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郡主权天下》 第一章 似梦非梦入局中 初夏小雨渐细,山间浸润着浓浓水汽,虽过了那乱花渐入迷人眼之季,可山间青翠中点缀少许鲜红,绿肥红瘦,也让人有了一番欢喜迷醉的情致。 此山名为箕尾山,山顶有一尼姑庵,小巧却也不失精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中也可窥得工匠的别具匠心了。 要说平日里,尼姑庵都是清静无声。可这几日却处处透着不平静,几个小尼姑趁着干活的时忍不住说起悄悄话。 “静檀,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明云师太都紧张兮兮的。” 那叫静檀的尼姑眉宇间带着几分得意,“当然是天大的事情了,静思,你想想,明云师太以前是太妃,那是极其尊贵见过大世面的人,连明云师太都无法静心,肯定是捅破天的大事喽。” 那叫静思的小尼姑更是来了兴致,“什么什么?” 清修之地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如今出了一件可谈论的事情,这年纪尚小的就忍不住停了动作聚了起来。 “静檀,你每日服侍师太,这事情定是清楚,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大事。” 静檀咳了咳嗓子,压低声音道,“那我倒先问你们一问,那后山的厢房住的是何人,可知道吗?” 众人皆是摇头,只有静思弱弱说道,“师太从来不许我们去后山打扰在那里清修的贵客,听说那里住的人可是带着丫鬟的大户小姐,吃穿用度都是专人送的,人家只是犯了什么事情被罚在这里思过。” 静檀轻哼,“要只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可能有资格到这里清修,还不许我们打扰,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后山的小姐可是大有来头!说出来,吓死你们!” “诶?什么来头,竟能如此可怕,还吓死我们?” “对啊,什么来头那么可怕,还能把我们吓死不成?佛祖保佑,你可别说了胡话。” 静檀见众人不信,有些恼怒,“你们知道什么!那后山住的可是端木家的郡主,端木夙!” 说完后,看着众人脸色,只见只有一个较为年长的脸色一变,剩下的都是迷迷糊糊的,摸不着头脑。 “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你们可知道我南经国百年前的国师?” 那个较年长的尼姑似是追忆什么,轻声道,“怎会不知道,百年前的南经国幅员辽阔,可最后一位身怀神力的国师大人一死,敌国入侵,南经国四分五裂,南经国皇族流亡至此定都宜章,重立国号南丘,国土一割再割,南经国从此强盛不再。而那最后一位国师大人,母家就是端木家。”言罢,惊讶的看着净香,“难道,这后山住着的是那个夙珺郡主?” 静檀得意洋洋道,“那是,谁能想到后山住的是夙珺郡主。” 静思弱声问道,“如此显赫的身份,怎地会被圈禁至此地。” “听说夙珺郡主与江湖侠客甚多交往,可那些粗人多是以武犯禁,朝廷怎能容得,若不是看端木王府忠心耿耿,圣上就算定为谋逆也不为过。不过,听说这端木夙与当今太子本是交好,最终却也被太子一本子参了上去,说她与江湖人士交往过甚。” 静思听后暗暗为那夙珺郡主伤心,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一个人,定是极其信任了,如此被背叛,这滋味定是不好受。“那师太慌张又与此事什么关系呢?” “端木王爷救灾有功,圣上赦免了端木夙,并让我朝有战功赫赫的烈刹将军来护送她回都城。” “这倒是莫大的殊荣,看来这夙珺郡主要扬眉吐气了。”那年长的姑姑正说着,这庙门就传来急促的敲打声。 众人大惊,此事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去开门!”静檀扔下笤帚,慌忙的跑了过去。 一开门,只见身着银色盔甲的英俊男子略有焦急的敲着庙门。银色盔甲在刚拨开云雾的阳光下灿灿生辉,他双眸清澈明亮,薄唇紧抿,身材高大的让静檀只能仰视。一手执剑,一手敲门,剑眉微皱,更凸显他成年男子的英武。 静檀未曾见过这么俊俏的儿郎,一时间红了脸。 “在下战烈刹,奉圣上旨意迎夙珺郡主回京,因在中途发现形迹可疑之人,所以先行赶了过来,能否带路去郡主居所探查?” 他句句铿锵有力,也容不得人有半分拒绝,静檀木然的点了点头,“施,施主,快请…” 战烈刹暗中轻舒一口气,这尼姑庵的人似乎都未有大碍。 “施主,夙珺郡主在后山厢房,要去还有一些路程。” “无妨,请快些带路。”战烈刹对这轻声细语的女子说话时语气也丝毫不软,静檀见无法搭话,便乖乖领路。 静檀步伐虽已经加快,可终究是未曾习武的女子,对于战烈刹来说着实太慢,心中暗自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他终日都在边疆驻守,也未曾在都城多呆,对于这端木夙虽有耳闻却未曾见过,此次是回朝述职顺便护送,可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又如何向皇上复命。 走了一里路,战烈刹隐隐约约看见远处的林间厢房,用手一指,“可是那里。” 静檀顺着他所指地方望去,点了点头,“夙珺郡主和侍女一直就在那处居住。”话刚落音,就觉得一阵风刮过,战烈刹已没了踪影。 战烈刹轻功上乘,足步轻点,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厢房的院子外。 正好,院门刚好打开,一个容貌清秀的丫头红着眼睛,似是哭了,看到他,吓了一跳。“你是谁?” “在下战烈刹,奉圣上旨意接夙珺郡主回京。” 那丫头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盈盈一拜,“原来是烈刹将军,让将军见笑了。奴婢是小姐自小的贴身侍女梅枝。这一年并未在小姐身边,奉王爷的命令昨日才到此处给小姐打点,一时有些激动,请将军见谅。” 战烈刹拱了拱手,“不知郡主可准备妥当,我在路上看到一些行踪可疑之人,为保郡主安全,请郡主快些启程吧。”步入女子闺房不甚妥当,他也不便进去催促, 梅枝涩然一笑,“小姐身无长物,说走可以走的。只是…”说着,不自觉的又抹起泪来,“小姐被废了武功不说,这身体也受了重创,虽不至失忆,却记忆模糊,望将军多多照顾。” 战烈刹点了点头,心想只要将端木夙安全送回王府即可,一路上照顾一下也没什么的。 梅枝侧着身子,“将军可以进来,郡主已经准备妥当,我这就去请。” “梅枝?怎么了?”那声音如同空谷黄鹂,轻柔动听。 战烈刹不由自嘲一笑,这军营待久了,竟然稀罕起女人的声音来了。待看到出现的女子,他不由一愣。 一身飘逸的白衣让她如同刚下凡的仙子,柳眉微蹙,那双灵动的眼睛脉脉含情,又因那虚弱的脸色显得楚楚动人。朱唇轻启,柔柔问道,“是烈刹将军吗?” 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那个青涩单纯的少年郎,看到体弱多病受尽委屈的貌美小姐,有着一份恻隐之心,“夙珺郡主,微臣已经将下山的轿子和行路的马车准备妥当,请随我一起下山吧。” 那女子咯咯一笑,“看来这烈刹将军定是没有见过夙珺郡主了。” 战烈刹警觉的按住剑柄,“你是谁?郡主在哪里?” “倒也不愧是让我中山国有些棘手的战烈刹,不过你们已经不可能找到端木夙了,她只是个小小的诱饵罢了,也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将军对她就不必太过费心了。毕竟是我亲手把她推下悬崖的,她现在恐已魂飞魄散了吧。” 战烈刹心中大赫!快速把剑,可他全身僵硬,竟然无法动弹。 “你这妖女对我用了媚术!中山国!你是中山的国师!” 那女子轻轻一叹,“南经国百年前也是一方霸主,可惜没有国师支撑,到底是守不住疆土的,四分五裂,你们皇族也只能守着这南丘一亩三分地了,就算你们武将再怎么拼命,又能有什么用呢,现在为了一个小小郡主赔了一个烈刹将军,我倒是想看看南丘国的老皇帝会不会被气死,罢了,我先下收你了。”长袖一挥,战烈刹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那中山国国师却不知,她千方百计来这箕尾山劫杀了夙珺郡主捉了抓了战烈刹,却已是犯下无法挽回的滔天大祸。 而他们口中的端木夙,意识渐渐清晰,她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滚着,有着说不出来的疼。疼着她疼着,也就清醒了几分。 一抬眼,却是一个白衣男子,如墨的长发披散着,削薄的唇轻抿着,棱角分明的轮廓,斜飞的英挺剑眉,倒是给他那白莲般的容貌勾勒了几分英气。 他目光极柔,端木夙虽是神志迷糊,却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安了心。 他是何人,她在何地,这些,太过复杂,以她的力气,已经无暇顾及。 “这位姑娘寒气入体,又受到了撞击,身体娇弱,人有些晕厥又是在所难免的。”一个年老的声音颇为恭敬的说着。 那男子只是点了点头,纤长的手微微抬起,那如玉的肌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他的手逐渐靠近端木夙,抬起,又放下,却只是给端木夙掖了掖被角。 端木夙忽的一激灵,她可不能这么睡了,若是这么睡了,就这么睡过去了,起来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奋力睁开眼睛,看向那那男子。 “你……” 那男子仿佛与她心有灵犀,微微一笑,以让她安心“在下秦炎承,是漳州城城主,这是我的府邸,姑娘可放心休息。” 端木夙全身无力,只得柔柔弱弱抬眼看了一眼他,点点头,“多谢。”说完,翻了个身,也就继续睡去了。 旁边的侍女却是惊讶万分,听到城主名号,还如此淡然的女子却是不多见了。 可端木夙又能做些什么呢?她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云里雾里了,只是躺着,想着,睡了,不知过了多久,真真正正清醒了过来。 侍女一见她醒过来,惊喜万分,“姑娘稍等,我去告诉城主。” “城主?”端木夙听着这样的称呼,虽说不出那里不对,却有感觉到熟悉。仔细打量这床,这桌,这屋子里的样子,像是置身于画中。 为何觉得自己如同那画中人?明明自己身在其中,为何却又有一种局外观画的感觉?她压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等着秦炎承给她解释一下来龙去脉。 ------题外话------ 本文以山海经为基准灵感创作,南丘国实际为山海经中南山经里南山一经路线。 箕尾山为南山一经最后一座山,秦炎承城主驻地为漳州,近九龙江,临东海。 第二章 公子绝色诡异多 “姑娘。” 进来的秦炎承身穿白色素衣缓步走来,虽是文人墨士装扮,却一步一步走的铿锵有力,端端正正,如此看来他容貌似是手无缚鸡之力,实际上却是一个武人。 “姑娘可还有哪里不适。” 端木夙有些呆愣,然后扭了扭头,甩了甩胳膊,最后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似乎挺好的。” “那就好,姑娘家住哪里?我派下人去给姑娘家里报个平安。” 端木夙被他姑娘姑娘叫的头晕,有些纳闷的想,连这秦炎承也不知自己叫什么?“我叫端木夙,可我只记得我的名字了。” 秦炎承一愣,徐徐道,“无碍,若是姑娘不嫌弃,先我府邸住下,我自会派人帮姑娘寻找家人” 端木夙使劲的点头,丝毫没有设防。 “端木姑娘请安心养伤,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看来这姑娘的家人还是要他来找,不过端木这姓氏也不常见,若是往贵女的身份上想,那就是与漳州城关系紧张的南丘国了。 端木夙瞬间感应到了他情绪的不自然波动,有些突然的问道,“请问,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秦炎承只是淡淡一笑,略微靠近端木夙,他身上的青草香让端木夙心生亲近,“此中原由还是等端木姑娘伤好了再说吧” 这时,一个管家样貌的人却引进来一个男子。 秦炎承低喝道,“刘管家!端木姑娘在此养病,你怎能随便带陌生男子进来!” 刘管家急忙辩解道,“这位余华公子说是端木姑娘的熟识,说是必须来看看端木姑娘。” 秦炎承虽是恼火,却也压住了火气。 端木夙对于秦炎承的恼火有些惊讶,看向那刘管家口中的余华公子,那男子长的极其俊美,双眸未动却似是含情,薄唇紧抿却自有一股风流态,墨色长发随意一束,青色儒衣愣是让他穿出了飘然若仙的感觉。 此人容貌算是男子中的绝色,可这种绝色让端木夙一看就怵了。微微挪了一下,躲在了秦炎承的身后。 秦炎承一看她如此,心中略有安定,“余华公子,我想我已下了逐客令。” 那男子却视秦炎承如无物,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端木小姐,在下余华。” 端木夙有些好奇,“你认得我?” 余华嘴角微微上扬,又恭敬的行了一礼,言语颇有无奈之色,“这天下间能奴役我的,也就小姐一人了,我是小姐的奴仆。” 这话不光是端木夙,秦炎承,连刘管家都万分惊讶,若说是友人亲人之类倒也无可厚非,可这样的男子竟然是奴仆,简直匪夷所思了。 端木夙从秦炎承身后探出头来,“哦?你是我的仆人?你身上的青衣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我家是如何豪气能有你这样的仆人?” 见端木夙心生抵触,余华也颇为委屈,“余华奔袭千里来迎,小姐竟然如此绝情,余华心中如……” “停!”端木夙抬手止住了余华的话,听了不到一句,她都不禁怀疑,这个余华长的虽然漂亮,可想来,脑子不一定好使,神经约莫也有点问题。 “我不信你。你说说,我家住何处,家中几口?”她觉得这余华身上气息特殊,虽没有恶意,却有一种非我族类的气息。 那余华有些着急,却看端木夙卧病在床,冲了上去,握住端木夙的手,“小姐,有些话,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但请小姐相信,余华是一片好意。” 端木夙听他这番一说,却也感受到了他的急切,点了点头,可是脑子一阵眩晕。 秦炎承看端木夙的样子,一惊,连忙将她扶住,推开了余华,却也知道端木夙是应了余华,要私下聊聊,不好拂了端木夙面子,“刘管家,让这位余公子先住下吧,端木姑娘今日可能没精神与他再周旋了。” “是。” 端木夙十分感激对秦炎承眨了眨眼。 在如此目光下,秦炎承却又些不好意思了,按说他每次去各国游历都要被不少绝色佳人缠着,对于女子的应付也有了一套,可端木夙的眼睛是说不出来的吸引人。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这世间她并未看一物,完完全全俯视他们的局外人,但当她用感情看你的时候,竟然会有一种胸口发热的感觉,仿佛是造物主在吸引着灵魂,让人投入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纯粹情感当中。 他不自然的干咳一下,“那端木姑娘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话,吩咐侍女便是。” “多谢。”说完,端木夙也不再发话,而是静静躺下。 秦炎承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点点头,走开了。 待所有人散去,她才偷偷打开手掌,刚刚余华冲上来拉住她的手,他手中的鳞片使劲按压在了她手上,形成了红印。端木夙将那红印的纹路细细琢磨,才发现那是一个警告。“危险之地,速速远离。” 第三章 鲛人被召千里来 端木夙顿时警觉了起来,她裹着被子养精蓄锐,直到深夜才轻手轻脚的披上外衣,还好天气不冷,她穿上蓝色小鞋,不大不小,正合脚,轻轻推门走出了厢房。 出了院子才觉得这府邸有多大,她住的地方虽然有花园,可也不过是这府邸的冰山一角而已。 她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巡逻的侍卫看见她,却没有太过惊讶,谁人不知道,不近女色的城主带回来一个姑娘,还请了鬼老来看病,这府里的人都说,这么多年,城主府终于会有女主人了。 巡逻的人里还有多事者轻声比划道。“城主此时一定在书房,姑娘且那边走。” 端木夙只是轻轻点头,照着他比划的方向走去,可出了他们的视线,就另选了一条岔道,她只是欣赏一下这园子罢了,并不必要去打扰人家。 左拐右拐,却走到了一处湖畔,这湖畔一眼竟然望不到边,心中不禁感叹,这园子可真是财大气粗,竟然还连着湖。 刚想这,却看湖畔边有一青衣男子,岂不是那自称她奴仆的余华? 端木夙心里有些害怕,刚想后退,却见余华向她招手。端木夙思前想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心里想着,脚不由自主的也就走到了湖畔。 余华的面容在月光下更加绝色动人,竟让端木夙觉得有那么一丝熟悉。 余华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朝湖里走去。 端木夙大惊,连忙拉住他,“你在干什么!你想要寻死吗?” 余华回头直直的盯着端木夙,忽然笑了,“小姐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端木夙被说的有些莫名其妙,“记得什么?” 端木夙不说话,不知该如何应答。 余华不答,只是扔给端木夙一个锦囊,端木夙手忙脚乱的接住。 锦袋里是粉色的粉末。 端木夙有些不解,“这是?” “珍珠粉。” 端木夙却没见过粉色的珍珠粉,却似乎听说过“粉珠”,一颗极其难得,价值万金不为过,若想的是真的,那把价值连城的“粉珠”磨成粉,那岂不是奢侈至极。 “小姐走近些,将珍珠粉撒在我周围。” “水里?”端木夙看着漫过他膝盖的湖水,再三确认。 “是。” 端木夙胆子也大了起来,任由湖水沾湿衣襟,走入湖内,将珍珠粉撒入余华周围。 那珍珠粉汇入湖水中,似乎发生了奇妙的反映,一种若有若无的波纹绕着余华回荡。 这幅样子似是阵法,也似是招来什么。 “好了,现在余华有时间给小姐解释一下来龙去脉了。”余华说着,又朝湖中走了一步,吓得端木夙紧抓住他的胳膊,没想到,此时的余华竟然发生了变化。 他周遭忽然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在月光下,他的皮肤慢慢变化,反射着悠悠蓝色。 端木夙怔然的松开手。 而她眼前的端木夙已然是变了模样,他的黑色直发变成了浅蓝色,流线修长的身材,比之刚才略为瘦高。但上肢与身体两侧间连有半透明皮质翼和飘须,显得漂亮飘逸,下身自腰起附有多条长于腿的裙状透明薄带。依稀可见他水下摆动的双腿被裹入其中,这可称之尾巴的构造为减轻水流阻力而摆动。 “鲛……鲛人?”端木夙好不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也许是惊讶到极致,也就麻木了。 “对,余华千里奔袭,就是听到小姐的召唤,以端木夙之名召唤我护卫您而来。” 端木夙吞咽了一下口水,“我召你?” “余华显以真身便是表明鲛族人诚意,我族绝不忘小姐大恩大德,为了让小姐快速觉醒,也只能出此下策。”余华再一次拿出那片鳞片,“这是我族重宝,名为卜鳞,我在族中早已占卜出小姐会召我,便知其中宿命安排。” “你说这漳州城危险,可是秦炎承要对我不利?” 余华摇了摇头,“虽不太清楚,可小姐在漳州城带得越久,觉醒就越难,似是什么人想要禁锢您一样。” 端木夙紧紧的盯着余华的眼睛,余华并不错开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 “好!我信你!”端木夙拉住余华的手,“虽然我根本看不出你有没有说谎……”至于觉醒不觉醒的,她也不想费脑子深究了。她信余华凭的不过是直觉罢了,加上秦炎承对她如何被找到的事情并未言明,比起秦炎承,她反而更愿意相信这个非我族类的余华。 此时,四条颜色奇异的粉色锦鲤飞速游来。细细一看,那鲤鱼长着人面,有人一样的四肢。 “这是陵鱼,它们带鲛绡来了。” 为首的陵鱼捧起鲛绡,“这是用若鲷鱼的泡膜碾拉配以鳞粉和鱼油做成的,小姐披上它可随我们一起逃走。” “慢着!”不知何时,秦炎承已赶来,后面隐约见白衣一女子。 余华朝陵鱼使了个眼色,陵鱼便用四肢偷偷爬到端木夙身上,为她穿上在黑夜里几乎看不见的透明鲛绡。 端木夙总觉得这秦炎承不似坏人,便停了一下。 “端木姑娘!鲛人狡猾,万不可听他胡言!” 那身后白衣女子似是看的端木夙十分震惊,然后急迫的喊道,“端木姑娘,是你吗?” 可端木夙何其敏锐,她一瞬间就察觉到,这个女人有杀气! 第四章 穷追不舍灵力现 “走!”端木夙当机立断,双手扶在余华的肩膀上。 余华欣喜的点了点头,一摆尾就游出去几米远。 那白衣女子似是气急,大声喊道,“端木姑娘切不要误信鲛人!男性鲛人时常把靠近海边的女子拖下水进行交配。他们进入深海海域就会露出真面目的!端木姑娘赶紧回来!否则你定会追悔莫及,惨死于海中啊!” 此言一出,余华气的浑身颤抖,男性鲛人背上有角质鳍都竖了起来。 秦炎承一听也是大惊失色,“端木姑娘快回来!这位是中山国的国师!她说的话一定不会有错!” 若是普通女子,听那中山国国师的出言恐吓,再加上余华过激的反映,估计就退缩了。 可端木夙偏偏可以感受到那中山国国师的杀气。而对于余华,她既然信了,就不会犹豫。 朗声道,“多谢各位警言,只不过这位余华是我的挚友,我势必与他同进退,后会有期!”说完,安抚似地拍了拍余华,余华转过头,看着端木夙信赖的眼神,心中的怒火被那眼神抚平,坚定的朝着端木夙点点头“小姐,先闭气,抓紧了!” 说完,一猛子钻入湖里。 端木夙并不会游泳,而余华也知她凡人之身又大病初愈,不能乱服药物也不能带她深入水底,所以只是离水面很近的游着,几秒就游向水面让端木夙换气。 陵鱼飞快的游着,护卫他们四周。 为首陵鱼有些担忧,“太子殿下,真的不让小姐在水下呼吸吗?” 余华同端木夙说道,“鲛人虽有奇法能使人在海中呼吸生活,但也同样以减少人族寿命为代价,所以小姐还是闭气吧。” 端木夙点点头,鲛绡让水的阻力变得很少,她并不难受。 余华驮着端木夙在水中飞速游动,一会儿浮出水面,一会儿沉入水下,漂亮的流线在偌大的湖中滑动,眼看就要渐行渐远。 秦炎承有些担忧,“赵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中山国国师名叫赵汝于,此番前来打的是远交近攻的念头,想要和漳州城联手对付南丘国,此时见到死而复生的端木夙心中大骇,袖摆下拳头紧握,面上却是云淡风轻。 “放心,秦城主只要借我蛟龙木,我定能将端木姑娘带回来。” 秦炎承目色一闪,顿了一下,然后欣然应了,从怀中掏出蛟龙木,“能亲眼看见赵小姐施法,是秦某的荣幸。” 赵汝于自是知道这端木夙死而复生定是有什么奇异之处,否则秦炎承也不会如此果断的同意将蛟龙木借给她,此时,她也来不及细究。 “池鱼,满三千六百,蛟来为之长,能率鱼飞置笱水中,即蛟去。蛟龙来,雷电现,吾族慷慨,以血祭!”说完,赵汝于接过蛟龙木,将它抛向空中,她周遭的粉色灵力将蛟龙木定在空中,右手轻轻一挥,她身边的一位侍女静静闭上眼睛,粉色的灵刃将她的脖颈割破,鲜血喷涌洒在了蛟龙木上。 蛟龙木见血后仿佛被点燃了,冒出了蓝色火焰。 那侍女已无气息,而蓝色的火焰吸收着那侍女新鲜的血液,不一会儿天空雷电大作,似有三只蛟龙腾云驾雾而来。 余华停顿了一下,抬首一望,便知大事不妙,“小姐,我们必须赶快从九龙江游入东海,否则必死无疑!” 端木夙也看天空雷电大作,那三只蛟龙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张牙舞爪的扑来,只能抓紧余华,“沉入湖底不行吗?” “此处是湖,是蛟龙地盘,若是海底还可一试。” 端木夙咬了咬下唇,“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余华目色一亮,“小姐既然能召我来此地,定也有灵力,虽然时间紧迫,可您也可以一试!” “怎么……怎么试?” “您气运丹田,可有感觉到水灵气?” “气运丹田……”端木夙气运丹田,却发现其中空无一物。“并没有什么水灵气。水灵气长什么样子?” 余华紧皱眉头,停止了游动,“怎么会,您既然可以召唤我,一定是具有水灵气的,您看看,您丹田中难道没有蓝色的丝络?请您屏气凝神,好好感受一下……” 端木夙听他的话,屏气凝神,气运丹田,发现丹田中空无一物,反而这湖面,这空气中,她能看见这天地间飘满了蓝色的丝络。 “眼睛看到的,也算吗?”端木夙抬手轻触一条蓝色丝络,发现她手指轻点,那蓝色丝络立马变成了金色,而那金色似是会传染,将一条一条蓝色丝络全部相继染成了金色。 余华听到她的话,久久不能回答,最后哑声道,“如果您能控制,能将它们染成你的颜色,那就是您的!” 端木夙仿佛天生会控制那丝络一般,被染成金色的水灵气随她的意念不规则的飘动着。 “请您用意念将水灵力凝结成墙壁,帮我们阻挡蛟龙追赶!” 端木夙眼睛发亮,“好!” 端木夙紧闭双目,意念汇聚,将被染成金色的丝络凝聚起来,不一会儿将它们凝结成连接天地的墙壁! 赵汝于看见那几乎照亮天地的金色墙壁,怒火中烧,咬紧牙关,“该死!那丫头竟然是沉寂百年的南丘国师!还未完全觉醒竟然就有这等灵力!”这个丫头必须死!她几乎疯狂了,粉色的灵刃将身边的侍女全部抹了脖子,大声召唤着,“蛟龙来,雷电现,吾族慷慨,以血祭!” 顿时百里之内,狂风暴雨,雷电大作,竟有一群蛟龙腾云驾雾而来! 余华看着那让天地变色的蛟龙群,便知此次,已是死局。 第五章 谈笑一句言灵出 他正要出言安慰端木夙,却没想到端木夙笑着在他背后说到,“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只要我们留着一口气,就一定能活下去。” 余华片刻失神,然后笑了,“能与您共进退,是我余华的荣幸。” 端木夙大声回答,“我相信你!也请你无所顾忌,竭尽全力的游吧!” “好!”余华深吸一口气,耗用全身力气,最快的速度游动着,而蛟龙群从四面八方已经接近水灵力凝成的墙壁。那金色墙壁连接天地,貌似强大无比,却感觉在蛟龙的威胁下显得脆弱无比。 端木夙紧抿双唇,随着速度加快,每次露出水面,寒风就像刀片割着她的脸,虽然疼痛,但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拼命闭气,不想影响余华分毫。 而她的全部精神力都集中于那身后的金色墙壁,无论如何,她都要抵过这群蛟龙的第一击! 蛟龙嘶吼着,从四面八方向金色墙壁发起攻击! 十几只蛟龙从四面八方冲向那金色墙壁,那壮观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就当蛟龙看要冲破墙壁的那一霎那,他们才发现,那金色墙壁并非是坚硬的,反而避开蛟龙的冲击力量,逐渐变形,当金色墙壁变形到极限,每一只蛟龙的力量也逐渐减弱时,瞬间反弹! 没有人想到,强大的蛟龙竟然被那反弹力全部反弹了回去!凶神恶煞的蛟龙竟然被力量反冲的互相碰撞,乱成一团。 赵汝于眼中是不可置信,“端木夙,端木夙……”她从未想过,水灵力结成的墙壁并不是坚硬的冰墙构成,而是以柔克刚的水。是怎样的能力,竟然能隐藏的如此之深,若真是她将端木夙推下悬崖而引出了这些灵力,那她闯下的何止是弥天大祸。 而秦炎承眼里已经掩不住那股狂热。两个人各怀心思,却又同样希望,蛟龙迅速追上端木夙。 “一次。”端木夙咬紧牙关,她没有说话,但她的耳朵已经出血,血混入湖水中,瞬间消散。 “您!您竟然用了如此方法!简直……”余华激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更努力,更加珍惜端木夙所抢到的一分一秒。 而敏锐的陵鱼当然察觉到了血腥味,看向端木夙。 端木夙向它默默的摇了摇头,示意它不要打扰全速向前的余华。 而愤怒的蛟龙群也从未想过竟然出现如此状况,它们只想冲过去把猎物撕碎。 混乱的蛟龙群慢慢聚集,最后竟然整齐划一的向后退着,准备缓冲…… “它们是想要一起冲破墙壁……”为首的陵鱼像是拖着哭腔,却又忍住不敢哭。 “我们马上进入九龙江!”余华说完,心中却明白,就算进了入海口又能怎样,蛟龙群照样有本事翻江倒海,除非…… 那陵鱼也想到了,愤恨的说道,“若是我们入海,说不定这么多蛟龙可以引来龙,龙吃蛟龙,若是这两个宿敌斗起来,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余华未答,这么多蛟龙,就算引来龙又有何用。蛟龙只要渡劫就可以变成真龙。这么多蛟龙,就算是龙来,也不可能有胆量与它们缠斗。 这时,蛟龙群整齐划一的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金色墙壁的弹性几乎是包裹了所有蛟龙群,端木夙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而这一口鲜血汇入湖中,湖水竟然向金色墙壁上延伸,让它变得更有韧劲。 “好!”端木夙用尽全身灵力,灌入金色墙壁,墙壁瞬间达到最强,将蛟龙群整个弹了回去。 蛟龙群被弹的四分五裂,凶恶的蛟龙在愤怒的咆哮着。 赵汝于呆住了,这个端木夙如何能留!如果留下,如此悟性,哪里还会有她的一席之地!秦炎承激动的紧握双拳,端木夙他势在必得!有了端木夙,他势必能一统天下! “小姐!”余华担忧的大喊,却又瞬间沉默,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游动着。 端木夙深吐一口浊气,明显感觉到水流变得湍急。 “我们已经进入九龙江,马上就可以到入海口,前面十里就是东海。”陵鱼担忧的看着端木夙,却无能为力。 端木夙不论是意念还是灵力都无法再维持墙壁,那水灵力汇聚的金色墙壁瞬间粉碎。 蛟龙群已经张牙舞爪的向他们飞来。 在这生死关头,端木夙却放松了神经,谈笑风生起来,“蛟龙渡劫后成真龙,那真龙渡劫后是什么呢?” “当然是天龙了,天龙住在九重天上,掌握着这世间风雨雷电的规则。” 端木夙笑道,“这么多蛟龙出现已是违背了天地规则,说不定我们一入海,天龙就下凡来收拾这帮畜生呢。” 余华摇摇头,“天龙百年不得一见,而见过天龙金光的生物会昏迷一月,再失去一个月的记忆,无论是谁根本不可能记得天龙是何时出现的……” “是我连累了你们,若是蛟龙真的追来,你们就快些逃吧。” “小姐莫要说这样的话,我余华与您同进退,这是早就说好的。”话刚一落音,一个飞行迅速的蛟龙伸出爪子,想要抓住端木夙。 余华急忙潜水,躲过一击,却发现水下不远处已经有蛟龙游来。 一个摆尾,他们终于进入了东海! 可是,蛟龙也已经追上。 余华心中暗叹,时也,命也。 忽听端木夙大喝,“余华!陵鱼!闭眼!往前游!不要回头!” 余华极其听话的闭眼,却在闭眼的瞬间恍惚看到天空乌云密布,金色的光像是劈开了乌云,影影绰绰一条金色巨龙急速飞来。 余华驮着端木夙不要命的往前游着,心中却赫然,他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人!这能耐分明是传说中掌握言灵之术的四方尊! 第六章 前因后果轻推算 端木夙紧张的闭住眼睛,屏住气息,而余华和陵鱼,拼命的游出入海口。 整个东海波涛汹涌,天空雷鸣电闪。 到处都是蛟龙惨烈的嘶吼声,整个海域都是一股腥臭的血腥味。端木夙他们根本不敢睁开眼睛,更不敢回头去看。只感觉,一入水,蛟龙的鲜血就会灌入耳鼻,腥臭甜腻的味道令人作呕。 百里之内,所有察觉到异样的生灵都逃命似地游出这片海域。 余华凭着感觉,沿着海岸向远处游着,他不敢离海岸太远,怕端木夙会脱水,一边奋力游着,一边观察背上端木夙的状态,一刻都不敢松懈。 就这样,余华游了一天一夜,终于逃离了那片海域,而端木夙早已半昏半醒。 陵鱼忍不住出言道,“太子殿下,前面是韩江,我们从韩江进入,绕过箕尾山,远离漳州城再做打算吧。” 余华已经没有开口的力气,只能点点头。 正当他们松懈之时,海岸上突然火光四起,顿时百里的海域被火光照耀,余华一时竟然无法动弹。 端木夙已经快要晕过去,根本无法反映,只感觉一张大网将他们一网打尽。渔网缠的牢牢的,然后被船拖向海岸上。 “王爷!我们抓到了!” “王爷!我们抓到了!” 一阵欢呼过后,端木夙感觉自己就像是货物一般被搬运到岸上,她此时早已没了反抗的力量。 “抬起头。” 她听到了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带有奇异的美丽,像是尘封许久的美酒,只是小酌一杯,让人就微醺了。 鬼使神差的抬起头,火光耀眼,只见一银甲男子坐在他们面前,细看面容,那男子的容貌一时间竟然无法让人形容。 连余华这种异族雄性都不由怔然。 银甲男子的面容又岂是风骨神秀,清俊冷然寥寥数语能够形容的。他身穿银甲,一双冷眸如含着冰雪,却又映着那摇曳火光,未起波澜又似起波澜。通身气度如同泼好的水墨佳作,薄唇却又为这水墨加上了一点朱红。那一对剑眉,不怒而威,看着他们,剑眉微皱,通身气度又变为刚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蓄势待发。 “名字。” 端木夙看着他,一阵气恼,好不易逃出了漳州城,怎么在这里翻了船,轻哼,并不答。 那男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识,抓着端木夙的衣服,就把她提了起来,“名字。” 端木夙气急,拼尽全力,抓住那男子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王爷!” “王爷!”他身边的银甲将士都焦急的叫喊起来。 “闭嘴。”那男子根本没有多大反映,轻挥一下,银甲将士皆不敢再喊。而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掐住端木夙的下巴,将她的嘴打开,把胳膊抽了出来。 “最后一次问,名字。” “不许你威胁小姐!”余华焦急的喊着。 余华这一喊,那男子没什么反映,却让端木夙拉回了理智,现在这男人为刀俎,他们为鱼肉,不能硬拼,“问别人,可否先自报家门?” 虽然硬气的询问,可端木夙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腿已经打颤了,这个人身上的气势太强,让她从心理上产生了恐惧。 “司九阙。”司九阙并未与她斤斤计较,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端木夙。” “端木夙?”司九阙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像是扔垃圾一般将她扔到地上,眼中有未掩下的怒气,“你活了这么多年,到底干了些什么。” “你……”端木夙道不知她招惹这人哪里了。 司九阙一抬手,根本没有心情听她回答,“将郡主照顾好,还有这鲛人陵鱼,郡主在这儿的消息,全部封锁。”说完,转头就走了。 端木夙愕然,看向余华,难道她找到认识的了?她是郡主?意识终于松懈了下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姐!”余华急忙想要挣脱渔网,可他的鱼尾还未干透,无法变为双腿。只能原地拼命的甩尾巴。 不一会儿,一个太医匆匆赶来,命人将端木夙抬走了。 余华有心无力,却也力气耗尽,任人摆布。待双腿能够行走时,却被人又押到了司九阙处,无可奈何,对司九阙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司九阙听着,脑中也已经推测出了前因后果。他最先得到的消息是,去箕尾山接迎夙珺郡主的烈刹将军不知所踪,所以赶来寻找。 漳州城城主与中山国早有结盟之意,此时让战烈刹不知所踪,漳州城城主秦炎承还没那么大的本事。那在这个范围内,能让战烈刹不知所踪的一定是与秦炎承有结盟之意的中山国了。中山国想与漳州城结盟的见面大礼,定是战烈刹。 而秦炎承想来是在阴差阳错之下发现了掉下悬崖的端木夙,而端木夙能召唤鲛人,让他动了心思,却没想到鲛人预警,带着端木夙逃离了。 而刚刚看见的东海异样,应该就是中山国国师赵汝于与端木夙斗法了。 他本只是一时兴起看看那异样会在这边带来什么线索,才让将士打捞,却没想到真的捞出来了一条大鱼。 他想要上战场,将端木夙带回去,那君予白会不会松口呢? “报——君元帅不知何时早到了漳州城,现已把烈刹将军劫了回来,想要拜见王爷。” 司九阙缓缓站起身,“我朝战神君予白,今日,终能一见了。” 第七章 予白予黑谁知晓 司九阙出了营帐,遥见一位白衣公子骑着黑色骏马飞驰而来,那黑色骏马上还驼着一个青衣男子,白衣公子骑至营帐百米之处,紧拉缰绳,朗声道。 “在下君予白,前面可是九王爷?” 司九阙迎了上去,“君元帅,幸会!” 君予白拱了拱手,跳下马,一把把马上的青衣男子拉了下来,将他扛在了肩上。 “敢问此处可还有空余军帐?烈刹受了重伤,需要安置一下。” “来人,将烈刹将军妥善安排。” “是!” “多谢。”君于白把战烈刹交到银甲军手中,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位传说中的九王爷,果然有过人之处。 虽说是南丘九阙这名号已名震天下,可在他眼里,司九阙位置就算再高也不过是一个少年罢了。更别说这少年的性格,孤僻骄傲,可以说是有极大的问题的少年。 “九王爷,请借我一队人马。” 司九阙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君予白的用意,“君元帅,夙珺郡主已经在营帐中疗伤了,您想要借兵是用来寻她的吧。” 君予白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那个小丫头没事就好,请带我去看看她吧。有些事情,我想当面给她道歉。” “这边请。” 晕晕乎乎的端木夙恍惚中被人摇醒,一抬眼就看见了冷着脸的司九阙,他剑眉微皱,很不耐烦的说道,“喂,起来。” 端木夙第二次看到这么完美的脸还是有些怔住了,然后不情不愿的揉了揉眼睛,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夙珺郡主,在下君予白。” 