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王霸宠:诈尸狂妃要逆天》 第一章 我要...... 诡异的灵堂,一对男女衣物尽褪,在棺材上抵死厮.缠,低喃旖.旎,魅香迷人。 “这个丑八怪终于死了,我跟她的婚约就作罢了,等过几天,我就向你父亲提亲……” “宇轩哥哥……人家好想你,今晚你可得好好陪我……” “当然,我特意加了上回那个香料,有没有很舒服?” “唔唔好……好舒服!” …… 男女低低嬉笑纠缠,冰冷的棺木咯吱咯吱地摇晃着,没人发现棺木里的宁珂猛然睁开了眼睛,冷若冰霜。 本是21世纪叱咤风云的金牌检察官,在查案时被人灭口,不曾想竟然穿越到了这个不得宠的草包丑女身上!棺材外面寻欢作乐的正是她的妹妹和未婚夫! 曾经的宁珂也许软弱无能,但是她如今再活一次又怎会任人鱼肉! 她冷眸咬牙,猛地一脚踹开了棺盖,缠绵的两人也顺带被踢倒在地,随即又被沉重的棺木砸中。 “啊——”宁玉张嘴吐出一口血来,一抬头,恰好看见电闪雷鸣里那“女鬼”阴森阴冷的脸——满脸凹凸不平的疙瘩,右脸一块紫红色胎记,丑陋至极。 “啊——鬼!鬼啊!” 宁玉花容失色,颤抖着想跑,可身上不着寸缕,她想去拿衣服,手刚伸出去,“女鬼”抬手一挥,香炉与白烛噼里啪啦兜头落了下来。 “啊!烫死了烫死了!”宁玉白皙皮肤上烫起了一个个水泡,她飞快地抖着,又哭又喊,“宇轩救我!救我啊!” 那时,楚宇轩吓得两腿发软,尚未回过神来,就只看见那女鬼将香炉摔了过来。 “砰!”一声闷响,香炉正中男人的宝贝蛋儿! “嗷呜!”楚宇轩两手捂住,痛得在地上打滚,“我的……我的好烫好痛!” “在灵堂寻欢很刺激吧?嗯?好玩么?”低低笑声微凉,如鬼魅。 “鬼!鬼啊——” 失声尖叫着,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出灵堂。 看着那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宁珂撩开披头的散发,嘴角一勾,溢出一丝不屑而嘲讽的笑。 就这种货色也好意思偷情?她就凭着破落不堪的弱身子就可以搞定了! 只是,这个身子实在是太差了,刚才她不过是抓住梁上的白幡装鬼转了一圈,竟然就累成这个样子。 靠在棺木上轻轻喘气,宁珂鼻尖涌入一股浓郁的魅香,瞬间侵袭到血管中,就好像着了火,蔓延至四肢百骸,几欲焚.烧。 糟糕!该不会是那两位在香炉里烧了什么助兴燃情的东西吧? 宁珂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咬牙忍着身体里那难耐的冲动,准备离开。 “嗯哼!”就在那时,梁上忽然出来男人难以忍耐的闷哼,宁珂目光一凛,猛然抬头。 如山一般的声音居高临下扑了下来,她来不及躲闪就被人死死抱住,猛地压在了棺木上。 “你是谁!放开我!” 宁珂心下一惊,这人该不会是躲在梁上也被那媚骨香给熏着了吧? 两个同时中了药的孤男寡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我要!” 出神之间,男人嘶吼着压了下来…… 第二章 她才不要在下面! 宁珂被他压得无法动弹,他似乎受了伤,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与他专属的曼陀罗香气混合在一起,有种无法言喻的魅惑妖冶。 她抬头盯着他,只能瞥见他银质面具下隐忍的薄唇,冷厉森冷。 宁珂抿了抿嘴,眸光里闪过一丝坚决。 作为新时代女性,她对那所谓的第一次并没有太执着,为了保命,来个露水情缘也未尝不可! 宁珂将手伸入他的胸膛,一撕,哗啦一声,锦袍落地,露出纹理紧致的腹肌,触手紧实如美玉,她猛地倒吸一口气,更热了。 男人在黑暗之中猛地睁开眼,凌厉如电,“你!” “你什么你!便宜你了!”宁珂霸气地一哼,一把推开他,自己大马金刀地坐了上去。 “嘶嘶!”被刺穿的疼痛比她预料中还来强烈,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男人猛地吸了一口气,下一瞬,她就被掀翻在地,被男子压住。 宁珂一咬牙,戳他伤口,趁着他吃痛,猛然翻身——开玩笑!她才不要在下面! “下来!”男人低声咒骂一句,大手狠狠将她双手捏住,如巨大的雄鹰展翅飞起旋转,再一次成功反扑。 宁珂再想反扑,却是体力不支,浑身发软。 “盖上!”男人好像是报复,明明看不见彼此的脸,他嫌弃地丢了个袍子将她脑袋盖住,宁珂气得咬牙,又无力反抗。 她发誓,以后要是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她非要宰了他! 狂风又起,暴雨倾盆,哗啦啦的风雨中,昏天黑地的灵堂里也在上演另一幕的巫山云雨,无情无爱,只为各取所需。 ……. 半个时辰后,风雨终于停歇。 宁珂脸上潮红褪去,恢复清冷目光,她抬腿踹开身上重伤的男人,提起裤子就走人。 刚走到门口,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正朝着灵堂而来。 糟糕!有人来了! 这要是被人发现她刚死而复生就跟一个男的在这里翻云覆雨的,那她估计得再死一遍! 咬咬牙,宁珂果断回身,抓着受了重伤的男子就要丢进去棺材里。 “你要做什么!”男子虽然接近昏迷,但依旧警惕,浑身森冷戾气。 “如你所见,我要把你藏起来!否则我们谁也活不了!”宁珂也不看他那要吃人的眼神,使出了全身力气将男子抬进了棺材里,然后盖好。 将将收拾好现场,门外脚步就接近了,火把如流水般涌了进来。 人群当前,宁玉灰头土脸地裹着楚宇轩的袍子,看见宁珂还在棺材边上,脸色白了白,尖声道:“爹!你看!宁珂诈尸了!她是鬼!杀了她!” 她刚才受到惊吓是真,可事后,她冷静地想想,也许不是鬼,而是别人装的! 不管是人是鬼,她就没打算让这人活着出去! 众人眼睛一直,愣住了——这……这不是刚死了的大小姐吗!诈尸了! 宁魏眸底掠过一丝震惊,却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凝着眸,狐疑质问道:“你……是珂儿?” 明明是死了的人,为何会在此处?莫非真的是鬼! 宁珂抬眸,冷声蔑笑,“难道连女儿都不认得了?” “爹!她是鬼!她已经死了,大家都知道的!她肯定是怀恨在心要回来报复的!”宁玉在身后嘶吼,指挥着匆匆赶来的法师,“去收了她!收了她!” 法师踩着诡异的脚步上前,嘴里叽叽咕咕念着咒语,手指沾着圣水在纸上画了个符,随即在火上一烤,顿时就显现出一个诡异的符号。 众人两眼瞪大,惊呼,“啊!真是鬼!” “呔!”法师横眉竖目,持剑刺向了宁珂,厉喝,“大胆妖孽!看我收了你!” “谁收谁还不知道呢!”宁珂冷哼,雪白的手抓住木剑狠狠向前一拉,脚尖猛地在法师下腹一踢。 “嗷呜!”哀嚎一声,法师捂住下档蜷缩在了地上,一只白色绣花鞋狠狠落在背脊上,无法动弹。 这一幕变得太快,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回神就看见宁珂一脚踩着法师,一手拿着所谓的纸符,目光冷厉如电,笑意森然薄凉。 “我也给大家抓几个鬼瞧瞧!” 话音刚落,宁珂飞身旋起,足尖一踢便将法师远远踢飞了出去,随即按照法师刚才的动作,圣水写字,火烤,依次指向宁魏宁玉。 宁魏一凛,下意识要退,“你做…….”他目光落在纸上那诡异的符号上,愣住了,“这这是什么?!”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手里的纸符,顿时就震惊了——竟然也显示出了鬼怪的符号! 怎么回事?将军是鬼?二小姐也是鬼?这怎么可能呢! 宁珂活动了一番越发觉得体内燥热难耐,咬咬牙忍住,她坐回棺木上,只是冷笑,也不说话,她知道众人心中已有定夺。 而她才不会告诉这些人为什么纸上会露出符号来,作为一个现代人,如果这点化学反应都不会,那可真是白活了! 宁魏早已回过神来,脸色忽然变了变,随即大步上前,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响亮的一个耳光,在灵堂里异常清晰。 宁珂捂住肿痛的脸,怔住,她方才一时松懈,也不曾想宁魏身为一个父亲在自己女儿死而复生的时候不是庆幸欢喜,而是恼羞成怒地掌掴她!这算是什么父亲! 这一巴掌,她迟早要回来! 宁魏怒骂,“竟敢在王府装神弄鬼,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把你妹妹弄成这样!” 宁玉一脸地得意,鼻子哼了哼,眼神挑衅。 脸色阴阴沉沉,宁魏宽袖霍然一甩,转身就要离开,“都给我回去!留在这干什么!” “好戏还没看完,就走了?!” 身后,忽然响起了女子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冰窟里蹦出来一般冷而无情。 宁玉脸色一变,“你又想做什么!” 心中有种不良的预感,她感觉之前的那个草包早就不是从前那般好欺负了,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冷厉狡猾。 “我的好妹妹,你和二皇子通宵达旦地为我守灵,我真是感动!”宁珂戏谑笑着从棺木旁拿出一堆衣服来,丢在了众人面前,“不过你们好像有东西忘了拿了。” 女子粉色绣梅花的肚兜、精致华贵的罗裙、男人亵衣裤……乱七八糟堆在一起,透着一股子微妙的味道。 宁玉脸色白了白——完了!这要是被众人看见,她真的完了! 她一咬牙,大步上前就要抢过来…… 第三章 她跑不掉的 却是太迟了。 “在灵堂厮混!”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眼睛瞪大,恍然大悟。 而这罗裙分明就是宁玉白天所穿,怎么会跟别的男人放在一起? 眼神都变得微妙暧.昧起来,齐刷刷地看向了脸色惨白的宁玉,这又发现宁玉身上披着的外衣竟然是男人的,而且还是二皇子的!刚才大家着急并未细看,如今才惊觉。 哗! 小姨子和未来姐夫厮混!还在灵堂当着死去姐姐的面!这也太伤风败俗了! 宁魏当下脸色一沉,恼怒瞪了宁玉一眼,“混账!” “爹爹我没有……是她害我……”宁玉白着脸,抵死狡辩。 “你还要狡辩!”宁魏恨恨地喝道:“她刚死了一回,你要告诉我,那是她帮你们脱了的?她有这个本事吗?” 在所有人的眼里,宁珂生前就是个要死不活的药罐子,走几步都要咳几声,如今死了一次,难道还要能力去脱了宁玉和二皇子的衣服?怎么可能! “爹!”宁玉身子一晃,只觉得那些眼神都太刺眼,不用说,她现在清誉已毁! “回去!”宁魏怒其不争地瞪了她一眼,宁玉咬紧了下唇,恶狠狠地瞪了宁珂一眼,丢下一句“我跟你没完!”捂着脸就跑开了。 宁魏深深地看了宁珂一眼,眼神复杂,却什么都没说,甩甩袖子,带着仆人浩浩荡荡离去。 众人一走,宁珂就好像泄了气似的,无力地依靠在了棺材上。 好险! 幸好还是蒙混过关了!要不然被人发现这棺材里还有人,那她非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歇了一会儿才有了力气,正要打开棺木看看那男人怎么样了,屋顶上忽然响起衣服猎猎声——有人来了!只怕是找他的人! “别再让我遇见!”不甘心地哼了哼,宁珂委身躲在屋檐阴影下,快步离开。 下一瞬,灵堂里有人落了下来,找了一圈才找到了棺材里的男人,瞬间就惊呆了。 “主子!你这是……”眼神跳了跳,这人忍不住抖了几抖,这场面……摆明就是被人那个那个啥了啊!而且还被人丢进棺材里! 堂堂摄政王竟然被人如此对待,这也太逆天了!是谁那么大的胆子?! 楚君越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冷眸一扫,身边早已没了那女子的身影。 他咬牙,对着下属怒喝,“她人呢!刚才你去哪里了!” “属下来迟,主子赎罪!”元宝低头下跪,“等属下查清是何人对主子你……”他咽了一口唾沫,才道:“定然抓她来就范!” 楚君越默然穿好了衣物,眸光在黑夜中幽然一冷,如开在幽冥界的曼珠沙华,妖冶魅惑。 “不必查了!本王知道她是谁!” 明明已经死去的人竟然死而复生,明明是懦弱草包却忽然冷酷彪悍,明明没有武功却有着猛兽般机警,明明身为女子却如此厚颜无耻对他做出此等之事…… 他心中既有震撼愤怒,更多的是好奇。 “她跑不掉的,很快,我们又会相见!”他扬起唇角,森然幽凉。 第四章 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宁珂依照脑海里的记忆,回了前身先前居住的偏院,偏院简陋矮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猪圈。 她本是宁魏外出征战时与外族女子所生的庶女,自幼没了娘,亲爹不闻不问,继母和妹妹常年欺负,被迫从精致小院搬来了这里,久而久之,便成了这京都有名的草包丑女。 但那只是从前,如今她来了! 一切都要逆转! 宁珂目光凛然,迈步走了进去,恰好撞上了伺候她的王嬷嬷与丫鬟青蔷。 “这这这……鬼!鬼!”青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小姐呜呜,你死的好惨啊!呜呜你肯定是有怨气才回来的,呜呜……” 宁珂嘴角一抽,扶额,“我没死!不许哭! “噶?”青蔷怔住,哭声猛地收住,响亮地打了个哭嗝,“小姐,你没死?我们明明看着你死了的,怎么会……”她想到了什么,又要开始抹眼泪,“呜呜小姐你死不瞑目,肯定是回来复仇来了。” 宁珂看着这个爱哭的丫鬟,突然有点头疼,该怎么解释才好? 王嬷嬷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老人了,仅仅是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来,激动地握住了宁珂的手,热泪盈眶,“小姐!小姐真的是你啊!原来那些人说的没错,你真的活过来了!” “真的?”青蔷又止住了,看看宁珂,看看地上的影子,噗嗤一声破涕为笑,“真好!小姐没死,小姐是人不是鬼!” “嗯!”宁珂不喜他人亲近,不露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淡淡嗯了一声,“我累了,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王嬷嬷微微怔住,总觉得眼前之人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可脸还是那张脸,怎么也假不了的。 她此时心中欢喜,也来不及多想,当即乐呵呵地就拾掇了青蔷一块去打了热水,取了胰子等沐浴用具,利索地搬进了房里。 “你们出去吧!”宁珂挥挥手,让她们二人出去,王嬷嬷皱了皱眉,青蔷也觉得诧异,两人对视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低头出去了。 宁珂站在了黄铜镜面前,终于看见了自己这副人人厌弃的模样——眉毛耷拉,肌肤上满是难看的疙瘩,深紫色胎记覆盖在大半个脸上。 前世她虽算不上顶级的美女,可也算是标致,如今看着这张脸还真的有点吃不消。 她用手帕沾了热水,擦了一把脸,这么一擦,她才发现白色手帕上掉了一层东西,用手搓了搓,有种黏土的触觉。 心里掠过一抹惊喜,她再用热水洗了好几次脸,脸盆上的水顿时变得浑浊不清,而她的脸庞—— 疙瘩与胎记全部消失不见,肌肤如瓷光洁白皙,琼鼻朱唇,明眸皓齿,五官精致地像是天人描绘雕刻,无法形容的绝美。 这张丑脸是伪装的!并非天生如此! 宁珂惊喜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眸光熠熠生辉,唇角勾了起来—— 世人皆笑她丑陋懦弱,可谁知她竟聪慧如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深知在这无依无靠的府内不能过于张扬,便韬光隐晦,深藏不露。 除外,宁珂还在零零散散的记忆里发现前身竟然有着超然的医术,这一屋子的瓶瓶罐罐并非传言中用来治疗她病情的药物,而是她自己研制的药物。 大概也是不想他人知道她擅长医术,便以借病以隐藏她研究医术的药味。 若不是宁珂穿越前外公是国内有名的中医,她自幼浸淫学习,对药学医理皆有造诣,只怕还发现不了这个前身的秘密。 这个前身……聪慧过人,深藏不露啊! 宁珂很想回忆起多一些关于前身的事情,她却发现那些记忆都很零碎,除了基本的情况外,其余一无所知。 可她却嗅到了不平常的意味——这个前身并未常人!她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只等着日后自己慢慢发现了! 穿越异世,宁珂身心疲惫,洗漱洁净,便很快歇下了。 这一晚睡得不甚安稳,半睡半醒之间,依稀听闻屋顶上衣袂迎风猎猎,下一瞬小窗啪嗒一声细微声响,隐约有风飘进屋内,带着淡淡曼陀罗花的魅惑香气。 宁珂素来警觉,一下被惊醒,本能地要睁开眼睛弹起,然而带着曼陀罗花香气的衣带掠过脸颊,她顿时就动弹不得,意识越发迷离。 似乎有双深邃冰冷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发亮,那探究打量的眼神十分明显,随即冷冷一声轻笑,床前那人欺身上来,小床咯吱一声摇曳晃动了帘上的青铜勾。 下一瞬,全身一凉,衣裤尽毁如齑粉。 宁珂吓出一身冷汗,张嘴想呐喊却被柔软温润堵住,身下一痛…… 第五章 总要拿点利息不是? 闷声痛呼,宁珂猛地惊醒,一睁眼——天亮了。 小轩窗外,一支带露蔷薇颤颤巍巍斜入,清晨淡淡日光洒落,如同蒙上一层旖旎春.光。 宁珂迷离的眸子逐渐清明,抬手一探,裤子果然湿.了——原来只是一场春.梦。 想必是那媚.骨香后劲未消,竟然在夜里发作,硬生生让她梦了这么一场。 可是昨夜那感觉如此真实,她总觉得那人是来过的,不可能仅仅是梦。 本来不曾多想昨夜灵堂那荒唐的巫山云雨,今晨醒来却觉得无比清晰,宁珂坐在床头,皱着眉头在想昨夜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到底是何人,怎么那么巧就出现在那儿了?昨夜又来做什么? 正想得出了神,外面忽然响起了嚣张跋扈的叫骂声—— “宁珂!宁珂你这个贱人给我出来!” 宁珂眸光微冷,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蛋又来做什么! 洗漱更衣,来不及扮丑,她随手取了块薄纱蒙面就走。 院子里,一位老嬷嬷凶神恶煞地拿着鞭子甩得啪啪作响,王嬷嬷与青蔷坚持挡在了门口,因此挨了不少的鞭子。 “我们小姐还在休息,请你们离开!”王嬷嬷背脊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血肉模糊,她却咬紧了牙关,护在了门口。 就连爱哭鬼青蔷在此刻也忍住眼泪没有哭,雪白的脸颊上又红又肿,她咬着唇一声不吭,以一个保护的姿态。 宁玉站在身后,嚣张跋扈地大喊,“吴嬷嬷,给我打!狠狠地打!我就不信她们有这么硬气!” “是!小姐!”吴嬷嬷目光阴狠,扬起鞭子朝着王嬷嬷和青蔷甩了下去。 就在那时,门帘内忽然伸出一截雪白柔嫩的手,看似轻巧地接下了那缠倒刺的长鞭。 吴嬷嬷一愣,根本没有想到还有人能接下自己的鞭子,正要奋力拔出,那雪白凝润的手却忽然往里一扯,再一扬,吴嬷嬷魁梧肥胖的身体就好像破絮般甩上了半空中,再狠狠地掼在地上。 “砰!”吴嬷嬷都来不及痛呼一声,抽了抽,就晕死了过去。 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门帘里那翻飞如蝶的手,如此轻巧唯美地动了动,气势冲冲的吴嬷嬷就被甩晕在地上。 门帘微微一动,有人从里面迈步出来—— 素衣洁净,衣带飘举,春日暖暖晨光挥洒在那纤细挺拔的身影之上,让人不禁想起巍峨雪山上的清竹,寒冬苍穹上的月色,流淌山间竹林的冰泉,凌厉高冷。 她面纱上的眸子微微一撇,如冷电破空,睥睨冷厉,不言语却有着一股傲视群雄的威仪。 “小姐!”青蔷两眼发光,钦佩地惊呼,“是小姐!” 宁玉一窒,眸子里满是震惊,眼前这个清冷倨傲的人是宁珂?怎么可能?她不是个懦弱的废柴吗?! 昨夜之事,她本以为是宁珂诈尸后的性格异常,没想到如今的宁珂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宁玉眸光冷了下来,昨夜香炉灰烫伤的脸庞通红起泡,因愤怒而狰狞,越显得几分森然可怕。 “宁珂!你怎么还没死!宇轩哥哥是我的,你怎么配得上他!你这个丑八怪,你怎么有脸缠着宇轩哥哥不放!” “丑八怪?”宁珂瞟了她那张油果子似的脸,嘲讽冷笑,“彼此彼此!” “贱人!你说什么!”宁玉面色狠厉,缠金丝倒刺的红色长鞭嚯嚯挥舞着,纵身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依旧负手立于屋檐之下,宁珂绝冷风华,眸光冷冷如霜花,倒影眼前那猩红猛烈的劲风,宁玉眼底爆出狠厉之色,使出了全部功力迎头劈下。 然,就在她即将靠近的刹那,宁珂看似轻巧地一抬腿。 “砰!” 就在宁玉即将靠近的那一刻,却被一脚踢了出去,一匹血虹如练,挥洒如斯。 宁玉狼狈不堪地趴在泥泞里抽了抽,挣扎了几下都站不起来,她抬头看着宁珂那冷酷得近乎嗜血的眼神,心下终于咚咚地跳了起来。 不! 眼前这个人不是曾经的那个草包,现在这个人太冷太狠了!再这么下去,自己会被她虐死! 咬牙忍痛,宁玉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转身就往院外跑。 “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宁珂冷冷一笑,扬鞭一甩,宁玉一惊,正要跑,脖子一痛,竟被长鞭缠住了。 “你!你要做什么!” “总得拿点利息不是?”宁珂扯着鞭子,勾唇冷笑。 第六章 你们家小姐闯祸了,拿钱来赎人! 宁玉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满眼惊恐,“不!不要!我是护国公府的嫡女,你不能动我!” “想要我不动你?”宁珂俯下身,那鞭子轻轻敲她脸,翘起唇角一笑,“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说着,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的吴嬷嬷,“别装了,醒醒!” 吴嬷嬷眼皮动了动,却死活不肯睁眼,要装死到底了。 “真死了?”宁珂戏谑一笑,“那就拉去埋了!”转头吩咐王嬷嬷,“嬷嬷,就在院子里挖个坑埋了!当花肥也不错!” “是的小姐!”王嬷嬷应得爽快,就在那时,吴嬷嬷突然睁开眼,蹭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惊恐地大叫,“别埋我!我没死!别埋我!” 宁珂挑眉,不屑冷笑,“既然没死,就给我滚去叫你们夫人来,说你们家小姐闯祸了,拿钱来赎人!” “宁珂你不要脸!贱人就是贱人,见钱眼开!我呸!”宁玉一听要钱,脸色变得十分鄙夷,“贱……” “闭嘴!”宁珂一脚踩下去,宁玉哇地一声再吐了一口血,骂人的话顿时就没了半截。 回头,冷冷地对吴嬷嬷道:“我只给你半刻的时辰,时辰若是过了…….” “是是是!老奴现在就去!”吴嬷嬷对宁珂这个女霸王算是胆战心惊了,刷地一下就冲了出去,肥硕的身子颤颤巍巍,活像一座大山在跑。 宁珂很满意,让王嬷嬷拿了凳子过来,大马金刀地坐下,一手用鞭子牵着宁玉的脖子,一脚踩在宁玉的背上,那动作姿态,狂妄霸气到了极点。 宁夫人急匆匆跑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宁玉被当做小狗一般踩在脚下的狼狈模样,她身子一晃,脸色煞白。 “玉儿!玉儿你怎么样?” 宁玉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哭了起来,“娘,娘你救我!宁珂疯了,她是个疯子!” “终于来了。”宁珂掀起眼皮子瞥了宁夫人一眼,掌心摊开,“诚意呢?” 宁夫人咬牙等着她,微微挑起的凤眼掠过一丝煞气,“宁珂!你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庶女!你这么对玉儿,就不怕老爷怪罪吗!” “少啰嗦!”宁珂不耐烦地一喝,“我不管你什么嫡女庶女,宁玉无事生非打了我的人,毁坏我院子里的东西,就得赔偿!” 她下巴对着王嬷嬷一点,“王嬷嬷,你跟夫人好好算账!” “是!” 王嬷嬷早先就得了她的吩咐,走到前面,对着自己和青蔷身上伤痕点了点,“一道伤痕一百两,我们两个身上的伤痕起码有三十多道,小姐说了,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上,给夫人你打个折扣,就取整三千两!” 宁夫人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你不如去抢!” “别着急,还没完。”宁珂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听王嬷嬷说完。” 王嬷嬷指了指脚下踩死的无数杂草,继续道:“夫人请看,这里那么多珍贵药材被二小姐毁了,一颗少说十两吧?” 青蔷嘴角抽了抽,院子里虽然种着药材,但踩坏的那些就是杂草嘛!一颗杂草十两……真的是够贵的! “还有这桌椅乃是祖传的老古董,再怎么也得一千两。”也亏得王嬷嬷绷得住,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说着,“那堵墙据说被圣上赋诗过,本应无价,但小姐又说了,看在大家是熟人的面子上,给夫人你打个折扣,一万两。” 青蔷憋笑差点憋出内伤来——那缺胳膊少腿的桌椅还是她跟王嬷嬷从柴房捡来的,哪门子的老古董?那堵墙本来是当年圣上来府上路过了一下,随口说了下需要重修了,哪里来的赋诗? 额咳咳,虽然小姐有点不厚道,但是她怎么觉得这样的小姐十分可爱呢! 宁夫人已经目瞪口呆,一愣一愣地没有反应过来,最后只见宁珂潇洒地竖起了两根手指,爽快地做了总结语,“不多不少,两万两!” “两万两…….”宁夫人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吴嬷嬷及时扶住才稳住了身形。 “嫌多?”宁珂勾唇冷笑,站了起来,“那就公堂上见吧!我看是你的银子重要还是宁国公府的名声重要!” 宁玉一听要去上公堂,哪里肯,当下就哭了起来,“娘,娘我不要去!你给她!她要什么都给她,呜呜呜……娘!” “玉儿…….”宁夫人看了看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再看看宁珂坚定的态度,心下暗暗思忖了一会儿,也知道今天不掏钱就没法解决了。 一咬牙,一跺脚,宁夫人恨恨地道:“好!我给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宁珂得意地挑起眉毛,宁夫人气得差点吐血,却也没有办法不从,赶紧差人去账房拿了银票过来,交到了宁珂手上。 宁珂亲自点过数,确认没错之后才一脚踹开了宁玉,“你的货!” “宁珂——” 宁玉趴在地上,恨得咬牙切齿,她发誓今天的屈辱,一定要加倍偿还! “哦对了。”宁珂将银票收好,回头,又对宁夫人说道:“以后每个月别忘了给我月例,好歹我也是宁府大小姐,我应该得到应有的待遇。” 她看着宁夫人铁青的脸色,再补充了一句,“你可以不给,但是我指不定又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影响了大家的感情就不好了,你说对么?” 感情?她们之间只有新仇旧恨,哪里来的感情?! 宁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她倒是不想满足宁珂的要求,可眼下的宁珂狂妄狠辣,自己不答应,指不定哪天又遭殃了! 罢了,且先答应她!但日后她又没有命享受,那就另外说了! “好!我答应你!” 宁珂再也不看一眼,转身,像是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送客!” 宁夫人脸色五颜六色变了一轮,狠毒地瞪了宁珂一眼,才叫人扶着宁玉离去。 等人都走光了,宁珂在院子里摘了些药草帮王嬷嬷和青蔷处理好了伤口,随即回屋写了张东西出来,吩咐青蔷,“等会你带我上街去,我去把银票存了,你把这个拿到集市上去。” 青蔷是跟着她读过书的,乍一看纸上写的内容,眼睛瞪大,“小姐!你这样不太好吧?” 这这这……也太腹黑了! 第七章 她是本王的人!谁敢动她! 大燕王朝各处街道上,一群一群的小乞丐一手拿着小糖人啃着,一面在大街小巷里高声唱着郎朗上口的歌谣。 “二皇子,不要脸,灵堂里,棺木前,与宁二千金尽缠绵,伤风败俗惹人嫌……” 如此循环反复,字数精简好记,朗朗上口,到处兜一圈,这么随口一唱,整个京都想不知道都难了。 一开始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唱的是什么,慢慢地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说那二皇子嫌弃圣上指婚的宁大小姐长得丑又没用,然后跟宁二小姐苟且么? 不消多久,大街小巷都在讨论楚宇轩和宁玉苟且的事情,轰动一时。 宁珂站在河堤的花影下,听着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唇角慢慢扬起了一抹笑意来。 别以为她还跟前身一样好欺负!楚宇轩和宁玉既然胆敢下毒害死前身,那么她就必须报这个仇! 而且,她也不稀罕跟那楚宇轩那什么劳什子的婚约!她要想办法退掉这门婚事! 但是,这门婚事是皇帝下了圣旨指定的,她不能像那小说里写的那样随随便便休了楚宇轩,那可是抗旨的大罪,在这权利当道的世界里,她不能如此鲁莽。 所以,这只是第一步! 只要整个京都都知道了楚宇轩和宁玉的事情,皇帝自然也会知道,楚宇轩和宁玉自然就不好过。 以后她只要再做点别的事情,抓住楚宇轩和宁玉的痛脚,这婚事肯定可以成功退掉! “小姐……现在满大街都知道了,二皇子和二小姐知道了会不会……”青蔷有点担心,虽然这事做起来很爽,可是想想后果就让人胆寒了。 宁珂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人家做这事的都不怕丢人,我们怕什么。” “可是……” “行了,这事我心里有数。”宁珂打断了她,想起自己等会还有事要办,便先遣了青蔷回去,青蔷一开始还不放心,直到宁珂沉下脸来,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摸了摸荷包里的银票,宁珂决定还是先存进去钱庄里比较保险,办完了出来,正要去京都最著名的药馆——宝林斋。 忽然,前面街道上引起了一阵骚动。 “哇!那不是二皇子的马车吗?他怎么还有脸出来啊!” “可不是嘛!听说他当街打死人了!” “走,看看去!” 听着周围的人议论,宁珂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此时,马车里,楚宇轩苍白的脸上,表情阴鹜愤怒。 昨夜,他在灵堂被烫伤了宝贝根,本来想来宝林斋找医圣看病的,没想到这一路上听到的全部都是抹黑自己的歌谣!这要是被他那皇帝老爹知道了还不收拾他! 他气急败坏地命人抓了个带头的小乞丐过来,盘问到底是谁教的,小乞丐却一问三不知,楚宇轩忍不可忍,当即就随手砸了个金猊铜炉出去。 谁知道那小乞丐脑袋开了花,倒在地上就再也醒不来了。 他为了不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他只能叫人把小乞丐带去宝林斋,看看是否能够补救。宝林斋的弟子却说医圣不在,这个小乞丐已经回天乏力,药石无医了。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楚宇轩冷汗涔涔,开始焦躁了,这个乞丐要是死了!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他就真的要挨罚了! 正在他绝望之际,有一道雪白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还没有死!还能救!” 众人一回头,只见一名素衣女子走来,轻纱蒙面,虽看不见模样,但面纱上的眸光如电,仿佛寒夜雪地上的一抹月光,雨夜里翻飞的刀光剑影,亦或是春日融化的冰川一泓,明亮而清冷,纯净圣雅不可亵渎。 众人呼吸微微一窒——好高冷!好气质! “你……”楚宇轩眼睛亮了起来,“你能救他?只要你能救他,本皇子重重有赏!” 宁珂懒得应他,直接走到那个小乞丐的身边,先试了下鼻息与脉搏,虽然很微弱,但是却不是没得救了,只不过是突然受到撞击,休克罢了。 “给我银针和干净纱布!”她头也没回,冷声吩咐了一句,宝林斋的弟子很快就去取了过来,站在她身边看她怎么救人的。 宁珂被人围观也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取了银针在小乞丐的额头上几个大穴上施了针,血立刻就不流了,小乞丐痛苦地嘤咛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施救不过短短的一刻钟,连宝林斋弟子都救不了的人,竟然活了过来! 众人瞪大了眼睛,又惊愕又钦佩地看住了人群中那位素衣女子,她是何人?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宝林斋的弟子们也震惊了,他们一直在身后看着,却完全没听过她下针的那些穴位!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宁珂利索地包扎好了伤口,轻轻拍了拍小乞丐,“好了!” “谢谢姐姐…….”小乞丐虽然虚弱,但却精神了许多,一脸感激。 宁珂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不过是小事而已,不用客气的。” 说起来,这事也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叫小乞丐们去传唱,他也不会受伤。 “真是神人啊!”楚宇轩的眼睛早就亮得探照灯似的了,激动地几乎要喷出火来,让人搀扶着下了马车,直接走到宁珂身边,迫切道:“姑娘好医术!本皇子真是万分钦佩!” 既然医圣不在,那么这个女子来帮自己治病也好!若是长得可以,他就一并纳为小妾! 宁珂将他眼底那点龌龊心思看在眼里,不屑地冷冷哼了哼,“方才二皇子不是有重重有赏?赏赐我可以不要,就请二皇子给这位小弟弟一些补偿吧!” “好好好!那是必须的!”楚宇轩答应得很是爽快,当下就让人给了小乞丐一袋银子,又去宝林斋买了好些补药来,做戏做得很足。 随后,他眼巴巴地看着宁珂,“姑娘医术高明,本皇子也有些旧疾,不如姑娘随本皇子回去……” “抱歉,我医术浅薄无法医治,二皇子还是另请高明吧!”宁珂才不会帮他看那个辣眼睛的部位,转身就走。 楚宇轩眸光一沉,脸色变得狰狞扭曲,咬牙道:“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本皇子不客气了!” 他大手一招,“来人!此女装神弄鬼,蛊惑民心,把这妖女给本皇子押回去!” “是!”侍卫齐刷刷站了出来,团团围住了宁珂,正要抓她。 “她是本王的人!谁敢动她!”医馆里突然传来一道冷若冰霜的嗓音。 第八章 你抱够了没有? 下一刻,医馆内厅的门从里打开,大步走出一人。 纯黑色纹金色曼陀罗花的大氅,银白色暗隐祥云的锦袍,袍角金丝压边纹青天海牙。此刻风起,大氅猎猎飞起,如汪.洋沧海之上那大鸿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有股睥睨尘世万象苍生的气势。 乌黑长发被一丝不苟束入乌金发冠,留一缕飘散额前,剑眉如剔羽斜飞入鬓,双眸晶亮锐利,仿佛收纳了全天下的琉璃冰晶钻石等光彩,轻轻一撇,流光漫越,冷意之间蕴含着无限艳华。 冷酷与惊艳,魅惑与森冷,难得有人能够将如此矛盾的方面结合如此完美! 众人仰着头,瞪着眼,无人说话,只闻低低的抽气声。 摄政王! 传说中那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战神! 楚宇轩猛地抬头,脸色微微一变,“皇……皇叔!你怎么在这里?” 楚君越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冷声问,“你要抓她?嗯?” 宁珂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人的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在哪儿见过? “是……”楚宇轩顿时没了底气,想起楚君越刚才那句话,就有点发怵,“皇叔……她……她是…….?” 刚才楚君越说是他的女人,难道真的是?可是传言里他不是不近女色的么? 楚君越勾了勾唇角,大手将宁珂揽入自己怀里,“她是本王的王妃,而你应该叫声皇婶婶!” 莫名被人带进一个宽厚的胸膛,宁珂眸光一凛,下意识就要用手肘撞开他,他沉沉一笑,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一捏她的腰肢,动作一缓就被他霸道地揽住,无法动弹。 宁珂瞪着他,目光要是刀子,早就恨不得戳穿了他——好一个登徒子!趁机占她便宜! 楚君越仿佛抱着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再也没有更自在的了——昨夜她睡他的时候怎么不矜持?他还没有找她算账! “这……”楚宇轩看着两人紧紧拥在一起的亲密无间,愣了老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不可能,本王未曾听说皇叔有纳妃!” 楚君越飞扬的剑眉掠出冷冽的弧度,冷哼,“本王娶妻也要得你同意不成!” “我没有……”楚宇轩被这么一喝,气势瞬间矮了一截。 楚君越冷厉一喝,“身为皇子,竟然胆敢倚强凌弱,欺压百姓,就连本王的王妃你也敢抓!你可好大的胆子!” 这话已经说得十分重,连圣上都搬出来了,楚宇轩吓得一软,瘫坐在步撵上如何都爬不起来了。 “滚回去闭门思过!待本王禀报圣上再做处置!”楚君越冷喝一声,楚宇轩面如土色,不住求饶,“皇叔!皇叔赎罪,侄儿不敢了!侄儿不敢了!” 楚君越宽袖一挥,已然不愿再说,不时便有纯黑金甲的京畿军涌入,硬生生将楚宇轩驱出,押解回府。 隔了许久,都还能听见楚宇轩哀嚎喊冤的声音,但是无人同情,心下都觉得十分解气,更觉得眼前的战神王爷威武霸气! “摄政王好样的!战场能杀敌,平日可惩恶!” “对!王妃也是好样的!医术高明!” “王爷和王妃天造地设!太登对了!” ……. 当场一片叫好,掌声雷鸣。 楚君越眉宇舒展,唇角含笑,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宁珂黑着脸,冷冷地提醒他,“摄政王是吧?你抱够了没有?!” 楚君越唇角掠过一丝玩味,手臂纹丝不动,“本王刚才帮你解围,难道你不该有所回报?” “回报?没有!”宁珂眸光一凛,手指在腰带上一抹,几根泛着蓝光的银针幽幽,直逼他搂着自己腰的手,“我倒是有毒针一把!” 楚君越黑眸掠过一丝愕然,下意识抽手躲开,就在那时,宁珂手肘悍然顶向他胸膛,他似乎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脚下一点,如流水退开。 “战神?”宁珂哼了哼,不屑地冷笑一声,语气轻狂,“也不过如此!” 楚君越脸色一沉,黑眸掠过一丝寒意——这个女人胆子够大!竟然敢小瞧他! “主子!这女人太不知好歹了!要不要属下去教训她!”元宝冲过来,开始拔刀。 楚君越眼底寒意缓缓一收,转为幽深凝渊般的神秘莫测,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宁珂走进医馆的背影,慢慢地勾唇一笑。 “不用,你还不是她的对手。” 他派人亲自去调查过她,调查地越深就越发现她并不简单,非但不是传言中的丑女草包,而是倾城医术天才。 只是,死了一回之后,这女人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着实令人好奇。 元宝不服,“不可能!我好歹也是大燕高手排名第十!” 楚君越摇头,“她是个神秘的奇女子,手段厉害着呢!你要是不信,改日可以试试。” 第九章 做本王的王妃 “小哥,帮我拿一些方子里的药材。”宁珂将写好的药材清单递给抓药的弟子,那弟子看见她便露出了亲近的笑容,“宁小姐你好久没来了,今儿个你真是厉害!我们几个弟子都束手无策,你竟然还能救活他!” 宁珂微微一愣,这个小哥认识她? 转念一想,也很正常,之前宁珂身体不好,院子里药材不够的时候,定然也要来这里拿药,想必小哥都记得了。 “嗯,你就帮我拿单子上的药材吧!” 小哥拿过去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脱口就要回答都有,可周围忽然逼来一股摄人的寒意,他一惊,抬头,恰好看见楚君越警告危险的眼神。 “额……”他舌头差点打结,话锋硬生生一转,“都……都没有了。” 宁珂皱眉,“都没有?你们这的药材是全京都最齐全的,怎么会没有?” “额咳咳,抱歉,刚好没有了。”小哥默默地摸了一把冷汗,再瞅了楚君越一眼,试探性地问道:“要不你问问摄政王有没有了?上回就是王爷买光了的。” 宁珂回头,发现楚君越不但没有离开,还跟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还在这!”皱眉,语气嫌弃。 “本王来看病!”楚君越脸色阴沉,目光森森。 这女人真当他是那二流子楚宇轩么?由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嫌弃?! 他本来昨夜受了伤,但却不便找太医医治,只能来找医圣,不想没见到医圣,却在此见到了她。 宁珂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即便没有把脉,她却也发现了他身体似乎有伤,面色比常人更加白了几分,唇色极淡,如春樱一抹。 “那……”她语气软了几分,试探地问,“你那些药都用完了没有?能否分一点给我?” 见她态度尚可,楚君越脸色和缓了几分,但形态却又几分地傲娇,“有是有,但是方才有人十分鄙夷本王,本王觉得,人家怕是看不上。” 宁珂:“……” 这男人看不出来还挺记仇的!她不就是随便说了句么? “我有钱,不白拿你的!” 楚君越冷漠摇头,“本王不缺钱。” 宁珂:“!!!”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压抑着自己要暴打他一顿的欲望,抬起头,转身出去。 这么小气吧啦的男人!她还不想要了! 她就不信别的药房都没有! 不得她不信,当她把京都几乎所有医馆药房都找了一遍,却都发现没有之后,她才隐约感觉到这是某位小气男人的阴谋! 按照性子,她着实不想跟这样的腹黑王爷打交道,可是那些药材对她来说很重要,最后她也不得不倒回去宝林斋找楚君越谈条件。 楚君越好像预料到她会回来,竟然也没有走,慵懒地坐在后院的大树下,落英缤纷里,不如他眉目如画,春景迷醉,不若他杯中酒醉人。 宁珂捏捏拳头,抬头挺胸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道:“你要怎么样才能把药材给我?!” 楚君越微微斜靠在沉香软塌上,眸光从清冽酒液上掠过来,似笑非笑,“这就要看你有什么可以跟本王交换的了。” 宁珂凝眉想了想,那所谓的“以身相许”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她也不认为这尊大神会如此肤浅,真要了她不成。 抿唇,抬眸,她认真地看住了他,“我可以治好你的伤!” 楚君越不以为然地嗤笑,“就凭你?” “对!就是我!”宁珂下巴微微扬起,眉目飞扬,自有一番自信之态,“不管成功与否,对你来说也没有损失。” “本王怕你把本王治残了,风险太大。”楚君越摇头,“本王可不能冒险。” 宁珂森森地磨了磨牙,“那你到底要怎样?” “不如…….”楚君越眸光一转,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幽深的笑,“本王愿与你做个赌,你若是治好了本王,本王自然无偿将那些药材都给你。倘若失败了…….” 他流荡的眸光冷了下来,掠过几分森冷的危险气息,“那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宁珂才不会傻到一口答应,这个男人太腹黑,她得防着点。 他笑,“做本王的王妃!” 宁珂毫不客气地鄙视了他一眼,刚才她还觉得他不会那么肤浅地想要她以身相许,结果他还真的……挺肤浅。 抿了抿唇,心下已然有了决定,她下巴一抬,冷冷开口,“把衣服脱了!” 第十章 够刺激,本王喜欢 脱衣服? 她叫他? 一个女人叫男人脱衣服? 楚君越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却没动,弯唇慢慢笑了,“没想到姑娘是个大胆的,唔够刺激,本王喜欢。” “快点!别磨磨蹭蹭像个娘们。”宁珂白了他一眼,开始捋袖子,“我赶时间,先帮你处理了伤口,再看看你的毛病。” 她才不怕跟他打赌,她有把握会治好的! “光天化日之下,咱们……好像不太妥。”楚君越站了起来,往厢房里走去,“咱们还是进屋子里去吧!” 宁珂想想也是,光天化日之下对着一个裸.男下手,估计会有人把她浸猪笼的。 一进屋,楚君越就当做是自己家里似的,懒洋洋地躺在太师椅上,衣服纹丝不动。 宁珂冷冷剐了他一眼,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剥了个干净,那动作别提多顺畅多迅速了。 楚君越眯了眯眼,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顺手呢?昨晚也是,今天也是,敢情是练出来了? 他在这儿想入非非,宁珂却早已进入了专业状态,仔细看过他手臂上的伤口,一面分析道:“你这手臂不是刀剑所伤,应该是有人在后面放冷箭擦伤的,看伤口,应该是小弓弩,小巧却迅猛,杀伤力极强。” “你竟然知道?”楚君越眸光一凝,深深地看着她,若不是可以确定她肯定不知情,他都要以为她有份暗杀了。 宁珂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很简单!”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检察官,学习的可不仅仅是政法,还有侦查等等知识,这些有伤口可以看的,都算是简单的了。 楚凌越默然,看她的目光更幽深了。 “箭上有毒,你应该吃过解毒的药压住了,但是却不对症。”宁珂沾了点血迹嗅了嗅,“还有这伤口处理得太随便,等会我还得帮你再清理一下。” 详细了解了他的情况,她叫人拿了需要用到的用具和药物过来,一一摆开在桌子上。 他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却是直接擦着手臂而过的,一整片皮肉都不见了,看起来像是被狗啃了一口,有点恐怖。 她先给他敷上了自己配置的麻沸散,以免等下清创会疼痛。 楚凌越感觉到手臂上的痛觉渐渐消失了,脸色变了变,“你给本王用的什么药!为何没有知觉了?!” “麻醉!”宁珂以“你好老土连这个都不知道”的眼神瞟了他一眼,解释道:“暂时会让你感觉不到疼痛,处理伤口的时候是个很好的药。” “还有此等药物?”楚凌越警惕的眼神转而惊愕,在大燕王朝可还从未听过这样的好药!她是怎么做到的? 宁珂没理他,将柳叶刀在火上烤过消毒,再慢慢地把一些被毒坏了的烂肉割掉,清理好创口,再敷上止血和帮助长肉的药物,上纱布包扎。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流畅无比,仿佛训练过了无数次。 楚凌越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就已经完成了,这让他又多了几分意外。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好了?解毒了?”他问。 宁珂收拾着器具,淡淡道:“还没有,这毒比较霸道,有些药材宝林斋都没有。” 其实也不是没有,而是她自己留了一手,她对于这个男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今日她已经暴露太多了,终究对自己是危险的。 所以,她不能给他一次性就解毒了。 “你故意的。”楚凌越眸子眯了起来,语气很肯定。 宁珂语气如常,“你要是不信我,那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要你找齐了那几味药,我立刻就可以给你调制解药。当然了,如果你想找别人也可以,只是刚才给你敷的药里有些是有毒性的,就怕别的大夫不知情而忽略了,那王爷你这手臂也就毁了。” “你在威胁本王!”眸子掠过一丝冷意,他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逼近太的眸底。 毫不畏惧地迎着他冰冷的目光,宁珂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淡定道:“我不解释什么,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把药找齐,我就给你调制解药。” 深不见底的黑眸眯起,落在了她清凌凌的眸子里,她却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冷冷地回视他,一身冷傲之气。 呵! 这女人果然很够胆!敢跟他对视的,还没几个! “好!”楚凌越大喇喇地往后一趟,笑了,“你说要哪些药材,本王一定找来!” 宁珂转身去写了一张单子,楚凌越接过来一看,眸子一沉。 她竟然敢阴他! 这些药分明就是她刚才想买的那些! 他故意不给她,她却想这个法子拿回去! 这个女人可真的是有勇有谋! 他还小看了她。 “你真的很聪明。”楚凌越不怒反笑,眼里掠过一丝赞赏,“宁大小姐,要是世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大概会羞愧致死吧!” 宁珂一点也不意外他拆穿自己的身份,大大方方接受了,“王爷也很有眼光。” 成功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部分药物,宁珂跟他约定了下次见面治疗的时间,就直接回府了。 刚从侧门回到小院,就听见青蔷怯弱的哭泣声。 皱了皱眉,出事了? 第十一章 智斗宁夫人 “老爷……夫人饶命……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小姐真的只是在府上散步去了…….”青蔷哭着解释。 “这府内上上下下都找过了!哪里有她的影子!你给我老实交待,她到底去哪儿了!”宁魏气急败坏怒吼。 青蔷死不改口,只说,“小姐出门只说了在府里转转,奴婢真的不知……” “老爷,要是珂儿真的出去了,遇上了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宁夫人关心焦虑的声音,听起来好像真的很关心她似的,“还是要早点问出珂儿的下落为好啊!” 宁魏大怒,喝道:“来人!给我打!打到她说为止!” “谁敢!” 院子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众人一愣,就看见宁珂素衣胜雪地站在门口,目光冷冽。 家丁一怔,松开了青蔷,青蔷看她终于回来了,喜极而泣,“小姐……” “嬷嬷,带她进去。”宁珂看了看青蔷,虽然没有挨打,但却也是吓坏了,便吩咐了王嬷嬷带进屋内休息。 宁魏凝眸看清来人之后,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怒喝,“你还敢回来!”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宁珂冷冷地盯着他。 宁魏一窒,随即咬咬牙,愤怒地道:“我且不说与你计较擅自出府之事!但是你为何要打伤了你妹妹,敲诈姨娘的钱财?后来又让人到处抹黑二皇子和你妹妹!你的心肠怎么如此狠毒!” 宁珂眸光一转,随即冷冷一笑,“你确定以我这幅孱弱的身子可以把她打成这样?” 她指了指满是伤痕的青蔷和王嬷嬷,再一把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红肿血腥的伤痕,“你自己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宁魏一看,眼神一跳,这伤口也太吓人了! 他阴沉着脸看了宁夫人一眼,宁夫人心下一惊,解释道:“老爷!不可能!这伤……玉儿明明没有打她!” 她倒是希望宁玉可以把宁珂打成这样,可是当时宁玉还没有靠近就被一脚踢成重伤了! 现在宁珂倒是反过来说自己挨打,就她这么彪悍的,怎么可能挨打! “呵!那就是我自己打自己的咯?”宁珂一声冷笑,“话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谁叫我没有娘疼呢!” 她态度不卑不亢,却拐着弯讽刺宁夫人为自己女儿出头,而她自己只能平白无故地蒙冤了。 宁夫人气得直发抖,曾经的宁珂都是唯唯诺诺的,哪里来的这样好口才和好心计! “本来就是你的苦肉计想要陷害玉儿!你还逼我拿了两万两!” 宁珂眨眨眼,“夫人,你不是说那两万两是给我的医药费和封口费?怎么说是我逼的,你要是不给我,我怎么逼得了你?”她瞅了宁夫人一眼,不屑冷笑,“你该不会是后悔了,要把钱收回去吧?” 宁夫人眼睛瞪大,真的是要气死了,那银子分明就是她敲诈的!哪里是自己给的! 可是自己却无法辩驳,一辩驳就变成了自己给出去银子又后悔了! “宁珂!你这个贱人!我要撕碎你的嘴!”宁夫人气得连伪装都不顾了,冲上去就要打宁珂。 呵呵!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宁珂眼底掠过一丝狡黠,故意抬高了声音,“夫人你要杀人灭口吗?” “够了!” 宁魏骤然一声爆喝,宁夫人吓得一窒,动作僵在了半空,随即神智一醒,才发现自己被宁珂激将差点做了错事。 她收回了手,眼睛一红,扯着帕子就开始抹眼泪,“老爷……” “你给我闭嘴!”宁魏警告地瞪了宁夫人一眼,随即再冷冷地盯住了宁珂,“即便你没有打玉儿,也没有敲诈,但是大街上那些歌谣又是怎么回事!” 打不打人那都是后院的家事,他大可不在意,但是二皇子的事情不仅仅在民间流传,如今朝堂上都人人皆知! 他去上朝的时候就没少被人嘲笑,就连圣上都发了怒,呵斥二皇子闭门思过,自己也挨了一顿骂! 宁珂无辜地眨眼,“我一个未出阁的宁国公府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你可别冤枉我!” “你!”宁魏气急,手指指了老半天,宁珂却依旧站得笔直,一脸冷傲丝毫没有退缩,宁魏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拿不出实际的证据来。 “那天晚上的事情,府内的人都知道,你却偏偏只说是我说的,未免太可笑了吧?府里人多口杂,谁知道是谁说出去的呢!”宁珂冷冷道:“与其冤枉我,倒不如去查查府里的人!” 宁魏将信将疑地看了她许久,却也看不出什么来,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了她。 毕竟这么多年来,这个女儿就一直体弱多病,性格懦弱,也不像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难说是府内的人多事说出去的。 宁魏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宁珂一眼,“你这些天就在家里好好养伤!哪里也不许去!”一转头,又对着宁夫人喝道:“还有你!有这个时间来这里闹事,还不如好好管管府内的人!” “老爷……”宁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瘪,想辩解却又不敢,只能狠狠地咬咬牙,咽下了这口恶气,“妾身一定会严加管教的。” 宁魏哼了哼,甩甩袖子,领着众人气呼呼地走了。 嘴角一勾,宁珂狡黠一笑,她知道这一回,自己又赢了一把! 在她还没有足够强大到能与宁魏抗衡的时候,她只能智取!而不是鲁莽行事把自己葬送了! 等宁魏走后,青蔷和王嬷嬷急急忙忙地拉住了宁珂的手,看见上面的伤痕,一脸心疼。 青蔷又开始急的掉眼泪,“小姐,呜呜你不是说没有受伤吗?怎么那么严重啊呜呜!” “小姐,你快坐下,赶紧擦点药,姑娘家可不能留了疤!”王嬷嬷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张罗着又要去打水清洗伤口,宁珂一把拉住了她,“嬷嬷不用,我这不是伤痕。” 青蔷眼里还挂着泪,“那是什么?” 第十二章 我也不介意让她再死上一回! “假的。”宁珂擦掉上面的一层红色胭脂泥,再拿了一尊小白瓷瓶出来,倒了点粉末在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上面。 不一会儿,那些伤痕便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一点点消肿,再慢慢变成了原本雪白凝润的肌肤,莹莹生光。 青蔷猛地抽噎了一下,不哭了,眼睛越来越亮,欣喜笑道:“咦!真的好了耶!小姐你这是什么?怎么那么厉害?” “我用了药粉,会导致皮肤红肿,看起来像是被打的一样,我再用胭脂做成伤痕的痕迹,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是血肉模糊的了。” 宁珂原身本来就精通医术,那药粉本来是其他用途,被她改良了一下就变成伪装药品了,再者,现代化妆术那么厉害,她随手化一下就可以弄成伤口的样子,古代人哪里知道这其中奥妙。 青蔷和王嬷嬷听完啧啧称奇,对宁珂越发崇拜了,她们觉得现在的小姐十分强大,以后再也不必再受人欺负,好日子就要来了。 素来沉稳的王嬷嬷都忍不住抹眼泪,“主子泉下有知,定然也会为小姐您高兴的。” 她口中的主子正是宁珂的亲娘,据说是个西蜀国的贵族女子,但是王嬷嬷是后来才跟的她,并不知宁珂亲娘具体身份,只说身份高贵,是个善医术的奇女子。 但因为和宁魏在一起,受到家族排斥便远走他乡,最后却因为难产,生下宁珂就去世了,之后便是由王嬷嬷一手带着。 宁珂虽然不太清楚当年那些事情,但是对王嬷嬷自有一份敬佩与感激,“嬷嬷,你放心!现在我再活一次,必然不会再受人欺凌!那些债,我终究要讨回来的!” 王嬷嬷听着,哭得更厉害,青蔷听了,又跟着哭了起来。 宁珂扶额,怎么都那么爱哭啊!让不让人活了! 她决定,以后第一条规矩必须是——不许哭!只能让别人哭! * 宁玉得知了今日的事情,气得不行,自从宁珂死而复活,自己就一直被碾压得体无完肤,在灵堂被拆穿与二皇子的奸情也就罢了,后来自己竟然被打断了肋骨,再后来又被整个京都人得知了自己和二皇子的事情,丢人都丢到家了! 而宁珂呢?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冰冷毒辣,偏偏又让人抓不到痛处!简直要气死人! “娘!宁珂那个贱人这么对我!你要给我报仇啊!”宁玉趴在宁夫人腿上直哭。 宁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脊,脸色阴沉,“这个贱种果真是不知好歹!竟敢算计到我们头上!别以为死了一回就万事大吉了,我也不介意让她再死上一回!” “娘,那你打算怎么做?”宁玉睁大眼睛问。 宁夫人捏着丝巾压了压嘴角,轻描艳红眼影的眉眼扬起一抹阴沉,她轻轻笑了,“刚才你爹跟我说了,二皇子与你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皇上对此大发雷霆,让摄政王明日来府上慰问一番。” 宁玉怔住,“你说摄政王楚君越?他来府上慰问宁珂那个贱人?!” “难道还有第二个摄政王?摄政王是出了名的冷酷残暴,一身怪癖,伺候他的人不知道死了几何。”宁夫人想起那个曼陀沙华般魅惑森冷的男人,眼底止不住涌起了敬畏之意,“倘若宁珂在宴会中冒犯了他,你说,会是个什么下场呢?” 宁玉眼睛一亮,两手一合,“还是娘亲想得周到!只要宁珂冒犯了一点点,她就必死无疑!还无需我们动手!” 宁珂,你就等死吧! 等你死了,婚约也就自然解除了,楚宇轩迟早都是我的! 第十三章 你说……摄政王是个怎样的人? 简陋的小屋,水汽濛濛,与窗外一笼烟雨相连,好像春光也到了屋里来。 宁珂靠在新送来的浴盆里,微微眯着眼,感受药力一点点渗透,从细胞到血液到骨髓,暖暖的如阳光融化了河面冰川,让血脉之流顺畅无阻。 这是她今日跟楚君越提前拿的一些药材,她体质虚弱,多处经脉堵塞,根本无法施展她在现代训练精良的功夫,也很影响以后的造诣。 洗精伐髓之后,她身子里的毒素会排出,此外对她想学武功也大有好处。 青蔷时不时进来给她添热水,小脸蛋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红的,粉扑扑的,桃花儿似的,小眼神不住地往宁珂脸上瞅,越瞅就越红。 “小丫头在看什么?你要冷死我呢?”宁珂没睁眼都感觉到了她热乎的目光。 “啊!”青蔷不好意思地惊呼了一声,连忙将热水加了进去,讪讪地道:“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小姐长得那么美,仙女儿似的,为什么非要打扮得那么丑呢!” 她年纪小,心思单纯,觉得一旦小姐不那么丑了,也许老爷就会疼爱些,二皇子也不至于那么嫌弃而老是跟二小姐鬼混。 宁珂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说了一句,“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闪瞎他们的狗眼!让他们悔不当初!” 如果不是她现在能力有限,她何苦那么遮遮掩掩遭人嫌弃,还委屈自己跟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纨绔皇子楚宇轩有婚约! 她只能等自己慢慢强大,再以真面目亮相,狠狠给嫌弃她的人打脸! “哦……”青蔷似懂非懂,茫然地点点头,端了盆子,又要出去装热水来,却忽然被宁珂叫住。 “青蔷,你等等,我问你个事儿。” “嗯,小姐你问!” 宁珂睁眼,微微侧首看住了她,“你说……摄政王是个怎样的人?” “摄政王啊!”青蔷想起那人,眼睛亮起了崇拜的目光,“他可是大燕最最风华绝代的人儿,早年在西蜀国暴乱立下大功,大燕才得以永固,圣上因此封他为摄政王。听闻皇上大多政务都要问过他才可,可见地位之高。” “不过。”随即想到了什么,她小眼神又是一暗,“传言里摄政王阴狠毒辣,手段尤其狠绝,别说政敌没有好下场,就是伺候他的侍妾来一个死一个,所以落了个克妻的名声,至今尚未有正妃,也有人说他其实是喜男色。不过都是谣言,摄政王据说身患重病,很少露面,大家大多是瞎猜罢了。” 在青蔷低声叙说里,宁珂隐约也记起了一些,大燕像是中国历史上的春秋战国时期,具有西蜀、南海、东唐、北狄四个附属国,皆由大燕统一管理,但各个附属国具有自治权,相互牵制,又互惠互利,形成了一个分裂而统一的局面。 当年正是西蜀国不屈服于大燕,起了不臣之心,摄政王楚君越当年还是亲王,掌管十万大军,亲自领兵镇压,大获全胜,赢得了赫赫威名。而他据说也在战争中受了伤,多年来不见痊愈,常年缠绵病榻,已经极少出门。 那么,今日她在宝林斋遇到他,也许真的是去找医圣看病的。 想起他的那副病容,宁珂眸子眯了起来,不由地长叹一声——他的病有点麻烦啊!一个不小心也许还真的把自己搭上了!她要仔细研究研究才行! “小姐,你问摄政王做什么?以前你一直都说这人很危险,最好永不相见的。”青蔷一脸不解。 宁珂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你去打热水来吧!等会我要出去一趟。” 青蔷没多问她要去做什么,自己总是相信她的! 再次闭上了眼,宁珂在心底默默地分析着楚君越到底是什么毛病,忽然听见门口响起了青蔷的尖叫声。 “啊!登徒子!哪里来的登徒子敢偷看我家小姐!” 随即院子里就响起了青蔷和王嬷嬷砰砰砰地揍人,以及男子嗷嗷大叫的声音。 “别打!别打!我不是登徒子!我是来接你家小姐的!” “放屁!我家小姐堂堂国公府千金,怎么认识你这样的登徒子!” “真的,真的……” “我打死你!” …… 宁珂穿水而出,穿好衣裳赶紧出门看看什么情况。 然而,在她看见院子里那一幕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什么情况? 第十四章 就你这小萝卜头,采你的都是眼瞎! 那一幕真的是太诡异了—— 青蔷一手抄着扫帚,一手揪着一人的衣领,打一下,骂一句,“登徒子!登徒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青蔷你让开点,让我来!”王嬷嬷也从厨房冲出来,一手拎着菜刀,一手是锅盖,蹭蹭蹭地跑得飞快。 那人嗷地一声抱住了脑袋,“我真的没有看!我刚来啊!” “呸!打一顿再说!”王嬷嬷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使出了自己切菜的招式就要一刀咔嚓下去。 “停——” 王嬷嬷动作一顿,回头,宁珂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使了个眼色,“放了他,你们误会了。” “小姐你真的认识他?”青蔷嗓子都哑了,骂人骂哑的。 宁珂点头,“嗯,你们快点松开,这是来接应我的人。” 其实她也没有料到楚君越真的知道她是谁,今日在宝林斋她并未表明身份,却不想他派人亲自来接。 果然,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但是他明知道她那么丑,却还接近她,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青蔷和王嬷嬷相互对视了一眼,真的打错人了?误会了? “我说了我不是!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听我解释!”元宝从青蔷的手下脱身,小眼神那叫一个郁闷,堂堂大燕十大高手之一,竟然被一个丫头和嬷嬷追着跑,传出去也不怕笑死人! 要不是主子说过要礼遇相待,他还一根指头就搞定了!何苦受这委屈呢! 青蔷撇撇嘴,心知自己冤枉了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宁珂回屋收拾了一下,将脸易容成了丑八怪的样子,随即拿了些原身留下的医书和用具出门。 元宝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抖了抖——敢情主子好的是这一口!真是够重口味的! “走吧!”宁珂将他表情看在眼里,也不在意,反正她没到关键时候是不会以真面目见人的。 何况,丑一点,也安全一点,免得那腹黑闷骚的摄政王起什么歪歪心思。 元宝似乎不喜欢走路,拉着她就跳上了屋顶,纵身一跃便像是一只巨大的纸鹞,飞檐走壁,穿越浓浓夜空。 夜风温暖带着花香,宁珂眯着眼,看尽京都繁华全在她脚下,一股波澜壮阔的胸臆油然而生,让人畅快地只想大喊一声。 原来这就是轻功!这就是没有流传到现代的功夫! 她决定了! 她要学轻功!要学最强的武功! 以后看着谁不爽就揍谁! 元宝在一幢气势辉煌的府邸上方忽然减速,随即在一处最为奢华巍峨的屋顶停下,宁珂皱了皱眉,刚要问他怎么不下去,就看见元宝回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嘿嘿嘿,不好意思了!” “你……”宁珂脸色一变,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元宝一个大脚丫子踢进了屋顶一个大窟窿里。 就在她坠落那一刹那,她猛然抬头,袖子一甩飞出一片白色迷蒙的药粉,恰好扑了正在洞口幸灾乐祸的元宝脸上。 “敢阴我!痒死你!”她咬牙怒骂。 “啊我英俊帅气的脸,啊啊啊啊毁容了…….”元宝的圆圆脸刷地一下缩了回去,嗷嗷大叫。 “砰!” 巨大水花绽开如雨雾,宁珂被水拍打得浑身都疼,挣扎着要爬起来,手往水里一捞,却感觉有什么圆圆的长长的棍状掠过,温暖而富有弹性的。 “你这采花大盗竟敢轻浮本王!”一声低笑,穿透水汽迤逦迷离,几分魅惑。 宁珂眸光一凝,恍然大悟——刚才她摸到的是人!还是个男人!那个骚包臭不要脸的摄政王! 想到自己也许是抓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她刷地一下收回了手,随即悍然以手肘撞了过去,“就你这小萝卜头,采你的都是眼瞎!” 虽然应该是大萝卜头,但是她才不要他得意! 笑声更浓,周身水流忽然一转,如深渊里的漩涡转动,硬是将她整个人卷得一偏,下一瞬,就撞入一个宽厚炽热的胸膛。 “本王认为你看错了,要不再仔细看看?”楚君越低低一笑,长臂一卷就将宁珂禁锢在了怀里。 宁珂冷冷一哼,脸一侧,发髻上古朴的簪子刷地一下炸开,无数细小的银针瞬间飞射出去,直逼楚君越脸庞。 “好毒的心啊!”楚君越嗔笑着,身子猛地往后一折,由于他怀里还抱着宁珂,他这么一躺,也拉着宁珂一同扑下。 “唔……” 唇瓣猛地贴在一起,柔软,糯.湿。 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震惊,仿佛是清晨刹那惊破的春光,青瓦屋檐上斜出的桃花承载不住那艳丽春华秋而悄然流转的花瓣,坠落树下清池,激起了万丈涟漪! 温热的水带着淡淡药香,好像极具穿透力,即便隔着薄薄的衣物,也能感觉到彼此肌肤的热量与弹性,正慢慢加温,发烫。 楚君越黑眸像是燃起了火,眸色越发幽深了起来,女子的纤细与喷薄在那时尤其清晰明显,他感觉自己血脉喧嚣崩腾起来。 口焦舌燥,他舌尖一卷,想要汲取更多专属于她的清润玉泽…… 第十五章 总有一天,本王定会让你亲自承认 陌生而略带魅惑的味道逼近,宁珂微微怔住,随即便是一醒,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张嘴一咬。 “嗯哼……”楚君越吃痛,嗤嗤一笑,“你是小狗投胎,嗯?” 宁珂舌尖一卷将那血腥味咽下,鲜红欲滴的唇瓣如玫瑰,绽放在这水汽氤氲里,几分冷意,几分致命性.感。 “可不是只有狗才会咬人!猛虎雪豹一样咬断你喉咙!” 楚君越眸光一凝,在她湿透紧贴的身子上掠过,唔,这身段真真好,如果不看她特意画成那么丑的样子的话—— 锁骨平直一抹,隐约微妙的山峦起伏,腰肢收束极纤细,让人觉得目光落下去也会折断似的。 他此刻,就想看看是否能够折断,如那一夜灵堂里的交织。 猛然翻身而起,带起大片迷蒙水花,宁珂愕然抬腿一踢,却被他一手夹住,悍然压下。 “咬?怎么个咬法?”他眉目被水汽晕染得几分迷离,眸光流荡,那话带着几分痞子气,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觉得无限魅惑,“本王倒想试试。” 宁珂眸子微微一眯,笑得森森,“就怕你消受不了。” 楚君越黑眸一眯,忽然觉得有些太顺利,不太像她,却还是勾唇一笑,“无妨,本王肚量大得很。” 宁珂忽然俯下身,狡黠一笑,“是么?” 楚君越微微一僵,那处不知何时被她用尖锐的针抵住,他直觉下一刻,她就能穿成肉串了。 “你不会的,事关你未来的……” 宁珂在抵近一分,“想试试串烤香肠么?” 楚君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怒反笑,“你这女人真无趣。”低笑一声,却还是老实松开了她。 宁珂冷哼一声,起身出了浴池,她脸上的易容经过改良,特意用了接近肤色的腊,遇水也不会化开,依旧还是那副焉儿丑的模样。 她着实觉得这位王爷口味独特,就她化成这样丑,他也亲的下去? “给我送套衣服过来,我不要花枝招展的,素雅就好。” 楚君越懒洋洋地斜靠在玉白石浴池的边缘,眸光深深地看着她湿透的素衣,依稀里面翠色的肚兜。 眸子眯了起来,他也觉得不要花枝招展的,还是白色的好,比如那种半透明的轻绡,朦朦胧胧的最有美感。 很快就有丫鬟进来,低头垂眉,目不斜视,走路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宁珂不禁有些敬佩,这个看起来骚包腹黑的男人竟然连丫鬟都调教得如此纪律严明,果然不枉战神的威名。 宁珂换了衣服就回来,很是舒适的一套白色修身锦袍,不是女子常见的宽袍大裙摆,剪裁修身简单,袖口收束,便于行动。 她表示很满意,看来这个王爷也不是一无是处,了解她喜欢什么。 “开始吧!”宁珂收起多余的心思,将医药用具摆在桌面,叫了楚君越过来。 他也已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宁珂瞅了一眼,眼神一跳——要不要那么骚! 好好的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穿半透明的细麻棉衣! 灯光下朦胧可见他肩宽腰窄的倒三角完美身段,结实精致的胸肌,线条分明深刻的腹肌,往下便是诱.人的人鱼线,再往下……唔,她要是再仔细看估计能看出什么萝卜头出来。 楚君越挑挑眉,大大方方给她看,“如何?是否改变注意做本王的王妃了?” 宁珂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太弱!” 楚君越:“!!!” 他弱?他哪里弱?! 这大燕王朝谁人不知他赫赫威名? 森森磨牙,他勾起她的下巴,“对付你,本王却是绰绰有余。”说话间,步步逼近,他似有似无地触碰,有意无意地展示男子雄壮。 一般女子在这个要么两眼冒心沉入其中,要么羞涩躲开再欲拒还迎,总之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吃掉,但是—— 宁珂用轻薄锋利的柳叶刀抵在他那处,冷笑,“你再靠近一点,刀剑无眼!另外,你若是以为以男子之躯屈服女子是强,那么我告诉你,马儿,毛驴等牲畜那方面定然也不比你差。” 楚君越脸色一沉,眼底的火瞬间被她那一串的畜.生灭个干净——这个女人冷冰冰的,真是不懂情.趣! “总有一天,本王定会让你亲自承认——”压低了声音,他在她耳侧轻轻一笑,随即懒洋洋地坐回了软塌上,慵懒地像是一只尊贵的大猫。 宁珂淡定地瞅了他一眼,“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失望的!” 被宁珂泼了冷水,某人果然乖多了,老老实实地斜靠在软塌上任由宁珂把脉,只是那眼睛就好像胶水似的,怎么都没有从宁珂身上离开过。 宁珂却完全投入其中,神情认真,目光专注,烛光下的她被蒙上一层柔和的光芒,让人几乎忽视了她那张丑陋的容颜,被那一身潜静淡然的光华所吸引。 楚君越唇角微微勾起,目光幽幽亮起,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丫头非比寻常! 不一会儿,宁珂脸色忽然一凝,霍然抬头,“你这毒……” 第十六章 你总是如此主动 楚君越挑眉,“如何?” “你体内不止一种毒!”宁珂冷声道:“要不是这次你中毒把之前的毒逼出了些征兆,我还差点没有发现!” 楚君越唇角一勾,目光几分愕然与赞赏,“你竟然看得出来!大多医者都以为只是旧伤。” 宁珂能看出来自然不出奇,她在现代时就跟着外公深入学过中医,而原身本来就医术精湛,她的生母乃是西蜀国的人,西蜀的医术与毒药最为出名,原身对此研究最精。 古今结合,自然无人能敌。 “你这个毒其实也不是一般的毒药所致,而是一种蛊毒。”宁珂脸色凝重,“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种下的是火蛊。” 那是一种极其霸道的蛊毒,如火似焰,一旦融入人体就无法轻易拔出,不易让人察觉,其灼热霸道,会令人体各器官筋骨加速生长,能让伤口快速愈合,但是也会导致肌体过度损耗。 时间长了,便会让人早衰致死,一旦到了那时,一般医者都会以为那是外伤所致,而诊治失误。等到察觉之时,早就为时未晚。因此这种蛊也常用于不动声色的暗杀。 但是楚君越的火蛊并没有伤害到他的身体,大概是被医圣控制得不错。 楚君越点头,“你说的没错,就是火蛊。虽然医圣帮本王控制得很好,但依旧无法拔除。”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若是能够帮本王治好,那么医圣的位置可就要让贤了。” “那你可以叫他让位了!”宁珂淡淡说完,下巴一点,“把衣服脱了!” 楚君越盈盈一笑,“你总是如此主动,让本王很是为难啊。”他懒洋洋地斜躺着,眼神流荡,“不过,你要坚持的话,本王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 宁珂瞪了他一眼,动作十分粗鲁地直接拔了个干净,只留下裤子。他笑得更魅惑,狭长的眼睛都要溢出春水来似的。 宁珂嘴角微微一抽,这个男人真的没得救了!要不是知道他是战神,她还以为是哪里的小倌馆! 取出大小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火上一烤,宁珂森森一笑,在他躲闪不及的目光里,刷刷地落了两针。 “嘶!”楚君越倒抽一口冷气,“你故意的!” “抱歉,手滑!”宁珂得意地翘了翘嘴唇——叫你嘚瑟叫你风骚!疼死你! 楚君越默默咬牙,这个丫头果然够狠的! 不过,他喜欢! 以后要做他的女人定然会有不少危险,她若是太过于优柔寡断,那他还瞧不上呢! 宁珂不晓得这人犯贱的心理,小小惩戒之后,便认真地开始下针。 她的手法很特别,看起来像是深闺女子坐在小轩窗前,为心爱之人绣一幅精美的画,神态专注,姿态轻巧优美。 而她动作也快,落针精准,让人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所经穴位有些竟是他不曾见过的。 不到一刻钟,宁珂终于将最后一根针落下,随即柳叶刀在他十个指尖一抹。 她的动作神速,楚君越尚未反应过来,十个手指便都多了一个口子。 “你!” “躺好!”宁珂看都没看他一眼,端了个玉痰盂过来,随即拔掉某个穴位,他修长的指尖瞬间就有乌黑的毒血流出。 楚君越神情一松,看着指尖那不断涌出的毒血,身体里的疼痛也跟着减轻,先前积压在体内的灼烧感也跟着减少。 等到毒血放完,他竟然感觉不出任何蛊毒在体内!一身轻松! 在大燕王朝,皇族血脉是不可侵犯的存在,没有哪位医者胆敢用放血的法子来治病的! 可是她却敢!而且也做到了! 他本来只是觉得她是个聪慧女子,却不想竟然医术如此高超!对她本来是兴趣,如今却多了其他不同的情愫。 宁珂知道他在看自己,依旧泰然自若,将他身上的银针全部拔掉,才说,“你前几天的毒已经全部解除,但是你的火蛊已经发展到第五阶段,想要一次拔除是不可能的,以后我会不时帮你放出毒血,再辅之以药物,不消半年,应该就可以痊愈大半。” 楚君越挑眉,“那还剩下大半呢?倘若治不好,你一样得做本王的王妃。” “剩下的大半么?”宁珂轻轻擦洗着寒光闪闪地柳叶刀,弯唇一笑,“我用来跟王爷交换。” 楚君越狭长的冷眸微微一眯,“你威胁本王?” “你可以这么认为”宁珂莞尔,“这毒只有我能解,你若不答应,那就等死。” 楚君越目光森森地盯了她半晌,她也冷冷与之对视,不逊半分。 “呵!”他忽然一笑,眼睛里多了不一样的神采,“你果然是本王看上的人!好,你说说看想跟本王交换什么?” 第十七章 一把将她抱住……(修改) 宁珂认真道:“在我强大之前,你要护我周全。这纯碎是为了你好,若是我出了事,你的毒就无人能解了。” 上一回原身如此小心谨慎都能被毒死,这一次,她教训过二皇子与宁玉,这两人只怕怀恨在心,更加想除她而后快了。 她势单力薄,难免有松懈的时候,就怕到时又遭人暗算了。 楚君越又是深深一笑,“你不如做本王的王妃,本王一样护你周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需要!”宁珂拒绝,“即便我要踩在万人头上,那也得是我自己一步步走上去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像笑意盈盈的,可笑意从不及眼底,只怕也没人知道他幽深眸子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波云诡谲。 她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一个二皇子就够她头疼了,再来一个摄政王,那她这辈子别想安宁度日。 楚君越一脸遗憾,叹气,“女人太强悍可不是好事。” “男人太骚也令人讨厌!” “……” 两人一来一往,在相互阴了彼此几次之后,终于达成了统一战线。 作为回报,楚君越也将她所需的药材给了她,甚至还大发慈悲地给了她几颗所谓珍贵的炼气丸,对于她想要修炼内力极大帮助的。 宁珂与他既然形成了战略同盟,自然没有客气,该拿的都拿了。 * 第二日,便是摄政王来宁府做客的日子。 国公府内处处扫洒整洁,张灯结彩,所有仆人都在奔走布置,特意在落英亭内列了酒席,美酒珍馐,歌舞器乐,好不热闹。 就在众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宁珂倒像个局外人似的,优哉游哉地在湖边散步。 宁国公府占地面积大,府内精致幽美,山水花草,别具一格。 她难得有这闲情,正想要好好逛一逛。 “快点快点!等会宁珂就要过来了!等会让她好看!” “是的小姐,奴婢都带齐了!” 走到湖边的假山旁边时,无意中听见宁玉与丫鬟说话的声音。 她抿了抿唇,悄然躲在假山后,静静地看着宁玉让人把什么倒在了湖边的小路上。 这是她要去落英亭的必经之路,宁玉在路上做手脚,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要陷害她了。 呵呵! 这个宁玉上回的教训还不够,还想整幺蛾子,只可惜被她撞破了,那么她就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礼尚往来,宁玉要作死,她就成全一下好了。 眼看着宁玉做好手脚准备离开了,宁珂抬手弹出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恰好就打在了宁玉腿上的一个穴位。 “哎哟!”宁玉吃痛地叫了一声,腿一软,整个人就往湖边倒了下去,她吓得大叫,把手伸向丫鬟,“抓着我!” “啪!”就在那时,宁珂再次弹出一颗石子,那丫鬟本来伸手要去拉宁玉的,腿一软,地上又滑溜溜的,一个不稳就朝着宁玉扑了下去。 “啊——你干……”宁玉惊呼只来得及发出一半,就被丫鬟猛地推进了湖水里。 “哗啦!” 两个人抱团坠入水中,一下就成了落汤鸡。 人一旦受了惊吓就会失去理智,尤其是落水的人,一般都会手忙脚乱,胡乱抓挠的。宁玉和那丫鬟在水里完全不顾形象,疯狂地尖叫着,你抓我,我推你,扭麻花似的在水里扑腾。 宁珂在假山后冷眼看着,并不打算去救,还顺便折了些树枝下来,点火烧了起来。 这没有干燥的树叶,火不大,但是会浓烟滚滚,不知情的,肯定是以为走水了。 果然,不多一会儿,不远处就有人高声喊着,“走水了!那边走水了!”随即,密集脚步声就往湖边来了。 宁玉听见声音,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都白了。 她狠狠地掐了丫鬟一把,怒道:“你这死丫头!谁叫你那么早点火的!” “小姐,奴婢没有,不是奴婢点火的……”丫鬟一脸委屈,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宁玉也没时间追究了,当时就急的不行。 今天,她想着摄政王要来做客,特意穿的很轻薄,若隐若现的那种,没湿水还好,一旦湿水就跟透明没有区别了! 如今她浑身都湿了,等会下人们过来救火,那她不是被看光了吗?那她的清白就没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她本来是想在路上做手脚让宁珂落水,然后再生火将其他人引来,以此让宁珂出丑的,没想到自己中招了! “你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快点!”此时,宁玉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现在不能上岸,也只能在丫鬟身上想办法。 丫鬟脸色一白,“不!小姐奴婢不能……这脱了,奴婢的清白……” “是你的清白重要还是本小姐的重要!你人都是国公府的,还有什么不能给!”宁玉咬牙切齿地伸手去扯丫鬟的衣服,与大街上的泼妇无差了。 而那丫鬟两手一直捂着自己的衣服,不断哭着求饶,“小姐不要……小姐不要啊!” “给我!你这个贱婢!” “不!不行啊!” …… 两人再一次扭成了一团,搅得湖水稀里哗啦地响,前来救火的人听见这动静,跑得更快。 宁珂看着有人来了,自己在这里也不妥,正准备悄然离开,腰间却不知道伸出一只大手,猛地一把将她抱住…… 第十八章 十年前?发生什么大事? 宁珂眸光一冷,下意识就要拔毒针,身后那人却忽然低低一笑,“小珂儿,本王是来帮你的,你还要恩将仇报!” 楚君越! 他怎么在这里? 今天他来做客,应该在前厅才对,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么刚才的事情,他到底看见了多少? 虽说她跟他有约定,算是同路人,但是自己害人被他看见了,多少有点膈应。 “有人来了!”楚君越揽着她的腰,纵身一跃,无声跳到了假山旁的大树上。 一落下来,宁珂立刻就推开了楚君越的怀抱,自己在一处浓密的枝叶里坐下。 “你这丫头……”楚君越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对于她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颇为无奈,摇头笑了笑,他就近坐了下来。 树下浩浩荡荡地过去一群拿着锅碗瓢盆去救火的人,湖里的宁玉和那丫鬟就快要被发现,满脸惊惶,抢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飞快地躲到旁边的水草里去。 “咦!是谁说的走火了,这分明是在烧树叶啊!”下人们来到湖边一看,有点傻眼了。 “对啊!应该是打扫的人烧的,怎么就说是走水了呢!今天摄政王要来,咱们可忙着呢!哪有这闲工夫!” “可是也不对啊!刚才咱们过来明明听见有人在这里的,好像是二小姐的声音,怎么现在没了?” “我也听到了,但是人呢?” …… 人呢? 宁玉本人现在躲在水草里不敢出来呢!湖边的水不深,她为了不走光,也只能整个人蹲下去,和那淤泥混在一起,别提多恶心了。 居高临下地看着宁玉猥琐躲藏的样子,宁珂唇角一勾,素手一弹。 “咚!” 一颗石子落入宁玉身后的湖面,激起一阵水花。 下人们当即就听到了动静,纷纷看了过去,“咦!什么声音?那里好像有人!” 此时宁玉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明明就没动,怎么会有水花的!肯定是她的丫鬟!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让她更加崩溃的是,下人们过来了,就连宁魏听说走水也过来查看! 完了! 那么多人都在,她被人看见的话,真的不要见人了! 一咬牙,宁玉目露凶光,忽然猛地把那丫鬟推了出去,想让那丫鬟做替死鬼。 “啊——”丫鬟一声惊呼,慌乱之间,本能地抓住了宁玉的手。 于是,两人扭捏地从水草里摔了出去。 “是谁!谁在那里!”宁魏目光一凛,冷声怒喝。 下人眼尖,一下就认出了那是宁玉,顿时就震惊了。 “是二小姐!” 湖边的人纷纷看了过来,只见宁玉浑身湿透地站在水里,衣服几乎透明,紧紧地贴在身上,清晰可见女子玲珑曲线,肌肤雪白。 而最最令人喷血的是,她胸前那粉色肚兜上凸起的两颗小点,正迎风瑟瑟发抖。 “混账!”宁魏最先反应了过来,骤然怒喝,“二小姐失足少落水了,你们还不去把她救起来!” 男丁们自然是不敢去的,只能由丫鬟和嬷嬷们下了湖里,把宁玉扶了起来。但是现在天气暖了,也没人带了多余的衣裳,宁玉只能在众人那探索的目光里,浑身湿透地走上来。 此时的宁玉脸色惨白,嘴唇几乎都要被咬破,眼睛里满满都是狠毒愤怒的光。 今日她被人看光了!被这些身份地位的下人看光了!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以后让她还怎么在国公府见人!要是被楚宇轩知道了,又该怎么想她! 宁魏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以后没事就别跑出来乱走!在闺房里呆着才是姑娘家该做的事!” “爹爹,女儿是被人……被人推下去的!”宁玉抬起头,高声控诉,既然都出丑了,那么她也要找个替死鬼,她以受害者的身份也不会太丢人。 那丫鬟一听,脸色就白了,瑟瑟地跪在了地上,“老爷!不是奴婢!小姐是……” “是什么!分明就是你自己落水,本小姐为了救你才一同落水的!”宁玉怒喝。 “不是……” “够了!” 丫鬟哭着要解释,宁魏却冷着脸打断了,“你们还嫌不够丢人是吗!”他一挥手,就来了两个家丁,“来人!把这丫鬟拉下去杖责五十!把小姐带回去!” “老爷,老爷奴婢冤枉……” 丫鬟吓得魂都要没了,哭着喊着,却没人理会,很快就被拉了下去。 宁玉丢了这么大的人,也没脸在这里了,匆匆回去换衣服了。众人还得为了等会的晚宴准备,也很快散了精光。 “早就听说二小姐骄纵任性,没想到今儿个栽在你手里了。”见人都走光了,楚君越懒洋洋地斜靠在树干上,笑意盈盈地看向了宁珂,“果真是应了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宁珂斜了他一眼,“所以你才总是这么欺压我!” 他不是拐弯说她是恶人么?那么她也说她欺负他,他也成了恶人了! 楚君越眸光一凝,失声一笑,“小珂儿,你这么冰雪聪明的人儿,把手段用在宁玉这个蠢货身上,着实是大材小用。” 宁珂瞥了他一眼,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本王只是觉得你不该明珠蒙尘。十年前,你做的那件事可是轰动一时啊!”楚君越微微仰头,眸光里流露出了缅怀的神色,“本王至今还历历在目呢!” 皱了皱眉,宁珂不解,十年前?发生什么大事? 第十九章 闻见他呼吸里淡淡香气(修改) 楚君越深深地看着她,语气幽幽地说起了当年往事。 “十年前,太后诞辰,刺客混入导致太后惊吓之下,心疾发作,当年是你反应灵敏,出手救了太后一命。当时你也不过七岁,便已经如此聪慧过人,连太医们都自叹不如。” 他似笑非笑地朝着宁珂看过来,“只是,从那事过后,那位惊才艳艳的神童却忽然黯然陨落了,之后被人提起,却成了京都有名的丑女草包。难道这不令人叹惋唏嘘吗?” 宁珂经他这么一说,慢慢也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宁珂不过七岁,长相精致绝美,年纪虽小,却已经有了天人之姿,她聪慧过人,在京都算得上是炽手可热的焦点人物。 太后念及她曾救了太后一命,便将她指给了二皇子楚宇轩,当时人人艳羡,就连楚宇轩当时也是满心欢喜的。 可从那以后,恩宠过剩,宁珂的好日子就算到了头,宁夫人和宁玉容不下她,处处刁难作对,而她昔日绝美容容颜也曾毁于一旦,若不是她精通医术,将丑颜医治好,只怕依旧还是见不得人。 此后,宁珂也便长了记性,收敛锋芒,以一张丑颜忍辱负重,从天才少女变成了草包丑女。 记起往事,她此时内心已经没有多大波动,转而淡淡地道:“落英亭那边应该等急了吧!摄政王该去看看了!” 她没有接下他的话,自然是提防他有什么企图,她与他只是合作关系,还到不了谈心的地步。 丢下一句话,宁珂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楚君越伸手去拉她,却扑了个空,再看时,她已经稳稳落在地上。 剑眉轻轻扬起,他深深一笑,“有趣!越发有趣了!” * 宁珂去到落英亭的时候,宁魏、宁夫人与宁玉都已经在那里了。宁玉刚丢了人,一脸郁结,看她走进来的时候,目光越发阴狠。 视而不见,宁珂自觉地找了个下座坐下,不会儿,亭外就传来一声长唱。 “摄政王到——”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目光集聚在亭外那一抹高大薄凉的身影上—— 月白隐纹黑色魑龙锦袍扶风直起,如照在雪山的月色一缕,与其人容颜气质相呼应,几分清冷几分无情。 而他的披风却是沉铁一般的纯黑色,大团赤色曼陀罗花飞卷,他踏着夜色花香而来,便生了一股逼仄睥睨之气,江山万丈都在他眼底俯首。 当场顿时一静,齐齐响起了止不住的抽气声——好强大的气势! 宁魏最先醒过神来,领着众人一块儿行了个礼,“拜见摄政王!” “免了免了,不必拘礼。本王本就是替圣上来拜访的。”楚君越摆摆手,走进亭内,目光在亭内扫了一眼,最终落在了宁玉身上。 宁玉一喜,心想肯定是自己今天精心打扮吸引他了,当即就正襟危坐,摆出一个优雅端庄的姿态来。 她知道,她这个角度最美。 然而,下一瞬,楚君越说出的话立刻就让她崩溃了。 “这位就是宁大小姐吧?听闻宁大小姐体弱多病,如今看起来,面色确实不太好。” 宁玉整个人都傻眼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宁珂在传言里分明就是丑八怪!他怎么能误以为自己是宁珂呢! 宁珂闻言,嘴角微微勾了勾,这个骚包还挺毒舌的,这是暗示宁玉长得丑呢。 “摄政王,这位才是小女珂儿。”宁魏笑得讪讪,跟楚君越介绍了宁珂。 “哦!”楚君越这才第一次见宁珂似的,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原来如此,看来传言也不可全信嘛!” “摄政王说的是。请入座吧!”宁魏邀请楚君越去上座,楚君越眸光扫了一圈,最终却落在了宁珂旁边的位置上,随即怡然自得就坐了。 宁玉脸色冷了几分,狠狠地瞪了宁珂一眼,这个丑八怪!凭什么还能有此殊荣! 感觉身上多了许多火辣辣的目光,宁珂冷冷地瞥了身边的骚包一眼,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要坐这里!” 楚君越挑眉微笑,“这里风景独好,本王喜欢!” 宁珂嘴角一抽,撇开脸,不理他了。 酒席开头,无非就是男人之间相互恭维什么的,女人们只要符合微笑就好。走了个过场,大人物开口了,大家才能开动。 宁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到自己的时候才敷衍几句,没事就该吃吃,该喝喝,优哉游哉。 不一会儿,她忽然觉得被什么蹭了一下,一低头,桌子底下,某人修长的腿懒洋洋地放在她脚边,蹭啊蹭…… 宁珂脸色一黑,“挪开!” “不,这样舒服。”楚君越不但没挪开,反而靠得更近了,宁珂几乎都可以闻见他呼吸里那淡淡的曼陀罗香气,毒药似的钻入每个细胞里,令人眩晕。 不远处,宁玉冷眼看着那一幕,恨得牙痒痒,袖子里的手帕都被撕破了,也无法解恨。 “稍安勿躁,按照计划行事。”宁夫人给她使了个眼色。 宁玉立刻心领神会,敛了怒气,对着宁珂笑了笑道:“姐姐,王爷特意来府上慰问你,你是不是该敬王爷一杯啊?” 宁珂眸光一转,勾唇笑了,“那倒是,王爷如此辛劳,敬一杯也是应该的!” 宁玉眼底掠过一丝阴狠,侧首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去给姐姐倒杯酒。” “是!”丫鬟眼底掠过一丝阴测测的笑,手持一壶酒走到了宁珂身边,亲自给她倒满了一杯。 宁珂扫了一眼,鼻子轻轻嗅了嗅,唇角勾了起来。 第20章 落入她怀里 小儿科! 敢在她酒里下泻药?! 在她面前班门弄斧,真是作死! 宁珂端起酒杯,眸光幽幽转过一抹狡黠,素手纤纤勾着酒杯走到楚君迁面前,礼节周到地微笑,“王爷不辞辛苦前来拜访,宁珂在此敬王爷一杯,以表谢意。” “哦?”楚君越一手托腮懒洋洋地看着她,笑意盈盈,似乎是想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下一步? 宁珂直接将酒放在他的桌上,难得笑得那么地温柔,“那就请王爷喝了这杯罢!若是不喝,那便是不肯给宁国公府面子了。” “宁……”宁玉眼睛瞪大,差点惊呼出口,被宁夫人捏了一把才醒过神,随即冷声喝道:“姐姐怎么能强迫王爷喝酒呢?王爷身子患有旧疾,如何能喝!” “哦?”宁珂无辜地眨眨眼,笑意更加温柔,“不是你叫我敬酒的么?敬酒哪有一个人独饮的道理,不过,既然你如此体恤王爷,不如就你帮他喝了吧?” 宁玉脸色一变,语气激动,“不行!” “为何不行?”宁珂不解的样子,“你方才不是还很心疼的?现在那么激动地拒绝,看来都是虚情假意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宁玉被宁珂咄咄逼人的语气呛得语窒,她总不能说那酒里有泻药吧! 楚君越懒懒地斜靠在桌上,唇角笑意悠然,嗓音低沉带几分沙哑,魅惑撩人,“二小姐不如就替本王喝了?嗯?” 宁玉脸色顿时变得像是吃了一撮鸡毛似的,憋屈得慌,她看看楚君越,又看看宁珂,这一个两个都笑得十分真诚温柔,她不喝,倒显得自己不对了。 如今她还真的是骑虎难下,她要是不喝,那就得楚君越喝,但一旦楚君越喝下去,那自己也别想活了! 可是自己要是喝了,那么肯定出尽洋相!传言楚君越有洁癖,难免一气之下把自己解决了! 宁玉骑虎难下,而在场的人除了宁夫人和丫鬟外,其余人都不知情,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怎么?二小姐方才那番话只是客套?”楚君越似乎等得不耐烦了,语气微凉,“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喝了罢!” 宁玉脸色一变,连忙高声阻止,“王爷别动!我喝!我帮您喝了!” 楚君越勾唇一笑,“那就有劳二小姐了,本王感激不尽。” 宁珂瞟了楚君越一眼,眼神带着遗憾——哎,没有让楚君越出丑,真是可惜了!要不然,那就可以一箭双雕了。 宁玉面如死灰地接回来自己倒出去的酒,一咬牙,一闭眼,猛地全部灌了下去。 楚君越满意一笑,击掌,“二小姐好酒量。” “王爷谬赞了…….”宁玉以为楚君越真的夸自己了,羞涩地低眉一笑,正要坐回位置上,忽然—— “噗——”一声奇怪的声响,瞬间就有恶臭传来。 当场先是静了一静,随即,哗地一声爆炸了。 “啊!这是什么味!好臭啊!” “放屁!是谁在放屁!” “太臭了!谁那么缺德!” “别说了,好像是二小姐啊!你看她......” ...... 众人纷纷捂住口鼻,恶心巴拉朝着宁玉看了过去,宁玉此刻面红耳赤,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住臀,不住地发出“噗噗biu~噗噗biubiu~~”的声音。现场的排泄物的味道越重,不少人捂着嘴都要恶心地吐了出来。 宁珂处于上风口,味道倒是闻不到,但是瞧着那一幕,她翘起了唇角,笑得十分讥诮。 不是想陷害她出丑么?那就让你试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哦,她一个不小心还加了其他东西进去,效果绝对杠杠的!保证她一泻千里! 楚君越皱着眉,宽袖掩着口鼻,无声地朝着宁珂靠了过去,声音从袖子底下闷闷地传出,“你刚才是想让本王喝?” 宁珂无辜挑眉,“冤枉,是宁玉想你喝,酒也不是我的。”只不过加了点料而已! “唔最毒妇人心,你这样......”楚君越斜眼瞟了宁玉一眼,“可是要毁了你妹妹呢!”语气里却没有惋惜,怎么听着都有点幸灾乐祸。 宁珂轻哼,不可置否。谁想要害她,她务必千百倍地还回去! “噗噗biu~噗噗biubiu~~biubiu~~”放屁的声音不绝,宁玉几乎都要气得昏死了过去,她夹着腚想忍住,却怎么都没有用,气势还越发汹涌了! 感觉到周围人嫌弃的目光,她简直想现在就死了算了! 堂堂宁国公府的千金小姐竟然在宴席上当众放屁不止,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怎么都是个笑话!她这辈子也别想再抬起头来见人了! 她咬着牙,狠狠地盯着了宁珂,怒骂:“宁珂!你给我喝了什么!” “我?”宁珂眨眼,一脸无辜,“这酒明明就是你给我倒的啊!怎么还赖在我身上?”她忽然眼睛一转,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这酒里有药,你是想给我喝的!结果自己中招了!我的好妹妹,你可真狠毒啊!” 宁玉气急,“宁珂!分明就是你!” 她本来就是下了泻药,哪里还有打屁的药!来势如此凶猛,让人完全没有时间离开! “既然你非要怎么说,那就是吧!”宁珂委屈地叹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宁珂你......”宁玉气得胸口起伏,但也因为一时激动,某处一松—— “噗biubiubiubiu——” 响亮响彻整个宁国公府!恶臭凶猛扑鼻! 众人脸色惨白,纷纷作呕。 宁魏一开始也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想必也没有料想到还有这么一幕,怔住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脸色铁青地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小姐本来身子不适,你们还不看着些!带小姐下去给大夫看看!” 丫鬟们看了宁玉那湿哒哒的裙摆一眼,两眼一翻,差点要臭晕了过去。 “还不快点!”宁夫人也是懵逼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一个狠厉眼神飞过去,丫鬟们咬咬牙,硬着头皮走到宁玉身边,视死如归似的扶着出了凉亭。 即便走远了,依旧可以听见那不绝于耳的噗噗声,以及恶臭阵阵。 好好的一顿盛宴,忽然就被这么一阵凶猛的放屁拉稀给搅黄了,任由是谁闻着这个味道也吃不下去了。 宁魏脸色有点挂不住,讪讪地对楚君越道歉,“请王爷不要怪罪,小女身子抱恙,刚才......贻笑大方了。” 楚君越似笑非笑,“既然是身子抱恙,本王怎会怪罪!只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是。”宁魏除了点头哈腰地赔罪,还能怎么样?想必整个大燕王朝也找不出那家千金小姐如此了! 宁夫人恶毒地瞪着宁珂,宁珂好整以暇地瞧着她,用眼神示意她要不要来一点。宁夫人吓得脸色一变,下意识捂住了肚子,生怕自己也遭殃了,哪里还敢作妖。 “嗯本王今日受到了惊吓,身子好像也有点不适。”楚君越表示有点虚弱地往宁珂身上靠了靠,“宁国公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本王在此休息一夜?” 宁魏哪能拒绝,当下自然是欣然欢迎了。 宁珂嘴角勾了勾——骚包你确定你真的是虚弱吗?为何还能压得本姑娘动不得! 于是乎,楚君越“虚弱”地在宁国公府住了下来,并且要求住在清幽安静的偏院,也就是宁珂的隔壁。 当夜,宁珂对青蔷和王嬷嬷下了紧急戒备的指令,院子里外设置了障碍,以免某人半夜梦游而来! 青蔷不解,“为什么啊?小姐你是怕二小姐和夫人来找麻烦吗?” 宁珂摇头,“不是,就凭那两母女,本小姐还不放在眼里!” 再说了,她给宁玉下的药比较猛,宁玉这一晚上都只能在放屁拉稀中度过了,哪里还有心思管她? 怕是怕某只骚包特意在府内住下是有别的企图,她不得不防。 “哈哈哈!小姐你还别说,二小姐今天可是丢人丢到家了!只怕很快就要传遍整个京都了!”青蔷一想到那个场面,就笑得合不拢嘴,那么多年来,宁玉何时吃过瘪?自己家小姐何时如此彪悍过?想想就解气! 宁珂勾了勾嘴角,“这只是一个小小告诫,倘若她再不知好歹,那本小姐就不客气了。” “小姐威武!” “行了,青蔷你来帮忙抬水!小姐在那里呆了,只怕身子不爽利,赶紧伺候小姐沐浴。”门外王嬷嬷挑帘进来,一大桶热水热气腾腾放在门口。 青蔷应了一声,赶紧去帮忙抬了进来,依旧放了洗筋伐髓的药包。 宁珂沐浴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将青蔷和王嬷嬷使唤了出去,卸了易容,宽衣泡进了药香迷蒙的热水里。 热水钻入毛孔,让人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宁珂闭着眼,静静感受这一刻的轻松。 忽然,屋顶上传来窸窣的声音。 宁珂猛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就要冲水而出。 “轰隆!” 一声巨响,屋顶忽然被人砸穿了一个洞,一个人影从中坠落,正要落入她怀里。 第21章 要是本王受伤了,你这辈子可就...... “哎呀!快接住本王!”那人在半空中轻轻一笑,笑声魅惑而妖娆,如娇花。 宁珂目光一凛,大骂,“滚你丫的死骚包!” 与此同时,她飞快地身旁的小几上拿了一柄尖刀,直接对着他坠落的方向。 “你好毒!”楚君越眼底掠过一丝惊愕,身形竟然在半空中硬生生一转,宽袍大袖在空中哗啦啦一旋如展开的大丽花,下一瞬,完美错开尖刀,稳稳地落入宁珂的怀里。 “砰!” 水花四溅!紧密相接! 宁珂眼底露出狠色,手中尖刀再次刺向他大腿根,楚君越抬手一挥,看似轻巧,却一下就将她手里尖刀挥了出去,他捏着她的下巴,笑得魅惑,“你这个习惯不好,要是本王受伤了,你这辈子可就......” “你废了正合适做个人妖!”宁珂抬手一个拳头挥过去,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她再踢,他双腿如钢铁死死牵住...... “砰砰砰!”好一阵细密快速的击打声,短短几秒钟,两人已经过了不下百招。 宁珂即便没有内力,但动作却刁钻快速,专门攻击楚君越薄弱之处,倒也没有吃亏。楚君越轻巧应对着,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晶亮了起来。 他以为她身子虚弱定然过不了几招,却不曾想她那个招数如此奇特而刁钻,若不是他有内里护体,只要纯手脚功夫,还真的要吃她不少亏。 这个女人.....当真越发让人叹为观止了! 唔当然,他现在说的不是她的武功,而是眼前那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肤白胜雪,如精致白瓷没有任何瑕疵,眸子大而亮,如同海底被淘洗多年的珍珠在夜里散发耀眼光芒,鼻子小巧挺翘,唇瓣粉嫩如雨后的落樱,沾着润泽的水汽,温软轻红,让人止不住想咬一口看看是否真的那么软。 她头上乌黑如云,打湿了贴在脸侧显得更加小巧而撩人,玉颈修长如细腻白釉,一抹锁骨平直精致,如天人手笔描绘的简单一笔。 再往下.....被热水浸润,依稀可见喷薄的起伏,在水下雪白地如游鱼摇曳,隐约红樱一闪,让人误以为走进春日迷蒙的梦里,猛然邂逅一只带露的娇花,点点轻红。 他忽然只想沉落在她的这个梦里,再也不要清醒。 宁珂感觉到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恍然想起自己身上是光的!刚才她只顾着和他干架,竟然忘记了这茬! “看什么看!”宁珂拍起一片水花,遮住他的视线,趁着他一愣,跃水而出,手一招,白色素锦如雾气缠身,将那火热的目光隔断。 楚君越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纤细与喷薄的曲线掠过,下一瞬就被那多余的衣服遮住。 他忽然觉得有些遗憾,幽幽叹了一声,手臂搭在浴盆上,轻轻嗔笑,“真是小气。” “堂堂摄政王偷看女子洗澡,你也真够要脸的!”宁珂早已穿好了衣服,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楚君越挑眉,“上回你不也偷看偷摸了本王?这回算是扯平了。” 宁珂斜了他一眼,决定不和这厮拌嘴了,他不要脸,她却还是要的。 “你从哪里来,请往哪里去!”她指了指头顶上那个大窟窿,“若是让人看见你在这里,只怕会毁了你的好名声!” 楚君越意味深长地笑,“只怕是太迟了。” 宁珂眸子一凛,抬头看向门口,果然听见了青蔷和王嬷嬷焦急跑来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夫人来了!” 宁珂的心咯噔一声,宁夫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不能让她看见,不然她没法解释! 第22章 来!本王等你来! “你赶紧走!”宁珂瞪他。 楚君越摊手,“本王身子虚弱,走不了了。” 宁珂磨牙,“你故意的吧!别忘了,我现在还跟你侄子有婚约,你好歹算皇叔,如今出现在这里,要是被人知道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小珂儿。”楚君越扬眉一笑,“你这是在关心本王么?不过你放心,目前还没人敢弹劾本王,就算是本王强抢了你,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宁珂:“......” 关心你个大头鬼啊!谁稀罕关心你! 她只是觉得宁夫人此时来的很有蹊跷,不想暴露两人的关系罢了! 宁珂一转头,冷着脸朝着楚君越走过去,抬手就往浴盆里洒了一把药粉。 “你!”楚君越没想到她那么狠,在她洒下药粉的那一瞬间,刷地一下破水而出。 宁珂闲闲地斜了他一眼,“不走的话,我可不是下下痒粉那么简单了!” “本王不介意你下点助兴的药。”楚君越施施然在床上斜躺着,刚才那湿漉漉的衣服仅在一瞬之间就被他用真气烘干了,他躺在她的床上,好不自在,“唔虽然小了点,不过勉强可以接受。” 宁珂:“......” 这个人真的没有脸皮的吗?! 青蔷在外面敲门越发着急了,“小姐,小姐夫人真的来了......”下一刻就听见宁夫人尖锐的怒喝声,“都给我滚开!宁珂呢!叫宁珂来见我!” “小姐在沐浴,请夫人稍等!” “你给我滚开!你这么挡着我,该不会是宁珂藏了男人在房间里吧?” “夫人怎么可以这么说小姐!小姐可是和二皇子有婚约的!” “呵呵!就是因为有婚约,若是宁珂敢和其他男人有染,那便是抗旨!欺君之罪!”宁夫人语气更激动,厉喝,“来人!把门给我撞开!” “砰!” 第一下撞击,门晃了晃。 宁珂二话不说就奔向床前,楚君越挥手,“来!本王等你来扑!” “扑你丫的!”宁珂一哼,一脚踢在了床底一个榫子上,床咯吱一声,机关转动。 楚君越眼睛一亮,“你这里还有什么是本王不知的?” “下去!”宁珂一脚将床板踢翻,楚君越竟然没有反抗,笑意盈盈地挥了挥手,随即砰地一声,落入了床底。 “砰!” 这边将将下去,门就被人撞开。 宁夫人当先冲了进去,眼睛四下地搜索着,似乎想要找出什么来,但是除了宁珂蒙着面纱,正冷冰冰地盯着自己,房间里竟然没人。 “不可能......”宁夫人低低呢喃了一声,一脸的难以置信。她手下的人分明说有看见有个男人来了这里的,怎么会没有人? 宁珂抱着手臂,闲闲地依靠在床架上,冷笑,“夫人大晚上的带着人来找什么?” “宁珂不要装傻!”宁夫人恶狠狠地指着她,“我明明看见有男人进来!你身为二皇子的未婚妻,怎么可以如此不知廉耻!” 宁珂冷笑,“既然夫人说有人,那就把人找出来,倘若找不到,呵呵!”她一声冷笑,不说话,却已经带着威胁的意思。 宁夫人脸色阴沉,吩咐下人整个屋子都找了一遍,可是这屋子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可以藏身,一眼就可以看完的,派了再多人也是没用的。 宁珂才不怕被她找,床底下的机关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大概是前身自己弄出来防身的,底下到底如何,她还没来得及去看。 而刚才被楚君越砸穿的屋顶,也不知道何时用黑布蒙上了,大晚上的,压根看不出来。 “夫人,没有。” “这里也没有。” “我们也没有。” 下人们纷纷回禀,宁夫人脸色阴沉地几乎都可以滴出水来,目光狠毒而不甘。 “找不到?”宁珂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夫人你可就算是污蔑未来王妃了!那也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宁夫人脸色狠厉,“你胡说什么!我分明是看见有男人进来了!” “大家有目共睹,你带人硬闯本小姐的闺房,而方才本小姐正在沐浴,你不顾本小姐清誉而如此莽撞闯入,倘若本小姐不是匆忙穿衣,只怕......就被这些奴才们看了!”宁珂呵呵一笑,目光嘲讽,“宁夫人你说,你这样不算侵犯未来王妃,算什么?” “你!你不要胡说!” “宁夫人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们只能去见宁国公了!”宁珂手一招,青蔷立刻送上了素白披风,宁珂抬步就往门外走。 宁夫人大惊失色,想拦,可是宁珂脚步如风,早已离开,这些普通人哪里还追的上! 第23章 宁夫人被责 宁珂直奔宁魏书房,宁魏看见她,脸色掠过一缕惊慌,刷地一下把一封信塞进了抽屉里,冷喝,“你来做什么!” “有人企图毁我清白,我只想要个公道!”宁珂语气凛然。 宁魏看了她一眼,再看看门外,宁夫人带着府内的仆人风风火火地赶来。 “老爷!”宁夫人一进门就开始抹眼泪,“老爷你不要听胡说!" 宁珂冷笑,“我这都还没有说呢!你心虚什么?” “老爷我没有!”宁夫人抓住宁魏的袖子,急声道:“妾身真的看见了有男人进了她院子里的!但是也不知道她把人藏去哪里了!” “既然你看见了,倒是把人交出来!”宁珂哼哼,“你什么都没有找到!却趁着我沐浴的时候带着仆人闯入,你是何居心!” “谁知道你把人藏在哪里了!” “照你这么说,我也可以说你房间里藏着男人,只是藏得隐秘,没人知道罢了!” “宁珂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够了!” 两人争执不下,宁魏脸色铁青,猛地一声怒喝,才让耳根清净下来。 宁魏盯着宁夫人,冷声道:“那你到底找到人没有!” “妾身......妾身虽然没有。”宁夫人支支吾吾,“但是妾身敢肯定......” “你人都没有找到就敢说是她藏了人?!”宁魏横眉怒目,“你真是荒唐!” 宁夫人脸色白了白,“老爷我确实看见了......” “夫人那是看见了谁?该不会是本王吧?”门外,有人冒着夜色而来,而他也像是染着着夜里的寒气,话语里都透着刺骨的冷。 宁魏看见来人,连忙迎了上去,“王爷你身子不适,怎么不早点歇着!” “本王倒是想歇着,但是你的好夫人派人在本王住处门口,真是让本王寝寐难安!”楚君越冷冷一哼,一挥手,元宝便将一个小厮丢到了地上,“还请国公给个解释!” 宁魏目光一冷,地上那小厮确实是宁夫人远方一个亲戚的儿子,正在府里当差的! “丢人现眼的东西!”宁魏回头,一个巴掌猛地甩在了宁夫人脸上,“还不跪下!给王爷赔罪!” 宁夫人被打得一懵,捂着脸,张嘴要狡辩,一看地上那人,脸色瞬间大变。 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她派出去盯着宁珂的小厮吗?怎么会跑到楚君越这个阎王住处去了! “老爷这不是......” “跪下!”宁魏愤怒爆喝,宁夫人吓得一个冷战,膝盖一软,便砰地一声跪了下去。 宁魏对着楚君越歉然一躬,“贱内无知,惊扰了王爷,是老夫失责,老夫定会严惩的!” 楚君越冷着脸,再无面对宁珂时的那种魅惑惊艳,目光森冷如修罗,他勾唇冷笑,“国公确实应该好好管教一下了!本王不过在府上休息一夜,令夫人却去宁大小姐住处搜查男人,这恐怕是针对本王吧?” “王爷!这断然不会!”宁魏脸色大变。 宁珂接下话,“平日里王爷不来,怎么夫人不来抓人?如今派人来我处找人,另外又派人去看着王爷,其心可诛啊!” “呵!”楚君越短促地冷笑一声,“看来本王并不受欢迎!那本王走便是!” 宁魏赶紧挽留,“王爷言重了,王爷肯来府上做客,那是老夫求之不得的荣幸,怎会不欢迎?”他恨恨地等了宁夫人一眼,咬牙道:“至于贱内冒犯了王爷,那一切就由王爷处置!” 宁夫人面如死灰,尖叫,“老爷不要——” “本王被人误会没关系,倒是宁大小姐的清白......”楚君越森然道:“此事不仅仅事关宁大小姐个人,还涉及到皇室的颜面。宁夫人污蔑本王与未来王妃,宁国公你知道怎么做了?” “不!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我知错了,我错了......”宁夫人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王爷饶命啊!” “本王说了,本王倒是不所谓,只是未来王妃的声誉.......”楚君越话说了一半,目光幽幽落在了宁珂身上,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悄然飞了个眼波过去,“此事还是由宁大小姐决定吧!” 宁夫人这回哪里还有什么威风可言,她心知现在的宁珂不再是曾经那个好欺负的,真要是落在她手里,那肯定死路一条了! “珂儿!珂儿我错了,你就看在我多年照顾你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回!” 宁珂抱着手臂,冷笑,“既然你知错,本小姐也不是较真的人。” 宁夫人一喜,刚要窃喜,下一刻,就听见宁珂说道:“那就仗责六十,面壁思过一个月吧!” 六十! 仗责六十! 打完只怕只有半条命了! 宁魏咬咬牙,大手一挥,“来人!将夫人拖出去!仗责六十!未来一个月不得踏出房门半步,罚抄经书百卷!” “老爷.......”宁夫人一声尖声哀嚎,伸手去抓宁魏的袍角,却被宁魏狠狠地甩开,“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仆人们从未见过宁魏发这么大火气,摄政王又盯着,哪里敢不从,当下就拉着宁夫人出去门口,拖了长凳就啪啪地打了起来。 宁夫人平日里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样的苦,被打得嗷嗷叫,形象全无。 宁珂见好就收,既然自己出了这口气,也就不再过多要求了。 离开的时候,宁珂瞥了宁夫人面朝大地屁股朝天的那个样子,勾唇笑了笑,随即快步离开。 楚君越在宁魏的再三挽留下,表示可以勉强地留下来再住一晚,瞧着宁珂走了,他也抽身跟了上去。 “你好狠的人,竟然将本王丢到床底下!”语气哀怨,没有刚才半分威风凛凛的样子。 宁珂脚步更快,没有搭理他。 他也不追了,在原地意味深长地一笑,“本王也建议你早点回去看看你那个床底,唔保证你会震惊的。” 震惊? 里面有什么东西不成? 第24章 密室里的秘密 宁珂丢下楚君越,自己匆匆回到了房里,没让青蔷和王嬷嬷跟着。 按照先前的位置,她踢了一脚,床板缓缓翻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空间来,她抿抿唇,拿了根火折子就跳了下去。 先是一条长长的楼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下去之后便是一个小密室,里面摆着桌椅,柜子上密密麻麻的药罐子,书架有整面墙那么大,上面满满都是不同类型的医书。 宁珂看了一眼,顿时就怔住了,竟然很多都是绝版的孤本!都是十分珍贵的医书! 不用想也知道,这里肯定就是前身学习医术的地方,她怕房间不安全,便暗自造了一个密室。 至于这个密室她是怎么完成的,又是何人教她医术,她记忆中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个前身,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比如,她为什么如此精通医术?是何人教她? 宁珂站在远处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决定放弃。 她有种预感,前身不是一般人,那些秘密总有一天会由她亲自揭晓的! 放下书,宁珂沿着密室旁唯一一条密道走了出去,这个密道很长,两侧墙壁纹着许多奇怪的花纹,她看不太懂,暗自记了一下,心想着改天也许会找到答案。 继续往前,她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到了尽头。 她按了开关,石门缓缓移开,露出外面葳蕤的草木来。 小心翼翼走出去看了一眼,宁珂目光一震——竟然是这里! * 宁夫人被宁珂收拾了一顿之后就被禁足了,宁玉的伤没好完,暂时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宁珂总算耳根清净,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次日早晨,她换上王嬷嬷亲手做的一套修身的棉麻衣裤,类似于现代的运动服,在院子里做了个热身,便开始出门跑步。 这是她的日常功课,之前的身子太弱,她不得不加强锻炼。 古代的空气极好,迎着清晨湿润清香的风跑步,似乎每个毛孔都在张口呼吸,整个人都畅快淋漓。 路上不少仆人路过,看见那个绕着湖畔跑步的白色身影,以为是哪里来的仙子,轻灵缥缈,在清晨湖边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直到慢慢走近了,才恍然惊呼,原来是大小姐! 可是,大小姐不是说身子不好一直卧病?怎么诈尸之后反而不同了? 仆人们傻乎乎地站在一边看着,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每个人此刻的脑子里都有一个念头——大小姐变了!变得比之前更好更特别了! 想想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二小姐据说摔了一跤还躺在床上,夫人又被罚禁足,而唯独逍遥自在的也就只有眼前的大小姐了。 尚且有点脑子的仆人已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望天感叹,这天怕是要变了哟! 宁珂一心放在跑步上,并不在意他人怎么看,跑完了几圈,便在湖边假山上拉伸放松。 “你去看了你床底下的秘密了?”假山上忽然传来某人熟悉的声音。 宁珂见怪不怪,继续该干嘛干嘛,反正她已经习惯他的阴魂不散了。 “王爷可真是好奇怪,无端端关心姑娘家的床底。”她哼哼,没声好气。 楚君越斜靠在假山上的一团不知名花圃边上,容颜在晨光里明艳如明珠,他勾唇淡笑,惊艳了春光,黯淡了娇花。 “那也不如宁大小姐好雅致,特意在床底修通道。” 宁珂停下来,白了他一眼,“听说你该去上朝了。” “唔你竟然一点都不挽留本王,亏得你我还鸳.鸯共浴,同床共枕。”楚君越望天,语气略忧伤。 他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起来,宁珂就觉得恼火,好端端地给她砸了个洞!而且偷看她! 她眸光一凛,抬手又撒了一把毒针过去。 “你这个没良心的!哪里来的那么多毒针!”楚君越刷地一下弹起,掠到了屋顶上,语气哀怨,宁珂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楚君越倒是没有追上来,因为元宝冲了上来,大惊小怪地叫着,“保护主子!哪里的刺客!” “你省着点,还想变猪头?”楚君越瞧着宁珂走远的身影,托着腮慢慢笑了。 这个女人......真是越看越喜欢。 元宝下意识抱住了头,“啊!那个女魔头来了?在哪里?” “走了!” “嗷嗷主子你要为我做主啊!我这英俊潇洒的脸庞......” * 宁珂晨运出了一身的汗,回来先沐浴,再吃了早膳,随即便吩咐青蔷和王嬷嬷守在门外,自己打开了床底下的密室。 既然前身在这里学习医术那么多年,她总想着应该可以找点蛛丝马迹可以查出点什么,而且也可以再看看之前没有看完的医书。 这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她要先吃到自己肚子里去才有安全感。 大部分医书都已经被前身看过并且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想必是有医术高超之人相助,许多备注都十分精细叹绝。 宁珂作为已经感受过现代医术的现代人,如今看着那些类似于解剖、开刀、刮骨疗伤等等书籍都觉得叹为观止,不曾想在这个朝代竟然已经有人在研究了。但大概是碍于医疗设备的限制并未推广开来。 她决定要好好琢磨,将现代技术与古代智慧结合!实现突破! 这么一坐又是几个时辰,接近中午,宁珂伸了伸懒腰,拿了灯准备出去,忽然听见密道里传来沉闷的轰隆声。 动作一顿,宁珂眸光一凛,吹灭了蜡烛,躲在了阴影里。 很快,脚步声渐渐传来,听起来像是个瘸子,一高一低,一重一轻,在空旷的密道里幽幽回响。 宁珂眸光一沉,这人不是楚君越!另有其人! 但是除了楚君越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 第24章 神秘的老头子 那人渐渐走近,在黑暗中扫了一眼,奇怪地咦了一声,“刚才还有人,现在怎么……” 话音未落,黑暗中忽然寒光一闪,袭面而来。 那人愕然地惊呼一声,并未躲闪,宽袍大袖在半空中一兜,如同撒网扑鱼似的将那一束束银针兜住。 他看了一眼,笑道:“你这丫头!一阵子不见,怎么变得如此狠心!” 宁珂在黑暗中微微一怔,这人认识自己?哦不对,应该是说认识前身。 但是她现在一点记忆都没有,关于前身的许多事情,除了最基本的身份和情况,其余的一概不知! 抿紧了唇,她没有动,暗中观察。 那人怡然自得地找了椅子坐下,掏出一壶酒,自个儿在黑暗中喝了起来,一面喃喃,“为师知道,你怪为师当时没有及时赶回来救你,害你差点丧命,但是为师这不是被绊住了回不来么?” 他叹了一声,“也难怪你生气,哎!确实是为师贪杯才误了正事。” 宁珂凝了凝眸,这个老头是她的师傅?当初前身中毒的时候,大概是等着师傅回来救命的,却没有想到这个老家伙喝酒误事,竟然没有及时回来,导致一命呜呼了! 但是前身自己的医术已经十分了得,一般毒药应该是可以自己解了的,为何这一次却没有? 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你这丫头!为师知道你在!还不快点现身!”老头将酒壶重重地放在桌子,袍子一拂,密室四壁上的灯盏齐齐一亮,满室辉煌。 他一回头,两只眸子清癯有神地落在她身上,随即招手一笑,“别闹脾气了,看看为师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宁珂抱着手臂站在原处没动,拧着眉仔细打量起这个老头来—— 这老头看起来不过六七十岁的样子,一身灰色袍子,身材矮小,留着两撇小胡子,说话的时候一翘一翘的,看起来倒像个老鼠似的。 他皱纹不少,一身酒气,看起来有点落魄,但是那双眸子却清癯精锐,好像可以看透人心一般。 眉头皱的更深了,宁珂目光里带着奇异,这个老头看起来畏畏缩缩,竟然是她的师傅? “哎呀别傻站着了,我给你带了好东西。”老头将她拉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献宝似的,“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为师路过西蜀的时候搜罗的地黄丹!这对于凝神练气十分有好处的,你身子弱不能习武,有了这个好东西,以后你便不再受着束缚了!” 宁珂挑挑眉,一看,果然是好东西!她刚好需要! 见她神色好转,老头嘻嘻一笑,“乖徒儿,这回可以原谅为师了吧?” 宁珂将地黄丹收入囊中,冷冷一哼,“我的命就值这颗丹药?” “哎这这这,为师不是因为出了点意外嘛!”老头一着急,小胡子抖得更快了。 宁珂审视着他,“为什么不救我?你可知道我差点死了!” 她要知道为什么前身会死! “但是你不也没死么?”老头嘿嘿地笑,宁珂一个眼刀飞过去,目光冷冰冰的,“你巴不得我死了才好是吧!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老头仔细看了她一眼,不由地皱了眉,觉得这徒儿温温柔柔的性格怎么忽然变了呢?那眼神简直要吃人啊! 但他也没多想,还以为是她死里逃生所以性情大变。 “徒儿你听我解释,当时咱们不是约定好了么?你服下宁夫人送来的毒汤,假装毒死,然后为师再找人将你运出京都,可谁想出了点意外。”老头想起这事儿,也不住地捶胸顿足,“怪为师草率,没有多找点人帮手,不然也不至于没人接应你。” 宁珂总算明白了,敢情这个本来就是前身的计谋?她为了逃出宁国公府,将计就计喝下了宁夫人送来的毒药,假死,然后偷偷出京。 可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接应的人出了意外,没人帮她,而这老头回不来,结果真的来不及解毒,就这样毒死了! 她狠狠地瞪了这老头一眼,“你可真是靠谱!” “好啦好啦!徒儿莫生气,师傅这不是回来了么?”老头嘻嘻一笑,表情讨好,又掏出了许多玩意儿给她。 宁珂素来就不是客气的主儿,多多益善,全部收下。 老头看她脸色好些了,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贼兮兮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咱们之前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宁珂皱眉,“计划?” 她哪里还记得有什么计划?! 第25章 皇宫来了旨意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在不知事情具体情况时,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最容易套出话来。 果然,老头摸了摸那两撇小胡子,斟酌着道:“嗯,为师觉得眼下怕是不能再故技重施了,以免被人发现。但是你也不能被困在这里一世,总是要脱离宁国公府的,所以……” 宁珂眸光一转,接话,“所以不破不立,既然不能诈死离开,那就只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以她的性子,她才不要这么委屈懦弱地诈死!就算要走,她也要风光霸气地凌驾于其他人头上再离开! 老头眼睛一亮,露出了满满的赏识,“为师也是这个意思,当初为师也觉得那个法子太危险太委屈了你,可当时也是为了永绝后患才想到了假死。既然这回你想通了,那为师必然是支持你的!” “就你?”宁珂鄙视了他一眼,“我怕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老头讪讪一笑,“嘿嘿嘿,你别这么说嘛!上次只是意外而已,以后不会了!”看宁珂还是不信,他又道:“哎呀你这怎么还不信为师了呢!你若是想光明正大地走出国公府,而且还能在出去后保护好自己,那就只有一个法子。” “我要比其他人强!”宁珂冷然接话,眸光在这光线灰暗的密室里熠熠生辉。 “然也!”老头赞同地一拍手,凑过去,小胡子一翘一翘地动了起来,“为师有个好法子,过几个月后……” 密室烛火摇曳,拉长两人窃窃交谈的身影,自此,有个决定宁珂人生的大计由此而生。 半个时辰后,两人结束谈话,各自离开。 宁珂从密室出来,心情依旧有几分激越,不曾想,秘密真的由此慢慢揭开了。 这注定是个荡气回肠的人生啊! 至于那个老头是什么身份么?她第一眼看见就猜到了,只是不曾想前身真的那么厉害,竟然有这样的师傅。 那么,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呢? 只怕,只能在之后的步步为营里才能得知。 “小姐小姐!”青蔷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跑了额头上都是细碎的汗,止不住喘气,“小姐!你可起来了,刚才老爷叫人来喊了几次了!” 宁珂将从密室里带出来的医书放在枕头下,站起身来,镇静自若地道:“瞧你着急的,不就是传个话,怕什么?” “不是啊!是皇宫来了旨意,叫您接旨呢!”青蔷一脸着急,“哎呀小姐你赶紧去吧!可不能让人等着啊!” 宁珂慢慢地捋直了裙角,抿唇寻思,皇宫来的旨意?为了什么?是关于跟楚宇轩的婚事,或者是别的? 她穿越来这里,大部分时间也就在宁国公府,确实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古代皇权,如今看样子就要接近皇权中心了,竟然有点小激动。 “知道是谁的旨意吗?”在路上的时候,宁珂忍不住问青蔷,好让自己有个底。 毕竟她很多事情不记得了,避免穿帮。 青蔷小碎步走得急快,一面回答,“这个奴婢可就不清楚了,哪里是奴婢能打听的啊!” “嗯,也罢!去了就知道了。” 宁珂也没有太纠结,快步去了前厅接旨。 第26章 进宫觐见太后 宁魏一早便在前厅等候了,宁夫人和宁玉倒是没在,宁珂寻思着这一回肯定不是圣旨到,不然那两人肯定得来。 “珂儿怎么现在才来!”宁魏看见她,脸色不悦,但当着宫人的面也不好太过于明显,暗自瞪了她一眼,“李公公都等了许久了!” 宁珂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直接对着前边的李公公行了一礼,解释道:“公公体谅,小女子近来身子不适,便来迟了,请公公莫怪。” “哎宁小姐说的什么话!”李公公倒是不在意,看了看她的脸色,虽然还是丑,但精神了不少,由心一笑,“大小姐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咱家也就放心了。太后这阵子总是念叨着要见你,但是又怕你身子没有好。” 宁珂暗自打量了一会儿这个李公公,依稀有点印象是太后身边的人,之前对她还算不错,从未像其他人那样瞧不起她的,来府上传话也会替她说话。 脸色稍缓,她低头一笑,“承蒙太后惦记,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公公眉开眼笑,看样子是打心眼高兴的,“如果大小姐今日方便的话,那就随咱家进宫一趟,太后实在挂念。” 进宫见太后? 或许还能有点什么动作可以搞一搞! 宁珂唇角掠过一丝隐晦的笑意,“小女子也十分挂念太后,那便今日进宫吧!” 李公公得了允许,又笑着对被放冷一边的宁魏说道:“那咱家便接大小姐进宫去了,多有打扰!国公莫怪!” “公公言重了。”宁魏面色沉沉端的一身官威,跟李公公客套了几句,又吩咐婆子去库房拿了些礼品来,让宁珂带去给太后。 宁珂忍不住对宁魏多看了一眼,这人虽然平时对她不闻不问的,但是在外人面前还真的很会做好人。 哼! 真是个虚伪的伪君子! 这是怕别人说他苛刻庶女呢!专门做给外人看的! 李公公不知情,又是夸了好几句宁魏疼爱宁珂,宁魏很受用,悄悄赏了些珍宝给李公公,皆大欢喜。 宁珂冷眼看着,心底嘲讽,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等到客套完了,才带着青蔷一同进宫。 太后住在逸阳宫,此时虽然已经春末,但寝宫里还是供着地暖。她老人家身子不好,怕冷,于是皇帝特意叫人供着的。 宁珂跟在李公公后面,完全不受皇家威严压制,身姿笔直自带傲然之气,她走在长廊上就好像在逛自家花园一般,怡然自得。 青蔷拉了她好几次,示意她低头,不能直视皇家天威的,宁珂才不管,下巴扬得更高了。 她不爱低头走路,不舒服,不好看,而且没志气! “太后,咱家把大小姐带来了!”李公公在一处深红宫门前停下,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宫门很快有宫女来开,看见宁珂,很熟稔地笑了笑,“大小姐可终于来了,太后都等不及了。” 说着,领了她进去,青蔷则是看见了之前相熟的小宫女,两人抱团一边说话去了。 宁珂走进宽敞华丽的宫殿,玉白石地砖倒影清晰,帘幔重重叠叠垂落于地,熏香袅袅,让人有种如坠天宫的错觉。 当今太后坐在凤榻上,一身淡紫色宫裙华贵,容颜有了几分苍老,几分病态,倒也压得住云鬓上的凤钗步摇,生的一派雍容华贵之气。 她抱着一个金猊暖炉,懒洋洋地斜靠在软垫上,身边有宫女轻轻垂着肩背,替她缓解病痛之苦。 宁珂行至她跟前,眼睛随意在她脸上一扫便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病……好像不简单啊! “珂儿!”太后听见宫女呼唤,缓缓睁开了眼,看见眼前婷婷袅袅站着的宁珂,病态的面容上涌起一抹喜色,“珂儿你可终于来了,可让哀家好惦记!” 宁珂下意识要行礼问安,太后却摆手阻止了她,“那些虚礼就不必了,你身子不好,以后在哀家这里就不要如此客气了。”说着,轻轻拍了拍凤榻,慈爱一笑,“来,坐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是。”宁珂看着她就觉得莫名地亲切,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现代的奶奶似的,素来寡淡的她竟然也难得乖巧地坐到了她身边。 太后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确认她没事了,才欢喜地点了点头,“好!真好!看来你真的没事了,上回说你去了,哀家真的是……” 见她红了眼眶,宁珂心下也抽了抽,反手握住了她清瘦的手,安慰道:“太后放心,珂儿没事了,上次不过是一时闭了气,后来就没事了。太后可不要过度悲伤,以免伤了身子。” 太后有些哽咽,缓缓点了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宁珂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貌似除了青蔷和王嬷嬷,太后是唯一一个对她如此疼爱的人,比她那便宜父亲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太后,过去的事情就过了吧!”宁珂语气和缓地安慰着,“可别再想了,珂儿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是是是,是哀家太失态了。”太后点点头,宫女端了清水来,给她净了脸,精神头才好了些。 这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似乎从古到今都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话题里永远少不了男婚女嫁。 太后老人家一开始先是亲切慰问了一番宁珂的身体状况,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和楚宇轩的婚约上去了。 “珂儿啊!虽说宇轩现在纨绔了点,但是小时候你们俩玩得可好了,只是长大生疏了些,你们啊自幼就有婚约,是肯定要成亲的人了,哀家也没有什么愿想,只想你们好好的,别听信外面的传言,伤了感情。” 宁珂听了止不住心里冷笑,什么叫做传言?那就是事实,她亲眼所见! 但是当着人家奶奶的面上,她也不好吐槽楚宇轩什么,但凡太后说了的,她就听着,也不表态。 太后慢慢地也就发现了她不对劲了,“珂儿啊!你是不是有心事?怎么好像不太开心呢!” “太后,珂儿看见您就觉得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呢?”宁珂笑笑。 太后不解,“那是为何?哀家与你说了那么多,你都不回一句。” “太后。”宁珂认真地看住了她,低声解释道:“不是珂儿不说,而是说出来害怕太后您伤心。” “怎么了?”太后眉头一凝,“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有人欺负她? 呵! 有些人倒是有这个胆子,但却没有这个本事罢了! 宁珂失笑,摇头,“没有人欺负珂儿,而是方才太后说的那些,珂儿怕是要让太后失望了。”她认真地看着太后疑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珂儿不愿和二皇子成亲,我们是不可能的!” 太后脸色变了变,“珂儿你这话可不能胡说!这可是皇上亲自下了旨意的,哪里能说不结就不结了的!” “可是倘若他待我并非真心,我又何必强求?”宁珂不卑不亢地说道:“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也已经想明白了。所以,珂儿恳请太后,帮珂儿这一回。” 太后愕然,“你让哀家帮你退了这门婚事?” 第27章 淑妃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宁珂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不!虽然珂儿不愿勉强,但是更不想让太后为难。” “那珂儿的意思是……?”太后不解,她又不肯成亲,但又不要她帮忙,那是要做什么? 宁珂淡淡一笑,“珂儿年纪还小,还想多陪在亲人和太后您的身边,而且珂儿身子不好,还需静养几年,成亲之事……那便推迟再说吧!” 她不是不想直接让太后取消婚约,但是风险太大。 太后再疼爱她,但毕竟她只是个外人,楚宇轩才是太后的孙子,自己的地位如何比得上楚宇轩? 她能做的便是再拖延一点时间,按照那个老头的计划一步步执行,想办法把楚宇轩一脚踢开!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他人之上!把命运交付到权利之手! 太后无奈地叹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怪哀家当年多事了,本以为你与二皇子天作之合,谁知……” “好了好了,这事咱就不提了,好么?”宁珂岔开了话题,以免太后过分自责。 太后性子极好,为人随和,对宁珂当真是宠爱,连连笑着说好。 之后,又命人拿了好些附属国进贡的好茶与吃食上来,一个劲儿地让宁珂多吃些,生怕宁珂在宁府饿坏了似的。 宁珂不是很有口腹之欲的人,意思意思吃了点西蜀国进贡的豌豆糕,其他的便没有再动手了。 “原来你也爱吃豌豆糕,就跟哀家口味一样。”太后慈爱地笑道:“每每吃到这个味道,就好像回到了家乡。” 宁珂微微愕然,是了,太后据说也是西蜀人,是西蜀皇室的一位公主,当年战乱结束,西蜀以联姻作为政治手段,求得了一时的安宁和平。 豌豆糕是属于西蜀的特产,也难怪太后爱吃。 而她自己的生母据说也是西蜀人,但具体什么身份,除了宁魏本人,怕是无人得知了。 