臣并不曾也不敢逼迫陛下，只是臣昨夜看史记，刚好看到这一处。” “史记中对于此事的记载语焉不详，臣这才有此一问。” “若是爱卿当真不明，下朝之后再问，朕一定知无不言。” 闻言，季刚易立刻跪下，请罪之词恳切道，“请陛下恕罪，臣昨夜看书至午时，今曰惊扰陛下。” 这老东西！ 季刚易如此上道，章帝心里暗骂，他明面上一甩手，道，“退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2.第982章 退朝，退得不是人心。 皇帝陛下行事素来难以揣摩，他们震惊于林赋炆竟然是如此简在帝心！ 但是看季刚易在朝会上的举动，他们又不得不想。 官居正一品，乌纱帽后面悬着的头衔，是有人一辈子都梦想但求而不得的。 章帝和季刚易离开了，梁文浩却是被人缠住了。 梁文浩素来是一位老‘好’人，加之他是杨公一手举荐提拔上来的官员，杨公去世之后，朝里他的呼声是最高的。 但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季刚易！ 梁文浩恨季刚易吗？ 肯定是恨的。 这压根就是到嘴的鸭子被人抢了！ 可是在这朝廷里，不是你气你恨就能解决问题的。 问题是不能解决，却是有很多看热闹的人。 比如今天朝会上发生的事，梁文浩身边就聚集了一些有胆量看戏并且不会被下绊子的大臣。 “梁侍中。”更是特意加重语气喊梁侍中，明明是有礼的称呼，但是在大前提下却成了讥讽，“您是陛下身边的老人，可知道陛下这么做的原因。” 又提是章帝身边的老人，继续在伤口上撒盐。 “是啊。”一些装作没听出来的大人附和道，“下官只觉得一脑门的浆糊，不明白！不明白啊。” “还请梁侍中为下官等人解惑。” 一个个讥讽的意思藏在话里，态度又是做得足足的，让梁文浩即使是发怒也没地发，反而显得他不好。 当然，在朝堂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梁侍中不是几句话就能被挑拨生气的，就见他双手对列为大人一拱，面不改色道，“为臣者，当为陛下分忧解惑。” “列位大人皆比本官年纪小，不思如何为陛下效忠，却来问本官。” 目光扫过，看着这些来找茬看戏的大臣们，眼底是失望无比的神色，他摇头的离开。 原本是嘲笑别人，没想到被梁文浩这个老不死给反嘲了。 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可是关于章帝对于林赋炆的处置，朝里的大臣们猜测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毕竟这并不符合皇帝陛下的为人。 顾今夕虽然不上朝，但是朝里的动向她该知道的都知道，何况闵春秋可以说身上就是打着坞林的烙印。 他不知道坞林真正的主人是谁，但是偶尔会和常德安说这件事，不过等他去坞林的时候，事情也过去一段时间了。 何况，他白天还要当值。 “小姐，不应该。”清风不解道，“如此明显，就算陛下……”模糊一下，继续道，“也不该这样做。” 难得顾今夕自己有兴致泡茶，每一个流程都是一样的，动作也是那样的行云流水，早已不见当初的生涩。 “朝里的事，皇帝自有自己的想法。”顾今夕是这样说的。 茶泡好了，她自己抿了一口，随即黛眉微皱，道，“都一样，为什么味道差这么多？” 明月闻言，心里暗道，小姐看来真的是没有泡茶的天赋。 “小姐若是要喝茶，不如婢子给小姐泡茶。”明月轻声劝道，“小姐何须自己动手。” 着实是难喝了些，连她自己都咽不下，于是她点头，道，“也好。” 忽然，顾今夕道，“去后门把公主请进来。” “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诶？是。” 清风匆匆离去，顾今夕细细看着明月泡茶的姿态和分量，道，“慢慢来。” 大约是小半个时辰，顾今夕茶也喝好了，也都收拾干净了，清风领着司璇琉进来。 “可遇到什么人？” “没有。”明月给司璇琉解下披风。 “不必关门关窗，我们也没什么秘密。”顾今夕这样说。 “是。”清风明月在门口福身，随即离开。 东厢房附近没什么不相干的人，春天的风已经带着丝丝暖意，还有院子里越来越葱绿的色彩，好像能让沉重的心情立刻飞扬起来。 可是对于司璇琉来说，这一切都被她排斥在外，她深陷入仇恨之中难以自拔。 当初，她从宫中出来，正是不知所措时，看到顾今夕，她心里的怨愤和伤心倾泻而出，故而嚎啕大哭。 可这次，她神色莫名，那双和章帝一模一样的眼睛，阴沉，没有一丝掩盖掩藏，黝黑的眸子里全是愤怒的火焰。 顾今夕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司璇琉静静的坐着。 太阳西移，光线依旧，但是房间里渐渐昏暗起来。 “我一直以为，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司璇琉声音沙哑，听起来是放肆大哭之后的疲惫，“母妃就算不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但也是父皇认可的。” 司璇琉抓着杯子，顾今夕能看到，她原本修剪漂亮圆润的指甲，现在已经不见当初养长时了纤长，根根崩断。 有的甚至崩进了肉里，那一条条细细的紫色，像是从肉里长出来，意外的装饰着指甲。 “哪怕父皇多次让母妃成为前朝后宫所攻击之人，我也曾给父皇找过借口。” “如果母妃不是父皇所信任的人，父皇又怎么会想起母妃。” “我真的是太天真了！”说到这里，司璇琉笑起来，笑得那样的痛苦和包含着恨意。 顾今夕依旧不会说话，她只是看着司璇琉，安静的听着她说话。 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司璇琉不需要谁来开解，只是需要一个可以付出信任的人，将心里藏了这么多年的怨怼全部都吐出来。 人是很强大的，也是很脆弱的。 皇宫就是一个大牢笼，一个无孔不入的大牢笼，一个掩藏着很多鲜血很多秘密的大牢笼。 有人拼命的想进去，有人拼命的想出来。 “这次的事，皇祖母做主，和这件事稍有牵扯的宫人全都关了起来。” “我在宫里这么长时间，也是见识过私底下的刀光剑影，也知道很多疑案悬而未决，但是第一次见到，血流成河！” “那天的御花园，地面上全是红色，一处干净的地方都没有。” “我知道，这是皇祖母对宫里人的警示，谁再敢在宫里做出这样的事，这些被杖毙的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可是贤妃！” “不，是林氏！” “她竟然只是被撤去封号，收回宝册金印，继续住在养德宫！” “父皇竟然！” 983.第983章 司璇琉无法理解，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里。 说实话，如果不是顾今夕经历的多了，她也无法理解，可是实际上，对于章帝的行为，顾今夕所理解的，也并不多。 何况，章帝的那个理由，算不得什么理由。 她可以想出更多的理由。 而且朝廷里官员很多，能胜任兵部尚书这个位置的人也很多，并不一定要林赋炆才胜任。经过这件事，林赋炆的羽翼全部被剪光，他还能在兵部继续待下去？ 顾今夕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仔细想想，倒也不是坐不住，只要章帝在背后力挺就好，哪个大臣敢和皇帝作对？ 可是以太极宫里那位陛下的多疑，怎么可能会留下林赋炆？ 还有季刚易。 这位可是出了名的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巫蛊这样的大事，他怎么会容许章帝这样拿民心胡闹？ 除非，其中还藏着什么秘密！ 比如……傀儡。 再比如，占位。 就像是三婶的父亲齐老大人，任国子监祭酒之位，就是等杨昭全三年重孝回来。 但是放眼京中，能值得让多疑的皇帝陛下这样做的，不多。 还有是因为例科科举下来，早年的，位置都不好挪了，中间的，几任状元榜眼探花倒是有不错的，可惜没有特别值得的，晚期的，资历不够。 当然，对于皇帝来说，资历不过是说服别人的说法，他要是真的要提拔谁，任凭你大臣们怎么反驳，也没用。 比如，章帝同意顾廷棠带走包亘。 这个在破案上天赋卓绝的青年，放在京城，三司之中随便哪个都能让他立刻成长起来。 比如闵春秋。 作为皇帝的女婿，他需要多少资历？恐怕已经有不少年纪大了的大人们已经做好退位让贤的准备了。 “阿夕，为什么！”司璇琉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平时一点粗活都不做。 然而此刻她的纤纤玉手，竟然将握在手中的杯子捏碎了！ 尖锐的碎片一个一个，划破她的掌心，鲜血毫不犹豫的喷出，染红了她素雅的宫装。 顾今夕眉头一皱，连忙把司璇琉手中的碎片全部清干净，帕子上倒上清水，轻柔的清洗，道，“陛下，总归有他自己的理由。” “三哥也是这样同我说的。”司璇琉苦笑，看着顾今夕温柔的侧颜，失落道，“可是我实在想不出，父皇有什么理由。” “今天朝会，季大人质问父皇，但是父皇并没有回答。” “阿夕，为什么？” “不管为什么，你先随我换件衣裳，再上药。”顾今夕道，“手上可不能留疤。” “阿夕，我不明白。”司璇琉却是执着的想要答案。 或许她心里是真的敬佩章帝，所以才这么执拗的想知道答案。 柜子里找出一件水湖蓝色的衣裙，与之相配的还有一条同色的绸缎，缎子上用银线绣着牵牛花，顾今夕不是个会梳头的，只能喊了清风明月进来伺候。 “璇儿，你可曾想过，为什么季大人爱朝堂上质问，陛下不回答他也没有强求。”隔着屏风，顾今夕坐在凳子上，看着窗外摇曳生姿的草木。 葱绿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抹明亮的色彩，将春天的气息浸染。 银色的雪融化，屋檐已经看不到一丝白色，可以看清垂兽正对天张嘴，走兽安静的在垂兽后面。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许久，是发钗碰撞发出的清脆声。 屏风后，司璇琉哑着嗓音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顾今夕这样回答，“但是季大人一定是知道陛下这么做的原因。” “要不然，以他刚正不阿的性子，一定会死谏陛下。” 天色将暗，也该是司璇琉回宫的时辰。 方才自顾今夕的话落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并排坐着，看着外面呈亮的天色渐渐变暗。 朴素的马车在街道上行走，车轱辘和石板面发出闷闷的声音。 司璇琉坐在车厢里，吹进来，并没有固定的车帘随风飘动，隐约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换下官袍穿上常服的青年走在街上，和司璇琉的马车擦肩而过。 素手轻轻抚过裙上的银色暗纹，司璇琉眸光闪动，许久，她垂眸，呢喃道，“阿夕，不论父皇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他已经不值得我再去爱戴和敬重。” 司璇琉离开不久，砥国公府有人上门，算起来，顾今夕和他有多几面之缘，而且他的姓名，还是常德安救下的。 他会有传胪的位置，也是因为顾今夕让常德安精心教授。 “老丈，请问贵府的二小姐可在？” 青年穿着绾色的常服，头发盘成球，绑着同色的带子，一根银簪穿过。 他容貌清秀，但缺少英气，可多年苦读四书五经自有一身儒雅之气融汇，多了英气反而突兀。 难得出门走动的顾连义回府，刚好和闵春秋遇上，青年礼法十足，并没有因为他是下人而有所怠慢。 当然，顾连义是知道眼前之人是谁的。 作为砥国公府的大管家，他要做的事很多很多，这京里有什么人，什么样的人，他并不需要认全，因为没必要。 但是有些人，是必要认识的。 闵春秋之前因为科考之事在京里沸沸扬扬，之后更是皇帝钦点的驸马，而这个驸马不简单，是他们府里出去的小姐之女的夫婿。 算起来和府上还有关系，以后少不得要走动。 有这一层关系，不得不让顾连义多注意几分。 顾连义看着闵春秋，问道，“你找我家大小姐做什么？” 闵春秋微微一愣，但是他很快就调整，道，“在下有一事想要拜托顾小姐，老丈可否代为通传？” 顾连义摸了摸胡子，道，“你且随我进府。”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顾今夕当然会见。 何况，两家如今的关系，能让闵春秋求上门的，可不就是宫里三位主子的事。 这事，除了小姐还真是没人可以办到。 “闵春秋？” “是的。”被打发跑路通报的顾昉完全没有怨愤，他恭敬道，“他现在正在前院等候小姐通传。” 可真是有趣。 司璇琉才走，闵春秋就来了。 顾今夕放下玉笔，微微偏头，道，“请他进来。” 984.第984章 闵春秋在坞林的时候就见过顾今夕，不论男子装扮还是女子装扮，同样，他也知道顾今夕的身份。 但是两人之间差距太大了，哪怕他参加了科举，成为传胪，和顾今夕之间的鸿沟也不会消失。 至今为止，他是第一次上门。 偌大的国公府，和他居住的府宅相比，不可不谓是天差地别！ 殿试时，他震惊于皇宫的庄严恢宏，如今，他震惊于国公府的繁盛。 但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嫉妒的人，他是一个有恒心有毅力的人，脚踏实地苦干的人，他并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里虚无的身外之物上。 两层半高的春晖阁，是最早映入眼帘的。 位于千嶂里的最大书库。 在林竹苑，顾今夕同样也专门开辟了一排书房。 走进春晖阁，闵春秋刚好看到顾今夕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书名叫什么他没看清，但是看到顾今夕的那一瞬，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是为了姑姑的事而来？” 蓝色的书皮，书名刚好被顾今夕的掌心压住，只能看到一些偏旁，但不足以认出。 并不新的书，从书角可以看出是多次翻阅。 闵春秋睁开眼，避开顾今夕的脸，视线微微偏移，道，“是。” “你想问什么？”走到书桌后面，顾今夕坐下，这才看清书名。 “我官位不高，虽然曰曰上朝，但非奏事不得至殿廷。”闵春秋拉开距离，道，“听闻季大人与陛下发生争执，是因为林大人。” “我不明，为什么林大人只是闭门思过。” 说起闵春秋的官，当真是不愧是皇帝为最心爱女儿挑选的驸马。 监察御史，正八品上。 看着官阶不高，可这实权，是妥妥的让人惊颤的。 监察御史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 瞧瞧，谁要是说章帝不疼这女婿，看看七驸马的位置就知道，以后妥妥是御史大夫！ 再看看其他两位公主的驸马，安诚公主的驸马是宗平侯世子，在朝里不过是散值，恭敦公主的驸马是太平公世子，虽然说以后会继承太平公的位置，可是一个没实权的国公，甚至都比不过一个有实权的小官。 “这事……”顾今夕低头看着已经翻开的书籍，这面的序言据说是某位大儒的亲笔，她缓缓道，“我也不知道。” 交浅言深目前来说并不适合她和闵春秋，虽然说他们认识的时间算起来也是很长了。 “陛下自然是有陛下的用意。” 闵春秋自然是知道自己鲁莽了，他连忙赔罪道，“是我莽撞。” “无碍。” “今曰冒昧打扰小姐，的确是询问皇贵妃之事。”闵春秋作揖，眼神依旧不随意乱飘，他见顾今夕没有打断，继续道，“娘娘自去年病重，听闻开春后稍有好转，不知现在身体如何？” “恢复极好。”顾今夕如是说道，“有大舅舅亲自照看。” “范御医是杏林届的国手大师。”提起范迩升，闵春秋一脸敬佩，语气也微微放松下来，道，“我不该送何物，只有这用普通木头雕刻而成的东西。” 说罢，他从袖子里小心的拿出一个颇为袖珍的东西，用蓝色的布包着，有些害羞，道，“娘娘病重时，我没有主动询问，现在娘娘病好我才慰问，颇有马后炮之嫌。” “劳烦小姐将这小玩意捎进宫中，代我慰问娘娘玉体。” 闵春秋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立刻后退几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于名胜有碍。 顾今夕没有打开，她看着蓝布许久，这才抬眼看着闵春秋，神色有些古怪，道，“你给姑姑准备了礼物，可给公主准备？” 提到司璇琉，闵春秋脸色微红，大拇指摩挲食指，有些不安，道，“给公主准备了礼物，只是私相授受，不大妥当。” “可见你是个书呆子。”闻言，顾今夕笑起来，道，“既然你打算在成亲之后再给公主，那么我也不追问究竟是什么。” 她拿过东西，轻笑道，“你且放心，东西我一定会转交给姑姑，不会白费了你的心意。” 闵春秋大礼，脸色带着喜色道，“多谢小姐。” “对了，我记得你家中有老母和妹妹。” 想起妹妹，闵春秋脸色暗淡，道，“是，舍妹不喜出门，惯来在家中自个玩乐。” “不久之后你我两家便是亲戚。”顾今夕站起来，笑道，“不瞒你说，我兄长素来不在府里，舅母时常在府中也不愿意去参加京中的宴席。” “令妹要是得空，去范府走一趟，权当是代我在舅母面前尽尽孝道。” 言毕，顾今夕又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道，“舅母心善，令妹许会有造化。” 好歹也是在朝里当差的，闵春秋哪里会听不出顾今夕的言外之意，他双手微微颤动，竟是对顾今夕行大力。 顾今夕连忙避开，好似惊慌失措的样子，道，“闵大人，可折坏我了。” “顾小姐大恩大德，闵春秋今世若是无以为报，来世定然为小姐做牛做马。” “我也不求你什么，”顾今夕摆手，笑道，“只想你和璇儿以后过得开心。” “这……”闵春秋为难道，“就算小姐不提，我待公主定然是全心全意。” 顾今夕笑笑不说话，闵春秋也没有久留，立刻就离开了砥国公府。 转身看着被蓝布包着的小玩意，顾今夕也没有打开，只是放在一旁，她自个走到另一边，继续开始画地图。 闵春秋回府的速度比来时更快了，眼底也带着浓郁的喜色。 闵家小妹闵春林，性子刚烈，宁愿自毁容貌也不愿嫁人为妾。 初入京时心中忐忑，脸上的疤痕狰狞，而京里流言蜚语伤人颇深，之后她也不爱外出走动，家里也找丫鬟婆子，只是买了两个小厮，算是给闵春秋的。 这会，闵春林正好把晒好的衣服收起来，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哥哥喜气的朝自己走来，她不由笑道，“是什么喜事？” “大喜事！”闵春秋看到妹妹脸上狰狞的疤，心疼不已，但想起顾今夕说得话，闵春秋赶紧道，“方才我去砥国公府拜托顾小姐代我将东西送进宫内。” “看哥哥的脸色就知道顾小姐应下了。”闵春林也开心。 “是的，顾小姐应下了，同时，她也拜托我一件事。” “什么事？”闵春林隐隐觉得，此事可能和她有关。 “顾小姐拜托妹妹时常去范府走动，陪陪范夫人。”闵春秋高兴道，“顾小姐还言，范夫人心善。” “妹妹！你可明白！” 985.第985章 哪个女人不爱美。 闵春林的神色不知道是悲是喜，拿在手上的衣服都掉到地上，只愣愣，道，“哥哥，你别框我。” “我怎么会匡你！”闵春秋抓住闵春林的手臂，激动道，“你知不知道范公？” 哪怕不提范老爷子的名字，只提范公两个字，闵春林也知道是谁，她的眼睛渐渐发亮，点头道，“知道。” “我知道他！” “顾小姐的母亲，是范公的女儿，当今陛下的御医，钦赐翰林医官，就是范公的大儿子！” “范御医，是顾小姐的嫡亲舅舅，她的舅母就是范御医的夫人！” “妹妹！”闵春秋看着妹妹，强压着心头的激动，道，“不能放弃希望，妹妹！” 希望！ 是的，希望！ 自那之后，闵春林从不照镜子，她的娘亲，甚至都不让洗衣做饭，就怕看到水里的倒影，受到刺激。 可是，她不再被那些人骚扰，虽然也有人在背后指着她说话。 有得有失，其实，她都想明白了。 但是，人总是贪心的想要更多，她也曾想，如果她容颜未毁也不曾经历过那件事，她是否会遇到良人？ 激动过后，闵春林平静下来，她反握住闵春秋的手腕，安抚道，“哥哥，没有关系的。” “可是！” 闵春林打断，摇头轻声道，“如果我没有毁容，我又怎么能看到哥哥光宗耀祖，我又怎么能享受到官家小姐的待遇。” “佛家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我知足了。” “哥哥放心，我会记得带面纱的。” 闵春林的大气，让闵春秋自愧不已，心里更是暗下决定，不论以后如何，他都要更好的对待妹妹！ 若是公主……哪怕不要这官爵，他也不会让妹妹受到欺负！ 闵家的事，顾今夕不知道，也不在意。 翌日一早，顾今夕就进宫了。 照旧，她路过东宫，不过这个时辰，太子应该在办事，在上课。 有季刚易这样严厉的老师在，他是甭想偷懒。 偏头看了眼东宫，眸色一转，顾今夕想，说不得可以去看看司铭昇吃瘪的样子。 快一个时辰了才到宁寿宫，从宁寿宫出来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比之上次来暗探，永宁宫的气氛好多了，宫里绽放的小花朵，都漂亮的不成样子。 宫女们的脸上带了笑意，是春天里最美的色彩。 “春公公。” “是县主。”大总管春富明看到顾今夕，笑着给顾今夕请安道，“主子一早知道县主要进来，让奴才来接县主。” “我瞧着不像。”顾今夕往里，一边打趣道，“我瞧着公公像是要出门办事，碰巧遇到我，这才这么说的。” “哎哟，县主明鉴！”春公公一副被冤枉呼天抢地的神色，夸张道，“奴才哪里能让县主等着。” 轻笑一声顾今夕也不再揶揄，道，“我可不是外人，来永宁宫就跟在府里一样自在。” “公公赶紧去办事，别误了姑姑的大事。” “什么事都比不上县主您。”春公公亲自撩起帘子，道，“县主里边请。” 清风明月给春公公福身请安之后才进去，就两人在宫里还是在宫外的地位，可比不得春富明的一根小指头。 不，现在在顾今夕身边伺候着，倒是能比得上春富明的半个地位了。 殿里点着香，很清淡，闻着很舒服，是刚刚好。 穿着夹绒的衣裳，不过地龙烧得热，倒也没多加一件衣服，只是盖在她身上的毯子是羊毛，最是温暖不过。 杨玫在给皇贵妃捏手，宁檬在旁边弄着香，司璇琉捧着话本念着，听着内容，是有趣的，是解乏的。 “看到姑姑大安，我就放心了。” “来，到我身边来。” “等会。”顾今夕嬉笑道，“等我散散凉气。” “哪里值得这么矫情。”惠皇贵妃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而且范御医的医术是顶尖的，他说我好了，就是好了。” “舅舅的医术当然是最好的。”顾今夕自个搬了凳子在司璇琉身边坐在，靠过去瞄了眼她手里的本子，“这本子我知道。” “六驸马满京城的找，才找到这一本。”顾今夕道，“敏儿送了多少本进来？” “我可算是知道了。”司璇琉合上话本，佯作生气，对惠皇贵妃道，“母妃，就不该放这只蝗虫进来。” “瞧瞧，也没见她送个什么礼物，就知道从我们宫里掏东西，现在连恭敦姐姐送的话本子都不放过。” “可不就是跟自家一样才这样放肆。”毫无顾忌的抱着司璇琉，顾今夕得意道，“你可是担心我把你的嫁妆都搬了？” 闻言，司璇琉似乎是气恼的瞪了眼顾今夕，想说什么但是被顾今夕抢白，道，“你放心，就算你没嫁妆驸马也不会介意。” “他可是私下里藏了他亲手做的东西给你。”说着，从袖子里拿出被蓝布包着的东西，在司璇琉面前晃了一下，随即站起来，亲手递给惠皇贵妃，道，“可不是给你的，是他未来岳母的。” “什么呀！”司璇琉脸色微红，道，“本公主才不稀罕！” 惠皇贵妃听着两个女孩儿斗嘴，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她解开蓝布，没一会，就看到一尊栩栩如生的佛像。 不是观音像，而是弥勒佛像。 看到这尊弥勒佛，惠皇贵妃从中看出了闵春秋的心意，她爱不释手，道，“可真是好孩子，有心了。” 杨玫和宁檬见状，心里大喜，暗道，只有县主进宫的时候，主子才会笑得这样真切。 宁檬原本就对顾今夕亲近，杨玫因着顾复游之事，虽然她选择了一辈子伺候惠皇贵妃，但也下意识不与砥国公府的人亲近，如今，她是巴不得顾今夕天天住宫里。 “你也别生气。”惠皇贵妃看似严谨的劝司璇琉，实际上是跟着顾今夕一起打趣司璇琉，道，“夕儿方才说了，驸马也为你准备了东西，只是要婚后才赠与你。” 她又拿着弥勒佛像显摆道，“看着这尊弥勒佛像，可想而知驸马的手艺是何等的精湛，你也不要吃母妃的味。” “母妃！”说着，司璇琉拿着话本子故意打了顾今夕一下，道，“一进宫就不饶人，看我以后不天天到府上欺负你。” 顾今夕躲着，得意道，“那我等着。不过只怕公主到时候夫妻恩爱，早就忘了我。” 986.第986章 顾今夕在宫里的时候，闵春林正带着帷帽，前往范府。 “请问你找谁？” 拿下帷帽，经过昨天兄妹两人的对话，闵春林真的想开了，能不能去掉疤痕都无所谓。 “我叫闵春林，找范夫人。” 门房并没有看到闵春林满脸的疤痕而觉得害怕恐惧，以致鄙夷，他先是疑惑，随即恍然道，“原来是闵小姐，请进。” “夫人昨夜就吩咐下了，闵小姐来了，不必通传，奴才直接引您到夫人院子里。” “多谢。”她本就是穷人，不会因为大哥当了官就看不起穷人，谁愿意来伺候别人，世道难，想要读书成才更难。 前往范迩升云浅俪夫妻的院子，是要路过范泽熙的院子。 今天，顾今夕出门之前把顾庭昱打包送到范府，请在家休息的范泽熙给把脉，看看身体情况如何。 就是这样的巧合，让原本不可能会碰面的人碰面了，虽然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没什么问题。”范泽熙双手笼在袖子里，道，“阿夕就是乱操心，你的身体好得很，壮得跟牛一样。” 顾庭昱拿起披风，轻笑道，“夕儿会生气的。” 范泽熙双手继续笼着，送顾庭昱出院子，淡声道，“反正咬不着我。” 闻言，顾庭昱笑起来，无奈道，“她不咬你，会打你。” “她要是打我，我就撩蹄子。”范泽熙这样没节操的回答。 两人走进院子里，刚好遇到下人带闵春林去见云浅俪。 没有带着帷帽的闵春林的脸看起来那么狰狞，范泽熙打眼看了下，道，“还有得救。” 顾庭昱诧异，许久，他道，“她是一位勇敢的姑娘。” “这话怎么说？”范泽熙奇道，他可是什么都没瞧出来。 “她遭遇了不幸，但是她从未因此而自卑。”顾庭昱收回目光，轻声道，“她的眼神，很坦荡，所以我说她是一位勇敢的姑娘。”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范泽熙作为一个曾经正统医药世家的传人，他的关注点和别人不一样，他不看闵春林的脸，而是看她脸上的伤。 看起来很恐怖的样子，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 所以，闵春林是不是一个勇敢的姑娘，范泽熙并不关心。 “成了，赶紧回家去，阿夕也该从宫里回来了。”范泽熙道，“阿夕回来了叫她来找我，我有事找她。” “好。”顾庭昱是一个有礼的人，他并没有过多的追问闵春林的事。 顾今夕的确从宫里出来了，还带了一箱子的好东西，御供的锦缎布匹，都是惠皇贵妃醒来之后特地给顾今夕挑选的，最是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女孩穿。 还有那八角瓶，瓶身上的花纹不是人为描刻上去的，而是天然的。 “这瓶好，给恭敦公主府上送去，还有这巴河缎，安诚公主有喜讯了，没多久就夏天了，她怕热。” “还有这芙蓉缎，还是并蒂芙蓉，给安诚公主和恭敦公主各送一匹。” “再从我的私库里挑几匹花样新鲜的。” “是。” “这银叶纹缎，给二哥送去，葫芦纹快马送去云州，我记得私库有有几匹万字纹的缎子，给大舅舅府上送去。” “这素帛给二舅舅送去。” 提起范迩齐，顾今夕连忙都加道，“再选些良好的种子给二舅舅送去。” 出家为僧，一辈子守着秦梓公主的灵位，做一个苦行僧，没有必要不和家里联系。 不论是范府还是顾今夕，每年都命人给范迩齐送吃穿的，一开始他都拒绝了，后来摸准了脉，送种子过去。 “前些时候冯丽送了匕首，是山戎国的，锋利的很，我也用不着，给钰姐姐送去。” 提起丰采钰，顾今夕的神色莫名，好在人已经安插进去，哪怕她不常和丰采钰见面，也知道她的消息。 近来阿美族和丰采钰联系频繁，好像是为什么筹谋着，但是顾今夕想了想，着实想不出京里近来有什么大事值得他们这样谋划。 “再挑一匹巴河缎和素雅的锦缎，送去杨姐姐家里。” “珊儿也在，挑一副样式精致的头面，再配一副银头面。” 至于其他府上的小姐，顾今夕没兴致和她们东拉西扯，何况，指不定她东西送过去，她们还在背后嘀咕她炫耀。 清风明月记下，正巧，顾庭昱从范府回来了。 太阳不大，温度刚好，不过他的脸色差了一些，是下场的时候透支大了。 顾庭昱本就是读书人，哪里跟学武之人一样，滚身血气。 “二哥回来了。”挥手，清风明月整理东西退下，她起身迎道，“兄长怎么说？” “说我身体壮得跟牛一样。”顾庭昱淡笑，眼底满是宠溺，道，“他说以后没病死别去打扰他。” “这话像是他会说的。”顾今夕点头，道，“他还说了什么？” “让你找个时间过去。” 闻言，顾今夕眉心一跳，她笑着缓解道，“用了午膳就过去。” “二哥有把握吗？” “没有？”顾庭昱很诚实的摇头，道，“春闱汇聚了全国最厉害的学子，榜上有名我敢肯定，但是否能和三叔一样成为会元，我心里却是没底。” “要会元做什么？”顾今夕比顾庭昱更加淡定，她甚至反问，道，“哪怕是会元，做了状元，他日的成就不一定会高。” 例科科举，有多少状元榜眼探花，一直待在翰林院做清贵的存在，最高的不过是礼部尚书。 何况，就顾家目前在章帝眼前挂号，太极宫里的那位陛下，关于无辜之事处理的对顾家是何等的不公，正愁着没地补偿顾家。 顾庭昱这是赶着送上门的。 今年入夏之前，她肯定会收到穹关和九曲关的信。 顾庭昱却是以为顾今夕在安慰他，他没有反驳，摸了摸顾今夕的发顶，道，“我不追求名利，只是……” 顾氏三房，就二房最没出息，父亲已经堕落了，作为二房唯一的男人，他一定要撑起二房的门楣。 虽然，顾庭昱自己不在意这所谓的门楣。 “距离殿试还有时间，倒是发榜的时间快了，二哥不如去定风波找儒师谈谈作画的心得。” “说不得二哥以后会是新一任的闫大师。” 987.第987章 顾今夕并没有去范府，而是去了送子庙。 送子庙的地契已经送还给圆通大师，顾今夕和圆通大师在仓库入口碰到。 “大师？”在这里看到圆通大师，顾今夕是真的惊讶，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禅房打坐。 “范檀越请老衲观看。”圆通大师双手合十，对顾今夕微微躬身，道，“已经成功炼制了子母血骨莲。” 闻言，顾今夕眼前一亮，道，“当真？” “是。”圆通大师不悲不喜，道，“老衲年幼时曾听师父说过怎么服用子母血骨莲，女檀越可将人带来庙里，由老衲为他解毒。” 顾今夕喜上眉梢，道，“大善！” 没多久，范泽熙上来了，身上的衣袍早不见在范府时的平顺，皱巴巴的更像是从贫民窟逃出来的，有些地方是黑的，有些地方是黄的，真是五颜六色难以形容。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瓶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雕刻，只是一片纯白，红色的塞子堵着口，色彩分明。 “这是许殊所中的子母血骨莲。”范泽熙小心拿着，道，“根据老和尚的说法，服下去变化不得知，但是恢复神智是肯定的。” 不过是永远都停留在那个年纪的神智，总比现在三四岁了，还连话都不会说，路走得不顺，就跟老头子一样需要拐杖，但是疯起来力大无穷，连那点微弱的神智都消失，变成一个杀人的傀儡。 “恩。”这些圆通大师都和她说过，顾今夕是知道的。 她不在意许殊的好坏，只在意会不会伤到林嬷嬷。 一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到了哪家的府上，其实就是养老的。 “顾拷。” 依旧神出鬼没的顾拷听到顾今夕喊他，立刻就出现，单膝跪在顾今夕身后。 “去坞林把许殊和林嬷嬷接来。”一顿，顾今夕继续道，“去坞林之前先去双茶巷，让许林遥过来。” 这是许菲拼命生下的孩子，他们举行了冥婚，许殊就是许林遥的孩子，作为父亲，他应该在场。 等待的时间，就在僧人们布置房间的时间中度过，这些事并不需要顾今夕亲自动手，她找了椅子，在院子坐下。 “怎么，在担心？” “不担心。”顾今夕闭眼道，“你研究出来了，圆通大师也认可了，定然是解药不会错。” “这前半句我爱听。”范泽熙自己搬了凳子，在顾今夕身边坐下晒太阳，“后半句我就当没听见。” 笑了笑，顾今夕继续道，“我只是在思考，宫里那位陛下倒也沉得住气。” “怎么，你又做了什么事算计他？”范泽熙稀罕道。 “算计？早算计了，只是他一直都没动。”顾今夕嗤笑一声，道，“整整一年了，他还没动张家。” “私通的证据都送上去了，他都没动，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张家交给太子处置了。” “倒也好。”顾今夕张开眼，刺眼的光线让她下意识的闭上眼，她道，“正好留给我。” 范泽熙看到翻墙进来的许林遥，没了那一身清澈，眼底也不见复仇的怒火，黑黝黝的，像是一个无底洞，他笼着双手，道，“留给他吗？” “恩。”顾今夕没有睁开眼，但她听到属于许林遥的脚步声，应答的声音从鼻子里出来，淡淡道，“杀一个就够了。” “老头子不能动，动了太极宫里的那位就该想起杨公了，张奉先不能动，断后了倒是可以酌情了。” “张琪雅不能动，动了就拉不出那些事了，你准备了这么久，可不能就这么滞怠了。” “听到了？” “是。”完全经过了变声器的少年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年，虽然他如今的年纪并不大。 甚至比顾今夕还要小一些。 “前面的准备工作做好，一旦开始行动，我不会让任何人帮助你。”顾今夕冷淡道，“还会冒充朝堂的人追杀你。” “你也不会知道谁是朝廷的人谁是自己人，因为被抓住了，不论是哪一系的人，都会只你于死地。” “死了，就下去陪你一家子。” 顾今夕说得凉薄，一点都不觉得她说得这些话是有多少的伤人。 许林遥也不觉得哪里不对，他没有反驳，只默不作声的站着。 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顾拷把林嬷嬷和许殊带来了。 许殊还是老样子，身体长大了，但是其他方面一直停留在婴儿时期，不会走路，因为走几步就会摔倒，林嬷嬷心疼。 由一开始她自己抱着，到最后找身体强壮的人包着。 可是这终究不是解决的方法。 林嬷嬷的神色激动，但是从宫里出来的她，讲究规矩这件事已经深刻在她的骨子里。 她行礼，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然后才压着心里的激动，道，“主子，当真能解毒？” “这位是圆通大师。”在这方面顾今夕不是专业的，虽然她了解。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对林嬷嬷和许殊念了声佛号，他看着被顾拷拎在手里的巨型娃娃，道，“后果未知，但比小檀越现在的情况要好上很多。” 林嬷嬷不求许殊能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比一般人聪明，她只要许殊能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但是能解毒，她更高兴。 “方丈，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小沙弥是最近才剃度的，调查过背景，清白人家的孩子，只是家里太穷，不得不送上山做和尚。 “好。”圆通大师道，“请这位檀越带着孩子随老衲来。” 顾今夕点头，顾拷拎着许殊跟着圆通大师走，林嬷嬷紧随起来，许林遥扶着林嬷嬷，担心老人家太激动会摔倒。 但是圆通大师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下来，转身对顾今夕道，“阿弥陀佛，女檀越，闲来有空，不如去大慈悲寺走一趟。” 圆通大师不是一个无缘无故开口要求的人，他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事。 所以，顾今夕问道，“为什么？” “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圆通大师老生常谈的回答，这让范泽熙皱了皱眉头。 “老和尚总是喜欢用天机不可泄露来打发人。” 眯了眯眼，顾今夕淡声道，“索性无事，便去看看。” 988.第988章 圆通大师不会无的放矢，站在大慈悲寺门口，沙弥正在寺门口扫地，附近的百姓陆陆续续来上香。 佛说众人介苦，在这里，能看到各异的面相，有高兴有凄惨，形形色色。 烟雾缭绕的大雄宝殿，不知是香火还是天生，那一瞬间，仿若置身仙境。 “阿弥陀佛。”一位僧人双手合十在顾今夕和范泽熙的不远处停下，他神色恭敬严肃。 他的恭敬并不是因为顾今夕和范泽熙所代表的身份地位，而是对每一位来大慈悲寺的信徒，都抱有一视同仁的态度。 严肃，是作为一个僧人，在庄严的寺庙里，在他信封的佛祖菩萨罗汉面前，肃重！是他最得体的态度。 “两位檀越，方丈等两位许久，请檀越随我来。” 顾今夕和范泽熙还礼，跟随僧人前往方丈的院子。 方丈的院子和圆通大师打坐悟禅的地方很像，都是这样安静，没有香的味道，只有几株大树。 听说方丈所住的院子里，那几株树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他们常年绿树成荫。 不论天气何等恶劣，他们依旧是那样茂盛的屹立在那里，京里都说，因为历代大慈悲寺的方丈都住在这里，他们****聆听方丈的妙法，所以这些大树有了灵性。 和普通的树不一样。 方丈并没有在禅房里，就在这几株树围绕而成的绿荫之下，一张木桌子，几张木凳子。 他们并不是从其他挪过来的，而是扎根在这里的。 “阿弥陀佛。”僧人距离方丈三步远的地方站定，道，“方丈，两位檀越来了。” “你且去做功课。” “是。”僧人退下，方丈抬眸，看着顾今夕，那双平淡无奇的眼睛里全是看透事实的睿智。 “两位檀越请坐。” “多谢方丈。”顾今夕和范泽熙异口同声道。 “今天请两位檀越来寺中，是有一事要告知女檀越。” “我？”眉头微微一挑，顾今夕诧异，失笑道，“不知方丈要告知我什么事？” “阿弥陀佛。”方丈的手里拿着念珠，一颗一颗的拨动，十分有韵律，就是一曲还未结束的曲子，似乎快要结束了，下面立刻接了一首曲子。 不突兀，很顺畅。 “范檀越。”方丈转而看着范泽熙，神色枯井无波，道，“身无煞气，但时常触碰邪物。” “邪物？”范泽熙面无表情，道，“方丈慈悲为怀，对您来说，毒是邪物，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我所钟情的最爱。” “阿弥陀佛。”方丈再一次念了佛号，道，“毒可杀人亦可救人，老衲从不认为毒只是毒。” “那方丈为何认为毒是邪物。” “范檀越，老衲所说的邪物，你应当清楚是什么。”方丈脸色微微凝重，道，“当年此物已经销毁，免去诸多百姓悬在头上的利剑，如今此物再显。” 说到这里，方丈闭上眼，眼前一幕幕闪过的是那些被服食子母血骨莲之人苦痛凄惨的神色。 他们刀枪不入，更是不知痛楚是什么，唯一能毁掉他们的，是火！ 漫无天日的大火，烧得天都亮了。 凄厉的喊声从大火中传来，每一个人，就像是从无间地狱回来的厉鬼，却怎么都走不出那灼热的火烟。 千年前是这样，当年也是这样。 顾今夕微微偏头，她道，“方丈，指得是子母血骨莲。” “是。”方丈睁开眼，眼里是来不及退去的慈悲和痛苦。 “方丈您知道？” “我知道。”眼里的痛苦还没退去，方丈抬头，看着明亮的天空，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他日复一日的轮回着，见证着这片大路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从古书上所看到的画面，我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悲哀他们的凄凉，一切都不是他们所愿意的。” “子母血骨莲，是恶魔的诱惑，而那位大帝，的确被诱惑了。” “简化版的子母血骨莲，比完整版的子母血骨莲还要恐怖。”方丈看着顾今夕，神色沉重，道，“你看见过。” 想起许殊身上的一切变化，身体和精神上的，顾今夕眸色一暗，道，“是，我看见过，人不人鬼不鬼。” “简化版的子母血骨莲可以解毒，但是副作用并不知道。”方丈道，“圆通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这个记载，早已消失在送子庙的庞大资料之中。” “既然已经消失，方丈又是如何知道？” “大慈悲寺和送子庙，从古到今，都是最好的友人。”方丈垂眸，道，“在送子庙遭受重大打击之前的十年，当时的方丈将送子庙大量的珍藏都送到大慈悲寺，并珍重告知，不论送子庙发生什么事，哪怕是断了道统。大慈悲寺都不能插手。” 怪不得，圆通大师和大慈悲寺方丈关系这样密切，但是送子庙落魄到这样的地步，也不见大慈悲寺伸援手。 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老衲郑重恳请范檀越，你所知道的子母血骨莲，请让他彻底的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不要再让他再一次出现在历史之中。” 如果范泽熙是一个追求名利的人，一定会大声呵斥方丈，然后甩袖就走。 但是他不是。 作为被范公用一身正气教养长大的，虽然他爱毒物，却不是不顾一切的人。 子母血骨莲的恐怖，只是听说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但是懂医的人只看子母血骨莲的配方就知道，这药有多么恐怖。 他从未想过配出子母血骨莲。 好吧，他曾经是有这个想法，毕竟要挑战自己的极限，但是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方丈放心，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范泽熙回答的诚实郑重，顾今夕怀疑的看了眼范泽熙，但是看到方丈松气的神色，她没有说其他的。 “方丈今天让圆通大师转达，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子母血骨莲。” 顾今夕干脆利落的转移话题，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上，指不定她酷爱毒药的兄长，就真的有了这个想法。 “阿弥陀佛。”方丈道了声佛号，他突然看着顾今夕，似乎就像是佛经里记载的那样，佛祖的眼睛能看到过去现在未来。 作为得道高僧，方丈是不是也能看到？ 989.第989章 “方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在看女檀越的未来。”方丈大师微微叹息，道，“老衲看不到女檀越的未来。” 这不是方丈第一次这么说顾今夕，第一次，同样是在大慈悲寺里，方丈似乎看出她不是本尊。 但是现在再听，方丈似乎并没有看出她是异界来客。 想当然，方丈是精通面相的，可是顾今夕不是原来的顾今夕。 玄幻些说，两个的命格发生了撞击，究竟是两个顾今夕的命格相容还是强势的那个取代了弱势的那个。 这些都不得而知。 所以，方丈是不可能从顾今夕的脸上看到她的未来。 “你是早夭之命。”方丈大师开口，范泽熙立刻就变了脸色。 但是因为方丈从来都不是信口胡说之人，而顾今夕有一段时间，的确是身中剧毒，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下去。 “但是此面相在你十岁的时候遇到贵人而改变。” “是的。”顾今夕坦然道，“十岁那年，天桥的一位相师说我十岁有一个大劫，消耗数年时间为我改命，得知需要三个命格不同的人在我身边，再借着爷爷的一身正气，改变了我的命格。” 命格之事到底是子虚乌有还是真实存在，并没有人知道，但是顾今夕知道，大家都信这个。 “的确如此。”闻言，方丈大师竟然点头认可了。 这可是……非常有趣。 要知道，这不过是顾今夕设下的计策罢了。 把千嶂里属于柳氏和梧秋院陶氏的人全部拔去的计策，让她身体彻底恢复的借口。 “女檀越身边的这三位命格之人，十分彻底的改变了女檀越的早夭之命。” “女檀越的命格改变之后，本该是富贵荣华，母仪天下之命，但如今，老衲却看不到。” 母仪天下让顾今夕想起她和司铭昇之间还没落实的婚约。 说起来，他们两个人也是心大，不过这事的确是不好解决。 他们暗中搜罗了很多人，按照的，就是所谓的命格。 丰莱国不似甫岐国和东瞻国，当朝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并不一定要出生望族。 她们可以是当朝普通的百姓，但是她们的命格非常重要。 可是，话是这么说，历代以来，只有一位皇后是从平民出身。 就是有这个前例，他们才这样广撒网。 很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看来，得另辟蹊径。 “母仪天下？”范泽熙摸了摸下巴，显然，他也是知道这桩婚事的，但是，他知道自家妹子和慕容瑚那个贼小子是两情相悦，是不可能分开的。 以他家妹子和慕容瑚的性格、手段，是不可能让这件事发生的。 而且他刚才没听错，方丈说，自家妹子的命格已经改了。 “是。”方丈道，“老衲的相面之术虽然并不高深，但并不会看错。” “初次见到女檀越时，老衲便惊讶，但在一次见到女檀越。”方丈摇头，随即道，“老衲终于明白什么是事在人为。” 眸光一闪，难道老和尚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阿弥陀佛。”方丈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道，“昨天陛下请老衲进宫，为皇贵妃祈福，曾问起太子的婚事。” 范泽熙开始紧张，顾今夕倒是淡定，好像这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陛下给了老衲一张纸，上面写着几组八字，老衲细细推演，发现有一位檀越不易早婚，而属于太子的红鸾星，并不在纸上。” 说完，方丈大师就闭上眼，有树叶飘下，很是不经意，落在方丈大师的肩上。 顾今夕眸色一亮，方丈大师看起来是闭目养神，没有开口送客但用了实际行动。 “多谢大师。” 然后，顾今夕拉着范泽熙离开方丈的院子。 “大和尚那几句话什么意思？”范泽熙点了点，道，“这话都听得明白，但是合在一起却是模糊的很。” 顾今夕手搭凉棚，眺望冤枉，嘴角挂着愉悦的弧度，“兄长当真不明白还是故作不解？” “我还真是……”范泽熙顺口就说，但是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拍手，喜道，“不愧是大和尚，这一手，啧啧啧，恐怕陛下也要细细思考了。” “不论如何，我们都欠了方丈大师一个人情。” “大和尚这样的得道高僧，会在意这小小的人情？”范泽熙双手环胸，他眯着眼，道，“我已经有了怎么样把这人情还掉的方法。” “哦？洗耳恭听。” “大和尚已经说过了，阿夕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作不解？”范泽熙把顾今夕的话还给她。 一怔，顾今夕失笑，道，“的确，大和尚可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们的。” “既然这样，这人情，不用欠着我心里倒是轻松了。” “好好待我。”范泽熙笑眯眯，但是眼底有冷光闪过，道，“不过有一人需要灭口。” “杨之水。”顾今夕偏头，她看到正缓步行走的丰采钰，她身后跟着理惠，两人脚步匆匆，看样子刚从外面回来。 “地理志一直都在他手上。”范泽熙神色淡淡，他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在谈论一条生命的死活。 “只要他认字，就知道每一页地理志上写得是什么。”范泽熙冷淡道，“他的身份是什么，他看到的古董比皇宫里的皇帝都多，摸的尸体可以和仵作媲美。” 顾今夕低眉浅笑，她道，“杨之水兄长放心，他若是做出什么事，不必我亲自动手就有人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范泽熙冷笑道，“千里之外，怎么能管到。” “京里能做主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抬头，丰采钰和理惠已经消失在眼前，应当是回了自己的院子，算着时间，他们也该搬回广平侯府了。 “而且我现在还需要杨之水。”双手笼起，顾今夕看着摇曳树叶，看着是那样的温柔少女，眼底是凌冽的冷酷。 “想要把地理志和大陆现在的地理对比上，要花费的时间不知道要多久，他是不可能离开地下密室的。” “而且总要物尽其用。” “兄长觉得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0.第990章 京里的风向，一直都是瞬息万变的。 林赋炆还在家中，他的夫人每天只是三餐亲自给他送饭，平时，只带着孩子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看风景绣绣花，或者找一些书念给孩子听。 近来，从不出门的林夫人竟然出门了，她带着孩子前往大慈悲寺，然后，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过。 京里都传言，林夫人是因为林赋炆丟官罢职才带着孩子去找新枝了，这样只能同富贵不能患难的妻子，还不如休了！ 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感叹，林夫人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城外，一身朴素衣裳的林夫人穿着黑色的披风，帷帽将她的容颜遮住，她的孩子还在车厢里，现在盖着毯子睡着了。 亭子里，有一个中年男人坐着，简陋的石桌上有一个褐色的包裹，附近没有人。 中年男人似乎听到了车轱辘的声音，他转头，看到站在风里的林夫人，他站起来，拿起石桌子的褐色包裹，走出亭子。 “夫人。” “季大人。”林夫人对着季大人福身，帷帽遮挡了她的神色，却挡不住她感恩的视线。 “夫人不必多礼。”季刚易伸手虚扶，随即后退数步才继续道，“夫人带着公子离开京城，不论发生事都不要再回京了。” “我母子二人能活着离开京城，皆是大人所救，大人所言，妾身定然谨记在心。” “只是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林夫人犹豫片刻，却是没有说出来。 “夫人是为娘家人担心？” “是。”林夫人沉重道，“巫蛊乃是株连九族之罪。” “我虽是出嫁之女，和娘家关系也渐远，但是陛下盛怒之下，是否让娘家人也遭难？” “能活下去就是最好的。”季刚易沉默片刻，道，“至于以后，则是以后再说。” 林夫人微怔，随即长叹气，道，“季大人说得及时。” “这是老夫为你们母子准备的盘缠。”季刚易把手里的褐色包裹递给林夫人，道，“公子身体弱，以后少不得要吃药，夫人切莫推辞。” 林夫人的确要推辞，她摇手道，“离开林府，我如获新生，以后的日子是怎么样，应该由我母子二人一起创造。” “而如今我能离开林府，全是季大人为我母子在陛下面前周旋，方才能逍遥自在。” “季大人已经帮我母子二人太多，我们不能再拿大人所赠之物。” “若是夫人带走嫁妆，老夫自然不会再劝，可如今夫人身无分文离开林赋。”季刚易正色道，“容老夫说句不中听的，人生来是赤条条，走也是赤条条，是和这个世界无所牵挂了。” “夫人之所以这样离开，不正是想要和林府和京城不再有关系吗？” “老夫佩服夫人的果断，但是如老夫方才所说，令公子生来体弱，常年服药方。” “在京里时，夫人再不喜林府，但林府从未断了令公子的药。” “但如今离开林府，令公子的药要何处去买？” “还是夫人想好以后做什么事了？” 林夫人一愣。 她是贵女，哪怕在林府不受宠也不见林赋炆对她有多少敬重，但是不论在哪里，她从不需要自己动手。 现在离开林府，以后所有的事她都要自己动手。 林夫人此刻才想起，很多事她都不懂，她不会做事不会经营，她的确需要季刚易给她的银钱。 “多谢…季大人。”林夫人心里一沉，又同时感动感谢季刚易为她母子这样谋划。 “大人请稍等。”说罢，林夫人上了马车，再下车时，她带着她的孩子一起下车。 母子两人，对着季刚易就跪下，是实打实的磕头，道路多石子，母子两人的额头都见血了。 季刚易长叹气，他上前扶起男孩，又将褐色的包裹放在男孩手里，郑重道，“老夫只能帮夫人和公子到这里，以后，两位请小心。” 目送林夫人的马车离开，季刚易站在原地，当马车消失成一个小黑点的时候，原本是空无一人的两道，突然出现一个穿着宝蓝色常服的男子，胸前绣着蟒蛇，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太监。 “老师仁爱。” “并非老夫仁爱。”季刚易转身，对司铭昇躬身作揖，然后道，“而是殿下心善。” “孤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司铭昇嘴角带着淡笑，他的视线里，已经看不到那个小黑点，“所有事都是老师操作，面对父皇的怒火，也只有老师能做到那样的平静。” “殿下谬赞。”季刚易道，“只是臣有一事不明。” “老师想知道孤为什么要放林夫人母子离京？”司铭昇笑起来，道，“说出来老师也不会相信，孤只是不想一个无辜的孩子就这样去世。” 林家公子体弱，一出娘胎还没学会吃饭就先学会吃药。 当初在京里，和顾今夕都是出了名的药罐子。 不过一个是被人故意渲染的，一个是真的身体问题。 “他们母子二人本就够苦了，又何必在林赋苦苦挣扎。” 季刚易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摸了摸胡子，看着司铭昇像是第一次认识一般。 “让老师见笑了。”司铭昇颇为害羞道。 “不，殿下有此仁心，老臣深感欣慰。”总是板着脸的季刚易嘴角带起一丝弧度，他道，“为以后的丰莱国百姓，感谢殿下的仁善。” 司铭昇笑了笑，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是。” 未来的名留青史的一君一臣，此刻达成了共识。 但是司铭昇和季刚易都不知道，在林夫人到达云州，补给食物和水的时候，救了一个很是可怜的小乞丐。 小乞丐混身是伤，林夫人看着小乞丐的样子猛不丁的就想起如果他们没离开京城，她的孩子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想法，让不想多事的林夫人母性占据上风。 她救了小乞丐，并且带着小乞丐离开云州，从此以后，司铭昇和季刚易都从未听说林夫人母子的消息。 “小姐。” 砥国公府里，顾今夕正在看她完成了一半的地图，但是依旧潦草。 “依旧安排好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1.第991章 林夫人的离开，并没有在京里引起多少的轰动，毕竟对于京城来说，林夫人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 当太子的婚事突然在一次朝会上被提起，京里的风向变得更加奇怪了。 那些未嫁的姑娘们，拼命的在京里展示自己的才华，想要拿到所谓才女美女的称号。 当然，提上议案的不单是太子的婚事，还有端王、合德公主的婚事。 但是这两位都是已经下明旨指婚的，基本上是不可能有变化的。 孟府和闵府都开始准备了，不过说是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准备。 孟府是嫁女，嫁妆是女儿出生的时候就开始攒的，倒是闵府，还是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正八品上的品阶不高，但是架不住手里实权，在京里当官的，看到闵春秋，起码脸上都得带笑，不论心里是看得起看不清。 正是他才是正八品，如果不是他要娶皇帝陛下最心爱的公主，他住的地方，连宅都不算。 礼部想了很多法子，但是只能另建公主府，让驸马和驸马的母亲妹妹住到公主府去。 要不然就凭驸马自身的官位，还真只能住这一进两进的房子。 可是，总不能让丰莱国最尊贵的公主住这样的房子吧？ 就公主自己在永宁宫的‘小’院子，都比驸马住得要大好几倍！ 所以说，闵府着实是没什么好准备的，礼部全准备妥当了，只能成亲。 现在最首要的还是太子的婚事。 这个时候，京里的人们纷纷想起元和20年的时候，陛下在永宁宫说他中意的太子妃还未及笄的事。 当时，住在永宁宫的人就是顾今夕！ 低调了好几年的顾今夕，再一次进入了大家的眼帘，砥国公府外，又多了好多探子。 守卫长表示手好痒，很想去收拾掉这些没脸色的东西，但是府里头的小姐没有出声，他只能当做没看见。 至于他手底下的守卫故意把那些人当做小偷打了一顿，然后扭送去京兆府的事，他……也以为只是是小偷。 而更让人注意的是，顾今夕今年是十四岁了，明年就是十五岁！ 她爷爷是砥国公；她的父亲是未来砥国公；她的哥哥是云州刺史，身兼数职，比京官的权利还大，再看季刚易，完全能想到顾廷棠以后的地位是怎么样；她二叔……呃，是二哥，暂且不提，还看不出啥；她三叔是前科状元，如今虽然在林州做县令，但是他不可能一辈子做县令！ 她姑姑是皇贵妃。 瞧瞧，就不提那些暗中藏着的势力，光明面上她家里人的地位，京里哪家小姐能比得上她？ 就算是孔孟两家的小姐出来，大概也只是在学识上压住顾今夕，可是成为太子妃，并不是有学识就够了，得要有手腕有魄力！ 于是，自然而然的就想起去年至今未明的刺杀案，这位小姐可是救了半朝的文官，而且都是官位极高的。 这么算下来，还真是没人可以跟她争的。 京里的气氛，瞬间就低迷下去，但依旧有人表示要争一争！ 茶楼不是最好的茶楼，但是比街道两旁的茶肆要干净整洁，茶水也入得了口。 丰采钰独自一人前来，理惠被她留在大慈悲寺里，不日她就要搬离大慈悲寺，回到她家在京城的府邸。 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大慈悲寺，很容易被人找到破绽，所以她只能把理惠留在那里。 而且，她并不喜欢带着理惠，毕竟，理惠不是她信任的人。 包厢里应有尽有，但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包厢，连那摆设的东西，都不过是从普通的店里买来装饰的，没有一点价值。 桌子摆在正中间，是一张圆桌子，围着圆桌子是八张凳子，但现在只有七张凳子。 约她来的男人，并没有在桌子旁，而是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窗旁边，双腿翘在窗棂上，手里拿着一个细口酒瓶，他听到脚步声，道，“等会，梅老很快就来了。” 丰采钰眸色微微一变，不应，自顾自的坐下。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外面路人小贩谈价还价的声音，还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梅老不知道他来的时候，丰采钰和林卿易说了什么，他的目光不经意的在两人之间扫过。 虽然坐得极远，可很有可能是故意装样子给他看的。 眼一眯，想起理惠，梅老顿时就放心了。 “少主，是我来晚了。” “是我约丰小姐的时间早了。”林卿易这样回答，梅老的心里有些微妙。 “我和丰小姐许久不见，总要寻个时间好好聊聊。”林卿易转身看着梅老，笑眯眯道，“毕竟之后的事，只能靠丰小姐自己努力。” 梅老眼底暗光一闪，但是他面上不显，反而是十分赞同林卿易的话，道，“少主说得对，之后的事就靠丰小姐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丰小姐和顾今夕是朋友，想要下手，是十分容易的事，我十分看好丰小姐。” 丰采钰抬头，不看林卿易也不看梅老，道，“我的事，并不需要你们来指手画脚。” 然后她看着林卿易，道，“而且，就算你们想帮，你们也没本事帮我。” “章帝已经数次清洗朝堂，只要有人和阿美族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哪怕是假的他都不会放过。” 林卿易神色不变，梅老的神色终于有所变化。 丰采钰说这些话，是对着林卿易的，所以在她眼里，林卿易才是阿美族真正的主导者！ 坐着，双手放在腿上，五指紧紧抓住衣摆，分明，是他费劲心思拉拢丰采钰！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被林卿易这个臭小子给截胡了！ 心里的怒火一阵一阵的起来，但是他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丰小姐可以放心，”林卿易笑着，背后是光，看起来是那样的诚实，“如果有必要，会有人帮助丰小姐的。” “但是我看丰小姐这样自信，想来也不会需要我们的帮助。” “那么，我们只好袖手旁观了。” 丰采钰看着林卿易，眉头一挑，却是没有说话。 梅老却是突然道，“丰小姐放心，人，我们还是有的。” 林卿易似乎是不经意看了梅老一眼，又似乎只是错觉。 丰采钰站起来，道，“那我等着你们的手段。”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2.第992章 所谓的风起云涌和不知不觉成为京城所有姑娘羡慕嫉妒恨对象的顾今夕，她完全都不在意！ 她送去杨府的东西都已经到了，慕容珊还在杨府上作伴杨怀素，不过在慕容珊的回信里有说她们两人时常会偷偷离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以杨怀素的性格，在守孝期间是不可能这么做的，慕容珊虽然性格骄纵但这些年收敛的很好，是一个识大体的姑娘，也不会这么做。 想来想去，顾今夕很自然的想到了据说每个月都会和他的‘未婚妻’通信的范泽熙。 眯了眯眼，顾今夕觉得她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不过总是会下意识的想起任平生。 这位儒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定风波出现，她的二哥，也时常去定风波，近来，除了去范府，就是去定风波。 为了殿试做准备。 关于杨怀素和任平生之间的感情，顾今夕不打算插手，其实他们都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再者就是慕容瑚每个月一封的信。 信里把他每一天做的事都写下来，每个月的最后一天都会到达顾今夕手里，看着慕容瑚的信，顾今夕心里就满满的柔情。 又想起他离开之前让司铭昇交给她的地图，心里是越发的想念了。 地图不是普通的地图，是一张军事地图，并且和观海关有着直接的关系。 跟着古籍、近百年来地理大师们的杰作和慕容瑚留给她的地图，她已经绘制了一半的地图，就等杨之水那边的地图，在细节方面在做修改。 甫岐、山戎、东瞻等其他诸国的地图也差不多该到了。 想起甫岐国，顾今夕就想起西市上那家店，风迄和那件店的关系绝对不简单，不过很可惜，那间店虽然还开着，老板也没换，但是已经找不到它和风迄之间的关系。 依旧只能在银珰公主身上着手。 而且，丰采钰和银珰公主，应该有所联系。 快了。 眸色一沉，顾今夕看着开始暗淡的天空，弯弯的月亮率先出来，再过不久，星星也该出来了。 月华和星光照耀大地，朦胧之中，一切的算计都在其中。 垂眸，顾今夕看着摊在桌子上的几张纸，这些纸并没有叠在一起，而是一排排列。 每一张纸上都写着字，字很小，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写着什么。 “拿灯来。” 明月立刻拿来一盏灯，清风回忆的拿来铁盆，就见顾今夕将那几张纸烧掉，扔在铁盆里，看着它们渐渐的变成灰尘。 随手，将放在桌上的茶杯拿起，晶透的茶水淋湿灰尘。 “告诉他们，时间到了。” “……” 没有声音。 要说这时间吧，真是看不着摸不着。 今天可是大日子，因为春闱放榜了！ 顾连义顾大管家天没亮就把顾昉从被窝里抓出来，打发他去礼部看榜单，顾庭昱则来找顾今夕喝茶。 “儒师怎么说？” “人才济济。”顾庭昱很是淡定，他道，“名次不差。” “儒师这样说，那我这颗心就该放下来了。”顾今夕淡笑道，“该把念头放在其他地方。” “二哥同我说说，二嫂可有着落了？” 顾庭昱无奈一笑，道，“怨不得我近来不爱来你这里。” “女人天生爱八卦。”顾今夕正色道，“我年纪虽小，但性别是女，以后老了，还会很喜欢做媒。” 贼兮兮的看了眼顾庭昱，顾今夕挪了挪凳子，戳了戳顾庭昱，道，“二哥快同我说说。” “若是没有喜爱之人，不如从了妹妹我。” 顾庭昱对着顾今夕的额头就是轻轻一弹，道，“你还小。” “先拿二哥练手，次数多了就顺手了。”顾今夕道，“你看看，晏儿以后还不得我帮着看。” “晏儿有三叔三婶，可轮不到你操心。”脑海快速的闪过一个坦荡姑娘的身影，顾庭昱眉色微软，道，“倒也不是没有。” “是谁！”顾今夕一脸八卦的催促。 “这个人……”顾庭昱笑得温暖，道，“只是见过几次，并不曾认识。” “我不知道她的姓名。” “可真是稀罕。”眸光一转，顾今夕继续道，“是在哪里见到的，我让清风明月去打听。” “你啊，以前怎么就没瞧出你有这样的心思。”刮了刮顾今夕的鼻子，顾庭昱失笑道，“是在范御医家中见到的，是范夫人的客人。” 顾今夕一怔，虽然顾庭昱没说是谁，可是近来是谁频繁出入范府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闵春秋的妹妹，闵春林。 闵春林脸上的疤痕因为没有用药是自然愈合，狰狞扭曲，让她那张脸看起来可怖。 没有人愿意和她交往，闵家之所以不找那么多伺候的人，一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寒门，初心不负，二是闵春林。 下人多了，就多嘴多舌了，他们又不是大门大户出来，对下人们总归没有那么多威势。 要是卖死契还好些，短期，说不得一离开就到处说闵春林的坏话。 她是着实没想到，她二哥去范府几趟，竟然看中了闵春林。 哪个人不爱美色，没想到她二哥就是个不爱美色的。 那小姑娘性格好，大气活泼，有些自卑但完全不影响顾今夕对她的好印象。 “我记得是闵大人的妹妹。”顾今夕一副踟蹰的样子，道，“闵大人的妹妹，似乎某些方面不大好。” “我知道。”顾庭昱毫无芥蒂，他淡笑道，“她的勇气她的坦率，让我欣赏。” “唔……”这还真是…… “大小姐，二公子！”顾今夕和顾庭昱在千嶂里的亭子里坐着，吹着春风，是悠然自在。 顾昉从外头回来，看着就是一路跑进来的，看他满头大汗，但是满脸喜色，不用问了，名次定然不差。 砥国公府不在意顾庭昱是不是会元，殿试当天是不是状元。 “明月，给顾昉倒茶，让他喘口气。” “多谢小姐。”顾昉虽然是顾连义的儿子，但是在府里，值得他跑路的事着实是不少，也是个养尊处优的。 急匆匆的喝了茶，狠狠的喘了口气的顾昉眉飞色舞，道，“小姐，二公子是头名！” 993.第993章 会元！竟然是会元！ 顾今夕面上大喜，立刻道，“赏！” “府里所有人这个月月钱三倍！” “明月，立刻命人准备好荷包。” “是。” 顾今夕的话才落，前头就说官差来报喜了。 “去。” “是。” 荷包里装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够那些官差吃吃喝喝好几个月了，再加上顾连义顾大管家得知之后准备的银子，可谓是收获丰富！ “二哥，你瞒得真紧！”顾今夕埋怨道。 “我自己也不确定。”顾庭昱内敛道，“全国人才何等多，我有幸生在富贵家中，从小浸泡在书海之中。” “哪怕不是魁首名次也不会差。” 顾庭昱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倒是和周瑾瑜十分相似，不过周瑾瑜是生性豁达，不喜官场，要不是家里几位长辈压着，他怕是老早就跑了。 “这些日子道喜的人不会少。”顾今夕喜笑颜开，道，“二哥是打算自己亲自应对，还是对外宣称为殿试做准备。” “自然是要为殿试准备闭关。”顾庭昱摇头道，“不过会元，不是状元，并不值得骄傲。” “就算中了状元，依旧有很多指得学习之地，骄傲使人后退。” “只能麻烦顾管家出面了。” 抿着嘴笑，顾今夕道，“二哥放心，顾管家已经熟能生巧了。” 可不是，砥国公府两任会元，相隔不过一科，顾管家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应对。 “不过我要去儒师府上一趟。”顾庭昱道，“儒师为我引荐孔大儒，虽然只是听儒师与孔大儒闲聊，于我却是茅塞顿开。” “既然是感谢，可得准备些礼物。”顾今夕神色有些微妙，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二哥并未拜师，但是能得两位大儒指点，二哥大幸。” “不过二哥感谢，不如殿试之后再登门道谢。” “要不然顾管家不好应对那些登门道谢之人。” “你说得对。”顾庭昱点头道，“那几日就劳烦范兄上门了。” “他整日在家里宅着，这样倒是让他走动。”顾今夕不在意道。 闻言，顾庭昱失笑，道，“五十步笑百步，你比范兄有过之而无不及。” 兄妹两人说了几句，顾庭昱离开千嶂里回鲤鲮院复习，顾今夕也没在千嶂里待着，带着人去林竹苑看看。 那座专门修出来做书房的房子已经竣工了，里面的分布全是按照顾今夕的想法来的。 院子里其他的家具府里都是现成的，缺的也去外面卖，倒也不缺什么。 就是床，清风明月说江南的拔步床好看，可是顾今夕嫌弃笨重，于是床是架子床。 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顾今夕这个主人入住了。 “挑个好日子。” 顾今夕在府里视察自己的院子，但是京里除了春闱放榜引起的热潮，京兆府门口的鸣冤鼓却是响了。 “是谁击响鸣冤鼓？”应余睐正在官衙内看卷宗。 季刚易做京兆府尹的几年，京兆府里积压的案子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但是差不多了还是有案子是调查不出来的。 应余睐闲来无事的时候，都会拿来历年的卷宗，慢慢看着，试图从中找到破案的线索。 不过有些实在是年代久远，连季刚易都没有办法，何况应余睐。 “好像是一群乡下人。”作陪的人道，“想必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大人上心。” “既然击响了鸣冤鼓，本官就该升堂。”合上卷宗，应余睐冷看了眼作陪之人，“你我之间，有些事不该插手就不要插手。” “我答应殿下的事，不会因为某些事就会反悔的。” 那人面色一黑，但是听了应余睐后面的话，神色好转，笑道，“是，小人对这些事也没什么研究，不知小人能否旁听？” 应余睐道，“你是什么身份？” “本官的师爷主簿？还是捕头捕快？” “……”那人脸色又发黑了，僵硬着笑，道，“小人只是好奇。” “不该好奇的不要好奇。” 留下这句话，应余睐就离开了，只留下脸色阴沉的男人，在咒骂道，“有什么了不起，喜欢一个人尽可夫的****，还以为自己有多高洁！” “要不是主子看重，老子一定让你身败名裂！” “威！武！” 升堂之后，应余睐拿起惊堂木，一拍，神色严肃道，“堂下下跪何人？” “老汉戚卫。” “老汉耿阳。” “老汉宋尤。” “老汉潘恒。” …… 堂下跪着将近十名男人，但是应余睐听着他们的名字，忍不住细细看了这些的容貌，神色顿时一变。 “列位大人……” 这将近十位大人，有一半都是应余睐认识的，有些人甚至还是应余睐的同窗。 余下的都是曾经有过交情的。 当初他官职低微，也帮不得这些大人，可是没想到，他坐上了京兆府尹的位置，有一日竟然会遇到这些大人一起击响鸣冤鼓。 “列位状告何人？” 明显，率先说话的戚卫是为首的，他磕头，再起来时泪流满面，声音一时咽哽，道，“老汉状告张家。” “张家？”应余睐眉心一跳，这可是那位殿下的心腹，道，“列位告得是门下侍郎张大人一家？” “正是。”戚卫擦干眼泪，道，“老汉正是要告张家！” “状告他们什么？” “草菅人命！逼良为娼！贪污受贿！”戚卫激动道，“数条罪状，罄竹难书！” “列位可知，越诉笞五十。” “老汉知道。”耿阳无力道，“大人，我们当初也是……”重重的叹气，他继续道，“知道这个规矩。” “既然列位知道，那么本官即刻执行。” 只听那一下一下打在肉上的闷响，这一位位老大人基本都是年上五十的老汉了，可是他们都咬着牙忍着，一声不发。 可见他们是含着多大的冤屈状告张家！ 应余睐依旧握着惊堂木，目光飘远。 要说这张家，这样的事并不是一起也不是他现在所看到的几位，若真算起来，就他知道以及听说的，不下三十个。 可是已经过了很多年，张家老爷子一日不倒，张家就屹立着。 现在张辅桐是门下侍郎，张奉先位置虽低，但也是实权，以后肯定是官运亨通。 想要状告张家，为什么过了这么年才来，而且！ 悬！ 994.第994章 京兆府有人状告门下省侍郎张辅桐一家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啧啧啧。”身穿官服，但是看着就是官位不高，中年男人走在路上，和同是穿着官府的友人道，“之前就听同乡说这张家，看着是清贵，实际上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仗势欺人的事，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回来状告张家。” “可不是。”友人答道，“我听说，张家的那位小姐也做了不少‘好’事。” 刻意咬重好这字，其中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怎么听说是别人嫉妒那位小姐。” “外面当然得这么说，要不然那位小姐的名声岂不是都毁了。”友人摆手，道，“不过这位小姐的事了解不多，倒是大理正，你瞧瞧，自上任，抬着下巴一脸骄傲，好像大理寺他最清贵，其他人都是泥潭子里出来的。” “嗨，你也不想想，他是张家唯一的儿子，这整个张家的资源都在他身上，能不傲气。” “要说他的确是内有才华，可是，实在是不适合在大理寺。” “你说得对。”友人下意识的看了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听在他手下做事的同乡说，这个月，他又弄错了几个案子。” “哎哟，这有多少起案子了？”那人也不见惊讶，可见这事在大理寺里是常见的，“两只手都数不下了吧。” “每个月都有那么几起，你说两只手够用吗？”友人叹气，道，“他要是真有真才实学，就是空降侍郎，和咱们也没关系，可是你瞧瞧。” “人上头有人，这种事，只能是我们这些人背着了。” “你这是去干什么？” “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事。”友人头疼道，“少卿大人喊我们过去，我估计，就是这事。” “大人不知道？” “这事怎么会大人知道。”友人的声音更低了，“你别忘了，两位少卿大人都在争夺大理寺卿的位置。” “怎么？落实了？” “还不知道，外头是这么传的。”两人的声音更低了，“不过陛下的心思哪里是这么好猜的。” “算了，这事和咱们也没关系，还是等着看张家的好戏吧。我走这边，晚上散值了去喝酒。” “好。” 两人各自散开，原本无人的地方，不知何时从暗处走出一个男人，身穿官袍看着官位也不高的样子，但是通身的气质就与人不同。 像是权贵之家出来的公子。 “状告张家。”他站在原地低声喃喃，就转身离开。 而京兆府衙门，血淋淋回来的几人站都站不住，可见衙役们一个都没有放水。 “可要休息？” “不用。”戚卫咬牙摇头，道，“趁着我们这口气还在。” 闻言，应余睐眉心一跳，显然，他是听出了戚卫的言外之意。 趁着这口气还在，可不就是说他们一旦离开京兆府衙门，就会被人买凶杀掉。 不过以张家暗地里行事的嚣张，这样的事并非是没有可能的。 对着师爷微微点头，开始审案子。 “几位状告张家什么罪行？” 正所谓罄竹难书，可是依旧要说出来，要不然，谁会知道看起来这样清贵的人家，竟然暗地里是这样的污秽不堪！ “我等几人，当年在朝里虽然有官位，但是官位不高。” “虽然也奢望哪日自己升官，但是对自己当时的官职也是十分满意的。” “父慈子孝，家庭和睦。” “可是！”说到这里，几人竟然同时咬牙切齿，眼里的愤恨是同出一辙。 人们信封鬼神，但是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没有见过，据说是有。 可是，就算是神，也不能让这几人这样同步的露出这样的愤怒憎恨的神色，可见张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强压下情绪，耿阳的眼泪却流了下来，“我可怜的女儿，当年，她不过十岁，只是因为说了句风大，就被张琪雅污蔑偷了她的红宝石戒指。” “那戒指，分明是我祖母留下给我女儿的。” “张琪雅咄咄逼人，硬说这戒指是她在上一次聚会时丢失的。” “逼得我女儿跳湖自尽以示清白。” “我上门讨要，没想到隔日就被革职，还被杖责五十！” 耿阳说完，其他几位可潸然泪下，看来他们的女儿都受了蒙冤。 “我女儿……”抓着心脏处的衣服，宋尤咽哽，道，“被卖进窑子，羞辱难忍，上吊自尽以卫清白！” “只不过，是不愿意和张琪雅同流合污！” “她就散步谣言，说我女儿不检点，早已与人苟合。” “再一次踏青之时，派人暗中跟踪，然后拐走我女儿，卖进窑子。” “我辞官遍寻女儿，一年之后才找到我女儿的尸骨。” 潘恒不停的擦泪，眼角都被擦红了，“我女儿……只是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就被她暗中堵在巷子里，扒掉衣服，还让地痞流氓看着。” “回家之后，身着白衣上吊自尽。” “隔日，我被打入大牢，关了半年才被放出来。” 几人一一诉说自己女儿所受的苦难，应余睐看着戚卫，道，“你的冤屈？” “我无冤无仇。”戚卫面色冷漠，只是双眼无神，似乎在怀念什么。 耿阳擦了擦泪，道，“戚大哥的妻儿，被戳瞎了双目，妻子至今不知所踪，女儿……现在还在青楼里。” “儿子……儿子被废了下体。” “他四处寻找妻儿的下落，但是在昆州的时候，被人诬陷杀人，被关入牢中，后来凶手自首，才被放出来。” 哪怕是应余睐，听着这些事，也是混身毛发竖起，恨不得将张琪雅传来，当堂对峙，在秋日处斩！ 可是他不行。 同在那位殿下手下，他不单不能对付张家，还得帮着张家。 但是眼下的事，已经不是他能帮助的。 “此事本官需调查取证。”应余睐一拍惊堂木，道，“列位放心，本官绝对不会包庇任何人，哪怕他是当朝大员！” “列位可以住在衙内。” “待本官查明真相，还列位子女清白！” 995.第995章 退堂之后，仔细安排了那几位来状告张家的原告们，应余睐回到自己办公之地，就见那男人迎头而来。 “那些人不能留！必须杀了！” “杀了？”应余睐看了男人一眼，冷漠道，“阁下说得轻松。” “这些人进京多少人看到了？还有巡防营，那些人记性一向是好得很。” “本官敢下海口，本官明天去问巡防营，这些人是从哪个门进来的，穿什么衣服，什么表情，都能问得清清楚楚！” “应大人。”男人只冷笑道，“在下听着大人是在推脱！” “大人别忘了，你心爱的女人还在殿下手里！” 眼一眯，应余睐也是傲气的，他一甩袖子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本官就等你送她的项上人头到本官府衙！” “本官倒是想看看，殿下值不值得本官继续追随！” “你！” 应余睐不理会男人，径自离去！ 男人看着应余睐的背影，恶狠狠道，“你等着看你女人的尸体吧！” “你说什么！”张老爷子躺在太师椅上，小丫鬟在旁边给他扇风，动作不大，只是淡淡的清风，老爷子躺在那里，清闲自在。 “那些人现在都在京兆衙门。” “早知道当初就该全杀了！” 老爷子一脸阴沉，反手就给张奉先一巴掌，厉声道，“这事你们当初告诉我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没想到你们竟然背着我做了！” “做了还留下线索，是等着别人上门讨债，让我们万劫不复！” “爷爷。”张奉先也不在意脸上的痛，跪下道，“是孙儿妇人之仁。” “别说了。”张老爷子，坐下道，“这事一定是你爹做的，只有他才会这样！” 张奉先赶紧为自己老子辩解，道，“父亲正是这份仁慈，才会坐到现在的位置。” “早就让他做了梁文浩，让他去巴结杨公，现在侍中的位置就是他的！”老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道，“派人做了那些人。” “可是那些人都住在京兆府衙门里，怕是影响不好。” “有什么影响不好。”张老爷子冷笑道，“也不是没人闯进京兆府杀过人，只要别跟蠢货一样留下线索就好。” “是。”张奉先一顿，道，“爷爷，用我们手上的人不好，不如我们让他们做？” “他们？”张老爷子知道张奉先指得是谁，有些动摇。 “是啊。”张奉先跪着靠近几步，道，“他们不是一直想拉拢殿下？” “殿下一直没有回答但没有拒绝，可见殿下是愿意和他们合作的。” “现在，我们可以用这件事试试他们的实力，若是成了，我们可以借此劝劝殿下，若是不成，和我们也没有关系。” “而且殿下到时候同不同意也和我们没有关系，殿下是未来的真龙天子，当然有自己的主意。” “也好。”张老爷子躺下，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千万别和你老子一样妇人之仁！” “还有告诫你妹妹，不要在惹是生非，她大喜的日子近了，让她就在家里待着。” “是。” 张家的谋算，没人知道，在张老爷子和张奉先嘴里有妇人之仁的张辅桐还在当值，也没人敢他在面前碎碎念。 退堂之后，仔细安排了那几位来状告张家的原告们，应余睐回到自己办公之地，就见那男人迎头而来。 “那些人不能留！必须杀了！” “杀了？”应余睐看了男人一眼，冷漠道，“阁下说得轻松。” “这些人进京多少人看到了？还有巡防营，那些人记性一向是好得很。” “本官敢下海口，本官明天去问巡防营，这些人是从哪个门进来的，穿什么衣服，什么表情，都能问得清清楚楚！” “应大人。”男人只冷笑道，“在下听着大人是在推脱！” “大人别忘了，你心爱的女人还在殿下手里！” 眼一眯，应余睐也是傲气的，他一甩袖子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本官就等你送她的项上人头到本官府衙！” “本官倒是想看看，殿下值不值得本官继续追随！” “你！” 应余睐不理会男人，径自离去！ 男人看着应余睐的背影，恶狠狠道，“你等着看你女人的尸体吧！” “你说什么！”张老爷子躺在太师椅上，小丫鬟在旁边给他扇风，动作不大，只是淡淡的清风，老爷子躺在那里，清闲自在。 “那些人现在都在京兆衙门。” “早知道当初就该全杀了！” 老爷子一脸阴沉，反手就给张奉先一巴掌，厉声道，“这事你们当初告诉我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没想到你们竟然背着我做了！” “做了还留下线索，是等着别人上门讨债，让我们万劫不复！” “爷爷。”张奉先也不在意脸上的痛，跪下道，“是孙儿妇人之仁。” “别说了。”张老爷子，坐下道，“这事一定是你爹做的，只有他才会这样！” 张奉先赶紧为自己老子辩解，道，“父亲正是这份仁慈，才会坐到现在的位置。” “早就让他做了梁文浩，让他去巴结杨公，现在侍中的位置就是他的！”老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道，“派人做了那些人。” “可是那些人都住在京兆府衙门里，怕是影响不好。” “有什么影响不好。”张老爷子冷笑道，“也不是没人闯进京兆府杀过人，只要别跟蠢货一样留下线索就好。” “是。”张奉先一顿，道，“爷爷，用我们手上的人不好，不如我们让他们做？” “他们？”张老爷子知道张奉先指得是谁，有些动摇。 “是啊。”张奉先跪着靠近几步，道，“他们不是一直想拉拢殿下？” “殿下一直没有回答但没有拒绝，可见殿下是愿意和他们合作的。” “现在，我们可以用这件事试试他们的实力，若是成了，我们可以借此劝劝殿下，若是不成，和我们也没有关系。” “而且殿下到时候同不同意也和我们没有关系，殿下是未来的真龙天子，当然有自己的主意。” “也好。”张老爷子躺下，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千万别和你老子一样妇人之仁！” “还有告诫你妹妹，不要在惹是生非，她大喜的日子近了，让她就在家里待着。” “是。” 996.第996章 浓重的夜色，总是会让潜伏在黑暗之中的人出现，带着他们不能言明的想法，开始罪恶的行动。 真正说起来，京兆府尹也不过是县官上一级，荣城又不是州府，官阶本不高，但正是因为他统管着荣城附近所有的县和乡，很自然的，他的官阶比上州的刺史都要高。 京兆府是荣城的颜面，第一次原告被人杀了，这件事发生在季刚易在任期间，于是，没多久就发生了淑妃的事。 淑妃之事一出，牵扯颇广。 如今，再出一次刺杀事件，若是成功，应余睐在皇帝眼里的地位不比季刚易，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若是不成功…… 黑色的夜行衣在夜色的掩盖下，并不突兀。 巡防营的士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谨慎的巡逻，务必不能发生刺杀事件！ 可是总有人喜欢做别样的事。 一行黑衣人早就摸透了巡防营更换的规律，这会子，巡防营的人刚走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立刻有人影闪进京兆府。 目的很明确，就是原告所住的位置。 应余睐一身常服，一盏灯点亮了屋子，他坐在桌子后面，看着卷宗。 老管家提着食盒进来，看着应余睐，道，“公子，吃些东西。” “您老怎么来了？”应余睐看到老管家，神色微变，道，“时辰不早了，您该休息，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 “人老了，睡不着。”老管家笑着放下食盒，慢慢的拿出食盒里的食物，道，“看到公子的书房灯还亮着，想着公子也该用膳了。” “公事重要，但是也要顾及身体。” “是，您说得话我都记在心里。”应余睐上来帮忙。 “公子许久没去看洛芙姑娘了。” 应余睐神色一僵，强笑道，“洛芙如今，身不由己。” “哎。”老管家明显是知道应余睐和洛芙之间的事，他的动作慢下来，道，“姑娘苦。” “您老放心，我一定会给她赎身的。” “这些年，你们都苦。”老管家自责道，“当年，我要是不离开，您和洛芙姑娘都应该成亲了，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是命。”应余睐安慰老管家，道，“我现在是京兆府尹，没有人能欺负她了。” “而且红罗楼，您知道的，是最有名的青楼，楼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洛芙说她这些年拼命成为花魁，就是不想和那些人一样，成为千人尝。” “哎。”老管家偷偷的擦泪，笑道，“公子吃饭。” “是，我马上就吃。”应余睐知道今晚府衙不安全，他想趁着府衙里还安静，让老管家回去睡觉。 “您也快些回去睡觉，碗筷吃完之后我会让下人来收拾的。” “好。”老管家也纽着应余睐，应下。 应余睐扶着老管家出门，只是才出书房的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 眸光一变，应余睐喊道，“来人！” “大人！” “发生什么事了？” “有小偷闯进府衙。” 不过这话说得真是让人不信，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京兆府！ 哪个小偷不长眼，敢到京兆府偷东西！ 他们连经过京兆府都是腿肚子颤抖，一副屏气凝神的样子，生怕被抓进去！ 何况，就算他们有胆子进来。 但是传来打斗声的是什么地方？是客房！ 能住进京兆府衙门的客人，可不多。 那些人多数是没什么钱财的人。 可偏生，应余睐似乎信了，他低头道，“您先回房休息，我去前面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到京兆府偷东西！” “诶。”老管家不想应余睐担心，他也就信了下人的话。 “你送管家回房。” “是。” 看着下人扶着老管家离开，应余睐带着几个仆人，前往作乱的地方。 “全部拿下，要不然，你们都去牢里待着！” 原本还想做做样子，毕竟客房里住着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死了吧，虽然难堪，但是他们可以推脱到对方身上。 但是他们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季刚易在任期间发生的事，让京兆府对这样的事十分敏感，还有太极宫里的皇帝陛下以及素来以笔杆子出名的御史。 应余睐厉声的喊话，让这些其中各有分属的衙役们立刻全力以赴。 冷笑一声，应余睐将这些人记在心里，等事后处置他们！ 黑衣人是身手不凡的，看起来就不像是一般人家的死士，招招命门，完全是杀招不要自己的命。 眼一眯，应余睐示意，没一会，几个原告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前来刺杀的人看到还活生生站在应余睐身后的原告，各自对视一眼，立刻决定要撤退。 可是明显，应余睐是做了准备的。 他身后几个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下人的高大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抽出刀，明晃晃的，在暗淡的星光下，寒光阵阵。 “留活口！” “是。” 有了这些人加入，衙役们的压力立刻就消失了，他们甚至觉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之前让他们节节败退的黑衣人，还觉得这些人就是来多事抢功的。 这些想法没人知道，他们也不知道这里结束之后，他们就被扭送去牢房，直接扒了身上的皂服。 一刻钟之后，打斗的声音没有再传出，但是应余睐虽然做了准备，可是黑衣人也是早有准备。 虽然专门抓了活口，但是拉下他们的黑色面罩时，每个人嘴角留着黑血，显然是在牙齿里藏了毒药。 一旦失手被擒，就立刻咬碎毒药，绝对不会让消息传出去。 “可恶！”应余睐探了探鼻息，暗恼道，“搜身，看看能不能找关于他们身份的东西！” 穿着下人服饰的几人动作利落的摸了黑衣人的全身，除了他们带来的刀，身上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 “可见是有组织的。” “都搬典狱房，让仵作检查。” “大人。”突然有一个人出声，道，“快来看，这个此刻的发后好像有图案，像是用什么东西刻上去的。” 闻言，应余睐立刻过去，将黑衣人的身体翻过去，拿过火把，仔细一瞧，不是其他，正是一朵染血的菊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7.第997章 一事未平事又起。 京兆府的动静这么大，京里这些蓄养着情报组织的府邸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不过他们不知道，去刺杀的人是阿美族，只是感叹，多事之秋，是要从京兆府开始了。 顾今夕蒙头睡到大天亮，近来她的爱好改变了。 不再闷在春晖阁画地图，而是找了匠人，跟他们学习怎么做杯子。 其实说是杯子，倒不如说是类似水袋的东西。 慕容瑚常年在海上，随身要携带水袋。 水袋多数是用牛皮作的。 可是刀剑不长眼，要是有人专门盯着水袋。 海上的天气变化素来是没有由来的，若是因此出事，顾今夕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虽然距离慕容瑚生辰还有好些日子，她却是寻来各位能工巧匠，将她所想的东西做出来。 这段时间，顾今夕是做梦都在思考该做什么东西。 至于下面的事，自然是有人操持，要是事事都让她亲力亲为，还要下面的人做什么。 一位姓熊的师傅说可以用金属，这样就不怕刀剑，更是不用担心被火烧了。 顾今夕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十分支持。 可是这样子，得好好思考一下，一定要方便携带并且重量轻。 拿着玉笔，顾今夕看着白色的纸，黛眉紧皱。 突然，冰凉的点在她的眉心，顾今夕下意识将玉笔当做暗器扔出去，扔出去的瞬间，她立刻想起玉笔是慕容瑚送给她的礼物。 一掌撑在桌面，腿上功夫她素来是不差的，一脚踹开来人，一个转身，抓住了玉笔。 “狠心啊狠心。”范泽熙一脸痛苦不堪的样子，捂着胸口，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是还没嫁出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顾今夕宝贝似的检查玉笔，确定没什么问题，道，“谁让你偷袭我的。” “我偷袭你？”范泽熙捂着胸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今夕，道，“臭丫头，你自个神魂不在，怪我没喊你！” 刚才，她的确好像听到有人喊她。 “来我这里什么事？” “许殊的事。”范泽熙拉了椅子又勾了一张凳子，坐下之后脚就翘在凳子上，手还捂着胸口，一副无力的样子，“没有出现任何幅作品，但是因为他年纪尚小，以往又是那样的情况，没人教他说话，所以也不知道真正的情况。” “你检查之后呢？” “根据我的检查，他体内的毒素正在减弱，大概到年底就会全部清除，可是这段时间，他极有可能会疯狂的攻击别人。” “但是要恢复作为正常人的意识，起码要五六年的时间。” “这期间不能有人去刺激他。” “林嬷嬷最好每天都陪在他身边。”范泽熙双手笼着，道，“许林遥在他醒来之后去看过他，但是他看到许林遥就躲。” “他好像知道他会伤害别人，除了林嬷嬷来，他都是自己躲在衣柜里箱子里。” 范泽熙叹息，道，“只要林嬷嬷陪着他，他就会很安静，不看他的手，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恩。”谁不可惜许殊，这个孩子虽然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但是养在身边这么久，常德安和钱风栗说起许殊时，都是一副怜惜的样子，在得知能解毒的时候，常德安十分高兴。 听说，他已经让钱风栗多注意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等许殊恢复过来，就让他和普通孩子一样。 顾今夕沉默片刻，点头道，“林嬷嬷也不放心许殊。” “我这两天观察过杨之水。”拿起笔架上挂着的毛笔，范泽熙把玩着，在手指尖转来转去，花样百出。 “然后。” “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范泽熙看着远去，道，“可惜了，他怎么是慕容瑚那小子的人。” “人才不会永远都被我们网罗。”顾今夕失笑，道，“而且瑚儿的人就是我的人。” “兄长不准备毒杀他了？” 范泽熙嫌弃的看了眼顾今夕，道，“啧，怎么都被你猜到了。” 顾今夕微微一笑，不语。 是的，在顾今夕说物尽其用之后，范泽熙还是准备杀死杨之水。 作为用毒的行家，他是不可能用武功的，他最擅长的就是下毒！ “水清阳的情况怎么样？” “恢复的不错。”范泽熙偏头，看着顾今夕，道，“顾何这小姑娘不一般啊。” “现在都了江南的领头羊了，有她在江南配合，断衾楼发展得比预料中的还要快。”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青华山庄的少庄主，想让顾何成为青华山庄的少夫人。” “不过我们的顾何小姑娘没同意，那小子买醉喝酒，差点被人做了。” “还是我们顾何能耐。” 范泽熙范大公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顾今夕失笑，道，“有顾何在江南和齐先生相辅相成，江南我很放心。” “水清阳的武功全废，料她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但是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你放心。”范泽熙道，“水清阳这姑娘也是狠辣的主，她敢只身前来丰莱国，以教官的名义行暗探的职责。” “之前的海盗战役里，多少海军因为她而死。” “齐林也差点死在她手上。” “顾何会小看水清阳，可是齐林却不会轻易放了她去。” 搓了搓手，范泽熙继续道，“离开之前，齐林从我这顺走了好几个易容之物，我琢磨着，这水清阳就是站在你面前，你都不认识。” 齐林本就是不一般的人物，在经历了观海关的战役又经历生死，已然是非同寻常。 倒是他心心念念的事，三叔好像就是在他老家做县令。 微微偏头，顾今夕想着，该去信一封，让三叔好生注意，若是能翻案，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 “你这是在画什么东西！” 回过神来，顾今夕发现范泽熙手里拿着好几张纸，上面画着很多奇形怪状的图案。 “水壶，用金属打造。” “嘿，这还不简单。”夺过顾今夕手里的玉笔，范泽熙修改了几处，得意的放在顾今夕面前，道，“这不就成了！” “他是去打仗又不是去享受，不需要这么花哨。” 看着范泽熙得意的表情，顾今夕想着自己日思夜想都没解决，鼓了鼓嘴，道，“昨晚京兆府发生的事，我要起因和结果。”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8.第998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杂货铺里，冯丽把一叠资料扔在桌子上，左右五指交叉，“五六，整理成三份。” 三份，一份送去观海关，一份送去砥国公府，一份送去东宫。 “那位小姐最近都有什么动静？” “去过大慈悲寺。”五六道，“不过那位小姐我们没有放人。” “得了，也别放人了。”冯丽挥手，自打嘴巴道，“在那位小姐身边放人，不用几天我们这里就到处是毒物了。” “范公子没空。” “……”冯丽瞪了眼五六，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是主子的人。”五六一本正经。 “最近都见到杨之水，那些大人们都在催着说好些时候没见到那些好东西了。”冯丽溜达道，“他什么时候下去？” “主子另外交代了杨之水，”五六面无表情，道，“还交代杨之水以后都跟着那位小姐了。” “什么！”冯丽一惊，差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他扶着五六的肩膀，一副惊讶的表情，道，“他把杨之水给了顾今夕！” “是的。” 冯丽脸色狰狞，捏着五六肩膀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不过冯丽没有武功，他的力道对于从小习武的五六来说，不过挠痒痒罢了。 “这家伙！” “为了顾今夕连命都愿意搭上去，以后就是把所有产业都送给顾今夕我都不会惊讶！” 咬牙切齿，冯丽靠着五六，忽然道，“你说，我要不要去顾今夕面前刷刷面，省得慕容瑚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以后把所有产业当做嫁妆全给了顾今夕。” “我去送资料。”无视冯丽，五六转身离开。 冯丽原本就没打算得到五六的回答，他搬了椅子到了葡萄架下，坐在上面，看着蓝色的天空，几多白云飘过，看起来倒是有宁静的味道。 只是他眉头紧皱，目光涣散，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 但听他薄唇微动，淡淡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能听清他所说的话。 “阿美族。” 果然是插在各国心脏上的利刃，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都和他们有关系。 “应余睐！” “微臣在。”应余睐跪在殿上，额头抵着地面，倒也看不出他的神色，只觉得他一身平静，似乎早就知道。 孟伟和蒙梏一如既往的当壁花，一个个好似在比屏气的功夫谁更厉害。 只不过蒙梏肯定会输，毕竟还有一桩事还压在他头上。 “陛下。”章帝还没开口，季刚易跪下，道，“刺杀之事是否与阿美族有关暂且放下，蒙大统领正在调查，若是有问题，蒙大统领一定会发现的。” “不如陛下问一问张家的事。” 季刚易把锅甩到蒙梏身上，蒙梏面色不动。 章帝眯了眯眼，道，“老季说不错。” “原告在何地？” 应余睐道，“正在一处安全的地方。” “带他们来见朕。” “回陛下。”应余睐继续道，“他们越诉，笞五十，又经历了昨晚的事，受到惊吓，无法进宫。” 皱了皱眉，章帝，道，“可有诉状？” “并无诉状。”应余睐拿出一份折子，道，“但微臣昨夜连夜写出一份折子，请陛下御览。” 孟伟从应余睐手里接过折子，章帝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大变。 “放肆！” “天子脚下，岂容他们这样放肆！” “目无法纪！” 章帝看一会就要骂一句，没得重复，可见折子里所写，已经到了章帝的底线！ “蒙梏！” “臣在。” “朕交托于你的事，可办好了？” “是。”蒙梏单膝跪下，道，“陛下下令，臣立刻将人逮捕。” 闻言，章帝随手把折子扔下去，刚好扔在蒙梏身前，道，“看看。” 季刚易纹丝不动，蒙梏拿起折子快速游览，脸色变化丰富，最后定格在镇定。 “于辉暂且不动。”章帝冷然道，“但是这张家留不得！” “那太子……” “太子到底年幼，手段不够，看着张家老爷子在朝多年辛苦，就打算暂时放过他们，让他们好好思过。” “但是他们不思进取，既然如此，朕就亲自出手！” “是，臣明白。” 章帝的意思是，借着这次机会，处置掉张家。 张家通敌叛国的罪名已经成立，但是不能用这个罪名处置张家。 于辉是嫌疑最重，可是他身后是不是还有人，至少目前还没调查出来。 而皇帝陛下并不在意知不知道于辉背后到底是张家还是李家，关键是留着于辉，能掉到一条名叫阿美族的大鱼。 这才是蒙梏明明可以处置于辉，但是一直放任他在禁卫营的原因。 当然，私底下，他还是做了很多事，此时，不提也罢。 至于张家，有了这一层，不死也脱一层皮。 这么一块遮羞布，还是要用一用的。 蒙梏退下，章帝道，“应爱卿一起去。” “是。”应余睐站起来，正欲退下，似是想起什么，他忽然道，“陛下恕罪，折子是微臣连夜所写，但是今早，微臣上朝之前，有一女子跪在臣府衙门口。” “哦？” “此女子自称是张琪雅的贴身婢女，名叫雨安，侥幸逃脱，来京兆府寻求庇护。” “她为什么到京兆府寻求庇护？”章帝道，“何况，她是张家的奴仆，自然是该去张家。” “她自称从张家逃脱，”应余睐道，“不过她言辞漏洞颇多，但句句都和原告的话符合，于是臣也将她留下。” 章帝忽然沉默，许久，他道，“孟伟，与应爱卿一块去将蒙梏追回来。” “在京兆府升堂审问，蒙梏陪审。” “传张家。” “你在后面待着，代朕听着。” “奴才遵旨。”孟伟领命，和应余睐一块退下。 “老季。”这会，章帝看着还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的季刚易，挑眉道，“怎么，地上暖和？” “陛下的甘露殿烧着地龙，地上垫着厚毯，臣跪着也是享受。” “成了，站起来吧。”章帝一摆手，嫌弃道，“你说说，昨晚是不是阿美族做的好事。” “陛下若是认为是阿美族所做，就是阿美族所做。” 999.第999章 章帝瞪着季刚易，没好气道，“做了一品大员，这性子越发圆滑了。” “臣实话实说。”季刚易面不改色，道，“而且揣测龙心，并不是臣该做的事。” “那你说说，你老季都该做什么？” “臣观陛下近来没有失礼之事，臣无从挑刺，只好顺从陛下。” 章帝被季刚易噎得无话可说，他看着季刚易，指着赵奇，道，“赶紧把季大人扶起来。” 赵奇从门外进来，扶着季刚易起来。 “臣叩谢陛下。” 章帝没好气的挥手，赵奇立刻退下，随即他看着季刚易，道，“老季啊，张家老爷子，和杨公是同期。” “是。”季刚易道，“臣当年秋闱，是张老爷子监考。” “这么说起来，你还是张老爷子的门生。” “但是臣的春闱是杨公监考。”季刚易噎皇帝越来越顺手，“臣也不知，臣算是谁的门生。” “……”章帝淡定的无视这几句话，他继续道，“朕瞧着，先帝时期的老臣都一个个去世了，连老师都去世，这京里剩下的也没几个了。” “周老爷子还活着。”季刚易道，“张老爷子刚愎自用，养得家里的小辈们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 “据臣了解，春闱之前，张奉先曾经在良王的马场上差点折断了李林浦的手腕，幸得他福星高照，这才逃脱一劫。” “哦？此事朕怎么不知道？”章帝眉头一皱，显然是没从良王嘴里知道。 “前些日子，臣在拓月亭遇到了宗平侯和世子，一时兴起，两桌合一桌。” “当时世子和友人在场，只是距离远，没看清是谁救的，但是之后，张奉先离开马场，经过他身旁，他才确定。” “这张家啊，果然是毒瘤。”这会子，章帝哪里有刚才在应余睐面前表现的那样愤怒，神色清淡，其实他心里早就把张家划入黑名单。 交给司铭昇处置张家，章帝真的是用心良苦。 想让太子和顾家的关系能缓和，可是没想到太子什么都没做，倒是让张家的人活动活动，让张奉先做了大理正！ 张奉先是什么玩意！ 才学是有，可是经过刺杀之事，章帝已经认定张奉先是绣花枕头！ 何况，章帝又时常关注张奉先，自然是知道他任命大理正发生的事，可不就是不知所谓！ 谋了实权却自命不凡！ 章帝此刻后悔莫及，怎么就点了张奉先做榜眼！ 这么一个榜眼，还不如不要！ 这么一对比，就想起了探花和传胪。 周瑾瑜这小子，算了，章帝可是知道的，周瑾瑜是被一家老**上考场的，他能安静在翰林院待着，周老爷子就开心了，他要是上进，章帝说不得就得去找老爷子谈心了。 终于自家女婿，当然是越看越好。 虽然官位不高，可是做的事，样样都好，没有一个人是不夸的。 瞧瞧，张奉先到底是哪里值得自傲的！ 看看顾复游，在林州，做一个芝麻官，做得颇有成绩，要不是三年未到，章帝还真想动一动他的位置！ “是。”季刚易淡定的顺着章帝的话，“侮辱皇贵妃，也难得端王殿下忍到现在。” 提到司铭瑞，章帝就想起司璇琉，想起司璇琉，章帝就想起顾今夕。 思来想去，他突然觉得这里面有些猫腻。 难道张奉先这大理正的位置，是瑞儿的手笔？ 想起司铭昇，章帝心里微微叹气。 罢了。 章帝打算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儿为母报仇并没有什么，何况，儿子是当今的皇子，母亲是当今的皇贵妃。 哪里容得这些臣子背后人前的辱骂！ “难为这两个孩子了。”章帝看着笔洗，愧疚一闪而过，道，“倒是夕丫头，竟然也能忍不住气，老季，朕该不该赏他们？” “这是陛下的家务事。”季刚易摸了摸胡子，又跟着神仙一样的掐算，道，“臣告知殿下，今天讲课延迟，算着时辰也差不多到推迟的时辰了。” “臣告退。” 一场特殊的案子在京兆府升堂，不过说是特殊，乃是因为到场的人原告是平头百姓，被告却是当朝正三品大员。 堂上坐着应余睐，还有一位身着戎装的魁梧男人，他不说话，却自有一股气势，压得百姓连窃窃私语都不敢。 “蒙大统领这一身气势，应大人想来十分感谢。”一个套着赤金色外袍的青年头戴冠帽，和他身后一脸正气的男人低声说话。 这个男人，气势在场的百姓应该有很多人都认识的，毕竟这个男人在任期间，是最是安稳的时候，百姓们从来都不会担心，这位大人会弄出冤假错案。 “是。”一身正气的男人低声道，“堂后是孟公公。” 青年笑起来，道，“看来张家是死定了。” 正说着，就见一群同样身穿戎装的禁军，一身威武，压着试图反抗的张辅桐前来。 张辅桐看到蒙梏，厉声质问，“蒙梏，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将不过是旁听。”蒙梏淡淡道，“张大人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应大人。” “应余睐？”张辅桐冷笑，道，“你以什么身份传讯本官！” “张大人且稍等。”此刻的应余睐，面色冷漠淡然，恍惚间，倒像是季刚易，“本官还要再等几位才能升堂。” “笑话！”张辅桐指着旁边的老弱病残，道，“就凭这些贱民的三言两语，应大人就敢传讯本官！” “是与不是，张大人且等着。”应余睐不给面子，张辅桐气得胡子发抖。 他正欲上前和应余睐理论，实则是提醒应余睐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是蒙梏气场强大，他坐在那里，张辅桐只能一甩袖子，道，“还不快给本官搬凳子！” 师爷看了眼应余睐，应余睐微微点头，立刻有衙役给张辅桐搬来凳子。 没多久，张奉先和张琪雅也来了，可是最让人惊讶的事，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也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张家的支柱，张家老爷子张一卿！ “应余睐倒是魄力，竟然把张一卿老爷子给请来了。” 中年男人神色淡淡，道，“一锅端了，留着老的做什么。” 1000.第1000章 “那个是司铭昇和季刚易吧。” “恩？”屋顶上，顾今夕和范泽熙站着，两人穿着的衣裳并不明显，也没有人刻意抬头，是以从来都没有人发现，有人会如此不敬，在府衙的屋顶旁听。 “是他们。”顾今夕点头道，“季刚易和太子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范泽熙眯了眯眼，道，“看来季刚易做不了纯臣了。” “他一直都是纯臣。”顾今夕偏头，看着大堂里已经开始审理的案子，淡声道，“因为司铭昇是章帝选定的太子，所以季刚易才会这样尽心尽力的辅佐他。” “是吗。”范泽熙似乎不信，他无所谓道，“我看着太子的神色内敛沉稳了很多，以往的阴霾都看不到了，看来季刚易比杨公会教人。” 这句话，倒不如说是映射章帝。 “不要那么多废话。”顾今夕失笑，她对这件事并不在意，谁教得好谁教得不好，说不清，只要能给国家一个好的君主，有什么关系？ 她道，“你才应余睐有没有这个魄力？” “魄力？”范泽熙摸了摸下巴，道，“他都把张家的所有人都传过来了，还会没有魄力！” “而且你别忘了。”范泽熙抬了抬下巴，是延安门方向，道，“你可是让那位亲自写了信，就算应余睐不出手，太极宫里的那位也不会容忍下去了。” “没有太极宫里那位的允许，应余睐会有这么做？”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季刚易，敢触皇帝的霉头。” 顾今夕一笑，静听着大堂里的审案。 “堂下何人？”惊堂木一拍，但是有蒙梏在，百姓没有喧哗，张家的老爷子也没有倚老卖老，谁都知道，蒙梏代表的是谁。 “张一卿。”张老爷子拱手，道，“不知大人传讯老夫来何事？” 姜还是辣的辣，就是这么一句话，立刻反客为主。 张辅桐站在张老爷子身后，面无表情，张奉先和他老子的神色有些像，倒是张琪雅，不够沉稳，在老爷子这么说之后，她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应余睐也不介意，只道，“张老大人，可认识堂下所跪之人？” “不认识。” 张老爷子眼皮不抬的回答，应余睐直接略过老爷子，问张辅桐，“张侍郎呢？” “贱民一群，本官需要认识？” 张奉先和张琪雅继续不语，就目前来说，这堂上还没有他们说话的位置，以为他们还是不开口未好！ 周瑾瑜这小子，算了，章帝可是知道的，周瑾瑜是被一家老**上考场的，他能安静在翰林院待着，周老爷子就开心了，他要是上进，章帝说不得就得去找老爷子谈心了。 终于自家女婿，当然是越看越好。 虽然官位不高，可是做的事，样样都好，没有一个人是不夸的。 瞧瞧，张奉先到底是哪里值得自傲的！ 看看顾复游，在林州，做一个芝麻官，做得颇有成绩，要不是三年未到，章帝还真想动一动他的位置！ “是。”季刚易淡定的顺着章帝的话，“侮辱皇贵妃，也难得端王殿下忍到现在。” 提到司铭瑞，章帝就想起司璇琉，想起司璇琉，章帝就想起顾今夕。 思来想去，他突然觉得这里面有些猫腻。 难道张奉先这大理正的位置，是瑞儿的手笔？ 想起司铭昇，章帝心里微微叹气。 罢了。 章帝打算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儿为母报仇并没有什么，何况，儿子是当今的皇子，母亲是当今的皇贵妃。 哪里容得这些臣子背后人前的辱骂！ “难为这两个孩子了。”章帝看着笔洗，愧疚一闪而过，道，“倒是夕丫头，竟然也能忍不住气，老季，朕该不该赏他们？” “这是陛下的家务事。”季刚易摸了摸胡子，又跟着神仙一样的掐算，道，“臣告知殿下，今天讲课延迟，算着时辰也差不多到推迟的时辰了。” “臣告退。” 一场特殊的案子在京兆府升堂，不过说是特殊，乃是因为到场的人原告是平头百姓，被告却是当朝正三品大员。 堂上坐着应余睐，还有一位身着戎装的魁梧男人，他不说话，却自有一股气势，压得百姓连窃窃私语都不敢。 “蒙大统领这一身气势，应大人想来十分感谢。”一个套着赤金色外袍的青年头戴冠帽，和他身后一脸正气的男人低声说话。 这个男人，气势在场的百姓应该有很多人都认识的，毕竟这个男人在任期间，是最是安稳的时候，百姓们从来都不会担心，这位大人会弄出冤假错案。 “是。”一身正气的男人低声道，“堂后是孟公公。” 青年笑起来，道，“看来张家是死定了。” 正说着，就见一群同样身穿戎装的禁军，一身威武，压着试图反抗的张辅桐前来。 张辅桐看到蒙梏，厉声质问，“蒙梏，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将不过是旁听。”蒙梏淡淡道，“张大人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应大人。” “应余睐？”张辅桐冷笑，道，“你以什么身份传讯本官！” “张大人且稍等。”此刻的应余睐，面色冷漠淡然，恍惚间，倒像是季刚易，“本官还要再等几位才能升堂。” “笑话！”张辅桐指着旁边的老弱病残，道，“就凭这些贱民的三言两语，应大人就敢传讯本官！” “是与不是，张大人且等着。”应余睐不给面子，张辅桐气得胡子发抖。 他正欲上前和应余睐理论，实则是提醒应余睐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是蒙梏气场强大，他坐在那里，张辅桐只能一甩袖子，道，“还不快给本官搬凳子！” 师爷看了眼应余睐，应余睐微微点头，立刻有衙役给张辅桐搬来凳子。 没多久，张奉先和张琪雅也来了，可是最让人惊讶的事，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也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张家的支柱，张家老爷子张一卿！ “应余睐倒是魄力，竟然把张一卿老爷子给请来了。” 中年男人神色淡淡，道，“一锅端了，留着老的做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1.第1001章 “我看着应余睐审案，倒是有季刚易的影子。”范泽熙挺了许久，道，“这应余睐该不会是季刚易的学生吧。” 提到司铭瑞，章帝就想起司璇琉，想起司璇琉，章帝就想起顾今夕。 思来想去，他突然觉得这里面有些猫腻。 难道张奉先这大理正的位置，是瑞儿的手笔？ 想起司铭昇，章帝心里微微叹气。 罢了。 章帝打算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儿为母报仇并没有什么，何况，儿子是当今的皇子，母亲是当今的皇贵妃。 章帝没好气的挥手，赵奇立刻退下，随即他看着季刚易，道，“老季啊，张家老爷子，和杨公是同期。” “是。”季刚易道，“臣当年秋闱，是张老爷子监考。” “这么说起来，你还是张老爷子的门生。” “但是臣的春闱是杨公监考。”季刚易噎皇帝越来越顺手，“臣也不知，臣算是谁的门生。” “……”章帝淡定的无视这几句话，他继续道，“朕瞧着，先帝时期的老臣都一个个去世了，连老师都去世，这京里剩下的也没几个了。” “周老爷子还活着。”季刚易道，“张老爷子刚愎自用，养得家里的小辈们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 “据臣了解，春闱之前，张奉先曾经在良王的马场上差点折断了李林浦的手腕，幸得他福星高照，这才逃脱一劫。” “哦？此事朕怎么不知道？”章帝眉头一皱，显然是没从良王嘴里知道。 “前些日子，臣在拓月亭遇到了宗平侯和世子，一时兴起，两桌合一桌。” “当时世子和友人在场，只是距离远，没看清是谁救的，但是之后，张奉先离开马场，经过他身旁，他才确定。” “这张家啊，果然是毒瘤。”这会子，章帝哪里有刚才在应余睐面前表现的那样愤怒，神色清淡，其实他心里早就把张家划入黑名单。 交给司铭昇处置张家，章帝真的是用心良苦。 想让太子和顾家的关系能缓和，可是没想到太子什么都没做，倒是让张家的人活动活动，让张奉先做了大理正！ 张奉先是什么玩意！ 才学是有，可是经过刺杀之事，章帝已经认定张奉先是绣花枕头！ 何况，章帝又时常关注张奉先，自然是知道他任命大理正发生的事，可不就是不知所谓！ 谋了实权却自命不凡！ 章帝此刻后悔莫及，怎么就点了张奉先做榜眼！ 这么一个榜眼，还不如不要！ 这么一对比，就想起了探花和传胪。 周瑾瑜这小子，算了，章帝可是知道的，周瑾瑜是被一家老**上考场的，他能安静在翰林院待着，周老爷子就开心了，他要是上进，章帝说不得就得去找老爷子谈心了。 终于自家女婿，当然是越看越好。 虽然官位不高，可是做的事，样样都好，没有一个人是不夸的。 瞧瞧，张奉先到底是哪里值得自傲的！ 看看顾复游，在林州，做一个芝麻官，做得颇有成绩，要不是三年未到，章帝还真想动一动他的位置！ “是。”季刚易淡定的顺着章帝的话，“侮辱皇贵妃，也难得端王殿下忍到现在。” 提到司铭瑞，章帝就想起司璇琉，想起司璇琉，章帝就想起顾今夕。 思来想去，他突然觉得这里面有些猫腻。 难道张奉先这大理正的位置，是瑞儿的手笔？ 想起司铭昇，章帝心里微微叹气。 罢了。 章帝打算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儿为母报仇并没有什么，何况，儿子是当今的皇子，母亲是当今的皇贵妃。 哪里容得这些臣子背后人前的辱骂！ “难为这两个孩子了。”章帝看着笔洗，愧疚一闪而过，道，“倒是夕丫头，竟然也能忍不住气，老季，朕该不该赏他们？” “这是陛下的家务事。”季刚易摸了摸胡子，又跟着神仙一样的掐算，道，“臣告知殿下，今天讲课延迟，算着时辰也差不多到推迟的时辰了。” “臣告退。” 一场特殊的案子在京兆府升堂，不过说是特殊，乃是因为到场的人原告是平头百姓，被告却是当朝正三品大员。 堂上坐着应余睐，还有一位身着戎装的魁梧男人，他不说话，却自有一股气势，压得百姓连窃窃私语都不敢。 “蒙大统领这一身气势，应大人想来十分感谢。”一个套着赤金色外袍的青年头戴冠帽，和他身后一脸正气的男人低声说话。 这个男人，气势在场的百姓应该有很多人都认识的，毕竟这个男人在任期间，是最是安稳的时候，百姓们从来都不会担心，这位大人会弄出冤假错案。 “是。”一身正气的男人低声道，“堂后是孟公公。” 青年笑起来，道，“看来张家是死定了。” 正说着，就见一群同样身穿戎装的禁军，一身威武，压着试图反抗的张辅桐前来。 张辅桐看到蒙梏，厉声质问，“蒙梏，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将不过是旁听。”蒙梏淡淡道，“张大人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应大人。” “应余睐？”张辅桐冷笑，道，“你以什么身份传讯本官！” “张大人且稍等。”此刻的应余睐，面色冷漠淡然，恍惚间，倒像是季刚易，“本官还要再等几位才能升堂。” “笑话！”张辅桐指着旁边的老弱病残，道，“就凭这些贱民的三言两语，应大人就敢传讯本官！” “是与不是，张大人且等着。”应余睐不给面子，张辅桐气得胡子发抖。 他正欲上前和应余睐理论，实则是提醒应余睐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是蒙梏气场强大，他坐在那里，张辅桐只能一甩袖子，道，“还不快给本官搬凳子！” 师爷看了眼应余睐，应余睐微微点头，立刻有衙役给张辅桐搬来凳子。 没多久，张奉先和张琪雅也来了，可是最让人惊讶的事，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也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张家的支柱，张家老爷子张一卿！ “应余睐倒是魄力，竟然把张一卿老爷子给请来了。” 中年男人神色淡淡，道，“一锅端了，留着老的做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2.第1002章 作为张琪雅的贴身大丫鬟，雨安知道张琪雅的多少事？ 张琪雅一直被张奉先护着，她不说话，但是看张奉先紧张的模样就知道雨安这丫鬟知道很多，很多。 可能这里出现的原告，也不过是几位有点胆魄的罢了。 还有更多，是他们不知道的。 “原门下省主宝、原御史台书令史、原太常寺祝史，原国子监录事、原礼部主事、原千牛卫录事参军、原监察御史、原军器监丞、原侍御史。” 雨安没敢抬头，但是从她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官职，都让堂上的气氛为之一沉！ 从流外四等到正七品上的官员， “老师？”显然，司铭昇也察觉出其中的微妙。 季刚易神色自若，道，“什么事？” 司铭昇哂然一笑，道，“不，没什么。我们继续听。” 其实这个案子对于应余睐来说，真的是件很棘手的案子。 时隔久远，原告似乎没什么证据，太极宫里的皇帝陛下虽然下死令了，要除掉张家，但是不准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处死。 甫岐虽弱，东瞻虽为同盟，但山戎尚在。 张家厉害吗？说厉害他很厉害，说不厉害他也不厉害。 但是张家在朝廷里扎根颇深，有时候皇帝要处置一个大臣，并不是能随心所欲，他还需要根据各种情况。 比如现在的情况，经过了三年的大战，看起来丰莱国以劣势战胜，但是这期间，丰莱国内部经历了什么？ 都说甫岐国如今国政艰难，国库空虚，但是比甫岐国更加艰难的丰莱国呢？ 他的国库恐怕是已经空了。 如果此时，山戎国再来袭，是否就是国破？ 这个结果没人可以承担。 当章帝在甘露殿里说出那句话后，殿中的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层。 现在，是考验真正的时刻。 “张小姐。”很自然的，突破口当然是找最薄弱的，张家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张琪雅。 这是一个被家族保护的自以为是的大家小姐。 她可以为一己私欲伤害很多人，也可以因为自己的无知和浅薄，害死整个家族。 “请张小姐看看这诉状上所写的是不是事实？” “我妹妹胆小。”张奉先下意识的把张琪雅护在身后，他道，“她现在不愿意说话。” 当真是睁着眼说瞎话，张琪雅刚才还威胁呵斥应余睐，现在就胆小了。 你的妹妹是妹妹，别人家的女孩就不是人了？ 应余睐面不改色，道，“张榜眼，本官说过，在这里，一切服从本官的规矩。” 双手一紧，张奉先和应余睐对视，最后他没有让开，道，“下官和下官的妹妹自小关系亲密，应大人所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老爷子双手笼着，笑道，“是啊，老夫的孙女自小就胆小，在不认识的人面前不喜欢说话，但是和她哥哥一起，叽叽喳喳跟只小鸟一样。” “他们兄妹两人感情很好，连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羡慕。” “既然如此。”应余睐挥手，立刻有衙役拿着一张白纸上前，道，“那么就由张大人和张小姐一同看看这诉状。” “放心，本官有很足够的时间。” “本将军的时间足够。”蒙梏恰到好处的开口，他威严依旧，“陛下给了本将军足够的时间处理。” 张辅桐神色一怔，下意识的看了眼张老爷子，不过这只是一瞬间。 张奉先紧紧抓住张琪雅的手，不让她乱动，兄妹两人一起看着诉状。 上面条条泣血，可是对于他们两人来说，不过是正常。 这京里有多少纨绔，只是这些人掩饰的不够好，而他们掩饰的好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些贱民竟然敢到京兆府告状，真的以为他们张家不能收拾他们了！ 真的以为应余睐能弄跨张家？ 如果现在的京兆府尹是季刚易，或许有可能！ “应大人，这诉状上所言皆是无稽之谈。”张奉先不屑一顾，道，“下官的妹妹自小温柔娴熟，在家熟读书卷，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一看就知道是这些人污蔑。” 而张奉先敢这么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无凭无据！ 就以这些人的话就定罪，天方夜谭！ “是，本官也认为如此。”应余睐竟然顺着张奉先的话，这让张家一系嘴角都带起了弧度，而数位原告脸色瞬间惨白。 “但是今早本官上朝之前，遇到一位女子，此女子名雨安，自称是张小姐的贴身丫鬟。” “不知道张小姐有没有印象？” 提起雨安，张琪雅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张奉先也变了脸色，显然，他也知道张琪雅身边的大丫鬟其中一个叫雨安。 “不过张小姐忘记了也是正常。”应余睐把张家所有的神色尽收眼底，他道，“带雨安。” 没多久，一个身穿粗衣麻布的女人被衙役带上来，她脸上还能看到伤痕，脸色不好，看起来是受了很多苦。 当雨安上来张琪雅的脸色顿时惨白，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但是张奉先一直注意着她，才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你自称是张小姐身边的大丫鬟，那你是为什么会离开张府？” “婢子……”明显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雨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整个人瑟瑟发抖。 这模样立刻让围观的百姓心里嘀咕，但是因为蒙梏在场，他们没敢说话。 “婢子说小姐婚期将近，该绣些绣品，然后小姐给了婢子一巴掌，说婢子动了春心，正好前院的狗发情，就命人把婢子扔进院子里。” 卧槽！ 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竟然这样狠毒！ 竟然！竟然！ 百姓们的脸色大变，竟然发现找不出什么词语能形容张琪雅的狠毒。 “她是下官府上的丫鬟，说错话被处置并没有什么问题。”张奉先辩解，“而且如她所说，被锁在前院，她又是怎么逃出去的。” “想来是她犯错被下官的妹妹惩罚，被逐出府，怀恨在心才这样说。” 雨安大声反驳道，“不是！” “肃静！”应余睐却是突然一拍惊堂木，打断雨安的话，他看着张奉先，道，“本官并不曾听到这婢子说过是被人锁在前院，张大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本官知道了，张大人没有否决这婢女不是张府的婢女，又知道这婢女是被锁在前院的。” 1003.第1003章 “老师？”显然，司铭昇也察觉出其中的微妙。 季刚易神色自若，道，“什么事？” 司铭昇哂然一笑，道，“不，没什么。我们继续听。” 其实这个案子对于应余睐来说，真的是件很棘手的案子。 时隔久远，原告似乎没什么证据，太极宫里的皇帝陛下虽然下死令了，要除掉张家，但是不准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处死。 甫岐虽弱，东瞻虽为同盟，但山戎尚在。 “那个是司铭昇和季刚易吧。” “恩？”屋顶上，顾今夕和范泽熙站着，两人穿着的衣裳并不明显，也没有人刻意抬头，是以从来都没有人发现，有人会如此不敬，在府衙的屋顶旁听。 “是他们。”顾今夕点头道，“季刚易和太子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范泽熙眯了眯眼，道，“看来季刚易做不了纯臣了。” “他一直都是纯臣。”顾今夕偏头，看着大堂里已经开始审理的案子，淡声道，“因为司铭昇是章帝选定的太子，所以季刚易才会这样尽心尽力的辅佐他。” “是吗。”范泽熙似乎不信，他无所谓道，“我看着太子的神色内敛沉稳了很多，以往的阴霾都看不到了，看来季刚易比杨公会教人。” 这句话，倒不如说是映射章帝。 “不要那么多废话。”顾今夕失笑，她对这件事并不在意，谁教得好谁教得不好，说不清，只要能给国家一个好的君主，有什么关系？ 她道，“你才应余睐有没有这个魄力？” “魄力？”范泽熙摸了摸下巴，道，“他都把张家的所有人都传过来了，还会没有魄力！” “而且你别忘了。”范泽熙抬了抬下巴，是延安门方向，道，“你可是让那位亲自写了信，就算应余睐不出手，太极宫里的那位也不会容忍下去了。” “没有太极宫里那位的允许，应余睐会有这么做？”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季刚易，敢触皇帝的霉头。” 顾今夕一笑，静听着大堂里的审案。 “堂下何人？”惊堂木一拍，但是有蒙梏在，百姓没有喧哗，张家的老爷子也没有倚老卖老，谁都知道，蒙梏代表的是谁。 “张一卿。”张老爷子拱手，道，“不知大人传讯老夫来何事？” 姜还是辣的辣，就是这么一句话，立刻反客为主。 张辅桐站在张老爷子身后，面无表情，张奉先和他老子的神色有些像，倒是张琪雅，不够沉稳，在老爷子这么说之后，她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应余睐也不介意，只道，“张老大人，可认识堂下所跪之人？” “不认识。” 张老爷子眼皮不抬的回答，应余睐直接略过老爷子，问张辅桐，“张侍郎呢？” “贱民一群，本官需要认识？” 张奉先和张琪雅继续不语，就目前来说，这堂上还没有他们说话的位置，以及他们还是不开口未好！ “张辅桐！”耿阳看到张辅桐，心里一股子怒意直冲脑门。 看到张辅桐的第一时间，耿阳就想冲上去打张辅桐，但是被戚卫等人拦住，这才强压着怒火。 现在听他这样说话，他一肚子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 他不理会这里是哪里，堂上坐着的是什么人，是不是代表章帝，他一想起他可怜的女儿，花样的年纪，这个时候，他和妻子应该是在为她挑选未来的夫家。 明年，或者后年，他就能抱到外孙或者外孙女了！ 可是现在！ 她孤单的含恨前往地府，她的母亲，因为这件事一直缠绵病榻。 半年之前去世，去世之前嘴里一直含着她的女儿是无辜的！ 戚卫等人拉住耿阳，谁也拉不住一心为女儿报仇的父亲，但是他还没触碰到张辅桐的衣角，就被衙役抓住。 张辅桐倒是淡然，他冷淡的看了眼耿阳，道，“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再撒野！” “应大人，对当朝三品官员无礼，本朝律法是怎么处置的？”张老爷子神色淡淡，分明是在堂上，但是他就像是随意这么一说。 “本官念他女儿无辜枉死，暂且压下，若有下次，定然按照本朝律法处置。”应余睐二两拨千斤的打发。 张老爷子和张辅桐眼齐齐一眯，张奉先心里一怒，但是压下。 倒是张琪雅，自小出事都是家里兜着，从未受苦，唯一受到的欺负就是在顾今夕身上。 “应大人在包庇这些贱民！” “张小姐。”应余睐目光淡漠的看着张琪雅，道，“公堂之上，本官知道该怎么审理，并不需要张小姐指手画脚。” “放肆！你怎么敢这样和本小姐说话！” “张老大人，本官记得不错，在本府无府牧时，本官官职乃是朝堂从二品，”应余睐看着张老爷子，道，“您老虽是从一品开府仪同三司，但却是文散职。” “张大人是正三品门下省侍郎，堂下，尚未有人可以越过本官问话，或者指导本官怎么审案。” 张一卿眸光一冷，随即他淡然道，“应大人是京兆府尹，如今我们皆在府衙之内，自然是以应大人为首。” 张老爷子也是不让，只说是在京兆府里应余睐为大，出了京兆府，就难说了。 应余睐继续当做没听出来，只要张老爷子说了这句话就好，那么这堂上，谁都不要随便说话。 “老爷子不愧是杨公同窗，深明大义。”一顶高帽子下去，应余睐懒得理会张老爷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他继续道，“那么接下去，本官没有发问，列位不要随便开口。” “要不然，本官可不问各位到底是什么官职。” 张老爷子眼皮一抽，张辅桐目光冷漠，张奉先到底历练不够，眼底透出杀意，但是他立刻就低头，张琪雅……不提也罢。 幸好张奉先拉得及时，要不然就真的成猪队友了。 “蒙统领。” “应大人只管问话，本将军不会过问插手。”蒙梏神色严谨，视线扫过以张老爷子为首的张家以及以戚卫为首的原告，威严道，“但要是有人扰乱大堂，本将军绝对不会姑息！” “啧。”范泽熙称奇道，“要么就那一次，应余睐是季刚易的门生，要么就是应余睐十分仰慕季刚易，在做少尹的时候，就学习季刚易是怎么审案。” 1004.第1004章 应余睐速度神速，在殿试之前把张家所犯下的磊磊罪行全部调查出来，并且证据确凿！ 据说那本折子，厚得把御案上的所有折子都比下去了。 第二天，章帝在朝会上大发雷霆之怒，和张家有关的所有大臣都被撸了，但是有趣的是提拔上来的官员，章帝让太子、端王和怀王都参与提议。 元和24年，朝廷里的夺嫡风云，已经渐渐从平静的水中冒出了一点点尖端。 这天，怀王一如往常的下朝，大力士抬轿抬得很稳，他昨晚看书看得太晚，如今困乏的很，于是在一晃一晃中，睡了过去。 皇城距离怀王府不近，但是当怀王醒来时，却发现他的轿子被看不到尽头的人群给堵住了。 “华安。” “王爷，您醒了。”轿子旁边，有个公鸭嗓的太监低声道。 “恩。”怀王靠着，道，“何故停下？” “今个是张家阖府游街。” “游街？”怀王眉头微皱，道，“不该是在白天吗，现在都……” 知道自家主子忘记现在什么时辰，华安立刻补上，道，“现在是申时一刻。” “张家罪大恶极，要游街一天。” “百姓们今天都没上工，在街上站了一天，听说那些臭鸡蛋烂叶子，都扔了好几十斤了。” “怪不得。”怀王似乎刚睡醒，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本王也去看看。” “哎哟，王爷，外头乱着呢。”虽然阻拦，但是华安还是挑起帘子，“您瞧瞧，这路都被堵着了。” “眼瞅着就要申时二刻了，过了四刻还没回去，王妃该派人出来找王爷了。” “无碍。”怀王摆手，道，“本王就去旁边的茶楼坐坐。” “你派个人回去和公主说说，今晚不必等本王用膳。” “是。”华安应下，立刻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回怀王府，而他赶紧跟上怀王，他可得伺候主子。 张家这样十恶不赦的一家子，前几天放出要游街的消息，这街道两旁的茶馆都被预定了，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 店家合不拢嘴，恨不得多来几次。 怀王并没有预约，店家看着怀王的穿着就知道不是一般富贵人家，只能一个劲的赔罪，华安气愤，要求一定要让出一个包厢。 “好了。”怀王看得开，道，“随性罢了，不必麻烦店家。” “可是主子……”华安不平，说话间还不忘狠狠的瞪一眼店家。 “就拼桌，坐会，等人散了再回去。” “怀王殿下。”但是怀王的话音才落，就有一个家奴从二楼下来，看着衣着，有些眼熟。 “奴才刘沪给怀王殿下请安。”刘沪笑道，“我家主子请殿下上去一起坐。” “你家主子是何人？” 刘沪恭敬有礼，道，“奴才主家和殿下同一个姓，但是长居城东。” “原来是叔叔！”怀王微微讶异，道，“前面带路。” 刘沪应了下，在前面引路，倒是店家在怀王离开之后，狠狠的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皇亲国戚！皇亲国戚啊！ “良王叔。”一进包厢，怀王就看着身批月白披风的良王，还有一个年轻人，坐在他对面。 紫色的衣袍衬得他富贵，但是在皇家面前，谁敢自称富贵？ 可是这位青年，称得上富贵，又有些军人的铁血。 “世子？” “秦蓉见过怀王。” “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怀王上前扶住秦蓉，满脸的亲和道，“恭敦皇妹可好？” “托殿下的福，公主极好。”提起恭敦公主，太平公世子秦蓉眼角眉梢是化不去柔情蜜意。 “恭敦素来端雅，你两人定然会琴瑟和鸣。” “多谢殿下。”秦蓉客气再次回礼，在怀王说话前，他做请的姿态，道，“殿下请坐。” “你们两人……”良王笑着摇头，道，“做这些俗礼做什么。” “你是恭敦的皇兄，秦蓉是恭敦的夫婿，你们两人就是兄弟。” “我是你的皇叔，也是恭敦的皇叔，自然也是秦蓉的皇叔。” “这房间里，没外人，不必端着君臣的架子。” “皇叔说得是。”怀王一副恍然，道，“是我迂腐了。” “老五你怎么会在这里？” “散值回府，没想到被堵了去路，便打算在附近茶馆坐着，等百姓散了再回去。” “的确。”良王笑道，“我也和老五一样，被堵了去路，无奈之下打算坐坐，没想到今天一个空包厢都没了。” “幸好遇到了秦蓉，要不然我可真是要在外面站到天黑了。” “今天张家游街，我原本想和公主一起出来看热闹的。”秦蓉无奈道，“谁曾想到公主今天约了安诚公主，我只能一个人看热闹了。” “幸好，两位王爷的到来填补了我的空虚。” “都道女人独守空房，今天我倒是见到男人独守空房了。”良王大笑，道，“说来我也是，家里两个孩子都是不成器的。” “兄妹两人自个跑去玩了，让本王只能自个进城。” “其实该感谢皇妹。”怀王坐下，失笑道，“若非六皇妹去找五皇妹，我和皇叔恐怕现在正在外面并排站着。” “哪里好意思打扰你和皇妹相处。” “看来我今个回家之后明天必须打发人去府里给侄女送礼，感谢她。” 话落，两位王爷一位驸马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他们不在意张家游街是不是到了楼下，三人谈天说地，更是约好下次有时间再聚聚。 天色昏暗，华灯初上，游街已经结束，街道上满是臭鸡蛋和烂叶子腐烂的味道，难闻的很。 在怀王妃三催四请之下，怀王乘轿离去。 良王和秦蓉站在灯笼下目送怀王离去。 “如何？” “不知道。”秦蓉冷淡道，“要不这就是他的性格，要不就是他掩藏很深。” “很深？”良王忽然冷笑，道，“他藏得再深，明年也轮不到他。” “怀王和银珰公主成亲是两国邦交，最好连妾都不纳。” “他怎么和太子争。” “那么，世子可有希望？” “垠儿？”良王嘴角的弧度敛去，道，“二房虽然没用，但依旧姓顾，你说是不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5.第1005章 华灯初上的荣城，今天格外的宁静，大概是白天耗费了百姓的热情，所以晚上他们都早早的休息。 轿子在半光半暗中行走，眼瞅着怀王府就要到了，突然，有一个黑衣人手持锋利长剑出现。 他的速度很快，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抬轿的几个大汉，在前面的几人连哀嚎声都没有就倒地不起。 而失去了重心的轿子摔倒地上，怀王差点被摔出轿子。 “来人！来人！” “保护王爷！” 华安尖锐的嗓子高声大喊，扑到轿子前面，呵斥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刺杀王爷！” 但是黑衣人并没有回答华安的话，他的脸被黑色的布遮住，只有一双眼睛裸露在外面。 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可以称之为人的情绪，冷漠的就像是一个傀儡，他看着华安，毫不犹豫的挥剑。 就见华安的脖子上出现一条极细的血痕，也没有一滴血从血痕里流出，但是至死，他都死死护着轿门，不让黑衣人伤害轿子里的怀王。 “殿下！”后面抬轿的大汉赶紧冲上来，为了保护怀王，他们抱住黑衣人的身体，其中一个大汉大喊道，“快跑！” 轿子里的怀王其实被刚才一摔摔得有些头晕，但是华安的喊话，让他清醒过来。 可是他还来不及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华安就没了声息，接下去就是大汉们的喊话。 这个时候，怀王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太傻了，他推开华安的身体，从轿子里出来，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那几个大汉，虽然是特意培养的，可却是为了抬轿子，他们有一身蛮力但是没有功夫在身。 给黑衣人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却没有给怀王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因为黑衣人不在意是否会伤到自己，他在意的是不是能一剑取命！ 怀王神色有些慌乱，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厉喝道，“你是什么人！” “收你狗命之人！”黑衣人开口，手中长剑在星光下冰寒之意越发的明显。 杀了将近十个人，剑身上没有一点鲜红，剑尖对着怀王，冰冷的剑，等待着时机取走怀王的命。 怀王临危不乱，努力拖延时间，道，“本王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要壮士取本王的性命？” “你有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你心里清楚。”黑衣人语调平缓，他看着怀王就像是在看着死人。 “你不说，本王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做了！”双手垂在两侧，似乎因为紧张有些颤抖，但是宽大的衣袍和夜色，保护了他外泄的情绪。 “呵。”黑衣人冷笑，道，“何必和你多话，只要杀了你，以祭地下亡人的灵魂即可！” 这一句话何等的冷酷，黑衣人似乎已经察觉出怀王的目的，他脚尖一动，整个人飞身而前，长剑直指怀王的心脏处，没有一点犹豫！ 怀王虽然没有习武，但是身长在皇家，看过蒙梏和将军们闲暇时的比划，他知道，他是避不开的。 他闭上眼睛，看来是接受了死亡的命运。 “来晚一步，还请殿下恕罪。” 预计之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耳边是才分开不就男人的声音。 睁开眼睛，挡住致命之剑保护了他的人是他六妹司姬敏的夫婿，太平公世子秦蓉！ 作为一个皇帝的儿子，而且还是一个受宠的皇子，被封做怀王之后，他在京里有自己的王府，而这座王府附近的一条街，都划到他的名下。 是以，怀王遇刺，在他身边的人都被杀尽连他都要死在歹人的剑下时，王府里的守卫迟迟未来。 “王爷暂且寻个安全的地方，我来对付这小贼！” 秦蓉是太平公世子，太平公是因为军功为封，虽然近十几年，太平公阖府都不出儋州，但是不可否认，作为世子的秦蓉不可能是个绣花枕头！ 据说太平公是用一双拳头给太祖打天下的，他的拳头，就是最强最硬的武器。 怀王寻了一处算作安全的地方待着，实际上，如果黑衣人有帮手，哪里都不是安全的地方。 一个黑衣人，秦蓉尚能应付，若是有两人……他自认不是顾今夕，无法做到和她一样以一敌十！ 但是黑衣人似乎一心要去杀怀王，对于秦蓉造成的伤害，他并不在意。 可是时间有限，这条街虽然是属于怀王府，在华安的尖声呼喊下，在附近巡逻的巡防营最先到达。 “大胆匪徒，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刺杀王爷！” 今天是伏尔台亲自带领营下的士兵巡防，他道，“你们去保护殿下！” “是，将军！”一队十个士兵，将怀王团团护住，时刻关注四方，一旦有人敢出现伤害怀王，他们豁出性命也要保护怀王！ “世子，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秦蓉还有力气，他一拳打在黑衣人的肩头，他估算，以他这一拳的力道，黑衣人得不到好处，反而会重伤！ 的确如秦蓉所估算，他的全力一击，给黑衣人造成重大的伤害，他听到了肩胛骨断裂的声音，右手上的剑也握不住，最终掉在地上。 “快，伏将军，他要跑！” 伏尔台是从寒门一步一步升上来的，他的对敌经验可比秦蓉丰富多了。 在秦蓉给了黑衣人一拳的时候，他就已经提气准备，黑衣人才有所动作，他就欺身过去。 但是伏尔台和秦蓉都没有想到，黑衣人的右手臂被秦蓉废了，但是他的左手，甚至比右手还要厉害。 没有武器在手，他依旧能在伏尔台手下游刃有余，最后一个虚招，极为俊俏的轻功逃离。 就在怀王回府路上被刺的同一时间，已经被判刑在牢里的张家一家，阖府不分男女，全数被杀死在牢里。 死法和华安等人一样，皆是一剑封喉，不见鲜血不听惨叫。 砥国公府里，数十支蜡烛将房间照亮如同白昼，顾今夕握着玉笔，还在修改图纸。 明月在旁边伺候着，没一会，清风从外面进来，道，“小姐，外头出事了。” “我知道。”墨汁到了纸上，是不能抹去的，顾今夕将这张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却从放在旁边许久不看的话本里抽出一封信，道，“交给理惠，她知道该怎么办。”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6.第1006章 “胆大包天！”御案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愤怒的章帝推到地上，唯独那笔洗，被孟伟眼疾手快的抢走，现在稳当的在他怀里待着。 “陛下恕罪。”伏尔台跪在地上，请罪。 “老五的情况怎么样？”章帝恼怒的看了眼伏尔台，不理会，冷声道。 孟伟上前半步，低声道，“回陛下，怀王殿下并未受伤，但是太医交代，怀王殿下受了惊吓，需要在府里静养几日。” “亏得秦蓉来得及时，要不然，你这颗脑袋，朕定把他摘下！” “是，若非秦世子特意走远路找哄公主殿下开心的玩意，微臣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赎罪。” “恩？”显然，章帝的怒气已经消下去了，他皱眉道，“这小两口成亲没多久，这小子就惹恭敦生气？” “真是皮痒了！” 孟伟小心的擦了擦笔洗，然后放回到御案上，道，“陛下当年和皇贵妃娘娘也有不少摩擦。” “老东西！”章帝怒视孟伟，孟伟不为所动，把笔洗往章帝面前一推，立刻退到身后。 “发下海捕公文，一定要把这个刺客捉拿归案！” “微臣遵旨。” “退下吧。” “是。” 不过伏尔台离开没多久，刑部尚书孙琪立和大理寺卿何文渊来请罪了。 张家阖府昨晚被杀死在大牢里，刑部是监管不力重责在身，而大理寺卿为什么到来，大概也是为了张家的事。 张奉先位大理正时，做下了不少让人愤指的事，张奉先入狱之后，何文渊以身作则请罪，随即深入调查大理寺各项，没想到，真的被他调查出不少肮脏事！ 比如这大理寺少卿黄甫盛，在位多年，虽然好事坏事都没做多少，但是他是负责张奉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派，让人不齿，让那么多的案件，凶手被无罪释放，随便抓了人顶替的事不少于百件！ 刑部这边，因为大理寺翻出的案子，他们也少不了进行一番大整顿，也捞出不少尸位素餐的人，一并拔起。 因为牵涉其中的官员不少，折子就一本一本的到了御案上。 这些事，都是朝中大臣和皇帝该头疼的，顾今夕这些天终于画好草图了，并不花哨，简单得很，甚至说除了盖子弄点小花样，实体做出来，外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形的东西。 和匠人深入探讨细节之后，顾今夕从外边回来，刚好和顾庭昱碰到，看他的样子，也是从外边回来。 “马上就殿试了，二哥还有心出去散心，看来成竹在胸。” 兄妹两人在园子里走着，那片瀑布飞流而下，水入潭中发出响声十分悦耳，潭中有几尾鱼游过，正是春天过半，夏天将至。 “去定风波和儒师请教。”顾庭昱笑道，“今天和儒师去了孔大儒的府上，原来孔大儒的府邸和范府是斜对面。” “斜对面？”顾今夕想起那日去范府，无意间遇到了正在上车的任平生，当时范泽熙也同她说过，那边是大儒孔笙在京中的居所。 “兄长似乎提过这件事。”顾今夕点了点头，莞尔笑道，“那以后可要麻烦二哥，时常代我去舅舅府上走动。” “好。”顾庭昱没有推辞，道，“孔大儒不愧是孔府出身，他一句话抵我所读的书籍，要不是府上有女眷，我真想拉下脸皮，求住几晚。” “孔小姐也在府上？” “妹妹认识？” “当初有过一面之缘，孔小姐是一位温雅娟秀的姑娘。”顾今夕道，“是一位热心肠的姑娘，当初为我说几句话，没想到被人辱没。” “幸好此事陛下不知，若是知道了，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有什么下场。” “孔小姐应当也没和家里说，真是一位心胸宽大的女子，我很想和她见一见。” “改日邀请孔小姐到府上做客。”顾庭昱将瀑布迸溅出到顾今夕脸上的水擦掉，他笑道，“广平侯夫人和丰小姐已经搬回府邸，日后你们相聚，也不用跑过大半个荣城。” “邀请孔小姐，丰小姐同在，也有个伴。” “二哥说得在理。” 殿试在即，顾今夕也没和顾庭昱多说话，只是叮嘱平日里千万别贪凉，也别太累。 时间很快就到了殿试的日子。 亲自送顾庭昱进了皇城，早些天就包了皇城附近的酒楼，焦急的等待着。 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范泽熙罕见的抛弃了他的毒药研究，跑来酒楼给顾今夕作伴。 “上一科顾三爷殿试，也不见你这么紧张。” “三叔和二哥不同。”顾今夕托着下巴，从太阳只露半个头到现在的高悬空中，挥散着它的光芒和热意，茶水不知道换了几波，刚上来的点心还是热乎的，现在已经凉透。 “庭昱虽然不如顾三爷底子坚厚，但是有两位大儒教导，若是得不到状元，那才是给大儒脸上摸羞。” “倒是不介意状元与否。”顾今夕微微皱眉，道，“只是想，二哥是不是做一位大儒更适合。” “怎么突然这么想？”范泽熙稀罕道，“他只要殿试榜上有名，哪怕是二甲，也是平步青云。” 下巴微抬，目光在皇城转了一圈，范泽熙继续道，“那位近几年可是欠下不少的债。” “两关的兵力，日后三叔定然不会籍籍无名，再加一个二哥。”顾今夕颇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样子，道，“我真担心，宫里那位疑心病起来，让我们措手不及。” “这个你放心。”范泽熙挑眉，大笑道，“第一手消息，宫里那位这些年都不会有这个想法，他这几年，是想把顾家捧起来。” “观海关虽然去了个康王，但是康王能和景国公府相比？” “景国公可是从海上发家的，当初……”范泽熙压下声音，揶揄道，“有了一个景国公，太平公如今不显，世子虽然做了驸马可是不在朝里，季刚易为人刚正不阿，定然是不会在意这些。” “他统观大局，是为臣的大才。” “景国公府虽然不掌海军数十年，但是多少老部下？这么一圈下来，除了顾家，还有谁能顶得住景国公府的压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7.第1007章 总而言之，慕容家要起了，对太子来说是一件好事，对皇帝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平衡朝廷里的势力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章帝让太子、端王和怀王参与朝政，让他们提议让哪些官员填补空缺，不正是有这个打算？ 不过也可能，是他推波助澜着夺嫡的风波。 他想看看这些皇子们是不是有这个想法，或者，只是想让太子历练。 怀王遇刺，宫里良妃娘娘送了不少药材出来，商郡王是第一个到府上探望的，接下去是太子端王，再之后就是各个大臣，季刚易没有去，只是派人送了不容易动手脚的玉佛。 章帝让孟伟去探视了，口头传喻让怀王好好修养罢了。 如今的京里，早已被殿试拉走了所有的视线。 “胆大包天！”御案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愤怒的章帝推到地上，唯独那笔洗，被孟伟眼疾手快的抢走，现在稳当的在他怀里待着。 “陛下恕罪。”伏尔台跪在地上，请罪。 “老五的情况怎么样？”章帝恼怒的看了眼伏尔台，不理会，冷声道。 孟伟上前半步，低声道，“回陛下，怀王殿下并未受伤，但是太医交代，怀王殿下受了惊吓，需要在府里静养几日。” “亏得秦蓉来得及时，要不然，你这颗脑袋，朕定把他摘下！” “是，若非秦世子特意走远路找哄公主殿下开心的玩意，微臣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赎罪。” “恩？”显然，章帝的怒气已经消下去了，他皱眉道，“这小两口成亲没多久，这小子就惹恭敦生气？” “真是皮痒了！” 孟伟小心的擦了擦笔洗，然后放回到御案上，道，“陛下当年和皇贵妃娘娘也有不少摩擦。” “老东西！”章帝怒视孟伟，孟伟不为所动，把笔洗往章帝面前一推，立刻退到身后。 “发下海捕公文，一定要把这个刺客捉拿归案！” “微臣遵旨。” “退下吧。” “是。” 不过伏尔台离开没多久，刑部尚书孙琪立和大理寺卿何文渊来请罪了。 张家阖府昨晚被杀死在大牢里，刑部是监管不力重责在身，而大理寺卿为什么到来，大概也是为了张家的事。 张奉先位大理正时，做下了不少让人愤指的事，张奉先入狱之后，何文渊以身作则请罪，随即深入调查大理寺各项，没想到，真的被他调查出不少肮脏事！ 比如这大理寺少卿黄甫盛，在位多年，虽然好事坏事都没做多少，但是他是负责张奉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派，让人不齿，让那么多的案件，凶手被无罪释放，随便抓了人顶替的事不少于百件！ 刑部这边，因为大理寺翻出的案子，他们也少不了进行一番大整顿，也捞出不少尸位素餐的人，一并拔起。 因为牵涉其中的官员不少，折子就一本一本的到了御案上。 这些事，都是朝中大臣和皇帝该头疼的，顾今夕这些天终于画好草图了，并不花哨，简单得很，甚至说除了盖子弄点小花样，实体做出来，外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形的东西。 和匠人深入探讨细节之后，顾今夕从外边回来，刚好和顾庭昱碰到，看他的样子，也是从外边回来。 “马上就殿试了，二哥还有心出去散心，看来成竹在胸。” 兄妹两人在园子里走着，那片瀑布飞流而下，水入潭中发出响声十分悦耳，潭中有几尾鱼游过，正是春天过半，夏天将至。 “去定风波和儒师请教。”顾庭昱笑道，“今天和儒师去了孔大儒的府上，原来孔大儒的府邸和范府是斜对面。” “斜对面？”顾今夕想起那日去范府，无意间遇到了正在上车的任平生，当时范泽熙也同她说过，那边是大儒孔笙在京中的居所。 “兄长似乎提过这件事。”顾今夕点了点头，莞尔笑道，“那以后可要麻烦二哥，时常代我去舅舅府上走动。” “好。”顾庭昱没有推辞，道，“孔大儒不愧是孔府出身，他一句话抵我所读的书籍，要不是府上有女眷，我真想拉下脸皮，求住几晚。” “孔小姐也在府上？” “妹妹认识？” “当初有过一面之缘，孔小姐是一位温雅娟秀的姑娘。”顾今夕道，“是一位热心肠的姑娘，当初为我说几句话，没想到被人辱没。” “幸好此事陛下不知，若是知道了，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有什么下场。” “孔小姐应当也没和家里说，真是一位心胸宽大的女子，我很想和她见一见。” “改日邀请孔小姐到府上做客。”顾庭昱将瀑布迸溅出到顾今夕脸上的水擦掉，他笑道，“广平侯夫人和丰小姐已经搬回府邸，日后你们相聚，也不用跑过大半个荣城。” “邀请孔小姐，丰小姐同在，也有个伴。” “二哥说得在理。” 殿试在即，顾今夕也没和顾庭昱多说话，只是叮嘱平日里千万别贪凉，也别太累。 时间很快就到了殿试的日子。 亲自送顾庭昱进了皇城，早些天就包了皇城附近的酒楼，焦急的等待着。 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范泽熙罕见的抛弃了他的毒药研究，跑来酒楼给顾今夕作伴。 “上一科顾三爷殿试，也不见你这么紧张。” “三叔和二哥不同。”顾今夕托着下巴，从太阳只露半个头到现在的高悬空中，挥散着它的光芒和热意，茶水不知道换了几波，刚上来的点心还是热乎的，现在已经凉透。 “庭昱虽然不如顾三爷底子坚厚，但是有两位大儒教导，若是得不到状元，那才是给大儒脸上摸羞。” “倒是不介意状元与否。”顾今夕微微皱眉，道，“只是想，二哥是不是做一位大儒更适合。” “怎么突然这么想？”范泽熙稀罕道，“他只要殿试榜上有名，哪怕是二甲，也是平步青云。” 下巴微抬，目光在皇城转了一圈，范泽熙继续道，“那位近几年可是欠下不少的债。” “两关的兵力，日后三叔定然不会籍籍无名，再加一个二哥。”顾今夕颇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样子，道，“我真担心，宫里那位疑心病起来，让我们措手不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8.第1008章 顾庭昱正在用餐，但是这顿晚饭，他用得并不平静，两个人四双眼睛，用不能言语的眼神一直看着他。 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顾庭昱看着顾今夕和范泽熙，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二哥今天格外的帅气。”顾今夕面不改色。 “是吗？”顾庭昱嘴角含笑，“今天面圣，昨天让清风明月特地为我做了准备。” “你这样说，那么我今天给圣上留下的印象应当不差。” “明天放榜，放榜之后你应该去定风波和孔府拜谢。”范泽熙夹了狮子头到碗里，同样是面不改色，“要准备什么礼物。” “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备上。” “倒是不急。”顾庭昱道，“不急在一时。” 范泽熙神情自若，道，“我的意思，这几个月我不在府里，你不必来府上了。” 顾庭昱的手一顿，随即他微微一笑，十分自然，道，“看来我以后会寂寞了。” 似是而非的话，范泽熙眉头一挑，顾今夕红唇微抿，凤眼勾勒出漂亮的弧度，“倒也不会寂寞。” “明天放榜之后，二哥就该当值了。”顾今夕颇为失落道，“该说寂寞的，应该是我。” “不过二哥可要有心里准备。” “什么心里准备？”顾庭昱不解道。 “没什么。” 翌日，顾庭昱坐在千嶂里看着顾今夕练剑，他神色淡然，丝毫不为马上要发生的事而紧张。 