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潮汐》 楔子 在女孩每个不眠之夜,会有这样一双迷人而深邃的的眸子,在黑夜中闪耀着灿若晨星的光芒;还有一个朦胧的俊美面庞,在他身上散发出蛊惑的幽蓝气息。在无数个琥珀色的梦境中,女孩抚摸着冰冷的石碑,想象他们被雕刻下来的痕迹,埋葬在土壤之下已经风化了的隋唐风云。 人生就如同潮汐。在某个月光明媚的夜晚,或许在一夕之间陡然惊变成为不堪回首的过往,又或许在朝朝暮暮中流淌着永恒。人则是海边棱角分明的岩石,在岁月的蹂躏下,成为潮汐圆滑的褐色卵石。 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孩子,米白色的连衣裙在风中摇曳,她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博物馆的玻璃面上轻敲,仿佛奏出跌宕起伏的《夜曲》。 她愣愣地望着橱窗里面唐太宗使用过无数次的墨宝,思绪漫无边际的飘散开来,口中喃喃着:“世民……”最终,她还是轻轻叹一口气,眼睛闪烁着浓浓的回忆的气息,转身离开。 当粉红色的风吹起的时候,扬起梦中神秘的荚迷花,在温暖的潮汐中翻卷覆盖;当白昼终结的时候,萤火虫的微小希望点亮了世界,在彼此亲密接触中汲取温暖;当太原的白雪融化了春天,绵延成历史长河的时候,灵魂便在此驻留。 她抬起手,望向指尖那点点水痕,手指留下的温度仿佛还缠绕在“李世民”那三个字上。想当年年少轻狂,还很确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女孩轻笑,但没想到,或许,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 在隋朝末年这样动乱的年代,人生这种东西,本来就不由得人来选择吧。 世间的一切,就像潮汐。把旧时的梦覆盖,冲击成两岸的伟岸的河床,灌溉了飘落已久的热烈的花瓣。如同张爱玲说的那句话,“我们都太爱那条河,以至于我们站成了岸。” 梦之潮汐。 她的思绪顺着墨宝的纹路,飞到了以前…… 瘟疫纵横 4月5日 天气晴 心情害怕 醒来的时候我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庙宇。揉揉疼的撕心裂肺的头,我坐起身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刚刚还和最好的朋友小飞在一起逛庙呢。只是突然强光一闪,小飞不见了,我也晕了过去。 但是这究竟是哪里啊?似乎是那个庙,但又似乎不是那个庙(汗~)。 我站起身摇摇头,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走出破庙,蓝色的牛仔裤上都是尘土,也顾不上弹去。这里感觉好奇怪,都是天然的木头和铁具,没有任何现代人工的痕迹。 怎么回事啊? 两边都是茂盛的树,郁郁葱葱,还有干净的泥土路。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不是我原来和小飞在一起的地方。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走了好久,看到前面似乎有人烟的样子。我快步奔过去,好像是一个村子,有些低矮的房子,上面还有黑色的纱布。问题在于那似乎是用砖头和石块垒的,我思索着现在中国哪个地方这么穷,连钢筋水泥什么都没有。 门“吱呀”一声开了,尘土飞扬。我皱着眉,看见满墙的蜘蛛网和一堆潮湿的稻草。地上有残破的衣裳,是奇异的古代的样式。这不会是哪个电视剧场的布景吧?可是有哪个剧场那个用这么大的地方啊,从庙到这里,都仿佛进入了古代。 四周寂静得可怕,似乎根本就没人。那么,这村子是怎么回事? 我带着疑问,走进了第二间房子。扑面而来的腐臭气息,我捂住鼻子,向里望去,屋里地板上都是躺着的人。 应该是人吧,不是尸体吧?我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发抖,脑子乱成一锅粥,完全不能思考。妈呀,这是怎么个情况。? 我走近一看,那些人都闭着眼睛,身上衣不遮体,露出紫色的斑块,好像是生了什么病,满身都是恶臭的气息。 我强作镇定,掩口唾沫。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在那人的鼻子底下,一探。 没有呼吸!他是死人!!! 我一下坐在地上,天哪,我居然碰上了死人。我还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哦,尸体。好可怕,好可怕。小飞,你在哪里?有没有谁在?这是哪里?无边无垠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我踉踉跄跄地后退,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的衣裳还算完整,只不过是隋唐的风格。妈妈咪呀,他脸上都是紫斑,还有很多血在身上加成了黑色的痂。在房子昏暗而静谧的气氛中,本来长方形的脸和厚厚的嘴唇加上病斑更加形容可怖。 我又掩口吐沫,努力的压制住心中旺盛的恐惧。这地方太诡异了,我呆不下去了。我刚要站起身离开,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 我“哇”的一声叫出来,慢慢转过头去。是不是谁死不瞑目,他的冤魂找上我了?不会这么衰吧…… 僵尸! 浑身都是血,还没变干,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头发上都是污垢,弯曲着打着结。他的眼睛没有丝毫光彩,哪怕是呼气仿佛都要花吃奶的力气。 他呢诺着似乎在说什么,我强自压下心里的害怕,靠近他,想听听他在说什么。 “……瘟疫……救我!”只听见他吐出这几个字,然后他的手突然垂下,两眼一翻躺在地上。 不会吧,他,他,他是不是死了? 我探探他的鼻息,没有了……他,他真的死了! 我飞奔出那个房子,直到跑了好远跑到我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奔跑时的冷风让我从恐惧中渐渐冷静下来,我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 这一定不是个电视剧场,没有哪个剧组会拿真人开玩笑的。那么,就应该是真的场景…… 不会吧,我穿越了! 回忆我看的小说情节,不对啊,我既没有那个什么手镯机器的,又没有睡觉白日做梦。那么,究竟是怎么穿的?这里来的?还有小飞,她在哪里,她会不会也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来了? 为什么人家穿越,要么是大家小姐吃香喝辣,要么是美男靓女如云金银财宝无数。上来就有个艳遇,再来上一个床戏,男猪忠贞不二女猪风流潇洒。怎么就我这么倒霉,穿越到了一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破地方,周围还都是死人的尸体,想想就浑身鸡皮疙瘩。 上天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脑袋有点发昏,我摇摇头,继续思考着眼下的情景。可是逐渐,脑子混沌一片。在我还有意识的最后一秒,我听到一个动听而急迫的男声:“还有活人!” 勉强看到几个人影,还有一个老人 “这个人不一般……”的声音,后面的话,便散在风中。我也再也没有了感觉。 长孙兄妹 4月8日 天气晴 心情难过 昏迷之后逐步转为了睡眠,我梦见了小飞。她在我前面走着,我在她后面紧紧的跟着,我想追上她却怎么也追不上。无声的世界中只有两个小小的人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她的影子落下来形成黑色的痂覆盖在我身上,不见她的表情却感觉得到她的悲伤,如同凛冽的风吹得我瑟瑟发痛。不知走了多远,她停下来转过头看我,安静而忧伤。我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和一个生硬的惨淡笑容。 悠悠醒来,眼前是淡蓝色的布帘,前面是个木色小桌和陶瓷茶具,我的衣服被换成干净的鹅黄色长袍。我坐起来,看到周围的古色古香就像是琥珀色的梦魇一般。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进屋来,她不就是…… “小飞!”我激动地喊她,差点摔下床来。难以言喻失而复得的心情。 她鹅蛋似的巴掌脸,长长的睫毛微颤仿佛蒲扇轻摇,大大的杏仁般的眼睛,樱桃小口红润饱满。她冲着我微笑,就像天使降临人间。我像街上对着美女吹口哨的轻佻帅哥一样,呆呆地看着她流口水。以前估计是天天在一起彼此太熟了,居然现在才发现她这么好看啊。 “我不是小飞,姑娘你认错人了”那个白衣姑娘说,“我叫长孙无垢,姑娘你还好吗?” 嗯嗯,长孙无垢,名字还不错嘛! 啥!长孙无垢?她不是小飞?! 似乎被一个棒槌砸在脑门上,我顿时眼冒金星找不着北了。(在陌生的时空,谁找得着北啊?) “我已经没事了。”等等,我抑制不住嘴角抽搐,“长孙无垢?”她的脸和小飞一模一样,好像是雨后的百合,不食人间烟火般无瑕。 开什么玩笑,明明就是小飞嘛。只是年龄,嗯,应该小一点。 不过,长孙无垢不就是李世民的老婆吗,大名鼎鼎的长孙皇后!不过看样子她还没嫁人呢,是年龄太小了吧。“你真的不是小飞,是长孙无垢,长孙无忌的妹妹?” “恩,姑娘认错人了。”她淡淡地笑犹如秀丽的莲花,“想不到姑娘认识我和哥哥呀,真是荣幸之至。” “发生什么事了?”我垂下眼帘,不去想小飞的样子。 难过,阵阵的担忧夹杂着不安的情绪,犹如过期的面包,膨胀着发酵着。它们已无可比拟的滋长,一瞬间已经成为参天大树,覆盖了荒凉的原野。 “姑娘刚刚晕倒了,是我哥发现了姑娘。”她看见我盯着身上的淡雅的绸衣,顿了一下又说,“这衣服是我给姑娘换的,还合身吧?” 鹅黄色,有点温暖的感觉。仿佛光明,可以给人带来希望和勇气。长长的下摆却很合身,干净而优美的感觉。 嗯,第一任务,找书,穿越,回家。在我找到能够让我回去的方法,我就回去立马写一本风靡万世堪比《幻城》的隋代旅行记。然后,钞票,美男,通通来也。(流口水~) “恩,谢谢你。请问这是哪里?”我点点头,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像小飞的缘故吧,我觉得她是个好人,感觉像刚上高中的小飞。啊,小妹妹呀,我坏笑着,我是不是可以欺负她了?嗯嗯,小飞那家伙学习好人缘又好,性格乐观坚强,总是让我很无奈呢。小一号的小飞,哇哈哈,赚到了。 “是我哥的府邸。请问姑娘是?”我感觉她脑后似乎垂下一滴汗。 这个问题是预料中必然要问的。一眨眼的功夫,在脑海中扒翻所有的小说电视剧科幻片主角怎样处理类似的事件,迅速了想出了一套完美的宗谱背景。 可是,面对这个和小飞一模一样的美丽少女,她嘴角微微上扬,亲切而温和的语气。她救了我照顾我,就是我没齿难忘的恩人。像我这样滴水之恩定涌泉相报的孩子,怎么可能去欺骗他们。 “我是轩辕玉,”我埋下头,没有再说什么,刚才完美的构想立刻石沉大海。 “大夫说你没事,你还真的是大难不死呢。瘟疫流行的这么厉害,只有生命力顽强才能活下来……不说了,你好好养病吧。”她看了看我,也没有再追问。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这从刚刚她不追问我的事就可以显而易见地表明。她是怕我是那个村字的“家里人”都死了吧。有着这样的过往,而会伤心欲绝的吧。相反的,我是依靠过去来营生的幸福的人,我很庆幸自己可以和如此多优秀而友好的人做朋友。也可能是我总是把人往好里想吧,其实我也是个乐观坚强的人呢,所以才和几乎所有的人的关系都处的比较好吧。因为就算再怎么不幸,我也始终抱着感恩的心。即使找出不幸中的幸运来,我还有生命,这个最最美好的东西,不是么。 我感觉她越来越像小飞,同样善良地不愿意伤害别人一丝一毫的性格,哪怕是一个在门第显赫的长孙家出现的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微笑。无垢么,真好啊。 门又一次开了,是一个穿着青色外衣的清秀男子。他含笑的眼眸转向我:“你醒了。” 他挺拔的身姿就像青松屹立,束起的发在头顶被一个翡翠簪子扎成一个玉色的冠,他淡淡的笑容温润儒雅,鼻梁很高。看到他然如可以闻到书香的气息,散发着令人安心的雪白纸张的芳香,使人一下子变得平和而宁静。 “恩,”他只是一个眼神就抚平了我的急躁不安,恍如一只无形有力的手支撑着我,温暖但是执着。那么他应该,就是她哥哥了吧:“你是长孙无忌?” “姑娘知道我,真是三生有幸。”他客气地寒暄着,“姑娘家自何方,不如我们兄妹把姑娘送回家吧?” 一想到回家,又是一阵尖锐的痛。刚刚在长孙无垢进来的时候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差点疼得痛出声来。这不是梦境,而是悲哀的,现实。 我还回得去么,我不知道。但是我会一直一直努力地寻找回去的办法。那些在遥远时空罅隙生存的我的亲人和朋友,被黑暗中一道曙光击中,在蔚蓝的宇宙中发出温暖人心的光芒,超越了时空,在这片肮脏的土壤上顽强的生存着。 他们在等我,我知道。 “我,没有家。”贝齿咬紧唇瓣,倔强地不去看他们。好吧,我承认这个事实的确让我有点难过,虽然以前的家也不是完整的,但也有晚上温馨的黄色小灯,有锅里随时准备好的美味鸡汤,还有那个为我付出了多年的母亲。 “哥,那就让她住这儿吧”长孙无垢认真的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我看她样子挺有灵气的,说不定对个你有用呢。” “好吧,那你就先住左边的厢房吧,”长孙无忌稍一犹疑,终于点头道。 于是我搬到了左边的厢房中,那是一个布局简单的房间,外面是一片小梨花林,梨花高雅地雪白颜色能够通透我的心。她们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仿佛一眨眼就会离开。离,大概就是这种美丽带来的忧伤吧。 青春,是一道明媚的忧伤。 有清幽的花香阵阵飘来,春天的美在园中绽放,犹如凭吊往事的一炷香,带着淡淡的哀愁。就像正在梨花林里欣赏高雅梨花的粗俗的我,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小小的我,正在努力地想念着我的家人和唯一的好友。 小飞其实,就是一个花一般的可爱少女呢。她的笑容灿烂阳光普照大地,我即使在最深最微薄的角落也感受得到,从她内心发出的震人心魄的力量。 于是我,甘愿沉沦。甘愿把自己的灵魂,交给美如天使的她。 这里还是4月,我原来的时代已经6月了。 有人说,当人老了就会不断的回忆。多以我想,我的心也老了很多吧,就像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两个月。 