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凶宅出租那几年》 第001章：女房客 有过租房经历的人，十有八九都遇到过一种现象，当你挑中了一套心满意足的房源准备签合同时，才发现出租人并不是原业主，而是和你一样的租客。 他们从原业主手中租下整套房子，然后再整体或分间转租给他人，从中赚取差价牟利。 几年前，民间管这种人叫做“二房东”。 后来受到相关法律的禁止，二房东不复存在，一种新的产业模式随之出现。 我在这个行业中也算得上是头一批“吃螃蟹”的人了。在这几年间，经我手转租出去的房子无数，其中也不乏凶宅鬼屋。 起初，我只是为了赚钱。等到后来想要收手时，才发现早已身不由己。 我叫沈元，大学毕业后，我和哥们合伙开了一家房屋托管公司。 当时我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屌丝，那哥们家境比我略好，创业初始的资金大多由他所出。因此，管理出租屋的一系列杂事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那一天我正准备睡觉，接到一个女房客打来的电话。她怒气冲冲地表示才搬家两天，浴室的花洒就坏了，怎么也不出水。 我本想明天买了新的再去给她换，可是对方不依不饶，非得让我立刻就去。 我暗骂了一句操蛋，挂断电话后拧下自家的莲蓬头出了门。 女房客就住在隔壁小区。 我对她有些印象，身份证上的名字叫晓丽，95年生人，自称在某大企业当前台。 十分钟后，我敲响了房门。 晓丽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裹着一张浴巾把我迎了进去，阴阳怪气道：“怎么才来啊？收租金的时候，你可比现在积极多了。我要是感冒生病了，你得赔偿我误工费！” 这女人不是在蛮不讲理吗？怕感冒也不知道多穿几件衣服。 我赔笑：“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进去给你修好。” 晓丽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入了屋内。 我赶紧去到浴室，不一会儿就换好了莲蓬头。 等我走出来的时候，晓丽正跪着趴在床边，声音急切地唤着：“球球，听话，快出来！” 看来是她养的猫儿钻进床底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晓丽的姿势吸引住，不得不说，这女人的身材真的很不错。 她的双腿修长，晓丽弯着腰，白色的浴巾下的身段曼妙。 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美女，花洒已经修好了。”我告诉她，随即看见晓丽的身体左右晃了晃。 浴巾自动往上一撩，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布料。 我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心中既忐忑又有些兴奋。难不成修花洒是个幌子？晓丽只是寂寞难耐，所以想和我“深入交流”？ 正想着，晓丽突然闷闷地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她的下肢微微颤动了一下，那模样就像是被人给轻拍了一巴掌，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独自做到这高难度的动作的。 热血上涌，我已经起了反应。心说晓丽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我要是再装不懂，就太他妈的不像个男人了。既然她主动勾引我，那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上前几步，伸出手想从身后抱住她。 手还没接触到她的皮肤，晓丽从地上飞快地站了起来，回身给了我一巴掌：“臭流氓，居然敢摸我屁股！”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耳朵嗡嗡作响，当即有些懵。 等等……这是演的哪一出？我什么时候摸了她的屁股？ “快滚出去，要不然我就报警！”晓丽看样子是来真的，抓起了床上的手机。 “神经病吧！”我骂了一句，脸上火辣辣的疼。 今天算我倒霉，遇上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不过我做人一向有个原则，那就是再生气也不能和女人动手。 我皱眉正要离开，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刺耳的猫叫声。 “喵呜！” 一只大着肚子的肥猫从床下窜了出来，瘫倒在了地上。 晓丽看样子很紧张，扔下手机急道：“哎呀，球球可能是要生了，得立马送它去动物医院。” 她想去抱那只猫儿，可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母猫的肚子已经越变越大。 也就在它痛苦呻吟的同时，晓丽大叫了一声：“啊！” 下一秒，一只无毛的小猫幼崽降生。紧接着，又有三只幼崽相继生了出来。 母猫看上去很虚弱，不过还是拼命咬断了脐带，温柔地舔舐着新生的小猫儿。 我仔细看了看，母猫腹中的幼崽都生出来了，于是对晓丽说：“不用担心了，它们都很健康。生崽是哺乳动物的本能，它们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那些动物医院是为了骗钱。” 晓丽松了一口气，红着眼眶朝我点点头，娇羞道：“沈老板，还好有你在。” 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过她刚才扇了我一巴掌，我心里还憋着一口气。 我冷笑了一声，也懒得再理她，放下衣袖正想走。 突然——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房间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四周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晓丽紧张地问我怎么回事儿，我搬了张凳子去门边检查电闸开关。 果然是跳闸了。 我伸手正准备把开关给推上去，突然听见屋内的晓丽发出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我诧异地回过头望向屋内，借着惨淡的月光，隐约看见晓丽趴在床上前后抖动。 “啪啪”的拍打声不绝于耳。 那动作就像是有个人在她身后，一边拍打着她的某个部位，一边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难不成这屋里还住着别的男人？当着外人的面上演爱情动作片，这也太他妈的狗血了吧！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默默离开。 砰！ 又是一声闷响，我面前的电闸开关竟然自动弹了上去。 头顶上的吊灯闪了几下，房间重新恢复了光亮。 我眯起眼睛，浑身一个激灵，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因为我分明看见床上就只有晓丽一个人。她赤裸的身体趴着颤抖了一会儿，双眼一闭失去了知觉。 紧接着，更加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一旁刚生育完幼崽的母猫大叫了一声，身上的毛发炸立了起来。它猫着腰，一双黄色的眼珠子惊恐地盯着正前方瑟瑟发抖。 “喵呜！”母猫连叫了几声，一低头叼起一只幼崽，飞快地吃进了肚子里。 我还在瞠目结舌之中，母猫已经将四只幼崽全部吃光了。 它带刺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鲜血从它的嘴边流了出来，弄脏了雪白色的毛发。 眼前的场面虽然很诡异，可我也顾不上什么猫儿了，赶紧去床边检查晓丽怎么样了。好在她还有鼻息，看样子只是晕了过去。 晓丽趴着的身体僵硬，粉色的布料褪到了脚腕边。在她光溜溜的部位上，两个黑色的大巴掌印触目惊心。 我瞧了瞧自己的手，这个巴掌印远比我的手还要大，就更加不可能是晓丽自己拍的了。 救人要紧，我急忙拨打了120，救护车很快赶来将她接往了医院。 出了这样的事，我一时间联系不上晓丽的家人。医院要求垫付医药费，我身上没带钱，好在记得光头的手机号码，一通电话叫来了他。 光头是我的哥们，也是公司合伙人。 他本名杨军，因为常年不留头发，所以人送外号“光头”。 “你小子怎么回事儿？大半夜的怎么就和女房客搞到医院来了？”光头说话向来简单粗暴。他一脸疲惫地赶来医院，交完钱后骂骂咧咧道，“老子刚睡着，就被你的电话给吵醒了。” 第002章：石灵牌 我没心情和他互怼，一边和他往外面走，一边把晚上发生的怪事告诉他。 “那娘们该不会是有神经病吧？话说，你就真的没有上她？”光头最初嘻嘻哈哈。 我摇头：“那她屁股上的黑掌印又怎么解释？” 光头把笑容一收，撇撇嘴：“你的意思是房子有问题？” 说完他将脸一沉，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不少。 做我们这一行的，或多或少都信点风水鬼神之说。租房最怕遇见死过人或出过事的凶宅，届时租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会跟着惹上麻烦。 我心里直打鼓，当初这套一居室收得划算。700元的价格入手，我以1100元的价格转租给了晓丽。原本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现在转念又一想，说不定就是因为房子不干净，业主才会低价处理给我。 我气得吐了一口唾沫，光头拍了拍我的肩：“这样吧，我和你再去那套房子里面看一看。要是真有什么问题，找个搞风水的镇一镇就行了。” 光头开车和我回了小区，我找出备用钥匙，壮起胆开了门。 屋内漆黑一片，光头抢先一步进去开灯：“哎哟！” 有什么东西飞快地窜出了屋子。 我被光头的叫声弄得神经紧绷，忙问他怎么了？ 屋内的吊灯亮起，光头弯腰揉了揉小腿，解释道：“没事，好像是只小动物，刚才撞我腿上了。” “我总觉得这屋子不太对劲，我们都小心些。”我嘱咐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晓丽的那只猫儿。 光头应了一声往里走。 我紧跟其后，发现屋内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模样。那只白色的母猫果然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地板上一滩小猫幼崽的血迹。 我们在房间中检查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光头哈欠声连连：“我们看也看不出个名堂来，要不等那女人醒后再问问情况？” 他伸了个懒腰，跺了两下脚活动筋骨，地面传来一阵“嘎吱”的脆响。 木地板随之翘了起来，光头瞪眼：“卧槽，这精装修也太水了吧！” 我顺势一看，突然发现地板之下有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块经过雕刻的石头。藏得很深，也看不太清楚。 “光头，把手电筒打开。”我吩咐，聚精会神地凑上前看。 手电筒的光打在石头上，照亮了它的轮廓。是一块长方形的薄石块，在最下方还有底座。 我心里咯噔一声，光头也看出了端倪：“这该不会是块碑吧？我去，这也太小了点吧！” 光头说着一伸手将石碑给捞了出来。 他翻来覆去地看，最后在看清反面一个模糊的“奠”字时，吓得将石碑给扔在了地上。 “是……是块石头做的灵牌啊！”光头一个哆嗦，石牌在地上碎成了两截。 我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见到用石头做成的灵牌，大晚上见到这晦气玩意，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饶是光头胆大，此时一张脸也是惨白。 后背一凉，我感觉整间屋子鬼气森森，就建议先离开，改明儿再去找个大师求教。 我和光头出了门，电梯很快到了。 就在梯门打开的同时，电梯发出“嘟”的声响，数字显示屏上赫然出现了“满载”两字。 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吹得我是浑身一抖。 再一看，电梯里空无一人，满载的标识也不见了。 我和光头面面相觑，我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想来光头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拉着我的胳膊冲进电梯，飞快地去按关门键，大骂了句：“操你妈！管你什么玩意，都给老子滚远点！” 直到电梯门合上，光头才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梯厢边大口喘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梯门一抖，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显示屏：“怎么还是十楼？” 光头也慌了神：“我刚才好像忘了按楼层键……” 头皮一麻，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我心说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梯门缓缓打开，漆黑一片的楼道亮起了昏黄的感应灯。 一双白色的拖鞋率先映入眼帘，视线一路往上，紧接着看见一条宽大的白色裤子和上衣。那人的脸隐藏在阴影中，不过看她留着一头长发，应该是个女人。 我的手握住梯厢边的扶手，掌心的温度远比这不锈钢更加冰凉。 大晚上的谁会穿一身白出来吓人，只有一种可能，外面的东西她不是人！ 当下我和光头都吓得说不出话，气氛诡异而安静。 光头离门近。还是他反应快，趁着门还没完全打开，一伸手就去死命按关门键。 梯门极速闭合，几乎就在同时，女人一条腿探了进来，将门给卡住了。 这一次，梯门迅速朝两边敞开。 人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往往会激发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我一咬牙，打算跑过去将那玩意给一脚踹出去。 谁料刚跑到门边，那女人突然开了口，声音诧异：“沈老板，你干什么？” 居然是晓丽！ 我一愣，再仔细一看她身上的穿着，才反应过来是医院的白色病号服。 她现在不该在医院里吗？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你是人是鬼？”光头打断了我的沉思，颤声问我，“沈元，你认识她？” 光头的话给我提了醒，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晓丽背后的地面，昏黄的楼道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小的时候听老人家说过，鬼是没有影子的。 “你什么意思？”晓丽面色苍白地看了光头一眼，又问我，“沈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我还想先问她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反问。 话音刚落，晓丽浑身一抖，突然扑到我怀里，哆嗦道：“沈老板，我好害怕，我想回家，可是钥匙不见了。” 我被她说得稀里糊涂，当下脑子跟一团理不清的毛线一样。 光头见晓丽进来，赶紧关上了梯门按了一楼，打算先下去再说。 电梯缓缓下降，晓丽似乎也记不清发生了些什么。 据她所说，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穿着病号服躺在十楼的楼梯间里。后来她想要回家却找不到钥匙，刚想下楼借电话联系朋友，结果就撞见了我们。 “沈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穿着医院的衣服？”晓丽一脸惊恐地追问我。 她自始至终紧紧抱着我，柔软的双峰压在我的身上，我闻到她发梢间一股淡淡的香气。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我和光头递了一个眼色，猜到晓丽多半是被脏东西给带回来的。 为了她的安全起见，我们不可能让她再回去那套诡异的房子，就找了个借口说天花板漏水，我们也正准备联系她。 至于其他的，我和光头表示一概不知。 光头开车送她去附近的酒店暂住，然后再想办法找个风水师去检查一下房子。 我则立马回家联系业主，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套房子里为什么会有一块石灵牌。 六点刚过，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光头的suv载着晓丽疾驰而去。 我目送他们离开，余光瞥见车子停留过的地方有一滩鲜红的血迹。我分不清那是人还是动物留下的，只嗅到当中夹杂着一股酸臭味。 那些血滴如同大小不一的珠子，朝着前方的道路延伸。 我追着血迹走了几步，头皮一麻，这轨迹怎么和光头车子行驶的路线一样？！ 黑色的车子消失在了茫茫晨雾中，我想要叫回光头已经来不及了。 我使出吃奶的劲跑回自己家，气喘吁吁地找到手机，立马就给光头连拨了几个电话。 第003章：乔大师 电话通了，听筒里恶俗的彩铃响个不停，可就是没人接。 我急得满头大汗，心里嘀咕着光头可别真出什么事，要不然我这辈子也不会安心。还有晓丽那个女人，她和光头在同一辆车上，问题会不会就出在她的身上？ 虽说我当时看见了她的影子，可那毕竟只是民间传闻，靠不靠谱还得先打个问号。 该不会我们看见的晓丽本就是假的吧？！ 想到这里，我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赶紧打电话去医院询问晓丽的现状。 护士说帮我去病房看一看。 两分钟之后，她“咦”了一声：“奇怪，病人怎么没在病房里，明明我前半夜查房时还在呢。” 这么说，晓丽的确从医院离开了。 就在这时，手机进来了一个新呼入。 我看了一眼联系人，根本来不及和护士多说，挂断电话后立马接听了光头的来电。 “光头，你没事吧？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才从酒店出来，之前手机开了静音模式。你小子怎么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光头咳嗽了两声。 平白无故地调什么静音模式？ 我暗骂了一句操蛋，也顾不上更多，连忙把看见血迹的事和他一说。 光头听完我的话，开始检查车子。 不一会儿，他骂骂咧咧地回我：“卧槽，真有只死猫挂在老子的车底，血都流干了。你等等，我拍给你看啊。” 很快，我的微信就收到他传来的现场照片。 一只大猫儿以四肢展开的姿势贴在车底。猫儿的身体显得干瘪，原本雪白色的毛发被血污和灰尘覆盖。它的脑袋正对着镜头，一双眼睛早已失去了光彩，毛脸上的表情绝望。 正是晓丽家的那只母猫！ “真是太惨了，我把它扒下来，在路边找个草丛埋了吧。”光头连叹了几口气。 我心神不宁地问了问晓丽现在的情况，光头说是将她安顿在了酒店，并且已经和风水师约好了，下午一起去那套房子里检查。 光头声音听上去很疲惫，我没有告诉他那是晓丽的猫，担心他知道后会吓得够呛。 世上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晓丽家的母猫偏偏就死在了光头的车底下。 挂断电话后，我脑袋疼得厉害。 看着微信里的照片，我开始发怵，最后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将我惊醒。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思维彻底清醒后，才意识到是楼下的流浪猫在叫春。 我松了一口气，起身洗了把脸，光头发来微信：“我和大师在路上了，待会儿小区楼下集合啊。” 等我赶过去时，光头和一个穿着灰白长衫的老头子已经到了。 光头介绍老头子姓乔，在本市很有名气，既能看风水改运，也能捉鬼驱邪。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光头那抠货没说——那就是这位乔大师可以后付费，如果到时候事情没解决，我们也不用花冤枉钱。 乔大师寡言少语，我和他打了声招呼，他扫了我一眼后便让我们带路上楼。 隔了几个小时再进入这套诡异的房子，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挺害怕的。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我和光头不约而同地浑身发抖。 好冷啊，就像是屋子里开着最低温度的冷气。 下一秒，身后有只大手按住了我的肩膀，乔大师低声念了几句听不懂的文言。 片刻之后，我的身体恢复温暖。我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对这位大师肃然起敬。 光头眼神有些慌，站在门边不敢进去，问乔大师：“大师，你有看出什么来吗？” 乔大师的声音干瘪，不过中气很足：“哼，这屋子被人改过风水。凶位加煞，以阳克阳，以阴克阴。在这儿呆过的活人，轻则气运受损，重则冤魂缠身。这儿本来就不是给人住的。” “不是给人住的，那是给谁住的？！”光头脱口而出，立马脸色一白。 乔大师冷冷吐出两个字来：“阴魂。” 我心里也咯噔一声，这套房子还真是间凶宅。 当下我气急败坏，恨不得扛把铁锹去把那业主家的祖坟给挖了，心里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底朝天。 直到光头问起我有没有联系上业主，我才反应过来，上午我睡着了，居然把这件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业主的电话。 这人叫冯京，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长得那叫一个忠厚老实。当初我和他打交道时，冯京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庄稼人，因为退耕还林得了一笔赔偿金，才在城里买了两套房。 电话接通得很快，冯京乐呵呵道：“大兄弟，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也别跟我称兄道弟了，他妈的，你那套凶宅差点害死老子了！”我气不打一处来。 冯京愣了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我演戏。 我质问他石灵牌的事，他一问三不知，反而很诧异：“怎么会有这种事？大兄弟，我也是受害者啊。你们现在没事吧？这可怎么办？我人在外地暂时回不来。要不你先让大师把脏东西解决了，等我回来后把钱补给你。” 我半信半疑：“你真不知情？” 冯京一个劲的表示，这套房子是他买的二手房，又说什么他会尽快赶回来的。 我和光头商讨了一番。 自从我们进入凶宅后，就接二连三发生了怪事。无论冯京所言是真是假，当务之急都得趁早清理这套房子，免得日后惹上更大的麻烦。 主意一打定，光头就问乔大师：“大师，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钱才肯帮我们？” 乔大师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屋子里的风水局被你们破了，那块石灵牌中的阴魂逃走了。只有将他引回这间屋子，重新封入灵牌里，你们的气运才能恢复。” 我听完追问道：“那要怎么引？” 乔大师想了一会儿：“你们不是说阴魂非礼过女房客吗？那就投其所好，找一个漂亮女人再来住一晚。” 我一听这话立马皱起了眉头，漂亮女人？哪个漂亮女人愿意来当诱饵引鬼？怕是给再多钱也没人肯干这种事吧！乔大师是不是根本没办法，所以才故意为难我们？ 我和光头沉默不语，乔大师主动开口：“如果你们没有合适的人，我可以帮你们介绍一个，具体的收费价格你们亲自和她谈。” 他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告诉我们这个女人叫做沐沐。 离开前，乔大师在破碎的石灵牌上贴了一张黄符，嘱咐我们准备好后再联系他。 事到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我们一同下了楼，我不放心晓丽的安全，让光头开车回家时顺道再去一趟酒店。 晚上吃过饭，我通过手机联系上了沐沐。女孩子的声音很甜美，听上去应该年纪不大。我说明来意后，沐沐很爽快地答应了，笑嘻嘻地问我给她五千块酬劳行不行？ 五千块，这比我预想中的报价还要低一些，冯京多半也能接受。 我当然同意。 沐沐自称还在读书，要周末才有时间，说好明晚九点在小区楼下见。 挂断电话后，我想把消息告诉光头，谁料这小子又不接电话，我只好给他发了个微信。 第二天下午睡醒时，我才看见光头昨个儿大半夜回了我三个字：知道了。 “别告诉我你昨天又静音了。”我用语音发过去一段话。 光头的头像旁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我足足等了两分钟，他发过来一段长度为59秒的语音。 我点开来听，可足足听了半分钟也没内容。 正要追问他究竟在搞什么鬼，门铃声恰巧响了起来。 透过猫眼一看，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留一头漆黑的齐刘海长发。 “谁啊？”我问。 女孩子的声音很耳熟，笑嘻嘻地答：“沈老板，我是沐沐。” 第004章：老色鬼 沐沐？那个要帮忙引鬼的女人。 约见的时间不是还没到吗？她怎么找到我家里来了？ 我打开门，瞧见沐沐身高约有165公分。她的皮肤很白，一双眼睛圆溜溜的，五官长得很精致。穿着打扮就像学生，白衬衫的领口系着黑色的蝴蝶结丝带，下套一条黑色的百皱裙，帆布鞋上的双腿又细又长。 我心里对她有了第一印象——清纯可爱学生妹。 沐沐的确是个漂亮女人，也不知道她怎么愿意干这种事？不过别人的想法，我也不好去追问干涉。 我回过神来，问她：“你提前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沐沐笑得很俏皮：“沈老板，你得先陪我去商场买些道具，这样晚上才能成功引来阴魂。” 我问她要买什么，她笑而不语，只让我跟她走就对了。 半个小时后，我陪她打车去了市中心的商场。 沐沐带着我径直上了六楼的服装区，进入一家女人的内衣店时，我整个人有些懵。 虽说我大学时也交过两个女朋友，可是陪女人逛内衣店，我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内衣店里花花绿绿的奶罩和小裤映入眼帘，周围时不时有大妈侧目打量我。 沐沐从货架上取下一件半透明的紫色吊带睡裙，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一边问我：“沈老板，你觉得这件好看吗？” 那件睡裙只在胸部加了薄薄的一层内衬，我下意识地幻想沐沐将它穿在身上的样子，只觉得口干舌燥。 我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佯装镇定：“你自己看着办，我只负责给钱。” 沐沐嘻嘻一笑，踮起脚凑到我耳边低语：“沈老板，你是男人，那个阴魂生前也是男人。你们男人喜欢什么款式的，还得你帮忙参考才行。” 她呼出的热气在我耳边环绕，我自认自控力不错，此刻也听得心里痒酥酥的。 这个小丫头哪里是想引鬼，我甚至觉得她是想勾引我。 好在理智尚存，我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价签后掏出三百块钱给她：“就这件吧，我出去抽根烟。” 从商场出来后已是傍晚。 光头给我来了电话，说他和乔大师就快要到了，我们便赶去了小区。 沐沐看起来和乔大师关系不错，亲切地喊了他一声“乔爷爷”。 光头或许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萎靡。 乔大师递给沐沐一个三角形的护身符，而后告诉我们他会在楼下坐阵：“那块石灵牌上有阴魂的气息，我先前在上面布了局。到时候沈元陪着沐沐一起上去，一旦阴魂出现，你们便想办法用这道符逼它现形。” “我也要一起去？”我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乔大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沐沐一个女孩子在屋内，没个人照应很危险。况且上一次阴魂出现时你也在场，这就说明他不会忌惮你的存在。” 说白了，就是让我去给沐沐当保镖。 “乔爷爷，沈老板要是害怕的话就算了，我一个人也能行的。”沐沐轻声开口。 我这个人脸皮薄，明知道她在故意激我，还是抹不开脸面，只好放言：“小丫头，走吧。待会儿要是有什么危险，记得躲在哥的身后。” 沐沐捂住嘴笑了笑，和我乘电梯上了楼。 一进屋，她就提着购物袋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换了一身白色的浴袍出来。 漆黑的长发扎成了随意的马尾，她浴袍的带子也系得松垮垮的，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 我咽了口口水，突然觉得沐沐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她外表的确像个清纯的女学生，可是那双大眼睛十分勾人。我不禁胡思乱想，这女人看来很缺钱，会不会她不仅接引鬼的活儿，还做一些其他的“兼职”？ 耳边突然听见一声响动，一阵凉风从窗外刮了进来，吹得窗帘沙沙作响。 我浑身一个激灵，转过头看见窗户明明是关好了的，那么这风到底是从哪里刮来的？ 几乎就在同时，大腿一沉，沐沐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腿上。 一双纤细的玉臂搂住了我的脖子，她妩媚地笑道：“沈老板，你喜欢我吗？” 我一愣，这都什么时候了，引鬼要紧，我哪还有心思想那种事。 我想要推开她，可是双手不受控制地搂住了她的腰，眼睛紧紧盯着她浴袍里的曼妙身躯。 