当顾今夕换洗出来，腰间环佩清脆，才坐下，一杯冒着烟的热茶就在她面前，“闻着味道，明月煮了鸡丝粥。” “我昨个点了生煎。” 兄妹两人说着话，没一会，明月领着一群小丫鬟端着早饭过来，都是顾今夕和顾庭昱喜欢吃的。 食不言寝不语，顾今夕和顾庭昱十分严肃的贯彻了，饭后，顾庭昱被推到一旁，理由是碍地了。 “要搬家？”看着这一箱子一箱子，顾庭昱惊讶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前段时间二哥忙着春闱，殿试，怎么会把这些小事告诉二哥。”顾今夕笼统的看着，清风明月一个在千嶂里一个在林竹苑看着。 “原本林竹苑修缮妥当了就搬过去，但是拗不过这几个丫鬟，一定要选个吉利的日子才行。”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千嶂里的婆子们动作很麻利。 “大小姐，二公子！”顾昉气喘吁吁的进来，一口气都还没喘匀，就如春闱放榜时的神色一样，喜上眉梢，哪怕他不说，顾今夕也知道自家二哥的名次定然不差！ “恭喜二公子贺喜二公子，是状元郎！” 一门两将军两状元，何等的荣耀！ 但是在这繁花似锦烈火油烹之下，顾今夕却是担心宫里那位陛下又要作妖了。 目光微微一转，顾今夕笑道，“赏，这个月的月钱翻两倍！” “多谢大小姐。”顾昉笑着谢着，虽然对于他来说，月钱并不是主要来源。 “报喜的官差也要来了，让顾大管家都准备好。” “二哥，也整理一番，切莫失了礼仪。” 顾庭昱还在惊讶之中，在听到自家妹子的话之后，他才渐渐回过神来，“阿夕。” 见顾庭昱神色优异，顾今夕眉心一跳，掌心放在顾庭昱的手背上，用镇定的眼神温柔的语气道，“二哥放心，一切有我。” “不论是什么，暂且度过眼前之事。” 吸了口气，顾庭昱点头，道，“恩。” 砥国公府再出一位状元，这件事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各家府邸里神色各异。 而那家被所有读书人关注的西市孔府，儒师任平生眉头紧皱，显然，他有烦心事。 “孔兄如何看待这件事？” 大儒孔笙拿着盖碗，另一只手拿着盖子，维持这个姿势是报喜的人回来之后到现在，也快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突然，清脆的声音，是盖子掉下来和杯壁发出撞击的声音。 孔笙把盖碗放到桌子上，看着堂外蓝白的天空，有飞鸟迅速飞过，他摸着胡子，似乎在考虑怎么说。 指腹不经意碰到白玉带钩，温润的质感让任平生漂浮的思绪渐渐沉淀。 “怕是陛下有意为之。”长久之后，孔笙才开口，道，“你我皆看过庭昱的文章，他若是全力以赴，状元之衔不在话下。” “他并不着眼于眼前的功名利禄，对于砥国公府的未来，他看得十分清楚。” “砥国公府并不需要再出一位状元，哪怕是二甲传胪，都比状元来得有益。” “但是历代科举皆是弥封誊录制，陛下……”任平生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但是说到这里，他诧异道，“难道陛下平日就命人时刻注意庭昱的笔迹？” “是了，若不然，是不可能点出庭昱的文章。” “你我倒也不必在这里着急。”孔笙摸了摸胡子，他道，“事实如何，等庭昱到我府上让他默出当天所写的文章，我们即可知道。” 任平生摇头，道，“师兄，你知道我说得并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说什么。”孔笙闭上眼，微微倾听，似乎在听鸟叫，“我方才说了，是陛下有意为之。” “陛下刻意为之，我们又能说什么？” “……”任平生不语，他的腰间挂着一个香囊，香囊上的图案是一朵绽放的牡丹，香囊里有些香味飘出，像是紫牡丹的香味。 “杨公去世，阖府安然退出朝廷，哪怕重孝归来，杨昭全重回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于朝中，他也不过是祭酒。” “杨靖生性洒脱，出孝之后定然是云游四方，这京里，没有他值得留恋。” “师弟，牡丹极好，但是既然你不选择牡丹，便另选，这紫牡丹的味道，浓了些。” 不给任平生说话的机会，孔笙转而道，“史上记载，得顾氏得一半天下，如今天下未定，陛下是不会对顾氏出手的。” “反而，他会提拔顾氏。” 握着香囊的手一紧，任平生平静道，“龙心难测，既然我收了庭昱为弟子，自然是要为他多多考虑。” “我倒是有一提议。” “师兄的意思，我明白。”孔笙没说，但是任平生显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此事尚早。” 1009.第1009章 报喜的官差离开之后，顾庭昱换上状元服进宫谢恩了。 出门之前他和顾今夕对视一眼，兄妹两人了然于胸。 于太极殿觐见章帝，已经是十分隆重！ 朝臣们还在，状元榜眼探花觐见章帝之后，顾庭昱离开皇城时，却被孟伟留住。 “孟公公。”顾庭昱对孟伟极为守礼，甚至可以是恭敬。 孟伟受了顾庭昱的礼，心里头对顾庭昱也有了一丝好感，他微微回礼，顾庭昱侧开受了半礼。 皇帝身边的虾兵蟹将不能得罪，何况孟伟还不是虾兵蟹将，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顾庭昱是没有其他有色想法的，他只是单纯的敬重罢了。 “状元郎，陛下召见。”这一丝好感，又有惠皇贵妃在宫中以及皇帝心里的地位，孟伟对顾庭昱并不是刻板的传话，反而带着一丝令人意外的亲昵。 “是，劳烦孟公公在前面引路。” 顾庭昱态度恭敬，言辞恳切，虽然说得话和别人一样，但是诚恳上就差了很多，孟伟也愿意提点几句。 “状元郎得了顾二爷的真传。” 砥国公府顾二爷有什么出色？ 没什么出色，倒是那张皮囊，是在京里出了名的。 像孟伟这样的人物，是不可能刻意提起顾复硫，还说顾庭昱得了他的真传。 翻遍顾复硫的全身，也只有模样这一条值得说说。 “公公谬赞。”可是孟伟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个？ 顾庭昱心中不解，下意识的，他想起昨晚用晚饭时，顾今夕所说的做好准备，他心里咯噔一声。 但是宫里是谨言慎行的，哪怕眼前的公公对他流露出几丝好意，他却也不敢多问。 只能婉转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公公通融。” 听得顾庭昱这话，孟伟心里的那丝好感瞬间就消失了，但是他面上不显，态度也不变，道，“状元郎请说。” 顾庭昱没发现孟伟的变化，他停下脚步，对孟伟深深作揖，道，“我经年在家中读书，正是中了不闻窗外事。” “家里甚少与我说起姑姑的事，但是去年至今，我也知姑姑身体不好。” “故而才有此不情之请，敢问公公，姑姑的玉体如何？” 原来是问这个。 孟伟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心里顿时对顾庭昱升了好感，道，“皇贵妃的玉体恢复，不过不能随意见风，状元郎放心。” “多谢公公。” “皇贵妃的玉体恢复极好，端王殿下和合德公主的婚事也提上议程，陛下十分看重。” 孟伟刻意提及司铭瑞和司璇琉的婚事，顾庭昱立刻心里有数。 看来，也只有那件事了。 前往甘露殿的时间大约有半个多时辰，宫女太监各司其职，以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禁军，顾庭昱恪守规矩，眼睛绝对不乱看。 孟伟进去不久，他就听到章帝宣他进去。 朝服并未乱，但顾庭昱还是整理一番才进宫觐见。 “微臣拜见陛下。” “爱卿请起。” 面对顾庭昱，作为章帝的心腹，孟伟能察觉出皇帝陛下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大概是顾二爷在京里名声的原因，拖累了状元郎。 说了会文章的事，章帝忽然道，“朕观爱卿面貌清爽，倒是得了父母的真传。” 章帝也提及了面容之事，顾庭昱心下越发的肯定，但他十分受礼的谢恩，道，“微臣叩谢陛下赞赏。” 想着现在并非正式觐见，于是他加了一句算作俏皮的话，“与姑姑和妹妹比较，微臣的面容实属寒碜。” 这马匹拍得真的不上心，章帝却是受用的很，孟伟也多看了顾庭昱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十分正经的状元郎，也会这样说话。 不过对比和他一起时的平静，这会子倒是有些紧张，孟伟心里也有些受用。 人吗，总有些虚荣心，哪怕是太监也一样。 “你姑姑年轻时候，是风华绝代，京里无人能比！” 听得章帝的话，孟伟下意识的低头，大概皇帝陛下甚少在皇贵妃或者朝臣面前这样夸赞。 “你妹妹少年如花，现在还没长开，但是朕看着，和你姑姑十分相似。” 顾庭昱没发现孟伟的变化，他停下脚步，对孟伟深深作揖，道，“我经年在家中读书，正是中了不闻窗外事。” “家里甚少与我说起姑姑的事，但是去年至今，我也知姑姑身体不好。” “故而才有此不情之请，敢问公公，姑姑的玉体如何？” 原来是问这个。 孟伟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心里顿时对顾庭昱升了好感，道，“皇贵妃的玉体恢复，不过不能随意见风，状元郎放心。” “多谢公公。” “皇贵妃的玉体恢复极好，端王殿下和合德公主的婚事也提上议程，陛下十分看重。” 孟伟刻意提及司铭瑞和司璇琉的婚事，顾庭昱立刻心里有数。 看来，也只有那件事了。 前往甘露殿的时间大约有半个多时辰，宫女太监各司其职，以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禁军，顾庭昱恪守规矩，眼睛绝对不乱看。 孟伟进去不久，他就听到章帝宣他进去。 朝服并未乱，但顾庭昱还是整理一番才进宫觐见。 “微臣拜见陛下。” “爱卿请起。” 面对顾庭昱，作为章帝的心腹，孟伟能察觉出皇帝陛下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大概是顾二爷在京里名声的原因，拖累了状元郎。 说了会文章的事，章帝忽然道，“朕观爱卿面貌清爽，倒是得了父母的真传。” 章帝也提及了面容之事，顾庭昱心下越发的肯定，但他十分受礼的谢恩，道，“微臣叩谢陛下赞赏。” 想着现在并非正式觐见，于是他加了一句算作俏皮的话，“与姑姑和妹妹比较，微臣的面容实属寒碜。” 这马匹拍得真的不上心，章帝却是受用的很，孟伟也多看了顾庭昱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十分正经的状元郎，也会这样说话。 不过对比和他一起时的平静，这会子倒是有些紧张，孟伟心里也有些受用。 人吗，总有些虚荣心，哪怕是太监也一样。 “你姑姑年轻时候，是风华绝代，京里无人能比！” 听得章帝的话，孟伟下意识的低头，大概皇帝陛下甚少在皇贵妃或者朝臣面前这样夸赞。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0.第1010章 “女儿家，矜持些。”和太后正在和秦嬷嬷一起打穗子，好几年没打，都生疏了，错了好些地方，现在正在拆。 “皇祖母！”司姬悦拉着和太后的手臂摇晃，撒娇道，“我很矜持了。” “县主十分矜持。”秦嬷嬷劈线，轻笑道，“县主在宁寿宫已经待了一个多时辰了。” “嬷嬷也取笑我。”司姬悦脸色微红，但是她行事素来不拘小节，所以她站起来，道，“我要去甘露殿看看。” “回来！”闻言，和太后当即道，“哀家已经和皇帝说了，皇帝同意了。” “皇帝金口玉言！” 司姬悦停住脚步，站在门口，心里其实并太平静。 一个黄花闺女，一个正在闺阁之中的待嫁女子，主动提起要嫁给一个男人，还求宫里的皇太后，她放下作为皇室之人所有的骄傲和自尊。 她很紧张，她了解的顾庭昱，并不是一个会为了权势而委屈自己的人。 但至少，她知道，顾庭昱并没有心仪之人，所以，她是有希望的。 等待的时间是最磨人的，司姬悦等得很着急，在和太后面前，她并没有掩藏这么焦急。 和太后会偏爱司姬悦，正是她这一份不同于皇室自他人的性格。 当宁寿宫的小太监一口气都不匀的跑回来，在司姬悦的注视下，他行礼之后，道，“陛下给状元赐婚了。” 低着头，似乎在害怕什么。 司姬悦听到赐婚时，心里是高兴的，但是看到小太监的行为，她心里忽然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直上心头。 和太后经历得多了，小太监没说什么，她也猜到了。 看了眼呆愣的司姬悦，和太后微微叹息，道，“皇帝给状元指了哪家的姑娘？” “是……闵大人的胞妹。” 闵大人？ 秦嬷嬷低声，道，“是上一科的传胪闵春秋闵大人之妹？” “是。” “悦儿……” 司姬悦喃喃自语，显然她无法接受这件事，“为什么？” “我要去问他！”说罢，一阵风似的跑出宁寿宫，和太后都来不及阻拦。 “陛下为什么会给状元和闵小姐赐婚？” “奴婢不知道。”小太监惶恐的回答，道，“奴婢问了赵公公，赵公公说他也不知道。” “成了，你退下去吧。” “是。” “主子。”秦嬷嬷扶着和太后，轻声道，“要不要婢子去问问陛下？” “不必了。”和太后闭上眼，道，“你去看着悦儿，这孩子自小野惯了。” 秦嬷嬷躬身退下。 顾今夕欢喜的拿着模型，这是她打算七月送给慕容瑚的礼物，现在还不是成品，只是匠人按照她给的图纸做出来的模型。 模型做出来了，才能知道哪里还不够圆滑。 “这里衔接的不够仔细，要是撞击力大些，壶里的水岂不是都要漏了。” 负责和顾今夕对话的匠人是个中年男人，他做这行很久了，是家传的手艺。 虽然没有给宫里的贵人做过东西，但是大多数富贵人家里，都会找这位匠人做东西。 “是。”匠人仔细看了看，赞同道，“我记下，回去和他们商量怎么改。” “瓶身还是做扁。”比划了下，顾今夕道，“两旁边做圆，还有壶底做平，这样也可以放置。” “关于这个，我们在做的时候也考虑过，现在正在做这样的模型。”匠人道，“不过壶口，是和以前一样用牛皮，还是用金属？” “用金属怕是会漏。” “恩……”顾今夕看着壶口，皱眉，道，“还是有金属，想办法让他们衔接得紧，壶里的水不能漏出来。” “是，我们会仔细研究的。” “一定要在六月的时候做出来。” “是。” “小姐，良王府的县主来了。” “县主？”顾今夕神色奇怪，她并不明白司姬悦来府上做什么，她们之间的关系看似很好，实际上维持着一个不亲近也不疏离的距离。 “你先回去。” 匠人退下，顾今夕道，“县主到哪了？” “县主似乎是冲着二公子来的。”子书迷茫道，“但是二公子进宫觐见陛下之后就去翰林院办公了，现在还没散值。” “奇怪。”顾今夕喃喃道，“难道二哥哪里得罪县主了？” 这么想着，顾今夕起身道，“县主现在在鲤鲮院？” “估算着时间，也快要到了。” 顾今夕带着清风明月两个大丫鬟，六个小丫鬟，两个婆子，赶到鲤鲮院时，司姬悦一张俏脸好似被冰冻了。 “你们让开！”司姬悦冷声道，“我要见顾庭昱！” “县主。”鲤鲮院的丫鬟无奈赔笑道，“不是婢子不让县主进去，而是婢子家公子还未散值。” 一怔，司姬悦不是不知事的，只不过被拒婚了，这才怒气冲冲的跑来质问。 “我等他散值！” 下人们不知道该怎么办，让是请县主进去，他们在主子面前落不得好，让县主在外面等，不合规矩。 正在他们为难之际，顾今夕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来救场了。 “怎么了这是？”顾今夕眉角含笑，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惹我们的县主生气了？” 顾今夕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个僵局，鲤鲮院的下人本来亲顾今夕，现在看到顾今夕，正像是看到救世主。 司姬悦看到顾今夕，那堵在心头的一口气不知道是该落下还是该提起。 可是看着顾今夕一脸笑意，言辞之中也透出要给她找回场子的意思，她心里又舍不得顾庭昱了。 “没什么，是我胡闹。”司姬悦看着顾今夕，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了笑容。 “胡闹？”顾今夕拉着司姬悦的手，目光凌厉的扫过道，“是不是你们惹县主生气！” “奴才/婢子不敢！”鲤鲮院的下人们立刻跪下，为首的奴才道，“公子不在府中，奴才等人不敢让县主进去。” “县主是天潢贵胄，来府上给我们府上多大的脸面，你们这些奴才竟然把县主挡在门外！” 顾今夕厉声道，“二哥虽然不在，但如今我管着家里。” “全都拖下去打十板子，长长记性！” 司姬悦原本就不是来找茬的，听得顾今夕处置这些奴才，她心系顾庭昱，又是大气之人，于是阻止道，“和他们没关系，是我要强闯。” “你罚了他们，以后我哪里还有脸面来府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1.第1011章 司姬悦的一番话，顾今夕立刻借剃下去，道，“今个是县主求情，饶过你们，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奴才\婢子叩谢县主大恩！”鲤鲮院的下人们很上道，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冷面对着下人，转身对着司姬悦，顾今夕浅笑盈盈道，“正巧我今天搬了新院子，你是第一个来参观的。” “是吗？”心里存着事，但是被顾今夕这番打岔，司姬悦倒是把这件事放下去，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她顺着顾今夕的话，笑道，“那我可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得了我们明宁县主的青眼。” 两位年岁相差不大的县主，说说笑笑的离开鲤鲮院，而鲤鲮院的下人们在顾今夕一行人彻底看不到身影之后，这才站起来大大的松了口气。 林竹苑是一个三进的院落，重新修缮之后，它还保持着原来的风貌，只是那片竹林不再是占地一点，而是除去高墙，所看到得只有这一片竹子，翠绿翠绿的，立在那里格外好看。 风来摇动，林间还有清脆鸟鸣，好似来到山林之间，让人平心静气。 一条小道，青石板铺成的曲径悠长，有几分江南小桥流水的味道。 青石小道两侧，还能看到青草小花，不是大户人家精心养护的，是天生地养，执拗茁壮的生长。 “很舒服。”穿透曲径，司姬悦回头，眼中只剩下葱绿的色彩，耳边还能听到小鸟欢愉的鸣叫，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房屋分布在林中，没有拘束的格局分布。 “会有很多虫蚁吧。” “不用担心。”入目是一座用竹子修葺的房子，它落在入口，第一眼进入眼帘的地方，起到大厅接待的作用。 风情格外，站在这里，不单是江南风情，还有出世的淡然。 顾今夕引着司姬悦进来，道，“已经做了准备，这里，不会有那些东西的存在。” “我很喜欢这里。”轻纱飞舞，恍如世外桃源。 “那就经常来。”顾今夕邀请道，“反正我平日里也是无聊，琢磨这些东西。” “县主来，与我分享。” 司姬悦嘴角微微下拉。 顾今夕的邀请，她心里是欢喜的，可是她想到了顾庭昱，她坐下，拿起温热的茶杯，似乎想用这个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阿夕，我有一个问题。” 眉目弯弯，顾今夕轻柔道，“什么问题。” “……”指腹摩挲着杯壁，司姬悦看着杯中清澄澄的水，倒影着她紧张的眉眼。 “怎么了？”顾今夕看司姬悦迟迟不说，她微微偏头，看起来那样的可爱无辜。 “我……”僵硬的扯起弧度，司姬悦一鼓作气道，“顾庭昱有没有喜欢的人！” 顾今夕还真是没想到司姬悦来国公府就是问这个问题。 不过其实她该想到的，她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没在意。 “你心仪二哥？” 大抵是话说出来了，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了，司姬悦本身就不是婆婆妈妈扭扭捏捏之人，她重重点头，道，“我喜欢他，我想嫁给他。” “不久前，我已经求得太后恩准，由皇帝陛下赐婚。” “但是今天，陛下赐婚，但是新娘并不是我。” 闻言，顾今夕下意识开口，道，“新娘是谁？” 司姬悦的一番话，顾今夕立刻借剃下去，道，“今个是县主求情，饶过你们，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奴才\婢子叩谢县主大恩！”鲤鲮院的下人们很上道，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冷面对着下人，转身对着司姬悦，顾今夕浅笑盈盈道，“正巧我今天搬了新院子，你是第一个来参观的。” “是吗？”心里存着事，但是被顾今夕这番打岔，司姬悦倒是把这件事放下去，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她顺着顾今夕的话，笑道，“那我可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得了我们明宁县主的青眼。” 两位年岁相差不大的县主，说说笑笑的离开鲤鲮院，而鲤鲮院的下人们在顾今夕一行人彻底看不到身影之后，这才站起来大大的松了口气。 林竹苑是一个三进的院落，重新修缮之后，它还保持着原来的风貌，只是那片竹林不再是占地一点，而是除去高墙，所看到得只有这一片竹子，翠绿翠绿的，立在那里格外好看。 风来摇动，林间还有清脆鸟鸣，好似来到山林之间，让人平心静气。 一条小道，青石板铺成的曲径悠长，有几分江南小桥流水的味道。 青石小道两侧，还能看到青草小花，不是大户人家精心养护的，是天生地养，执拗茁壮的生长。 “很舒服。”穿透曲径，司姬悦回头，眼中只剩下葱绿的色彩，耳边还能听到小鸟欢愉的鸣叫，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房屋分布在林中，没有拘束的格局分布。 “会有很多虫蚁吧。” “不用担心。”入目是一座用竹子修葺的房子，它落在入口，第一眼进入眼帘的地方，起到大厅接待的作用。 风情格外，站在这里，不单是江南风情，还有出世的淡然。 顾今夕引着司姬悦进来，道，“已经做了准备，这里，不会有那些东西的存在。” “我很喜欢这里。”轻纱飞舞，恍如世外桃源。 “那就经常来。”顾今夕邀请道，“反正我平日里也是无聊，琢磨这些东西。” “县主来，与我分享。” 司姬悦嘴角微微下拉。 顾今夕的邀请，她心里是欢喜的，可是她想到了顾庭昱，她坐下，拿起温热的茶杯，似乎想用这个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阿夕，我有一个问题。” 眉目弯弯，顾今夕轻柔道，“什么问题。” “……”指腹摩挲着杯壁，司姬悦看着杯中清澄澄的水，倒影着她紧张的眉眼。 “怎么了？”顾今夕看司姬悦迟迟不说，她微微偏头，看起来那样的可爱无辜。 “我……”僵硬的扯起弧度，司姬悦一鼓作气道，“顾庭昱有没有喜欢的人！” 顾今夕还真是没想到司姬悦来国公府就是问这个问题。 不过其实她该想到的，她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没在意。 “你心仪二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2.第1012章 司姬悦到访的事，并没有让下人告诉顾庭昱。 倒是第二天，就传出端王和合德公主的婚期，一个是六月，赶在鬼月之前，一个是八月。 快五月的时候，顾今夕约了司姬悦，两位县主一同到范府。 范府种了几株石榴花，石榴花寓意子孙满堂，但是不提这个，深红色的花朵在树上绽放，远远望去，如同瑰丽的云彩。 随着风，变化着形状。 “你那竹林子里，也该种几株石榴花，点缀色彩。”一手放在石榴花上，轻轻抚摸。 深红色的石榴花，如同司姬悦的气质，少了初见时的飞扬，多了沉静。 不过怎么也改变不了她眉宇间的爽朗，她本就不是京中闺阁女子那般的精致。 “悦儿喜欢石榴花，改日我寻几株树苗给你送去。”顾今夕摘下一朵石榴花，簪在司姬悦的发髻上，只是简单的一朵花，瞬间让司姬悦多了明媚。 是的，她本就该是这样的女子，不该为情所累。 她的二哥……本就不是一个多情的人，非他所钟情所在意之人，他忽视、凉薄。 司姬悦，可不就是第二个慕容珊！ “也好。”司姬悦敛眉淡笑，道，“我正愁着院子里缺了色彩。” “花很美，不过要是多一壶好茶，就更美了。” “你约我来，竟然没提前准备好！”司姬悦诧异的看着顾今夕，随即嫌弃道，“早知道，我就不应约了。” 纤纤素手指着附近道，“瞧瞧，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敢问明宁县主，约我来就是来站着吹风的？” “既然来了，就不要挑剔。”顾今夕挽着司姬悦的手臂，道，“前头的丁香开得不错，你要是喜欢，我们偷偷搬走。” “偷偷搬走？”司姬悦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表情思考，道，“这锅谁背？” “范泽熙背！” 正在送子庙地下密室里研究复合毒药的范泽熙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从房子外路过的杨之水吓了一跳，忍不住道，“范公子，要不要给自己配服药？” 下意识的要揉鼻子杨之水赶紧道，“您这手，刚才碰了什么？” “去。”范泽熙挥手，示意杨之水赶紧走。 送子庙地下密室里发生的事顾今夕不知道，她正挽着司姬悦，朝丁香花种着的方向走去，顺道甩锅给范泽熙。 “小时候，兄长没少把舅母的丁香给折了，说是入药。” “舅母没少打兄长。” 司姬悦笑道，“看不出来，冷清的范公子，原来还有这样的趣事。” “再过两年，杨姐姐也要出孝了，想必他们婚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寂寞的。” 顾今夕眸色一暗，但是她神色不变，道，“这倒是，我听舅母说兄长时常和杨姐姐通信，想来两人的感情并不是没有底子的。” “看，到了。” 但是有人比她们两人还要早到。 一个穿着套着石青色褙子的女子，她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劈开的葫芦，身旁放着一只小水桶。 低头，她正精细的给丁香浇水，每一次浇水都是恰到好处，绝对不多，但也不少。 因着角度，司姬悦没看到女子的面容，她好奇道，“这是范夫人的亲戚？” 京里谁不知道范御医和妻子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在这府里的，除去和范府关系极佳的顾今夕，那么只能是亲戚了。 “倒是不知。”作为一个好久不来范府的顾今夕，她不知道是正常的，但是话音一转，她却是道，“不过我听说近来舅母和一位姑娘十分投缘。” “****唤这位姑娘到府中作陪。” “看这姑娘的做派，应该是就是那位姑娘了。” 闻言，司姬悦好奇道，“到底是哪位姑娘，竟然得了范夫人的青眼。” “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是谁了。”顾今夕莞尔一笑，但是眼底划过一丝流光。 顾今夕并没有遮掩脚步声，甚至故意家中脚步声，那蹲在地上浇水的姑娘听到了声响，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身形纤瘦的姑娘，司姬悦第一眼看到她的手。 她的手并不是大家闺秀的纤纤玉指，染着蔻丹，这是一双粗糙的手，不该出现在一个闺秀的身上。 第二眼，司姬悦是被她脸上参差不齐，甚至狰狞的脸引去视线。 这是一张多么恐怖的脸！ 在白天看到，她都差点惊叫失声，如果在晚上，岂不是会吓死人？ 可是，眼前女子坦然的眼神和做派，丝毫不因为自己脸上的伤痕，而觉得自卑。 女子显然认识顾今夕，她眼睛带笑，福身，道，“顾小姐。” “春林！”顾今夕佯作惊讶，随即她淡笑着介绍，道，“这位是良王之女，是县主之尊。” “这位是闵春秋闵大人胞妹，闵春林。” 闵春林！ 听到顾今夕的介绍，司姬悦眼眸一阵紧缩，她上上下下如同打量货物一般的打量闵春林。 她挑出无数不足之处，更何况她那张脸，哪个男人，不！甚至是身为女人的她都不想看到。 顾庭昱喜欢的人，竟然是这个样子！ 顿时，司姬悦心里升起一股恼怒，她认为她被耍了！ 说也奇怪，章帝明明在甘露殿下旨赐婚了，但是关于这件婚事，京里并没有传闻。 作为今科状元，又是砥国公府的二公子，他在京里十分抢手。 顾复硫已经赴了好几个专门打探顾庭昱婚约与否的宴会。 不过他和顾今夕早有约定，自然是推脱到惠皇贵妃身上。 这些人，要么见不到皇贵妃，要么……皇贵妃养病体期间，谁敢上门去打探？ “你就是闵春林？”司姬悦眯了眯眼，神色之间明显透露出一丝敌意。 顾今夕垂眸，当做全然不知。 闵春林不解，但是她很坦然，道，“是，我是闵春林。” 这样安然不做作，她回答司姬悦的问题也是问心无愧，司姬悦的双手一紧，道，“你知不知道陛下给你和顾庭昱赐婚了？” 闵春林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顾今夕，顾今夕点头，闵春林脸上全是迷茫和无措，“没有人告诉我。” “没有人告诉你？”司姬悦强做恶狠道，“还是你故作不知！” 1013.第1013章 宫里长大的女孩，甚至宫斗。 司姬悦也是宫里的女孩，但是自小长在别院的她，喜欢骑马，喜欢舞剑，她会算计，但她不爱算计人。 这样得来的友谊并不真诚，可是她所在的环境，算计已经成为习惯。 所以她的朋友很少，顾今夕是她认为的朋友之一，但是还到不了亲密信任的程度。 她紧紧盯着闵春林，闵春林的一举一动，她能分辨出真假。 哪怕闵春林不是貌美如花，只是小家碧玉，司姬悦都愿意发掘闵春林的不同寻常之处，可是看到闵春林的脸。 司姬悦就和普通人一样，第一印象很差，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我不知道。”震惊过后，闵春林镇定道，“我从没有接到圣旨，也不曾听哥哥说起。” 闵春林还是那样坦荡荡，坦荡到让司姬悦忍不住回想，那天在宁寿宫里听到的话，是不是梦中？ 她太在意顾庭昱，太希望和顾庭昱成亲，所以才做这个梦？ 可是现实，摆在那里。 于是，她冷笑道，“你的意思指本县主无中生有败坏你的名声？” 闵春林福身，道，“民女并不怀疑县主的话，只是民女至今都没有听闻这个消息。” “若是……身在宫中的嫂嫂，应当会通知哥哥。” 闵春秋的未来妻子是合德公主司璇琉，是章帝捧在手心怕掉含在嘴里怕化的公主。 而她是闵春秋的胞妹，自然得合德公主的青睐。 司姬悦五指一紧，其实她已经开始信了，连司璇琉都不知道，难道她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 顾今夕想，她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敛去了然和笑意，道，“看来闵小姐的确不知。” “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县主可否愿意一听？” “什么提议？”司姬悦并不是一个咄咄逼人之人，所以顾今夕的开口，对于她来说，是解除了这尴尬的气氛。 “我昨个听二哥说，他今天要去孔府拜谢孔大儒的教导。” “等会我让府里的小厮去孔大儒门口等着，待二哥出来，让他过府。” 目光在司姬悦和闵春林身上扫过，眉目弯弯，道，“拉一个屏风，你们躲在后面。” “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了。” 司姬悦是个爽快的人，闵春林是个淡雅的人，两人都没有拒绝。 “既然两位都同意，我去找舅母安排。” 顾今夕带着清风明月离开，留司姬悦和闵春林在那里，也不管会不会打起来。 唔……其实压根就打不起来，就这两人的性格，不是成为好友就是不冷不淡的点头之交。 云浅俪是把顾今夕当亲女儿对待，范泽熙都比不上一根头发丝，范府里是随便顾今夕折腾。 范泽熙的房间被顾今夕征用了，一面山水双面绣屏风立在那里，顾庭昱来到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妹子在泡茶。 他的脚步一顿，脚尖一转，似乎有转身离开的意思。 但是最后，他没有离开，淡定如常的喝下顾今夕的茶，面色不改，道，“范兄呢？” “没有范兄，只有顾今夕。” “调皮。”顾庭昱失笑，宠溺道，“怎将我喊道范兄家中？” “舅母说了，范府就是我家，我就是拆了她也不会多说一句。”顾今夕笑眯眯道，“我瞧着兄长的院子格外的好，已经征用。” “那范兄岂不是流离失所？”顾庭昱诧异道。 “我可是友情资助一间屋子给他住。”插科打诨，慢慢的引导对话到她所期望的地方。 “前几天秦嬷嬷到府里，秦嬷嬷告诉我一件事。”双手托着下巴，顾今夕还是笑眯眯道，“不知道二哥有没有什么话要和妹妹我说？” 提起秦嬷嬷，顾庭昱一怔，显然他是知道顾今夕指得哪件事。 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里明显是不同的情愫，“是我求陛下暂时不发明旨，我想慢慢来。” 顾今夕微微皱眉道，“二哥为什么会喜欢闵小姐？” “京里比她要好的姑娘有很多。” “比她好的人的确有很多，但是我心悦的只有她一个。” 歪头，顾今夕越发不解了，她直言不讳道，“可是闵小姐脸上的疤……怕是没有会接受。” “那不是她的错！”顾庭昱忽然坚定道，“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挫折，挫折之后会是幸福。” “我虽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是她这样淡雅坦荡之女子，她不在意京里的闲言碎语，以光明磊落的行为坦然的对待这一切。” “我想做她未来的幸福，但是我怕惊扰了她，所以才恳请陛下暂时不发明旨。” 目光一转，若有似无的扫过侧面的屏风，顾今夕还是托着下巴，软绵绵的，像极一直慵懒的小猫。 “二哥还没和闵小姐说？” “不想她太过震惊，也不想她以家世为借口拒绝我。”顾庭昱苦笑道，“若是陛下发下明旨赐婚，她是不会抗旨不尊的，可是我和她以后的相处，怕是不易。” 顾今夕坐直，以艳羡的语气道，“二哥这样用心，闵小姐一定会心动的。” “但是二哥，秦嬷嬷告诉我，原本，陛下是给二哥和良王府的县主赐婚的。” 顾庭昱一惊，道，“陛下从未和我提起此事。” “当时陛下问我有无心仪之人，我便回有了，后来陛下问了闵小姐的事，我将我所知的告诉陛下，不久之后陛下便同意赐婚。” 合着，这锅是太极宫里那位陛下背的。 “那二哥决定什么时候向闵小姐坦白？” “还未想好。”顾庭昱苦恼道，“闵小姐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任我百般暗示，她都没有察觉。” “若是……我只能拜托妹妹了。” 合着你们都当我是一条红线，给你穿针引线？ 心里默默的吐槽，但是面上却是不改色，道，“自个的媳妇自个搞定，想想大哥，二哥学一学投其所好，说不定就能抱得媳妇归。” 顾庭昱沉思片刻，点头赞同道，“妹妹说得有理，我去信问问大哥，当初是怎么追大嫂的。” 话音一落，顾庭昱就离开了，顾今夕伸着手，看样子是还有话要说。 离开范府，司姬悦上马车之前，忽然转身对顾今夕道，“我不如她。” 1014.第1014章 顾今夕不知道司姬悦和闵春林独处时到底说了什么，她也的确是故意让她们两人独处的，但是她一点都不好奇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司姬悦的马车，护卫前后各有两个，马蹄踏击着地面发出韵律的声音。 西市的宅子一座一座，不是富丽堂皇就是低调含蓄，顾今夕转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任平生。 他所站之地，顾今夕能看到红底金字的匾额，匾额上写着孔宅。 本该转身离去，但是顾今夕却朝任平生走去，宫装秀雅，环佩清脆，步摇在风中摇曳出优美的弧度。 “儒师是在二哥？” “县主。”任平生拱手作揖，道，“草民的确是在等草民的学生。” “儒师口口自称草民，”顾今夕笑起来，温婉道，“可是我却是不敢应下。” “您可是陛下的座上宾，是朝堂的客卿。” 好似调笑，也不给任平生回答的机会，顾今夕道，“想是要让儒师久等了，不过再过几日儒师可能会收到令弟子的喜讯。” “不知儒师可否为令弟子主持婚事？”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顾今夕看着任平生，用一句任平生十分熟稔在心的话。 明明是一句劝诫的话，可是任平生看着眼前笑语晏晏的少女，想起了那个正在为祖辈守孝的杨怀素。 “她还好吗？” “谁？”顾今夕故作不知，微微偏头，可爱的反问，道，“儒师在说谁？” “……”任平生明知道顾今夕是装傻，可是就像是顾今夕当初找他时所说，不能给杨怀素希望，就不要接近她。 说起来真是可笑，他的师兄，孔笙在京城的府邸，竟然里范府是这样的近。 双手微微紧握，任平生绷着脸。 “是我失言。”任平生长叹一口气，退后一步，作揖道，“草民告退。” 孔宅的大门打开又关上，任平生的后背挺直，他真的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人，何况杨怀素出身大儒之家。 而任平生是最年轻的大儒，少女情怀，怎能不倾心？ 可是明明两情相悦之人，却偏生为一句话而自我束缚，明明杨公一家并不介意。 在范府和云浅俪一起用饭，回到砥国公府已经辰时三刻，洗漱之后顾今夕正打算看书，没想到顾庭昱来了。 “你这里倒是好风景。”由子书引进来，顾庭昱赞叹道，“心旷神怡。” “兄长若是喜欢，在成亲之前推翻重新修缮也是来得及的。”随手折了书页，放在旁边，顾今夕笑道，“想来闵小姐会十分开心的。” “你今天可真是大胆。”顾庭昱摇头，看到放在一旁的书籍，他浅笑道，“博物志。” “很有趣的一本书。”顾今夕道，“二哥若是想再讨佳人欢心，妹妹这里有很多书可拱二哥挑选。” 书房里，放言所及之处全是书籍，有话本有列传有圣人言，分门别类，应有尽有。 笑眯了眼，顾今夕继续道，“二哥若是觉得妹妹这里的书不入眼，太平公世子妃恭敦公主，未出阁时就是个爱看书的，她哪里的话本子比妹妹这里还要多。” 顾庭昱轻咳一声，道，“我自有想法。” “她已经同意，不日我请陛下赐婚。” “可是父亲……” “二哥放心，今天我遇到任先生，邀请任先生做兄长的长辈，任先生答应了。” “由老师来做主婚人，”顾庭昱微微叹气道，“极好。” “二叔作为二哥的父亲，自然是该坐首位，但是任先生是二哥的老师，作为主婚人是合理的。”顾今夕安慰道，“二叔那边由我亲自说，二哥放心。” 顾庭昱微微摇头道，“这事合该由我亲自来说，作为兄长，本该是我为妹妹挡去风雨。” “二哥成家立业之后，记得在家里给我留一个房间，以后我也好有地方住。” 明知顾今夕是故意说宽慰他的话，顾庭昱无奈，道，“今天从孔先生的府里回来，我将我殿试所写的文章默写出来。” “老师也弄到榜眼、探花和传胪的文章，与之一比，这状元之位来得莫名其妙。” 目光一闪，顾今夕好奇道，“怎么，二哥认为自己不够格？” “若是我全力以赴，这状元之位我如探囊取物，但是殿试时，我保留了实力。”顾庭昱正色道，“要是榜眼探花之位，我心中有数，可殿试放榜，却是状元之位。” “老师和孔先生猜测，是不是陛下另有作为？” “君心难测。”顾今夕眯了眯眼，随即莞尔道，“不过陛下既然冒着大不为点了二哥做状元，二哥受着便是。” “陛下金口玉言，二哥是春闱的会元，没人会质疑。” 摇头，顾庭昱道，“孔先生也是这样说的，但是老师让我在朝中仔细行路。” “状元、榜眼、探花，先进翰林院。”顾今夕分析道，“二哥前头有三叔，三叔已拼着他的文采征服了那些老儒酸们，二哥快把心放进肚子里。” “至于陛下有什么算计。”顾今夕自信道，“就目前而言，陛下不会做什么，他只是在补偿。” “补偿？”作为一直在书房埋头苦读的顾庭昱来说，他着实是不知道这补偿从何谈起。 “姑姑从去年开始病重，原以为是身体不好，没想到是被人诅咒。”顾今夕神色平静，指腹轻轻摸着手腕上的珊瑚并珍珠的手链，道，“巫蛊之祸，朝廷又经过了大清洗。” “那位娘娘被打入冷宫，但是她的哥哥只是罢官闭门思过，没有收监或者流放。” “欺人太甚！”顾今夕说了冷淡，但是顾庭昱听得满心怒火，剑眉到竖，一双眼睛里全是怒意，“陛下以此来补偿我们家！” “陛下行事素来如此。”眼底压不住的冷意，顾今夕道，“若不然，二哥以为我的县主之位是怎么来的？” “封做县主，却以明宁为封号。” 嗤笑一声，道，“一张纸让我挑选，可就是在试探顾家？” 薄唇紧抿，顾庭昱心有气愤，“陛下所为，太令人寒心！” “无所谓。”顾今夕下巴微抬，道，“从爷爷开始顾家就有了准备，哪怕功高盖主也压不住在京里的顾家有很多把柄陛下手里送。” 顾庭昱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冷笑道，“如此说来，陛下应当十分欢喜我求娶春林，而不是应下和良王府县主的婚约。” 1015.第1015章 章帝同意顾庭昱和闵春林的婚事，背后倒是藏着什么样的真相，顾今夕懒得去调查，横竖顾庭昱是真心喜欢闵春林的。 倒是怀王遇刺之事，在京里并没有掀起很大的风浪，却也不平静。 章帝命令范迩升去怀王府给怀王诊脉。 银珰公主日夜守在怀王床前，喂药更衣擦身全是她亲力亲为，看着真是一个贤妻良母，怀王真是有福。 “殿下只是受惊。”范迩升一边收拾自己的药箱，一边道，“再服一天的药就没事了。” 只着里衣的怀王下床，怀王妃银珰公主立刻拿来藏青色的袍子给怀王披上，嘴里不要叮嘱道，“当心受凉。” 怀王捏了捏银珰公主的手，回了一个轻柔的笑容，“恩。” 被强塞了狗粮的范迩升面色不改，合上药箱，道，“殿下身体极好，近来天气极好，多出去走动于殿下的恢复有益。” 言外之意：怀王的身体很健硕，这么点风是不会受寒的。 “那晚要不是世子路过，本王恐怕命不久矣。”怀王笼着袍子，眼神里还留有惊慌，“想想真是后怕不已。” “殿下洪福齐天，故而无事。” 怀王叹了口气，忽然道，“本王自那曰之后一直在府里养病，不知父皇是如何处置的？” “王爷恕罪，”范迩升当即赔罪道，“微臣素日里就喜欢研究药物，没有关注其他事，竟然没有打探这件事，让殿下失望了。” 怀王当即挥手，柔和道，“这怎么会是范大人的错。”缓缓一笑，道，“这本就不在范大人职责范围内。” “微臣谢殿下宽慰。”范迩升作揖，然后拿起药箱，道，“微臣要回宫回禀陛下，恕微臣不能久留。” 怀王回礼，范迩升离开避开，半礼都不受，怀王也不在意，只道，“来人，送范大人。” 太平公府，秦蓉和恭敦公主婚后半个月，太平公和太平公夫人就带着从儋州来的下人们回去了，把京里的国公府留给秦蓉和恭敦公主。 “公主醒了？”秦蓉看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个个轻手轻脚，看到秦蓉，纷纷行礼之后各做各事。 恭敦公主院子里的嬷嬷是公主的奶嬷嬷，姓应，对公主是视如亲女。 她上前，行礼道，“卯时公主醒了会，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睡太久，对身体不好。”秦蓉目露关切，双手一握，却没有进去，他道，“嬷嬷帮我多宽慰公主，就算是砸东西撕本子，也别气坏了身体。” “是，老奴会一字不落的把世子的话告诉公主。” 听应嬷嬷喊自己世子而非驸马，秦蓉知道，院子里他心爱的女人还没有原谅他。 可是有些事，并不能凭着心意行事，有些事，看起来是敌像，但那只是看起来。 秦蓉张了张嘴，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应嬷嬷对着秦蓉的背影福身恭送，待看不到秦蓉的身影，应嬷嬷转身，看到一脸憔悴的恭敦公主只着一件淡薄的衣裳，站在门口。 目光冷清，身形消瘦。 “公主，”应嬷嬷轻声走过去，扶着恭敦公主，柔声道，“驸马爷放下身段，公主为何还要和驸马爷置气？” “嬷嬷你不懂。”恭敦公主长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东西看到了，有些事就是事实不能改变。” “是，老奴不懂。”应嬷嬷扶着恭敦公主回屋，道，“但是看到的并不一定事实，驸马对公主一往情深，定然不会做对不起公主的事。” “这其中说不得有误会。” “公主和驸马是夫妻，有什么事是不能当面说清的。” “我知道嬷嬷苦心，但是……”恭敦公主苦笑，道，“我怕。” 扶着恭敦公主坐下，从大宫女环溯的手里接过盖碗，放在公主的手里，不解，道，“老奴不明白公主在怕什么。” 恭敦公主一笑，有些惨淡，“嬷嬷说他为我好，可成亲至今，出府需经过他的同意，我如今跟被软禁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何况这件事她不能告诉别人，连父皇母妃都不能告诉。 应嬷嬷终于变了脸色，好一会，她叹气道，“公主……” 放下手中的盖碗，恭敦公主轻笑，道，“嬷嬷也不必说什么安慰我的话，我心里都清楚。” “马上就是父皇的寿诞，礼单都准备好吗？” “都拟好了。”应嬷嬷柔声道，“公主可要过目？” “嬷嬷做事我放心。”双手笼着杯壁，恭敦公主的神色越发的淡雅了，“把礼单送去给世子，由他出面。” “是。”应嬷嬷道，“老奴这就去给世子送去。” 到底是自己奶大的孩子，这几个月的事，她是看得清楚的。 以前还劝着公主，是因为世子对公主的确是情深，但这份深情却让人无法接受，无论去哪里去谁家，都要经过秦蓉的同意，这样的夫妻算是夫妻吗？ 应嬷嬷也不再称呼秦蓉为驸马，打眼心里改口称呼世子。 “我累了，你们都不用在这里伺候，我自个歪一歪，到了用午饭的时辰再进来。” “是。” 一群宫女鱼贯而出，恭敦公主独自坐了好一会，许久，她站起来，走到卧室。 一面琉璃镜将她的模样照得清清楚楚，镜子里的女人一点都没有新婚的喜色，反而透着一股哀愁。 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过放在最上面的桃木盒子，盒盖上雕着石榴，一把软锁，从发间拿下一根小且精致的簪子。 但是细细一看，哪里是簪子，分明是一把钥匙。 桃木盒子里放着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写着字，但是厚厚的一封信，可见里面所写着的内容。 指腹轻轻抚过信封，想起里面所写的内容，恭敦公主的神色越发的凄哀。 “让我如何是好？” 延平门附近的几个坊市十分热闹，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小心的穿过的人群，转入无人的小巷里，她是不是的观望身后是不是有人跟踪，确定没人，她敲了敲门，没一会，有人打开门。 墙上，一身藕色长袍的男人站着，他摸了摸下巴，并没有跟进去，他转身离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6.第1016章 “大人。” 依旧是金碧辉煌的房子，在白天里更能看清屋子里的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每一样东西，都够百姓吃喝不愁一辈子。 “恩？”梅老还是靠在太师椅上，手中是一把水烟，但是他并没有吸烟，摇晃着太师椅，十分悠闲。 “张氏一族死于狱中，怀王造刺杀。”理惠站在不远处，眉目不抬，一副恭敬敬重的态度，道，“小姐怀疑是一伙的。” 阿美族的敌人是各国的皇室，凡是皇室中人遭到刺杀，他们都是第一时间关注的。 比如这个刺杀怀王的此刻，如果不是太平公世子秦蓉及时赶到，就怀王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拿下他的命，着实是太简单了。 但是怀王府所在的街上，是巡防营重点巡防的地方之一。 他们也曾经打算对怀王入手，但是很可惜，一直没有成功。 “刺客抓到了？”梅老最关心的还是刺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一个刺杀丰莱国皇室王爷的人，自然有可能成为合作伙伴！ “没有。”理惠摇头道，“只是发下海捕公文。” “丰采钰有什么想法？” 理惠垂眸，视线落在地上，道，“小姐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梅老拿着水烟，笑了起来。 但也不知他想到什么，忽然脸色一变，他坐起来，视线落在理惠身上，带着浓烈的压迫，凝声道，“少主那边，可得到消息？” “刺杀之事发生后，京里各方势力都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梅老双耳不闻窗外事，理惠道，“广平侯府的死士已经运作起来，但是那个刺客藏得很深，各方势力都没有他的踪迹。” “少主那边，小姐并没有过多关注。” “可有受伤？” “被太平公世子和巡防营统领伏尔台联手，那刺客武功再高，也得刮了肉才能逃离。”理惠道，“小姐已经命人关注各个坊市的药铺，以及荣城外围村落。” “不过范围太广，广平侯府的人出动太明显。” “恩，”丰采钰一系列行为让梅老十分受用，特别她特地派理惠来告诉他。 这表示丰采钰并没有被林卿易拉拢走，还是跟随他的。 吸了口烟，梅老长吐了一口，道，“回去告诉她，这件事她不用再操心，仔细准备太子妃的事。” “是。”理惠应道，“小姐让婢子感谢梅老为她造势。” 摸了摸胡子，梅老喜欢知恩图报的人，他笑道，“让你家小姐放心，老夫心里有数。” 理惠躬身，以示感谢，随后她退下。 “大人。”理惠前脚离开，后脚林赋就出现了，他冷漠的扫了眼理惠的背影，道，“她没说实话。” “她有没有说实话老夫心里清楚。”梅老躺下，继续摇着太师椅，不在意林赋言辞之中对理惠及她身后丰采钰的厌恶，他道，“让你和甫岐国的人合作，至今都没有消息。” 林赋赶紧请罪道，“大人恕罪。甫岐国的人太狡猾了。” “哼！”梅老眯了眯眼，眼底全是冷漠，道，“要不是少主一直生活在丰莱国，你以为你能抢得过甫岐国那群家伙！” “……”林赋没有说话，他知道说再多也是无用，他没有办好事是事实。 “好了。”梅老闭上眼睛，水烟顺手放在旁边的花架上，双手叠加，道，“少了一个四皇子，难道丰莱国就没有其他甫岐国皇室了？” “相比较距离太远又十分排外的甫岐国，她独身一人在荣城，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你去试探试探。” 闻言，林赋眼前一亮，当即道，“是，我立刻就去。” 林赋离开，这所金碧辉煌的院子再一次陷入安静，梅老躺在太师椅上，似乎在温暖的阳光中睡了过去。 藕色长袍的男人站在恢宏的砥国公府门口，宽阔的街道，以砥国公在丰莱国的战功，他本该拥有一条独立的街道。 但是一条独立的街道，哪里有距离皇帝近的府邸更好？ 占地面积很广的砥国公府，两侧的府邸都是功勋的府邸，各家走动的不算频繁。 男人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考虑怎么进去。 到底是翻墙呢还是翻墙呢还是翻墙？ 顾连义看到男人，老人家的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不过他有良好的教养，多年大管家的生活让人从不用有色眼镜看人。 “这位公子找哪位？” “在下林卿易。”林卿易浑不在意的报上自己的真名，他对老管家作揖，道，“有事要找贵家的主人。” 这主人说得可真是模糊，砥国公府里是谁做主？按理来说是老夫人，可是老夫人在养病中。 但是谁又会特意追究？ 顾连义看了眼林卿易，道，“请公子虽老头子进来。” 老管家的眼睛何等毒辣，一眼就看出林卿易并不是普通人，自然，不会是来找顾庭昱。 “公子在此稍候。” 所以，当顾今夕得知林卿易本尊来砥国公府的时候，她是惊讶的。 “胆子倒是大的。” 招待客人的院子，是一个二进的院落，顾今夕来的时候，林卿易正在看挂在大厅正中间的一幅画。 这幅画是史上一位大人物的真迹，现在想要看到，只能在那些古老的世家里才能窥之一角。 “想要见顾小姐，真是难。”林卿易‘恶人先告状’，对顾今夕拱手道，“见不到顾小姐，我只要亲自上门拜访。” “无妨。”顾今夕挑眉，道，“林少主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即便是我想给林少主留线索，恐怕少主也见不到。” 老管教很利落的在两人开口的时候离开，这会子，有些事他做为下人，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顾连义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得到顾府上下所有主子的信任。 “倒是我的不是。”林卿易失笑，笑意不达眼底，他道，“不过今天，是明人不说暗话。” “哦？”顾今夕坐下，目光微扬，她轻笑，道，“这就让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才能让少主亲自找上门。” “我今天来找小姐，是来问小姐借一个人。” 1017.第1017章 “让少主亲自开口，不知是哪位人才？” “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刺杀怀王的刺客。”林卿易说得轻描淡写，顾今夕也应得轻描淡写。 “恐怕要林少主失望了，”嘴角弧度依旧，顾今夕道，“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 眉头一挑，林卿易不信，道，“小姐当真不知道他在何处？” “不知道。”顾今夕斩钉截铁，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从事情发生之后，他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关系。” “小姐此话不对。”林卿易摆手，嘴角勾起凉薄的弧度，道，“若是和小姐没有关系，小姐又为何派人假冒官府之人去追杀他？” “不正是为他指引生路。” “少主这么认为，无可厚非。”顾今夕神色不变，道，“只要少主找到他，他就是少主的人。” “小姐这句话，当真是让我眼红。”林卿易嗤笑一声，道，“可是我却是不敢应。” “能为小姐做这件杀头之罪的人，定然是小姐的心腹，哪怕是为我所用，他心中唯一效忠的人必然还是小姐。” “与其事后猜测，倒不如你我之间事先说得清楚。” “况且，我也相信小姐已然猜到我的来意。” “少主明言，说不得我还真是不知道。” “既然小姐不明白，那我也就浪费府上的茶水，多说几句。”林卿易拿起盖碗，轻抿一口，赞道，“不愧是国公府第，好茶。” “少主若是喜欢，离开之前我命人为少主准备。” “那我就谢小姐割爱了。”放下盖碗，林卿易言归正传，道，“小姐命人刺杀怀王，不正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至于张家阖府被杀，不过是另一策。” “就看各方势力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最主要的那根线一直都在小姐手中。” “而和皇室仇恨最大的，放眼天下，除了我阿美族着实是找不出其他人。” “小姐想必，是打得那个主意吧。” “少主说得明确。”顾今夕也不藏着掖着，直视林卿易，道，“你我之间的合作是建立在毁灭之上，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少主是否反悔，阿美族只能成为史书上的记载。” “不过我相信外公。” “少主能和外公成为忘年交，定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阴狠狡诈之人。” “所以我也是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他从内部打破，毁掉阿美族的命脉！” “小姐果真是毒辣。”林卿易嘴角微微下拉，但是不得不说，顾今夕所言，他没有反驳甚至说到他心坎里。 他今天来跟顾今夕借人，不正是打着这个主意？ 别人不知道，顾今夕也只是猜测，可是作为少主，他当然知道，明面上那些进账压根不能平衡族内偌大的开销。 主要的经济来源，正是那个神秘莫测的杀手组织。 林卿易想要毁灭杀手组织有很多办法，可是其中盘根错节，又岂是他独自一人能办的。 他想要彻底毁掉阿美族的想法，当今世上，也只有三个人知道。 范公、顾今夕以及慕容瑚。 哪怕是他最亲近的康老也不知道，康老至今还以为他是一心会复国而努力。 “那个组织，的确是阿美族的命脉，只要毁了那个组织，阿美族的所有行动都会停止。” “他们会寸步难行，届时，不需要小姐或者是其他势力的人动手，阿美族自己会开始倾轧，吞噬对方让自己强大。” “阿美族是苟且存活，依靠着各国的怜悯才有今日，”林卿易神色淡漠，口中所言，不像是身为阿美族所有人希望的少主。 “若是不想着当年的荣耀，阿美族还能继续生活在阳光下，只可惜，他们一心复国。” 如果各国鼎立，国力强盛，哪怕各国的阿美族都联合起来，都不能打败四国之一的任何一国。 要不然，也不会有四年前的一场巨大算计。 君不见，山戎国至今都不敢有所动作，就是被眼前这位小姐导演的一场好戏被镇住了。 他们明知那枚玉玺极有可能还在这位小姐手里，而非是在太极宫章帝眼里，却装作不知道。 不正是顾家父子领兵作战强大，丰莱国经历三国围困，依旧鼎立，甚至蒸蒸日上。 林卿易没有复国的心思，他的心很小，他想过的，只是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小姐，可否告知他在何处？” “少主来找我，能猜到我的用意，还需问我他在哪里？”顾今夕看着林卿易，眼底闪烁着光芒。 林卿易嗤笑，道，“他是小姐的人，若是没有征得小姐的同意，他会和我一条心？” “小姐知道我所向往，族人倾灭，我身为少主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只是有些族人，他们从没有想成为死人。” “阿美族里虽然以丰莱国的我为尊，但是各派系权利倾轧厉害。” “就如丰莱国的阿美族把手伸到皇室中，甫岐国和山戎国的阿美族亦是同样，小姐可要做好准备。” “几年之后，又是一场大战。” “少主放心。”顾今夕智珠在握。 “小姐如此谋算，倒是我杞人之忧了。告辞。” 林卿易的到来和离开，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贵族之间看似热情没有利益纠葛，最是薄情。 顾今夕回到竹林苑，开始思考和林卿易的这一场对话。 今天，林卿易透露的太多，顾今夕已经感受他的急躁，看来阿美族里的情势复杂得很，其他各国的阿美族各有心思。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切的问她要许林遥。 如今战事刚过一年，各国不会再起战事，休养生息方是上策。 唯一让各国忌惮的，是山戎国，不过至目前来说，山戎国没有异动，他名下诸国产粮丰富，可以暂且放下，但是不能放松。 山戎国是三年大战以来唯一没有伤及国体的国家，还有东瞻国。 点着桌面，心头思绪百转。 忽然，清风进来，道，“小姐，顾何的信。” 拆开信，看到顾何所写，顾今夕眉头微微一皱，她放下信，道，“兄长在哪里？” “在地下密室里。” 1018.第1018章 送子庙还是那么热闹，送子庙地下密室里，一个个人无暇顾及他人，专心于自己的研究之上。 顾今夕前往范泽熙专门的实验室，但是这一次，她看到了其他人。 “阿夕来了。”范泽熙第一个察觉顾今夕的到来，随即，他拍了拍身旁之人的肩膀，道，“我出去会。” 范泽熙身旁之人点点头，继续埋头于各种药物之中。 “李复？”顾今夕看着男人熟悉的背影，她看着范泽熙，道，“你怎么把他弄来了，舅舅那边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范泽熙耸肩，道，“而且我在京里没多少时间可以待了。” “顾何给你来信了吧。” “恩。”顾今夕不惊讶，“水清阳醒了。” “我算倒了。”范泽熙拿出帕子擦手，每一根手指都仔细的擦干净，道，“药是我留的，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去南边，一段时间回不来，这里的进程可不能放下。” 闻言，顾今夕无奈，道，“研制这么多毒药，兄长难道要大开杀戒？” “这可说不定。”范泽熙指着顾今夕，道，“现在用不到，不代表以后用不到。” “兄长说得有理。”顾今夕抽了抽额角，道，“什么时候启程？” “后天。”把帕子扔到一旁的火盆里烧掉，范泽熙下巴微抬，道，“跟他交代清楚再走。” “要不然我这么久的心血可就全浪费了。” “兄长既然去了南边，东瞻那边时常留意些。”两人一起折身离开，顾今夕道，“诸国只有利益之交，我虽然利用水清阳，让水溶叛变，但是东瞻国并非水溶独大。” “水灏也是一方皇帝，他若是没有一点手段，东瞻国的朝堂早就是水溶一人的。” “你放心，我会时常督促恪王的。”范泽熙明白顾今夕话里的意思，“他若是有难，我也会出手帮助。” “盟友总是要互相帮助，才能信任。” “好了，你也被在这里待着了，该走了。”范泽熙拍着顾今夕的肩膀，道，“后天你也不用送我，我自个走。” “有消息会联系你的，还有，我会帮你看着慕容瑚的，那小子一旦有什么异动，我一定让他清心寡欲一辈子！” 知道范泽熙所说的清心寡欲，顾今夕噗嗤一声笑出来，道，“那一切就交给兄长了。” 五月是万寿节，明年才是整寿，今年的寿诞依旧是较为简陋。 可是皇帝的寿诞，说是简陋，又能简陋到哪里去？ 总归是觥筹交错，伶乐舞娘，君臣同乐。 万寿节过去了，五月也就没什么大日子了，之后便是六月。 六月却是有大喜事，这件大喜事，必须得大大的操办！ 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给惠皇贵妃冲喜的。 端王府不在东市，而是在距离东市两个坊市的能元坊，从三月开始，能元坊就张灯结彩，到处可见的红色，已经让能元坊成为红色的海洋。 六月已经到来，端王府同样是喜气洋洋，下人们走动脚下带风，唯独端王府的主人，司铭瑞眉宇夹着一丝愁绪。 “三哥在担心什么？”合德公主司璇琉封母妃之命出来帮忙，同时，也是借着机会和未来的驸马爷见一面。 只不过一直在忙，两人至今都没见上，倒是合德公主收到了传说中驸马爷亲手为公主做的东西。 听闻公主得之十分欢喜，特地寻了荷包珍藏在身旁。 “没什么。”司铭瑞微笑，道，“你看错了。” “三哥还当我是小孩儿？”合德公主佯作不渝，道，“到底是开心还是担心，我看得见。” 合德公主仔细看着端王，心下了然，道，“三哥在想阿夕。” 端王一愣，随即苦笑道，“我想表妹做什么？我马上就要成亲了。” “正是因为所娶之人不是三哥心头之人，婚期越近，三哥心里越发苦涩。” 合德公主给端王倒水，一杯沁凉的水，好似能按下端王心头无端的烦躁。 “三哥向父皇求娶阿夕不成，更得知父皇欲将阿夕赐婚给太子。” 眼底冷光一闪，合德公主噙着笑，却有一股子冷意，“三哥，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争取，反而在这里自怜自哀！” 扯了扯嘴角，端王看着蓝色的天空，飞速而过的鸟儿只留下一片羽毛，从空中慢慢的落下来。 端王伸手，似乎是想把这片羽毛抓在手里。 “因为我知道，阿夕对我无情。”羽毛终究是从端王的指缝间飘落，最后落到了地上。 “她既无情，我又何必为了自己的情强迫她与我一起。” “向父皇请旨赐婚，是我对她最大的不尊重。” “三哥！”合德公主不喜端王所言，可是她也知道，如果得知阿夕不喜欢三哥，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想办法取消两人的婚约。 一个是她的嫡亲兄长，一个是她至交好友，她能说什么？ “婚期已定，三哥放下阿夕，好好善待未来三嫂。”合德公主在心里叹了口气，道，“孟氏的姑娘，是极好的。” “你放心。”风吹起，那枚羽毛飘飘荡荡不知去了哪里，端王嘴角噙着笑，是那样的自然，只是眉宇间挥不去的愁绪。 “她是我的王妃，我一定敬重她的。” 只是敬重而非爱护。 合德公主看着自家敦厚的兄长，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可是一想起母妃在皇宫中所受的苦，她紧了紧五指，指骨掐得泛白，心里憋着一口气，绝对不能动摇！ 孟氏嫁女，五月就已经到了京城，于孟氏在京中的别院里待嫁。 美丽温婉的少女，正对镜梳洗，她身后坐着与她年岁相差不多的少女。 “茹姐姐，马上就要到婚期了，你紧张吗？” “等到了你成亲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孟茹，是端王司铭瑞未来的端王妃，出身世家一直养在深闺的她和一直随父亲走遍各国的孔婉如不一样。 她一颦一笑，都是世家小姐的优雅。 “爹爹和娘亲说再等几年，我还要等很久。”同样是世家之女，但是因为父亲是大儒，时常在各国行走，孔婉如的性子看似同她名字一样的温柔，实际上骨子里是跳脱的。 “你啊。”孟茹从琉璃镜里看到还如同少女的孔婉如，轻笑，道，“莫要淘气。” 1019.第1019章 婚期如约进行，皇家的婚礼是格外的盛大，鸣锣开道，喜乐让半个荣城都陷入欢乐的海洋之中。 百姓们不由对比起去年两位王爷的大婚。 “端王殿下不愧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看看这排场。”百姓啧啧称奇，道，“真的是不能比！” “是啊。”百姓乙感叹，“端王妃是孟家长孙女，家学渊源，可不是什么人家都能比的。” “怀王府不过是质子，康王妃是大臣之女，我看只有太子妃才能压下端王妃了。” “嘿，你们说，这太子妃，会不会是那位大小姐？” “哪位大小姐？” “就是一直住在大慈悲寺的那位大小姐。” “我一直以为是砥国公府的那些小姐。” “那位小姐！”那人嫌恶道，“那样狠毒的人，怎么能成为太子妃，以后的一国之母。” “这岂不是把我们都放在火上烤吗！” “说得没错。”立刻有人附和，他甚至还有些激动，道，“虽然都是功勋之后，但是广平侯府的大小姐从未在京里惹是生非，也不做那些令人不齿的人。” “为了躲避京里那些事，母女两人在大慈悲寺一住就是四年，这样清心寡欲不参合京里所有的事。” “知道自己的位置是什么，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太子妃，才能成为一国之后啊！” 从端王的婚礼是否盛大，转而到太子妃的人选。 围观的百姓，原本只是听听作罢，但是这么一听下去，他们突然觉得要是砥国公府的那位小姐做了太子妃，他们将要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妖孽祸国！ 这一晚上，关于顾今夕的负面消息立刻传遍荣城，而谈话之中的丰采钰，并未有诸多涉及，可是在流言之中，她的名声极好。 顾今夕此刻不知道，作为端王外公家的亲人，她正在和合德公主、恭敦公主、安诚公主聊天，以及其他官宦夫人小姐说着京里趣味的话。 她不出门是京里出了名的，只是没想到以为见识浅薄，没想到什么话都她能说，而且总是能说到人心坎上。 顾庭昱如今以及入仕途，自然而然的是和官场里的那些大人们说着话，又因为章帝还未下明旨，京里都当他是乘龙快婿的第一选择，明里暗里的推销自己的女儿。 “孔先生在京中许久，帖子也发去了。”合德公主靠着椅背，姿态优雅，道，“不过想来先生也不会来。” “倒是不提先生。”安诚公主握着恭敦公主的手，关切道，“你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的事。”安诚公主笑得淡然，只是她脸上的胭脂，却是让她们这些亲近的人看得清楚，“昨晚想着，在过不久，我们姐妹几个都在宫外，想要聚聚，是极为容易的事。” 她笑指顾今夕，道，“特别是阿夕，在京里是出了名的宅，这下子，她可是没理由拒绝了。” 顾今夕正在喝茶，目光若有似无的观察全场，忽然听得几位公主说起她，她放下杯子，挑眉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分明是那些人太过无趣。” “素日里只知算计对方，这日子还要不要人过了。” 了解顾今夕性情，最是不耐烦这些后宅女子相互算计之事的合德公主和恭敦公主眉眼弯弯，安诚公主似是不明，但是顾今夕言语并不曾掩藏，她倒是明白了一二。 “要不是这身份尊贵，”安诚公主抿着笑，道，“平日里去参加席面，说来说去都是老掉牙的，不是京里兴了什么就是谁家的儿子女儿生了。” “着实无趣。” “五姐这话一出，阿夕更是有借口不出门了。”合德公主捏着顾今夕的脸，转而对安诚公主道，“六姐，你可得时常让阿夕去府里陪你。” “不用！”安诚公主下意识的拒绝，当看到顾今夕和两位姐妹惊讶的看着她，她狠心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笑道，“我若是时常喊阿夕出门，她以后怕是看到我的帖子就给躲了，不值当。” 正说着，孔笙孔大儒携妻儿来给端王贺喜，一同前来的还有儒师任平生。 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除了宫里的皇帝和太后寿诞，这两位大儒给过谁家面子？ 现在两位大儒都来参加端王的喜宴，莫不曾，这京里的风向要变？ 端王亲自迎出去，而端王府无女眷，作为嫡亲妹妹的合德公主当然是要代替未来的端王妃，先做了这个女主人。 “孔妹妹。”孔婉如的年纪比顾今夕还要小上一岁，今年才十三，合德公主称呼她一句孔妹妹是得当的，“孔夫人放心，这里都是自家姐妹，定然会好生照顾孔妹妹的。” 孔夫人赶紧行礼称谢，又自谦草民不敢和公主互称姐妹，要带孔婉如走，但是没成功。 “当年，多谢孔妹妹解围。”顾今夕率先开口，她对孔婉如福身，眉眼含笑，道，“妹妹正义之言，我至今还记得。” 孔婉如不敢受礼，赶紧侧开身道，“当时的场景，任何一人见了都不会袖手旁观。” “何况，我不久居京城也知道县主当时病体初愈。” “你们两个不要说悄悄话。”安诚公主听来听去，道，“合德去招呼客人了，六妹喜静，你们两人快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别让我猜。” 只是没有时间给安诚公主解惑，外面一个个身份越来越高的人来了，一群人皆要出去相迎，太子的到来，各方的应酬，方才落下兴起的气氛，吉时到了，王妃的轿子就在门外。 由礼部一手布置的迎亲队伍，虽然少了新郎亲自相迎，可是气势绝对不差。 一系列的礼仪下去，当真是让人累得不轻，可是在今天这个时候，谁会觉得累？ 司铭瑞手中拿着红绸，另一头是他的新娘，他看起来神色无异，上首无人，主婚人是良王，只是他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飘向顾今夕所在的位置。 就算他极为收敛，可是知道他心中之情的合德公主，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1020.第1020章 何必？ 情苦之人，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情苦之人的情。 从圆月变成下弦月，宫装拖曳，站在游廊上，感受到月华沁凉，安诚公主慢慢的往前走。 前方是一座水榭，宫灯未点亮，只有淡淡的月光照亮前路。 突然，安诚公主的脚步停顿，看着水榭里可见的两个人影，她的双手忍不住紧握。 秦蓉你……终究是要走出那一步吗？ 那你又置我于何地？ 整个人的力气都似乎被抽走了，安诚公主颇为颓废的转身，穿过最近的月拱门，素手扶在墙面，红唇紧咬。 你娶我，究竟是为情还是以我为跳板，来算计我的朋友？ 水榭之中，秦蓉似有所感，他转身，只看到被黑暗笼罩的走廊，风起沙沙作响的枝叶，鼻间闻到清爽的花香。 “怎么了？”身形修长的男人一身丹色外袍，衣襟和袖口镶嵌着金色，绣着青草纹，一枚玉扣，水榭旁琳琳水光折射月光，那一瞬，看清了和秦蓉面对面的男人，正是良王！ “没什么。”转身，秦蓉淡声道，“王爷放心，我已经办好了。” “你办事，我很放心。”嘴角勾起淡淡弧度，良王眉宇间有一丝放松，他转身看着水榭之外，倒映着弯月的湖面，眉目越来越柔软，“本王只是……” 秦蓉不在意良王为什么没有说完一句话，他眉心跳动，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 “殿下，此处是端王府，你我独处长久已被人发现，”秦蓉道，“我先行告退。” 良王点头，直到秦蓉离开，他依旧站在水榭之中，看着月亮倒映，仿佛，陷入了回忆。 “父王。”司铭垠的到来打破了这一沉静。 今晚的端王府，似乎成了某一些人的聚会之地。 比如顾今夕，她想她真该提前离开的，要不然也不会遇到这样尴尬的场面，可是她要是没遇见，又怎么知道她藏了许久的少女，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假山的影子把顾今夕的影子彻底吞没，王府之中武功再好之人都发现不了顾今夕的存在。 从背影之中，可以看出那个少女的脚崴了，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跟着，而造成她崴脚的罪魁祸首，现在正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殿下可看得开心？”顾今夕的出现，让司铭昇一愣，他的确是没想到，竟然会被顾今夕撞见。 “看到了？” “不多。”从假山的阴影里出来，顾今夕敛眉，道，“殿下可是做了决定？” “如此好的人选，若非今天孔笙携妻子前来，我怕是见不到。”司铭昇转身，那双眼睛里有淡淡的温柔，淡淡的笑意，淡淡的仁善，可是他的决定，对于那个少女来说，并不是一个温柔的决定。 “她不适合。” “就门楣而言，她的家族足以压下文武两系。”司铭昇淡然的说出孔氏一族对于当今的影响，“圣人的传承，足以抵消你对我的重要。” 这话说得暧昧，但是顾今夕和司铭昇都知道，他们之间无情，只有合作。 不，是有情的，但是并非是男女之情。 “我并不需要一个强大的外家，来支撑我坐上至高无上的位置。” “怪只怪殿下的戏演得太好了，杨公临死都放心不下。”顾今夕嗤笑一声，道，“不过她的确能抵消我于朝堂的影响。” “立她做太子妃，陛下也会十分放心。” 司铭昇抬头看着天空，只有弯月没有星星的天空，“过几天，会有三道旨意降下。” “我知道。”顾今夕站在司铭昇的旁边，道，“京里值得陛下降旨赐婚的，无外乎三位。” “顾庭昱的婚事你已经知晓，司铭垠的妻子并非是王公大臣之女，而是一个普通渔女。” “司姬悦被封做郡主，赐婚给属国世子，未来的王后。” “倒是与我无关。”除了顾庭昱的婚事，顾今夕谁都不在乎，“殿下还是看紧自己的人，别替他人做嫁衣裳。” “当初他递了投名状，孤收到了。”司铭昇自信的勾了勾嘴角，“而且是小姐亲自送来的。” “如今，孤需要知道的事已经知道了。” “明年，才是风起云涌化龙之时。” 现在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陪衬罢了。 你顾今夕，才是所有权利争斗的中心，得到你，就是得到了丰莱国大半的兵权。 哪怕是废除已立的王妃，为了那个至尊的位置，谁都下了个这个狠心。 “殿下既然选定了太子妃，派出去的人都收回来。” 然而司铭昇却是不接，转而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个商会？” “天下商会何其多，何况是最低下的商人。” 笑了笑，司铭昇垂眸道，“虽然起步于甫岐国，但若是在我国，我真想拉拢他们。” 谁都不嫌钱多，作为太子，他有很多事要做，需要钱的地方，自然就多了。 特别是章帝刻意摆出让诸位皇子入朝的架势，连最不受宠只封了郡王的六皇子司铭淋，现在都身处要职。 端王的婚宴过去了，就该准备合德公主的婚宴了，作为皇帝的掌上明珠，一切都是以最高规格的。 七月初七，是乞巧节，同时，也是慕容瑚的生辰。 顾今夕可惜的看着眼前的水壶。 水壶的壶身是由一整块金属捞空的，内外打磨的光华，但是唯独这塞子，顾今夕想要用金属，可是总是漏水。 无奈之下，只能用木塞子，外面裹着牛皮，样式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美观。 壶身两侧镶了指甲盖大小的圆环，是用来绑带子的。 “今天是七夕，快马加鞭，也不能赶在今晚子时之前送到。” “只要是小姐的礼物，世子都喜欢。”明月福身，道，“大管家说国公爷来信，是关于宫里娘娘和二公子婚礼的事。” 小心的把水壶放进盒子里，顾今夕道，“爷爷说什么？” “国公爷说虽然是圣上赐婚，但是礼还是走足，他不能回京，但是会请族里一位老人来做长辈。” 合着老爷子自个也觉得二儿子不顶用。 “族中的老人？”顾今夕眉头一皱，道，“大哥成亲的时候，爷爷并没有这么做。” “是。”明月也觉得奇怪，但老爷子的信里就是这么写的，“大管家说小姐得空，不如去钱庄看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21.第1021章 开泰银号遍布大陆，可是谁都不知道开泰银号背后的主人是谁。 如今，大陆上突然兴起一股新兴的势力，不过这个势力的主要活动范围在甫岐国，以及甫岐国和丰莱国的交界地，和开泰银号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银号里来来往往很多人，窗口极多，好像有忙不停的业务。 顾今夕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因为像她这样有权有财的人，开泰银号并不少见。 一位老人颤巍巍的坐在门口，他太老了，眼睛都睁不开眼了，但是开泰银号里没有人去驱赶他，反而在他旁边放了桌子，桌子上放着茶水点心。 顾今夕第一眼就看到了老人，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老人。 “老人家，您认识顾下跖吗？” 顾下跖，早几十年随便一说都知道是谁，可是最近十几年，闻名于穹关，至于他的名字，知道的人不多。 “认识。”老人看着顾今夕，很是吃力的站起来，他双手置于身前，带着丝丝恭敬，道，“奉命等待。” 奉命……等待。 食指一跳，眸光迅速的在开泰银号里扫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又或许，已经成为自然，所以她无法察觉。 顾家，的确是不简单。 “马车已经备好了，族老请随我上车。”顾今夕伸手，欲扶老人。 “不敢。”但是老人避开，神态依旧恭敬。 走出开泰银号，上马车之前顾今夕突然回头，熙熙攘攘的开泰银号，一切如常。 的确如司铭昇所说，七月过后，章帝下旨赐婚。 三道赐婚的旨意，着实吓了大臣们一跳。 名不见经传的闵春林被指给顾庭昱！不过闵春秋是皇帝最宠爱女儿的丈夫，家世倒是配得上。 可是良王世子的世子妃，竟然是一个依水而活的渔家女！这样女子，当得起皇家的媳妇？ 还有良王之女，被封为郡主，嫁给属国之一的世子。 多心的大臣已经闻到了一丝味道，他们甚至开始行动，不过章帝继下旨之后并没有其他动作。 反而因为司姬悦的大婚，从他自己的内库里搬出无数奇珍异宝，还专门赐了一道圣旨，没人知道圣旨里写了什么，可若是放逐，又为何给一道让人忌惮的护身符？ 皇帝的心思当真是难猜！ 暗中已经站位和中立纯臣的大臣们各自为团体商量，但是没有一点头绪，只能暗叹，平时多注意些。 东宫之中，司铭昇正在读九章算术，还有一本续古摘奇算法，当然，关于这两本的各类详解，也是一叠叠如同小山，都是季刚易找来给司铭昇的。 看着是旁支，对于未来的统治国家没有什么作用，可是作为一个皇帝，怎么能一点都不懂。 “殿下，休息会。”卓安放下手里的盘子，道，“这是厨房煲了一天的清补凉，夏天吃正好。” “不过是看了会书罢了。”司铭昇放下九章算术，淡笑道，“孤批改折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劝着。” 卓安赶紧笑道，“奴才知道季大人不会因为这个小事而为难奴才，若是殿下的身体受损，季大人也会自责。” 闻言，司铭昇笑起来，他拿过盛着清补凉的绿釉碗，忽然道，“情况怎么样？” “如殿下所料。”卓安知道司铭昇问什么，他道，“陛下赐了郡主一道‘护身符’，不过圣旨里写了什么，据说连孟公公都不知道。” 拿着勺子，司铭昇看着门外，他笑起来，有些儒雅，道，“孤不在意圣旨上写了什么，只要司姬悦带着这份圣旨，在嵫国就会安然无恙。” “而且……”笑意加大，眼底泛着冷意，“有四妹‘珠玉在前’，这道圣旨，该请。” “可是良王殿下那边允许？”卓安不解，道，“还有太后娘娘。” “良王叔会允的，”司铭昇自信，道，“皇祖母，自是有母妃和父皇劝慰。” “送去孔府的谦礼准备好了？” “奴才派人去打听了，端王妃与孔小姐是手帕交。” “就是说没准备好。” “殿下。”卓安苦笑道，“这会都过去这么久了，您每隔一段时间就往孔府送东西，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吗？” “就是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把空了的绿釉碗放在桌上，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司铭昇眯眼，道，“孤不会和自己的兄弟抢女人。” 而且顾今夕这女人太强势了，作为朋友，尚可，作为妻子……司铭昇垂眸，带着丝丝自嘲，他可压不住这强势的女人。 顾今夕要是成了他的妻子，他若是早逝，这女主治国的事，绝对跑不了。 有时候司铭昇也是好奇的紧，明明有能力，为什么要做人下之臣？ 以顾今夕的手腕和智谋，这江山，成为她的囊中之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卓安是很小的时候就进宫的，某些方面，他还真是不大明白，不过主子吩咐他这么做，他自然这么做。 族老的到来，加上顾庭昱和闵春林的婚事是章帝赐婚，自然而然的就提上议程。 “小姐。”闵春秋的到来，顾今夕着实是没想到，她正在看关于开泰银号的资料。 可惜，哪怕是动用了慕容瑚名下的势力，关于开泰银号依旧是那样的神秘莫测。 这让顾今夕越发的好奇开泰银号的来头。 看着闵春秋，顾今夕奇怪道，“再过几天就是你和公主的大婚之日，怎么到我府上来了。” 闵春秋有几分犹豫，顾今夕也不催促，只看着闵春秋。 许久，闵春秋一脸挣扎的开口，道，“我是两家的婚事而来。” “你是担心你妹妹脸上的伤痕？”顾今夕当然知道闵春秋担心什么，她淡笑，道，“你以为，陛下赐婚是看在你和璇儿的亲事上？” “难道不是？”闵春秋讶异道。 “这桩婚事，是二哥亲自求来的。”顾今夕正色，道，“所以你不用担心闵小姐脸上的伤痕是不是会影响他们以后的生活。” 得知这桩婚事竟然是顾庭昱主动，闵春秋心里除了惊讶就是松了口气，他很希望妹妹能找到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也担心，因为她脸上的伤而无法幸福。 “你放心，就算这桩婚事不是二哥亲自求来，闵小姐嫁入我顾家绝对不会被欺负。” 而闵春林，一如既往的去范府陪云浅俪解闷。 “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云浅俪温婉的笑道，“原本是该添妆的，但是想想，倒不如现在给你，添妆再用其他的。” 闵春林看着眼前的小瓶子，没什么特色，很普通，她眼底讶异之色一闪而过，她赶紧推辞道，“夫人不必如此破费。” “应该的。”云浅俪拍了拍闵春林的手背，似有深意，道，“等婚期定下来了，你就不要在外面走动了，省得受寒了。” 1022.第1022章 观海关的日子很枯燥，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每天这个时辰，都有巡逻船从海上回来。 从巡逻船下来，拿下头盔解下佩剑，刚好和检查还未启用的战船和大炮零件是否完好的康王遇到。 “慕容瑚将军的生辰真是好时间，是众多姑娘最喜爱的节日。”看到慕容瑚，康王立刻勾肩搭背，哥俩好道，“我昨天休息，没想到王妃留了不少，今天带了不少巧果回来，味道好极了。” “我特地给将军留了一份，横竖等会没什么大事，将军到我账里尝尝味道。” 慕容瑚淡定的瞥了眼康王，眉宇间一股子兵痞的味道，道，“这样的好东西还是王爷留着自个吃吧。” “说不得明年的乞巧节，心想事成，王妃就给王爷添了孩子。” “还是一年抱两，到时候王爷可别心疼钱财，本将军可是要代表营地里所有的将士们去跟王爷讨酒喝的。” “成啊，借你吉言。”拍着慕容瑚的肩膀，康王哈哈大笑，很是喜欢慕容瑚的话，“要是王妃真的有孕，不管是男是女，你这干爹是当定了！” “可别了。”慕容瑚瞟了眼康王，道，“我还没成亲就先有孩子，你这打击力度太重了，我没心情。” 两人在港口说笑，慕容瑚的副将突然过来，说是有人找他。 “我去西南边看看。” 挤眉弄眼，康王得意的离开，慕容瑚笑了笑，一转身，敛了笑意，道“是谁？” “是京里的人，但是属下从没见过。”副将低声道，“看样子，他来得很急，路上都没仔细整修过。” 眉头一皱，京里的消息由冯丽一并送到他这里，和阿夕的通信，也是他专门培养的，现在还不是时间。 是谁？ 快步走去，但是没一会，响亮尖锐无比刺耳的海哨声在上空徘徊，慕容瑚脸色一变，道，“海上情况有变，你去应付。” 下船之后来口水都来不及喝的慕容瑚立刻朝港口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把头盔带上，因走路铠甲发出摩擦的声音在这场景显得格外的紧张。 振威副尉向求坪立刻禀告道，“刚刚收到消息，预测海上有一场小型的地震，但是极有可能引起海啸。” “各岛的防御工作展开了吗？”慕容瑚的眉头紧皱，夹死飞虫已经是小意思。 “正在进行，由于无法精确时间，现在就是看谁的速度快。” “具体有多少时辰？” “大概有六个时辰。”向求坪面上有一丝不确定。 “六个时辰。”慕容瑚低头，想了想，道，“立刻让岛上的兵民都撤回来，岛上的建筑没了可以重建，但是人没了，就真没了！” “再去通知渔民，三天之内都不能出海，最好让他们都进观海城避难。” “是！”向求坪大声应下，随即他担心，道，“要是观海城刺史不同意，属下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还容得他为自己谋私！”慕容瑚厉声道，“他要是阻拦百姓进城，造成百姓死伤，本将军定然要参他一本！” 观海关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天灾做准备，但是京城的繁华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 合德公主出嫁，十里红妆不足以形容盛大，喜乐震天。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合德公主竟然比传闻中的更受宠爱，她的喜宴，并不是在公主府，而是摆在太极宫温婷阁。 章帝太后皇贵妃亲坐上首，两侧是太子王爷以及宗亲，主婚人是大儒孔笙。 不过孔笙作为主婚人，却是引出了观礼者另外的想法，近来太子时常以道歉的名义送礼给孔小姐。 难道，太子本身属意孔婉如做太子妃？ 复杂的视线在几位竞夺太子妃最激烈的几位小姐身上流转，最后都定格在站在惠皇贵妃身后的顾今夕身上。 看来这位县主，十分得宫里贵人的青眼。 闵母同样坐在上首，但却是心惊胆颤，毕竟这里是皇宫，和她儿子成亲的是公主，并不是普通的管家小姐。 不过好在她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看到儿子大小登科，她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都止不住。 因着喜宴上太过热闹，顾今夕偷偷溜出来透透气。 宫墙上爬满绿色，一片盎然景色，宫灯照亮了附近，一盏连着一盏，让黑暗无所遁形。 “也不知道东西收到了没有。”顾今夕想起送给慕容瑚迟到的礼物，心里暗暗叹气。 “阿夕，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钰姐姐。”宫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明明是相同的照明，对立两人的身影却是朝两个方向拉伸。 顾今夕眉目含笑，娇娇道，“你也是一个人。” “里面太闷了，出来走走。”丰采钰抬头看着宫灯，宫灯上画着牡丹和白头翁，“这盏宫灯是白头偕老。” “是呢。”顾今夕微微偏头，笑道，“那是福从天降。” 童子仰望飞来的蝙蝠，可不就是福从天降。 每一盏宫灯上的画都代表了一种祝福，顾今夕和丰采钰两人颇有忙里偷闲的意味，开始数着这条长廊上挂着的宫灯到底有什么福画。 “说起来，杨姐姐还有一年就该出孝除服了。”丰采钰轻笑道，“言姐姐在林州，也不知道好不好。” 顾今夕伸手摘了叶子，在手指尖翻动，道，“言姐姐每年都会送新鲜的海鲜来，只不过钰姐姐住在大慈悲寺，只能便宜我了。” “今年可不会了。”丰采钰侧身，看着顾今夕，那双明澄的眼睛里似乎一点情绪都没有，又似乎全部包含其中，藏得太深，所以才无法令人发现。 “哎。”顾今夕忧伤的叹气，捂着胸，可怜道，“钰姐姐搬回侯府了，可真是我的不幸。” 顾今夕的话里似有含着其他意思，又似乎只是针对以后不能吃独食的感叹。 眸光一闪，丰采钰嫣然一笑，道，“便宜了你这么多年，可不能在便宜你，让我好好享受着鲜美。” 晚风习习，宫灯正在祝福新人未来的幸福，风华各异的少女站在走廊上，谈天说地，好像这几个月京里的流言没有出现过一样。 两人的友情，看起来是那样的坚固牢不可破。 1023.第1023章 除夕之夜，难得顾今夕没有去参加宫里的海天盛筵，砥国公府里很安静，下人都被顾今夕打发过除夕了。 不过府里的防备却是没有一点松懈，该巡逻的还是继续巡逻。 大红色的裙子上绣着白梅花，琵琶袖上同样绣着梅花，长发披散，顾今夕坐在廊下，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另一只手上拿着竹枝，裙摆上和她的附近有很多竹屑。 小小的，细细的，薄薄的。 匕首放在旁边，对着月光，仔细比对的，她叹气道，“好像薄了。” 将废掉的竹片扔掉，拿来新的竹片，她垂眸，嘴角带着点点笑意，“看来得重新做。” 元和24年马上就要结束，在子时，荣城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大会，在砥国公府里可能看得到，也可能看不到。 对于顾今夕来说，元和23年和元和24年，是那么相似。 参加了无数个婚礼，其中有她至交好友的婚礼，盲婚哑嫁？至少对方对她们是真心的。 以后的生活会是怎么样，靠她们自己才行。 而她？ 顾今夕依旧低头用匕首削着竹片，敛去所有沉静和算计的她，在朦胧的烛光下，十分恬静。 她心爱之人正在观海关，每天应对着无法预知的事，随时可能命丧大海。 不过她如今所得到的消息，他很好。 在海盗也偃旗息鼓的时候，他没有军功，但是有很多救民的功劳，一份份折子送到京里，无一不是关于他的。 虽然他们每个月都有通信，他们每个月都会把身边发生的事写在纸上，可是，还是很寂寞。 但是一想未来，一切都有了动力。 元和24年，又比前几年多了很多她预料中的事和没有预料中的事。 坞林因为闵春秋而一炮而红，又因为这一科科举，再一次在京里盛名。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在附近买地造房子，为得就是想和那些榜上有名的学子一样，成功的鲤跃龙门。 南边的断衾楼，在齐林的发展下已经步入正轨，并且超出她的想象，江南的情报已经全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原本将大本营设在九曲关鬼窟的商会，因为一次意外，竟然被人认为是突然崛起了两个风头正盛的商会。 一个是严文清为首，一个是以风七为首的。 这倒是出乎顾今夕意料之外，但是这样也不错，至少，行动起来更便利。 竹片已经成功削好，因为担心第一次做会做不好，顾今夕削了很多竹片。 棉线早就裁好，每一根棉线的长度都是一样的，顾今夕拿过一根棉线，开始捆绑。 最出乎顾今夕意料之外的，当初丐帮。 当时不过是想利用无处不在的乞丐，没想到在贺天池的发展下，竟然超过她寄希望所在的断衾楼，如今不单丰莱国的丐帮已经被贺天池整顿，他现在正打算扩张。 有一个忠心的下属，顾今夕想她真的是高枕无忧了。 这么想着，丐帮也不能单纯收集各种消息，要不然和断衾楼就重复了。 不过顾今夕想这件事并不需要他提醒，贺天池会做得非常好。 倒是断衾楼，江南的官员府邸里安插了不少线人，得到了不少十分有趣的消息，想来司铭昇会十分感兴趣。 可惜这些资料不能摆在人前。 那些达官显贵们，总是喜欢玩深入浅出的游戏，可是自以为是留下了不少尾巴。 京里的线人在钱风栗的发展下如她所想，待日后她想想，一并整顿了，省得冗沉不利于发展。 顾何很好。 没有绑在她身边，已然在江湖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没有枉费当初她耗尽内力打通任督二脉。 算起来，丰莱国江湖这块，已经不需要她操心了。 而其他的，她只要安安稳稳的在京里做一个米虫，各种消息都会送到她手里。 灯笼的骨架已经做好了，没有做很特殊的样子，不过顾今夕很满意，她转了一圈，没有瑕疵，小心的放下，她要糊纸了。 可是，该用什么颜色呢？ 捏着下巴，顾今夕思考，手腕上珊瑚手串染上了她的体温，但是红色很耀眼。 “就用……红色的。”顾今夕摸着珊瑚手串，就好像慕容瑚在她身边一样。 没间隔几个珊瑚珠子就有一颗圆润的珍珠，捏着珍珠，顾今夕偏头，笑弯眉眼，道，“白色的珊瑚。” 摊开红纸，珍珠色，是杨怀素特地调起来快马加鞭送来给她的生辰礼物，今年和杨怀素一起过节的慕容珊也寄了礼物。 和礼物一起来的，还有一封信，是恭贺顾庭昱和闵春林大喜的事。 小姑娘真的长大了，字里行间，已经看不出当初的伤感，反倒是她和杨怀素经常偷偷溜出去玩，性子越发的野了。 仔细画着珊瑚，顾今夕眼都不眨。 她没想到杨怀素竟然会同意，大概杨靖老爷子在背后没少怂恿吧。 这位老爷子，素来是不拘礼法的。 言惠清生了一个儿子，信里开心之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孩子满月的时候她让人送了金锁，两面都刻着蝙蝠，还有京里的特产，坐月子的时候言惠清就说她很想京里的特产。 “就用……红色的。”顾今夕摸着珊瑚手串，就好像慕容瑚在她身边一样。 没间隔几个珊瑚珠子就有一颗圆润的珍珠，捏着珍珠，顾今夕偏头，笑弯眉眼，道，“白色的珊瑚。” 摊开红纸，珍珠色，是杨怀素特地调起来快马加鞭送来给她的生辰礼物，今年和杨怀素一起过节的慕容珊也寄了礼物。 和礼物一起来的，还有一封信，是恭贺顾庭昱和闵春林大喜的事。 小姑娘真的长大了，字里行间，已经看不出当初的伤感，反倒是她和杨怀素经常偷偷溜出去玩，性子越发的野了。 仔细画着珊瑚，顾今夕眼都不眨。 她没想到杨怀素竟然会同意，大概杨靖老爷子在背后没少怂恿吧。 这位老爷子，素来是不拘礼法的。 言惠清生了一个儿子，信里开心之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孩子满月的时候她让人送了金锁，两面都刻着蝙蝠，还有京里的特产，坐月子的时候言惠清就说她很想京里的特产。 1024.第1024章 元和25年的第一天，是个晴天。 万里无云，天空漂亮的就像是一面镜子，倒映着大地着美景。 街上是百姓们相遇各道恭喜的声音，小吃杂技，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比平时还要多。 手里拿着东西的孩子们嬉闹的穿梭在人群中，全是欢声笑语。 对于百姓们来说，能让他们安居乐业的皇帝就是好皇帝。 对于大臣们来说，能让他们施展抱负的朝廷就是好朝廷。 对于皇子们来说，只要能坐上那个位置，不折手段，哪怕死数百个人也不过是他们前进路上的踏脚石。 进入元和25年，顾今夕十五岁了，但是她的生日是在每年的除夕，看起来，好像距离及笄还有一年的时间。 但是对于十三岁就开始相看人家的小姐们来说，尚未说人家的顾今夕的处境十分‘尴尬’。 她的地位非同寻常，既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又是皇帝恩封的县主。 哪怕是皇亲国戚，在她面前都要低上一等，也只有那几位公主才能与她相交。 而在翻年之后，顾今夕步入十五岁，皇帝的玉玺还没开封，整个朝堂的感觉，就变了。 往砥国公府送礼的人原本就多，今年仿佛格外的多。 虽然他们送礼都是以恭贺顾今夕生辰为理由，但是礼单上写着的东西，有多少是她能用得到的？ “走吧，去舅舅家。” 对于这些礼单，顾今夕并不在意，横竖是礼节，该回礼还是回礼，他们送来多少，她就送回去多少。 许林遥成功进入杀手组织这件事，是顾今夕去年生辰最好的礼物了。 马车行走在道上，因为太热闹了，以前一个时辰不到的路程，今天多花了半个时辰。 顾今夕闭目而坐，忽然，她睁开眼睛，眸光微闪，道，“停车。” 清风明月微愣，但是依旧遵照顾今夕的吩咐停车。 从马车上下来，是人来人往的热闹，耳边全是欢声笑语，小吃的飘香，勾得食指大动。 目光极快的扫过人群，最终，停留在一个茶肆上。 茶肆里的人很多，能看得出里面坐在一桌的人很多都是不认识的，因为太挤了，所以才拼桌。 茶肆里的小二常年在阳光下暴晒，但是他的皮肤很好，拿着茶壶的手很漂亮，漂亮得不像是一个常年做粗活的人该有的手。 “小姐。”明月低声道，“这里人多，我们去前面的茶肆坐坐。” “好。” 一身锦衣华服，穿戴皆不是凡品，气质非凡，又生得美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丽。 步摇因为走动发出的响声淹没在人声之中，环佩清脆，挂在腰间的香囊绣着马蹄莲，几只蜜蜂看起来正在采蜜。 小二笑眯眯道，“小姐，我们这里满桌了。” “满桌了？”目光一扫，大抵是顾今夕的眼神太过冷清，又或者因为她在京中百姓里的名声太坏，总之，在顾今夕眼神之下，好几桌的百姓结账离开。 “现在呢？” 大抵小二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强势的姑娘，明明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他擦着桌子，赔笑道，“小姐坐。” “小姐要喝什么茶？” “菊花茶。” 顾今夕坐下，但是没一会，茶肆里百姓们都结账离开了。 茶肆，成为了热闹荣城里的一道别样的风景线，没人敢靠近，甚至路过的时候，他们都刻意的绕开。 清风一看，恼怒之色一闪而过，咬牙切齿道，“真是太过分了！” 明月目光一闪，不过她素来性子平和，道，“小姐不会在意。” “……恩。”清风恩了声，但是心里却是极为不舒服。 小二好像是没听到清风明月的对话，他拿着毛巾擦着桌子，茶壶放在桌子上，小心道，“给小姐赔罪，我们家没有菊花茶。” “这样。”顾今夕目光清淡的看了眼小二衣襟处。 虽然很不明显，甚至刻意做了掩饰，但是顾今夕还是看出来了，小二衣襟处的暗纹藏着一朵菊花。 微抿，看起来像是一个笑容，看着小二，顾今夕道，“你们家掌柜呢。” “我们家掌柜不在。”小二不好意思道，“去找老板娘了。” “原来……”唇边的笑意加大，顾今夕道，“少主成亲了。” 小二一愣，看起来是很不明白顾今夕话里的意思，顾今夕指了指小二的衣襟，道，“下次不要把菊花绣在衣襟处。” “看到我国公府的马车，不要那么惊讶。” “林少主的爱好，总是变得那么快。” “没想到还是被小姐看出来了。”放下毛巾，一身小二打扮的林卿易在顾今夕对面坐下，道，“这个暗纹，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身边有这方面的好手。”微笑，顾今夕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眼力练出来的。” “林少主特地在这里等我，难道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难道就不能是我想亲自告诉小姐大好事？”林卿易微微偏头，道，“这件大好事，算是我为小姐奉上的迟到的生辰礼物。” “我已经知道了。”顾今夕嘴角弧度再一次闪现，只是她眼底有一丝疑惑，道，“可是这件事，昨晚少主不是已经派人告诉我了？” “昨晚？”林卿易讶异道，“我没有派人告诉小姐。” 闻言，顾今夕诧异，道，“那昨晚的那支箭矢，不是少主所为。” 林卿易正色道，“我虽然极想昨晚就告知小姐此事，但是近来贵府周围的眼睛又多了一批，且来历不明。” “作为叛逆者的少主，我可不会主动送上门。” “那些人……”顾今夕眼一眯，道，“我知道他们是谁，少主不必担心，哪怕他们知道少主的身份，也不会捉拿少主前去官府领功的。” “罢了，不谈此事。”林卿易摆手，道，“我今天来找小姐，是为另一件事。” “愿闻其详。” “小姐可还记得那年除夕，有刺客闯入砥国公府，但是并没有被抓住？” “记得。”暗光一闪，顾今夕道，“并非没有抓住，而是死了。” “倒是我忘了，”林卿易失笑，道，“组织里的规矩就是这样。” 冷光划过，顾今夕冷声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来刺杀我！” 1025.第1025章 那年的刺杀，顾今夕当然记得。 那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新年，怎么会忘记！ 但是她没想到，刺客竟然是阿美族所派。 可是以她当时的情况，一个随时就会死的人，被陶氏和柳氏差点就谋害成功的人，值得阿美族这样做吗？ 哦，对了，那会她已经是有些名堂了，不过并不明显。 不如现在，在有心人的帮助下，她如今在京里是凶名赫赫，据说可以让三岁小孩止哭。 “并非是我族中两派其中一系派出的，而是组织里接了这个单子。” “少主特意留下我，不会只是来说这件事，想来已经知道是谁了。” 林卿易轻轻一笑，道，“小姐总是这样自信，让我觉得什么事都瞒不过小姐。” “因为少主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顾今夕眉色一扬，道，“少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是手到擒来。” “少主有这样的能力，我又为何要为一点小怀疑而破坏你我之间的合作？” “小姐说得有理。”林卿易笑起来，笑得爽朗，倒是和他现在的模样十分般配。 随即，他脸色阴沉，笑意之中带着不怀好意，他道，“不过这个人，小姐恐怕并不太想知道。” 闻言，顾今夕嗤笑一声，道，“从今天开始，将会有很多我不屑一顾的人出现在我眼前。” “的确。”林卿易想起顾今夕所代表的势力，他点头道，“两关的兵力，太诱人了。” “不过现在皇帝已经给太子扫平了障碍，各位王爷都已经立了正妃，每一位正妃的来历都不一般。” “与我何干？”顾今夕看着林卿易，冷漠道，“与我何*********太冷静了。”林卿易抬头，但是白色的麻布挡住了他的视线，她道，“凡事，并不是全都在小姐的控制之内。” “那就让他变成在我控制之内！”顾今夕敛了笑容，道，“少主今天多愁善感，要是后悔，我们的合作可以终止。” “不。”林卿易将视线放回到顾今夕身上，他的神色坚定，道，“任何事都可以后悔，唯独这件事，哪怕是死后被打入地狱，永受苦难我也不会后悔！” “好！”顾今夕站起来，道，“那么接下去，你我各自行动。” “自然。”林卿易道，“任何风吹草动，你我共通。” 顾今夕点头，她转身离开茶肆，清风明月立刻跟在她身后，马车就在旁边停着，直到马车离开小半个时辰，确定顾今夕不会回来了，茶肆才又热闹起来。 但是关于顾今夕为什么会来茶肆，为什么和小二说话，没人问。 马车继续前行，最后，在范府门前。 下了马车，早就得知顾今夕今天到来的云浅俪，早早的就命人在门口等着。 “让舅母久等了。”看到云浅俪身旁的大丫鬟飞袖，顾今夕浅笑道，“昨晚舅母睡得可好？” “托小姐的福，昨夜老爷和夫人守岁之后就睡下了，安稳到早上，中间都没起夜。”飞袖道，“闵小姐来了，二公子比小姐早了半个时辰。” “我说呢。”顾今夕扶着飞袖的手正打算进门，突然听到车轴的声音。 那年的刺杀，顾今夕当然记得。 那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新年，怎么会忘记！ 但是她没想到，刺客竟然是阿美族所派。 可是以她当时的情况，一个随时就会死的人，被陶氏和柳氏差点就谋害成功的人，值得阿美族这样做吗？ 哦，对了，那会她已经是有些名堂了，不过并不明显。 不如现在，在有心人的帮助下，她如今在京里是凶名赫赫，据说可以让三岁小孩止哭。 “并非是我族中两派其中一系派出的，而是组织里接了这个单子。” “少主特意留下我，不会只是来说这件事，想来已经知道是谁了。” 林卿易轻轻一笑，道，“小姐总是这样自信，让我觉得什么事都瞒不过小姐。” “因为少主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顾今夕眉色一扬，道，“少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是手到擒来。” “少主有这样的能力，我又为何要为一点小怀疑而破坏你我之间的合作？” “小姐说得有理。”林卿易笑起来，笑得爽朗，倒是和他现在的模样十分般配。 随即，他脸色阴沉，笑意之中带着不怀好意，他道，“不过这个人，小姐恐怕并不太想知道。” 闻言，顾今夕嗤笑一声，道，“从今天开始，将会有很多我不屑一顾的人出现在我眼前。” “的确。”林卿易想起顾今夕所代表的势力，他点头道，“两关的兵力，太诱人了。” “不过现在皇帝已经给太子扫平了障碍，各位王爷都已经立了正妃，每一位正妃的来历都不一般。” “与我何干？”顾今夕看着林卿易，冷漠道，“与我何*********太冷静了。”林卿易抬头，但是白色的麻布挡住了他的视线，她道，“凡事，并不是全都在小姐的控制之内。” “那就让他变成在我控制之内！”顾今夕敛了笑容，道，“少主今天多愁善感，要是后悔，我们的合作可以终止。” “不。”林卿易将视线放回到顾今夕身上，他的神色坚定，道，“任何事都可以后悔，唯独这件事，哪怕是死后被打入地狱，永受苦难我也不会后悔！” “好！”顾今夕站起来，道，“那么接下去，你我各自行动。” “自然。”林卿易道，“任何风吹草动，你我共通。” 顾今夕点头，她转身离开茶肆，清风明月立刻跟在她身后，马车就在旁边停着，直到马车离开小半个时辰，确定顾今夕不会回来了，茶肆才又热闹起来。 但是关于顾今夕为什么会来茶肆，为什么和小二说话，没人问。 马车继续前行，最后，在范府门前。 下了马车，早就得知顾今夕今天到来的云浅俪，早早的就命人在门口等着。 “让舅母久等了。”看到云浅俪身旁的大丫鬟飞袖，顾今夕浅笑道，“昨晚舅母睡得可好？” “托小姐的福，昨夜老爷和夫人守岁之后就睡下了，安稳到早上，中间都没起夜。”飞袖道，“闵小姐来了，二公子比小姐早了半个时辰。” 1026.第1026章 陛下是否还是龙虎精神？ 季刚易沉默许久，只说了一句，“君威难测。”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他立志做一个只效忠皇帝的纯臣，但是情势逼人。 从做了太子的老师以后，他就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太子发生任何事，他都会遭到株连。 他不怕死，可是他不是一个热。 一步错，带来的危害是九族的覆灭。 他可以把孩子们送走，一辈子隐姓埋名，可是作为被朝堂通缉的钦犯，活着如同老鼠。 这个朝廷，总是会逼人站位。 他是东宫太傅，他季氏一族都是和东宫一起的。 司铭昇看不清季刚易话语下埋着的情绪，他站起来，走到门边，外头当真是漂亮。 应该是季夫人的打理的。 “老师，顾家小姐今天开始就十五岁了。” “从今天开始，这条路上的荆棘全都会出现。” “不管我愿不愿意，那些事那些人，都会冲着我来。” “娶顾小姐，的确能免去我的后顾之忧，甚至在未来很久，我都能稳妥的坐在太子的位置上，住在东宫。” “但是父皇今年五十，说句大不敬的话，皇祖父在父皇的年纪已经去世了，父皇的位置坐得比皇祖父还要久。” “在范御医的调理下，父皇的身体尚好，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可是拥有了这样高高无上的权威之后，父皇难免会和历史上的那些皇帝一样，渴望长生不老。” “我现在娶了顾小姐，高枕无忧，一旦父皇身体老迈，显出颓废之色，而我生龙活虎，朝中大臣拥立我，您说，父皇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顾小姐背后，可是有两关的兵力，父皇是否会担心，我已经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想要坐上他还坐着的椅子上。” “娶孔小姐，”司铭昇笑起来，自信飞扬，道，“孔家的清贵是顾家比不了的。” 顾家代表权势，但是他的底蕴不及孔家。 孔家在朝中无人，可是每一位读书人上私塾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孔家那位圣人磕头。 天下师！ 看起来，孔家除了清贵什么都没有，实际上，他是最得意的。 当然，司铭昇是不会和季刚易说，他不娶顾今夕是因为他没有抢兄弟妻子的爱好，以及，顾今夕那女人，在知道她本性之后也就瑚儿那小子乐颠颠的跑过去。 这每隔两个月来信，让他把京里盯着顾今夕的公子的名字全给他寄过去。 真是够了！ 就京里的那些谣言……不过顾今夕那张柔弱无辜的脸太有欺诈性，也就百姓才会信这女人是毒妇、 等等，这女人本来就是毒妇。 瞧瞧甫岐国，七争关三进三出还不是最伤本的，最伤本的是被顾今夕用计策让甫岐国那位皇帝亲自下令斩首示众的大将军大元帅。 这民心和兵心，都散了一半了。 以后谁跟他说顾今夕是个温柔善良无辜可爱的女人，他跟谁急！ 作为读书人，季刚易当然明白孔家所代表的意思。 他们没有权势，甚至不允许家族之中的子弟在朝中为官，但是他们家每一个人都有成为大儒的潜质。 但是孔家之中成为大儒的，是凤毛菱角，一旦被孔家认可是大儒，那么就是一步登天。 儒师任平生，是与孔家一位大儒论辩了三天三夜，最后被孔家认可，成为最年轻的大儒。 凡是孔家之人，所去之地皆是受到历代。 君不见孔笙孔大儒在京中，章帝下旨请孔笙去太极宫中，也是孔笙行大礼，章帝行学生礼。 见司铭昇深思清明，甚至将他没考虑到地方都考虑到了，季刚易很欣慰。 至少，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断定，眼前这位青年，一定会登上皇帝之位！ “但是以老臣看，陛下和太后娘娘都十分属意顾小姐做太子妃。” 背对着季刚易的司铭昇微微眯了眯眼，道，“这件事，需要老师和我同时出力。” 摸了摸胡子，季刚易眼底带起丝丝笑意，但是他嘴角并没有一点弧度，他素来是个冷面心热的。 “只有老臣和殿下，还不够，还需要一位贵人。” 皱眉，司铭昇转身，不解的看着季刚易，疑惑道，“老师所说的贵人，是谁？” “殿下已经猜到，何须老臣言明。” 司铭昇依旧不解，他想了许久，随即恍然，但是他却是摇头，道，“母妃身体不好，这件事，我不想麻烦母妃。” “若是没有皇贵妃相助，老臣虽然自信能劝动陛下，又有殿下在外种种行动，以陛下如今对殿下的爱护，想来有一半的机会陛下会同意这桩婚事。” “但是陛下素来孝心，若是太后娘娘一定要顾小姐做太子妃，殿下和老臣的这些行为，只能成了无用功。” “老师有所不知。”司铭昇苦笑摇头，道，“母妃去劝皇祖母固然是好，但是父皇……父皇对母妃并非是…并非是老师所见的宠爱。” “先前林氏所作所为，让母妃差点命丧，父皇也不过是将林氏打入冷宫，林氏兄长在朝中的党羽全部剪掉，但是林氏的兄长，如今还在府中闭门思过。” “我请老师在父皇面前美言，救出林氏之子，只是想略尽绵薄之力，让母妃的身体早些康复。” “若是父皇得知这件事母妃也参与其中，怕是，母妃更不好过了。” “老师应当没有忘记秦氏之事，秦御史血溅大殿，而父皇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母妃身上。” “如今母妃还是各位大臣口中的红颜祸水的妖妃。” “这件事，再难些，我也不想养育我多年的母妃卷入其中。” 司铭昇所说，季刚易当然是知道的，甚至，他还参与其中。 但是这件事是他和章帝之间的私密，现在还不能告诉太子。 可是任凭太子对章帝这样误会，作为臣子，作为太子的老师，他应该劝一劝。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司铭昇打断了，只听他道，“老师不必劝我，我看得明白，只是不能接受罢了。” “老师放心，这件事我会另想办法，父皇那边，劳烦老师了。” 说罢，司铭昇对季刚易深深鞠躬，季刚易赶紧还礼。 直到司铭昇离开季府，季刚易离开书房，应余睐站在院子里作揖，道，“老师。” 1027.第1027章 迈入十五岁的顾今夕，已然引起了京中的局势变化。 各方势力都在悄悄密谋着商谈着。 “这京里的水早就浑浊了，但是今天开始，是看不到底了。” “王爷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京里的水再混，和王爷已经没有关系。” “的确。本王已经得到本王想要的。只是本王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人。” “王爷没想到的有很多。”男人低笑，道，“不过王爷放心，王爷所求，他都知道，他所给出的诚意王爷也看到了，想必王爷可以安心了。” “安心？的确可以安心了。” “不过本王那位皇兄，可不是一位心慈手软的主，你的主子现在还只是……”奇异的断在这里，随即他继续道，“还是小心些。” “王爷放心，不过答应王爷的已经做到了，到时候我的主子若是需要王爷想帮，王爷想必不会袖手旁观。” “自然。”王爷道，“本王虽然在朝里没什么人，但是该有的还是有的，让他放心，本王是不会出尔反尔的。” “王爷所言，我会一字不落的转达给我的主子，”男人作揖，道，“告辞。” 幽暗的地方也失去了人气。 顾家由一位族老出面，闵家如今是皇亲国戚，闵春秋是驸马，所住之地已经不是他那个小小的宅子，而是在皇帝亲手挑选的公主府里。 章帝对司璇琉的宠爱从公主府所在就看得出来。 虽然不是在东市靠近皇城的地方，但是却是把一整个坊市都赐给了合德公主。 她本就是有食邑的公主，如今再加上一个坊市，纵观丰莱国立国以来，合德公主司璇琉是头一个！ 居于公主府，自然是合德公主做主，但是合德公主深谙相处之道。 成亲当晚和闵春秋说好，等他官拜三品，这公主府会改为闵府。 一个府邸的大小，和官阶是有直接联系的，如今他不过是八品小官，在随便一砸就是三四品官员的京里，住这样大的府邸，第二天就该被弹劾了。 而她并不因为闵母出身低微就看不起，曰曰请安风雨无阻，甚至关于一些礼节上的不合，她从来都用委婉的方法，让闵家人可以接受的方法表达。 当然，最简单的还是潜移默化。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是要一家合乐的生活，公主的尊位在闵家并不可靠。 战战兢兢的日子，不是她所要的，虽然，她已经半只脚进入夺嫡之中。 “妹妹和顾小大人的婚期，母亲觉得六月如何？” “这……”闵母其实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民间老妇，能做皇帝的亲戚，可以说是闵家祖坟冒青烟了。 而且公主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高高在上，十分敬重她，她很受用也十分希望和公主相处合乐。 “我不懂，媳妇你看着办。” 合德公主放下黄历，轻笑，道，“这怎么行，母亲尚在，哪里有我们做主的时候，而且这是妹妹的大喜日子。” “我也是挑花了眼。” 合德公主给了闵母所有的尊敬，闵母也不是无知的乡野村妇，以为公主就是脾气好拿捏的。 她无奈道，“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我不懂这些。” “万一挑了日子，国公府那边不同意，可怎么办？” “母亲放心。”合德公主给闵母倒茶，道，“不过母亲要是担心，不如请一位相师算算妹妹和顾小大人的生辰八字，在哪一天成亲才是最好的。” “你说得对。”闵母眼前一亮，道，“就按你的意思。” “那我这就去安排。”合德公主起身，道，“今天的天气很好，母亲出去走走散心。” 闵母笑着应下，合德公主离开闵母的院子，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只看到墙壁，“怎么样？” “我们出来的时间太短了，对京里的局势把握不够。”涟漪看了看合德公主，道，“其实公主可以请县主相助。” “不行！”合德公主神色寡淡，但是对于涟漪的话她却是十分的不满，道，“这件事太危险了，绝对不能让阿夕牵涉其中！” “可是公主，单凭我们哪是很难成功。” 眼一眯，合德公主冷笑道，“这整个坊市都是本宫的，难道还怕不成事！” 哪怕是不成事，也不能让那些人轻易的坐上那个位置！ “这……”闵母其实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民间老妇，能做皇帝的亲戚，可以说是闵家祖坟冒青烟了。 而且公主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高高在上，十分敬重她，她很受用也十分希望和公主相处合乐。 “我不懂，媳妇你看着办。” 合德公主放下黄历，轻笑，道，“这怎么行，母亲尚在，哪里有我们做主的时候，而且这是妹妹的大喜日子。” “我也是挑花了眼。” 合德公主给了闵母所有的尊敬，闵母也不是无知的乡野村妇，以为公主就是脾气好拿捏的。 她无奈道，“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我不懂这些。” “万一挑了日子，国公府那边不同意，可怎么办？” “母亲放心。”合德公主给闵母倒茶，道，“不过母亲要是担心，不如请一位相师算算妹妹和顾小大人的生辰八字，在哪一天成亲才是最好的。” “你说得对。”闵母眼前一亮，道，“就按你的意思。” “那我这就去安排。”合德公主起身，道，“今天的天气很好，母亲出去走走散心。” 闵母笑着应下，合德公主离开闵母的院子，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只看到墙壁，“怎么样？” “我们出来的时间太短了，对京里的局势把握不够。”涟漪看了看合德公主，道，“其实公主可以请县主相助。” “不行！”合德公主神色寡淡，但是对于涟漪的话她却是十分的不满，道，“这件事太危险了，绝对不能让阿夕牵涉其中！” “可是公主，单凭我们哪是很难成功。” 眼一眯，合德公主冷笑道，“这整个坊市都是本宫的，难道还怕不成事！” 哪怕是不成事，也不能让那些人轻易的坐上那个位置！ 1028.第1028章 对于顾今夕来说，元宵节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节日，特别是慕容瑚不在京城。 以往，虽然两人都在京城但是见面极少，但至少都在京里，可如今。 一个在荣城，一个观海关，通一封信都要快马加鞭走上半个月的时间。 托着下巴，看着圆圆的月亮，就像是一个完美无缺的银环，看得顾今夕很想拿在手里把玩。 顾今夕以为，今年的元宵节就这么过去，清风明月站在不远处，随时听候吩咐。 除夕那晚，顾今夕就给府里的下人和侍卫顶好了轮流休息的时间。 子书在除夕那晚和家人守岁了，这次元宵节她就不轮休了。 “小姐。” 打了哈欠，顾今夕懒洋洋道，“什么事？” 子书的神色有些奇怪，“周大人邀请小姐去八桂坊看花灯。” “周大人？”顾今夕懵了一脸，随即她想了想和她打过交道的姓周的人，道，“哪位周大人？” “是老周大人府上的周瑾瑜周大人。” “是他？”顾今夕惊讶，想了想，道，“让他稍等片刻。” 周瑾瑜的马车在砥国公府门口停着，如此的光明正大，又撞在顾今夕恰好十五岁的时候。 砥国公府附近原本就各种探子，周瑾瑜元宵佳节找顾今夕出门赏灯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各家府上。 至于他们如何做想，就不得而知了。 顾今夕带着两个丫鬟出来，周瑾瑜已经从车上下来，一如既往穿着靛青色的常服，他又是一个眉目天生带笑的人，清冷和温雅，矛盾的结合着。 周瑾瑜是一个十分吸引的男人，不过他一向洁身自好，和慕容瑚一起长大，却是一点风花雪月之事都没有。 “周公子。”作为一个世家嫡女，皇帝恩封的县主，顾今夕的仪态，多少人不喜她却无法否认，她的仪态，哪怕是宫里教养出来的公主，也不及她。 “顾小姐。”周瑾瑜回礼，道，“冒昧邀请顾小姐，幸得顾小姐垂怜。” 轻笑，顾今夕道，“周公子，你我若是继续寒暄下去，怕是看不到花灯了。” 闻言，周瑾瑜失笑，侧身道，“顾小姐请。” “东市前往八桂坊需要不少时间，我为小姐准备了打发时间的东西，只希望小姐不要嫌弃无聊。” 顾今夕淡笑说着感谢的话，清风明月坐在车辕上，周瑾瑜骑马而行，但是有趣的是他并非在马车旁，而是先行。 马车行走在热闹的东市，车厢里，顾今夕能听到小孩天真的笑声。 车厢不大，一眼就能看完所有，一张矮桌摆在正中间，用了特殊的方法固定住，不会因为马车的前行而移动。 矮桌上摆着香炉，能给看到袅袅白眼飘起，一杯清茶，一本书籍。 很是适合打发这路上的无趣。 周瑾瑜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从他带队慕容珊的态度上就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急进的人。 拿过书籍，缓缓的翻过，没想到书页之中却是调出一片红叶。 “莫不曾，刚才等我梳妆的时候他就是在看这本书？”顾今夕失笑，道，“看来这是一本好书。” 顾今夕以为这片红叶是周瑾瑜的书签，她弯腰捡起来，不经意看到红叶上写着的句子，眼角眉梢掩藏不住惊讶。 到达八桂坊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通明，又因为八桂坊是距离大慈悲寺最近的坊市，被百姓私底下称之为距离神祗最近的地方。 每年，八桂坊是最热闹的地方，也是各家有情人最想来的地方。 马车进不了八桂坊，两人在坊市门口下来。 当顾今夕出现的时候，坊市门口有一瞬间的暂停，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但是很快，一切都恢复如常。 这里，不单是有情人最想来的地方，也是各家纨绔就喜欢来的地方。 今晚上，不单有荣长坊各家的花魁争奇斗艳，还有良家妇女大家闺秀，啧，这里是个好地方。 不过没想到那位在京里出了名不爱出门的明宁县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和周府的这位小周大人一起出现。 难道砥国公府和周府已经暗中达成婚约了？ 到底都是世家公子，再纨绔脑子也不会都是浆糊和稻草。 “我在前面订了位置。”周瑾瑜是一个贴心的男人，明知顾今夕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的柔弱，但是前进的路上，他保持着恰当好处的距离又护着顾今夕不会被人潮挤到。 茶楼并不是一个什么出名的茶楼，但是今天茶座是供不应求。 包厢都是早就被人订走，虽然有人想强要，可是户部尚书的亲侄儿，如今翰林院红人周瑾瑜的包厢，还是没人敢打主意的。 推开门，里面并未点灯，但是对于顾今夕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没想到她没有防备周瑾瑜，却是被周瑾瑜一推进去，房门立刻被关上了。 她素来不是胆小的人，何况周瑾瑜的为人，她是很放心的。 眉头一挑，她站在原地不动。 一点亮光从里屋漂浮，和窗外映射进来的灯光相衬，少了恐怖多了玄幻。 在朦胧的灯火下，顾今夕认得那灯笼，是除夕之夜她亲手做的，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出现早这里。 可是，分明是该惊讶喝问到底是什么人，顾今夕却是眉眼含笑，眼底柔光阵阵。 “我还想给你惊讶。”灯笼的灯火足以照亮一个人的脸，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应该是在观海关。 “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分明是喜悦的，她高傲的抬了下巴，道，“你这点小伎俩，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我的阿夕真是太厉害了。”慕容瑚也不拆台，顺着顾今夕的话说下去，言辞之中的赞赏和惊讶都是实打实的，并非是敷衍和刻意。 “那么不知仙人，能不能把我的思念告诉我的心爱的人，让她知道，我在观海关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再思念她？” “恩……”刻意拉长尾音，顾今夕装模作样，道，“她不想知道。” “这就难办了。”站在顾今夕面前，慕容瑚眉眼含笑，却是有为难的语气，道，“我特地回来见她，她却不想我，我岂不是白回来了。” “不如我连夜赶回去？” 1029.第1029章 柔和的灯火，透着红色的纸，丝丝柔情自眼底流淌，整个包厢，都弥漫着难以言喻的爱恋和思念。 “要走也行，但是得留点东西下来。”顾今夕抿唇，强压下嘴角的笑意，道，“不然，不准离开。” “分明是她不想我，我特意回来却被不待见。”慕容瑚受伤道，“为什么我要离开她却不准？” “因为……”顾今夕看着慕容瑚，目光细细描绘他的容颜，好像在对比她记忆中有没有变化。 “没有理由。” 笑起来，慕容瑚弯身，近近的看着顾今夕，道，“好生霸道。” “有意见？” “没有。”唇间含笑，慕容瑚咬住顾今夕的唇，爱恋道，“我爱极了。” “小姐。” 打了哈欠，顾今夕懒洋洋道，“什么事？” 子书的神色有些奇怪，“周大人邀请小姐去八桂坊看花灯。” “周大人？”顾今夕懵了一脸，随即她想了想和她打过交道的姓周的人，道，“哪位周大人？” “是老周大人府上的周瑾瑜周大人。” “是他？”顾今夕惊讶，想了想，道，“让他稍等片刻。” 周瑾瑜的马车在砥国公府门口停着，如此的光明正大，又撞在顾今夕恰好十五岁的时候。 砥国公府附近原本就各种探子，周瑾瑜元宵佳节找顾今夕出门赏灯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各家府上。 至于他们如何做想，就不得而知了。 顾今夕带着两个丫鬟出来，周瑾瑜已经从车上下来，一如既往穿着靛青色的常服，他又是一个眉目天生带笑的人，清冷和温雅，矛盾的结合着。 周瑾瑜是一个十分吸引的男人，不过他一向洁身自好，和慕容瑚一起长大，却是一点风花雪月之事都没有。 “周公子。”作为一个世家嫡女，皇帝恩封的县主，顾今夕的仪态，多少人不喜她却无法否认，她的仪态，哪怕是宫里教养出来的公主，也不及她。 “顾小姐。”周瑾瑜回礼，道，“冒昧邀请顾小姐，幸得顾小姐垂怜。” 轻笑，顾今夕道，“周公子，你我若是继续寒暄下去，怕是看不到花灯了。” 闻言，周瑾瑜失笑，侧身道，“顾小姐请。” “东市前往八桂坊需要不少时间，我为小姐准备了打发时间的东西，只希望小姐不要嫌弃无聊。” 顾今夕淡笑说着感谢的话，清风明月坐在车辕上，周瑾瑜骑马而行，但是有趣的是他并非在马车旁，而是先行。 马车行走在热闹的东市，车厢里，顾今夕能听到小孩天真的笑声。 车厢不大，一眼就能看完所有，一张矮桌摆在正中间，用了特殊的方法固定住，不会因为马车的前行而移动。 矮桌上摆着香炉，能给看到袅袅白眼飘起，一杯清茶，一本书籍。 很是适合打发这路上的无趣。 周瑾瑜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从他带队慕容珊的态度上就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急进的人。 拿过书籍，缓缓的翻过，没想到书页之中却是调出一片红叶。 “莫不曾，刚才等我梳妆的时候他就是在看这本书？”顾今夕失笑，道，“看来这是一本好书。” 顾今夕以为这片红叶是周瑾瑜的书签，她弯腰捡起来，不经意看到红叶上写着的句子，眼角眉梢掩藏不住惊讶。 到达八桂坊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通明，又因为八桂坊是距离大慈悲寺最近的坊市，被百姓私底下称之为距离神祗最近的地方。 每年，八桂坊是最热闹的地方，也是各家有情人最想来的地方。 马车进不了八桂坊，两人在坊市门口下来。 当顾今夕出现的时候，坊市门口有一瞬间的暂停，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但是很快，一切都恢复如常。 这里，不单是有情人最想来的地方，也是各家纨绔就喜欢来的地方。 今晚上，不单有荣长坊各家的花魁争奇斗艳，还有良家妇女大家闺秀，啧，这里是个好地方。 不过没想到那位在京里出了名不爱出门的明宁县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和周府的这位小周大人一起出现。 难道砥国公府和周府已经暗中达成婚约了？ 到底都是世家公子，再纨绔脑子也不会都是浆糊和稻草。 “我在前面订了位置。”周瑾瑜是一个贴心的男人，明知顾今夕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的柔弱，但是前进的路上，他保持着恰当好处的距离又护着顾今夕不会被人潮挤到。 茶楼并不是一个什么出名的茶楼，但是今天茶座是供不应求。 包厢都是早就被人订走，虽然有人想强要，可是户部尚书的亲侄儿，如今翰林院红人周瑾瑜的包厢，还是没人敢打主意的。 推开门，里面并未点灯，但是对于顾今夕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没想到她没有防备周瑾瑜，却是被周瑾瑜一推进去，房门立刻被关上了。 她素来不是胆小的人，何况周瑾瑜的为人，她是很放心的。 眉头一挑，她站在原地不动。 一点亮光从里屋漂浮，和窗外映射进来的灯光相衬，少了恐怖多了玄幻。 在朦胧的灯火下，顾今夕认得那灯笼，是除夕之夜她亲手做的，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出现早这里。 可是，分明是该惊讶喝问到底是什么人，顾今夕却是眉眼含笑，眼底柔光阵阵。 “我还想给你惊讶。”灯笼的灯火足以照亮一个人的脸，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应该是在观海关。 “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顾今夕看着慕容瑚，分明是喜悦的，她高傲的抬了下巴，道，“你这点小伎俩，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我的阿夕真是太厉害了。”慕容瑚也不拆台，顺着顾今夕的话说下去，言辞之中的赞赏和惊讶都是实打实的，并非是敷衍和刻意。 “那么不知仙人，能不能把我的思念告诉我的心爱的人，让她知道，我在观海关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再思念她？” “恩……”刻意拉长尾音，顾今夕装模作样，道，“她不想知道。” “这就难办了。”站在顾今夕面前，慕容瑚眉眼含笑，却是有为难的语气，道，“我特地回来见她，她却不想我，我岂不是白回来了。” “不如我连夜赶回去？” 1030.第1030章 司铭昇是不是真的决定立孔婉如做太子妃这件事，顾今夕和慕容羽又一次看着周瑾瑜，道，“这件事你最清楚。” 作为如今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周瑾瑜才是那个最知太子心意的人。 然而周瑾瑜双手一摊，道，“自从季大人成为殿下的老师，我已经很少去东宫溜达了。” “真是太不负责任了！”慕容瑚一脸唾弃道，“要你何用！” “呵呵哒。”周瑾瑜很是好心情的这样回复，就好像之前没有谈起慕容珊一样。 不论司铭昇有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元宵节之后，整个京城都知道太子殿下十分喜爱孔先生之女，两人十分亲密的游街。 当然，关于这件类似花边新闻的事，顾今夕是不会在意的。 她现在拿着笔，随意的在纸上画着，目光和思绪却是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小姐。” “什…什么事？”飘远的思绪回归，顾今夕抬头看着明月，目光依旧冷清。 “端王妃邀请小姐到端王府赏花。” “赏花？”眉头一挑，顾今夕觉得有趣，她和端王妃，除了他们成亲那天见过，之后就没见过，甚至没有交集。 但是现在，这位王妃竟然邀请她过府，奇怪。 “好。” 春兰有很多变种，有的很好看，有的看起来就像是草，没什么特色。 顾今夕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没什么艺术欣赏价值的人，对于各位小姐的赏花等等宴席，她一是没兴趣陪她们演戏，二是自认看不懂。 但是端王府和她关系不一般，不管如何，这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到了赴宴的时间，顾今夕前往端王府，只是没想到见到的不是端王妃，而是端王。 “这是…什么情况？” “是我麻烦王妃给县主下帖子的。”司铭瑞还是那样的温雅，眉宇间那一抹温柔，好像怎么都挥不散。 “坐。” 点头，顾今夕坐下，道，“你特地邀我过府，难道也是想问元宵节那晚，太子和孔小姐的事？” “不是。”端王淡笑，道，“太子妃的事，自是有父皇和皇祖母操心，我作为弟弟，还不至于为哥哥操心家事。” “哦。”顾今夕也没有怀疑，她转而道，“朝里近来没什么特别的事，你邀我过府，是为了什么事？” “是有一件事。”闻言，司铭瑞眉色微沉，但就算如此，他眉宇间的温柔也依旧。 他沉默许久，似乎在整理该怎么谈吐，顾今夕也不催。 端王府的茶叶极好，虽然顾今夕泡茶的功夫这么多年都没有进步，但是这品茶内涵，却是能说出不少。 顾今夕品茗，很悠闲，窗外的积雪有融化的迹象，没有下雨，也没有洒水，但是地面总是湿哒哒的，走着有些不舒服。 许久，司铭瑞开口，道，“我如今在户部已有数年，再待下去，恐怕有架空户部尚书之嫌。” “今日邀阿夕过府，是想请阿夕帮我参考，是否向父皇请命，外放为官。” 闻言，顾今夕眉头微皱，道，“历来朝廷都没有王爷外放的事。” “你若是担心陛下怀疑你独据户部，不如想个办法，引其他更加厉害的人进来。” “其他更加厉害的人？”司铭瑞摇头，道，“户部尚书也算是有能耐之人，可是只要我还在户部，他就步步难行。” “我自知对朝局没有什么野心，对户部也甚少插手，但是身为王爷，他没一件事都要过问我，着实是麻烦。” 司铭瑞这话说得真是谦虚。 户部尚书的确有才，而他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办，至少他进入户部之后，以前那些稀奇古怪麻烦事一年一年减少。 如果只是户部尚书，要整顿，还真是要好几年才能办到，怎么会不过三四年的光景，就有现在的场面。 司铭瑞不是一个有野心争权的皇子，他有城府也有这个能耐，把章帝交给他的每一件事办得十分好，既不会让人觉得完美无缺，也不会一无是处，但是他志不在此。 顾今夕说的方法当然是最好的，可若是引进的人和司铭瑞的志向不合，那么之前几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你在朝中也有自己的羽翼，不如单独拨出一个，当做是不满意你的大臣。”司铭瑞所想，顾今夕很明白，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人，奈何…… 说到底，还是当今圣上造孽，让司铭瑞很早就看清了，他若是真有那点点意思，恐怕连个郡王头衔都不会有。 “也好。”司铭瑞想了想，道，“但是一时间不好找。” “虽然我在户部算是一言堂，但也有其他人混入其中。”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难道还不找到。”顾今夕放下杯子，眉色微扬，道，“周家不就有一个人现在很闲。” “御前行走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深得陛下的信任，若是他进入户部，相信陛下也会放心。” “周瑾瑜？”司铭瑞微微皱眉，附和道，“他的话，的确可以。” “不过他和吏部尚书是亲叔侄，吏部尚书目前极有可能投入怀王的阵营，他……” “你就算不信他，也要信那位。”目光一转，顾今夕意有所指，道，“那位尚书大人，走着瞧呗。” “那位……”司铭瑞微微摇头，笑了起来，眼底没有一丝扭捏和防备，甚至有一丝轻松自在，他道，“户部侍郎告老还乡，正好。” 直接就给户部侍郎，顾今夕失笑，“你到底是相信那位，还是给周瑾瑜压力？” 顾今夕和司铭瑞商谈朝堂之事，两人之间毫无暧昧。 端王妃拿起盖碗，纤纤玉手，手腕带着水色十足的镯子，看成色就知道是御供的，是皇贵妃赐给儿媳妇的。 不过今天，端王妃的神色有些异样，她时常看向门口，似乎在找什么。 她不断的拿起盖碗，不喝一口又放下，来来回回，直到盖碗掉到地方发出响声，才惊醒她。 陪嫁进来的丫鬟正在收拾，她玉手一挥，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道，“明宁县主到府里了吗？” 刚好，在她跟前服侍的小丫鬟回来，先是行礼，才道，“县主到了，但是被王爷请去喝茶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1.第1031章 “王妃。”另一个大丫鬟担忧的看了眼端王妃，欲言又止。 “看来还要等一会。”端王妃看似无事，她嘴角带着笑，伸手要拿盖碗喝茶，但是盖碗刚刚掉到地上已经破碎，桌子上，哪里还有什么可以喝茶的东西。 “王妃要喝茶，婢子这就去给王妃泡茶。” “不必了。”端王妃的双手有些颤抖，但是她依旧做冷静状，道，“不过你去小厨房看看，今早准备的东西是不是都凉了。” “王爷和县主应该还有事要谈，你送些点心过去，莫要让王爷和县主饿着。” “……是，王妃。” 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很可怕，哪怕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从细枝末节之中，她总是能看出一些微妙的地方。 然后她就开始想，是不是他心里藏着其他人。 端王妃和端王成亲不久，两人说不得恩爱非常但也是相敬如宾，对比起相敬如宾又好些。 外出，端王总是会带一些小玩意给她。 作为孟家嫡女，自小就被规矩束缚着的孟茹在这些一点一滴里，喜欢上了端王。 可是她很快就发现，端王做这些并不是有多少喜欢她，只是他的性格让他这么做，她甚至观察过端王看人的眼神。 他看她和看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一次！ 只有那一次，她知道她痴心错付，却怎么都收不回来。 爱上一个人很简单，但是不爱一个人很难，而且他们朝夕相对，端王如此的温柔，总是会让不自觉的沉沦其中，怎么就出不来。 但是端王府和她关系不一般，不管如何，这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到了赴宴的时间，顾今夕前往端王府，只是没想到见到的不是端王妃，而是端王。 “这是…什么情况？” “是我麻烦王妃给县主下帖子的。”司铭瑞还是那样的温雅，眉宇间那一抹温柔，好像怎么都挥不散。 “坐。” 点头，顾今夕坐下，道，“你特地邀我过府，难道也是想问元宵节那晚，太子和孔小姐的事？” “不是。”端王淡笑，道，“太子妃的事，自是有父皇和皇祖母操心，我作为弟弟，还不至于为哥哥操心家事。” “哦。”顾今夕也没有怀疑，她转而道，“朝里近来没什么特别的事，你邀我过府，是为了什么事？” “是有一件事。”闻言，司铭瑞眉色微沉，但就算如此，他眉宇间的温柔也依旧。 他沉默许久，似乎在整理该怎么谈吐，顾今夕也不催。 端王府的茶叶极好，虽然顾今夕泡茶的功夫这么多年都没有进步，但是这品茶内涵，却是能说出不少。 顾今夕品茗，很悠闲，窗外的积雪有融化的迹象，没有下雨，也没有洒水，但是地面总是湿哒哒的，走着有些不舒服。 许久，司铭瑞开口，道，“我如今在户部已有数年，再待下去，恐怕有架空户部尚书之嫌。” “今日邀阿夕过府，是想请阿夕帮我参考，是否向父皇请命，外放为官。” 闻言，顾今夕眉头微皱，道，“历来朝廷都没有王爷外放的事。” “你若是担心陛下怀疑你独据户部，不如想个办法，引其他更加厉害的人进来。” “其他更加厉害的人？”司铭瑞摇头，道，“户部尚书也算是有能耐之人，可是只要我还在户部，他就步步难行。” “我自知对朝局没有什么野心，对户部也甚少插手，但是身为王爷，他没一件事都要过问我，着实是麻烦。” 司铭瑞这话说得真是谦虚。 户部尚书的确有才，而他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办，至少他进入户部之后，以前那些稀奇古怪麻烦事一年一年减少。 如果只是户部尚书，要整顿，还真是要好几年才能办到，怎么会不过三四年的光景，就有现在的场面。 司铭瑞不是一个有野心争权的皇子，他有城府也有这个能耐，把章帝交给他的每一件事办得十分好，既不会让人觉得完美无缺，也不会一无是处，但是他志不在此。 顾今夕说的方法当然是最好的，可若是引进的人和司铭瑞的志向不合，那么之前几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你在朝中也有自己的羽翼，不如单独拨出一个，当做是不满意你的大臣。”司铭瑞所想，顾今夕很明白，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人，奈何…… 说到底，还是当今圣上造孽，让司铭瑞很早就看清了，他若是真有那点点意思，恐怕连个郡王头衔都不会有。 “也好。”司铭瑞想了想，道，“但是一时间不好找。” “虽然我在户部算是一言堂，但也有其他人混入其中。”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难道还不找到。”顾今夕放下杯子，眉色微扬，道，“周家不就有一个人现在很闲。” “御前行走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深得陛下的信任，若是他进入户部，相信陛下也会放心。” “周瑾瑜？”司铭瑞微微皱眉，附和道，“他的话，的确可以。” “不过他和吏部尚书是亲叔侄，吏部尚书目前极有可能投入怀王的阵营，他……” “你就算不信他，也要信那位。”目光一转，顾今夕意有所指，道，“那位尚书大人，走着瞧呗。” “那位……”司铭瑞微微摇头，笑了起来，眼底没有一丝扭捏和防备，甚至有一丝轻松自在，他道，“户部侍郎告老还乡，正好。” 直接就给户部侍郎，顾今夕失笑，“你到底是相信那位，还是给周瑾瑜压力？” 顾今夕和司铭瑞商谈朝堂之事，两人之间毫无暧昧。 端王妃拿起盖碗，纤纤玉手，手腕带着水色十足的镯子，看成色就知道是御供的，是皇贵妃赐给儿媳妇的。 不过今天，端王妃的神色有些异样，她时常看向门口，似乎在找什么。 她不断的拿起盖碗，不喝一口又放下，来来回回，直到盖碗掉到地方发出响声，才惊醒她。 陪嫁进来的丫鬟正在收拾，她玉手一挥，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道，“明宁县主到府里了吗？” 刚好，在她跟前服侍的小丫鬟回来，先是行礼，才道，“县主到了，但是被王爷请去喝茶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2.第1032章 作为直接或间接主导京里风向的顾今夕，去了一趟端王府之后再一次宅在砥国公府了不出来。 京里所有的留言如何的中伤她，她都不在意。 这样淡然，倒是让京里的谣言开始淡下去，可在有些人的控制之下，倒是成了顾今夕无话可说的凭证。 对此，顾今夕依旧很淡定，也不知她在家里做什么，京里这些小姐夫人邀请的帖子也送砥国公府，可是从不见她赴宴。 争奇斗艳，但是桃树上开满艳丽的花朵，连绵成片，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季节，没有其他花和她争夺春天里的灿烂。 这天，各家妙龄女子都接到太后娘娘的懿旨，十三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闺秀，进宫领宴。 可是说是领宴，但是看懿旨上专门注明了年纪，就知道这份懿旨为何而来了。 京里能接到这份懿旨的闺秀，在懿旨年纪范围内的，皆是阖府大喜。 这是要为太子选妃啊！ 虽然有顾今夕珠玉在前，哪怕是侧妃，以后也是宫中娘娘，若是生下一子半女，未来的前程如何，谁也不知道。 荣华富贵，就不想搏一搏这泼天的富贵，京里的首饰店成衣店爆满，为了不久之后的宴会做准备。 “造势已成。”广平侯府，丰采钰拿着剑站在院子里，一身劲装无一不透露出她将门之女的英气。 丰采钰低头看剑，神色颇淡，道，“梅老还说了什么？” 理惠摇头，道，“梅老没说其他，只说祝小姐成功成为太子妃。” “太子妃？”把剑扔在一旁，丰采钰转身回房间，“我不擅长使剑，再名贵的剑也不趁手，不如软鞭。” 理惠看着石桌上的宝剑，这把剑是梅老特地寻来送给丰采钰的，说是贺礼。 默默的把宝剑收起来，主子能不要，但是作为下人，该做的事她要做好。 宴会那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只有那如同澄净的蓝色，只一眼，心旷神怡。 皇宫里从来不缺空间，广阔的场地，繁复的种子，御花园里不单是桃花开了，还有杜鹃花、进入尾声的迎春花、渐开的牡丹花等，但是就连牡丹的芳华都压不下桃花的灿烂。 鼻间是花香各异，有些闺秀闻着欢喜的很，有些闺秀只觉得这味道刺鼻的很。 花丛间蝴蝶飞舞，如花似玉的闺秀们行走其中，个个都是花中的仙女，眉目含情，风华各异。 太后娘娘同惠皇贵妃坐在亭子里，两位后宫最尊贵的女人看着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嘴角含笑，目光所落之处是绽放娇艳的花朵，附近有一二三个貌美的闺秀。 她们在花丛中谈笑风生，有的执笔作画，有的吟诗作对，有的娇俏玩着京中闺秀的游戏。 多么的天真烂漫，看着这些嬉闹中的闺秀，太后和惠皇贵妃忍不住怀念自己少女时期的飞扬。 “怎么没看到夕丫头？”和太后看着御花园里闺秀们或活泼或端庄，这一看，只觉得少了人。 惠皇贵妃一愣，仔细一看，的确没看到侄女儿。 “小姐呢？” 宁檬想了想，低声道，“小小姐和广平侯府的小姐去了水榭，说是御花园里太热了，她们去那边乘凉。” “乘凉？”和太后讶异道，“秦嬷嬷，快去把丫头给哀家找回来。” “三四月的天，哪里是热。” “快去把两个丫头叫回来，要是受寒了可得要受苦，” “钰姐姐。”顾今夕本就生得娇柔，如同白莲空谷幽兰。 嘴角带着一丝弧度，亲和柔软，和丰采钰夺目的风采相比较，淡淡的馨雅，不夺目不侵略，就像是夜空中银月，仰望的淡雅。 “真是热闹。”随手撒着手里的鱼饵，湖中的锦鲤凑到一块，争相吞鱼饵。 也不知顾今夕是说湖中锦鲤热闹还是御花园里太热闹。 “真是像。”丰采钰看着涌挤在一起的锦鲤，目光冷清，喃喃道，“一拥而上，而我们就像是这锦鲤，为了一个男人。” 低头看着锦鲤，眸光一闪，压下嘴角的情绪，顾今夕淡笑道，“钰姐姐在说什么？方才我没听清。” “没什么。”丰采钰神色微淡，她抬头，看到和太后身边的秦嬷嬷正带着两个宫女朝水榭走来，“秦嬷嬷来了。” “又到演戏的时间。”将鱼饵一把撒下，顾今夕不在意这样做对锦鲤会有什么样的不妥之处，她拍了拍手，道，“钰姐姐，以后请多多指教，以及……” 目光落在越来越近的秦嬷嬷身上，嘴角带起可爱的弧度，是那样的清纯和天真，“钰姐姐送我的生辰之礼，我很喜欢。” “……”丰采钰神色不变，往前走了几步，迎着秦嬷嬷走去，“嬷嬷。” “小小姐，丰小姐。”秦嬷嬷给顾今夕和丰采钰福身，她素来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只是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对比起来有很大的不同，格外的和蔼。 “太后娘娘请两位小姐到亭子里坐。” “水榭潮湿，万一两位小姐受了寒，娘娘可是要心疼了。” “嬷嬷知道我和钰姐姐都是武将出身，让我们舞刀弄剑，我们定然不会辜负太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的期望，可是让我们吟诗作对弹琴作画，着实不是我们的擅长的。” “扑蝶极为简单。” “这可是体力活。”顾今夕义正言辞道，“而且嬷嬷忍心看着我和钰姐姐到处扑蝶？” 扑蝶这玩意，说实话，顾今夕前世今生加起来，都不知道扑蝶到底有什么可玩的，为什么那么多闺秀无聊的时候，会和丫鬟一起去花园里扑蝶。 无解。 当顾今夕和丰采钰回到御花园的时候，园子里的气氛明显的发生了变化，特别是由太后身旁的心腹秦嬷嬷一起回来。 冲着太子妃之位而来的闺秀们眸光都变了。 孔婉如也是其中之一，作为孔家的嫡女，她在闺秀之中的地位直逼顾今夕，可是在利益面前，总是会有人变成睁眼瞎。 “某人还真以为自己准太子妃。”长得清秀的闺秀扫了眼孔婉如，尖酸冷笑道，“看看，那样才能皇家的人，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假清高！” 孔婉如并不是一个十分有城府的人，孔笙的教导是自然随性。 听到这位闺秀刻薄的话，孔婉如变了变脸色，红唇抿了抿，张嘴欲反驳，就见杨玫过来，对孔婉如福身，恭敬有礼道，“孔小姐，娘娘要见您，请随婢子来。” 1033.第1033章 女人之间的战斗，浅薄的是言语上的尖酸刻薄，稍有深度的是指桑骂槐，最是厉害的，是暗中做手脚却没人知道是谁做的。 总会有人看不清情势，或者明知后果却抵不过心里的嫉妒而做出不计后果的事。 孔婉如跟着宁檬去见和太后以及惠皇贵妃，也不知是谁故意伸出脚绊了孔婉如一下。 虽然孔婉如时常和孔大儒在外行走，不像养在深闺中里的闺秀那般娇气，到底只是一个较为健康的姑娘，并未学过功夫的她，突然被人绊了一脚。 没有注意到有人故意要绊倒她的孔婉如的身体往前倾斜，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到底是谁绊倒她，只看到一颗并不算大的石头，她要是倒下去，这块石头会直接戳进她的眼里！ 惊慌失措？ 此刻孔婉如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那一刻，心已经到了嗓子眼，她的视线才发现那颗石子，大脑感觉自己明明可以躲开，但是身体却无法控制，只能直直的倒下去。 尖锐的石子直对着她的眼睛，眉心在尖叫，明明还没有触碰到，她却觉得眉心一阵疼痛。 看似多，其实一切都在火石之间。 作为一位比养在深闺里稍微灵活些的孔婉如，她的身体协调动作跟不上她的思维。 有人惊慌有人担心有人冷笑，有人过去想扶住孔婉如，有人过去是捣乱。 和太后和惠皇贵妃脸色大变，站起来命人立刻去救孔婉如。 可是在场的人，除了顾今夕和丰采钰身怀武功，除了这两人，谁都救不了孔婉如！ 丰采钰眸光微转，似快实慢，顾今夕神色不变。 她的功夫到底怎么样，和太后和惠皇贵妃是见识过的，以一敌十的强悍，见顾今夕已经冲出去救孔婉如，后宫最尊贵的两位娘娘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孔婉如的受伤，不论是皇家对孔氏一族的交代还是太子司铭昇明确对孔婉如表达了好感，无一不让太后和惠皇贵妃难为。 顾今夕的速度很快，至少在丰采钰的刻意衬托之下，在刹那之间，顾今夕抱住了孔婉如。 紧闭双眼的孔婉如虽然不甘，但实际上她的行为表示她认命了。 因为她不得不认命，她无法拯救自己。 突然，鼻间是淡淡一米香的味道，不像是女子会用的香味。 孔婉如脸色微红，她以为是男子救了她，当她站稳看清来人时，眼底满是惊讶。 虽然跟着父亲满大陆走，但是母亲对她的教育很严格，所以孔婉如的世家礼仪是深刻骨髓的。 “多谢县主相救。” “孔小姐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顾今夕和孔婉如异口同声，惠皇贵妃扶着和太后走出亭子，一脸急切道，“可有受伤？” “县主是及时雨。”孔婉如将方才的恐惧放在心底，用最得体的仪态道，“若非县主，民女今天怕是难了了。” “还请县主受民女大恩。” “诶。”顾今夕扶住孔婉如，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转而对和太后道，“孔小姐再这样大恩大礼的谢臣女，臣女只能请娘娘为臣女向陛下求个恕罪的金口玉言，好原谅臣女在太极宫里奔走的错误。” “你啊。”和太后笑语晏晏，惠皇贵妃无奈的看了眼顾今夕，她道，“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交代，不会委屈你的。” 这里的任何人，不管家里是什么背景，在太后和皇贵妃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做这等凶狠之事，宫里最尊贵的两位娘娘怎么会善罢甘休！ “民女叩谢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 真是胆大包天！ 顾今夕和丰采钰其实都已经看清楚是谁做的小动作，是谁想置孔婉如死地，但是两人都没有说出来。 看了眼比她慢了几步的丰采钰，顾今夕眉色一挑，眼底的神色有些古怪。 丰采钰嘴角扬起既不亲近也不疏离的弧度，站在那里仿佛没有看到顾今夕似乎是看透了她这般行动原因的眼神。 这一桩意外，让今天的赏花宴落下帷幕，但是前来参加的闺秀们并没有离开，和太后以压惊的名义留下她们。 大概今天是意外的频发期，是谁绊倒孔婉如的真凶还没调查出来，一个新分配到永宁宫不久的宫女忽然脸色苍白的晕倒。 她的神色很差，嘴唇已经看不到血色，一身冷汗，最为重要的是她的下体流出鲜血。 这种情况，未婚的闺秀们不明白，但是已经经历过的和太后和惠皇贵妃却是心里敞亮！ 特别是惠皇贵妃，她的脸色不好，也许和她大病初愈有关系。 但是作为伺候她的宫女，竟然身怀有孕她却不知，如果这个宫女怀得是龙嗣，她首先要领罪！ 可是作为皇贵妃，她虽然不记录皇帝临幸了哪位妃嫔，但是掖庭令每个月都会将皇帝临幸妃嫔的禁中起居录奉上于她游览，也好知道宫里的妃嫔怀孕。 哪怕是宫女也是一样！ 虽然她养病多时，宫里该知道的她也都知道，永宁宫里也是铁桶一样。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还是有人做出这样下作的事！ 而她不知情！ “宣太医！”惠皇贵妃看着脸色苍白的宫女，作为一宫之主的气势油然而生。 虽然这个有孕的人是她的宫人，可是她并没有表现出特殊之处，反而将宫女照顾的很妥当，和太后不住的点头心里称赞。 这是一件宫闱密室，本该悄悄解决，可是偏生，这宫女是在所有闺秀面前。 要处置她，不行，显得皇室冷漠，但不处置，又不能服众。 “还请母后恕罪，儿媳要先告退。” “去吧。”和太后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当然是知道做皇后的苦，哪怕惠皇贵妃现在还只是皇贵妃，但是宫里没有中宫，她就是副后。 顾今夕并不在意这件事，这种事，哪怕是轻帝的时候她也没少见。 凡是宫里有姿色的女人都是轻帝的女人，他是彻底诠释了什么叫后宫三千佳丽。 所以一个被皇帝临幸的宫女，只不过特殊点她是在惠皇贵妃养病的时候爬上皇帝的床。 可是，如果事情真的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1034.第1034章 宫女，什么是宫女？ 只要是宫里的女人全都是皇帝的女人，只要皇帝愿意，她们就得放弃自己的矜持，服侍皇帝。 何况进了宫，能靠近皇帝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想爬上皇帝的龙床，搏那滔天的富贵荣华。 成功了，就是主子！ 她们没有想过失败会怎么样，因为所谓的富贵已经迷了她们的眼。 宁寿宫太后娘娘请了京里各家十六岁以下十三岁以上的闺秀们进宫赏花，背后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过是没有挑明罢了。 而且皇家做事，总是喜欢找借口，最主要还是留条后路。 可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你一个怀有龙嗣的宫女，却是昏倒了，并且有小产的迹象！ 和太后、惠皇贵妃都已经想到了某个方面，这个宫女是在‘逼宫’！ 她这肚子里的孩子，要是保住了就活着，要是没了，宫里从来都不缺死人。 惠皇贵妃带着有小产迹象的宫女离开，和太后领着众多闺秀们往宁寿宫走去，这会子，倒是没人追究到底是谁绊倒孔婉如的事了。 “娘娘。”顾今夕是这里位分最高的，与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是极好的，不论和太后对她的疼爱背后藏着多少不能言语的事，但是在所有人面前，明宁县主顾今夕，是全京最受皇宠的人！ 这太子妃之位，不论京里的谣言怎么传，怎么夸大丰采钰，太子怎么喜爱孔婉如，都比不上顾今夕在最尊贵两位心里的地位。 若是太子是真心喜欢孔婉如，哪怕她是孔家嫡系，也只能为侧妃。 丰采钰背后有兵权，且广平侯是砥国公的直系，她们惹不起； 顾今夕是砥国公府嫡女，有皇帝亲封的县主之位，同样，她们也知道东苑比赛那天顾今夕以一敌十的事，再者顾今夕在朱雀大街杖毙数十位文人的事，百姓们忘记了，可是她们这些人却是没有忘记。 有些事不提，并不表示就没有发生过。 但是顾今夕和丰采钰她们惹不起，一个大儒之女，难道她们能惹不起？ 是以，没有人认为绊倒孔婉如的人是做错了事，反而觉得她做得好，心里还暗自可惜怎么没弄花孔婉如的脸！ 一群美人在宁寿宫杵着，安静，她们不敢说话，唯独顾今夕敢说话。 她扶着孔婉如，能感受到孔婉如还有些颤抖的身体，捏了捏孔婉如的手心安抚她，却是对和太后道，“方才孔小姐怕是受了惊讶，臣女想跟娘娘借个屋子，再借一个房间。” 和太后对顾今夕是爱屋及乌，她并非是不懂朝政的后宫太后，对于顾家对丰莱国的重要，她是很清楚的。 同时，她少年时期与顾下跖也算是青梅竹马，是真的情同兄妹而非是刻意遮掩的说话。 刚才发生的事让和太后十分不渝，却不会迁怒到顾今夕身上，一是对顾家和爱屋及乌，二是顾今夕所作所为，和太后都看在眼里。 对于京城里的百姓说顾今夕杖毙那些文人做得太狠，可是对和太后来说，污蔑当朝皇贵妃，如果顾今夕不出手，她也得下懿旨处置这些最不把门的人！ 何况，有这样魄力的人，才能辅佐太子登基为帝，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你这孩子，说什么借这么见外的话，”和太后轻笑，道，“秦嬷嬷，带夕儿去后殿，给孔小姐备干净的衣裳，再让小厨房煮碗安神汤。” “是。”秦嬷嬷领旨。 各家闺秀们虽然是心中有事，但是在和太后面前，她们哪里敢走神，能进宫的，家里最差三品。 她们听着和太后对顾今夕的称呼，言辞态度，想一想和她们说话时虽然和蔼却少了些什么，如今这一比对，哪里还察觉不出来。 心里暗恨，可是又无可奈何。 在秦嬷嬷的带领下，顾今夕扶着孔婉如离开正殿朝后殿走去，丰采钰坐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气质，而她附近也的确没坐着什么人。 “热水都是现成的。”