端木夙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满脸歉意的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面庞棱角分明,浓眉下面是一双深邃的双眼,眼眸墨黑像上好的黑珍珠,浑身充满阳刚之气,而他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让人没由来的安定下来,这种安定感和让端木夙无由来信赖的感觉,似曾相识,感觉像是…… “秦炎承!你是我见到的秦炎承!” 君予白苦笑道,“端木家的人果然直觉灵敏,连这种事情也能猜到三两分。” 端木夙忽然又摇摇头,“不对,感觉不对,你像是,又不像是。” “那是因为我得到你的消息,请鬼老给秦炎承施了入魂之朮,你第二次醒来见秦炎承的时候,我的一魂一魄在他身体里观察你的情况,没想到他见到余华后情绪波动太大,我的一魂一魄不敢轻举妄动。当晚,我得到赵汝于来的消息,就决定收回魂魄去救烈刹,却怎么也没想到你当晚就与赵汝于硬拼起来。” 端木夙恍然大悟,怪不得第二次醒来对秦炎承心生亲近,可与余华逃走的时候却没有半分那种亲近感,一切都应该是这君予白的原因。因为君予白的魂魄在,所以她才判定秦炎承安全。 “这回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职。” 司九阙凉凉的插了一句,“奉旨迎夙珺郡主回京的是烈刹将军,元帅并没有失职之处。” “没事,没事,我不是挺好的嘛,虽然没了记忆,不过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累而已,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端木夙嘿嘿傻笑。 君予白只能歉然的回以一笑。 “话说,我有灵力,那我是不是可以和那个赵汝于一样啊。元帅既然知道什么入魂之术,那我是不是可以在你身边了解这些异术?”端木夙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想回京,想要离京城远一些,探索一下自己身上的不知名能力。 “君元帅,我想带我麾下银甲军加入您的直系军队,不知我司九阙,有没有这个机会。” 端木夙和司九阙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君予白,两个人眼神中分明显示两人的急切渴望。 君予白轻咳一下,脸上忽然露出了令人不安的笑容,“好啊,若是你们两人合力可以打将我和烈刹打败,我就同意你们两个一起进入乾坤营。” “一起?”司九阙看了一眼端木夙,“元帅想来是想错了,我的筹码是银甲军,跟她无关。” “但在我眼里,你的银甲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俩联手啊。”君予白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就像是刚放好鱼饵的渔翁。 端木夙迫切的不想回京,对司九阙说道,“我会动用灵力,我……我一定会有用的。” 司九阙默然不语,端木夙,他看见她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南丘国沉寂百年的国师,已经悄然觉醒,为了等这个人,多少人付出了生命。而这个悠悠达达的活了十几年的贵女,在她那吃喝等死了十几年里,又有多少人为南丘国付出生命?虽然他心里明白,这与端木夙无关,可他就是气愤,这个人,明明拥有非比寻常的才能,却让一国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等待。 “但我很讨厌你。”司九阙回的也是干脆利落。 “啊?”端木夙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起来这么冷静出尘的司九阙竟然回答了这么一个,任性的理由。 “所以无法和你联手。” 君予白放下茶杯,拍了拍手,“好了,你们慢慢商量,如果你们俩无法联手,一个就乖乖回去当王爷一辈子远离刀剑无眼的战场,一个就乖乖回去学好女红才艺等着及笄嫁人。”说完,似乎颇有兴趣的看了两人一眼,“其实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端木夙紧捏被子,恶狠狠的看向司九阙。 而司九阙紧皱着眉头,捏紧了手上的剑柄。 ------题外话------ 端木夙:感谢arielh256送了1颗钻石~oversky2008送了1朵鲜花~我想转送给司九阙~ 司九阙:端木夙,就算你把那些送给我,我也不想跟你联手。 端木夙:我如果回京,你就是我的头号仇人!我要跟你一决胜负!我一定要打败你! 第八章 英雄相逢便相识 君予白掸了掸衣袖,轻松自在的走出了端木夙的营帐。 “司九阙!” 司九阙看了端木夙一眼,然后拿着剑,转身要走,却没有走动,一转头,只见端木夙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角。 “司九阙!你到底想干嘛!”端木夙就像是一条被踩了尾巴的小狗,恨不得一口再咬上去。 司九阙看到她也是满腔怒气,“你以为凭着鲛人和赵汝于一斗你就很了不起了吗?在君予白面前,赵汝于还不如他一个指头,跟赵汝于拼力斗法还闹得这幅狼狈样子,我劝你乖乖回京学女红吧。” 司九阙的样子也不遑多让,原先的冰山模样早已不见了踪影,倒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他一看端木夙的样子就知道了她的斤两,就算是拥有灵力,但她的打斗一定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联手只能是找死。 “那个……”一个女子的声音悠然传来,“我是郡主的贴身侍女桃枝。” 两个人根本没有在意另一个声音的出现,只是互相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 桃枝无奈一叹,只能上前拍了拍端木夙,“郡主,我是桃枝。” 端木夙茫然的抽离出与司九阙的眼神厮杀,“哦,桃枝?” “郡主,我是王爷派来照顾你的,在箕尾山上我晚到了一步,还被赵汝于要挟演戏,这几日协助君元帅将烈刹将军救了回来,属下保护不力,望郡主恕罪!” 端木夙使劲摇摇头,“没事,没事,你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嘛。” 桃枝忽然面对如此好说话的端木夙,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映,只能给她裹好被子,只留了她一只死死抓住司九阙的手。 “端木夙,若是此时答应君予白,我们是打不过他与烈刹联手的。”司九阙把端木夙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扳开,“所以你先回京。” “你想打……”想打架吗?难道她还不够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意思? “我和你一同回京,然后这一个月内我会教你如何与我配合,一个月后再挑战君予白。” 端木夙呆了一下,“你是说,你早就想好了?那你刚刚为什么大喘气,耍我?” “如果当时我就同意,就没有和君予白商量的余地了。” 端木夙气鼓鼓的松开手,被子里只露出了一颗头,“我无所谓啊,只要可以学会运用我自己的能力,就算讨厌你我也会努力忍耐的。”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 “呵呵。”端木夙给了他一个白眼。 司九阙并未理睬,只是沉声道,“你只要不拖后腿,赢他们不是不可能。”说完,转身出了营帐。 而营帐内的端木夙恨不得立马蹦起来,忽然想到房内还有一人,有些不好意思,“你叫桃枝?” 桃枝点点头,心中却是震惊万分,要知道端木夙骄傲跋扈的性格可是整个京城赫赫有名的,王爷派她前来,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凭她对端木夙的了解,这怎么跟变了个人似地? “不知你是否知道和我一同被捉……一同来的的余华怎么样?就是那个鲛人。” 桃枝一下子激动万分,拉住端木夙的手,“郡主,郡主可是蜕变了?” 端木夙有些不解,“我,我应该没有变,只是醒来丢了记忆而已。” 在桃枝眼里,端木夙哪里只是丢了记忆,若不是王爷早有吩咐,她定会以为郡主被人掉了包。 “郡主肯定是蜕变了,桃枝,桃枝……”桃枝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们这些隐士家族的付出果然没有白费,郡主蜕变,接下来就是慢慢觉醒,他们一定要小心翼翼的保护她,保持她此时的赤子之心,让她不受打扰的成长。 端木夙愕然的看着桃枝喜极而泣,“我,我只想问一下,那个和我一起被抓的鲛人有没有事情……” 桃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吸了吸鼻子,“郡主放心,虽然不知鲛人,但一个名叫余华的公子被君元帅好吃好喝的供着,想必是没有大碍,郡主也赶紧好好养伤,好早点回京亲口告诉王爷这个好消息。” 端木夙灿烂一笑,极其信赖的点点头,那目光里不含丝毫感情杂质,看的桃枝胸口发热,终于等到了,这才是他们真正卖命的主人。 饶是端木夙神经大条也察觉到桃枝的态度不一样了,刚刚进门算是恭敬有礼,而此时她似乎对自己更多了一份亲近。 端木夙实际上未受什么大伤,只是透支了身体,太过拼命罢了,静养了一下立刻又生龙活虎,可桃枝还是不让她出营帐,这闹得有一个对她心存愧疚却一直不敢见面的战烈刹憋不住了。 “夙珺郡主!在下战烈刹!特来请罪了!” 端木夙早已穿戴整齐,看了桃枝一眼。 桃枝立刻领会,自从端木夙没了记忆,想来也忘了贵女待人接物的作态,不过这样也好,在桃枝心里,不似从前,那就是最好。 “烈刹将军,请进来吧。” 战烈刹冲进了营帐,一见面就单膝跪下,“是……” 端木夙也跟着单膝跪下,截断了他的话,特别惊奇的说道,“你腰间挂的鞭子为什么会发光!” “嗯?”战烈刹一时摸不清头脑,“郡主,你说什么?”此时,两人都单膝跪着,互相平视。 而端木夙的眼睛都散着崇拜的光芒,“我说,你的鞭子竟然可以发光诶,实在是太厉害了!” 战烈刹一被夸奖,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哪里,哪里,不过是龙筋鞭子,虽然难得,但是郡主要是喜欢就送你好了。” “不用不用,到我手里一定是浪费,在你手里才能物尽其用啊!” “郡主太过夸奖了,我平时也不常用鞭的,这是当年君元帅与中甲国对战,扒了对方国师的金龙,我作为为前锋立了点小功,元帅就把把龙筋送与我做鞭子而已。” “怎么会,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就能当前锋,还能这么厉害得到龙筋作为赏赐,你一定特别的厉害!” 战烈刹只感觉这郡主说话处处都透漏着真诚啊! “啊哈哈哈哈,哪有哪有。” 两人就这样一唱一和,迅速拉近了关系。 “我和司九阙想要进入军营,但是君元帅说先要过考验才行,你这么厉害帮帮我怎么样。” 战烈刹拍了拍端木夙的肩膀,“没问题,哪怕我们三个一块打君予白都行。”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凉凉的声音插了进来,“哦?是吗。” 端木夙和战烈刹浑身都一激灵,这声音怎么听着就像是君予白君元帅呢? 第九章 性情变化多 凤容已倾国 “见过元帅!”三人之中只有梅枝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而端木夙和战烈刹只能看见君予白温和的笑脸。 不知为何,端木夙总觉得有点冷。 战烈刹虽然有些小紧张,可是好歹了解君予白的脾气,自己站了起来,也将端木夙拉了起来。 小声对端木夙说道,“君予白看样子像是个笑里藏刀的,但其实性格超级温和,只要没有触动他底线,他都不会发脾气,不过提醒一句,他如何真生气,那你离死也不远了。” “哦。”端木夙连忙点点头。 君予白轻步的迈进营帐,玄色镶着金线,衣服下摆简简单单绣了三朵祥云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有些紧张的端木夙,“身体如何?” “好,好!”端木夙对于君予白总有莫名的敬畏。 “司九阙对我说了,你们愿意联手,不过要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 端木夙眼睛亮汪汪的看着君予白,“对对对!我们会联手,通过考验!” 君予白嘴角依旧上扬,看了一眼战烈刹,“烈刹这家伙欠你的人情,这时候就还了吧,那么就定为你们三人对我和鬼老。” 战烈刹看了一眼端木夙,再看了一眼君予白,又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梅枝,有些不敢置信,喜形于色的说道,“真的?我可以跟他们联手揍……咳咳咳咳咳……” 君予白有些莫名自己怎么会遭仇恨,“看来你很想揍我啊。” “哪里,哪里。”战烈刹摆了摆手,可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君予白好脾气的叹了一口气,对端木夙说道,“端木郡主为何想要进入军营?” “因为我想要学会利用自己的力量!我不想手无缚鸡之力,我想知道我的极限在哪里!” 君予白看着朝气蓬勃的她,欣慰的拿出袖子中的书,“这是记载我朝历史的《南山策》,上面有我写的批注,和我的感想,你坐马车回京的时候,就在路上看看吧。” 端木夙恭敬的接过书,翻阅了一下,上面的文字她认识,这本书写满了朱红色的批注,让端木夙心存感激,她的的确确需要一本这样的书,来了解一下自己的状况。 “路上疲累,旱灾刚过,路上也不太平,你们早些回京吧。”说完,重重的拍了一下战烈刹。 “啊!”战烈刹被拍到胸口忍不住嚎叫了一声。 “伤没好就不要出来乱窜,我先处理漳州城的事情了,一个月后,我和余华在这里等你们。” “余华?他也跟你呆在一起?”端木夙好久都没有见到余华了。 “他不能离开海边,否则会折阳寿,他已经回会海中养伤了,他让我带话说,一月后相见。” “多谢你照顾他!” 君予白摇摇头,“希望夙珺郡主看完书之后,能明白我的用心,我希望你能找到更有意义的目的。” “我会好好看的。” 君予白看了他们一样,“我期待我们下次相见。”言罢,拱了拱手,走出了营帐。战烈刹和端木夙没有任何反映,而梅枝却心中激动,这一个月后,南经国可能就要变天了。 休息不到三日,战烈刹护送夙珺郡主的队伍就出发了,而司九阙为了整顿银甲军,比他们晚出发几日。 一路上端木夙整日呆在马车里看《南山策》,有时看那红色批注,只是一页就能发呆一整天。 桃枝心中担忧不已,却又不敢太过打扰,直至快到京城,才按耐不住,“郡主,王爷吩咐过,若是您要回去就要风光的回去。”说完拿出锦盒里早就备好的衣物。 端木夙没有答话,不知何时变成了波澜不惊的模样,听到马上要进入京城,她没由来的心中怦怦直跳,像是自己的另一面在兴奋,仿佛激动那全新的游戏就要开始了。嗜血因子在身体中活跃着,让她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一路上,因为端木夙将御前赏赐陈情后都变卖资助灾民,受到多方赞扬推崇,而圣上特地下令,让太子和太子妃带着一众贵族子弟一起迎接她的归来。 太子司莫殇站在城门外的最前端,神色不明,没有人知道他袖下的拳头紧握,心情错综复杂,有期待,有焦躁。太子妃,左将军之女赵玉敏站在他身后,一直盯着自己夫君司莫殇的背影,想瞧出什么端倪。 队伍后,有些贵族子弟已然烦躁起来窃窃私语着。 “你说,那端木夙真的改了性子?” “怎么可能,她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原先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别忘了,她的姑姑可是圣上的心头肉。她以前可是横着走的。” “都死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了,还提出来做什么。我说,端木夙许是真改了性子,你看,青梅竹马跟最好的姐妹成了婚,自己在尼姑庵里锁了快一年,是个人经历这个打击,也就看开了。” “小声点,太子可再前头呢。” “不过,端木夙真是有些毛病,圣上赏赐的可都是烈刹将军从边关带来的外域宝贝,自己不留着,都给了灾民!” “不过也值了,你看,现在咱们还不都得在这里迎接她,这面子算是够大了!过一会儿见到人,就知道是真变还是假变了。” “诶!队伍来了!” 马车缓缓停住,战烈刹先上前给司莫殇行了一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司莫殇上前扶起,“烈刹将军快快请起,将军劳苦功高,此次父皇又给了你那么重的任务,真是辛苦将军了!” “为国尽忠是微臣的职责!” 司莫殇虽然与战烈刹说这话,可眼睛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马车。 此时,马车的车帘正好被掀起,梅枝下了马车,向马车内的小姐伸手。 众人皆是屏息以待,这当年横行霸道的火辣椒端木夙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只见一只如玉般的纤细柔荑搭在了梅枝的手上,长发像是墨染的流泉,头上饰物不多,可恰到好处,她一袭月牙白的金丝衣裙更显得她出尘绝色。佳人探头,目含秋水,巧笑盈盈,看着她,就感觉到被阳光暖的热烘烘的,她不似骄阳般热烈,也不似月光般温柔,那份气质是独一无二的,却又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腰带绣的兰花,花蕊上镶的是拇指盖大小的昂贵珍珠,当真是素雅又不失华丽的点缀。真真是极适合她的独一无二美貌。 所有人脑海里只浮现八个字:倾国佳人,风华绝代。 第十章 虽是无心胜有心 端木夙对整个京城都充满了好奇,那雄威的宜章城门守护着南丘国的心脏,《南山策》那本书虽没有看完,她却也了解了不少,心中激动不已。 梅枝看着端木夙愣神的样子,心中怎会不知,凭她这一阵儿对端木夙的了解,暗叹若不是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端木夙要讲究贵女仪态,她估计端木夙早都闪着星星眼扑到城墙上大呼小叫了。 端木夙紧抓着梅枝的手,这就是宜章城!这就是当年血战三月拼死留下来的最后一座城,一座城,再扩散为一个国,这是多么令人惊叹的壮举! “郡主,郡主。”端木夙这才察觉到梅枝在叫她。 “嗯?” 梅枝小声提醒道,“郡主,行礼。” “唔。”端木夙有些不好意思,梅枝教了那么多遍,自己一看到宜章城的城门竟然连这些都差点忘了。 端木夙经过梅枝千百遍的教导,终于以极其优雅的姿势下了马车,然后盈盈一拜,“夙珺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司莫殇听到太子妃这个词,心中一阵刺痛,忍不住再向前一步,走近端木夙,“夙儿。” 端木夙听这称呼,顿时浑身一抖,抖下了不少鸡皮疙瘩,恨不得赶紧在窜回马车去。 尴尬的傻笑,“呵呵呵……” 梅枝赶紧撞了一下她的胳膊,连忙阻止她犯傻。 司莫殇和端木夙是青梅竹马,对于她何等熟悉,只是一个照面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她的眼睛里似乎对自己是完全陌生的,甚至,她的眼睛里神彩都以前与以前完全不同! “夙珺郡主是怎么了?” 赵玉敏连忙上前,轻拽司莫殇的衣袖,轻声细语道,“太子殿下,若是有什么事情,以后问也不迟,现今这么多……” 司莫殇哪能不知赵玉敏的意思,只是看到端木夙不再认识自己的样子,心中有些恐慌,转头想想,说不定她只是还在生气耍小脾气而已,不想赵玉敏多言截了她的话,“夙珺郡主和烈刹将军一路周遭劳顿,父皇特许你们先回府休养,不必立即面圣。” 战烈刹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箕尾山上的事情,这边的人是一无所知,还好圣上没有怪罪下来,不然他会被他家老头打死的。不过,虽然圣上没有怪罪,他要亲自送端木夙回府向她父亲端木王爷谢罪才行。 “谢皇上恩典。”战烈刹和端木夙谢了恩,本是应该散了的人却迟迟没有散去。 这些贵家公子是厚着脸皮想要看些热闹了,等都等了那么长时间了,这端木夙回京大战闺中密友赵玉敏,再见青梅竹马太子殿下的好戏谁愿意错过!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恨不得现在端木夙就变回以前的火辣小辣椒,上去就给赵玉敏两鞭子示个威。 可令人遗憾的是,本应该忍了一年怒火立刻爆发的人,完全不在状态,似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好奇的像个孩子,左看看,右看看,还冲着众人眨了眨眼睛。 闹得看热闹的人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战烈刹一路上也对端木夙也熟的不得了了,给她使了个眼色,这边人你都熟一些,你上!他最讨厌文绉绉的对答了。 端木夙一脸不可置信,交给她?她可是失忆的人,哪有这样卖朋友的。 战烈刹立刻一副,我不管,你看着办的样子。 司莫殇看着他俩眉来眼去的样子,心中已有怒火,刚要发作。 “夙珺在这里谢谢大家相迎,这位太子妃姐姐,这都中午了,大家都应该回去吃饭了吧。” “咳咳咳咳咳……”梅枝不自然的剧烈咳嗽,小声说道,“不是姐姐。” “嗯?”端木夙没听清。 “咳咳咳咳咳……”手绢掩着嘴小声道,“赵玉敏比你小,应该是妹妹。” “什么!比我小!”端木夙惊了一下,完全忘了控制音量。“我不是还有两年才及笄吗?比我小,怎么能成亲?” 此话一出,赵玉敏脸上挂不住,变得苍白起来,似乎瞬间变成了病美人,似是受了什么打击。 当初她知道端木夙与司莫殇青梅竹马,照此下去自己绝对与太子妃之位无缘,以死相逼逼父亲支持太子,又施计让众人看见太子一不小心坏了自己的名节,看了自己的身子,为了安抚父亲,圣上才同意自己早早嫁于太子,只待及笄后再圆房,却未曾想到此时端木夙竟然装傻充愣讽刺自己。 司莫殇看的旁边面色苍白的赵玉敏,有些不忍,准备说端木夙两句。 没想到,端木夙的反映更大,她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看见赵玉敏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想来是伤了人家小姑娘的面子,赶紧补救,“诶呀,太子妃妹妹你别哭,我是失言,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再说了,先上船再买票也没什么的,总之结果是好的!皇家能赖账吗?太子殿下也是认真负责的!所以干得漂亮!嗯!”说完,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若不是桃枝拉住,她还准备上去安慰的拍拍赵玉敏呢。 此话一出,赵玉敏气的是急火攻心,司莫殇是尴尬不已,只能暗恼。听的贵族公子是拍手称赞,高!真是高!这装傻充愣看起来还这么真诚,这去尼姑庵修行一年简直颇有成效啊! 虽是拉着端木夙,可桃枝也憋不住笑,先上船再买票,船与床音又相似,不叫人误会都难。现今的郡主可真是,叫人又爱又恨啊。 端木夙和战烈刹,两个粗线条的,不明白的看着一群人憋笑,还有两个气的要跺脚的,只觉得,还是回去吃饭才是要事。 ------题外话------ 端木夙:打滚求收藏~ 战烈刹:求收藏!求收藏! 第十一章 千料万料没想到 这情况,就算是司莫殇想和端木夙多说两句也是不可能的,长袖一挥,似是有了怒气,连招呼都不打,扭头就走。 此时司莫殇还想着给端木夙一个态度,告诉她自己不会万事迁就她,否则受了委屈就蹬鼻子上脸,这怎么能行。 可实际上,端木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看他走了还松了一口气,梅枝心中也埋怨着,这总算是走了,杵在那里人都不好意思赶紧回家吃饭,饿着郡主了该怎么办。 见太子走了,大家戏也看够了,也就慢慢散去了。 “走,我送你回端木王府。” “好嘞。”端木夙也不再记得一脚迈上了马车,“走,回家喽!” 桃枝笑着跟了上去。 端木夙投过窗户看着宜章城街市,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行走着的路人有粗衣麻布,有锦衣绣鞋,好不热闹。人来人往,有人在酒楼高声风雅吟诗作对、有人在街头粗俗吵骂,街边小贩高声叫卖,小吃香味,屡屡飘来,晌午的日头像是给这座城镀了一层金,整个街市都是一片祥和。 桃枝笑道,“郡主定是没了记忆才会这么稀奇,这是南正街,咱们王府就在南正街上。” 战烈刹许久没有回来,也是惊异不已,“这南正街比以前怎么繁华这么多。” “多亏九皇子司莫涣,这南正街是他向圣上求的旨意重新改造了一番,现今的南正街已成了京城最热闹的街市了。” “这么厉害,那那个司莫涣一定很了不起了。” 梅枝点点头,“九皇子的确英雄少年,跟郡主也算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端木夙现一听这个词就害怕,怎么她跟谁都青梅竹马啊。 “郡主和太子,三皇子,九皇子,七公主是一同长大的,所以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况且,九皇子是王爷的学生,论亲疏,他比太子要近。” “原来如此。” 马车停了下来,“郡主,到家了。”说完,桃枝走下车为她掀起车帘。 烫金的端木王府牌匾是最引人注目的,那门虽不华丽,但古朴威严。门口,两只麒麟雕像威风凛凛的屹立着。 门口的小厮赶忙跑回去通报,“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 不知为何,端木夙听他喊着,总有一种喊狼来了的感觉。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青衣儒服的男子迎了出来。 “陶管家。”梅枝行了一礼。 那陶管家向端木夙和战烈刹恭敬行了一礼,“见过郡主,见过将军,在下陶然之,是九皇子送给王爷的新管家,王爷已在花厅等待多时了。” 战烈刹一听顿时紧张了,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端木夙也紧张了,自己对自己这个爹一点印象都没有,回府怎么像是做客,该怎么办? “请!” 一进端木王府,端木夙眼睛就不够用了,园子里全是奇花异草,虽没有华丽的雕梁画栋,可那天然去雕饰的美让人眼前一亮,池塘种满了荷花,初夏荷花已满塘花苞,让人不禁期待盛夏光景。 远远可见,一个百花簇拥的亭子修葺在池塘中心。 顺着长廊越走越近,隐隐约约看见一男子斜卧在花厅中央喝着酒。 那男子黑亮头发披散着,斜飞的英挺剑眉,眼睛微闭,削薄轻抿的唇,轮廓棱角分明,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似是醉意微醺,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如此出色的容貌偏偏下巴上有着不修边幅的胡渣,动作不雅的打了一个打哈欠。 “王爷。郡主回来了,烈刹将军也前来拜见。” 端木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这是她爹端木胥? “端木夙回来了啊。”端木胥懒散的先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全睁开眼睛,略微惊讶的看着端木夙,“今天怎么人模狗样的?” 这是她爹?怎么跟预想到的完全不一样? 第十二章 疯师总有忠徒护 “为救你这小兔崽子,你爹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去救灾,浑身酸痛,快过来给爹捏捏肩膀。”说完把酒壶放下,向端木夙招了招手。 端木夙乖乖的走过去,准备给他捏肩膀。 端木胥看她走过来,立刻惊恐了,“你被雷劈了?还是终于有佛祖把你感化了?” 端木夙进退无措,求助的看向桃枝, “属下给王爷写过信已经说明了情况,郡主可能已经经历那个蜕变了。” “嗯?”端木胥又打了一个哈欠。“你说前几日那张纸啊。”在衣服蹭了蹭手上的酒渍,环视了一下周围,晃晃悠悠的起身,看了几眼花厅的木桌,蹲下,缓缓抽出垫着桌脚的纸团。 打开,装模作样的大致瞟了一下,随手又将纸揉成一团,随便往池塘里一扔,“嗯,原来如此。” 陶管家干咳了几声,“王爷,那是户部上报的救灾情况,桃枝写的信在属下这里。” 端木胥似是乏累席地坐下,“好了,不用说我也差不多知道了。端木夙,过来。” 端木夙乖乖的走过去。 “记得什么?” 端木夙摇摇头。 “挺好的,知道我是你爹就好了。” “哦。” 端木胥看了一眼战烈刹,有些不解的问向陶然之,“那他是来干什么的?” 话刚落音,战烈刹噗通一下啊就跪下了,“战烈刹拜见端木王爷,都是因为我的失职让郡主身处险境,特来请罪。” 端木胥沉默不语,表情严肃,似是思考着什么。 战烈刹冷汗慢慢的从额头滑下,吞咽了一下口水,跪下的动作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许久,端木胥猛然拍掌,“今天吃烤羊肉串怎么样?” “端木王爷,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端木胥微微一笑,大手一捞,将身边的酒壶抛给了战烈刹,“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今朝有酒今朝醉。” 战烈刹手忙脚乱的接住酒壶,不知喝还是不喝。 桃枝压低声音道,“王爷没有怪罪你,快喝吧。” “哦。”战烈刹赶紧一口灌下,当舌头尝到了那味道,立刻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传进耳朵的是一阵嚣张的笑声,端木胥笑的几乎在地上打滚,“御制琼浆玉液!本来是想要骗小九喝的,今天还有人提前中招啊,这表情,简直可以让我回味一天,不行,我要赶紧画下来!” 立刻站起来,拿起花厅的狼毫笔,沾了点墨,在白纸上就挥舞了起来。 端木夙觉得很绝望,这是她的爹? “九殿下到!” “见过九殿下!” 原本花厅周围懒散的小厮全都打起了精神,倒像是真正的主人回来一样。 只见九殿下穿着朝服,修长的身子下托着半长的黑纱衣摆,庄严的黑色压着绯色,袖口以银线绣着银龙,他面容呈现出一种雪色的白,在阳光下,皮肤近乎透明,眉目微挑,仿佛是荷塘中的倒影成双的皎月,薄唇紧抿,目光冷然,仿佛对这世间一切凉淡。 这九皇子也太过冰冷,却又美的不似凡人,然初见的端木夙有些头皮发麻。 “见过九殿下。” 见到众人颔首,司莫涣只是微微颔首,他走到端木胥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老师。” 端木胥笑了笑,“来来来,小九,这是老师新酿的酒。”说完,把手中毛笔一抛,将腰上系的酒葫芦递给了司莫涣。 司莫涣虔诚接过,然后打开葫芦的塞子,那味道刺鼻,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味道很不妙。 没想到,司莫涣毫不犹豫,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缓缓咽下。 战烈刹无比相信,刚刚端木王爷对他一定手下留情了,怎么看,那葫芦里的都是加强版的啊。 “怎么样?小九?” 端木胥明显看的司莫涣那张冰山脸有了细微的抽搐,就算他生生用意志力压下了,但是说明,对他来说,这东西真的难喝啊。心中一阵欢喜,果然,果然这次小九都被自己整了。 司莫涣心中另一番体会,老师果然用心良苦,他的意志力果然还是不够坚韧,若是想让对手看不清自己的意图,就要更加苛刻的要求自己,不能喜形于色。思及此处,心中一阵感动。 “老师所赐果然是琼浆玉液,莫涣从未喝过如此佳品,入口余味环绕,沁人心田,有些人可能穷极一生也无法体会这等佳酿了。”老师,你的苦心,我都明白。 “哦~是吗。好喝就好,好喝就好。”死小子,你就死撑着吧,下回给你灌更难喝的。 端木夙站在他俩旁边,身上有点冷,这两人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忽然,司莫涣转过头看着端木夙,“郡主,君予白请旨回京,说是要向父皇进献一个宝物。” 端木夙不解道,“嗯?这与我有关系吗?” “听说,那宝物是一只绝色鲛人。” ------题外话------ 端木夙:快来人啊,有变态啊~ 端木胥:快来人啊,求收藏啊~ 端木夙:快来人啊,有变态求收藏啊~ 第十三章 红颜海棠为一人 端木夙愣住了,鲛人?难道是余华?君予白想要干什么?不是说余华不能离开海边吗? 司莫涣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圆筒卷轴,“老师,你要的东西。” 端木胥接过卷轴,看了众人一眼,笑笑道,“烈刹小将军,你还是赶紧回府吧,要不你们家老将军就要砸我家门了。然之,带郡主去吃饭,她们一路上应该很累了,吃完就好好睡一觉吧。” “是。”战烈刹如释重负,赶忙告辞。 端木夙想问清鲛人的事情,可司莫涣一副只知道进献一事的样子,让她不知如何开口,只好退下吃饭了。 因为夙珺郡主回京,这日京城里变得格外热闹,贵族子弟无不在饭桌上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而端木夙这个名字,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端木夙用完午膳,就回了闺房。 一进闺房,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各样的海棠花,海棠花的帘子,海棠花的被褥,海棠花的绣鞋,甚至海棠花的香囊,精致的木匣,里面的没有一件事物是凡品,可无一不是雕刻成海棠花的饰品。 桃枝默然不语的站在她的身后,端木夙轻轻抚摸着那刻着海棠花的梳妆台,转头问道,“我以前,很喜欢海棠花?这都是爹为我做的?” 桃枝苦笑,摇了摇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郡主是喜欢海棠花,可这梳妆台,这锦被,这帘子,全都是太子命人做的。 端木夙看她的也有些疲累,“你也下去休息吧,我看会书,就睡。” “是。”桃枝行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端木夙脱下外套,幸福的躺在晒好的被子里,拿出《南山策》,却有些分心的想,似乎所有人都释然她的蜕变,可那个以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有人怀念那个以前的她吗? 是夜,阴阳的界限模糊了几分。 司莫殇从终于迷雾走出,他看见端木夙倚着门框,不知想着什么,忽的,下起小雨来。她抬头望天,乌云密布,雨越下越大,她却迟迟不肯走回院子。 “夙儿?” 端木夙仿佛听不到他的话,忽的剧烈的咳嗽起来,过了好久才停止,捂住嘴的手竟已满是鲜血。 “夙儿!”司莫殇快步走到她身旁,想要拉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过了她的胳膊。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端木夙,眼睛里的神彩早已暗淡,整个人憔悴不堪。 “郡主,吃药了。”一个小丫头快速跑过来,司莫殇认得她,那是端木夙的贴身小丫鬟谜儿。 端木夙摇了摇头,她知道,没用的,什么药都无解的,离开那里,她活不过这一年的。 “王爷来信了,让郡主不要多想。” 从不哭的端木夙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留下泪来,“我对不起端木家的祖训。”她为了一个人,组织江湖势力,为一个人慢慢双手都沾染了鲜血,却抵不过另一个女子身后的支持。 端木家不能参与储位之争,而她爱一个人,已经犯了太多禁忌,遭人太多怨恨。 “郡主,吃点药吧。” “今天,他大婚对吗?”端木夙摸了摸头上的木簪,上面刻着精致海棠花,她一直带着,因为这是那个人亲手做的。 她摘下木簪,握在手中。忽然,略微诧异的看向远方,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吗?今天,他为什么会来?她疯了一般的跑出院子,任由雨水打湿她的衣衫。 司莫殇不知她为何跑,却心中慌乱,紧随着她跑。亲眼看到端木夙跑向悬崖,他被吓得肝胆俱裂,只能拼命追赶,大声叫喊,“夙儿!回来!夙儿!回来!” 端木夙站在悬崖边,停住了,似是听到他的呼喊蓦然回头,看到他在身后,忽的绽放灿烂的笑容。 司莫殇赶紧跑过去拉住她的手,没想到端木夙先一步抓紧他的手,那手中的温度让他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心里空缺的那一块终于被填上了。 “你终于来了。”端木夙微笑,给了他一个拥抱。拥抱过后,轻轻的将他推了一下。 司莫殇低头,怔然的看着心口涌出鲜血的端木夙,他不知何时手中紧握着海棠木簪,那木簪已经深深插入了端木夙的心口。他浑身颤抖,只觉得雨水和泪水已经布满了他的脸。 端木夙的脸没有狰狞,没有怨恨,似乎一句抱怨都不准备说,反而微笑着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似是解脱般松了一口气的轻柔的说,“谢谢。我爱你。” 她往后仰倒,跌入悬崖。 “莫殇,你知道为什么喜欢海棠花吗?” “为什么?” “因为它一年四季都可以为一个人绽放,希望我也可以一辈子,为一个人活。” 我做到了,所以我不恨你,这是我选择的路。 “不!”司莫殇猛然坐起,环顾四周,他睡在这冰冷的东宫,心像是被凿开了一个洞,不住的在流血,不,他要去找夙儿,他现在就要去! ------题外话------ 端木夙:谢谢arielh256送的花~谢谢~ 第十四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天还未亮,端木夙却被外面吵闹的刀剑相交声吵醒,揉了揉迷糊的眼,穿好衣服,慢慢吞吞的将窗户打开。 一打开窗,就吓了一跳,好家伙,三个人影在她的院子缠斗。吓得她赶紧把窗户关上,这不是王府吗?怎么人家都打到她院子门口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让端木夙心里一跳。 “谁?” “郡主,我是桃枝。” 听到是桃枝,端木夙松口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快进,快进,外面在干什么?” 桃枝手中端着一盘水果,从容的走进来,“郡主想来是累了,睡的可真算是沉,外面从半夜已经打到现在了,吵的整个王府都睡不着。王爷这才吩咐,若是小姐也被吵醒,就吃点水果压压惊吧。” “哦。”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翻江倒海,这是干什么?日常活动吗?怎么打到她闺房门口都没人管? 桃枝似是看出了端木夙的腹诽,“若是普通人打起来倒也好说,不过太子也在其中,只能让陶管家拦着,咱们府上不敢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太子半夜来,只能让护卫把郡主的院子前前后后都围了起来。” “太子?他来做什么?” 桃枝冷笑道,“王爷说,定是太子脑子进了不少水,这才忽然发疯来找郡主。”夜闯端木王府,就算他是太子,胆子也太大了! “那为什么会有三个人?”话刚落音的一瞬间,窗户忽然被弹开。 梅枝一惊,连忙护在端木夙身前。 只听司莫殇大喝,“惊河!你要干什么!” 显然那黑衣男子叫做惊河只见他撞开的窗户,却被司莫殇的力量反弹着后退几步。他反手一抛,三只暗器直冲端木夙。 司莫殇大急,连忙冲上去,用剑挡住一支暗器。 端木夙没想到,缠斗三人中另一人竟然是陶管家陶然之,只见陶然之青衣袖子一挥,将两支暗器卷入袖中。 陶然之和司莫殇顿时一致将那惊河压制住了。 这一夜可谓上演了一出好戏,司莫殇想要闯进来见端木夙,陶然之受命阻止,而惊河看这个空档想要抓端木夙,没料到三人互相牵制,一打就是打到了现在,要不是他突然向端木夙出手,这两人也不会一致对付他。 惊河被两人联手绑了起来,愤恨的看向他们。 “他是谁?”端木夙听话的吃了个水果,压了压惊。 “夙儿。”司莫殇猛然上前,想去拉端木夙,被端木夙灵巧的躲开了,陶然之立刻隔开了司莫殇,而端木夙啃着苹果站在了桃枝身后。 司莫殇几乎是恐慌的,“夙儿,你还活着,你还喜欢海棠花对吗?” 端木夙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活着,不过海棠花……”似乎闺房太多,看的她有点不适,端木夙觉得自己应该表明一下态度。 话虽然没说完,可司莫殇一点都不想听下去,有些事情他想追问,却又害怕追问。“夙儿,你过来。”他几乎是哀求着开口。 端木夙觉得既然自家爹都说他脑子进水了,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夙儿,求求你,离我近些好吗?” 端木夙正左右为难的时候,“端木夙。”一个清冷的声音犹如天籁般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端木夙转头,不知何时那窗边已经坐着一个人,黎明的第一束阳光刚好照在那人身上,就像是他在发光。他长发随意挽着,一看就是风尘仆仆刚卸下盔甲。不过这个人,貌似在哪里都会全身发光一样。 “司九阙,你来了。”端木夙早就忘了屋子里的谁和谁,欢快的跑了过去。 司九阙没好气的说道,“只有一个月,我可一刻都不敢耽搁。” “走!”端木夙撑着窗户就翻了出去,“我也养精蓄锐很久了!” “郡主!” 端木夙微笑着回首,目光却是不容抗拒的锐利,“我有我要做的事情,希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 第十四章 灵力初试练身手 郊外密林,树影斑驳,翠绿的嫩芽像是碧绿的翡翠,已凝了一夜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光十色,就如同贵族仕女不经意遗落的晶莹珠宝。 初夏的清晨虽然渗着凉意,但两个人的心却是火热的丝毫不畏惧这点点清亮。 密林中是早已等待许久的战烈刹,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们两个。 “烈刹将军!” “烈刹将军!”两个人都恭敬的行了一礼,战烈刹友好的拍了一下他俩的肩膀,“看来你们两个都很积极啊。” 司九阙虽然是王爷,但对于战烈刹还是很恭敬的,毕竟他从未上过真正的战场,打过大战,而战烈刹可算是南丘国战场上的佼佼者。 “首先,我想要说明端木夙的作用,如果元帅和鬼老那家伙联手,我们最好有些准备。” “鬼老到底是谁?” “一个性格比司九阙还要恶劣的家伙,虽然叫鬼老,但是那家伙真名叫月倾,江湖人称鬼见愁鬼老,他是少数虽然不是国师但是可以使用单人法术的术士。” “单人法术?”端木夙有些不解。 战烈刹面容一整,“国师可以让多人带有特殊法力,加强攻击性,而术士可以让一个人具有特殊法力并加强攻击性。” “那就是说,对方会让君元帅具有法术攻击力?”司九阙略微皱眉,“我只听过他医术高明,却没想到他还是术士。” 端木夙自告奋勇道,“我也有法力,水灵力,感觉还很好用。” 战烈刹轻叹,“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那时你其实是以余华为媒介,余华是鲛人皇族最纯正的血统,以他身体动用水灵力当然容易。一个人身体里五行力量是有限的。况且那时他驮着你快速游动,所以你才不会被攻击,要知道,若是我们三对二,他们一定以攻击你为主。” 司九阙紧皱眉头,“所以?” 战烈刹,拉起端木夙的胳膊,将她的手放在司九阙胸口,“所以,摸!” “啥?”端木夙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战烈刹神色如常,似乎觉得什么不对的,“摸他全身,每个人都有灵力最容易释放的口,术士连接这个口运转他人灵力是十分重要,一般人都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所以,你要摸出来。” 端木夙咽了一下口水,“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战烈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端木夙立马指着战烈刹告状道,“可是他在瞪我诶。” “啪!”战烈刹毫不留情的打在司九阙头上,看的端木夙是目瞪口呆。“如果想要赢,就没有男女!” 司九阙冷哼,然后看着端木夙,冷冷道,“你摸!” “哼,我怕你!”端木夙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司九阙的脸,脖子,坚硬的胸膛,“怎么才算是灵力接口?” “你能引水灵力,就说明你本身具有国师潜质,你碰到,自然可以感觉的到。”战烈刹也不好意思说,其实他也不太懂,毕竟南丘国已经百年没有国师了,这还是元帅让他恶补的知识。 端木夙干咳了几声,“有些地方,似乎不太好……” “我想我的灵力接口也不会在那些地方。” 那可说不准,端木夙腹诽着,无意碰了他腰间的匕首,只觉得指尖一阵酥麻,像是……雷电? “五行里可没有雷电属性啊。”端木夙自言自语道。 战烈刹立马眼睛一亮,“有啊,风和雷这两种属性万中无一,所以几乎不存在,不过你感觉到像是雷,雷电属性往往没有灵力接口,而是通过金属作为接口,如果是这样,那就一定不会错。” 话刚说完,司九阙就眯起眼睛,将端木夙的手抓住,“摸他!” 战烈刹伸出手,“我的就在手上。” 端木夙运气轻碰他的手掌,果然赶紧到了有些炙热的灵力波动。一触及那火灵力仿佛可以加快它的运行,战烈刹立刻赶紧到了手上的灵力波动,随手一指,他指向的树枝竟然燃烧起来。 只有端木夙能看的,她的金色灵力与战烈刹连接,似可以波动一个转盘运转的转盘,只要她输出的越多,战烈刹身上的火灵力就越多,而她可以帮他运转! “厉害!你这个小丫头是天才啊!” “哦?”司九阙默默的带上祖传的金属指环,轻轻的拍在端木夙的肩膀上。 “轰隆!”震天的巨响方圆百里都能听见!原本的郊外密林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丈多高的巨大深坑,而坑底三人灰头土脸,端木夙怒视着司九阙,“你想杀人啊!” 而战烈刹狂热的看着这两人的怒目而视,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元帅说你们缺一不可。” 南丘国师百年未见,雷电之力万人难挡,这两人的未来,就是南丘国的一切! ------题外话------ 战烈刹:幸好带了护灵玉要不然三人就被炸死了,早知道就不要捉弄他俩了。 端木夙:什么? 战烈刹:咳咳咳,虽说所有人的接口都是差不多是手和头,可我这不是增加你们战友感情吗? 端木夙:你快跑吧,我已经看见司九阙有开始带戒指了。 第十五章 皇宫赴宴心中乱 端木夙虽然学会了如何运转他们体内的灵力,但根据距离远近,以及对方的力量控制,都必须双方配合。 三人你来我去的在大坑里折腾了一上午,虽然没一个人说累,但三个人都已气喘吁吁。 “每天灵力最充沛的时间就是清晨和深夜,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战烈刹拍了拍身上的土。转眼看见衣服依旧整洁的司九阙,心中顿是觉得不是滋味。 再看看头发已经沾满杂草的端木夙,她也气呼呼的看着司九阙,心中不爽。 “不多说了!一起上!”话一出口,战烈刹和端木夙不约而同的扑向司九阙。 “你们!”就算司九阙再怎么武功高强,现在体力已经透支,只能被两个心里不平衡的家伙推倒在地。 “叫你装!叫你装!”玩嗨了的端木夙使劲往倒下的司九阙脑袋上撒落叶,还没撒几片就被司九阙一把抓住胳膊。 端木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脸已经黑成炭的司九阙已经称得上是可怕。 赶紧抽出手,假装淡定的看天。 战烈刹吹着口哨走远些。 司九阙淡定的站起身,压下火气,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端木夙“如果赢不了,你就死,定,了。” 端木夙顿时紧张的全身发抖起来。 由远及近传来马蹄声成功转移了端木夙的注意力。 “郡主!郡主!” “是梅枝!”端木夙立马快步跑到坑上,“梅枝,我在这里!” 梅枝松了一口气,立刻下马,“见过郡主,见过九王爷,烈刹将军!”这三人像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样子,还有这密林无缘无故变成了大坑,饶是淡定如梅枝也不得不拼命压制这份好奇。 “宫里传来旨意,说是宁安公主与太子妃邀请了贵族小姐们为郡主接风洗尘,希望郡主可以应邀晚宴。” “去皇宫吗?晚宴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吧。”端木夙的眼睛都是闪亮的。 桃枝不忍打击她这可能是场鸿门宴,“王爷说让郡主回去先吃个午饭,试一下这几日赶制的锦衣。” “好啊。”端木夙活动活动筋骨,一副要跑回去的样子。 “请郡主与我骑马回去。” “好嘞。”端木夙看了坑里两人一眼,“那我先走了,明天见!”言罢,拱了拱手,长鞭一挥,扬长而去。 见她离去,战烈刹心中却打了鼓,“宁安公主和太子妃,我这几日可听说小郡主以前名声不太好,她跟那两只美女蛇有什么交情吗?” 司九阙依旧冷着脸,“交情?恨不得把对方掐死的交情吗?宁安公主和太子妃想让她出丑杀杀她的威风而已。” “那还得了?”战烈刹搭着司九阙的肩膀,“我最害怕进皇宫了,你们皇家的事情最麻烦,尤其是那个宁安公主,那恨嫁的模样。所以说,你今天就去皇宫帮帮她吧。” 司九阙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的问道,“女人的事情,男人怎么插手?” “啊~狠心的九王爷啊~刚刚我们三个还并肩作战,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可怜我们阳光可人又傻又直的小郡主啊,今天晚上可能会留下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阴影啊。” “……”司九阙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想些什么。 是夜,郊外密林边成坑的事实已经成为了京城内不大不小的怪谈,而打扮得体的端木夙已坐着王府的马车驶进了巍峨的皇宫。 端木夙虽知皇宫威严,但真正亲眼所见时,还是不会不由的惊叹,只有了解这皇宫的历史,才能明白,这南丘国的心脏是多么的了不起,从当年皇族逃亡的小小行宫,渐渐扩展到现今的规模。 红色宫墙高耸,这红色不知是多少人的鲜血浇灌而成,皇宫内院虽是灯火辉煌,却让端木夙觉得阴森渗人,那华丽的宫殿就像是吃人的怪兽,冲着每个靠近的人嘶吼着,人们在恐惧的同时又禁不住渴望,渴望驯服这只掌握他人生死的巨兽。 端木夙没由来的开始紧张,尽管她也说不出原由。 她旁边的梅枝虽然没有出声,却早已绷紧了神经,女人战场何其可怕,每一个人都顾及的太多。名声,名节,地位,才情,在顾及这些的同时还要将对方踩在脚底下。如今她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保护郡主了。 “夙珺郡主到!” “夙珺郡主到!” 第十六章 云淡风轻赴恶宴 华新殿中人人皆是翘首以盼,听到这声通报,无一不将目光转向殿门。 只见远处的女子身着月牙白的锦衣,一条天蓝色的腰带勾勒出她的纤纤细腰,她走的极缓,精致的银靴轻踏在地毯上,微风拂面,她鬓角几缕调皮的遮挡住了她明亮的眼。 端木夙轻拨长发,那绝美的面容与明朗的气质,让她显得更加出尘。她几乎未施胭脂水粉,那朱唇是诱人的粉色,洁白的肌肤却是根本不用那些遮掩点缀就已完满无缺。 若说以前的端木夙性格如同烈阳,气质上总是咄咄逼人的骄傲。 现在的端木夙就如同冬日骄阳,虽然能察觉到那丝热烈,却没由来的给人一种由内到外的暖。 “夙珺郡主来了。”宁安公主眼中透着嫉恨,从小到大,只要有端木夙的地方,绝对就是最耀眼的,明明她才是公主,为何所有人都被这一个小小的郡主吸引了目光。 端木夙带着桃枝走到殿中,“夙珺见过太子妃娘娘,公主殿下。” 宁安公主轻哼,“郡主真是好大派头,让所有人等着。” 桃枝早就知道宁安公主她们会刁难,倒是没想到,这一来就杠上了。 端木夙倒也没有恼怒,“让众位等待多时,是夙珺的过错。” 早就听闻端木夙性格大变,却未曾想到以前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她竟然会道歉,宁安公主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应对。 “夙珺郡主归来劳累,听说今日清晨又和烈刹将军出去了一趟,这才迟了些。”赵玉敏当然不会错过参上一脚的机会。此话一出,周围贵女不由窃窃私语起来,有大半对端木夙也起了敌意,原先年纪小,大家也没有太大利益冲突,可如今不是及笄就是快要及笄,不少人都盯着战烈刹这块肥肉呢。 尤其是早就倾心与战烈刹的宁安公主,一听这话,立刻眼神都变得狠毒起来,“烈刹将军本就是奉了父皇的命令护送她,有些人不要因为没有抱紧太子哥哥这棵大树就赶紧去找另一颗了。” 这句话意有所指,所有人都听得分明,这宁安公主是讽刺端木夙,还是敲打端木夙就不得而知了。 桃枝都有些听不下去了,看向自家郡主,却发现,自家郡主竟然在神游!连忙拉了拉她衣角,端木夙才回神,“嗯?哦?公主刚才说什么,可以坐了吗?既然我来了就赶快开宴吧。” 宁安公主一掌拍在桌子上,“大胆!本公主说话你竟然都……” “公主殿下,你不是宴请我给我接风洗尘吗?既然是为我开的宴席,一进来就这样,不符合待客之道吧。”端木夙云淡风轻的截了她的话。 “你!”宁安公主气急。 “公主殿下……”赵玉敏给了宁安公主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哼!”宁安公主轻哼,先让这小蹄子得意一下,一会儿有她好看。 端木夙也不是傻子,一进这华新殿就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虽然有些如坐针毡,但是人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径直做到了女官给她安排的位置,大快朵颐起来。 整个华新殿没有一个人吃东西,皆目光灼灼的盯着端木夙。 “没想到,在箕尾山上思过了一年,你还是这么没有规矩。”宁安公主讥讽道,而端木夙却是充耳不闻,就像是她蓄了全力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以前端木夙可是骄傲无比一点就炸,现今这样子倒是让想看她笑话的人如鲠在喉。 端木夙吃的虽然迅速,可举止礼仪没有丝毫不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宁安公主鸡蛋里挑骨头了。 赵玉敏也不甘心,询问了几句,可端木夙只是简短的“嗯,啊,是。”回答,让她们恼怒不已。 赵玉敏终于也忍不住了,朝着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神,那侍女明白,这是要出手了,便退了下去。 这小动作却没有逃过桃枝的眼睛,她紧盯着赵玉敏身边的侍女,向端木夙低声道,“郡主,我去看看。” 没料到端木夙摇摇头,淡定的说道,“由她们闹,我都准备好了。” 不一会儿,那侍女就匆忙跑进殿来,“参见公主殿下,您的牡丹金簪找到了,是一个偏殿叫猜儿的侍女偷的,这猜儿还偷了宫里不少东西。” 宁安公主看了一眼听到猜儿名字却毫无反应的端木夙,压下火气,大声道,“把那个大胆奴才给我压上来!”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被拖了进来,许多贵女连忙捂住口鼻,似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 那猜儿一看见宁安公主就不停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忽然看见坐在左手位第一的端木夙,满眼不可置信的就冲了过去,“郡主!郡主你回来了!郡主救我!” 那血污沾染了端木夙的月白锦衣,而端木夙没有一点嫌恶,反而直直的看向那叫做猜儿的侍女。 猜儿一与她目光接触,不知为何有一种被剥光看透的赶紧。 不行!她不能胆怯,她如果不拉着郡主下水,她全家都活不了! 第十七章 打蛇定要打七寸 “郡主,我是猜儿啊!求求您了,郡主,求求您救救我。”猜儿声嘶力竭的哀求着。 端木夙也没继续吃下去的心情了,转头看了一眼桃枝,桃枝向她摇了摇头,当初郡主思过带了谜儿没带猜儿,这亲疏本就一目了然,想来是早就被察觉到了异心。 桃枝按兵不动,她就不相信,一个侍女还能闹腾出什么花样来。 那猜儿早就猜到端木夙不会救她,毕竟她在暗地里给赵玉敏通了不少信,在端木夙被送去思过的前一天,就全都摊了牌,她本想着攀上了太子妃这高枝儿,却没想到现在过的还不如从前,可如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端木夙又不是圣母,当然不会救她,这样也就正中了赵玉敏的下怀。 “郡主还是怪我吗?当初郡主与惊罗门的门主联络的信,的确是猜儿交给太子殿下的,那惊河不是良配,但也是为了郡主好啊!”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众所周知当初端木夙被下旨思过的原因是与江湖人士私交过甚,现今听猜儿这么遮遮掩掩的一说,倒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 “放肆!大殿之上怎容得你这小人信口雌黄!”桃枝气急,她们,她们真是无中生有!厚颜无耻! 赵玉敏倒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的确,这事情可不能乱说,夙珺郡主本就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若是因为一个江湖草莽坏了儿时情谊,那岂不糟糕,这样的话简直就是胡编乱造。” 此话一出倒是提醒了所有人,夙珺郡主与太子本来就青梅竹马,为何一夜之间翻了脸,原先人人传言是因为赵玉敏横插一脚,现在看来像是另有隐情。 赵玉敏本就想接着这件事为自己铺路,省得以后登上高位还有不三不四的闲言碎语,这回坏了端木夙的名声,也为自己的正名,也算得上是一箭双雕了。 宁安公主哪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冷嘲热讽道,“我以前倒是不知道,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最后猴子搬包谷,两手空空,贻笑大方啊!” 那宁安公主下手的黄衫女子也笑了,“我就说传言不可信,明明是有些人品行不端,偏生闹得像是别人欠她的一样。” 这华新殿内不乏落井下石之人,端木夙长相出众,家世又是顶好的,除却没有出席宴会的京城双姝,坐在华新殿的又有谁能比得过她,以前她嚣张的模样,连宁安公主都不敢硬碰硬。 早先圣上命烈刹将军亲护回京,又让贵族公子出城相迎,本就风光得让人眼红,转念想想现今她失了江湖势力,听说还失了忆变了性子,华新殿的贵女大半都想踩上一脚,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哦?说的你很了解我一样。”端木夙笑着,举着酒杯,就像是看什么好戏,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那黄衫女子捂嘴笑道,“夙珺郡主怎么急了,我可没说是谁!” “卓向和之女卓衣谧,你爹爹正想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虎视眈眈的盯着户部尚书的位置,现在就怕谁不合时宜的参上一本,你这是想要推波助澜啊。”卓衣谧一听脸色煞白,她爹看那个位子看了半辈子,这京城无人不知了,这时候若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出了差错,那她爹亲手手刃了她都是有可能的。 卓衣谧身边女子轻哼,她早看不起卓衣谧了,但是谁又愿意放过端木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夙珺郡主还想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 “谁的悠悠之口我不明白,礼部侍郎木言之女木紫霜,你爹看来是还没给你定亲,所以你急的不行,刑部那老头的小妾之位你是想要坐的很稳,是吗?”蛇打七寸,而端木夙说的就是一捏就痛,一提就寒的事情,吓得木紫霜是恨不得咬断舌头,从未开过口。 “夙珺……”赵玉敏刚开口就被端木夙截住了话,“太子妃从小与我长大,身体寒那是正常的,但是全天下只有我父王封地才有的金益母,我看我们是需要斟酌一下谁买了,该卖给谁了。” 此话一出,赵玉敏整个脸都僵硬了起来,她的体寒可不是一般的体寒,是离不开金益母的,以前没想那么多,若是断了那药,她怀上子嗣就更难了。没了子嗣,别说皇后之位了,太子妃之位都坐不住,想到这点,赵玉敏半天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大胆端木夙!你竟然敢威胁皇嫂!” 端木夙笑笑,双眸变得冰冷无比,就像是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一瞬间变成了修罗,她站起身,缓步走近宁安公主,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呵,威风啊,冲我大呼小叫,你怎么不掂量掂量,你又算什么东西?” ------题外话------ 端木夙:不好啦~黑化了!这不是我!我还是那个萌萌哒的端木夙。 端木胥:知女莫如父,端木夙的性格为何时而阳光时而阴暗呢,这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是什么……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章 唇枪舌战有人教 宁安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端木夙,这个人竟然敢,竟然敢当着自己面说这样的话,“你……你!端木夙!你好大的胆子。” “胆子?我胆子一直很大,我是端木王府独女,我父王手下握着扶摇山兵符,可调遣三万人马,辅佐圣上尽心尽力。而你母妃不过是个长的与我姑姑三分相似的婕妤,祖父家不过官拜三品。而你身为公主却不以身作则,毫无皇族气度,一而再再而三挑拨是非,嚣张跋扈,听说前一阵还逼死了吏部尚书的女儿。我倒是佩服你啊,宁安,身为公主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你这样让君臣离心的举动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其罪当诛吗?” 这帽子扣得也实在是重,宁安公主被说的面红耳赤,“端木夙!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这一年皇宫人人让着你,你倒真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了,你想想,中山国新君即位,和亲公主会选谁呢?” 宁安公主一下子慌了神,“你胡说!你胡说!父皇是不可能送我去和亲的!” 端木夙似是懒得跟她争辩,只是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番争吵,高下立判。顿时,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再提什么端木夙的闲言碎语,谁都怕她说出来自己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 这时,皇上身边的高公公刚走进华新殿,看这气氛诡异,在这皇宫浸淫多年立刻就明白了,清了清嗓子,“皇上穿口谕宣夙珺郡主觐见!” 端木夙笑了笑,行了一礼“谢公公传话。” “那夙珺郡主,跟杂家走吧。” 端木夙点点头,跟在了高公公身后,走了几步,转头看着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要收拾她的众人,暗暗叹了一口气,“多谢款待,夙珺告退。”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华新殿。那身姿潇洒,似是根本不在意这点小事。这幅样子有心人却有些奇怪,这气度和语气怎么好像是像谁?具体是像谁,却也无从琢磨。 端木夙出了这华新殿,殿内也没有人说话,宁安公主听到和亲的消息后就一直恍恍惚惚的,散了这本来精心准备的鸿门宴。而赵玉敏也不敢多说,只要危机自己,她总是第一个退缩的。见端木夙走了,自己也连忙以身体不适为由离了席。 那边,端木夙出了华新殿脚就软了,拉着桃枝的胳膊,一脸哀怨,“真是太可怕了,刚刚她们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桃枝有些无语,刚刚怎么看都是郡主要吃了她们吧。 远处一身穿冰蓝色劲装的男子站在桃树下,他眉眼带笑,素衣黑发,倾国倾城。这么妖孽美还不带一丝女气的男子,端木夙只认识一个,那就是她父亲的好徒弟,九皇子司莫涣。 不知为何,她骨子里对司莫涣就怕,可能他长的太过绝色,眼神又太过冷静,给她一种,这个人狠到骨子里的感觉。就像今天她在华新殿的一席话,一字一句,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都是司莫涣教她的。 本是有些抵触的她在这人眼神的的督促下不到三遍就全学会了。 司莫涣看她出来就像是检查成果的师父,朱唇轻启,淡淡问道,“怎么样?” 端木夙赶紧回答道,“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不过你说的左丞相的女儿玉玲冷,还有太傅的女儿金玉晗没由来,所以应付她们的话我没说。” “她们两个没在,也是意料之中,不过将来有的是你们过招的时候。”司莫涣像是对待一个温顺小狗一样摸了摸端木夙的头,“做的不错,没有给师父丢人就好。” 这话的潜台词就像是说,你再怎么丢人不要紧,别累及师父就好。 可端木夙在他面前哪里有什么反抗精神,拉耸着脑袋,不时的点点头,像是司莫涣说什么都赞同。 “快随高公公去御书房吧,君元帅回来了,想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和你商量吧。”说完,高深莫测的看了端木夙一眼。 让端木夙浑身一抖,似乎她挑战君予白要进军营的事情还没有开诚布公的跟家人谈过。 “去吧!”说完,心满意足的看着端木夙又是一抖,翩然离去。 ------题外话------ 端木夙:呜呜呜,好可怕,我不要和司莫涣说话! 司莫涣:谁一字一句教你反击那群美女蛇,真是没良心的。 第十九章 三人初见恶公子 端木夙随着高公公进了御书房,这时候才发现御书房内格外热闹。 端木夙进去也没敢东张西望,“夙珺见过皇上。”说完行了一个大礼。 “夙儿回来了,不要拘谨,怎么出去一趟跟我生分了不少。” 端木夙抬起头,只见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人慈祥的看着她。他虽然相貌平平,但一举一动有着上位者的气度,让人心生折服,这就是扛起整个南丘国的君主,更是她父亲的过命兄弟,她的伯父司骆英。 司骆英轻叹,“当初让你去箕尾山思过,你可是怨了伯父?” 端木夙连忙摇头,“夙珺不敢。” “你这丫头,回来真的变了个样子。当初朕和你父王是不想让你淌混水,又怕太子大婚让你伤心才让你去的。我们两个现在已经变成老头子了,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才出此下策。”司骆英话锋一转,“好了,这事就揭过不提了,听说你们要比武,还有不小的赌注?” 端木夙这才把目光投向周围的几个人,君予白身穿青色儒服,一看就是匆匆进宫,而司九阙依旧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战烈刹笑嘻嘻似是心情不错,其中一人她却不认得,那是一个穿着杏黄锦衣的男子,一脸厌烦的看着她。那男子的眉眼就像是用玉雕琢的,冰冷却让人忍不住亲近,朱唇如同红珊瑚镶嵌在洁白的玉是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嘲笑。 端木夙观察了几眼就知道这个人很不好惹,而且,貌似气场很不合,目光转到司九阙和战烈刹身上,果然两个人死死的盯着月倾,一副随时都会冲上去掐死他的模样。 不过他俩也只能想想,毕竟君予白在那里站着,谁都得乖乖忍耐。 君予白用眼神警告了蠢蠢欲动的战烈刹,“皇上,夙珺郡主和九王爷都想入我麾下报效朝廷,不过这两位都是金枝玉叶,我必须要知道他们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才能准允,所以给了条件,要求他俩与烈刹将军联手挑战我和月倾,至于赌注,就是臣给皇上带来的那鲛人太子了。” “什么!余华是赌注!元帅你从来都没给我说过。”端木夙一下子就急了,却被司九阙按住了肩膀,“这赌注是那个月倾要求的,别跟元帅吼。” “月倾?”对那杏黄锦衣的男子,端木夙也怒目而视起来。 月倾不以为然,缓缓道,“一个刚愎自用的九王爷,一个嚣张跋扈的夙珺郡主,入了军营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随随便便提出要求,不付出点代价,那军营岂不成了这些纨绔子弟游乐之地。” “你说什么呢!”倒是战烈刹先忍不住开口了。 “我有说错吗?还是九王爷不刚愎自用?就算我没有上过战场,也听说过,九王爷的银甲军的确战斗力是南丘国最强,但是跟其他军队完全融不到一起,九王爷也跟所有将领配合不到一起。至于端木夙,军营里进一个女人,只会出乱子。” “你!” “你!”端木夙和司九阙都恨不得扑上去把月倾这男人咬碎。 “好了,都少说两句。”君予白歉然的向皇上行了一礼,“是微臣管教无方。” 司骆英一直没插话,听着他们说着倒是觉得兴味十足,“君元帅,朕倒是觉得,这些孩子都很有性格,若是都能在你的麾下教导,未来定是南丘国的顶梁柱!”说完,拿出圣旨,执笔说道,“那朕就下一道旨意,下月初五在尚武门搭上个论英台,你们在擂台上一决雌雄,让满朝文武和那些名门闺秀看看,顺便为你们呐喊助威!” 司骆英看似随意,却也意图明了,想让司九阙和端木夙入军营,难免朝堂上有异议,这回让他们比一比,也让众人看看他们皇家英才的实力。 而那些个名门闺秀最爱嚼端木夙的舌根,就让那群闺阁小姐睁大眼睛看看端木家女儿的风采。 “与元帅比试之人,朕先不在圣旨上提及,毕竟这擂台之前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谁挑战,免不了会打扰一二,这段时间就让夙儿和九阙好好准备。”虽说赢君予白不是易事,但论英台之意就是不以成败论英雄,若是能在君予白手下过上一两招,那也是令人自傲的事情。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相求。” 司骆英兴致正高,看君予白有请求也欣然道,“元帅请说。” “夙珺郡主以鲛人太子为赌约,微臣也想向皇上讨一个彩头。” “哦?难得难得,要什么作为彩头?” “鲛人离水不能太久,可皇宫中有一颗水宿珠,鲛人服下后就可以与常人无异。若是郡主他们赢了,请皇上将水宿珠赏赐给他们吧。” 司骆英沉吟了一下,这水宿珠是太后心爱之物,本是要送给太后侄女玉玲冷做及笄之礼的。不过衡量一番,那方只不过将水宿珠当个装饰,这边却可能派上大用场,“朕准了!下月初五,朕期待你们的表现!” 众人齐声道,“谨遵旨意,绝不让皇上失望!” 一番话后,众人从御书房出来。战烈刹呲牙咧嘴的看着月倾,“小毛孩,你这性格真是欠打的可以啊!” 月倾轻蔑一笑。 “诶!爷爷我这暴脾气!”说完就要冲上去。端木夙赶紧拉住他的胳膊,示意君予白还站在身后。 月倾丝毫不领情,若有所指的看着端木夙拉战烈刹的胳膊,“我就说女人入军营不好,现在还没进军营呢,就拉拉扯扯的,这么多男人,万一跟几个日久生情了,那伤风化的事情……” 端木夙准备冲上去就是一脚,却被司九阙拉住了头发,疼得端木夙赶紧停了下来。 “刚愎自用的九王爷还会看情况阻止别人,稀奇稀奇!”月倾不怕死的火上浇油道。 司九阙直接拔剑。 “好了!”君予白一手拽住他的后领,将他拎了起来,“有点大人的样子,很有可能以后你们要并肩作战,都忍耐些,要拔剑就要朝着敌人拔。” 战烈刹,司九阙和端木夙三人,生生的咽下了这一肚子火。 “走!现在就去训练!”端木夙活动胳膊道。 “回来在擂台上揍死这丫!”战烈刹眼睛冒火。 “嗯!”司九阙回答的是斩钉截铁。 三人运起轻功就跑了出去。 君予白觉得这个月倾虽然也问题多多,性格也是没见过的恶劣,但拉仇恨激励他人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好。 第二十章 言灵为何细分解 正是紫白茉莉含苞待放的好时节,紫茉莉的花骨朵儿淡紫色轻红,韵致楚楚,而细雨敲打白茉莉,更是娇弱惹人。 尚武门的擂台正在搭建,一清肌玉骨的少年站在擂台前,他姿秀温雅,青衣飘渺笼着长袖,美若女子,倒是让不少工匠失了神。 只见一红衣白马从西正街一溜烟的跑到了擂台跟前。 “吁~”红衣劲装女子勒紧缰绳,潇洒下马。 “余华!你怎么样!”那红衣女子面若桃李,双眸明亮,唇红齿白,正是许久不在外晃悠的端木夙。这几日虽下雨,但她从未懈怠训练,今日午膳抽空才赶来这擂台,也不过是因为听说余华在此处等她。 余华许久不见端木夙,心中略微激动,不过压住了情绪,拱了拱手,“主人。” 端木夙心中愧疚,“都是我的错,当初不应该撇下你的,如今你成为了赌注,我也只能全力以赴。” 余华并不恼怒,“主人误会了,这次赌注说到底还是我向君元帅提出的。” 他看着端木夙略微惊讶的脸解释道,“为了呆在主人身边历劫攒功德,身为鲛人必须需要水宿珠,若是不知深浅的请求倒是有违我鲛人族祖训,所以才出此下策。没有和主人商量就下了这般决定,请主人谅解。” 端木夙摆了摆手,“你若信我,我定竭尽全力。” 余华帮端木夙牵住马,小声道,“若是主人说一句这一局一定会赢,说不定还能高出不少胜算。” 端木夙哈哈大笑,“我又不是神仙,说一定会赢就一定会赢。” 余华谨慎的环顾四周,见并无异常,轻划开细雨,顿时以他为中心细雨如同水纹波动向圈外扩散,慢慢,像是形成了一个圆圈,雨不落在他俩周围,反而像是形成了一个水型圆球把他们包裹其中,阻断了外界声音。 “主人,上次匆匆分开,倒是没有和主人说清楚您的能力。” “能力?”端木夙好奇的看着水球内壁,忍不住动手戳了一戳。“我倒是了解了一些,国师是拥有运作他人身体中五行之力的能力,上次我们脱险就是我误打误撞的接应了你的能力。” “的确,普通的国师打仗运用的方法的确是这样,但也有国师拥有特殊能力,不用召唤物召唤灵兽,或者不宜媒介以朮杀人,不过这种特殊的国师也百年难得一见。” 端木夙眼睛一亮,“你说,我有特殊能力?” 余华面色忽然紧绷,神情严肃,“主人,余华下面的话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端木夙还从未见过余华如此慎重,郑重的点了下头。 “刚刚所说的国师百年难得一见,您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言灵师。” “言灵?”端木夙有些不解。 “古往今来法师术士施法皆用口诀咒语,这口诀咒语之始就是言灵,换而言之,他们的施法就是灵力与口诀咒语相辅相成,而言灵师不一样,言灵师不一定用灵力来施法,因为他们的说话本就是一种力量!” 端木夙赫然,“你是说,我说什么,事情就会变成什么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若是这么厉害,言灵师统一天下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余华摇头道,“非也,言灵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普通法师念诀虽是一种言灵,但是需要以灵力创造条件。可言灵师可以以言与天地规则融合,顺应条件来得到想要的结果。” “你说的玄之又玄,我似乎听不懂。” “举个例子,就是若大雪封山,暴风雪骤起,这天时地利人和之下,言灵师若是一言说出,那雪崩就可能发生。” 端木夙恍然大悟,“你说言灵师一般就是压死骆驼的那一根稻草?” “主人聪慧!当初主人说天龙若现,那时蛟龙群聚惊扰龙脉,我回头探查天龙那几日正在那里嬉戏,主人一言就像是一颗扔进池塘的石子,天龙杀虐,这就是言灵之威!” 第二十一章 擂台围观众人多 “哦。”端木夙的回答是出乎意料的冷漠,“我不能把精力放在不确定的事情上,天命天注定,如今我能做的的只有磨练技艺。” 余华并不强求端木夙接受自己所说的话,“随着主人意志力和能力的增强,言灵的能力会潜移默化的增大,在此之前,请主人谨慎小心,这南丘国是众多国家虎视眈眈的一块肥肉,若是您是言灵师的身份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我明白了。”端木夙翻身上马,“时候不早,我要去训练了。” 余华行了一礼,“祝主人旗开得胜。”他明白,这一场比试兴许会改变端木夙的一生,甚至改变南丘国的版图。 六月初五,夏季的暑气似是慢慢的渗透入人心,焦躁,激动,好奇的情绪弥漫在尚武门的擂台下。 红色的擂台柱子足有十六丈之高,擂台几乎平铺整个尚武门的三个城门口,城门楼上早已坐满了皇族大臣。 临尚武门最近的斋月楼皆用紫色轻纱遮掩,南侧坐贵女,西侧坐贵公子,连奴仆都是宫里干过活计的老人。斋月楼后面坐落的涅星斋用粉色轻纱遮掩,里面坐的均是南丘国首屈一指的诗人才子,富家商人。 正西街更是人头攒动,百姓从街头站到了街尾,有商家看到了商机,百步一个说书人,为的就是看不见的百姓也可以从说书人口中听得一二。卖茶水的,买糕点的小商贩不停的吆喝着,闹得与过节并无二致。 到了巳时,斋月楼的贵女也近乎到齐了,贵女最前有三个位子,左丞相之女玉玲冷和太傅之女金玉晗各做两边,谁也不理谁,身后的贵女也自分两派坐着。 因为与西侧的贵家公子只有屏风格挡,贵女们无不谨言慎行,时不时的向姐妹们炫耀几句,实际却是说给相邻的公子们听。 那边公子也是吟诗作对,喝酒畅谈,无不想展示一下自己才学抱负。 玉玲冷虽然面色淡定,眼睛却掩不住有些焦急,她千方百计探查是谁挑战君予白,如今她能想到的人也就是司九阙了,若是司九阙真是在君予白手底下过了几招,那岂不是就要去军营,一去军营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她已经及笄,自己又怎么能等得了。 金玉晗心里的弯弯绕绕与玉玲冷不相上下,她早就知道玉玲冷一直看准了司九阙,毕竟九王爷少继王位,上无主母管教,家世一等一的的好,相貌品行又是极佳,她却是也有一争之心。可再好的男人怎能比得过皇后那个位子,该放弃的也应早早放弃,现今司莫涣这个九皇子倒是她心悦的人选。 这边心思百转千回,那边楼梯却蹬蹬蹬跑上来一个人。 就算是小厮也不敢闹出这么大动静,众人皆是回头,只见一身穿天蓝色劲装的女子扑闪着大眼睛跑了上来。 金玉晗由侍女扶着缓缓起身,柔声道,“刚刚还倒是纳闷谁这么活泼,闹了半天是夙珺郡主。” 端木夙干笑着挠挠头,她也没想这么引人注意。 玉玲冷见金玉晗站了起来,轻哼,这金狐狸还是这么会装大度,谁不知道与九皇子关系最近的女子就是端木夙,现今想拉关系,想来是为了提早解决隐患吧。 “夙珺郡主可是走错了?皇族皆是坐在城楼上……” “没有,没有,刚才高公公给我说了,我就先坐那里。”端木夙一指,正好是金玉晗和玉玲冷中央的那个位置。 “为何郡主要坐这里?”金玉晗不解道。 端木夙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直接说,这斋月楼有茅房,她比较方便,而且她的轻功不足以从城墙飞到擂台,顶多就是斋月楼飞到擂台吧,“看得清,看得起。”马马虎虎的搪塞过去,走到最前排坐了下去。 金玉晗见她敷衍回答,心中虽是不悦,面上却是柔柔一笑,“郡主猜猜,能与我朝君予白元帅对战的可能是谁?” 是谁!当然是我啊!当然端木夙见到这麽多人也慌了手脚,根本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只能干笑着,“哈……哈哈……可能是谁呢?” “不论是谁想来都有些自不量力了,君元帅是何等人物,若是真能跟他一较高下,那这藏匿许久的高人一定是不世之材了。” 端木夙觉得心脏跳的很快,还有些想吐,怎么会这麽多人,而且一路上看人她都有些头晕了。 玉玲冷冷笑道,“金小姐就不要叨扰郡主了,虽然郡主会点功夫到底也是个女儿家,老说那些舞枪弄棒的,也不是我们这些闺阁女子干的事情。” “那是,毕竟女儿家还是要有女儿家的样子。可也得有些气度聊聊不是。” 两个人踩着端木夙的名声就唇枪舌战起来,而当事人端木夙一点赶紧都没有,毕竟刚刚上了三遍茅房,现在感觉还有点虚,脑子还在游离状态。 那边的贵族公子听到这边的话也窃窃私语起来,从夙珺郡主与江湖人士私交过甚到闺阁女子谁为典范均成为了新话题。 “呜——”长角嘶鸣。 君予白,月倾从左侧走向擂台。他两人穿着白色劲装,体态修长,腰身挺立,长发束起,无论是长相还是周身气度,均引得不少人赞叹。 “这君元帅,若是一直呆在京城不知要有多少女子丢了魂啊。” 这时,战烈刹和司九阙从右侧走向擂台,两人穿着天蓝色劲装,一个热烈如骄阳,一个冰冷如皎月,这一静一动一冷一暖,只是单单站在哪里就让不少闺阁女子再也挪不开眼睛。 金玉晗笑道,“果真是英雄豪杰,刚才我们说的不就是这理儿,这种事情女儿家插手哪里还有看头。” 话音刚落,“呜——”长角第二次嘶鸣。 端木夙猛然站起。 “郡主,这只是擂台……”金玉晗还没说完,只见端木夙深吸一口气,运起轻功,足尖轻点,飞到了擂台上! 斋月楼的人无不瞠目结舌。 更有甚者大喊道,“这夙珺郡主要干嘛,难道无法无天还要闹这擂台不成?” 每个人无不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看端木夙又要闹出什么事。 没想到,端木夙刚跳到擂台上,战烈刹就过来友好的拍了拍肩膀。 高公公此时高喊到,“司九阙,战烈刹,端木夙对战君予白,月倾!” 第二十二章 法术相斗论英豪 所有人听到这话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端木夙!端木夙竟然是擂台挑战的一员。谁能想到,端木夙竟然能站在这擂台上与君予白一战! 这南丘国能在站在君予白面前的男子都屈指可数!更何况是女子! 第三声长角嘶鸣,比试正式开始。 比试的规则很简单,每方身后都有三面旗帜,只要折断对方身后所有旗帜,就是算是胜了。 战烈刹笑着对君予白拱拱手“今天,我们就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吧!” “承让。”君予白一手背后,一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端木夙深吸一口气,轻轻用食指点了一下战烈刹的手心与司九阙的戒指,金色的细线缠绕着红色与蓝色的灵力飞速旋转起来,端木夙慢慢向后退,直至站在他俩人身后。 月倾看到端木夙灵线上的红色与蓝色,神情一震,将符纸贴在君予白身后,双手结印,“天地万物皆有根本,生机之气,由土而出!” 君予白轻挥衣袖,擂台中央即刻断裂,凭空垒砌了两丈高的土墙。 这土墙虽不算高,但是足以阻挡对方速度。 “木之灵气,出!”月倾大喝一声,土墙后方迅速生长出巨大藤蔓。 端木夙屏住呼吸,给左手牵引灵力的战烈刹一个眼神,火克木,战烈刹轻轻点头,一个箭步冲到了土墙跟前,火灵力已经聚集在手中,眼看就要击向那生长的藤蔓上。 忽地,一个白色身影更快,定睛一看,是君予白!他已经飞身到战烈刹身畔,左手的土灵力轻轻在他身上一拍。 战烈刹只觉得被压上了千金重的大石头,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端木夙右手的司九阙一个闪身,雷电之力的速度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直到他停下来击向君予白,众人才看清了他的身影。 君予白微微侧身,危险的避过一击,不过正是这个空档,两人都不在端木夙身边,那巨大藤蔓竟然向端木夙击去! 端木夙却是出人意料的镇定,面对藤蔓触手,只是轻抬左手,火灵力的细线从经过战烈刹缠绕那藤蔓触手,顿时将那藤蔓灼伤了。 藤蔓直至被烧断,那碎片在端木夙身边却生长起来,长出了新芽。 司九阙丝毫不犹豫,一把拉起身受重压的战烈刹,往回退去。 新芽生长速度极快,顿时变成了有刺的荆棘。战烈刹运了一口气,拔出腰间佩剑,拔出的剑上已经燃着红色烈火,他紧握长剑往荆棘丛砍去。 可荆棘丛林已经把端木夙团团围住,不能用力过猛,到底是失了不少攻击力。 君予白站在土墙上,土灵力在手中聚集,然后嘴角上扬,往端木夙后方的旗帜砸去。 “小心!”端木夙大喊。并不顾荆棘将她包裹的越来越紧,反而用尽全力运转司九阙身上的雷灵力。 君予白的灵力球到了端木夙身后却停在了空中,不停的旋转,越来越大,若是再大下去,一次性,三面旗帜全都会被砸断! 司九阙的速度简直快如闪电,他已经站在土球后面,重重一击,立刻击得粉碎。 在他击中的那瞬,端木夙直接让带着火灵力的金色丝线包裹自己,“砍!” 战烈刹运力一击,以劈山河之势气砍在荆棘之上,剑上火焰顿时有六丈之高,红色火焰已经变成黄色,荆棘顿时化为灰土。 司九阙已经在此时冲到君予白面前,他速度最快,最适合由他拖住君予白,这本就是他们的战术。 “喀嚓。” 三人回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身后左侧的旗帜被折断,一时愕然。 不知何时,蔓藤已经生长在了旗帜下。 战烈刹目色一沉,他明白,那藤蔓的根部已经蔓延在地底。 端木夙也明白这月倾的难缠,冲着战烈刹点点头,抽出手中匕首抛向远处藤蔓,“两尺。” 根深两尺,战烈刹早就憋着一股子力,大力的将手中剑往擂台一扎,穿透擂台直戳地下,瞬间他方圆十米地上都燃起了诡异的火焰。 身后的蔓藤瞬间枯萎,而他们面前的巨大蔓藤也蜷缩起来。 战烈刹就等着给这碍眼的蔓藤致命一击。他冲了上去,贴近了蔓藤。 可与他擦身而过的却是一直没有近身向前的月倾。 月倾手中拿着木剑,向端木夙刺去。 端木夙再一次深吸一口气,一跺脚,霎那浑身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刺激的月倾根本睁不开眼睛。 ------题外话------ 端木夙:谢谢arielh256送的鲜花,让我这个金属性的人都变得金闪闪了。 第二十三章 配合无间勇破敌 月倾虽然被晃了眼睛,但动作丝毫未停滞下来。木剑不偏不倚,直直的向端木夙的心口刺去,端木夙向后退一步,只是一步的空档,司九阙就挡在了她身前,将那木剑紧握,手中雷光电闪将那木剑寸寸粉碎。 端木夙眼神锐利,一手抓住了月倾的左胳膊,金色的灵络瞬间封住了他的灵力运转。 司九阙一点都不留情面,朝月倾肚子上就是一拳,这一拳颇重,打的月倾差点吐出血来。 可君予白终究是太厉害,战烈刹用火焰缠斗,奈何君予白不论是速度还是招式都更胜一筹,甩开战烈刹,向端木夙袭去。 战烈刹将手中剑一抛,往对方旗杆射去。 君予白被司九阙挡住去路,他一手撑地,飞腿向端木夙扫来。 端木夙不得已,把手从月倾身上撤开。月倾解禁,绿色灵力顺着他的身体连接君予白,再通过君予白的手传入地面,旗帜面前立刻横了一面土墙。阻住了飞剑的去路。 五人攻防来来回回虽是激烈,但实际上用了还不到半柱香时间。而这精彩的斗法已经让人热血沸腾。 连皇帝司骆英都不住激动的搓着手,看了一眼身旁的端木胥,“小夙儿真是厉害!果然将门虎女!” 原本在斋月楼叫嚣的,等着看好戏的一下子都蔫了,这端木夙若没几分本事,怎么可能上这擂台,现今擂台上还打的不相上下。玉玲冷和金玉晗也铁青着脸,如今一对比,端木夙分明就是极其稀有的术士,而她们在端木夙面前说的话传出去只能叫人嘲笑她们妇人之见。 面上光鲜亮丽,可端木夙实际上已经气喘吁吁了,她身上负荷着三种能力的运转,还有应付月倾和君予白对她的攻击。 司九阙看见鬓角滑落汗滴的端木夙,就猜到她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毕竟这样的挑战对她一个刚刚学会控制的人来说负荷太大。 而月倾和君予白连喘气都没有喘一下。 如果不速战速决,输的一定是他们。 司九阙知道,若是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应该用自己的眼睛,但是他不允许自己在这里与端木夙,与战烈刹落败! 双眼闭上,然后猛然只睁开了左眼。 端木夙离他如何之近,再加上灵力运转的异样,一下子就发现了司九阙的不对,他的左眼似有一瞬变成了蓝色! 此时,月倾与君予白同时向前,推进战线。 战烈刹只能跳回来缠斗。端木夙两手控制灵力,所以防御力是最弱的,司九阙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沉声道,“放心,你身后有我。” 肩膀传来奇异的灵力波动,她的左眼仿佛看到了混沌天地,已经万物最脆弱的连接点。 战烈刹不敌两人联手,被伤了胳膊,月倾和君予白再次直至端木夙,此时的端木夙忽然不闪不避,双手一拍,她身上竟然同时闪着金色和蓝色的光! 一个人只能承接一种属性,这种画面简直让身为术士的月倾惊得顿了一下动作。 “月倾,快!”君予白顾不得惊讶。 “木之生灵,不死不灭,生!”巨大的藤蔓又拔地而起。 端木夙轻跳,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那速度与雷电无异,分明就是雷之力! 君予白与月倾同时阻挡,只见金蓝相交的光从他们身边闪过,穿透藤蔓茎干,巨大藤蔓轰然倒塌。这超乎寻常的能力让在在座的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而那光的速度只是停了一瞬。 两人连忙去追,可司九阙拼死将两人拖住,护住了端木夙身后。 端木夙势如破竹,伸出一根手指轻弹土墙中间一点,“破!”话一落音。那厚厚的土墙竟然轰然倒塌。 她纤细的手在空气中轻轻滑动一甩,那三根旗帜竟然瞬间全部折断! 而她的双脚已经被不知什么时候布满的荆棘地面刺伤。一下站不住,倒在地上,身上也刺进了小刺儿。 战烈刹也是狼狈不堪,双手虎口流着血,站立也有些晃晃悠悠。 司九阙倒是好些,就是面色有些苍白。 君予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儿来,刚刚那是什么招式?端木夙和司九阙的配合简直完美无缺。术士不论在哪里都应该是站在最后,受到保护啊?月倾是靠符咒才能上前打斗。而这三个人,最后术士站在最前攻击,身后由人保护,这是什么奇怪的打法? 任他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这种打法。而且刚才司九阙对于他们阻挡招式的把控,端木夙那堪称无敌的破敌之势,他输的可谓是心服口服。 “是我们输了!”君予白几乎是双眼发亮,兴奋的说着。 月倾并不恼,只是紧盯着司九阙,凉凉的说,“面对这种组合,一般人是不可能赢得吧。” 端木夙虽然知道躺在擂台上不太雅观,但是用完那招她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了。 赶紧有人遮住了大太阳,一抬眼,就看着司九阙他朝着自己伸出手。 看着自己满是黄土的双手,有点不好意思握住他那洁白如玉的纤长手指了。 司九阙冷着脸,拉住她的胳膊,往身上一拉,将她背了起来。 “嘶!慢点,刺儿都到肉里了。” 司九阙也被她衣服上的刺儿扎到肉里,但他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有被刺到一样。 虽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多会引得议论,但刚才比试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除了对司九阙有觊觎之心的女子会耿耿于怀,大部分人现在都不会去在意这些细节, 全场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胜负结果出乎意料,但毕竟三打二,没有人认为君予白他们是弱的一方,怪就怪在最后的攻击实在是太精彩了。 司骆英更是龙颜大悦,身居高位怎能看不出这实力的价值,激动的有些失态,对着端木胥说道,“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赶快吩咐下去,让他们下去养一下伤,小夙儿一定伤的不清。回头朕要重重赏赐!” 司九阙背着端木夙谢了恩,就下了擂台走进了刚刚打开的尚武门。 尚武门进去几步,一紫衣男子早已等候多时了,司九阙本不想打招呼,但来人一看就是有话要说,这妖孽的脸在京城里也找不出比他出色的,饶是他不在意也记住了,“九皇子。” 司莫殇微微一笑,看着端木夙身上的血渍略皱眉头,“九王爷看起来也有些虚弱,不如把夙儿交给我吧。”说着,伸出手。 端木夙一听司莫殇的声音,身体一下子打了颤,妖孽又来了。 司九阙明显感觉到了,沉吟了一下,想到端木夙身上刺人的小刺儿,“不必。”又是个懒得解释的性子,背起端木夙步履沉稳的走向端木家的马车。 ------题外话------ 战烈刹:怎么没有人背我! 君予白:我来! 战烈刹:怎么觉得莫名的有点恶心。 第二十四章 一心一意成一事 “喂。”端木夙缓过来了精神。 “嗯?” “我们可以进军营了,可以建功立业了,可以走的更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司九阙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端木夙不知为何激动的身体有些颤抖,“我真的赢了吗?我,就算是女子也能进入军营,感觉像是梦一样。” 司九阙依旧沉默,但他懂得端木夙的心情,这一个月,他们没有一天身上不挂彩,没有一天睡觉超过两个时辰,没有一天停下来休息,但这些付出能让他们三个人取得胜利,这些都是值得的,这份喜悦难以言喻。 这是他第一次脱离银甲军与人联手,而且配合的是一个一无所知的笨蛋,可这个笨蛋,既有天赋,还比他更有决心。 “我要更努力!更强大!我要成为全天下最强的国师!最强的女术士!”端木夙用尽力气高喊。 因为与君予白缠斗的最久,司九阙其实受的内伤比端木夙和战烈刹严重的多,被她激动的一晃,差点倒下,双手脱力,赶紧将她扔到了端木王府的马车上。 “嘶……”端木夙疼得忍不住了,荆棘的刺儿又深入几分。 抬眼看向司九阙,看他脸色苍白。 “司九阙!” “我也会让银甲军的名号响彻这天下。”司九阙看着端木夙。 端木夙咬着下唇,眼睛发亮,“对!”说着翻身跳下马车,“我要跑着回去!”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端木夙!你敢先跑!”司九阙运了一口气,跟她比赛了起来。 马车旁边的桃枝张大嘴巴,看着满身挂彩还在大太阳下赛跑的两人,哭笑不得。不禁又感叹,多少人在这样的比试中筋疲力尽,有多少人在短暂的胜利后只想着好好休息一下品尝胜利的果实。可他们的意志力何等强大,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一心一意的朝着一个目标做着一件事情,从不驻留。 对车夫吩咐道,“跟着,看他们不行了就拉上来。” “是!” 端木夙和司九阙拼命的奔跑,本来司九阙身上就带着铅袋,与端木夙的速度也并无二致。 两个人跑到了端木王府,都倒在了地上,被太阳晒得意识模糊不清,不过就是想笑,这种精疲力尽真的无法在动弹的情况让他们莫名的满足。 时间本就短暂,为了想要的精疲力尽,这过程也是幸福。 两人最后是被各自府里的下人抬回去的。 端木夙和司九阙一战成名,但这成名也仅仅是在南丘国。 就算受了伤,但恢复用的都是皇上赏赐的少有珍品,不到两日,受了伤的也都活蹦乱跳起来。 清晨,端木夙在院子里一刻不耽搁的练习吐纳,桃枝却递过来了一张烫金请帖。 “君元帅邀请?”端木夙看着元帅府的郑重邀请一下子站起身,“备马,我现在就去。” 桃枝忍不住提醒,“郡主,你身体才好一些,而且这是在京城。” 端木夙这才想到在这京城里,应邀似乎要有派头的坐马车。“那就赶紧备马车吧,这上面可是邀请我去府里吃饭。”端木夙对于吃饭从来都是特别积极的。 “是。” 端木王府在陶然之手下变得井井有条,没有以前记忆的端木夙并不知道以前端木府的窘迫情况。不到半刻,她就上了马车,看着熙熙攘攘的南正街,如此繁华,如此热闹,不知为何,对这座城她有着情不自禁的感觉,想要保护它,不让它受到任何侵袭。 元帅府离端木王府并不远,毕竟当初南正街是整个京城地段也不是最好,君予白本就清廉,赏赐和饷银大多补贴了将士,府中略显寒酸。 但在端木夙眼里,寒酸和富贵根本过不了脑子。 给侍卫交了拜帖,就走了进去。 只见司九阙,战烈刹,月倾已经坐在了正厅,并不交谈,仿佛形成了两派。 月倾的嘴本就毒辣,可细细一看,坐在月倾的还有一人,青衣飘渺,不是余华又是谁,余华殷勤的给月倾倒茶水,根本没有注意到进来的端木夙。 大家也都是熟识,也没有谁给谁见礼的习惯。 端木夙刚一踏进正厅,只听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家都来了?” 端木夙回头一看,竟然是君予白,君元帅的装束却令人惊异,他将头发高高束起,蓝色便衣外面紧紧系着个白色围裙,右手拿着一银色大勺,面上是温柔若风的笑容,“稍等一下,饭马上就好了。” 元帅,亲自下厨?五个人都睁大眼睛,面面相觑。 第二十五章 食指大动共勉励 不一会儿,五人就围着一大桌子菜食指大动起来。 其实菜也不过家常,竹笋闷饭,笋炒肉,红烧肉,韭黄炒肉,最贵重的不过一盘蟹,最精致的不过一盘小甜点,想来是为端木夙准备的。不过那香味却让勾出了众人肚子里的馋虫。 此时虽不是吃蟹时节,君予白见众人眼睁睁的盯着,却不敢动筷,连忙帮他们拨起来,只见那小脚肉出,油油如螾愆。掀其壳,膏腻堆积,如玉脂珀屑,团结不散。 五个人就怔怔的看着君予白给他们拨着,齐齐的咽了一下口水。 那竹笋也甚是诱人,让人不禁想到了紫箨坼故锦,素肌掰新玉的景象。那竹笋闷肉更是色香味俱全,让人想到东坡的打油诗,“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 精致小饼如嚼软玉,中有酥和饴,馅儿内酥油入口即化,淡淡栀子香气令人神清气爽。 端木夙只是吃了一小块就陶醉的摇摇晃晃。 余华赶紧给她了一个眼色,他是鲛人又正在修炼,所以没有动筷子。 “嗯?”端木夙不明所以,环顾一圈,才惊觉,桌上的饭菜已经少了一半! 战烈刹一向是风风火火,不管不顾,直接弃了筷子大勺大勺的舀起。战斗力堪称最强。 月倾终于不说话,不停的刨饭。不得不说,不说话的月倾正是十足的佳公子样子,就算是吃饭迅速,但每一个动作堪称贵公子的完美典范。 司九阙虽然礼仪周全,但那筷子的速度简直看不清。那脸色虽然仍是冷着的,但是能看出细微的满足感从眼睛里透了出来。 君予白本担心这家常菜有些怠慢了司九阙的身份,但看他吃的很高兴,便面带微笑的看着大家闷头吃饭,而自己只是小酌了一杯酒。 端木夙一拍桌子,想要停缓一下他们的动作,可根本没有人理她,这时她才明白她不仅仅要跟大家比能力,还要跟大家比抢饭啊。 筷子和勺子齐出手,也不讲究什么贵女仪态了,仔细一看,她与战烈刹的动作也毫无二致。 整个饭桌上根本没有说话声,只能听到小声的咀嚼和咽口水,君予白看他们吃的兴起,也没有插话,他本就喜欢做饭,也曾有人笑言,他若是不当元帅当一个普通厨子也是有用武之地的。 如今厨子是当不成了,但是把这群家伙养的白白胖胖,倒是也有说不出的成就感。 等风卷残云的扫完了一桌子菜,大家才想起来,主人根本没开口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君予白举杯道,“从此,我们就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边疆战事,开疆扩土,南丘国就靠我们了!” 虽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可在座的人心中都是火热的。 战烈刹激动的站起身,“哦哦噢噢噢噢!” 月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又不是动物,交流基本靠吼。” “月倾!”战烈刹一个大鹏展翅就朝月倾扑了过去,月倾赶紧站起身,侧身闪过,却免不了长手长脚的战烈刹勾住他,“你这个家伙嘴巴虽然毒,但是有点本事,怎么,来比试一场。” 月倾吃完饭从来都是安静的走一走,被战烈刹的大嗓门闹得掏了掏耳朵。 “怎么!你还看不起我!” “月倾!”端木夙一下子站起来,打断了两人的对峙,“你是很优秀的术士,以后我要跟你多学习!” 月倾揉了揉太阳穴,“啊~” 端木夙也不依不饶的冲过去,缠着他,在他耳边喊道,“答应!答应!答应!” “和我比!和我比!” 端木夙和战烈刹一个在左耳朵旁,一个在右耳朵旁,这样的包围式喊叫让月倾面色铁青。 倒是司九阙站起身,对着君予白恭敬鞠了一躬,“多谢元帅款待,以前与军营的人有些摩擦,在此谢罪了,以后还请元帅多多指点。” 君予白对于非常认真的司九阙只能干笑。毕竟这个人,实力其实已经超过了自己,但是他身为元帅又不能说没有志气话。 干咳了几声,“好了,这两日圣上就会下旨为大家设宴,你们都去准备准备吧。” “是!”大家齐声的答应道。 ------题外话------ 端木夙:大晚上的回顾这幅场景真是受罪。 第二十六章 夺位之争端倪现 这几日在京城里,论英台的比试上至天子皇族,下至侍女奴仆都要在茶余饭后议论几句,这比试的热度还未消散,皇上果不其然的下旨,要举办一场英雄宴,意在给端木夙他们接风洗尘。毕竟他们赢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去军营的事情也是铁板钉钉的。 端木夙也破天荒的被自己老不管事情的父亲端木胥叫到书房详谈。 端木夙迷迷糊糊的跟着陶管家走着,才开始听到陶管家说王爷叫她去书房,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直到被带到了兰亭斋,她看到了一身朝服的端木胥,才有了一些实感,不知为何她对于这样的父亲有了一种熟悉感,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是一个很严谨,很刻板的人。 “夙儿。”端木胥声音总是带着略微沙哑,低沉又好听,这声音伴随她从小到大,就算是没了记忆,却有着斩不断的亲情。 端木夙乖乖的站着,陶然之十分识相的将门关上。 “父王……”陌生的称呼,喊出来都有些别扭。 “你一直喊我父亲,现今也不必这么生疏,当初送你去思过,我也思考了很久,现在看到你这幅样子,倒是松了一口气。” 端木夙没由来的心中一痛,所有人都喜欢现在的端木夙吗?因为现在的端木夙不喜欢司莫殇,不会嚣张跋扈。而会难过的,也就只剩司莫殇一人了。 端木胥怎能看不出她的心思,“不要想太多,你虽然目标变了,说到底骨子里东西还是没变。” 端木夙眨着眼睛,自己想错了? “你现在看似与以前不同,但知子莫如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想法。”端木胥倒了一杯茶,“坐下,爹有话问你。” 端木夙心情轻松了一些,坐在他身旁。 “你现在是不是一心入军营,想要建功立业,成为一名青史留名的国师?” “是!” “你当初就是一心喜欢司莫殇,想要站在他身边,付出了太多感情,你可以不择手段的铲除在这条路上的所有障碍,你可以表现的嚣张跋扈来捍卫你的地位,因为皇后之位对你来说是必须的。你现在目标一转,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为什么他们说我并不是失忆,是蜕变?” “因为骨子里不一样,性格却变了很多,若是普通女子受了这样的情伤,定然恨死了太子,报复复仇再找一个更优秀的男子,说到底脱不出皇后王妃的怪圈,可你这丫头,是蜕变,因为改变后你不仅仅想要强大,最后还归为了赤子之心,不过你可知你爹所说的赤子之心可不是平日书中的赤子之心……” 起初听端木胥提及情伤,端木夙还有些尴尬,毕竟父亲弹起来,她总觉得拉不下面子,可听到这赤子之心之处,她有些好奇,“我是什么赤子之心?” 端木胥沉吟了一下,而后问道,“父王问你,若是太子阻拦你入军营,阻拦你建功立业,其行为还是那种不死不休无法避免的,你会怎么做?” 端木夙面色一冷,似是变了一个人,嘴中只吐出一个字,“杀。” 若是他人看的到这样的端木夙只会惊讶万分,毕竟这样的话不像是从感觉像阳光的端木夙嘴里说出来的。 但端木胥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独自抚养她长大,对她几乎说是了如指掌。 “书中所说的赤子之心是具纯洁、真诚、善良、好奇的特性。而你,虽然有这些,可你更加无畏,无感,这是便是术士典籍里描述的,蜕变之后的术士虽有赤子之心,但在另一方面更像是五六岁的孩童,肢解鸟虫,言语无忌,其行残忍却并非坏心。” “太子尚不可称为君主,他也不是顶重要,若是他来挡我,闹到不死不休境地,我也不怕跨着他的尸体过去,毕竟上了战场,就是要杀人的。若是个阻挡我的君主上位,不如早早解决隐患。” 端木胥早就料到她如此反映,但他也只能稍加引导,毕竟现在的端木夙没了从前的记忆,对他也没有那么亲了,反而君予白倒是一个好人选,毕竟金亲土,两人也有些血缘关系,端木夙想来会听他的话。 “你今日要进宫,若是遇见太子就先远些,现今你正要去军营不要冲动惹了大事,有事多听听元帅和九王爷的话,他们比你有脑子。” “哦。”端木夙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这时,书房外面传来敲门声,“王爷,九皇子来了,说是接郡主一起进宫。” “进来吧。”端木胥对着司莫涣笑了笑,“你带着夙儿进宫,不要让她惹出事端。” “是,老师。” 司莫涣那张脸依旧是倾国倾城,毫无自觉的对着端木夙一笑,让端木夙浑身一抖,心中大叫好一个妖孽。 “走吧。”司莫涣看着端木夙惧怕的样子,甚是愉悦,每次他都喜欢她既是防备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丫头,怎么能让太子毁去呢?司莫涣的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题外话------ 素墨:昨日除夕夜请假,十分抱歉~ 第二十七章 宫门赴会波折多 端木夙在司莫涣战战兢兢的走着。 “夙儿。” “在!”端木夙吓得一激灵。 “喜欢皇宫吗?” 端木夙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司莫涣轻笑,月牙般的眼睛荡着一汪清泉,那泼墨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光晕,朱唇似是染着上好的珊瑚红,如玉雕琢的手指轻点她的额头,“不喜欢就不喜欢,莫要怕的连句实话都说不出了。” 端木夙本不是贪图美色之人,只是每次看久了司莫涣总会有些失神,不禁猜测当初的天下第一美人嫱妃到底是何等绝色。 只是有些惧怕,司莫涣太过漂亮,漂亮到妖艳,总感觉一时把握不住心神就要把所有的话给他倒出来似的。 “离太子远些,是对的。” “是!”司莫涣只是稍微提点,端木夙就连忙应和。 而在司莫涣满意的看着端木夙现在的样子,他虽然隐藏得深,但从不会掩饰自己的喜好,而端木夙在他心中是特殊的,正是这份情谊也让他自己觉得自己还是有血有肉的人,所以对他弥足珍贵。 可不巧,偏偏有人没有眼色的往上撞。 端木王府外,太子司莫殇眼下青黑的等着端木夙。 “夙儿!” 司莫殇想要拉端木夙,却被司莫涣不动神色的挡住了。 “九弟!”司莫殇怒道,“你敢拦我?” 司莫涣微微眯起眼睛,朱唇轻勾,“是又如何?” 这话不可谓不嚣张,让司莫殇一时没了言语,只能指着他的鼻子吼道,“本宫为储君!你为何物!” 司莫涣根本不将这在面前狂吠的司莫殇看在眼里,“我,九殿下。”说完,拉住端木夙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我活着一日,她就永不会入皇宫,更不会入后宫。” 司莫殇怒极,“你敢挡我?我是储君!” 司莫涣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东宫先坐稳便是天下幸事,莫要因一个左将军就失了分寸,天天喊着储君的名号,倒是让人忘了皇兄还有什么本事。”说完,狂傲的甩了甩衣袖,将端木夙拉上马车,“走!” 端木夙亦步亦趋的被他拉了上去,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问道,“如此态度跟太子说话,没事吗?” 司莫涣不屑的看了一眼帘外,“一个左将军的支持让他如此狂傲,这太子之位也就坐到这里了。” 端木夙听后,有些后悔自己问了这样的话,怎么感觉问出了不得了的事情,而且,这个九皇子怎么都像是故事中笑到最后的那个啊。 “你认为,他倒了,谁能到那个位置?” 端木夙吞咽了一下口水,“皇伯伯正值壮年,哪里需要想那么多啊。” “也是。”司莫涣也没有继续追问,“其实太子本不是这么没有脑子,只是以前的端木夙死了,他一下子疯了,失了分寸。” 以前的端木夙死了…… 这句话听在端木夙耳里有些刺耳。 “殿下,皇宫到了。” 端木夙跟泥鳅一样滑出了马车,让司莫涣不禁失笑。 皇宫外,却是司九阙冷着脸,似乎站了许久了。 “司九阙!”端木夙赶紧跑了过去。 司九阙今日穿了紫色朝服,华冠璀璨,冷峻帅气,偏生这幅冷冽之气与红色的宫墙格格不入。 司九阙看了一眼端木夙,瞬间抽出腰间软剑,向她袭来。 端木夙面色一整,一个下腰,避过了雷霆一击,而司九阙软剑一弹,换了左手,向她腿部刺去,端木夙左手撑地,旋风般翻滚一圈,退后两丈。 端木夙眼睛发光,“再来!” 司九阙毫不留余地,软剑晃动,速度极快,只见残影。 端木夙无所畏惧,直直向他身前冲去,距离一步之时,身子一斜,抓住了他的手腕,金簪直指司九阙脖颈。 可司九阙的长剑不知何时离她心脏不足半寸。 “再来!” 端木夙向后退了三步,正要再次出手,却被身后的司莫涣又一次抓住了手腕,“好了,你们两个也不看看情况在胡闹,快整整衣服,难道还要让父皇和大臣们等你两个蓬头垢面的进去不成?” 端木夙不满的轻哼,实在没办法,将金簪好好的插了回去。 司九阙身上却丝毫未乱,只是将软剑抛给了侍从,等着端木夙整理仪容。 第二十八章 月华宫中心思多 月华宫华贵奢侈,金色的羊毛地毯从宫殿门外一直铺陈到宫内,处处点着金粉红烛,侍女无不是鹅黄宫装,手中拿着精致御膳,来来往往,倒是填了一份喜庆。 皇族威仪并不依靠华丽,却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慢。 三人并排走近宫殿,一时间,目光都齐刷刷的扫来,闹得端木夙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 “儿臣见过父王。” “微臣见过皇上。” “夙珺见过皇上。” 司骆英见到他们三人来,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自古英雄出少年!爱卿们看看,是不是这个理!” “皇上英明!”在座大臣纷纷附和, 谁不知道最后来的这三个都是皇上的心头肉,夙珺郡主自小比别的公主都要高一等,最后养的是嚣张跋扈,这自不必说。再说那九王爷司九阙,他父亲本就是皇上的同胞兄弟,奈何为老王爷为皇上尽心尽力却得病死的早,皇上早早让他承袭王位,那愧疚之心和慈爱都是一眼能明的。 再说九皇子,嫱妃当初风华绝代,为皇上付出那么多,就算红颜薄命,也算是死得其所,让这九皇子从小就在皇上身边学习,还认了端木王爷为师父,这未来的皇位,肯定就是太子或九皇子的,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了。 “好了,好了,今日就是为了论英台一战给孩子们庆祝庆祝,毕竟,这都是南丘国的后起之秀,你们三个赶紧坐下吧。皇后,太后给你的水宿珠是不是也该拿出来了?” 皇后听后面露难色,看了下座的玉玲冷一眼,这水宿珠本就是太后与她准备送给玉家马上及笄的嫡女玉玲冷的,如今被皇上讨要了几次,着实心中不悦。 玉玲冷一听就变了脸色,这水宿珠是约定好给她的东西,怎么就被讨给了别人,慌忙站起。 司骆英冷哼,太后皇后都出自玉家一脉,如今讨要一个小小水宿珠就如此斤斤计较,这玉家似乎放肆太多了,可面上却仍是和颜悦色,“朕知道这本是要送给玉家大小姐的及笄礼,可这水宿珠,他们以后有大用处,你们女人摆弄珍宝为先,还是家国重任为先?” 这一句话就把玉玲冷和皇后准备的说辞给堵死了。 国与你,孰轻孰重?大言不惭的狡辩两声,传出去都能让人被口水淹死。更何况,皇后想要做贤后,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和太子的名声。玉玲冷又是马上及笄,正要谈婚论嫁,那名声也跟命一般重要的。 