沐沐缓缓解开了浴袍的衣带，她里面正穿着那件新买的紫色睡衣。 说是睡衣，其实就是一件情趣内衣。自胸以下的部分都是薄纱的面料，沐沐完美的曲线展露无遗。 之前她穿着衬衫不太明显，现在我才发现她的胸围至少也有个c。 “沈老板，我问你话呢？你喜欢我吗？”沐沐继续对我撒娇。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动作，色眯眯地伸出手就想要去摸她的胸。 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沐沐一侧身躲开了，嘟着嘴埋怨我：“你不说话，人家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你要是不喜欢我，那就别碰我。” 她一边说一边在我大腿上扭捏，臀部在我身下摩擦，很快就惹得我气血上涌。 我情不自禁地用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一张嘴，那苍老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嘿嘿，喜欢，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嘴里就被沐沐塞进了什么东西。 是乔大师给的那道护身符！ 我头疼欲裂，胃里排山倒海地想吐，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我体内崩了出来，看模样是一个佝偻的老头子。 他的面目狰狞，两只眼眶渗出鲜红的血液，一张嘴唇乌青，正怒目盯着沐沐。 老头子从我的身体里出来后，我的痛感立马减小了不少。 我当即明白过来，这恐怕就是乔大师口中的阴魂色鬼了吧！ “嘿嘿，小丫头，你想找死！”老头子冷笑了一声，快速飘向了沐沐。 “小心！”我叫了一声，奋力往前一扑去抓住老头子的脚。同时在心里大骂着楼下的老家伙怎么还不上楼来帮忙！ 我的手刚碰到老头子的脚腕，掌心一空，他径直从我手中穿透了过去。 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瞧见沐沐飞快地穿好了浴袍，俯身从石灵牌上揭下符纸。 老头子的阴魂飘到她跟前，千钧一发之际，沐沐将符纸贴在了他的脑门处。 只听屋内响起一声惨叫，老头子化作一股青烟窜入了石灵牌之中。 破碎石灵牌的裂缝自动愈合，恢复了我和光头最初发现时的模样。 我看得瞠目结舌，沐沐的表情却很淡定。 她走到我的身边，弯腰向我递出一只手，调侃我：“沈老板，色鬼已经解决了，你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没有搭上她的手，自己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这个女人绝不会是个普通大学生，就冲她收拾阴魂的那一套动作，简直都可以去演茅山道长了。 “我叫乔沐，是乔爷爷收养的孙女。”沐沐朝我眨了眨眼，她告诉我，从她下午来找我的那一刻起，引鬼计划就已经启动了。 乔大师早就算出这套房子中的阴魂是个老色鬼，当初他的阴魂藏匿在石灵牌中，骚扰着这套房子里的女住户。后来石灵牌破碎，老色鬼出逃的同时魂魄也受到损伤。 为了让老色鬼主动上钩，就要找个活人让他先附身。 而这个活人得是个男的，还必须要对沐沐有非分之想。 我听到这里脸一沉，敢情她带我去买睡衣，一路上对我各种暗示，就是为了勾引我。 她穿成那样，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谁不会想入非非？也亏得遇见的是我，她要是遇见光头，指不准半路上就把她给灌醉上了。 我有种被人当猴儿耍了的感觉，又想起刚才被附身后的场景，脸色十分难看。 “乔爷爷和你朋友还在等我们，先下去吧，有什么问题待会儿你可以慢慢问我。” 沐沐也不知从哪里找来块红布，扔给我让我帮忙把石灵牌包好，自己去了浴室换衣服。 我不情愿地接过红布蹲下身，拿起石灵牌的同时，下意识地翻过来看了一眼。 下一秒，我的手和视线就彻底定住了。 石灵牌上的那个“奠”字还在，可下面却多了一行刻上去的小字——杨军，二零一四年三月二十八日。 第005章：催命书 杨军，正是光头的大名。 而石灵牌上的日期，是在三天以后。 我怔怔地盯着那个日期，脑海中立马蹦出一个词来——死期！既然这东西是块灵牌，那么这上面刻着的时间，当然就是灵牌主的死亡日期了。 “沈老板，你还没包好啊……”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沐沐换好衣服走到了客厅。 见我没反应，她快步走到我身后，在看见石灵牌上的字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催命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阴魂已经解决了吗？”我心里一慌，不知道催命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沐沐从我手里抢过石灵牌，麻利地用红布缠了几圈，对我说：“快下楼，你那光头朋友有问题！” 我心里直打鼓，只能先跟她下去再说。 在电梯里的时候，沐沐嘱咐我待会儿先别把这件事告诉光头。 我方才见识过她的本事，只好点头答应。 电梯门一打开，我下意识的朝外面望去。可奇怪一楼大厅空无一人，乔大师和光头都不知所踪了。 “乔爷爷可能也发现了什么，我现在去附近找一找，你试着给杨军打电话。”沐沐拿着石灵牌快步出了大厅，我也不敢耽误，连忙掏出手机联系光头。 和之前一样，我一连打了三个电话，光头始终没有接。 正着急，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叫我：“沈元！” 那声音再也熟悉不过，我转过头，瞧见光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他一张脸死气沉沉的，皮肤蜡黄得如同死人。 “兄弟，你没事吧？”光头很紧张，一边看着小区大门，一边拼命拽我的胳膊，“快跟我走，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我被他反常的动作吓了一跳，喊了一声：“你干什么？！” 光头按了下楼的电梯按钮，把他的手机屏幕凑到我面前，认真道：“你自己看，那个老头和女人才是鬼！” 是今天的一条晚间新闻——“两江新区一私宅发生火灾，一名老人与一名年轻女子不幸遇难。” 火灾发生的时间是在今天傍晚七点。 新闻中详细写明了老人姓乔，是本市一位颇有名气的风水师。至于那名年轻女子，由于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警方还在对其进行进一步的身份核实。 新闻最末还附上了一张老人的生前照。 而照片中的人，正是晚九点还和我们见过面的乔大师！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乔大师和沐沐如果已经死了，那我刚才看见的岂不是鬼？可是我也亲眼看见石灵牌上有“杨军”两个字，沐沐也说过光头有问题。 如此说来，光头和沐沐之间，必定有一个人在撒谎。 当下我脑子转得飞快，光头给我看的这条新闻说不定是假的。然而在楼上时，沐沐比我先接触石灵牌，她也有可能偷偷掉过包。 我该相信谁？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光头拽着我往梯厢里拖。或许是因为我和光头认识的时间更长，潜意识里我对他的信任胜过沐沐，我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他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大厅之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沈元，别信他！杨军被阴魂附身了！”沐沐跑到电梯外，皱着眉头看着我。 电梯门快要彻底合上之际，光头冷笑了一声，指了指外面。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得头皮一麻，因为我分明看见沐沐的身后没有影子！ 我又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搜索失火案，发现确有此事。一把大火将房子烧了个精光，乔大师被人抬出来时，早已失去了呼吸。 电梯眨眼间到了负三楼的车库。 我们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呆。我坐上了光头的suv，建议说要不找个寺庙住一晚，等到天亮了再回家。光头也附和说好，告诉我他有一间常去的寺庙可以借宿。 车子驶离小区，我缓过神来，问光头：“你是怎么发现乔大师是鬼的？” “在下面等你们太无聊，我就随手看了会儿新闻。”光头回答。 我又问：“那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下楼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们？” 光头解释：“看见新闻后我害怕啊，所以找了个借口跑了。但是又放心不下你，就躲在附近接应你。” 我闻言心中那个感动，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光头，你这个哥们我真他妈的没交错！” 光头一乐，干瘪着嗓子“呵呵”笑了两声。 那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不知怎地，使我联想起了石灵牌中的老色鬼。 我以为是自己神经紧绷，于是拍了拍脑袋，自嘲说一天遇见三只鬼，要是有命活着，回去一定得买注彩票。 说完感觉身上冷得慌，明明才初春，光头居然在车子里开着冷气。我顺手将冷气关掉，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了内环，我问光头：“你说的寺庙是哪一间？还有多久能到啊？” “快了，就快到了。”光头淡淡回我，我闻到车内有一股怪味。 “什么味啊？”有些像汗臭，又有些像食物腐烂的味道。 我前后张望了一下，突然看见光头的后背居然被汗水给打湿了。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发烧了，忙给递纸巾：“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干脆去医院吧。” “不用，待会儿就好了。”光头摇下车窗，猛踩油门加快了车速。 一阵凉风吹来，将他头顶的汗渍风干。 我浑身一个激灵，怔怔地看着他卤蛋般光滑的头顶上，渐渐生出了一块猩红色的斑点。 我大学时喜欢关注一些猎奇的博主，也浏览过不少重口味的图片，所以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死人才会有的尸斑！ 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几秒钟之后，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足以令头发丝炸立的恐惧。 我整个人僵在座椅上，拼命提醒自己要保持镇定，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 手机没有信号。 我打开gps地图，才发现车子早就驶出了城区。前方是一条乡村公路，周围并没有什么标识。 不一会儿，地图弹出来一个提示——“距离莲花公墓还有1.5km。” 公墓！他想带我去公墓做什么？！ 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不过有一点却很明白，那就是我决不能再和他继续往前。 可是附在光头身上的那玩意是鬼，我自知对付不了他，硬碰硬肯定会吃亏。 “你先停车，我下去撒泡尿。”我说，控制住不让声音发抖。 光头很狡猾：“马上就快到目的地了，你再忍忍吧。” 车子又飞快地驶了一段，前方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好像是公墓附近的门面，隐约还能看见门前挂着祭祀用的幡。 天无绝人之路，这或许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像这种卖祭祀用品的门面，一般铺子里都供着神佛。我心说光头身上的阴魂再厉害，总还是会对神佛忌惮几分的吧。 下一秒，我伸手猛推方向盘，趁着光头去控制车子的时候，一把拉开车门跳了下去。身后的光头大骂了一句什么，那声音已经变成了老色鬼的嗓音。 我后背上的白毛汗都冒出了出来。 那是我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要是身边有人读秒，我估计都能破博尔特的百米记录。 我朝着光亮发出的方向跑去，冲进屋后看见房间正中高供着的观音菩萨塑像，双膝一软就跪倒了下去。 耳边听见车子缓缓驶近大门。 心里咯噔一声，我只能寄期望于观音菩萨真能救苦救难了。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车子好像停了下来！ 第006章：张大顺 我哆哆嗦嗦地回过头，车内的光头一双锐利的目光盯着我，两侧嘴角弯出一个无比对称的诡异笑容。 我跌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眼我头顶上的观音菩萨神像。 里屋有脚步声传出，中年女人叫了声：“谁啊？买东西的吗？” 下一秒，车窗缓缓往上升起。光头转过头去发动了车子，我看见尸斑从他的后脑勺一直延伸到脖子。 suv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一个穿着花睡衣的大婶走了出来。 见着我，她吓了一跳，问我是干什么的？ 我当下舌头都在打结，从身上掏出两百块钱拍在地上，半晌憋出一句：“我迷路了，想在你这里呆到天亮。” 大婶愣了愣，不过还是笑嘻嘻的把钱收进了兜里：“你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我们这里偏僻，周围的确没有旅店。” 她给我搬来一张椅子，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大婶和我闲扯了几句，见我不再回话，她悻悻然地用山寨平板开始看电视。 平板外放的声音很大，正在重播晚间新闻。 “根据警方公布的最新消息，两江新区失火案中的遇难女尸，于今日凌晨离奇失踪。警方初步怀疑有人盗窃尸体，并呼吁知情群众提供线索，协助警方进一步确认女尸身份……”大婶切换了频道，低声嘀咕，“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遇得着，连烧焦的尸体都有人偷。” 我想到了沐沐，想起在电梯门缝里看见的诡异一幕。一个活人不可能没有影子，那具遇难女尸一定就是她，只是奇怪警方为什么会查不出她的身份。 这一夜我也没敢睡，坐在神像下苦等到天亮。 直到翌日清晨的阳光出现，乡村公路上才接二连三出现了些车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对着观音菩萨的神像鞠了三躬，拦了一辆的士打算去本市最大的寺庙求助僧人试试。 