秦嬷嬷对顾今夕也是极好的，而孔婉如刚才遭了这样的劫难，她更是柔和，“婢子服侍孔小姐沐浴。” “不敢劳烦秦嬷嬷。”脸色还是苍白，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之中彻底走出来。 但是孔婉如也知道，秦嬷嬷是和太后身边的心腹，就算是当今陛下对于秦嬷嬷也是礼让三分，而她，不过民女，哪里能让秦嬷嬷伺候她？ 进宫之前，父亲和母亲将宫里的事同她说得很清楚，就怕她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宫里的贵人。 “嬷嬷。”作为合作者，顾今夕今早进宫的时候就发现自家的马夫换了一个人。 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换人并且下面的人没有上报，也只有东宫那位太子能假借她的名义了。 言辞之中无外其他，就是让她多多照看孔婉如。 如此细心，顾今夕不由想，这位太子殿下对孔家小姐莫不成是真的动了真情？ 但也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您啊，还是请孔小姐的两位丫鬟进来伺候才好。” 眉眼弯弯，顾今夕玩着秦嬷嬷的手臂，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十分亲昵，道，“孔小姐方才受惊，身边还是熟悉的人才好。” “之后在喝一碗嬷嬷您亲自熬的安神汤，一切惊吓都没了。” 秦嬷嬷失笑，道，“县主说得极是。” “还是你们小女儿家最了解小女儿家的心事，我这就去派人带过来。” “嬷嬷最棒了。”顾今夕夸张的赞扬，随即看着孔婉如，她见孔婉如神色不大好，歪头道，“今天宁寿宫是哪位当值？” “恩？”秦嬷嬷看了眼孔婉如，想想刚才的情景，只差一点那颗石子就扎进眼里。 当真是危机万分！ “是林太医，正好，我一块请来。” “只能让嬷嬷多走了，我在这里陪孔小姐。” 秦嬷嬷离开，后殿的房间外有两个宫女守着，屋内冒着热气的浴桶已经备着。 顾今夕扶着孔婉如，道，“事没有发生，孔小姐不必后怕。” “先沐浴，等会让太医诊脉，一切有太后娘娘给孔小姐做主，孔小姐请安心。” 1035.第1035章 宫女，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让宫女搬了椅子出来，顾今夕就在门口坐着，像是给孔婉如看门，让她安心洗漱。 她的丫鬟还没来，太医估计也在路上，倒是一个不该来的人先来了。 眉眼一抬，看着额头有汗的司铭昇，顾今夕站起来请安，随后就坐了回去，依旧占着门道不让。 “受了惊吓，这会子正在洗漱。” 凉飕飕的眼神在司铭昇身上扫过，她继续道，“门口站着，别冲撞了。” 宁寿宫太后娘娘请了京里各家十六岁以下十三岁以上的闺秀们进宫赏花，背后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过是没有挑明罢了。 而且皇家做事，总是喜欢找借口，最主要还是留条后路。 可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你一个怀有龙嗣的宫女，却是昏倒了，并且有小产的迹象！ 和太后、惠皇贵妃都已经想到了某个方面，这个宫女是在‘逼宫’！ 她这肚子里的孩子，要是保住了就活着，要是没了，宫里从来都不缺死人。 惠皇贵妃带着有小产迹象的宫女离开，和太后领着众多闺秀们往宁寿宫走去，这会子，倒是没人追究到底是谁绊倒孔婉如的事了。 “娘娘。”顾今夕是这里位分最高的，与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是极好的，不论和太后对她的疼爱背后藏着多少不能言语的事，但是在所有人面前，明宁县主顾今夕，是全京最受皇宠的人！ 这太子妃之位，不论京里的谣言怎么传，怎么夸大丰采钰，太子怎么喜爱孔婉如，都比不上顾今夕在最尊贵两位心里的地位。 若是太子是真心喜欢孔婉如，哪怕她是孔家嫡系，也只能为侧妃。 丰采钰背后有兵权，且广平侯是砥国公的直系，她们惹不起； 顾今夕是砥国公府嫡女，有皇帝亲封的县主之位，同样，她们也知道东苑比赛那天顾今夕以一敌十的事，再者顾今夕在朱雀大街杖毙数十位文人的事，百姓们忘记了，可是她们这些人却是没有忘记。 有些事不提，并不表示就没有发生过。 但是顾今夕和丰采钰她们惹不起，一个大儒之女，难道她们能惹不起？ 是以，没有人认为绊倒孔婉如的人是做错了事，反而觉得她做得好，心里还暗自可惜怎么没弄花孔婉如的脸！ 一群美人在宁寿宫杵着，安静，她们不敢说话，唯独顾今夕敢说话。 她扶着孔婉如，能感受到孔婉如还有些颤抖的身体，捏了捏孔婉如的手心安抚她，却是对和太后道，“方才孔小姐怕是受了惊讶，臣女想跟娘娘借个屋子，再借一个房间。” 和太后对顾今夕是爱屋及乌，她并非是不懂朝政的后宫太后，对于顾家对丰莱国的重要，她是很清楚的。 同时，她少年时期与顾下跖也算是青梅竹马，是真的情同兄妹而非是刻意遮掩的说话。 刚才发生的事让和太后十分不渝，却不会迁怒到顾今夕身上，一是对顾家和爱屋及乌，二是顾今夕所作所为，和太后都看在眼里。 对于京城里的百姓说顾今夕杖毙那些文人做得太狠，可是对和太后来说，污蔑当朝皇贵妃，如果顾今夕不出手，她也得下懿旨处置这些最不把门的人！ 何况，有这样魄力的人，才能辅佐太子登基为帝，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你这孩子，说什么借这么见外的话，”和太后轻笑，道，“秦嬷嬷，带夕儿去后殿，给孔小姐备干净的衣裳，再让小厨房煮碗安神汤。” “是。”秦嬷嬷领旨。 各家闺秀们虽然是心中有事，但是在和太后面前，她们哪里敢走神，能进宫的，家里最差三品。 她们听着和太后对顾今夕的称呼，言辞态度，想一想和她们说话时虽然和蔼却少了些什么，如今这一比对，哪里还察觉不出来。 心里暗恨，可是又无可奈何。 在秦嬷嬷的带领下，顾今夕扶着孔婉如离开正殿朝后殿走去，丰采钰坐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气质，而她附近也的确没坐着什么人。 “热水都是现成的。”秦嬷嬷对顾今夕也是极好的，而孔婉如刚才遭了这样的劫难，她更是柔和，“婢子服侍孔小姐沐浴。” “不敢劳烦秦嬷嬷。”脸色还是苍白，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之中彻底走出来。 但是孔婉如也知道，秦嬷嬷是和太后身边的心腹，就算是当今陛下对于秦嬷嬷也是礼让三分，而她，不过民女，哪里能让秦嬷嬷伺候她？ 进宫之前，父亲和母亲将宫里的事同她说得很清楚，就怕她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宫里的贵人。 “嬷嬷。”作为合作者，顾今夕今早进宫的时候就发现自家的马夫换了一个人。 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换人并且下面的人没有上报，也只有东宫那位太子能假借她的名义了。 言辞之中无外其他，就是让她多多照看孔婉如。 如此细心，顾今夕不由想，这位太子殿下对孔家小姐莫不成是真的动了真情？ 但也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您啊，还是请孔小姐的两位丫鬟进来伺候才好。” 眉眼弯弯，顾今夕玩着秦嬷嬷的手臂，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十分亲昵，道，“孔小姐方才受惊，身边还是熟悉的人才好。” “之后在喝一碗嬷嬷您亲自熬的安神汤，一切惊吓都没了。” 秦嬷嬷失笑，道，“县主说得极是。” “还是你们小女儿家最了解小女儿家的心事，我这就去派人带过来。” “嬷嬷最棒了。”顾今夕夸张的赞扬，随即看着孔婉如，她见孔婉如神色不大好，歪头道，“今天宁寿宫是哪位当值？” “恩？”秦嬷嬷看了眼孔婉如，想想刚才的情景，只差一点那颗石子就扎进眼里。 当真是危机万分！ “是林太医，正好，我一块请来。” “只能让嬷嬷多走了，我在这里陪孔小姐。” 秦嬷嬷离开，后殿的房间外有两个宫女守着，屋内冒着热气的浴桶已经备着。 顾今夕扶着孔婉如，道，“事没有发生，孔小姐不必后怕。” “先沐浴，等会让太医诊脉，一切有太后娘娘给孔小姐做主，孔小姐请安心。” 1036.第1036章 “是他。”真是意外，但是转念一想，顾今夕也明白了。 以章帝的手段，再看状元如今不过七品芝麻官，榜眼暗中通敌叛国明面上是为非作歹最后被歹人杀死在牢里。 探花是周老爷子的孙子，吏部尚书的侄子，身份背景和张奉先十分相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话虽然不适合放在章帝身上，但是他还是有自己的考虑。 但是这旨意下得，却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太平公世子秦蓉，恭敦公主的驸马，是太后娘娘的内侄子，这等皇亲国戚，皇帝多数是置之不理的。 而且身为外戚的他们，也是明白，哪怕是有才，也得藏着掖着。 当今皇帝是个多疑的，现在和太后还在，若是以后太后娘娘弊了，那他们这些外家，可就不一定了。 “我也是好奇的紧。”司铭昇眉头一皱，道，“秦蓉在京里甚少走动，要说多的，也不过是带着六皇妹去王叔的马场骑马散心。” “其他地方，也见不到他的身影，在京里是老实本分的很。” 靠着窗，顾今夕偏头看着窗外的景色，道，“他是太平公世子，太平公手里极有可能有一支高祖时期传下来的秘密军队。” “陛下倚重他也无可厚非。” “真假未知。”司铭昇这样回答，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一支军队，一定存在。 他的父皇，语焉不详，但是他并非吴下阿蒙，听得出。 顾今夕笑了笑，道，“永宁宫的宫女怀孕了。” 司铭昇忽然迷了眼，眼底冷光瞬间划过，声音冰凉，道，“是谁？” 是谁敢在母妃养病时做出背主的事，爬上他父皇的床！ “这是你的事。”跳下窗棂，顾今夕走过来，拿起司铭昇放下的九章算术，随便翻了几页，上面慢慢的注释，可见太子看得十分认真。 “县主在宫里的眼线，也不差。” “到底是比不过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太子殿下。”放下九章算术，顾今夕眸光一抬，眉眼弯弯，看起来十分可爱柔软，“我是外来户。” 司铭昇可不会被顾今夕的表象所欺骗，他冷哼一声，道，“你放心，这件事孤会调查清楚的！” 但是有些事，总是会出乎人意料之外，比如永宁宫的那位差点流产的宫女，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帝的，是太子的！ 这可真是捅了蚂蜂窝！ 孩子是太子的！ 饶是在宫里经历了这么多年荣辱的惠皇贵妃也怔身了，何况她身边的几个大宫女。 “放肆！”回过神来的皇贵妃厉声道，“太子岂是你随意攀附的！” 刚刚喝下安胎药的宫女利落的爬起来，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虚弱的样子，惠皇贵妃眼一眯。 “皇贵妃娘娘明鉴。”响头结结实实的磕在床板上，宫女未语泪先流，那清秀的容颜这样梨花带雨之下，竟是有别样的美感。 不过惠皇贵妃了解皇帝，他并不是一个会被美色所迷的皇帝。 “婢子肚子里的孩子的的确确是太子殿下的。”宫女咽哽道，“娘娘，婢子要是伺候了陛下，掖庭令那里一定会有记录的，娘娘要是不信，可以查查。” 五指微紧，惠皇贵妃神色不改，她目光沉静，不语，就这样看着宫女。 而跪在床上的宫女却觉得有无边压力倾斜，明明皇贵妃娘娘什么话都没说，为什么她却觉得这样可怕！ 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但是宫女一直跪着，她的身体很镇定，并没有出现瑟瑟发抖的情况。 但是越是这样，惠皇贵妃心里越是怀疑。 太子虽然不是她生的，但是打小就在她身边，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可以说是当做亲儿子也不为过。 所以太子的性子是什么样的，惠皇贵妃是心里清楚的，他会为了女色把手伸向一个刚入宫没多久，并且姿色普通的宫女？ 哪怕真的是做了，太子会让这个宫女怀孕？ 宫里长大的孩子，从来都不是蠢的，何况，她虽然护着太子长大，也把他当做亲儿子看待，却从没想过让他做一个单纯的人。 单纯的太子，在宫里活不下去，也不可能登基为帝！ 惠皇贵妃看着宫女，眼底划过一丝杀意，宫女打了个冷颤，偷偷那余光看惠皇贵妃。 皇贵妃压根就没打算掩藏她的杀意，所以宫女看个正着，心里一冷，又得意她是当着太后和京里众多闺秀们的面晕倒的，皇贵妃就是想杀她也不可能！ 而且，她是永宁宫的人。 光是这一点，连惠皇贵妃娘娘自己都脱不开身。 小宫女在门口张望，杨玫轻手轻脚的过去，忽然，她脸色一变，快步走到惠皇贵妃身旁，低声道，“主子，陛下来了。” 这么快！惠皇贵妃心里暗道，但是面上她依旧沉静莫测，宫女也不知道惠皇贵妃到底在想什么，她还是跪在那里。 “好生养胎，事实究竟如何，本宫会调查清楚的。”目光在宫女的肚子上转了一圈，惠皇贵妃嘴角噙着冷笑，道，“但若是本宫查到这肚子里的孩子不知是谁的，是你诬赖太子，本宫一定会让你好好的尝尝，这宫里折磨人的手段！” 宁檬扶着皇贵妃离开，杨玫留着看着宫女。 章帝坐在红木雕云纹嵌理石罗汉床上，盖碗就搁在茶几上，但是地上有一滩水迹，还能看到几个细小的陶瓷碎片。 脚步微顿，但是停顿的时间并不长，收回手，皇贵妃福身，道，“陛下。” “恩，你回来了。”章帝拍了拍茶几，示意皇贵妃坐下。 “问出什么了？”章帝神色淡淡，让人难以猜测他的心思。 紧了紧帕子，惠皇贵妃微微皱起眉头，道，“不大好。” “恩？”从鼻子里出气，章帝眉头一皱，道，“那宫女说了什么？” 惠皇贵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起来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章帝看着惠皇贵妃纠结的模样，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不知不觉柔软了下来，他道，“这事和你没关系，朕知道。” “你的身子才康复，朕没心情想这些。” 惠皇贵妃一怔，她着实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和她说这些。 什么叫朕没心思想这些，难道陛下您这天天去各宫娘娘，只是盖着被子聊天？ 1037.第1037章 一进宫就是四妃之首的贵妃，生下一双儿女之后成为丰莱国开国以来的唯一皇贵妃。 惠皇贵妃自认自己不蠢，不然也不会在宫里活下来，但是章帝的这番听着像是在跟她解释他并没有在她养病期间动她宫里的宫女，去其他妃嫔宫里，也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陛下。”惠皇贵妃敛了神色，看起来比刚才还要沉重，这让章帝心里一凌，莫不曾，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这事和太子有关。” 说着，惠皇贵妃抽回手，站起来，在章帝面前跪下请罪，道，“臣妾向陛下请罪。” “你何罪之有？”章帝紧了紧手，没让自己过去扶惠皇贵妃，言辞之中颇为疑惑，想来章帝也没想到那宫女竟然咬住了太子，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的。 而且章帝这会也没想清，既然他没临幸过这个宫女，那么宫女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惠皇贵妃跪在地上，双手交叠放在地上，额头置于手背，对于皇帝的温情，她早在进宫的第二年就不奢求了。 “是臣妾没有管束好宫人，竟让她攀咬太子。” “太子是臣妾一手带大的，臣妾惯来把太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他的性子臣妾清楚，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惠皇贵妃虽然什么都说，实际上什么都说了。 宫里的人从来都是一句话里能悟出很多意思，章帝是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的，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登基之后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是最清楚宫里的说话艺术。 目光微冷，章帝道，“有多少人看到了？” “今天来的闺秀们都看到了。”惠皇贵妃淡声道，“臣妾奉母后的懿旨审问。” “人太多了。”多到章帝没办法全部除掉来保全太子的德行。 “人呢？” “正在后殿养着。”惠皇贵妃继续道，“太医说她劳累了才会导致有小产的迹象，若是再晚些，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可实际上，对于章帝、和太后以及惠皇贵妃来说，这个孩子保不住才是最好的！ 没了这孩子，不管谁是她的情夫，一碗毒药下去，对外宣传是伤心过度而死。 谁敢置喙皇家的事？ 反而是怕知道的太多被皇帝记在心里，这官途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而章帝，之所以这么心平气和，则是知道太子虽然放荡，但还不至于会做这样的事。 自己的儿子他是了解的，而且太子在季刚易的教导上越来越有储君的样子，他心里头欣慰，自然是不在意一个宫女的性命。 可是他不在意，并不表示大臣们不在意！ 宫女，是皇宫的女人，皇宫的主人是谁？ 是章帝！ 现在章帝还在世，更是龙虎精神，太子竟然**后宫！ 这样的太子，怎么值得他们去效忠！ 今天这事才发生，宫里也没调查清楚事实的真相是不是就是宫女所说的，以修元白为首的御史台，手里的笔杆子早已动起来。 数十本折子，每一本都输不同花样，弹劾着太子德行不足以服天下！ 若是这样的太子登基为帝，他们不敢想象，百年之后，是否还有丰莱国的存在。 是不是只能存在于史书之**后人探讨，探讨丰莱国最后一位荒淫无度的皇帝是怎么败坏、动摇国家根基的！ 文人手里的笔杆子，顾今夕从来都没小瞧过。 别看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一支笔，却是能动摇民心。 太极宫里的三位巨头都是相信太子为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章帝没有临幸这个宫女，而这个宫女怀孕了。 推算她的月子，是今年年初的。 那会子，宫里有可能和宫女发生周公之礼的皇子都已经分封出宫，剩下的就是那些才长开的皇子，最后就是司铭昇了。 翻来覆去，太子的嫌疑最大！ 太子二十有四，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而他的东宫，没有一个伺候他的女人！ 整天在宫里待着，保不成就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哀家不信！”和太后一拍桌子，目光冷峻，道，“晟儿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儿媳也是不信。”说来最是不信的还是惠皇贵妃，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会这样守不住自己？ 可是从她调查的来的线索，无一不指向太子。 眼角眉梢全是苦涩，惠皇贵妃无奈，道，“只是这调查出来的线索……而且宫女怀孕推算的时间，也和太子在宫里走动的时间对上了。” “晟儿身为太子，身边自然有太监伺候着。”和太后冷声道，“那多太监，难道还没人可以为晟儿作证！” “太子不喜欢铺张，身旁只有卓安跟着。”惠皇贵妃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神，道，“虽然无法具体精确到时间，但是太子身旁就卓安一人，他的话，不可信。” 红唇紧抿，和太后目光越发的冷漠。 那会子，宫里有可能和宫女发生周公之礼的皇子都已经分封出宫，剩下的就是那些才长开的皇子，最后就是司铭昇了。 翻来覆去，太子的嫌疑最大！ 太子二十有四，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而他的东宫，没有一个伺候他的女人！ 整天在宫里待着，保不成就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哀家不信！”和太后一拍桌子，目光冷峻，道，“晟儿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儿媳也是不信。”说来最是不信的还是惠皇贵妃，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会这样守不住自己？ 可是从她调查的来的线索，无一不指向太子。 眼角眉梢全是苦涩，惠皇贵妃无奈，道，“只是这调查出来的线索……而且宫女怀孕推算的时间，也和太子在宫里走动的时间对上了。” “晟儿身为太子，身边自然有太监伺候着。”和太后冷声道，“那多太监，难道还没人可以为晟儿作证！” “太子不喜欢铺张，身旁只有卓安跟着。”惠皇贵妃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神，道，“虽然无法具体精确到时间，但是太子身旁就卓安一人，他的话，不可信。” 红唇紧抿，和太后目光越发的冷漠。 1038.第1038章 太子失德，竟然让惠皇贵妃宫中之人身怀六甲，这件事瞬间传遍了京城。 真是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顾今夕执笔，正对着夕阳作画，说来她总是说自己文不成，也就武还拿得出手，实际上，曾经作为郡主，作为皇家的人，什么都学。 那些老师们，只恨不得把所有知识都塞到他们这些孩子们的脑子里。 桌子上摆放着各色的颜料，笔架上挂着大小各一的毛笔，左边，摆着香炉，淡淡的青烟飘起。 对于京里的传言，顾今夕不为所动，甚至在发生之后，她没有进过皇宫。 但是对于京里消息的掌控，顾今夕知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季刚易季大人时常被章帝传唤进宫，为得就是太子的事。 很明显，这件事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会选在那天，自然是那天的时机太好了。 能成为太子妃候选人的闺秀，家里长辈，最差的也是四品，他们的同窗友人亲友姻亲。 宫女当着她们的面昏倒并且伴随着小产，而皇帝有没有临幸宫女，是查得出来的，要不然随便来个宫妃或者宫女说自己有孕，而诸事繁忙的皇帝也不可能记这些小事，岂不是闹不清了。 掖庭令有记载，宫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帝的，而按着月份，宫里有能力让宫女怀孕的，只有年轻气盛且身边连侍妾都没有的太子。 这些消息，不论真假，不得不说幕后主使之人成功了。 司铭昇之前行为算不得放荡，可是作为太子，他的行为是极为不妥的，那么做这样的事，是极有可能的！ 朝臣信了，百姓信了，拖得时间长了，证据都销毁了，那么一个无德的太子，能成为未来的皇帝吗？ 当然，是不能！ 所以才说，幕后主使之人成功了。 他做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 咔嚓一声，笔杆应声而断，而顾今夕笔下即将完成的画作，也因为断笔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墨痕。 “可惜了。”也不知是在可惜笔还是在可惜画，顾今夕把手里的笔扔掉，她伸了伸了懒腰，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二刻。” “青桃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将桌子上的画拿起来，看了看，眼底全是可惜，然后揉做一团，扔进了水里。 “算着时间，也就这几天了。”提起青桃，清风明月眼底带笑，真是想念的紧。 “这丫头不在，真是清净了不少。”顾今夕眉眼带笑，道，“收拾了。” “族老和闵家议定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六月。”明月想了想，道，“原本是四月的，但是四月有清明，五月是陛下的寿诞，而且今年是陛下五十岁的整寿。” “正巧六月也有好日子，而且是十分合二公子和闵小姐的生辰八字。” “也该准备准备了。”皱了皱眉头，顾今夕道，“让林嬷嬷回来，府里没个老人，着实是不方便。” “祖母的病，一直不见好，真是让我忧心。” 说着，眉眼间有忧色流露，看起来很是担心老太太的身体。 清风会意，两个丫鬟的眉眼也是忧愁万分，很是可惜的样子，“老夫人的身体一直不见好，温大夫说只能将养着，不能见风不能情绪激动。” “是呢。”明月叹气道，“温大夫如今是****守在梧秋院，生怕他离开的时间老夫人就出事了。” “真是辛苦温大夫了。”坐下，接过子书奉上的盖碗，动了动盖子，顾今夕道，“我记得兄长在我这存了本书，是和医术有关的。” “是，婢子记得。”青桃不在，明月暂时管着顾今夕屋里的事，“是青桃收着的，只是也不知这丫头把这本书放哪里去了。” “横竖就这些地方，若是林竹苑找不到，就去千嶂里找找。” “婢子省得。” 说了会话，顾昉来了，拿着砥国公的信来的。 看着顾昉手里的信，顾今夕失笑，道，“倒是让你好好的管事成了跑腿的。” “哪能啊。”顾昉笑道，“能给大小姐跑腿，是奴才的福分。” “是爷爷的信。” 顾昉连忙递上信，道，“不单是国公爷的信，还是世子爷的信。” 说着，顾昉偷偷看了眼顾今夕，见顾今夕没有变化，心里也捉摸不定，他们家的世子爷从来不给大小姐来信，怎么今年就来信了。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父亲？”顾今夕眉头一挑，看来也有几分惊讶，她拿过信，也没有打开，道，“大管家近来忙碌？” “和以往一样。”提起自家老爹，顾昉继续笑道，“每天都在前院散步，偶尔心情好来两手。” “每个月月底去下面的门店里看看，是不是有人被猪油蒙了心敢做小动作。” “辛苦大管家了。”把信放在桌上，顾今夕忽然看着顾昉道，“大管家可曾去看过二叔？” “二爷？”顾昉惊讶，他想了想，摇头道，“二爷离府之后连除夕都不回来吃团圆饭，我爹都不知道二爷在哪位夫人府里。” “要是兴师动众，着实是丢咱们府的脸面，所以我爹也不知道二爷在哪里。” “不过二爷每个月都派人来府里取银子。” “对了，大概是去年的事，二爷突然把自己名下的产业和府里分开管，我爹觉得奇怪，想派人找二爷，可是……” 顾昉没说完，顾今夕也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顾复硫和她之间的交易，产业出现的太突然，以顾连义的精明定然会察觉出什么。 不过顾今夕是不担心顾连义会察觉出什么，左右她的爷爷已经来信，这京里的事是交给她一并处理。 “倒也没什么。”顾今夕摆手，道，“不过是提前开始分府过罢了。” “二叔乐意，你和大管家说声，就说这事我知道了，他不必再派人去找了。” 顾昉连忙应下，他见顾今夕的手一直放在信上，顿时他明了，赶紧作揖请辞。 “大小姐，奴才前院还有些没处理好，就不打扰大小姐清净，奴才先离开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9.第1039章 “二叔乐意，你和大管家说声，就说这事我知道了，他不必再派人去找了。” 顾昉连忙应下，他见顾今夕的手一直放在信上，顿时他明了，赶紧作揖请辞。 “大小姐，奴才前院还有些没处理好，就不打扰大小姐清净，奴才先离开了。” 太子失德，竟然让惠皇贵妃宫中之人身怀六甲，这件事瞬间传遍了京城。 真是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顾今夕执笔，正对着夕阳作画，说来她总是说自己文不成，也就武还拿得出手，实际上，曾经作为郡主，作为皇家的人，什么都学。 那些老师们，只恨不得把所有知识都塞到他们这些孩子们的脑子里。 桌子上摆放着各色的颜料，笔架上挂着大小各一的毛笔，左边，摆着香炉，淡淡的青烟飘起。 对于京里的传言，顾今夕不为所动，甚至在发生之后，她没有进过皇宫。 但是对于京里消息的掌控，顾今夕知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季刚易季大人时常被章帝传唤进宫，为得就是太子的事。 很明显，这件事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会选在那天，自然是那天的时机太好了。 能成为太子妃候选人的闺秀，家里长辈，最差的也是四品，他们的同窗友人亲友姻亲。 宫女当着她们的面昏倒并且伴随着小产，而皇帝有没有临幸宫女，是查得出来的，要不然随便来个宫妃或者宫女说自己有孕，而诸事繁忙的皇帝也不可能记这些小事，岂不是闹不清了。 掖庭令有记载，宫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帝的，而按着月份，宫里有能力让宫女怀孕的，只有年轻气盛且身边连侍妾都没有的太子。 这些消息，不论真假，不得不说幕后主使之人成功了。 司铭昇之前行为算不得放荡，可是作为太子，他的行为是极为不妥的，那么做这样的事，是极有可能的！ 朝臣信了，百姓信了，拖得时间长了，证据都销毁了，那么一个无德的太子，能成为未来的皇帝吗？ 当然，是不能！ 所以才说，幕后主使之人成功了。 他做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 咔嚓一声，笔杆应声而断，而顾今夕笔下即将完成的画作，也因为断笔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墨痕。 “可惜了。”也不知是在可惜笔还是在可惜画，顾今夕把手里的笔扔掉，她伸了伸了懒腰，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二刻。” “青桃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将桌子上的画拿起来，看了看，眼底全是可惜，然后揉做一团，扔进了水里。 “算着时间，也就这几天了。”提起青桃，清风明月眼底带笑，真是想念的紧。 “这丫头不在，真是清净了不少。”顾今夕眉眼带笑，道，“收拾了。” “族老和闵家议定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六月。”明月想了想，道，“原本是四月的，但是四月有清明，五月是陛下的寿诞，而且今年是陛下五十岁的整寿。” “正巧六月也有好日子，而且是十分合二公子和闵小姐的生辰八字。” “也该准备准备了。”皱了皱眉头，顾今夕道，“让林嬷嬷回来，府里没个老人，着实是不方便。” “祖母的病，一直不见好，真是让我忧心。” 说着，眉眼间有忧色流露，看起来很是担心老太太的身体。 清风会意，两个丫鬟的眉眼也是忧愁万分，很是可惜的样子，“老夫人的身体一直不见好，温大夫说只能将养着，不能见风不能情绪激动。” “是呢。”明月叹气道，“温大夫如今是****守在梧秋院，生怕他离开的时间老夫人就出事了。” “真是辛苦温大夫了。”坐下，接过子书奉上的盖碗，动了动盖子，顾今夕道，“我记得兄长在我这存了本书，是和医术有关的。” “是，婢子记得。”青桃不在，明月暂时管着顾今夕屋里的事，“是青桃收着的，只是也不知这丫头把这本书放哪里去了。” “横竖就这些地方，若是林竹苑找不到，就去千嶂里找找。” “婢子省得。” 说了会话，顾昉来了，拿着砥国公的信来的。 看着顾昉手里的信，顾今夕失笑，道，“倒是让你好好的管事成了跑腿的。” “哪能啊。”顾昉笑道，“能给大小姐跑腿，是奴才的福分。” “是爷爷的信。” 顾昉连忙递上信，道，“不单是国公爷的信，还是世子爷的信。” 说着，顾昉偷偷看了眼顾今夕，见顾今夕没有变化，心里也捉摸不定，他们家的世子爷从来不给大小姐来信，怎么今年就来信了。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父亲？”顾今夕眉头一挑，看来也有几分惊讶，她拿过信，也没有打开，道，“大管家近来忙碌？” “和以往一样。”提起自家老爹，顾昉继续笑道，“每天都在前院散步，偶尔心情好来两手。” “每个月月底去下面的门店里看看，是不是有人被猪油蒙了心敢做小动作。” “辛苦大管家了。”把信放在桌上，顾今夕忽然看着顾昉道，“大管家可曾去看过二叔？” “二爷？”顾昉惊讶，他想了想，摇头道，“二爷离府之后连除夕都不回来吃团圆饭，我爹都不知道二爷在哪位夫人府里。” “要是兴师动众，着实是丢咱们府的脸面，所以我爹也不知道二爷在哪里。” “不过二爷每个月都派人来府里取银子。” “对了，大概是去年的事，二爷突然把自己名下的产业和府里分开管，我爹觉得奇怪，想派人找二爷，可是……” 顾昉没说完，顾今夕也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顾复硫和她之间的交易，产业出现的太突然，以顾连义的精明定然会察觉出什么。 不过顾今夕是不担心顾连义会察觉出什么，左右她的爷爷已经来信，这京里的事是交给她一并处理。 “倒也没什么。”顾今夕摆手，道，“不过是提前开始分府过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0.第1040章 折子一本本不要钱的往上送，章帝到底是丰莱国的皇帝，而不是太子的父皇。 第七天，章帝下旨，将太子关在东宫，没有他的旨意，谁都不能去看望太子。 和太后的永宁宫八风不动，惠皇贵妃的永宁宫倒是动静不小，但是想想那个宫女是她宫里的，妃嫔们在各自宫里用帕子掩着嘴角笑。 太子被禁在东宫，那么离废太子还远吗？ 太子是惠皇贵妃一手养大的，没想到却出了这个的丑闻，离惠皇贵妃被废还远吗？ 虽然说宫里的女人不是个个都能沉得住气，每天的请安也有人管不住嘴要尖酸刻薄一把。 但是越是这样，掖庭里的气氛却是比平时要更加的轻松。 作为一份翻墙老手，顾今夕完全无视了那些身手了得的禁卫军，穿越重重的防卫，见到了连季刚易都无法见到的太子殿下。 被囚禁在东宫的司铭昇，并没有别人想得那样的狼狈。 此刻，一身玄青色常服，正坐在采光极好的偏殿，一叠小酥饼，一壶正在小火炉上暖着的花茶，透明水晶杯里透出淡淡的绯色，鎏金浮雕花卉纹三足铜炉飘飘袅袅，更是衬得司铭昇悠然自得。 脚步轻盈，顾今夕拿过透明水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香优雅的花茶，于鼻间轻闻，悠悠松了口气，道，“殿下的日子，可真是让我羡慕。” “就这样的日子，也值得县主羡慕。” “清茶，焚香。”用小金勺子挑了一小勺香粉倒进鎏金浮雕花蕊纹三足铜炉里，香味有一瞬间突然变大，但是很快就淡了下去。 “东宫又是照着你喜好修缮过的，这日子，难道我不该羡慕嫉妒？” “听起来的确该羡慕。”司铭昇放下书，看着顾今夕，目光清明，“无事不登三宝殿。倒不如说说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想着殿下独自一人在东宫，定然十分无趣，特地来找殿下聊天的。” 顾今夕笑得可爱，但是一切都是假象，司铭昇可不会信顾今夕会可怜他，所以来找他聊天。 “真假。”司铭昇嫌弃的看着顾今夕，道，“你若是说来看孤的笑话，孤倒是会信上几分。” “哎呀。”顾今夕脸上挂着和慕容瑚一模一样的表情，“殿下可要相信我的一片忠臣之心啊！” 果真是有夫妻相！ 单身狗的太子殿下被喂了口冰冷的狗粮，冷冷的看了眼顾今夕，皮笑肉不笑，“孤还真是不信！” “那可真是让臣女为难了，该怎么样才能得到太子殿下的信任。”话是这么说着，但是顾今夕却是拿出一张纸。 折着的宣纸只能看到一些线条，或者某一处大片的渲染。 下巴微抬，顾今夕道，“有印象吗？” 展开宣纸，司铭昇看着宣纸上所化的女人，看装扮就知道是宫里的女人。 以他对顾今夕的了解，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拿一个女人的画像让他看。 “是那个宫女？” “是她。”顾今夕喝着花茶，优哉游哉，“说说你们的故事呗。” 听着顾今夕的话，司铭昇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把宣纸扔在桌上，司铭昇无语道，“不过是某天突然好心，帮了一把罢了。” “哦，然后就被蛇咬了。”顾今夕淡定，道，“你们单独处了多长时间？”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 突然，司铭昇见顾今夕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两人相处久了，有那么点默契了。 司铭昇抄手就把装着酥饼的碟子朝顾今夕扔去。 也不见顾今夕站起来，只是侧了侧身子，避开了碟子的攻击，看着司铭昇眼睛无辜道，“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你这是什么都说了！ 对于某个人的无赖，司铭昇觉得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好一温柔娴淑的小姑娘，都被瑚儿给带坏了！ 远在观海关，正在海上巡逻的慕容瑚突然打了个喷嚏。 “之后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司铭昇没好气道，“没让卓安跟着，自然是去冯丽那里。” “那可就不好了。”摸了摸下巴，眼底含着几分幸灾乐祸，顾今夕道，“去冯丽那里的事不能说，你们两到底待了多长时间，恐怕也没人会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那宫女已经身怀六甲。” “这可是太子的庶长子。” 司铭昇挥手，道，“不提这事我们还能好好说下去。” “就算提这个我们也能好好说下去。”顾今夕耸了耸肩，道，“这宫女的祖籍来历给我。” “在那边书架从左往右数第四个抽屉里摆着，自个拿。” “不去。”顾今夕才不会去拿，谁知道司铭昇在里面放了什么秘密，像这种存放私密东西的地方，顾今夕傻了还会去拿。 “而且殿下这些日子发福不少，还是多多运动为好。” 顾今夕看着司铭昇笑眯眯，从武力方面考虑，对上顾今夕他走不了百招，为了保持自己太子的脸面，司铭昇默认自己才圈禁两天就‘肥’了的事实。 拿着小小的圆通，大约比顾今夕的大拇指要大上一圈光景，她站起来，揶揄道，“殿下这些年夜夜批改折子过子时，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生歇息。” “县主说得极是。”司铭昇很是认真思考，赞同的点头道，“孤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了。” 顾今夕的到来和离开，太极宫的禁卫军无人发现。 倒是顾今夕离开的时候，看到散值回家的于辉。 于辉于副统领，离开的方向不是他回家的方向。 对于于辉身份的怀疑，顾今夕早已命人暗中盯着，不过很可惜，这位于副统领生活十分简单，看着他前去的方向，极有可能是给家中妻儿还好吃的。 “延平门？”顾今夕站在屋顶，居高临下，哪怕于辉走远了她依旧能看到于辉的身影。 “有趣。”勾了勾嘴角，顾今夕笑得肆意，道，“真是好奇你倒是林卿易的人还是梅老的人。” 不过是巧合遇到罢了，眼下，顾今夕可没时间去研究于辉，当是太子的事为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1.第1041章 这天蓝得漂亮，纯净无暇。 “可惜啊。”冯丽躺在太师椅上，慢悠悠的晃着，“这京里要变天了。” “的确要变了。”顾今夕悠哉的进来，腰间挂着环佩和香囊。 封路也不坐起来，继续躺着，道，“县主驾临，蓬荜生辉啊。” 轻笑一声，顾今夕不在意，直道来意，道，“我要那个宫女的资料。” 冯丽继续摇晃着太师椅，道，“县主，您名下的情报组织难道没有找到那个小宫女的来历？” “集各家所长。”顾今夕依旧笑着，道，“我是一个能容纳百川的。” “幸好我们是盟友而非敌人。”冯丽感叹。 “错了。”顾今夕反驳道，“我们不是盟友也不是敌人，我们是一家人。” 冯丽好似恍然大悟，然后一脸可惜道，“瑚儿放荡不羁以前的风流债不提有多少，就近些年，虽然安稳下来了可京里想着他的姑娘依旧都有好几百。” “我说县主，您到底是瞧上他什么了？” “倒也没什么。”从五六手里拿过薄薄的一张纸，顾今夕低头道，“他只是把他名下所有的势力都当做嫁妆了。” 嫁妆！ 冯丽猛地坐起来，五六目光闪烁，两人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都知道慕容瑚对顾今夕不一般，但是没想到竟然这样不一般。 他真的要把这些年耗尽心血发展起来的势力，全部给顾今夕！ “你们两这是什么表情。”顾今夕欢愉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冯丽和五六，将那张薄纸塞进袖子，眉头高高挑起，“难道本县主还当不得？” “当得当得！”冯丽赶紧改口，心里却是道，要是慕容瑚这小子是皇帝，顾今夕就是祸国天下的妖妃，那小子肯定连玉玺都会给顾今夕玩！ 他以前怎么就没瞧出来这小子还是个痴情种子。 然而关于慕容瑚把他们的心血送给顾今夕做嫁妆这件事，冯丽和五六竟然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了！ 在瞧了几眼，顾今夕道了生无趣就离开了。 倒是顾今夕离开之后五六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转身看着冯丽，道，“先生，主子真的把我们送给县主了吗？” “恩？”冯丽又躺回去，继续摇晃着，看着蔚蓝的天空，他眼底带着一丝笑意，“顾今夕的话你也敢全信。” 他们这个情报组织是不可能和顾今夕名下的势力合并的，因为他们是给未来的皇帝现在的太子做事的。 哦，对了，他们里面可不包括他，他还没玩够，怎么能被这些杂事困住。 说起来，他也该准备准备去甫岐国找老朋友玩了。 啧，好久没吃他亲手做的酒酿了，馋得很。 从东宫离开去了杂货铺，却没有问司铭昇那天到底有没有来杂货铺，只是拿了冯丽调查那宫女的资料就离开了。 常干坊是钱风栗打造的大本营，是独属于他所掌管这一系的大本营。 现在，顾今夕名下可不是那么点良田了，还有铺子，各坊都有。 如今京城里的势力，在顾今夕和慕容瑚刻意的发展下，表面上还是百花齐放，实际上全都控制在两人手中。 有因为这股势力将来是要给司铭昇的，顾今夕已经开始考虑将她的势力，彻底转移到黑暗的地下。 江湖地下势力，有时候是朝廷也不愿意招惹的，他们要相辅相成。 朝廷离开江湖没事，江湖离开朝廷也没事，可是真的离开，就像是断了左膀右臂。 本就一体，又何必分开？ “主子。”这么些年下来，钱风栗身上也脱去了奴才缩手缩脚，现在看他，谁都想不到他曾经是砥国公府的家生子。 “贺天池那边的消息怎么样？” “传回来了。”钱风栗吸了口气，道，“那边压根就没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眼一眯，顾今夕身上的压力无端而起，道，“难不成是凭空出来的不成！” “主子息怒，”钱风栗赶紧道，“请听属下说完，再责罚属下。” 顾今夕瞧了眼钱风栗，敛了气势，颔首算是同意了。 钱风栗松了口气，道，“贺帮主传回来的消息，那边的确有叫华雯的女子，她也的确作为良家子进宫了。” “但是在她进宫的前几天，突然大病，但是没过几天就病愈了。” “可是她病愈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哦？”食指点着桌面，是顾今夕思考时的小动作，“你的意思，那几天华雯被人调换了？” “这个……属下不敢确定。”钱风栗道，“华雯进宫之后就分配到永宁宫，是一个扫地宫女。” “不过她稍有姿色，没少被早些年进宫的宫女欺负，也就是那次，被太子看到了。” 嗤笑一声，顾今夕眯了眯眼，道，“司铭昇难得一次心善，却是被人利用了。” 钱风栗没有接话，这种话，也只有他的主子顾今夕才能说。 “真是难得的好戏。”垂眸，食指不再有所动作。 钱风栗没有出声，只是站着一旁，等着顾今夕的吩咐。 “这是太子和冯丽的调查结果。”将不算厚的纸放在桌子上，眼底快速的划过一丝流光，道，“传信给贺天池，最快的时间内找出华雯生病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就算是死，我也要见到尸体！” “是！”钱风栗立刻应下。 他转身离开，却没有飞鸽传书，这样虽然快，却并不保险。 这件事关乎到太子的废立，不能掉以轻心。 钱风栗的离开，好似把所有光线都带走了，昏暗的房间里只能看到窗棂处有阳光照射，却无法照亮整个房间。 顾今夕藏身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容颜神色，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压迫倾泻。 不单是顾今夕在为太子的清白忙碌，素来安静的季府后门突然来了一位客人，但是守后门的仆人似乎早就认识来人，连忙把门打开，确定无人才把门关上。 “老师。”拿下遮挡容颜的宽大兜帽，应余睐作揖，语气又急又快，道，“陛下怎么突然下旨圈禁太子，难道陛下打算废太子？” 1042.第1042章 章帝是不是打算废太子，朝中有不少人猜测，开国以来，这可是头一位做下令人羞于启齿之事而被圈禁在东宫的。 是的，圈禁。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词，史上被圈禁的人，哪一个不是罪大恶极且永无翻身之日！ 好像皇帝陛下对他的嫡子感到很失望，如果查出来属实，大皇子的太子之位就到了尽头。 “陛下尚无此意。”季刚易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却是一个合格的父母官和老师。 他并没有高深莫测的让应余睐猜测，他直接告诉了应余睐皇帝的决策。 应余睐却是糊涂，不解道，“既然陛下并无废太子的意思，那为什么又下旨圈禁太子？” “岂不是人心惶惶？” “陛下自有陛下的决断。”季刚易转身看着应余睐，见他依旧不解，想了想，道，“你且仔细想想，陛下是因为迫于大臣们的压力而将太子关在东宫。” “以圈禁之名，让太子尝一尝从云端跌落的味道。” “同时，大臣们也偃旗息鼓，不能再上折子，要不然就是逼君！” “再者，被禁卫团团围住的东宫，谁敢进去放肆？” 听得季刚易之言，应余睐恍然大悟，连忙作揖，道，“学生愚钝，听得老师之言才明白陛下的苦心。” “老师，学生告辞。”得了季刚易的话，应余睐松了口气，道，“学生不好久离京兆府，要是被那位殿下发现，就功亏一篑了。” 闻言，季刚易正色道，“你且小心！” “以后无大事切莫来我府上，我们能在他们那边安插自己人，他们也能在我们这里安插探子。” 长叹一口气，季刚易郑重道，“千万小心！” “老师放心。”应余睐笑了笑，“若是……学生也不会独活。” “若是学生被发现，还请老师将洛芙救出来。”应余睐对着季刚易深深的作揖，黝黑的眼眸里藏着万般的深情。 “沦落青楼并非她所愿，学生与她两情相悦。” 嘴角勾起意思苦涩，应余睐深吸一口气，道，“学生好不容易坐上京兆府尹的位置，明年就能让她做学生的夫人。” “不曾想，学生依旧是没有避开这夺嫡之争，也让她一介女流因学生而陷入危险。” 听得应余睐之言，季刚易长叹道，“自古情之一字难以逃脱。” 他扶起应余睐，道，“这事我应下，但你也要为洛芙姑娘小心。” “是，学生明白。” 太子被囚禁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但最终还是敌不过时间。 京里的百姓渐渐的不再提起这件事，茶余饭后所说之事再一次回到了左邻右舍之间的矛盾小事。 或许章帝就是这么打算的，让时间冲淡这件事。 但是，百姓不讨论的，这件事要是不调查清楚，太子依旧是一个无德的太子。 每一个人提起太子，都会想到这件事。 他想要登基，是绝无可能的！ 章帝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他派宗平侯世子，也就是他第五个女儿安诚公主的驸马去调查这件事。 因为这是皇室的丑闻，交给大臣，章帝不放心，而宗平侯与他是有血脉相连的，为人清明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所以章帝相信由宗平侯教导的世子，是个有自知之明的。 几天的调查，祝棱衡得到很多消息，有些是他靠过硬的本事调查出来的，有些是顾今夕和冯丽给他的。 比如，华雯进宫前曾生重病，病愈之后，性格大变。 “此事确认是真的？”章帝看着祝棱衡呈上来的资料，目光冷峻，隐隐有杀意划过。 “是。”祝棱衡敛去多余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儿臣已经派人去华雯的老家，今日将折子呈上，是想和父皇讨一道圣旨。” “你要去昆州？” “父皇明鉴。”祝棱衡继续道，“儿臣不放心，亲自前往调查，若是此消息为真，儿臣定然带华雯的尸体回来面见父皇。” 章帝闭上眼，似乎在思考。 祝棱衡也不打扰章帝，只是站在原地，整个甘露殿静悄悄的。 大约过了两三盏茶的时间，章帝睁开眼，看着祝棱衡，道，“朕所期望，你应当明白。” “儿臣绝对不负父皇所望！”祝棱衡知道章帝同意了，当即跪下谢恩。 挥了挥手，章帝道，“秘密出京，圣旨朕会让蒙梏给你送去。” “是，儿臣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儿臣出京的目的！” “恩。”淡淡的应了声，章帝闭上眼。 祝棱衡明了章帝让他出去，他后退几步方才离开甘露殿。 “皇贵妃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眉宇间透着疲惫。 孟伟闻言，轻声道，“这个时辰，娘娘都是在小憩。” “娘娘若是知道陛下要驾临永宁宫，定然十分欢愉。” 坐直身体，章帝看着祝棱衡呈上来的折子，上面写满了他调查所知的事，他嗤笑摇头，道，“欢愉？她此刻最不想见的就是朕了。” 孟伟躬身站在一旁，不语，安静的做他的布景板。 “华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娘娘命她住在偏殿，由杨姑姑一直在照料着，寸步不离。” “杨姑姑休息的时候，则是由宁姑姑守着。” “太医呈上的脉案，华雯的身体已经恢复，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住了。” 说完，孟伟快速的看了眼章帝，见自家主子爷没说什么，他知道，这是让他继续说。 “娘娘这几天一直在调查宫里谁是知道这件事的。” “凡是知道的，都喊去永宁宫叮嘱让他们不要在宫里随意张嘴，枉议主子，可不是几板子就能脱逃的。” “卓安被娘娘喊去好几次，不过那天卓安的确不在太子身边，无法给太子殿下作证。” “华雯一口咬定腹中孩子是太子殿下的，各方证据都指向太子殿下，娘娘这些日子没睡过一个好觉。” “听永宁宫的小太监说，娘娘近些日子体内虚火旺盛，不过已经请太医开了降火茶，只是胃口还不大好。” “哼！”章帝却是突然冷哼一声，“若是让朕知道是谁陷害太子，定然要将他挫骨扬灰！” 1043.第1043章 “康老。” “恩？”正在装烟丝的康老，头也不抬，道，“你怎么来了？” “如今机会大好，属下不懂，为什么少主不行动？” “你就是为此事而来？”将小小的火柴熄灭，吸了口，康老这才抬头看着于辉。 旱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康老继续道，“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于辉坐下，坐姿笔挺，他将刀解下，放在桌子上，复才道，“太子被圈禁在东宫，推波助澜，太子一定会被废掉！” “太子被废，于我等有何好处？”康老看着于辉，在等于辉的解释。 “太子被废，既可以大大的打击丰莱国的气势！”于辉正色道，“三国之乱，以丰莱国胜利结束。” “将万勇国的国土并入，丰莱国疆域再扩；甫岐国战败，献上金银之物不可统计，将战乱几年丰莱国空虚的国库再一次填满。” “而甫岐国则元气大伤，现在还在休养生息。” “之后，又与东瞻国达成海贸协议。” “丰莱国国力蒸蒸日上，哪怕今年山戎国来犯，丰莱国也有能力将山戎国驱逐回去。” “这样，并不符合我们所期望的！” “但是现在，丰莱国的太子主动送上把柄，我们为什么不趁此机会，给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到时候，丰莱国就是国库再怎么充盈，但是太子无德，我们仔细操作一番，可以动摇军心！” “恩，你说得的确不错。”康老吐了一个烟圈，然后继续道，“废了一个太子，之后各位皇子争夺太子之位内耗丰莱国。” “但是你不知道一件事，丰莱国和其他各国的不同之处，就是三关所需的军资，不走兵部，走皇帝的私库。” “！”闻言，于辉大惊失色，道，“如此说来，除非皇帝驾崩，要不然无法动摇三关的军心？” “皇子争夺帝位的确能内耗丰莱国底蕴，但是你不要忘了，甫岐国皇帝没有立太子，如今，他们也是内耗。” “七争关的那位将领为什么会被斩首，不单是外力的原因，还有那位谋算之人，以战后民心为由挑起了几位皇子的斗争，而那位十分厉害的将领，就是牺牲品。” “山戎国乃是游牧民族，他们入主中原，需要耗费的力量极大，以他们目前的国力无法办到，保守估计，要两百年之后他们才能办到。所以这些年，在附属国提供的粮食足够食用的情况下，他们一直都没有犯丰莱国的穹关和甫岐国的延关。” “东瞻国是孤岛悬在海外，虽然还有其他岛国附属，可是海盗猖狂，他们本身抵抗海盗就消耗了大部分的国力，又有多少精力来犯观海关？” “各国的弱点太明显，哪怕废了丰莱国的太子，让其诸位皇子内乱内耗，但是对我们并没有多少得益之处。” 最后一句话，听着像是在定义各国，实际上，作为康老发展出来的线人，如今更是愿意把全家老小的命都交给康来，于辉是知道一些关于梅老的事。 若是没有梅老，这样做对他们的确是得益之事。 他们冷眼旁观，看着各国内耗，再将主要力量放在侵蚀山戎国上，到时候复国自然是有望！ 但是阿美族内本身就有另一股势力存在，这样做，同样是内耗。 想明白了，于辉深感自身不足，道，“您说得极是，是属下考虑片面。” “你也是一心为我族复国考虑，何错之有？”瞧了瞧旱烟，康老笑道，“今天是你儿子的生日，我这里有一份礼物，你带回去。” 闻言，于辉心中一喜，立刻站起来作揖感谢，“多谢康老！” “都是自己人，不用多礼。”康老笑得和煦，道，“快些回去，别让孩子等久了。” “是。”祝棱衡敛去多余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儿臣已经派人去华雯的老家，今日将折子呈上，是想和父皇讨一道圣旨。” “你要去昆州？” “父皇明鉴。”祝棱衡继续道，“儿臣不放心，亲自前往调查，若是此消息为真，儿臣定然带华雯的尸体回来面见父皇。” 章帝闭上眼，似乎在思考。 祝棱衡也不打扰章帝，只是站在原地，整个甘露殿静悄悄的。 大约过了两三盏茶的时间，章帝睁开眼，看着祝棱衡，道，“朕所期望，你应当明白。” “儿臣绝对不负父皇所望！”祝棱衡知道章帝同意了，当即跪下谢恩。 挥了挥手，章帝道，“秘密出京，圣旨朕会让蒙梏给你送去。” “是，儿臣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儿臣出京的目的！” “恩。”淡淡的应了声，章帝闭上眼。 祝棱衡明了章帝让他出去，他后退几步方才离开甘露殿。 “皇贵妃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眉宇间透着疲惫。 孟伟闻言，轻声道，“这个时辰，娘娘都是在小憩。” “娘娘若是知道陛下要驾临永宁宫，定然十分欢愉。” 坐直身体，章帝看着祝棱衡呈上来的折子，上面写满了他调查所知的事，他嗤笑摇头，道，“欢愉？她此刻最不想见的就是朕了。” 孟伟躬身站在一旁，不语，安静的做他的布景板。 “华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娘娘命她住在偏殿，由杨姑姑一直在照料着，寸步不离。” “杨姑姑休息的时候，则是由宁姑姑守着。” “太医呈上的脉案，华雯的身体已经恢复，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住了。” 说完，孟伟快速的看了眼章帝，见自家主子爷没说什么，他知道，这是让他继续说。 “娘娘这几天一直在调查宫里谁是知道这件事的。” “凡是知道的，都喊去永宁宫叮嘱让他们不要在宫里随意张嘴，枉议主子，可不是几板子就能脱逃的。” “卓安被娘娘喊去好几次，不过那天卓安的确不在太子身边，无法给太子殿下作证。” “华雯一口咬定腹中孩子是太子殿下的，各方证据都指向太子殿下，娘娘这些日子没睡过一个好觉。” “听永宁宫的小太监说，娘娘近些日子体内虚火旺盛，不过已经请太医开了降火茶，只是胃口还不大好。” “哼！”章帝却是突然冷哼一声，“若是让朕知道是谁陷害太子，定然要将他挫骨扬灰！” 1044.第1044章 祝棱衡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他的妻子，安诚公主。 “你说驸马这些日子在书房？”出嫁之后和顾今夕关系紧贴起来的安诚公主一脸无力的坐在顾今夕对面。 四月的天已经温暖，身上的袄子都脱去，换上了丝薄的衣料，行走时划出优美的弧度，林竹苑的风景是不一样的，有江南的风景也有北方的肃静。 安诚公主拿着杯子，眉宇间有些愁绪。 “驸马已经入朝为官，他上朝的时候公主还在睡觉，散值之后又要为陛下办事，所以才没有碰到。”顾今夕给安诚公主倒茶，明月领着几个丫鬟端着刚做好的点心。 微微偏头，安诚公主的眉头依旧紧皱，许久，她叹气道，“许是我多想了。” “我这些日子在府里都和他一起用过晚膳，哪怕是我带着晚膳去书房找他，也是没有见到。” “我忍不住多想，”安诚公主嘴角划出一丝苦涩，她下意识的抓住顾今夕的手，有些许颤抖，“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公主下嫁，驸马要纳妾必须要经过公主的同意。 可是公主下嫁，驸马谋得了公主下嫁带来的好处，还想要纳妾？天下有这样的好事？ 所以驸马们从不提纳妾的事，却在遍宜坊安置他们看中的女人。 历代如此，遍宜坊这才有外室之家的称呼。 反握住安诚公主的手，顾今夕用缓慢带着某些神秘节奏，轻柔道，“不要多想，驸马是什么样的人，公主心里是最明白的。” “公主若是不放心，不如我去信给我大嫂。” “他们是嫡亲的兄妹，自小关系就好，当初大哥要娶大嫂，驸马也没少找大哥的茬。” 安诚公主张嘴，看嘴型她似乎很赞同，但是话到了舌尖吐出来的，她却是颓废的叹了口气，道，“许是我多想了，驸马的性子是极好的，他若是看中良家子，自然会和我说，不会暗中安置在遍宜坊。” 显然，安诚公主并不想继续说这件事，她转而道，“大皇兄的事，你怎么看？” 也不等顾今夕回答，她皱着眉头，很是不解和不信，道，“虽然我在宫里时和大皇兄相处不多，他平日里也总是传出一些失德之事，但是他从未在宫里做出那样的事。” “而且他出宫回宫，总是会给我们兄弟姐妹带来外面好玩好吃的东西。” “而且宫外想进宫的女人那么多，大皇兄都能坚定不移。” “在我的印象里，大皇兄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安诚公主信誓旦旦，她认为是华雯刻意陷害司铭昇，她握着顾今夕的手越发的紧了。 “一定是有人陷害大皇兄！” 眼底神色不变，面上带着写出惊异，顾今夕深思许久，最后她摇头道，“我却是不能相信。” “为什么？”安诚公主不解，她追问道，“为什么不相信大皇兄？” 抽回手，顾今夕站起来，看着郁郁葱葱的竹林，偏偏飞叶在风中打着圈飘下来。 伸手，刚好有一片葱绿色的竹叶落在顾今夕手上，眸光低沉，思绪偏远，好一会，顾今夕才道，“元和20年八月，姑姑接我进宫，头一天，太子殿下就赐了我一个巴掌。” 说到这里，顾今夕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她强压着心里的怒气。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我才进宫，连姑姑的面也是才见到，就被太子殿下快人快语的一阵贬低，最后竟是赏了我一个巴掌。” “我与殿下那天是初见，以前从不曾见过，他却偏听偏信的认可了外人的谣言。” “他养在姑姑膝下，算起来与我也是半个表兄妹。” “不问真相，只认为自己听到看到的才是真的。” “我身中奇毒，也并非是我所想的。” 看着顾今夕的背影，安诚公主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如果她是顾今夕，如果她站在顾今夕的立场上，她想她也会这么想的。 大皇兄那次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五指紧握，安诚公主压下心里的阴暗，她站起来，依旧是看着顾今夕的背影，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顾今夕先转身，看着安诚公主笑得温柔坦率，眉目弯弯，她道，“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许是殿下已经改变，我不该以过往的印象来评判太子殿下。” “恩。”看着顾今夕强露笑颜，安诚公主心里一阵抽搐，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她勾了勾嘴角，道，“说来你也十五了，年底及笄，夫人回来吗？” 一怔，顾今夕低头，低沉的笑声，比之刚才还要让人心疼。 “前线忙碌，母亲哪里能回来。” “正好杨姐姐也出孝了，我倒是有好些人选。” 安诚公主头一回这么想抽自己的嘴，怎么总是挑顾今夕的伤疤说话。 一时间两人无言，安诚公主有心开口安慰，又怕自己说错话题。 林竹苑里一阵沉默，但是怀王府里，怀王特意为银珰公主准备一个单独的院子。 应该说怀王府里，两位主人各自有一个院子。 怀王要到银珰公主的院子里过夜，还得提前派人通知。 对镜贴花黄。 琉璃镜里的女人十分美丽，但是眼角眉梢带着一丝阴沉。 黛笔轻轻勾出眉形，挡住了女人眼角的冷漠。 一个小丫鬟匆匆进来，她福了福身，这才走近，低声在银珰公主耳边说着。 “当真？”银珰公主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目冷淡，声音清冷。 “是！”丫鬟压低声音，道，“是那边传来的消息，亲眼看到驸马从延平门出去的。” “眼下京里最大的事就是太子令皇贵妃宫中的宫女有孕。” “驸马是陛下的女婿，陛下虽然以圈禁的名义将太子关在东宫，可是至今都没有下废太子的诏书。” “可见陛下是没有废太子的想法。” “而这个时候驸马偷偷带着几个仆人离开京城，婢子斗胆猜测，他们应该是查到了线索。” 拿在手中的黛笔被折断，银珰公主美眸一眯，冷光阵阵，道，“告诉他们，不留活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5.第1045章 “而这个时候驸马偷偷带着几个仆人离开京城，婢子斗胆猜测，他们应该是查到了线索。” 拿在手中的黛笔被折断，银珰公主美眸一眯，冷光阵阵，道，“告诉他们，不留活口！” “可是驸马是公主的丈夫，他若是死了，会引起皇帝的注意。” 祝棱衡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他的妻子，安诚公主。 “你说驸马这些日子在书房？”出嫁之后和顾今夕关系紧贴起来的安诚公主一脸无力的坐在顾今夕对面。 四月的天已经温暖，身上的袄子都脱去，换上了丝薄的衣料，行走时划出优美的弧度，林竹苑的风景是不一样的，有江南的风景也有北方的肃静。 安诚公主拿着杯子，眉宇间有些愁绪。 “驸马已经入朝为官，他上朝的时候公主还在睡觉，散值之后又要为陛下办事，所以才没有碰到。”顾今夕给安诚公主倒茶，明月领着几个丫鬟端着刚做好的点心。 微微偏头，安诚公主的眉头依旧紧皱，许久，她叹气道，“许是我多想了。” “我这些日子在府里都和他一起用过晚膳，哪怕是我带着晚膳去书房找他，也是没有见到。” “我忍不住多想，”安诚公主嘴角划出一丝苦涩，她下意识的抓住顾今夕的手，有些许颤抖，“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公主下嫁，驸马要纳妾必须要经过公主的同意。 可是公主下嫁，驸马谋得了公主下嫁带来的好处，还想要纳妾？天下有这样的好事？ 所以驸马们从不提纳妾的事，却在遍宜坊安置他们看中的女人。 历代如此，遍宜坊这才有外室之家的称呼。 反握住安诚公主的手，顾今夕用缓慢带着某些神秘节奏，轻柔道，“不要多想，驸马是什么样的人，公主心里是最明白的。” “公主若是不放心，不如我去信给我大嫂。” “他们是嫡亲的兄妹，自小关系就好，当初大哥要娶大嫂，驸马也没少找大哥的茬。” 安诚公主张嘴，看嘴型她似乎很赞同，但是话到了舌尖吐出来的，她却是颓废的叹了口气，道，“许是我多想了，驸马的性子是极好的，他若是看中良家子，自然会和我说，不会暗中安置在遍宜坊。” 显然，安诚公主并不想继续说这件事，她转而道，“大皇兄的事，你怎么看？” 也不等顾今夕回答，她皱着眉头，很是不解和不信，道，“虽然我在宫里时和大皇兄相处不多，他平日里也总是传出一些失德之事，但是他从未在宫里做出那样的事。” “而且他出宫回宫，总是会给我们兄弟姐妹带来外面好玩好吃的东西。” “而且宫外想进宫的女人那么多，大皇兄都能坚定不移。” “在我的印象里，大皇兄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安诚公主信誓旦旦，她认为是华雯刻意陷害司铭昇，她握着顾今夕的手越发的紧了。 “一定是有人陷害大皇兄！” 眼底神色不变，面上带着写出惊异，顾今夕深思许久，最后她摇头道，“我却是不能相信。” “为什么？”安诚公主不解，她追问道，“为什么不相信大皇兄？” 抽回手，顾今夕站起来，看着郁郁葱葱的竹林，偏偏飞叶在风中打着圈飘下来。 伸手，刚好有一片葱绿色的竹叶落在顾今夕手上，眸光低沉，思绪偏远，好一会，顾今夕才道，“元和20年八月，姑姑接我进宫，头一天，太子殿下就赐了我一个巴掌。” 说到这里，顾今夕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她强压着心里的怒气。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我才进宫，连姑姑的面也是才见到，就被太子殿下快人快语的一阵贬低，最后竟是赏了我一个巴掌。” “我与殿下那天是初见，以前从不曾见过，他却偏听偏信的认可了外人的谣言。” “他养在姑姑膝下，算起来与我也是半个表兄妹。” “不问真相，只认为自己听到看到的才是真的。” “我身中奇毒，也并非是我所想的。” 看着顾今夕的背影，安诚公主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如果她是顾今夕，如果她站在顾今夕的立场上，她想她也会这么想的。 大皇兄那次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五指紧握，安诚公主压下心里的阴暗，她站起来，依旧是看着顾今夕的背影，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顾今夕先转身，看着安诚公主笑得温柔坦率，眉目弯弯，她道，“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许是殿下已经改变，我不该以过往的印象来评判太子殿下。” “恩。”看着顾今夕强露笑颜，安诚公主心里一阵抽搐，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她勾了勾嘴角，道，“说来你也十五了，年底及笄，夫人回来吗？” 一怔，顾今夕低头，低沉的笑声，比之刚才还要让人心疼。 “前线忙碌，母亲哪里能回来。” “正好杨姐姐也出孝了，我倒是有好些人选。” 安诚公主头一回这么想抽自己的嘴，怎么总是挑顾今夕的伤疤说话。 一时间两人无言，安诚公主有心开口安慰，又怕自己说错话题。 林竹苑里一阵沉默，但是怀王府里，怀王特意为银珰公主准备一个单独的院子。 应该说怀王府里，两位主人各自有一个院子。 怀王要到银珰公主的院子里过夜，还得提前派人通知。 对镜贴花黄。 琉璃镜里的女人十分美丽，但是眼角眉梢带着一丝阴沉。 黛笔轻轻勾出眉形，挡住了女人眼角的冷漠。 一个小丫鬟匆匆进来，她福了福身，这才走近，低声在银珰公主耳边说着。 “当真？”银珰公主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目冷淡，声音清冷。 “是！”丫鬟压低声音，道，“是那边传来的消息，亲眼看到驸马从延平门出去的。” “眼下京里最大的事就是太子令皇贵妃宫中的宫女有孕。” “驸马是陛下的女婿，陛下虽然以圈禁的名义将太子关在东宫，可是至今都没有下废太子的诏书。” “可见陛下是没有废太子的想法。” “而这个时候驸马偷偷带着几个仆人离开京城，婢子斗胆猜测，他们应该是查到了线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6.第1046章 到达安全之地，祝棱衡从高空失衡之中缓过神来。 他虽然习武，但也不过是练过拳脚功夫强身健体，对付几个大汉不在话下，可像这样飞檐走壁，一直在‘天’上飞的情况，他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狠狠的缓了一口气，祝棱衡对矮小男人作揖，感激道，“多谢壮士相救之恩！” 矮小的男人拉下面罩，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少年郎！ “你！”祝棱衡张着嘴，是目瞪口呆。 少年面目稚嫩，但是祝棱衡却是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奉县主之命，来保护驸马。” “县主？”祝棱衡一怔，如今京里有两位县主，一位是良王之女，不过也不能再称呼为县主，而是广徽郡主。 美化及远曰广，元德充美曰徽。 另一位，就是陛下恩封的县主，明宁县主顾今夕。 论关系，他和明宁县主顾今夕还有一层姻亲关系，他的嫡亲妹妹，是明宁县主嫡亲兄长的妻子。 脑海里想了很多，但是时间不过是一瞬。 祝棱衡压下心头的惊讶，他看着不过十四五的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问到底是哪位县主，日后皇帝陛下要是问起他是怎么逃脱的，他尚可以解释，因为他的确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京里只有两位县主，可是宗室之女，也能封县主，难道就一定是砥国公府的那位小姐吗？ “十六。”一张白白嫩嫩还未长开的脸，刻意绷得紧紧的，装出面无表情的严肃，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十分的可爱。 “主子的命令，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驸马的护卫。” “护卫？” 是的，他的确需要护卫，要不然就他的三脚猫功夫，这连路上，还不知道有什么人出来要夺他的性命。 “你认为刚才的匪盗的功夫怎么样？” “我打不过，”十六很严肃很直白，“领头的。” 大喘气！ 差点被十六吓到的祝棱衡听完正句，看着十六严谨的表情，他默默的吞下‘说话不要大喘气’这句话，转而道，“其余的人你都没问题？” “高手很少。” “恩。”有些飘忽的应了声，大概祝棱衡还没从十六的惜字如金里找出有用的线索。 好一会，他可能终于明白十六表达的高手很少这句话，就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高手很少，除非是像领头这样厉害的人来，他都没有问题！ 就像是他说得一样，高手很少，所以，侧面表示，祝棱衡可以放心前往昆州了。 大约是有十六的保护，前往昆州的路上祝棱衡没有再遇到像匪盗这样的明目张胆打劫的。 “再过半天就到昆州地界了。”一路风尘仆仆，好在十六是个吃苦耐劳的好孩子，所有的事祝棱衡还没开口，他就全部都准备好了，精准的，让祝棱衡以为十六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昆州福安县，还有五天。” “……”一哽，祝棱衡默默的看了眼十六，幽幽的收回视线。 到达福安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好在祝棱衡早就算计好时间，赶在关门之前进了福安县。 作为靠近九曲关的第二大州府，福安县是一个较为富裕的地方。 牵着马，换去锦衣华服的祝棱衡，他把他侯府世子所有的气质都收敛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来找亲戚的外地人。 十六找好了客栈，两人住进去，装模作样的，好像真的是来找亲人的。 一连住了五天，他们才开始寻找华雯的线索。 “你说华雯啊。”因为时常在镇中走动，竟然不知不觉和小镇里的百姓们混成一片，打听事情就像是因为在寻亲的时候听到的，所以才好奇这么一问。 “这小丫头也是可怜的。” 老人是一开始就帮助祝棱衡‘寻亲’的人。 太阳正好，老人和以前一样搬着椅子在店门口晒太阳，祝棱衡提起华雯，他看起来很是有感而发。 “她娘死得早，在她三岁的时候死的，第二年他爹就娶了隔壁村的寡妇。” “那寡妇带了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女娃。” “后娘虽然说待她不算苛刻，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好东西都轮不到她，至少也没饿死。” “去年官府来选良家子进宫，按着年纪应该是她后娘带来的姐姐进宫的。” “那后娘心疼自个女儿，就让小丫头顶了上去。” “选上了，拿到了不少钱财，得到钱的当晚亲爹后娘带着姐姐离开了，把小丫头一个人扔在家里。” “可怜哦，当晚就发烧了，幸好住在他隔壁的小子发现得早，要不然这脑袋都保不住。” “你说为什么她性格大变？” “经历了这样的事，怎么瑚不变，病好之后，她一句话都不说，就跟着官府的人离开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祝棱衡一边给老人剥瓜子，一边义愤填膺道，“真是太过分了！” “没娘的孩子，能怎么办。”老人家摇头道，“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小丫头他们进京的车队，在路上好像遇到了什么事。” 眼底冷光一划，面上不变的稚嫩，他好奇道，“什么事？” “让老头子想想。”老人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祝棱衡也不急，反正他是来听‘八卦’的，既然是听八卦的，怎么能着急。 于是，他低头慢慢的给老人剥瓜子。 “对了！”忽然，老人一拍大腿，声音响亮，他道，“是遇到匪盗了！” “幸好是和官府的人一起去的，要不然还不知道小丫头会怎么样。” “那她真是命运多舛，”祝棱衡也是感叹，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遭遇。” “谁不是呢！”因为祝棱衡的感同身受，老人对他越发的亲近，重重的叹气，道，“不过也幸好进宫了，要不然嫁给屠夫，这日子更难过。” “屠夫是我们镇里有名的，家里也有钱，但是命硬，克死了好几个未过门的老婆。” “她后娘想给她姐姐弄些嫁妆，于是就打算把她嫁给屠夫。” “那她爹就没阻拦？这可是亲女儿！” “嗨，阻拦什么！”老人气得直拍桌子，道，“那狗娘养的，小丫头的姐姐就是他和寡妇生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7.第1047章 “看来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祝棱衡套话老人，他不知道，对面茶馆大门旁边，坐着的几个乞丐正在窃窃私语。 “他在镇里转悠了五天，我还以为他一点头绪都没有，没想到他早就有准备了。” 狠狠的缓了一口气，祝棱衡对矮小男人作揖，感激道，“多谢壮士相救之恩！” 矮小的男人拉下面罩，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少年郎！ “你！”祝棱衡张着嘴，是目瞪口呆。 少年面目稚嫩，但是祝棱衡却是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奉县主之命，来保护驸马。” “县主？”祝棱衡一怔，如今京里有两位县主，一位是良王之女，不过也不能再称呼为县主，而是广徽郡主。 美化及远曰广，元德充美曰徽。 另一位，就是陛下恩封的县主，明宁县主顾今夕。 论关系，他和明宁县主顾今夕还有一层姻亲关系，他的嫡亲妹妹，是明宁县主嫡亲兄长的妻子。 脑海里想了很多，但是时间不过是一瞬。 祝棱衡压下心头的惊讶，他看着不过十四五的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问到底是哪位县主，日后皇帝陛下要是问起他是怎么逃脱的，他尚可以解释，因为他的确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京里只有两位县主，可是宗室之女，也能封县主，难道就一定是砥国公府的那位小姐吗？ “十六。”一张白白嫩嫩还未长开的脸，刻意绷得紧紧的，装出面无表情的严肃，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十分的可爱。 “主子的命令，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驸马的护卫。” “护卫？” 是的，他的确需要护卫，要不然就他的三脚猫功夫，这连路上，还不知道有什么人出来要夺他的性命。 “你认为刚才的匪盗的功夫怎么样？” “我打不过，”十六很严肃很直白，“领头的。” 大喘气！ 差点被十六吓到的祝棱衡听完正句，看着十六严谨的表情，他默默的吞下‘说话不要大喘气’这句话，转而道，“其余的人你都没问题？” “高手很少。” “恩。”有些飘忽的应了声，大概祝棱衡还没从十六的惜字如金里找出有用的线索。 好一会，他可能终于明白十六表达的高手很少这句话，就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高手很少，除非是像领头这样厉害的人来，他都没有问题！ 就像是他说得一样，高手很少，所以，侧面表示，祝棱衡可以放心前往昆州了。 大约是有十六的保护，前往昆州的路上祝棱衡没有再遇到像匪盗这样的明目张胆打劫的。 “再过半天就到昆州地界了。”一路风尘仆仆，好在十六是个吃苦耐劳的好孩子，所有的事祝棱衡还没开口，他就全部都准备好了，精准的，让祝棱衡以为十六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昆州福安县，还有五天。” “……”一哽，祝棱衡默默的看了眼十六，幽幽的收回视线。 到达福安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好在祝棱衡早就算计好时间，赶在关门之前进了福安县。 作为靠近九曲关的第二大州府，福安县是一个较为富裕的地方。 牵着马，换去锦衣华服的祝棱衡，他把他侯府世子所有的气质都收敛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来找亲戚的外地人。 十六找好了客栈，两人住进去，装模作样的，好像真的是来找亲人的。 一连住了五天，他们才开始寻找华雯的线索。 “你说华雯啊。”因为时常在镇中走动，竟然不知不觉和小镇里的百姓们混成一片，打听事情就像是因为在寻亲的时候听到的，所以才好奇这么一问。 “这小丫头也是可怜的。” 老人是一开始就帮助祝棱衡‘寻亲’的人。 太阳正好，老人和以前一样搬着椅子在店门口晒太阳，祝棱衡提起华雯，他看起来很是有感而发。 “她娘死得早，在她三岁的时候死的，第二年他爹就娶了隔壁村的寡妇。” “那寡妇带了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女娃。” “后娘虽然说待她不算苛刻，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好东西都轮不到她，至少也没饿死。” “去年官府来选良家子进宫，按着年纪应该是她后娘带来的姐姐进宫的。” “那后娘心疼自个女儿，就让小丫头顶了上去。” “选上了，拿到了不少钱财，得到钱的当晚亲爹后娘带着姐姐离开了，把小丫头一个人扔在家里。” “可怜哦，当晚就发烧了，幸好住在他隔壁的小子发现得早，要不然这脑袋都保不住。” “你说为什么她性格大变？” “经历了这样的事，怎么瑚不变，病好之后，她一句话都不说，就跟着官府的人离开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祝棱衡一边给老人剥瓜子，一边义愤填膺道，“真是太过分了！” “没娘的孩子，能怎么办。”老人家摇头道，“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小丫头他们进京的车队，在路上好像遇到了什么事。” 眼底冷光一划，面上不变的稚嫩，他好奇道，“什么事？” “让老头子想想。”老人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祝棱衡也不急，反正他是来听‘八卦’的，既然是听八卦的，怎么能着急。 于是，他低头慢慢的给老人剥瓜子。 “对了！”忽然，老人一拍大腿，声音响亮，他道，“是遇到匪盗了！” “幸好是和官府的人一起去的，要不然还不知道小丫头会怎么样。” “那她真是命运多舛，”祝棱衡也是感叹，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遭遇。” “谁不是呢！”因为祝棱衡的感同身受，老人对他越发的亲近，重重的叹气，道，“不过也幸好进宫了，要不然嫁给屠夫，这日子更难过。” “屠夫是我们镇里有名的，家里也有钱，但是命硬，克死了好几个未过门的老婆。” “她后娘想给她姐姐弄些嫁妆，于是就打算把她嫁给屠夫。” “那她爹就没阻拦？这可是亲女儿！” “嗨，阻拦什么！”老人气得直拍桌子，道，“那狗娘养的，小丫头的姐姐就是他和寡妇生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8.第1048章 京城的天，在变，看不见的在变。 太子被圈之后，好像所有的事都恢复正常了，唯独章帝，他批改折子的量又回来了，甘露殿的灯从没在子时之前息过。 永宁宫里那位据说身怀太子子嗣的宫女，在偏殿里住得很安心。 因为安静，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有这么一件事，除了每天上朝，章帝的下首少了一个人。 王爷们在朝里的动作也慢慢的大了起来，不过章帝好像没有发现，所以一时间相安无事。 从送子庙出来的顾今夕看着头顶越来越毒辣的太阳，眯了眯眼。 从沁阳山的山脚慢悠悠的走着，她生得貌美，又是一副柔软温和的样子，最是让人心生怜爱的样子，竟是引得人争相相看。 因着没有让清风明月跟着，没有穿得华贵的她倒是引得不少家有富裕的公子停下脚步，邀请她同坐回城。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拒绝了，顾今夕的心情渐渐的开始不耐烦，眼角带出丝丝凉意。 “我该多看会。”一辆马车停下来，一个英气的女人从马车上跳下来，鹅黄色鲜嫩的颜色衬得她肤如玉色，不同于京里闺秀们修得温婉的眉形，眉尾飞扬，很是清爽。 “钰姐姐。”顾今夕看到丰采钰，眉梢的凉意都散了，她轻笑道，“那我可不是要跟钰姐姐收门票钱。” “那可就糟了，我身无分文。” 搭讪的公子知道顾今夕这个名字，谁让梅老如此卖力的宣传，可惜的是他们都不知道顾今夕到底长什么样子，着实是顾今夕实在是太宅了，是京里有名的！ 可是不认识顾今夕，他们却是认识丰采钰！ 和京中女子完全不同的风采，那样的张扬和明媚！ 当然，梅老的那些宣传也出了不少力，至少丰采钰在京里男人们的心里，是一匹烈马，肆无忌惮张扬着她的美，让男人们想征服！ 于是，京里就出现了专门有人打探丰采钰出门的时间，最有名的，当然是丰采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皇家马车骑马的事。 “丰小姐！”那公子看到丰采钰，一双眼睛都亮起来了，显然，这是打探到今天丰采钰会去皇家马场骑马的人。 听到声音，丰采钰将视线移过去，看到一个算不得帅气的男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这让丰采钰极为不舒服。 顾今夕歪了歪头，倒是看起好戏来。 不过丰采钰显然是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事，她直接无视，只对顾今夕道，“一起去骑马。” “好啊。”弯了弯眉梢，顾今夕欢喜的应下。 然后无视那个试图搭讪的男人。 皇家马场还以前一样，倒是这平地草原，比之以前更加广阔些了，也增加了许多乐趣的事。 顾今夕和丰采钰都是骑马的高手，两人来骑马，自然不是骑着马在马场里溜达。 就见两匹飞驰而过的马，快得好似一阵风，前方设着各种障碍，但是在她们控制下的马，都以最完美的姿态跨过。 围观的人都在讨论，到底谁会赢出，当得知其中一人是丰采钰时，他们顿时都倾倒丰采钰会赢。 和司铭垠一起的是一个清秀的姑娘，穿上锦衣华服，她身上总有一股朴素的气质，和马场里各个气质各异非凡的人相差甚远。 “你说谁会赢？”司铭垠小心的照顾着颇有些放不开手脚的姑娘，嘴角带着点点笑意，眼里满是幸福。 “我猜吗？”姑娘有些拘束，她下意识的靠近司铭垠，似乎想从他身上得到安全感。 “月白色衣裳是明宁县主，砥国公府的嫡小姐；鹅黄色是广平侯府的小姐。”司铭垠简单的介绍，作为未来马场的主人，等会他会带着他心爱的女人去见顾今夕和丰采钰。 未来，作为他妻子她，需要在华贵的宴席里走动，她需要有人保护。 “她们都很美。”她有些紧张，抬头看着司铭垠，看到他眼里的自己，看到他对自己的情谊，她觉得她应该为她心爱的男人努力做出改变。 他为了自己争取来的未来，不是以妾室的身份，而是以正妃的身份！ “我觉得县主会赢。” 闻言，司铭垠诧异，软了眉梢，轻柔道，“为什么？” “县主很自信。”她轻声道，“笑得很飞扬，她和马的感觉很亲近，她不是在比赛，而是和她挑选的马一起享受着奔跑的感觉。” 司铭垠没有想到，他的女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拉着她的手，嘴角的笑意扩大，但是他却是道，“县主在京里是出了名的不爱出门，她来马场的次数不超过两只手。” “所以，你说我选择错了吗？”她看着司铭垠，微微偏头，似乎有些生气。 “不，我是想说，你说得很对。”司铭垠握住女孩的手，笑意是温暖的，“县主她的马上功夫很厉害。” 好像是在验证司铭垠的话，顾今夕和丰采钰的比赛，是以顾今夕胜利为结束。 “你看，你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司铭垠弯身，道，“县主赢了。” “她和她的马很好。”女孩询问道，“那是县主寄养在马场的马吗？” “不是。”司铭垠道，“县主并没有把马寄养在马场。” “和我一起去祝贺县主获得胜利。” 听得司铭垠的话，女孩有些犹豫，道，“这样好吗？” “当然好。”司铭垠低笑，道，“你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和县主认识，是迟早的事。” “可是，我担心……” “没有关系的。”司铭垠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安抚道，“不要听信京里的那些话，县主并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一位很温柔的好人。” “恩。” 司铭垠和女孩的对话并没有多少听到，不过那些说丰采钰肯定会赢的公子哥们看到竟然是顾今夕这样柔柔弱弱的人赢了，顿时觉得是丰采钰放水。 “像丰小姐这样在边关马背上长大的女子，怎么会输给一个身体柔弱心肠歹毒的人！” “肯定是她暗中做小动作，才会赢的！” 这样的话出来，很快就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我们去给丰小姐找回公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9.第1049章 “县主很自信。”她轻声道，“笑得很飞扬，她和马的感觉很亲近，她不是在比赛，而是和她挑选的马一起享受着奔跑的感觉。” 司铭垠没有想到，他的女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拉着她的手，嘴角的笑意扩大，但是他却是道，“县主在京里是出了名的不爱出门，她来马场的次数不超过两只手。” “所以，你说我选择错了吗？”她看着司铭垠，微微偏头，似乎有些生气。 “不，我是想说，你说得很对。”司铭垠握住女孩的手，笑意是温暖的，“县主她的马上功夫很厉害。” 京城的天，在变，看不见的在变。 太子被圈之后，好像所有的事都恢复正常了，唯独章帝，他批改折子的量又回来了，甘露殿的灯从没在子时之前息过。 永宁宫里那位据说身怀太子子嗣的宫女，在偏殿里住得很安心。 因为安静，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有这么一件事，除了每天上朝，章帝的下首少了一个人。 王爷们在朝里的动作也慢慢的大了起来，不过章帝好像没有发现，所以一时间相安无事。 从送子庙出来的顾今夕看着头顶越来越毒辣的太阳，眯了眯眼。 从沁阳山的山脚慢悠悠的走着，她生得貌美，又是一副柔软温和的样子，最是让人心生怜爱的样子，竟是引得人争相相看。 因着没有让清风明月跟着，没有穿得华贵的她倒是引得不少家有富裕的公子停下脚步，邀请她同坐回城。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拒绝了，顾今夕的心情渐渐的开始不耐烦，眼角带出丝丝凉意。 “我该多看会。”一辆马车停下来，一个英气的女人从马车上跳下来，鹅黄色鲜嫩的颜色衬得她肤如玉色，不同于京里闺秀们修得温婉的眉形，眉尾飞扬，很是清爽。 “钰姐姐。”顾今夕看到丰采钰，眉梢的凉意都散了，她轻笑道，“那我可不是要跟钰姐姐收门票钱。” “那可就糟了，我身无分文。” 搭讪的公子知道顾今夕这个名字，谁让梅老如此卖力的宣传，可惜的是他们都不知道顾今夕到底长什么样子，着实是顾今夕实在是太宅了，是京里有名的！ 可是不认识顾今夕，他们却是认识丰采钰！ 和京中女子完全不同的风采，那样的张扬和明媚！ 当然，梅老的那些宣传也出了不少力，至少丰采钰在京里男人们的心里，是一匹烈马，肆无忌惮张扬着她的美，让男人们想征服！ 于是，京里就出现了专门有人打探丰采钰出门的时间，最有名的，当然是丰采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皇家马车骑马的事。 “丰小姐！”那公子看到丰采钰，一双眼睛都亮起来了，显然，这是打探到今天丰采钰会去皇家马场骑马的人。 听到声音，丰采钰将视线移过去，看到一个算不得帅气的男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这让丰采钰极为不舒服。 顾今夕歪了歪头，倒是看起好戏来。 不过丰采钰显然是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事，她直接无视，只对顾今夕道，“一起去骑马。” “好啊。”弯了弯眉梢，顾今夕欢喜的应下。 然后无视那个试图搭讪的男人。 皇家马场还以前一样，倒是这平地草原，比之以前更加广阔些了，也增加了许多乐趣的事。 顾今夕和丰采钰都是骑马的高手，两人来骑马，自然不是骑着马在马场里溜达。 就见两匹飞驰而过的马，快得好似一阵风，前方设着各种障碍，但是在她们控制下的马，都以最完美的姿态跨过。 围观的人都在讨论，到底谁会赢出，当得知其中一人是丰采钰时，他们顿时都倾倒丰采钰会赢。 和司铭垠一起的是一个清秀的姑娘，穿上锦衣华服，她身上总有一股朴素的气质，和马场里各个气质各异非凡的人相差甚远。 “你说谁会赢？”司铭垠小心的照顾着颇有些放不开手脚的姑娘，嘴角带着点点笑意，眼里满是幸福。 “我猜吗？”姑娘有些拘束，她下意识的靠近司铭垠，似乎想从他身上得到安全感。 “月白色衣裳是明宁县主，砥国公府的嫡小姐；鹅黄色是广平侯府的小姐。”司铭垠简单的介绍，作为未来马场的主人，等会他会带着他心爱的女人去见顾今夕和丰采钰。 未来，作为他妻子她，需要在华贵的宴席里走动，她需要有人保护。 “她们都很美。”她有些紧张，抬头看着司铭垠，看到他眼里的自己，看到他对自己的情谊，她觉得她应该为她心爱的男人努力做出改变。 他为了自己争取来的未来，不是以妾室的身份，而是以正妃的身份！ “我觉得县主会赢。” 闻言，司铭垠诧异，软了眉梢，轻柔道，“为什么？” “县主很自信。”她轻声道，“笑得很飞扬，她和马的感觉很亲近，她不是在比赛，而是和她挑选的马一起享受着奔跑的感觉。” 司铭垠没有想到，他的女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拉着她的手，嘴角的笑意扩大，但是他却是道，“县主在京里是出了名的不爱出门，她来马场的次数不超过两只手。” “所以，你说我选择错了吗？”她看着司铭垠，微微偏头，似乎有些生气。 “不，我是想说，你说得很对。”司铭垠握住女孩的手，笑意是温暖的，“县主她的马上功夫很厉害。” 好像是在验证司铭垠的话，顾今夕和丰采钰的比赛，是以顾今夕胜利为结束。 “你看，你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司铭垠弯身，道，“县主赢了。” “她和她的马很好。”女孩询问道，“那是县主寄养在马场的马吗？” “不是。”司铭垠道，“县主并没有把马寄养在马场。” “和我一起去祝贺县主获得胜利。” 听得司铭垠的话，女孩有些犹豫，道，“这样好吗？” “当然好。”司铭垠低笑，道，“你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和县主认识，是迟早的事。” “可是，我担心……” “没有关系的。”司铭垠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安抚道，“不要听信京里的那些话，县主是一位好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0.第1050章 这可真是令人意外的人开口。 “未来的世子妃。”顾今夕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对于这些公子哥对她的辱骂，她已然是做了准备。 既然有人要回家种田为国家的粮草做奉献而不愿意享福，这样宏大的冤枉，她怎么能不帮他们实现呢？ 说到底，不过是过了一世，她幼稚了罢了，竟然被这些人的几句话给挑拨出怒气。 果然是太过安逸了才会这样，当初她以女子之身率军打仗，可没少吃那些所谓正义的文人的笔杆子。 “见过县主。”少女对顾今夕行礼，这时候看，看不出她只不过是渔家女，倒是有了几分世子妃的气势。 “世子妃觉得，该如何处置？” 处置轻了不能消顾今夕的心头气，重了这些公子哥们联合一气，也是颇为恼人。 “马厩脏了，县主觉得如何？” “马厩脏了自然要清洁。”顾今夕不由高看了少女几分，看着一般的法子，却是让在这些公子哥们面子里子全没了。 她看着眼底带着一丝惊讶的司铭垠，笑了笑，道，“我素来不爱出府，世子妃若是得空，到我府上走动走动。” 司铭垠惊讶于心上人的不一般，心里欢喜万分，又窃喜因为这件事和顾今夕搭上线。 要说这京里，谁能让朱雀大街染满血之后还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也就眼前这位县主了。 说她冷酷也好，说她恶毒也罢，但是这个女人，的的确确成为了京里所有人不能得罪的。 哪怕是谣言，也仅仅是谣言。 看了眼拿着鞭子怒瞪着公子哥的丰采钰，司铭垠嘴角忽然有一丝凉薄的笑意，只可惜总有人看不清形式。 没见得谣言再厉害，宫里，他的皇伯父依旧不为所动！ “时辰不早了，再晚些城门就要关了。”顾今夕偏头，道，“钰姐姐，我可指望着你带我回家的。” “好。”丰采钰收了鞭子，也不理会那群公子哥们目瞪口呆的样子。 他们是不懂，明明是给丰采钰出头，为什么最后还被丰采钰甩了一鞭子？ 可同时，心里不停的感叹，不愧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孩，真的是太帅气了！ 司铭垠和他未来的世子妃送顾今夕和丰采钰离开马场，直到他们的马车看不到了，刚才还颇有气势的少女立刻就泄了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幸好司铭垠眼疾手快扶住。 “我做得好吗？” “非常好。” 回到砥国公府的时候，天还是亮的，顾今夕不过是随口说一句罢了。 “今天在马场的那些人资料，全都找出来。” 回来的第一句，顾今夕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清风应下，明月道，“昆州的消息传回来了。” “说。”顾今夕喝着茶，温度刚刚好，房间里亮堂，外面是绿油油的竹子，看着心情也好。 “十六和驸马到了福安县快十天，这期间，林少主也派人过去了。” “林卿易？”顾今夕抬眼，目光微转，道，“他派人去做什么？是推波助澜还是收拾尾巴？” “驸马是在林少主的暗中布置下找到华雯的。”明月顿了顿，继续道，“十六也是发现有人行踪诡异，跟过去才发现华雯死而复生，做了一个卖猪肉男人的妻子。” “不过华雯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那男人对她十分体贴，从不让华雯做任何重活，也不让她生气。” “置之死地而后生。”顾今夕点头，道，“那批匪盗的来历调查清楚了没有。” “没有。”明月摇头道，“被人抹掉了踪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杯壁，突然一松手，盖子掉下去，砸出清冽冽的响声，“不用追踪了，这里面不止一方势力在角逐。” “祝棱衡回来，自会向皇帝禀告这件事，就由国家去调查。” “是。”明月面带喜色，道，“驸马回来之后，太子的嫌疑就洗脱了。” “回不回得来还两说。”顾今夕慢悠悠的补上。 明月顿时不解，道，“林少主推波助澜，定会在暗中相助，而且十六的武艺得到小姐的称赞，难道还不能保护驸马回京？” “两说。”顾今夕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你去找冯丽，让他赶紧派五六以急行军的速度前往昆州，暗中保护祝棱衡。” “十六的武艺虽高，但是他不过是初出茅庐，稍稍用计就会被骗了去。” 顾今夕是指十六江湖经验尚浅，而祝棱衡虽然有能耐，但是只有拳脚功夫的他，不足以对付那些人。 “是。”明月福身立刻离开。 作为顾今夕的心腹，她们是知道自家小姐和太子之间的关系的，不是未来的夫妻，是合作。 清风明月都被顾今夕派出去了，许久未见的青桃回来了。 原本早就该到了，没想到顾今夕的大嫂诊出有孕，一阵兵荒马乱，本该和青桃一起回来的孙琪琪被顾廷棠很不客气的留下了。 要不是青桃是顾今夕身边的贴身大丫鬟，顾廷棠都打算把风七也留下。 作为顾今夕精心培养出来的，放出去可以独当一面的丫鬟，顾廷棠很是心痒。 “小姐。”一路风尘仆仆的青桃看到顾今夕，竟是忍不住留下眼泪，跪下对顾今夕实在是的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顾今夕扶起青桃，她也是十分动容。 青桃这丫头，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很忠心，甚至可以说是愚忠！ 未来顾今夕真有什么意外去了，青桃定然会自刎殉葬！ “好好好，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将青桃不小心咬在嘴里的碎发整理，挽到耳后，眉目柔软，道，“倒是瘦了不少。” 青桃看着顾今夕，不停的擦眼泪，然后就是傻兮兮的笑。 “比以前更傻了。” “哪有！”阖府，也就青桃敢用这样的语气和顾今夕说话，她不依道，“公子和夫人都夸婢子聪明！” “呵。”顾今夕凉凉道，“那是大哥和嫂子看在我的面子上夸你罢了。” “哼！”青桃皱了皱鼻子道，“小姐真坏！” “像本小姐这样明察秋毫的主子，你去哪里找？”点了点青桃的额头，顾今夕故意吓唬道，“你若是觉得其他主子好，我绝不拦你。” “小姐坏！”青桃才不信呢，她吐了吐舌头，道，“就算小姐赶我走也不走。” “对了，公子有信让婢子带回来给小姐。” 1051.第1051章 青桃这丫头，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很忠心，甚至可以说是愚忠！ 未来顾今夕真有什么意外去了，青桃定然会自刎殉葬！ 这可真是令人意外的人开口。 “未来的世子妃。”顾今夕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对于这些公子哥对她的辱骂，她已然是做了准备。 既然有人要回家种田为国家的粮草做奉献而不愿意享福，这样宏大的冤枉，她怎么能不帮他们实现呢？ 说到底，不过是过了一世，她幼稚了罢了，竟然被这些人的几句话给挑拨出怒气。 果然是太过安逸了才会这样，当初她以女子之身率军打仗，可没少吃那些所谓正义的文人的笔杆子。 “见过县主。”少女对顾今夕行礼，这时候看，看不出她只不过是渔家女，倒是有了几分世子妃的气势。 “世子妃觉得，该如何处置？” 处置轻了不能消顾今夕的心头气，重了这些公子哥们联合一气，也是颇为恼人。 “马厩脏了，县主觉得如何？” “马厩脏了自然要清洁。”顾今夕不由高看了少女几分，看着一般的法子，却是让在这些公子哥们面子里子全没了。 她看着眼底带着一丝惊讶的司铭垠，笑了笑，道，“我素来不爱出府，世子妃若是得空，到我府上走动走动。” 司铭垠惊讶于心上人的不一般，心里欢喜万分，又窃喜因为这件事和顾今夕搭上线。 要说这京里，谁能让朱雀大街染满血之后还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也就眼前这位县主了。 说她冷酷也好，说她恶毒也罢，但是这个女人，的的确确成为了京里所有人不能得罪的。 哪怕是谣言，也仅仅是谣言。 看了眼拿着鞭子怒瞪着公子哥的丰采钰，司铭垠嘴角忽然有一丝凉薄的笑意，只可惜总有人看不清形式。 没见得谣言再厉害，宫里，他的皇伯父依旧不为所动！ “时辰不早了，再晚些城门就要关了。”顾今夕偏头，道，“钰姐姐，我可指望着你带我回家的。” “好。”丰采钰收了鞭子，也不理会那群公子哥们目瞪口呆的样子。 他们是不懂，明明是给丰采钰出头，为什么最后还被丰采钰甩了一鞭子？ 可同时，心里不停的感叹，不愧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孩，真的是太帅气了！ 司铭垠和他未来的世子妃送顾今夕和丰采钰离开马场，直到他们的马车看不到了，刚才还颇有气势的少女立刻就泄了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幸好司铭垠眼疾手快扶住。 “我做得好吗？” “非常好。” 回到砥国公府的时候，天还是亮的，顾今夕不过是随口说一句罢了。 “今天在马场的那些人资料，全都找出来。” 回来的第一句，顾今夕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清风应下，明月道，“昆州的消息传回来了。” “说。”顾今夕喝着茶，温度刚刚好，房间里亮堂，外面是绿油油的竹子，看着心情也好。 “十六和驸马到了福安县快十天，这期间，林少主也派人过去了。” “林卿易？”顾今夕抬眼，目光微转，道，“他派人去做什么？是推波助澜还是收拾尾巴？” “驸马是在林少主的暗中布置下找到华雯的。”明月顿了顿，继续道，“十六也是发现有人行踪诡异，跟过去才发现华雯死而复生，做了一个卖猪肉男人的妻子。” “不过华雯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那男人对她十分体贴，从不让华雯做任何重活，也不让她生气。” “置之死地而后生。”顾今夕点头，道，“那批匪盗的来历调查清楚了没有。” “没有。”明月摇头道，“被人抹掉了踪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杯壁，突然一松手，盖子掉下去，砸出清冽冽的响声，“不用追踪了，这里面不止一方势力在角逐。” “祝棱衡回来，自会向皇帝禀告这件事，就由国家去调查。” “是。”明月面带喜色，道，“驸马回来之后，太子的嫌疑就洗脱了。” “回不回得来还两说。”顾今夕慢悠悠的补上。 明月顿时不解，道，“林少主推波助澜，定会在暗中相助，而且十六的武艺得到小姐的称赞，难道还不能保护驸马回京？” “两说。”顾今夕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你去找冯丽，让他赶紧派五六以急行军的速度前往昆州，暗中保护祝棱衡。” “十六的武艺虽高，但是他不过是初出茅庐，稍稍用计就会被骗了去。” 顾今夕是指十六江湖经验尚浅，而祝棱衡虽然有能耐，但是只有拳脚功夫的他，不足以对付那些人。 “是。”明月福身立刻离开。 作为顾今夕的心腹，她们是知道自家小姐和太子之间的关系的，不是未来的夫妻，是合作。 清风明月都被顾今夕派出去了，许久未见的青桃回来了。 原本早就该到了，没想到顾今夕的大嫂诊出有孕，一阵兵荒马乱，本该和青桃一起回来的孙琪琪被顾廷棠很不客气的留下了。 要不是青桃是顾今夕身边的贴身大丫鬟，顾廷棠都打算把风七也留下。 作为顾今夕精心培养出来的，放出去可以独当一面的丫鬟，顾廷棠很是心痒。 “小姐。”一路风尘仆仆的青桃看到顾今夕，竟是忍不住留下眼泪，跪下对顾今夕实在是的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顾今夕扶起青桃，她也是十分动容。 青桃这丫头，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很忠心，甚至可以说是愚忠！ 未来顾今夕真有什么意外去了，青桃定然会自刎殉葬！ “好好好，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将青桃不小心咬在嘴里的碎发整理， 要不是青桃是顾今夕身边的贴身大丫鬟，顾廷棠都打算把风七也留下。 作为顾今夕精心培养出来的，放出去可以独当一面的丫鬟，顾廷棠很是心痒。 “小姐。”一路风尘仆仆的青桃看到顾今夕，竟是忍不住留下眼泪，跪下对顾今夕实在是的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顾今夕扶起青桃，她也是十分动容。 1052.第1052章 安静的过去几天，黑暗之中进行的交易没有人知道。 但是一道圣旨打破了安宁。 林府，谁都无法直视眼前这样狼狈的男人竟然是那位兵部尚书林赋炆！ 可是当他声音淡然的响起，前来传旨的赵奇终于确定，眼前这样邋遢狼狈的男人，真的是那位林赋炆。 而且现在，他官复原职了，再一次任职兵部尚书的位置！ 很让人惊奇对不对？ 但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有人质疑，但是在莫大的皇权下，质疑声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林府再一次热闹起来，那天晚上顾今夕看到的脏乱从林府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带笑容的小厮和一身清洁的林赋炆。 焕然一新的林赋炆穿上兵部尚书的官府进宫谢恩。 前往皇城的路上，有很多人在观望着林赋炆，他们都想看看到底怎么样的人物，竟然让皇帝这样法外开恩，还复起再用！ 作为兵部尚书，虽然说不用成为武林高手，但是基础的武学还是会的，他是文官，却喜欢和武官一样骑马。 所以，顾今夕和一个本该在禁闭中的男人，一人靠着一个窗棂，看着不似往日飞扬，如今沉静不知深浅的林赋炆。 男人双手环胸，对于林赋炆，他似乎并没有多少在意和不在意。 “你确定，林赋炆会为我们所用？” 手里捏着一个白瓷杯子的顾今夕，一身男装潇洒肆意，她笑得雅致，道，“忠君爱国，我又没让他通敌叛国。” “只是看殿下敢不敢用他。” “有何不敢！”司铭昇勾了勾嘴角，不在意道，“朝廷里争权夺利本事常态，一团和气我反而要担心他们是不是要联合起来架空皇权。” 听着司铭昇之言，顾今夕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暗道，季刚易不愧不是季刚易，竟然现在就把为帝之道教授给司铭昇。 以前的太子殿下，是恨不得拔出异己，就像当初的自己，如果不是和他有共通的利益目标，想来现在还在暗中较劲。 “总归是有办法的。”被太子殿下定义为阴狠手辣都是被慕容瑚带坏的顾今夕笑得明媚灿烂，“而且，总会有人代替我们出手。” “殿下，倒不如好好的在东宫看戏，若是有好消息，一定会传讯给你，不让你在宫中的日子无聊的。” 司铭昇看了眼顾今夕，淡定的转移视线，他大约知道这位县主大人又要挖坑给别人跳了，而且还跳得心甘情愿。 “我倒是极为喜欢林赋炆这把刀。”司铭昇笑得冷漠，道，“父皇既然留着他有用，孤也不能辜负父皇的苦心安排。” 目光微转，司铭昇笑起来，“县主认为呢？” “这是你自己的事，”顾今夕懒得里司铭昇，一掷，那白瓷杯子安稳的落在桌子上，手放在门上，正准备离开。 “等下。”林赋炆已经骑马消失在视线中，司铭昇收回视线，看着顾今夕纤细的背影，他想，就这样一个女人，谁都不会想到她竟然能一手搅动甫岐国的内乱。 “你让冯丽交给我的名单，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顾今夕笑眯了眼，道，“殿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司铭昇眉头一皱，但是顾今夕已经离开了，他转头看着人群中，不由眯起眼睛，“祝棱衡也该回京了，孤也该给自己找个事做，离朝政远些。” 林赋炆复起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宫里。 正好，今天合德公主进宫看望惠皇贵妃，顺道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污蔑太子。 “母妃，虽然女儿不喜大皇兄，但是女儿知道大皇兄是不可能对母妃宫里的人做这样下作的事。”合德公主扶着惠皇贵妃在永宁宫的花园里走动，“怕是有人陷害。” 惠皇贵妃拍了拍合德公主的手背，柔声道，“太子是本宫一手带大的，他的性子本宫是了解的，不单是本宫宫里的人，就算是其他妃嫔娘娘宫里的宫人，他也不会这样的事。” 合德公主抿了抿唇，随即笑了起来，轻声道，“母妃说得是，大皇兄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他素来高傲，若是国色天香本宫倒是信三分。”惠皇贵妃嘴角含笑，轻声道，“他连夕丫头都瞧不上，又怎么会瞧上华雯。” 闻言，合德公主嘴角一抽，无力道，“母妃，怎能和阿夕比较！” “倒是我失言。”惠皇贵妃失笑，道，“夕丫头是独一无二的，不可以比。” “暂且不说华雯，你可见过孔家小姐？” “孔婉如？”合德公主软了眉梢，轻笑道，“母妃问女儿，倒不如请嫂嫂进宫。” 闻言，惠皇贵妃好奇道，“哦？此话怎讲？” “嫂嫂和孔家小姐是闺中密友。”宫女将桌子和凳子擦干净，合德公主扶着惠皇贵妃坐下，道，“母妃好奇，不如女儿明天和嫂嫂一起进宫。” “倒也不急。”惠皇贵妃摆手，道，“晟儿清白未明，说这些尚早。” 合德公主点头，一时间母女两没有说话，合德公主给惠皇贵妃泡茶，不是茶叶，是花茶。 淡淡的香味，闻着十分舒心。 “母妃。”合德公主将琉璃杯放在惠皇贵妃面前，低声道，“皇祖母和父皇，是选定阿夕做大皇兄的正妃了吗？” 琉璃杯做工精细，合德公主泡茶的功夫不差，那一朵花绽放的很漂亮，在水中漂浮，像是在风中摇曳着它的风采。 “不是说暂且不提此事吗？” “我和阿夕情同姐妹，她喜爱自由，不喜皇宫拘束，她入宫为妃为后，女儿担心她。” “所以女儿才老话重提，母妃。” “大皇兄喜爱孔先生家的女儿，满京城都知道，阿夕若是为正妃，大皇兄岂会让心上之人做侧妃。” “为平妃，不消父皇，皇祖母也不会同意，阿夕的心气高，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到时候别说结亲，结恶还差不多。” 合德公主仔细观察着惠皇贵妃的神色，见她并无异色，继续道，“母妃视大皇兄为亲子，视阿夕如亲女，也不想他们以后的日子难过。” 沉默许久，琉璃杯里的花茶都已经凉透，惠皇贵妃才道，“这件事为娘自有分寸。” 言毕，又看着合德公主，眼里带着笑意，道，“你和驸马好生过日子，早些诞下麟儿，为娘也就放心了。” 合德公主脸色一红，到底不是扭捏的性子，她笑着应下，“我争取的。” “母妃，这是我从南边得来的藕粉，虽然比不上宫里御制的，但是胜在口味独特。” “不过若是和桂花糕一起使用味道更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3.第1053章 “主子。” 芳雅宫的总管太监谈容华急匆匆的进来，被素兰拦住，道，“谈公公，主子正在小憩，有什么事等主子醒了再说。” “这可是大事！”谈公公神色不好，懒得和素兰多说，直接走了进去。 素兰见状，连忙追上又不敢大声喧哗吵醒良妃，只能快步跟在谈容华的身后，试图阻拦。 “发生什么事了？”良妃睡得浅，谈容华和素兰之间的响动惊醒了她，在素芯和素云的伺候下进行了简单的梳妆。 一个垂马髻挽着只带了一朵绢花，接过素琳奉上的热茶，她淡淡道，“谈公公，你来说。” “主子。”谈容华看到良妃，上前两步，正欲说话却看了眼暖阁里伺候的宫女们。 挥了挥手，四个大宫女带着十多个小宫女鱼贯而出。 “说吧，到底是什么秘密的事，值得你这样警惕。” “主子，大事不好了！”暖阁里没人，谈容华脸上的情绪就绷不住了，跪下道，“林赋炆复起了！” “什么！”良妃闻言大惊，连声道，“巫蛊之祸，他没死也被陛下废黜在家，怎么可能复起！” “千真万确！”谈容华赶紧为自己正名道，“有很多人看到林赋炆骑着高头大马进宫叩谢陛下，奴才算着，现在他正在甘露殿里。” 模样生得端庄的良妃面上突然出现狠厉之色，阴沉道，“林赋炆复原，林氏那贱人也要从冷宫出来了！” “父亲还说了什么！” “尚书大人让主子在宫里千万要沉住气。” “沉住气！”良妃银牙紧咬，字从牙缝中挤出来，一甩手，将放在茶几上的盖碗甩到地上，蹦出来的茶水溅了谈容华一身，但是他没有擦拭。 “本宫谋划了这么多年，才除去淑妃和贤妃，等宁寿宫的老太婆一死，顾言曦还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司铭昇至母妃宫中宫女有孕，失德天下，这储君之位已然是不保！” “现在不过是陛下怜惜顺皇后难产！” 五指紧抓，良妃的五官微微扭曲，“是谁在陛下面前进谗言！” 谈容华不过是芳雅宫的太监总监，在掖庭里背靠良妃狐假虎威，可是前朝的事他却是一知半解，甚至很多事都是道听途说。 而眼下，最得皇帝信任的，是季刚易。 季刚易不假辞色刚正不阿，素来是不偏不倚，谈容华曾经就犯在季刚易手上，哪怕他抬出良妃娘娘，季刚易依旧命人打了他三十大板！ 这件事他可一直都记得，于是他故作思考，犹犹豫豫一番，道，“奴才倒是想到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应该不会这样做。” “是谁！” 低下头，谈容华眼底闪过一丝憎恨，道，“季刚易！” “他被陛下召回京中后，被人尊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老爷，奴才听说尚书大人见到季刚易都要作揖退让！” 多数布置即将功亏一篑的良妃此刻忘记了季刚易被召回京中，是任袭了杨公当初的位置。 正一品太师、太傅，从一品太子少师、太子少傅，正二品中书令、尚书令。 这一连串头衔，良妃的父亲是工部尚书，见到季刚易当然要作揖退让。 “好一个季刚易！”拳头捏紧，良妃道，“我李家与你无冤无仇，竟然做出背后补刀这样不堪的事！” “主子息怒！”谈容华见自己挑拨了良妃和季刚易的关系，他自认为季刚易再怎么厉害，难道还能越得过皇帝陛下的妃嫔？ 甚至还在心里算计着，等季刚易落马，他一定要去看看他落魄的样子！ “不如……奴才配娘娘出去散散心？” “散心？”良妃似是想起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眉头轻轻一挑，道，“今个太阳极好，的确是该出去散步。” “本宫记得养德宫的景色极好。” “回主子的话，养德宫那边的白玉兰谢了，但是紫玉兰开得极为灿烂。” “走，本宫去摘几枝紫玉兰。” “是。” 良妃并没有带着浩浩荡荡的宫娥前往养德宫，只是由谈容华伺候在侧。 养德宫，曾经是丰莱国荣宠一时宠妃所居之地，当初，它盛开的何等富贵荣华，所用之物，皆是陛下开私库所赐。 宫里的妃嫔，哪一个不眼红！ 可如今？ 萧条万分，明明是四月的春了，养德宫却像是寒冬腊月，了无生机。 宫门没关紧，路上零零散散有好些枯叶，是从去年留到今年的，可见养德宫里的太监是多么的敷衍。 谈容华扶着良妃，而良妃用帕子捂着鼻子，这养德宫，味大，难闻。 因为懒散，甚至没人知道四妃之一的良妃来了。 良妃径直走进去，没一会，她就看到当年艳冠后宫的女人。 她以为，她会看到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但是上天对林氏格外开恩，被打入冷宫，所有一切的待遇连最底层的宫女都不如，她却依旧保持着容颜靓丽。 就好像曾经遭受过的一切都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 “姐姐。”良妃让谈容华在外面等着，自己走进去，声音轻缓就和以前林氏还是贤妃时一样，并没有鄙夷。 “良妃娘娘这一声姐姐，倒是叫我手足无措。” 也不知是不是经历了大起大落，贤妃竟然一洗曾经的张扬，穿着粗衣麻布的她，头发只是简单的挽着，看着良妃，不失一点风华。 “自然是得称姐姐。”良妃笑得雅致，她缓缓道，“今天，姐姐的兄长复起，从回兵部尚书的位置，妹妹就是来贺喜姐姐的，马上就要离开冷宫了。” “陛下还是想着姐姐的。” 提起林赋炆复起，林氏的眼睛一亮，良妃心里一紧，她却是继续用温柔端庄的语气道，“陛下心里只有姐姐，要不然姐姐犯了那样大的错误，陛下也不会让姐姐独守冷宫。” “不如良妃娘娘，”林氏悠然站着，好像已经百毒不侵，“娘娘如今做了婆母，想必很快就能做奶奶了。” “我一冷宫罪人，怕是看不到娘娘那时候的风采。” “但是想想，还有皇贵妃和已去世的封昭媛这正经婆母在，娘娘也只能是看着。” 林氏是抓住了良妃的痛脚，怀王不是良妃亲生的，而是封昭媛难产去世，皇贵妃宫里孩子多了，才抱到她宫里养着的。 真的论起婆婆，她什么都不是！ 同时，林氏是在讽刺，她做了那么多事，膝下没有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惠皇贵妃养育了太子，膝下有端王，还有最得宠的合德公主！ 背后站着顾氏一族，良妃，一个工部尚书之女，比得过！ 咬紧牙，良妃强撑着笑，道，“姐姐说的极是，不过我今天来，是发现了一件事。” “姐姐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姐姐入宫三年，连公主都不曾生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4.第1054章 “良妃娘娘知道的，我也知道，所以不必劳烦良妃娘娘前来告知。” 但是超出良妃预料之外，林氏竟然笑吟吟的说她自己知道怎么回事。 这番，的确是乱了良妃的阵脚。 本意，她是想离间林赋炆对皇帝的忠心，之后，她再设计，让怀王的名字彻底挂在她名下！ 就像皇帝陛下对待林氏一样，她和淑妃，只能生下公主，若是皇子，只会夭折！ “姐姐一直以为陛下是最宠爱你，却是不知陛下心里只有皇贵妃。” “高位妃嫔之中，只有皇贵妃和后来补位的德妃育有一子。” “而德妃之所以有子，不过是因为陛下还是太子时她就陪伴左右。” “那又如何？”林氏笑看着良妃，看着她百般心机挑拨她，她冷笑一声，道，“时辰不早了，娘娘该回宫了，不该待在冷宫里。” 着实是没想到当初最容易受挑拨的贤妃竟然滴水不进，任她说什么贤妃都不为所动。 眼底冷光一闪而过，良妃道，“姐姐若是有什么需求，可派人到芳雅宫，妹妹一定会为姐姐置办妥当的。” 但是林氏并没有回答她，那看似薄弱实则坚固的门关上，隔离了两人。 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如果不是林赋炆被复起，她又怎么会屈尊降贵来这种老鼠都不愿意来的地方！ 还不知道能不能从冷宫出来就端起了四妃之首贤妃的架势！ 没有停留，良妃和谈容华离开。 良妃不知道她离开之后，林氏曾拿着镜子在阳光下端看自己艳若桃李的容颜。 曾经，她引以为傲的容颜，如今，却她最不想看到的。 “陛下，臣妾从未想过要坐上皇后之位，只是希望陛下心中只有臣妾一人而已。” “但是陛下心中除了万里山河便是顾言曦！” “天下人都以为陛下您喜欢顾言曦才立她做靶子，臣妾却是知道，因为您爱她，信她，认可她。” “认为她可以和您一起并驾齐驱，面对千难万险，并不会被区区的磨难打倒。” “可是陛下您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您的自以为是，却让曾经对您动心的女人彻底的放弃了您。” “陛下，臣妾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高位妃嫔之中只有顾言曦和德妃有孕，为什么臣妾入宫多年不见有孕。” “这萧条冷宫里，总是让人看透以前的谜障。” “臣妾已别无所求，陛下，臣妾唯一能做的，便是如您所愿。” 不知在指谁，林怡然回屋将门关起来，之后只听什么被打碎的声音，随即便没了声息。 端王府里，端王妃抚琴，琴音阵阵，听在耳中却觉得难受。 “茹姐姐。”孔婉如听着琴音进来，她虽然自小和父母在外走动，可是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她的父母都教授过她。 对于孟茹琴中的伤感，她立刻就感觉到了。 但是看着孟茹的模样，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孔婉如扬起笑意，在孟茹身旁坐下，和以前一样靠着孟茹，撒娇道，“茹姐姐，你想不想我？” “想！”孟茹眉眼含笑，但是却了以往的淡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就知道茹姐姐是最想我的！”孔婉如笑眯了眼，她靠着孟茹，手指随意的拨了拨琴弦，道，“我好久没喝过茹姐姐泡的茶了，我今天来就是特地来喝茹姐姐的茶。” “还是这么贪嘴。”孟茹点了点孔婉如的鼻尖，吩咐道，“去准备准备。” 贴身丫鬟应声退下，许久不见的姐妹两人聊起京里的事。 “你和太子，究竟如何？”孟茹十分担心这件事，她不了解司铭昇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虽然嫁给端王的时候家里曾经寥寥讲过几句。 但到底她的夫婿是端王而非太子，嫁到端王府之后倒是听到过几句。 皆是不太妥当的言辞，知道孔婉如和司铭昇之间事的孟茹颇为担心。 “恩……”微微皱眉，孔婉如道，“就是那样。” “是哪样？”孟茹眉头依旧皱着，她担心道，“太子这件事怕是不好，若他还想要这个储君的位置，定然是与明宁县主成亲才能抗住满朝的压力。” “我知道你对他真心实意，可目前的情况，你若是要嫁给太子，就算是孔伯伯大儒的身份也不足以让你成为太子妃或者是平妃。” 孔婉如偏了偏头，她被保护的很好，想了想，道，“如果他一定要娶明宁县主为妻，我会放弃，会离开。” “虽然我很喜欢他，但是也不想他因为我舍弃来之不易的东西。” 说起来之不易，孔婉如笑了笑，道，“他太子的地位是顺皇后拼命生下他难产而死得来的，换句话说，就是顺皇后拿命换来的，我怎么能这样私心，让顺皇后的一番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可能……”想起端王，孟茹压低声音道，“这个位置不是他想要的呢？” “不会的。”孔婉如坚定道，“一开始是不想要，可是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不想要的！” “茹姐姐，有一样东西原本不是你想要的，但是某一天伯父伯母说既然你不想要那就送给别人吧，那时候，茹姐姐是什么想法？” “我的东西，怎么能给予别人。” “对吧，茹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孔婉如笑眯了眼，道，“哪怕他现在还没想到，但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会这么想的。” “既然他会这么想，那么以后我们成亲他心里就有一根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爆发，可能会让我们越走越远。” “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他压力。” “成，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成，只能说我们有缘无份。” 孟茹是真心实意关心孔婉如的，但是听着孔婉如的一番话，她不由自主想起她和端王之间的关系。 看起来夫妻恩爱，可实际上不过是面和心不合，他的心不在她这里，她知道他心里想着谁，她忍不住要怨恨他，也忍不住要怨恨拿走他心的女人。 现在听着孔婉如的一番话，她似是豁然开朗。 她又何必苦苦挣扎，让自己痛彻心扉，苦只有她一个人，不能告知别人，不如早早的跳出来。 “没想到妹妹竟然有此见解，真是小瞧你了。” “哪里。”红了脸颊，孔婉如托着下巴，目光远眺，语气幽幽道，“其实我也很担心他，可是我联系不到他。” 1055.第1055章 孔婉如的担心，只有端王妃知道，她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孔婉如的担心传到东宫里，没想到竟然接到废妃林氏自缢身亡的消息！ 消息来得突然，但林氏是被废嫔妃，实际上也用不着他们这些小辈去守孝三个月和进宫哭灵。 可是很意外，废妃林氏自缢身亡的消息穿出来没多久，复位的圣旨紧随而来。 复林氏贤妃之位，以皇贵妃之礼下葬！ 这番，的确是乱了良妃的阵脚。 本意，她是想离间林赋炆对皇帝的忠心，之后，她再设计，让怀王的名字彻底挂在她名下！ 就像皇帝陛下对待林氏一样，她和淑妃，只能生下公主，若是皇子，只会夭折！ “姐姐一直以为陛下是最宠爱你，却是不知陛下心里只有皇贵妃。” “高位妃嫔之中，只有皇贵妃和后来补位的德妃育有一子。” “而德妃之所以有子，不过是因为陛下还是太子时她就陪伴左右。” “那又如何？”林氏笑看着良妃，看着她百般心机挑拨她，她冷笑一声，道，“时辰不早了，娘娘该回宫了，不该待在冷宫里。” 着实是没想到当初最容易受挑拨的贤妃竟然滴水不进，任她说什么贤妃都不为所动。 眼底冷光一闪而过，良妃道，“姐姐若是有什么需求，可派人到芳雅宫，妹妹一定会为姐姐置办妥当的。” 但是林氏并没有回答她，那看似薄弱实则坚固的门关上，隔离了两人。 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如果不是林赋炆被复起，她又怎么会屈尊降贵来这种老鼠都不愿意来的地方！ 还不知道能不能从冷宫出来就端起了四妃之首贤妃的架势！ 没有停留，良妃和谈容华离开。 良妃不知道她离开之后，林氏曾拿着镜子在阳光下端看自己艳若桃李的容颜。 曾经，她引以为傲的容颜，如今，却她最不想看到的。 “陛下，臣妾从未想过要坐上皇后之位，只是希望陛下心中只有臣妾一人而已。” “但是陛下心中除了万里山河便是顾言曦！” “天下人都以为陛下您喜欢顾言曦才立她做靶子，臣妾却是知道，因为您爱她，信她，认可她。” “认为她可以和您一起并驾齐驱，面对千难万险，并不会被区区的磨难打倒。” 不知在指谁，林怡然回屋将门关起来，之后只听什么被打碎的声音，随即便没了声息。 端王府里，端王妃抚琴，琴音阵阵，听在耳中却觉得难受。 “茹姐姐。”孔婉如听着琴音进来，她虽然自小和父母在外走动，可是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她的父母都教授过她。 对于孟茹琴中的伤感，她立刻就感觉到了。 但是看着孟茹的模样，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孔婉如扬起笑意，在孟茹身旁坐下，和以前一样靠着孟茹，撒娇道，“茹姐姐，你想不想我？” “想！”孟茹眉眼含笑，但是却了以往的淡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就知道茹姐姐是最想我的！”孔婉如笑眯了眼，她靠着孟茹，手指随意的拨了拨琴弦，道，“我好久没喝过茹姐姐泡的茶了，我今天来就是特地来喝茹姐姐的茶。” “还是这么贪嘴。”孟茹点了点孔婉如的鼻尖，吩咐道，“去准备准备。” 贴身丫鬟应声退下，许久不见的姐妹两人聊起京里的事。 “你和太子，究竟如何？”孟茹十分担心这件事，她不了解司铭昇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虽然嫁给端王的时候家里曾经寥寥讲过几句。 但到底她的夫婿是端王而非太子，嫁到端王府之后倒是听到过几句。 皆是不太妥当的言辞，知道孔婉如和司铭昇之间事的孟茹颇为担心。 “恩……”微微皱眉，孔婉如道，“就是那样。” “是哪样？”孟茹眉头依旧皱着，她担心道，“太子这件事怕是不好，若他还想要这个储君的位置，定然是与明宁县主成亲才能抗住满朝的压力。” “我知道你对他真心实意，可目前的情况，你若是要嫁给太子，就算是孔伯伯大儒的身份也不足以让你成为太子妃或者是平妃。” 孔婉如偏了偏头，她被保护的很好，想了想，道，“如果他一定要娶明宁县主为妻，我会放弃，会离开。” “虽然我很喜欢他，但是也不想他因为我舍弃来之不易的东西。” 说起来之不易，孔婉如笑了笑，道，“他太子的地位是顺皇后拼命生下他难产而死得来的，换句话说，就是顺皇后拿命换来的，我怎么能这样私心，让顺皇后的一番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可能……”想起端王，孟茹压低声音道，“这个位置不是他想要的呢？” “不会的。”孔婉如坚定道，“一开始是不想要，可是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不想要的！” “茹姐姐，有一样东西原本不是你想要的，但是某一天伯父伯母说既然你不想要那就送给别人吧，那时候，茹姐姐是什么想法？” “我的东西，怎么能给予别人。” “对吧，茹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孔婉如笑眯了眼，道，“哪怕他现在还没想到，但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会这么想的。” “既然他会这么想，那么以后我们成亲他心里就有一根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爆发，可能会让我们越走越远。” “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他压力。” “成，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成，只能说我们有缘无份。” 孟茹是真心实意关心孔婉如的，但是听着孔婉如的一番话，她不由自主想起她和端王之间的关系。 看起来夫妻恩爱，可实际上不过是面和心不合，他的心不在她这里，她知道他心里想着谁，她忍不住要怨恨他，也忍不住要怨恨拿走他心的女人。 现在听着孔婉如的一番话，她似是豁然开朗。 她又何必苦苦挣扎，让自己痛彻心扉，苦只有她一个人，不能告知别人，不如早早的跳出来。 “没想到妹妹竟然有此见解，真是小瞧你了。” “哪里。”红了脸颊，孔婉如托着下巴，目光远眺，语气幽幽道，“其实我也很担心他，可是我联系不到他。” 1056.第1056章 贤妃的复位对于朝里一干大臣来说并没有引起多少浪花，毕竟是一个死去的妃嫔，哪怕是章帝追封她做皇后，大臣们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的劝解一番，再章帝表态坚决之后大臣们也就不再继续了。 他们脑子秀逗了才会和皇帝也就决定好了的事对着干。 而且林氏复位贤妃，她的死亡以及章帝表现出对她的宠爱，却让整个荣城走出了太子失德的影响，而进入一年不得嫁娶不得饮宴丝竹雅乐之事的情况中。 这就让顾今夕很头疼，这是要把婚期推延到明年的节奏。 不过好在两家都没说什么，只是找了宫卦重新算了吉日，重新发了帖子罢了。 “二哥这是着急了？”顾今夕含笑打趣着正在看书其实魂不知道飘哪里去了的顾庭昱。 “阿夕？”被顾今夕的声音拉回思绪的顾庭昱脸色微红，放下手里的书籍，道，“胡说八道什么！” “哦，我是胡说八道，那二哥脸红是为了什么？”顾今夕在顾庭昱面前坐下，双手托腮，笑眯眯贼兮兮的样子，“可不就是春心荡漾了吗！” ‘恼羞成怒’的顾庭昱一拍桌子，毫无气势的质问，“慕容瑚那小子这个月没给你寄信吗！” “每个月准时收信，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八卦啊。”顾今夕依旧用笑眯眯贼兮兮的表情看着顾庭昱，看着他左顾而言他，露出一口白牙，道，“二哥。” “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顾庭昱拿起书，装作要看书的样子，似乎是下逐客令。 可是顾今夕会乖乖的走？ 就见顾今夕抽走顾庭昱手里的书籍，晃了晃手里的书，道，“二哥，书拿反了。” “……” 笑嘻嘻的看着一脸挫败的顾庭昱，顾今夕善心大发的把书还给顾庭昱，依旧是托腮的东西，她并不是明媚张扬的容颜，也不是惊艳型的容颜。 可是她混身上下都有一股淡淡的气质，这样淡雅如月华清凉的气质，与她姣花照水、弱柳扶风之姿，眉目温柔似水，双瞳剪水浅浅淡淡的样子极为相衬。 “让我猜猜。” 微微偏头，视线上移，顾今夕似乎在思考到底是什么事，让顾庭昱这样的开心。 没想到顾庭昱却是这样得意的回答，“你猜不到的！” “那可不一定。”顾今夕挑眉，“是不是和我未来的二嫂有关？” 看着顾庭昱的神色变化，顾今夕笑嘻嘻道，“是不是她的容貌恢复了？” 听得自家妹子之言，顾庭昱惊讶的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知道！” “那是，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是什么了！” 顾庭昱看着顾今夕得意洋洋的模样，失笑，想起闵春林，他眼底柔光阵阵，道，“我本就不在意她的容貌如何。” “我想娶的，是她的心。” “不过她脸上的疤消失了，我也很高兴。” “恩恩恩。”顾今夕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她知道顾庭昱对闵春林是真心实意的，有时候感情并不是因为容貌而是性格，或者是心。 闵春林是一个好姑娘，她不会说恢复闵春林的容貌是她彻底收服闵春秋的步骤之一，不过现在看来很好。 人都是有弱点的，有弱点才称之为人，才能更好的利用。 当然，强大的人总会把自己的弱点保护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那么，二哥对婚期延后这件事是毫无想法？” 闻言，顾庭昱没好气的瞪了顾今夕一眼，他当然是听得出自家妹子又在调侃自己，不过说实话，他的确很想立刻马上娶闵春林过门，作为他的妻子，他和她长相厮守！ “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哪有不找。”顾今夕嫌弃的看着顾庭昱道，“说不过我就要赶人，看来我有必要去公主府走一趟！” “那你去吧。”顾庭昱不在意道，“你在林林面前说什么对我们的感情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咦~”微微拉长尾音，顾今夕皱起眉头，双手不停的搓着手臂，好似有什么东西黏在上面，“肉麻。” “呵呵。”对此，顾庭昱只给了两个笑音。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兄妹两人斗嘴刚结束，明月脸色微红，看到顾今夕，她脸上一喜。 清风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着急的来找她，更何况如今整个大陆，除非是爆发了不可阻拦的战争，其他事都已经不用她过多操心。 对了，东宫那位殿下的事，祝棱衡算着时间也该回来了。 林卿易这位阿美族的少主，对付梅老，不拖后腿就高念阿弥陀佛了，怎么会帮他。 “怎么了？” 清风看了眼顾庭昱，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庭昱了然，他道，“我还得看书，你别在这里碍着。” “那好吧。”顾庭昱对于顾今夕所做的事心里都清楚，也不会阻拦，如果哪天他有这个能力，自然是会帮助他亏欠了这么多年的妹妹。 不过他也知道，以他目前在朝里的地位，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目送顾今夕离开的背影，春心荡漾渐渐褪去，顾庭昱长长叹了口气，暗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成为拖后腿的人。” 他们都知道，只是他们的能力都不够。 顾庭昱曾经想过，和他的三叔一样，求个外放的缺，但是眼下，怕是不行了。 “什么事？”园子里春意盎然，时间幽幽再一次的要进入夏天，姹紫嫣红格外漂亮，若是有人在其中舞动，一定是最美的风景。 清风低声道，“林赋炆要见小姐。” “林赋炆……”顾今夕眯了眯眼，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也该到了。” 距离贤妃林氏去世已经有半个月，头七的时候，顾今夕作为县主和司姬悦一起去哭灵。 那么多人，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顾今夕不在意，不过是当做一个任务罢了。 那天，她看到了林赋炆，那位意气奋发的林大人神色憔悴，本就身体大受打击，如今更是失去唯一的亲人。 他从来都是一个明白人，很多事等风头过去了，安静下来了他就想明白了。 1057.第1057章 还是那身黑色衣裳，只不过今天顾今夕带了一顶帷帽，同色薄绢彻底挡住了外来窥探的视线。 林府已经不见萧条，那歪掉的林府匾额已经被扶正，那扇掉漆的大门重新分刷过，红色的灯笼换成了白色，照亮了林府大门透着一股子幽冥的阴森。 大门紧闭，但是顾今夕还是听到里面守卫巡逻的脚步声。 顾今夕看着林府大门，那对石狮子擦得很干净，顾今夕拍了拍石狮子，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总觉得没什么温度。 翻墙而入，对于林府顾今夕也算是了然于胸了，林赋炆住在哪里，她心里早就勾画好最简单最方便也没人发现的路线。 这就让顾今夕很头疼，这是要把婚期推延到明年的节奏。 不过好在两家都没说什么，只是找了宫卦重新算了吉日，重新发了帖子罢了。 “二哥这是着急了？”顾今夕含笑打趣着正在看书其实魂不知道飘哪里去了的顾庭昱。 “阿夕？”被顾今夕的声音拉回思绪的顾庭昱脸色微红，放下手里的书籍，道，“胡说八道什么！” “哦，我是胡说八道，那二哥脸红是为了什么？”顾今夕在顾庭昱面前坐下，双手托腮，笑眯眯贼兮兮的样子，“可不就是春心荡漾了吗！” ‘恼羞成怒’的顾庭昱一拍桌子，毫无气势的质问，“慕容瑚那小子这个月没给你寄信吗！” “每个月准时收信，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八卦啊。”顾今夕依旧用笑眯眯贼兮兮的表情看着顾庭昱，看着他左顾而言他，露出一口白牙，道，“二哥。” “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顾庭昱拿起书，装作要看书的样子，似乎是下逐客令。 可是顾今夕会乖乖的走？ 就见顾今夕抽走顾庭昱手里的书籍，晃了晃手里的书，道，“二哥，书拿反了。” “……” 笑嘻嘻的看着一脸挫败的顾庭昱，顾今夕善心大发的把书还给顾庭昱，依旧是托腮的东西，她并不是明媚张扬的容颜，也不是惊艳型的容颜。 可是她混身上下都有一股淡淡的气质，这样淡雅如月华清凉的气质，与她姣花照水、弱柳扶风之姿，眉目温柔似水，双瞳剪水浅浅淡淡的样子极为相衬。 “让我猜猜。” 微微偏头，视线上移，顾今夕似乎在思考到底是什么事，让顾庭昱这样的开心。 没想到顾庭昱却是这样得意的回答，“你猜不到的！” “那可不一定。”顾今夕挑眉，“是不是和我未来的二嫂有关？” 看着顾庭昱的神色变化，顾今夕笑嘻嘻道，“是不是她的容貌恢复了？” 听得自家妹子之言，顾庭昱惊讶的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知道！” “那是，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是什么了！” 顾庭昱看着顾今夕得意洋洋的模样，失笑，想起闵春林，他眼底柔光阵阵，道，“我本就不在意她的容貌如何。” “我想娶的，是她的心。” “不过她脸上的疤消失了，我也很高兴。” “恩恩恩。”顾今夕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她知道顾庭昱对闵春林是真心实意的，有时候感情并不是因为容貌而是性格，或者是心。 闵春林是一个好姑娘，她不会说恢复闵春林的容貌是她彻底收服闵春秋的步骤之一，不过现在看来很好。 人都是有弱点的，有弱点才称之为人，才能更好的利用。 当然，强大的人总会把自己的弱点保护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那么，二哥对婚期延后这件事是毫无想法？” 闻言，顾庭昱没好气的瞪了顾今夕一眼，他当然是听得出自家妹子又在调侃自己，不过说实话，他的确很想立刻马上娶闵春林过门，作为他的妻子，他和她长相厮守！ “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哪有不找。”顾今夕嫌弃的看着顾庭昱道，“说不过我就要赶人，看来我有必要去公主府走一趟！” “那你去吧。”顾庭昱不在意道，“你在林林面前说什么对我们的感情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咦~”微微拉长尾音，顾今夕皱起眉头，双手不停的搓着手臂，好似有什么东西黏在上面，“肉麻。” “呵呵。”对此，顾庭昱只给了两个笑音。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兄妹两人斗嘴刚结束，明月脸色微红，看到顾今夕，她脸上一喜。 清风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着急的来找她，更何况如今整个大陆，除非是爆发了不可阻拦的战争，其他事都已经不用她过多操心。 对了，东宫那位殿下的事，祝棱衡算着时间也该回来了。 林卿易这位阿美族的少主，对付梅老，不拖后腿就高念阿弥陀佛了，怎么会帮他。 “怎么了？” 清风看了眼顾庭昱，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庭昱了然，他道，“我还得看书，你别在这里碍着。” “那好吧。”顾庭昱对于顾今夕所做的事心里都清楚，也不会阻拦，如果哪天他有这个能力，自然是会帮助他亏欠了这么多年的妹妹。 不过他也知道，以他目前在朝里的地位，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目送顾今夕离开的背影，春心荡漾渐渐褪去，顾庭昱长长叹了口气，暗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成为拖后腿的人。” 他们都知道，只是他们的能力都不够。 顾庭昱曾经想过，和他的三叔一样，求个外放的缺，但是眼下，怕是不行了。 “什么事？”园子里春意盎然，时间幽幽再一次的要进入夏天，姹紫嫣红格外漂亮，若是有人在其中舞动，一定是最美的风景。 清风低声道，“林赋炆要见小姐。” “林赋炆……”顾今夕眯了眯眼，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也该到了。” 距离贤妃林氏去世已经有半个月，头七的时候，顾今夕作为县主和司姬悦一起去哭灵。 那么多人，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顾今夕不在意，不过是当做一个任务罢了。 那天，她看到了林赋炆，那位意气奋发的林大人神色憔悴，本就身体大受打击，如今更是失去唯一的亲人。 他从来都是一个明白人，很多事等风头过去了，安静下来了他就想明白了。 1058.第1058章 停棺在大慈悲寺，由主持方丈凡胜念经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方送进由章帝登基就开始修建的皇陵里。 以妃子之位和皇帝同陵，何等的尊荣。 如今在皇陵里躺着的，也只是当年难产太子去世的顺皇后。 还是那身黑色衣裳，只不过今天顾今夕带了一顶帷帽，同色薄绢彻底挡住了外来窥探的视线。 林府已经不见萧条，那歪掉的林府匾额已经被扶正，那扇掉漆的大门重新分刷过，红色的灯笼换成了白色，照亮了林府大门透着一股子幽冥的阴森。 大门紧闭，但是顾今夕还是听到里面守卫巡逻的脚步声，是正规军人的脚步声。 顾今夕看着林府大门，那对石狮子擦得很干净，顾今夕拍了拍石狮子，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总觉得没什么温度。 翻墙而入，对于林府顾今夕也算是了然于胸了，林赋炆住在哪里，她心里早就勾画好最简单最方便也没人发现的路线。 从他复起兵部尚书开始，到现在妹妹林氏自缢，皇帝追封她为贤妃以皇贵妃之礼下葬的林赋炆，成为了很多人关注的焦点。 被人羡慕的荣宠在身，可是他要见顾今夕，却不能自己去找顾今夕，只能通过顾今夕留下的联系方式，告诉她，他要见她。 他没有超高的武功，虽然他曾经学过，但是并没有什么用，他甚至打不过来给他保家护院的。 而这些来给他保家护院的，可都不是一般人，是他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心怜他，赐予他的。 他只能谢恩，哪怕他知道这是皇帝殿下对他不放心的监视。 所以，哪怕只学过一点皮毛但曾经想要出门是非常容易的林赋炆，现在已经被皇帝监视起来。 除了，他自己的院子。 “县主的功夫一如既往的好。” “不及大人骑马时的风采。” 黑色之中最能掩藏的还是黑色，偏偏，顾今夕的黑衣衣裳上绣着白色的睡莲，月光之下隐隐有光芒折射。 林赋炆轻笑出声，他对着顾今夕做了请的姿势，道，“冒昧请县主来，是想知道县主要做什么？” “放心，”顾今夕很自然的坐下，将帷帽拿下放在桌子上，只简单抓着一个高马尾的顾今夕笑看着林赋炆，眼底带着丝丝奇怪之色，“绝对不会通敌叛国。” “县主出身砥国公府，就算我不放心县主，但是对于老国公和世子是极为放心的。” “当初，我希望九曲关和穹关换上我的人，但是不得不说，老国公和世子真的是忠君爱国，只要他们想，他们就能拥有两关的兵力，且自立为王。” “你的夸赞，我接受了。”顾今夕神色平静，她不在意林赋炆是真心称赞还是虚情假意，反正合作，原本就是以相同的利益为先，一旦利益破裂就合作失败。 不过对于林赋炆来说，顾今夕不担心合作会破裂，她现在十分感谢良妃，竟然在那样的时间去养德宫看望林氏，并且她离开不久之后林氏就死了。 而他们伟大的陛下，也没有处置良妃。 她不单要感谢贤妃死得刚刚好，还要感谢陛下的帝皇权衡之术。 这府里的守卫，都不是一般人，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熟面孔，都是卜芥给她那张纸上写着的名字。 十分有趣，而且有了这些人，还能压一压林赋炆这老奸巨猾的人。 当然，如果他去高密的话，顾今夕也没办法了，只能在他去之前就解决掉。 这个时候，功高盖主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一个褒义词。 顾府想这么做，皇帝老早就换人了，就这么简单！ 林赋炆看着顾今夕，这个女人，不，应该还只能称呼为少女，如果不是她主动暴露，他想，他永远都不会猜到这个少女竟然有如此能耐。 “县主希望我做什么？” “很简单，”微微偏头，看起来顾今夕很可爱没有侵略性，她眉眼弯弯，笑意依旧，“凡是和太子有关的，大人请务必反对！” 林赋炆眉头紧皱，心里却是惊涛骇浪，难道顾家打算扶持端王登基为帝！ “你们难道打算……” “诶！”顾今夕出声打断林赋炆的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以一种很平常很平静的语气，道，“林大人在朝中多年，又是爱书如命的，为什么还会为这样的事惊讶？” “我只是希望林大人和以前一样反对而已。” 顾今夕看着林赋炆，这一句话里透出的意思诡异，林赋炆脸上的诧异还没收下去，却是被顾今夕的这句话弄个眼冒金星。 他现在虽然没想明白，但是他并不是一点都不明白。 比如，最后一句，反对以前他所反对的任何人和事。 他以前反对谁？一切对他不利的人和事，那时候，他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兵部尚书，可是现在呢？ 他不过是皇帝陛下捏在手里的棋子，一颗小棋子，如果他还和以前一样，说不定皇帝陛下第一个先除掉的就是他。 “其实林大人不必多想。”顾今夕双手交叉，笑看着林赋炆，“贤妃娘娘虽死，但是林家并不是绝后。” “林大人的妻子和公子，不是已经逃脱升天了吗？” “就算陛下回手下旨摘了林大人的脑袋，可是林家并没有绝后，令公子会在夫人的养育之下长大，成亲生子，林家的血脉还是会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不得不说顾今夕说到林赋炆心中的软坎上，对于妻子和儿子，曾经他是不屑一顾的，那样的妻子那样的儿子，有不如没有。 但是现在，他却想，如果还能再来一次，他一定会好好对待他的妻子，找最好的大夫给他的儿子治病。 可是现在，都不可能了。 嘴里全是苦涩，林赋炆沙哑道，“县主说得极是。” “当然，林大人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准备些钱财，我给夫人和令公子送去。” 顾今夕刻意透露的消息让林赋炆震惊，同时，他也知道除非死或者放弃妻儿的性命，他和顾今夕的合作会一直进行。 以前，他会为了自己放弃妻儿，但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他却不会这么做了。 “林大人这样惊讶，反倒让我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1059.第1059章 大门紧闭，但是顾今夕还是听到里面守卫巡逻的脚步声，是正规军人的脚步声。 顾今夕看着林府大门，那对石狮子擦得很干净，顾今夕拍了拍石狮子，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总觉得没什么温度。 翻墙而入，对于林府顾今夕也算是了然于胸了，林赋炆住在哪里，她心里早就勾画好最简单最方便也没人发现的路线。 还是那身黑色衣裳，只不过今天顾今夕带了一顶帷帽，同色薄绢彻底挡住了外来窥探的视线。 林府已经不见萧条，那歪掉的林府匾额已经被扶正，那扇掉漆的大门重新分刷过，红色的灯笼换成了白色，照亮了林府大门透着一股子幽冥的阴森。 大门紧闭，但是顾今夕还是听到里面守卫巡逻的脚步声，是正规军人的脚步声。 顾今夕看着林府大门，那对石狮子擦得很干净，顾今夕拍了拍石狮子，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总觉得没什么温度。 翻墙而入，对于林府顾今夕也算是了然于胸了，林赋炆住在哪里，她心里早就勾画好最简单最方便也没人发现的路线。 从他复起兵部尚书开始，到现在妹妹林氏自缢，皇帝追封她为贤妃以皇贵妃之礼下葬的林赋炆，成为了很多人关注的焦点。 被人羡慕的荣宠在身，可是他要见顾今夕，却不能自己去找顾今夕，只能通过顾今夕留下的联系方式，告诉她，他要见她。 他没有超高的武功，虽然他曾经学过，但是并没有什么用，他甚至打不过来给他保家护院的。 而这些来给他保家护院的，可都不是一般人，是他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心怜他，赐予他的。 他只能谢恩，哪怕他知道这是皇帝殿下对他不放心的监视。 所以，哪怕只学过一点皮毛但曾经想要出门是非常容易的林赋炆，现在已经被皇帝监视起来。 除了，他自己的院子。 “县主的功夫一如既往的好。” “不及大人骑马时的风采。” 黑色之中最能掩藏的还是黑色，偏偏，顾今夕的黑衣衣裳上绣着白色的睡莲，月光之下隐隐有光芒折射。 林赋炆轻笑出声，他对着顾今夕做了请的姿势，道，“冒昧请县主来，是想知道县主要做什么？” “放心，”顾今夕很自然的坐下，将帷帽拿下放在桌子上，只简单抓着一个高马尾的顾今夕笑看着林赋炆，眼底带着丝丝奇怪之色，“绝对不会通敌叛国。” “县主出身砥国公府，就算我不放心县主，但是对于老国公和世子是极为放心的。” “当初，我希望九曲关和穹关换上我的人，但是不得不说，老国公和世子真的是忠君爱国，只要他们想，他们就能拥有两关的兵力，且自立为王。” “你的夸赞，我接受了。”顾今夕神色平静，她不在意林赋炆是真心称赞还是虚情假意，反正合作，原本就是以相同的利益为先，一旦利益破裂就合作失败。 不过对于林赋炆来说，顾今夕不担心合作会破裂，她现在十分感谢良妃，竟然在那样的时间去养德宫看望林氏，并且她离开不久之后林氏就死了。 而他们伟大的陛下，也没有处置良妃。 她不单要感谢贤妃死得刚刚好，还要感谢陛下的帝皇权衡之术。 这府里的守卫，都不是一般人，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熟面孔，都是卜芥给她那张纸上写着的名字。 十分有趣，而且有了这些人，还能压一压林赋炆这老奸巨猾的人。 当然，如果他去高密的话，顾今夕也没办法了，只能在他去之前就解决掉。 这个时候，功高盖主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一个褒义词。 顾府想这么做，皇帝老早就换人了，就这么简单！ 林赋炆看着顾今夕，这个女人，不，应该还只能称呼为少女，如果不是她主动暴露，他想，他永远都不会猜到这个少女竟然有如此能耐。 “县主希望我做什么？” “很简单，”微微偏头，看起来顾今夕很可爱没有侵略性，她眉眼弯弯，笑意依旧，“凡是和太子有关的，大人请务必反对！” 林赋炆眉头紧皱，心里却是惊涛骇浪，难道顾家打算扶持端王登基为帝！ “你们难道打算……” “诶！”顾今夕出声打断林赋炆的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以一种很平常很平静的语气，道，“林大人在朝中多年，又是爱书如命的，为什么还会为这样的事惊讶？” “我只是希望林大人和以前一样反对而已。” 顾今夕看着林赋炆，这一句话里透出的意思诡异，林赋炆脸上的诧异还没收下去，却是被顾今夕的这句话弄个眼冒金星。 他现在虽然没想明白，但是他并不是一点都不明白。 比如，最后一句，反对以前他所反对的任何人和事。 他以前反对谁？一切对他不利的人和事，那时候，他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兵部尚书，可是现在呢？ 他不过是皇帝陛下捏在手里的棋子，一颗小棋子，如果他还和以前一样，说不定皇帝陛下第一个先除掉的就是他。 “其实林大人不必多想。”顾今夕双手交叉，笑看着林赋炆，“贤妃娘娘虽死，但是林家并不是绝后。” “林大人的妻子和公子，不是已经逃脱升天了吗？” “就算陛下回手下旨摘了林大人的脑袋，可是林家并没有绝后，令公子会在夫人的养育之下长大，成亲生子，林家的血脉还是会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不得不说顾今夕说到林赋炆心中的软坎上，对于妻子和儿子，曾经他是不屑一顾的，那样的妻子那样的儿子，有不如没有。 但是现在，他却想，如果还能再来一次，他一定会好好对待他的妻子，找最好的大夫给他的儿子治病。 可是现在，都不可能了。 嘴里全是苦涩，林赋炆沙哑道，“县主说得极是。” “当然，林大人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准备些钱财，我给夫人和令公子送去。” 顾今夕刻意透露的消息让林赋炆震惊，同时，他也知道除非死或者放弃妻儿的性命，他和顾今夕的合作会一直进行。 1060.第1060章 曹屠夫和华雯一路上也是担惊受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历这样的事。 