真是的,原来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倔强小强居然也开始多愁善感了,唉…… 相思一夜梨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怎么办,小飞,妈妈,我好想你们…… 落尽梨花 4月10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 在这里住了几天,或许是长孙无垢与小飞的样貌相似是我对她有莫名的亲近感,而长孙无忌本来就是个温润儒雅的男子,所以不久我们遍熟络起来。 “无垢,你在写什么?”在她身后走过,可以闻到隐约的梨花香,风拂花动,她站起身犹如亭亭玉立的莲花。 她突然起身,侧身挡住字符,眼神飘忽不定:“……没什么。” 支支吾吾的样子让我心生好奇,一把夺过她遮住的纸:“济世安民。” 她有些扭捏地低下头恍如水莲花不生凉风的娇羞,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淡淡红晕好像晚霞翻滚的云浪。在她瞬间低下头的面庞上我看到一丝微笑,仿佛小情妇思念夫君的幸福。我好似明白了:“世民?” 她缓缓地点点头,我回忆起长孙无垢的历史。我喜欢读书,尤其是和教科书无关的闲书(汗~)。她不应该是早就嫁到李家去了么,可是现在她都十六了:“你和李家是什么关系啊?” 无垢面上的红晕又加深了:“我是,我是二公子李世民的未婚妻,我们3年前就订婚了。” 我斜着眼打趣道:“还没娶过门就开始思夫了?”心里却在嘀咕,难道书上写错了,还是我理解错了,是订婚而不是结婚。 “哪有!”声音微小得尘埃一般,头深深地埋着装鸵鸟。谁知道我面前这个娇小美丽为自己的男人害羞的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孙皇后呢。 “我不理你了,走了。”她通红着脸提着白色的裙子回屋了,留下一路梨花馥郁的香气,高贵优雅的瑰丽。哎呀呀,欺负她真是好好玩呀,我咧开嘴笑。她和小飞不一样,小飞是很活泼的呢,而她则是大家闺秀的典型代表。 可是,这样可爱善良的人儿居然只活了很短时间,我禁不住目生同情。 举目四望,周围是一片白色的梨花林,风乍起,飘落一地哀伤。鸟儿叽叽喳喳地跳进稀疏的树叶缝中,聒噪。我对未知的未来有着莫名的恐惧,我害怕在这个未知的空间。而且,小飞在梦里那么无声而伤心地哭泣,在我心脏的内腔中刻下一笔不可磨灭的伤痕。她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更落尽梨花,飞尽杨花,春也成憔悴。”我轻吟诗句,杳不可闻的叹息。 我居然也会如此伤感,还是不适应这里吧,都这么长时间了,总是悲春伤秋的,不像我的风格。嗯嗯,我可是“四有”新人,阳光向上的大好青年呢。 “真美!”长孙无忌信步走来,“玉儿真是才华横溢啊,如此精炼的佳句,怎么闻着有悲伤的味道啊。你怎么了,没事吧?”微风吹动着他柔软的发丝,夹杂着梨花花瓣飘落的声音,淡而无染的白描山水画在此时显现出它独特的魅力,在他温润的眸子里倒影着我小小的身体。 淡淡的眉眼,红润小巧的唇,纯净的黑色眼眸,微胖的身材。我要是穿越到盛唐就好了,那时候怎么也算一绝色美女。真是,我撇撇嘴。就早了这么一点点,我就成了泯然众人了。 “只是在想我的家在哪里”,轻描淡写一句带过。抬头却看见他关切的眼神,犹如一条流淌的清澈小溪,蜿蜒着冲刷着我心中的沙砾,它们霎时变成了泛着五彩光芒的鹅卵石。 我真是个幸运的人,可以碰见如此心地善良为人着想的兄妹。 “我没事,恩,给你唱首歌吧。”他就像我哥哥,那个曾经喜欢揉散我黑发的少年,带着俊朗的笑,总是站在我身边不远处,只是无声的伫立着便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安心。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稍一犹豫,选择了小飞喜欢的《月桂女神》。 传说漫长,浩瀚如史诗般。 记载这段,惶惶不安。 颜色金黄,阿波罗的光芒。 却比不上,达芙妮的勇敢。 没有一种爱可以,在自由之上。 达芙妮的伤,化身,月桂树,倔强。 月桂树漂香,那夜风恋月光。 我的爱,很不一样。 素净的脸上,从不抹浓妆。 坚持,自己喜欢。 月桂树漂香,云缠绕星光。 我要,有话就讲。 无边的海洋,那辽阔的想像。 比谁,都不平凡。 森林河畔, 阿波罗在追赶。 哭着戴上, 达芙妮的桂冠。 被束缚的爱,已经,没有了,温暖。 达芙妮的伤,心疼,千年间流传。 “玉儿的歌唱得真好,你真是很有才气啊。”长孙无忌赞赏地看看我,柔乱我的一头乌黑坚韧的发,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温和的语气,“但是你能告诉我,阿波罗和达芙妮的故事是怎么回事吗?” 他已经习惯了在我这听到奇闻异事。我记得刚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只是把语文课本上的几首诗背给他听,他就惊愕的长大了嘴巴,就好像见到ufo一样,然后问我师从何方。我就只好通过电视剧来瞎掰说我的师傅都是奇奇怪怪的老头老妈妈虽然都不问世事了但都很厉害。着应该不算撒谎吧,对一个古人来说,我的老师的确是不问他们的世事,奇奇怪怪地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头老太太啊。自此以后,他就常常和我探讨各种文学知识。他学识渊博让我肺腑的五体投地,但是这毕竟只是中国一家之言。 “达芙妮是河神的美丽的女儿,阿波罗是英俊的太阳神。又一次阿波罗得罪了掌管爱的丘比特,丘比特对着天空射出了两支箭,一支使阿波罗对达芙妮一见钟情,而另一只使达芙妮对男性非常排斥。阿波罗到树林中给她表白,可是丘比特的箭使达芙妮不断地逃离。终于,达芙妮被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就让父亲把她吞下去,施法把她变成了月桂树。阿波罗懊悔万分,他轻拥着月桂树向她道歉言明对她爱慕永恒。”后面还有一句,他后来取下月桂枝编织成桂冠,赐给一切有成就的人,这就是“桂冠”的由来。这句话我没说,我觉得要是说了再解释起来会很麻烦,这时应该还没有“桂冠”这个说法。 “好奇特的故事,他们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自责我怎么说了这么复杂的事情,像我这么怕麻烦的人,真是……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要告诉他这是西方的民间传说,他们和东方体制不一样信仰不一样。对自由与平等的要求比中国人高很多很多倍么。 “……呃,那里崇尚婚姻自由。”小飞说自由是最重要的幸福,“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我小心翼翼地看进他温润的眼睛,他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望着我,不过没有生气反生向往:“是啊,真好呢。”语音戛然而止,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砸在心房上,好像充满潮湿水分子的大块海绵在空气中膨胀。 我没再说话,这个世界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历史,权利和地位决定一切的社会,人权,不是一个君主专制的国度所必需的。 自由与平等,大概是想都不能像的禁忌吧。特别是长孙家这样显赫的家族,总会是保护地主阶级压榨劳苦人民大众的有力工具。 “天色不早了,我回屋了,无忌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站起身看见他微微点头便离开凉亭。在白色梨花的罅隙中看到他落寞的背影,依然是仰头望天的姿势,挺拔而沧桑好似一棵饱经世事的青松,身后拖着的长长影子是无奈的感慨,就像是白天沾染的污浊一片片碎落到地上。被血染红的夕阳,孤独得天地间只有那一人。 我加快了脚步,那不是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需要寻找回去的办法,继续扎进书海当中。本来还琢磨着高考结束就可以好好玩了呢,可是这几天翻书的时间比高三下学期还多。长孙家怪不得博学多才,果然是汗牛充栋。唉,这要找多长时间啊。 街上邂逅 4月14日 天气晴 心情很好 我不忍心在这里白住蹭饭,于是就向无垢要了个厨师的差事。《还珠格格》中的紫薇的菜都来了个遍博得了长孙家一致的赞赏后,便死乞白赖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 我在那次之后就没再看到长孙无忌,他整日忙碌脚不沾地,也或许他因为把无垢送给李世民而被我所说的“自由”伤到了。而我则在漫长的寻找回去的书籍中濒临绝望,现在对我来说长孙家浩瀚的书海真是一种罪恶。 晨曦的光使我惊醒,像小猫一样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走向窗边。阳光透过窗子投下棱角分明的阴影,暖烘烘地普照大地。看来是个好天气呢。 我带来这个时空的包包在橱子里好好的躺着,我翻开这个巨大的花苞,找到一把瑞士军刀。在屋子里唉声叹气不是我的风格,外面的广阔天地才是我的最爱。早餐后,我就这样带着这把瑞士军刀上街了。 街上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看来太原应该是个繁华富裕的城市,杨絮伴随着我蹦蹦跳跳。路上的商铺比我想象中的多,鳞次栉比的房子虽然没有摩天大楼般高大雄伟却也干净整洁别有风味。我想买个糖葫芦,它的工艺在1500年前是什么样的,究竟,想到这里,我又控制不住想来流口水了。 只是我没有钱,我看了一眼手中的军刀,微微一笑。 “姑娘行行好,救救我们吧!”忽然被几个乞丐扯住了裙袂。这是三个身着粗布衣裳的骨瘦如柴的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一个满身脏乱的孩子,另一个是身怀六甲的女人。 “你们怎么了?”我蹲下去尽量和他们平视,听他们说自己的悲惨身世。 “我们是北上来逃难的,大隋打了败仗,家里的男丁都战死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姑娘心眼好,给我们口饭吃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会报答的。”那个孩子看起来是状态最好的一个,他苦着脸跟我解释。 白色的杨花悠悠飘落,吹拂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场景十分诡异。但是我却不期然看到一双清亮的眼,那里面承载着满满的对生的渴望。 “我没有钱,不过我有这把刀,你们能不能稍微等等,我去把它当了,再把钱给你们。”我凝视着那一家老小,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谢谢姑娘!”三个人感恩戴德。我看了一眼周围的建筑,确认我不会找错后,去当那把瑞士军刀。 我正心疼那只精美华丽削铁如泥的军刀时,没看到我身后一双期待的漆黑眼眸,也没听见老妇人嘀咕“好多人都是这么说的,可没一个回来的”的话。我掂着这一手就能握过来的几两银子,感慨我一直随身携带的刀居然这么不值钱。回到那个街角的阴影处,我蹲下来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平静的说:“我回来了。” 心中一声轻叹,看来他们从来就没有抱着我会回来的希望。把银子悉数推给他们,挠挠头,我不太好意思地说:“就只卖了这些钱,再多我也没有了,你们先拿着吧。” “大恩人,恩人。”他们跪在我的面前不住的磕头,我看到连那个孕妇都要磕头,忙不迭的制止了他们。开什么玩笑,磕头诶,太吓唬人了吧。 “别这样别这样,我只是力所能及帮个小忙而已。” “恩人要是不嫌弃,我安顿下我的奶奶和娘亲,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伺候恩人,报答恩人的再造之恩。”说实话这种行为真是把我吓得魂飞播散,一个乞丐收了钱要做我的仆人!之后惊吓逐渐消去,同情与悲哀油然而生。在这种战乱的年代,民不聊生贫穷更甚非洲,没有物质的时候剩下的唯有自己,这就显得十分平常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就是这个道理。 “我不是嫌弃你,我给你钱并不是为了要你给我干活,而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我不想以死图报,当然也不喜欢忘恩负义。我给你钱是看你们一时有困难,你们需要而我有,就这么简单。”我淡淡地说。这里毕竟不是社会主义的中国,“按需分配”的说法可能对他们来说还接受不了。 “谢谢恩人”一家人愣了好半天有又要磕头的意思,我急忙扶住了孩子的身体。 “你们去买点吃的吧,剩下的添点衣服,还有别再叫我恩人了。”我扶起满是皱纹的老妇和摇摇欲坠的孕妇,待他们站定腾出手来拍了拍那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你要好好照顾你的家人啊,她们就靠你了。” “娘,奶奶,你们先走吧,我有事要说”,那个小孩转头对她的家人说。她们点了点头互相搀扶着向前走,就像两个奇形怪状的松树。 “怎么了?”疑问地看着他。 “您真的不要我报答您吗?”似乎还是带有一点不相信的语气,犹豫的神色氤氲成了我眼中弥漫开来的雾气。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却已经经历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可悲可叹。 “恩,当然不要!”我坚定地点点头,一字一顿。 “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他突然一笑,顺着家人走的足迹追了过去。他的声音飘过来,“谢谢姐姐!” 突然心中一种名叫感动的种子发芽,刹那间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可以在树的顶端望见弧形的地平线。我听见自己激动的声音,振臂高呼:“加油!”看到那个孩子回头冲着我阳光灿烂地笑。似乎一瞬间被晃了眼,我笑着做了一个鬼脸。他也做了个鬼脸,在脏脏的小脸上显得不太和谐。 在这个杨花落尽的季节,我遇见了你。你恍若火焰的美丽,在这个遥远的宇宙边缘,在我被时间抛弃的过去,奔跑着,奔跑着。那个时候,我只是为帮助了一个小乞丐而沾沾自喜。而我却不知,多年后的我,会为你而心殇至此。我不晓得,哪个你才是真正的你,也不知晓,其实哪一个你都是你。 目送他们一家人走远,我收敛微笑沉下脸来,骂了一句:“该死的杨广!” “姑娘可知辱骂当朝圣上这是杀头之罪么?”