玉玲冷自小被丞相府娇养着,有自有一番做派,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也是不少,她明白这水宿珠是不送也得送了,可一看到端木夙,就想到那日擂台上,司九阙和端木夙配合的天衣无缝,最后司九阙将端木夙背下了擂台,今日又与她一同进殿,未来不知有多少日月两人在军营里朝夕相处。 思及此处,贵女的自傲,丞相府嫡女的骄傲让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立马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臣女知道,既然夙珺郡主喜欢,那拿去就好,只要与国,与江山社稷有益,臣女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这帽子扣得不可谓不大,言辞凿凿,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像是端木夙嚣张跋扈,借着入军营的由头欺负玉小姐。 司骆英心中冷笑,玉家女人最得意的也不过就是这一套,天天看着那一寸地,明争暗斗。 众人的目光已经投向端木夙,只见端木夙坦然站起,似乎不明了玉玲冷言中深意,深深鞠了一躬,朗然道,“多谢玉小姐割爱,小姐无时无刻能为国为民着想,是有大胸襟之人!夙珺在此谢过!” 这一番光明正大的说辞倒是对比出玉玲冷那番话的小家子气。 皇后看了一眼玉玲冷,默默摇了摇头,虽然她也是玉家一脉,但到底不是主家,若着玉玲冷嫁了太子,自己在玉家就更说不上话,如同傀儡了,现今看玉玲冷无脑无谋,更显得太傅家的那位更有心机手段,他们以后弃了左将军联姻,想来要把太傅家考虑到首位。 第二十九章 大战在即离别际 端木夙坐下来,继续旁若无人的吃喝起来。一时间,也是宾主尽欢,没有人敢挑什么刺儿。 这边都说了好一会儿,太子才姗姗来迟。 “儿臣拜见父皇。”司莫殇恭敬的行了一礼。 司骆英却是不悦,“太子,宴会来的这么晚,是有什么事情吗?” 司莫殇单膝跪下,“父皇,刚刚儿臣收到八百里加急的军情,中山国的军队从全州出发,直指堂庭山。” 此言一出,君予白立刻站起身。 司骆英紧皱眉头,君予白刚刚一直在殿上,所以没能早得到消息,中山国新君继位,想要闹些大动作也是早已遇见到的。 南丘国当初割让全州和招摇山,实是无奈之举,堂庭山为南丘国天险,是保护南丘国不受中山国侵袭的重要屏障,如今中山国发兵,不会是一时兴起,定是蓄谋已久。 “皇上!微臣……” 司骆英止住了君予白的话,“朕明白,此事刻不容缓,君元帅现在就可以出发。” “微臣谢主隆恩!”君予白刚行了一礼,端木夙和司九阙就不约而同的站起。 “无功不受禄,你们两个未有军功,不能有军衔,此次是个历练的好机会,你们两个就跟在君元帅一起去吧!” “是!” 司莫殇一怔,连忙开口道,“夙珺郡主是女子,女孩儿家的如何上得了战场?” 司骆英更是不悦,“端木家的女子哪个没有上过战场!当年南野就是夙珺郡主的姑姑亲自夺下来的!” 皇后见司骆英发怒,慌忙道,“太子失言了,这不是从小一起的玩伴关心两句嘛,皇上息怒。”声音柔和,心中却是刺痛,多少年了,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当年艳绝天下的嫱妃都没有收回他的心,整个南丘国后宫的女人都在跟那个死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在斗。 “若是关心,就好好备好粮草,让左将军安安稳稳的运过去,这大战一开始,就不知何时可了结了。”司骆英说完,举杯,“事不宜迟,为君元帅践行!” 众人也赶紧起身,双手举杯,“为君元帅践行!” “微臣定不负所托!”君予白走到殿中,行了一个大礼,喝完酒,转头就往殿外走去。 端木夙和司九阙也行了一礼,快步跟在他身后。 出了殿门,就有三匹好马候着,“元帅,这是皇上准备的马匹,特允元帅王爷和郡主骑马出宫。” “谢皇上恩典。”说着话,动作毫不停滞翻身上马,驾马狂奔起来。 司九阙和端木夙也紧随其后,三人在皇宫内就像是一道残影飞驰而过。 刚出皇宫,就见端木王府的马车匆匆赶来,端木夙紧拉缰绳,“吁~你们先走,我马上跟上!” “好!” 端木胥也未多言,“让桃枝跟你去,有些照应,衣物包裹我也让她备好了。” “父亲,我是去军营……” “她不会紧跟你的,你一路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 端木夙心中一暖,“是。” “去吧!”端木胥朝着端木夙挥了挥手,端木夙掉转马头,却又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看见端木胥给她挥手,忍住眼里的泪,“驾!”扬起长鞭,驾马前行。 第三十章 策马狂奔赴战场 策马飞驰,本就是一副壮观景象,从皇宫出来,每经过一条街道就不断有红甲骑兵加入队伍,端木夙不禁愕然,君予白治军严谨,连这种紧急出发都不用特意发令,每一个小队自会准时从各个线路出发集结入队。 骑至城门,此时战烈刹,月倾和余华已经等着了。 “走!”君予白一声令下,众人根本没有一丝停缓,自成一队冲出城门。 从宜章城骑到堂庭山至少需要三天三夜不停歇,不过没人能估计那么多,毕竟与中山国之战这才是开始。 端木夙到底是女子,不管怎么扛,骑了一夜后,体力明显跟不上了,脑子也混沌不堪,奈何这队伍根本不能停下,她也不允许自己在这里掉队。 正晕晕乎乎要掉下去的时候,司九阙忽然一把扶住她。 难得的,司九阙没有出言讥讽。 君予白早已察觉不对,“九王爷……” “元帅叫我名字就好,在您手下,我就算您的兵。” “九阙,让小夙和你骑一匹马。” “是!”司九阙说着,就把端木夙拉到了自己的马上。 端木夙动作有些挣扎,但是早已没有力气的她根本无法抵抗. 司九阙明白她心中的不甘,但也明白,端木夙晚宴什么都没有吃,骑了一夜的马已是不易,“别动,你已经没有力气了,以后好好锻炼就好,不要操之过急。” 这是端木夙第一次听司九阙竟然用安慰和宽慰的口吻跟她说话,有些惊奇。 司九阙懒得再说什么,左手握着缰绳,骑马速度丝毫未缓下来,右手拿出一条备用的腰带,将端木夙放在自己身后,然后用腰带把端木夙绑在自己腰上。 端木夙一时间不知道手该如何摆放。 司九阙冷着脸道,“抱紧。” “哦。”端木夙也没有什么矫情的,也知道不能浪费时间,抱紧了司九阙的腰部。 “自己打个结。”听到司九阙的吩咐,端木夙乖乖的把两人用腰带固定起来。 她一打完结,就听见司九阙的声音,“睡吧。” “诶?”端木夙睁大眼睛。 “快点睡,养好精神,继续骑马!” “嗯,好!”端木夙赶紧闭上眼睛,搂紧司九阙的腰,连贴着他的后背,但是骑马的幅度太大,她只能不断调整姿势,最后寻了一个好姿势,睡着了。 司九阙骑着马,若有若无的都能听到身后那人的轻鼾,心中略有无奈,这家伙线条粗的可怕,他只是说说让她养精蓄锐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能睡着啊。 余华却是立刻服用了刚刚从宫里传出来的水宿珠,骑马对于他一个鲛人来说,还是有些不适,约定好集合地点,赶紧随便找了一条河跳了下去。 天微微亮,端木夙只感觉大腿根火辣辣的疼,毕竟她也没骑过这么久的马,醒来后,只能强忍着疼痛,继续自己骑行。 第二天,月倾也是受不了这样的强度,只能随便找了个驿站休息,算是掉了队。 毕竟剩下的人都是常年行军,全都是在马上喝水吃干粮,一刻都没有停歇,马不停蹄的赶往堂庭山。 到了第三天,众人已经是筋疲力尽,终于赶到了堂庭山神军营。 整个神军营的紧张气氛因他们的到来消失了不少,这样让司九阙他们更加理解了君予白这个军营主心骨的重要性。 君予白翻身下马,立刻一个副将冲了上来,“魏明见过元帅。” 君予白伸手任由小兵往他身上套着沉重的盔甲,“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将军带着先锋营的人已经在战场上扛了两天,今日,怕是最后一次冲锋了。” 第三十一章 勇士无畏以命搏 君予白虽然疲惫,但也知道自己一刻都无法停歇,转头看了一眼疲惫的众人,“您们先歇息……” “元帅,请让我们一同去看看吧。”司九阙和端木夙同时开口。 君予白沉吟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虽然现在司九阙和端木夙的状态不是最好,但是先锋营的人,估计已经扛不住了。 “从起承营调来三个小队,随我去营浦。” “是!” “烈刹将军坐镇,务必确保粮草的交接和安排集结军队。” 战烈刹立刻下马,朗声道,“是!” “剩下人去休息,司九阙和端木夙随我和起承营的人一起去营浦。”君予白吩咐后,对魏明说道,“把干粮拿来,给他俩先吃。” 魏明赶紧给司九阙和端木夙递上干粮,递给端木夙的时候多看了几眼,有些奇怪怎么会多一个姑娘出来,还要随元帅去营浦,但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只能压下好奇,给端木夙多递了一个水袋。 端木夙实际上累的连道谢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朝他感谢的点点头。 “走!”君予白调转马头,继续驾马前行。 司九阙和端木夙紧紧跟上,再也顾不上贵族礼节,快速的吞咽干涩的干粮。 起承营里总共调来了三百人,紧随他们,一路上尘土飞扬,所有人紧绷着脸,一路向北。 营浦作为距离堂庭山最近的城镇,是中山国和南丘国摩擦最多的地方,每次短兵相接都是在营浦,而他们的先锋营有八百人,当君予白听到魏明说最后一次冲锋时,就明白,现在的先锋营至多只剩一百人了。 当众人奔袭不过一炷香时间,端木夙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随处可见穿着红色盔甲的骑兵尸体,一路惨烈,有人手脚分离,有人尸首分离,可无一不是手中紧握兵刃而死。 而君予白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始终目视前方,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个表面上温和的元帅,心是冷的,感情是硬的,再温柔的人,经过多年的千锤百炼,就算看见,也只能当没看见。 端木夙看着那些尸体,手中挥动马鞭慢慢缓了下来,司九阙与她并骑,小声道,“别停下。” 端木夙看着那些盔甲下死去的稚嫩脸庞,“我知道……”知道,却不由自主的想要停下。 “每一次战争,南丘国的先锋营都会全军覆没,这已经是南丘*队的传统了。”话语一顿,目视前方,“到了。” 在众人眼前的景象万分惨烈,沙尘滚滚,硝烟弥漫,营浦镇已经化为乌一片焦土,在那片空地上,一队百人的骑兵站在山丘上。 那是南丘国从不会活着回去的先锋营,他们已经格外狼狈,但每个人脸上都是毫不退却的坚毅。 “元帅,我们赶紧……” 话还没说完,只见先锋营的百人军队,烈马奔腾,杀声震天,朝着黑压压的中山*队冲去! 晚了,已经追不上了。 中山国的前锋,他们身上泛着紫色的光晕,不足十人却骑着鹿蜀,鹿蜀的速度快的可怕,就像是利刃一般向杀声震天的百人骑兵冲去。 鹿蜀身上的紫色灵光越来越亮,而百人的队伍就像是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儿,被轻而易举的宰割。 百人队伍,伤了三只鹿蜀,杀了两只,最后却全军覆没。 司九阙看了一眼端木夙,缓缓道,“这就是,南丘国的战争。”没有国师只能以人命相搏。 ------题外话------ 山海经中的鹿蜀多在杻阳山,传言形如马,头为白色,身为老虎花纹,尾巴为红色,鸣叫声如唱歌,佩戴其皮毛可以福延子孙。 第三十二章 忍气吞声待一战 端木夙握着缰绳,低着头,紧抿着唇。 君予白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小夙,抬起头,认真的看,我希望你今天之内就能想到应对的方法。” 既然先锋营已经全军覆没,君予白也不会因一时的愤恨而冲上去与中山国大军以死相拼,只能让端木夙趁此机会看清楚局势,回去重振旗鼓。 “是!”端木夙紧握缰绳,手中勒出了血痕。 中山国鸣鼓收兵,而君予白这方的人已经咬紧牙关。 “回营,明日反击。”说罢,君予白调转马头,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英雄赴死,他们若是哭哭啼啼,岂能成就大业,他们只要胜了,先锋营的牺牲才算值得。 一行人看似白跑了一趟,但君予白明白,此行是必须的。 端木夙一到营地就翻身下马,“元帅,我需要睡一觉!” 众人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端木夙。 只有君予白了然的点点头,“你们都好好休息,明日要上战场,不要耗尽了精神气。” 端木夙步履沉重,不再与任何人说话,就钻进了军帐。 “九阙,小夙到底是女子,你的营帐就在她旁边,有什么事情多照顾一些。” 司九阙没有反驳,只是有些疑问,“元帅,明日就让她上战场吗?” “没有别的办法。”君予白长叹,“不是逼她,而是,我们再也耗不起了。”说完,一群将军副将就将君予白围了起来,等待吩咐任务。 而端木夙一睡就是一整天,醒来之时正好是第二日天微微亮之时,她依旧沉默的去了火头军处要了不少吃食,一个人闷闷的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塞着,根本没有尝味道,几乎是咀嚼了两下就吞咽下去。 火头军的将士无一不盯着她,昨日就听人说军营里来了个女子,听说还是个贵女,大家都不明白这战事吃紧,忽然来一位千金贵女是要干什么,这不是添乱嘛。 更有甚者猜测这是皇上嫌元帅长年不娶妻,硬拉了一个贵女来凑数让元帅跟皇家拉拉关系,毕竟现在元帅声望太高,万一功高盖主还有个牵制,可仔细悄悄,这个丫头年纪也未免略小,似乎还未及笄的样子。 端木夙一心一意的吃着,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旁边忽然坐下一人,一转头,那人发丝微乱,可那目若朗星,雕刻般棱角的五官在军营里依旧璀璨无比。 “司九阙。”端木夙递给他一碗面汤。 司九阙虽然冷着脸,但目光里透着若有若无的担忧,“莫要心思太重。” 端木夙咕咚咕咚的灌下面汤,将粗碗一放,不拘小节的用胳膊擦了擦嘴,“我去找元帅。” 司九阙却是是没见过端木夙如此不拘小节,有些惊讶,毕竟作为皇族贵女,这样的言行算是骇人的。 可如今端木夙已经连行为都无所顾及,看来她心里的那团火要把身体和脑子都要燃烧殆尽了吧。 司九阙也快速的解决吃食,紧随她身后。 端木夙一进主营帐,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君予白早已换上了盔甲,眼下略微有些青黑,。 这主营帐中无不是南丘国鼎鼎有名的将军和副将,他们皆是身经百战,面对惶惶然冲进来的小丫头当然没有给好脸色了。 “这位姑娘,这里是元帅议事的主帐!”这贵女也太没有眼色,这是军帐怎能随随便便进来,外面的士兵也太玩忽职守,怎能擅自把人放进来。 司九阙慢了一步进来,一见他,那将军更是脸色发红,“九王爷怎么也来了!” 君予白站起身,“赵将军稍安勿躁,这两位以后与我们共同议事。” 不光起承营首领赵戚将军愣住了,营帐里的所有将军都愣住了,按理说,司九阙虽然性格差点但是是真有本事,随王爷来堂庭山,一起议事也无可厚非,可这小姑娘…… 君予白却没时间解释,直接问端木夙,“怎么样,可有把握。” 端木夙点了点头,“有!” “几分。” “八分。”端木夙不卑不亢,眼睛里似乎燃着小火苗。 君予白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次为你的初战,不要过多强求,毕竟人家从小到大学习,你只要能与对方拼上一二,我们就算是赚到了。” “这场,我决不会输掉。”端木夙回答的斩钉截铁,君予白满脸欣慰。 可这话却让周围将军摸不着头脑,只是隐隐约约听着,这小丫头要上战场?是没有听错吧。 赵戚干咳一声,似是想要确认,“元帅,先锋营全军覆没,此次中山国着实实力强劲,他们还有八只鹿蜀,我们哪个部队打前锋?” “不用部队,此次我们两人打前锋。”端木夙指了指自己和司九阙,“我们两人,足矣。” 第三十三章 南丘中山终开战 此言一出,不仅是君予白,所有人都跟看疯子一样看着端木夙。 “小丫头,这可不是过家家,这是打仗。” “赵将军,此次前锋就由我和司九阙打头阵吧,若是人多了,可能还会出现问题。” 赵戚干笑的看向君予白,“元帅,这?” 君予白低头沉默,忽然嘴角上扬,然后大笑,“哈哈哈哈哈……端木夙!我要他们鹿蜀领头人单行!你能否做到?” “绝不辱使命!” “好!”君予白将腰间金龙剑卸下,“若你得胜归来,你们便是副将!” 端木夙单膝跪下将双手举起,拿过金龙剑,便算是立下了军令状。 “全军得令,出发!” 君予白带领着众人走出营帐。 端木夙看了司九阙一眼,司九阙只是重重的向她点了点头。 “你信我?”端木夙笑着问他。 “你信我,我当然也信你。”两人相视一笑,心意坚决。 “全军,出击!”军鼓震天响,长号奏凯歌,红甲战士傲骨凛然,骑兵为先,策马横刀,气势磅礴。 清晨,营浦之处的中山*队正在吃早饭,只见堂庭山方向一阵烟雾滚滚,黄沙漫天。 “报!南丘国大军向营浦攻来!” 中山国元帅名为谢洲,与南丘国已交手多年,看这阵势就明白是君予白回来了。 “全军列队!准备出击!”谢洲吩咐完,对于身边的副将说道,“去请国师大人。”国师赵汝于地位高贵,就算是元帅也必须恭恭敬敬捧着。 赵汝于正进入帐中,冷笑道,“南丘国真是吃的亏不够大啊,昨日刚刚死了整个先锋营,今日士气也应是低迷,不得不说那君予白是艺高人胆大,竟然今日就出击。” 谢洲在君予白手下吃了不少亏,“国师刚刚继位可能不清楚,这君予白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是绝不会出击的,望国师小心谨慎些。” “不管他们闹出什么花样,我也不相信他们能敌得过十五只鹿蜀,昨日虽然损了几只,但单行之人驯兽本事真是不错,费了不少精血折了些阳寿就招来了几只。” 谢洲心中不悦,对于赵汝于这种杀鸡取卵的方法不甚赞同。 “那就全靠国师大人了。” 赵汝于昂起骄傲的下巴,“倒真是想要把那君予白捉来,他倒是很符合我心意。”说完,诡异一笑。 谢洲虽身为元帅却不敢多言,“国师大人,请。” 中山国的黑甲将士已整装待发,见到元帅和国师出来,士气高涨,他们每次战役都能用鹿蜀折掉南丘国的先锋营,这让不少新兵对于建功立业跃跃欲试。 可老兵却明白,真正的硬仗等的就是君予白。 当单行面色苍白带着鹿蜀营走出来,所有人都沸腾了,十五只!定能大破南丘! 南丘的红甲军队飞驰而来,列队整齐,站在百丈外列队整齐,他们并没有士气低下,反而因为君予白的到而士气高涨。 长角翁鸣,鹿蜀营出击。 中山国的将士都激动的看着这众望所归的军队,十五只鹿蜀,这速度足够再毁掉两个先锋营。 鹿蜀速度极快的踏出阵形,而中山国将士都等待着南丘国那边如同死士的先锋营出击。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从南丘*阵冲出来的只有两人! 他们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看着连盔甲都没有穿的两人。 单行惊讶万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没有派出先锋营,而整个鹿蜀营的人也能感觉到,似乎他们的国师现在往他们身上输入的灵力增加了一倍。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近了一看,他眼睛都瞪大了,竟然有一个女子! 那女子在马上,忽然双手合十,全身散发金色的灵力光芒! 单行怔住,若是术士怎能在前!犹如敢螳臂当车的与国师一战? 鹿蜀的速度已冲至两人身前,鹿蜀营的人拿着镰刀,想想往常一样收割性命,此时一阵蓝光包裹着金光,瞬间,时间像是被固定住一样,鹿蜀悲鸣,再无法前进一步! 第三十四章 鹿蜀不费吹灰力 中山国的将士无不慌乱了起来,为什么鹿蜀会突然停下?为什么鹿蜀营没有像往常一样瞬间大获全胜,这对于一直以鹿蜀营为优势的中山国慌了神、 其实,不仅仅他们奇怪,连南丘国的将士也奇怪的紧,他们又惊又喜的看着战场上的变化,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原来对于端木夙不抱希望的赵戚将军,张大嘴巴,一副下巴都快要掉下来的样子。 远处的赵汝于看着阵势已经咬牙切齿,如此场景她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能有这番本事的,除了那命大没死成的夙珺郡主还能有谁? 上次这端木夙逃走她就明白这是放虎归山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三个月还未到,今日就在战场上见了。 当初一个逃一个追,赵汝于就明白端木夙潜力无穷,幸亏,现在的端木夙对于法力运用还十分生涩,这一仗,她必要出尽全力。 可没到她用尽全力,这边却已经晚了。 端木夙在眨眼间已经冲到了单行身前,跳下马,十五只鹿蜀,快是快,但再怎么快,也快不过闪电,单行愕然的看着那端木夙浑身金色,双手却隐隐约约出现蓝色光芒,仔细一看,那分明是雷电之力! 雷电之力百年难寻,且不说那力量是所有灵力里攻击力和破坏力最强的,只是触碰几分,寻常人就会灰飞烟灭。 火光电石之间,单行却也明了了一件事,若是普通国师定不能运转雷电之力,可这女子偏偏是金属性,与雷属性可谓是天作之合。他们欺辱南丘国已久,仗的不过是南丘国百年无国师,只能靠优秀的武将死死支持。 到头来,南丘国还是有了国师。 “天要亡我。”单行哀叹。 端木夙却没有再看他,她脚步飞快,只是在每只鹿蜀身上轻轻一点,十五只,仔细算个数,也不过十五只,横走三步,前走三步,鹿蜀齐齐哀鸣,身上的人也口吐白沫,均是抽搐着,连人和坐骑都倒地不起。 端木夙独独的留下了单行。 万人战场上闲庭漫步,却也让所有将士不敢再小觑了这貌似柔弱的女子。 当然,司九阙站在她身后,从不离开一丈远,这也是她敢如此放肆的主要原因。 “降?还是不降?”端木夙这话不可谓不狂妄。 单行顿时满脸通红,如此问他,岂不是让他在中山国将士面前投降,就算他有这个心,却也没要遭受万人唾骂的本事。 驯兽之人何其辛苦,他们自小就是为国师府卖命,可就算在战场上再怎么拼死拼活,最终得到的荣誉从来都是属于国师的。 就算折了阳寿又如何?谁又曾记得他?可“降”这一字,却迟迟无法开口,开口就是叛国啊。 君予白在远处听到端木夙的高声询问,能够理解她的意思,她想杀单行,以告慰先锋营的在天之灵,可如此做却又违背了自己的命令。 如此逼死单行,是她的计谋。 说到底,这丫头还是太过感性…… 正这般想着,却见端木夙将单行的衣袖一拽,将他拽下鹿蜀,“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策,鹿蜀虽不足为虑,但好歹让你们欺负我们南丘那么久,就留你给我们再建一个鹿蜀营,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不错吧?”扫了一眼单行,又扫了一眼中山国前端胆寒的将士。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司九阙只是将鹿蜀用早就准备好的铁链拴好,不出声,看着鹿蜀晃晃悠悠站起,轻轻一拽,不听话的鹿蜀立马感觉到了雷电之力的威胁,吓得赶紧随着司九阙走去。 鹿蜀在司九阙手下服服帖帖,倒像是他比什么驯兽师都厉害似地。 君予白不禁大笑,看着远处的两人,不禁感叹道,“到底是九阙了解小夙,这丫头理智的可怕,现在是想要给中山国示威呢。” 赵汝于真切的感觉到自己与鹿蜀营的连接被切断,这才明白,自己还没动手就失掉了一个鹿蜀营!真是奇耻大辱! 此仇不报,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谢元帅,请你的弓箭手准备好!”说完,赵汝于抬起她高傲的头颅,“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五章 盾兵无畏向前进 谢洲并未发言,他只能服从,看着对方朝气蓬勃的端木夙,心中发颤,南丘国的武将加上国师,他们从未想过,这场争斗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虽然无可奈何,却也不得不下令。 “是!” 君予白在远处,看着中山国的弓箭营已经大步迈进,不由扬起唇角,这种状况只能说明中山国已乱了手脚,弓箭手如此仓促出击,本就士气不高涨,现今再战,谢洲也真是昏了头。 “赵戚,你的起承营能否一战?” 赵戚看到鹿蜀营被不费吹灰之力的收了过来,才缓过神儿来,人家小姑娘都那么有气势,自己怎么能输下阵来! “将军!你且看着!”赵戚高声对起承营的将士喊道,“此次,我们打头阵,定不能被小姑娘比下去!” 说完,策马向前! 他高声喊道,“盾兵!准备!” 起承营打头阵,便气势汹汹的迈步向前。 中山国的弓箭营已准备妥当。 “拉弓!”弓箭营的人可谓声嘶力竭,但再大声音也压不住他们已动摇的军心。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放!”漫天箭矢从天而降,而另一边,起承营的将士完全没有再怕的。厚厚的遁甲就像是一堵墙,无视中山国的弓箭营大步向前。 诡异的是弓箭的箭矢入地,紫色灵力光芒不断蔓延,那地上竟然长出带刺的藤蔓来。 “原来如此。”端木夙恍然大悟,她一直搞不清为什么赵汝于的灵力是紫色的,现今,赵汝于终于沉不住气,终是暴露自己本来的属性。 中山国国师赵汝于的灵力属性是木,可她常用血祭和生杀,所以灵力自然而然染上了血气和煞气,现今她出了全力,又暴露了自己的属性,看着这蔓延百米的带刺藤蔓,想来是把带来的祭品也是全用上了。 端木夙暗自叹息,若是战烈刹在这里就好了,火属性用起来也得心应手,奈何战烈刹去接应粮草,不在战场。这世上身上灵力属性突出的人并就不多,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火属性的人几乎是不可能了。 当然,此时她也明了,为什么当初赵汝于费尽心思要除掉战烈刹,想来她早就得到线报,知道了战烈刹的火属性。 不过,端木夙的优点在于,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这点困难根本无所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我硬拆你还挡得了我?”说完,随手牵了一匹鹿蜀,翻上去,鹿蜀慑于雷电之威,倒也是听话的紧,速度极快,两三步就到了盾兵队前,轻点盾牌,一个盾牌开始泛着金色光芒,一个个盾牌紧挨,金色飞快游走着,整个队伍着就像是染上了金色,慢慢的就像是一堵金墙向前推进! “该死!”赵汝于咬牙切齿,对于这一幕并不陌生,当初她用蛟龙群都没有一举击破的金色墙壁,此时又在战场上出现了。 当初怎么能没有抓住这个祸害呢?赵汝于肠子都悔青了。 盾兵本就无所畏惧,赵戚打头阵,在盾兵身后激动不已,有国师与没国师真的是不一样啊!而他们就是与南丘国自己的国师联手的第一支军队,这自豪感立马油然而生。 盾兵大步向前,脚步铿锵有力,面临荆棘藤蔓根本未有丝毫停滞,那金色的盾牌就像是给每个人带来了无穷的力量一般。 荆棘虽然扎根,但总比不过盾牌坚硬,在这样强势的推进下,蔓藤开始崩溃,像杂草一般被铲除着。 “冲啊!”盾兵之后就是骑兵,骑兵领头的赫然是拥有雷电之力的司九阙。 ------题外话------ 今天老道不舒服~更的少了,好些补上 第三十六章 万人军中取敌首 赵汝于气急,“骑兵!我们的骑兵呢?都滚去哪里了!” 谢洲听她破口大骂,不悦道,“国师大人,我敬重逝去的老国师,也敬你是我中山独一无二的国师,才给你几分薄面,你若再这样的态度,不要怪我不给国师府面子!” “你!”赵汝于受新君倚重,还从未见过如此对她不客气的人。 “谢洲你好大的胆子!” 谢洲根本没有时间与她口舌之争,眼睁睁看南丘国起承营的盾兵推进至五十步,他怎么还能听赵汝于的话。 赵汝于本就是新继国师,以前中山国与南丘之争从未胶着到如此地步,他们本就仗着鹿蜀营之威站足了优势,后再有国师稍微点拨军队利器,往往是南丘那边浴血奋战,他们这边打的差不多,啃到对方武将的硬骨头就退了。 此次新君要有大动作,却不想,恰好踢到了一块铁板。 五十步,盾兵推进五十步,骑着鹿蜀的端木夙在盾兵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司九阙。 中山国的人根本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也许连南丘国那边的将士,也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司九阙忽然马力加足,与端木夙汇合,端木夙侧身向他伸出右手,鹿蜀的步子却丝毫未有缓下,司九阙驾驭的也是鹿蜀,紧随其后,双眼一闭,又睁开,左眼似是发着蓝色的光,又霎那间消失,两人拉近不到一个身位,他伸出左手“啪!”声音清脆,与端木夙击掌。 端木夙的左眼又看见了混沌天地,和万物的线与点。 此时她的身上散着金色和蓝色的光晕。她的气势整个改变了,浑身散发出令人恐惧的威压,凌厉的眼睛直视着前方,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在她眼中。 轻拍鹿蜀,轻轻运力,那鹿蜀像是受了召唤,与被人驯养不同,它四蹄跃起,那速度快于从前百倍,根本无法用眼睛捕捉。 赵汝于正气急,回过神一看,惊得说不出话来,哪里有国师在前锋!这岂不是疯了!不过就是转眼,为什么,为什么她看见端木夙身上有两种灵力!不!是三种!不!这连接天地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快!快挡住她!” 此时说出口也是晚了,只见端木夙勒紧缰绳,鹿蜀一跃而起,跨过了盾兵,横冲直闯,冲出了弓箭营排成的一线。 她浑身上下灵力四溢,金色又层层包裹蓝色,根本无人能够阻挡。 谢洲根本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不管不顾直冲进来。 “长矛营!步兵营!堵上!都给我堵上!”谢洲也觉得这南丘国国师简直疯了!哪里有国师在前冲锋陷阵!简直是个疯子! 可他们的速度哪里敌得过鹿蜀,被端木夙驾驭的鹿蜀就像是一条金色与蓝色交织的闪电,待人还没看清,就闪了过去,就像是一阵光,根本抓不住。 “端木夙!”赵汝于看见迎面而来的端木夙,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血祭!”她的双刃沾染自己的血后疯狂的向端木夙砍去,想要以血祭来谋求一线生机。 却见一束蓝色的光将那双刃接住,定睛一看,司九阙将那双刃已经接在手里。 他一直就站在端木夙身后,挡住了所有想要阻碍端木夙的人。 端木夙的眼睛是没有感情的,她一把掐住赵汝于的脖子。 赵汝于怒吼道,“端木夙,你这个……” 谩骂还没有说出口,一切却已经结束,她两眼一翻,垂下脑袋,脖子已被端木夙亲手折断。 此时,在端木夙眼中根本没有人和感情,时间过的好慢,只有一条条交织的线,构成的一个个人和物。而她漫长的感觉在别人眼里只是一瞬间。 “全军……”谢洲在看见金色与蓝色闪过赵汝于周围就下令,却见一道蓝色的闪电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身体几乎没有痛楚,只能看见所有人睁大的眼睛,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取了首级,甚至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反映。 端木夙与司九阙就在中山国最高统帅的看台上,在万人瞩目之下,孤军深入,灭掉了他们的主帅和国师。 中山国的将士愣住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南丘国的将士愣住了,一场战争,竟然可以这样结束?就像是梦一样的,不费一兵一卒? 万人军中取敌首!这传奇故事一般的场景竟然在眼前真的发生了! 君予白心中也是惊讶万分,这两个家伙!简直……简直……他根本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国师冲锋陷阵!两人取尽敌首!这无论是哪一点都算的上是骇然听闻。 只能高声道,“全军!出击!” 第三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南丘国的战鼓昂扬,士气高涨。 “冲啊!”南丘国将士杀声震天,直冲中山*阵。 而中山国已是乱了阵脚,成了一锅粥,有人慌不择路的逃跑,有人想要迎击,却无人指挥。 端木夙似乎才回过神儿,看着一圈谢洲的亲卫队,眼睛泛着血恶狠狠的看着她和司九阙。 糟糕的是,她每次发力后,整个人都虚脱了。 勉强吐了一口浊气,想要在运力。 “别动!”司九阙按住她,眼神透着警告似地命令“不许动。” 端木夙看着他可怕的眼神,沉默了一下,然后狠狠的点了点头,不敢再运力。 司九阙身上的雷电之力逐渐消失,那些亲卫兵见他没了蓝光,便瞅准机会一拥而上。而司九阙只是紧抿着唇,将端木夙好好的护在身后。 他内功本就深不可测,一掌而出,排山倒海的内力让正对的几人飞出几米,口吐鲜血,便倒地不起了。 亲卫队虽明白他实力强劲,却退无可退,谢洲已死,他们本就是死罪,大不了死在敌人手下还能落个战死沙场的好名声。 司九阙看着他们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有些不耐烦,右手将腰间长剑拔出,随意挽了个剑花,剑气凌人,亲卫队的领头五人被剑气所伤,皆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 司九阙冷冷的看着他们,“不想死,就滚。” 周围有不少人退缩跑开,只留下几个红了眼的,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 那点人冲过来,司九阙都觉得不够看,一手提起端木夙又飞身翻上了鹿蜀。 “受死吧!”这边红着眼的刚冲过来,就见司九阙一个凌空飞跃,握剑旋身一周,只是普普通通一柄青光剑,却寒光四溢,强大的内力甚至让司九阙周围的气流也波动起来,剑气所指十丈内再一物无竖着。 全灭,瞬间,不用任何灵力,在看周围中山国的普通士兵,看都不敢看他们这个方向一眼,拔腿就跑。 端木夙瞠目结舌的看着如此霸道的司九阙,没有想到他本来的功夫就这么的厉害,吞咽了一下口水,暗自祈祷以前没有惹怒过司九阙。 “抱紧。”司九阙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腰上。 端木夙知道他是怕自己掉下去,“嗯,已经抱紧了。” 司九阙睥睨的看了一眼身下鹿蜀,那鹿蜀受到司九阙威压,就算没有雷电之威,也吓得加快了速度,冲出看台。 中山国的军队已经乱成了一团,虽有些将军控制了自己手下的人,但面对这样的形式也只能以撤退为先。 赵戚已经带着盾兵冲了进来,君予白一马当先,赶上了骑兵,像是一把利剑,彻底插入了中山*阵的阵眼。 中山国已经乱成一团,逃的逃,降的降,正应了端木夙的话,以其之矛攻其之盾,这场仗的头阵她与司九阙就足矣。 这诡异的重合也潜移默化的显示,言灵之力看起来是偶然,有时却也着有必然。 这场战争结束的太过迅速,太过荒唐,却足以让端木夙和司九阙在天下间一战成名。君予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营浦,只用两人取敌方首级,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司九阙没有顾及后面的人怎么收拾战场,就带着已经脱力的端木夙赶回营地。 中甲国都城,韩城内有一黄衣男子正在树下乘阴,耳边忽然传来尖细叫声,他缓缓抬头看见青鸟有些讶异,赶忙给青鸟喂了几颗宝石。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青鸟来信!” 只见一红衣男子从屋里缓缓走出,接过那信,看后,嘴角上扬,“南丘国此次如有神助,用术士斩杀了国师,想来有那南丘九阙的原因,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中山国已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天下闻名的南丘九阙果然名不虚传,司九阙是天下武功第一,可是性子和军营不和,现今又入了军营不算是好消息,但是中山国没了国师,就算是好消息了。 黄衣男子欣喜道,“我们可是要攻打南丘?” “南丘?打什么?让他们再抽你的筋吗?想灭南丘,那这回定要拿下中山国,三个月内。”南丘国和中山国现在均无国师,他们没有理由不出手了。 ------题外话------ 老道今日上课时,坐在旁边的泰国和尚同学给了我不少灵感,所以仗一定要打到天竺去!嗯。(自我肯定脸) 第三十八章 强敌来袭凤凰出 是夜,虽已是夏季但堂庭山依旧阴风阵阵。 端木夙回到军营就匆忙洗漱了一下,裹着被子和衣就睡了。 半夜不知为何从梦中忽然惊醒,猛然坐起,没有人问她为什么要进入军营,想要成为国师,因为她怕了,在漳州城,如果她没有法力,那她是什么结果?如果没有价值,她又是什么结果?现在渐渐的认识了很多人,没有了以往的恐惧,她也慢慢喜欢上了法术,运用灵力,很奇妙,就像是做梦一般的。 突地,营帐钻进了一个人。 “谁!”赶紧紧张的裹好被子。 定睛一看,却是司九阙,他头发披散着,甚至只穿了一件薄衣,露出了精致的脖颈,以及脖子下面端木夙不敢看的景致,他像是匆匆赶过来一般,一双形状优美的凤目流光闪烁,紧抿着唇,“你没事吧?” 端木夙莫名其妙的摇摇头,“没事啊,外面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松了一口气,突然就冲过来紧紧的抱着端木夙。 端木夙被雄厚的男子气息包围,如此近,如此紧,她浑身僵直,磕磕巴巴道,“你,你怎么了……” 司九阙沉默不语,只是将她越抱越紧。 “司九阙?” “夙儿,就让我抱一会儿可好?我做了噩梦……虽然很冒昧,但我问你,你会离开我吗?” 