每天都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之间就死了，而那些盗匪的目标似乎是他们夫妻。 曹屠夫把华雯护在身后，他并不是一个有武艺的人，他只是一个屠夫，多年的杀猪宰羊让他可以暂时忘记人死亡的害怕，他只是想让他的妻子安全。 “我挡着他们，你快跑！” “不，如果真的死，我们就死在一块！”她是死里逃生的人，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不怕。 但是怎么会让他们夫妻两人死在这里？ 林卿易的人早就准备好了，何况还有平允是专门单独保护他们两人的，就算是镖局的人全都死光了，他们两人也不会死！ 所以一场原本是激烈的厮杀在强大的武力值压迫下，盗匪全部被杀死，据说没有一个活口。 当曹屠夫和华雯到达京城的时候，镖局是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在江湖行走早就准备好死亡，可是这样的活，以后就是钱再多也不会接！ 祝棱衡算好时间，想着也差不多到京城了，于是他亲自去城门迎接，但是没想到因为连路好几次的刺杀。 是的，在盗匪计划失败之后，他们决定索性刺杀。 可是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一切都是浮云，有来无去！ 因为没等到曹屠夫和华雯，祝棱衡是天天守在城门口，当然，是做了一些装扮的。 钱财两清之后，镖局的人离开，而林卿易的人早就在进入京城地界的时候各自散去，平允一如既往的藏在暗中，而他之所以不现身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是他发现暗中还有一个十分厉害的人，他无法确定这个人是敌是友，只能盯着他。 直到祝棱衡带着曹屠夫和华雯夫妻去了他名下的院子，平允都没放松下来。 只有见了章帝，才算是真正完成任务。 “你到底是谁？”这一路的遭遇，曹屠夫警惕的看着祝棱衡。 他也是经历过见识过的，这个院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能住的，再看地段，没地位没钱财是办不到的！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祝棱衡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他嘴角含着笑，道，“在下祝棱衡，当朝驸马，宗平侯世子。” “这次请两位来京，是有一件事需要******对峙。” 祝棱衡的来头，对于曹屠夫和华雯来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温和的男人，竟然有这样尊重的身份！ 一怔，曹屠夫护着华雯，冷声道，“我们都是小老百姓，不明白贵人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助。” “只有这一件事，我保证，这件事结束之后，会让两人去到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过新的生活。” “小姐，十六回来了。” “恩。”顾今夕合上长长的图，道，“抄录一份，再送回去，告诉杨之水，他办得很好。” “不过他现在不能离开送子庙。” “地下密室才进入正规，兄长不在，李复是一心一意研究药物，圆通大师是方外高僧，这件事只能交给他来办。” 清风接过地图，应下之后就离开书房。 明月领着十六进来，小小的孩子身量不高，但是经过几次的拼搏厮杀，他的眼睛里多了坚定不移。 “办得很好。”顾今夕看着小小的少年郎，嘴角带着笑。 少年郎听到顾今夕的夸赞，一双眼睛刷的明亮起来，和祝棱衡一起时总是面无表情，现在倒像一只可爱的小狗。 看着十六，顾今夕嘴角的微微加大，可爱又听话的孩子谁不喜欢？ “接下去还有一件事要做。” “请主子吩咐！” “驸马会让你成为他的贴身护卫，不必拒绝，答应就是。” 十六迷茫的歪了歪脑袋，看着十六懵了的样子，顾今夕失笑，道，“你记着我的话就是，好好保护驸马的安全。” 祝棱衡好就是宗平侯府好，宗平侯府好，作为姻亲的砥国公府自然是好。 她不在意皇帝对于定国公府到底有没有杀意，但是自保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 “是！”十六应得掷地有声，还未长开的脸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回去好好休息，”顾今夕笑道，“过几天和华雯夫妻一起进京。” “是。” 不问缘由，十六应下之后就离开了。 青桃端着羹汤进来，和十六擦肩而过，忽然停住脚步，看着十六的背影有些傻。 “怎么了？” 青桃性子纯，又是从小跟着顾今夕长大宁可自己吃苦也要顾今夕好，所以顾今夕格外宠爱青桃。 不单是顾今夕，清风明月待青桃也极好，就怕是她遇着不干净的，若是顾今夕身边不能有傻白甜，青桃怕是早就被清风明月保护成不知恶是什么的纯真丫鬟了。 “莫不曾是红鸾星动了？” “明月姐姐胡说！”青桃皱了皱鼻子，道，“我发誓要一辈子都伺候小姐的。” “是是是，是我胡说。”明月赶紧赔礼道，“快给小姐上羹汤，晚了可就量了。” 顾今夕笑着听完明月打趣青桃，这才看着青桃，道，“认识他？” 青桃皱了皱眉头，好一会才摇头道，“只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算了。”顾今夕安抚道，“晚些时候问问孔平这孩子是哪里人士就知道了。” “恩。”青桃乖巧的点头。 虽然被清风明月下意识保护着，但是青桃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纯真。 “冯丽那边有什么消息？” 而她这样做，造成了一个最佳的假象，就是这些事都是德妃做的，因为份位最高的宫妃之中。 皇贵妃身体才好，由范御医一直照看着，更何况她抚养了太子，这情分就不一般了。 端王在朝里从不结党营私，一点把柄都抓不到。 德妃的康王，有战功和兵权，这样的皇子登基为皇，并没有多少大臣会阻拦，何况太子还失德至此！ 这么看来，德妃是最得益的，那么皇帝自然而然的会怀疑宫里这些事都是看似低调其实心怀不轨的德妃所做。 1061.第1061章 “微臣不敢打包票连蚊子都飞不进来，但是自那次之后，太极宫的守卫微臣按照原来加强了三倍。” “恩。”章帝对蒙梏是很放心的，蒙家到蒙梏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在蒙府的少年是蒙梏一次外出捡来的乞儿，虽然被蒙梏收为义子，可是义子和亲子是不同的。 “朕对太极宫的防卫也十分放心。”章帝并未呵斥蒙梏，而是继续道，“但是就担心有人再一次里应外合。” “蒙卿，朕的安全，可是全权托付给你了。” 停棺在大慈悲寺，由主持方丈凡胜念经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方送进由章帝登基就开始修建的皇陵里。 以妃子之位和皇帝同陵，何等的尊荣。 如今在皇陵里躺着的，也只是当年难产太子去世的顺皇后。 贤妃的尊荣和皇帝的钟情，慢慢的掩盖了太子失德这件事，于是在这个时候里，祝棱衡带着两方的帮助和两方的阻扰下回京了。 “微臣拜见父皇。”祝棱衡跪在地上，视线落在地上，他的神色略有苍白，身上的衣服稍有破碎，隐约似乎能看到褐色的痕迹。 章帝是养尊处优，可是年轻的时候也是骑马拉弓的，他自然认得出祝棱衡衣裳上的褐色不是所谓特意弄上去的花纹，而是干掉的血迹！ 眼底冷光一闪，章帝站起来，亲自扶祝棱衡起来，道，“辛苦了。” “为父皇办事，儿臣不应该说辛苦，而是心甘情愿。”祝棱衡说得一手漂亮的话，但是他身上还是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看茶。” 孟伟亲自给祝棱衡奉茶，祝棱衡不敢当，在章帝笑着劝说下才拿过茶喝了几口方才觉得喉口间的干涩消失了。 “路上可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章帝问话，祝棱衡赶紧把手中的盖碗放下，恭敬道，“儿臣在路上并未遭人刺杀，但是遇到几批盗匪，幸得一位年轻侠士帮助，这才不辱使命。” “哦？”眼微微一眯，祝棱衡虽然说没有遭遇刺杀只是遭遇盗匪。 作为丰莱国的皇帝，章帝不出太极宫但并不表示他不知道丰莱国境内的事，禁卫营是守护皇宫的，但是一个不见血的护卫能保护好皇帝？ 所以禁卫营时常暗中被派出去剿灭盗匪，这件事只有章帝和蒙梏知道。 对于盗匪有多少，在哪里，章帝其实比朝里任何人都清楚。 “坐下慢慢说。” “谢父皇。”祝棱衡躬身谢恩，凳子没敢坐全，神色依旧恭敬道，“儿臣从延兴门出发，虽然绕路但是避免别人耳目探测，带了两名身手矫健的护卫一路上疾行前往昆州。” “在良州境内遇到一群悍匪，儿臣带去的两名护卫为了保护儿臣皆战死，在儿臣以为自己也将如此，突然一位路过的少侠拔刀相助，儿臣才脱离虎口。” “儿臣并未告知他儿臣的身份，只说儿臣是去昆州福安县寻亲的，那位少年是一位冷面心善的人，二话不说就陪同儿臣前往福安县寻亲。” “儿臣在福安县找到线索，但是儿臣并未寻到亲，于是对那位少侠谎称儿臣的亲人几年前原来已经阖家搬来了京城。” “没想到，儿臣竟然因为一时的谎言再一次被那位少侠相救。” 章帝看着祝棱衡，神色未变，但是只有孟伟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此刻心里满是杀意。 “那位少侠如今在何处？” 祝棱衡苦笑道，“儿臣挽留少侠，欲赠黄金千两感谢他数次的救命之恩，没想到那位少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此刻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 “父皇。”说到这里，祝棱衡站起来，道，“那位少侠年纪虽小，但是武功高强，儿臣想借父皇金口，让那位少侠成为儿臣的亲卫。” “恩。”章帝笑了笑，道，“这件事朕允你了，不过你刚才说那位少侠此刻已经离开京城，朕应你也没有用。” “只要父皇金口一开，日后儿臣再遇到就能理直气壮的留下他。”祝棱衡面上一喜。 “感情你这是预支。” “父皇疼爱儿臣，才允许儿臣这样大胆。” 章帝笑着挥了挥手，他道，“朕允了你，不过要看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儿臣幸不辱命，又有侠士相助，找到了一条线索。” 祝棱衡却是眉头紧皱，似是犹豫万分要不要这样说。 见状，章帝大手一挥，道，“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谢父皇恩典。”祝棱衡谢恩，这才缓缓道，“儿臣在福安县找到了真的华雯，宫里的华雯，是不知名人假装的！” “什么！”章帝脸色一变，显然，他是想到了自己的安危问题，“你说得可是真实？” “儿臣不敢有一丝隐瞒，”祝棱衡立刻跪下，道，“儿臣已经劝服真正的华雯和她的夫婿随儿臣一起回京。” “只是儿臣担心路上盗匪，少侠武艺虽高但双手难敌四拳，所以请了镖局的人护送他们进京。” “他们此刻正在哪里？” “他们比儿臣晚一天启程，儿臣和少侠又是日夜兼程，怕还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进京。” 章帝目光微凉，心中怒意隐而不发，他看着祝棱衡，那一点点的冷漠竟是让祝棱衡从头寒冷到脚，就像是深处冰寒之地。 “传蒙梏！” 孟伟应下，祝棱衡跪在地上不动，章帝神色冷漠，甘露殿里一点温暖之色都没有。 直到孟伟带着一身铠甲的蒙梏进来，走动而引起的流通带来了殿外的温暖，开始麻痹的膝盖，祝棱衡脸色不变。 章帝似乎才发现祝棱衡还跪着，他一回来就回宫禀告还未换去身上破碎站着血腥的衣服。 “你的事，朕允了。”章帝淡淡道，“且归家洗漱，待那夫妻二人进京，你立刻带他们进来！” 德妃的康王，有战功和兵权，这样的皇子登基为皇，并没有多少大臣会阻拦，何况太子还失德至此！ 这么看来，德妃是最得益的，那么皇帝自然而然的会怀疑宫里这些事都是看似低调其实心怀不轨的德妃所做。 “朕对太极宫的防卫也十分放心。”章帝并未呵斥蒙梏，而是继续道，“但是就担心有人再一次里应外合。” “蒙卿，朕的安全，可是全权托付给你了。” 1062.第1062章 从偏殿回来，章帝没有说话，惠皇贵妃心中疑惑万千，但是她没有问，只是命人准备东西。 正殿里很安静，宫女们低头不语，就是进出也是脚步轻盈，生怕不小心惹怒了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 虽然是姑侄，但是惠皇贵妃泡茶的技术很好，完全不是顾今夕那样泡得苦涩，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茶喝完了，章帝才缓缓道，“朕见了真正的华雯。” 惠皇贵妃睁开眼，目光清净似乎有丝丝柔光，“是不是能证明晟儿是被诬陷的？” “不能。”章帝抬眼，看着失去少女时期明媚飞扬被皇宫磨去棱角的惠皇贵妃，他下意识的伸手，想抚摸惠皇贵妃白皙如玉的脸颊。 惠皇贵妃似乎没发现章帝的动作，她的眼睛里平静如水，只是看着章帝，提起司铭昇的时候，她的眼底会盛着担忧，唯独没有对皇帝的爱意，只见她秀眉微皱，言辞之中全是忧心，道，“那晟儿岂不是被他们算计了一辈子。”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恶毒这般算计晟儿！” “你不用担心。”细腻的肌肤从少年到中年，没有一点变化，掌心是温热，章帝看着惠皇贵妃，薄唇微抿，劝道，“我知道晟儿是不会这样做的，但是毕竟要给天下一个交代。” 闻言，惠皇贵妃脸上闪过一丝焦急，道，“陛下难道打算……” “晟儿年纪也大了，不该这样不懂事。”章帝轻轻安抚，道，“我想用这件事让他成长，你放心，我和季大人早就准备好了。” “晟儿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当然是信任的，可是我们信任不行，还要大臣们信任。” “臣妾明白。”惠皇贵妃不是无知妇孺，自然知道只有他们的信任是不行的，因为他们是父母，父母总是会无条件的信任儿女。 哪怕章帝的身份不一样，是尊贵又多疑的陛下，可是司铭昇却是他结发妻子拼命生下的孩子，是他的嫡子。 虽然是养在永宁宫，但也可以说是章帝一手带大的。 章帝的这番话，透露出他从未有移储的打算，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费力的调查，直接一纸诏书废黜就好。 既然章帝没有废储的打算，就是希望以后的皇位是由司铭昇继承的，那么这件事就不能这样过去。 他们需要一个真相，一个让太子失德的这个污点消失，这样，太子才能继续稳坐储君的位置！ 但也不知章帝是不是知道，朝中早就因为这件事风起云涌，只是他的态度明确要护太子，这才在暗中算计。 可司铭昇也不是坐在那里随便让人算计的，朝里还真是蛮热闹的。 “既然证明偏殿里的华雯是假的，而且她刚才的神态也证明这件事不是晟儿的。” 章帝转而握着惠皇贵妃的手，道，“这件事我会亲自告诉母后，善后之事交给季刚易。” “你得空就去东宫看看他。” “自他长大之后，只是每天来请安才见得到。” 东宫已经不是掖庭范围了，虽然身为副后的惠皇贵妃是可以走动的，何况太子自小就是在惠皇贵妃膝下长大，这情分自然是不一样的。 “是。”惠皇贵妃浅笑的应着，又状似无意道，“正好我后天宣夕丫头进宫，倒是一块了。” 果然，章帝眉头微皱，握着惠皇贵妃的手一紧，好一会，他才道，“之前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但是这么些时间下来，我也看得出来晟儿是真心喜爱孔婉如的。” “夕丫头的为人，我也是喜爱的很，她做晟儿的妻子，我以后九泉之下也是含笑了。” “但是晟儿这性格，是不会同意孔婉如做妾的。” “我这些日子，因为这事，头疼的很。” 惠皇贵妃哪里听不出章帝话里的意思，皇帝现在已经动摇了。 于是，惠皇贵妃诧异道，“难不曾晟儿以后还会封孔婉如做平妃？” 太子东宫怎么可能有平妃？哪怕是有了平妃，这以后登基难道还封做皇贵妃？ 皇贵妃是六宫无皇后才封的，代掌皇后的权利。 这司铭昇继位之后真孔婉如做皇贵妃，恐怕朝堂不稳，穹关和九曲关两关指不定就反了！ 这简直就是给顾家没脸！ 章帝虽然利用惠皇贵妃，但是至少尊荣全给了，凡是惠皇贵妃所处的子女所封皆是上等。 要不是司铭瑞是皇子，同是公主，怕是要出两个合德公主。 章帝没有回答，他的沉默显然也是认为司铭昇会这么做。 “那……陛下，我们该怎么办？”惠皇贵妃一想到那样的情景，丰莱国可能因此而国破，她忧心忡忡，另一只手放在章帝的手背上，她急切道，“晟儿是我们的孩子，不如……就顺从他。” 瞧了瞧章帝的脸色，惠皇贵妃心里一定，斟酌一番，继续道，“孔家是圣人世家，论家世底蕴，臣妾的娘家还不一定比得上孔家。” “只是祖宗对臣妾娘家看重，将穹关和九曲关的重任交给臣妾娘家。” “你自谦了。”章帝眉头一紧，道，“要是没有圣人，孔家也不过是一般世家，连顾家的一丝都比不上。” 这话章帝是真心实意说得，只是他平常的做派，着实是让人听不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惠皇贵妃依旧浅笑，神色看起来有些骄傲，但是她的眼神依旧是那样平静，好像什么都不能让她有所不同。 “朕知道，你是不愿意夕丫头进宫的。”章帝收回手，双手笼着，视线不在皇贵妃身上，“但是杨公说得极对，太子太放荡了，没有一国储君的仪态。” “以后他登基为帝难以让众臣心服口服，但是夕丫头若是为后，”一顿，惠皇贵妃知道章帝指得是那次刺杀事件，顾今夕以一己之力击退对方十位高手。 这等天大的救命之恩在，司铭昇哪怕碌碌无为，有顾家两关之力在背后站着，谁也动不得太子一丝一毫。 “但是晟儿太不懂事了！”章帝语气一重，道，“他和孔婉如的事，如今是满京皆知！” “朕善待孔家并不是给予他手柄！” “陛下还是打算让夕丫头做晟儿的正妃？”惠皇贵妃垂眸，她缓缓道，“晟儿虽然不是臣妾所生，但是臣妾视晟儿做亲子，他的性格臣妾十分清楚。” “若是强迫，未来晟儿和夕丫头的日子并不好过。” “而且……”惠皇贵妃想了想，依旧道，“那年夕丫头进宫，晟儿那般对待夕丫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3.第1063章 “难不成她还要违抗皇命！” 章帝自然是偏爱自己儿子的，为了司铭昇，他会放弃惠皇贵妃。 “夕丫头自小就听话，自然不会抗旨。”惠皇贵妃淡然的很，但是她依旧起身给章帝跪下请罪，道，“臣妾只是担心两个孩子。” 微微低头看着皇贵妃，章帝的手紧了紧，但是很快就松开了。 皇贵妃跪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章帝开开口，道，“两个孩子都不小了，朕在太子这个年纪，都已经成亲了。” “陛下所言极是，”惠皇贵妃低头，道，“但是晟儿哪里比得了陛下，在陛下眼中，晟儿虽然及冠也是孩子。” “你起来吧。”章帝站起来，似乎想扶皇贵妃起来，但他只是在皇贵妃身边微妙的停顿，很快，他就离开了。 “娘娘。” 她扶起皇贵妃，心疼道，“娘娘，婢子命人拿了祛瘀化血的药，等会婢子给您揉揉，免得晚些时候疼。” “无碍。”惠皇贵妃在罗汉床上坐下，慢慢的揉着膝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和章帝对视时平静的眼神此刻开始变化，“早就习惯了。”陛下的喜怒无常。 这个皇宫里，是不能付出真情的，要不然会被伤得遍体鳞伤。 她体会过了，不是吗？ “去告诉合德，太子的婚事不用她操心了。” “是。” 杨玫给惠皇贵妃处理伤势的时候，付琳回来了。 付琳是代诏女官，只有在皇后宫里才有的女官。 只见她行色匆匆，脸色极为不好，当看到皇贵妃膝盖上的於痕时，登时变了脸色，惊呼道，“主子！” 惠皇贵妃神色不变，她道，“都是小伤，交给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 付琳的视线停留在惠皇贵妃的膝盖上，好一会，她才道，“根据主子的要求，婢子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的确发现了不少线索。” 祛瘀，动作就要狠些，金尊玉贵的皇贵妃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提重物的，就见她眉头微皱，分散心神看着付琳道，“说说看。” 付琳立刻察觉到皇贵妃皱眉，赶紧道，“杨姑姑，轻点。” 杨玫也不回答，但动作的确是轻了不少。 见此，付琳松了口气，这才把自己调查出来的事一一说出来。 听完付琳所说，皇贵妃微微偏头，眉头微皱，也不知是听了付琳所说的事后还是因为疼痛，只听她道，“他知道吗？” “透露出的痕迹，应该是知道了。”付琳皱眉，有些为难道，“主子，有一件事，婢子不知道当不当说。” “什么时候这样拘礼？”皇贵妃看着付琳轻笑道，“说吧。” 得了惠皇贵妃的准信，付琳这才开口，道，“婢子觉得怀王殿下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喜欢看书编书。” “何以见得？” “……说不上来。”憋了许久，付琳红了脸，道，“只是婢子这一路调查，发现有人暗中使力，让婢子的调查全部都指向良妃娘娘。” “于是，婢子留了心眼。” “表面上看起来是顺着他们的方向去调查良妃娘娘，暗中却是顺藤摸瓜。” 这么说着，付琳的思路也清晰了，她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虽然没有找到是怀王的证据，但是婢子发现芳雅宫的大总管谈容华总是会鬼鬼祟祟的出去。” “不过他的警惕心很高，婢子并没有近距离跟着，后来发现他竟然在东市。” 东市这里是宗亲以及官至三品的大臣都会住在这一片。 “当初怀王殿下和银珰公主成亲的时候，婢子代表主子去过怀王府，故而记得。” “那一整条街陛下都赐给怀王殿下，而谈容华竟然毫无阻碍的进去了。” “所以婢子才怀疑怀王殿下心怀不轨。” 惠皇贵妃沉默，许久不语，杨玫和付琳也没有说话。 “他既然想浑水摸鱼，那我们也助他一臂之力。”许久，惠皇贵妃淡声道，“后宫女人的本事，他了解怕也不深。” “他想要知道那件事，就让他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可是这样做宫里……” 惠皇贵妃却是打断，她并不强势，却夹着冷酷，道，“宫里的女人这么多，少了一个就不能在补上？” 付琳应下，她下去安排。 而关于太子失德的这件事，章帝的动作很快，何况还有季刚易这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帮忙，很快，盛传的太子失德之事是有人陷害，他们已经找到了证据，并且把证据视之与众，让所有人都看到太子是无辜的。 当然，其实肯定有怀疑反驳的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期待太子登基为帝的，但是在章帝的强力下，说这些话的官员都被冠于了看起来很奇怪实际很有深意的罪名。 罪名直指通敌叛国！ 这下，朝里还想支使下面的官员反驳章帝的大臣们以及他们背后的主子们都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因为这件事牵扯到阿美族。 他们不得不庆幸，之前的推波助澜都没摆在明面上，只不过损失了人，让他们转移视线，看看新进来的进士们有没有能力。 太子是无辜的，他的圈禁生活结束了，他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这个消息，对于支持太子的大臣们来说无异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第二天上朝，他们看到再一次出现在章帝下首第一位的太子殿下，这些大臣们的心情极其激荡。 而至于支持其他皇子的大臣们，自从进了官场，演戏就成了习惯。 祝棱衡在朝中并没有明确的官位，但是身为驸马，又是皇帝信任的，散朝之后他看到了孟伟。 而孟伟出现的原因祝棱衡很清楚，对着孟伟微微点头，祝棱衡就离开了。 一辆马车从安化门出去，车夫懒洋洋的，似乎是因为马上就要进入夏天了才会这样。 一路往前，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再往前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路上就没什么人了。 或许真的是天气渐渐热起来了，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出门。 “贵人答应我们事情结束之后就送我们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曹屠夫笑道，“到了新地方，你就不用一直躲在家里，到时候我们重新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再生一个孩子。” “我们一家人会开开心心的过下去。” 华雯也是一脸幸福的靠在曹屠夫身上，点了点头。 但是好运似乎一直都没有降临到他们身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4.第1064章 章帝正在甘露殿处理折子，但是自从太子的圈禁旨意取消之后，甘露殿里的折子瞬间就少了一半。 伺候章帝的孟伟默默的把批好的折子整理好，不由想着，难道陛下这么快给太子殿下翻案还有一个原因是折子太多了？ 没多久，有一个小太监在外面探头探脑，孟伟眉头一皱，见章帝还在批改折子，他眼神一扫，小太监连忙做暗号。 孟伟这才轻手轻脚走出去，低声呵斥道，“快说是什么事！若是乱说，仔细你们的皮！” 小太监赶忙赔罪，不敢高声喧哗打扰章帝办公，他弯腰道，“是驸马爷传回来的消息，那两个人已经解决掉了。” “恩？”孟伟点了点头，但不往追问，道，“都处理干净了？” “干净了。”这会子哪里能说没干净，要不然他这脖子也得分家，小太监赔笑道，“驸马爷的能耐，您难道还不信？” 孟伟斜眼看了眼小太监，气从鼻孔出来，吓得小太监站都站不稳。 “机灵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孟伟一脚踹在小太监的腿上，冷声道，“打扰了圣上，你有几条命可以给咱家斩！” “是是是。”小太监忙不迭的应着，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脑袋算是保住了。 想起怀里的那张银票，小太监心里更加火热，心道，驸马爷出手阔绰，那可是一百两！ “有消息了？” 孟伟一进去，章帝头也不抬，声音寡淡。 “瞒不过主子。”孟伟赶忙道，“驸马爷已经把那两人处理干净了。” “宗平侯教导出来的孩子不会差。”章帝放下毛笔，动了动脖子，孟伟见状，赶紧上去给章帝揉脖子。 “那孩子是好的，只是辛苦他了。” 孟伟没接话，就像涉及了砥国公府以及惠皇贵妃，心里没底的事孟伟从来都是沉默。 “你瞧着，朕给他封个中书舍人如何？” “奴才伺候主子才有幸知道朝廷的事，”孟伟感激道，“但是朝廷里的事，奴才却是不能插嘴。” “你这老小子惯来这么机灵。”章帝也只是笑骂一句，想了想，他道，“朕想着闵春秋的官位也该动动了。” “监察御史的权利的确不错，但是这官位低了些。” “就让他们两个连襟一起升官吧。”说到这里，章帝嘴角带着笑意，“去，下旨，着闵春秋为御史中丞，祝棱衡为中书舍人。” “是。” 孟伟连忙退下，不过章帝对他三个女儿的驸马也是十分宠爱了。 年岁不大，但是官位都是几位重要的。 闵春秋和祝棱衡的升官，顾今夕不知道，这会子她正送两个本该死掉的人离开京城。 “这写算是我给你们的贺礼。”青桃当即拿出一叠银票，顾今夕继续道，“隐姓埋名，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原来叫什么，来自什么地方。” 户籍是可以查的，但是这两人今天已经死了，顾今夕也有办法给他们重新弄一个户籍。 她伸手，明月递给顾今夕一块玉佩，但是细细看去，这玉佩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割了。 “这是信物，只有拿着这一半玉佩的人去找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就立刻逃命，不要逗留。” “多谢小姐。”带着帷帽的女人感激的接过那一半玉佩，她的声音颤抖，咽哽着无声哭泣。 “他是我的人，会送你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个少年出现，阳光模样并不精致，但不知为何，竟是看起来十分有安全感。 男人跪下来给顾今夕磕头，实打实的，额头都被石子磕破流了血。 “去吧。” 没有多言，少年坐在车辕上驾车离开，顾今夕目光一转，就看到小巷那头站着一个男人。 “怎么，不相信我会救他们？” “县主之言，我怎么会不信。”走过来，祝棱衡眉宇间有些疲惫，道，“官道上的两人已经被毁尸灭迹，我也派人将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送进宫里呈于御案，只希望陛下不会怀疑。” “只是两个小人物，你当陛下有这么闲心思就关心他们？” 顾今夕嗤笑一声，她看着祝棱衡，目光有些异色，只听她幽幽道，“恭顺公主出嫁一年有余，说不得要传喜讯了。” “到时候可得在家中好好养胎，别到处走动，要不然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祝棱衡眉头紧皱，顾今夕的话他明白，但是连在一起他却有些不明白。 总觉得她在暗指什么，可是又只是在关心罢了。 祝棱衡在原地发呆，都没有发现砥国公府的后门已经关上，等他回过神来，只能无奈摇头。 他与这位县主的关系看似深厚其实浅薄的很。 虽然有十六，但也仅仅是十六一个人罢了。 想起十六，十六就出现了，因为和平允的对打让别院的护卫发现了两人，当时正好祝棱衡就在别院。 真是喜上没上，虽然十六是顾今夕的人，但不得不说，他现在十分缺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做贴身护卫。 至于顾今夕会不会利用十六做什么，他却是不怕。 身正不怕影子斜！ “驸马，府里传来的消息，公主有孕。” 晴天霹雳？不，是天大的喜事！ “当真？”祝棱衡忍不住再一次追问。 “是。”十六面无表情。 “我们快回府！”祝棱衡心里高兴，早已把顾今夕刚才所说的话抛之脑后，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孩子和公主。 回到府邸，竟只是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宗平侯府人人面带喜色，恭顺公主的院子里，一个个脚下带风，宗平侯夫人正在和恭顺公主说话，作为过来人，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经验都告诉公主。 免得公主年轻不知事，伤着孩子。 “你们小两口说话，我还有事。”看到儿子这样急色匆匆，宗平侯夫人一脸我懂的神色，带着她一众丫鬟离开院子。 初当父亲真是痴傻的很，祝棱衡见恭顺公主起身，他连忙快走几步扶着，小心道，“几个月了？” “快两个月了。”恭顺公主眉眼全是喜色，她看着祝棱衡，道，“正打算明天进宫给母妃请安，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1065.第1065章 其实和安诚公主的感情，并不是很好。 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只是这个孩子，他们的血脉，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立刻就拉近了。 没多久，有一个小太监在外面探头探脑，孟伟眉头一皱，见章帝还在批改折子，他眼神一扫，小太监连忙做暗号。 孟伟这才轻手轻脚走出去，低声呵斥道，“快说是什么事！若是乱说，仔细你们的皮！” 小太监赶忙赔罪，不敢高声喧哗打扰章帝办公，他弯腰道，“是驸马爷传回来的消息，那两个人已经解决掉了。” “恩？”孟伟点了点头，但不往追问，道，“都处理干净了？” “干净了。”这会子哪里能说没干净，要不然他这脖子也得分家，小太监赔笑道，“驸马爷的能耐，您难道还不信？” 孟伟斜眼看了眼小太监，气从鼻孔出来，吓得小太监站都站不稳。 “机灵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孟伟一脚踹在小太监的腿上，冷声道，“打扰了圣上，你有几条命可以给咱家斩！” “是是是。”小太监忙不迭的应着，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脑袋算是保住了。 想起怀里的那张银票，小太监心里更加火热，心道，驸马爷出手阔绰，那可是一百两！ “有消息了？” 孟伟一进去，章帝头也不抬，声音寡淡。 “瞒不过主子。”孟伟赶忙道，“驸马爷已经把那两人处理干净了。” “宗平侯教导出来的孩子不会差。”章帝放下毛笔，动了动脖子，孟伟见状，赶紧上去给章帝揉脖子。 “那孩子是好的，只是辛苦他了。” 孟伟没接话，就像涉及了砥国公府以及惠皇贵妃，心里没底的事孟伟从来都是沉默。 “你瞧着，朕给他封个中书舍人如何？” “奴才伺候主子才有幸知道朝廷的事，”孟伟感激道，“但是朝廷里的事，奴才却是不能插嘴。” “你这老小子惯来这么机灵。”章帝也只是笑骂一句，想了想，他道，“朕想着闵春秋的官位也该动动了。” “监察御史的权利的确不错，但是这官位低了些。” “就让他们两个连襟一起升官吧。”说到这里，章帝嘴角带着笑意，“去，下旨，着闵春秋为御史中丞，祝棱衡为中书舍人。” “是。” 孟伟连忙退下，不过章帝对他三个女儿的驸马也是十分宠爱了。 年岁不大，但是官位都是几位重要的。 闵春秋和祝棱衡的升官，顾今夕不知道，这会子她正送两个本该死掉的人离开京城。 “这写算是我给你们的贺礼。”青桃当即拿出一叠银票，顾今夕继续道，“隐姓埋名，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原来叫什么，来自什么地方。” 户籍是可以查的，但是这两人今天已经死了，顾今夕也有办法给他们重新弄一个户籍。 她伸手，明月递给顾今夕一块玉佩，但是细细看去，这玉佩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割了。 “这是信物，只有拿着这一半玉佩的人去找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就立刻逃命，不要逗留。” “多谢小姐。”带着帷帽的女人感激的接过那一半玉佩，她的声音颤抖，咽哽着无声哭泣。 “他是我的人，会送你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个少年出现，阳光模样并不精致，但不知为何，竟是看起来十分有安全感。 男人跪下来给顾今夕磕头，实打实的，额头都被石子磕破流了血。 “去吧。” 没有多言，少年坐在车辕上驾车离开，顾今夕目光一转，就看到小巷那头站着一个男人。 “怎么，不相信我会救他们？” “县主之言，我怎么会不信。”走过来，祝棱衡眉宇间有些疲惫，道，“官道上的两人已经被毁尸灭迹，我也派人将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送进宫里呈于御案，只希望陛下不会怀疑。” “只是两个小人物，你当陛下有这么闲心思就关心他们？” 顾今夕嗤笑一声，她看着祝棱衡，目光有些异色，只听她幽幽道，“恭顺公主出嫁一年有余，说不得要传喜讯了。” “到时候可得在家中好好养胎，别到处走动，要不然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祝棱衡眉头紧皱，顾今夕的话他明白，但是连在一起他却有些不明白。 总觉得她在暗指什么，可是又只是在关心罢了。 祝棱衡在原地发呆，都没有发现砥国公府的后门已经关上，等他回过神来，只能无奈摇头。 他与这位县主的关系看似深厚其实浅薄的很。 虽然有十六，但也仅仅是十六一个人罢了。 想起十六，十六就出现了，因为和平允的对打让别院的护卫发现了两人，当时正好祝棱衡就在别院。 真是喜上没上，虽然十六是顾今夕的人，但不得不说，他现在十分缺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做贴身护卫。 至于顾今夕会不会利用十六做什么，他却是不怕。 身正不怕影子斜！ “驸马，府里传来的消息，公主有孕。” 晴天霹雳？不，是天大的喜事！ “当真？”祝棱衡忍不住再一次追问。 “是。”十六面无表情。 “我们快回府！”祝棱衡心里高兴，早已把顾今夕刚才所说的话抛之脑后，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孩子和公主。 回到府邸，竟只是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宗平侯府人人面带喜色，恭顺公主的院子里，一个个脚下带风，宗平侯夫人正在和恭顺公主说话，作为过来人，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经验都告诉公主。 免得公主年轻不知事，伤着孩子。 “你们小两口说话，我还有事。”看到儿子这样急色匆匆，宗平侯夫人一脸我懂的神色，带着她一众丫鬟离开院子。 初当父亲真是痴傻的很，祝棱衡见恭顺公主起身，他连忙快走几步扶着，小心道，“几个月了？” “快两个月了。”恭顺公主眉眼全是喜色，她看着祝棱衡，道，“正打算明天进宫给母妃请安，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1066.第1066章 夜色朦胧，顾今夕看着醉酒的司姬敏，命人从马车上拿了毯子给司姬敏盖上。 烛火之下，睡梦中的司姬敏眉头依旧紧皱。 “小姐，驸马来了。” 顾今夕看着司姬敏，叹了口气，道，“请他进来。” 穿着短褐外面套着一件外袍，长发只是随意扎着没有带任何簪子或者冠帽，像是急匆匆的过来。 秦蓉进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正在睡觉的司姬敏，见她只是醉酒并无大碍，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担心我对她下手？”顾今夕拿着酒杯姿态优雅的把玩着，目光冷清。 “下手也不会等到今天。”秦蓉压了压毯子的边缘，生怕司姬敏会受寒。 看着秦蓉这样细心，顾今夕一饮而尽杯中的酒，这才道，“这样倾心，何必瞒着她。” “我不想她卷入这些纷争之中。”秦蓉神色一顿，看着司姬敏的目光温柔绻缱，“她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安全无忧一生才是我所愿的。” “她是公主，是太平公的外孙女，你的妻子，从一开始，她就逃离不了这个非死即伤的漩涡。”放下酒杯，顾今夕看着秦蓉目光清冷，语气寡淡，只是在陈述一件事，“你对她高调的爱意已经成为一把夺命的匕首，在暗处随时随地准备夺取她的性命。” “隐瞒着你所做的一切，认为无知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可是你从未想过她是否愿意。” “并不是！”秦蓉忽然大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县主这样厉害！” “她喜欢看话本，喜欢平静的生活，太后、姑姑和爷爷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不单是爷爷知道我从小钦慕于她，也是因为希望我能保护她！” “你们认为的。”顾今夕嗤笑一声，不再继续说，她起身离开。 有些话别人说再多也没用，因为当事人认为自己是对的，在没有遇到真正的挫折之前，他们只会认为别人不懂他的苦心。 京里安静了没多久，马上就是当今陛下五十岁大寿，这可是整寿！自然是大大的操办！ 只可惜贤妃之事在前，皇帝陛下亲自下旨全国上下守孝一年，哪怕只是他的一个妃嫔，可身为一个帝皇，他要以身作则。 和太后可惜着，但是圣旨是皇帝亲自下的，总不能推翻。 不过人老了，反而不图这些虚的，小辈们齐聚一堂，她反而更高兴。 但是似乎今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 太子妃是谁当选，还在各色推测之中就出现太子失德之事，虽然陛下已经调查清楚是有心人刻意算计太子，但是是谁，陛下却没有公布，是以邸报的形式送到各位大人的手里。 章帝这样做，是因为目前还不是和阿美族撕破脸，表面上维持着和平，暗中调兵。 可是阿美族居于底下，出口是不是他们知道的那几个还未曾得知，故而，季刚易认为目前并不是动手的时机。 因为除了不知出口入口，还有他们对阿美族的情况知之甚少，而阿美族对于他们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最好是派人摸入阿美族中，将他们内部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再动手不不迟。 涉及国家大事，不能以自己的意志为先，但是有人就抓住了这个漏洞，四处宣扬太子失德之事是真的，是皇帝保护太子才故意说调查清楚，其实压根就没有调查清楚！ 那个怀有太子子嗣的宫女现在还住在永宁宫的偏殿里，等孩子生出来就会杀了那个宫女！ 等这样的谣言在京里数不胜数。 “太子殿下难道真是那样的人？竟然连母亲宫里的宫女都不放过！” “谁知道！天高皇帝远的，虽然咱们都是在京里住着，可是宫里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就是就是！”另一个人连忙附和道，“贵人们都住在宫里面，发什么事性格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 “而且，太子殿下至今没有正妃侧妃，说不定……嘿嘿。” “看来太子殿下这凳子火烧得通红，也不知能坐多久。”由于她在京城里的杀伤力，顾今夕再一次换上男装，在街道两旁的茶肆上淡然的喝着有些涩的茶水，听着周边百姓暗中谈论，她竟是幸灾乐祸。 而和顾今夕一起喝茶的，是难道被季刚易放假的司铭昇，换了常服收敛了他作为太子的威严，吃惯山珍海味的他对街边小吃津津有味，怕是没什么人能认出这位就是他们嘴里十恶不赦不忠不孝的太子殿下。 “那是宫里的事，和我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司铭昇咬着糖花，浑不在意。 闻言，顾今夕不由多看了眼司铭昇，这位殿下倒是淡然的很，若是以往，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了，比如把这些乱嚼舌根的百姓全部都送进京兆府衙门。 “我也只是好奇。”眉头一挑，有一个熟人拿着扇子慢悠悠的朝他们走来，顾今夕失笑道，“毕竟天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这倒也是。”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司铭昇端正的喝茶，一点都不介意这茶水的难喝，似乎喝得十分开心。 “一起坐？”来人虽然这么问着，但是自个已经坐下，那话不过是多余的。 司铭昇不由抬头看着来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慕容瑚的美在京里是绝无仅有的，眼前这人的脸可以和慕容瑚相媲美，但是相对于慕容瑚的飞扬跋扈，眼前之人倒是意外的有一身温雅，一身青衫更是衬得他玉树临风。 他嘴角含笑，看着人似乎很亲近，但他的眼睛微妙的透露出一丝异样的疯狂。 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压下疯狂，包含着几分压抑的情愫，这让司铭昇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可是一个强有力的竟争对手，可不是老三那温吞的性子。 “你是谁？”于是，为了自家兄弟，司铭昇迎头而上。 来人似乎认识司铭昇，他看着司铭昇的眼神有些奇特，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又好像才第一次见面。 “久闻大名，”他看着司铭昇的眼神清冽，好像刚才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疯狂和压抑都是错觉，“但是您是第一次见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7.第1067章 一个是前朝唯一的后裔，一个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顾今夕忽然觉得她应该再叫一壶茶，然后背上瓜子花生，慢慢的看着他们吹嘘对方。 但是两个男人并不打算让顾今夕一直看戏。 夜色朦胧，顾今夕看着醉酒的司姬敏，命人从马车上拿了毯子给司姬敏盖上。 烛火之下，睡梦中的司姬敏眉头依旧紧皱。 “小姐，驸马来了。” 顾今夕看着司姬敏，叹了口气，道，“请他进来。” 穿着短褐外面套着一件外袍，长发只是随意扎着没有带任何簪子或者冠帽，像是急匆匆的过来。 秦蓉进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正在睡觉的司姬敏，见她只是醉酒并无大碍，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担心我对她下手？”顾今夕拿着酒杯姿态优雅的把玩着，目光冷清。 “下手也不会等到今天。”秦蓉压了压毯子的边缘，生怕司姬敏会受寒。 看着秦蓉这样细心，顾今夕一饮而尽杯中的酒，这才道，“这样倾心，何必瞒着她。” “我不想她卷入这些纷争之中。”秦蓉神色一顿，看着司姬敏的目光温柔绻缱，“她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安全无忧一生才是我所愿的。” “她是公主，是太平公的外孙女，你的妻子，从一开始，她就逃离不了这个非死即伤的漩涡。”放下酒杯，顾今夕看着秦蓉目光清冷，语气寡淡，只是在陈述一件事，“你对她高调的爱意已经成为一把夺命的匕首，在暗处随时随地准备夺取她的性命。” “隐瞒着你所做的一切，认为无知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可是你从未想过她是否愿意。” “并不是！”秦蓉忽然大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县主这样厉害！” “她喜欢看话本，喜欢平静的生活，太后、姑姑和爷爷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不单是爷爷知道我从小钦慕于她，也是因为希望我能保护她！” “你们认为的。”顾今夕嗤笑一声，不再继续说，她起身离开。 有些话别人说再多也没用，因为当事人认为自己是对的，在没有遇到真正的挫折之前，他们只会认为别人不懂他的苦心。 京里安静了没多久，马上就是当今陛下五十岁大寿，这可是整寿！自然是大大的操办！ 只可惜贤妃之事在前，皇帝陛下亲自下旨全国上下守孝一年，哪怕只是他的一个妃嫔，可身为一个帝皇，他要以身作则。 和太后可惜着，但是圣旨是皇帝亲自下的，总不能推翻。 不过人老了，反而不图这些虚的，小辈们齐聚一堂，她反而更高兴。 但是似乎今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 太子妃是谁当选，还在各色推测之中就出现太子失德之事，虽然陛下已经调查清楚是有心人刻意算计太子，但是是谁，陛下却没有公布，是以邸报的形式送到各位大人的手里。 章帝这样做，是因为目前还不是和阿美族撕破脸，表面上维持着和平，暗中调兵。 可是阿美族居于底下，出口是不是他们知道的那几个还未曾得知，故而，季刚易认为目前并不是动手的时机。 因为除了不知出口入口，还有他们对阿美族的情况知之甚少，而阿美族对于他们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最好是派人摸入阿美族中，将他们内部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再动手不不迟。 涉及国家大事，不能以自己的意志为先，但是有人就抓住了这个漏洞，四处宣扬太子失德之事是真的，是皇帝保护太子才故意说调查清楚，其实压根就没有调查清楚！ 那个怀有太子子嗣的宫女现在还住在永宁宫的偏殿里，等孩子生出来就会杀了那个宫女！ 等这样的谣言在京里数不胜数。 “太子殿下难道真是那样的人？竟然连母亲宫里的宫女都不放过！” “谁知道！天高皇帝远的，虽然咱们都是在京里住着，可是宫里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就是就是！”另一个人连忙附和道，“贵人们都住在宫里面，发什么事性格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 “而且，太子殿下至今没有正妃侧妃，说不定……嘿嘿。” “看来太子殿下这凳子火烧得通红，也不知能坐多久。”由于她在京城里的杀伤力，顾今夕再一次换上男装，在街道两旁的茶肆上淡然的喝着有些涩的茶水，听着周边百姓暗中谈论，她竟是幸灾乐祸。 而和顾今夕一起喝茶的，是难道被季刚易放假的司铭昇，换了常服收敛了他作为太子的威严，吃惯山珍海味的他对街边小吃津津有味，怕是没什么人能认出这位就是他们嘴里十恶不赦不忠不孝的太子殿下。 “那是宫里的事，和我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司铭昇咬着糖花，浑不在意。 闻言，顾今夕不由多看了眼司铭昇，这位殿下倒是淡然的很，若是以往，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了，比如把这些乱嚼舌根的百姓全部都送进京兆府衙门。 “我也只是好奇。”眉头一挑，有一个熟人拿着扇子慢悠悠的朝他们走来，顾今夕失笑道，“毕竟天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这倒也是。”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司铭昇端正的喝茶，一点都不介意这茶水的难喝，似乎喝得十分开心。 “一起坐？”来人虽然这么问着，但是自个已经坐下，那话不过是多余的。 司铭昇不由抬头看着来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慕容瑚的美在京里是绝无仅有的，眼前这人的脸可以和慕容瑚相媲美，但是相对于慕容瑚的飞扬跋扈，眼前之人倒是意外的有一身温雅，一身青衫更是衬得他玉树临风。 他嘴角含笑，看着人似乎很亲近，但他的眼睛微妙的透露出一丝异样的疯狂。 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压下疯狂，包含着几分压抑的情愫，这让司铭昇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可是一个强有力的竟争对手，可不是老三那温吞的性子。 “你是谁？”于是，为了自家兄弟，司铭昇迎头而上。 来人似乎认识司铭昇，他看着司铭昇的眼神有些奇特，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又好像才第一次见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8.第1068章 一个是前朝唯一的后裔，一个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顾今夕忽然觉得她应该再叫一壶茶，然后背上瓜子花生，慢慢的看着他们吹嘘对方。 但是两个男人并不打算让顾今夕一直看戏。 夜色朦胧，顾今夕看着醉酒的司姬敏，命人从马车上拿了毯子给司姬敏盖上。 烛火之下，睡梦中的司姬敏眉头依旧紧皱。 “小姐，驸马来了。” 顾今夕看着司姬敏，叹了口气，道，“请他进来。” 穿着短褐外面套着一件外袍，长发只是随意扎着没有带任何簪子或者冠帽，像是急匆匆的过来。 秦蓉进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正在睡觉的司姬敏，见她只是醉酒并无大碍，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担心我对她下手？”顾今夕拿着酒杯姿态优雅的把玩着，目光冷清。 “下手也不会等到今天。”秦蓉压了压毯子的边缘，生怕司姬敏会受寒。 看着秦蓉这样细心，顾今夕一饮而尽杯中的酒，这才道，“这样倾心，何必瞒着她。” “我不想她卷入这些纷争之中。”秦蓉神色一顿，看着司姬敏的目光温柔绻缱，“她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安全无忧一生才是我所愿的。” “她是公主，是太平公的外孙女，你的妻子，从一开始，她就逃离不了这个非死即伤的漩涡。”放下酒杯，顾今夕看着秦蓉目光清冷，语气寡淡，只是在陈述一件事，“你对她高调的爱意已经成为一把夺命的匕首，在暗处随时随地准备夺取她的性命。” “隐瞒着你所做的一切，认为无知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可是你从未想过她是否愿意。” “并不是！”秦蓉忽然大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县主这样厉害！” “她喜欢看话本，喜欢平静的生活，太后、姑姑和爷爷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不单是爷爷知道我从小钦慕于她，也是因为希望我能保护她！” “你们认为的。”顾今夕嗤笑一声，不再继续说，她起身离开。 有些话别人说再多也没用，因为当事人认为自己是对的，在没有遇到真正的挫折之前，他们只会认为别人不懂他的苦心。 京里安静了没多久，马上就是当今陛下五十岁大寿，这可是整寿！自然是大大的操办！ 只可惜贤妃之事在前，皇帝陛下亲自下旨全国上下守孝一年，哪怕只是他的一个妃嫔，可身为一个帝皇，他要以身作则。 和太后可惜着，但是圣旨是皇帝亲自下的，总不能推翻。 不过人老了，反而不图这些虚的，小辈们齐聚一堂，她反而更高兴。 但是似乎今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 太子妃是谁当选，还在各色推测之中就出现太子失德之事，虽然陛下已经调查清楚是有心人刻意算计太子，但是是谁，陛下却没有公布，是以邸报的形式送到各位大人的手里。 章帝这样做，是因为目前还不是和阿美族撕破脸，表面上维持着和平，暗中调兵。 可是阿美族居于底下，出口是不是他们知道的那几个还未曾得知，故而，季刚易认为目前并不是动手的时机。 因为除了不知出口入口，还有他们对阿美族的情况知之甚少，而阿美族对于他们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最好是派人摸入阿美族中，将他们内部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再动手不不迟。 涉及国家大事，不能以自己的意志为先，但是有人就抓住了这个漏洞，四处宣扬太子失德之事是真的，是皇帝保护太子才故意说调查清楚，其实压根就没有调查清楚！ 那个怀有太子子嗣的宫女现在还住在永宁宫的偏殿里，等孩子生出来就会杀了那个宫女！ 等这样的谣言在京里数不胜数。 “太子殿下难道真是那样的人？竟然连母亲宫里的宫女都不放过！” “谁知道！天高皇帝远的，虽然咱们都是在京里住着，可是宫里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就是就是！”另一个人连忙附和道，“贵人们都住在宫里面，发什么事性格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 “而且，太子殿下至今没有正妃侧妃，说不定……嘿嘿。” “看来太子殿下这凳子火烧得通红，也不知能坐多久。”由于她在京城里的杀伤力，顾今夕再一次换上男装，在街道两旁的茶肆上淡然的喝着有些涩的茶水，听着周边百姓暗中谈论，她竟是幸灾乐祸。 而和顾今夕一起喝茶的，是难道被季刚易放假的司铭昇，换了常服收敛了他作为太子的威严，吃惯山珍海味的他对街边小吃津津有味，怕是没什么人能认出这位就是他们嘴里十恶不赦不忠不孝的太子殿下。 “那是宫里的事，和我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司铭昇咬着糖花，浑不在意。 “我也只是好奇。”眉头一挑，有一个熟人拿着扇子慢悠悠的朝他们走来，顾今夕失笑道，“毕竟天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这倒也是。”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司铭昇端正的喝茶，一点都不介意这茶水的难喝，似乎喝得十分开心。 “一起坐？”来人虽然这么问着，但是自个已经坐下，那话不过是多余的。 司铭昇不由抬头看着来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慕容瑚的美在京里是绝无仅有的，眼前这人的脸可以和慕容瑚相媲美，但是相对于慕容瑚的飞扬跋扈，眼前之人倒是意外的有一身温雅，一身青衫更是衬得他玉树临风。 他嘴角含笑，看着人似乎很亲近，但他的眼睛微妙的透露出一丝异样的疯狂。 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压下疯狂，包含着几分压抑的情愫，这让司铭昇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可是一个强有力的竟争对手，可不是老三那温吞的性子。 “你是谁？”于是，为了自家兄弟，司铭昇迎头而上。 来人似乎认识司铭昇，他看着司铭昇的眼神有些奇特，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又好像才第一次见面。 “久闻大名，”他看着司铭昇的眼神清冽，好像刚才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疯狂和压抑都是错觉，“但是您是第一次见我。” 1069.第1069章 来人似乎认识司铭昇，他看着司铭昇的眼神有些奇特，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又好像才第一次见面。 “久闻大名，”他看着司铭昇的眼神清冽，好像刚才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疯狂和压抑都是错觉，“但是您是第一次见我。” 穿着短褐外面套着一件外袍，长发只是随意扎着没有带任何簪子或者冠帽，像是急匆匆的过来。 秦蓉进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正在睡觉的司姬敏，见她只是醉酒并无大碍，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担心我对她下手？”顾今夕拿着酒杯姿态优雅的把玩着，目光冷清。 “下手也不会等到今天。”秦蓉压了压毯子的边缘，生怕司姬敏会受寒。 看着秦蓉这样细心，顾今夕一饮而尽杯中的酒，这才道，“这样倾心，何必瞒着她。” “我不想她卷入这些纷争之中。”秦蓉神色一顿，看着司姬敏的目光温柔绻缱，“她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安全无忧一生才是我所愿的。” “她是公主，是太平公的外孙女，你的妻子，从一开始，她就逃离不了这个非死即伤的漩涡。”放下酒杯，顾今夕看着秦蓉目光清冷，语气寡淡，只是在陈述一件事，“你对她高调的爱意已经成为一把夺命的匕首，在暗处随时随地准备夺取她的性命。” “隐瞒着你所做的一切，认为无知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可是你从未想过她是否愿意。” “并不是！”秦蓉忽然大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县主这样厉害！” “她喜欢看话本，喜欢平静的生活，太后、姑姑和爷爷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不单是爷爷知道我从小钦慕于她，也是因为希望我能保护她！” “你们认为的。”顾今夕嗤笑一声，不再继续说，她起身离开。 有些话别人说再多也没用，因为当事人认为自己是对的，在没有遇到真正的挫折之前，他们只会认为别人不懂他的苦心。 京里安静了没多久，马上就是当今陛下五十岁大寿，这可是整寿！自然是大大的操办！ 只可惜贤妃之事在前，皇帝陛下亲自下旨全国上下守孝一年，哪怕只是他的一个妃嫔，可身为一个帝皇，他要以身作则。 和太后可惜着，但是圣旨是皇帝亲自下的，总不能推翻。 不过人老了，反而不图这些虚的，小辈们齐聚一堂，她反而更高兴。 但是似乎今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 太子妃是谁当选，还在各色推测之中就出现太子失德之事，虽然陛下已经调查清楚是有心人刻意算计太子，但是是谁，陛下却没有公布，是以邸报的形式送到各位大人的手里。 章帝这样做，是因为目前还不是和阿美族撕破脸，表面上维持着和平，暗中调兵。 可是阿美族居于底下，出口是不是他们知道的那几个还未曾得知，故而，季刚易认为目前并不是动手的时机。 因为除了不知出口入口，还有他们对阿美族的情况知之甚少，而阿美族对于他们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最好是派人摸入阿美族中，将他们内部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再动手不不迟。 涉及国家大事，不能以自己的意志为先，但是有人就抓住了这个漏洞，四处宣扬太子失德之事是真的，是皇帝保护太子才故意说调查清楚，其实压根就没有调查清楚！ 那个怀有太子子嗣的宫女现在还住在永宁宫的偏殿里，等孩子生出来就会杀了那个宫女！ 等这样的谣言在京里数不胜数。 “太子殿下难道真是那样的人？竟然连母亲宫里的宫女都不放过！” “谁知道！天高皇帝远的，虽然咱们都是在京里住着，可是宫里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就是就是！”另一个人连忙附和道，“贵人们都住在宫里面，发什么事性格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 “而且，太子殿下至今没有正妃侧妃，说不定……嘿嘿。” “看来太子殿下这凳子火烧得通红，也不知能坐多久。”由于她在京城里的杀伤力，顾今夕再一次换上男装，在街道两旁的茶肆上淡然的喝着有些涩的茶水，听着周边百姓暗中谈论，她竟是幸灾乐祸。 而和顾今夕一起喝茶的，是难道被季刚易放假的司铭昇，换了常服收敛了他作为太子的威严，吃惯山珍海味的他对街边小吃津津有味，怕是没什么人能认出这位就是他们嘴里十恶不赦不忠不孝的太子殿下。 “那是宫里的事，和我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司铭昇咬着糖花，浑不在意。 闻言，顾今夕不由多看了眼司铭昇，这位殿下倒是淡然的很，若是以往，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了，比如把这些乱嚼舌根的百姓全部都送进京兆府衙门。 “我也只是好奇。”眉头一挑，有一个熟人拿着扇子慢悠悠的朝他们走来，顾今夕失笑道，“毕竟天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这倒也是。”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司铭昇端正的喝茶，一点都不介意这茶水的难喝，似乎喝得十分开心。 “一起坐？”来人虽然这么问着，但是自个已经坐下，那话不过是多余的。 司铭昇不由抬头看着来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慕容瑚的美在京里是绝无仅有的，眼前这人的脸可以和慕容瑚相媲美，但是相对于慕容瑚的飞扬跋扈，眼前之人倒是意外的有一身温雅，一身青衫更是衬得他玉树临风。 他嘴角含笑，看着人似乎很亲近，但他的眼睛微妙的透露出一丝异样的疯狂。 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压下疯狂，包含着几分压抑的情愫，这让司铭昇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可是一个强有力的竟争对手，可不是老三那温吞的性子。 “你是谁？”于是，为了自家兄弟，司铭昇迎头而上。 来人似乎认识司铭昇，他看着司铭昇的眼神有些奇特，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又好像才第一次见面。 “久闻大名，”他看着司铭昇的眼神清冽，好像刚才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疯狂和压抑都是错觉，“但是您是第一次见我。” 1070.第1070章 秦氏的话到底有多少真有多少假，顾今夕不在意，而是她知道这些事，有多少可以利用的。 在东宫换回自己的衣服，卓安一脸惊奇的在旁边看着，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又再一次变回来。 “怎么，好奇？” 作为司铭昇身边的大太监，卓安是一个聪明人，他连忙摇头。 看着卓安，顾今夕笑了起来，她懒洋洋道，“果然是殿下的心腹。” 卓安不大明白顾今夕这么说的原因，但是他得到的命令遵从顾今夕的一切命令，在他的主子没有命令的时候。 “顺皇后在掖庭里留着的人，”微微偏头，见卓安神色不见，顾今夕缓缓道，“知道良妃和怀王的关系真的是看起来那样的和谐孝顺？” 不过作为一个小太监，她只要站着不说话默默的观察就好。 “得知父皇在皇祖母宫里，孙儿就想借着皇祖母的威严，让父皇同意孙儿一件事。” 司铭昇也不问为什么宁寿宫里他的父皇和皇祖母会争吵的那样厉害。 章帝看着司铭昇，道，“什么事？” 和太后扫了眼章帝，慈爱的看着司铭昇，道，“哀家都同意。” 尽收眼底的司铭昇，斟酌道，“其实孙儿只是觉得这些日子孙儿还不适合在朝堂，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知是谁在操控。” “一个国家是以民心为重，父皇疼爱孙儿。” “孙儿的清白被证明之后父皇就让孙儿回到朝堂。” “不满父皇、皇祖母，今天孙儿偷偷去了宫外，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所以孙儿想，倒不如让孙儿暂时离开朝堂，而季老师每天来教导孙儿，其中的时间可以多些，以父皇批改过的折子为蓝本教导孙儿。” “而余下的时间，孙儿则挑选一些京里的儿郎们，作为孙儿的伴读。” 和太后到底是辅佐过皇帝临朝的，她很快就察觉到司铭昇话里更深层的意思。 但她没有多想，她认为她的孙儿长大了，想法很好，要是仔细操作一番，对于太子来说是利大于弊！ “皇帝，哀家认为太子的想法极好。”和太后轻笑的看着章帝，言辞一定也不激烈，像是在询问意见，可实际上十分了解自家母亲的章帝章帝，所谓的询问都是假象，一旦和太后决定的事，就是他作为儿子作为皇帝都改变不了！ “母后所想亦是朕所想。”章帝看着司铭昇，眼光里充满了深意，道，“人选，你可要选仔细了，他们都是以后要伴随你的人。” 章帝的话，司铭昇明白。 这些名义上是伴读的人，一旦选定了，以后他登基为帝，他们就是他的左膀右臂。 而这些人做出什么事，也是他将要在百姓中承担的形象。 看来原先的计划不能进行了，但是那些人，还是可以送去一些地方好好锻炼锻炼的。 至于伴读的选择……目光似乎不经意飘到顾今夕身上，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收回目光。 不是有一个很好的人选吗？ “是，父皇的教诲儿子铭记在心。”司铭昇严肃道，“只是儿子找伴读之事，请父皇准许，让儿子私下寻找。” 这是太子要靠自己的人格魅力来收获属于自己的人才，而不是靠着皇权。 章帝对于司铭昇这样开窍的做法心里甚是欣慰，如果太子以后也是这样努力，那么，他又何必做恶人，让太子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何况，孔家虽然不如顾家，但也是圣人世家，论起来桃李满天下，和顾家的绝对军功不同。 这么想着，章帝对于司铭昇一心要立孔婉如做太子妃的想法，也接受了不少。 对于他出宫到底是去听百姓的想法还是偷偷摸摸去见孔婉如的事，章帝就不再理会了。 宁寿宫里两位最尊贵的人并没有什么大事，司铭昇也就不再久留，离开之后他朝永宁宫走去。 “倒是有一件事。”顾今夕忽然开口，有些奇怪。 “什么事？” “前些日子给贤妃守灵的时候和端王妃在一个院子里。”顾今夕没忘记她现在的身份是司铭昇身边的小太监，刻意落后半步，在司铭昇身边低声道，“端王妃像我打听你的情况。” 十分奇怪。 整个荣城，或者各国估计都知道，顾今夕和司铭昇之间是不可调和的关系！ 端王妃身为孟家嫡女，又是端王的王妃，也是顾今夕的表嫂，怎么会不知道她和司铭昇之间的关系？ “她打听孤的情况？”司铭昇的脚步不由一停，心里有了些许想法，“难道……” 顾今夕冷淡的看了眼司铭昇，虽然他没说出难道后面的话，但不难猜出，他怀疑端王想要夺他的储君之位。 可是要夺，也不该跟她打探，毕竟她和司铭昇不合，各国的探子都带回去了。 “不是。”顾今夕冷静道，“端王妃未出嫁前和孔婉如是至交好友，这一次她来向我打探你的消息，很有可能是为孔婉如打探的。” “孔家在各国名位虽高，但也是一介白身，没有皇帝宣召，他们又怎么能入宫。” “何况当时你是以软禁的名义被关在东宫，她就是托人打探也计出无门。” “……恩。”司铭昇点头，顾今夕说得有理，孔家再有才华，也从不入世，除了他们教导非孔姓的弟子。 顾今夕不由多看了司铭昇一眼，收回视线，她道，“我刚才看陛下，对于你我之间的婚事并没有之前那样的坚持。” “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 提到这件事，司铭昇的眉头一皱，道，“虽然成功了，但是却是成为意料之外的事。” “那些人送去巡防营让伏将军好好操练一番，省得在京里遛鸟欺压良民，丢人！” 这事顾今夕不理，反正该收拾的她已经让明月吩咐下去收拾了，这些天，京里好几个官员落马了。 不过他们的官职低，没什么人关注。 “你最近的动作有点大。” “还好。”顾今夕知道司铭昇指她让那些官员落马的事，“蛀虫收拾掉了才能让大树更加的活力，留着迟早被蛀蚀掉。” 司铭昇看了眼顾今夕，他停下脚步，不远处就是永宁宫，“前面就是永宁宫。” “你也该去做你该做的事了。” 1071.第1071章 “还好。”顾今夕知道司铭昇指她让那些官员落马的事，“蛀虫收拾掉了才能让大树更加的活力，留着迟早被蛀蚀掉。” 司铭昇看了眼顾今夕，他停下脚步，不远处就是永宁宫，“前面就是永宁宫。” “你也该去做你该做的事了。” 他的神色并没有隐瞒，章帝与和太后明显的看到了。 两位丰莱国最尊贵的人心里有些欢喜，小辈这样关心自己，又是自己看中的，怎么会不感动。 “父皇，皇祖母。” 顾今夕化作小太监，一进来就知道重头戏已经过去了，眼底闪过一丝可惜，但是依旧跟随司铭昇，给章帝与和太后行礼请安。 不过作为一个小太监，她只要站着不说话默默的观察就好。 “得知父皇在皇祖母宫里，孙儿就想借着皇祖母的威严，让父皇同意孙儿一件事。” 司铭昇也不问为什么宁寿宫里他的父皇和皇祖母会争吵的那样厉害。 章帝看着司铭昇，道，“什么事？” 和太后扫了眼章帝，慈爱的看着司铭昇，道，“哀家都同意。” 尽收眼底的司铭昇，斟酌道，“其实孙儿只是觉得这些日子孙儿还不适合在朝堂，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知是谁在操控。” “一个国家是以民心为重，父皇疼爱孙儿。” “孙儿的清白被证明之后父皇就让孙儿回到朝堂。” “不满父皇、皇祖母，今天孙儿偷偷去了宫外，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所以孙儿想，倒不如让孙儿暂时离开朝堂，而季老师每天来教导孙儿，其中的时间可以多些，以父皇批改过的折子为蓝本教导孙儿。” “而余下的时间，孙儿则挑选一些京里的儿郎们，作为孙儿的伴读。” 和太后到底是辅佐过皇帝临朝的，她很快就察觉到司铭昇话里更深层的意思。 但她没有多想，她认为她的孙儿长大了，想法很好，要是仔细操作一番，对于太子来说是利大于弊！ “皇帝，哀家认为太子的想法极好。”和太后轻笑的看着章帝，言辞一定也不激烈，像是在询问意见，可实际上十分了解自家母亲的章帝章帝，所谓的询问都是假象，一旦和太后决定的事，就是他作为儿子作为皇帝都改变不了！ “母后所想亦是朕所想。”章帝看着司铭昇，眼光里充满了深意，道，“人选，你可要选仔细了，他们都是以后要伴随你的人。” 章帝的话，司铭昇明白。 这些名义上是伴读的人，一旦选定了，以后他登基为帝，他们就是他的左膀右臂。 而这些人做出什么事，也是他将要在百姓中承担的形象。 看来原先的计划不能进行了，但是那些人，还是可以送去一些地方好好锻炼锻炼的。 至于伴读的选择……目光似乎不经意飘到顾今夕身上，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收回目光。 不是有一个很好的人选吗？ “是，父皇的教诲儿子铭记在心。”司铭昇严肃道，“只是儿子找伴读之事，请父皇准许，让儿子私下寻找。” 这是太子要靠自己的人格魅力来收获属于自己的人才，而不是靠着皇权。 章帝对于司铭昇这样开窍的做法心里甚是欣慰，如果太子以后也是这样努力，那么，他又何必做恶人，让太子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何况，孔家虽然不如顾家，但也是圣人世家，论起来桃李满天下，和顾家的绝对军功不同。 这么想着，章帝对于司铭昇一心要立孔婉如做太子妃的想法，也接受了不少。 对于他出宫到底是去听百姓的想法还是偷偷摸摸去见孔婉如的事，章帝就不再理会了。 宁寿宫里两位最尊贵的人并没有什么大事，司铭昇也就不再久留，离开之后他朝永宁宫走去。 “倒是有一件事。”顾今夕忽然开口，有些奇怪。 “什么事？” “前些日子给贤妃守灵的时候和端王妃在一个院子里。”顾今夕没忘记她现在的身份是司铭昇身边的小太监，刻意落后半步，在司铭昇身边低声道，“端王妃像我打听你的情况。” 十分奇怪。 整个荣城，或者各国估计都知道，顾今夕和司铭昇之间是不可调和的关系！ 端王妃身为孟家嫡女，又是端王的王妃，也是顾今夕的表嫂，怎么会不知道她和司铭昇之间的关系？ “她打听孤的情况？”司铭昇的脚步不由一停，心里有了些许想法，“难道……” 顾今夕冷淡的看了眼司铭昇，虽然他没说出难道后面的话，但不难猜出，他怀疑端王想要夺他的储君之位。 可是要夺，也不该跟她打探，毕竟她和司铭昇不合，各国的探子都带回去了。 “不是。”顾今夕冷静道，“端王妃未出嫁前和孔婉如是至交好友，这一次她来向我打探你的消息，很有可能是为孔婉如打探的。” “孔家在各国名位虽高，但也是一介白身，没有皇帝宣召，他们又怎么能入宫。” “何况当时你是以软禁的名义被关在东宫，她就是托人打探也计出无门。” “……恩。”司铭昇点头，顾今夕说得有理，孔家再有才华，也从不入世，除了他们教导非孔姓的弟子。 顾今夕不由多看了司铭昇一眼，收回视线，她道，“我刚才看陛下，对于你我之间的婚事并没有之前那样的坚持。” “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 提到这件事，司铭昇的眉头一皱，道，“虽然成功了，但是却是成为意料之外的事。” “那些人送去巡防营让伏将军好好操练一番，省得在京里遛鸟欺压良民，丢人！” 这事顾今夕不理，反正该收拾的她已经让明月吩咐下去收拾了，这些天，京里好几个官员落马了。 不过他们的官职低，没什么人关注。 “你最近的动作有点大。” “还好。”顾今夕知道司铭昇指她让那些官员落马的事，“蛀虫收拾掉了才能让大树更加的活力，留着迟早被蛀蚀掉。” 司铭昇看了眼顾今夕，他停下脚步，不远处就是永宁宫，“前面就是永宁宫。” “你也该去做你该做的事了。” 1072.第1072章 在各方的运作下，五月万寿节过去了，但是有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去世，陛下降旨守孝一年的情况下，一切都没有变化。 其实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其实日子都差不多，不过是多了一个借口可以不用买肉了，对于富裕人家来说，是变着花样吃肉。 但是总体来说，京里的情况比平时要冷淡很多。 商户原本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小贩们的叫卖声，是最特色最热闹的，如今，失去了小贩的声音，京城像是陷入了暂时的休眠。 每天都是重复的动作，而关于顾今夕的那些谣言被太子失德的谣言压下去，可是在太子失德的谣言出来之后不久，立刻就有人说恶毒的女人和不忠不孝的人，刚好绝配！ 有人刻意散播的谣言，顾今夕素来是不理会，她认为别人说得再多也影响不了她，但是这次和太子有关，并且愈演愈烈了，章帝看不下去了。 作为他选定的储君，现在民间的这些谣言，是对于他对储君选择的怀疑，同时，也就是怀疑他看人的眼光！ 五月的尾巴过去，踏入六月艳阳高照，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窝在冰块旁边，京里关于顾今夕和司铭昇的谣言全部都压下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太子广选伴读，不拘身份的消息，登时席卷全国。 多少人想凭着这个一步登天，多少人想凭借这个打入权利的中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同杨公季刚易这样的存在。 只是大家好奇，太子殿下选择伴读是有什么要求的！ 可是都要进入六月的尾巴了，也没有动静，于是百姓们开始偷偷讨论是不是骗人的。 他们不敢再和以前一样高声编造，要不然不是去京兆府衙门就要被送进刑部。 普通老百姓最怕官府，官府要是来硬的，他们一家子都毁了！ 作为状元，顾庭昱的才学是可以肯定的，作为前一科的榜眼，周瑾瑜的才学是毋庸置疑的，作为前一科二甲第二名的李林浦，如果不是礼部这些老学究们认为他太年轻，压一压气焰。 原本，司铭昇还想把包亘从云州要过来，但是转念一想，包亘的性子他明白，不论上面坐着谁，他都会忠心耿耿，而他一心做一个清官，为百姓做事，所以还是让他在云州的顾廷棠身边待着。 有些人，并不是待在京里升官发财的，他们所求，是自己的执着。 周瑾瑜眉头一挑，他看着正在喝茶的司铭昇，含笑道，“殿下，感觉如何？” “甚好。”司铭昇不在意周瑾瑜的调侃，他放下杯子，听着百姓们窃窃私语，他道，“你们都是见识过前两个月的流言蜚语，比现在的话还要难听。” 李林浦是富豪之家，但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他殿试成功，对于李家来说，是出了一只金凤凰！ “流言蜚语是最伤人的。”李林浦早已不是当年稚嫩的少年，退去稚嫩容颜，他微微偏头，道，“元和23年，甫岐国的那位守将，不正是因为流言让皇帝起疑，之后几道圣旨强宣回京，最后死在各位皇子的倾轧之中。” “说起来，甫岐国的四皇子倒是眼明心亮的，只有他一直为那位守将求情，因此而恼了皇帝。” “但是七争关兵败之后，甫岐国的皇帝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虽然风迄看似失宠，来送亲，但回去之后，他就封爵了，而且在朝中所管以及支持他的人比以前更多了。”顾庭昱是顾家二房的儿子，虽然顾复硫这位父亲并不是一位好父亲，甚至颇为令人不齿。 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三人之中最快知道各国情况的人，谁让他是顾家的公子！ 司铭昇和周瑾瑜是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司铭昇更是没想到顾今夕竟然真的这样轻飘飘的就解决了这件事。 要知道那位守将，虽然不如顾氏父子这样世代传承而来，可是他能守住延关数次山戎国的进攻不退分毫，自是本事非常。 后来调他守七争关，其实上也是被人怂恿偏听偏信，认为这位守将之所以能守住延关是因为他把国内的情况卖给了山戎国，这颗怀疑的种子种着了，不论这位守将在哪里，都会被怀疑。 如果说章帝生性多疑，那么甫岐国的皇帝，就是将多疑刻在骨子里，浸在灵魂里，他不信别人，只信自己！ 而顾今夕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运转，又有冯丽在甫岐国推波助澜，各位皇子为了太子的位置明争暗斗，如此助攻之下，她事半功倍。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这件事还有这样的内情存在，他们是震惊于顾今夕的手段和她温柔如水的容颜真的是成反比的。 默默的瞅了眼十分冷静淡然的顾庭昱，这位顾家公子，会不会是男版顾今夕？ 因为看起来都是毫无侵略性让人失去防备的。 李林浦对于顾庭昱倒是爱屋及乌，他想了想，道，“顾大人说得有理。” “当初和亲，我曾和这位送亲王爷有过短暂的接触，他是一位很有计划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会为了这个目标前进。” “如果在实力不够的时候他会选择蛰伏。” “就算成为质子，在距离成功十分遥远的时候，他会选择按兵不动而不是冲动而行。” “你认为风迄十分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甫岐国的帝皇？”顾庭昱突然这么说，惊得周瑾瑜差点呛着，司铭昇默默的放下手里的茶杯，心里暗道，幸好孤没喝下去，太失礼了。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周瑾瑜默默呃擦了擦嘴角，看着顾庭昱目光深幽。 “总结而出。”顾庭昱顿了顿，道，“他在京里有几个暗哨，藏得很深，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以及，我并不认为我们现在适合谈论这些事。” 作为太子殿下，司铭昇压了压手，道，“你们是我挑选的三位伴读。” 看这顾庭昱、周瑾瑜和李林浦，神色严肃，道，“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件事，你们并不是伴读，你们是我未来的伙伴！” 1073.第1073章 “以及，我并不认为我们现在适合谈论这些事。” 作为太子殿下，司铭昇压了压手，道，“你们是我挑选的三位伴读。” 看这顾庭昱、周瑾瑜和李林浦，神色严肃，道，“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件事，你们并不是伴读，你们是我未来的伙伴！” 其实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其实日子都差不多，不过是多了一个借口可以不用买肉了，对于富裕人家来说，是变着花样吃肉。 但是总体来说，京里的情况比平时要冷淡很多。 商户原本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小贩们的叫卖声，是最特色最热闹的，如今，失去了小贩的声音，京城像是陷入了暂时的休眠。 每天都是重复的动作，而关于顾今夕的那些谣言被太子失德的谣言压下去，可是在太子失德的谣言出来之后不久，立刻就有人说恶毒的女人和不忠不孝的人，刚好绝配！ 有人刻意散播的谣言，顾今夕素来是不理会，她认为别人说得再多也影响不了她，但是这次和太子有关，并且愈演愈烈了，章帝看不下去了。 作为他选定的储君，现在民间的这些谣言，是对于他对储君选择的怀疑，同时，也就是怀疑他看人的眼光！ 五月的尾巴过去，踏入六月艳阳高照，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窝在冰块旁边，京里关于顾今夕和司铭昇的谣言全部都压下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太子广选伴读，不拘身份的消息，登时席卷全国。 多少人想凭着这个一步登天，多少人想凭借这个打入权利的中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同杨公季刚易这样的存在。 只是大家好奇，太子殿下选择伴读是有什么要求的！ 可是都要进入六月的尾巴了，也没有动静，于是百姓们开始偷偷讨论是不是骗人的。 他们不敢再和以前一样高声编造，要不然不是去京兆府衙门就要被送进刑部。 普通老百姓最怕官府，官府要是来硬的，他们一家子都毁了！ 作为状元，顾庭昱的才学是可以肯定的，作为前一科的榜眼，周瑾瑜的才学是毋庸置疑的，作为前一科二甲第二名的李林浦，如果不是礼部这些老学究们认为他太年轻，压一压气焰。 原本，司铭昇还想把包亘从云州要过来，但是转念一想，包亘的性子他明白，不论上面坐着谁，他都会忠心耿耿，而他一心做一个清官，为百姓做事，所以还是让他在云州的顾廷棠身边待着。 有些人，并不是待在京里升官发财的，他们所求，是自己的执着。 周瑾瑜眉头一挑，他看着正在喝茶的司铭昇，含笑道，“殿下，感觉如何？” “甚好。”司铭昇不在意周瑾瑜的调侃，他放下杯子，听着百姓们窃窃私语，他道，“你们都是见识过前两个月的流言蜚语，比现在的话还要难听。” 李林浦是富豪之家，但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他殿试成功，对于李家来说，是出了一只金凤凰！ “流言蜚语是最伤人的。”李林浦早已不是当年稚嫩的少年，退去稚嫩容颜，他微微偏头，道，“元和23年，甫岐国的那位守将，不正是因为流言让皇帝起疑，之后几道圣旨强宣回京，最后死在各位皇子的倾轧之中。” “说起来，甫岐国的四皇子倒是眼明心亮的，只有他一直为那位守将求情，因此而恼了皇帝。” “但是七争关兵败之后，甫岐国的皇帝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虽然风迄看似失宠，来送亲，但回去之后，他就封爵了，而且在朝中所管以及支持他的人比以前更多了。”顾庭昱是顾家二房的儿子，虽然顾复硫这位父亲并不是一位好父亲，甚至颇为令人不齿。 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三人之中最快知道各国情况的人，谁让他是顾家的公子！ 司铭昇和周瑾瑜是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司铭昇更是没想到顾今夕竟然真的这样轻飘飘的就解决了这件事。 要知道那位守将，虽然不如顾氏父子这样世代传承而来，可是他能守住延关数次山戎国的进攻不退分毫，自是本事非常。 后来调他守七争关，其实上也是被人怂恿偏听偏信，认为这位守将之所以能守住延关是因为他把国内的情况卖给了山戎国，这颗怀疑的种子种着了，不论这位守将在哪里，都会被怀疑。 如果说章帝生性多疑，那么甫岐国的皇帝，就是将多疑刻在骨子里，浸在灵魂里，他不信别人，只信自己！ 而顾今夕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运转，又有冯丽在甫岐国推波助澜，各位皇子为了太子的位置明争暗斗，如此助攻之下，她事半功倍。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这件事还有这样的内情存在，他们是震惊于顾今夕的手段和她温柔如水的容颜真的是成反比的。 默默的瞅了眼十分冷静淡然的顾庭昱，这位顾家公子，会不会是男版顾今夕？ 因为看起来都是毫无侵略性让人失去防备的。 李林浦对于顾庭昱倒是爱屋及乌，他想了想，道，“顾大人说得有理。” “当初和亲，我曾和这位送亲王爷有过短暂的接触，他是一位很有计划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会为了这个目标前进。” “如果在实力不够的时候他会选择蛰伏。” “就算成为质子，在距离成功十分遥远的时候，他会选择按兵不动而不是冲动而行。” “你认为风迄十分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甫岐国的帝皇？”顾庭昱突然这么说，惊得周瑾瑜差点呛着，司铭昇默默的放下手里的茶杯，心里暗道，幸好孤没喝下去，太失礼了。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周瑾瑜默默呃擦了擦嘴角，看着顾庭昱目光深幽。 “总结而出。”顾庭昱顿了顿，道，“他在京里有几个暗哨，藏得很深，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以及，我并不认为我们现在适合谈论这些事。” 作为太子殿下，司铭昇压了压手，道，“你们是我挑选的三位伴读。” 看这顾庭昱、周瑾瑜和李林浦，神色严肃，道，“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件事，你们并不是伴读，你们是我未来的伙伴！” 1074.第1074章 没想到章帝没有睡过去，只是沉思，他突然开口道，“起驾永宁宫，朕要见皇贵妃。” 司铭昇打着找伴读的名号，带着两科的进士开始游山玩水离开朝堂，而进入六月底的太极宫，终于有一位妃子被废了了。 并不能说被废，只是宝册金印都没有被收回去，而良妃居住的芳雅宫，已经变成了冷宫。 冷宫能有什么待遇？ 曾经所有的待遇都只能出现在梦里，曾经伺候她的人全都被带走了，唯一一个留下来的，还是刚进宫没多久的小宫女，一个在宫里什么人都不认识的小宫女。 虽然贴身伺候着，可是能跟那些在她身边一二十年的老人相比？ 现在的良妃，就是被断了手脚。 章帝雷厉风行，在工部尚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和良妃有关的人都下狱了。 百姓们对朝堂的事总是有些格外的关注，特别是有闲钱的人，但是有太子找伴读的事在前头顶着，为了家族大业，工部尚书的事倒是没什么人关心了。 因为所有人都在打听太子游山玩水的路线以及太子选择伴读的标准。 但是当他们得知太子身边的三个人都是什么本事之后，想必，他们现在正全心的鞭挞自己的孩子上进。 这是唯一一次天家的爱恨情仇没被百姓关注的事，在甘露殿和季刚易谈论怎么处置原工部尚书的章帝忍不住道，“早知如此，朕真该彻底废了她。” “作为外臣，臣本不该插手陛下的家务事。”季刚易神色颇淡，道，“陛下后宫的四妃之位若全都空着，臣认为并不好。” 不愧是久经风霜的老人，哪怕是一身刚毅的季刚易，这拐着弯拍马屁的技术也是别人拍马不及的。 看似说四妃全都空着不好，实际上是夸章帝这个决定做得好。 章帝心里受用，只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他道，“季卿认为朕让太子带着顾庭昱、周瑾瑜、李林浦外出游学的决定如何？” “陛下一心为太子打算，是父子之情。”季刚易也不直面回答，他还是老方法，拐着弯道，“从君臣来看，陛下是深谋远虑。” “太子长于皇宫，看得最多的也是京城里的百姓。” “京城，乃是国都，所见之富贵荣华怎是其他州府可比的！” “此番游学，太子见识增长，未来治理国家也不会被小人蒙蔽，也锻炼太子识人能力。” “陛下为太子，真是思虑周全，臣真是拍马不及。” 这下，章帝喜笑颜开，他道，“朕记得季卿有一儿一女，他们现今都在何处？除夕朕都没有见过。” “陛下恕罪，微臣的儿女都在外面野惯了，内人又宠溺，竟是让他们无法无天，这些年的除夕都没有回来，都在外面过。” “难怪季卿会如此赞同，原来季卿也是这样教导孩子的。”有一个人和自己用同样的方法教导孩子，章帝自然是开心。 甘露殿里是其乐融融，孟伟拿着一叠的纸进来。 看到孟伟手里的纸，章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季刚易目光一撇，立刻低头。 章帝心情不悦，作为心腹孟伟当然是知道的，可是知道他还是要硬着头皮上。 “陛下。” “放下，退下吧。”章帝神色冷淡，道，“季卿留下。” 说实话，季刚易真是不太愿意留下，这毕竟是皇帝的家务事，虽然他知道，里面恐怕有不少前朝的事。 他回京继承了杨公曾经的官位，更是看的清楚这朝堂里盘根错节，有些时候，他做事，都要掂量再三。 哪怕陛下清洗了很多次，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会分帮结派，以利益为先。 一张纸一张纸看下去，花了章帝不少时间，突然，章帝道，“爱卿，也一同来看看。” 心里叹了口气，但是面上不显，季刚易躬身上前走到御案旁，跪下，恭敬的拿起章帝已经看到的那一叠。 每看一张纸，季刚易的脸色就变一下，最后只剩下冰霜。 “陛下……”季刚易放下层层叠叠的纸，面色冷漠道，“如此大逆不道，算计陛下子嗣，买官卖官，都该株连九族！” 株连九族已经轻了，这叠纸里，可不单是季刚易所说的这些，还有更过分的！ 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让皇帝陛下失了脸面。 “爱卿觉得怀王如何？” 季刚易知道，皇帝陛下有些疑心怀王，只是据他所知的怀王，是一个酷爱读书，废寝忘食，甚至会忘记吏部工作的王爷。 这是季刚易印象里的怀王，所以他没有隐瞒道，“怀王殿下是一位文人。” 怀王最出名的是爱好古籍，他在文人圈子里最有名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对书的点评，每一句点评都是点睛之笔！ “爱卿说得是。”看来对于怀王的那些事迹，章帝也有所耳闻，他嘴角下拉，道，“这孩子也是受害人。” 如果不是良妃暗中操作，身体极好的封昭媛怎么会难产而死？ 如果不是良妃在他面前表现，他又怎么会让这样恶毒的女人养着他的子嗣，还让她生下公主！ “她做得事不少。” 季刚易没有回答，他转而拿过指责前工部尚书买官卖官的那张纸，道，“李番迪一家全部关进牢里，和他有关的人在秘密抓捕，陛下，老臣斗胆向陛下讨要……” 但是季刚易的话没说完，章帝一摆手，道，“朕知道你讨要什么，朕亲笔密旨，这件案子，交给爱卿办，朕心里舒坦。” 季刚易不会偏袒任何人，而章帝心里对于怀王依旧有所怀疑，可是又因为是他的儿子，他的母妃也是因为良妃而死，所以，他只能让季刚易去审这个案子。 见章帝眉宇间露出疲惫之色，季刚易也不再久留，连忙低声告退。 季刚易离开之后，章帝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十分疲惫。 孟伟端着茶水进来，看到章帝如此疲乏，他不由低声道，“陛下，奴才服侍陛下小憩？” 章帝没有回答，孟伟以为章帝睡过去了，他放下盖碗，轻手轻脚的打算命小太监扶章帝回暖阁睡觉。 没想到章帝没有睡过去，只是沉思，他突然开口道，“起驾永宁宫，朕要见皇贵妃。” 1075.第1075章 怀王坐直身体，他开始磨墨，开始拿出白纸，用镇纸压着，打开书籍，很认真的在研究，孕妇该吃什么才是最好的，有什么是不该吃的。 一切，都那么的平常平静。 夫妻两人腻歪了一阵后，怀王喜笑颜开的说要去书房查看医术，该怎么照顾孕妇他要亲力亲为！ 而银珰公主则一脸娇羞，甜腻腻的眼神，最后她目送怀王。 而怀王一离开院子，她的神色就冷了下来，哪里有刚才的亲热和甜蜜，只剩下冷漠，“看清楚了？” “公主恕罪。”一位宫女请罪道，“怀王殿下并没有露出异色。” 银珰公主眉头一皱，道，“那位老人说我体内堆积毒素，如果不料理清楚，恐怕这腹中胎儿会带毒出来。” “找不到毒素的源头，就无法解毒。” “日子再久些，这腹中孩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突然，有一位宫女献计，她目光闪烁，却是低着头，“公主，婢子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银珰公主扶着大宫女的手，一手扶着肚子，慢慢站起来。 得了信，那宫女立刻道，“公主要是担心这孩子生下来不好，又或者是个女孩，不如去外面找一家农户，把他们的孩子买下来。” 银珰公主眉心一动，有些意动，但是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办法。 “登上皇帝之位的孩子，一定是我生下来的！” “我的好四哥，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想要以后能活着，必须要掌握主动。” “那孩子买来，的确是好的，万一露馅了又当如何？” “自然是买来之后将那农户全部杀死，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那宫女赶紧道。 然而，银珰公主冷笑一声，道，“死人的确能保守秘密，但死人之前是活人，只要人活着就会留下证据。” “这里不是甫岐国，有些事不该做的不要做，要不然别怪本宫不出手相救！” 听得银珰公主之言，那宫女不再说话，只是眼底闪烁着光芒，但是被银珰公主看在眼里。 在她身边的大宫女会意，而这位有异心的宫女下场自然是不用说的。 而回到书房的怀王的确是翻箱倒柜了将近一个时辰，可是夜半时分，有人出现在他的书房。 “下了药，那女人为什么还会怀孕！” “殿下恕罪。”黑衣人不敢反驳，道，“属下立刻就去杀了那个大夫！” “不必了。”怀王看着满书桌的医术，冷笑道，“再好的东西也会有漏洞，本王既然和她敦伦了，孩子总归是要一个的。” “本王记得那药用得长久会对孩子有影响。” “是。”黑衣人道，“那老大夫说孩子的身体会十分孱弱，和当年的明宁县主一样，从开始吃饭前就在吃药了。” 怀王勾了勾嘴角，冷然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又着急什么。” “宫里有什么动静？” “太子殿下去永宁宫请安半个多时辰，听我们的人说是关于太子妃的事，皇贵妃娘娘在询问太子的意见，但是太子殿下只想娶孔婉如为正妃。” 嗤笑一声，怀王冷声道，“本王的大皇兄倒真是真情！” 黑衣人也不接这话，而是继续道，“良妃的宫里平常依旧，但是东宫的动作有些奇怪。” “哦？怎么的奇怪法？”怀王淡然的翻着书籍，看着似乎很认真，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太子回东宫之后，没多久顺皇后留下的那些人就开始动作，全是调查良妃娘娘的。” “他们调查良妃？”怀王目光一凝，声音微降，道，“太子在永宁宫当真只说了太子妃的事！” 黑衣人保证道，“属下敢拿人头作保！” 怀王把书籍合上，目光清冷的看着远处，许久，黑衣人后背都湿透了他才缓缓道，“他们调查良妃什么。” “依稀是当年宫里孩子的事。”黑衣人不敢看怀王，也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但最后他还是说了，“他们还去调查了封昭媛当年为什么会难产。” “脉案上呈现，封昭媛的身体十分健康，胎位正常，是正常时间的生子，怎么最后会难产而亡。” 作为直接奉命怀王的人，他知道，怀王真正的母亲就是难产而死的封昭媛，他也知道，封昭媛难产而死的真相，他们现在所做的所走的，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们知道了什么？” “时间间隔太久，而且太子的人也不是单独调查封昭媛，故而没什么头绪。” “本王调查了这么多年，才有些头绪，他才开始调查，能得到什么！”怀王目光阴冷，口气凉薄，道，“都安排下去了？” “是。”黑衣人恭敬道，“属下已经安排妥当，陛下、太后娘娘调查的方向，都会根据殿下所设想的方向前进。” “但是属下最近发现，皇贵妃娘娘似乎也察觉到这件事。” “惠皇贵妃？”怀王眉头一挑，笑了笑，不在意道，“不用管她。” “可是惠皇贵妃在宫里……” 怀王视线冷冷一扫，黑衣人立刻闭嘴。 “本王的命令，不想说第二次！” 黑衣人当即道，“是，属下明白。” “下去吧。”怀王挥了挥手，黑衣人立刻退下。 书房的蜡烛明亮，但是怕会伤着书本，外头套着一层纱，怀王冷看着一本本的书籍，眼睛闭起来。 惠皇贵妃，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明知道那个男人心里只有自己却和宫里的那些女人一样甘愿付出。 不，并不是付出，而是掩藏了自己，给了一个大家想要的皇贵妃。 那个女人……有那样高贵的家世，如果可以，他更想娶顾今夕做妻子，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只可惜！ 父皇，您心里到底还是最想着大皇兄。 不过没关系，他一直想要都不是那个位置，他只是想……做一些好玩有趣的事！ “去告诉梅老，丰采钰会成为太子的第一侧妃。” 烛火没有照耀到的地方，有一个黑影闪过，没人看清形态，就像是风吹过。 怀王坐直身体，他开始磨墨，开始拿出白纸，用镇纸压着，打开书籍，很认真的在研究，孕妇该吃什么才是最好的，有什么是不该吃的。 一切，都那么的平常平静。 1076.第1076章 宫里要升的妃子，顾今夕很快就知道了，看了名单之后，她就置之一旁，于她心中，还是慕容瑚的生辰之礼最为重要。 可惜，和去年一样，今年的生辰之礼怕又要错过了。 顾今夕催得急，下面的工匠只恨不得立刻就研究出顾今夕要的颜料。 在紧赶慢赶下，终于在七月底的时候赶制出来了，不过颜料显得粗糙，上色并不细腻，这让顾今夕十分失望。 “从不曾亏待我半分。” “我不敢说心中没有怨怼，可是我不能因为怨怼而忘记她曾经对我的关心。” “我不敢奢求父皇和皇祖母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只是我想请求父皇和皇祖母，允许我进去看她，和她说些话。” 这些话，都是他在宁寿宫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所以章帝、和太后看怀王这样孝顺，只能无奈的同意，让他进芳雅宫见良妃一面。 凄冷和冷宫没有区别，早已不见当初的端雅。 怀王让随身太监在宫外等着，他不会待太久。 萧条的芳雅宫，还没进入冬天还在夏天，就已经有了冬天的沉寂，怀王看着蓬头垢面的良妃，眼底全是冷漠。 “是你！”地上有影子，良妃看到影子抬头，看到怀王，她突然神情激动，冲过去要掐怀王的脖子！ “是你对不对！” “是你在给她复仇！” “你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怀王轻飘飘的避开良妃的攻击，他冷漠道，“当初你杀死我母妃的时候，就该想到我知道真相之后一定会被她复仇的。” “本宫自认待你不薄，那个女人只是生下了你从没有养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良妃质问。 “为什么？”怀王眉色依旧冷漠，他冷清道，“如果没有你从中作梗，她又怎么会拼劲全力生下我之后就死了。” “母妃，你别告诉我，你当初不是要一尸两命？” “只是皇祖母身边的秦嬷嬷在外面坐着，那个接生嬷嬷不敢有太大动作，所以才有难产血崩之事。” 良妃脸色一变，她后退几步，却是撞在树杆上，苍白无力的手指着怀王，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怀王笑了起来，居高临下，道，“何况，母妃真的认为这件事只有一个人参与其中吗？” “您在宫里的势力，我虽然没有知道全部但并不小，为什么会这么快倒台而且母妃本人一点都没有察觉？” 良妃瞪着怀王，尖锐道，“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母妃，太轻信一个人并不好。” “谈容华的赌债全是儿子给他还的，他想一个儿子，儿子就给他找了一个和他很像的儿子，他现在应该快乐似神仙，因为他已经死在他儿子的手里。” “而初诊，母妃虽然在最快的时间处决了她，但是母妃太大意了，竟然忘了顺皇后留在宫里的老人，和皇贵妃娘娘在宫里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本事。” “虽然皇贵妃娘娘看似一直处在弱势，可是她在宫中的地位，只要她想她开口，皇后的宝座她唾手可得，但是她，没有。” “因为她把这些原本属于她的荣耀全部给了她的娘家。” “她知道，哪怕儿子的父皇陛下对她怎样的不耐，只要砥国公府一直不倒，她就不会有事。” “而且母妃这样算计她视如亲子的太子殿下、践踏她的心肝宝贝顾今夕。” “以往母妃算计她的事，以皇贵妃的心胸她定然不会在意，后宫本就如此。” “但是这两位，却是皇贵妃的逆鳞之一！” “您怨不得她会出手，连陛下都没有发现。” “如果不是我时刻注意着，恐怕也会被隐瞒过去。” “皇贵妃娘娘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您在贤妃淑妃宫里埋下的探子，还有在东宫里故意让那些人装作是贤妃和淑妃的人，您真的以为儿子的大哥一点察觉都没有？” “只是他没找到证据，所以并没有告诉父皇。” “若不然以父皇对大皇兄的宠爱，母妃，您以为您还会只是打入冷宫？” “哪怕是民间议论、被阿美族利用，陛下一定会不折手段的毁了您！” 看着良妃气白的脸色，怀王心里并不觉得痛快，反而平静无波得令人发指！ “您该庆幸，幸好您的事现在才揭发，要不然皇妹，也不会现在的好日子。” 提起安诚公主，良妃的神色顿时狰狞起来，她厉声道，“你要对我的女儿做什么！” “为什么母妃会认为我会对皇妹另有企图？”怀王很是无辜，道，“她毕竟是我的皇妹，待我亲如嫡兄。” “如果不是为了皇妹，母妃以为，您的那些事能等到今天才会爆发？” “看在皇妹的面子上，母妃，还是好好在宫里待着，切莫再让皇妹动了胎气。” “太医说了，皇妹先天身体不好，若是这一胎没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有孕。” “为了皇妹，母妃……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冷笑，道，“就和秦氏一样！” 怀王并没有给良妃开口说话的时间，但是外面人所听到所知晓的，再看到怀王出来时狼狈的神色，他们立刻就想到，良妃娘娘当真是心狠，竟然连如此孝顺的怀王殿下都下的了手！ 很快，章帝、和太后都知道这件事，惠皇贵妃娘娘也知道了，但是她不打算管这件事。 后宫原本就很平静也不平静，四妃之位空缺了，自然得有人补上来。 她来到宁寿宫，却是拟了后妃晋位的名单。 其中，在第一位的就是素来不爱争夺与和太后同出一门的容昭仪，其后是育有子嗣的韶婕妤等等。 “这些事哀家不看。”和太后摆手道，“这是你和皇帝自己的事，老太婆累了，去休息。” 和太后就这么走了，章帝看了眼皇贵妃递上来的人选，随手勾了几笔，道，“容昭仪晋贤妃，韶婕妤晋昭仪，追封封昭媛为淑妃。” 顿了顿，章帝扔下笔，道，“那不省心的还是没说谁是幕后主使？” “没有。”皇贵妃摇头道，“嘴意外的紧，不过这两天松了，再过几天想必就能知道了。” “辛苦你了。”章帝歉意道，“总是让你做这些事。” “陛下的信任是臣妾的荣幸。”皇贵妃微微一笑，她指了指名单，道，“陛下真是心疼臣妾，这件事臣妾就斗胆推给陛下了。” 1077.第1077章 去年，顾今夕除夕的生日是慕容瑚亲自赶回京城陪她，今年，她要送一副自己的小像给他，也让他回今年的生辰之礼。 慕容瑚自己的小像。 可惜，遇水不化的颜料一直都没有成功，这让顾今夕有些着急。 两人前后脚怀孕，难免觉得惊奇于是走动一番，从怀王府出来，她没有回宗平侯府，而是直奔砥国公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个监视者的身份变成一个真正的友人。 是的，安诚公主出嫁之前，良妃曾和安诚公主交代，一定多家亲近顾今夕。 良妃也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这样做，亲近顾今夕的目的，但是从一开始的故意到现在的真心相交，遇到事情，安诚公主不是去找她一起长大的皇兄帮忙，而是找顾今夕！ 真是嘲讽。 “我也不知道。”安诚公主双眼通红，她忍着不落泪，咬紧牙关，道，“五哥也没有告诉我，要不是我去看望五嫂，都不知道这件事。” 闻言，顾今夕眼底精光一闪，她给安诚公主倒了百合花茶，是安神补脑、治疗失眠、润肺、清火，安抚道，“怀王殿下并不是不告诉公主，而是公主如今身怀有孕。” “想必，他和驸马爷早就商量好，让两府的下人们都闭紧嘴巴，只是没想到王妃娘娘心直口快。” 心直口快，有时候是一个很好的夸奖，有时候就是一把藏在棉絮里尖锐的刀！ 你不知道这把刀刺在身上会有痛，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这把刀会刺在哪里，刺得有多深！ 安诚公主如今是六神无主，顾今夕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听顾今夕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她便有些多想。 为什么她的驸马和她的兄长都为了她的身体瞒着她，而同样身怀有孕的银珰公主却告诉她这件事？ 究竟是为了她好，还是故意想要刺激她！ 如同平复悲伤？转移视线是最好的办法。 顾今夕给安诚公主转移视线的地方兵不厚道，但是她并不认为这次她回去之后宗平侯府还会让她再去怀王。 安诚公主接近她目的不纯，她知道，可是她也知道，安诚公主，就像她的封号，并不是一个会心机深沉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轻易被银珰公主算计。 “其实，或许并没有什么大碍。” 顾今夕想了想，道，“良妃娘娘并没有被收了宝册金印，而且也没和秦氏一样搬进冷宫，她依旧还住在芳雅宫。” “许是有人陷害，而陛下不得不做出些样子。” “之前太子殿下不也是被圈禁在东宫？可如今，他带着三位大人离开京城不知去了何地。” “所以，不要自己吓自己。” 安诚公主算是听进了顾今夕的劝，可是看不到良妃，她浑身不安，她下意识的紧紧的抓住顾今夕，眼里全是红血丝，道，“可是看不到母妃，我心里难安。” “阿夕，我去求父皇皇祖母，他们会同意吗？” “陛下和太后娘娘都是慈悲人，他们一定会同意的。”顾今夕先是肯定，继续安抚下安诚公主慌乱的心，随即转而道，“只不过现在去怕是会让陛下和太后娘娘不好做。” “我知道！”安诚公主渐渐冷静下来，她抓着顾今夕的手，很紧，指甲在顾今夕的掌心印下深深的月牙，“过几个月，等事情调查清楚了，母妃一定会被放出来的！” “是的。”顾今夕反握住安诚公主，嘴角带着淡淡安抚的笑意，眼睛温柔似水，一点一点的在抚平安诚公主心上的慌乱无措，“良妃娘娘没有做过的事，谁都不能逼她承认。” “现在，你最主要的事是保重身体。” “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可不是以前了，得精细些。” “我亲自送你回去。” 安诚公主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发现了顾今夕掌心紫色的月压痕，她满脸内疚，顾今夕却是不在意道，“过段时间就消了。” “恩。” 安诚公主应得低，但顾今夕听到了，她再一次道，“我送公主回府。” “不必了。”安诚公主推却，满脸的不好意思道，“这么多人伺候着，阿夕放心，回府之后我立刻打发人来告诉你。” 见安诚公主执意不让她送，顾今夕也不强求，算是应下了。 “小姐。”青桃正在收拾，她偏头道，“安诚公主真的不知道良妃娘娘的所作所为吗？” “柳氏当年对我的所作所为，顾燕凤又知道多少？” “可是丰小姐当年对小姐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青桃不满，道，“她还害小姐跌进水池！” “不过是有样学样。”顾今夕不在意，道，“如果不是柳氏想到二哥和顾燕凤，恐怕我们都活不到今天。” 没有柳氏当年的良心，原主等不到她来就已经死了。 慢性毒药，才是最狠毒的！ “那良妃娘娘会怎么样？” “良妃做的那些事，死一百次一万次都不够。”顾今夕淡声道，“但是四妃已经死了三位，要是良妃再死，民间就该有不好的话了。” “如此说来，宫里是不是马上就要晋位了？”青桃冷不丁一句，让顾今夕一怔。 掖庭后妃晋位本就是正常，但是眼下，晋位上来的后妃，她们的娘家就是以后朝堂里的新升势力。 可是严格算起来，能让多疑的章帝晋位的后妃不多。 “这些都不是我们该管的事。”顾今夕摇头道，“遇水不化的颜料研究出来了吗？” “没有。”清风应道，“杨之水也说他从没遇到这样神奇的颜料。” “没遇到并不是没有！”顾今夕着急道，“马上六月就要过了。” 过了六月就是七月，七月是鬼月，可是七月七是乞巧节，是还未出阁姑娘们最喜爱的节日，同时，也是景国公府慕容瑚的生辰。 去年，顾今夕除夕的生日是慕容瑚亲自赶回京城陪她，今年，她要送一副自己的小像给他，也让他回今年的生辰之礼。 慕容瑚自己的小像。 可惜，遇水不化的颜料一直都没有成功，这让顾今夕有些着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78.第1078章 端王离开的那天的天气并不好，阴雨连绵好几天，湿漉漉的地面，车轱辘压过水坑，水花被溅起，路过的行人并没有发现。 顾今夕没有去送行，但是她知道，合德公主去了。 可是兄妹两人并没有见面，就好像今天的这场雨把两人亲密的关系彻底隔开了。 一个在楼上，看着马车离开，一个在马车里，挑开帘子没多久就放下了。 “主子。”涟漪撑着伞，看着站在已有半个时辰的合德公主，端王殿下的马车已经离开视线，她担忧道，“起风了。” “京里的风从没停过。”合德公主淡声道，“那件事怎么样？” “主子料事如神，”涟漪道，“已经另寻办法了。” 勾了勾嘴角，不知是天气渐渐转冷了还是雨水太过冰凉，竟是显得合德公主的笑十分凉薄，“要确保不会被范御医看出来。” “主子放心。”涟漪保证道，“范御医的医术高超，但是这药我们每天一点一点的下，范御医看不出来的。” “毒深了不就看出来了？”合德公主冷漠道，“本宫要确保毒发到无可挽回的余地才让范御医发现！” 涟漪眉头不皱，道，“主子放心，婢子已经找人试验过，也命人将试毒之人送去范府请求范御医治疗。” “范御医把脉之后只是拖延了那人几个月的性命，最终还是去世。” “而且试毒之人的药是动了手脚，和原本的药是不一样的，范御医是诊断不出的。” “如此甚好。”嘴角的弧度竟是渐渐有了些许真切，眼底依旧是冷清的，“若是失败，你该知道怎么办。” “是。”涟漪神色没有变化，她撑着伞，再一次道，“主子，风大了。” 合德公主没有继续站着，年年的荣城年年如此，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恨不得每天出来，看看这不一样的世界，可是出嫁之后，只要她想她就能出来散心，看得多了，也不过如此。 马车早早就在门前候着，穿着风衣，涟漪撑着伞，水珠沿着雨伞的边缘落下来，像是挂着一串串形态各异的珠帘。 “小姐呢？”回到公主府里，合德公主见不见闵春林，奇怪道。 “驸马今天当值，小姐陪夫人去范府了。”扶鸾留在府里照看着，涟漪淋了一身的雨，合德公主让她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再来伺候，扶鸾给公主解披风，道，“小姐脸上的疤全都去了，原本是想给姑爷一个惊喜的，不曾想到竟然遇到贤妃去世。” “姑爷如今又跟随太子出京办事，小姐原本就不爱出去走动，夫人就让小姐和她一起去范府给范夫人作陪。” “夫人和范夫人的关系十分好，时常会说起一些事。” 热水氤氲，模糊了视线，扶鸾伺候着，合德公主没有再说话，直到扶鸾伺候好她穿上里衣，擦拭湿发，她忽然道，“太子离宫，现今京里的皇子个个都成年，其中以怀王为首的一系在朝中话语权最重。” 扶鸾没敢接话，今天是端王离京的日子，而端王之所以会被撸了所有的官位，就是商郡王在背后捣乱。 而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的扶鸾知道，商郡王从小就黏怀王，哪怕怀王那段时间在江南求学，他是****想念，怀王一回来，他立刻变成了怀王的小跟班。 “宫里其他的皇子虽然说成年了，可哪里比得上端王殿下。” “三哥就是太温吞了。”暖阁里十分温暖，但是扶鸾还是在合德公主的腿上盖了毯子，十分温暖，“虽说他离京，日后回京地位不好，但是眼下京里情势不明，父皇疑似偏袒怀王，倒还是出京的好。” “只是这出京每个七八年是回不来。”说到这里，合德公主眉头一皱，道，“皆是回来也不知道京里是个什么样，怕是离大位越来越远了。” 扶鸾越发不敢接话了，何况她在合德公主身边伺候这么久，她知道，这个时候公主需要的不是她接话，而是闭嘴听着就好。 “三哥在朝里的那些人，藏得太深了。”合德公主喃喃自语，许久，她道，“调查得怎么样？” 虽然当做自己不存在，但是并表示合德公主自言自语她没有听见。 所以扶鸾道，“主子所言既是，那些人藏得太深，一点线索都没有。” “……”合德公主眉头紧皱，她想起前几天端王打发人来说他不日就要外放去应州做刺史，其余的话什么都没说，她不由叹了口气，道，“罢了。” “三哥多年经营，不是本宫一朝一夕能发现的。” “那些新进的学子怎么样？” “依照主子的吩咐，都已经安排下去。”扶鸾道，“甚至比那些排名靠前的人还要提前落实了位置。” “切莫让他们知道本宫就是拉拢他们的人！” “主子放心，婢子派去的人，不管怎么调查都和主子没有关系。”顿了顿，扶鸾踟蹰许久才道，“县主那边……” “阿夕……”合德公主眸光一暗，好一会，才道，“宫里的事拼死都要瞒住，外面的事，”合德公主嗤笑一声，她靠着椅背，道，“阿夕素来精明，当年在宫里本宫就知道了。” “至今，本宫都佩服的紧。” “三哥钟情于阿夕，若是登基，阿夕为后想来以后家国平静，只可惜阿夕对三哥无感，只有兄妹之情，而三哥，宁可千古唯一一位外放的王爷，也不愿意待在京里。” “那主子的千般算计岂不是一场空！”扶鸾当即为合德公主抱不平，也为惠皇贵妃不平。 她们都是从永宁宫出来的宫女，知道永宁宫里的皇贵妃娘娘这一路走来是多少的辛苦，陛下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永宁宫扔。 明明她们的娘娘没有做过，对于后宫也不曾用过毒辣的手段，不过是平衡之术罢了。 可是陛下却总是让娘娘站在风尖浪口上！ 其实，扶鸾和涟漪心里也是怨着端王，为什么王爷这样自私的远离京城，却放心让他的母亲和妹妹在京中孤立无援。 哪怕明宁县主再厉害，难道她还能伸手进掖庭帮助娘娘？帮助她的主子？ “也不一定。”合德公主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话，暖阁里温暖，她靠着软软的垫子似乎小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79.第1079章 顾今夕从杂货铺出来，素来和冯丽她都是亲自交往的，而不是打发人过去。 只是这次上马车的不是她，还有本该不在京中的冯丽。 每年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出门走商了，然后在甫岐国过年，等过了元宵再回来。 “看似好，实际上两国之前的邦交比以前更加紧张。”冯丽懒洋洋道，“从九曲关出去过七争关，检查的十分严格，一点问题都会被驱逐。” “倒是可以从观海关走海路，不过甫岐国早就关闭了观楼关。” “还是做个清闲散人好，听风雨饮着小酒，多么悠闲。” “货物呢？”顾今夕靠着垫子，精神并不高。 “自然是有别人去。”冯丽道，“总不能事实亲历而为。” 顾今夕没有说话，只是挑起帘子。 外面依旧在下雨，是绵绵细雨，隔着一层淡淡的薄纱一样，马车缓缓的前进，路过一家古董店时，速度更加慢了。 “看看。”顾今夕让开身子让冯丽看。 这是一家古董店，店里的东西是偏向东瞻国的海风，店里有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推销，还有两三个穿着较为富庶的人正在看。 “假的。”冯丽看了之后，嫌弃道，“这家店里的古董虽然都是东瞻国官窑出来的，但都不是有年头的东西。” 闻言，顾今夕看了眼冯丽，颇有些无奈道，“和古董无关。” “怎么无关！”作为在一行里的领头羊，冯丽咬牙切齿道，“这样的败类，一定要踢出去才行！” “不单要踢出去，还要关进大牢里，让他知道卖假货的代价！”冯丽说得义愤填膺，顾今夕忽然眼睛一亮，她不由多看了冯丽一眼。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人情，她算是承下了。 “竟然敢在京城卖假货！”顾今夕也是义愤填膺，道，“这样的人渣不能继续留在京里！” 冯丽暗道县主果然是厉害，他就说了这么一句，她就知道要怎么办了。 唔……柳梦仙还是别想了，慕容瑚那小子是被明宁县主吃得死死的，而且还是心甘情愿。 他估摸着，县主要瑚儿的命，那小子也会屁颠颠的送上去。 真是蠢蛋！ 对于感情这种事完全不想理会的冯丽郑重点头，道，“一定要上报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应余睐，在怀王显露棱角之后，他虽然没有挪位置，可是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是怀王的人。 “应余睐啊。”顾今夕眯了眯眼，笑了起来道，“就当是我送给怀王殿下显露头角的礼物吧。” “那为殿下一定会非常的不高兴的。”冯丽如是说道。 “怎么会？”顾今夕一脸诧异，道，“这可是考验他和王妃之间感情的重要时刻！” 冯丽看了眼顾今夕，古怪的转头，道，“我该回去了，出来太久了，腿脚难受。” “冯丽，你今年贵庚？” “……”关于这个话题，冯丽没有回答，在马车离开那家古董店范围之后，他立刻跳出马车。 那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想来是做过很多次的。 顾今夕也不恼，让马车回砥国公府。 不过她才回到砥国公府，明月就在门房那边等着，看到顾今夕，她连忙道，“小姐，是杨小姐的信。” “杨姐姐？” 顾今夕一脸惊讶，随即喜道，“已经是八月了，杨姐姐十月出孝，我也该京里好好准备准备了。” 想到这里，顾今夕的脚步就欢快起来。 在竹林苑看到的是宜园，宜园是杨怀素身边的大丫鬟，和杨怀素从小一起长大，是亲密的姐妹。 早在杨公去世他们全家回老家守孝的时候，杨怀素就烧了她的卖身契以及在官府里她贱藉的身份，但是宜园还是一直跟随杨怀素。 “县主。”宜园看到顾今夕，眼底带过一丝笑意，她连忙给顾今夕行礼，却被顾今夕更快一步的扶起。 “杨姐姐还好吗？珊儿这些时间都和杨姐姐一起，有没有给杨姐姐添乱？” 宜园笑着道，“小姐如今很好，慕容小姐的到来让小姐的生活更加轻松了。” 闻言，顾今夕大喜，道，“杨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小姐这次派婢子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县主的。”宜园有些无奈，但是想起杨怀素越来越开朗的神色，宜园也笑了起来，道， “应余睐啊。”顾今夕眯了眯眼，笑了起来道，“就当是我送给怀王殿下显露头角的礼物吧。” “那为殿下一定会非常的不高兴的。”冯丽如是说道。 “怎么会？”顾今夕一脸诧异，道，“这可是考验他和王妃之间感情的重要时刻！” 冯丽看了眼顾今夕，古怪的转头，道，“我该回去了，出来太久了，腿脚难受。” “冯丽，你今年贵庚？” “……”关于这个话题，冯丽没有回答，在马车离开那家古董店范围之后，他立刻跳出马车。 那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想来是做过很多次的。 顾今夕也不恼，让马车回砥国公府。 不过她才回到砥国公府，明月就在门房那边等着，看到顾今夕，她连忙道，“小姐，是杨小姐的信。” “杨姐姐？” 顾今夕一脸惊讶，随即喜道，“已经是八月了，杨姐姐十月出孝，我也该京里好好准备准备了。” 想到这里，顾今夕的脚步就欢快起来。 在竹林苑看到的是宜园，宜园是杨怀素身边的大丫鬟，和杨怀素从小一起长大，是亲密的姐妹。 早在杨公去世他们全家回老家守孝的时候，杨怀素就烧了她的卖身契以及在官府里她贱藉的身份，但是宜园还是一直跟随杨怀素。 “县主。”宜园看到顾今夕，眼底带过一丝笑意，她连忙给顾今夕行礼，却被顾今夕更快一步的扶起。 “杨姐姐还好吗？珊儿这些时间都和杨姐姐一起，有没有给杨姐姐添乱？” 宜园笑着道，“小姐如今很好，慕容小姐的到来让小姐的生活更加轻松了。” 闻言，顾今夕大喜，道，“杨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0.第1080章 爱一个人其实很简单，有时候一个小动作一个眼神，就可能让人坠入爱河。 但是忘记一个人，很难！ 那是刻入骨髓的，如果轻易可以拔掉，又怎么能算是爱？ 把事物都处理好，顾今夕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一直被青桃摆放的很好的画上。 画技由青涩转向成熟，个人的风格十分明显。 “摘下来。” 青桃小心的把画摘下来并且卷好，顾今夕的手指压在画轴上，叹了口气，道，“这定风波，我当真是不愿意去。” 任平生是顾庭昱的老师，孔笙指导过顾庭昱几次，顾今夕一起上门感谢过，但是只限于那次中了状元。 这里是文人骚客爱来的地方，因为有一位大儒就住在这里，虽然他不一定会出现，可是和拓月亭相比，这里明显更加有机遇。 当然，你想在科举上有所成就，可以去城西试试，能不能找到传说的坞林。 如果你运气到找到了，那么你在下一届的科举之上，不是状元之才，但必然是名列其中！ 穿着儒服的顾今夕，眉宇间淡雅清贵，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家或者是富庶人家的公子，必然是王公大臣世家之子才能培养出这样的气质。 但是看到他手里拿着画，这些在定风波交流的文人学子们就明白了这小公子的来历。 儒师任平生，成为大儒之前以作画闻名，成为大儒之后，他的画作越加的成熟，已经不能用技艺来形容，而是景象！ 你站在他的画作面前，好像是直面着风景。 “儒师可在？”定风波是任平生开的，且在住在这里，但并不是他在管理。 掌柜对顾今夕作揖，嘴角带着笑意很是清润，一点都没有那些客栈老板狗腿巴结，不愧是可以和拓月亭相争的地方。 “儒师不在。”掌柜引着顾今夕到一张空桌子旁，道，“今天有上好的乌龙茶，您要不要试试？” “好。”顾今夕把画小心的放在桌子上，点头应下。 文人里什么样脾性的人他都见过，故而顾今夕表现的冷漠掌柜也不在意，何况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当掌柜看到顾今夕谨慎放在桌上的画时，他明白眼前这位公子为什么来找儒师。 “公子请稍坐。”但是心里清楚掌柜并不打算说出来，而且有多少人想请儒师指教，可是又有几个人是得到儒师指点的？ 上了瓜果点心，没多久茶也上了，依旧是掌柜，他道，“我们定风波是以交流为主的，公子可以和在座的各位交流一番。” 盖子挂着茶沫，顾今夕也不回答，掌柜不觉得打脸，他只笑着离开。 倒是那些有心气的文人，看到顾今夕这样高傲，心里升起不平，要找顾今夕的晦气。 但大抵是顾今夕的语气很好，任平生从外头回来了，定风波里的气氛顿时变了样，一个个想上前请教，但又怕玷污了教养，只是看着任平生。 这位是各国也是大陆历史上最年轻的大儒！ 哪怕他们天天来这里坐着，也不曾冲上去和儒师说话。 然而，就在他们心里感叹儒师风华时，那个被他们一致仇视的少年竟然拿着他的画走上去了。 “许久不见，先生可好？” 虽然扮作男装，但是顾今夕并没有做多少调整，只是在眉毛动了些手脚，而未及笄的她，眉毛还没修整，其实看起来并不明显。 任平生看着顾今夕，他心里有些惊讶，但他教养极好，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反而微笑道，“顾公子。” “我有一幅画，想请先生品鉴。” 看了眼顾今夕手里的话，不知为何心里一下重击，任平生面不改色，点头，道，“随我来。” 新来没见过的少年带着一幅画和儒师说了几句话，儒师就带他进去了？ 这件事在定风波引起了不少风浪，不过转念一想，看两人之间的对话就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 只是一开始，少年郎没有显露罢了。 心里有嫉妒只能摆在心里，不停的喝茶。 其实定风波和任平生的居所隔着一个小巷，这个小巷很窄，人要侧着才能走过，而且任平生一般都是从定风波出入，故而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喝什么茶？” “掌柜说今天是乌龙茶。”顾今夕看着任平生，这个男人的确是有吸引人的气质，偏生太过迂腐。 杨怀素守孝三年，顾今夕每年都会给她送去各种东西，两人时常通信，三年的时间，并没有让两人的感情疏离，反而越加亲密。 要说唯一一件顾今夕不知道的事，大概就是杨怀素和范泽熙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情的事由来都不适合别人插手，她是这样想的，但是对于身边的人，她总是会忍不住要插手。 对于自己的行为，顾今夕认为自己十分犯贱，说不得当事人知道之后还会指责她多管闲事。 心里头的念想一转而过，任平生已经泡好茶，在顾今夕对面坐着。 没有打算遮遮掩掩的顾今夕直接把画放在任平生面前，道，“先生是国手，定然能看得懂此画。” 任平生和顾今夕其实没见过几次，要说见过的那几次，都是因为杨怀素。 属于两相厌看的关系。 所以任平生也没有多话，他也不担心顾今夕是不是设局让他跳，但是对于画从心里的尊重，他打开画的动作很温柔，就像是在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是，看到画上所画之物，任平生眼神呆滞，那一瞬间，身上的温柔清雅消失了，好似置身于连绵细雨之中，阴冷潮湿。 顾今夕一直注意着任平生，所以他的变化她全在眼里。 “先生觉得此画如何？” 打破了这沉静，任平生张了张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顾今夕也不急，她喝着茶静静的等着。 任平生闭上眼，许久，他睁开眼，看起来恢复了情绪，但是周身依旧是冷意。 “此画……很好。” “自然是好的。”顾今夕放下盖碗，看着任平生笑得清丽凉薄，“我初见这幅画时，还以为是先生画作，风格像极了初次到定风波时看到的那副牡丹图。” “我想此人一定是对先生的风格极为了解，才能画出和先生风格如此相似的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1.第1081章 爱吗？ 顾今夕已经离开了，任平生看着牡丹图，这是他送给杨怀素的，作为生辰之礼。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 没人知道，这幅牡丹图是他风格定型画魂初现，专门为杨怀素画的，因为当时他的脑海里只有她。 可是…… 明明只是师生情谊，但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质了。 他义正言辞的说他们只是师生，但是看到她退回来的画，他不得不是正视，原来他早已情动，只是自以为是的以为对她仅仅是老师对待学生的关爱。 “这画……很好。” 重复着这句话，顾今夕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但很快就掩藏了，指腹摸着杯壁，温热从指腹传入。 “我看先生十分喜爱此画，”她继续笑道，“此画原本也是我机缘巧合所得，既然先生喜欢，那便送给先生。” “我对画作，着实是一窍不通，送给先生，才是让它有了更好的归宿。” “……好。”任平生没有拒绝，顾今夕没有迟疑的站起来离开。 他拒绝又有什么用，是他先拒绝了杨怀素，关上了大门，为什么杨怀素就不能放弃这段感情。 三年，人生有很多的三年，杨怀素花了三年的时间确定忘记这个人。 其实，也不算是忘记，但是让宜园把画送过来，让她代为还给任平生就是一个信号。 而不回京去追范泽熙，明面上是拖延婚礼，实际上她不愿意回京。 对于书香门第来说，这样的千里追夫，并不是一件上得了台面的事。 杨靖是生性无拘无束，可是还有杨昭全。 他是大儒，国子监祭酒，最是注重这些。 顾今夕带着一顿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离开定风波，她看着天空，眼底有几次怀念之色划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和瑚儿又是多久没见了？ 眯了眯眼，顾今夕走在路上，现在还在守孝期间，杂耍班都看不到，算不上冷清，但也失去了往日的热闹。 “公子。” 一个穿着侍卫服腰间挂刀的男人拦住顾今夕的去路，京里的侍卫服各有特色，但是要认出并不是难事，不是哪家侍卫的衣服上能绣着皇家的标志。 “你是谁？”顾今夕眉头一皱，对于突然拦住她去路的男人，她看起来有些不耐。 “我家老爷请公子上去坐坐。” “你家王爷？”顾今夕失笑，道，“这满京城的权贵老爷，你家老爷又是谁？” “并不方便透露我家老爷的信息。”侍卫面不改色，道，“请公子随我上楼。” “怎么会？”顾今夕一脸诧异，道，“这可是考验他和王妃之间感情的重要时刻！” 冯丽看了眼顾今夕，古怪的转头，道，“我该回去了，出来太久了，腿脚难受。” “冯丽，你今年贵庚？” “……”关于这个话题，冯丽没有回答，在马车离开那家古董店范围之后，他立刻跳出马车。 那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想来是做过很多次的。 顾今夕也不恼，让马车回砥国公府。 不过她才回到砥国公府，明月就在门房那边等着，看到顾今夕，她连忙道，“小姐，是杨小姐的信。” “杨姐姐？” 顾今夕一脸惊讶，随即喜道，“已经是八月了，杨姐姐十月出孝，我也该京里好好准备准备了。” 想到这里，顾今夕的脚步就欢快起来。 在竹林苑看到的是宜园，宜园是杨怀素身边的大丫鬟，和杨怀素从小一起长大，是亲密的姐妹。 早在杨公去世他们全家回老家守孝的时候，杨怀素就烧了她的卖身契以及在官府里她贱藉的身份，但是宜园还是一直跟随杨怀素。 “县主。”宜园看到顾今夕，眼底带过一丝笑意，她连忙给顾今夕行礼，却被顾今夕更快一步的扶起。 “杨姐姐还好吗？珊儿这些时间都和杨姐姐一起，有没有给杨姐姐添乱？” 宜园笑着道，“小姐如今很好，慕容小姐的到来让小姐的生活更加轻松了。” 闻言，顾今夕大喜，道，“杨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小姐这次派婢子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县主的。”宜园有些无奈，但是想起杨怀素越来越开朗的神色，宜园也笑了起来，道，“小姐不打算回京了，她打算和慕容小姐一起游山玩水。” “不……回京？”顾今夕瞪大眼睛，她一点都没想到杨怀素竟然会说这样的话，而且还要带慕容珊？ 不对，不是带慕容珊，恐怕是慕容珊这丫头缠着杨姐姐带着她一起走。 “可是杨姐姐和兄长的婚事是陛下赐婚。” 顾今夕眉头一皱，她现在已经开始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件事了。 “其实……”宜园有些不好意思说，她看着顾今夕眉头紧皱，显然是在给自家小姐想办法，但是…… “什么？” 宜园眼一闭，吸了口气，道，“其实小姐早就和范公子商量好了。” “范公子无拘无束，不喜欢在京里待着，所以范公子会到处游走，而小姐会因为无法完婚的事去找范公子。” 一口气不停歇的把这句话说完，宜园偷偷睁开眼，看到一脸懵逼的顾今夕，她想了想，继续道，“小姐说，这样就可以完美的避开婚礼。” 合着这两人早就算计好不成亲的法子了，就瞒着她？ 磨了磨后牙槽，顾今夕看到宜园背在背后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条棍子，但是宜园不会特意带棍子来找她。 “杨姐姐让你带了什么东西给我？” 宜园这才想起她家小姐特地交代她带来的画，她并不知道这幅画画着什么，于是，宜园郑重其事，道，“小姐告诉我，一定要亲手交给县主。” 还以为是杨怀素送给她的礼物，虽然他们平时都有护送礼物，但是宜园亲自送来的…… 顾今夕接过包袱，小心的解开，当顾今夕看到所画之物时，她一怔，随即她就明白了，杨怀素为什么一定要宜园亲自交到她手上。 沉默片刻，顾今夕把画卷起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在府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2.第1082章 不知不觉秋老虎也过去了，朝堂里怀王和商郡王从一开始的亲密无间到现在的两相厌看。 青桃从绵绵雪花中走来，发髻间肩膀上能看到白色的雪花，小脸冻得通红。 许是太冷了，她在原地蹦了蹦，搓了搓手，仿佛这样就能让手热起来。 突然，有一只差点和雪花融成一片的鸽子扑哧扑哧的飞来。 青桃面上一喜，连忙跑过去，幸好鸽子是家养的，十分乖巧，青桃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抓住了鸽子。 林竹苑放眼望去是依旧葱绿的竹子，傲然挺立，点点雪花装饰着素雅。 把绑在鸽子腿上小竹筒取下来，让鸽子自己在院子里走着。 由杨之水绘画的地图和她自己绘画的地图都已经完成，两人本质意义上来说都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两人虽然不是画画的专家，但却是这方面的行家。 对比的时间花了顾今夕好几个月的时间，连朝堂里那些风起云涌的事她都没有理会。 比如，继怀王和商郡王闹翻之后，章帝又封了今年才十岁的九皇子为温郡王。 温郡王是韶婕妤、如今的韶昭仪之子，他的情况倒是和怀王有些相似。 但是顾今夕所知的怀王并非是真的爱书看书，只是一个表象而已，而温郡王，是真的爱书。 君子六艺，无一不精！ 甚至有不少诗词流传在外，如果不是他是皇家皇子，或许他会是另一个儒师任平生！ “临摹好了吗？” “临摹好了。”明月松气道，“废了好几次呢。” “这样的大工程，是应该的。”顾今夕点头道，“把这三份地图送去三关，亲手交给祖父、父亲和瑚儿手上。” “千万不要落入别人手里！” 这三张地图的重要性清风明月心里十分明白，如果被别的国家拿走了，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每一个国家，对于本国的地图、绘着军事分布地图都是藏得十分深，对于地形，都是让暗探偷偷潜伏考察清楚的。 “虽然是依照最近时间的地图所绘，但是没有实地考察过终究是棋差一招。” 顿了顿，顾今夕笑了笑，道，“倒是我多想，以他们的警惕，自然是会派人去实地考察一番。” “是。”明月应下，没一会，被冻得脸通红冻得的青桃回来了。 在暖阁门口站了好一会，身上的寒气都散去了她才进来，眉眼弯弯，道，“信到了。” “恩？”顾今夕依旧笑道，“是谁家的？” “翅膀有黑色。” “是他的。”顾今夕知道是谁了，她拿出竹筒里的信，窄窄的纸条上写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句子，读起来很不顺。 但是，这是顾今夕这一系的暗号。 看完之后顾今夕就把信扔进了火盆，沉默许久，顾今夕忽然道，“太子到哪里了？” “峯州。”清风道，“殿下先走陆路，在云州上船，并非往下游走，而是逆行。” “逆行？”顾今夕微微诧异，一会，她笑起来，道，“如今他在峯州怎么样？” “可有找到人？” “虽说太子殿下和三位大人出京的事人尽皆知，但隐瞒了身份，只不过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结伴而行，没有怀疑他们。” “贺天池那边的消息，太子殿下接触过几人，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 “关系到以后，他素来是谨慎小心的，何况还有季刚易连夜进宫，也不知这师徒两人偷偷交谈了什么。” 顾今夕偏头，颇为不在意道，“告诉他，动手吧。” 闻言，清风微微惊讶道，“他的武功极高，现在又进了那个地方。” 说着，明月和青桃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清风继续道，“四位公子都不曾练武。” “虽然说二公子也跟着练了一些，但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如何能在他手下逃走？” “而且他也是为那个地方办事，若是办事不利，岂不是暴露了？” “你们啊，”顾今夕笼着双手，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悠悠景色，她淡然道，“陛下怎么会让太子孤身一人。” “近来你们可有听到蒙大统领的消息？” “似乎是蒙大统领老家出问题了。”清风想了想，道，“陛下恩准蒙大统领回家，并且格外开恩让大统领处理好事情之后再回来。” “蒙大统领离开京城是在太子离京的半个月前，出了云州之后就没有消息。” 闲来无事，顾今夕调皮的吹了吹飘进来的雪花，好一会，他才道，“禁卫营现在由于辉暂时管理。” “我们的皇帝陛下，已经开始着手了。” 于辉身后那条大鱼，章帝决定放长线钓大鱼故而让蒙梏没有行动，当然，没有完成圣旨的蒙梏是受了五十军棍的。 清风明月青桃立刻会意，清风道，“我这就是去传信。” 演戏吗，总得演全套。 顾今夕是一点都不担心司铭昇，就算蒙梏真的是老家出问题回去了，章帝没有放暗卫在司铭昇身边，就司铭昇那一身的武功。 对付任督二脉未开的还是足够的，不过依旧还是要担心一把，毕竟太子身份再尊贵，他的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一个笼中鸟，没多少对敌经验。 “去告诉冯丽，让平允立刻过去。” 青桃眨了眨眼，明月嘴角微微含笑，自家小姐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她福身离开。 “风迄的那个探子现在在哪里？” “已经被怀王殿下从京兆府尹提走。”青桃立刻道，“那天拦住小姐的人，我已经让京城丐帮的人去调查了。” “是一位江湖人士，和怀王殿下一见如故，在怀王殿下的游说下同意加入怀王府，作为怀王殿下的侍卫。” “而且在怀王府的这段时间，怀王殿下对待那人犹如亲兄弟，不分辈分，称呼银珰公主为嫂子。” “他惯来的手段就是拉拢人心。”不知为何，顾今夕却是想起了商郡王，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两人闹崩太明显了。 如今朝堂里不知怀王的一言堂，今年过去，商郡王极有可能成为商王，至于温郡王，倒是和礼部那群清贵的老学究们关系极好。 “他叫什么？” “林汾。” 1083.第1083章 作为一名刺客，你首先要学会收敛自己的气息。 如果无法收敛气息，任凭你武功再高，又有何用？ 下雪了，路不好走，但是司铭昇、顾庭昱、周瑾瑜以及李林浦并没有因为下雪而停下脚步，何况，他们在这边停留的时间够长了。 寻找人才，并不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就能找到的。 峯州这边的雪比不上京城的雪大，白茫茫的看不到路，就像是一层棉絮，很薄很薄。 “下一站我们该去哪里？” “林州。”司铭昇吐了口气，这几个月在外行走，所见所谓，可是比在东宫待着看所谓的资料要更加直面。 一只金丝雀登基做皇帝，下面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他有慕容瑚和顾今夕相助。 可是老早就知道这两人打算的司铭昇表示心伤，竟然夫妻双双归隐。 如果这夫妻两人一起在朝里帮忙，他的压力没这么重，可是知道他们两人一定会离开，司铭昇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就重了。 一开始，顾今夕给了他几个纨绔子弟的资料，在太子失德的情况下，暂时不要再进朝堂。 但是这得有一个明确的借口，如果随便找一个，还不知道那些人要想成什么样。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过他倒是一点不排斥，语气训练那些纨绔，倒不如去全国寻找可以帮助他的人。 再让顾今夕那女人调教调教，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就不会手忙脚乱。 还有他身边的这三人，都是各种好手。 这么想着，司铭昇的心情顿时开朗了，当然，前提是那夫妻档不是现在就离开。 他们的马速不快，很悠闲，就像是在游山玩水。 顾庭昱低头看着地图，这地图是他离开之前顾今夕给的，一下子就秒掉司铭昇从章帝手里拿来的地图。 “再往前走三十里就有一个小镇。”收好地图，顾庭昱看着他们几人的速度，道，“但是今晚到不了。” 他们的马都是好马，千里良驹不在话下，奈何四人都是身娇体贵的公子，披星戴月的赶路，并不适合他们！ “看来我们得露宿一宿了。”周瑾瑜眯了眯眼，他道，“难道这中间就没有客栈？” “以前我爹出去做买卖的时候，听他说过，一般管道两旁隔五里或者十里有会茶肆或者客栈。”李林浦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加快马速，看看前头有没有客栈。” 李林浦家里是行商的，虽然他一直埋头苦读，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时常会听到家中长辈谈论事情。 果然，他们骑着马大约走了快两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家有些破旧的客栈。 而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只有那雪花，带着一点点的光亮。 这个客栈看样子在这里开了很久，大堂里坐着好几桌大汉，行走江湖，没那些规矩，嗓子难免就大了。 出门在外，讲究些排场他还不如继续在东宫待着，所以小二送上粗茶淡饭，四个人什么都没说，倒是吃得开心。 大概，还有因为旁边几桌的大汉说得那些事，成了他们的下饭菜。 “真的还是假的？”其中一个大汉不信，道，“那个地方出来的杀手出了名的厉害，他们接了的单子从没有失败过！” “怎么会是假的！”喝得鼻子通红的大汉一拍桌子，声音更加大了，“我兄弟，我们两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前不久他从南边回来，知道吗？就是那个青华山庄。” “毒医在那边，也不知道那毒医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要义症，一群人不要命的跑去找毒医治病，这不是阎王桌上抓贡品，找死！” “嗨，别说毒医，毒医那性格我们摸不准，心情好你就是缺胳膊少腿他都能给你接回来。快说说那个此刻的事。” “这事还真是和毒医关系很大。”酒糟鼻大汉道，“也不知道哪个蛤蟆跳油锅，竟然找那个杀手组织要毒医的命。” “虽然说这毒医的性格真的不好，可是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可是直追范公的。” “在江湖上行走，都是舔着血的，谁知道那天中了什么不知道的玩意要求到毒医头上。” “范公是逍遥自在，范公的儿子是当朝御医，是给皇帝看病的，怎么会给我们这些江湖人看病。” 旁边的人见大汉又扯远了，赶紧喊道，“正事！正事！” “你们别催，我这正不是说着吗！”大汉又仰头喝了大碗酒，然后才道，“这几年南边有个新势力，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但只要你有钱，就能在他那里买到消息。” “断衾楼！”另外一个大汉喊道，“这地方可厉害了！” “现在江湖上有句话，北丐南楼！说得就是北边的丐帮和南边的断衾楼！” “别打岔！”酒糟鼻大汉瞪眼，和他同桌的大汉也不生气，点头算是应了，大汉这才继续道，“毒医有不少跟随着，那些人里不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的主。”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有人要刺杀毒医，立刻就去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断衾楼买消息。” “于是，刺客来了，却被毒医的跟随者杀得成了尸块。” “那后来还有人去刺杀吗？”其他两人追问。 “一个刺客就够我们吃一辈子了！”酒糟鼻大汉道，“有毒医的跟随者，还有青华山庄的保护，毒医现在又不知去向了。” “不过听说最近有人在南边打听毒医的消息，是两个娇滴滴的美人，我看着说不定是家里生病了想求毒医治病。” 这话题一下子就扯过去了，毒医的本事，这些年江湖上谁不知道。 司铭昇四人吃得差不多了，听得也差不多了，打算早些休息，明天养足精神赶路。 二十里对于江湖人来说是半天不到的时间，但是对于司铭昇四人来说，可就有些呛了。 夜晚很安静，又许是四人太累了，所以压根就听不到外面的响声。 一个细碎的声音从窗户那边传来，没一会，窗户就打开了，冷风伴随着雪花吹进来，床上睡觉的人不由自主的拉了拉被子。 1084.第1084章 窗户被关上，只能隐约听到窗外风刮过的声音，偶尔窗户会发出撞击的声音。 来人的脚步很轻，可见他功力之强，被黑色包裹着只能看到一双明亮冷漠的眼睛，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他摸到窗边，看清床上躺着的确是个人而不是随便用什么东西假装的人之后，匕首对着脖子就狠狠的刺下去。 那一瞬，折射着阴冷的光，若是江湖经验丰富的人，定然能看出匕首上淬着毒。 但是在匕首马上要刺穿脖子的时候，床上的人似乎是一个睡觉并不安分的人。 明明被子裹着整个身体，他却突然把脚从被子下面伸出来，头也从枕头上滑了下去，而这些动作是在匕首刺下去的瞬间发生的。 来人当即推开，就在他以为刺杀失败的时候，床上的人没有再做其他动作，以这种奇怪的姿态继续睡觉。 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但是接到的任务，是一定要完成的，哪怕他死了，外面还有更厉害的！ 于是，来人继续走过，淬着毒的匕首掷向心脏。 是的，他不打算走近，而且要杀一个人，近身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能出来接任务的，手头上的本事每一个会是弱的，所以床上的人终于装不下去，打了个滚，避开匕首，但是来人眼底满是诧异。 “你不是司铭昇！” “我从没说过我是太子殿下。”是顾庭昱的声音，他有些狼狈，毕竟他只是一个练过三脚猫功夫的人，真打起来，他还不够送人头的。 “不过你来了，就别走了！” 突然，从四面而来的粉末糊了来人一脸，下一刻，痛苦和哀嚎声从来人的嘴里发出。 没多久，声音就消失了。 一点烛光从另一侧出来，烛火照亮了容颜，是周瑾瑜。 司铭昇在他身后，李林浦已经拿起床上的匕首，对着来人的心脏就狠狠的刺了一下。 “殿下神机妙算。”周瑾瑜拿着灯对着来人腐烂的身体看了看，胃里有些翻滚，他立刻移开视线，道，“果然有人要刺杀殿下。” “倒是我收了这好名声。”司铭昇不在意地上的尸体，反而笑起来，道，“有人提醒的太明显了，我若是听不出来，岂不是对不起对方的苦心？” “殿下说得是方才在大厅里说话的三个大汉？”李林浦当即反应道，“恕我无礼，我只以为是一群江湖人在哪里聊天罢了。” “我和小李子想法是一样的。”周瑾瑜附和道，“像这样的客栈，总会有很多江湖人落脚，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吹嘘自己在江湖的所见所闻。” “在京中时，我时常会在那些茶馆里听到。” 司铭昇却是偏头看着顾庭昱，他道，“今晚的方法是庭昱提议，你认为呢？” 周瑾瑜和李林浦的视线都聚集在顾庭昱身上，顾庭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方才的确是凶险万分，要是他动作慢一点，他就真的死了。 “我只是觉得那有酒糟鼻的大汉，有些眼熟。” “眼熟？”周瑾瑜和李林浦对视一眼，满头雾水，不懂顾庭昱的回答。 “我也觉得那大汉看着眼熟。”司铭昇笑得灿烂，他看着周瑾瑜和李林浦，道，“把酒糟鼻拿掉，再换上一身精神的衣服，你们看着那醉酒大汉像谁。” 李林浦一直在翰林院做事，虽然说是天子近臣，但很少见到章帝，翰林院和礼部的那些老家伙们很是看中李林浦，司铭昇把他带走，据说章帝的御案上有一大堆的折子，都是那些清贵大人们的怨言。 周瑾瑜一拍桌子，道，“蒙大统领！” 但是，另一个问题来了，李林浦道，“蒙大统领贴身保护陛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倒是有一件事。”司铭昇道，“我们出京前半个月，蒙大统领老家出事，父皇恩准他回乡。” “虽然未来一路有蒙大统领保护，但是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要买凶刺杀殿下。”顾庭昱穿上衣服，模样冷清，道，“太子行至此处，朝中就算陛下都不知道。” 一顿，道，“确定是蒙大统领，那么殿下的行踪，极有可能在蒙大统领传信回京时被透露了。” 其实还有一个说法，就是蒙大统领就是出卖他们的人。 但是蒙大统领会是背叛者？ 在场的四人全都不信。 “等到了下个城镇再说。”司铭昇总结道，“这次刺杀失败一定会有下一次。” “况且，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今晚是不会再来的。” “我们都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开始都不能掉以轻心。” “但是他们会不会来一个回马枪？”周瑾瑜担心道，“不如这样，殿下和庭昱休息，我和林浦守夜。” “万一他们再来，我们也好有个警惕。” 李林浦赞同道，“顾大哥提心吊胆了大半夜，是该好好休息的。” 对于李林浦的话，没有人反对，于是就这样，睡了一晚上。 翌日，用了早饭之后才离开。 离开之前，司铭昇特意看了看大厅，已经看不到昨天在这里喝酒的大汉。 在中午之前到达了城镇，这里并不算一个繁荣的城镇，但看起来别有特色。 牵着马，司铭昇的目的很明确，大约小半个时辰，他们站在祥云客栈前。 几个小二把他们的马牵到了马厩，司铭昇走到掌柜面前，速度很快的露了一样东西。 掌柜一惊，好在能被派出来做掌柜的都是有本事的，他没有声张，只是询问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司铭昇侧了侧身子，顾庭昱和颇有困倦的周瑾瑜、李林浦面无表情的站着，“有院子吗？” “有。”掌柜眼睛一亮，看起来就像是遇到大客户了，他搓了搓手，道，“我引四位公子过去。” 但是京城里，章帝已经收到了蒙梏送回来的消息。 一张脸阴晴不定，孟伟试了试眼色，甘露殿里的太监宫女们心惊胆颤、悄声无息的退出去。 “孟伟。” 章帝阴冷的开口，才走到门口的太监宫女们吓得心肝儿直跳，孟伟淡然无比，道，“奴才在。” “去请季卿。” 1085.第1085章 皇帝不声张，并不表示京里就没有人知道了。 太子出游，京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京城之外，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他们没有宣扬，但是也没有可以掩藏踪迹，虽然说，他们选择的路线出人意料之外，可是没有擦掉留下的线索痕迹，很快就会被人找上。 司铭昇一行人不懂江湖事，而蒙梏是想到了，没有这么做。 历练，并不是在某个高手的保护下，而是自己闯过从中得到经验。 这件事，蒙梏没有告诉章帝，他知道，一旦告诉了皇帝，太子所求的历练就落空了。 禁卫营里会进新兵蛋子，他给予他们的教导，从来都不是在温室里。 太极宫里章帝和季刚易就太子遇刺这件事讨论究竟是谁这样的胆大包天！ 他们设想了各种可能，唯独是没有想到，敌人出自他们内部，外部的敌人，都袖手旁观，坐等丰莱国自己暴露破绽！ 作为幕后策划人之一的顾今夕，再发现蒙梏悄然跟随其后，她就一点都不担心司铭昇和顾庭昱的安全了。 而且，她已经把消息透露给冯丽，这会子身后，可不止蒙梏了。 只是奇怪的是，她的舅母竟然这样正式的邀请她过府。 奇怪，太奇怪了。 看着手里的帖子，顾今夕想了想，还是去吧。 范府没什么变化，唯独变化的大概就是范泽熙的院子了，没有人敢进他的院子，导致他的院子灰尘蒙积，也不知道他养得那些毒花毒草怎么样了，是不是都死了。 和往常一样，闵春林正在陪云浅俪说笑，顾今夕一进来，闵春林就站起来给顾今夕行礼。 “林儿这样大礼做什么。”云浅俪看到顾今夕，又见闵春林行礼，她笑道，“以后她见你还得行礼。” “可不是。”顾今夕扶着闵春林，顺着云浅俪的话说下去，道，“等这一年的孝期过了，你就是我二嫂子了，这以后同在府里住着，难不成嫂子见小姑子还得行大礼不成？” 闵春林不是纠结的人，她给顾今夕行礼并不是因为县主的身份，而是感谢她的相助。 如果没有顾今夕开口，她又怎么能在范府和范夫人相处如同母女，又得了范夫人的帮助，将脸上的疤痕全都去掉。 哪个女人不爱美，她也爱美，后来看开了也就不在意了，但是能恢复，为什么要拒绝？ 她在世间生活，不单要为自己想，也要为家人着想。 她是看开了，可是她的母亲和兄长却一直为这件事自责。 