微微眯起眼睛,面前伫立着一个挺拔如杨的男子。他背光的身子在夕阳的勾勒下镶上了一条金边,毛绒绒的温暖的感觉,但又显得尊贵而神圣。干净的白色外袍嵌上黑色的边沿犹如一天蜿蜒温顺的龙,乌发束在脑后飘逸如风,剑眉英目高大俊美。而那双眸子,有着如黑洞般的致命吸引力和深潭般幽远的目光,仿佛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可以透过我看向遥远的未来,黑色曼陀罗般奢华的礼拜。 或许是一种悲天悯人,他的双瞳是我看不懂的夜空,而他是哀伤而冷静的天使,俯瞰着凡人的悲欢离合,带有一丝看破红尘的佛性,又有一点怜悯仁慈的博爱。就这么不加修饰的表现出来,所有的污垢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我不知道,不过我就算知道也会这么说的。”我终于回过神来,我的经验告诉我这人不是坏人。 “哦?为什么?”他凤眼微挑。 “他该骂,而且我想你们不会告诉别人的,不是吗?”笃定的语气让他微微一愣,瞬间又恢复那温润如玉的形象。 “姑娘为何要辱骂圣上呢?”玩味的语气让我有点紧张。 “隋炀帝是个昏君,人人得而诛之。第一政治,当下军阀割据朝局混乱,皇帝骄奢淫逸不思进取;第二军事,‘揭竿为旗,斩木为兵,天下云集而响应,赢粮而景从’;第三文化,奢华之风兴起,文艺衰落民族精神不振;第四经济,民生凋敝哀鸿遍野;第五外交,外敌屡侵国土不保,懦弱无能战败求和。”我高中是学文的,总结这点知识还难不倒我。对于任何朝代的末年,差不多都是这样。 “姑娘思路清晰见识不凡,只是鄙人才疏学浅,姑娘可否告知,我们的‘民族精神’是什么?”他凝眉而思,好奇而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犹如柔软洁白的羽毛。 “以爱国主义为核心,团结统一爱好和平勤劳勇敢自强不息的伟大民族精神。”我脱口而出,这是必背的政治课文。再怎么说,我的成绩也不算太差啊。 再次看到他无法掩饰的讶异表情,我有些懊恼自己口比脑快: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总结出中华上下五千年民族精神的精华。伸手做了一揖:“公子若是没有问题,那么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姑娘果真才华横溢,”他似乎有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好像解开了困惑已久的问题。终于从惊讶与深思中回过神来:“不知姑娘是否相信在下,若能告知芳名,在下定改日登门造访以谢姑娘。” “公子言重,小女子只是随便说说,公子何必言谢。小女子还有事,先告辞了。”我微一鞠躬,面上是不动声色的淡笑,心里却警醒万分。没等那个男子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所以我没看见他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坚持与玩味。在他漆黑如深渊的双瞳中映射着如履薄冰的未来,我如同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牵引着,亦步亦趋踉踉跄跄地走向深渊,面对着噩梦般的地狱微笑着掉下眼泪,然后走向我们都太过熟悉的,万劫不复。 任性公主 回到长孙府才发现自己空手而归,只是喜悦之情难以言喻。甩甩头散去那个男子渺若晨星的眸子,我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我觉得有些累了。 远远地望见长孙无忌挺拔得如同笔直耸立的灯塔一般的背影,斜斜的影子愣愣的拖在地上。看得出,他心情不好。 “猜猜我是谁?”一下子跳到他身后,捂住他的眼睛。有意缓和一下气氛,几天不见他清瘦了不少。 “玉儿,”他有些无奈地挡开我捂住他眼睛的手,“别闹了。” “怎么了?”我拿开手坐在他身边。 “大隋的公主任性,要天上的月亮,宇文化及解题发挥,要求李家帮助公主达成愿望,否则就要治罪。”长孙无忌叹一口气,又继续道,“现在发兵并不是最佳时机,若是急躁冒进,李家就麻烦了。” “那公主多大啊?”第一次听他讲政治方面的事,兴奋与激动占去了担忧的空间。心脏上留下的瑰丽壁纹是上下5000年的智慧。 “8岁,”长孙无忌说,“别看这个公主年纪小,可是要求苛刻,许多工匠大臣都无功而返。公主也不知怎么想起月亮,说不给她她就绝食。大家都没了主意,这不,皇上就把这烫手山芋给了李家了。” “可不可以让我试试?”我满眼期待,隋代的皇宫诶。 感觉到长孙无忌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有点怀疑地望着我,然后缓缓摇头:“不,你要知道皇宫的虚伪狡诈,可不像长孙家这么好说话。你这样真诚善良的个性,在那里会吃亏的。” 我心下有丝感动,微笑,然后看着他雾霭似的眼睛,自信地说:“反正李家都没有办法,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善良怎么了,善良就不能参与了么?我只去那么一次,不会有事的。” 说是一定要这么说的,不过我心里清楚,自己实在是不适合参与政治。 “……不行!”他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就像是纠结在一起的乱麻,“太危险了。” 他皱紧的眉头像大山压在心里,我突然有种穿越或许是件好事的感觉。至少我认识了他,认识了无垢。也许是在现代独生子女的情况下,一个兄长的温暖对我来说这样陌生但又这样令人温暖。 “让我试试吧,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帮帮你们。有可能帮到无忌哥,是我的荣幸。”满意地听到自己坚决的声音,毫不犹豫。 “……好吧。你一定要小心啊,若是没有办法,就想主意脱身,”长孙无忌担忧的眼神是我前进的动力,我点点头。 长孙无忌见过李渊禀明情况后,随后我就要坐上李家精美典雅的马车前去东都。想是李家对我没有报多大希望,所以连召见都省了就立刻让我前去皇宫。 长孙无忌来给我送行的时候略带歉意的看着我,他的眸子如同温暖而哀伤的夕阳:“玉儿,本来无忌哥想和你一起去的,可是政事实在太忙,所以也陪不了你。玉儿,一定要安然回来。” 我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微微一笑:“我没问题的,无忌哥不用送了,保重身体啊。” “恩,你也是。”他摆了摆手,目送我上车离开。 一路上,我翻开马车上的小布帘看着外面的世界犹如一只囚禁在牢笼的金丝雀。看来我这辈子是与权势高位无关了。自嘲地笑笑,18年的磨砺,依然眼里揉不进沙子,平等自由缺一不可。 眼前突显衣衫褴褛的灾民,我发觉这越到李家管辖的边缘灾民就越多,而进入大隋首都的势力范围就越往中心越少。不自觉的皱皱眉,回想起穿越前看到吉尔吉斯斯坦的内乱使得哀鸿遍野,电视上刚刚回归祖国的华侨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赞美祖国好啊,由衷的感谢与称颂令人瞠目结舌。和平就像是空气一般,没有人会刻意的追求甚至所有人都已习惯了它的存在,但若突然有一天,战争的号角响起,也没有人会不呼唤和平。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 进入了东都地界,房屋比起周边来的确是豪华高大了不少。淡淡一扫那些衣着华丽的贵妇,她们面无表情的脸,看尽一个个麻木不仁的灵魂。摇了摇头,这些事我管不了。 不要想那么多了,想点好的。我找到书,就回家了。虽然我还没找到,毕竟我穿过来了,总有办法穿回去吧。嗯嗯,吸气,呼气,气息,呼气。很好,我还是快乐的小孩子~ 马车停下了。似乎天色已晚,明日继续启程。想想那个任性妄为的小公主我就头痛欲裂。答应是答应了,可究竟要怎么办我是一点主意也没有。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随机应变吧,只能这样了。 在落英缤纷的狭窄空间里,我莫名其妙地遇见了你,遇见你飘零满地的忧伤和淡如薄雾的眼神。你在梦境中微笑,天地间便都是安心。梦境的制造者,下一站,彼岸花开。 公主小妹 4月15日 天气晴 心情难过 第二天近乎中午的时候,我终于抵达大隋金碧辉煌的皇宫。弯弯的褐色屋檐,犹如飞鸟张开的羽翼。我抱着不能丢长孙家的脸的想法,极其淑女下了车进宫面见皇帝。(……) 隋炀帝是一个中年男子,挺拔的鼻梁,金黄色的龙袍,浓密的眉毛,还算是个好看的皇帝。当我正龇牙咧嘴地犹豫着如何行礼的时候,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招呼我:“姑娘免礼,赶快去看看公主吧,她已经一天半没吃饭了。” 金色的布帘气势磅礴,屋里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昂贵的红木家具在这里就像地上的石子遍地都是。空气流通不佳,所以头脑发昏么。 我疾步穿越大如教室的房间走向公主,心里庆幸着像我这样不拜祖先不拜父母不拜官吏的现代人可以逃过这一跪。只听到一个类似大臣的男子说:“它远在五万里之外,比公主的房间还大,而且是由熔化的铜做成的。” 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紧接着是一个陶瓷用具摔碎的声音,我看到了公主。 那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一汪明净的湖,长如蒲扇的睫毛投下深深的阴影,樱桃小嘴红润可爱,略带点自然卷的黑色披肩发,好一个sd娃娃。 “你是谁?”明显不善的声音冲着我。 这小孩很夸张啊,好歹我比她大啊,公主怎么也不能这么说话吧。皇宫里的孩子果然世界观人生观都不一样,有够奇怪的。 “草民是来帮公主的。”我收回思绪微微一笑,看着宫女把茶碗的碎片收走。 “那么多大臣我都不满意,你能行么?本来我以为特别有才能的丞相大人说:‘月亮在三万五千里之外,又圆又平,不可能有人能拿下它’。哼,我才不信!你还能比我们丞相大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恩,”我已经知道方法了,看着刚刚赶来的皇帝点点头,“草民能问公主几个问题么?草民才疏学浅,公主若是知道,可否告知草民?”我小心翼翼的措辞,似乎电视上的人都是这么说话的,真别扭啊。 “好,你问吧。”我微微一笑,见她得意洋洋地抬起头。暗喜,这个公主还真单纯。 “月亮有多大?” “大概比我拇指的指甲小一点吧,因为我把拇指的指甲对着月亮就可以把它遮住了。”她回答很快,很是骄傲。 “用什么做的呢?” “当然是金子!”问题解决了。 “我有办法了,请公主稍等片刻,月亮就会送给公主了。”冲着公主和皇上一鞠躬,面向皇上:“皇上可否给草民几位能工巧匠?” 待他批准后,我离开了公主的豪华宫殿,准备制作“月亮”。一个很强的工匠,看他稍一捣鼓,就制作的完全符合标准,精美细致。我的要求即使再苛刻也可以立刻做出来。我没见过他人,但是好像很了不起,大家对他的态度都很恭敬。 下午我把成品递给公主,是一个金子做的比指甲稍小的小月亮,穿上金链子给公主当项链。见那个洋娃娃般的小公主爱不释手,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皇上看到他心爱的公主答应吃饭了立刻眉开眼笑,转过头来笑着看我:“爱卿真是聪明过人,你要什么赏赐,朕都给你!” “草民无所求。”立马从“姑娘”升到“爱卿”了,我心中冷笑,整治中没有巧合。 “果然高风亮节,德比美玉。这样吧,赐爱卿金银珠宝无数和500两白银,你看如何?” “谢皇上恩典”皱眉。讨厌跪拜。真烦人啊,在我看来,这些财宝还不如这一跪。 “父皇,我要她常来陪我,她比那些死板的大臣好玩多了。”公主嘟起玫瑰色的小嘴,摇摇皇上的金色龙袍的衣摆。 “好好,朕准你可以随时入宫陪公主。”我欲哭无泪,为什么我要陪一个小孩子玩,还是一个好像不定时炸弹一样的娇气任性的公主。 一个侍卫上前,递给皇帝一封信,然后就看到他急匆匆地走了。待视线中最后一丝金色下摆不见,公主对我眨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姐姐给我讲个故事吧。” 这句话虽然不长,却把我吓了一跳,一个“姐姐”把我弄的惶恐之至,一个“故事”把我弄得更惶恐之至。“公主这样不合礼法。”我垂下头,天知道这要被听见了会怎么样。 “怎么你也跟我说这些讨厌的礼法,”公主一撇嘴,“我要听故事,你要给我讲。你们都出去!”小公主一挥手,宫殿就剩下我们两个。 “好吧,我讲,”我无奈地叹口气,思考小时喜欢的安徒生或者格林童话哪个好讲一些。 “从前有一个富人的妻子死去,小姑娘是一个虔诚而又善良的女孩,她每天都到她母亲的坟前去哭泣。她爸爸又娶了另外一个妻子,带着她两个女儿一起来了。她们外表很美丽,但是内心却非常丑陋。”我选择了灰姑娘这个故事,想让这个小公主了解到人性的伟大而不是天生的地位与荣耀所带来的光环。 “她们给她换上灰色的旧外套,嘲笑她把她赶到厨房里去。”我满意的看到公主认真的表情,下垂的睫毛投下一层斑驳的树影。回忆再加上添油加醋的渲染,看样子效果不错。 “国王准备举办一个盛大宴会,邀请年青漂亮的姑娘。灰姑娘的两个姐姐也被邀请去参加。”还记得小时候为了灰姑娘的不幸遭遇哇哇大哭,那是的我还是一个乳臭未干不经世事的孩子。 “继母让她找豆子,她弄完了高兴地端着盘子去找继母,但她因她没有礼服又道不行。”尽量模仿故事中人物的语气,盛气凌人的后妈,楚楚可怜的灰姑娘活灵活现。 “说完他们夫妻与她自己的两个女儿出发参加宴会去了。灰姑娘有鸟儿帮忙赶上了舞会,王子伸出手挽着她请她跳舞。” 之后的逃跑与结局我简单讲了讲,因为我想突出的不是灰姑娘最后的美好而是她在之前的努力坚强。我看向这个美丽的小公主,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对她来说到底好不好。隋朝灭亡以后,这个娇憨的公主如何在乱世中生存仍然无法预测。 一看不要紧,我吓了一跳,她眼中大朵大朵的泪花突然间爆发:“哇!”她哭得人神共愤。我皱着眉头思考着如何是好,一时间手忙脚乱,差点打翻仅剩的一个茶杯。我把公主惹哭了,皇上不得把我弄死。 但是我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我知道做什么都不管用。看着她的不住地抹脸上的泪痕,那些纵横交错就像沙漠中被风吹散的寂寞的痕迹。温暖的夕阳照着她娇小的身子,显得疲惫而悲伤。 半晌,公主停止了哭泣,抬起大眼睛瞅着我,抽抽搭搭:“你怎么不哄我?” “我说话你听得进去么,再说,你这不是停下来了嘛。”我温和地看着她,这个小公主有故事啊。大概是看多了侦探片,大脑对这些事比较敏感。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么?”