我上车报了地名，出租车突然原地掉头，朝着莲花公墓的方向驶去。 “你是谁？”我吃惊不小，下意识地想到了光头，从后排座一伸手取下了司机的帽子。 一头漆黑的长发随即披散开，我在看见那女人的侧脸时，感觉心脏跳慢了一拍。 “沐沐！”头皮一麻，难道鬼白天也能现身？ “坐好。”她神情严肃地驾驶着出租车，头也不回地吐出两个字。 我想去拉车门，发现被落了锁，忍不住骂了句：“你和乔大师既然都死了，那就赶快去投胎转世吧！我他妈的和你无冤无仇，你来纠缠我干什么？！” 沐沐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冷哼着反问我：“哼，你是哪只眼睛亲眼看见我死了的？” 我被她说得一愣：“乔大师和你不都在大火里遇难了吗？” 说完才反应过来，那具女尸面目全非，就连警方也没确认她的身份。可如果女尸不是沐沐，为什么昨晚我看见的她没有影子？ 正想着，沐沐一踩刹车，车子在一道墓园大门前停了下来。 破旧的“莲花公墓”四字招牌令我打了个寒颤。 “乔爷爷命里该有此火劫，他自己早就算到了。杨军两天后也会死，你如果想要救他，就好好听我的安排。”沐沐告诉我。 她下了车，正午烈日高悬，阳光下她的身影修长。 我不禁糊涂了，此刻的沐沐居然又有了影子。 难道昨夜是我太紧张，所以产生了幻觉？ 她向前走了几步，转过头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像是在等待我的决定。我把心一横，快步跟了上去，和她一起进了墓园。 光头是我的哥们，他如果还有一线生机，我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 再加上如果沐沐不是鬼，我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我问沐沐：“昨夜老色鬼的阴魂不是被你解决了吗？怎么还会附身到了光头的身上？” 沐沐反问我：“你应该问问你那朋友，他对晓丽做了些什么？” 光头的品性我很了解，他这人嘴巴毒，不过心眼不坏。要说唯一的缺点，那就是好色，我还记得他读书时的口头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脸色一沉，我悔不当初：“他妈的，就不该让他私自送晓丽去酒店。” 说完心里又觉得不太对，光头色胆再大也不可能去强暴妇女。 最大的可能性是晓丽害怕，光头这小子就对其糖衣炮弹，将人家给骗上了床。 现在将一切联系起来，光头那时候平白无故将手机调成静音，肯定就是在和晓丽做不可描述的事。 沐沐说：“老色鬼最先非礼了晓丽，晓丽的身上有他的阴气。杨军后来再和晓丽上床，也就间接沾染了老色鬼的阴气。他想要附在杨军身上轻而易举，活人一旦被阴魂附身，就会消耗掉身上的阳气。如果在死期之前不驱走阴魂，杨军必死无疑。只是现在还不知道，那老色鬼究竟想利用杨军的躯体做什么？” 她一个有道行的风水师都算不出来，我当然也猜不透老色鬼的想法。 我向沐沐提及昨夜被光头带去莲花公墓的事，沐沐猜测老色鬼的遗骨可能就埋在里面。现在只有查清楚他的身份来历，才能顺利找到光头的下落。 至于怎么查，沐沐说她自有办法。 莲花公墓不大，加上建筑的年代久远，守园的工作人员很不专业。我们找了个理由问他要墓地安葬者的登记名册，负责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没有。 我把身上仅剩的三百块现金拍在桌上，说：“我们挺急的，就麻烦你帮帮忙吧。” 负责人吐掉瓜子壳，从背后的柜子里拿出一本蓝册子：“拿去。” 沐沐接过册子，我跟着她出了办公室，走到了半山坡的一排墓碑边。 她从背包里拿出那块石灵牌，让我盘膝坐在地上，冷不丁抓了一把坟前土就往我头上撒。 灰尘呛得我咳嗽了几声，耳边听见她说：“闭好眼睛，把这个拿好。” 她将石灵牌放我手里，让我双手捧着它，保持着一个无比滑稽的姿势。 “沈元，记住，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沐沐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我在接触到石灵牌的同时，耳边嗡嗡作响。 一阵困意袭来，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一个老太婆在说话：“哎呀，我好像闻到了老张头的气味。” 另一个老头子哼声：“那个不正经的老色鬼都消失多久了，你还惦记着他！” “嘘，我悄悄告诉你，昨天他才回来过，还说过要娶我。”老太婆乐呵呵。 “这片墓园的老太婆，谁没被张大顺求婚过？就你这个蠢老太婆相信！”老头子恨恨道。 我紧紧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先前说话的老太婆在喊：“大顺，是你回来了吗？” 一只冰凉的手从身后抓住了我的肩膀，我一个哆嗦，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到了我跟前。 “咦，不是大顺，是个活人。”老太婆冷冰冰地说。我觉得脸上一阵湿滑，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贴在了脸颊上，痒酥酥且黏糊糊的。老太婆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问我，“你把我家大顺怎么了？” 我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大顺？我不认识他啊。” 话音刚落，瞬间反应过来，张大顺该不会就是老色鬼吧？！ “哼，我认识这块石灵牌，几年前就是大顺的孙子，用这玩意把大顺给带走的！”老太婆刚说完，我就感觉一只枯手抓住了我的手，想要争抢我手里的石灵牌。 争夺之中，石灵牌掉在了地上。 心下一紧，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想去捡。 可还没来得及弯下腰，就被眼前的画面给惊住了！ 第007章：骨灰粥 跟前的老太婆形如骷髅，半个脑袋连接着一具白骨。她的眼眶空荡荡的，方才飞贴在我脸上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她爆裂出来的眼珠子！ 此时，眼珠子缓缓移动到了我的鼻尖处，在旋转了几圈后，幽深的瞳孔直勾勾地注视着我。 “呵呵，把大顺还给我。”老太婆冷笑了一声，枯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被她带离了地面，大脑一片混沌，呼吸随即变得急促起来。 几乎就在同时，我感觉有人贴着我的嘴唇，往我口里吹了一口气。 那唇瓣软绵绵的，还带着一股特有的香气，让我贪婪得不舍移开。 “沈元，醒醒！”沐沐甜美的声音响起。 四周的黑暗顷刻间消散，沐沐漂亮的脸蛋近距离地浮现在眼前。我茫然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墓碑下面。 跟前有一个新凿开的大洞，里面本该安葬骨灰盒的位置空荡荡的。 碑上刻着亡者的信息——张大顺，一九五三年十月八日——二零零九年三月二十八日。 张大顺……张大顺！ 我记起刚才听见的对话，赶紧对沐沐说：“没错，那个老色鬼的名字就叫张大顺，这里就是他下葬的地方！” 沐沐闻言笑了笑，挥了挥手里的蓝册子：“找到张大顺的亲属地址了，我们现在开车过去吧。” 我把老太婆的话转述给沐沐，沐沐听后并不惊讶，只说：“张大顺的孙子有问题。他用石灵牌将张大顺的魂魄给封住了，让他永世不能超生。而张大顺借杨军之身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取走自己的骨灰，打破封印。” 我无比震惊，心说张大顺和他孙子这得有多大的仇啊？ 跟着沐沐上车后，我对着后视镜拍了拍头发上的泥土，忽然看见嘴唇上淡红色的印记。我用手指擦了擦，发现有些像女人的口红。 当即反应过来，肯定是沐沐在往我嘴里吹气时印上的。 一想到刚才和她亲了嘴，我原本高度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开始幻想她亲我时的样子。 直到沐沐问我：“沈元，你在笑什么？” 我看着后视镜里自己傻乐的模样，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不过就是单身得太久，我他妈的至于表现得这么屌丝吗？！ 况且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光头。 我赶紧岔开话题，认真问她：“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为什么能看见那些阴魂？” 沐沐解释：“墓园这种地方，本来阴气就重。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让石灵牌引导你找到其主人的墓碑。至于为什么不让你睁眼，是担心你看见阴魂后心生恐惧，阳气被阴气克制。” 原来，她方才往我嘴里吹了口阳气，就是为了把我给救回来。 正想着，车子已经驶入了城区，来到了一片公租房小区。 墓园登记的张大顺亲属名叫张铁龙，就住在这里面。 沐沐让我打电话，想办法试探张铁龙是不是在家。我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冒充他楼下的住户，就说天花板漏水，想约个时间去他家里检查。 张铁龙的声音很憨厚，也没怀疑就说他现在就在家。 十分钟后，我和沐沐敲响了房门，皮肤黝黑的张铁龙把我们迎了进去。他看上去和我年纪差不多，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屋子里的家具设施很简单。 “你们要检查哪儿？俺家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漏水。”张铁龙老实巴交地问我。 沐沐给我递了个眼色，我反手将门关上，直截了当地问他：“张大顺是你什么人？” 话音刚落，张铁龙身体一怔，瞪大眼睛反问我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家伙死了好几年了，你们找他干啥？” 张大顺年纪比张铁龙大很多，可是他却称呼他为“那家伙”。 我想到他们之前或许有矛盾，就大胆推测：“看来你就是张大顺的孙子。你用一块石灵牌把你爷爷的魂魄封住了，让他永世不能超生。现在你爷爷缠上了我的朋友，我们必须在两天之内找到他！” 张铁龙吓了一跳，眼神闪躲：“俺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张大顺是我爷爷没错，不过他已经死了。你们要是再不走，俺就要报警了！” 他有些激动，声音惊动了卧室里的人，一个孕妇端着空碗走了出来：“铁龙，你在喊什么？他们是谁？” “媳妇儿，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卧室休息。”张铁龙立马跑过去搀扶住孕妇，还不忘警告我们快走。 我突然嗅到一股奇特的怪味，好像就是从那空碗中飘出来的。 我小声问沐沐有没有闻到，转过头发现她正眉头紧蹙地盯着那只空碗，问：“你喝的是什么？” “补身子的燕窝粥，今早铁龙带回来的，怎么呢？”孕妇有些懵。 沐沐的眸光望向张铁龙，冷声问他：“真的是你买的吗？那根本不是什么燕窝，而是人的骨灰。” “啪”！空碗掉在了地上，孕妇和张铁龙皆是不可置信。 别说他们了，就连我也瞠目结舌，人的骨灰竟然被熬成了粥。 沐沐走过去捡起一块碗碎片，对着光线指了指当中的灰色残渣：“燕窝里不会有这个，这分明就是人的骨灰。而且不是别人的，正是你爷爷张大顺的。” 孕妇吓得脸色一白晕了过去，张铁龙抱住了她，我赶紧上前帮忙将她抬到了床上。 事到如今，张铁龙也意识到事态严重，结结巴巴地告诉我们：“那粥不是俺买的，是俺今天在超市得来的。那人结账后钱包忘了带走，俺刚好排在他的后面，就好心追上去还给了他。他很感谢俺，顺手送了俺一盒燕窝粥，说吃了对身体很好。俺和俺媳妇儿从前没喝过燕窝，所以也分辨不出真假啊。” 我头皮一麻：“送你燕窝的人，是不是个光头男人，比我高一点，穿的黑色皮衣蓝色牛仔裤？” 张铁龙闻言五官痛苦地拧成了一团：“妈啊，就是他给俺的。这……这真是张大顺的骨灰吗？你们一定要救救俺媳妇儿啊，俺给你们跪下磕头了。” 张铁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床上的孕妇捂住肚子大叫了几声。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的肚子好似又大了一圈。 沐沐上前掀起她的上衣，我和张铁龙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孕妇雪白的肚皮上，印出一张模糊不清的脸来。 我看不太明白，不过张铁龙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张……张大顺……” 沐沐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黄符纸，一下子贴在了孕妇的肚皮上，那张脸渐渐消失不见。 她示意我把张铁龙扶起来，而后对他说：“看来张大顺想借你老婆的肚子托生。” 我听得毛骨悚然。 等孕妇生下孩子，张大顺岂不成了张铁龙的儿子，这关系也忒乱了吧？！ 而且按照沐沐的话来说，托生后的张大顺还带着自己的记忆，他的目的恐怕是为了报复张铁龙。 张铁龙双腿发软，我把他扶到床边，他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问他究竟和张大顺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全吐了出来：“张大顺那个畜生，他……他禽兽不如。他当初强暴了自己的儿媳妇，还逼迫她生下了一个孩子！” 二十四年前，张大顺的儿子在车祸中遇难，留下他新婚不久的妻子。 妻子是远嫁到张家的农村姑娘，为人本分孝顺。丈夫去世后，妻子没有立马改嫁，而是选择了留下来安慰丧子的公婆。 可谁曾想，这个可怜的女人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他的公公却已经将魔爪伸向了她。 第008章：托生子 一天深夜，醉酒的他侵犯了女人。 女人想报警，可婆婆跪下来求她不要声张，免得败坏了张家的名声。 女人禁不住苦苦哀求，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 不过她的“宽容”并没有换来好结果，反倒使他变本加厉地骚扰自己。就在女人忍无可忍打算逃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得知消息后的公婆竟然联手将她锁在了家里，对外宣称儿媳怀了死去儿子的遗腹子，正在家中安心养胎。十个月后，儿子生了出来，而女人已经被折磨得精神恍惚，沦为村民眼中可怜的疯婆子。 婆婆负责抚养孩子，可是她却将他视作眼中钉，动不动就打骂他。 那个禽兽喝醉酒后，甚至会当着那孩子的面，肆无忌惮地侵犯神志不清的女人。 直至十几年后，疯女人和婆婆因病离世，禽兽成了那孩子唯一的亲人。长大成人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工作，交了一个情投意合的女朋友。 