可是哥哥告诉她，这件事真正内因他们心知肚明即可，不必说出来。 闵春林抿着嘴笑，笑得含蓄。 “舅母喊我过来，可是为了兄长的婚事？” 一听顾今夕提起范泽熙的婚事，闵春林就打算起身离开，云浅俪却是摆摆手，道，“林儿留下一起听着，一壶就是一家人，不避讳。” 闵春林被顾今夕和云浅俪一口一个自家人说得脸色发红，但是未来夫家的姑姑和亲戚这样接纳自己，她心里开心。 “是为了这件事。”说到这件事，云浅俪眉头紧皱，忧心不已，道，“两家的婚事是陛下下旨赐婚的，是天作之合。” “可如今，杨公一家已经出孝，按理来说我们家该去下聘，相看时间什么时候过门，两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拖了。” “是。”顾今夕附和，道，“兄长和杨姐姐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又有陛下赐婚，更是羡煞旁人。” “杨姐姐一家才出孝不久，又下着雪，该是要在老家过完元日才回来。” “再者，陛下赐婚难不成兄长还能逃婚不成？” “杨大人一家明年开春必然要回京，皆是再商讨婚期也不迟。” 作为一个早就知道范泽熙和杨怀素打算的人，顾今夕默默的在心里腹诽范泽熙，烂摊子留下给她收拾。 不能让云浅俪知道范泽熙的打算，于是顾今夕尽心尽力的劝解。 但是，深知范泽熙性格的云浅俪扶额，无力道，“陛下赐婚自然是大事，谁敢抗旨。” “可是那小子！” 云浅俪只觉得头越发的痛了，“开年没多久就跑得无影无踪，一封信都不知道来家里报个平安。” “当初接旨的时候就心不甘情不愿，这会子跑了，可不就是逃婚！” 闻言，闵春林一惊，她和范泽熙有所接触，在闵春林的印象中，范泽熙是一个看起来难以接触实际上是一个好人。 想了想，她道，“范大哥不像是那样的人。” “知儿莫若母。”云浅俪呷了口茶，道，“现在杨大人一家还没京里尚可周全，一旦杨大人一家来京，那小子要是不回来……” 心里继续腹诽范泽熙的顾今夕，提议道，“不如我们给杨大人去一封信。” 顾今夕也没说明白，去一封信，信里到底说什么，云浅俪眼前一亮，她抚掌道，“夕儿说得有理。” “将这件事和杨大人仔细说说，并非是我们家悔婚。” 顾今夕点头，心里却是想着，杨姐姐既然有这样的打算，想必杨家早就有了对策，说不得就等着他们这边去信。 这样，杨姐姐也好光明正大的出去寻夫，说不定现在已经去找人了。 云浅俪心里欢喜，面上也带了出来，闵春林见事情有了解决的法子，也十分开心。 飞袖进来，福身，道，“夫人，小姐，闵小姐，景国公夫人来了。” “景国公夫人？”云浅俪眉头微微一皱，暗道，“我们府上和景国公府素来没有交集。”一顿，她转而她对闵春林，道，“林儿随我一起去接。” 一品夫人，除了顾今夕这个恩封的县主和国公夫人勉强达成平级，云浅俪和闵春林却是要亲自出去迎接的。 没让顾今夕等多久，云浅俪和景国公夫人有说有笑的进来，闵春林的脸色绯红，看样子没少没打趣。 顾今夕站起来，给景国公夫人福身，道，“许久不见夫人，夫人神色依旧红润。” “县主。”景国公夫人回礼，道，“突然造访，大然县主和范夫人相聚了。” “哪里的话。”顾今夕莞尔道，“夫人里面请。” 1086.第1086章 范府和景国公府并没有多少交集，唯一算得上交集的就是范迩升和景国公都是皇帝的心腹。 可是就算如此，两家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对方送上一些过得去的节礼，仅此而已。 景国公夫人突然的到来，让云浅俪觉得奇怪。 几人就京里各种事说了个轮回，也没说到正题上，闵春林想了想，道，“我去厨房看看。” “闵小姐蕙质兰心。”景国公夫人夸赞闵春林一句，但实际上顾今夕和云浅俪都知道景国公夫人是特意过来的，称赞一句，是称赞闵春林的有眼色。 也不让甥舅两人猜测，景国公夫人直接道出了来意。 “今天冒昧到访，其实是有一件事请县主帮忙。” 闻言，顾今夕诧异，云浅俪微微皱眉，随即便了松开，奇道，“夕丫头年纪小，孝顺长辈本就该的，夫人怎么能用请和帮忙，折煞丫头了。” 姜不愧是老的辣。 听着云浅俪一句话说的是不管景国公夫人提什么顾今夕都会帮忙。 可前头还有一句话年纪小，你一个国公夫人都办不到的事，顾今夕这么一个小丫头怎么能办到。 “委实是我无计可施。”景国公夫人无奈道，“这才突兀造访。” 顾今夕好奇道，“不知是什么事？” “是珊儿的事。”景国公夫人一脸无奈，眉头紧皱，长久叹了口气才继续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不论我怎么劝她都回京。” “眼看着是年关，去年她没回京，我和国公体谅着她心里烦闷也就没说什么，但今年……” 顾今夕知道去年慕容珊心里烦闷着什么，但是她没打算装知道也不打算疑惑的问出来，她只静静的听着景国公夫人的话。 云浅俪和景国公夫人倒是有同样的忧愁，她有感而发道，“这孩子大了，自己拿主意，我们做父母的劝不住。” “谁说不是。”景国公夫人一听云浅俪的话，瞬间觉得自己找到组织，唉声叹气道，“平时也不来封信保平安，但我去信也会回信。” “这回可好了，让她回京，一封信都不来。” “后来我着实是担心，就让府里的老人带回来，没曾想到人早就不在那里了。” “孩子不懂娘的担心。”云浅俪想起了范泽熙，和景国公夫人一起叹气感慨讨伐孩子们，“回京过了年再走，我们做母亲的难不成还会绑着他们不成！” “就是这么说！”景国公夫人无比赞同。 顾今夕默默的听着两位母亲抱怨自己孩子的不懂事，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插不进话，于是默默的继续听着。 闵春林大概是在去厨房的路上迷路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喝着茶，就是凉了些，味道不好了，点心没有，她有点饿了。 “瞧我，”景国公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姐姐说了这么会的话，差点就忘了正事。” 就这么一两刻钟的时间，景国公夫人和云浅俪感情升温，以姐姐妹妹来相互称呼，至于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这点事就不要在意了。 “孩子在外面一点消息都没有，做娘的怎么会不担心。”云浅俪感叹，虽然和景国公夫人感情升温，但是她依旧不忘给顾今夕填坑，省得她掉下去爬不上来，道，“只是这孩子什么都不懂。” “夕丫头为人端正性格好，有夕丫头这样的孩子做朋友，我心里是放心的。”景国公夫人对顾今夕心里是欢喜的，可是想起自个女儿，她忍不住再一次叹气，道，“那孩子要是有夕丫头一半的好，我心里头的石头就放下了。” 继续喝茶，掩饰自己嘴角的抽搐，顾今夕决定不再听她们闲唠嗑了。 “珊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杨府的人说，她和杨小姐去南边了。” ……杨姐姐的信里的确是这么说的，珊儿会和她一起去找范泽熙（游山玩水）。 “和杨小姐去南边了？”云浅俪眉心一跳，她下意识道，“他们是去找人吗？” “好像是去南边找人了。”景国公夫人知道的也不多，毕竟也是杨府的私事，她只是要接回女儿罢了。 “这事……”云浅俪动了动嘴，她大概知道杨怀素为什么会去南边找人了。 她十分汗颜，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许是江南迷了眼，”顾今夕笑着道，“听说南边比咱们这边暖和，珊儿不回来怕是京里冷。” “不过……”不等景国公夫人说话，顾今夕扔下一个响雷，道，“伯母请恕我多言，我和珊儿同岁，因为宫里有些意向故而一直并未被说亲，伯母让珊儿回来，可是为了给她说亲？” 对于前半句话，景国公夫人挺想说，别进宫了，还是进我家门吧，我那儿子满心惦记着你。 话到嘴边赶紧吞了回去，她还不确定自家儿子有没有表达心意，万一没有惊坏了顾今夕可咋办。 深知自家儿子在京里名声的景国公夫人庆幸自己把话咽了回去。 顾今夕是好的，性格好行事手段也有大家风范，关键是她那儿子为了顾今夕把以前的花花肠子都戒了，现在也知道为了蒙荫妻子努力了。 “是啊。”景国公夫人想了想，道，“都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及笄也不回家。” “都是让我们给宠坏了。” “许是珊儿现在还不想嫁。”丰莱国风气开放，女子晚婚并不会被戳脊椎骨，何况慕容珊还是国公府嫡女，皇帝的亲外甥女，未来皇帝的表妹，这样人家的姑娘，可以少奋斗二十几年，谁不想娶！ “不过伯母亲自上门帮忙，我可以写一封信给珊儿，问问她自己的意愿。” 说到这里，顾今夕一顿，道，“只是想请求伯母一件事。” “什么请求的事。”景国公夫人听得顾今夕答应，眼前一亮，道，“你帮我是最好的了。” “总听瑚儿说珊儿这孩子最是听县主的话，我今个可算是放下半个心了。” 顾今夕轻笑，心里微妙有些甜滋滋，她道，“伯母让珊儿回来是为了说亲，我冒昧问一句，伯母为珊儿选定的是哪一家？” “我也好在信中周旋。” “倒是不瞒两位，我和老爷相中的是户部尚书周大人的侄子。” 1087.第1087章 “小姐。”青桃给顾今夕梳头，清风明月正在整理房间，“周大人是一位好人。” “你想说什么？”乌发披肩，顾今夕起身，拿过放置在一旁的耳食录继续翻看。 “我见过周公子几次，都是与慕容小姐一起，周公子看慕容小姐的眼神，就像是世子看小姐的眼神。”青桃不解道，“小姐和世子两情相悦，周公子和慕容小姐难道不是吗？” 虽然她现在接触到的世界很大，可是实际上她看到的只是顾今夕罢了。 她可以处理很多连男人都认为无法解决的事，可是她的世界很小，并不需要男女之情之外的情感出现。 “并不是所有男女都是两情相悦的。”顾今夕想了想，道，“不过周公子的确是喜欢珊儿，很早的时候。” “但是珊儿不喜欢周公子。” 青桃皱了皱眉，心里暗道情情爱爱真是复杂。 顾今夕给杨怀素和慕容珊都写了信，信是送去杨府老家，由杨家送给杨怀素和慕容珊。 大概是年关快到了，所以京里十分安静，但是突如其来的一场雪，将西边贫民窟简陋的房子压塌很多。 朝里立刻展开了准备，如今大换血的朝廷大臣，秉持着皇帝陛下天下百姓皆是他儿孙的想法，没有因为贫民窟里住着一堆贫民就懈怠。 这一场来得突然准备并及时但是在上下官员齐力之下，竟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原本会是积压酝酿爆发的事。 这让章帝很开心，最关键怀王在其中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他时常夜宿附近，只为了让百姓安心，朝堂不会放任他们不管的。 在太子依旧外出并且差点被刺杀成功的小道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京里有这么一个爱护百姓的怀王衬托，曾经太子并不算十分荒唐的事显得更加的荒唐。 不过好在时间还很短，章帝又十分爱护太子，倒还没有人敢上折子废太子。 皇帝不声张，并不表示京里就没有人知道了。 太子出游，京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京城之外，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他们没有宣扬，但是也没有可以掩藏踪迹，虽然说，他们选择的路线出人意料之外，可是没有擦掉留下的线索痕迹，很快就会被人找上。 司铭昇一行人不懂江湖事，而蒙梏是想到了，没有这么做。 历练，并不是在某个高手的保护下，而是自己闯过从中得到经验。 这件事，蒙梏没有告诉章帝，他知道，一旦告诉了皇帝，太子所求的历练就落空了。 禁卫营里会进新兵蛋子，他给予他们的教导，从来都不是在温室里。 太极宫里章帝和季刚易就太子遇刺这件事讨论究竟是谁这样的胆大包天！ 他们设想了各种可能，唯独是没有想到，敌人出自他们内部，外部的敌人，都袖手旁观，坐等丰莱国自己暴露破绽！ 作为幕后策划人之一的顾今夕，再发现蒙梏悄然跟随其后，她就一点都不担心司铭昇和顾庭昱的安全了。 而且，她已经把消息透露给冯丽，这会子身后，可不止蒙梏了。 只是奇怪的是，她的舅母竟然这样正式的邀请她过府。 奇怪，太奇怪了。 看着手里的帖子，顾今夕想了想，还是去吧。 范府没什么变化，唯独变化的大概就是范泽熙的院子了，没有人敢进他的院子，导致他的院子灰尘蒙积，也不知道他养得那些毒花毒草怎么样了，是不是都死了。 和往常一样，闵春林正在陪云浅俪说笑，顾今夕一进来，闵春林就站起来给顾今夕行礼。 “林儿这样大礼做什么。”云浅俪看到顾今夕，又见闵春林行礼，她笑道，“以后她见你还得行礼。” “可不是。”顾今夕扶着闵春林，顺着云浅俪的话说下去，道，“等这一年的孝期过了，你就是我二嫂子了，这以后同在府里住着，难不成嫂子见小姑子还得行大礼不成？” 闵春林不是纠结的人，她给顾今夕行礼并不是因为县主的身份，而是感谢她的相助。 如果没有顾今夕开口，她又怎么能在范府和范夫人相处如同母女，又得了范夫人的帮助，将脸上的疤痕全都去掉。 哪个女人不爱美，她也爱美，后来看开了也就不在意了，但是能恢复，为什么要拒绝？ 她在世间生活，不单要为自己想，也要为家人着想。 她是看开了，可是她的母亲和兄长却一直为这件事自责。 可是哥哥告诉她，这件事真正内因他们心知肚明即可，不必说出来。 闵春林抿着嘴笑，笑得含蓄。 “舅母喊我过来，可是为了兄长的婚事？” 一听顾今夕提起范泽熙的婚事，闵春林就打算起身离开，云浅俪却是摆摆手，道，“林儿留下一起听着，一壶就是一家人，不避讳。” 闵春林被顾今夕和云浅俪一口一个自家人说得脸色发红，但是未来夫家的姑姑和亲戚这样接纳自己，她心里开心。 “是为了这件事。”说到这件事，云浅俪眉头紧皱，忧心不已，道，“两家的婚事是陛下下旨赐婚的，是天作之合。” “可如今，杨公一家已经出孝，按理来说我们家该去下聘，相看时间什么时候过门，两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拖了。” “是。”顾今夕附和，道，“兄长和杨姐姐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又有陛下赐婚，更是羡煞旁人。” “杨姐姐一家才出孝不久，又下着雪，该是要在老家过完元日才回来。” “再者，陛下赐婚难不成兄长还能逃婚不成？” “杨大人一家明年开春必然要回京，皆是再商讨婚期也不迟。” 作为一个早就知道范泽熙和杨怀素打算的人，顾今夕默默的在心里腹诽范泽熙，烂摊子留下给她收拾。 但是，深知范泽熙性格的云浅俪扶额，无力道，“陛下赐婚自然是大事，谁敢抗旨。” 云浅俪只觉得头越发的痛了，“开年没多久就跑得无影无踪，一封信都不知道来家里报个平安。” 闻言，闵春林一惊，她和范泽熙有所接触，在闵春林的印象中，范泽熙是一个看起来难以接触实际上是一个好人。 1088.第1088章 “山戎国。”顾今夕诧异的看着林卿易，一会，眉头微皱，似有些好奇，道，“是因为那个东西。” “还不确定。”林卿易偏头，不再看着顾今夕，眼神渐渐清淡，“不过那东西是在山戎国传出来的，不能保证那边关于烈陵的消息真的没了。” “我安插在山戎国皇帝后宫的探子不久前得病死了。” 顾今夕记得这位王妃，是山戎国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哪怕是皇后都不敢在她面前使脸色，而她也是一位手段了得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人。 再得皇帝的宠爱，也不会插手前朝后宫的任何事，一切以皇帝的意志为主。 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竟然暴毙而亡。 后宫倾轧很正常，可是不正常的是她是阿美族的探子，真的死会一点线索都不留？ “我已经命人时刻注意着。” “也亲自过去看看。” “她是我手下最得意的人，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我怀疑山戎国的阿美族里有奸细。” 眯了眯眼，顾今夕想了想，道，“你要去山戎国，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需要少主帮忙。” 林卿易也不问到底是什么人，直接道，“能帮助小姐，我乐意之极。” 微微一愣，顾今夕莞尔道，“少主应得如此爽快，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林卿易微微一笑，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这就看少主前往山戎国的时间能否推迟一二。” 闻言，林卿易沉默片刻，道，“要多久？” “后天。”顾今夕道，“不过这个人，不需要和少主同行，只要少主在路上偶尔照顾不要饿死就好。” “哦？”林卿易眉头一挑，颇为好奇道，“我不大明了，心里好奇的紧。” 顾今夕却是笑了笑，道，“少主见到她之后就知道为什么了。” 如此，林卿易便不再问，顾今夕决定的事素来不会为了谁而改变，大概也唯有那在观海关上驻守的慕容瑚吧。 猛然的，林卿易有些嫉妒，嫉妒来得如此猛烈去得这样快速，让林卿易自己也捉摸不透的奇怪。 没有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林卿易道，“小姐可是要去看项汶升的尸体？” “是。”顾今夕没有反驳，道，“我和项大人有些交情，他死得这样不明不白，我必须得调查清楚！” “其实……”林卿易嘴角含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他道，“我今天来找小姐的另一个目的是这个。” 看着林卿易手中的纸，顾今夕眼底压抑之色一闪而过，她亲自来现场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这个。 “少主这是何意？” “小姐千万不要怀疑我别有居心，这封信也是机缘巧合来我这里。”林卿易将信递给顾今夕，道，“虽然我看过信，但是对心中的沾衣公子并不了解。” “以小姐如今在国内的势力，想必能调查出让项大人这样尊敬称呼为公子的人到底是谁。” 顾今夕面色不改，接过林卿易手中的信，快速的扫了眼，眉头微微皱起，道，“倒是有些耳熟。” 嘴角弧度微微扩大，林卿易继续道，“想必小姐已经有了眉头，那我们一起去看看项大人的尸体。” “少主不去安排出行的事？”闻言，顾今夕佯作诧异。 林卿易双手一摊，道，“时间尚早。” 顾今夕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两人离开礼部侍郎的府邸，朝停放着项汶升尸体的刑部走去。 “空的。”信封上写着顾沾衣公子收，怀王眉头紧皱，眼角带出冷漠道，“里面的信呢？” 林汾无奈的摇头，道，“我拿到的时候就只有这信封。” “造成假象，我也没有过多寻找。” 怀王眉色阴冷道，“顾沾衣到底是谁！和项汶升到底是什么关系！项汶升和慕容瑚是不是有联系！” “这些事，你都没有办成！” 林汾皱了皱眉头，道，“项汶升办事老练殿下也是知道的，他藏着的东西，除非逼他说出来，要不然我们是找不到的。” “他就在写信的时候被你杀死，你说找不到！”怀王目光一冷。 “殿下这是在怀疑我？”林汾脸也拉下来，道，“项汶升并不是太子的人，殿下是清楚的，殿下所要做的，不过是利用项汶升的死把已经投靠太子的大臣找出来，再一网打尽！” “至于这顾沾衣是谁，殿下如此在意，难道殿下知道他是谁？” 林汾略微试探，怀王沉吟许久，再一次开口，他语态依旧寡淡，道，“项汶升的小儿子曾经被拐走，是慕容瑚和一个神秘的少年救回来的，那个少年名字就要顾沾衣。” “而这顾沾衣，不久之后和范泽熙出现在京里，以范家远方表亲的身份来京考试。” “本王调查过，当年那一科考试，并没有顾沾衣这一号人物。” “一个和慕容瑚有关系，又能是范泽熙的表弟，本王不得不怀疑，他是顾家的某个人。” “顾家？”林汾震惊道，“殿下难道怀疑是砥国公府？” 随即，林汾推翻道，“族中对于顾家十分关注，早已调查清楚顾家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其他亲友。” “他们虽然每代有不少子嗣，但是大多死在战场，唯独这一任砥国公，名下三子各走各路，子嗣尚算茂盛。” “世子之子顾廷棠，二房之子顾庭昱，三房之子顾庭晏。” “顾沾衣出现的时候，顾廷棠远在九曲关，顾庭昱闭门苦读，顾庭昱不过是七岁小儿。” “再看殿下所描述的顾沾衣，行为出事果断老辣，和顾家三子对不上号。” 怀王眸光阴冷道，“顾家三子对不上号，不是还有两个吗。” 林汾再一次被震惊了，他不可置信，道，“殿下难道指顾今夕和顾燕凤！” “殿下可别说笑了，那顾今夕虽然有点能耐，可她那时身体柔弱，能做得了什么。” “再说那顾燕凤，外强内干，嫁去夫家偷人不说，还想混淆血统生下那孽障，要不是她娘家是砥国公府，老家就被休掉了。” “这样一个女人，能是顾沾衣！” 林汾分析着，怀王却突然抬头看着林汾，目光阴测，道，“本王怎么觉得，你一直在为顾家的人开脱。” 1089.第1089章 林汾的脸当即就冷了下来，眼中冒着怒气，但想着双方的合作，林汾强压下怒气，道，“殿下要是这么说，我无话可说！” 他冷笑道，“只是日后殿下再问我什么，也别说我有所隐瞒。” “我当不起殿下这般猜忌还能开阔胸怀的为殿下分析。” 怀王却是笑了起来，他将信封放在桌上，道，“方才我一时情急。” “慕容瑚给了项汶升这样大的帮助，本王不信项汶升没有投靠太子。” “这封对本王来说很重要，如果顾沾衣就是顾家的其中一人，本王就能拿捏住顾家的把柄，而本王的三兄，以后争夺皇位成功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怀王放低姿态，拐着弯的道歉，林汾也不继续拿捏着，状似松了口气，道，“殿下的着急我明白，但是项汶升平时的做派，谁都不会相信他加入了太子的阵营。” 大概是年关快到了，所以京里十分安静，但是突如其来的一场雪，将西边贫民窟简陋的房子压塌很多。 朝里立刻展开了准备，如今大换血的朝廷大臣，秉持着皇帝陛下天下百姓皆是他儿孙的想法，没有因为贫民窟里住着一堆贫民就懈怠。 这一场来得突然准备并及时但是在上下官员齐力之下，竟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原本会是积压酝酿爆发的事。 这让章帝很开心，最关键怀王在其中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他时常夜宿附近，只为了让百姓安心，朝堂不会放任他们不管的。 在太子依旧外出并且差点被刺杀成功的小道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京里有这么一个爱护百姓的怀王衬托，曾经太子并不算十分荒唐的事显得更加的荒唐。 不过好在时间还很短，章帝又十分爱护太子，倒还没有人敢上折子废太子。 至少现在是没人敢说什么废太子的事，除非自个不想活命了。 越是平静越是有大事，大雪压塌房子的事并不算是一件大事，眼瞅着大家都要在家休息了，除夕那晚照例去温婷阁用膳。 偏生不安静的事来了，礼部侍郎死了！ “礼部侍郎死了！”大年初一，通宵守夜还来不及休息，各自奔赴亲人家中拜年或者等着下属来拜年的各家大人们都收了这样震惊的消息！ 顾今夕眉心一跳，她压着道，“是那位礼部侍郎？” “是那位。”清风面色沉静，道，“是那位的小儿子发现的。” 礼部侍郎项汶升，他的小儿子就是当年顾今夕和慕容瑚救下来的小孩子。 正是因为这件事，礼部侍郎项汶升半年之后加入了太子的阵营。 项汶升藏得很深，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是太子的人，唯一能想到的也不过是当年小儿子被慕容瑚和一个神秘的少年所救，仅此而已。 在朝堂上，项汶升做事料理清晰，从不会因为慕容瑚救了小儿子的性命就偏袒太子，只认理不认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被杀害了。 他是太子阵营里十分有地位的人，杀了他，可以说是斩去了太子在清贵文人里最重要的臂膀。 “刑部接手此案，由季大人亲自过问。” “此事非同小可。”顾今夕眉头紧皱，“我要亲自去现场看看。” “让冯丽通过祥云客栈传信给太子，让他路上务必小心。” 明月一惊，道，“小姐的意思……难道那边还有其他动作？” “他还没有传其他消息回来，但是那边既然做了这个打算，定然是有不让太子回京的打算。” “如今蒙大统领暗中保护的事也不知暴露了没有，平允的功夫极高，但不过是和他打成平手。” “如果蒙大统领暗中保护的消息，不排除他们会另外找人。” “他虽然每次任务完成完美，在那里也得到了重大的信任，可是刺杀太子的事是重中之重。” “太子一死，不如皇帝驾崩动摇国基，可是能暂时给国家造成困扰。” “若是在推波助澜，从内部消耗国力。” 礼部侍郎府已经被封了，其夫人和两个儿子都住在项大人的一处别院里。 门口两张封条告知着府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顾今夕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翻墙进去，府邸里没了人打理只能看待皑皑白雪，空旷了无生气。 项汶升是死在书房的，据说除夕从宫里领宴出来，他有事就去书房办事了，项夫人和两个儿子守夜。 翌日清晨，小儿子还是精神抖索，于是偷偷跑来找项大人。 因为曾经差点被人拐走，项汶升夫妇对小儿子格外宠溺，这才有了大年初一，项汶升的小儿子在书房发生他被杀死的事。 书房里的摆设和项汶升死亡的时候一样，没有杂乱，每一样东西都保持着项汶升生前的习惯。 干涸的血液多数聚集在项汶升办公的书桌附近，还有架子上。 可以断定来人是当面杀死项汶升的，而不是刺杀。 看着花架上被溅上血迹的花瓶，顾今夕仔细观察，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但实际上，现场早已被破坏，能得到的线索很少。 “看来得去看看项大人的尸体。” 关上门，正打算离开的顾今夕目光一冷，但面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走了一点路，似乎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她蹲下去捡起来，当她站起来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从她手中飞速离开。 “小姐，许久不见，这样的欢迎仪式我着实是承受不住。” “原来是林少主。”看到林卿易，顾今夕眉头一扬，道，“我还以为是刺杀项大人的人回来了。” “虽然我也很想承认，但是很抱歉项汶升不是我杀的。”林卿易淡雅道，“不过我这次来找小姐，并非是为了项汶升的事。” “哦？”顾今夕反问道，“难不成少主要远游，特地来向我告别？” “小姐冰雪聪明，的确如此。”林卿易没有反驳，他看着顾今夕，眸光过分的深沉，嘴角噙着浅浅淡淡的弧度，道，“今晚离开京城，前往大草原。” 顾今夕给杨怀素和慕容珊都写了信，信是送去杨府老家，由杨家送给杨怀素和慕容珊。 1090.第1090章 让怀王好奇利用的顾沾衣到底是谁，同样，在季刚易这里也是一个难题。 孙琪立面前铺着供词，大多是项汶升的小儿子的供词，因为他是案发第一人。 很多情况，很多线索，都得需要他细细回忆。 作为一个家养数十个仆役的侍郎府，主人家和下人们来来去去之后，还有多少线索是留着给他们调查的？ “这顾沾衣……”季刚易眉头紧皱，道，“根据项小公子的说法，这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侠士。” “但是捕快在调查的时候，有人记得这个少年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是上京赶考的。” “还是和顾复游是同一科的学子。” “是。”孙琪立很是想不通，他道，“但是下官调查过，那科学子之中并没有一个是叫顾沾衣的。” “与之年纪相仿的，唯有现今跟随太子出京的李林浦。” “所以说化名一说无从说起。” “那只能从江湖侠士入手了。”季刚易眉头依旧紧皱，他似是想起什么，忽然道，“孙大人，可还记得当年的火灾？” 能和顾沾衣出现的时间有所联系的火灾，也只有当年城西贫民窟破庙的那场火灾。 再硬扯些，就是城西许氏马场，如今，许氏马场早已易主，是一位来历神秘的商人。 不过只要不做为非作歹通敌卖国的事，他们是不会刻意去调查的。 “下官记得。”提起这件事，孙琪立的脸色都不大好，“那是一桩特大命案。” 当时孙琪立是刑部尚书，而季刚易是京兆府尹，两人官阶相似，负责之地却是不同。 那个案子发生之后是直接由刑部负责，可是又是发生在荣城，京兆府尹季刚易也一并参与了。 后来，更是牵扯出后宫胺臜之事，朝堂上那位忠肝义胆的秦御史血溅朝堂。 很多大臣们还在暗中讨论此事，那段时间他们邀酒的次数特别多，就是好奇为什么陛下会如此重则，株连九族！ 只有负责这个案子的他们知道，那位已经被大儒冷宫的淑妃娘娘，之所以会牵连她的娘家，是因为她和阿美族合作！ 杀人灭口不说，更是妄图混淆血统！ 就最后一条，哪怕秦大人没有参与，可是陛下多疑不会多想？ 位置坐到他们这个地步，早已深知伴君如伴虎！ “本官记得，当时有一个老车夫，和他关系密切。” “是，”孙琪立对于这个案子印象深刻，他道，“那老车夫姓珂，单名镇，住在城西，以驾车为生。” “他的妻子不知为何突然暴毙。” “下官当年曾经调查过，他的妻子虽然病重，但不至于医药无用。” “下面的人曾着重调查过，后来有一次他拉客的时候，遇上了慕容世子。” 这其中的纷扰，孙琪立直接滤过，毕竟这件事后来还是季刚易身边的幕僚贺师爷搞定的。 “提起慕容世子，下官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季刚易道。 “这位顾少侠曾和范公子一起出现潘勇的赌坊门口，救了一个青年。” “后来，慕容世子也出现了。” 说到这里，孙琪立不得不怀疑，他看着季刚易绷着紧紧的冷漠的脸，想了想，道，“大人，下官有一个猜测。” “本官知道你要说什么。”季刚易目光沁凉，道，“本官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件事涉及景国公世子和范御医之子……” 倒不是季刚易坐到现在的位置就失去了刚正不阿的性格，而是如今这两位，一位在观海关镇守，京里的人都知道，皇帝陛下是不可能召回慕容瑚的，而他们过去，来回的时间又太长； 且不提慕容瑚，再说范泽熙。 这位公子继承了范公云游四海的精神，这一走，连封信都不回来。 这两天进宫，他偶尔会听到陛下和范御医说起范公子和杨小姐的婚事，可靠消息，范公子不知所踪，杨小姐已经千里追夫。 对此，陛下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小两口可是精神茂盛。 扯远了，季刚易揉了揉眉心，道，“珂镇的事你来办，本官亲自去两位大人的府邸拜访。” “是。”季刚易亲自去拜访，孙琪立自然是高兴的。 范府他倒是不介意，谁没个头疼脑热，连他自己都好几次请范御医看病了，倒是景国公府，他却是不敢恭维。 实在是太忌讳了！ 两人分别出马，孙琪立亲自带人去城西找珂镇，而季刚易，则先去了景国公府。 今天范迩升并不是休沐日。 因为给慕容珊写信，这会顾今夕也收到回信了，作为晚辈，顾今夕自然是上门拜访。 “家务事，却是让县主帮忙。”景国公夫人满脸歉意，但她知道顾今夕的来意，有些急切道，“可是有珊儿的消息？” “没让夫人安心过年是我的不是。”顾今夕先是赔礼，随后道，“珊儿的信我收到了，只是信中……” 顿了顿，顾今夕从袖子里拿出慕容珊的回信，双手递给景国公夫人，道，“还是请夫人亲自浏览。” 闻言，景国公夫人心里一突，她拿过信，快速的浏览一遍，气得脸色发白。 “这孩子！” 顾今夕没说话，人母女的事哪怕她以后嫁进来也不好插嘴，何况她现在还没嫁进来。 低头喝茶的顾今夕当做没听到，好一会，景国公夫人平静下来，眼底面上全是无奈。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亘古流传下来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糟粕！” 依旧没接话，实际上如果不是遇到了慕容瑚这死缠烂打最后她还真是真心爱上的男人，她也是不打算成亲的。 她家里的两位兄长对此没有一点意见，甚至权利支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家不是这样成亲的！” 景国公夫人是个温柔开明的人，但是这封信顾今夕看过，里面言辞之激烈，她并非慕容珊所骂之人所以她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景国公夫人却是不一样，顾今夕相信，如果慕容珊就在景国公夫人面前，一贯来不打人的夫人怕是要狠狠的收拾那小丫头了。 1091.第1091章 母女之间的事不是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都不算事！ 别看景国公夫人现在怎么说慕容珊，若是慕容珊真回来了，她还是担心慕容珊在外面吃得好吗过得好吗等等。 成亲生子的事？另说吧！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顾今夕的茶都喝了第四杯了，景国公夫人这才缓过神，发现冷落了顾今夕。 “其实夫人都是为珊儿好。”顾今夕挂着笑，看起来有些忧愁的样子。 自小就没有母亲在身边，翻了年已经是整整十五年都没见过母亲的顾今夕，景国公夫人心里早已认可顾今夕做自家的儿媳妇。 奈何儿子不给力，迟迟没把事定下来，她又不好太出格吓着小姑娘，只道，“县主可时常来我府上走动。” “不过京里谁不知道县主最是不爱出门，想着县主时常来我府上走动，京里怕是要吓坏了。” 可不是。 慕容珊不在京里，顾今夕时常往景国公府走动干什么？ 想嫁给慕容瑚？所以先攻略其父母？ 闲着无聊脑洞太大是正常的，京里权贵们的事一贯来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好料子。 景国公夫人也只不过说说，丰莱国不重名节，但是架不住有些人嘴巴毒。 之前京里关于顾今夕的流言蜚语，气得景国公夫人把景国公赶了出去。 奈何…… “只要夫人不嫌弃我吵闹，我一点会经常来打扰夫人的。”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事，说出去又不会少了一块肉，何况眼前的是她未来的婆婆，她不介意麻烦，但是能好好相处为什么要搞出那么多事？ 景国公夫人第一次看到顾今夕，谈不上多少喜欢，只是认为这样的小姐适合做主母，后来接触不多，但关键时候她从不背后插刀，甚至还会帮助景国公府。 经历这么多，景国公夫人可不会轻易相信外面的那些人说得话。 人品如何是要自个处出来才能知道的，外面传得话，有多少能信多少不能信，她心里门清！ “夫人，季大人来了。” “季大人？”景国公夫人正打算和顾今夕多说点自家儿子的好话，不曾想到季刚易竟然到访。 眉宇间有些奇怪，道，“国公爷呢？” “国公爷去了孔府。” 孔府？ 景国公夫人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便松开，顾今夕很适时宜道，“既然夫人有客人造访，我便告辞了。” 心里暗道可惜，景国公夫人亲自送顾今夕到门口，不忘道，“若是珊儿回府，县主多来府上走动。” “你们两个年岁相当，当是有话可说。” “是。”顾今夕没有拒绝，又与景国公夫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才离开景国公府。 马车稳妥，垫着东西柔软，接过青桃递来的手炉，顾今夕道，“季刚易查到了什么？” “下面的人打探过，在项大人还没死之前，项小公子曾偷偷溜进书房，看到项大人搁置在一旁的信封，信封上写着顾沾衣公子收。” “项小公子是第一案发人，许多事，刑部都要让项小公子回忆。” “如今小公子也十岁有一，不再是孩子稚嫩，对于当时的场景，他记忆如新。” “特别是关于那封信到底去了哪里，季大人和孙大人都着重调查。” 说来，季刚易和孙琪立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受到了误导，其中包括顾今夕。 她去过现场，可是现场来来回回这么多人，有多少线索已经被破坏了；她去看过项汶升的尸体。 刺杀项汶升的人手法很老练，一剑毙命，没有多余的动作，唯一可以说的破绽就是他杀人的速度还不够快，让项汶升的血溅了出来。 可这些并不代表什么，项汶升究竟为何而死。 至于那封写她的信，也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是写着项小公子生辰在即，邀请她过府一聚。 自然，这封信是送去双茶巷顾宅的。 “林卿易虽然好心，却也是好心办坏事。”顾今夕叹了口气，道，“如今季大人和孙大人，只怕是盯着顾沾衣这人。” “还有刺杀项汶升那一系，只得了个空信封，也是盯着顾沾衣。” “我只是觉得奇怪。”青桃皱眉道，“我们不知是谁刺杀项大人，但是林少主又是怎么把信拿到手？” “除非那人就是林少主的人！” “林卿易说没做过定然是没做过的。”顾今夕怎么会没发现这么明显的漏洞，不过林卿易为人清爽，他不屑于说谎，“何况梅老能把人安插到他身边，他怎么就不能把人安插到梅老身边。” 青桃也不是懵懂无知的人，点了点，道，“可是顾沾衣就是小姐的化名，季大人抓着这一条线索不放，岂不是很快就查到小姐身上。” “就算没查到小姐身上，他们有心让小姐成为杀人凶手可怎么办？” “季大人刚正不阿，孙大人虽然名声不显但也不是混乱定案之辈，倒是那刺杀项大人之人，或许会这么做。” “你让丐帮的人打听打听。” 青桃记在心里。 丐帮的动作很快，他们分布的地方很大又不惹人注意，这件事又是顾今夕亲自吩咐下来了，贺天池哪里不装在心头。 可是一番调查下来，他发现这个案子竟然和他全家被灭的案关系密切！ 于是，他不再云州待着，而是快马加鞭赶来京城。 每逢忌日清明，贺天池都会偷偷回京给母亲妹妹上香，顾今夕也让常德安时常来清理打扫，免得变成一个野坟。 但是不知何时开始，这里又多了十几个坟，不是外面的人葬进来，而是任务失败被人杀死孩子们，还有抢救不会来的孩子。 贺天池在贺母坟前磕头，目光冷冽，他的声音嘶哑，是那次被绑的后遗症，并且永远都不能恢复。 他的眼睛通红，是被鲜血染红的愤怒和憎恨。 “娘，妹妹，我马上就要找到杀死你们的幕后真凶了！”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他们逃走，一定会提着他们的人头来祭拜你和妹妹！” 说完，贺天池又对着贺母的坟重重的磕头，每一下，都用了大力气。 1092.第1092章 “小姐，这件事，请让我来做！” 顾今夕看着贺天池，少年稚嫩早已消失，如今剩下刚毅，但是杀母杀妹之仇，让他双眼赤红，哪怕是她不同意，贺天池也会偷偷的去。 “你确定杀死项汶升的是抓走你的人？” “是！”贺天池咬牙切齿，道，“他们就是化作会，我也认得！” “可是你别忘了，当初救你的时候，那些人全死绝了，如何证明他们是一伙的。” “小姐！”贺天池跪下，双手紧握成拳，额角全是青筋，“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是我知道，一定是他们！” 扶起贺天池，但是贺天池不愿起来，对此，顾今夕叹了口气，道，“我就是不同意你还是会偷偷去查。” 贺天池低着头，但是他脸部肌肉紧绷。 “我允了你，你能保证不会冲动行事？” 听到顾今夕同意，贺天池面上全是喜色，可是再听下半句，他无法保证，“……我一定尽力而为！” “弑母杀妹之仇，看到仇人眼红也是正常的。”顾今夕看着贺天池，她知道这件事后也没打算让贺天池不要插手，何况贺天池现在也是江湖儿女。 江湖儿女肆意自在，只不过他更多是因为是她才有了活命，才有了今天。 可能，她不同意贺天池不会去调查，可是心里呢？ “放下你丐帮帮主的身份，带着你走江湖人所能得到的资料，去找贺师爷。” “义父！”贺天池猛地抬头，眉头紧皱，道，“小姐，我想独自调查这个案子，万一……岂不是让义父和大人陷入险境！” “这个案子由季大人主导，哪怕没有你，他们也会陷入险境。” “其实，你该恨我。” “若非我当年去城西，与你们说了几句话，你们的母亲和妹妹也不会横死。” “珂大叔的妻子也不会被杀死。” “可是没有小姐，也不会有现在的我。”贺天池并不认为这是顾今夕的错，真正说起来，又和顾今夕有什么关系？ 她用钱买消息，他们需要钱过日子，只是互利互惠而已。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罢了。 “如果不是世子和公子相救，想必我已经魂归地府，连给娘和妹妹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顾今夕倒是故意来打感情牌，就事实来说，如果不是她去城西，他们苦是苦些，至少家人团员。 “让你信任的副帮主暂时掌管丐帮的事，你去找季大人。”顾今夕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我不过过问，只看结果。” 再一次确定，贺天池喜上眉梢，道，“是！” “去吧。” 贺天池在母亲妹妹的坟前再一次磕头，心中保证一定会给他们报仇的！ 目送贺天池离开，顾今夕微微叹气，“秦氏啊，你果真是害人不浅，若非你还有用处，你早该死于冷宫。” 贺天池离开大约半个时辰，林卿易一身白衣手拿折扇，滚着狐狸毛的披风，在这还未化雪的时候，风度翩翩，是尘世浊公子。 “来了吗？” “差不多了。”顾今夕看着林卿易，竟是有些晃神，隐约好似看到了慕容瑚，白身的衣袍，腰环玉带，头戴玉冠手持折扇，扇尾挂着白玉的扇坠。 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带着抹不尽的风流，凉薄的唇，说着逗人心弦的暧昧言语，但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竟是觉得，许久不见，把他人错认成慕容瑚。 着实是林卿易和慕容瑚有时十分相似，连她都不会认错。 顾今夕的话语一落，就见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而来，驾车的是一个老人，他的目光冷清，可是交谈之后才发现，他原来是个哑巴。 “他就在里面？” “是的。”顾今夕神色颇为冷淡，道，“这个人，只需要你带她出关，平时不必多加照顾。” “免得暴露了她的目的。” 闻言，林卿易微微皱眉，道，“需要再制造些什么吗？” “不需要。”顾今夕摇头道，“很快，朝廷就会秘密追杀，只要她危机关头稍稍遮掩。” “等到了山戎国，你们分道扬镳。” 林卿易沉默片刻，他不再反问，点头，道，“我知道了。” “不过我今天还有事和她交代，明天这个时辰，在这里相见。” “好。” 几句话的功夫一盏茶都不到的时间，林卿易翩然离去，顾今夕的脑海里总是会想起慕容瑚。 以往也是想念，可知道大家都为以后忙碌，却从未这样想念。 车夫离开车辕，站在远处盯梢，顾今夕撩起帘子，里面的女人穿着粗衣麻布，虽然稍微整理了下但她到底是失去了往日的颜色。 可是，当一个人想要求生的时候，会爆发出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 所以，顾今夕并不信任她。 捏住女人的下巴，一粒褐色的丸子被顾今夕扔进女人的嘴里，下巴一抬，顺势的就咽了下去。 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只是打开塞子，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昏睡的女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没多久，她便醒来了。 眼前当是模糊一片，但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多，很快，女人就看清了眼前。 顾今夕神色冷静的坐在一旁，外面是正在复苏的景色，有些枯黄又有些绿色，不远处是一片墓碑。 “你想杀了我！”秦氏盯着顾今夕，声音尖锐，眼底全是抗拒！ “杀你？”顾今夕冷淡的看了眼秦氏，道，“你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懒得理会秦氏的惊诧，顾今夕淡然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开始，但是我不放心你。” “合作？”秦氏敏锐的抓住了合作二字，她忽然想起那天出现在冷宫的小太监，再看顾今夕的眉眼，真的有几分相似。 “你竟然！” “我再怎样，也不及淑妃娘娘，敢借腹生子，还是野心勃勃的阿美族！”冷笑一声，顾今夕道，“我已经喂下毒药，解药只有我才有。” “就算你找到范公，也不过是暂时解毒，想要活下去，你最好不要背着我小动作！” “要不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3.第1093章 秦氏并不是一个合作的好对象，但是非常时刻非常手段。 她若是不信，自可以试试毒发时的痛苦，至于她会不会出卖她，顾今夕不在意，她的话又有多少可信的？ 林汾的脸当即就冷了下来，眼中冒着怒气，但想着双方的合作，林汾强压下怒气，道，“殿下要是这么说，我无话可说！” 他冷笑道，“只是日后殿下再问我什么，也别说我有所隐瞒。” “我当不起殿下这般猜忌还能开阔胸怀的为殿下分析。” 怀王却是笑了起来，他将信封放在桌上，道，“方才我一时情急。” “慕容瑚给了项汶升这样大的帮助，本王不信项汶升没有投靠太子。” “这封对本王来说很重要，如果顾沾衣就是顾家的其中一人，本王就能拿捏住顾家的把柄，而本王的三兄，以后争夺皇位成功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怀王放低姿态，拐着弯的道歉，林汾也不继续拿捏着，状似松了口气，道，“殿下的着急我明白，但是项汶升平时的做派，谁都不会相信他加入了太子的阵营。” “项汶升的突然死亡，是殿下对朝堂里的试探。” “如果项汶升真的是太子的人，那些投靠太子的大臣们一定会群起请求皇帝彻查此案。” “但是目前，皇帝只是让刑部接手此案，由一向铁面无私的季刚易指挥。” “殿下的这条计策并没有成功。” “怎么会没有成功？”怀王挑眉，笑道，“已经有了季刚易这条大鱼了，其他的小鱼迟早会出来。” “季刚易号称铁面无私，但是他现在是太子的老师，本王就不信，这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跟随季刚易投靠太子。” 林汾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随即惊道，“殿下是要无差别……” “那些不投靠本王的，，投靠本王又没什么本事的，正好趁着这个案子全部都清理清理。”怀王笑得温柔如玉，“当然，不能太过分了，本王的父皇虽然不是定帝那般的帝皇，但也不是随意能糊弄的。” “做得太过了，会让察觉的。” “我明白了。”林汾蠢蠢欲动，道，“就是不知道殿下打算让哪位大人为领头羊。” “京兆府尹应余睐。”怀王毫不犹豫道，“虽然他为本王做了很多事，近来更是为本王抓了一个甫岐国安插在本国的探子，可他曾经是季刚易的门生。” “由他做为第一批，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难道殿下怀疑应余睐是太子安插在我们之中的奸细？”林汾忽然道。 “本王自信有驾驭之能，也有识人之能。”怀王自负道，“何况应余睐的心爱之人在本王的掌握之中，他要是不乖乖为本王办事，本王也只能辣手摧花了。” “他若是乖乖为本王办事，本王十分愿意让他们同衾而眠。” “怀王殿下好手段！”林汾佩服道，“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怀王却又突然喊住林汾，他面上带着好奇又有些犹豫，这让林汾有些奇怪，心里也暗暗堤防，道，“梅老近来可有空？” “年光将近，梅老和康老一直在处理族中之事。” 怀王眉头一皱，摆手道，“时常听你说起梅老谋略，本王心生向往，十分想和梅老一叙。” 闻言，林汾心里一松，他道，“梅老和康老忙碌，我以向梅老提议，可惜少主要出京办事，要不然殿下能和少主一见。” 林汾言辞之中对梅老的推崇，又暗暗贬低林卿易，这让怀王心里越发的肯定阿美族内部也是斗争激烈。 心里冷笑，面上奇怪道，“贵族少主竟是在京城？” “怪我没和殿下说清。”林汾笑道，“少主云游四方，近几年一直住在京里，不过并不是长久居住，今年少主打算前往甫岐国看看。” “甫岐国！”怀王恍然大悟，道，“是该去甫岐国看看，贵族少主胸怀大志，甫岐国如今夺位激烈，稍稍推一把手，这甫岐国就是贵族的囊中之物了。” “殿下说笑了。”林汾谦虚道，“殿下的王妃是甫岐国的公主，她与甫岐国的四皇子如今的纯王殿下关系极好。” “如今的甫岐国，看似纯王处于下风，但实际上纯王最得厉帝的信任。” “就像是太子殿下，哪怕京里出现各种对太子殿下不利的留言，皇帝也全心庇护。” “殿下不会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重用殿下，又离间殿下和商郡王之间的兄弟之情，之后又册封不过十岁的九皇子为温郡王。” 此刻，怀王神色不动，但是明显能察觉到他周围的冷漠，“本王当然知道，父皇此举，是担心太子出京，端王外放，朝中本王独大。” “若不是九弟年纪太小又一心醉于诗词歌赋，余下的弟弟们不过五六岁，父皇怕是又要让他们入朝学习了。” “可是殿下。”林汾忽然道，“端王外放应州，看似被皇帝贬出京失了帝心，但是皇贵妃仍在宫中，合德公主荣宠无人能及，驸马闵春秋一路晋升入住御史台是明确事。” “宗平侯府和砥国公府结亲，虽然殿下的妹妹安诚公主是宗平侯世子之妻，可是殿下和安诚公主并非嫡亲的兄妹。” “殿下对于端王不能掉以轻心。” “还有康王。” “虽然康王远在观海关，但是保不定皇帝就下旨让康王回京。” “康王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他门下的幕僚并不是简单的人物，有他们做智囊团。” “德妃娘娘在宫里虽然是隐形人，可是她是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入宫的，这情分不是旁人能比，又是四妃之一。” “比起殿下，康王的威胁也是不容小觑。” “趁现在各方都以为殿下为商郡王压制，殿下不如滕一腾手，挑拨康王和慕容瑚之间的关系。” 怀王眼一眯，精光一闪，他道，“二皇兄这个人，胸无城府，但是本王并不会小看他。” “但是调他回京是万万不能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4.第1094章 “爱卿，你也认为顾沾衣就是明宁县主？” 季刚易摇头，道，“县主于那日显露了高强的武功，但是大家都知道，顾沾衣出现的时候，县主的身体也不过是勉强平衡毒素。” “如果不是皇贵妃娘娘请县主进宫小住，恐怕县主如今早已香消玉殒。” “故而，老臣不信县主就是那白衣侠士。” “你不信，可是百姓们相信。”章帝把折子拿起，孟伟当即会意，小心的拿过折子递给季刚易。 季刚易双手接过孟伟手中的折子，并没有因为孟伟是太监而轻贱他，他快速又仔细的浏览了一遍，随即，季刚易眉头紧皱，双手将折子放回到御案上，恭敬道，“其实臣一直有一个疑问，自臣回京之后，时常会听到百姓之中讨论县主的声音。” “特别是朱雀大街一事，因事出有因，百姓之中对于县主所为多数是支持的，少数人认为县主太过残忍。” “其后，县主足不出户。” “据臣所知，县主与几位公主私交极好，但是几位公主出嫁之后，县主也不曾出府到公主府或者驸马府上。” “何况县主年纪轻轻，哪怕手头上的功夫再高，还能瞒过巡防营不成？” “你怀疑有人故意诬陷县主？”章帝目光微闪。 “臣不得不这样想。”季刚易似乎没看见章帝眼底的深意，他继续道，“据臣所知，县主唯二的大事件就是朱雀大街上杖毙辱骂皇贵妃的文人，其次便是东苑力挽狂澜。” “前一件事虽说县主做得并不完善，但是那时县主才几岁，何况那些人如此轻贱皇贵妃，若是臣得知，也要判他们侮辱皇族之罪，斩立决！” “后一件事，县主所为救了多少人的性命，陛下因此而恩封县主，就算有人恩将仇报，想必也会收敛些许。” “在太后娘娘邀请京里的闺秀们进宫赏花时，京里对于县主的谣言便越发的严峻。” “县主不常出府，怕污了县主的耳，想必国公府里的下人们是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县主的。” “若不是陛下出手，臣猜测，县主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便是已死以证清白！” “如果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为什么京里关于县主谣言之事这样的如此严重！” “再看这件事的受益者。” “孔小姐是殿下心仪之人，但是孔先生定然是不会做这样下贱之事。” “广平侯府的丰小姐，听说她与县主是手帕交，而广平侯也是砥国公麾下的大将。” “臣怀疑，有人故意这样做，诋毁县主，离间砥国公和广平侯之间的信任以及离间太子殿下和惠皇贵妃娘娘之间的感情。” 季刚易分析的有理有据，章帝想了想，道，“爱卿认为这些事会是谁做的？” “臣手上并无证据，所以不敢推测谁是凶手，但是昨夜得知秦氏从冷宫消失，臣不得不大胆求证，是不是下面的人又是蠢蠢欲动。” 阿美族！ 这个前朝余孽，若是各国立国之时国力孱弱，无暇顾及他们，怎么会让他们有一线生机，如今将近五百年的发展。 各国国力强盛，可是，阿美族也是在暗地里发展，他已经不止一次清理朝中官员，但他们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掉了朝中阿美族的官员，很快又有其他官员补上来。 他防不慎防，只能暂时放任。 于辉不死，是他要钓出大鱼！ “京兆府尹应余睐之事又作何解释？” “应余睐曾经是臣的学生，这件事，臣交给孙大人调查。” “举人不避嫌，爱卿的品行朕十分相信，你谈谈这件事的看法。” “臣叩谢陛下的信任。”季刚易跪下谢恩，随即听到章帝平身之言方才起来，理了理思绪，道，“应余睐还未参考之时，臣就知道他有一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家中父母并不看好应余睐，但那位女子时常暗中资助，应余睐上京赴考时已在佛前起誓，哪怕名落孙山，也不能辜负那女子的深情。” “上天不负，应余睐高中二甲传胪，可是当他打算回去迎娶女子时，那女子突然消失无踪。” “应余睐也未因此另娶他人，待他回到京城，被一友人邀请，猛然发现他要迎娶的女子成了花魁之一！” “其后的事，臣隐约知道应余睐一直想为女子赎身，奈何红罗楼不愿放人，身价抬得十分高，倾尽应余睐全部，也不能让那女子离开青楼。” “按照爱卿的意思，朕的理解，项大人若是真的要对那女子做些什么，应余睐会这么做。” 季刚易摇头，道，“臣虽然很久没和应余睐见面，但对他的性子有几分把握的。” “他会心急对项大人说出些不礼貌的话，但绝对不会触犯国法！” “只是……”说到这里，季刚易嘴角有几分苦涩，道，“证据已有了七分，臣虽然相信他不会这样做，但不得不按国法办事。” 季刚易明显露出去应余睐的信任，章帝微微眯眼，他道，“这是孙卿给朕应余睐的口供，朕相信爱卿的眼光。” 在章帝和季刚易君臣两人相互试探打机锋的时候，刑部大牢迎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他还是出现了。 “应大人。” 关在牢里，被撤去了官袍只着囚衣，应余睐脸上有几处灰，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就颓废，他的后背依旧挺直。 当听到有人喊他，他不由转身，待看到来人时，目光露出诧异，“林大人？” 林赋炆眉头一挑，道，“想不到是我来看你？” “的确没有想到，也从不曾想过林大人竟然屈尊降贵来刑部大牢看我。” 仿佛没有听到应余睐话语之中的暗讽，林赋炆道，“我就是好奇。” 看着应余睐，林赋炆面上的确是好奇之色，他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值得应大人放弃官位和生命，要去毒杀项大人。” “项大人为人清廉，哪怕是去红罗楼也只是听曲子，到底项大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应大人才会如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5.第1095章 猛然听得林赋炆的话，应余睐眸色一变，但随即，他恢复正常，道，“我和项大人从未发生冲突！” “既然从未发生冲突，为什么红罗楼中那么多人指证？”林赋炆十分好奇，随即，他一拍双手道，“难道是夺妻之恨！” “项大人为官清廉，但他十分怜爱红尘女子，莫不曾他认为洛芙姑娘可怜，于是打算为洛芙姑娘赎身，而应大人不允，所以才起了冲突！” 应余睐闭上眼睛，不理会林赋炆。 见状，林赋炆也不生气，他道，“想来是我方才孟浪，让应大人以为我是谁假扮的。” “不过看应大人这番表情，我想我猜的是八九不离十。” “只是没想到两人大人的年纪加起来都有一百五了，竟然还会做出这样青春少艾争风吃醋的事。” “林大人！”应余睐忽然出声，他睁开眼睛，不知是不是牢笼太过阴暗，故而让应余睐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冷漠，他的声音低沉，不知是否是在牢里湿气太重，他不得已压低声音来保护嗓子，“这里不该是林大人来的地方！” “小姐，这件事，请让我来做！” 顾今夕看着贺天池，少年稚嫩早已消失，如今剩下刚毅，但是杀母杀妹之仇，让他双眼赤红，哪怕是她不同意，贺天池也会偷偷的去。 “你确定杀死项汶升的是抓走你的人？” “是！”贺天池咬牙切齿，道，“他们就是化作会，我也认得！” “可是你别忘了，当初救你的时候，那些人全死绝了，如何证明他们是一伙的。” “小姐！”贺天池跪下，双手紧握成拳，额角全是青筋，“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是我知道，一定是他们！” 扶起贺天池，但是贺天池不愿起来，对此，顾今夕叹了口气，道，“我就是不同意你还是会偷偷去查。” 贺天池低着头，但是他脸部肌肉紧绷。 “我允了你，你能保证不会冲动行事？” 听到顾今夕同意，贺天池面上全是喜色，可是再听下半句，他无法保证，“……我一定尽力而为！” “弑母杀妹之仇，看到仇人眼红也是正常的。”顾今夕看着贺天池，她知道这件事后也没打算让贺天池不要插手，何况贺天池现在也是江湖儿女。 江湖儿女肆意自在，只不过他更多是因为是她才有了活命，才有了今天。 可能，她不同意贺天池不会去调查，可是心里呢？ “放下你丐帮帮主的身份，带着你走江湖人所能得到的资料，去找贺师爷。” “义父！”贺天池猛地抬头，眉头紧皱，道，“小姐，我想独自调查这个案子，万一……岂不是让义父和大人陷入险境！” “这个案子由季大人主导，哪怕没有你，他们也会陷入险境。” “其实，你该恨我。” “若非我当年去城西，与你们说了几句话，你们的母亲和妹妹也不会横死。” “珂大叔的妻子也不会被杀死。” “可是没有小姐，也不会有现在的我。”贺天池并不认为这是顾今夕的错，真正说起来，又和顾今夕有什么关系？ 她用钱买消息，他们需要钱过日子，只是互利互惠而已。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罢了。 “如果不是世子和公子相救，想必我已经魂归地府，连给娘和妹妹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顾今夕倒是故意来打感情牌，就事实来说，如果不是她去城西，他们苦是苦些，至少家人团员。 “让你信任的副帮主暂时掌管丐帮的事，你去找季大人。”顾今夕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我不过过问，只看结果。” 再一次确定，贺天池喜上眉梢，道，“是！” “去吧。” 贺天池在母亲妹妹的坟前再一次磕头，心中保证一定会给他们报仇的！ 目送贺天池离开，顾今夕微微叹气，“秦氏啊，你果真是害人不浅，若非你还有用处，你早该死于冷宫。” 贺天池离开大约半个时辰，林卿易一身白衣手拿折扇，滚着狐狸毛的披风，在这还未化雪的时候，风度翩翩，是尘世浊公子。 “来了吗？” “差不多了。”顾今夕看着林卿易，竟是有些晃神，隐约好似看到了慕容瑚，白身的衣袍，腰环玉带，头戴玉冠手持折扇，扇尾挂着白玉的扇坠。 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带着抹不尽的风流，凉薄的唇，说着逗人心弦的暧昧言语，但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竟是觉得，许久不见，把他人错认成慕容瑚。 着实是林卿易和慕容瑚有时十分相似，连她都不会认错。 顾今夕的话语一落，就见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而来，驾车的是一个老人，他的目光冷清，可是交谈之后才发现，他原来是个哑巴。 “他就在里面？” “是的。”顾今夕神色颇为冷淡，道，“这个人，只需要你带她出关，平时不必多加照顾。” “免得暴露了她的目的。” 闻言，林卿易微微皱眉，道，“需要再制造些什么吗？” “不需要。”顾今夕摇头道，“很快，朝廷就会秘密追杀，只要她危机关头稍稍遮掩。” “等到了山戎国，你们分道扬镳。” 林卿易沉默片刻，他不再反问，点头，道，“我知道了。” “不过我今天还有事和她交代，明天这个时辰，在这里相见。” “好。” 几句话的功夫一盏茶都不到的时间，林卿易翩然离去，顾今夕的脑海里总是会想起慕容瑚。 以往也是想念，可知道大家都为以后忙碌，却从未这样想念。 车夫离开车辕，站在远处盯梢，顾今夕撩起帘子，里面的女人穿着粗衣麻布，虽然稍微整理了下但她到底是失去了往日的颜色。 可是，当一个人想要求生的时候，会爆发出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 所以，顾今夕并不信任她。 捏住女人的下巴，一粒褐色的丸子被顾今夕扔进女人的嘴里，下巴一抬，顺势的就咽了下去。 眼前当是模糊一片，但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多，很快，女人就看清了眼前。 顾今夕神色冷静的坐在一旁，外面是正在复苏的景色，有些枯黄又有些绿色，不远处是一片墓碑。 1096.第1096章 在皇帝的默许下，京里的风起云涌已经不在局限于暗处。 在各方的推动下，原本只是一位亲王一位郡王的争夺，忽然温郡王名声突起，直追怀王在文人之中的声望。 于朝堂之中，也时常有大人会提起温郡王在某次聚会上提起的关于对当朝的见解。 当真是一针见血，让一直以为温郡王只是沉迷在书海中的大臣们顿时眼前一亮。 新一轮试探又开始了，但是各位大人们心里更好奇的是，究竟谁是东宫的人。 东宫党藏得很深，甚至可以说没人知道谁是东宫党，倒是有几个是被太子提拔上来的，可是这几位大人眼里只有皇帝陛下，其他皇子王爷，没有陛下的圣旨，一概是看不见。 动这些人就等于动皇帝的人。 还有就是端王殿下。 户部曾是端王殿下掌管的，连户部尚书都认可端王殿下的管理，两人甚少会出现争吵而上折子给皇帝陛下。 如今，商郡王掌管户部，一切都来了一个大变样，户部尚书完全被架空，整个户部以商郡王的话为准，可是奇怪的是皇帝陛下并没有出手，反而任由其发展。 “爱卿，你也认为顾沾衣就是明宁县主？” 季刚易摇头，道，“县主于那日显露了高强的武功，但是大家都知道，顾沾衣出现的时候，县主的身体也不过是勉强平衡毒素。” “如果不是皇贵妃娘娘请县主进宫小住，恐怕县主如今早已香消玉殒。” “故而，老臣不信县主就是那白衣侠士。” “你不信，可是百姓们相信。”章帝把折子拿起，孟伟当即会意，小心的拿过折子递给季刚易。 季刚易双手接过孟伟手中的折子，并没有因为孟伟是太监而轻贱他，他快速又仔细的浏览了一遍，随即，季刚易眉头紧皱，双手将折子放回到御案上，恭敬道，“其实臣一直有一个疑问，自臣回京之后，时常会听到百姓之中讨论县主的声音。” “特别是朱雀大街一事，因事出有因，百姓之中对于县主所为多数是支持的，少数人认为县主太过残忍。” “其后，县主足不出户。” “据臣所知，县主与几位公主私交极好，但是几位公主出嫁之后，县主也不曾出府到公主府或者驸马府上。” “何况县主年纪轻轻，哪怕手头上的功夫再高，还能瞒过巡防营不成？” “你怀疑有人故意诬陷县主？”章帝目光微闪。 “臣不得不这样想。”季刚易似乎没看见章帝眼底的深意，他继续道，“据臣所知，县主唯二的大事件就是朱雀大街上杖毙辱骂皇贵妃的文人，其次便是东苑力挽狂澜。” “前一件事虽说县主做得并不完善，但是那时县主才几岁，何况那些人如此轻贱皇贵妃，若是臣得知，也要判他们侮辱皇族之罪，斩立决！” “后一件事，县主所为救了多少人的性命，陛下因此而恩封县主，就算有人恩将仇报，想必也会收敛些许。” “在太后娘娘邀请京里的闺秀们进宫赏花时，京里对于县主的谣言便越发的严峻。” “县主不常出府，怕污了县主的耳，想必国公府里的下人们是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县主的。” “若不是陛下出手，臣猜测，县主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便是已死以证清白！” “如果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为什么京里关于县主谣言之事这样的如此严重！” “再看这件事的受益者。” “孔小姐是殿下心仪之人，但是孔先生定然是不会做这样下贱之事。” “广平侯府的丰小姐，听说她与县主是手帕交，而广平侯也是砥国公麾下的大将。” “臣怀疑，有人故意这样做，诋毁县主，离间砥国公和广平侯之间的信任以及离间太子殿下和惠皇贵妃娘娘之间的感情。” 季刚易分析的有理有据，章帝想了想，道，“爱卿认为这些事会是谁做的？” “臣手上并无证据，所以不敢推测谁是凶手，但是昨夜得知秦氏从冷宫消失，臣不得不大胆求证，是不是下面的人又是蠢蠢欲动。” 阿美族！ 这个前朝余孽，若是各国立国之时国力孱弱，无暇顾及他们，怎么会让他们有一线生机，如今将近五百年的发展。 各国国力强盛，可是，阿美族也是在暗地里发展，他已经不止一次清理朝中官员，但他们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掉了朝中阿美族的官员，很快又有其他官员补上来。 他防不慎防，只能暂时放任。 于辉不死，是他要钓出大鱼！ “京兆府尹应余睐之事又作何解释？” “应余睐曾经是臣的学生，这件事，臣交给孙大人调查。” “举人不避嫌，爱卿的品行朕十分相信，你谈谈这件事的看法。” “臣叩谢陛下的信任。”季刚易跪下谢恩，随即听到章帝平身之言方才起来，理了理思绪，道，“应余睐还未参考之时，臣就知道他有一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家中父母并不看好应余睐，但那位女子时常暗中资助，应余睐上京赴考时已在佛前起誓，哪怕名落孙山，也不能辜负那女子的深情。” “上天不负，应余睐高中二甲传胪，可是当他打算回去迎娶女子时，那女子突然消失无踪。” “应余睐也未因此另娶他人，待他回到京城，被一友人邀请，猛然发现他要迎娶的女子成了花魁之一！” “其后的事，臣隐约知道应余睐一直想为女子赎身，奈何红罗楼不愿放人，身价抬得十分高，倾尽应余睐全部，也不能让那女子离开青楼。” “按照爱卿的意思，朕的理解，项大人若是真的要对那女子做些什么，应余睐会这么做。” 季刚易摇头，道，“臣虽然很久没和应余睐见面，但对他的性子有几分把握的。” “只是……”说到这里，季刚易嘴角有几分苦涩，道，“证据已有了七分，臣虽然相信他不会这样做，但不得不按国法办事。” 在章帝和季刚易君臣两人相互试探打机锋的时候，刑部大牢迎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他还是出现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7.第1097章 蒙梏的武功厉害吗？ 大家都知道蒙梏的武功很厉害，可是到底有多厉害，却没人说得清。 司铭昇可以说是蒙梏看着长大的，从小，司铭昇就听人说蒙大统领武功高强，是陛下最信任的人。 但，今天，他才见识到蒙梏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 他自信，对上刺客他有能力活着离开，也能带着顾庭昱、周瑾瑜和李林浦离开，但绝非是这样轻松。 而他，也在蒙梏的衣服上，看到了新鲜还未干涸的血迹。 显然，刺客早已得知蒙梏在暗中保护他，所以，来杀他之前，派人去阻扰蒙梏。 蒙梏出现，体内运转的内力渐渐散开，他毕竟是一位普通的太子殿下。 目光微微一转，他知道附近有人埋伏着，而之所以迟迟没有出现，一是对蒙梏有信心，二是害怕蒙梏发现他们和他的关系。 危急时刻应当以当前的情况为主要标准，但不得不说，司铭昇很欣赏这次为首之人，竟然如此的沉得住气。 要不然，该如何解释他们的来历？ 江湖人？别逗了，他们走得这条路线可是江湖人最不爱走的路。 视线微微一动，司铭昇实质性的目光鸭压在身上，竟是让他们微微流汗。 但是他的目光很快就收了回来，快得无法让人察觉。 在蒙梏和刺客缠斗的时候，司铭昇快速的朝顾庭昱、周瑾瑜和李林浦跑去。 小心的避开，不让自己成为蒙梏的累赘。 “怎么样？” 司铭昇小心的检查顾庭昱背后的伤痕，匕首还插在那里，顾庭昱是趴在李林浦飞身上，周瑾瑜小心的观察着。 “还好，应该不深。”虽然这么回答，但是周瑾瑜的神色明显没有放松。 “我们逃跑的时候包袱掉了，如果还在，倒是能先止血。” “蒙大统领来了，不会有事的。”司铭昇在顾庭昱耳边轻声道，“一定要挺住，想想闵小姐，想想县主！” 顾庭昱的情况并不好，虽然司铭昇的石头来得刚刚好，可是匕首到底还是刺入了身体。 “怎么办？”李林浦皱眉道，“就算蒙大统领抓住了刺客，可是顾大哥的身体情况不允许移动。” 这真是件难办的事。 顾庭昱是为了救太子受伤的，何况这半年多以来，他们的感情早已是深厚，这样抛弃朋友的事他们办不到。 更何况，顾庭昱还是那位小姐的二哥！ 这样的事，李林浦更加做不出来！ “蒙大统领应该认得附近有没有止血的草药。” 作为太子，未来的皇帝，他就算身怀武功也救不了别人。 如果他刚才没有犹豫发射信号，没有犹豫隐瞒武功，也许，顾庭昱就不会这样。 血已经把顾庭昱后背都染红了，无论他们怎么做都不能止血。 眸色微闪，司铭昇最终在伤口附近点了点，那令周瑾瑜和李林浦胆颤心惊蔓延的血，竟然止住了！ “没想到我偷偷跟范大人学的技能真的派上用场了。”司铭昇满脸苦笑，谁都不想这个技能派上用场，而周瑾瑜和李林浦也相信了他的解释。 至于蒙梏……刺客显然也是好手，甚至，蒙梏和司铭昇都怀疑这名刺客隐瞒了实力。 蒙梏来时的强势，全完能压制住刺客，生擒他，但是这么长时间，刺客虽然弱势但依旧还有余力。 最后，在他拼的两败俱伤的招式下，竟是逃走了！ 不过蒙梏不敢发力，因为他察觉到附近还有埋伏，这些人武功都不低。 这些人一开始不出来，是不是打着捡漏的想法偷袭，蒙梏不敢保证。 不要小看天下人，天下人迟早会给你好看！ 蒙梏不是初生牛犊，不是没有经历过风雨，何况他们这边有伤员还有一位太子殿下。 除了李林浦这位‘寒门’学子，其他两位朝里机要大员的子嗣，他一个都不能放弃的要带回去。 所以，他并没有去追刺客，也当做不知道那些人的存在。 他先是检查了顾庭昱的伤势，眉头微紧，看的周瑾瑜和李林浦心下沉甸甸的，“大统领，怎么样？” “殿下及时止住了血，但顾公子的情况并不好。”蒙梏收回手，严谨道，“我们必须要找一个大夫，要不然不能活着回到京城。” 蒙梏没有隐瞒，周瑾瑜和李林浦脸色当即大变，司铭昇双手握拳，好一会，他沉了口气，道，“能在附近找些草药吗？” 微微皱眉，蒙梏摇头道，“臣不敢远离殿下。” 李林浦脸色发白，忍不住轻声道，“难道附近还有他们的同伙！” “不知道是不是同伙，但他们目的不明。”话音一落，蒙梏脸色忽然有些微妙，他道，“他们离开了。” “该是被大统领吓走的！”周瑾瑜面上一喜。 顾庭昱的情况不大好，蒙梏也不敢有所停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玩意，递给司铭昇道，“这是禁卫营的联络方式。” “顾公子的情况不好，不能拖延，臣立刻去找草药，如果有人来袭，请殿下立刻释放信号，臣全力赶回来！” 司铭昇这边情况不好不坏，而那个逃跑的刺客，以为自己到了安全的地方，终于忍不住吐了口鲜血。 黑色的面罩上全是腐臭的血腥，直扑口鼻，当真是难受的很！ “蒙梏果真是名不虚传！”肩膀被司铭昇击碎，又被蒙梏重伤，刺客的情况也是活不长久。 “不过……”忽然，他目光一冷，道，“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我被蒙梏所伤，你们也拿不走我的命！” 原来，那十位暗中保护司铭昇的护卫察觉到蒙梏已经发现他们，为了不被当做敌人，他们决定去杀掉来刺杀司铭昇的刺客。 “一个人，我们的功夫的确是不如你。” “可是我们有十个，而你现在身受重伤！” “呵。”看着从树后面出现的十个人以围攻的方式包围他，刺客冷笑道，“愚不可及！” “我还以为你们会好奇究竟是谁要杀他。” “问了你就会告诉我们！”为首之人冷静道，“倒不如取了你的狗命，让你身后之人知道，殿下身边并不是没人保护的！” 1098.第1098章 破落的房间，风雨之中随时都会倒塌，窗户横七竖八订着木条，有些缝隙，隐约有灯光透出。 周边是张牙舞爪好似鬼魅的树木们，夜晚没有星辰月光，皑皑的白雪堆积在树枝上好像套上了奇形怪状的衣裳，让它们看起来更加可怖！ “谁！” “是我。”伴随着虚弱的咳嗽声，一个黑影弓着身子，没有光亮，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奇怪，似乎失去了一条手臂。 咿呀一声，门打开，屋内的光照射在地上。 开门的是一个老人，他伛偻着身体，时不时好像要咳嗽但是一声都没有咳出来，脸上的皱眉横布，再看他居住的地方，显然，这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只能靠捡捡木柴到附近的村镇卖才能活下来。 但就是这一个让人怜悯的老人，看到黑影时，眼底瞬间爆发出精光狠厉和惊讶，他连忙走出来，脚步有力，一点都没有八旬老人该有的老态。 “怎么回事！” 黑影咳了几声，每咳一下都有血溢出，看到老人他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这个就要问你们了！” 老人面色一冷，但是看黑影受伤严重也不打算和他争吵，只是扶着人进去，随后关上门。 老人动作麻利的褪下衣服，却没有拿下男人面上的面罩，看到男人身上密布的伤痕，还有几处十分致命的伤势。 眼眸一阵紧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不是说只有蒙梏吗！” 男人此刻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到小屋全凭着一股意志，虽然他并没有多少信任老人，可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信任他。 眼睛有些睁不开，疲惫开始侵蚀他的大脑，但他狠心咬了舌尖，让自己清醒几分。 “不单只有蒙梏，还有十个江湖人。” “何况，你们所谓的拦住蒙梏就是这样的拦法？” “我才找到司铭昇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解决了他身边的三个废物蒙梏就来了。” “咳咳。”说得有些急，男人喘了口气好一会，才继续道，“那十个江湖人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 “他们的武功并不高。”处理着男人的伤势，特别是肩膀上的伤势，老人精心收拾后才开口道，“以你的本事，不在话下。” “他们的武功的确不高，但是他们十人结成阵法也是不可小觑的实力。” 强撑着气势，男人继续道，“没有蒙梏，这十人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面色冷凝，男人看着前方，其实视线已经放空焦点不知在何处，只是老人在身后处理男人的伤势，没有发现。 此时，老人也是被男人的气势压制，而且男人自加入组织以来，每一次的任务都完成的非常完美，无一失败。 可是这一次，差点身亡，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是不是有人出卖了组织的消息！ 而他一开始也曾怀疑过男人就是奸细，毕竟他是外来者，但是看到男人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以及这次带回来恐怖的伤，他立刻就打消了对男人的怀疑。 “我会报告组织。” 男人冷笑道，“呵，我是外来者。” 老人不语，因为他刚才也是这么想的，“这一次，一定会给你答复的。” 男人冷冷道，“希望如此。” 眼看着十一月要过去了，过年的味道越来越浓，哪怕有为皇妃守孝的圣旨在头上压着，但也挡不住百姓们对过年发自内心的喜悦。 不过眼下，还有两件十分重要的事！ 宗平侯府的安诚公主和怀王府的银珰公主前后检查出有孕，两位公主怀孕的月份时间十分相近，生产的时间也是相近。 早早的就预备起来，但是宗平侯府的气氛却比怀王府要低迷。 良妃虽然没有被收走金印和宝册，没有被打入冷宫，可是芳雅宫被撤去了伺候的太监宫女嬷嬷，身边只有一个刚进宫没多久的宫女伺候，和冷宫有什么区别？ 怀胎十月，哪怕安诚公主一直在府中养胎，双耳不闻窗外事，可是她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听不到！ 对于安诚公主肚子的孩子，宗平侯府很看重，但是看重也不及公主身体的重要。 公主是君，宗平侯以及其夫人都是臣，有时候劝上几句，可是又不能多说，毕竟君臣有别。 祝棱衡被章帝委以重任，虽然每天回府但是公主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抑郁的亚几个字，而疲惫的祝棱衡也没有发现。 直到月份快到了，皇帝开恩，让祝棱衡回家休息，这才发现公主的神色憔悴，偌大的肚子好似怀着三胞胎。 “公主！” 祝棱衡小心翼翼的扶着安诚公主，陪着她在花园里散步，心里自责不已。 “父亲母亲劝过我，是我自己想不开。”安诚公主柔柔道，“好在有孩子陪我，驸马再晚也回房陪我。” 消瘦得如此厉害，无论宗平侯夫人怎么做，吃下去的东西好像全都消失了，公主的身体还是那样。 “项大人的案子找到头绪了吗？” 知道公主故意岔开话题，祝棱衡张了张嘴，这件事是他作为丈夫失责，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不显，道，“有了眉目。” “夫君也要注意身体。”安诚公主劝慰道，“季大人断案如神，当年他还在任京兆府时手上过案无数，很快就会破案的。” 知道这些话不过是嘴巴上说说没有实质的效果，安诚公主又道，“应大人又是怎么回事？外头都说是他买凶杀人。” “他入狱之后，现今的京兆府尹父皇任命了吗？” “现在有两条线索，重点是在应大人身上，不过……”祝棱衡眉头一皱，低头看着安诚公主眼下的青色，他笑了笑，故作轻松道，“这些事太沉重了，对孩子不好，等你生产了，我细细和你说。” “好。”安诚公主应道，两人都不再说话，慢慢的走着。 突然，安诚公主扶着肚子脸色惨白，她紧紧靠着祝棱衡，连大口喘气都不敢，阵痛瞬间让她满头大汗。 祝棱衡第一时间注意到妻子的异样，他赶紧揽着妻子，焦急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要生了？” “夫…夫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1099章 安诚公主难产的事，很快就传进了宫里，章帝眉色一沉，只说让皇贵妃负责。 惠皇贵妃赶紧派妇科圣手去宗平侯府，也让杨玫一块过去，可是没多久，怀王府也传来怀王妃银珰公主发动的消息。 不过两位公主情况不同。 银珰公主发动之后只能产道全开，生产本就痛苦，但银珰公主并没有难产的迹象。 顾今夕也知道了这件事，她让青桃把纸条烧掉，道，“妇科圣手本大人当年曾受过姑姑的恩惠，如果他说不行就是不行了。” “公主她……”青桃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外面下雨了，夹着雪花，飘飘荡荡下来颇有些恢宏的气势。 温度越来越低，没有开着窗但是暖阁里的温度好像受到了影响也慢慢降下来，子书挑起帘子，探了探头，立刻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暖阁的温度就起来了。 天黑了，又亮了，怀王府的银珰公主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不是嫡长孙但是名头非常好，这个皇孙，是章帝的第一个孙子。 一个嫡字站尽了上风，可是一个长字耐人寻味。 但是不管如何，怀王府是抢夺了这个先机，至于在观海关的康王妃，虽然第一个有孕，可生下的是一位郡主。 各家大臣宗亲府里，已经开始有些变味，但太子还在，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气氛不大好，因为安诚公主昨天发动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这样长的时间，加之安诚公主之前因为良妃之事心中抑郁，身体不如银珰公主，再这样下去，恐怕母子都保不住！ 杨玫守了一夜，焦急不已，但是她代表着惠皇贵妃，所有情绪都不显。 当接生嬷嬷出来，终于问出那句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时，宗平侯及夫人脸色一变，祝棱衡双手紧握，目光冷峻，实质一般的目光盯着接生嬷嬷，道，“保大人！” 接生嬷嬷登时汗流浃背，她偷偷看了眼杨玫，看起来好像杨玫的话她才听一样。 见状，杨玫目光一冷，冷笑道，“怎么，驸马的话你没听到？” “还是等着我回宫向皇贵妃娘娘事无巨细的向娘娘禀告，赐你一杯毒酒？” 宗平侯以及宗平侯夫人老姜毒辣，怎么会看不出这嬷嬷是故意要离间他们和皇贵妃之间的关系。 且不论接生嬷嬷究竟是谁的人，但就眼下的情况，宗平侯开口道，“这个孩子没了，还会有下一个，可是世子妃只有公主一位。” “嬷嬷，你明白吗？” “是是是，婢子明白！”接生嬷嬷不敢再说，顶着四巨头的压力回到产房。 安诚公主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参汤不停的进去，还有宫女们手里端着的盆子，进去是清澈的，出来是浑浊鲜红。 祝棱衡焦急不已，屋里为他生儿育女之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并无感情，却隐隐有了亲情，让他选择孩子而让她死亡，他做不到。 可是现实总是令人难看，接生嬷嬷出来，再一次问保大保小时，他们都知道保小孩，小孩会活着，保大人，大人小孩都会死。 陷入了僵局，这个已经不是杨玫可以左右的，而她隐约发现，这里埋着一个坑，不管她做什么选择，都会连累她的主子。 宗平侯夫人和安诚公主婆媳相处不错，听得此言竟是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幸好宗平侯和祝棱衡扶得及时。 “阿弥陀佛。”突然，一个大和尚出现，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是门房管家没有告诉主家就放人进来，这等行为当真是该罚。 好在放进来的大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沁阳山送子庙的方丈，圆通大师。 如今的京里，可以不知道大慈悲寺的主持方丈叫什么法号，可是送子庙主持方丈是谁，哪怕是三岁小儿都知道。 “圆通大师！”宗平侯夫人看到圆通大师，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她甩开宗平侯和祝棱衡的手，快步朝圆通大师走去，然后虔诚的跪下，祈求道，“大师是得道高僧，一定有办法救我儿媳妇！”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念了佛号，然后隔着衣服虚扶宗平侯夫人，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夫人无须行此大礼，老衲身为出家人，怎能看着无辜性命死在眼前。” “大师当真有办法能救信徒的儿媳？”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又是念了佛号，这才从宽大的僧袍从拿出一包药。 其貌不扬的药，并没有多少高端的放在一个瓷瓶里，只用普通的油纸包着，帮着棉线。 宗平侯夫人有些诧异，但是她极为信任圆通大师，只好奇道，“大师，此药该怎么用？” 祝棱衡和杨玫也时刻关注着，只见圆通大师往前走了几步，越过宗平侯夫人，对杨玫道，“这件事，只能交由女檀越。” 杨玫眼底有着惊讶，她看着圆通大师，又看了看宗平侯、宗平侯夫人以及驸马，想了想，对三位福身道，“今日非常时刻，婢子逾越，还请侯爷、夫人、驸马原谅个。” 杨玫进去大约半个时辰不到，产房里传出婴儿啼哭的声音，顿时，整个宗平侯府都陷入了欢喜之中，但随即，他们开始担心安诚公主身体如何。 顾今夕站在院子里，满目是绿色和白色，简单又泾渭分明，她持剑而站，美眸紧闭，是感悟天地还是回忆方才剑招之间是否错误。 明月端着热茶过来，百步之地，有一个楠木雕刻的桌子，将盖碗放下，明月轻声道，“小姐，圆通大师已经前往宗平侯府，想必不久便能传来好消息。” 顾今夕似乎没有听到，她依旧站在那里，明月也不敢多说，只立在一旁候着。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顾今夕睁开眼，眸光清冷好似竹节上堆积着的白雪，温度冰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温暖。 剑归鞘，顾今夕看着从竹林间快速飞过的鸟儿，眉宇间有些凉薄又似在叹气，道，“孩子是无碍，但是大人却是有碍。” 1100.第1100章 七斤的胖小子，眉眼还没长开，但是明显能看出他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闭上眼睡觉，恬静的就像是上苍送给他们的礼物。 怀王正在配银珰公主用膳，小太监进来似乎要说些什么，怀王放下筷子，道，“你先吃着，我去处理下。” 银珰公主也没问发生什么事，似乎生了孩子之后她更加柔和了，眉目温柔，轻声细语，道，“好。” “公主，驸马走了。” 当宫女说怀王离开之后，银珰公主放下筷子，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嘴，道，“那边怎么样？” “安诚公主生下孩子，不过她的身体也已经透支了，活不久。” “不过是小角色。”银珰公主冷漠道，“她就算活着对我的计划也不会有多少改变。” “可是……”宫女踟蹰道，“纯王殿下放在荣城的暗桩之一被驸马发现。” 一顿，她继续道，“公主，驸马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银珰公主一怔，可是她印象中的怀王是一个温柔多情酷爱读书的文人王爷，至于那个人，的确是风迄放在荣城的暗桩，她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卖假货的事满京皆知，她说不得什么。 “虽然他不是我的人，但四哥不是愚笨的，不会把一个嘴巴不严的人放在这里。” 她依旧自信道，“不会有事的。” 目光微微一瞟，冷漠溢满，道，“但是安诚公主难产的真相，谁要是让驸马知道了，你们是知道结果的！” 闻言，屋里的丫鬟纷纷跪下道，“婢子们明白。” 可是银珰公主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早有人将她的计划看透，并且将计就计。 “什么情况？”怀王面色冷漠，哪里有和银珰公主一起用膳时眉眼的温柔温润。 在书房伺候的小太监早就得了消息，给怀王倒了温度适中的茶水，不过怀王并不打算喝，摆了摆手，小太监把盖碗搁置在桌子上退下。 “公主并无大碍。”正是那个在屋外探头探脑的小太监，他道，“圆通大师突然出现，救了公主的性命。” “圆通大师，是送子庙的那个大和尚？”怀王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看来圆通大师的出现，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是的。”小太监应道，“明宁县主并未曾出国公府半步，哪怕是她身边的丫鬟也没出来过。” “王爷，奴才听说圆通大师和大慈悲寺的方丈大师是师兄弟，两人都极其擅长推演之术，是不是大和尚推算出来的？” 闻言，怀王的眉头皱得越发的厉害了，他是不信这个的。 安诚生产的时间被算计好的，接生嬷嬷看着是原来那个，其实早就换了一个人。 江湖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可是十分好用。 “接生嬷嬷是公主派去的人。” “奴才一错不错的看着，从进去到离开，是公主的人。” “安插在宗平侯府的探子说，接生嬷嬷差不多已经得逞了，只要安诚公主难产而死，这件事，一定会让皇贵妃承担。” “杨玫是惠皇贵妃身边的第一得意人，她虽然处事利落但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宫女，不能代表皇贵妃。” 怀王似乎是反驳了小太监的话，“圆通大师说了什么？” “大师只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包药，由杨姑姑亲自送进去喂安诚公主服用，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安诚公主顺利诞下麟儿。” “也是她命不该绝，”怀王低头看着桌子，可是桌子上除了一个盖碗什么都没有，他垂眸，也不知他情绪如何，“圆通大师倒是解了惠皇贵妃的一个危机。” 银珰公主要挑拨惠皇贵妃和宗平侯之间的关系，同样，也是挑拨他和宗平侯府的关系。 说来也是有趣，宗平侯的嫡女嫁给了砥国公府的嫡子，而他的妹妹则嫁给了宗平侯的世子。 父皇果真是父皇，这样平衡之术，没有人看清，哪怕连他，也摸不透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太医怎么说？” “公主难产，伤了根子，以后恐怕不能再怀有身孕，而且对寿命也有碍。” “罢了，就这样吧。”怀王却是不愿意再听下去，他道，“让下面的人赶紧把事做好。” 小太监知道怀王指得是什么事，他心里嘴里发苦，却不敢告诉怀王殿下，这件事恐怕很难办。 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小心翼翼，说不定已经被反咬一口。 这么想着，但是面上，小太监是干脆利落的应了。 不下雨不下雪的天气很好，就是道路湿润，走着让污泥沾染了裙摆，不大舒坦。 零散铺着石板的小道，间隔之间积累着雨水，不过经过了一晚上，倒是浅了不少。 两侧是茂密的林子，不过只是看起来罢了。 顾今夕撑着伞，并没有带任何的丫鬟婆子，行走在这葱翠的林间，闻着雨后新鲜的空气，倒是心旷神怡。 不远处是开始往上倾斜的阶梯，全是有青石板铺成的，最上头，是一座凉亭。 说是凉亭其实也有些不符合，但是美观大方，是一个欣赏风景的好去处。 裙摆上一圈已然能看到淤泥，顾今夕撑着伞榻上青石板阶梯，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她走到阶梯的尽头，凉亭里，坐着一个穿着玄色常服的男人。 “我原以为你是来找我品茗看风景的，没想到竟是什么都没准备。”顾今夕看着男人，嘴角含笑，收了伞斜斜靠在柱子上。 “出来散心，自然是不需要带。”穿着玄色常服的男人转身，竟然是林赋炆！ “可是有什么好消息？”顾今夕微微偏头，道，“前些日子你去看过应余睐。” “应余睐的嘴巴严实，除非他主动说出来。”林赋炆毫不在意直接回答。 “如果真的没有消息，你就不会约到这里来。”顾今夕不在意，轻笑道，“应余睐骂人从来不带脏话，如果他要告诉你消息，一定会在和你谈话的时候把消息参合进去。” “想比，林大人已经知道了。”顾今夕抿嘴轻轻一笑，目光清淡十分自信，言辞之间，又给了林赋炆信任。 1101.第1101章 应余睐和林赋炆之间的对话，多数是没用的，唯一一句算得上有用的，还是应余睐说林赋炆不该来刑部大牢。 为什么不该来？ 一个是复起的兵部尚书，全靠皇帝的宠信，一个京兆府尹，两人从未有多交集。 如果是刑部尚书或者大理寺卿，倒还能说一句这是应余睐对两位大人的提醒，可是对着林赋炆……究竟是提醒还是嘲讽，不得而知。 不过在大多数人眼里，这是应余睐对前来探视实际上炫耀的林赋炆的讽刺。 是表示总有一天，林赋炆也会关进牢里。 到底是不是这样，顾今夕看着林赋炆，嘴角微微勾起，她很是自信。 “有人在下一盘大棋。”林赋炆开口，一开口就说出让顾今夕讶异的事，“棋子是满朝官员，县主可能是下棋之人，也可能是下棋之人手里的一枚棋子。” “我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但好在陛下对我隆恩有佳，没有人要对我出手。” 林赋炆这么一说，顾今夕立刻就想起了顾沾衣直指她的事。 虽然顾沾衣是她的事暴露了，对她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到底还是有些麻烦。 季刚易可以说是在章帝面前打了包票，当然，其中也有贺天池的功劳，毕竟，他是除了珂大叔以外唯一见过顾沾衣本人的人。 “他想要做什么？” 以朝堂为棋盘，能这么做的人，很少，顾今夕不用多想就知道这盘棋，是谁在下。 “如今太子不在朝中，他一人独大，两位郡王异军突起，可是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毛毛雨。” “何况……”林赋炆眸色一闪，道，“太子殿下如今不知所踪。” 司铭昇出行没有保密，有心探查都是能找到的，可是现在，司铭昇以及他身边的三位大人都不知所踪，而司铭昇所选择的日后官员班子，则是在开春之后再出发来京城。 “康王远在观海关，哪怕他军功再高，也高不过慕容世子，也不能把手从观海关伸到京城。” “他是想趁着混乱把太子的人逐一击破。”顾今夕一下子就想到了怀王的目的，但是她眉头紧皱道，“可是单凭一个应余睐并不能成事。” “县主想来是忘记了，应余睐的老师是季大人，哪怕没有找出太子一系的其他官员，只要把季大人拉下马，他们就成功了大半！” 季刚易原先是个纯臣，只忠于皇帝，但是在皇帝让他做了太子少师之后，他的立场就改变了。 他早已和太子一荣俱荣。 而就目前来看，季刚易是太子一系里最核心的存在。 顾今夕眸光阴沉，林赋炆也不说话，他看着突然又开始稀稀落落下起小雨的天空，太阳还是明媚的，他忽然想，等会许能看到彩虹。 “林大人放心。”顾今夕突然开口，道，“太子是不会有事的，老规矩，林大人。” 顾今夕笃定的样子，让林赋炆皱了皱眉头，但随即他就松开了。 说起来他现在也是半个东宫党，太子好他也好，所以他没必要抓着顾今夕言语里的漏洞继续扯皮。 “县主如此自信，那下官就放心了。” 林赋炆站起来，拱手道，“下官出来时间许久，也该回去了，告辞。” 不在意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雨，每一会就让他身上的常服变了其他颜色。 顾今夕也没看林赋炆，她只拖着下巴看着忽然有些七彩起来的阳光，“顾拷。” 原本以为是空无一人，待顾今夕的话音落下之后，突然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出现。 “主子。”多年历练，顾拷冷峻之色越发的像顾廷棠对外之色，眼神平静无波，就好像什么事都不能让他生气高兴。 “许林遥怎么样了？” “没死，救回来了。”顾拷声音如平静的湖面，毫无起伏，“蒙大统领十分厉害，冯先生派去的人虽然单人武功一般，可是配合上特殊的阵法，让他只能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逃离。” “没有起疑？” “没有。”这里，顾拷的声音有些坚定，他道，“他很聪明。” “和贺天池一样怀着仇恨，”顾今夕清淡道，“自是要谨小慎微，一旦被发现，可就什么都没了。” 去地下陪已经去世的亲人们，不能为他们报仇。 “所谓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才是最聪明的方式。” 那边不可能没有怀疑许林遥，毕竟他是外来者。 哪怕他功夫再高，完成任务有多少好，一旦觉得有内奸，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外来者。 “二哥的伤势怎么样？” “他下手很有分寸，二公子的伤势看起来严重其实内里并没有什么大碍。”顾拷好像皱了皱眉头，但听他的声音想来是错觉。 “主子，这样许林遥会不会被暴露？” “不会。”顾今夕眯了眯眼，眼底冷光一闪，道，“不过蒙大统领……” “罢了。”好一会，顾今夕道，“蒙大统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让贺天池好好准备，这京里也该掀起风浪了。” 顾拷略有忧心的看着顾今夕的背影，但是作为贴身保护顾今夕安危的影子护卫，被赐予了顾这个姓氏，顾拷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顾今夕的性命摆在第一位。 跨一大步，就是翻年。 除夕夜出生的顾今夕，终于是真正意义上的及笄了，但是如今，太子不知去向，让无数人眼红的太子妃位置挂上的红布。 宫里的气氛不好，和太后夜不能寐，皇贵妃食不下咽，章帝看起来倒是不错，可是今年的除夕海天盛筵都被下旨取消了，可见皇帝心里有多担心太子。 顾今夕很自在，自己给自己倒酒，明月亲手做的小菜，色香味俱全。 唯独有一样十分特殊的糕点，据青桃说明月准备了好几个月才成功的，顾今夕不喜欢甜食，但这个松松软软没有腥味牛奶香气的糕点，她吃了三块才停手。 小酒微酌，好像有些醉了，顾今夕脸颊微红，一手托腮，眼神有些恍惚。 只能耳边脚步声急促，是清风快步走来，她说了一句，似乎醉了的顾今夕立刻清醒。 “太子回宫了！” 1102.第1102章 有人很开心，眉飞色舞；有人很不爽，咬牙切齿！ 但是那又怎么样？司铭昇回来了，是活着回来了，带着他三个班底，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任凭你在家里咬碎牙齿，事实就是事实！ 消息很快就传入了太极宫。 年底有很多事要忙，折子也比平时多了很多，虽然，有大半是歌颂的，虽然这些折子一般都是拿来给甘露殿烧火用的。 但也不知是不是年底处理的事情多了，章帝的脸色时常有些不好，偶尔会咳嗽，但也咳不出什么东西，就是喉咙痒着难受，晚上谁不安稳。 作为章帝的御医，范迩升每天都给章帝请脉，脉象一切正常。 他又是不屑于说谎的，自然是把自己所知的告诉章帝，章帝也信任范迩升，心里也信了自己真的是老了。 而这么一病，他开始想念司铭昇，期望他早些回京。 因着这些天章帝身体不好，许是年纪老了才会这样，范迩升是得到恩赐，和章帝一起用膳。 “太子回来了？”小太监就着章帝的目光用公筷给章帝夹菜，消息是孟伟带回来的。 “回陛下的话，是的。” “快，随朕去看看。” 这个时候，谁会阻拦思念嫡子的皇帝陛下？ 范迩升已经着伺候他的小太监去把他惯用的药箱拿来，而他，先随皇帝去东宫看望太子殿下。 皇帝轻车简行的去东宫，而太子回来的消息只有几个人知道，皇宫里倒还是安静。 但是砥国公府却是杂乱起来，原因，是重伤的顾庭昱回来了。 顾庭昱受伤的消息，顾今夕是知道的，同时，她也信任许林遥是一个知分寸的人，只是她没想到，他们都被人算计了。 可是这算计又让他们无从下手。 一个能在许林遥不知所觉的情况下，在他惯用的匕首上下毒，可见对方功夫的厉害！ 如果不是蒙梏经验丰富，时常在山林里走动感觉敏锐，采草药时带了几株暂时能解毒的药草，要不然，顾庭昱这条命还真就交代在那里了。 此时，顾庭昱是脸色苍白的被周瑾瑜和李林浦送回来的，而司铭昇则是在蒙梏的护送下回宫。 作为明面意义上砥国公府的掌权人，梧秋院派了万嬷嬷来看望顾庭昱。 她来的时候，顾今夕已经到了，温大夫正在给顾庭昱诊脉。 这连路上，顾庭昱就是靠着蒙梏采得那几株暂时能压制毒素的草药，他们不敢去药铺找大夫，担心彻底暴露了踪迹。 蒙大统领武功高，可是带着三个手无缚鸡之力和一个重伤中毒的人，武功再高又怎么能施展得开！ 他们一路小心翼翼的回来，哪怕到了京城也不敢有所放松！ “怎么样？”顾今夕眉头紧皱，焦急道，“能不能解毒？” 顾庭昱的神色看着是重伤而不好，可实际上，顾今夕看得出来，伤势不重，但毒素严重。 温大夫眉头紧皱，两根手指搭在顾庭昱的手腕上，好一会，他摇头道，“时间太久了。” 是啊，时间太久了。 毒早已入侵五脏六腑，就算是范公还在，也不过是拖延性命。 顾今夕脸色一白，好在她早已习惯生离死别，总算是压下了心里滚动的怒意！ 万嬷嬷一听，顿时是眼前一黑，身后的小丫鬟反应快，扶住了她，这才没让她倒下。 三房，每一房都有一个儿子，如果顾庭昱死了，难道要让那些没名没分的外室子来继承二房的血脉！ 没有过明路纳入府中的女人，哪怕是谁生下儿子，都不会有人承认。 “扶嬷嬷回去好好休息，祖母那边暂且瞒着。”顾今夕看到了万嬷嬷差点晕倒的事，她神色淡定，道，“祖母身体不好，切莫让她老人家受了惊吓。” 可是，就这么冷清的一句话，没有过多的表示，万嬷嬷等人不敢不从。 她们真的怕……怕眼前这位妙龄的少女，真的会下狠手。 “二爷那边……”万嬷嬷离开之前，忽然道。 “二叔那边我自是会通知，嬷嬷不必担心，还是好好照顾祖母。” 一句话打发了万嬷嬷，顾今夕拉了凳子在温大夫身边坐下，看着眉头皱起失去血色的唇似乎在说些什么的顾庭昱，她似乎还是那么冷静，“开药吧。” “没多大用处。”温大夫摇头，他叹气道，“我学艺不精，无能为力。” “总归要试试。”顾今夕眉目清冷，道，“二哥一路坚持回来，不正是相信我们能解毒吗？” “……”温大夫依旧是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没办法，“我只能试试暂时压住毒素不侵入心脏。” “恩。” 这已经很好了，温大夫的医术顾今夕是了解的，而且他的性格也不是说大话的，既然他说出来了，就表示能做到。 头有些疼，顾今夕忍不住偏头。 温大夫去抓药了，顾庭昱在说梦话，顾今夕站起起来在顾庭昱的床边蹲下，听到他所喊之人，微微叹气。 “去请闵小姐过府。” 现在这个时候还讲究什么礼法！ 清风领命立刻离开，顾今夕又道，“请林嬷嬷回来，在鲤鲮院照看着二哥。” 可是，不讲究礼法，却依旧要做出点样子给别人看。 作为教养嬷嬷的林嬷嬷，是最好的人。 明月领命离开，青桃看着自家小姐神色有些疲惫，看着冷清毫不所动，其实内心担心不已，她道，“不如婢子去请李大夫。” “他是范大人唯一的弟子，范公在京里的时候是范公教导李复，而且说不定大公子还给李大夫留了好东西。” 青桃这么一提，顾今夕忽然想起送子庙底下的那将近一百种的毒药，无论哪一种配合，都可以成为致命毒药。 范迩升能把这件事交给李复，可见李复在这一块天赋极佳。 眉目间冷清退去，眼角眉梢染上了喜色，顾今夕道，“你去送子庙请李大夫过府为二哥解毒。” “那小姐呢？”青桃已经在桌子边缘的盖碗挪进去，免得盖碗掉下去砸到自家小姐。 “二叔终归是二哥的亲生父亲，眼下二哥情况不好，万一连李大夫都不能解毒，总是要让他们父子见上最后一面。” 虽然这么说，但顾今夕眉眼间对于李复的医术似乎有十分强大的信心。 1103.第1103章 遍宜坊还是老样子，热热闹闹冷冷清清，如此的极端又如此的令人羡慕。 马车晃悠悠的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形式，有些府宅门口有下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唠嗑，有些府宅正在布置，要迎接元日到来。 这里的热闹，又是区别于闹市的热闹，有些脂粉气，却少了荣长坊的风流，多了一丝家的温暖。 顾复硫在便宜房有好几个小公馆。 这些外室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想要找对方可是想着顾复硫那还空着的正房，想着自己肚子里是不是有一块肉，她们不得不把这事藏在心里。 说起来，这些女人真是悲哀，只能依靠着男人的施舍过活。 昨晚顾复硫在哪里留宿，顾今夕知道的清楚，眼前的小宅邸说不得有多少富贵古董摆设，但胜在不知精致细雅，可能是一个小家碧玉。 给顾今夕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子，眼睛长在头顶上，看到顾今夕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竟然这么不要脸亲自上门找男人，想起自家伺候的夫人花容月貌性情温柔，比起那人老珠黄每年每天打着找儿子做借口拉走老爷的女人。 老婆子很想自家夫人坐上老爷正房夫人的位置上，哪怕未来不是袭爵，可是这名号就不一样。 所以看到顾今夕，她眼也不抬直接说没有这人就要关门。 今个，顾今夕是来办事的，顾庭昱情况不好顾今夕正是阴沉，没有迁怒给下人们已经是她涵养好了。 这老婆子撞在这枪口上，顾今夕没废了她，已经是仁慈。 听着老婆子捂着肚子大声喊着疼，意图让别人看到顾今夕这样不要脸的小贱人，可惜，谁不知道这里住着的是顾复硫，谁不知道顾复硫有一个不爱出门但名声极差的侄女，谁不知道顾复硫的这位侄女不但名声不好而且心狠手辣。 虽然他们都没有见识过只是道听途说，可是人就是爱听这些有的没的八卦。 府宅里伺候的人也不过，就小厨房有五六个是顶天的，还有十多人在主房伺候人的。 至于伺候孩子的，只能说缘分不够，这府宅里住着的‘夫人’，进门晚肚子没反应。 这么大动静，顾复硫哪怕是装聋子也不行，何况那老婆子哭天喊地，就是连隔壁都听得到了。 穿着里衣披着外袍，手里拿着一个暖炉，顾复硫睡眼朦胧。 当看到是顾今夕时，他一个机灵，顿时清醒了。 眉目见冷漠渐出，也没说什么驱赶的话，只道，“外面冷，进来说。” 扫了眼看似各司其职，其实竖着耳朵想听八卦的仆役们，顾今夕冷笑一声，顿时惊得他们背冒冷汗。 “你怎么来了。”虽然两人不对盘，可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顾复硫命人给顾今夕上茶。 “不必了。”顾今夕摆手，道，“茶我是喝不下。” “我今天来找你是让你回府一趟。” 顾今夕不要茶，顾复硫也不在意这所谓的失礼，只见他听了顾今夕的话后，剑眉微皱，随即一松，冷淡道，“怎么，老家伙终于舍得死了。” 对于顾复硫对老夫人的恨意，顾今夕知道但懒得说，现在时间紧迫，她道，“二哥中毒，恐怕命不久矣，二叔还是回府看二哥最后一面。” 顾复硫心里正想着该怎么去灵前表现的痛苦，猛然听顾今夕这么一句话，他整个人都痴呆了，双眼瞪大全是不信，他呵斥道，“你休要胡说八道！” “二哥已经回来了。”顾今夕眉色清淡，眼底隐隐有几分哀伤，“为了保护……”模糊过去太子，但是顾庭昱和司铭昇出京的事，她相信一直关注着顾庭昱的顾复硫是知道的。 “这次途中凶险，虽然暂时压住了，但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解毒。” “二叔你虽然……”顾今夕没直说，可大家都猜得到顾今夕要说什么，“如今，二哥的亲人只有我们。” 顾复硫哪里还坐得住，如果只是受伤不严重，他还能故作冷漠的嘲讽几句，但眼下唯一的嫡子重伤中毒命不久矣，他岂能继续在这些温柔乡里继续堕落！ 阴沉着脸，命人从房里拿了衣服，匆匆穿上就和顾今夕一起离开遍宜坊。 不过因为顾今夕的到访没多久，顾复硫就离开了，倒是让顾复硫养得那些外室们心惊胆颤了好久，以为顾今夕就是国公府里那位老夫人给他们老爷找的新夫人。 顾今夕和顾复硫回来的时候，闵春林和李复已经到了，同样来的还有合德公主。 闵春秋今天当值并非休沐，故而没来。 “多灾多难。”合德公主从房内退出来，和顾今夕坐在院子里说话，闵春林亲自去给顾庭昱熬药，只是一双眼睛通红，他们知道她只是想要一个地方发泄哭泣。 “李复虽然是半路出家，但也得了外公和大舅舅的真传。”顾今夕叹气道，“如果实在不行，只能请小舅舅出大慈悲寺了。” 为什么不请范迩升？ 这会子皇帝陛下龙体有恙，又怎么劳动他呢。 “我倒是不担心。”合德公主偏头，看着顾今夕眉眼温柔，道，“只是担心你的亲事。” “母妃告诉我，你不会成为太子妃，可是这京里那些人，没一个是好的。” “我命人暗中调查，当真是污眼睛！” “左右不过是那些人，我不急。”顾今夕摇头道，“总归还有些时间。” “只是二哥若是这样去世，对闵小姐的闺誉怕是不好。” 为保护太子而死这是殊荣，可是对一个未过门的女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和诅咒！ “如果昱表哥真的不好，她怕是会绞了头发去做尼姑。”合德公主敏锐的察觉到顾今夕不愿意谈这件事，于是她顺从的转移话题道，“一辈子青灯古佛，守着昱表哥的牌位过完余生。” “闵小姐是深情之人。”顾今夕想起了小舅舅，她扯了扯嘴角，道，“不过就和璇儿想得一样，二哥是不会有事的。” “恩。” 姐妹两人清清淡淡的说这话，一颗心早就落在顾庭昱的身上，生怕这回真的就没了。 1104.第1104章 李复的到来，带来了一丝希望，可是到底只是徒弟，又怎么能比得上范御医？ 太极宫里，一场父慈子孝的场景正在上演。 或许，章帝病了这一回，又得知顾庭昱为了救司铭昇差点命丧黄泉，他忽然就想开了。 不像历史上那些皇帝一样，生病的时候疑神疑鬼，看哪个儿子都是想让他早点死，好坐上他屁股下的那张象征荣耀和权利的凳子。 又或许，是因为司铭昇离得远，这些年按照顾今夕的法子，做一个孝顺的儿子，哪怕章帝放权给他，他也是一如既往的要去甘露殿请教。 作为一个儿子，他应该这么做，作为一个储君，看起来高高在上实际上摇摇欲坠，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父亲！”司铭昇看到章帝略显老态的容颜，原本只是做戏，但现在却是真实的情感流露。 不论是被人刺杀还是父亲的年老，他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直接跪下给章帝磕了三个实在的响头。 司铭昇的一声父亲，章帝心肝儿都颤了，这是他的妻子拼死给他生下的儿子！ “回来就好。”一肚子的话，在看到司铭昇的时候，忽然就变成这一句。 他突然就明白，少年时他随军出战，回来之后母后看到他分明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有一句，回来就好。 “来，让我看看。”章帝扶起司铭昇，细细打量，道，“瘦了，黑了。” “外面到底不如家里自在。” “快去给你皇祖母和母妃请安，你这一路出事，她们没少提心吊胆的。” “是，儿子晓得。”司铭昇恭敬又带着亲昵，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再一次跪下。 章帝讶异，连忙要扶起，但是司铭昇摇头，道，“儿子这次跪下，是恳求父皇救治顾庭昱。” “庭昱是个好孩子。”章帝忽然神色有些变化，但到底还是看重顾家的，何况顾庭昱是儿子亲自挑选未来的重臣，是于旁的不同，于是他道，“范卿。” 做壁画的范迩升听得章帝之言，出列道，“微臣在。” “顾庭昱是为皇家受伤，”章帝道，“朕要见着活蹦乱跳的顾庭昱。” 范迩升躬身，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但嘴上却是应着，“微臣遵旨。” 作为儿子，司铭昇是十足的了解自己的父皇的。 对于砥国公府的感情很复杂，既想除掉但又因为周围国情而不得不让砥国公府继续存在，可想想除掉又于心不忍，他十分看中砥国公府三个公子的才华。 真是矛盾。 “儿子代顾庭昱叩谢父皇！”他做足姿态，一是告诉章帝他是真的看中顾庭昱，二是他愿意和顾家重归于好。 他的父皇，在母后仙逝之后将他养在惠母妃名下，不正是想让他和顾家关系良好，为日后登基打下基础吗？ 其实，他的父皇不这样做顾家也会全力支持他。 可到底皇帝是多疑的，父皇让惠母妃生下三弟，不得已，他只能和三弟演了这么一出戏。 这件事，他连瑚儿都没有说。 但是想来，瑚儿如今也是知道了，何况还有顾今夕那妖孽。 于是，司铭昇故作淡然的离开甘露殿前往宁寿宫和永宁宫请安了。 而砥国公府里，李复眉头紧皱，他再三诊脉，闵春林就在旁边站着，静静的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李复诊脉。 顾今夕和合德公主依旧在是鲤鲮院的院子里坐着，明月泡了茶水端了点心，不过两人都没什么胃口。 “近来陛下身子不大好。”盖子刮着茶沫，顾今夕的目光不知看望何处。 “父皇到底是五十有一了。”合德公主感叹道，“常年忙于朝政没得修养，自然是要辛苦。” 顾今夕也不看合德公主，好似没有听出她话语里的轻微嘲讽，她接话道，“太子殿下回来了，陛下也更该放松了。” “马上就是元日，封笔了父皇自是该好好休息，”两人就像是在聊家常，默契的不提起顾庭昱的身体。 李复没有在诊脉，闵春林一脸焦急的看着李复，但是李复什么话都没说。 以顾今夕的耳力，李复说了什么她都能听到，恐怕顾庭昱的毒不好解。 “小姐，公主，二爷回来了。” 顾昉是先进来禀告的，他继续道，“二爷脸色很差。” “唯一的儿子重伤中毒，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怎么能不焦急。”顾今夕言语里直接把顾复硫在遍宜坊的那些外室们生的孩子给无视了。 “二舅舅十分担心昱表哥。”说实话，顾复硫在合德公主的心里就是一个付不起的阿斗。 当然这是在公主还没出嫁的时候，出嫁之后，住在公主府行动方便了，知道的事也多了，顾复硫的这些所作所为，她渐渐的也就明白了。 对别人狠算不了什么，对自己狠，才叫做真狠！ 顾复硫就是那个对自己狠的人。 权利金钱地位，顾家全有了，而且颇有功高盖主之嫌，那么，顾家就需要一个污点。 她的二舅舅，就充当了那个污点。 顾复硫大步的走进来，身上的衣服……有些混乱。 里面衣服的带子系在了外面衣服的带子上，但是他恍若未觉，眉头紧皱能夹死苍蝇。 看到顾今夕，他没有停顿的直接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顾今夕微微摇头道，“二哥被周瑾瑜和李林浦送回来就是昏迷不醒。” “现在大舅舅的弟子李复正在为二哥诊脉，闵小姐正在照顾二哥。” “周瑾瑜和李林浦？”顾复硫冷然道，“他们在哪里！” “回去了。”顾今夕偏头，道，“他们回京了，自然是要各自府邸，难不成在我们府上洗漱？” 薄唇紧抿，顾复硫盯着顾今夕，目光阴沉，他了解顾今夕。 他的这个侄女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二舅舅。”合德公主打破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她眉宇间满是忧心道，“您先坐一会，现在李大夫还没出来。” “而且您放心，昱表哥是因为太子受伤的，太子皇兄已经回宫，定然会请父皇让范御医为昱表哥解毒的。” “……最好如此！” 1105.第1105章 鲤鲮院的院子里，顾庭昱经常看书的地方又多了一个人。 他的衣裳还是乱七八糟的，身前摆着一杯盖碗，但是没有动作。 范迩升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三个人坐在石桌子旁，也不说话，旁边站着伺候的宫女丫鬟。 “舅舅。”顾今夕是第一个发现范迩升到来的人。 点了点，范迩升道，“刚才听顾大管家说李复来了？” “恩。”顾今夕应道，“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让舅舅出宫。” 合德公主忽然拿起盖碗，盖子刮了刮茶沫，有些涩，她眉头不皱。 没多久，背后传来脚步声，是李复的。 李复真是头疼，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琢磨，他发现顾庭昱所中之毒是他最近接触过的，而且他的师兄也研制出来解药。 可是这个解药只是半成品，有极强的副作用，服下去虽然解毒了，但是后果怎么样，他无法保证。 一出来，李复就看到了他的师父。 “老师！”看到范迩升，李复眉眼一亮，快步走过来作揖，随后道，“老师，我已经知道顾大人所中之毒，但是解毒之物太过霸道，就算解毒，也会让顾大人留下终身遗憾。” “你说什么！”顾复硫一直都注意着屋里的情况，只是他手无缚鸡之力，也没得顾今夕那样的好耳力，自然是听不到李复出来的脚步声。 但是现在，李复看到范迩升直接将顾庭昱的情况说了出来，他心如刀割，变了脸色吼了出来。 好在李复当年还没拜范迩升为师时自己经营药铺就遇到过不少这样的病人家属，故而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好脾气的一一解释。 “范御医！”顾复硫立刻看着范迩升，道，“如果服药，我儿是命数有碍？” “可带了药？”范迩升没有回答顾复硫，而是看着李复。 这种药，原本他是不会随身带的，毕竟是剧毒，一点点就能死人，何况这些药基本上是各种毒药参合在一起。 今天是顾今夕喊得着急，他走得急，自己也忘记了，那包解药随手就塞在了袖子里。 “是。”李复从袖子里拿出解药，他也没说这解药是范泽熙临走之前的半成品，不过范迩升是谁？ 是当朝御医，范公之外唯一一个可能成为杏林国手的人。 李复是他的徒弟，他自是知道李复几斤几两，他仔细的辨看，就知道这解药是经了他儿子的手，他的弟子，只是接盘。 “在动物上试验过了？” “试验过了。”李复点头道，“在动物身上表现的并不强烈，但是在人体上，不可保证。” “你诊脉之后估计还有多久可以活。” “原本早就该死了，但是因为有高人用药暂时压下了的毒性，可是已经入侵五脏六腑。” “心脉已经被护住，方才我也给顾大人用针，大约还能活半个月。” 顾复硫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再地上，合德公主目光一冷，顾今夕神色不变，但是眼底如同寒冰列阵。 “随我进去看看。”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顾庭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时常会说梦话，会喊爹娘，会喊顾今夕，会喊闵春林，但是意识一直没有苏醒。 林嬷嬷早就从送子庙回来，她经验丰富，一起照顾顾庭昱一时间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而非中毒。 这半个月时间，朝堂上风云再起。 好些官员都被牵连进项大人的案子里，官阶高的有，低的也有。 修元白就像是一条狗，到处咬人，并且次次证据确凿，就连章帝都无可奈何。 “怎么样？”顾庭昱是因为司铭昇而中毒的，他自然要来看看。 “大限就快到了。”顾今夕眉眼有些凉薄，她靠着窗，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看起来又要下雪了。 司铭昇看着一直昏睡不醒的顾庭昱，叹气道，“不是说有解药吗？” “不能用在人身上。”顾今夕淡淡道，“要不然服下去人醒了后果不可保证。” “二舅舅在这方面有过研究，现在大舅舅和李复留在大慈悲寺，听说进度喜人，应该能在大限之前研究出来。” “这话说得你认可我会信？”司铭昇冷笑的反问，顾今夕没有回答。 “朝局不定，殿下来府上不妥。” “丟官去职的又不是孤的人，孤为什么要担心受怕？”司铭昇挑眉冷笑，道，“修元白做事出格，疯狗一般的咬人，且次次证据确凿，你以为父皇还能容得下他？” “陛下生性多疑，修元白本是他养得一条狗，现在却为怀王做事，陛下自然不会容他。”顾今夕冷淡道，“但是殿下不要忘了，陛下如今抬举怀王，离间商郡王，又有温郡王在朝中。” “阿夕真是贵人多忘事。”司铭昇却是笑了起来，他道，“你虽然忘记我却还记得。” “孤是太子，朝堂的官员都是孤未来的官员，就算他们争得再厉害，孤地位不动，寻个有头罢免他们易如反掌。” “孤的位置，谁都动摇不得！” “不过阿夕怎么一提，我倒是觉得，郡王两字格外刺目，都是父皇的儿子，怎能有所区别。” 闻言，顾今夕笑了起来，道，“殿下出门一趟，非同凡响。” “康王殿下远在观海关，这一次，他的人也落马了不少。” “温郡王少年温润，行为颇有章法，商郡王行事不如温郡王，若是温郡王为亲王，想必大家都会赞同。” “礼部尚书老了，礼部侍郎死了，今年礼部的缺还空着，小姐有什么提议？” “京里这么些个大儒，虽然一个都能坐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 “孔先生是极好的，可是孔府家规不准子弟出仕，儒师少年成名，以往想着心性不稳，如今看着年过三十，在士林之中沉淀，小姐觉得如何？” “儒师任平生任礼部尚书当然是极好的，”顾今夕装作不知道司铭昇的试探，她依旧靠着窗，起风了，吹得脖子有些凉。 “礼部是最清贵的地方，天下学子所向往之地，儒师是当今最年轻的大儒，由他出人礼部尚书之缺，没有人会反对。” “倒是殿下，你我之前的婚约也该动一动了。” 1106.第1106章 “儒师任平生任礼部尚书当然是极好的，”顾今夕装作不知道司铭昇的试探，她依旧靠着窗，起风了，吹得脖子有些凉。 他的衣裳还是乱七八糟的，身前摆着一杯盖碗，但是没有动作。 范迩升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三个人坐在石桌子旁，也不说话，旁边站着伺候的宫女丫鬟。 “舅舅。”顾今夕是第一个发现范迩升到来的人。 点了点，范迩升道，“刚才听顾大管家说李复来了？” “恩。”顾今夕应道，“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让舅舅出宫。” 合德公主忽然拿起盖碗，盖子刮了刮茶沫，有些涩，她眉头不皱。 没多久，背后传来脚步声，是李复的。 李复真是头疼，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琢磨，他发现顾庭昱所中之毒是他最近接触过的，而且他的师兄也研制出来解药。 可是这个解药只是半成品，有极强的副作用，服下去虽然解毒了，但是后果怎么样，他无法保证。 一出来，李复就看到了他的师父。 “老师！”看到范迩升，李复眉眼一亮，快步走过来作揖，随后道，“老师，我已经知道顾大人所中之毒，但是解毒之物太过霸道，就算解毒，也会让顾大人留下终身遗憾。” “你说什么！”顾复硫一直都注意着屋里的情况，只是他手无缚鸡之力，也没得顾今夕那样的好耳力，自然是听不到李复出来的脚步声。 但是现在，李复看到范迩升直接将顾庭昱的情况说了出来，他心如刀割，变了脸色吼了出来。 好在李复当年还没拜范迩升为师时自己经营药铺就遇到过不少这样的病人家属，故而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好脾气的一一解释。 “范御医！”顾复硫立刻看着范迩升，道，“如果服药，我儿是命数有碍？” “可带了药？”范迩升没有回答顾复硫，而是看着李复。 这种药，原本他是不会随身带的，毕竟是剧毒，一点点就能死人，何况这些药基本上是各种毒药参合在一起。 今天是顾今夕喊得着急，他走得急，自己也忘记了，那包解药随手就塞在了袖子里。 “是。”李复从袖子里拿出解药，他也没说这解药是范泽熙临走之前的半成品，不过范迩升是谁？ 是当朝御医，范公之外唯一一个可能成为杏林国手的人。 李复是他的徒弟，他自是知道李复几斤几两，他仔细的辨看，就知道这解药是经了他儿子的手，他的弟子，只是接盘。 “在动物上试验过了？” “试验过了。”李复点头道，“在动物身上表现的并不强烈，但是在人体上，不可保证。” “你诊脉之后估计还有多久可以活。” “原本早就该死了，但是因为有高人用药暂时压下了的毒性，可是已经入侵五脏六腑。” “心脉已经被护住，方才我也给顾大人用针，大约还能活半个月。” 顾复硫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再地上，合德公主目光一冷，顾今夕神色不变，但是眼底如同寒冰列阵。 “随我进去看看。”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顾庭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时常会说梦话，会喊爹娘，会喊顾今夕，会喊闵春林，但是意识一直没有苏醒。 林嬷嬷早就从送子庙回来，她经验丰富，一起照顾顾庭昱一时间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而非中毒。 这半个月时间，朝堂上风云再起。 好些官员都被牵连进项大人的案子里，官阶高的有，低的也有。 修元白就像是一条狗，到处咬人，并且次次证据确凿，就连章帝都无可奈何。 “怎么样？”顾庭昱是因为司铭昇而中毒的，他自然要来看看。 “大限就快到了。”顾今夕眉眼有些凉薄，她靠着窗，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看起来又要下雪了。 司铭昇看着一直昏睡不醒的顾庭昱，叹气道，“不是说有解药吗？” “不能用在人身上。”顾今夕淡淡道，“要不然服下去人醒了后果不可保证。” “二舅舅在这方面有过研究，现在大舅舅和李复留在大慈悲寺，听说进度喜人，应该能在大限之前研究出来。” “这话说得你认可我会信？”司铭昇冷笑的反问，顾今夕没有回答。 “朝局不定，殿下来府上不妥。” “丟官去职的又不是孤的人，孤为什么要担心受怕？”司铭昇挑眉冷笑，道，“修元白做事出格，疯狗一般的咬人，且次次证据确凿，你以为父皇还能容得下他？” “陛下生性多疑，修元白本是他养得一条狗，现在却为怀王做事，陛下自然不会容他。”顾今夕冷淡道，“但是殿下不要忘了，陛下如今抬举怀王，离间商郡王，又有温郡王在朝中。” “阿夕真是贵人多忘事。”司铭昇却是笑了起来，他道，“你虽然忘记我却还记得。” “孤是太子，朝堂的官员都是孤未来的官员，就算他们争得再厉害，孤地位不动，寻个有头罢免他们易如反掌。” “孤的位置，谁都动摇不得！” “不过阿夕怎么一提，我倒是觉得，郡王两字格外刺目，都是父皇的儿子，怎能有所区别。” 闻言，顾今夕笑了起来，道，“殿下出门一趟，非同凡响。” “康王殿下远在观海关，这一次，他的人也落马了不少。” “温郡王少年温润，行为颇有章法，商郡王行事不如温郡王，若是温郡王为亲王，想必大家都会赞同。” “礼部尚书老了，礼部侍郎死了，今年礼部的缺还空着，小姐有什么提议？” “京里这么些个大儒，虽然一个都能坐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 “孔先生是极好的，可是孔府家规不准子弟出仕，儒师少年成名，以往想着心性不稳，如今看着年过三十，在士林之中沉淀，小姐觉得如何？” “儒师任平生任礼部尚书当然是极好的，”顾今夕装作不知道司铭昇的试探，她依旧靠着窗，起风了，吹得脖子有些凉。 “礼部是最清贵的地方，天下学子所向往之地，儒师是当今最年轻的大儒，由他出人礼部尚书之缺，没有人会反对。” 1107.第1107章 一把重剑开锋，寒光冽冽，带起的风刺破皮肤有一股血腥之气在空气中弥漫。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以无法看清的速度，手中长剑，好似劈砍又似直刺，这招式似真似幻，仿佛后一招才是真的，又觉得这一招直刺才是真的。 于朝堂之中，也时常有大人会提起温郡王在某次聚会上提起的关于对当朝的见解。 当真是一针见血，让一直以为温郡王只是沉迷在书海中的大臣们顿时眼前一亮。 新一轮试探又开始了，但是各位大人们心里更好奇的是，究竟谁是东宫的人。 东宫党藏得很深，甚至可以说没人知道谁是东宫党，倒是有几个是被太子提拔上来的，可是这几位大人眼里只有皇帝陛下，其他皇子王爷，没有陛下的圣旨，一概是看不见。 动这些人就等于动皇帝的人。 还有就是端王殿下。 户部曾是端王殿下掌管的，连户部尚书都认可端王殿下的管理，两人甚少会出现争吵而上折子给皇帝陛下。 如今，商郡王掌管户部，一切都来了一个大变样，户部尚书完全被架空，整个户部以商郡王的话为准，可是奇怪的是皇帝陛下并没有出手，反而任由其发展。 摸不透皇帝究竟想什么的大臣们，已然是偷偷的站队，再揣测圣心。 而人不在京城名字却从未离开京城的司铭昇，此时遇到了巨大的危机！ “殿下，快走！” 顾庭昱、周瑾瑜和李林浦，除了顾庭昱练过几招拳脚功夫，其他两人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可是，这么点功夫，在一个经验丰富的刺客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司铭昇身怀武功，不能和顶尖的江湖人相比，但是自保带顾庭昱、周瑾瑜以及李林浦离开也是有过半可能的。 但是，眼下的情况危险，他身上也挂了彩，对比起顾庭昱、周瑾瑜和李林浦，都不过是皮外伤算不了什么。 最是关键的问题是蒙梏就在附近。 一旦他暴露了武功，那么在皇帝面前，他这个太子的位置就真的摇摇欲坠了。 京里的那些事，他并不是一无所知，祥云客栈在丰莱国遍布，每到一个客栈，掌柜就会把京里的消息给他。 他知道顾今夕的动作，让温郡王打乱了怀王的部署。 如同顾今夕的怀疑，他也怀疑怀王和商郡王的崩裂不过是两人的一场戏。 为什么他可以和端王从小演一场让大家都以为他们不合的戏，别人就不可以？ 最终，司铭昇压下了运转的心法，堪堪避开了刺客的招式。 其后，是顾庭昱死死抱住刺客的小腿，周瑾瑜和李林浦是纯粹的读书人身体，看着是还醒着，但是身体已经极其疲惫。 “殿下快走！” 顾庭昱紧紧抱着刺客的小腿，拼尽全力朝司铭昇大喊。 他们死在这里没关系，可是太子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他们不知道究竟是谁买凶杀人，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太子活着离开！ “怎么办？” “太子殿下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可是先生那边传来的消息，蒙大统领就在附近，我们贸然出去，岂不是要坏了殿下的计划？” “……”为首之人沉默，对于他来说，救和不救，不单是四条性命，还有司铭昇宏观的一个计划。 他们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十分清楚一旦出去，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其中一人眼前一亮，快速道，“不是说五六大人来了吗？” “五六大人和我们不是一块的。”有人解释道，“为了避免被蒙大统领发现，大人走得是另一条路。” “不好！顾大人有危险！” 原来，他们这十人纠结摇摆时，那刺客从另一条腿上拔出匕首，对着顾庭昱的后背就刺了下去，没有一点缓冲的余地！ 司铭昇暗暗着急，脸色阴沉，不巧，他脚旁边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眼底精光一闪，他当即捡起这块石头，毫不犹豫的朝刺客扔去。 刺客耳目敏感，察觉到不对劲，他想要避开，但是顾庭昱完全不畏死亡死死的拉着他。 他又是练过几招的，知道怎么抱怎么用力能让自己变成一个千斤顶，无法让对方离开。 “该死！”刺客低沉暗骂，避无可避，但因为司铭昇表现出并不会武功的样子，他其实一点都不着急。 匕首已然穿透顾庭昱的后背，血瞬间就染红了衣裳。 周瑾瑜和李林浦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最后，两人挣扎的起来要救顾庭昱，没想到那块以为软绵绵无用的石头打在此刻的肩膀上。 恍惚有骨头裂开的声音，周瑾瑜和李林浦不敢犹豫，他们怕顾庭昱真的就这么死了。 不单是两关的顾家将军，就京里那些县主大人，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可惜，两人就是使出吃奶的劲，也不过是给刺客挠痒痒。 但好在刺客弯身要杀顾庭昱，加之司铭昇暗中用了内力投掷，竟是让周瑾瑜和李林浦成功的把刺客手中的剑夺走。 而那枚匕首，他们却是不敢动，只能吃力的扶着顾庭昱离开。 “既然到了这里，殿下还是把命留下来。” 对于一个刺客来说，武器是必要的，但是没有武器，他们也会考虑进去。 并难听的声音，毫无起伏的语气，身穿黑衣的刺客抛弃武器，也抛弃顾庭昱、周瑾瑜和李林浦三个没有什么挑战性的文人。 一拳，劲风破空的声音。 司铭昇感受到了，如果他再不出手，他一定会葬身在这个拳头下。 “不管了！”隐藏在暗处的几人，一个个急躁不已，“就算殿下怪罪，我也得去救殿下！” “蹲下来！”几个人刚站起来，那为首之人忽然低沉道，“不要轻举妄动，殿下并没有发射信号！” “可是！” “来了！” “谁来了？” 一把重剑开锋，寒光冽冽，带起的风刺破皮肤有一股血腥之气在空气中弥漫。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以无法看清的速度，手中长剑，好似劈砍又似直刺，这招式似真似幻，仿佛后一招才是真的，又觉得这一招直刺才是真的。 1108.第1108章 “正是因为殿下，所以我才舔着老脸，希望你能转告殿下，我儿即将定亲。” 这事拖得时间有些长，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中间发生的事太多，多到阿美族也没办法把手伸进来。 眼看着马上要十二月了，顾庭昱的气息越来越弱，哪怕是顾今夕不分昼夜的输送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也无济于事。 闵春林没日没夜的守着顾庭昱，人更是日渐憔悴。 合德公主时常会过来看望，闵春秋也是，但是无论他们说什么，闵春林都不愿意离开。 顾复硫其实挺看不上闵春林的出身的，可是这些天看她如此执着，慢慢的也改变了看法。 情这种东西，他这一辈子虽然都没有遇到过，可是他的儿子遇到了一个真心人，哪怕她的身份低微，但不可否认，他很开心。 孩子们都长大了，拥有自己的事业。 浪荡子，砥国公府只需要一个，并不需要其他人再来做污点。 可是他的孩子还在屋里躺着，气息越来越弱。 顾复硫心里难受，但是没有喝酒，就是这么坐着，和白色的背景融为一块。 “二叔。”顾复硫从来不是一个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就算表现，他也只是表现他所想要让别人知道的一面。 顾今夕在顾复硫对面坐下，桌子上空荡荡的，只有桌子的最中心有一点雪白堆积。 “你实话告诉我，昱儿去做什么了？” “二哥和太子出去游山玩水，寻找人才，这件事全国都知道。”顾今夕目光清淡，道，“二叔整日在遍宜坊，怕是不知道。” 明知道顾今夕是故意嘲讽他的，但是眼下儿子危在旦夕，他也没什么心情反讽。 只是想起了儿子，也就想了女儿。 他虽然对柳氏没什么情谊，但是她给他生下这一对儿女，他也是打心眼里疼爱的。 只可惜女儿被柳氏养废了。 “她现在怎么样？” 顾复硫猛然蹦出一句，顾今夕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谁？” “燕凤，她怎么样？” “大姐姐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会亏待大姐姐的。” “你不必瞒我。”顾复硫却是道，“她做了那些事，如果没有你在背后给她撑腰，她早就被休回来了。” 顾今夕忽然沉默。 “也好。”顾复硫道，“这个女儿以往我觉得亏欠，如今却是觉得到此为止了。” “只要她继续安安分分，就让继续做一位正房夫人吧。” 顾复硫言语里透出的意思是他打算放弃顾燕凤了，顾今夕不由看了眼顾复硫。 她的二叔并不是狠心的人，但也并不重情义。 对待顾燕凤，他也是仁至义尽。 如果顾燕凤做的那些事情暴露出来，还不知道对顾家姑娘们的闺誉造成多大的影响！ 一时间，沉默遍布。 “小姐！”青桃面色绯红，眉眼间全是喜悦，她一路跑过来，一口气喘不匀，可说话一点断断续续都没有，语气雀跃道，“解药制作出来了！” “当真！”顾复硫反应比顾今夕还快，他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底全是激动。 “婢子不敢欺骗！”青桃对顾复硫福身，然后道，“范大人和李大夫带着解药来了，婢子先过来禀告小姐和二爷。” “快！” 顾复硫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住了，顾今夕坐在原地不动。 顾庭昱最终是被救回来了！ 但是他中毒的时间太长，一时间还不能出来走动，但是他昏迷期间，他的老师和同窗都过来看过他。 现在，更是一个个结伴而来，并没有久待，担心打扰他养病，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孔笙的到来，是意料之外的。 任平生因为司铭昇在皇帝面前偶尔提了几句，想了想礼部这清贵的衙门，可不能随便放人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 而礼部尚书的人选，必须要服众，眼下京里适合的人很多，可是最适合的还是任平生。 虽然任平生一开始是不愿意进入官场的，可也不知他最近是怎么想的，章帝以为还要耗费口舌劝劝，没想到他不过一提，他就同意了。 今天不是休沐，所以任平生没有和孔笙一起来看望顾庭昱。 “老师，”见是孔笙，顾庭昱连忙歉意道，“原谅学生失礼。” “你好好躺着。”见顾庭昱挣扎要起来，孔笙快走几步，手放在顾庭昱的肩膀上，道，“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经事。” 闵春林给孔笙倒茶，对于闵春林衣不解带的照顾顾庭昱的事，如今京里都传开了。 如果是一般人家，在得知顾庭昱生死不定的时候，定然是上门退亲，再寻另一桩婚事。 虽然会有些流言，但这并没有什么，大家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的女儿，还会让她死守这个婚约？ 难不成要做望门寡妇？ 可是偏生闵春林不接触婚约，反而不顾男女大防一直照顾顾庭昱，如今京里，谁不说闵春林善良大方有情有义！ “可不要辜负了闵姑娘。” 闵春林脸色微红，倒也大方，不过她看孔笙来是有话和顾庭昱说话，她没有留下，道，“我去看看药怎么样了。” 说着，她就离开了房间。 “老师。”顾庭昱自然是知道孔笙为什么来找自己，恐怕这京里多数的人都想从他嘴里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砥国公府不是你想进来就能进来。 “我不是来问你这件事的。”孔笙摇头，先开口，道，“这件事，原本是不该这样的，只是放眼京里，也只有你能帮我一帮。” “老师此话严重了。”顾庭昱正色道，“若非老师和任老师指导，学生也不会有如此机遇成为状元。” “你本有才学，我们不会锦上添花罢了。”孔笙不居功，继续道，“我此番来，一是看望你恢复如何，二是为了宛如来的。” “宛如师妹？”顾庭昱一愣，道，“宛如师妹发生什么事了？” “去年的事太出头了。”孔笙叹气道，“眼下宛如也要及笄了，我打算为宛如婚配孟家公子。” 闻言，顾庭昱眉头一皱，颇为不解道，“可是太子殿下对宛如师妹一心一意，殿下恐怕不会允许。” “正是因为殿下，所以我才舔着老脸，希望你能转告殿下，我儿即将定亲。” 1109.第1109章 他孔氏一族的确是清流之首，可是论起来于那些权贵，却是相差甚远，哪怕太子殿下对孔婉如是真心真意，但是在孔笙眼中，还不如许个平民之家，至少阖家欢乐。 当司铭昇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怔了怔，他重复问道，“孔先生当真是这么说的？” 周瑾瑜和李林浦齐齐点头，李林浦道，“顾大哥特地派人请我们过去，由孔先生亲口所说。” 司铭昇眉头紧皱，道，“这可不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瑾瑜叹气道，“子女也没有权利反抗。” “若是没有权利反抗，怎么你还没把珊儿娶回家。”司铭昇凉飕飕的看着周瑾瑜，冷笑道，“那小丫头如今跟着杨怀素跑去南边，说是找人其实是游山玩水。”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在京里。” “殿下说了这么多，唯独最后一句我不服。”周瑾瑜不服气道，“我这是闲情逸致？” 李林浦默默的后退几步，不打算掺和进两个吃醋男人的嘴仗里，反正他心里想念的女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会成为他的妻子。 倒不如一开始就把念想压着，为她做自己能做的事。 “你跑什么？”司铭昇立刻就察觉到李林浦的动作，眉宇间带着不渝。 “臣与殿下既是君臣也是友人，殿下说过臣在东宫就像是在自己家一般。”李林浦面色不改，道，“臣脚酸，打算找个凳子坐着。” 哼，算你小子说得有理！ “其实殿下只要求得陛下圣旨，孔先生就算再不愿，孔婉如小姐也是殿下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殿下和孔小姐两情相悦，孔先生是一位豁达的人，定然会成全殿下和孔小姐的。”这么说着，周瑾瑜的心里黯然。 他不会忘记，在月老庙时，慕容珊在姻缘牌上写下顾庭昱名字时他心里的痛楚。 而现在，他和顾庭昱一起共事。 说实话，心里没有膈应是不可能的，可不得不说，顾庭昱是一个十分令人信服的人。 他温润似水，处事冷静，心怀治国良策，这样的人，他引为知己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针对他？ “可县主那边又该怎么办？”周瑾瑜是知道顾今夕和慕容瑚之间的关系，他也知道司铭昇是知道的。 他们四人之中，应该是李林浦是不知道的。 李林浦眸光闪动，他道，“我早年听说县主命格不好，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改变原本的命格。” “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从这里坐坐文章？” 当年的事，所谓命格的确是闹得满城风雨，司铭昇听说过，不过他并不信。 真要他说，指不定这件事就是顾今夕自己自导自演的局。 可是现在吗……他倒是觉得十分可行！ “能让陛下信服的人，只有大慈悲寺的方丈大师，可是我们能劝得动方丈大师？”周瑾瑜对这件事抱有怀疑。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行？” “瑾瑜说得对。”司铭昇道，“方丈大师是大慈悲寺的主持，不是随意可以威胁的。” “我们可以找当年给县主批命的人。”李林浦觉得这个想法很好，所以他继续建议道，“既然他能给县主改命，想来是有几分能耐的。” “如果这次的事再由他说出来，更让人信服。” “林浦说得不失一个办法。”司铭昇有些意动，他想了想，道，“这件事林浦你去办，但是不要声张也不要被人发现。” “是！” “马上就是年关，项大人的案子一直不定，由应余睐身上延展，朝里很多大员都落马了。”有了解决的法子，自然是要解决另一件事，周瑾瑜道，“其中有不少各位殿下的人，殿下，我们也该动一动了。” “不着急。”司铭昇摇头道，“孤的人都还没动，三弟的人藏得更深，连孤都不知道哪些人是哪些人不是。” “孤看着，应余睐不过是一个鱼饵，能钓到多大的鱼就钓多大的鱼，没有就是没有。” “可是应余睐是季大人的学生，我们担心他们会对季大人动手。” “这件事我和……商量过，季大人在父皇眼里地位很重，五弟的这些手段伤不得季大人。” “恐怕还惹怒了父皇。” “我们倒不如静待旁观，他也蹦跶不了多久。” 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你想留住永远都留不住。 海天盛筵因为太子的回来显得更加热闹，章帝的脸色也红润了很多，不知是开心的还是身体真的恢复了。 过了元宵，京里的大员们又该上朝了，章帝静养了这么些天，看起来身体是真的恢复了。 司铭昇等待着那些他未来的班底们上京，也继续在朝堂里站着，在章帝的左下手，其后是怀王。 有趣的事，年前封笔之前，章帝突然下了一道圣旨，温郡王升温王，而风头最足之二的商郡王，还是一名郡王。 朝里的风向，又变了。 但是，最让人震惊的还是，在太子二月二生日那天，章帝突然下旨给太子赐婚了！ 未来的太子妃不是名声很差的顾今夕也不是呼声最高的丰采钰，而是名声不错太子殿下钟情的孔家小姐孔婉如！ 而丰采钰，则是太子的侧妃！ 更让人玩味的，是章帝赐婚的时候，给丰采钰的圣旨上写着第一侧妃的称号。 也不知是打孔婉如的脸还是给广平侯府撑腰，大家私下讨论好奇的时候，司铭昇的脸色是阴沉的。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一场生日，却被这两道圣旨打得措手不及！ 孔婉如赐婚太子为正妃，他们是替太子高兴的，可是这丰采钰…… 原本以为陛下终于要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想到后面还有一招！ “不论父皇意思是什么，丰采钰这第一侧妃的位置是坐实了！”司铭昇冷然道，“这是父皇对我的惩罚！” “对我不听从他的命令娶县主为妻反而钟爱一个不能给我带来用处的女子。” “广平侯是砥国公手下的大将，殿下不娶县主，可是娶广平侯之女，也是和砥国公一系关系匪浅。”李林浦想了许久，继续道，“外人不知殿下与端王殿下兄弟情深，陛下也是为殿下担心。” 1110.第1110章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代替两个礼物？ 虽然她不在意生辰或者及笄之礼，可是让老人特意跑到京城来，说实话，顾今夕真的以为是为了二哥顾庭昱和闵春林的婚事。 但是看到老人拿着桃木盒子，她眉心一跳，竟是觉得口干舌燥。 老人也不给顾今夕一点缓冲，直接道，“这原本是交个历代组长的信物。” “历代……族长？”饶是顾今夕自认镇定见多识广，也被老人的这句话给惊得口吃。 “爷爷是顾氏一族的组长？” “是的。”老人点头道，“砥国公是这一任的族长。” 很好，他们京里的顾氏是嫡系，但是这并不表明什么。 “爷爷既然是这一任族长，那么我的父亲是下一任砥国公，难道这信物不该交给父亲？” “小姐冰雪聪明，有些事并不需要挑明。” 顾今夕却是摇头道，“不，这不一样。” “我再聪明，但这件事关系到整个顾氏一族，岂能这样潦草的进行。” 更何况她是要和瑚儿隐居的，若是有了这族长的名头，她还怎么跑路？ 唔……不过说起来，以后真的跑路，就把这信物交给大哥，也是妥善的。 当然，这个想法顾今夕没有说出来，估计她一说出来，老人就要变脸了。 “这并非是临时决定，而是族长经过多年的观察，确定小姐是能领导顾氏一族的人。” “之所以现在才给小姐，是因为小姐还未及笄，以及太子妃的位置悬而未决。”老人继续道，“如果小姐入住东宫，那么这枚族长的信物，将再一次封存起来。” “直到嫡系出现一位适合领导阖族的人！” 目光一闪，顾今夕看着族老，忽然道，“族老提前进府，也是在观察我是不是适合？” “是！”族老并没有否认，他脸上更是带着笑，道，“小姐不愧是族长的孙女，一举一动有族长当年的风范！” “那……我有一个问题。” 老人看着顾今夕，正色道，“族长请问，老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族老快别这么说，”顾今夕笑着婉拒，随即道，“爷爷和父亲离开京城，可是当初已经决定放弃京城顾氏？” “是。”老人看着顾今夕，眼底全是赞赏，“为了保全顾氏一族的嫡系，留在京里的全已经被抛弃。” 如果顾今夕是原来的顾今夕，说不得心里大痛，可是现在的顾今夕，原本就是个心狠之人，她伪装的再好，也掩饰不住她心里最深处的冷漠。 “父亲在外面有其他女人？” “没有！”族老否决道，“大公子是老族长一开始就决定要接走的，只是还没来得及，京里就出事了。” 目光冷漠的扫了眼梧秋院的方向，族老继续道，“后来夫人带着大公子连夜离开京城前往九曲关，老族长就决定让计划继续进行。” “那么我身上的毒……” “这些我们都没有插手，既然决定让京里的顾氏嫡系自生自灭，就不会再做其他事。”族老继续道，“不过老族长的确舍不得小姐。” “此话怎讲？” “青桃是老族长特别放进来的，万嬷嬷一直都是老族长的人。” 怪不得！ 如果这一切都是老爷子的手笔，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比如买通万嬷嬷，万嬷嬷是梧秋院那位的亲信，怎么会轻易被人买通！ 比如她之前房间里放着的毒药，后来翻看，药量差了些许。 比如那雁北向，看着是一个冷院无人光临，实际上他风向极好。 有些味道，风来了就带走了。 “原来爷爷他早就知道了。”顾今夕佯作感叹，实际上心里对砥国公有了防范。 “在其位谋其政。”老人似乎早就猜到顾今夕里的猜忌和防范，他继续道，“就算心里舍不得，为了大局，也要舍掉。” “小姐的心肠太软。” 她的心肠软？可能吧，终究这个世界这个国家不是她拼尽全力要保护的母国。 她到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对于她来说有利有益的事。 有些人的生死，她可以置之度外，也可是顺手一救。 顾今夕不置可否的神色，老人不在意，他继续道，“小姐受了这个，从现在开始就顾氏一族的族长。” “老朽恬为长老。” 但是老人看着顾今夕，忽然笑了起来，他道，“不过以小姐的本事，并不需要老朽的帮忙。” “而眼下，老朽唯一能帮助小姐的，只是将这件事告诉顾氏一族所有的族人。” “银号，是我们顾氏一族对外联络的堂口。” 听到老人之言，顾今夕了然，她没有拒绝，拿过桃木盒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弄了锁，道，“钥匙呢？” “这个锁没有钥匙。”老人摇头道，“能打开它的，只有历代族长。” 这可真是……有趣。 “长老可知道阿美族？” “阿美族？”老人眉头一皱，道，“这群不知所谓的老鼠难道又在策划什么。” 眸光一亮，顾今夕状似不在意的道，“长老知道他们？” “知道，也打了好些年的交道，当年顾氏一族的一位族长，就是死在他们的手里。” “如果不是祖训，我们当真是不愿意再出世，做一方闲散氏族更自在。” 祖训？竟然有这样奇怪的祖训！ 顾今夕好奇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祖训？” “倒是不知。”老人皱了皱眉，摇头道，“只知道是很久很久之前就流传下来的。” 顾氏一族从历史看可能存在了一千年，但按照老人的话，是一个古老而渊源的族群。 “长老知不知道他们有一个组织？” “杀手组织？”老人一开口就让顾今夕喜笑颜开，“一个小组织罢了，族长如果真的在意，老朽倒是觉得南边的断衾楼和北边的丐帮很值得注意。” “他们发展的太快势力范围很凶猛，我们在银号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发展他们安插的人。” 怪不得齐林和贺天池都无法探得银号的事，原来都被他们发现了。 见顾今夕很执着阿美族的杀手组织，老人想了想，道，“待我回去找找，过几天再交给族长。” 1111.第1111章 一道赐婚的旨意彻底打破了京城的安宁，连表面的平和都难以维持！ 回到广平侯府已经有一两年了，广平侯夫人把广平侯府整顿的很好，风格更像是边塞的苍茫大气。 丰采钰看着被丫鬟们精心放着的圣旨，嘴角忍不住划出一丝冷漠的弧度，和府里的喜气洋洋相反。 理惠刚从广平侯夫人的院子里回来，带着刚做出来的衣裳，都是给丰采钰进东宫穿的。 虽然是第一侧妃，可终究不是正妃，能穿的衣裳一件正色的都没有，都是偏其他色。 “小姐，这是夫人为小姐准备的衣裳，您要不要试试合不合身？” “母亲为我做的衣裳，自然是最合身的。”丰采钰看着这一件件她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裳，心里闪过一丝内疚。 她何尝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一回来就住在大慈悲寺，而且一住就好几年。 或许，当初刚回京的时候，她的确不懂，也认为就像是母亲说的那样，不想理会京里的那些攀附权贵的人。 可是到了如今，她如果还不知道，那么这些年的算计，她又是怎么过来？ 一个长期住在寺庙里的闺秀，哪怕她再好，总是有缺陷的。 寺庙是一个好地方，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却是尽量少住。 总有些那么点忌讳。 虽然她行事小心，可是终究还是被母亲发现了端倪。 母亲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搬回广平侯府的举动，她就知道母亲知道了。 到底是没扭过理惠，二月二，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丰采钰的身体也没那么娇弱，可是到底还是有些冷。 她要换衣裳，更是得关上门窗。 未来的太子侧妃，虽然是妾，也不是任何人能看的！ 一件件衣裳，上面的花纹，全是广平侯夫人的心血，和对她的一腔母爱。 一旦入宫，她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看着一人高的镜子里，身段修长，眉宇间却有些忧愁。 理惠想了想，道，“进宫的时间还有好些日子，小姐不如去外面走走？” “这会虽说是开春的，可是皇家马场如今人际寥寥，良王和王妃要为郡主准备嫁妆，还有世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娶亲了。” “我这过去，徒添麻烦。” “明明小姐能成为正妃，偏偏是侧妃！”一个伺候丰采钰的丫鬟抱怨，为丰采钰抱不平，道，“那女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太子殿下竟然就看中了。” “我们家小姐这样标志，怎么是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能比的！” “放肆！”丰采钰厉声道，“孔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就算是我们阖府，也比不上人一户旁支！” “可是……”丫鬟不服气，但是看着丰采钰眉眼的冷冽，她不得不闭上嘴。 理惠眼一眯，眼底冷光一闪，随即，她道，“小姐进宫，可挑好了丫鬟？” “不是婢子逾越，只是婢子死小姐救回来的，婢子要一辈子跟着小姐。” “带几个贴身丫鬟就是，宫里自是有安排的人。”丰采钰看着理惠，这些年她慢慢琢磨出点不对劲，只是或许是她多想了。 “宫里规矩大，每个主子身边伺候的人都有定数。” “我已经和母亲商量好了，你和母亲身边的嬷嬷跟我一块进宫。” 广平侯夫人身边的嬷嬷，也是有来历的。 如果她和林嬷嬷见面，说不得老姐妹还要哭一会，可惜那嬷嬷比林嬷嬷早些年出宫，之后就跟随广平侯夫人去了穹关。 一个宫里出来的老人，自然是了解宫里的那些事。 丰采钰自负自己能在宫里活下来，可是你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多少人想要太子落马下野，但是太子不论做什么皇帝都护着，既然正面不成，那就从侧面。 后院女子是最好能下手的地方。 这么想着，丰采钰看了眼刚才很是为她抱不平的丫鬟，眉眼带着冷漠。 她身边的这些钉子也该处理了，放着也钓不到鱼。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依着小姐的吩咐，全准备好了。”理惠给丰采钰挂香囊，道，“全都单独的放在一个箱子里，小姐可要去看看？” “恩。”镜子里的女人身材修长，眉眼利落，发饰并不繁复，看着清爽，丰采钰道，“换了这身衣裳，去看看。” 孔家和广平侯府都是京里的香饽饽，但是砥国公府也是所有人都盯着的地方。 原本呼声最高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这不正是一个大笑话吗！ 所以，所有人都在看砥国公府的笑话，他们看着砥国公府，就是要看砥国公府的脸丢得到底有多干净！ “族老。”老人穿着袄子，头发梳得光亮，脸颊红润，看起来很是健康。 他每走一步都好像要摔倒了，很是吓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丫鬟婆子小厮去扶着。 顾今夕挑眉，干净上前扶着老人，但老人却拒接了。 “我还走得动。” 老人家总归是有些固执的，他总是想在外人或者年轻人面前表现他还是身强力壮的。 对此，顾今夕表示理解，却是让顾拷随时注意着族老的安全。 待老人坐下，明月奉上清茶，她才询问道，“族老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有一件事。”族老喝了口茶，看着顾今夕眼底精光闪过，可是再看，他的眼珠浑浊，哪里来得精光？许是错觉罢了。 顾今夕心里一紧，面上不显，她客气道，“族老请说，我洗耳恭听。” “我来府上，是因为一件事。”说着，族老瑟瑟发抖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桃木盒子。 盒子上没有什么特殊的浮雕，只是一些普通的装饰浮雕，桃木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就是随处可见的桃木。 顾今夕看着桃木盒子，眉宇间好奇更重了。 “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来京里的目的。”族老把桃木盒子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向顾今夕，做了请的姿态，道，“这是小姐去年的生辰之礼，也是及笄之礼。” 可真是稀罕事！ 顾今夕看着桃木盒子，又看了看老人，道，“我不明白。” 可真是稀罕事！ 顾今夕看着桃木盒子，又看了看老人，道，“我不明白。” 1112.