这也许就是太后如此疼爱她的原因,同在异乡为异客,难得遇见家乡人,自然亲切些。 “太后,这豌豆糕虽然可口,但您的身子畏寒,可不能多吃。”宁珂道。 太后呵呵一笑,“太医也是这么说,哀家已经很少吃了,见你来了才会吃一点,不碍事的。” “嗯!那就好。”宁珂吃完一小口糕点,亲自给太后把了脉,眉头却慢慢地皱了起来。 这个似乎不是病啊!脉象也太奇怪了! “珂儿,怎么?”太后见她眉头紧皱,有些不安。 宁珂深深地看住太后,“您这样多久了?” 太后眸光黯然了几分,叹息,“哎,本来哀家年轻的时候,身子就有点不好,老了之后就更多问题了。但是现在这个毛病,也是这两年才有的。” 宁珂心里隐约掠过一个模糊的想法,但又无法确定,一般不确定的事情,她也不会妄然下结论。 等会回去后,她要亲自去密室找古卷看看才能确定下来。 “珂儿可是有什么发现?”太后直直地看着她,眼底已然也是有了疑问。 宁珂抿了抿唇,脸色凝重,张嘴想要告诫她几句,“太后,您可要注意……” 说时迟那时快,门外忽然传来李公公一声奸细的长唱—— “淑妃娘娘到——” 宫门打开,垂帘卷起,暖阳逆光下,一道玲珑有致的身影在宫女的搀扶下袅袅走来。 正紫色宫裙对襟绣着大团锦簇的大牡丹,袖口裙角金丝压线纹祥云如意,她从门外走来,那长长的裙摆逶迤如云。好像天外的云霞也跟在她身后而来,紫气腾升,贵气逼人。 逐步走进,宫灯下,照亮来人肤如凝脂的脸,发髻乌黑如云雾,璎珞琳琅,凤眼微翘,抹一撇玫色眼影,朱唇皓齿依稀带笑,天生有股妖娆之态。 淑妃。 当朝兵部尚书之女,也是二皇子楚宇轩之母,除了皇后外,她在后宫地位最高。 虽然年过三十,风韵犹存。 宁珂眸光微冷,脸色沉凝。 淑妃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如今楚宇轩被她害得还在面壁思过,淑妃肯定怀恨在心,此次过来只怕也是知道她在这里的。 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第28章 剑光冷厉直逼宁珂胸口 “臣妾拜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淑妃婷婷袅袅地走上前来,礼仪周到了福身行了一礼,一言一行尽显媚态。 太后目光掠过她那一身华贵绚丽的宫裙,再掠过那妖娆精致的妆容,再是那一身珠光宝气,随即脸色沉了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淑妃今儿个怎么有空到哀家这里来了?” “臣妾听闻下了雨后,母后身子又不爽利了,于是便来看看。”淑妃柔柔笑着解释,示意宫女把托盘献上来,“臣妾还带了些上等的老参过来,给您补补身子。” 宁珂安静地喝茶,眼角余光瞥见这位淑妃娘娘的华丽打扮,心里也止不住冷笑。 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婆婆喜欢花枝招展的,尤其还是在婆婆生病的时候穿的如此华丽,这是来炫耀呢?还是看病的? 太后态度懒懒地挥了挥手,也没看就让人拿下去了,淡淡地提了一句,“嗯,有心了。来人,赐座。” 淑妃在下侧坐好,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宁珂身上,好像才看见她似的,愕然地掩住嘴巴惊呼,“呀!这不是珂儿么?” 宁珂抿一口茶,叹气——智商不足也就罢了,怎么连演技也这么差!这样的未来婆婆可没什么竞争力啊! “回娘娘,珂儿一早就来了。”宁珂淡淡一笑,说话听起来也挺有礼貌,可聪明人一听便知这话里带着嘲讽——她一早来了,是你自己没看见! 淑妃轻轻一笑,眼波旖旎流转,“先前听说你大病一场,如今看来是好了。珂儿真是有孝心,病一好就来看望太后娘娘。”说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儿似的,扯起手帕就哽咽了,“本宫就没有这个福气了,自从宇轩被敕令面壁思过,我们母子就没见过。” 太后看了淑妃那泫然欲泣的样子一眼,脸色一沉,语气冷厉了几分,“珂儿是哀家叫来的,这个你可不能怪她!至于宇轩,若不是他不顾礼数与那宁二小姐走得近,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皇上也不会如此!你身为宇轩的母亲,日后可要多加管教,免得再惹闲言碎语!” 宁珂暗自看了太后一眼,心中又多了几分感动,太后是真心爱护她的。 淑妃怕是没有想到太后如此偏袒宁珂,脸色变了变,不服气地道:“宇轩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传言不可尽信,指不定是有心之人的阴谋!” 太后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哀家不管是不是谣言,但是现今传得沸沸扬扬的,他若真的是清白的,又怎么会被人抓住痛处?当朝皇子出了此等事情,这让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宁国公的脸面往哪儿搁?这婚约也是哀家提议的,你让哀家如此对得住珂儿?” 淑妃柳眉一凝,脸色不悦,“母后这话似乎言重了!不过是不知情之人的谣言而已!” “淑妃!注意你的身份!”太后恼怒,厉喝,“不要以为你有外戚撑腰就可以在哀家面前放肆!” 淑妃咬咬唇,一脸不服气,却也不敢再说。 宁珂在一旁看着,早就看清了形势。 太后虽然贵为天子之母,但也不是皇帝真正的生母,皇帝生母早年仙逝,便将年幼的皇帝寄养在无儿无女的太后膝下,后来皇帝登基,太后便自然而然变成了太后。 但太后本是西蜀国用来稳定政治的棋子,在朝中并无助力,若不是她多年来凭借过人的手段活到至今,早就不知道被那些妃子害成什么样了。 即便如此,宫中还是有许多人并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比如眼前外戚强大的淑妃。 看着眼前已然白鬓的老人,宁珂有些酸楚,轻轻拉了拉太后的手,“太后,这事怎能怪你呢?当初您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世事弄人罢了!” 当初太后也是念及恩情才向皇上提议赐婚,谁都觉得这是门好婚事,可谁知楚宇轩会是那种人? 太后拍拍她的手,叹息,“哎,你不怪哀家就好。” “自然不会,太后别多想。” “珂儿,真是个好姑娘,哎……” 两人手拉手,惺惺相惜,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亲亲的婆孙俩,亲密融洽得很。 淑妃坐在一边像个外人似的,听了那些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听那意思还是自己家儿子配不上宁珂那丑八怪了?!开什么玩笑! 楚宇轩再怎么也是二皇子,马上就会晋封亲王了!她身为贵妃,外戚实力强大,乃是二皇子争夺皇位的极大助力。 而宁珂不过是个没有娘亲的庶女罢了,而且貌丑无能,怎么配得起自家儿子?简直就是糟蹋了! 先前楚宇轩和宁玉走得近,她也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后来又听说宁珂死了,她还高兴了好几天,没想到如今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如此一来,楚宇轩与宁珂的婚约就得继续!而宁珂一定会成为楚宇轩被人嘲讽的笑柄,成为登上皇位的阻力! 不!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要扼杀在萌芽之前! 有了淑妃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太后聊得也不够尽兴,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才依依不舍地让人送宁珂出去。 “太后,不用麻烦了,珂儿又不是三岁幼儿,珂儿知道路。”宁珂拒绝了她的好意,心下却有着别的打算。 淑妃等了那么久,她总得要给人家一个害人的机会不是? “母后,珂儿说得对,你身子不好,还是留点人在身边比较好。”淑妃借机好心地说道:“臣妾也许久没有见过珂儿了,有些贴己话想要跟珂儿聊聊,晚点便派人送她出宫去。” 太后看了看淑妃,再看看宁珂,眼见宁珂没有反对,才点了头。 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淑妃玫红的眉眼之间掠过一丝杀气,随即亲热地挽着宁珂的手出了逸阳宫,一路往宫外走。 宁珂也不在意,任由淑妃挽着,淑妃说什么,宁珂就应什么,十分配合。 淑妃唇角笑意更浓,很快便走到了宫门另一侧长长得甬道,昏暗,无人,只有夜风呼呼怪响。 “咦,是不是走错路了?”宁珂一脸无辜地问。 淑妃冷笑,“没有走错,正是去你该去的地方!” 话音刚落,淑妃尖锐的指甲瞬间刺破了宁珂手臂上的肌肤,宁珂只觉得浑身一麻,四肢反应就慢了半拍。 下一刻,黑暗处忽然冲出一个黑影,手中剑光冷厉直逼宁珂胸口。 “去死吧!” 第29章 竟然是他? 眼看着利剑就要刺入宁珂胸膛,淑妃在身后得意一笑,却又故作担心的样子,惊呼,“哎呀,珂儿小心有刺客!” “多谢提醒!”宁珂在剑光抵达之际,方才还动作缓慢的四肢却突然灵动如兔,身子以一个古怪的姿势柔软扭开,脚下一点,嗖嗖地滑了出去。 而黑影扑了个空,顺着惯性便刺向了还一脸得意的淑妃。 淑妃微微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就被那急促猛烈的剑光冷得一个寒颤,想要躲开却已然来不及。 “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在静谧的甬道里突兀而清晰。 淑妃瞪大了眼睛,慢慢低头看着刺入自己肩甲骨的剑,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震惊地盯着那个黑衣人,“你……你……” 黑衣人显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维持着刺入淑妃的姿势,眼神惊恐,“淑妃娘娘!” 宁珂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冷冷一笑,也学着她那样惊呼了一句,“有刺客!有刺客要刺杀淑妃娘娘了!快来人啊!抓刺客啊!” 黑衣人猛然回神,咬牙将剑拔了出来,淑妃血喷如泉涌,痛得哭嚎一声,随即便歪歪斜斜倒在了地上。 她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盯着宁珂,咬牙切齿,“杀了……杀了!” “淑妃娘娘你放心!”宁珂狡黠一笑,“禁卫军马上就来了,刺客跑不掉的!” 淑妃气得一急,痛得又要晕过去,“你……” 黑衣人目光掠过一抹浓浓杀意,挥剑再次冲向了宁珂,剑气逼人如虹,大开大合一下将周围皆笼罩,树叶瓦砾哗啦啦震碎坠落在地。 宁珂眉心一凝,这人武功好强!一下就出了杀招,看来真的是想要一剑毙命! “去死吧!”那人在半空中厉喝,振臂挥剑,当着宁珂面门劈下。 强大的剑气压制,宁珂本能想要躲开,但却感觉行动都变得粘滞,慢了半拍。 剑距离三公分。 震碎额前秀发。 两公分。 脸颊被剑气划伤。 一公分。 黑衣人窃喜,使出十成功力刺入她心口的衣襟…… * 同一时间。 楚君越与皇帝议事结束,正纵马奔向宫门。 整个大燕王朝,也便只有摄政王才有在宫中纵马的特权。 临近宫门前,侧边的甬道突兀地响起一声叫喊,楚君越猛地勒马停下,抬头望向了声音的源头。 “元宝,你听见了吗?好像有人在喊有刺客!” 元宝凝眸看了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并且有打杀之声!” “走!” 楚君越勒马转了个头,扬鞭催马直奔甬道,跑得越近,声音就越发清晰,即便有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刺客强大的剑气。 “去死吧!” 甬道里传来刺客狠厉的怒吼,剑光炸裂铺天盖地。 楚君越瞳孔一缩,在剑光照亮下看见了女子被压制的身形。 是她!宁珂! 悍然拔剑,楚君越从马上一跃而起,身形如展翅凌空的雄鹰刹那惊破夜空,彪悍撞入那剑气笼罩的光圈内。 在他正要挥剑挡开黑衣人对宁珂的攻击时,他惊奇地发现宁珂忽然动了!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她看似动作缓慢,但轨迹奇特刁钻,身子轻轻一侧,剑稍微刺破她一点衣襟便滑了开去,随即素手翻飞,啪啪啪地连续点了黑衣人几个致命的穴位。 “啊!”黑衣人痛的惨叫,猛然挥剑再次刺向了宁珂,宁珂冷冷一笑,挥手弹出细密如雨的毒针,嗤嗤几身射入黑衣人体内。 黑衣人顿时就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再也无法动弹。 “哼!武功再了得又怎么样!”宁珂拍了拍手,冷冷一笑。 黑衣人涨红了脸,企图冲破禁锢却发现一动就各处都痛,痛得他几乎要晕死过去。 “你!你这个妖女!你对我做了什……” “啪!” 凭空出现的冷剑狠狠拍在他脸上,一张嘴便飞出几颗牙齿,他怒然抬头,却看见半空中那令人胆裂的男人霹雳而来。 摄政王! 他怎么在这里! “嘴真臭!”楚君越剑眉冷厉,不悦一哼。 宁珂侧首看了他一眼,嘴角撇了撇,这骚包男人来的倒是时候,她还在想要怎么处置这个黑衣人跟淑妃呢! 正在这时,淑妃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拉着楚君越的袖子,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凄然哭诉,“摄政王!你来的真好!快把这个刺客抓起来!他想要刺杀我!还差点连累了珂儿!” 宁珂眉心一凝,侧首看向淑妃,淑妃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歉然地对她道:“珂儿,幸好是你救了本宫,要不然本宫就要丧命在这个恶人手上了!” 原来是这样。 宁珂勾唇冷笑,敢情淑妃这是杀人不成要耍赖了啊!为了撇清关系,竟然不吝将自己同伙踢出来做替死鬼!之前说淑妃智商不足,看来是低估了她! “是么?”楚君越翘唇冷笑,忽然抬手一挥,黑衣人脸上的黑布碎成了齑粉,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宁珂看了一眼,怔住。 竟然是他?! 第30章 狗咬狗 黑衣人下意识想要捂住脸,但脖子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把冷冰冰的宝刀,压得他无法动弹。 元宝在他身后嘻嘻一笑,“幸会幸会,叶少将军!” 所谓的刺客不是别人,正是当朝金虎军的大将军叶挺之子——叶霄! 叶挺原本就是二皇子楚宇轩党派下的,叶霄与楚宇轩同龄,关系友好。上一回宁珂上街就看见过楚宇轩和叶霄一起。 如今却说是叶霄刺杀淑妃? 呵呵! 这场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叶霄脸色惨白,咬着牙,求助地看向了淑妃,淑妃却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冲着楚君越说道:“摄政王,他意欲刺杀本宫,理应即刻斩杀!” “淑妃娘娘你……”叶霄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淑妃冷着脸,继续道:“摄政王你还在等什么!杀了他!” 刺杀不成已经算是失败,但是她不允许留有后患! 既然宁珂不死,那就只能叶霄顶罪!以免殃及池鱼! “淑妃娘娘别急,说不准还有幕后黑手呢?”楚君越眸光幽幽一转,沉沉一笑,“再说了,叶少将军可不是本王能动的人,此事还是交给皇上处置吧!” 宁珂也笑,“正是!淑妃娘娘身份尊贵,如今遭人刺杀,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岂能草草就算了的,一定要彻查到底!” 淑妃不是要装么?想以刺客刺杀她自己而宁珂无辜受牵连的幌子来为自己脱罪,如今是脱罪了,但是叶霄可是要倒霉了! 淑妃脸色白了白,张嘴还要说,而楚君越却完全不看她脸色,直接让元宝押着叶霄就往御书房而去。 咬咬牙,跺跺脚,淑妃悄悄使唤了个宫女去找楚宇轩通风报信,随即也跟了上去。 御书房。 当今皇帝楚凌越正在批阅奏折,忽然就有太监来报,说是抓住了刺客。 “刺客?快宣!”楚凌越眸光一凛,放下奏折站起身来。 那时,楚君越恰好大步流星地走入殿来,身后跟着宁珂和淑妃,元宝押着人在最后。 “君越,这是哪里来的刺客?问出什么来没有?”自古以来,为王者最为忌讳的只怕就是刺客以及其幕后黑手了。 “陛下请看!” 楚君越大手一挥,元宝立刻将叶霄丢到地上,楚凌越目光一扫,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叶霄!竟然是你!” 楚君越颔首,“正是!方才臣弟正要出宫,恰好撞见叶霄意欲行刺淑妃娘娘,而宁大小姐英勇出手,臣弟到达之时,叶霄已经就范。” 楚凌越凝眸看了宁珂一眼,眼底有几分惊奇,传言宁大小姐可是个丑女草包,身子孱弱,如今却把叶霄制服了? 宁珂不卑不亢地迎着他的目光,行了一礼,随即郎朗道:“小女子本来是应太后娘娘之约进宫的,恰好淑妃娘娘也到逸阳宫给太后请安,离开时,淑妃娘娘好心送小女子出宫门,谁料此人竟半路埋伏,一心要置淑妃娘娘于死地。” 淑妃脸色苍白,暗暗瞪了宁珂一眼,她明明就是要刺杀宁珂的!说是刺杀自己不过是为了避嫌,没想到竟然被宁珂利用了! 若只是说刺杀宁珂,那名堂肯定没有那么大,但是刺杀当朝贵妃,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竟然特意将计就计,要把事情闹大! 淑妃忍着胸口的伤口疼痛,心乱如麻,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毕竟还有个楚君越在! “叶霄!”楚凌越冷冷厉喝,“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刺杀淑妃娘娘!” 叶霄面如死灰,咬牙否认,“叶霄不曾刺杀淑妃娘娘!实属冤枉!” “冤枉?”淑妃脸色大变,以为他要翻脸供出自己,于是痛苦地捂住伤口,低吟,“陛下,你看看臣妾这伤口……臣妾……”说着说着,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传太医!” 楚凌越冷声吩咐,命人将淑妃扶进御书房的偏殿,随即又敕令让叶霆入宫。 不久后,楚宇轩与叶霆先后匆匆赶来,楚宇轩一入门就砰地一声跪在地上,恳请道:“父皇!请恕儿臣私自进宫,但儿臣实在担忧母后安危,请父皇责罚!” 宁珂凝眉看了一眼,这楚宇轩来的也真够快的,是一直就在等着消息了吧? “嗯念在你一片孝心,起来吧!”楚凌越脸色稍霁,抬抬手。 “谢父皇!”楚宇轩站起来,目光冷冷地掠过宁珂,神色怨毒。 叶霆也一进门就开始下跪,“老臣叩见陛下!此事是老臣教子无方,逆子行刺淑妃娘娘实属大逆不道,罪该万死!老臣……老臣不敢辩驳求情,但求陛下从严发落!” “爹!”叶霄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目光近乎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自己的爹都不肯相救? 宁珂愕然地看向了叶霆,这回又玩的哪一出?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要了?! 第31章 宁珂这样的也算是柔弱吗? 转念一想,宁珂很快就想明白了。 叶霆这只老狐狸在官场浸淫已久,深知其中的政治之道。这一回叶霄被抓了个现行,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活路了,既然如此,那倒不如直接卖给人情给二皇子,日后二皇子念及此事自然会让叶家更上一层楼。 舍弃一个儿子,换来其他儿子以及整个家族的繁荣昌盛,没有什么亏本的! 即便可以理解叶霆这样的打算,但宁珂依旧对这种行为感到不齿。 “陛下!老臣教子无方,请陛下降罪吧!否则老臣无颜再见陛下了!”叶霆又是深深一拜,一副大义灭亲的凛然之态。 楚凌越眸光沉沉如暮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冷冷看着叶霄,“你可认罪?!” 叶霄面如死灰,眼底再无生气,他闭了闭眼,哑然道:“罪臣知错,是罪臣辜负了陛下的厚爱,不该因为淑妃娘娘曾经拆散罪臣和林家小姐的婚事而记恨在心。”深深伏拜于地,“罪臣……无话可说,请陛下降罪!” 左右都是个死,倘若能够为家族做点什么,那也算是有价值了。 楚宇轩愤然甩袖,愤怒呵斥,“林家小姐早就与李将军有了婚约的,母后虽然身为林小姐的姑姑,但也不可能因为你而拆了他人婚姻,你怎可将此事怪罪于她!亏得本王待你如亲友!” “罪臣对不住您……”叶霄已然不愿再说,伏在地上便没有起来。 楚君越看了一场戏,这才缓缓开了口,“既然叶霄已经认错,那便立即斩杀吧!”他勾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叶霆,“这也是淑妃娘娘的请求,方才抓获叶霄时,淑妃娘娘就如此下令了。” 既然他们要放弃叶霄,那他就成全他们好了。 但是他也不能让他们太好过了不是?叶霆想以此事求得与楚宇轩更加亲密,他却偏偏不能顺遂了他们。 那么,就挑挑事儿好了,朝廷最近太平静了,没意思。 果然,他那一句“淑妃娘娘的请求”,让叶霆面色铁青,腮边青筋幽幽跳了跳。 楚凌越嗯了一声,吩咐楚宇轩,“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完事了就去看看你母妃,她受伤了。” “父皇……”楚宇轩一惊,这事怎么能交给他做呢?且不说叶霄好歹是自己自幼一起长大的,有些下不去手,而且,叶霆还在这里呢!他要是杀了叶霄,那叶霆不恨死了! 楚凌越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嗯?不愿?” 身为九五之尊,哪能不知这些小心思?外戚势力过于强大总是让为王者忌讳的,也是时候打压打压一下淑妃的娘家——林家了。 而叶霆就是很好的工具。 宁珂抿紧了唇,将这些话里话外的意思都看得透彻,不由感叹,这政治啊!玩的就是手段啊!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在现代的时候,她身为检察官,真的见多了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儿臣……”楚宇轩哪里还敢不从,心虚地低下了头,“儿臣遵旨!” 楚君越好心地让元宝借了把刀给楚宇轩,楚宇轩咬咬牙,不敢看叶霆那怨恨的眼神,抓着叶霄就出去了,不一会儿,殿外传来什么坠落的声音,楚宇轩拖着带血的刀回来,跟楚凌越复命。 叶霆一口郁气愤怒再也憋不住,哇地一下吐出一口淤血来,晃了晃,晕了过去。 楚凌越皱了皱眉,挥挥手,立刻就有人将他扛走。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应该是到尾声了,楚君越却又再次说话了。 “皇兄,如今刺客已经伏诛,但是宁大小姐以柔弱之躯相救淑妃,理应嘉奖。” 元宝忍不住抖了抖,那个动不动就下毒飞毒针的女魔头也叫柔弱?主子确定真的知道什么叫柔弱吗? 宁珂很配合地“柔弱”地低下头,“羞涩”道:“摄政王过奖了,不过是绵薄之力,最后还是摄政王出手相助的。” 楚君越看着她所谓的“柔弱羞涩”,笑意更深了,他一直以为她冷漠耿直,没想到也是个既可以张扬也可以内敛的人。 “嗯,宁大小姐确实功不可没,理应嘉赏。”楚凌越点点头,“听闻宁小姐身子不好,那便赏赐上回西蜀进贡的珍惜药材吧!”他看向宁珂,“你看看需要什么,回头让人来取便好。” “谢陛下赏赐!”宁珂冷淡的脸上终于掠过一抹喜色,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药材了!很多时候,有钱才不一定买得到稀缺药材呢! 事后,楚凌越还想让楚宇轩送宁珂出宫,楚宇轩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没等到他拒绝,楚君越已经率先开了口。 “皇兄,淑妃娘娘受了伤,就让二皇子去看看吧!臣弟刚好要出宫,就让臣弟送宁大小姐出去。” “嗯,也好!”发生了这么些事情,楚凌越也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遣散了众人,自己便回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门口。 “霹雳!来!”楚君越一声唿哨,不远处就有马蹄声笃笃而来,他飞身而上,朝着宁珂伸出手,“可想看看这京都的夜色?” 宁珂挑眉,拂开他的手,自己跳了上去,“我自己来!” 元宝在地上跺脚,“你们两个骑马走了,那我呢!” “青蔷还在逸阳宫,你且送她回去!”宁珂丢下一句话,纵马扬鞭,扬长而去。 元宝哭了,“我不要!那个丫头太彪悍了!为什么你们去浪漫,我就要受苦!” 还有他家主子,怎么见了宁大小姐就没了原则了呢! 这夜又要去哪里撩啊! 第32章 怎么办,本王越来越喜欢你了 夜色香浓。 繁华的京都落下帷幕,玄月清凉,繁星如倒落在乌青绸缎上的珍珠,盈盈生光。 马蹄踏碎月光,马上男女策马穿花而过,路人还没有看仔细就已经走远,不知道的还恍惚以为是看见了谪仙。 穿过整个京都,奔向城外,看守士兵远远看着马儿脖子上那闪亮的牌子,神速开了城门,一路通畅无阻。 越往城外走,风儿越凉越清新,宁珂闻着这带着香气的春风,方才在宫里积压的压抑瞬间灰散,胸臆间一片开阔,如同有明月自心间生。 穿越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痛快! 唔,她身后,某人也是这么想的。 自从那一夜在灵堂与她共赴巫山见识过那云雨之后,他就不曾与她如此亲密,她苏醒之后就像变了个人,冷漠而果断,没有女儿家家的那种温柔怯弱,她心里装着世界万物的壮阔,却又眼里不揉沙子,爱恨分明,外冷内热。 每每接近她,她都会敬而远之,可他就越是想亲近。 每每想告诉她那一夜是他,可念及她这个冷酷绝情的性子,他总是忍了。 今夜,总算亲密接触了。 隔着衣物,彼此温度在颠簸之中却好像更加滚烫,她的发丝在风中飞扬,带着专属于她的淡淡药香,一下下地撩动他的心,以及,某处的血液奔腾。 深吸了一口气,他沙哑地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想不想飞?嗯?” 宁珂心情恰好如此,朗声应道:“想!” 楚君越一笑,大手环抱着她纤细的腰肢,从马上跃起,如巨大的纸鹞掠过山坡草地,然后在一颗合抱大树上翩然落下。 身后玄月如银钩,流光漫越,他抱着她在树顶上翩然如仙。 宁珂胸臆澎湃,清凌凌的眸底露出了喜色,由衷赞美,“真美!好爽!” “抓住我,别乱动。”楚君越牵着她,指尖不住有紫色真气源源不断传入她体内,她虽然不曾正式学过内力,但竟然也能容纳为己用,也能如他那边漂浮于树顶之上。 楚君越微微惊喜,“你何时学会的?” “这个需要学?”宁珂撇撇嘴,“若不是我这身子太弱,我才不需要你帮我!” 她虽然没有真的学过怎么运气,但是她每日做的瑜伽吐纳其实就很类似,而且那老头又给了她地黄丹,她不再受体质限制,自然无师自通了。 “我信你。”楚君越扬眉,笑得赞赏,这是他看上的女人,果然不差! 宁珂挑挑眉,侧首看了他一眼,“其实你也不差。今晚淑妃翻脸不认人,叶霆为了家族荣耀让叶霄背了黑锅,眼看着淑妃背后的林家和叶家要结为同盟,你便故意说出淑妃要斩杀叶霄的话,让叶霆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她勾了勾唇,“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淑妃和二皇子躲过了一劫,其实是惹祸上身了。她想和叶家联合,但皇帝却不会纵容外戚与其他大臣勾结,如此一来,皇帝自然同时会对楚宇轩、林家和叶家心存戒备,短时期之内是不会有什么恩惠了。怎么算,赢家都是你,不是么?” 楚君越看着她的眸光越发晶亮,唇角笑纹荡漾,“你果然看明白了。”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那些人傻罢了!”宁珂哼了哼,她好歹也查获过不少案子,对于这些政治手段多少还是了解的。 楚君越笑笑,“怎么办,本王越来越喜欢你了。” “什么?”宁珂没想到他忽然跳转话题,愣了一下,一转头,恰好看见他靠近的唇...... 魅惑人心的曼陀罗花香气扑鼻而来,宁珂有一刻的出神,心也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加速,楚君越见她没动,心下一喜,大手捧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第33章 小珂儿,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唇瓣柔软,淡淡甜香。 他滚烫如火,她清冷孤傲,一热一冷,刹那邂逅,如同天雷撞了地火,轰然炸开。 宁珂素来冷清淡漠的心在那一刻似乎被猛地照进一缕夏日阳光,暖暖的,熨帖的,如同寒冬褪去春暖花开,在她心里葳蕤,繁花似锦。 这样的感觉有点微妙,她似乎没有试过,新奇,却又有点迷茫。 楚君越弯唇轻笑,眉眼柔软成了春水,他只想灌溉她,让她懂得这一种温存。 舌尖如灵蛇,他轻轻在叩拜在她门前,想要更多一点,再多一点。 那样的感觉越发强烈,宁珂感觉自己脑子里有烟火炸开了似的,惊艳烂漫,同时,也惊得她微微一醒。 蓦然睁眼,她近距离看着眼前男人的绝世容颜,稍稍一愣,随即猛地推开他。 楚君越被她推开,放开了她的手,她没了内力支撑,刷地一下瞬间往下坠落。 “小珂儿!”楚君越倾身掠下,大手抓向她,却触及一处盈盈的饱满,柔软如云。 他一愣,这感觉像是…… “凑牛氓!”宁珂大骂,再次推开了他的手,身形坠落更快,眼看着就要坠入树下的乱石里。 楚君越宽袖一挥一卷,硬生生将她裹住怀里,斜飞着掠过乱石,然后砰地一声轻响,两人双双落入花丛里。 繁花葳蕤,香气迷离。 宁珂正要爬起来,看见两人现在的姿势,愣住了——她此时正坐在他的身上,长发倾泻,两手撑在他的胸膛,周围花团锦簇,不如他眉眼风华艳艳。 这熟悉的一幕让她愣了神,脑子里飞快掠过那一夜在灵堂的画面,此情此景此人,好像有这么一丢丢类似。 那一夜的人……会不会是他? “小珂儿,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姿势。”楚君越享受地躺在花丛里,笑意盈盈,“唔本王懂了。” 宁珂一醒,刷地一下弹了起来,转身就向马儿走去。 “哎,幸福来得太突然,走得也太急。”楚君越遗憾地叹气,起来挥挥锦袍上的草屑,迈步走去。 * 第二天。 宁珂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青蔷入宫去取她要的药材,她没有矫情或者不好意思什么的,把想要的通通地写了上去。 青蔷回来的时候,当真是用马车拉回来的,除了药材,还有黄金一万两,珍珠六斛,绸缎十匹。 “小姐,药材是陛下赏的,但是这些黄金珍珠和绸缎都是淑妃娘娘给的。”青蔷小脸喜气洋洋,开心地不得了,“淑妃娘娘对小姐您还是很不错的呢!” 宁珂没跟她解释,这丫头心思单纯,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 “黄金和珍珠拿出去银装存了,珍珠留几颗大的放屋里照明。”宁珂分配着这些赏赐,“嗯,至于这些绸缎,嬷嬷你们挑些好看的做多几身衣服和被褥,剩下的全部用来做帘子和窗纱……” 王嬷嬷听得目瞪口呆,“那么好的珍珠用来照明?绸缎轻纱做帘子窗纱?” “对!这样才衬得起我们的身份!”宁珂一点不心疼,反正以后银子多得是。 “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辰了,小姐不留点做礼吗?”王嬷嬷问,往年是没钱,每次都是送些自制的药香荷包、枕头、手帕等等,总是给人笑话,今年难得有钱,自然要阔气些了。 宁珂倒是不记得太后寿辰了,她想了想还是坚持原来的意见,“太后不缺这些阿堵物,我会给她一份更加珍贵的大礼!” 救命药算不算? 王嬷嬷没有再说,跟青蔷一块儿去添置了。宁珂拿了些药材又钻进了密室里,太后的病情让她觉得有点奇怪,她得问问那个死老头。 老头今日却没来,宁珂等了一会儿也等不到,想了想,还是沿着密道走了出去。 密道门一开,正是“宝林斋”的后院。 而这老头便是传说中性格古怪的医圣——胡子歇。 这个密道是用于她跟胡子歇学习医术的,平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多年来,除却医馆里的几个弟子,无人知道她就是医圣的徒弟。 如今想想,也难怪那天她去买药,那个小厮对她那么熟悉了。 从后院的假山处出来,迎面有人惊呼了一声。 “宁小姐,许久不见!你可终于来了!” 宁珂抬头一看,正是那日给她抓药的小弟胡三,胡子歇的第三个徒弟,按照顺序取的名。 她微微颔首,“老头儿在吗?” 胡三笑道:“师傅正在草庐会客,您得去偏房等会儿。” 宁珂以为胡子歇是给人看病,也没有太在意,直接去了他的草庐,谁不知竟然又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34章 而她,只有死路一条 草庐建在后院的一个池塘边上,用茅草做成,不大,三面用竹席遮挡,里面的桌椅上摆着数不清的药罐子和成山的书籍。外面用篱笆圈成一个院子,种着一垅垅药材,门口火炉上正在咕噜噜煮着药,苦涩难闻。 此时,胡子歇正坐在他那一堆瓶瓶罐罐里,摸着山羊胡子,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对面坐着一人,纯黑大氅纹金色曼陀罗,隐约露出一角月白锦袍,如流水般堆叠在草垫上,他乌金发冠后的长发如缎滑落,微风起,草庐旁的桃花纷纷落在他身上,几分凌乱,几分魅惑妖冶。 宁珂看着那么唯美的一幕,眼睛却眯了起来——这个骚包真的是无处不在,阴魂不散啊!怎么哪儿都有他! “小珂儿,既然来了就过来吧!这样偷偷窥视本王,真让本王不太自在。”忽然传来某人自恋的嗓音,慵懒低沉,出奇性.感撩.人。 胡子歇抬头看见她,也挥了挥手,“来来来,既然来了就过来吧!” 宁珂毫不客气地过去坐下,看着这两人的表情,总觉得处处透着阴谋的味道。 “你来干什么?”这话是对楚君越说的。 楚君越眸光如水,轻轻一笑,“本王来找医圣,自然是看病来了。” “你的病有我帮你看,你不需要再找他!”宁珂很不喜欢他总是无处不在地充斥在她的生活里,总觉得自己被他监视着似的,没有一点秘密。 胡子歇眯着眼睛,贼兮兮地看了看宁珂,再瞅了瞅楚君越,小胡子翘了翘,笑意更浓了,“嘿嘿嘿,说得对,以后王爷你这病不用找我了,宁小姐想必比我更厉害些。” 宁珂瞥了他一眼,就他那一副拉皮条的样子,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歪歪心思,想撮合她跟楚君越?这师傅脑子真的有洞! 以她看来,胡老头跟楚君越貌似关系也不错的样子,谁知道又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然,她也没有兴趣,她今天来就是找胡老头讨论太后的病情的。 “摄政王要是没什么不舒服就先请回吧!我还有点问题要向医圣讨教。”她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楚君越挑眉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行告辞了。”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忽然又道:“太后诞辰马上就到了,据本王所知,你的好妹妹和未婚夫将会准备一份大礼,却不知道宁大小姐可有准备?” “那是自然,不劳王爷费心。”宁珂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她现在最是不能看他那双勾魂的眼睛,一看见就想起那一吻,让她觉得不自在。 “如此,甚好。”楚君越沉沉笑着,步伐如水轻轻流泻远去,隔着重重花影,也能听见他意味深长的笑. “本王拭目以待。” 宁珂撇撇嘴,坐了下来,正要跟胡老头说一下太后的事情,一抬眸,却看见胡老头贼兮兮的笑容,带着点猥琐的那种。 “你看着我笑什么?”她眉毛一凝,不悦。 胡老头摸了摸山羊胡子,嘿嘿一笑,“没什么没什么,我就笑笑。” 没什么还笑成这样?一看就是有鬼! “问个事情。”宁珂没理他,将她发现太后那奇怪的病情说了一下,随即征求他的意见,“你觉得太后的病因是什么?” 胡老头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捋胡子的频率更快了些,眸子一眯,凝重地道:“太后……只怕命不久矣,除非……” “除非什么?”宁珂迫切地看着他,她的心思素来寡淡冷漠,别人是死是活也许也不会太在意,但是太后多年来对她诸多照拂,她不能不管。 胡老头笑意更深了,眼睛里掠过一丝狡黠,“你靠过来,我跟你说……” * 宁国公府,宁玉的闺房。 有人在丫鬟的带领下,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一身绯色锦袍纹白蟒,袍角蓝天海牙在快步中翻卷如潮。 行至内室,那人取下大氅上的帷帽,露出一双妖冶桃花眼,红唇如火。 “宇轩,你来啦!”宁玉看见来人,目露欣喜,娇俏着扑了过去。 楚宇轩抱住她,一番耳鬓厮磨,待到两人脸红情动,宁玉忽然躲开他的唇,嘤咛笑道:“别啊!现在还早,等会爹爹说不定会过来的。” “怕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事情。”楚宇轩不以为然,罚过的那些天,他没有女人,没有娱乐,早就憋得要死了,难得美玉在怀,哪里还忍得住。 宁玉急道:“那可是之前了,现在宁珂变了个人似的,害的爹爹对我跟娘亲都有些偏见,不比从前了。” 眼看着楚宇轩脸色不悦,她又急忙解释,“今日我叫你来,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太后诞辰不是快到了么?只要我们略施小计,解除了你们的婚约,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你有什么好主意?”楚宇轩老实了下来,脸色阴沉地问她。 宁玉一笑,“太后诞辰,普天同庆,不仅当朝官员要庆贺,就是各属国也会派人来的,你说,要是宁珂与他人苟且,再被众人的面被拆穿的话,会是个什么后果?” 楚宇轩眼睛一亮,随即红唇慢慢勾了起来,“清白俱毁!身败名裂!我与她的婚约自然不能再继续,而她……只有死路一条!” “然也!”宁玉得意一笑,眉眼处嫣然绽放妩媚。 楚宇轩低低笑着,“大计已有,现在,总该可以了吧?”说着,大手将宁玉抱起,双双坠入鸳鸯暖床。 笑声旖旎,红浪翻滚,床幔咯吱咯吱摇曳,惊落窗外一支蔷薇花。 第35章 中原女人一点都不温柔 太后诞辰,普天同庆,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宁夫人趁机解除了禁闭,宁玉身子经过这阵子休养也总算可以出门,两母女好像铁了心要洗去先前的耻辱似的,打扮奢华隆重,花枝招展。 宁珂在另一台小轿子上坐着,除了嗅到了那浓郁的香粉味,同时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正如楚君越所说,宁玉已经备好了大礼等着自己,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大了。 唔,她表示有点期待。 轿子颠簸着往宫门进发,这一日进宫的人很多,宫门前戒备更加森严,经过重重检查才能入内,于是,门前队伍如长龙,前进缓慢了。 “小姐!今年太后诞辰可真是热闹啊!”青蔷难得出门见见世面,小脸上满是兴奋,不住地在轿子外头说话。 宁珂淡定地斜靠在软垫上,正拿了医书在看,手里拿着笔做着笔记,听她说话,才缓缓抬起头来,“太后今年六十大寿,肯定比以往热闹的,等会进了宫,人多口杂,你行事说话都要小心些。” “是,小姐!奴婢一定听话!”青蔷脆生生地应了,忽然咦了一声,“那人是谁?怎敢在宫门前纵马!” 宁珂凝了凝眉,随口道:“除了摄政王,还有谁有这个胆子!” “不是啊!那人身着奇装,看样子好像是北越的人。”青蔷说道。 “北越?”宁珂从没见过京都以外的人,一下来了兴趣,掀起帘子往外看。 那时,马蹄声疾驰,笃笃往这边跑来,两侧达官贵人们的轿子纷纷让开才免了遭殃,引得人人抱怨。 “这人是谁啊!怎么敢在宫门前纵马!” “咦,好像是北越的哪位王子?” “该不会是……去年大朝会夺冠的那位吧?” “嘘!别说了,就是他!” …… 众人纷纷噤声,宁珂听了些议论便更加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恰好,那人的骏马经过她的轿子旁。 “都说中原女人如花似玉,柔情似水,本王倒是要瞧瞧是不是比北越的女人好!”男子爽朗而带着调侃的笑声骤然响起,下一刻便有双带着薄茧的大手落在了帘子上,正要掀起。 宁珂眸光一冷,不屑轻哼,原以为是个草原汉子,没想到是个登徒子! 男子笑着掀起帘子来,往里面一看,尚未看清轿子中女子的脸,就瞥见一撮泛着蓝光的银针唰地一下迎面袭来。 脸色一变,男子刷地一下把帘子盖上,大手一挥将下属的盾牌挡在身上,“锵”地一声,银针纷纷落地。 “嘶!中原的女人好狠毒!一点都不温柔!”男子倒吸一口冷气,语气里带着薄怒。 宁珂在轿子里讥诮一笑,“草原的汉子好放荡!一点都不爽朗!” 男子意外挑眉,“嘿!你这女子……”他还想再掀帘子,轿子却忽然动了,缓缓进了宫门。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瞧着那远去的轿子,一拳砸在掌心,语气兴奋,“嘿!中原的女人真有趣!” 下属凑过来,识趣地道:“这个好像是宁国公府的千金,不过大小姐据说丑陋体弱,应该不是这位,这位应该是二小姐。” “宁二小姐?”男子扬眉一笑,“好!进宫会会她去!” 第36章 这次该我在上了 寿宴设在了太后的逸阳宫,宴席又分为两处,男宾在前殿,女宾在后庭。 大概是人逢喜事的缘故,太后今日精神极好,略施粉黛,一身正紫色宫裙华贵,九凤朝阳簪在额前潋滟生辉,点亮了她几分病态的容颜,添了几分高贵睥睨之气,母仪天下之风彰显无遗。 后宫各等级的妃子都献上了自己的大礼,无非是各种名贵珍宝,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贵重,好像以此衡量自己的心意似的。 官还的家眷们虽然不比妃子们的礼物贵重,但也大多并非凡品,都是从民间各处搜刮而来的稀奇玩意儿,重在稀奇。 太后不管谁人之礼,都千篇一律地保持着母仪天下的标准式微笑,看不出喜怒。但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那些礼物一个都没入得了她的眼。 转眼,就轮到宁国公府献礼了,宁夫人命人献上一尊一尺高的蓝田玉佛,众人一看,惊叹哗然。 “这么大块的玉石本来就难见,竟然是同一色的,果然不是凡品!” “蓝田玉是西蜀特产,大多小巧精致,还真是少见这么大的。” “可不是么?去年西蜀那边送来的最大也不过一掌大,宁夫人这个却大了好几倍!” “看着雕工,像是西蜀那位名师所作,宁夫人可真是大手笔啊!” “谁不知道太后是西蜀人,宁夫人这是看准了送的。” …… 众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议论这尊玉佛有多好多妙,却无人发现等级更高的妃子们脸色已经变了。 送礼可以,想要出头也可以,但是却万万不能骑到比自己等级高的人的头上去,这是禁忌! 宁珂喝着茶,唇角讥诮,这个宁夫人怕是面壁思过面傻了,竟然连这层关系都没有想到么?一下风头过盛,易折啊! 宁夫人却只听见了那些恭维,并未揣测到贵人们的心思,笑得十分得意,目光落在宁珂的身上,朗声问了一句。 “珂儿平日里最得太后宠爱,不知这回备的是什么礼?” 淑妃的伤尚未好全,却也来了,笑眯眯地接下了宁夫人的话,“就是啊!太后娘娘平日里把珂儿当心肝宝贝似的,想必珂儿这会献上的也是大礼了。” 注意力一下被转移到了宁珂身上,众人目光灼灼,都一脸期待想看看她到底备的什么礼。 宁珂落落大方地一笑,让青蔷呈了上去,在太后跟前,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揭下了红色绸缎。 众人一看,先是一愣,随即哄然大笑。 “这也叫作大礼吗?哈哈哈!不要笑死人了!” “每年都一样,不是手帕就是荷包,真是够寒渗的!” “可不是么?现在那个什么?木头疙瘩?长得也忒难看了!” 面对嘲讽,宁珂一笑置之,朝着太后躬了躬身,解释道:“太后娘娘,这是珂儿为太后特意去宝林斋寻来的无疴木,味道清香怡人,戴在身上可以避毒虫蛇蚁,凝神静气,延年益寿。样子虽然长得难看了些,但也是珂儿亲手做的,希望太后喜欢。” 太后命人拿过来瞧了瞧,当即就笑弯了眉眼,立刻佩戴在了身上,一副欢喜的模样,“珂儿有心了!哀家很喜欢!很喜欢!” “太后不嫌弃就好,那珂儿就放心了。”宁珂大方一笑,淡然落座。 众人面面相觑,这回可真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太后接了那么多礼,从未说过一句喜欢,如今却偏偏对宁珂这块木疙瘩如此赞赏!可见太后对宁珂是真的宠爱有加! 宁玉原本就等着看她的好戏的,没想到她竟然又得到了太后的青睐! 接下来,宁玉把自己的礼物献上去,本来也是好好的暖玉枕,对身体大有裨益的,可是有了宁珂的礼物在前头,她这回可就不怎么出色了。 不过,她不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宴席很快便开始了,请了京都最有名的戏班子,唱曲跳舞,热闹喜庆。 周围的宫眷们莺莺燕燕似的凑在一块儿说着话,互相攀比着谁的衣服首饰好看,八卦着谁家又生了几个女儿没个带把的,说话声叽叽喳喳,鸟儿似的嘈杂。 宁珂谁也不认识,也没人搭理她,她乐得自在,自个儿吃吃喝喝,吃得快差不多了,便想起来走走,正在那时,宁玉手里的酒杯忽然一滑。 “哗啦!”整杯酒全部洒落在了宁珂雪白的裙摆上。 “啊呀!姐姐真是对不起!把你裙子弄脏了!我给你擦擦!”宁玉一声惊呼,连忙拿手帕给她擦了擦,不擦还好,被她这么一擦反而更脏了。 宁珂居高临下地瞧着她,也不说话,眼睁睁看她把自己裙子弄得不像样了,才开口,“妹妹把我的裙子弄脏了,这可如何是好?” “没关系,我多带了一套,放在了偏殿里,姐姐你跟我一块儿去换了吧!”宁玉好心地说道。 宁珂看了她一眼,配合地笑道:“好啊!那就请妹妹带路吧!” “姐姐请随我来,一定让你美美的!”宁玉勾起唇角一笑,眼底掠过一抹狠毒。 宁珂好像没有看见她眼底的阴谋似的,配合跟着她一块儿去了所谓的偏殿。 衣服确实已经备好,就放在桌子上。宁珂鼻子微微一动,便闻见了一股熟悉而奇怪的香味。 正在那时,宁玉冷笑了一声,将宁珂猛地推了进去,随即在外面反锁了门。 “我的好姐姐,你就好好换个衣服吧!哦忘了告诉你,妹妹我还给你准备了美男伺候你更衣,不用感激我哦!” 宁珂眸光一冷,瞥向墙角,那里果然趴着一个不知道哪家贵族公子,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药,呼吸急促。 这个宁玉果然狠毒,今日是太后诞辰,四方属国都会前来朝拜,一旦被抓到现行,那么她就肯定身败名裂!而皇帝为了颜面,定然会取消她与二皇子的婚约,然后将她处死! 殿内香气越来越浓烈,宁珂屏住呼吸,正要取出药丸趋避这毒香,墙角那人忽然站了起来,对她露出一抹魅惑妖冶的笑。 “小珂儿,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宁珂眸光一凛,楚君越施施然地走了过来,面红如桃花,眉眼潋滟如水,红唇笑意妖娆,怎么看都觉得怎么骚。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心生警惕,两眼盯着他,这厮该不会也中毒了吧? 她一个人还好,但是这厮中毒了,真的纠缠起来,她可没把握保全自身! “等你啊!”楚君越看似灼热难耐,一边走,一边扯开自己的锦袍,露出精致的锁骨一抹。 宁珂下意识要退,他却忽然脚步生风,如闪电般冲了过来,瞬间将她抱住。 “松开!”她挣扎,他却抱得更紧,吃吃地笑,“不放,我难受,你帮我……” 宁珂又要拔针,楚君越倒像是有了经验似的,一下就把她手脚都禁锢住,随即欺身压了下来。 “上次你压我,这回该我在上了。” “什么上次……唔唔……”唇瞬间被堵住…… 第37章 你方才不是有感觉么 熟悉的曼陀罗香气从唇齿袭来,好像具有神奇的魔力一下就钻进了她的脑海里,麻痹了她的理智。 她稍稍怔忪,却引得他更加得寸进尺,攻城略地,直逼她不曾被人采撷秘密花园。 微微一颤,如电流掠过,宁珂眸光一凛,随即便清醒了过来。 “滚开!”恼羞成怒,宁珂猛地掀开他,正要起来,腰肢又被人死死地抱住。 楚君越低低一笑,“小珂儿,你方才不是有感觉么?为何要压制自己?” “你少胡说!谁对你有感觉了!”宁珂回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一面用力掰他的手,可是这厮平日里看起来慵懒风流,如今真正较真起来,她还真的弄不开他。 素手无意滑过他的手腕,她动作微微一顿,目光一沉。 “楚君越!”她森森磨牙,眼神要吃人。 楚君越目光如水流荡,轻轻地应了一声,“我在,我还是喜欢小珂儿这么叫我。” 他连本王的自称都不说了,可见是把宁珂当成自己人了。 宁珂却没留意这些,猛地盯住他,咬牙切齿,“你根本就没有中毒!你骗我!” 她还觉得奇怪,她自己都有所察觉,就他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轻易上当! 没想到他竟然是故意占她便宜的!一次两次就罢了,可他这摆明了吃定她了,动不动啃几口,下次指不定就睡床上去了! 越想越气,宁珂素手轻轻一翻,指间寒光一闪,直扎他手背。 “哎你这狠心的女人!”楚君越嗖地一下缩回了手,嗔笑,“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情趣。” 宁珂很想给他来一句“去你的情趣”,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走!带你看好戏!”楚君越翻身而起,拉着她跳到了横梁上。 门外有人靠近,低低地密谈着什么。 “宇轩哥哥,宁珂已经被我骗进去了!等会咱们把这位李公子丢进去,哼哼,宁珂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玉儿,这事可真是辛苦你了!你放心,等我跟那个丑八怪的婚约解除了,我立刻跟你父亲提亲!” “宇轩哥哥,有你这句话,玉儿做什么都值得了。” “好玉儿......我的好心肝.....” “别,先把李公子丢进去再说!然后我的丫鬟就会带人过来的!到时候宁珂定会身败名裂!” 两人商量完毕,咯吱一声开了门,然后有个黄袍男子被丢了进来。 宁玉探了一颗脑袋进去,正觉得奇怪不见了宁珂,一抬头,恰好对上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啊——” “砰!”宁玉短促一声尖叫,瞬间被砸晕。 楚宇轩横眉怒目,前脚刚冲进去。 “砰!” 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横梁上,缓缓落下了两人,相视一笑,像两只捕获猎物的老狐狸。 * 宁玉的贴身丫鬟名叫青禾的,一早被安排在了偏殿的走廊上,等候下一步任务的执行。 等了不到一刻钟,就看见花园里有人走了过来—— 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戎装,领子处雪白狼毛,宽大腰带镶嵌红绿宝石,长靴脚尖微微卷起,上面一颗鲜红如血的大宝石,那人从花丛中走来,就好像一大块移动的宝藏金幢。 青禾瞅了一眼,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北越王子淳于焰!去年大杀四方而夺魁的那个大魔王! 缩了缩脖子,躬身哈腰,她转身就要开溜,衣领却被一只大手拎住。 “喂!你是谁!鬼鬼祟祟做什么!”草原男子特有的爽朗大嗓门洪钟似的在耳边响起,青禾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哭出来。 “王子饶命......奴婢是宁国公府二小姐的丫鬟,奴婢......奴婢是受主子之命在此等候的!”她赶紧报上家门,宁国公府还是很有面子的,希望这位魔王可以网开一面了。 淳于焰一听是宁国公府的,眼睛亮了起来,语调也高了几分,“你说啥?你是二小姐的丫鬟?她在这里附近?” “是......”青禾点了点头,又想起主子的吩咐,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于是点头更快了,忙不迭地道:“小姐刚才带大小姐去更衣了,就在偏殿里......” “嘿!那本王去找她!”淳于焰乌黑的大眼里掠过欣喜,随手将青禾丢进花丛里,大步朝着偏殿走去。 青禾:“!!!” 丢就丢!为什么要丢进玫瑰花里!好多刺的知不知道! 淳于焰才管不着那么多,在草原上他是霸王,在这里,他依旧是夺魁的武霸王! 他心心念念着进宫时的那个泼辣小女子,脚步生风,一下就奔了过去。 偏殿就一个,很好找,但是却关着门,他左看右看没见着人,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浓郁香气扑鼻,淳于焰皱了皱眉,捂住口鼻往里看了一眼,乌黑的眼眸瞬间瞪大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偏殿的台阶上,衣服丢了一地,一男一女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嘤嘤宁宁。 虽然话本听过不少,那什么小人书也看过不少,但是真正亲眼见到这样的也还是第一次,而且看起来就是偷偷摸摸干这事的! 不是说二小姐进来了吗?那现在那个女的是二小姐?! 淳于焰感到受伤了,不淡定了,于是接下来整个皇宫都知道了。 那其实也不怪他,他没想过找谁告状去,只不过他恰好嗓门比较大,说话大声了点,又刚好被路过的女眷那些三姑六婆们听见,三姑六婆们又比较八卦,一不小心把三宫六院的妃子们叫来了,于是皇上和其他属国的使者们也来了。 当今圣上楚凌越抬步走进偏殿,目光落在那对尚未清醒的男女身上,脸色瞬间暴怒。 “混账东西!” 今日是太后诞辰,举国上下狂欢,四大属国也派人前来庆祝,可偏偏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在此苟且!丢尽了皇家颜面! 楚宇轩哪里知道自己已经在皇帝眼里死了千万遍,他此时满脑子都是宁玉那曼妙迷人的身姿,他粗粗地喘着气,一口一句,“玉儿,我的心肝宝贝蛋儿,哥哥真是爱死你了......” 楚凌越哪里还能忍,脸色涨红,狠狠一挥手,“来人!把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朕弄醒!” 宫人很快抬了一大桶冷水过来,哗啦一声,全倒在了那两人身上。 “该死的!谁敢动本王,本王可是未来天子......”楚宇轩好事被人破坏,脑子又尚未清醒,张口就大骂了一句。 偏殿里的议论声瞬间一停,寂静地只剩下抽气声。 楚凌越脸色转红转紫再变成锅底一般的黑,忍不可忍,瞬间暴怒,随手拿了张椅子就狠狠砸向楚宇轩的脑袋,“混账东西!老子还活得好好的!你就开始肖想皇位了!” 众人谁都不敢拦着,楚宇轩要是仅仅是和未婚妻的妹妹苟且也就罢了,可这个不长脑子的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没有哪个皇帝可以容忍他人肖想自己的宝座的! 何况楚宇轩尚未封王,竟然就如此胆大包天,要是日后封王了,有属于自己的封地和军队了,那还得了! 楚凌越把椅子都打断了,喘着气,怒道:“来人!给朕传旨下去!二皇子淫乱无度,图谋不轨,即日起,废黜皇子之位!贬为庶民!永不得入宫,永不得录用!” 天子之怒,无人敢言,楚宇轩这个时候才慢慢转醒,他懵懂地看了看自己跟宁玉一丝不挂的身子,刷地一下钻进了袍子里,再看看这满满一个宫殿的人,顿时羞愧欲死。 完了! 全部玩完了! 他跟宁玉的事情被人揭发在众目睽睽之下,想不身败名裂都难了! 更何况他刚才无心失言,已经惹怒了皇帝,皇帝如何还能容他?!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人给坑了! “父皇——”楚宇轩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哭着抱住皇帝的龙袍,“父皇,儿臣是被人陷害的,儿臣冤枉,冤枉啊!” “你这个逆子!还敢狡辩!你当朕和这里所有人都是瞎子吗?”楚凌越狠狠地踹开了他,一脸厌恶,“你给朕滚开!朕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丢脸的何止是皇家,还有宁国公府! 二皇子楚宇轩原本就是和宁国公府的大小姐有婚约的,那是圣旨赐婚的!可如今,楚宇轩却和自己未婚妻的妹妹搞在了一起,不仅仅是不伦,也是抗旨! 宁魏无论如何也丢不了这个老脸了,立刻上前一步,跪下,“陛下!小女不知廉耻犯下大罪,罪该万死!老臣绝不包庇,恳请陛下赐罪!” 与其被宁玉牵连,倒不如趁早割裂关系! 宁夫人一听,顿时就慌了,砰地一下跪在了地上,不住求情,“陛下,玉儿是被人陷害的,她是个好孩子,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的!” “好孩子?”在场的女眷们一听就忍不住笑了,“当时宫外的市集上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你家二小姐跟二皇子有一腿啊?” “可不是么?这样的姑娘也算是好孩子的话,那这个世上就没有坏人了吧?” “那时据说大小姐没死就被装进棺材里了,可怜的哟!谁知道是不是被人害的!” 人是最为奇妙的动物,平日里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一旦你落难了,自然会有人落井下石。 刚才说话的人当中,不乏刚才在送礼上被压下风头的官家太太和妃子们,这里谁都是人精,都知道二皇子是要倒台了,宁玉也是要倒霉的了,自然少不得挖苦几句。 “陛下,玉儿冤枉......” “陛下,皇儿冤枉,臣妾......” “闭嘴!” 宁夫人和淑妃还想求情,却冷不丁被楚凌越愤怒打断,两人吓得一抖,张着嘴,再也不敢说了。 “朕心意已决,谁敢求情!与其同罪!”楚凌越狠狠地扫了众人一眼,龙威震怒。 第38章 退婚 当下,再也无人再敢多说。 楚凌越这才想起宁珂这位受害者来,抬眸看去,宁珂冷冷清清地站在人群里,不言不语,不哭不闹,纵是恼怒沉痛却也冷静镇定,大事当前却更显出几分修养与气度来。 “珂儿。”他沉了沉眸子,开口道:“这事你也受委屈了,朕在此亲自为你解除了婚约!从此后,你嫁娶自由,不受干涉!” 宁珂低头福身,唇角微微一勾,“谢陛下!” 宁魏脸色变了变,抿着唇,没吭声。 楚君越满意地勾了勾唇,走到楚凌越身边,沉声宽慰道:“皇兄莫气,被此等渣滓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还是要保重龙体!” “君越,还是你懂事。”楚凌越叹了一声,今日之事真是让他焦头烂额,只觉得身心疲惫,转身就想回去了。 “父皇!”楚宇轩忽然冲了上来,苦苦求饶,“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饶了我吧!” 楚君越在他扑过来那一刻,猛地回头,“胆敢冲撞陛下!你活腻了吗?”说话间,袖子一挥,楚宇轩就像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刚才被楚凌越打断的椅子腿不知道何时恰好立了起来,楚宇轩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落了下去。 “嗤!” 断木不偏不倚地刺穿他的下.身,血溅三尺! 楚宇轩来不及哀嚎一声,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楚君越好整以暇地挥挥袖子,扬起下巴,一脸没事发生过的样子。 “皇儿啊!我的儿啊——”淑妃尖叫着扑了过去,宫裙凌乱,发髻歪斜,全然没了昔日尊贵模样。 李公公看了那个场景一眼,就好像想起了当年入宫净身的一幕,忍不住夹住了腿,小心问,“陛下,这......需要叫太医吗?” “哼!不必!”楚凌越冷冷一哼,目光厌恶,“他脑子里也就只有这些龌龊东西,断了念想也好!” 楚君越目光在殿内幽幽一转,恰好瞥见角落里有个人影正在偷偷摸摸往外爬,他勾了勾唇,使了个眼色给元宝,元宝一手就把宁玉给拎了回来,丢到楚凌越的脚下,“陛下,这人想逃跑,该如何处置?” 楚凌越冷冷地看了衣衫不整的宁玉一眼,语气嫌恶,“她不是巴不得跟楚宇轩一起吗?那朕就将她赐给那个逆子为妻!不得合离!” “不——”宁玉瞪大了眼睛,绝望地哀嚎,“陛下!陛下饶了玉儿!玉儿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她可不要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庶民!更加不能嫁给一个不能人事的男人,她不想一辈子守活寡啊! 楚君越冷笑,一脚踢开了她,“陛下宅心仁厚成全了你,你却不领情,这是想要抗旨了?抗旨可是杀头大罪,你想好了?” “我......我......”话说至此,宁玉还能说什么?守活寡总比死了强! 楚凌越表示心情不好,剩下的事情压根没管,直接让人把受伤的楚宇轩和宁玉丢出去宫外就不管不顾了,当真是断了这父子之情了。 好端端的一个太后诞辰变成贻笑大方的闹剧,楚宇轩被贬为庶民,淑妃连降两级,外戚林家也因此受到了牵连,收回了两大军营,全部交由楚君越管理。 而宁夫人当场被气晕了过去,宁魏嫌她丢人现眼,直接叫人扛回去关在院子里,禁了足。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事情结束后,宁珂准备去跟太后告退就要回府了,在大殿前,突然却有人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宁珂抬眸,目光冷冷地从那缠金丝束口的袖子,往上,慢慢落在那人阳刚爽朗的脸上。 是他?先前在宫门前见过的那一位?也是帮了她大忙的那个大嗓门? 她收了思绪,冷淡无波开口,“请你让开!” “你这丫头可真不乖!”淳于焰挑了挑剑眉,乌黑如沉铁的眸子里幽幽亮着新奇的光,“本王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他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可也不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事和她脱不了关系了。 即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怎么发生的,但是从受益者的角度来看,他知道这事就是她干的! 宁珂对于聪明人也懒得绕弯子,却也不热忱,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所以?王子这是要去找陛下伸冤?” “本王懒得多管闲事!”淳于焰没兴趣地摆摆手,眼睛却一直落在她面巾上,“本王只想看看你这焉儿坏的心肠,长得一张什么脸!” 劲风呼扯,他出手神速如雷电,刹那伸手抓向她的面纱。 “啪!”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的一刻石子,硬生生将他的手打偏,擦着宁珂的脸庞而过。 宁珂侧身退开,神色不悦,“堂堂北越王子竟然如此轻浮!三番四次调戏民女,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淳于焰一时失手,却也不再尝试,凝眸望向了走廊尽头的那个男人。 长廊幽深曲折,桐木地板被擦得油光发亮,倒影着那人黑色纹金色曼陀罗大氅,他迤逦站在廊边花影下,薄唇轻红一抹如彩釉上勾勒的一笔,眉目如画,潋滟生波。 剪碎的光晕落在他眉眼间,光影变换,几分冷魅,几分魅惑,让人不禁想起那黑暗中绽放的罂粟,妖冶诱人,却带着致命的危险。 皱了皱眉,淳于焰大喇喇地哼了哼,扯起嗓门吼了一句,“摄政王!你这病秧子又搞什么鬼!别捣乱!” “王子在这皇宫之内就敢轻浮大臣之女,本王怎能不管?”楚君越轻笑着漫步走来,大氅从桐木地板上拂过,满地落花瞬间碾为齑粉。 宁珂瞅了一眼,挑眉,这骚包生气了?终于肯露出真本事了? 她从不知道这骚包武功如何,如今见他这么轻而易举把花瓣变成粉末,总算知道他厉害了,也庆幸这厮没对自己生气,不然成为粉末的就是她了。 “谁说本王轻浮她了?!”淳于焰瞪眼,浓眉挑了起来,“本王对她感兴趣多问几句怎么了?” 楚君越悠然来到宁珂身边,并肩站在一起,笑眯眯地说道:“大燕王朝最讲礼数,可不像你们北越草原,见着谁就去勾搭。大燕王朝女子矜持柔弱,经不起王子如此盛意的。” “哈?”淳于焰好像听见了天大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大燕王朝女子矜持柔弱?哈哈哈哈,那肯定不包括眼前这位小姐了!” 宁珂翻了个白眼,她哪儿不矜持了?柔弱说不上,但至少是落落大方的吧? “王子此言差矣。”楚君越意味深长地看了宁珂一眼,“女为悦己者容,这女子的心思总是花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的,你只看见她的不好,证明你不是她意中人。” 他微微眯眼,一脸向往,“本王可见过她柔情似水、美丽动人的样子,至于王子你......呵呵!只能遗憾了。” 淳于焰瞪大眼睛,瞅了瞅宁珂那丑不拉几的易容,一脸惊愕,“美丽动人?柔情似水?” 这个摄政王是有多重口味啊!虽然他也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可宁珂这尊容,还真的和美丽沾不上边! “在本王心目中,那自然是的。”楚君越唇角笑意愈深,想起那一夜灵堂的旖旎,想起她房中同浴的倾城容易,想起树端惊艳之吻,以及方才偏殿里的短暂缠绵......她的美好,只在他心里。 至于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草原王子,他总有手段逼走的。 哼,小珂儿是他一个人的,谁敢肖想?那就等死! 宁珂忍不住扫了扫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再也听不下去了,“两位慢慢聊,我还有事,告退!” 她才不要听这骚包发酸!受不了! 淳于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对着楚君越咧嘴一笑,“既然王爷觉得她这么好,那本王我也要试试了!反正她未嫁,本王未娶,正合适!” 楚君越不怒反笑,眯眼一笑,“那本王就先祝王子好运了。” 他家小珂儿可不是谁都能惹的,这只蛮牛要去碰壁,那便去吧! 唔他要赞助多一些毒药和银针给小珂儿了,不然怕是不够用啊! 宁珂丢下这两个大男人,直接去了太后寝宫,太后也知道了偏殿里发生的事情,对宁珂越发愧疚和疼惜,连连叹气懊悔。 “太后,这事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你也别自责,身子要紧。”宁珂好生安慰了许久,太后才慢慢放开心结,宁珂这才能把先前与胡老头一起研制的药丸给她。 太后不解,“这是......?” “这是给你调理身子的药,一定要记得吃,还有,以后不管是谁送来的膳食都要小心,检查安全无虞后方能食用。” “珂儿你是说......” 宁珂握紧了她的手,瞥了周围一眼,压低声音道:“太后,这仅仅是珂儿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也只能自己小心了。” 太后点点头,“好,珂儿,哀家都听你的。” 宁珂轻轻吐出一口长气,这深宫里的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呢?太后高处不胜寒,谁都有嫌疑。 此事她得慢慢调查了。 只是,没想到,在她调查出来之前,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39章 那个宁珂!母妃一定会帮你杀了她! 京都一处清幽的小院里。 侧门一开,一行人身着斗篷帷帽悄然走了进来,早有人掩护接应,领了去一座大房间里。 还未走近,就听见屋子里乒乒乓乓的摔东西之声,男子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滚开!你们都滚开!废物!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宇轩哥哥,你别这样,还是要好好吃药啊!吃了才能好!” “好什么好!我已经不再是二皇子,也不能做男人了!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 “啊——宇轩哥哥别打了,别打了......” 屋子里打骂声更甚,外面的人再也听不下去,急急忙忙推门而入。 “宇轩!”当前一人冲了进去,扯掉斗篷,露出一身正紫色宫裙来。 楚宇轩在床上抬头一看,沙哑惊呼,“母妃!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淑妃,她放心不下楚宇轩的病情,暗自通过娘家人的帮助偷偷出宫来看望,没想到真的看见自己儿子如此痛苦的一幕。 “我的皇儿啊!”淑妃瞧着他这一身的病态,脸色苍白,目光颓败,哪里还像个意气风发的皇子,顿时落下泪来,“皇儿你的命好苦啊!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啊!” 楚宇轩脸色阴沉,咬得腮帮子一抽一抽的,咬牙切齿地道:“这都是宁珂害的!都是她害的!” 淑妃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恨恨地道:“对!就是那个丑八怪害的!母妃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母妃一定要为你报仇!” 她说完,目光幽幽落在楚宇轩的下.身,虽然用被子盖住了,可是那一日在偏殿......还能做男人吗? “宇轩你......” 楚宇轩感觉到了她的猜测的目光,顿时暴怒,用力地推开了她,“母妃你走!快点走!我已经不是皇子,连做男人都不行了!母妃还是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宇轩!”淑妃一个踉跄,震惊又悲痛地瞪大了眼。 宁玉咬咬唇,坐在了床边,安慰楚宇轩,“宇轩,你不要生气了,母妃也是为了你好,你好好吃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滚开!”楚宇轩恶狠狠地推开了她,一脸愤怒厌恶。 当初要不是她总是勾引他,他也不会上当!要不是她想出下药那样的下三滥方法,他也不会被人倒打一耙,在天下人面前丢尽脸面,也不至于会变成庶民,连个男人都做不了! 每每一看见她,他就能想起自己的屈辱!如何能不恨! 宁玉被推到在地,装药的碗哐当一声碎了,泼了她一身的药汁。 “宇轩......”她咬着牙,却不敢哭,这两天楚宇轩的脾气本就暴躁到了极点,只要她敢哭一点点,他就会想着法子折磨她。 淑妃瞪了她一眼,嫌恶厉喝,“宇轩不想见到你,还不滚出去!” “是......”宁玉哪里还有之前的风光,连忙收拾了破碗,垂首低眉退了出去。 淑妃望着楚宇轩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心如刀割,想哭,但一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又硬生生压了回去。 “宇轩,你听母妃说,你一定要好好看大夫,好好吃药,母妃相信你一定能好的,你好了,我们才有希望!” 楚宇轩冷冷地瞅了她一眼,突然爆发出一声冷笑,“母妃觉得我还有救吗?即便我好了,父皇还能让我回去吗?在偏殿他说的那些话,难道你都没有听见吗?!母妃,我已经毁了!我的一生都毁了!” “宇轩!”淑妃厉喝,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坚决地道:“母妃不会让你这样一辈子的!你相信母妃,只要你听话,以后你一定还能回来!踩着所有人的头颅回来!” 楚宇轩目光一闪,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母妃的意思是......” “现在时机不成熟,暂且不提!”淑妃打断他的话,转而谆谆诱导,“眼下,你应该做的就是把病看好,才能做别的打算。” 楚宇轩看了自己的那里一眼,自嘲摇头,“母妃,谁还能救我......” “医圣!”淑妃眼里亮了起来,看见了希望,“母妃听说他已经回京,你且放心,母妃一定会找他治好你!” “母妃......”楚宇轩眼睛一红,心中万分苦涩。 淑妃拍了拍他的手,“好了好了,有母妃和林家在,你一定会没事的!”她眸子微微眯了眯,掠过一丝狠毒,“还有那个宁珂!母妃一定会帮你杀了她!” “可是她现在好像变聪明了......” “那又怎么样!她不是很关心太后么?不是要给她治病么?本宫倒是要看看太后被她治死了,她还能不能活!” * 太后诞辰那一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别说是京都,就连四大属国都传了个遍,一时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宁国公府自打那事之后,就突然低调了起来,大门紧闭,不会客,也极少有人出来,显然是被宁玉丢尽了脸,宁魏也不好意思露面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宁珂表示十分欢喜,宁玉倒台了,宁夫人也被宁魏禁足了,宁魏自个都心情不爽,哪里还有人会管得着她。 这段日子,真正是她穿越以来最爽的! 没事的时候,她就叫青蔷和王嬷嬷在院子里多种些草药,自个儿在一边看看医书,研究如何把古今医术结合。 此外,她开始有了别的打算。 既然她跟楚宇轩解除了婚约,心中大石头也落下了,她算是无事一身轻,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她不甘心在宁魏屋檐下低头,她得想办法变得强大起来,在古代这个用拳头说话的时代,她必须要凌驾于他人之上才能安全。 于是,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经商。 她先前在宁夫人那里敲诈了一笔,再加上遇刺那次的赏赐,再加上这一次她作为受害人得到皇帝的“抚慰金”,她让王嬷嬷算了一下,已经有了差不多三十万两了,足够她搞点什么产业了。 至于要做什么,她暂时没想好,还得再琢磨琢磨。 “小姐,小姐?”她正想得出神,青蔷一连叫了她好几次,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青蔷小脸红红的指了指小院门口,“喏,摄政王的侍卫来了,说要给你送个好东西!” 宁珂皱了皱眉,果然看见元宝自个儿扛了一个大箱子站在门口,看那样子也不像是从大门进来的,估计又是飞檐走壁的了。 “元宝?你来做什么?”她现在对那个楚骚包有点怪怪的感觉,不大想见到跟他相关的,得提防着点。 元宝将那个大箱子扛进来,却不敢靠近她,远远地放了,一脸警惕地回答她,“这是主子送给你防身用的,里面有十大毒药,五大毒虫,还有大小不一的银针,主子说了,你看着喜欢哪些,不够了再送来。” 宁珂走过去,元宝退后了些,有意无意捂住脸,生怕她又撒毒药什么的。 宁珂倒是没注意他的小动作,打开箱子,目光顿时就被吸引了去——我的乖乖!好东西啊! 这么一个可以藏人的大箱子竟然满满当当都是毒药和毒虫!那些银针也不知道有几万根,各有不同粗细长短的尺寸,宝贝儿似的排列整齐,发着幽幽的寒光。 且不管楚骚包为什么给她这么一箱东西,也不管他是为了防着谁,宁珂对这份大礼表示很满意! 瞧见她嘴唇那一抹淡淡的笑,元宝见鬼了似的,这女人还真的喜欢?!人家都喜欢金银珠宝,这厮喜欢这种害人的东西?!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元宝很想为那个草原王子默哀,却没能默哀下去,因为他听见宁珂自言自语地说道。 “唔这么多银针,足够让楚骚包变刺猬了吧?” 元宝一个踉跄——这个女人好毒!主子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元宝,多谢多谢!”宁珂难得好态度地对他露出了一抹笑,“跟你主子说,我会好好利用的!” 元宝刚爬起来,又扑了下去。 送走了一脸惊悚的元宝,宁珂心情很好地让青蔷和王嬷嬷把箱子抬了进去,又给她们分了点,教了简单的使用方法,青蔷和王嬷嬷一开始有点害怕,慢慢地也露出一抹跟她一模一样的笑容来。 唔,就是不知道谁是第一个倒霉蛋了! 晚上的时候,宁珂又钻进了密道里,她跟胡老头约好了要见面,谁知道胡老头又没来,她只好亲自过去了。 来了几次,她已经轻车熟路,直奔草庐。 草庐今日竟然又有了客人,虽然经过了乔装,但从那体态举动来看就是宫里来的人。 宫里来的人?是谁? 她躲在花影下,等那人走了之后,才去找胡老头。 “哎呀小珂儿啊!这可是你自己惹的祸,还要为师去给你善后。”胡老头压根没抬头就开始抱怨了。 宁珂哼哼,“叫你去给楚宇轩看病?” “然也!”胡老头喝了一口酒,砸吧着嘴,“为师这是不去也不好啊!刚才来的可是淑妃的人,哎,为师不去的话,就要被人端了。” “你不说谎会死?”宁珂大喇喇坐了下来,自个儿泡了茶喝,压根没把胡老头的话放在心上,谁不知道胡老头从来都是不看人脸色的,管你皇帝老子,说不看就不看,这会子倒是给她诉苦了。 胡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来,“刚才为师跟那人说了,为师近来精神不好,不能去看诊,但是会派最得意的弟子去!” 宁珂眉毛一挑,“你让我去?!” “然也!” 宁珂清凌凌的眸子转了转,唇角一扬,笑了,“好啊!” 第40章 本王想约你..... 次日,宁珂乔装成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跟着淑妃派来的人去给楚宇轩看病去了。 去到那个偏僻小院时,房门敞开,地上一片狼藉,楚宇轩手拿长鞭不住地往宁玉身上抽去。 “宇轩哥哥!别打了......玉儿,玉儿好疼,好疼啊!”宁玉不住地哭喊着,求饶着,身上穿着轻薄得近乎透明的衣裳透出肌肤上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越是哭,楚宇轩脸上表情就越兴奋,打得就越发狠,“叫啊!你给我叫大声点!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叫吗?现在给我好好叫!让我满意为止!” “啊——别打了,宇轩哥哥......” “叫!给我叫大声点!浪一点!” “不......不要——” 宁珂施施然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幕的闹剧,唇角笑意更冷了。 这个渣男自己不行了,就想用这个方式取乐吗?跟那宫里的太监一样,自己不行便只能用其他变态方式来凌辱女子从而得到征服的成就感! 本来她还在想要不要发发慈悲救救他,现在她改变主意了,这样的男人就一辈子做太监去吧! “主子......”有人低低开口,小心翼翼地提醒了楚宇轩一句。 楚宇轩正在兴头上,一脸不悦地瞪了一眼过来,“做什......”话说了一半,目光落在宁珂身上,他一顿,凝着了眸子,“这是谁?” “回主子,这是医圣的弟子王可王公子,特意过来给主子看病的。”下人恭敬回答。 楚宇轩仔仔细细地将宁珂打量了一遍,狰狞的脸色才舒展了几分,一脚踹开了宁玉,对宁珂露出了讨好的神色,“原来是医圣的高徒,快快请坐!” 一回头,又踹了宁玉一脚,呵斥,“还敢装死!还不快去端茶来!” “是......”宁玉浑身都是血痕,痛得脸蛋苍白,却一句都不敢辩驳,从地上爬起来就去给宁珂倒茶,卑微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宁珂冷眼瞧着,不用想也知道楚宇轩这几日都把怒气撒在宁玉身上了,不过她也不是圣母,宁玉会落到这个下场,纯粹就是自食其果! “公子......请喝茶。”宁玉微微低着头,素手芊芊端着薄胚白瓷茶杯,眼睛有意无意往宁珂身上飘。 宁珂瞟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随即像个潇洒公子那般拿了过来,“多谢姑娘。” 宁玉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掠过一丝亮光,很快却又低下了头,几分羞涩的模样。 楚宇轩将她那个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怒火更甚,他已不能人事,但是宁玉却还是如花似玉的姑娘,看见潇洒公子总会春心荡漾,这算是正常,但是在他眼里却无比讽刺! “还愣着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滚出去!”他怒喝。 宁玉吓得一个激灵,低头敛眉,踩着小碎步飞快地出门,临门口,又回头看了宁珂一眼,那一眼里蕴含着许许多多的东西,耐人寻味。 宁珂只顾喝茶,好像看不懂似的。楚宇轩却是耐不住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崇拜而希冀,“王公子,你是医圣的弟子,想必医术超然,那你帮我......看看是否还有得救?” 宁珂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从茶杯上斜睨了他那里一眼,明知故问,“不知道皇子是哪里不舒服呢?” “这个......”楚宇轩脸色赧然,支支吾吾地道:“那个......男人......那个方面......”然后又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宁珂忍住笑,放下了茶盏,“这样啊!那这个是要好好看看了,事关一辈子呢!” “是是是!求公子救我!” “救你没问题,主要是......有点难度......”宁珂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宇轩一眼,他立刻会意,忙不迭地点头,“诊金不是问题!只要你能把我治好!” “其实本公子也不是贪财之人,不过皇子如此慷慨,本公子不接受倒是怕皇子愧疚。”宁珂抿唇一笑,眼底幽幽掠过一丝狡黠,“既然如此,本公子定然会尽力的。” 楚宇轩简直把她当救星了,好生感谢了一番,就开始要脱.裤子,宁珂眼神一跳,立刻出声阻止了他,“皇子不必如此!” 她才不想被辣眼睛!就那一天楚骚包下的黑手,肯定变成一滩烂肉了,有啥好看的! “不用看也行?”楚宇轩质疑了一句,很快又自觉失言了,连忙道:“王公子既然是医圣的徒弟,那肯定是不用看的!” 宁珂勾唇笑了一声,便给他把了脉,其实他这伤也不是救不了,只是一般大夫做不到罢了。 但是很不巧,她就可以。只是,她并不打算救他。 她可还记得他跟宁玉好几次要害死她呢!要是把他给治好了,又得继续害人,还不如让这个毛病一辈子折磨他,也顺便折磨折磨宁玉,免得这两个闲着没事出来害人。 宁珂给他开了点外敷的药,让宁玉进来给他涂了一些,没一会儿就听见楚宇轩惊喜万分的声音,“大了大了!起来了!神医啊!” 宁珂在外间喝茶,笑意森凉,是啊!现在是大了,但是大着大着就炸了,而且这个发作比较慢,不会有人怪罪到她头上来。 不先给他一点甜头,他怎么可能相信她呢?又怎么捞得着他的钱? 唔,她粗粗计算了一下,要想把生意做起来,确实不够钱,那就让这个倒霉蛋给吧! 楚宇轩有了起色,简直把宁珂当成了神仙膜拜,一下就给了她黄金万两作为答谢,之后淑妃又派人从宫里给了好些珍贵药材作为奖赏,可以说,宁珂算是满载而归。 临走之前,宁玉突然跟了出来,咬着下唇,看着宁珂欲言又止,好不娇羞。 宁珂挑挑眉,将她那点小心思看在眼里,却不说破,只是笑,“姑娘可是有难处?” “公子!救我!”宁玉一听,喜色眉梢,情急之下竟然抓住了宁珂的手,触及细滑柔嫩,柔弱无骨,她微微一愣,惊觉这好像有点像个女人的手。 宁珂眸光一冷,刷地一下把手收了回去,“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自重!” “公子......”宁玉羞愧地红了脸,小手绞着手帕,娇羞地低了头,“是小女子冒昧了,小女子只是......求公子救我!” “哦?”宁珂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眼底笑意嘲讽,这个宁玉不是看上她了吧? 宁玉看了他一眼,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走到了墙角下,才苦兮兮地哭诉了起来,“小女子的命好苦啊!本是宁国公府的二小姐,二皇子本来与家姐有婚约,可是家姐为人阴险恶毒,陷害我与二皇子......皇上盛怒,一气之下将二皇子贬为庶民,而小女子也被下旨做了二皇子的小妾,二皇子那里坏了,心情不好便天天打骂......” 说着,把衣襟拉给给他看,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露出饱.满的胸.脯两团,上面被人用什么烫了好几个印子,看起来着实让人心惊。 宁珂挑高了眉毛,表情愈发微妙,这么颠倒是非的本事也就只有宁玉做得到了,可是这么宽衣解带的,这是要勾.引她? 一般男人听宁玉怎么说,想必早就热血沸腾要拔刀相助了,但是宁珂不是男人,她可没有这种热血。 宁玉见她不吭声,目光还落在她胸口上,脸上掠过一抹得意特意挺了挺,“公子......能否救我于水火之中?只要公子肯帮我,小女子愿意一辈子伺候公子!” 宁珂嘴角抽了抽,这个宁玉还真的想赖上她了! “公子......”宁玉豁了出去,娇羞地咬着唇,轻轻依偎了过去。 宁珂及时躲开,宁玉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台阶下,她一脸哀怨地看着宁珂,还以为没戏了,却听见宁珂冷清地说道:“本公子最是看不得女子受苦,既然姑娘相托,那本公子就帮你这个忙!” “谢公子!”宁玉喜出望外,她就知道,她对男人还是很有一招的! “那么,今晚午时三刻,侧门等。”宁珂勾唇,眼底波云诡谲。 “小女子一定准时等候!” 宁珂眯了眯眼,好脾气地安慰了宁玉几句,宁玉早就被她迷得云里雾里,满面桃花了,说什么都应了。 从小院离开时,宁珂心情是极好的,一下搞定了两个,果然高效率。 把今日捞到的钱存进了钱庄里,顺便到处逛了下,物色好了几个人流比较旺的店铺,宁珂暗暗记下了正要准备回府。 “小珂珂!”疾驰的马蹄声中,听见某人极具特色的大嗓门。 宁珂脸一黑,这个淳于焰!怎么到处都有他!她都伪装成男人了,他怎么还看得出来! 纵马跑了过来,淳于焰瞅着她易容成潇洒公子的脸,笑得十分得意,“嘿!本王果然没看错!没想到你变成男人的样子也那么好看!” 宁珂冷冷瞟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本王是来追求你的!”淳于焰拍着胸脯,说的一本正经。 宁珂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撞到了门槛上,什么鬼!他追求她?他脑子有洞吧! “听说你们京都的女子都爱花,本王想约你一起去看!”淳于焰笑道。 宁珂眸光幽幽一转,忽然笑了,“想约我啊!可以啊!不过我不喜欢看花,我喜欢看星星。” “真的?”淳于焰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怪女人那么好约的? “今晚午时三刻,桃西巷等,过期不候!” “好!本王等你!”淳于焰笑得别提多高兴,露出两排大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宁珂嘴角一勾,笑得像只狐狸。 去吧去吧!巷子里有宁玉等你呢!就不知道是谁吃不消咯! 第41章 和小珂珂约会去 当晚,淳于焰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身北越男子最时髦的服装,身上宝石更多更大,浑身金光闪闪,五颜六色。 出门前,他特意照了下镜子,瞅着里面丰神俊朗的自己,龇牙露出一口自信的笑。 “真是英俊,小珂珂一定喜欢!” 他那一群属下跟在后面看着,也笑得容光焕发,好像主子娶媳妇似的高兴,“就是就是!咱们王子才是真真英俊的男儿,这京都的弱鸡们哪里比得上!” “哼,那是!”淳于焰一抹梳洗的一丝不苟的发冠,抬头挺胸出门去,“走走走!跟小珂珂约会去!” “走走走!跟未来大妃约会去!” “滚你们的!本王约会,你们来作甚!别影响我跟小珂珂!” “哎哎哎主子,主子我们不偷看!我们给你望风,绝对不让别人打扰你们!” “嗯,那还差不多!快走快走,别迟到了!” 哗啦啦的一群人跟在淳于焰后面,美名其曰约会去了。 这时,桃西巷那座小院侧门里,宁玉早已等候多时,她也特意打扮过,妆容妩媚,云鬓琳琅,一身白色刺绣红牡丹的抹胸罗裙,外搭半透明的粉红薄纱,在夜色下依稀可见雪白如玉的肤光盈盈,妩媚多情。 她有点紧张地张望了下,生怕被楚宇轩发现了又会挨一顿打,这些日子楚宇轩身子被废变得十分暴戾恐怖,再无以往的柔情,她是真真不敢再呆下去了。 再想想今日那温文尔雅的王可公子,她更是不想再蹉跎!只要能够逃出去,她这辈子就跟着王可公子,凭她的手段,她就不信王公子不动心。 宁玉念及此,点了朱砂的唇缓缓扬起,一抹弧度娇媚妖娆。 “咚咚咚咚!” 这时,侧门突然被人敲响了,三长一短,正是她和王可公子约定的信号! 宁玉喜上眉梢,连连整理了一下云鬓,开门前想了想,又把抹胸罗裙往下拉了拉,露出深深的沟壑一抹。 咯吱一声,侧门由里打开,门外依然有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在等候,宁玉此刻一时激动并未细看,嘴里嘤咛地喊了一声“王公子你可来了!”就朝着那个影子依偎了过去。 胸膛里突然多了一怀暖香玉,那人微微一愣,低头看了一眼,光线昏暗,也看不清人脸,只能感觉到怀里之人柔弱无骨,香气浓郁,好像坠入了花丛似的,让人忍不住晃了神。 这是小珂珂?怎么好像“娘”了许多,热情了许多,不像平日里那个冷冰冰的坏胚子了? “公子,人家等了你好久了。”宁玉嗓音越发甜腻,没有骨头似的娇弱地靠在淳于焰怀里,呵气轻轻的,如羽毛似有似无撩在他耳畔。 淳于焰打了个激灵,随即眸光一凛,瞬间反应了过来,这女人不是宁珂!声音和身段什么都不像! 得知不是宁珂本人,淳于焰浑身气场骤然冷却下来,大手猛地将宁玉推了出去,全然没有以往对宁珂那种好脾气。 宁玉撞在墙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一回头,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沉重的大刀。 “你是谁!”恼怒冷酷的嗓音。 宁玉吓得一颤,看着眼前那高大威武的轮廓,瞬间就白了脸,“你......你不是王公子!你......你又是谁?” 她明明跟王公子约好了再次见面的,怎么会是别的男人? “现在是本王问你!”淳于焰大刀往前递了递,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宁玉腿一软,这才发现这一身金光灿灿的服饰乃是北越特色,而眼前这个男人便是那个北越王子!她怎么就扑到了他怀里去了! “王子......王子,小女子是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宁玉!王子应该知道小女子的......小女子本是在此等人,没想到......”她低低哭了起来,微微仰头,摆出一个楚楚可怜的姿态来。 她知道她这个角度最好看,最能惹得男人怜爱,她觉得这位王子也不例外,反正王公子不来,能够把王子勾搭上手带自己离开也不错! “宁玉?”淳于焰重复了一下她的名字,她目露惊喜,以为他真的动了恻隐之心,而下一刻她便听见他语气不屑而厌恶地道:“呵!就是前几日在太后宫中淫.乱无度的那位啊!试问天下人还有谁不认识?” 宁玉脸色变得煞白,僵住了。 “你不是应该跟着那个废黜的二皇子么?在此等什么公子?”淳于焰看了看院子里,乌黑的眼睛里露出了一抹玩味。 “王子别......”宁玉刚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想要阻止,却已经太迟了。 “砰砰砰!”淳于焰大喇喇地踹了几脚侧门,大嗓子这么一吼,院子里瞬间就有人出来开门了。 来人是宫里来伺候楚宇轩的婆子,一开门看见淳于焰一把刀架在宁玉脖子上,先是一愣,“王子这是......” “哦,是这样的!”淳于焰好心地道:“本王刚才散步路过此地,恰好发现有人偷偷摸摸从里面出来,本王以为是窃贼便抓了,不知道婆子可认得此人啊?” 婆子在宫中混迹已久,哪里会不知道宁玉的动机,老脸顿时一沉,“谢谢王子拔刀相助,此女确实是我们的人,人品素来恶劣,想必又是犯了事儿了。” “啊!既然是这样,那本王就不管啦!你们自己处理吧!” “老身替淑妃娘娘和主子谢过王子。” 婆子跟淳于焰再次道了谢,一招手,院子里哗啦啦出来一群侍卫,立即将宁玉押了回去。 宁玉又哭又闹,频频回头想叫淳于焰救命,可门外那男人笑得十分无辜憨厚,甚至还挥了挥手,却从没想过要帮忙。 她知道她要完了! 楚宇轩那么暴戾变态,得知她要私奔!肯定饶不了她的! 果不其然,楚宇轩听完婆子的汇报,脸色瞬间阴沉暴戾,命人把宁玉剥光了绑在柱子上,用鞭子打了整整一夜...... 淳于焰在外面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撇撇嘴,转身就走。 哼! 不用说,这又是小珂儿的坏主意!特意玩他的! 他就说她不会那么好说话,果然不假! “走!去宁国公府!”大手一招,淳于焰气势汹汹地领着下属直奔宁国公府。 此时的宁国公府,小偏院。 宁珂正在密室里帮楚君越进行第二次的拔毒,比起上一次,这回毒素少了许多,但依旧无法根除,还得继续。 “小珂儿,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美么?”相对于认真施针的宁珂,楚君越倒显得悠哉潇洒,懒洋洋地斜靠在竹榻上,衣衫半解,依稀一抹晶莹肤光,眉目在灯下旖旎流荡,丝丝魅惑。 宁珂白了他一眼,将全部金针落完之后才冷冷地道:“楚骚包,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骚么?没有之最,只有无时无刻!” 楚君越笑意更深,撩起她一丝头发在鼻尖嗅了嗅,“唔我认为女人认真的时候最美,比如刚才剥我衣服的你。” “咔嚓!”宁珂手里柳叶刀一划,刷地一下把他握住的那一缕头发割断,转身就走。 “那你就慢慢yy,金针自己取!” 她当真不管了,按了开关自己出去了。 楚君越轻轻一笑,“小珂儿你可知道这是定情的意思,唔那我就当你是跟我表明心迹了。” 运气将金针震出,换上干净衣服,他手指轻轻在自己发丝上掠过,一截黑发悄然落下,他将自己的与她那一缕打了个结,然后小心地卷好放在了怀里。 最后,跟着出了密室,来到她的房中。 那时,青蔷恰好敲门来报,宁珂去开门,问是怎么回事。 青蔷一脸着急,“小姐,不好啦!那个北越王子来了!说是要找小姐你理论呢!” 宁珂勾唇一笑,看来那只蛮牛是知道被耍了,来找她算账来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这个北越王子惹不得,脾气暴躁着呢!而且传出去,对小姐你的清誉也有损啊!” 宁珂淡定,“急什么?之前我不是交待过你们做准备么?现在完成得怎么样?” “早就准备好了啊!”青蔷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小姐你该不会是想用那些来对付北越王子吧?” “我这里哪里有什么北越王子?记住了,我们只知道有毛贼闯入,我们只是为了自保!” 青蔷半懂半懵地点了点头头,得了宁珂的指令就出去了。 “小珂儿,我给你那些毒针和毒药都够用么?不够的话,我让元宝再送点。”楚君越舒服地躺在宁珂床上,笑得十分赞赏。 他的女人就是要这么腹黑的!毒辣的!尤其是对那些烂桃花,更加要辣手摧花! 宁珂白了他一眼,“估计不够,你比较狡猾,可能要浪费比较多。” “小珂儿,我对你一片真心,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啊?” “得了吧你!一边呆着去,我看戏去了!”宁珂随手拿了点银针和药物塞在袖子里,挑帘出门。 楚君越哪里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也施施然跟着出去了。 刚走到院子里,已经乱做了一团,嗷嗷大叫之声不绝于耳。 楚君越抬头看向墙头,眼神忍不住跳了跳——嘶嘶!小珂儿真的好狠呐! 第42章 太后病危,被陷害 院子里的那一堵矮墙上,有一个金光闪闪的人黏在了墙头,想走又走不了,嗷嗷大叫。 大门还是关着的,大概这人是想翻墙进来,没想到竟然黏在了墙头下不来了,而最最恐怖的是黏住的是男人的宝贝蛋,那是最为脆弱的地方,随便动一动都疼得要死。 楚君越眯着眼睛看了宁珂一眼,不自觉地闪开了半步,这个女人下手太狠毒,专门针对男人的宝贝下手! 虽然他很乐于见到其他男人这样,但是他总觉得有一天她也能够这么对他。 唔他要想做个保护裤才好。 “嗷嗷小珂珂!是你吗?你快救我下来啊!”淳于焰岔开了腿坐在墙头,动都动不了了,欲哭无泪。 宁珂抱着手臂站在屋檐下,戏谑一笑道:“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毛贼翻墙而入呢!原来是北越王子啊!抱歉抱歉,失礼失礼!” “别抱歉了,你快点救我下来!”淳于焰一脸着急,自己那宝贝儿蛋也不知道受伤没有,要是伤着了,以后可就只能干看着了! 宁珂一脸无辜,“王子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往年的夺魁者么?区区一道墙都下不来了?我又不会武功!” “小珂珂,你别装了!”淳于焰急道:“你这墙上刷了什么胶,我黏住了!” 宁珂瞧着他那副着急的模样,差点破功笑了出来,却还是死死忍住,恍然大悟地道:“啊!我差点忘了,那个树胶是我让丫鬟刷上去黏老鼠的,最近老鼠多,我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 “你!”淳于焰脸一黑,这不是讽刺他么? 楚君越唇角一勾,心情大好,他家小珂儿就是这么有个性! 宁珂回头,对楚君越道:“要不摄政王去帮帮忙?把王子救下来?” “本王是个病秧子,怕是救不了。”楚君越似笑非笑,把之前淳于焰对他说的话又丢了回去。 淳于焰这才发现他也在,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吼道:“小珂珂!你不跟我去约会,竟然跟他在这里!” “本王早就说过,小珂儿心系本王,早已容不下他人。”楚君越笑得眉眼飞扬,故意跟宁珂走得很近,从淳于焰那个角度看去就好像抱在一起似的。 淳于焰受不了了,一声怒吼,脚在墙壁上借力,猛地要窜起,然而却粘的太过牢固,脱离了几公分后又粘了回去。 “啊!”他痛得都要骂娘了,可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男儿形象,却苦苦忍着。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宁珂只好让青蔷去侧门把他的人带来,努力了一阵也拔不出,最后,淳于焰狠下了心,让人把墙给削了,直接把他连墙带人一块扛了下来。 在淳于焰灰溜溜离开之前,宁珂忽然又发话了,“王子,你把我的墙给毁了,可记得帮我修好,实在不行就赔点银子!” 淳于焰眼前一黑,差点在墙头栽了下去。 这女人......他之前怎么觉得她可爱来着? “记得要尽快,不然宁国公问起来,我可不好回答!” 淳于焰咬咬牙,“好!明个儿给你钱!” 这要是告诉宁魏了,那他这张脸就不要了! “好!那就等王子的好消息了!” 宁珂目送他灰溜溜离开,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来,唔又有一笔收入了,这样算起来,她的经商之路很快就可以开启了! “小珂儿。”身后,响起了某人凉飕飕的声音。 宁珂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做什么?” “你该不会是在屋顶也刷了树胶吧?”楚君越眯着眼睛,丝丝寒气。 宁珂嘴角一撇,理直气壮,“当然!屋顶也有老鼠!” 楚君越脸色发黑,咬牙,他就知道!她这是防着他和那只蛮牛呢! 幸运的是,他今晚没从屋顶下来,不然宝贝儿蛋被黏住的只怕是他了! 这个女人,真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青蔷,回去休息了!”宁珂挥挥手招了青蔷回屋,就没管他了。 “小珂儿,我要出门几日,你可要小心点!”楚君越在身后说道。 宁珂脚下一顿,笑了,“你不在,那只牛又受伤了,我谁也不用防了!” 楚君越:“......” 元宝不知从哪儿瞟了下来,落在他身边开始磨牙,“主子!你到底看上她哪一点!这女人又冷冰冰又狠毒,一点都不像个名门闺秀!” “你懂什么!”楚君越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什么嘛!为什么我就不懂了?明明是主子你重口味!”元宝摸摸脑袋,不明所以地嘟囔了一声,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 楚君越好像真的出远门去了,好几天没来打扰她,淳于焰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宝贝蛋,派人送了一箱子宝石过来也没再出现过。 至于那个二皇子楚宇轩据说有了好转,派人去宝林斋送了匾牌,说是好了许多,也安生了。 宁珂只是笑笑不说话,好转了?呵呵!时机未到而已,等过段时间,他宝贝儿蛋坏了,他就笑不出来了。 而当事人楚宇轩确实不知,只觉得那里消了肿,早晨还能抬头,便惊喜万分。 淑妃得知了这个消息,也悄悄从宫里出来,看看这到底是否真实。 直到了小院,看见了楚宇轩神清气爽的模样,顿时惊喜地笑了出来,“宇轩!你真的好了?” “是的!”楚宇轩已经能够下床,疾步走到淑妃面前转了一个圈,容光焕发,“母妃你看看!儿臣现在都快好全了!” 淑妃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见他真的爽利了,欣喜地笑得合不拢嘴,“好了就好!你看母妃说的没错吧!医圣肯定可以治好你的!你看现在不就是最好的结果?” “是是是!”楚宇轩心情极好,连连应是,“若不是母妃如此疼爱维护儿臣,儿臣只怕都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淑妃捂住他的嘴,厉色道:“你要记住,你是天之骄子,现在贬为了庶民也无法掩盖这个事实,你的母亲是当今贵妃,你的外公舅舅手里皆有重兵,别说你现在健康矫健,就算是个废人了,那也顶的起半边天!” 楚宇轩握住她的手,恳切地道:“母妃教育的是,之前是儿臣妄自菲薄了!但是如今儿臣快好了,儿臣一定会振作起来!夺回属于儿臣的一切!” “嘘!”淑妃竖起食指噤声,四下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话暂且不要再说,时机未到,你就先委屈着,日后等母妃与外公舅舅们部署好了再说!” “好,一切都听母妃的!”楚宇轩倒是听话,点头飞快。 淑妃满意地笑了笑,两母子坐在一块儿喝了一会儿茶,她才突然想起一件正事儿来。 “对了,还记得母妃跟你说过宁珂偷偷为太后看病一事么?” 楚宇轩凝眉,点头,“儿臣记得,不过宁珂自打十年前出过风头之后,就再也没有说会医术了啊!她怎么敢给太后医治?” “哼,母妃有耳目看见了她给太后吃药呢!”淑妃冷冷道。 “那母妃的意思是......”楚宇轩看了她一眼,已经有了猜测,“母妃是要借太后的病来栽赃宁珂?” 淑妃勾唇一笑,“她不过就是个丑女草包,哪里会什么医术!她给太后乱吃药,出了事情自然是她负责!” “哼!那个丑八怪!好几次都没死,这次一定要置她于死地!”楚宇轩咬牙。 “那是自然,母妃说过一定会帮你报仇的!现在机会来了!她的死期也到了!”淑妃眯了眯眼,眸底掠过一丝阴险歹毒。 * 没人打扰的日子很潇洒,宁珂得了空就在算账,她得抓紧时间为自己打算了,总不能一直那么被动的。 这几日她出去逛了一圈,发现了几个不错的店铺,虽然价格有点高,但是好在流量大,位置好,她心想着要是资金充足,也不是不能买下来。 她想过了,先开个酒楼,民以食为天,在什么时代都不会错的。 另外,她跟胡老头也说了,她要入股宝林斋,不管他同不同意,她都要二成的股份。 不管怎么样,她没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上,总会有一个稳赚的! 正认真算着账,青蔷忽然匆匆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焦急,“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王嬷嬷嗔了她一眼,“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那么毛毛躁躁,有事好好说!” “哎呀!真的是大事啊!”青蔷喘着气,急急地对宁珂道:“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重病昏迷不醒,叫你进宫呢!” 宁珂一愣,放下了手中的账本,“你说太后昏迷了?” 她那天明明给太后开了解药,按道理说体内的毒素应该慢慢排出了,快要痊愈了,怎么反而还加重了呢?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有了变故? 念及此,宁珂也不敢耽误,把账本丢给王嬷嬷,急匆匆跟着青蔷往前厅而去。 宁魏脸色阴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宁珂看他这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好,但也来不及多问,直接跟着李公公进了宫。 逸阳宫里。 当今圣上楚凌越和后宫妃嫔都在,一个个脸色焦急等着,宁珂一去,瞬间就打破了那一刻的沉默。 “大胆民女!”楚凌越龙颜大怒,愤怒地对着宁珂喝道:“你到底给太后吃了什么!害得太后昏迷不醒!” 第43章 草包,逆袭 宁珂急急行了一个礼,解释道:“民女不知陛下所说的与太后病重有何关系,但是民女并不曾迫害过太后娘娘,陛下明察!” “明察!朕早就查过了!”楚凌越怒道:“这逸阳宫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都知道你常来给太后看病!太后诞辰当日也是你给太后吃的药!之后太后就病重了,你说说不是你还有谁!” 宁珂抿了抿唇,心里已经凉了半截,这古代不像现代科技发达,还能检查出来太后吃过什么,别人只知道她给过太后药,却没人知道太后是否还吃过其他什么有毒的东西!这么一来,这些罪责全部都扣在她的头上! 这是她疏忽了!这逸阳宫的耳目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她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他人的监视中! 可是,到底是谁?是谁要害她? 缓缓抬起眼眸,她自然而然地看向了皇帝身边的淑妃,淑妃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拿着手帕嘤嘤直哭,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是她! 宁珂眸光骤然冷了下来,是了,除了她还能有谁会这样害自己! “陛下!”宁珂重整了心情,认真道:“太后病重一事太蹊跷,民女与太后感情素来深厚,并没有害她的道理!请陛下容民女去看看太后,确诊到底是什么病。” 楚凌越闻言,忽然冷冷地发出一声嘲笑,“就你?!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你是京都有名的草包,你连自己的治不好,你倒是敢说你会医术!你可知道这是欺君!” “就是啊!”淑妃顺着往下说道:“宁大小姐,你就不要说笑了,谁人不知道你是个体弱多病,无能无才的废柴,你说你帮太后医治?太后凤体之躯,岂能容你如此儿戏!” 其余的妃嫔们虽然也知道淑妃这是因为二皇子被废黜而怀恨在心,但是也无法否认传言就是那样,宁珂自从六岁那年救过太后,之后便要死不活的,又丑又蠢,哪里听说过会医术的!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听着整个宫殿的嘲讽与议论声,宁珂握紧了拳头,看向了楚凌越,“陛下,民女这些年来身子确实不佳,但外人怎知民女不会医术!可别忘了,十年前太后心疾突发,也是民女救过来的!再拖延下去,太后可真的会有危险的!” 楚凌越微微蹙眉,似乎也在考虑她说的这件事,淑妃一看他犹豫了,赶紧说道:“你也知道那是十年前!可自从那以后你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惊才艳艳的才女了!陛下圣明才不会听你胡说八道!” “来人!”楚凌越果然不信,高声喝道:“将这个毒女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宁珂纵是性情冷淡,此时被人冤枉嘲讽也是怒了,她狠狠地瞪着上前来的侍卫,厉色道:“你们给我住手!无凭无据,凭什么给我定罪!” 侍卫被她那个眼神吓得一震,迷茫地望向了楚凌越,楚凌越目光一冷,怒道:“反了你!来人,把她押下去!” 侍卫得了旨意便快速上前,押住宁珂就要拖下去,宁珂猛地回头,冷声道:“陛下!民女不服!太后也不止吃过民女给的东西!其他宫女一样有嫌疑!” “朕自然会调查,无需你多言!”楚凌越狠狠挥手,已然不愿再听,“带走!” “且慢!”宁珂及时喊了出来,目光铮铮地看着众人,一字一句地道:“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但是医圣的话总是可信的吧?” 她本不想那么快暴露自己跟医圣有关系,但是现在情况紧迫,她不得不如此。 楚凌越目光一凝,“你说医圣?!” “是!”宁珂点头,“叫他来亲自给太后看病,那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淑妃脸色变了变,尖声道:“笑话!医圣是你能叫就叫的来的?” 宫里也不是没人派人去请过,但是那老头狡猾得很,一直不肯进宫给太后看病,要不然也不会拖延至今! 这个宁珂倒是好大口气,敢提医圣! 她叫的来么? 宁珂冷冷地看着她,扯起嘴角,“倘若我可以请他来呢!” “那我们就看医圣的诊断结果是不是和你一样!”淑妃咬牙道。 她自然是不信宁珂能把医圣请来的,上回楚宇轩的病都没法请来,还是医圣的弟子来看的! 宁珂冷笑一声,看向楚凌越,“那就请陛下做个证,倘若医圣来了,他也诊断出太后中的毒和我说的一样,那么就算我没错!” “朕准了!”楚凌越冷冷道:“可是,倘若不一样......” 宁珂接下,“民女自裁在太后面前!” “好!这可是你说的!”楚凌越让人松开了宁珂,宁珂叫人拿了纸笔来,给那胡老头写了几句话,让人送出了宫去。 淑妃一脸笃定,唇角笑意森森,她敢说宁珂肯定是请不来的!皇帝之前也请过,但是医圣都找各种借口推却了,难道她一个废柴请的来? 哼哼!宁珂!你就等着被处死吧! 宁珂站得笔直,脸色坚定,完全没有惧色,不管耳边有多少嘲讽,她好像都听不见似的。这让楚凌越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心中疑惑,难道她真的不像传言里的那样懦弱无能?只是深藏不露? 猜疑与疑惑之间,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有宫女急急进来禀报,“陛下!医圣来了!” 医圣来了! 皇帝都请不动的人,竟然让宁珂请来了! 淑妃脸色掠过一丝阴沉狠厉,恶狠狠地瞪了宁珂一眼,好你个宁珂!竟然留着这一手! 楚凌越急急迎了出去,众人也跟上,翘首以盼,心想这医圣应该是个仙风道骨般的人物吧?不然怎能叫医圣呢? 谁知,台阶下,一个灰扑扑的身影磨磨蹭蹭跑了上来,一手拿着酒壶,喝一口,喘一下,狼狈落魄之极,哪里有点仙人的影子! 民间都极少人见过医圣的真面目,别说这宫里的人了,所以众人在看见胡子歇那一刻,一致认为这个是假的! “呼哧呼哧!”胡子歇迎着众人狐疑的目光跑上台阶,喘着气,急急问道:“太后呢!太后在何处,带老夫去看看!” 楚凌越皱了眉,打量着他,“医圣?” “正是老夫!”胡子歇虽然平日里不修边幅,但礼数还是知道一点的,草草拜了拜,又急着要去见太后。 淑妃这时冷冷的发话了,嘲讽,“你是医圣?呵呵!怕是哪里找来的假货吧!” 其他人虽然不敢吭声,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是医圣,那怎么地也是整洁圣雅的,怎么会是这么个邋遢形象? “老夫是假货?”胡子歇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也是懵了,这个年代还有人敢质疑他? 淑妃讥诮一笑,“我等从未见过医圣真颜,谁知道有些人会不会为了给自己脱罪随便找个人来冒充呢?不过就算要找人假扮,好歹也找个像一点的吧!找个叫花子算什么啊!” 这话嘲讽和轻蔑十足,一点都没给人面子的,众人听了面色讪讪,也不敢起哄了。 胡子歇这回可反应过来了,顿时跳脚,怒道:“老夫是叫花子?!老夫堂堂医圣,你竟然敢说老夫是叫花子!” “那你如何证明?”淑妃冷笑。 胡子歇小眼睛一眯,“老夫自然可以!桃西巷里那个小院是谁在那里?是谁苦苦哀求老夫去救治的?想必淑妃娘娘怕是最清楚不过了吧!” “你!”淑妃脸色一变,他是怎么知道的!那事涉及到楚宇轩的尊严,她是勒令不得外传的,知情的大多也被她灭了口了,他如何得知? 莫非,他真的是医圣? “淑妃娘娘还需要老夫再说详细一点吗?”胡子歇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发起狠来也不是好惹的。 淑妃脸色白了白,咬牙,“不必!”目光狠毒地警告,示意他不许乱说。 “也罢!你们都不信,那就别来请老夫了!”胡子歇生气了,挥挥皱巴巴的袖子,转身就要走,“你们就等着太后中毒身亡吧!” “且慢!”楚凌越上前一步,叫停。胡子歇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楚凌越敛了敛戾气,放缓了声音说道:“宫中戒备森严,对于进宫者身份确实需要检查确认的,不知先生可有凭证证明身份?” 胡子歇哼了哼,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金质牌子来,上面明明白镌刻着“医圣”二字。 这是先帝御赐的,假不了! 这个邋遢老头竟然真的是医圣! 楚凌越脸色一凛,态度都恭敬了几分,“原来真的是医圣!快,请医圣去太后寝宫看看!” “刚才不是都还说老夫是叫花子?叫花子可不会看病!陛下只怕要另请高明了!”胡子歇却不肯走了,在地上一坐,从怀里掏出一个没啃完的鸡腿,一面吃肉,一面喝酒,傲娇得很。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要算刚才被质疑的账了! 楚凌越冷冷地扫了淑妃一眼,喝道:“还不快给医圣赔罪!” 淑妃也知道自己有错,对于医圣这样的人物巴结都来不及,就算皇帝不说,她也会请罪的。 敛眉上前,语气恳切,“本宫在深宫已久,对民间之事孤陋寡闻了,刚才冒犯了医圣,还请医圣莫怪!” 胡子歇显然不肯轻易饶了他,掀了掀眼皮子,一脸不屑。 淑妃一窒,不然呢?还要怎么样? 第44章 她竟然是医圣的徒弟! 楚凌越眸底掠过一丝怒气,但对于医圣的身份还是有所顾忌,咬牙道:“淑妃妇人眼见,有辱医圣的雅名,朕自会罚她!太后如今危在旦夕,还请医圣先随朕去看看!” 胡子歇眸光转了转,也不好太得寸进尺了,能够让淑妃得到教训也就罢了,“也罢!老夫也不是小气的人!还是太后的病情比较重要!” 他飞快地啃完了鸡腿,站起来,眼睛扫了周围一眼,“我家小徒儿呢?老夫要见她!” 小徒儿? 众人愣了下,这是叫谁呢? “弟子拜见师傅!”人群后面,有人慢慢走了出来,委身行了一礼。 众人一看,眼睛瞬间瞪大了,这不是宁珂吗?她竟然是医圣的徒弟!怎么可能呢! 淑妃脸色变得最差,震惊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宁珂竟然会是医圣的徒弟!这个草包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师傅! 胡子歇笑嘻嘻地走上前去,“小徒儿,为师收到你的信就来了,这次总算没误事吧?” 他话里的宠溺和奉承都被众人看在眼里,愈发感觉到不可思议了,医圣是个多么傲娇难缠的人啊!竟然会对自己的徒弟如此低声下气!看来这个宁珂果然不简单! “师傅来得刚好,太后突然病重,太医们束手无策,还得请师傅帮忙!”宁珂才不管他那个谄媚的小眼神,说的飞快。 “正是如此,还请医圣施以妙手!”楚凌越也顾不得谁是谁徒弟了,他心下只有救人一事。 “是是是!救人要紧!”胡子歇也知道这是有人要害宁珂,动作利索了起来,迈着小短腿就往太后寝宫跑。 太后已经陷入了不省人事了,躺在大床上一动不动,气息微弱。 胡子歇再怎么也是男人,他是不能接触太后肌肤的,只能让宫女在太后手腕上盖了帕子,才给他把脉。 众人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一会儿,胡子歇就睁开了眼睛,收回了手,楚凌越神色迫切地追问,“医圣!到底怎么样?太后可还能救?” 胡子歇却不回答她,转头看宁珂,“徒儿,你说呢?” 这是要给她机会证明自己了! 淑妃冷笑道:“她就是个废柴,她怎么会懂医术!” “住口!”楚凌越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淑妃咬咬牙,才不敢说了。 得了许可,宁珂坐到床头,亲自给太后把了脉,再给太后检查了一番,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太后确实是中毒!先前是慢性毒,分量小不会致命,这次同样是慢性毒,但是剂量大,却是致命的!” 胡子歇赞许地捋着山羊胡子,“继续说说看,这是什么毒!” 宁珂白了他一眼,要不要这么装!她的医术可一点不比他差! 但样子还是要做的,谁叫其他人只信他呢? “这是西蜀常见的暗鸦,无色无味,不易被发现,而且是慢性毒,往往中毒者不知自己中毒而亡。” 胡子歇点头,“然也!” 楚凌越拧着眉头,“那太后可还有得救?” “自然!”胡子歇毫不在意地道:“太后中毒虽然中毒已久,但是也不能不能救,只是难一点罢了!只是奇怪,整个皇宫竟然无人得知太后是中毒了?看这情况少说也有四五年了,就没个会看病的?” 一旁的太医们面色涨得猪肝似的,尴尬羞愧,低着头再也不敢抬头。 楚凌越也脸上无光,却还只能耐着性子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医圣出手相救!” “这事儿我家小徒儿就能解决!”胡子歇说道:“老夫今日喝了酒,不便施针逼毒!” “不行!”淑妃尖声道:“她什么都不会!怎么可以让她给太后医治,太后凤体岂是如此随便被人乱医的吗?” 胡子歇睨了她一眼,“那以淑妃娘娘的意思,老夫的徒弟是废柴,而老夫也是废柴了?”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淑妃辩解道。 “既然淑妃娘娘如此不信任老夫,那老夫可就不敢医治了!”胡子歇作势站起来,转身就走,“陛下还是另请高明吧!趁早,以免太后扛不住了!” “医圣留步!”楚凌越疾步拦下,“淑妃愚昧无知,医圣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倘若医圣都救不了,那这普天之下便无人能治了!” 淑妃急了,“陛下!” “你住口!你是要害死母后吗?!”楚凌越回头暴怒,淑妃一窒,眼睛红了红,再不情愿也不敢再说了。 楚凌越看了看宁珂,沉声道:“那就开始吧!”他停顿了一下,又警告了宁珂几句,“太后这毒,如果你解不了,哼哼!” “陛下放心!民女一定可以解毒!”宁珂神态自信,全然没有被龙威压迫。 楚凌越抿着唇,遣散了多余的人,只留了些打下手的人留在床前帮忙。 “小徒儿,交给你啦!”胡子歇倒是十分放心,老神在在地找个角落坐下,该吃吃,该喝喝,没有一点紧张神色。 宁珂让人拿了金针和其他用具过来,坐在了床边,集中精神开始确认太后何处毒素沉积最多,毫无疑问,五脏六腑是沉淀最多的,只要把这些毒素逼出来,其他地方的都是小事儿了。 金针依次在火上烤过消毒,她凝神定气找准了穴位,落针精准快速,一派专业的大师风范。 楚凌越在一边看着,眼底慢慢地多了一丝震惊与认可,这个女子......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她藏得很深啊! 很快,金针全部施完,满满当当地覆盖了太后的整个脑袋与腹部,以肉眼的速度可以看见,金针所在的地方慢慢变得深红发紫,再慢慢变成了墨一般的黑色。 真的有毒! 好狠的毒! 楚凌越眼睛瞪大,满脸怒气,竟然真的有人给太后下毒!好大的胆子! 宁珂按照一定的顺序把金针取出,针口毒血一下涌了出来,她擦干净,敷上调配好的药物,以此逼出体内沉积的毒素来。 “噗!” 突然,太后忽然呕出一大团的淤血来,宁珂连忙让人将太后扶到床边,用痰盂接下她连续吐出的黑血。 痰盂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太后吐出的血渐渐变成了红色,才慢慢止住呕吐。 “好了!”宁珂目露惊喜,“毒血都出来了!太后没事了!” 楚凌越疾步奔上前来,看见太后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眼底爆出惊喜,“真的好了?!母后,母后你能听见儿臣说话么?” 宁珂命人收拾干净,站在了一侧,淡淡解释,“太后中毒过深,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楚凌越迫切地问。 “最早今晚,最迟明早,陛下放心,太后的毒大部分已经逼出来了,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剩下的毒素只要吃了解药就可以解除。”宁珂回答。 楚凌越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那太后醒来之前,你就在此呆着吧!” “哎陛下!”胡子歇吃饱喝足了,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既然都解毒了,我家徒儿就解除嫌疑了吧?” 楚凌越站起身来,天子之威毕露,他冷冷出声,“一切还言之过早!等太后醒来再说!医圣你难得入宫,也在宫里小住几日吧!宫里酒肉皆好,定不会亏待了医圣!” 他这话说的委婉,但是谁听不出来戒备? 即便医圣再厉害,那也只是庶民,皇帝怀疑他,自然可以将他留下,但是又不好得罪太过,便折中软禁在宫中! 胡子歇笑笑,装傻,“那老夫就谢过陛下恩典了!” “嗯!”楚凌越淡淡扫了一眼,吩咐了太医去给太后把脉,确认确实解毒了后,脸色才稍稍好看些,但是对于医圣和宁珂两人疑虑未消,他也不会放人。 “你等就在此好生照顾太后!不得让无关之人靠近!”楚凌越换了自己信得过的宫女和太监过来伺候,并且在逸阳宫部下侍卫,确保太后安全。 门外,妃嫔们都还没走,听说太后的毒解了,都惊愕万分。 难道那个废柴真的要逆天了?竟然真的会医术? 淑妃脸色阴阴沉沉,手帕都快被她给撕碎了,没想到,宁珂真的会解毒!这个废柴真的还有两下子! 不行! 她不能让宁珂如此得意!趁着太后现在还没有醒来,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宁珂!你就走着瞧吧! 最后,宁珂和胡子歇被安排在了逸阳宫的偏殿住下,美名其曰派人保护他们,其实就是监视,门都不能出的那种。 宁珂心里坦荡荡,也不介意,反正毒已经解了,她很有把握,太后一定会醒过来的。 至于胡子歇,这厮就更加不介意了,只要有酒,只要有肉,他在牢房里也一样舒服自在。 一夜睡到大天亮,宁珂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打听太后是否醒来了,侍卫却一句都不肯说,又不给她出去。 宁珂这时才有些担心了,按道理,太后肯定最晚都要在今早醒来了,为什么迟迟没有消息?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这个念头刚划过心里,太后寝宫那边就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哭喊和脚步声。 “太后病危!快去请陛下!” 第45章 把宁珂与医圣押进天牢 宁珂脸色沉凝,怎么可能!太后的毒分明是已经解了的,怎么会突然又病重? 胡子歇听见声音也走了出来,小眼睛眯着往那边看了一眼,砸吧着嘴,摇头,“小徒儿啊!你这是惹了谁了,有人要害你哟!” “那也要害得了才是!”宁珂冷着脸,迈步要过去。 这一回侍卫没拦,大概是得了皇帝的指示,亲自押了宁珂过去。 病榻前,楚凌越早已后再候在帘外等着,一看见宁珂,脸色暴怒,“好你个宁珂!你说太后最迟今早也会醒来!可是现在太后病重,呼吸艰难!你倒是给朕一个解释!” “陛下,还有什么解释的啊!她压根就不会医术!”淑妃站在一边,笑意阴沉恶毒。 宁珂也懒得和她多费口舌,直接跟楚凌越说道:“陛下,民女的诊断绝对不会错!倘若太后真的只是中毒,那毒肯定是解了的,但是为何迟迟不醒,民女还要再看看!” “你还要看?”淑妃讽刺道:“昨天你都治不好,还得太后病情加重,难道现在你看了就好?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可以任由你糊弄吗?” “陛下!”宁珂急道:“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还是先看看太后的情况要紧!” “陛下,要不就让她看看吧!反正也不碍事。”帘子里面有人走了出来,一身洁净月白的绣雅竹便装,发髻上仅仅佩戴了一支素雅玉簪,简单大方,气质素雅端庄。 当朝皇后,季氏,一心向佛,得了皇帝的允许,可每月出宫到清隐寺礼佛,昨晚刚好回宫。 宁珂对此人倒是没有多大印象,这位皇后据说是南海国公主,和太后一样都是嫁来联姻的,为人低调温厚,除了极为重要的日子,否则她很少出现在人前,所以久而久之,大家都快忘了还有她这个皇后了,就连淑妃都比她名头更大。 如果宁珂没有记错的话,这位皇后育有一子,乃是当朝太子,但太子体弱,常年缠绵病榻,也很少出现。 两母女活成了小透明,要不是今日见到,大家都快忘了京都还有太子和皇后。 楚凌越看了皇后一眼,目光里多了几分温柔,淑妃脸色阴狠,先开了口,“陛下,皇后姐姐,你们也知道宁珂是个无才无能的草包,昨天她信口雌黄说是中毒了,就让她解了毒,如今太后还没醒,怎么还能信她!” “可是,太医们也束手无策,太后病情加重,再不就医,只怕......”皇后皱了皱眉,一脸忧虑,连忙念了声佛,“但愿太后娘娘吉人天相,早日安康!” “陛下!”宁珂急声催促,“陛下可不能再拖了,太后有心疾,随时可能复发!” 淑妃阻拦,“陛下不可!” “够了!”楚凌越突然一喝,殿内齐齐一静,他冷冷地扫了宁珂一眼,“再给你一次机会!倘若太后真的出了事,你也别想活!” “那加上老夫一个!”胡子歇慢悠悠地喝着酒进来,笑意盈盈,看热闹似的悠哉。 楚凌越看见他,脸色总算好了些,有医圣在,胜算也多一些。 得了许可,宁珂再次来到太后病榻前,太后嘴唇发紫,呼吸急促,痛苦地捂着心口,不住嘤咛。 “太后心疾又犯了!”宁珂只看了一眼就断定太后这是心脏病犯了,幸而发现的早,太医们做了挽救,才吊着太后一条命。 楚凌越凝着眸,“为何太后会突发心疾?那么多太医在这里看着,难道就没有发现异常吗?” 太医们低着脑袋,谁也不敢说话。 其实谁都知道这是心疾,不然也不会采取措施挽救,但是至于怎么跟陛下说,那可是个技术活了。 前一日太医们束手无策,就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全让宁珂一个人出尽了风头,这些太医们心里早就记恨着呢!巴不得看宁珂出丑! 所以,即便他们知道这是心疾,也没人敢跟陛下说,私心里也是不想让宁珂好过,故而隐瞒了。 还有一个原因......那自然是得了他人叮嘱,想要活命,谁也不敢多嘴,这后宫里的是非多,太医们往往是最难做的。 宁珂来不及想这些阴谋诡计,连连下针,帮助太后心脏搏动,以免她窒息而亡。 这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有强心剂这种东西,要不然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胡子歇在一旁看着,见她落下的那些穴位,有些竟然是他都没听过的,眸子眯了起来。 这个丫头死过一回之后就完全不同了,竟然连医术都突飞猛进了!她的那些方式和医术,连他都没有听过! 太医们看得更加是目瞪口呆,从前从未见过那些穴位也可以施针,也不曾听过按压心脏可以救人的! 有些人就开始鄙夷了,哗众取宠罢了!他们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太医,都是医者当中的佼佼者,他们都不知道的,她能知道? 然而,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经过宁珂的急救之后,太后呼吸竟然平缓了起来,恢复了正常! 宁珂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累得满头大汗,好歹算是救回来了! “怎么样?”楚凌越急急地走过来,眼看着太后呼吸平稳了下来,眼底掠过喜色,“太后没事了?” “是的,民女施针帮助太后恢复了心脉跳动,暂时没有危险了。”宁珂退到了一边,默默擦了汗,一回头,就看见胡子歇挤眉弄眼地笑,“小徒儿,你那是什么手法?何时也教教为师?” 宁珂白了他一眼,“不教!独家秘术!” 胡子歇撇撇嘴,“小气!” 太医们难以置信,纷纷去给太后把了脉,脉搏竟然真的正常了! 楚凌越瞪了太医们一眼,一脚踹开,怒道:“没用的东西!都给朕滚出去!” 太医们哪里还敢留在这里丢人现眼,没有被杀头就不错了,当即跑得比什么都快,一下跑光了。 淑妃眼看着太后又被救了过来,脸色一沉,咬牙,“陛下!虽说宁珂她救了太后,但是也不能证明这毒不是她下的!谁都知道她是个草包,怎么忽然就会医术了?” 宁珂冷冷扫了淑妃一眼,平日里对这些宫中妇女,她还算是有几分同情的,可是淑妃却屡屡算计她,她再好的性子也得生气! “民女乃是医圣的弟子,如何就不能会医术?照你的意思,医圣也参与毒害太后了?” 胡子歇也听不下去了,气呼呼地道:“老夫的弟子自然不会差,区区小毒而已!有何难!” 淑妃冷笑,“本宫可没有说医圣你,不过,你们既是师徒,自然会相帮了,说什么也没用了!”她转向楚凌越,恳切地说道:“陛下,你想想,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太后吃了宁珂的东西就中毒了,然后她来了就解毒了!说不好是有人为了图名声呢!” 亏她想的出来! 这宫里的女人怎么就这么可恶! 宁珂怒了,“陛下!民女并没有给太后下毒,太后的毒已经有几年了,都是日积月累形成的,民女极少进宫,根本做不到!” “这有什么难的,你偶尔进宫一次就够了!”淑妃讥讽,“太后如此疼爱你,自然不会有所防备!” 对于这种不讲理的,宁珂还真的没法澄清,她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做过,别人怎么说,那都能成为理由! 眼下,她也只能看楚凌越怎么想了。 楚凌越似乎也在沉思考虑这个问题,眼下没人看见是宁珂做的,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没做。 一个素来就软弱无能的草包,突然变成了医圣的弟子,突然变得医术如此高明,说起来也确实让人无法相信。 难道真的是她自己下毒,然后自己解毒?为的就是给自己图名声? 冷眸眯了眯,楚凌越心下已然有了决定,他看了宁珂一眼,冷声问,“太后何时能醒?” 只要太后醒来了,问出来是吃了哪些东西,那自然就可以证明,但是如果太后一直不醒...... “回陛下,太后体质虚弱,醒来也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具体时间,民女说不准。”宁珂如实回答。 皇后迫切地问,“那......那怎么办?” 宁珂言简意赅,“只能等!” “等!那你让朕等到猴年马月!”楚凌越瞬间暴怒,“你分明就不会!竟敢糊弄朕!” 大手一挥,侍卫涌了进来,他冷冷道:“把宁珂与医圣押进天牢,严加看管!” “是!” 这一回,宁珂没有再说,只是冷冷地看了淑妃一眼,就任由侍卫押了下去。 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凌越一眼,“陛下,还请换信得过的人看着太后娘娘!以免事端再生!” 楚凌越眸光一震,再看她时,她却已经抬头挺胸走了出去,完全没有颓然之态。 难道是他看错了? * 宁珂和胡子歇是分开关进天牢的,既然是天牢,那自然不是个好地方,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处处透着血腥与阴冷气息。 她更加不好运,被人丢进了一个又脏又臭的牢房里,连个干净的地方都没有,她坐不能坐,只好站着。 站一会儿还好,时间久了,慢慢就有点腿脚发麻,而且漫漫长夜,她也总得睡觉。 果然,到了半夜的时候,她就开始受不了了。 这个时候,她莫名地就想起了那个楚骚包来,他现在在哪里呢?他知道她入狱了吗?会来救她吗? 想到这里,她又恼怒自己不争气,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再想。 “哒哒哒!” 这时,牢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往她这里走来了。 宁珂定睛一看,前头那个华衣女人不是淑妃还能是谁? 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心往下一沉,宁珂抿住了唇,只怕,来者不善啊! 第46章 我不在你身边,你就被人欺负 眯了眯眼睛,宁珂暗自捏了捏袖口里藏着的东西,站直了身子目视淑妃走来。 不管淑妃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的,反正总不会是好事,她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淑妃披着一身深红色斗篷旖旎走来,帷帽上狐狸毛晶莹分明,映着那双妩媚的脸,在这阴暗的牢房里,显得有几分诡异阴森。 走到宁珂的牢房门口,淑妃红唇一勾,轻轻地笑了出来,“哎哟,咱们的医术天才怎么那么可怜哟!天牢这么肮脏的地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呆得下?” “我也觉得牢房比较适合你。”宁珂懒懒地掀起眼皮子瞟了她一眼,语气平淡。 淑妃眸子里掠过一丝恼怒,“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本宫看你是无法无天了!” “太后很快就会醒来,到时自然会真相大白,我又怎么会死?”宁珂冷声,“淑妃娘娘未免把话说得太满了。” “呵呵!”淑妃染着凤仙花的手指鲜红,搁在唇角轻轻一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掉泪啊!你以为这天牢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宁珂心头咯噔一声,是了,淑妃的娘家是林家,其父亲是兵部尚书,几位兄弟也在京都身居要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淑妃娘娘的大哥就是掌管天牢的! 这就可以说明淑妃为什么可以随意进出天牢了!她觉得即便是淑妃在这里把她杀了,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估计也没人知道! “淑妃娘娘,做人要留后路!” 淑妃冷笑,“想要后路可以,你就承认太后是你下毒的,那本宫还能饶你不死!” “我没有做过,我是不会承认的!”宁珂坚定。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不认?”淑妃脸色阴沉了下来,“你可要想好了,这可不是你一个人死活,你若是不听话,你们宁国公府一样遭殃!” 宁珂撇开头,再也不看她一眼,一身铮铮骨气,“还是那句话,我没做过!” “好!很好!”淑妃咬牙,“本宫倒是要看看你有多硬气!” 她宽袍大袖一挥,唇角笑意来人啊!好好伺候宁大小姐!” 身后,立即就有狱卒提着一袋子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过来,宁珂看了一眼,里面会动,散发着腥臭的气息。 不好! 这是毒蛇! 她刚反应过来,狱卒便打开袋子口,丢进了她的牢房里。 “嘶嘶!嘶嘶!” 几十条乌青油亮的毒舌很快从袋子里冲出来,吐着蛇信子,四处搜寻着食物的方向。 宁珂看了一眼,脸色更冷了几分,这是十大毒蛇之一的饕餮蛇!胃口极大,嗜肉,而且毒性极大,毒液腐蚀性很强! 即便她没被吃掉,被那毒舌咬伤一口,或者喷一点毒液,那她不是翘辫子就是毁容了! 这个淑妃,好毒的心肠! “怎么样?想好了么?趁现在还来得及!”淑妃手里拿着硫磺制成的荷包,站得远远的,笑意嘲讽阴冷。 “我!没!做!过!”宁珂一字一句地道。 淑妃面色狠毒,冷笑,“那你就等死吧!到时你只会被认定是被毒蛇咬死!” 宁珂没再回答,凝眸看着脚底下的毒蛇一步步靠近,蛇信子长长地一卷,她的裙摆立即就被腐蚀成灰! 淑妃冷眼看着,笑意更深了,这蛇可是她特意重金买来的,饿了好几天了,如今嗅到了肉味,肯定会被吃的渣渣都不剩! 这个宁珂,一直以来都是她儿子的耻辱,如今总算是要解决了! 毒蛇已经快要钻进宁珂裙底,只要再进一步,她就只会死路一条! 得逞的笑已经慢慢挂上脸庞,淑妃已然想要叫人收拾残局了,然而,下一刻她却猛地瞪大了眼睛——那些毒蛇原本还在宁珂脚下,不知道为何突然转向往牢房外飞快冲来! “拦住!你们拦住!”淑妃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指挥狱卒们去砍杀毒蛇。 可毒蛇比较太多,狱卒就两个,怎么也砍不完的,毒蛇刷刷地冲出来,张着血盆大口就咬了狱卒一口。 “啊!”两个狱卒痛苦地惨叫了起来,抽搐着倒在地上,然后毒蛇一过,瞬间成灰。 淑妃吓得魂儿都飞了,尖叫着,抓着裙摆就往牢房外跑,窗外突然飞来一颗石子,啪地一声砸到了淑妃的小腿肚上,她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宁珂轻轻一笑,“淑妃娘娘,夜路走多了,很容易被蛇咬的哦!” “你......”淑妃毛骨悚然,挣扎地要起来,却感觉有什么阴冷腥臭的东西从背脊爬了上来,她整个人一僵,想要回头看。 突然,“嘶嘶!”两声,脸颊就被什么粘腻地舔了一下。 “啊——”脸颊顿时像是被烫熟了一般剧痛,淑妃猛地挥着袖子将那毒蛇甩掉,撕心裂肺地捧着脸痛哭,“啊啊!我的脸!我的脸啊啊——” 宁珂按着她之前的语气,冷笑,“我劝淑妃娘娘还是早点去找太医医治哦!要不然跑到半路上死了,到时你只会被认定是被毒蛇咬死!” “啊!”淑妃惨叫了一声,愤怒咆哮,“宁珂!你毁我容貌!我一定会杀了你的!”说着,连滚带爬往外跑,一面喊着救命。 外头很快就有人来救淑妃,本想着过来找宁珂算账,可是一冲进来就被那一群毒蛇吓得屁滚尿流,一下就全部退了出去。 牢房里终于安静了,宁珂靠着墙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背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幸好她有楚君越之前送的更毒更厉害的毒物!要不然这回她真的是要葬送在这里了!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也都是顺应自然里的弱肉强食,饕餮蛇虽然毒,但是楚君越给她的毒药更加厉害,她洒在自己身上,那些毒蛇完全不敢靠近。 饿了那么多天的毒蛇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淑妃有硫磺又如何?为了填肚子,一样可以攻克! 只是那淑妃......呵呵!她一不小心加了点料,那脸只怕是要毁了,除非她出手给出解药,要不然,这辈子淑妃只能做个丑八怪了! 