他本想脱离与自己爷爷的生活，可是爷爷却主动找上了门，并且将真实的身世告诉了那孩子。 “那孩子就是俺！是张大顺强暴了俺妈，他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小时候他把俺妈按在床上的画面，俺至今还记得！他后来威胁俺，说如果俺不给他养老送终，就把俺的身世告诉俺媳妇儿一家。”张铁龙有些激动，捂住脸痛哭起来。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感叹张铁龙的身世，真是比电视剧还要复杂狗血。 像张大顺这种禽兽不如的玩意，死了变成了鬼，居然没有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想了想，突然领悟到了张铁龙刚才那段话中的含义，大惊失色：“张大顺想要报复你，难道是因为他的死和你有关？！” “俺不想的，是他威胁俺在先……俺不是故意的……那天他喝醉了酒来找俺要钱。后来他不小心摔下了堡坎，俺不想再被他威胁，所以就没有救他……”张铁龙痛哭流涕。 沐沐问他：“那石灵牌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张铁龙说：“张大顺摔死之后，俺总是梦见他变成鬼来找俺。俺很害怕，怕如果他真的成了鬼，会伤害到俺媳妇。所以俺就找了一个驱邪的大师，他告诉俺张大顺怨气很重，得把他的魂魄给封印起来，放在家里供养消除怨气。可俺不愿意天天看着他，也怕他万一哪天又逃了出来，告诉俺媳妇儿他才是俺亲爹。正巧那时候俺接了一个活儿，去给人家搞装修，我就悄悄把石灵牌藏在了那户人家的木地板下面。” 张铁龙说完又想给我们下跪，求我们一定得救救他媳妇儿。 我赶紧拦住他，安慰他先别着急，扭过头看了看沐沐的反应。 沐沐盯着孕妇的肚子，沉默了片刻说：“你媳妇儿吃掉了张大顺的骨灰，他的魂魄已经成功进入了腹中，只等到胎儿生出来后，就要与之换命。你之前没有听人劝告好好供养他的灵牌，如今也算得上是自食恶果。今晚零点，张大顺就会从你媳妇儿的肚子里托生出来。” 张铁龙脸色惨白，我将沐沐拉到一边，低声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张铁龙也怪可怜的，他媳妇儿更是无辜。张大顺禽兽不如，摔死了也是报应，张铁龙顶多算个见死不救，又不是杀人凶手。 沐沐看着我一乐：“沈元，你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难道就不担心你那兄弟的死活呢？” 经她提醒，我才想起了光头还没找到！ 不过我想，张大顺的魂魄既然进入了孕妇的肚子里，那光头应该就没事了吧。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了起来。 我一看来电标注，吓了一跳，是这附近的辖区派出所。 “喂，请问你认识杨军吗？”民警在电话里问我。 心里一紧，我心说光头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派出所难道要通知我去辨认遗体？！ 我赶紧答道：“认识，他是我的朋友。请问他怎么了？” “他在我们派出所，不过行为举止有些奇怪。我们翻看他的手机，发现你是他最近的联系人。你现在能来一趟派出所吗？” 挂断电话后，我立马去了派出所。 沐沐没打算和我同行，她留在张铁龙家里，还让我待会儿把光头给“牵”回来。 她用的“牵”这个字眼很有意思，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来得及多问。 几分钟后，我在派出所见到了光头。 他趴在民警办公室的墙角，好像在打瞌睡。 我叫了他一声：“光头！” 他听见我的话，猫着腰站了起来，流着眼泪看着我。 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旁的民警这才跟我解释：“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说是有个人在和一群流浪猫打架。最初我们还以为是恶作剧，等到了现场一看，就发现他趴在地上，嘴里还叼着一只死耗子。沈先生，你这朋友是不是有精神病史？” 我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光头现在的模样，真的像极了一只猫儿。 我想起了晓丽家的那只母猫，当初那猫儿惨死在了光头的车底。是不是张大顺的阴魂离开了光头后，那猫儿的魂魄又上了他的身？ 我朝着他走过去，光头的眼神很痛苦。 他好像有一丝意识，不过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我只好和民警胡编乱扯，解释光头生意失败，所以导致精神不太正常。 民警最后同意我把他给带走。 可是我刚把他带出派出所，他却蹲坐在外面的草地上，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 正想着这该怎么办？脑海中冷不丁回响起沐沐的话——把光头给“牵”回来。 马路旁边有一家小超市。 我一咬牙，他妈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戴着从超市买来的口罩，将一根细绳子套在了光头的脖子上。光头开心地吐了吐舌头，真的就愿意跟我继续走了。 “牵”着他没办法打车，我只能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步行。 好在派出所离张铁龙的家不远，十分钟后，我满头大汗地“牵”着光头进了屋。 门一关上，光头瞬间瘫躺倒在了地上。 沐沐弯腰乐呵呵地问他：“解气没有？” 我以为她是在问光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光头表情痛苦未发一言，沐沐却好像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你很爱你的主人，杨军骗了她是他不对，不过他已经得到报应了。还有害死你的张大顺，我也会帮你报仇。不过你得答应我，到时候主动从杨军身上离开。” 沐沐话音刚落，光头就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不一会儿，我看见他翻了个白眼，随即晕死了过去。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脸，看见他身下的冷汗几乎把地板都给浸湿了。 “他怎么了？”我问。 沐沐说：“晓丽的猫答应放过他，不过得在他帮忙解决了张大顺以后。” 一旁的张铁龙早已看傻。 他方才听见沐沐说要“解决张大顺”，猛地回过神来问沐沐：“女大师，你是不是有办法救俺媳妇儿了？” 沐沐微微一笑，指了指地上的光头：“你们先把他抬上床。” 张铁龙不敢怠慢，连忙和我一起把光头抬上了床，和孕妇并排躺在了一起。 而后，沐沐列了一张单子，让张铁龙买齐后带回来。 那上面的东西奇奇怪怪，有几味中草药、一大碗童子鸡的血、还有一枚铜铃。张铁龙急匆匆出了门，我问沐沐究竟有什么办法？ 她一脸轻松，告诉我：“我没法阻止张大顺的托生，不过杨军却可以，因为他不是女人。” 我听得稀里糊涂，不过还是很相信她的本事。 我们几人之中就沐沐会风水道术，我对驱鬼捉妖一窍不通，问她：“你有把握吗？杨军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沐沐嘻嘻一笑：“我也没太大把握，如果解决不了张大顺，那么杨军也得死。他自作自受，要不是乔爷爷嘱咐过我，我还真没打算要救他。” 我将脸一沉，正儿八经道：“你开个价吧，只要你救了光头，多少钱他都愿意给你。” 我记得她应该是缺钱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接我们的生意。 沐沐眼珠子一转，看向我：“钱我就不要了。沈元，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009章：追悼会 “什么条件？”我问。 “你只要答应就好，至于具体什么条件，等我今后想好了再告诉你。” 我一愣，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情况特殊，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光头去送死，只能点点头答应她。 沐沐得意地一笑，说什么不会让我去杀人放火，让我放轻松一点。说完她让我脱掉光头的衣服，从书包里拿出毛笔和朱砂，开始在光头的肚子上涂画些什么。 我站在一旁看，每一笔落下时，光头的身体都会抖一抖。 沐沐画完光头，又在孕妇隆起的肚皮上画了一样的图案。 张铁龙将东西买回来的时候，窗外的夜色已浓得化不开。沐沐一边涂画，一边让张铁龙离开这儿，在没得到通知以前都不许擅自回来。 半晌，她满头大汗地将毛笔扔在一边，吩咐我：“累死我了。沈元，你把买来的草药洒在他们的肚皮上。” 我应了一声，聚精会神地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 光头和孕妇始终昏睡不醒。沐沐拿起铜铃，绕到光头的耳边晃了晃，口中默念着我听不懂的文言。 下一秒，孕妇和光头同时发出一阵惨叫，我看见光头的肚子在一瞬间鼓了起来。 “怎么搞的？光头的肚子怎么大起来了？！”我喊了一声。 沐沐说：“我把张大顺的阴魂引入了杨军的肚子里。杨军没有子宫，张大顺无法成功托生，他很快就会想办法逃出来的。” 墙上的挂钟嗒嗒作响，当秒针指向12点时，卧室头顶上的吊灯闪了几下。 片刻之后，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床上的光头发出一声惨叫，隆起的腹部泛着绿光。 “是不是张大顺出来了？！” 黑暗之中我看不见沐沐，叫了她几声也无人应答，她就好像凭空从房间里消失了一样。 眨眼间，绿光倏地消失不见。 我想去看光头怎么样了，肩膀一沉，有一只大手搭上了我的肩。 我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用力甩开了那只手。 只听得一声闷响，我用手电筒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一照。 光头就趴在地上，一双眼睛冒着精光，直勾勾地望着我。他舔了舔嘴唇，嘴里发出一阵“哇哇哇”的婴儿哭声。 此时，他飞快地爬过来握住了我的脚腕。我头皮一麻，赶紧用另一只脚去踹他的手。 光头吃痛得龇牙叫唤，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我想要逃跑，就看见他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作势又要朝我扑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身后有人夺过了我的手电筒，啪的将它给关上了。 那人顺势带着我往墙边一倒，身畔疾风刮过，奔向我的光头扑了个空，再度发出一声“哇哇”的啼哭。 “别出声。”沐沐贴着我的耳根提醒我，我感觉到她的前胸软绵绵地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得知沐沐就在我身后，我才彻底缓过劲来。 当下我的确挺怂的，第一次看见这种惊悚的场面，被吓得双腿发软。要是面前的是个正常人，哪怕他再横，老子也敢脱了衣服去跟他干。可偏偏面前的不是人，就算我去和他拼命，也只能是白白送死。 可沐沐这女人不一样，她学了一身乔大师的本领。在这种情况下，他比男人更好使。 我一动也不敢动，光头在我们身边停留了片刻，转身向着窗边走去。 我突然意识到，张大顺的阴魂藏在光头的体内，或许也无法在黑暗中识别到我们。 正想着，沐沐拉过我的手，在我的掌心写了两个字：鸡血。 那碗鸡血就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难不成她现在就要用？ 我正准备起身去给她取，掌心又是一痒，这一次她写的是：喷。 我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让我用鸡血去喷光头？ 见我没反应，沐沐用胸轻轻撞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来悄悄抬起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开始思考着该如何不发出动静，完全避开光头的注意。 与此同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铜铃声。 沐沐几个箭步跳到了窗边，手中的铜铃晃个不停。光头被声音吸引，又发出了一声“哇哇”的啼哭，飞快地朝沐沐发起袭击。 我看得目瞪口呆，沐沐在床上打了个滚，骂我：“快用鸡血喷他啊！沈元你是不是傻，站在那儿凹什么造型啊？！” 我闻言赶紧抓起桌上的碗，心说怎么喷？又没有喷壶，看来只能用嘴了。 我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鸡血，那腥臭味差点没把我给呛死。 光头已经压在了沐沐的身上，沐沐的小手拼命掐住他的脖子，光头的脸上浮现出猥琐的笑容。 “噗！”我跑到床边，一口鸡血喷在了光头的屁股上。 不禁咳嗽了两声，干呕了几下。 下一秒，光头的身体一怔。 他放开沐沐，从床上跳了下来，竟然开始朝我逼近。 “这他妈的怎么回事儿？鸡血怎么不管用？”我连连后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喷他的肚子才行，动作要快！我也没想到张大顺竟然想和杨军同归于尽！”沐沐冲我吼道。 她怎么不早说？！ 好在碗里的鸡血还没用完。 我又喝了一大口，整个人已经贴在了卧室的门上，身后再无退路。 “哇哇哇，嘿嘿嘿。多管闲事，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陪葬！”光头的脸和张大顺的脸重叠在了一起，他伸出两条胳膊，狠狠地朝我挥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低下头瞧准时机，一口鸡血喷在了光头的肚子上。 光头后退了几步，肚子上的绿光和图案在一瞬间消失。 房间里再度陷入了完全的漆黑。 安静不过三秒，先是听见光头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一声无比刺耳的惨叫。 那声音我听过，正是张大顺发出来的。 不过几秒钟后，房间重新恢复了寂静。 “光头，你他妈的千万别死啊！你要是这么死了，老子怎么和你家人交待！” 我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下意识地摸到了手机，想打开手电筒去查看光头的情况。 谁料正前方沐沐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别看！” 我一个哆嗦，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忽而一亮。 借着亮光，我看见沐沐背对着我蹲在地上，隐约有一股白烟从光头肚子里窜出，飘荡在了沐沐的身周。 “沐沐，你在干什么？”我狐疑道，想要朝她走过去。 