第1112章 少年看着不大，但是穿着富贵，他笑得温柔，看着你的时候就像你是他唯一的心上人，让人面红耳赤又心花怒放。 老太太真是抓住机会要折腾，不过自从知道老太太身边的万嬷嬷是国公的人之后，顾今夕就懒得理会她了。 不过再怎么不理会，这婚事是绝对不能让她做主的！ 也不知道她天天被关在家里养病，到底是从哪里得知桂侯府上有个婀娜多姿体态丰盈的小姐，不过，她也知道是哪几个人告诉她的。 这些人，都是她故意放着的。 水至清则无鱼，她没打算让砥国公府变成铁桶。 外松内紧方是最能迷惑人的。 从鲤鲮院回来，给狠狠塞了口气勾栏狗粮的顾今夕揉着肚子，她觉得，她得散个步。 今晚的天空是繁星点缀的，比前两日灰蒙蒙的好似天要掉下来的要舒坦得多。 顾今夕在前头慢悠悠的走着，明月和青桃大约和她隔着十步，两人身后是六个小丫鬟。 都是刚用过晚饭的，正好是消食，清风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山茶花绽放着艳丽缤纷，哪怕是在夜晚，在星光和烛火的映照之下，都不减它的魅力。 顾今夕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折了一朵山茶花，顺手就插在了清风的发髻上，她眉目温软，道，“漂亮。” 清风先是一怔，随即福身道，“婢子谢小姐夸赞。” 再道，“这是钱先生命人送来的信。” 就着月光，顾今夕看到信封上的暗戳，眉头一挑，将信从清风的手中抽出来，放进袖子里，顾今夕悠悠然道，“项大人的案子也该了结了。” “是。”清风应道，“早就该了结了，但是应余睐供出了无数大臣，让这个案子扑朔迷离，反而拖了这些天。” “他给了我们这个机会，不运作一番，真是可惜了。” 清风没说话，顾今夕却是道，“青桃，来给小姐梳妆。” 青桃诧异的看着顾今夕的背影，随即把视线移到清风身上求解，清风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不知。 一脸懵逼的青桃给自家小姐梳妆一番后，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艺一点都没有生疏，瞧瞧那脖子上微露的喉结，谁都不会发现这个喉结是假的。 “小姐，您要去哪里？” “喝花酒的地方。” 想起她刚才和顾今夕的对话，青桃眉头婢子都挤在一块了，她得和清风明月姐姐好好探讨探讨。 红罗楼，荣长坊最有名的一处，同时也是京城的第一青楼。 看看这璇昵暧昧布景，整个荣长坊进入夜晚之后，就是另一个世界。 路过某几家不大的一进院落时，耳力极好的顾今夕听到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所以，她也知道了这几家是暗场。 “公子，瞧着眼生，是第一次来？”身段婀娜穿着红衣一点都不显土味的红罗楼妈妈看着一身精致的顾今夕时，立马迎上前。 “恩。”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没有淫词艳语也没有勾勾搭搭的裸露，反而像是文人聚会的地方，客人说什么，女人都能完美无缺的接上话。 怪不得生意这么好，光每个女人的谈吐不凡的水平，男人们劣根性的想要红袖添香，这里当真是是好去处！ 妈妈的视线在顾今夕腰间挂着的玉佩上停留了许久，她原本就是瞧着眼生但穿着不一般，没想到就光光这一块玉，就可以买下他们红罗楼！ 于是，她越发的殷勤了，她亲近的挽着顾今夕的收，道，“客人喜欢什么性格的姑娘？” “恩？”顾今夕眼一眯，看着在大厅里走动的女人们，故作不屑道，“柳梦仙。” “哎哟，大爷，真是对不住。”闻言，妈妈赶紧赔罪，道，“柳梦仙今天不接客。” 只拿眼角余光冷冷的看了眼妈妈，顾今夕冷漠道，“一介风尘女子，故作清高吊人胃口。” “也罢，我也看不上这样的女人。” 听着顾今夕这样贬低柳梦仙，妈妈心里不大舒坦了，不过面上不显。 但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主子这么多年一直都看中柳梦仙，只要她作陪，红罗楼的妈妈还真是瞧不上柳梦仙。 同样是花魁，洛芙就比她会做人。 都是卖艺不卖身，要不是主子看重她，她还真以为自己能越过洛芙做第一花魁？！ “我们红罗楼，可不知柳梦仙一个花魁。”妈妈笑着赔罪。 “洛芙？”顾今夕目光不转，淡淡道，“近来京里听有气。” “也好，就让我见识见识第一花魁洛芙，到底有怎么样的美貌和才华，竟然引得两人当朝命官为她大打出手。” 一听顾今夕的话，妈妈眼底有无奈划过，这些日子，有不少人都是来看洛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过洛芙会做人，哪怕那些人说话再难听，进去是色中饿鬼出来是一副君子做派，但是那些男人离开之后，洛芙的院子里从没有喊过水，这就表示洛芙依旧是卖艺不卖身。 洛芙的院子要经过花园，说是院子其实是一栋两层占地面积极广的楼。 两座楼遥遥相对，看着似是在比着什么。 妈妈亲自引着顾今夕进来，看着这曼妙的秀楼，顾今夕看起来十分满意，于是她拿出一锭银子，直接扔在妈妈手里，道，“我自己进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爱钱不爱情的地方！ 妈妈拿着钱就笑着走了，没一会，有一个小丫鬟提着花厅下来。 “公子，里边请。” 顾今夕故作姿态的点头，让小丫鬟在前头引路上楼，她在后头跟着。 洛芙生得清纯，眉宇间有几丝愁绪，看着有几分病西施的味道，她听到脚步声，早已在等候。 “洛芙给公子请安。” 这番做派，不卑不亢，想来这些日子经历了不少让她难受的事。 “姑娘快起来。”虽然作势要扶，但也并没有碰到洛芙的手，不过是虚晃。 洛芙却是眼睛微微一亮，这样的尊重，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头一位，故而，她对顾今夕有了一丝好感。 “公子请喝茶。” 、” 1113.第1113章 族老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快，顾今夕看着眼前高高的资料，她忍不住想，是不是老人早就准备好了。 “长老好速度。”顾今夕干巴巴的夸赞。 老人似乎没有听出顾今夕言语中的奇怪，他道，“不过小事。” “阿美族到底曾经是大陆的主人，对于他，我们还是需要了解的。” 说着，老人从最底下抽出一份资料，放在顾今夕面前，面色沉重，道，“关于阿美族的少主，我觉得族长应该留意一番。” 林卿易？ 顾今夕眉色一顿，她面不改色的打开关于林卿易的资料，上面，将林卿易的生平一一写出来，就好像这一切是笔者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如此栩栩如生的生活，顾今夕忍不住怀疑这份资料的执笔者，是不是就是林卿易。 “爷爷对他有什么看法？” “能与范公成为忘年交，他本性不坏。” 因为外公而让林卿易在砥国公眼里的印象大增，这真是一个意外。 以顾今夕对林卿易的了解，他不是一个本性不坏的人，而是已经疯狂到让人察觉不出。 “长老，我们有山戎国的资料吗？” “山戎国？”老人皱了皱眉，道，“了解不多。” “他们是游牧民族，特殊性太明显，凝聚力也非比寻常，曾经派人潜伏过但时间并不长久就被认了出来。” 听了老人的话，顾今夕偏头，想着顾氏一族存在的历史悠久，甚至算不出正确的时间。 那么被认出来那会，应该是立国初期。 那时候还没有三足鼎立的绝对状态，丰莱、甫岐、山戎只不过是诸国中较为强大的国家，其他诸国也是有能力争夺那至尊之位的。 大抵是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阿美族定帝所建立的无上帝国崩塌，三个国家脱颖而出，却没有一个国家办到再一次统一大陆的行为。 这种情况，僵持了数百年，如今，三国正在试图打破着百年的宁静。 “如今山戎国有附属国，长老可曾试试？” “他们似乎有特殊的方法识别。”老人皱眉，很是头疼，道，“哪怕是以附属国的国人身份进去，也不过是在外围走动，想要得知核心消息，难！” 凭借着三方的力量，让秦氏成为山戎国皇帝的宠妃，并无可能。 林卿易出力，顾氏出钱，再有她的人如今在山戎国也是复杂遍布，虽然不是贵族，但那些人才是构成一个国家的存在。 乞丐每个国家都有，哪怕是游牧民族的山戎国！ “倒也无碍。”顾今夕轻笑，温柔典雅的笑容里似乎她又在算计着什么，“我算着时间，他们也该到了山戎国。” “族长的意思……” 顾今夕却是摇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给皇帝送女人。” 老人微微皱眉，他不大明白顾今夕话语里的意思，什么叫给皇帝送女人？ 这一个个字他都认识，为什么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 他们也是给达官显贵送过女人的，给皇帝送女人也差不到哪里去，但偏生，能进宫的妃子，并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山戎国的等级森严，一般人家的女孩，怕是进不去。” 顾今夕知道老人是担心她，所以她想了想，道，“长老放心，虽然这个人并不是我的心腹，可是她的身份却是足以让山戎国皇帝心动。” 让章帝的女人雌伏在他身下，他又怎么会不心动？ 接下去，就要看秦氏自己的手段了，该怎么样才能取信山戎国的皇帝，这就不在她的范围之内了。 让她成功脱离太极宫，已经足够了。 顾今夕这样说，可是老人仔细的想了想，着实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能耐，但看顾今夕并没有继续说明的打算，他也不追问，只道，“已经是二月，贤妃的孝期也该出了，老朽去准备二公子的婚事。” “好，麻烦长老了。” 老人退出去之后，顾今夕看着小山一般的资料，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她从各种档案文书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 中午的午膳，她都站着就着墨汁吃下了，幸好青桃反应及时，不过顾今夕其实没有一点感觉。 动了动酸胀的脖子，顾今夕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好一会，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快过了。”清风轻声道。 “这么快。”虽然动了动，但顾今夕还是觉得身体有些乏，“明月呢？” “明月去小厨房给小姐准备膳食了。”清风继续道，“青桃去鲤鲮院看二公子了。” “把这些都整理整理归档了。”顾今夕又动了动肩膀，清风却是在说话的时候去拿了美人锤，但看顾今夕的样子，她又把美人锤放下，动作力道恰到好处的给顾今夕捏肩揉脖子。 “是。”应下了，但还是先给顾今夕放松了肌肉这才离开。 明月端着晚膳上来，都是清淡顾今夕喜爱的食物，用了一碗饭后，顾今夕忽然道，“二哥用膳了吗？” “已经命人送去了。”明月给顾今夕布菜，道，“婢子亲自下厨，煮得易克化。” “原先是打算煮药膳的，但想起范大人和李大夫所写的医嘱，于是便放弃了。” “万一药性相冲，害了二公子，婢子难辞其咎！” 擦了擦嘴角沾上的油渍，顾今夕又道，“闵小姐不离不弃，这样不顾名节的照顾二哥，若是……你可就罪过了。” 刻意淡化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顾今夕将帕子递给明月，道，“二叔呢？” “二爷今早去了梧秋院，守院的丫鬟婆子说里面传来了争吵声。”明月想了想，道，“今早是梧秋院的那位请二爷过去的，据说是为了二爷的婚事，以及要二公子解除和闵小姐的婚事。” “说是闵小姐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不能嫁进砥国公府。” “二爷从梧秋院出来之后就出府了，回遍宜坊那几处小院子了。” 顾今夕没忍住嗤笑一声，道，“我那好祖母给二叔找了什么样的人家？” “好像是桂侯府上的千金，不过据婢子所知，桂侯府上的千金都已经出嫁，而世子以及公子们的孩子不过总角。” 1114.第1114章 一个萝卜一个坑，朝里的官员倒了一片，自然是需要新的官员填充。 而远在林州的顾复游，早已不再是七品芝麻官，借着这股东风，他一举当上了林州刺史，真是让人害怕的速度。 而作为合德公主、安诚公主以及恭敦公主的驸马，闵春秋的升官速度才是最令人咋舌的，但是这一次，他的位置没动。 秦蓉是户部侍郎，且是新任，已经是不懂的，倒是祝棱衡，他受皇帝重用但在朝中并没有明确的官位，这一次，他进入了禁卫营。 禁卫营有一位大统领两位副统领，如今大统领是蒙梏，副统领是于辉，还有一位副统领，便是祝棱衡。 让祝棱衡做禁卫营的副统领，这道圣旨来得太快，而近来朝里的风向很是不对，哪怕是在朝里摸爬滚打十多年的梁文浩都摸不着头脑。 趁着空闲的时间，他早早的就去了良王府。 他和良王之间的算计到底如何没人知晓，总之，朝里一些人的官位很是动了一把。 首当其冲的就是顾庭昱、周瑾瑜和李林浦三人；其次，是司铭昇找来的各种人才，竟是将空出来的官位填了一半！ 这样的结果，着实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怀王府的气氛压抑，连小世子都受不了这种气氛放生大哭。 商郡王府进进出出无数人，他们都是带着账本的，好像是来找商郡王对账的，其中有一位特别年轻好像没到十五六的少年最为打眼。 温郡王府一如既往，朗朗读书声传出来，很是宁静祥和。 当然，这些顾今夕现在都还不知道，也不必刻意询问，她此刻正带着一位容颜如清水芙蓉的姑娘，从马车上下来。 绕了无数圈子，将属于她的痕迹全部抹掉并且在此基础上打乱和故布疑阵。 一身男装的顾今夕带着洛芙从后门进来。 清风明月青桃着实是没想到，他们家小姐出去一晚，回来竟是带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回来。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洛芙才是最震惊的。 顾今夕命人喊来妈妈，直接扔了一叠银票，很厚，洛芙估计那里不止三四五，十几万都有。 她什么都没整理，妈妈拿着钱就同意让她跟着顾今夕离开。 身在青楼之中皆是身不由已，哪怕是赎身，只要钱多，哪怕她是棵招财树，也会给青楼的妈妈给强行送走。 洛芙目前就是这样的情况。 从离开红罗楼开始，洛芙对她的未来充满了迷茫，不，或许从那天开始，她的未来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不露出一点慌乱之色，安静的跟着顾今夕。 那时候，她心里是有一点庆幸的，幸好这位公子年纪小，圆房的时间尚早，而且真的到了那时候，想必她已经真的接受了。 正当她慢慢的劝解自己，猛然看到站在那里一排成风景的清风明月青桃，还有三人身后的丫鬟婆子，她才猛然发现，原来赎她出来的公子原来是位小姐！ 可是大家闺秀，又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去青楼，并且花费如此巨大的为她赎身，难道是为了折磨她？ 洛芙不知道，所以她还是不说话。 顾今夕道，“洛芙姑娘在这里坐着，若是觉得闷可以去林子里走动，待我去换身衣裳再与姑娘细聊。” 事到如今，她是身不由己，又能说些什么？ 所以她点了点头，不强求什么自由。 在青楼里，她看得多了，客气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藏在客气后面的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顾今夕离开了，三个丫鬟以及那些小丫鬟和婆子并没有留在这里伺候。 洛芙看着郁郁葱葱的林子，心里的迷茫竟然慢慢的放松了。 林子里开了野花，是黄色的，小小的一朵十分漂亮，这让她想起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无忧无虑，大家都没有想到长大后会变成这样。 他成了大官，她成了青楼卖笑之人。 一个巨大的鸿沟出现在他们之间，永远也不可能跨过。 洛芙蹲在小黄花旁边，保养得体的纤纤玉手捧着小黄花，思绪不知飘到何处，竟是连顾今夕回来都没有察觉。 “洛芙姑娘若是喜欢，摘下来便是。”顾今夕站在洛芙身旁，看着她盯着小黄花出神，笑道，“姑娘戴在发间，一定十分漂亮。” 顾今夕的声音让洛芙从曾经美好的记忆中强制脱离，她慌张的松开手，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好在林子里的竹子年份够的，洛芙抓住竹子这才没有摔倒。 她抬头，看着眼前穿着精致的少女，眼前一亮，但更多的还是震惊！ 是谁？ 可不就是京里传闻心狠手辣的明宁县主！ 青楼，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之一，有些人从来不避讳她就谈论顾今夕。 他们说皇帝陛下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封这样一个下贱的女人做县主。 而有些官员，醉酒之后说起顾今夕以一敌十的事，她心里是不信的，可是她不得不信，如果不是这位小姐做了这样的事，陛下又怎么会恩封为县主呢？！ 她曾经见过顾今夕的画像，眉宇间的那抹温柔和英气，是一模一样的。 心里想了很多，实际上时间不过是一瞬，洛芙立刻跪下给顾今夕请安，道，“妾身给县主请安。” “姑娘不必多礼。”顾今夕也不在意礼不礼的，她扶起洛芙，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谢县主。”虽然顾今夕这么说，可洛芙还是行了大礼才起来，这让顾今夕有些惊讶，虽然她没用全力，但竟然没有扶起洛芙，倒是有趣。 林竹苑种着的林子很大，顾今夕没有清风明月青桃在旁边伺候着，只是和洛芙两人在竹林里慢慢的走着。 “姑娘心里此刻想必是好奇得紧，我为什么要为姑娘赎身。” “是。”聪明人不必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何况洛芙身上也没什么值得顾今夕谋算的，于是她道，“我身上真要说有什么，也不过是过去的记忆罢了。” “姑娘的过去未来，我都不想知道和介入，但是姑娘的现在，却是要由我来决定。” “姑娘的过去未来，我都不想知道和介入，但是姑娘的现在，却是要由我来决定。” 1115.第1115章 遍宜坊还是老样子，热热闹闹冷冷清清，如此的极端又如此的令人羡慕。 马车晃悠悠的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形式，有些府宅门口有下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唠嗑，有些府宅正在布置，要迎接元日到来。 这里的热闹，又是区别于闹市的热闹，有些脂粉气，却少了荣长坊的风流，多了一丝家的温暖。 顾复硫在便宜房有好几个小公馆。 这些外室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想要找对方可是想着顾复硫那还空着的正房，想着自己肚子里是不是有一块肉，她们不得不把这事藏在心里。 说起来，这些女人真是悲哀，只能依靠着男人的施舍过活。 昨晚顾复硫在哪里留宿，顾今夕知道的清楚，眼前的小宅邸说不得有多少富贵古董摆设，但胜在不知精致细雅，可能是一个小家碧玉。 给顾今夕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子，眼睛长在头顶上，看到顾今夕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竟然这么不要脸亲自上门找男人，想起自家伺候的夫人花容月貌性情温柔，比起那人老珠黄每年每天打着找儿子做借口拉走老爷的女人。 老婆子很想自家夫人坐上老爷正房夫人的位置上，哪怕未来不是袭爵，可是这名号就不一样。 所以看到顾今夕，她眼也不抬直接说没有这人就要关门。 今个，顾今夕是来办事的，顾庭昱情况不好顾今夕正是阴沉，没有迁怒给下人们已经是她涵养好了。 这老婆子撞在这枪口上，顾今夕没废了她，已经是仁慈。 听着老婆子捂着肚子大声喊着疼，意图让别人看到顾今夕这样不要脸的小贱人，可惜，谁不知道这里住着的是顾复硫，谁不知道顾复硫有一个不爱出门但名声极差的侄女，谁不知道顾复硫的这位侄女不但名声不好而且心狠手辣。 虽然他们都没有见识过只是道听途说，可是人就是爱听这些有的没的八卦。 府宅里伺候的人也不过，就小厨房有五六个是顶天的，还有十多人在主房伺候人的。 至于伺候孩子的，只能说缘分不够，这府宅里住着的‘夫人’，进门晚肚子没反应。 这么大动静，顾复硫哪怕是装聋子也不行，何况那老婆子哭天喊地，就是连隔壁都听得到了。 穿着里衣披着外袍，手里拿着一个暖炉，顾复硫睡眼朦胧。 当看到是顾今夕时，他一个机灵，顿时清醒了。 眉目见冷漠渐出，也没说什么驱赶的话，只道，“外面冷，进来说。” 扫了眼看似各司其职，其实竖着耳朵想听八卦的仆役们，顾今夕冷笑一声，顿时惊得他们背冒冷汗。 “你怎么来了。”虽然两人不对盘，可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顾复硫命人给顾今夕上茶。 “不必了。”顾今夕摆手，道，“茶我是喝不下。” “我今天来找你是让你回府一趟。” 顾今夕不要茶，顾复硫也不在意这所谓的失礼，只见他听了顾今夕的话后，剑眉微皱，随即一松，冷淡道，“怎么，老家伙终于舍得死了。” 对于顾复硫对老夫人的恨意，顾今夕知道但懒得说，现在时间紧迫，她道，“二哥中毒，恐怕命不久矣，二叔还是回府看二哥最后一面。” 顾复硫心里正想着该怎么去灵前表现的痛苦，猛然听顾今夕这么一句话，他整个人都痴呆了，双眼瞪大全是不信，他呵斥道，“你休要胡说八道！” “二哥已经回来了。”顾今夕眉色清淡，眼底隐隐有几分哀伤，“为了保护……”模糊过去太子，但是顾庭昱和司铭昇出京的事，她相信一直关注着顾庭昱的顾复硫是知道的。 “这次途中凶险，虽然暂时压住了，但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解毒。” “二叔你虽然……”顾今夕没直说，可大家都猜得到顾今夕要说什么，“如今，二哥的亲人只有我们。” 顾复硫哪里还坐得住，如果只是受伤不严重，他还能故作冷漠的嘲讽几句，但眼下唯一的嫡子重伤中毒命不久矣，他岂能继续在这些温柔乡里继续堕落！ 阴沉着脸，命人从房里拿了衣服，匆匆穿上就和顾今夕一起离开遍宜坊。 不过因为顾今夕的到访没多久，顾复硫就离开了，倒是让顾复硫养得那些外室们心惊胆颤了好久，以为顾今夕就是国公府里那位老夫人给他们老爷找的新夫人。 顾今夕和顾复硫回来的时候，闵春林和李复已经到了，同样来的还有合德公主。 闵春秋今天当值并非休沐，故而没来。 “多灾多难。”合德公主从房内退出来，和顾今夕坐在院子里说话，闵春林亲自去给顾庭昱熬药，只是一双眼睛通红，他们知道她只是想要一个地方发泄哭泣。 “李复虽然是半路出家，但也得了外公和大舅舅的真传。”顾今夕叹气道，“如果实在不行，只能请小舅舅出大慈悲寺了。” 为什么不请范迩升？ 这会子皇帝陛下龙体有恙，又怎么劳动他呢。 “我倒是不担心。”合德公主偏头，看着顾今夕眉眼温柔，道，“只是担心你的亲事。” “母妃告诉我，你不会成为太子妃，可是这京里那些人，没一个是好的。” “我命人暗中调查，当真是污眼睛！” “左右不过是那些人，我不急。”顾今夕摇头道，“总归还有些时间。” “只是二哥若是这样去世，对闵小姐的闺誉怕是不好。” 为保护太子而死这是殊荣，可是对一个未过门的女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和诅咒！ “如果昱表哥真的不好，她怕是会绞了头发去做尼姑。”合德公主敏锐的察觉到顾今夕不愿意谈这件事，于是她顺从的转移话题道，“一辈子青灯古佛，守着昱表哥的牌位过完余生。” “闵小姐是深情之人。”顾今夕想起了小舅舅，她扯了扯嘴角，道，“不过就和璇儿想得一样，二哥是不会有事的。” 姐妹两人清清淡淡的说这话，一颗心早就落在顾庭昱的身上，生怕这回真的就没了。 1116.第1116章 安诚公主难产的事，很快就传进了宫里，章帝眉色一沉，只说让皇贵妃负责。 惠皇贵妃赶紧派妇科圣手去宗平侯府，也让杨玫一块过去，可是没多久，怀王府也传来怀王妃银珰公主发动的消息。 不过两位公主情况不同。 银珰公主发动之后只能产道全开，生产本就痛苦，但银珰公主并没有难产的迹象。 顾今夕也知道了这件事，她让青桃把纸条烧掉，道，“妇科圣手本大人当年曾受过姑姑的恩惠，如果他说不行就是不行了。” “公主她……”青桃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外面下雨了，夹着雪花，飘飘荡荡下来颇有些恢宏的气势。 温度越来越低，没有开着窗但是暖阁里的温度好像受到了影响也慢慢降下来，子书挑起帘子，探了探头，立刻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暖阁的温度就起来了。 天黑了，又亮了，怀王府的银珰公主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不是嫡长孙但是名头非常好，这个皇孙，是章帝的第一个孙子。 一个嫡字站尽了上风，可是一个长字耐人寻味。 但是不管如何，怀王府是抢夺了这个先机，至于在观海关的康王妃，虽然第一个有孕，可生下的是一位郡主。 各家大臣宗亲府里，已经开始有些变味，但太子还在，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气氛不大好，因为安诚公主昨天发动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这样长的时间，加之安诚公主之前因为良妃之事心中抑郁，身体不如银珰公主，再这样下去，恐怕母子都保不住！ 杨玫守了一夜，焦急不已，但是她代表着惠皇贵妃，所有情绪都不显。 当接生嬷嬷出来，终于问出那句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时，宗平侯及夫人脸色一变，祝棱衡双手紧握，目光冷峻，实质一般的目光盯着接生嬷嬷，道，“保大人！” 接生嬷嬷登时汗流浃背，她偷偷看了眼杨玫，看起来好像杨玫的话她才听一样。 见状，杨玫目光一冷，冷笑道，“怎么，驸马的话你没听到？” “还是等着我回宫向皇贵妃娘娘事无巨细的向娘娘禀告，赐你一杯毒酒？” 宗平侯以及宗平侯夫人老姜毒辣，怎么会看不出这嬷嬷是故意要离间他们和皇贵妃之间的关系。 且不论接生嬷嬷究竟是谁的人，但就眼下的情况，宗平侯开口道，“这个孩子没了，还会有下一个，可是世子妃只有公主一位。” “嬷嬷，你明白吗？” “是是是，婢子明白！”接生嬷嬷不敢再说，顶着四巨头的压力回到产房。 安诚公主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参汤不停的进去，还有宫女们手里端着的盆子，进去是清澈的，出来是浑浊鲜红。 祝棱衡焦急不已，屋里为他生儿育女之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并无感情，却隐隐有了亲情，让他选择孩子而让她死亡，他做不到。 可是现实总是令人难看，接生嬷嬷出来，再一次问保大保小时，他们都知道保小孩，小孩会活着，保大人，大人小孩都会死。 陷入了僵局，这个已经不是杨玫可以左右的，而她隐约发现，这里埋着一个坑，不管她做什么选择，都会连累她的主子。 宗平侯夫人和安诚公主婆媳相处不错，听得此言竟是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幸好宗平侯和祝棱衡扶得及时。 “阿弥陀佛。”突然，一个大和尚出现，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是门房管家没有告诉主家就放人进来，这等行为当真是该罚。 好在放进来的大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沁阳山送子庙的方丈，圆通大师。 如今的京里，可以不知道大慈悲寺的主持方丈叫什么法号，可是送子庙主持方丈是谁，哪怕是三岁小儿都知道。 “圆通大师！”宗平侯夫人看到圆通大师，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她甩开宗平侯和祝棱衡的手，快步朝圆通大师走去，然后虔诚的跪下，祈求道，“大师是得道高僧，一定有办法救我儿媳妇！”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念了佛号，然后隔着衣服虚扶宗平侯夫人，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夫人无须行此大礼，老衲身为出家人，怎能看着无辜性命死在眼前。” “大师当真有办法能救信徒的儿媳？”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又是念了佛号，这才从宽大的僧袍从拿出一包药。 其貌不扬的药，并没有多少高端的放在一个瓷瓶里，只用普通的油纸包着，帮着棉线。 宗平侯夫人有些诧异，但是她极为信任圆通大师，只好奇道，“大师，此药该怎么用？” 祝棱衡和杨玫也时刻关注着，只见圆通大师往前走了几步，越过宗平侯夫人，对杨玫道，“这件事，只能交由女檀越。” 杨玫眼底有着惊讶，她看着圆通大师，又看了看宗平侯、宗平侯夫人以及驸马，想了想，对三位福身道，“今日非常时刻，婢子逾越，还请侯爷、夫人、驸马原谅个。” 杨玫进去大约半个时辰不到，产房里传出婴儿啼哭的声音，顿时，整个宗平侯府都陷入了欢喜之中，但随即，他们开始担心安诚公主身体如何。 顾今夕站在院子里，满目是绿色和白色，简单又泾渭分明，她持剑而站，美眸紧闭，是感悟天地还是回忆方才剑招之间是否错误。 明月端着热茶过来，百步之地，有一个楠木雕刻的桌子，将盖碗放下，明月轻声道，“小姐，圆通大师已经前往宗平侯府，想必不久便能传来好消息。” 顾今夕似乎没有听到，她依旧站在那里，明月也不敢多说，只立在一旁候着。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顾今夕睁开眼，眸光清冷好似竹节上堆积着的白雪，温度冰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温暖。 剑归鞘，顾今夕看着从竹林间快速飞过的鸟儿，眉宇间有些凉薄又似在叹气，道，“孩子是无碍，但是大人却是有碍。”你 1117.第1117章 少年看着不大，但是穿着富贵，他笑得温柔，看着你的时候就像你是他唯一的心上人，让人面红耳赤又心花怒放。 洛芙脸色微红，她笑起来看起来十分可爱。 “公子谬赞了。” 洛芙不是以诗词闻名的，而是她泡了一手好茶，无论什么样的茶，由她泡起来，味道总是格外的深邃。 “只不过是略知皮毛罢了。” 顾今夕笑了笑，又喝了几杯茶，可依旧不说话。 洛芙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气氛，她在顾今夕对面坐着，嘴角带着轻柔的笑容，她静静的看着顾今夕，眉眼沉静似水。 “我只是好奇，”顾今夕放下杯子，抬眼，看着洛芙，眼睛里的温度依旧却有些让洛芙心惊的感觉。 她忍不住移开眼睛，虽然依旧笑着，却有些勉强。 “洛芙姑娘认识项大人吗？” 顾今夕看着洛芙一错不错，洛芙竟是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哪怕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公子已经将她看透。 不同于平常故意来打探时她会笑着随便扯着借口，在顾今夕的目光下，她道，“项大人休沐时会来找妾身。” “倒也不做什么，只是喝茶谈些天南地北有趣的事。” “项大人是礼部侍郎，见识广阔。”顾今夕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看着洛芙的目光不变，看起来顺着话该是要夸奖项大人，但是话音没有预料的一转，“应大人和洛芙姑娘也是多年情意，应大人因洛芙姑娘入狱，不知道洛芙姑娘有没有去看过他。” 洛芙脸色一怔，手下意识的要找什么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似乎在提醒自己。 嘴角的弧度越发的不自然，另一只手无意识的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她僵硬的笑道，“公子这话，妾身不明白。” 吞了吞口水，抓住了桌角的洛芙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的神色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视线再放在顾今夕身上，不见了慌乱，她继续道，“妾身是红罗楼的姑娘，项大人和应大人都是我的客人。” “两位大人因我而起的冲突，妾身赶到十分抱歉。” “可是妾身也是身不由己，又怎么能影响到两位大人，甚至让应大人为了妾身去杀害项大人。” “如此说来洛芙姑娘认为应大人因项大人要为洛芙姑娘赎身纳洛芙姑娘为妾所以才去杀害项大人的事是假的？”虽然用疑问句，但是顾今夕这一句话没有停顿，语气轻缓却因为一口气说完带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压迫和紧张。 洛芙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她的笑容再一次的变得勉强。 她身处青楼，能成为花魁之一自是有本事的，但是她一次次在顾今夕面前露出了破绽，特别是顾今夕提起应余睐之后，她更是不知所措，欲言又止，像是有人威胁她或者是她和应余睐之间并没有什么，只是传闻罢了。 顾今夕看着洛芙，眸光微微一转，忽然就笑了起来，道，“洛芙姑娘说得对，应大人和项大人都是洛芙姑娘的恩客，姑娘对待他们自然是一样的。” “而这两位大人为姑娘争风吃醋的事，想来在红罗楼里也不是第一次见，所以姑娘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听着顾今夕的话，洛芙觉得不对经，可是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她不知道哪里不对。 心里叫嚣着说出事实吧，可是她又害怕这样做会害了他。 “不知道姑娘能否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那天究竟发生什么事？ 红罗楼那么大，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哪怕是洛芙不说，顾今夕出去随意打听就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值得深思。 两位大人的矛盾是发生在洛芙自己的楼里，外面人只不过是听到争吵声，等他们上楼之后，事情已经结束了。 应余睐护着洛芙，而项大人甩袖离开。 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常的争风吃醋的事，可能是项大人终于按捺不住美色的诱惑而对洛芙动手动脚，作为洛芙的最不同的应余睐，刚好就看到了这个场景。 他奉为女神的人，竟然被人这样欺侮！ 应余睐是孤傲清高的，可是他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那天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洛芙移开视线，笑得干涩，道，“公子若真想知道，妾身自然愿意会公子重复。” 应余睐和项汶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季刚易和孙琪立早就派人来了解了，而那些八卦的人自是来询问过。 洛芙虽然受人追捧，但到底也是个妓子，有钱就能见到。 所以，洛芙现在说要重复当天发生什么事，顾今夕却是不愿意听了，她不知道洛芙所说的事情经过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而她方才的一番试探，已经看出，洛芙对应余睐的确是有真情的，可是似乎有人在控制她。 红罗楼是什么地方？是慕容瑚的地盘，同时也是太子的地盘。 如果是司铭昇这么做，顾今夕会第一时间知道。 至少以两人目前的合作关系以及她往日或多或少的提供消息和主意，司铭昇不可能瞒着他。 如此说来，不是慕容瑚或者司铭昇的主意。 是别人伸手进来了。 慕容瑚会让别人轻易混进来？并且控制他的花魁之一？ 顾今夕是不信的，但是眼下……她不得不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却也防不了一辈子。 人无完人，何况红罗楼哪怕是铜墙铁壁，也依旧有缝隙。 “我对那天的事没有兴趣。”顾今夕直接拒绝道，“不过我的确是有事来找洛芙姑娘的。” 顾今夕话语转换的太快，快到洛芙才松了口气立刻又提心吊胆。 她看着顾今夕，按捺着心里的焦躁，她笑道，“公子请说，妾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倒是不必姑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顾今夕轻笑，食指点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好像敲在洛芙的心头。 每一下，都让她心神紧绷，难以言喻的慌乱笼罩着全身。 “只是想问，姑娘赎身需要多少钱。”吗 1118.第1118章 这事拖得时间有些长，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中间发生的事太多，多到阿美族也没办法把手伸进来。 眼看着马上要十二月了，顾庭昱的气息越来越弱，哪怕是顾今夕不分昼夜的输送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也无济于事。 闵春林没日没夜的守着顾庭昱，人更是日渐憔悴。 合德公主时常会过来看望，闵春秋也是，但是无论他们说什么，闵春林都不愿意离开。 顾复硫其实挺看不上闵春林的出身的，可是这些天看她如此执着，慢慢的也改变了看法。 情这种东西，他这一辈子虽然都没有遇到过，可是他的儿子遇到了一个真心人，哪怕她的身份低微，但不可否认，他很开心。 孩子们都长大了，拥有自己的事业。 浪荡子，砥国公府只需要一个，并不需要其他人再来做污点。 可是他的孩子还在屋里躺着，气息越来越弱。 顾复硫心里难受，但是没有喝酒，就是这么坐着，和白色的背景融为一块。 “二叔。”顾复硫从来不是一个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就算表现，他也只是表现他所想要让别人知道的一面。 顾今夕在顾复硫对面坐下，桌子上空荡荡的，只有桌子的最中心有一点雪白堆积。 “你实话告诉我，昱儿去做什么了？” “二哥和太子出去游山玩水，寻找人才，这件事全国都知道。”顾今夕目光清淡，道，“二叔整日在遍宜坊，怕是不知道。” 明知道顾今夕是故意嘲讽他的，但是眼下儿子危在旦夕，他也没什么心情反讽。 只是想起了儿子，也就想了女儿。 他虽然对柳氏没什么情谊，但是她给他生下这一对儿女，他也是打心眼里疼爱的。 只可惜女儿被柳氏养废了。 “她现在怎么样？” 顾复硫猛然蹦出一句，顾今夕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谁？” “燕凤，她怎么样？” “大姐姐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会亏待大姐姐的。” “你不必瞒我。”顾复硫却是道，“她做了那些事，如果没有你在背后给她撑腰，她早就被休回来了。” 顾今夕忽然沉默。 “也好。”顾复硫道，“这个女儿以往我觉得亏欠，如今却是觉得到此为止了。” “只要她继续安安分分，就让继续做一位正房夫人吧。” 顾复硫言语里透出的意思是他打算放弃顾燕凤了，顾今夕不由看了眼顾复硫。 她的二叔并不是狠心的人，但也并不重情义。 对待顾燕凤，他也是仁至义尽。 如果顾燕凤做的那些事情暴露出来，还不知道对顾家姑娘们的闺誉造成多大的影响！ 一时间，沉默遍布。 “小姐！”青桃面色绯红，眉眼间全是喜悦，她一路跑过来，一口气喘不匀，可说话一点断断续续都没有，语气雀跃道，“解药制作出来了！” “当真！”顾复硫反应比顾今夕还快，他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底全是激动。 “婢子不敢欺骗！”青桃对顾复硫福身，然后道，“范大人和李大夫带着解药来了，婢子先过来禀告小姐和二爷。” “快！” 顾复硫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住了，顾今夕坐在原地不动。 顾庭昱最终是被救回来了！ 但是他中毒的时间太长，一时间还不能出来走动，但是他昏迷期间，他的老师和同窗都过来看过他。 现在，更是一个个结伴而来，并没有久待，担心打扰他养病，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孔笙的到来，是意料之外的。 任平生因为司铭昇在皇帝面前偶尔提了几句，想了想礼部这清贵的衙门，可不能随便放人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 而礼部尚书的人选，必须要服众，眼下京里适合的人很多，可是最适合的还是任平生。 虽然任平生一开始是不愿意进入官场的，可也不知他最近是怎么想的，章帝以为还要耗费口舌劝劝，没想到他不过一提，他就同意了。 今天不是休沐，所以任平生没有和孔笙一起来看望顾庭昱。 “老师，”见是孔笙，顾庭昱连忙歉意道，“原谅学生失礼。” “你好好躺着。”见顾庭昱挣扎要起来，孔笙快走几步，手放在顾庭昱的肩膀上，道，“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经事。” 闵春林给孔笙倒茶，对于闵春林衣不解带的照顾顾庭昱的事，如今京里都传开了。 如果是一般人家，在得知顾庭昱生死不定的时候，定然是上门退亲，再寻另一桩婚事。 虽然会有些流言，但这并没有什么，大家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的女儿，还会让她死守这个婚约？ 难不成要做望门寡妇？ 可是偏生闵春林不接触婚约，反而不顾男女大防一直照顾顾庭昱，如今京里，谁不说闵春林善良大方有情有义！ “可不要辜负了闵姑娘。” 闵春林脸色微红，倒也大方，不过她看孔笙来是有话和顾庭昱说话，她没有留下，道，“我去看看药怎么样了。” 说着，她就离开了房间。 “老师。”顾庭昱自然是知道孔笙为什么来找自己，恐怕这京里多数的人都想从他嘴里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砥国公府不是你想进来就能进来。 “我不是来问你这件事的。”孔笙摇头，先开口，道，“这件事，原本是不该这样的，只是放眼京里，也只有你能帮我一帮。” “老师此话严重了。”顾庭昱正色道，“若非老师和任老师指导，学生也不会有如此机遇成为状元。” “你本有才学，我们不会锦上添花罢了。”孔笙不居功，继续道，“我此番来，一是看望你恢复如何，二是为了宛如来的。” “宛如师妹？”顾庭昱一愣，道，“宛如师妹发生什么事了？” “去年的事太出头了。”孔笙叹气道，“眼下宛如也要及笄了，我打算为宛如婚配孟家公子。” 闻言，顾庭昱眉头一皱，颇为不解道，“可是太子殿下对宛如师妹一心一意，殿下恐怕不会允许。” “正是因为殿下，所以我才舔着老脸，希望你能转告殿下，我儿即将定亲。”吧 1119.第1119章 这事拖得时间有些长，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中间发生的事太多，多到阿美族也没办法把手伸进来。 眼看着马上要十二月了，顾庭昱的气息越来越弱，哪怕是顾今夕不分昼夜的输送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也无济于事。 闵春林没日没夜的守着顾庭昱，人更是日渐憔悴。 合德公主时常会过来看望，闵春秋也是，但是无论他们说什么，闵春林都不愿意离开。 顾复硫其实挺看不上闵春林的出身的，可是这些天看她如此执着，慢慢的也改变了看法。 情这种东西，他这一辈子虽然都没有遇到过，可是他的儿子遇到了一个真心人，哪怕她的身份低微，但不可否认，他很开心。 孩子们都长大了，拥有自己的事业。 浪荡子，砥国公府只需要一个，并不需要其他人再来做污点。 可是他的孩子还在屋里躺着，气息越来越弱。 顾复硫心里难受，但是没有喝酒，就是这么坐着，和白色的背景融为一块。 “二叔。”顾复硫从来不是一个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就算表现，他也只是表现他所想要让别人知道的一面。 顾今夕在顾复硫对面坐下，桌子上空荡荡的，只有桌子的最中心有一点雪白堆积。 “你实话告诉我，昱儿去做什么了？” “二哥和太子出去游山玩水，寻找人才，这件事全国都知道。”顾今夕目光清淡，道，“二叔整日在遍宜坊，怕是不知道。” 明知道顾今夕是故意嘲讽他的，但是眼下儿子危在旦夕，他也没什么心情反讽。 只是想起了儿子，也就想了女儿。 他虽然对柳氏没什么情谊，但是她给他生下这一对儿女，他也是打心眼里疼爱的。 只可惜女儿被柳氏养废了。 “她现在怎么样？” 顾复硫猛然蹦出一句，顾今夕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谁？” “燕凤，她怎么样？” “大姐姐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会亏待大姐姐的。” “你不必瞒我。”顾复硫却是道，“她做了那些事，如果没有你在背后给她撑腰，她早就被休回来了。” 顾今夕忽然沉默。 “也好。”顾复硫道，“这个女儿以往我觉得亏欠，如今却是觉得到此为止了。” “只要她继续安安分分，就让继续做一位正房夫人吧。” 顾复硫言语里透出的意思是他打算放弃顾燕凤了，顾今夕不由看了眼顾复硫。 她的二叔并不是狠心的人，但也并不重情义。 对待顾燕凤，他也是仁至义尽。 如果顾燕凤做的那些事情暴露出来，还不知道对顾家姑娘们的闺誉造成多大的影响！ 一时间，沉默遍布。 “小姐！”青桃面色绯红，眉眼间全是喜悦，她一路跑过来，一口气喘不匀，可说话一点断断续续都没有，语气雀跃道，“解药制作出来了！” “当真！”顾复硫反应比顾今夕还快，他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底全是激动。 “婢子不敢欺骗！”青桃对顾复硫福身，然后道，“范大人和李大夫带着解药来了，婢子先过来禀告小姐和二爷。” “快！” 顾复硫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住了，顾今夕坐在原地不动。 顾庭昱最终是被救回来了！ 但是他中毒的时间太长，一时间还不能出来走动，但是他昏迷期间，他的老师和同窗都过来看过他。 现在，更是一个个结伴而来，并没有久待，担心打扰他养病，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孔笙的到来，是意料之外的。 任平生因为司铭昇在皇帝面前偶尔提了几句，想了想礼部这清贵的衙门，可不能随便放人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 而礼部尚书的人选，必须要服众，眼下京里适合的人很多，可是最适合的还是任平生。 虽然任平生一开始是不愿意进入官场的，可也不知他最近是怎么想的，章帝以为还要耗费口舌劝劝，没想到他不过一提，他就同意了。 今天不是休沐，所以任平生没有和孔笙一起来看望顾庭昱。 “老师，”见是孔笙，顾庭昱连忙歉意道，“原谅学生失礼。” “你好好躺着。”见顾庭昱挣扎要起来，孔笙快走几步，手放在顾庭昱的肩膀上，道，“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经事。” 闵春林给孔笙倒茶，对于闵春林衣不解带的照顾顾庭昱的事，如今京里都传开了。 如果是一般人家，在得知顾庭昱生死不定的时候，定然是上门退亲，再寻另一桩婚事。 虽然会有些流言，但这并没有什么，大家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的女儿，还会让她死守这个婚约？ 难不成要做望门寡妇？ 可是偏生闵春林不接触婚约，反而不顾男女大防一直照顾顾庭昱，如今京里，谁不说闵春林善良大方有情有义！ “可不要辜负了闵姑娘。” 闵春林脸色微红，倒也大方，不过她看孔笙来是有话和顾庭昱说话，她没有留下，道，“我去看看药怎么样了。” 说着，她就离开了房间。 “老师。”顾庭昱自然是知道孔笙为什么来找自己，恐怕这京里多数的人都想从他嘴里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砥国公府不是你想进来就能进来。 “我不是来问你这件事的。”孔笙摇头，先开口，道，“这件事，原本是不该这样的，只是放眼京里，也只有你能帮我一帮。” “老师此话严重了。”顾庭昱正色道，“若非老师和任老师指导，学生也不会有如此机遇成为状元。” “你本有才学，我们不会锦上添花罢了。”孔笙不居功，继续道，“我此番来，一是看望你恢复如何，二是为了宛如来的。” “宛如师妹？”顾庭昱一愣，道，“宛如师妹发生什么事了？” “去年的事太出头了。”孔笙叹气道，“眼下宛如也要及笄了，我打算为宛如婚配孟家公子。” 闻言，顾庭昱眉头一皱，颇为不解道，“可是太子殿下对宛如师妹一心一意，殿下恐怕不会允许。” “正是因为殿下，所以我才舔着老脸，希望你能转告殿下，我儿即将定亲。”诶 1120.第1120章 章帝是为司铭昇操碎了心，他就这么一个嫡子，而且历代皇帝都想让嫡子继位，章帝也是一样的。 只可惜事与愿违，太子和顾家的关系一直很糟糕。 杨公提议立顾今夕做太子妃，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到底是提防着顾家，一直犹豫不决拖到现在。 可实际上，他的心里早就决定了让顾今夕做太子妃。 族老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快，顾今夕看着眼前高高的资料，她忍不住想，是不是老人早就准备好了。 “长老好速度。”顾今夕干巴巴的夸赞。 老人似乎没有听出顾今夕言语中的奇怪，他道，“不过小事。” “阿美族到底曾经是大陆的主人，对于他，我们还是需要了解的。” 说着，老人从最底下抽出一份资料，放在顾今夕面前，面色沉重，道，“关于阿美族的少主，我觉得族长应该留意一番。” 林卿易？ 顾今夕眉色一顿，她面不改色的打开关于林卿易的资料，上面，将林卿易的生平一一写出来，就好像这一切是笔者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如此栩栩如生的生活，顾今夕忍不住怀疑这份资料的执笔者，是不是就是林卿易。 “爷爷对他有什么看法？” “能与范公成为忘年交，他本性不坏。” 因为外公而让林卿易在砥国公眼里的印象大增，这真是一个意外。 以顾今夕对林卿易的了解，他不是一个本性不坏的人，而是已经疯狂到让人察觉不出。 “长老，我们有山戎国的资料吗？” “山戎国？”老人皱了皱眉，道，“了解不多。” “他们是游牧民族，特殊性太明显，凝聚力也非比寻常，曾经派人潜伏过但时间并不长久就被认了出来。” 听了老人的话，顾今夕偏头，想着顾氏一族存在的历史悠久，甚至算不出正确的时间。 那么被认出来那会，应该是立国初期。 那时候还没有三足鼎立的绝对状态，丰莱、甫岐、山戎只不过是诸国中较为强大的国家，其他诸国也是有能力争夺那至尊之位的。 大抵是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阿美族定帝所建立的无上帝国崩塌，三个国家脱颖而出，却没有一个国家办到再一次统一大陆的行为。 这种情况，僵持了数百年，如今，三国正在试图打破着百年的宁静。 “如今山戎国有附属国，长老可曾试试？” “他们似乎有特殊的方法识别。”老人皱眉，很是头疼，道，“哪怕是以附属国的国人身份进去，也不过是在外围走动，想要得知核心消息，难！” 凭借着三方的力量，让秦氏成为山戎国皇帝的宠妃，并无可能。 林卿易出力，顾氏出钱，再有她的人如今在山戎国也是复杂遍布，虽然不是贵族，但那些人才是构成一个国家的存在。 乞丐每个国家都有，哪怕是游牧民族的山戎国！ “倒也无碍。”顾今夕轻笑，温柔典雅的笑容里似乎她又在算计着什么，“我算着时间，他们也该到了山戎国。” “族长的意思……” 顾今夕却是摇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给皇帝送女人。” 老人微微皱眉，他不大明白顾今夕话语里的意思，什么叫给皇帝送女人？ 这一个个字他都认识，为什么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 他们也是给达官显贵送过女人的，给皇帝送女人也差不到哪里去，但偏生，能进宫的妃子，并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山戎国的等级森严，一般人家的女孩，怕是进不去。” 顾今夕知道老人是担心她，所以她想了想，道，“长老放心，虽然这个人并不是我的心腹，可是她的身份却是足以让山戎国皇帝心动。” 让章帝的女人雌伏在他身下，他又怎么会不心动？ 接下去，就要看秦氏自己的手段了，该怎么样才能取信山戎国的皇帝，这就不在她的范围之内了。 让她成功脱离太极宫，已经足够了。 顾今夕这样说，可是老人仔细的想了想，着实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能耐，但看顾今夕并没有继续说明的打算，他也不追问，只道，“已经是二月，贤妃的孝期也该出了，老朽去准备二公子的婚事。” “好，麻烦长老了。” 老人退出去之后，顾今夕看着小山一般的资料，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她从各种档案文书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 中午的午膳，她都站着就着墨汁吃下了，幸好青桃反应及时，不过顾今夕其实没有一点感觉。 动了动酸胀的脖子，顾今夕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好一会，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快过了。”清风轻声道。 “这么快。”虽然动了动，但顾今夕还是觉得身体有些乏，“明月呢？” “明月去小厨房给小姐准备膳食了。”清风继续道，“青桃去鲤鲮院看二公子了。” “把这些都整理整理归档了。”顾今夕又动了动肩膀，清风却是在说话的时候去拿了美人锤，但看顾今夕的样子，她又把美人锤放下，动作力道恰到好处的给顾今夕捏肩揉脖子。 “是。”应下了，但还是先给顾今夕放松了肌肉这才离开。 明月端着晚膳上来，都是清淡顾今夕喜爱的食物，用了一碗饭后，顾今夕忽然道，“二哥用膳了吗？” “已经命人送去了。”明月给顾今夕布菜，道，“婢子亲自下厨，煮得易克化。” “原先是打算煮药膳的，但想起范大人和李大夫所写的医嘱，于是便放弃了。” “万一药性相冲，害了二公子，婢子难辞其咎！” 擦了擦嘴角沾上的油渍，顾今夕又道，“闵小姐不离不弃，这样不顾名节的照顾二哥，若是……你可就罪过了。” 刻意淡化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顾今夕将帕子递给明月，道，“二叔呢？” “二爷今早去了梧秋院，守院的丫鬟婆子说里面传来了争吵声。”明月想了想，道，“今早是梧秋院的那位请二爷过去的，据说是为了二爷的婚事，以及要二公子解除和闵小姐的婚事。” “说是闵小姐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不能嫁进砥国公府。” 1121.第1121章 应余睐和林赋炆之间的对话，多数是没用的，唯一一句算得上有用的，还是应余睐说林赋炆不该来刑部大牢。 为什么不该来？ 一个是复起的兵部尚书，全靠皇帝的宠信，一个京兆府尹，两人从未有多交集。 如果是刑部尚书或者大理寺卿，倒还能说一句这是应余睐对两位大人的提醒，可是对着林赋炆……究竟是提醒还是嘲讽，不得而知。 不过在大多数人眼里，这是应余睐对前来探视实际上炫耀的林赋炆的讽刺。 是表示总有一天，林赋炆也会关进牢里。 到底是不是这样，顾今夕看着林赋炆，嘴角微微勾起，她很是自信。 “有人在下一盘大棋。”林赋炆开口，一开口就说出让顾今夕讶异的事，“棋子是满朝官员，县主可能是下棋之人，也可能是下棋之人手里的一枚棋子。” “我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但好在陛下对我隆恩有佳，没有人要对我出手。” 林赋炆这么一说，顾今夕立刻就想起了顾沾衣直指她的事。 虽然顾沾衣是她的事暴露了，对她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到底还是有些麻烦。 季刚易可以说是在章帝面前打了包票，当然，其中也有贺天池的功劳，毕竟，他是除了珂大叔以外唯一见过顾沾衣本人的人。 “他想要做什么？” 以朝堂为棋盘，能这么做的人，很少，顾今夕不用多想就知道这盘棋，是谁在下。 “如今太子不在朝中，他一人独大，两位郡王异军突起，可是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毛毛雨。” “何况……”林赋炆眸色一闪，道，“太子殿下如今不知所踪。” 司铭昇出行没有保密，有心探查都是能找到的，可是现在，司铭昇以及他身边的三位大人都不知所踪，而司铭昇所选择的日后官员班子，则是在开春之后再出发来京城。 “康王远在观海关，哪怕他军功再高，也高不过慕容世子，也不能把手从观海关伸到京城。” “他是想趁着混乱把太子的人逐一击破。”顾今夕一下子就想到了怀王的目的，但是她眉头紧皱道，“可是单凭一个应余睐并不能成事。” “县主想来是忘记了，应余睐的老师是季大人，哪怕没有找出太子一系的其他官员，只要把季大人拉下马，他们就成功了大半！” 季刚易原先是个纯臣，只忠于皇帝，但是在皇帝让他做了太子少师之后，他的立场就改变了。 他早已和太子一荣俱荣。 而就目前来看，季刚易是太子一系里最核心的存在。 顾今夕眸光阴沉，林赋炆也不说话，他看着突然又开始稀稀落落下起小雨的天空，太阳还是明媚的，他忽然想，等会许能看到彩虹。 “林大人放心。”顾今夕突然开口，道，“太子是不会有事的，老规矩，林大人。” 顾今夕笃定的样子，让林赋炆皱了皱眉头，但随即他就松开了。 说起来他现在也是半个东宫党，太子好他也好，所以他没必要抓着顾今夕言语里的漏洞继续扯皮。 “县主如此自信，那下官就放心了。” 林赋炆站起来，拱手道，“下官出来时间许久，也该回去了，告辞。” 不在意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雨，每一会就让他身上的常服变了其他颜色。 顾今夕也没看林赋炆，她只拖着下巴看着忽然有些七彩起来的阳光，“顾拷。” 原本以为是空无一人，待顾今夕的话音落下之后，突然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出现。 “主子。”多年历练，顾拷冷峻之色越发的像顾廷棠对外之色，眼神平静无波，就好像什么事都不能让他生气高兴。 “许林遥怎么样了？” “没死，救回来了。”顾拷声音如平静的湖面，毫无起伏，“蒙大统领十分厉害，冯先生派去的人虽然单人武功一般，可是配合上特殊的阵法，让他只能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逃离。” “没有起疑？” “没有。”这里，顾拷的声音有些坚定，他道，“他很聪明。” “和贺天池一样怀着仇恨，”顾今夕清淡道，“自是要谨小慎微，一旦被发现，可就什么都没了。” 去地下陪已经去世的亲人们，不能为他们报仇。 “所谓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才是最聪明的方式。” 那边不可能没有怀疑许林遥，毕竟他是外来者。 哪怕他功夫再高，完成任务有多少好，一旦觉得有内奸，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外来者。 “二哥的伤势怎么样？” “他下手很有分寸，二公子的伤势看起来严重其实内里并没有什么大碍。”顾拷好像皱了皱眉头，但听他的声音想来是错觉。 “主子，这样许林遥会不会被暴露？” “不会。”顾今夕眯了眯眼，眼底冷光一闪，道，“不过蒙大统领……” “罢了。”好一会，顾今夕道，“蒙大统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让贺天池好好准备，这京里也该掀起风浪了。” 顾拷略有忧心的看着顾今夕的背影，但是作为贴身保护顾今夕安危的影子护卫，被赐予了顾这个姓氏，顾拷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顾今夕的性命摆在第一位。 跨一大步，就是翻年。 除夕夜出生的顾今夕，终于是真正意义上的及笄了，但是如今，太子不知去向，让无数人眼红的太子妃位置挂上的红布。 宫里的气氛不好，和太后夜不能寐，皇贵妃食不下咽，章帝看起来倒是不错，可是今年的除夕海天盛筵都被下旨取消了，可见皇帝心里有多担心太子。 顾今夕很自在，自己给自己倒酒，明月亲手做的小菜，色香味俱全。 唯独有一样十分特殊的糕点，据青桃说明月准备了好几个月才成功的，顾今夕不喜欢甜食，但这个松松软软没有腥味牛奶香气的糕点，她吃了三块才停手。 小酒微酌，好像有些醉了，顾今夕脸颊微红，一手托腮，眼神有些恍惚。 只能耳边脚步声急促，是清风快步走来，她说了一句，似乎醉了的顾今夕立刻清醒。 1122.第1122章 顾今夕微微一怔，她拿过明月手中的信纸，仔细的看了看，眉头微皱，随即她便松开了。 “盗匪拦路抢劫杀人并非是没有可能的事。”顾今夕却是道，“兄长治理以无为而治，云州境内有小股盗匪的存在并无可能。” 这每个字明月都听得明白，可是合在一起，明月却是有些糊涂。 “这个人是太子的队伍里最没有存在感却也是举足轻重的。” “他的确是忍不住了。”话音一转，顾今夕双手笼在袖子里，看着竹叶莎莎作响，她八风不动，道，“第一次的正面交锋，很快就落幕了。” 季刚易、贺师爷教导贺天池朝堂里的事，说是教导，其实是将朝堂里的那些事细细分析，说给贺天池听也是让自己警醒。 没有人是一帆风顺的，他现在位极人臣，可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就被打回原形。 正当三人说着，刑部的人突来到访。 中年人是孙琪立的心腹，要不然也不会派他来说这样重要的事。 “见过季大人。”中年人给季刚易见礼，随即道，“应大人说有话要说，但要季大人在场才能说。” 季刚易素来刚正不阿，孙琪立也没有暗恼季刚易，他稍做思考，就同意了应余睐的话。 应余睐到底是哪派的人，季刚易心里清楚，可是清楚归清楚，他却是不能感情用事。 他并不是一个人。 作为顾今夕的心腹之一，为了避免季刚易和贺师爷知道他和顾今夕的关系，他并没有怎么频繁的联系丐帮。 所以，他并不知道应余睐为什么要找季刚易，但大致，他有了猜想。 “伯父，不如去看看？”贺天池表现出得知这件事和他母亲、妹妹死亡有关系而略有激进，这话说得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贺师爷摸了摸胡子，没有说话，他相信季刚易自有决断。 “好。”但是季刚易才应下，宫里的小太监便来宣章帝的口谕，宣季刚易季大人进宫。 季刚易素来是案子为先，哪怕是皇帝宣他，他也不止一次推延进宫。 故而这一次章帝宣他入宫在应余睐要说出事实真相的情况下，他再一次的无视了。 小太监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于是他淡定道，“季大人请便。” 反正皇帝陛下也不会介意。 洛芙已经离开大牢了，原本洛芙是想留下陪应余睐的，但是应余睐却舍不得心上人受苦，强制洛芙离开。 这刑部的大牢和其他大牢并没有什么区别，每一次牢笼细节都是一样的，看守的狱卒也是警惕的很。 孙琪立是和季刚易一起进来的，看到一身狼狈的应余睐，孙琪立会忍不住想兵部尚书林赋炆。 不过两人的情况有所不同，但到底是殊途同归，不过一个有皇帝的宠爱，一个未来不知如何。 牢门被打开，季刚易先进来，随后是孙琪立。 季刚易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如今这样狼狈，官途也到此为止，他是十分看好应余睐的，可是争夺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凶险万分，一点差错都不能露。 应余睐明显是一个弃子，而且是就算成为弃子，也要死死咬住一些大臣一起成为弃子。 他看的明白，却不能说。 “你有何话要和本官说。”一身威严，不会因为是应余睐就有所软和。 “此事事关重大，罪臣要亲自和陛下说。” 可真是得寸进尺！ 孙琪立忍不住皱眉，他道，“你如今所犯之罪乃是死罪，快将你知道的说出来，说不得能免你死罪！” 一个罪臣怎么可能见到陛下，原来他所谓的要季大人在场是想利用季大人在陛下面前的信任，进宫面圣！ 但是应余睐却是摇头，他看着孙琪立，严正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孙大人您是一位正直的官员，这件事我不能当着您的面说。” 随即，他又看着季刚易，眼底全是信任，道，“我也不愿意告诉季大人，可是眼下没有挑选和逃避的时间，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应余睐说得冠冕堂皇，孙琪立松开眉头，他已然是想起如今朝堂的情况。 而应余睐一系列的行为，他不得不深思，是不是之前他所说的大臣们其实是他背后之人指使他这么说的。 孙琪立没有说话，这件事的确不是他该知道的，他还想多带几年乌纱帽。 季刚易沉默而冷淡的看着应余睐，好像两人之间的师生之情从未有过，他淡淡道，“本官答应你。” 进宫，对于应余睐并不是一件陌生的事，可是以罪臣的身份，怕也是头一回了。 惠皇贵妃离开之前，看着范迩升给章帝诊脉确认只是呛着而且章帝的龙体大安，她这才离开甘露殿，这里毕竟是皇帝办公的地方。 “你这老东西！”惠皇贵妃一走，章帝作势要打骂孟伟，孟伟是八风不动，“就你事多！” 范迩升并没有在甘露殿久待，给章帝请脉之后他立刻就回到太医署为章帝抓药煎药了，每一个步骤都是他亲自来的。 他离开不久，季刚易就带着应余睐来到甘露殿。 “老臣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罪臣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章帝的神色瞬间冷漠，他仿佛没有看到应余睐，只对季刚易道，“爱卿何故来迟？” “有一事，老臣不得不来迟，请陛下恕罪。”季刚易连忙请罪，不过这样的事太多了，这样的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了，章帝都觉得耳朵生茧了，季刚易也没改掉这习惯。 所以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表示他大人大量，不在意他这么点小事。 “今天，臣带着应余睐进宫，是应余睐有一事要亲自向陛下禀告。” “哦？”这下，章帝才看到还跪在地上的应余睐，眸色微变，他道，“你有什么话要和朕说。” 章帝没喊他起来，应余睐就以请大礼的姿势跪在地上，声音依旧平淡依旧是不卑不吭。 他的视线里只有地面，但听着章帝的语气也能想象他的神色，可应余睐不介意，来到这里，他就已经做好觉悟。 没有父亲会怀疑自己的儿子，虽然章帝先是皇帝再是父亲。 “罪臣所说所做，皆是事实，并非是假的。”应余睐先是莫名其妙来一句，章帝当即皱起眉头，他却是继续道，“因为罪臣所做的一切事，都是怀王殿下暗中指使的。” 1123.第1123章 哪怕顾廷棠再怎么隐瞒，太子班底其中一人死在云州的事很快就传回了京城。 不过顾廷棠其实并没有隐瞒，只是看似做了些隐瞒的手段，其实早就让人快马加鞭的送折子进京了。 他们在停尸房等了将近一天一夜，折子在第二天早上就在了章帝的御案上。 对于他暗中的所作所为，章帝感到十分的恼怒，他这样信任修元白，但是修元白却是这样回报他的信任！ 那些被他上折子弹劾的官员，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他公报私仇的手段。 被修元白冤枉的大臣们被放了出来，有用的官复原职，没用的全部都扔出了朝堂。 可是不久之后，季刚易和孙琪立发现，这被修元白弹劾的大臣们，有好些个都是应余睐告诉他们极有可能涉案的官员。 是的。 在怀王的运作下，项汶升的死亡已经不再是他和应余睐之间争风吃醋了，而是朝堂各系之间的争斗。 他这么做了，自己却没有在风尖浪口上，因为好几个都是他派系里的官员，且都是他看重的人。 商郡王折了不少人，其中一个是他的左膀右臂，是户部的另一位侍郎。 他原本就以王爷的身份压着户部尚书，哪怕是他姐姐的丈夫，太平公世子秦蓉是另一位户部侍郎，他也把他压得死死的。 可现在，这个侍郎一倒，户部的情况就隐隐开始不对劲了。 而本该嫌疑最大的温王，在顾今夕的运作之下，置身度外。 当然，这也和温王本身就不喜朝政有关，要不是那些大臣们不小心暴露了温王对朝政的见解，章帝都以为他这个儿子其实就是他拿来平衡朝局的。 而现在……哪怕从郡王升到亲王，除了升亲王那天是自己主动进宫谢恩，其他时候，都是章帝下旨让他进宫擦他才进宫。 平时在府里，就是和那些文人们谈诗作画。 近来，温王的新爱好是编书。 编书的工程何等浩大，好在温王知道这事光凭他府里的人是办不到的，于是破天荒的进宫给章帝请安，去翰林院和礼部挖了人去温王府。 所以说，章帝本人都不信他这个儿子会做这样的事！ 顾今夕只是稍稍用了些手段，章帝就信了。 甘露殿里，章帝正在咳嗽。 也不知是不是换季的原因，被范迩升调理开始恢复的身体不小心受寒了，孟伟赶紧伺候着，又命人端茶又是熬药。 等章帝恢复过来，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陛下，”孟伟一脸担忧的看着章帝，从小太监手里接过还温热的茶水，他道，“您先喝口水润润喉。” 章帝却是摆了摆手，说话的声音有些撕裂的啥呀，喉间有些铁锈的味道。 靠着龙椅，他休息了一会，才继续道，“季刚易来了吗？” 孟伟见章帝如此，心里担忧不已却也无可奈何，他只能把温水放在桌子上，想了想，眼神一动，门口的小太监立刻不着痕迹的离开。 “季大人应该还在路上。”孟伟答道。 但是，季刚易还没来，先来的是惠皇贵妃。 得知惠皇贵妃求见，章帝立刻就知道是孟伟做的！ 他很没气势狠狠的瞪了眼多事的孟伟，孟伟立刻表示和自己无关。 惠皇贵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章帝和孟伟在打眉眼官司，修长的眉一挑，给章帝福身，道，“陛下龙体可安？” “安！”章帝一口道，“朕觉得身体很好！” “范爱卿的医术极佳，尽得范公真传。” 目光在御案上一阵扫视，章帝看到快要凉透的茶杯，立刻抓起来给惠皇贵妃看，道，“朕刚才只是喝茶喝得急了，呛着了，爱妃莫要多想。” “妾身并未多想。”惠皇贵妃看着章帝拼命解释，她目光微微闪动，随即道，“只是近来天气变化，妾但由于陛下的身体，于是来看望陛下。” 惠皇贵妃说得有理有据，孟伟赶紧表示自己是清白的，然后给惠皇贵妃献殷勤。 章帝被惠皇贵妃的一番话说得面子里子都有了，可是见孟伟给惠皇贵妃端茶倒水，他这心里就开始不舒服了。 “朕的身体很好，贵妃放心。” “妾一直都知道陛下龙马精神，只是妾今日觉得身体疲乏的很，故而要借陛下的御医为妾诊脉，”惠皇贵妃看着章帝笑得温柔如水，目光里隐隐水光若隐若现，“还请陛下恩准。” 默默的移开视线，章帝动了动嘴，却是道，“准！” 甘露殿里章帝和惠皇贵妃的小交锋大概是夫妻间的情趣，而季刚易和贺师爷却是满头包。 “太子的人死在云州？”这消息是贺天池带来的，也是顾今夕同意的。 避免司铭昇刚回京就被卷入其中，既然有人给他们递了梯子，他们就顺势离开。 “是的，伯父。”贺天池是贺师爷的义子，称呼季刚易为伯父也是合情合理的，就见贺天池眉头紧皱，不解道，“太子殿下储君之位稳定，即便是杀死这些人也不会对太子殿下造成伤害。” “何况只是死了一个人，又能做什么用，还让云州刺史警醒，严查死防云州。” “云州刺史是国公府世子之子，太子养在惠皇贵妃膝下，”这些天接触下来，季刚易发现贺天池这孩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长辈总是心疼晚辈不想他们太快长大，又希望他们快快长大，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 可是看着贺天池，知道贺天池过去的季刚易和贺师爷着实是心疼的很。 这孩子不愿意跟着他们，要只身闯江湖，虽然他们没有听说过贺天池的名声，可看着孩子现在的情况，想来也是不差的。 要不然他们办案以来，这么多的情报，很多都是贺天池从他的江湖朋友上得来的。 “陛下有意让太子和砥国公府相交，为日后他登基不会被大臣们辖制住，只是没想到事情超出陛下的意料之外。” “太子和端王、合德公主之间……”季刚易摇了摇头，道，“太子和砥国公府之间的全靠惠皇贵妃维持。” “现在太子的人死在云州，哪怕这件事和顾廷棠没有关系，但是太子和顾廷棠之间已经有了猜忌。” 1124.第1124章 甫岐国的暗探！ 其实每个国家都在对方的都城里安插了探子，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找一个探子需要花费的精力不菲，故而，多数国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还能将自己需要传达出的消息传出去，至于那些不能传出去的消息，自然是严加保密。 一个臣子，有什么值得皇子去威胁的，何况当时，怀王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南边。 章帝信不信，反正应余睐自己是信的。 “你说他威胁你？”章帝很适时的接话，他看着应余睐的眼神依旧莫名，但应余睐能感受，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看他的温度渐渐冰冷。 没有一个父亲喜欢听到别人污蔑他的儿子，哪怕这不是污蔑而是真实的事。 章帝是皇帝，可他同样还是个人。 正是这样的父亲，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哪怕真的。 可是，应余睐不害怕，他就是一个半只脚在棺材里的人，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他心爱的女人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 县主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是只要洛芙不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一定会善待洛芙的。 他已经在这个漩涡里太久了，久到他已经无法抽身。 虽然这么多年，他并没有给怀王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是这些事积累下来，足够他全家掉脑袋了。 哪怕，他其实是太子的人。 “是！”应余睐面不改色，更是坚定道，“怀王殿下以罪臣心爱之人威胁罪臣，若是罪臣不帮助怀王殿下，殿下就会杀死罪臣心爱之人。” “你心中之人？”章帝眉头一挑，季刚易会意。 “应余睐的心爱之人，就是红罗楼的花魁之一洛芙姑娘。” “就是引起你和项汶升口角的那个花魁。”虽然以花魁称呼，但是章帝对洛芙轻蔑是听得出来的。 也是，青楼女子是贱藉，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怎么会看得上。 应余睐心里苦涩，分明是良家女子，却因为他而堕入了青楼之中。 本该是冰清玉洁，现在……努力在那样污秽的地方保持清白，可是别人依旧瞧不上她。 他有能力给她赎身，让她做他的正妻，但是她却不愿意。 认为自己是青楼女子，若是做他的妻子，会对他的前途产生影响。 那天和项汶升产生口角，正是因为这件事。 他和洛芙关于这件事有了争执，刚好项汶升来找洛芙。 项汶升以为他要强迫洛芙给他做妾，故而有了口角。 项汶升是一个老好人，他来红罗楼找洛芙，纯粹说因为喜欢洛芙泡茶的手艺，而不是那些思想龌蹉之人，以喝茶之名行苟且之事。 若不是红罗楼背后势力强悍，说不定洛芙…… 应余睐闭了闭眼，平静了思绪才道，“陛下明鉴，罪臣和洛芙姑娘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只能我高中便回家提亲娶她为妻。” 章帝声音寡淡，听不出到底意图，“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沦落青楼。” 闻言，应余睐喉间苦涩，无力道，“因为罪臣和洛芙家中贫寒，为了让罪臣读书，家中已是四壁，没有余钱再拱罪臣上京赶考。” “为了罪臣的前途，她去借了例子钱。” “只希望罪臣不要因黄白之物而放弃大好前途。” “罪臣当时两耳不闻窗外事，洛芙又是偷偷将钱交给我，告诉罪臣是她连日绣花卖来的钱财。” “只怪罪臣当时只高兴可以上京赴考，不曾看到她眼底的闪动。” “若是绣花卖来的钱财，又怎能达到百两之多！” “待罪臣得知真相，我和洛芙已经是在红罗楼相见。” “罪臣愧对洛芙，让她一个柔弱女子承担起如此重任！” “更是让她清白良家子沦落为青楼。” “罪臣一心要娶她为妻，只是洛芙认为她是烟花女子，若是嫁于罪臣为妻会阻碍了罪臣的前途，故而一直不曾同意。” “项汶升来找洛芙喝茶，那日正好罪臣又与洛芙因为这件事争吵，项大人以为罪臣强迫洛芙做罪臣的妾室，故而与罪臣发生口角。” “但也因此，罪臣和项大人因为这件事成为忘年之交。” “罪臣后来将这件事告诉项大人，项大人感动罪臣和洛芙之间的感情，但是对于洛芙的做法他十分赞同。” “同时，项大人也说并不是没有办法，只要罪臣说服洛芙，让罪臣为她赎身，再等个一二年，大家忘记这件事即可。” “只是项大人并不知道，并非是罪臣不愿意为洛芙赎身，也不是洛芙不愿意这样做。” “罪臣和洛芙早已商量好，由罪臣先给洛芙赎身，送去外面等风声过了罪臣再以指腹为婚为名娶洛芙回来。” “只因为当时洛芙已经被怀王殿下控制，洛芙在红罗楼身边的几个小丫鬟，都是怀王殿下的人。” 应余睐这番话，若是顾今夕在场，一定会给他鼓掌叫好。 红罗楼是谁的，是慕容瑚的。 而慕容瑚是谁的人？是太子的人。 自然而然的，红罗楼就是太子在外面的耳目。 可是应余睐这一番话，却是让章帝以及季刚易以为红罗楼是怀王的！ 章帝和季刚易都不是不知情况的。 一个能在京城开得最红火的青楼，并且没有被官府寻事还有众多大臣前往，这个青楼的背后势力定然不差。 如今，再加上应余睐的几句话，红罗楼是谁的人，他们不用深想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怀王偷偷建的，又怎么能这样轻易在一个万众瞩目花魁身边放人并且不被人发现？ “罪臣无可奈何。”应余睐竟是泪流满面，对于洛芙他是真心实意的心疼。 本就因为他沦落青楼，最后竟是被人控制，应余睐磕头道，“罪臣不敢期满陛下，所言句句属实。” 章帝，他先是皇帝再是众位皇子的父亲，他有父亲的慈祥也有皇帝的多疑。 起先，他怀疑应余睐的话，心里早已对应余睐起了杀意，但是现在，他开始怀疑怀王，是不是早就盯着他坐着的凳子。 脑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哪怕应余睐其实没什么说，可是京里发生的那么多事，章帝不由自主的将这些事全套在他头上，何况还有一个新出炉的势力，红罗楼！ 1125.第1125章 章帝是皇帝，可他同样还是个人。 正是这样的父亲，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哪怕真的。 可是，应余睐不害怕，他就是一个半只脚在棺材里的人，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他心爱的女人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 县主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是只要洛芙不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一定会善待洛芙的。 他已经在这个漩涡里太久了，久到他已经无法抽身。 虽然这么多年，他并没有给怀王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是这些事积累下来，足够他全家掉脑袋了。 哪怕，他其实是太子的人。 “是！”应余睐面不改色，更是坚定道，“怀王殿下以罪臣心爱之人威胁罪臣，若是罪臣不帮助怀王殿下，殿下就会杀死罪臣心爱之人。” “你心中之人？”章帝眉头一挑，季刚易会意。 “应余睐的心爱之人，就是红罗楼的花魁之一洛芙姑娘。” “就是引起你和项汶升口角的那个花魁。”虽然以花魁称呼，但是章帝对洛芙轻蔑是听得出来的。 也是，青楼女子是贱藉，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怎么会看得上。 应余睐心里苦涩，分明是良家女子，却因为他而堕入了青楼之中。 本该是冰清玉洁，现在……努力在那样污秽的地方保持清白，可是别人依旧瞧不上她。 他有能力给她赎身，让她做他的正妻，但是她却不愿意。 认为自己是青楼女子，若是做他的妻子，会对他的前途产生影响。 那天和项汶升产生口角，正是因为这件事。 他和洛芙关于这件事有了争执，刚好项汶升来找洛芙。 项汶升以为他要强迫洛芙给他做妾，故而有了口角。 项汶升是一个老好人，他来红罗楼找洛芙，纯粹说因为喜欢洛芙泡茶的手艺，而不是那些思想龌蹉之人，以喝茶之名行苟且之事。 若不是红罗楼背后势力强悍，说不定洛芙…… 应余睐闭了闭眼，平静了思绪才道，“陛下明鉴，罪臣和洛芙姑娘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只能我高中便回家提亲娶她为妻。” 章帝声音寡淡，听不出到底意图，“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沦落青楼。” 闻言，应余睐喉间苦涩，无力道，“因为罪臣和洛芙家中贫寒，为了让罪臣读书，家中已是四壁，没有余钱再拱罪臣上京赶考。” “为了罪臣的前途，她去借了例子钱。” “只希望罪臣不要因黄白之物而放弃大好前途。” “罪臣当时两耳不闻窗外事，洛芙又是偷偷将钱交给我，告诉罪臣是她连日绣花卖来的钱财。” “只怪罪臣当时只高兴可以上京赴考，不曾看到她眼底的闪动。” “若是绣花卖来的钱财，又怎能达到百两之多！” “待罪臣得知真相，我和洛芙已经是在红罗楼相见。” “罪臣愧对洛芙，让她一个柔弱女子承担起如此重任！” “更是让她清白良家子沦落为青楼。” “罪臣一心要娶她为妻，只是洛芙认为她是烟花女子，若是嫁于罪臣为妻会阻碍了罪臣的前途，故而一直不曾同意。” “项汶升来找洛芙喝茶，那日正好罪臣又与洛芙因为这件事争吵，项大人以为罪臣强迫洛芙做罪臣的妾室，故而与罪臣发生口角。” “但也因此，罪臣和项大人因为这件事成为忘年之交。” “罪臣后来将这件事告诉项大人，项大人感动罪臣和洛芙之间的感情，但是对于洛芙的做法他十分赞同。” “同时，项大人也说并不是没有办法，只要罪臣说服洛芙，让罪臣为她赎身，再等个一二年，大家忘记这件事即可。” “只是项大人并不知道，并非是罪臣不愿意为洛芙赎身，也不是洛芙不愿意这样做。” “罪臣和洛芙早已商量好，由罪臣先给洛芙赎身，送去外面等风声过了罪臣再以指腹为婚为名娶洛芙回来。” “只因为当时洛芙已经被怀王殿下控制，洛芙在红罗楼身边的几个小丫鬟，都是怀王殿下的人。” 应余睐这番话，若是顾今夕在场，一定会给他鼓掌叫好。 红罗楼是谁的，是慕容瑚的。 而慕容瑚是谁的人？是太子的人。 自然而然的，红罗楼就是太子在外面的耳目。 可是应余睐这一番话，却是让章帝以及季刚易以为红罗楼是怀王的！ 章帝和季刚易都不是不知情况的。 一个能在京城开得最红火的青楼，并且没有被官府寻事还有众多大臣前往，这个青楼的背后势力定然不差。 如今，再加上应余睐的几句话，红罗楼是谁的人，他们不用深想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怀王偷偷建的，又怎么能这样轻易在一个万众瞩目花魁身边放人并且不被人发现？ “罪臣无可奈何。”应余睐竟是泪流满面，对于洛芙他是真心实意的心疼。 本就因为他沦落青楼，最后竟是被人控制，应余睐磕头道，“罪臣不敢期满陛下，所言句句属实。” 章帝，他先是皇帝再是众位皇子的父亲，他有父亲的慈祥也有皇帝的多疑。 起先，他怀疑应余睐的话，心里早已对应余睐起了杀意，但是现在，他开始怀疑怀王，是不是早就盯着他坐着的凳子。 连太子这个名正言顺的储君都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夺位，他倒是好！ 竟然要弑兄！ 脑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哪怕应余睐其实没什么说，可是京里发生的那么多事，章帝不由自主的将这些事全套在他头上，何况还有一个新出炉的势力，红罗楼！ “还有一事。”季刚易似是忽然想起，他有些颤抖，不敢抬头看章帝，道，“罪臣前些日子抓到一个卖假货的，原本并不在意，后来怀王殿下派人来提走。” “罪臣多了一个心眼打探了一番。” “才知道那人竟然是甫岐国在我国的暗探。” “还有一事。”季刚易似是忽然想起，他有些颤抖，不敢抬头看章帝，道，“罪臣前些日子抓到一个卖假货的，原本并不在意，后来怀王殿下派人来提走。” “罪臣多了一个心眼打探了一番。” “才知道那人竟然是甫岐国在我国的暗探。” 1126.第1126章 一个臣子，有什么值得皇子去威胁的，何况当时，怀王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南边。 章帝信不信，反正应余睐自己是信的。 “你说他威胁你？”章帝很适时的接话，他看着应余睐的眼神依旧莫名，但应余睐能感受，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看他的温度渐渐冰冷。 没有一个父亲喜欢听到别人污蔑他的儿子，哪怕这不是污蔑而是真实的事。 章帝是皇帝，可他同样还是个人。 正是这样的父亲，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哪怕真的。 可是，应余睐不害怕，他就是一个半只脚在棺材里的人，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他心爱的女人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 县主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是只要洛芙不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一定会善待洛芙的。 他已经在这个漩涡里太久了，久到他已经无法抽身。 虽然这么多年，他并没有给怀王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是这些事积累下来，足够他全家掉脑袋了。 哪怕，他其实是太子的人。 “是！”应余睐面不改色，更是坚定道，“怀王殿下以罪臣心爱之人威胁罪臣，若是罪臣不帮助怀王殿下，殿下就会杀死罪臣心爱之人。” “你心中之人？”章帝眉头一挑，季刚易会意。 “应余睐的心爱之人，就是红罗楼的花魁之一洛芙姑娘。” “就是引起你和项汶升口角的那个花魁。”虽然以花魁称呼，但是章帝对洛芙轻蔑是听得出来的。 也是，青楼女子是贱藉，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怎么会看得上。 应余睐心里苦涩，分明是良家女子，却因为他而堕入了青楼之中。 本该是冰清玉洁，现在……努力在那样污秽的地方保持清白，可是别人依旧瞧不上她。 他有能力给她赎身，让她做他的正妻，但是她却不愿意。 认为自己是青楼女子，若是做他的妻子，会对他的前途产生影响。 那天和项汶升产生口角，正是因为这件事。 他和洛芙关于这件事有了争执，刚好项汶升来找洛芙。 项汶升以为他要强迫洛芙给他做妾，故而有了口角。 项汶升是一个老好人，他来红罗楼找洛芙，纯粹说因为喜欢洛芙泡茶的手艺，而不是那些思想龌蹉之人，以喝茶之名行苟且之事。 若不是红罗楼背后势力强悍，说不定洛芙…… 应余睐闭了闭眼，平静了思绪才道，“陛下明鉴，罪臣和洛芙姑娘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只能我高中便回家提亲娶她为妻。” 章帝声音寡淡，听不出到底意图，“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沦落青楼。” 闻言，应余睐喉间苦涩，无力道，“因为罪臣和洛芙家中贫寒，为了让罪臣读书，家中已是四壁，没有余钱再拱罪臣上京赶考。” “为了罪臣的前途，她去借了例子钱。” “只希望罪臣不要因黄白之物而放弃大好前途。” “罪臣当时两耳不闻窗外事，洛芙又是偷偷将钱交给我，告诉罪臣是她连日绣花卖来的钱财。” “只怪罪臣当时只高兴可以上京赴考，不曾看到她眼底的闪动。” “若是绣花卖来的钱财，又怎能达到百两之多！” “待罪臣得知真相，我和洛芙已经是在红罗楼相见。” “罪臣愧对洛芙，让她一个柔弱女子承担起如此重任！” “更是让她清白良家子沦落为青楼。” “罪臣一心要娶她为妻，只是洛芙认为她是烟花女子，若是嫁于罪臣为妻会阻碍了罪臣的前途，故而一直不曾同意。” “项汶升来找洛芙喝茶，那日正好罪臣又与洛芙因为这件事争吵，项大人以为罪臣强迫洛芙做罪臣的妾室，故而与罪臣发生口角。” “但也因此，罪臣和项大人因为这件事成为忘年之交。” “罪臣后来将这件事告诉项大人，项大人感动罪臣和洛芙之间的感情，但是对于洛芙的做法他十分赞同。” “同时，项大人也说并不是没有办法，只要罪臣说服洛芙，让罪臣为她赎身，再等个一二年，大家忘记这件事即可。” “只是项大人并不知道，并非是罪臣不愿意为洛芙赎身，也不是洛芙不愿意这样做。” “罪臣和洛芙早已商量好，由罪臣先给洛芙赎身，送去外面等风声过了罪臣再以指腹为婚为名娶洛芙回来。” “只因为当时洛芙已经被怀王殿下控制，洛芙在红罗楼身边的几个小丫鬟，都是怀王殿下的人。” 应余睐这番话，若是顾今夕在场，一定会给他鼓掌叫好。 红罗楼是谁的，是慕容瑚的。 而慕容瑚是谁的人？是太子的人。 自然而然的，红罗楼就是太子在外面的耳目。 可是应余睐这一番话，却是让章帝以及季刚易以为红罗楼是怀王的！ 章帝和季刚易都不是不知情况的。 一个能在京城开得最红火的青楼，并且没有被官府寻事还有众多大臣前往，这个青楼的背后势力定然不差。 如今，再加上应余睐的几句话，红罗楼是谁的人，他们不用深想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怀王偷偷建的，又怎么能这样轻易在一个万众瞩目花魁身边放人并且不被人发现？ “罪臣无可奈何。”应余睐竟是泪流满面，对于洛芙他是真心实意的心疼。 本就因为他沦落青楼，最后竟是被人控制，应余睐磕头道，“罪臣不敢期满陛下，所言句句属实。” 章帝，他先是皇帝再是众位皇子的父亲，他有父亲的慈祥也有皇帝的多疑。 起先，他怀疑应余睐的话，心里早已对应余睐起了杀意，但是现在，他开始怀疑怀王，是不是早就盯着他坐着的凳子。 连太子这个名正言顺的储君都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夺位，他倒是好！ 竟然要弑兄！ 脑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哪怕应余睐其实没什么说，可是京里发生的那么多事，章帝不由自主的将这些事全套在他头上，何况还有一个新出炉的势力，红罗楼！ “还有一事。”季刚易似是忽然想起，他有些颤抖，不敢抬头看章帝，道，“罪臣前些日子抓到一个卖假货的，原本并不在意，后来怀王殿下派人来提走。” “才知道那人竟然是甫岐国在我国的暗探。” 1127.第1127章 一个臣子，有什么值得皇子去威胁的，何况当时，怀王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南边。 章帝信不信，反正应余睐自己是信的。 “你说他威胁你？”章帝很适时的接话，他看着应余睐的眼神依旧莫名，但应余睐能感受，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看他的温度渐渐冰冷。 没有一个父亲喜欢听到别人污蔑他的儿子，哪怕这不是污蔑而是真实的事。 章帝是皇帝，可他同样还是个人。 正是这样的父亲，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哪怕真的。 可是，应余睐不害怕，他就是一个半只脚在棺材里的人，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他心爱的女人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 县主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是只要洛芙不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一定会善待洛芙的。 他已经在这个漩涡里太久了，久到他已经无法抽身。 虽然这么多年，他并没有给怀王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是这些事积累下来，足够他全家掉脑袋了。 哪怕，他其实是太子的人。 “是！”应余睐面不改色，更是坚定道，“怀王殿下以罪臣心爱之人威胁罪臣，若是罪臣不帮助怀王殿下，殿下就会杀死罪臣心爱之人。” “你心中之人？”章帝眉头一挑，季刚易会意。 “应余睐的心爱之人，就是红罗楼的花魁之一洛芙姑娘。” “就是引起你和项汶升口角的那个花魁。”虽然以花魁称呼，但是章帝对洛芙轻蔑是听得出来的。 也是，青楼女子是贱藉，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怎么会看得上。 应余睐心里苦涩，分明是良家女子，却因为他而堕入了青楼之中。 本该是冰清玉洁，现在……努力在那样污秽的地方保持清白，可是别人依旧瞧不上她。 他有能力给她赎身，让她做他的正妻，但是她却不愿意。 认为自己是青楼女子，若是做他的妻子，会对他的前途产生影响。 那天和项汶升产生口角，正是因为这件事。 他和洛芙关于这件事有了争执，刚好项汶升来找洛芙。 项汶升以为他要强迫洛芙给他做妾，故而有了口角。 项汶升是一个老好人，他来红罗楼找洛芙，纯粹说因为喜欢洛芙泡茶的手艺，而不是那些思想龌蹉之人，以喝茶之名行苟且之事。 若不是红罗楼背后势力强悍，说不定洛芙…… 应余睐闭了闭眼，平静了思绪才道，“陛下明鉴，罪臣和洛芙姑娘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只能我高中便回家提亲娶她为妻。” 章帝声音寡淡，听不出到底意图，“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沦落青楼。” 闻言，应余睐喉间苦涩，无力道，“因为罪臣和洛芙家中贫寒，为了让罪臣读书，家中已是四壁，没有余钱再拱罪臣上京赶考。” “为了罪臣的前途，她去借了例子钱。” “只希望罪臣不要因黄白之物而放弃大好前途。” “罪臣当时两耳不闻窗外事，洛芙又是偷偷将钱交给我，告诉罪臣是她连日绣花卖来的钱财。” “只怪罪臣当时只高兴可以上京赴考，不曾看到她眼底的闪动。” “若是绣花卖来的钱财，又怎能达到百两之多！” “待罪臣得知真相，我和洛芙已经是在红罗楼相见。” “罪臣愧对洛芙，让她一个柔弱女子承担起如此重任！” “更是让她清白良家子沦落为青楼。” “罪臣一心要娶她为妻，只是洛芙认为她是烟花女子，若是嫁于罪臣为妻会阻碍了罪臣的前途，故而一直不曾同意。” “项汶升来找洛芙喝茶，那日正好罪臣又与洛芙因为这件事争吵，项大人以为罪臣强迫洛芙做罪臣的妾室，故而与罪臣发生口角。” “但也因此，罪臣和项大人因为这件事成为忘年之交。” “罪臣后来将这件事告诉项大人，项大人感动罪臣和洛芙之间的感情，但是对于洛芙的做法他十分赞同。” “同时，项大人也说并不是没有办法，只要罪臣说服洛芙，让罪臣为她赎身，再等个一二年，大家忘记这件事即可。” “只是项大人并不知道，并非是罪臣不愿意为洛芙赎身，也不是洛芙不愿意这样做。” “罪臣和洛芙早已商量好，由罪臣先给洛芙赎身，送去外面等风声过了罪臣再以指腹为婚为名娶洛芙回来。” “只因为当时洛芙已经被怀王殿下控制，洛芙在红罗楼身边的几个小丫鬟，都是怀王殿下的人。” 应余睐这番话，若是顾今夕在场，一定会给他鼓掌叫好。 红罗楼是谁的，是慕容瑚的。 而慕容瑚是谁的人？是太子的人。 自然而然的，红罗楼就是太子在外面的耳目。 可是应余睐这一番话，却是让章帝以及季刚易以为红罗楼是怀王的！ 章帝和季刚易都不是不知情况的。 一个能在京城开得最红火的青楼，并且没有被官府寻事还有众多大臣前往，这个青楼的背后势力定然不差。 如今，再加上应余睐的几句话，红罗楼是谁的人，他们不用深想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怀王偷偷建的，又怎么能这样轻易在一个万众瞩目花魁身边放人并且不被人发现？ “罪臣无可奈何。”应余睐竟是泪流满面，对于洛芙他是真心实意的心疼。 本就因为他沦落青楼，最后竟是被人控制，应余睐磕头道，“罪臣不敢期满陛下，所言句句属实。” 章帝，他先是皇帝再是众位皇子的父亲，他有父亲的慈祥也有皇帝的多疑。 起先，他怀疑应余睐的话，心里早已对应余睐起了杀意，但是现在，他开始怀疑怀王，是不是早就盯着他坐着的凳子。 连太子这个名正言顺的储君都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夺位，他倒是好！ 脑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哪怕应余睐其实没什么说，可是京里发生的那么多事，章帝不由自主的将这些事全套在他头上，何况还有一个新出炉的势力，红罗楼！ “还有一事。”季刚易似是忽然想起，他有些颤抖，不敢抬头看章帝，道，“罪臣前些日子抓到一个卖假货的，原本并不在意，后来怀王殿下派人来提走。” “罪臣多了一个心眼打探了一番。” “才知道那人竟然是甫岐国在我国的暗探。” 1128.第1128章 满目葱绿的竹子，好像还能听到不迁徙南方鸟儿的鸣叫声。 这样的世外桃源，整个京城恐怕也只有砥国公府才能找到了。 顾今夕很自在，她似乎不知道砥国公府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真的像是一个被养在后宅的大家闺秀，不是看书下棋就是弹琴作画。 穿过幽静的小道，两旁边竹子茂盛，鼻尖充斥着竹子的清香，味道很淡，闻着很舒服。 顾今夕就在这满满的竹子里开辟出一个不大的地方，能容纳两三个人，一条绳子两头系在竹子上，她就躺在绳子上，像是躺在美人榻上一样自在。 桌子是用竹子做的，用了特殊的颜料变了色，上面摆着应季水果，最中间有一束花插着，瓶子不是上面特别名贵的，可是拿出去也是能让普通人家过两年的。 桌子上摆放着两个杯子，杯子是真的不名贵，是就地取材做的竹杯，里面只是倒着清水。？ 偶尔有鸟儿飞下来，落在桌子上，啄着干花，或者偷喝水。 “三弟来信，说顾三爷的儿子顾庭晏在给我的一个弟弟办事。” 司铭昇是来询问的，所以他不打算拐弯抹角，何况这件事也没有必要。 “我知道。”就、躺在绳子上，顾今夕悠然自得的翻过一页，神色语气平静，道，“殿下因他而来？” “孤难道不该来？” 清风明月并没有在这里伺候着，顾今夕也不打算起身，司铭昇也是自然得很，没人招呼他，他自个就找了地方坐下。 凳子是用竹子编制而成的，边角打磨的很光滑，不会出现割伤人的事情。 而在这微微沁凉的时候，在这竹林里，坐在竹凳子上，喝着由竹子烧起来的茶水，别有一番风味。 只可惜司铭昇没有这个心情。 茶水虽好，他却食不知味。 “砥国公一府三门，怎么，殿下先让我们全都忠心于殿下？” “自然！”司铭昇手里是竹杯子，鼻尖是自淡淡的清香，他的思绪却是在翻滚，他在思考该怎么说才能说服顾今夕让顾庭晏离开。 这孩子年纪不大，但是在他那里已经显露头角，根据他安插在那边的人回报，商郡王十分信任顾庭晏，甚至打算让顾庭晏白身进户部。 不过司铭昇看来，商郡王的信任是建立在砥国公府手中的兵力上，还有顾三爷的潜力。 放眼朝廷，能和顾复硫比升迁速度的，也只有皇帝的几个女婿了。 不过三年的时间，从一个七品芝麻官到正五品的林州刺史。 何况，林州刺史虽然是正五品，但是因为和观海关极为靠近，历来可以不用上折子就能调兵，当然，这是在紧急情况下，和云州完全是不一样的。 “顾三爷只有这一个儿子。” “是，我三叔的确只有晏儿一个儿子。”终于，顾今夕将自己的视线从书本里挪出来，看着司铭昇清清淡淡，道，“殿下千万不要多想。” 顾今夕如此模样，司铭昇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是这情况他必须要问一问，否则心难安，以及他会对顾庭晏出手。 若是出手了，他和顾今夕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 顾今夕有多强，他心知肚明。 “容不得孤不多想，如今他在那边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 “晏儿小时候就对商业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兴趣，如果不是三叔，他恐怕老早就去经商了。” 将书上合起来，顾今夕从绳子上下来，给自己已经空掉的杯子倒满水，随后才看着司铭昇，道，“不瞒殿下，在殿下生辰那****已经将我名下大半的产业交给了晏儿打理。” 也不等司铭昇回答，顾今夕拿着竹杯继续道，“若非如此，晏儿又怎么能这么快的靠近商郡王。” 听得顾今夕几句话，司铭昇无奈扶额，好一会，他喝了口茶水让自己冷静冷静，这才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晏儿什么时候回京我的确是不知，若不是下面的人看到，我恐怕也不会知道晏儿已经回京了。” 微微偏头，顾今夕喝了茶，道，“去年年底我收到三婶的家书，告知我晏儿将傅司的武功学了七七八八，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背着包袱离家出走了。” “三婶让我注意一下，晏儿回京的话给她去一封平安信。” “至于我是何时联系上晏儿的……”顾今夕看着司铭昇严肃的表情，轻笑一声，道，“是晏儿主动找上我的。” 顾今夕说得仔细，司铭昇听得明白，“为什么？” “因为我名下产业过多，而商郡王要发展手下的势力。”将竹杯放下，杯里的水已经见底了。 “要成功取得商郡王的信任，晏儿得拿出真本事。” “以前倒是我小看了他，他竟然将那些比他老的人更加厉害。” “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后来晏儿得知这些是我的产业，于是便来找我，我们商量了一番，决定合谋演一场戏。” 拿眼角余光看司铭昇，顾今夕继续道，“我相信殿下也是好奇的很，怀王殿下和均尚未究竟是真的闹翻了还是逢场作戏。” “孤的确是这么想的。”司铭昇没有掩饰，眼底冷漠道，“我和老三能演戏给天下人看，他们也可以！” 司铭昇忽然看着顾今夕，他嘴角微扬，但并没有多少温度，道，“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推了九弟出来。” “殿下不应该不知道，曾经的韶婕妤能有如今的地位，九皇子能被陛下记着，正是因为在宫里投靠了姑姑。” “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能不好好合作？” 顾今夕笑得温柔文静，一副无辜少女的纯情模样，“我们这样辛苦算计，他们却坐享其成，我心里不服，只能出此下策。” 真真假假的话，就看司铭昇自己是分辨的，信多少不信多少，其实他们打交道这么久，都明白的。 “九弟一出来，朝廷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不过你这样却是给了他们合作的机会。” “九弟的声势太强了。” “原先是这样的，只是没想到那人没沉住气，竟然杀死了一位前来京城赴太子之约的人。” 1129.第1129章 满目葱绿的竹子，好像还能听到不迁徙南方鸟儿的鸣叫声。 这样的世外桃源，整个京城恐怕也只有砥国公府才能找到了。 顾今夕很自在，她似乎不知道砥国公府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真的像是一个被养在后宅的大家闺秀，不是看书下棋就是弹琴作画。 穿过幽静的小道，两旁边竹子茂盛，鼻尖充斥着竹子的清香，味道很淡，闻着很舒服。 顾今夕就在这满满的竹子里开辟出一个不大的地方，能容纳两三个人，一条绳子两头系在竹子上，她就躺在绳子上，像是躺在美人榻上一样自在。 桌子是用竹子做的，用了特殊的颜料变了色，上面摆着应季水果，最中间有一束花插着，瓶子不是上面特别名贵的，可是拿出去也是能让普通人家过两年的。 桌子上摆放着两个杯子，杯子是真的不名贵，是就地取材做的竹杯，里面只是倒着清水。？ 偶尔有鸟儿飞下来，落在桌子上，啄着干花，或者偷喝水。 “三弟来信，说顾三爷的儿子顾庭晏在给我的一个弟弟办事。” 司铭昇是来询问的，所以他不打算拐弯抹角，何况这件事也没有必要。 “我知道。”就、躺在绳子上，顾今夕悠然自得的翻过一页，神色语气平静，道，“殿下因他而来？” “孤难道不该来？” 清风明月并没有在这里伺候着，顾今夕也不打算起身，司铭昇也是自然得很，没人招呼他，他自个就找了地方坐下。 凳子是用竹子编制而成的，边角打磨的很光滑，不会出现割伤人的事情。 而在这微微沁凉的时候，在这竹林里，坐在竹凳子上，喝着由竹子烧起来的茶水，别有一番风味。 只可惜司铭昇没有这个心情。 茶水虽好，他却食不知味。 “砥国公一府三门，怎么，殿下先让我们全都忠心于殿下？” “自然！”司铭昇手里是竹杯子，鼻尖是自淡淡的清香，他的思绪却是在翻滚，他在思考该怎么说才能说服顾今夕让顾庭晏离开。 这孩子年纪不大，但是在他那里已经显露头角，根据他安插在那边的人回报，商郡王十分信任顾庭晏，甚至打算让顾庭晏白身进户部。 不过司铭昇看来，商郡王的信任是建立在砥国公府手中的兵力上，还有顾三爷的潜力。 放眼朝廷，能和顾复硫比升迁速度的，也只有皇帝的几个女婿了。 不过三年的时间，从一个七品芝麻官到正五品的林州刺史。 何况，林州刺史虽然是正五品，但是因为和观海关极为靠近，历来可以不用上折子就能调兵，当然，这是在紧急情况下，和云州完全是不一样的。 “顾三爷只有这一个儿子。” “是，我三叔的确只有晏儿一个儿子。”终于，顾今夕将自己的视线从书本里挪出来，看着司铭昇清清淡淡，道，“殿下千万不要多想。” 顾今夕如此模样，司铭昇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是这情况他必须要问一问，否则心难安，以及他会对顾庭晏出手。 若是出手了，他和顾今夕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 顾今夕有多强，他心知肚明。 “容不得孤不多想，如今他在那边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 “晏儿小时候就对商业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兴趣，如果不是三叔，他恐怕老早就去经商了。” 将书上合起来，顾今夕从绳子上下来，给自己已经空掉的杯子倒满水，随后才看着司铭昇，道，“不瞒殿下，在殿下生辰那****已经将我名下大半的产业交给了晏儿打理。” 也不等司铭昇回答，顾今夕拿着竹杯继续道，“若非如此，晏儿又怎么能这么快的靠近商郡王。” 听得顾今夕几句话，司铭昇无奈扶额，好一会，他喝了口茶水让自己冷静冷静，这才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晏儿什么时候回京我的确是不知，若不是下面的人看到，我恐怕也不会知道晏儿已经回京了。” 微微偏头，顾今夕喝了茶，道，“去年年底我收到三婶的家书，告知我晏儿将傅司的武功学了七七八八，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背着包袱离家出走了。” “三婶让我注意一下，晏儿回京的话给她去一封平安信。” “至于我是何时联系上晏儿的……”顾今夕看着司铭昇严肃的表情，轻笑一声，道，“是晏儿主动找上我的。” 顾今夕说得仔细，司铭昇听得明白，“为什么？” “因为我名下产业过多，而商郡王要发展手下的势力。”将竹杯放下，杯里的水已经见底了。 “要成功取得商郡王的信任，晏儿得拿出真本事。” “以前倒是我小看了他，他竟然将那些比他老的人更加厉害。” “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后来晏儿得知这些是我的产业，于是便来找我，我们商量了一番，决定合谋演一场戏。” 拿眼角余光看司铭昇，顾今夕继续道，“我相信殿下也是好奇的很，怀王殿下和均尚未究竟是真的闹翻了还是逢场作戏。” “孤的确是这么想的。”司铭昇没有掩饰，眼底冷漠道，“我和老三能演戏给天下人看，他们也可以！” 司铭昇忽然看着顾今夕，他嘴角微扬，但并没有多少温度，道，“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推了九弟出来。” “殿下不应该不知道，曾经的韶婕妤能有如今的地位，九皇子能被陛下记着，正是因为在宫里投靠了姑姑。” “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能不好好合作？” 顾今夕笑得温柔文静，一副无辜少女的纯情模样，“我们这样辛苦算计，他们却坐享其成，我心里不服，只能出此下策。” 真真假假的话，就看司铭昇自己是分辨的，信多少不信多少，其实他们打交道这么久，都明白的。 “九弟一出来，朝廷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不过你这样却是给了他们合作的机会。” “原先是这样的，只是没想到那人没沉住气，竟然杀死了一位前来京城赴太子之约的人。” “那么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1130.第1130章 “三弟来信，说顾三爷的儿子顾庭晏在给我的一个弟弟办事。” 司铭昇是来询问的，所以他不打算拐弯抹角，何况这件事也没有必要。 “我知道。”就、躺在绳子上，顾今夕悠然自得的翻过一页，神色语气平静，道，“殿下因他而来？” “孤难道不该来？” 清风明月并没有在这里伺候着，顾今夕也不打算起身，司铭昇也是自然得很，没人招呼他，他自个就找了地方坐下。 凳子是用竹子编制而成的，边角打磨的很光滑，不会出现割伤人的事情。 而在这微微沁凉的时候，在这竹林里，坐在竹凳子上，喝着由竹子烧起来的茶水，别有一番风味。 只可惜司铭昇没有这个心情。 茶水虽好，他却食不知味。 “砥国公一府三门，怎么，殿下先让我们全都忠心于殿下？” “自然！”司铭昇手里是竹杯子，鼻尖是自淡淡的清香，他的思绪却是在翻滚，他在思考该怎么说才能说服顾今夕让顾庭晏离开。 这孩子年纪不大，但是在他那里已经显露头角，根据他安插在那边的人回报，商郡王十分信任顾庭晏，甚至打算让顾庭晏白身进户部。 不过司铭昇看来，商郡王的信任是建立在砥国公府手中的兵力上，还有顾三爷的潜力。 放眼朝廷，能和顾复硫比升迁速度的，也只有皇帝的几个女婿了。 不过三年的时间，从一个七品芝麻官到正五品的林州刺史。 何况，林州刺史虽然是正五品，但是因为和观海关极为靠近，历来可以不用上折子就能调兵，当然，这是在紧急情况下，和云州完全是不一样的。 “顾三爷只有这一个儿子。” “是，我三叔的确只有晏儿一个儿子。”终于，顾今夕将自己的视线从书本里挪出来，看着司铭昇清清淡淡，道，“殿下千万不要多想。” 顾今夕如此模样，司铭昇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是这情况他必须要问一问，否则心难安，以及他会对顾庭晏出手。 若是出手了，他和顾今夕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 顾今夕有多强，他心知肚明。 “容不得孤不多想，如今他在那边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 “晏儿小时候就对商业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兴趣，如果不是三叔，他恐怕老早就去经商了。” 将书上合起来，顾今夕从绳子上下来，给自己已经空掉的杯子倒满水，随后才看着司铭昇，道，“不瞒殿下，在殿下生辰那****已经将我名下大半的产业交给了晏儿打理。” 也不等司铭昇回答，顾今夕拿着竹杯继续道，“若非如此，晏儿又怎么能这么快的靠近商郡王。” 听得顾今夕几句话，司铭昇无奈扶额，好一会，他喝了口茶水让自己冷静冷静，这才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晏儿什么时候回京我的确是不知，若不是下面的人看到，我恐怕也不会知道晏儿已经回京了。” 微微偏头，顾今夕喝了茶，道，“去年年底我收到三婶的家书，告知我晏儿将傅司的武功学了七七八八，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背着包袱离家出走了。” “三婶让我注意一下，晏儿回京的话给她去一封平安信。” “至于我是何时联系上晏儿的……”顾今夕看着司铭昇严肃的表情，轻笑一声，道，“是晏儿主动找上我的。” 顾今夕说得仔细，司铭昇听得明白，“为什么？” “因为我名下产业过多，而商郡王要发展手下的势力。”将竹杯放下，杯里的水已经见底了。 “要成功取得商郡王的信任，晏儿得拿出真本事。” “以前倒是我小看了他，他竟然将那些比他老的人更加厉害。” “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后来晏儿得知这些是我的产业，于是便来找我，我们商量了一番，决定合谋演一场戏。” 拿眼角余光看司铭昇，顾今夕继续道，“我相信殿下也是好奇的很，怀王殿下和均尚未究竟是真的闹翻了还是逢场作戏。” “孤的确是这么想的。”司铭昇没有掩饰，眼底冷漠道，“我和老三能演戏给天下人看，他们也可以！” 司铭昇忽然看着顾今夕，他嘴角微扬，但并没有多少温度，道，“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推了九弟出来。” “殿下不应该不知道，曾经的韶婕妤能有如今的地位，九皇子能被陛下记着，正是因为在宫里投靠了姑姑。” “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能不好好合作？” 顾今夕笑得温柔文静，一副无辜少女的纯情模样，“我们这样辛苦算计，他们却坐享其成，我心里不服，只能出此下策。” 真真假假的话，就看司铭昇自己是分辨的，信多少不信多少，其实他们打交道这么久，都明白的。 “九弟一出来，朝廷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不过你这样却是给了他们合作的机会。” “九弟的声势太强了。” “原先是这样的，只是没想到那人没沉住气，竟然杀死了一位前来京城赴太子之约的人。” “那么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满目葱绿的竹子，好像还能听到不迁徙南方鸟儿的鸣叫声。 这样的世外桃源，整个京城恐怕也只有砥国公府才能找到了。 顾今夕很自在，她似乎不知道砥国公府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真的像是一个被养在后宅的大家闺秀，不是看书下棋就是弹琴作画。 穿过幽静的小道，两旁边竹子茂盛，鼻尖充斥着竹子的清香，味道很淡，闻着很舒服。 顾今夕就在这满满的竹子里开辟出一个不大的地方，能容纳两三个人，一条绳子两头系在竹子上，她就躺在绳子上，像是躺在美人榻上一样自在。 桌子是用竹子做的，用了特殊的颜料变了色，上面摆着应季水果，最中间有一束花插着，瓶子不是上面特别名贵的，可是拿出去也是能让普通人家过两年的。 桌子上摆放着两个杯子，杯子是真的不名贵，是就地取材做的竹杯，里面只是倒着清水。？ 偶尔有鸟儿飞下来，落在桌子上，啄着干花，或者偷喝水。 1131.第1131章 “顾三爷只有这一个儿子。” “是，我三叔的确只有晏儿一个儿子。”终于，顾今夕将自己的视线从书本里挪出来，看着司铭昇清清淡淡，道，“殿下千万不要多想。” 顾今夕如此模样，司铭昇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是这情况他必须要问一问，否则心难安，以及他会对顾庭晏出手。 若是出手了，他和顾今夕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 顾今夕有多强，他心知肚明。 “容不得孤不多想，如今他在那边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 “晏儿小时候就对商业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兴趣，如果不是三叔，他恐怕老早就去经商了。” 将书上合起来，顾今夕从绳子上下来，给自己已经空掉的杯子倒满水，随后才看着司铭昇，道，“不瞒殿下，在殿下生辰那****已经将我名下大半的产业交给了晏儿打理。” 也不等司铭昇回答，顾今夕拿着竹杯继续道，“若非如此，晏儿又怎么能这么快的靠近商郡王。” 听得顾今夕几句话，司铭昇无奈扶额，好一会，他喝了口茶水让自己冷静冷静，这才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晏儿什么时候回京我的确是不知，若不是下面的人看到，我恐怕也不会知道晏儿已经回京了。” 微微偏头，顾今夕喝了茶，道，“去年年底我收到三婶的家书，告知我晏儿将傅司的武功学了七七八八，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背着包袱离家出走了。” “三婶让我注意一下，晏儿回京的话给她去一封平安信。” “至于我是何时联系上晏儿的……”顾今夕看着司铭昇严肃的表情，轻笑一声，道，“是晏儿主动找上我的。” 顾今夕说得仔细，司铭昇听得明白，“为什么？” “因为我名下产业过多，而商郡王要发展手下的势力。”将竹杯放下，杯里的水已经见底了。 “要成功取得商郡王的信任，晏儿得拿出真本事。” “以前倒是我小看了他，他竟然将那些比他老的人更加厉害。” “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后来晏儿得知这些是我的产业，于是便来找我，我们商量了一番，决定合谋演一场戏。” 拿眼角余光看司铭昇，顾今夕继续道，“我相信殿下也是好奇的很，怀王殿下和均尚未究竟是真的闹翻了还是逢场作戏。” “孤的确是这么想的。”司铭昇没有掩饰，眼底冷漠道，“我和老三能演戏给天下人看，他们也可以！” 司铭昇忽然看着顾今夕，他嘴角微扬，但并没有多少温度，道，“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推了九弟出来。” “殿下不应该不知道，曾经的韶婕妤能有如今的地位，九皇子能被陛下记着，正是因为在宫里投靠了姑姑。” “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能不好好合作？” 顾今夕笑得温柔文静，一副无辜少女的纯情模样，“我们这样辛苦算计，他们却坐享其成，我心里不服，只能出此下策。” 真真假假的话，就看司铭昇自己是分辨的，信多少不信多少，其实他们打交道这么久，都明白的。 “九弟一出来，朝廷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不过你这样却是给了他们合作的机会。” “九弟的声势太强了。” “原先是这样的，只是没想到那人没沉住气，竟然杀死了一位前来京城赴太子之约的人。” “那么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满目葱绿的竹子，好像还能听到不迁徙南方鸟儿的鸣叫声。 这样的世外桃源，整个京城恐怕也只有砥国公府才能找到了。 顾今夕很自在，她似乎不知道砥国公府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真的像是一个被养在后宅的大家闺秀，不是看书下棋就是弹琴作画。 穿过幽静的小道，两旁边竹子茂盛，鼻尖充斥着竹子的清香，味道很淡，闻着很舒服。 顾今夕就在这满满的竹子里开辟出一个不大的地方，能容纳两三个人，一条绳子两头系在竹子上，她就躺在绳子上，像是躺在美人榻上一样自在。 桌子是用竹子做的，用了特殊的颜料变了色，上面摆着应季水果，最中间有一束花插着，瓶子不是上面特别名贵的，可是拿出去也是能让普通人家过两年的。 桌子上摆放着两个杯子，杯子是真的不名贵，是就地取材做的竹杯，里面只是倒着清水。？ 偶尔有鸟儿飞下来，落在桌子上，啄着干花，或者偷喝水。 “三弟来信，说顾三爷的儿子顾庭晏在给我的一个弟弟办事。” 司铭昇是来询问的，所以他不打算拐弯抹角，何况这件事也没有必要。 “我知道。”就、躺在绳子上，顾今夕悠然自得的翻过一页，神色语气平静，道，“殿下因他而来？” “孤难道不该来？” 清风明月并没有在这里伺候着，顾今夕也不打算起身，司铭昇也是自然得很，没人招呼他，他自个就找了地方坐下。 凳子是用竹子编制而成的，边角打磨的很光滑，不会出现割伤人的事情。 而在这微微沁凉的时候，在这竹林里，坐在竹凳子上，喝着由竹子烧起来的茶水，别有一番风味。 只可惜司铭昇没有这个心情。 茶水虽好，他却食不知味。 “砥国公一府三门，怎么，殿下先让我们全都忠心于殿下？” “自然！”司铭昇手里是竹杯子，鼻尖是自淡淡的清香，他的思绪却是在翻滚，他在思考该怎么说才能说服顾今夕让顾庭晏离开。 这孩子年纪不大，但是在他那里已经显露头角，根据他安插在那边的人回报，商郡王十分信任顾庭晏，甚至打算让顾庭晏白身进户部。 不过司铭昇看来，商郡王的信任是建立在砥国公府手中的兵力上，还有顾三爷的潜力。 放眼朝廷，能和顾复硫比升迁速度的，也只有皇帝的几个女婿了。 不过三年的时间，从一个七品芝麻官到正五品的林州刺史。 何况，林州刺史虽然是正五品，但是因为和观海关极为靠近，历来可以不用上折子就能调兵，当然，这是在紧急情况下，和云州完全是不一样的。 1132.第1132章 “还有其他办法吗？”丰采钰眉眼立刻冷漠，含着冰霜连火焰都不能融化，“他们要推翻的是我的国，更是想陷害我的父亲于不义，我怎么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沉淀了情绪，丰采钰继续道，“既然他们想要我父亲手里的兵权而接近我，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反利用他们。” 红唇划出优美的弧度，尽是凉薄，“我可不信，能在陛下心里有如此地位的太子，看不透我这小小的布局。” 哪个女人不想自己是丈夫心里的唯一。 作为侧妃嫁进东宫的丰采钰，有谁知道她曾经疯狂的爱过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只是想利用她，所以她亲手杀死了那个人。 色彩鲜艳，是成亲的喜悦，可是没有一个颜色是正色的，都是取偏色。 作为皇家恩封的县主，顾今夕自然是要进宫领宴的，何况，满京的人都知道她和太子侧妃的关系极好，是最好的姐妹。 一身县主的品级大妆，身后跟着清风明月，其后是六个此等丫鬟，颇有气势却一点都不冲突。 作为皇室的王妃，如果是太子妃入住东宫，他们或许会来和丰采钰唠嗑并且试探她的底细，奈何丰采钰是侧妃，就算挂着第一两个字，也改变了妾室的身份。 看在广平侯忠肝义胆的份上，东宫摆了大约十六七八桌的喜宴，现在，太子还和他的弟弟们在喝酒，而顾今夕则带着她的丫鬟们来看望丰采钰。 院子距离太子办公居所并不远，更是透出孔婉如之所以会成为太子妃，是太子做出了极大牺牲的。 顾今夕进来的时候，让清风明月以及次等丫鬟都在外面候着，而丰采钰身边只有一个理惠伺候着。 “钰姐姐。” 一身嫁衣不是鲜艳明亮的大红色，偏红的嫁衣穿在丰采钰的身上，盖头是薄纱，没有绣龙凤呈祥，只是鸳鸯戏水，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但是以顾今夕的眼力，却是能看清薄纱之后丰采钰的容颜。 依旧美，依旧衬得她眉眼风姿，却有一股黯然的味道。 她是广平侯府的嫡女，嫁给任何一位皇子宗亲都是正妃，偏偏嫁给腰子却是侧妃。 哪怕皇帝陛下给了第一侧妃的称号，却是给了太子和孔婉如没脸，在东宫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盖头还没有掀掉，太子就先在外面和他的兄弟以及大臣们喝酒。 依照流程，该是先来新房掀了盖头，喝了酒方才出去听大家的祝福。 而此刻，丰采钰独自坐在床边，理惠在旁边立着，没有多余的丫鬟宫女，冷清的很。 也是了，她是侧妃，虽然以太子妃之礼的规格下降一层，可依旧是个侧妃。 侧妃带进宫里的丫鬟是有规制的，可照理说，也不该只有理惠一个。 “夕儿？”丰采钰自己掀掉盖头，新娘妆让丰采钰有一股平时没有的妩媚，只是平日里飞扬的眉眼，今天在妆容的修饰下变得温柔。 “怎么没在前头吃酒？” “吃好了。”顾今夕细细扫过丰采钰的眉眼，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和理惠有过接触过，但又像是烛火的错觉。 “钰姐姐嫁人，你我之间，理所应当来看望钰姐姐。”视线扫过新房，顾今夕面上带起一丝薄怒，语气是压抑的，她道，“这新房里怎么就姐姐和理惠两人？” “是我不让她们在这里伺候的。”丰采钰眉眼似乎含笑，但眼神冷清，虽然说低落的语气可依旧嫣不去她本质的淡然，“横竖太子今晚不会进来，也不用她们在这里陪我等着。” “理惠虽然不是从小跟着一起长大的，但她素来主意多，有她在，我也放心些。” 听得丰采钰之言，顾今夕颇为惊讶的看着理惠，看了好一会，她才收回视线眉宇间带着一丝愁绪，道，“可是姐姐这样，岂不是让别人知道东宫不待见姐姐？” “原本太子就……这样，姐姐是要和太子撕破脸皮吗？” 顾今夕言辞关切，丰采钰目光微微闪动，她忽然移开视线，看着正在烧的红色蜡烛。 蜡烛快要过半了，火光还是明亮灼热，似有飞蛾朝着它飞过去，很快就被烛火吞没了生命。 “我今天嫁给太子，是太子的侧妃，从此以后是夫妻荣辱一体，我又怎么可能给太子没脸。” “可是……”顾今夕皱眉，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丰采钰却是打断顾今夕的话，她眉眼温柔，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包含着无数的情谊，但一跳一跳的烛火遮掩了她的情谊。 “我知道夕儿担心我，所以我今晚会等太子，就算到了天亮他也不来。” “并不是给太子没脸，而是要给陛下看。” “理惠的手艺很好，她会让我看起来不像是熬了一宿。” “何况，我们自小练武，不过一宿没睡不会有什么事。” “你放心，我不会作践自己，让自己不好过的。” 见丰采钰坚定，顾今夕也不准备再说什么，她们两人之间的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质了。 是因为昆飞还是因为太子妃这个位置？ 她从未想过当太子妃，如果不是慕容瑚纠缠让她不知不觉对他动了情愫，她早已离开京城，又何必参合进这个大染缸。 前世，她鞠躬尽瘁，依旧是被轻帝怀疑，最后保护轻帝而死，再来一次，她只想自在的活着。 最终，顾今夕还是给丰采钰做了承诺，并不明显，但是她知道丰采钰听得出来，“姐姐若是觉得哪里不好，一定要来通知我。” “恩。”重重的应下，丰采钰目送顾今夕离开，理惠又给丰采钰盖上盖头。 “小姐，你应该说出来的，主子可以帮你的。”慢慢的整理丰采钰的衣着，理惠轻声道。 “我知道夕儿能帮我，就像你一样，为了保护我而婉转通过梅老放在我身边。”红唇轻抿，盖头下描画精致的眼睛通红，眨眼，有泪珠掉下。 丰采钰却是用轻快的语气道，“难为你违背夕儿的命令，帮我隐瞒。” 理惠不说话，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小姐今晚当真要这么做？” 1133.第1133章 作为皇室的王妃，如果是太子妃入住东宫，他们或许会来和丰采钰唠嗑并且试探她的底细，奈何丰采钰是侧妃，就算挂着第一两个字，也改变了妾室的身份。 看在广平侯忠肝义胆的份上，东宫摆了大约十六七八桌的喜宴，现在，太子还和他的弟弟们在喝酒，而顾今夕则带着她的丫鬟们来看望丰采钰。 院子距离太子办公居所并不远，更是透出孔婉如之所以会成为太子妃，是太子做出了极大牺牲的。 顾今夕进来的时候，让清风明月以及次等丫鬟都在外面候着，而丰采钰身边只有一个理惠伺候着。 “钰姐姐。” 一身嫁衣不是鲜艳明亮的大红色，偏红的嫁衣穿在丰采钰的身上，盖头是薄纱，没有绣龙凤呈祥，只是鸳鸯戏水，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但是以顾今夕的眼力，却是能看清薄纱之后丰采钰的容颜。 依旧美，依旧衬得她眉眼风姿，却有一股黯然的味道。 她是广平侯府的嫡女，嫁给任何一位皇子宗亲都是正妃，偏偏嫁给腰子却是侧妃。 哪怕皇帝陛下给了第一侧妃的称号，却是给了太子和孔婉如没脸，在东宫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盖头还没有掀掉，太子就先在外面和他的兄弟以及大臣们喝酒。 依照流程，该是先来新房掀了盖头，喝了酒方才出去听大家的祝福。 而此刻，丰采钰独自坐在床边，理惠在旁边立着，没有多余的丫鬟宫女，冷清的很。 也是了，她是侧妃，虽然以太子妃之礼的规格下降一层，可依旧是个侧妃。 侧妃带进宫里的丫鬟是有规制的，可照理说，也不该只有理惠一个。 “夕儿？”丰采钰自己掀掉盖头，新娘妆让丰采钰有一股平时没有的妩媚，只是平日里飞扬的眉眼，今天在妆容的修饰下变得温柔。 “怎么没在前头吃酒？” “吃好了。”顾今夕细细扫过丰采钰的眉眼，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和理惠有过接触过，但又像是烛火的错觉。 “钰姐姐嫁人，你我之间，理所应当来看望钰姐姐。”视线扫过新房，顾今夕面上带起一丝薄怒，语气是压抑的，她道，“这新房里怎么就姐姐和理惠两人？” “是我不让她们在这里伺候的。”丰采钰眉眼似乎含笑，但眼神冷清，虽然说低落的语气可依旧嫣不去她本质的淡然，“横竖太子今晚不会进来，也不用她们在这里陪我等着。” “理惠虽然不是从小跟着一起长大的，但她素来主意多，有她在，我也放心些。” 听得丰采钰之言，顾今夕颇为惊讶的看着理惠，看了好一会，她才收回视线眉宇间带着一丝愁绪，道，“可是姐姐这样，岂不是让别人知道东宫不待见姐姐？” “原本太子就……这样，姐姐是要和太子撕破脸皮吗？” 顾今夕言辞关切，丰采钰目光微微闪动，她忽然移开视线，看着正在烧的红色蜡烛。 蜡烛快要过半了，火光还是明亮灼热，似有飞蛾朝着它飞过去，很快就被烛火吞没了生命。 “我今天嫁给太子，是太子的侧妃，从此以后是夫妻荣辱一体，我又怎么可能给太子没脸。” “可是……”顾今夕皱眉，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丰采钰却是打断顾今夕的话，她眉眼温柔，看着顾今夕的眼神包含着无数的情谊，但一跳一跳的烛火遮掩了她的情谊。 “我知道夕儿担心我，所以我今晚会等太子，就算到了天亮他也不来。” “并不是给太子没脸，而是要给陛下看。” “理惠的手艺很好，她会让我看起来不像是熬了一宿。” “何况，我们自小练武，不过一宿没睡不会有什么事。” “你放心，我不会作践自己，让自己不好过的。” 见丰采钰坚定，顾今夕也不准备再说什么，她们两人之间的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质了。 是因为昆飞还是因为太子妃这个位置？ 她从未想过当太子妃，如果不是慕容瑚纠缠让她不知不觉对他动了情愫，她早已离开京城，又何必参合进这个大染缸。 前世，她鞠躬尽瘁，依旧是被轻帝怀疑，最后保护轻帝而死，再来一次，她只想自在的活着。 最终，顾今夕还是给丰采钰做了承诺，并不明显，但是她知道丰采钰听得出来，“姐姐若是觉得哪里不好，一定要来通知我。” “恩。”重重的应下，丰采钰目送顾今夕离开，理惠又给丰采钰盖上盖头。 “小姐，你应该说出来的，主子可以帮你的。”慢慢的整理丰采钰的衣着，理惠轻声道。 “我知道夕儿能帮我，就像你一样，为了保护我而婉转通过梅老放在我身边。”红唇轻抿，盖头下描画精致的眼睛通红，眨眼，有泪珠掉下。 丰采钰却是用轻快的语气道，“难为你违背夕儿的命令，帮我隐瞒。” 理惠不说话，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小姐今晚当真要这么做？” “还有其他办法吗？”丰采钰眉眼立刻冷漠，含着冰霜连火焰都不能融化，“他们要推翻的是我的国，更是想陷害我的父亲于不义，我怎么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沉淀了情绪，丰采钰继续道，“既然他们想要我父亲手里的兵权而接近我，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反利用他们。” 红唇划出优美的弧度，尽是凉薄，“我可不信，能在陛下心里有如此地位的太子，看不透我这小小的布局。” “还有其他办法吗？”丰采钰眉眼立刻冷漠，含着冰霜连火焰都不能融化，“他们要推翻的是我的国，更是想陷害我的父亲于不义，我怎么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沉淀了情绪，丰采钰继续道，“既然他们想要我父亲手里的兵权而接近我，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反利用他们。” 红唇划出优美的弧度，尽是凉薄，“我可不信，能在陛下心里有如此地位的太子，看不透我这小小的布局。” 顾今夕进来的时候，让清风明月以及次等丫鬟都在外面候着，而丰采钰身边只有一个理惠伺候着。 “钰姐姐。” 1134.第1134章 苍茫大地，所见全是葱绿的绿海，在这里，所有一切的负面都消失了，你好像到达了心里的世外桃源，那种来自灵魂的放松，一次就上瘾了。 秦氏面容憔悴，她随地坐着，已经不在意这地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她只想狠狠的喘口气，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证明自己还活着！ 怀王这个人……心思深沉，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银珰公主。 第一次交锋，看似他赢了，实际上是他们赢了。 朝堂上被打下去的官员，没有几个是太子的人，也没有端王的人，这两位皇子的人藏得很深，而太子又受了顾今夕的建议，专门找那些刚正不阿的纯臣交往，这些人，怀王不会也不敢动他们。 而端王的人，皇帝相信以端王的性格是不会找派系的，看户部就知道。 端王管理户部，却从不结党营私，办事公允，不会偏袒任何人。 但是同作为皇子，怀王、商郡王他们却是不信，端王在朝廷里会没有人。 他们还是王爷的时候拉拢了不少人，端王会没有投靠？ 光他母妃的身份和外家的势力和强大，不会没有人想过支持他登上帝位，特别是太子不休德行的情况下，他们更是要找一个德才兼备的凤子龙孙坐上帝位，这样才能免除未来的灾祸。 “应余睐不等秋后就要处斩了。”顾今夕道。 顾今夕的思绪跳得太快，司铭昇一时间跟不上，他等了片刻，才道，“已经决定了，五天之后就是处斩的日子。” “你和孔家小姐的婚期是在年底。”顾今夕道，“今年倒是复杂。” “多事之秋。”司铭昇冷笑一声，随即道，“你的婚事准备怎么办？” 皱眉，顾今夕也有些头疼，别看平时她不出门，可那些给她提亲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的上门，特别是在太子妃定了之后，他们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踩平了。 要不是她以家里没长辈做主，她还真是偷不来半日闲。 “虽然你被京里某些人传心狠手辣，但砥国公府背后的势力让人眼红。” “三弟如今在应州做刺史，算起来是开国以来第一次外放的皇子。” “父皇是心疼三弟，可是在其他眼里，三弟去应州就是被流放，失去皇宠的，哪怕他还有一个第一受宠的妹妹和身为皇贵妃的母妃。” “在外人看来，现在砥国公府是不可能再支持三弟，那么，他们就要拉拢砥国公府。” “顾廷棠已经娶了宗平侯府的小姐，如今孩子也满月了，顾庭昱赐婚闵春林，顾庭晏不过十五六岁，但是他的父亲不过是下州刺史，听着好听，实际上官阶太低。” “而他自己本人又是白身，现在‘投靠’在商郡王门下摆弄商业，更是没有什么府邸愿意和他结亲。” “如今，砥国公府就剩下你了。” “你是父皇恩封的县主，婚事理所引得挂在皇室名下，但若是有人去求父皇皇祖母，就会直接绕过你由父皇直接下圣旨或者皇祖母下懿旨。” 司铭昇是真的担心顾今夕。 她和慕容瑚之间本就不容易，好不容易他和顾今夕之间的赐婚被解决了，现在顾今夕的婚事又被提上来了。 慕容瑚倒还好，他早早就求了自主成亲的旨意，父皇不会自打脸给慕容瑚赐婚，但是顾今夕不一样。 她今年已经十七，不能再耗下去。 虽然丰莱国对女子晚嫁并不强迫，但是总归是影响。 顾今夕也是觉得麻烦。 她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是感情这种事，就是一个债。 何况，她如今钟情于慕容瑚，又怎么会嫁给其他人。 但若是皇家赐婚，她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砥国公一门却是要背上抗旨的罪名。 若是刚来的时候，她自然是走得洒脱，可她现在是顾氏一族的族长，身为族长，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抛弃整个族群。 忽然，顾今夕想起一个人，她喜上眉梢，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闻言，司铭昇眼前一亮，急忙道，“什么办法。” 顾今夕看着司铭昇，笑得高深莫测，道，“你可知让陛下真的下定决心给你和孔婉如赐婚是什么愿意？” 司铭昇微微皱眉，他还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档事，于是他追问道，“什么事？” “陛下为你挑选太子妃的时候，请大慈悲寺的方丈大师进宫。” “我和方丈大师有些许交情，所以他进宫的时候曾和陛下说过，我近来不适合成亲。” “而你年岁已大，不可能等我到足以成亲的时候，也不能让庶子早于嫡子生出来。” “陛下既然决定让钰姐姐成为你的侧妃，那么正妃绝对要早些选出来。” “如此……”司铭昇立刻就明白了顾今夕的话，他眉目含笑，可算是有办法不让别人窥视他兄弟的媳妇了。 “由方丈大师说你好些年不能成亲，要不然对大家都不好，”但是说到这里，司铭昇眉头一皱，有些不渝道，“但如此，对你的闺誉不好。” 顾今夕心里一暖，她和司铭昇也是算计出来的友情，他如今这样关心他她，虽然和慕容瑚有很大的关系，但不得不说，她心里愉悦。 “闺誉？”顾今夕笑了凉薄，她微微偏头，目光冷清，道，“如今我还有多少闺誉？” 的确是，顾今夕的名声在有心人的利用下，早已溃不成军。 只不过是顾今夕不在意这些，何况她的心上人也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一直都没有理会。 “我会找时间去见方丈大师，拜托他这件事的。” 当然，为了慕容瑚她是一定要去找方丈大师，然后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大慈悲寺的方丈大师，没人也不会敢去质疑他的话！ 这件事解决了，司铭昇心里松了口气，他站起来，道，“时辰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好。” 朝堂上被打下去的官员，没有几个是太子的人，也没有端王的人，这两位皇子的人藏得很深，而太子又受了顾今夕的建议，专门找那些刚正不阿的纯臣交往，这些人，怀王不会也不敢动他们。 而端王的人，皇帝相信以端王的性格是不会找派系的，看户部就知道。 1135.第1135章 大慈悲寺的方丈大师，没人也不会敢去质疑他的话！ 这件事解决了，司铭昇心里松了口气，他站起来，道，“时辰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好。” 朝堂上被打下去的官员，没有几个是太子的人，也没有端王的人，这两位皇子的人藏得很深，而太子又受了顾今夕的建议，专门找那些刚正不阿的纯臣交往，这些人，怀王不会也不敢动他们。 而端王的人，皇帝相信以端王的性格是不会找派系的，看户部就知道。 端王管理户部，却从不结党营私，办事公允，不会偏袒任何人。 但是同作为皇子，怀王、商郡王他们却是不信，端王在朝廷里会没有人。 他们还是王爷的时候拉拢了不少人，端王会没有投靠？ 光他母妃的身份和外家的势力和强大，不会没有人想过支持他登上帝位，特别是太子不休德行的情况下，他们更是要找一个德才兼备的凤子龙孙坐上帝位，这样才能免除未来的灾祸。 “应余睐不等秋后就要处斩了。”顾今夕道。 顾今夕的思绪跳得太快，司铭昇一时间跟不上，他等了片刻，才道，“已经决定了，五天之后就是处斩的日子。” “你和孔家小姐的婚期是在年底。”顾今夕道，“今年倒是复杂。” “多事之秋。”司铭昇冷笑一声，随即道，“你的婚事准备怎么办？” 皱眉，顾今夕也有些头疼，别看平时她不出门，可那些给她提亲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的上门，特别是在太子妃定了之后，他们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踩平了。 要不是她以家里没长辈做主，她还真是偷不来半日闲。 “虽然你被京里某些人传心狠手辣，但砥国公府背后的势力让人眼红。” “三弟如今在应州做刺史，算起来是开国以来第一次外放的皇子。” “父皇是心疼三弟，可是在其他眼里，三弟去应州就是被流放，失去皇宠的，哪怕他还有一个第一受宠的妹妹和身为皇贵妃的母妃。” “在外人看来，现在砥国公府是不可能再支持三弟，那么，他们就要拉拢砥国公府。” “顾廷棠已经娶了宗平侯府的小姐，如今孩子也满月了，顾庭昱赐婚闵春林，顾庭晏不过十五六岁，但是他的父亲不过是下州刺史，听着好听，实际上官阶太低。” “而他自己本人又是白身，现在‘投靠’在商郡王门下摆弄商业，更是没有什么府邸愿意和他结亲。” “如今，砥国公府就剩下你了。” “你是父皇恩封的县主，婚事理所引得挂在皇室名下，但若是有人去求父皇皇祖母，就会直接绕过你由父皇直接下圣旨或者皇祖母下懿旨。” 司铭昇是真的担心顾今夕。 她和慕容瑚之间本就不容易，好不容易他和顾今夕之间的赐婚被解决了，现在顾今夕的婚事又被提上来了。 慕容瑚倒还好，他早早就求了自主成亲的旨意，父皇不会自打脸给慕容瑚赐婚，但是顾今夕不一样。 她今年已经十七，不能再耗下去。 虽然丰莱国对女子晚嫁并不强迫，但是总归是影响。 顾今夕也是觉得麻烦。 她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是感情这种事，就是一个债。 何况，她如今钟情于慕容瑚，又怎么会嫁给其他人。 但若是皇家赐婚，她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砥国公一门却是要背上抗旨的罪名。 若是刚来的时候，她自然是走得洒脱，可她现在是顾氏一族的族长，身为族长，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抛弃整个族群。 忽然，顾今夕想起一个人，她喜上眉梢，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闻言，司铭昇眼前一亮，急忙道，“什么办法。” 顾今夕看着司铭昇，笑得高深莫测，道，“你可知让陛下真的下定决心给你和孔婉如赐婚是什么愿意？” 司铭昇微微皱眉，他还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档事，于是他追问道，“什么事？” “陛下为你挑选太子妃的时候，请大慈悲寺的方丈大师进宫。” “我和方丈大师有些许交情，所以他进宫的时候曾和陛下说过，我近来不适合成亲。” “而你年岁已大，不可能等我到足以成亲的时候，也不能让庶子早于嫡子生出来。” “陛下既然决定让钰姐姐成为你的侧妃，那么正妃绝对要早些选出来。” “如此……”司铭昇立刻就明白了顾今夕的话，他眉目含笑，可算是有办法不让别人窥视他兄弟的媳妇了。 “由方丈大师说你好些年不能成亲，要不然对大家都不好，”但是说到这里，司铭昇眉头一皱，有些不渝道，“但如此，对你的闺誉不好。” 顾今夕心里一暖，她和司铭昇也是算计出来的友情，他如今这样关心他她，虽然和慕容瑚有很大的关系，但不得不说，她心里愉悦。 “闺誉？”顾今夕笑了凉薄，她微微偏头，目光冷清，道，“如今我还有多少闺誉？” 的确是，顾今夕的名声在有心人的利用下，早已溃不成军。 只不过是顾今夕不在意这些，何况她的心上人也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一直都没有理会。 “我会找时间去见方丈大师，拜托他这件事的。” 当然，为了慕容瑚她是一定要去找方丈大师，然后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大慈悲寺的方丈大师，没人也不会敢去质疑他的话！ 这件事解决了，司铭昇心里松了口气，他站起来，道，“时辰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好。” 顾今夕没有起身去送司铭昇，如今窗外的天空早已明亮，可谓是艳阳高照，是出门踏青的好天气。 说起来，她有多久没像一个真正的闺秀一样出门玩耍了？ 想到这里，顾今夕忍不住耻笑一声，“林少主可有消息？” 清风立刻道，“林少主已经离开穹关，但是秦氏比林少主晚离开穹关。” “期间，因为林少主的暗中保护，秦氏并没有被发现，还顺利的离开了穹关。” “按着林少主的脚程，现在应该进入山戎国界内，想来很快就能进行计划了。” 可算有件让她开心的事了，顾今夕懒洋洋道，“以秦氏的手段和山戎王的野心，他不会放过秦氏的。” 1136.第1136章 惯来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不是山戎国这边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林卿易是不可能亲自来这边的。 顾今夕找他，和他半真半假说起秦氏的事，林卿易心里就有了算计。 虽说是合作者，两人也是能互相信任却是不能将后背交付的伙伴，各有算计也是平常事。 你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的人，竟然会在这意想不到的时候再见面。 “是我。”穿着山戎国特色的衣服，不似丰莱国的风流甫岐国的严谨，山戎国的衣服粗狂。 这个男人本就是眉目精致不显女气，穿着丰莱国的衣服，风流倜傥，甫岐国的衣服禁欲诱人，穿着山戎国的衣服，一点不格格不入。 “没想到娘娘还记得我。” 帐篷里点着蜡烛，让从窗户透过来的光照亮的光线更加明亮了。 秦氏能看清男人的模样，这么多年，他一点变化都没有，好像时间只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真是让人嫉妒。 “我怎么不记得你！”咬牙切齿的话，秦氏偏生带着笑，逃亡让她苍老，但是她淡定如初，“阿美族的少主，如此的风华绝代，京中唯有慕容瑚可与你相媲美。” 不知是不是对慕容瑚所有偏见，林卿易目光一闪，有些阴沉，但很快就敛去，他缓缓道，“如此，便是你我有缘。” “有缘？”秦氏依旧笑着，笑意不达眼底但看起来格外的真诚，“我倒是不想要这样的有缘。” “这可不行。”林卿易邀请秦氏坐下，他语调依旧轻缓，道，“若是无缘，娘娘恐怕已经死在刚才的地方了，而不是在这里与我说话了。” 秦氏眼一眯，她看着林卿易，又以余光看了眼带她来的人，好一会，她才道，“少主有心，那么我可否要求少主一件事。” “自然可以。”林卿易笑得温柔，他看着秦氏的眼神真诚，道，“娘娘请说。” “可有热水，让我沐浴一番。” “有。”林卿易转而看着在一旁不说话，自己玩着小东西的少年，他道，“林琦。” “我没空。”林琦眼皮不抬，语气有些冲，他道，“这个女人就跟粪一样的恶心，和她一起走，我一定会杀了她清理空气的。” 少年毫不犹豫的对秦氏释放了杀意，秦氏也不在意道，“少主指点我地方即可，其他我自己来。” “娘娘千金之躯，怎么能自己动手。”他说得真诚，但这句话却说得讥讽。 一路派人盯着秦氏的林卿易，怎么会不知道秦氏在逃跑的途中所过的日子！ 何况秦氏还是一个废妃。 他这一句千金之躯，可不就是伸手狠狠的打秦氏的脸！ 当年的合作，秦氏也算是了解林卿易的性格，故而她当做没听明白，径自出了帐篷。 出了帐篷之后，秦氏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吸进来全是沁凉，呛得她狠狠的咳起来。 咳得她眼眶都红了，咳得她撕心裂肺，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顾今夕，和林卿易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给她的解药会是林卿易送来的。 秦氏心里不经有些怀疑，顾今夕是不是和她一样，和阿美族有了合作！ 心里大惊，但是面上不显，她有很多的时间可以验证！ 如果最后证实顾今夕真的和狼谋皮，她一定会去阻拦她的！ 秦氏心里暗暗发誓。 而帐篷里，林琦面色不善，但并非是对着林卿易。 手上的小玩意被他随手仍在桌子上，气鼓鼓道，“少主，为什么要救她？” “救她，自然是有救她的原因。”林卿易神色淡然，眼底划过一丝精光，他又看着林琦。 林卿易知道林琦为什么看秦氏这样不顺眼，甚至扬言要杀她。 因为进宫的那位阿美族族人，依附于秦氏的林美人，就是林琦唯一的姐姐！ 为了族人的大计，她放下家国恩怨，自荐进宫成为章帝宠爱的一位美人。 虽然分位不高，但是进宫不过一年就取得了多疑皇帝的信任，并且怀孕成功。 只要没有意外，丰莱国未来的继承人将会拥有阿美族的血统！ 届时，让小皇帝禅位给林卿易，丰莱国将成为诸国之中最早复国之地！ 至于其他国家，如法炮制即可。 然而，不知是不是在地下面待着太久了，阿美族太小看天下人。 他们引以为自豪的计策因为顾今夕而失败了，林美人死了，淑妃被废，甚至让他们安排在朝廷里多年的探子们被清洗了过半。 好在他们是百年之前就开始安排了，有些重要任务藏得很深，哪怕清洗十几次，也动不了他们。 “因为你姐姐的事还在怨恨她。” “如果不是她！姐姐又怎么可能会死！”林琦满脸戾气，如果在场的不是他钦佩的少主林卿易，他一定不会让秦氏活着走出这个帐篷的！ “既然她去做了这件事，就应该做好失败的准备。”林卿易并没有顺着林琦的话，而是直白的将最后的结果说出来，“成功，固然是最好的，可是失败也是不可例外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亲自来山戎国主持大局。” “林琦，你不小了，要以大局为重。” 林卿易苦苦劝解，道，“切莫被私人恩怨蒙蔽了双眼。” 林琦虽然沉稳，但少年冲动，好在他视林卿易为支柱，阖族唯有林卿易的话他是听得进去的。 虽然心里还有些不服气，但是林琦还是点头应下了。 不过，他不忘补充道，“我不想看见秦氏！” “秦氏自有别人负责，今天让你去给她送药，不过是临时。” 闻言，林琦不解道，“少主，我不明白。” 林琦的不明白很明显，他惯来不是个不懂装懂的人，而林卿易也格外偏爱他的性格，又因他姐姐的事对他越发的偏爱。 何况他天赋极佳，这样的人才，他可以宽容些。 “我们在山戎国王庭里安插的人已经被发现了，在山戎国的分支也被王庭的人紧紧着。” “要想再所有动作，就要再往里面安插探子。” “可眼下，却是不行。” 林琦不单武学上的天赋极佳，连对阴谋诡计也有几分了解。 林卿易说了一半藏了一半，但是他却是听明白了。 1137.第1137章 一路派人盯着秦氏的林卿易，怎么会不知道秦氏在逃跑的途中所过的日子！ 何况秦氏还是一个废妃。 他这一句千金之躯，可不就是伸手狠狠的打秦氏的脸！ 这个男人本就是眉目精致不显女气，穿着丰莱国的衣服，风流倜傥，甫岐国的衣服禁欲诱人，穿着山戎国的衣服，一点不格格不入。 “没想到娘娘还记得我。” 帐篷里点着蜡烛，让从窗户透过来的光照亮的光线更加明亮了。 秦氏能看清男人的模样，这么多年，他一点变化都没有，好像时间只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真是让人嫉妒。 “我怎么不记得你！”咬牙切齿的话，秦氏偏生带着笑，逃亡让她苍老，但是她淡定如初，“阿美族的少主，如此的风华绝代，京中唯有慕容瑚可与你相媲美。” 不知是不是对慕容瑚所有偏见，林卿易目光一闪，有些阴沉，但很快就敛去，他缓缓道，“如此，便是你我有缘。” “有缘？”秦氏依旧笑着，笑意不达眼底但看起来格外的真诚，“我倒是不想要这样的有缘。” “这可不行。”林卿易邀请秦氏坐下，他语调依旧轻缓，道，“若是无缘，娘娘恐怕已经死在刚才的地方了，而不是在这里与我说话了。” 秦氏眼一眯，她看着林卿易，又以余光看了眼带她来的人，好一会，她才道，“少主有心，那么我可否要求少主一件事。” “自然可以。”林卿易笑得温柔，他看着秦氏的眼神真诚，道，“娘娘请说。” “可有热水，让我沐浴一番。” “有。”林卿易转而看着在一旁不说话，自己玩着小东西的少年，他道，“林琦。” “我没空。”林琦眼皮不抬，语气有些冲，他道，“这个女人就跟粪一样的恶心，和她一起走，我一定会杀了她清理空气的。” 少年毫不犹豫的对秦氏释放了杀意，秦氏也不在意道，“少主指点我地方即可，其他我自己来。” “娘娘千金之躯，怎么能自己动手。”他说得真诚，但这句话却说得讥讽。 一路派人盯着秦氏的林卿易，怎么会不知道秦氏在逃跑的途中所过的日子！ 何况秦氏还是一个废妃。 他这一句千金之躯，可不就是伸手狠狠的打秦氏的脸！ 当年的合作，秦氏也算是了解林卿易的性格，故而她当做没听明白，径自出了帐篷。 出了帐篷之后，秦氏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吸进来全是沁凉，呛得她狠狠的咳起来。 咳得她眼眶都红了，咳得她撕心裂肺，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顾今夕，和林卿易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给她的解药会是林卿易送来的。 秦氏心里不经有些怀疑，顾今夕是不是和她一样，和阿美族有了合作！ 心里大惊，但是面上不显，她有很多的时间可以验证！ 如果最后证实顾今夕真的和狼谋皮，她一定会去阻拦她的！ 秦氏心里暗暗发誓。 而帐篷里，林琦面色不善，但并非是对着林卿易。 手上的小玩意被他随手仍在桌子上，气鼓鼓道，“少主，为什么要救她？” “救她，自然是有救她的原因。”林卿易神色淡然，眼底划过一丝精光，他又看着林琦。 林卿易知道林琦为什么看秦氏这样不顺眼，甚至扬言要杀她。 因为进宫的那位阿美族族人，依附于秦氏的林美人，就是林琦唯一的姐姐！ 为了族人的大计，她放下家国恩怨，自荐进宫成为章帝宠爱的一位美人。 虽然分位不高，但是进宫不过一年就取得了多疑皇帝的信任，并且怀孕成功。 只要没有意外，丰莱国未来的继承人将会拥有阿美族的血统！ 届时，让小皇帝禅位给林卿易，丰莱国将成为诸国之中最早复国之地！ 至于其他国家，如法炮制即可。 然而，不知是不是在地下面待着太久了，阿美族太小看天下人。 他们引以为自豪的计策因为顾今夕而失败了，林美人死了，淑妃被废，甚至让他们安排在朝廷里多年的探子们被清洗了过半。 好在他们是百年之前就开始安排了，有些重要任务藏得很深，哪怕清洗十几次，也动不了他们。 “因为你姐姐的事还在怨恨她。” “如果不是她！姐姐又怎么可能会死！”林琦满脸戾气，如果在场的不是他钦佩的少主林卿易，他一定不会让秦氏活着走出这个帐篷的！ “既然她去做了这件事，就应该做好失败的准备。”林卿易并没有顺着林琦的话，而是直白的将最后的结果说出来，“成功，固然是最好的，可是失败也是不可例外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亲自来山戎国主持大局。” “林琦，你不小了，要以大局为重。” 