她不甘心地撇撇嘴,大眼睛望着我,一副“我就不信你知道”的表情。 “那我猜猜。公主的母亲应该不是个很得宠或者地位并不尊贵的妃子,并且早逝。公主以前的生活不是太好,曾经有些人奚落你嘲笑你,你也并不得皇上喜欢。可是后来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比如公主的漂亮外表之类,皇上偶然发现这个公主是块宝,所以公主便得到皇帝的非同寻常的喜爱。”只有一个可能是触景生情,结合我看的电视剧和小说,再加上之前公主的反应。脑海中出现柯南精明的脸和反光的眼镜,他说:“真相只有一个!” 我后来才知道,这种孤寂的日子便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皇帝的偶然临幸。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悲伤,就像是一潭碧绿无波了无生机的死水。她的母亲是个美丽的宫女,在隋炀帝喝醉的情况下,只那一次就怀了她。由于龙种才使皇上封她一个才人的位子,自此再也无人问津。伶仃孤苦的她郁郁寡欢,终是逝去。她就在偌大精美却没有人烟的宫外偷偷给母亲做了一个小坟。日日对她温柔美丽的母亲哭诉她的哥哥姐姐如何让过分,如何嘲笑她戏弄她不和她玩。而皇帝偶然的一次见到她哭得楚楚可怜样貌又好,就重建了奢华的宫殿给他心爱的女儿。之后自然,哥哥姐姐都愿巴结她,可那个小小的可怜的人儿却再也不会信任喜欢宫里的人了。 看着小公主越来越苍白的脸和委屈欲哭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心:“结局不是挺好的么。”没想到触碰了人家的伤心事,小小年纪在皇宫独自生活已是不易。 “恩!”一个灿烂的微笑,犹如出水百合,“姐姐,你以后还来么?”充满希翼的眸子让我不忍拒绝,点点头。看到她大大的笑脸。 “姐姐,我想离开皇宫!”又一个重磅炸弹,我心想我是不是再看探险片。好吧,我总算相信,“生活就是电视剧”那句话,并且是“惊悚恐怖电视剧”。 “宫外太危险了,公主还是在宫里呆着吧。宫内什么都有,宫外什么都没有。”我极力说服她,让我的措辞听起来很有道理。 “宫里没有自由,宫外有;宫里有令人讨厌的人,宫外没有;宫里有欺负和讨好,宫外没有。”这是一个孩子说的话么,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笃定的眼神。 这就是皇室的悲哀么。当我看小说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角色是和朝廷沾边的。看书的时候觉得只是他们太脆弱太不懂得担当,但是当这个小女孩在我面前哭诉的时候,我忽然觉得,皇宫,是那么恐怖的远方。我一辈子都不想踏进那个牢笼似的鬼地方。 “可是,我没办法。”即使有,我也不能让她冒险出去啊,我不是猫妖没9条命。 “我知道,”黯淡的双瞳让我负罪感颇深,“你可以走了!”摇摇头告诉自己这不是我可以管的,行礼转身离开。 带着金银珠宝回到太原,一路上风尘仆仆。听下人们说明天李渊要见我亲自打赏,我微微一笑,心里叹了口气:卷入政治之中想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这天晚上我梦见小飞在满是红莲的田地中玩耍,天空也是异样的红色没有一块云彩,火红的颜色映得全世界都下血般鲜艳,但又偏偏那样冰冷。我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去,听见耳边黑色的齿轮转动的声音。我看到她粉红的连衣裙在天地摇曳,仿佛一朵睡莲在静静绽放,美得让人窒息。 主公大人 4月17日 天气多云 心情默哀中 回忆起在公主金碧辉煌的豪华宫殿里手忙脚乱地擦拭她的眼泪,我坐在马车上仍是有些头痛。 那个只有8岁的漂亮小女孩告诉我她不快乐她讨厌皇宫,紧皱的眉头犹如一把牢固的锁。我丝毫没有当时童言无忌的惶恐惊慌,看到她黯淡的眸子第一反应是:幸好我不在皇宫生活。 讥讽的笑容在我心里留下一道痕迹。当我们还在小学自由自在的快乐生活不知道压力为何物时,那个所谓的皇帝心头肉的公主却一直一直为她苦命的母亲鸣不平,在心里暗暗地恨着监牢般的皇宫和她除了早逝的母亲外所有的亲人。 她说,妈妈在宫里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的。 她说,皇宫不好,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地方。 她说,有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真的好难受啊。 她说,姐姐是有本事的人,姐姐带我走吧。 也许她不太很经常的任性真的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既能使皇帝对她保持新鲜感,又可以暗中观察有谁可以帮助自己离开这个地方。就像这次,虽然语言生硬简单,话题转换太快,但是一个8岁的孩子能做到这样…… 我只能说,这是一种悲哀。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带她离开,可能是骨子里的优柔寡断懦弱无能让我不敢带走她,也可能是在无忌家感受到温馨的亲情让我产生了某种责任感。 马车上摇晃的疲惫感使我昏昏欲睡,恍惚中脑海里又浮现出穿越前那个如荷花一般亭亭玉立的善良女子。 幸好我还有她,否则我也会是那样,一个人,一直一直,孤独地走下去。 她就像黑暗中温暖明亮的蜡烛一样,点亮了我的生命。 她可以在晚自习当我恨恨地摔着冲着我耀武扬威的教辅书握住我的手,温暖而坚定。白炽灯安静地洒下来,她的眼睛就像夜空里的星星闪亮。 直到前天我翻完长孙无忌家最后一本书,我才迟钝地想到:也许我真的,这辈子,都见不到小飞了。 犹记得我们在宿舍里用卫生纸堵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而后费劲地吐出嘴里的纸屑,但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只是心里快乐就想笑。 犹记得我们只是因为某个明星的发型像卷心菜大笑出声,在马路上对着广告指指点点引得路人侧目。 …… 原来,可以和你一起犯傻,都是我莫大的幸运。 而现在,上帝收回的我幸福的权利,让我孤零零地留在于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原先那些,如锥子般刻在心底的,所谓的时光断裂的声音,成为了永远的回声。 静静地怀念着那个小巧玲珑的女子的面容,长孙无垢和小飞同样的脸庞,永远微笑着面对生活的,特别的存在。 我想问你,名叫长孙无垢的那个比你小两岁的女子,是不是你的化身? 我想问你,她是不是,宁可伤害自己也不肯伤害别人的,另一个你? 想着想着就已经到了李家,我定定神下了车。只见一个谦和的中年男子,他看到我微微一笑:“姑娘旅途劳顿,请先在李家稍事休息。之后便会派人请姑娘见过主公。” “好,”我随着仆人进入李家巨大的宅子。 穿过门口幽深的竹林,是一个微波粼粼的大型人工湖,有雪白的天鹅和鸳鸯在水中嬉戏,还有岸边冲刷出来的细腻暖沙。从旁边的走廊匆匆而过,到达一个不太大的客房。 “姑娘暂且在此休息,我们稍事再来。”一鞠躬,那个彬彬有礼的男子退下。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我起来洗漱刚好,仆人告诉我可以见到主公后,我就跟着他们忐忑不安地去见李渊。 “就是这里了,姑娘请。”中年男子点点头,推开了门,等我进去,又恭恭敬敬地关好门。 我冷静地打量显然是客厅的大如教堂的屋子,木色的擎天之柱,深红色的桌凳整齐地排列,最前面的是主客上宾的位子,庄严而不奢华,稍有阴暗却显肃穆。 面前一位头发黑白参半的长者,还有,长孙无忌微笑地伫立在旁边。 “见过李大人,”这个和蔼可亲胡子花白的男子我猜就是李渊,学着电视剧中宫女的样子福了福身子。 “好好,过来坐吧。”他笑着拍拍身边的座位,使了个眼色,仆人就都出去了,“无忌啊,你怎么就能找到这么个妙人啊,皇上这次可是很高兴呢。” “只是偶然的机会,我才在街上碰见玉儿的。她无家可归,就把她接进了府。”他的眼神柔和,并未多说,我知道他想保护我。就像当时,两兄妹并未问我太多以前的事情一样。 寒暄了几句,我小心翼翼地思考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尽量不让它出半分差错。虽然我穿来后第一次长时间地和这样的有志有谋的大人物对话,但是我的史书小说和电视剧功底不薄(干笑ing~),李渊又不是严肃冷漠的人,应对起来还不算太吃力。 “我知道姑娘这样直率聪明之人,必不喜拐弯抹角。既然这样,轩辕姑娘才华横溢,又孤苦伶仃,不如就住在我家,做李家的门客吧?”我坐在他旁边,有种被面试考官审问的感觉。我想,总算说道正题上了。 “这……”我抬眼看长孙无忌,他依旧儒雅温和地望着我,没有什么明显的暗示。 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 我不想被卷进尔虞我诈的政治纷争,我当然清楚我不合适做幕僚,但是我知道他希望我为李家出力,帮助李家得到这个国家,长孙家族可以光耀门楣。我想报答他们的恩情,他们兄妹是我来到这里对我最好的人,不管今后怎样我会怎样,我都希望自己能帮他们做点什么。 “好!”为自己已经结束的自由时光和即将到来的无光未来,默哀三秒钟。 “爹,我进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混合着他的声音犹如玉石抨击而响。 “进来吧”李渊望着门口。 他迈步进屋,随着大门的打开,阳光跟随着他潜入屋中。他就像是从光芒中走出来的神祇,挺拔高大如同伟岸的白杨。依然是洁白不染尘埃的衣裳,深邃神秘的双瞳。 他把阳光锁在门外,屋里却没立刻暗下来。 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个绝代风华的英俊男子吧,这个连太阳也无法与之争辉的神奇的人。 “这是犬子世民,这是轩辕姑娘,”李渊介绍着。 “你就是李世民?”他不是那个在大街上遇见,总是问奇怪问题的年轻男子么,他就是那个史上有名的政治家军事家书法家诗人,中国史上最开明的皇帝李世民?! 啊,他还是那么好看呀。讨厌,我又想流口水了。 “玉儿,不得无礼!”长孙无忌略有责备的声音。我发现自己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的确有些失礼,低下头去没说话。 “你们认识?”李渊笑问。 “是的。当日街上遇见姑娘,姑娘的学识真让人佩服!”李世民不卑不亢,笑着看我,长长的睫毛蒲扇一般上下摇动着。 “二公子见笑了!”垂了眼帘,淡淡回应着。 “我听无忌说你才华横溢,也知你歌唱的不错,既然世民也看好你,那姑娘献曲一只,可好?”李渊这是摆明了要考验我。从歌声看品行志向,是捷径。 “既然如此,小女子献丑了!请大人出题。”我思考着我背的歌词曲库。 “那就来一首军歌吧!”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虽不算最低,可也高不到哪去。军中哪有女子容身之处,就算不是本身所创,总也是难以唱出感觉来的,这个题目说起来有些难度。只不过,对于我这个男女平等的新人类来说,这样的歌还是很普遍的。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弓如霹坜惊弦,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而去, 怎见气吞万里如虎。 一笑人间万事, 春风不染白发, 怎忘寒冬冰秋, 醉里且贪欢笑, 廉颇未老乐悠悠。 何处望神州! 不尽长江滚滚流, 千古兴亡多少事, 金戈铁马战不休。 天下谁英雄? 赢得功名在身后, 蓦然回首 数风流, 非皇非帝非君非诸候 。” 声音尖锐仿佛出鞘的剑,时而悠扬时而沧桑时而感叹,一曲《辛弃疾》大气磅礴。辽阔苍茫的大地,士卒呐喊摇旗的振奋,血流成河的惨烈。若是有音效,效果会更好。只可惜这不是现代…… 看着面前三个人一瞬间呆呆愣愣没回过神来的表情,有些骄傲地笑笑:“李大人?” “我真是老了,这个天下果然是人才辈出啊,今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了。”他拍拍我的肩:“怎么还叫大人,应该叫主公了。” 看来他是认可了,我松了口气,微笑:“主公!” “轩辕姑娘,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李世民低沉温和的声音。 “呃……”总不能说是个几百年后的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挑句歌词吧,“它叫《天下谁英雄》。” 他缓缓点点头,好似在思考什么。 “那么,我给你可以随意通行任何地方的权力,珠宝百件,姑娘以后在李家可以不必行礼。”李渊递给我一个通行令牌,冲我点点头, 我谢过李渊,接了令牌,默默地收入袖中,没什么太多的表示。转眼看到长孙无忌欣慰的笑容,我报给他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脸。 “我带姑娘去厢房吧?”李世民望了李渊一眼,得到他父亲的同意,手一伸,“请这边走。” 我跟着李世民不紧不慢的步伐,有一种错觉,仿佛我刚来这儿时追逐小飞的梦境,看见她回过头来是一张忧伤哭泣的脸,如同血一般温暖凄凉的夕阳。 出乎我的意料,他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带我穿过广阔的湖泊和瑰丽的桃树林,我住在丛林深处的西厢房,还可以感觉到一点点细细软软的金沙。 “轩辕姑娘,到了。”李世民推开一扇门,是一个整洁干净的小房间。 “谢谢二公子,”我进了屋,满意地笑笑。屋子里摆放着简单的家具,淡黄色的布帘,干净的灰色底板,柔软的床。 “姑娘,你……”言又欲止。 “二公子还有事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想说什么。 “没事了,”他摇摇头,关上门,“姑娘好好休息吧,不打搅了。” 推开窗子让阳光洒进来,外面桃花的香味飘进来,桃花源一般的地方。微风拂过,夹杂着几片粉红的桃花,随风而去。我喜欢这个地方,满头大汗地把床移到了窗边,仰望湛蓝的苍穹。洁白的云朵犹如笑起来明亮的牙齿,暖烘烘的阳光照得屋子像天堂一般,明澈而优美。 惨遭抢劫 4月18日 天气晴 心情良好 我把包裹带进李家,就从那里住下了。依依不舍地向长孙兄妹告别,叹了口气,以后可是要给李家人服务了。 第二天我见到了邪气纵横的大公子李建成,他的瞳孔是妖冶的蓝色,但是却如同散发着冰一般的梦魇的感觉,斧劈刀削一般的面容,黑丝长发束成柳树的瑰丽,浑身恍若有一种妖魔似的气场,不似人类的美丽。 