沐沐转过了头来，我刚对上她那对灵动的黑眸，脑子突然一沉，当即晕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是光头把我给叫醒的。 我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沐沐不见了踪影，我急忙摸了摸光头的肚皮，发现他恢复了正常。 光头似乎不记得自己“怀孕”的事了，一脸惊恐地拍开我的手：“卧槽，别动手动脚的。我怎么会在你家里？你对老子做了些什么？” 我一脸茫然，光头后退了几步远，开始质疑我的性取向。 我懒得和他扯犊子，心中疑惑重重，问他：“沐沐呢？那个女人去哪里了？” “沐沐？你他妈的睡傻了吧，我哪里认识什么沐沐？”光头穿好衣服，说什么要回家去冷静一下。要是真被他想起我对他做了些什么，改明儿就提刀上门砍死我这个“基佬”。 光头离开后，我眉头紧锁，给沐沐打了电话，她的手机关机。 昨夜发生的事触目惊心，尽管光头不记得了，可我却记忆犹新。 当时光头身上发生了什么？张大顺和张铁龙的媳妇儿怎么样了？沐沐当时蹲在地上干什么？后来我到底是怎么晕过去的？ 我恨不得立马找沐沐问个明白。 乔大师生前颇有名气，有些受他帮助过的客户得知他的死讯后，为他举办了追悼会。 沐沐毕竟是乔大师的养孙女，我打听到追悼会的地点，打算去那儿找她。 追悼大厅挤满了人。 我手里捧着买来的鲜花，排在人群的后面，四处打量寻找沐沐的身影。 我又尝试问了旁人，得知乔大师并没有家属到场。 不一会儿，我随着前进的队伍来到了冰棺前。 乔大师没有穿寿衣，而是穿了一身青白色的长袍。他躺在棺材中，四肢都被大火烧焦，唯独一张脸毫发未损。 他的遗体两侧堆满了献花，模样看上去很安详。 “乔大师，谢谢你让沐沐救了我和光头。”我弯腰将鲜花放在了棺材里。 与此同时，耳边突然听见有个声音在对我轻声说：“莫负她。” 第010章：住下来 我脸色一白，因为那声音分明是乔大师发出来的。 定睛一看，乔大师还躺在冰棺里，并没有丝毫变化。 “哥们，后面人还挺多的，你看……”身后有来宾催促我。 我回过神来，快步往厅外走，脑子里始终回响着乔大师那三个字——莫负她。 难不成这是乔大师留给我的遗言？他算准了我会去他的追悼会，可他指的她又是谁？ 还有沐沐，她连乔大师的追悼会都没参加，她就好像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究竟去了哪儿？ 我心神不宁地坐车回家，电台广播还在重复播放着女尸失踪案的新闻，警方至今也没核查出那具女尸的身份信息。 半小时后，我坐电梯上了楼。 远远听见楼道里有女人在哼歌，那嗓音十分甜美清澈。我心跳加快，走了几步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开门啊！”沐沐靠在我家大门边，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脸一沉，她来得正好，我还有好多事想听她解释。 沐沐脱掉鞋子进了屋，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肉色的连裤袜，站在门边冲我要拖鞋。 我一个单身狗，平日里家中就只有一双拖鞋，就让她不用脱鞋子了。 谁料沐沐不愿意，她踢掉平底鞋，突然踩在了我的脚背上，用手勾住我的脖子撒娇：“地上凉，你抱我去沙发上坐好不好？” 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与我相贴，我对上沐沐圆溜溜的大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我就在心里提醒自己要保持警惕。 自从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后，我深深的意识到，沐沐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单纯。她很神秘，一言一行似乎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现在，她故意对我提出暧昧的要求，指不准又和上次买内衣一样，是个大陷阱。 我轻轻推开她，脱下拖鞋，光着脚转身往屋内走：“你先穿我的吧。” 她一乐，穿上我的拖鞋后，飞快地跑到沙发上坐下，抬起头神采奕奕地问我：“呵，沈元，你怕我？” 她又不是鬼，即使有再多的阴谋诡计，我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可能会怕她啊！ “怕你？开什么玩笑。”我呵呵笑了两声，开门见山地问她，“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后来我是怎么晕过去的，光头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 “张大顺的阴魂藏在杨军的肚子里，好在后来你用鸡血强行把他给逼了出来，如今已经魂飞魄散了。杨军之前被附身时，本意识受到封闭，加上耗损了一些阳气，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很正常。至于你是怎么晕过去的嘛……”沐沐话锋一转，眨了眨眼睛俏皮道，“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因为胆小？” 我耳根倏地一热，自尊心有点受伤。 可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又觉得这个理由是成立的。之前我从没见过鬼，短短几天内经历了那么多的邪乎事儿，我想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被吓到吧。 不过被吓得晕了过去，的确是挺丢人的。 沐沐坐在沙发上保持微笑。 她今天来找我，多半是为了要那五千块的酬劳。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钱当然该结算给她。 “这件事辛苦你了，我代表光头向你道谢。” 我早就准备好了现金，从抽屉里拿出牛皮信封放在茶几上：“这是之前我们说好的五千块，你点一下吧。” 她打开信封瞧了一眼，不过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本以为她是嫌少想临时加价，心里盘算着身上还剩多少钱。想来想去眉头紧蹙，张大顺这件事令我花光了存款，要是冯京再不回来给我报账，我连下季度的房租都要付不起了。 沐沐眼珠子一转，忽而开口：“你要真想谢我，现在去给我买些吃的回来，顺便再带一双拖鞋。对了，我穿35码。” 她饿了我可以请她吃饭，不过，她为什么让我买拖鞋？ “你什么意思？” “沈元，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答应过我的事了吧？”沐沐笑着开口，“如今乔爷爷走了，房子也烧掉了。我没有可去的地方，今后周末和放假时，我就住在你这儿。这就是我答应救杨军的条件。” 我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沐沐说今后都要和我住在一起！ 我再三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又想起的确答应过她。大丈夫一言九鼎，此刻也没有理由去拒绝。 我想或许她只是暂时没地方去，以后总会搬走的，就硬着头皮答应她先住下来。 晚上她不仅霸占了我的床，洗完澡出来还穿了我的睡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加上沐沐长得漂亮，性格也毫不拘束。 春天的衣物单薄，她没有穿内衣，傲人的山峰高耸，睡衣里的春光惹得我一晚上口干舌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沐沐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回学校念书了。 起床后我接到晓丽的电话，我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问她。晓丽只说要回老家，求我让她把房子给退掉。 我没理由拒绝，可是手里没钱，就让她再等几天，到时候把押金打给她。 中午我正吃外卖，冯京主动联系上我：“大兄弟，我下午的飞机回来。今晚我在庆香楼给你设宴赔罪，你务必要赏脸来啊！” 我冷淡地回了句好，心说就算他不请我，我自己也得去找他，要不怎么和他算账？ 不过冯京还算有诚意，庆香楼在我们这儿档次不错，人均消费都得五百往上。 傍晚一见面，冯京就让服务员赶紧上酒。 他这次的打扮和我初见他时差不多，穿一件皱巴巴的军绿色夹克，下面配一双我爸都嫌老气的黑色皮鞋。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嘴的黄牙，嘴里飘着难闻的口气。 干了一杯白酒后，我就直奔主题向他要五千块钱，并且补偿我一系列的租房损失。 冯京憨厚地笑着，又给我倒了一杯酒，客气道：“大兄弟，这钱我当然会给你。而且不止给你五千，而是三万块。不过啊，我目前手头上也没钱，得再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你什么意思？忽悠我？”我提高嗓门大骂道，“谁要你三万块？把该给我的结清，多的老子一分钱也不要！” “嘿嘿，大兄弟消消气，就算五千块我现在也拿不出来啊。你要是不信，可以报警，或许去法院起诉我，我是真的没有忽悠你。”冯京满脸堆笑地解释。 要不是庆香楼旁边就是市公安局，我简直想揍他。 他让我报警，到时候我怎么对警察说？怎么解释发生过的一切？这孙子是吃定了我无可奈何，才敢这么嚣张。 “你他妈的是存心想赖账吧？！” 我气得吹胡子瞪眼，冯京喝了一杯酒，对我说：“怎么会？我是想和大兄弟你一起发财。这样吧，你也别着急生气，先听我解释。至于要不要发这个财，大兄弟你待会儿自己做决定，凡事都好商量的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打算先听他这么说。 冯京见我没回话，笑着朝我的方向挪了挪椅子，压低了声音说：“嘿嘿，你知道北区的尚品小区吗？我在那里买了套房子，现在遇到了些麻烦。” 北区的尚品小区我知道，二手房的均价都能卖一万五一平。这在我们这种二线城市中，也算得上高档住宅了。我之前考虑过转租那儿的房子，后来因为租金太高怕砸手里亏钱，只好放弃。 想不到冯京居然买得起那儿的房子。 我越想越生气，他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连五千块都拿不出来。 冯京没能给我质疑的机会，继续和我解释：“当时买这套房子花光了我的存款。后来我把房子租出去，才知道那屋子里面不干净。先前两任租客都在那儿出过状况，最近的租客也说遇见了怪事吵着要退租。大兄弟，我现在真是焦头烂额啊。” 第011章：被坑了 我没接话，他继续说：“我是两年前买下的那套两居室，前前后后换了三任租客。第一任租客是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三岁大小的小男孩。有一天半夜，小孩子悄悄钻进了冰箱的冷藏室，冻得失去了意识。好在他爹妈发现及时，送去医院抢救才捡回一条命。” 我说：“也有可能是小孩子调皮造成的意外。” 冯京叹了口气：“如果说这是个意外，那么第二任租客出的意外就太诡异了。大兄弟，你五六岁大时能不用钥匙就打开一道反锁的大门吗？第二任租客的双胞胎儿子半夜跑下楼玩滑梯，那对租客夫妻一觉醒来发现儿子不见了，吓得报了警。后来警方还测试过门锁，发现没有钥匙根本不可能打得开。” 我听得没了耐心：“小孩子偷了大人的钥匙，又或者当夜门并没有反锁好。” 话音刚落，冯京直勾勾地盯着我，冷笑了一声：“一次当然有可能，可这件事却连续发生了一周。甚至有一次，夫妻俩将儿子反锁在卧室里，自己就守在门外。结果第二天，两个儿子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楼。” 我皱了皱眉头，按他这么说，倒还真是挺诡异的。 以往的两任租客，都是带着小孩子的家庭，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第二任租客退租后，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出事的总是小孩子。所以在找接下来的租客时，我就谢绝了带孩子的家庭。可是没想到，还是出了怪事。”冯京说，“现在住在房子里的是位外企女经理。她说自己晚上睡觉时，总是看见床边有鬼影。大兄弟，我知道你懂些门道，所以想请你帮我这个忙，去我那房子里看看，顺便把脏东西给解决掉。事成之后，我给你三万块钱作为酬谢。” 我呵呵一笑，几乎没有犹豫就放出狠话：“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什么门道。会捉鬼的乔大师已经仙逝了，我看你还是另寻高人吧。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把钱打到我的卡上。要不然，别怪我和你翻脸。” 冯京尴尬地笑了笑，让我再考虑一下。 我起身出了门，心说考虑个毛，冯京还真把我当傻子。 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冯京买了两套房子，结果两套都是凶宅。 这怎么解释？是他天赋异禀，还是自带灵异属性？再说了，就算真的那么凑巧，我也只能对他敬而远之。 之前光头被上身的恐怖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些玩意这么可怕，招惹谁，也不能去招惹它们啊！ 一连几天，我都呆在家中休息。 周三傍晚，我接到光头表哥的电话：“沈元，光头开车撞伤了人，现在在警察局接受调查。” 我一个激灵，光头的表哥只说光头是造事逃逸，如今保险公司拒绝理赔。伤者在医院昏迷不醒，家属表示不给钱就告他坐牢。 “真是邪门，我问过他，他说那天晚上根本不记得自己撞了人。后来警察找上门说他肇事逃逸，我们一起回看现场监控视频时，发现杨军的确把人给撞飞了……为了筹钱，他家把能卖的都卖了。” 我突然想起之前沐沐说过，光头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对晓丽起了色心。这属于自己种下了恶果，即使保得住一条命，气运也会衰败一段时间。 光头虽然是自作自受，可是他和我多年的哥们。他出了事，我心里也不好受，就问他还差多少钱。 他表哥在电话里跟我说：“哥们，我知道你也没什么钱，如果不是事发突然，杨军肯定是不会跟你开这个口的。他想退股，把钱套出来救命。” 当初成立房屋托管公司时，光头出了三万块钱。 我斩钉截铁道：“行，我会尽快想办法把钱给你。” 回家后，我把公司转让的信息发了出去，可是无人问津。无奈之下，我只能考虑自己把公司接下来。我打了电话给几个亲朋好友，也没人愿意借钱给我。 就在我翻阅通讯录的时候，冯京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本来是想催他把那五千块钱给我。 话还没说出口，冯京却误会了我的来意。 “大兄弟，你是不是改变主意决定帮我了，我就知道大兄弟你是个好人。”他说话很有一套，属于随时能给别人台阶下的那种。 我顿了顿，想起他之前说过，要是能帮他解决尚品小区的事，就给我三万块酬劳。 走投无路之下，我有些心动。