林卿易苦苦劝解，道，“切莫被私人恩怨蒙蔽了双眼。” 林琦虽然沉稳，但少年冲动，好在他视林卿易为支柱，阖族唯有林卿易的话他是听得进去的。 虽然心里还有些不服气，但是林琦还是点头应下了。 不过，他不忘补充道，“我不想看见秦氏！” “秦氏自有别人负责，今天让你去给她送药，不过是临时。” 闻言，林琦不解道，“少主，我不明白。” 林琦的不明白很明显，他惯来不是个不懂装懂的人，而林卿易也格外偏爱他的性格，又因他姐姐的事对他越发的偏爱。 何况他天赋极佳，这样的人才，他可以宽容些。 “我们在山戎国王庭里安插的人已经被发现了，在山戎国的分支也被王庭的人紧紧着。” “要想再所有动作，就要再往里面安插探子。” “可眼下，却是不行。” 林琦不单武学上的天赋极佳，连对阴谋诡计也有几分了解。 林卿易说了一半藏了一半，但是他却是听明白了。 所以，他还是不解，甚至不赞同，道，“族中有无数愿意为复国大事现身的族人，为什么一定要是那个女人！” “族里的姑娘各个巾帼不让须眉，但是他们都不是章帝的前淑妃娘娘。” 1138.第1138章 是谁？ 应余睐已经接受了死亡，可是这突如其来的…… 惯来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不是山戎国这边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林卿易是不可能亲自来这边的。 顾今夕找他，和他半真半假说起秦氏的事，林卿易心里就有了算计。 虽说是合作者，两人也是能互相信任却是不能将后背交付的伙伴，各有算计也是平常事。 阿美族内的确有很多了不得的姑娘，会为了大义陷身，可是她们再怎么美貌，却也比不上一个半老徐娘的秦氏。 她是章帝曾经的妃嫔，征服她，或许不能得到关于丰莱国内部的消息，但是能在某种程度上恶心章帝。 付出的不过是点体力，国家和军队以及百姓都不会有任何伤害，山戎国的皇帝为什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林琦不服气，但是林卿易决定的事素来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只能按捺着心里的不爽快，出去看看秦氏的情况。 虽然他说不会照看秦氏，可是既然秦氏和他们的大业有关，他就勉为其难的去看着秦氏。 林琦离开主帐篷，林卿易坐在慢慢的煮水泡茶，悠然自得。 帐篷的气氛很好，林卿易气质很好，第一眼，会以为他是一个温柔好客的主人。 一个男人进来，他身上带着一丝血腥气，面容看着普通，但是眼睛十分有神。 他看着林卿易，他身前搁置着一杯飘着袅袅白烟的茶，淡淡的味道若隐若现。 “林少主逾界了。”他看着林卿易，目光冷漠如一把利剑，割得人生疼。 林卿易若无其事的一笑，瞬间就化解了这无形的压迫。 “我受你家小姐之托，把人安全带到了山戎国，哪里逾界了？”他看着男人反问。 “林少主着人抢走我身上的解药。” “此言差矣！”林卿易摆手道，“你并没有证据表明是我的人抢走你身上的解药，也可能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了。” 男人眸色一沉，不过他似乎早就知道林卿易会这么说，所以他神色较为平静，道，“怪只怪林少主，您的下属们太喜爱你们的国花，哪怕是行抢劫之事也不忘在衣服上绣上菊花。” “我哪怕是不看人，看那菊花的造型就知道是林少主的人。” 阿美族人的特色，不单会在身上纹上菊花，也会在衣服上的某个边角绣上菊花。 有时候会把菊花藏在鲜艳的色彩之中，有时候就一朵绽放的金菊。 林卿易神色不变，实际上他是信了男人的话。 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不论是哪件衣服上都绣着菊花，一年四季，从未变化过。 只有死士，才会用滚烫的铁饼将菊花部分烙红，彻底毁掉身上的纹身。 “那么你待如何？”林卿易浅笑妍妍的看着男人，很是虚心的询问解决的办法。 “我已经飞鸽传书回京，把这件事告诉了主子。”男人看着林卿易，目光只有在提到顾今夕时有些许变化，其他时候就是一张死人脸。 “哦？”目光一闪，林卿易快速道，“不知道顾小姐有何高见？” “主子说既然少主如此有心，那么这件事就交给少主来办，她会每半年命我为少主送解药。” 看着是妥协，实际上依旧是顾今夕的风格，强势。 她自信林卿易不会破解毒药，她这是在看不起林卿易的医术，哪怕林卿易的医术曾经得到过范公的几次制导。 被顾今夕轻视的林卿易眼眸一眯，并未表现出什么，他依旧笑道，“小姐如此信任，倒是让我十分欢喜！” 男人对于林卿易话语里的真假并不在意，他继续道，“这件事交给了林少主，主子十分放心。” “原本是一事不劳二主，但是解药是一件长期的事，这样一件麻烦事交给了林少主，秦氏的事就不劳林少主辛苦。” “哦？”林卿易故作好奇道，“顾小姐打算怎么送秦氏进去？” “难道是美人计？”林卿易猜测，看着男人的面容一错不错，他可惜道，“如果是以前的秦氏，美人计十分可行，但如今的秦氏……” 双手一摊，林卿易摇头道，“不过是一中年妇女，有什么姿色，去什么去王庭争取山戎国大汗的宠爱？” “林少主放心，主子不会让林少主白做这么些年的苦力。”男人不为所动。 见状，林卿易心里不得不赞赏男人的守口如瓶，但是利益从来都是赞赏就能解决的。 他需要秦氏为他在山戎国开路，那么，就得把秦氏牢牢的掌控在手里。 眼下最为重要的还是秦氏体内的毒。 他研究过顾今夕给秦氏的解药，根据他所学，这解药里的药材解断肠草之毒的，可偏生解药里又多了几味药。 起先，他以为是故布疑阵，不曾在意，命人偷偷藏在秦氏的饭里，但是没想到时间一到，秦氏痛得撕心裂肺，如果不是眼前之人及时赶到，想必秦氏已经死透了。 这下，他便不敢小瞧了。 可是他所知的这几味药，各有用处，甚至有几味药还是不能放在一起的。 因为放在一起会变成剧毒，而其他的药并没有解毒的功效，他不得不怀疑，这毒其实攻得就是秦氏体内的毒。 可惜的是他不能轻举妄动。 秦氏就这么一个，死了就没人可以为他办事了。 现在，只能暂时让顾今夕控制秦氏，待他研究出解药，定然要把秦氏掌控在手中！ 毁灭，先从山戎国开始！ 但是想起顾今夕，林卿易知道这件事并不好实行。 他知道顾今夕对药理只是懂些皮毛，可是她身边有用毒高手！ 范泽熙！ 作为范公的孙子、范御医的儿子，在京中颇有名气十分得民心的侠义医者李复的师兄，在江湖有老毒物称号的范泽熙，他相信，秦氏身上的毒，就是范泽熙研究出来的某一种毒药。 如果是范泽熙研究出来的毒药，那么，他恐怕要请动范公才行。 可林卿易并不想劳动范公。 这些事，是他私人的事，和顾今夕合作，面和心和或者面和心不得和的相互猜忌，只是因为他要做的事太过惊世骇俗。 哪怕他知道顾今夕是最优秀的合作伙伴，他也不敢将这件事轻易交给别人！ 1139.第1139章 这些事，是他私人的事，和顾今夕合作，面和心和或者面和心不得和的相互猜忌，只是因为他要做的事太过惊世骇俗。 哪怕他知道顾今夕是最优秀的合作伙伴，他也不敢将这件事轻易交给别人！ 虽说是合作者，两人也是能互相信任却是不能将后背交付的伙伴，各有算计也是平常事。 阿美族内的确有很多了不得的姑娘，会为了大义陷身，可是她们再怎么美貌，却也比不上一个半老徐娘的秦氏。 她是章帝曾经的妃嫔，征服她，或许不能得到关于丰莱国内部的消息，但是能在某种程度上恶心章帝。 付出的不过是点体力，国家和军队以及百姓都不会有任何伤害，山戎国的皇帝为什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林琦不服气，但是林卿易决定的事素来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只能按捺着心里的不爽快，出去看看秦氏的情况。 虽然他说不会照看秦氏，可是既然秦氏和他们的大业有关，他就勉为其难的去看着秦氏。 林琦离开主帐篷，林卿易坐在慢慢的煮水泡茶，悠然自得。 帐篷的气氛很好，林卿易气质很好，第一眼，会以为他是一个温柔好客的主人。 一个男人进来，他身上带着一丝血腥气，面容看着普通，但是眼睛十分有神。 他看着林卿易，他身前搁置着一杯飘着袅袅白烟的茶，淡淡的味道若隐若现。 “林少主逾界了。”他看着林卿易，目光冷漠如一把利剑，割得人生疼。 林卿易若无其事的一笑，瞬间就化解了这无形的压迫。 “我受你家小姐之托，把人安全带到了山戎国，哪里逾界了？”他看着男人反问。 “林少主着人抢走我身上的解药。” “此言差矣！”林卿易摆手道，“你并没有证据表明是我的人抢走你身上的解药，也可能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了。” 男人眸色一沉，不过他似乎早就知道林卿易会这么说，所以他神色较为平静，道，“怪只怪林少主，您的下属们太喜爱你们的国花，哪怕是行抢劫之事也不忘在衣服上绣上菊花。” “我哪怕是不看人，看那菊花的造型就知道是林少主的人。” 阿美族人的特色，不单会在身上纹上菊花，也会在衣服上的某个边角绣上菊花。 有时候会把菊花藏在鲜艳的色彩之中，有时候就一朵绽放的金菊。 林卿易神色不变，实际上他是信了男人的话。 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不论是哪件衣服上都绣着菊花，一年四季，从未变化过。 只有死士，才会用滚烫的铁饼将菊花部分烙红，彻底毁掉身上的纹身。 “那么你待如何？”林卿易浅笑妍妍的看着男人，很是虚心的询问解决的办法。 “我已经飞鸽传书回京，把这件事告诉了主子。”男人看着林卿易，目光只有在提到顾今夕时有些许变化，其他时候就是一张死人脸。 “哦？”目光一闪，林卿易快速道，“不知道顾小姐有何高见？” “主子说既然少主如此有心，那么这件事就交给少主来办，她会每半年命我为少主送解药。” 看着是妥协，实际上依旧是顾今夕的风格，强势。 她自信林卿易不会破解毒药，她这是在看不起林卿易的医术，哪怕林卿易的医术曾经得到过范公的几次制导。 被顾今夕轻视的林卿易眼眸一眯，并未表现出什么，他依旧笑道，“小姐如此信任，倒是让我十分欢喜！” 男人对于林卿易话语里的真假并不在意，他继续道，“这件事交给了林少主，主子十分放心。” “原本是一事不劳二主，但是解药是一件长期的事，这样一件麻烦事交给了林少主，秦氏的事就不劳林少主辛苦。” “哦？”林卿易故作好奇道，“顾小姐打算怎么送秦氏进去？” “难道是美人计？”林卿易猜测，看着男人的面容一错不错，他可惜道，“如果是以前的秦氏，美人计十分可行，但如今的秦氏……” 双手一摊，林卿易摇头道，“不过是一中年妇女，有什么姿色，去什么去王庭争取山戎国大汗的宠爱？” “林少主放心，主子不会让林少主白做这么些年的苦力。”男人不为所动。 见状，林卿易心里不得不赞赏男人的守口如瓶，但是利益从来都是赞赏就能解决的。 他需要秦氏为他在山戎国开路，那么，就得把秦氏牢牢的掌控在手里。 眼下最为重要的还是秦氏体内的毒。 他研究过顾今夕给秦氏的解药，根据他所学，这解药里的药材解断肠草之毒的，可偏生解药里又多了几味药。 起先，他以为是故布疑阵，不曾在意，命人偷偷藏在秦氏的饭里，但是没想到时间一到，秦氏痛得撕心裂肺，如果不是眼前之人及时赶到，想必秦氏已经死透了。 这下，他便不敢小瞧了。 可是他所知的这几味药，各有用处，甚至有几味药还是不能放在一起的。 因为放在一起会变成剧毒，而其他的药并没有解毒的功效，他不得不怀疑，这毒其实攻得就是秦氏体内的毒。 可惜的是他不能轻举妄动。 秦氏就这么一个，死了就没人可以为他办事了。 现在，只能暂时让顾今夕控制秦氏，待他研究出解药，定然要把秦氏掌控在手中！ 毁灭，先从山戎国开始！ 但是想起顾今夕，林卿易知道这件事并不好实行。 他知道顾今夕对药理只是懂些皮毛，可是她身边有用毒高手！ 范泽熙！ 作为范公的孙子、范御医的儿子，在京中颇有名气十分得民心的侠义医者李复的师兄，在江湖有老毒物称号的范泽熙，他相信，秦氏身上的毒，就是范泽熙研究出来的某一种毒药。 如果是范泽熙研究出来的毒药，那么，他恐怕要请动范公才行。 可林卿易并不想劳动范公。 这些事，是他私人的事，和顾今夕合作，面和心和或者面和心不得和的相互猜忌，只是因为他要做的事太过惊世骇俗。 哪怕他知道顾今夕是最优秀的合作伙伴，他也不敢将这件事轻易交给别人！ 1140.第1140章 对于百姓来说，又是有一个茶余饭后的点心，对于应余睐来说，都是死亡并没有什么变化，对于季刚易和贺师爷来说，混轮平定了，不会发生骚乱，对于顾今夕来说，这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那厢，季刚易正在处置人贩，安排受伤的百姓，清理损坏的货物，这厢，顾今夕淡然的喝着茶。 她的面前放着很多资料，每一本都很厚。 “恪王来京，是做什么？” 资料很厚，但是关于恪王这个时候来荣城，却是有些奇怪。 不过算起来，马上又到章帝的生日了，他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 “小姐您贵人多忘事。”青桃给顾今夕剥水果，听到顾今夕的话，她道，“那位郡主还在小姐的手里，我猜恪王来京里一定是想见那位郡主。” “多嘴。”清风点了点青桃的额头，青桃对着清风吐了吐舌头，继续低头给顾今夕剥水果。 应季的水果最是鲜美，青桃和明月是什么好就往家里搬。 倒是顾今夕，她对于恪王来京的意图虽然猜的不明确，但四分是为了水清阳，剩下的六分，应该是为了两国的盟约而来。 据说，那位在朝堂上可以和皇帝水灏分庭抗礼的容皇后，因为恪王水溶的离开渐渐失去一言九鼎的权利。 她多次拉拢恪王，甚至以****之。 如果是以前没有认清自己感情的恪王，说不定就中计了，成为容皇后的裙下之臣，但是现在…… 顾今夕猜，四分和六分之间的间隙，就是恪王水溶来荣城的最终目的，为得是躲开容皇后的纠缠。 可是一旦进入，想要退出是何等的艰难！ 一个失去权势的王爷，有一个视他为眼中钉的皇帝兄长，他能活多久？ 更何况，他的皇后还想委身于恪王，虽然头顶上这绿色的帽子没带成功，但是绝对不会容忍！ 他是皇帝，是一言九鼎的皇帝，水溶曾经为了容皇后和他分庭抗礼他好不容易找到除掉水溶的机会，他又怎么能放过！ 不过，水溶果然是至情至圣之人，为了水清阳，竟然真的要放弃唾手可及的权利巅峰！ 但是这样的恪王，却不是顾今夕愿意合作的。 一个失去权势的恪王，她倒不如再浪费点时间，在容皇后身边安排其他人，就容皇后现在即将失宠被废的状态，有一个可以为她出谋划策的人，更是能得到她的信任！ “兄长那边有什么消息？” “水清阳恢复的很好，公子也按照小姐的意思让水清阳彻底的失去了武功。”清风道，“不过这次水清阳不单失去了武功，还失去了记忆！” “哦？”顾今夕纳罕，道，“是怎么回事？” 清风想了想，整理道，“根据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是水清阳自己选择遗忘了那些关于她在东瞻国的记忆。” “公子猜测，应该是打击太大，她无法接受自己爱护的国家爱戴的皇帝竟然这样对待她的父亲，而她又是死在恪王的怀里。” “杨小姐和慕容小姐时常带着失去记忆的水清阳出去玩耍。” “公子被齐林抓住处理断衾楼的事物，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江湖上。” “对于水清阳不能掉以轻心。”顾今夕对于水清阳的失忆与否并没有多少的信任，毕竟以水清阳的心机，她就算失去武功也有三百六十五种方法算计他们！ 好在齐林就在南边，她可以暂时放心杨怀素和慕容珊不会被水清阳算计去。 “是。”清风明月应下。 水清阳这样的人物，哪怕顾今夕不说，齐林也不会放任她在南边随便走动。 “兄长和杨姐姐是什么情况？”自从把那副牡丹图送回去，顾今夕已经许久没有关注过任平生。 虽然她知道，任平生如今在礼部当值，可是并不值得她关注。 何况，就任平生那迂腐的性子，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礼部会离开她的掌控！ “杨府传出来的消息是杨小姐还在寻找公子的下落，慕容小姐担心杨小姐一个不安全，于是一直陪伴左右。” “实际上杨小姐、慕容小姐到了南边没多久就遇到了义诊的公子，三人已经汇合。” “恩。”顾今夕没有再问，窗外的闹剧也已经结束。 是的，顾今夕是在祥云客栈她的专属厢房里坐着，看着这场她想到但没想到那边真的会这么做的闹剧。 而贺天池，并不是如季刚易和贺师爷说得那样去给他的母亲和妹妹上香了，是和她在一起。 贺天池之所以会下去搅浑水，也是她的主意。 只有直面皇帝将所有的冤仇都说出来，皇帝才不会沉静在自己编制的美梦里，这样，才能更加的衬托出太子的好。 “是谁呢？”青桃听到外面的响声结束了，她一边擦手一边好奇的询问。 “阿美族。”顾今夕用削得很细的竹子叉来一块水果块，小小的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并不是她所想的甜腻的味道，于是她把一整块都吃了下去。 “如今林卿易在山戎国，丰莱国内的阿美族，一半在康老手里，一半在梅老手里。” “看刚才劫狱之人的招式，倒像是梅老的人。” “贺天池说这些人的招式和他记忆中绑架他杀死他母亲和妹妹的人，走得路线是一样的！” 明月沉声，目光冷漠，道，“当年的事，水落石出说秦氏所作所为，可如今。” “小姐，难道京里头还有人和阿美族合作！” 顾今夕却是指着自己，道，“可不就是你们小姐我！” 闻言，清风明月青桃不做声，顾今夕不在意，笑道，“和阿美族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林卿易想要的结果我能给他，他也有六分信任我。” “但是四分猜忌的存在，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的。” “你们且看着，秦氏在山戎国的事，我虽然去了信让送解药的事交给林卿易来做。” “但他素来不会安分，秦氏进入王庭的事，他一定会插手的。” “还有秦氏身上的毒，他是学医的，又得了外公的指点，破解毒药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那么我们……” 顾今夕摆摆手，自信道，“既然猜到了，我自然是有了准备。” 1141.第1141章 季刚易面容冷峻，若非他当真是手无寸铁，他现在早已下去救人。 他素来公正公断，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实行此等阳谋！ 但是！ 不论是他还是贺师爷，都是读书人，只能干看着着急。 “若是天池在……”说到一半，贺师爷摇头，自嘲道，“我可真是糊涂！” 是谁？ 应余睐已经接受了死亡，可是这突如其来的…… 他却不愿意跟着这些人离开。 应余睐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官清官，甚至在百姓里也是毁誉参半，不如他的老师，不论在哪个阶层，哪怕他的判决伤害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生气但也服气。 因为老师的判决，是真的公正公平不含任何私心！ 而他，则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判些冤假错案。 进入了夺嫡之中，你不可能全身而退，也办不到做一个公正廉明的好官！ 所以，应余睐没有离开，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来劫狱的黑衣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何故陷害我！” 喧闹的场面听不到应余睐的话，有人看到的，不过是应余睐正在和刺客对话，而不知道他是拒绝离开。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心里认定，应余睐就是这场劫狱的幕后真凶！ “应大人只需要跟我们离开即可！”黑衣人并没有回答应余睐的话，他动手要砍掉应余睐身上的铁链。 但是应余睐却在那狭小的空间里，避开了黑衣人的动作。 他防备的看着黑衣人，以防御的姿态对着黑衣人，冷笑道，“我不知道是谁指使你们来陷害我，但是就算死，我也不会跟着你们离开！” 应余睐的行为和言语，让黑衣人心里不悦，他决定不再和应余睐多话，直接带走应余睐。 “既然应大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得罪了！” 以季刚易和贺师爷对应余睐的了解，以及对应余睐之所以会做那些事原因的了解，他们知道这些人定然不是应余睐安排的，而是有人故意陷害，要让应余睐彻底坐实这个罪名，连翻案的机会都不能存在！ “大人！”贺师爷原本就可惜应余睐这样的人才将要死亡，现在要背负这样的骂名，何等的悲哀！ 季刚易面容冷峻，若非他当真是手无寸铁，他现在早已下去救人。 他素来公正公断，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实行此等阳谋！ 但是！ 不论是他还是贺师爷，都是读书人，只能干看着着急。 “若是天池在……”说到一半，贺师爷摇头，自嘲道，“我可真是糊涂！” “幸好天池不在，若不然这事越发的麻烦了。” 应余睐背后的人杀死了他的母亲和妹妹，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应余睐背后的人推出应余睐做替死鬼。 还有不久之前到达的书信。 是云州刺史府寄来的，关于两份伤口的对比和描述，让他们明白，项汶升的案子和云州发生的案子，可能都是针对太子而来的。 明知应余睐不是凶手，可是皇命在上，又涉及某些私密，这个案子是由季刚易统领的。 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自然是由季刚易领罪。 这样，就断了太子最坚硬的后盾。 那位殿下，当真是算无遗漏！ 贺师爷叹气，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无奈。 “先生……”贺师爷感叹之时，季刚易忽然出声，他指着后来加入的黑衣人，惊疑不定道，“那人，你看着像不像是天池那孩子！” 什么！ 贺师爷方才才感叹幸好贺天池不在，现在立刻就发现一个身形和贺天池十分相似的人！ 将贺天池当亲儿子看待的贺师爷哪里还能如往常那般冷静，只恨不得自己是千里眼，能看得清楚！ 走到窗边，可以说是整个人都挂出了窗户，幸好季刚易拦住，要不然一定会掉下去！ 不过现场正是混乱，底下的人也没注意到街道左右两侧酒楼客栈的情况。 谁家的孩子谁心里清楚！ 贺天池不是贺师爷的亲生孩子，可是贺天池孝顺，对贺师爷和季刚易说走江湖，但是每年的节礼都没少，凡是看着好的，没少往季府和贺师爷的宅子里送。 感情是处出来的，虽然三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真心却是感受到的。 贺师爷一拍窗棂，恨铁不成钢道，“这孩子，怎么这么鲁莽！” 他们明白贺天池的恨，却无可奈何，对贺天池充满了愧疚，对于他现在的行动只能默认。 但是如果这样就不是季刚易了！ “先生，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季刚易没有习过武功，所以他看得并清楚。 他不知道，先来的黑衣人已经试图下手杀死应余睐再嫁祸给后来的贺天池，没想到贺天池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将应余睐护在身后还能以寡敌众不见丝毫后退。 “大人的意思……”贺师爷明白季刚易的意思，只是他担心，道，“大人今天并未穿官服，学生担心那些人连大人一块杀了。” “有天池这孩子，我是不怕的。”言辞平淡，可却充斥着对贺天池的信任！ 贺师爷哂然一笑，对于贺天池的本事，这几个月，他们是看得清楚的。 所以，只是带着贺师爷和两个小厮出来的季刚易，转身下楼，打算阻止这场混乱！ “是你们！”刺耳难听的声音，哪怕是在混乱之中也十分明显，因为没有人可以忽略这道让他们耳朵痛苦煎熬的声音！ “你是谁？”想要杀死应余睐的黑衣人看着将应余睐护在身后的贺天池，眉头轻皱，但是包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对眼睛。 阴狠之色没有一点隐藏，他看着贺天池，若非是贺天池武功高强，被顾今夕派出去独立建立起一个偌大的帮派，早已今非昔比，或许已经被他给压下去！ 故而对方的询问，贺天池懒得离开，只是会分神在应余睐身上，但是对战黑衣人，并没有多少胆怯，反而是黑衣人，竟然被贺天池一个人打得节节败退！ “不好，季刚易那老东西来了！”贺天池以寡敌众，但耳目依旧聪明，他听到对面低声呼喊，目光不由一冷。 但是并没有显露，但是依旧保持着进攻的节奏，让分神了的黑衣人越发的退后。 1142.第1142章 冯丽摇头，他自然是不信的，这个时候如果解除盟约，就甫岐国国内那混乱的朝局，就够他死好几趟了！ “所以，你打算……” “如你所想。”顾今夕点头，道，“由甫岐国的人把消息传递给山戎国，这样，我国的嫌疑就会被抹掉，事后暴露，也能让山戎国和甫岐国之间所谓友好的盟约解除！” “哪怕是不接触，也会让他们不再相互信任。” “可惜，传国玉玺只有假的没有真的。”顾今夕自然不会告诉冯丽真的传国玉玺已经被她藏起来了。 但是藏得并不严密，是大家都看得到摸得到的地方。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今夕十分严格的贯彻了这句话！ 顿了顿，冯丽又道，“你突然提起甫岐国，难道是因为纯王？” 纯王风迄，如今走纯臣路线，一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学了十足十！ 甫岐国的皇帝原本就是一个开拓不足守成也差些的，年轻的时候还认真的处理朝政，如今到了老年，是越发的荒唐多疑了。 采用小人不用人才。 为什么当初顾今夕能轻而易举的让守七争关的大将被招回京城并且惨死，冯丽在其中发挥了不少力气，可是顾今夕正是利用了甫岐国朝局的混乱，大臣宦官夺权的局势完成的。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皇帝到了晚年，竟然有一个好儿子出现。 纯王风迄，是个城府十足的皇子，为了皇位，他可以放低自己的姿态，做足儿子弟弟的恭敬。 导致他被封王的时候，虽然其他兄弟们对他十分有意见，可是想想他那性格，他们都认为皇帝是不会让风迄继承皇位的。 但是没想到这么些年的无视，竟是让纯王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连甫岐国的皇帝对风迄，算不得言听计从，但折子批改，都是从纯王府出来的。 太子的有无，在甫岐国十分明显的表现出来。 各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朝令夕改使得朝局混乱，如今甫岐国皇帝的做派，已经有意向表现出让纯王入住东宫的意思，可不就让甫岐国变得更加混乱了。 大臣和宦官夺权，而凤子龙孙也要夺权，混乱不堪的朝局朝令夕改的政策，如果不是纯王铁面，还不知道今年会是怎么样。 或许，不需要他们出兵，甫岐国自己就会玩玩！ 可惜了，纯王性格坚定不会轻易动摇，甚至不好女色，信佛而修身养性，真是做到了洁身自好。 他的妻子，也是皇帝精心挑选的世家大族的嫡女，看着纯王妃的背景，完全是按照皇后的标准选的。 这样带着明显暗示意味，可纯王依旧老样子，没有一点得意也没有一点嚣张，依旧是恭敬的侍奉在皇帝左右，折子虽然他批改了但每次都要带回来让皇帝过目才会发出去。 识时务不贪权，皇帝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的儿子！ “我知道县主智谋无双，但是如今纯王地位稳固，想要动摇甫岐国皇帝对纯王的信任，并不容易。” “纯王继承皇位已经是实打实的。”顾今夕笑了笑，不在意道，“我不做没有意义也浪费时间的事。” “之所以问你甫岐国的人，是想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能让顾今夕亲自求上门的事，还真是少之又少。 冯丽立刻就来了兴致，连忙问道，“什么事！” “秦氏逃离冷宫的事，冯先生应该知道。” 猛得听顾今夕提起这件事，冯丽脑子里关于这件事不明白的地方瞬间就想通了，他诧异的看着顾今夕，道，“没想到秦氏竟然是县主放走的。” “我只是帮她支开了人，至于离开，那是她自己的事，和我无关。”顾今夕立刻撇清，但是冯丽早已相信就是顾今夕做的。 对此，顾今夕不在意也不介意，因为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顾今夕打太极，看似否认其实是承认，只是没有嘴上完全承认罢了，冯丽沉默片刻，才道，“你放走秦氏，难道想让秦氏打进山戎国的王庭？” 这个想法，不得不说顾今夕真是太多疯狂了，竟然让秦氏做这样的事！ 就秦氏那性格，没把她出卖了就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还让潜伏在山戎国里，不是把把柄送到王庭里！ “我着实是想不出还有谁比秦氏更适合办这件事的。”顾今夕是这样说的，冯丽却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深吸了口气，冯丽觉得顾今夕不愧是慕容瑚喜欢的人，两人行事做派当真是十分相似！ 当初，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两人不可能在一起？ 瞧瞧两人的心机和城府，他应该担心别人会不会被这夫妻两给算计还给他们数钱。 于是，他不再抓着这件事，转而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难事。”顾今夕笑眯眯，她五官生得柔和，如此笑着何等的温柔！ 但是冯丽表示：呵呵，都是错觉！ “当年甫岐国在万勇国叛变攻打穹关没多久也挥兵城下。” “要说山戎国和甫岐国之间没有合作，我是不信的。”顾今夕眯了眯眼，随即嘴角的弧度继续灿烂，她道，“之后我国和东瞻国签订了盟约而险胜。” “甫岐国没有割地，但是大量的赔款让他们国内元气打伤，而我国虽然差点被三国围攻，可结局很好。” “休养生息的钱银不需要自己出，国库虽然空虚了但这些年也补了回来。” “还有万勇国，虽然是属国但是地理位置极好，百年来的富贵定然是不少，更是让国库充盈的不知其余之物摆放何处。” “土地扩大兵强马壮，你可信，在这个时候山戎国和甫岐国会解除盟约？” 冯丽摇头，他自然是不信的，这个时候如果解除盟约，就甫岐国国内那混乱的朝局，就够他死好几趟了！ “所以，你打算……” “如你所想。”顾今夕点头，道，“由甫岐国的人把消息传递给山戎国，这样，我国的嫌疑就会被抹掉，事后暴露，也能让山戎国和甫岐国之间所谓友好的盟约解除！” “哪怕是不接触，也会让他们不再相互信任。” 1143.第1143章 “我怀疑太平公世子在人前所做的都是掩饰，实际上他软禁了公主！” 顾今夕眉心一跳，目光渐渐冷漠。 太平公留下那些人的原因，她大概知道，但是秦蓉还是软禁恭敦公主…… 一把好算计。 冯丽虽然不赞同让秦氏潜伏在山戎国，但是不得不说顾今夕的这个计策让冯丽蠢蠢欲动。 他当即点头应下，至于该怎么做，就不是顾今夕该担心的。 冯丽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要不然也不能代替慕容瑚守着荣城偌大的基业。 “丰采钰如今是太子侧妃，你可和见过面？” “成亲那天去见过。”冯丽提起丰采钰，顾今夕挑眉道，“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也是意外。”冯丽想了想，道，“我的人看到她身边的理惠时常出没……”略过阿美族在京城经常出没的地方，冯丽继续道，“她是不是阿美族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探子？” 顾今夕微微偏头，食指敲击着桌面，神色有些淡淡，好一会，她才道，“钰姐姐遇人不淑。” 冯丽自然是知道顾今夕说丰采钰遇人不淑是什么。 两方合作，原本一些资料就会互通，何况现在她和慕容瑚，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大部分资料都已经互通了。 当然，特殊一点的资料，还是要和对方打声招呼才能拿。 丰采钰和昆飞之间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外面的人只知道丰采钰和昆飞情投意合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祸不单行。 一对鸳鸯被一个杀人狂魔杀死了，至此，丰采钰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 眉宇间依旧有着刚来京城的英气，却不再是少年纯真，笑容灿烂但不达眼底。 众人都可惜丰采钰，也可惜这段姻缘。 虽然昆飞的官阶低，但是二十多岁就能在国子监这样人才济济的地方有这样的成就，已经是不凡。 能在国子监教书的，并不是什么落魄秀才，而是真正大儒门下或者是大儒，最低也是举人出身。 昆飞是进士及第，二甲排名中上游，官场的升职，并不是你有多少才学就可以往上走，还要看你的为人处世。 昆飞样样都不差，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不思进取’，死之前不止是正五品。 可是昆飞的真正身份，外人不知道，也不知道昆飞的死并非是死于江洋大盗，而是死在丰采钰的手里。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昆飞是阿美族安插在国子监的探子，拉拢还未走上官途的学子们为他们所用。 昆飞已经为阿美族拉拢了不少学子，那些人都已经走上官途，甚至在阿美族的帮助下官声不错。 但可惜，他们唯一的错处就是选择了和阿美族一起。 当年章帝诈死，就清洗了数十个阿美族的，后来，又是一番大清洗。 藏得太深的就不说，但是这些和昆飞接触过的，和张家有关系的，一张网，拔萝卜般连根拔出。 而丰采钰，大概是唯一一个在明面上但是没有被拔出的‘萝卜’。 “她已经被昆飞拉近阿美族，以她父亲在穹关的地位，手中能调动的兵力，她作为广平侯唯一的女儿，广平侯对她定然是十分信任的。” “如果她帮助阿美族，偷取广平侯的虎符调动穹关直隶于广平侯的兵，直逼京城。” “恐怕京城难保！” “钰姐姐不会这么做的。”对于丰采钰，顾今夕到现在还是信任的，她眉色不变，道，“哪怕她这么做，也会让人递消息出来，让我们做好准备。” 冯丽没想到顾今夕对丰采钰至今还如此信任。 他想了想，道，“先不管丰采钰会不会这么做，太平公那边，需要试上一使。” “太平公？”顾今夕皱眉道，“关于太平公手下的那支神秘军队，依旧没有线索？”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在那一带进行了详细的搜索，但是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动作。” “我们的人在那里徘徊了很久，虽然也找了一些证据，但是并不能直接表示这些人就是太平公麾下那支由高祖皇帝传下来的神秘军队。” “太平公近来深居简出，太平公府的事宜都是由大总管办。”冯丽忽然皱眉，道，“只有一件事我觉得十分奇怪。” “什么事？”顾今夕道，“总不成是儋州太平公府的人大半都留在了京城的太平公府里你觉得奇怪？” “这是疑点之一，但是还有一个疑点。” “先说第一个疑点。”冯丽整理了言语，道，“太平公世子和恭敦公主成亲，儋州太平公府来了大半的人，照理来说婚事结束这些属于儋州的人应该和太平公夫妇回去。” “世子和公主成亲，这些人留下伺候其实倒也没什么，但是关键这些留下的人里过半是老国公的亲信。” “老国公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亲信给世子？” “是不是让秦蓉在京里做些什么？” “第二个疑点，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秦蓉世子爱护公主，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看着，在外面看到什么东西可能会让公主喜欢，不论多少价钱都会带出去。” “要嫁给这样的丈夫，已然是京里闺秀们挑选丈夫的第一选择。” “可是我的人暗访出来，公主从不出自己的院子，哪怕是天气极好的时候，也不见公主出来散心。” “公主所住的门口虽然没有明显的守卫，但是以我的眼力，看得出那些婆子们都是练过武的。” “我怀疑太平公世子在人前所做的都是掩饰，实际上他软禁了公主！” 顾今夕眉心一跳，目光渐渐冷漠。 太平公留下那些人的原因，她大概知道，但是秦蓉还是软禁恭敦公主…… 冯丽惯来是明眼人，他一看顾今夕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他神色微沉，但是想起顾今夕并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他沉淀了情绪，道，“你知道这件事？” “恩。”她寡淡的应了下，目光清冷已然失去了温暖，冯丽知道顾今夕这是生气了。 摸了摸下巴，他决定还是不参合这件事了。 眼前少女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熄灭的，他现在这么一提，反倒是该相信，怎么样才能保住那位世子的命才是正理！ 1144.第1144章 一把好算计。 冯丽虽然不赞同让秦氏潜伏在山戎国，但是不得不说顾今夕的这个计策让冯丽蠢蠢欲动。 他当即点头应下，至于该怎么做，就不是顾今夕该担心的。 冯丽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要不然也不能代替慕容瑚守着荣城偌大的基业。 “丰采钰如今是太子侧妃，你可和见过面？” “成亲那天去见过。”冯丽提起丰采钰，顾今夕挑眉道，“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也是意外。”冯丽想了想，道，“我的人看到她身边的理惠时常出没……”略过阿美族在京城经常出没的地方，冯丽继续道，“她是不是阿美族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探子？” 顾今夕微微偏头，食指敲击着桌面，神色有些淡淡，好一会，她才道，“钰姐姐遇人不淑。” 冯丽自然是知道顾今夕说丰采钰遇人不淑是什么。 两方合作，原本一些资料就会互通，何况现在她和慕容瑚，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大部分资料都已经互通了。 当然，特殊一点的资料，还是要和对方打声招呼才能拿。 丰采钰和昆飞之间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外面的人只知道丰采钰和昆飞情投意合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祸不单行。 一对鸳鸯被一个杀人狂魔杀死了，至此，丰采钰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 眉宇间依旧有着刚来京城的英气，却不再是少年纯真，笑容灿烂但不达眼底。 众人都可惜丰采钰，也可惜这段姻缘。 虽然昆飞的官阶低，但是二十多岁就能在国子监这样人才济济的地方有这样的成就，已经是不凡。 能在国子监教书的，并不是什么落魄秀才，而是真正大儒门下或者是大儒，最低也是举人出身。 昆飞是进士及第，二甲排名中上游，官场的升职，并不是你有多少才学就可以往上走，还要看你的为人处世。 昆飞样样都不差，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不思进取’，死之前不止是正五品。 可是昆飞的真正身份，外人不知道，也不知道昆飞的死并非是死于江洋大盗，而是死在丰采钰的手里。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昆飞是阿美族安插在国子监的探子，拉拢还未走上官途的学子们为他们所用。 昆飞已经为阿美族拉拢了不少学子，那些人都已经走上官途，甚至在阿美族的帮助下官声不错。 但可惜，他们唯一的错处就是选择了和阿美族一起。 当年章帝诈死，就清洗了数十个阿美族的，后来，又是一番大清洗。 藏得太深的就不说，但是这些和昆飞接触过的，和张家有关系的，一张网，拔萝卜般连根拔出。 而丰采钰，大概是唯一一个在明面上但是没有被拔出的‘萝卜’。 “她已经被昆飞拉近阿美族，以她父亲在穹关的地位，手中能调动的兵力，她作为广平侯唯一的女儿，广平侯对她定然是十分信任的。” “如果她帮助阿美族，偷取广平侯的虎符调动穹关直隶于广平侯的兵，直逼京城。” “恐怕京城难保！” “钰姐姐不会这么做的。”对于丰采钰，顾今夕到现在还是信任的，她眉色不变，道，“哪怕她这么做，也会让人递消息出来，让我们做好准备。” 冯丽没想到顾今夕对丰采钰至今还如此信任。 他想了想，道，“先不管丰采钰会不会这么做，太平公那边，需要试上一使。” “太平公？”顾今夕皱眉道，“关于太平公手下的那支神秘军队，依旧没有线索？”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在那一带进行了详细的搜索，但是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动作。” “我们的人在那里徘徊了很久，虽然也找了一些证据，但是并不能直接表示这些人就是太平公麾下那支由高祖皇帝传下来的神秘军队。” “太平公近来深居简出，太平公府的事宜都是由大总管办。”冯丽忽然皱眉，道，“只有一件事我觉得十分奇怪。” “什么事？”顾今夕道，“总不成是儋州太平公府的人大半都留在了京城的太平公府里你觉得奇怪？” “这是疑点之一，但是还有一个疑点。” “先说第一个疑点。”冯丽整理了言语，道，“太平公世子和恭敦公主成亲，儋州太平公府来了大半的人，照理来说婚事结束这些属于儋州的人应该和太平公夫妇回去。” “世子和公主成亲，这些人留下伺候其实倒也没什么，但是关键这些留下的人里过半是老国公的亲信。” “老国公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亲信给世子？” “是不是让秦蓉在京里做些什么？” “第二个疑点，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秦蓉世子爱护公主，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看着，在外面看到什么东西可能会让公主喜欢，不论多少价钱都会带出去。” “要嫁给这样的丈夫，已然是京里闺秀们挑选丈夫的第一选择。” “可是我的人暗访出来，公主从不出自己的院子，哪怕是天气极好的时候，也不见公主出来散心。” “公主所住的门口虽然没有明显的守卫，但是以我的眼力，看得出那些婆子们都是练过武的。” “我怀疑太平公世子在人前所做的都是掩饰，实际上他软禁了公主！” 顾今夕眉心一跳，目光渐渐冷漠。 太平公留下那些人的原因，她大概知道，但是秦蓉还是软禁恭敦公主…… 冯丽惯来是明眼人，他一看顾今夕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他神色微沉，但是想起顾今夕并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他沉淀了情绪，道，“你知道这件事？” “恩。”她寡淡的应了下，目光清冷已然失去了温暖，冯丽知道顾今夕这是生气了。 眼前少女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熄灭的，他现在这么一提，反倒是该相信，怎么样才能保住那位世子的命才是正理！ 摸了摸下巴，他决定还是不参合这件事了。 眼前少女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熄灭的，他现在这么一提，反倒是该相信，怎么样才能保住那位世子的命才是正理！ 1145.第1145章 “所以，你打算……” “如你所想。”顾今夕点头，道，“由甫岐国的人把消息传递给山戎国，这样，我国的嫌疑就会被抹掉，事后暴露，也能让山戎国和甫岐国之间所谓友好的盟约解除！” “哪怕是不接触，也会让他们不再相互信任。” 那些人，个个身怀武艺，若不是眼前的县主大人本身就武艺非凡，指不定就要发生一些后悔莫及的事！ “可惜，传国玉玺只有假的没有真的。”顾今夕自然不会告诉冯丽真的传国玉玺已经被她藏起来了。 但是藏得并不严密，是大家都看得到摸得到的地方。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今夕十分严格的贯彻了这句话！ 顿了顿，冯丽又道，“你突然提起甫岐国，难道是因为纯王？” 纯王风迄，如今走纯臣路线，一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学了十足十！ 甫岐国的皇帝原本就是一个开拓不足守成也差些的，年轻的时候还认真的处理朝政，如今到了老年，是越发的荒唐多疑了。 采用小人不用人才。 为什么当初顾今夕能轻而易举的让守七争关的大将被招回京城并且惨死，冯丽在其中发挥了不少力气，可是顾今夕正是利用了甫岐国朝局的混乱，大臣宦官夺权的局势完成的。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皇帝到了晚年，竟然有一个好儿子出现。 纯王风迄，是个城府十足的皇子，为了皇位，他可以放低自己的姿态，做足儿子弟弟的恭敬。 导致他被封王的时候，虽然其他兄弟们对他十分有意见，可是想想他那性格，他们都认为皇帝是不会让风迄继承皇位的。 但是没想到这么些年的无视，竟是让纯王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连甫岐国的皇帝对风迄，算不得言听计从，但折子批改，都是从纯王府出来的。 太子的有无，在甫岐国十分明显的表现出来。 各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朝令夕改使得朝局混乱，如今甫岐国皇帝的做派，已经有意向表现出让纯王入住东宫的意思，可不就让甫岐国变得更加混乱了。 大臣和宦官夺权，而凤子龙孙也要夺权，混乱不堪的朝局朝令夕改的政策，如果不是纯王铁面，还不知道今年会是怎么样。 或许，不需要他们出兵，甫岐国自己就会玩玩！ 可惜了，纯王性格坚定不会轻易动摇，甚至不好女色，信佛而修身养性，真是做到了洁身自好。 他的妻子，也是皇帝精心挑选的世家大族的嫡女，看着纯王妃的背景，完全是按照皇后的标准选的。 这样带着明显暗示意味，可纯王依旧老样子，没有一点得意也没有一点嚣张，依旧是恭敬的侍奉在皇帝左右，折子虽然他批改了但每次都要带回来让皇帝过目才会发出去。 识时务不贪权，皇帝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的儿子！ “我知道县主智谋无双，但是如今纯王地位稳固，想要动摇甫岐国皇帝对纯王的信任，并不容易。” “纯王继承皇位已经是实打实的。”顾今夕笑了笑，不在意道，“我不做没有意义也浪费时间的事。” “之所以问你甫岐国的人，是想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能让顾今夕亲自求上门的事，还真是少之又少。 冯丽立刻就来了兴致，连忙问道，“什么事！” “秦氏逃离冷宫的事，冯先生应该知道。” 猛得听顾今夕提起这件事，冯丽脑子里关于这件事不明白的地方瞬间就想通了，他诧异的看着顾今夕，道，“没想到秦氏竟然是县主放走的。” “我只是帮她支开了人，至于离开，那是她自己的事，和我无关。”顾今夕立刻撇清，但是冯丽早已相信就是顾今夕做的。 对此，顾今夕不在意也不介意，因为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顾今夕打太极，看似否认其实是承认，只是没有嘴上完全承认罢了，冯丽沉默片刻，才道，“你放走秦氏，难道想让秦氏打进山戎国的王庭？” 这个想法，不得不说顾今夕真是太多疯狂了，竟然让秦氏做这样的事！ 就秦氏那性格，没把她出卖了就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还让潜伏在山戎国里，不是把把柄送到王庭里！ “我着实是想不出还有谁比秦氏更适合办这件事的。”顾今夕是这样说的，冯丽却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深吸了口气，冯丽觉得顾今夕不愧是慕容瑚喜欢的人，两人行事做派当真是十分相似！ 当初，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两人不可能在一起？ 瞧瞧两人的心机和城府，他应该担心别人会不会被这夫妻两给算计还给他们数钱。 于是，他不再抓着这件事，转而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难事。”顾今夕笑眯眯，她五官生得柔和，如此笑着何等的温柔！ 但是冯丽表示：呵呵，都是错觉！ “当年甫岐国在万勇国叛变攻打穹关没多久也挥兵城下。” “要说山戎国和甫岐国之间没有合作，我是不信的。”顾今夕眯了眯眼，随即嘴角的弧度继续灿烂，她道，“之后我国和东瞻国签订了盟约而险胜。” “甫岐国没有割地，但是大量的赔款让他们国内元气打伤，而我国虽然差点被三国围攻，可结局很好。” “休养生息的钱银不需要自己出，国库虽然空虚了但这些年也补了回来。” “还有万勇国，虽然是属国但是地理位置极好，百年来的富贵定然是不少，更是让国库充盈的不知其余之物摆放何处。” “土地扩大兵强马壮，你可信，在这个时候山戎国和甫岐国会解除盟约？” 冯丽摇头，他自然是不信的，这个时候如果解除盟约，就甫岐国国内那混乱的朝局，就够他死好几趟了！ “所以，你打算……” “如你所想。”顾今夕点头，道，“由甫岐国的人把消息传递给山戎国，这样，我国的嫌疑就会被抹掉，事后暴露，也能让山戎国和甫岐国之间所谓友好的盟约解除！” “哪怕是不接触，也会让他们不再相互信任。” 1146.第1146章 而被三个女人念叨的慕容瑚，海上的日常早已习惯，粗粗算起来……他来观海关是一年呢还是两年？ 其实不论是一年还是两年，观海关的海军在慕容瑚的训练下，早已非吴下阿蒙。 那‘漂亮’得不可思议的战船，哪怕是东瞻国也是往而兴叹。 可是这样的战船才几艘，还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造出来的。 能省着就省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 现在，这几艘战船就是观海关军民的精神支柱，慕容瑚之所以让耿大师等人拿出这几艘对于他们来说是残次品的战船，就是为了激励人心。 以及打压康王在观海关里的动作。 观海关的刺史，是康王妃的亲人，算起来，康王妃还要喊观海关刺史一声堂叔。 在这个家族为纽带的时空，慕容瑚是只身一人前来观海关，虽然他知道，他的作用就是牵制康王的强大，但是做‘马前卒’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不过康王不愧是康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慕容瑚拿出那几艘战船之后，他立刻就停止了动作，反而继续和慕容瑚称兄道弟起来。 眼睛发亮好像见到了红果果的女人，嘴里留着哈喇子，一点都没有皇室王爷该有的仪态。 这样的康王，慕容瑚眉头一皱，他也装作不在意和康王勾肩搭背，小心翼翼的拍着战船和康王一起想象着未来的宏伟。 但是一转身。 平允道，“主子。” “调查出来了？”看着康王离开的背影，他左侧是澎湃的大海，海浪打在岸上，并没有多少的浪花。 “没有。”平允黯然道。 慕容瑚眉头一皱，但随即又松开，他神色凉薄道，“原以为他真的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想到也是心有城府，是我小看了世人。” 平允没有说话，他站在慕容瑚身后，听着海浪听着海风，等着慕容瑚的吩咐。 “京里……可好？” 略有犹豫的问话，平允知道自家主子问得是谁。 和景国公府，每个月好几封信，唯独是和明宁县主，每个月一封信解相思之苦，两人隔得远，有些话，信上又能写几句？ 每次厚厚的一封信，是写不尽的****，每到对方的生辰，苦思冥想只想对方高兴。 “县主极好。”平允顿了顿，道，“不过近来京里又有关于县主的谣言。” 那一瞬，平允感受到自家主子素来内敛的气势，那样磅礴浩大，只是那么一瞬，就让他浑身大汗，已然是跪在地上。 “都说了些什么。”慕容瑚问得平静，可是平允知道自家主子话语里已然是含了杀意。 “主子息怒，根据属下调查，这些谣言是县主的人散播出来的。” 虽然收敛了气势，可是慕容瑚周身的气氛依旧不好，阴沉的让人沉甸甸的不敢多话，但平允的话一出来，当真是风和日丽。 平允心里松了口气，但面上不显。 “太子殿下立了孔笙孔先生之女为太子妃，纳广平侯之女为侧妃。” “以县主背后势力，无数人要求娶，县主以砥国公夫人身体不好家中没有长辈拿主意拒绝了。” “但没多久，就有人求到皇贵妃跟前。” “惠皇贵妃没有答应，反而将那些求到她跟前的人全都河池一遍方才放人离开。” “不久前，县主去了大慈悲寺找方丈相看姻缘，方丈大师有言，县主的姻缘要二十岁之后方才可以，若不然便是害人害己。” 慕容瑚一听这个就知道是顾今夕所为，至于其他的谣言，想想去年京里对她的极尽污蔑，慕容瑚眯了眯眼，道，“冯丽近来太闲了。” 平允眉目不变，原他不想看，但他回京调查县主之事，看到冯丽累得跟死狗一样，他想了想，还是给老友求个情。 “县主近来使唤冯丽十分顺手，名下有许多事都是冯丽在办。” “恩？”慕容瑚忽然眉开眼笑，他道，“算这小子有良心，知道帮阿夕做事。” 平允不言，横竖他知道自家主子是栽在明宁县主身上了，县主就算指鹿为马，他家主子也会睁着眼说瞎话。 真是冷冷的狗粮糊在脸上，扒都拔扒不下来。 “恪王已经在驿馆住下，第二天进宫觐见了陛下，据闻恪王和陛下相谈甚欢，引为知己，但是在季大人冷气之下，并未说什么。” “这些日子，也不见恪王去找县主，倒是整日不是在驿馆里喝茶自我博弈就是出门散心，救了好些被强买强卖的可怜女子。” “那些女子们见恪王出手阔绰，又不知他身份，只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缠着恪王要为奴为婢。” “恪王十分难得的落荒而逃。” 慕容瑚也笑了起来，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他道，“也该见一见了。” 作为慕容瑚的心腹之一，平允知道自家主子和恪王之间的事，他继续道，“在范公子的治疗下，水清阳已经苏醒，她不单失去了武功还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范公子解释，曾经的记忆里有水清阳不愿意面对的事，所以她选择忘记了过去，不愿意再想起来。” “想要重新开始。” “如今，水清阳和珊小姐、杨小姐在江南畅游，十分愉快。” “水清阳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就算她失去记忆也不能轻易放了过去。”慕容瑚冷然道，“盯紧她，不能错过任何消息！” “是！”平允应下，随即补道，“县主也派人盯着水清阳，不过人是安插在珊小姐和杨小姐身边。” “她们主动暴露在属下等人面前，属下才知道的。” 慕容瑚一点都不觉得未来媳妇比自己强有什么不对，反而开心的眉飞色舞。 观海关平允向慕容瑚禀告着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京里，顾今夕和恪王已经见着了。 顾今夕细细打量着恪王，当真是美男子，怪不得那些被救的姑娘哭着喊着要给他为奴为婢。 “恪王殿下好福气。”顾今夕抿着嘴打趣，恪王脸色极差，要不是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及水清阳还在顾今夕手上，指不定他就发火了！ 1147.第1147章 大慈悲寺的方丈大师如此明确的告知顾今夕小心，是否是未来会有无法预料的危险？ 走出大慈悲寺，环绕在周身的宁静渐渐消失。 顾今夕忽然停下脚步，她应该是想回头看看大慈悲寺的，但是停下脚步好像是幻觉，她并没有转身。 一切事就如顾今夕所料，她找大慈悲寺方丈大师算命的消息隔了几天就传遍了整个荣城。 她本就不在意自己在百姓里的形象，但是钱风栗等人却是容忍不得别人对顾今夕的诋毁。 以往，是她没有命令，他们这才憋着一口气，冷冷看着。 如今，主子有了命令，事情他们依旧办，只是这其中掺杂着的话，他们知道，以顾今夕的性子，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违背天理的事，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当合德公主恭敦公主安诚公主，三位公主联袂到砥国公府看望她，带着一脸的怜惜时，顾今夕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厉害了我的公主们，你们从哪里看出我在强颜欢笑？ 知道内情的清风明月青桃三人憋着笑伺候自家小姐和三位公主，当把茶水点心都摆好后，她们方才退出。 “阿夕。”恭敦公主和秦蓉看起来还是没有说开，她眉宇间原本就带着一丝忧愁，如今又了顾今夕这事，更是让人心疼。 冯丽说秦蓉软禁恭敦公主，一开始的确是软禁的，要不然那次她也不会和顾今夕说想要和离的话。 至于现在，秦蓉虽然没有和恭敦公主明说，但至少是透露了些许，想来现在是恭敦公主自愿住在院子里。 可是这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法，郁积在胸，难以疏阔，恭敦公主以情支持着，她相信秦蓉迟早会告诉她的。 但又能支持多久，届时公主病重去世，他的深情又给谁？ 照顾今夕说，这事原本就和恭敦公主没有关系，太后支持谁，贤妃自然也是支持的，何况贤妃没有子嗣，这更是不用担心。 只是深情之人多想，硬是把一件简单的事弄得复杂。 若是那天敏儿真的决定和离，她一定会出手相帮的！ 现在的恭敦公主最是受不得刺激，大概她的脸色合德公主和安诚公主都看出来了。 当年在宫里他们年纪相近，原本关系就好，只是这其中合德公主和敦恭公主关系好，安诚公主与恭敦公主关系好，而合德公主和安诚公主，关系相对一般。 因着两人都与她交好，恭敦公主的事，她们也注意些许。 可是京里全是驸马秦蓉将公主视作眼珠子，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恭敦公主，她们自然是欢喜的，认为恭敦公主过得极好。 何况，谁还会去打探夫妻两内帷之事，又不是那些宵小之人。 可如今见恭敦公主失去当年的活泼灵动，两人心里咯噔一声，对视一眼，心里暗道，怪不得她们递帖子邀请妹妹\姐姐来府里做客都被推掉，原以为是夫妻情深，她一心打理府邸，没想到竟然如此！ 女人脑补自然是厉害的，要不然顾今夕发自内心的笑容也不会被她们认为是强颜欢笑。 不过这会也不好提恭敦公主的事，她们是为顾今夕的事来的。 如今京里都在盛传，砥国公府的大小姐，陛下恩封的明宁县主，熬过了少年时期的苦难，终于到了及笄之年，原以为可以寻得一个如意郎君，但是没想到因为一些小人！ 改了她的命格想让她孤苦一辈子！ 幸好砥国公保家卫国得天垂帘，让世子夫人遇到了高人。 在十年之后高人寻访上门，将当年告知世子夫人的话再告诉了老夫人。 原以为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那小人就是老夫人！ 她不为县主着想要赶走高人，幸好那天惠皇贵妃让端王殿下到府里请县主到宫里小住，这才保住了县主的命。 真是狠心人啊！ 嫡亲的孙女都这样陷害，怪不得这些年一直中风躺在床上，这都是报应！ 再有就是顾今夕二十之前不能成亲，要不然是害人害己！ 要不是那些小人作祟，县主又怎么到了十七都没寻到良人，这些年京里怎么会到处都是县主的负面消息！ 此等谣言，要说漏洞非常多。 可是偏偏信了的人很多，现在阖京都在心疼不爱出门的明宁县主。 原来县主不是不爱出门，而是怕连累了他们！这样的好人，他们以前竟然这样误会她！ 真是该打！ 听完合德公主带回来的消息，顾今夕觉得她现在才是强颜欢笑，这些话到底是谁在传！ 本县主不爱出门和你们没关系，纯粹是不想出门！ 但不得不说，越是聪明人越是想得细致，他们甚至把谣言里的漏洞都给补上了，而且头头是道没有丝毫的虚假。 连当事人的顾今夕听了都要忍不住为自己可怜，她竟然能活到现在，真是上天垂帘。 啊呸！ 老夫人是个心狠的，可是柳氏是个不够心狠的，当初她要是听了老夫人的话，哪里还轮到她来这里，原主早早就一命归西，早就没有估计想你这一号人物了！ “你切莫多想。”合德公主和顾今夕关系最好，她见顾今夕神色有些异样，连忙安慰道，“不过是晚些成亲，何况京里这些纨绔我瞧着哪一个都配不上你。” “正好这些年好好留意。” “对的。”安诚公主不落后，她道，“我也瞧着京里这些纨绔们没什么用，就是那改过自新的慕容瑚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前些日子回宫看望母妃，给皇祖母和惠母妃请安，听到些许，他们打算给阿夕和慕容瑚赐婚。” “幸好惠皇贵妃没有同意，要不然嫁给慕容瑚那样的男人，这一辈子可不得毁了！” 安诚公主的话得到了合德公主和恭敦公主的认可，两人齐齐点头，表示安诚公主说到了她们的心声。 强压下嘴角眉梢的抽搐，顾今夕稍稍犹豫，片刻，她道，“如今景国公世子在观海关十分受将士敬爱，想来他现在已经彻底改了。” 1148.第1148章 恪王面带恼怒，似乎这些事其实并不是他想做的，不过是迫不得已。 对此，顾今夕微微一笑，浑不在意恪王暗指京中这些日子对于她洗白的传言。 她究竟是真的狠辣还是假的狠辣，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杀害才如此，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她在意的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好了，至于别人，她管他们怎么想她。 她又不是靠他们才能有饭吃，而是他们靠她才有饭吃。 “多谢夸赞。”顾今夕淡然道，“是大家爱护我。” 不过是件小事，两位都是大人物，不会为这么点小事就生气。 恪王拿着杯子，慢慢的摩挲着杯壁磨砂的质感，他有话要说，但话了嘴边却又被他吞了回去，一时间厢房里只剩下煮水的声音。 “她还好吗？”最终，他还是藏不住对她的关心，嘴角含着苦涩又有些希翼的开口。 “很好。”顾今夕弹着杯壁，低头看着茶杯里荡漾出的水晕，复才抬头看着恪王，道，“也不好。” 恪王神色一怔，顿时焦急道，“什么意思！” 顾今夕看着恪王，嘴角弧度拉平，眼神也是寡淡的，她淡淡道，“我倒是觉得这样对她挺好的。” 恪王到底是恪王，掌控东瞻国半个朝廷多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之色，他微微眯眼，嘴角似乎有笑，但似乎又没有笑。 “还请县主明示。”虽然说得有理，但是暗中有着强迫和威胁。 他们的合作本就是建立在水清阳的命上，抓着恪王至情至圣的性格。 顾今夕自然没那么傻，吊着这件事让恪王有借口毁约。 “她活着，但是经脉受损失去了武功，”顾今夕敛了神色，面无表情道，“同时也失去了她作为东瞻国郡主的所有记忆。” 恪王拿着杯子的手一紧，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但紧绷的声音暴露了他的紧张，低沉暗哑带着苦涩的声音，他道，“可以治好吗？” “可以。”自然是可以治好的，可是花费的时间很长，当然，他们不在意时间，顾今夕继续道，“但是前提是病人自己愿意想起来，要不然恢复记忆对她来说就是折磨。” 顾今夕说得轻描淡写，恪王却是觉得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无法呼吸。 他爱过两个女人，一个女人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以为长大以后她会做他的王妃，但是没想到他爱的女人爱的是他的兄长。 那时候他才恍然回忆，每次那个女人来找他，最后都会变成三人行，只是他爱得深，只想着能和她在一起玩耍就是好的。 最后，她成了他的嫂子，而他也因为爱她，愿意为她和他自小就兄友弟恭的兄长反目。 这一切都值得吗？ 说不上来值得不值得，不过是自己选择的路，后悔已经没有用，既然走上了这一条路，就继续往前走，要不然转身就是粉身碎骨。 是他抛弃了兄弟情，为什么要求他的皇兄还像小时候那样容忍他？ 何况……他的皇兄的确不是一位好皇帝。 他不敢自夸，但是如果不是这些年他暗中处置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他的皇兄早就已经被人下毒谋害。 恪王的思绪飘远，从青梅竹马的皇后想到他一手带大的水清阳身上。 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变化了感情？ 明明刚在府里看到那个小姑娘时是十分厌烦的，但是她的父亲是为国战死了，皇家要表达对忠臣之后的爱护，皇宫里还是一团乱，而有资格有能力抚养她的只有她。 从不耐烦到爱护，他以为他只是把她当做女儿妹妹来爱护，不允许别人欺负，她想要什么他一定会拿来送到她面前。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在追逐着她？ 好像是从哪个大臣嘴里听到她及笄了也该许配人家了，他开始着手为她挑选夫君，竟是一个人都无法入他眼，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他对于这样的情况，却是欣然欢喜的。 也许，那个时候就已经变质了，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县主说得对，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恪王嘴角的苦涩越来越浓郁。 顾今夕挑眉，心道，她可没说失去记忆对水清阳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不过恪王既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倒也不用她在多嘴。 “她……好吗？” 带着一丝犹豫，恪王再一次问，顾今夕知道恪王问失去记忆的水清阳生活得开心吗。 她点头道，“很好，很自在，有很多人喜欢她追求她。” 说完最后一句，顾今夕想她刚才一定是看到恪王吃醋了。 “兄长曾经问过她，要不要恢复记忆，”顾今夕垂眸，当做不知道恪王落在自己身上灼热又焦急的视线，“她说不需要，她现在过得很好，过去和现在的她没有丝毫关系。” “而且她会失去记忆，一定是过去的记忆太过痛苦才会选择忘记。” 恪王窒息，他发现他被他爱的女人从记忆里从心里抛弃了。 或许这就是报应，他故意无视她对他的爱慕，故意带着各色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紧紧闭上眼，恪王只觉得浑身无力。 顾今夕抬眼，看到恪王如坠冰窖之色，她想了想，她勉强还算是个好人，所以转移话题道，“东瞻国内的情况怎么样？” 可能是顾今夕的转移话题真的奏效了，恪王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光明，也渐渐恢复到他平时的运筹帷幄。 “一如既往。”恪王冷淡道，“皇帝和皇后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只要机会合适，就能让皇帝和皇后彻底翻脸。” “不过容家势力在东瞻国盘根错节，达不到废后的可能。” “废后稍早。”对于恪王对于曾经心爱之人的狠心，顾今夕不在意，而且就她所致，梅皇后对恪王可从来都没有爱，只有利用。 “倒不如激发皇帝和大族之间的矛盾。” 恪王微微皱眉，道，“这样对百姓伤害太大。” “长痛不如短痛。”顾今夕冷静道，“如今东瞻国内到底有几个势力在角逐你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东瞻国在海外，四面皆海，又有海盗猖狂，你以为阿美族会放过这么一块肥肉？”‘’ 1149.第1149章 而被三个女人念叨的慕容瑚，海上的日常早已习惯，粗粗算起来……他来观海关是一年呢还是两年？ 其实不论是一年还是两年，观海关的海军在慕容瑚的训练下，早已非吴下阿蒙。 那‘漂亮’得不可思议的战船，哪怕是东瞻国也是往而兴叹。 可是这样的战船才几艘，还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造出来的。 能省着就省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 现在，这几艘战船就是观海关军民的精神支柱，慕容瑚之所以让耿大师等人拿出这几艘对于他们来说是残次品的战船，就是为了激励人心。 以及打压康王在观海关里的动作。 观海关的刺史，是康王妃的亲人，算起来，康王妃还要喊观海关刺史一声堂叔。 在这个家族为纽带的时空，慕容瑚是只身一人前来观海关，虽然他知道，他的作用就是牵制康王的强大，但是做‘马前卒’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不过康王不愧是康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慕容瑚拿出那几艘战船之后，他立刻就停止了动作，反而继续和慕容瑚称兄道弟起来。 眼睛发亮好像见到了红果果的女人，嘴里留着哈喇子，一点都没有皇室王爷该有的仪态。 这样的康王，慕容瑚眉头一皱，他也装作不在意和康王勾肩搭背，小心翼翼的拍着战船和康王一起想象着未来的宏伟。 但是一转身。 平允道，“主子。” “调查出来了？”看着康王离开的背影，他左侧是澎湃的大海，海浪打在岸上，并没有多少的浪花。 “没有。”平允黯然道。 慕容瑚眉头一皱，但随即又松开，他神色凉薄道，“原以为他真的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想到也是心有城府，是我小看了世人。” 平允没有说话，他站在慕容瑚身后，听着海浪听着海风，等着慕容瑚的吩咐。 “京里……可好？” 略有犹豫的问话，平允知道自家主子问得是谁。 和景国公府，每个月好几封信，唯独是和明宁县主，每个月一封信解相思之苦，两人隔得远，有些话，信上又能写几句？ 每次厚厚的一封信，是写不尽的****，每到对方的生辰，苦思冥想只想对方高兴。 “县主极好。”平允顿了顿，道，“不过近来京里又有关于县主的谣言。” 那一瞬，平允感受到自家主子素来内敛的气势，那样磅礴浩大，只是那么一瞬，就让他浑身大汗，已然是跪在地上。 “都说了些什么。”慕容瑚问得平静，可是平允知道自家主子话语里已然是含了杀意。 “主子息怒，根据属下调查，这些谣言是县主的人散播出来的。” 虽然收敛了气势，可是慕容瑚周身的气氛依旧不好，阴沉的让人沉甸甸的不敢多话，但平允的话一出来，当真是风和日丽。 平允心里松了口气，但面上不显。 “太子殿下立了孔笙孔先生之女为太子妃，纳广平侯之女为侧妃。” “以县主背后势力，无数人要求娶，县主以砥国公夫人身体不好家中没有长辈拿主意拒绝了。” “但没多久，就有人求到皇贵妃跟前。” “惠皇贵妃没有答应，反而将那些求到她跟前的人全都河池一遍方才放人离开。” “不久前，县主去了大慈悲寺找方丈相看姻缘，方丈大师有言，县主的姻缘要二十岁之后方才可以，若不然便是害人害己。” 慕容瑚一听这个就知道是顾今夕所为，至于其他的谣言，想想去年京里对她的极尽污蔑，慕容瑚眯了眯眼，道，“冯丽近来太闲了。” 平允眉目不变，原他不想看，但他回京调查县主之事，看到冯丽累得跟死狗一样，他想了想，还是给老友求个情。 “县主近来使唤冯丽十分顺手，名下有许多事都是冯丽在办。” “恩？”慕容瑚忽然眉开眼笑，他道，“算这小子有良心，知道帮阿夕做事。” 平允不言，横竖他知道自家主子是栽在明宁县主身上了，县主就算指鹿为马，他家主子也会睁着眼说瞎话。 真是冷冷的狗粮糊在脸上，扒都拔扒不下来。 “恪王已经在驿馆住下，第二天进宫觐见了陛下，据闻恪王和陛下相谈甚欢，引为知己，但是在季大人冷气之下，并未说什么。” “这些日子，也不见恪王去找县主，倒是整日不是在驿馆里喝茶自我博弈就是出门散心，救了好些被强买强卖的可怜女子。” “那些女子们见恪王出手阔绰，又不知他身份，只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缠着恪王要为奴为婢。” “恪王十分难得的落荒而逃。” 慕容瑚也笑了起来，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他道，“也该见一见了。” 作为慕容瑚的心腹之一，平允知道自家主子和恪王之间的事，他继续道，“在范公子的治疗下，水清阳已经苏醒，她不单失去了武功还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范公子解释，曾经的记忆里有水清阳不愿意面对的事，所以她选择忘记了过去，不愿意再想起来。” “想要重新开始。” “如今，水清阳和珊小姐、杨小姐在江南畅游，十分愉快。” “水清阳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就算她失去记忆也不能轻易放了过去。”慕容瑚冷然道，“盯紧她，不能错过任何消息！” “是！”平允应下，随即补道，“县主也派人盯着水清阳，不过人是安插在珊小姐和杨小姐身边。” “她们主动暴露在属下等人面前，属下才知道的。” 慕容瑚一点都不觉得未来媳妇比自己强有什么不对，反而开心的眉飞色舞。 观海关平允向慕容瑚禀告着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京里，顾今夕和恪王已经见着了。 顾今夕细细打量着恪王，当真是美男子，怪不得那些被救的姑娘哭着喊着要给他为奴为婢。 “恪王殿下好福气。”顾今夕抿着嘴打趣，恪王脸色极差，要不是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及水清阳还在顾今夕手上，指不定他就发火了！ 1150.第1150章 恪王微微皱眉，道，“这样对百姓伤害太大。” “长痛不如短痛。”顾今夕冷静道，“如今东瞻国内到底有几个势力在角逐你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东瞻国在海外，四面皆海，又有海盗猖狂，你以为阿美族会放过这么一块肥肉？” 她究竟是真的狠辣还是假的狠辣，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杀害才如此，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她在意的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好了，至于别人，她管他们怎么想她。 她又不是靠他们才能有饭吃，而是他们靠她才有饭吃。 “多谢夸赞。”顾今夕淡然道，“是大家爱护我。” 不过是件小事，两位都是大人物，不会为这么点小事就生气。 恪王拿着杯子，慢慢的摩挲着杯壁磨砂的质感，他有话要说，但话了嘴边却又被他吞了回去，一时间厢房里只剩下煮水的声音。 “她还好吗？”最终，他还是藏不住对她的关心，嘴角含着苦涩又有些希翼的开口。 “很好。”顾今夕弹着杯壁，低头看着茶杯里荡漾出的水晕，复才抬头看着恪王，道，“也不好。” 恪王神色一怔，顿时焦急道，“什么意思！” 顾今夕看着恪王，嘴角弧度拉平，眼神也是寡淡的，她淡淡道，“我倒是觉得这样对她挺好的。” 恪王到底是恪王，掌控东瞻国半个朝廷多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之色，他微微眯眼，嘴角似乎有笑，但似乎又没有笑。 “还请县主明示。”虽然说得有理，但是暗中有着强迫和威胁。 他们的合作本就是建立在水清阳的命上，抓着恪王至情至圣的性格。 顾今夕自然没那么傻，吊着这件事让恪王有借口毁约。 “她活着，但是经脉受损失去了武功，”顾今夕敛了神色，面无表情道，“同时也失去了她作为东瞻国郡主的所有记忆。” 恪王拿着杯子的手一紧，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但紧绷的声音暴露了他的紧张，低沉暗哑带着苦涩的声音，他道，“可以治好吗？” “可以。”自然是可以治好的，可是花费的时间很长，当然，他们不在意时间，顾今夕继续道，“但是前提是病人自己愿意想起来，要不然恢复记忆对她来说就是折磨。” 顾今夕说得轻描淡写，恪王却是觉得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无法呼吸。 他爱过两个女人，一个女人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以为长大以后她会做他的王妃，但是没想到他爱的女人爱的是他的兄长。 那时候他才恍然回忆，每次那个女人来找他，最后都会变成三人行，只是他爱得深，只想着能和她在一起玩耍就是好的。 最后，她成了他的嫂子，而他也因为爱她，愿意为她和他自小就兄友弟恭的兄长反目。 这一切都值得吗？ 说不上来值得不值得，不过是自己选择的路，后悔已经没有用，既然走上了这一条路，就继续往前走，要不然转身就是粉身碎骨。 是他抛弃了兄弟情，为什么要求他的皇兄还像小时候那样容忍他？ 何况……他的皇兄的确不是一位好皇帝。 他不敢自夸，但是如果不是这些年他暗中处置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他的皇兄早就已经被人下毒谋害。 恪王的思绪飘远，从青梅竹马的皇后想到他一手带大的水清阳身上。 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变化了感情？ 明明刚在府里看到那个小姑娘时是十分厌烦的，但是她的父亲是为国战死了，皇家要表达对忠臣之后的爱护，皇宫里还是一团乱，而有资格有能力抚养她的只有她。 从不耐烦到爱护，他以为他只是把她当做女儿妹妹来爱护，不允许别人欺负，她想要什么他一定会拿来送到她面前。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在追逐着她？ 好像是从哪个大臣嘴里听到她及笄了也该许配人家了，他开始着手为她挑选夫君，竟是一个人都无法入他眼，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他对于这样的情况，却是欣然欢喜的。 也许，那个时候就已经变质了，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县主说得对，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恪王嘴角的苦涩越来越浓郁。 顾今夕挑眉，心道，她可没说失去记忆对水清阳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不过恪王既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倒也不用她在多嘴。 “她……好吗？” 带着一丝犹豫，恪王再一次问，顾今夕知道恪王问失去记忆的水清阳生活得开心吗。 她点头道，“很好，很自在，有很多人喜欢她追求她。” 说完最后一句，顾今夕想她刚才一定是看到恪王吃醋了。 “兄长曾经问过她，要不要恢复记忆，”顾今夕垂眸，当做不知道恪王落在自己身上灼热又焦急的视线，“她说不需要，她现在过得很好，过去和现在的她没有丝毫关系。” “而且她会失去记忆，一定是过去的记忆太过痛苦才会选择忘记。” 恪王窒息，他发现他被他爱的女人从记忆里从心里抛弃了。 或许这就是报应，他故意无视她对他的爱慕，故意带着各色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紧紧闭上眼，恪王只觉得浑身无力。 顾今夕抬眼，看到恪王如坠冰窖之色，她想了想，她勉强还算是个好人，所以转移话题道，“东瞻国内的情况怎么样？” 可能是顾今夕的转移话题真的奏效了，恪王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光明，也渐渐恢复到他平时的运筹帷幄。 “一如既往。”恪王冷淡道，“皇帝和皇后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只要机会合适，就能让皇帝和皇后彻底翻脸。” “不过容家势力在东瞻国盘根错节，达不到废后的可能。” “废后稍早。”对于恪王对于曾经心爱之人的狠心，顾今夕不在意，而且就她所致，梅皇后对恪王可从来都没有爱，只有利用。 “倒不如激发皇帝和大族之间的矛盾。” 恪王微微皱眉，道，“这样对百姓伤害太大。” “长痛不如短痛。”顾今夕冷静道，“如今东瞻国内到底有几个势力在角逐你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东瞻国在海外，四面皆海，又有海盗猖狂，你以为阿美族会放过这么一块肥肉？” 1151.第1151章 而被三个女人念叨的慕容瑚，海上的日常早已习惯，粗粗算起来……他来观海关是一年呢还是两年？ 其实不论是一年还是两年，观海关的海军在慕容瑚的训练下，早已非吴下阿蒙。 那‘漂亮’得不可思议的战船，哪怕是东瞻国也是往而兴叹。 可是这样的战船才几艘，还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造出来的。 能省着就省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 现在，这几艘战船就是观海关军民的精神支柱，慕容瑚之所以让耿大师等人拿出这几艘对于他们来说是残次品的战船，就是为了激励人心。 以及打压康王在观海关里的动作。 观海关的刺史，是康王妃的亲人，算起来，康王妃还要喊观海关刺史一声堂叔。 在这个家族为纽带的时空，慕容瑚是只身一人前来观海关，虽然他知道，他的作用就是牵制康王的强大，但是做‘马前卒’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不过康王不愧是康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慕容瑚拿出那几艘战船之后，他立刻就停止了动作，反而继续和慕容瑚称兄道弟起来。 眼睛发亮好像见到了红果果的女人，嘴里留着哈喇子，一点都没有皇室王爷该有的仪态。 这样的康王，慕容瑚眉头一皱，他也装作不在意和康王勾肩搭背，小心翼翼的拍着战船和康王一起想象着未来的宏伟。 但是一转身。 平允道，“主子。” “调查出来了？”看着康王离开的背影，他左侧是澎湃的大海，海浪打在岸上，并没有多少的浪花。 “没有。”平允黯然道。 慕容瑚眉头一皱，但随即又松开，他神色凉薄道，“原以为他真的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想到也是心有城府，是我小看了世人。” 平允没有说话，他站在慕容瑚身后，听着海浪听着海风，等着慕容瑚的吩咐。 “京里……可好？” 略有犹豫的问话，平允知道自家主子问得是谁。 和景国公府，每个月好几封信，唯独是和明宁县主，每个月一封信解相思之苦，两人隔得远，有些话，信上又能写几句？ 每次厚厚的一封信，是写不尽的****，每到对方的生辰，苦思冥想只想对方高兴。 “县主极好。”平允顿了顿，道，“不过近来京里又有关于县主的谣言。” 那一瞬，平允感受到自家主子素来内敛的气势，那样磅礴浩大，只是那么一瞬，就让他浑身大汗，已然是跪在地上。 “都说了些什么。”慕容瑚问得平静，可是平允知道自家主子话语里已然是含了杀意。 “主子息怒，根据属下调查，这些谣言是县主的人散播出来的。” 虽然收敛了气势，可是慕容瑚周身的气氛依旧不好，阴沉的让人沉甸甸的不敢多话，但平允的话一出来，当真是风和日丽。 平允心里松了口气，但面上不显。 “太子殿下立了孔笙孔先生之女为太子妃，纳广平侯之女为侧妃。” “以县主背后势力，无数人要求娶，县主以砥国公夫人身体不好家中没有长辈拿主意拒绝了。” “但没多久，就有人求到皇贵妃跟前。” “惠皇贵妃没有答应，反而将那些求到她跟前的人全都河池一遍方才放人离开。” “不久前，县主去了大慈悲寺找方丈相看姻缘，方丈大师有言，县主的姻缘要二十岁之后方才可以，若不然便是害人害己。” 慕容瑚一听这个就知道是顾今夕所为，至于其他的谣言，想想去年京里对她的极尽污蔑，慕容瑚眯了眯眼，道，“冯丽近来太闲了。” 平允眉目不变，原他不想看，但他回京调查县主之事，看到冯丽累得跟死狗一样，他想了想，还是给老友求个情。 “县主近来使唤冯丽十分顺手，名下有许多事都是冯丽在办。” “恩？”慕容瑚忽然眉开眼笑，他道，“算这小子有良心，知道帮阿夕做事。” 平允不言，横竖他知道自家主子是栽在明宁县主身上了，县主就算指鹿为马，他家主子也会睁着眼说瞎话。 真是冷冷的狗粮糊在脸上，扒都拔扒不下来。 “恪王已经在驿馆住下，第二天进宫觐见了陛下，据闻恪王和陛下相谈甚欢，引为知己，但是在季大人冷气之下，并未说什么。” “这些日子，也不见恪王去找县主，倒是整日不是在驿馆里喝茶自我博弈就是出门散心，救了好些被强买强卖的可怜女子。” “那些女子们见恪王出手阔绰，又不知他身份，只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缠着恪王要为奴为婢。” “恪王十分难得的落荒而逃。” 慕容瑚也笑了起来，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他道，“也该见一见了。” 作为慕容瑚的心腹之一，平允知道自家主子和恪王之间的事，他继续道，“在范公子的治疗下，水清阳已经苏醒，她不单失去了武功还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范公子解释，曾经的记忆里有水清阳不愿意面对的事，所以她选择忘记了过去，不愿意再想起来。” “想要重新开始。” “如今，水清阳和珊小姐、杨小姐在江南畅游，十分愉快。” “水清阳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就算她失去记忆也不能轻易放了过去。”慕容瑚冷然道，“盯紧她，不能错过任何消息！” “是！”平允应下，随即补道，“县主也派人盯着水清阳，不过人是安插在珊小姐和杨小姐身边。” “她们主动暴露在属下等人面前，属下才知道的。” 慕容瑚一点都不觉得未来媳妇比自己强有什么不对，反而开心的眉飞色舞。 观海关平允向慕容瑚禀告着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京里，顾今夕和恪王已经见着了。 顾今夕细细打量着恪王，当真是美男子，怪不得那些被救的姑娘哭着喊着要给他为奴为婢。 “恪王殿下好福气。”顾今夕抿着嘴打趣，恪王脸色极差，要不是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及水清阳还在顾今夕手上，指不定他就发火了！ 1152.第1152章 没有人知道那喜庆的马车里除了新娘之外还有一人的存在。 阖京的百姓都在观看如长蛇一般的送亲队伍，在最前面的是郡主的兄长，良王世子。 高头大马，又生得俊俏，无数闺秀看着他红了脸，但得知他是谁之后，不由心里暗道可惜，竟然那样下贱出生的人抢走了！ 不少闺秀暗暗想着，定然要把这样才华出众姿容隽秀的男人抢来做自己的夫君！ 当然，这些事都不过是暗地里想想，真的要这些闺秀们彻底撕破脸面去抢男人，别说她们的长辈，一个罔顾藐视圣旨的罪名就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慈悲寺的方丈大师如此明确的告知顾今夕小心，是否是未来会有无法预料的危险？ 走出大慈悲寺，环绕在周身的宁静渐渐消失。 顾今夕忽然停下脚步，她应该是想回头看看大慈悲寺的，但是停下脚步好像是幻觉，她并没有转身。 一切事就如顾今夕所料，她找大慈悲寺方丈大师算命的消息隔了几天就传遍了整个荣城。 她本就不在意自己在百姓里的形象，但是钱风栗等人却是容忍不得别人对顾今夕的诋毁。 以往，是她没有命令，他们这才憋着一口气，冷冷看着。 如今，主子有了命令，事情他们依旧办，只是这其中掺杂着的话，他们知道，以顾今夕的性子，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违背天理的事，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当合德公主恭敦公主安诚公主，三位公主联袂到砥国公府看望她，带着一脸的怜惜时，顾今夕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厉害了我的公主们，你们从哪里看出我在强颜欢笑？ 知道内情的清风明月青桃三人憋着笑伺候自家小姐和三位公主，当把茶水点心都摆好后，她们方才退出。 “阿夕。”恭敦公主和秦蓉看起来还是没有说开，她眉宇间原本就带着一丝忧愁，如今又了顾今夕这事，更是让人心疼。 冯丽说秦蓉软禁恭敦公主，一开始的确是软禁的，要不然那次她也不会和顾今夕说想要和离的话。 至于现在，秦蓉虽然没有和恭敦公主明说，但至少是透露了些许，想来现在是恭敦公主自愿住在院子里。 可是这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法，郁积在胸，难以疏阔，恭敦公主以情支持着，她相信秦蓉迟早会告诉她的。 但又能支持多久，届时公主病重去世，他的深情又给谁？ 照顾今夕说，这事原本就和恭敦公主没有关系，太后支持谁，贤妃自然也是支持的，何况贤妃没有子嗣，这更是不用担心。 只是深情之人多想，硬是把一件简单的事弄得复杂。 若是那天敏儿真的决定和离，她一定会出手相帮的！ 现在的恭敦公主最是受不得刺激，大概她的脸色合德公主和安诚公主都看出来了。 当年在宫里他们年纪相近，原本关系就好，只是这其中合德公主和敦恭公主关系好，安诚公主与恭敦公主关系好，而合德公主和安诚公主，关系相对一般。 因着两人都与她交好，恭敦公主的事，她们也注意些许。 可是京里全是驸马秦蓉将公主视作眼珠子，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恭敦公主，她们自然是欢喜的，认为恭敦公主过得极好。 何况，谁还会去打探夫妻两内帷之事，又不是那些宵小之人。 可如今见恭敦公主失去当年的活泼灵动，两人心里咯噔一声，对视一眼，心里暗道，怪不得她们递帖子邀请妹妹\姐姐来府里做客都被推掉，原以为是夫妻情深，她一心打理府邸，没想到竟然如此！ 女人脑补自然是厉害的，要不然顾今夕发自内心的笑容也不会被她们认为是强颜欢笑。 不过这会也不好提恭敦公主的事，她们是为顾今夕的事来的。 如今京里都在盛传，砥国公府的大小姐，陛下恩封的明宁县主，熬过了少年时期的苦难，终于到了及笄之年，原以为可以寻得一个如意郎君，但是没想到因为一些小人！ 改了她的命格想让她孤苦一辈子！ 幸好砥国公保家卫国得天垂帘，让世子夫人遇到了高人。 在十年之后高人寻访上门，将当年告知世子夫人的话再告诉了老夫人。 原以为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那小人就是老夫人！ 她不为县主着想要赶走高人，幸好那天惠皇贵妃让端王殿下到府里请县主到宫里小住，这才保住了县主的命。 真是狠心人啊！ 嫡亲的孙女都这样陷害，怪不得这些年一直中风躺在床上，这都是报应！ 再有就是顾今夕二十之前不能成亲，要不然是害人害己！ 要不是那些小人作祟，县主又怎么到了十七都没寻到良人，这些年京里怎么会到处都是县主的负面消息！ 此等谣言，要说漏洞非常多。 可是偏偏信了的人很多，现在阖京都在心疼不爱出门的明宁县主。 原来县主不是不爱出门，而是怕连累了他们！这样的好人，他们以前竟然这样误会她！ 真是该打！ 听完合德公主带回来的消息，顾今夕觉得她现在才是强颜欢笑，这些话到底是谁在传！ 本县主不爱出门和你们没关系，纯粹是不想出门！ 但不得不说，越是聪明人越是想得细致，他们甚至把谣言里的漏洞都给补上了，而且头头是道没有丝毫的虚假。 连当事人的顾今夕听了都要忍不住为自己可怜，她竟然能活到现在，真是上天垂帘。 啊呸！ 老夫人是个心狠的，可是柳氏是个不够心狠的，当初她要是听了老夫人的话，哪里还轮到她来这里，原主早早就一命归西，早就没有估计想你这一号人物了！ “你切莫多想。”合德公主和顾今夕关系最好，她见顾今夕神色有些异样，连忙安慰道，“不过是晚些成亲，何况京里这些纨绔我瞧着哪一个都配不上你。” “正好这些年好好留意。” 1153.第1153章 大慈悲寺的方丈大师如此明确的告知顾今夕小心，是否是未来会有无法预料的危险？ 走出大慈悲寺，环绕在周身的宁静渐渐消失。 顾今夕忽然停下脚步，她应该是想回头看看大慈悲寺的，但是停下脚步好像是幻觉，她并没有转身。 一切事就如顾今夕所料，她找大慈悲寺方丈大师算命的消息隔了几天就传遍了整个荣城。 她本就不在意自己在百姓里的形象，但是钱风栗等人却是容忍不得别人对顾今夕的诋毁。 以往，是她没有命令，他们这才憋着一口气，冷冷看着。 如今，主子有了命令，事情他们依旧办，只是这其中掺杂着的话，他们知道，以顾今夕的性子，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违背天理的事，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当合德公主恭敦公主安诚公主，三位公主联袂到砥国公府看望她，带着一脸的怜惜时，顾今夕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厉害了我的公主们，你们从哪里看出我在强颜欢笑？ 知道内情的清风明月青桃三人憋着笑伺候自家小姐和三位公主，当把茶水点心都摆好后，她们方才退出。 “阿夕。”恭敦公主和秦蓉看起来还是没有说开，她眉宇间原本就带着一丝忧愁，如今又了顾今夕这事，更是让人心疼。 冯丽说秦蓉软禁恭敦公主，一开始的确是软禁的，要不然那次她也不会和顾今夕说想要和离的话。 至于现在，秦蓉虽然没有和恭敦公主明说，但至少是透露了些许，想来现在是恭敦公主自愿住在院子里。 可是这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法，郁积在胸，难以疏阔，恭敦公主以情支持着，她相信秦蓉迟早会告诉她的。 但又能支持多久，届时公主病重去世，他的深情又给谁？ 照顾今夕说，这事原本就和恭敦公主没有关系，太后支持谁，贤妃自然也是支持的，何况贤妃没有子嗣，这更是不用担心。 只是深情之人多想，硬是把一件简单的事弄得复杂。 若是那天敏儿真的决定和离，她一定会出手相帮的！ 现在的恭敦公主最是受不得刺激，大概她的脸色合德公主和安诚公主都看出来了。 当年在宫里他们年纪相近，原本关系就好，只是这其中合德公主和敦恭公主关系好，安诚公主与恭敦公主关系好，而合德公主和安诚公主，关系相对一般。 因着两人都与她交好，恭敦公主的事，她们也注意些许。 可是京里全是驸马秦蓉将公主视作眼珠子，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恭敦公主，她们自然是欢喜的，认为恭敦公主过得极好。 何况，谁还会去打探夫妻两内帷之事，又不是那些宵小之人。 可如今见恭敦公主失去当年的活泼灵动，两人心里咯噔一声，对视一眼，心里暗道，怪不得她们递帖子邀请妹妹\姐姐来府里做客都被推掉，原以为是夫妻情深，她一心打理府邸，没想到竟然如此！ 女人脑补自然是厉害的，要不然顾今夕发自内心的笑容也不会被她们认为是强颜欢笑。 不过这会也不好提恭敦公主的事，她们是为顾今夕的事来的。 如今京里都在盛传，砥国公府的大小姐，陛下恩封的明宁县主，熬过了少年时期的苦难，终于到了及笄之年，原以为可以寻得一个如意郎君，但是没想到因为一些小人！ 改了她的命格想让她孤苦一辈子！ 幸好砥国公保家卫国得天垂帘，让世子夫人遇到了高人。 在十年之后高人寻访上门，将当年告知世子夫人的话再告诉了老夫人。 原以为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那小人就是老夫人！ 她不为县主着想要赶走高人，幸好那天惠皇贵妃让端王殿下到府里请县主到宫里小住，这才保住了县主的命。 真是狠心人啊！ 嫡亲的孙女都这样陷害，怪不得这些年一直中风躺在床上，这都是报应！ 再有就是顾今夕二十之前不能成亲，要不然是害人害己！ 要不是那些小人作祟，县主又怎么到了十七都没寻到良人，这些年京里怎么会到处都是县主的负面消息！ 此等谣言，要说漏洞非常多。 可是偏偏信了的人很多，现在阖京都在心疼不爱出门的明宁县主。 原来县主不是不爱出门，而是怕连累了他们！这样的好人，他们以前竟然这样误会她！ 真是该打！ 听完合德公主带回来的消息，顾今夕觉得她现在才是强颜欢笑，这些话到底是谁在传！ 本县主不爱出门和你们没关系，纯粹是不想出门！ 但不得不说，越是聪明人越是想得细致，他们甚至把谣言里的漏洞都给补上了，而且头头是道没有丝毫的虚假。 连当事人的顾今夕听了都要忍不住为自己可怜，她竟然能活到现在，真是上天垂帘。 啊呸！ 老夫人是个心狠的，可是柳氏是个不够心狠的，当初她要是听了老夫人的话，哪里还轮到她来这里，原主早早就一命归西，早就没有估计想你这一号人物了！ “你切莫多想。”合德公主和顾今夕关系最好，她见顾今夕神色有些异样，连忙安慰道，“不过是晚些成亲，何况京里这些纨绔我瞧着哪一个都配不上你。” “正好这些年好好留意。” “对的。”安诚公主不落后，她道，“我也瞧着京里这些纨绔们没什么用，就是那改过自新的慕容瑚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前些日子回宫看望母妃，给皇祖母和惠母妃请安，听到些许，他们打算给阿夕和慕容瑚赐婚。” “幸好惠皇贵妃没有同意，要不然嫁给慕容瑚那样的男人，这一辈子可不得毁了！” 安诚公主的话得到了合德公主和恭敦公主的认可，两人齐齐点头，表示安诚公主说到了她们的心声。 一听顾今夕的话，三位公主立刻变了脸色，从一开始的安慰到现在给顾今夕讲课，其中的内容是慕容瑚是多么的不堪！ 1154.第1154章 作为一个想长留在荣城等待他心爱之人归来的男人，但是他无法遵从他心里渴望只能留半年的恪王。 近来太平公世子，驸马爷，户部侍郎秦蓉情绪很差！ 他手下的官员一天被骂十趟都算是少的，这几天，他们打招呼不再是早上好等，而是猜猜今天自己会被骂几趟。 而致使的罪魁祸首，顾今夕正在东宫里喝茶。 作伴的还有浑身暴躁的秦蓉。 司铭昇头疼，他着实是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针锋相对。 不过说起来，这两人的确就没好好说过话，每次听他们说话，他就觉得头大。 “秦蓉，私事不可带到公事。”司铭昇苦口婆心的说了大半个时辰，奈何秦蓉纹丝不动。 说得自己嘴巴都干了的司铭昇把早已凉透的茶水喝尽，心疼的卓安赶紧让小太监再泡一杯。 太子殿下怎么能和凉掉的茶水！ 秦蓉说不通，顾今夕就更说不通了。 司铭昇得知这件事后，他是鼓掌叫好的，自家妹子可不是这么随便给人欺负的。 “阿夕……” 顾今夕眼神凉凉的扫了眼秦蓉，红唇微启，道，“臣女知道殿下要说什么，但其他事好说，唯独这件事臣女不会改变主意。” 说得你以前好像改变过主意一样。 司铭昇在心里默默吐槽，随即他又觉得这破事为什么是他来解决，不该是他的父皇吗！ 琢磨一下，太子殿下准备当一次猪队友。 孤没找你算账已经是客气了，你倒是闹脾气到孤面前！ 这孩子的名字就算不是顾今夕这死丫头起，孤也不会让你起！ 正当司铭昇打算开口把这件事祸水东引到章帝身上，秦蓉终于开了尊口，道，“县主说得极是，这件事本就是我的错，理所应当受到惩罚。” 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司铭昇眉头一挑，既然秦蓉自己认可了，这件事就当揭过去了。 顾今夕不理会，道，“送亲队伍马上就要离开良州，再过两个月到达九曲关，关于良王，殿下打算怎么做。” “良王和我们的交换条件就是这件事。”秦蓉冷静的开口，他注视着前方，道，“司姬悦会代替死了的暗桩继续见识嵫国，探清他们是不是和甫岐国合作了。” 等司铭昇登基，有了这件事，良王还会担惊受怕？ “良王叔当年就没有打算参与夺嫡。”当年的事有多少人是清楚的，大概就算是清楚也不会说出来。 毕竟这件事关系到章帝的名声。 一个只想当一个贤王的弟弟被身为太子的哥哥怀疑和其他兄弟联合起来对付他，故而派人想去弄死他。 却不小心害死了他的母妃。 这样的深仇大恨，良王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动作已经是软弱无能了。 而当时为了自保，良王不得不掺和进夺嫡这个无底洞里，哪怕当时他是完全无辜的，可是章帝到现在都怀疑他。 司姬悦的和亲以及司铭垠娶渔家女为妻，都是他们兄弟两人博弈的一种。 看起来是良王输了，实际上良王保全了整个良王府的性命。 章帝是一个有容人之量心胸开阔的皇帝，但绝对不是一个大帝。 他顶多就是一位听得进去谏言且不会杀了谏官的皇帝。 “这件事秦蓉比我更加清楚。” 其实秦蓉什么时候为太子办事顾今夕着实是想不起来，她只记得和秦蓉接触最多的还是几位公主刚刚赐婚那会。 至于之后……只能是双手一摊了。 大抵就是当时留下的印象不太好，哪怕闵家母女是秦蓉送到顾今夕手上的。 “良王的归隐之心究竟是真是假，待看梁文浩等人的做派就知道了。” 梁文浩是良王的人？ 顾今夕和司铭昇对视一眼，他们两人的确是没想到，中书省的侍中竟然是良王的人！ 如果良王对那个位置真的是没有心思，就以他的手段，不需要顾今夕来到这个世界，丰莱国的朝堂已经被架空一半了。 顾今夕和司铭昇两个加起来，如今也不过是控制了小数。 不过官员不需要控制，只需要在重要的位置摆上自己人就好。 司铭昇还是太子，那些位置康王怀王商郡王温王都可以放，唯独他不行。 作为一名太子，他不能表现出对自己父亲屁股底下的那个位置十分感兴趣，他要如同文人的清高一般。 不能表现出不屑也不能表现太过有能力。 没有一个皇帝，特别是年老的皇帝，希望看到他的儿子，他立下的太子比他还有能力，朝堂上的大臣们支持他甚至多过皇帝本人！ 良王的投诚，带过来的‘礼物’让顾今夕十分惊讶。 “没想到梁文浩竟然是他的人。”司铭昇眯了眯眼，忽然他笑起来，道，“怪不得梁文浩近来看我有些不对劲，看来良王叔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 “梁文浩的忠心，殿下放心。”作为唯一从当年的夺嫡中活下来的人，顾今夕自然是格外关注了。 不过她虽然没有调查出良王和梁文浩之间关系的实锤，但是几次见面，梁文浩的儿子总是跟在良王后面。 若是跟在司铭垠后面也就罢了，可以理解是少年相遇产生了友情，可是跟在一个长辈身后，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此话何解？”顾今夕的话来得突然，但她又不是胡言乱语的人，故而司铭昇询问。 “我调查过梁文浩，”顾今夕没说自己为什么调查梁文浩，不过她名下势力最强大的当初情报组织，现在发展的连遍布各国的祥云客栈都要避其锋芒了。 “梁文浩当年差点饿死在街边，被一个路过的富家公子所救。” “在当地养了许久，那个富家公子离开之前资助了梁文浩一百两银子，并且说有缘京城再见。” “就世子给出的消息，那个救了梁文浩的富家公子是良王。” “良王年轻时候的确有偷偷离开京城，而且差点死在路上。” “根据梁文浩的年纪和当年中榜推算，十分符合良王偷偷离开京城到达他所住之地的时间。” “梁文浩对良王的忠心，只要日后殿下善待良王及其一家，这位有治国之才的侍中，就是季大人之外您最大的底牌。” 1155.第1155章 近来太平公世子，驸马爷，户部侍郎秦蓉情绪很差！ 他手下的官员一天被骂十趟都算是少的，这几天，他们打招呼不再是早上好等，而是猜猜今天自己会被骂几趟。 而致使的罪魁祸首，顾今夕正在东宫里喝茶。 作伴的还有浑身暴躁的秦蓉。 司铭昇头疼，他着实是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针锋相对。 不过说起来，这两人的确就没好好说过话，每次听他们说话，他就觉得头大。 “秦蓉，私事不可带到公事。”司铭昇苦口婆心的说了大半个时辰，奈何秦蓉纹丝不动。 说得自己嘴巴都干了的司铭昇把早已凉透的茶水喝尽，心疼的卓安赶紧让小太监再泡一杯。 太子殿下怎么能和凉掉的茶水！ 秦蓉说不通，顾今夕就更说不通了。 司铭昇得知这件事后，他是鼓掌叫好的，自家妹子可不是这么随便给人欺负的。 “阿夕……” 顾今夕眼神凉凉的扫了眼秦蓉，红唇微启，道，“臣女知道殿下要说什么，但其他事好说，唯独这件事臣女不会改变主意。” 说得你以前好像改变过主意一样。 司铭昇在心里默默吐槽，随即他又觉得这破事为什么是他来解决，不该是他的父皇吗！ 琢磨一下，太子殿下准备当一次猪队友。 孤没找你算账已经是客气了，你倒是闹脾气到孤面前！ 这孩子的名字就算不是顾今夕这死丫头起，孤也不会让你起！ 正当司铭昇打算开口把这件事祸水东引到章帝身上，秦蓉终于开了尊口，道，“县主说得极是，这件事本就是我的错，理所应当受到惩罚。” 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司铭昇眉头一挑，既然秦蓉自己认可了，这件事就当揭过去了。 顾今夕不理会，道，“送亲队伍马上就要离开良州，再过两个月到达九曲关，关于良王，殿下打算怎么做。” “良王和我们的交换条件就是这件事。”秦蓉冷静的开口，他注视着前方，道，“司姬悦会代替死了的暗桩继续见识嵫国，探清他们是不是和甫岐国合作了。” 等司铭昇登基，有了这件事，良王还会担惊受怕？ “良王叔当年就没有打算参与夺嫡。”当年的事有多少人是清楚的，大概就算是清楚也不会说出来。 毕竟这件事关系到章帝的名声。 一个只想当一个贤王的弟弟被身为太子的哥哥怀疑和其他兄弟联合起来对付他，故而派人想去弄死他。 却不小心害死了他的母妃。 这样的深仇大恨，良王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动作已经是软弱无能了。 而当时为了自保，良王不得不掺和进夺嫡这个无底洞里，哪怕当时他是完全无辜的，可是章帝到现在都怀疑他。 司姬悦的和亲以及司铭垠娶渔家女为妻，都是他们兄弟两人博弈的一种。 看起来是良王输了，实际上良王保全了整个良王府的性命。 章帝是一个有容人之量心胸开阔的皇帝，但绝对不是一个大帝。 他顶多就是一位听得进去谏言且不会杀了谏官的皇帝。 “这件事秦蓉比我更加清楚。” 其实秦蓉什么时候为太子办事顾今夕着实是想不起来，她只记得和秦蓉接触最多的还是几位公主刚刚赐婚那会。 至于之后……只能是双手一摊了。 大抵就是当时留下的印象不太好，哪怕闵家母女是秦蓉送到顾今夕手上的。 “良王的归隐之心究竟是真是假，待看梁文浩等人的做派就知道了。” 梁文浩是良王的人？ 顾今夕和司铭昇对视一眼，他们两人的确是没想到，中书省的侍中竟然是良王的人！ 如果良王对那个位置真的是没有心思，就以他的手段，不需要顾今夕来到这个世界，丰莱国的朝堂已经被架空一半了。 顾今夕和司铭昇两个加起来，如今也不过是控制了小数。 不过官员不需要控制，只需要在重要的位置摆上自己人就好。 司铭昇还是太子，那些位置康王怀王商郡王温王都可以放，唯独他不行。 作为一名太子，他不能表现出对自己父亲屁股底下的那个位置十分感兴趣，他要如同文人的清高一般。 不能表现出不屑也不能表现太过有能力。 没有一个皇帝，特别是年老的皇帝，希望看到他的儿子，他立下的太子比他还有能力，朝堂上的大臣们支持他甚至多过皇帝本人！ 良王的投诚，带过来的‘礼物’让顾今夕十分惊讶。 “没想到梁文浩竟然是他的人。”司铭昇眯了眯眼，忽然他笑起来，道，“怪不得梁文浩近来看我有些不对劲，看来良王叔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 “梁文浩的忠心，殿下放心。”作为唯一从当年的夺嫡中活下来的人，顾今夕自然是格外关注了。 不过她虽然没有调查出良王和梁文浩之间关系的实锤，但是几次见面，梁文浩的儿子总是跟在良王后面。 若是跟在司铭垠后面也就罢了，可以理解是少年相遇产生了友情，可是跟在一个长辈身后，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此话何解？”顾今夕的话来得突然，但她又不是胡言乱语的人，故而司铭昇询问。 “我调查过梁文浩，”顾今夕没说自己为什么调查梁文浩，不过她名下势力最强大的当初情报组织，现在发展的连遍布各国的祥云客栈都要避其锋芒了。 “梁文浩当年差点饿死在街边，被一个路过的富家公子所救。” “在当地养了许久，那个富家公子离开之前资助了梁文浩一百两银子，并且说有缘京城再见。” “就世子给出的消息，那个救了梁文浩的富家公子是良王。” 作为一个想长留在荣城等待他心爱之人归来的男人，但是他无法遵从他心里渴望只能留半年的恪王。 “根据梁文浩的年纪和当年中榜推算，十分符合良王偷偷离开京城到达他所住之地的时间。” “梁文浩对良王的忠心，只要日后殿下善待良王及其一家，这位有治国之才的侍中，就是季大人之外您最大的底牌。” 1156.第1156章 祝芝怡的回来，当真是给顾今夕帮了大忙。 顾大小姐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政策落实的很彻底，但是她着实是不耐烦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哪两家夫人不和，哪两家小姐看对方不顺眼，谁家不吃鱼谁家不吃鸭，这些人的安排这些菜色的摆放都是有讲究的。 她能办到，但是不想办。 作为一个想长留在荣城等待他心爱之人归来的男人，但是他无法遵从他心里渴望只能留半年的恪王。 半年的时间，已经是他的极限，再久，东瞻国内就要出大事了。 每天早曾，他都按照水清阳还在时养成的习惯。 只是院子里已经不见了当年女人的身影，少年时的欢笑成长后的冷漠，每一个画面都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想后悔，但是时间不会让他后悔。 永远都不会停歇的时间，他勇往直前，从不会因为谁而停留。 不久之前良王的女儿出嫁他也去看了几眼。 的确是声势浩大，让他想起当年秦梓公主和亲东瞻时的气势，那样的女子，担得起一国之母的责任。 不像是她，因为出身世家大族，而东瞻国的立国又离不开这些世家，让她的性格骄傲妄纵。 世家贵女的确能成为皇后，他们的底蕴不是普通百姓之女可以比较的，但是真是论起来，若是皇兄当年立了秦梓公主为后，想必现在国内的情况定然是翻然一新。 那样的公主，明天自己的责任。 可是国与国之间从来都不会因为联姻而将后背交给对方，素来只有利益才是永远的朋友。 虽然是这样想的，可实际上恪王之所以有那么多人跟随他，甚至希望他推翻水灏的统治自己登基为帝，就是因为他重情。 重情而不会被情所支配，这是恪王在那些人眼里的性格。 顾今夕看着突然造访的恪王，她大概猜到他来的目的。 算起来，兄长所在之地，距离林州也是十分近的。 “恪王别来无恙。” 水溶是光明正大来拜访的，几天前就递了帖子，不是突如其来。 这一举动倒是给百姓们不少谈资，这东瞻国的王爷，是不是想求取他们的县主？ “明人不说暗话，我要见她。” 终究是熬不住心里的思念，算起来两人有几年没见了？ 应该就一两年吧，他记不清了，只觉得好像数十年没见了，她的音容相貌，日夜出现在他眼前，日复一日的清晰。 她的小动作，她偷懒的模样，她笑起来灿烂的模样，她练武受伤忍着不哭的模样。 以前他没有注意到的，现在竟是一副一副的出现在他面前。 “好。”顾今夕没有犹豫，其实恪王想念水清阳，她又何尝不是想念慕容瑚？ 好不容易这京里开始平静下来，太子有季刚易和梁文浩帮助，秦蓉又在暗中扶持，只要太子能稳住，怀王再上蹿下跳也没用。 不提商郡王，单看温王。 这位王爷手里权势真是不少了，可是他一门心思是整理古往今来的书籍，竟是真的让他琢磨出来了。 这是一件名留青史的大事件！ 听说章帝没少可惜温王浪费了他的治国之才，可是儿子就爱这个，他这个做父亲的反倒不能强迫他。 顾今夕知道之后只是冷冷一笑。 幸好温王是真心爱这个，要是假的，听到章帝这些话指不定就要做出什么事了。 良王不是个有野心的，如今女儿和亲远嫁，就等儿子送亲回来成亲。 年底是太子迎娶正妃，如今太后和皇贵妃都指派了宫里的老嬷嬷教导孔茹宫里的规矩和做派。 算起来，再过不久就是二哥和闵春林的婚期。 想了想，顾今夕道，“下个月初十走。” 恪王在京里，看着是游手好闲，可是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知道他知道多少了。 故而，他是知道顾庭昱要迎娶闵春林的事。 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自然是不会再停留。 他拜访砥国公府，已经让太极宫里的那位陛下注意了，眼下还有借口说是亲自给顾二公子送礼物，既然是送礼物，府中又无可以接待他品阶的男丁下。 他多待就要有流言蜚语了。 至于顾二公子，如今下朝了正在东宫和太子一起上课。 状元郎上课，可真是让人惊讶的事，但事实的确如此，顾庭昱现在还只是一个翰林之身。 恪王拜访是做足了礼数，但是没在砥国公府久待消除了不少的怀疑，至于还有人的怀疑他们都不在意。 倒是顾庭晏，可真是学了一身的好本事，知道哪里翻墙最简单且不会抓住了。 顾今夕正蹲着除草，闲来无事陶冶下也是件趣事。 将小铲子递给在旁边伺候的青桃，没想到伸过来的手是少年郎的手。 顾今夕一惊，再看去，眉眼一弯，道，“想着你也该来了。” 除草也不是什么大事，竹林苑的竹子花草都是自然生长的，没有精心护养的精贵名贵的花草。 也就是顾今夕闲来无事，顾庭昱成亲的事有族老操持着，唯一该担心的是阿美族和秦氏。 如今阿美族陷入沉寂，许林遥那边也没什么消息，暂且可以放下，秦氏，她倒是控制得住，不过这件事交给了冯丽，想要办好也是不容易。 昨个去看他，瞧着瘦了不少，想必是累着。 她闲着无聊，就来院子里除草。 “夕姐姐。”五官长开了，顾庭晏更像顾复游，小时候更像母亲齐敏研。 分开这么久，一点都没生疏，还是一口夕姐姐夕姐姐叫着。 “商郡王那边出事了？”接过明月递过来温热的帕子擦干净手，顾今夕瞧着眉眼伶俐的顾庭晏。 小时候肉嘟嘟的孩子现在是俊俏的少年郎了。 那时初见，她真是惊讶，可是血脉的熟悉，他们并没有隔阂。 “把持着户部……”顾庭晏摇头，冷笑一声道，“现在户部就剩下尚书和秦蓉。” “户部尚书和秦蓉联合一气，没让户部变成他商郡王的一个铁桶，有些事他还做不到独裁。” 听着顾庭晏的话，顾今夕知道户部没什么幺蛾子，不过就算有幺蛾子，凭着秦蓉的本事，加之秦蓉又是怀王的救命恩人，怎么说都谦让着些。 “他想封亲王？” 1157.第1157章 要说商郡王此人，的确是有能耐。 上能哄住章帝让他在户部为所欲为，下能笼络人才，看似把持着户部，实际上是户部要依靠他的进项才有现在的富裕。 秦蓉到现在都没动手，就是看出户部如今是依靠商郡王的手段。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官员们被养大了胃口，一旦动了就是伤筋动骨。 之前章帝恼怒之下给朝廷来了两次大换血，这两次大换血都卡在科举前后。 正是人才济济的时候，自然是没什么，何况还有之前科举的进士们，他的动作，倒是让朝廷焕然一新。 虽然阿美族的根还没拔出来，但是比之以往，是清明多了。 身为太子的心腹，又是章帝信任的太平公世子，秦蓉所知的自然不少。 比如这几年好几个案子都是不了了之，特别是应余睐的案子。 明显有好几个破绽，但是不论是章帝还是素来以刚正不阿著称的季刚易，竟然不为所动； 再比如那自称是被太子强迫的女人，她的来历分明已经清晰，可是陛下竟是就这样处理了，没有追究； 更有那当年的刺杀事件。 那才是真正的不了了之。 蒙梏和慕容瑚两人合作调查，到底是查出了什么，他是不得而知，这件事连太子知道的都不多。 章帝是下了死令的，哪怕慕容瑚就是明面上太子的人，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太子。 这是皇帝对臣子和儿子的试探，慕容瑚和太子都必须小心翼翼的。 所以，各方的僵持，导致秦蓉对商郡王在户部势力扩大的默认。 至于户部尚书明明有能力阻止为什么没有动作，秦蓉至今还有没有头绪。 而商郡王的能力又是表现在明面上，没有增加百姓的赋税可是户部的钱财的确是在增加，那么就是这一方面的妥协。 可是这样有能力的皇子，章帝有所考量并没有晋他亲王的位置，而是让后来者的温郡王晋位了。 直接导致商郡王和温王撕开了脸面。 现在温王一门心思扑在学术上，倒是让商郡王冷笑不已，怀王开始头疼。 但是这位爷现在表现出有子万事足的样子，在朝里倒是没了以前的那股子锐劲。 何况他本就是读书人，那股子锐劲一点都不尖锐，反而是被人欣赏的冲劲。 可惜温王横空出世，分散了天下文人对他的视线。 不过因为他是在南方求学，来自南边的学子对他倒是亲近。 这一切本就是在怀王的算计之中，顾今夕和司铭昇虽然没有大动作，但是小动作是不少的。 顾今夕和顾庭晏就在林子里特意开辟出来的空地喝茶。 林竹苑这样的空地有很多，有些地方是摆着石桌石凳，有些地方时竹子编制的桌椅，有些就是空空的。 顾今夕想来的时候，明月着人铺上厚厚的毯子，摆上一张矮茶几，上面放着一套茶具，一个香炉，还有一面屏风。 作为弟弟，顾庭昱自然是知道自家姐姐泡茶到底是如何的……不可描述。 他是顾复游亲自教导的，虽然对文武没有极为强烈的渴望，但身为世家子弟，该学的他都学了。 泡茶虽然并不精通，但是和顾今夕比起来，那可就不是什么大巫见小巫了。 顾庭晏一手行云流水，配得少年郎青春还有林间的自然安宁，别有一番滋味。 姐弟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朝里几位王爷的事，茶也泡好了。 呷了一口，比不上任平生的好手艺，可是和她自己的一比，着实是天壤之别。 是的，如今顾今夕已经深刻认识自己泡茶是何等的难以入口了。 “今年商郡王准备一定要晋亲王衔。” 因为顾今夕的帮助，顾庭晏是彻底在商郡王名下站住脚，他原本就是嘴甜会来事的，加之他嘴上跟摸了蜜糖似的，年纪又小，说的话，商郡王也是能听几句。 “他虽然年少，但有怀王在背后帮他谋算，他不会这样冲动。” 顾今夕喝了一杯茶，将杯子放下，眼皮一抬，看着殷勤为她倒茶的顾庭晏，凉凉道，“是你在捣鬼。” “我这怎么算是捣鬼。”顾庭晏笑眯眯，那酒窝倒是和齐敏研一模一样。 “我只是一个为主子分担的好幕僚。” 顾庭晏放下道，“不过夕姐姐放心，去说这些话的人不是我。” “我姓顾，是砥国公府三房前科状元顾复游唯一的儿子，商郡王虽然对于我的加入十分欢迎，可是他还是防范我。” “要不是姐姐把名下产业送给我，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在商郡王眼皮子底下立住。” “在商业方面，我说得他会信，但我若是提了朝局，他就该怀疑我是不是来捣乱的。” “我若是提了今年晋亲王的事，他就该按捺下这个心思了。” “可若是他信任的人，就不一样了。” 顾今夕感叹于顾庭晏的长大，又想着顾庭晏也不知是遗传了谁的精明，她笑着打趣道，“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这么多心思。” “哪里是什么心思，不过是平时想着想着，就明白了呗。”顾庭晏笑眯眯，十分可爱，“而且夕姐姐教导了我这么多，我若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岂不是白费了夕姐姐的苦心。” “说得我教导过你什么，”顾庭晏当真是人小鬼大，她做得隐蔽竟是被他发现了。 他小时候就喜欢商业，她也就让下面的人随着他心意折腾，倒是折腾出好些赚钱的好明目。 但一心想让读书的顾三爷和齐敏研在那边看着，顾今夕就将这些赚钱的名目放下她名下。 让钱风栗另外弄了个名目放着，立着账本，等着他能自己做主的时候还给他。 顾庭晏笑呵呵，从小就喜欢赖着顾今夕，现在长大了也没改这臭毛病。 “我掐着时间算，二哥的婚事也快了。” “大哥和大嫂回来吗？” “这个月底。”这个月倒是个好日子，顾今夕偏头，看着顾庭晏眼底带着一丝欣慰，道，“等了一年，二哥也是着急得很。” “家里上上下下的事，出面要办的事，还是当家夫人来做才行。” 眼珠子一转，算不得人小鬼大的顾庭晏忽然道，“景国公府会来人吗？” 1158.第1158章 要说商郡王此人，的确是有能耐。 上能哄住章帝让他在户部为所欲为，下能笼络人才，看似把持着户部，实际上是户部要依靠他的进项才有现在的富裕。 秦蓉到现在都没动手，就是看出户部如今是依靠商郡王的手段。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官员们被养大了胃口，一旦动了就是伤筋动骨。 之前章帝恼怒之下给朝廷来了两次大换血，这两次大换血都卡在科举前后。 正是人才济济的时候，自然是没什么，何况还有之前科举的进士们，他的动作，倒是让朝廷焕然一新。 虽然阿美族的根还没拔出来，但是比之以往，是清明多了。 身为太子的心腹，又是章帝信任的太平公世子，秦蓉所知的自然不少。 比如这几年好几个案子都是不了了之，特别是应余睐的案子。 明显有好几个破绽，但是不论是章帝还是素来以刚正不阿著称的季刚易，竟然不为所动； 再比如那自称是被太子强迫的女人，她的来历分明已经清晰，可是陛下竟是就这样处理了，没有追究； 更有那当年的刺杀事件。 那才是真正的不了了之。 蒙梏和慕容瑚两人合作调查，到底是查出了什么，他是不得而知，这件事连太子知道的都不多。 章帝是下了死令的，哪怕慕容瑚就是明面上太子的人，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太子。 这是皇帝对臣子和儿子的试探，慕容瑚和太子都必须小心翼翼的。 所以，各方的僵持，导致秦蓉对商郡王在户部势力扩大的默认。 至于户部尚书明明有能力阻止为什么没有动作，秦蓉至今还有没有头绪。 而商郡王的能力又是表现在明面上，没有增加百姓的赋税可是户部的钱财的确是在增加，那么就是这一方面的妥协。 可是这样有能力的皇子，章帝有所考量并没有晋他亲王的位置，而是让后来者的温郡王晋位了。 直接导致商郡王和温王撕开了脸面。 现在温王一门心思扑在学术上，倒是让商郡王冷笑不已，怀王开始头疼。 但是这位爷现在表现出有子万事足的样子，在朝里倒是没了以前的那股子锐劲。 何况他本就是读书人，那股子锐劲一点都不尖锐，反而是被人欣赏的冲劲。 可惜温王横空出世，分散了天下文人对他的视线。 不过因为他是在南方求学，来自南边的学子对他倒是亲近。 这一切本就是在怀王的算计之中，顾今夕和司铭昇虽然没有大动作，但是小动作是不少的。 顾今夕和顾庭晏就在林子里特意开辟出来的空地喝茶。 林竹苑这样的空地有很多，有些地方是摆着石桌石凳，有些地方时竹子编制的桌椅，有些就是空空的。 顾今夕想来的时候，明月着人铺上厚厚的毯子，摆上一张矮茶几，上面放着一套茶具，一个香炉，还有一面屏风。 作为弟弟，顾庭昱自然是知道自家姐姐泡茶到底是如何的……不可描述。 他是顾复游亲自教导的，虽然对文武没有极为强烈的渴望，但身为世家子弟，该学的他都学了。 泡茶虽然并不精通，但是和顾今夕比起来，那可就不是什么大巫见小巫了。 顾庭晏一手行云流水，配得少年郎青春还有林间的自然安宁，别有一番滋味。 姐弟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朝里几位王爷的事，茶也泡好了。 呷了一口，比不上任平生的好手艺，可是和她自己的一比，着实是天壤之别。 是的，如今顾今夕已经深刻认识自己泡茶是何等的难以入口了。 “今年商郡王准备一定要晋亲王衔。” 因为顾今夕的帮助，顾庭晏是彻底在商郡王名下站住脚，他原本就是嘴甜会来事的，加之他嘴上跟摸了蜜糖似的，年纪又小，说的话，商郡王也是能听几句。 “他虽然年少，但有怀王在背后帮他谋算，他不会这样冲动。” 顾今夕喝了一杯茶，将杯子放下，眼皮一抬，看着殷勤为她倒茶的顾庭晏，凉凉道，“是你在捣鬼。” “我这怎么算是捣鬼。”顾庭晏笑眯眯，那酒窝倒是和齐敏研一模一样。 “我只是一个为主子分担的好幕僚。” 顾庭晏放下道，“不过夕姐姐放心，去说这些话的人不是我。” “我姓顾，是砥国公府三房前科状元顾复游唯一的儿子，商郡王虽然对于我的加入十分欢迎，可是他还是防范我。” “要不是姐姐把名下产业送给我，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在商郡王眼皮子底下立住。” “在商业方面，我说得他会信，但我若是提了朝局，他就该怀疑我是不是来捣乱的。” “我若是提了今年晋亲王的事，他就该按捺下这个心思了。” “可若是他信任的人，就不一样了。” 顾今夕感叹于顾庭晏的长大，又想着顾庭晏也不知是遗传了谁的精明，她笑着打趣道，“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这么多心思。” “哪里是什么心思，不过是平时想着想着，就明白了呗。”顾庭晏笑眯眯，十分可爱，“而且夕姐姐教导了我这么多，我若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岂不是白费了夕姐姐的苦心。” “说得我教导过你什么，”顾庭晏当真是人小鬼大，她做得隐蔽竟是被他发现了。 他小时候就喜欢商业，她也就让下面的人随着他心意折腾，倒是折腾出好些赚钱的好明目。 但一心想让读书的顾三爷和齐敏研在那边看着，顾今夕就将这些赚钱的名目放下她名下。 让钱风栗另外弄了个名目放着，立着账本，等着他能自己做主的时候还给他。 顾庭晏笑呵呵，从小就喜欢赖着顾今夕，现在长大了也没改这臭毛病。 “我掐着时间算，二哥的婚事也快了。” “大哥和大嫂回来吗？” “这个月底。”这个月倒是个好日子，顾今夕偏头，看着顾庭晏眼底带着一丝欣慰，道，“等了一年，二哥也是着急得很。” “大哥是在云州连任，不会回来，大嫂要回来的。” “家里上上下下的事，出面要办的事，还是当家夫人来做才行。” 1159.第1159章 慕容瑚是景国公府的世子，是太子身边的人。就朝廷上砥国公府和景国公府的事，没得要弄出一场‘大战’来。 何况章帝事后说不得还要反悔，倒不如她先拒绝了，省得到时候皇帝觉得没脸，来怪罪她。 所以顾庭晏问景国公府来不来人，这着实是一件简单的事。 “自然是来的。” 撕破脸归撕破脸，可是顾今夕和景国公府的夫人接触，可不像是那样的。 至于景国公本人，倒是没有接触过。 “景国公府的小辈们都不在，景国公的身份，咱们府上也没个人能接待的。”顾庭晏苦恼道，“若是大哥回来倒也罢了，可是大哥是任上，没有圣旨是不能回京的。” “大嫂回来，但也不能接待景国公。” 少年郎愁啊。 顾今夕瞧着顾庭晏五官都凑到一块，好好的白净孩子就没了。 她轻轻一拍顾庭晏的额头，失笑，道，“父亲母亲虽然都不在，可不是还有舅舅。” 不论是顾今夕还是顾庭晏，都没有想到府里的二爷。 也是。 只是在祭祖的时候出现一下，其他时候见不到人，连府里的人都要忘记顾复硫了。 “何况，就算大舅舅不行，族老也在。” “以族老的年纪和辈分，虽然没有官位但是和景国公一块也是足够的。” 顾庭晏一直忙碌商郡王的事，对于族老也就是过了一耳朵，没记住。 现在自家姐姐这么一提，他想去来了。 各国以孝治天下。 族老按着年纪辈分算还是他太爷爷呢，自家爷爷都得喊族老一声爷爷。 景国公见到族老，还真不能拿功勋压人。 这事解决了，倒也没什么大事。 需要顾今夕亲自出马的事太少，有时候觉得手底下的人办事太利索也不好，她无聊的很。 顾庭晏没有在林竹苑久留，算起来他是秘密入京的，没几个人知道他回京了。 这会子顾庭昱成亲，他不管怎么样都得回来露面。 关于这件事，弟弟向姐姐讨要了主意，决定开门见山的和商郡王说这件事。 判出祖宗的事就算是商郡王都不敢提，何况顾庭昱是顾庭晏的堂哥，是打断骨头连着经的。 就算他看不上太子和康王，就算他们私底下闹得你死我活，可是他们大婚，他还是会面带笑容去的。 “顾庭昱是太子身边的得意人，”顾庭晏出去之后，有一个中年人从屏风后走出来，他有一个精明的长相，而他也不失他的长相，的确是有些算计。 “他是顾庭昱的三弟，殿下让他回去，倒是可以好好打探太子那边的虚实。” “先生说得极是，本王也是这般做想的。”能把商业做得风生水起，硬是让大家对他郡王封号的商字做出别样的解释，商郡王从来都不是不知道思考的人。 “本王看着梁文浩这些日子和太子走得近了。” “梁文浩本就是墙头草两边倒。”中年人淡然道，“他的儿子倒是个蠢笨的，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陛下对太子的宠爱明眼人都看得到。” 说完这句话，中年人明显看到商郡王额头青筋绷起，眼底快速的划过一丝流光，他当做不知道，继续道，“由太子出面给梁文浩那不争气的儿子谋个外放的缺，也是足够的。” “呵！”商郡王冷笑一声，但没有说话。 中年人见商郡王不说话，他摸了摸胡子，也不再说话。 祝芝怡回来的时候，正是下雨天。 马车冒着雨，车夫穿着蓑衣，手里的马鞭一抽，在半空中打出破空声，还有那连绵不绝的雨水。 也就回来几天，祝芝怡带回来的东西也不多。 顾连义早就得到了消息，早早就命人在门口候着，老远看到马车，顾昉撑着伞在雨里等着。 马车到了，祝芝怡从马车上下来，他赶紧把伞递过去，自己暴露在雨里也不能让主子淋雨受寒了。 顾连义是府里的老人，是国公爷身边的亲信，就算是祝芝怡的公爹顾复振回来也没资格让顾连义出来在雨里候着。 但是这位老管家还是在门口候着，也是给足了祝芝怡这位未来的国公夫人面子。 “少夫人回来了。”顾连义是站在屋檐下，老人，怎么好让他撑着伞在雨里候着，“大小姐天没亮就问着少夫人还要多久才到家。” “方才还打发青桃那丫头来问。” 祝芝怡和顾今夕之间的感情倒是没那么深厚，但是这好的小姑子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但是她刚去云州，还没立足的时候，顾今夕特地派了一个管事默默和青桃来，说实话，一开始祝芝怡心里是拒绝的。 这种被小姑子插手自家院子的事着实是难受，可看着丈夫很是高兴的样子，她也就做罢了。 但是没想到她真的是想得太简单了。 云州这样复杂的地方，可不是京里你有身份就高人一等的地方，那些夫人们真是万金油，如果不是孙琪琪和青桃在旁边帮衬着，她一时间真是立不住脚。 特别是怀孕之后，她因体质原因从怀孕开始就在孕吐，更有不省心的想爬顾廷棠的床。 要不是孙琪琪手段了得，压了府里的，对外更是一点不失体面的把那些想送人进府的人全都不得罪的打发走。 就她但是的情况，怕是全发作了，也和顾廷棠的关系要淡开。 青桃更是了不得，对内对外一把好手，和孙嬷嬷配合的她咋舌。 要不是她是顾今夕的贴身丫鬟，她可真是想把这样贴心聪慧的丫鬟留在身边。 好在顾今夕在她嫁进来之前就把孙琪琪放在他们的院子。 “我正算着时间，没曾想嫂子就回来了。”顾今夕没在自己的院子里等，而是在顾廷棠的院子里等着。 下雨天湿漉漉的，可是房间里是干燥的，热水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点心也是备好的。 “嫂子也别和我客气。”顾今夕握着祝芝怡的手，眉眼含笑当真是让人心里暖洋洋的，“热水都准备好，洗漱一番我们再说体己话。” 1160.第1160章 婚，于暮色中嫁入夫家 真是上头一句话，下头跑断腿。 太子和温王要来，之前安排下去的事都得重新安排。 原本打算安排时间去天桥那边找高人看看的祝芝怡又开始忙碌了。 明月泡茶的手艺很好，顾今夕没法比，顾庭晏是真正的小巫见大巫。 她倒好茶，轻轻的搁在顾今夕身前的石桌上，青桃和子苏拿着扇子给顾今夕扇风。 林间的确是安逸也是凉意，可是究竟是是夏天，哪里都凉快不得。 清风慢慢的退出竹林，既然主子提起去天桥找人算命，她自然是得先安排下去。 族老，作为一个长辈，他着实是不需要动手的，只要站在那里指挥即可。 可是就这样地位超然的老人，到了林竹苑却是以下属的姿态。 “他们藏得深，不过属下也在过往的记载里找到了些许资料。”族老皱眉，显然他自己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是不满意。 “族长曾说过能拿到东瞻国的藏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东瞻国的书库，那才是各国窥视的存在，但因为他们建国在海上，附近还有更为强悍的海盗，他们不得不放弃登岛杀戮的想法。 同时，也是因为建国于海上，很多书籍并不一定能保存起来。 “快了。”弹了弹棉絮，顾今夕道，“走海路总归是需要点时间的。” 族老虽然好奇顾今夕是从哪里弄来的书籍，但是想起在京里小住半年的恪王，他明白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可以确定那个杀手组织的本部是在江南。” “但是其他分部并不清楚。” “总部具体位置在哪里？” “无可追查。”族老只有这个回答。 许林遥虽然打入其中，但也不过是在一个分部罢了，想要更进一步，花费的时间必然要长久。 不过好在许林遥是个厉害的，任务失败的几率很小，真的失败也情报出错。 顾今夕已经从许林遥那里得知一个分部，现在，她要知道那个杀手组织的本部在哪里。 说起来她也是不信的，林卿易并不知道那个组织到底身在江南什么地方。 “长老，这个杀手组织藏得如此之深，难道他们的少主也不知道？” 顾氏是知道阿美族还有一个定帝直系血脉的子孙的，他被阿美族尊为少主，若是登基便是真正的主子！ 和林卿易他们也是打过几次交道，但是林卿易给他们的感觉并不是一个心机深沉有野心的人。 故而虽有监视，但并不长久。 顾今夕猛然一提，族老张口就要说他必然是不知道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当真是不知道？ 作为定帝唯一的直系子嗣，这个杀手组织可以说就是为他复国存在的，他会不知道？ 其实顾今夕这么一问也是随口一问，林卿易若是真的知道，也不会和她合作。 虽然两人都各有心思，但某些方面是不会隐瞒的。 从林卿易带着许林遥潜伏进去，并且在许林遥成功潜伏进去之后表现出来的欢喜，是真是假，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见族老变换的脸色，顾今夕轻声笑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急在一时，等那边把书送过来，再劳烦长老多看几天。” “本该是老朽该做的事。”族长也不托大，何况有本事的人让人心悦诚服是正常的。 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女孩终于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哪怕冷静如顾庭昱也有些坐立不宁。 “二哥。”顾庭晏以顾庭昱成亲为由光明正大回府，哪怕后脚跟着回来的两条尾巴他都很好脸色的安排。 就着皮啃着苹果的顾庭晏看着自家笑得傻兮兮的二哥，他倒挂在屋檐下，道，“如意平安，吃苹果吗？” 顾庭昱看到顾庭晏又是倒挂金钩吃东西，眉宇一皱，道，“好好吃东西。” “哦。”在商郡王府里是有成算有城府顾庭晏，一回到家里地位直线下降，哥哥姐姐似乎看他很是不顺眼，总是都呵斥他。 觉得自己好可怜的顾庭晏感叹了一把之后继续该做啥做啥，和小时候一个样。 “二哥，你别装了。”顾庭晏在顾庭昱对面坐下，很是没有坐姿的直接趴在桌子上，继续咔擦咔擦的咬苹果，声音很是韵律。 “姐都告诉我了，你太高兴了书拿反的事。” “你这两天总是恼我，一定是因为我总是看到你无缘无故傻笑，明明要喝茶却把墨砚拿起来。” “又不是我的错。” 顾庭晏叽叽喳喳，和小时候没有一点变化，顾庭昱却是脸色越来越黑，他考虑要不要把这小子踹出去。 六月的天是说变就变，昨个还是艳阳高照，今早起来就看到地上湿漉漉的，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水坑。 正好心里想着幸好是昨晚下了雨，没曾想到天才开亮，府里忙活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颗颗珍珠大小的雨啪啪啪的砸下来。 作为未出嫁的女儿，在大嫂回来的情况下，顾今夕彻底化身米虫。 今天是顾庭昱大喜的日子，难得换上喜庆的颜色，带了一副显得年轻化的点翠首饰，没一会她就听到外传来激烈的下雨声。 “雨势如何？” “来得急。”明月走着抄手游廊过来，但身上还是被雨水溅湿了，幸好顾今夕的早膳还是温热的。 “不过瞧着中午会放晴。”几个小丫鬟将食盒里的早膳摆好，明月道，“吉时是在晚上，小姐不必担心。” “而且少夫人全都安排妥当了，宴会是设在礼凤阁，就算是雨没停也不会有影响。” 得知太子和温王回来，祝芝怡重新安排了桌席，后来发现倒不如直接换个地方。 太子和温王所在的主桌又添了几个特别点的菜色，倒也别致。 大抵老天爷也是疼爱顾庭昱的，果然将要中午的时候天色放晴，上午还觉得温度刚好，这才放晴温度就起来了。 礼凤阁里早早的放了冰降温，得了帖子的大臣们携家眷而来。 当真是热闹。 当然，也有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子有了太子妃以及侧妃，近来是不会再纳妃了，可是温王却是没有王妃。 拿着团扇挡住自己半张脸打了哈欠，很是无趣的她作为主人只能继续听着这些小姐们说八卦。 1161.第1161章 真是上头一句话，下头跑断腿。 太子和温王要来，之前安排下去的事都得重新安排。 原本打算安排时间去天桥那边找高人看看的祝芝怡又开始忙碌了。 明月泡茶的手艺很好，顾今夕没法比，顾庭晏是真正的小巫见大巫。 她倒好茶，轻轻的搁在顾今夕身前的石桌上，青桃和子苏拿着扇子给顾今夕扇风。 林间的确是安逸也是凉意，可是究竟是是夏天，哪里都凉快不得。 清风慢慢的退出竹林，既然主子提起去天桥找人算命，她自然是得先安排下去。 族老，作为一个长辈，他着实是不需要动手的，只要站在那里指挥即可。 可是就这样地位超然的老人，到了林竹苑却是以下属的姿态。 “他们藏得深，不过属下也在过往的记载里找到了些许资料。”族老皱眉，显然他自己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是不满意。 “族长曾说过能拿到东瞻国的藏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东瞻国的书库，那才是各国窥视的存在，但因为他们建国在海上，附近还有更为强悍的海盗，他们不得不放弃登岛杀戮的想法。 同时，也是因为建国于海上，很多书籍并不一定能保存起来。 “快了。”弹了弹棉絮，顾今夕道，“走海路总归是需要点时间的。” 族老虽然好奇顾今夕是从哪里弄来的书籍，但是想起在京里小住半年的恪王，他明白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可以确定那个杀手组织的本部是在江南。” “但是其他分部并不清楚。” “总部具体位置在哪里？” “无可追查。”族老只有这个回答。 许林遥虽然打入其中，但也不过是在一个分部罢了，想要更进一步，花费的时间必然要长久。 不过好在许林遥是个厉害的，任务失败的几率很小，真的失败也情报出错。 顾今夕已经从许林遥那里得知一个分部，现在，她要知道那个杀手组织的本部在哪里。 说起来她也是不信的，林卿易并不知道那个组织到底身在江南什么地方。 “长老，这个杀手组织藏得如此之深，难道他们的少主也不知道？” 顾氏是知道阿美族还有一个定帝直系血脉的子孙的，他被阿美族尊为少主，若是登基便是真正的主子！ 和林卿易他们也是打过几次交道，但是林卿易给他们的感觉并不是一个心机深沉有野心的人。 故而虽有监视，但并不长久。 顾今夕猛然一提，族老张口就要说他必然是不知道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当真是不知道？ 作为定帝唯一的直系子嗣，这个杀手组织可以说就是为他复国存在的，他会不知道？ 其实顾今夕这么一问也是随口一问，林卿易若是真的知道，也不会和她合作。 虽然两人都各有心思，但某些方面是不会隐瞒的。 从林卿易带着许林遥潜伏进去，并且在许林遥成功潜伏进去之后表现出来的欢喜，是真是假，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见族老变换的脸色，顾今夕轻声笑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急在一时，等那边把书送过来，再劳烦长老多看几天。” “本该是老朽该做的事。”族长也不托大，何况有本事的人让人心悦诚服是正常的。 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女孩终于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哪怕冷静如顾庭昱也有些坐立不宁。 “二哥。”顾庭晏以顾庭昱成亲为由光明正大回府，哪怕后脚跟着回来的两条尾巴他都很好脸色的安排。 就着皮啃着苹果的顾庭晏看着自家笑得傻兮兮的二哥，他倒挂在屋檐下，道，“如意平安，吃苹果吗？” 顾庭昱看到顾庭晏又是倒挂金钩吃东西，眉宇一皱，道，“好好吃东西。” “哦。”在商郡王府里是有成算有城府顾庭晏，一回到家里地位直线下降，哥哥姐姐似乎看他很是不顺眼，总是都呵斥他。 觉得自己好可怜的顾庭晏感叹了一把之后继续该做啥做啥，和小时候一个样。 “二哥，你别装了。”顾庭晏在顾庭昱对面坐下，很是没有坐姿的直接趴在桌子上，继续咔擦咔擦的咬苹果，声音很是韵律。 “姐都告诉我了，你太高兴了书拿反的事。” “你这两天总是恼我，一定是因为我总是看到你无缘无故傻笑，明明要喝茶却把墨砚拿起来。” “又不是我的错。” 顾庭晏叽叽喳喳，和小时候没有一点变化，顾庭昱却是脸色越来越黑，他考虑要不要把这小子踹出去。 六月的天是说变就变，昨个还是艳阳高照，今早起来就看到地上湿漉漉的，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水坑。 正好心里想着幸好是昨晚下了雨，没曾想到天才开亮，府里忙活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颗颗珍珠大小的雨啪啪啪的砸下来。 作为未出嫁的女儿，在大嫂回来的情况下，顾今夕彻底化身米虫。 今天是顾庭昱大喜的日子，难得换上喜庆的颜色，带了一副显得年轻化的点翠首饰，没一会她就听到外传来激烈的下雨声。 “雨势如何？” “来得急。”明月走着抄手游廊过来，但身上还是被雨水溅湿了，幸好顾今夕的早膳还是温热的。 “不过瞧着中午会放晴。”几个小丫鬟将食盒里的早膳摆好，明月道，“吉时是在晚上，小姐不必担心。” “而且少夫人全都安排妥当了，宴会是设在礼凤阁，就算是雨没停也不会有影响。” 得知太子和温王回来，祝芝怡重新安排了桌席，后来发现倒不如直接换个地方。 太子和温王所在的主桌又添了几个特别点的菜色，倒也别致。 大抵老天爷也是疼爱顾庭昱的，果然将要中午的时候天色放晴，上午还觉得温度刚好，这才放晴温度就起来了。 礼凤阁里早早的放了冰降温，得了帖子的大臣们携家眷而来。 当真是热闹。 当然，也有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子有了太子妃以及侧妃，近来是不会再纳妃了，可是温王却是没有王妃。 拿着团扇挡住自己半张脸打了哈欠，很是无趣的她作为主人只能继续听着这些小姐们说八卦。 1162.第1162章 婚，于暮色中嫁入夫家。 那东西对顾今夕来说的确很重要，但是顾庭昱对于顾今夕来说，更为重要。 她偏头与清风说了几句，清风当即明白下去处置。 女眷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顾今夕并不算是今天的主导者，但是因着她的身份，有不少人想和她搭话。 更是想定下和她的婚约。 人的忘性总是特别大，也十分受谣言的左右，当一个人说，他们不会相信，可是说得人多了，他们也就信了。 关于顾今夕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何况之前的谣言真的只能是谣言。 说她血腥残酷，但是从没有人正面提及她这么做的原因，而之前钱风栗等人的动作，却是把证据摆在台面上。 直接导致了求娶顾今夕的人直面上涨。 更是让人趋之若鹜的，还是顾今夕身边的三位公主。 三位已经出嫁的公主，生活幸福美满，唯一要说不好的，就是安诚公主。 虽然她的母妃……但胜在她还有一位亲王的兄长。 恭敦公主就别说了，阖京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她更幸福，何况她现在也有了消息，这微微隆起的小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有些人羡慕也嫉妒。 合德公主就更别提了，这位丰莱国最受宠的公主殿下，谁敢给她没脸？ 哪怕她并未怀孕生子。 三位公主原本是自个坐在一旁的，但看着顾今夕越来越不耐烦了，赶紧过来解围。 “你这性子可不好。”合德公主给顾今夕剥葡萄，道，“怎么说今天也是昱表哥的大好日子。” “我看定然是她们明里暗里的问阿夕婚事。”和秦蓉说开之后，恭敦公主的眉眼越发的灿烂，如今更是怀有子嗣，心胸开阔，看事也乐观长远起来。 “不过我也是好奇的很，以后谁会是阿夕未来的夫君。” “这可不好说。”因为多方打击，安诚公主难产剩下宗平侯府的继承人，虽然得李复的调养许久，可是到底是伤了底子，眉宇间看起来有一分气弱。 “若是哪日父皇下旨……” 点到为止，安诚公主不再继续往下说。 顾今夕也明白三人的担心，只是这件事对于女子来说是天大的事，对于顾今夕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大事。 只是遇到了一个合适的人，让她愿意把成亲生子这件事放进她的未来里。 “她们两人倒是关系极好。”合德公主下巴微微一抬，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岔开话题，但是顺着看去，就见怀王妃银珰公主和太子的第一侧妃丰采钰正有说有笑。 顾今夕不是现在才看到，不过她没有过去好奇。 虽然她不知道太子和丰采钰之间达成了怎么样的合作，不过目前看来，很好。 “毕竟是妯娌。”顾今夕难得的开口解释，道，“而且京里说得上话的，也就她们两个。” 这话也算是合理。 放眼京里，已经成亲的王爷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没有成亲的皇子很多，被封王还未成亲的皇子也就商郡王和温王。 其余皇子不过是封了不算低的爵位。 再说这康王，成亲没多久就去了观海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端王也是。 虽然之前是在京中，可如今已经被流放出去，皇帝陛下要是忘记了这位王爷，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回京。 如今陛下成年的皇子里，也就太子刚纳进门的侧妃能和怀王妃说几句话。 不知内情的人以为是两人妯娌情深，可是知内情的人看到她们，心里冷笑一声。 一个是甫岐国的公主，一个是丰莱国勋贵的贵女，两人掺和在一起，着实让人觉得搞笑。 顾今夕素来是主战派，她这么几句话给丰采钰辩解，听在合德公、安诚公主和 恭敦公主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意思了。 恭敦公主托着肚子，合德公主和安诚公主看着顾今夕，三位公主齐齐的眯了眯眼，颇有顾今夕不把事实告诉她们，她们就要动用大刑的意思。 顾今夕抽了抽嘴角，忽然她看到卓安，于是决定祸水东引。 “其实这件事我知道的并不多。”顾今夕拿着团扇慢悠悠的摇着。 这礼凤阁里原本就加了冰，清凉无比，如今顾今夕这样摇着扇子，风里带着凉意，真是快活自在，一点都不想出门。 “这事究竟怎么样，还是要问太子殿下。” 顾今夕这边话才落，那边卓安那特色的嗓音就响起来了。 “太子殿下到！” 说来，司铭昇也算是个亲民的太子 其余皇子不过是封了不算低的爵位。 再说这康王，成亲没多久就去了观海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端王也是。 虽然之前是在京中，可如今已经被流放出去，皇帝陛下要是忘记了这位王爷，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回京。 如今陛下成年的皇子里，也就太子刚纳进门的侧妃能和怀王妃说几句话。 不知内情的人以为是两人妯娌情深，可是知内情的人看到她们，心里冷笑一声。 一个是甫岐国的公主，一个是丰莱国勋贵的贵女，两人掺和在一起，着实让人觉得搞笑。 顾今夕素来是主战派，她这么几句话给丰采钰辩解，听在合德公、安诚公主和 恭敦公主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意思了。 恭敦公主托着肚子，合德公主和安诚公主看着顾今夕，三位公主齐齐的眯了眯眼，颇有顾今夕不把事实告诉她们，她们就要动用大刑的意思。 顾今夕抽了抽嘴角，忽然她看到卓安，于是决定祸水东引。 “其实这件事我知道的并不多。”顾今夕拿着团扇慢悠悠的摇着。 这礼凤阁里原本就加了冰，清凉无比，如今顾今夕这样摇着扇子，风里带着凉意，真是快活自在，一点都不想出门。 “这事究竟怎么样，还是要问太子殿下。” 顾今夕这边话才落，那边卓安那特色的嗓音就响起来了。 “太子殿下到！” 虽然她不知道太子和丰采钰之间达成了怎么样的合作，不过目前看来，很好。 “毕竟是妯娌。”顾今夕难得的开口解释，道，“而且京里说得上话的，也就她们两个。” 1163.第1163章 以及打压康王在观海关里的动作。 观海关的刺史，是康王妃的亲人，算起来，康王妃还要喊观海关刺史一声堂叔。 在这个家族为纽带的时空，慕容瑚是只身一人前来观海关，虽然他知道，他的作用就是牵制康王的强大，但是做‘马前卒’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不过康王不愧是康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慕容瑚拿出那几艘战船之后，他立刻就停止了动作，反而继续和慕容瑚称兄道弟起来。 眼睛发亮好像见到了红果果的女人，嘴里留着哈喇子，一点都没有皇室王爷该有的仪态。 这样的康王，慕容瑚眉头一皱，他也装作不在意和康王勾肩搭背，小心翼翼的拍着战船和康王一起想象着未来的宏伟。 但是一转身。 平允道，“主子。” “调查出来了？”看着康王离开的背影，他左侧是澎湃的大海，海浪打在岸上，并没有多少的浪花。 “没有。”平允黯然道。 慕容瑚眉头一皱，但随即又松开，他神色凉薄道，“原以为他真的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想到也是心有城府，是我小看了世人。” 平允没有说话，他站在慕容瑚身后，听着海浪听着海风，等着慕容瑚的吩咐。 “京里……可好？” 略有犹豫的问话，平允知道自家主子问得是谁。 和景国公府，每个月好几封信，唯独是和明宁县主，每个月一封信解相思之苦，两人隔得远，有些话，信上又能写几句？ 每次厚厚的一封信，是写不尽的****，每到对方的生辰，苦思冥想只想对方高兴。 “县主极好。”平允顿了顿，道，“不过近来京里又有关于县主的谣言。” 那一瞬，平允感受到自家主子素来内敛的气势，那样磅礴浩大，只是那么一瞬，就让他浑身大汗，已然是跪在地上。 “都说了些什么。”慕容瑚问得平静，可是平允知道自家主子话语里已然是含了杀意。 “主子息怒，根据属下调查，这些谣言是县主的人散播出来的。” 虽然收敛了气势，可是慕容瑚周身的气氛依旧不好，阴沉的让人沉甸甸的不敢多话，但平允的话一出来，当真是风和日丽。 平允心里松了口气，但面上不显。 “太子殿下立了孔笙孔先生之女为太子妃，纳广平侯之女为侧妃。” “以县主背后势力，无数人要求娶，县主以砥国公夫人身体不好家中没有长辈拿主意拒绝了。” “但没多久，就有人求到皇贵妃跟前。” “惠皇贵妃没有答应，反而将那些求到她跟前的人全都河池一遍方才放人离开。” “不久前，县主去了大慈悲寺找方丈相看姻缘，方丈大师有言，县主的姻缘要二十岁之后方才可以，若不然便是害人害己。” 慕容瑚一听这个就知道是顾今夕所为，至于其他的谣言，想想去年京里对她的极尽污蔑，慕容瑚眯了眯眼，道，“冯丽近来太闲了。” 平允眉目不变，原他不想看，但他回京调查县主之事，看到冯丽累得跟死狗一样，他想了想，还是给老友求个情。 “县主近来使唤冯丽十分顺手，名下有许多事都是冯丽在办。” “恩？”慕容瑚忽然眉开眼笑，他道，“算这小子有良心，知道帮阿夕做事。” 平允不言，横竖他知道自家主子是栽在明宁县主身上了，县主就算指鹿为马，他家主子也会睁着眼说瞎话。 真是冷冷的狗粮糊在脸上，扒都拔扒不下来。 “恪王已经在驿馆住下，第二天进宫觐见了陛下，据闻恪王和陛下相谈甚欢，引为知己，但是在季大人冷气之下，并未说什么。” “这些日子，也不见恪王去找县主，倒是整日不是在驿馆里喝茶自我博弈就是出门散心，救了好些被强买强卖的可怜女子。” “那些女子们见恪王出手阔绰，又不知他身份，只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缠着恪王要为奴为婢。” “恪王十分难得的落荒而逃。” 慕容瑚也笑了起来，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他道，“也该见一见了。” 作为慕容瑚的心腹之一，平允知道自家主子和恪王之间的事，他继续道，“在范公子的治疗下，水清阳已经苏醒，她不单失去了武功还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范公子解释，曾经的记忆里有水清阳不愿意面对的事，所以她选择忘记了过去，不愿意再想起来。” “想要重新开始。” “如今，水清阳和珊小姐、杨小姐在江南畅游，十分愉快。” “水清阳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就算她失去记忆也不能轻易放了过去。”慕容瑚冷然道，“盯紧她，不能错过任何消息！” “是！”平允应下，随即补道，“县主也派人盯着水清阳，不过人是安插在珊小姐和杨小姐身边。” “她们主动暴露在属下等人面前，属下才知道的。” 慕容瑚一点都不觉得未来媳妇比自己强有什么不对，反而开心的眉飞色舞。 观海关平允向慕容瑚禀告着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京里，顾今夕和恪王已经见着了。 顾今夕细细打量着恪王，当真是美男子，怪不得那些被救的姑娘哭着喊着要给他为奴为婢。 “恪王殿下好福气。”顾今夕抿着嘴打趣，恪王脸色极差，要不是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及水清阳还在顾今夕手上，指不定他就发火了！ 而被三个女人念叨的慕容瑚，海上的日常早已习惯，粗粗算起来……他来观海关是一年呢还是两年？ 其实不论是一年还是两年，观海关的海军在慕容瑚的训练下，早已非吴下阿蒙。 那‘漂亮’得不可思议的战船，哪怕是东瞻国也是往而兴叹。 可是这样的战船才几艘，还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造出来的。 能省着就省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 现在，这几艘战船就是观海关军民的精神支柱，慕容瑚之所以让耿大师等人拿出这几艘对于他们来说是残次品的战船，就是为了激励人心。 1164.第1164章 “不过王爷也要做好准备，她的情况早先我与王爷所过。” “虽然被救了回来……”顾今夕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道，“王爷此刻脸色不佳，还是和我方才所说，先做休息，待我去探探虚实，再带王爷去见她。” “……好。” “灯笼？”恪王将玉佩捏在手里，时常拿着玉佩，此时玉佩上全是恪王的温度。 “是，我瞧着有几家商户在卖鱼灯，我瞧着可爱俏趣的很，就买来了。” “也不知怎的，明明是月末了，可天上的月亮看起来像是全的。” “我仔细瞧了瞧，原来还是弯月。” “正好想起买来的几盏鱼灯，想着今天砥国公府热闹，整条街也热闹，就借着机会给点上了。” “哦？”恪王目光一动，道，“点一盏给我瞧瞧。” 中年人见状，心下一叹，但他面上不显，只平静无常的出门拿了盏鱼灯进来。 要说这鱼灯，和宫里的相比自然是粗糙，可是恪王看到这盏鱼灯，却是心思恍惚起来。 “你出去吧。” 中年人小心的将鱼灯交给自家主子，张嘴欲言，却不知该说什么。 作为恪王身边的人，勉强算作是看着恪王长大的他，最是了解恪王的心思。 他们家王爷自从来了荣城，便闷闷不乐，真要说开心，可是自家主子不知从何处回来，面色开怀了些许，可不久之后又是恢复老样子。 这让中年人担心不已，不得已，才用了鱼灯。 当年郡主还在府里，元宵佳节的时候最爱的就是鱼灯，一点就要点天亮。 后来每年元宵节的鱼灯都是郡主自个亲手做的，那会子他们看着，就想着若是把这鱼灯放进水里，怕是会自个游走吧。 顾今夕乔装打扮亲自来驿馆找恪王的时候，恪王正小心的呵护着鱼灯。 看着那鱼灯，顾今夕眸光一闪，她想起情报上，水清阳十分擅长做灯笼，特别是鱼灯，栩栩如生。 若是放在水里，说不定就会游走。 如今，这盏鱼灯已然是开始败坏，但是恪王却精细的想要将它修复。 且不提两国的算计，他们的算计，顾今夕只想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倒是不知王爷有此等手艺。”顾今夕说着玩笑话的进来，看着灯笼表面的黑色，再看那黑色所在的地方，显然是不小心被烛火烧到了，但是因为反应及时，并未被全部稍完。 恪王手里拿着的白纸，是作画写字用的，还有一碗浆糊，本是一个清隽的人，此刻却是有些狼狈。 中年人懊悔，为什么这个时候带陌生人进来。 可那少年手里又有自家王爷的手令，他不得不带进来。 倒是恪王，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狼狈，或许是信任又或许他此时眼中顾今夕比不上他不小心差点烧掉的鱼灯。 “这盏鱼灯已经破旧。”顾今夕不在意恪王的不回应，她站在门框旁，双手环胸恰似看好戏一般道，“看王爷如此重视鱼灯，正好我前几日与王爷说好之事。” “那人也是心灵手巧极会做灯笼。” “什么时候走？” 