这就是欺负她的下场! 危机解除,夜深了,宁珂身子不好,很快就被疲惫和困意侵袭,靠在墙壁上准备闭目养神。 这时,牢房那小的可怜的窗户传来一声熟悉的笑声。 “小珂儿,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被人欺负了?嗯?” 宁珂蓦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冷冷扫了过去,果然看见了楚君越那双流光漫越的眸子在窗外熠熠生辉。 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刚才那颗石子应该就是他打的吧?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从一开始就在,还是刚好赶到? 她看了他一眼,却没问,转而冷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 楚君越一手托着腮,魅惑一笑,“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 宁珂嘴角抽了抽,谁要你喜欢了! “我这刚一回来就听人说你被人欺负了,特意来瞧瞧,不过貌似担心有点多余了!”楚君越说的云淡风轻,谁知道他刚到京都就狂奔过来的那份紧张,生怕淑妃下了毒手,然而她却没有让他失望,他一来就看见了她反击的一幕。 宁珂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需要你帮忙,现在我需要一床干净的被子,我要休息!” 楚君越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嘀咕了一声,“真不懂情调。”说着就不见了。 宁珂以为他回去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看,他竟然在脱衣服! 他要干什么?在这天牢里也要发.情?这口味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目光骤冷,她暗自捏住了毒针,就等着他露出那什么不雅的东西来,立刻穿成肉串。 然而,她却只看见楚君越把什么从窗子里塞了进来,“小珂儿,这衣服是用金蝉丝制成,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你垫在地上,保证干干净净,舒舒服服!” 宁珂一怔,心下有几分羞愧,原来他是想帮她,而不是她想的那样。 把他的衣服接过来,她看了一眼就知道他确实没有撒谎,果然是价值连城的金蝉缕衣! 他竟然那么舍得,直接给她垫在肮脏不堪的地上! 这骚包平时看起来那么风骚......也许并非她所看见的那么轻浮。 抿了抿唇,宁珂抬头看住他,认真道:“你去帮我一个忙,到逸阳宫看着太后,别让心怀不轨的人靠近。” “小珂儿你真的是......”天知道他为了赶回来见她有多累,她竟然把他当牛马使唤。 “如果太后死了,那我也活不了了!” 楚君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不乐意,却还是答应了,“我可以帮你,但是我要讨个彩头,你不许拒绝!就这样!” 说完,他也不能宁珂拒绝,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确定他走了,宁珂才把他的衣服铺在地上,躺在衣服上,男子特有的魅惑气息如曼陀罗,令人迷醉,她只觉沉醉而心安,渐渐就睡了过去。 一觉到了天亮。 宁珂刚坐起来,就来人了,是皇帝身边的人。 莫非太后又出事了?那个楚骚包没看好? 第47章 他那个痴迷的眼神 宁珂把楚君越的衣服收好,金蝉缕衣轻薄简便,她卷好塞进袖子里,啥都看不到。 这事她还是不想把楚君越拉下水,他身份比较敏.感,扯进后宫之事总不太好。 来人是皇帝身边的陈公公,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瞅了一眼牢房门口那一堆腥臭的衣服,皱了皱眉,但天牢里怪事多得很,他也懒得多管闲事了。 宁珂也不怕他问,这事是淑妃自己挑起来的,淑妃比她自己还害怕事情败露呢!就算是毁容了,也只能吃哑巴亏。 陈公公捂住口鼻,声音尖细,“宁小姐,陛下命咱家前来带你去逸阳宫。” “太后醒了?”宁珂追问,陈公公却不肯再说,让人开了门,带上她就走。 这一路上宁珂都在猜测,心里始终有点不安,毕竟淑妃昨晚被她整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狗急跳墙。 这份担心,直到到了逸阳宫门口,看见了胡子歇优哉游哉喝酒的样子,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徒儿,昨夜过得如何啊?”胡子歇一看见她就贼兮兮地笑,宁珂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一抬头,看见淑妃蒙着面纱站在门口时,她才懂了。 呵呵! 这张脸真的不能见人了啊!难怪那老头子猜出来了呢! 淑妃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语气冷冰冰地道:“太后说要见你!还不快进去!” 太后真的醒了! 宁珂两步并作一步走,直奔太后寝宫,门外早已跪了一地的妃嫔们,一派欢天喜地的样子。 皇帝和皇后都在病榻前守着,低声和太后说着话,宁珂过去,正要行礼,就听见太后虚弱地叫了一声,“珂儿!珂儿快来!” 楚凌越默许她不必行礼了,让她上前来。 宁珂坐在脚踏上,见太后神色已经好了许多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太后慈爱地笑着看她,握住了她的手,“珂儿,听说又是你救了哀家,已经两次了,你真是哀家的救星。” “太后说的哪里话,这是太后福人天相。”宁珂趁着握手的时候暗自把了脉,脉象也已经稳定了,一口气才终于松了下来。 看来昨夜楚君越还真的看住了! “珂儿,哀家知道,就是你救的哀家。”太后轻轻地道:“别看哀家昏迷了,可是哀家心里明镜似的。为了哀家......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这里,楚凌越脸上掠过一丝讪讪,抿唇不语。 “太后,你这是说什么话,珂儿没受委屈。”宁珂安慰道:“当时事态不明朗,不管是谁都会误会的。现在你醒来就好了,总算可以证明珂儿无罪了。” 太后看向楚凌越,“陛下,珂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害哀家的,要不是她及时发现哀家体内中毒并且吃过解药,哀家这条命只怕也是早就没了。”她目光冷了下来,冷冷扫了这殿内的宫女和太监一眼,“陛下要调查的是应该这宫里的人,看看这些人都给哀家吃了什么!” 她话都这么说了,别说宁珂没有做过,即便做了,也没人敢拿宁珂问罪了。 太后自己吃过什么,没吃什么,自然心里有数。 “母后......”楚凌越正色道:“此事,儿臣是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的!” 皇后乖巧温顺地一边站了许久,这才搭了话,“母后且放宽心养身体,这里的宫人信不过,臣妾亲自挑选信得过的过来。以后饮食全部都要检验过才可。” “皇后,有心了。”太后看了她一眼,幽幽地叹了一声,“太子身子不好,你也闲不下来,这事又得麻烦你了。” “母后折煞臣妾了,臣妾乃是后宫之主,这是分内之事。”皇后低下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宁珂暗中看了看这两婆媳,感觉还不错,这皇后为人低调贤惠,又是别的属国嫁来的,大概和太后也有种惺惺相惜的微妙感情,可不是淑妃能比的。 “你们都先出去吧!哀家有些话要和珂儿说。”太后下了逐客令,也没人再敢留下来,皇上交待了几句便带着皇后出去了。 宫殿里就只剩下了太后和宁珂两人,宁珂知道太后把人遣走,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先开了口,“太后,您这是有了猜测了?” 太后却摇了摇头,认真地道:“珂儿,此事你就别管了,后宫之事其实就是朝堂的另一种映射,你别牵扯进来了。” “太后!”宁珂皱着眉,她自然知道这后宫其实就是朝堂的一种反应,可是太后作为皇帝生母,如此被人陷害,也不能不管!何况太后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 太后目光坚定,“珂儿,听哀家的话,这事你别管。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宁珂深深地看了她许久,越发觉得疑惑了,难道这事不是淑妃做的?为什么太后好像知道什么似的,但是又要瞒着?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 在太后的再三要求下,宁珂最终还是答应了她不干涉此事,但是太后体内的毒素,她还是坚持要自己亲自医治,这太医院的人,她是一个都信不过了。 帮太后调配好药物之后,皇后派来的宫女也来了,太后看起来也很信任,宁珂便让宫女去煎好了药,喂给太后喝了。 太后解了毒,脸色都好了许多,宁珂不放心,又留了些常用的解毒丹以及定心丸,以免再有意外发生。 她的一举一动,楚凌越都看在眼里,先前的戒备消失不见,逐渐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探究。 “以后,太后娘娘的病情就由你跟进吧!”楚凌越冷声道:“朕准你自由出入皇宫。” 宁珂按压住欣喜,低眉道谢,“谢陛下!” 楚凌越大抵也是自知冤枉了她,当即给了她又好些赏赐,如此一来,她因祸得福,莫名其妙又得了一笔横财。 淑妃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了,可是却不能说什么,袖子里的手指都快要抓破。 轻轻瞥了淑妃的脸一眼,宁珂嘴角一撇,这脸上腐蚀很快就会蔓延到别的位置了,呵呵,她就不信淑妃会忍得住不找她!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算! 走出了逸阳宫。门外,胡子歇喝多了正在台阶上打瞌睡,而不远处,有人站在夕阳里长身玉立,飘逸如神。 楚君越。 看着那一抹身影,宁珂紧绷的唇角本能地舒缓了开来,缓缓扬起一抹弧度,如染了几分夕阳的温度,不似以往那么冷了,多了些许暖意。 楚君越微微一震,深深锁定她那一抹笑,感觉天地都亮了。 有没有人曾告诉她,她笑起来其实很美! 但那笑容却如昙花一现,宁珂一看他那个痴迷的眼神,顿时就绷着脸,一脚踹醒了胡老头,“走了!” “哎呀呀为师刚刚梦见一坛好酒!你坏了我的好梦!”胡老头吓得弹了起来,大呼小叫。 宁珂哼了哼,大步就走,在越过楚君越的时候,才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的衣服,洗了再给你。” “其实不还了,我也不介意的”楚君越笑。 宁珂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怼他,胡老头就一惊一乍地冲了过来,“什么?小徒儿你咋有王爷的衣服呢?哎呀这这这,老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看见哟!” 宁珂:“......” 这个死老头,到底想哪儿去了! 楚君越笑得很开心,“你看,你师傅就比你有情调。” “那行,你跟他过一辈子去!”宁珂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身后,楚君越漫步跟上,轻轻一笑,“小珂儿,别忘了我要的彩头!” “彩头?”宁珂猛地回头,皱了皱眉,他说的是天牢里说的那个彩头?这厮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谦虚!亏她刚才看见他还觉得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她刚才肯定是坐牢坐得有点发蒙了,才会这么想的! 她冷着脸,斜睨了他一眼,“你要什么彩头!我若是能够满足你,那我们算摆平了!” “跟我去个地方!”楚君越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就走。 男人温暖的掌心略带粗糙的薄茧,与自己柔嫩的皮肉相触,莫名地有种强烈的触电感。 宁珂微微一愣之后,脸色一沉,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能不能好好走路!” “昨夜奔波了一夜,身心疲惫,不牵着你,我走不好......” “你少忽悠我!就凭你的功夫,再多奔波几个晚上都可以!” “唔小珂儿竟然看得出来我的厉害了?几个晚上也许有点累,唔一晚上几次肯定可以的。” “楚君越!你多说这些,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都不行?” “哎小珂儿你真没情趣,姑娘家应该......” 两人拌嘴的声音渐渐远去,胡老头望着那对在夕阳下渐渐氤氲的身影,默默地捂住了心口。 “秀恩爱啊!老夫这把年纪了还要遭这个罪!造孽哦!” * 宁珂跟着楚君越来到了他的府邸,路上遇见不少婢女,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小仙女儿似的,但是也一个比一个穿得少,胸口衣服更低。 嘴角瞥了瞥,宁珂瞪了某人的背影一眼,嗤之以鼻。 传言里还说他不近女色呢!这府内的婢女都跟皇帝的妃嫔有得一比了,哪里像是干活的,倒像个选美的。 楚君越不知道她的腹诽,不然该冤枉死了,他带着她直接去了后院一个挺大的院子里。 “你到底要干什么?”宁珂站在门口不肯动了,抱着手臂斜斜地睨着他。 楚君越打开了门,认真地看住了她,开口,“救命!” “救谁?”宁珂挑挑眉,扫了这院子一眼,心想该不会是他金屋藏娇的某个美人吧?若是如此,她立刻走人! “进去看看便知道了。”楚君越率先走了进去,宁珂抿嘴想了想,也跟了进去。 在看见床上躺着那人时,她脸色微微变了,“怎么是......” 第48章 猛然将她揽入怀里 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她毒害过一次就避之不及的逗逼元宝。 他的武功极高,一般人是无法近身的,为何会如此? 楚君越面色沉凝,“元宝跟我出京办事,却不曾想被暗器所伤,中毒了。昨晚本来想找你来的,但是你在天牢里,隔了一夜,也不知道他还撑不撑得住。” “你们去办什么事?”宁珂随口问了这么一句,她本意是觉得奇怪,办个事也能中剧毒,而楚君越脸色却迟疑了几分,抿抿唇,半晌才道:“朝廷机密。” 嗤了一声,宁珂懒得再问,挽起袖子坐在了床边,给元宝看过了背后的伤口,一面道:“和你上次受伤的情况一样,都是弓弩所伤,中的毒也一样。”她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肯定,“你们肯定还是为了上次的事情。” 楚君越眼里掠过一丝赞赏,唇角扬起一抹欣喜的弧度,“你真是每一次都让我惊喜。” “哼!”宁珂哼了哼,“不想他死的话就废话少说,把器具和药物准备好,你知道我用惯了的。” “好!” 被人差使,楚君越难得没有动怒,反倒是乐在其中的样子,施施然出门去亲自叫人送了过来。 有了经验,宁珂这回处理的更快更妥善,不消两刻钟就清理好了伤口,解了毒,但是由于元宝中毒比较深,一时半会还没有醒来。 在天牢熬了一夜,又做了个“小型手术”,消耗了宁珂不少精力,当时便觉得疲惫不堪,坐下来就不想起来了。 楚君越看出了她脸上的疲惫,柔声道:“我给你安排个房间休息一下吧!晚上一起吃饭!” “不用,我要回府。”宁珂生怕青蔷和王嬷嬷担心,并不想久留,其次,也不想跟他走得太近。 虽然她平时挺嫌弃他的,可是相处久了,她慢慢就觉得心里不对味了,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犯傻。 “我派人去知会一声即可。”楚君越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我再怎么也帮了你一个大忙,你便陪我吃顿饭算是答谢了。” 宁珂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已经帮你救了元宝,我们扯平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的彩头是叫你救他?”楚君越轻轻一笑,潋滟眸光里掠过一丝诡谲。 宁珂一怔,随即怒了,“你耍赖!” “天地良心,我是真真没有说过!”楚君越无辜地道:“我要彩头自然是要与你共进晚膳的,至于你救了元宝一事,我自然会给你重金作为酬劳的。” 宁珂:“......” 她决定了! 以后坚持要防狼防贼防楚骚包! 跟这只狐狸打交道,真的是分分钟是个大坑! 既然都被坑了,宁珂自然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楚君越不是说要重金酬谢么? 于是,她很不客气地来了个狮子大开口,不赚白不赚! “我要宝林斋对面那家酒楼作为诊金!” 楚君越挑了挑眉,深深看住她,笑了,“小珂儿,你这诊金可真贵。” “除非你觉得元宝的命不值这个价钱。”宁珂扬起下巴,明摆出一副“我就是坑你了怎么滴”的样子。 楚君越失笑,语气却是宠溺之极,“买买买!只要小珂儿喜欢的,一定买!” 买买买! 这句话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分分钟甜死人啊! 宁珂纵是内心寡淡,此时也止不住起了波澜,愕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良久,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丫的太会撩妹了! 不行不行! 她要冷静一下! 懊恼自己那一刻的怦然心动,深吸了一口气,宁珂甩了甩脑袋,转身就出门。 “走!吃饭!” 楚君越唇角挂着笑,脑海里还是刚才她那愕然的模样,仿佛惊鸿回眸一瞥,有惊喜,有悸动。 漫步跟上,他笑意更浓了。 今夜好好作为,让她冷淡的心热一热。 晚膳设在了湖心的亭子里。 这夜,玄月如钩,倒影在湖光春色里,月影旖旎,潋滟生波。 风也缓,月皎洁,花开正红。 凉亭雪白轻纱割断月色,落在对坐的男女身上,落下斑驳的经纬。 宁珂已然沐浴过,换上他派人赶工定制的雪白轻绸罗裙,质地轻薄依稀可见晶莹肌肤,却又在合襟上简单绣了缠枝蔷薇,显出女子优雅玲珑的曲线,柔美清贵。经过改良后,裙摆简单利落,仅仅齐地,平添了几分飒爽之气。 她不得不承认,楚骚包在审美这一块真的很不错!他心知她的喜好,也清楚女子身体的美丽之处,精细融合,既能够显示出她的优点来,又不让她反感。 楚君越一手托腮瞧着她,一旁花开成团,映在他颊边,却不如他笑意浓郁魅惑。 他就知道她适合,他就知道她如此美,即便她故意丑化了自己,但那一身风华是如何也无法掩盖的。 在这样的花好月圆夜,孤男寡女对坐,宁珂被他看得不大自然,于是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你这里的厨子不错,看着就很美味。” 一笑,楚君越带着几分得意,“那是自然,那是我千金求来的名厨,平常人还吃不着。” 宁珂也就随便一说,倒是没有想到还真的是大厨做的,她尝了几口,发现还真的味道很不错。 想到自己以后要开酒楼的,于是悄悄留了个心眼,唔不管怎么样,她要想个办法把人撬走! 楚君越没留意她心里打的小九九,他倒了杯清冽的酒,举杯,“来,小珂儿,干一杯,祝你安然破局。” “小气!娘们儿似的!”宁珂瞥了他那小的可怜的酒杯一眼,不满意地撇撇嘴,换了个玉碗,倒满。 “小珂儿......”楚君越挑眉,脱口差点就提醒她那是一口醉,但一念掠过心头,他便住了嘴。 嗯,喝吧喝吧!多喝几口!醉了更好! “来!干了!”宁珂豪迈地举起碗里的酒,对着楚君越一敬,一仰头,就咕噜咕噜全部灌了下去。 酒是好酒,入喉时温润如玉,一下就滑了下去,可到了胃里就好像着了火,热辣辣,好像积蓄着力量的火山,随时都会爆发。 宁珂以为这是自己这副身子太弱的原因,夹了几口菜吃了,压压酒气。 一抬头,看见楚君越酒杯还是满的,她不悦地皱了眉,喝道:“喝!快点喝!” 目光掠过她酡红的脸颊,楚君越轻轻一笑,也把酒喝了。 宁珂这才满意了,大概是觉得这酒好喝,又给自己碗里倒,还不到一碗却没了,她不高兴地摔了瓶子,“怎么就没了!小气鬼,喝酒都不给人喝个痛快!” “小珂儿......”楚君越瞧着她渐渐呈现出的醉态,有点欢喜,却又觉得无奈,“这一口醉可是千金难买的好酒,就是这么一小瓶就够给你再买座酒楼了。” 宁珂此时酒劲上涌,脸红的像是桃花开了满怀,她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一口醉?什么意思?喝一口就醉了?” “小珂儿,你喝了一碗。”楚君越提示她。 宁珂皱着眉,“不对!我也只是喝了一口!很大的一口而已!” “是,你只喝了一口。”楚君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越来越迷离的眉眼,轻声问,“你觉得如何?有没有感觉到很热?好像着火了,要爆发了?” “嗯!好热啊!好像火山爆发了!好想呐喊!好想放纵!”宁珂忽然就弹了起来,风一般冲了出去。 楚君越一愣,抬头,就看见她站在了桥上,月色皎洁,她在月光中大喊。 “去你坑爹的穿越啊!太苦逼了啊啊!” “我好想回去!好想回去啊!” “......我才不会害怕!就算我一无所有,我也一样可以逆袭!”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都踩在脚下!都称我一声女王!” ...... 空旷寂静的湖面上回荡着她爽朗的呐喊声,好像积压了许久许久,终于得到了倾泻口,如洪水爆发! 楚君越唇角的笑意慢慢僵硬,定在了原地。 原来她也如此苦,平日的冷淡不是不在意,而是出于一种自我的保护与疏离。 她噼里啪啦地喊了许久,全是他听不懂的词汇,他费神地在理解她说的意思,忽然便听见她喊了一声—— “热死了!我好想游泳!” 楚君越眉毛一跳,她要去干嘛?该不会真的是热得要游泳去吧? 眼看着她真的要跳下去,楚君越朝着她直奔了过去,“小珂儿不可!” 她不知道的是,这酒最奇怪的就是不能用降温的方式来解救!相反而是要以毒攻毒把热气发出来! 这要是下水了,她可以醉到明天去! “游泳!我要游泳!”宁珂站在湖边把外衣脱了,一头就扎进了湖里。 楚君越愣了一下,没想到平日里她那么镇定冷淡的一个人竟然发起酒疯来也这么狠的! 生怕她喝多了溺水,他也跟着跳了下去,尝试去找她,水面上却什么都看不见。 “咯咯咯!” 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楚君越一回头,就看见宁珂一身湿漉漉地站在他身后,笑得灿然开怀,如同无忧无虑的孩子。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开怀地笑,第一次看见她丢掉了那冷冰冰的面具,第一次看见真实的她,那个外表冷淡实则内心炽热的她。 心口某处怦然悸动起来,他一时失了神,没察觉她已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猛地拉入水底。 “来!我教你游泳!” 湖水清澈,在月色下更显得如同透明,楚君越被她一把揪到了水底,她喝多了便不知道轻重,像是水草似的缠着他就不肯放了。 他衣服也被她扯掉了,只剩下一条亵裤,他睁着眼,看着她衣服也在游动中慢慢滑落,露出雪白一抹弧影,如优雅的灵鱼儿。 心瞬间热了起来,他呼吸一窒,猛然将她揽入怀里,低头,压在她的唇...... 第49章 你昨夜......可真凶猛! 水流静深,头顶上月光漫越从湖面上照射下来,如琉璃,百转千回,流光绚丽。 深吻如春风,润物细无声。 喝醉酒的她像是回归了最原始的自我,没有了伪装,没有了顾忌,好像婴儿那般纯洁单纯。她好像很好奇那柔软的唇,他吻过来,她就轻轻咬.住,在嘴里辗转。 猛地一颤,他大手揽住她,猛地钻出了水面,两人像是破水而出的人鱼,在月色下优美如画。 路过的婢女一声惊呼,瞪大的眼睛里露出了惊愕而有妒忌的神色。 王爷! 竟然是王爷! 他他他!他跟别的女人在水底下......做那事! “下去!” 楚君越用衣服将宁珂包住,回头怒喝,婢女吓得连连告罪便退了下去。 “我不回去,我要游泳!我还要!”宁珂从衣服里扒拉出来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不肯走了。 楚君越抱紧她,笑意更深,“唔还要!我们先回房。” “能游泳?” “能!” “有果冻?薄荷味的?” “嗯!你想要吃多久都行!” “好吧!那我们快点!” “唔也许我会比较久一点......” 从湖边回去寝宫有一段距离,恰好要路过元宝的别院,元宝刚刚醒来,想出门来解手的,看见楚君越抱着宁珂的那一幕,眼睛顿时瞪大了! “我一定是中毒太深!我一定是毒坏脑子了!嗷嗷完了完了!” 斥退了所有的下人,楚君越抱着宁珂到了床上,她还像个猫儿似的窝在他怀里不肯出来,一直念叨着要吃果冻。 他失笑,额头贴着她的,轻轻道:“好,给你吃。” 低头吻下,她像个贪吃的孩子啃住他的唇。 呼吸微微急促,他尽力稳定着自己,把头埋下,由浅至深,吻如春风如小轩窗,惊落一窗的轻红,他在从中看见了旖旎。 她本来就热,现在却觉得更加难耐,但他吻过的地方又热辣辣的舒服,煎熬,并快乐着。 微微眯着的眼眸没了平日里的清冷疏远,被酒气迷醉,盈盈如水光荡漾,面若桃花,模样娇憨。 “热......唔我难受......”她张着嘴叮咛,感觉变成了哥斯拉,随时都可以喷出火来。 楚君越低低地笑,“忍着点,别急。” “喔......” 宁珂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雪白的手自然地抱着他的肩甲,无意识地挠了挠,让人心痒痒。 “小珂儿,还记得灵堂那一夜么?嗯?” “唔灵堂怎么了?” “你扒了我,睡了我,然后走了。” “啊?” “所以,你不打算负责么?” “唔......” “小珂儿,做我的王妃可好?日后你便不再寄人篱下瞧人脸色,我定会替你遮风挡雨。” “......” “小珂儿?” 得不到回应,楚君越从她身上抬起头来,随即,脸色一黑——她竟然醉的不省人事了! 早该阻止她跳到水里去!早该趁早吃干净的! 结果呢?他晚了一步,她把他撩起来了,然后她自己喝多了昏睡了过去! 这另外一个“大兄弟”怎么办? 楚君越眯着眼睛扫了她一眼,掠过一丝危险的气息,唇角笑意森凉。 好啊你个小珂儿!叫你逗我玩,明天早上起来你就知道错了! *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宁珂终于醒来,脑袋有点疼,喉咙干得冒烟,她动了动准备起来找水喝。 忽然,她动作一僵,顿住了! 这床上还有人!在被子里! 眼底杀机掠过,宁珂缓缓转头扫了身侧一眼,看见那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时,眼神猛地跳了跳。 楚君越! 他怎么会在她的床上?! 昨晚......昨晚她喝多了,到底干了什么? 这时,楚君越“很及时”地醒来了,眸子睁开潋滟如水,轻笑,“早,小珂儿,昨晚睡得还好么?” “你怎么在这里!”宁珂冷着脸,牙关咬得死死的,眼神简直要吃人。 楚君越枕着脑袋,邪魅一笑,“喝醉酒的孤男寡女睡在一张床上,你说这是为什么?” 宁珂脸上掠过一丝怒气,嘴唇蠕动了老半天,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自知自己是喝多了的,也说不好到底是谁先睡了谁,也不能说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她作为来自现代的先进女性,对于这种酒后乱.性的事情也比较看得开。彼此都是成年人了,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不怪自己喝醉,也不怪他趁火打劫。 只是觉得,这种场景太尴尬,寡淡如她,竟然一时想不到措辞。 “小珂儿,你昨夜......可真凶猛!”楚君越拉开了被子,露出脖子上与胸膛上的红印子。 宁珂眼神抖了抖,这是她干的?她有这么疯狂? “小珂儿......” 楚君越还要说什么,宁珂却再也受不了了,刷地一下从床上弹起,当即又觉得凉飕飕的,低头一看,竟然一丝.不挂!还一身的红印子! 脸色冰冷到了极点,她反应也快,刷地一下把被子抢了过来包在身上,然后飞快地跑去换了衣服,直奔门口。 门一开,“哎哟”一声,有人跌了进来。 宁珂冷着脸居高临下一看,元宝正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她的脸更黑了。 “哎那个啥,嘿嘿嘿嘿,我刚醒了,想过来看看!但是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元宝咕噜一下滚开了些,笑得弥勒佛似的。 宁珂冷冷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地走了。 床上,楚君越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缓缓笑了。 小珂儿,谁叫你惹我呢?就让你这么误会着吧! 门外,某个圆头圆脑的人影想偷偷溜走,楚君越眸光一冷掠了过来,语气森森,“元宝,看来你都好了啊!那就替本王去把上次那些下毒的奸细都抓回来吧!” “嗷主子我不要!我大病初愈......” “大病初愈还能那么积极听墙角,想必也无大碍了!” 元宝挠着墙角,哭死了,“嗷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好奇了,好奇害死元宝啊!” * 在回去的路上,宁珂满脑子都还是跟楚君越喝醉酒的事情,她绞尽脑汁地想了许久,却只知道自己喝多了去游泳的事情,剩下的就完全短路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干了些什么,不过按照灵堂那一次的前科,她估计自己肯定没老实本分的。 上一回在灵堂与那神秘人云雨一场,她尚不知情那人是谁,这一回喝醉酒,又跟楚君越那个了,她现在想想都觉得荒唐! 她何时变得如此随意了?想想就令人厌烦! 怀着这苦闷的心情回到宁国公府,本想好好静一静的,没想到,宁魏竟然破天荒地在那破落小院子里等着她了,宁夫人也在,正对着院子里给的赏赐眼红着。 宁珂脸色一沉,这两人又来了!又想干什么! 见她回来,宁魏脸色沉着问,“听说你治好了太后?你何时学会的医术?” 他倒是没问她怎么才回来,大概以为她是刚从宫里来的,毕竟她现在是功臣了,奖赏也是刚到。 宁珂扫了他一眼,心里止不住冷笑,看他这意思,貌似不希望她治好太后了。 “所以呢?”她斜睨了他一眼。 宁魏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不管你到底会不会,但我只想告诫你一句,以后做事不许如此莽撞,你不是一个人,你代表的是宁国公府!你一人犯事就罢了,却不能拖累了国公府!” 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心! 还是怕她拖累了! “宁国公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了你。”她话语更冷了,甚至再说一句话的意思都没了,转身就往屋里走。 宁魏看着她那冷漠的背影,咬牙喊了一声,宁珂却没理,直接叫青蔷送客。宁魏气得脸色发黑,甩袖也要走,这时,宁夫人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老爷,这些赏赐......就放在这儿了?” 宁珂回头,目光骤冷,“那以夫人的意思,该放哪儿?” “那自然是要放在库房里,在这里不安全!”宁夫人挺直了腰身,回答得理直气壮,“再说了,库房现在没多少银子了,刚好可以填补空缺。” 宁珂简直是被她那不要脸的行为笑哭了,这些赏赐是皇帝专门给自己的,宁夫人竟然也想吞? “宁夫人,这些赏赐好像不是赏赐给宁国公府的,是给我的!” “那又怎么样!”宁夫人扬起下巴,雄赳赳地道:“你是宁国公的小姐,你的就是宁国公府的!” 这人不要脸起来,还真的是没有下限了!有麻烦怕连累,有赏赐就是府内的。 呵呵! 当她是傻子么? “夫人这话还是去跟皇上说吧!他要是同意,那便充入库房。” 宁夫人一窒,哪里有这个胆子去找皇上,上回宁玉的事情都够丢人了! 宁魏冷眼看了好一会儿,越发觉得宁珂变了个人似的,曾经不觉得,如今才发现这个女儿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行了!这是陛下给她的赏赐!府里再缺钱也不能要!”半晌,他才呵斥宁夫人不许再胡闹,宁夫人不服气,可这才刚从面壁思过完毕,哪里敢顶嘴,再心疼那些赏赐也还是忍了。 宁魏深深地看了宁珂一眼,快速地离开,一回到书房里,就叫了人来,“去查查大小姐这半年来都发生过什么事,认识了什么人!事无巨细,我全部要知道!” * 第二天,宁珂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赏赐都拿出去折成了银票,全存进了钱庄里,以免宁夫人虎视眈眈。 随后她直奔楚君越为她买下的那个酒楼,想去验收,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第50章 小珂珂你这样也很好看! 宁珂遇见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宇轩,他用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别人认出来似的,鬼鬼祟祟地进了宝林斋。 他竟然出来见人了! 但是,又去宝林斋做什么? 是楚宇轩自己的宝贝没有好,还是为了淑妃的脸而来? 不管怎么样,她都十分感兴趣,必须要去看看! 宁珂从酒楼出来,直接奔着宝林斋后门而去,她刚一走,淳于焰就从马上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小珂珂!”他眼睛一亮,叫了一声,她却没听见,急着去干什么事似的,一溜烟跑了。 淳于焰那里刚好,听说了她救了太后的波折,本想去看看她的,没想到竟然半路遇上了。 既然遇上了,自然就没有不去聊聊的道理。 他遣散了下属,下了马,悄悄跟了上去。 宁珂近来虽然有学习吐纳,但毕竟不会武功,一路上倒也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跑到宝林斋后门,用钥匙打开了进去。 身后,淳于焰双臂一振,跃过墙头,也进去了。 宁珂直奔专门为自己收拾出来的厢房,匆匆易容成标准的“王公子”模样,准备去前厅会会楚宇轩。 刚出门,却遇见了树下喝酒的胡老头,他看了她的打扮一眼,笑道:“你这是要把王公子的名字传遍大燕?” “那也未尝不可!”宁珂之前女扮男装本来是图好玩,现在倒是觉得分饰两角也不错,可以避免不少麻烦。 胡老头眯了眯眼,“如此也好,狡兔三窟,多留一手也好!” “嗯!”宁珂临走前忽然又对他道:“关于楚宇轩的事情,你记得不许插手,我自己会解决的!” 胡老头一脸不屑,“放心,那种人还配不起为师插手,你想玩就好好玩玩。” 微微勾了唇,宁珂直接穿过后院往前厅而去,那时,已然有弟子在与楚宇轩交涉了。 “这位公子,医圣真的不在,请你改日再来吧!”弟子推辞解释。 楚宇轩却不信,趾高气昂地道:“我不信!前几日医圣还在的!” “这位公子,医圣真的不在,他行踪不定,不呆几日又会云游四海的,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那......”楚宇轩皱了皱眉,随即想到了什么,“那王公子在吗?先前医圣叫他给我看过病!” 弟子并不知道宁珂伪装成王公子的事情,当时就懵了,“什么王公子啊?我们这......” “是谁找我?”宁珂怕他说漏了嘴,及时地走了出去。 楚宇轩看见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王公子!太好了,你在就好了!” 宁珂似笑非笑,眼神有意无意掠过他那里,“莫非公子还没有好?” “额......不是我!”提起那个地方,楚宇轩有点尴尬,你若说没好,又好像好了,但是你说好了,每次想要干点那什么事儿的时候,又肿痛得厉害。 作为男人,那方面的自尊心是要强一些的,他想着也许只是旧伤未愈,继续用药应该就会好了,于是也没敢再提。 “哦,那你是来找我做什么?”宁珂摇着乌骨扇,唇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 楚宇轩左右看了看,表示这里说话不方便,特意走到没人的角落里,才肯跟她说出了实情,“此次不是为了看我的,而是淑妃娘娘!她脸上沾染了毒物,腐烂疼痛,又不能让太医去瞧,只能请公子援手了。” 一想到淑妃说是宁珂干的,他既觉得难以置信,又愤怒不已,那个草包何时成为了医圣的徒弟,竟然如此了得! 淑妃的脸变成那样,为了顾全脸面,自然不能找宫里的太医,可是这普天之下,除了宁珂本人,也就只能找医圣了,虽然有点过节,但也好过要低声下气找宁珂去。 如今医圣不在,遇见了王公子也好,此人看起来玉树灵芝,大概不会那么古怪难缠。 “淑妃?”宁珂故作愕然,“淑妃娘娘那是沾染了什么了?竟然如此严重?” “那个......”楚宇轩迟疑了,随即愤然道:“那是被奸人所害的,据说是什么饕餮蛇毒和其他毒掺和在了一起,还请王公子帮忙救治!” 宁珂抿嘴悄然笑了笑,面上却还是一副凝眉沉静的模样,她沉吟着道:“不同的毒物加在一起确实挺麻烦的,会改变原来的毒性。而且师傅的弟子们大多是术业有专攻,我只擅长治疗外伤,却不会解毒。” 她眸光一转,劝慰他,“我建议你还是去找下毒之人拿解药吧!如此一来也对症下药,好的彻底一些。” “这......”楚宇轩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一想到要去找宁珂那个草包,他这肚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话已至此,你自己衡量吧!淑妃娘娘在皇帝身边伺候,容颜可比常人更为重要,倘若迟迟不好,皇帝怀疑不说,淑妃娘娘也等不了啊!”宁珂继续煽风点火,他不是拉不下面子去找她么?她就偏偏要他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宇轩也不傻,自然分清了利弊,如今医圣不在,王公子也别无办法,最后也只能去找宁珂了。这蛇毒宁珂当初在牢房里能解,在淑妃脸上自然也可以! 楚宇轩思来想去,也别无选择,最后也只能去找宁珂了。 宁珂瞧着他那脸色五颜六色变了一轮,心情大好,“那就祝淑妃早日康复了。” “嗯!”楚宇轩离开前,突然又回头望了他一眼,“我有个疑问,宁珂真的是医圣的徒弟?” 宁珂让他彻底死了心,回答肯定,“是的,她的医术在我之上,是师傅最得意的弟子,你去找她,一定能好!” 一定能好?就之前那些恩怨情仇,宁珂能帮忙? 楚宇轩越发愁了,叹声叹气地出了门。 见他走远了,宁珂无声笑了笑,折身回了后院去,本想换回女装就回府,没想到竟然被人抓了个正着。 “小珂珂!原来真的是你啊!”淳于焰响亮的大嗓门从头顶的大树上传来。 宁珂嘴角抽了抽,抬头,恰好看见一张放大的极具男子气息的脸。 “你跟踪我。”她不是疑问,而是十分肯定。 淳于焰从树上跳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她这一身男子打扮,越看,眼睛就越发晶亮,“嘿!小珂珂你这样也很好看!” “就这样?”宁珂被人识穿也懒得解释,大步就走,“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淳于焰追上来,大声嚷嚷,“哎哎!小珂珂别走啊!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许跟来!”宁珂飞快地冲进屋里,淳于焰要跟进,“砰”地一声,鼻子差点被门撞扁了。 “王子,我家徒儿去换衣服,你也要跟着去,似乎不太好吧?”身后,响起胡老头凉飕飕阴测测的声音,这厮护短还是很厉害的,当然,除了楚君越之外,其他一切雄性生物靠近宁珂,他都觉得会被人拐走。 淳于焰猛地回头,看着身后着身材矮小干瘪的老头,眉头一皱,“你又是谁!小珂珂怎么会有你这样难看的师傅!” 胡老头嘴角一抽,脸色不悦了,“年轻人,说话要有分寸!” “哼!”淳于焰扬起下巴,倨傲地哼了几声,“本王说你不得了?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惦记着我们家小珂珂,这才是不要脸!” 胡老头这下被吓了一跳,胡子都翘了起来,“我?我惦记她?” 开什么玩笑!他都可以做她爷爷了! 这个王子思想怎么那么不堪呢!比起摄政王简直差远了! “说的就是你,不要脸的老东西!”淳于焰眼里,任何一切的雄性动物都是竞争对手,就算老头也一样! 他斜睨了胡老头一眼,撩起袖子要赶人,却不想前面那老头桀桀怪笑,一片白色粉末迎面而来,他用手臂一挡,正要挥开。 却不想,那白色粉末像是会粘人似的,风一动,全部扑了过来,一点不剩都落在了他脸上。 “你......”淳于焰瞬间觉得自己的脸热辣辣地疼了起来,一张嘴,舌头就开始打结,“哩给偶下惹森么药!” 胡老头拍了拍手,笑得十分开心,“既然你不会做人,那老夫就让你从猪头开始学起,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回来找老夫拿解药!” 淳于焰吓了一跳,用肉眼的速度可以看见自己的脸一点点肿了起来,挤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嘴唇也像香肠似的,话都说不了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老头也忒毒了!竟然下毒! 他这么英俊的脸啊,就这么变成了猪头!还怎么能够见小珂珂? 听着屋里走来的脚步声,淳于焰又气又急,恶狠狠地瞪了胡老头一眼,脚下一点,刷地一下跳上屋顶,消失得无影无踪。 “咯吱”一声,宁珂换好女装出来了,她扫了门外一眼,没见到淳于焰,只有胡老头笑得十分猥琐。 “他走了?”她觉得有点难以置信,那个牛皮糖竟然会提前走了。 胡老头笑眯眯,“是啊!他说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走了也好,宁珂松了一口气,她是要去做正经事儿的,带着淳于焰可不方便。 和胡老头说了声,宁珂就回府去了,前脚刚到,后脚就有宁夫人的吴嬷嬷来找她了,说是有贵客来了。 贵客?只怕是楚宇轩吧? 宁珂勾唇一笑,却没有立即去前厅,而是优哉游哉地让青蔷泡了一壶茶,怡然自乐地在院子里喝了起来。 曾经他不是拽得很么?这一回,轮到她了! 第51章 你求我? 吴嬷嬷看着她一点都不着急,竟然还悠哉地喝起了茶,当即就有些急了。 “大小姐,今天来的是二皇子,你可不能让皇子久等啊!” 她想拿二皇子的身份压一压,这样总会逼得宁珂快点吧!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宁珂就抬起头来,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二皇子?大燕王朝何时又多了个二皇子?嬷嬷你刚立的?” 吴嬷嬷脸色煞白,这话哪里敢应,急道:“不不不!是老奴口误了!是前二皇子,那个......已经贬为庶民了的......” “那你说是宁国公大,还是一介平民大?”宁珂冷冷哂笑。 吴嬷嬷头冒冷汗,这话可怎么答? 楚宇轩虽然现在是平民了,可是那也不能说比宁国公府的地位低下啊!可是,楚宇轩现在又不是皇子了,理论上确实不如宁国公府了! “谁大?”宁珂却不肯放过她,逼问。 吴嬷嬷咬着唇,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宁珂也不着急,就这么冷幽幽地瞧着她。 “是.....”吴嬷嬷再也顶不住,后背都湿透了,最终才一咬牙,一跺脚,豁了出去说道:“是宁国公大!” “那就对了嘛!”宁珂扬眉,笑道:“既然是本小姐比较大,那他就不能算是贵客了,他等着本小姐,那也是应该的!” 吴嬷嬷:“......” 真的掉坑里了!这个大小姐何时变得那么伶牙俐齿的! 说了这话之后,宁珂就再也不吭声了,不仅仅自己喝茶,也叫青蔷和王嬷嬷过来一起喝,那叫一个其乐融融。唯独吴嬷嬷还站在太阳底下,晒得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差点没晕了过去。 这时,前厅里。 楚宇轩等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急躁地道:“宁珂呢!她怎么还不来!” 宁夫人脸色讪讪,“那个......她也许,也许快来了,皇子稍等,我派人去催一催!” “快去快去!”听见那一句皇子,楚宇轩脸色才好看了些。 宁夫人特意叫了两个身材魁梧的家丁过去,说是请,其实命令里却是直接绑了过来的。 但过了一会儿,那两名家丁却屁滚尿流地回来了,好好的一张脸变成了大猪头,气球似的分分钟可以爆炸的样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宁夫人脸色一变,站了起来。 两名家丁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了,一个劲地指着后院的方向。 宁夫人不傻,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是宁珂下的手! “宁珂不来是吧!”楚宇轩脸上涌起了怒气,猛地一拍桌子,转身就往后院去,“我就不信还真的请不动她了!走!” “皇子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宁夫人招呼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了上去。 这么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了,宁珂那会正在泡第四种茶,都是皇帝赏赐的,味道果然不错。 楚宇轩怒气冲冲地来,站在门口看见她那一副逍遥自在喝着茶的样子,心底火气就蹭蹭往上涌。 这个臭丫头!他在那边等得那么辛苦,她竟然在这里喝茶! “宁珂!你好大的架子!”宁夫人一看,也是怒火中烧,厉色喝道:“二皇子可等了你许久了!你竟然在这里喝茶!” 宁珂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子瞥了一眼,继续喝茶,再也没有比她更自在的了,“夫人派人来说是二皇子来了,我当时没想到朝中还有二皇子,以为是嬷嬷说错了。” 她这话无非是嘲讽楚宇轩已经被废,不再是二皇子了,所以也不必拿这身份来压她。 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哪里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 楚宇轩当即脸色铁青,愤怒咬牙,当即就要发怒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来意,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宁大小姐,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找你的,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 “哦?”宁珂搁了茶在唇边,冷笑,“你我婚约已经解除,已同陌路,你如此声势浩荡地来找我,只怕对我,对国公府的声誉不太好吧?” “你!”楚宇轩气急,差点一个拳头就砸了出去,可宁珂一个冰冷的眼风飞了过来,莫名威慑,令他心头颤了颤。 不! 她不过就是个草包罢了! 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自己怎么会害怕! 咬紧了牙关,楚宇轩抬起头来,闷声道:“我今日来找你确实是有要事,这里都是自己人,自然不会乱嚼舌根的!你就放心好了!” “哦?”宁珂勾着唇,似笑非笑,“我一个草包,怎么值得前任二皇子你前来相商要事啊!” 楚宇轩咬牙瞪了她一眼,明知道她是装傻,但为了淑妃的声誉,他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你且进宫一趟,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宁夫人瞪大眼睛,“进宫?进宫去做什么啊?” “对啊!”宁珂也跟着问,“进宫做什么?皇上可没下旨叫我进宫呢!” 谁不知道你有自由进出皇宫的权利!竟然还在装! 楚宇轩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却偏偏不能把她怎么样,他黑着一张脸,咬牙道:“淑妃娘娘有急事宣你进宫!你就快点跟我去,别磨磨蹭蹭的了!” “哦?淑妃娘娘怎么了?生病了?”宁珂眨眼,“这宫里都有太医呢!我能做什么?” “太医不......”楚宇轩差点说漏了嘴,连忙打住,急声道:“这事也只能由你去做,你快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可还记得王公子说过的,饕餮蛇毒十分霸道,会慢慢腐蚀肌肤,最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再这么耗着,淑妃的脸都不能要了啊! “可是,我总要知道为了什么事吧?”他着急,宁珂可不着急,这一回她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她怎么会让他那么好过? 当年是他和宁玉联手杀了前身的,淑妃又三番两次要害死她,她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见她这么慢条斯理地拖延时间,楚宇轩又愤怒又着急,连连说道:“你先别管什么事,总之,这事十万火急,淑妃娘娘可等不了了!” “什么事情那么着急啊?淑妃娘娘病了?”宁夫人也一头雾水,什么事情非得宁珂去才行? “你闭嘴,不关你事!”楚宇轩低吼了一声,转头又去叫宁珂,焦急道:“曾经是我辜负了你,我知道你心中不快,但是这一次算是我求你了!你就帮帮忙,救救淑妃娘娘吧!” 宁珂挑眉,定定地看着他,“你求我?” 楚宇轩咬牙,硬着头皮道:“是!算是我求你了!希望你冰释前嫌,帮我们这么一回!” “这个嘛......”宁珂拉长了声音,低头开始理袖子上的褶皱,楚宇轩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脸迫切,“怎么样!” 宁珂抬眸,狡黠一笑,“要我进宫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只要你肯进宫,我都答应你!”楚宇轩急道。 宁珂勾唇一笑,“什么都答应?” “是!” “很好!那你就绕着京都跑了一圈,边跑边说‘宁珂姑奶奶,我错了’。” 楚宇轩瞪大眼睛,气急,“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刚才不是你自己说辜负了我的?看来也并没有什么诚意,如此便算了吧!”宁珂站起身来,就要进屋,“至于淑妃娘娘,你还是另找他人吧!就看她等不等得了了!” “且慢!”楚宇轩连忙追上去。 宁珂脚步不停,让青蔷和王嬷嬷开始赶人。 楚宇轩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一时情急,当即高声道:“好!我答应你!” 宁珂勾唇一笑,终于回过头来,“早说不就完了!” 楚宇轩差点没咬断自己舌头,怎么就答应了呢! 他恨恨地瞪了宁珂一眼,他知道现在的宁珂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软柿子了,他今日不答应,他知道她肯定不会去的! 但是,答应归答应,他去不去那是后事了! 只要宁珂救了淑妃,哼哼!走着瞧吧! 宁珂答应了他并没有多留,直接跟楚宇轩出了宁府,但是由于楚宇轩已经被驱逐出宫,他是没有权利入宫的了,只能站在外面看她进去。 站在宫门口,宁珂又不动了,笑意凉凉地对他说道:“二皇子可以兑现承诺了么?你何时兑现,我何时去找淑妃!” “你!” 楚宇轩本来打算晚上没人的时候再跑的,这样好歹人少一些,可是现在大白天的,集市上多得是人!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过去杀了她,但是她站在宫门里,他一上去就被人以擅闯皇宫被射杀了! 左右都难!他被她摆了一道又一道了! “好!我现在就去!”目光凶狠,楚宇轩腮帮抽了抽,一咬牙,转身就往集市跑去。 一边跑,他一边大喊着,“宁珂姑奶奶!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 这么一喊,瞬间就有无数人围观了过去,一下就认出他来,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眼看着自己目的达到了,宁珂见好就收,也不好逼得太急,免得狗急跳墙了,比较淑妃的势力也不是她可以匹敌的。 进宫,直奔淑妃的宫殿,大概是收到了淑妃的指示,一路畅通无阻。 宁珂去到淑妃的寝宫,四面长窗都关着,光线照不进来,阴暗无光,还透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宁珂!宁珂是你来了吗?快点!快点救救本宫啊!”淑妃从床上爬了起来,撕心裂肺地痛哭着。 宁珂看了她的脸一眼,眼神跳了跳,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毒太厉害了! 第52章 小珂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呢! 淑妃的脸已经不能算是脸了,表层肌肤早已经腐烂腥臭,露出里面鲜红发黑的血肉来,严重的地方已经可以看见骨头,恐怖至极。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乍然一看,还是忍不住有些作呕。 饕餮蛇毒真的是太厉害了!加上了楚君越给她的毒药,更加威力无比,她琢磨着再过个几天,淑妃不仅仅脸没了,就算性命都难保! 即便她怨恨淑妃,但却不能让淑妃这样死了,一旦被查出来,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教训一番,也足够出气了! “宁珂!宁珂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啊!”淑妃看她不动,自己从床上爬了下来,像是大虫子,一拱一拱地挪到她脚下,伸手去抓她。 宁珂嫌恶地后退一步,冷声叫了宫女进来,宫女们大概也没有真正看见淑妃这样,当即吓得脸都白了,傻站着不会动了。 “还愣着做什么!把淑妃娘娘抬到床上去!”宁珂冷冷一喝,心里却在窃喜,淑妃不是爱面子不想被人知道么?现在可就藏不住了吧? 果然,淑妃一看宫女们那惊恐嫌弃的眼神,顿时崩溃了,捂着脸大骂,“滚!给本宫滚出去!” “不准走!”宁珂拦下逃跑的宫女,“想要淑妃娘娘活命,你们就把她弄到床上去,否则淑妃娘娘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跟着陪葬!” 宫女们哪里还敢走,即便害怕,也还是忍着作呕的欲望,几个人一起把淑妃抬到了床上,宁珂又叫人把淑妃的四肢绑了起来,以免她乱抓自己的脸。 “放开我!好痛!好痒!本宫的脸......啊!”淑妃拼命地挣扎,脸上腐朽的血肉蠕动,显得更加吓人,宫女们一下就吓得腿软,跌跌撞撞跑了。 宁珂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冷笑,“淑妃娘娘,这蛇毒如何?难受么?痛苦么?” 淑妃眼泪鼻涕横流,猛地点头,“好痒好痛!求求你,求你救救本宫啊!之前都是本宫的错,本宫不该那样对你的,你原谅本宫吧!” “救你可以,但是......”宁珂话说了一半,皱起了眉头,不再往下了。 淑妃着急了,“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不管你有什么条件,本宫都答应你!” “这个......作为医者,我自然不能那么低俗与你开条件不是?但是娘娘你这毒......”宁珂一脸为难的样子,“有点难度啊!要费我不少精力呢!” 淑妃眼珠子一转,当即说道:“只要你能帮本宫恢复容貌!本宫赐给你大燕王朝最繁华地段的商铺,那都是林家的,你要哪间都可以!以后不管你是开医馆还是其他,一切费用皆有本宫垫付!” “这个嘛!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宁珂唇角一弯,连连摇头,好像之前到处讹人钱财的不是她。 淑妃生怕她不答应,又往上加筹码,“还有还有,你不是会医术吗?本宫和林家都有不少珍稀药材,只要你需要,本宫都给给你的!等你治好了本宫,本宫就给你医仙的封号,为你正名!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不再是无用的废柴,而是医术天才!” “唔,药材可以有,那些沽名钓誉......就随你吧!”宁珂总算满意了,做人不能太过分,见好就要收,要不然以后淑妃好了找她秋后算账,她也是不得安生。 淑妃松了一口气终于看见了希望,“那你快点!快点治疗!” “淑妃娘娘,你这个脸损害太多,难度真的是挺大的。”宁珂皱着眉,砸吧着道:“得先把坏死的烂肉切除,然后再解毒,敷药。过程也许会很痛苦,淑妃娘娘你可得忍着点!” “我能忍!我能忍!只要你能治好!”淑妃到了这个时候,别说忍痛,就是让她干别的也只会点头。 “那就好!”宁珂转身去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了跟淑妃一同进宫的嬷嬷手上,这位老嬷嬷挺有心眼,一看药方上写的那几个药名,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这几味药可都是林家价值连城的宝物啊!” 宁珂冷冷睨了她一眼,“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说淑妃娘娘不值得用这些药咯?” “老身不是......”老嬷嬷急了,连忙想要解释,淑妃却忽然怒了,尖锐地咆哮道:“去林家取!本宫现在就要!快去!” 老嬷嬷心有不甘,迟疑地看了宁珂一眼,却也不能不去,只好咬牙退下,派人去林家拿。 这么一等,就是老半天,淑妃早就受不了了,脸上又疼又痒,自己却被绑着,想挠痒也不能,简直生不如死! 宁珂乐得逍遥,自个儿在床前喝着茶,吃着点心,胃口一点都没有收到淑妃的影响。 淑妃气得牙痒痒,虽然她是答应了不少条件,但是不代表她就不恨了!等她好了,第一个就要找这个臭丫头算账! “淑妃娘娘。”宁珂忽然看了过来,淑妃吓了一跳,连忙压下恼怒的神色,换为讨好的样子,“怎,怎么了?” 宁珂摇摇头,叹气,“看来你娘家的人也不怎么在意你啊!都这么久了,竟然都没送来,这是不知道淑妃娘娘你多么煎熬呢!” 这话说到了淑妃心坎上,那几味药据说具有奇效,林家一直当宝贝供着,忽然说要给她做药,自然是舍不得的。 最重要的是,楚宇轩被废黜,淑妃的地位在家族里自然大不如前,如今怕是要多加考量才决定要不要给她! 淑妃咬了咬牙,又叫了宫女进来,吩咐道:“再去请!拿本宫的贵妃凤钗去!如果不给,就宣入宫来!” 这是要用名号强行取药了,若是不给,进宫后......那可不是闹着玩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宫女送出去不久,不消半个小时就有林家人把药送了过来,在交给宁珂手上的时候,那叫一个肉疼。 淑妃看在眼里,心底气得不行,说到底,亲情也不过是利益权衡的产物罢了! 这时,天都黑了,宁珂以熬药时间太久为由,决定今夜不治疗了,得等到次日再说。 淑妃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昏死了过去,天知道她有多么难受!再等一夜,那她就得再受苦一夜! 可是现在一切都拿捏在宁珂手上,她又不得不从! 宁珂拿了药,留在宫里过夜,听着这一夜淑妃的鬼哭狼嚎,睡得尤其特别地好。 第二天一大早,宁珂去找淑妃的时候,她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这该拿到的东西也拿到了,该出的气也出过了。 宁珂终于大发慈悲,开始准备治疗。 首先是切除腐烂的烂肉,这在现代是个小手术,但是在古代一切条件都限制的情况下,还是具有一定难度的。尤其是切肉的疼痛。 宁珂可以配出麻沸散,但是她却不想给淑妃用。 经过一番消毒,她直接下了刀,淑妃疼得嗷嗷大叫,但为了脸蛋,也只能咬着被子强忍着。 明明只是短短两刻钟的事情,淑妃却感觉下过一回地狱,生不如死! 切除了烂肉,宁珂取出事先就调制好的药物来,敷在了新创口上。 爽! 好凉爽! 不疼不痒了! 淑妃嗷嗷大叫的嘴还张着,眼底露出了惊喜,“好舒服!快点!多来抹一些!” 宁珂失笑,不过是一般的治疗烧灼伤的药物加了解药罢了,倒是把淑妃忽悠住了。 敷药包扎,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淑妃这张脸总算收拾好了,淑妃还沉浸在那舒服的凉意里,比抽了大.麻还要飘然欲仙。 “娘娘,你这毒,我已经给你解了,脸上的伤也给你处理好了,日后再抹些去除祛疤的药,一定会恢复如初的。”宁珂心情也很好,那几味药全部落入她的手里,也算是值得了。 淑妃眼里带光,连连点头,“好好好!你一定要帮本宫恢复容貌!” “那是自然的,不过祛疤的药有点难以调制,还需一些时日。”宁珂暗示地看了她一眼,意思是你答应给我的东西不给,药就没有了。 淑妃精得很,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赶紧让人把好些店铺的钥匙给她,由她喜欢。 宁珂不贪心,就要了两家不算大,但是位置最好的。至于珍惜药材,有了那几味药材,宁珂也就随意地拿了些。 “答应你的其他事情,等本宫恢复了,自然会兑现的!”淑妃也没有傻透,并没有一下全部兑现。 “如此,就麻烦娘娘了。”宁珂照收不误,笑眯眯地道:“剩下的药,我也会慢慢叫人送进宫来的。” 她的意思很明显,你不兑现,我的药也不给,你要是想杀人灭口,那就等着毁容。 她是医者,淑妃哪里知道她会不会偷偷下了什么毒药呢?淑妃惜命得很,自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尔虞我诈,宁珂在现代做检察官的时候见的不少,这种小把戏,她得心应手。 淑妃气得咬牙,暗暗捏紧了拳头,“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娘娘保重!”宁珂勾唇一笑,优雅地转身走向了门口,忽然,她在门前停了下来,补充了一句,“以后娘娘没事还是别往外面跑了,后宫才是娘娘的天下。” 说完,她施施然走了出去,淑妃躺在床上,气得两眼发红。 宁珂!你且得意着吧!以后有你好看的! 宁珂从淑妃的宫殿出来,漫步走向了宫门,路过一个甬道时,一顶纯黑乌木的轿子在身侧慢了下来。 她没留意是谁,正要闪开,腰间忽然一紧,被人一把扯入了轿子里。 宁珂眸光一凛,反手一撞,另一只手已经摸在腰间的银针上。 “小珂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呢!”两手骤然被人禁锢住,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有人在身后低低一笑。 第53章 那晚你对我可挺有兴趣的...... 宁珂皱眉,又是他!这个骚包怎么无处不在啊! “你松开!”她冷声喝道。 楚君越抱着她没放,下巴搁在她肩窝里,低低笑道:“不能放,否则你又像那一天早上那样一走了之。” 一说起那天喝醉酒的事情,宁珂就有点不自在,本来她还打断躲着他一阵子的,没想到还那么凑巧撞见他下朝出宫,偏偏又在轿子里提起这事。 气氛忽然微妙了起来,光线昏暗,她坐在他的腿上,背脊上直接感受到他传来的温度,像是一块烧热的铁,烙得她心头突突直跳。 他的头搁在她的肩膀上,鼻息温热,一下一下,像是羽毛掠过,隐隐的痒。 宁珂对那方面的事情素来寡淡,表面上还冷冷清清的,但耳根却早就红了一片。 楚君越眼睛亮晶晶地落在她耳后绯红的肌肤上,笑意更深了,“小珂儿,你难道就不打算给我个说法?嗯?” 说法? 拜托! 她是女孩子,两人睡了,吃亏的也是她好吧? 难不成他还想找她负责? 转念一想,按照这厮的作风,这个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你先松开我!有话好好说!”宁珂冷着脸,语气也冷。 楚君越却好像听不见似的,幽幽地道:“现如今你已经和楚宇轩解除了婚约,已然是自由身了,想来做我的王妃,也是极好的。” “没兴趣!”宁珂果断拒绝,就这样的腹黑角色,她得天天提防着,多累啊! 楚君越修长的手指缠着她的秀发,绕啊绕,嗓音低沉而魅惑,“那晚你对我可挺有兴趣的......” “你闭嘴!”宁珂恼了,“那天的事情只是意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别老是提这事了!” “可是我的清白......” “就你?传言摄政王身边美女如云,你还有清白可言?”宁珂嗤之以鼻,古代的皇宫贵族都有床.事教育,一般都有专人亲身教导的,这些人的第一次早就交给侍女们了,还有脸说清白? “珍珠都没那么真,小珂儿你尽管检验。”楚君越低笑,将她反过来面对着自己,他往后一趟,摆出随她检查的样子。 就在那时,轿子忽然猛地颠簸了一下,宁珂一个重心不稳,扑到了他的身上。 轿子幽幽起伏,紧贴的年轻身体也在一下又一下地碰撞着,摩.擦着,某些位置在薄薄的衣物间感触更为清晰。 女子的柔软,男子的刚硬,在这一刻触觉强烈。 宁珂先是一愣,随即就是恼羞成怒,素手撑着轿子两侧坐起,正要跳出去。 轿子忽然又颠簸了一下,她又扑了下去。 楚君越闷哼了一声,笑声沙哑,“小珂儿,原来你真的喜欢这样的姿势。” 宁珂:“!!!” 喜欢你个大头鬼啊!这是什么破轿子!怎么就那么凑巧! 并非真的凑巧,而是可怜兮兮的元宝正竖起耳朵听着动静,每每在关键的时刻就颠一颠,以补偿上次的打扰之错。 宁珂自然猜得到这是阴谋诡计,当即就恼了,又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银针来,对住了他最为骄傲的萝卜头上,冷声威胁,“你再敢颠簸一次,这银针就会扎进去!” 楚君越看着她的神色也知道她不高兴了,他虽然风流但是不下.流,而且这主意也不是他出的,既然被看穿,自然不能再继续了。 “好好好,都依你。”他笑,老实地坐好,但依旧没有放开她。 宁珂也不急着走了,反正她没有轿子回府,蹭个轿子也未尝不可,只要他不要动手动脚就好。 “听闻昨日楚宇轩绕着整个京都向你认错,十分壮观。还有淑妃娘娘,也被你治好了。”楚君越眯了眯眼睛看她,对于她这两日做的事情着实有点震惊,一下风头过盛,虽说一雪耻辱了,但是树大招风,也容易招惹事端。 宁珂撇嘴,哼了哼,“是又怎么样?这两母子可没少干龌龊事,这样还便宜他们了!” “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们会秋后算账?林家可不是好欺负的!”楚君越像个老师向学生提问似的,“到时,你又要怎么办?” “他会算账,难道我不会?”宁珂冷笑,“你放心,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就有对策。”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鸡蛋碰石头。 先前给楚宇轩看病的时候,她就留了一手,包括淑妃也是,只要他们敢对她不利,她必须会先下手为强! “小珂儿啊!”楚君越眼睛幽幽亮了起来,脸色赞赏,“先前那些人不懂赏识你可真是瞎了。” 说她丑?分明是个倾城美人。 说她愚钝?却又狡黠机智。 说她无才?她却偏偏是医圣的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宁珂扬起了下巴,清凌凌的眼睛里涌起了一股傲然之气,“且等着吧!日后我会更加让他们刮目相看的!等我强大之日,便是他们打脸之时!” “我等着那一天。”楚君越勾唇,缓缓一笑。 他期待,同时,也乐意助她一臂之力。如果她需要的话。 蹭了一路的轿子,终于到了宁府,宁珂喊停,自个下了轿,也没有打算叫楚君越进去坐坐。 她走向台阶之时,楚君越却突然叫住了她,“小珂儿。” 回头,她在初升的晨曦里熠熠生辉,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记住,树大招风,你已经过于耀眼,可别被人当了靶子。” “多谢关心!”宁珂勾唇一笑,毅然转身回府。 楚君越目送着她进去,眸光缓缓沉了下来,这个丫头......如今卷入了皇权之中,只怕会有许多麻烦接踵而至。 “元宝。”他忽然叫了一声,帘子外忽然有个圆溜溜的脑袋伸了进来,邀功似的笑得十分灿烂,“主子!我刚才做的怎么样?颠簸的节奏还对吧?” “嗯,回去赏你。”楚君越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派人暗中保护她。” “是!” * 宁珂这回难得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来,一路上,府内上下的仆人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对了,曾经那些个看不起她的人,现在眼里都多了几分钦佩,还有不少人行礼问安的。 这就是现实,你强大了,自然就有人乐意巴结你了。 她这几天干的几件大事,想必都在京都传开了,府里的人都是人精,自然分析了利弊,纷纷巴结她来了。 宁珂没有太放在心上,对于那些主动问好的,淡淡点头,也算回应了。 路过前厅的时候,宁魏和宁夫人都在,看起来像是在等她。 “你过来!”宁魏沉着脸,叫她过去,这是府里唯一一个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会一如既往冷淡的人。 宁珂走过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宁国公有何吩咐?” “你又进宫去给人看病了?”宁魏盯着她,沉声问道。 宁珂笑了一声,“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再问。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要回去休息了。” “你站住!”宁魏脸色阴沉,咬牙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你一个人惹事不要紧,但是不能连累了国公府!” 宁夫人闻言,附和着道:“可不是么?珂儿你那么多年以来都是不会医术的,突然救了太后,大概也算是机缘巧合。但是你也不能凭着这三脚猫的医术就去给淑妃娘娘看病啊!要是出了人命,那可是会连累整个国公府的!” 这还是不相信她会医术呢!还害怕受到牵连! 但是当初想贪占她的赏赐时,怎么没有一点害怕? 宁珂冷笑不已,“放心,淑妃娘娘已经痊愈,这次又没有连累你们!” “真......真的?”宁夫人瞪大眼睛,“你,你真的会医术?” 她自然是不信的,那么多年了,宁珂都是忍气吞声,什么都不会的,要是她会,怎么还一身毛病?不给自己治好? 但是说不信吧!自从诈尸之后,宁珂她又变了个人似的,什么都不同了! 宁魏眼底也微微愕然,眼底几分深思,他当时已经派人去调查过她,确实是自己的女儿没错,这些年也没有见她出去过,并未有人知道她跟着医圣学习过。 可她偏偏会医术,而且,外面传言她医术还在医圣之上! 这......难道真的是他看走眼了吗? “你真的治好了淑妃娘娘?确定好了?” 宁珂白了他一眼,“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或者是你不希望我治好?” “胡说什么!”宁魏脸色一沉,“我不过是关心你几句罢了!你素来什么都不会,突然多了这么一门医术,谁人敢信!” “呵呵!”宁珂勾唇冷笑,“以后让你难以置信的事情多了,等着吧!” 丢下一句话,宁珂再也懒得多费口舌,直接回后院去了。 宁夫人看了看宁魏,再看了看宁珂远去的身影,目露凶光,“老爷!你真的相信她吗?” “不信又能怎么样?”宁魏眯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对宁夫人说道:“你不是和林家大房夫人关系不错?找时间走动走动,探探口风!” “是的老爷!”宁夫人眯了眯眼,唇角掠过一丝狠毒。 宁珂你走着瞧,我非要撕开你的真面目!哼! 第54章 只要她治不好,又要没命!(修改) 宁珂现在成了富婆了,曾经还为吃穿发愁,如今却对着一堆银票发愁。 如今她已经有了三家店面,一间是楚君越送的,另外两间是林家的产业,她开始犯愁一下来了三间要如何分配。 她初步的想法是要做个酒楼的,宝林斋对面那间正好,够大,位置够好,生意肯定不会太差。但是剩下林家给的那两间,她有点纠结,是继续做酒楼?还是干点别的?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从衣食住行下手。 这个世界谁的钱最好赚?必须是女人的! 女人最爱干什么?无非就是逛街买衣服之类的消遣。 这古代的女子也没什么娱乐,衣服款式没什么花样,她要是能够结合古今风格,肯定好卖! 一旦做出了决定,她立即就开始开工了,她画了几件样稿给王嬷嬷,先试着做样品出来,看看款式如何,要是好的话,那就可以批量生产了。 安排好以后,宁珂自己出了门,决定亲自去考察考察店面。 楚君越送的那个早就看过了,她心中有数,知道要怎么做了。还没有看过的是林家给的两间,先前是卖珠宝首饰的,她去看了看,里面已经搬空了,格局还算好,但是她要用来买衣服的话,还得再重新装修一下。 她看完之后,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准备去宝林斋找胡老头,不经意间却看见了对面酒楼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宁夫人! 宁珂凝了凝眸,宁夫人好端端地跑出来做什么? 抿了抿唇,她悄然走向了那个酒楼,最近她出门都是男扮女装,也不怕宁夫人认出来。 宁夫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还约了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两人进了包间,似乎要密谋什么大事。 宁珂也故意要了旁边的包间,随便点了些东西,就贴在墙边听。 妇女们一见面,凑在一起少不得互相奉承几句,然后再八卦八卦。 宁珂听着没多大兴趣,直接跳过,等了许久,才听见这两人提到了她。 林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说起来你们家那位宁珂可真是深藏不露,据说治好了太后啊!” 宁夫人不屑地哼了哼,接着说,“听说还治好了淑妃娘娘?您是淑妃娘娘的娘家人应该知道吧?” “怎么不知道?当时可把我们的好几味价值连城的药材拿了去!现在想想就心疼!” “那淑妃娘娘到底得了什么病啊?用得上那么珍贵的药材。”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据说已经好了,一个个都在说宁珂医术高明呢!还有医仙的称号!” “呸!就她?也配叫医仙?就是个骗子罢了!你们林家的药材,指不定就是她骗走了!” “这个宁珂!可真是可恶!” “林夫人,你我都是一样的受害者,要不是她,我们也不会这样。我倒是有个计策,不知道林夫人可有意见听一听?” “好,你说来听听!” 接下来,两人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宁珂竖起了耳朵也听不见了。但是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各种阴谋诡计了。 但是,宁夫人到底会出怎么样的损招呢?这事她还真的说不准了。 也罢!见招拆招就是了! 宁珂什么都没吃就提前离开了,去了宝林斋。 没想到竟然人山人海,差点连门都进不去。 宁珂找弟子们问过才知道,这些人都是穷苦百姓,平时没钱治病,但是今儿个也不知道是听谁说了找宁珂可以免费看病,于是就纷纷跑来了! “这么多人……那得看到什么时候啊!”胡三皱着眉头,一脸苦兮兮的,要知道他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一直都在维持秩序。 宁珂凝眸想了想,半晌才开口道:“你这样……我教你一个法子。你让人先去把他们每个人的病情轻重大概记录一下,然后再根据病情缓急轻重来安排医治。” “咦!这个方法可以!”胡三眼睛一亮。 宁珂咬了咬唇,继续道:“还有,以后每位来看病的患者,你们都要做好详细的信息记录,比如姓名,性别,年龄,地址以及以往病历,这样会有利于我们以后的看诊。” 这是现代医院的管理办法,虽然在古代没有电脑,但是记录在册,按照一定顺序标记好,那也是很方便的,免去了许多的麻烦。 此外,她还让胡三写了许多号码出来,患者们取号排队,没那么快到自己的也不必在门口等着,以免浪费时间,还挡路。 胡三听她说着,眼睛亮晶晶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师姐!你不仅医术厉害!竟然还懂得那么多!” “好了,快去忙吧!”宁珂对于他那句“大师姐”有点诧异,但也并未过多在意,很快也开始忙了起来。 这些患者指定就要她看病,就连医圣都不看数了,胡老头表示很“伤心”,于是“伤心欲绝”地抱着自己的酒壶回去“借酒消愁”了! 可怜宁珂一个人顶着,从早上看到晚上,连喝水吃饭都没来得及,只顾着给人看病了。 这是第一天,宝林斋的药材还足够,但是宁珂看了下账册,照这么下去,医馆的药撑不到两天了! 这事不就是有人想给她找麻烦么? 呵呵!很好! 那她把皮球踢回去,也不让那人好过! 于是乎,宁珂一点也没有客气,在派人去给淑妃送剩下的解药时,顺带提出了需要更多药材的要求。 淑妃的脸还没有好,又怕宁珂下毒,哪里敢不服从?自然是乖乖地无偿贡献了! 一连几天,宁珂都窝在宝林斋,一开始还比较混乱,但在她提出的现代医疗系统的管理方法下,渐渐趋于有条不紊了。 患者从一开始不接受其他人治疗,也慢慢被宁珂说通,但凡不是疑难杂症的,一律让弟子们看,只有严重的怪病,才是宁珂亲自出马。 一切都步入了轨道,宁珂好歹松了一口气,也没有那么忙了,她趁着有时间的时候,让人再京都各个地方设置了流动医疗点,有病看病,没病的也可以免费领药。 一时间,宁珂在京都名声大噪,被穷苦大众美誉为“医仙”!地位甚至超过了医圣本人! 对于此事,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是楚君越,特地派元宝送了个巨大的牌匾来,金光闪闪地挂在了宝林斋门上,那叫一个招摇。 宁珂异常无语,想丢掉来着,但是元宝说了,那是陛下暗示的,不能摘,宁珂也只好忍了。 忧的人只能是淑妃了,原本想给宁珂制造点麻烦的,没想到反而成全了她的好名声!典型的就是弄巧成拙了! “贱人!宁珂你这个贱人!”淑妃气得摔了杯子,原本疤痕密布的脸庞因为生气而更加扭曲狰狞! “母妃息怒!”楚宇轩今日恰好偷偷入宫来看她,连忙过去给她顺气,又让人再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淑妃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儿子,这火气才消了许多,但一想到自己屡次被宁珂算计,又气得牙痒痒,“这个宁珂太狡猾了!不除去她,难消心头之恨!” “母妃别气,她不过是一时得意而已,殊不知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楚宇轩安慰道。 淑妃认真地看他,“宇轩,你是不是有法子了?” “正是!”楚宇轩阴测测地一笑,“宁珂不是号称是医仙么?先后医治好了太后和您的病,如今名声在外,可是威风得很!你说……要是陛下叫她给太子治病……将会如何?” “太子的病!”一提起太子的病,淑妃眼睛骤然瞪大,“太子……他那个病…….” 天下人都知道太子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差点都要被人遗忘了。但是却无人知道太子得的是一种十分古怪的怪病,寻遍天下名医都无法医治。 倘若皇上能够叫宁珂去医治,一旦她治不好,那后果……. 思及此,淑妃怒气渐消,红唇慢慢溢出一抹阴森的笑容,“宇轩你这个方法太好了!只要宁珂治不好,她就只能死!” “对!太子那病本就是绝症,本就是药石无医!”楚宇轩狞笑。 “呵呵呵!宁珂啊宁珂,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那我们的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宫殿里,母子阴测测的笑声低低响起,如鬼魅般阴森诡异。 * 宁珂忙了几天,差点累趴了,幸好情况基本稳定,她已经不需要一直在那里呆着了。 大概是太累了,宁珂泡了个热水澡之后,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王嬷嬷和青蔷都没敢叫她,直到有下人人来报,说是圣旨来了。 “圣旨?”宁珂醒来就听见这么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太后又病了,可是她明明给太后解了毒,开了许多调理的药,按道理说应该不至于。 但,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宁珂来不及多想,匆忙去前厅接旨。 这才知道原来皇上是叫她入宫去给太子看病的! 她之前隐约听过太子是得了什么怪病,常年都不见人的,但是具体是什么病,她毫不知情! 如此匆忙叫她入宫看诊,她完全没有把握可以治好太子! 看来,这次又是有人要捧杀她! 只要她治不好,又要没命! 第55章 太子到底什么怪病?(修改) 宁魏忧心忡忡地看了宁珂一眼,眼色里有几分不悦,沉吟了片刻,才对陈公公说道:“陈公公!陛下对此事怕是有误会,小女的医术也只是略知皮毛而已,怎么能够为太子的真龙之躯医治?” 陈公公喝了口热茶,皮笑肉不笑地道:“宁国公说笑了,现在京都上下谁人不知宁大小姐大名啊?宁大小姐不仅医治好了太后的旧疾,据说也为淑妃治好了病,如今广施医药,在京都可是个顶尖儿的红人了!陛下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欢喜,这不,就让咱家来请了!” “可是……”宁魏还想再说,陈公公却不想再说,忽然站了起来,“就这么说定了,明个儿,咱家就来接宁大小姐入宫。” 转头,他又对着宁珂笑了笑道:“宁大小姐可要好好休息,明日还能为太子好好医治呢!” “谢公公关心,宁珂明白。”宁珂微微福了福身,目送陈公公出了门。 一转身,宁珂正要回去,恰好迎上了宁魏冷冰冰的目光,他盯着她,咬牙道:“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安分一些!平日里你胡闹也就罢了,但是太子不是一般人,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忽悠的!” “呵呵!照你这意思?我先前去给太后和淑妃看病都是忽悠的了?”宁珂对这个便宜老爹也真是无语极了,再怎么样她也是他的女儿吧!怎么就偏偏那么不待见她! 宁魏沉着脸,“我不管你之前怎么样,但是这一次太子的病,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太子的病自幼就有,十几年来都无人能医治,你以为你有什么能耐真的能够医治好他!” 他越说,语气就越重,手指几乎都要点到她鼻子上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宁家的!” “既然你口口声声认为我医治不好,要不我们就打个赌?”宁珂忽然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住了他。 宁魏脸色一沉,“什么赌?” “如果我治好了太子,从此你不许再干涉我的事情!”宁珂冷冷地说道:“倘若我治不好,我也不连累你,你把我赶出宁府就是!” 反正,这两个说法最终的结果都是她脱离宁魏的掌控,她要自立门户! 宁魏不傻,又怎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但是眼下,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一旦她失败了,宁家就要跟着倒霉,倒不如提前做好打算,只要她一出事,立刻撇开干系! “好!我答应你!” 见他果然答应了,宁珂眼底掠过一丝鄙夷,鼻子哼了哼,“那就好!走着瞧吧!” 说完,她都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回自己的小院子了。 王嬷嬷和青蔷一直在等她回来,生怕她又有什么麻烦,宁珂见两人如此紧张,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干什么呢?不过就是一道圣旨而已,又不会把我吃了。” “上回你进宫给太后治病就被关牢房里了,咱们能不担心么?”青蔷心直口快,一下就把实话说了,王嬷嬷捏了捏她,又补充道:“小姐,我们只是担心有些人居心不良,小姐你现在名声大噪,只怕树大招风,万事还是要小心的。”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宁珂给了两人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去吃了早膳,然后就去了密室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医治太子的方法。 她在密室里找了些秘闻,翻来翻去,却没有发现有用的。 目前为止,只怕除了太子本人和几个知情人,这世界上压根就没人知道太子得了什么病。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往往更加恐惧,因为无法捉摸,无法掌控。 宁珂纵是内心在冷静,渐渐地也多了几分担心。如果不是特别难缠的病,淑妃又怎么会故意让皇帝请她去看病? 这事,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正犯愁着,密室通道里忽然响起一阵机关转动声,随即就有人朝着她这里走了过来。 她以为是胡老头,也没有太在意,直到一个颀长的声音笼罩在头顶上,熟悉的曼陀罗香气袭来,她才惊觉。 “你怎么来了?”宁珂抬头看了楚君越一眼,眼底慢慢涌起一抹暖色来。 要说最了解皇宫密事的人,自然是楚君越莫属了! 他来得正是时候! 楚君越施施然在她对面坐下,随手拿了一本书翻了翻,慢慢笑了,“你还在查太子的病情?不过没用,这些书里不会有。” “因为太子的病情太古怪,太难为情,不能为外人道!”宁珂把书都收了回去,放回原来的位置。 楚君越一笑,“正是!但是不巧的是,我恰好知道太子的病情。” 宁珂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语气认真地道:“我明天就要进宫了,把你知道的尽可能告诉我。” “唔告诉你可以,但是……”楚君越凑了过来,眸光幽深地落在她脸上,笑意魅惑,“你给我个什么彩头?” “楚君越!”宁珂脸色一沉,冷冷地盯着他。 “我在。” “……” 宁珂对这厮真的是没办法了,平日里看起来也是冷酷霸道的,怎么一到她这里就这么赖皮不要脸了呢! 每次都要彩头,上回要的彩头害得她喝醉了,两人还滚了床单! 这次再要彩头,她估计他要把她吃得渣渣都不剩。 眼见着她不高兴了,楚君越也不和她开玩笑了,正色道:“好了,跟你开玩笑呢!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太子的病情的。” “太子到底什么病?”宁珂严肃问。 楚君越靠近她耳侧,低低地说了一个词。 宁珂愣了一下,原来在古代也有这种病啊!但是这个算起来也不算是病,而且完全无药可医啊!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相信你可以的。”楚君越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真挚。 宁珂转开头,心里却一点底气都没有,她完全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病,因为真的是太罕见了! 因为这个事情,宁珂总算是华丽丽地失眠了,一晚上都在想着该如何治疗,但一直没有可行的方法。 陈公公来的时候,宁珂已经精神抖擞地提前在前厅等着了,不管怎么样,她是医者,也曾经是检察官,任何情况下,她都要保持清醒和睿智! 宁魏和宁夫人也在,宁魏大概是不放心,特意来交待的,而宁夫人一脸的嘲讽,大概是等着看宁珂笑话。 宁珂谁也不看,大大方方跟着陈公公上了马车,直接进宫。 等她到了太子居住的玉颐宫的时候,皇帝和皇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旁还站着两个老太医。 宁珂不卑不亢地过去行了一礼,“民女宁珂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免礼吧!”楚凌越一身金黄龙袍,缓缓抬手,自有一番威严。 皇后则是以往温柔素雅的模样,温柔地扶起了她,软声道:“珂儿不必多礼了,这次请你进宫,麻烦你了。” “娘娘说的什么话,这是宁珂应该的。”宁珂对于这个皇后娘娘印象一直很好,温和低调,又没有架子,很好相处。 皇后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拿眼看了楚凌越一眼,“陛下……” 楚凌越领会到她的意思,随即严肃地开了口,“宁珂,这次叫你来,正是想让你替太子医治,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陛下,宁珂不过是略知皮毛,未必就能治好太子殿下,但是宁珂一定会倾尽全力。”宁珂如实回答,并没有大包大揽,也未妄自菲薄。 楚凌越眯了眯眼,“你太谦虚了!太后旧疾多年,你都可以医治,随后淑妃得了怪病,你也轻而易举妙手回春,如今市集上都在称你为医仙,想必也是可以治好太子的。” “那些不过是他人抬举宁珂了,宁珂不敢当。”宁珂谦逊地道:“至于能否治好太子殿下,还得看具体情况!” 楚凌越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不太高兴了,“其他人你可以医治,到了太子这里,你却说不能了?宁珂,你这是谦虚过度,还是目中无人啊!” “陛下!”宁珂微微低头,缓声道:“宁珂不敢!” 皇后也连忙出面打圆场,“皇上,太子的病已经多年,看了那么多年名医都无法医治,即便珂儿治不好,那也在情理之中了。陛下可别因此气坏了身子。” “你就是太心善了!”楚凌越说是嗔怪,但语气里却满满都是宠溺。 “陛下,还是让民女先去看看太子吧!”宁珂不想耽搁,自己先提出了请求。 楚凌越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当即就命人打开了寝宫的大门,在宁珂进去之前,他忽然冷声开口道:“你最好不要让朕失望!” 最好不要让他失望,万一失望了呢?会是个什么下场? 宁珂不用想都知道这个下场一定不会好,但是现在她被人逼得这个地步,也不得不咬牙硬上了! 临进门之前,她回头望了一眼,总期待着楚君越会来,可是直到她进去,她也没有看见他。 也许他不会来吧!这事还是得她一个人扛了! 第56章 治不好一样掉脑袋(修改) 宁珂走进宫殿,里面全部长窗都被关的严严实实的,帘幕低垂,阴暗无光。 她一路走进去,还惊讶地发现,整个寝宫里竟然连一面镜子都没有!就连会反光的一切物事都找不到! 太子的病已经那么严重了?连照镜子都不能了吗?那么她还有多少胜算? 此外,在看不见的暗处也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侍卫,她一进去就感觉被无数的眼睛盯上了,如此戒备森严,意味着什么? 太子那个怪病,在古代来说便是妖异之象,会被有心之人传为这是大燕王朝无法长久的征兆,皇室的人更加会被人说成妖怪之类的了。 这算是怪病,更是皇家耻辱。皇帝一直保守着秘密,无非就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但是如今她知道了这个秘密,且不管她能不能够治好太子,单单是她对此事知情,都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抿唇,沉默地走到寝宫深处,宁珂才发现原来太后和楚君越一早就在等着了,两位一直默默支持守护她的人在这里,她的心莫名地就安定了下来。 “见过太后娘娘,见过摄政王!”即便关系好,但是在外人面前,宁珂还是把礼数做足了。 太后解毒后,脸色红润了不少,精神也不错,轻轻拉住她的手,柔声道:“珂儿,太子的病……你也别太大压力,能看好就最好,实在不行,也不必勉强。” 这是以为她也看不好了,先给她打预防针呢! 宁珂一笑,“太后,珂儿还没有给太子把脉呢!一切都是未知数,说不好,珂儿真的能把太子治好呢!” “也是,哀家这是老糊涂了。珂儿医术高明,兴许真的可以妙手回春。”太后慈爱地笑了笑。 楚君越眸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却是对着皇帝皇后微微行了一礼,皇帝看见他也在,有点诧异,“君越你怎么得空过来。” “太子病了那么多年,如今有了治愈的希望,臣弟也想来看看。”楚君越笑道。 “唔但愿吧!”楚凌越沉着脸应了一声,显然心情有点沉重,转而看向了宁珂,“开始吧!记住,别让朕失望!” 宁珂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迈着大步走进了内间,隔着影影绰绰的帘幕,依稀可以看见有个干瘦的身影躺在床上。 这么干瘪瘦弱……真的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子吗? 宁珂心头咯噔了一声,和楚君越所说的那样,太子真的是得了早衰!! 早衰这种病在现代也就是见过新闻,极其少见,也没有听说谁被治愈的! 如今太子也得了这样的怪病,未来的一国之君,生成这个模样本就是耻辱,再被她看见,她还能活得下去? “听说你是医圣的弟子?号称医仙?”在她出神之际,病榻里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老态龙钟的老者似的,带着轻蔑和不信任,“但是本宫一直听说宁大小姐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如今忽然会医术了,真是稀奇!” 被人嘲讽多了,宁珂压根不在意他怎么说,她惊讶的是他的声音已经沧桑成这个地步了,早衰的程度应该很严重,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太子楚墨轩不悦地哼了一声,猛地敲了一下床板。 宁珂抬眸,淡淡开口,“我们开始吧!请把手伸出来,民女先给陛下把脉。” 楚墨轩没动,好像不相信她似的,老半天都没吭声,就那样僵持着。 “太子,请把手伸出来!”宁珂可以理解他病卧多年的心酸,大概也是不再抱有希望了,但是太子三番两次轻蔑她,她就是有点不爽。 外面的皇帝和皇后听见里面的声音,连忙跟了进来,见场面僵持,皇后率先走了过去,柔声道:“墨轩,你听话,把手给珂儿把脉吧!她一定能够治好你的!” “母后,她……”楚墨轩态度迟疑。 楚凌越不耐烦地训斥道:“你是太子,不是三岁小儿!不许再胡闹!” 楚墨轩这才老实了,慢慢地把手从帘幕里伸了出来,宁珂看了一眼,心头猛地跳了一下。 这哪里是年轻人的手!皱巴巴的,显然就是六七十岁的手啊! “还不快点!”楚墨轩大概猜到她的惊愕,心里不爽地喝了一声。 宁珂收了杂念,把手搭在他脉搏上,凝神闭目,很快就进入了专业的状态。 幸好她在现代的时候,自己外公就是中医,她自小就爱玩把脉的游戏,所以对于她老说,把脉也不是什么难事,反而是她长项了。 太子的脉象和她预料的一样,衰弱虚浮,断续不稳定,正是老年人的脉象特征! 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那么快就能够早衰成这么年老吗? 宁珂没有治疗早衰的经验,一时也有些迷茫了。 她抿了抿唇,提出了请求,“陛下,我还要看看太子本人才可确诊!” 话音刚落,太子就暴躁地发怒了,“庸医!庸医!说什么医仙都是骗人的!把脉都看不出来什么病,你就是个欺世盗名的庸医!” 皇帝楚凌越也皱了眉,没理暴躁的楚墨轩,转而看向了宁珂,“你把脉把不出来?” “从脉象上看,太子已然是个七八十岁的老者了!”宁珂如实回答,“但是那也只是脉象而已,看诊也讲究望闻问切,如今我只进行了一项而已!还请陛下准许民女一瞻太子真颜!” “你可有把握?”楚凌越显然也不想她看见太子的模样,有些犹豫。 宁珂这下都快没有耐心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这也要先看看才知道!” “父皇!儿臣不要她看!”太子低吼。 “不许胡闹!”楚凌越呵斥一声,立即命人打开了帘幕,太子像是见不得光似的,一下钻进了被子里,不肯出来。 即便如此,宁珂还是在第一眼的时候看见了他的样子,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见他那样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模样,宁珂的心还是凉了。 老成了这样子,她就算可以阻止他继续衰老,但是却无法帮他恢复年轻,她一样是属于没有治好! 宁珂深吸了一口气,再认认真真地给太子把了一次脉,心中渐渐浮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你够了没有!宁珂!这下你满意了没有!”太子在被子底下怒吼,心底最为介意的丑陋伤疤揭露人前,自是羞愧恼怒。 “可以了!”宁珂收回了手,慢慢地起身,示意皇帝皇后一起出去。 楚凌越一脸着急,追问,“怎么样?可找出了病因?” “珂儿,你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治好太子的对不对?”皇后红着眼睛,一脸迫切。 宁珂顶着巨大的压力,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太子其实不是得病,而是中了毒!” “中了毒?”楚墨轩一愣,“本宫是中毒?不是怪病?” 如果是中毒,那就另外一种说法了!那他就不是怪物! 其他人也奇怪,“什么毒?怎么会让人变成这个样子?而且多年来也没有太医发现啊?” 宁珂抿了抿唇,有意无意地扫了楚君越一眼,才慢慢地开口,“这是火蛊!是西蜀的一种毒药,一旦中毒就融入骨血,是很难被发现的,所以太医们不知道也不足为奇。而这种蛊毒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让人加速生长,不会毒死人,但却会让人加速衰老致死!” “你的意思是太子的衰老就是由这种毒造成的?”楚凌越眸底露出了震惊,“可是这种毒未曾听过,你可确定?” 皇后也被吓到了,“蛊毒……是谁那么狠毒,给太子下了这个的毒!” “自然是意图不轨的人了!”楚君越忽然站了起来,唇角笑意冷冷,“陛下子嗣不多,更是对太子疼爱有加,那些意图不轨的人不能明目张胆地把太子毒害,于是想到这样的法子令太子早衰而死,还不容易被察觉。” 素来在各个敌国或者敌对者之间都喜欢在对方的子嗣里做手脚,但是很多都是直接暗杀,像这种时间那么长的,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只能说,这人有耐心,更加小心谨慎! 皇后心疼不已,开始抹泪,“可怜的孩儿啊!怎么有人如此歹毒想到这样的法子折磨人!” “苦了墨轩这孩子了!”太后也是震撼不已,连连顿足,“这下毒之人太歹毒,陛下可要彻查啊!否则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皇子会被毒害!” “此事朕会派人去查,当务之急是给太子解毒!”楚凌越脸色越发难看,更是把全部重担丢在了宁珂身上,“你可有把握?” “解毒可以!”宁珂如实道:“但是有些药材很稀有,民女还得找一找!” 这种火蛊在楚君越身上也有,但是他中毒比较晚,而且一直有医圣帮忙压制,他自己武功又高,所以还不至于有早衰的现象,解毒了也就没事了。 但是太子应该是自幼被人下毒的,而且下毒分量很大,应该是不断地再加强,所以才会导致他早衰速度如此之快。她也不能保证解毒后,太子的样子是否会恢复。 可这话她不能说,皇帝最在意的本来就是太子衰老的样子,就算解毒了,样子没有恢复,她一样属于没有治好太子,一样会掉脑袋! 第57章 太子的病因.....(修改) 宁珂暗自捏了一把汗,她这一回可真的不是解毒那么简单了,还得帮太子恢复青春!这才算完事了! “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你一定要治好本宫!”楚墨轩涌起了希望,从被子底下爬了起来,语气激动。 宁珂顶着压力,缓缓道:“民女一定尽力而为!” 如今确定了是中毒,宁珂也要着手开始为太子解毒了,但是她考虑到要恢复太子容貌问题,并未立即动手,而是提出要回去和医圣讨论的要求,改日再来。 楚凌越秉着小心谨慎的态度,也认为这样最好,她医术再高明,毕竟年轻,还是找医圣商量一下比较妥当。 出宫的时候,楚君越本想跟宁珂一块儿走的,楚凌越却忽然叫住了他,“君越,朕有事要与你商量,你陪朕走走。” “是!”楚君越没法,只能让元宝送宁珂出宫,自己跟楚凌越一块儿往后花园走去。 “你说,是谁下的毒?”楚凌越凝着眉头,神色忧虑,“这种毒也不知道在其他皇子身上是否存在,下毒之人这是要将大燕的皇子都变成怪物,都毁掉啊!” 楚君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皇兄认为谁最有嫌疑?” “这毒说是西蜀特有的,朕怀疑这是西蜀那边的奸细所为。”楚凌越说道:“世人皆知,西蜀最擅长的就是医术和毒术,除了西蜀,朕还不知道还有谁能够这么做。” “西蜀确实嫌疑最大,多年来一直被大燕压制,只怕早就想要反抗了。”楚君越道。 楚凌越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住了他,“君越,此事朕只相信你!太子中毒之事就交给你调查了!” “臣弟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好好好!还是你最得力,要是没有你,朕可没如今舒坦。” “这是臣弟应该做的,皇兄不必挂齿。” “你啊你!还是老样子!” …… 两人慢慢步入了花丛中,谈话声慢慢淡去,不远处,偷听之人也悄然离开,直奔淑妃的紫霞宫。 “什么?宁珂查出来太子的病因了?”淑妃听完属下的汇报,气得眉眼倒竖,怒不可遏。 属下恭敬地回答,“回娘娘,咱们的人亲眼所见亲眼所闻,据说是西蜀的火蛊,宁珂已经着手配制解药了。另外,陛下也在暗中叫摄政王调查。” “火蛊?西蜀的?”淑妃皱了皱眉,这事她还真的没有料到,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太子那是怪病,没想到竟然是蛊毒! 她凝眉想了想,冷声道:“太子的毒绝对不能让宁珂轻易解了!她不是在配制解药么?你们想办法做点事,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原本还想借助太子的病除掉她,没想到真的被她看出问题来了,如此一来,太子的病被她看好了,她不但立了功,自己功亏一篑也就罢了,楚宇轩想要登上太子之位也就难了! 不!这事绝对不能发生!她一定要扼杀在摇篮里! * 宁珂从宫里出来,直接去宝林斋找了胡老头,胡老头好像知道她有事要找他似的,早早就在草庐等着了。 “你在这里正好,我有事想要问你。”宁珂大喇喇地坐在了他对面,先倒了杯茶喝了润润喉,把太子的事情说了。 胡老头眯着小眼睛,笑了,“你是想找找有什么药可以帮助太子恢复青春?” 宁珂点头,“因为我不敢确定太子解毒后能不能够恢复,毕竟他衰老太厉害了,我怀疑解毒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火蛊,为师也就是听过,却不曾解过,要不然摄政王的毒也不会拖到等你出现在解了。”胡老头一脸唏嘘,随即吧唧了一口小酒,才说道:“不过,这世界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既然有火蛊这种催人老的毒,自然也会有可以延长生长的药。” “我就是想要这么一味药!”宁珂眼睛亮了起来,说实话,她医术也许在某些方面是比胡老头厉害,但是这里比较是架空的古代,有些药材她未必有他熟悉。 胡老头笑嘻嘻地眯了眯眼,“你别忘了你的母亲是什么人。” “我母亲?”宁珂有点不解,“我只知道她也是西蜀人,精通医术,但是她早就不在了。” 胡老头意味深长地道:“你的母亲年轻时也是个十分了不起的医术奇才,为师相信她肯定知道的,虽然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她的遗物还在,你回去好好翻翻,肯定会有收获的。” 得到了胡老头的提示,宁珂火急火燎地就从宝林斋密道回到了床底的密室里,这里大部分的书籍应该都是她母亲留下的,她看了大部分,却并未看完,说不准,这里面还真的有线索。 她把所有书都翻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把每一页都看了一遍,从上午一直翻阅到了晚上,她不吃不喝,连续折腾了那么久,竟然也没有发现。 楚君越来到的时候,她都还埋在书山里,废寝忘食地翻阅着。 看着女子认真冷静的目光,烛光下柔和的侧脸,他眸光幽幽地深邃了起来。 几乎是不经意地,他伸出了手,轻轻地将她脸侧的碎发勾到了耳后,还顺势揉了揉她的脸颊。 “你做什么!”宁珂一震,猛地抬起头来,冷冷盯着他。 楚君越把手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你脸上有脏东西,不过我帮你擦干净了。” 宁珂没心情计较他说的是真是假,看着这些书都要发疯了,她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依旧没有找到胡老头说的那种药材。 如果她的母亲真的知道的话,那么应该都会在这里的,可是却没有。 “你在找什么?”楚君越看她这么着急,也准备帮忙。 宁珂摇摇头,阻止了他,“没用的,我都找过了,就是没有找到那种可以让人恢复容貌的药材。”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在这里。”楚君越眸光一闪,心头有了个猜测。 宁珂看了他一眼,眸光亮了,“你的意思是在宁魏那里?” 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了!她母亲再怎么也是宁魏的老婆,他留着她母亲的遗物也是最有可能的! 但是就宁魏那个死样子,他肯给她吗? “此事事关重大,宁魏应该不会分不清轻重而难为你,他比你还担心治不好太子。”楚君越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安慰道。 “嗯,那我去看看!”宁珂从书山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楚君越丢在密室里,自个儿出去了。 见她忽然从房间里冒出来,王嬷嬷和青蔷都吓了一跳,“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怎么没有看见啊!” “我刚回来。”宁珂没让她们知道密室的事情,此时心急地想要去找宁魏,没想到王嬷嬷却说,“老爷就在院子里等你回来呢!” “哦?”宁珂勾了勾唇,这便宜老爹恐怕也是担心她治不好太子吧?所以着急地来刺探军情了? 如此正好,还省得她去找他了! 宁珂大步出了院子,宁魏正负手站在院子里盯着她种的草药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宁珂站在他身后都没有发现。 “你找我?”她冷冷开口。 宁魏这才收回了纷飞的思绪,回过头来,认认真真看了她一眼,“太子的病如何?” “那你是希望我治好他,还是不希望?”宁珂似笑非笑地反问。 宁魏眉心一皱,“你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希望太子好!” “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太子的病因我已经查出来了,但是有些药材无法确定,我需要你的帮助!”宁珂直截了当地提了出来,她也不怕他不答应,只要她出了事,再怎么撇清也没用,她都是他的女儿! “我能帮你什么?”宁魏眉头皱得更深了,对于这个女儿,他越发看不透,越发无法掌控,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宁珂挑眉,“把我母亲的遗物还给我!别说你没有,我不信!” 刚才她也特意问过王嬷嬷了,自从她母亲去世,一些贴身的遗物是在宁魏那里的,只有书籍之类的才给她了。 宁魏深深地看着她,好像在想些什么,面色沉凝地没有开口说话。 “你可以选择不给,但是如果太子治不好,你一样会被我拖累,你自己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给我!”宁珂加了一把火。 “你威胁我?”宁魏冷冷一哼,不悦。 宁珂抱着手臂一笑,“你可以这么理解,当然,你也可以不给,就看皇上怎么处置你了。” “你!你真的是顽劣!”宁魏气急,手指指了指她,却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眼下由不得他不给,一旦她治不好太子,就算他把她赶出去,他还是会被连累的! “跟我来!”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宁魏脸色阴沉率先出了院子,宁珂撇撇嘴,跟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和宁魏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也是她第一次去他住的院子。 庭院深深几许,繁花似锦,景致高雅。 宁珂一路走来,瞧着这一路的风景,再看看宁魏那冷漠的背影,如何都无法将其联系起来。 这个冷漠无情的人,竟然还有如此高雅的审美?真是可笑! 宁魏多少还是防着她的,没让她跟进去,就让她在外面等着,他自个进去拿东西了。 宁珂闲着无聊,本想在院子里走走,没想到宁魏很快就急匆匆的冲了出来,一脸焦急地道:“你娘的东西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不见了?”宁珂眉心一凝,这个时候不见,未免也太巧了! 第58章 线索断了 宁魏看起来比她还紧张,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下水来,咬牙切齿地道:“她的东西我一直小心保管!没有理由会无端端不翼而飞的!” “可事实就是不见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故意偷走,居心叵测!”宁珂冷声道。 “是谁!是谁把她的东西拿走了!”宁魏两眼愤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宁珂抿了抿唇,清凌凌的眸光一转,冷笑了起来,“你说还有谁能够进你房间?” “你想说是夫人?”宁魏眉头一紧,随即矢口否认,“她不会的!她胆小怕事,不敢乱拿我的东西!何况,太子治不好,她一样遭殃,她不至于那么傻!” 宁珂撇撇嘴,眼底掠过一丝不屑,这个便宜老爹总是那么相信宁夫人,虽然按道理说宁夫人是不会这样做,但是如果有人答应过她什么呢?她还能坚守吗? 就凭她和宁夫人的恩怨,宁夫人就有足够的理由害她! 两人产生分歧,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宁夫人训斥下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只见宁夫人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后面还拖着一个打得半死的丫鬟。 宁珂皱了皱眉,这又是哪一出? “你这是做什么?”宁魏正烦着,一看见她又这么大肆喧嚣地领着下人进来,脸色更加难看。 宁夫人义正言辞地指了指身后那丫鬟,解释道:“老爷!这个丫鬟手脚不干净,竟然胆敢偷府里的东西!还拿出去典当,要不是妾身发现得及时,也不知道她要卖了多少东西出去!” “是你!”宁魏一看那个被打得半条命的丫鬟,才发现这人正是负责这个院子打扫的丫鬟。 他转头问宁夫人,“她都偷了什么?!” “回老爷,就是一些值钱的东西,还有就是之前雪琼姐姐留下的遗物。”宁夫人低眉回答,在看不见的角度里,唇角飞快掠过一丝隐晦。 雪琼真是宁珂原身的生母,姓柳。 “那雪琼的东西拿回来了没有!”宁魏急声追问。 宁夫人一见他那副着急的模样,脸色稍微沉了下来,但她低着头,无人发现她阴森的眼神,她咬了咬唇,片刻才僵硬地道:“有些拿回来了,但是有些已经被这贱婢卖了,已经找不到了!” 宁魏更加焦急紧张,当即命人把找回来的东西拿了过来,自己亲自清点了一遍,除了部分值钱的首饰不见了之外,其中最为重要的那本手札也不见了! 那本手札除了记载柳血琼的日常之外,大部分都是行医心得,正是宁珂要找的。 宁珂帮忙翻了好几次,也是没有发现,心底凉了半截。 这事怎么就那么凑巧?偏偏什么时候不偷就要这个时候偷,偏偏还少了最关键的那本手札! “混账东西!”宁魏怒急,一脚就踹在了那丫鬟身上,怒骂,“你老实交代,东西上哪儿去了!” “老爷…….呜呜!”那丫鬟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说话漏风,“奴婢,奴婢冤枉……” 宁夫人狠狠道:“冤枉?人赃俱获,你还想狡辩!我看你是活腻了!” “不——”那丫鬟拼命地摇头,声泪俱下地求饶,“夫人……冤枉,不是奴婢……” “滚开!”宁夫人一脚踹开了她,目光阴狠,一摆手,又要叫人把丫鬟拖下去仗责。 “且慢!”宁珂及时出声阻拦,宁夫人眸光一沉,咬牙道:“大小姐这是要偏袒她吗!?这贱婢可是窃贼,留不得!” “是与不是,审过才知道!”宁珂走了出来,冷冷地扫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却不敢看她,刷地一下低了头。 宁夫人阴测测地瞪了丫鬟一眼,虽然不情愿,但好像想到了什么,慢慢地又笑了出来,“既然大小姐要审问,那就把人交给你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审出什么来!” 立即有人把丫鬟推了上去,啪地一声摔在了宁珂脚下。 宁珂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丫鬟,她身上的伤痕不少,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苦头。 “抬起头来,看着我!”她淡淡开口。 那丫鬟爬在地上瑟瑟发抖,好像在害怕什么,犹豫了半晌才颤巍巍地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宁珂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宁珂微微弯腰,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是你偷的东西?” “奴婢…….奴婢……”那丫鬟目光躲闪,支支吾吾地道:“奴婢……奴婢是冤枉的!” “那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珂问道。 丫鬟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用眼睛余光看了宁夫人一眼,“奴婢……奴婢……” 冷冷瞥了丫鬟一眼,宁夫人噙着一抹威胁的冷笑,袖子里悄悄露出一角廉价的发簪来,柔声劝道:“我劝你还是想想清楚再回答,可不要睁眼说瞎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丫鬟看见那一支发簪,猛地颤了一下,开始疯狂地摇头,哭喊着道:“不——不要!不要!” “不想受苦,那就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宁夫人慢慢地将发簪收了回去,笑意诡异。 “我招了!我都招!”那丫鬟忽然大喊了起来,涕泪横飞猛地磕头,“老爷饶命!都怪奴婢鬼迷心窍,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见钱眼看,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 宁珂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看了宁夫人一眼,宁夫人却毫无惧色,对她露出一抹看似友好的笑容,“珂儿,你看看,这不就认了么?做贼就是容易心虚!” “你确定这都是你偷的?”宁珂冷冷质问,“你可知道奴仆犯了偷窃之罪是什么样的下场?轻则卖去青楼烟花之地供人玩乐,重则砍断手脚做成人彘!永世为奴,不得翻身!” 她一字一句地从牙间挤出,步步逼近那丫鬟,“你可想清楚了?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不……”丫鬟被她那话吓得不轻,顿时摇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就在宁珂以为她会老实交代的时候,那丫鬟却忽然爬了起来,嘴里叫喊着就往外冲,“奴婢不要去青楼!奴婢不要做人彘!” 宁魏一直在旁边观看,发现丫鬟要跑,立刻厉喝,“快点把她抓回来!” 然而,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那丫鬟并未逃跑,而是直接一头撞在了院子里的假山上。 “砰!”一声闷响,顿时血溅当场,一命呜呼! 宁珂眼神一跳,连忙过去探了探鼻息,果真是没气了! 这个丫鬟情愿死,也不愿意招供! 她不是害怕变成青楼女子和人彘,而是有人拿住她更为珍惜的把柄威胁她! 眸光一寸寸冷了下来,宁珂猛地回头,死死地盯住宁夫人,是了,除了宁夫人还有谁!刚才也就宁夫人委婉威胁过那丫鬟,那丫鬟当即就认了,也自裁了! “哎呀!畏罪自杀了啊!”宁夫人瞧了倒在血泊的丫鬟一眼,唇角掠过一抹得意之色,她看似受惊的样子,拿着帕子捂着口鼻,惊呼,“太吓人了!你们还不快点处理干净!”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丫鬟可以问出线索的,现在却忽然断了! 宁珂心情不太爽,更不想看着宁夫人那得意的嘴脸,当即就甩脸而去。 “哎呀,珂儿也别太难过了,你娘的东西,我会继续派人去帮你找回来的!”看着她走了,宁夫人还在身后装模作样的说着好话,神色却是十分得意。 她没发现宁魏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一脸深思,直到她察觉,宁魏却已经大步走出了院子。 “老爷你这是去哪儿啊?这尸体可怎么办?”宁夫人问道。 宁魏头也不回,冷冰冰道:“这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处理,不必问我!” 宁夫人听着这话也觉得不对味,撇撇嘴,吩咐下人处理,自己也一扭一摆地回房了,写了一封密信,让人送了出去。 * 林府。 林家大房的夫人接到丫鬟送来的密信,当即打开看了看,瞬间喜上眉梢,连忙去跟自己丈夫说了一声。 “老爷,宁夫人刚才派人来传信,说已经处理妥当,宁珂这次肯定是救不了太子了!” 林尚书的长子林玄,也是淑妃的兄长,目前在大理寺担任少卿之职,听闻她的汇报,这才从公文中抬起头来,面露喜色。 “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此事应该早日通知淑妃娘娘,以免她担心!”林夫人笑道。 林玄点了点头,“这事你做的很好,这阵子辛苦你了。” “老爷说的什么话,这是妾身应该的,为了林家的长盛不衰,妾身做什么都愿意。”林夫人笑着回答。 这些天,按照淑妃的要求,她一直都在跟宁夫人接触,她借助宁夫人对宁珂的怨恨,让宁夫人做了不少事情。 先是让人到处散布谣言说宁珂无偿看诊的,本来以为这样可以给宁珂创造点麻烦,没想到反而给宁珂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而后,她得到了淑妃的命令,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挠宁珂。这个时候,宁夫人就派的上用场了。 说起来,要不是宁珂,楚宇轩也不会被废,林家也不会大受打击。如今有机会可以除掉宁珂这个祸害,何乐而不为? “对了,宁夫人把宁珂生母的东西放哪儿了?”林玄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林夫人皱了皱眉,“这个妾身倒是没问,老爷,那东西很重要吗?” “蠢货!为什么不叫她拿来!一旦被宁珂拿到,我们就功亏一篑了!”林玄怒道:“你现在赶紧派人去找宁夫人把东西拿回来!” 第59章 改日再找你一起做运动 手札找不回来,宁珂一时又找不到用什么药材来替太子恢复青春,而宫里又等不及了,照这样下去,她小命也不保了。 她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她琢磨着一定要把主动权拿回来!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 当晚,楚君越就来了,如同以往那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当做是自己家似的,再也没有更自在的了。 “你来晚了,手札不见了。”宁珂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太好。 楚君越倒是不在意她的小脾气,笑道:“所以我这不是帮你来了么?” “你?”宁珂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勾了起来。 是了,这骚包武功那么好,完全可以带着她去宁夫人那里找找! “走!带你去逛逛宁国公府!” 宁珂当先走了出去,楚君越勾唇,大步跟着出了门。 “抱紧我!”楚君越大手握在她腰间,脚下一点就像是巨大的纸鹞振翅而起,翩然跃上了屋顶。 他忽然窜起,宁珂一时没有抓住,差点歪歪斜斜掉了下去,一惊之下,自然而然就抱住了他紧致有力的腰。 楚君越勾了勾唇,眼底掠过一丝得意,“你可抱紧了,掉下去可就糟了。” 宁珂瞪了他一眼,倒是想踹他下去,但自己现在受制于人,也不和他计较了。 夜风轻轻,花香阵阵,相拥飞掠的男女翩然如仙。 此时已经是夏天,彼此衣物都已然换成了轻薄透气的布料,年轻的躯体紧密连在一起,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彼此渐渐灼热的温度,富有弹性的肌肤。 宁珂屏住一口气,动作僵硬地像个木头,不敢深呼吸,总觉得他的味道无处不在要渗入她的身体似的。她被他抱在怀里,耳侧沉稳地响着他有力的心跳,她的也似乎跟着他的节奏,一下下跳了起来。 这种感觉太微妙,她有点不习惯,干脆就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不要多想。 头顶上,楚君越在夜色中穿梭,瞧着如此安静温顺的她,忽然有点不习惯,但心底又莫名的熨帖。 她的冷淡香气,柔软身体,细腻温暖的肌肤,那稍微乱了的呼吸,耳后那羞红了的一抹红晕......专属于女儿家的娇俏,无疑都在给他致命的撩.拨。 浑身肌肉一下绷紧了,他无法控制自己靠近她,抱得更紧了。 宁珂可以感觉到他的变化,却也有点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闭着眼睛装死。 宁国公府明明就不大,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硬是抱着她在屋顶上飞了老半天也没有停下来,她估摸着上回元宝带她去摄政王府的时间,早该到了啊! 睁眼一看,她才发现这个家伙竟然抱着她兜圈子呢!大半天了还在自己院子上面! “楚君越!你是要等宁国公府的护院发现把你射成马蜂窝是吗?”她恼了。 楚君越被揭穿了,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笑道:“抱歉,我对国公府不熟悉,迷路了!” 宁珂:“!!!” 鬼才信你啊! 你不熟悉,怎么每次都那么精准地找得她的院子?怎么连密室都知道! 这回被宁珂盯着,又有她亲自指路,楚君越也不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几个跳跃腾挪就到了宁夫人的院子里。 两人在花墙下落地,此时,夜渐渐深了,下人们也都去休息了,整个院子安静得只能听见虫鸟的叫声。 宁珂摆了个手势,领着他直接去了宁夫人的房间,她用手指在窗户上戳了个洞,然后烧了点烟吹进去。 “小珂儿,你还有这一手。”楚君越眯了眯眼,笑得玩味。 宁珂撇撇嘴,压低声音道:“小意思!” 王嬷嬷给她缝了个医疗包,方便她存放东西,所以她现在身上药物更多了,毒针暗器也更多了。 楚君越莫名地觉得多了一丝危机感,她藏那么多毒药也不是好事,万一某天用在自己身上就完了。 “你在这里看着,我进去找。”宁珂丢下楚君越一个人在外面看风,自己悄悄溜了进去。 宁夫人已经被迷晕了过去,宁珂不担心她会醒来,大摇大摆地在房间里找了起来。 但是,她到处都翻了一遍,却都没有找到,就差没有把地皮给掀了。 宁珂站在房间中间,凝眉咬唇,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忽然走了出去。 “没找到?”楚君越见她两手空空的,也知道是没有收获了。 “你带我去回宝林斋,我要取点东西。”宁珂冷声道。 楚君越没有多问,自然是知道她有用处的。他直接带她去了宝林斋,她在药柜里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然后再次折返。 回到宁夫人的院子,宁夫人还在睡,宁珂把从宝林斋带来的东西抹在了宁夫人的鞋底,裙角,衣角,手心......一切容易接触到其他东西的地方,她一点都没有放过,涂了厚厚的一层。 这个东西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容易洗掉,而且无色无味,不会被人察觉。 起码,这两天内,宁夫人身上都会带有这个东西了。 将房间里的物事摆回了原来的位置,处理妥当之后,宁珂确认没有破绽之后才离开。 “搞定!”宁珂对楚君越打了个顺利的手势。 那时,院子的下人房门忽然咯吱一声响了。 “走,有下人起来了。”楚君越一把抱着她,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回到院子里,已经快天亮了。 宁珂一落地就要把楚君越推开,忽然,房门却打开了,传来了王嬷嬷震惊的声音。 “小!小姐!” 宁珂刷地一下把楚君越推得老远,故作无事地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干巴巴地道:“嬷嬷你怎么还没睡,都那么晚了。” 王嬷嬷瞪着眼睛,看了看楚君越,再看看自家小姐,半天才道:“小姐......老奴这是睡醒了,你......你跟摄政王怎么也起得那么早。” 奇怪的不是起得早好不好!而是两个人竟然是从外面回来的!还抱在一起! 她本来年纪大了,就睡不好,往往天蒙蒙就起来了,没想到还撞见了这一幕! 之前她就听青蔷说过自家小姐和摄政王走得近,没想到关系竟然那么密切。 “啊!没......”宁珂顿了一下,讪讪道:“那个什么,我刚好起来晨跑,然后刚好遇见了摄政王,就一起......一起了。” 王嬷嬷嘴角抽了抽,平时好聪明的小姐怎么这会那么傻啊! 谁晨跑是抱着跑的?两个人一点汗都没,干爽得可以,哪里像是晨跑的。 还有,摄政王府可离宁国公府有点距离,怎么晨跑法能跑到一块儿去? “好了,嬷嬷你忙你的去吧!我回房休息一下!”宁珂自己都想咬掉舌头,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何必扯谎! “啊好好好!小姐你去休息吧!老奴给你做早点去!”王嬷嬷笑呵呵地道。 楚君越在一边笑,“小珂儿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找你做运动。” 宁珂听见“运动”那两个字,挺直的背脊忍不住抖了抖,一阵恶寒。 眼看自家小姐越发不对劲,王嬷嬷眼神越发幽深了,她仔仔细细地瞅了楚君越好一会儿,试探性地问,“摄政王要不一块儿在这里用早膳?” 她也好刺探一下内情啊! “不用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楚君越并没有留下来,天一亮,宁国公府人多嘴杂,难免会被人发现他在这里,始终不太好。 宁珂前一晚都在满天飞,早晨回来一挨着床就睡着了,等她醒来,都已经是中午了。 王嬷嬷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她,她随便吃了点就没吃了,问起了宁夫人那边的动静。 “老奴让青蔷去看过了,宁夫人早上起来之后就出门了,中午了才回来的。”王嬷嬷如实禀告。 宁珂眸光一凛,“真的确定她出去了?” “青蔷说可以确定她是出去了,而且还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的。”王嬷嬷说道。 “好,我知道了!”宁珂飞快地道:“你让青蔷继续盯着,但是不能太明显了,以免被发现。” “老奴交待过了,小姐放心。” 宁珂对王嬷嬷做事总是放心的,她点了点头,回房间乔装打扮成了王可公子的模样,拿了点东西就出门。 “小姐你要出去?”王嬷嬷看习惯她各种乔装的样子也见怪不怪了,一般这种时候都要出去办事的。 “嗯,我出去走走,有人找我就说我不舒服,不见客。”宁珂吩咐好,独自从侧门出了国公府。 一出门,她就从医疗袋里拿出一个小陶罐,打开,立刻就有无数和密封类似大小的虫子飞了出来。 这是一种叫做千里蜂的虫子,对于气味特别敏感,尤其是对那种叫做“百叶莲”的花粉尤其钟爱,隔得几里路也闻得见。 而她昨天夜里给宁夫人涂的就是百叶莲的花粉,等会只要跟着这些虫子寻过去,自然就能知道宁夫人去过哪些地方!顺藤摸瓜,自然而然也就能找到那本手札了。 千里蜂一出来,立刻就飞向了宁国公府的前门,然后再是转了几个大街,最后齐齐地飞进了一处幽深的宅子里。 宁珂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怎么是这里! 第60章 王公子,我要…… 千里蜂进去的院子正是楚宇轩被废之后的居住地,她来过的那个院子。 莫非手札就在里面?还是宁夫人只是来这里看宁玉而已? 站在门口,宁珂有点犯愁,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她来说都是不利的。 楚宇轩这里肯定也戒备森严,她不方便进去找。倘若宁夫人只是来看宁玉,那么她就白忙活了,还得重新再想办法。 “王公子?王公子真的是你啊!”就在她发愁之际,忽然想起了女子惊讶而欢喜的惊呼。 宁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在叫她,她现在女扮男装,就是之前给楚宇轩看病的王可形象。 她缓缓回头,恰好看见宁玉身着朴素布衣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个木桶,应该是出来倒剩饭菜的。 宁玉看起来过得并不好,之前楚宇轩就总是拿她出气,如今更是当做下人使唤了。 “宁二小姐。”宁珂敛了心神,微微一笑,又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宁玉脸微微红了,娇羞地低了低头,“王公子是来给宇轩看病的吗?” 宁珂眼睛一亮,是了,她怎么忘记了呢!她之前就给楚宇轩看过病,她现在正好可以用这个身份进去!还不会被人怀疑! “是的,先前看过一次,在下也许久没来了,便想来复查。”她笑了笑,顺着宁玉的意思说了下去。 “宇轩说是好多了,但是最近又说不太舒服,你来的正好呢!”宁玉满脸欢喜,讨好地道:“要不我带你进去吧?现在多了很多护卫,不认识你可能会不给你进去的。” “好!那就有劳二小姐了。”正合宁珂之意,她勾唇一笑,尾随着宁玉进了宅院,畅通无比。 这一路上走来,宁珂都有留意,这院子在外面看起来就好像普通人家一般,但是实则外松内紧,处处都安排了人守卫,说是护院,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个个都武功高强。 忽然森严了那么多,意味着什么?有大事要发生了? 宁珂暗暗记下了安插了护卫的地方,一路跟着去了楚宇轩的房间,她抬头看了看,竟然没有见到千里蜂,也就意味着宁夫人没有来过这里。 那么,在哪儿呢? “是你!王公子!”正琢磨着,前面忽然想起了楚宇轩暴跳如雷的声音,“我正要找你算账呢!你可算来了!” 宁珂回神,冲他笑了笑,人畜无害地道:“二皇子这是怎么了?在下之前就说过要再来复查的,只不过这阵子宝林斋比较忙,在下便一直没过来。” 楚宇轩最爱听别人私底下称呼他“二皇子”了,又见宁珂态度尚可,脸色才和缓了几分,想起她那一句“宝林斋比较忙”,就来了兴趣。 “宝林斋怎么了?出事了?” 他这是明知故问,宝林斋这阵子被老百姓包围,那可是有他的功劳的。 之前他是不知道这位王公子和宁珂同为医圣的弟子,才叫王公子医治的,如今知道了,他自然担心王公子是和宁珂一伙来害他的,所以要试探一下。 宁珂看出了他的提防与顾忌,故作叹气,“哎,皇子有所不知,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我那师妹,也就是宁珂是医仙,许多老百姓闻风而来,别说医馆亏本经营,我们这些弟子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透着一股抱怨和不满,好像跟宁珂不对头似的。 楚宇轩眼睛微微一亮,看住了她,“看来你对宁珂也很不满呢?你觉得她担得起医仙这个名头么?” “她?”宁珂一副不屑的样子,轻蔑一哼,“是不是医仙我不敢说,但是宝林斋医术在她之上的可是大有人在,不过是师傅疼爱她罢了!” 话说到这里,她才故意惊觉失言了,顿时住口,讪讪道:“啊,抱歉,在下一时嘴快,实在不该在他人背后说人闲话,还望皇子见谅。”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如此微妙的,想要成为朋友具有相同的爱好未必可以成功,但是只要你们有一同讨厌的人,并且能够一起说坏话的人,这两人肯定很快建立革命友谊。 楚宇轩原本还对宁珂怀有戒备心理,如今一听她那满腹牢骚,戒心慢慢就降了下来。 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宁玉也在那时悄悄地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宁珂一眼——王公子也如此不喜宁珂么?如果自己能够成功吸引王公子的注意力,是否就可以想办法除掉宁珂了? 想到这里,宁玉唇角翘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目露凶光。 宁珂察言观色,见楚宇轩松懈了,趁热打铁,有意无意地吐槽了好多宁珂坏话,但是她很聪明,并没有说的很直接,只是点到为止,能让人听出她对宁珂不满即可。 有时候,把话说得太明显,也容易惹人怀疑,还显得她这人心胸狭隘,她可是要取信于楚宇轩的,自然要注意形象。 楚宇轩问了好一些关于她和宁珂的事情,她编了个谎就圆了过去,把楚宇轩唬的一愣一愣的,对她的戒备也就慢慢打消了。 “原来都是误会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师兄妹关系很好呢!”楚宇轩终于打消疑虑,哈哈大笑了起来,“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我等一阶苦寒子弟,怎敢与人家千金小姐攀关系?”宁珂也笑,眸底闪过一丝狡黠。 停顿了一下,她看了看天空,已经看不见千里蜂了,有点着急,便先主动开了口,“不提她了!咱们还是先看看皇子的伤吧!” 楚宇轩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欲言又止,他示意宁珂进屋,之后把所有人都遣退了,才开口道:“不瞒公子,我那里还没有好,而且感觉怪怪的。” 他说着就掀袍子,宁珂以为他里面还有裤子也没太留意,谁知道他里面竟然没穿! 袍子一掀起,就露出了又肿胀又紫红发黑的物事来! 宁珂眼神跳了跳,这这这,这是男人那玩意儿?怎么整这样了!还能用吗? “你!你先放下。”她撇开头,生怕辣眼睛。 楚宇轩眨巴着眼睛看她,“公子你看清楚了吗?我这好难受啊!” “看……看清楚了,你可以把袍子放下了。”宁珂冷硬地道。 楚宇轩这才把袍子放了下来,苦兮兮地道:“公子你不知道,上回你给我开了药之后,我就能起来了,当时觉得肯定好了。可是谁知道一直都下不去,一直这么挺着,我……我也受不了啊!你是男人,你也懂这个痛苦。” “额呵呵……是的,是的,我懂。”宁珂干笑,心底吐槽,她才不是男人,她才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呢! 上回她就是故意开了一些亢奋的药给他,所以看起来好像已经好了。但是有一个坏处就是会一直处于充血状态,不会软。 楚宇轩这么久以来都是这样子,难怪会红肿发黑了,是电器也该烧坏了。 当下,她就给他开了些内服外敷的药。 这一次,同样没有给他能够治好的方子,只能暂时缓解他的痛苦。而且,她还在药里加了点东西,看起来像是这药里的一味药,但其实具有别的用途。 她只希望,在某一天,这个味药可以救她一次。 外敷了些药膏,楚宇轩那里渐渐消了下去,效果显著,他对宁珂更加信任了,不住地跟宁珂说着道谢的话。 宁珂眼看着时机也差不多了,忽然捂住了肚子,痛苦地道:“那个……在下肚子有点不适,不知茅厕在何处?” “就在院子后面,我让人带你过去。”楚宇轩指了指方向,宁珂好像很急的样子,话都没听完就捂着肚子跑了,自然也没有真的让楚宇轩的人跟着。 一到了院子后面,宁珂立刻就恢复了冷静睿智的模样,她认真仔细地找了许久,才发现有几只千里蜂在后院一处小房间上空盘旋着。 宁珂赶紧跟了过去,看那房间应该是下人住的,此时下人们都在忙,并没有人在。她悄然走过去,正要推门而入。 屋子里却忽然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她动作一顿,往破烂的门缝里看了一眼,眼神跳了跳——天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宁玉在沐浴!大白天的竟然在沐浴! 这还不算什么,最最令人脸红心跳的是她在沐浴的时候,还在用一根黄铜做成的器具在某处推拉,水声哗啦,低吟浅浅,夹在在一起便有股说不出来的淫.秽。 宁珂虽然在现代看过不少古装电视剧,也知道深宫里的女人们会有这么一种东西慰藉寂寞,可是没有想到宁玉也有!难道楚宇轩那里坏了,满足不了她了? 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那里听着墙角,莫名地怪异。 “王公子……”就在那时,屋里忽然传来女子娇媚的低喃,宁珂吓了一跳,以为她发现自己了。 然而,下一句,却让宁珂更加天雷滚滚,如同雷劈。 “啊……王公子,我要……我要你……嗯哼……” 宁珂冷清的容颜上难得地出现了震惊的眼神,一脸懵逼地愣住了。 这个……这个宁玉竟然在yy她!那个时候yy的是她! 天啊!这算什么事儿啊! 当即,宁珂就下定了决心——走!赶紧走!以免被宁玉给扑了! 她正要转身离去,肩膀上忽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王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61章 王公子这么纤弱细嫩,真像个美娇娘 这是楚宇轩的声音,他怎么来了!