想了想一咬牙，打算先去看看再说。即使我不行，我也能去找个风水师，从中吃点差价什么的。 我说：“你把具体的门牌号发过来，我下午三点过去看看。” 我又给沐沐打了通电话，毕竟见识过她的本事，想着到时候能让她帮忙救急。可是沐沐没有接电话，我估摸着她是在上课，看见了会给我回过来的。 下午三点，我准时到了尚品小区三栋14楼。 屋内很干净整洁，桌上还摆着一瓶鲜花，看得出来主人十分讲究生活格调。 女房客姓柴，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戴一副金丝眼镜。 她给了我一瓶矿泉水，说：“我其实是个无神论者，之前我一直以为看见的幻影是心理作用。不过后来接二连三出现了一些怪事，已经弄得我没办法正常生活了。我和冯先生说过，要是月底之前还解决不了，我就打算退租了。” “柴姐，你能详细说说，都有些什么怪事吗？”我问。 柴姐翘起二郎腿，指着沙发前面的一块地板说：“那个地方，我每天睡醒后来到客厅，总会发现那儿多出来一滩水。最初以为是天花板漏水，后来我找物业的人来检查，他们说房子里没有发现漏水的地方。” 我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很干燥，的确一点水迹也没有。 我又问：“我听冯先生说，你睡觉时还看见过鬼影？” 柴姐点点头：“而且不止一个，当中有老太婆，也有年轻女人。我其实也不太确定那是不是鬼影，当时我睡着了，可是意识很清醒，全身动弹不得。那些影子就坐在我的床边，不停地摸我的肚子。” 柴姐说完浑身一个哆嗦，说了句真冷。 我也很纳闷，窗外明明烈日当空，可是屋子里却阴冷得像冬天。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去阳台接听电话，是沐沐给回过来的。 听筒那头很安静，我给她简明扼要地将情况一说，沐沐嗓音提高了八度：“沈元，你胆子真大，都敢装风水大师了！” 我被她臊得脸红心虚，一边看着屋内的柴姐，一边小声和她讲：“我是事出有因，你看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大恩不言谢，到时候你有什么条件，我一定尽量满足。” 沐沐轻笑了两声，回我：“你夸我几句，我要是心情好的话，还可以考虑一下。” 我用手遮住嘴，把上学时的语文基础都发挥了出来：“倾国倾城的沐沐大美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比那观世音菩萨还要慈悲心肠。你就是仙女下凡，嫦娥转世，是60亿人类心中共同的女神。” “啧啧，不够走心啊。”她故意刁难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正想问她究竟怎么样才肯帮我？ 沐沐话锋一转，又说：“我要明天放学后才能来，今天你先侦查一晚，搞清楚是不是真的有阴魂。” 她说得也有道理，要是压根就没鬼，沐沐来了也是白搭。 我问她到底要怎么试，沐沐给了我一个很狗血的建议。 挂断电话后，我联系上冯京，让他亲自和柴姐沟通，将柴姐安排去酒店暂住一晚。 当夜我留宿在了这套房子，用硫磺皂洗完澡后，从衣柜中翻出几套柴姐的内衣内裤，把它们统统铺在了床上。 柴姐虽然看上去一本正经，可是内衣的款式都很风情，其中还有几条丁字裤。 沐沐之前告诉我，阴魂是通过味道判别人类。既然阴魂缠上了柴姐，那么把她的贴身衣物放在我身边，才能让阴魂误以为我就是柴姐。 好在房间里就我一个人，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不以为我心理变态？ 夜已深，我钻进被窝里，闻到被子上一股女人的体香，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留着长直发的漂亮女人。她穿一身碎花蓝底的连衣裙，样式有些古旧，脚上套着一双黑色的布鞋。 一个年轻女人怎么打扮得这么老土？ 女人慢慢走到了床边坐下，我一个激灵，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尚品小区的房子里。 身上的被子被人撩起，女人的手按在我的腹部，一遍遍抚摸着我的肚子，弯起唇角笑得渗人。 我后背的鸡皮疙瘩直冒，意识很清醒，可是四肢不受控制，嘴里也说不出话来。 脑子里迸出三个字——鬼压床！ 第012章：老太婆 就在这时，摸着我肚子的女人动作一停。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恶狠狠地开口：“孩子呢？孩子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的耳膜仿佛都被震得颤动。 女人蹙起了眉头，脸上渐渐生出了许多皱纹，原本黑色的头发也在瞬间花白。 这难道就是柴姐之前看见的年轻女人和老太婆的鬼影？！ 我吓得浑身哆嗦，想要尖叫的声音都堵到了嗓子眼，可就是发不出来。 老太婆还在不停地追问我。 她的牙齿全都掉光了，两片干瘪的唇瓣一张一合，就像是晒干了的鱼嘴。 “啊！”我终于叫出了声，随即四周恢复了一片漆黑。 我“啪”的一声打开房间的灯，哪里还敢呆在卧室，飞快地逃了出去。 也就在我跑到客厅的时候，脚下一滑，我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冰凉的水浸湿了睡衣，我伸手摸了摸，这滩水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没有迟疑，忍住屁股上的疼痛，爬起来开了灯。 暖黄色的光线亮起，我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别人，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回了原处。 换作从前，我可能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可是经历了石灵牌一事后，我知道了世界上还有人类之外的存在，就很难再用“走进科学”的心态去解释这一切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四点，我也不敢继续睡，只能耐心等沐沐下午放学。 看了一会儿电视后，我无聊地摆弄手机，忽然看见微信上光头的对话框。 光头不记得之前经历过的怪事，可是我与他的微信聊天记录还在。要是他哪天不经意翻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吓一跳。 我翻看着之前的内容，看见那条59秒的语音消息。之前我听了半分钟，还记得那是一条空白的语音。 我鬼使神差地点开，语音前50秒一片寂静。可是当时间播放到第51秒时，一阵银铃般的女人笑声响起。 紧接着，光头大叫了一声：“你不是人！” 他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的同时，语音戛然而止。 我打了个寒颤，定了定神又听了一遍。 女人的笑声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思来想去，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该不会是光头那时候撞见了晓丽猫儿的魂魄吧？ 如今事情顺利解决了，光头也捡回了一条命。 虽然他现在身陷牢狱，不过光头的表哥告诉我，只要赔偿金凑齐，光头就能得到释放。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拿到冯京的三万块钱。 我没在意，继续玩了几个小时手机游戏。 早上九点多钟，冯京买了包子豆浆来找我，殷勤地问我昨夜有没有看见什么？ 我对他没好感，不过有钱的就是大爷，只能耐住性子说：“你这房子里有女鬼，我一个人解决不了，我请了一个大师下午过来。不过大师愿不愿意帮你，我可不敢打包票。” 冯京眼珠子转了转，憨笑道：“既然是大兄弟的朋友，一定没问题。等到事情解决了，三万块钱如数奉上。” 我越想越觉得诧异，问他：“难不成房子处理干净了，你就能立马有钱？” 冯京一乐，和我打马虎眼：“差不多，差不多。等到解决好了，大兄弟我们一起发财。” 他不肯说实话，我也懒得再多问。 我给沐沐发了个短信，告诉她具体的地点，并且嘱咐她穿得成熟一点，到时候才不会让冯京小看。 谁料沐沐下午到的时候，居然又穿了衬衣短裙帆布鞋，还背了一个蓝色的大书包。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高中生。 我只能介绍说她是乔大师的亲传弟子，目前还在完成学业，好在冯京也没有怀疑。 他问沐沐：“美女，我这房子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还请你指教。” 沐沐看了他几眼，云淡风轻地答道：“不知道。” 我心里咯噔一声，她这不是来拆台的吗？！ 冯京也愣住了，沐沐冲我一笑，又道：“房子里的确有阴气，说明有阴魂在此滞留。我要和沈元在这里住上一晚，你明天把钱准备好，我只收现金。” 她此话一出，冯京的脸色明显有些难堪：“美女，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捉到了鬼？总得有个什么证明，才能让我放心把钱给你吧。” 沐沐幽幽道：“乔爷爷生前不做你这种生意，我帮你，是看在沈元的面上。” 冯京闻言立马脸色一变，赔笑道：“乔大师声名远播，他的弟子肯定也本领了得。刚才是我多虑了，美女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这就回去准备钱。” 我被冯京的反应搞得稀里糊涂。 他走后，我问沐沐为什么乔大师生前不做冯京的生意？ 沐沐弯着腿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回我：“想知道吗？过来帮我捏捏腿，我就告诉你。” 我有求于她，也很好奇个中缘由，殷勤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沐沐将大长腿搁在我的大腿上，我用手轻轻揉捏她的小腿肚。她伸了个懒腰，舒适地告诉我：“这个冯京，他买过很多套凶宅。乔爷爷之前为他处理过一套，后来他又多次找乔爷爷帮忙。不过乔爷爷自从得知他是倒腾凶宅的房屋贩子后，就不再接他的生意了。” 所谓“倒腾凶宅的房屋贩子”，其实指的就是专做凶宅买进卖出的商人。 每个人的生活都离不开住房，人人都想买到逞心如意的房子。然而冯京却专门收购那些出过事或者闹鬼的凶宅。原因很简单，这种房子的房主因为急于出手，往往将价格压得很低。而冯京将这些房子买来后净化，再搁上个几年，就又可以卖出个好价格。 退一万步讲，即使房子暂时卖不出去，还能出租给那些不明真相的租客，亦或是拿去银行进行贷款抵押。 冯京这门生意，做得那叫一个精明。 我暗骂了一句操蛋，难怪那孙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 现在真正有本事的风水师太少，要是遇上个厉害点的阴魂，届时房子没有净化干净，岂不是要害得租客和买家家破人亡？！ 想了想，我说：“乔大师既然不接他的生意，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我还是另外去找别的风水师吧。” 沐沐无所谓：“乔爷爷有他的处事原则，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会帮你到底。” 我一乐，问她：“那你的处事原则是什么？” 当初为了五千块钱，这女人就答应了来帮我们引鬼。我心里盘算着，沐沐的处事原则应该是只要有钱赚就好。 也不知道这一单生意，她打算收我多少钱？ 沐沐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现在，你把昨夜经历的事仔仔细细地告诉我。” 我只好将看见老太婆和女人鬼影的事说给沐沐听，而后又指了指地上的那一大滩水印。沐沐从沙发上一跃而下，走到水印边伸手摸了摸。 “这不是水，是眼泪。” “什么？眼泪？”我一愣，瞬间想起了“泪流成河”这个成语。 “沈元，你把我书包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沐沐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 我拉开她书包的拉链，从中取出一个布包。 展开一看，吓得冷汗都流出来了。 那里面竟然是两件大小不一的青蓝色寿衣！ “你带这种衣服干什么？！”我把寿衣扔在了茶几上。 沐沐捡起那件大号的睡衣递给我，嘻嘻一笑：“这件是你的，等洗完澡后就换上。今晚你运气不错，可以亲自体验一把过阴。” 第013章：试过阴 我问她：“过阴是什么？” 沐沐答：“简单点来讲，就是下阴间。” 人死后变成阴魂，阴魂存在的空间就叫做阴间。而活人生活的地方叫阳间，阴阳两界是两个不同维度的平行空间。阴间的阴魂因为心有执念，常在人间滞留徘徊。对于那些并未害过人的阴魂，人间的风水师无权处置他们，只能送他们去地府投胎转世。 风水师过阴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在凌晨穿上寿衣假死，再于午夜三点前回来。 沐沐说她只在房子里感受到了阴气，并未觉察出阴魂害人的气息，所以她推测屋子里的阴魂没有恶意，打算今晚让我过阴，去和阴魂见上一面。 这件事听上去就很邪乎，我又没打算要转行当风水师，当然没兴趣去体验这些。 “我不去，我一点道行都没有。要是那个女鬼看上我，不让我走怎么办？”我半开玩笑地拒绝。 再说了，沐沐她自己为什么不去？ “在五行八卦中，男人属阳，女人属阴。过阴这种事，男人去比女人更安全。有我在一旁看着你，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沐沐话锋一转，激我，“我说沈元，你是不是又怂了？” “我他妈的什么时候怂过？这件事对我又没好处，我为什么要干？”气血上涌，我想起那天被吓晕的事，有些心虚。 沐沐捂住嘴一笑，声音软了几分，听得我心里痒酥酥的：“大不了，这次我不收你钱。再说了，你真放心让我一个女孩子去过阴？” 细嫩的小手扯住了我的衣袖，我转过头看见沐沐楚楚可怜的眼神，心中倏地一软。 我想起当日在莲花公墓，她对上我的嘴救我回来的画面。 沐沐肯帮我是情分，不收我钱更是仗义。光头还等着这三万块钱救命，既然沐沐说过不会有危险，那我就姑且相信她。 晚上洗完澡后，我换上了那身蓝色的寿衣。 沐沐也早就换好了同款的小号寿衣，一脸轻松地让我和她进卧室。她率先钻入了被窝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我笑：“愣在那儿干什么？上床睡觉。” 我有些迟疑：“我们要一起睡？” 沐沐噗嗤一笑：“这儿就一张床，要不然，你想睡地上啊？” 她都这么奔放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扭捏了，立马也钻进了被窝里。 沐沐侧身看着我笑，粉嘟嘟的小嘴很性感。 被子里弥漫着一股女人的香气，沐沐亮晶晶的眸子盯着我：“闭上眼睛，脑袋里什么也不要想，待会儿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说得轻巧，身边躺着一个女人，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她那张红唇。 