恪王可算是发现顾今夕的到来，他目光清冷，完全不在意两国之间的邦交战事，此时此刻，他只想见到那个人。 “我来寻王爷，自是来告知离去的时间，不过见王爷如此投入，想着倒不如等王爷兴致过去之后再走。” “我时间充足，随时可以走。” “顾公子亲自到访，自然是诸事皆移一旁。”哪怕他现在看起来狼狈，可是一身风华和气度，着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就算是慕容瑚，容颜绝色，放眼天下也就几人能比之相比，可他自身又是英气十足，但是和恪王比风华和气度，倒是差了几年。 不过她许久不见心上人，说不得心上人早已脱胎换骨。 “何时动身？” “明日一早。”顾今夕笑眯眯道，“只要王爷不觉得早。” 恪王眉头一皱，显然顾今夕定下的时间十分急，但随即他松开眉头，道，“好。” 顾今夕不知道恪王是如何在短短一夜安排好，甚至不让太极宫里那位多疑的陛下怀疑，此时此刻，两人已经前往南边的路上大约有半个月了。 这等出门，自然是极为简陋。 顾今夕敛去绝代芳华做普通男子装备，但怎么打扮，还是唇红齿白清秀的如同是画里走出来的童子，可也没有人会怀疑她是女子。 作为在东瞻国叱咤风云的恪王，想要收敛自己那一身绝无仅有的风华，自是简单的很。 哪怕换上粗衣麻布，也敛不去他眉眼透露出来的气度。 顾今夕也不打算给他做什么掩饰，横竖两人带了几位孔武有力的家奴，以兄弟相称，前往南边游学的。 这一路走得倒也安生，没遇到什么狗血的盗匪。 当然在丰莱国内，马贼匪盗有但也是极少见的。 峯州再走十多天，就会进入宜州的地界，宜州是一个中州，他靠近林州，与林州算是兄弟州。 顾今夕是早已习惯这等骑马，恪王虽然身子娇贵，但连路来并未叫苦。 进入宜州地界之后，就有人来接暗号。 没错，断衾楼的本部就是建立在宜州，宜州有一处高山，与北方相比宜州的高山算不得什么，但胜在雄伟奇险。 范泽熙把断衾楼的本部设在这里，也是多方思考，其中思考暂且不说，就这上山下山的机关，精密细致的，真是巧夺天工。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东西，这些东西丝毫不惧风吹雨打。 其中的精妙，顾今夕并未多问，此刻，她带着恪王及几个身强体壮的家奴进了一处院子。 江南的院子，素来是以白墙黑瓦小桥流水闻名，就看那假山流水，砥国公府里的假山流水布置已经是精致，可是和这里一比，不单逊色而且也少了江南的韵味。 “舟车劳顿，今天先休息一番，明天我再带王爷去见那人。” “不过王爷也要做好准备，她的情况早先我与王爷所过。” “虽然被救了回来……”顾今夕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道，“王爷此刻脸色不佳，还是和我方才所说，先做休息，待我去探探虚实，再带王爷去见她。” “……好。” 1165.第1165章 “历来公主下嫁是皇帝的恩宠，没人敢小瞧驸马。” “如今，闵春林以公主驸马胞妹的身份嫁入砥国公府，若是其他府邸倒也是门当户对，可是我顾府……着实算是高攀了。” “公主驸马的胞妹，也仅仅是驸马的胞妹，变不成公主胞妹。” “二哥如今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事，以后喝茶听戏和那些夫人小姐打交道自然是不少。” “公主在，是极好的，公主不在，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公主在砥国公府出现，可不就是要给未来的顾二夫人撑腰吗？” 那些有眼力见的，不得不拉开步子离开，羡慕的看着孔笙。 虽说地位超然，可是没有官位，着实还是会被一些眼力见不高的人在背后咒骂。 顾今夕就听到了不少，不过她不在意，反正这些话都会入了司铭昇的耳朵，而且这些人的能耐原本就不高，不过是运气好有了官位。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尸位素餐。 大概和顾廷棠相比，皇帝亲自上府做主婚人的风采暗淡，但是当朝凡是封王的皇子们都来了，封了爵位的也来了。 可真是给足了面子。 “你紧张什么？”司铭昇老神在在，看着和外面的大臣们说了话回来休息的顾庭昱，不怀好意的提道，“你要是觉得不好，孤替你和孤的皇妹说一声，这亲事暂且压一压。” 顾庭昱没好气的看了眼司铭昇，道，“等殿下迎娶太子妃之时，就会知道我为什么紧张了。” 闻言，司铭昇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看起来像是在想象当时他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李林浦淡定的嗑着瓜子剥着花生，周瑾瑜默默的抓李林浦剥好的花生，一抓就好几粒。 “太子殿下是不会享受到和庭昱你这样的情绪的。”李林浦的话，引得顾庭昱和周瑾瑜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司铭昇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暗淡以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流光。 “你是说孤已经有了侧妃的经验，不会紧张了？” 李林浦忽然抬头看着司铭昇，他静静的看着司铭昇好一会，随即怕掉周瑾瑜的手，道，“要吃自己剥，总是顺手牵羊我的果实是做什么！” 没有直面回答，但李林浦没有反驳，而在场的人也默认是这样的事。 司铭昇哂笑一声，似是夸赞似是平静道，“小李子一如既往的敏锐，孤很欣慰。” “就是不知道孤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小李子和庭昱这样的紧张。” 对于被称呼为小李子，大抵是叫得多了，李林浦也习惯了，淡定的无视了这个称呼，他把自己剥好的花生和瓜子仁挪了挪，道，“有朝一日我真的娶妻，也不会有庭昱这样的情绪。” 李林浦素来少年老成，他这样的话，顾庭昱和周瑾瑜虽然齐齐嗤笑一声，但心里是默认的。 这小子就没什么事能让紧张的。 说起来，他们三个人的确是一个比一个冷静，这样没有活力，似乎不大好的样子。 唯独，司铭昇听出了李林浦话里的意思。 真的，这两个字已然透露出李林浦未来不会成亲的意思。 他若是……他也想独身，只可惜身为太子，他不能，他也舍不得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何况就算舍得了，他的那些兄弟们就真的能放过他？ 老三也就罢了，他性子素来仁善，可是其他人……司铭昇心里冷笑一声，随即一沉。 他恐怕，永远也享受不到迎娶心爱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周瑾瑜心细，虽然他没有听出司铭昇和李林浦话里的意思，但是气氛变化，他却是感受出来了，于是他不在偷摸李林浦的花生和瓜子仁，以奇怪的语气道，“倒是不见温王。” “方才我在孔先生和任大人那里见到了温王殿下。”顾庭昱道，“能让温王殿下移步，果然还是孔先生和任大人才可以。” “倒是不必在意。”司铭昇淡然道，“他本就是不爱钻研阴私，既然他递出来了，孤就受着。” “不过今天的喜宴，孤和温王都来了，庭昱，你出门迎亲之前，孤的那两位弟弟也差不多该到了。” 演戏演全套，既然太子和温王都说要来，而余下封了爵位的皇子们也携带家眷前来，阖京只有怀王和商郡王没有来，在章帝眼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印象？ 果不其然，在顾庭昱准备前往公主府迎亲的时候，怀王和商郡王姗姗来迟。 就如太子和温王一起来，怀王和商郡王一起来，也是透露了些许意思。 果然，早前和睦之后分裂，温王强势出现之后，怀王和商郡王再一次联手了。 而太子和温王，是否温王也加入了太子的阵营？ 朝里的事，素来是风云变幻捉摸不定。 怀王和商郡王来的时候刚刚好，既没有耽误了顾庭昱迎亲的时间也不需要过多的和顾庭昱说话。 所以一群乌压压的人齐齐的行了礼，作为好友的周瑾瑜和李林浦已然和顾庭昱离开砥国公府。 怀王和商郡王的到来，让砥国公府里的气氛为之一变，老夫人还是在养病，大家也不好去打扰。 族老是老人，自然是做过一番之后各自散去。 但三三两两的人一个圈子，很明显能看出谁和谁交好。 如果没有强大的情报组织，整日赖在府宅之中，又能在官途上走出什么样的光明大道？ 外头传来顾庭昱出门迎亲了，恭敦公主复才想起，看着合德公主，一脸稀罕道，“方才我忘记了，现在才想起，作为公主府的主人，你怎么来了砥国公府，且来得比我们还早？” “我是他大嫂，原本该是给她撑腰的，但我若是在府里，她是以什么身份嫁出来？” “驸马虽说如今官运亨通，但比我比起来，却不足够让我上折子让父皇将公主府易名为闵府。” “倒不如我先来，看看有什么人暗地里嚼舌根。” “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日后再做算计。” “你倒是欢喜你那小姑子。”安诚公主淡笑道，“你这般全心全意为她打算。” 合德公主一顿，看着顾今夕，道，“阿夕明白？” 1166.第1166章 “倒是我不知道了，没准备东西。”杨怀素浅笑盈盈的进来，慕容珊一对乌亮的眼珠子在范泽熙和杨怀素之间转移。 突然，她抚掌，见众人将视线放在她身上，她赶紧笑呵呵的道，“我突然想起今天杨姐姐说要做水晶糕，夕姐姐来了，正好可以多点一份。” 顾今夕也笑眯眯道，“我来的时候刚刚好，还能吃到杨姐姐亲手做的点心。” “就听珊儿乱说。”杨怀素淡笑，道，“近来刚和易来阁的大厨学的，还不知道怎么样。” “杨姐姐做的自然是好的。”顾今夕拖着下巴，道，“也不知道珊儿在杨姐姐身边学到了多少。” “我就一好吃懒做的。”慕容珊眼珠子一动，立刻道，“我和小清是给杨姐姐打下手的。” 失去记忆的水清阳看着几人的互动，一开始懵懂瞪大眼睛，不一会笑得眉眼弯弯，听得慕容珊的话，她赶紧点头附议。 “如此说来，今天的早餐就是杨姐姐亲手做的水晶糕？”顾今夕摸了摸下巴，道，“看来兄长口服不浅。” 分明是一句玩笑话，杨怀素忽然脸颊一红，瞪了眼范泽熙一眼。 范泽熙莫名其妙，慕容珊拉着水清阳偷笑，最后被杨怀素抓住全带去了厨房，省得在这里和阿夕学坏了。 “特意支开她们……”范泽熙给顾今夕泡茶，行云流水般的清贵，“他到了？” “恩。”顾今夕淡淡应了声，“到了之后反而冷静了。” “怎么，你打算安排他们见面？”范泽熙挑眉，道，“水清阳并不愿意恢复记忆，就表示她不愿意见水溶。” 听得范泽熙的话，顾今夕抬了抬眼皮，忽然笑了起来，道，“兄长为水清阳说话，可是认可她了？” “倒也不是。”范泽熙慢慢的呷了口茶，道，“素素十分喜爱她。” 素素？泽熙？ 果然她是错过了什么！ 眼底精光一闪，顾今夕继续道，“和恪王合作是建立在水清阳身上，虽然把水清阳捏在手里就是捏住了恪王的软肋，可是这根软肋也要让恪王看得见，偶尔还能摸得着。” “一根看不见摸不到的软肋，他如何相信我们。” “你说得有理。”范泽熙微微皱眉，道，“只是我无法确定水清阳见到了水溶会不会受到刺激恢复记忆。” “虽然她一心赴死，可是恢复记忆的她，恐怕要再掌控要费些时间。” “既然是她本身不愿意恢复记忆，那么我们也可以相助一些。”顾今夕动了动身子，看到正在院子里和慕容珊嬉闹的水清阳。 阳光下，两个漂亮的女孩眉眼灿烂如同仙女下凡。 “而且她现在这样也是极好的。” 范泽熙没有反驳顾今夕的话，他是认可的。 原本他就不是一个心肠柔软的人，若不然在江湖上也不会有毒医的称呼。 “他什么时候过来？” “再等几日。”顾今夕按捺下自己对慕容瑚的思念，面容冷静道，“等你都安排妥当了再说。” “好。”范泽熙又是呷了口有些冷了的茶，他忽然道，“慕容珊你打算怎么办？” “恩？”顾今夕一愣，好一会才道，“她既然不愿意回京就在这里待着，横竖也不碍着你和杨姐姐培养感情。” “水清阳也有玩伴。” 范泽熙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道，“周瑾瑜正在议亲，我看慕容珊对周瑾瑜并非是绝情。” 勾了勾嘴角，但是很快就压了下去，顾今夕道，“倒是没听说周瑾瑜在议亲。” “不过周府最近的确办了几场大宴。” “兄长也知道，我素来不爱出门，这宴会究竟是什么样的宴会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到底是景国公府的嫡小姐，不可能一直在外面游玩。”范泽熙淡淡道，“你有大慈悲寺方丈大师金口玉言，她却是没有。” “虽说我国男婚女嫁的风气不如甫岐国那样严谨苛刻，但时间太久反而对慕容珊的闺誉有所影响。” 顾今夕微微偏头，没忍住笑，道，“真是许久没听兄长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了。” “慕容珊这件事兄长既然提了周瑾瑜的婚事，想来是想让我开口，说周府正在为周瑾瑜物色妻子的事。” “周瑾瑜爱慕珊儿许久，我和瑚儿都知道，她若是对周瑾瑜当真有情自是极好的，若是没有，倒是免了周瑾瑜苦苦等待的相思。” “不过眼下我还有一件事要问兄长。” 顾今夕笑眯眯的样子，着实是可爱的让人疼爱。 可是深知她本性的范泽熙心里一突，但素来就惯着顾今夕毫无原则的范泽熙最后还是点头了，“什么事？” “我看着杨姐姐心情极好，可是从任平生的漩涡中出来了？” “初时情绪不高，这一年多来倒是没想过任平生。” “江南风景好，又是出了名的美色之乡，想来这里也是乱花迷人眼。” 范泽熙微微皱眉，顾今夕这话说得糊涂，语句不连贯。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顾今夕依旧看着范泽熙，一双拉长的凤眼格外的清亮，似乎看透了人心，“只是想着兄长和杨姐姐之间的婚事，总不能一直拖着。” “虽说是圣旨，可兄长一直不出现，总不能让杨姐姐一直在江南一带寻找。” “如今杨府，杨靖大人依旧待不住游山玩水闲云野鹤去了，杨昭全大人复任国子监祭酒。” “威望是不如以前了，但多少大人是从国子监出来了，杨大人大儒又是教导了多少学子。” “江南不比京城，万一杨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兄长该怎么向两位杨大人交待。” “倒不如让杨姐姐功败垂成的回京，这件事由兄长一力承担了。” “陛下身边有大舅舅，看在小舅舅的份上，陛下也不会重罚兄长的。” 没什么。”顾今夕依旧看着范泽熙，一双拉长的凤眼格外的清亮，似乎看透了人心，“只是想着兄长和杨姐姐之间的婚事，总不能一直拖着。” “虽说是圣旨，可兄长一直不出现，总不能让杨姐姐一直在江南一带寻找。” “如今杨府，杨靖大人依旧待不住游山玩水闲云野鹤去了，杨昭全大人复任国子监祭酒。” 1167.第1167章 只是遇到了一个合适的人，让她愿意把成亲生子这件事放进她的未来里。 “她们两人倒是关系极好。”合德公主下巴微微一抬，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岔开话题，但是顺着看去，就见怀王妃银珰公主和太子的第一侧妃丰采钰正有说有笑。 顾今夕不是现在才看到，不过她没有过去好奇。 虽然她不知道太子和丰采钰之间达成了怎么样的合作，不过目前看来，很好。 “毕竟是妯娌。”顾今夕难得的开口解释，道，“而且京里说得上话的，也就她们两个。” 这话也算是合理。 放眼京里，已经成亲的王爷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没有成亲的皇子很多，被封王还未成亲的皇子也就商郡王和温王。 其余皇子不过是封了不算低的爵位。 再说这康王，成亲没多久就去了观海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端王也是。 虽然之前是在京中，可如今已经被流放出去，皇帝陛下要是忘记了这位王爷，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回京。 如今陛下成年的皇子里，也就太子刚纳进门的侧妃能和怀王妃说几句话。 不知内情的人以为是两人妯娌情深，可是知内情的人看到她们，心里冷笑一声。 一个是甫岐国的公主，一个是丰莱国勋贵的贵女，两人掺和在一起，着实让人觉得搞笑。 顾今夕素来是主战派，她这么几句话给丰采钰辩解，听在合德公、安诚公主和 恭敦公主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意思了。 恭敦公主托着肚子，合德公主和安诚公主看着顾今夕，三位公主齐齐的眯了眯眼，颇有顾今夕不把事实告诉她们，她们就要动用大刑的意思。 顾今夕抽了抽嘴角，忽然她看到卓安，于是决定祸水东引。 “其实这件事我知道的并不多。”顾今夕拿着团扇慢悠悠的摇着。 这礼凤阁里原本就加了冰，清凉无比，如今顾今夕这样摇着扇子，风里带着凉意，真是快活自在，一点都不想出门。 “这事究竟怎么样，还是要问太子殿下。” 顾今夕这边话才落，那边卓安那特色的嗓音就响起来了。 “太子殿下到！” 说来，司铭昇也算是个亲民的太子，他在官员里的名声是放浪形骸的，但是在百姓心里头，却是一个务实的好太子。 不过大抵贵族和百姓素来是对立的，百姓心里的好太子，在大臣们心里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继承人。 顾今夕和三位公主一起起身去迎接太子，而在座的夫人小姐，也就怀王妃和太子侧妃可以和顾今夕四人一起。 但是这会，又有一个新的八卦，为什么身为太子侧妃的丰采钰没有和太子一起来砥国公府，难道真的和传闻说的那样，太子并不喜爱这位侧妃娘娘。 不少人心里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竟是开始准备让自己的女儿进太子的东宫。 坐不到正妃的位子，可是抢先生下长子也是好的！ 因着是顾庭昱的婚事，迎接太子的自然是以顾府的人为首。 一群人呼啦啦的出门，当真是是乌泱泱的。 看不清这里面到底是谁家的夫人谁家的小姐，总而言之，在太子眼里，这些人不过是有用和无用的分别罢了。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必守这些虚礼。”太子扶起顾庭昱，也没有和顾今夕表示相处时的毒舌和信任，他直接略过顾今夕。 “这位可是顾家的族老？”他看到颤巍巍好像站都站不稳的族老，他连忙扶起，道，“老人家不必向孤行礼，理应孤向老人家做礼。” “老朽哪里能受太子殿下的礼。”族老颇有几丝激动，他不敢托大，太子扶他起来他顺着力道就起来了，“老朽山野莽夫，今天能见到殿下，已经是好几世修来的福分。” 今天是顾庭晏的大喜日子，他自然是不能喧宾夺主，何况和他一块来的还有他那真正意义上温文尔雅的弟弟。 婚，于暮色中嫁入夫家。 那东西对顾今夕来说的确很重要，但是顾庭昱对于顾今夕来说，更为重要。 她偏头与清风说了几句，清风当即明白下去处置。 女眷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顾今夕并不算是今天的主导者，但是因着她的身份，有不少人想和她搭话。 更是想定下和她的婚约。 人的忘性总是特别大，也十分受谣言的左右，当一个人说，他们不会相信，可是说得人多了，他们也就信了。 关于顾今夕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何况之前的谣言真的只能是谣言。 说她血腥残酷，但是从没有人正面提及她这么做的原因，而之前钱风栗等人的动作，却是把证据摆在台面上。 直接导致了求娶顾今夕的人直面上涨。 更是让人趋之若鹜的，还是顾今夕身边的三位公主。 三位已经出嫁的公主，生活幸福美满，唯一要说不好的，就是安诚公主。 虽然她的母妃……但胜在她还有一位亲王的兄长。 恭敦公主就别说了，阖京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她更幸福，何况她现在也有了消息，这微微隆起的小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有些人羡慕也嫉妒。 合德公主就更别提了，这位丰莱国最受宠的公主殿下，谁敢给她没脸？ 哪怕她并未怀孕生子。 三位公主原本是自个坐在一旁的，但看着顾今夕越来越不耐烦了，赶紧过来解围。 “你这性子可不好。”合德公主给顾今夕剥葡萄，道，“怎么说今天也是昱表哥的大好日子。” “我看定然是她们明里暗里的问阿夕婚事。”和秦蓉说开之后，恭敦公主的眉眼越发的灿烂，如今更是怀有子嗣，心胸开阔，看事也乐观长远起来。 “不过我也是好奇的很，以后谁会是阿夕未来的夫君。” “这可不好说。”因为多方打击，安诚公主难产剩下宗平侯府的继承人，虽然得李复的调养许久，可是到底是伤了底子，眉宇间看起来有一分气弱。 “若是哪日父皇下旨……” 点到为止，安诚公主不再继续往下说。 顾今夕也明白三人的担心，只是这件事对于女子来说是天大的事，对于顾今夕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大事。 1168.第1168章 江南的风景素来是美如画，绕了一大圈，当真是即包了眼福又拿到自己想要的线索。 顾今夕思考着要不要暂且先让人离开，她现在该去调查那些所谓被抽血而死的青壮年。 意外总是在意料之外。 残垣断壁，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真要说可以藏身的地方，也就是那株被雷劈了还剩一半的树干。 雅涵说得事，和外面顾今夕听来的并无差别，可是奇怪的就是这里，难道这是殷家自己人做的？ 又或者殷家有什么东西被人窥视？ “你也去休息，天亮了我会离开的。” 顾今夕这是打算守着言惠清，雅涵知道顾今夕真正的身份，自然不会推却，只是让她去休息却是不愿意。 拿她没办法，也就一并留着了。 若说线索，其实并没有线索，顾今夕在殷家住了好些天，偶尔也去外面溜达溜达，看能有什么线索，可惜一切如常。 倒是有人可惜殷家，但也算不了什么。 “你放心，我已经去信给兄长，让他过来给他看病。” 因为顾今夕夜夜守着言惠清，以内力给她调整，她的脸色着实是好了很多，与那晚初见惨白如鬼的样子是天差地别。 这件事自然是被好事之徒拿出来说，越发的证实殷家新来的那位小公子是京里的贵人。 “京里的贵人？”漂亮的桃花眼压不住的冷漠，凉薄的唇微启，剑眉一挑，冷然一笑。 “是。”年貌是年轻的，剑眉星目，很是疏阔，他站姿笔挺一看就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人士，看起来倒是有些将士的既视感。 “现在林州盛传京里的贵人得知殷家的事，亲自来林州调查。” “虽说并未传出那位贵人调查出什么，但殷夫人的脸色自从这位贵人来了之后好了很多。” “不过是一出戏。”男人依旧冷漠道，“殷家不过是刚好处在这个地方罢了，能调查出什么。” “可是殷老爷突然重病药石无用，林州又出现殷老爷以阴狠之术求来子孙繁茂。” “琉易，什么时候你也信这些市井之话了。” “市井之言也会有线索。”琉易道，“属下认为，可以调查那位贵人与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你既然如此笃定，这件事便交于你来办。” “是！”琉易应下，他退出之后月光似乎更加明亮了。 那男人靠着椅背，双眼闭起，似乎在闭目养神，只是凉薄的唇勾着淡淡的弧度。 “既然殷家没有可图之物，那背后之人为何紧咬殷家？”这几天的明察暗访，顾今夕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难道是为了对付言大人？” 司农寺卿言晖言大人，是章帝的心腹之一，可是对付他从遥远的林州下手，反而多此一举让人生了嫌疑。 司铭昇如果要动言晖，自然是绕不过她，怀王和商郡王不可能动殷家，着实是殷家除了在林州有些名望，放在京里是也不过如此。 温王……这位王爷摆在外面的性格是只爱书不爱政事。 司铭昇虽然没有和温王过多的接触，但从温王府安插的人回报的消息，温王一直都如此。 要么是真的，要么温王和怀王一样，都是摆设出来的样子。 再是端王。 端王心思素来温柔，难听有些优柔寡断，就是如此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康王？ 这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王爷，只知道打仗不知道政事，他若是做出这样的事，以林州对于观海关的重要性，他这一计策的确是厉害。 至少，殷家可以说是林州的一言堂，如果殷家要干涉刺史的政务，刺史也是无别他法的。 但是殷家从来只做善事不跨界。 这也是殷家一直百年不倒的原因。 若是弄到了殷家，又或者在殷家危难的时刻出手，不论是刺史还是殷家，都会被康王的这两个选择收入囊下。 可是关键的是！ 康王得有这个能耐！ 至少以顾今夕目前所知道的康王是想不出这样绝妙的办法。 而京里和应州的王爷们，对于康王是绝妙的办法，对于他们来说却是鸡肋。 只要他们敢动观海关附近的州府，就会被章帝惦记上。 所以，不可能是为了对付言大人这么做，但以顾今夕的调查，一切都是来得莫名其妙。 不对，也不是莫名其妙，有迹象是在言惠清生下龙凤胎之后。 难道真的是针对殷家？ 或者是林州刺史忍不了殷家，决定动手？ 胡思乱想一堆，顾今夕摇了摇头，道，“你且安心，我收到了兄长的信，不日他就到达林州。” “他的病会好的。” 殷老爷醒了或许会真相大白，或许还是一团糟。 顾今夕决定再出去查访，或许是她漏掉了某处。 街上人来人往，虽然殷家贵人的事早已传遍林州，可是贵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百姓们不知道。 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某天还和贵人说话了。 顾今夕很快就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 来人武功不弱，最为重要的是轻功极为高明，似是在哪里见过。 莫不成这就是背后之人派来跟踪她的？ 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顾今夕决定带着他去绕圈，然后大家换一换，让她看看究竟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 绕着林州走了好几圈，背后之人终于是被顾今夕甩掉，两人掉了个方向，跟踪的成为被跟踪者。 不过拜这位跟踪者所赐，顾今夕终于找到了那个传说中停着被殷老爷害死青壮年停尸的地方。 这个地方……说是义庄倒不如说是一个失去信徒的庙宇。 正中间的佛像早已不知所踪，枯败的稻草和无处不见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蜘蛛却是不见了。 庙宇变义庄，这里的确停了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但与传言中十多位青壮年死亡的消息相比，可真是少了不是二般。 “看来真的是陷害。” “若是不图殷家之物，那又图什么？” “殷老爷死亡，殷家只剩下老弱小孩，又能得到什么？” “只要言大人在京里一日不倒，言惠清就能撑起殷家，何况殷家大公子已经启蒙，老夫子说是块读书的料子。” 一团乱的线索，饶是顾今夕也难以从中找出头绪，但是有人送上门了，她自然不会放过。 1169.第1169章 “只要言大人在京里一日不倒，言惠清就能撑起殷家，何况殷家大公子已经启蒙，老夫子说是块读书的料子。” 一团乱的线索，饶是顾今夕也难以从中找出头绪，但是有人送上门了，她自然不会放过。 又或者殷家有什么东西被人窥视？ “你也去休息，天亮了我会离开的。” 顾今夕这是打算守着言惠清，雅涵知道顾今夕真正的身份，自然不会推却，只是让她去休息却是不愿意。 拿她没办法，也就一并留着了。 若说线索，其实并没有线索，顾今夕在殷家住了好些天，偶尔也去外面溜达溜达，看能有什么线索，可惜一切如常。 倒是有人可惜殷家，但也算不了什么。 “你放心，我已经去信给兄长，让他过来给他看病。” 因为顾今夕夜夜守着言惠清，以内力给她调整，她的脸色着实是好了很多，与那晚初见惨白如鬼的样子是天差地别。 这件事自然是被好事之徒拿出来说，越发的证实殷家新来的那位小公子是京里的贵人。 “京里的贵人？”漂亮的桃花眼压不住的冷漠，凉薄的唇微启，剑眉一挑，冷然一笑。 “是。”年貌是年轻的，剑眉星目，很是疏阔，他站姿笔挺一看就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人士，看起来倒是有些将士的既视感。 “现在林州盛传京里的贵人得知殷家的事，亲自来林州调查。” “虽说并未传出那位贵人调查出什么，但殷夫人的脸色自从这位贵人来了之后好了很多。” “不过是一出戏。”男人依旧冷漠道，“殷家不过是刚好处在这个地方罢了，能调查出什么。” “可是殷老爷突然重病药石无用，林州又出现殷老爷以阴狠之术求来子孙繁茂。” “琉易，什么时候你也信这些市井之话了。” “市井之言也会有线索。”琉易道，“属下认为，可以调查那位贵人与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你既然如此笃定，这件事便交于你来办。” “是！”琉易应下，他退出之后月光似乎更加明亮了。 那男人靠着椅背，双眼闭起，似乎在闭目养神，只是凉薄的唇勾着淡淡的弧度。 “既然殷家没有可图之物，那背后之人为何紧咬殷家？”这几天的明察暗访，顾今夕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难道是为了对付言大人？” 司农寺卿言晖言大人，是章帝的心腹之一，可是对付他从遥远的林州下手，反而多此一举让人生了嫌疑。 司铭昇如果要动言晖，自然是绕不过她，怀王和商郡王不可能动殷家，着实是殷家除了在林州有些名望，放在京里是也不过如此。 温王……这位王爷摆在外面的性格是只爱书不爱政事。 司铭昇虽然没有和温王过多的接触，但从温王府安插的人回报的消息，温王一直都如此。 要么是真的，要么温王和怀王一样，都是摆设出来的样子。 再是端王。 端王心思素来温柔，难听有些优柔寡断，就是如此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康王？ 这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王爷，只知道打仗不知道政事，他若是做出这样的事，以林州对于观海关的重要性，他这一计策的确是厉害。 至少，殷家可以说是林州的一言堂，如果殷家要干涉刺史的政务，刺史也是无别他法的。 但是殷家从来只做善事不跨界。 这也是殷家一直百年不倒的原因。 若是弄到了殷家，又或者在殷家危难的时刻出手，不论是刺史还是殷家，都会被康王的这两个选择收入囊下。 可是关键的是！ 康王得有这个能耐！ 至少以顾今夕目前所知道的康王是想不出这样绝妙的办法。 而京里和应州的王爷们，对于康王是绝妙的办法，对于他们来说却是鸡肋。 只要他们敢动观海关附近的州府，就会被章帝惦记上。 所以，不可能是为了对付言大人这么做，但以顾今夕的调查，一切都是来得莫名其妙。 不对，也不是莫名其妙，有迹象是在言惠清生下龙凤胎之后。 难道真的是针对殷家？ 或者是林州刺史忍不了殷家，决定动手？ 胡思乱想一堆，顾今夕摇了摇头，道，“你且安心，我收到了兄长的信，不日他就到达林州。” “他的病会好的。” 殷老爷醒了或许会真相大白，或许还是一团糟。 顾今夕决定再出去查访，或许是她漏掉了某处。 街上人来人往，虽然殷家贵人的事早已传遍林州，可是贵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百姓们不知道。 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某天还和贵人说话了。 顾今夕很快就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 来人武功不弱，最为重要的是轻功极为高明，似是在哪里见过。 莫不成这就是背后之人派来跟踪她的？ 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顾今夕决定带着他去绕圈，然后大家换一换，让她看看究竟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 绕着林州走了好几圈，背后之人终于是被顾今夕甩掉，两人掉了个方向，跟踪的成为被跟踪者。 不过拜这位跟踪者所赐，顾今夕终于找到了那个传说中停着被殷老爷害死青壮年停尸的地方。 这个地方……说是义庄倒不如说是一个失去信徒的庙宇。 正中间的佛像早已不知所踪，枯败的稻草和无处不见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蜘蛛却是不见了。 庙宇变义庄，这里的确停了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但与传言中十多位青壮年死亡的消息相比，可真是少了不是二般。 “看来真的是陷害。” “若是不图殷家之物，那又图什么？” “殷老爷死亡，殷家只剩下老弱小孩，又能得到什么？” “只要言大人在京里一日不倒，言惠清就能撑起殷家，何况殷家大公子已经启蒙，老夫子说是块读书的料子。” 一团乱的线索，饶是顾今夕也难以从中找出头绪，但是有人送上门了，她自然不会放过。 就在顾今夕反跟随跟踪者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背着不大的行囊，手里拿着一根很是简陋的拐杖，他看着熙熙攘攘的林州，笑了起来，道，“也不知老友的家人如何怎样。” 1170.第1170章 江南的风景素来是美如画，绕了一大圈，当真是即包了眼福又拿到自己想要的线索。 顾今夕思考着要不要暂且先让人离开，她现在该去调查那些所谓被抽血而死的青壮年。 意外总是在意料之外。 残垣断壁，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真要说可以藏身的地方，也就是那株被雷劈了还剩一半的树干。 这残破的树干，就算是站那两个人都绰绰有余，可见当时这棵树的茂盛。 “发现了什么？” “他很谨慎。”这是跟踪顾今夕之人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沉，“找不到他的踪迹。” 在里面等待的男人微微沉吟，好一会道，“主子并未将他看在眼里，只要他不是那边派来搅浑水的，便由着他去。” “可是……” “殷家主子是不会放弃的，毕竟是和那位小姐关系非比寻常。”那人安抚道，“若是殷家出事了，那位小姐的怒火，恐怕连主子都安抚不下。” “……好。”迟疑片刻，跟踪顾今夕的人终是点头了，他道，“方才我和那人去了义庄，发现林州里流传的被吸了血死掉的青壮年的尸体，并未在里面。” “虽然义庄里摆着几具尸体，但是我检查过，这些尸体化作白骨有些年头，并非是最近一两年的尸体。” 雅涵说得事，和外面顾今夕听来的并无差别，可是奇怪的就是这里，难道这是殷家自己人做的？ 又或者殷家有什么东西被人窥视？ “你也去休息，天亮了我会离开的。” 顾今夕这是打算守着言惠清，雅涵知道顾今夕真正的身份，自然不会推却，只是让她去休息却是不愿意。 拿她没办法，也就一并留着了。 若说线索，其实并没有线索，顾今夕在殷家住了好些天，偶尔也去外面溜达溜达，看能有什么线索，可惜一切如常。 倒是有人可惜殷家，但也算不了什么。 “你放心，我已经去信给兄长，让他过来给他看病。” 因为顾今夕夜夜守着言惠清，以内力给她调整，她的脸色着实是好了很多，与那晚初见惨白如鬼的样子是天差地别。 这件事自然是被好事之徒拿出来说，越发的证实殷家新来的那位小公子是京里的贵人。 “京里的贵人？”漂亮的桃花眼压不住的冷漠，凉薄的唇微启，剑眉一挑，冷然一笑。 “是。”年貌是年轻的，剑眉星目，很是疏阔，他站姿笔挺一看就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人士，看起来倒是有些将士的既视感。 “现在林州盛传京里的贵人得知殷家的事，亲自来林州调查。” “虽说并未传出那位贵人调查出什么，但殷夫人的脸色自从这位贵人来了之后好了很多。” “不过是一出戏。”男人依旧冷漠道，“殷家不过是刚好处在这个地方罢了，能调查出什么。” “可是殷老爷突然重病药石无用，林州又出现殷老爷以阴狠之术求来子孙繁茂。” “琉易，什么时候你也信这些市井之话了。” “市井之言也会有线索。”琉易道，“属下认为，可以调查那位贵人与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你既然如此笃定，这件事便交于你来办。” “是！”琉易应下，他退出之后月光似乎更加明亮了。 那男人靠着椅背，双眼闭起，似乎在闭目养神，只是凉薄的唇勾着淡淡的弧度。 “既然殷家没有可图之物，那背后之人为何紧咬殷家？”这几天的明察暗访，顾今夕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难道是为了对付言大人？” 司农寺卿言晖言大人，是章帝的心腹之一，可是对付他从遥远的林州下手，反而多此一举让人生了嫌疑。 司铭昇如果要动言晖，自然是绕不过她，怀王和商郡王不可能动殷家，着实是殷家除了在林州有些名望，放在京里是也不过如此。 温王……这位王爷摆在外面的性格是只爱书不爱政事。 司铭昇虽然没有和温王过多的接触，但从温王府安插的人回报的消息，温王一直都如此。 要么是真的，要么温王和怀王一样，都是摆设出来的样子。 再是端王。 端王心思素来温柔，难听有些优柔寡断，就是如此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康王？ 这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王爷，只知道打仗不知道政事，他若是做出这样的事，以林州对于观海关的重要性，他这一计策的确是厉害。 至少，殷家可以说是林州的一言堂，如果殷家要干涉刺史的政务，刺史也是无别他法的。 但是殷家从来只做善事不跨界。 这也是殷家一直百年不倒的原因。 若是弄到了殷家，又或者在殷家危难的时刻出手，不论是刺史还是殷家，都会被康王的这两个选择收入囊下。 可是关键的是！ 康王得有这个能耐！ 至少以顾今夕目前所知道的康王是想不出这样绝妙的办法。 而京里和应州的王爷们，对于康王是绝妙的办法，对于他们来说却是鸡肋。 只要他们敢动观海关附近的州府，就会被章帝惦记上。 所以，不可能是为了对付言大人这么做，但以顾今夕的调查，一切都是来得莫名其妙。 不对，也不是莫名其妙，有迹象是在言惠清生下龙凤胎之后。 难道真的是针对殷家？ 或者是林州刺史忍不了殷家，决定动手？ 胡思乱想一堆，顾今夕摇了摇头，道，“你且安心，我收到了兄长的信，不日他就到达林州。” “他的病会好的。” 殷老爷醒了或许会真相大白，或许还是一团糟。 顾今夕决定再出去查访，或许是她漏掉了某处。 街上人来人往，虽然殷家贵人的事早已传遍林州，可是贵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百姓们不知道。 来人武功不弱，最为重要的是轻功极为高明，似是在哪里见过。 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顾今夕决定带着他去绕圈，然后大家换一换，让她看看究竟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 绕着林州走了好几圈，背后之人终于是被顾今夕甩掉，两人掉了个方向，跟踪的成为被跟踪者。 不过拜这位跟踪者所赐，顾今夕终于找到了那个传说中停着被殷老爷害死青壮年停尸的地方。 1171.第1171章 “殷老爷死亡，殷家只剩下老弱小孩，又能得到什么？” “只要言大人在京里一日不倒，言惠清就能撑起殷家，何况殷家大公子已经启蒙，老夫子说是块读书的料子。” 一团乱的线索，饶是顾今夕也难以从中找出头绪，但是有人送上门了，她自然不会放过。 就在顾今夕反跟随跟踪者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背着不大的行囊，手里拿着一根很是简陋的拐杖，他看着熙熙攘攘的林州，笑了起来，道，“也不知老友的家人如何怎样。” 雅涵说得事，和外面顾今夕听来的并无差别，可是奇怪的就是这里，难道这是殷家自己人做的？ 又或者殷家有什么东西被人窥视？ “你也去休息，天亮了我会离开的。” 顾今夕这是打算守着言惠清，雅涵知道顾今夕真正的身份，自然不会推却，只是让她去休息却是不愿意。 拿她没办法，也就一并留着了。 若说线索，其实并没有线索，顾今夕在殷家住了好些天，偶尔也去外面溜达溜达，看能有什么线索，可惜一切如常。 倒是有人可惜殷家，但也算不了什么。 “你放心，我已经去信给兄长，让他过来给他看病。” 因为顾今夕夜夜守着言惠清，以内力给她调整，她的脸色着实是好了很多，与那晚初见惨白如鬼的样子是天差地别。 这件事自然是被好事之徒拿出来说，越发的证实殷家新来的那位小公子是京里的贵人。 “京里的贵人？”漂亮的桃花眼压不住的冷漠，凉薄的唇微启，剑眉一挑，冷然一笑。 “不过是一出戏。”男人依旧冷漠道，“殷家不过是刚好处在这个地方罢了，能调查出什么。” “可是殷老爷突然重病药石无用，林州又出现殷老爷以阴狠之术求来子孙繁茂。” “琉易，什么时候你也信这些市井之话了。” “市井之言也会有线索。”琉易道，“属下认为，可以调查那位贵人与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你既然如此笃定，这件事便交于你来办。” “是！”琉易应下，他退出之后月光似乎更加明亮了。 那男人靠着椅背，双眼闭起，似乎在闭目养神，只是凉薄的唇勾着淡淡的弧度。 “既然殷家没有可图之物，那背后之人为何紧咬殷家？”这几天的明察暗访，顾今夕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难道是为了对付言大人？” 司农寺卿言晖言大人，是章帝的心腹之一，可是对付他从遥远的林州下手，反而多此一举让人生了嫌疑。 司铭昇如果要动言晖，自然是绕不过她，怀王和商郡王不可能动殷家，着实是殷家除了在林州有些名望，放在京里是也不过如此。 温王……这位王爷摆在外面的性格是只爱书不爱政事。 司铭昇虽然没有和温王过多的接触，但从温王府安插的人回报的消息，温王一直都如此。 要么是真的，要么温王和怀王一样，都是摆设出来的样子。 再是端王。 端王心思素来温柔，难听有些优柔寡断，就是如此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康王？ 这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王爷，只知道打仗不知道政事，他若是做出这样的事，以林州对于观海关的重要性，他这一计策的确是厉害。 至少，殷家可以说是林州的一言堂，如果殷家要干涉刺史的政务，刺史也是无别他法的。 但是殷家从来只做善事不跨界。 这也是殷家一直百年不倒的原因。 若是弄到了殷家，又或者在殷家危难的时刻出手，不论是刺史还是殷家，都会被康王的这两个选择收入囊下。 可是关键的是！ 康王得有这个能耐！ 至少以顾今夕目前所知道的康王是想不出这样绝妙的办法。 而京里和应州的王爷们，对于康王是绝妙的办法，对于他们来说却是鸡肋。 只要他们敢动观海关附近的州府，就会被章帝惦记上。 所以，不可能是为了对付言大人这么做，但以顾今夕的调查，一切都是来得莫名其妙。 不对，也不是莫名其妙，有迹象是在言惠清生下龙凤胎之后。 难道真的是针对殷家？ 或者是林州刺史忍不了殷家，决定动手？ 胡思乱想一堆，顾今夕摇了摇头，道，“你且安心，我收到了兄长的信，不日他就到达林州。” “他的病会好的。” 殷老爷醒了或许会真相大白，或许还是一团糟。 顾今夕决定再出去查访，或许是她漏掉了某处。 街上人来人往，虽然殷家贵人的事早已传遍林州，可是贵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百姓们不知道。 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某天还和贵人说话了。 顾今夕很快就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 来人武功不弱，最为重要的是轻功极为高明，似是在哪里见过。 莫不成这就是背后之人派来跟踪她的？ 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顾今夕决定带着他去绕圈，然后大家换一换，让她看看究竟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 绕着林州走了好几圈，背后之人终于是被顾今夕甩掉，两人掉了个方向，跟踪的成为被跟踪者。 不过拜这位跟踪者所赐，顾今夕终于找到了那个传说中停着被殷老爷害死青壮年停尸的地方。 这个地方……说是义庄倒不如说是一个失去信徒的庙宇。 正中间的佛像早已不知所踪，枯败的稻草和无处不见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蜘蛛却是不见了。 庙宇变义庄，这里的确停了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但与传言中十多位青壮年死亡的消息相比，可真是少了不是二般。 “看来真的是陷害。” “若是不图殷家之物，那又图什么？” “殷老爷死亡，殷家只剩下老弱小孩，又能得到什么？” “只要言大人在京里一日不倒，言惠清就能撑起殷家，何况殷家大公子已经启蒙，老夫子说是块读书的料子。” 一团乱的线索，饶是顾今夕也难以从中找出头绪，但是有人送上门了，她自然不会放过。 就在顾今夕反跟随跟踪者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背着不大的行囊，手里拿着一根很是简陋的拐杖，他看着熙熙攘攘的林州，笑了起来，道，“也不知老友的家人如何怎样。” 1172.第1172章 看着范公和顾今夕之间的相处，老夫人想起自己的孙子，黑漆漆的眼珠里全是关心，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装作很坚强的安慰她们。 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还有刚出生没多久的一对龙凤胎孙子孙女，儿子也苏醒有望，老夫人嘴角带起一丝弧度。 然而，老夫人不知道，范公和顾今夕离开她的视线之后，爷孙两的神色都冷了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范公一进城就没少听到百姓各种讨论猜测殷家和代刺史之间的关系，“顾老三不是这样冲动的人，不像他会做的事。” 一把好算计。 冯丽虽然不赞同让秦氏潜伏在山戎国，但是不得不说顾今夕的这个计策让冯丽蠢蠢欲动。 他当即点头应下，至于该怎么做，就不是顾今夕该担心的。 冯丽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要不然也不能代替慕容瑚守着荣城偌大的基业。 “丰采钰如今是太子侧妃，你可和见过面？” “成亲那天去见过。”冯丽提起丰采钰，顾今夕挑眉道，“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也是意外。”冯丽想了想，道，“我的人看到她身边的理惠时常出没……”略过阿美族在京城经常出没的地方，冯丽继续道，“她是不是阿美族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探子？” 顾今夕微微偏头，食指敲击着桌面，神色有些淡淡，好一会，她才道，“钰姐姐遇人不淑。” 冯丽自然是知道顾今夕说丰采钰遇人不淑是什么。 两方合作，原本一些资料就会互通，何况现在她和慕容瑚，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大部分资料都已经互通了。 当然，特殊一点的资料，还是要和对方打声招呼才能拿。 丰采钰和昆飞之间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外面的人只知道丰采钰和昆飞情投意合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祸不单行。 一对鸳鸯被一个杀人狂魔杀死了，至此，丰采钰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 眉宇间依旧有着刚来京城的英气，却不再是少年纯真，笑容灿烂但不达眼底。 众人都可惜丰采钰，也可惜这段姻缘。 虽然昆飞的官阶低，但是二十多岁就能在国子监这样人才济济的地方有这样的成就，已经是不凡。 能在国子监教书的，并不是什么落魄秀才，而是真正大儒门下或者是大儒，最低也是举人出身。 昆飞是进士及第，二甲排名中上游，官场的升职，并不是你有多少才学就可以往上走，还要看你的为人处世。 昆飞样样都不差，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不思进取’，死之前不止是正五品。 可是昆飞的真正身份，外人不知道，也不知道昆飞的死并非是死于江洋大盗，而是死在丰采钰的手里。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昆飞是阿美族安插在国子监的探子，拉拢还未走上官途的学子们为他们所用。 昆飞已经为阿美族拉拢了不少学子，那些人都已经走上官途，甚至在阿美族的帮助下官声不错。 但可惜，他们唯一的错处就是选择了和阿美族一起。 当年章帝诈死，就清洗了数十个阿美族的，后来，又是一番大清洗。 藏得太深的就不说，但是这些和昆飞接触过的，和张家有关系的，一张网，拔萝卜般连根拔出。 而丰采钰，大概是唯一一个在明面上但是没有被拔出的‘萝卜’。 “她已经被昆飞拉近阿美族，以她父亲在穹关的地位，手中能调动的兵力，她作为广平侯唯一的女儿，广平侯对她定然是十分信任的。” “如果她帮助阿美族，偷取广平侯的虎符调动穹关直隶于广平侯的兵，直逼京城。” “恐怕京城难保！” “钰姐姐不会这么做的。”对于丰采钰，顾今夕到现在还是信任的，她眉色不变，道，“哪怕她这么做，也会让人递消息出来，让我们做好准备。” 冯丽没想到顾今夕对丰采钰至今还如此信任。 他想了想，道，“先不管丰采钰会不会这么做，太平公那边，需要试上一使。” “太平公？”顾今夕皱眉道，“关于太平公手下的那支神秘军队，依旧没有线索？”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在那一带进行了详细的搜索，但是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动作。” “我们的人在那里徘徊了很久，虽然也找了一些证据，但是并不能直接表示这些人就是太平公麾下那支由高祖皇帝传下来的神秘军队。” “太平公近来深居简出，太平公府的事宜都是由大总管办。”冯丽忽然皱眉，道，“只有一件事我觉得十分奇怪。” “什么事？”顾今夕道，“总不成是儋州太平公府的人大半都留在了京城的太平公府里你觉得奇怪？” “这是疑点之一，但是还有一个疑点。” “先说第一个疑点。”冯丽整理了言语，道，“太平公世子和恭敦公主成亲，儋州太平公府来了大半的人，照理来说婚事结束这些属于儋州的人应该和太平公夫妇回去。” “世子和公主成亲，这些人留下伺候其实倒也没什么，但是关键这些留下的人里过半是老国公的亲信。” “老国公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亲信给世子？” “是不是让秦蓉在京里做些什么？” “第二个疑点，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秦蓉世子爱护公主，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看着，在外面看到什么东西可能会让公主喜欢，不论多少价钱都会带出去。” “要嫁给这样的丈夫，已然是京里闺秀们挑选丈夫的第一选择。” “可是我的人暗访出来，公主从不出自己的院子，哪怕是天气极好的时候，也不见公主出来散心。” “公主所住的门口虽然没有明显的守卫，但是以我的眼力，看得出那些婆子们都是练过武的。” “我怀疑太平公世子在人前所做的都是掩饰，实际上他软禁了公主！” 顾今夕眉心一跳，目光渐渐冷漠。 太平公留下那些人的原因，她大概知道，但是秦蓉还是软禁恭敦公主…… 冯丽惯来是明眼人，他一看顾今夕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他神色微沉，但是想起顾今夕并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他沉淀了情绪，道，“你知道这件事？” 1173.第1173章 冯丽惯来是明眼人，他一看顾今夕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他神色微沉，但是想起顾今夕并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他沉淀了情绪，道，“你知道这件事？” “恩。”她寡淡的应了下，目光清冷已然失去了温暖，冯丽知道顾今夕这是生气了。 摸了摸下巴，他决定还是不参合这件事了。 眼前少女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熄灭的，他现在这么一提，反倒是该相信，怎么样才能保住那位世子的命才是正理！ 冯丽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要不然也不能代替慕容瑚守着荣城偌大的基业。 “丰采钰如今是太子侧妃，你可和见过面？” “成亲那天去见过。”冯丽提起丰采钰，顾今夕挑眉道，“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也是意外。”冯丽想了想，道，“我的人看到她身边的理惠时常出没……”略过阿美族在京城经常出没的地方，冯丽继续道，“她是不是阿美族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探子？” 顾今夕微微偏头，食指敲击着桌面，神色有些淡淡，好一会，她才道，“钰姐姐遇人不淑。” 冯丽自然是知道顾今夕说丰采钰遇人不淑是什么。 两方合作，原本一些资料就会互通，何况现在她和慕容瑚，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大部分资料都已经互通了。 当然，特殊一点的资料，还是要和对方打声招呼才能拿。 丰采钰和昆飞之间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外面的人只知道丰采钰和昆飞情投意合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祸不单行。 一对鸳鸯被一个杀人狂魔杀死了，至此，丰采钰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 眉宇间依旧有着刚来京城的英气，却不再是少年纯真，笑容灿烂但不达眼底。 众人都可惜丰采钰，也可惜这段姻缘。 虽然昆飞的官阶低，但是二十多岁就能在国子监这样人才济济的地方有这样的成就，已经是不凡。 能在国子监教书的，并不是什么落魄秀才，而是真正大儒门下或者是大儒，最低也是举人出身。 昆飞是进士及第，二甲排名中上游，官场的升职，并不是你有多少才学就可以往上走，还要看你的为人处世。 昆飞样样都不差，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不思进取’，死之前不止是正五品。 可是昆飞的真正身份，外人不知道，也不知道昆飞的死并非是死于江洋大盗，而是死在丰采钰的手里。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昆飞是阿美族安插在国子监的探子，拉拢还未走上官途的学子们为他们所用。 昆飞已经为阿美族拉拢了不少学子，那些人都已经走上官途，甚至在阿美族的帮助下官声不错。 但可惜，他们唯一的错处就是选择了和阿美族一起。 当年章帝诈死，就清洗了数十个阿美族的，后来，又是一番大清洗。 藏得太深的就不说，但是这些和昆飞接触过的，和张家有关系的，一张网，拔萝卜般连根拔出。 而丰采钰，大概是唯一一个在明面上但是没有被拔出的‘萝卜’。 “她已经被昆飞拉近阿美族，以她父亲在穹关的地位，手中能调动的兵力，她作为广平侯唯一的女儿，广平侯对她定然是十分信任的。” “如果她帮助阿美族，偷取广平侯的虎符调动穹关直隶于广平侯的兵，直逼京城。” “恐怕京城难保！” “钰姐姐不会这么做的。”对于丰采钰，顾今夕到现在还是信任的，她眉色不变，道，“哪怕她这么做，也会让人递消息出来，让我们做好准备。” 冯丽没想到顾今夕对丰采钰至今还如此信任。 他想了想，道，“先不管丰采钰会不会这么做，太平公那边，需要试上一使。” “太平公？”顾今夕皱眉道，“关于太平公手下的那支神秘军队，依旧没有线索？”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在那一带进行了详细的搜索，但是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动作。” “我们的人在那里徘徊了很久，虽然也找了一些证据，但是并不能直接表示这些人就是太平公麾下那支由高祖皇帝传下来的神秘军队。” “太平公近来深居简出，太平公府的事宜都是由大总管办。”冯丽忽然皱眉，道，“只有一件事我觉得十分奇怪。” “什么事？”顾今夕道，“总不成是儋州太平公府的人大半都留在了京城的太平公府里你觉得奇怪？” “这是疑点之一，但是还有一个疑点。” “先说第一个疑点。”冯丽整理了言语，道，“太平公世子和恭敦公主成亲，儋州太平公府来了大半的人，照理来说婚事结束这些属于儋州的人应该和太平公夫妇回去。” “世子和公主成亲，这些人留下伺候其实倒也没什么，但是关键这些留下的人里过半是老国公的亲信。” “老国公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亲信给世子？” “是不是让秦蓉在京里做些什么？” “第二个疑点，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秦蓉世子爱护公主，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看着，在外面看到什么东西可能会让公主喜欢，不论多少价钱都会带出去。” “要嫁给这样的丈夫，已然是京里闺秀们挑选丈夫的第一选择。” “可是我的人暗访出来，公主从不出自己的院子，哪怕是天气极好的时候，也不见公主出来散心。” “公主所住的门口虽然没有明显的守卫，但是以我的眼力，看得出那些婆子们都是练过武的。” “我怀疑太平公世子在人前所做的都是掩饰，实际上他软禁了公主！” 顾今夕眉心一跳，目光渐渐冷漠。 太平公留下那些人的原因，她大概知道，但是秦蓉还是软禁恭敦公主…… 冯丽惯来是明眼人，他一看顾今夕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他神色微沉，但是想起顾今夕并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他沉淀了情绪，道，“你知道这件事？” “恩。”她寡淡的应了下，目光清冷已然失去了温暖，冯丽知道顾今夕这是生气了。 摸了摸下巴，他决定还是不参合这件事了。 眼前少女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熄灭的，他现在这么一提，反倒是该相信，怎么样才能保住那位世子的命才是正理！ 1174.第1174章 “那就多吃点。”见顾复硫吃得下，齐敏研心里开心，眉眼间的欢喜透着真心实意。 “好。”夫妻是相互扶持的，齐敏研心疼丈夫，顾复游也不想齐敏研为他担心，哪怕他吃不下但为了齐敏研，他将所有的点心都吃干净。 齐敏研眉眼欢喜，将碟子和盖碗收拾一番，没再说什么关切的话，只道，“今天天气好，我约了梅夫人去上香。” 恪王进京的时候，刚好是应余睐的案子彻底落幕。 其中关于应余睐到底是该怎么处置的事，最后是不了了之还是已经被秘密杀死，如同民间有很多说法。 但是不得不佩服民间的说法，有相似的，也有脑洞大开让五体投地的。 可总体来说，还是皇室对于这件事的处置太过神秘让百姓们如此的好奇。 今天是恪王进京的日子，早早礼部的人就在城外候着了，清风明月青桃来看热闹，也就一块出来了。 顾今夕却是去找冯丽。 对于神秘好奇的事，大家都有好奇心，想要知道。 冯丽虽然在甫岐国有不小的人脉，在丰莱国也是和当朝官员有几分交流，但是和顾今夕这个当事人之一不起来，却是逊色了。 “季大人强势带应余睐回刑部，还有贺师爷的义子。”冯丽悠闲的躺在太师椅上，高高的桌子上摆着水色晶润的当季水果，但是他没有吃，只是看着湛蓝的天空，看着飞鸟快速的掠过。 “自此之后，应余睐就没有了消息，只知道贺师爷的义子贺天池是住在贺师爷的家中，时常会出来买菜做饭，是一个性格老实为人踏实的人。” “以我们陛下的手段，是不可能让应余睐活着的。” 说到这里，冯丽转头看着正在给她自己剥花生的顾今夕，眉眼温柔已经长开的五官，少女的稚气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沉着冷静。 这份沉淀，不像是十六七岁少女该有的，可是在顾今夕身上，反而觉得很正常。 “的确是死了。”顾今夕慢慢的把花生放进嘴里，咽下去之后复才道，“只不过留了全尸给了洛芙一点念想罢了。” “没瞧出来！”冯丽好似惊讶万分，道，“皇帝陛下竟然也有如此通情达理的时候！” “太子求得请，陛下岂有不答应的理由。” 听到这里，冯丽忍不住皱了眉头，他下意识的降低声音，道，“太子？” 在冯丽的印象里，太子并不算是一个好的储君，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多疑，这让冯丽每次为太子办事的时候都会一阵心惊胆颤。 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得那位殿下不高兴。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害怕司铭昇不高兴，作为江湖人士，他想走，一个养在宫里的金丝雀，除非动用丰莱国的军队，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他没想到太子竟然会求情！ 不由的，他看着顾今夕。 “看我做什么。”顾今夕没好气的看了眼冯丽，道，“你若是好奇，不如递个帖子给季府，和季大人好好探讨探讨，到底是怎么把太子被掰过来的。” 连杨公都教不好的太子竟然被季刚易这冷面给掰回来了！ 冯丽虽然身份神秘，但同样，他也是一个普通人。 对于季刚易和杨公，他更相信杨公，而他也认为，太子之所以会有现在的性格，故意表演占了五六分，他原本的性格就是如此更是占了三四分！ “……”冯丽一阵无语，沉默了好一会，他才继续道，“太子殿下此举为何？” “大概……是想表现自己的仁慈。”顾今夕懒得猜测司铭昇这么做的原因，这位殿下原本就不是一个听从她命令的傀儡，何况，如果是一个傀儡她也不会和他合作。 这位殿下的城府，沉着！ “洛芙已经带着应余睐的尸体离开了京城，至于去哪里，我是不知道了。”顾今夕双手一摊，表示这件事她是一点都没参合。 她已经同意这件事由贺天池全权负责，她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贺天池是怎么完成这件事的，她不会去调查。 “你最近几年都没去甫岐国，但是那边的情况你一直很了解。”不再提应余睐和洛芙的事，顾今夕转而道，“你知道甫岐国阿美族的情况吗？” 阿美族……国之蛀虫！ 一群早已腐败的人汲汲营营的想要恢复到当年的霸权统治！ 哪怕如今大陆并未统一，可百姓的生活比之当年却是要和美的多！ “丰莱国、甫岐国和山戎国，国内都有阿美族的存在。”冯丽是专门调查过这件事的，而顾今夕现在提起，他也知道了顾今夕来找他的目的。 这位县主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不知道这两人隔着千里之远，感情是否能继续维持着。 看着顾今夕越发出众的容貌，冯丽心里为自己的好友担心。 “大部分是存在丰莱国，甫岐国是当年公主出嫁之后的后裔，山戎国的阿美族大部分和当地的百姓血脉相容，但是多数是在百姓之中，皇室宗亲和达官显贵，没有一家是同意自家的子女嫁娶阿美族的人。” “不论那个人有多优秀！” “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最近山戎国出了件大事，王庭汗王的后宫里竟然混进了阿美族，且是汗王的宠妃。” “因着汗王格外宠爱这个妃子，杀死她的大臣们是趁着汗王外出打猎的时候杀死她的。” “不过有趣的是汗王原来早就知道宠妃的身份，宠妃能传出去的消息都是汗王故意的。” “这个消息传回来大概几天的样子，我国国内的阿美族就有了动作。” “但是并不大，我的人潜伏不进去，知道的也不过。” “不少了。”顾今夕知道冯丽指得动作是林卿易离开丰莱国前往山戎国的事。 顾今夕偏头，想了想，道，“传国玉玺的消息也是从山戎国传出来的，所以说这个消息也是山戎国汗王故意让他们知道的。” 他们早就知道了传国玉玺所在，但是无法行动于是就把消息透露给阿美族，利用阿美族去取传国玉玺。 三国鼎立并且各国国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山戎国的汗王不能让其他两国发现，要不然，丰莱国和甫岐国结盟，两者联合就打他。 1175.第1175章 恪王进京的时候，刚好是应余睐的案子彻底落幕。 其中关于应余睐到底是该怎么处置的事，最后是不了了之还是已经被秘密杀死，如同民间有很多说法。 但是不得不佩服民间的说法，有相似的，也有脑洞大开让五体投地的。 可总体来说，还是皇室对于这件事的处置太过神秘让百姓们如此的好奇。 今天是恪王进京的日子，早早礼部的人就在城外候着了，清风明月青桃来看热闹，也就一块出来了。 顾今夕却是去找冯丽。 对于神秘好奇的事，大家都有好奇心，想要知道。 冯丽虽然在甫岐国有不小的人脉，在丰莱国也是和当朝官员有几分交流，但是和顾今夕这个当事人之一不起来，却是逊色了。 “季大人强势带应余睐回刑部，还有贺师爷的义子。”冯丽悠闲的躺在太师椅上，高高的桌子上摆着水色晶润的当季水果，但是他没有吃，只是看着湛蓝的天空，看着飞鸟快速的掠过。 “自此之后，应余睐就没有了消息，只知道贺师爷的义子贺天池是住在贺师爷的家中，时常会出来买菜做饭，是一个性格老实为人踏实的人。” “以我们陛下的手段，是不可能让应余睐活着的。” 说到这里，冯丽转头看着正在给她自己剥花生的顾今夕，眉眼温柔已经长开的五官，少女的稚气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沉着冷静。 这份沉淀，不像是十六七岁少女该有的，可是在顾今夕身上，反而觉得很正常。 “的确是死了。”顾今夕慢慢的把花生放进嘴里，咽下去之后复才道，“只不过留了全尸给了洛芙一点念想罢了。” “没瞧出来！”冯丽好似惊讶万分，道，“皇帝陛下竟然也有如此通情达理的时候！” “太子求得请，陛下岂有不答应的理由。” 听到这里，冯丽忍不住皱了眉头，他下意识的降低声音，道，“太子？” 在冯丽的印象里，太子并不算是一个好的储君，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多疑，这让冯丽每次为太子办事的时候都会一阵心惊胆颤。 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得那位殿下不高兴。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害怕司铭昇不高兴，作为江湖人士，他想走，一个养在宫里的金丝雀，除非动用丰莱国的军队，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他没想到太子竟然会求情！ 不由的，他看着顾今夕。 “看我做什么。”顾今夕没好气的看了眼冯丽，道，“你若是好奇，不如递个帖子给季府，和季大人好好探讨探讨，到底是怎么把太子被掰过来的。” 连杨公都教不好的太子竟然被季刚易这冷面给掰回来了！ 冯丽虽然身份神秘，但同样，他也是一个普通人。 对于季刚易和杨公，他更相信杨公，而他也认为，太子之所以会有现在的性格，故意表演占了五六分，他原本的性格就是如此更是占了三四分！ “……”冯丽一阵无语，沉默了好一会，他才继续道，“太子殿下此举为何？” “大概……是想表现自己的仁慈。”顾今夕懒得猜测司铭昇这么做的原因，这位殿下原本就不是一个听从她命令的傀儡，何况，如果是一个傀儡她也不会和他合作。 这位殿下的城府，沉着！ “洛芙已经带着应余睐的尸体离开了京城，至于去哪里，我是不知道了。”顾今夕双手一摊，表示这件事她是一点都没参合。 她已经同意这件事由贺天池全权负责，她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贺天池是怎么完成这件事的，她不会去调查。 “你最近几年都没去甫岐国，但是那边的情况你一直很了解。”不再提应余睐和洛芙的事，顾今夕转而道，“你知道甫岐国阿美族的情况吗？” 阿美族……国之蛀虫！ 一群早已腐败的人汲汲营营的想要恢复到当年的霸权统治！ 哪怕如今大陆并未统一，可百姓的生活比之当年却是要和美的多！ “丰莱国、甫岐国和山戎国，国内都有阿美族的存在。”冯丽是专门调查过这件事的，而顾今夕现在提起，他也知道了顾今夕来找他的目的。 这位县主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不知道这两人隔着千里之远，感情是否能继续维持着。 看着顾今夕越发出众的容貌，冯丽心里为自己的好友担心。 “大部分是存在丰莱国，甫岐国是当年公主出嫁之后的后裔，山戎国的阿美族大部分和当地的百姓血脉相容，但是多数是在百姓之中，皇室宗亲和达官显贵，没有一家是同意自家的子女嫁娶阿美族的人。” “不论那个人有多优秀！” “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最近山戎国出了件大事，王庭汗王的后宫里竟然混进了阿美族，且是汗王的宠妃。” “因着汗王格外宠爱这个妃子，杀死她的大臣们是趁着汗王外出打猎的时候杀死她的。” “不过有趣的是汗王原来早就知道宠妃的身份，宠妃能传出去的消息都是汗王故意的。” “这个消息传回来大概几天的样子，我国国内的阿美族就有了动作。” “但是并不大，我的人潜伏不进去，知道的也不过。” “不少了。”顾今夕知道冯丽指得动作是林卿易离开丰莱国前往山戎国的事。 顾今夕偏头，想了想，道，“传国玉玺的消息也是从山戎国传出来的，所以说这个消息也是山戎国汗王故意让他们知道的。” 他们早就知道了传国玉玺所在，但是无法行动于是就把消息透露给阿美族，利用阿美族去取传国玉玺。 三国鼎立并且各国国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山戎国的汗王不能让其他两国发现，要不然，丰莱国和甫岐国结盟，两者联合就打他。 “可能性很大。”冯丽皱眉，但是随即道，“可是据我所知，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前，宠妃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 “应该是山戎国的汗王发现这件事后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自己不知道，看着阿美族们要怎么做。” 1176.第1176章 安静的主院，流淌着奇怪的气氛。 黑暗之中的男人如闲庭散步般，他并没有刻意躲避，他的手指灵活，无数人躺下，均匀的呼吸告知着这些人并没有死亡，只是睡着了。 所以，顾复游其实也是怀疑有人故意散播谣言，企图一箭双雕，毁了殷家打压刺史。 但是纵观朝廷，精明的人是不会动林州刺史的，毕竟林州是观海关的粮仓。 “这么大的事，观海关那边有什么消息？” 顾复游微微一皱，随即松开道，“没有明确的消息。” “其实，江南有一处名为断衾楼的。”顾复游却突然生硬的转移话题，道，“据闻只要有缘，就算是黄泉碧落也能拿到我们想要知道的事。” “当真有这么厉害？”大抵是常年不来江南，这么些日子脑子都大了，顾今夕愣是没想起断衾楼。 若是将事情交给他们，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幸好齐林不在此地，要不然真是要大哭一场了。 “这断衾楼在何地？” “宜州之外有一座奇山，山峰不高但险峻，传闻这断衾楼就在那山里。”顾复游哪里不知顾今夕的想法，他赶紧道，“这事你不必操心，我自会解决。” 顾今夕也没有反驳，想了想算是同意了，至于顾复游会不会找到断衾楼，自然是心中明朗的。 离开刺史府，顾今夕在一个暗巷里站住脚，她目光微转，看到身后跟着她的人的影子。 暗暗冷笑一声，心道，可真是不死心，不过也好，让我试探试探你们究竟是谁。 有心试探，自是不会让身后之人知道她已经发现他们了。 若真是军方之人，自是警惕，顾今夕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带着人绕圈子。 时而热闹的街道时而冷清的巷道，竟是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到了一偏僻的地方。 正所谓废话少说，正事要紧。 她若是以难辞逼出跟踪者，自会让他警惕不愿意使出自拿手最自在的功夫，突然袭击，会让他本能的保护自己。 要说顾今夕的武功，放眼大陆着实是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就是她偷偷潜进皇宫杀人了皇帝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有道是双手难敌四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皇帝对自己的国家有多大的权利，别看武林人士不愿意和朝廷为伍，可终究是有人愿意为朝廷效力，其中会有特殊人才。 他们武功不高，但听力非同一般，哪怕是猫走过，他们也会知道。 不要小看天下人。 杀人，顾今夕并不陌生，有杀气但不杀人，顾今夕也游刃有余。 每一招都是逼得对方渐入死境，若这是兵，定然是不会输了气节，可若是江湖人，反击是有，但和军人是不同的。 以顾今夕的眼光，自然是不用动手就分辨得出究竟是不是军人，但这次，她却是要亲自动手才行。 能在顾今夕手下走了一刻钟的招式，也算是了不得了。 跟踪人心思沉重，对方武功比他高出太多，他每一个招式都是在防御，可对方依旧能找到防御的薄弱之处，让他退无可退，只剩下死亡一条路。 可是，他不会这么认命！ 他让自己沉静下来，仔细观察顾今夕出招变化和痕迹。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真的被他找到顾今夕出招痕迹，他当机立断，真是被他逃出生天。 他不敢停留，生怕被顾今夕追上。 江南的小巷不如荣城的巷道歪歪扭扭，但钻入其中想要找到却是要被巷道十分熟悉之人。 显然，顾今夕不是那个熟悉之人。 “这小子当真是不错。”看着那人仓皇离开，顾今夕摸了摸下巴，嘴角带着一丝弧度，竟是觉得那人十分有天赋。 “不过既然进了军队……罢了。” 她名下各行业的天才无数，倒也不缺这一个。 断衾楼虽然本部是在宜州的那座奇山上，可是要收集消息，自然不是高高在上等着别人把消息送过来。 顾今夕也不想暴露自己，只是借了齐林名下二十四节气的名号，给断衾楼的齐林送了消息。 大抵是担心齐林发现她在毫无头绪的时候没有想起断衾楼，于是，信中虽然没有解释，但是对齐林委以重任。 日子忽然就开始平静了，林州的百姓们不在叽叽喳喳说殷家的事，可是影响到底是在的。 当然，让整个林州都震动的，还是殷老爷醒来的事。 言惠清强忍着眼泪看着丈夫，殷老夫人已经哭成泪人，几度昏厥过去，幸好范公一直坐镇殷家，这才没事。 “他醒了？”优雅的桃花眼里带出一丝冷光，黑暗之刃淡淡道，“是谁？” 下属们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问是谁救醒殷老爷的，可是殷家埋得很深，加之那位贵人武功高强，他们不敢随意进殷家查探。 “属下失责，请主子惩罚！” 一行人跪下请罪，被黑暗笼罩的男人只看了他们一眼，清冷道，“若非那****放水，久七是回不来的。” 跪在第二排的男人低头，双手紧握成拳。 “恐怕这个消息也是对方刻意放出来的，只等我们上钩。” “主子，我们调查了这么长时间，背后之人依旧没有显露，是否他就是那幕后主使之人？” 眼一眯，男人冷然道，“不是他。” 忽然，男人摆了摆手，道，“你们退下，今晚我亲自去会一会那位贵人。” 刻意咬重贵人两字，满满的讥讽。 主子决定的事，从来不需要他们左右，故而，他们有心劝解但也只能退下。 夜晚，总是带着神秘的色彩，沉睡的百姓们在梦中寻找自己的慰藉。 殷家偌大的宅子，门口的两盏灯笼还点着光，悠悠的照亮大门。 大门口并没有家丁守着，大概他们也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来拜访。 门后是错落有致的院子，时而能看到家丁提着灯笼在巡防，不过这些家丁微弱的武艺，着实是对来人无法造成影响，更何况发现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潜入了殷家。 殷老爷子去世，殷家历代给当家人住的院子自然是殷老爷和其夫人住着。 来人对殷家的布置很清楚，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潜进了殷家。 主院里的丫鬟靠着墙不断的点头，很是困觉的样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77.第1177章 “这断衾楼在何地？” “宜州之外有一座奇山，山峰不高但险峻，传闻这断衾楼就在那山里。”顾复游哪里不知顾今夕的想法，他赶紧道，“这事你不必操心，我自会解决。” 顾今夕也没有反驳，想了想算是同意了，至于顾复游会不会找到断衾楼，自然是心中明朗的。 离开刺史府，顾今夕在一个暗巷里站住脚，她目光微转，看到身后跟着她的人的影子。 暗暗冷笑一声，心道，可真是不死心，不过也好，让我试探试探你们究竟是谁。 有心试探，自是不会让身后之人知道她已经发现他们了。 若真是军方之人，自是警惕，顾今夕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带着人绕圈子。 时而热闹的街道时而冷清的巷道，竟是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到了一偏僻的地方。 正所谓废话少说，正事要紧。 她若是以难辞逼出跟踪者，自会让他警惕不愿意使出自拿手最自在的功夫，突然袭击，会让他本能的保护自己。 要说顾今夕的武功，放眼大陆着实是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就是她偷偷潜进皇宫杀人了皇帝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有道是双手难敌四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皇帝对自己的国家有多大的权利，别看武林人士不愿意和朝廷为伍，可终究是有人愿意为朝廷效力，其中会有特殊人才。 他们武功不高，但听力非同一般，哪怕是猫走过，他们也会知道。 不要小看天下人。 杀人，顾今夕并不陌生，有杀气但不杀人，顾今夕也游刃有余。 每一招都是逼得对方渐入死境，若这是兵，定然是不会输了气节，可若是江湖人，反击是有，但和军人是不同的。 以顾今夕的眼光，自然是不用动手就分辨得出究竟是不是军人，但这次，她却是要亲自动手才行。 能在顾今夕手下走了一刻钟的招式，也算是了不得了。 跟踪人心思沉重，对方武功比他高出太多，他每一个招式都是在防御，可对方依旧能找到防御的薄弱之处，让他退无可退，只剩下死亡一条路。 可是，他不会这么认命！ 他让自己沉静下来，仔细观察顾今夕出招变化和痕迹。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真的被他找到顾今夕出招痕迹，他当机立断，真是被他逃出生天。 他不敢停留，生怕被顾今夕追上。 江南的小巷不如荣城的巷道歪歪扭扭，但钻入其中想要找到却是要被巷道十分熟悉之人。 显然，顾今夕不是那个熟悉之人。 “这小子当真是不错。”看着那人仓皇离开，顾今夕摸了摸下巴，嘴角带着一丝弧度，竟是觉得那人十分有天赋。 “不过既然进了军队……罢了。” 她名下各行业的天才无数，倒也不缺这一个。 断衾楼虽然本部是在宜州的那座奇山上，可是要收集消息，自然不是高高在上等着别人把消息送过来。 顾今夕也不想暴露自己，只是借了齐林名下二十四节气的名号，给断衾楼的齐林送了消息。 大抵是担心齐林发现她在毫无头绪的时候没有想起断衾楼，于是，信中虽然没有解释，但是对齐林委以重任。 日子忽然就开始平静了，林州的百姓们不在叽叽喳喳说殷家的事，可是影响到底是在的。 当然，让整个林州都震动的，还是殷老爷醒来的事。 言惠清强忍着眼泪看着丈夫，殷老夫人已经哭成泪人，几度昏厥过去，幸好范公一直坐镇殷家，这才没事。 “他醒了？”优雅的桃花眼里带出一丝冷光，黑暗之刃淡淡道，“是谁？” 下属们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问是谁救醒殷老爷的，可是殷家埋得很深，加之那位贵人武功高强，他们不敢随意进殷家查探。 “属下失责，请主子惩罚！” 一行人跪下请罪，被黑暗笼罩的男人只看了他们一眼，清冷道，“若非那****放水，久七是回不来的。” 跪在第二排的男人低头，双手紧握成拳。 “恐怕这个消息也是对方刻意放出来的，只等我们上钩。” “主子，我们调查了这么长时间，背后之人依旧没有显露，是否他就是那幕后主使之人？” 眼一眯，男人冷然道，“不是他。” 忽然，男人摆了摆手，道，“你们退下，今晚我亲自去会一会那位贵人。” 刻意咬重贵人两字，满满的讥讽。 主子决定的事，从来不需要他们左右，故而，他们有心劝解但也只能退下。 夜晚，总是带着神秘的色彩，沉睡的百姓们在梦中寻找自己的慰藉。 殷家偌大的宅子，门口的两盏灯笼还点着光，悠悠的照亮大门。 大门口并没有家丁守着，大概他们也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来拜访。 门后是错落有致的院子，时而能看到家丁提着灯笼在巡防，不过这些家丁微弱的武艺，着实是对来人无法造成影响，更何况发现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潜入了殷家。 殷老爷子去世，殷家历代给当家人住的院子自然是殷老爷和其夫人住着。 来人对殷家的布置很清楚，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潜进了殷家。 主院里的丫鬟靠着墙不断的点头，很是困觉的样子。 一个不大的小石子落在他们身上，悄声无息，他们开始了睡眠。 所以，顾复游其实也是怀疑有人故意散播谣言，企图一箭双雕，毁了殷家打压刺史。 但是纵观朝廷，精明的人是不会动林州刺史的，毕竟林州是观海关的粮仓。 “这么大的事，观海关那边有什么消息？” 顾复游微微一皱，随即松开道，“没有明确的消息。” “其实，江南有一处名为断衾楼的。”顾复游却突然生硬的转移话题，道，“据闻只要有缘，就算是黄泉碧落也能拿到我们想要知道的事。” “当真有这么厉害？”大抵是常年不来江南，这么些日子脑子都大了，顾今夕愣是没想起断衾楼。 若是将事情交给他们，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幸好齐林不在此地，要不然真是要大哭一场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78.第1178章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样的黑暗，他们依旧能视物，所以，他能看到正在床上熟睡的人。 匀称的呼吸，一点都没有阻塞，却有些轻，这不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该有的。 男人警惕的看着，并未靠近，他站了许久，一点都不在意这样是不是浪费了时间。 没有人知道那喜庆的马车里除了新娘之外还有一人的存在。 阖京的百姓都在观看如长蛇一般的送亲队伍，在最前面的是郡主的兄长，良王世子。 高头大马，又生得俊俏，无数闺秀看着他红了脸，但得知他是谁之后，不由心里暗道可惜，竟然那样下贱出生的人抢走了！ 不少闺秀暗暗想着，定然要把这样才华出众姿容隽秀的男人抢来做自己的夫君！ 当然，这些事都不过是暗地里想想，真的要这些闺秀们彻底撕破脸面去抢男人，别说她们的长辈，一个罔顾藐视圣旨的罪名就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还好吗？”京里难得有大事，或许对百姓们来说，这样喜庆的事才算是大事。 从朱雀门出来的朱雀大街，喜气洋溢，凡是临街的客栈酒楼，他们的包间全都被人订走了。 其中一间厢房，有一对年轻夫妻坐着，还有三四个很年轻的丫鬟伺候着。 且不说这对年轻的夫妻，只说那在站在那伺候的三四个丫鬟，那衣料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还有她们仪态，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也没她们的姿态，。 说她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为过！ 年轻的丈夫满眼忧心的看着妻子，他扶着妻子，小心翼翼，道，“就想知道当年自个是怎么出嫁的，也不能不顾忌身体。” “你现在是双身子了。” 就见那年轻夫人忽然瞪了眼相公，不渝道，“合着在你眼里，我没怀孕就不是人？” 一听就知道是脾气上来了，年轻丈夫也不生气，反而是亲昵哄道，“是我的错，是我说错话了。” “我的公主殿下，可瞧得开心？” “本宫什么都没瞧见，尽是被你挡了。”年轻的夫人娇嗔的白了眼夫君，随即她面色一暗，道，“虽然久居宫中，甚少与她见面，但如今她同纯平姐姐一样远嫁和亲，心里不由觉得难受。” 投胎是人生的第一选择，嫁人是第二选择。 她们这些做公主的，第一选择十分好，可是第二选择却永远是迷。 若是章帝怜爱子女，她所嫁之人也不知什么人。 舍不得妻子难受，男人赶紧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以她的心智和手段，不会发生纯平公主那样的事。” 顾今夕来的时候，就是听到年轻夫妻两人说着腻歪的话，她忽然觉得胃里难受，辣眼睛。 推门进来的时候，那几个伺候的丫鬟们先是一惊，见是顾今夕，连忙福身请安，再鱼贯而出。 “阿夕。”恭敦公主一脸甜蜜的看着顾今夕，眉宇间是将要为母的温柔。 再眨眼，眼底全是感激。 “身子可好？”顾今夕看着恭敦公主，见她脸色红润不似那天见面时的苍白柔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恩。”恭敦公主站起来要拉着顾今夕一起坐，秦蓉顿时脸色就不好了，立刻扶着恭敦公主生怕她摔着。 顾今夕鄙夷的看着秦蓉，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恭敦公主笑得有些淡，秦蓉着急，好似毛头小子一样瞪着顾今夕。 “瞪我？”顾今夕冷冷的看回去，道，“我早就让你说清楚，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件破事。” “那女人处置好了？” “原本想着是可怜的姑娘，要放出去的，没曾想到竟然是有目的的。”恭敦公主见顾今夕在着急旁边坐下，心里开心，挽着顾今夕的手臂，依赖道，“已经赐了药。” “我还以为有人会怜香惜玉。”依旧用冷飕飕的眼神看秦蓉，恭敦公主没有阻拦，她依旧挽着顾今夕的手臂，那一瞬间，她的眼底划过心安。 似乎有顾今夕在，她就不怕了。 秦蓉看到了恭敦公主眼底飞快划过的身份，他心里揪起来的疼。 他信誓旦旦说一定会给她幸福，可是带给她伤害最多的，依旧是他！ 早知如今，当初又为什么自以为是的认为为她好而隐瞒她？ 那个女人是阿美族安插在他身边的人，他没想到自己以为的保护竟然给了她这样的伤害。 初成亲时，她的身体极好，不曾想到不过几年的时间竟然衰弱成这样，如果不是那晚意外圆房令她有孕停了药，恐怕早已芳魂归天。 秦蓉知道顾今夕为什么生气，他也生自己的气，故而一句未说。 他这样，顾今夕越发的认为他无话可说，可是这是别人夫妻的事，她也不好多说，转而对恭敦公主道，“李复怎么说，可对孩子有影响？” 虽然说要和秦蓉和离，到底是摆在心尖上的人，又怀有身孕越发的舍不得了。 如果这件事捅到章帝面前，秦蓉吃不了好，她也心疼，于是就命人偷偷找了顾今夕。 秦蓉是知道顾今夕能耐的，恭敦公主和顾今夕是少年相交多年，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妹到底有多厉害，可是出事了，她却是第一个想到顾今夕，求她帮助。 果然，顾今夕当夜就带着李复来了。 李复是范迩升的亲传弟子，又被范公教导过几年，京里都是知道的。 虽然担心会不会被章帝知道，但是眼下情况刻不容缓，哪里顾得了这些。 李复给恭敦公主诊脉看病的时候，顾今夕在秦蓉一杆侍卫震惊的眼神里强抓着秦蓉到了衣蛾渺无人烟的地方。 对着那些不显眼的地方一阵好打。 自知有错不敢还手的秦蓉疼得呲牙咧嘴，可是别人看来秦蓉是一身完好无缺。 他家的侍卫佩服万分，竟然在那样厉害的县主手里完好无缺的回来。 顾今夕以一敌十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也不知被传成了什么样，反正在一干侍卫兵士的眼里，县主是十分厉害的！ 恭敦公主并不知道这件事，顾今夕和秦蓉都默契的不作声。 “下得不重，食用药膳就好。”恭敦公主轻声道，“你看我脸色极好，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1179.第1179章 顾今夕以一敌十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也不知被传成了什么样，反正在一干侍卫兵士的眼里，县主是十分厉害的！ 恭敦公主并不知道这件事，顾今夕和秦蓉都默契的不作声。 “下得不重，食用药膳就好。”恭敦公主轻声道，“你看我脸色极好，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顾今夕仔细瞧了瞧，然后点头道，“长斑了。” 哪个女人不爱美，闻言，恭敦公主没好气道，“孩子出生了就好了！” 看了眼秦蓉，顾今夕注视着恭敦公主，坏心眼道，“这孩子来得不易，不如由我给他取名？” 当然，这些事都不过是暗地里想想，真的要这些闺秀们彻底撕破脸面去抢男人，别说她们的长辈，一个罔顾藐视圣旨的罪名就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其中一间厢房，有一对年轻夫妻坐着，还有三四个很年轻的丫鬟伺候着。 且不说这对年轻的夫妻，只说那在站在那伺候的三四个丫鬟，那衣料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还有她们仪态，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也没她们的姿态，。 说她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为过！ 年轻的丈夫满眼忧心的看着妻子，他扶着妻子，小心翼翼，道，“就想知道当年自个是怎么出嫁的，也不能不顾忌身体。” “你现在是双身子了。” 就见那年轻夫人忽然瞪了眼相公，不渝道，“合着在你眼里，我没怀孕就不是人？” 一听就知道是脾气上来了，年轻丈夫也不生气，反而是亲昵哄道，“是我的错，是我说错话了。” “我的公主殿下，可瞧得开心？” “本宫什么都没瞧见，尽是被你挡了。”年轻的夫人娇嗔的白了眼夫君，随即她面色一暗，道，“虽然久居宫中，甚少与她见面，但如今她同纯平姐姐一样远嫁和亲，心里不由觉得难受。” 投胎是人生的第一选择，嫁人是第二选择。 她们这些做公主的，第一选择十分好，可是第二选择却永远是迷。 若是章帝怜爱子女，她所嫁之人也不知什么人。 舍不得妻子难受，男人赶紧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以她的心智和手段，不会发生纯平公主那样的事。” 顾今夕来的时候，就是听到年轻夫妻两人说着腻歪的话，她忽然觉得胃里难受，辣眼睛。 推门进来的时候，那几个伺候的丫鬟们先是一惊，见是顾今夕，连忙福身请安，再鱼贯而出。 “阿夕。”恭敦公主一脸甜蜜的看着顾今夕，眉宇间是将要为母的温柔。 再眨眼，眼底全是感激。 “身子可好？”顾今夕看着恭敦公主，见她脸色红润不似那天见面时的苍白柔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恩。”恭敦公主站起来要拉着顾今夕一起坐，秦蓉顿时脸色就不好了，立刻扶着恭敦公主生怕她摔着。 顾今夕鄙夷的看着秦蓉，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恭敦公主笑得有些淡，秦蓉着急，好似毛头小子一样瞪着顾今夕。 “瞪我？”顾今夕冷冷的看回去，道，“我早就让你说清楚，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件破事。” “那女人处置好了？” “原本想着是可怜的姑娘，要放出去的，没曾想到竟然是有目的的。”恭敦公主见顾今夕在着急旁边坐下，心里开心，挽着顾今夕的手臂，依赖道，“已经赐了药。” “我还以为有人会怜香惜玉。”依旧用冷飕飕的眼神看秦蓉，恭敦公主没有阻拦，她依旧挽着顾今夕的手臂，那一瞬间，她的眼底划过心安。 似乎有顾今夕在，她就不怕了。 秦蓉看到了恭敦公主眼底飞快划过的身份，他心里揪起来的疼。 他信誓旦旦说一定会给她幸福，可是带给她伤害最多的，依旧是他！ 早知如今，当初又为什么自以为是的认为为她好而隐瞒她？ 那个女人是阿美族安插在他身边的人，他没想到自己以为的保护竟然给了她这样的伤害。 初成亲时，她的身体极好，不曾想到不过几年的时间竟然衰弱成这样，如果不是那晚意外圆房令她有孕停了药，恐怕早已芳魂归天。 秦蓉知道顾今夕为什么生气，他也生自己的气，故而一句未说。 他这样，顾今夕越发的认为他无话可说，可是这是别人夫妻的事，她也不好多说，转而对恭敦公主道，“李复怎么说，可对孩子有影响？” 虽然说要和秦蓉和离，到底是摆在心尖上的人，又怀有身孕越发的舍不得了。 如果这件事捅到章帝面前，秦蓉吃不了好，她也心疼，于是就命人偷偷找了顾今夕。 秦蓉是知道顾今夕能耐的，恭敦公主和顾今夕是少年相交多年，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妹到底有多厉害，可是出事了，她却是第一个想到顾今夕，求她帮助。 果然，顾今夕当夜就带着李复来了。 李复是范迩升的亲传弟子，又被范公教导过几年，京里都是知道的。 虽然担心会不会被章帝知道，但是眼下情况刻不容缓，哪里顾得了这些。 李复给恭敦公主诊脉看病的时候，顾今夕在秦蓉一杆侍卫震惊的眼神里强抓着秦蓉到了衣蛾渺无人烟的地方。 对着那些不显眼的地方一阵好打。 自知有错不敢还手的秦蓉疼得呲牙咧嘴，可是别人看来秦蓉是一身完好无缺。 他家的侍卫佩服万分，竟然在那样厉害的县主手里完好无缺的回来。 顾今夕以一敌十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也不知被传成了什么样，反正在一干侍卫兵士的眼里，县主是十分厉害的！ 恭敦公主并不知道这件事，顾今夕和秦蓉都默契的不作声。 “下得不重，食用药膳就好。”恭敦公主轻声道，“你看我脸色极好，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顾今夕仔细瞧了瞧，然后点头道，“长斑了。” 哪个女人不爱美，闻言，恭敦公主没好气道，“孩子出生了就好了！” 看了眼秦蓉，顾今夕注视着恭敦公主，坏心眼道，“这孩子来得不易，不如由我给他取名？” 1180.第1180章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顾今夕靠着慕容瑚，看着小溪在星光下波光粼粼，轻缓道，“康王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他门下也有幕僚为他出谋划策。” “林州是观海关的粮仓……”说到这里，顾今夕的头脑也不由清明起来。 之前她也是这么认为。 康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京里的几位皇子是鞭长莫及，断然不会是他做的，他也想不出这样一箭双雕的计策。 可是她却是忘了，康王想不出来，但是他门下的幕僚却是能想出来。 安静的主院，流淌着奇怪的气氛。 黑暗之中的男人如闲庭散步般，他并没有刻意躲避，他的手指灵活，无数人躺下，均匀的呼吸告知着这些人并没有死亡，只是睡着了。 主卧里的灯早已吹灭，这个时间，的确是睡觉休息的时间。 男人光明正大的推门，但奇怪他并未离开而进去，反而站在门口。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仿佛藏着最真切的秘密。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样的黑暗，他们依旧能视物，所以，他能看到正在床上熟睡的人。 匀称的呼吸，一点都没有阻塞，却有些轻，这不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该有的。 男人警惕的看着，并未靠近，他站了许久，一点都不在意这样是不是浪费了时间。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动了。 在沉睡之中死亡是最没有痛苦的事，窗外有淡淡的星光从窗户透进来，来人的手上有微妙的寒光闪过。 难以预料的速度，一道寒光迅速的朝床上人的飞去，男人还在原地。 那比匕首长又比剑短的武器穿透了床上之人，可是空气里并没有应该出现的味道，男人知道，他中计了。 他立刻离开，但是有人已经在门口站着了。 黑夜之中的星光映照了轮廓，站在门口之人的身量并不高，看起来只是到了男人的肩头，似乎是一个女人。 可是他的武功极好，但不论江湖上还是那里，他所知道有如此功夫并且为女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也可能是侏儒。 对话是多余的，何况他们之间明显是敌人。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两人竟然在同一时间出手。 今晚的星光似乎太暗了，竟是无法看清两人之间交手了多少招式，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越来越熟悉的感觉，但是此地并不是相认的地方，或者……将对方骗出去。 思绪才起，他就做了选择。 殷家，如今受各方瞩目，今晚发生的事，明天就会出现在大街上，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察觉到男人想跑，那人当即追了出去，只剩下主院静悄悄的。 林州是一座靠海的州府，虽然他附近有山有水，但是和荣城相比，着实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对于人来说，自然是最大的敌人，进入了山林，就是将危险带到自己身边，何况现在还是晚上。 两人才能抱住的树在这里稀疏平常，遮天蔽日的树叶挡住了星光照亮前路。 他是后来者，所以他十分警惕。 可是对方有心算计，又更加熟悉这里，所以当那只温度火热的手掐住他的脖子难以呼吸时，他才看清究竟是谁。 他被掐着脖子，被抓住了死穴不能轻举妄动，但是看清是谁之后他眼里全是惊讶和喜悦。 就如同对方看清他之后，满脸震惊然后立刻松开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喊着，“阿夕！” 情人相见本该是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亲昵的事，可顾今夕和慕容瑚的相遇却着实的有些……奇怪？ “疼不疼？”慕容瑚对山林很熟悉，毕竟他们一直都驻扎在这里，为了不被发现，他们甚至将这座山林的地形图都记在脑子里。 一条涓涓的小溪，并不深，大概只到脚腕的位置。 两旁的树丫不够长，挡住天上的星光挥洒。 小溪旁，有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男人正小心翼翼的给一个身材纤瘦做男装打扮的人擦拭脖子。 女子的肌肤素来娇嫩，哪怕顾今夕武艺高强，不过她素来不在意这个，只是当着慕容瑚的面，她却是装了起来。 沙哑着嗓子她冷漠的看着慕容瑚，道，“你说呢？” 顾今夕的态度冷淡明显是生气了，惯来会哄女孩子开心唯独不会哄心上人开心的慕容瑚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时他只是觉得此人许是他认识的人，可是对方武艺之高和他不相上下，他不能冒险自然是要拿出真本事的。 所以，他掐着顾今夕的脖子，是真的掐而不是作假。 “是我不好。” 其实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谁会手下留情？ 只不过是情人之间，总是需要些情趣。 “要不你掐回来？”可能是在军队里待久了，慕容瑚那一嘴的花花肠子全消失了，竟然说出这样傻愣的话。 “掐回来？”顾今夕压了压嘴角的弧度，继续道，“掐回来就可以吗？” “只要阿夕不生气，干什么都可以。” 看来真的是在军营里待傻了，可是这傻里傻气的样子，她怎么瞅着更喜欢了？ 波光流转，顾今夕看着慕容瑚道，“你怎么会在殷家？” “殷弗醒了，”说着，慕容瑚看了眼顾今夕，这才继续道，“殷家有高手，我手下的那些人不是对手，就亲自过来查看。” 想了想刚才的匕首，慕容瑚决定还是全部说出来好。 “方才感受到床上之人的呼吸奇怪，这才出手试探。” 呼吸虽从床上传来，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没学过武功之人的呼吸，太过沉稳，更何况，殷弗大病初愈，不该有这里有力的呼吸。 慕容瑚这么一说，顾今夕立刻就明白了，她道，“跟踪我的是你的人！” “恩。”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的腰，想了想，就凑了过去，顾今夕没有拒绝他心里欢喜，“得知殷家来了贵人，这贵人究竟是谁我必须要知道。” “林州是观海关的粮仓。”顾今夕皱眉，她没有怕掉慕容瑚放在她腰上的大手，继续道，“控制了林州，间接控制了一半的观海关。” 1181.第1181章 安静的主院，流淌着奇怪的气氛。 黑暗之中的男人如闲庭散步般，他并没有刻意躲避，他的手指灵活，无数人躺下，均匀的呼吸告知着这些人并没有死亡，只是睡着了。 主卧里的灯早已吹灭，这个时间，的确是睡觉休息的时间。 男人光明正大的推门，但奇怪他并未离开而进去，反而站在门口。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仿佛藏着最真切的秘密。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样的黑暗，他们依旧能视物，所以，他能看到正在床上熟睡的人。 匀称的呼吸，一点都没有阻塞，却有些轻，这不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该有的。 男人警惕的看着，并未靠近，他站了许久，一点都不在意这样是不是浪费了时间。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动了。 在沉睡之中死亡是最没有痛苦的事，窗外有淡淡的星光从窗户透进来，来人的手上有微妙的寒光闪过。 难以预料的速度，一道寒光迅速的朝床上人的飞去，男人还在原地。 那比匕首长又比剑短的武器穿透了床上之人，可是空气里并没有应该出现的味道，男人知道，他中计了。 他立刻离开，但是有人已经在门口站着了。 黑夜之中的星光映照了轮廓，站在门口之人的身量并不高，看起来只是到了男人的肩头，似乎是一个女人。 可是他的武功极好，但不论江湖上还是那里，他所知道有如此功夫并且为女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也可能是侏儒。 对话是多余的，何况他们之间明显是敌人。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两人竟然在同一时间出手。 今晚的星光似乎太暗了，竟是无法看清两人之间交手了多少招式，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越来越熟悉的感觉，但是此地并不是相认的地方，或者……将对方骗出去。 思绪才起，他就做了选择。 殷家，如今受各方瞩目，今晚发生的事，明天就会出现在大街上，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察觉到男人想跑，那人当即追了出去，只剩下主院静悄悄的。 林州是一座靠海的州府，虽然他附近有山有水，但是和荣城相比，着实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对于人来说，自然是最大的敌人，进入了山林，就是将危险带到自己身边，何况现在还是晚上。 两人才能抱住的树在这里稀疏平常，遮天蔽日的树叶挡住了星光照亮前路。 他是后来者，所以他十分警惕。 可是对方有心算计，又更加熟悉这里，所以当那只温度火热的手掐住他的脖子难以呼吸时，他才看清究竟是谁。 他被掐着脖子，被抓住了死穴不能轻举妄动，但是看清是谁之后他眼里全是惊讶和喜悦。 就如同对方看清他之后，满脸震惊然后立刻松开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喊着，“阿夕！” 情人相见本该是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亲昵的事，可顾今夕和慕容瑚的相遇却着实的有些……奇怪？ “疼不疼？”慕容瑚对山林很熟悉，毕竟他们一直都驻扎在这里，为了不被发现，他们甚至将这座山林的地形图都记在脑子里。 一条涓涓的小溪，并不深，大概只到脚腕的位置。 两旁的树丫不够长，挡住天上的星光挥洒。 小溪旁，有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男人正小心翼翼的给一个身材纤瘦做男装打扮的人擦拭脖子。 女子的肌肤素来娇嫩，哪怕顾今夕武艺高强，不过她素来不在意这个，只是当着慕容瑚的面，她却是装了起来。 沙哑着嗓子她冷漠的看着慕容瑚，道，“你说呢？” 顾今夕的态度冷淡明显是生气了，惯来会哄女孩子开心唯独不会哄心上人开心的慕容瑚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时他只是觉得此人许是他认识的人，可是对方武艺之高和他不相上下，他不能冒险自然是要拿出真本事的。 所以，他掐着顾今夕的脖子，是真的掐而不是作假。 “是我不好。” 其实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谁会手下留情？ 只不过是情人之间，总是需要些情趣。 “要不你掐回来？”可能是在军队里待久了，慕容瑚那一嘴的花花肠子全消失了，竟然说出这样傻愣的话。 “掐回来？”顾今夕压了压嘴角的弧度，继续道，“掐回来就可以吗？” “只要阿夕不生气，干什么都可以。” 看来真的是在军营里待傻了，可是这傻里傻气的样子，她怎么瞅着更喜欢了？ 波光流转，顾今夕看着慕容瑚道，“你怎么会在殷家？” “殷弗醒了，”说着，慕容瑚看了眼顾今夕，这才继续道，“殷家有高手，我手下的那些人不是对手，就亲自过来查看。” 想了想刚才的匕首，慕容瑚决定还是全部说出来好。 “方才感受到床上之人的呼吸奇怪，这才出手试探。” 呼吸虽从床上传来，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没学过武功之人的呼吸，太过沉稳，更何况，殷弗大病初愈，不该有这里有力的呼吸。 慕容瑚这么一说，顾今夕立刻就明白了，她道，“跟踪我的是你的人！” “恩。”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的腰，想了想，就凑了过去，顾今夕没有拒绝他心里欢喜，“得知殷家来了贵人，这贵人究竟是谁我必须要知道。” “若是那背后之人刻意安排，那殷家就真的没救了，还有顾三爷。” “殷家倒台，看起来他最得利，可实际上不会过多久，他就会被罢官去职。” “林州就彻底落入那人的掌控之中。” “林州是观海关的粮仓。”顾今夕皱眉，她没有怕掉慕容瑚放在她腰上的大手，继续道，“控制了林州，间接控制了一半的观海关。” “虽然林州很重要，但京里的太子和王爷断然是不会这个时候动手。” 她忽然抬头看着慕容瑚，道，“康王呢？” 慕容瑚没忍住，摇头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是我从前对他的评价，但是近来观察，却是有些不同。” 见顾今夕想问，慕容瑚赶紧道，“此事尚未有头绪，待我有了线索再告诉你。” 1182.第1182章 能在国子监教书的，并不是什么落魄秀才，而是真正大儒门下或者是大儒，最低也是举人出身。 一把好算计。 冯丽虽然不赞同让秦氏潜伏在山戎国，但是不得不说顾今夕的这个计策让冯丽蠢蠢欲动。 他当即点头应下，至于该怎么做，就不是顾今夕该担心的。 冯丽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要不然也不能代替慕容瑚守着荣城偌大的基业。 “丰采钰如今是太子侧妃，你可和见过面？” “成亲那天去见过。”冯丽提起丰采钰，顾今夕挑眉道，“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也是意外。”冯丽想了想，道，“我的人看到她身边的理惠时常出没……”略过阿美族在京城经常出没的地方，冯丽继续道，“她是不是阿美族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探子？” 顾今夕微微偏头，食指敲击着桌面，神色有些淡淡，好一会，她才道，“钰姐姐遇人不淑。” 冯丽自然是知道顾今夕说丰采钰遇人不淑是什么。 两方合作，原本一些资料就会互通，何况现在她和慕容瑚，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大部分资料都已经互通了。 当然，特殊一点的资料，还是要和对方打声招呼才能拿。 丰采钰和昆飞之间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外面的人只知道丰采钰和昆飞情投意合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祸不单行。 一对鸳鸯被一个杀人狂魔杀死了，至此，丰采钰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 眉宇间依旧有着刚来京城的英气，却不再是少年纯真，笑容灿烂但不达眼底。 众人都可惜丰采钰，也可惜这段姻缘。 虽然昆飞的官阶低，但是二十多岁就能在国子监这样人才济济的地方有这样的成就，已经是不凡。 能在国子监教书的，并不是什么落魄秀才，而是真正大儒门下或者是大儒，最低也是举人出身。 昆飞是进士及第，二甲排名中上游，官场的升职，并不是你有多少才学就可以往上走，还要看你的为人处世。 昆飞样样都不差，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不思进取’，死之前不止是正五品。 可是昆飞的真正身份，外人不知道，也不知道昆飞的死并非是死于江洋大盗，而是死在丰采钰的手里。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昆飞是阿美族安插在国子监的探子，拉拢还未走上官途的学子们为他们所用。 昆飞已经为阿美族拉拢了不少学子，那些人都已经走上官途，甚至在阿美族的帮助下官声不错。 但可惜，他们唯一的错处就是选择了和阿美族一起。 当年章帝诈死，就清洗了数十个阿美族的，后来，又是一番大清洗。 藏得太深的就不说，但是这些和昆飞接触过的，和张家有关系的，一张网，拔萝卜般连根拔出。 而丰采钰，大概是唯一一个在明面上但是没有被拔出的‘萝卜’。 “她已经被昆飞拉近阿美族，以她父亲在穹关的地位，手中能调动的兵力，她作为广平侯唯一的女儿，广平侯对她定然是十分信任的。” “如果她帮助阿美族，偷取广平侯的虎符调动穹关直隶于广平侯的兵，直逼京城。” “恐怕京城难保！” “钰姐姐不会这么做的。”对于丰采钰，顾今夕到现在还是信任的，她眉色不变，道，“哪怕她这么做，也会让人递消息出来，让我们做好准备。” 冯丽没想到顾今夕对丰采钰至今还如此信任。 他想了想，道，“先不管丰采钰会不会这么做，太平公那边，需要试上一使。” “太平公？”顾今夕皱眉道，“关于太平公手下的那支神秘军队，依旧没有线索？”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在那一带进行了详细的搜索，但是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动作。” “我们的人在那里徘徊了很久，虽然也找了一些证据，但是并不能直接表示这些人就是太平公麾下那支由高祖皇帝传下来的神秘军队。” “太平公近来深居简出，太平公府的事宜都是由大总管办。”冯丽忽然皱眉，道，“只有一件事我觉得十分奇怪。” “什么事？”顾今夕道，“总不成是儋州太平公府的人大半都留在了京城的太平公府里你觉得奇怪？” “这是疑点之一，但是还有一个疑点。” “先说第一个疑点。”冯丽整理了言语，道，“太平公世子和恭敦公主成亲，儋州太平公府来了大半的人，照理来说婚事结束这些属于儋州的人应该和太平公夫妇回去。” “世子和公主成亲，这些人留下伺候其实倒也没什么，但是关键这些留下的人里过半是老国公的亲信。” “老国公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亲信给世子？” “是不是让秦蓉在京里做些什么？” “第二个疑点，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秦蓉世子爱护公主，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看着，在外面看到什么东西可能会让公主喜欢，不论多少价钱都会带出去。” “要嫁给这样的丈夫，已然是京里闺秀们挑选丈夫的第一选择。” “可是我的人暗访出来，公主从不出自己的院子，哪怕是天气极好的时候，也不见公主出来散心。” “公主所住的门口虽然没有明显的守卫，但是以我的眼力，看得出那些婆子们都是练过武的。” “我怀疑太平公世子在人前所做的都是掩饰，实际上他软禁了公主！” 顾今夕眉心一跳，目光渐渐冷漠。 太平公留下那些人的原因，她大概知道，但是秦蓉还是软禁恭敦公主…… 冯丽惯来是明眼人，他一看顾今夕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他神色微沉，但是想起顾今夕并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他沉淀了情绪，道，“你知道这件事？” “恩。”她寡淡的应了下，目光清冷已然失去了温暖，冯丽知道顾今夕这是生气了。 摸了摸下巴，他决定还是不参合这件事了。 眼前少女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熄灭的，他现在这么一提，反倒是该相信，怎么样才能保住那位世子的命才是正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3.第1183章 “他想封亲王？” 亲王和郡王，一个字不一样就是天壤之别。 “去年就想晋亲王了，只是没想到陛下怎么都没松口，反倒是温王这个不显眼的，年纪又小没作为的晋了亲王。” 半年的时间，已经是他的极限，再久，东瞻国内就要出大事了。 每天早曾，他都按照水清阳还在时养成的习惯。 只是院子里已经不见了当年女人的身影，少年时的欢笑成长后的冷漠，每一个画面都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想后悔，但是时间不会让他后悔。 永远都不会停歇的时间，他勇往直前，从不会因为谁而停留。 不久之前良王的女儿出嫁他也去看了几眼。 的确是声势浩大，让他想起当年秦梓公主和亲东瞻时的气势，那样的女子，担得起一国之母的责任。 不像是她，因为出身世家大族，而东瞻国的立国又离不开这些世家，让她的性格骄傲妄纵。 世家贵女的确能成为皇后，他们的底蕴不是普通百姓之女可以比较的，但是真是论起来，若是皇兄当年立了秦梓公主为后，想必现在国内的情况定然是翻然一新。 那样的公主，明天自己的责任。 可是国与国之间从来都不会因为联姻而将后背交给对方，素来只有利益才是永远的朋友。 虽然是这样想的，可实际上恪王之所以有那么多人跟随他，甚至希望他推翻水灏的统治自己登基为帝，就是因为他重情。 重情而不会被情所支配，这是恪王在那些人眼里的性格。 顾今夕看着突然造访的恪王，她大概猜到他来的目的。 算起来，兄长所在之地，距离林州也是十分近的。 “恪王别来无恙。” 水溶是光明正大来拜访的，几天前就递了帖子，不是突如其来。 这一举动倒是给百姓们不少谈资，这东瞻国的王爷，是不是想求取他们的县主？ “明人不说暗话，我要见她。” 终究是熬不住心里的思念，算起来两人有几年没见了？ 应该就一两年吧，他记不清了，只觉得好像数十年没见了，她的音容相貌，日夜出现在他眼前，日复一日的清晰。 她的小动作，她偷懒的模样，她笑起来灿烂的模样，她练武受伤忍着不哭的模样。 以前他没有注意到的，现在竟是一副一副的出现在他面前。 “好。”顾今夕没有犹豫，其实恪王想念水清阳，她又何尝不是想念慕容瑚？ 好不容易这京里开始平静下来，太子有季刚易和梁文浩帮助，秦蓉又在暗中扶持，只要太子能稳住，怀王再上蹿下跳也没用。 不提商郡王，单看温王。 这位王爷手里权势真是不少了，可是他一门心思是整理古往今来的书籍，竟是真的让他琢磨出来了。 这是一件名留青史的大事件！ 听说章帝没少可惜温王浪费了他的治国之才，可是儿子就爱这个，他这个做父亲的反倒不能强迫他。 顾今夕知道之后只是冷冷一笑。 幸好温王是真心爱这个，要是假的，听到章帝这些话指不定就要做出什么事了。 良王不是个有野心的，如今女儿和亲远嫁，就等儿子送亲回来成亲。 年底是太子迎娶正妃，如今太后和皇贵妃都指派了宫里的老嬷嬷教导孔茹宫里的规矩和做派。 算起来，再过不久就是二哥和闵春林的婚期。 想了想，顾今夕道，“下个月初十走。” 恪王在京里，看着是游手好闲，可是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知道他知道多少了。 故而，他是知道顾庭昱要迎娶闵春林的事。 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自然是不会再停留。 他拜访砥国公府，已经让太极宫里的那位陛下注意了，眼下还有借口说是亲自给顾二公子送礼物，既然是送礼物，府中又无可以接待他品阶的男丁下。 他多待就要有流言蜚语了。 至于顾二公子，如今下朝了正在东宫和太子一起上课。 状元郎上课，可真是让人惊讶的事，但事实的确如此，顾庭昱现在还只是一个翰林之身。 恪王拜访是做足了礼数，但是没在砥国公府久待消除了不少的怀疑，至于还有人的怀疑他们都不在意。 倒是顾庭晏，可真是学了一身的好本事，知道哪里翻墙最简单且不会抓住了。 顾今夕正蹲着除草，闲来无事陶冶下也是件趣事。 将小铲子递给在旁边伺候的青桃，没想到伸过来的手是少年郎的手。 顾今夕一惊，再看去，眉眼一弯，道，“想着你也该来了。” 除草也不是什么大事，竹林苑的竹子花草都是自然生长的，没有精心护养的精贵名贵的花草。 也就是顾今夕闲来无事，顾庭昱成亲的事有族老操持着，唯一该担心的是阿美族和秦氏。 如今阿美族陷入沉寂，许林遥那边也没什么消息，暂且可以放下，秦氏，她倒是控制得住，不过这件事交给了冯丽，想要办好也是不容易。 昨个去看他，瞧着瘦了不少，想必是累着。 她闲着无聊，就来院子里除草。 “夕姐姐。”五官长开了，顾庭晏更像顾复游，小时候更像母亲齐敏研。 分开这么久，一点都没生疏，还是一口夕姐姐夕姐姐叫着。 “商郡王那边出事了？”接过明月递过来温热的帕子擦干净手，顾今夕瞧着眉眼伶俐的顾庭晏。 小时候肉嘟嘟的孩子现在是俊俏的少年郎了。 那时初见，她真是惊讶，可是血脉的熟悉，他们并没有隔阂。 “把持着户部……”顾庭晏摇头，冷笑一声道，“现在户部就剩下尚书和秦蓉。” “户部尚书和秦蓉联合一气，没让户部变成他商郡王的一个铁桶，有些事他还做不到独裁。” 听着顾庭晏的话，顾今夕知道户部没什么幺蛾子，不过就算有幺蛾子，凭着秦蓉的本事，加之秦蓉又是怀王的救命恩人，怎么说都谦让着些。 “他想封亲王？” 亲王和郡王，一个字不一样就是天壤之别。 “去年就想晋亲王了，只是没想到陛下怎么都没松口，反倒是温王这个不显眼的，年纪又小没作为的晋了亲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4.第1184章 “舍不得。”有些痒，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眸色越发的深沉了，他吐气轻盈丝毫不见沉重，倒是让顾今夕奇怪，莫不成她男装样子魅力不够了？ “但却是不得不劳累你一番。” 恪王进京的时候，刚好是应余睐的案子彻底落幕。 其中关于应余睐到底是该怎么处置的事，最后是不了了之还是已经被秘密杀死，如同民间有很多说法。 但是不得不佩服民间的说法，有相似的，也有脑洞大开让五体投地的。 可总体来说，还是皇室对于这件事的处置太过神秘让百姓们如此的好奇。 今天是恪王进京的日子，早早礼部的人就在城外候着了，清风明月青桃来看热闹，也就一块出来了。 顾今夕却是去找冯丽。 对于神秘好奇的事，大家都有好奇心，想要知道。 冯丽虽然在甫岐国有不小的人脉，在丰莱国也是和当朝官员有几分交流，但是和顾今夕这个当事人之一不起来，却是逊色了。 “季大人强势带应余睐回刑部，还有贺师爷的义子。”冯丽悠闲的躺在太师椅上，高高的桌子上摆着水色晶润的当季水果，但是他没有吃，只是看着湛蓝的天空，看着飞鸟快速的掠过。 “自此之后，应余睐就没有了消息，只知道贺师爷的义子贺天池是住在贺师爷的家中，时常会出来买菜做饭，是一个性格老实为人踏实的人。” “以我们陛下的手段，是不可能让应余睐活着的。” 说到这里，冯丽转头看着正在给她自己剥花生的顾今夕，眉眼温柔已经长开的五官，少女的稚气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沉着冷静。 这份沉淀，不像是十六七岁少女该有的，可是在顾今夕身上，反而觉得很正常。 “的确是死了。”顾今夕慢慢的把花生放进嘴里，咽下去之后复才道，“只不过留了全尸给了洛芙一点念想罢了。” “没瞧出来！”冯丽好似惊讶万分，道，“皇帝陛下竟然也有如此通情达理的时候！” “太子求得请，陛下岂有不答应的理由。” 听到这里，冯丽忍不住皱了眉头，他下意识的降低声音，道，“太子？” 在冯丽的印象里，太子并不算是一个好的储君，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多疑，这让冯丽每次为太子办事的时候都会一阵心惊胆颤。 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得那位殿下不高兴。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害怕司铭昇不高兴，作为江湖人士，他想走，一个养在宫里的金丝雀，除非动用丰莱国的军队，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他没想到太子竟然会求情！ 不由的，他看着顾今夕。 “看我做什么。”顾今夕没好气的看了眼冯丽，道，“你若是好奇，不如递个帖子给季府，和季大人好好探讨探讨，到底是怎么把太子被掰过来的。” 连杨公都教不好的太子竟然被季刚易这冷面给掰回来了！ 冯丽虽然身份神秘，但同样，他也是一个普通人。 对于季刚易和杨公，他更相信杨公，而他也认为，太子之所以会有现在的性格，故意表演占了五六分，他原本的性格就是如此更是占了三四分！ “……”冯丽一阵无语，沉默了好一会，他才继续道，“太子殿下此举为何？” “大概……是想表现自己的仁慈。”顾今夕懒得猜测司铭昇这么做的原因，这位殿下原本就不是一个听从她命令的傀儡，何况，如果是一个傀儡她也不会和他合作。 这位殿下的城府，沉着！ “洛芙已经带着应余睐的尸体离开了京城，至于去哪里，我是不知道了。”顾今夕双手一摊，表示这件事她是一点都没参合。 她已经同意这件事由贺天池全权负责，她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贺天池是怎么完成这件事的，她不会去调查。 “你最近几年都没去甫岐国，但是那边的情况你一直很了解。”不再提应余睐和洛芙的事，顾今夕转而道，“你知道甫岐国阿美族的情况吗？” 阿美族……国之蛀虫！ 一群早已腐败的人汲汲营营的想要恢复到当年的霸权统治！ 哪怕如今大陆并未统一，可百姓的生活比之当年却是要和美的多！ “丰莱国、甫岐国和山戎国，国内都有阿美族的存在。”冯丽是专门调查过这件事的，而顾今夕现在提起，他也知道了顾今夕来找他的目的。 这位县主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不知道这两人隔着千里之远，感情是否能继续维持着。 看着顾今夕越发出众的容貌，冯丽心里为自己的好友担心。 “大部分是存在丰莱国，甫岐国是当年公主出嫁之后的后裔，山戎国的阿美族大部分和当地的百姓血脉相容，但是多数是在百姓之中，皇室宗亲和达官显贵，没有一家是同意自家的子女嫁娶阿美族的人。” “不论那个人有多优秀！” “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最近山戎国出了件大事，王庭汗王的后宫里竟然混进了阿美族，且是汗王的宠妃。” “因着汗王格外宠爱这个妃子，杀死她的大臣们是趁着汗王外出打猎的时候杀死她的。” “不过有趣的是汗王原来早就知道宠妃的身份，宠妃能传出去的消息都是汗王故意的。” “这个消息传回来大概几天的样子，我国国内的阿美族就有了动作。” “但是并不大，我的人潜伏不进去，知道的也不过。” “不少了。”顾今夕知道冯丽指得动作是林卿易离开丰莱国前往山戎国的事。 顾今夕偏头，想了想，道，“传国玉玺的消息也是从山戎国传出来的，所以说这个消息也是山戎国汗王故意让他们知道的。” 他们早就知道了传国玉玺所在，但是无法行动于是就把消息透露给阿美族，利用阿美族去取传国玉玺。 三国鼎立并且各国国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山戎国的汗王不能让其他两国发现，要不然，丰莱国和甫岐国结盟，两者联合就打他。 “可能性很大。”冯丽皱眉，但是随即道，“可是据我所知，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前，宠妃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5.第1185章 “季大人强势带应余睐回刑部，还有贺师爷的义子。”冯丽悠闲的躺在太师椅上，高高的桌子上摆着水色晶润的当季水果，但是他没有吃，只是看着湛蓝的天空，看着飞鸟快速的掠过。 “自此之后，应余睐就没有了消息，只知道贺师爷的义子贺天池是住在贺师爷的家中，时常会出来买菜做饭，是一个性格老实为人踏实的人。” “以我们陛下的手段，是不可能让应余睐活着的。” 说到这里，冯丽转头看着正在给她自己剥花生的顾今夕，眉眼温柔已经长开的五官，少女的稚气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沉着冷静。 这份沉淀，不像是十六七岁少女该有的，可是在顾今夕身上，反而觉得很正常。 “的确是死了。”顾今夕慢慢的把花生放进嘴里，咽下去之后复才道，“只不过留了全尸给了洛芙一点念想罢了。” “没瞧出来！”冯丽好似惊讶万分，道，“皇帝陛下竟然也有如此通情达理的时候！” “太子求得请，陛下岂有不答应的理由。” 听到这里，冯丽忍不住皱了眉头，他下意识的降低声音，道，“太子？” 在冯丽的印象里，太子并不算是一个好的储君，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多疑，这让冯丽每次为太子办事的时候都会一阵心惊胆颤。 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得那位殿下不高兴。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害怕司铭昇不高兴，作为江湖人士，他想走，一个养在宫里的金丝雀，除非动用丰莱国的军队，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他没想到太子竟然会求情！ 不由的，他看着顾今夕。 “看我做什么。”顾今夕没好气的看了眼冯丽，道，“你若是好奇，不如递个帖子给季府，和季大人好好探讨探讨，到底是怎么把太子被掰过来的。” 连杨公都教不好的太子竟然被季刚易这冷面给掰回来了！ 冯丽虽然身份神秘，但同样，他也是一个普通人。 对于季刚易和杨公，他更相信杨公，而他也认为，太子之所以会有现在的性格，故意表演占了五六分，他原本的性格就是如此更是占了三四分！ “……”冯丽一阵无语，沉默了好一会，他才继续道，“太子殿下此举为何？” “大概……是想表现自己的仁慈。”顾今夕懒得猜测司铭昇这么做的原因，这位殿下原本就不是一个听从她命令的傀儡，何况，如果是一个傀儡她也不会和他合作。 这位殿下的城府，沉着！ “洛芙已经带着应余睐的尸体离开了京城，至于去哪里，我是不知道了。”顾今夕双手一摊，表示这件事她是一点都没参合。 她已经同意这件事由贺天池全权负责，她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贺天池是怎么完成这件事的，她不会去调查。 “你最近几年都没去甫岐国，但是那边的情况你一直很了解。”不再提应余睐和洛芙的事，顾今夕转而道，“你知道甫岐国阿美族的情况吗？” 阿美族……国之蛀虫！ 一群早已腐败的人汲汲营营的想要恢复到当年的霸权统治！ 哪怕如今大陆并未统一，可百姓的生活比之当年却是要和美的多！ “丰莱国、甫岐国和山戎国，国内都有阿美族的存在。”冯丽是专门调查过这件事的，而顾今夕现在提起，他也知道了顾今夕来找他的目的。 这位县主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不知道这两人隔着千里之远，感情是否能继续维持着。 看着顾今夕越发出众的容貌，冯丽心里为自己的好友担心。 “大部分是存在丰莱国，甫岐国是当年公主出嫁之后的后裔，山戎国的阿美族大部分和当地的百姓血脉相容，但是多数是在百姓之中，皇室宗亲和达官显贵，没有一家是同意自家的子女嫁娶阿美族的人。” “不论那个人有多优秀！” “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最近山戎国出了件大事，王庭汗王的后宫里竟然混进了阿美族，且是汗王的宠妃。” “因着汗王格外宠爱这个妃子，杀死她的大臣们是趁着汗王外出打猎的时候杀死她的。” “不过有趣的是汗王原来早就知道宠妃的身份，宠妃能传出去的消息都是汗王故意的。” “这个消息传回来大概几天的样子，我国国内的阿美族就有了动作。” “但是并不大，我的人潜伏不进去，知道的也不过。” “不少了。”顾今夕知道冯丽指得动作是林卿易离开丰莱国前往山戎国的事。 顾今夕偏头，想了想，道，“传国玉玺的消息也是从山戎国传出来的，所以说这个消息也是山戎国汗王故意让他们知道的。” 他们早就知道了传国玉玺所在，但是无法行动于是就把消息透露给阿美族，利用阿美族去取传国玉玺。 三国鼎立并且各国国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山戎国的汗王不能让其他两国发现，要不然，丰莱国和甫岐国结盟，两者联合就打他。 虽然在草原上他有优势，可是劣势是战线不能太长，粮食支持不住！ “可能性很大。”冯丽皱眉，但是随即道，“可是据我所知，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前，宠妃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 “应该是山戎国的汗王发现这件事后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自己不知道，看着阿美族们要怎么做。” 恪王进京的时候，刚好是应余睐的案子彻底落幕。 其中关于应余睐到底是该怎么处置的事，最后是不了了之还是已经被秘密杀死，如同民间有很多说法。 但是不得不佩服民间的说法，有相似的，也有脑洞大开让五体投地的。 可总体来说，还是皇室对于这件事的处置太过神秘让百姓们如此的好奇。 今天是恪王进京的日子，早早礼部的人就在城外候着了，清风明月青桃来看热闹，也就一块出来了。 顾今夕却是去找冯丽。 对于神秘好奇的事，大家都有好奇心，想要知道。 冯丽虽然在甫岐国有不小的人脉，在丰莱国也是和当朝官员有几分交流，但是和顾今夕这个当事人之一不起来，却是逊色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6.第1186章 “待他欢喜露出马脚再将他们捉出来。” “若当真是……”目光微冷，慕容瑚冷笑道，“倒也是我们小看了他们，算是长个记性，不能再这样小看别人。” 而被三个女人念叨的慕容瑚，海上的日常早已习惯，粗粗算起来……他来观海关是一年呢还是两年？ 其实不论是一年还是两年，观海关的海军在慕容瑚的训练下，早已非吴下阿蒙。 那‘漂亮’得不可思议的战船，哪怕是东瞻国也是往而兴叹。 可是这样的战船才几艘，还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造出来的。 能省着就省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 现在，这几艘战船就是观海关军民的精神支柱，慕容瑚之所以让耿大师等人拿出这几艘对于他们来说是残次品的战船，就是为了激励人心。 以及打压康王在观海关里的动作。 观海关的刺史，是康王妃的亲人，算起来，康王妃还要喊观海关刺史一声堂叔。 在这个家族为纽带的时空，慕容瑚是只身一人前来观海关，虽然他知道，他的作用就是牵制康王的强大，但是做‘马前卒’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不过康王不愧是康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慕容瑚拿出那几艘战船之后，他立刻就停止了动作，反而继续和慕容瑚称兄道弟起来。 眼睛发亮好像见到了红果果的女人，嘴里留着哈喇子，一点都没有皇室王爷该有的仪态。 这样的康王，慕容瑚眉头一皱，他也装作不在意和康王勾肩搭背，小心翼翼的拍着战船和康王一起想象着未来的宏伟。 但是一转身。 平允道，“主子。” “调查出来了？”看着康王离开的背影，他左侧是澎湃的大海，海浪打在岸上，并没有多少的浪花。 “没有。”平允黯然道。 慕容瑚眉头一皱，但随即又松开，他神色凉薄道，“原以为他真的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想到也是心有城府，是我小看了世人。” 平允没有说话，他站在慕容瑚身后，听着海浪听着海风，等着慕容瑚的吩咐。 “京里……可好？” 略有犹豫的问话，平允知道自家主子问得是谁。 和景国公府，每个月好几封信，唯独是和明宁县主，每个月一封信解相思之苦，两人隔得远，有些话，信上又能写几句？ 每次厚厚的一封信，是写不尽的****，每到对方的生辰，苦思冥想只想对方高兴。 “县主极好。”平允顿了顿，道，“不过近来京里又有关于县主的谣言。” 那一瞬，平允感受到自家主子素来内敛的气势，那样磅礴浩大，只是那么一瞬，就让他浑身大汗，已然是跪在地上。 “都说了些什么。”慕容瑚问得平静，可是平允知道自家主子话语里已然是含了杀意。 “主子息怒，根据属下调查，这些谣言是县主的人散播出来的。” 虽然收敛了气势，可是慕容瑚周身的气氛依旧不好，阴沉的让人沉甸甸的不敢多话，但平允的话一出来，当真是风和日丽。 平允心里松了口气，但面上不显。 “太子殿下立了孔笙孔先生之女为太子妃，纳广平侯之女为侧妃。” “以县主背后势力，无数人要求娶，县主以砥国公夫人身体不好家中没有长辈拿主意拒绝了。” “但没多久，就有人求到皇贵妃跟前。” “惠皇贵妃没有答应，反而将那些求到她跟前的人全都河池一遍方才放人离开。” “不久前，县主去了大慈悲寺找方丈相看姻缘，方丈大师有言，县主的姻缘要二十岁之后方才可以，若不然便是害人害己。” 慕容瑚一听这个就知道是顾今夕所为，至于其他的谣言，想想去年京里对她的极尽污蔑，慕容瑚眯了眯眼，道，“冯丽近来太闲了。” 平允眉目不变，原他不想看，但他回京调查县主之事，看到冯丽累得跟死狗一样，他想了想，还是给老友求个情。 “县主近来使唤冯丽十分顺手，名下有许多事都是冯丽在办。” “恩？”慕容瑚忽然眉开眼笑，他道，“算这小子有良心，知道帮阿夕做事。” 平允不言，横竖他知道自家主子是栽在明宁县主身上了，县主就算指鹿为马，他家主子也会睁着眼说瞎话。 真是冷冷的狗粮糊在脸上，扒都拔扒不下来。 “恪王已经在驿馆住下，第二天进宫觐见了陛下，据闻恪王和陛下相谈甚欢，引为知己，但是在季大人冷气之下，并未说什么。” “这些日子，也不见恪王去找县主，倒是整日不是在驿馆里喝茶自我博弈就是出门散心，救了好些被强买强卖的可怜女子。” “那些女子们见恪王出手阔绰，又不知他身份，只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缠着恪王要为奴为婢。” “恪王十分难得的落荒而逃。” 慕容瑚也笑了起来，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他道，“也该见一见了。” 作为慕容瑚的心腹之一，平允知道自家主子和恪王之间的事，他继续道，“在范公子的治疗下，水清阳已经苏醒，她不单失去了武功还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范公子解释，曾经的记忆里有水清阳不愿意面对的事，所以她选择忘记了过去，不愿意再想起来。” “想要重新开始。” “如今，水清阳和珊小姐、杨小姐在江南畅游，十分愉快。” “水清阳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就算她失去记忆也不能轻易放了过去。”慕容瑚冷然道，“盯紧她，不能错过任何消息！” “是！”平允应下，随即补道，“县主也派人盯着水清阳，不过人是安插在珊小姐和杨小姐身边。” “她们主动暴露在属下等人面前，属下才知道的。” 慕容瑚一点都不觉得未来媳妇比自己强有什么不对，反而开心的眉飞色舞。 观海关平允向慕容瑚禀告着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京里，顾今夕和恪王已经见着了。 顾今夕细细打量着恪王，当真是美男子，怪不得那些被救的姑娘哭着喊着要给他为奴为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7.第1187章 而被三个女人念叨的慕容瑚，海上的日常早已习惯，粗粗算起来……他来观海关是一年呢还是两年？ 其实不论是一年还是两年，观海关的海军在慕容瑚的训练下，早已非吴下阿蒙。 那‘漂亮’得不可思议的战船，哪怕是东瞻国也是往而兴叹。 可是这样的战船才几艘，还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造出来的。 能省着就省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 现在，这几艘战船就是观海关军民的精神支柱，慕容瑚之所以让耿大师等人拿出这几艘对于他们来说是残次品的战船，就是为了激励人心。 以及打压康王在观海关里的动作。 观海关的刺史，是康王妃的亲人，算起来，康王妃还要喊观海关刺史一声堂叔。 在这个家族为纽带的时空，慕容瑚是只身一人前来观海关，虽然他知道，他的作用就是牵制康王的强大，但是做‘马前卒’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不过康王不愧是康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慕容瑚拿出那几艘战船之后，他立刻就停止了动作，反而继续和慕容瑚称兄道弟起来。 眼睛发亮好像见到了红果果的女人，嘴里留着哈喇子，一点都没有皇室王爷该有的仪态。 这样的康王，慕容瑚眉头一皱，他也装作不在意和康王勾肩搭背，小心翼翼的拍着战船和康王一起想象着未来的宏伟。 但是一转身。 平允道，“主子。” “调查出来了？”看着康王离开的背影，他左侧是澎湃的大海，海浪打在岸上，并没有多少的浪花。 “没有。”平允黯然道。 慕容瑚眉头一皱，但随即又松开，他神色凉薄道，“原以为他真的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想到也是心有城府，是我小看了世人。” 平允没有说话，他站在慕容瑚身后，听着海浪听着海风，等着慕容瑚的吩咐。 “京里……可好？” 略有犹豫的问话，平允知道自家主子问得是谁。 和景国公府，每个月好几封信，唯独是和明宁县主，每个月一封信解相思之苦，两人隔得远，有些话，信上又能写几句？ 每次厚厚的一封信，是写不尽的****，每到对方的生辰，苦思冥想只想对方高兴。 “县主极好。”平允顿了顿，道，“不过近来京里又有关于县主的谣言。” 那一瞬，平允感受到自家主子素来内敛的气势，那样磅礴浩大，只是那么一瞬，就让他浑身大汗，已然是跪在地上。 “都说了些什么。”慕容瑚问得平静，可是平允知道自家主子话语里已然是含了杀意。 “主子息怒，根据属下调查，这些谣言是县主的人散播出来的。” 虽然收敛了气势，可是慕容瑚周身的气氛依旧不好，阴沉的让人沉甸甸的不敢多话，但平允的话一出来，当真是风和日丽。 平允心里松了口气，但面上不显。 “太子殿下立了孔笙孔先生之女为太子妃，纳广平侯之女为侧妃。” “以县主背后势力，无数人要求娶，县主以砥国公夫人身体不好家中没有长辈拿主意拒绝了。” “但没多久，就有人求到皇贵妃跟前。” “惠皇贵妃没有答应，反而将那些求到她跟前的人全都河池一遍方才放人离开。” “不久前，县主去了大慈悲寺找方丈相看姻缘，方丈大师有言，县主的姻缘要二十岁之后方才可以，若不然便是害人害己。” 慕容瑚一听这个就知道是顾今夕所为，至于其他的谣言，想想去年京里对她的极尽污蔑，慕容瑚眯了眯眼，道，“冯丽近来太闲了。” 平允眉目不变，原他不想看，但他回京调查县主之事，看到冯丽累得跟死狗一样，他想了想，还是给老友求个情。 “县主近来使唤冯丽十分顺手，名下有许多事都是冯丽在办。” “恩？”慕容瑚忽然眉开眼笑，他道，“算这小子有良心，知道帮阿夕做事。” 平允不言，横竖他知道自家主子是栽在明宁县主身上了，县主就算指鹿为马，他家主子也会睁着眼说瞎话。 真是冷冷的狗粮糊在脸上，扒都拔扒不下来。 “恪王已经在驿馆住下，第二天进宫觐见了陛下，据闻恪王和陛下相谈甚欢，引为知己，但是在季大人冷气之下，并未说什么。” “这些日子，也不见恪王去找县主，倒是整日不是在驿馆里喝茶自我博弈就是出门散心，救了好些被强买强卖的可怜女子。” “那些女子们见恪王出手阔绰，又不知他身份，只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缠着恪王要为奴为婢。” “恪王十分难得的落荒而逃。” 慕容瑚也笑了起来，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他道，“也该见一见了。” 作为慕容瑚的心腹之一，平允知道自家主子和恪王之间的事，他继续道，“在范公子的治疗下，水清阳已经苏醒，她不单失去了武功还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范公子解释，曾经的记忆里有水清阳不愿意面对的事，所以她选择忘记了过去，不愿意再想起来。” “想要重新开始。” “如今，水清阳和珊小姐、杨小姐在江南畅游，十分愉快。” “水清阳这个女人不是个善茬，就算她失去记忆也不能轻易放了过去。”慕容瑚冷然道，“盯紧她，不能错过任何消息！” “是！”平允应下，随即补道，“县主也派人盯着水清阳，不过人是安插在珊小姐和杨小姐身边。” “她们主动暴露在属下等人面前，属下才知道的。” 慕容瑚一点都不觉得未来媳妇比自己强有什么不对，反而开心的眉飞色舞。 观海关平允向慕容瑚禀告着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京里，顾今夕和恪王已经见着了。 顾今夕细细打量着恪王，当真是美男子，怪不得那些被救的姑娘哭着喊着要给他为奴为婢。 “恪王殿下好福气。”顾今夕抿着嘴打趣，恪王脸色极差，要不是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及水清阳还在顾今夕手上，指不定他就发火了！ 、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8.第1188章 “这断衾楼在何地？” “宜州之外有一座奇山，山峰不高但险峻，传闻这断衾楼就在那山里。”顾复游哪里不知顾今夕的想法，他赶紧道，“这事你不必操心，我自会解决。” 顾今夕也没有反驳，想了想算是同意了，至于顾复游会不会找到断衾楼，自然是心中明朗的。 离开刺史府，顾今夕在一个暗巷里站住脚，她目光微转，看到身后跟着她的人的影子。 暗暗冷笑一声，心道，可真是不死心，不过也好，让我试探试探你们究竟是谁。 有心试探，自是不会让身后之人知道她已经发现他们了。 若真是军方之人，自是警惕，顾今夕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带着人绕圈子。 时而热闹的街道时而冷清的巷道，竟是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到了一偏僻的地方。 正所谓废话少说，正事要紧。 她若是以难辞逼出跟踪者，自会让他警惕不愿意使出自拿手最自在的功夫，突然袭击，会让他本能的保护自己。 要说顾今夕的武功，放眼大陆着实是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就是她偷偷潜进皇宫杀人了皇帝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有道是双手难敌四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皇帝对自己的国家有多大的权利，别看武林人士不愿意和朝廷为伍，可终究是有人愿意为朝廷效力，其中会有特殊人才。 他们武功不高，但听力非同一般，哪怕是猫走过，他们也会知道。 不要小看天下人。 杀人，顾今夕并不陌生，有杀气但不杀人，顾今夕也游刃有余。 每一招都是逼得对方渐入死境，若这是兵，定然是不会输了气节，可若是江湖人，反击是有，但和军人是不同的。 以顾今夕的眼光，自然是不用动手就分辨得出究竟是不是军人，但这次，她却是要亲自动手才行。 能在顾今夕手下走了一刻钟的招式，也算是了不得了。 所以，顾复游其实也是怀疑有人故意散播谣言，企图一箭双雕，毁了殷家打压刺史。 但是纵观朝廷，精明的人是不会动林州刺史的，毕竟林州是观海关的粮仓。 “这么大的事，观海关那边有什么消息？” 顾复游微微一皱，随即松开道，“没有明确的消息。” “其实，江南有一处名为断衾楼的。”顾复游却突然生硬的转移话题，道，“据闻只要有缘，就算是黄泉碧落也能拿到我们想要知道的事。” “当真有这么厉害？”大抵是常年不来江南，这么些日子脑子都大了，顾今夕愣是没想起断衾楼。 若是将事情交给他们，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幸好齐林不在此地，要不然真是要大哭一场了。 跟踪人心思沉重，对方武功比他高出太多，他每一个招式都是在防御，可对方依旧能找到防御的薄弱之处，让他退无可退，只剩下死亡一条路。 可是，他不会这么认命！ 他让自己沉静下来，仔细观察顾今夕出招变化和痕迹。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真的被他找到顾今夕出招痕迹，他当机立断，真是被他逃出生天。 他不敢停留，生怕被顾今夕追上。 江南的小巷不如荣城的巷道歪歪扭扭，但钻入其中想要找到却是要被巷道十分熟悉之人。 显然，顾今夕不是那个熟悉之人。 “这小子当真是不错。”看着那人仓皇离开，顾今夕摸了摸下巴，嘴角带着一丝弧度，竟是觉得那人十分有天赋。 “不过既然进了军队……罢了。” 她名下各行业的天才无数，倒也不缺这一个。 断衾楼虽然本部是在宜州的那座奇山上，可是要收集消息，自然不是高高在上等着别人把消息送过来。 顾今夕也不想暴露自己，只是借了齐林名下二十四节气的名号，给断衾楼的齐林送了消息。 大抵是担心齐林发现她在毫无头绪的时候没有想起断衾楼，于是，信中虽然没有解释，但是对齐林委以重任。 日子忽然就开始平静了，林州的百姓们不在叽叽喳喳说殷家的事，可是影响到底是在的。 当然，让整个林州都震动的，还是殷老爷醒来的事。 言惠清强忍着眼泪看着丈夫，殷老夫人已经哭成泪人，几度昏厥过去，幸好范公一直坐镇殷家，这才没事。 “他醒了？”优雅的桃花眼里带出一丝冷光，黑暗之刃淡淡道，“是谁？” 下属们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问是谁救醒殷老爷的，可是殷家埋得很深，加之那位贵人武功高强，他们不敢随意进殷家查探。 “属下失责，请主子惩罚！” 一行人跪下请罪，被黑暗笼罩的男人只看了他们一眼，清冷道，“若非那****放水，久七是回不来的。” 跪在第二排的男人低头，双手紧握成拳。 “恐怕这个消息也是对方刻意放出来的，只等我们上钩。” “主子，我们调查了这么长时间，背后之人依旧没有显露，是否他就是那幕后主使之人？” 眼一眯，男人冷然道，“不是他。” 忽然，男人摆了摆手，道，“你们退下，今晚我亲自去会一会那位贵人。” 刻意咬重贵人两字，满满的讥讽。 主子决定的事，从来不需要他们左右，故而，他们有心劝解但也只能退下。 夜晚，总是带着神秘的色彩，沉睡的百姓们在梦中寻找自己的慰藉。 殷家偌大的宅子，门口的两盏灯笼还点着光，悠悠的照亮大门。 大门口并没有家丁守着，大概他们也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来拜访。 门后是错落有致的院子，时而能看到家丁提着灯笼在巡防，不过这些家丁微弱的武艺，着实是对来人无法造成影响，更何况发现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潜入了殷家。 殷老爷子去世，殷家历代给当家人住的院子自然是殷老爷和其夫人住着。 来人对殷家的布置很清楚，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潜进了殷家。 主院里的丫鬟靠着墙不断的点头，很是困觉的样子。 一个不大的小石子落在他们身上，悄声无息，他们开始了睡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9.第1189章 代刺史，虽然前头有代一字，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过程罢了。 可林州出现的谣言，让百姓们惶惶不安，毫无线索只不过是一阵谣言罢了。 但是作为父母官，他理所应当调查清楚，不论是这个案子究竟是真还是假的。 必须要拿出一个章程。 齐敏研端着点心，看着眉头紧皱的丈夫，她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将顾复游手里的书收掉，放置在一旁，将温热的盖碗搁在顾复游面前，还有那几碟她亲手做的点心。 “今天你没用几口，饭要吃案子要调查，可是身体不能忽视。”齐敏研柔软道，“尝尝，我亲手做的。” 林州里疯言疯语无数，有很多说是刺史府对殷家出手，因为看不惯殷家在林州作威作福。 可实际上呢。 每一任刺史和殷家的关系都极好。 殷家是一个不贪权的望族，他只做善事，从不拿所谓的民心来要挟官府对他低头，甚至他还会帮助每一任初到的刺史。 故而才有林州风水极佳，凡是来林州做刺史日后官阶定然不低于三品大员的传闻。 顾复游从林州的一个县令做起，到了如今的代刺史。 作为一个官场的新人，其实他待人接物每每恰到好处，和殷家的关系也是十分好的。 他和殷老爷一见如故，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他又怎么会去害殷老爷。 殷家和刺史府都明白，可是百姓们不明白，何况他们的日子过得本就无聊，有这样的事做茶余饭后的消遣，也是极好的。 知道齐敏研担心自己，但是顾复游也是不会让自己的担心流露出来，让本就忧心的妻子越发的揪心。 他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担忧这空穴来风的谣言始终找不到线索，顾复游口中无味，但是为了让妻子放心，他眉梢带着一丝欢喜道，“好吃。” “那就多吃点。”见顾复硫吃得下，齐敏研心里开心，眉眼间的欢喜透着真心实意。 “好。”夫妻是相互扶持的，齐敏研心疼丈夫，顾复游也不想齐敏研为他担心，哪怕他吃不下但为了齐敏研，他将所有的点心都吃干净。 齐敏研眉眼欢喜，将碟子和盖碗收拾一番，没再说什么关切的话，只道，“今天天气好，我约了梅夫人去上香。” “多带些人去。”顾复游微微皱眉，随即松开，他笑道，“那边的风景极好，倒是带些吃食过去坐坐。” “好。” 齐敏研应得眉眼温柔，但是端着空的碟碗离开书房的她，眉宇间顿时愁绪满满。 为什么会去上香，是为丈夫向佛祖祈祷。 套了马车，齐敏研带着一众丫鬟婆子以及顾复游特地嘱咐的侍卫离开了。 刺史府门口一如既往的冷清。 或许曾经热闹过，但是总会有散场的时候，强求的热闹不如冷冷清清来得自在。 顾今夕看着刺史府，那对张牙舞爪的石狮子，着实是能糊弄人，再看在门口守着的侍卫，她淡然的走开。 侍卫们并没有在意一个停留不过一瞬的人，所以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此刻，已经翻墙进了刺史府，并且精准的找到代刺史所在之地。 卷宗一份份的看着，顾复游面色冷静的看不出一点情绪，但是捏着卷宗发白的骨节透露了他起伏的情绪。 顾今夕歪了歪头，敲了敲门。 “本官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本官！”当了这么年的官，顾复游自是有一股官威。 他本就不苟言笑，这官威竟是让人惧怕。 他冷情冷心，正要训斥，就看门口所站之人身为熟悉。 想着他们三兄弟皆有一子，大哥和二哥另有一女，但二哥之女早已出嫁，大哥之女此时应该在京里。 可是…… “你竟然……”顾复游自是认出顾今夕，那不掩饰的神态，再娇媚的男人也学不出来。 “三叔。”顾今夕浅笑淡淡，道，“我见三婶出门才翻墙进来的。” 翻墙……顾复游听到这两个字，他忽然觉得应该说些话，但眼下，他却没有这个心力。 “你是为殷家来的？” “是的。”顾今夕自然不会说她是为慕容瑚来的，神色不变，道，“三叔可有线索？” “并无线索。”对于侄女，顾复游没有隐瞒，将卷宗递给顾今夕，道，“不过是谣言，但是抓住了百姓的心理故而艰难。” 顾今夕快速翻了一遍，和她知道的并没有出入，于是她放下卷宗，道，“外公今天到的林州，和故去的殷老爷子是故交，如今殷老爷的毒已经解了，但是什么时候才会醒，则要看情况。” “你说什么！”顾复游素来镇定自若，但猛地听说范公来林州并且救了老友，他眉宇一变，有些语无伦次道，“范公…他……当真？” “外公已经被殷老爷写了药方。”顾今夕点头道，“但是其中的药材需要我上山采摘。” “不过并不急在一时，故而来三叔这里走一趟，看看有什么别的线索。” 大抵是老友恢复有望，顾复游心神松了些许，顾今夕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一件事，道，“真要说起来，倒是有一件事让我在意。” 眸光一亮，顾今夕催促道，“什么事？” 顾复游并没有说，而是摊开卷宗，指着那些死去的人名，道，“我让下面的查过，这些人都不是本地人士，外面来的务工人员，听说这里有一处给得去钱多就来了。” “也追踪过他们的祖籍，没有什么线索。” “倒是有一人，我留意了好些时间，但是前几天忽然消失不见了。” “没有强烈的抗争迹象，”顾复游摇头，道，“也不是入室杀人，是死是活至今都不知道。” “这个人是本地的一个混混，有一段时间突然大手大脚，可是并没有见他有什么正式行当。” “有人听到他肚子喝酒的时候会念叨一些人的名字，可是从未见他身边有什么陌生人出现。” “遍寻不到。” 眉头一挑，顾今夕道，“会不会被人掳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