她刚好被发现,要怎么解释? 一瞬之间,宁珂脑子里已经飞速闪过了好几个问题,也是一念之间,她便冷静了下来,缓缓回头,一笑,“二皇子,你这院子太大,在下找不到茅厕……” 说着,她又捂住了肚子,一脸难为情的样子。 楚宇轩看了看他,还想往宁玉的房间去看的,宁珂生怕他怀疑自己和宁玉有一腿,立刻大声地“哎哟”了一声,着急地道:“不行不行了!皇子劳烦您给在下指个路!急,好急……” 眸光深深地瞥了她一眼,见她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地往下掉,看起来着实像是身子不适的,楚宇轩才松了眉头,笑了笑。 “罢了!人有三急,我亲自带你过去吧!免得你半路忍不住了!” “额呵呵……”宁珂故作不好意思地讪笑,“那,那就麻烦二皇子了。” “不客气,我早就把你当自己人了!走吧!就在前面!”楚宇轩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步走在了前面。 宁珂稍微松了一口气,临走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宁玉的屋子——这里肯定有猫腻,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再进来! 百叶莲经过这么长时间,又几经周折,痕迹估计留下不多,千里蜂也很快会离去,她要抓紧时间确定位置,才能把手札找出来! 去解了手,宁珂从茅厕出来,一副虚弱腿软的样子,楚宇轩看着她,忍不住打趣,“王公子这么纤弱细嫩,真像个美娇娘。” “皇子别再笑话在下了,在下今日真是失礼了。”宁珂讪笑,憨厚羞赧。 “哈哈哈哈!不笑了不笑了!”楚宇轩哈哈一笑,“既然你身子不舒服,不如今晚就在我这里用膳吧!你我相识一场,还没有共饮一杯呢!” 宁珂眼波流转,唇角微微一勾,“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本来还想找个机会留下来继续找,如今他开了口,还免得她想办法了! 当晚。 楚宇轩在别院内的花园里设下了丰盛的晚宴,美酒珍馐,丝竹歌舞,奢侈颓靡,颇有种酒池肉林的感觉。 酒过三巡之后,两人从一开始说着客套话,渐渐开始打开了话匣子,慢慢进入正题了。 “我说王公子啊!”楚宇轩喝得不少,脸颊酡红,眼神迷离,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手搭在了宁珂肩膀上,“说实话,我很欣赏你!早就把你当做是自己人了!” 宁珂倒是面色不改,她事先吃了解酒的药,喝再多也没事,她听见他那话,心下稍作思忖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想拉她进他的阵营了,至于为什么要拉拢她,她估计八成和宁珂有关吧? 她现在以王可的身份,也就是宁珂师兄的身份出现,楚宇轩自然想通过她来除掉宁珂,更深入地说,还有太子! 这个楚宇轩打的是好算盘,却不知道宁珂就是王可。 呵呵! 既然他要玩阴谋,那么她就陪他好好玩玩! 她在现代做检察官,对官场那些什么勾心斗角最明白不过了,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宁珂将情绪埋在清凌凌的眸底,勾唇缓缓笑了,“皇子看得起在下,那是在下三生有幸!日后若有吩咐,尽管驱策。” “哈哈哈哈!王公子你是个聪明人!”楚宇轩眼睛一亮,笑得更加开心了,以为宁珂真心归顺了,心情大好,说话也不再遮遮掩掩了,直截了当地跟宁珂说道:“现在宁珂正在为太子治病,但是你也知道她根本就不会治病,她只会害了太子,所以我想让你代替她!让你成为大名鼎鼎的医仙!” “在下......在下不才,只怕陛下不会同意的。”宁珂谦虚道。 楚宇轩道:“哎呀!王兄你这就太谦虚了!有我母妃在,有林家在,这么强大的后盾,你还怕陛下不答应么?” “那......皇子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第一件事就是要让宁珂失去为太子医治的资格!”楚宇轩徐徐诱之,“只要我们从中阻挠,她出了点什么乱子,陛下自然就不会再让她医治了。之后我们会想办法让你代替她,那么医仙的名号自然就归你了!” 宁珂表面应承,但心中直冷笑,楚宇轩这是想借她的手先把宁珂除掉吧?他还是不放心宁珂,害怕宁珂把太子治好了,却要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好像是真心为太子着想的样子。 一旦宁珂被替下来,他就让她去给太子医治,到时候一切还不是任凭他摆布?太子到时出了什么问题,首先要问罪的也是她,怎么也怪不到他头上去。 这么一来,先是除掉了宁珂,再除掉太子,最后还能灭了“王公子”的口。 一石三鸟,妙哉妙哉! “王兄,此事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楚宇轩噙着笑,斜眼盯着了宁珂。 宁珂笑得自然,“皇子说得有理,皇子对太子的情谊也让在下叹服!如此手足之情真是难能可贵,在下若是不答应,倒显得无情无义了。” “哈哈哈哈!王兄果然是深明大义之人,我没有看错你!”楚宇轩喜笑颜开,十分欢喜。 宁珂眸光一转,忽然看住了他,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的疑问,“听说宁珂最近在找什么手札,皇子可知道?她要那手札做什么?” “那个手札?”楚宇轩不屑地哼了哼,不以为然,“连我都找不到,她更加别想了!” 宁珂凝了凝眸,手札不在楚宇轩手上?那宁夫人是把手札给了宁玉了? 仔细想想,也就想得通了,宁夫人不傻,她知道那手札的重要性,要是都给了楚宇轩,自己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她把手札藏了起来。 那么藏在哪里最安全?只怕是在敌人眼皮底下才不容易被人发现吧? 今日她在后院看见了千里蜂,意味着手札就是那里!她留下来的正确的! 既然已经问出了答案,宁珂也就没有耐心继续跟楚宇轩胡诌了,她以最快地速度,忽悠楚宇轩喝了不少酒,硬是把他给灌醉了。 很快就有美人过来把楚宇轩扶了回房,该干嘛干嘛去了。 本来也有美人要来陪她,但是都被宁珂拒绝了。从酒席出来,她正准备去后院看看。 “王公子......”忽然,有人软绵绵地靠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娇滴滴地道:“王公子你喝醉了,奴家送你去歇着吧!” 宁珂低头一看,宁玉正像藤蔓似的缠着自己,不肯撒手了。 嘴角抽了抽,宁珂一想到她在沐浴的时候yy自己,心中顿时一阵恶寒,差点一脚踢飞她。 但她忍住了! 为了找到手札,她姑且先忍忍这丫的,以后再报仇! “唔.......”宁珂说演戏就演戏,瞬间就进入了醉醺醺的状态里,故意靠在了宁玉身上,含糊不清嘀咕,“头疼.......想,想睡觉.......” “好好好,奴家现在就扶公子去歇着。”宁玉目露惊喜,扶着宁珂就往后院走。 这一路上,宁珂都在悄悄留意周围的情况,发现还有不少的千里蜂盘旋在宁玉的房子上,这回她更加肯定了,手札应该就在这里。 “公子,公子来......”不如宁珂所料,宁玉果然将她带去了那个房间里,一进门,宁玉就一把抱住了宁珂,娇嗔低吟着,“公子......今晚就让奴家伺候公子,公子你说好不好,嗯?” 宁珂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用力地将宁玉推远了些,但宁玉很快又粘了上来,两手不安分地就往她胸口摸,想要脱她的衣服。 “公子,奴家为你宽衣。” 宁珂目光一凛,低头看着她就要摸到自己胸口的手,猛地将宁玉推向床上,“去床上!” “公子......”宁玉惊呼,却没被推到床上去,而是撞到了梳妆台上。 “砰!”梳妆台上一个百宝箱被撞到了地上,掉出一本泛黄的簿子来。 宁珂眼睛一亮,簿子!难道是手札?真的藏在这里了? 发现簿子掉地上了,宁玉脸色变了变,飞快地扑了过去。 宁珂也扑了过去。 两人在不同方向扑过来,但好在宁珂身手敏捷,一下就把地上的簿子抢了过来。 宁玉大急,“不要!” 她说不要,宁珂偏偏要! 迫切把簿子翻了开来,宁珂看了里面的内容一眼,冷清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崩溃的神色。 这不是手札!而是一本手绘春.宫! 什么坐莲式,老汉推车,颠鸾覆凤......各种花样百出的姿势,描绘得详细逼真,就连那些私.密地方就清清楚楚! 宁玉到底是有多么饥.渴难耐,不是yy自我安慰,就是看这样的书!害得她以为是手札! 今日收到的刺激太多,宁珂有点接受无能了,手里拿着那本书,简直想揍人。 “公子......”宁玉脸都红了,羞涩地咬了咬唇,眼巴巴地看着他,“这个......这不是奴家的,是,是皇子的......” 她没说谎,之前楚宇轩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俩就喜欢照着这上面的动作姿势来玩,只是后来楚宇轩那里不行了,她就只能自己看了。 宁珂好像拿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立刻丢回给她,下一刻,又装作喝醉了的样子,打了个酒嗝,“嗝,那你记得还给皇子.......嗝,在下喝多了,冒犯了二小姐,请二小姐莫怪,嗝.....” “无妨......”宁玉羞赧地将那本春.宫放回了原位,娇羞笑着又走了过来,拉着宁珂的手往床上去,“公子难受就歇着吧!奴家伺候公子......” “唔,好,好......” 宁珂含糊不清地应着,配合地躺在了床上,宁玉娇笑着,起身去吹灭了灯,随即在黑暗中一边脱衣,一边妖娆地走了过来。 “公子......奴家一定好好伺候公子,让公子欢喜......” “好,好。”宁珂哪里有心思看她,表面上应着,两手却在被褥里、枕头上、床底到处地搜索,希望可以找出点什么来。 “唔哼!”低微的一声闷哼,有什么落在地上了,宁珂猛地回头,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住了。 男人! 这是男人! 哪儿来的! 第62章 宁玉的落红手帕 莫非是楚宇轩? 一想到有可能是那个渣男,宁珂脸色冷了下来,素手在腰间一抹,黑暗中针尖寒光幽冷,直逼男人身上穴位。 “小珂儿,至于每次见面都这么招呼我么?”男人低低一笑,手臂收紧,俊颜逼近她。 楚君越,他怎么在这里。 宁珂动作一顿,脸色却还是冷的,“谁叫你总是一声不吭冒出来!” “我要是再不来,你只怕都要和别人睡觉了。”楚君越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语气里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宁珂闻见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无奈又好笑,宁玉也是个女的,他也吃醋? 再说了,她压根就没有打算真的跟宁玉睡啊!就连她躺床上都是用外套垫着的,可没有沾着宁玉一丢丢什么。 “你起来,我要有正事要做!”她声音虽然还是冷硬,但唇角却已经不止因何多了一丝笑意。 楚君越没动,把脑袋舒舒服服地靠在她颈窝里,低喃,“不想起来了,要是一直都这样多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会被人发现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宁珂推了推他,这么近距离,她莫名觉得心跳有些快,让她不习惯。 楚君越抬头,眼睛在黑暗中晶亮如星辰,“现在不是时候,以后就可以?” 宁珂嘴角微微抽了抽,她是这个意思么?她分明是叫他别不分地点就发.骚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等办完事了,咱们继续!”楚君越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忽然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猝不及防的吻,火热,而又温柔,羽毛似的落下来,却像是一块巨石坠落在宁珂心里,激起了万丈水花,许久都无法平静。 等她回过神来,要找楚君越算账的时候,偷吃的家伙却已经翻身下床去了。 宁珂沉了沉脸,有点恼火,眼神里又有几分迷茫,她抬手,轻轻抚了抚还带着他味道的唇瓣,心跳又快了几分。 打住打住! 意识到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理智立刻喊了停,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跟着下了床。 那时楚君越已经点亮了蜡烛,宁珂这才发现宁玉被楚君越弄晕在地上,衣服都快脱没了,就剩下个肚兜遮住关键部位。 要不是楚君越来得及时,也许她还真的有点危险。 “你怀疑手札在宁玉这里?”楚君越扫了一眼这个简陋的房间,皱起了眉头。 这里看起来不像是能藏东西的地方。 宁珂点头,“是的,我昨晚在宁夫人身上涂了百叶莲的花粉,只要她去过的地方,碰过的东西,肯定都会多少留下一些。我白天的时候,利用千里蜂一路找了过来,就只发现这房间有千里蜂。所以,宁夫人肯定来过这里,而且很大可能她已经把手札给了宁玉。” 按照楚宇轩在酒席上说的意思,他找宁夫人要过手札,但是宁夫人留了一手并没有给。那么,宁夫人既然知道把手札留在身边不安全,那么就很有可能会交给宁玉。 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我们找找!”楚君越也认同她的看法,转身,帮忙一起找了起来。 这个房子本来就是下人房,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个小衣柜,就再也没有别的家具了。 楚君越先去了梳妆台那边,他像是很不屑去碰宁玉的东西,压根就没有用手去翻,而是直接用真气把抽屉暗格都打开了,一挥手,里面的东西就哗啦啦飞出来,他过一眼发现没有,就放回原处。 宁珂看着只觉得好扎心,她没有内力,做不到这样,只能老老实实翻箱倒柜地找。 “小珂儿......”身后,楚君越忽然语气古怪地叫了她一声,“这是......” 宁珂一喜,以为他找到了,连忙回头,却发现他正盯着宁玉藏在百宝箱里的春.宫,表情很是微妙。 “小珂儿,这本书,你看过了?嗯?”他深深地看着她,笑意深深。 宁珂脸色掠过一丝不自然,却还在死撑着,冷声道:“看了又怎样?” 别说这些画在纸上的画,会动的更加高清的视频,她都看过! 身为一个从21世纪来的新型女性,谁没有有意无意地看过这么一丢丢岛国的爱情片? “看过了......”楚君越眸里掠过一抹深思,低喃了一句,“难怪那晚那么熟练了。” 宁珂没听清,皱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楚君越看着她深深一笑,眼神里有什么在流荡着,“以后你不必看了,我们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宁珂:“......” 冷漠脸,转身,该干嘛干嘛去。 瞧着她耳后淡淡的红晕,楚君越勾唇笑了,只怕她自己还不知道她害羞的时候会变得红耳朵吧?再冷酷又如何,他却看懂了她内心的柔软。 看了那本春.宫之后,房间里的气氛就有点暧.昧,宁珂总觉得身后有绵长细密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背脊上似的,十分地不自在。 一时沉默,两人都各自在找,房间不大,很快就把每个地方都找了一遍了,但是都没有找到。 宁珂脸色有点低落,忙碌了那么久,却一无所获,断了的线索,也不知道何时才接的起来。 而宫里,太子不能等太久,肯定就会有人来催了,到时她还真的无力抵抗。 吸了一口气,宁珂冷静下来,该处理的手尾还是要处理的,总不能让宁玉明天早上起来发现不对劲,否则就露陷了。 她在医疗包里拿了些迷药和其他药物出来,调出了另外一种药,喂宁玉服下。 这药相当于迷幻药,宁玉服下后会很兴奋并且产生幻觉,做一个美妙的春.梦,等到她醒来,便会以为那一切都是发生过的,也不会太记得被打晕的事情了。 本来她就是打算拿这药迷昏宁玉,做一场戏的,没想到楚君越来了。 “小珂儿,你有什么药是没有的吗?”楚君越眯着眼睛,看着她动作利索地把宁玉拖回床上去,药效很快发作,宁玉已经开始哼哼唧唧,有了反应。 宁珂淡淡道:“该有的,都有,你想试试?” “你就是我的药,我要其他药做什么?”楚君越笑道。 宁珂:“……” 这骚包真的很会说话啊!放在现代也是一个撩妹高手,不知道要荼毒多少无知少女! 搞定了宁玉,宁珂就准备要离开,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公子……公子我要……奴家想要……”就在她转身那一刻,宁玉忽然一手抓住了她。 宁珂一僵,楚君越脸色一沉,抬手就要拍过去。 “别!她还有利用价值!”宁珂阻止了他,随即回过身去想把宁玉弄回去。 宁玉却已经药效发作,迷迷糊糊地缠着她不放,一边喊热,一边把衣服脱光了,“公子,公子……” 宁珂一阵恶寒,狠狠地推开她,就在那时,眼神一凝。 “那是什么?”她盯着宁玉脱下的肚兜,觉得有点奇怪,皱起了眉。 怎么这肚兜看起来那么奇怪?好像有点厚? 楚君越也想过来,但想到宁玉应该没穿衣服,动作便停下了,站在后面问,“可是有什么发现?” 宁珂再次把宁玉敲晕丢到了床底下,一把将肚兜拿了过来,才发现肚兜的夹层里贴满了泛黄的纸,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字。 手札! 这就是她要找的手札! 宁玉竟然随身携带,藏在了自己的肚兜里! 她就觉得宁玉怎么好端端地在大白天沐浴更衣,敢情是故意把手札藏在自己身上! 她之前的怀疑没有错,宁夫人真的把手札交给了宁玉,千里蜂跟着百叶莲的气味找到了这里。 “找到了!”宁珂转身想把肚兜交给楚君越,才发现他背对着床这边,老实本分地没有多看一眼。 曾经她以为这厮很风流,没想到对其他女人却如此嫌弃,大概也就爱调侃她了。 “她被我丢床底下了。”她说了一声,楚君越才回过头来,看见她手里的肚兜,有点嫌弃地皱了眉,“藏在里面了?” “嗯,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先抄一份带走,这个还得留在这里,以免她怀疑。”宁珂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已经找到了药材,想来一个惊天逆袭。 楚君越挑眉,飞快地看了一遍,随即笑道:“好了,我都记下了,不必再抄。” 这就记下了? 宁珂嘴角抽了抽,果然人比人就是比死人,她自认为自己记忆力不错,但是满满一本书要一次记住,她还真的做不到。 他的威名,着实不是虚的。 拿到了东西,宁珂总算松了一口气,便让楚君越先回去了。 她还不能走,以免楚宇轩和宁玉怀疑。 “你不能让她碰你!”楚君越临走前,霸道地叮嘱了一句。 “好!绝对不会!”宁珂虽然觉得无奈,但不知道怎么,觉得他这样还蛮可爱。 次日,一大早。 宁珂先比宁玉早起来了,然后把她从床底下弄出来,丢回了床上。 “公子。”宁玉很快就醒来了,看见她还在,眸底露出了惊喜和羞涩,“公子昨晚你……” 宁珂呵呵了,昨晚她可是啥也没干,不过是宁玉自己产生幻觉了而已。 “公子,以后奴家就是你的人了。”宁玉娇羞地依偎了过来,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来,“公子…..公子你看……” 宁珂看了一眼,眼神一跳,这是手帕上的血是什么意思?她还不会想说是落红吧? 这就尴尬了,别说她啥都没干,就是她想做,她也做不了啊! 再说了,宁玉早就跟楚宇轩有一腿了,哪里还有落红这玩意儿? 宁玉这是想赖上她了! 第63章 娶了宁玉? 宁珂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若不是她自己想利用宁玉找到手札,若不是她给她吃了那种药,宁玉也作不起来,也不会赖上她了。 “那个……二小姐……”她清了清喉咙,想了一些措辞,想跟她解释一下。 宁玉一脸娇羞地低下头,“夫君……叫人家玉儿嘛!人家都是你的人了,还叫二小姐就太见外了!” 纵然宁珂再镇定的一个人,如今也有些绷不住了,一下弹开,离她远远的。 她才不要娶宁玉!才不要这样的老婆!她又不是蕾丝! “二小姐请自重!此事,怕是有误会。” “误会?”宁玉脸色变了变,眸底涌起一丝寒意,“王公子这是想不认账吗?” 宁珂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昨晚,不是二小姐想的那样。”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姑娘家家的,不顾清白地冤枉你了?”宁玉脸色阴冷了几分,眼睛直盯着宁珂。 宁珂很想回她一句,“你本就是冤枉人。”但,这话还没来得及说,房门却忽然响了。 “咚咚!” “谁啊!”宁玉朝门外问了一声。 门外立刻响起了楚宇轩的声音,“宁玉,王兄可在你这里?” 宁珂心头跳了一下,这又是哪一出?抓.奸? “皇子来了,你看看怎么跟他解释吧!”宁玉妖媚一笑,眼神得意。 宁珂还能怎么解释,只能硬着头皮去开了门,楚宇轩一看见他,万分欢喜似的,高声道:“原来王兄真的在这里!仆人们说起来的时候,我还不信!”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还不住地往里面瞄,在看见宁玉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宁珂一眼。 “王兄,昨夜…….” “皇子,这事…….”宁珂正想忽悠过去,宁玉却忽然从床上爬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子,这事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昨夜,王公子喝醉了,非要奴家伺候……奴家,公子是贵客,奴家不敢不从,可是今早起来,公子却不要奴家了……” 说着,她把落红手帕拿了出来,双手举高,让楚宇轩确认。 “此话当真?”楚宇轩看了那手帕一眼,嘴角一勾,随即再把目光落在了宁珂身上,“王兄,宁玉虽说跟我闹过一些传闻,但是她是个洁身自好的姑娘,一直都是清白之身。恐怕……”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谁都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这保守封建的古代,别说你把人家姑娘给睡了,就算拉个小手也得负责,楚宇轩这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要宁珂负责了。 宁珂这回才算明白了,敢情昨晚那只是鸿门宴啊!楚宇轩虽然想是把她收在身边,但是却又不放心她,于是跟宁玉合作,要监视她了。 至于这两人为什么合作,宁珂也猜出了个大概,楚宇轩自从被废之后就对宁玉弃之敝屣,宁玉受尽了折磨大概也不愿意再跟着楚宇轩,并且对她这个翩翩公子上了心。 于是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楚宇轩成全宁玉和王公子,但是前提是,宁玉要在王公子身边做耳目,监视一举一动。 算起来,这一场戏,人家是早就算好了,就是要她对宁玉负责呢! 宁玉悄然看了宁珂一眼,脸上掠过一缕绯红,然后对着楚宇轩深深地拜了下去,“一切全凭皇子做主……” “王兄,你乃谦谦君子,与宁玉又是情投意合,此事我便托个大,给你们二人做个媒如何?”楚宇轩目光闪烁,隐藏着深深的阴谋。 宁珂抿了抿唇,正色道:“皇子美意,在下心领了,但是婚姻之事乃人生大事,必须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在下还得回去跟父母说一声。” 她不能直接拆穿宁玉的谎言,不然就把昨晚的事情暴露了,所以她只能先用缓兵之计,把楚宇轩稳住,之后的事情就再做打算了。 楚宇轩眯了眯眼睛,略微一思忖,点了头,“王兄说的有理,此事确实是要先与父母商量,那么我就等着王兄的好消息了。” 宁玉咬了咬唇,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楚宇轩一眼,楚宇轩冷冷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许声张,她才愤愤不平地闭了嘴。 楚宇轩不傻,宁珂那话说得在理,若是他咄咄逼人,会把人给吓走的。 之后,宁珂也没有久留,给楚宇轩留了一些药,便离开了。 她没有回宁府,而是直奔宝林斋,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找太子的解药了! 一进门,就看见了楚君越和胡老头正在草庐喝茶,也不知道在谈些什么,表情有些凝重。 宁珂走了过去,直接问楚君越,“手札副本呢?给我!” “已经抄下来了。”楚君越把桌子上抄好的副本递了过去,“你看看吧!” 宁珂接过来,发现这手札确实像是一本日记,详细地介绍了柳雪琼曾经行医的一些记录和心得,有许多不曾听过的治疗方法,很新颖,也很大胆。 一页一页翻了过去,宁珂越看,眼睛就越亮,这本手札太有用了!简直就是医书宝典啊!原身的母亲真是个牛人!!! 医术完全在她和胡老头之上!堪称医神了! 快要翻到最后的时候,宁珂才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火蛊恢复之法”这个字眼,她心下一喜,飞快地看了下去。 然而,她眉头却皱了起来,“回春果?” 针对火蛊造成的早衰,说是可以用回春果恢复,但是这个名字,她却没有听过啊!更加别说见过了! 难怪她刚才就觉得楚君越和胡老头脸色不太对,敢情他们是已经知道了! “就连你也没有听过回春果?”宁珂眉头拧着,看向胡老头。 胡老头捋着小胡子,笑道:“听过是听过,但是也仅仅只是限于听过而已。” “所以这东西未必存在?”宁珂眉头皱得更加深了,如果仅仅只是传说,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上哪儿去找? “存在是肯定存在的,你娘在手札里不是说过曾经用回春果帮人恢复过容貌么?”胡老头说道:“只是这回春果极其罕见,对于生长条件和环境都比较苛刻艰苦,即便知道哪里有,你也很难抵达那种地方。” 宁珂果敢地道:“我不怕!不管在哪儿,我都要找回来!你尽管告诉我,到底哪里有!” “按照你母亲的描述,这回春果也许可以在鬼谷可以找到。”胡老头眯了眯眼睛,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宁珂一听鬼谷可以找到,打起十二分精神就要走。 楚君越拉住了她,失笑,“小珂儿,鬼谷之所以叫鬼谷,那是因为那里从来没人进去再出来过。” “那我就做那个第一人!你若是害怕,那就别跟着来!”宁珂才不相信那些所谓的什么死亡谷,说来说去不就是自然环境的问题,她有把握可以进去再出来。 对于她这个性子,楚君越真是又爱又恨,爱她的果断爽快,恨她过于勇敢独立而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那我就跟着你去做第二人吧!反正闲着也闲着!”楚君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去。 宁珂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撇。 “那就带你去涨涨见识!” “我的荣幸。” 两人各自回了府邸收拾需要的东西,打点好了才到了南城门汇合。 楚君越比她先到,他不再穿往日那宽袍大袖的锦袍,特意换了身纯黑色的劲装,修饰肩宽腰窄的身形,黑色更显低调神秘,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肃杀冷酷。 他坐在纯黑骏马上,身姿挺拔如山, 宁珂眼睛微微亮了几分,没想到这个骚包换身衣服还是很有看头的,比之前那风流魅惑的样子有型多了! 但是,她目光扫了周围一眼,却再也没有发现其他东西了。 “我的马儿呢?”宁珂不满地皱了眉,她来到古代那么久,还没有独自纵马驰骋呢!她多想试试那种放飞的感觉! 楚君越勾唇笑道:“这一路上危机四伏,你还是与我一起比较安全。” 宁珂白了他一眼,多想一脚踹他下马然后自己骑马走人,但是转念想想,她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且不说鬼谷危险,再者,一旦楚宇轩知道她去找回春果了,也一定会派人阻拦,她没有楚君越的保护,肯定会有危险的。 “也罢!”既然想通,宁珂本是爽快果断的性格也不再扭捏,纵身跳上了马背。 楚君越满意地一笑,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一抖缰绳,纵马而去。 即便一路艰险,但他却甘之如饴,只要能与她独处便好。 他们一走,城门口立刻奔来一马,马上之人一看已然没人了,恨恨地捶了一拳,“哎呀!来迟了一步!我的小珂珂被人拐走了!” * 林府。 林玄正和楚宇轩在书房里谈事,便有下属来报,“大人,我们的人亲眼看见宁珂和摄政王一起出了城,往鬼谷方向而去了!” “鬼谷?”林玄蹙眉,“鬼谷如此凶险,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楚宇轩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舅舅!只怕宁珂是找到了医治太子的药方了!此次怕是去寻药!” “极有可能!越是凶险之地,越容易产生宝物!”林玄点头赞同。 “我们绝对不能让宁珂得到解药!否则太子一旦被治好,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楚宇轩咬牙道。 林玄目光一沉,蓦然转身敕令下属,“你等带人前去拦截!不计一切后果,务必将其斩杀在鬼谷之内!” 之前众人都还以为宁珂只是个草包,那也就罢了,也就由得她去。可是现在她锋芒毕露,自然是不能再留! 斩杀在鬼谷,他人也只能以为那是意外,而不是被人察觉。 “可是摄政王……” 林玄冷笑,“摄政王?呵呵!摄政王不是常年告病休养么?怎会出京去那凶险之地?” “舅舅妙哉!”楚宇轩眼睛一亮。 宁珂,摄政王,你们就等死吧! 第64章 那么快就想我了?嗯? 鬼谷距离京都需要一天多的路程,楚君越担心宁珂受不了路途奔波,特意放慢了速度,夜色降临之前,便在鬼谷前的一个小镇落脚了。 小镇很小,就像个村落似的,客栈也仅有一家,宁珂去到的时候,竟然出奇地住满了,只剩下最后一间普通房。 宁珂再三问了掌柜的好几次,掌柜都笑眯眯地说:“小娘子,真的没有其他房间了,平时都是很多空房的,今日不知道为什么许多人。” 他看了楚君越一眼,笑得越发暧.昧,“小娘子,夫妻之间吵架也是很正常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嘛!夫妻分房睡会影响感情的。” 小娘子?夫妻? 宁珂脸色一黑,她这个样子像是人家的小娘子吗!还有,她才不是这个骚包的妻子!这掌柜的什么眼神! “掌柜的说得对,我这小娘子还在生我的气,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楚君越笑得倒是很开心,还多给了锭银子,“不过你说得对,夫妻不该分房睡,那就要一间房间吧!” 宁珂回头,瞪了他一眼,他笑得越发风流,大手抱着她的肩膀,哄着道:“小娘子别气了,为夫知错了,你要出气的话,晚上随便你折腾好不好?” 宁珂:“......” 谁是你小娘子!晚上......晚上她也不跟他折腾好吧! 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宁珂果断拿了钥匙就去房间,懒得跟他费口舌了。 房间在二楼的中间位置,周边房间都住满了,按道理剩下的应该都不会好的,但是没想到还不错,房间宽敞,应有尽有。 宁珂很满意,将包袱丢在桌子上,就开始分配地盘了。 “床归我了,这里那么多桌子椅子,你爱睡哪个就哪个。” 楚君越挑了挑眉,“你睡床?而我睡桌椅?” “你想睡地她也可以,给你分一床被子。”宁珂大方地道。 楚君越眯了眯眼,语气听起来有点凉,“你对我可真好。” “不必太感动,我素来善良。” “......” 讨价还价无果,楚君越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她的分配,反正他也就是口头说说,至于晚上到底会不会梦游跑到她床上去,那就不好说了。 床位分配好了,宁珂还有一个问题表示很犯难,两人都在一个屋子里,赶路一天了,总要洗澡不是?但是怎么洗? 宁珂瞟了坐在桌前喝茶的楚君越,哼哼,“你出去一下,我要沐浴。” “我累了,不想出去,你洗吧!我保证不看。”楚君越一本正经地说。 宁珂瞅了他几眼,他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坦然模样,她心底嘀咕,莫非这厮真的变好了? “如果你敢偷看,我毒瞎你!”宁珂丢下一句威胁,把屏风往浴盆里一挡,直接挡开了两人,随后才叫了小二送热水过来。 一开始的时候,楚君越还是背对着屏风,老老实实地在喝茶,目不斜视,端的是正人君子的风范,宁珂在屏风后观察了一会儿才放心地转过身去脱衣。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楚君越忽然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黄铜镜的倒影上。 屏风是白纱绣团簇牡丹,烛火倒影下,依稀可以看见她玲珑有致的曲线,玉颈修长优雅如天鹅,细腰盈盈不足一握,喷薄收束都完美得不多分毫,仿佛天人精心雕刻而成的唯美艺术品。 搁在唇边的茶如何都喝不下去,他的目光无法移开,好像着了魔怔,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的女子慢慢没入水里,只留下一截优雅背影。 明明看不到,不知道为何,他却总是能想象出来她身体的美好,如同他从屋顶而降的那一晚,她是如此美,如此令他倾心。 从此,沉沦不起。 他欢喜她的美,却又不愿他人知道她的美,于是自私地希望她可以一直以丑颜生活下去,而她的美只属于他。 水声哗啦啦,他神思飞扬,却不知道为何越发觉得口渴,一杯又一杯的茶都无法熨帖心底那一份躁动。 “你很渴?”身后,忽然响起了宁珂狐疑的声音。 楚君越把目光从镜子里移开,回头,笑道:“今日赶路比较辛苦,确实渴了。” “嗯。”宁珂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他身上,无意中发现他锦袍好像有点鼓起来了。 她愣了半拍,最后才猛然醒悟过来,这丫的竟然支帐篷了! 她在里面洗澡,他到底yy了什么! 要不是她换了衣裳没有带毒药,她真想毒瞎了他! “唔小珂儿你饿了么?我去叫小二送饭上来。”楚君越有意无意地挡了一下,笑得无辜。 宁珂眼神像是要杀人,杀气腾腾地回了两字,“随便!” 这个色胚!刚才还一本正经说不偷看! “你先歇着,我去叫。”楚君越笑了笑,拉了拉袍子挡住,站起来就往出了门去。 宁珂有点累,躺在床上等,没想到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你干嘛去了,怎么那么久!” 楚君越笑,“那么快就想我了?嗯?” 没有半个时辰,他兄弟都不肯低头,他可不想被她想得那么龌龊! 宁珂:“.......” 和这人说话怎么那么累! 宁珂决定了,最好不要和这个人说话,不然她分分钟掉坑里。 飞快地吃了些饭菜,她洗漱好就爬了上床,帘幕一拉,和外面隔绝,倒头就睡。 也许真的累了,或者是潜意识里,她就是很信任他的,闭上眼不久,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好像是在做梦,貌似有人掀起帘幕钻了进来,紧紧地搂住她,熟悉的味道让她心安,她没有被吵醒,反而睡得更香甜了。 唇角不知不觉地勾了起来,她好像做了美梦一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身边那人手臂僵硬了几分,慢慢地收紧,随即唇瓣上落下一个炽热的吻。 辗转,缠.绵。 她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只觉得那味道好闻极好,幽香,像是曼陀罗的香气。 吻在加深,她在梦里回应,那人却煎熬地哀叹。 “小珂儿,你这是惹火知道么?” 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又被她勾起来了,漫漫长夜,他还能睡么? 他叹着气,僵硬地抱着她,不敢再乱动了。 而就在这时,前后左右的房间门忽然开了,黑影如云无声涌出,随即团团围住。 头目让人去放了迷烟,等了一会儿,大手一挥,黑影无声无息将房门卸了,悄然涌入。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好像被迷烟迷晕了。 头目勾唇冷笑,无声打了个手势,让人逼近床前,随即无数大刀狠狠刺进去。 “头儿,没人!”有人惊呼。 “什么!”头目一惊,猛然想到了什么,“不好!快走!”说着飞身就要退出去。 然而,却迟了一步。 “砰砰砰!”房门窗户忽然齐齐关闭,屋顶上的一个窟窿里洒下一大片白色粉末。 “来都来了,不吃点东西就走吗?”有人在屋顶上冷笑。 头目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朝着其他黑衣人嘶吼了一声,“走!快.......呕咳咳......”话说了一半,他却忽然再也说不出来,喉咙被什么勒住似的,无法呼吸了。 其余人看着头目来不及说完一句话就倒了下去,微微一愣,随即挥刀跃起,直接刺向屋顶。 “看来没吃够,再加点!”又是一把粉末落了下来,恰好落在了那群正要冲来的黑衣人身上。 “呕咳咳......” 顿时,痛苦的窒息残喘声与倒地声此起彼伏响起,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暗杀,最后却变成了人间炼狱般的死寂。 “就这样的货色也想杀了我们?”宁珂从屋顶落下,用脚踢了踢,全部都跟死狗一般不会动了。 从踏进这个客栈的第一步,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个鸟不拉屎的小镇怎么会突然住满了人?而且一个个都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这不是很奇怪么? 所以,这就不难让人联想到是有人比她和楚君越早到一步,想要下手了。 于是,她和楚君越将计就计,故意住了下来,引蛇出洞! 楚君越目光沉沉,“看来林家真的是过得太舒服了!” “这个交给你,我去睡觉。”宁珂丢了一大瓶化尸散给他,拍了拍手,悠哉地出去找房间睡觉了,“还有,我警告你,不许再跟来!” 别以为她不记得刚才他对她做了什么,哼!大流.氓! 楚君越勾唇一笑,目光幽幽亮了起来。 原来她都知道,但是为什么当时没有拒绝? 小珂儿,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东西已经种在心里了吧? * 解决了那些刺客,宁珂这一夜睡得特别地好,一觉到天亮。 她懒懒地生了个懒腰,手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什么,一转头,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颜。 而最最过分的是,他竟然还把手放在她胸口上! 胸!上! 她一般都很惊醒的,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都不知道他昨夜来了?还被他抱了一晚上! 这个男人!这个......她简直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他了! 宁珂一脚踹开他,怒吼,“楚君越!你怎么在我床上!” “小珂儿,一大早就这样问候我可不太好啊!”楚君越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笑盈盈地抓住了她的脚。 她是个很怕痒的人,别说脚,手臂被人抱着都觉得痒,如今她裤腿撩起来大半,他的大手热热地握着她脚踝,她好像电流穿过那般,忍不住打了个颤。 “混蛋!”宁珂恼怒,翻身而起,一拳挥了过去。 楚君越低低一笑,大手握住她的拳头,猛地往自己怀里一拉,宁珂砰地一声撞进他的怀里。 “松开!”她挣扎着要起来,却忽然感觉到肚子上顶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第65章 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宁珂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是个正常男人早晨起来都会这样,虽然知道这是正常现象,但是她如此近距离感觉到,还是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小珂儿,别乱动。”楚君越抱着她,一副痛并快乐着的表情。 宁珂脸色越发黑了,咬牙,“给你两个选择,一,放开我,二,我让你做不成男人。” “小珂儿......”楚君越哀怨叹气,“你怎么舍得!” “一,还是二!”宁珂秀眉倒竖,冷声威胁。 楚君越看着她也不像开玩笑的,哀叹了一声,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小珂儿你真是不懂情.趣。” “我懂得下毒!”宁珂冷哼一声,从他身上爬起来,下了床。 楚君越一手托着腮斜靠在床上,唉声叹气,别提有多哀怨了。 他家小珂儿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总是这么冷冰冰的,刺啦啦的,他一靠近都容易受伤呐!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悄然离开了客栈,并不想再引来注意。 有了前车之鉴,宁珂不肯再跟楚君越一匹马了,她在小镇上买了匹看起来还像样的马儿,打算自己独自骑马去。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前面可就是鬼谷,姑娘可要记得绕着走。”买马的是个憨厚的农夫,好心地提醒。 宁珂只知道所谓的鬼谷很凶险,里面据说很多宝物,但是却没人活着出来过,她一直都觉得奇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会如此可怕。 “大哥,你说的这个鬼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卖马的农夫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哇!自打我出生以来,就听着老一辈说那里去不得,那里有毒气,人走进去就会死的。” “什么样的毒气?”宁珂皱着眉,脑子里隐约有了个猜测,但是卖马的农夫却直摇头,再问也都说不知道。 宁珂丢了个碎银给他当做是小费了,随即再去药房买了点东西,才启程去鬼谷。 “你买了什么?”楚君越很好奇,她又想做什么。 宁珂讳莫如深,“去了你就知道了,我想我大概知道鬼谷里有什么了。” 楚君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她越发让他震惊了! * 接近中午的时候,两人终于到了所谓的鬼谷。 顾名思义,鬼谷就是一个谷地,中间地势很低,狭长幽深,而两侧是巍峨高山,山上苍天大树,繁盛葳蕤,。 宁珂坐在马上,凝眸扫了一眼,也看不见谷底具体有什么,只是觉得里面灰蒙蒙的盘旋着一团团的雾气,风一吹过,就能闻见里面腐蚀腥臭的味道。 这个地势地貌......她越看越熟悉啊!颇有种热带雨林的感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就有应对的办法了! “小珂儿,这里所谓的毒气莫非是瘴气?”楚君越曾经出战西蜀便曾在森林里遇见过,当时无数士兵就死在了那里,而他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而受伤,故而他对瘴气的特征尤其记忆深刻。 宁珂挑眉,一笑,“对的,这就是瘴气!一般来说,在天气炎热的地方,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会生成的毒气,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便会容易染上病菌,最后患病而亡。” 在古代人的认知里,瘴气就是妖魔之气,会致命。但是却不知道其实害死人的并非瘴气,而是瘴气里蕴含的病菌等,或者蚊虫之类的,人一旦沾染就会换上疟疾,最后死亡。 在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疟疾几乎算是无药可医的绝症了,但是在现代却不难。 楚君越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道她已经有了对策了,笑道:“小珂儿,你想要怎么做,我都全力配合你。” “不用。”宁珂把刚才从小镇买来的东西分了些给他,“这是薏苡仁,服下后可轻身辟瘴。” “这东西可以?”楚君越有点难以置信,这么简单的药物竟然有如此大的用途。 宁珂自己先吃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再低微的东西都有可能抵制最高贵的。比如,帅遇上卒,一样死翘翘!” 她平日里奇怪的词语不少,楚君越倒是也习惯了,他笑了笑,毫不迟疑地吃了下去。 把雄黄和苍术困成火把烧了起来,一人拿了一个,宁珂再丢了趋避蚊虫的药包给楚君越,确保了万无一失之后,两人才下马往鬼谷而去。 鬼谷底下是一片池沼,上面飘着无数植物动物腐蚀后的残骸,腐蚀腥臭,而头顶上是大片大片的灰蒙蒙的瘴气。 楚君越利用轻功,一手拖着宁珂的手在池沼上掠过,头顶上那灰蒙蒙的瘴气也追着而来,好像会认人似的。 “小珂儿,这不是瘴气!” 宁珂抬头看了一眼,扯嘴一笑,“瘴气是有,但是追着我们跑的却是蚊子。” 雨林里最多的无非就是蚊虫了,人进去丛林里不是被瘴气毒死,而是被蚊虫身上携带的病毒感染疟疾而死! 幸好她携带了驱除蚊虫的药,就算跟着,也不敢靠近的。就算感染了疟疾,她也能治好。 不管如何,她都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活着出去! 一路穿行,越往谷底走,瘴气就越浓,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宁珂不会武功,会显得吃力一些,楚君越看出她的不适,手掌缓缓输送真气给她。 “好些么?” 宁珂点头,“我没事,你抓紧时间。” “抓紧我。”楚君越话音刚落,忽然提速,惊雷电掣般悍然飞掠起来。 劲风凶猛,拉扯得发丝根根笔直,宁珂眼睛都无法睁开,只能眯着眼在浓郁的瘴气中寻找回春果的踪迹。 根据柳雪琼的手札,回春果应该是生长在瘴气最为浓郁,池沼最肮脏腐烂之地。 如今,她和楚君越已然快要到底了,前方的物事已然看不太清楚了,瘴气里浓郁的腐浊腥臭之气让人作呕,她只能强忍着不适,目光飞快地在灰蒙蒙的瘴气里寻找。 然而一路飞来,什么都没有找到。 宁珂体力不支,冷汗涔涔,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跑错地方了。 就在那一刻,视线里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抹红色。 “在那里!”宁珂大喜,惊呼。 楚君越顺着她的声音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在哪里?我没看见。” 宁珂眨了眨眼,再看过去,竟然真的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在的!” 楚君越在池沼边缘找了个石头,勉强落脚,他凝眉扫了这个宽敞幽深的池沼一眼,眉头蹙了起来,“你确定刚才真的看见了?” 宁珂肯定地点头,“是的!我敢肯定我没有看错!我确实看见了红色的东西!” “照你这么说,那应该就是回春果了,但是它却会移动?这也太奇怪。”楚君越说道。 “确实是奇怪。”宁珂点头道:“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抓紧时间找到它,然后出去,不然夜幕降临,林间瘴气更浓,我们的药是无法抵制瘴气的!” “嗯,你在这里等我!”楚君越让她抓住旁边的藤蔓,飞身掠了出去,悍然振臂一挥。 “轰隆隆!”池沼被他内力震得猛然晃动了起来,仿佛火山爆发似的,底部不断翻涌出腥臭腐朽的淤泥来。宁珂眼尖,猛然就看见了淤泥里有什么巨大的长形物体盘旋而起,她大惊,“有巨蟒!当心身后!” 楚君越冷然回头,抬手又是一掌,巨蟒不过是晃动了一下,就好像挠痒痒似的,猛地一个摆尾,就要甩到他身上去。 就在那时,宁珂猛然发现巨蟒的腹部里竟然有一颗红色的东西,拳头般大小。 她又惊又喜,回春果!那就是回春果! 但是为什么会长在里面?回春果不是应该长在植物上的么?怎么会在巨蟒的身体里? 宁珂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过来,就好像现代人最常听见的冬虫夏草那般,冬天的虫子被埋在土里,夏草会从虫子体内生长,然后成为珍贵药材!那么这个回春果想必也是一样的道理! 楚君越在淤泥里和巨蟒之间穿梭搏斗,他动作神敏,巨蟒每每攻击都会避开,久而久之,巨蟒也好像知道他不好对付,转而逼向了宁珂。 “小珂儿让开!”楚君越厉喝。 然而宁珂始终不会轻功,脚下再无可以挪动的地方,巨蟒行动极快,转眼就长着血盆大口逼到她眼前。 她要逃跑来不及,施毒针也无用,瞬间陷入了危险之中。 楚君越睚眦俱裂,嘶吼了一声,飞身扑了过去,悍然抓住巨蟒的尾巴,一拉一扯,几丈长的巨蟒竟然被他徒手甩到了半空中。 “趁现在!”他爆喝。 宁珂眼疾手快,手一挥,无数毒针飞射而出,如数落入巨蟒的穴道。 “嘶嘶!”巨蟒吃痛,凶狠惨叫了一声,尾巴猛地一甩,楚君越被一同甩到了半空中,他却死死抓着不松手,虎口被震开鲜血淋漓也不管,腾出一手在腰间一抹,细长的软剑冷厉,悍然插入巨蟒头部。 巨蟒痛苦地嘶叫了几声,抽了抽就软了下去,砰地一声倒在了池沼里。 宁珂一喜,踩在巨蟒的身体上走了过去,一手拔出匕首,利索地将巨蟒剖了,取出了那枚极其珍贵的回春果。 “我们成功了!”她欢喜地笑了出来,朝着楚君越扬了扬。 楚君越看着她那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深邃的眸子也亮了起来,他默默地将手上的鲜血抹去,若无其事地道:“我们该出去了,此地只怕还有其他怪物。” “嗯!” 两人原路返回,比刚才来的时候顺利得多,然而一出到谷口,楚君越便一个踉跄,忽然倒在了地上。 “楚君越!你怎么了!” 第65章 年轻人要克制 宁珂心惊,连忙扶起他,他却已经昏迷了,不住地打着寒战。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他受伤的手掌上,脸色大变。 他怎么受伤了! 在刚才那个瘴气最浓烈的地方,细菌病毒也是最多的!他的手被巨蟒所伤,肯定也是感染病菌了! 也就是说,他感染疟疾了! 如果不早点治疗,接下来就是高烧不退! 在这古代科学技术都不发达的时代不知道多少人死于疟疾,但是好在,她知道疟疾的治疗方法,只要有药,一切都好办。 宁珂咬着牙,使出了全身力气,将楚君越扶了起来,他的马儿好像知道他受伤了,主动跪了下来,方便她将他扶到马上去,然后绑好,以免他掉下来。 忙完这些,她也不敢久留,纵马往小镇上赶。 考虑到楚宇轩派来的杀手也许还有余留,她不敢直接住到小镇的客栈去,而是找了家农户,谎称是夫妻,夫君生病,但求住一宿。 正常的老百姓都是十分热情好客的,看见楚君越真的病的不轻,农户家的大妈立刻就把自家儿子的房间腾出来给两人过夜。 宁珂内心感动,给了大妈些银两,让她去买了些需要的药回来,余下的银子便给了大妈,大妈坚持不要,但耐不住宁珂的坚持,最后还是收下了,换来的自然也是更加体贴的帮忙和照顾。 楚君越发冷之后就开始进入高热期,头痛呕吐,嘴里还不住地说着妄语。 “小珂儿......小珂儿当心!” “小珂儿别怕,有我,有我在......” “相信我小珂儿,我只对你如此。” ...... 他脸色红的煮熟了似的,眉心紧锁,明明很难受,明明已经昏迷了,却不曾痛苦地低吟过一声,每次张口,全部都是她。 宁珂僵硬地坐在床前,眼底神色复杂,有惊愕,有不解,也有感动,以及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担心与心疼。 他刚才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如果不是她,他就不会受伤,也不会感染疟疾。 她一直以为他风.流成性,对她不过是短暂的新鲜感,却不曾想他待她是真的如此真心,哪怕有危险,也义无反顾。 或者,她曾经就没有细想过,如果他不是真心,为何处处维护? 如果不是真心,她屡次忤逆而他却不曾动怒,若是他人,想必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如果不是真心,他又怎么会明知鬼谷有危险,却还要义无反顾地跟着她来冒险? 可是,他到底看中了她什么呢? 宁珂性子冷清,心中没有情爱,对于这样的事情着实不懂,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小娘子,你家夫君真是待你好,做梦都想着你。”大妈端着药进来,也听见了楚君越的呓语,满满都是羡慕,“你们小两口真是恩爱!羡慕死人啦!” 倘若是平时,宁珂务必会不屑地否认的,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 “大妈,谢谢你了,药给我吧!”宁珂礼貌地笑了笑,把药汤接了过来,“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大妈点点头,笑道:“那好,你有事就叫我,千万别客气!” 楚君越还是一直谵妄,宁珂想给他喂药,他却都无法服用,一到嘴里就会吐出来,照这样下去,给再多的药也没用了。 抿了抿唇,宁珂深深地看了楚君越一眼,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大大地喝了一口药汤含在嘴里,随即,俯身贴近他的唇瓣。 慢慢地撬开他的唇齿,然后再一点点地喂进去,他本能地就要吐出来,她却舌尖用力抵住他的,不让他乱动。 久而久之,他才慢慢开始吞咽了,每当她含了药过来,他就会本能地凑过去吸.允,她舌尖压着他,他就会孩子气似的咬着不放,轻轻啃着玩儿。 宁珂又好气又好笑,这厮怎么昏迷了还那么不正经!这是要啃掉她的舌头! 等他好了,她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他才行! 她自己都不曾发现,她嗔怪的眼神里已经带了宠溺的神色。 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一碗药给喝完了,宁珂舌头也被他啃得发麻,苦味都尝不出来。 药效没有那么快发作,宁珂便让大妈送了烈酒过来,把他衣服都脱了,用烈酒一遍一遍地擦拭,帮助他降温。 一直这么忙下来,都已经是夜里了。 宁珂不敢离开,也不顾及太多了,和他挤在了一张床上。 生怕他又反复高热,她几乎都是贴着他睡的,只要他有点变化,她就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她比较清凉,他便一直往她怀里钻,又嫌弃有衣服挡着,他干脆就抬手去扯她的衣服。 “楚君越!” 宁珂咬牙,两手抓住他的手阻止他进一步动作,然而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他的,一下就被他掰开了。 “撕拉!” 衣襟撕破,被他丢到了一边,里面还有,他也想继续扯,但无奈,宁珂穿的不是肚兜,而是让嬷嬷定做的文.胸,他是扯不动的。 他试了几次发现无动于衷,也就算了,反正也有一大片冰冷的肌肤可以降温了。 于是乎,他就像个热坏了的大熊猫,大喇喇地趴在她胸口上,睡得那叫一个舒服。 宁珂脸色发黑,咬牙切齿,她严重怀疑这个家伙是故意的!怎么昏迷了还那么多小动作! 幸好她穿得是文.胸,要不然都被他给脱.光了好吧! 低头狠狠瞪了楚君越一眼,见着他那红彤彤的脸颊,她又心软了。 也罢也罢,反正他也是为了救她才这样的,她也不是没有穿衣服,就当是穿泳衣被人蹭了! 这一整个晚上,楚君越都不老实,夜里的时候,他又发热了,她起来降了温,没睡一会儿,他又开始呕吐抽搐,她又要起来忙活。 这么折腾下来,天都快亮了,他畅酣淋漓地出了一身的汗,情况才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而宁珂累坏了,不知不觉依偎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楚君越第二天一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近在眼前的静美容颜,再往下,便是雪白凝润的一片肌肤,一线起伏的沟壑。 他眸光骤然加深,屏住了呼吸。 她......穿的是什么? 那间小衣服看起来不像是肚兜,但却又比肚兜好看,刺绣精致,将那圆.润托起,显得更加饱.满挺.拔。 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好像又再次升了起来,他喉咙发干,忍不住滑动了一下。 太美了。 他即便努力控制,依旧无法压抑。 抬手轻轻勾起她脸侧的碎发,他轻轻俯下身去,在她唇边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就在那时,宁珂忽然睁开了眼睛,先是迷茫惺忪,随即猛地瞪大,最后,猛地推开了他。 楚君越烧了一天一夜,体力一时半会没有恢复,一把就被她推开了。 他故作虚弱地哼哼,“小珂儿,我难受......” 宁珂本来想将他胖揍一顿的,一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以为他还在高烧,脸色就缓和了几分。 “过来,我看看降温了没有。”她此时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还穿着文胸,直接凑了过去。 楚君越继续哼哼,唇角却悄悄勾了起来,目光幽深地往她身上落。 毫不知情的宁珂伸手给他探了探温度,分明感觉已经恢复了正常,正要问楚君越还有什么不舒服没有,一低头,刚好看见他两眼发亮的样子。 她一愣,再一看自己,顿时炸了——她竟然还穿着文.胸! 这个王八蛋!竟然偷看!还使坏骗她! “楚君越!我和你持平了!”宁珂飞快地披上了衣服,杀气腾腾地一脚踹开门就要出门。 门外,却有两个身影贴在墙边,笑得那叫一个暧.昧. 宁珂一看,正是农户家的大爷和大妈,竟然在听墙角?! 大妈抬起头来,讪讪地笑着,“嘿嘿嘿,小娘子起来得好早啊!我是来给你送鸡汤的,昨夜你们辛苦了,呵呵,多补补!” “对啊!这是老母鸡炖猪.鞭,对你夫君最有好处。”大爷笑得更加意味深长,还一副“你懂得我就不解释了”的表情。 “对啊对啊呵呵!不过你夫君刚好,年轻人......要克制啊!身子最重要!”大妈好心道。 宁珂脸色更黑了,壮.阳?他们以为她们刚才在干嘛?!做那事? 她看起来像是那样的人吗? 大妈笑得意味深长——不像,但是嘴巴都红肿了,脖子上都是红痕呢!至于做了什么? 呵呵...... “多谢两位了,我们记得了,会克制的。”屋内,传来楚君越得意的笑声。 宁珂:“......” 她昨夜一定是脑子进水了!竟然会用嘴给他喂药! 早知道让他一直高温不退,烧傻了才好! 大爷大妈很识趣,笑呵呵地把早点和鸡汤给她,叮嘱她一定要好好伺候自家夫君,然后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地走了。 宁珂回头,冷冷地扫了那厮一眼,把汤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转身就走。 手却忽然被人紧紧拉住,“小珂儿别走。” “松开!”宁珂冷声。 “不。”楚君越顺势从后面抱着她的腰,话语低低在她耳侧响起,“除非你告诉我,昨夜到底是不是梦。” 梦? 宁珂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嘴对嘴喂药,以及他脱她衣服降温的事情。 这事她怎么可能会承认! “不是!” 楚君越将她扳过来,手指轻轻落在她唇,笑了,“那你的嘴是怎么回事?嗯?” 第66章 你变成怎样,我都喜欢 他手指的粗粝敷在她唇瓣的柔软上,有种触电的错觉,宁珂微微一愣,随即侧开了脸。 “昨晚被蚊子咬了!”她不看他,回答的很理直气壮。 不用说她也知道,她的嘴唇肯定是被他昨晚啃的,刚才大妈还笑话她来着。 楚君越又笑,“这个蚊子真厉害,还会喂药,会脱衣服,会擦身子......” 他每说一句话,她脸色就垮一点,直到最后换而恼羞成怒。 “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君越将她拉过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眸子,“我的心意已经很明显,我知道你都知道的,但是我却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我只想确认,昨晚的一切都是你的关心。” “我......”宁珂眼底掠过一丝不自然,侧开了脸,哼哼,“别臭美了!我什么都没干!” 开玩笑,她才不会承认她是嘴对嘴喂药的,更加不会承认她看光了他的身子,要不然,以这厮的性格,估计真的要她负责不可。 不行! 她不能被这个牛皮鲜黏住,她还有大把事情要做呢! “小珂儿。”楚君越叹气,有点失望,“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承认自己的心意。” “就这样是吧?”宁珂甩开了他,淡淡道:“没事我就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我们要抓紧时间回京都。” 望着她僵硬的背脊,楚君越勾了勾唇,抬手,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唇。 “小珂儿,我知道,昨晚那就是你。” * 楚君越仅仅修整了一天,第二天就满血复活了,恢复得如此快,一来是离不开宁珂的悉心照料,二来是他自己体内火蛊余毒那强大的生长能力,很快帮助他恢复了受损的身体。 这便是火蛊利弊,用的好就是恢复良药,用不好就生长过快,提前衰老。 次日一早,宁珂便跟大爷大妈提出要离开。 “两位这是要去京都吗?记住别走小道,容易遇到山贼。”大爷好心提醒。 大妈跟着说,“对啊!前天就有好几个被山贼毒死了呢!你们可要当心。” 宁珂笑道:“放心吧,我们不去京都,我们是回家乡去。” 她并未如实告知大爷大妈具体去向,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灾祸。 临走的时候,她给了点碎银给大妈,买了两套破旧的麻衣,再拿了些胡萝卜跟红豆,这才告辞离开。 楚君越一直都以病人的身份过得十分悠哉,对于宁珂的一切安排,他似乎早就知道,也并不多问,只管跟着她走便是。 “先把衣服换上。”刚离开大爷大妈家不久,在路过树林边的小溪时,宁珂忽然停了下来,丢了一套破衣服过去。 楚君越是有洁癖的,他一脸嫌弃地看着手里的衣服,分分钟都要丢掉的样子。 宁珂及时制止了他,“不许丢!这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却浆洗得干净,不比你的绫罗绸缎差!” 楚君越这才不情不愿地把衣服换上了,脸上依旧还是那副不情愿的表情。 宁珂不管他愿不愿意,拿了工具,再把他伪装成年过半百的老翁,楚君越看了一眼,脸色就黑得很难看。 “我不做老头!”他抗议。 宁珂挑眉,冷笑,“那你可以选择做美娇娘,我相信更加不会有人认出你来。” 她不晓得他为什么那么臭美,不就做个老头么?有什么不愿意的?她扮丑都那么久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啊! “我好歹也是堂堂大燕摄政王,变成女子岂不是笑话!”楚君越不屑地哼哼,再说了,他还没有把小珂儿扑倒,扮成这么丑,小珂儿不是会嫌弃他? “那你就只能做个老头了,我们想要快点回京,那就不能和杀手正面交锋。”宁珂倒不是怕打不过,而是不想浪费时间,能够避开杀手的视线,那是最好的。 见她态度坚决,说话也有道理,楚君越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宁珂也去换了大妈的衣服,打扮成农村老妪的模样,她身姿纤细,便特意缠了许多布条在身上,让人看起来臃肿一些。 “小珂儿你这……”楚君越看着她那副装扮,嘴角微微抽了抽。 宁珂无所谓地哼哼,“不过是皮囊而已!以后我老了就是这幅模样的!”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也喜欢。”楚君越笑道。 宁珂:“……” 一言不合就说情话,这人太会撩妹了! 她没接话题,下巴一抬,让楚君越去砍了些树枝来,做成了两个假人,穿上两人的衣服,再绑到马上去。 之后,两匹马的前面都挂着胡萝卜,马儿看着有吃的,自然会一直往前跑。在马后装了加了料的红豆,袋子上戳个洞,一路走就会一路漏,后面追上来的马儿自然会忍不住想吃,这样一来就很难赶上了。 等到杀手们赶上的时候,那时发现是假人,也为时已晚。 楚君越看着她利索地布置好了一切,眸底的光芒更甚,唇角漾开一抹赞许的笑意来。 “小珂儿,你若为男儿,定是大将奇才。” 宁珂勾了勾唇角,“我即便是女子,也一样不让须眉!” “好!”楚君越笑着击掌,“这才是我喜欢的小珂儿!” 对于这种话题,宁珂一般都是直接过滤的,一拍马背,马儿便跑了出去。 她买的马儿是便宜货,不回来也就罢了,当放生。而楚君越的追风是有灵性的,以后自然会自己回来。 两人在半路上拦了一辆牛拉车,花了钱买下,便赶着回京了。 一路上,与无数杀手擦肩而过,都无人发现她和楚君越,全追着放走的两匹马去了。 等到他们发现马上的是假人的时候,宁珂和楚君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城门。 林玄本想在城门前设下埋伏的,没想到两人就这么招摇过市地出现在了眼皮底下。 “摄政王!”林玄震惊不已,“你……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下属不是说两人还在鬼谷附近的林子里吗?怎么会那么快就回来了! 楚君越深深一笑,“林大人问的好奇怪,本王身子不好,不在京都呆着,还能去哪儿呢?” 那本是林玄自己的原话,没想到就这么被楚君越搬用了顶回来!自己偏偏还无法辩驳! “那,那是,那是。”林玄冷汗涔涔,此时想不明白的话,也是傻子了,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这是中计了。 宁珂冷着脸,“林大人若是没事的话就请让开吧!太子还在宫里等着我回去治病!” “什么?”林玄更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怎么……怎么可能!” 鬼谷乃是凶险之地,从来没人能够活着出来,就算走出来的,最后也都死了! 宁珂看着他吃了屎一般的表情,心下暗爽,施施然地越过他,直接进宫面圣。 听闻她得了解药而归,当今圣上龙颜大悦,早早便召集了一堆人在太子宫里等着了。 素来人人嫌弃的丑女草包瞬间成了受人欢迎的香饽饽,宁珂只觉得十分可笑。 这就是世道,这就是现实。 “珂儿,你真的找回解药了?”楚凌越眸底隐藏着巨大的欢喜,却好像害怕不是真的似的,再一次确认。 宁珂郑重其事地点头,严肃道:“回陛下,宁珂不辱使命,确实调制好了解药。” “好好好!珂儿你做得很好!”楚凌越喜出望外,连连说了许多个好字,又催促她,“那就开始吧!等太子病愈,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宁珂福了福身,正准备进太子寝宫,忽然,却听见一道尖锐的冷笑。 “陛下,你就这么相信她吗?” 说话的正是淑妃,她脸上的疤痕尚未好全,用厚厚的胭脂水粉遮都遮不住,笑起来便簌簌往下掉。 宁珂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抬起下巴,笑得更加嚣张,“鬼谷可是人间地狱,自古以来就没人能从里面出来,她一介小女子,是如何做到的?” 这话其实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疑问,更是在场所有人想不通的地方。 谁都知道鬼谷有宝物,不少人前赴后继地去了,要么死在了里面,要么出来后就病死了,压根就没人能够活下来! 那么,宁珂又是怎么做到的? 她是真的那么厉害,还是撒谎? 楚凌越被这么一提醒,也冷静下来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狐疑地看向宁珂,“你真的是从鬼谷取得的解药?” “对啊!珂儿你素来体弱,是如何从鬼谷取得解药的?”淑妃笑意阴凉,“听闻去过鬼谷的人不是死在当场,要么回来也会病死,珂儿你若是去了鬼谷,可别感染了什么病才好。” 听她这么一说,妃嫔们吓得脸色大变,方才还在巴结宁珂,这时却刷地一下离得远远的,好像生怕宁珂感染了什么病毒似的。 看着这众生相毕露,宁珂这才慢慢地挑眉,笑了。 “是谁说我从鬼谷回来的?”她可是由头到尾都没有提过。 “你不是……你不就是从鬼谷回来的吗!”淑妃一愣,随即尖声辩驳。 宁珂一脸无辜,眨眨眼,“淑妃娘娘说的好奇怪,珂儿体弱多病,如何能长途跋涉去那凶险之地?再说了,你又如何得知珂儿去了鬼谷?莫非……” 莫非你跟踪我? 接下来的话,她虽然没有直说,但是明眼人一听就明白了。 淑妃气得一窒,想要辩驳,却找不到措辞,气得直跺脚,“宁珂!你休得胡说!” “珂儿也就是随口一说,娘娘不必紧张。”宁珂笑了笑,转而看向了楚凌越,“陛下,现在可以开始了吗?这回春果时效可不长,要是耽搁了,可就没有了。” 楚凌越神色狐疑,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回春果在何处得来?” “珂儿根据家师的指示,并且由摄政王陪同去郊外深山里寻得。”宁珂一下提了极具威严的大人物,其他人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楚凌越看了楚君越一眼,一眼询问,见楚君越点了头,神色才和缓了几分,“辛苦珂儿了,那便开始吧!” “在珂儿治疗期间,还望陛下别让任何人打扰。”宁珂留下一句话便先孤身进了寝宫里,她打开盒子,正要取出回春果。 然而,看见盒子里面的情景时,她脸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 第67章 宫心计 盒子里的回春果曾经是番茄般大小的果实,橙红色。而今,竟然破壳而出,发出小芽了! 她一路上都急着赶路,压根没有时间打开来看,没想到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宁小姐,有何不妥吗?”太子见她没动,有点奇怪地问。 宁珂轻轻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冷静,“太子殿下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能退缩,人人皆知她有了解药,倘若她突然说解药不行了,且不说贻笑大方,脑袋也别想要了。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把胡老头召进宫来,商量这药如何使用! 宁珂打开门,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目光灼灼。 “如何?”楚凌越一脸紧迫地走过来,问道。 宁珂沉声道:“珂儿独自一人怕是应付不来,还望陛下请医圣进宫协助。” 原本医圣的名声就很响亮,之前是怎么请都请不了的人物,如今她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楚凌越求之不得,当即就应允了。 胡老头看在宁珂的面子上,很快就进宫来,匆匆见了礼便进了太子宫殿。 “徒儿怎么样?回春果找到了?”胡老头兴奋不已,小眼睛冒着精光,胡子激动得一抖一抖。 宁珂面色凝重地拿出回春果给他看,压低了声音,“回春果在我拿到的时候还是果子,现在却发芽了,还能用吗?” “你这个傻丫头!”胡老头一看便目录欢喜,眼神越发亮堂,“你这是走了狗屎运啦!回春果一旦从寄生体取出大多腐烂掉,很少存活的,但是你这个竟然发芽了!效用大增啊!” 宁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盒子里的回春果,“果真?” “为师何时骗过你!快快,抓紧时间入药,不可再等了!”胡老头一本正经地催促。 宁珂自然是相信他的,转身又进去了里间,太子一脸迫切地看着她,语气紧张,“宁小姐,怎么样?” “一切顺利,马上就可以开始了。”宁珂镇静地道:“等会我会给你用麻药,以减少殿下的痛楚,请殿下莫惊慌,醒来一切都好了。” 其实也没多痛,只是她要放血,太子在古代来说算是真龙之躯,她要是给他放血,估计太子会反对,她还不如让他睡一觉,耳根清净。 现在太子一切希望都压在她身上,自然是无条件信任的,十分配合地点头,“好!宁小姐有何要求,本宫都会配合你的!只要能够让本宫恢复!” 这个病拖了太多年了,倘若再治不好,别说自己会早衰而死,陛下也会换太子。毕竟这一国之君不可能像他这副模样的。 但是如果治好了,那一切都不同了! 他的人生才算真正的开始! “好,宁珂一定尽力而为。”宁珂安抚好了太子,便亲自熬了麻药和迷药,让太子服下,太子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解毒的方法和治疗楚君越类似,都是金针寻穴,随即放出毒血,但是这个毒在太子身上根深蒂固,她只能拔出小部分,以后还要后续治疗。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眼下最重要的,也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那就是让太子恢复青春,起码要变成正常年龄应该有的模样。 宁珂根据柳雪琼的手札,将回春果的芽儿与其他药材一起配置,熬制成外服内用两种药,双管齐下,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内,太子便会恢复原来的青春模样。 解毒完成之后,宁珂便施针让太子醒了过来,太子一脸迷茫,觉得自己好像舒服多了,但是一摸脸,再看看全身,都敷满了黏腻的膏药。 “你不是说会好的吗!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 宁珂觉得十分可笑,她又不是大罗神仙,谁也不能再短短的时间内让一个人恢复青春,这个太子未免也太心急了。 “殿下,您体内的毒素已经拔出了部分,但是还没有完全干净,还需再来几次。”纵然觉得太子急躁,宁珂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而至于恢复殿下的容貌,宁珂也准备好了药,太子只要坚持服用,不出一个月,殿下便可恢复年轻了。” 太子目露惊喜,“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宁珂微笑。 太子仿佛看到了希望,眼底满满都是对于未来的希冀与向往,他抓住宁珂的手,激动地道:“宁小姐,只要本宫恢复了容貌,本宫一定厚待于你!” “谢殿下。”宁珂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笑意得体大方,随即转身让胡老头把药端过来,“殿下,请服药。” 太子此时心情激越,当即就喝了精光,又连连说了好些要厚待宁珂的话,宁珂不骄不躁,只是静静听着,最后等太子平静下来,才让胡老头去开门。 “太子殿下如何?医治可否成功?”当先疾步进来的是楚凌越,他比谁都更加紧张迫切。 胡老头一脸骄傲地笑着,回答,“回禀陛下,一切顺利!有老夫与徒儿在,没有治不好的道理。” “当真都好了?!”楚凌越喜出望外,眼睛瞪大,闪烁着激动的光。 素来端庄温柔的皇后也耐不住紧张的心情,疾步走了进来,“太子情况如何?” 胡老头抬手一请,“皇上皇后前去看看便知。”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涌了进来,好像办什么喜事似的,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全挤进了太子的寝宫里。 这时,太子已经喝完了药,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曾经那种衰败无力的感觉一去不返,浑身都是力气的感觉。 皇后第一个冲过去,看见太子一身都缠着纱布,愣了一下,奇怪地看了宁珂一眼,“太子他…….” “太子刚敷上了恢复肌肤的药膏,不出一个月,便可恢复了。”宁珂站在一旁,微笑回答。 皇后一时激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坐在床前,深深地凝望着太子,泪如雨下。 “母后,母后别哭,儿臣的毒已经好了大半了,宁小姐说很快就会好的。”太子心疼皇后,这些年因为自己的病,没让她受委屈。 “好好好,你瞧母后,真是开心地糊涂了。”皇后连忙擦干了眼泪,破涕为笑。 楚凌越在身后看了一会儿,也着实发现太子精神好了许多,完全没有那种颓败之态了,神态里有股年轻人的意气风发,满满都是希望与憧憬。 他沉了沉眸,看向了宁珂,“太子这算是好全了?” “太子身上的毒素根深蒂固,一次就拔除是不可能的,所以后续还要继续拔毒。至于太子的容貌,回春果具有奇效,在一个月内坚持内服外用,必定会恢复如常。”宁珂认真回答。 听到这里,淑妃眼睛一亮,回春果具有恢复容貌的奇效?!那么她的脸不是有救了? 但,宁珂这个死丫头却把这么好的药用在了太子这个怪物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想到这里,淑妃目光沉了下来,掠过一抹杀机。 “陛下,所谓回春果也不过是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咱们可是谁也没有听过,谁知道是真是假?”她勾起唇角,笑的戏谑,“倘若真的有奇效令人返老还童,岂不是比仙丹妙药还灵?” 宁珂不怒反笑,“淑妃娘娘并非医者,没有听过也无可厚非。再说了,这世间万物无奇不有,谁敢说什么都认得的?” “本宫虽然不是医者,但是这宫中太医也算是万里挑一,总算有说服力吧?”淑妃冷笑。 楚凌越皱着眉,沉吟道:“淑妃,那依你的意思,这药有假?” “陛下,是真是假还真的不好说,谁都知道太子的病已有多年,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难道一颗果实就能药到病除?”淑妃冷笑着说道:“本宫并非就说宁大小姐掺假,只是也许怕陛下责备而出此下策。” 宁珂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但是淑妃娘娘,药都已经给太子服用了,你现在才说,似乎为时已晚。” “是真金就不怕火炼,没有早晚的借口。你若是心里没鬼,那便让太医看看!这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淑妃瞟了她一眼,眸底掠过一丝阴险。 宁珂抿着唇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淑妃一眼,为什么淑妃会突然质疑她?之前为什么不早说?如今突然叫太医来检查,又存的什么心? 袖子忽然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宁珂回头,恰好迎上了楚君越暗示的眼神,她皱了皱眉,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淑妃是打着回春果的主意!她以为回春果可以恢复容貌,所以想趁着太医检查之际偷梁换柱?或许还会趁机在药里加点什么,以此陷害自己! 一开始淑妃没有阻挠,大概是不知道回春果的功效,而且宁珂还没有给太子用药,淑妃还不好陷害她,一旦用药了,一旦陷害成功,那就是死罪! 这就是淑妃的阴谋诡计!一石二鸟! 宁珂理清了淑妃的阴谋,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好啊!既然淑妃娘娘不相信,那便好好检查一下。” 淑妃不是要玩宫心计么? 好啊! 那她就陪淑妃好好玩一玩,看看谁死! 第68章 引起公愤,集体污蔑 淑妃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位太医躬身走了进来。 “去,好好检查一下这些药有没有问题,看看是否真的有回春果这样的神药!”淑妃对着太医们说道,眼底蕴含着许多外人看不明白的东西。 但是那几位太医一看就懂了,躬了躬身,应了是便走到宁珂配置好的药物之前,一小瓶一小瓶地认真查看。 宁珂抱着手臂,闲闲地站在一边,一副不在意的轻松模样。 楚君越勾着唇角,笑意幽深,他凑在宁珂耳边,低声笑,“你猜,淑妃会在药里找出什么来?” “我也很好奇。”宁珂压低了声音,冷笑,“我猜,她是把真正的回春果拿走,换上别的毒药。” 淑妃的脸还没有好,她肯定就是冲着这个回春果来的,以为那药也可以帮助她恢复容貌。 但是她却不知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同样的疾病在不同人身上的用药皆有不同,更何况淑妃的是饕餮蛇毒所造成,而太子只是因为火蛊,两人病因不同,又怎么能用同一种药? 太子的容貌可以通过回春药来修复早衰带来的损坏,但是却不能修复淑妃的脸,这是两码事儿。 至于淑妃偷偷用了回春果会怎么样? 呵呵! 宁珂可就说不准了,但是她很好奇。 “唔,很像她的风格。”楚君越笑意更深,“我们拭目以待吧!” “看戏就好。” 太医们还在装模作样地检查那些药,其实除了常见的那几味药之外,其余的还真的不认识,尤其是那所谓的回春果也没有瞧见,只隐约看见一点点翠绿的芽儿。 根据淑妃的意思,这次绝对不能让宁珂活着出去! 要知道自从这个宁珂冒了出来,大言不惭地说可以治疗太子,陛下就没少骂他们,让他们没法抬起头来。 如今这一次,倘若可以抓住宁珂的小辫子,何乐而不为? “如何?”楚凌越等了一会儿就没了耐心,私心里他其实也是倾向于相信宁珂的,毕竟她是医圣的徒弟,他之所以纵容淑妃检查,也是多少有点担心罢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人往往不敢相信。 淑妃也故作着急地追问,“各位太医可看出来了?这药都用在太子身上了,诸位太医可要抓紧时间才好啊!” 太子和皇后也紧张了起来,一个个神情紧张地看向了太医们。 太医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齐齐地转过身来,躬身行礼,回答,“回禀陛下,我等都不曾听过回春果这样的药材,如此不明不白的药,太子乃是天子之躯,还是要小心为妙。” “你们说什么?”淑妃挑眉,故作紧张地道:“果真没有这样的药?” 其中一个太医说道:“回春果应该是果实,但是这药里并未发现有果实残渣,所以臣等以为这药为假。” “什么?!”淑妃大怒,“竟然胆敢欺君犯上!好大的胆子!” 楚凌越也沉下了脸,冷冷地盯住了宁珂,咬牙问,“宁珂!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珂儿你这......”皇后噙着一泡泪,也急了。 太子却只死死地盯着她,眼里混杂着恨恨的目光,咬牙握拳。 面对着这一屋子里的怀疑和恨意,宁珂依旧站得身姿挺直冷傲,容颜淡淡,她轻轻一笑,“是谁说了回春果就是果实的?” 太医们微微一愣,“回春果难道不是......” “嘿!你们这群没用的庸医,真是贻笑大方!”胡老头刚才也不知道躲去哪里喝酒了,这会突然蹦了出来,毫不留情地嘲笑,“难道夫妻肺片里就有夫妻?油果子里就有果子?童子鸡你也未必肯定这只鸡还是个雏儿!” 他说话是粗俗了些,在场的妃嫔们一听,纷纷掩住脸,羞涩不堪。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你!你好生粗鲁!怎可在陛下面前说这样的话!”有个太医也羞愧得涨红了脸。 胡老头冷笑,“话糙理不糙!分明就是你们自己不识货,却反过来说这药是假的,未免也太可笑了!” “这药本来就不在草木大纲里!这是完全不存在的东西!”太医扯着脖子据理力争。 宁珂看不下去了,接下了话,“那照太医这么说,你不知道的就不存在了?倘若你们真的如此厉害,那么为何多年来一直治不好太子?你们这是害怕我抢了功劳而眼红,还是无知?” “你!你你你!” 几位太医被人戳中了伤疤,恼羞成怒,哆嗦着伸着手指着宁珂,分分钟都要昏过去的样子。 宁珂上前一步,语气铿然,“尔等口口声声说此药是假,那么你们又有何证据说这是假的?” 太医们纷纷一窒,憋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梗着脖子狠狠一指药瓶,“这药里有毒!” 哗! 如果只是说药是假的,那还好,但是在药里下毒,那可是大罪啊! 众人震惊地看向了宁珂,神色复杂,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药里有毒?”楚凌越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低吼。 太医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回禀,“回禀陛下,我等方才确实发现药里有毒,可以助长太子体内的火蛊!” “当真!?”楚凌越眼神几乎都要吃人了,眼睛里沉浮着森冷的杀机。 太医低下头去,躬身到底,“陛下请其他太医来一看便知!” “宣!”楚凌越毫不迟疑,大手一挥,厉喝。 很快就有人带了宫中所有的太医过来,一一对宁珂调制的药进行了鉴定。 楚凌越冷问,“到底如何!” 太医们目光微微闪了闪,悄悄看了淑妃和其余几个太医一眼,随即深深躬身下去,“回禀陛下,这药里确实有毒性,对太子的身体必定有损害!还请陛下明鉴,停止用药吧!” 倘若一两个人说是有毒,那么也许只是个人恩怨,但是所有太医都一致认定这药里有毒,那么,不管是谁都会认定这药是有问题的了。 楚凌越当下就怒了,厉色道:“好你个宁珂!好大的胆子!亏了朕如此信任你!你却恩将仇报!” 宁珂面色依旧如常,心里却已经冷笑不止。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却清楚得不得了,那些药里根本就没有毒!她一直都和楚君越盯着,太医和淑妃都没有在里面做手脚! 但是为什么太医们都说有毒? 有句话说得很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太医们忙活了十几年都没人看好太子,而她一下就看出来了,如今还即将看好太子,这不是啪啪打脸么? 所以,这一次,没人故意串通,太医们也联合起来一起抵制宁珂! 只要说宁珂的药有毒,一切都是她撒谎的,那么不但可以除掉她,也可以扳回自己的面子! 这是宁珂所没有预想到的,没有想到淑妃压根不需要出手,就能够成功引起太医们的公愤来对付自己! 人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不需要凝聚都会无比团结抵抗! “陛下喜怒啊!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淑妃噙着一抹得意的笑,装模作样地宽慰楚凌越,“陛下,宁大小姐也许只是急于求成,不想让陛下失望才出此下策的吧?毕竟太子的病......哎。” 这回楚凌越没有来得及发怒,太子却先狠狠摔了玉枕,愤怒咆哮,“宁珂!你竟然欺骗本宫!你该死!你真该死!” “太子,太子你别这样......”皇后安慰他,“珂儿不会这样的,珂儿......” “母后你还为她说话!她就是个草包!现在连太医都说药里有毒!她要害本宫!”太子失控地大喊大叫,被褥枕头全部都被丢在了地上,又拼命去擦去身上的药膏,皇后阻止不了,连宫女们都过来帮忙了。 楚凌越看着这个混乱的场面,脸色差极了,他阴沉沉地咬着牙,冷冷一喝,“来人!宁珂欺君犯上!押进天牢!” 侍卫齐刷刷地上前,就要去抓宁珂,宁珂冷冷一个眼神斜睨了过去,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威严,“我无罪!为何关我!” “你还要狡辩!”楚凌越怒喝。 淑妃好心地劝,“宁大小姐啊!虽然本宫能够理解你求名心切,但是拿太子的生命开玩笑,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们不是说药里有毒?”宁珂大步走过去,拿了一瓶药出来,“那我喝给你们看看!”说着,就咕噜喝了一大口。 楚凌越眯了眯眼睛,迟疑了。 淑妃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嘲讽,“谁知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服用了解药了?” “那本王也来喝一些,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毒。”楚君越一直都没有插手此事,这时忽然站了出来,众人都纷纷愕然。 楚凌越皱了皱眉,“君越,这不是玩笑......” “臣弟认真的。”楚君越一笑,从宁珂手里拿过药瓶,也喝了一口,随即施施然地笑,“这药味道还不错。” 众人瞪大眼睛,尚未回过神来,怎么摄政王就那么不怕死,直接喝了有毒的药呢! 倘若说宁珂自己喝药是因为提前喝了解药,但是摄政王呢?他是何等人物,他说的话就是真理,谁人敢怀疑? 第69章 眼神里多了不同的东西 淑妃脸色一沉,咬住了牙。 这个摄政王到底和宁珂什么关系!竟然如此帮她! 楚君越眸光掠过淑妃,笑意森凉,看得淑妃心头直跳,低下了头去。 “陛下,太医们都说这药有毒,但是臣弟喝下却什么事都没有,莫非臣弟也事先喝下了毒药?”楚君越深笑。 楚凌越眯着眸子,严肃的脸上掠过一丝思索。 宁珂趁机道:“倘若陛下不相信宁珂和摄政王,大可亲自去御膳房抓只兔子过来做个试验,到时便知分晓。”淑妃一听她要这么做,脸色掠过一抹紧张,连忙道:“陛下,兔子和人如何能比?” “不必多言!”楚凌越挥开她的手,敕令自己最为信任的侍卫去御膳房随机抓了三只兔子来,依次喂下了宁珂调制好的药。 众人瞪着眼睛,屏住了呼吸,煎熬地等待着兔子产生变化。 然而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兔子依旧活蹦乱跳的,不但没有毒死,反而更加精神了。 现在不必说什么,众人都已经了然—— 这药里分明就没有所谓的毒!兔子虽然和人不同,但是兔子更小,都毒不死,那么何况是人?这事情有蹊跷啊!有人要陷害宁珂! 楚凌越的脸色最是难看,他凶狠地盯住一行簌簌发抖的太医,骤然爆喝,“混账东西!你们说药里有毒!宁珂和摄政王都喝了皆是安然无恙,兔子反而更加精神!你们倒是说说这里有什么毒!” 天子之怒,可让血流漂杵。 太医们也知道事情暴露,再狡辩也于事无补,噗通噗通便跪了下去,纷纷求饶。 “陛下饶命!是微臣平庸,判断失误!求陛下赎罪啊!” 宁珂冷冷一笑,“宫中所有太医都一致判断失误,也真是够吓人的,这样的太医留下来,宫里的贵人们可都有危险了呢!” “宁珂你......”有太医不服气,瞪着眼睛就想骂人,却被同伴拉了下去,辩解,“陛下,臣等真的是不曾见过回春果,所以误以为是有毒之物!陛下赎罪啊!” 整个宫里的太医都跪在了地上,不住地认错求饶,吵得菜市场似的,全然没有了皇宫的威严。 楚凌越脸色铁青,猛地一脚踹在了当前太医的肩膀上,怒喝,“都给朕闭嘴!” 宫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尔等枉为太医,太子病卧多年却无法医治,如今却因一己私利而陷害她人,更是差点让太子丧失救治机会!”楚凌越怒吼,“朕留你们何用!来人!全部拖出去!斩立决!” 太医们这会子吓得整个人都软了,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失禁,被侍卫拖出去的时候都已经昏倒。 “陛下饶命,陛下微臣知罪......” “陛下!陛下饶命!” 淑妃脸色大变,想要求情,看见楚凌越那般脸色,却又憋了回去。 几位太医被拖出去的时候一直盯着她,好像在指望她求情似的,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最后快要拖出去的时候,才有人视死如归地大喊,“陛下大开杀戒,并非仁德之治啊!你就不怕万民心寒吗?!” 楚凌越听见那话脸色更加难看,但却微微有点动容了。 方才他也是气头上,一心想着要把这些无能善妒的丑恶太医都杀光,想给太子报仇,也想出出气。却忘了宫中所有太医都在这里了,忽然之间都斩首了,那么短时间上哪里找太医去顶替? 再者,这些太医虽然有心陷害,但也罪不至死,全部杀光的话,怕是会在民间引起不好的反响,留下暴君的罪名。 此事,竟然进退两难了! 淑妃察言观色,算准了楚凌越已经犹豫了,趁热打铁地劝慰道:“陛下,太医们虽然有错,但是全部都斩了,以后这宫里怎么办啊?而且,老百姓们知道了,也会议论的,陛下三思啊!” 她说着,又转过头来,好心地对宁珂说道:“宁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也别和太医们一般计较了。你和陛下说说,饶了他们吧!” 太医们顺势爬了过来,全部跪在了她脚下,“宁小姐,求您救救我们吧!” 宁珂居高临下地看着低微到尘埃里去的太医们,唇角冷冷地翘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方才害她的咄咄逼人去哪里了?骨气呢?医德呢? 呵呵。 现在找她求饶,而不找陛下,这是故意要捧杀她么? 或者说,现在陛下已经迟疑了后悔了,就差一个台阶下。淑妃却特意把这个烫手香芋丢给了她,看样子好像是在求饶,其实就是在给她制造麻烦! 她私心里是想这些恶毒的太医斩首的,但是陛下已经后悔了刚才的旨意,就是要找台阶下,那么这个台阶就在她这里,只要她不答应,那么陛下就会下不了台!以后这残忍暴虐的罪名又该丢到她头上去了! 所以,这事她还得真的要吃亏,为这些人渣求情! 可一旦她求情了,别说她心里不舒服,太子更加不舒服! 捏了捏拳头,宁珂压下心里的怒气,尽量平静地对着楚凌越道:“陛下,太医们也不过是一时糊涂,罪不至死,请陛下饶了他们!” 楚凌越脸色稍稍和缓了几分,表情却还是故意绷着的,“这些混账东西!还算的上什么太医!善妒卑劣,不但想害你,还差点害了太子!” “对!不能放过他们!这些混账东西都该死!”太子目光狠毒,咬牙低吼。 他被糊弄了好几回,一开始还真的怀疑宁珂了,但是经过这么一圈下来,他真正明白过来,这些太医分明就是害怕宁珂居功而显得自己无能!所以宁珂牺牲他堂堂太子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沽名钓誉! 如此狠毒的太医,留在身边做什么!倒不如全部都杀光!要不是他们,他又何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受了那么多的苦! 皇后赶紧拉着太子,温柔哄着,“皇儿,别激动,对身子不好,冷静一点。” “母后!”太子委屈又愤怒,“都怪这群庸医,要不是他们,儿臣早就好了!他们还想害死宁大小姐,好狠毒的心思!” “皇儿......” “父皇!”太子抬起头来,痛心地看住了楚凌越,“父皇你要给儿臣做主啊!” 原本宁珂要给楚凌越台阶下的,被太子这么一折腾,显得更加难办了。 宁珂忍不住叹气,这个太子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病坏了,这种时候怎能说这种话?聪明一点的话是应该趁机虚伪地求情,然后趁机树立仁德形象的。 他多年病卧已经消失在人们视线太久了,如果他足够聪明就应该想到可以借这个事情,为自己的复出制造声势,赢得美名! 她抿了抿唇,无声叹息。 “陛下。” 就在那时,楚君越忽然说话了,他冷冷斜睨了地上的太医们一眼,肃然道:“这些太医们虽然差点害了太子,但好在太子也没因此恶化。太子如今尚未痊愈,也不宜杀戮过重,陛下便饶了他们吧!” 太医们眼底露出了惊喜之色,别人的求情不管用,但是摄政王可不一样,他开了口,陛下肯定答应的。 然而,下一句话却让他们掉进了地狱。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楚君越冷声道:“太医们既然还认不清药材,那便去西蜀边陲之地好好学学,正好,那边贫困闭塞,尔等去了那边好生给老百姓无偿看病,算是将功补过了!也算是给太子祈福!” 这话说的十分圆满,听起来像是求情免了死罪,但那分明就是流放,还不如死了痛快!而且,他让太医们去给老百姓看病,也造福了老百姓,赢得了好名声。同时,说是为太子祈福,便堵住了太子之口。 宁珂深深地看了楚君越一眼,越发觉得他不再像是印象中的那个风.流王爷了,越靠近他,她就越能体会这人的厉害之处! “如此甚好!”楚凌越明显对他这个安排很是满意,虽说是流放,但是会不会死在路上,那就不好说了。 楚君越继续道:“既然宫中已然没有太医,那么就劳烦宁小姐和医圣从宝林斋的弟子们里挑些顶尖的出来,先在宫中顶着,直到太医录用入宫。” “任凭摄政王差遣!”宁珂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多了些许不同的东西。 她清楚,他是在为她培植势力。把太医弄走了,她少了仇人,同时也进驻了皇宫里来!至于太医何时才找到,那就不好说了。 楚凌越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连连叫好,便让人着手去办了。 太医们都被拖了下去,鬼哭狼嚎地求情,却再也没用,等待他们的,只能是一条暗无天日的地狱之路。 明明是好端端的一番救治,最终变成如此闹剧,也着实令人唏嘘。 宁珂奔波几日,早就疲惫不堪了,准备把手尾收拾完就回去休息了。 太子却忽然叫住了她,“宁小姐请留步!” “殿下?”宁珂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发现他眼神有点奇怪,好像有几分激动,几分雀跃。 这个眼神...... 她皱了皱眉,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动了春心的样子啊? 正出了神,太子已然下了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珂儿,本宫......本宫有话与你说......” 第70章 一切有我呢 此时,宫殿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楚凌越和楚君越去处理太医的事情,皇后也亲自去了御膳房找人炖汤去了。如今便只剩下宁珂和太子两个人。 太子忽然抓住她的手,她脸色一冷,下意识就退开一步。 “珂儿。”太子微微一愣,眼底掠过一丝茫然。 宁珂不卑不亢地道:“殿下,你大病未愈,还是好好回床上歇着吧!不可行动劳累。” “珂儿......”太子脸上掠过一抹失落,“珂儿你可是怪本宫刚才不相信你?本宫也是一时心急,被奸人所骗,你别生气。” 宁珂奇怪地看了太子一眼,他这算什么?怎么突然对她那么友好? “珂儿......” “殿下多虑了。”宁珂敛了心神,正色道:“此事宁珂并未放在心上,殿下还是好生休养,过两日,宁珂再来给殿下换药。” 太子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罢了。 “那就好,以后要辛苦珂儿了。” “殿下客气了。宁珂告退!”宁珂微微颔首,收拾了东西便出了门。 太子坐在床上,目光凝了起来,掠过一抹深思。 * 宁珂出来的时候,淑妃却还没有走,领着一行宫女站在宫门口等着她。 “珂儿!”淑妃看见她,热情非常,好像刚才陷害宁珂的人不是她,熟络友好地拉起宁珂的手,笑得亲切,“珂儿你可累坏了吧?上本宫那里坐坐,本宫刚叫人炖好了参汤,刚好给你补补精气神。” 宁珂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唇角浮起一抹戏谑的笑。 这个淑妃可真是厚脸皮啊!怎么能屡次陷害她,却又完全置身事外,好像没事人似地来讨好她呢? 刚才那些太医可都是淑妃一手促成的,虽然没有明说,但罪魁祸首也是淑妃。虽然最后没有被抓着小辫子,但是也该消停点不是?怎么还好意思找她? “淑妃娘娘的美意,宁珂心领了,只是宁珂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无法前去,请娘娘莫怪。”她微微低眉,回答得很委婉,拒绝的态度却是坚定的。 淑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笑,“太子的毒不是都有治疗方案了么?珂儿应该也没什么要做的了吧?你一个小女子奔波忙碌,也是乏了,还是先去本宫宫里坐坐吧!” “不太好吧?”宁珂勾着冷笑,看着淑妃,心里明镜似的。 淑妃才不会那么好心找她去喝汤,想必是刚才陷害她不成,又拿不到回春果,便想着讨好她,然后再叫她帮忙恢复容貌吧!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珂儿,本宫是诚心诚意邀请你的,你要是不去,那便是不给本宫面子了!”淑妃佯装生气地嗔了她一眼,话里却没有什么怒气。 宁珂看了看她,再看了看身边这些五大三粗的宫女嬷嬷,看来她不去也会被绑着去的。 “那好吧!不过我去去就得回去了。” 淑妃见她松了口,喜出望外,“好好好!就去坐一会儿!” 说着,便友好地挽着宁珂的手臂,直接往紫霞宫而去。 这一回,宁珂的待遇极高,淑妃说的参汤一早就准备好了,时鲜水果,精致甜点,应有尽有。 宁珂仔细看过,都没有毒,她也没有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珂儿啊!”淑妃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笑呵呵地凑了过去,“珂儿你的医术越发高明了,本宫看着真是高兴。太子的病要不是有你,也不知道何时能好呢!” 宁珂吃完点心,用茶水漱口,嗯,开始找话题了。 “珂儿,既然太子的那个早衰都能恢复,那么本宫的脸想必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淑妃继续,目光灼灼。 宁珂放下茶杯,微笑,“这个不好说,你们不是一个病。太子虽然中毒早衰,但是回春果会帮助他修复老去的肌体,而娘娘你的脸是外力所伤,会麻烦一些。” “啊?”淑妃大惊失色,“那!那怎么办?本宫,本宫不能毁容啊!” 后宫之中,女子最为重要的就是容貌!没有了容貌,就算她娘家势力再强大,也别想再得到皇帝宠幸了! 漫漫长夜,她要怎么熬? 宁珂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沉吟着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有点麻烦罢了。” “珂儿你说!只要可以恢复容貌,你让本宫做什么都可以!”淑妃情急之下握住了她的手,宁珂不动声色地松开了,笑道:“先前宁珂就和娘娘说过会帮你恢复容貌的,娘娘姑且放心好了,不过,有些注意事项,娘娘要谨记。” “你说,你说!” “稍后我会给娘娘开了一些药,娘娘内服外用就好,但是切记,不得见光,不得吹风,否则前功尽弃。” “啊?不能出门了?”淑妃一愣。 “见光会令色素沉淀,疤痕发黑,吹风会带来病菌,令皮肤发痒。娘娘想要变美,就得忍着点。” 宁珂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过是想让淑妃消停点,别老是给她添麻烦了,起码不能在治疗太子的期间出来找她制造乱子。 那么,就找个借口把淑妃忽悠住好了。 淑妃此时不得不信她,宫里太医都没了,不指望她还能指望谁?再说了,宁珂的医术虽然她不肯承认,但不得不说,真的不是浪得虚名的! “好,珂儿说什么,本宫都听。” 见淑妃答应了,宁珂勾唇笑了笑,便让人拿了笔墨来,写了两个方子,一个内服的,一个外用的,双管齐下。 淑妃小心翼翼地接过药方,宝贝儿似的收好,“谢谢珂儿了!等本宫好了,本宫一定给珂儿一份大礼!” 宁珂只是笑笑并未说话,淑妃又道:“珂儿以后要是没事,便多来走走,咱们虽然做不成婆媳,但本宫膝下无女,早就当你是自家女儿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害不了她,又想巴结她了? 是想利用她来对付太子和皇后? 宁珂心里冷笑不止,这皇宫之中最虚伪的就是感情了吧?只有利益,没有真情。 “承蒙娘娘厚爱,宁珂惭愧。”她笑,“宁珂自幼无母,对娘娘也甚是亲切,日后宁珂倘若做了什么错事,还请娘娘多担待些。” 不就是做戏?她也会! “好好好!如此就好!”淑妃笑着,眼底掠过一抹阴冷来。 既然都已经给了药方,宁珂也不想久留了,淑妃倒是没有挽留,意思意思地从手上脱了个手镯下来,硬是套在了宁珂手上,“小小意思,你可不能推辞,以后都戴在身上,便不会有人为难你了。” 想把她拉入阵营,没有信物怎么行? 宁珂看了一眼,笑笑,“好。” 从紫霞宫出来,宁珂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下来,一抬头,便看见楚君越一身清爽宽袍大袖的袍子,站在轿子旁等着她。 “走吧!我送你回去!” 平淡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何,宁珂听在耳中便觉得异常温暖。 即便这异世里步步惊心,波云诡谲,却总有一人伴她左右,让她不再流离。 她看着他,微微一笑,“好!” 这是双人轿,两人坐在一块儿也不显得拥挤。 楚君越没有多问她在紫霞宫的事情,目光落在她手腕那个镯子上,便了然于心了。 “淑妃想拉拢你。”语气肯定。 宁珂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撇嘴,“这手镯就是淑妃给我贴的标签,生怕别人不知道。” 淑妃屡次想害她都害不成,那就只能收买一下了。 “这个淑妃......”楚君越眯了眯眼睛,笑得意味深长。 宁珂并没有说太多,一放松下来就觉得犯困,这几天来回奔波,她也是身心疲惫了。 也许是面对自己信任的人,她卸下了警惕之心,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好好做回自己,睡得安宁而安心。 楚君越深深地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慢慢地勾起唇角,笑得温柔而宠溺。 “你且安心,一切有我呢!” 似乎听见了他说话似的,宁珂唇角勾了一下,脑袋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楚君越轻轻一笑,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又叫人走慢点,稳当点,只是为了能够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她大概真的很累,并没有惊醒,像个小猫儿似的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没有再动了。 楚君越看着她这幅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将两侧的碎发拨到耳后,沿着她小脸优美的线条蜿蜒,然后落在她的唇上。 这个丫头......明明生的如此美好,却偏偏要以这幅模样活着,真是可惜。 可即便如此,他却总是能在万千人里看见她的闪亮她的美,于是就再也无法移开目光,此生只为她,心事千回百转。 心思在这刻起伏,他无法自已地俯下身去,轻轻的,在她唇瓣啄了一口。 蜻蜓点水般,仅仅一瞬又移开,他生怕惊醒她。 幸而,她睡得深沉,并没有察觉。 他轻轻地笑了,有种偷吃的满足感,手指落在唇瓣,似乎还有她香甜的气息。 轿子一直出了宫,他却没有让人送她回去,而是直接让人把轿子抬进了房间里,然后他再亲自将她抱到了床上。 第71章 小珂儿,你心疼我,对不对? 一放在床上,宁珂便动了动,有要转醒的征兆。楚君越生怕她惊醒,特意给她点了昏睡穴,想让她好好睡一会儿。 这些天,她虽然不叫苦,但是对于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而言,如此长途跋涉,自然是累的,他看着心疼不已。 一回来,又遇见这么多波云诡谲,费心费神,自然也是身心疲惫。 他没走,侧身躺在了她身边,眸光幽深地看着她,许久许久。 * 宁珂醒来之时,已经是半夜,一睁开眼,就看见楚君越放大的容颜。 她皱了皱眉,她怎么睡得这么死!竟然又跟他睡在了一起。 不过幸好,这回她还穿着衣服盖着被子,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喂,你起来!”宁珂想要下床,但是楚君越躺在外面,她不方便出去,便低低叫了一声。 楚君越却没有应答,应该也是累了,睡得深沉。 她本能地想要踹醒他,但是看见他眼下的乌青,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动作便顿了下来。 他也累了吧!前两天疟疾刚刚好就忙着赶路,也没能好好歇息。 为了她......他着实算是付出了不少。 那颗冷峭的心好像吹进了一缕春风,暖暖的,开遍桃花。 唇角慢慢扬起了一抹笑意来,她深深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厮长得还蛮好看的,要是不要这么骚包就好了。 一直看了许久,楚君越都没有醒来,宁珂也没有吵他,悄悄给他把了脉,想看看他疟疾好了没有。 这么一把脉,她才发现他体内还有火蛊,之前拔除了两次,并未完全好全。 她最近要么被陷害,要么忙着救人,确实忘记这回事了。 他竟然也不提,就这么默默陪着她各种奔波劳累。 这个男人...... 宁珂心底一动,感觉有什么萌发,然后慢慢生长。她不知道这叫做情窦初开,只是觉得很微妙,暖暖的,悸动的,荡漾的。 她甩头把这奇怪的感觉挥去,悄悄爬下了床,准备好针灸及其所需的用具,开始给他做最后一次的拔毒。 程序与之前一样,施针,放血,然后服药,唯一不同的是,她留了微量回春果加入了药材里,协助他恢复受损的肌体。 刚施针,楚君越便动了一下,冷眸骤然睁开,杀机一现。 “别动!”宁珂在他暴起之前开了口,以免误伤。 楚君越看见是她,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了自己脱光的胸膛上,随即勾唇一笑,“小珂儿,你又趁我睡着做坏事。” “我还可以更坏一点的!”宁珂拿着金针威胁他,刚才还说他好来着,睡醒又不是那样了! 楚君越眸光流荡旖旎,“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我就喜欢你焉儿坏的样子。” 宁珂满头黑线,你确定这是病人?她有点后悔给他那么早解毒了! 之前她为了提防他,特意说要半年后才能解毒,现在提前了,也是看在他近日来的真心上。早知道他这样,她就该让他多受点苦头! 见宁珂不理他,专心施针了,楚君越也老实了不少,不言语,只是一直盯着她看,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宁珂虽然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灼热的眼神,但这么近距离对着,她感觉心跳都快了几分,耳后发烫。 越是如此,她动作越快,没多久就把所有祛毒穴位扎满了金针,随即拔除毒血,最后擦药,大功告成。 “你身上的蛊毒基本上已经清除完毕了,我给你留了一些药,记得要吃。”她一面收拾东西,一面交待。 楚君越还敞着衣服,侧躺着看她,笑意悠然,“小珂儿说什么,我都听。” “都听是吧?”宁珂站了起来,冷飕飕地道:“那你就继续睡着,我走了,别送!” 她说完,转身就走。她已经那么久没有回去宁府了,只怕会出事。 “小珂儿。”楚君越却忽然叫住了她,“为什么要提前解毒?你之前说要半年的。” 宁珂脚下微微一顿,语气有些不自然地道:“没什么,刚好给太子解了毒,顺手罢了!” “你撒谎,你是心疼我,对不对?”即便看不见他,但是宁珂依旧可以想象他那充满期待的发亮的眼神。 “你想多了,我是医者,这是我该做的,就这样!” 宁珂丢下一句话,生怕他再问些什么出来,逃也似的跑了出门。 床上,楚君越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意深深,“小珂儿,我知道,你心似我心,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 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他一定会要她亲自承认的! 唔,就是不知道,等她知道那一晚,灵堂里的那个人就是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 宁珂回到宁府都半夜了,她不想惹麻烦,所以是从侧门进的,没想到一回到偏院,却有一屋子人都在等着她了。 “你可舍得回来了!好好的一个女儿家三更半夜不回家,成何体统!”一进门,宁魏就劈头盖脸地开始训人。 另一边,宁夫人掩着嘴,笑得阴阳怪气,“哎哟,这不是咱们家的大功臣么?在皇宫里威风了,现在才舍得回来啊?” 宁珂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漫步走进去,对宁魏说道,“既然你都来了,那么我们也该兑现一些赌约了。” 宁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宁珂冷冷笑道:“在医治太子的时候,你就跟我打赌,只要我能够医治太子,你就不再干涉我的事情,我可以搬出去!” 她在宁府诸多不便,要做点什么事情都被人盯着,要是能搬出去,那就最好了! 早之前她就和胡老头商量过了,不能诈死离开,那么就用实力凌驾于他人之上,大摇大摆地走出宁府! 之前她出不去,一来是不能和宁魏对抗,二来她也没有钱。但是现在她有名有利,也该出去闯一番天地了! “不可能!”宁魏听见她那句话,顿时拒绝,“你是宁府千金!如何能够轻易出阁!” 宁夫人眼底掠过一抹阴沉,冷笑,“就是!身为宁府千金,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你也太不知道礼数了吧?” “那也总比勾搭未来姐夫的人强。”宁珂回了宁夫人一句,宁夫人脸色一沉,张嘴要骂人。 宁珂却早已经不理她,转而看向了宁魏,冷冷嘲讽,“宁国公这是要反悔了?就不怕被人笑话么?” 宁魏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哼哼,“你也知道说的是等到太子好了才能走!但是现在太子尚未好全,你说这话也为时尚早!” “那就且看着!等太子好了,宁国公可要说话算数!”宁珂语气也冷硬了几分,对于这个便宜老爹,她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夜了,宁国公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宁魏脸上有点挂不住,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爹!别以为会一点医术就目中无人了,我警告你!树大招风,你锋芒毕露,迟早要惹麻烦的!” 宁珂这回明白了,敢情宁魏又担心她连累宁府了?不管她做的再好,他还是担心有一天被她坑了。 “你说完了?”她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那就请回去吧!我知道了。”说完,她就直接回房了,一点脸面都不给。 宁魏站在原地,气得胸口起伏,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却还是咬着牙,硬生生压了下去。 “走!”恶狠狠挥手,愤怒离开。 宁夫人不甘心,“老爷,她如此无礼,就这么放过她么?” “你不要脸,我却还要!”宁魏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大步离开。 宁夫人目光阴沉地扫了屋里一眼,暗自捏紧了帕子。 宁珂!走着瞧!迟早你都会死在我的手上! * 第二天,一觉醒来,宁珂就满血复活了。 之前来不及考虑,来不及收拾的人,她今日就要着手开动了。 “王嬷嬷,上回说偷了我娘遗物的那个丫头,你还记得吧?你去给我查查,这丫头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王嬷嬷答道:“小姐,那个丫头与老奴很熟,其实是个老实巴交的好孩子。她家里穷,老爹老娘常年生病的,姐弟又多,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所以她才来的宁府。说是她偷东西,老奴是真的不信的。” “那你知道她家在哪儿了?”宁珂眼睛一亮,王嬷嬷点头,“是的,她和我提起过,就在郊外。” “好,那此事就交给你了,带些补品和生活用品过去,看着缺什么买什么。”宁珂手指敲着桌子,沉吟着吩咐,“先别轻举妄动,套一下话,看看那丫头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宁夫人想让一个丫头背黑锅,她觉得多少也能找出点什么来,她可不是包子,有仇必报!宁夫人想害她,那她就必须阴回去! “是!老奴知道!” 宁珂交待完,又换了身男人的衣服,佯装成王可的模样,去了宝林斋。 如果她猜的没错,今天楚宇轩一定会找她的!一旦他来了,呵呵,那么,她该解决的事情就可以一起解决了。 果不其然,她刚到不久,就有人来报,说是楚宇轩求见。 宁珂勾唇一笑,施施然走了出去,楚宇轩一看见她,立即冲了上来,焦急恼怒地道:“你怎么做事的!怎么不拦着点宁珂!太子都快好了!” 宁珂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啊?皇子上回不是还说想要太子早点好起来吗?” “你这!”楚宇轩气急,当时他那也是虚伪的话,怎么这个王公子就信了呢! “其实我也不想宁珂乱来的,但是据说她拿到了手札,所以才找到了医治太子的方法。”宁珂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既然宁珂那么有把握,在下也不好说什么不是?” “手札?”楚宇轩脸色大变,“她怎么会有手札!” 宁夫人不是说没什么手札么?宁珂又是怎么找到的! 难道...... 楚宇轩脸色瞬间阴沉,这事不是宁夫人就是宁玉干的!好啊!竟然敢骗他了! 第72章 引蛇出洞 宁珂察言观色,心知他有所怀疑了,继续煽风点火,“对啊!上回皇子你也说找不到手札呢!就是不知道宁珂是怎么找到的,在下也奇怪得很!” 楚宇轩目光阴沉,腮帮子咬得一抽一抽的,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除了她!还能有谁!” “啊?皇子说的是谁呢?”宁珂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 楚宇轩冷冷怒哼,“王公子不必理会此事!我自会处理的!” “好好好,是在下冒昧了。”宁珂十分好脾气地笑着,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你记住,盯着宁珂一点!”楚宇轩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留下,心早就飞回去别院里,要找宁玉算账去了。 宁珂笑呵呵,一脸憨厚,“那......在下与宁二小姐的事情......在下这几天回了老家一趟,与家中父母说了此事了,皇子你看看......” “宁玉?!”楚宇轩一提起这个名字,脸色就十分难看,“我还没有找她算账呢!以我看,就那个贱婢,还配不上公子你!” 宁珂心底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叹惋的样子,“但是宁二小姐的清白......” “我说了叫你别管了!她就是个贱人!哪里还有什么清白!”楚宇轩此时气急攻心,哪里还忌讳什么,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有事先走!你自己看着点!” 说着就急匆匆离开了。 宁珂目送他气势汹汹地走了,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来。 “好走,不送。” 一开始她还愁着怎么解决宁玉这个麻烦包,还担心真的要对宁玉负责什么的,幸而她想到了这个法子,让楚宇轩误会是宁玉把手札给宁珂的,那么楚宇轩必定就会以为是宁玉在报复他,不再信任宁玉了。 一旦楚宇轩和宁玉闹掰了,楚宇轩肯定不会让宁玉监视她,生怕宁玉和她有什么关联,那么“王公子”要做什么都会被宁玉知道,一切就不那么方便了。 因此,她也不必再娶宁玉,这个心头之患也迎刃而解。 石头落了地,宁珂心情轻松了不少,折身回去,想挑些弟子入宫暂代太医之职。 既然楚君越给她铺了路,那么她自然不能浪费,说不定这些弟子们会派的上用场。 她根据自己的了解和胡老头的建议,挑选了五六个医术精湛而且处事精明的,交待了些事情,就让人送入宫去了。 处理完这些琐事,宁珂一时也闲着没事,准备去看看店铺,刚出门,就跟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你这人......”男人大嗓门一开,差点没把她耳朵震聋,一抬头,恰好看见一双浓眉大眼泛着兴奋的光,“小珂珂!小珂珂你真的在这里!” 宁珂现在还是王公子的形象,她不想被人察觉,瞪了他一眼,“闭嘴!别嚷嚷!” “嘿嘿嘿!”淳于焰憨笑,挠了挠后脑勺,“我这不是高兴么?好久没见你了!你跟摄政王出远门都不带上我,丢下我一个人!” 宁珂看了他一眼,见他把整个脑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坐月子似的,她奇怪地皱了眉,“一阵子不见,王子这又是什么新造型?” “不是......”淳于焰有点讪讪,下意识捂住了脸,拉着她袖子走到里屋,才难为情地道:“小珂珂,这还得怪你师傅,他给我下毒了,害我许久不能见人!” 宁珂也感觉他脑袋好像有点大,应该是挺严重的,所以才捂得那么严实。 “胡老头为啥给你下毒?” 淳于焰顿了一下,眼珠子转了一圈,才笑嘻嘻地道:“误会!一场误会!我今日来,就是想让小珂珂你救救我,我可不想一直顶着个猪头见人。” 虽然他也不想让小珂珂看见他这个样子,但是这两天宫里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她医术超神,连太子早衰都能治,更加别说他这个小问题了。 与其一直丑下去,还要低声下气去求医圣,他还不如找小珂珂撒撒娇,把病看好了,还能多见她几面。 “行,你打开面巾给我看看。”宁珂下巴一点,冷声吩咐。 淳于焰有点难为情,眨巴着眼睛看她,“小珂珂,你看可以,但是不许说出去,也别笑话我。” “那你还治不治了?”宁珂斜眼瞄了他一眼,不耐烦。 “治!当然治了!”淳于焰哪里敢不治,点头飞快,一下就把面巾给扯了下来。 宁珂看了一眼,冷漠如她也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你这是得罪胡老头什么了?” “小珂珂你不许笑!不许笑!”淳于焰又羞又急,直跺脚。 宁珂笑也不过是微笑,很少有那种开怀大笑,她很快就敛了笑容,“好了,不笑你了,你这个毒很简单的,我给你开个药膏,涂了三次就好了。” “真的?!”淳于焰喜出望外,“小珂珂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治好我的!” 宁珂微笑,“呵呵,你的病人,我怎么会不治?”她指了指柜台收费处,“五百两诊金,谢谢。” 淳于焰一个踉跄,扶着墙痛心疾首,“小珂珂!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那么心黑,他怎么还每次都觉得她很好呢! “王子,五百两不贵了,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是给太后就是给太子看病,一般是不给其他人看的。”宁珂笑道:“给你看病也是出于人道主义,五百两还是友情价。” 淳于焰还能说啥啥?总不能不给吧?!谁叫他就爱她这个焉儿坏的样子呢! 平白无故又赚了一笔,宁珂心情好极了,步履轻快地走到了大街上,去看店铺去了。 经商的事情拖了许久,她希望可以早点开起来,反正离开宁府也指日可待了。 她去问了下市价,联系了一些帮人建房子的、装修的、材料供应商等等,决定带回去再参谋参谋。 回到宁府,王嬷嬷也回来了,看起来收获不少,笑意满满。 “小姐,老奴去问过了,还真的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宁珂眼睛一亮,“发现了什么?” “先前老李家还是住的茅草屋,一家人挤在一块儿睡的,饭都吃不上,今日老奴去看的时候,竟然都起了新房子了,一个个光鲜得体,完全没有之前那个穷困潦倒的样子了!”王嬷嬷说的老李家就是那个丫头家。 宁珂这么一听,也就明白了,原本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忽然断了那丫头的经济来源,却反而过得更好了,这不是很奇怪么? 除了是被人花钱封了口,她还真的想不出别的原因来了。 不过,那个丫头也是可怜,白白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家人非但不伤心难过,反倒过得逍遥自在。 呵呵,也不知道她在天有灵是否觉得值得。 “小姐,老奴本来带了些银子出去的,现在也没用得上。老奴看着这家人讳莫如深的样子,也没敢进去多问。”王嬷嬷说道。 宁珂点了头,随即问道:“那丫头的父母可还病着?” “病了那么多年,哪能说好就能好的?”王嬷嬷好像想起了什么,眼底一亮,“小姐你这是要亲自去了?” “那是自然,咱们要懂得分析个人需求,自然就能够逐个击破。”宁珂笑了笑,在现代的时候,她没少学习心理学,每个人的需求都不一样,但是只要她抓住了对方心理,她就能致胜。 “小姐......你真的决定了?”王嬷嬷有些担心,“夫人她......” “她屡次害我,我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留着她,只会后患无穷!” 宁珂冷冷地哼了哼,她不是善男信女,学不会以德报怨的道理,她只知道在这个吃人的世道,你软弱,别人就更加欺负你,只有强大,才能自保! 王嬷嬷深深地看了看她,眼底燃起了赞赏与骄傲,“老奴听从小姐的一切安排!” 宁珂眯了眯眼,脑子里已经有了计划,她勾唇,深深地笑了。 “嬷嬷,你去帮我办件事儿......” * 自从宁珂名声起来之后,她为了避免众人围堵宝林斋,特地在京都不同地方都设立了医疗点,但凡贫困的,皆可以享受免费治疗。 她之前没空去医疗点查看,这一日,却特意以宁珂的身份去了西郊的贫民区。 老百姓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四处奔走相告,等她去的时候,早就已经人满为患。 “医仙!医仙!” “医仙!您可终于来了,您就是咱们的救世主啊!” “没有您就没有我们,咱们大家伙谢谢您啦!” ...... 马车一路驶过,到处都是类似于这样感恩戴德的声音,但幸好众人都很守秩序,纷纷列队欢迎,不曾挡路。 宁珂不是热情的人,也就露了下脸,挥挥手算是打招呼了。 谁知道,就这么几次挥手,场面差点失控,她的马车上挂满了各种蔬菜点心和手工制品,不昂贵,但都是老百姓的心意。 宁珂这颗冷淡的心经过了那么多波云诡谲之后,也就在这些时候暖了起来,最起码,底下的民众知道感恩,她的付出没有白费。 经过长长的列队欢迎,终于来到了医疗点,虽然简单,但一应俱全。 这次,宁珂是以巡查并且接受疑难杂症的名义来的,一般简单的疾病都有医疗点的弟子解决,唯独那些重大疾病才留给了宁珂。 人群外,一直有人在暗中看着,眼底带着期望,但又不敢,畏畏缩缩地许久,还在原地。 这时,宁珂看病速度很快,几乎都把病看完了,就要准备回去了。 人群外的那人,眼看着宁珂就要走了,这才咬咬牙,冲了进去。 “医仙留步!医仙请救救我吧!” 宁珂脚下一顿,看见那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勾唇笑了。 藏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出来了! 第73章 宁夫人,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医仙,这边请!”老李佝偻着腰,在前面领路,直到了自家新建的房子门口,毕恭毕敬地将宁珂请了进去。 这是宁珂自己的要求,说是要考察一下居住的环境,看看能不能找出病因来,其实就是想找找线索。 老李病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遇上个医术精湛的医仙,哪里会不听?立刻就屁颠屁颠地带宁珂来了新家。 宁珂先是去了客厅、老李夫妇房间、厨房等地方,她假装是在考察居住环境,实则在暗中寻找那丫头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然而,很不幸的是,走了一圈,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那丫鬟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吗?但是她有种直觉,那丫鬟肯定是知情的,只不过是被宁夫人要挟住了,做了替罪羔羊。要不然也无法解释老李家为什么一夜暴富了。 目光沉沉在新房的各个角落掠过,宁珂无意中发现新房子旁边还有两间简陋得跟猪圈似的房子。 “那是什么地方?”她问。 老李解释,“那是之前的老房子,之前没钱,一家十几口人就挤在那两个屋子里,可怜的哟!” “你们夫妻的病来源已久,其实最应该看的就是之前居住的地方。”宁珂眼底掠过一抹精光,大步走了过去。 她先去老李夫妻住的房间看了看,一张破棉絮和稻草做的床,家徒四壁,不用找也看完了,她要的东西不在这里。 那么,就应该在丫鬟的房间! 宁珂再去了旁边的房间,据说是十几个孩子挤在一块住的房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孩子在里面尿床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她捂住口鼻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更加简陋,只有稻草垫底,被子都没有,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家具的就是一个老掉皮的柜子。 宁珂目光一凝,快步就要过去,老李脸色变了变,连忙挡住,笑得讪讪,“这些都是肮脏物,医仙还是不要去碰了,以免脏了你的手。” 他的这个反应,倒是让宁珂生疑,“任何一切物品都有可能是导致你们久病不愈的原因,我还是要亲自看看才可。” 她态度坚决,强势地越过老李就要去打开柜子,身后王氏却忽然惊呼了一声,“医仙!那是我家丫头的遗物,没什么好看的!” “哦?”宁珂回头,眸底掠过一丝狡黠,“就是上回偷了东西而畏罪自杀的那个丫鬟?” 王氏脸色大变,下意识就辩驳,“我家大姑娘才不是那样的人!她是被冤枉的!” “可是她亲口承认了。”宁珂笑,“倘若不是她偷的,为什么要认?” “不是!那是宁夫人.......”王氏一时嘴快,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出来了,当下就闭了嘴。 老李警告地瞪了王氏一眼,王氏撇撇嘴,不再吭声了,但是眼睛却止不住地红了。 “医仙,别听老婆子瞎说,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老李讪讪地对着宁珂笑道:“这破房子肮脏,医仙就别看了,咱们出去吧?” 宁珂扫了那个柜子一眼,并未强迫,以免打草惊蛇。 她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老李夫妇顿时松了一口气。 既然都来了,也不能不把戏做全,宁珂一面写着药方,一面解释,“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们的咳嗽一个是跟生活环境有关,你们不注意个人卫生,导致病菌滋生所以才会好不了,另外一个就是你们之前吃得差,营养不足,体质差。” 这些都是真话,她并没有忽悠人,其实在现代,这夫妻俩就是肺结核,在古代难治,但是她却可以。 “求医仙救救我们,这病实在太煎熬了!”老李一脸央求。 王氏倒是不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珂将药方留下,站了起来,“你可以拿着这个药方在医疗点免费取药,喝个三帖就会好的。” “谢谢医仙!谢谢医仙了!”老李感恩戴德,就差没有下跪了。 宁珂现在心思都在丫鬟的遗物上,挥挥手,很快就出门离去。她要去找楚君越帮忙,一定要把那丫鬟的遗物偷出来! 身后,王氏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走远了,她才咬咬唇,转身回房。 * 楚君越收到宁珂的信,立刻就过来宁府偏院找她,在听说了她的计划后,他慢慢地勾了唇角,“你想现在扳倒宁夫人?” “与其总是被动挨打,还不如我主动出击!”宁珂冷声道:“说起来,她也蹦跶太久了,我早该收拾她了!” 楚君越瞧着她意气风发的样子,笑得目光如水,“唔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宁珂已经习惯他一言不合就撩妹了,淡定得不能再淡定,“那行,我们现在就出发!去看看那个柜子里有什么!” 她今天已经有点打草惊蛇,老李家夫妇要是察觉说不准就会立刻销毁了,所以她留下青蔷在那边盯着。 楚君越从来都不喜欢走路,一如既往地带着她飞檐走壁,来到了李家的新房上。 “呜呜丫头啊!你说你咋就那么命苦呢?你才十几岁,就这样没了......”底下的院子里,王氏跪在地上,一面烧着纸钱,一面呜咽哭泣。 “娘一想到你受的苦就......丫头你真是傻,牺牲了自个儿,换来这个新家......但是你都不在了,娘住在金窝银窝里也不得安心啊!” “要不是......要不是你爹贪财,也不至于这样......你走了,除了娘亲,谁还惦记着你?” ...... 声声哭诉,悲痛欲绝,写满的是一个母亲最逝世女儿的想念。 宁珂纵然寡淡冷欲,此时看着也觉得悲叹,当时那丫鬟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当妈的肯定很心疼吧? 再往下看时,屋内有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你又哭!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哭,还让不让人清静了!” “她是我们的女儿啊!她为什么死的,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用她用命换来的钱心安理得,我却做不到!”王氏哭着控诉。 老李怒道:“你闭嘴!这事说好了不能说出去的!你白天还差点说漏嘴了,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们一家都要遭殃!” “我......我就是想她......” “行了!你到此为止!以后就当没有她,也不许再提!”老李烦躁地一脚踹了火盆,“以后也不许半夜烧纸哭丧!” 王氏眼睁睁看着他一脚一脚地把纸钱都踩灭了,心痛的不能自已,瘫坐在了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李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好久,王氏也就是哭,最后老李失去耐心,气急败坏地先回房了。 宁珂与楚君越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眼里找到了相同的默契。 “你与其在这里哭,还不如帮她报仇。” 身后忽然有人说话,王氏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自己身后,自己刚才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医仙?医仙你......你怎么会在这?”她愣住了,眼角还挂着泪。 宁珂微笑,“我是来救你的。” “我?”王氏不解,“今日不是已经开过药了?” 楚君越戏谑道:“治得了身体,却治不好良知。” 王氏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你们是......你们想要做什么!” “告诉我们真相,我们替你家姑娘讨回公道!而且还会让你们衣食无忧,举家安全无虞。”宁珂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 王氏眼神躲闪,“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再装。”宁珂冷笑,“你可以不配合我们,但是等我们找出了真相,那么你觉得宁夫人会放过你们?你们还有现在的好日子么?” 王氏咬着唇,犹豫了。 身为母亲,哪个孩子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又怎会同意让自己的孩子牺牲自己换的全家富足? 只是,那个时候由不得她不答应,对方势力滔天,自己不同意就是死路一条,同意了还能有活路。 可她终究是不安的,每每梦回就会梦见那丫头惨死的模样。 但是她又能怎么样?除了每晚烧烧纸钱,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宁珂却说要找出真相,那么她能够在这个事情中得到救赎吗? “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一辈子不安,还是为蒙冤而死的孩子讨回公道。”宁珂见她迟疑了,趁热打铁,“你我立场虽然不同,但殊途同归,只要你愿意,我和摄政王便可护着你一家周全,现在如何,以后还如何。” “摄政王?”王氏一听见这个名号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向了楚君越,“这......这是摄政王?” 一般的平民老百姓没有见过楚君越也不出奇,毕竟有等级在那里。 “还能骗你不成?”宁珂挑眉一笑,楚君越皱眉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又拿他名号打幌子了! 王氏得知有摄政王做靠山,考量了一会儿,反复问了宁珂是否真的会保护她一家,得到了肯定答案之后,这才松了口。 “我家大姑娘的遗物里应该有你们要的东西。” 宁珂顺利地去那个旧房子里拿到了那丫鬟的遗物,她翻了翻,找出了一张纸来,她看了一眼,就笑了。 宁夫人,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第74章 宁夫人被休 次日,宁府书房。 宁魏看着手里的纸张,脸色铁青,气得腮帮子都在抖。 “混账!混账!”他咬牙切齿,一连说了好几个“混账”,却气得再也说不出别的词来了。 宁珂抱着手臂,倚在门边冷笑,“宁国公应该认得上面那个章吧?那可是宁家主母才有的,怎么会跑到那丫鬟家里去的?” 那张纸上盖得就是宁夫人才有的章,盖过章的领条具有银票的效用,只要拿着去钱庄就会兑现。 没想到,这张纸没有被收回去,还被丫鬟收了起来! 宁魏气得两眼猩红,他捏住了纸条,厉喝,“来人!去把夫人叫过来!” 下人噤若寒蝉,一溜烟儿出去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察觉到风云要变了。 过了一会儿,下人来报,却说宁夫人不在府上。 “她不在!那就给我去找!”宁魏愤怒地拍了桌子,“不管她在哪里,都要给我找回来!” “是!” 而就在宁府找人找得团团转的时候,宁夫人却在宁玉的房间里,母女抱头痛哭。 宁夫人看着遍体鳞伤的宁玉,心疼不已,“我苦命的女儿啊!怎么会伤成这样啊!皇子怎么......怎会这样!” “娘......