而四公子李元吉则是一个阴戾傲气的男子,一身像杀手一样的黑色,虽然只有14岁,却有着异常的暴虐孤僻,倔强刚毅的眼神和紧抿的嘴唇证明他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如同一只孤独的鹰,在悬崖陡壁上觅食,带着满身的骄傲与霸气,不屑于降落下来与人接触。 李建成看到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而李元吉则看都没看我一眼。好吧,尽管我在帮李家,但他们看起来不是很和善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李玄霸一直都不在,类似于,已经over了……(汗~) 推开窗户,仰望晨曦暖洋洋的碧落。喜欢朝阳和夕阳,因为她把正午锋芒毕露的尖锐融成了圆润的辉光。 又是个适合外出的好天气呢,我是一定要出去的。在隋朝这破地方,要啥啥没有,不出去玩玩整天像无垢那样足不出户我会疯掉的。上次还是在长孙家卖了一把瑞士军刀才有那么几两银子,结果却碰上了灾民全捐出去了。什么也没买,不过买了个好心情。 也不知道那个十三四岁的有着温暖眼神的小乞丐还好么。或许是那个孩子身上人性的光辉又或许是重生带来的后劲吧,一般情况下在原来的水泥森林中我就算给乞丐钱也不会说这么多话的。 在这方面来说,那个孩子,让我从冷漠疏远中回归到市风淳朴的百姓中去了。 照照镜子,眼前是一个不算漂亮但也不算丑陋的普通年轻女子,柔顺亮泽的披肩发,微胖。应该还算让人感觉舒适的面容吧,满意的点点头转了一圈,带上一点李家赐的珠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拿李家的通行令。出去踏青而已,应该不用这么严肃的东西。叫上小桃,整装待发。 小桃是李家给我的婢女,一个伶俐勤快喜欢粉红色的美丽女子,总是带着满脸胜似桃花的明媚笑容,帮我忙里忙外。我是真心的感谢她,所以想和她出去放松一下(当然我是没怎么干活~)。 当了珠宝,去大街上买了特色小吃酥脆甜点和瓜果梨桃,上次没买成的冰糖葫芦一人手里一个边吃边走。她刚开始还推拒直说不敢,后来还是让我坚持不懈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 我就说怎么纨绔子弟都喜欢挥霍金钱,可以大手大脚得花银子的感觉,真好。(汗~) “从哪郊游比较好啊?”我扭头问小桃,见她提了不少东西,伸手帮她拿。 “狮子岭风景很好,只是离得比较远,人也很少。”她有些犹疑地看着我把包拿走。 “没关系,我们租辆马车去!”给她一个“没关系我提就行”的眼神。 坐上宽敞亮堂的马车,一路上我们聊天斗嘴。她现在比一开始好多了,当时的她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就害怕祸从口出,在我保证不会因为礼节而怪罪她之后,她才犹犹豫豫地和我白话几句,我不问她从不答话。现在,她已经可以坐在我旁边和我唠嗑了,但有的时候还是有些怯懦。(读者:你是欧巴桑吗?!) 满意地看到她的进步。她问我:“小姐,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这个问题从那些热血沸腾的少年漫画里倒是不少。小时想做科学家想做天文学家想做国家领导人,后来觉着不太切合实际也就没再想这些,“……大概是做个米虫吧。” “米虫?” “浪费粮食,或者说不干活,吃了玩玩了吃吃了睡。就是这样。”(读者:那不是猪么?贝丝学着柯南的半月形眼:笨蛋!猪知道玩么!) “啊?小姐这么厉害,就没有什么凌云之志么?”她大大的眼睛望着我,诧异。 “志向?”我想起那个头上刻有“爱”字的令人怜惜的寂寞少年,语气悠长缓慢仿佛氤氲的雾气,“应该是,做一个别人不可或缺的人吧。” “……恩,”她垂下头思索了一会,欲言又止。 “小姐,到了,”前面的车夫说。 我们下了车,把马车停在狮子岭的边缘,让车夫解下马吃草,他在这里等待以便我们回去。 碧波正在涨潮,微风轻柔地拂过,便是波光粼粼的青色湖面,轻轻地翻滚着波浪,闪亮的小溪叮咚而过冲刷着两岸的土壤,空气中微微的青草芳香,水嫩缤纷的花瓣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往上是墨绿色的森林,美丽的田园风。 用地理的语言来说山麓的情况,温带稀树草原自然带,天气晴有3级微风。 哼着《让我们荡起双桨》(狂汗~),把吃的摆出来,我们俩坐在草地上享受着闲暇的惬意时光。太阳俯视着大地上两个渺小的人儿,努力地散发着耀目的光芒,她觉得这两个人的笑容实在太扎眼了。 小桃看我吃了些小吃,说:“小姐,我去找点水来喝吧?” “好,小心点!” 小桃走后,我仰面躺下,仰望着那个万里无云的蔚蓝,记得一句话“天空是最寂寞的,因为它离任何东西都那么遥远”。 寂寞么,一个独自身处遥远时空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寂寞。 当周围的人都为我的才能叫好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多么高兴,只是为着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的我而深深地落寞。有谁能理解,一个来自异时空的孤独灵魂,带着怎样的疲惫与执着,不断尝试着进入这个繁华世界。 没有人听得懂我的动漫语言,没人听得懂我的诗词歌赋,没人听得懂我的电影歌剧,就像在这个辽阔的宇宙中一个小小的被隔离在外的空间,可以触摸到宇宙的深蓝色的边缘。 当我在沉思人生哲理的时候(……),突然一声大喝吓了我一跳。 “小丫头,把钱拿出来!”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恶狠狠的声音和亮晃晃的银色钢刀。 不会这么倒霉吧,抢劫?! 抢劫风波 “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嘛。”傻呵呵地笑着望向那大刀板子,我想我怎么出门就不顺啊。平时烧香拜佛做礼拜的时候太少,遭天谴了。(读者:好神叨啊~) “哼,少废话。拿钱来!”又出现几个强盗,大喊着走过来。 “我马上拿,你们稍等。”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武力和地位决定一切。本着生命精神至上的我只好委屈求全了。庆幸他们是劫财不是劫色,又庆幸着小桃不在。 “就剩这些了,”在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下,匆匆忙忙地从怀里掏出剩下的几两银子。心里叹息一声,刚刚太兴奋了,有点挥霍过度,大部分钱还是在小桃那里,剩下这几两不知道能不能填饱这几只饥饿的狼。 “你tm喂鸟呢?!我们刚刚看见你从街上大手大脚地买东西,没钱,啊呸!小娘们,不拿钱是吧,我们有的是方法对付你!”这回就从“小丫头”升级为“小娘们”了,依旧淡定冷静的看着他们,在心里苦笑一声。 突然想起我担心会有劫色的,小飞曾经开玩笑说:“如今劫个钱也能被人要挟”(意思是我用让他们劫色要挟他们别劫我财)。可是现在却真的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碰上抢劫。谁说强盗非得在某个道上傻傻的念“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的,我灭了他。 “小姐,我回来了!”小桃细长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别过来!”我心里一紧,冲着她大喊。 “来不及了,“他们迅速围住了没有武功的小桃,打翻了她手中刚接好的水。晶莹的水珠跳跃到她白皙的皮肤上,折射出阳光七彩的色泽。 “哎,这小妞长得不错。没钱的话,要她也行!”其中一个强盗轻佻地笑。(好吧,我承认,我长得不是那么有魅力的~) “阿九,别这样!”一个看似头目的健壮男子,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他的眉毛皱起来,表情满是不赞同。 “张大哥,”那个叫阿九的强盗好像很怕他。 “小姐?”她弱弱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颤抖,好像走钢丝一般摇摇欲坠。 “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他们。”我叹息一声,这是最好的办法。 小桃颤颤巍巍地把钱袋递给头目,他认真点了一下,露出嘴里白色的大牙:“行了,走吧。”挥一挥手,几十个大汉就这么跟着他走了。 看他们离开后,小桃“啪”的一声坐在地上,开始盈盈哭泣,眼泪就像开闸的水坝,想必心有余悸。我仍有些后怕,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坐在她旁边拍拍她的肩。 她猛地站起身,擦了擦脸上梨花带雨的水痕,原先那个迷失的小鹿重新坚定起来:“小姐,谢谢你!” “呃?”她的眼睛亮得像黑曜石一般。 “谢谢你没有卖掉我而选择放弃了那么多珠宝”她深深地一鞠躬。 再次印证了这个世界是没有人权的。类比南北战争前的美国奴隶制,没有自由与希望的黑人,带着沉重的枷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生活,吃苦受罪是应该,只因他们没有贵族的血统。然而这里没有那个令人热血沸腾的马丁路德金,也没有一个言语温和坚持梦想的总统肯尼迪。 这个顶峰时期的地主阶级社会,总是少了些许的梦想,多了些许的无奈。不管怎么说,“顶峰时期”都是修饰语,而“地主阶级社会”是中心语。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而坚持跑过来救我”我也深深一鞠躬。我不相信她没听见这里的叫嚷声,而她还可以冲向危险和我在一起,我总是感觉心里暖暖的。 “我只是,职责而已。”她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职责而奋不顾身,但我没有再说话,和她微笑着走进一片光明之中。 “去官府!”坐上马车,我淡淡的吩咐。 “小姐,我们不能去,他们会报复的!”小桃急急的声音。 “我们占理,再说我们是李家的人,凭什么抢劫的逍遥法外,我们活该倒霉啊。”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这里的规则,力量优先,我已经明白了。我也不是那迂腐不化的人,既然当了李家的门客,他们就有义务保护自己的人不受伤害。就像在吉尔吉斯斯坦的受难华侨被接回国一样,那是国家外交部的义务所在。 狮子岭是在太原外的一座小县城,就像现在的卫星城一样。我想,既然是好不容易的劳动所得,当然不能让强盗不劳而获。(读者:咳咳) 马车行驶到县衙附近,我从从容容下了车,手握鼓槌击鼓鸣冤。 堂上是一个身着青衣官服的中年男子,盛气凌人地看着我们:“堂下何人?” “小女子乃太原李家的门客轩辕玉,遇到强盗洗劫,特此报官,望大人明察。”我一抱拳,淡淡的语气。他第一句话不是问我上访原因而是我的身份,已经表明他不是真心为民。 “李家?都是自己人嘛,好说好说,”他一脸谄媚的笑,小心翼翼地询问,“姑娘可有证据表明?” 堂下站了十几个衙役,穿着灰色的官服手持庭杖在两边站着,歪歪扭扭的队伍表明这里纪律不很严明。 “证据?”突然想起放在房间的令牌和已经兑换银子的珠宝,我懊恼不已,“没什么证据。” “没有?!”他就像变色龙一样勃然大怒,“冒充李家的人多了去了。” “你不问问我们怎么被抢的,只是关心我们和李家是什么关系。这也太不公平了!”小桃站出来,柔弱的身体却是一颗刚强的心。 她义正词严地反驳或许让那个县令有些尴尬,白了她一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你们怎么被抢的,被谁抢了?” 小桃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当她神色黯淡地告诉他我们是被一个叫“张大哥”的人时,县太爷哆嗦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将发生。 “被抢?哼,看你们这么不老实,肯定也是在说谎。来人,给我压下去!”他的脸色像锅底一样黑,语气恶狠狠的。 无辜入狱 4月18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 我和小桃被分开扔进监狱。我所呆得是一个阴暗发霉的小地方,有一堆潮湿的秸秆,可以感觉到空气中大把大把漂浮着的水分子。黑暗的不透风的地方,连窗户都是脏兮兮的尘埃没有什么光可以透过来。 我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在秸秆上。仔细的回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那个“张大哥”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啊。我现在要做的只是安静地等待李家找我,尽一切可能让自己在这里生活得好点。 “你是刚进来的?”窝在墙角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脏兮兮的脸上却有一双坚韧如玉的大眼睛,“为什么被抓进来?” “我是被冤枉的。我被抢劫了,到了官府,他们却不分青红皂白就抓我进来。”我幽幽叹一口气,“你呢?” “我是个小偷,就是这样。”他低下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你被谁抢的?” “听他手下人好像叫他‘张大哥’。”淡淡的口气。居然遇见这种事,可怜古代的官吏果然是贪污成风,更可怜的是我已经进入了这片血雨腥风之中。 “恩,我觉得也是。他的全名叫张翼,是地方霸王。喜欢劫富济贫,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告他惹他。他的后台很大,好像是李家大公子的人,所以县太爷从不管他。”所以他不愿为我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得罪李建成。 “李建成?”我居然成为了别人劫富济贫的对象,我还以为被劫的都应该是富得流油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 “不能这么叫!大公子不喜政事,他不太管这些。哎呀,那人很邪门的。”他摇摇头,“反正你也不认识,说这个干吗。” 我皱了一下眉,问他:“说说你吧,你叫什么?为什么要偷东西?” “我叫王玖。我的娘亲生病了,我没有钱。”他神色一黯,讽刺地笑笑,“我进来的时候拼命地给他们说,他们就是不愿放我走。县太爷不屑管我们这些小角色,也不审案子只是押着我们。” “那你的母亲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大概已经过逝了吧。”