端木夙也没在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两手搂住他的脖颈,“噩梦……什么噩梦?” “梦见你与君元帅成亲了。” “哦,原来是这样的梦啊。”端木夙语气忽然一变,火光电石之间,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搂着那人的手,变成了紧掐。 “夙儿,你在干什么!” 端木夙的眼神泛冷,“谁!” “夙儿,你在说什么?” 端木夙从枕头下抽出匕首,就往身下那人刺去。 那人轻轻一闪,就跳出了端木夙的攻击范围,还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厉害。” 端木夙手执匕首,一副戒备的姿态,而幸好她今日之脱了外面沾血的外衣就睡了,要不遇到这种情况,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一般来说,女人见到司九阙刚刚脆弱的样子,还有心许的暗示应该不会有疑吧,更何况你应该知道,我身上的气息,灵力属性,包括样子都与司九阙没有分毫误差,你这个小丫头是怎么觉察不对的?” 端木夙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只是很淡然的将匕首放了回去,因为两人刚才接触很近,所以她探查得到,这个男人很强,而且是国师. 想到这里,端木夙站起身,她的眼睛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戒备,反而是疯狂的狂热,“你很强,是来杀我的吗?” 那男人兴许从未见过这样反映的女人,嘴角上扬,兴味十足,“不,只是觉得应该很有趣,所以好奇,南丘国沉寂了百年,会召唤出来什么小怪物。” “要打吗?”端木夙看他丝毫没有动手的样子,而自己因为大战还在虚脱,她必须重新估计形式,然后…… “喂,小丫头,你真是冷静的可怕。”那男人自来熟走到椅子旁边,“理智大于感情的女人天下没几个,可你更可怕,你这种人,理智可以磨灭感情诶,这就是所谓的,术士的赤子之心?” 他刚一坐下,营帐就被长剑劈开,剑气和杀气四溢,整个营帐被那缭乱的气息和雷光下化为灰烬。 那男子转过身,极其得意的笑道,“九阙公子,别来无恙。” “洛倾姩!”司九阙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洛倾姩退后几步,“别,我千里迢迢而来,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师兄?” 司九阙看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做出这样魅惑的表情,“不请自来是你们西山国的礼仪吗?” 洛倾姩最喜欢看的就是司九阙那种恨他入股,却无可奈何的表情,就是这样的仇恨,他才能变得更强大,更具有价值,这样,他的左眼才会变得更完美,更适合自己,“我是来提点你们的,确保你们能走的更远,不会在短时间内死掉。” 司九阙不动神色的将端木夙护在身后。 “要提点,也应该是找我吧,为何要找她?” 洛倾姩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当初挖下你的右眼和我的右眼交换,是因为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反抗我,只能任我宰割,的确,你现在的功夫算是厉害,可是你确定能够胜得了我,保护了那个小丫头吗?” 端木夙愣住了,看了一眼司九阙,他的右眼被人换过?而眼前这个人还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左眼? 司九阙的情绪莫名其妙的稳定了下来,“端木夙从来都不需要我保护,我只是希望她把力气用在该用的地方上。” “令人讨厌的用词,互相扶持的戏码真是令人作呕,凤凰!”洛倾姩高声交到,只见一红色小鸟忽然展翅,浑身燃起了火焰,然后一直凤凰鸟的雏形渐渐显露,“真想现在就把你们扼杀在摇篮里。” 第三十九章 凤凰难缠定神朮 凤凰展翅,红色的火光朝司九阙他们直冲而来。炽热的烈焰,就像是要将人的灵魂燃烧殆尽一般。 端木夙向前一步,手中金色的灵络向凤凰鸟缠绕,可这样的烈焰她的金属性无法抵挡,一触及,金色的灵络就融化掉了。 凤凰鸟势头猛烈,端木夙无奈后退一步,不用任何暗示,司九阙就向前,手执青光剑,浑身闪着蓝色的雷光,横着剑,堪堪挡住势头猛劲的凤凰鸟。 但青光剑只是一击,就被融化掉,滚烫的铁水滴落在地上凝固成块。 洛倾姩轻笑,“不错嘛。”说着拍了拍手。 凤凰鸟得到命令,它的进攻不再是直线,而是侧着翅膀,迂回的向端木夙冲去。 论速度,凤凰鸟虽然快,但比不过雷电,司九阙一个闪身,不出一言,端木夙就配合完美的他扔来匕首,他分毫不差的接过,左眼蓝光一闪,向凤凰刺去。 凤凰鸟灵敏躲闪,却还是掉了两根羽毛。 艳丽的凤凰羽掉落,那凤凰发怒的疯鸣起来,不管不顾的朝两人冲去,发了狂的燃着滚烫的火焰,比刚刚还要热烈。 “你们惹怒了她,可怜喽。”洛倾姩笑吟吟的对着他们说道,置身事外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更加可恶。 端木夙的匕首虽然坚硬,在烈焰的高温中可以挡住几下攻击,但是还是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司九阙的雷电之力虽然强势,但是不能隔空向它劈去,通过匕首穿过去的雷电只能让凤凰麻木一阵,随着被电,凤凰的愤怒越积越多,颇有你死我亡的架势。 “加油啊,你们两个再不拼命,就要死在这里了。” 说着,洛倾姩看向司九阙身后的端木夙。想看看她的反映,他以为会是惶恐,是恐惧,是不安,或许还会夹杂着一些鱼死网破的决心。 却没有想到,看到的是一双兴奋,夹杂着残忍的眼睛。 这双眼睛,让人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忽的,端木夙轻拍司九阙的肩膀,如同鬼魅,只是在眨眼间站在洛倾姩身前!她手中的金簪向洛倾姩刺去。 这速度可怕的吓人,饶是洛倾姩见多识广,与天下间不少国师争斗也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速度,就像是蓝与金色交织的闪电。 只能拼尽全力才能看清人影。 端木夙出手的瞬间,他才看清她的人和手中的金簪,反映迅速的闪身,可就是如此千锤百炼的反应力,金簪都轻划过他的脸颊,划出一条血痕。 “凤凰!回来!” 凤凰飞回,几乎是最快的速度,却见端木夙转身,忽然大喝道,“困!”手中的金簪向凤凰射去,而凤凰却丝毫不能动弹! 洛倾姩根本不知道端木夙到底用了什么诡异的方法,竟然让具有神兽之威的凤凰被隔空震慑住。 不论是什么方法,能出一言将神兽定住,这个端木夙怎么还能留! 他立刻就做了取舍,就算舍了凤凰也要伤了这个端木夙! 他的手立刻掐住了端木夙的脖颈,而此时的司九阙马上冲了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凤凰被金簪刺中翅膀,哀鸣一声,缓缓化作一个红衣少女,捂着胳膊。 就在她化作人形后,立刻一白衣男子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冷的看着洛倾姩。 洛倾姩看到来人心中低咒,该死的,偏偏来的是他。 “洛国师,把端木夙放下。” 洛倾姩轻笑,“君予白,凭什么。” “凭你没了凤凰,我就能让你死在这里。” 洛倾姩真是恨死了君予白的体质,定神体,所有神兽和神力对他无效,论单打独斗没有一个国师或神兽愿意遇见他的,定神体具有的定神朮虽然是以他的寿命作为代价,但就是这个体质,让他成为全天下的国师怨恨的第一人。 只要是国师,没有不诅咒他早死的,只要他一死,无论是谁都可以吞并这南丘,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君予白竟然真的扛到了南丘国师的出现。 “怎么样,洛国师,这样的买卖不亏吧。” 洛倾姩再次低咒,将端木夙松开,面上却笑着,摆了摆手,“毕竟我们两国离得很远,不必要开战吧。” 君予白面色淡然,“这两个孩子受你提点一定会更加努力的,你可以走了。” 洛倾姩看了一眼那凤凰,无奈叹了口气,“君元帅,为了你好,不要再用定神朮了,你的阳寿,全天下的国师都帮你算着呢。”说完挥了挥衣袖,扬长而去。 君予白松开凤凰,“去吧。” 第四十章 总有秘密嘴上溜 那凤凰复杂的看了君予白一眼,然后转身就跑走了, 司九阙缓步走到端木夙身前,“没事吧。” 只见刚刚还气势凌厉的端木夙一下子泄了气一般,“扶我一把,我腿有点软。” 司九阙立马用一种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端木夙,这性格没救了,根本没去扶她,还躲开了几步。 君予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两人大惊,赶紧凑了上去。 “君元帅!君元帅!” 只见君予白竟然昏昏沉沉的倒下了,吓得司九阙连忙扶住他。 幸好因为洛倾姩来袭,君予白怕波及太大,一来就调走了这营帐士兵。 统帅身体抱恙,这种大事是绝对不能让将士知道的,现今虽打了胜仗,中山国定要乱上一阵,但多少人对着这南丘依旧是虎视眈眈,若是知道君予白倒下,又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端木夙低声道,“把元帅先抬到你营帐里。” 两人手忙脚乱的将君予白抬进了司九阙的营帐。 “我去找月倾。”司九阙忽然说道,“你在这里照看元帅,除了我亲自来,剩下的人都不允许轻易进来。” 见到司九阙如此郑重的说,端木夙也只能傻傻的点着头,“嗯。” “我们初来乍到,并不太熟悉元帅在这军营里信任谁,亲卫是否值得信赖,所以小心为上。我先去找月倾让他来看看元帅身体状况,你在这里守着。”司九阙看端木夙懵懵懂懂的样子,耐心交待着,“现在,谁都不能完全信任,这里躺着的是南丘国的顶梁柱,不能有任何膳食,你在这里乖乖的等着。” “好!”端木夙虽然腿有点软,但此时此刻却也打起了十分精神。 司九阙见她睁大了眼睛,握紧双手的样子,无奈一叹,“没有那么夸张,刚刚我看了元帅的脉象,还算是平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我马上就回来。” 端木夙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司九阙也算是明白了,不论他说什么,端木夙都不会放松一些了。所幸,也不多说,为了不让人怀疑,他悠闲的走出了营帐,那动作似是慢,但实际上脚下的步伐却一点都不慢。 端木夙深呼吸,集中精力的看着床上呼吸平缓的君予白,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一朵花来,君予白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除了他衣襟沾染了点泥土,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症状。 “璇玑……” 端木夙听到君予白低念一个名字,有些好奇的竖起耳朵。 “璇玑……”君予白忽然伸出手,似是要拉住身边人。 端木夙一看他挥舞的手,立刻,马上,机智的,闪过。 赶紧站到门边,她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好奇,她真的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好奇,自己这样想着,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朝君予白方向瞟着。 璇玑一听就是女子的名字,嘿嘿嘿,看来她挖到了元帅的大八卦,这种八卦要不要跟司九阙分享呢?不过想到他那张冷脸也不好分享,下次见到战烈刹倒是可以好好说说。 正想着,营帐外传来脚步声,端木夙立刻屏住呼吸,细细分辨,倒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是司九阙和另一人。 司九阙率先进来,看见端木夙一脸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的样子。也没时间管她,“月倾,你看一下元帅。” 月倾打了个哈欠,“九王爷,你大半夜把我从我的营帐拉到你的营帐,让我连外衣都没穿,你能不能注意一些,我可不想要以后有什么不好的传闻。” 端木夙眼睛立马一亮,“什么什么,我好像听到又了不得了的事情。” 第四十一章 零陵城里寻璇玑 司九阙和月倾面面相觑,最后谁也没说话。 月倾走过去,看着昏迷还有些胡言乱语的君予白,脸色很不好。拿出银针,又思沉了一下,还是把了把脉象。 看的月倾呆坐在那里不发一言,司九阙和端木夙也有些着急。 “元帅怎么样?” “定神朮用的太多,估计是要死了。”月倾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端木夙吓了一跳,“别,别开玩笑啊。” “刚刚发生了什麽事,让他不顾身体用了定神朮?”月倾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掏出一粒药丸,放入君予白嘴中。 “刚刚西山国洛倾姩来袭,元帅为我们不得已用了定神朮。”司九阙眉头紧皱,本以为没有什么大碍…… 端木夙也有些慌乱,“那该怎么办?难道真像那个洛倾姩说的,元帅真的用寿命在耗?” 月倾沉吟片刻,“你们两个还是去零陵城一趟,找陆小姐来一趟。” “陆小姐?” “南丘长公主的女儿,陆家嫡女陆璇玑,她现在应该还在零陵城。” 司九阙倒是明白了一些,南丘国最富的就是陆家,而那陆璇玑在陆家不仅仅是嫡女还是独女,从前似乎跟君予白有着婚约,但不知为何不了了之了。 端木夙一听就吓住了,“这,君元帅的病情真的很严重吗?”严重到要见心上人最后一面了? 月倾嗤笑,“放心,有陆璇玑在,他死不了,只要陆璇玑肯来,他就能好。”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端木夙立马就往外冲,却被司九阙一把拉住,“怎么……” “月倾,我们能相信你吗?”司九阙质问道。 月倾的性格也是极其糟糕的,看到司九阙怀疑自己,笑道,“是啊,我就是有坏心,你能把我如何,留下你,你放心端木夙一个人去零陵城?尤其是在她的价值受到瞩目的时候?或者是你一个人去零陵城把端木夙放在这里,这样我手里就有了君元帅和端木夙两个重要人物,你就算怀疑,又能如何?” “不如何。”司九阙说完,轻声道,“慎。” “在!”营长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银甲男子。 “让银甲军在我营帐外驻扎好,剩下的事情,就按照我刚刚交代的去做。” “是!”那个叫慎的男子带着银甲军在这小小营帐旁边安营扎寨起来。 月倾倒是有些佩服了,“这短短的时间内,你的银甲军就赶到了,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如此,你倒是可以随时掌握这边的情况。” 司九阙不可置否,“军营那边,战烈刹明早就到,他会与你好好商议,毕竟我们也算是知些根底,我姑且信你们一次。” 说完,指着端木夙强调了一下,“但是她我必须带走,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端木夙听着他俩你来我往的斗嘴,有些云里雾里,唯一懂得是她现在和元帅都可以被称为有鸡蛋一样的价值了。 “走。”司九阙带着端木夙悄悄出营。 零陵城本就离堂庭山不远,但两人本就大战过后都没有喘气,骑马也算骑得精疲力竭。到了第二天,终是见到了零陵城的城门楼。 只见零陵城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丝毫没有收到战争的波及。 这几年本就是多事之秋,零陵城又是以冶炼矿产文明的大城,城中多是冶炼锻造的高手,刚一进城,那铁水的热气就扑面而来,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一个大小姐呆在这种地方也着实是会委屈了。 司九阙还是那副冷着脸的样子,端木夙却立刻翻身下马,走到包子铺旁,问着卖包子姑娘,“拿三个包子,姑娘你知道陆大小姐陆璇玑吗?” 那姑娘看着司九阙,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根本没听到端木夙的问话。 “姑娘……姑娘?” 那卖包子的姑娘在这零陵城里天天见到的都是老是大老粗,俊秀男人都见的少,更何况,司九阙这样的贵气英俊的男子。 她呆看这司九阙,还吞咽了一口口水。 第四十二章 一波三折怪小姐 司九阙已经没了耐心,掉转马头就走开了。 那卖包子的姑娘被端木夙猛烈的摇晃了几下才缓过神,“啊?” “姑娘,我要三个包子。”端木夙拿着一些碎银有些委屈的说道。 “哦,好好好好……”那卖包子的姑娘给端木夙包了三个包子,见端木夙递过来的是碎银,有些为难,“这位小姐,这么多钱我拿不出足够的铜板来……” “不用不用,你只要告诉我陆家大小姐陆璇玑在哪里。” 那卖包子的姑娘一听,连忙说道,“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街道尽头陆家小姐的马车每天清晨都会停在那里,最华丽的那个。” “谢了。”说完,端木夙立刻翻身上马,追着司九阙的背影就跑了过去。 司九阙被她拍了拍肩膀,“来,吃点东西。”说着,端木夙像一只小田鼠一般啃着一个包子,又递给了司九阙两个。 司九阙皱了皱眉头,端木夙看他磨蹭,直接拿了一个包子塞进他嘴里,“别说话,快吃。” 司九阙被硬生生的塞了一口包子,只能那手接着,大口咽了下去。 “这条道尽头最华丽的马车就是陆家的。”言罢,狼吞虎咽的把包子吃完,驾马狂奔起来。 司九阙无奈的将包子咽了下去,紧跟她。 那街市尽头果然一辆异常华丽的马车,倒不是说这马车布料多好,装饰多讲究,而是马车前面是清一色的汗血宝马,整个马车不是用木头打造,而是用精钢打造,这样的马车坚固无比,几乎没有办法用外力破坏。 端木夙高声喊道,“是陆家的马车吗?我们找陆小姐!” 话一落音,马车里果然有了动静,只见一宫衣佳人优雅的撩开车帘,看了一眼来人,然后款款下了车。 她眉眼冷冷,却是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傲气,樱桃小嘴黄衣宫装,一看就是有些气度的大家小姐。 “是陆小姐吗?” 宫装佳人面虽冷,却是盈盈一拜,“我是小姐的婢女,请问贵客是何人?找我家小姐有什么要事?” 端木夙惊讶万分,不是陆小姐,只是个婢女?这一下子对陆小姐就更加好奇了。 “在下司九阙,这位是夙珺郡主端木夙,君元帅托我们传话给陆小姐。” 那佳人一听是君予白略微皱眉,但见是九王爷司九阙来传话,而且还有端木夙,端木王爷对他们家有些恩德。 “小姐应该在戎造坊,你们去看看吧。”说罢,也没有要招呼客人的样子,继续坐回了马车。 虽然她并不热情,可端木夙也不是计较的性格,拉着司九阙问路问到了戎造坊,一进去只见一身穿朴素青衣的女子指挥着众人锻造五戎。虽说是指挥,她却半卧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着哈欠,一副懒散的模样。 余光扫到他们,眼皮都懒得抬起来。 这是陆小姐?如果是的话,未免太,不羁了点吧…… 正想着,那青衣女子忽然站起,一脸兴奋的看着他们身后,若是有尾巴的话,也一定会是摇起来了。 “小姐!你回来了?” 端木夙和司九阙回头,只见一身白衣的女子微笑着逆着光从门口走进来。她的脸很有棱角,本应该是个冷美人,可眉眼却一点都不凌厉,甚至还带着少许温柔,笑容似乎根本不会停下来。 只是一直笑着,却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样子,她的狐狸眼到底在装了些什么,根本无处琢磨。端木夙确定,这个人一定是他们一波三折找了许久的陆小姐。 “小戟,我回来了。” 那叫小戟的青衣女子赶忙凑上去,“小姐,今日如何。” 陆璇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三万只弓,十五万箭矢,一笔成交。” 小戟点点头,对于这些数字却不是十分明白,但是看小姐的样子,心情应该不错。 陆璇玑转头看向端木夙他们,“君予白怎么了,是快死了吗?”说完,言语中还有诡异的兴奋感,看见端木夙表情抽搐了一下,她似乎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小戟,把这个消息透漏给中山国,然后再问问他们,弓箭要不要再追加二十万。”春风满面的说着冷血无情的话,陆璇玑的出现瞬间打破了端木夙对于君予白心上人的幻想。 “陆小姐与元帅有仇?”司九阙都忍不住问道。 陆璇玑略微惊讶,“怎么会这么问?我们关系很不错的。” ------题外话------ 端木夙:变态陆璇玑终于出场了。 陆璇玑:存在即是合理,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第四十三章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陆璇玑笑眯眯的说道,“放心,杀鸡取卵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我会帮你们去救君予白的。” “陆!璇!玑!”这时,不知何时西南角出现一个壮汉,双目赤红的拿着大刀冲了过来。 只是那大汉刚跨出几步,就被重装连弩射了筛子,硬生生的钉在石墙上,那大汉立刻毙命。 陆璇玑只是扭头看了看,打了个哈欠,“准头不够,继续调试。”评价完武器力度后,似乎对于这样事情已经习以为常,转过头,“有失远迎,两位先跟我进来喝杯茶吧。” 端木夙凑了过去,想问什么,有不敢开口。 而陆璇玑是相当善解人意的一个人,“夙珺郡主,这种刺杀每个月都要发生几百次,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以倒卖兵器为生,制造这些杀人器具被人怨恨也在所难免。” 端木夙终于忍不住,“可是,南丘国正在和中山国开战,你却把武器卖给中山国……” “哈哈哈哈哈哈……”陆璇玑大笑起来,“我的傻姑娘,商家怎么能选择顾客呢。”摸了摸嘴唇,“当然,因为我是南丘人,还是会顾及一些,不过我不仅把武器卖给南丘国的敌人,也会卖给敌人的敌人,毕竟我们是吃战争这碗饭的人,别看我这样,我作为商人,可养了几座城的人。甚至这南丘一半的国库都是靠我这里上缴进去的。” 端木夙沉默不语,毕竟这是不容她置喙的事情。 司九阙并未做出任何反映,整个人依旧是冰冷的态度。“陆小姐什么时候跟我们走,君元帅的病情不容乐观。” “放心,有我,只要君予白没断气,我就能给他续命。”陆璇玑拍了拍手,“小戟,准备,要出发了。” “是!”那叫做小戟的青衣女子一点都不多话,就如同得到军令一般跑了出去。 “九王爷,夙珺郡主,虽说两位金枝玉叶,但我的护卫多是江湖草莽,若是想一起同行,只能望两位多加担待了。”陆璇玑的话虽然谦逊,但是其中意思像是,你们忍得了就和我们一起走,忍不了我也没功夫忍你的样子。 “没事,没事,我之前还是与江湖人士交往过甚,被下旨思过呢。”端木夙几乎是自豪的语气说着这番话。 陆璇玑颇有兴味的看着端木夙,“夙珺郡主果然是变了许多。” “小姐,收拾好了。”小戟背上已经背好了弓箭,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 “走吧。”陆璇玑领着两人去了前院,只见一个玄铁马车映入眼帘,那玄铁马车前拴着四匹汗血宝马,马车周围站着清一色的护卫队,那卫队的所有人,根本不像是江湖草莽,倒像是千锤百炼过的士兵。 每个人士兵拿着的武器都不同,而他们摆弄每种武器却得心应手,那闻所未闻的武器在他们手中就像是一体的。 可怕程度相当于精锐士兵。 而司九阙早有耳闻,陆璇玑的护卫,全都是在战场上千挑万选出来的,而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国家,却只卖命一个人。 陆璇玑与南丘关系最近,但是,她几乎不会踏入南丘都城,多少个国在这个女人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司九阙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陆璇玑对南丘国还有一份情谊,如果这份情谊被消磨殆尽,那她将会是可怕的敌人。 “九王爷,我和夙珺郡主坐马车可好,我这玄铁马车很安全。” 司九阙紧皱眉头看着端木夙,似是估量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如果和陆璇玑坐在一起,会被掏出多少话。 “好啊,好啊,为什么要经过他同意,我向坐坐这个马车。”也不等司九阙发话,就紧跟着陆璇玑钻进了马车。 司九阙也懒得阻拦了,毕竟一路两人都要说话,若是陆璇玑想要套话,端木夙早晚都会说出来。 这边端木夙刚钻进马车,陆璇玑就轻声道,“出发。” 汗血宝马欢快的嘶鸣,码足了力气冲出去,闹得刚上马车的端木夙差点摔倒,还好陆璇玑扶住了她。 两人身体接触的一瞬,端木夙忽然浑身发麻了一下,猛然拉住陆璇玑的手,“你准备怎么救元帅。” 陆璇玑给她垫了一个软垫,“用我的命续他的命呗。” “所以说……” “对,似乎我的寿命比较长,一生下来就这样,似乎这幅身体,在目前来看,算是不死之身吧。”陆璇玑轻描淡写的说着令端木夙震惊的话。 “一接触我,你就能知道,嗯,你的确很有南丘国师的潜力。” 第四十四章 夺位之争初伊始 “若是你有足够能力,你及笄之年,青丘山的九尾一族就该找你立下契约了。” “契约?”端木夙不解的看着陆璇玑。 陆璇玑喝了口茶,“也不怪你不知道,南丘百年之前可是天下第一大国南经国,以前的南经国国师都是和青丘一族立下契约。青丘一族的九尾狐便是南经国神兽,如今南经国皇族割据一方,原先国土四分五裂,最终皇族定国名为南丘,也与当日辉煌的国师与青丘山九尾密不可分的。若是你有了名气,九尾一族也不会放过这个复兴的契机,想要恢复神兽之位,定会来找你。” 端木夙不解,“可是我已经有可以帮忙的鲛人了。” “召唤与签订本就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你还是找本书学习学习吧。”说完,陆璇玑倚在软垫上,从小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摞图纸,开始涂涂写写. 马车忽然停下,端木夙立刻冲了出去. “谁?”司九阙拔出长剑,环顾四周。 护卫一惊,连忙护在马车前。 而端木夙跳下马车,走到了外围,并没有发生异样.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黑衣人从树林处冲了出来,剑锋直至端木夙。司九阙动作极快,挡在了端木夙身前,将那黑衣人的刺杀挡了下来。 那黑衣人武功极好,但却不及天下扬名的司九阙,一击之下,竟然被司九阙的力量反弹着后退几步。他反手一抛,三只暗器直冲端木夙。 端木夙反映慢了一拍,避无可避,所幸等着那暗器袭来。司九阙心中一急,长剑虽击落两个,还有一个是怎么也够不着的。 司九阙不管不顾的冲向那暗器,誓死护住端木夙。没料到那暗器竟然在空中戛然而止。 那黑衣人眼中似悲似喜,“端木,你还认得我吗?” 司九阙倒是没想到此人与端木夙熟识。 端木夙虽然不太明白,但只能无奈一笑,“前尘往事,我只记得零碎,看来是故人了,若是能与我一叙,请放下武器,夙,愿意与阁下一谈。” 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扔下青釭剑,端木夙却看他身形如此熟悉,忽然想到,“你是不是刺杀过我一次,与太子和管家打起来那个,叫做什么,对了,叫做惊河!” 惊河立刻扯下脸上的黑布,“端木夙,你还认得我?” 司九阙挑眉,对着陆璇玑的护卫示意,让他们先行一步。自己站远了些,等着端木夙。 而端木夙其实对于这个惊河似乎没有什么熟悉感。“不甚了解,不过你似乎上次就要来杀我,这次来,虽然也是来势汹汹,但是似乎没什么杀意。” 惊河缓缓道,“上次是我的不是,并不知道你已经没了记忆,端木,是你受苦了。” 端木夙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惊河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端木夙,“此次错在司莫殇,本就不应该怪你,我们都被司莫殇那道貌岸然的样子给骗了,明明与你是青梅竹马,他也说过将来为犯过事的兄弟平反昭雪,没想到,狡兔死,走狗烹。到头来,将你的身份揭穿,他登上太子之位,还娶了左将军之女为正妃……” 却是司九阙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这种说出来都觉得丢人的事情就算了,被人算计,只能说明她无能,说说,他们怎么对这个傻子,具体些,到时候收拾的时候也算的清楚。” 惊河一愣,他知道这人是九王爷,虽然没接触过,却也知道九王爷平日里根本不会管这些琐事,今日怎么插了话。 “端木本被皇上下旨圈禁。可是她又抗旨不遵,最后被司莫殇亲自捉回,废去了一身武功,终归受不了这打击,本想着与司莫殇同归于尽,可终究是未能成功,没有下去手,我怎么也没想到端木会遭遇不测,以为她叛变了,要不上次去端木王府探查发现了不对,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记忆全失,造成什么蜕变……” 端木夙懵懵懂懂的直点头,但司九阙早已危险的眯起眼睛,事情也明白了不少,司莫殇与端木夙两小无猜,端木夙的势力当然与司莫殇也亲近些,可到了太子之位夺取的关头,司司莫殇就以出卖她立功,而且还娶了握有兵权将军的女儿。 端木夙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敏感,却没想过司九阙记在了心上。 “那你这次来?”端木夙有些不解,刚刚不是还向她投暗器吗? “这次来想要提醒你,夺位之争已经开始,皇上的身体怕是不好了。” “什么!”这一消息不光是端木夙惊了,连司九阙都失了往日的淡定。 第四十五章 兵分两路细考究 “夺位之争异常凶险,若是太子登位,端木的情况恐怕会不利。”惊河顿了一下,“况且,我得到消息,本与中山国开战让左将军押送粮草,却不知为何左将军将粮草扣押,与烈刹将军起了冲突,现今想来,皇上一直身体硬朗,现今忽然病倒,一定是早有安排。” 司九阙听他一说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太子想用中山国牵制君予白,趁机夺位。 当然,这一席话让他也推测出,这个惊河可能并不是与端木夙熟识才这么说的,惊河是江湖人士,面上助的是端木夙,可实际上身后的人,也不难猜,一定是另一个可以问鼎的皇子,九皇子了。 “皇伯伯有危险,可是……”端木夙也知道不能在不信任的人面前说君元帅病重。 “我护送陆小姐去军营,你先回去看看吧。”司九阙没有阻挠,倒让端木夙觉得有些反常。 不过皇上对她一直不错,如今她也没时间想太多。 “你有马吗?” 惊河点点头,“在树林后。” “我跟你走,劳烦你带路。” “端木,不用对我客气。”说完,惊河若有所思的看了司九阙一眼,向他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 司九阙似是没有看见,骑着马去追陆璇玑的队伍。 端木夙随着惊河走,忽然问道,“那现在战烈刹还因为调不齐粮草还和左将军僵持吗?” 惊河领她到树林后,牵来准备好的两匹马匹,端木夙一看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 “烈刹将军似是有什么急事,被君元帅催回去了,不过烈刹将军给朝廷上了折子,参了左将军一本,皇上似乎醒来了一段时间,刚好看到这折子,龙颜大怒,立马下令处死左将军,但刚下完令就晕过去了,如今左将军身为太子的老丈人,一时间倒是真没有人敢动他了。” 饶是端木夙对这官场之事再怎么迷迷糊糊,也对这状况明了了几分,太子与左将军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现在他们是一条绳的蚂蚱,若是左将军死了,没了军权,太子怎么还能拼得过九皇子呢。 所以现今也是欺上瞒下的状态,皇上昏迷已经是这些成年皇子最想看到的事情。 端木家的军队没有皇上的命令又不能离开封地,九皇子与他们亲近,处境却危险。 太子若是不幸上位,不要说赵玉敏给她使绊子,那个左将军这回敢明目张胆的克扣军粮,下一次就敢明目张胆的与元帅叫板。 “刚解决完中山国的赵汝于,这边又冒出个左将军,赵玉敏虽然……”话说道半截,端木夙忽然愣住,“赵汝于,赵玉敏,左将军赵钟……” 都姓赵,而左将军赵钟冒着杀头的危险克扣粮草,怎么可能是为了一时之气?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发病?这个时间为什么恰好是大胜中山国的时候?现今中山国没了元帅和国师,本就大乱,正是他们一举进攻的好时候,为什么偏偏此事闹出夺位之争,而且元帅有突然……赵,军营里还有一个赵家人,赵戚! 端木夙手心冒汗,真的他们是互相联系的吗?这么明显的姓氏为什么没有人怀疑,还是仅仅因为赵是大姓,这种明目张胆的联系谁都不会注意。 她一人人微言轻,这种猜测又不能一时确定,这件事必须早些回去告诉父亲才行。 “走!” “好!” 第四十六章 狭路相逢何人来 狭窄的山道蜿蜒曲折,夏日烈日高照,每日骑马,天天都是汗流浃背,好不辛苦。 “端木,先休息一下吧。” 听到惊河这么说,端木夙犹豫了一下。 “如果这样一直赶路,你身体也受不了吧,听说你自从出了皇城后就马不停蹄的上了战场,然后这样赶路……” “谢谢。”端木夙听了他的建议停下马,喝了口水。 远处马蹄声传来,让端木夙有些警觉。 惊河勒紧缰绳,“端木,我去看一下,你先休息。” “没事,我喝口水就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惊河点点头,“听马蹄声应该有护卫和马车。”两人下马,躲藏起来。 刚好两人在上坡,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下面的情况,端木夙看见那明黄的马车,略皱眉头,“皇族?” 而惊河的表情更是复杂,“太子妃和左将军。”说完,转过头看了一眼端木夙,“要不我们避开?” 这种事情如何去避?于情于理端木夙都不认为自己应该去避。 端木夙摸了摸腰间长剑,“去看看。”说完,大摇大摆的牵着马,朝太子妃一行人走去。 老远,看的远处有人牵马而来,左将军府的护卫就大喊道,“来者何人?”立刻戒备了起来。 “将军,似乎是一个人。” 左将军轻哼,“九皇子还是不死心吗?想要用一道圣旨杀了老夫,现在发现圣旨不顶用派杀手来吗?” 赵玉敏一听是杀手,心中有些慌乱,“父亲……” 左将军摸了摸胡子,“莫怕,就一个人,能成什么气候。” 前面的护卫忽然惊讶的回道,“似乎,似乎前面的人是夙珺郡主。” “什么!是端木夙!”赵玉敏立刻将车帘拉开,“她怎么会回来,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在战场吗?” 左将军轻哼,“君予白怕是撑不住了,这边应该来搬救兵的。” 赵玉敏立刻拉住左将军衣角,“爹爹,端木夙不能回去,太子本就因为她牵肠挂肚的,而且,为了大局,端木夙也绝不能回去。” 左将军当然明白赵玉敏是担心端木夙抢了她的后位,拍了拍她的手,“莫怕,我们可以让她有去无回。” 远处的端木夙逆着光,低着头,牵着一匹马,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此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距离近了,只听端木夙去了情绪,高声问道,“是左将军吗?” 左将军伸手,停下了车队,下了马车,笑眯眯的摸着胡子,“诶呀,是小夙儿啊,多年未见不知道你还认不认得赵伯伯了。” 端木夙抬头,那双眼睛凌厉的射来,就像是带着冰渣一样。 左将军心中一抖,这丫头看出了什么? “听说,黄伯伯下了圣旨,因你克扣粮草延误军情,以下犯上,要将你斩立决。” “夙珺郡主,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话?”左将军也收起了笑脸。 “那就是有了,真是巧了,太子妃也与罪臣同流合污,莫不是你们认为,现在的皇上和圣旨形同虚设了?” 赵玉敏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端木夙!你休要信口雌黄!” 端木夙的表情慢慢变得麻木,目光在他们间游离,忽的,拔出剑向他们冲来。 “啊!”赵玉敏尖叫着,退回马车。 所有护卫没有想到端木夙主动攻击,慌了神的拔出兵器抵挡。 可从端木夙伸出的万条金色丝线把每个人缠住,让他们无法动弹。 左将军睁大眼珠,没有想到端木夙现今有这么大的能耐,以前没用药毒死她算她命大。 却是眨眼功夫,端木夙的剑就架在了左将军的脖子上。 “小夙儿,有话好好说。”左将军连忙摆手道。 赵玉敏颤声道,“端木夙你在干什么!我爹爹小时候对你不好吗?我有的爹爹都会给你准备一份!他是从小看你……啊……” 赵玉敏从来都没有想到,端木夙根本不听任何话,剑毫不留情的割断脖子,而眼前这一幕那么真实,亲手斩杀了她的父亲,端木夙竟然,竟然敢! 她一时间受了太多刺激,‘ 端木夙的血此时像是冷的,脸上没有灿烂的微笑,整个意识就像是游离的,她的情绪抽出了怜悯,同情,甚至所有感情都不带,手起剑落。 她对于自己的每一个步骤都像是计算好的,根本没有愤怒,也没有激动,仿佛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简单事。 第四十七章 夺位之争多风险 血溅三尺,也就是手起刀落的事情。 对于端木夙来说,杀不杀他无关感情,她只从南丘国,她自身的角度考量,应不应该杀。 