宇轩以为是我把手札给了宁珂,才让宁珂找到了治好太子的法子的。”宁玉躺在床上,身上每一块肉是好的,她哭着,“可是娘,我怎么会给宁珂那个贱人!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那我给你的手札还在吗?没有被人拿走吧?”宁夫人问道。 宁玉从被子里拿出了那件肚兜来,“娘,肚兜还在这里,手札也没丢啊!我真的不知道宁珂是怎么知道的!” 宁夫人看了看,确实还是原件,藏得那么隐秘,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啊! 莫非宁珂真的那么厉害,不需要手札就能看好太子? 宁玉抱着宁夫人的手臂,哀求,“娘,娘你救救我,我不能在这里了,宇轩会打死我的......他说了要把我卖去青楼做妓.女.....” “玉儿,那个王公子呢?你们不是已经......他不对你负责吗?” 宁玉摇头,“宇轩怎么会同意!他之前同意我和王公子,也是叫我去监视王公子的,现在宇轩怀疑我和宁珂串通了,哪里还会同意我在王公子身边!” “玉儿......”宁夫人皱着眉,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来,只能安抚,“玉儿你等着,娘一定会想办法的,你相信娘亲。” “呜呜娘......” * 宁夫人从宁玉处回来,脑子里还在思忖着要怎么对付越发厉害的宁珂,不曾想到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了。 她一进门,就发现下人们的脸色都不太对,正要呵斥,宁魏便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老,老爷......”宁夫人一看他那个脸色,忽然有点心慌。 宁魏骤然爆喝,“你这个贱妇!还有脸回来!” “老爷......”宁夫人吓得脸色都变了,“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妾身不明白!” “你还想装吗?”宁魏狠狠地将那张纸砸到宁夫人脸上,咬牙切齿地怒吼,“你自己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宁夫人不用看,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顿时脸色就白了。 “老爷!老爷冤枉!”她扑过去,抓着宁魏的袖子,“老爷这不是妾身的,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老实交代!她的东西都在哪里?”宁魏捏着她的下巴,逼问,“告诉我!到底在哪里!” 由始至终,他就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已经肯定了一切。 宁夫人一怔,随即好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瘫了下去,嘲讽地笑了起来,“又是那个女人!又是为了那个女人!宁魏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你还是想着她!你骗我,原来你一直想着她!” “我问你!她的东西到底在哪里!”宁魏脸色阴狠了下来,大手用力得几乎要把宁夫人捏碎,“说!” 宁夫人两眼死死盯着他,咬牙,“你不是很在乎她吗?我就是不告诉你!她人都死了,凭什么还要霸占着你!我就是要把她的一切都毁了!毁得干干净净,让你不留一点念想!” “董氏!你最好不要逼我!”宁魏眼底涌起一抹杀机。 “逼你又如何?反正你都已经不打算和我好好过了,我为什么要和你好过?”宁夫人疯了似的笑了起来,“想要她的遗物?我实话告诉你,我烧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宁魏怒气上涌,抬手就把宁夫人摔了出去,爆喝,“你!你竟然敢!” “我有什么不敢!别说是她的遗物,她还是还在人世,我也会杀了她!” “你住口!” “我偏不!我就是要说,当年要不是我,怎会有你的今天?宁魏你要是有良心,你就不能这样对我!” “你!你这个贱妇!” 宁魏气得胸口起伏,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也无法平息内心的怒火。 咬了咬牙,他再一次冷冷看向了宁夫人,“我再问你一次,她的东西到底在哪里!” “我说了,我都烧了!”宁夫人仰着头,一字一句地道。 “好!好!很好!”宁魏一连说了几个好,脸色难看之极,他狠狠挥手,让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当场就写下休书一封。 “七出之中,你已犯下无子、善妒、盗窃这三出!我休了你也是应该!”宁魏怒道:“即日起,你我再也瓜葛!限你在今日之内搬出宁府!” 宁夫人整个人都怔住了,她似乎没有想到宁魏真的会这么做,半天都没有反应。 “拉出去!从此后,不许再让这个贱妇踏进国公府半步!”宁魏一甩手,转过身去,已然不想再多说一句。 宁夫人终于反应过来,忽然像是疯了似的笑了起来,“好啊你!宁魏你果然只是利用我!由始至终你都是在利用我,为了那个贱人,为了那个野.种!你骗了我那么多年......” 宁魏背脊僵了一僵。 “宁魏!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在宁夫人被拖出去好远,都还能听见她的咒骂声,凄厉狠毒,像是淬了毒,令人听了都心惊。 宁魏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背着手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深沉。 宁珂从花墙后走了出来,目光幽深地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是她父亲的男人,刚才宁夫人的那一番话,她都已经听见。 她一直以为宁魏和她的生母只是露水情缘,却不曾想,宁魏对她母亲真的用情至深,过了那么多年,都还在念念不忘。 就连遗物都一直留着,最后甚至可以为了遗物而休了宁夫人。 倘若这都不是深情,那么还有什么才算得上是呢? 但如果宁魏真的那么爱她的母亲,为什么偏偏对她不闻不问?那么多年来却任由着宁夫人和宁玉欺负她? 奇怪,好奇怪! 她越发想不明白这个男人了,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透过他,也许事实的背后,有令她更加惊讶的真相。 “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安心住在府里,不要再提离开宁府的话!”不知何时,宁魏已经回过头来,脸上又恢复了以往那种严肃的模样,看不出任何刚才那种愤怒。 宁珂皱了皱眉,为什么?他以为她是因为被宁夫人欺负了所以才要走的? 尚未等到她的回应,宁魏便越过她,快步离开了。 宁珂蹙眉,越来越想不通了,她怎么觉得宁魏好像有一点点关心她了? * 柳雪琼的遗物没能从宁夫人的嘴里问出来,宁珂却还是从死去的那个丫头那里找到了线索,在宁府的后花园里挖了出来。 但是这个事情她没有告诉宁魏,她认为她更有资格拥有母亲的遗物。 而宁魏休了宁夫人之后,也不再提起遗物的事情,又恢复了之前那种不闻不问的冷漠关系。但是宁珂总觉得,宁魏应该知道东西在她这里,只是没有说而已。 解决了宁夫人,宁珂的日子总算清静了许多,更专心地给太子医治,很快,便到了最后一次拔毒,也是太子要揭开面纱见人的日子。 跟之前不同,这一回宁珂进宫是以郡主仪仗迎接入宫的,所有人的态度也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恭敬得不像话,就差没烧香供着了。 谁都知道,太子这是要恢复了,以后这天下也就是太子的了,那么宁珂作为恩人,还少得了她的好处? 巴结,要从一开始抓起。 这一日,全部人都汇集在了太子东宫的门口,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太子揭露真面目的那一刻。 除了皇帝、皇后、太后、楚君越和宁珂在太子寝宫里,其余人都在外面等着。 太子经过几次治疗,体内毒素已经几乎拔除,早就可以下地行动的,但是肌肤上一直敷着药膏,他还没有见过自己恢复后的样子。 站在镜子面前,太子紧张地不能自已,捂着心口,不住地大口吸气。 “殿下,可以开始了吗?”宁珂一手拉着纱布的一端,低声询问。 太子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可以开始了!” “放轻松,没事的。” 宁珂低声宽慰着太子,素手不停,慢慢地将纱布一圈圈地拿下来,在这个过程中,除了楚君越神色淡淡之外,皇帝皇后和太后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第75章 太子康复 宁珂将最后一圈纱布取下来,再用清水擦干净。 她按着太子的肩膀转向镜子,低声道:“太子可以睁眼了。” “本宫......本宫看起来怎么样?”太子却始终不敢睁开眼睛,他已经被当做怪物多年,也老朽丑陋了多年,虽然心里充满了重见天日的期待,但是更怕这一个美梦会因此破裂。 宁珂语气和缓,“宁珂认为,太子亲眼看看比较好。” 有些心情,有些欢喜,从别人嘴里得知往往是不如自己亲眼所见的。 皇帝皇后与太后都站在帘幕后面,又被宁珂挡着,也看不见太子到底怎么样了,急得直跺脚。 “太子!快转过来看看!快啊!” 宁珂也给他鼓舞,“殿下,你要相信宁珂,宁珂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的声音淡淡,却带着令人安定的力量,太子那颗忐忑不安的紧张心情慢慢地缓解了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捏着拳头,睁开了眼睛。 仅仅是一眼,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止不住惊呼。 “啊——” 其余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冲了过来,焦急道:“太子!太子如何了?” 皇后第一个冲了进去,推开宁珂便抓住了太子,“太子,太子你怎么.......额?你的脸.......你的脸......” “太子的脸如何?”楚凌越疾步进来,再一次把宁珂一把推开,怒吼,“宁珂!倘若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必定找你算.......”然而等他看见太子的样子时,顿时慢了半拍,“......呃啊?” 宁珂闲闲地站在人群外,挑眉一笑,“陛下必定如何对宁珂?” “这这这......”楚凌越怔忪了一瞬,看着太子原本褶皱丑陋的脸庞变得光滑年轻,完完全全没有了之前那种颓败之态,好像脱胎换骨一般,恢复了应有的年轻活力。 顿时爆出惊喜笑声,“哈哈哈哈哈!好了!真的好了!朕必定重重有赏!” “本宫的脸......好了?”太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一直捧着自己的脸摸来摸去,“这......这真的是本宫?本宫的脸......真的是本宫吗?” 宁珂恣意自得地笑笑,“那是当然,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不相信皇上和皇后么?” “是啊!太子好了!真的好了!”皇后激动不已,左右上下将太子瞧了一遍,确认真的恢复了许多之后,开始喜极而泣,“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母后!儿臣真的变好了!再也不是怪人了!”得到了其他人的肯定,太子才敢相信这不是梦,激动得无以伦比,堂堂男儿,声音里已经有了哽咽。 皇后泪流满面,“是的,你都好了,母后的好孩子,你终于好了......” “儿臣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终于可以见人了......” “唔太子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也不能说你半句不是了!” “母后,儿臣终于活过来了!” ...... 压抑了多年的痛苦与委屈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太子和皇后都异常地激动,抱在一块儿低低哭诉着。 很快,太子恢复的消息也传出了门外,众人一开始都持着怀疑的态度,直到进去看见了太子的样子,才震惊得无法言喻。 天知道太子被这个病折磨了多少年了,小时候就老是被人嘲笑是怪物,看了许多名医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谁知道宁珂竟然短短一个月之内就把太子救了!原来一个早衰的“老头”变成了英俊少年!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还有此等返老还童的事情? 当然,这事有人欢喜有人忧。 太子一派的保守党们自然欣喜若狂,不必替换储君,也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断了那些小属国的狼子野心。 而与太子对立的一些门阀们就不这么想了,本来眼见着太子要死了,大家都准备好了捧新的储君,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偏偏半路冒出来个宁珂把太子给救了,如何欢喜得起来? 一时之间,宁珂既变成了救世主,也成了眼中钉。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 太后也十分欢喜,脸色都红润了几分,她握住宁珂的手,一脸骄傲,“哀家就说珂儿的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治好太子的!陛下你说是不是?” 后面一句话是对楚凌越说的,已经有要替宁珂邀功的意思了。 楚君越眼神里带着骄傲,也跟着笑道:“宁小姐确实有妙手回春之力,太子多年不愈的病在宁小姐手里却轻而易举,着实令人叹服!” 楚凌越心情大好,完全忘记刚才说要找宁珂算账的事情了,开怀大笑道:“是是是!宁珂医术高明,完全当得起医仙之名!朕一定重重有赏!” 他看向宁珂,大方地道:“宁珂,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宁珂微微福身,谦虚道:“宁珂不敢邀功,这是宁珂该做的。” 她救了太子,等于救了自己一条小命,哪里还指望有什么赏赐。 见她如此知晓礼数,不骄不躁,楚凌越再一次高看了她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难得你不居功自傲,着实难能可贵,但是朕说了要赏赐给你便一定会给你赏赐,你不必拘谨,要什么尽管说。” “宁珂确实没什么需要的,之前赏赐已经够多了。”宁珂可不傻,才不会真的自己狮子大开口,楚凌越最是善变,她生怕自己一个小心又触了逆鳞。 楚君越看了她一眼,笑着道:“陛下,既然宁小姐一时半会想不出来,那便留着慢慢想吧!也不急于一时。” 宁珂知道他是故意给她说话的,说好听的是慢慢想,其实是给楚凌越下了个圈套,只要楚凌越答应了,以后宁珂有什么请求,他也不能不答应。 “这样......”楚凌越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你便慢慢想,当朕许诺给你的一个请求,日后你想好了再告诉朕。” “谢陛下。”宁珂福身,低眉,勾唇一笑。 太子虽然已痊愈,但身子还是虚弱的,刚才如此开心激动,很快又累了。其余人也不好再留着,也各怀心事地离开了。 宁珂开了些调理身体的药,交给留在宫中的弟子,也准备出宫了。 “宁小姐请留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了楚凌越冷肃的嗓音。 宁珂回头,发现楚凌越和楚君越并肩站着,她行了一礼,“陛下,请问还有何事?” “想必你比朕更清楚太子所中之毒是怎么回事。”楚凌越开门见山地道:“朕先前已经让君越暗中调查下毒之人,但他毕竟不是行家,无法识别如此古怪的毒药,所以朕想让你协助君越调查此事。” 宁珂看了楚君越一眼,那厮拢着袖子笑得正撩人,一看便知道是他的主意了。 “承蒙陛下看重,宁珂不敢不从,定当竭尽所能协助摄政王调查。”她无法拒绝,只能答应了。 楚凌越满意她的顺从,点了头,“嗯,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 “是!” “嗯,那你们先协商协商如何。”楚凌越丢下一句话便走了,一句废话都没有。 周围没人了,宁珂对楚君越的态度也就不那么友好了,直接就瞪了他一眼,“又是你干的好事!” 她好不容易治好了太子,他又拖她下水! “冤枉,我是真的不懂毒药,要不然我怎么也会中毒?”楚君越一脸认真地道:“此事不容小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中毒之人绝对不仅仅是在我和太子身上,也许别的皇子也有,下毒之人就是想在不动声色中毒害皇室。” 宁珂也早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觉得与自己无关所以并没有太留意,如今想想,还真的是个巨大的阴谋。 那么,到底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给太子和其他皇子们下毒? 她所能想到的,下毒之人肯定是其他国的奸细,潜伏在宫中多年,主要目的就是要毒害所有可以继承皇位的皇子皇孙们。 但是皇宫何其大,宫女太监何其多,这要怎么查? 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别急,我们慢慢来,总会有线索的。”楚君越沉声宽慰,宁珂点点头,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 原本她想要经商的计划,看来又得暂时搁置了。 * 宁珂医治好太子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一时成为了家喻户晓的风云人物。 淑妃为了自己那张脸,一直乖乖听宁珂的话大门不出,所以宁珂救治太子的期间,她并未来得及做什么,直到听见太子完全恢复的消息,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坑了。 “宁珂!你这贱人!又骗本宫!”她气得要疯了,推翻了桌子上的茶盏点心。 楚宇轩也是听了消息才急急忙忙偷偷溜进宫里来的,他赶紧拦住淑妃,急切道:“母妃,你先别生气了,当务之急是咱们要赶紧除掉宁珂啊!她坏了我们那么多事,绝对不能再留着她了!” “对,你说得对,她不能再留着了!”淑妃冷静了下来,咬着牙,眼底掠过一丝杀机。 “那以母妃看,我们要怎么做?”楚宇轩征询她的意见。 淑妃凝眸想了一会儿,忽然尖声笑了起来,听起来十分阴森恐怖。 “她不是到处施药救人么?本宫倒是要看看,医死了人,她要怎么办!” 第76章 是谁给太子下的毒? 治好了太子,宁珂算是无事一身轻了,闲着没事的那两天,她便把酒楼的装修效果图画出来了,也和王嬷嬷与青蔷谋划了一下,最终定下了装修的店和供应商,只要她愿意,她便可以立即开工了。 但是,在那之前,她还有个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她现在还是住在宁府里的,如果想要在外面做酒楼,那么就会很不方便,宁魏也不会同意她老是往外跑。 所以,她现在要解决的大问题就是要跟宁魏摊牌——她要搬出去!脱离宁府!自由自在地生活! 这是她从一开始就在努力的事情,也是胡老头与她商量后必须要走的路! 估摸着时间,宁珂算着宁魏应该下朝回来了,便直接去书房找他。 宁魏似乎一直都很忙,宁珂去到的时候,看见他还在桌前看着什么书信之类的东西,十分入神。 “咚咚!”宁珂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宁魏仿佛被吓着,身子一震,随即紧张地把书信收了起来,锁进了抽屉暗格里。 宁珂觉得有些奇怪,宁魏貌似总是在看什么书信,很久之前,宁夫人污蔑她房间里有男人的时候,她也看见过宁魏慌张地把书信藏了起来,现在又这样,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你?”抬头看见是她,宁魏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不悦,“你又来做什么!” 宁珂没进去,抱着手臂斜靠在门上,淡淡道:“放心,以后我不会来烦你了,我是来跟你兑现承诺的。” “你又想胡闹什么?”宁魏脸色一沉。 宁珂挑眉,笑了,“我知道你都知道,别装了,当时你和我打赌过,说只要我治好了太子,你就给我自由。现在我做到了,你也该履行承诺了。” “我不准!”宁魏听她要走,脸色更加难看了,直接拒绝,“你是堂堂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岂能不住在府上,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宁珂觉得十分可笑,这个便宜老爹怎么也那么不要脸呢?说反悔就反悔了? 之前她软弱无能的时候,宁魏可没把她当做千金小姐对待,过得连狗都不如。 现如今,她有本事了,宁魏倒是不舍得她走了? 呵呵! 真是讽刺! “我不管你准不准,我来,只是告知你,而不是要你同意。”她冷笑嘲讽,转身便走。 大步追上,宁魏拦住她,气急,“你!我说了不准就不准!你哪里都不许去,就在府里呆着!” “如果我非要走呢?”宁珂挑眉看他。 宁魏咬了咬牙,沉声道:“我是不会允许你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京都居,大不易!你以为你出去就自由了吗?你又岂知外面的危险!”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我好了?”宁珂越听越可笑了,之前该关心的时候也不见得他关心,现在说这些算什么? “反正你就在府上住着!”宁魏坚持道:“董氏已经被赶出去了,也不会有人在为难你,你大可不必离开!” “如果我非要走呢?” 宁魏咬了咬腮帮,顿了一会儿才道:“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么你的母亲会对你很失望!她一定会很心痛她的女儿竟然如此不听话!” 这是宁珂第一次听见宁魏主动提起她母亲,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挽留她。 那么,以他的意思,她不能离开宁府,还是母亲的要求了? “为什么?”她想不通,只能提出疑问。 宁魏却撇开了头,没有直面回答,“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你只要记住,这是你母亲的遗愿即可!”停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不离开宁府,你想要出去的话,我也不会阻拦你,但是就是不能出去住!”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宁珂也知道宁魏算是给出了很大让步了,本来她还想脱离宁府方便自己的,但是宁魏忽然提到她的母亲,让她犹豫了。 人人都知道她的母亲是西蜀女子,但是却不知道具体身份,是个神秘的奇女子。那么,她母亲让她留在宁府,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这是个不解之谜,她觉得,也许留下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宁魏也不阻挠她出门了。 “好!” 见她爽快答应了,宁魏脸色才和缓了几分,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 宁珂还想多问一些关于她母亲的事情,但是宁魏看起来却不想再说的样子,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算了,以后她自己慢慢调查吧!总会知道的! * 就在宁珂准备要开始张罗酒楼装修的时候,楚君越来找她了。 “怎么?找到线索了?”宁珂问。 楚君越摇头,“毫无头绪,所以要找你一起去看看。” “去哪儿?” “入宫!” 想要找出线索,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去现场调查了。 宁珂在现代的时候是检察官,虽然不像刑警那样经常侦查现场,但是那也是必备能力,她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两人最先去的就是太子的东宫,此事算是机密,并未声张,只是以看望的名义去的。 太子已然逐渐恢复了健康,容颜俊美如少年,精神也算不错,只是还有点虚弱。 看见宁珂来了,太子眼睛都亮了几分,连忙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宁小姐来了!” “嗯,本王也来看看你。”楚君越站在宁珂身旁,有意无意地挨着宁珂,仿佛一对俪人。 太子眼神黯淡了一点,讪讪地笑了笑,“原来皇叔也来了,呵呵,本宫现在已经慢慢恢复了,皇叔不必担心。”说话之时,目光还是习惯性地望向宁珂,“此事还真的多亏了宁小姐,不然本宫只怕还无法痊愈。” 宁珂淡淡道:“太子过奖,宁珂应该做的。” 楚君越有几分不悦,故意挡在了宁珂前面,“太子刚恢复,还是要多休息,不要过度劳累了。” “额......”太子有点难为情,干巴巴地笑,“是,谢皇叔关心。” 宁珂不晓得楚君越的醋意哪里来的,直接将他丢在身后,先给太子把了脉,看看恢复的如何,再顺便看看有没有新的火蛊侵入。 所幸的是,太子恢复得不错,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看来已经是有所防范了。 宁珂直接向太子表明了来意,没有隐瞒,“不瞒殿下,皇上已经下令让我与摄政王一起调查殿下中毒之事,有些事情可能需要太子帮忙。” “那是自然,宁小姐需要什么,直说便好。”太子应得爽快,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那么恶毒给他下了这样的毒药!害他人不人鬼不鬼那么多年! “我怀疑是太子亲近之人所为,所以还请太子把这些年照顾过您的名单给我。”宁珂说道。 太子很快便让人取了资料过来,宫里都会有详细记载的。 宁珂和楚君越一起分头翻阅,在十几年里,太子身边的宫女可谓是流水般来来去去,不是受不了他的脾气,就是触犯了他被处死了。 但是,太子身上的火蛊不是一次造成,而是在不断的增加,但是宫人们更迭如此频繁,自然是不可能下毒的。 这样说起来,宫人们的嫌疑便可以排除了。 那么,太子又是怎么中毒的呢?是谁那么本事?如何做到的? 宁珂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提出要到东宫各个地方看看,包括各个房间,花园,特批御膳房等等,凡是有可能的地方,她都不肯放过。 她一进入状态,便会变得严肃专业,严谨专注,让人会忍不住忽略了她那丑陋的模样,感觉她身上有股神奇的魔力,吸引人注意。 太子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娇小的身子蹲在地上,也不怕泥土肮脏,到处翻翻看看,恣意洒脱干练。 如此这般的女子,他此生初见,便觉得新奇,而欢喜。 楚君越脸色不悦,再一次挡在了太子面前,问宁珂,“怎么样?可看出什么来了?” “没有。”宁珂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了起来,“这里的环境不适合火蛊生长和保存,我认为火蛊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火蛊不像一般的毒药可以随身携带,那是一种类似于微生物的东西,必须在特殊泥土里才能培育生长,否则在两刻钟之内就会死亡。 而太子的寝宫,甚至整个皇宫都并不符合条件,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火蛊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外面?”楚君越沉了沉眸,“但是皇宫里每日进出人数那么多,能够接触到太子的也不少,要排查,也难。” 宁珂不可否认,这个调查真的有很大难度,皇宫里人多手杂,一盘菜都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谁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下毒了? 而且,接触一次肯定不足以毒成这样,那是屡次下毒造成的!下毒之人,一定是能够经常直接或者间接接触到太子的人! “殿下,平日里你都吃御膳房?可否把采购记录给我看看。” 宁珂想了想,还是觉得饮食的可能性最大,人不可不吃东西,而皇宫无法自行生产种植,粮食蔬菜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也许太子的毒就是这样下的。 第77章 这事是林家干的? 太子命人去调了所有的记录过来,虽然很厚的好几本,但是所幸的是,一般皇宫都有固定的御用皇商,所以查起来并不难。 宁珂大致浏览了一眼,一开始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都是一些京都较为有名的商家,应该不会有下毒动机。 然而,当她往下继续看的时候,几个大字瞬间映入了眼帘,她眼睛都亮了。 “林氏商行!” 楚君越也把自己那一本打开,修长手指落在了同样的名字上,“这里也有。” “林氏商行?”太子凝眸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本宫知道了!这是淑妃娘家,也就是林家的祖业!专门为宫内提供粮油的!” 宁珂不会不知道林氏商行,当初她就是坑了淑妃几家店面,其中就有林氏商行的米行。 那么,这事是林家干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楚宇轩谋得太子之位所以才下毒了? 这事看起来似乎很符合常理,也很有动机,但是宁珂始终还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林家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未免也太有耐心了!一下毒就是十多年! “宁小姐!宁小姐!”太子急促地叫着她,“本宫觉得这事就是和淑妃离不开干系!她为人善妒嚣张,在宫中横行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最是看不惯母后,看不惯本宫登上太子之位!所以才想到这个方法来害本宫!” 太子越说越愤怒,而且十分笃定,仿佛已经定案似的。 “太子,此事尚未有证据,先不要下定论。”楚君越沉声说道:“另外,也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太子不忿地道:“这就是明摆着的事!淑妃觊觎太子之位已久!” “但也需要证据!”楚君越怒其不争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也严肃了几分,“林家不是一般家族,只要你没有确凿证据,你就不能动林家!皇上尚且都顾忌三分,你也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可是......”太子被他威严一压,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楚君越哼了哼,继续道:“此事皇上已然交待给本王处理,太子只要安静养伤便好,其余事情一概不要管。” “皇叔.......”太子被训斥了一番也不敢反驳,讪讪地低下了头,“本宫知道了。” 宁珂看着楚君越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忽然觉得太子有点可怜,虽然这个太子不算聪明,但好歹也是太子不是,被人唬成这个样子,也挺搞笑。 “殿下且放心,此事宁珂与摄政王一定会查明真相的,殿下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其余的事情交给我等就好。” 太子脸色好了几分,感激地看了宁珂一眼,但碍于楚君越那个吃人的眼神,又讪讪地转开了目光,“那.......那就麻烦宁小姐与皇叔了。” “嗯,此事记住不要声张,对外只说我是来复诊的。”宁珂叮嘱。 “嗯,本宫明白。” “那就好。”宁珂点点头,“那太子就好好歇着吧!我们先走了!” 太子有点不舍,“这就走了?要不留下来一起用膳?” 楚君越冷冷一个眼风飞了过去,太子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想来你们也很忙,那便下次吧!下次本宫亲自设宴感谢宁小姐.......额还有皇叔。” 这下,楚君越才算满意了,转身,大摇大摆地和宁珂并肩站着,漫步走出了东宫。 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宁珂忽然像楚君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觉得这事整的是林家做的吗?” “那你觉得呢?”楚君越把问题再次踢了回来。 宁珂摇摇头,“我也不好说,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这不像是淑妃的作风,与其下毒十多年,还不如一次搞定来的快。到时找个替死鬼,这事也就过去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也许,下毒的人不想让人知道太子中毒,才出此下策。”楚君越说道。 “嗯,还有,皇后虽然低调,表面上也没有和淑妃对着干,但是谁都知道两人关系肯定不对付。那么皇后怎会不防着林家?还能让林家送货的得手?”这是宁珂的另一个疑问,也许也是因为来得太突然,反倒让她不相信了。 楚君越捏了捏她的手,“抽个时间,我们去探探虚实便知道了。” “放手,有话说话,不许动手。”宁珂瞪了他一眼,正要发作,忽然迎面走来一座凤辇,皇后温柔而友好的笑声穿来。 “原来真的是你们,珂儿,君越。本宫还以为是看错了。” 宁珂刷地一下把楚君越的手甩开了,不慌不忙地行了一个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嫂。”楚君越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算是行礼了。 皇后笑道:“珂儿又这样客气了!以后没有外人就不用行礼了,咱们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你救了太子,本宫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皇后娘娘,行医救人本来就是宁珂的职责,不必如此客气的。”宁珂大方地站在一侧,不骄不躁。 皇后眼神愈发赞赏,连连点头,“珂儿真是个好姑娘,本宫一直都没有看错人。”停顿了一会儿,她又道:“珂儿刚才是去太子宫里了?” “回娘娘,是的,宁珂去给太子复诊,恰好摄政王也去看望太子。”宁珂并不是有心瞒着皇后,只是觉得现在说话不方便,不想被有心人听见了。 “噢噢,真是麻烦两位了。”皇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该请你们去用膳再回去的,但是本宫要出宫还愿了,本宫多年来日日求神拜佛,总算救回了太子,不得不去一趟。所以......只能改日再请两位。” 皇后娘娘一心向佛的事情,谁都知道,每逢初一十五,她都会出宫去烧香拜佛。 一般来说,后宫妃嫔除了省亲都不能出宫,但是皇上也不知道是出于感情还是亏欠,却十分纵容。那么多年来,每次都会让皇后出宫去,派人保护着。 “无妨的,那娘娘先去吧!不然就晚了。”宁珂乖巧地让到一边,恭送皇后离开。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整休整,晚上再去调查!”楚君越很自然地又牵住了宁珂的手,施施然就往宫门走。 宁珂:“......” 要不要那么顺手! * 当夜。 宁珂换好了一身纯黑色修身的紧身夜行衣,勾勒上身曲线紧致,优美而不失坚韧,长腿笔直修长,线条紧实而具有力量。 她就是站在那里,便让觉得有种英姿飒爽的气质,令人眼前一亮! 拿现代的话来说,那就一个字——酷毙了! 青蔷看着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捧着小心脏嘀咕,“呜呜小姐好俊啊!比上回扮演的王公子都还要俊朗!” “那是当然!”宁珂一甩马尾,邪气地勾了勾嘴角,作势调戏了青蔷一把,“怎么?小妞儿,要做本公子的侍寝丫鬟么?” “哎呀小姐你怎么......怎么没点正经的!”青蔷脸一下就红了,害羞地直跺脚。 宁珂噗嗤一声笑了,这才肯放过她,“好了,不逗你了,放心,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不会让你侍寝的!” “小姐!你还笑奴婢!” 宁珂笑得更开心了,她平日里没有别的消遣,就爱拿青蔷逗一逗,看着那小丫头害羞就觉得好玩。 “小姐,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儿啊?”王嬷嬷毕竟年长,也保守些,一开始她是不同意给宁珂做这样紧身的衣服的,虽然看着好看,但是.......也太紧身了不是?被人看光了怎么办! “我出去办点事,等会你们记得给我打掩护,要是老爷来了,你们就说我睡了。”宁珂吩咐,“知道了么?” “嗯,奴婢明白。” 宁珂估摸了一下时间,心想着楚君越应该也该到了,便让青蔷和王嬷嬷出去,自己从床底通道进了密室里。 现在宁魏对他态度比较奇怪,时不时会来看看,她生怕楚君越来的时候被宁魏撞见,所以还是约在密室里比较安全。 “小珂儿?” 密室外另一条密道,传来楚君越狐疑的声音,“小珂儿真的是你?” 宁珂点了灯,没声好气,“除了我还有谁?” “不.......我只是.......”楚君越走了近前,目光灼灼地落在宁珂那一身紧致不累赘的夜行衣上,修饰得身段如此紧实性.感,平日里看惯了她一身素衣的样子,不曾想她穿黑色也能如此适合,冷依旧冷,还添了几分魅惑的性.感。 他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真的是她! 这样的她,他真的是......震撼,而又欢喜! “你看够了?”宁珂忽然回头,冷冷地斜了他一眼,“看够了就行动!” 楚君越被人识破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勾唇一笑,“看不够!这辈子都看不够!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要这样看着你,不同样子的你。” 宁珂:“......” 这个男人......为什么那么会说话! 最重要的是,她听见那话的时候,心跳莫名快了,真是见鬼! “走了!”也不知道恼羞成怒抑或其他,宁珂冷着脸,转身先走了。 楚君越看着她窈窕的身影,目光更深了,半晌,才快步跟上。 * 两人来到林家最大的商行仓库,也就是专门供应皇家的米粮仓。 这里面很大,少说也有十几个大仓库组成,宁珂和楚君越商量了下,决定逐个排查。 虽然又不少人看守,但对于楚君越来说,那都是小事情,何况宁珂还带着迷药出门,两人合作,所向披靡。 成功进了一个粮仓里,宁珂还没有来得及去查看,就发现前面有亮光,依稀传来男女低低的淫.叫声。 “不......不要,求求你们......” “求也没有用!今晚你就是我们兄弟几个的!” ...... 宁珂忽然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正想跟楚君越说一声,一回头,就看见某人幽深的眼神...... 第78章 我要看也只看小珂儿你 “不许看了!”宁珂压低了声音,捏了他一把。 这个死鬼!看那什么很好看吗!那么入神! “我又看不到!”楚君越揉了揉被她捏的手臂,笑道:“我要看也看小珂儿你。” “少贫嘴!”宁珂瞪他,“我听见宁玉的声音了,看来楚宇轩真的把她当妓.女,给看守的人玩.弄!” 楚君越抱着手臂,挑眉一笑,“那又如何?宁玉害得你还少?你还想救她不成?” 宁珂承认她是恨宁玉,也巴不得宁玉恶有恶报,但是作为现代来的新时代女性,她还真的看不惯这种几个男人玩弄女性的场面。 这不是她软弱,而是原则。 一个人犯错,可以死,却不该用这样的手段侮辱。 “小珂儿,成大事者,切忌心慈手软。”楚君越深深看着她,认真道:“你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但是,我不相信宁玉有那个本事对我残忍!”宁珂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不需要什么大事,我只要对得住自己的心。” “小珂儿......”楚君越张嘴还想说什么,那时,宁珂却已经轻快地窜到前面的货堆前,素手一挥,寒光唰唰一闪,前面空地上的几个大汉便倒了下去。 楚君越叹了一声,看似惋惜,但眼睛里却还是涌起了赞赏之色。 他一直都以为小珂儿是个冷心冷面的女子,做事果断干练,绝对不会拖沓优柔寡断。那时他还在担心,这样的她是否过刚易折,是否太冷淡不懂人间温存。 如今看来,她不是不懂,只是不说。 她的温柔,她的善意,从来都在内心深处,都在自己的原则里,不为他人意志所动。 前面,空地上被几个大汉压着的女子慢慢地爬了出来,浑身不着寸缕,连站都站不稳,两腿间不断地有鲜血淌下来,滴了一地都是。 不必说,那是那几个男人玩出来的。 宁珂盯着宁玉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觉得同情,只是觉得这种人可悲,不作恶便不会如此,但宁玉和宁夫人就是不懂。 抿了抿唇,宁珂一手从腰间摸出了两根银针来,精准无误地飞向宁玉的背后。 “啊......”宁玉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便倒了下去。 对于这样的结果,楚君越有几分的意外,他以为宁珂会去给宁玉疗伤什么的,套路上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是他忘了,这是宁珂,不是一般女子。 她可以帮宁玉不被人轮,但是却不会因此忘记宁玉作的恶,而失去原则以德报怨。 “还愣着干什么?干活了!” 正愣着,前面响起了宁珂冷飕飕的冷喝,他回过神,勾唇一笑。 “唔干活,干什么?” “干.......”宁珂下意识想回答他,忽然觉得他不会不知道该干什么,转念一想,再看看他那个意味声长的微笑,她顿时脸色一黑。 这丫的又想什么呢!干干干,干你.个大色胚啊!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宁珂转身就走,任由他怎么叫,怎么哄骗,她也都一概不理了。 这里的仓库很大,宁珂走了一圈都觉得腿酸,如果真的要一个个去检查,那就真的太浪费时间了。但是幸好,她先查阅了古籍医书,得知了如何检测是否有火蛊存在的方法,她不必每一个麻包袋都去查看就可以得知。 宁珂从医疗包里拿出一朵看起来像是烘干的深红色花朵来,名叫火鹞,素来只生长在酷热干燥之地,例如火山岩石附近之类的地方,喜爱炎热,不喜阴凉。 只要温度降到安全阀,火鹞就会变成干巴巴的,但是一旦遇见高温,那便会立刻绽开!鲜艳欲滴! 同样的,只要附近有火蛊的存在,那么火鹞就一定会有反应! 她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带着火鹞走一圈便可知道有没有火蛊存在。 “你这花真好看!可惜干了!”楚君越似乎对她的花又感兴趣了,开始赞美了起来。 宁珂当做啥也没有听见,这是他第九十八次赞美关于她的一切了,刚才是头发啊脸庞啊衣服啊等等......甚至连她衣服上的针脚都没有放过! “哎小珂儿......”楚君越被冷落,可怜兮兮地叹气,“你别这样,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生气了呢!” 宁珂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闭嘴!” “不能。”楚君越道:“除非你肯理我。” 宁珂汗颜,算了,还是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免得他烦死了。 “这花不是用来看的,它可以帮助我们找到火蛊的位置。”她解释。 楚君越见她终于不气了,眼睛亮了起来,“小珂儿,你真厉害!” “我也是在书上看见的。”宁珂撇撇嘴,四处走了走,眉头皱了起来,“但是这个仓库肯定没有火蛊,火鹞没有反应。” “那我们去别的仓库看看。” “嗯。” 两人从这个仓库退了出来,又悄悄去了别的仓库,里面一样有人看守,宁珂懒得浪费体力,烧了一把迷香就搞定了。 但是不好运的是,她把所有的仓库都走遍了,就剩下最后一个仓库没有去的时候,火鹞还是一样没有动静! “别气馁,不是还有一个么?”楚君越捏了捏她的手心,宽慰着带她去了另一个仓库。 前脚刚踏进去,火鹞的花瓣突然动了动。 宁珂眼睛一亮,“动了动了!附近也许有火蛊!” “那赶紧走!”楚君越大步先走在前面,冷眸扫了仓库一眼,随即皱了眉头,“这里好像不是粮食仓库。” 宁珂抬头一看,也发现这里有点奇怪,里面不放粮食,竟然堆了许多石头之类的。 而最里面,还有个熔炉正在猎猎燃烧,火焰猛烈。 心下一沉,宁珂这才明白,原来火鹞有动静不是因为火蛊,而是这里烧火了! 但是这里为什么要烧火? 楚君越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准备前去看看虚实,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你们练得怎么样了?这次没有失败吧?” “主子放心,目前已经有了进展了!” “嗯去看看。” 脚步声逼近,听起来来人不少,楚君越目光一凛,暂且打消了去查看的心思,拉着宁珂一跃,在来人到达之前离开了仓库。 在回去的路上,宁珂一直都有点闷闷不乐,盯着手里的火鹞出神。 “小珂儿,别这样,也许火蛊并不在那里,是在别的地方下的。”楚君越看着她,低声安慰。 宁珂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说粮仓里为什么要弄那些东西?”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炼制什么金属吧!”楚君越自己也想不明白,除了这个理由,他还真的不知道。 宁珂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恢复了精神气,“那就不管了!我们还得继续想办法,看看火蛊到底在哪里!” “好!”楚君越一笑,深邃的眼眸里倒影出女子冷峭的容颜,却在他心里温柔蜿蜒。 他有点庆幸,有这样的机会与她共处。 * 林家的线索突然中断了,宁珂和楚君越先后去了林家其他的产业也一样没有找到,调查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宁珂颇为烦躁,总感觉在自己熟知的领域内被人耍了似的,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这种未知的感觉,很不好。 “小姐,你怎么啦?怎么那么愁眉苦脸的啊?”青蔷见她一天到晚都不吭声,眉心紧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点担心她。 宁珂收回了心思,淡淡地道:“没什么,我去散散步,等会就回来。” “小姐这是要出门?”青蔷站了起来,也想跟着去。 “不是,我就在国公府走走。”宁珂没让青蔷跟着,自己轻装出了门,有些事情,她得好好自己一个人想想,捋捋清楚。 也许她一开始就想错了,也许她和楚君越的判断有失误,方向一旦错误,再努力也无法抵达真相。 此时正是夏季,湖里荷花开的葳蕤,阵阵清风拂面而来,带着清雅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宁珂坐在湖边的树下,闭着眼,感受这一刻的舒爽。 似乎,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自在地闲逛,第一次感觉国公府其实挺不错。 上一次路过这里,还是楚君越要来府里作客,宁玉想陷害她反而掉湖里,被人围观出丑。 如今,这里一片宁静,再也没有了宁玉和宁夫人,再也没有了勾心斗角。但是她不知道怎么,竟然觉得过于平静,平静到令人心里不舒服。 她闭着眼睛,思路越走越远,越想越多。 身后来了人,她也没有发觉,直到一声轻咳传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宁珂回神,猛地回头,就看见宁魏站在自己身后,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她没声好气地反问。 宁魏不回答,直直地看着她,又问,“听说你在调查太子被人下毒之事?还怀疑了林家是幕后黑手?” “是又如何?”宁珂冷笑,“你是不是又要训斥我多管闲事?叫我别拖累宁府?如果是这样,你大可同意让我搬出去,以后我绝对不再拖累你!” 宁魏面色一沉,怒道:“你又胡说什么!宁府是你的家,你哪里也不能去!至于你要调查太子下毒的事情,我也不想干涉,但是我唯一要警告你的是,不要浪费时间再调查林家了!” “你什么意思?”宁珂皱眉,隐约感觉宁魏好像知道什么! 不是林家,那又是谁? 第79章 皇后娘娘也中毒了! 宁珂情急之下,又追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说不是林家,那么到底是谁?” 她忽然有些怀疑,这事该不会跟宁魏有什么关系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宁魏冷声道:“但是林家肯定不会用这么傻的方式,林家势力庞大,真的想要太子之位,定然手段更加雷霆,必然不会拖了个十几年来害太子!” 这个其实也是宁珂所感到奇怪的地方,林家不是一般的小家族,在京都可是百年老家族了,朝中众多林家子弟就职,涵盖各个方面,错综复杂,势力滔天。如果真的想要太子之位,那么定然不会用上十几年的时间,随便下个什么毒就好了,快狠准。 但是这一次下毒之人,很明显是特别有耐心的,而且并不想让人知道太子是中毒才采取了如此委婉的方式。 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像是林家的作风。 宁珂抿了抿唇,看向宁魏,“虽然这不像是林家的作风,但是林家最有嫌疑不是么?除掉太子,这未来的储君之位就是楚宇轩的!” “呵呵。”宁魏戏谑地笑了一声,“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太子死了,储君之位就能够落到楚宇轩头上?皇帝的心思......” 他没有往下说,但是宁珂已经明白。 对于皇帝来说,林家过于庞大,一旦江山落入楚宇轩的手里,也许这天下就不姓楚,要变成林家的了。 但凡考虑到这一些,皇帝就不会轻易让楚宇轩做太子。 “可是......”宁珂觉得林家依旧有嫌疑,毕竟林家商行有和皇宫合作,最方便下毒。 宁魏哼了哼,“没有那么多的可是,林家自己也知道太子没了,皇帝也不会把皇位传给楚宇轩,所以林家是不会用这种方式的。再者,下毒之人的目的不仅仅在于太子,也许是所有皇家子嗣!下毒之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你想要揪出来,只怕还很难!” “嗯。”宁珂也听楚君越说过中毒之人肯定不止太子和他,也许还有别的皇家子嗣,那么,这样事态就严重多了。 “所以,你们调查的范围就不可局限在京都。”宁魏委婉地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大想说了。 宁珂点头,“我知道了。”停顿了一下,她看住了宁魏,奇怪地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他不是一直很不待见她么?为什么还要和她说那么多? 她感觉,自从宁玉和宁夫人走后,宁魏对她的态度就大大不同了。 “不为什么,只是不想你拖累宁府,给宁府丢脸而已!”宁魏显然也不肯说实话,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宁珂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慢慢地抿了抿唇,眼神掠过一抹深思。 也许,宁魏并非她所想象的那么坏。等她查清太子之事,接下来,她就要查清楚宁魏和她生母的事情! “小姐,你可回来了!”宁珂刚回去,青蔷就着急地从院子里迎了出来,宁珂瞅了她一眼,“急什么?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别老这么冒冒失失的。” 青蔷脸一红,“哎呀不是,奴婢......那是因为摄政王来了,他在等你呢!” “那你脸红什么?怕是元宝也来了吧?”宁珂笑着打趣了一句,青蔷脸更红了,娇羞地说不出话来了,宁珂笑得更欢,大步进了门。 元宝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看起来老实得很。 宁珂却发现他那小眼神咕噜噜地乱转,一个不小心又跑到青蔷那小丫头身上去了。 她止不住勾唇笑了笑,走到元宝身侧去,“怎么?不舒服么?要不要我给你治治?” “不,不用!”元宝直挺挺,硬邦邦地回答,“我没病!” “哦这样。”宁珂意味深长地笑,“本来我还打算让青蔷给你看看的,那丫头学了点把脉的方法,正缺人练手,你没病就算了吧!” “啊?诶诶诶那个王妃,别啊!”元宝这回不淡定了,眼巴巴地盯着宁珂,“我那个,上次中毒貌似还有后遗症,额咳咳,我还是找青蔷看看吧!” “这样啊!”宁珂故意拖长了声音,回头看住一脸期待却又娇羞不已的青蔷,明知故问,“那青蔷你愿意帮元宝看看不?” 青蔷脸红得都要熟了,脑袋低得不能再低,“小姐.......” “啊那啥,王妃,主子还在里面等你,有重要事情找你商量呢!”元宝眼珠子一转,找了个话题把宁珂使唤走,自己则乐呵呵朝着青蔷走了过去。 “那个青蔷姑娘,听说你会把脉,要不给我看看呗?” ....... 宁珂回到房间,楚君越老神在在地斜躺在她的摇摇椅上,翘着二郎腿,吃着葡萄,恣意潇洒,一派风流。 “你找我就是让我看你睡觉吃东西?”宁珂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冷冷地斜睨他。 楚君越剥了个葡萄,伸手递到宁珂嘴边,逗她,“来,张嘴。” “你到底要做什么?”宁珂侧开脸没张嘴,语气更冷。 “你怎么那么急躁?该不会是每个月的那几天又到了吧?”楚君越自己吃了,目光溢出一丝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宁珂:“......” 谁教他的!他咋知道女人那几天会很烦躁! “好了,据说那几天的女人不能生气,那我就不逗你了。”楚君越净了手,老老实实地坐了起来,敛了笑,肃然道:“我来找你确实是有正事儿。” 宁珂认真看他,“有线索了?” “算不上,但是也算是一个方向。”楚君越如实说道:“我觉得我们一直在查林家,方向错了。”停顿了一下,他整理了一下措辞,又道:“我们一直认为想要除掉太子的只有林家嫌疑最大,但是我们都忘记了,下毒之人可不仅仅是针对太子,还有我,还有其他皇家子嗣!” 宁珂接着他的话继续说,“所以,我们应该要怀疑的也许不是林家,我们调查的范围也不应该只是京都,或者,是别国的奸细!” “然也!”两人不谋而合,令楚君越眼睛一亮,“先前我就在调查他国奸细之事,我和元宝也因此而受过伤,此事你也知道。” 宁珂目光一凛,脑中茅塞顿开,许多事情瞬间就明朗了,“嗯,你们都中毒了!所以说你们所要调查的奸细善毒,很有可能就是毒害太子之人!这个动机更加具有说服力!” “所以,我们只要继续追查!把这个奸细揪出来!”楚君越铿然道。 宁珂问他,“那么你们之前查到了什么没有?是西蜀的奸细?” “不。”楚君越却摇了头,这让宁珂十分意外,“不是西蜀?火蛊可是西蜀特有的啊!也只有西蜀之人才善于用毒。” 楚君越笑着摇摇头,“不。我查出来的可是南海的奸细,素来以女子为多,上回对我和元宝出手的也是女子,以至于掉以轻心。”他看向宁珂,又道:“擅毒的虽然是西蜀居多,但是也不排除其他国也有此人才。” “也是,使用西蜀毒药还能瞒天过海,栽赃陷害。”宁珂点破。 “嗯,此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了。” “好,我们先想想办法。” 两人有了方向,当即就商量了一下对策,准备沿着楚君越之前调查的线索继续调查,虽然不易,但方向对了,自然会看得见成果。 * 然而,就在两人热火朝天准备大动作的时候,宫里突然传来消息,火蛊再一次出现了!而且还是在太子宫里! 宁珂被着急地传进了宫,直奔太子东宫。 “宁小姐!宁小姐你可来了!”一进门,宁珂就被太子焦急紧张地拖住了,看样子也是受到了惊吓。 宁珂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先给在场的皇帝皇后行了一礼,“宁珂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她扫了一眼,发现楚君越也在,再委身福了福,“见过摄政王。” “免了免了!”皇帝一脸着急,大喇喇挥挥手,让宁珂过去,“你来看看这盆锦竹,是不是真的有火蛊!” 太子也着急地补充道:“宁小姐,本宫按照你教的办法,一直在宫里放着火鹞花,没想到这个锦竹一送过来,火鹞就开了!” 他说着,便把绽放的火鹞花递给宁珂看。 宁珂瞥了一眼,几乎就可以断定这盆锦竹有问题了,等她做了细致检查后,果然发现泥土里培植了火蛊! “这是谁送来的?”她神色冷了下来,语气冷肃。 皇后眼睛红红地站了出来,“是本宫从宫外带进来的,本宫先前出宫礼佛,恰好看见这锦竹长得精致便买了回来,一开始是先放在本宫宫中的,只是太子那日来请安觉得好看,本宫便让人送了过来,谁知道......谁知道.......” 她说着便哽咽了,用丝巾掩嘴哭了起来,“都怪本宫,本宫不该带回来的.......要不是太子早有准备,只怕......只怕又中毒了。” 宁珂神色凝重地看着皇后,问,“娘娘,请问这锦竹你放在哪里?” “本宫看着喜欢,就一直放在寝宫.......”皇后抽泣着,忽然泪眼模糊地看着她,“珂儿,怎么了?” 宁珂吸了一口气,如实道:“珂儿怀疑,皇后娘娘也中毒了。” “啊?”皇后大惊,“不,怎么会!” “让珂儿看看才知。”宁珂心里是很喜欢皇后的,她也不希望皇后会如此不幸地中毒,虽然可以解毒,但是也受罪。 皇帝也一脸着急,让宁珂赶紧给皇后把脉。宁珂点点头,让皇后坐下,把手搭在了皇后的脉搏上。 过了一会儿,她才睁开了眼睛,皇帝和太子一脸着急地凑了过来,“如何?” 第80章 我期待你柔情似水的那一天 宁珂收回手,凝重地轻轻出了一口气,肃声道:“很不幸,娘娘也中毒了。” “啊?”皇后杏眼睁眼,惊呼,“本宫,本宫也中毒了?” 楚凌越沉色道:“你确定吗?皇后真的也中毒了?” “对啊!母后就放了一两天,就中毒了吗?”太子关切问道。 宁珂点头,“是的,对于火蛊,宁珂再熟悉不过了,所以是不会错的。”眼看着皇后脸色惊慌,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皇后不必惊慌,这火蛊刚刚进入体内,损伤还不大,解毒也不难,宁珂现在就可以给皇后解毒。” 她不是安慰皇后,说的都是真话。皇后刚刚中毒,还不深,她一次就可以解毒。 “好,珂儿,这回你可要帮帮本宫。”皇后拿丝巾抹了眼角的泪珠儿,哽咽道。 “皇后娘娘放心,宁珂有把握的。” 得到了宁珂的许诺,皇后脸色才和缓了些,皇帝也立即要求宁珂先给皇后解毒,之后再来调查锦竹的来源。 这一次,算是宁珂第三次解火蛊之毒了,真真算得上是信手拈来,动作更加熟练,速度也更快,手法更精准,不消两刻钟,宁珂便完成了所有的解毒程序。 她一面擦去逼出的毒血,一面对皇后说道:“娘娘,毒素已经解了,也许会有点虚弱,但是温补几天就会好的。” “嗯!本宫觉得舒坦多了。”皇后让人伺候着更衣,慢慢地下床来,感激地握住宁珂的手,“珂儿,你真的是本宫和太子的救星,你救了本宫母子两次了!本宫真的......” 宁珂打断了她,笑了笑道:“娘娘,宁珂是医者,这是分内之事,以后这话就不要再说了。” “珂儿......你真是个好姑娘。”皇后破涕为笑,越看宁珂,就越是欣赏,“本宫真的好喜欢你,只可惜淑妃不懂珍惜,要不然.......” “娘娘,我们该出去了。”宁珂猜到她要说什么,插话道:“皇上还在等您呢!” “噢是是是,刚才是本宫逾越了,珂儿莫怪。”皇后有点不好意思,赧赧一笑。 宁珂笑而不语,收拾好了医疗包便走了出去。 外面,皇帝和太子都等得焦急不安,在看见皇后安全无虞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珂儿医术果然高明!” 楚君越怕是这里面最淡定悠哉的人,他勾着一杯茶轻轻抿着,含笑看了宁珂一眼,笑意温柔而骄傲。 宁珂与他对视了一眼,嘴角勾了一下,很快又转开,对皇帝说道:“陛下,此次下毒之人虽然没有得逞,但是居心叵测,倘若不查出来,怕是又会再来。” “嗯,朕也知道,所以才让君越也一起进宫来了。”楚凌越认同地说道:“此事,朕希望你们两个齐心协力,一同查出真相来。” 楚君越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朗声道:“皇兄放心,臣弟定当尽力。” “嗯,你办事,朕放心。”楚凌越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对皇后说道:“此事,你把来龙去脉说一遍,也好让君越有源可寻。” 皇后柔弱地点了点头,便把当日的经过说了清楚,“那日本宫一样是去礼佛的,但是回程的时候,恰好寺庙外面在举办小型的庙会,有个穷苦人家的小姑娘在卖花,许多香客都慈悲心肠,看在那姑娘可怜的身世上都买了。本宫也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便带了一盆锦竹回来,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穷苦人家的姑娘?”宁珂下意识看了楚君越一眼,他说过奸细大多是女的,这一回也是,看来不假! 皇后点头,“嗯,本宫见她年纪尚小,又说上有老下有小,着实可怜,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没想到......” “娘娘,那你还记得那姑娘的模样吗?”宁珂问出了问题的关键,“或者说那个姑娘到底是哪里人?可有人认识?” “那姑娘的样子,本宫倒是可以画出来,但是......”皇后说了一半,又停顿了一下,充满歉意地道:“但是那姑娘到底是谁,本宫确实不知。庙会人流大,周边地方的人都会来赶集的,未必都会相识。” 宁珂表示可以理解,别说不是外地的,就是当地的姑娘家家都很少出门,一般也是不认得的,但好在皇后还会画画,只要有画像在,那一切就好说了。 “那就有劳皇后画个画像出来了。”楚君越开口说道。 皇后点头应了,便让人拿了笔墨纸砚来,当即就开始画了起来。 不得不说,皇后确实是个极具才情的女子,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温婉得体,难怪即便没有背景,皇帝也十分尊重。 宁珂看着皇后那作画的优雅姿态,再想想自己拿刀的模样,不由地自嘲笑了笑。 “别妄自菲薄,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不知道何时,楚君越已经凑了过来,在她耳边低低一笑。 宁珂侧首白了他一眼,“谁说我妄自菲薄了?每个人都不一样,温柔有温柔的好,冷厉也有冷厉的妙。” “嗯,再冷厉的女子在心爱之人面前,也终究会变成绕指柔的。”楚君越笑笑,“我很期待,你对我柔情似水的那一天。” “哦。”宁珂无语,就回了一个字。 瞬间冷场,楚君越再想说什么,都觉得无趣了。 这一边,皇后已经凭着印象款款落笔,很快就把卖花的姑娘画了出来。 皇帝看了一眼,摸着小胡子赞赏地笑,“皇后丹青依旧娴熟精湛,不过匆匆一眼,竟然也画得如此惟妙惟肖。” “陛下过奖了,本宫许久没有挥墨,多少生疏了,只希望珂儿和君越能看得出来才好。”皇后低眉莞尔,态度谦逊。 宫女把画好的画像拿给宁珂和楚君越看了,宁珂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是说画得不好,但是古代画的画和现代就是不一样,所谓再像,但是她看着都觉得一个样,总觉得跟谁都有点相似,不像现代的那么细致逼真。 这就跟现代学历史的时候,在历史书上看见的那些画像一样,看起来都差不多。 但是她却不能坏了人家兴致,只好硬着头皮称赞。 楚君越让宫女把画收了起来,自己拿了,也没有久留,便说要和宁珂去调查,提前离开。 “你觉得你能认出这画里的人?”宁珂在马车上的时候,忍不住问了楚君越。 楚君越似笑非笑,“这很重要么?只要皇帝觉得有用,那就可以了。至于我们用不用得着,那是另外一码事了。” 宁珂撇撇嘴,“你直说认不出来不就得了?我就说这年代画得人像都长得差不多呢!” “你说什么年代?” “没什么,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宁珂不愿和他说多,以免露馅。 从皇宫出来,两人直接去了皇后常去的那个寺庙,明里暗里派人去调查过当天的小摊小贩,正常来说,不管是集市还是庙会,那都是需要入场登记的。 别以为古代就那么随意,其实这些手续办起来都比现代严格得多,比如进城要路引什么的,没有这玩意儿,你也压根进不来京都。 下属一个个都去核对过了,女子出来做生意的人数还算很少的,卖花的也只有几位,符合皇后描述的小姑娘,也有两位。 宁珂和楚君越当即就根据记录去找到了那两户人家,但是其中一户家的姑娘肥大丑陋,完全不是皇后娘娘所说的那一位。 唯一可能的那一家,宁珂和楚君越去到的时候,根据邻居反映,那家的姑娘早在年初就病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姑娘去卖花。 宁珂感觉被人耍了似的,气愤不已,“我们白忙活了!” 很明显,那位奸细利用了这家死去姑娘的身份去的!把他们给耍了! “嗯,看起来是这样。”楚君越依旧淡定,仿佛没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变色。 宁珂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打道回府,“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回家!” “这样就气馁了?”楚君越在身后慢悠悠地笑了一声,“不过是扑了个空而已,你就不干了?” 宁珂冷不丁回头,冷冷盯着他,“我没说不干,只是找了那么久的线索,说断了就断了,我很不爽!” “我调查南海的奸细时间更长,我比你更加知道这些女奸细的狡猾。”楚君越走过来,脸色沉肃地说道:“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事情只要发生过,必定就会有漏洞。” 听他怎么一说,宁珂黯淡的眼神亮了几分,“你知道了什么?” “你想想,为什么那人知道皇后会去礼佛?而且还能利用皇后的仁慈去买了锦竹?”楚君越挑眉,娓娓说道:“这人应该是很了解皇后的,她知道皇后什么时候会出宫,也知道皇后心地善良会买她的锦竹,如此一来,在锦竹里下毒,便神不知鬼不觉。” 宁珂隐约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凛,“对了!要不是太子那里有我给的火鹞,这火蛊都没有被发现!” “这只是一个方面,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都无法查出如何下的毒?”楚君越看着她,眸光意味深长。 宁珂嘴角一勾,“因为这人一直都是利用皇后出宫礼佛,通过各种手段让皇后把毒物带回了宫里!而皇后不知情,又对太子溺爱,有什么稀奇东西肯定也会给太子!” “对,如此一来,谁也查不出来是谁下的毒,神不知鬼不觉!” “那么到底是谁?怎么那么了解皇后的行程?会是皇后身边的人吗?” 第81章 她才没有想他 楚君越沉吟道:“此事疑点颇多,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嗯。”宁珂认同地点了点头,现在有了大概的猜测方向,她心情也舒坦了不少,总比那种蒙在鼓里不清不楚地好。 两人没有在外面久留,在马车上商量好了计策,就各自回府了。 次日,宁珂耐不住,以为太子复诊的名义,又跑进了宫里。 最近她与太子接触得多,太子对她态度那是大大转变,一开始还不乐意给她看病的,现在一看见她来了,就乐得屁颠屁颠的,各种讨好。 “春儿,快点把南海那边进贡的水果拿上来,给珂儿尝尝鲜。”太子看着宁珂就欢喜,一招手,就让宫女们把新鲜好吃的好玩的都拿了上来,全给宁珂。 宁珂老老实实地坐着,并没有多大热忱,直接进.入了主题,“太子,我今日来其实还是为了调查下毒之事,还需要太子帮忙。” “要调查,那也要吃饭的嘛!”太子热情地给宁珂剥了荔枝,去掉核儿,再用竹签穿好,一颗颗玉珠似的晶莹剔透,摆在宁珂面前,“来来来,你尝尝。” 宁珂拗不过他的热情,象征性地吃了两颗,就不再动了,“太子,荔枝虽好,但是吃多了容易上火,您身子刚恢复,不可多食。” “好好好,本宫都听珂儿的。”太子笑嘻嘻地应了,两眼亮晶晶地落在宁珂身上,好像可以看出花儿来。 宁珂实在受不了他那样的眼神,她虽然冷淡,但心思玲珑,多少可以明白太子的心思。 只是她已经扮丑,太子竟然也能看得上,着实品位奇特。 “对了,珂儿刚才说要本宫做什么?”她这么一出神,太子便先主动开了口。 宁珂敛了神,淡淡道:“太子可还记得皇后娘娘都送过你些什么?要从宫外带回来的才可。” “珂儿你怀疑之前火蛊都是从母后给本宫带的礼物里下的?”太子也不傻,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宁珂点头,“我和摄政王都调查过东宫的宫女太监,还有宫中饮食等等一切可能下毒的源头,但是都没有结果。凑巧在皇后送给你的锦竹里发现了火蛊,所以我怀疑,之前的火蛊也是通过这样的方法带进宫来的。” 之前她怀疑林家有动机,但是林家想要下毒也是不易,皇后和太子会很提防。 而其他宫女太监等近身伺候太子的,流动性又很大,也是几乎没有可能长期下毒的。 能够长期接近太子,并且能够消除警惕的,也就只有太子的生母——皇后,奸细通过皇后每月出宫带的礼物下毒,再送给太子,这便是最最委婉而不令人察觉的法子! “好!母后送给本宫的东西,本宫都有记录的,等会本宫便给你看看。”太子很快就让人把厚厚地一沓册子搬上来,十几年来,他收到过什么礼物,送出去过什么,一应记录在册。 宁珂猜测,当年太子中毒后便被关在宫里,大概也是无聊得很,所以才记下了,没想到还真的帮了她一个大忙。 她仔细地看过皇后带回来的礼物,不是奇花异草,就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最多的就是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 虽然年代久远,毒素早就散去,她再查看也发现不了毒素,可她却发现,皇后带回来的礼物都是适合火蛊生长的!而且全部都是从寺庙里面,或者是寺庙周边带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带着火蛊的东西都和皇后常去的那个寺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殿下,这些册子我要借用一下,改日再来还给你。”宁珂认真地对太子说道。 太子爽快地挥挥手,“没事,珂儿想要什么都可以尽管开口,本宫一定给你准备好!” “那就多谢殿下了。”宁珂站了起来,微微福身告别,“我还要去皇后娘娘那里一趟,先告退了。” “正好,本宫也要去给母后请安,一块去吧!”太子也不给宁珂拒绝的机会,爽快利索地命人前面开路,一块儿去了。 皇后解毒后,体质多少有点虚弱,宁珂去到的时候,宝林斋的弟子恰好还在给她开药温补。 “珂儿来了。”看见宁珂,皇后十分欢喜,斥退了宫女,亲自迎上来。 太子作势嗔道:“母后眼里只有珂儿,都不管儿臣了!” “你这不是天天见么?珂儿难得来,母后可高兴了呢!”皇后拉着宁珂的手,也不给她行礼了,坐在了榻上,一番亲昵问候。 宁珂微笑着一一回应了,态度不算热情,也不低微,不卑不亢,让皇后越看越喜欢,笑得都合不拢嘴,直打趣,“珂儿真是好孩子,要是本宫有幸能够有你这样的媳妇,那本宫睡着也要笑醒了。” “母后说的什么话。”太子语气嗔怪,脸色却是欢喜的,“儿臣这身子......可就不要拖累珂儿了。” 宁珂没想到这母子俩竟然打自己主意,还说的如此明显,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再怎么也算是太子的弟弟楚宇轩的前任未婚妻,皇后太子有这个心思,也挺令人尴尬的,别说她自己没那个意思,就是以后真的成了,那也得被人笑话。 “娘娘就别笑话珂儿了。”宁珂笑得讪讪,机智地转移了话题,“珂儿今日来是有事要问娘娘。” 她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太子也做了补偿,皇后明白过来,当时就又气愤又羞愧,她何曾想到自己一番好心,竟然变成毒害太子的间接凶手。 宁珂安慰了皇后好一阵子,皇后才平静了下来,“珂儿,此事本宫实在心中愧疚,倘若能够查出来,一定要严惩不贷!否则本宫这良心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那就劳烦娘娘仔细回忆回忆,之前那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宁珂说道。 “嗯,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本宫一时半会也想不全了,珂儿只怕要多等两天,等本宫记得了再告诉你。”皇后点点头,配合地道。 “有劳娘娘了。” 皇后甚是喜欢宁珂,问完了该问的,便硬是把宁珂留下来用膳了,就连许久没时间去拜见的太后也被请了过来。 宁珂心里装着事,吃的没什么滋味,草草地吃了便找了个借口,直接出宫了。 她先是把册子搬回去宁府好好研究,再让青蔷去找楚君越过来参谋,谁知道青蔷回来说楚君越领了皇命去办事了,这两日不在。 没办法,宁珂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翻阅了,结果其实没有多大悬殊,肯定是火蛊的载体没错,但是至于从何而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而楚君越不在,她啥也干不了。 本来平时还挺嫌弃他的,觉得他无处不在特别麻烦特别风骚,突然见不着,她心里还有点怪怪的。 但是她又不想承认自己是想他了,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她要查案子! 王嬷嬷捧着香喷喷的荷花酥站在一边,目光诡异地看着宁珂时而眉头紧蹙,时而摇头晃脑又叹气的,越发觉得自家小姐不正常了。 她斟酌了一会儿才敢试探着开口,“小姐,要不......吃点吧?荷花是早上刚摘下来的,可新鲜了。” 一开始宁珂还想得入迷了,半天没有反应,直到王嬷嬷喊了几次,她才回过神,“啊?什么?嬷嬷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小姐......”王嬷嬷又无奈又心疼,回答,“老奴问您要不要吃点荷花酥,你这几天看起来郁郁寡欢的,老奴担心得很呢!但是不管怎么样,东西总是要吃的,不是么?” 她还在想小姐是不是恋爱了,或者跟摄政王吵架了什么的,不然怎么会这样呢? 宁珂没想到她会想歪,却也不想她担心,随手就拿了块荷花酥放进嘴里,还真别说,王嬷嬷手艺就是好,荷花酥香甜可口,也不油腻,入口既是满满的荷花清香。 她吃了一块,满嘴留香,忍不住夸了几句,“真好吃,嬷嬷这手艺以后可以给我做首席大厨了。” “小姐喜欢就好。”王嬷嬷欢喜得不得了,笑得眼角皱纹都陷了下去,又叫宁珂多吃了几块。 宁珂饭量不大,吃多几块便吃不下了,只能起来去散散步。 王嬷嬷不放心,让青蔷跟着,宁珂也没有拒绝,多了个人说说话也好。 宁府安静得不得了,没了宁夫人和宁玉,这偌大的国公府就平静了下来,宁珂沿着湖边走着,忽然想到了那两母女,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宁夫人被赶出去之后,去了何处?”她也是心血来潮,忽然问起青蔷。 青蔷拧着眉头想了想,“好像没回娘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宁夫人的娘家是唐将军府,不过唐老将军年迈,早就告老还乡了,家里又没有出众的子弟,如今也算是没落了。 宁夫人被休了,不好意思回去也情有可原,只是在外面......宁珂总觉得迟早要出什么幺蛾子。 “那宁玉呢?”她也就是闲着没事,随口再问了一句。 青蔷噘着嘴,“奴婢只听说那个废掉的二皇子不是个男人,老是折磨二小姐,后来又把二小姐赏给下人们玩乐,估计也过得不怎么样。” 宁珂这才想起来上回在林家仓库里的事情,她这是脑子秀逗了,竟然忘了这回事。 “咦,小姐,你快看!”忽然,青蔷指着前面的大树惊呼了一声,“小姐你看那是谁啊?” 第82章 王府都没有回,直接来找你了 宁珂心头莫名地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就认为那是楚君越回来了,她近乎激动地抬起头,猛然看了过去。 “嗨,小珂珂,好久不见了!”大树上忽然冒出一个花花绿绿的身影来,与其同时,还伴随着那个大嗓门。 宁珂看见树上的淳于焰,心往下一沉,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你怎么在这里!” “嘿嘿。”淳于焰从树上跳下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束不知名的花儿,喜滋滋地递到宁珂面前,“这花儿是送给你的,小珂珂。” 宁珂抱着手臂没动,拿眼睛冷冷看他,“我问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她还以为是楚骚包回来了,没想到白欢喜一场,这让她很不爽。 “小珂珂,本王可是宁国公府的客人啊!”淳于焰貌似习惯了她的态度,还是笑呵呵地道:“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宁国公,于是他热情地邀请本王来做客,如此热情,本王不来倒显得无礼了不是?” 宁珂皱了皱眉,宁魏?他没事请淳于焰来干嘛? 正觉得奇怪,前面有人就疾步走了过来,不是宁魏还有谁? “王子,王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宁魏一瞧淳于焰手里的花,再看看宁珂,脸色掠过一丝古怪的神色。 淳于焰刷地一下把花儿藏在身后,嘿嘿直笑,“那个没事,本王随便走走,恰好撞见宁小姐,就打了声招呼。哦对了,上回本王的脸还是宁小姐帮忙医治的呢!宁国公好福气,能有这样医术高明的好闺女。” 宁魏冷冷地看了宁珂一眼,眼底蕴含着警告,宁珂无所谓地撇撇嘴,“我也就是出来散散步而已,既然有客人,那我就先告退了。” 她虚伪地福了福身,转身就走。 “小珂珂,哎哎小珂珂别走呀!不一起吃饭吗?”身后,淳于焰还在惋惜地叫着她,她没回头,他却叫得更加起劲了,“小珂珂你听本王说呀!本王是来告诉你一个秘密的,本王看见楚君越啦!” 宁珂忽然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他在哪儿?” 她一直无动于衷,却在听见楚君越的名字时有了反应,这让淳于焰有点心里不舒服,但他是草原上坦荡荡的男儿,心胸开阔,很快又爽朗地笑了起来。 “本王看见他带着元宝出城了,看起来应该是有重要事情,本王叫他都没理呢!” 宁珂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那他往哪儿去了?” “唔这个嘛......”淳于焰迟疑了片刻,才贼兮兮地凑到她耳边说道:“本王悄悄地打探过了,是去调查毒害太子一案,怕是有结论了,小珂珂你那么着急,是不是也在查这个案子?” 宁珂后退一步,冷淡道:“关你什么事。” 淳于焰一愣,随即不高兴了,“小珂珂你这就过分了,本王可是把知道的告诉你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本王呢!” “既然你都知道,那何必再问。”宁珂其实倒不是对淳于焰有意见,只是心情烦躁,没耐性和他玩了。 “本王也想加入你们嘛!”淳于焰认真地道:“上回你们俩个去鬼谷找药,本王就差了一步没赶上,哼哼,让那个楚狐狸占了先机。” “王子乃是北越王的皇子,不便插手大燕之事。”宁珂如实道:“此事,王子还是别参与了。” “哎小珂珂......” 宁珂却不肯再多说一句,转身就离开了,淳于焰还想跟着来的,却被宁魏好声好气地阻止了。 回到院子里,青蔷也一脸不解,“小姐,你说老爷无端端请那王子来做什么?” “谁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老爷多奇怪的人。”宁珂撇撇嘴,表示无法理解宁魏的脑回路,她也不感兴趣。 “好吧!”青蔷咬了咬唇,再小心翼翼地看住了她,“那小姐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摄政王回来了呀?小姐你这两天闷闷不乐的,不会是想摄政王了吧?” 宁珂脸色瞬间一沉,立刻否认,“谁说的!我又不想他,我干嘛以为是他!” 青蔷掩嘴偷笑,“是是是,小姐一点都没有想,一点都没有。” “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宁珂哼了哼,“我看是你想元宝了才是真的。” “小姐!”青蔷脸红,跺跺脚,“分明就是你嘛!” “你好像很闲?对了,院子里的药材长草了,你去拔了吧!”宁珂挥挥手,也不管青蔷委屈的样子,自个儿潇洒地回房去了。 王嬷嬷站在厨房门口摘菜,一脸深思,“青蔷丫头,我怎么觉得小姐不对劲?” “你才知道呀!小姐想人家摄政王了呗!自己又不肯承认!”青蔷跺跺脚,一脸郁闷地拔草去了。 没了楚君越的骚扰,宁珂那两天着实很不舒坦,睡觉也觉得不安稳,吃饭也吃不香了,但是她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有一点点想念,嘴硬地说是为了案子。 耿直的青蔷不过是戳穿了她,就被她无止境地打发去拔草种药去了,可怜的小丫鬟每日都郁闷兮兮的,好生可怜。 直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宁珂还是没有等到楚君越回来的消息,当晚就华丽丽地失眠了。 虽然淳于焰说楚君越是查案去了,也许是有了什么眉目去抓奸细了,但是去了几天还没有回来,她不免有点担心。 毕竟那奸细不是一般人,那是南海国的佼佼者,还是下毒高手,上回楚君越就中过招,也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还安全。 越想,宁珂心里越是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更加无法入睡了。 咬咬牙,她咕噜一声坐了起来,准备看看书打发漫漫长夜。 那时,窗户上忽然掠过一个黑影,衣袂之声猎猎。 宁珂眼神一冷,暗自摸出一把银针来,只要那人敢来,她就敢要人命! “哐当!”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那黑影快得像是一缕青烟似的,她尚未来得及飞针,黑影就逼近眼前,直扑向了她。 “砰!” 宁珂被那人撞了个满怀,背后猛地撞上床板,两人紧密相贴在一起。 “可恶!”她气恼,下意识又要拔针,那人却好像预先知道了似的,大手扣着她的手举到头顶,低低地笑了。 “小珂儿,几日不见,又这样招呼我呢?” 宁珂一点都不意外,抬腿对着男人黄金分割点,悍然往上一顶,“大胆毛贼!竟然胆敢夜闯宁府!” “嘿!”楚君越目光在黑暗中幽幽亮了亮,轻笑了一声,看似轻巧地避开了她的攻击,再巧妙地压住了她的四肢。 “小珂儿,你故意的吧?装作不认得我?” 宁珂动不了了,眼神却冷得可以吃人,“哼!大晚上的谁知道你是谁!除了毛贼,谁会这样贸然闯入!” “生气了?”楚君越趴在她身上,修长的手指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刮,“我这不是走得急来不及和你说么?现在回来,王府都没有回,直接来找你了。” 宁珂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老半天,虽然看不到,但是却嗅到了风尘仆仆的疲累。 看来,他真的是马不停蹄来了她这里了,难道有什么收获? “听说你去抓人了?抓到了?” 楚君越捏了捏她的鼻尖,嗔道:“不关心关心我,就只知道查案,真让人心寒。” “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事?”宁珂不习惯他那么亲昵,侧脸躲开他的魔掌,冷声道:“你要是不想说那就起开,不然我可喊人来了,看看你这脸面还要不要。” “小珂儿,你真会泼人冷水,哎。”楚君越轻叹了一声,老实地松开了她,躺在她身侧,如实回答,“我来确实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元宝一路追踪,确实抓住了几个奸细。” “现在在哪里?”宁珂顿时来了精神,一下就爬下了床,一面收拾东西,一面说道:“我要去看看!” 楚君越哭笑不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不休息?可我也累了啊!” “那你休息,我自己去。”宁珂被折磨了这么多天,早就熬得没了耐心,哪里还肯等。 只是她没有想到楚君越竟然比她快了一步,去把人给抓了,而且还不告诉她! “拿你没办法,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那奸细可狡猾着呢!” 楚君越也从床上爬了起来,顺着宁珂的意思,带她一起去了关押奸细的地牢。 那地牢不属于任何机构,而是设立在摄政王府的底下,估计是他平时用于关押犯人的地方。 两人去到的时候,元宝刚安排好了关押,由里到外都重兵把守,别说奸细插翅难飞,就是蚊子也飞不出去。 “主子!”元宝先对楚君越行了个军礼,往后一看发现还跟了个宁珂,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才恭敬地叫了一声,“王妃也来了!” 宁珂对他那个称呼见怪不怪了,直接问,“奸细在哪儿?” “就在里面,属下带你们去。”元宝走在前面,一面叮嘱,“不过王妃你要当心,这些女奸细狡猾得很,别靠得那么近。” “嗯!” 地牢不大,很快就走到了关押奸细的门口,一共有三名,此时已经被玄铁绑在了架子上。 宁珂扫了一眼,眼神却跳了跳,语气里带着惊愕,“这些就是奸细?” 第83章 你为何出现在我的床上 元宝无声地叹了一声,回答,“是的,这三名就是属下跟主子查出来的,我们跟了许久总算落网了。” 宁珂抿了抿唇,脸色沉了下来,眼前这三个奸细......真的太让她出乎意料了。 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看起来都六七十岁了;一个是孕妇,大腹便便,看起来也有七八个月的身孕;而最后一个更加令人惊讶,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女童,稚嫩无比! 就是这么三个看起来最无辜最柔弱的人,竟然就是奸细?! 虽然她无法接受,但是她却始终相信楚君越的判断,他既然能够抓回来,那就一定不会错。 而且南海利用这样的弱势群体作为奸细,着实可以掩人耳目,比较容易躲过怀疑和追查。 “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吧?”楚君越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笑着摇头,“但是你可别被这些女人给骗了,当初我也是掉以轻心,才不幸受伤的。” 宁珂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对,利用老弱妇孺作为奸细着实是个很好的幌子,一般人对这样的人都会有恻隐之心,放松防范和警惕。南海......真的够狠的。” 不说在古代,就算是现代,也经常有利用老弱妇孺犯案的例子,比如给孕妇老人带路的,比如贩.毒的,比如利用幼童骗钱的......林林总总,哪个不是利用人的同情心和恻隐之心避开注意的? “这几个要是我追踪已久,设下陷阱,只怕还抓不住她们。”楚君越眯着眼睛,冷冷道。 宁珂扫了那三名奸细一眼,一个个都视死如归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善茬,真的要审问起来,那也是个令人头疼的差事。 “先关着吧!明两日再来。” 楚君越点头认同,“也好,今日我也乏了,改日再来吧!” 走之前,楚君越下令加派了人手看管,宁珂担心奸细下毒,临走前还特意检查过,并且留了些常见的解药给侍卫,以免中招。 本来宁珂是要回去休息了,楚君越却忽然喊痛,这么大个人靠在她身上不肯挪开了,哼哼唧唧地道:“小珂儿你不能走,我好不舒服,也许又中毒了。” “你少来,我刚才给你把脉了,你正常得很。”宁珂无情戳穿。 楚君越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倒是眼睛亮了起来,“小珂儿你什么时候给我把脉了?嗯?你也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宁珂刷地一下弹开老远,嫌弃地拍了拍他挨过的地方,冷哼,“少不要脸了,我就算不把脉,我也知道。” 她才不是故意给他把脉的,分明就是他压着她,抓着她的手,她不小心才知道的。 哼,她才没有关心他! “好好好!小珂儿一点都没有关心我,都是我自作多情了。”楚君越笑得眼睛都成了一道线,狐狸似的。 宁珂觉得继续说下去就有危险了,赶紧催他,“赶紧送我回去,我要睡觉了!” “不行,我现在好累,飞不起来了。”楚君越瞬间又“虚弱无比”了,“而且现在外面禁宵了,不能在外面乱走动。” 宁珂:“!!!” 他累了?之前大半夜来偷看她的时候怎么不累? 禁宵就更加可笑了,整个京都的禁军都在他手里,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谁敢拦! 说白了,他就是不肯送她回去! “反正夜深了,不如小珂儿你就在府内歇着了,明个儿我们不也还得商量策略?还要审问?”楚君越凑过来,谆谆善诱。 宁珂警惕地瞥了他一眼,见他也一本正经的,心想着自己也不方便回去了,明儿确实还是要来,在这里过夜也不是不可,只要她小心些就是了。 “那行!你不许出现在我周围十米之内!否则我立刻给你下毒!” “好好好,小珂儿说什么都好,我听你的。” 楚君越应得十分爽快,当即就命人带宁珂去休息了。 那是个清幽的小院,宁珂觉得好像有点熟悉,下意识看了一眼上面的牌匾,但却被竹子挡住了,看不太清,便多问了丫鬟一句,“这是哪个院子?” “主子安排的,自然是最好的。”丫鬟似是而非地回答,提着灯笼便先进去了。 宁珂以为是客房,加上夜深了,也就没有留意,直接跟着丫鬟去了一个房间。 大概是这几天都绷着,没有睡好,一沾床就很快睡了过去。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睡着不久,就有个人影爬上了床,轻手轻脚地抱着她,低低笑了一声。 “小珂儿,这可是你跑到我的床上来的,可不算是我找你的。” * 第二天早上,宁珂是被人压醒的,她以为是做梦鬼压床了,一口气差点没有喘过来。 谁知道,一睁眼,她冷眸一扫,自己身上多了长手长脚的一人,正熊抱着她,睡得悠哉舒适。 楚君越! 他又来了! 昨晚她就已经警告过他,他竟然厚颜无耻又来了! 宁珂森森地磨着牙,忍着被压得生疼的胸口,抬手在腰间一抹,寒光一闪,直逼某人俊颜。 “早啊小珂儿。”就在那时,楚君越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心情极好地打了声招呼。 宁珂捏着毒针,戳也不是,不戳也不是,气得直咬牙,“你给我滚下去!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珂儿你这又是要作甚?”楚君越无辜地眨眼,“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还没有问你为何出现在我的床上,你怎么要赶我走?” 宁珂微微一愣,“你说什么?这是你的房间?” “是啊!”楚君越一脸无辜地道:“你之前不是来过么?难道你不记得了?还是......”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了宁珂脸上,笑得魅惑,“小珂儿你是故意的吧?其实你直说就好了,何必如此委婉呢?” 宁珂:“!!!” 她就说怎么会那么熟悉!原来真的是他的房间!她之前就来过! 不必说都可以猜得到,昨晚那个丫鬟得到了他的授意,故意把她给骗来了! 她口口声声说不让他靠近十米之内,自己却稀里糊涂地跑到他床上来睡了一晚!虽然这是阴谋,但是她也给自己打脸了啊! 这个楚骚包,这个狡猾的狐狸,简直防不胜防! 她越想就越生气,越想就牙痒痒,一气之下,一脚踹开了他,自个儿蹦下了床去。 楚君越一手枕着脑袋,笑得越发魅惑,“怎么?小珂儿害羞了?你也不必如此,我又不笑话你,我懂得!” “懂你的大头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的阴谋!”宁珂自认为是个挺冷静寡淡的人,但是不知道怎么地,一遇见这只老狐狸,她就忍不住。 “好吧好吧,你要是这样会好受点,那我就当做是我的阴谋了。” “......” 得了,她也不说了,反正她说什么,这楚骚包也能接得上话,她就不是对手! 宁珂洗漱完,一声不吭就先出去了,很机智得不再多说,以免又掉坑里。 然而,她一开门,外面齐刷刷地一排丫鬟捧着热水、毛巾、花瓣......等一系列精致讲究的洗漱之物,看见她从里面出来,纷纷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王爷竟然又带女人回来了!而且还是那个丑八怪宁大小姐! 于是乎,丫鬟们不平衡了,不乐意了,一下子就在王府内传开了所谓“宁大小姐夜半三更爬上摄政王的床还企图逃之夭夭不肯负责”之类的谣言,什么版本都有,五花八门,就没差没把宁珂说成狼心狗肺的负心汉了。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宁珂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吃了早饭就去地牢审问奸细去,以免夜长梦多,也以免见了楚君越又要吃瘪。 “小珂儿,怎么跑得那么快,也不等等我。”但是某人显然无处不在,她还没来得及跑步,某人又出现在了视线里。 无奈,她也只好认命地跟他一块儿去地牢了。 经过了一夜的关押,那三名老弱妇孺显然已经筋疲力竭了,脸色变得极差,让人感觉分分钟都可以闭了气过去。 元宝命人搬了桌椅来,倒上一壶好茶,楚君越才施施然坐下,优哉游哉地开始喝起茶来了。 宁珂看了他一眼,也坐下,喝茶。 这茶一喝就是一个多时辰,喝完茶还开始吃点心,吃了点心,又该吃午饭了。 地牢里不像是牢房,处处散发着食物的香气,侍卫们看着都觉得口馋,更别说绝食的三个奸细了。 “要杀要剐随你便!你也不必使奸计来哄骗我们招供,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老婆婆率先忍不住了,愤怒地先开了口。 有人开了头,孕妇也有了勇气,跟风说道:“既然我们落到了你们手里,我们也没想着要活着出去,你们也不必白费功夫了!我们什么都不会说,不会做叛徒!” “对,不说,不做叛徒!”女童用稚嫩的声音重复。 楚君越喝了杯清酒,笑意微凉,“你们倒是有自知之明,我确实没打算让你们活着出去。” 三人没想到他如此直接,审问尚未开始,他就要杀人了? “你!你想做什么!我们只是老弱妇孺,堂堂摄政王竟然连我们都不放过吗?” “亏你还是战神!竟然连女人孩子都敢痛下杀手,这要传出去,你这颜面何在?” ...... 宁珂听着那三个奸细开始冷嘲热讽,一直没吭声,直到了最后才插话,冷冷一笑,“他是男人是战神不方便下手,但是我不是啊!由我来出手,想必你们也没有意见吧?” 她说着便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唇角噙着一抹嗜血冷笑,一步步走了过去...... 第84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笑意森冷无情,由眸光到神态,每一丝每一寸都冷到了极致。 随着她的靠近,那三个奸细脸色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不断地挣扎,不断地叫骂。 “你,你又想做什么!” 宁珂笑笑,“没什么,许久没有用毒了,有点激动呢!”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尊白瓷瓶来,凉凉地说道:“啧啧,你们那么会用毒,应该知道含笑半步癫吧?” 三名奸细愣了一下,一脸懵逼,“什么是含笑半步癫?” “咦?原来你们不知道?”宁珂眨眨眼,笑意更深,“那就试试好了,反正也不要命,总能让你们生不如死。” 这名字就是电视剧里面来的,这些人肯定不知道了,她随便胡诌一个,吓唬吓唬也好。 当即有侍卫过来,从她手里拿了药瓶,就给那三个奸细喂药,奸细哪里肯吃,死死抿着嘴唇不肯张开,奋力挣扎,目光狠毒。 “撬开嘴巴!灌进去!”楚君越冷声一喝,侍卫赶紧上前帮忙,合力撬开了奸细的嘴巴,将药粉都灌了进去。 “咳咳咳咳!”奸细们一被松开,就拼命地想把药粉咳出来,然而那些药粉一沾水就飞快地融化,到了嘴里怎么还能吐出来? 很快,药效就发作了,三个奸细开始觉得浑身发痒,好像有虫子咬似的,但是又抓不到,挠不着,遍布了全身,痒到了骨头里。 “啊!痒死了痒死了!” “你这哪里是什么毒药!分明就是痒痒粉!” “呜呜好痒啊!好想挠一挠,放开我,我好痒好痒......” ...... 三名奸细痛苦地哭嚎了起来,身上明明就像蚂蚁到处咬嗜,但却被绑着,想挠又挠不着,痒得进了骨头里,简直生不如死。 “啊啊啊你杀了我!你不如杀了我!” “太难受了!你痛快点,杀了我们吧!” 奸细们顶不住了,拼命地在架子上蹭,但是越蹭就越痒,越发难受,只能哭着喊着,一心求死。 宁珂施施然地坐着,笑了,“这怎么行呢!我们要优待俘虏,虽然你们是奸细,但是也不能直接杀了不是。”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们只是老弱妇孺,你怎么忍心!”孕妇两眼通红,破口大骂,“毒妇!你这个毒妇!” 宁珂只是冷笑,“最毒妇人心,难道这不是你们南海奸细的惯用伎俩?在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对皇家子弟下手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过有些也只是孩子?” “那是他们都该死!阻拦主子大业的一切都该死!” 宁珂眸光一冷,突然发问,“你们的主子是谁?有什么企图?” “我......”孕妇说了一半,忽然警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告诉你,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落到你们手里,我们也没指望会活着出去!” 老婆婆忍着痒,咬牙切齿,“你休想从我们嘴里套出话来!我们就算死也不会说的!你最后得到的也只能是我们的尸体!” “我可没打算让你们死。”宁珂冷笑,“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就慢慢体会这种深入骨髓的痒吧!” 最后,转身之际,她还不忘了补充一句,“哦忘了告诉你们,这个药粉是我特制的,痒个十天八天的也不是问题,越到后面就越痒,呵呵,就看看你们忍不忍得住了。” “你!毒妇!有本事杀了我们!” “我们死也不会说的!你什么也别想知道!” ...... 宁珂没心思听这些奸细骂人,挑挑眉,看了还在悠哉喝酒吃菜的楚君越一眼,“吃完了就走吧!等她们先感受感受,改天我们再来。” “嗯也好,如果还是撬不开嘴,那我就要试试新刑罚了。”楚君越站起来,吩咐看守的负责人给奸细嘴巴塞毛巾,杜绝一切自杀的可能,随即才跟宁珂一块离开了。 宁珂忽然想起自己那里还有从太子那里拿来的册子,便让元宝跟她回宁府拿了送到摄政王府去。 因为楚君越抓到奸细并非是通过太子之事抓获的,而是之前他一直追查的线索,所以还是很有必要把毒害太子的奸细揪出来,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元宝来偏院的时候,那小眼神就没老实过,一直往青蔷脸上飘,想说话,但又碍于礼数不敢多说,可那心思又按捺不住,呼之欲出了。 宁珂看看元宝,再瞧瞧青蔷那一脸羞涩的样子,忽然大发慈悲,跟青蔷说,“这个册子太多了,要不青蔷你一起送过去吧!帮忙清点清点,看看有没遗漏的。” “小姐,奴婢吗?”青蔷眼底露出欣喜,但又不好意思。 宁珂偷笑,“难道还有别个叫青蔷?让你去就去,再扭扭捏捏就不给你去了。” “那......那奴婢这就去......”青蔷咬咬嘴唇,掩不住的欣喜,欢快地去帮元宝往箱子里点册子了。 那小两口你看我,我看你,眉来眼去,就是不好意思说话,憋得脸都红了,光在那里傻笑。 宁珂无法理解这样的心情,无奈地摇摇头,自个儿进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 皇后派人来传信,说已经写好了这些年出宫后接触的名单,叫宁珂进宫去拿。 宁珂早就等不及了,火急火燎地出了宁府,准备进宫。 在大门口的时候,恰好撞见宁魏进宫的马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好一会儿都没动,等她走下台阶,帘子才被掀了起来。 “进宫?”马车里,宁魏冷不丁地问。 宁珂已经习惯他这样的态度了,也冷着脸点点头,“是,皇后传我进宫。” 宁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蕴含了许多的东西,想说,但却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时刻保持警惕,别为了查案把小命丢了!” 说完便落下了帘子,马车骨碌碌远去。 宁珂皱着眉,没有想明白他话里的提醒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此时也没有时间多想,在宫人的催促下,连忙进了轿子。 “珂儿,本宫这两日绞尽脑汁总算写了大部分出来了。”皇后一见着她,就赶紧命人把册子拿了过来。 宁珂想行礼,被她阻止了,“本宫说了,以后没外人都不必行礼了。你看看,看看这些有没有可疑的。” “好。”宁珂随意翻了翻册子,里面记载着的都是皇后大概在何时何处买过何物,虽然隔得时间久了,但还算记录详细,与太子做的登记也算吻合。 皇后一脸迫切地看着她,“珂儿,看出什么来了?” “娘娘,尚未看出端倪。”宁珂收好了册子,缓缓道:“此事我还得回去跟摄政王商量商量。” 皇后揪着手帕,柔柔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君越人手多,也有法子,你们合作准能成功的。”顿了一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听说君越抓到了奸细了?审问出来没有?” “还没有。”宁珂摇摇头。 皇后皱了皱眉,有点担心,“听说是南海奸细,你们可要当心点。” “娘娘放心,我们会的。”宁珂不卑不亢地回答,随即想到奸细既然也是南海的,和皇后娘娘一个地方,也许皇后会知道些什么,便多问了一句,“娘娘可知南海有什么人擅毒的?或者以女子为主的组织?” “用毒?”皇后抿唇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南海贫瘠,种植瓜果,沿海捕鱼,但是医术和毒术一直都是极弱的,不曾听说有用毒和女子组织。”她抱歉地看了看宁珂,叹息,“也许是本宫早年便来了京都,对南海的局势也不清楚了。” 宁珂想想也是,皇后本是南海公主,素来生长在深宫,怕是对外面之事不了解,何况十四五岁就嫁到了京都,对南海更是不知情了。 “珂儿是怀疑南海吗?”皇后想到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惊恐,“可是太子也算是南海的外孙,南海也不打算放过他吗?不......不会的!” 宁珂正色道:“娘娘,一切还在调查,尚未有结果呢!不必过于担心,按照我教你们的预防着就好了。” “珂儿。”皇后感激地握着她的手,“珂儿你真的是本宫和太子的恩人,这辈子,只要本宫在,本宫定会护着你。” “娘娘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宁珂笑笑,“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看娘娘。” “好好好,珂儿以后没事也常来坐坐。”皇后在宁珂临走前,还命人拿了好多南海特产,诸如海产与果脯之类的,满满当当的,宁珂不想要也不成。 从宫里出来,宁珂没有回宁府,直接去摄政王府找楚君越。 下人却说楚君越不在,宁珂觉得奇怪,楚君越素来都是想去上朝就去,不去便不去的,他这阵子都没去过了,现在不在府内,那是去了哪里?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恰好撞见了元宝急匆匆跑过长廊的身影,她连忙叫住。 “元宝!” 元宝猛地回头,发现是她,脸上凝重敛了几分,恭敬地行了个握拳礼,“王妃这是找主子么?主子现在在地牢,我也刚好要去。” “地牢出事儿了?”宁珂一看他那神态就觉得不对劲。 元宝一拳砸在掌心,恨恨地道:“有两个奸细死了!还有一个昏迷不醒,主子正在地牢调查!” “死了?”宁珂愣了一下,她下的药也就是痒痒粉而已,不会要命的啊! 三个奸细就死了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85章 奸细竟然是...... 宁珂匆匆跟着元宝一块去了地牢,此时,地上已经摆着两具尸体,正是老婆婆和那个女童的,而那名孕妇现在被转移到了另一个牢房的干草上,昏迷不醒。 “怎么回事?”宁珂走过去,楚君越正蹲在地上查看奸细的尸体,看见她来了,挥了挥手,“珂儿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死因。” 宁珂在尸体边上蹲下,发现两名奸细的尸体都发紫发黑,尤其是嘴唇,已经紫红发黑了,七窍流出的血也是紫黑色的。 很明显,这是中毒而亡! “看得出来是什么毒么?”楚君越问。 宁珂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这是常见的毒药噬心丹,可能在早之前就已经服下了毒,或者身上藏着毒,而没有被我们发现。” 楚君越眸子眯了起来,冷冷地扫了元宝一眼,元宝脸上又羞愧又奇怪,“可是属下已经检查过经常藏毒的地方,嘴巴牙齿,还有衣角等等都已经检查过,并未发现有毒。” “因为毒药浸透在衣服上了,我们怎么搜都搜不到的。”宁珂盯着奸细的衣服,解释道:“而且这毒药无色无味,别说你们,就连我都疏忽了。” 正常来说,被抓来的奸细或者俘虏,为了防止自杀或者服毒,事先都会先检查的,而元宝也确实检查过了,但是这个奸细太狡猾了,没想到会把毒药浸透在衣服里,只要一有机会,嘴巴能咬到衣服,那就可以成功服毒! 昨日三名奸细说话那么多,情绪那么激动,想必就是故意混淆视听,趁机服下了毒药!而她却并未察觉! 楚君越眸子冷肃,略一思忖,看着她,“那剩下那名孕妇可还有得救?” “那得看看她服下毒药的剂量了,我去看看。”宁珂站了起来,走向孕妇的牢房。 孕妇脸色也发紫,但却并未呈现出黑色,应该中毒不深。宁珂给孕妇搭脉确诊,确实只是中度中度,一般大夫也许救不了,但是对于宁珂来说确是再简单不过了。 “她还能救,也许她还挂念着肚子里的孩子,寻死的决心还不够坚决,服下的毒药并不多。” “务必要救活她!应该可以在她这里有所突破!”楚君越冷声道。 宁珂凝重点头,“放心,交给我吧!” 她现在都是随身带着医疗包,所需的基本用具都有,她给孕妇施针放了毒,再开了些解毒的药方让元宝亲自去抓药,另外考虑到孕妇肚子里还有一个,她又开了保胎的药,一并让元宝去抓了。 元宝先前失误,心存愧疚,干活特别卖力快速,抓了药煎好了才送过来。 宁珂亲自给孕妇服下的,生怕她醒来又要寻思,宁珂顺便给她换了身衣服,再三确认她身上没毒药了才放心。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孕妇才幽幽转醒,她迷茫地睁开眼,扫了周围一眼,随即喃喃低问,“这是哪儿......我还,还没死么?” 宁珂松了一口气,冷声回答,“是的,你没死,你被我救过来了。” “你,是你!”孕妇缓过神来,发现是宁珂,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怨毒地叫嚣,“谁让你救了!是谁叫你救我的!我已经服毒了,我就是宁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楚君越一把将宁珂揽在身后,以一个保护的姿态站在前面,宁珂对他摇摇头,安抚一笑,“无妨,她对我做不了什么。” “你要当心。”楚君越柔声叮嘱,宁珂点点头,走上前去,看着孕妇嘲讽地笑了起来,“你说你一心寻死?可是你却只服下一点毒药,看来决心也并不怎么大嘛!” 孕妇脸上露出一抹被人拆穿的羞愧与愤怒,“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宁珂不留情面地拆穿她,“倘若你真的想死,那么你多咬几口衣服就足够了,就像你的同伴那样。”她侧开身,指给孕妇看那两具尸体,“看看,那才叫一心寻死,而你却背叛了她们,自己苟活了下来。” “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孕妇激动了起来,胡乱地抓拍着身下的干草,尖声叫喊,“我对主子忠心耿耿!我没有背叛,没有!” “你没有背叛,但是你却怕死。”宁珂抱着手臂,冷冷讥笑,“或者说你并不怕死,只是不舍得肚子里的孩子,你在关键时刻害怕了。” 孕妇微微一震,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她,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才不在乎,为了主子的大业,我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可以不要!” 宁珂嘲讽地连连摇头,也懒得和她争执了,放下了狠话,“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老实交代,我放你的孩子一条生路;第二,你可以拒绝,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只能跟你一起去了!” “不......”孕妇眼里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不断地往后缩,“不,你不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不能背叛,不能......” 宁珂侧首看了楚君越一眼,“交给你了。” “这个简单,她不是不怕死么?不是不在意那个孩子?”楚君越眯了眯眼,溢出一丝危险的杀机,“那么直接剖了!把孩子取出来!” 元宝领会,立刻拎着一柄锋利的宝剑上来,拍着胸脯说道:“主子,你想怎么剖,我就怎么剖!” “凌迟吧!把肚皮一点点割下来,但是记住别让她死了,一定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从肚子里取出来。”楚君越眯着眼睛,透着丝丝阴冷的杀气。 孕妇瞪大眼睛看着,脸色惨白惨白的,一手护着肚子,一边慢慢往里面缩,“不......你是战神,你怎么可以这个恶毒......” “元宝,给你一刻钟。”楚君越冷冷地一挥袖,转身坐回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元宝立刻冲上去,把孕妇抓了起来,绑在了架子上。 孕妇吓得面如土色,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掉,很快就把衣服浸湿了,她嘴唇嗫嚅着,满是恐慌。 元宝对着那孕妇龇牙一笑,“放心,我片鱼片的技术很不错,一定把你肚皮片得匀称好看。”说话间,他悍然挥剑,寒光一闪,顿时血溅三尺。 “啊——”孕妇尖声惨叫,衣服瞬间被血迹染红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肚子,惊恐万分,“不!不要!不要动我的孩子!” 元宝冷笑,“割一刀问你一次,到底说不说?” “我......”孕妇眸光闪了闪,神色里有了犹豫,但咬咬唇,还是不肯说,“我不说!”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元宝目光一冷,挥剑,再一次划在了奸细的肚皮上。 孕妇又是惨叫一声,“啊——” “说不说?” “不!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啊!” “想让你孩子活下来,就说实话!” “我......我不能......” “很好!那就等着看你孩子被剖出来吧!” 元宝冷喝一声,耍了个华丽丽的剑花,看起来杀伤力极大,冷冷地劈了下去。 孕妇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沾着血的剑光马上就要落了下来,惊恐万分,一咬牙,一闭眼,突然吼了出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孩子!” 元宝及时收手,嘴角掠过一丝狡黠。 其实他划伤的技术都很高明,故意选在了某些穴位上,痛觉会特别明显,而且流血较多,让人在感觉和视觉上就形成了强烈冲击。 但实际上,那些伤口完全就是皮外伤,止了血撒点金疮药,没几天就能好了。 不过这个孕妇爱子心切,也是惊慌过度,完全没有考虑过来就招了。 “那你先说说,你的主子是谁?你们还有哪些同伴?目的是什么?”宁珂一点都不意外,冷冷地开声询问。 孕妇脸色苍白,虚弱地摇头,“我,我还没有资格知道主子的身份,只知道主子是个很有手段很厉害的女人,她比男人还要厉害,她建立的红缨阁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女子......但是我们级别太低,没有资格见她。另外,我们同伴之间也是相互不认识,就是为了避免有人招供......” 宁珂看了楚君越一眼,楚君越一脸深思,似乎也在斟酌孕妇话里的可信度。 “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是真的不知道。”孕妇着急地辩解道:“我们每一个任务都是上级告诉我们的,我们完全没有资格见到主子!” 宁珂抿了抿唇,又问,“那我问你,你们潜伏在京都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毒害大燕的皇子们?太子的火蛊,也是你们做的?” “是......”孕妇点点头,“我们在京都多年,一直以不同身份潜伏着,太子的火蛊也是我们利用皇后出宫去寺庙悄悄做了手脚......” “你把你所知道的在京都的同伴都写下来!”楚君越凝了凝眸,让元宝把笔和纸丢了过去,“包括你们要杀害的目标,还有你们的上级,窝藏之地!” 孕妇被放了下来,要求先治疗伤口才肯写,宁珂没有苛刻,直接给她止血上药,孕妇这才配合地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写了下来。 宁珂拿过来看了一眼,先是毒害的目标,果然都是皇室子弟,但凡有点能耐的,都被列入了目标之内。而楚君越作为名震天下的战神就更加不必赘言,妥妥地放在了第一位。 接下来便是奸细窝藏地点,宁珂瞥了一眼,脸色凝重了几分。 “怎么了?有何不妥?”楚君越皱了皱眉。 “你自己看看吧!”宁珂把纸张递了过去。 第86章 本王是来提亲的...... 楚君越扫了一眼,脸色也沉了下来,“没想到竟然是清隐寺!” 孕妇所交代的奸细窝点竟然就是清隐寺!负责京都发布任务的竟然是清隐寺的静怡师太! 虽然京都的奸细覆盖在各个行业与地方,但是每到初一十五都会以各种理由去寺庙汇集,由静怡师太发布任务,进行毒害目标人物。 而皇后娘娘每个月都会出宫礼佛,自然与静怡师太接触较多,静怡师太想要送点什么带了火蛊的毒物给皇后,再由皇后无意中给了太子,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孕妇目光灼灼地盯着楚君越看,一脸期待。 楚君越将纸条收好,阴鹜一笑,“本王只答应不杀你,却不曾说过要放了你!” “你......” 宁珂接下话,“你本就犯下死罪,我们不杀你和你的孩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孕妇眼神黯淡了下来,咬了咬嘴唇,似乎理解了,过了会儿才慢慢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但是,我能不能再提一个请求?” “你还有请求?”宁珂觉得十分可笑,怎么会有这么不自觉的奸细? “能不能让我见孩子他爹最后一面?”孕妇恳切地道:“他只是个平凡人,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我.....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宁珂眯了眯眸子,片刻才道:“你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吧!” 她也没有给出正面答复,转身就离开了地牢。 孕妇眼神暗了几分,咬咬唇,无力地坐回了地上。 宁珂从地牢出来,并未离开,先把皇后的册子给了楚君越,“这是皇后娘娘根据回忆写出来的一些名单,除了静怡师太之外,剩下的应该就是奸细了。” 虽然孕妇没有说出同伴的消息来,但是好在皇后手里有,她们只要顺藤摸瓜,应该也可以查出什么来。 “好,这个先放我这里,眼下我们要做的,只怕是想要去清隐寺一趟。”楚君越翻看了几页就合了回去,交给元宝拿着。 宁珂问他,“什么时候去?” “明天,我和你去看看。但是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也许可以通过静怡师太揪出更多的人来。”楚君越说道。 “嗯,那明天我跟你去看看。”宁珂表示认同,既然静怡师太是京都的负责人,那么她手里肯定就会有所有下级的名单,她和他先去看看,要是能把名单弄到手,那就简单多了。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宁珂就先回去了,第二天,楚君越亲自过来宁府接她。 宁珂正要走的时候,前厅来了个丫鬟,说是有重要客人到了,叫她去一趟。 “是谁?”宁珂觉得好奇怪,她一个没有出阁的千金大小姐,一般都不会见客的,怎么会叫她去? 丫鬟娇羞地低下头一笑,“是北越王子来了,老爷叫你过去呢!” “淳于焰?他来做什么?” 宁珂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她怎么觉得淳于焰最近老是往宁国公府跑呢?而且这个宁魏好像也挺待见他的,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本来她还不想去的,但是又挺好奇淳于焰和宁魏到底搞什么鬼,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然后再跟楚君越去清隐寺。 前厅里,宁魏和淳于焰真的喝茶聊天,也不知道淳于焰说了什么,竟然逗得宁魏那张严肃紧绷的老脸哈哈大笑。 宁珂凝了凝眸,迈步走了进去,淳于焰一看见她来了,立刻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小珂珂你来了!刚才本王还在跟宁国公说起你年幼的趣事呢!没想到你小时候也那么调皮!” 年幼的趣事? 宁珂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前身在宁国公府过得可是下人都不如,竟然还有趣事?这是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或者说,在宁珂救下太后引起妒忌之前,她也许是过过几天好日子的吧!但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对她来说,宁国公府就是龙潭虎穴,哪里有什么趣事。 “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坐吧!等会一起吃饭。”宁魏在宁珂来到之后,又绷上了脸,一脸严肃。 淳于焰也腆着脸笑,“对呀对呀!每回来找你都不在,这回可不能再走了!” “我等会还有事,没什么重要大事的话,我得先走了。”宁珂坐都没坐下,露了个面就想走,不愿让楚君越等急了。 淳于焰急了,赶紧拦住她,“哎哎别走啊小珂珂,本王是专程来找你的,有大事,重要事!” “哦?”宁珂动作一顿,挑眉静静地瞅着他。 淳于焰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才说道:“那个......本王是想来跟宁国公提亲的!你不在,可不行!” “提亲?”宁珂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开什么玩笑!淳于焰想娶她? “是啊是啊!本王觉得小珂珂你很好,正是本王想要的那种妻子,虽然本王的父王不在京都,但是本王的父王已经知道你了,都很支持本王迎娶你为妻!”淳于焰大眼睛亮晶晶的,说得眉飞色舞,“你们这边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也可按照你们的风俗补齐礼数!” 宁珂拧着眉,没看淳于焰,直接看向了宁魏,宁魏淡定地喝茶,一脸没有异议的样子。 “你同意了?”她这是在问宁魏,她很好奇,这个便宜老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刚和楚宇轩取消婚约,他就急着把她嫁出去? 宁魏放下茶杯,肃然点头,“我觉得王子很不错,对你又是一片真心,如果能够成就一段佳话,也不失为一大好事。” “但是我不同意!”宁珂一口拒绝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谁同意都没有用!” 淳于焰眼底露出了落寞的神色,“小珂珂......” “你也不必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这里,规矩就是两厢情愿!”宁珂坚定地道。 “小珂珂......” “我还有事!” 丢下一句话,宁珂也没管宁魏在后面大喊大叫,就连淳于焰的大嗓门也没能留得住她。 她要是早知道宁魏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她就不该过来!还有那个淳于焰,她以为他就是一时图个新鲜,没想到他来真的! 宁珂去到侧门找楚君越汇合的时候,脸色还是阴沉沉的,很是难看。 不过她发现楚君越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深邃幽深的眸底不知道隐藏了什么,沉浮闪烁,仿佛乌云在他眼底聚集似的。 “怎么那么久?”他斜靠在马车上,眸子眯了起来,有点阴森。 宁珂被他看得莫名地觉得心虚,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在心虚啥,她又没做什么事。 “没什么!我们出发吧!” 楚君越没动,手臂挡在马车上,“那只蛮牛胆子不小,还敢打你的主意。” 宁珂瞟了他一眼,他都知道?不用说,肯定是青蔷那个丫头说的了! “我没有答应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我!”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臂,自己先上了马车,身后,楚君越听见她最后那一句话,嘴角扬了起来,几分欢喜。 “唔,我没有同意,谁也不能勉强你。” * 清隐寺距离京都最近,而且香火旺盛,素来就有不少皇家人喜欢来此,尤其是皇后这些年长期来此为太子祈福,更是让清隐寺地位高涨,久而久之就成了皇家寺庙般的存在了。 因为楚君越的身份,得到了特别待遇,宁珂跟着他直接得到了寺庙主持师太静怡的亲自接见。 “摄政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静怡师太亲自带人在大殿外面恭迎,她一身灰色尼姑袍,双手合十地笑着,伴着身后那古寺青灯,看起来着实慈眉善目,道骨佛心。 楚君越微微眯着眸,无声打量了静怡一眼,随即才冷冷地微微颔首,“师太不必多礼,本王也是听皇后娘娘说清隐寺十分灵验,太子的病在她多年的祈祷下竟然好了,本王身有旧疾,也想着来拜一拜。” “皇后娘娘慧心慈善,感动天地,自然灵验。”静怡温和地笑着,“而摄政王战功赫赫,早就安宁盛世,自然也会得到神明的照拂。” “但愿如此!”楚君越负手而立,淡淡点头,一派皇家的雍容高贵,又带着战神王爷的威严冷酷。 一番客套,静怡准备请楚君越去后边待客室喝茶,这才发现楚君越身后还站着一名白衣小哥,眉清目秀,玉树灵芝。 “这位公子是......?”静怡师太疑惑地看向了楚君越。 楚君越看了宁珂一眼,语气淡淡,“这是宝林斋的弟子,王可公子。” 宁珂配合地微微颔首以表问候,“摄政王说身子不适,家师让在下去看过,便于摄政王结了缘。今日恰好摄政王要来清隐寺,在下也凑个热闹。” 这是她临时编的,毕竟她真正身份现在太红火了,容易引起事端,还不如乔装成王可的身份低调一些,方便她调查。 “原来是王公子。”静怡眼底掠过一抹深思,闪了一下,又恢复了上善若水的模样,“来,里面请。” 一行人去了后面的待客室,装潢虽然清幽,但是看起来就觉得有股说不出的韵味来,隐隐透着一股好闻的茶香。 各自落了座,上茶,静怡师太自然有楚君越应付着,宁珂则在喝茶的时候,静悄悄地观察着静怡师太的一举一动,以及周围的环境。 根据皇后所说,以及奸细的供词,火蛊应该是出自清隐寺! 宁珂从进门至今就一直留心观察,还真的发现清隐寺十分适合培植火蛊!因为寺庙一定会有许多大香炉!常年高温干燥,十分适合火蛊的生长! 但是,具体的位置在哪里,她一时半会还没有找到,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抿了一口茶,宁珂眸光微微一凛,心生一计...... 第87章 这是一个圈套! 放下茶杯,宁珂忽然“哎哟”了一声,捂住肚子,赧色道:“早上吃坏了肚子,哎哎......请问茅厕在何处?在下这......人有三急。” 静怡师太关切地看了过来,“施主身体不适?要不要去厢房歇着?” “王公子自己都是大夫,应该没事。”楚君越茶杯搁在唇边,似笑非笑地看了宁珂一眼,“只是,要麻烦师太给他指个路,可别憋坏了。” “师太,师太......”宁珂配合地捂着肚子,急得直跺脚的样子,静怡师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了,指着门外左边方向,“施主出门往左,上了坡的那个松树后面便是。” “多谢师太。”宁珂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如愿以偿地溜了出去。 她出了门,为了不被怀疑,还是意思意思地去了一趟茅房,之后便趁着没人主意,溜进了静怡师太的房间里。 既然那个孕妇供出静怡师太就是主谋,那么火蛊肯定就在她这里! 静怡师太的房间很简洁,和在现代里看电视的寺庙房间差不多,青灯孤帐,外间还摆着个半米高的菩萨,供着香,青烟缕缕。 宁珂眼睛一亮——香炉!适合火蛊生长之地! 她快步走了过去,一边把火鹞花拿了出来,越是走近,火鹞花便缓缓地绽放,等到她走到跟前去之时,火鹞花已经完全绽开了! 火蛊! 这香炉里果然真的有火蛊! 宁珂眼底露出了欣喜之色,不管量多量少,只要能在静怡师太这里找到火蛊,那么这个罪名就可以坐实了! 她收了火鹞花,取出一个瓷瓶来,正要取一些香炉灰出来,阴暗处,忽然响起了“噗”的一声。 宁珂动作一顿,猛地抬头,蓦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迷香! 而且还是加了软骨散的迷香! 宁珂眸光微冷,当即就猛地在香灰里抓了一把装进瓷瓶里,也顾不得细嫩的肌肤被烫伤,转身就往门口飞奔。 然而,却是太迟了! 暗处,忽然窜出几名蒙面黑衣人,挥剑围了过来。 “还想逃?做梦!来了就别想走!” 宁珂猛地往后退,此时她要是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她中套了! 这一切都是圈套,引君入瓮! 那几个什么奸细分明就是幌子,那么轻易地招供,把清隐寺暴露出来,随即便把宁珂和楚君越引来,然后在此设下陷阱等她和楚君越来跳! 之前她还觉得事情进行地太顺利了,怎么那几个奸细都那么不坚定,那么容易被问了出来,谁知道这都是阴谋。 而想这个计谋的人也是厉害,不敢让审问和招供太容易,生怕她和楚君越怀疑,于是便先死了两个,剩下一个孕妇,即便招供了,那么也不会显得突兀,从而让宁珂和楚君越相信! 只怕,幕后之人已经知道她和楚君越掌握了一些证据,便想设法引君入瓮,将她和楚君越杀人灭口! 仅仅是一瞬之间,宁珂就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此同时,也急中生智,退回到香炉之前。 她猛地将香炉拿了起来,对准了那几个黑衣人,厉喝,“你们站住!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呵呵,你觉得我们会怕这区区火蛊?”当头一个高挑的黑衣人不屑地冷笑,应该是个头儿,其他人听了,也跟着轻蔑地笑了起来。 宁珂眯着眼睛,才发现,原来这几个黑衣人都是女人! 不必想都知道,肯定就是那个什么红缨阁的了。 但是她此时却不敢小瞧这些女人,当即心一横,就把香炉甩了出去,直逼黑衣人的脸门。 “不自量力!”黑衣人的头儿冷笑,挥剑劈开了香炉,袖子一挥,那些香灰便挥到了一边去。 宁珂脸色变了变,她们竟然真的不怕! “抓起来!”黑衣人的头儿下巴高傲地一抬,命令其他三个上前去。 宁珂退无可退,又不会武功,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用毒的话,对方又似乎是个行家,她也一样没有胜算。 既然如此......只能智取。 “既然落到了你们手里,那我也无话可说。”她掩盖住眼底的隐晦,主动地站在远处不动了,伸出手等着黑衣人来抓。 黑衣人的头儿愣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宁珂一眼,更加不屑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宁珂是个有傲气的女子,没想到也是软骨头,白瞎了我们那么多力气。” 宁珂故作无奈地笑,“你们都下了那么厉害的迷香,我又不会武功,我知道我不是你们的对手,又何必再自找苦吃。” “哼!算你识趣!”黑衣人的头儿冷傲地哼了哼,便让人把宁珂绑了,直接带走。 宁珂一直都扮作软弱无力的样子,乖乖地跟着黑衣人们走,黑衣人们竟然不是带出寺庙去,而是带她到了大殿后面的巨大卧佛里! 那个大佛像足足有三米高,十几米长,走进去里面,就跟一个封闭的罐子似的,估计不管她怎么喊,也不会有人听见,只会连同她也一起拜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幕后之人真是高明! 要不是她故意降服,她还不知道她们的老窝就在这里。这也是她的将计就计,既然都中计了,那么倒不如借机也揪出她们的老巢和其他人来! “你就好好地在这里呆着吧!”黑衣人的头儿将宁珂随意丢进一个十分窄小的隔间里,居高临下地说道:“这也不算亏待你,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膜拜你呢!” 那笑声带着嘲讽的意味,宁珂就当做听不懂似的,弱弱地问她,“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本来是想杀了你的,但是主子说你还有点用处,暂且留着你。”黑衣人的头儿说起这个事儿就十分地不忿,“原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是个贪生怕死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宁珂抿了抿嘴,她还有用处?什么用处? 她的疑问却无人回答了,黑衣人们好像都十分瞧不起她,每人丢了个十分不屑的眼神给她就关门出去了。 隔间里一片黑暗,宁珂清亮的眸子却熠熠生辉地亮着,她勾着唇角,轻轻倒出一些粉末。 * 楚君越和静怡师太喝茶也喝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茶水换了几泡,也没见宁珂回来。 隐隐之间,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依旧沉稳冷肃,不曾表露出来。 “这个王公子......他身子不适,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静怡师太一脸担心的样子,“要不......贫尼去看看?” “唔,一起去看看。”楚君越喝完最后一口茶,猛地站了起来,正要出门,身子却忽然晃了晃。 静怡师太嘴角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表面上还是装模作样地关心道:“摄政王没事吧?” 楚君越扶着桌子,捏了捏鼻梁,“唔无妨......” “是么?”静怡师太仁慈的脸上慢慢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来,“贫尼觉得摄政王似乎需要歇息歇息了。” 楚君越已然完全站不住,只能勉强靠在桌子上缓缓回头,“你......你在茶里下毒!” 静怡师太以为楚君越真的中计了,也便不再伪装,冷笑着慢慢地走了过去,“是啊!难道摄政王不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么?当年......摄政王还记得吧?” “是火蛊!”楚君越冷眸露出怒色。 静怡师太冷笑着,从袖子里慢慢掏出一把尖锐的匕首来,抵在了楚君越的腰后,压低了声音道:“虽然宁珂给你解了,但是她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以后也不会有人给你解毒了!” 她很自信,也很笃定,楚君越喝了那么多茶,肯定是中毒了的,所以十分淡定且松懈,直到..... “是么?你以为同样的错误,本王会再犯?” 他冷笑一声,原本还瘫软无力的身形骤然如风雷电掣,瞬间回转,猛地抓住了静怡师太握着匕首的手腕,用力一折。 “咯吱!”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而渗人。 静怡师太先是一愣,随即痛得一声尖叫,“啊——手,我的手!” “告诉本王,她在哪儿?!”楚君越目光冷厉嗜血,他咬牙死死盯着静怡师太,“说!” 静怡师太的手腕完全是呈现九十度折断了,她虽然武功也高强,但是在楚君越面前却是完全不够看的,而且楚君越还用了内力,她的手不是折断疼的,而是被他的内力压制了脉门! 她脸色惨白,直飙冷汗,话都说不好了,“我......我不知道!” “不说?”楚君越冷笑,像是地狱而来的魔鬼,“那么就试试四肢被折断的感觉吧!人彘听过?试试如何?” 静怡师太大惊失色,“不!不要!我我我......” “不想死就带本王去!”楚君越脸色阴沉,蓦然一声爆喝,手里也在用力。 静怡师太眼底掠过一丝犹豫,但楚君越却一丝都不想等,又加大了力度,疼得她顿时求饶了,“好好好,我带你去,带你去!” “走!”楚君越捏住她的脉门,一把扯了出去。 踉踉跄跄的静怡师太看起来狼狈不堪,却在看不见的角度里,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容。 带你去? 呵呵,去地狱吧! 第88章 说!你把她藏哪儿了! 楚君越捏着静怡师太的脉门走了出去,他的袖子宽大,足以完全遮住他捏住静怡师太的手,因而并未有人发现异常,只当他是跟静怡师太到处参观。 静怡师太也十分配合地带着他往后山走,却不是茅厕的方向,越往后面走,草木越是茂盛葳蕤,把四面挡得严严实实。 “还没到?”楚君越似乎已经不耐烦,冷声质问。 静怡师太指了指前面,“就到了就到了!毕竟是在寺庙里,茅厕那种肮脏之地,自然不能离佛祖太近的。” “快走!”楚君越眉头一蹙,厉色喝道。 静怡师太连连点头,继续往前,在走到一株大榕树之前,她忽然慢下了脚步,另一只手在暗中打了个手势,草木丛里随即响起了轻微的沙沙声。 楚君越眸光一闪,已然察觉到不对,而那时静怡师太猛然回头,袖子一挥,黑色粉末迎面扑来。 “受死吧!”静怡师太方才的唯唯诺诺全然不在,脸色狰狞狠毒,咬牙厉喝。 楚君越眉峰凌厉一挑,却不曾放开静怡师太的手,勾唇一笑,“本王连火蛊都不怕,还怕你这区区黑寡.妇之毒?” “你!你怎么知道!”静怡师太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不可能的!你竟然没事!” 楚君越冷哼,“不过雕虫小技耳!班门弄斧罢了!” 既然是来闯龙潭虎穴的,那么他和宁珂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就来了。 宁珂早在之前就告诉他如何辨别火蛊,并且事先都服下过她新研制的解药,所以刚才他明知茶里有火蛊,也毫不顾忌地喝了下去,引得静怡师太信以为真,逼出真面目。 此外,宁珂还特意给了他趋避毒物的药包,虽然说不上百毒不侵,但不是特别奇特的毒药,都足以抵制。静怡师太挥出的黑寡.妇很寻常,自然也可以趋避。 静怡师太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咬咬牙,朝着草木丛厉喝一声,“都给我上!杀了他!” 届时,草木丛里忽然窜出一群黑衣人,齐齐挥剑攻了过来。 楚君越泰山一般巍峨冷淡,不屑地冷哼一声,便猛地将静怡师太推了上去做挡箭牌,黑衣人的剑都几乎要戳到静怡师太面前去了,当时吓得脸色大变,猛地转了个方向。 “不必管我!一定要杀了他!他绝对不能留了!”静怡师太原本慈爱醇厚的面目变得十分冷酷坚决,眉宇冷厉肃杀,低吼着命令黑衣人们继续攻杀。 黑衣人们先是有了一刻犹豫,但是一触及静怡师太那个冷厉的眼神,立刻又挥剑围攻了上来。 楚君越没有想到静怡师太区区女子也如此倔强坚韧,竟然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把他留在这里。 但他年幼时便驰骋沙场,区区几个黑衣人又怎会入得了他的眼? 不过几个招式,他一手拎着静怡师太,另一面徒手便把黑衣人打得连连败退。 静怡师太暗中没少使绊子,但却都无用,眼看着自己人都要被打得屁滚尿流,她这才开始焦急恐慌。 战神果然真的是战神! 区区几个杀手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原本她就打算先用药下毒的,没想到没有毒到他,如今更加不是对手了。 不一会儿,元宝就带着人赶到,当即就把黑衣人如数抓了起来。 楚君越嫌恶地将静怡师太也丢给了元宝,冷声道:“好生看着她,不能让她跑了!” 元宝对静怡师太也一点都不客气,一手捏在了折断的手腕之处,这才跟楚君越说话,“是,主子!” 楚君越冷眸斜睨了静怡师太一眼,语气肃杀冰冷,“说!