他惨苦涩淡的笑容就像晒干的海水,他的身体轮廓在黑暗中隐秘着,显得忧伤而无奈。 “对不起。”他身世如此但说张翼劫富济贫的时候并没有对我的财富多问一声,这就表明了他的立场和原则,而且他是个坚守信念的人。 看来,他真的是毫无办法了,才会选择偷盗吧。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恐怕比死还让他难过吧。 “没什么。你在这里要习惯一下了,这可不是你这种大小姐住得惯的。”我微微一笑,翻身躺在秸秆上。草堆疙疙瘩瘩不甚平整,或许这对一个古代的大小姐不可忍受,但是对于一个吃过苦受过累的现代人,不算太难。 他看着我赞赏地一笑,也躺下了。不久便听到他均匀轻微的鼾声,我也闭上眼睛小憩一下。脑海中是刘谦黑色的西服,他手指流转成五彩的宝石:“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在玩了几个魔术之后,成功地骗到了若干狱卒。我裂开嘴笑,眯起眼睛看着王玖傻傻的表情。现在的我可以让狱卒们把牢房打扫的干干净净,他们看我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 那个在动画片中有着睥睨众生明亮笑容的身穿白色礼服的少年曾经说过:“魔术师是骗人的,可是看魔术的人喜欢被骗。”喜欢他自信骄傲的模样,所以去学了些魔术。想不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用来讨好狱卒。(……) 世事莫测就像风云变幻,我不是孔明,没有这么厉害的洞察力。当然我也不是小说里穿越的能人美女,记得小飞笑着评论一本穿越的女主:就算把我们历史老师穿过去也不可能。好吧,我承认我并没有那么杰出的才华,只是个普通学生,仅此而已。 没有老鼠和蟑螂的牢房时王玖不敢想象的,他瞠目结舌地望着我指挥狱卒干这做那。一阵忙乱以后,牢房安静下来,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 “轩辕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娘亲!”他突然跪下,向我低声哀求。我有一次受到了惊吓,他清冽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阿玖,你这是做什么?”发现这是个好人后,我和他越聊越投机,逐渐地熟络起来。 “我是个穷光蛋,我没本事只会偷。但你不是,你可以救她的!”他神色黯淡地看着我,双瞳的光芒隐去。 是这个社会的错吧,不是他的错吧。没有养老保险没有最低生活保障的农业社会,这是无可避免的悲哀,尤其是时代更迭的隋朝末期。 “我答应你。只是,你介意我画幅画么?”自信是他现在最需要的养料。 “好!”他微微一愣,点点头。 我拿出随声带的铅笔,叫狱卒拿了几张白纸和一个干净的木板过来。这铅笔是我在长孙家闲着无聊让工匠制作的,我不会泼墨山水只懂一点素描,偶尔我也会写写画画,写的东西大都是诗词歌赋之类,一来可以加深记忆,二来可以练字。像我这样不懂传统文化只知用钢笔中性笔怎样考试的现代人,软笔书法也只能从头开始。 “好奇怪的画,”他看着我构图的线条,“这是什么?” “素描,是绘画的另一大类。你别乱动,等我画完了你就知道了。”我继续忙着手下的工作。我为这个屈服生活压力,灵魂深处自卑的少年画了一幅脸部肖像素描。他安安静静地坐着看我,就像个迷路的孩子。我微微一笑,在他迷茫的眼中加了几笔,是双眸闪现出追求梦想的倨傲不羁。 他突然笑了笑,笑得我莫名其妙:“你干嘛?” “没事,”他依然笑着,暖洋洋得好像温开水一样。我认命地摇摇头,笔下却丝毫没有懈怠。稍稍改动他的面部肌肉,使之看起来充满钢铁般意志和坚定的决心。 “好了,”简简单单涂了几笔阴影,我把画拿给他看。 “这是谁?”他的眼睛一直在画面游移。 “你说呢?”我微微一笑,顿了顿,“这是我眼中的你。”感觉到他浑身剧烈的颤抖,我把画放下认真地目视着他:“阿玖,加油!” “恩!”他现在的样子,比较像我画上的男子,那个意志坚定神色清明的成功人士。却不知道这幅画给他的人生带来了多大改变,也不知道这幅画给我的未来注入了多少生机。那个时候只是为那个重拾自信的少年欣喜,就像在海边拾到一个珍贵漂亮的贝壳的孩子。 “轩辕姑娘,您的事做完了没啊?该下段了。”一个狱卒进来,期待地看着我。 “好,叫大家过来!”昨晚的魔术只是一时的即兴,我并没有这么大的储备,再说对于缺少魔术道具的我来说,时间是致命问题。不得不出此下策:讲故事。小说大多是唐后的未免背景或者物品出差错,外国故事由于文化环境不同没法讲(读者:你还不是给长孙无忌讲了?!小玉:你以为谁都和他们似的不会怀疑我啊~)。于是,我就只得为李家做贡献,选择了爱国情怀颇浓同样也是讲述乱世纷争的《三国演义》。 “话说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我的侃侃而谈虽然不如原著,但是吸引这些狱卒是足够了,暗自窃喜连牢头都被我骗来了,“被刘备一个‘怕雷’骗过去了。”他们认真的表情是对我的安慰,我并不晓得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将会改变我命运的青衣男子正骑着他的黑色小毛驴向我走来,仿佛不紧不慢地走向命运的深渊。 我的生辰 4月21日 天气阴 心情良好 “你听没听说,我们这儿要换县令了。”一个瘦瘦的狱卒,在我说“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后,他献宝似的把他的消息告诉大家。 “早就知道了,”牢头白了他一眼,“他应该快到了吧,或者已经到了。” “新县令人怎么样啊?”另一个长得黑黑的士兵问牢头。我看见阿玖本该熟睡而侧过去的脑袋稍稍倾斜。 “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他不满的“哼”了一声,“不过他是从李密那投降来的,投靠了我们大公子。” “闹半天是个软皮虾啊,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我皱了皱眉头,低头不语。看来只能等李家的人发现我失踪找到这里来,不知为何有点不安。 我不知道,在不算太遥远的县衙,那个懒洋洋地微微仰头用手遮目挡住刺眼阳光的刚刚醒来的青衣男子已经到了,他打着哈欠背着小小的布包走进衙门,抬头看着“明镜高悬”的匾额扬起一个洒脱飘逸的微笑,这几天有的忙了。 “姑娘,这是你要的小笼蒸包。”一个与把包子放在桌子上,现在我和阿玖已经被换到最大的一间,里面有木制的旧桌椅板凳。 “阿玖,来吃饭吧。”我招呼他坐在桌边。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惊愕地看了我好一会,而我云淡风轻地说:“他们还要听我讲三国,不能委屈我的。” “好,”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你读过书吗?”边吃包子边问他。 “没读过,不过我常常在书院旁边偷听偷看,所以也知道一点。”他拿起一个包子。可以想象他童年生活的苦,我看着这个比我稍小的除了娘亲外没有亲人的少年,就像幼时便支离破碎的我在某个漆黑的夜暗自忍下的委屈的泪水。 “那你擅长什么?”他的墨色长发渲染着一个跌宕起伏的未来,他高高的鼻翼坚定的瞳仁和嘴角浮起的微笑在牢狱里如此的耀眼。 “我也不知道。我就只是平常的时候做一些零碎的家务。要说擅长,大概是做饭吧,有很多人喜欢吃我做的菜。是不是很可笑啊,堂堂儿郎居然只会做饭。”他嘲讽地笑笑。 “这没什么不好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一个职业都有杰出的人。不管做什么,只要可以给人们带来幸福与快乐,就是成功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过过眼烟云。一个人,最重要的价值是,被需要。”我努力的解释着“职业平等观”,“你不是让那些吃你做的东西的人很开心么,你不也很高兴你可以让大家开心么。这样即使没有什么至高的荣誉,却也得到了最理想的小费,不是吗?” 他定定的看着我,目光遥远仿佛看到过往烟熏火燎独自照顾母亲却很充实很满足的自己,他的双瞳像镜子一样明亮,已经清洗干净的清秀俊美的脸上漾起一丝微笑。 “如果你想的话,做一个别人不可或缺的人吧。”我的声音飘渺犹如海市蜃楼,“我同样也有这样的愿望呢。” “不可或缺的人……”他眯起眼睛,那里面承载了太多的星光,恍若梦境。 另外我还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身穿白衣俊雅出尘的少年骑着他钟爱的白蹄乌从太原向这边赶来,飞奔的马扬起沙散落在道路两旁,印证了新东方俞敏洪喜欢的一句话:人生就像一条直线,幸福就是散落在线边的沙,只有那么一点点会落到线上。 我拿了纸笔,“阿玖,你能帮我磨下墨么?” “恩,”他点点头,墨一点点化开,就像没有光亮的海底。 每天写字是我的必修课,我坐好,端端正正地开始练笔,王玖在旁边看着我挥毫泼墨。 抬笔写下《等》的歌词。字写得极一般,却比我刚开始不知如何下笔涂鸦似的字强得多了。看着一点点不断的进步,我自己也有些欣慰。 “你,是在等谁吗?你的心上人?”他看完我写的歌词,坐下来低声说。 “我没有心上人,我也不知道,”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自己坚信会有人来救我,但却不知道是谁。梦境中模糊的脸,在白色的雾后安静地微笑,那种令人安心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于是,全世界都在微笑。 “哦。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啊?”阿玖突然转变话题,问我。 “生辰啊,三月十九吧。”我都是过阳历的,阴历虽然也知道,但是从没过过。 “那不就是今天么。”一个狱卒走进来打扫房间,他惊愕地说。 “啊?今天啊。”我对过生日不太很敏感,家里也不太管,所以常常会忘记自己的生日,也没什么要紧的。这些都是有钱人挥霍的日子,我这种挣扎在贫困线以下的无产阶级劳苦大众从来对这不感冒。(……) “只能委屈你在狱里过了,”阿玖大大的眼睛望着我,似有安慰之意。 “没事,能和你们一起,我很荣幸。”这是我的真心话,阿玖这个人真的是个好人。他总会把最好的东西让给我,然后很平淡地自己使用差劲的东西。但是他一点不觉得自己委屈,反倒总是觉得我委屈。 “恩!”阿玖点点头,笑容弥漫,“生辰快乐!” “谢谢你!”他的眼神很温暖,就像每次我和小飞在一起过生日的时候,她那发自内心的虔诚与祝福,总是像雾霭在心房缠绕。就算我不记得我的生日,还有她记得。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的羁绊,就算是未知的明天,我也敢于拼搏,为了他们,努力奋斗着。 “大家都来了!轩辕姑娘,”刚刚跑出去的狱卒教会了全部的人,“狱长答应了,今天我们不值班了,都陪你。” “这怎么好,”我感动地望着他们。“要是出事了,岂不是我的责任?” “不会有事的,平时连个蚊子都飞不出去,再说门口还有两个人把守呢。”牢头解释,淡笑着看我。 “那我们今天做什么好玩的呢?”平时的生日都是吃蛋糕吹蜡烛看电视,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那就……“玩脑筋急转弯吧?” “你是寿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阿玖挨着我坐下。 “来个贴近的,”我神秘兮兮地看着大家,“贝丝的生日在三月十九日,请问是哪年的三月十九日?” “贝丝?”大家都在名字上下功夫,皱着眉头使劲想,可是都想不出来。 “我知道了,我把答案写在纸上吧。”阿玖笑了笑,冲我点点头,“想到的都写下来。”可是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在歪着头苦思冥想,没有人动弹。 “我宣布答案吧,”看他写完了,我望着众人期待的炙热眼神,说,“每年的三月十九。”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们肯定是想偏了,钻牛角尖去找她的出生时间了。 “哈哈,想不出来的人,可是有惩罚的。”我看着阿玖白纸黑字写的“每年3月19”说,“阿玖猜出来了,有奖励。” “什么啊?”众人叹气声和阿玖期待的神色鲜明对比。 “你们给我去福明堂,买一桌酒席来。”我笑着吩咐,小桃我早已让他们安顿好了,也包括阿玖的老母,“阿玖嘛,陪我一起吃。” “啊?”不情不愿的表情,又要破费了。我一瞪眼,还是无一例外的出钱,派个小兵去了。 “我们继续玩。”我看见阿玖的笑容,暖洋洋的直到心里,“如果诸葛亮活着,世界现在会有什么不同?” 那被派出去的小兵回来的时候,狱卒们脸上胳膊上都贴满了纸条,出口气在上面都能飘起来。我这招是和《穿越时空的爱恋》学的,真的很好玩啊。只有阿玖一个人,猜对了全部的答案。要不是我出题,我还以为他早就知道答案呢。 这是个神奇的人,一般来说,脑筋急转弯是想的越多越错。而这个少年,按理说经历很多,应该头脑很冷漠很复杂才对,为何还能够如此简单的思考问题? 我们俩吃着偌大的摆了一桌子的酒席,看着他们馋嘴又不好抢的样子“痴痴”地笑出声来,“你们要是能猜出第……嗯,35个来,就可以吃。” “为什么流氓坐车不要钱?”牢头想着,“因为他是流氓,没人敢给他要钱。” “错,继续想。”毫不留情地说,我夹了一块鱼肉给阿玖,他看着我笑,眼中有感动和幸福蔓延。 我也觉得很幸福,可以遇见一个饱经世事仍如孩子般纯洁的人,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吧。我真的真的,已经很开心了。这个生日,或许不是我这辈子最豪华的,却是我难忘的美丽回忆。 “那是他和车老板认识?”一个狱卒迫不及待。 “错。”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细细的嚼着。“你们给小桃也送点菜去吧,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他们欲哭无泪地送了6道菜去,还是没有人猜出答案。我言简意赅地公布答案:“囚车。”阿玖意料之中而别人意料之外的神情。微笑。 李世民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狱卒都在我的牢房里玩脑筋急转弯,身上都贴满了一条一条的纸片。我和阿玖坐在一起吃满满一桌子的酒席,酒香斐然。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带起一阵微风,吹不尽狱卒眼中的惊叹与讶异。这个恍若神人的男子就这么在所有人都呆呆的神情中径直走到我面前,将手伸给我,眉眼俱是微笑:“来,我带你回家!” 