不过,在这山道上同时遇见太子妃和左将军本就不符合常理。 她的剑指着赵玉敏,却没有下手,周围的护卫看见她挟持着太子妃,也不敢轻举妄动。 “惊河。”端木夙轻唤。 惊河立刻从树林里窜出来,看见血溅当场的左将军,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端木夙,他有些怀疑这个端木夙真的还是以前那个好把握的端木夙吗? “端木,你准备怎么做?” 端木夙用剑指了指地上的赵玉敏,“把她带上,如果太子真要逼宫,就算他不看重这个太子妃,面子上也过不去,不是吗?” 虽然能够想到,太子妃和左将军在这山道上同时出现,出现在她的面前,不难想,无论是九皇子还是太子,已经把他们看为了弃子,不过废物利用不就是九皇子本就拿手好戏,她就算再蠢,再迟钝,到这个时候也清楚了惊河到底是谁的人。 惊河没再多言,只要面上过得去,他也不想多说。扛起了赵玉敏,看着战战兢兢的护卫们,不得不承认,国师的出现,让这群人从骨子里对端木夙有了敬畏。 “左将军和太子妃被当做弃子,看来太子殿下已经胜券在握,惊河,你再这么慢慢悠悠的,我怕你们九皇子的日子现在不好过。” 看着一直傻傻样子的端木夙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惊河不由浑身一冷,就像是本来毫无防备的小鹿一直都有獠牙,只不过懒得与他们计较而已。 “走吧。”端木夙恢复阳光般的笑容,仿佛刚才杀人的不是她,警告别人的也不是她。 此时,九皇子司莫涣的处境的确称不上好,手中握着传位的圣旨,却被锁在被人偶包围的深宫里。 他在紫微殿外,看着浴血奋战的御林军,一时间有些钦佩他的对手司莫殇,作为太子,在逼宫不成的情况下还能绝地反攻,不愧是把心力都用到了夺位上。 不过他怎么可能退让,太子上位可能可以成为一个南丘国的好皇帝,但却不能成为天下之主。眼界只能盯着那方寸之地,他就不能忍耐这样的君主,他做不成,就自己来做,从伤了端木夙开始,太子就一步错,步步错。 思及端木夙,司莫涣的嘴角轻轻勾起,仿佛想到了极其温暖的一处。 高公公站在他身旁,看着这位九皇子,不,现在可以说,是新的君主,他有着惊人的美貌,可以说是完全继承了嫱妃的所有优点,只是那双眼睛,像极了开国君主的眼睛,那双狐狸眼,慵懒时像是魅惑,凌厉时带着铺天盖地的煞气,他虽是一身素白孝服,周身气度却是万中无一,举手投足都带着君王的威仪。 明明是刚拿到继位的圣旨,却在瞬间爆发了压抑许久的威压。 紫微殿后走来一身穿盔甲的年轻人,一抬头,却是一直在端木王府打理家务的管家陶然之。 “皇上。”没有什么繁文缛节,倒是不用言语的默契,将手中书文递给了司莫涣。 “宫外的事情都已经打点好了?” “这是最后一只飞鸽传书,今日子时开始,前太子召集的术士已经把这宫殿严封了起来,虽然皇宫外全是我们的人,但是从朱雀门到华新殿,前太子的人已经全部都集中了起来,准备一举攻占皇宫。” 司莫涣轻哼,“本以为司莫殇是个有骨气的,没想到也下贱到通敌卖国,不知许了西山国什么好处。” 司莫殇的意图再明白不过,虽然皇上传位给司莫涣,但是只要他在司莫涣召群臣入宫前攻占皇宫,那继位的还是他,虽与西山国国师合作是与虎谋皮,但他愿意铤而走险,为皇位一搏。 木偶阻止了司莫涣的人马进来,他们只要瓮中捉鳖就好。 木偶虽不算强大,但皇宫内设了禁制,不用国师级的法术就不能破解,一时间南丘国内,到哪里找国师来助呢?思及此处,司莫殇已经胜券在握。 “报!” 司莫殇坐在华新殿的主位,看着属下急急忙忙跑来。 “什麽事?” “皇宫禁制被破!” 司莫殇立刻坐起,失声道,“怎么可能!是谁!” “是……似乎是夙珺郡主,她一马当先带着人冲进皇宫了!” 第四十八章 被掩没的南丘第一 其实在一炷香之前,端木夙身骑黑马,带着惊河就到达皇宫前。 就看见了驻扎在皇宫前的九皇子人马正在一波一波的冲向禁制,却怎么都无法突破。皇宫外虽然杀声震天,但他们如何嘶喊都无法冲进去。 一个身穿黑甲的男子迎了上来,他眉眼凌厉,似乎无时无刻都散发着摄人的杀气,看见端木夙略微有些讶异,“夙珺郡主。” 惊河知道端木夙没有记忆,“这位是御林军首领聂东山将军。” 聂东山似乎一直在一个烦躁的临界点,紧握着剑柄,眉头紧锁的看着端木夙,半天没有憋出来一句话。 倒是端木夙先开口了,“聂将军,现今是什么状况。” 聂东山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端木夙的作用,“郡主,这边请。”说完,立刻翻身上马,带着端木夙到了皇宫大门口三步处。 端木夙能看见皇宫门口有无数用法术连接的木偶阻挡在他们面前,那人偶的数量似乎一眼望不到边,端木夙咽了一下口水,“多少只。” “越砍越多,每砍一个就会变成两个,刚刚本都打入皇宫百步,却又被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聂东山目力极佳,看着皇宫内角落里畏畏缩缩操纵着这一切的公公,内心是说不出的无力。 端木夙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两指插入了泥土中,从指尖蔓延出金色灵络从地底往钻,她对于法术知识也学习了不少,对于这种状况也有了一些判断,要破这些禁制需要国师级别的能力与法术,以她现在的水平来说,根本不够。 但是,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与面前这巍峨的宫殿,她怎么可能把这皇宫让给一个通敌叛国的皇子,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这里退缩。 “聂将军,麻烦你包括所有人,跟在我身后。”说完,不经意的碰了聂东山的手指,“风?聂将军,你会用灵力吗?” 聂东山虽有着凌厉的双眼,但笑容却是有些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在这方面姑且算是南丘国第一吧。” 端木夙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了一番,惊河在旁边解释道,“聂将军年纪轻轻能当上御林军首领,就是因为他是南丘国灵力排名第一的人。” 端木夙轻点他的手,果然,风灵力因为她的牵引达到一种可怕的速度,甚至他们周围都扬起了风沙,一时间尘土飞扬。 “本来我有三成把握,但聂将军这么厉害,我想我有六成。” 聂东山坚毅的点点头,“一切交给郡主了。”言罢给手下做了一个手势,所有人立即都是备战状态,紧握刀柄,随时要冲锋的模样。 话不多说,每个人都知道情况紧急万分。 端木夙回头看了看众人,聂东山向她点了点头。 “冲!”端木夙扬起马鞭,就往里面冲去。 一马当先,聂东山被她带起的风灵力,带的周围尘土飞扬,那灵力太过庞大,再加上聂东山情绪焦急,灵力就像是失控一般,形成沙尘暴,将人偶卷起种种的甩开。 聂东山不禁佩服飞来,自己的灵力是不可能被术士带动起来的,看来郡主果然是国师。 风力虽然强劲,但禁制的力量也强大万分。 端木夙要紧牙关,拔剑出鞘,向红色禁制劈去。 她一方面运转灵力控制聂东山灵力,一方面将灵力引到剑刃上向禁制攻击。 这木偶上看不见的丝线不断的刮伤他们的身体,衣服,马受了刺伤,疯狂的嘶鸣,他们只能拼命的抽动马鞭,头也不能回的往进冲。 好不易劈开红色禁制的端木夙看见远处的另一层禁制,不由低咒,“十层!见鬼了!” 但此时,她怎么也不能退缩了,只能拼尽全力,向第二层禁制砍去。 此时,聂东山与她齐头并进,重重的劈下,他本就是武将,力量有极大,瞬间第二层就像是易碎的瓷器一样被劈开了。 端木夙忽然理解了聂东山被称为南丘国灵力第一,因为他不仅仅灵力强大,深厚,还有着非同寻常的攻击力。 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在战场上一展身手?而只是在御林军内守着这皇宫方寸之地? 第四十九章 一切尽在掌握中 “郡主,禁制似乎越往后越强。”聂东山凭一己之力就劈开了第二层禁制。看着前面的剩余十层,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能硬拼了!”端木夙虎口已经震出了鲜血,却也只能咬牙坚持。 “嗯!”两人一前一后又连破了三层禁制,可怕的是,两个人向后一看,后面的禁制竟然在慢慢恢复,御林军竟然被挡在了第一层与第二层的夹层中间。 端木夙咬紧下唇,她的身上因为禁制反弹的力量而造成了无数伤口。 聂东山虽然身体强健,但是他帮端木夙挡住了不少攻击,就算灵力再怎么强大,也明白西山国的禁制有多么的厉害了。 一个个人偶又慢慢站起,它们手中的利刃在阳光下反射出摄人的光线,所有人偶都转过身,拿起武器,朝他们两人走来。 “拼死一战。”端木夙擦了擦脸上的血,并没有丝毫退缩和畏惧。 聂东山看着这个毫无畏惧的姑娘,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欣慰一笑,“自古英雄出少年,能与郡主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说完,跳下马,紧握刀柄,沉静的看着那些可怕的木偶。 端木夙也跳下马,紧握着剑,“夙,也荣幸至极。” 两双坚定的眼睛瞳孔让暗处操纵之人胆寒,聂东山动作干净利落,处理着扑过来的木偶,而端木夙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超出感情的理智,她蓄势待发,一个箭步冲向第四个禁制。 对方力量有多强,她明白,但她知道,此时箭在铉上不得不发,她不能回头也不能退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就有足够的决心走下去。 忽然,她感觉到了一个人的呼吸声,一个人的目光,就算第四层禁制的反弹力量让她的身上染红,身体已经痛到快没有知觉,但她能感觉到那个人来了。 用尽全力劈开第四道禁制,她不由自主的转过头。 禁制外的宫门,一个银甲男人,身骑白色骏马,拿着墨色长枪,完美的容貌加上威风凛凛的银甲,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 他似乎是匆匆赶来,呼吸起伏很大,脸色臭的可以,那双眼睛狠狠的瞪着她。 那双眼睛像是瞪着她,又像是瞪着那禁制。 端木夙每次看他的眼睛,就觉得,这双像知道黑暗里所有的秘密,所有隐藏的人,所有人的弱点看的一清二楚。 不由自主的忘记了身处险境,高举双手,挥舞着,“你回来啦!司九阙!” 司九阙看着浑身鲜红的端木夙,在看着她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真像拉住这个家伙打她一顿,好好询问一下,她是怎么能做到没心没肺到这个程度的。 身体虽然没有接触,但是当司九阙的左眼有了蓝色的光晕,他仿佛能感觉到端木夙的金色灵络,自己的灵力立马补上了她那快要运转不动的灵力。 瞬间连接,司九阙就像是闪电,长枪一扫,破坏了刚刚修复的禁制,他速度快的无法用肉眼去捕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木偶的断肢残臂,长枪再一扫,就是大片大片倒下的声音。 几乎一个呼吸之差,他转眼就到了端木夙身边。 端木夙简直都要热泪盈眶,“司九阙啊……” “闭嘴!回头跟你好好算账。”司九阙黑着脸,毫不留情的打断了端木夙一大堆感慨,将第五层禁制劈开。 聂东山看到司九阙,有些惊讶,九王爷也是他们这一拨的人吗? “但是就算是我们三人之力,这西山国的禁制也不好破,就算我们破了这禁制到头来还是我们三个进去。”聂东山说着,忽然看着司九阙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他们身后。 转过头,发现,又有一拨人匆匆赶来。 端木夙目力极佳,看到为首之人惊讶的叫到,“君元帅?陆小姐?” 聂东山一听这名字,虽然立刻放松了下来,可本来一个彪形大汉顿时萎靡,一副胃痛的样子捂着,整个人都憔悴了起来。 对于君予白来说,再强的禁制也就是一个指头的事情,逆天的定神朮让这一切形同虚设,骑着马带着人就进来了。 “好嘞!”陆璇玑笑着对她身后的护卫说,“来来来,有人不要命的,我们也不能闲着,毕竟押宝了不是吗?”说完,她身后的护卫拿起了带有封印符纸的武器,对着人偶一通狂扫,就如同收割一般,木偶倒下一片有一片,倒下就再也没起来。 “人都到齐了,我们这就进皇宫吧。”端木夙这才发现,君予白竟然穿着官服,他压低了官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不过阴影下的他,不由的让人发现,一向温和气息的人忽然透着一股子渗人的气质。 第五十章 紫微殿前决雌雄 紫微殿前杀声震天,司莫殇带着人马与司莫涣的禁卫军厮杀起来。 因为在紫微殿前是南丘重宝定神珠,任何人都无法在此地运用法术,此处,饶是西山国国师给的符咒法力深厚也无法施展。 但就算是没有法术威胁,比起早有逼宫安排的司莫殇,司莫涣的护卫还是太少,禁卫军损失了一般,连司莫涣自己也不得不拿起剑浴血奋战起来。 司莫殇带的人无一不是暗杀的好手,此时他们都不要命的向司莫涣袭去。不断有人倒下,司莫涣身旁的人也越来越少。 相比之下,司莫殇的衣裳一点血迹都没有沾,似是胜券在握。 一柄长剑顺着司莫涣的脖子刺去,他身后也有人忽然出手,奸细,司莫涣早就料到。还没来得及亮底牌,只见一金簪投了过来,竟然极有准头的将长剑弹开。 端木夙逆着光,骑着马,冲进了包围圈,剑花一扫,生生挡住了已到司莫涣身前的杀手。 她就挡在司莫涣身前,有些气喘吁吁。左手抽出腰间长鞭右手紧握长剑,与面前人厮杀起来,战马长嘶,向欺身上前的人踩去。 端木夙抽空转过头,对着司莫殇灿烂一笑,“放心,有我保护你!” 司莫殇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血污,看着端木夙的样子,绝美的脸上有着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个丫头,如此脆弱的肩膀,似乎竟然也渐渐能够独当一面了,自己竟然被她保护,真是做梦都没想到。 司莫殇看到端木夙,不敢置信,她竟然站在了敌人的一方,竟然阻挡了自己的路,明明,明明她一直帮自己铺着这条路,如今却要亲手毁去? “端木夙!你在干什么!”司莫殇拔剑,满脸怒火的看着端木夙。 “通敌叛国,逼宫谋反,居心叵测,包庇奸臣,前太子司莫殇,夙,只是做一个南丘人应该做的事情!”端木夙劈砍着冲来的杀手,毫不拖泥带水。 “端木夙!你敢挡我的路!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 端木夙冷笑,“何为情?我端木夙只知大义。”说完,跳马运气轻功,她本身的轻功就极佳,那势头像是要直取司莫殇首级。 一柄墨色长枪挡住了她的路。 “司九阙!你干什么!” 司九阙下马,拉着她的后襟就把她扔了回去。 “别脏了你的手,这种事情你别担,我来。”这大概是端木夙这一阵子听到的司九阙说的最长的话。 杀掉司莫殇,下手之人若是端木夙难免会引人猜测太多,是因爱生恨,还是早就背叛,不论怎样猜测,只要是端木夙下的手,那她的名声就一定会受损,毕竟她以前与司莫殇的关系太过复杂。 司九阙早就知道,端木夙是不会考虑这些,才一直跟在她身后。 司莫殇不知为何,已然失去了理智,“杀!给我杀!把这群人都给我杀掉!” 他握着重剑,疯狂的向他们冲来。 司九阙的武功本就独步天下,更何况在这个丝毫不能运用法力的地方,他杀一人如同探囊取物。 嘴角微微上扬,掂了掂手上的长枪,“自寻死路。”说着,就将手中墨枪投了出去,那枪以破空之势向司莫殇胸口刺去。 “保护太子!”护卫和杀手一齐冲过去,他们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墨枪,只能看着它从眼前,从手边溜走。 司莫殇高吼一声,用手将冲来的墨枪接住,他想接住,但握住枪柄的瞬间,他才了解到自己有多么愚昧,这种力量,他根本无法抗衡,连退十步,却还是免不了墨枪穿胸而过,一击必中,直刺心脏。 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就咽了气。 司莫殇死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只有司九阙闲游漫步般的走过去,轻轻把墨枪拔起,有些不耐的看着周围的人。 第五十一章 尘埃落定论赏罚 司莫殇大张旗鼓的筹划了那么久,如今却轻轻松松的被杀,司莫涣当然明白,有人在推动,在操纵,在怂恿司莫殇,司莫殇以前虽然没有通天的能耐,但也不算傻,但从端木夙回来后,司莫殇就像是失去了理智,正如他对端木夙说的那样,司莫殇似乎早就死了,没救了。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司九阙率先向司莫涣行了君臣礼。 端木夙张大嘴巴,有些不敢置信,皇伯伯呢? 察觉到司九阙拉了一下她的衣服,连忙也行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两人的动作,在场的人全部放下了武器,通通跪下,不敢再抬头,高喊,“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莫涣从没有想过,司九阙会是为他扫平道路的一人。目光在司九阙与端木夙身上游移,过了许久,才出声问道,“君元帅呢?” “元帅带人清扫西山国的人以及前太子余孽。” 司莫涣沉吟了一下,“你们俩护驾有功,朕会重重有商,今日诸事繁多,你们有周遭劳顿身上带伤,就先回去休息吧。” “臣遵旨。” 司莫涣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司九阙,“九王爷与朕以前的皇子名号有些忌讳,封号就改为镇英王,赐卫国公府,赏黄金一万两。” “臣谢主隆恩!”司九阙看着身旁浑身是血,昏昏欲睡的端木夙略皱眉头。 “镇英王护送夙珺郡主回去吧。”司莫涣嘱咐完,头也不回的走进紫微殿,他知道,只要自己登上了这个位置,走进这座宫殿,他与他们不再一样了,只有君臣,只有上下。 “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一个声音让司莫涣止住了脚步,转过身,只见身穿官服,面色阴郁的君予白向他行礼。 驾驭君予白,无论是他父皇,还是他,这是坐这个位置最重要的事情。 然而如今这个战神君予白在军营里的威信越来越高,甚至这天下人只识君予白,不识南丘君主,这种状况的确是令人警惕。 不过现今南丘离不开君予白,而他需要司九阙和端木夙去分君予白在军中的威望。 “君元帅在中山国一战前就给朕飞鸽传书,不算迟,若没有元帅,朕估计会被前太子打的措手不及。”司莫涣嘴角上扬,妖孽般的美貌配着白衣黑发,周身的威仪却是让人心生折服,这就是南丘的新皇,出色到让人嫉妒。 君予白知道,他与新皇的关系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不过他们却谁都离不开谁,必须支持对方,必须在一定情况下无条件的信任对方,就好比现在,毕竟这是他必须要去用尽生命去辅佐的帝王。 司莫涣快步向君予白,将他扶起,“君元帅,朕才应该感谢你才对,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只要朕能做到,一定满足你。” 这句话虽然是套话,但包含着十足真心。 君予白再行一礼,“多谢皇上厚爱,那臣就不推辞了,臣只想要一个赏赐。” “什么?” “想要想皇上讨一人。” “嗯?”司莫涣饶有兴趣的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 已经快要昏倒,被司九阙一脸嫌弃拉着的端木夙。一个满脸堆笑却眼露精光的女人,还有面色铁青有些发抖的彪形大汉聂青山,剩下的人都是侍卫,随从…… 司莫涣把目光转向那个满脸堆笑的女人,“想来这位就是陆家大小姐陆璇玑吧,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璇玑见过皇上。”陆璇玑几乎没见过司莫涣,却从不少情报里知道这位新皇当皇子时候的能耐,身为南丘国人,有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帝王登位,倒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尤其是这位皇帝想要开疆扩土,这对于她来说,就是最想要的。 司莫涣怀着逗弄君予白的心思,“君元帅想讨一人,难道是原有婚约却又毁约的陆小姐吗?” 第五十二章 敢问英雄是少年 君予白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么刁钻的问题。 他身后的陆璇玑倒是憋不住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若无其事的扬着嘴角,对于君予白,到底是一起长的,他想什么,她明白得很。 司莫涣有些好奇,“难道不是?” 君予白再次行了一礼,略微狼狈的说道,“微臣想要讨得那人,是御林军首领聂东山聂将军。” 聂东山听后,心中警铃大作,果然,果然君予白回来,他就躲不掉了,但好歹他也护驾有功,想到这里,他也只能以一种及其可怜的目光,哀求着注视着司莫涣。 一个彪形大汉这样含情脉脉的眼神,饶是段数极高的司莫涣也有些撑不住了,“聂将军,你有什么想要说的?” 聂东山连忙道,“启禀皇上,微臣虽然是个武将,但是在战场上只能拖人后腿,当初战败,我已经无颜面再回军营了。”说完,头低了下去,连抬都不敢再抬起来。 “赵戚通敌叛国,已经斩首示众,现今盾兵起承营群龙无首,聂东山,你还要龟缩在这里当懦夫吗?”君予白一改以往的和气,对于聂东山似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聂东山很没有志气的干笑着,“君元帅,你就饶了我吧,我怕我再害死将士们,你就放过我吧。” “如此,朕也不能强人所难,聂将军若想去,朕就一定答应,你们两人下去好好商量商量,合计一下,想好了再给朕答复吧。”说完,司莫涣转身进了紫微殿,边走边吩咐道,“陶然之,处理好皇宫事物,把那些尸体血迹处理赶紧,一个时辰后,宣群臣。” “臣遵旨。” 司莫涣虽进去了,可殿外人却丝毫没有散去。 君予白挡住了聂东山的去路,“聂东山,你就甘心一辈子守着皇城?” 聂东山苦笑道,“元帅,你也知道,我们南丘并不强,有你守着边疆也算安宁了,若真是想开疆扩土,我真不是这块料,当初我战败割地,已经得到教训了。” 君予白气急,“聂东山!我不是万能的!那次战败是因为我指挥不当,你也知道,我也就只能守着一片地,你比谁都明白,不论是攻击力还是能力我都很不足,前面我的战神之名一半是由你打下来的,谁想到你因为战败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龟缩起来!” “到底是年少,聂将军也不必在意那一时之失。”陆璇玑也劝解道,当然她根本不是因为好心去帮忙,而是因为聂东山的战力的确彪悍,若是他上战场,那南丘国就能打的更远。 “等等等等,聂将军还年少?”端木夙轻轻拉着司九阙的衣袖,将他往下拉,小声问道。 司九阙无奈低下头,侧耳听着,然后用很平常的语气答道,“是,他跟我同一年出生,只比我大两个月。” 端木夙一脸诧异的打量着聂东山,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胡子拉碴,一脸大叔样子的肌肉男会是一个少年,而且跟司九阙一样年纪,这么沧桑,看来是经历了不少摧残,思及此处,不禁对聂东山产生了一些同情。 聂东山身上一激灵,没志气的性格与他拥有的强大能力完全不符。 所以君予白对他比对任何人都要严厉,都要恶劣。 “君元帅,我真的是……” “不说了,我一会儿还要与群臣一起觐见皇上,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收拾收拾行李。” “君元帅……”聂东山表情比哭还难看。 君予白也没有过多的时间跟他耗,“有时间多与小夙,九阙交流交流,还有陆璇玑。” 陆璇玑笑眯眯的凑过来,“叫我干嘛?” “你随便开个价,聂东山跟我一道会军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诶呦!好嘞,就算是绑,我也一定把他给你绑到裤腰带上,让你安心将他带走。”陆璇玑优雅的打开折扇,扇了扇风,那算计的目光盯得聂东山是汗毛竖起。 第五十三章 凤引天下乱 这边的争斗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夺位之争能在短时间尘埃落定,对于南丘社稷也是再好不过。 可夺位之争涉及西山国,倒是让不少人心惊。西山与南丘中间明明隔着一个中山国,但他们能把这手伸的这么远,那就说明西山国已经积蓄好了实力,准备将中山和南丘一口吞下。 司莫涣登上皇位,先做的就是大赦天下,宴请群臣,他未继位之前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儿,现在上位未拿谁开刀,倒是让不少重臣安了心,有意无意的也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 宴会中,推杯换盏,多少人已过了年少轻狂,谈笑都是天下大事,弹指间天下局势都可大变。端木胥看着司莫涣不知不觉从那青涩少年,变成了一代帝王,有些感叹。 南丘国不比南经国时幅员辽阔,但就这样看似不简单的登位,这孩子也付出了太多艰辛。 “平良公主殿下求见。” 顿时喧闹的宴会变得鸦雀无声,群臣看了看坐上的新皇,又看了看门口。 先皇司骆英当初上位就是由这平良公主推波助澜,如今新皇登基,在外游历的平良公主突然归来,这是什么风向? 有不少年轻臣子翘首以盼,想要知道这笼络天下豪杰,年轻时故意散出恶名,最后成为最大赢家的平良公主,到底是何风采。 司莫涣放下酒杯,“宣。” 进来的女子就算不施胭脂水粉,容貌随是绝色可灰头土脸的也看不清,因全天下也只有平良公主拥有乌黑的秀发和碧绿的眼睛,所以那黑发碧眼彰显了她一半外族人的血统,。但她身着破烂的布衣,斜跨着脏兮兮的布包,鞋上还有新鲜的泥土,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国公主的样子。 所有人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公主殿下旁若无人的走到新皇面前。 “公主殿下!”以前受过她恩惠的臣子赶紧站起来。 平良公主目光锐利,“小九,你父皇是你杀的吗?”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饶是平良公主也不应该说出口啊! 司莫涣摇了摇头,“绝不可能。” 平良公主紧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行了一个大礼,“平良见过皇上!” “皇姑姑请起。”司莫涣连忙扶她。 平良公主看了一眼端木胥,“呶,我可是赶回来了。”说着,拿袖子摸了摸脸上的汗,可只是越描越黑。 那一直懒散的端木胥,看见她,眼睛里才有丝认真,“脏兮兮的像一只花猫,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原来还有一番公主的架子,执行着她想要的计划,现今完成没了包袱,她简直变成了没有人管的野孩子。 “你可要讲良心,我可是不远千里回来给你们报信的。” 端木胥缓缓站起,朝她丢了一个帕子,平良公主拿着帕子就擦起脸来。 端木胥也不知该如何说她,“行行行,不远万里,不远万里,真是辛苦你了,从那困龙潭一直赶回来,还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平良公主从那布满泥土的包里拿出来一颗珠子,那珠子闪闪发亮,像是带着魔力一般,“那,这可是我找到的好玩意,是凤的精元,你想想,不是凤凰神兽,而是扶摇山上的困龙潭出现了凤的精元,这意味着什么?”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哗然,凤引天下乱!这凤引正是指的凤的精元!这天下要大乱了吗? 第一章 却是无情似有情 本是青梅何太急 皇城里热闹非凡,但与一行人无关。 君予白带着众人一刻不停的要赶回堂庭山。不得不说,堂庭山只有战烈刹和月倾坐镇,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中山国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心中很是不安的。 尤其是现在这个快要天下大乱的预兆越来越明显了。 因为时间紧迫,连陆璇玑也弃了马车与他们同行,当然,陆璇玑纯粹是看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商机,才忍痛割爱的骑上了汗血宝马,劳累一下自己的细皮嫩肉。 而整个队伍里唯二的女子端木夙,因为消耗太多,又要赶路,依旧是被司九阙绑在了裤腰带上,两人共乘一骑。 端木夙本就身体瘦弱,身子很轻,对于马儿几乎没有多什么负担,而司九阙驾马的技术又是极好,她被绑着倒也是习惯了不少,甚至不想再驾马了。 相比之下,后面那个被用麻袋绑着的聂东山,被横着架在马上,看起来要是白沫横飞的样子,端木夙从心中感到了一丝同情。 “司~九~阙~”端木夙慵懒的靠着他的后背,有气无力的喊着。 “啊?” “饿了。”司九阙从前面包裹里拿出一块糕点,右手向后伸去,“给。” “啊~”端木夙已经懒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司九阙已经服了这个女人了,无奈,侧过身子,将手中糕点投食到她嘴里。 端木夙伸了伸头,一口咬住糕点,看着司九阙白嫩修长的手指,嘴边不自觉的流了点口水,好想吃鸡爪子啊。 糕点甜腻,不一会儿咽下去就渴了,“水。” “你没长手吗?” 端木夙懒洋洋的说道,“伤口痛……” 端木夙无语,只能默默的将水袋递了过去。 “伤口疼啊!”端木夙抱怨道。 “又不是手断了,喊什么喊!”司九阙嘴上说着,还是侧过身,往她嘴里灌水。不得不说司九阙的马术是没得说的,就算这样高难度的动作,马还是狂奔着,前面看都不看,身体晃动幅度极小,如履平地。 “咳咳咳咳咳。”端木夙赶紧推开他的手,“想呛死我啊。” 司九阙眼中冒火,但是看着她面色苍白的模样,硬生生的压住了火气。 “好啦,快恢复原位,我要靠着再睡一觉。” 司九阙轻哼,“好,好,端木夙,等你好了,我们再算总账。” 端木夙不以为然,每次说再算总账,也没见他真的算过,她才不怕呢。司九阙只要不是当场发火,就没什么可怕的,毕竟他是个不记小仇的人。 陆璇玑颇有兴味的跟他们并驾齐驱,“夙珺郡主,能这样使唤镇英王的,估计你是天下间第一人啊。” 端木夙笑着说,“别看司九阙一张欠钱的脸,其实心地挺善良,挺柔软的一个人。” 听完这评价,队伍里一阵诡异的沉默。 “噗哧。”不知谁没憋住,笑了出来。 司九阙转过头,看着端木夙,那和善的目光让端木夙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你说什么?” “呵呵,呵呵,没啥。”端木夙倒是奇怪了,自己说的应该是褒奖的话吧。 端木夙哪里知道,这种心地善良,心底柔软的形容方式,从在司九阙原来的战绩上来看,是彻彻底底的讽刺。 这个队伍里端木夙算是迷糊的了。 谁都知道,当初君予白没有因为过多使用定神朮而得病,借机让他们找陆璇玑也不过是测验了一下身边人。 一个小圈套就套出了赵戚这个隐藏已久的暗桩。 月倾尽心尽力给司九阙和端木夙传达了他以前透漏过的讯息,找到了陆璇玑。 而月倾和战烈刹可以在他无法指挥的情况下主持大局。当他得到太子动手的消息,就在寻找一个适当昏倒的时机。 至于陆璇玑,君予白看了一眼陆璇玑,利用就利用了呗,就算假装生病时叫她的名字,也一点都不尴尬,过程需要而已,而他们两个人从小到大都是这种互利共赢的关系。 第二章 腹黑女子软心肠 快到堂庭山时,一*难民忽然增多,“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斥候迎了上来,“见过元帅!这是中山国逃来的难民,烈刹将军你把圣上赐给你的东西全都分给了难民,陆璇玑小姐的手下也捐了不少粮食银两,现在定要当面感谢元帅和小姐。” 君予白微微皱眉。 而陆璇玑微微一笑,柔声道,“这位小哥,此事就不必了,替我传个话,就说,这东西都是小女子的绵薄之力,算不上什么恩德,望那些难民不必将我看的太高。” 陆璇玑话语轻柔得体,让一旁听着的将士们都心生感慨,原来都听说这陆大小姐见钱眼开,这几句听起来,倒是觉得这位小姐根本不似传言那么不堪,相反,她平易近人,还有菩萨心肠,那举手投足皆有一派气度,让他们这些大老粗们都不禁自惭形愧,这样的仙女怎么就能被世人说成美女蛇了呢。 君予白沉吟一下道,“你做了如此多的好事,救助了不少人,此事应该已经是他们求了多时。”这种事情,他不应该出面,陆璇玑去再好不过。 “那好吧,一日劳顿,我梳洗一下就去看看,毕竟我也不能失了礼数。” 斥候没想到陆璇玑对于那些难民也讲究礼数,不由心生钦佩。 转过身放下帘子,笑容未褪,距离陆家那个庶子及笄只剩一年,她若不成圣女,又怎么能够整死那些真正道貌岸然的“圣人”呢? 陆璇玑简单梳妆一番,身上配饰也取了下来,向远处张望,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灾民拽着一个孩子跑了过来。再离她还有几步的地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路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那孩子也不知所措的跪下,陆璇玑眼中露出不忍,“你们赶紧起来吧,我只不过尽了绵薄之力,若说是大恩,真是严重了。” 一农妇样子的灾民抬起头说道,“若不是小姐的捐赠,我们村子孩子就要互换而食,是小姐救了我们,这些孩子的命也都是小姐给的!” 陆璇玑心中有丝颤动,只有她明白自己原先的初衷,她的目的并不在于救人,而在于洗白自己,面对这样的感激让她忽然觉得受之有愧。 她一直以来的观念是,人在世间当然分高低贵贱,优胜劣汰,底层之人虽然可怜,但终归是无能之辈。可如今,看着那这些人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们因为自己举手之劳而泪流满面,一种未曾体会过的心情油然而生。 “把马车那盒点心拿出来给这孩子。” “是!”她的手下连忙拿出本来给小姐准备的点心,陆璇玑抬手示意梅递来,这让梅枝愣住,“我亲手给。” 手下点了点头,递了过去。 陆璇玑蹲下,任由地上的泥土沾染在衣裙下摆。摸了摸那孩子的头,“东西不多,但是可以尝个鲜。” 那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陆璇玑,眼前的女子就像神仙一般,看着自己遍布污渍的手,不敢去接。 陆璇玑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可这次,这些人纯洁无瑕的眼神和感激,让她有些难以承受,掏出那干净的手帕,擦了擦那孩子的手,拿出一个点心。“这是芙蓉糕,你吃。” 那孩子抹了抹眼泪,接过,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陆璇玑整了整情绪,将那点心中异动压制在心底,回归以往的自己,摇头道,“天灾*本就避无可避,我出身商贾,干了不少唯利是图的勾当,终究得到菩萨点化,做这些事情是我应该的。” 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让跪着的人身子都高兴的发颤。对于花绝色的感激又厚重了几分,“小姐大恩大德,我们定永世不相忘!” 陆璇玑不再言语,她如今也不必多言什么了,想必自己的话一定会口耳相传,这外人不管信还是不信,自己被点化,改头换面的铺垫已然完全做好了。一步一步,都朝着自己的预想发展着。 第三章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那些难民身无长物,就那还拿出了几件草编的小饰物以示感激,陆璇玑欣然接受了,可就在她接过那饰物的瞬间,农妇忽然上前,银色匕首一刀插入了陆璇玑的心脏。 “陆小姐!” “陆小姐!” 陆璇玑的护卫立刻冲了过来。 君予白连忙扶住她,陆璇玑气若游丝,“住手!别杀她!” 陆璇玑的护卫全都停了下来。端木夙与司九阙也连忙下马,看着陆璇玑快要断气的样子,紧握双拳。 “陆璇玑,你许是很懂争权夺利,可你不懂何为情义,比命比名比位重要的东西有很多,你不懂也不识。你活该!”那农妇忽然换了声音。 陆璇玑看了一眼她,“我弟弟派你来的?看来他跟你说了不少,我不杀你,你回去复命吧。” 那农妇本就是死士,听到陆璇玑放自己走,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周围人按兵不动,她那匕首插入了陆璇玑心脏,陆璇玑再没有存活的可能,她也不必要为此耗费性命,足尖轻点,飞身逃走了。 陆璇玑那悲天怜悯的脸上留下了一丝冷笑,咽了气。 那与农妇一起来的孩子和难民都吓傻了,孩子大哭起来。 君予白看着断气的陆璇玑,轻叹一声,将匕首快速拔了出来,摸着着女人的手臂,能感觉她慢慢冷了起来。 “元帅饶命!” “哇……” 看着这哀叫声和痛苦声,君予白是心烦意乱,“跟你们无关,退下吧。” 陆璇玑的护卫算是淡定非常,但每个人脸上还有掩不住的愤怒。 端木夙连忙跑过去,看了一眼断气的陆璇玑,又撇了一眼君予白,“元帅……” “我已经抱着她,看着她死在我怀里无数次了。”君予白的话不带有任何感情,就像是说一个时常发生的习惯一样,但那言语中,还是有一种让人无法描述的无力。 端木夙有些不解,不是不死之身吗?为什么还会断气?伤口也没有愈合。 “她伤口愈合的速度和普通人是一样的,等愈合到身体可以运作,她才能复活,所以她就算是不死之身,也要承受疼痛,与普通人一模一样的疼痛,还要切切实实的体验每次死亡。”君予白苦笑道。 司九阙却是才知道陆璇玑竟然是不死之身,怪不得刚刚所有人的反映都那么淡然,“那陆小姐的弟弟,他知道吗?” 司九阙的关注点,永远是核心。 “当然知道,所以无可奈何,但又一次次的痛下杀手,希望什么奇迹发生一样,陆璇玑想来也是希望什么奇迹发生一样吧。”陆璇玑想死,君予白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长公主死后,陆璇玑的性格越来越捉摸不定,连他现在都看不清,跟自己一起长大的是什么人了。 “既然选择这个时机,那一定是希望这个时机,陆小姐死不死没关系,他只是想要陆小姐这段时间没有办法掌握全局。” 君予白一听,抬起头,与司九阙目光相接,心中有了计较,陆家有一笔大生意,不想让陆璇玑插手。 什么样的生意不想让她插手呢? 当然是与君予白有关,往远处想想,“中甲国。”君予白駕定道。 “我们没了陆璇玑的情报网,对于中甲国的情报无法得知,陆家现在一直在收权,陆璇玑不在,她手下的人就不能调动下面的情报网。” 君予白将陆璇玑交给她信赖的护卫。 司九阙正想说话,只赶紧到君予白与他内功传音,“中甲国与陆家能安排好刺杀,就说明这时间已经是他们算好的。陆璇玑那家伙不想与陆家正面冲突,顺水推舟的成全了刺杀。说是刺杀,不如说她是自杀,中甲国在咱们离开堂庭山的这段时间,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中甲国一直在吞并中山国,我们杀了谢洲和赵汝于,他们还不趁机收走中山国的半壁江山?” 第四章 与君携手共征战 君予白再次上马,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端木夙,“九阙,小夙太过疲累了,从上战场到回去,她一刻都没有停下,你带她先去营地休息。” “是!”司九阙一把捞起端木夙,熟练的将她系在腰带上。 端木夙不解的挣扎着,“我还好,可陆小姐……”话说道半截就被司九阙一击手刀打晕了。 君予白无奈的摇摇头,再看另一个马背上绑着的聂东山,倒是乖顺了很多,“给他松绑吧……” “可是小姐说聂将军会逃走。” “不会的,聂东山虽然像是个懦夫,但实际上也不是懦夫,不是吗?” 护卫从聂东山嘴里掏出了棉布,将他手脚上绑的绳子割开。聂东山被颠簸了很久,但他的身体是异于常人的强壮,刚刚踩到地面有些软,走几步倒也没了感觉。 若说君予白是表面上的好脾气,那聂东山就是真正与魁梧凶狠外貌一点都不符合,货真价实的好脾气。 面对绑了他一路的陆璇玑,就算知道她不是真死,也很难过的走过去,“给她多加几件衣服,要不醒来的时候应该会很冷,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就算现在没什么用,但是她醒了一定会疼,还是抹一点比较好。”硬塞给了护卫一瓶伤药,又转头看向司九阙。 “镇英王也辛苦,你带着夙珺郡主也一定要小心,难民之中免不了有他国奸细……” “好了,好了,你唠唠叨叨,老妈子的习惯还没改吗?他们又不是缺爱的战烈刹,作为一个男人,你这母爱也太泛滥了吧。” 司九阙并不能说什么,心中却略微庆幸元帅打断了他的话,朝聂东山点了点头,带着端木夙赶紧溜走了。 聂东山皱了皱眉头,一脸无辜,“予白,你知道,我不想上战场,我会拖累你们的。” “现在的南丘国已经不一样了!我们有端木夙,司九阙,还有月倾,现在漳州城秦炎承也摆平了,战烈刹可以和我们并肩作战了!你还在纠结上一次的失败?聂东山,胆子给我放大点!” 聂东山尴尬一笑,“予白,你为什么总是对别人温和,对我这么严厉。” “那是因为你明明有才华却偏偏没出息!” “上次因我战败,让南丘割让了招摇山,全州,我是罪人,连累了三万将士。”聂东山紧握双拳,有松开,他低着头,落日的余辉洒在他的头顶,他的脸在阴影下,声音极力忍耐,却能听出颤抖。 “我们都有错,那是我指挥,也是我的战败!你背责任,我也背什么责任!” 聂东山抬头,直视君予白的双眼,“我是主将,输了就是输了,我怎么可能怪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让太强的责任心拖累了你,这天下大乱,你的灵力和战力都是必须的!我们离不开你,九阙,小夙,月倾,他们需要我们共同教导。若是想要让南丘恢复以往,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原本已经精疲力竭,但现在,我们有了足以跟各国抗衡的战力,将领,错过这个时节,就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将领出现了。” 君予白说到这里,看着紧抿双唇的聂东山,上去朝他屁股就是一脚。 “予白!”聂东山差点摔倒在地,连忙捂住尴尬的地方。 “别唧唧歪歪的,给我上马!” 聂东山紧皱眉头,还是乖乖的上了马。 “分成两队,一队护送陆小姐和她的护卫们,一队虽我回堂庭山大营!” “遵命!” 狂奔的骏马在山口兵分两路,堂庭山,本是一个南丘天险,但此时已经变成了南丘征战天下的起点。 另一边,司九阙骑下的汗血宝马,不一会儿就到了堂庭山大营。 迎出来的是战烈刹,看着司九阙后面绑着的端木夙吓了一跳,“快来人啊!月倾!月倾!” 战烈刹的大嗓门让月倾很是不满的从军帐中钻出,“吵死了!” “快,快!有伤员!” 月倾打眼一看,“晕的,别跟喊了像死了人一样。”说完,还白了战烈刹一眼。 “诶呦!你个小家伙!你竟然敢说哥哥我!”战烈刹摆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连对着月倾。 第五章 一国之灭,一国之强 司九阙朝着战烈刹点点头,对于月倾依旧是不待见,将端木夙抱下马。 “营帐都准备好了,你还是住小夙旁边吧。”战烈刹赶紧热情的给他带路。 司九阙脚步一顿,略皱眉头,“为什么要我一直管她?” 战烈刹很讶异的说道,“因为你俩关系最好啊,而且配合默契,身份又相当,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 司九阙细想了一下,觉得也是。 只有他俩身后的月倾嗤笑,“两个人的脑瓜差不多。” “喂,声音那么大,我可是能听见的哦。”战烈刹凶狠的回过头,想要树立一些威严,然而月倾依旧是那副不在乎的样子。 “啊!真是气死我啦!那小子真是欠揍的要死!你们不在的时候,为了大局我都忍了很久了!” 司九阙破天荒的拍了拍战烈刹的肩膀,以示安慰。 “招摇山怎么样?” 战烈刹听他这么一问,立马严肃了起来,“不容乐观,短短半个月,我们的巡逻兵已经看见中山国的地界出现中甲国的骑兵了,现在中山国的封王各自为政,整个中山国已经四分五裂了,” 说完,有些疑问问向司九阙,“所以说,元帅的意思依旧是让我们静观其变?” “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若是此时动手,我们势必被判定为侵略者,遭到的反抗力和阻力会很大。现今新帝登位,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中山国就是前车之鉴。” “说来也奇怪了,这中山国衰败的也太快了些,总觉得有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暗中作祟,你说,这不会是有人操纵吧?” 司九阙看向远方,看着那西边的乌云,几乎是駕定的说,“当然,有不得了的人在操纵。” “为了不变成提线木偶,我们必须要快速变强!” 司九阙看着志气满满的战烈刹,自己觉得也浑身是力气,必须要好好锻炼锻炼,将端木夙安顿到床上,准备再去练一练剑法。 千里之外的中山国国都却遭遇了百年未遇的大火,火势凶凶,染红了天上的云彩,整个国都被黑烟笼罩。 孩童的啼哭,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哀鸣,让原本繁荣的都城变成一片地狱。 中甲国的红衣国师祝彦,他带着他的神兽黄龙巡视着这一片焦土,“成王败寇,黄密,你记住了吗?” 那黄龙化作一黄衣男子,原本的神兽姿态却硬生生加了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我怎么会不明白,主人,在我被抽筋的时候,我就明白的不得了了。” 远处青鸟飞速降落在祝彦身上,祝彦抽走青鸟爪子上的纸条,看了一眼,然后撕碎,大声道,“皇上有旨,屠尽这城中人,我们要在这建立新的城池,中山国的贱民,不需要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已经杀红眼的将士更是得到了刺激,下手更无顾及起来。 祝彦身旁一副将面露不忍,“国师大人,这城中男女老少不下万人……” “万人又如何?宁可杀错,绝不放过一个!谁知道这万人之中留了多少中山国的皇族余孽!为了永除后患,当然要斩草除根!”黄密说完,拿起一把弯刀,跳下城墙,也开始了屠杀。 “黄密说的不无道理,而且我们若是留着这些人,军需就不足,比如除了干净,留下更多的金银粮食,才能打的更远!” 那副将不再说话,只是将脸别了过去。 中山国的皇族被困在皇宫里活活烧死,连带着深受中山国人敬仰的国师府也被付之一炬。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中山国,亡国之人只能处处受欺压,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第六章 虎视眈眈对招摇 堂庭山大营,每个人的情绪都是紧绷的,中甲国半月之内灭掉了中山国,屠尽都城,这中山国再无还手之力,而他们下一个目标也不言而喻。 中甲国现在有了中山国的国库,士气正是高涨的时候,待他们统一了中山国,其势头更是挡不住了。 君予白也愁眉紧锁的看着军行图,筹划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启禀元帅,中山国罗将军的派来了返信人,说要有话要向元帅亲口转述。” “宣。” 门外将士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却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 “怎么了?”君予白有些疑惑,自己的将士竟然如此扭捏,先来返信人定不好相与。 门外将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事态,连忙说到,因为那返信人是一名美艳女子,军营外的守卫并不愿让她进来。 “既然是使者,便不分男女,谁允许他们擅自做主阻拦的?快请使者进来,不放行的守卫今日训练加三个时辰以示惩戒。” “是。” 不一会儿,一美艳女子钻入帐中,君予白抬头,看见她进来放下了手上的事情。 那美艳女子脸上的轻浮挑逗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单膝跪地,“中六见过元帅。” 君予白已经了然,“暗营的人?” “受命监视中山国罗宁,此次,属下被派回来魅惑元帅,顺便探查堂庭山大营的军力情况。” 君予白沉吟片刻,“这么说,罗宁并没有归降之意。” “罗宁一心效忠中山国皇族,他得知中山国都城被屠城后向东北方向跪拜了一夜。” “你确定他是忠心耿耿而不是想要自立为王?” 中六点了点头,“若是想要自立为王,旁敲侧击的威逼利诱就算收效甚微,也总会有些影响,但罗宁可谓是油盐不进,更是糟糕。” “的确,若是罗宁想要自立为王,还好说,偏偏是最难缠的忠心之臣,不过这样也不难看出为何中山国皇帝代代都启用罗家,将他们派遣到重要地方。”说到重要的地方,君予白有些头痛,“偏生是罗宁守着招摇山!” 中六恭敬道,“启禀元帅,罗宁是一介武将,似是不知道招摇山的秘密。” “招摇山多金玉,当初给中山国割让土地的时候,使臣明明是一清二楚的模样,为何到了罗宁这里他却不知道呢。” “当初中山国的老国师是皇太子一脉,没想到最后老国师一死,上位的新皇却不是皇太子,想来那皇太子没有把着消息告诉新皇,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用招摇山的金玉来充粮草,准备东山再起。” 听中六这一席话,君予白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不得不说,着也算是咎由自取了,:他们机关算尽,却没想到中甲国一把大火,把他们的野心焚烧的一干二净,连带着让他们命都丢了。“ 中六谏言到,”若是罗宁棘手,不如属下暗中将他除去?“ ”你们暗营在中山国还有多少人。“ 中六i一时间不明白为何君予白会突然询问,却也乖乖回答,除了中山国都城折了十五个,还有六人。” 第七章 世间终是一物降一物 “如此说来,我们也损失了不少。” 中六拿出怀里揣着的卷轴,“元帅,这是我偷偷临摹的。” 君予白接过,扫了一眼便明白了,“这是招摇山上的岗哨图?” “是,每日子时和申时换人,论军力应是申时较为薄弱。” 君予白点点头,“罗宁能派你来和谈,中六,你有没有想过是你暴露了?” 中六略微震惊的回答道,“属下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回想一下,应该没有露出马脚,包括这次和谈,也是罗宁亲自提出让我来的。” 君予白背靠椅背,手指轻敲桌面,似是沉思什么,过了许久,“那你来分析一下,罗宁为何派你来?” 中六答道,“罗宁其实已经束手无策了,中山国那边已经覆灭,他手中三万精兵要粮草维持,而招摇山大营的粮草不足以撑过一个月,所以罗宁想让我假意用美人计,实际上是探查我军大营的守备情况。” 君予白柔和的脸上,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笑容,那笑容藏着三分算计,七分邪恶,若不了解他心中所想,也指挥被那温和的皮囊所迷惑。 “罗宁是駕定美人计对我没用所以让你来假意奉承,实则等我退还回去,取得消息,这罗宁果真有些本事,比谢洲倒是强了不少。他既然想要,那就给他。”言罢,将袖中的守备图扔给了中六。 “既然要诚意,我们就给诚意,你临摹好,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中六自知自己只是一个工具,多余的话绝不说,好奇心也已经被抹杀掉,所以绝不会开口问,只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君予白给的是真正的守备图,这毋庸置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君予白深信这个道理。冲着门外侍卫喊道,“叫端木夙,司九阙,聂东山都过来。” “是!” 这边,端木夙正在努力的打桩子,司九阙死死的盯着她,一点都不留情面。 “话说……” “不许说话,不许停下,快点,一炷香时间十个都没有打完。” 端木夙知道自己体力跟不上,需要加强,但是每次看的司九阙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她真的没有动力再继续下去,手都麻木了。 想着想着,就有点头晕,但是强撑着,站直了身体,顶着炎炎烈日,汗流浃背的打桩。 司九阙似是看出了她身体的摇晃,有些心软,“好了,停下。” 端木夙充耳未闻,继续打桩。 “端木夙,好了,你撑不住了。” “我不!”端木夙咬着牙坚持着,“你刚刚还让我闭嘴呢!我就不!” 司九阙大步一跨,直接把她的手拽着,“别闹了。” “不争馒头争口气!” 司九阙看见她手上殷红,瞳孔一缩,“怎么都流血了!你干什么不说话!” “你让我别说话的。”端木夙本来大大咧咧的,被司九阙这么一说倒是有了点小委屈,眼睛里不由自主的滚起了泪水。 “好了好了,快包扎一下,你要哭,一会儿自己钻被窝里哭去!” 端木夙听他这话气急,“你才在被窝里哭呢!”说完,抹了一把眼泪,情不自禁的一脚踢向司九阙的屁股。 而司九阙的屁股也确确实实的挨了一下。 踢完了,端木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她竟然踢了司九阙,而且部位还是屁股。 虽然平日里没说出来,但端木夙骨子里还是怕司九阙的,这时候,眼泪都留不下来了,转眼,脸就变得苍白。 司九阙黑着脸,“不哭了?” 端木夙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就说嘛,你认为有什么比踢我一脚还可怕的事情吗?”司九阙给了她一个,敢说有就当场弄死你的眼神。 端木夙疯狂摇头,心跳加速,随时都觉得司九阙会把她杀人碎尸,更可怕的是,她根本打不过司九阙。 “报!君元帅让夙珺郡主和镇英王去帐中议事。” 第八章 重整军营待出征 端木夙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抬脚,一溜烟的跑了。 主帐中已经已经站满了人,不过这里面的人她都熟识,君予白,月倾,战烈刹,聂东山,还有余华。 “余华,好久不见!” 余华见到端木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好久不见。” 见他行礼,端木夙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必这么见外啊。” 余华只是笑笑,但端木夙很敏锐的感觉到,余华似乎跟月倾关系不错,像是早就熟识,两人坐在一起偶尔还说说话,令端木夙惊奇不已。 司九阙也进了营帐,看见这麽多人,略微诧异。 战烈刹热情的给他俩绑了两个椅子。“坐坐坐,大家都等你们了。” 君予白站起身,“今日我叫大家来,是因为前一阵子因为冲锋营全灭,赵戚谋反,牵扯了不少将领,原先我手下的几个老将都是精于防守,而不擅于进攻,如今他们被我安排到了东北疆土镇守,换句话说,现在,这里是主战场,而你们就是未来南丘国的主力。” 说道此处,君予白停顿了一下,而帐内所有人都正襟危坐,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兴奋。 “原先起承营和转合营都要重编。战烈刹和聂东山都是具有经验的将领,所以,战烈刹,从今天起,起承营就是你的,以你的习惯,盾兵弓箭手骑兵由你指挥,你手下的副将分别是端木夙和司九阙。” 战烈刹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把起承营给我?”战烈刹说完,自己激动的,立刻摩拳擦掌起来,“元帅,你就看着吧!有了端木夙和司九阙,我还怕个鸟!”说完,还冲司九阙抛了个媚眼。 司九阙对于这种幼稚的行为,拒绝回应,但对君予白的吩咐也没有提出异议。战烈刹自小在军营里长大,有足够的经验和能力来当这个起承营的将军,作为前锋,这样的安排无疑是最好的。 “转合营就交给聂东山,副将是余华和月倾,你们重在防守,攻击力防御力不求速度,但求稳健,步兵,车兵就交给你们了。” 看见聂东山欲言又止的模样,君予白抢先表了态,“这件事情,不接受异议。” 聂东山干笑,“那我能说什么。” “不要那么没志气,你要给你的副将树立好榜样,不要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月倾。 月倾察觉到了君予白的目光,并没有什么想要说的,聂东山的灵力和攻击力在战场上的确是南丘国最强,他并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换个角度,如果正在战烈刹手底下,他对于那个咋呼的脾气,估计也会闹翻。 余华更是没什么要求,成就南丘国的大事,是上天给他们鲛人族指示的生路,他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完成。 君予白不放心的嘱咐着端木夙他们,“你们一会儿去熟悉一下环境,战烈刹和聂东山都是具有一定威望的将军,底下将士不会有什么异议,不过起承营和转合营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上次反叛的波及,习惯也有着上任将领的习气,希望你们早早调整好,虽是准备进攻。” “是!” “那么我现在给大家说说,我们短期的第一个目标。”说完,君予白摊开桌上的地图,“就是这里。”对着那红色的山头指了指,“三年前割让给中山国的招摇山。” 听到招摇山,聂东山有些震动。 “中山国罗宁还有三万人在那里,虽是拖延战术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可中甲国已经吞掉了中山国大半,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都翻了一倍,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 第九章 鹿蜀轻骑烧粮计 君予白把目光最后定在了端木夙和司九阙身上,“现今,罗宁没了中山国为靠山,三万将士的军粮也撑不了多久,在此期间他一定会率先出击,我要派人去烧了他们剩余的粮草。” 司九阙顿时会意,“元帅是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对,就算罗宁多么忠诚,多么坚定,也不可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将士活活饿死,此次来议和的使者其实是我们的暗桩,现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趁着护送使者回招摇山的时间里,派人去烧了他们的粮草。” “我去!”战烈刹自告奋勇,“我是火属性,我加上端木夙或者月倾,应该有十足的把握。” “你是起承营的首领,怎么可能擅离职守。”君予白紧皱着眉头。 “还是我们俩去吧。”端木夙指了指自己和司九阙,“论速度,我们俩一定是最快的,而且司九阙武力高强,听说千万人中都能全身而退,加个我,他也一定能全身而退吧。”说完有胳膊碰了碰司九阙。 司九阙没有与她唱反调,“元帅,我们两个人速度一定是最快的,而且我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君予白早就想好让他俩去,要的就是司九阙自愿请缨。 “好,你们两个收拾一下,即刻出发。战烈刹和聂东山,尽早熟悉你的手下,交接老将军事务。” “是!” 说完,大家就各忙各的的,散开了。 端木夙小跑的跑回营帐,随便塞了几件衣物和干粮,就往外走。正巧,司九阙也收拾好了,相比端木夙凌乱的包袱,司九阙的包袱是整整齐齐的。 司九阙看了端木夙一眼,略微咋舌。 “干嘛?你怎么老看我不顺眼啊。”端木夙小声抱怨着。 司九阙耳力极佳,怎么可能听不见。却也没有回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终忍不住说道,“你穿的未免太单薄了些,虽是是夏季,但山里过夜不同于在大营过夜,连个像样的帐篷都没有,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端木夙想要反驳,但忽然记起前一阵不冷的缘故,纯粹是因为她和司九阙共乘一骑,所以不冷,如今不能疯狂赶路,并且还要在路上养精蓄锐,自己当然也没有偷懒的理由了。 “那你等我一下。” 司九阙有些不耐烦的说,“快去。” 端木夙小跑着回去,往身上套了里三层外三层,这一出去,司九阙更是气愤,“你这丫头从小没有出过远门吗?你这样穿的如此厚实,骑马一会儿就热了。”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她能怎么办! 端木夙敢怒不敢言,只能又跑回去脱了一件,整整齐齐的叠在包袱中。 “刚刚我和元帅打了招呼,给我们两匹鹿蜀,招摇山临近西海,地势并不凶险,也不必怕他们有什么伏兵。” “两匹鹿蜀,给我们,真是大手笔啊。”这军营里满打满算才几只。 “因为这此任务事关全局,你也收了玩闹的心思。”说道这里,司九阙不理会端木夙的鬼脸,“快走了。” “哦~”端木夙看着前面侍卫牵着鹿蜀,连忙扑了上去。“这要几天,地图呢?” 司九阙给了她一张,“会看吗?” “当然,我又不是傻子。”说完,看着上面的地图,“看起来要六天才能到啊。”说完,翻身骑上了鹿蜀。 “用鹿蜀,不过就是两天的功夫。”说完,轻甩马鞭,那鹿蜀飞快的奔出了军营。 两人出营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暗中观察着,默默的记录着这一切。 第十章 阴谋阳谋难看清 鹿蜀虽然速度快,但骑乘时间长了,却比马要耗费精力。每逢蜿蜒的山路,稍不留意就在崖边上了,精神必须保持高度集中才行。 就连平日里粗心大意的端木夙,此时也积攒起了十二分小心。 虽说耗神,从白日骑到晚上,半天的功夫,却已经走了平日马匹走的两日路程。 司九阙见端木夙骑着鹿蜀又差一点掉下悬崖,便是明白,她已经到极限了。 “好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说完,又拉了一把快要掉下悬崖的端木夙,“看来你也已经坚持不住了。” 端木夙打着哈欠,的确是撑不住了。独自有咕噜咕噜作响,勒紧了缰绳。 马上赶路本算是习惯了,但鹿蜀速度太快,端木夙踩在地面时腿还有少许绵软,不得已扶着树干缓了一下。 司九阙也破天荒的没有说她体力的问题,只是从自己的包袱里拿了一块毛毯,“你坐在这里,我去找些食物。” 端木夙摸着那上好的羊绒,心里感叹司九阙的东西,果然都是好东西。坐在上面,倒不像是在赶路,反而像是来野游的贵族。 司九阙说是觅食,却至始至终都在端木夙百步内,“司九阙,你这样子,确定能找到食物?”端木夙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安静些,就能早吃饭。”司九阙话音刚落,就见他手中树叶一掷,硬生生打下来两只野鸡。 端木夙咽了咽口水,“神了。”这准头,这运气,也没谁能比了。 司九阙捡起野鸡,看了一眼端木夙,“休息好了吗?” “没问题了,我要干什么吗?” 司九阙环顾四周,“你是想要处理这两只野鸡,还是去捡些干树枝来?” “我去捡树枝!”平日里的端木夙大大咧咧,可心理上还做不了开膛破肚这样残忍的事。“那边有水声,你捡干树枝可以,但是不许离开我百步。” “为什么?”她也有自保能力啊。不知为何到了司九阙面前,这个人总是把她看的什么都干不成。 “你要养精蓄锐,这附近精怪颇多,有些东西最喜欢吃你这种身怀异能的术士啊。” 端木夙听后顿时毛骨悚然,拉住了他的袖角,“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吓你干什么?”甩了甩衣袖,毫不留情面,“所以说,你跑太远,警觉性又不高,到时候一人迎敌,我看也够呛。” 端木夙一阵委屈,这里又饿又冷,还要被司九阙这个没人性的数落。 “咿?”端木夙忽然将司九阙的身子压下去,“快看!” 司九阙本想怪罪她动手动脚,却目光一扫,看见了前方大片大片像韭菜一样的植物,像是被人收割了一遍的样子,竟然整整齐齐的被摘掉了一半。 两人环顾了周围,确定没有人,才走近。 “这是怎么回事?”端木夙摘下一根叶子。 司九阙也仔细观察着,“像是人为收割的,这植物若是我猜的没错,应该就是书中所说的祝余。” “祝余?” “相传有一种草,长的像韭菜,开青色的花,名为祝余,只需几根就能让人有饱腹感,相传南山国太祖皇帝被逼入绝境,兵粮寸断之事,偶然发现了这祝余,全军吃着祝余,缺粮的威胁迎刃而解,如有神助的打败了西山国的不败之军。” “这一片都被收割的整整齐齐,一看就不是普通路人摘食,倒像是军队。”端木夙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这里的祝余都是被罗宁收割,那他们怎么可能粮草不足? “糟了!”两人都想到了,“那个使臣是奸细!” 第十一章 密林深处有人危 “现今若是想要烧粮草,面对的就是招摇山的天罗地网。”司九阙紧皱眉头,“可若是回头,恐怕也来不及了。” “元帅已把部署图给了那奸细,我们就算是闯,也要去招摇山将那图抢回来。” 司九阙见端木夙如此坚决,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走回头路了,他们就算采集了祝余,我们也一把火烧干净,他们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吧。” “如此,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端木夙想好,也放松了下来。 “好好捡干树枝,今天我们还是在这里过夜。” “好!”端木夙立马抓紧时间行动了起来。 司九阙身穿青衣,剑出鞘,在空中挥舞着。端木夙只见那一声未叫的野鸡已经没了气息,剑影飞舞,同时野鸡毛也漫天飞舞着,却偏生一根都没有落在司九阙的青衣上。 他杀鸡的姿势都十分优雅,用高超的剑法将野鸡的毛剃了干净,而后随手将野鸡一抛,那野鸡就被挂在了树杈上。 司九阙连看都不看,剑锋所指,野鸡内脏就被他一勾一划的剔除了。 看的端木夙是叹服不已,紧盯着那被处理好的两只野鸡,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而后后知后觉的看着手中满是泥土的干树枝,为什么又脏又累的活老是她干?凭什么? 正要发怒,却见司九阙从包袱里拿出几个精致的瓷瓶,但从外观上来看,这瓷瓶精致无比,上面的海或竹林画的是入木三分。 司九阙仔仔细细的将瓷瓶摆成了一排,转头道,“干树枝捡完了吗?” 端木夙轻哼,却还是乖乖的将干树枝放在他面前,拍了拍手。 司九阙不理会她的小情绪,拿出火折子,轻轻松松的点燃了干树枝,将野鸡穿在树枝上,烧烤了起来。 他十分专注,时时刻刻的注意着火候。 待那野鸡已经烤到焦黄,他才将打开小瓷瓶,往野鸡上面洒着。 “你,你拿的都是调料?” “嗯。” 司九阙将手中野鸡翻了个面,“采些嫩一点的祝余回来。” 端木夙吞咽了一下口水,“好的。”而后快步跑着,那野鸡的香味早就让她垂涎三尺了。 此时,天却已经暗了下来,夜晚的视线变得模糊, 慢慢的,一个形状像是构树的植物开始发光。那植物有着黑色纹理,仔细凑上去看,却发现,那植物发光的不是树干,也不是树叶,而是它生长着的,不知名的小花。 端木夙正在惊叹大自然的神奇之时,一阵剧烈的咳嗽从树干出传来。 端木夙一惊。 “谁?” 本是夏季,可招摇山附近本就温度较低,在这阴冷的森林中,竟然有人,这种事情让端木夙不寒而栗,抽出长剑。 “谁?” 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手中已经摘了几株祝余,也不用过多停留了。隐隐约约的看见远处一株发亮的树下有一女子搀扶着一人。 端木夙见他们不答,她一只好装聋作哑。若是好心帮忙凑上去,说不定会被误会。距离虽远,但端木夙已经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和杀气,那种身处绝境的气息,远处的人有着与野兽一样的危险性。 第十二章 神秘男女林中现 说不上恐惧,但端木夙本就不是个自找麻烦的人。 她明白,对方一定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如何表现出无害又不存在坏心,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不排除对方想要杀人灭口的意向。 想了想,对方既然有伤人,那不如对症下药。 她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举起手,晃了晃,然后将金创药绑在发光的花枝上。 拿着手里的祝余,快步跑开了。 她敏锐的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杀气渐渐消匿,但还保留着防备。 端木夙没有回头,健步如飞的跑回了司九阙扎营的地方。 司九阙看见她气喘吁吁的模样,眉头微皱,“怎么了。”说着,给她手上递了一个鸡腿。 端木夙看着外焦里嫩的鸡腿,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仔细一看,司九阙把野鸡的每个部分拆分的像是艺术品,肉上撒着香味四溢的香料,端木夙拿着鸡腿,差点感动的热烈盈眶。 司九阙看着她晶晶亮的眼睛,嫌弃道,“快点吃,要不就凉了,你是不饿吗?” “饿!饿!”端木夙捧着鸡腿,大快朵颐起来。 相比之下,司九阙却是慢条斯理的,烤着鸡肉,优雅的吃着。 在司九阙面前,端木夙从来都没想过顾及什么形象,吃了的满地都是鸡骨头,满手都是油渍。 司九阙也毫不遮掩自己的嫌恶,拿出蓝色手帕,递给她,最后又犹豫了一下,“你还是先去小溪边上洗一洗吧。” “哦,好。”说完端木夙才想起来司九阙刚刚问她话。 “刚刚我看见有人受伤了,一个女子扶着一人,杀意很浓,我就留了一瓶金创药,想来他们应该知道我没有恶意了吧。”端木夙一副你快来夸奖我,看我做的是不是很好的样子让司九阙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了嘛!”她没跟人打起来,而且做了最妥善的处理诶。 “所以,你就把人引来了?”司九阙没好气的说玩,看着端木夙身后的树丛。 “什么!”端木夙惊讶的跳了起来,她刚刚吃东西太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周围,而且因为司九阙在身边,她也下意识的降低了警觉性,没想到竟然还跟来了! 果不其然,一个女子扶着一男子站起身,走了过来。 火光下,那女子和男子的面容渐渐先露出来 那女子身穿宫衣,虽然锦衣有些破损,但无法影响她的周身气度,她如墨的长发随意挽起,肌肤白皙若雪,她搀扶着的男子也是极其出色的,目若朗星,虽然因为身受重伤而面无血色,可他自带着上位者的威仪。 这样漂亮的人儿让端木夙看呆了眼,拿着刚刚啃了半截的鸡翅,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那女子拱了拱手,“来而不往非礼也,特来谢谢这位小姐的金创药。”她扶着那男子坐下,凌厉的气息也收敛了许多。 “真是来谢谢?我看是害怕有人透漏你们的行踪特来杀人灭口的吧。”司九阙一点都不给那冷美人情面,一开口就指出了他们的意图。 倒是端木夙不想让司九阙挑刺,“怎么可能,他们两个长的这么好看的,一定是好人!” 那女子一听,有些惊讶,明明这烤鸡的男子长的如此出色,这女孩却跟看不见一样,反而夸奖他们,而那真诚的样子,让她都不禁感慨这股子天真无邪的气质。 司九阙的相貌在全天下都有传颂,可偏偏端木夙跟看不见一样,兴许初见还有些许惊艳,两人作为搭档,对他的相貌都变成了模糊的概念,反而是初见的这对男女让端木夙觉得是真的漂亮。 司九阙对于端木夙的话充耳未闻,“既然打了照面,是不是该互通姓名?” 第十三章 环环相扣早有计 那女子微眯眼睛,坦然一笑,“在下洛九,和朋友出游,不巧遇上了劫匪,这才如此狼狈,还受了伤。”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刚刚还杀气四溢,现今又气定神闲,若是等闲劫匪,这对男女又怎可能放在眼里。 饶是端木夙也听出了一二。 “有缘有缘,我叫张三,旁边烤鸡的是我大哥李四,我们来郊游,哈哈哈,不小心迷了路。” 那叫洛九的女子听着端木夙的话也是哭笑不得,这假名起的随意不说,两人的坐骑竟然是鹿蜀,这身份定不是寻常人家,若是郊游,怎会不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在这深山老林晃悠个什么劲儿。 不过端木夙这丝毫不遮掩,骗人都骗的光明正大,让她也多了几分好感。 洛九扶着的受伤男子忽然出言,“是南丘九阙吗?” 司九阙抬眼看了那男子一眼,淡然道,“狼王查木犀,幸会了。” 查木犀略微诧异的看了一眼司九阙,再看了一眼端木夙,却像是怀疑了一般,明明是他自己的推测,现今却又不确定了。 他不确定的原因很简单,据他所知的司九阙,能为一个女子烤鸡,能跟陌生人友好的打招呼,这就不是他所知道的司九阙了。 洛九也是同样的心思,她没见过司九阙,但若是狼王指认定不会错,可这司九阙的一举一动却跟传言大相径庭。 “原来是熟人啊。”端木夙放松了下来。 查木犀却提高了警惕,试探的问道,“这位小姐是?” “我说了啊,我叫张三,他叫李四。” 那洛九噗哧笑了出来,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姑娘,还真执着着口径一致啊。 “狼王殿下,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既然在这里见面都如此狼狈,还是不要互相刺探为妙,不是吗?”司九阙给了端木夙一个眼神,端木夙立刻意会,收拾地方,牵着鹿蜀。 “既然两位是出游,那这块风水宝地就赠与你们了。”说完,将烤鸡用备好的油纸包了起来,一点都没有给他们留下的意思。 倒是端木夙不太好意思,从他手里硬抢了一包递给了洛九,“我听说前面风景好,我就和我大哥先去前面玩了,这包你们吃吧。” 司九阙臭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端木夙,但也没阻止。 端木夙笑的灿烂,倒真像是出来游玩一样。 洛九接过那包烤鸡,心中一暖,“张三姑娘是个好姑娘,前面危险的很,若是看见歪脖子树说不定还有乌鸦藏身,听说那罗宁早就归顺了中甲国,你们是南丘人,还是小心为妙。” 前面的话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后面的话端木夙却也听的分明了,罗宁早就归顺了中甲国,那他们得到的消息就都是假的,这次,中甲国就是在设陷阱,等着他们往里跳。 两人扭转战局,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此次不计后果的探查,也是他们必须做的。 司九阙也明白这洛九是在给他们透漏重要讯息,不过因为这个女人姓洛,跟洛倾姩是一个姓,让他起不了感激之情。 倒是端木夙给了他一个洋洋得意的表情,仿佛是说,看我是不是很厉害,一包烤鸡换来了如此重要的情报。 司九阙却不得不承认,跟谁都能搭的上话是端木夙的特长。 “多谢。”两人拱了拱手,骑着鹿蜀,朝着招摇山继续进发。 洛九看他两人走后,不禁有些后悔,“两只鹿蜀,本想抢来驮我们出去的。” 查木犀轻哼,“我们联手也不一定打得过那南丘九阙,更何况还受着伤,我看罗宁这次终于要遭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