你把她藏哪儿了!” “哈哈哈哈哈!”静怡师太惨白着脸,笑得疯狂得意,“我就不说,你又能怎么样?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杀了我的话,你可就永远找不着她了!” 元宝用力一折,浓眉一挑,怒骂,“你这该死的奸细!到底把人藏哪里了!” “呵呵呵,你尽管骂我杀了我,反正我是不会说的!”静怡师太无所谓地笑,“今日我没能杀了你们,算我栽了,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啊!”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都要把脸贴上去主动求打了。 “你这!”元宝气急,一个拳头举起来就要砸下去。 “把她押下去!好好伺候!”楚君越冷声阻止,大步原路下山,元宝不解,连忙道:“主子,你不问啦?那怎么找王妃啊!” “本王自会找到她!” 楚君越自信冷傲地丢下一句话,带着一队人就离开了,而元宝把静怡师太跟其余黑衣人绑了,先押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宁珂还被关在巨大的佛像里,在黑暗之中两眼锃亮。 她在等,等着楚君越来找她。 之前她已经放了些百叶莲的花粉出来,而楚君越那里还有千里蜂,如果她不见了,他就应该会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来找她。 只是,这个佛像那么封闭隐秘,千里蜂到底能不能找来,还真的挺难讲的。 就在她有些忐忑的时候,这个小隔间的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宁珂立刻坐直了身体,眼底露出了淡淡的喜色。 是楚君越?他找到了? “咯吱!” 隔间的铁门忽然被人打开,有人举着火把急匆匆走了进来,宁珂尚未看清是谁,胸口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你这个贱人!贱人!竟然和楚君越使计把我们大姐给抓走了!” 听着那人气急败坏的怒骂,宁珂捂着胸口,带血的嘴角勾了起来,看来楚君越已经逼得静怡师太露出了真面目,还把人给抓了! 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楚君越能够找到这里,把老巢给剿了,那就算是大功告成! “你笑什么!给我闭嘴!”还是刚才那个黑衣人的头儿,看见宁珂面带微笑的样子,顿时气得胸口起伏,一脚又踹了过来。 宁珂已经猝不及防挨了一脚,这一次自然不会傻傻地给她踹,等那脚伸过来的时候,她及时地一根毒针戳了过去。 “啊——你这贱人!”黑衣人的头儿尖声大叫,痛得跳脚。 宁珂施施然站了起来,冷冷道:“张嘴闭嘴就是贱人,我这是教你做人。” “你你你!”黑衣人的头儿看她一脸淡定的样子,更是气得不行,本来还想补一脚的,可一动,整个人就疼痛不止,又痒又麻! 她脸色大变,“你竟然下毒!” 宁珂挑眉冷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们不是很爱下毒么?试试这个毒如何。” “你这个贱人!给我解药!”黑衣人的头儿疼得脸都歪了,浑身又痒得不行,要不是碍于形象,她恨不得把衣服脱了用力挠一挠。 宁珂摊手,“我也没有解药,谁下毒会随身带解药的?” “你!”黑衣人的头儿都要被气死了,要不是有命令在先,她真的想一刀砍了宁珂。最后,她咬了咬牙,命人把宁珂抓起来带了出去,自己便随便先配了点不对症的解药吃了缓解一下。 黑衣人们看起来有些着急,不敢在这里久留,除了刚才那几位抓她的之外,佛像里的其余人也纷纷跟着一起,离开了佛像,通过密道,去了寺庙的后山。 宁珂大概也猜到这些人要离开的原因,应该就是楚君越把静怡抓了,而且又找来了,这些人群龙无首,担心被一锅端,所以决定暂时撤离。 既然想到了这一层,宁珂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至少暂时这些人不敢动她,否则静怡也别想再出来。 在这一路上,宁珂才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静怡师太本名叫锦亦,确实是负责京都毒杀行动的头儿,以静怡师太的身份蛰伏多年,不曾被人发觉,反而凭借主持师太的身份结交了不少皇亲国戚,因而也为下毒提供了更为便利的条件。 除此之外,刚才踢她的那个人名叫明珠,是二把手,也蛰伏在清隐寺多年,主要负责外出下毒暗杀。 至于清隐寺的其余尼姑,基本上都是她们的人,外表看起来就好像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之人,实则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倘若楚君越能够找到她,那就可以一锅端! 宁珂微微眯了眯眼,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用手指沾了点百叶莲的粉末擦在了路边的树叶上,一路走,一路留下印记。 也不知道翻了多少个山头,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大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在一个小茅屋里修整。 宁珂则被丢在了角落里,明珠黑着脸带了几人出去商讨要事,只留下几人看守。 夜渐渐深了,宁珂直挺挺地靠着墙壁坐着没睡,目光一直盯着窗外皎洁的夜色,出了神。 楚君越,你什么时候能来? 百叶莲的花粉已经用完了,你能找到吗?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他的名字,本来有些不安的心情,在想起他那倨傲冷酷的模样之时,妥善安稳。 他会来的,她相信! 不一会儿,明珠又回来了,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咒骂道:“贱人!要是锦亦出了事,我一定先杀了你!” “你也放心,只要我出了事,你们也别想活!”宁珂慢条斯理地笑着,她这幅淡定自如的样子,落在明珠眼里更是讽刺,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你不要嚣张!我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骂完,明珠气呼呼地又走了,在门口的地方坐下休息去了。 宁珂无声地出了一口气,慢慢地按住了手掌上被香灰烫伤的手,有种咬嗜的疼痛感,她低头看了一眼,咬住了唇。 完了。 火蛊直接从伤口感染了! 虽然她之前也吃了药,但是只是对于服用到体内的火蛊有作用,这种通过伤口进去的,却不够抵抗能力! 楚君越啊楚君越,你再不来!这火蛊之毒,就该第一阶段发作了! 第89章 幕后黑手现身 宁珂倒是想自己先用金针解毒,但黑衣人都在这里看着,她也做不了什么。 最后,还是作罢。 她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过了不一会儿就听见雷声大作,狂风呼啸,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外面的黑衣人都挤进了小屋里,人多,屋子小,便显得十分拥挤。 宁珂被挤在最里面,脸上浮上了淡淡的愁云——下大雨了!百叶莲的花粉就会被大雨洗刷干净,楚君越便无法通过千里蜂来寻她! 要怎么办?如何才能发出信号,让他得知她的位置? 她拧着眉,咬唇沉思了起来。 “嘶嘶。” 突然,靠近她的墙壁外面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宁珂眸光一凛,朝着外面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一双浓眉大眼,正亮晶晶地看着她。 淳于焰! 这是淳于焰的眼睛! 宁珂一眼就认了出来,亏得那只蛮牛长得特别,要不然她还不一定认得出来是他。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跟了过来,也许是早上在宁府她离开得匆忙,被他察觉了什么,歪打正着让他跟了过来。 她压下眼底的喜色,冷静地用眼神暗示他别轻举妄动,她现在还在角落里,一旦有什么动静,一下就被黑衣人逮住了。 淳于焰也不傻,眨了眨眼表示明白她意思了,便一动不动地躲在外面等着她下一步指令。 外面还在狂风暴雨,宁珂看着他在风雨中岿然不动的样子,心下涌起一丝感动。 说起来,淳于焰其实也算是个铮铮男儿了,虽然第一次见面他调侃了她,之后又死缠烂打阴魂不散,她对他一直都没有好脸色,这厮倒是一次也没有生气过。 就连今天她拒绝了他的提亲,一般这样身份的王子大概都会觉得脸上无光而生气,他倒是豁达大度,丝毫没有计较,反而还跟过来救她。 这一回,宁珂才真正地认真地看了淳于焰一眼,也就是这么一眼,外面的淳于焰心花怒放,乌黑大眼里露出了喜色。 宁珂有些无奈,一面暗中观察者其他人黑衣人的动静,发现大家都在修整,没人理她,她才悄悄从医疗包里拿出一包毒药来,无声无息地洒落在地上。 这是一种无色无味,有点类似于迷香的毒药,不用点燃就可以挥发,令人陷入昏迷颓靡,而丧失行动力。 这一切都在暗中操作着,无人发现有任何不对,渐渐的,黑衣人都开始犯困了,慢慢挨在一起打瞌睡了起来。 宁珂勾唇一笑,心知黑衣人们已经中毒,再等一会儿,就会全部丧失反抗能力,她要做什么都是易于反掌的事情。 而就在那时,明珠打了一会儿瞌睡,极力想睁开眼睛还是发现自己困意汹涌的时候,她已然发现了事情不对劲,猛地回过头来看住了宁珂。 “你,你下毒!”她咬牙瞪住宁珂,随即一声大喝,“大家都醒醒!这个贱人下了毒,都别睡!” 与此同时,明珠拔剑在自己指尖上划了一下,用痛意逼得自己清醒,旋即飞身而起,挥剑扑向了宁珂。 “砰!” 就在那时,宁珂身旁的木制墙壁突然被人连根拔起,轰隆一声倒塌在地,雨幕之下,有个高大魁梧的黑影如惊雷闪电冲了进来,迎面对着明珠就是一个重重的打拳。 “砰!”明珠压根没想到外面还有人,猝不及防被人猛地打了一拳,顿时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其余黑衣人突然被惊醒,纷纷想拔剑上前,然而手按在剑上,却无力拿起。 宁珂施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大雨之下,她身姿皎洁如月色从天际倾泻而来,清冷高雅,有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孤清倨傲,蔑视一切。 她勾唇冷冷一笑,素手芊芊一指,“王子,现在轮到你上场了。” “嘿嘿嘿!小意思!”淳于焰龇牙一笑,满脸都是兴奋之色,他摩拳擦掌地走了过去,两排大白牙在夜色里洁白森冷。 这是他第一次和小珂珂并肩作战啊!他家小珂珂委以重任,他自然要出色地完成才是! 哼哼!他来京都那么久就憋屈地很久没打架了,虽然这一群尼姑都是女的,但是这些人欺负他家小珂珂,他也不介意揍一揍! 瞧着他那个跳动着兴奋激越的眼神,黑衣女子们不住地往后退,但是身上软绵无力,压根动不了,唯独几个武功好一些的还能拿起剑来,誓死如归的冲上前。 淳于焰不屑地冷笑一声,拔刀,哗啦啦扯出如潋滟月色的刀光,迎身而上,他看起来虽然高大魁梧,但动作却灵敏迅速,仿佛草原上的雄鹰俯冲腾挪,将猎物通通玩.弄在鼓掌之中。 不过几个瞬间,黑衣女子纷纷惨叫着落地,再无还手之力。 明珠一看形势不对,咬牙,转身就往跑。 “嘿,欺负我家小珂珂还想跑,没那么容易!”淳于焰爽朗地大笑了一声,紧追了出去。 这时,除了一地被打伤的黑衣女子,就只剩下宁珂一人留在了木屋里,她清点了一下黑衣人的人数,忽然发现人数不对,少了一个。 她心里涌起一股不良的预感,脸色沉了下来,快步往淳于焰那个方向跑去,大喊,“回来!别追......” “呵呵!太迟了!” 身后,响起一声沙哑粗糙的笑声,宁珂身子一僵,想要跑开,脖子上却已经架上了一柄细长的软剑,冰冷彻骨。 原来是调虎离山!中计了! “你才是真正的头儿吧?”既然都被抓了,宁珂也懒得挣扎,反正她打不过,倒不如问个清楚。 那人有些愕然,随即低低一笑,嗓音十分难听,“你可真聪明,竟然猜到了。不过,你知道太多了,这是个很危险的事儿。” 宁珂听这人的声音感觉有点半男半女,最后还是断定这人是女子,不过是想假装男子罢了。 又或者,这人是她认识的,只是不想被她发觉,故意用这样的声音迷惑她。 “我知道的只怕不足十分之一吧?比如,你是谁,你们真正的幕后黑手又是谁,再比如,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现在还一无所知。” “你不必知道。”那人冷笑,“我本来想留着你的,可是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太聪明,不能留了。” 说着,那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杀意,持剑就要杀了宁珂。 “我有你们要的东西!” 宁珂忽然大喝了一声,那人动作一顿,眸子眯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们不是想利用我的医术和毒术么?”宁珂飞快地道:“我是柳雪琼的女儿,我有她留给我的东西!” 她其实也就是猜测,刚才明珠说她还有利用价值才不杀她,她想了许久才想到自己的价值也许就是医术这个方面了,红缨阁素来以下毒杀人,那么,她们想利用她的无非就是毒术! 但是她也没有底,不过是见机行事罢了。 没想到,还真的被她说中了。 那人眯着眼睛看了她许久,才慢慢地挪开了剑,“把凌云志交出来!” 凌云志? 宁珂皱了皱眉,这是一本医书还是什么?怎么听起来有点奇怪? 这个人要这本书做什么?难道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吗? 倘若这本书是柳雪琼的,那么她怎么没有见过?是宁魏拿了,还是她自己没注意呢? “怎么?你没有?”那人见她迟疑了,不悦地哼了一声,作势又要杀她。 “我有!但是没在身上!”宁珂及时出声阻止了她,“那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我不可能会随身带着的,我把它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了!” 那人死死地盯着她,咬牙,“在哪里!”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谁知道你会不会过河拆桥!”宁珂冷冷地道:“你想要的话,就跟我一起去!而且拿到之后,必须放了我,否则,你就算杀了我,也别想得到它!” “你!”那人怒色一闪,恶狠狠地盯着了她良久,她毫不畏惧地迎上那人的目光,倨傲冷酷,那人咬咬牙,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我就算拿不到那本书,也一样杀了你!” “我不会拿我的命开玩笑!”宁珂认真地道。 那人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押着宁珂离开,而临走前,那人还特意留下了解药给黑衣人们。 宁珂表现得很配合,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跟着那人抄小路下了山,之后又有人扮作奔丧的拉着棺材来接应那人。 一路上掩人耳目回到了距离京都城门外几里之外的地方,宁珂忽然停了下来,淡淡地道:“到了。” “到了?在这荒山野岭的?”那人有几分怀疑。 宁珂指了指前面那棵大树,“就在那棵大树下的石头底下,我埋在地下了。” “你也过去!”那人警惕心很强,生怕她使诈,将她一块拎了过去,并且让宁珂亲自挖。 雨早已经停了,泥土被雨水浸泡过,用树枝很快就可以把泥土挖开,宁珂跪在肮脏的泥土里刨了一阵子,却什么都没有,那人便有些不耐烦了。 “到底在哪里!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找到了找到了!”宁珂忽然大叫了一声,作势从泥土里扒拉了什么出来,那人目露惊喜,探头看了过去。 正在那时,宁珂猛地回头,沾满泥巴的手一挥,银针如雨般飞了出去。 “你敢骗我!”那人刷地一下退开,用剑叮叮地挡开了毒针,面露怒色,挥剑又要扑过来。 大树之上忽然落下一人,将宁珂卷入怀里...... 第90章 小珂儿,你又咬我了 宁珂落入那熟悉的怀抱里,神经瞬间松了下来。 幸好幸好。 他来了!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你!”那人看见楚君越,眸光一沉,动作也停了下来,恶狠狠地瞪住了宁珂,“你竟然真的骗我!是我低估了你!” 楚君越面带杀机,冷声,“若不是如此,你又如何肯露面?藏了那么多年,也该让本王见见你的真面目了!” 话音未落,他将宁珂放在大树后,自己孤身掠了出去。 夜色幽冥昏暗,他绽开的衣袍在风中猎猎,剑光如惊虹横掠,直挑那人的面门。 那人却似是很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真面目,一手捂着面巾急急后退,楚君越紧追而上,屈掌逼出摄人的内力,震得周边飞沙走石,狂风怒起。 在飞沙里,那人脸上面巾出现了丝丝裂痕,马上便要露出真颜,她情急之下,抬手掷出一把暗器。 楚君越宽袖抬起,正要挥开,这时才猛然发现,那暗器并不是对着他,而是针对不会武功的宁珂! “小珂儿,让开!”他大吼,飞身掠去。 宁珂原本打算给自己先解毒,冷不丁听见有人喊自己,刚一抬头,视线里就有无数暗器朝着自己飞来。 躲闪已经来不及! 她瞪大着眼睛,眼睁睁看着暗器逼近了脸庞,三公分......两公分......一公分! 马上就要刺破肌肤! “叮!叮!叮!” 就在那时,一柄华剑横在眼前,清脆地响了几声,及时挡住了那暗器的袭击。 “小珂儿,你可有受伤?”楚君越目光急切,收剑,大手抱住了宁珂,上下查看。 宁珂摇头,“我没事。”说着,余光里便看见那人又射出无数暗器,她一惊,推开了楚君越,自己挡在了面前,“暗器!让开!” “嗤!” 一枚月牙图案的飞镖入肉三分,不见血,却立刻黑了一片。 宁珂只觉得浑身剧痛被麻痹,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两眼发黑就往后倒了下去。 “小珂儿!”楚君越回过神来,一把抱住了她倒下的身体,幽深的眸子里露出了迫切焦急之色,“小珂儿你怎么那么傻!” 以他的武功,他又不是躲不开,她怎么傻到拿自己当靶子! 即便他躲不开,他也宁愿自己受伤,而不是靠她以身试险。 宁珂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完全失去了意识,脸色发黑,嘴唇紫黑,一看便是中了剧毒。 楚君越抱着她,想都没想便放弃了亲自追杀那人,只是吩咐下属前去穷追。眼下,他当务之急便是要把他的小珂儿带回京都城内找胡老头医治! 没多久,淳于焰也抓了一串黑衣人赶上了,他一看宁珂昏迷在楚君越怀抱里,顿时就怒了。 “你这个弱鸡!刚才我家小珂珂还好好的,怎么到了你手里就这样了!”他怒骂着,飞身过来就想从楚君越怀里抢走宁珂。 楚君越一掌劈过去,神色森冷恐怖,冷眼睨着他,“她中毒了!不想害死她就别再横冲直撞!” “本王没有,刚才还是本王救了小珂珂!但是跟着你,她却受伤了!”淳于焰不服气,又愤怒,又着急,眼睛一直落在宁珂越来越黑的脸色上,心急如焚,“小珂珂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保护她的!” 楚君越冷声道:“她是为了救本王而受伤!” “你!”淳于焰要气死了,他的小珂珂竟然是为了救那个弱鸡受伤的,凭什么! “这里你善后!本王去找医圣!”楚君越没再理他,一刀砍断了马车上的辕木,纵身跃上马背,疾驰远去。 淳于焰捏着拳头,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为了顾全大局,咬咬牙,还是留了下来。 他跟自己说,他是为了救小珂珂,才不是被那个弱鸡驱使的! * 原本几刻钟的路程,楚君越硬生生压缩成两刻钟的时间便赶回了宝林斋,那时还是深夜,宝林斋早已打样了,大门紧闭。 他等不及敲门,直接翻墙而入,直接将胡老头从床上揪了起来。 “刺......”还有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没有喊出来,胡老头睁着模糊的小眼睛一看满脸焦急的楚君越,愣了一下,“摄政王这是......” “小珂儿中毒了!你快救她!”楚君越二话不说把人家胡老头揪到宁珂床前,情急地命令道:“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她!” 胡老头揉了揉眼睛,让自己醒了醒神,乍一看见宁珂那死气沉沉的黑脸,顿时心惊,“这是赤灵蛇毒!幸好你用内力压制了,否则必死无疑!” 他也不敢耽误,矮小的身段灵活快速,在房间里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手里便多了一堆的医用道具和药材。 然而,就在胡老头要给宁珂处理的伤口解毒的时候,看见伤口的位置,顿时就住了手。 “这个......要不摄政王你来?”他回头,试探地看着楚君越。 宁珂的伤口在左边胸口上,那个位置有点......不太适合男人处理,虽然他是宁珂的师傅,毕竟男女有别,吃醋大王又在这里,他还是不要亲自动手了。 楚君越扫了一眼,当即把柳叶刀拿了过来,冷声斥道:“你退后,远一点!本王知道怎么处理!” 他虽然不是大夫,但是之前常年征战在外,简单的医术还是懂的。 小心翼翼地剪开她被毒血浸湿的衣襟,露出一抹雪白晶莹的肌肤来,伤口往下,乃是女子最为美妙的幽深起伏,映衬着那深红发黑的伤口,便显得有几分摇曳邪魅的美。 只是,现在他眼底完全没有了歪心思,只想着快点帮她处理好伤口,早日解毒! 他心急,动作却不乱,快速而精准,没几下就把皮肉里的暗器取出,处理好伤口,再用胡老头调制好的药材敷在伤口处,整一个过程都流畅精确,毫无过错。 胡老头站得远远的,看着那堂堂七尺男儿,那百姓眼中的威武战神,今日却为了心爱女子,不惜屈尊在那肮脏的毒血与泥水里忙碌,他眯了眯小眼睛,脸上掠过一丝欣喜。 过了一会儿,楚君越已经把伤口重新处理好了,他回头问胡老头,“还有解药呢?” “已经熬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摄政王了。”胡老头很识趣地没有在房间里逗留,到了这个时候,宁珂只要服下解药,那就可以安全无虞了。 楚君越亲自端了浓浓的汤药过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战神以往只拿刀剑,如今坐在床边为心爱女子操持汤药,铁血里,多了几分绕指柔。 他轻轻舀了一勺放在宁珂嘴边,她却痛苦地拧着眉头不肯吞咽。 想起了当初在鬼谷身患疟疾之时,她也是用嘴给他喂的药,如今却换成了他。 黑色汤药苦涩,他含了一口,轻轻贴近她的唇瓣,再用舌尖一点点撬开她牙关,一点点将汤药送进去。 “唔唔......”她不肯吞,他就死死压住她的唇不给她喘气,她没办法,只好乖乖吞了。 “小珂儿真乖,就这样,多喝点,喝了就好了。” 堂堂冷血战神,此刻温柔得不像话,低声哄着她吃药。而素来冷清寡淡的宁珂在中毒后便调皮地不像话,一点都不配合,到了嘴里又会吐出去,要么直接咬着他的唇瓣不肯放了。 “小珂儿,你又咬我了。”他摸了摸自己被咬破了嘴唇,嘴角掠过一丝满足而无奈的笑,不知道她醒来之后看见这个伤口会是什么反应呢? 一碗汤药,因为宁珂的不配合,喂得何其艰难。 但他很有耐心,细致地一口口喂她喝下,一碗汤药下来,她喝了一半,他也差不多喝了一半。 明明是那样简单的事情,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但好歹,宁珂脸上的黑气慢慢褪去,恢复了红润,气息也平稳了,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发现宁珂的衣服还是湿哒哒,而且沾满了泥水,楚君越想都没有想,便让人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并打了热水过来。 动作轻柔地褪去她身上肮脏潮湿的全部衣服,呈现出女子晶莹如玉的肌骨,优美的曲线玲珑,喷薄处肆意圆满,收束之处纤细得不堪承受如斯目光,每一寸每一处都好像天人描绘而成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完美得刚刚好。 楚君越眸色幽深了几分,喉间有些干涩,但是他也知道此刻不合时宜,不该有那样的绮思,于是咬着腮帮,极力控制着自己崩腾的血液,加快了动作,给她换上了干爽舒适的衣裳。 这一切,宁珂都毫无察觉,睡得安稳宁静,只是偶尔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 楚君越生怕她有不舒服,不敢离开,脱了外衣便睡在了她身边,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 到了快要凌晨的时候,宁珂忽然高热不退,烫的更一块烧红的铁似的。 楚君越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子,心疼不已,又匆匆去找了胡老头过来,胡老头看了一眼,便说,“她中了火蛊,现在开始发作了。” 正常的火蛊都不会发作,但是宁珂体质太差,又在雨水里浸泡了那么久,还中了毒,忽然爆发了,也不足为奇。 “那该如何?”楚君越不会不知道火蛊的危害,脸色更加凝重了起来。 胡老头却是不着急的样子,捋着胡子笑得意味深长,“她既然发热,那就要降温嘛!至于解毒,等她醒来了,她自己解毒就好了,老夫可不会。” 说完,胡老头就没影了。 楚君越眸光深深地看了看宁珂难受低.吟的样子,命人扛了一大桶冰冷的井水进来,自己脱了衣服落入水里,等体温降下来了,再回去床上,将宁珂衣服褪去,两人赤果果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第91章 其实,那一晚...... 他浑身冰冷,她高热不退,好像天火撞上了千年玄冰,一碰在一起便起了淡淡的烟气。 大概也是因为舒服,宁珂死死地抱着他不肯放,不住地往怀里钻。 “别......别动,舒服......”她舒服地呼出一口长气,十分满足。 浓浓的鼻音带着几分娇俏,楚君越低头看她,她那样清晰地在他的怀里,身体的每一寸起伏曲线都那样清晰描绘,他想离她远一些,她却又会很快贴过来。 “小珂儿,你知道......这样我很容易会忍不住......”他轻轻捧着她的脸,痛并快乐着的表情。 倘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痛苦的,那应该就是他这样看得找摸得着,却偏偏不能吃。 宁珂却不管,十分舒服地躺在他胸口上,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他低下头,认真地听着她梦呓。听了许久,他才隐隐约约地发现她是在念他的名字。 “楚君越......走......毒,有毒......” 楚君越手臂微微一僵,看着她的目光越发幽深复杂,她......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她害怕他中毒,所以还惦记着? 他的心猛地跳了跳,心生欢喜。 她心里是有他的! 只是她性子冷冰冰的,不善于表达,或者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这个心思,但在危难之前,她的行为却比心情更早反应了过来! 楚君越抱着她,心情澎湃,他压抑着内心欢喜,低声道:“小珂儿,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心思。等你醒来,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一夜灵堂之事,他一早便想告诉她,却害怕她心里没有他,说出来会让她避而远之。 如今,他已然知晓她的心事,那么便不必再隐瞒! 他要她知道,要她亲自承认,与他一起! 宁珂完全不知道他此刻起伏的心情,梦呓不断,楚君越也只能忍住心底的心猿意马,等到自己身体回暖了,又会跳入木桶里让自己冷下来,再回去抱着她。 一来二往,他不断地在木桶和床上来回切换,井水不知道换了多少桶,他也不知道自己下去多少次,到了凌晨的时候,宁珂才降了温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楚君越也是疲惫不堪,看着她终于退烧,心头大石落下,抱紧她,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 淳于焰和元宝终于从城外回来了,那个头儿跑得飞快,他们也没能追上,但剩下的大部分黑衣人都被抓了起来。 此外,清隐寺的香炉里搜出了大量的火蛊,找出了清隐寺大部分尼姑乃是红缨阁杀手的证据,以及其他毒杀行动的相关线索。 此行虽有遗憾,但也算是满载而归,把清隐寺给一锅端了。 淳于焰心急如焚,匆匆把杀手都丢给了元宝,自个儿直冲宝林斋,直接找宁珂去了。 “哎这不是北越王子嘛!怎么那么早就来看诊,我们宝林斋还没有开门呢!”胡老头一出门就瞧见淳于焰火急火燎地来了,本着拥护徒儿终生幸福的原则,他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拦下了横冲直撞的淳于焰。 淳于焰一看是他,目露欣喜,连忙道:“你在这里就好了!小珂珂呢?她怎么样?解毒没有?” “解啦!”胡老头笑眯眯地道:“有老夫在,自然不会有事的。” 淳于焰松了一口气,笑出一口大白牙,“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本王了!”说着,他大步又往宁珂的房间走,“小珂珂是在房间吧?本王去看看她!” “诶诶王子请留步!”胡老头连忙伸手拦住,笑嘻嘻地道:“王子还是晚点再来吧!珂儿在休息,王子去了也见不着。” 淳于焰皱着眉,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休息就休息,本王去看看怎么了?昨晚她中毒了,本王不看看就放心不下。” “哎哎王子啊......” 胡老头还想拦,但那小身板哪里拦得住身材高大的淳于焰,一下就被甩开了去。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胡老头急得在原地跺脚,一想到等会淳于焰也许会看见楚君越和小珂儿那啥啥,他就忍不住打了个颤。 哎不行不行,还是要跟去看看才好!免得这个草原王子受了刺激要打架! 打伤了人不要紧,最怕破坏了他的宝林斋啊! 胡老头拎着袍子,迈着小短腿追了上去,“王子,王子等等老夫,老夫和你一起去看看小珂儿啊!” 他故意一路上大声地说话,尤其是到了宁珂房间门口的时候,那大嗓门和淳于焰有得一比,“哎呀王子啊!你这么关心小珂儿,小珂儿肯定会很感动啊!就是不知道她现在醒来了没有啊!” 淳于焰很爱听这话,挑挑眉,爽朗一笑,“那是!本王待小珂珂可是真心的,日后她自会明白!” “是是是!”胡老头十分地配合,笑得格外大声,他觉得这样子应该会吵醒里面的两位了吧?应该也有时间把衣服穿一穿了吧? 淳于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异族华袍,大手将头发往后一抹,自我感觉良好了,才推门而入。 “小珂......”他友好地笑着,本想给宁珂留个好印象,然而当他目光落在床上之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的小珂珂会在那个楚狐狸怀里!为什么衣服都在地上! 昨夜楚狐狸将他留在外面善后,难道楚狐狸趁机对小珂珂做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淳于焰就怒了,他瞪着大眼,气势汹汹地奔了过去,怒喝,“楚君越!你给本王滚下来!” 床上窝在蚕丝被上的两人毫无动静,楚君越怀里窝着个小小身影,看不见身子,只能看见动作亲昵,紧密依偎。 淳于焰眼底都要冒火了,他扯着嗓子站在床前,狮子一般怒吼,“楚君越!你这个老狐狸!伪君子!趁机沾小珂珂的便宜!你不要脸!” “唔......” 那时,楚君越仿佛才被吵醒了似的,慢悠悠地睁开了迷离双眼,看见淳于焰气呼呼地站在床前,他也不过是笑着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王子啊!你来的可真早!” 那声线慵懒沙哑,慢条斯理,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高贵,完全不当一回事似的。 淳于焰严重感觉男人尊严受到了伤害,气得头冒青烟,一把就要把楚君越拉下来,“你给本王滚下来,不许碰小珂儿!” 楚君越把宁珂抱得更紧,笑得那叫一个得意,“碰都碰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你!你你你!”淳于焰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会儿看看楚君越,一会儿再看看藏在被子底下的宁珂,越发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 胡老头站在门外没有进来,将刚才那一幕都看在了眼里,笑得差点岔了气。 这个摄政王尽是欺负老实人啊!这样打击人,也是够毒的! 淳于焰胸口起伏了好一会儿,怒火烧得旺盛,他却不知道如何发.泄了,奈何楚君越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脸挑衅。 他握了拳头又松开,松开了再握紧,反复几次,最终要是咬咬牙,跺跺脚,转身往门口走。 “等小珂珂醒了,本王再来!” 丢下一句话,淳于焰就没影了,胡老头站在门外笑得乱颤,远远对着楚君越竖起了拇指,随即识趣地把门带上了。 楚君越勾起唇角,笑得幽深莫测,其实他早就知道淳于焰要来了,只是他就是故意不起来,非要那厮看到这一幕不可,免得老是来缠着小珂儿。 宁珂被他点了睡穴,现在还睡得深沉,退烧后,她看起来好了许多,但是楚君越感觉她太虚弱,便让她多睡一会儿,恢复一下体力。 楚君越本该去处理奸细的事情了,但是他不放心宁珂,便一直在旁陪着。 大概睡到了中午的时候,宁珂才幽幽转醒。 她睁开眼,先是有些迷茫地望了一会儿蚊帐顶部,随即才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侧首,朝着楚君越看了过来。 “小珂儿你醒了!”楚君越温柔地笑着,素来冷硬肃杀的眉眼在这一刻是温软的。 宁珂还有点虚弱,浑身无力,她挣扎了一下想从床上起来,无意中低头看了一眼,猛地定住了! 她竟然没有穿衣服! 一件都没有!!! “你干的?”宁珂冷着脸,瞪住了楚君越,看那样子好像要吃人似的。 楚君越还是笑,“是,昨夜你中了剧毒,还有火蛊发作,你高烧不退,我没有办法,只能......” “行了!你不必再说了!” 宁珂没听他说完就已经冷冷打断了他,不必多言,她都知道他是用物理降温的方式! 难怪她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他亲吻她,脱了她衣服,然后紧紧抱着她...... 一想到那些画面,宁珂耳后不自觉地红了,她猛地摇摇头,试图将那些画面甩出去。 “小珂儿。”楚君越不顾她甩脸色,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宁珂冷声道:“但是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昨夜为你挡暗器也是不想你受伤,毕竟我不是那人的对手,你也不必想太多。”她下巴对着门外一点,“我也不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先出去!” 她现在还光着,这么孤男寡女的聊天,真的不对味好吧! “小珂儿......”见她极力撇清,鸭子嘴硬,楚君越唇角笑意更深了,他将她的脸转过来,深深地看进了她的眸底,“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了,我明白你的心思。而我也和你一样。” 宁珂浑身僵了一下,怔住——他在说什么?表白? “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我感受到了。”楚君越将她的手心放在自己胸口,一字一句地道:“有件事,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但是怕你接受不了便一直没提,今天我决定跟你说清楚。” 宁珂眉头皱得更深,“你到底要说什么?” “其实,那一晚......” 第92章 你和你娘一样 就在楚君越要把灵堂之事说出来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主子!大事不好了!昨晚的奸细出事了!” 楚君越一顿,本想不理会,要把没说完的话说完,宁珂却先开了口,“有什么话等这件事处理了再说!现在奸细的案子要紧。” “小珂儿......”楚君越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觉得现在时机不对,只能改天选个花前月下再说了。 “那我先去看看,你好好休息。”他惋惜地叹了一声,站了起来,转身便要往外走。 宁珂却在身后叫住他,“你先到门口等我,我和你一块儿去。” “可是你的身体......”楚君越回头,有点担心。 宁珂抱着被子捂住自己,坚定地道:“只是火蛊而已,不碍事,等会回来再解毒也无妨。” 楚君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是点了头,先出门去了。 他一走,宁珂立刻掀开了被子,低头检查自己的身子,想确认昨夜到底做了什么没有。 但是她仔仔细细都看了好几遍,除了一些擦伤淤青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了。而那个地方,也清清爽爽,并未有欢.爱过的痕迹。 她稍微放下心来,一来是庆幸他不是那种人,二来是不希望发生这种乱.性的事情。 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为了活命和灵堂里的那个男人睡了,之后喝醉酒貌似又沾了楚君越便宜,虽然她对贞操什么的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是见人就睡的作风,她还真的接受不了。 或者说,她也觉得楚君越一个来自古代的保守男人,如果知道她第一次给了别的男人,只怕也接受不了吧! 刚才他还说喜欢她,但是如果他知道她在灵堂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呢?他会怎么想? 心情烦乱了起来,宁珂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多想,起床更衣洗漱,随即出门。 昨夜抓来的奸细都关押在了楚君越的王府地牢,楚君越和宁珂走进去的时候,地牢里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几十具尸体,看人数,已经几乎都死绝了! 除了锦亦和明珠,以及另外关押的孕妇之外,昨夜抓来的黑衣人一个都没有存活! “怎么回事?!”楚君越五官冷凝沉肃,冷声问道。 元宝上前来,苦着脸回禀,“主子,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昨晚把人抓回来,我等也仔细检查过,不会有毒药在身上了,可是今早,却死了那么多人!” 宁珂蹲下去,冷冷扫了一眼,却仅仅是那一眼,便让她变了脸色。 “槽糕!有尸毒!” 她猛地站了起来,快速退后,一面冷声喝道:“其余人都出去!这里不能久留!” “小珂儿,怎么回事?”楚君越握着她的手腕,凝眉问。 宁珂一脸急色,“我来不及和你解释,先让大家出去!等会再说!” “好!” 楚君越完全没有犹豫,当机立断,命令全部侍卫撤退出去,在门外待命。 众人都一脸不解,站在地牢外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迷茫。 “大家先听我说。”宁珂迎着众人迷惑的目光,解释道:“尸毒是一种奇毒,一般都是先把尸毒种入人体,平时可用解药维持生命,断了药才会死。而尸毒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此,中毒者的尸体也会成为毒药!稍不留意就会传染给活人!”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寄生虫,先在人体里寄生,但是等到人体死亡,体内的寄生虫就会重新寻找宿主! 下这个毒的人也是够狠!直接拿人做毒药,一旦这些奸细被抓,无法按时服下毒药就会死,之后便会把尸毒再传染给其他人,以此同归于尽! 众人大慌,然而纪律在此,只是露出惊慌之色,并未自乱阵脚。 楚君越皱眉,“你有解决的办法对么?” “解药不难,我可以调配出来,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别让来过这里的人出去!避免传染!”宁珂严肃道。 这个下毒的人也真的是机关算尽! 把周围的人传染也就罢了,要是被传染的人不知情又跑出去了,到时再传染给了其他人,那才叫恐怖! 京都人口密集,一旦传染,扩散出去,事态就严重了!到时楚君越也撇不清关系了! 楚君越自是想得明白其间利弊,转头,将元宝叫了过去,吩咐,“这事交给你,千万不能让人走出去,以免把尸毒传出去!” “是!”元宝肃声应了,便去清点人数。 过了没一会儿,元宝又一脸愁云地赶了过来,“主子,还差一个李三,早上他说家里老母亲生病便让人换班了!他现在应该是回家去了!” “立刻将他抓回来隔离!还有他接触过哪些人,一并隔离!”楚君越立刻下令,手段雷厉迅速。 饶是如此,宁珂内心始终不安,总觉得这一切好像都脱离了控制,每次都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每次都有漏洞,这一次,还有什么是她没有想到的?遗漏了的? 但是现在时间紧急,也没有时间让她细想了,为了避免尸毒蔓延,她立刻调制好了解药,分给在场的众人服下,随即才让人去把奸细的尸体火化了。 暂时算是把眼下的燃眉之急处理好了,但是宁珂还是不放心,生怕换班的李三出岔子,她还是让楚君越派人去宝林斋的每一个医疗点免费发放解药,提早预防中毒。 等到一切安排好,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宁珂身子有些虚,开始脚步虚浮,头冒冷汗。 “小珂儿,要不你先歇着,这里有我。”楚君越担心她,不让她再去地牢。 宁珂却不肯,扶着画廊摇头,“不,你不会毒,要是再有点闪失,我们都担不起。” “没有我担不起的!”楚君越语气霸道倨傲地道:“你且放心,天塌了都有我顶着!” 宁珂看着他有几分出神,难得见他如此认真霸道,她心底竟然还有几分欣赏,只是时机不对。 “我真的没事,让人给我送参汤来提提神,等处理完了这件事,我再回去。” 她如此坚持执拗,楚君越也拗不过她,只好依了她的意思,叫人送上顶级的参汤给她喝了,休息好了才带她去地牢。 地牢此时已经按照她的意思消毒过了,干净整洁,散发着淡淡药香。 只是昨夜还塞得满满当当的地牢现在变得凄清无比,只剩下三人了。 锦亦看见她进来,笑得十分得意和挑衅,“你以为你赢了,可最后还是不劳而获,你就死心吧!” “是么?”宁珂回以冷笑,“对于我来说,我只要抓住给太子下毒的你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锦亦一愣,瞪大了眼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宁珂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子上的褶皱,笑得无所谓,“抱歉,我不想。” 她不是不想,是打心里知道这些女人都信不过,她们的话都是谎言,都是圈套。 “呵呵!”锦亦深深看了她一眼,冷笑了出来,“看来你真的很聪明,不再是那个蠢笨丑女了。可惜了,当年就不该留着你。” 宁珂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难道锦亦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是她不全是被宁夫人弄成那个样子的?难道是别有隐情? 宁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继续追问,“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和你娘一样,最喜欢多管闲事。”锦亦笑得越发意味深长,“但是这样的人都活不长。” 宁珂眸光一震,疾步走上前去,差点就要挨着铁栏,又被楚君越拉了回去,“小珂儿,危险,别走过去!” “锦亦,你到底什么意思!”宁珂两眼盯着锦亦,逼问,“我娘的死和你们有关?是不是?” 她一直不知道柳雪琼是怎么死的,就连王嬷嬷也不知道,只说忽然消失了。 如今看来,柳雪琼的死可能和红缨阁有关!也许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真相才被人灭了口! 可是,接下来不管她怎么问,锦亦都不肯再回答她,只是对着她笑,满带嘲讽和不屑。 “你不会知道了,这辈子......你都别想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 锦亦像是疯了似的,越想越疯狂,越发张扬放肆。 “哈哈哈哈哈!宁珂,你不好受吧?你坏了我们的好事,也休想好过!总有一天,你也会像你母亲一样,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楚君越将宁珂护在怀里,怒喝,“来人!” 然而,侍卫还没来得及开门进去,锦亦笑着笑着,便喷出一口乌黑的血来,慢慢倒在了地上。 “锦亦!你不许死!” 宁珂奔了过去,自己抢了钥匙开了门,想把锦亦抢救回来,但依旧回天乏术,锦亦和其他人一样都有尸毒,毒发身亡了! 她肩膀微微一震,慢慢捏紧了拳头。 锦亦死了!她还没有找到真相,竟然就死了! “小珂儿。”楚君越揽着她的肩膀,关切道:“我们先出去,此事以后再说。” 宁珂目光一凛,忽然推开了他,奔了出去。 “小珂儿,你去哪里!” “我回宁府,你别跟来!”宁珂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她必须要找宁魏问清楚当年的事情!否则她不会善罢甘休! 第93章 娘亲到底怎么死的? 宁珂气势汹汹地回到宁府,直奔书房找宁魏质问,小厮们一路拦她,却怎么都拦不住。 “小姐,小姐留步!老爷在书房处理公务呢!小姐你不能进去......” “滚开!”宁珂冷着脸,目光冰冷地瞪了小厮们一眼,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宁魏那时刚好在看什么,猛地被人踹开了门,吓了一跳,“是何人......”一看竟然是宁珂,他脸色一沉,悄无声息地将手里的书信塞回了抽屉里,随即怒喝,“你还有没有规矩!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你要是真的是我父亲,那么今天你就给我一个明白!”宁珂抬头挺胸地站在他书桌前,目光坚定。 宁魏见此情况,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低头退下,把门带上了。 “你又发什么疯?”见没人了,宁魏才负手走出来,冷声道:“你不是查案去了?怎么跑到我这里来撒野!” 宁珂冷冷地盯着他,“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娘怎么死的!” 她不是没有疑问,之前只是觉得她不过是穿越异世的一缕幽魂,柳雪琼于她而言并没有大多关系。 但是时间长了,她自己也多少有点感情,并且柳雪琼留下的东西,让她受益匪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有权知道! 宁魏浑身一震,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你又在哪里听见了风言风语!” “你只要回答我,她到底怎么死的!”宁珂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宁魏冷着脸,目光复杂地看了她许久,随即转开了脸,“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多说无益!你也不必多问,对你没有好处!” “你是不敢说?还是与你有关?”宁珂死死盯着他,“我不像你,我可不怕死!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查个清楚!” 宁魏猛地回头,“你!你放肆!” “南海的奸细已经落网了!她们一直想从我手里拿到娘亲的《凌云志》!”宁珂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错过任何一丝的表情,“我敢肯定娘亲就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才会被人灭口的!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 宁魏陷入了沉默,脸色阴郁,没有回答。 “这件事肯定不简单,既然她们都找到了我,你以为你还能置身事外吗?”宁珂冷冷道:“倘若你还是个男人,还有几分骨气,你就别再畏畏缩缩!” “你懂什么!”宁魏忽然暴怒,盯着她,“你什么都不懂,却在这里满嘴仁义道德,如果你懂得,你就不会如此!” “你什么都不说,我如何能懂?”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安分守己就已经足够!” 宁珂冷笑出声,“就像之前那样?软弱无能地窝在那个破小院里,等死?”眼看着宁魏又要生气,她补充道:“抱歉,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我这一生就是要耀眼张扬的,死也不能窝囊!” 宁魏气得吹胡子瞪眼,胸口起伏着,可是宁珂还是那样倔强地盯着他,一点放弃的意思也没有。 看着她,他的眼前就止不住会掠过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的音容,如此相似,就连那倔强硬气的性格,都如出一格。 心中的火气,在想起那名令他神魂颠倒的女子之时,也慢慢淡了下去。 宁魏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才认真地看住了她。 “好,我告诉你。” * 半个时辰后。 宁珂从书房出来,眉心紧锁,脸色愈发沉重。 有些事情,远远比她想象地还要复杂!宁魏不想让她多管闲事,也许出发点是对的。 心不在焉地沿着湖边走回偏院,王嬷嬷和青蔷正在门口绣着她要求的内.衣,看见她心情沉重地回来,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来。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王嬷嬷一脸担心,还以为她受伤了,四下检查了一遍。 宁珂摇摇头,“我没事,我有点累,先回房歇息。” “小姐......”青蔷眼巴巴地看着,担心不已,王嬷嬷拉着她没让跟着去,压低声音道:“小姐也许有心事,让她静一静吧!” 青蔷似懂非懂地点头,“好吧!希望没事才好!” “当然会没事,咱们机灵点,在门口等着,小姐有事叫咱们,咱们才能快点去伺候。” “是,嬷嬷。” ...... 宁珂回到房里,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宁魏的那番话。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火蛊的原因,她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还是年幼的模样,依旧在这个偏院里,有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在逆光里笑得温柔,一句一句地叫着她的名字。 “珂儿今天真棒,又认识了一种药材呢!” 她仰着头,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女子的脸,却怎么都看不见,她只知道这人的笑容一定很温柔很温暖。 “娘亲?你是娘亲吗?”她执拗地问。 女子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是啊!珂儿又忘事了,珂儿别怕,都过去了,娘亲和爹爹会保护你的,你别害怕,会慢慢记起来的。” 她不懂,又问,“发生了什么?我又忘记了什么?” “你还小......过去便过去了,不记得也罢!”女子哀愁地叹了一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娘亲只要珂儿健康长大,一生喜乐就足矣。” 梦境里,又掠过一幕幕年幼时与白衣女子生活的画面,女子教她读书写字,辨别草药,讲授医理......每一个画面都那样真实,但又那么地模糊久远。 每次她想看清女子的模样,女子便会如风散去,她怎么追都追不上,怎么喊都听不见。 她站在黑暗中,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彷徨,哭泣,呐喊。 “娘亲!娘亲你别走!别抛下珂儿一个人!” “娘亲,珂儿害怕,珂儿没人疼没人爱,珂儿好怕怕!” “珂儿想娘亲了,娘亲你回来......回来啊!” ...... 好像陷入了魔咒,她明知这是梦,拼命地想要醒来,却怎么都睁不开眼,只能胡乱地挥舞着小手,胡乱抓挠寻找救命的稻草。 “小珂儿,小珂儿我在,我在!” 她的手被人暖暖地握住,耳边传来温柔宠溺的嗓音,一次又一次呼唤她的名字。 仿佛从黑暗中被人拉了回来,宁珂猛地惊醒,呼吸急促地睁开了眼睛。 “小珂儿,你做梦了?”一双大手及时地落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那是一个安抚的姿态。 宁珂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平复了呼吸,才转过头来看着床前的人。 “楚君越。” 她叫了一声,好像只是为了确认这不是梦。 “嗯,我在。”楚君越眉目似水,深深地看着她纤弱的容颜,“不过是噩梦罢了,没事了。” “嗯,我没事。”宁珂心智并非一般人,一旦醒来,便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她推开他的手,径自下床,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茶水青涩,入喉,更易于让人清醒。 宁珂一口喝了好几杯,思绪更加清晰,如果她没有猜错,梦里的女子肯定就是柳雪琼了,她小的时候就是跟着学医的。 只是当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她忘记了一些事情,同时也让柳雪琼没了命。 楚君越看着她凝眉沉思的样子,抬手按在她清瘦的肩膀上,沉声道:“真相总会水落石出,只要你需要,我便陪你。” 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僵了僵,宁珂抬起头,并未提起梦里的事情,转而问他,“奸细的事情处理地怎么样了?” “锦亦和明珠已死,已经结案,我也已经上奏陛下。”楚君越告诉她,“虽然这次并未揪出幕后黑手,但是也算查出了毒害太子之人,也算是一个阶段的完结。” 宁珂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换班提前离开的李三呢?找到了吗?” “嗯,已经带回来隔离治疗了。”楚君越说到这个,目光有点闪烁。 他没有告诉她,虽然李三已经回来了,但是李三的母亲病重离世,当天奔丧的人太多,也不知道是否将尸毒传染开去。 如今元宝正带着人一边排查,一边以宝林斋的名义广施医药,以防治事态进一步发展。 他不告诉她也是想让她好好休息,她一心惦记着生母的事情,不好再让她分心操.劳。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再找我。”宁珂没有起疑心,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现在,既然案子结了,也没她什么事了。 接下来,她要做的是先把柳雪琼的死调查清楚!还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忘记了什么! “小珂儿?小珂儿?” 她想的出神,楚君越一连叫了几次才回过神来,她迷茫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楚君越叹气,“你又走神了。我刚才说,既然案子结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庆祝?”宁珂皱着眉头,她现在满怀心事,哪里有心思庆祝,当即就摇头,“还是算了吧!死了那么多人,虽然是奸细,但是也没有什么好庆祝的。” 楚君越眸光暗了几分,深深地凝视着她,“不是兴师动众的庆祝,只有你和我。” 有些事情,他还是希望和她说清楚。 比如那一晚的事情,他决定要跟她坦白。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宁珂狐疑地盯着他,总觉得有点神秘兮兮的。 楚君越笑道:“我怎么敢瞒着你?只是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期待,亦或是宁珂好奇,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好,听你安排。” 第94章 她的麻烦来了 次日,宁珂刚给自己解了火蛊之毒,宫里就来了人,搬了好多赏赐过来。 陈公公翘着兰花指,一个个地指给宁珂看,“这是陛下的赏赐,还有太子、皇后的,太后老人家听说宁小姐破了案子,也给了一些,都在这里了。” 宁珂看着这一地的赏赐,一副痛并快乐着的表情——她已经很多赏赐了啊!也不差钱了,能不能搞点特.权?在这吃人的皇权社会,权利比钱财更好使! “对了,陛下还说,下个月中秋节的元月宴会邀请宁小姐前去,太子病愈,疑案破解,皆有宁小姐的功劳,届时,陛下还会再给予嘉奖的。“陈公公笑呵呵地说着,眼底掠过一抹意味深长。 宁珂凝了凝眸,大概也想清楚了陈公公话里的意思,太子病卧多年,是时候和天下人见见面,立立威了。 而在宴席上表扬她......这是为何?她倒是想不明白了。 宁魏眸光闪动,神色里掠过一丝隐晦,随即他拱手对着陈公公道:“谢陛下厚爱了!老夫替小女谢过陛下!” “宁国公好福气啊!”陈公公笑道:“能有宁小姐这样医术高明的闺女,那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哟!” 宁魏笑意讪讪,“公公谬赞了。” “咱家说的可是真的,宁国公不知道,外面都是怎么夸宁小姐的。”陈公公脸上露出了肃穆之意,“宁小姐医术精湛,造福百姓,是真真的医者仁心啊!” 宁珂看了过来,忽然觉得陈公公似乎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下一句,陈公公便一脸惋惜地道:“可惜宁小姐只是女子,若不然如今宫中太医匮乏,那太医院院首,定当是宁小姐莫属了。” “公公这话可说不得,大燕素来没有女子从政的。”宁魏一脸严肃。 陈公公连忙啐了一口,“宁国公说的是,是咱家多嘴,多嘴了,莫怪啊!” 宁珂在一旁听着,慢慢地抿了抿嘴——太医院院首是么?她身为女子不能从政,那么“王可”的男儿身份呢? 现在宫中已经没有太医,只有宝林斋的弟子在撑着,倘若她能想办法进去宫中做个太医,那么当年真相,不就有机会查清了? 根据那奸细锦亦所说,柳雪琼就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许是得知了幕后黑手的正面目,亦或者是坏了奸细的好事,不管怎么样,宫中应该都会有答案的。 宁珂眸光沉凝,心中已经做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那两天,楚君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着奸细的手尾事宜,竟然也没有来找过她。 直到了这天晚上,元宝讳莫如深地跑过来送了一封信,笑得那叫一个神秘。 “王妃,今晚,嘿嘿,好好享受哟!” 宁珂还想问他今晚做什么来着,元宝贼兮兮地龇牙笑了两声,很快就屁颠屁颠跑了。 无奈撇撇嘴,她打开信封,目光随意扫了一眼—— “今夜酉时,花月阁,静候佳音。” 她嗤之以鼻,不屑地哼哼,没新意,几句话让元宝说就得了,写什么信啊! 然而往下...... “莫嗤鼻,我会伤心。” 她一愣,他怎么知道她会不屑嗤鼻?他有千里眼? 再往下...... “莫震惊,我知你心。” 一看到这一句,宁珂下意识就要把信给撕了,谁叫他这么得意! 然而目光一掠,下一句话让她动作一顿。 “莫丢莫撕,我有密事相告,你来了便知。” 宁珂拿着那信,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她本来也没有多想去,但是他说有机密要告诉她,她倒是动心了。 这话,他都说了好几次了,似乎真的有什么秘密,难道是和柳雪琼有关的? 最后是署名,她瞄了一眼觉得应该不会再有猫腻了,谁想到差点喷血! 署名的地方竟然是个“香奈儿”的符号! 她自然知道楚君越肯定不是穿越来的,他之所以知道这个符号,肯定就是偷看了她的内.衣! 那是她叫王嬷嬷做出的样品标志!他竟然知道! “小姐小姐,上面写着什么呀?是不是摄政王的情书呀?”青蔷一副少女春心萌动的表情,捧着心,目光灼灼地瞅着她。 宁珂杀气腾腾地把信给揉成一团,凶巴巴地道:“你的活干完了?院子里那么多杂草你拔了?浇水了?赏赐的账目算清了?“ 青蔷咬着手帕哭了,“小姐,不带这么玩的嘤嘤嘤,奴婢就是随口问问。”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不要八卦!”宁珂丢下一句话,杀气腾腾地回屋捯饬了一番,随即又杀气腾腾地出去了。 此时的花月阁,已然清空了场子,重新精心布置,由门口到大堂全部用琉璃盏引路,光彩交织,如同银河引渡。室内的墙壁上贴满了晶莹剔透的水晶,看起来好像一面面巨大的镜子,倒映这一室的花团锦簇,流光溢彩,让人感觉仿佛走进了一个美妙的梦境里。 楚君越一身月白长袍立于大开的长窗前,看着自己亲手布置的华堂,满意地勾着唇角,眉眼里尽是风华。 这是他收买了青蔷拿到的图纸,他知道宁珂要做酒楼而且已经设计好了样式,所以他拿到图纸稍微改良了一下,只为博得她今夜倾心。 时间紧急,能够短时间内找到材料并且布置好,虽然不尽如意,但也算勉强。 他看了一眼夜色,估摸着宁珂应该快要到了,冷声吩咐隐藏在屋顶的元宝,“躲好了,可别让她发现,等她到了门口,你再行动。” “好咧!”屋顶上倒挂了一个圆溜溜的脑袋下来,笑得甚是灿烂,“主子放心,今夜咱们一定帮您抱得美人归!” 楚君越脸色虽然绷着,唇角却勾了起来,“好好看着,不许有闪失。另外吩咐其他人盯好了,她来了就立刻通知!” “遵命!”元宝爽朗地应了一声,嗖地一声缩了回去。 楚君越立于一室的流光中,眉眼也承载了无数荧光,他缓缓从身后拿出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来,放在鼻尖上轻轻一嗅,笑了。 听说这是代表了求爱的花,他将要送给她! * 就在楚君越满怀期待地等待之时,宁珂还在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着,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节,京都的大街小巷就早已挂上了花灯,热闹非凡。 按照往年,自然不会那么早开始卖花灯,也没有那么这等热烈气氛,宁珂猜测,大概是皇帝为了给太子复出而造势吧! 只是,这人也太多了,短短一条花街,宁珂愣是挤了半个时辰才走出去,差点没变成人肉干。 花月阁就在江边,是京都有名的酒楼,一般人吃不起,大多只招呼京都贵族官员。 宁珂没有去消费过,但是为了筹划自己的新酒楼,她倒是去观摩过,所以是认得路的。她抄了近道,准备从巷子里穿过去,那样会快一点。 正当她走到巷子里的时候,她猛地听见前面的黑暗之中有人在痛苦的低吟。 “救......救命......救救我......” 宁珂是医者,见到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便是冲上前去救人,并未念及其他。 “救,救我......”她过去之后才发现,地上躺着那人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粗布衣服,十分宽大,完全不合身。 她猜测应该是小乞丐捡了别人衣服穿,不然也不会这么奇怪了。 宁珂在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蹲下去,伸手给小孩把脉,不过是一瞬间,她脸色便大变。 尸毒! 怎么会是尸毒! 楚君越不是说李三已经回来了,其他接触过的人也已经隔离吗?怎么还会有尸毒! 现在临近中秋,夜市人流旺盛,这个小孩也不知道去过哪里,也不知道接触过多少人!一旦传染开去,那么整个京都就危险了! 宁珂想到这里,背脊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她来不及想太多,便想着先要用金针先把这个孩子救了。 可她一拿出金针,那孩子就好像见了鬼似的,惊恐地大叫了起来,不断地往外挪。 “不要!求求你别杀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别杀我!” 那孩子像是很害怕,惊恐地大哭大喊,宁珂根本没法下针,“你先别动,我不会害你的,我是来救......” “走开!”那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叮地一声,金针也被甩了出去。 宁珂皱眉,“你这孩子!” 她叹了一声,准备再拿金针出来,那孩子却忽然爬了起来,朝着巷口冲了出去。 宁珂大惊,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出去!街上那么多人,一旦传染就完蛋了! 她急急忙忙追了上去,那孩子本来就病重,跑得不快,摇摇晃晃的,宁珂很快就追了上去,伸手想把他拽回来。 “砰!” 没想到她的手刚搭在小孩的肩膀上,小孩就轰然倒地! 怎么回事? 宁珂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巷口却忽然有不少人举着花灯围了过来。 “哗!” 众人一看地上一脸黑气的孩子,再看看宁珂,顿时就震惊了! “杀人啦!”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现场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报官!报官!把她抓起来!” “这个就是凶手!一定要抓起来,连孩子都不放过!” “对!恶毒的女人!”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咒骂声不绝,宁珂站在原地,如同冰冻了那般僵硬。 她知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她的麻烦来了! 第95章 宁珂竟然就是南海奸细? 宁珂本意是不想让这个孩子出去,以免传染更多人,可是现在围观的人那么多,必定都会染上尸毒的! 她捏了捏拳头,上前一步,高声道:“请大家听我说!这孩子不是我杀的,是早已中毒!这个毒具有传染性,请各位先不要离开,以免传染更多人!” 众人听她这么说,非但不信,还不以为然地嘲讽了起来。 “什么传染啊!你以为是瘟疫啊?别危言耸听了!” “就是,分明就是给自己找借口嘛!” “别听她的,等会捕快来了,就把她抓走!” 周围议论声纷纷,压根就没人相信,宁珂站在人群里,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她。 最后,宁珂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份亮了出来,想着医仙这个名号,应该会让众人信服。没想到众人听了,哄堂大笑,一样不相信。 “就你?不要笑死人了,医仙可不是闲人,怎么会来这小巷子!” “竟然敢冒充医仙,真是不要脸!” ...... 医仙的名声在民间本来就很受人尊崇,几乎是不可亵渎的存在,在众人眼里医仙就是仙人一般的,怎么可能会大晚上跑到这里来? 无人相信,四面楚歌。 宁珂捏着拳头,气得直发抖。 很快,就有在附近巡逻的捕快过来,看见地上的死气沉沉的孩子,脸色变了变。 “怎么又有?” 宁珂皱了皱眉,还没有想明白他嘴里所谓的“又有”是什么意思,那两名捕快就已经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这个杀人凶手!跟我们走!” 宁珂面容冷肃,一个冷冽地眼风扫了过去,两名捕快被她那个冷酷威严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不自觉地把刀挪开了几分。 她目光坦诚无惧,铿锵有力地辩解道:“不是我杀的人!我路过的时候,他已经中毒了,我是想救他的!” “你救他?”一名高个子捕快嗤之以鼻,冷笑,“有谁看见你救他了?” “那又有谁亲眼看见是我杀了他的?”宁珂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反问了一句。 高个子捕快一窒,矮个子捕快一哼,怒道:“休得狡辩!刚才大家可都看见是你追杀这个孩子,不是你杀的,还有谁!” “你们连尸体都没有看过,就说是我杀的,你们可真是厉害!”宁珂冷声嘲讽。 两个捕快脸色都有些讪讪,随即便是恼羞成怒,“不用看也知道,这两天已经出现了几例了,死状都是一样的!我们还在到处追查,没有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宁珂震惊了,这已经不是第一例?之前就已经出现过了?! 这么说,尸毒已经蔓延!也许已经传染开了! “走!跟我们回衙门,你有什么话,就跟大人去说吧!”捕快毫不客气地将她往前一推,上了手链。 宁珂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不管她是否清白,眼下最紧急的就是阻止尸毒扩散,避免继续传染!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宁珂侧首看着捕快,肃声道:“这个毒药会传染,任何接触过都会无法幸免,所以,今天在这里的人,你们都要控制起来,不能让他们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捕快本能地就想拒绝的,可是一看她那个冷肃认真的目光,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下意识地点了头,“好......我们会的。” 说完清醒过来,他又觉得懊恼,为什么要听一个小姑娘的话! 宁珂和那具小孩的尸体一同被带走,剩下的围观群众也被隔离了起来,这才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愿楚君越早点赶到吧! * 在宁珂被人带走的时候,楚君越还在花月阁等,他由满心期待,到慢慢等得焦急如焚,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站了起来,呵斥元宝滚下来。 “人呢!刚才不是说她快到了?怎么还没有人?” 元宝苦着脸,委屈地道:“刚才我们的人是看见王妃走巷子过来啊!但是不知道怎么还没来!” 楚君越眯了眯眸子,隐约有种不良的预感,那个巷子那么短,爬都爬过来了,怎么可能她还没有到! 也许是出了什么事了! “元宝!叫人跟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声厉喝,楚君越飞身掠了出去,直奔方才那个小巷子。 那时,巷子里已经被封锁,刚才围观的老百姓全部都赶进了巷子里,进行隔离。 楚君越站在高高的屋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奇怪的一幕,眸光沉了下来。 元宝很快出现在身后,表情有点为难纠结,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主子,王妃被捕了!” “什么?”楚君越霍然转身,目光阴冷。 元宝硬着头皮道:“刚才巷子里有人中毒身亡,王妃被当成了凶手,现在已经被抓回去大理寺了! 中毒? 楚君越眸子一眯,容颜飞过一抹阴沉,“尸毒!” “什么?上回那个尸毒?怎么会传染出来的!”元宝大惊,“难道是李三的母亲丧礼上......” “废话少说!去大理寺!” * 大理寺公堂之上,林玄一身藏青官服端坐台上,他冷冷地看着台下的宁珂,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 宁珂以为自己是要去京都府尹的,没想到竟然是来大理寺,更加没有想到大理寺卿告病不在,现在是林玄全权负责。 之前林家就想把她弄死,如今再落到林玄手上,事情就没有那么好办了。 林玄冷冷一哼,惊堂木猛地一拍,“啪!”地一声,震得人心头乱跳。 “大胆罪妇,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宁珂依旧身子挺直地站着,一身傲然正气,语气冷厉,“民女无罪,不知为何要跪!” “即便无罪,见到本官,也要下跪行礼,这是规矩!难道你不懂吗?”林玄怒喝,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宁珂掀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冷声笑道:“太后与皇后,甚至是太子都下令免我行礼,除了陛下,宁珂可以不跪任何人,难道大人你......” 难道你比皇帝还高级? 她话音故意拖得冗长,却不说完,那斜睨的眼神里带着讥诮,早已暗示了一切。 林玄眼底涌起怒色,张嘴想要骂人,可是宁珂那个清凌凌的眼神看过来,带着不可一世的蔑视与威严,他竟然也被压了一头,有气也发不出来。 更何况,她还拿太后、皇后与太子出头! 人人皆知她是太子的恩人,太后和皇后素来宠爱她,即便她刚才那番话是假的,他也不能真的去求证!就算去求证了,太后和皇后肯定会偏袒她的! 本来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倒是让自己吃了哑巴亏! 林玄气得吹胡子瞪眼,有气无处撒,只能再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来人!把尸体都抬上来!本官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话音刚落,衙役就抬了五具尸体上来,没有蒙上白布,全部都露出死者黑气沉沉的遗容。 宁珂仅仅看了一眼就可以断定,这几人都是死于尸毒! 这让她震惊不已,之前地牢里的尸毒都已经处理干净,在场的人也服用了解药,按道理是不可能再传染的! 那么......就只有那个她所担心的李三! 虽然楚君越跟她说过李三已经回来,也把接触过的人隔离,但是很明显,还是存在漏网之鱼! 深吸了一口气,宁珂挺直了胸膛,一字一句地道:“不是我做的,我没什么可说!” “不是你还有谁?”林玄冷笑,“刚才你毒害无辜少儿那可是有人亲眼所见,而其余的这些死者,却都是服用了你设置的医疗点的药物所致!” 说着,他命人丢了一堆的领用记录表和药包出来,“你自己看看,这些是不是从你的医疗点发放出去的!” 宁珂捡起来看了一眼,领用记录表确实是出自宝林斋的医疗点,而那些药包也是她让人发放出去的解药! 可解药不是毒药,又如何会让人死于尸毒? 联系起刚才的巧合,宁珂明白了过来,这是一起栽赃! 有人想利用她的医疗点来做文章,以此陷害她! “你也无话可说了吧?那就让本官帮你说了吧!” 林玄冷笑不止,从台上下来,漫步在公堂之上,一面道:“你宁珂本就是京都有名的废柴,却忽然自称擅长医术,先后给太后和太子解了所谓的毒,因此而名声鼎沸!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他霍然转身,猛地指住了宁珂,“太后和太子身上的毒都是你自己下的,你自称会解毒,那是因为你自己有解药!你为了成名,不惜一切手段,简直罪不可恕!” 宁珂发觉这些人的脑回路都很厉害,什么时候她又变成了下毒的人了? “你设下的那些医疗点,听起来好像是造福百姓,却是企图毒害京都老百姓的幌子!”林玄继续道。 宁珂不怒反笑,“那么我为什么要在药里下毒,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因为!”林玄咬牙,一字一句地道:“你就是南海奸细!意图不轨!” 众人哗然——天啊!被誉为医仙的宁珂竟然就是南海奸细!怎么可能!她可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啊! 再者,之前宁珂不是和摄政王一起查案?已经把奸细捉拿归案了吗? 难道她...... 第96章 动用私刑 宁珂要是还想不明白林家的诡计,那也是白活了两世了! 林家的目的就是想趁着南海奸细一案的热度,趁机把她当成南海奸细,进而牵连宁国公府,甚至是楚君越! 到时候,林玄肯定会说,宁珂参与破案无法捉拿到幕后黑手,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头目!而楚君越涉嫌包庇,一样难辞其咎! 好一个一石三鸟! “你说的故事很精彩,但是你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指向我。”宁珂冷静下来,条理清晰地道:“就算你在医疗点的药里面找到了毒药,但是那些药材未经过我之手,而且药材来源渠道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个环节下的毒?” 林玄冷哼,“你不必狡辩,刚才巷子里的事情,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呵呵!” 宁珂冷笑了两声,“巷子里的事情么?大家都亲眼看到我下毒了么?他们只是看见我在追那位小孩子,而我只是为了救他而已!” “你这是诡辩!” “你又何尝不是?”她瞥了林玄一眼,“你无法证明是我亲手下毒杀人!就好像我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没有杀人!这是个双向的推论,没有证据,都是猜测而已!” 这是现代最常见的侦查方法,在哪儿都应该是通用的。 林玄被她饶了进去,一时也找不到措辞来辩驳她。 宁珂最后给出了结语,“所以,证据都在这些尸体上面!等我看过了,我自然会知道这些人到底怎么死的!” 她走过去,正要查看,林玄一个箭步过来,推开了她,恼羞成怒地道:“你本是疑犯,怎么可以验尸!本官已经找仵作验过,就是服用了你们宝林斋医疗点的药物而死!来人!将她押下!” 衙役收到林玄的指示,威风凛凛地上前,直接将她抓住,不管她怎么辩解,林玄就一口咬定她是凶手,审都没有审完,直接押入天牢! “你就好好待着吧!哼!”林玄得意地瞥了她一眼,哼了哼,甩袖离开。 宁珂望着高高的小窗,面色沉凝。 楚君越你怎么还不出现,这次事情严重了,搞不好两个人都要遭殃了啊! 在她期盼楚君越前去救她的时候,楚君越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刚才他都已经到了大理寺门口,却被皇上一个口谕叫了回去! 南海奸细的案子是他和宁珂负责的,如今京都又出现了尸毒死亡案件,宁珂还被当做下毒的南海奸细,皇上会怎么想? 只怕,也会觉得之所以没有抓到幕后黑手,都是因为宁珂本身就是吧!而他自己......也许会有包庇的嫌疑! 凝了凝眸,楚君越压下心中烦躁,迈进了御书房的门。 “你来得正好!朕正有事情要问你!”一进门,楚凌越便怒气冲冲地一掌拍了桌子,咬牙切齿。 面对天子之怒,楚君越依旧恣意倨傲冷漠,冷声出口,“皇兄说的是京都再次出现尸毒一案?此事臣弟在宫外刚有所耳闻,便被陛下宣进了宫,尚未查清事情真相。” “你不知道,那朕就告诉你!”楚凌越愠怒地哼了哼,“林玄上奏,宁珂在医疗点的药物里下了尸毒,如今已有数名无辜百姓遇害!而今夜有人亲眼目睹宁珂毒害无辜幼儿!” 他越说越气,手指都要点到楚君越的脸上去,“你,你你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珂又是怎么回事!你与她一同调查的,竟然没有发现她有问题?你说还有幕后黑手逃脱,这是因为有内奸,还是其他原因?” 楚君越沉下脸,反问,“陛下的意思是怀疑宁珂就是奸细?是她放走了幕后黑手?而臣弟便成了包庇她的罪人了?” 他这话问的直接,一时之间倒是让楚凌越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陛下。”楚君越不怒反笑,语气里带着嘲讽的意味,“你可别忘了,宁珂可是发现太子中了火蛊并且医治好太子的功臣,她若是奸细,何必如此?” “难说她不是为了取得朕的信任!”楚凌越冷哼,“你也不要被她蒙蔽了!南海奸细最擅长利用女子阴柔博得同情,从而下手!”他斜睨了楚君越一眼,“朕听闻你最近与她走的很近!” 一开始他就不是很相信宁珂会医术,一个废柴突然变成了医术天才,怎么不叫人怀疑?但是她确实又治好了太后和太子! 那么,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一切都是宁珂自导自演的!她自己下的毒,自己拿了解药出来,自然能够解毒! 曾经想不通,如今京都尸毒一案,就格外明朗了! 楚君越眸光冷了几分,夹杂了几分怒气,“既然如此,臣弟定当将此案查的水落石出!” “不必了!”楚凌越冷冷道:“这个案子,朕已经交给林玄全权负责了!前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就在府内好好休息吧!” 楚君越瞳孔一缩,溢出一丝寒意。 楚凌越这是怀疑他了!表面上说的是好听,其实却是软禁他,不给他接触此案了! 林家素来就看宁珂不顺眼,早就想处之而后快,要是这个案子落到林玄手里,宁珂还有活路? 抿了抿唇,楚君越将怒气压下,咬牙道:“臣弟遵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去。 等他走远了,楚凌越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外面的黑暗,眯住了眸子。 自己明明年轻登基,先皇却硬是塞了个摄政王过来辅佐政事,这不是在讽刺他无能么?而这个弟弟战功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他这个耻辱! 那么多年了,楚君越虽然一直低调行事,但他终究是不安的,如今又出了这个事情,不管楚君越是否有狼子野心,他也只能当做是了! 而宁珂......虽然是个人才,但与楚君越关系太近,留着也是个祸害! 所以,不管宁珂是不是奸细,他都只能当她是奸细,如此,也好对付楚君越了。 可他不能亲自出面,这会被人诟病他过河拆桥,那么林家......就是最好的棋子! 眼底掠过一丝阴冷,楚凌越冷冷一喝,“来人!暗中看着摄政王,一旦他出府,立刻来报!” “是!” * 宁珂在天牢里呆了一天,没有等到楚君越,却等来了一个人。 林玄带着两个狱卒,扛着一桶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走了进来。 “宁珂,想了一夜,应该想好要怎么做了吧?”林玄站在门口,一脸得意,身后两个狱卒扛着一桶不知道什么东西,不断地搅动着水花,“你不必等摄政王了,此案,陛下已经交由本官全权负责,你最好识相点,早点招了吧!” “我都没做过的事情,你想让我招什么?”宁珂坐在稍微干净一些的干草上,悠哉地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毫无惧色。 林玄脸色一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真不巧,敬酒喝多了,我倒是想试试罚酒的滋味。”宁珂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笑意戏谑。 “好!嘴硬是吧!那就让你试试大理寺的罚酒是什么滋味!”林玄恼羞成怒,一招手,“来啊!把刑具拿过来,好好招待她!” 宁珂看了一眼那所谓的刑具,眼神一冷。 这个人渣!这算哪门子的刑具!也太变.态了! 狱卒抬上来的不是常见的那些刑具,而是一桶鳝鱼!但又不是一般食用的鳝鱼,这是一种吸血的鳝鱼,浑身金色,头部像个黄金三.角形,坚.硬无比,两尺长,最是喜欢温暖湿润的环境,见着窟窿就会猛钻到底! 这种鳝鱼用在女人身上,钻的是哪里,不用多说都懂得了! 好一个林玄,看着人模人样的,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真够变.态的! 要不是古代没有电脑,她都以为他是看女主播看多了! “看来你已经猜到这金角鳝是何用处了。”林玄眯着眼睛,目光暧.昧而猥.琐地落在她身上,桀桀怪笑着说道,“说起来,这还是宇轩的主意呢!既然你们无缘成为夫妻,便让这金角鳝代替他与你圆房了!” 宁珂狠狠瞪着他,怒骂,“堂堂七尺男儿,尽想些下三滥的方法!真是够不要脸的!” 也不知道楚宇轩是不是之前那里坏了,就变得如此变.态,想到用这样恶心人的东西来折磨女人! “兵不厌诈!”林玄不以为然地狞笑,“本官再给你一个机会好好考虑一下,到底是招还是不招!”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哦忘了告诉你,这金角鳝可是见洞就钻的,不到底不罢休,真的被它钻过去,你这小命可就没了。到时候,陛下问起来,本官也只会说是你荒.淫无度把自己玩死了,谁也抓不出痛处来。” 宁珂早就在书上看过解释,自然知道这个金角鳝的厉害,但是不曾想会有人去把这东西抓来害人! “我说了,我没有做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抬头挺胸,咬牙拒绝认罪。 林玄脸色阴沉,顿时就没了耐心,侧头一喝狱卒,“还傻站着做什么!把她绑起来,丢桶里去!就让她尝尝这滋味!” “是!大人!” 狱卒打开门,把几十条金角鳝倒入一个大桶里,那些金角鳝也不知道是饿了多久,一个个脑袋竖了起来,像是毒蛇一般,嘶嘶地叫着。 宁珂冷不丁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抿着唇在想着到底要怎么办,狱卒却已经围了上来,将她绑了起来,就要把宁珂丢进去..... 宁珂心一沉,完了! 第97章 我一定不会轻饶了宁珂! 她几乎都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以为就要把小命交待在这里了。 然而,就在那时,在她即将丢进木桶里的时候,不知道哪里飞来两个大石子,啪啪地砸在了狱卒手腕和腿肚上。 “嗷嗷!” 狱卒痛得松开了手,鬼哭狼嚎地跪了下去,桶被打翻,金角鳝倒了一地。 “是谁!”林玄大惊失色,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上。 然而,他环顾了一周,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个天牢密不透风,外人是不可能进来的,那么刚才的石子又是谁打的?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不知道何处又卷起一阵劲风。 “啪!啪!” 连续两声,林玄只觉得后腿肚一痛,痛呼了一声,整个人往前跪了下去。 那时,一团团的金角鳝已经爬了出来,到处找窟窿。 “走开!走开!” “啊啊——别钻那里!别啊——” “救,救命......” 一时之间,林玄和两个狱卒在地上胡乱地打滚,惨叫连连。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连是谁动的手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地被打趴了,还被金角鳝钻了那个地方。 宁珂冷眼看着,凉飕飕地笑道:“你看,你做多了缺德事,这里的亡灵都不放过你呢!” 她话音刚落,牢房忽然呼呼地起了一阵阴风,隐约有什么怪异的声音传来,闷闷的,好像从地上发出似的。 林玄吓得汗毛倒竖,惊悚道:“你别装神弄鬼!我不怕......”话未说完,风声更大更冷,卷得牢房里干草横飞,阴风习习。 这里是天牢,死的人不计其数,尤其是林玄没少做坏事,自然是心虚的,再加上他那里被钻的生疼,哪里还有理智去分析这些。 “宁珂!你,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玄吓得不轻,一路发狠叫骂,一面捂着屁股逃也似的跑了,外面的人本来还想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没想到看见三人那副样子,顿时就暧.昧了起来。 林大人真会玩啊!原来男人也可以这样玩,而且还是三个! 牢房终于安静了,宁珂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转过头,对着高处那个小小的窗口,压低了声音说道:“别躲了,帮我松开!” 幸好林玄为了方便处理她,故意和其他人隔离开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她在做什么。 “嘿嘿!小珂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小窗口上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那双浓眉大眼格外的明亮。 淳于焰? 怎么不是楚君越? 一指劲风,绳索松开,宁珂揉了揉被勒疼的双手,眼底掠过一丝失望,“怎么是你?” “小珂珂,你这样我会难过的!”淳于焰不高兴地哼了哼,“楚君越那个老狐狸来不了啦!你们皇帝怀疑他和奸细有一腿,不给他出门,变相软禁了。” 宁珂皱了皱眉,果然是这样,皇帝真的怀疑他了! 如果这样,不但她碰不了尸体,就连楚君越也不能! “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淳于焰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道:“我已经和楚狐狸谈妥了,我负责保护你,他负责找出证据来救你。” 宁珂抿唇,沉默了下来。 毫无疑问,楚君越这样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是他却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对她很不利。 许多人看见了那个小孩却死在了她手里,而林玄摆出来的尸体确实也是因为尸毒而死,那些药物里也确实有尸毒。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像是她所为! 现在楚君越也被怀疑,两人都没有办法解接触到尸体,只怕也很难在上面找到线索。再加上天气炎热,尸体估计也腐烂了,就是看了也没用了。 除非,楚君越可以从别的地方找到突破,否则她就真的要把牢底坐穿了!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宁珂走到了窗口,勾勾手指,让淳于焰凑了过来,嘀嘀咕咕说了好一段话,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团东西,塞到淳于焰的手里。 她认真地叮嘱,“务必要交到他的手里,你亲自去!” “可是我要留下来保护你,我.....”淳于焰却不肯走,刚才那一幕依旧让他心惊,他怕他一走开,又有危险。 宁珂面色一沉,严肃道:“只有你亲自去,我才放心!你要是怕我出事,就早去早回!” “小珂珂......”淳于焰虽然不愿,但听见她那一句“只有你亲自去,我才放心”,心里顿时就暖了几分。 “好!我一定快去快回,小珂珂你等着!” 淳于焰爽利地走了,走的时候,貌似还留了人在外面暗中守着。 宁珂靠在墙壁上,长长地出了一口长气,但愿,楚君越可以找到证据。 * 摄政王府。 楚君越看着手里那一片被撕破的布条,皱起了眉头,“这是她叫你给本王的?” “对啊!”淳于焰点头,“她说是那个小孩手里拽着的,应该是凶手的!” 楚君越深深地看了几眼,便将布条收了起来,“好,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 “你真的知道了?”淳于焰瞪着眼睛,一脸不相信,“你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这可关乎小珂珂的性命,不可儿戏!” “本王还用你教么?”楚君越冷着脸,“你快去她身边!本王自然知道如何处理!” 淳于焰哼了哼,虽然不甘心,但是对于楚狐狸的能耐还是有点信心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甘愿去保护宁珂,把救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丢给楚君越了。 “那好,本王等你的好消息!别让本王失望!” 他郑重其事地看了楚君越一眼,才大步离开。 他一走,楚君越立刻就去换了一身纯黑色夜行衣出来,脸上戴上了当初与宁珂初见时的那个银质面具,准备出门。 元宝恰好进来,看见他这幅样子,愣了一下,“主子你要出去?可是陛下不是说了......” “本王就是出去了,他能知道?”楚君越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别说区区王府,就是皇宫,他想要无声无息进去,也无人能发现。 元宝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主子说得对,就凭主子的功夫,谁也发现不了。”他抬起头,“主子你去哪儿,我跟你一块去!” “嗯!” 两人无声无息地绕开了皇帝派来监视的人,直奔林家大宅。 林家乃是百年世家,根基稳固,如今淑妃在宫中,林家几位兄弟又身居要职,自然不容小觑。平日里有侍卫守备也正常,但是今夜却尤其地森严,人数也多了许多。 “主子,看来林家真的有鬼!”元宝隐藏在暗处,压低了声音说道。 楚君越眯了眯眼眸,银质面具下薄唇抿成一线,森冷戏谑,“林家辉煌了太久了,是该换换天了。” “主子......”元宝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楚君越便已然化作一道黑色弧影,无声无息地掠过墙头,避开巡逻的侍卫,悄然钻进了林家后院。 而同一时间,在后院的某个书房里。 “咦!不痛了,好像都不痛了!”林玄站起来,活动了几下,感觉后面被金角鳝钻过的地方已经不痛了,立刻眉开眼笑,“还是暗夜大人你厉害,一剂药下去就好了!” 他的对面,坐着一人,浑身黑衣,头戴黑纱斗笠,全身上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若不是还会动,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个木偶。 “不过是小伤,不必挂齿。”黑衣人低低一笑,声音粗哑难听,难辨男女。 林玄满心欢喜地坐了下来,热情地给黑衣人倒了茶,笑道:“暗夜大人医术高明,可比那个徒有虚名的宁珂好多了!” 暗夜但笑不语,穿着黑色手套的手接过茶杯,递入斗笠里轻轻喝了一口,林玄目光灼灼地盯着,想看出一点什么来,没想到暗夜十分警惕,他半根汗毛都没有看见。 这人无比神秘,他只知道这人自称暗夜,前些日子,暗夜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书房里,他也是吓了一跳,但是听了暗夜的来意之后,两人便达成了合作。 那些尸毒,正是出自暗夜之手,只不过是他派人去贫民窟里下的毒,而宁珂医疗点发放的药物本来没有毒,只是被他加了料而已。 “宁珂那边只怕要多加留意了。”暗夜将茶杯放下,沙哑地开了口,“北越王子和摄政王与宁珂关系非同一般,肯定不会见死不救,你要抓紧时间,以免夜长梦多。” 林玄回来之后也清醒了,牢房里的事情八成是人为吓唬他的,自然不会有鬼。 一想到自己被如此羞辱,他就气得牙痒痒,“暗夜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轻饶了宁珂!她屡次坏我林家好事,自然不能留了!” “唔,记得不要留下手尾。现在风头太紧,本座不便露面,你自己注意。”暗夜冷冷交待了几句便站了起来,林玄也立刻起身,“暗夜大人这就走了么?” “唔。”暗夜临走前,忽然停了下来,回头补充了一句,“别忘了本座要的东西!” “您放心!本官一定会撬开宁珂的口,把东西交到您手上!”林玄毕恭毕敬地说着,暗夜看了他一眼,才悄然离开。 林玄思忖了片刻,立刻喊了心腹过来,“那些东西都处理掉了?” “回大人,属下都处理完了。” “此事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知道?”林玄眯了眯眼,杀机乍现。 属下摇头,“没有了,之前那两个已经被属下解决,大人请......”他话未说完,只感觉前面寒光一闪,直逼面门。 他本能感觉到危险,猛地后退。 然而,还是太迟了。 “嗤!” 冷剑刺入心脏正中,不偏不倚! “大人你......”属下捂着伤口,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知道太多了!不能再活着!”林玄猛地拔剑,冷笑,还想再补一刀。 属下目光惊恐,忍痛飞身破窗而出,林玄面色一沉,也追了出去。 与此同时。 楚君越和元宝刚好潜入后院,正要去找线索,冷不丁的就有人浑身血污地撞了过来...... 第98章 只能用这一招了 楚君越目光一凛,杀机乍现。 “救......救命......”那人却无力地喊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元宝飞快地扫了一眼,回禀,“主子,这人是林家的人,伤得很重!” 楚君越抿唇略一思忖,低喝,“将他带走!” “带,带走?”元宝不解。 正在那时,前面已经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虽然刻意放轻了,但对于楚君越来说,依旧清晰无比。 想必是追杀之人了。 “走!” 楚君越低声一喝,掠上高高的屋顶,元宝一把捞了受伤那人,却没跟上楚君越,故意在地上饶了一圈,留下一圈血迹才去找楚君越汇合。 不一会儿,林玄就赶到了,他看了地上的血迹一眼,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是来不及细想,又急急忙忙跟着血迹追了过去。 屋顶上,楚君越冷眼看着林玄走过,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走,去宝林斋!” “不找了?” “已经找到了!” “啊?在哪儿呢?哪儿呢?” 元宝想不通,一路念叨着到了宝林斋,直到楚君越跟胡老头交待务必救活这个人,他才反应过来。 “主子这是想从这人嘴里套出话来啊!” 楚君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看来你还没有傻透。”说完,不顾元宝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冷声对胡老头说,“这人受伤很重,无论如何,你都要救活他!他肯定知道很多秘密,林玄才会杀人灭口。” 胡老头已经在查看伤情,越看,脸色就越差,“这一剑正中心口,失血过多,未必救得过来,老夫只能尽力了。” “唔!”楚君越面色沉凝,眸子眯了起来。 * 次日,大理寺便受到了一份匿名信,揭发了宁珂并非下毒凶手,凶手另有其人。但是,至于是谁,信里没说,只留了一块布条。 别人一下认不出来,林玄却是一眼看出来的,那是林府侍卫的衣服布样,整个京都都独一无二的! 他当即就吓得冷汗涔涔,昨夜那个属下受了伤竟然也逃脱了,他派人去找也没有找着,说不好已经叛变! 倘若真的是这样,那个属下知道的东西太多,真的把事情捅出来,那他就完了! 死死地咬了咬牙,林玄大手一挥,唤人过来,“今天早上那个投信的人,看见了么?” “不是属下值的早班,属下不知道。”属下如实说道:“高木应该知道!要不属下去找他来问问?” “嗯,快去!”林玄沉着脸,催促。 不一会儿,那个叫做高木的衙役来了,他回忆了一会儿才说,“大人,今早属下来的时候,就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在门里塞东西,那人看起来挺年轻的,皮肤黝黑,脸上有颗黑痣,不知道是不是身子不好,走路的时候一直弯着腰,捂着胸口......” “你真的看见了?”林玄浑身一震,这个特征,分明就是昨晚那个侍卫!真的是他来报复了! “属下看得清清楚楚,因为那人行迹鬼鬼祟祟,属下特别留意了的。” 林玄慢慢地捏紧了拳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发抖,咬牙再问,“你可看见他去了何处?” “属下亲眼看见他往西华街去了,看样子是要去找医馆。”高木回答。 林玄咬咬牙,立刻下令,“你们去把他找出来!回来告诉本官!” “大人,这人可是......” “他既然知道真相,那么必定会造人灭口,所以我们要将他保护起来!”林玄一脸正气地说着,眼底已然涌起一丝丝的杀机。 说是保护,但是一旦找到那个人,他今晚就要灭口!以免夜长梦多! 高木领命,带着几个人出去找了,不多一会儿,就喜冲冲地回来了,说是已经找到,那人就在一个小医馆的后面住着! 林玄勾了勾唇,冷笑了起来,“你们做的很好,剩下的事,本官自会处理!” 想叛变?呵呵!也要看有没这个命! * 是夜,一个小医馆后面的小客栈里,一个灰色衣裳的虚弱男人手里拿着药包,艰难地扶着栏杆,一面咳嗽,一面走了上去。 他看起来好像病的很重,腰都直不起来了,一直在喘气,夜灯下,照亮他脸上的黑痣,随着咳嗽一抖一抖的。 哆哆嗦嗦地拿了门钥匙,开了几次才成功开了门,他扶着墙地走进去,正要点灯。 “呼呼!”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忽然劲风炸起,房门砰地一声被人关住。 “是......谁,谁......”男子吓得发软,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黑暗中,两名黑衣人冷冷一笑,“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还企图叛变,大人自然不能留你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说啊!”男子惶恐地往后退,“求求你们,饶了我......” “少说废话!拿命来!” 黑衣人怒喝,持剑劈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将男子劈成两半。 “叮!” 忽然一声清脆的声响,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即才猛地发现自己的剑已经被折成两截!而另外一截正在男子的手里,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你不是......” 两名黑衣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当然不是他,他已经死了!” 男子矫健地从地上弹起,笑得一口白牙森冷发亮,他回头朝着暗黑之处喊了一声,“主子!成啦!可以点灯啦!” “噗!”地一声,房间里的灯齐齐一亮,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竟然齐刷刷地站满了人。 人群中,有人负手走了出来,一身月白隐纹云锦袍宽大如流水倾泻在地,仿佛聚集了天地之间的冷白,如冷月,如冰凌,如黑暗之中突然射出的冷箭,冷厉,杀机腾腾! 黑衣人一看来人,面如死灰,“摄政王......” 要是还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那便是傻子了! 很明显,这是引蛇出洞,压根没有什么举报人!一切都是个圈套啊! 楚君越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语气蛋得听不出情绪,但是却没由来地让人觉得冷,“带回去!严加拷问!” “遵命,主子!”元宝一把摘掉脸上的黑痣,笑得那叫一个嘚瑟,大手一招,“来人,带走!” 一场引蛇出洞,顺利地将林玄派来杀人灭口的下属给抓了回去,直接丢进摄政王府的地牢。 先前那位身受重伤的下属并没有救过来,即便医圣精通医术,但也不是大罗神仙可以起死回生,所以,失去了这条线索,楚君越便心生一计—— 派元宝假装死去的那位侍卫去大理寺投举报信,特意暴露行踪,让林玄误以为暴露了,派人来杀人灭口,如此一来,他便瓮中捉鳖! 楚君越坐在地牢里,身边有人伺候着茶点,他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冷漠地看着元宝在施加酷刑。 然而,这两位却有几分骨气,脚趾甲一个个都被扒了,浑身鲜血淋漓,却还是撬不开口。 “继续!”楚君越脸色阴沉,冷声一喝。 元宝又命人把新的刑具拖了出来,表面看起来像是一个木箱子,旁边开了一个口子,里面黑黝黝的看不见有什么,只听见叽叽的叫声。 眼看黑衣人一脸不解,元宝好心地解释道:“啊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是一种类似于宫刑的刑罚,是我最近发明出来的。你们比较好运,这还是第一次用!” 宫刑?! 黑衣人饶是剥皮剔骨都不怕,但是一听见这个词就忍不住夹紧了腿,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人可以死,却不应该如此! “士可杀不可辱!你干脆杀了我们!”黑衣人挣扎,惊恐,怒吼。 楚君越不动声色,优雅地喝茶,冷冷地给了元宝一个眼色,元宝立刻将箱子拎了过去,先抓了一人把裤.子剥了,随即将男人最为重要的部分放进了洞口里。 刚一放进去,随即箱子里就响起了兴奋的吱吱声,随即便是吃肉喝血的咕噜声。 “啊——啊!!!”黑衣人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拼命地挣扎,想要甩开箱子里的物事,可身边都有人按着,如何能够逃脱? 箱子里那吱吱声不断,听起来格外的渗人,在场的人除了楚君越之外,无人不惊悚地出了一身冷汗,默默地夹住了腿。 这个刑罚,对于男人来说,真的是太残忍了!你说一刀下去就算了,找了老鼠慢慢地啃,那不是比凌迟处死还痛苦吗! 那里又是男人最为脆弱的地方,不痛死才怪! 黑衣人嘶吼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痛昏了过去。 元宝命人把箱子拿开,那里的凸.起早已经平坦,再无雄风了。 另外一名黑衣人早就吓得面如土色,冷汗涔涔,“不要......不要,饶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上刑!”楚君越置若罔闻,冷喝。 元宝咽了一口唾沫,又把箱子提了过去,还没有脱.裤子,黑衣人就忙不迭地招了。 “我说!我都说!是林大人派我们来的!” * 林玄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那两位黑衣人回来,慢慢的,他也觉得不对了,肯定是出事了! 咬咬牙,林玄拿了剑就往天牢而去。 事到如今,也只能用这一招了! 第99章 摄政王让我们来救你 这是第三个晚上了,宁珂虽然不再担心林玄动用私刑,但却开始坐立不安。 时间过去越久,证据就会越少,她想要洗刷罪名,那就更加艰难了。 “小珂珂别担心,楚狐狸一定会有办法的!”淳于焰在窗外剥瓜子,吃一个,嚼得咯嘣脆。 宁珂不像他的心那么大,自然没法宽心,现在皇帝摆明了怀疑她,要她死,楚君越被软禁,连尸体都见不到,也出不去,如何找线索? 再这么拖下去,那不是只能背黑锅了!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忽然从外面传来,宁珂目光一凛,提起了警惕,淳于焰也不吃了,无声无息地隐藏在外面的黑暗之中。 “提审犯人宁珂!”几名狱卒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开门,就要把宁珂抓出去。 宁珂不动,冷声呵斥,“现在是半夜,岂有审讯的道理!” “我们大人说事情紧急,就要现在提审!”狱卒凶神恶煞地将宁珂拷了起来,一把推了出门。 外面的淳于焰看着里面的情况,脸上涌起了怒色,慢慢握紧了腰间的宝刀,准备行动了。 宁珂却忽然回头,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给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在事情还不明朗的时候,一旦淳于焰出手,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她变成了逃犯,他也变成了劫狱之人! 虽然林玄这个时候提审很不合规矩,但是至少没有对她做什么,还是要以静制动! 淳于焰看着她那个眼神,一腔怒气硬生生压了下去,好,他就听小珂珂的! 狱卒将宁珂带出了地牢,往公堂的方向走去,两者之间还有些距离,一路走过去都是空旷的草地,无法藏人。 然而,就在半路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挥剑就冲了过来,狱卒大吃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人一刀毙命。 宁珂凝眸观察着,心里感觉有些不对,正在慢慢的后退。 蒙面人却直接朝她走了过来,她厉喝,“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她本能地以为这些人是要来杀她的,要不然这么大费周章地杀了狱卒做什么。 然而,蒙面人却十分友好恭敬地道:“摄政王让我们来救你,快走!” 宁珂一愣,楚君越的人?来劫狱? 不!不可能! 楚君越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她现在尚未定罪,顶多也就是有嫌疑而已,但是一旦逃狱,那就是畏罪潜逃!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眼前的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楚君越的人,这些人来不是为了救她,而是想将她带走,然后再以畏罪潜逃定罪! “别傻愣着了,快点跟我们走,否则就来不及了!”蒙面人见她迟疑,便有点没耐性了,一把抓着她就走。 宁珂无法抵抗,便任由他带着,一路顺利地出了大理寺,竟然一个拦阻的人都没有! 直到跑到了大理寺的大街上,大理寺忽然灯火通明,林玄威风凛凛地领着一群侍卫冲了出来,摇摇指着宁珂的方向,冷喝,“罪女宁珂逃狱!杀无赦!” 宁珂唇角一勾,重头戏来了!果然不出所料,这一切都是林玄的阴谋!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逼急了,见她迟迟不肯招供认罪,只好想出这样的法子让人将她挟持出去,再以逃狱的罪名斩杀! 在牢房里动手,难免会被人怀疑,所以林玄故意让狱卒把人带了出去,再让自己人半路将宁珂抢走,而他姗姗来迟,便可以逃狱的罪名,趁机杀掉宁珂! 一瞬之间,宁珂已然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眼看着林玄一脸得意地冲了过来,她眸子眯了眯,从发髻里拔出隐藏已久的金针,猛地刺向蒙面人的穴位。 “嗯哼。”蒙面人本来就准备要虚伪地跟林玄打一架,然后再跑路,猝不及防被宁珂扎了一针,瞬间就浑身麻了一下。 宁珂趁机握着他的手,将利剑往自己肩膀上一刺。 “嗤”的一声,宁珂估摸着伤势才停了手,眼睛一闭,就往后一倒。 蒙面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他本来没打算要动她,他只是麻了一下,怎么就把她捅了?! 一旦捅了这一剑,性质又不同了! 林玄从远处看了过来,脸色也变了变,低声骂了句,“蠢货!”随即,跑得更快,想趁着大家不注意再给宁珂补一刀。 那样的话,他就算说宁珂是逃狱,他依法斩杀,那也没人可以多说什么! 就在林玄即将冲到宁珂身边的时候,大街上忽然又冲出了一群花花绿绿服装的人,挥舞着锃光瓦亮的大刀,呼啸而来。 “前面有人打架!快去看看呀!” “好像是劫狱的!走走走,去帮忙!” 一阵花花绿绿的龙卷风似的卷了过来,林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淳于焰在人群的当前,那叫一个激动不已,逮着蒙面人就胖揍了一顿。 眼看着大计就要完成,忽然冒出了这么一群人,林玄也是傻了,为什么这个草原王子会出现?大半夜的不是都禁宵了吗? “呀!这不是宁大小姐吗?”淳于焰忽然一声惊呼,一把将地上的宁珂抱了起来,一开始本来还是演戏,但看见她那一身的鲜血,他顿时就震惊了,“她怎么会受伤的!是谁要杀她!” 他本来就是听她的话,不敢靠得那么近,以免被人抓到小辫子,没想到她竟然受伤了! 虽然他一看伤口的就知道这是她自己弄的,但是他依旧生气!他的小珂珂可是心尖儿上的肉,他呵护都来不及,但是竟然有人逼得她自残! “是谁那么胆大包天!竟然胆敢在大理寺门口劫狱杀人!”淳于焰站了起来,愤怒不已,都想要宰人了,忽然,有只小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腰,他低头,恰好看见宁珂悄悄睁开的眼睛。 她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别冲动,演戏。” 说完,她又闭上了眼睛,将装晕进行到底。 淳于焰暗自点了穴道给她止血,大手按在她后背输了点真气,才抬起头来,对着目瞪口呆的林玄说道:“林大人,你们大燕的人可真是猖狂啊!连大理寺都敢闯,还想在大门口杀人,啧啧,本王真是长见识了!” 他这话说的好像听符合现在的情况,但是聪明人一听,就听出门道来了。 一来,他先给宁珂定了性质,说明她不是越狱,而是被人截杀。 二来,蒙面人如此肆无忌惮地跑进去大理寺的牢房里劫人,林玄竟然没有阻止,证明他玩忽职守! “王子,王子此言差矣!”林玄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有点讪讪,连忙解释,“本官也是奋力追击,断然不会让蒙面人把人劫走的!” 这时,他倒是不敢说宁珂是越狱了,人家都被蒙面人“砍”伤了,还怎么是同伙? 淳于焰却懒得和他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本王不管你怎么做的这个大理寺少卿的,但是本王碰上了如此大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那是要上报陛下的!” 林玄惊慌地瞪大了眼睛,连忙迎上去,讨好地道:“王子,王子你听本官说,此事已然让陛下十分头疼,王子就不必将此事上报了,以免再增加陛下的忧虑。何况现在已经太晚了,无法入宫了......” “那怎么成!这事事关奸细毒搅乱京都,事关国体,如何能轻视?”淳于焰一脸正气地道:“再说了,本王是乐于助人,刚正不阿的人!自然是不能不管的!” 他斜睨了林玄一眼,笑道:“林大人你也不必太感激本王帮你抓了这些蒙面人,本王就是顺手!” 林玄差点吐血,谁会感激你!你分明就是坏人好事! “行了,本王要进宫面圣!”淳于焰不再理会林玄,不管怎么劝说都没有用,铁了心就要进宫去,林玄眼看着劝不住他,还想偷溜去报信,却被淳于焰那帮属下围着,笑呵呵地道:“林大人也一起去吧!” 于是乎,淳于焰抱着宁珂,领着一群花花绿绿的手下,声势浩荡地直奔皇宫。 林玄一开始还抱有希望,想着这会子宫禁了,淳于焰身为北越王子,自然不能入宫。 谁不知,太子却说失眠睡不着,出来散步,看见了淳于焰这个熟人,就顺便把宫门打开,还十分好心地带去找皇上了。 林玄越想越怕,越发感觉事情不对头了,好像被人丢进了圈套里,对方冷眼操控一切,而他丑相百出。 这一夜,皇帝恰好留宿在皇后宫中,本来是要去新来的妃子那里的,但那妃子突然病了,便改成了皇后。 “大半夜的,有何要事啊!”在梦中被人惊醒,楚凌越脸色自然不好看,披着龙袍站在台阶上,一脸冷意。 太子上前,按照淳于焰的说法,再跟楚凌越解释了一遍,“父皇,事情就是这样的,您看看,这事......” 楚凌越脸色变了变,冷眸看向了淳于焰怀里的宁珂,再瞪了林玄一眼,“你怎么办事的!” 这话里有话,不是问责蒙面人闯入劫狱,而是责怪林玄没能把宁珂定罪。 林玄冷汗涔涔,低下头正要解释,淳于焰抢先一步说话了,“陛下,此事看来颇有蹊跷,蒙面人竟然能够闯入大理寺杀人,说不准是有内奸!而想要杀了宁珂......这个心思,就让人寻味了。” 第100章 对他有了依赖感 楚凌越凝眸看了淳于焰一眼,面色沉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陛下,此事肯定还有隐情。”皇后看着时机,也连忙帮腔,“要不那些人也不会来劫狱杀人了。以臣妾看,还是先给珂儿看伤,等她醒了,再好好问问吧!” 太子也说,“对啊父皇,此事肯定有蹊跷!大理寺如同铁桶一般都能闯入,不是有内鬼那是什么?珂儿也差点被人刺杀,只怕有些人藏不住了。父皇,还是先给珂儿看伤,明日再审问吧!” 面对这一句句的劝说,楚凌越即便不乐意,心里也猜到了实情,但是却无法开口,最后也只能咬牙答应了。 “那便让人过来先给她看伤!明日朕亲自提审!” “陛下英明!” 楚凌越黑着个脸,命人看着宁珂和林玄,甩袖就走了。 淳于焰和太子对视了一眼,勾唇一笑,随即快速地移开。 当夜,宁珂被安排在一个偏殿里,四周有重兵把守,楚凌越美名其曰是要保护她,其实就是变相地看守了。 一直在宫中的宝林斋弟子被派来给宁珂看伤,但那时宁珂已经醒了,便拒绝了。 “你的伤在肩膀,不好处理,还是我来吧!”弟子却十分坚持,拿着药箱便要过来。 宁珂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你是......” “小珂儿。” 熟悉的嗓音再次响起,宁珂猛地抬头看了过去,只见楚君越一身宫中太医的服饰,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 “楚君越!” 她震惊地看着他,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在牢里的那些时间里,她一直在想着他什么时候会来救她,会不会也想之前那样突然闯进来把她带走,却不曾想他竟然会伪装成他人的身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这里。 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在见到他那一刻,竟然又莫名地安稳了下来。 好像只要有他在,任何事情都会迎刃而解,即便她不想承认自己对他有了依赖感,但事实如此,不容她否认。 “我不放心,来看看你。”楚君越走过来,大手轻轻地按在她肩上,看见那翻卷的皮肉与伤口,眼底不由自主地涌出了疼惜来,“你怎么那么傻,又让自己受伤了。” 上一回,为了救他,她已经受伤过,才几天呢?又受伤了! 宁珂也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抗拒他的关心,她微微低下头,缓声道:“如果我不那样做的话,林玄势必会当我是越狱,当场将我射杀!但是我借蒙面人之手自残,那性质就不同了。情况紧急,我不得不如此。” “小珂儿,你真的让我......”楚君越哑然,眼神更是疼惜。 这样的女子聪慧坚韧,体弱而心强,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出逆转情况的决定,也绝非常人,真的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刮目相看。 其实,换成是他,在那种情况下,自伤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不仅可以脱身,还能逆转后续一系列的情况。 可是,他依旧心疼她,觉得她不该受苦受伤。 “好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还没有分寸么?”宁珂不想让他自责,“我对自己下手,都是看着来的。血多,但是不会伤害到重要部位,更不会留下隐患。” “唔。”楚君越看着她,认真地道:“但是不能有下次,即便是他人死,也不能伤及自己半分!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 如此霸气的话,倒是让宁珂愣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楚君越已经拿了工具过来,坚决要给她清理伤口了。 她的伤口在肩膀的位置,不算什么私.密位置,但是要处理伤口,就要把衣服脱了。 原本她就是现代而来,对于露一点肌肤也不太在意,可是现在这个气氛,倒是让她有点尴尬,反而不好意思了。 “你不动?那便我来了。”楚君越一笑,坐在床上,亲自给她脱了外衣。 宁珂身子有点紧绷,分明只是一件外衣而已,她却觉得好像已经光着了,脸蛋热了起来。 可是她又有傲骨在,不想给他看了笑话,故作镇定地坐直了身子,冷声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好,小珂儿别那么猴急,慢慢来。”楚君越带着深意一笑,动作温柔地再将中衣脱下,露出一抹流畅唯美的香.肩来。 她不像古代女子穿了一层又一层,她不穿肚兜,脱了中衣,里面就只剩下一件特制的文.胸,白色底,淡淡绣着几片兰花瓣,在肩带上,是针脚细腻的香奈儿符号。 这是她未来要推广的品牌服饰,尚未面世的。 楚君越却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可再次目睹,他还是忍不住紧了呼吸,眸光一点点深邃了起来。 从他的角度看去,她肩膀清瘦优美,灯光从后面打过来如同渡上了一层柔光,软软地往下一滑,便是女子最为优美饱.满处,起伏深深,如云柔软,让人经不住想要扑进去。 虽然她受了伤,肩膀上血迹殷殷,但她胜在肤光胜雪,映着着那血迹,好像雪地里开出的梅花点点,冷傲里,不乏几分娇媚。 他眸光幽深,浑身血液都在奔腾,越是看着,便越觉得口干舌燥,热的发疯。 “小珂儿......”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已然嘶哑。 宁珂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脸色也掠过一丝赧色,她皱眉,“你快点!想要等我血都流干吗?” 这么一喝,楚君越才稍稍回过神来,但热血依旧,他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说是口渴,去喝了好些凉茶,才倒回来继续。 这一次,他大概是极力忍着,并没有拖沓,用清水给她擦干净血迹,随即才上了药,包扎。 这个过程中,难免会有肌肤触碰,彼此温度相融,每每感觉都要烧了起来,一下,又一下。 不仅仅是楚君越觉得煎熬,宁珂也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那激烈的心跳声出卖了自己。 “好了!” 伴随着楚君越清越的一声,两人都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宁珂背对着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等心跳慢慢平复了,才肯回过头来。 “谢谢。” 楚君越瞧着她耳后粉粉的一抹,笑了起来,“小事,曾经是你强行脱我衣服,这回到我了。” 他一说这句话,宁珂本能地就想到灵堂的那一夜,她雄赳赳地扒了人家衣服的那一幕。 不过,也只是想想,她现在心情烦乱,也没有想得太细,更没预想到那人会是楚君越。 “你冒着危险前来,应该不是为了给我疗伤那么简单吧?”宁珂收起心情,转入正题。 楚君越也敛了笑,肃然点头,“嗯,陛下已经将我软禁,在你沉冤得雪之前,我是不能光明正大地迈出王府一步了。所以,明日陛下亲审,我不能在场,只能靠你自己。” “你有什么要交待?”宁珂猜测,以他的本事,能够那么快把淳于焰、太子和皇后都联合起来,肯定也是有了新的发现。 更何况,她还给了他那个布条作为线索,应该是有去林家打探的。 楚君越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笑道:“知我者,小珂儿也。” 明亮的宫灯下,风华绝代的男女相视一笑,那一刻,多少心事,多少秘密,不必明说,早已明了。 门外,淳于焰望风望得不耐烦了,时不时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楚君越始终没有出来,他急得不行,总觉得自家小珂珂要被人吃豆腐似的。 一咬牙,一跺脚,他也顾不得看不看风,转身就去开门。 “吱呀!” 殿门却忽然开了,楚君越已然恢复了宝林斋弟子那一副低头垂首的恭敬模样,饶是如此,那一身天生的王者霸气依旧,令人没法忽视。 “好,好啦?”淳于焰踮着脚,眼睛一直往里看。 楚君越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宽厚的胸膛往他视线里一占,随即转身关门。 “回禀王子,宁小姐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但是她伤势严重,有损心脉,失血过多,理应静养着,不可叨扰。” 淳于焰听那番话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眨眨眼,“意思是,本王不能进去看她?” “是的,王子,宁小姐需要休息。明日还有重要事情,更需要养足精神。”楚君越低着头,变了音色。 “好,好吧!”淳于焰一脸失望,叹了一声,可惜了,要不然他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照顾小珂珂,接近她,感化她! 楚君越低头快速离开,在他人看不见的阴影里,薄唇一勾。 想打小珂儿的主意,也不问问他愿不愿意!哼! * 宁珂一觉睡到大天亮,身上的伤用过药之后,已然没有大碍,故而她今日精神状态也不错。 收拾了该收拾的东西,她开门出去。 “噗通!” 门一开,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倒了下来,就在她的脚下。 宁珂凝眸一看,话里带着惊讶,“王子?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嘿嘿嘿!”淳于焰咕噜一下弹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得憨厚,“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在这个关键时刻,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宁珂知道他是说昨夜的事情,如若不是她叫他别跟着,大概她也不会受伤,但是同样的,也不会有今天这样好的局面。 “我没事!今天将会是一场恶战,我们要全力以赴了!” 第101章 皇帝亲审! 今日乃是皇帝亲自提审,也算是空前旷世之事,以往楚凌越在位期间,从未亲自审过案子,这还是第一次。 何况,宁珂这位医仙最近风头正盛,屡立奇功,忽然之间变成了南海奸细,自然十分轰动,于是,乾清殿里,除了文武百官,还有一些身份较高的妃嫔,也都想着法子来看热闹。 楚凌越一脸威严地坐在龙椅上,冷冷地开了口,“将宁珂和林玄带进来!” “传——宁珂!林玄!”陈公公尖着嗓子,高亢地传唱了一声,紧接着,又有宫人一层一层传唱出去。 稍顷,宫门外,当先一人走了进来,身姿挺直如竹,气质冷傲不拘,一身素雅白衣纯洁如雪,在清晨的日光里泛着明亮的珠光,好像从天际而来的惊虹一瞥,瞬间盖过了所有的颜色与光芒。 以至于后面进来的林玄都显得很黯淡无光,完全被人忽视了。 “民女拜见陛下,拜见诸位大人与娘娘。”宁珂微微福身行礼,面纱下面容无法见到,但那一身清雅高洁的气质却丝毫并未被君威压下半分。 林玄大概是昨夜没睡好,脸色暗黄,眼下乌青,他讪讪地拜了拜,高呼,“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唔都起来吧!”楚凌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南海奸细一案事关国体,不容小觑,先前摄政王与宁珂早已联合调查将奸细团伙剿灭,近日又有传言尸毒传播,乃是宁珂所为。此事事关重大,朕便亲自提审,望尔等务必如实交代,不得虚言!” 他这算是解释了今日提审的缘由,也给人试压,表示看重此事,就不要搞那些幺蛾子小动作了。 林玄闻言,率先重重地跪了下去,“陛下英明!此案,微臣有话要说!” “唔,你说!”楚凌越一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林玄抬头悄悄瞄了一眼淑妃,得到淑妃的许可,又把之前栽赃污蔑宁珂的那一套理论说了一遍,硬是将宁珂说成了罪大恶极的南海奸细。 众人听完,一阵哗然,尤其是后宫妃嫔,并不知近日之事,对于宁珂一直也大多有拉拢之意,却不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面对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宁珂身姿依旧站得笔直,半晌才冷冷地开了口,“林大人说完了,那就轮到民女了。”她勾了勾唇瓣,看向了楚凌越,楚凌越皱了皱眉,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幺蛾子。 她笑,“当初民女诊治太子有功,陛下曾许诺给民女一个条件,今日,民女便想用此承诺!” 楚凌越凝了凝眸,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原本当初他也是一时高兴,便许诺了她一个条件,没想到她竟然用在了这里! 他自然是不想答应她,以免她提出过分要求,但是他身为一国之君,天子金口,自然是不能食言的! 就算吃了哑巴亏,那也得忍住。 “好!朕答应你!但是你的要求不可过分!” “陛下,民女的要求很简单!”宁珂扬眉,笑道:“民女只要陛下赐予民女检验尸体的机会即可!先前在大理寺,民女被收押,无法为自己洗刷冤屈,而陛下乃是圣明君主,自是不会不答应民女的。” 她平日里很少说话,不曾想,说起话来也是一道一道的,十分懂得说话艺术,把林玄捅了,再把楚凌越捧了。 “唔,这个要求符合常理,朕允了!”楚凌越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了,不应就不是圣明君主! 林玄脸色大变,“陛下,宁珂可是嫌犯,她不能......” “呈证物上来!”楚凌越哪里会理他,当即便让人将尸体和相关证物抬上来。 尸体已然过了两三天,虽然存放得当,但还是已经有了腐臭的味道,乾清殿里顿时一阵低声抱怨,众人捂着口鼻,想离开,但又好奇宁珂会怎么做,便忍住作呕的感觉留了下来。 原以为这个已经够恶心了,谁知道宁珂换一身衣服出来,手里拿着冷光闪闪的柳叶刀,就要在那名小孩的尸体上来一刀。 “宁珂!”林玄突然一声怒喝,“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这是要开膛破腹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由你如此对待!” 众人也是哗然,这么臭的尸体,她还想开膛破腹!这样的验尸方法,整个大燕都没有啊! 楚凌越也是一脸愕然,“你要开膛?” “回陛下,林大人说死者是服用了民女设置医疗点的药物而中毒,那么胃里自然就会有残留。”宁珂凛然解释道:“只要取出死者胃中之物,自然就能辨别是否有毒!”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说的是,尸毒并不像一般的毒药是服用下去的,这像是一种病毒,一旦接触就可以感染,完全不必多此一举地吃下去。 再者,尸毒作为一种病毒类毒药,加入食物里会使食物发生明显变化,被害者一看就知道有猫腻,哪里还会吃? 她这样的说法与举动,在场的人闻所未闻,楚凌越皱着眉,脸色沉思。 “陛下,宁珂如此胆大妄为,实在是......”林玄坚持想要阻止宁珂,太子却在那时说话了。 “林大人,虽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是死者大概更愿意知道真相,得以昭雪,你就不要阻挠了。” 林玄咬咬牙,话已至此,他也不能再多说,否则就要露陷了。 没了阻力,宁珂带上手套和口罩,便开始给尸体解剖,本来她也没有试过,这还是第一次,但是为了清白,她也只能尝试一次了。 尸体有些腐烂膨胀,带着难以忍受的恶臭,宁珂靠得那么近,不管是从视觉上还是在嗅觉上,那都是一万点的折磨。 可是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下手快狠准,一刀破肚,内脏瞬间就流了出来,整个大殿,瞬间恶臭无比!在场大部分一看见那一幕,顿时忍不住地呕吐了起来。 宁珂一脸沉凝,伸手进去将胃囊取出,拿了干净的盘子装好,随即再将胃囊切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来。 这孩子应该也是刚吃了东西就毒发身亡,所以胃里东西还没有消化完全,还能看见里面有面食等物,但并未发现有服用过药物的痕迹。 她取了些出来检验,食物并未有尸毒侵蚀过的痕迹!里面也并未发现有服用尸毒! 宁珂目露喜色,这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因为服用药物中毒!也意味着林玄那一番言辞不成立! “如何?”楚凌越捂着口鼻,脸色也十分难看,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他只能假装镇定自若,冷声开口。 宁珂坦然一笑,回答,“回禀陛下,这孩子的胃里并未服用过宝林斋的药物,也不曾发现有尸毒!陛下倘若不信,可以找人来复核!” “怎么可能!”林玄刚吐完还没有回过神就听见怎么一番话,脸色更是惨白,“这孩子肯定就是服用你在医疗点的药物才中毒的!胃里的东西过了那么久,怎么作数!” “作数不作数不是由你说的算的!”宁珂冷冷道:“还是请陛下让人来看看吧!” 林玄还想阻止,但楚凌越已然找人寻了宫外几名有名的毒医过来,经过检验,毒医一致判定,胃里不仅没有任何药物,更没有所谓的尸毒! 众人哗然,没有服药?没有尸毒?那是怎么回事? 林玄眼看着情况不妙,脸色惨白得不像话,两腿都在发软了。 “陛下,先前林大人说死者是服用医疗点的药物而亡,如今已经证实此言为虚。“宁珂说道:“如若大家不介意,民女还可以顺便将其他尸体也剖了!” 一具尸体已经够恶心了!她还想多来几具? 不等楚凌越表态,众人就纷纷表示不需要再剖了! “不必......”楚凌越忍着作呕,挥挥手,“就这样吧!” 宁珂下去洗手换衣,清清爽爽地再回到了殿内,继续说道:“陛下,如果单凭这个证据还不足以证明民女的清白,那么民女还有其他的证据!” “传!” 林玄冷汗涔涔,她又有什么证据?难道是......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难道是那天他派去灭口的人?!招供了? 很快,就有人抓了一个黑衣人上来,一边跟着胡老头。 林玄一看,差点没两眼一翻昏过去,真的是他派去的人! “陛下,家师前日诊治了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穿着林府的侍卫衣服,家师看他伤势太重,又念及是林家侍卫,便留在了宝林斋继续治疗,不曾想却有人前来灭口!”宁珂身姿挺拔,一字一句地说道:“幸好家师早有准备,与宝林斋弟子合力将其抓获!并供出了主谋! 楚凌越眉峰一凛,急切逼问,“是谁!” 宁珂不答,只是意味深长地扫了林玄一眼,林玄一个寒颤,差点就跪了下去。 “陛下。”胡老头笑意盈盈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让人奉了上去,“陛下,此人说是林玄林大人,那份供词详细记录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楚凌越接过供词,越往下看,脸色就是难看,他咬着牙,冷声逼问黑衣人,“你所说属实?” 黑衣人瑟瑟发抖,下意识地看了林玄一眼,咬咬牙,如实道来,“回,回陛下,是林玄林大人......” 第102章 紧紧地抱住..... 林玄好像是被人扎了一针的猫,顿时炸毛,“陛下!微臣冤枉!微臣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断然不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不断地瞄向淑妃,希望她开口给自己求求情,说说话。 淑妃却好像没有看见,目光掠过他,随即便低下头,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鲜艳欲滴的指甲看。 林玄一震,心一直往下沉。 “你说是林大人?”楚凌越脸色阴沉,“你要知道虚假供词那是死罪!” “小人不敢撒谎!此事确实是林大人交待我等去刺杀的,大人说那人知道了太多,不能再留了。谁知道我们去到的时候,那人已经死了,而我们被医圣抓获,才得知林大人一早便骗我们服下了毒药,他一个都不想留活口.......要不是医圣,小人早就没命了!” 黑衣人在君前自然是不敢说谎的,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说了清楚,但却很识趣地将楚君越逼供的事情掠过了,当是胡老头抓获他而招供的。 楚凌越越听,脸色已经不能用锅底来形容,他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扶手,怒喝,“林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陛下,微臣冤枉......”林玄还想狡辩,“此人无凭无据,单凭一面之词,不可轻信!” “证据么?”宁珂笑笑,“不很巧的是,还真的有。”她给胡老头使了个眼色,胡老头会意,将一包东西拿了出来。 “陛下,这里面都是那名重伤男子临死前给老夫的,里面有林玄命人销毁的东西。” “这是何物?”楚凌越远远地看了一眼,只发现是一件林家侍卫的制服,但好像缺了一块,另外还有一些破旧的衣物,肮脏不堪。 胡老头笑答,“这是带有尸毒的衣服。只要接触过,都会感染上尸毒。除了前面那几具尸体是无意感染,剩下那个孩童却是因为穿了带有尸毒的衣服而死!”眼看着众人一脸恐慌,他补充了一句,“诸位放心,我们配有解药,就算感染了,也很快没事的。” 众人这才脸色和缓了几分,乍一看那几具尸体,前几个衣服还好!但那个小孩子明显就是穿着大人的衣服,一点都不合身。 宁珂说道:“陛下应该还记得民女与摄政王一同调查过南海奸细的案子,当时有个叫做李三的侍卫感染了尸毒而不知,回去伺候病重老母亲,老母亲病逝,丧礼上人来人往,自然有人不幸被感染。林玄利用那些人的衣服,专门找了小乞丐下手!乞丐衣不蔽体的,自然不会想到衣服上有毒,于是......” 接下来的话,她不说,众人都懂了。 随即,李三上前来认领,确认小孩的衣服正是他一个远方亲戚的,不知为何被人撅了坟墓,别的东西还在,就是衣服没了。 再来一个指证,林玄冷汗涔涔,恼羞成怒,“你胡说!本官才不会如此!” “倘若不是你授命,你的侍卫为何会去害人?”