我仍呆呆的看着他,他的眉斜插入鬓,挺拔的鼻和宽广的肩,他深邃的眸子带有江南梅雨的轻柔,干净的白袍显出颀长的身材,风尘仆仆但却掩不住他万分之一的光芒,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的笑容仿佛都染上了酒香,一笑醉人。 没有一丝怀疑,他不问我为何被关,也不问我生活怎样。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就像一幅熠熠生辉的画,轻启唇瓣:“来,我带你回家!” 回家,这个字眼多么陌生。李家是我的家么?是他的家吧。但不知为何我并不排斥这样的说法。好像有什么毛茸茸暖烘烘的东西在在微湿的心脏上破土而出,随后或许在一夜之间,诡异的朔风总下而上拉伸,吹送到苍穹深处,变成参天的绿茵,从至高处可以看见红彤彤的地平线。 令人莫名的心安的感觉。 “你是谁啊?”牢头大喝,“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李世民,”温和的语气,似乎对牢头的无礼没有丝毫介意,他转向我,笑容蔓延开来,“刚刚门口只有两个人看守,我还觉得不对。原来都被你引来了。” “在这闲得没事,随便做点什么。”终于回过神来,我看着他微笑。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中,他像太阳神阿波罗一般莅临人间,在我面前绽放笑容,仿佛冥冥之中的牵引,他优雅高贵的身子伏下来,平对着我。我看着他深邃的黑瞳,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不知不觉笑容浮上嘴角,他就是这样蛊毒似的男人。 “我们走吧。”他看着我的目光就像三月的春光,我无知无觉地点点头。 “等等,”牢头侧身挡住了李世民和我,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我们需要县令的指示。” “是啊,这是原则问题,”王玖冲他赞赏地笑笑。 “那我就去一趟县衙吧,你等等我。”他快步离开。 我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个洒脱不羁的青衣男子骑着他的小毛驴正在往这边走。他与出去的李世民擦肩而过,带着懒洋洋的笑容走向这个黑暗腐朽的牢笼,犹如他即将进入的尔虞我诈的政治权利中心一样。 魏征登场 当我正在思考李世民如何以神奇般的速度来到这里的时候,在不远的监狱门口,青衣男子抬头仰望苍穹,似火傲阳让他眯起眼睛,门上的狱兽龇牙咧嘴地瞪着他。他毫不在意地笑着下了他瘦小的黑色毛驴,牵着就要进去。 “哎哎,县令就要来了,”我听见外面狱卒大声喝着,“普通人不得入内。” “县令不也是普通人吗?”或许是离得远,仔细听才勉强听到一个轻如风吹的声音,好像天地之间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骨子里不拘小节直率洒脱的个性在言语中完美的表现出来。 “你捣什么乱,快走快走!”狱卒不耐烦了。 “诺,这是我的证件。”轻飘飘仿佛羽毛,“我可以进去了吗?” “大人赎罪,大人赎罪。”狱卒恐惧颤抖,“您请进,请进。” “县令也只是为普通人工作的普通人而已。”还是潇洒随风的声音,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犹如坚硬的卵石。 顿时对这位新上任的知县有一丝好感,在这种哀鸿遍野的乱世,为民服务的清官已经是可遇不可求凤毛麟角的菩萨了。 不过,官好不好另说,为何让我无缘无故坐上好几天的牢呢。而且令人诧异的是,李世民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他徐徐地走进来,就像一棵挺拔的青竹。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懒洋洋的目光扫视过狱长和狱卒,一瞬间凌厉又平静下来,但这几个自知犯错的家伙已不敢看他。 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简单。 他微微一笑,说:“放了轩辕玉和小桃,她们是无辜的。另外那个叫王玖的,也放了吧,他偷的钱我垫上,我想他以后也不会再犯了。”然后这个新县令又说了一些我不认识的名字。牢头恭恭敬敬地听着,没有一丝一毫他之前辱骂他的神态。 不是他太过虚伪,而是面前的这个青衣男子,的确是个人才。 只云淡风轻的一个眼神,就让这些任意妄为的士兵听从他的话。就像三国中的诸葛孔明再世,这般事情,对他来说,却是再平常不过。 他转向我:“委屈姑娘了。” “没事。二公子他人呢?”我摇摇头。 “二公子?是李世民么?”他疑惑地看着我,“他来了?” 若我当时知道他是谁,会很高兴他居然疑惑这事。估计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失算,虽然是因为他刚上任没了解太多的情况。 “原来您不是他叫来的,真是失礼。”我对他好感愈深,“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多谢姑娘夸奖。”他没有急躁地去找李世民,而是在这里和我寒暄。 “大人的恩情王玖没齿难忘,但草民老母病重,请允许草民安稳下老母之后报答。”王玖突然跪在地上,诚恳地对他说。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你能安分守己照顾老母,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扶起王玖,他依旧云淡风轻。 “大人施恩不求回报,草民佩服。也不说什么报答之类的俗话污了大人的耳,草民是否有荣幸知道大人的名字,草民会为您一生祈福的。”他坚韧的眸子坚持着,抿紧的嘴唇仿佛能滴出血来。 “在下魏征,”他叹一口气,一改刚刚懒洋洋的神色,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王玖。 “你是赛诸葛魏征?!”我又一次惊愕了,嘴巴能塞下鸭蛋。 “姑娘过奖。”恢复懒洋洋的笑,转向王玖,“再不回家,你的老母就不知怎样了。” “多谢魏大人,”他看我一眼,然后飞奔而去。 魏征笑道:“若姑娘没事,在下先走了。”他以“在下”自称,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 我也要离开大牢,前往县衙去找李世民:“魏大人,我们都要去县衙,不如一起走吧。” “好吧!”魏征懒洋洋的笑容,就像阴空中透出的一缕阳光,虽然微小,却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就像想要冲淡这个肮脏的世界的一滴清水,纯澈而不惹尘埃。 在不远的县衙门口,英姿飒爽的李世民骑着全身乌黑蹄子雪白的千里马,遥望着监狱的方向露出笑容,然后干净利落地下了马走进内堂。就像一个英雄,带着纵横睥睨的微笑,霎时间,整个世界都沦陷了。 与其同归 “魏大人,”他牵着黑色的小毛驴在我旁边走着,我收起玩笑,严肃地说,“不知大人对当前天下形势有何高见?” “我一个小小的县令,从瓦岗寨投降的小将,能有什么高见。”他自嘲地笑笑,“姑娘被冤入狱,仍能谈笑自若,狱卒皆拜倒在姑娘脚下,才真让人佩服。”我比起江姐来,还差得远呢。 “大人不必灰心,大人的才能岂是我这普通小女子可比。”我微一垂首,居然当起李家的说客来了, “大人也不用失望,李家是当今霸主,定会给大人一个好前程。” “李家的确是当今豪杰。若是这乱世中有谁问鼎天下,就一定是李家。”他认真起来,“在李家这三个公子中,二公子英雄本色今后定大有所为。只是他再怎么说,不是嫡长子。” “不是嫡长子怎么了?”我皱起眉,“嫡长子了不起啊?” “这是祖宗之法。不过说起来,这个大公子,还真是不招人待见。他出生之时便是异瞳降生,怕是会引起血光之灾的不吉之兆啊。” “魏大人相信这个?”我是没敢把遗传生物学说出来,一个外族的窦夫人生一个蓝眼睛的儿子是很正常的,只要夫妻俩都有蓝色的隐性基因。 “我不相信。但是这两兄弟隔阂很深,倘若唐公荣登大宝,兄弟之争便在所难免。”他清澈的眸子反射着我淡淡的隐忧。 “不说他们兄弟了,主公现在还没登基呢不是。”我岔开话题,让那些不安的感觉揉散在脑海里,“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 “等宇文化及杀了皇帝,李家就可以打着‘尊隋’的旗号起义。既可以得到民心,又可以号令天下。”他的眼睛似有星星闪烁。 “宇文化及会这么笨么?他杀了皇帝,所有人的矛头都会冲向他。”我疑惑地问。 “所以需要有人来试试反间计,”他恢复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有野心,他儿子宇文成都匹夫之勇,皇帝昏庸无能。这事不是不好办。” “亏得大人提醒,若有大人相助,定是百姓之幸社稷之福。”魏征出马果然不同凡响。 “轩辕姑娘才是女中豪杰,小小年纪便能洞察世事,魏征愿与姑娘交个朋友,不知姑娘可愿折枝下交?”我不想说这是因为我电视剧看得太多的缘故。 “能和魏大人做朋友,不,魏征,是我三生有幸。”我有一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露出笑颜。 "到了!”他指着县衙门前气势磅礴的石狮,“姑娘请。” 我疾步走进深红色的大门,魏征在我旁边懒洋洋却同样快速地走着。穿过一块空地,到了内堂。 他就这么静静着伫立着,有如高大挺拔的白杨。没有丝毫不耐,他垂首沉思的样子就像一块巨大纯净的和氏玉。没有一丁点多余的动作,他走到我面前,就像梦魇中散发金色光芒的无与伦比的神人。 “原来你们见面了。魏大人,我们可以走了么?”李世民询问魏征,眼睛却是看着我。 “当然,姑娘是无辜的。”魏征说,“再会!” “恩,多谢,魏征。”我真诚的一笑。 李世民在这里买了一辆马车,带着我回太原,走向那个富丽堂皇的繁华世界。我带有一丝挑衅与倔强,跟随者这个恍若神人的男子,听着命运的齿轮“咔哒咔哒”地旋转,蔓延了一地如血似火的红莲,跌跌撞撞亦步亦趋地走向无止境黑暗的深渊。 在马车上 4月22日 天气晴 心情良好 李世民和我在马车的中间安稳的坐着,小桃在马车门口坐下。我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心情平静下来。对于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我的第一想法是:他是中国史上最英明的皇帝唐太宗李世民,第二是:他是无垢的丈夫。 犹记得和小飞约定好去上海看世博会的,如今只能作罢。原先我们两个小小的人儿在体育课上学校的围墙旁闲聊,我说我渴望早点退休有空到处玩,她说她喜欢旅行。那样真诚向往的表情,就算是现在还是记忆犹新。不知不觉就清唱出周杰伦的《蒲公英的约定》: “你和谁定下约定?”他皱紧眉头,眼睛盯着我。 “啊?我曾经的一个朋友,好朋友。”目光遥远悠长,脑海中是小飞美如天使的脸,她开心的 笑容好像能感染天地,我也微微一笑。 “你,喜欢旅行?”李世民收敛笑容,突然认真起来。 “恩,我有一首很喜欢的诗,二公子要听么?”同样是那么幸福的感觉,平凡但是真的很幸福的,那样美好的生活。 “好,”他垂下眼帘,修长的腿蜷缩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声音充满向往与希冀,就像在阳光下五彩的泡泡。 不知怎么我就是很容易想到海。当天走到尽头,地投入洪荒,还有一面海,变做最后的容器,盛下所有的传奇。海的颜色,便是梦中蔚蓝的颜色。 “虽然惬意,但是太过颓废。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能只顾享乐。”他摇摇头,叹息一声。 “我喜欢这样平淡的生活。和朋友家人住在一起,那里风景如画,每天我们可以一起种种花草,一起聊天游戏,一起看星星,或者去游遍大好山河。”记得由于那个让人心疼的阿汉而催生的从心底由衷的感动, “你们去保家卫国,也许我也不得不参与。只是我希望二公子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您能荣登大宝,就放我归田吧。” “我怎么会当皇帝?”他目光犀利的看着我,然后飞快地扫向小桃,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子微微一震, “姑娘想太多了。” “也许吧。”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李世民的眼神让我有些喘不过气。突然想起路飞的霸王气,一个眼神就让无数人拜倒的王的资质。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帝王气概吧。 “姑娘既然喜欢这种生活,那为什么又要帮李家,难道你不知道一旦这样做了,就无法再独善其身了?”李世民看着我,似有不解。而小桃却低着头不发一言。 “我知道。但是长孙家对我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只得出此下策。而且,当逢乱世,如何能独善其身?不管怎样,我也是这个国家的人,‘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趋避之’啊。”我娓娓道来。 “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趋避之’。姑娘深明大义,实属难得。”他微笑的看着我。 “公子过奖。”那是林则徐的名言,不是我的。 我们相隔半米的距离,就像那个琥珀色的梦境,我和小飞始终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她脸上惨淡的笑容就像莲子一般。李世民高深莫测的笑容,他灿如晨星的眸子,在今后的好几个夜晚都在我的梦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重回李家 4月23日 天气晴 心情很好 李世民站在李家门口,颀长的身材和高挑的乌发,他像英国绅士一样微笑着,他温热的手心和我的手心贴紧,牵引着我下了马车。他手掌的温度溶解进我的皮肤,在我的掌心刻出一条条纹路,就像那代表着事业生命和爱情的掌纹。他站在李家深黑色的大门前,说:“欢迎回家!” 他站在我面前,就像一座高高的灯塔,光芒四圣。他温柔的笑容散发着暖烘烘的气息,他白衣胜雪犹如正午亮堂堂的苍穹,他深邃似渊的眸子仿佛看透了世事,看透了我,看透了我们雾霭似的未来。他注视着我,天地间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他说:“欢迎回家!”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有花香的空气,第二天一起床我就贪婪地躺在草坪上享受阳光,在狱里暗无天日的生活让我无比珍惜自由时光。 