我皱了皱眉头，试了好几次，也没办法完全让脑子放空。 时间一点点靠近十二点，沐沐又好气又好笑：“来不及了，你得在十二点准时睡着。”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嘴唇一凉。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沐沐那张近距离放大的漂亮脸蛋。 她竟然主动吻了我！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我被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来这个办法不错。”沐沐的红唇离开了我的嘴，对着我念了一段文言。 也就在我眼皮往下搭的同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微妙的变化。 一阵燥热袭来，我听见沐沐在叫我的名字：“沈元……” 那声音忽近忽远，我回过头，看见沐沐穿着我的那套睡衣，正躺在我家的床上。她傲人的身段凹凸有致，细长的双腿惹人注目。 “沐沐，你怎么在这里？我们不是在尚品小区吗？”我疑惑地问。 沐沐朝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过去。 我刚一靠近她，就被她两条纤细的玉臂缠住了脖子。沐沐把我推倒在床，双峰软绵绵地压住了我的胸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身体的燥热加剧，我再也按耐不住，一个翻身将她按在身下，低下头就想去亲她。 耳边忽然又听见沐沐的声音：“沈元，别做梦了！快起来，现在都凌晨一点了！” 我一个激灵，随即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尚品小区的卧室里。 沐沐已经不见了踪影，厨房里传来一阵切菜做饭的声音。 什么人在外面？ 沐沐的声音再度飘荡在耳边：“过阴成功了，现在你已经到了阴间的平行世界。那外面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房子里的阴魂。现在你看见的就是她的执念，无论待会儿发生什么，你都别说话，先弄清楚她滞留在这儿的原因。” 沐沐刚说完，卧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下一秒，一个穿着碎花蓝底连衣裙，留着长直发的漂亮女人温柔地对我说：“小浩，别赖床了。快起来吃早饭，吃完妈妈送你去上学。” 女人说完去了厨房，我立马起身来到客厅。 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女人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煎鸡蛋，慈爱道：“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吃水煮蛋，今天给你换了煎鸡蛋，快趁热吃吧。” 我坐在餐椅上，女人似乎把我当成了她的儿子。 沐沐没让我吃那些食物，我自然也不敢动筷子。不过女人并不在意，她坐在我对面，絮絮叨叨地嘱咐：“小浩，你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考个好大学。” “爸爸很忙，他暂时不会回来了，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乖，妈妈不辛苦，小浩不用担心。”女人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脑袋。 我吓了一跳，紧接着看见她的手穿透了我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啊？”女人问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大门外什么也没有，女人却好似很惊慌地连连往后退。她瞪大了眼睛，嘴里喊叫道：“你怎么回来了？你想干什么？我没钱，我的钱都是要留给小浩读书用的！” “啊！”女人闷声叫着，瘫倒在了地上。 她朝我伸出一只手，渐渐失去了意识，阴魂也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我看得目瞪口呆，下一秒感觉脚下凭空出现了一滩水迹。 我低下头一看，立马往后退了几步远。 因为一个老太婆正跪在我的脚边，双手捂住脸不停地流泪。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流出，源源不断地滴在地上，也不知道她这是哭了有多久？！ 她闷声喃喃：“小浩，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小浩？难不成这个老太婆，就是之前那个女人老去后的模样？！ 我想要问沐沐现在该怎么做？又想起她之前叮嘱过我不要出声。 老太婆哭得止不住，我冷不丁听见门锁动了动，好像有人在用钥匙开门。 门打开了，穿着高跟鞋的柴姐走了进来。 我不是让冯京告诉她先别回来的吗？！ 我朝柴姐打了个手势，可她仿佛根本看不见我，与我擦肩而过，进入了卧室。 片刻之后，她尖着嗓子大叫了一声：“啊！死人了！” 我立马反应过来，我现在是在阴间，而柴姐在阳间。 她进入卧室后看见的，应当是穿着寿衣躺在床上假死的我和沐沐才对！ “你回来干什么？快出去！”沐沐苏醒过来，斥责柴姐。 “吓死我了，你这个小丫头是谁？我回自己的家里拿东西，轮得到你对我大呼小叫吗？！”柴姐也很生气。 我正忐忑，蹲在地上哭的老太婆突然松开了捂住脸的双手。 她一双眼眶空荡荡的，原本清澈的泪水瞬间变成了两行热血。 “孩子！孩子！”老太婆干瘪的嘴一张一合，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好，这个女人怀孕了！沈元，快回来！”沐沐大叫了一声，我感觉有股力量拉住了我的左手，将我往卧室里面拽。 谁料就在此时，面目狰狞的老太婆也扑向了我，抓住我的另一只手！ 第014章：杀人犯 她锋利的指甲硬生生刺破了我的皮肤，我疼得“滋”了一声。刚一出声，一阵阴风猛地灌入嘴里，拉住我左手的力量凭空消失了。 老太婆也放开了我，飞快地跑出了大门。 沐沐和柴姐谈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寂静得令人害怕。 我用手指压住出血的手臂，不经意间瞥见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凌晨2：15分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沐沐之前说过阴的人，必须要在午夜三点前醒来。 可是她压根就没有告诉我回到阳间的方法！ 我心说从哪来回哪去，要不再躺床上试试，说不定睡着了就能回去了。 手刚一推开卧室的门，脚步一个踉跄，我猛地跌倒了地上。四周疾风阵阵，身后的房门在刹那间消失不见，周边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孩子的嬉笑声与大人的交谈声夹杂在一起。 眼前是一栋七八十年代风格的筒子楼，走廊上晾晒着无数样式老旧的衣物。楼前宽敞的水泥大坝上，一群小女孩正在跳着皮绳。三五个穿白背心的男人手持蒲扇，围观两位老者的象棋博弈。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我熟悉的年代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侧过头一看，那不是一直滞留在尚品小区的女鬼吗？！ 她还穿着那身碎花裙，手里提着一布袋的蔬菜，快步往筒子楼里面走去。 “喂！”我站起身冲她喊了一声，她置若罔闻。 我联想起沐沐说过的话，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还在女鬼的执念中？我现在看见的，应该是她魂魄中无法忘却的记忆。 那么这里面所有的人，都不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应当都看不见我。 我追了上去，又冲周围的人喊了几声，果真没有人理我。 女人提着菜上了楼，进入了404号房间。一进门，我就发现这屋子的格局有些眼熟，一室一厅的户型，不正跟尚品小区的结构一模一样吗？ 女人进入了厨房，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不一会儿，她擦了擦手去到卧室，温柔地唤道：“小浩，别赖床了，快起来吃早饭，吃完妈妈送你去上学。” 我当即愣住了，因为这也是我过阴后经历过的场景。 半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走了出来，看年纪不过七八岁。 他肯定就是女人的儿子，她口中的“小浩”了。 小浩乖巧地吃着早餐，女人对他重复着我之前听过的对话。 “砰砰砰。”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我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大门，看见女人快步走了过去。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门外站的人，就是当日袭击了女人的凶手。他到底是谁？他又对小浩母子做了些什么？ 下一秒，门被打开。 随着女人慌乱地后退，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边。他脸色蜡黄，穿得破破烂烂的，身材十分的干瘦。中年男人右手上的袖子挽起，露出手臂上千疮百孔的针眼。 我头皮一麻，想到这男人很有可能是名瘾君子！ “你怎么回来了？你想干什么？”女人连连后退。 “臭娘们，老子没钱用了，快给我钱！”中年男人关上了门，低声对女人说。 “我没钱，我的钱都是要留给小浩读书用的。”女人神色慌乱，不知所措地退到了小浩的身前。 “还敢给老子装没钱！”男人揪住了女人的头发，往墙上撞了几下，将她推倒在了地上，“你没钱，我就只好拿你的儿子去换钱了。” 女人的额头流着血，一只手无力地伸向小浩，缓缓闭上了眼睛。 男人凶狠地步步逼近小浩，小浩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喊他：“爸爸……” “老子才不是你爸爸，你不过是你妈嫁给我时带过来的拖油瓶。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也算是对得起你了。现在，该是你为老子赚钱的时候了。”男人的大手掐住了小浩的脖子，将他给架离了地面。 我看得触目惊心，想要过去救小浩，发现根本没办法接触到他们。 我眼睁睁对看着小浩满脸涨红，悲惨地闭上了眼睛。男人用手试了试他的鼻息，似乎已经没气了，便将他扔在了地上。 紧接着，更加残忍的一幕出现了。 男人从厨房找出一把小刀，硬生生地将小浩的一对眼珠子给挖了出来，用袋子装好揣入了兜里，仓皇逃离了现场。 我连忙跟了出去，几乎就在同时，后背突然一沉。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什么也没看见，也来不及多想，继续追踪男人的踪迹。 我跟着男人一路跑出了筒子楼，来到了一片社区公园。男人躲在一棵大树后来回张望，我目光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来天气不错，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公园中郊游聚会。 几分钟之后，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白色口罩的矮个子老头与男人会面。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将一个厚信封交给男人，男人便将小浩的眼珠子给了他。 老头转身离去，我穷追不舍，走了没几步，老头回过头冷哼了一声：“谁？！” 我吓了一跳，我不是在小浩母亲的执念里吗？那么，老头子怎么可能看得见我？ 不对，小浩母亲早在房间里晕了过去，她怎么会记得男人离开后发生的事？！ 一想到这里，我整个人就跟炸毛的猫儿一样。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存在的地方，是一个未知的人的记忆中。 “快闭上眼睛。”耳边有个稚嫩的声音提醒我。 我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因为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死在筒子楼里的小浩！ “闭上眼睛！他会发现你的！”小浩的声音很近。 话音刚落，一双黑色的小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眼前一黑，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老头子早已踪影全无。 后背上沉甸甸的份量，令我汗毛炸立。 我立马反应过来，小浩正趴在我的背上！ “你……你是小浩？”我傻傻地问，“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能够看见我？” “恩。”他轻声应了一句，随即对我说，“哥哥，这里是阴间，你看见的是我的记忆。” 没错……这里是阴间，我还没有回去阳间。 我哆哆嗦嗦地问他能不能先从我背上下来，小浩拒绝了我，说是要让我带他一起回去。 他认定我既然能够过阴，那么一定可以有办法带他从阴间离开。无论我怎么向他解释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他都不肯相信我。 “还有五分钟就凌晨三点了，如果三点前你回不去，那么就只能永远留在阴间了。”小浩冷冷地告诉我。 我看了眼手表，他说的这些我当然都清楚。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回去。”我暗骂了一句操蛋。 “我知道办法，你按我说的做。”小浩让我闭上眼睛，重复念出他嘴里的咒语。 渐渐的，我感觉脑子里越来越迷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尚品小区的卧室。 我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正好凌晨三点零一分。 沐沐还穿着寿衣，见我醒来也开心。 在房间的一角，柴姐被人绑了起来，一双眼睛死命瞪着沐沐。 “沈元，你吓死我了。你要是回不来了，以后我就只能去阴间找你玩了。”沐沐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 “这里有我妈妈的味道！”小浩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沐沐闻言皱了皱眉头：“小鬼好大的胆子？快从他背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