宁珂将小孩尸体的手里取出一截布条来,与侍卫衣服上的缺口一比对,完全吻合! 其实宁珂之前就拿给楚君越了,但是现在要用,她又拿回来作为证据了。 林玄身子一晃,面色惨白,他知道,他要完了,人证物证俱在,他如何能脱身! 宁珂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也因为民女参与了南海奸细案,林大人便想以此陷害民女。但是民女一直不肯认罪,林大人昨夜便派人来假装劫狱将民女劫走,想以畏罪潜逃的罪名斩杀民女,幸而北越王子恰好撞见,否则民女早已成了刀下冤魂!” 不等皇帝开口,淳于焰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从殿外大步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将昨夜的情形说了一遍,那叫一个大义凛然,慷慨激昂! 昨夜假装来劫狱的黑衣人也被带了上来,也不知道楚君越用了什么法子,这些黑衣人全部都乖乖交待,一致指认这是林玄指使的。 “林大人,你现在还有要说的吗?”淳于焰得意地挑起半边眉毛,笑得狡黠,“如果你需要,咱们还有证据。” 林玄此时哪里还有话可说,人证物证都有,一个接着一个,都被宁珂查的清清楚楚,完全不给他喘气的机会!而他担心自己越是狡辩,暴露的只怕就越多! 不仅仅是她,就连林家也会遭殃! 更何况,淑妃一直都不表露态度,肯定就是要舍弃他了! 舍弃一人,保得全家安好,那也值得了! 思及此,他咬牙,视死如归地跪了下去,长拜不起,“陛下饶命!罪臣一时鬼迷心窍,并非有意陷害!” 如此转折,众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卑劣,纷纷嗤之以鼻。 楚凌越的脸色比谁都难看,他一心想要借林玄的手除掉宁珂和楚君越,没想到林玄竟然失败了!这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混账!”他暴怒,“亏得朕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如此丧尽天良!简直罪该万死!” “微臣知罪了,知罪了。”林玄痛哭涕流,“但是此事乃是微臣一人所为,是微臣之前与宁珂有过节,才出此下策。陛下,此事与他人无关,还请陛下网开一面,不要牵连无辜!” 楚凌越沉着脸,胸脯猛地起伏,仿佛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林玄看了皇帝一样,再看了看淑妃,心下自知罪责难逃,与其给家族蒙羞,牵连他人,倒不如自己主动做个了断。 “罪臣该死!无颜再见陛下,微臣以死谢罪!”他目光站了起来,两眼通红像是猛兽发了疯似的,抢了宫中侍卫的刀,当场自刎谢罪。 他动作太快,过于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林玄双目瞪圆,死在了血泊里。 宁珂也没有想到林玄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此勇气自尽,她还想着借此机会好好修理一下林家的,但是林玄忽然悲壮自杀了,皇帝只怕会心软,不再追究其他人的罪责。 果不其然,楚凌越听完淑妃哭哭啼啼的诉说之后,当场就只给林玄定了罪,对于林家不予追究。 淳于焰瞪着眼睛,一脸不忿,林玄胆敢如此陷害他的小珂珂,皇帝竟然不予追究林家?这算什么事! 他本是爽朗豁达之人,不曾有那么多的花花心思,上前就要理论。 “别。”袖子却被人拽住,他一回头,就看见宁珂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冲动。 淳于焰咬着牙,盯着楚凌越半晌,虽然心底不服气,但还是忍了。 宁珂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自己虽然也不很爽这样的决定,但是她理解楚凌越做此决定的目的。 虽然楚凌越将林家视为眼中钉,但是他清楚,林家势力盘根错节,那也不是他一次就可以打垮的。再者,留着林家,他便有了制衡楚君越的力量。 这是帝王制衡之术!万不可让一方独大! “宁珂。”她正想得出神,楚凌越却忽然喊了她的名字,她猛地抬头,朗声应道:“民女在!” “此事你也是被人栽赃陷害,朕便在此为你正名,你无罪释放了!”楚凌越神色严肃地说道。 宁珂并没有表现出欢喜,淡淡谢恩,“陛下英明!” 如此一个大案,就这么头重脚轻的结案了,众人心里大多有些不是滋味,但也不敢说什么,很快都各自散了。 临走前,楚凌越忽然叫住了宁珂,“这几天你受苦了,但也不要心存芥蒂,该做的还得做。眼下估计还会有尸毒留在京都,你便辛苦辛苦,将尸毒彻底消除!” “是!” 没有安抚,只有任务,宁珂心里虽然不爽,但还是应了。 “唔。“楚凌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下个月的中秋宴会你也来罢!身为宁国公府的大小姐,你自是不能像曾经那样躲在家里了,该出来看看。” 宁珂听陈公公说过此事,倒也不意外,淡然接受。 楚凌越怎么瞧她,她一如既往都是如此镇定睿智,想到她刚才亲手解剖尸体的那个魄力,还有这些日子的表现,他也有几分惊叹。 倘若她是男子,那他还能收入麾下,给个御医当当,也算是自己人了。可她偏偏跟楚君越不清不楚,日后说不定也会成为一大.麻烦,跟着楚君越来对付自己。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该想个办法把宁珂变成自己人了! 中秋宴会,呵呵,将会是个很好的契机! * 宁珂迈出乾清殿的大门,望着外面万里无垠的晴空,自由气息迎面扑来,她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淳于焰提议,“小珂珂,你终于沉冤得雪了!咱们要不要去庆祝一下呀?” 说到庆祝,宁珂忽然想起了楚君越来,那家伙在她出事之前也说要庆祝的,还说有秘密要告诉她。 “不了,我有点累,改天吧!” “好吧,那小珂珂你先回家休息休息,我明日再去找你。”淳于焰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可以理解她的。 “嗯好。”宁珂与他告辞,直接坐了太子命人抬来的轿子,出了宫。 回府的路上是要路过摄政王府的,这几日被禁足,门前显得有些冷清。 她抿了抿唇,突然喊了停,“就到这里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你们先回宫。” “是!” 太子的人走了,宁珂左看右看,没发现可疑,才从侧门进去,直奔楚君越的房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就是觉得双脚不听使唤,整个人都不听话了似的,在宣布无罪之后,她第一个想要见到的人便是他! 今日府内见不到人,她还以为是皇帝禁令的缘故,便先推门进去了。 然而,房里却没人,宁珂止不住地有些失落,正准备出门。 “小珂儿,我就知道你会来。”猛地,身后有人紧紧地抱住了她,笑声欢喜,“我一直都在等你。” 第103章 心动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曼陀罗香气,熟悉的魅惑笑声,宁珂瞬间反应了过来,好像熟悉到是自己的一部分似的,一点警惕心和抵制都没有。 而且,心里空洞被填满,暖暖的欢喜好像要溢出来了。 “你先松开。”她叫他,但话里却不像之前那样冷酷,仔细听着竟然还有几分女子娇羞的娇俏与矜持。 楚君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不肯撒手,反而抱得更紧了,“我不放,我怕我放开你,你又跑了。” 听他这个语气,撒娇似的,宁珂抿嘴一笑,“我保证,我不跑。” “我不信,那天晚上你就没来,丢我一个人等了好久。”楚君越低喃,有种撒娇和告状的嫌疑。 宁珂虽然知道他平时也是傲娇魅惑,但是不曾想他竟然真的会撒娇。 她反而不好凶他了,语气也柔了几分,“那晚是意外,我也不想的,当时我都快到了。” “哼。”楚君越哼哼,“我不管,反正你又不是一次两次丢下我了。” “我哪有......”宁珂自问自己还真的没有,不知道他又是说的哪一桩。 “就是有。”楚君越继续哼哼,当初在灵堂,她还不是把他吃了干净就跑了?都那么久了,她还没有发现他! 宁珂哭笑不得,“好了,你先松开,我刚解剖了尸体,脏得很。” 她虽然换了衣服,但是没有沐浴,还是觉得自己一股子臭味,她不想他闻着不舒爽。 楚君越死死抱着,“我不怕,小珂儿怎样都是香的。” 宁珂:“......” 她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心情好!所以才能忍他到现在,换做平时,她觉得她可以用针戳他变成马蜂窝了。 “好了你,我真的要先洗洗,身子不爽利!” 楚君越笑着将她抱到了里屋坐着,低低一笑,“好,那我等着你洗干净了,再来......” 宁珂白了他一眼,他已经行云流水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美婢打了热水进来,胰子、花瓣、香料......一系列古代女子沐浴的用品,后面还奉上了十几套整齐叠着一套纯白纱织罗裙,任她挑选。 这种感觉......她莫名地有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错觉!虽然时空不同,但是那宠溺的感觉真的是一样一样的! 宁珂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脱衣,迈入宽敞的浴盆,温热清水舒缓神经,她舒服地出了一口气,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房内,依旧盘旋着专属于他曼陀罗的香气,她嗅着,莫名安心,好像不曾发生过牢狱之灾,她内心依旧一片澄清安详。 渐渐的,她靠在浴盆里慢慢睡了过去,鼻尖香气勾起梦境,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夜的灵堂。 梁上扑下来的男子也是带着浓郁曼陀罗香气,她看不见他,却只能深刻记住这种危险而魅惑的气息,还有银质面具下,那深邃的眉眼与冷峭的唇。 她在梦里混淆了,是他么?是他专属的曼陀罗香气? 不,不是吧?他怎会出现在那里?而且一直不曾说出来! 可若不是他,为什么她总有种错觉,觉得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呢? 她在梦里迷惑,伸手努力地想摘去男人的面具,可每每要触及,男人却总是如烟一般消失不见。 这个梦她做了无数遍,却无数遍地一样找不到结果。 “别走......”她着急地伸手挽留,男人只是对着她冷笑,笑她的愚笨,笑她不开窍。 她委屈极了,也愤怒极了,凭什么骂人呢?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一气之下,她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叫你装神秘! “啪!” 清脆一声掌掴,在房间里异常突兀响亮。 宁珂猛地吓了一跳,梦里打人也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她感觉摸到了人的脸? “小珂儿,醒醒。”有人低低地叫着她,握着她的掌心亲吻,“你这样会着凉的。” 也不知道是水凉了,还是被惊吓,宁珂一个激灵,霍然睁开了眼睛,“你是谁!” “是我啊!”男人声音近在眼前,“做梦了?” 宁珂慢慢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楚君越那一张惊为天人的俊颜,剑眉冷厉,眸光深邃,嘴唇薄薄一片如淡樱,写满人世冷漠与微凉。 “是你......”她怔怔地看着他,心底有几分失落。 她以为是在梦里,她以为他就要找到那个人了。 可是她又不想承认这落差,倔强地想要找出点什么来。 她伸出手,掩盖住他的脸,只露出眉眼与唇,就好像那人带着面,她想对比看看。 “啵!” 掌心忽然一暖,楚君越深深笑着,吻在了她的掌心里。 “别,别动......”宁珂心头一颤,睁着大大的眼睛想看个仔细,然而楚君越却又再一次吻住了她的掌心,一点点挪到手背上,温柔而虔诚。 她愣在当场,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意图。 室内香气蔓延,浴盆里清水荡漾,他弯着腰在外,她斜靠在水里,美妙身体呈现无遗,皎洁雪白,像是沉在水底的软香玉。 楚君越转不开眼,眸色深了起来,呼吸重了几分,他大手揽着她后脑,珍视着她,慢慢地吻住了她的唇。 “噗通!” 心头猛地怦然跳了起来,宁珂睁着眼睛,僵着不会动了。 他用手盖着她的眼,轻轻吻着她微凉的唇,如细风斜雨潜移默化,一点点滑入她甘甜的口中,试探着,探.索着,专属于她独特的冷香。 宁珂怔忪之后,便轻轻地推了推他,“唔不......” 话未说完,楚君越便霸道地封住了她的唇,吻的深情,用力,让她无法呼吸,无法抵抗。 他顺势滑入了水里,她肌肤柔软细腻,即便隔着薄薄一层衣服,他也可以感觉地到她的起伏转折,每一寸一寸都令人神魂颠倒,血脉膨胀。 明明水是凉的,他却感觉温度已经沸腾了,蔓延到四肢百骸,热得要炸开似的。 “小珂儿......”他深深吻了吻她,捧起她的脸,深情望着,“我是谁?” 宁珂脸色酡红,目光迷离地盯着他,半晌才慢慢开口,“楚君越......” “原来你知道。” 楚君越满足地一笑,又深深吻了吻,宁珂却用手盖住了他的吻。 “怎么了?”他微怔。 宁珂盯着他,许久许久,好像在探究着什么,这样的眼神让楚君越觉得怪异而且不舒服,他拿开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你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勉强,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你的心......” “把衣服脱了!”宁珂忽然出声,语调神态和以往每次的霸道如出一辙。 楚君越眸光幽深,翘唇笑了起来,“小珂儿,这回脱衣服是做什么?” 她怎么那么喜欢叫他脱衣服?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见他不动手,宁珂完全忘记自己没有穿衣服,一把推倒他,扑上去将上衣都扒了。 “小珂儿......” 楚君越斜躺着,一脸愕然地看着她坐在自己身上雄赳赳扒衣服的样子,喉结滑动了一下。 她知不知道,她这样真的很......让人招架不住! 明丽光线里,她身线优雅妩媚,水珠从玉颈上坠落,滑过香.肩,慢慢在坠入深深一线里...... “小珂儿,小珂儿你可想好了?”他口干得不行,以为她终于肯走上那一步。 然而,宁珂没应他,只是在他身上扒拉,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没有......这里也没有,怎么会这样......” 楚君越一愣,“你在找什么?” “你,你不是!”宁珂猛地抬起头来,两眼圆圆的瞪着他。 她记得那一晚的男人身上带着伤的,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光洁的肌肤比女子还要细腻! 她却忘记了,楚君越曾经中了火蛊,恢复能力比常人快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些疤痕早就没了!她自然是找不到的! 楚君越一脸不解,“我是楚君越,你以为我是谁?” 难道她刚才把他当成别的男人了?!所以她才不拒绝,才如此主动?! 那一腔热血在这个念头掠过脑袋,便让他冷了下来,倘若如此,那么他又算得上什么? 那时,忽然起了一阵风。 宁珂冷得一个激灵,神志才慢慢地恢复了过来,低头一看,顿时脑中轰然炸开。 她在做什么! 衣服都不穿,她竟然把他扑倒了?! “你起来!”她没入水底,用手挡在了胸前。 楚君越不明白她为什么忽冷忽热,刚才还热情无比,现在就翻脸赶人了。 最终,他还是走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缠着她。 宁珂把脑袋也没入了清水里,想用凉水令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如此,她心越乱。 刚才他是不高兴了? 是不是她又做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他误会了什么? 可那晚的男人......到底又是谁?只出现过一次,就再也没有露面了! 烦躁地在水底下泡了许久,宁珂才从水里出来,随意穿上了楚君越为她准备的衣服,开门出去。 “宁小姐,摄政王在前面亭子里等您。请随奴婢来。” 门口有丫鬟带了她过去,还是之前她喝醉酒发疯的亭子。 她去到的时候,楚君越已经开始喝了起来,看样子还是她之前喝的那个酒劲十足的酒。 “客人都没来,你就先喝了?”宁珂坐下去,抢了他的酒。 楚君越貌似不太高兴,她抢了他的,他又再开了一瓶,“你能够安然无事,这是好事,怎能不喝?” “不要这个酒,换别的。”宁珂执拗地想再去抢,楚君越动作更快,敏捷躲开了,又喝了一口。 宁珂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想转身走人的,但是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又不忍心了。 “那好!你想喝是吧?我陪你,一醉方休!”宁珂霸气地一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口下去。 楚君越看着她那飞快变红的脸庞,眼神都不一样了。 第104章 你果然想看我的。 “小珂儿,你别喝......”他皱着眉,眼底有几分心疼,“你身上有伤。” 宁珂恣意洒脱地抹了一把嘴,朗声道:“怕什么!小伤而已,你为了救我出了不少力,你既然要喝酒,那我便陪你!” 她不知是自己心底不爽还是别的,喝得十分猛,明知这酒会特别醉人,她却还是忍不住。 楚君越看着她,忍不住叹了一声,拿起手里的酒壶,“如此,我们不醉不归!” “来!干了!” “干!” 两个各怀心事的男女分明近在眼前,但却满腔心事不肯说出口,唯独只能面对面地喝酒,只求一醉。 都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是最容易喝醉的,果然,宁珂才喝了几口就开始撒疯了,抱着楚君越一个劲地喊着,“胡歌欧巴!我超喜欢你的!你演的梅长苏简直是苏爆了!爱死你了!” 楚君越也喝得差不多了,脑子有点晕乎乎的,被她这么一叫,反而清醒了几分。 “胡歌?”他盯着她,脸色阴沉,“你喜欢的人是胡歌?” 宁珂点头比捣蒜还快,一脸花痴地比划着,“嗯啊!那么多明星中,我最喜欢他了。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也能乐观面对,把生活活出了宽度!是个睿智而坚韧的男人,眼里满满都是故事啊!” 她最记得他说的那一句,不能白白活着。 他那是把别人的那一份一起活了下去,就好像她一样,穿越到了这里,她也得替前身好好活着! 曾经她不追星,可是现在这心境,竟然如此贴切。 “原来如此,呵呵......”楚君越苦笑了几声,原来她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难怪他那么热情,她一直没有回应。 她不是冷漠,而是没有心。 他曾对淳于焰说过,女为悦己者容,她只对心爱的人温柔,如今她的温柔给了那个叫做胡歌的人,他自己呢?现在却被打脸了。 心中烦闷,无处宣泄,楚君越仰起头,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酒液辛辣,如刀割着,却不如她当着他的面说着喜欢其他人。 不多时,两人就喝得烂醉如泥,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胡言乱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错地方了。 楚君越抓着宁珂说,“那一晚的人,其实是我,可惜你没留心。” “啥?那一晚是什么?”宁珂大着舌头,一脸懵逼。 “灵堂里,你把我睡了,还把我关在了棺材里,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哼哼。 宁珂一手打开他,嘟囔,“什么啊!我心里只有胡歌一个,国民老公,真是太帅了!” “哎......如果你喜欢他,那晚就不该和我那样的,如果他嫌弃你了,怎么办呢!” “胡歌胡歌!我就要胡歌!” “......” 越说就越不在一个频道上,折腾久了,两人也没了力气,就抱在一块儿嘀嘀咕咕地说着酒后之语。 元宝在外面看了许久了,一开始不敢来打扰,眼看着两人都要在这里睡一夜了,才命人将两人抬了回去,丢在了一张床上。 他看了看自己的主子,醉得好像不太清醒了,大概也干不了什么大事了。 再看看宁珂,还在嘀嘀咕咕撒酒疯,一副神经病的样子。 两人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叹了叹气,决定做一件好事。 * 第二天接近快中午的时候,宁珂才扶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幽幽转醒,动一下,觉得哪儿都疼,好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 她动了动手臂,想施展一下筋骨,却无意中碰到一个温暖的,具有弹性的物事。 稍微有点怔忪,她觉得这好像有点像是人的部位,但是脑子还没有清醒,记不得是什么了。 她有点好奇,轻轻捏了捏。 “嗯哼。” 身侧,忽然传来一声闷闷的低哼。 宁珂一愣,这声音...... 她猛地一回头,正好对上楚君越同样震惊的眼神。 “你怎么在这里!” 楚君越瞥了一眼她的手握住的位置,先是没吭声,唇角笑意深邃了几分,“我昨夜喝醉了,并不知情。” “我也喝醉了!我也不知道!”宁珂理直气壮,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楚君越慵懒地往后靠了靠,一副舒服畅快的表情,“你和我都喝醉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他目光掠过她凌乱的衣衫,笑意更深了,“还真的说不清楚。” 循着他的目光,宁珂低头一看自己,上身就穿着自制文.胸,下面......盖着被子,她看不到,但是感觉凉飕飕的,肯定也是没穿的! 难道她昨晚又喝多了?撒酒疯把他吃了? 她自己想想都觉得震惊,但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她上回也干过这种事! “那个......”她咽了口唾沫,素来冷清寡淡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羞赧之色,“事情既然......既然都发生了,也不好追究谁对谁错了。” 楚君越挑眉,“以你的意思,是要如何对待本王?嗯?” “这个嘛。”宁珂凝眉苦苦冥想了一会儿,才抬头说道:“我想过了,咱们都有错,而且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所以这件事呢!我打算既往不咎,而你也最好忘掉。” 她虽然觉得楚君越这个人不错,但是她还老是想起灵堂的那个人,总觉得是心头一桩大事,这样的她,真的没法跟他有进一步发展。 再说了,她是现代过来的人,对这样的事情也看得开。 楚君越闻言,脸上的笑一点点垮了下来,眸底掠过一丝愠怒,“这么说来,你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 “是的。”宁珂如实道。 楚君越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还是先把手拿来吧!大清早的,我身为一个正常男人,可受不住。” 宁珂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竟然还放在原处,也就是他的那里! 唰地一下,她猛地把手收了回来,气氛如此尴尬,她也待不下去,一心想着走人了。 谁知道,她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自己的衣服,就连楚君越的也不见了! 这是有人故意收走了! “你先下去!”她盯着他,下巴一抬,示意他去找衣服穿。 楚君越不动,“我也没有穿衣服,你确定要看我的?” 宁珂:“!!!” 她不想看他的! 但是她也没穿,她也不想给他看啊! 她不知道的是,昨夜人家都看光了。 “那你把被子给我。”宁珂想着裹着被子去找个衣服穿,才发现竟然也只有一张薄被! 摄政王府什么时候那么吝啬了!怎么要什么都没什么!连个蚊帐都没有了!床单又是和垫子一体的,她完全没办法裹在身上! 宁珂气得咬牙切齿,她发誓,一旦找到做着坏事的人!她一定要毒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两人就这样一直在床上耗着,谁也不肯下去。 但越是这样,气氛就越是怪异,两个不穿衣服的男女躺在一张床上,难免都会想入非非,何况还是内心都怼彼此有异样情愫的人。 楚君越饶是心里苦闷,但看着她,难免心猿意马,若是以往他定会撩一撩她,可自从他知道她惦记着胡歌,他有自己的傲气,自是不愿再强迫她。 可身体的谷欠望无法排解,如此耗着也是煎熬,最终还是他率先踏出了第一步。 “在床上等我。” 他淡淡地丢下一句话,掀开被子,毫无预料地站了起来,,宁珂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刚好看了过来,视野里,恰好就出现了男人揭竿而起的地方。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的,当场就怔住,耳后肌肤一点点红了。 楚君越瞥了她一眼,“你果然想看我的。”笑了一声,他下床,走向了衣柜。 宁珂抚着心口,慢慢地出了一口气,差点没一口气憋死自己。 她告诉自己不要看,天下男人都一样,然而自己却还是忍不住会看,楚君越站在柜子前寻找衣服的背影,宽肩窄腰,肌肉匀称紧实,富有弹性,性.感而魅惑! “看够了?看够了就穿衣服!”楚君越冷不丁地回过头来,将她的衣服都丢了过去。 宁珂当场被人拆穿,有几分讪讪,她拿了衣服穿好,飞也似的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以免让他看见她发红的脸。 眼睁睁看着她落荒而逃,楚君越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面具,神色复杂。 如果他那天没有戴面具,她一早就知道是他,那么她心里还会有胡歌么? 可惜,没有如果。 随手将面具塞进去,他换了一身衣服,对着门外冷冷一喝,“元宝!滚进来!” “嘿嘿嘿!”元宝立刻推门进来,笑呵呵地搓着手,“主子,我昨晚做的还不错吧?能蔽体的都被我藏起来!” 楚君越自然知道这是他干的好事,不可置否地哼了哼,“算你醒目。” “嘿嘿嘿,那是必须的,我最了解主子的心思了。”元宝嘿嘿笑着,腆着脸要功劳的样子。 楚君越的心思都在宁珂嘴里的那个“胡歌”身上,并没有看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冷声吩咐,“你去调查一下,京都是否有叫胡歌的男子,本王要知道一切详细信息!” “胡歌?”元宝眨眨眼,“南海奸细么?案子还没有结?可是陛下昨夜就派人来解禁了呀!” “你别管!限你三天之内,务必要把人找出来!” “好吧!”元宝肩膀耷拉了下来,没点精神地出去了,他还抱着能不能和青蔷也来个甜蜜蜜,主子竟然一点都不考虑他的幸福,哎,可怜哟! 楚君越捏了捏拳,目光深沉了起来 小珂儿,不管你的心在谁那里,我都不会放弃! 你是我的! 是你先招惹了我,就别想着全身而退! 第105章 那个人,到底是谁? 宁珂一溜烟儿地跑回宁国公府,心还是乱麻似的,只要对着楚君越那厮妖孽,她就没法冷静。 “小姐!你可终于回来啦!” 青蔷恰好出来晒衣服,一出门看见她在门口,顿时丢下木盆,欢天喜地地跑过来抱住了宁珂。 “太好了!小姐你没事就好,奴婢就说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眼看着这丫头激动得都要哭了,宁珂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脸庞,“好了,不许哭,我回来是好事,哭什么?” “嗯,不哭,奴婢不哭。”青蔷抬起头,破涕为笑。 王嬷嬷听见声音也连忙走了出来,看见宁珂好好地站在这里,眼睛也湿润了,“小姐,你可回来了,真是......担心死老奴了。” “瞧你们这出息,都说没事了。”宁珂一手牵了一个,笑着拉进屋里去,“我饿了,赶紧给我弄点吃的。” “好好好,小姐你等着,马上就来。” 王嬷嬷和青蔷喜滋滋地张罗着再做了一桌早点,好像怕她在牢房里没吃好,特意炖了补汤给她,其余东西也都是富有营养的。 宁珂确实算是没怎么吃好,昨夜在楚君越那边光顾着喝酒,都没吃什么,这会子是真的饿了。 她给自己装了汤,再给王嬷嬷和青蔷装了一碗,两人骨子里还有存在等级观念,死活不肯要,宁珂下了狠话才乖乖地坐下来一块儿吃早点。 从牢里出来,算是大难过后,宁珂心情虽然受到楚君越的影响,但看着王嬷嬷和青蔷,三人如此温馨和睦,也觉得心底暖暖的。 “咦,小姐。”青蔷吃着吃着,忽然惊呼了一声,瞄着宁珂脖子上几块红印,奇怪地道:“小姐你的脖子怎么了?红红的,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不是吧?我看看。”王嬷嬷放下碗筷,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眼神就变了。 这哪里是什么蚊子咬的啊!分明就男女之间做了什么了嘛! 据说小姐昨天就无罪释放了,今早才回来,那么昨夜...... 王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宁珂一眼,笑意更深了。 “嬷嬷你看是不是?”青蔷不懂,一个劲的担心这疤痕毁了小姐的肌肤。 王嬷嬷呵呵一笑,坐了回去,“是吧,这个蚊子应该还挺大。” 宁珂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说的是什么,立刻就变了脸色,拉起衣襟,冷冷呵斥,“没什么,吃早点,别说话。” “不是啊小姐,这个红印挺大的,这蚊子也太毒了......”青蔷还傻乎乎地干着急,完全没有注意到宁珂已经变了脸色。 “青蔷,等会你吃了早点就去把那些药材种子撒下去,秋冬刚好可以用。” 青蔷傻了,想哭,“小姐!为什么又叫奴婢去!人家的手起了好多水泡!” “那你找元宝给你干活!”宁珂凉飕飕地道,别以为她不知道早上是谁搞的鬼,除了元宝那个一心为主子的,还能有谁那么缺德? 她决定了,以后要多叫青蔷干活,元宝心疼青蔷自然就会来干活,也没时间干这些缺德事! “嘤嘤嘤奴婢好苦......”青蔷一脸委屈地抹着泪,早点也不吃,出去干活了。 王嬷嬷想笑又不敢笑,又不敢多看宁珂,只好埋着头,老老实实地吃早点,以免殃及池鱼。 “饱了,我去休息。” 宁珂放下碗筷,绷着脸就要回房,那时青蔷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小姐,老爷来找你了。” “哦?” 宁珂倒是诧异了,这个便宜老爹在她出事的时候不来救她,每次都是事后才来,真的是马后炮啊! 她倒是要看看,他这回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宁魏很快就到了,依旧是绷着万年不变的老脸,喜怒难辨,他深深地看了宁珂一眼,紧皱的眉头缓和了几分。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宁珂好奇他又要做什么,便跟他出了院子,沿着湖边走。 “说吧,有什么事。” 宁魏习惯了她冷冰冰的态度,也不动气,淡然开口,“还是上回那件事,你在京都不肯安分守己,惹是生非,已经有好几次差点没命,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留在京都了。” “不留在京都?那我去哪里?”宁珂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着实惊讶了一把。 宁魏看着她,“北越。” “北越?”宁珂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可他那张严肃认真的脸怎么也不像是幽默的人,“为什么要去北越?” 宁魏道:“上回北越王子亲自上门提亲,他为人爽朗正直,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这次你入狱,他也帮了不少大忙,足以看出他待你是真心了。你嫁过去,他不会亏待你。” 宁珂听着真是越发想笑了,他嫌她惹是生非,所以就要把她嫁到山高皇帝远的北越去? 她不但不会离开京都,她还要想办法以“王可”的身份混进宫里去,寻找当年柳雪琼死亡的真相。 “我说过,我的人生我做主,你不能帮我决定任何事情。”她冷着脸,坚决地道:“如果你嫌我多事,那我之前说要搬走,你却不愿意,如今又这样,真是可笑!” 宁魏怒其不争地瞪着她,“你懂什么!京都居,大不易,你已经惹了不少人,还想安然无恙地在这里度过吗?这次就是一个教训,难道你还不懂得吗?唯有嫁去了北越,有王子保护你,你才能安然无恙!” “我不需要谁的保护!你也别帮我安排!” “你当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你与楚宇轩解除了婚约,还有人会愿意娶你?如今王子不嫌弃你,你就该抓住机会!” “就算我嫁不出去,那也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等到以后你就后悔了!” “后悔也是我的事。” 宁魏气得都要发抖了,干瞪着眼,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自从她上回活了过来,这性子就越发冷硬,油盐不进,他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 “那你也不能跟楚君越一起。”他气呼呼地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他和陛下表明上看起来和睦,但其实是针锋相对的,你跟了楚君越,陛下就不会放过你!” 宁珂自然懂得他的道理,这一次她被关进大理寺,皇帝完全不顾她对太后和太子的救命之恩,对她不闻不问,那就已经证明了态度。 但,那又如何? 她素来不是被人威胁左右的人,她想和谁一起就一起,全凭心意! “以后,这样的话就不必再跟我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她看了宁魏一眼,耐住了性子,起码她现在多少能感觉到宁魏是为她好了。 中国式父母的“为你好”,却未必真的好。 她感激,却不一定认同。 “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宁魏痛心疾首,“你难道不知道你娘为什么被害吗?她和你一样,喜欢多管闲事!如果她当初能够低调行事,不要入宫去给人看病,那就不会早逝了!” 宁珂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之前在书房,他就告诉她,柳雪琼善于医术,与宫中妃嫔交好,但有一次在入宫的路上离奇失踪,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结合南海奸细的那番话,宁珂几乎可以肯定柳雪琼的死是跟太子的病有关,也许是柳雪琼发现了幕后黑手的真面目,所以才被灭口。 也正是这样,她才想着要以“王可”的身份入宫!查出凶手!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抱歉,我和她一样都是不甘平庸的人。” 眼睁睁看着宁珂离去,宁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声。 “你和她......真的是一模一样的性格,太倔强刚直,易折啊!” * 次日。 楚君越懒洋洋地坐在凉亭里,月白宽袍如流水倾泻在旁,亭上花影绰约,凋零几片轻红落在衣衫上,他也拂去,他挽着宽袖,慢悠悠地往湖里投食,鱼儿蜂拥至来,搅动一汪清湖。 元宝灰头土脸地站在身后许久了,也不敢打扰他,生怕吓走了鱼儿,主子要罚他下湖抓回来。 上回他就被罚过,大冬天的,也是可怜。 他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可怜的青蔷,据说又要挖地种药,真真是受罪啊! 两人也是倒霉,怎么就摊上这么喜怒无情的主子,哎! “元宝?”楚君越已然喂完了玉盆里的鱼食,一转头就看向元宝一脸哀怨的样子,唤了几声,也不见答应。 “青蔷来了。” 元宝立刻回魂,两眼发亮,四处寻找,“青蔷来了?哪儿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这才知道自己被主子耍了。 “主子你又寻我开心!” 楚君越理直气壮,“因为本王不开心。” 元宝:“......” “查得怎么样?找到胡歌了?”楚君越低头,一面去看湖里散去的鱼儿,一面发问。 元宝皱起了眉头,一脸郁闷,“主子!我已经把整个京都找过了!叫胡歌的人只有百来个,但是符合你那些条件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说什么大长.腿,如何如何的,他半夜三更爬墙去量,差点没被人当淫.贼。 “没有?”楚君越眯了眯眼睛,危险毕现。 元宝委屈点头,“真的没有,我通过户部查过户籍,再让暗中势力一家一户排查过,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他看着楚君越,一脸郁闷,“主子,你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啊?” 楚君越凝着眸,陷入了沉思里。 他不曾怀疑过元宝的能力,说了没有,那自然是没有的。 那么宁珂嘴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第106章 谁买了那个银质面具? 就在楚君越苦苦寻找胡歌的时候,宁珂压根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胡言乱语,竟然让他如此在意。 她本就不追星,就是喜欢《琅琊榜》那部剧而已,她觉得很像自己这样重新活一次的情景,所以便挺看好的。 只是,素来冷静睿智的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酒后撒疯,还令他误会。 当然,这些事情她是后面才知道。 那两天,她完全没休息就得去各个医疗点发放解药,并组织了弟子们在京都各地进行消毒处理,以免再有尸毒蔓延。 忙完这些,她总算闲了下来,跟青蔷去兜了一圈,去看看之前店铺的情况。 先前她总是在忙着救人和被人陷害,也没时间来看看,一直都是交给青蔷打理的,如今才有时间来巡逻。 酒楼的规模会比较大,而且事情比较杂乱,她一时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理,便先停了工,首先把服装店给搞起来。 “小姐,你看,现在装修都快完工了,都是按照你的图纸来的。”青蔷一脸骄傲地指给她看,“小姐你看这个大门,还有里面的衣架,人偶,大镜子......全部都有了。” 宁珂进去逛了一圈,虽然古代材料不齐全,无法像现代那样打造出华光璀璨的灯光效果,但是她肯花钱,要做个七八成样子,也不是不可能。 “很好,做的不错。”她看过之后表示满意,这些事她几乎没怎么管,没想到青蔷一个小姑娘,也挺会打理。 青蔷被夸了,欢喜地直傻笑,“奴婢一开始也觉得挺难的,小姐说的那些听都没听过,根本不知道怎么做,连师傅都不会。于是我有空就跑来这里琢磨,慢慢就体会到了你说的!” “你做的很好,第一次接触能够做到这样,真的很好了。”宁珂发自内心地道。 “其实,其实元宝也帮了很大的忙啦!”青蔷羞涩地低下头,手指在衣角上绕啊绕,“很多材料奴婢都不懂,但是元宝他去过很多地方,奴婢一说,他就知道什么样的。” 宁珂看着她这个少女怀春的样子,止不住想笑,她觉得自己,大概不会有这样的时候吧? 如果有那么一点心跳加速,那也是因为楚君越。 “好了,继续做吧!”宁珂收回思绪,认真道:“这个店铺记得要保密,千万不能让人进来看,还有我让你和嬷嬷做的衣服样式也不能透露出去,只有到了开业那一天,咱们才能让京都人民眼前一亮!” 青蔷听着,眼里也闪着激动的光,“好,奴婢知道的!那小姐打算何时开业?” “中秋后吧!”宁珂弯唇笑了笑,皇帝不是说要邀请她去那什么中秋宴么? 到时皇室贵族都在,她想要打广告,那不是很容易的事么? 一切都在机会之中,她要牢牢把控。 入宫做御医寻找真相是必须的,但是赚钱也是必须的! 她要多管齐下,在这异世里大展宏图! “走吧!去其他服饰店看看!” 宁珂恣意潇洒地一挥手,抬头挺胸,大步走了上街。 她叫青蔷带她去京都最高级的服饰店,先做个市场调查,做好定位,确定价格什么的。 去看了好几家,大多是只有达官贵人才消费的起的大型服饰店,宁珂也刻意留意了一下当时的潮流走向,并没有多大的新意,无非就是在细节上稍作修改罢了。在价格方面,也是普遍偏高,反正古代的人和现代的都一样虚荣,人家不计较多少钱,只要那个牌子带来的面子。 宁珂默默地记下,打算回去好好订一份价格出来,正要离开的时候,不经意地晃了一眼,在最为显眼尊贵的地方,放着一个金质面具,上面是镂空雕刻成的孔雀花纹,点缀红蓝色宝石,看起来珠光宝气,奢华无比。 面具,又是面具。 她记得灵堂里的那个男人也是带着面具,但是他的是银质的,上面镂空花纹看不清,但应该是挺霸气的神兽。 眸光一凛,她走上前去,问店家,“这个面具是不是还有银质的?” “咦,这位小姐如何得知?”店家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听见她的话才抬起头来,愕然笑道:“这是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一金一银,恰好是一对的。”说着,他皱皱发红的酒糟鼻,抱歉地看着宁珂,“不过很抱歉,这个面具是非卖品。” 宁珂并不是想买,她就是想知道那人的面具是不是在这里买的,如果是的话,那么她就可以通过这个面具来找到那个男人! 她不是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多么执着,她只是心有疑惑,想知道而已。 “那么,银质的那个呢?卖了?”她继续问。 店家歉然地笑笑,“对不起,这是机密,不可外传。” 这样的道理,宁珂还是懂的,她也不好强人所难。 可她不甘心,还是想尝试一把,不想错过。 宁珂认认真真地凝视了这店家半晌,突然发现他脸色瘦瘪发黄,酒糟鼻,精神不好,虽然身材干瘦,但腹部却肿大,看起来像是酒肚,但位置偏上,并未真的酒肚。 综合起来说,这就是酒精性肝炎的症状! 她眸光亮了起来,嘴角一勾——有了! “我和你做个交易如何?”她道:“我帮你治好你的肝病,你告诉我是谁买了!” 店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什么?你,你怎么知道我有肝病?你能治?我可是去了好些地方都说没得救呀!你不是寻我开心的吧?” “开玩笑!不就是一个肝病而已!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治不好!”青蔷是个护主的,一听就不乐意了,“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她可是号称为医仙的宁国公府的大小姐!” 宁珂皱眉呵斥,“青蔷!” “这位小姐真的是医仙?”店家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还是不太敢相信。 天知道现在医仙的身价有多么高啊!人家是医好了太后和太子的人,后面又和摄政王一起查出了奸细之案,虽然后面被人陷害入狱,但是群众心里,医仙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啊! 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够有幸遇见医仙? “正是本小姐。”宁珂微微扬起下巴,傲然笑道:“你的肝病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脸部有黄疸,肝肿大,不要是不信的话,摸摸肿胀的地方,是不是疼?” 店家听得一愣一愣的,抬手一摸,就疼得皱起眉,“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这是酒精急性肝炎,该有的症状你都有。”宁珂神态冷静沉肃,说起病情来认真专业,“你应该嗜酒如命,你的鼻子就是最好的证明,最近你应该会有食欲不振,恶心想吐,全身乏力,腹痛及腹泻,因而体重会减轻。” 她说的每一个症状,店家都有,要不是第一次见面,他还以为她是知情的! “原来真的是医仙!”店家喜出望外,急急忙忙从柜台里面走出来,深深躬身,“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医仙莫怪!求医仙救小的一命啊!” 宁珂负手而立,勾唇一笑,“好说好说。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拿了银质面具,我就给你治病。” 说她威胁也罢,交易也罢,反正为了找出那个男人,她也不介意使诈。 店家面色有些迟疑,犹豫了好一会儿也不开口,宁珂一哼,转身就走,“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你的病,呵呵......可以准备后事了。” “别!医仙留步!”店家急眼了,连忙追出了门口,“小的不是不肯告诉你,真的是不知道具体是谁,这是咱们东家设计的,银的那一个可能是送人了。” 宁珂挑眉,“送给谁了?” “听,听说是个贵人。” “贵人?”宁珂皱眉,这京都最不缺的就是贵人啊!能在这里消费的那也肯定不是一般人! 店家看她那副神色,又继续说道:“小的听东家的意思,应该是个什么王爷,所以上面的图案不能太随意,但是也不能犯了忌讳。” 王爷?! 宁珂心头微微一颤,王爷......京都的王爷不多,只要她稍作筛选,那就明朗了! “好了,我知道了。”宁珂心里有了打算,也不想久留,让店家拿了纸和笔,开了个方子给他,“你拿药方到宝林斋去取药,吃完了再去找医圣复诊,我会交待他的。” 店家接过药方,简直都要感激涕零,哽咽,“小的,小的谢过医仙救命之恩!日后但又驱策,小的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嗯。”宁珂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就心急如焚地走了。 眼下有了眉目,她自然要趁热打铁。 她没让青蔷跟着,直接去了摄政王府找楚君越,虽然她对他的感觉怪怪的,但是要办事,他还是最可靠的那一个。 吃了个闭门羹,丫鬟说那厮还在宿醉,尚未起床。 宁珂才不信,那酒早就散了,哪里来的宿醉,八成是忽悠她的。 二话不说开了门,她威风凛凛地走了进去,“楚君越!我......” 声音戛然而止。 她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某人一丝不.挂地站在浴盆之前...... 第107章 天气热就脱了吧! 夏末的阳光依旧明亮绚丽,从小轩窗斜斜地照进来,掠过雪白冰丝纱幕的经纬分割,再零零碎碎地打在他身上。 他身姿挺拔俊朗,宽肩窄腰,浑身肌理紧致流畅,在日光下仿佛起了一层盈盈的光,朦胧里带着几分迷离的魅惑,让人看着都忍不住想拂开那些朦胧,认真看个仔细。 宁珂自认为不是花痴的人,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厮的身材真的是太好了!多一份嫌太多,少一分太少,完美得容不下一丝一毫,好像神仙的手笔也似。 “好看么?”冷不丁的,传来某人戏谑的声音。 宁珂本能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愣了半拍才刷地一下转开了脸,面皮发烫了起来。 “有什么好看!身为医者,在我眼里,再好看也是皮囊,终究化为土。” 她背对着他,懊恼地捏了捏自己,不就是看个果体么?至于么? 想当初,她在灵堂二话不说就能把人家给扒了,脸不红心不跳的,完事了还能提起裤子就走人,哪里像现在怎么扭扭捏捏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貌似不太对劲,以往她可是从不脸红,从不害羞的人! 于她心底,天塌下来了也就那样,不急不躁,冷静漠然,可是现在她却频频出错,一而再再而三地变得不像自己。 “呵!”楚君越在身后轻轻一笑,“你好像害羞了?嗯?” 宁珂捏着拳头,理直气壮地道:“我才没有!又不是没有见过!” “但是你的耳后肌肤有点红。”不知道何时,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呼出的气息似有似无地掠在耳后,她心头止不住地轻颤,好像有羽毛在撩。 “我......天气热罢了!”宁珂僵着身子,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平复下来。 楚君越依旧在笑,“天气热就脱了吧!” 宁珂:“!!!” 他他他这是在撩她?! 之前不是还臭着脸的么?这会子恢复正常了! “嗯?”他的鼻息更加贴近她的侧脸,魅惑的曼陀罗香气几乎都要把人溺死,他越是靠近,她的心跳得越快,好像要冲出胸口似的。 不不不! 这不是她!她才不会这样!一定是上次宿醉未消! “小珂儿,你心跳好快。” 宁珂猛地甩甩头,找回了理智,“我今天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的!你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 “哦?”楚君越笑笑,“说来听听。” 宁珂咬咬唇,“你能不能把衣服先穿上,我们再聊。” “不能。”楚君越拒绝地很彻底,“我很热。” 他把热字咬得很重,让人忍不住往哪个方面去想。 宁珂越发觉得这厮撩妹技术真的太厉害了,她这么寡淡的心都被搅得心神不宁。 丢下她一个人傻站着,楚君越慢悠悠地又回到了水里,舒舒服服地泡澡去了。 宁珂这回留下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等着。 她发誓,这是一个及其煎熬的过程。 身后水声哗啦啦地响着,香气弥漫,隐约传来男人因为舒畅而发出的轻叹,虽然看不到,但是有声音的诱导,反而更加会令人浮想联翩。 宁珂难以抑制地总会想起刚才他不穿衣服的那一幕,一帧一帧好像电影,反复播放。 “你快点行不行!”她实在忍不住了,恼羞成怒地低吼了一声。 楚君越笑道:“男人太快也不是好事。” 深吸了一口气,宁珂忍住戳死他的冲动,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今天来是想来问问你,现在大燕都有哪些王爷,明面上的,还有暗地里的。” 在这些年代,皇室什么的那么庞大,许多私生的都不在明面上,所以她没有直接问青蔷,而是找楚君越这个百事通。 “你问这个做什么?”楚君越没有想到她不上当,有些愕然。 “你直说就好,我用得着。” “现在陛下的皇子们目前并没有封王,你所谓的王爷也只能是我父皇的儿子,本有亲王14个,目前基本上已经死了差不多了。”楚君越如实道:“我所知道的,一个是我,还有一个不在京都,常年在外游玩,还有一个被调去封地。” 宁珂眨眨眼,就三个? “有没有哪个近一两个月回京了的?” “没有。” “那......” “你到底要来做什么?嗯?” “我说了我有用处!” “呵呵,你怎么到处找人?”楚君越心底一片悲凉,他已经在控制自己不要去计较那个叫做胡歌的男人,也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想让她看到他的好,让她回到他身边来。 可是她的心却从不在他这里,他堂堂摄政王,自有他的骄傲与尊严,容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 “什么到处找人?你什么意思?”宁珂懵了,她就找了一个啊?哪里来的到处? 楚君越却不肯再说,哗啦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迈着大长腿出了浴盆。 “你说啊!怎么又不说了?”宁珂一听见他出水的声音,心就揪了起来。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楚君越并未走过来,脚步声渐渐远了。 “楚君越?”他突然的冷漠,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楚君越不应,窸窣地响起了穿衣服的声音,宁珂忍不住这种僵持,猛地回头,高声叫了一声,“楚君越!” “你不是要找人?那就去找吧!”楚君越身穿着半透明的里衣,目光落寞地看了过来,她竟然在里面看到了受伤的样子。 “可是我不知道......” “我累了,你请回吧!”楚君越目带哀色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再衣柜里心不在焉地翻着衣服。 宁珂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不对,刚才还撩她来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怎么那么傲娇呢! 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他这几天都是这个怪脾气,她也受够了! “那民女告退!不打扰摄政王了!”她客套地膈应了他一句,二话不说,甩头就走。 楚君越手捏在衣柜上,仿佛忍到了极致,额角青筋跳动,他低吼了一声,手一挥,衣柜瞬间碾为灰烬! “啪啦!” 衣柜里的衣服如数跌落在地,半掩在布料里的银质面具在光线里泛着幽幽的光,仿佛嘲笑的冷眼。 宁珂在门口,有所感应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并不曾想那是个面具。 抿抿唇,她扭头离去。 都让彼此冷静冷静吧!至于那个男人......还是得让她好好去找了。 * 宁珂怀着烦躁苦闷地心情回到偏院,没想到淳于焰已经在等她了。 “小珂珂,你回来啦!”淳于焰欢喜地走过来,眉眼里都是爽朗的笑意,让人看了也觉得暖暖的。 “嗯,你等了很久了吗?”宁珂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这个憨厚爽朗的草原男子上回帮了她很大的忙,她都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他。 “没事,我可以等,再久都可以。”淳于焰嘿嘿一笑,露出几分赧色来,“那个,小珂珂,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宁珂迟疑了一下,貌似他从认识她就在邀请她,但是她从未答应过。 念在他上次帮了她一个大忙,她便答应了。 “小珂珂,你说真的?”淳于焰眼底爆出了惊喜,“你没有骗我?真的答应我了?” 宁珂奇怪地看着他,“是啊!吃个饭而已,你至于么?” “啊哈哈哈哈哈!”淳于焰激动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哈哈哈哈!小珂珂答应跟我吃饭了!哈哈哈哈太好了!”他逮着青蔷就说,“你听见了没有,小珂珂答应跟我吃饭了哈哈哈!我好欢喜!” 青蔷一头黑线,“王子,你悠着点。” 她实在不理解,吃个饭而已,至于那么高兴么? 人家摄政王几乎天天跟小姐腻歪在一起呢!人家怎么没有发疯? 小丫头私心里就认定了摄政王是未来姑爷了,怎么看淳于焰这个第三者都不会顺眼的了。 她决定等会要去找找元宝,让摄政王注意了,别让小姐给人坑走了! “小珂珂,今晚花月阁!我等你!”淳于焰笑得合不拢嘴,不一会儿就欢天喜地跑了,说是要去准备什么。 宁珂一脸无奈,她之前是多虐待他?以至于她给点甜头,他就要上天了! “小姐,你真的要去吗?”青蔷噘着嘴,一脸不高兴了。 “嗯,王子对我有恩,该我请客感谢的。”宁珂心里坦荡荡,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在她心里,淳于焰只是个战友而已,并没有其他。 青蔷噘嘴更高,跺跺脚,一转身就溜了。 她就是要去找元宝!要摄政王去盯着!可别让小姐被人拐到草原去了呀! * “主子,你真的不去看看么?”元宝收到风声就火急火燎地跑去打报告了,他可不想自己没了女主人,然后主子怪脾气一来就折磨他。 楚君越斜靠在小轩窗上,手里拿着一封信在看,无动于衷。 “主子!你听到我说的没呀!王妃要被人拐跑啦!”元宝急眼了,凑到了跟前,“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楚君越这才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腿长在她脚上,她要去,我也无法干涉。” “哎呀主子!你怎......” “今晚有任务。”楚君越将信丢到他脸上,冷声道:“南海奸细前几天在京都出现了,本王怀疑这人和林玄脱不了干系,所以今晚要去走动走动。” “那个幕后黑手啊?” “嗯,你跟本王去。” “哈?主子你也要去啊?你真不怕王妃被人拐跑啦?” “你好像很闲,去把湖里的落叶都捡了吧!”楚君越施施然走开了,留下元宝痛哭流泪,为什么那么命苦!他分明是为了他好呀! * 当晚,花月阁。 宁珂如约而至。 上一回,楚君越约她说是有事情要告诉她,她却在半途出了事,也还来不及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 吸了一口气,宁珂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想他,迈步走了进去,大概是淳于焰安排好了的,店小二带着她直接上楼去。 “小珂珂!”淳于焰爽朗的笑声传来,宁珂抬头看去,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只见淳于焰换下了北越服饰,换上一身纯黑色修身锦袍,衣襟袖口袍角用金丝压脚,黑色衬托得他低调的高贵,修身剪裁杀出遒劲有力的腰肢与体魄,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换了个人,沉肃而高贵,带了几分冷酷与威严。 “小珂珂,送你的。”淳于焰绅士一笑,从身后拿出一支玫瑰来。 宁珂看着他,有点怔忪,总觉得这种事情由楚君越做来,会更加合适,更加撩人。 “我对花粉过敏。”她没接,找了个借口推了,随即迈步走了进去大厅。 然而,站在门口的时候,她看着里面的布置,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108章 很欢喜能够拥有你...... 大厅里的布置竟然和她的图纸有几分相似! 这是淳于焰准备的?他怎么知道的? 宁珂深深看了他一眼,在想是不是他昨天说的要去做准备,就是在做这个? “小珂珂,你还喜欢吗?”淳于焰目带期待地看着她,这可是他派人到处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那么好的地方! 这里的装潢都十分别致,别的地方都没有,他觉得小珂珂那么特别的一个人,肯定也会喜欢的。 “喜欢。”宁珂点点头,脸上却没有显得多欢喜。 她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比较像是楚君越的风格,可惜,这次不是他。 淳于焰被她赞了,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起来,欢喜地合不拢嘴了。 两人点了些招牌菜,喝了点小酒,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淳于焰很健谈,跟她讲了许多草原上的故事,他说草原人民都很豁达热情,不像京都的人勾心斗角,他说草原风景很壮阔美丽,叫她去做客,他说他的父皇母后都很恩爱,他希望自己也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宁珂有点心不在焉,听了一些,漏了一些,到了后面,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出了神 也不知道楚君越现在在干嘛呢?他知不知道她来跟淳于焰吃饭?以他的性格,如果没有生气,那他早该杀过来了,可是却没有。 “小珂珂?”淳于焰说的唇角口燥,发现她压根没在听,神色里有几分黯然,“小珂珂你在听我说话吗?” 宁珂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笑了,“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说,我要想带你回草原去!”淳于焰认真地看着她,“京都的人太危险了,你不该继续留在这里,你和我走吧!” 他这是和宁魏串通好的? 宁珂摇摇头,拒绝了,“不,我是属于这里的,我哪儿也不会去。就好像你最后也要回到草原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根。” “可是太危险了,上次吓死我了。” “但是我最后还是没事,不是么?” 淳于焰一时情急,忍不住就要去抓宁珂的手,“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的,窗外忽然卷入一股大风,哗啦啦掀得桌子上的菜碟都要翻了,淳于焰没法,只能松开了宁珂的手,忙着按碟子去了。 宁珂望了窗外一眼,外面树叶都没摇动半分,哪里来的大风?这也太奇怪了! 她走到窗前,伸出脑袋四处看了看,然而却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附近有人,隐藏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有没有任何杀机和恶意,好像就是为了看着她似的。 “小珂珂怎么了?”淳于焰叫了她一声,她抿唇,把窗户关了才回来,“我没事。” “啊!小珂珂你的衣襟被汤汁弄脏了。”淳于焰一瞧见她衣服脏了,连忙拿了手帕给她擦。 “哐当!” 大风又起,窗户忽然被猛地吹开,掀得里屋桌椅都在摇晃震动。 “怎么又起风了啊!大燕的天气就是怪!”淳于焰忙于按着桌椅,压根没发现外面的异常。 宁珂眯着眼睛,夜空静谧无风,一切平静,但竟然生出如此猛烈的妖风来,也是奇怪。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外面那棵大树看,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泛着寒冷的光。 不对劲! 那里肯定有人! 宁珂一咬牙,转身就下楼,淳于焰一脸懵逼,“小珂珂你去哪儿啊!” “人有三急!” 她丢下一句话阻止了淳于焰跟来,直奔楼下那棵大树。 然而,她还没到,茂密的枝叶里动了动,一抹黑影飞快地掠了出去,落到墙头,那人似乎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宁珂盯着那人,心脏猛地跳了一下——面具!是那个银质的面具! 咬牙追了过去,那人却轻笑了一声,转身跳下,瞬间消失在巷子里。 那是上次她被抓的巷子,一开始她还有几分犹豫,生怕又中了什么计,但是一想到也许这人就是那天晚上的人,她也顾不得那么多,飞快地追了上去。 她曾是检察官,身姿还算矫健,虽然这具身体之前虚弱,但她调理了两个月,又坚持锻炼,如今速度也不低,几乎可以勉强追上前面那人。 但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故意等她,每次她落后了,他便会减慢速度,等她追上来了,他又会提速,永远保持着不远不近,恰好可以给她看见又追不上的距离。 不知不觉,宁珂已经追着他穿过了半个京都,她自己都没有留意,那人竟然一路带着她进了宁国公府,东绕西绕地到了灵堂。 宁珂追急了眼,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似的,那时黑衣男子已然慢了下来,她恼羞成怒地摸了一把毒针,飞了出去。 “你......” 那人愕然,左右躲闪开多如牛毛的毒针,却没有发现前面已经没了人。 “揭露真面目吧!” 不知道何时,一个娇小的人影自身后扑了过来,他本来可以躲开,却不知道为什么没躲,任由她将自己扑倒在地。 宁珂用力地将那人压在地上,一手拿着毒针抵在那人颈侧动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僵持在那里,伸着手想摘了面具,却迟迟下不去手。 本来她之前不在意灵堂里的男人是谁,只当是救命解药罢了。 可是,随着她对楚君越感情的变化,她开始介意了,开始想着找出这个人来,也算是对自己,对这份微妙的情愫,以及楚君越,也都算是一种交待。 但到了如今,人都在眼前了,她却犹豫了,害怕了。 她怕这是一个无法接受的人,更害怕和自己猜测的不一样。 地上那人也不动,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面具下的那双眸子蕴含着期待,仿佛就等着她来揭开,揭开! “你到底是谁......”宁珂深深盯着他,素手已经落在面具的边缘,她越是看着那双眸子,脑海里的那个答案就越发明显。 是他吗? 那么那么地像! 可是如果不是呢?她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有些答案在不知道的时候会期待,可是昭然若揭的时候,却彷徨了。 罢了罢了!迟早都要知道的,不如早死早超生吧! 她咬咬牙,心一横,猛地掀开了面具。 当她看见面具下的那一张魅惑妖孽的脸庞时,她整个人都顿住了! 楚君越!真的是他! “小珂儿,你终于肯掀开了。”楚君越躺在地上,眉眼里都是笑。 宁珂盯着他,眸光里一开始是带着如释重负和欢喜的,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脸色一沉,一拳砸到了他的胸口。 “很好玩是吗?!这样瞒着我,逗着我很好玩是吗?!猫抓老鼠的游戏很有趣对吗?看着我傻乎乎地到处找你,你觉得我很愚蠢很可笑对吗?!” 她素来冷静,这一次却像是炸了毛的猫咪似的,又是揍人,又是一连串的质问怒骂。 楚君越看着这样的她,唇角却慢慢地勾了起来,眼睛里是奕奕的星光。 “小珂儿,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可以。” 他不是不想告诉她,可是每次他要告诉她的时候,总会有紧急情况发生,并不是有意隐瞒。 而且,他以为她对那一夜的事情并未放在心上,也不知道忽然提起,她会不会不高兴。 越是用情,便越多顾忌。 宁珂在欢喜之后便是怒气攻心了,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似的,到处去找人,而她要找的那个人就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他也不告诉她! 害的她担心了那么久,害的她找的那么辛苦! “你这个混账!混蛋!骗我,瞒我,你这个大骗子!” 她觉得不解气,又来了几拳。 楚君越笑得更是欢喜了,握着她的拳头,一把拉入了自己怀里,猛地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 刹那,仿佛漫天烟花绽放,惊艳了无数寂寥落魄的夜空! 宁珂那一肚子的哀怨和火气,在他突如其来的吻里慢慢消失殆尽,再刚硬的刺,也软成了一滩春.水。 他吻过她好几次,她却不曾像这次一样惊心动魄,无法自拨。 “小珂儿.......”楚君越深深吻了一下,就松开了唇,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地看进她迷离的眸底,声线沙哑地问,“还生气吗?” 如果还生气,他就吻久一点,这一招,屡试不爽。 宁珂瞪了他一眼,哼哼,“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冤枉。”楚君越委屈,“我早就说要告诉你了,只是每次都会有意外,并非有意瞒着你。” 宁珂撇撇嘴,想想好像也是,早之前他就说有事要说,一开始是她自己没听,后来是突发情况,说来,好像有点道理。 “那我去找问你事情,你为什么不肯回答我?为什么要耍脾气!” “你没说是找人做什么。”楚君越解释。 “那你也不能对我耍脾气,你这样没有风度。” “我不是没有风度,是难过。” 宁珂奇怪了,“你难过什么?我还没有难过呢!” “你喝醉酒的时候,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楚君越一脸幽怨,这才是他的心结,她喝醉酒都还在喊着叫做胡歌的男人,他心里自然难受。 宁珂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懵逼,“我?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她的作风好吧! 楚君越郑重地点头,认真地道:“你一直喊着胡歌,你说你很喜欢他。” “额?” 宁珂差点被自己呛到,随即便是忍不住地大笑,“哈哈哈哈!你听见我喊胡歌了?哈哈哈哈,真的喊了?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喊他!” “你就是喊了!”楚君越将她抱得很紧,好像怕她跑了似的,“你告诉我,他是谁?” 宁珂收了笑意,本来想逗一下他的,可看见他那副受尽委屈的样子,还是放过他了。 “只是故事小本里的一个人物罢了,又不是真的,你急什么?” 楚君越闻言,嘴角扬了起来,欢喜抱着她一个翻身,将她压下,“小珂儿,我很欢喜,很欢喜你心里没别人!” “嗯?”宁珂猛地被他扑倒,有点发愣,感觉有点像是之前灵堂里的剧情,“你......” “唔......” 楚君越深情地将她吻住,这一次比任何以往的亲吻都要深重,都要虔诚。 心结打开,止不住的欢喜,他压抑已久的感情像洪水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只想好好地亲吻她,感受她,占有她。 宁珂可以清楚地感受他的用情至深,吻得很用力,很投入,她那颗淡漠的心也突然跟着他的节奏,砰砰地跳了起来。 “小珂儿......我很欢喜,真的很欢喜能够拥有你......” 他沙哑地嗓子,大手慢慢地滑入她的衣襟里...... 第109章 那晚的人是你吗 他大手带着薄薄的茧子,落在心口细嫩的肌肤让她忍不住颤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楚君越......” 她声音微微发颤,叫了他一声。 “嗯?”楚君越抬头,眸底满满都是化不开的温柔与谷欠望,一张口,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 宁珂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问,“那一晚的人,真的是你,对么?” “怎么了?”他不解,温柔地抚着她的脸,“有什么不对么?” 宁珂摇头,“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她记得那一夜的男人是受了伤的,但是他现在身上却没有。 楚君越好像知道了她在顾忌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有犯傻的时候,你忘记了么?你第一次帮我疗伤,我的手臂就有箭伤,只是你没有想到会是我。而且我当时身中火蛊,恢复愈合很好,几乎没有痕迹了。” 他这么一说,宁珂这才想起来这回事,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忘了!还傻乎乎地到处找人! 她又是懊恼自己失策,同时也庆幸,幸好幸好,那人是他。 否则,她心里会有疙瘩。 “你竟然怀疑我。”楚君越嗔笑,“看来我要给你温习一下当时的场景,不然你不长记性。” 他说着,埋下头,又深深地吻住她,大手很自然地游.走。 “等等!” 宁珂按着他的手,又忽然喊了停。 “嗯?”楚君越声线沙哑低沉,难耐地瞧着她。 宁珂冷静了下来,默默地把衣服盖好,才道:“这里是灵堂,不合适。” “那换地方?”楚君越问,鬼知道他憋了多久了,每回与她亲密,她都要揍人,好不容易和好了,难道还吃不到?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宁珂撇开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人道。 某人某处已经铁似的抵在她小腹上了,可见他忍得多辛苦,她忽然喊了停,真的有点不厚道。 可是,她觉得这一切都太快了,虽然她很庆幸那天的男人是他,却不代表她立刻就要滚床单啊! 她那一次是为了救命所以才无所顾忌,可现在,她是清醒的,她必须要慎重,认真对待,在完全肯定自己对他是爱情之前,她不能把自己交出去。 “小珂儿......”楚君越脸都黑了,他都这样了,她才说没有准备好? “我还不确定......”宁珂低声道:“太快了,我得好好想想。” 楚君越苦逼地看着她好一会儿,见她态度坚定,就算他再想,也不好再强迫她了。 而且,这会是他和她真正名义上的第一次,确实也不该在灵堂里。 那就,留到良辰美景奈何天时吧! 楚君越松开了她,翻身坐了起来,深深地吸气呼气。 宁珂整理好衣服站了起来,对他表示了一万个的同情,“既然这样......那就回去吧!改天.....再见。” “唔,我送你。” 楚君越站了起来,低头看了自己的兄弟,无奈地叹了一声,“但是你得等等我,我现在不方便。” “额,好。”宁珂看了他一眼,脸皮有点烧,最后看他实在难受,便提议了一句,“要不,我给你扎一针?消得快一点?” “不用!”楚君越立刻否决了,他是怕她下手太重,以后再也没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君越才恢复了正常,转过身,没事人儿似的对着她一笑,“走吧!送你回去!” 宁珂偷瞄了一眼,貌似是好了,才点了头,嘴角却不知不觉扬起了一抹笑意来。 等他们走后,门外的大树后面,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玫瑰花,大眼里掠过一丝落寞忧伤。 * 和楚君越解开了心结,宁珂的心情便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做什么都是嘴角带笑,脚步飘然的。 “嬷嬷,小姐这是干嘛了呀?”青蔷还在苦逼地种药,看见宁珂那副样子,顿时见鬼了似的,戳了戳王嬷嬷,“不是撞邪了吧?” 王嬷嬷意味深长地笑,“昨晚是谁送小姐回来的,你看见没?” “昨晚我早睡了呀!”青蔷想了一下,猛地睁大了眼睛,“难道是王子啊?” “你这丫头,要是是草原王子,咱们小姐能这么开心么?”王嬷嬷敲了一下她脑袋。 青蔷捂着脑袋,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摄政王!小姐只有跟和摄政王一起才会这样的!”她偷偷瞄了一眼看医书都在笑的宁珂,奇怪地道:“昨晚小姐是和王子出去的呀,怎么摄政王......” “你还想不明白么?肯定是摄政王知道了,去把小姐抢回来了!”王嬷嬷又重重敲了一下她脑袋,“你今天怎么那么傻了。” “嘿嘿嘿,我是没有想到嘛!元宝说摄政王不会去,没想到他最后还是去了!真是太好了!”青蔷笑得眉飞色舞,那叫一个开心。 “青蔷。” 那时,宁珂忽然回头,对青蔷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青蔷的笑容顿时垮了,小姐叫她,肯定又是要干活呀! “你帮我把这些书都拿去晒晒,别浪费了那么好的天气。”宁珂下巴一抬,指向了桌上为数不多的几本书,“不用翻地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少做点粗活。” 青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小姐啥时候那么好说话了!之前她可不是这样说的呀! “怎么了?”宁珂笑眯眯地看过了,体贴地问,“你要是觉得现在太晒了,明天早点搬出去晒也行,姑娘家还是别晒黑了。” 青蔷内心狂喜不已,就差没有跳起来了! 这样的小姐好棒啊!看来以后要让摄政王常来,她的日子才好过呀! “哦对了,还有十来天就是中秋了,你们看看要采买什么都买吧!”宁珂又道:“还有,我到时要去参加宫中的中秋宴,嬷嬷你记得把我要的东西做出来。” 王嬷嬷笑道:“小姐放心,都快准备好了。” “好,辛苦嬷嬷了。” 宁珂合上书,想到中秋宴,嘴角扬了起来。 * 同一时候。 元宝还在湖里捞树叶,忽然却被楚君越叫了起来。 “主子,我昨夜真的没有偷跑啊!是你忽然不见了,所以我去林家蹲了一夜啊!”元宝苦兮兮地解释,生怕又要去抓光王府的知了。 楚君越心情好好地笑了笑,“本王知道你的忠心,没怪你。湖里的树叶就让下人们去做吧!你堂堂一品带刀侍卫做此等粗活,也不合适。” 元宝见鬼了似的,“主子你没有开玩笑吧?还是我做了别的错事,要惩罚我啊!” “你是不被罚就皮痒么?”楚君越嗔了他一眼,“本王何时说了要罚你。” 元宝反应过来,顿时喜上眉梢,傻笑了起来,“嘿嘿嘿,我就说主子最好,最会体恤人了!” “算你有良心。”楚君越勾唇一笑,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一下。” 元宝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说好了不用干活的呢?怎么幸福来得那么快,走得也那么快! “主子,你说吧!”顿时没了生气,说话也是泱泱的。 “陛下今早派人来说,东堂公主明日就到京都,命本王前去迎接。”楚君越提及此事,脸色沉了几分,“但是本王身体不适,不便外出,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元宝眼睛一瞪,“东堂那位要来?来做什么?她该不会是对主子你......” “陛下的心思,呵呵......”楚君越冷笑,“又岂止一个东堂公主,今年的中秋宴不仅仅是给太子立威,更是别有深意。各属国适龄的皇子公主都要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元宝想了想,“这是给太子选妃?” 楚君越看了他那圆溜溜的脑袋一眼,叹息,“算了,你代替本王去即可。” “领命。” 元宝接下命令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个东堂公主...... 哎他要不要去告诉青蔷一声呢?让女主人注意一下? 不不不! 他觉得这是不需要的,就凭女主人那雷厉风行的手段,怕过谁? * 皇宫里,楚凌越叫了皇后和淑妃一块儿来到御书房,有些中秋宴的事情要交待。 “再有几日便是中秋,今年中秋不比从前,意义更为重大了。”楚凌越说道:“太子大病初愈,他该见见大家了,再者,太子年纪也不小了,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女子。” 皇后点头,“太子是该立妃了,不知道陛下邀请了哪些人来?” “各属国的王子公主都会来,此次不仅仅是团圆佳节,也是为京都各家子弟小姐们组织个见面会,能成全一段佳话最好不过。” 楚凌越自是有自己的打算,生在帝王与贵族,婚姻大事从来就不是自己做主的,这本就是一场交易,现在的大燕急需联姻来解决各方面的掣肘问题。 淑妃听着,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几年,那真真是一件大喜事儿啊!到时京都各位贵族大臣的子弟小姐都会来,说不好还真的能够成就不少佳缘。” “唔,朕叫你们来,也是想让你们两个想想当天的具体流程和事宜,一来是太子首次露面,二来是撮合孩子们。”楚凌越吩咐,“淑妃你多分担一些,皇后这些年都极少打理这些杂事了,你经验多一些便多辅助一些。” “臣妾会的。” 淑妃巧笑嫣然地应下了,眼底却涌起了一股股的恨意,当初皇后常年不在宫里,所有事宜都是她一手操办的!现在太子好了,母凭子贵,皇后也开始要将掌管后宫之权收回! “唔,你们下去吧!” “臣妾告退。” 淑妃回到宫里,在书房里压抑许久的怨怒瞬间爆发,她狠狠将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摔到地上,宫女们看着也不敢拦,噤若寒蝉地缩在角落里,等她发泄完了,才小心翼翼地过去收拾残局。 “来人!帮本宫传个话去林家!说有要事相商!” 中秋宴是么? 太子立妃,子弟小姐联姻,全部都没有她的份! 那么她也不能让他人如愿! 尤其是太子和宁珂,一个都别想好!新仇旧恨都一起算了! 过了不久,林家就来了人,这回来的是林玄的遗孀李氏,其他兄弟毕竟是男子,常年出入后宫也不便,素来都是由李氏入宫传递消息的。 自从林玄没了,林家便有几分消沉颓靡,尤其是李氏,自己的丈夫没了,更是伤心欲绝,原本丰满的身材清瘦了不少。 “罪妇拜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李氏客套本分地行着礼,脸色淡漠,似乎还在记恨当初淑妃在殿内不曾求情。 淑妃叹了一声,快步上前扶起,“嫂嫂万不可说这样的话了,本宫知道你心里有恨,这回,报仇的机会来了。” 第110章 好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中秋。 宁珂本来一早就出了门,但是没想到在主道上塞住了,她以为只有现代才会塞车,没想到古代也有,塞足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宫门口。 “小姐,此次中秋宴真的好多人呀!怎么突然那么大排场呢?”青蔷掀起车窗帘看了看,一脸惊叹,“现在宫门口都堵住了,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 宁珂在看书,头也不抬地淡淡道:“因为今年不一样了,太子好了。” 曾经太子的早衰几乎是皇家耻辱,能不搞宴会就不搞了,如今太子好了,那肯定是要大张旗鼓地庆祝一下了,好给太子正名立威。 毕竟,这是未来储君,不能留下那么大的污点给人诟病不是? “也是哦,太子都没有出席过任何宴会,现在好了,是应该出来见见人了。”青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准备回来坐着。 但屁.股还没挨着垫子,马车就忽然猛地一震,将她摔了个屁.股开花。 青蔷揉着屁屁,抱怨,“怎么回事啊!” “有人的马车撞过来了。”宁珂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发现一旁有一辆更为宽大豪华的马车撞在了她的马车后面,卡着了。 “怎么看路的!没看见已经塞着了,还挤什么挤!”青蔷不悦地哼哼,“奴婢下去看看怎么回事!真是的!” 说着便掀帘子下了马车,宁珂想叫都来不及。 宁珂怕她和别的贵人杠上了,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正好后面马车也有侍女下来了,衣着不像京都,应该是其他属国的,那个态度十分嚣张跋扈,一开口就和青蔷争执了起来。 青蔷气得直瞪眼,“你怎么不讲道理啊!明明是你们的马车撞了我们的,肯定是要你让一让,不然大家都过不去!” “你知道这马车里的人是谁吗?你竟然敢叫我们让路!”那侍女更是傲娇,“这里面的可是东堂长公主!宁乐公主!” 宁珂听见这个名字,乐了。 宁乐?还是柠乐? 这名字也够带感的! 不过,这位竟然是东堂来的长公主,只怕来头不小,青蔷这样莽撞怕是要吃亏的。 然而,她的担心却是多余的。 就在那个侍女要扇青蔷耳光的时候,青蔷一把抓着侍女的手腕就甩了出去,一派动作行云流水,别提多顺畅了。 宁珂挑挑眉,勾唇一笑,这丫头看来跟元宝学过一点,不怕被人欺负了。 “呜呜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太不给公主面子了!”那侍女打不赢就开始哭,找马车里的大人物告状去了。 马车里一直安静,过了一会儿,帘子里伸出一截纤纤玉手,洁白纤细如青葱,慢慢拉开,露出一抹白色的窈窕身影。 看不清容貌,依稀只见一抹红唇轻启,嗓音温柔之极,“夏儿,不得无礼。” “公主,奴婢......” 宁乐公主轻声一斥,“行了,我们是来赴宴的,不是来吵架的,这点礼数你都不懂吗?” 夏儿撇撇嘴,也不敢多说了,“公主教训的是,奴婢知错。” “唔。”宁乐公主看了看青蔷一眼,和气温柔,“本宫婢女被骄纵惯了,刚才多有冒犯,你也教训过她了,便原谅她年少冲动吧!” 说着,又看向了宁珂的马车,“前面应该是宁国公府的家眷吧?本宫在此代替奴婢向你道个不是,等会本宫也会让开道路,还希望你消气。” 她一番话说的宽容大体,虽是公主,但却温柔友善,没有半点架子。 在场围观的人看着,就没有不赞不绝口的。 “哇,原来是东堂公主啊!难怪如此菩萨心肠,宅心仁厚!” “就是,宁乐公主的善心是出了名的,别说是下人,就是小动物受伤了,她也会伤心难过呢!” “那前面的马车里可是宁家那个丑.......那个医仙?她怎么不露面,任由丫鬟如此嚣张?” “谁知道呢!听说前阵子还在大殿里把尸体开膛破肚,啧啧,这手段......” ...... 那些议论的话语,一下就把宁乐公主捧上了天,而宁珂本是受害者却变成了纵容奴仆撒泼的罪人了。 青蔷听了,实在气不过,捏着拳头还要理论,宁珂及时叫住了她,“青蔷,回来。” “小姐!” “回来再说。” 青蔷再是不愿那也没办法,咬咬牙,跺跺脚,不甘地看了宁乐公主一眼,才回了马车。 “小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说啊!分明就是她们不对,凭什么这样说小姐你!”青蔷一肚子委屈。 宁珂倒是淡定,还在看书,“人家摆明了就是要来树立白莲花形象的,你再继续纠缠,那不是给人家更多机会表演?” 这样的白莲花,外人看着是心底善良,但是她一眼就知道这是装的,要不然就不会撞过来了。 但是宁乐公主为什么偏偏挑了她的车来撞,这才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此事告一段落,宁乐公主最终是自己让了道,得到了众人赞扬,宁珂被人戳着脊梁骨,也淡定自如地入了宫。 皇宫后花园今日隆重地设下酒席,宴请来自四大属国的贵客,洋洋洒洒一大片的宴席,珍馐美酒,鲜果佳酿,丰盛奢华,盛况非凡。 主位上坐着皇帝,一旁是太后,两侧分别是皇后与淑妃,其余人再按照身份尊卑落座。 宁珂身为宁国公府的大小姐,又有功劳在身,位置倒是不落后,在中上位置,她落座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下,竟然没有见到楚君越,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小姐,那个宁乐公主好像也不在呢!”青蔷跪在她身后,悄悄地凑过来说了一句。 宁珂看了一眼,确实没有发现那朵白莲花。 “也许人家去救小动物了呢!你别老盯着人家不放,小心又被人抓了痛处。” 青蔷委屈巴巴地撅起嘴,“奴婢不会了。” “今日参加宴会的人非富即贵,你当心点,别犯错。” “是!”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热烈的惊呼声。 “摄政王!摄政王来了!” “还有宁乐公主!他们两个竟然真的和传言里一样,真的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啊!” “可不是,你看两人的表情,可不是刚那什么了么?” ...... 宁珂侧首,朝着入口看了过去,果然看见楚君越一身月白纹祥云锦袍走来,他的旁边跟着优雅温柔的宁乐公主,一脸娇羞的模样,小手牵着楚君越的袖子,踏着小碎步入席。 瞧着这幅模样,真真像是娇羞小媳妇跟着夫君出门见人。 “哈哈哈哈哈!朕就说你们两个不在,肯定是小两口去说悄悄话了!”楚凌越高声笑着,打趣道:“大家可都在等着你们了,迟到了就得罚酒。” 宁乐公主羞涩地红了脸,柔声道:“陛下尽笑话宁乐,宁乐不过是太久了没见君越了......” “哈哈哈哈哈,年轻人嘛!”楚凌越开怀一笑,“你不必解释,大家都懂的。” 众人听闻,也跟着笑了起来,“对啊!我们都懂的,什么也不必解释了。” “陛下你真的是......”宁乐看起来更是害羞了,牵着楚君越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君越你跟陛下解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楚君越面无表情,亲自倒了酒,“陛下说迟到罚酒,臣弟甘愿受罚。”说着,连喝了三杯。 “宁乐不会喝酒......”宁乐楚楚可怜地看了楚君越,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楚凌越开口道:“既然宁乐不会喝,那便让君越替你喝了,你们小两口谁喝都一样。” “回陛下,臣弟今日身子抱恙,不可酗酒。”楚君越冷着脸,没接,一甩袖子,倨傲地落了座。 宁乐神色有点讪讪,脸上一时有点挂不住,便自己把酒喝了,面色酡红惹人怜爱,好像不胜酒力似的,让婢女扶到楚君越身边坐下来的时候,就一直往楚君越身边倒。 “你们别光顾着看人家小两口,影响人家恩爱。”楚凌越笑着嗔了一句,众人也跟着笑笑,算是把这个话题跳过了。 宁珂心里倒是一直没有过去,她眯着眸子,目光一直落在楚君越的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听说他还有故事,还有个不清不楚的小情人儿。 曾经她还以为他真的不近女色,没想到今日是用这样的方式得知的,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脸,还不能喊疼! 她捏着一杯酒,手指慢慢地收紧,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他,可是心里就是不爽! “小姐,小姐别发呆了,陛下叫你呢!”忽然,青蔷戳了戳她,她才回过神来,抬头,全部人都看着她,一脸狐疑。 “珂儿最近怕是累了,精神不太好啊!”楚凌越笑道:“太子能够痊愈,南海奸细之案,都有珂儿莫大的功劳。在这里,朕与太子自是要亲自谢谢你,敬你一杯的。” 太子也举起杯来,对着宁珂笑道:“珂儿,本宫敬你一杯,若不是你妙手回春,本宫这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痊愈。” 在座许多人大多没有见过太子,即便见过,那也是年幼没有中毒的时候了,如今一看,太子风华正茂,丰神俊朗,哪里是传言里的那样? 这个宁珂也是厉害,十几年不治之症,竟然也能救过来,看来本事不小。 皇帝和太子如此礼遇,看来也是十分看重宁珂的。 宁乐公主从“醉意”中醒来,睁开迷离的眸子,意味不明地瞥了宁珂一眼,唇角慢慢地抿了起来。 宁珂? 呵呵! 本宫倒是要瞧瞧你又多大本事! 第111章 手撕白莲花 “承蒙陛下与殿下抬爱。行医救人,为君分忧,此乃宁珂份内职责,不敢邀功。”宁珂饮了一杯酒,语气淡淡地回答,态度谦逊,一点居功自傲的姿态都没有。 她虽是蒙着面纱,但身姿挺直清雅,骨子里散发出来一股高冷清贵之气,让人基本上都会忽略她的容颜,而被她这一身风华所折服。 “好好好!”楚凌越看似满意地笑了笑,“珂儿如此风骨,令人钦佩啊!” 太子深深看了宁珂一眼,眸底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对于珂儿来说,那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本宫,那却是意义重大。” 是的,对于她来说,他不过是一个病人,但是对他来说,就像是地狱里遇见的神裔,赐予了他重生,逆转了他惨淡的人生。 可以说,他的命是她给的,这一身血肉也是在她手里鲜活起来,包括,那颗心不知道何时开始为她跳动牵挂。 可惜她心如铁,清冷淡漠,只怕这世间男儿也没有几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即便他贵为太子,她也看似客气和睦,但他知道,她不过是在执行身为人臣的责任而已,心中怕是半点没有他的。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大燕女医仙啊!”宁乐公主讶然地惊呼了一声,“早知道如此,早上的时候,本宫就该好好惩罚一下这调皮的奴婢,亲自给医仙谢罪去了。” 宁珂懒洋洋地掀起眼眸斜了她一眼,嘴角一勾,这个白莲花又要开始搞事情了。 果然,众人一听两人早上还有点瓜葛,便纷纷好奇地问起了详情。 “公主跟医仙见过面了?发生了何事啊?” “其实也没什么。”宁乐公主柔声说道:“只是早上入宫的时候,本宫的马儿因为连续赶路而有点生病了,本宫虽然让人看了却没好,于是一不小心撞到了宁大小姐的马车,宁小姐的丫鬟护主心切便打了本宫的侍女,都怪本宫教导无方才让侍女不知礼数,冲撞了宁小姐。” 她那沾了酒气的眸子水汪汪的,楚楚可怜地看向了宁珂,“先前本宫不知宁小姐就在马车上,若不然定会亲自去谢罪,在此,本宫替那侍女向宁小姐赔罪,宁小姐不要怪本宫才好。” 她那话说的柔弱诚恳,仿佛你不接受便是你的过错了。 众人一听,不禁感叹,这宁乐公主可真是善良,连马儿生病都要瞧一瞧,真真是仁厚。相比之下,宁珂便有点不近人情,目中无人了。 在场有些官员女眷也是目睹了过程的,议论纷纷。 宁珂心底冷笑了一声,敢情早上那桩事情,就是为了铺垫现在?衬托她是白莲花,而自己是恶毒巫婆? “宁小姐,还不肯原谅本宫么?”见宁珂笑得意味深长,宁乐公主又楚楚可怜地问了一句。 宁珂抬眸看住了她,笑了出来,“公主说得哪里话,不过是小事一桩,若是公主不提,宁珂早就不记得这事了。” 你不是要装白莲花?那我也可以装作心怀若谷! 你还惦记着,而我早就不记在心上了。 宁乐公主大概没有想到她不按套路出牌,愣了一下,才尴尬笑笑,“如此就好,本宫还怕宁小姐怪罪呢!” “公主多虑了。那不过是小丫头们的口角之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宁珂勾唇一笑,带着深意说道:“倒是公主那匹马,既然生病了,我倒是可以帮忙治一治,以免日后又惊吓了公主。” 宁乐公主更是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迷茫地道:“这......不用了吧?医仙的医术是要造福百姓的,区区一匹马......还是不要劳烦医仙了。” “那怎么行?”宁珂一脸认真地道:“公主的马儿可不比一般的马儿,如何能够放弃治疗?听闻公主菩萨心肠,喜爱小动物,还专门有大夫救治的,哎,这些动物能够遇见公主,那也是命好。有些老百姓无钱医治,只能病死家中,哎......连牲畜都不如。” 她这一番话表面上听起来好像是在表扬宁乐公主的善良,但有心人一听就明白了过来,宁乐公主口口声声说善良,可以为动物治病,但真正的穷苦百姓却只能病死,还不如她的一匹马。 如此一说,这爱心也就变成了骄纵奢靡了。 宁乐公主这下才明白,原来她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讽刺自己,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低下头,桌子底下的手指紧紧地捏住,“宁小姐教训的是,本宫回去后便回禀父皇,也学你一样设下医疗点,造福百姓。” 宁珂呵呵,“东堂有这样的公主,真是福气。” “呵呵,大燕有医仙,也是有福。” 两人一来二往地唇枪舌战,每每由宁乐公主挑起,却总是被宁珂轻而易举的一句话挑了过去,宁乐公主最后半分便宜也占不着。 楚君越手上勾着酒杯,瞧着宁珂那副冷淡但实则冒着火气样子,嘴角就止不住扬了起来。 她这是吃醋了?嗯?这样的她,更让人心动啊! 楚凌越冷眼看了良久,脸色沉沉,随即给淑妃使了个眼色,淑妃会意,笑意盈盈地开了口,“大家也别光顾着吃了,可别忘了每年中秋宴会的重头戏啊!” 宁珂好不容易有空吃点东西,一听那所谓的重头戏,就有种不良的预感。 “今年不必往年,赴宴的人更多了些,倘若要表演才艺,只怕是没法一个个轮着来。”淑妃端庄大气地主持着大局,解说道:“本宫与皇后商议过了,本次献艺,往年参加过的,便可不必上台了,给些机会给初次参加的姑娘们吧!规矩还是一样,由不参赛者投票,选出夺魁者!” 献艺?姑娘们? 宁珂这回听明白了,敢情第一次来参加宴会的小姐们表演? 淑妃娘娘唇角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看向了宁乐公主,“宁乐公主作为往年连续冠军得主,便由公主来抽签,定下表演的顺序。” 宁乐公主理会了她眼底的内涵,起身福身,深邃一笑,“是!娘娘!” 有人去写初次参加宴会的名单,每张纸上写着一个名字,只要宁乐抽到谁,谁就上去表演。 听起来好像很公平,但是宁珂却冷笑了起来,又是一出针对自己的大戏啊! “小姐小姐,现在要表演了,你要表演什么呀?除了医术,你可是什么都不会呀!”青蔷都要急死了,“都怪奴婢,奴婢早该去打听清楚的。” 宁珂笑着问她,“那有没有规定表演什么?如果没有,我倒是想上去表演一下解剖。” “小姐!”青蔷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是什么都不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姐什么底细。” “那怎么办呢!要是什么都不会,那就要被人笑话了,小姐你以后就不要见人了!” 宁珂无奈叹气,“那就......走一步是一步吧!” 舞台上,宁乐公主已经抽签出来,“林府,林诗诗!请上台吧!” 林诗诗?这不是林玄和李氏的女儿么? 宁珂抬头一看,一名粉色衣裙的妙龄女子在宴席里站了起来,李氏在她临走之前,低声嘱咐了几句,林诗诗点点头,才漫步走上了台。 她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姿态典雅大方,很有大家闺秀的姿态,“民女林诗诗不才,为各位作诗一首。” 底下一阵欢呼,作诗这种才艺那是真正需要才华的,若不然还真的不敢如此。 宁珂一手托着腮,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也剽窃古人们的智慧,来几首诗词? 但是,一想到要写毛笔字,她果断地放弃了。 不是她不会写,而是跟用惯了毛笔的古人们比,她压根没有胜算。 不一会儿,林诗诗就已经挥墨书写出一首以中秋为主题的诗词来,她的字写的十分好,不仅有着女子娟秀清雅,落笔也有力虬劲,洋洋洒洒,行云流水。 “好!好诗!”众人一致地鼓掌,热烈非凡。 林诗诗谢礼便下去了,淑妃组织了众人投票后,宁乐公主又还是抽签了。 这一回,她看着纸条上的名字,勾唇笑了出来,“宁国公府,宁珂!” 那么快?! 宁珂听见自己的名字都怔忪了一下,要不要那么凑巧?她刚把林诗诗的老爹弄死了,她就排在林诗诗后面表演?这是为了节目效果还是怎么?也太拉仇恨了! 她朝着林诗诗和李氏那边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一双双怨毒愤怒的眼神,她无奈,站了起来。 “宁小姐医术高明,想必也才德兼备。”宁乐公主温柔地笑着,“不知道要表演琴棋书画里的哪一个?” 宁珂负手,闲庭信步地走上舞台,沉吟了一会儿,一脸为难的样子,“一定要琴棋书画吗?” “那是自然,宁小姐的医术在此,可不能当是才艺了呢!”宁乐公主笑得更加温柔了。 “这样啊!”宁珂皱眉。 众人看着这情形,忽然想起宁珂原本就是丑陋无才的草包,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会医术了,那么,她到底会不会才艺? 楚君越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目光里也带着期待,他的小珂儿要表演什么呢? 说起来,他还不曾见过她除了医术之外的才艺,这一回,又会给人什么样的惊喜? 第112章 才艺比试 宁乐公主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唇角笑意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催促道:“宁小姐,你到底要表演什么?快点决定吧!后面还有人呢!” “是啊珂儿,你可不能浪费大家的时间。”淑妃也接下话来,笑意森凉。 这会儿,宁珂才抬起头,郑重其事地看着宁乐公主,问,“就在琴棋书画里面选是吧?” “当然,如果你能歌善舞,也一样可以。” 宁乐公主十分好脾气地说道,她与林诗诗是好友,早就打听过了,这个宁珂曾经就是草包一个,不知道何时会医术的,招摇了一把,但是其他才艺可不是一蹴而就的,没有一定功底,自是不能一步登天的! 她倒是要看看,宁珂还能做什么妖! 台下,众人也是等得不耐烦了,纷纷催促。 “我想好了。” 宁珂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认真道:“我全部都来一遍吧!” 什么?! 琴棋书画都来一遍? 不仅仅宁乐公主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像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似的,震惊的张着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宁珂无辜地眨眨眼,“怎么了?我才艺比较多,不可以吗?” 众人一个趔趄,差点没喷血,她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 楚君越愕然过后,便是笑——他的小珂儿素来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可以吗?”宁珂又是严肃认真问了一遍宁乐公主和淑妃。 淑妃脸色沉了沉,讪讪道:“珂儿多才多艺,那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也要给其他人表演不是,所以,你还是选一两个吧!”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宁珂撩起袖子,素手一挥,朗声道:“抬个水缸过来,要装满水,还有一匹白色布,各种颜色的油彩来一碟。” 众人面面相觑,她这是要做什么? “你这个......要染布?”宁乐公主也无法理解,水缸,布匹,颜料,不是染布是干嘛? “等会你们就知道了。”宁珂讳莫如深地一笑,等到宫人把东西都备齐了,她忽然将外面的白色披风一脱,露出里面真正的着装来。 那是一身完全不同于大燕的服饰,颈部白玉盘扣,周身月白底,暗隐祥云图案,胸前是水墨画一般描绘的墨莲,黑与白相应莫名地有股书香气的典雅高洁。 而这身服饰最为特别,也是最让人移不开眼的,便极其修身紧致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女子玲珑的曲线,一动一静,一颦一笑,女子的优雅与妩媚毕现。 虽然她依旧蒙着面纱,但却不妨碍她那一身优雅清冷的气质,仅仅一个亮相,就让众人看痴了眼。 不少妙龄女子震惊过后,就开始激动地抓着帕子,兴奋不已。 “这个衣服好美!好显身材!我要买!我要买!” “不管多少钱!我都要了!太美了,绝对是京都独一无二的衣服!” ...... 不管男女都被惊艳,瞪着眼,张着嘴,痴迷了似的看着台上女子。 楚君越眯着眼,脸上掠过一丝危险。 这个小珂儿!怎么那么大胆,如此好的身段白白让人看了去!幸好她没有以真面目见人,否则那该多少人被迷死! “元宝!”他叫了元宝过来,冷声道:“数一数有哪些男的盯着小珂儿不放的,日后本王一个个收拾!” 元宝抹了一把汗,“主子......不管男女,都在看呢!人好多啊!” “也要数!一个都不能漏!” “是!”元宝叹了一声,有个爱吃醋的主子就是麻烦啊!累死下属了! 台上,宁珂好像不曾听见下面的议论和惊呼,她一手拿着笔,一手托着油彩碟子,翩然起舞。 她的动作不如一般舞蹈激烈,缓慢而优雅,素手翻飞如蝶,时而用不同颜色挥洒在水面,时而将水面上的油彩搅动勾勒,每一个姿态,每一个舞步,每一次的挥墨,都好像仙女儿在水墨青荷里起舞,美妙之极。 众人都看傻了,半天才发现她竟然是一边跳舞,一边作画! 皇后微微起身,伸着脖子在看,好奇而迫切地道:“珂儿是在画什么?水里也能作画?” “珂儿素来聪慧,说不准真的有什么妙招.....”话未说完,太后忽然惊呼,“咦那是什么?” 皇后也看了过去,宁珂已然将白色的布平铺在水面上,叫了青蔷和其他宫女帮忙,往下慢慢一拉,水面上的油彩就全部不见了。 “转过来!”宁珂一声令下,宫女们转了一圈,才把白布后面的真面目露了出来—— 那是一副星空图,漆黑如墨的夜空里,月圆如盘,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星萦绕在月亮周围,相互映衬,星辉呼应。 这画看起来好像不怎么精致,过于简单抽象,但是不知道为何,视觉上却是十分养眼。 众人不曾想她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在作画,当场就震惊了。 “这叫拓画,我最近无聊的时候研究出来,刚好拿出来试试手。”宁珂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笑着解释道:“这幅画名叫星月同辉,有两层意思,一来是字面上的,寓意:中秋月圆夜,万家共团圆;” 她看向楚凌越,目光恳切而忠诚,“其次,这画中的圆月代表了大燕,周围四颗各自代表东堂、西蜀、南海与北越,五国和睦相处,团结一致,方可一同共放光彩!” 她的奇思妙想本来就是来源于现代的拓画,她模仿了星空的画法,稍作改动,自然令人耳目一新。 楚凌越眯着眼,掩饰着自己的惊叹,确实不曾想她竟然一边跳舞,一边作画! “这画似乎缺少题字。”他道。 “方才林小姐以中秋为题做了一首诗,宁珂不才,也为这幅画做一首诗。” 宁珂笑笑,刚才那些人不是都想看她笑话么?那么她就让这些人看看,什么叫做才艺! 楚凌越道:“念来听听!” 宁珂将手背在身后,稍作沉吟,郎朗诵道:“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她的声音本就清冷空灵,念着这样的诗句时,出奇的合适,众人听着仿佛也想象到了她画里与诗句里的画面,月色当空,清辉挥洒,一心清凉只愿团圆。 半晌,全场都是一片寂静的,空中只有她念诗的嗓音回响。 “啪啪啪啪啪!” 忽然,有人率先鼓掌,高声叫了一声好,“所谓琴棋书画,歌舞弹奏,宁小姐此举融合了舞蹈、书、画等才艺,堪称奇思妙想,闻所未闻,令人大开眼界。”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君越,他站起来,一脸骄傲地看着台上的女子,眼光里不乏惊叹于赞许,还有那化不开的柔情。 “多谢摄政王夸奖。”宁珂礼貌一笑,眼神里却是疏离,好像不认识了似的。 这不怪她有脾气,谁叫他一声不吭就带了个朵白莲花出来,而且还想让她下不了台! 她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既然有人想她出丑,那她就搞一次大的!镇住这些不安分的人,以免总是找她麻烦! 宁乐公主表面上还算镇定,内心却已经波澜起伏,她万万没有想到宁珂竟然留有一手! 深深吸了一口气,宁乐公主挤出一丝友好的笑意来,赞美道:“宁小姐果然是才艺双全的奇女子,本宫自叹不如啊!” 宁珂瞟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笑,“公主谦虚了,您可是几连贯的冠军了,宁珂怎么敢和公主比呢?” “不过是诸位给分薄面罢了。”宁乐公主温柔地笑着。 淑妃眸光一转,眼底掠过一丝阴谋,她笑了起来,“两位都是才艺兼备的好姑娘,就不要谦虚了。不过,本宫倒是有个好主意,既然两位都如此有才华,不如切磋切磋,让在座的开开眼?” “这......”皇后皱了皱眉,“这不太好吧?不是说了往届的不参与么?” 她觉得宁珂也是投机取巧一时风光,未必就是宁乐公主的对手,宁乐公主是几个国家之间的才女,怕是不好对付。 淑妃笑道:“不过是个宴会而已,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比赛,就当大家娱乐娱乐嘛!”她转过头去,笑意盈盈地对着皇帝,“陛下,你认为呢?” 楚凌越沉吟着,嗯了一声,“那便按照淑妃说的吧!朕也很好奇,谁能获胜。” “既然如此,那宁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宁乐公主低眉一笑,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里,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宁珂,你拿什么赢我? 论才情,我可不比你差! “好啊!”宁珂扬眉,讥诮一笑,“不过,宁乐公主可是每年的冠军,我想要赢她只怕有点难度,所以,我想要点彩头。” “比个赛还要什么彩头啊!”淑妃凝着眸,神色不悦,总觉得宁珂要耍什么诡计似的。 皇后笑了笑,“孩子们比赛么?不就图个彩头,既然珂儿说要,那本宫给你做主,允了!” “谢皇后娘娘。”宁珂一喜,勾唇笑了起来,“我要的彩头很简单,那就是......” 第113章 宁珂,纳入东宫 宁乐公主有种不良的预感,“你要什么?” “很简单,愿赌服输。”宁珂翘唇一笑,“输了的人,以后相见都要喊一声,姑奶奶我输了。” 哗! 众人哗然,这个宁珂也太狂妄了!宁乐公主是谁?她竟然敢要这样的彩头! 楚凌越脸色一沉,“珂儿,不得无礼!” “陛下,珂儿素来就无才无能,十有八九是赢不了宁乐公主的,所以......”宁珂对着宁乐公主一笑,“公主应该没有意见吧?” 宁乐公主自然是没有意见,她很有信心一定可以胜过宁珂的! “好!认赌服输,你可别反悔!” “当然。”宁珂勾唇,笑得狡黠,有几分楚君越意味不明的那种狐狸般的笑。 两人既然都达成了一致,其余人也无话可说。 楚凌越出了个主题,以中秋或月亮为主题,不限定诗体,自由发挥。 “那就本宫先来吧!” 宁乐公主自告奋勇要做第一个,宁珂也没意见,反正她肚子里一堆唐诗宋词,还怕赢不了? 宁乐公主沉吟着,在台上踱步了几圈,摇头晃脑地似乎在构思。其余人也不敢吭声,安安静静地等着她作诗。要知道,再有才华的诗人也极少可以七步成诗的,多少人是要冥思苦想才有一两句称得上名句的。 宁珂看看天色,等着都不耐烦了,她还没有吃东西,现在有点饿,再这么等下去,她都要饿晕在台上。 “不如我先来吧!” “你已经想好了?”楚凌越半信半疑。 宁珂点头,“是的,刚才想好了。” “唔那你先吧!” 宁珂一笑,正儿八经地晃着脑袋,吟唱道:“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园边。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头水馆前。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宁乐公主这还没想出两句,却听见宁珂先开了口,顿时愣住了。 众人也愣住了,怎么那么快?难道是事先背好了的? “公主,该你了。”宁珂背着手,笑意盈盈。 宁乐公主脸上露出了窘态,“本宫......还没有想好......” “这样啊?”宁珂理解地点点头,“那我再来一首吧?我今天刚好文思泉涌,不吐不快!” 随即,她遥望着远方,一副思念状,“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洁。偏皎洁,知他多少,阴晴圆缺。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宁乐公主震惊:“......” 怎么可能那么快! “公主好了么?哦还没有好啊!那我继续?” 宁珂笑着,又来了一首,“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宁乐公主身子一晃:“......” 宁珂:“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 宁乐公主捂着心口很想吐血,这个宁珂怎么会那么快!不是说她是个草包吗?为何如此厉害! “哎公主你还没有想好啊?那不如等你想好了再来,我有点累了。” 宁珂看向摇摇欲坠的宁乐公主,好心地问了一句,“公主你没事吧?怎么脸色有点苍白?” “砰!” 她话音刚落,宁乐公主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而且特别会晕倒,不偏不倚就倒在了宫女怀里。 宁珂冷冷一笑,为了逃避失败而装晕,这一招也只有白莲花想得出来了! 但那又怎么样?赌注已经下了,宁乐公主以后就是手下败将,见了她就要叫一声姑奶奶! “来人!请太医!”淑妃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从位置上下来,从宫女手里抢过了宁乐公主,一脸焦急,“公主你醒醒,怎么无缘无故地晕了啊!可怜的孩子啊!” 皇后也觉得奇怪,站起来看了看,“请什么太医啊!珂儿就是医仙,珂儿一看就好了。” “是啊!”宁珂冷笑着,走了过去,“公主突然晕倒,怕是有点蹊跷,还是让珂儿看看吧!” 淑妃本来是要答应的,可袖子底下却被人狠狠捏了一下,一低头就看见宁乐公主在给她使眼色,淑妃眸光微烁,理解了意思,随即惊呼。 “啊!公主你醒了?公主你是不是这几日舟车劳顿病倒了.......” 有了淑妃这一番话,宁乐公主娇弱地慢慢睁开了眼,迷茫地道:“本宫这是怎么了?不是在作诗......唔头好晕......嘶嘶。” “既然身子不适,那就不比了,公主还是去歇着吧!”淑妃顺着说下去,随即叫了人来,“来人,带公主去休息!” “是!” 很快就有宫女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宁乐公主下去休息了。 由始至终,宁珂嘴角都在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宁乐公主那些小把戏在她眼里不过就是小丑,输不起就装晕,怕拆穿就和淑妃一唱一和逃过检查,呵呵,这白莲花也真是颇有心机。 才艺展示到了这个地步,宁珂作风狂妄霸道,不上台也就罢了,上台后惊艳八方,还把公主气晕了,后面的小姐们哪里还敢上去触霉头,纷纷找了借口弃权了。 如此一来,宁珂毫无疑问地成了此次比试的冠军,在座的许多人虽然不服气,但是也只能如此,谁叫人家那么凶猛呢? “珂儿果然是深藏不露啊!”楚凌越目光微微闪烁,笑着道:“首次参加宴会便夺得头魁,可谓是一鸣惊人。既然如此,此次头魁的奖励自然是归你了。” 众人一听,瞬间就沸腾了,爆炸了! “不是许久都没有执行了吗?今年竟然开始了?!” “之前不履行那是因为太子重病,无法参加,所以是无法执行的,可如今他好了,自然是要开始执行的!” “她也运气太好了吧!好气啊!” ...... 宁珂听着那些议论,一脸迷茫,是什么奖励?和太子有关? 她下意识地朝着太子看了过去,太子也刚好看着她,清隽的脸庞露出几分羞赧之色,眸光里闪烁着微妙的情愫。 不会吧? 她脑子里忽然有个不良的预感,然而她还没在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了皇上宣布的声音。 “朕宣布,宁珂纳入太子东宫!” 轰隆! 宁珂脑子里响起了惊雷,表面上虽然还是冷静,可内心已然惊涛骇浪! 纳入东宫! 这不就是要成为太子的女人?还不一定有妃位的那种!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参加了! 而且,她之前也问过青蔷和王嬷嬷,她们也不曾提过还有这么一遭! 楚君越闻言,脸色骤然一沉,眸光瞬间冷如数九天的冰雪,愠怒与煞气毕露。 没想到皇帝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这个祖例自从太子重病就再也没有执行了,众人也几乎忘记了还有这样的规矩,尤其是年幼一点,更加是闻所未闻,没想到太子一恢复,立刻就执行了起来! 原本,在先皇手里,中秋宴本就是变相的相亲会,将所有各国贵族官员的子女集合起来吃饭献艺,多少总是有看得上眼的,而对于夺得名次者,便会成为太子的女人,只是是什么妃位,那便是后面再考究的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把主意打在宁珂身上!上回杀不掉宁珂,就想把宁珂收为己有! 他紧紧抿着唇,手里的酒杯无声无息碎成了齑粉,霍然起身,正要开口。 “宁珂谢陛下和太子抬爱,但请恕宁珂不能答应!” 忽然,响起了宁珂清冷而坚决的声音。 她身子依旧挺直,下巴微微扬起,一副坚韧不屈的英勇模样。 楚君越动作一顿,眸底掠过一丝忧色,她如此直接坚决,皇帝只怕...... “宁珂你什么意思!”楚凌越脸色一变,怒道:“难道太子的身份还配不上你吗?” 你以为他想要这个一个身份地位,相貌丑陋还跟楚宇轩有过婚约的女子做太子的人? 哼! 要不是想将她收入麾下,他自是不会出此下策! 再者,这次也只是纳入东宫而已,并非真的是成为太子的妃子,宁珂这身份还不够资格!顶多也就是个侍妾的身份!等利用完了,他随便找个理由就将她处死! 太子一脸受伤地看了过来,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慢慢捏住了拳头。 “回陛下,不是太子配不上宁珂,是宁珂不敢高攀!”宁珂凛然道:“宁珂相貌丑陋,不过是个庶女的卑微身份,先前又有婚约在身,如此身世,宁珂实在无颜入驻东宫,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你认为朕说出的话还能改?”楚凌越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握紧,露出可怕的虬劲青筋来,似是努力隐忍怒气,他咬着牙,阴沉地道:“此事,朕心意已决,无需赘言!” 说完,一脸寒意地起身,甩袖就走。 “陛下!” “陛下!” 前一句是宁珂说的,而后一句,却是宁魏情急之下喊出来的。 楚凌越冷然回眸,看见是宁魏,眸子眯了起来,“宁爱卿,你又有何话可说!” “陛下,陛下恕罪!”宁魏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来,跪拜在圣驾之前,“实不相瞒,小女已经许配他人,怕是没有那个福分入驻东宫了!” 宁珂微微怔忪,她什么时候许配给别人了?宁魏不会是想说淳于焰那个家伙吧? 来了一个太子就已经够头疼了,再来一个淳于焰,那她真的是要炸! 第114章 宁珂早已许配给摄政王 楚凌越眸光一冷,咬牙道:“许配他人?是谁!” “回陛下.......”宁魏深深低下头去,颤声道:“是......是......” “是本王!” 蓦然,响起了一道冷肃的嗓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楚君越从席间站了起来,神态冷峭坚定,大步行至君前。 众人顿时就震惊了! 大燕第一战神竟然喜欢宁珂那个丑女?! 而且提亲了!这也太太太不可思议了吧?楚君越可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啊! 这辈子能够看上一眼都觉得三生有幸了,而宁珂不过是个庶女,竟然能够得到他的青睐!这到底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啊! 楚凌越掩盖住眸底的愕然,握紧了拳头,盯着楚君越,冷冷挤出几个字,“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楚君越挺直胸膛,目光凛然,一字一句地道:“臣弟与宁小姐在调查南海奸细一案中,渐生情愫,日前,已然前去向宁国公提亲。” 宁珂看了他一眼,神经稍微松了下来,幸好他及时开口,不然真的要被宁魏给卖了。 先前宁魏就和她说过,要她去北越,这一回借着这个机会,宁魏肯定会向皇帝提起的,到那时她不去也得去了。 宁魏没想到楚君越竟然一点不顾及皇帝的君威,横出一脚来抢人,可自己又不能说不是他,只能咬牙应是。 楚凌越脸色阴沉,眸底有怒火跳跃,然,他的这位皇弟,依旧狂妄冷酷地与自己回视,一丝畏惧都没有。 这一肚子的火,明知其中有鬼,他却不能发出来。 “父皇,既然皇叔与珂儿两厢情愿,便作罢了吧!”太子上前,低着头,神色悲凉而隐忍,“儿臣不愿强人所难,棒打鸳鸯。” 楚凌越冷冷地扫了他一样,眼里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恼怒,这个儿子因为生病而过于自卑温和,丝毫没有争夺的铁血气息,如此怎么和堂堂的战神相比? 尚未争取就已然放弃,不是软弱是什么?! 日后若是楚君越有了反心,太子这个软弱的性子要如何与之抗衡?! 越想,他这心里便越是不忿,腮帮咬得几分抽动,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甩袖就走。 这宁珂到底是要纳入东宫还是不纳入,虽然没有明说,但也算是有几分妥协了,起码没有强压不是。 宁珂稍稍松了一口气,看了太子一眼,她素来对这个病秧子没有太多感觉,就是当做病人而已,她也是知道他的心意的,她以为这一次他会欢喜接受,没想到他还算是个君子,并没有强求。 “多谢。”她看着他,认真地道。 太子苦涩一笑,“不必,本宫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说完,他看了楚君越一眼,“希望皇叔说的是真的,好好待珂儿。” “太子不必担心,本王会好好珍惜。”楚君越挑挑眉,目光里带着几分冷意与挑衅。 太子抿抿唇,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告辞先走了,不知为什么,那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落寞与沉重。 皇帝和太子两位主角都走了,众人也没有心情继续在宴会待着,最最重要的其实也是受到了楚君越和宁珂定亲这个消息的影响,许多公主小姐们心情郁闷,再也待不下去了。 宁珂披了披风,冷漠地越过楚君越,也准备下台离开。 “珂儿。”楚君越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我跟你一起走。” 宁珂侧首扫了他一眼,冷声一笑,“虽然摄政王刚才出手相救,但是我们好像还没有到这么熟悉的地步吧?那么多人看着,你还是把手松开,以免你那位小情人儿知道了又要伤心地昏过去。” 听着她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楚君越不怒反笑,大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往自己身上拉近了些,“这个事情我可以和你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没兴趣听你的爱情故事。”宁珂心底窝着火,一把就推开了他,冷漠地甩脸走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不过就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罢了,可她一想到别人的那些议论,想到他也许和那个白莲花有一段过去,她这心里就窝火! 要是她早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也就算了,可没有想到白莲花出现得那么突然,一上场就跟她叫板挑衅,这让她猝不及防,甚至起了歹毒心思,想要把这个白莲花灭了! 原本她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主儿,但是这一次,她却毫不留情地给白莲花下不来台!多少也和迁怒楚君越有关! 她捏了捏拳头,恶狠狠地想,下一次白莲花再敢找茬,她非得辣手摧花! “元宝。” 楚君越看着宁珂怒气冲冲的背影,意味深长地抚了抚唇,笑问,“你说,她是不是吃醋了?” “那是肯定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绷不住呢!”元宝老实说道:“主子你也是,媳妇儿还没有抱回家,又来了个老相好,王妃肯定生气嘛!你看我,就只有青蔷一个!” 楚君越眯了眯眼,溢出一丝危险气息,“本王的老相好?” “就是那个宁乐公主嘛!”元宝毫无戒备地接下话,“王妃不就是气你跟公主有一腿!主子你也是......” 话说到一半,元宝忽然觉得背脊有点凉,一回头果然看见楚君越阴测测的眼神。 连忙改口,“啊!我说错了,是那个宁乐公主一厢情愿,跟主子无关!主子洁身自好,只有王妃一个!” “日后说话小心点。”楚君越冷哼,“本王与宁乐公主是怎么回事,你最清楚,可别让她听见了误会!” “是是是!”元宝连忙点头认错,“是我说错了,说错了,主子别气哈!” ...... 楚君越和元宝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宴席上,两人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正是李氏和林诗诗。 “你确定药粉都撒到宁珂那个贱人身上了?”李氏冷冷地问。 林诗诗点头,“娘亲放心,女儿已经趁着上下舞台之际把药粉洒在她身上了,只要到了晚上的灯会......她必死无疑!” “哼!这个贱人,早该死了!要不然你爹也不会死!”李氏眼底涌起了浓郁的恨意,咬牙切齿地道。 林诗诗咬咬牙,恨恨道:“女儿一定会帮爹爹报仇的!” “好!晚上就等着看好戏吧!” * 本次中秋宴会跟以往相比又有些改动,中午所有人参与宴会,晚上还有晚宴之后还有花灯节。 据说这个提议还是淑妃娘娘提出来的,她说中午宴会只是让孩子们认识认识,而到了晚上举办花灯节,既可以赏月看灯,还能培养姑娘小伙子们的感情,如此一来,联姻的机会便会更大一些。 皇帝认为也可,便在宫内腾出专门的宫殿来,等到晚上看完了花灯,以供给远道而来的属国公主皇子们居住。 宁珂中午离开宴会后,便去了太后宫里坐坐,随后才回到分配好的宫殿休息。 她对赏月和花灯没什么兴趣,应该说是对于这种风花雪月,花前月下的浪漫事情,一概都不感冒,所以她一觉睡到天都黑了,才在青蔷的催促下懒洋洋地起床。 “小姐你怎么睡到现在啊!花灯早就挂上了,你还不快点去!”青蔷一面帮她更衣,一面嗔怪,俨然一个老婆子似的念念叨叨。 宁珂已经习惯了这个爱碎碎念的丫头,无所谓地笑道:“人家是有情人去赏月看花,你家小姐我去看什么?看人家秀恩爱?” “你不是还有摄政王吗?人家今天可说了要跟小姐你提亲呀!”青蔷道。 宁珂一听这个茬,就止不住冷笑,“人家摄政王忙得很,要陪白莲花去呢!哪还有这个闲情逸致找我啊!” “哎小姐,奴婢觉得吧!摄政王不是那样的人。”青蔷说道:“像你说那什么白......白莲花未必就跟王爷有什么嘛!” “他们爱有什么有什么,我管不着!”宁珂哼哼,起身洗了一把脸,就坐下喝茶,一点要出门的意思都没有。 青蔷怎么劝说也没用,只能站着干着急。 “行了,你要去跟元宝约会就去,我又不拦着你。”宁珂打趣她,“记得穿上我给你定做的旗袍,一定闪瞎他的眼。” 青蔷羞红了脸,“小姐你说什么呢!奴婢才不去.....” 话音未落,房门就被人敲响,随即响起了元宝的声音。 “青蔷,在吗?” 宁珂一笑,“看吧!接你来了!” 害羞地嗔了她一眼,青蔷扭扭捏捏地小跑着前去开了门,发现楚君越也在,连忙行了各礼,“奴婢拜见摄政王。” “唔。”楚君越淡淡地应了一声,“你家小姐呢?” 青蔷回头看了屋里一眼,才压低了声音道:“小姐不高兴了,说你和白莲花,啊不是,和宁乐公主约会去了,她要自己在这里呆着。” “你们先去吧!”楚君越勾了勾唇,将青蔷和元宝使唤走了,大步走了进去。 宁珂早已知道他来了,却不理他,一脸冷漠地继续喝茶,完全当他透明的。 “珂儿,我们也去赏月吧!中秋佳节人团圆,你一个人在这里多孤单。”楚君越走到她身后,宽厚的大手落在她的肩上,温柔轻揉。 “难道今天的月亮会开花?有什么好看的。”宁珂推开他,换了个位置坐。 楚君越跟了过去,笑道:“可是你不和我去的话,那我今天在宴会上和陛下说的话不就不成立了?你想要陛下怀疑么?” 宁珂瞥了他一眼,虽然不高兴,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他刚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倘若今晚自己不和他一起出去,只怕会惹陛下怀疑。 “去就去!” 她冷哼,起身就往门口走。 楚君越弯唇一笑,上去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要这样,才像小两口。” 宁珂:“......”她怎么有种羊入狼窝的感觉呢? 第115章 你该不会真的是在吃醋? 花灯会设在御花园,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灯笼排成一列列,将黑夜点亮如同白昼,不少男女们已经在观花灯,猜灯谜,原本初识,而今已然一对对在花下低语,圆月照耀下,有情人成眷属。 宁珂早已经甩开了某人的魔爪,面无表情地走在小径上,任何风花雪月也入不了她的眼。 “珂儿。”楚君越往她身边凑,笑意魅惑,“珂儿走慢点,花灯都没看呢!” 宁珂冷声,“风花雪月的东西,有何好看?” “那猜灯谜?” “无聊!” “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谈谈心。” “我和你无话可说。” “哎......珂儿。”楚君越笑道:“你该不会真的是在吃醋?” “我才没有吃醋!”宁珂反应激烈,瞪了他一眼,“不要自作多情!你要看星星看月亮就找你的白莲花去,别烦我!” 楚君越笑意更深了,她敢说她不是吃醋?他可不信! 先前她还说不确定对他的感觉,可如今不就体现出来了?不过是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珂儿......”他一把拉住她,正要说什么,忽然,前面有人柔声惊呼了一声。 “君越,原来你在这里。” 楚君越抬头,只见一个白色身影飞快地跑了过来,快到他身边的时候,哎哟一声,便摔入了他的怀里。 他脸色一沉,身上溢出一丝寒意,抬手就要将这人丢开,一双柔软的手臂却死死地抱住了他。 “君越,人家摔倒了,脚好疼啊!”宁乐公主娇滴滴地嘤咛了一声,双眸羞涩而可怜,盈盈地望了过来。 楚君越本能就想把人给摔出去的,可瞥了宁珂一眼,唇角微微一勾,没动了。 她不是不承认吃醋? 他倒是想瞧瞧到底是怎么个不吃醋法。 宁珂目光冷冷地落在两人相互依偎的姿态里,脸色更冷了,“既然摄政王有佳人相伴,民女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咦?原来是宁小姐,好巧啊!”宁乐公主窝在楚君越的怀里,探出头来,笑得很是友好温柔,“本宫还没有感谢你呢!” 宁珂脚步一顿,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感谢什么?” 宁乐公主悄悄看了楚君越一眼,羞涩地低下了头,“听说是你治好了君越的旧疾,在南海奸细一案中对君越也诸多照顾,本宫想着,再怎么也要亲自与你道一声谢谢的。” 呵呵。 这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在和她说谢谢呢?这脸皮也真的是够厚的。 “感谢就不必了,我和他都是自己人。” 宁珂意味深长地一笑,想必楚君越在皇帝面前说的那些话,白莲花是知道了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着急跑过来宣告主权了。 她就是看白莲花不顺眼,就不想让她舒坦! 宁乐公主神色微微一变,但依旧还是温柔宽厚的模样,“本宫与君越自幼相识,感情......” “但是公主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宁珂没等她炫耀,冷声打断了她。 “什么事儿呢?”宁乐公主一脸无辜,温柔地问。 宁珂勾唇一勾,“咱们的赌约,公主不会忘记了吧?” “你!”宁乐公主脸色微微一窒,没想到她竟然还惦记着这个事!还是故意在楚君越面前! “公主可别着急,以免又晕了过去。”宁珂笑笑。 宁乐公主脸色白了白,她咬咬唇,低下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低声道:“本宫自然记得......本宫身子不适并未完成比试,那也是本宫输了......” 这话里的意思真是高明,说是说输了,但是也为自己找了借口。 宁珂并不想轻易放过她,笑得比她还温柔,“可是当初咱们赌约里说的话不是这一句呢?要不要我提醒公主一句?” “不......不用。”宁乐公主咬牙,手指在袖子里拽的死死的,半晌才豁了出去,细纹如蚊地道:“姑奶奶,本宫认输!” “唔,勉强中听。”宁珂负手,满意笑笑,挥挥手,“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不舍。 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楚君越立刻推开了宁乐公主,面无表情地道:“公主既然身体不适,便回去歇着吧!” “君越,人家已经好些了,难得中秋有花灯节,想和你一起......”宁乐公主还想凑过去拉他,楚君越眯着眸子扫了过来,她便把手缩了回去,愕然,“君越......” 楚君越原本就只是为了逼得宁珂露出心迹,对宁乐公主可没有别的想法。 “夜深露重,公主还是要保重身体。”楚君越冷声道:“本王有事先行告退。” “君越......”宁乐公主看他要走,连忙拉住他的袖子,“你我许久不见,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了她?而不顾当年......” “当年之事如何,你我心里清楚,便不要再提,惹人误会。”楚君越不悦地冷哼一声,甩开她,顺着宁珂的方向而去。 宁乐公主冷清地站在原地,瞧着夜色里那一抹身影渐渐走远,眸光里闪过一丝恶毒。 * 宁珂大步流星地离开,走在御花园里,到处都是卿卿我我的小情人儿们,目光所及,都是一波狗粮。 她想回去休息的,但是想想太早回去,估计又会被青蔷轰出来,还不如在外面走走,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 到处都是人,她闲吵,就往花丛中的小径上走去,随手折了一截不知名的花儿,心不在焉地扒拉着,心里还在想着楚君越和白莲花的关系。 传言里,楚君越和白莲花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但是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倒是没人清楚,宁珂也不曾听说过。 但是以她对楚君越的了解,倘若他真的对白莲花没有意思,就他对女人那残忍的态度,早就把白莲花扔到湖里去了,哪里还会由着白莲花抱着呢! 所以,她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两人肯定有鬼,楚君越对白莲花肯定不一样的! 越想,她就越不高兴,虽然她不肯承认自己是吃醋,但是心底很不爽,却是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入了花丛深处,她心里有事,并未发现花丛里轻微地在抖动着,由远及近,慢慢地逼了过来。 “嘶嘶!嘶嘶!” 忽然,脚下传来了密集的声音,宁珂才猛地回过神来。 蛇! 好多的蛇! 但是御花园里怎么会有蛇?而且数量还不少,这是不合常理的! 宁珂眸光一凛,来不及想太多的原因,猛地倒退。 然而,身后却也有无数冰冷潮湿的蛇飞快地爬了过来,吐着蛇信子,好像饿了许久似的,饥.饿凶猛,瞬间就将她团团围住。 宁珂背脊都在发凉,无论她往哪儿走,大小不一的蛇都无处不在,围得水泄不通。 完了! 这么多的毒蛇,随便来一口,她都没法走回去找解药! 今日是中秋宴会,既然是要在宫中举行,那么就要被搜身,不能私自携带药物和武器的,所以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完全不能靠药物和毒针来逃脱! “嘶嘶!” 毒蛇嘶叫着,好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瞬间飞起,扑向她的脖子。 宁珂下意识要退,然而却退无可退,身后还有更多的毒蛇在等着她。 她心一沉,几乎是绝望了。 “珂儿!” 忽然,楚君越冷然的嗓音响起,她猛地回头,便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楚君越。”她惊愕,语气里夹带着无法掩饰的欢喜。 “抱紧我!!” 楚君越一把抱着她,凌空掠过花丛,斜斜地掠了出去,期间还有蛇飞射而起发出攻击,楚君越一计掌风,毒舌便断成了几截,落了一地。 一开始毒舌稍微受到了威慑,消停了一会儿不敢再追,然而黑暗之中,响起一声奇怪诡异的叫声,毒舌就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再一次追了上去,不断地飞跃起来咬人。 “怎么回事!”楚君越在半空中低头一看,脸色变了变,这些毒蛇怎么好像通灵性! 宁珂解释,“有人刻意为之!御花园不可能出现这种毒蛇!” “我们先离开这里!”楚君越足尖一点,花瓣无声炸开,如飞镖,瞬间将追来的毒蛇斩断。 一连飞出了好远,楚君越确定再也没有毒蛇追来,这才缓缓落了地。 “珂儿你可有受伤?”楚君越一脸担心地查看着宁珂周身。 宁珂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的手,“我没事,但是那么多毒蛇忽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有蹊跷!” “唔,御花园每日都会有人打理,自然不会有毒蛇出现!”楚君越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眸光沉了沉,“只怕是有人暗中操控。” “此事先不管,当务之急就是将人群驱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宁珂凛然说道,转身就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 今夜皇宫中有那么多的皇亲贵族,一旦毒蛇跟过来了,死伤定然惨重! 这个幕后之人,实在是狠毒! 她有种预感,南海奸细的幕后黑手出现了!就在这个宴会里! 两人匆匆赶到了花灯最为聚集的地方,却发现已经为时已晚—— “啊啊啊!蛇啊!好多蛇!” “救命!谁救救我,啊啊——” ...... 人群一阵骚动,惨叫声迭起,四下奔走逃窜。 宁珂脸色一沉,糟了! 毒蛇竟然过来了! 按道理不可能这么快,毒蛇再毒,但也都会避开人群的!怎么会那么肆无忌惮地跟过来了! 是谁? 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 第116章 这个奸细就窝藏在宫中! 宁珂感觉背脊都在发凉,咬咬牙,就冲了上去。 “珂儿你做什么!” 楚君越情急,正要追上去,身后忽然有人扑了过来,他下意识就要一掌拍开,娇弱的声音及时传来。 “君越!君越你是来救我的吗?” 楚君越动作一顿,回头,宁乐公主惊恐地抱着他的手臂不放,娇弱仓皇地道:“好多蛇,我好怕!我好怕,你带我走,带我离开好不好?” 楚君越脸色阴沉,抽手想追上宁珂,宁乐公主又娇滴滴地惊呼了一声,“啊!蛇!脚下有蛇!”说着就往他怀里钻。 就是这么一个功夫,宁珂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人群里,楚君越脸色一沉,冷声道:“松开!” “君越我......”宁乐公主受伤地看着他,盈盈泪光,我见犹怜,“别走,我真的怕,我......” 楚君越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心儿早已经跟着宁珂去了,然而他却不能抛下宁乐公主一个人在这里。 这是他与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他只能如此。 “本王先送你回去。” 