一枝桃花跳到我面前勾引我,终于使李世民的面容在我的脑海中隐去。清晨的露珠给花瓣清新的美丽,它们仿佛是用甘露滋润的上天的宠儿,在我眼前摇晃地灼烧着。 咬了一口粉红的花瓣,口中是甜甜的桃花香气,意想不到的好味道呢。 “小姐,小姐!”小桃从屋里跑出来,弯腰拉我起来,“你写的字,都不见了!” “什么?!”我站起身,快不回屋。心想那些字谁会偷啊,我这么把烂字让人知道,会笑死人的。 回去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找不到我随性写下的纸。我有一丝失望:“还有什么丢了吗?” “没有了!”她肯定的摇摇头。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淡淡的口气,我沮丧地坐在床边。 谁会偷这些东西呢?出去又不能卖钱,我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不会,是有人想拿来要挟平云直上的我吧? 最重要的是,那是我来李家后,一笔一划日日夜夜费尽心血的成果,那上面是我从小到大挚爱的文字,就像一个泛黄的日记本,可以听见一个老朋友在你身边絮絮叨叨。它是我曾存在于两个世界的证据,让我感觉至少不会那么孤单的,随笔。 记得我遥望明镜般的湖泊写下“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记得我仰望那个寂寞的碧落时狼毫“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记得我看到黄皮肤黑眼睛的仆人匆匆而过时感悟“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记得我墙边绚烂的野花提笔,“使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可是,那样随性而为的文字,与其说是为了练习而一字一句地写,还不如说是我时时刻刻有感而发的心情。 徐志摩说:“我是一只没笼头的野马,我从来不曾站定过。我人是在这社会里活着,我却不是这社会里的一个,像是有离魂病似的,我这躯壳的动静是一件事,我那梦魂的去处又是一件事。”在这样的孤独冷漠的世界中,冰蓝色的梦靥带着华丽的面具,在世界的舞台上摇曳着让整个世界都动容的舞姿。 “姑娘,爹请你现在过去一下。”不知何时,李世民已经站在我面前。他关切的目光和温和的笑容就像在火炉边听叶芝的深情细语《当你老了》。 “哦,我明白了,二公子。”总纸张上收回思绪,想不出李渊找我做什么。 我和李世民穿过繁密的桃花林,在粉红色花瓣的罅隙中看他剑眉星目白衣胜雪。四月最残忍,从死了的土地滋生鲜花,混在着回忆和欲望,让春雨挑动着呆钝的根。我叹口气,桃花灿烂过度怕是即将凋谢了。 亲密接触 我在他后面紧紧的跟着,觉得自己怕是难逃一劫了。应该是为这件事吧,李渊会不会很生气啊。毕竟,我是作为李家的人关到监狱去的,怎么说面上也过不去。 在学校受老师管,在这里受主公管。没天理啊啊啊,我在李世民后面捶足顿胸大幅度比划着胳膊。 “怎么了?”似乎是感觉到我的动作,他回过头来看我。却不料我傻不拉叽地被他吓了一跳,没收回刚才的动作,由于惯性踉跄着滑出去。 我正好扑倒在他身上,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充斥的我的鼻孔。我的脸瞬间通红,不知所措。而他一时竟也没注意平衡被我一下扑倒在地,干净的白袍顿时染了尘埃。 我趴在他身上,几乎肌肤相贴。从他身上单薄的绸衣透出他灼热的体温。他定定地望着我,唇边似有笑意。 他是在笑话我吧? 我面上又是一红,慌慌张张想要站起来。却不料头发扯住了他的腰带。哎呀,这该死的头发!本来还觉得在这里头发长得快能好看一点,但谁知道居然会这样。 真是太太太太窘了。 我又急霍霍地去研究那条白玉腰带的构造,左弄弄右绕绕就是解不开,心里又急又羞。偷偷用眼看李世民,他会不会生气了?干净的衣服弄脏了,而且还被我这个小丫头呼啦地乱七八糟,他自己则倒在地上不能起来。 他收敛了笑容,但是还是望着我,面无表情,不说话。 哎呀呀,他一定是生气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还是解不开。额头上已经由隐隐的汗渗出来,我努力的想法那些纤细的发丝从看上去很华丽实际上也很好看的腰带上弄下来,但是即使拉得自己头皮生疼也没有把它解下来。 我真是笨手笨脚的,恨死自己了。 “还是我来吧,”他轻叹一声,双手扶住我的肩。似乎轻轻一用力,我就毫无反抗能力地被他压在身下。直到他已经开始动手解我的“缠布机”的时候,我还是没反应过来。 一只桃花跳到他的额前,上下颤动着粉嫩的花瓣,底下是青涩的小草,嫩嫩地探出头来。他白皙的面颊兴许被映得粘了些粉色,飘散着诡异的香味,犹如蛊毒般诱惑。他眉头微皱,嘴角抿起来,很认真地在整理他的腰带,又轻柔的不愿弄疼我。他深邃的眸子仿佛深潭,一不留神就会沉陷其中。 我呆呆地看着他,我发现我到这里还真是见到了不少帅哥美女,连我这么强的自制力(汗!)都不得不说:他们真是比现代的明星们好看多了。估计要不是隋朝没有照相机,我就是带几张照片回去,也能发大财啊。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强壮的身躯,他的腰部平窄紧绷,他的手指修长灵活。他的皮肤在我身上蹭啊蹭,就像有柔软的白色羽毛。他的指尖在我的发梢跳舞,拇指上白玉戒指像一条银色的龙划过天空。 他的下身,有什么东西低着我的锁骨。那里,坚硬如铁。 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皮下沸腾,好像火箭一般迅速穿行。它们在我心脏周围挤开一个裂口,疯狂涌入。当着不可抗拒的霸道,瞬间占据了领地,然后冒着白色的雾气,氤氲一片。 这样的暧昧姿势让我更加窘迫。唉,这次出糗出大了。我只能任他摆布,通红着脸,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我不知道当时想了什么,或许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想。直到他恢复淡淡的笑容,对我轻笑着说:“已经解开了。” 我无知无觉地点点头,随着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他看了看我,说:“我们回去先换身衣服,再去见爹吧。” 我就这么行尸走肉地回屋,第一次由着小桃给我换了身衣裳,淡蓝色。我花了好一会才使自己回复平静和泰然,只是,今夜注定无眠了。 新的任务 “轩辕姑娘,我都听说了,真是委屈你了。”李渊和蔼地微笑,第一句话并不是问罪向我质疑我如何进狱,而是和颜悦色地像个慈父一般说:“委屈你了。” “在下没事,多谢主公关心。”心里有一点感动。不禁赞叹李家父子的厉害,深谙王道。 “坐吧。”我和李世民坐在他旁边。不愧是唐高祖啊,拉拢人心的确有一套。 “你昨天才刚回来,我今天就找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他看着我,一字一顿。 “是什么事,主公请讲,在下定不负重托。” “可别讲什么‘在下’了,当时宇文化及给李家设难题,多亏了姑娘帮忙。按理说姑娘可是我们李家的救命恩人呢。不如,我就叫姑娘‘玉儿’,姑娘也不要以‘在下’自称了,如何?”我心想要是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痛哭流涕以死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可我只是一个千年以后受民主平等思想教育的孤魂,对此还是淡漠了点。 “那就依主公的意思吧。主公究竟有什么吩咐呢?”李世民也向李渊看来,他应该不知道李渊想让我做什么。 “夏至日就是建成的生辰了,建成这孩子啊,就是死脑筋。去年的生日搞的一塌糊涂,今年一定要好好弄一场宴会。这个任务啊,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办。给他一个一生难忘的生日。” “大公子?”想起他那双寒气逼人的蓝色眼眸,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事是有点难为你了。建成这个孩子总是很怪异,所以需要像你这样聪慧又勇敢的女子,才能解开他的心结啊。”他的眉头有淡淡的忧伤。 “请问主公,大公子他有什么心结啊?”不详的预感。 “建成啊,他刚出生时天空恰有‘积尸气’出现,而且蓝瞳异世不哭反笑,把仆人们吓得是屁滚尿流。所以,他从小就十分寂寞。”李渊目光悠长,似有叹气之声。可以想象在一个全都是黑眼珠的国度,诞生一个蓝眸妖冶的男子是何等震撼,估计和国足小组出线一样玄而又玄。就像我以前常常感叹中国没有黑人,在短跑上不易取胜。 “是啊,大哥其实是个很出色的人。虽然他的功课也不错,但是没有人认可。”李世民点点头,似有疑惑。我只是在想,我要怎么告诉他们这都是很正常的天文现象,真的只是碰巧而已。但是不哭反笑,却是我不知道的缘由了。 6月22日应该是巨蟹的第一天,我由于以前的一个朋友喜欢,我也随着她看过一点星象书。巨蟹座是十二星座中最暗的一个,而夏至日太阳到这一宫会看到一个星团,那就是他们说的‘积尸气’。但是像这样两个星座的交界处,巨蟹应该多一点,但和双子座的个性或许都会有。 “尤其是他遇到恬儿后,唉,真是孽缘啊。”李渊继续说道,他顿了一下,“恬儿是个宫女,我们当时在东都住,建成就爱上了这真诚美丽的女子。家里也是没办法,一个宫女怎能做建成的妻!” “后来建成以死相要。我只好用缓兵之计,让他去问恬儿的意思。可就这一问,出事了。”没想到李建成的身世如此坎坷,就像那个有着火红色头发和冰绿色眼眸的少年。命运对他们如此不公,一出生便受非人之苦。 等等,6月22日,好像还有点什么别的意思。来到这时间也不短了,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到底遗忘了什么。 “恬儿非但不答应建成,还告诉他她爱的实际上是世民。”他皱着眉头看着李世民,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哀痛,“你们两兄弟本来就不甚熟悉,这下子裂缝愈大。” “我并不爱她,爹,我不后悔。”李世民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疑。 “唉,她因世民的拒绝服毒自杀,死前她见到了建成,留下遗嘱让他不要从政。所以,建成现在不务政事大多与恬儿有关。”不至于吧,失恋就自杀?跟那些精神衰弱我不屑一顾的现代人一样。 “主公是想让我帮大公子重新振作起来?”让我想想巨蟹的特点:感情深邃敏感,天性聪颖早熟。有很好的行动力,有冒险精神,能够循序渐进,重视家庭。 “是啊,虽然大家都不喜欢他,但是身为父亲,我又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当然希望我的儿子有出息有志气。”李渊笑言,“玉儿,这件事你一定要办好。” “是,主公。”目光坚定,恍若岩石。 “世民啊,我今天叫你来,是有其他的事,”李渊转向李世民。 “爹?”疑问的语气,但是李世民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疑问,似乎李渊的问题他都知道了。 “比起你那任性偏激的大哥,世民你,真是让爹欣慰得多啊。” “谢爹夸奖!世民只是尽力做好分内的事,不让爹操心。”果然是唐太宗李世民,他话里有话,看似谦虚却是占尽风头。 “世民,你的私塾先生前日告诉我,你学业大有长进,他已经教不了你了。”李渊眼中是对儿子成长的欣喜。 “先生太抬举我了,我还有很多要学的呢。”李世民垂下眼眸,复又向我看来,“轩辕姑娘如此聪慧,不如给世民举荐一个老师吧?” 记得那个傲气不羁的网球王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他上扬的嘴角和显而易见的挑衅。我凝神思考,李渊给他的老师必定是举国最好的,我上哪去找可以压得住唐太宗的人呢。 等等,有一个人…… 我给他一个倔强的眼神:“当今天下大乱,若有能起之秀,定是李家。李家若想声名鹊起,通过反间计使宇文化及杀了隋帝是最好的方式,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突然想起那个传说能使唐太宗把心爱的鸟儿憋死在怀里的敢于直言的臣子。在狱里青衣飘飘骨如翠竹智比诸葛的男子,他云淡风轻的言语和懒洋洋的神情就像一道美丽的风景,在我心底留下一道不灭的痕迹。 “玉儿真是旷世奇才,这等妙法实非常人能想。”李渊满是惊喜的看着我,而李世民的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不是我的主意。”李世民并没有急于打断我岔他话题,他只是认真地听我说每一个字。 “那是谁?”李渊问我。 “就是我想要举荐的人,魏征。”我自信地笑,魏征总有资格教他吧。 “魏征?那个瓦岗投降来的男人?”李渊面有疑色。 “魏征虽然先前在瓦岗,但谈吐不俗,对天下大事有独特见解,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解释道,“刚才那一番言论,就是他想出来的。” “那好,如此人才,我们李家当然欢迎。我曾对魏先生有一面之缘,他的才能的确不凡。”李世民淡淡一笑,目如点漆,“爹,那就让魏征来吧。” “既然世民都这样说了,就魏征吧。”李渊点点头,“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玉儿有一事相求。”我看向李渊,从被抢劫起这件事在我心头萦绕已久。 “说吧,什么事?” “玉儿想学武,不知主公是否愿意?”我想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关心我和我关心的身边的人。 这个世界是我不了解的古代,我不敢轻信别人,但也不希望我身边的人受任何伤害。拥有一技之长。力量才是这里的生存法则。 “学武?”李渊深深凝视我,思索一会,“好,你想跟谁学,我给你找个好师傅。” “我听说大公子武艺精湛,玉儿斗胆请大公子来教我习武。不知主公意下如何?”我给李渊一个眼神,他立刻会意。 “好,准了。”他微笑着看我,有一点庆幸他能得到我的感觉。 “谢主公。”我低一下头,余光看到李世民微皱的眉头。 “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李渊面色似有疲惫。 “是,主公(爹)。”我和李世民异口同声,恭敬地退下。 我们分开走两条路,就像人生的十字路口,走着走着又会遇到,然后又分开又相遇。在四月底桃花纷飞的日子里,在大海惊涛拍岸的起落间,有个女孩,带着她纯真清澈的心,一步一步走进黑暗的命运,一步一步走向,那传说中的,反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