咬咬牙,楚君越依依不舍地看了宁珂离开的方向一眼,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宁乐公主跟在楚君越后面,嘴角微微一勾—— 宁珂,你看看,你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我勾勾手指,他就走了。 * 宁珂一口气跑了一段路,一回头发现楚君越人都不见了,她也来不及想太多,便想找侍卫帮忙,谁知道竟然一个都没有! 正常来说,没有宴席都会有巡逻的侍卫,今天那么大的日子,不可能没有! 除非,有人刻意调开了。 宁珂等不了了,朝着混乱的人群大吼了一声,“毒蛇怕火!” 说着,便跳起来把悬挂花灯的绳子一把拉了下来,花灯挨着蜡烛,便燃烧了起来,如同一条火龙。 她扯着燃烧的花灯,猛地拍打地上的毒蛇,那些毒蛇虽然凶猛,但是怕火是动物的天性,一看她不断地把火甩下来,开始出现了退缩之势。 其余人也纷纷效仿了起来,捡了点燃的花灯就往毒蛇身上砸,有些人抢不到花灯的,直接把外衣脱了,用木棍缠着就点火,一样可以让毒蛇生畏。 “大家围成圈,别让毒蛇有机会潜入!”宁珂继续高声喊道:“快点!千万别走散!” 众人一听,也纷纷执行了起来。 “好!我们围起来!” “快快快,别让毒蛇进来了!” “男儿们把外衣脱了摆成圈,点火!” 不消一会儿,众人就团结了起来,纷纷聚集在一起,在外围烧了个火圈,阻止了毒蛇的攻击。 宁珂看着局势稍微得到了控制,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楚君越威风凛凛地领着一队人马来了,一看见她便立刻冲了上来,仔细地瞧,“珂儿,你......” 宁珂没问他刚才为什么不在,也不管他要问什么,立刻吩咐,“你叫人帮我把伤者抬到就近的宫殿里,还有宝林斋的弟子也叫来。” 楚君越眸光微烁,随即点了点头,“刚才我已经去安排妥当,你且去就好!” “好!”宁珂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干净利索,潇洒如风。 楚君越无声叹了一声,便留了下来,指挥着侍卫斩杀毒蛇,清理好场地,派人去看看周围是否有可疑人物,并且下令将所有人等,不管是在这里的,还是宫中的,如数聚集到殿里盘查。 宁珂这一边已然配置好了解药,幸而真正被咬伤的人不多,即便咬伤了也被她及时处理过,所以并没有生命危险了。 在她给伤者敷药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伤者的衣服好像有点不对,她连续检查过好几个人的,脸色大变—— 衣服里被人洒了药粉!就是这个药粉吸引毒蛇的! 她检查了自己的,也发现了一样的药粉。 得知这个发现,宁珂把伤者丢给宝林斋的弟子们,就急匆匆跑去找楚君越了。 那时,恰好楚凌越听见消息也赶了过来,身后跟着太后、皇后、太子、淑妃等,大概是在一块儿赏月的时候听说了变故,于是一块儿来了。 太后一进来就抓着宁珂问长问短,而楚凌越直接奔着楚君越而去,仔细地问清楚事情的经过。 “混账!”楚凌越听完,勃然大怒,“御花园怎么可能会有蛇!到底怎么回事!” 楚君越冷声道:“有人故意为之,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操控毒蛇伤人,可见居心叵测!” 今日不必寻常,这是中秋宴,四大属国的王子公主都在这里,一旦出了点什么差错,那就难以跟其他属国交待了!若是因此引发了矛盾......那么就是毁灭性的战争! 太后一听,显然吓到了,“毒蛇......这人也太狠毒了,这宫里那么多人呢!” 皇后也是一脸愕然,“到底是谁如此歹毒,竟然要用毒蛇害人!”说着又连忙念了声佛,“阿弥陀佛,没事没事,都会没事的。” 太子抿着嘴倒是没有说话,眸光深深地落在宁珂身上,发现她没有受伤,才安心了几分。 “莫非......”楚凌越沉吟了片刻,眸光一凛,“是那该死的南海奸细?!” 楚君越道:“臣弟也怀疑是上次的漏网之鱼所为,而且这个奸细就窝藏在宫中!” 如果不是宫里的人,这人怎么会如此熟悉皇宫?又怎么能过躲过检查把毒蛇引进皇宫来? 楚凌越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吩咐道:“君越!此事便交给你查办,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这个该死的奸细揪出来!” “是!” 随即,楚凌越又看向了宁珂,“你精通医术,可知道为何毒蛇会攻击人群?常理而言,蛇也怕人,怎会大量跑来伤人,其中定有蹊跷!” “回禀陛下,确实有发现。”宁珂肃然道:“我在给被毒蛇咬伤的人衣服上都发现了一种粉末,这种粉末最是吸引毒蛇!”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怀疑,在座的人应该都有!” 众人一听,脸色都变了,每个人身上都有?那到底是哪里来的? 难怪毒蛇追着不放,原来是有药粉吸引才不怕人! 如此一想,背脊都发凉。 “查!全部都查!”楚凌越脸色阴沉,厉色吩咐。 宁珂走下了人群里,众人都收到了严重的惊吓,一个个地瘫坐在地上,任由她怎么检查。 而在大殿的角落里,李氏和林诗诗脸上都带着几分的慌张,事情的发展已然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她们本来就只针对宁珂一个人! 所以才会让淑妃在抽签上做了手脚,把宁珂安排在林诗诗前面,目的就是为了给宁珂身上撒药粉,然后又是淑妃组织的花灯会,她们就等着宁珂夜晚出来御花园的时候吸引毒蛇,然后被毒死! 如此一来,宁珂死了也死无对证,顶多是怀疑毒蛇咬死了,也不会怀疑到她们头上来。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远远不是如此,有人似乎知道了她们的诡计,暗中将所有人的衣服都撒上了药粉!引来了更多的毒蛇,想要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你们两个,过来。” 头顶上,忽然传来了宁珂冷清淡漠的嗓音,两人都有几分心虚,连忙低下头,慢慢地挪了过去,老实地给宁珂检查。 宁珂狐疑地扫了两人一眼,没有说什么,沉凝地检查了一遍,随即拿本子记录好,又接着下一个去了。 两母女对视了一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们听说事情不对劲,也往自己身上抹了一点,幸好没有被发现。 “如何?”宁珂检查完了回来,楚君越便问她。 宁珂把本子给他看了,他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所有人都有!这人心思可真的歹毒!”说着,便转交给了楚凌越。 楚凌越扫了一眼,龙颜大怒,“好大的胆子!好歹毒的心思!” 每个人身上都有药粉!那么每个人都会被毒蛇攻击,若不是宁珂和楚君越处理得当,大火已经酿成! 要是所有人都死在了这里,大燕只怕要被四国围攻,京都都要被夷为平地了! “查!一定要仔细地调查清楚!”死死咬了咬牙,楚凌越怒气滔滔地道。 楚君越道:“回陛下,臣弟已经派人去搜查了,相信等会便会有结果。” 接下来,便是等,揪心的等。 众人受了惊吓,还人心惶惶,楚君越借机安抚了人心,以免四国心存芥蒂,再惹纷争。 宁乐公主瞧着楚君越脸上的疲惫之色,贤惠地亲自倒了茶,递了过去,柔声道:“君越,你也累了,喝杯茶吧!” 楚君越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在这殿中,论地位论辈分,本王都当不起公主这一第一杯茶,公主便不要折煞本王了。” “君越我不是那意思......”宁乐公主委屈地瞧着他,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刚好渴了,谢谢公主殿下。”宁珂走过来,一伸手就拿了过来,一口喝掉,“唔,还不错,公主还有吗?” 意思是还要再倒一杯。 宁乐公主脸上掠过一丝愕然,没想到宁珂竟然那么大胆,连她倒的茶都敢抢! 可她自己平日里塑造的就是体贴善良的形象,如何也是不能跟宁珂生气的。但是倒茶这种下贱的事情,她也不会做,便让夏儿代劳了。 宁珂才不管,她只要白莲花不爽就行了。 “报!有发现!”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洪亮的传报声。 楚凌越眸光一凛,立刻坐直了身体,高声道:“传!” 殿门外,元宝捧着一个盒子匆匆小跑了进来,行至君前才重重地跪下,“回禀陛下,发现可疑药粉一盒!经宝林斋辨认,此药粉便是吸引毒蛇的罪魁祸首!” 众人一听,顿时就骚动了起来,纷纷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如此歹毒。 李氏和林诗诗奇怪地对视了一眼,不应该啊?她们早就将药粉处理掉了,而且分量才一点点的,压根不是盒子装的! 所以,很快她们又淡定了起来,认为这盒子肯定是另外那个捣乱的人做的! 楚凌越也有几分激动地微微起身,迫切问道:“这药粉是在何人房中发现的?快快说来!” 第117章 李氏母女处死 元宝抬眸,扫了殿内一眼,最后视线停留在了一个方向,语气沉肃地道:“这个盒子是在林夫人与林小姐的房间找到的,除了这个药粉之外,还找到了一身夜行衣,上面带着与御花园一样的泥土痕迹,以及毒蛇遗留残液体。” “什么?!”楚凌越蓦然瞪大眼睛,雷霆大怒,“李氏!竟然是你们母女,好歹毒的心思!” 众人也哗然,没想到李氏看起来挺贤惠稳重,林小姐也温柔斯文,竟然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情来! 李氏脸色惨白,高声叫着,“陛下冤枉!臣妇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是别人栽赃的!臣妇没有做过,陛下明鉴啊!” 虽然她们是想害死宁珂,但是却完全没有那个胆子去毒死四国的人啊! 这些东西很明显就是那个幕后黑手故意放在她们房间,企图栽赃陷害!让她们母女背锅! “陛下,臣女母女两人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根本不懂医术,哪里知道这些药粉是什么,实属冤枉啊陛下!”林诗诗也带着哭声喊冤,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看犹怜。 楚凌越沉着脸,转而看向宁珂,“你怎么看?” 宁珂将元宝搜查出来的东西看了一下,确实是那个药粉,而那一身夜行衣上面沾着的毒液也是御花园里的毒蛇那种,鞋底里的泥土和残渣也与御花园吻合! 如果这东西真的是李氏的,那么就肯定是这次的幕后黑手! 她朝着李氏和林诗诗走了过去,那两母女看着她便露出仇恨的眼神,一脸警惕。 将那恶毒的眼神视而不见,宁珂过去再一次检查了这两母女的衣服,这一回,她却多了另外一个发现,这让她意外惊喜。 李氏看着她那个了然于胸的眼神,心底有些不安,悄悄握住了林诗诗的手,紧张不已。 “回陛下。”宁珂走回皇帝面前,如实说道:“李氏与林小姐的衣服后面上也和其余人一样都沾着药粉,然而,和别人不同的是,她们别的地方也有药粉。” “何处?”楚凌越沉着脸问。 宁珂抬头,一字一句地道:“衣袖里面和手上!” 至于,为什么其余人的衣袖和手上都没有,就她们母女有,这就很容易理解了。 因为! 这药粉就是她们母女放的!之前藏在袖子里掩人耳目,而用手拿了,自然就会留下痕迹! 其余人也许手上不小心挨到也会有,但是袖子里面绝对不可能有的! “恶妇!”楚凌越勃然大怒,厉喝,“你们竟然如此歹毒心肠!企图毒害这四国皇子公主,真是罪不可恕!” “陛下!”李氏扑了上去,哭着喊冤,“陛下真的是冤枉啊!臣妇真的没有做过,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孤儿寡母啊!” 林诗诗也哭得直发抖,一个劲地磕头,“陛下冤枉,陛下冤枉啊!臣女母女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东西都不是我们的!” 宁乐公主抿了抿唇,也拜在地上,柔声说道:“陛下,李氏与林小姐和四大属国的皇子公主并没有恩怨过节,若说她们是凶手,确实没有作案动机。何况,她们母女并不会医术,怎么懂得怎么将蛇引出来呢?” “宁乐公主,既然你说她们没有动机,那么为何她们袖子里会藏着药粉?”楚凌越冷肃道:“你倒是给朕一个解释?” 宁乐公主一窒,“这......” 却回答不出来了,因为她知道林氏母女的袖子里藏着药粉,那是为了对付宁珂的,而她又不能这么说,所以真的无法解释。 “宁乐公主,此事你还是别插手了,以免惹祸上身。”楚君越淡淡地扫了宁乐公主一眼,语气里带着警告的意思,宁乐公主咬咬嘴唇,一脸委屈的起身,躲到了后面去。 楚君越负手走上前去,冷声问李氏,“既然你们说冤枉,你倒是解释解释袖子里的药粉何处来的?花灯会的时候,你们又在何处?可有人证?” 他嗓音冷厉,带着无法逼视的威严霸气,李氏连头都抬不起,瞬间就瘫软了下去,嘴里一张一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 药粉的事情无法解释,就算不在场证明也都没有!因为她们知道那药粉会吸引毒蛇,自己身上弄不干净自然不敢出去,生怕也被毒蛇咬死了,所以一直都躲在屋里不敢出去,直到听说出了大事才出来的。 “你呢?”楚君越眯着眸子,目光阴寒冷酷,“林小姐?” 林诗诗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段数不够,这么一问,顿时就吓傻了,一股脑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那,那药粉臣女确实是有,但是不多,只是为了针对宁珂,帮我爹报仇而已!其余的真的不是臣女做的,臣女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啊!” 李氏看她都说出来,整个人颓然地往后一坐,面如死灰。 完了! 这一回两人的小命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如果皇帝认为御花园的事情也是她们干的,那么林家也要毁了! 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李氏忽然爬了起来,急声道:“陛下饶命啊!想要毒害宁珂都是臣妇一个人做的,和诗诗无关!还有,臣妇只是想为夫君报仇而已,并未想过要毒害四国的人,是有人栽赃给臣妇的!” “混账!”楚凌越愤怒地吼了出来,“来人!将这两母女拖下去!斩立决!” “陛下!” 李氏和林诗诗吓得脸色都白了,拼命地解释着,求饶着,喊冤着,然而楚凌越正在气头上,哪里还听得进去,别说这事就是这两母女做的,就算不是,这件事也得有人来背锅! 现在各国的人都在这里看着,他就是要做给四国的人看!以免牵连了大燕! “陛下......陛下!冤枉啊!冤枉!” 侍卫拖着李氏母女出去,哭喊声也渐渐远了,最后只听见一声来不及喊出的惨叫,便传来人头落地的怦然声。 由始至终,殿内的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噤若寒蝉地缩在一起,心有余悸。 淑妃在这一次的事情里,也一样冷眼旁观,并未开口求情,不是她不肯,而是局势如此,她要是求情了,指不定还会连累自己。 这个宴会是她和皇后一同组织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就已经很不高兴了,她要是在求情,这个贵妃的头衔也得丢了。 所以,只能忍! 楚凌越处决了李氏母女,一转头,便开始呵斥皇后与淑妃,“你们两个怎么做事的!这么大的场面,如何能出事!” 皇后率先跪了下去,满心愧疚地道:“陛下息怒,此事是臣妾失责,请陛下责罚。” “请陛下责罚。”淑妃也连忙跪下,一脸恳切地请罪。 楚凌越咬牙瞪了两人一眼,分明满是火气,但两人认错态度如此诚恳,他反倒发不出火来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才冷声道:“你们两个办事不力!造成如此大的恐慌,朕罚你们吃斋念佛一个月!将经书给抄完了,反省好了再出来!” “臣妾领旨。”皇后和淑妃不敢喊冤,低声应下便领罚去了。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凶手砍了,该责罚的也责罚了,接下来便是一些善后的工作,楚凌越将此事交给了楚君越处理,黑着脸就走了。 宁珂没走,青蔷来找她,她还是留了下来,因为她心里有疑惑。 她总感觉这件事不像是李氏和林诗诗的手笔,这两母女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一来,参与宴会的每个人身上都有药粉,那么李氏母女是如何做到的?其他人都不知情?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唯一一个可能性,那便是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这人肯定也是皇宫之中的人,借助工作之利,在坐垫上洒了药粉,所以每个人的衣服后面才会沾着药粉。 她之所以不告诉皇帝,是不想打草惊蛇,在暗中调查。 “珂儿?珂儿?” 身边忽然传来了楚君越的声音,宁珂才恍然回神,看向了他关切的眼眸,“你叫我?” “唔,你在想什么?”楚君越沉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此事另有玄机。” “是。”宁珂并没有因为白莲花的事情迁怒,公私分明和他说起了案情,“李氏母女做不到这么大的场面,只怕凶手另有其人,如果我猜测没有错的,这人肯定在宫中具有一定地位,否则做不到这么人不知鬼不觉。此外,这人也许参与了中秋宴的举办,才有机会在坐垫上撒上药粉。” 楚君越勾唇一勾,目光赞赏,“那以你看,何人有此嫌疑?” “此事事关重大,我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不会乱说。”宁珂话说的严谨,并未说太多,“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个人就是上次那个逃脱的幕后黑手!” 只要揪出来了,她就能找到当年柳雪琼死亡的真相! 楚君越沉吟道:“此事不简单,这个奸细隐藏得那么深,你未必查得出来。” “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宁珂唇角一勾,意味深长地一笑。 第118章 生米煮成熟饭就跑不了了 两人一同悄然来到了御花园,虽然已经收拾过了,但是现场依旧一片狼藉,花草树木践踏得面目全非,花灯烧焦了一地,夹杂着毒蛇腥臭的血肉,夜风吹来,令人作呕。 这里乱成这样,宁珂也不指望有什么证据,随即再去了她一开始遇见毒蛇的地方,那里损坏很少,还能看见毒蛇爬行过的痕迹。 她沿着跟了过去,最后发现毒蛇是从湖里出来的,这样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毒蛇出现得无声无息而没人发现了。 “这个湖通向哪里?”宁珂蹲在湖边,低头鞠了一捧水起来看看。 楚君越沉声道:“这是个活水湖,底下有暗河,连接宫中好几个湖。”停顿了一下,他凝眸看向宁珂,“你怀疑毒蛇是从水里来的?” “嗯。”宁珂倾泻掉手里的清水,站了起来,“否则没有地方可以藏得住那么多毒蛇,但是这个毒蛇却不是水蛇,不可能长时间生活在水里,所以,这些毒蛇肯定是从湖底某个地方来的,只是昨夜被人放了出来。” 楚君越凝眉,沉吟道:“你说的湖底......这样活水的湖大多都会有岩洞,应该真的是从别的地方养殖再放出来的。” “对,而且距离还不远。”宁珂颔首,指向了前面几处宫殿,“那是什么地方?” “从左到右,分别是太后、皇后、淑妃的宫殿,最远处那个,曾经是皇后的宫殿,但是多年前一场大火,便废弃了。” 宁珂眸光微微闪了闪,抿住了嘴唇,沉思了片刻,随即便转身往回走了。 “先回去吧!今夜怕是没有收获了,改日再来。” “改天......”楚君越听出了什么,大步跟了上去,追问,“珂儿你该不会是想......” “嘘!”宁珂竖起食指,“这是个秘密,你就当不知道。” 楚君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息,“其实你可以找我,不必自己.......” “这是我的事儿!” 宁珂朗声回答了一句,走的更快。 楚君越看着她挺直自信的背影,眼底涌起一抹浓浓的温柔来,这个女子总是如此特立独行,她有她的人格与思想,不为他人左右,更不会依附在男人身上,活得独立潇洒,渐趋强大。 “珂儿等等我......我有事情和你说。” “如果不是和案子相关,我都不想听。” “我和宁乐公主不是谣言那样.......” “不必和我解释,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我困了,再见。” “珂儿......你是我未来的王妃,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没人应他,宁珂早跑远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声,又一声。 这个珂儿,怎么就不懂得吃醋闹别扭呢? 看来,他得想办法逼一逼她表露心意了。 * 次日,宁珂睡醒便准备出宫,原本楚君越也要跟她一起出宫,却临时被陈公公叫走,说是陛下有重要的事情找。 宁珂没有等,自己先走了。 马车走在街市上,宁珂还在琢磨着那个幕后黑手的事情,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怎么回事?”皱了皱眉,她还打算先去宝林斋一趟再回府的。 青蔷掀起帘子看了一眼,惊呼了一声,“是王子!他和别人打起来了......咦怎么好像是个小姑娘呀!哎呀王子被打了.......” 听她说的一惊一乍的,宁珂也来了兴趣,淳于焰昨天没有参加,也不知道干嘛去了,竟然和人打架,着实稀奇。 宁珂掀开帘子望了过去,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了,只见淳于焰上蹿下跳的,被一个花花绿绿的姑娘到处追着跑,那叫一个精彩。 “赫连玥!你住手!你快点住手,你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淳于焰气急败坏地在屋顶上躲来躲去,那花花绿绿的姑娘手里甩着七彩长鞭,猎猎生风。 “哼,你倒是对我不客气呀!我看你能有多不客气!”赫连玥任性地哼哼,声音清脆如铃铛,带着几分稚气,听起来有点像孩子闹别扭似的,“我等着你对我不客气都好多年了,可是你只会躲着我,竟然跑到大燕来了!要不是中秋宴,我还找不到机会来逮你!” “你这姑娘家怎么说话的!哎哟你怎么又来!我不玩儿了!” “那你认输?那就跟我回去,我跟父王说纳你做驸马!” “赫连玥!” “怎样!” ...... 这对活宝在屋顶上上蹿下跳,不住地斗嘴,本来是打架,倒是把围观的人都逗乐了。 原来是女追男的把戏,还追到大燕来了,真是勇气可嘉。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忽然大叫了一声。 “小姑娘!直接绑回去洞房吧!生米煮成熟饭就跑不了了!” 一般女子听见都会羞涩不已,谁知屋顶上赫连玥听见了,眼睛一亮,爽亮地嗯了一声,“这是个好主意!可以试试!” 淳于焰:“......” 马车上,宁珂看了一会儿戏,也止不住笑了。 淳于焰没有来参加宴会,应该是害怕跟这个姑娘遇见,所以躲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人逮着了。 “小姐,这姑娘怎么那么不害臊啊!追男人都追到这里来了!”青蔷到底是生长在这保守风气的人,早就脸红不已了。 宁珂笑笑,“我倒是觉得她不错,勇于争取。” 没由来的,她竟然挺喜欢这个叫做赫连玥的姑娘,敢爱敢恨,豪爽直接,若是可以,倒是交个朋友。 “小姐!” “好了,我们走吧!”宁珂看了一会儿也就算了,并不打算多管闲事,便让马夫启程。 正在那时,淳于焰一眼扫了过来,恰好就看见了宁珂放下帘子那一幕,眼睛顿时一亮。 “小珂珂!小珂珂救命呀!” 赫连玥也看了过来,“谁是小珂珂?你新欢?” 宁珂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催促车夫快点走,然而,那两位是会武功的,转眼的功夫就飞过来了。 “小珂珂别走!你得救救我!”淳于焰倒挂在马车上,伸进来一个脑袋,苦兮兮地哀求她。 另个车窗,又倒挂着赫连玥的脑袋,小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最后落在了宁珂身上,“你就是小珂珂?你跟他什么关系?” 宁珂摊手,“我和他不认识,但是我觉得你们两个挺登对的。” “小珂珂!”淳于焰心都要碎了,她说不认识就算了,竟然还说他和赫连玥登对! 赫连玥眼睛一亮,啪啦一声从窗子溜了进来,一屁.股将青蔷撞到了一边,自己坐下来,目光灼灼地道:“你也觉得他和我登对吧?巫女说了,我跟他命格是天生一对!” “嗯,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宁珂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完全置淳于焰那悲壮的眼神于不顾。 赫连玥更是欢喜了,一把牵住了宁珂的手,“没想到你人挺丑的,眼光还不错!” 宁珂:“.......” 这是什么话? 夸她呢还是贬她呢? 她不过是想着在马车里懒得带面纱了,被赫连玥瞧见了竟然被.......哎这孩子缺心眼儿啊! “你怎么说话的!”青蔷被人一屁.股撞飞已经够郁闷了,这回主子也被人嘲讽了,哪里还忍得住,“我们小姐可是大燕唯一的医仙,你竟然说小姐丑!” “咦?你就是那位医仙呀?”赫连玥眼睛贼亮贼亮,“我一来大燕就听说了,你真的很厉害啊!要不你跟我回草原吧!我让我父王封你为一品御医如何?” 宁珂汗颜,“这个,宁珂多谢公主美意了,大燕才是宁珂的家......”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吧!”赫连玥这心血来潮,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下就对宁珂没有兴趣了,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来。 一回头,正想抓淳于焰回去的,谁知道竟然没人了! “淳于焰!你想跑!没门!” 赫连玥怒叫了一声,嗖地一下冲出了马车,一会儿,又钻进了一颗脑袋来,“哦对了,我叫赫连玥,我会在京都呆好久,以后找你玩儿啊!” 说完,又嗖地一声没影儿了。 青蔷眨巴着眼睛,慢吞吞地道:“小姐,刚才那位是北越某个部落的公主吧?就她这个性子,万一知道王子喜欢你,这.......” “走一步算一步吧!” 宁珂叹气,她觉得自己最近命犯桃花劫,一个白莲花就够头疼了,再来一个刁蛮公主,真是令人头疼。 * 宁珂去宝林斋跟胡老头说明了来意,胡老头立刻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要入宫?” “是。”宁珂郑重地点头,“昨夜的事情,足以表明南海奸细就在宫中,我只有进宫去才方便调查,把这个奸细揪出来,从而查出我娘当年的死因!” “可是你一个女子.......”胡老头皱了眉头,“这大燕还没有女子为官的道理。” 宁珂勾唇一笑,“你不是有个弟子叫王可?” “你是想......”胡老头瞪着眼睛,“你要以王可的身份入宫做太医?可是你要想清楚了,一旦被人知道你的身份,那可是要杀头的。” “放心,不会被人发现的。”宁珂说道:“等我查清楚了,我就想个法子出来。”顿了一下,她看着胡老头,认真道:“我来,是想找你帮个忙。现在太医院还在录用,我需要你的举荐信,还有真正的王可身份,否则我过不了关。” “珂儿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胡老头一脸忧虑,“你可知道为师为何几乎不给皇室与贵人们看病?那是因为为师知道是非多,性命短!” “你不必劝我,我已经决定了。”宁珂态度坚决。 “那摄政王呢?他怎么看?” “这是我的事情,与他何干?”宁珂不屑地撇撇嘴,那朵白莲花就是一根刺,想想就不爽。 胡老头笑了起来,“可是摄政王不是在圣上面前说与你提亲了?他算是你的夫君,你还是要问问他。” “八卦!有这个闲情,还不如赶紧给我写举荐信,明天我叫青蔷来取!” 宁珂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 一旦决定了要入宫,宁珂回到宁府就开始做准备,该要有的身份背景,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辞,她都得事先编一份,以免露出马脚。 正忙着,王嬷嬷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摄政王来了!” “就说我不在。”宁珂头也没抬,继续整理资料。 王嬷嬷叹了一声,急得捏了捏衣角,又道:“摄政王不是来这里,是在前厅,抬了好多聘礼,说是要正式提亲呢!” 宁珂动作一僵,猛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他要干什么?” “哎呀小姐,我说摄政王要跟老爷提亲,人已经在前厅了!”王嬷嬷脸上又是欢喜,又是着急的,“小姐你要不要去前厅看看?老爷好像不太高兴,现在还没有松口呢!” “走!去看看!”宁珂丢下笔记本,一掀袍子就出门。 她以为楚君越也就是随口说说给她解围,没想到真的动作那么快! 第119章 君越你忘记了吗?当初你答应. 前厅里,已然摆满了大箱大箱的聘礼,手笔如此豪迈阔气,令在场的奴仆们都羡慕红了眼。 谁能想到之前那个丑八怪与二皇子取消婚约之后,先是来了个草原王子,如今再来了一个摄政王!这么好的事情竟然都发生在了她身上,这自然引起了广大女同胞的羡慕妒忌恨。 楚君越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今日没穿以往的素色,而是换了身淡紫色锦袍,衣襟与袖口都压了金丝,简单而低调,穿在他身上,便生出了几分华贵雍容的霸气来。 他一手托着白瓷杯,一手用杯盖拨着上面的茶沫子,脸上挂着深邃的笑意,淡然开了口,“宁国公认为如何?不管如何,都要表态不是?” 宁魏脸色也不太好,阴沉沉的,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半晌,才淡淡地道:“摄政王抬爱小女,那是她的福分,但是早在摄政王之前,北越王子已经提亲了,所以......” “所以宁国公是要抗旨了?”楚君越眸光从茶杯上掠过来,目光冰冷如霜,夹杂着不悦之意。 宁魏微微一震,“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昨日本王已经在陛下面前说明了此事,陛下并未否决,也算是本王已经报备过了。”楚君越冷冷道:“若是宁国公不点头,那便相当于抗旨。” “你!” 宁魏瞪着眼睛,一脸不甘与震惊,他以为昨天楚君越也就是随口说说,帮宁珂解围的,没想到还来真的了! 话已经说出去了,陛下也以为楚君越是提亲了的,倘若他不配合,便是欺君! 这个楚君越,真是会占人便宜! 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放心把女儿交给这样的男人身上,太危险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本王去找珂儿。”楚君越笑了笑,施施然起身便要往后院而去。 “我没同意的事儿,就不能作数!” 那时,宁珂大步地从门外走进来,态度坚决,语气冰冷。 宁魏面露喜色,连忙道:“此事确实得征求小女的意见,摄政王你看,既然珂儿都不同意......” “珂儿。”楚君越眯着深邃的眼眸,盯着宁珂的脸庞,“你当真不愿意?” “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漫漫人生,还是要两厢情愿庇护比较好。”宁珂冷淡地撇开脸,不看他。 她也许对他有几分好感,但是她却不想那么早就结婚生子,她这个年龄在现代不就是刚进大学,正是最青春年少的时候,为何要成亲套牢彼此? 再者,他身边还有个白莲花,据说还有一段故事,日后他若是身不由己要娶白莲花,她还要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以她的身份,莫非给人做妾? 这事,怎么想,她都不会答应! 楚君越看着她坚决的侧脸,神色也绷紧了几分,他咬了咬牙,苦笑一声,“好!好一个两厢情愿!本王算是明白了!” 说完,他一甩袖子,黑着脸便出了门。 元宝看了看宁珂那个冰山脸,再看看自己家主子受伤的背影,焦急地跺跺脚,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等人都走远了,宁珂才转过身来,复杂地望了门口一眼。 他好像受伤了? 曾经的他那么死皮赖脸的,怎么今天那么快就放弃了? 她觉得自己也挺矫情的,明明是自己不愿意,到最后,她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珂儿?”宁魏皱着眉头,低声叫了她几声。 宁珂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些东西都送回去吧!” “那你和王子......” 宁珂冷笑了一声,嘲讽地看着他,“刚才是谁说尊重我的意愿的?现在就急着把我往外推,你当我是什么?工具吗?” “京都太危险太复杂,楚君越这个人也不是你能掌控的,所以嫁到北越去,那才是你最好的归宿,诶你怎么走了!我没有说完.......” 宁魏看着宁珂那冷漠坚定的背影,慢慢闭上了嘴,无奈地叹了一声长气。 若是有一天,她终于懂得,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 楚君越那天甩袖而去,宁珂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她让人退回去的聘礼,也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说实在的,她习惯了他热情赖皮缠着她的样子,忽然之间,他那么冷漠疏远,她竟然开始不习惯了。 有时候她也在想,这事会不会是自己做错了?真的是她太自私只顾着自己,没有考虑到他? 王嬷嬷也说她这事做的不对,太伤男人自尊了,人家伤心难过不来找,也是正常。 青蔷更是为楚君越打抱不平,一天天对着宁珂刷脸色,嘴巴翘得可以挂油瓶了,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 “小姐你也太不近人情了,摄政王对你什么心思,你还不知吗?都那么久了,你自己不也和他走得很近么?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了他,他肯定伤心,而且没有面子呀!奴婢听元宝说了,摄政王是每日酗酒,好久都不出门了!” “奴婢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啊?摄政王这么厉害又专一的人,你竟然都不要!你到底在想着什么呀!” “青蔷,注意规矩!”王嬷嬷见青蔷越发激动,忍不住呵斥了一句,“小姐是主子,她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理由,你一个丫鬟,不可这样指指点点!” 青蔷不服气,哼哼了几声,“人家就是觉得摄政王可怜嘛!你是没听元宝说,他有多惨!” “哎,你就少说几句,小姐这几天也烦着呢!”王嬷嬷暗中给青蔷使了个眼色,青蔷撇撇嘴,才闭了嘴。 那些话,宁珂都听在耳朵里,她素来冷淡寡情,并非那种善于与人交际的人,所以之前她并未发现自己这样有何不妥,直到了这事,她隐约才感觉到,也许她的拒绝真的是一种伤害。 她本意并未是讨厌楚君越,只是她不想不清不楚地嫁了人,她心里还有远方与梦想,不愿被禁锢在那一方的天空里。 但,楚君越也许不这么想,她三番五次的拒绝让他失望了,难过了,也放弃了她。 摇摇头,宁珂及时地打断自己这些烦乱的想法,收拾了东西,便去参与太医院的录用考试了。 不知道胡老头上哪儿弄的户籍,宁珂以王可的身份参加,又拥有医圣的亲笔举荐,加上本身医术高明,轻而易举地通过了太医院的考试与面试。 第一步已经成功,这让她心里有几分雀跃,一旦入了宫,她便有许多机会去调查了!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第一个念头便是想找楚君越分享,人都已经跑到摄政王府去了,她才恍然想起,她和楚君越闹掰了。 她现在来,似乎很不妥。 以她的性子,去道歉是不可能的,更加不可能腆着脸去见他。 思来想去,宁珂还是决定,打道回府,绝不妥协! “宁乐公主到——” 就在她走出不足十米远,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长唱。 宁珂眸光一凛,猛地回头,恰好看见了宁乐公主的轿子停在摄政王府的门口。 若是按照平时,楚君越绝对不会让人进去,宁珂对此很有自信。 然而—— “原来是宁乐公主来了,主子等你好久了,快请快请!”元宝从大门里出来,一看见宁乐公主便笑得狗腿子似的,态度毕恭毕敬,带着讨好与谄媚。 宁珂脸色一沉,这个元宝!墙头草!还有那个楚君越,说什么不来找她是伤心,分明就是私会美人! 白莲花矫揉造作的声音还在回响,宁珂却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她当即就做了决定,再也不要理楚君越了!他爱找谁找谁去! 但是。 当她走过了一个街口之后,她心里越想越不对味,凭什么她要自己跑掉?凭什么楚君越和白莲花可以那么欢喜幽会? 她还不走了,非要去看看这两人做什么!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那两人会一直待在王府的时候,大门忽然开了。 楚君越率先走了出来,一身月白宽袍恣意洒脱,眉眼处带笑,薄唇如十里桃花林最妖媚的那一片,眸光流转时,时刻都能将人心魂摄去。 宁珂看着,心底都紧了几分,这个楚骚包出个门怎么还那么臭美!哼! “小心台阶。” 楚君越君子风度翩翩,回头对着大门内的人低声提醒着,随即宁珂便看见宁乐公主眉眼含羞地走了出来,看着楚君越那个眼神简直就要滴出水来,温柔得像是化了的棉花糖似的。 “君越,其实在府内喝茶博弈也可,也不必如此麻烦出去的。”宁乐公主娇羞地笑着,脸上其实是止不住的欢喜。 出去茶楼人更多,会有更多人看见,也有更多人传诵。 “这几日在王府呆着也闷,还是出去走走吧!”楚君越低声说着,便命人小心伺候着宁乐公主上了马车,随即自己才登了上去。 宁珂盯着马车绝尘而去,脸色一沉,手里抓着的树枝,咯吱一声,便她用力扯断! 好啊! 你个楚君越! 竟然三心二意跑去跟宁乐公主约会! 咬咬牙,她转身钻进一个小巷子,抄了近道,跟着去了他们要去的那个茶楼。 这一回,她没有进去。 她就站在远远的街角,看着二楼长窗上那一对深意。 楚君越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但宁乐公主好像在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眉眼一直都带着笑,目光里浓浓的都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若是不喜欢,按照楚君越的性子,他是不会容忍和别的女人坐在一起的,可是现在两人聊得那么欢,大概,真的是有一段过去的吧! 宁珂看着看着,越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看,为什么要犯贱。 这样的行为,一点都不像她,她如此倨傲冷淡,又怎会在意这样的事情? 她安慰自己,肯定是最近事情太多,她有点累了。 终究,还是没有继续看下去,她觉得已经足够了,转身便沿着闹市,慢慢地往宁府走去。 就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楚君越仿佛有所感应似的,立刻回过头来,盯着她那落寞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疼惜。 然,很快他便勾唇笑了起来。 这个丫头,还真的沉得住气,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她那个骄傲的性子是否还能继续冷静? 思及此,他唇角笑意更深了。 “君越?”宁乐公主看着他冷冰冰的脸上忽然有了笑意,眼底露出了喜色,“君越你也回忆起了之前的趣事么?我最近经常都在想当初要是我们......” “宁乐公主。”楚君越脸色很快沉了下来,又和以往那样面无表情,语气淡漠,“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如果没有,今日就这样吧!” 说着,他起身便走。 宁乐公主急了,连忙抓住他的衣袖,“君越你忘记了吗?当初你答应......” 第120章 女霸王 楚君越冷眼扫了过去,嗓音冷如冰凌,“公主请自重。” “君越......”宁乐公主一怔,眼睛一下就红了,泫然欲泣,“你真的要这么绝情么?当年你可是答应过我母后......” “你不必时刻提醒本王!本王说到自然会做到!”她越说这些,楚君越脸色越是阴沉,最后不管宁乐公主如何低声下气的示弱,还是拂袖而去。 宁乐公主无力地颓然靠在椅背上,苦笑了一声,“君越,你为什么就对我那么狠......” “公主.......”夏儿担心地叫,“公主别难过了,摄政王只能是你的,毕竟他答应过皇后的......” “闭嘴!!”宁乐公主骤然一声厉喝,眼底全然没有了温婉柔和,犀利如刀,“此事你若是再提!本宫就抓你去喂狗!” 夏儿吓得一个寒颤,立刻跪了下去,“公主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行了,起来吧!”宁乐公主眉峰一凝,扫了周围一眼,压低了声音,“别让人看见!” “是!” 夏儿诚惶诚恐地站起来,低着头,唯唯诺诺不再敢说话。 “你去帮本宫做一件事。”宁乐公主眯了眯眼,让夏儿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夏儿点点头,便飞快离开了。 * 那日,自从宁珂冷着脸回到了宁府,一连几日都像是暴风雨来临似的,压抑得吓人。 王嬷嬷和青蔷噤若寒蝉,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默默做事,默默消失。 宁珂只字不提,埋头只做自己的事情,她已经入宫任职,但是目前她还只是个小罗罗,有固定的行动范围,还不能大手大脚展开调查。 她现在也没有心情,满脑子都是楚骚包与那朵白莲花说说笑笑的样子,一想起就烦躁。 这也就罢了,这几天,这两位出现在她附近的几率,还尤其特别地高。 她入宫,楚君越和白莲花也会在宫里散步聊天,各种亲密秀恩爱。 她上街巡查自己的店铺,准备开张的事宜,也会瞧见楚君越陪白莲花逛街。 就连随便露个面,也能听见大街小巷说着这两人那点不得不说的故事。 一开始她还淡定冷静,可时间长了,她就绷不住了! 这分明就是欺人太甚,故意挑衅!她无须再忍! 白莲花不是想要显摆么?不是想挑衅么? 好啊!她亲自去会一会! 这一日的晚上,花月阁。 自从楚君越在此弄成了宁珂图纸里的那个样子,花月阁就火爆了起来,客人络绎不绝,一度成为京都最顶级的酒楼之一。 宁乐公主听闻这里环境奇异,便央着楚君越要来此吃饭,楚君越也不知道什么心思,难得地同意了。 这让宁乐公主喜出望外,又看见了希望,于是顾不得矜持,特意叫了酒,名言“七步倒”,寓意是十分猛烈的酒,喝下去没感觉,但走不出七步便会醉倒。 店小二在宁乐公主点酒的时候,便好意提醒,“这位贵客,此酒是烈酒,不适合女子,要不给你换个桃花酿?也应景?” “不用,就这个吧!”宁乐公主笑着坚持,店小二也不好多说,便去上了酒来。 楚君越由始至终都没有表达意见,宁乐公主要吃什么,要喝什么,全部都依照她的意思。不知情的人看着,都纷纷赞扬他宠溺宁乐公主,深情款款。 宁乐公主听着那些议论,脸蛋都红了,娇羞地给楚君越倒酒,声音温柔地不像话,“君越......听说这里的饭菜酒水都不错,喝一点吧!” “唔。” 楚君越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笃笃敲打着,并未反对。 “来,敬你。”宁乐公主喜上眉梢,素手纤纤托起了酒杯。 楚君越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言语,将桌上的酒杯拿了起来,一碰她的,便一饮而尽,随即又再倒了一杯,还想再喝。 “别喝那么急,会醉的......”宁乐公主匆忙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去盖着他的杯子。 然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喝醉了亦或是其他原因,身子一晃,便要往楚君越身上倒去。 “君越,救我......”娇羞的嗓音里带着无尽期待与欢喜。 这时,忽然有个白影掠了过来,素手轻轻横在宁乐公主腰间,一托,便将宁乐公主扶了起来。 “公主又晕了啊?身子不好就别喝那么多酒,容易出事。” 身后响起了冷清而戏谑的清冷语气,宁乐公主整个人一僵,这个声音...... 宁乐公主猛地一回头,恰好就看见宁珂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的身后,手还放在自己的腰上,她一怔,随即眼底露出一丝恼怒来。 怎么又是宁珂! 这几天听了那么多谣言,见了那么多她和君越在一起的场景,这个宁珂都不知道知难而退的吗?! 竟然还来坏她好事! 但是,她素来塑造的形象便是温柔宽厚的,此时再愤怒,也不能真的与宁珂置气。 深深吸了一口气,宁乐公主勉强挤出一抹友好的笑意来,“原来是宁小姐,幸好你出现及时,不然本宫就要摔跤了。” 宁珂皮笑肉不笑,目光凉凉的,“是啊!差点就要摔到摄政王身上去了,幸好我来得及时,否则男女授受不亲,公主是会被人说闲话了。” “呵呵,是的呢!”宁乐公主讪讪地笑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来,“宁小姐近来在忙着什么?好像许久没见你了,本宫还问跟君越问起,他竟然也不知情。” 宁珂淡淡瞟了楚君越一眼,那厮事不关己地坐在远处,唇角一抹笑意,深远幽长。 “嗯,正好许久没见了,既然撞见了,就一块吃饭吧!”她选择忽视,施施然坐在了楚君越旁边,招手叫店小二拿了碗筷过来。 这么一番动作快的让宁乐公主没有反应过来,宁珂就已经老神在在地开始倒酒了。 “这,宁小姐......今日只怕.......”宁乐公主本意是想告诉宁珂今天不合适,想把人轰走的。 宁珂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知道公主善良体贴,怕是要好好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人,请我吃顿饭就可以了。” 她瞬间反客为主,抬手,“公主请坐啊!别客气,咱大燕什么都好,尤其是吃的更好,等会我给公主介绍介绍。” 宁乐公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只怕也是没遇见过那么不客气的,站着半天都没动,像是找不到话来回应。 “公主别傻站着了!”宁珂喝了一杯酒,大方地摆手,“放心,今天不让你喊姑奶奶了,就吃个饭。” 她不说还好,一说,宁乐公主脸色就好像吃了个苍蝇似的。 过了半天,宁乐公主才缓了过来,有几分无力地坐回了位置上。 宁珂一点都没有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该膈应人就膈应人,但唯独由始至终都没有理会楚君越半句,好像他是不存在似的。 楚君越也不在意,也不提醒她那是烈酒,她想喝酒,他也不劝着,还会好心地满上。 宁珂恰好这几天不爽,每天去哪儿就撞见这两位,阴魂不散似的,她忍了很久了,于是喝酒也猛了一些,而最关键的是她压根不知道这是烈酒,觉得喝起来还挺清淡醇厚的。 “来,公主,你也喝。”宁珂喝酒便会话多了起来,不像平时那样冷淡了,大方地给宁乐满酒,“别客气,多喝点,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宁乐公主坐得笔直,面前的酒完全没动,她哪里还有心情喝?喝醉了她是想楚君越带回去,可不是这个女魔头! 情敌这么明目张胆地跑过来砸场子,她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她又不是第一次见识宁珂的狂妄倨傲。 一顿饭下来,楚君越忙着给宁珂倒酒,宁珂被忽悠地喝了不少酒,而宁乐公主成了局外人,脸色铁青地像是吃了苍蝇。 最后,宁珂喝醉了,严格来说,是被楚君越忽悠喝多了的。 她一站起来,两步都没有走出去,身子一晃,就往后倒了下去。 “小珂儿!” 楚君越身形一闪,在背后稳稳地抱住了她,“你喝多了,别乱走。” 宁乐公主看见这一幕,想想自己刚才一样是晕倒,待遇却如此天差地别,脸上一寸寸冷了下来,袖子里的手指死死握紧,掌心被指甲刺穿也不知道疼痛。 “你谁啊?”宁珂回头,双眸迷离地盯着楚君越,看见是他,才哼了哼,“原来是你,放开!我自己能走!” “别逞强,我送你。”楚君越打横抱起她,大步便要走,宁珂却不肯,又打又抓,最后连毒药和毒针都拿出来了,看起来真的要对楚君越下手。 “君越小心!”宁乐公主看着宁珂那些危险动作,心都提了起来。 楚君越倒是不怕,还止不住笑了几声,“终于显出原形了,不装了?”说着,轻而易举地把宁珂的手一握,抱着便下楼。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宁乐公主一眼,就好像这几天一样,即便两人在一起,他却从来不正眼看她,永远冷漠疏离。 宁乐公主好像丧失了力气一般,整个人瘫坐在了椅背上,苦笑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性格如此,不善言谈,不懂温柔,是个倨傲霸道的冷血战神,却不想,那只是他对她这样而已。 对于宁珂,他眼里只怕全是温柔如水吧?说话都那样小心翼翼,生怕吓着了那个丑八怪! 她就想不明白,自己堂堂公主有何不好?他却偏偏要那个丑八怪?!竟然还在圣上面前谎称已然提亲!冒着天下大不韪,他也要那个丑八怪! 不甘心! 她很不甘心! 就这样被舍弃被打败,她的骄傲与身份都不答应! 死死地捏住了拳头,宁乐公主温柔的眼里瞬间冷厉了起来,掠过一丝丝狠毒的光。 * 平日里冷淡寡言的人,喝了酒往往就会性情大变,做些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事情来。 比如宁珂,第一次喝醉跳了湖,第二次满嘴胡话喊着胡歌,这一次,被楚君越抱回摄政王府之后,她直接变成女霸王,一把扑.倒楚君越..... 第121章 宁珂:我会对你负责的! 宁珂威风凛凛地坐在楚君越身上,撩着袖子,开始算账了。 “你个渣男!嘴里口口声声说只有我,什么时候又跑出来一个老情人?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措手不及被人嘲笑!” “你一句解释都没有!还天天故意在我眼前晃悠,不就是想刺激我!想逼我找你么?我现在找你了,怎么样?你要怎样?”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这么腹黑狡猾的,我不算上你的当,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我是去砸场子的!” ...... 楚君越已然习惯她酒后的女霸王作风,也不惊慌了,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看着她酒后吐真言的模样,唇瓣上笑意一点点加深了。 是的,他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 平日里的她绷得那么紧,那么冷,所有情绪都掩藏在心里,丝毫不表露半分,他几乎都不能确定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那日她拒绝了他,他也便将计就计,不再理会她,让她失去这个习惯。 他拿捏着人心,更了解她,曾经他粘着她,追着她,她已经形成了习惯,若是忽然消失了,她肯定会开始不习惯,开始怀念他。 这叫欲擒故纵。 之后,他故意答应宁乐公主的邀请,无时无刻出现在她面前,目的就是逼她忍不住,然后爆发出来! 没想到,她明知这是他的阴谋,还是跳了进来。 若说她心里没有他,他打死都不信! “小珂儿......”他一把握住她胡乱挥舞的手,眸光深深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小珂儿,你听我说,我和她清清白白,没有谣言里的那种关系。我由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女人,灵堂那一晚,是我第一次......” 宁珂面色粉红,眼睛里沾湿了酒气,显得几分娇憨朦胧,她轻轻一哼,非但没了平日里的凌厉霸道,反而露出女子几分娇俏的媚态来。 “哼!你就忽悠我,没有关系还能每天腻歪在一起?”随即又笑,“你们这些古代的男人早就有侍女嬷嬷教你们做那事,你骗我第一次?上次怎么那么熟练呢?” 楚君越失笑,“我跟宁乐公主一块那是为了气你。” 至于那些教不教的,他不想与她讨论了,这不是重点,免得她扯远了。 “气我?”宁珂杏眼瞪圆,随即恼羞成怒,一拳头砸了下去,“我现在生气了,上当了,所以你高兴了!你高兴了是不是?!” 楚君越捂着心口,笑意盈盈,“是的,小珂儿,我很欢喜。” “你还欢喜?!你是不是人,你真是......!” 宁珂一听,气得说不出话来,双手又被他握住,无奈之下,她猛地低头,一口咬住了他的唇。 “嗯哼......” 唇瓣被咬破,楚君越闷哼了一声,嘴里瞬间被浓郁的血腥气占据,却也掩盖不住她那带着酒气的清甜气息。 她难得主动,即便是为了报复他,他还是压抑不住地乱了呼吸。 大手落在她优雅美妙的背脊,他紧紧抱着她,反客为主,舌尖撬开她的唇瓣,霸道地潜入她微妙的芬芳里。 宁珂微微怔忪了一下,她本意是要咬他的,却不是这样被他亲吻。 她恼了,怒道:“唔你放......” 她刚一张口,剩下的音节却被楚君越强行吞进了口中,带着他战神王爷那横扫千军之势,一阵急.促的吻,丝毫不给她呼吸的机会,险些让人窒息。 原本就酒气上头,此刻,她更是缺氧,头晕脑胀,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小珂儿......”楚君越喘着气,抬起被谷欠望占据的幽深眼眸,声音嘶哑撩.人,“给我好不好......我想......” 宁珂好不容易呼吸了新鲜空气,小脸憋得通红,听见他叫自己,她才慢吞吞地看了过来。 “你说什么?” 她眸子微微挑起一丝弧度,晕染了酒气,几分粉红,几分妖娆。 楚君越咽了一口唾液,沙哑地道:“我说,我喜欢你,只要你......” 宁珂唇角微微一翘,眉眼也上扬了起来,将晕红的眼角拉得细长,水眸里酒气氤氲,将平日里的凌厉寡淡都掩盖了去,生出几分迷离如梦的流光,勾人心魂。 她难得有这样的神色,楚君越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神魂颠倒,心猿意马。 半晌,她狂妄冷笑了一声,纤细手指勾着他下巴,狂妄霸气地道:“你可想清楚了,要做我的男人,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不可再和其他女人染指!若是你敢背叛我,我两个一起杀了!拿去喂狗!” “我保证......”楚君越认真看进她水润的眸子,“弱水三千,我只愿取你一瓢。” “你说的!” 她扬眉一笑,忽然一把将他那宽袍扯开了去,一直从精致的锁骨位置开到了小腹之上,半遮半掩里,依稀见到一抹性感.的人鱼线。 纤长手指带着温润的温度,一点点滑.入,指腹如火砭石,由上而下,到了何处,何处便生起一簇簇火苗,直到落在了最为危险的地方。 她忽然却不动了,勾着唇,邪气地一笑。 “唔身材不错,养眼。” “小珂儿你使坏!” 楚君越还在期待下一步动作,没想到她戛然而止,这一身的火气如何是好? 长臂一揽,他忍不住了,一心要把她带到床上去,谁知道她小猫儿似的躲开了,十分霸气地摁着他,女王气质侧漏。 她霸道地道:“我不要在下面!” 楚君越哭笑不得,她怎么和第一次一样,就是那么执着谁上谁下? 平日他或许还能答应她,这一次,他却忍不住她慢吞吞的,振臂而起,大手反握住她的手,压在了身.下。 “你下来......” 未说出的话再一次被吞灭,她不服气,挣扎,楚君越低低一笑,“不老实......这回你便依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说着,大手将她双手举到头顶按住,深深地吻住了她。 吻她的脸颊,吻她如丝的眉眼,吻她优雅如玉的颈...... 他像个采花者,肆意采撷她的芬芳,在她细嫩如雪的肌肤上,落下一个个粉红的印记,仿佛雪地里开出的朵朵妖艳梅花。 这一次,比第一次更是细密冗长,他虽然着急,却很照顾她的感受,尽量让她放松,愉悦。渐渐的,宁珂紧绷的身子慢慢柔软了下来,如一匹雪白绣着红梅的绸缎软软地落在他怀里。 “小珂儿,忍着点......” 沙哑地低喃了一句,他沉下.身子,缓慢地进去。 从不知道原来凌厉冰冷的她,也可以如此温暖,如此温柔如水,他在里面沉沦,无法自拔,比那种药更加要命。 他融入她,感受着她,不住地喊着她的名字,“小珂儿,小珂儿你真美......” 红浪翻滚,盈盈灯火里,倒影出帘幔里起伏的男女,厮.缠如蛇,旖.旎而绮.丽,声音粗粗细细,时而婉转低吟,时而呢喃细语,仿佛一帧红楼里的一幕戏,惹人心跳脸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地一声闷哼,帘幕上倒影男人绷直的脊背,随即缓缓地伏了下去,紧密相拥。 “小珂儿,小珂儿......我终于拥有了你,此乃我仅有人生里,最大的恩赐。” 那时,宁珂已然累出了一身晶莹的汗,软软地窝在他怀里昏睡了过去。 他笑着,抚上她的唇。 “以后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了。” * 宁珂是被痛醒的,每次喝完酒醒来都是浑身酸痛一回,这一次却比之前更痛了些,尤其是两月退之间,更是热辣辣的疼。 她蹙眉,想动动腿脚,被子里忽然伸入一双大手,轻轻地落在她那里。 “是谁!” 宁珂睡意立刻全无,警惕地一凛,一腿便踢了出去。 “小珂儿,别动。”床边,响起了楚君越温柔的声音,大概是刚起来不久,嗓音还带着淡淡沙哑,好听之极。 宁珂侧首看了过去,便见到他披着单衣坐在床边,一手拿着药罐子,一手沾着乳白色药膏,像是要给她擦药。 昨夜,她虽然喝多了,但并非不省人事,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心里明镜似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第二次竟然也还疼,比第一次还疼!那还全赖这个老狐狸憋了太久,一时激动就控制不住自己,用力过猛了。 “来,我给你上药。”楚君越掀被子,还想来,宁珂立刻捂着被子坐了起来,认真道:“不用,我自己来。” 楚君越看着她,分明有几分害羞之色,却还要佯装淡定的样子,他就止不住想笑。 “你看不到,还是我来,我知道位置。” “我说了不用!快给我!”宁珂一把抢了过来,瞪着他,“你先出去!” 楚君越深深看着她,沉声道:“小珂儿,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不必......” “我知道。”宁珂认认真真地回视,一本正经地道:“你放心,我既然睡了你,就会对你负责!” 楚君越微微一怔,“对我负责?” 他有没有听错?一个姑娘家要对他一个大老爷们负责? “小珂儿。”他很快又扬起唇瓣,幽幽笑了起来,“你打算如何负责?是嫁过来,还是娶我回去?” 宁珂咬着嘴唇,煞有其事地思考了起来。 这个问题,她昨夜倒是没有考虑过,现在想想,貌似也挺棘手的。 “要不......”她抿抿唇,看了过来,眸光微微闪烁。 不知怎么的,楚君越瞧着她这样样子,忽然有点不良的预感。 第122章 以后你就是我的男朋友 楚君越挑眉,一笑,“如何?” “要不你先出去,等我弄好了再来聊这个事情?”宁珂提议。 楚君越失笑,倒是没有勉强,“好,我在外面等你,等会一起用早膳。” “唔。” 宁珂拥着被子点头,目送他大步走出去外间,绷着的嘴角才一点点扬了起来。 她说不出哪里来的欢喜,只是觉得他还在身边,那便是最大的快乐了。 昨夜......她虽然喝得多,但是不算醉,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更清楚自己的内心。 那几天,楚君越被她拒绝便忽然消失不见了,她确实是很不习惯,很无措,因为从她睁开眼来到这个时代,她便是见到他。 那么久以来,不管喜怒哀乐,顺境逆境,也是他陪在身边,也许有些情愫潜移默化地衍生了,而她不知道,亦或是不肯承认。 但楚君越那一招欲擒故纵,确实把她逼出来了,每每看着他带着白莲花招摇过市,她再冷静再淡漠的心,也做不到风平浪静! 那个时候,她才清楚地明白,他在心中已经有了不可替代的地位,她对他是喜欢的,是十分依赖并且无法离开的。 所以她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失去了理智,一气之下跑去砸了场子,然后还霸气地把他扑倒,吃了干净。 想起昨夜的那一幕幕,宁珂止不住又扬起了唇,手指抚上去,似乎还有他留下的痕迹。 心跳加速,怦然,为他而动。 她欢喜,她终于走出那一步,也庆幸,她不是冷血之人,她还会动心。 宁珂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许久许久,温存昨夜,梳理思绪。 直到楚君越等得许久,担心地问了一句,“小珂儿?需要帮忙么?” “不用,马上就好!” 宁珂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目光无意落在混乱褶皱的床单上,依稀还有他留下的痕迹在上面。 面皮微微发烫,她撇开了视线,再看看自己的身子,雪白肌肤上大片的红痕,妖艳地灼人眼,她低低骂了一声,唇角的笑意却始终没有消失。 他应该是给她清洗过,干爽利落,她直接上了药,更衣洗漱,才走了出去。 走路牵扯到那里,会有点不适,宁珂尽量忍着,慢慢走也要让自己看起来没事一般。 这一幕,落在楚君越眼底,便又是浓郁地化不开的温柔笑意,他上前去,一把抱起她,“走不动就叫我,在我面前不必逞强。” 宁珂撇撇嘴,“我没有。” “唔,你说没有就没有。”楚君越迁就着她,将她抱到八仙桌前,桌子上已然准备好了倒好的茶水,早点。 一切都准备妥当,温馨,体贴。 宁珂唇角微微翘起,眉眼里洋溢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一夜之间,仿佛她身上那种冷厉淡漠的气质柔和了几分,变得温婉内敛。 楚君越一时看得入了迷,无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将她脸侧的碎发勾到耳后,无意一撇,她脖子上满满是他落下的印记。 “那个......”宁珂趁着自己面皮发烫之前,及时地轻咳了一声,“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我说我要负责的那个。” 楚君越眸光深深,笑意温柔,“唔你说,要怎么对我负责?” “就先处着看看。”宁珂把现代男女恋爱的那一套拿出来,认真道:“虽然我们那个了,但是也不一定要立刻婚嫁,先谈个恋爱,彼此深入了解之后,若是觉得彼此是值得托付的,才决定成亲之事。” 她喜欢他是一码事,是否立刻嫁人,那又是一码事了。 她是现代来的新新人类,那一层膜虽然重要,但并不是决定婚姻大事的关键。 她知道这辈子除了他,谁都不会再入她的眼,所以她只能先谈谈恋爱,等她强大了起来,足以与他并肩的时候,她才能理直气壮地站在他身边。 楚君越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唇边笑意深深,“深入了解......昨晚已经了解过了。” “能不能正经点?”宁珂瞪了他一眼,“我是认真的!” “我昨晚也是认真的。” “......” 瞧着她脸色冷了下来,楚君越也不逗她了,笑道:“和你说笑呢!别生气,我答应你就是了。” 素来知道她与众不同的理念,也心知她所想,也便同意了。 他皱了皱眉,回忆她刚才那个奇怪的词,“我们先从那个什么......你说的那是什么爱?” “谈恋爱!”宁珂补充。 “唔,那便从恋爱开始,我随时等待你同意嫁我的那一天。” 宁珂撇撇嘴,止不住的欢喜从嘴角溢出,表面却还绷着,霸气地扬起下巴,宣告道:“以后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你要是敢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我用针扎到了半身不遂!” “放心!”楚君越笑,“绝对不会有!” 宁珂勾勾唇角,满意地露出浅浅的笑意来,“好了,先用早点,等会我还要入宫当值。” “唔,我送你。” 宁珂没有拒绝,吃了早点,便由楚君越亲自送去宫里。 在马车上,他还是十指紧扣着她的手,好像一松开,她就要跑了似的。 宁珂无奈又好笑,倒也没有冷冰冰的推开他,算是默认了。 这一路上,曾经觉得距离太远,这一次却觉得太近了,时间一晃便到了皇宫门口,那一刻温存似乎都没有持续多久。 宁珂心里多少有几分失落,似乎刚刚确认关系的人不该是这样的,但她素来冷静,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我该走了,要迟到了。” 她松开手,准备下马车。 “小珂儿!” 楚君越忽然叫了她一声。 她猛地回头,“怎么......唔.......” 一个深情而不舍的吻落了下来,宁珂一颤,心弦也好像被什么波动了似的,起了涟漪。 然,这只是一个简短而深刻的吻,楚君越仅仅是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唇瓣,便放开了她。 “好了,去吧!我等你回来。” 他对着她笑,深邃的眸底装着的都是她一个人。 宁珂弯了弯嘴角,短促地笑了一下,才慢慢下了马车。 即便她走远了,进了宫门,她还能感觉到身后那一道炽热而绵长的目光,一直跟着她,很久很久。 转入宫门那一刻,她自己也止不住欢喜,噗嗤一声,自己笑出声来。 原来,这便是恋爱。 原来,真的会如此欢喜。 感觉还不错,她觉得也许可以好好跟他谈下去。 这一日,宁珂在宫里都不太静得下心来,脑子里全是楚君越离别前那个吻,越想,脑子就发热,更加没心思。 幸好她刚来,也没有多少事情,就在太医院抓药煎药,好不容易熬到傍晚,她收拾了东西,归心似箭地直奔宫门。 外面,楚君越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了,夕阳西下,他在余晖里渡上了一层温柔的淡金色,逆光阴影里,看不见他的模样,她却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和这夕阳一样温暖。 “你来了。” 宁珂压下心底的小雀跃,慢慢地走了过去,殊不知,嘴角那一抹笑意早已出卖了她。 “走,带你去个地方。” 楚君越唇边含笑,替她拿了包裹,绅士地牵着她的手,登上了马车。 “去哪儿?” “等会你就知道了。” * 这一晚,两人再一次去了花月阁。 之前每一次在花月阁,约的都不是对方,这一次总算圆满了。 楚君越将二楼都包了下来,没有吩咐,连店小二都不上来。 桌上铺着雪白绸缎布,点着蜡烛,近乎透明的琉璃盏装着葡萄酒,几盘小碟上菜色精致,分量不多,但是看起来精美诱人。 宁珂一开始没有留意,坐下才发现,这一桌子是在模仿烛光晚餐?而且还是西餐! 在这古代没有玻璃杯,他便用琉璃盏代替,装上紫色酒液,在灯光下也流光溢彩,比玻璃杯还养眼,而葡萄酒在这里也是没有的,怕是他特别酿制的,而小碟子里的菜色,竟然有牛扒、羊排等,虽然也没有那么多酱料,他便用相近的代替。 这一桌子,可谓是用了心。 宁珂心里说不感动那也是假的,只怕这一切都是他去收买了青蔷才做的,那一次他约她,她被人抓走,还没来得及看见这一幕。 虽然姗姗来迟,但也满心欢喜与感动了。 “谢谢你的心意。”宁珂深深地看着他,语气诚恳。 楚君越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本来一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意外太多,故而姗姗来迟。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改造,多少有瑕疵,但愿你喜欢。” 宁珂点头,“我喜欢!” 如此说来,上回淳于焰请她来,她所惊讶的装饰,也都是楚君越所为的了。 “喜欢就好。” 楚君越满意地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勾起琉璃盏,眸光在紫色液体上流转迷离,魅惑到摄人心魂,他薄唇轻启,“来,一起,祝你我新的伊始。” 宁珂也拿起了酒杯,轻轻一碰,“干杯!” “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葡萄酒的香甜在唇齿间留香,心也跟着甜了起来。 这一顿在古代的西餐,这一次首次确立关系的约会,浪漫而美好,宁珂总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回到了现代,回到了钢筋水泥铸造的城市里,和心爱的男人坐在西餐厅里约会。 她终究是感激他,为了她,铸造了这样一场美妙的梦。 “谢谢你......” “又说谢谢了。”楚君越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总是用嘴说的,没诚意。” 宁珂蹙眉,“那你要什么?” “用嘴做。”楚君越低低一笑,她刚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他已经站了起来,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宁珂一点准备都没有,微微一怔,这厮要不要随时随地都亲!比现代人还开放啊! “好了,你的谢意,我收到了。”浅尝而止,楚君越吻了一下便松开了她,见她还愣着,便用手指刮了刮她鼻子,“又傻了,以后你要习惯。” “不能习惯!”宁珂不喜欢他刮鼻子,感觉好像逗宠物似的,“是你要节制!” 楚君越宠溺地笑着,眼神越发温柔,“对你,我无法节制。你像是毒药,又像是我的解药,生与死都在你的一句话。” 宁珂:“......” 摊上这么一个一言不合就撩妹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像她这么心淡又没有情趣的都被他撩得心猿意马,更别提一般女子了,天知道都是谁教他的! “行了,那么多东西还塞不住你的嘴!”她叉着一块牛扒,塞进他嘴里,堵住他一言不合就说情话的口。 楚君越笑得甚是欢喜,他最喜欢看她不好意思却死要面子的样子了,也叉了一块牛扒,亲自喂她。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巨响,嘈杂的脚步声与人声传来。 “姑奶奶就是要在这里吃饭!谁敢拦我!” 第123章 甜蜜的约会 宁珂蹙眉,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在哪儿听过呢? “哎呀这位姑娘,真的不能上去啊!二楼已经包场了!”后面,掌柜的和店小二追着苦口劝说。 当先那人脚步轻快迅速,声音也最接近了,“姑奶奶就是冲着二楼的装饰来的,谁那么大排场全霸占了!” “你能不能别闹!这不是北越,是京都!姑奶奶,咱回去了吧!” “我就不!我就是要和你在这里花前月下吃个饭!” “你这......真是胡闹!” ....... 声音越来越近,宁珂眉心慢慢展开,笑了起来,原来是那对活宝,竟然又见面了。 “真是放肆!” 楚君越眸光一冷,作势便要命人驱赶,宁珂拦住了他,笑道:“别急,熟人来了。” 下一刻,楼梯口便出现了两个花花绿绿的身影,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哎听说这里被你们......” 赫连玥冲在最前面,张嘴想教训人的,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熟人,顿时卡壳了。 “是,是你们啊!” 后面,淳于焰追了上来,“赫连玥你别闹.......”话说了一半,抬头看见宁珂和楚君越一块儿,脸色变了变,“小珂珂,是......是你啊!” “嗯,真巧。”宁珂笑笑,“你们也吃饭?我们快吃完了,要不然就一起吃了。” 赫连玥大大的水眸咕噜噜转着,看一眼宁珂,再看一眼楚君越,最终嘻嘻笑了出来,“不不不,我们不打扰你们哈!我们在那个角落再开一桌就行了!” 楚君越沉着脸,虽然不动声色,冷冰冰坐着,让人直觉一股寒气由脚底而生。 赫连玥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那个,是你们包场了吧?珂儿姐姐,能不能分一丢丢位置给我们啊?我早就听说这里很别致,一直想来看看呢!珂儿姐姐......”她撒着娇,拉了拉宁珂的袖子,眼睛却是小心地看着楚君越的,“你帮我说说嘛!” 宁珂失笑,虽然这个丫头嚣张跋扈,但心眼不坏,豪爽直接,她倒是喜欢。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好拒绝不是。 “要不.......”宁珂瞧着楚君越那一副被人打扰很不爽的样子,忍笑道:“我们也吃完了,去散步吧!这里留给他们好了。” 楚君越冷冰的眸子看向宁珂的时候,瞬间变得温柔,他点点头,“嗯,你喜欢便好。” 赫连玥眼底爆出惊喜,抱着宁珂欢呼,“珂儿姐姐你真好!摄政王对你也真是很好很温柔!真是谢谢你们啦!” 忽然之间,一道冷厉的眼刀飞了过去,赫连玥一抬头,发觉楚君越正用那刀子似的眼神看着她,她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才想明白,随即刷地一下松开了宁珂。 没想到这人那么爱吃醋,女的都不给靠近! 啧啧! 宁珂也很是无奈,起身,对赫连玥道:“那我们先走了,你们慢用。” “好的好的,谢谢珂儿姐姐哟!下次一定找你玩儿啊!”赫连玥也是很喜欢宁珂,她心思单纯,只觉得宁珂不造作,一身清冷淡然之气,让人看着就觉得倾慕欢喜。 “好!” 宁珂点了点头,楚君越却好像嫌她和别人太亲热了,一把牵着她的手便走。 越过淳于焰的时候,楚君越挑挑眉,唇角笑意挑衅,随即,大摇大摆地牵着宁珂离开。 由始至终,淳于焰都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之前他就已经听说楚君越在陛下面前说提亲了,他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事实。 小珂珂的脖子上,痕迹那么明显,他们已经......那个了吗? 终究,他还是迟了一步。 “喂,别想了,人家都走远了!” 赫连玥一把逮着他便往位置上坐,“今晚呢!你就陪我吃吃饭,看看月亮,喝喝小酒!” “好!喝酒!” 淳于焰一咬牙,大手一挥,豪迈道:“小二上酒!” * 宁珂跟楚君越在江边走了一会儿,夜风有点凉,便想回去了。 “小珂儿。”楚君越用大氅包着她清瘦的身子,“要不今晚......还是回我那里?” “不行。”宁珂一口拒绝,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楚君越失落,“为什么?” “我尚未与你成亲,自然不能老住你那里。”宁珂说的这话其实就是个借口,她只是不想让他一下吃太饱了。 时不时吊吊胃口还是可以的,若是什么都如他愿,她怕把他惯坏,所以还是这样吊着比较好。 “好吧!听你的。” 楚君越叹了一声,虽然失落,但也尊重她的意思,直接将她送回了宁府。 这一次,他不走侧门,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下人们看见他,差点没吓个半死,唰唰地跑去给宁魏通报了。 宁魏得到消息便跑来偏院找人了,昨夜宁珂没有回来,他就猜测肯定是和楚君越一块儿,没想到还真的是。 “你这个逆女!眼里还有这个家吗!”宁魏脸色铁青,斥责道:“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整天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像个什么样子!” 宁珂不在意地淡淡道:“他不是别的男子,他已经提亲了。” 宁魏一窒,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之前她不是拒绝了?现在又说什么胡话! “宁国公,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楚君越深深地笑着,“本王会常来拜访的。” 宁魏气得够呛,没想到宁珂那么不争气,转身就给他打脸,一时半会儿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狠狠一挥袖子,对宁珂道:“你跟我过来!” “小珂儿......”楚君越眼底蕴含着担心,宁珂拍拍他的手,宽慰道:“没事,虎毒不食子,他又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先回去,改天找你商量上次毒蛇的事情。” 说完,便跟着宁魏去了书房。 宁魏背着手,急躁地来回走了几步,最后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宁珂一眼,咬牙道:“你啊你!叫我怎么说你好!非要往火坑里跳!” “他不是火坑。”宁珂挺直了胸膛,一字一句地道:“在你袖手旁观的时候,他给我帮助最多!没有他,就没有我!” “你!”宁魏气急,用手指指着她,“你懂什么!他现在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连皇帝都要忌惮他,你以为他又是什么好人!” 宁珂扯起嘴角冷笑,“正好,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 宁魏简直要被她气死了,手指抖了抖,却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总说他危险,人心都是危险的。”宁珂说道:“即便日后他真的算计到我头上,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谁也不怪!” “但是我不许!”宁魏怒道:“你和他不合适!你跟他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种话你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我还好好的。”宁珂冷笑,“如果真的依靠你,呵呵,只怕我早就是一钵土了。” 说完,立刻摔门就走,一眼都不想再看这个烦人的便宜老爹。 她不是不知道他藏着什么秘密,每次都说为她好,却总是不肯告诉她。 既然如此,他凭什么去要求她? 楚君越再危险,那也是对别人,目前来说,他对她却是全心全意! 宁珂回到偏院,楚君越已经离开了,青蔷和王嬷嬷一脸暧.昧地盯着她,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嘿嘿嘿,小姐昨晚去哪儿了呀?” “不是和摄政王闹别扭么?和好了?” 宁珂白了两人一眼,嗔了一句,“多事!” “哎呀不是,小姐我们是关心你嘛!你和摄政王何时成亲啊?”青蔷一脸八卦地凑过去。 宁珂回头瞥了她一眼,嘴角轻扯,“要不先把你嫁出去?看你好像很恨嫁?” 青蔷脸瞬间红了,“小姐!你说什么呀!” 宁珂掐掐她的脸,轻笑了一声便进了屋,留下青蔷和王嬷嬷面面相觑,完全还不知道她昨夜干嘛去了。 * 于楚君越确定了关系,甜蜜了几天之后,宁珂才记起了正经事儿,上回毒蛇的案子还没有完,她混入皇宫之中就是为了寻找线索的,如今却丝毫没有进展,她开始着急了。 按照规矩,她尚且没有权利到处乱跑,于是,她便在今夜当值那个区域的太医水里放了点东西,太医拉肚子没办法当值,她“好心”地帮忙替代了。 夜里,有一位妃嫔腹痛,宁珂去看诊后,趁机绕到了那一处被烧毁的宫殿里。 据说,这是多年前皇后曾经住过的宫殿,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失火了,将里面烧得干干净净,宫女公公舍命才将皇后与年幼的太子救出,而那几位宫女公公却因此丧了命。 从那之后,皇后性格大变,开始潜心修佛,一是给这些无辜枉死的宫人们超度,二来是为了太子祈福。 而这个宫殿一直荒废,皇帝大概觉得此地不详,也不再修缮,荒废至今。 宁珂去到的时候,这个废弃的宫殿只剩下半边的墙体,木制的全部烧毁,看起来荒凉凄清,玄月当头,夜风呼呼,偶尔有惊鸟掠过,颇有种阴森惊悚的感觉。 幸而,这里被认为是不详之地,附近压根没人过来。 宁珂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蹲在地上看了看,无意中发现了有人走过的脚印,是很常见的便鞋。 而从脚印的深浅程度来看,按照她在现代学过的刑侦那一套理论,可以推断这人应该是女人,身材应该偏瘦,个头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走路的时候,右脚习惯性内倾。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能够推断出形体,那么一旦遇到凶手,她便能认出来! 宁珂抿了抿唇,用本子记下鞋底花纹和相关的推论,再往里走。 “是谁在那里!” 蓦然,门外有人厉喝了一声。 宁珂心下一惊,被发现了! 第124章 我好久没见过荤了 宁珂在那一瞬间,脑子里掠过无数个念头,在逃跑与留下之间徘徊了许久,最终在那人追过来之前,慢慢地回过头去。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那人语气不悦地质问。 宁珂觉得这声音很熟悉,眯着眼睛一看,眼神跳了跳。 太子! 他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抿抿唇,她连忙低头走了过去,恭敬地行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抬起头来!”太子眸光冷厉,喝道。 宁珂倒是第一回被他这么呵斥,还有几分不习惯,但并未表现出来,装作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缓缓地抬起了头。 太子眯着眸子看了她一眼,发现不过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一开始看那背影,他差点以为是宁珂。 如今一看,心底竟有几分失落。 同时也在告诉他自己,她不会在这里了,她已经许配给了皇叔。 日后相见,她是皇婶婶,而他是晚辈。 宁珂看他脸色不对,连忙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解释了一遍,“殿下,微臣是太医院新来的太医王可,当值的太医身子不适便由微臣顶替,微臣对这一代不熟,所以迷路了。” “太医院?王可”太子凝眸想了想,最近确实是有很多新的太医就职,说是迷路,倒也不是不可能。 宁珂顺势道:“正是,微臣是医圣的弟子,此次入宫也是由他老人家亲自举荐。” “医圣?”太子一听,眼睛亮了几分,“那你与珂儿便是师兄妹了?” “微臣不才,并没有师姐医术高明,不过是医圣耐心指点,学有小成而已。”宁珂还是按照这一套说辞,她的户籍与身份是早就做好了的,太子就是去查,也是查到这个结果。 想必是与宁珂有关,太子脸色好了几分,语气也软了下来,“这一次迷路,本宫便不责罚你,若是下次再到处乱跑,本宫定不轻饶,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 宁珂再一次俯下,那一排作态像极了犯错受惊的臣子,太子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便让她滚蛋了。 做戏做到底,宁珂走到门口,又再问了一句,“殿下,请问太医院怎么走?” “出门左转,沿着湖边直走便是。”太子淡淡地道。 “谢殿下。” 宁珂躬了躬身,慢慢退了出去。 她本想躲在附近看看情况,等太子离开了再走,谁知道太子站在门口许久,也不知道在缅怀什么,将近半个时辰也没有离开。 最后,宁珂没有办法,只能先走,等到下次再找机会来了。 * 第二天。 宁珂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楚君越,想商量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出那个人来。 楚君越听完她的分析,眸光微烁,“你那套推断方法,何处学来的?” “我自创的!”宁珂回答的理直气壮,说的好像真的似的。 楚君越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她那些闻所未闻的理念了,她不说,他也便不追问了。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们要找到这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宁珂扬眉看他,“你打算怎么做?” “只要借助上次的毒蛇事件即可,此事交给我,你协助我就好。”楚君越讳莫如深地勾唇一笑,眼底是让人看不懂的波云诡谲。 宁珂也懒得去猜,她相信他会给一个满意答复的。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宫殿着火的事情,你知道吗?我总觉得很可疑,为什么好端端的起火了?外面就是湖,也没人来救火?宫人们全部都烧死在里面,难道一个看门的都没有?” “那次大火......”楚君越皱了皱眉,“我那时还不在京都。” 宁珂愣了一下,“你不在京都,你在哪儿?” “我是太后六十诞辰那一年才回京都,也就是你救了太后的那一年。”楚君越说起这个事情,眸底沉了几分,有什么难以言喻的痛楚一闪而过,他很快又恢复了高深莫测的模样,继续道:“我也只是听说那年大火是宫里取暖的时候,不小心烧着了才导致如此灾祸。陛下也曾怀疑过,便派人调查了许久,却也查不出什么来,也就作罢了。” “这样......”宁珂拧着眉头,沉思道:“我总觉得那里隐藏着什么秘密,除了毒蛇,也许还有当年的真相。如果宁魏没有骗我,我娘也是那两天消失的。” “小珂儿你怀疑你娘在大火中......” “我只是猜测,要不然她也不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等我几日,等我安排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好!” * 之后,宁珂便是等楚君越的消息,楚君越做准备需要时间,她不着急。 趁着有时间,宁珂没事就跑到街上去看自己的服装店,装修基本上是完工了,现在是商品上架阶段,但她为了保密,暂时还没有把服装挂上去。 而她精心准备的服装款式一开始由王嬷嬷打了样,请了京都最为出色的绣娘在赶工,她去逛了一圈,做出来的效果比现代机器批量生产的好了不知道多少,进度是慢了点,但现在基本上也快完成了。 接下来,便是开业前的宣传。 这个她倒是不担心,毕竟她在中秋宴中惊艳了一场,不少公主小姐们都想尽办法要找她要衣服,但她全部都没见,卖足了关子,等到造势火爆起来,她再来一个亮相,绝对亮瞎京都人民的眼。 宁珂让青蔷去找画师过来,打算给她画个穿着旗袍的画像,然后做成宣传单进行派发。 青蔷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嫌弃,“小姐你还请什么画师啊!最厉害的画师就在身边啊!” “你?”宁珂白了她一眼。 青蔷道:“奴婢才没有这个本事!是摄政王啊!你别看摄政王是大名鼎鼎的战神,好像只会打打杀杀似的,其实他画画好着呢!千金难求!” 她贼兮兮地瞟了宁珂一眼,“奴婢觉得,小姐你找摄政王来画最好,要不然哪个画师也不敢来,唯恐摄政王会要了他们的命。” 宁珂没往深层次地想,只是觉得有道理,“你说得对,找他来画,还不用花钱。” 青蔷:“!!!” 小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已经有很多钱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吝啬! “这事就交给你了,我先算算账。”宁珂淡定地挥挥手,便将青蔷轰了出去,青蔷一脸郁闷,撇撇嘴,跑了出去。 当晚,夜色正好,花开馥郁,月色皎洁。 宁珂今日算账算得头晕脑胀,便早早泡了个澡,醒醒神,这刚一出浴,房门忽然开了。 她吓了一跳,想赶紧找衣服穿,谁知道青蔷放的老远,她来不及去拿,只能没入水里。 “小珂儿?” 门口传来了楚君越带着笑意的声音,随即便是沉稳的脚步声,一点点在靠近。 “你站住!”宁珂坐在水里,一声清喝。 楚君越却已经走到了屏风后,透过经纬疏朗的白色绸布,依稀可见她坐在水里的侧影,发髻松散,慵懒坠在脑后,玉颈修长如优雅的天鹅在水中顾盼,往下,脊背弧度流畅清越,她抱胸而坐,依稀可见一抹喷薄在水面上荡漾。 好像一朵云,一场轻盈的梦,在银河里慢慢地飘摇,拨动人心。 他忽然觉得有点口渴,小腹紧绷,目光再也移不开。 “你先转过身去!谁叫你进来的!” 宁珂隔着屏风都还能感觉到他滚烫的目光,虽然她和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并不代表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一丝不.挂。 “又不是没有看过。”楚君越笑了起来,他就是喜欢逗她,看着她由冷冰冰的女霸王变成娇羞小碧玉。 宁珂见这厮说不动,索性抓着手帕丢了过去,她平时使毒针很精准,这次也不意外,恰好往他脸上糊。 趁着他视线被遮挡,她纵身一跃,一手抓着衣服便钻进了被子里,等到楚君越拿开手帕的时候,她已经盖得严严实实了。 楚君越一脸遗憾,叹气,“小珂儿你这是要饿死我,我好久没见过荤了。” “你还有手。” 宁珂毫不客气地呛了他一句,他稍微有点怔忪,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小珂儿......你真是坏......” 趁着说话的这会功夫,宁珂已经在被子里把衣服穿好了,只是,她穿的是旗袍,古代没有拉链,那是用盘扣代替,所以背后的扣子,她没办法自己扣上。 楚君越仿佛一早就知道了似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活生生像只狡猾的狐狸,“小珂儿,我来帮你吧!” “你叫青蔷进来。”宁珂一看他就觉得没安好心,给他扣?只怕脱了更有可能! 楚君越道:“青蔷和元宝去花前月下了,王嬷嬷貌似已经休息了。”他言下之意,除了他,没人能帮忙了。 宁珂要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真是傻了。 这样的把戏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摄政王府,她找不到衣服穿,差点走光。 而这一次,青蔷特意把衣服放的老远,还趁机把楚君越放进来,自己却逃之夭夭,分明就是阴谋! 幸而,她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不就是后背么?看了就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来!” 宁珂下床,勾勾手指让楚君越过来,自己背对着他。 楚君越走到她身后,目光落在她雪白的玉颈上,往下蜿蜒便是光洁如玉的背,她没有擦干,隐约还泛着盈盈水光,仿佛沉浸在海底千年的美玉,被沙子掩盖,只露出晶莹的一角,让人止不住想除去所有阻隔,一览全貌的美妙。 他如此想的,也如此做了,伸出手,缓缓地落在了她背上的内.衣卡扣...... 第125章 只想吃肉 他知道,这是她自创的新款肚兜,穿起来会让女子愈发挺.拔饱.满,盈盈如月。 他想解开,看看这一块美玉的洁白与圆润。 然而,当他正在把手放上去的时候,也不知为何,他却忽然停住了。 深深吸了口气,楚君越硬是将那躁动的心脏平复了下去,指节分明的手指由卡扣挪开,落在了那精致的盘扣上面,一颗颗,一粒粒,他的动作都温柔得不像话,好像对待珍宝那般珍重。 宁珂即便背对着他,也能感觉到他呼吸的变化,大概猜测到他刚才肯定是有什么歪念头,但却克制住了。 他果然听了她的话,学会克制。 “好了。” 没等他扣完,宁珂事先转过身来,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来。 “竟然那么老实。” “如你所说,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楚君越叹气,谁懂他的苦,他也不想这么老实,还不是忌惮她手里捏着的毒针啊! “奖励你。” 她轻轻一笑,没等楚君越回神,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的唇瓣。 楚君越脑子里似乎有根线绷地一声断了,目光呆滞了一瞬,随即唇角一扯,满足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真傻!”宁珂松开他,一脸鄙视。 楚君越揽着她的腰,鼻子对着鼻子,笑意荡漾,“小珂儿,在我曾经的人生里,我并不知人生原来还有欢愉,直到遇见了你,真好。” 他温暖鼻息带着特有的曼陀罗香气,细细绵绵,将她细密萦绕,一直流入心底,便好像涨得要爆炸了。 她觉得面皮有点发烫,微微侧开脸,淡淡道:“人生有苦有乐,只在你的一念之间而已。” “唔。” 楚君越瞧见她耳后又红了,轻轻笑了起来,鼻息轻轻如羽毛,更是撩人地在她肌肤上吹拂,如春风,吹开了一朵朵妖艳的桃花。 “你又想耍流氓!” 宁珂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了他,绷着脸道:“开始画吧!画好了还要拿去印刷出来!” “好好好,这就画,这就画。” 楚君越嘴里应着,脸上笑意更浓,宁珂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背过身去拿了个大致的要求给他,上面有她做好的草稿和文案,只要他按照规格作画便好。 楚君越看了一眼,点头,“好,我知道了。但是我有个建议,你让我给你画个画像,太空洞了,不够内涵。” “那以你看?”宁珂也觉得单单一个画像缺了点什么。 楚君越牵着她的手,走到镜子面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就这样。” 镜子里,女子素雅旗袍紧致修身,勾勒出女子曲线玲珑,而她微微侧身,在镜子里落下唯美的侧脸剪影,发髻松散逶迤,背后扣子未扣完,修长如陶瓷般的玉颈往下蜿蜒出美妙的背部线条,如此看着,略微带着凌乱,慵懒,几分随性。 而身后,男子从后揽着她,双眸深邃,唇角带笑,温柔深情与她对望。让人一看便有种郎情妾意的甜蜜感迎面扑来,而她身上衣衫慵懒凌乱,更是让人多了几分联想。 宁珂深深地看着,居然有几分入了迷,不得不说,这样的意境确实比单独画她一人更好。 “如何?”楚君越含笑问她,他觉得以她那低调冷清的性子,未必会答应。 谁知道,宁珂爽快地点了头,“就这样画!但是你我的脸不必画出来,你想办法虚化一下,让人浮想联翩才好。” “好!” 楚君越点点头,认真地扫了一眼镜子,便将镜子里的景象记在了心里,随即便走到书桌前,展开宣纸,一手提笔蘸墨,便准备作画。 宁珂微微一怔,“你不用看?” 一般作画不都是要看着画的?他看一眼就记住了? 楚君越指了指脑袋,勾唇一笑,语气倨傲,“画已在脑中,何须对着画?你先歇着,很快就好。” 宁珂并不怀疑他的能耐,索性也不多问了,舒舒服服地泡了茶,该喝茶就喝茶,该看书就看书。 这一边,楚君越下笔如神,认真而虔诚,每一笔每一划都流畅自如,行云流水,有如神助。 宁珂时不时瞄几眼,每一次都会惊叹,这厮画得太快了!好像机器人似的,精准神速,完全不带停顿画错的! 这一壶茶还没有喝完,楚君越便已经收尾,招手叫她过去看。 宁珂只是看了一眼,眼睛就直了! “你这手是机械臂啊!” 她一直觉得古代人画画都不太像,如今见识了楚君越的本事才知道,原来画画也可以那么逼真! 倘若不是亲自看着他画的,她还以为是相机拍出来的!简直是太逼真了! “什么是机械臂?”楚君越皱眉,“这是夸人的?” 宁珂抿嘴偷笑,忽悠他,“是的,就是你画工了得,如同天人之手。” “那是!” 楚君越扬眉一笑,眸光渐渐幽深了起来,笑意更浓,“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嗯?” 宁珂还在看画,头也不抬,淡淡道:“那你想要什么?” 楚君越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要!你!” “你......” 宁珂饶是那么冷静的人,听见这么一句带着颜色的话,心头也猛地跳了一下,面皮发烫。 “你说话怎么没点正经!” “我很正经。” 楚君越深深一笑,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耳垂,她微微一颤,推搡他的力度都软了下来。 “饿了好久了,再不吃肉就要饿死了。” 他低低地笑着,一把扫开桌子上的杂物,欺身将她压在了桌子上。 吻,由浅到深,再由上而下,衣服一件一件脱落,红烛摇曳,纠缠的男女辗转起伏,在静谧的夜里,桌子摇晃的咯吱声,夹带着低低的压抑的轻喘,如同一首美妙的乐章,高低跌宕地回荡着...... * 次日一早。 门外就响起了青蔷敲门的声音,“小姐你起来了吗?今日约好了要去印刷的,你可别赖床了。” 宁珂是个很醒睡的,听见声音立刻就醒了过来,一转头,发现楚君越还在自己床上,顿时就皱了皱眉。 昨夜.....好像有点激烈,她最后睡着了,竟然忘记把这厮赶走了! 等会要是被青蔷这个大嘴巴看见,指不定怎么说她呢! “你醒醒!别睡了!”宁珂推了推他,压低了声音,“快醒醒!” 楚君越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看见她,便温柔而满足地笑了起来,嗓音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沙哑,出奇地性.感撩.人,“小珂儿,早。” 说着,长臂又伸过来抱住她,脸庞贴在她头顶,作势又要继续睡。 宁珂哪里还有心思睡,一把推开他,急声道:“不能睡了!赶紧起来!” “为何?”楚君越睁着迷蒙惺忪的睡眼看她,眸光迷离得越发深邃,好像能把人吸了进去似的。 宁珂压抑着心头的跳动,淡淡道:“等会我还有事,你别耽误了我的时间。” “唔那你去,我继续睡。” “......” 门外又响起了青蔷的声音,“小姐你在和谁说话呀?奴婢进来了哦!” “别!我在换衣服!” 宁珂吓了一跳,赶紧喊停,另一边又恶狠狠盯住楚君越,“快点!等会她要进来了!” 楚君越挑眉,笑的更是魅惑,“怕什么,都是自己人,何况你我早已订婚,又不是见不得人。” “你这个人......”宁珂发现了,他就是故意的,巴不得都给人知道! 听着青蔷在外面的催促声,她一咬牙,按住密室开关,准备一脚将他踢到床底下去。 谁知道楚君越好像早有预感似的,长臂一展便将她带入怀中,她一惊,连忙将开关松开,两人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小姐!” 听见这么大动静,青蔷一时着急,也顾不得许多,推门就冲了进来。 当她看见地上那一幕时,眼睛顿时瞪大了! 那时,宁珂衣衫不整地坐在楚君越的身上,从那姿势,神色上来看,分明就是在那个啥早晨运动啊! “啊!那个啥,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青蔷一惊之后,连忙捂住眼睛,转身就跑,出门的时候还很小心地把门带上了。 屋里,宁珂一脸发黑,眼神要是刀子,都要把楚君越戳成马蜂窝了。 “你满意了!”她咬牙切齿。 楚君越展眉笑着,“昨夜很满意,今天尚未开始......” 自从那次她把他扑倒之后,这厮说话就从未正儿八经过,她觉得自己每日被他这么撩着,迟早有一天会心脏病发。 她决定不理他,以免他更来劲,自个淡定起来,穿好衣服便洗漱,随即拿了他画好的画就出门。 楚君越却在她离开之前来了一句,“今日入宫,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宁珂一顿,回头看他,“你说调查那个奸细的事情?” “嗯,你跟我去一趟。” 宁珂点了点头,交待了青蔷一些事情,便跟着楚君越入宫。 路上的时候,她还在问他有何计划,他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等会你就知道了,唔如果元宝昨夜顺利,今日皇宫应该乱成一团了。” 宁珂抿唇看了他一眼,没多问,大概猜测出来他要做什么了。 不得不说,这厮够谋略,也够胆大不怕事。 只是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被气死了。 第126章 废宫的秘密 宁珂和楚君越到了皇宫之后,果然已经是乱成了一团。 楚凌越那会正黑着脸在命令侍卫们到处抓蛇,看见楚君越和宁珂来了,连忙招手让他们过去,“你们来得正好!如今宫中又有毒蛇,差点咬伤了太子,你们想想办法怎么把所有毒蛇都除掉!” 楚君越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语气清越地应了一声,“臣弟定不负陛下所望!只是,想要除掉上次遗留下来的毒蛇,只怕要在整个皇宫彻查,还请陛下授权。” “准了!”楚凌越大手一挥,爽快地答应了,“只要能把所有毒蛇都消灭掉!朕允你彻查皇宫所有角落!” “谢陛下!” 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皇帝的旨意,楚君越便带着元宝在宫内开展毒蛇剿灭了。而宁珂则被叫去给太子看诊,确定是否真的无碍。 太子还在自己宫中,据说被毒蛇缠住了脚踝,虽然没有咬,但也生怕沾着毒液危及性命。 宁珂去到的时候,皇后正在照顾太子,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好像哭过。 “宁珂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皇后连连招手,让她过去,“珂儿你可来了,快点给太子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中毒蛇。” “好。” 宁珂坐到了床边,给太子把了脉,再看了看他被毒蛇缠过的地方,随即笑了,“娘娘和殿下放心,太子确实没有中毒,不必担心。” “真的?”太子喜出望外,眼睛亮亮地看着宁珂,仿佛有火苗在燃烧着,“本宫真的没事?” 太子自从被治好,似乎就更加惜命了,一点小事情也会兴师动众地找太医来看看,生怕又被人毒害什么的。 这是好事,但也有点过于谨慎了。 宁珂点点头,“宁珂敢用人头保证,绝对没有中毒。” “珂儿你言重了,什么人头不人头的,你说什么,本宫都信你。”太子笑着,眼底温柔之极,天知道他有多久没见她了,每每想起她已经许配给皇叔,他便心疼的不能自已。 皇后也笑,“珂儿的医术,咱们最清楚不过了。”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太子那副痴迷的样子,轻笑,“你们先聊着,本宫去给你们拿点点心。”说完便出去了。 宁珂本来要走的,皇后这样故意给他们创造机会说话,她反而不好提出离开了。 太子今日看起来很欢喜,脸上笑意不止,视线也一直都在她身上,怎么都移不开去。一时之间,两人都无话,显得有点尴尬。 宁珂都想找个借口走人了,太子却忽然开了口,“珂儿,你师弟王可也入宫做太医了,本宫有一天晚上遇见了他。” “王可啊?”宁珂平静无波地点了点头,“听师傅说他是入宫来了,不过我素来鲜少与人交往,与他不太熟。” “哦哦。”太子点点头,一时又找不到话了。 宁珂看了他一眼,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殿下这是在何处遇到了毒蛇?” “是......”太子眸光闪了闪,欲言又止的样子,顿了一会才说了实话,“实不相瞒,是在废弃的宫殿里。” 宁珂眸光微微一凛,追问,“就是之前被烧毁的那个宫殿?太子去做什么?” “本宫......”太子垂下眼睑,脸色有几分惆怅,“那是本宫年幼时与母后住的宫殿,当年大火......让一切都改变了,本宫最近时常会想起过去的事情,所以不知不觉就到了那里。” 宁珂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他没有直说什么,但是她却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前几天晚上,她也在那里撞见过太子,如今他又在那里差点被毒蛇咬伤。那么,他到底去那里做什么?真的只是缅怀过去那么简单么? 为什么,她总觉得太子好像隐藏了什么秘密?而且还是与多年前那一场大火有关的? 虽然好奇,但她却什么都没问,以免打草惊蛇。 宁珂坐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直接去找楚君越汇合。 那时,楚君越也是在废弃的皇宫里搜寻,也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发现,正和元宝站在一堵墙面前研究着什么。 “怎么了?” 宁珂走了过去,问道。 楚君越看着她,勾唇,慢慢地笑了,“小珂儿,我想我找到上次毒蛇的藏身之处了。” “我也怀疑是在这里,但是这个宫殿已经烧成这样,无法培植饲养那么多毒蛇。”宁珂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她上次来看过,并未发生有什么地方可以养蛇的。 楚君越讳莫如深地一笑,目光故意落在了地上,意有所指。 宁珂眸子微微一眯,懂了。 他是说毒蛇在地下密室?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真的是完全符合毒蛇养殖的条件! 在这个废弃的宫殿,也不会有人发现,简直不要太合适了。 “但是现在我们不方便去,所以还是要晚上再来。”楚君越肃然道。 宁珂点了点头,“我明白,那就晚上再来。今天的当务之急,是到各个宫里看看有没有我上次推断的嫌疑人。” “陛下已经下了旨意,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到每个宫里看看。”楚君越笑道。 毋庸置疑的,宁珂还是觉得这厮的脑袋好使,很懂得借题发挥,不必说,这次毒蛇肯定就是他让元宝放进来的了,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去调查罢了。 接下来,两人便一同去了各个宫里,以剿灭毒蛇为幌子,暗地里却仔细地观察着每个人的体型与走路形态,看看是否有符合条件的人。 然而,从早上忙到晚上,所有宫殿都跑了一遍,竟然一个符合条件的人都没有! 宁珂对此表示十分震惊,她可以百分百肯定,那人肯定是宫里的人,而且她的推断不会错!她这一次没有找出来,证明那人故意隐藏起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证明那人已经知道这是她和楚君越的计谋,并且早有准备,若是这样,就更加棘手了。 “怎么样?”楚君越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关切地问。 宁珂摇摇头,“我们白忙活了,一个也没有。” 楚君越微微皱了眉,并未有太大震惊,柔声安慰她,“别急,晚上再去废宫看看。” “嗯,只能这样了。” 宁珂点点头,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废弃的宫殿里,她自己找的线索,楚君越的发现,太子的态度等等都指向了废宫,说不准还真的有希望。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 楚君越和宁珂一身黑色夜行衣,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废宫里。楚君越也不知道按了哪里,那堵墙缓缓地移开,露出一个狭小的洞口来,仅通一人。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室?”宁珂也来过,但是她却没有发现,这个楚骚包又是什么眼神? 楚君越笑笑,“若是这么简单的密室,我都不会看的话,那就白叫战神了。” 宁珂白了他一眼,“不要脸。”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 楚君越只是笑,领着她从洞口走了下去,那是一条冗长而狭小的通道,处处散发着潮湿而腥臭的味道,一直走到底部,才是一块宽敞的空地。 宁珂立刻冲了过去,仅仅扫了一眼,眼睛就亮了起来。 “是这里!毒蛇就是这里出去的!你看地上还有毒蛇脱下的皮。” 楚君越抿唇,眸光幽深地说道:“但这也只是证明这里有毒蛇,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这倒也是。”宁珂眸光暗了几分,“希望这里还能找到其他线索。” “前面还有密室,去看看。” 楚君越在前面带路,穿过这片空地,走到尽头,又是一堵石门,他四下看了看,按下石门边上的一块凸起,“轰隆”一声,石门猛地拉开了。 宁珂走进去一看,整个人都震惊了。 里面是个宽敞的密室,但是更像个实验室! 橱柜上满满当当摆着的都是透明的琉璃坛子,里面用药物浸泡着数不清的头颅!有些已经没了脸皮,有些却还保存完好!甚至,还有做好的人皮面具正在加工中!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许多的药物和罐子,应该是用于调制药物或者毒药的地方! “小珂儿,别看。”楚君越关切地将她拉到怀里,大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这样的一幕,别说是她一个女子,就连他乍一看也觉得心惊。 这个人在这里制药,做人皮面具,甚至是用人饲养毒蛇,简直是恶毒! “我没事。”宁珂挪开他的手,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眼里已经没有了惧色,“看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吧!” “你真的没事?” “你听说过我在乾坤殿解剖尸体吧?你觉得我会害怕?” 楚君越深深看了她一眼,赞许地笑了,“我差点忘了,你可是什么都不怕的女子。” 宁珂没再搭话,在密室里找了起来,那些罐子里的头颅看起来已经很久很久了,也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而那些面具,做好的已经拿走,还在加工的似乎也许久没继续了,蒙了一层灰。 她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也许这些人都是多年前大火里消失的宫人们,说是被大火烧了,保不准就是被藏在了这里! 那个幕后黑手从多年前就在宫里,把这里当做了大本营! “小珂儿,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忽然,身后响起了楚君越震惊的声音。 第127章 惊现柳雪琼的尸体 宁珂连忙回头,朝着楚君越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角落里有个巨大的大缸,里面用药物浸泡着一具女尸! 这个女尸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基本上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了,但是,烧焦的头发上的簪子却刺痛了她的眼。 那是柳雪琼的!本来是一套的首饰,她那里还有一些! “小珂儿,你怎么......”楚君越眼底带着担心,大手落在她肩上。 宁珂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她是我娘。” “小珂儿......”楚君越眸底爆出惊愕,随即便是满满的心疼,“逝者已矣,你别太难过。” 宁珂摇摇头,说起来她也不能算是太难过,她不过是异世的一缕幽魂,借用了他人的身体罢了。 只是有些感概,不曾想那么多年了,才得以发现柳雪琼的尸体。 一开始她还怀有希望,如今想想,不过是痴人说梦。 “小珂儿,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将她入殓带走。”楚君越认真地道。 “不。”宁珂摇头,“暂时还是不要,以免打草惊蛇,等案子破了再说吧!” 楚君越低低叹了一声,只有点头随她。 “继续找找。” 宁珂深深看了柳雪琼的尸体一眼,抿着唇,转身又在密室里找起了线索。 如同她猜测的那样,这里就是幕后黑手的大本营,里面有些毒药都是从这里制作而成的,比如楚君越曾经中箭的毒,元宝的毒,清隐寺的毒,甚至连上次吸引毒蛇的药粉,全部都在这里! 这人还把之前宫里的人都放在这里,肯定是那个宫里的人! 联系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嫌疑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徒劳。 宁珂在密室里四处查看,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最终,在桌子上发现了那人曾经写下的方子。 她拿起来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这个笔迹......好像很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这是洛阳纸,只有宫中上了品级的妃子才能用。”楚君越在一旁解释道:“如果我没记错,只有淑妃和皇后才有此殊荣。” 宁珂眸光一震,“皇后......” “你怀疑......” 楚君越话音未落,密室外忽然啪嗒一声声响。 “谁!” 身形一转,楚君越瞬间飞掠了出去,然而刚到门口,外面火光冲天,直扑密室而来。 宁珂面色一沉,“是幕后黑手!这是要毁灭证据,要灭口!” “小珂儿走!” 楚君越一把抱着她,掌风一劈开,如同瞬间炸起的飓风,呼啦一声,在烈焰中劈开一条通道来。 然而,外面的空地也已经是一片烈焰海洋,高温蒸腾,让人面皮都在发烫。 宁珂抿着唇,这时才觉得自己不会武功是件多么可惜的事情,她这样,差点就成为他的累赘了。 她拉着他的手,认真道:“你去追她!别带我了!” “你说什么傻话!”楚君越冷声道:“就算我留在这里,也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宁珂抬头看了他一眼,侧脸冷峻而严肃,透着一股子毋庸置疑的威严与认真,让她没法反驳。 之后她才知道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曾经她一直不知道楚君越的武功有多厉害,直到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用内力揉成一个巨大的冷色光团,像砸保龄球似的掷了出去,所经之处,火星子一个都不剩! 宁珂在他怀里,眼睛微微闪烁着敬佩的光芒,她一直当他骚包,也习惯他对她如此嬉笑,差点忘了他可是战神!区区火海,如何难得住他? 楚君越抱着她冲了出去,幕后黑人竟然还没走,还在外面观察,看见两人安然无事地出来,那人眼底露出了震惊之色。 “战神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那人沙哑的声音咯咯一笑,难听之极。 楚君越放下宁珂,冷哼一声,纵身掠出,大手如钩,直接伸向那人脸上的面巾。 那人沙哑地冷笑了一声,身影如鬼魅一般轻轻飘走,转身,人已经在墙头上。 楚君越再次追上,掌风如惊雷电掣,轰隆一声先把墙体给劈成粉末,那人黑影摇晃了一下,飘然落了地。 迷蒙的灰尘里,楚君越飞身冲了进去,招式快狠准,宁珂在外面看着几乎都看不清人影,依稀只能看到两个人影飞快地辗转腾挪,让人眼花缭乱。 宁珂捏着拳头,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人影的动静。 忽地,那人隐约回头对她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她心头微微一颤,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但是她感觉自己反应都慢了半拍,一时竟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迎面而来一阵阴风,直逼面门。 “小珂儿!” 楚君越焦急惊愕地呼喊了一声,宁珂慢半拍地抬眸,那人已然到了跟前,脖子上已经被一双冰冷的手给死死捏住。 “你放开!”宁珂艰难地呼吸,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 “想活命?”那人冷笑,“那就把你们找到的证据都交出来!否则......”又是一声威胁的冷笑,那尖锐的指甲缓缓掠过她的颈侧动脉,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你懂得医术,应该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宁珂憋红了脸,脑子越来越像是浆糊,说话都有点大舌头,她知道自己这不是憋的,而是不知道何时被这人下了毒了! “你放开她!”楚君越从灰尘浓烟里掠过来,眼底翻涌着恐怖的猩红之色。 那人手指在宁珂细嫩的脖子上划了一下,瞬间又鲜血涌了出来,楚君越动作顿了一下,怒气更甚。 “你要是再来,我可保不准会不会手滑了哦!”那人阴测测地笑着,将指甲上的鲜血放在唇边舔了舔,“唔味道还不错呢!” “是么?有没有感觉舌头有点麻麻的?”宁珂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感觉浑身都开始僵硬了?” 那人脸色一变,“你!你何时下的毒!” “你抓住我的时候。”宁珂笑着道:“唔你可以继续抓着我,然后慢慢全身僵硬,再也动不了。” 那人也是懂得医术的,自然知道她没有说假话,当即便给自己点了穴道止住毒药蔓延,随即抬手,就要给宁珂一掌。 楚君越飞身掠了过去,一掌劈开,随即一把将那人面巾给摘了下来。 那人目露震惊,极力想遮掩,然而身上的毒已经发作,动作一时慢了。 “怎么会......” 宁珂看着那一张陌生的脸庞,一脸的难以置信。 若是按照她掌握的情况,这个幕后黑手应该不会是陌生人! 那人哼了一声,抬手丢出一个黑色的物事,啪地一声,炸开白色烟气,趁机遁走了。 楚君越还想去追,宁珂一把拉住了他,“别,先带我走!我要去解......”话未说完,就倒在了他怀里。 “小珂儿!” 楚君越脸色着急,看了那远去的幕后黑手一眼,再看看昏迷的宁珂,一咬牙,抱起她便一路出宫,找到了胡老头。 “老夫的徒儿又怎么了!”胡老头一看宁珂昏迷不醒,着急了,“摄政王你怎么每次和珂儿出去,都不保护好她!” 楚君越面色阴沉,“有话等会再说,先救她!” “你们这,哎.......”胡老头叹了一声,转过身去,急急忙忙给宁珂看了一下,脸色才稍微缓了几分,“只是普通的毒药,等会我给她开个解药就好了。” “有劳医圣。” “老夫自己的徒儿,还说什么麻烦的!”胡老头嗔了一声,便去给宁珂配好了解药,煎好了,交给楚君越,让他喂宁珂服下。 没过多久,宁珂便幽幽醒来,目光清亮透彻,丝毫没有昏迷后的混沌。 “小珂儿你醒了。”楚君越眉心舒展,紧绷的脸色松了下来。 宁珂坐了起来,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只是,等会我们还要入宫一趟。” “你们又要入宫?”胡老头一脸懵逼,“你们到底做什么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珂简单地把今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胡老头,胡老头听完,顿时震惊了,“你是说你母亲真的在那里?是那场大火葬送了她?” “未必就是大火害死她的,那场大火肯定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宁珂冷声道:“不管怎么样,那个幕后黑手肯定就是原来那个宫里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她。” “谁?” 宁珂抿了抿唇,却没有直说,“到时你就会知道了。” 胡老头捋着胡子,没再问。 两人再一次入宫,宫内又乱做了一团,宫人们喊着“走水”,提着水桶盆子纷纷去打水灭火。 着火的自然是废宫,两人再去去到的时候,烧得真的是渣渣都不剩了。 楚君越负手看着这混乱的一切,脸色沉凝,“废宫现在烧得干干净净,包括那个密室,证据都被烧光了。” “谁说的?” 宁珂勾唇笑了起来,楚君越眸光一凛,“小珂儿你留了后手?” 宁珂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人也中毒了,她肯定要去找解药的,而那些药......比较特殊,只能在太医院找,所以只要我们去查查是谁拿了药,自然就知道是谁了。” 第128章 为何皇后不在宫中 “去看看!” 楚君越大手一挥,带着宁珂风风火火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只有一名太医在当值,一看见楚君越这尊大神来了,吓得瞌睡虫都没了,连忙参拜行礼,“下官见过摄政王!见过......”瞅了宁珂一眼,顿了顿,才补上,“见过王妃娘娘。” 宁珂在京都的名声现在是十分响亮的,尤其是医学界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她与摄政王的佳话,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没有成亲,但也是迟早的事,所以叫一声王妃,那也没错。 “唔,免礼。”楚君越听见那一声“王妃娘娘”,脸上的寒气果然消了不少,淡漠抬了抬手,开门见山,“本王今夜前来是有事要问你,你务必如实回答。” 一听如此严肃,太医也打起了精神,连忙认真点头,“下官务必知无不言。” 楚君越回头,用眼神示意了宁珂一眼,宁珂上前,把写着解药方子的纸递给太医看,“今晚有谁来领过这上面的药?任何一种都算!” 太医凝眸看了一会儿,稍微愣了一下,这不是某种毒药的解药? 然而,这宫闱之中的事情何其复杂,他深知此道,自然不敢多问,老实地去翻了一下记录,才回来如实说道:“就在小半个时辰以前,太子派人来拿过药,正是这个药方不假。” “太子?”宁珂皱着眉,看了楚君越一眼,楚君越也拧着眉头,觉得奇怪。 太医回忆着说道,“确实是太子的人,下官还多嘴问了是否有人中毒,但是太子宫里的人脸色阴沉,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好,知道了。” 宁珂交待他别声张,便和楚君越离开。 走在宫道上,宁珂还是觉得奇怪,止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想?” “太子......”楚君越沉吟道:“他也有问题。” 宁珂忽然想起太子最近也老是去废宫这件怪事,越发觉得不对味,到底是为什么?他去那里到底在缅怀什么?是有隐情或者其他? 他这一次又去拿解药,到底是帮谁? 她把这事和楚君越说了,楚君越面色越发沉吟,“今夜那人,你觉得会是太子么?” “不会。”宁珂摇头,“太子不会武功,我了解他的身体。而且今夜那人是女子。” 她被那人捏住脖子,她自然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的体态特征,肯定是女子! “走!去东宫!” 楚君越当机立断,不仅仅带着宁珂,也叫上了一队人马,以抓刺客的名义,直奔太子东宫。然而太子却不在,宫人回禀说是在皇后那里。 两人又领人匆匆赶往皇后住处,那时,太子听见宫人来报,匆匆迎了出来,脸色冷肃而带着几分抗拒,“不知道皇叔深夜带人前来母后这里,到底是何意?” “今夜废宫走水,本王亲眼见到刺客出没,故而前来查看,以免刺客潜入而伤及无辜。”楚君越语气更冷,声音不大,却淡漠得让人心底发寒。 太子表面上温和地笑着,话语里却是带着冷意,“刺客?本宫一直在这里,不曾见到有刺客潜入,皇叔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说着,转身便要回屋。 宁珂大步走了上去,朗声叫住了他,“太子请留步!民女刚才在太医院,听说太子抓了一副解药,不知是何人中毒了?”她挑眉,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太子如今看起来无恙,莫非是皇后中毒了?此毒乃是刺客所有,看来还是有必要要检查一下。” “珂儿?”太子这才发现她也在,眸光掠过一丝愕然,“你怎么也在?” 宁珂挺直脊背,清凌凌地回答,“奉旨剿灭毒蛇,无意发现刺客踪迹,所以特来彻查,还往殿下配合。” 太子对宁珂是不同的,她好像是他黑暗中潜行的光,是内心里无法触碰的柔软,所以此刻她提出要求,他一时也无法拒绝,迟疑了。 “珂儿,这里真的......” “那是谁中毒了?” “这......” 太子一时词穷,没回答上来。 楚君越接话了,“既然殿下安然无恙,那么便是皇后吧?”他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殿下推三阻四,莫不是心虚?” “皇叔你这话什么意思?”太子急了,语调也高了许多,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心虚似的。 楚君越不再和他废话,大手一挥,冷肃下令,“搜!务必将刺客捉拿归案!” “是!” 禁卫军齐刷刷地涌入,气势威严冷肃,纵是太子想拦,但也拦不住了。 这天下人谁不知摄政王是个什么存在?无人知道皇帝太子是谁,但绝对不会有人不知战神! 他连皇帝的脸色都可以不看,更别说是太子了! 太子脸色难看之极,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死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己虽然贵为太子,手里却半点权利也没有,当真是无法和这位皇叔抗衡的! 不多一会儿,禁卫军迅速搜查完,纷纷出来回禀,却都说没有刺客,甚至连皇后都不在。 楚君越眯了眯眸子,唇角笑意森凉,“太子殿下,你可以解释为何皇后不在宫中么?” “母后......”太子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咽了口唾沫,才底气不足地道:“母后今日出宫礼佛去了,这几日毒蛇频频出现,她说是凶兆,故而出宫祈福。” 楚君越唇瓣笑意更深,眸子闪着让人看不懂的寒光,“哦?真的好巧。”他下巴冷冷一点,侍卫拿出一碗刚喝了一半且温热的药来,“那么这个解药呢?” 太子捏住拳头,硬着头皮道:“是本宫喝的,本宫今夜路过废宫,被刺客所伤。” 此时再傻的人也都听出来了,太子这是在自圆其说,刚才还说没有刺客,现在又改口了,不是有鬼是什么? 可是,这宫里找不到皇后,楚君越也不能真的掘地三尺地找人,毕竟这是后宫,也没有实质证据。 最后,也只能整队离开。 临走前,宁珂忽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子一眼,“有时候,愚孝并非善举。” 太子肩膀一震,张嘴想说什么,宁珂却已经与楚君越并肩走远了。 她那个眼神......是叫不屑?失望?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慢慢地将手放在了心口的地方,在大殿前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宫人唤了几声,才转身回到宫殿里。 斥退了所有宫人,他径自走到皇后寝宫深处,在梳妆台上按了一下,轰隆一声,床边墙壁移开,里面一个人影滚落在床上。 “都走了。”太子没有上前,远远地站在梳妆台前,目光复杂。 床上的人慢慢地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正是皇后。 “太子......”她喘着气,柔弱地把手伸向他,“母后难受,扶母后起来好么?” 太子冷冷看着她,却没动,眉心紧蹙着,困惑而痛苦,“为什么?” “你,你说什么?”皇后微微一愣,苍白的脸色更是柔弱了。 太子瞧着她,越发觉得不认识似的,冷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不再像是当年那个母后了,一场大火葬送的不仅仅是当年宫人们的性命,还有你我的母子情分。” “太子!” 太子低着头,用拇指摩挲着左手上那烧伤的淡淡痕迹,虽然已经看不清,但记忆深刻。 “儿臣还是喜欢大火之前的母后,她善良却不迷信,她宽厚而不虚伪,她的疼爱是真的疼爱,她的温柔是真温柔.......” 皇后脸色变了变,“太子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你也不相信母后吗?母后今夜不过是去废宫附近散步,恰好撞见那个黑衣人刺客才被误伤的,但是为了避免摄政王怀疑,母后才出此下策。” 她噙着满满一汪的泪,“你为何就是不懂母后的苦心?你才是太子,他是王爷,如今处处高你一等就已经够委屈了你,若是他再借题发挥,把脏水泼到母后身上,那你该怎么办?” 太子微微动容,唇瓣嗫嚅了一会儿,才道:“皇叔不是那样的人!” “是......”皇后虚弱地苦笑,“他不是坏人,母后才是。你不相信吧?那就去把他们叫来,告诉他,母后才是刺客,你去,你去啊!” 说到最后,她激动了起来,声音也高了几个度,一时动气,又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终究是母子,太子再是不满,也看不得她受苦,连忙坐过去,给她顺气擦汗。 皇后眼睛红红地看他,“你连母后都不信,母后真的好难过......” “母后别想太多,还是先好好养身子吧!”太子没有看她的眼睛,语气淡淡地抚慰了几句,便站了起来,“听说外面有刺客,儿臣还要去处理,您好好歇着。” 说完,淡漠地扭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凤榻上,皇后眯了眯眸子,原本温柔如水的眸子掠过一丝阴沉,手指抓着一张人皮面具慢慢地收紧,再收紧。 有些事情,看来真的不得不做了! * 宁珂和楚君越离开了皇后的住处,也没有别的心思再去搜索了,事情已经摆在了眼前,不过是狗咬刺猬不知道何处下嘴而已。 “太子好像知道一些什么。”宁珂抿着唇,缓声道:“也许我们可以从他这里下手。” 楚君越点头,“近年来,虽说皇后经常出宫礼佛,说是给太子祈祷,但知情人都知道,太子与皇后关系并不亲近。” 自己的儿子病成了这样,不好好在身边伺候照顾,常年出宫礼佛,算什么母亲? 再者,这个皇后曾经与清隐寺走得那么近,那么多事情都与她有关,只怕真的干净不了。 “可是太子刚才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皇后肯定在宫里,他却偏袒她。”宁珂说道:“我们得好好想个办法才行。” “我有法子,只要你配合。”楚君越意味深长地一笑,宁珂瞧着他这个狐狸一般的笑容,就觉得这事儿有戏了。 第129章 太子才是最好的切入点 多年前被大火烧毁的废宫再一次燃起滔天大火,不仅将残留的遗迹都烧了干净,还发现了地底下密室里的人头和尸体。 虽然密室也被焚毁,但有些人头和尸体在罐子里的却还算保留完好,大火之后,由摄政王亲自领人挖掘,惊现了震荡一时的秘密—— 这些人头不是外人,正是当年伺候皇后的宫人! 说是为了保护皇后与太子而丧命,谁知道竟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割下脑袋被人做成了人皮面具!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失踪多年的宁国公夫人柳雪琼,也在密室里! 这事一传出去便震惊了京都上下,好端端的一个宫殿竟然成了人间炼狱,那么这凶手到底是谁? 楚凌越得知此事赶赴现场,脸色也十分难看,他早就封闭了这个废宫,一直觉得这是不详之地,谁知道竟然真的如此惊悚! “去!把皇后和太子都叫来!”他怒喝,脸上乌云密布。 宫人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去传唤了。 当场,宁魏对着地上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先是怔怔发愣,良久之后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哽咽不已。 “雪琼......雪琼真的是你......是你么?”他伸着手,想触碰那被药水泡得发涨的尸体,却怎么都下不去手,悲痛得不能自已,“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那么多年了,为夫还侥幸地想着你还活着,没想到......” 周围的人看着,也觉得心酸不已,知情的人都知道宁魏对这个异族女子是真的疼爱,不然也不会不顾正室的阻挠,强行把柳雪琼带了回来。 找了那么多年,如今却只能找回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多少是令人心酸。 宁珂跪在一旁,虽然无法哭天抢地,却也为宁魏对柳雪琼的这一份感情而感动,外人看着,也当她是在难过了。 楚凌越看着,心里多少有些心虚,人家的妻子好端端地死在后宫里,他确实无法交代,只能沉声安慰了几句。 “宁爱卿,珂儿,节哀吧!此事,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宁魏红着眼睛,深深地拜了下去,“谢陛下!老臣别无所求,只求陛下一定要查出真凶,还内人一个清白!” “求陛下查明真凶!”宁珂也顺着道。 楚凌越点点头,当场许诺,“你们放心,朕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谢陛下!” ...... 过了一会儿,太子被人叫了过来,但是皇后并不在,宫人们说皇后出宫礼佛了。 楚凌越当即就黑着脸下令,不管她在哪里,都要带回来。 有了这样的铁令,皇后要是再不肯回来,那便是抗旨了。 这也是楚君越的计策,这事情,宁珂本来是想暗地里调查的,但是皇后躲着不见人,事情也没办法继续,便只能把密室里的秘密曝光,全部摆在明面上来,有了皇帝出面,皇后还敢不来? 这是阳谋,摆明了告诉皇后这是鸿门宴,但她却不得不回来。 她若是跑了,罪名就坐实,这辈子也别想安生。她要是回来,也面临着审判,一样没有好下场。 这也是宁珂最佩服楚君越的地方,再棘手的事情,他也能逆转,运筹帷幄全在他手中。 不多久,前去找皇后的人在半路上撞见了皇后,便让人护送了回来。 皇后一看见那地上满满的人头和尸体,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拿着佛珠念佛,“阿弥陀佛,罪孽啊罪孽......” “皇后,你可算回来了。”楚凌越冷着脸,咬牙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你到底给朕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迷茫地睁着眼睛,看了看皇帝,再看看太子,最后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陛下你在说什么?臣妾怎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从废宫底下挖出来的!曾经这是你的宫殿,你说你不知情?”楚凌越哼了哼。 “陛下,臣妾确实不知啊!”皇后一脸冤枉地哭诉道:“当年一场大火,差点要了臣妾和太子的命,若不是宫人们拼死相救,臣妾母子早就命丧火海了!” “如你所说,宫人们救了你们,但是为何没有被烧毁,而是在密室?”楚凌越眯着眸子,冷声逼问。 皇后哭了起来,梨花带雨,“臣妾真的不知......废宫荒废了那么多年,臣妾也不敢再去,生怕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宫人们为了救我们母子,臣妾心存感激,也每月出宫替他们超度,熟知竟然会在密室里被发现......谁知道是被谁利用了的啊!” 她在人们心里的形象素来温柔和善,又一心向佛,说起来这事与她有关,也没人会相信的。 就连楚凌越本人也觉得荒谬,瞧着她哭成那样,也心软了。 可是,当年的事情本来就蹊跷,他已经调查了许久却没有进展,如今挖出那么多人头来,若是不调查清楚,这人心惶惶,如何安定? “罢了!你别哭了!”楚凌越烦躁地一挥袖子,喝道:“此事交由摄政王全权处理!皇后你就呆在宫里,哪里也不许去!” 皇后委屈地咬着嘴唇,弱弱地应了是。 一转头,楚凌越又对着太子道:“你也一样!若是想起了什么,务必告诉朕!” “是,儿臣领旨。”太子眸光微微闪烁,似乎有话要说,却还是低下头,隐忍地应了。 楚凌越交待了楚君越几句,顺便安慰安慰宁魏和宁珂,也便沉着脸离开了。 这次事情算是劲爆,不少人在围观,幸而楚君越早有组织维持秩序,这回也不算太乱,很快便将人遣散了。 柳雪琼的尸体自然也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宁魏亲自将人敛入棺材,带出宫去。 宁珂临走前,深深地看了楚君越一眼,压低声音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处理完事情就来找你。” “你且放心,有我在。”楚君越暗中捏了捏她的手心,眸光温柔而宽慰,她低眉点头,随即离去。 * 宁府。 府内的人提前收到了消息,早早便跪在了门前,迎接失踪多年的女主人回家,场面肃穆而庄严。 王嬷嬷是跟着柳雪琼最久的仆人,听说找到了尸身,当即就哭得死去活来,随后便强烈要求亲自为自己的主子净身更衣。 宁魏本来不同意,那是他心爱的女子,如今成了这般不堪入目的样子,他自然不想再让他人看见。 可是王嬷嬷苦苦相求,再加上宁珂说清,宁魏也终于松了口。 柳雪琼的尸身也被抬到偏院里,毕竟这是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要走了,也要从这里离开,算是善始善终了。 青蔷在一边打下手,王嬷嬷亲自用清水替柳雪琼清洗身子,每每看见那毁掉的面容,王嬷嬷总是止不住地哭。 “主子她曾是多美的美人......可惜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太可怜了......” 青蔷也抽鼻子,“嬷嬷,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哭了,让夫人好好地走吧!” “她看起来像是走的安详么?你看看她的脸,她的身子......那是受了多大的苦啊!” “嬷嬷你别说了.......我看着也难受,你要是再哭,小姐听见了更难过了......” “唔我不哭,我忍着点.......” 哭声低了下去,虽然声音小了,但听起来反而更加悲切凄凉,宁珂在外面听着也觉得心疼不已。 虽然她只是一缕幽魂,但是柳雪琼在她年幼时却是极其疼爱自己的,又教了那么多医术,若说没有一点难过,那也不可能,尤其是听着王嬷嬷哭得如此凄凉,更是把她带进了这个悲伤的情绪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里屋忽然传来王嬷嬷的惊呼,有什么东西哐当一声掉地上了。 宁珂眸光一凛,连忙冲了进去,只见王嬷嬷魂不守舍地跌坐在地上,脸盆落在一边,流了一地的水迹。 “嬷嬷,怎么了?”她问。 青蔷一边收拾,一边道:“奴婢也不知道,嬷嬷给夫人清洗的时候,忽然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宁珂过去,素手轻轻落在王嬷嬷的肩膀,低声叫了几声,王嬷嬷才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她。 宁珂皱着眉,再问了一次,王嬷嬷才恍然回神,眨眨眼,才捂着心口说道:“没事没事,只是刚才看见主子身上的伤,受了惊吓......” “害怕就别洗了,让我来吧!”宁珂也知道这尸体确实恐怖,脸面都没了,身上一片皮肤都烧得溃烂,唯有背后小片肌肤是完好的,像是王嬷嬷和青蔷这样的仆人没有见过世面的,对着这样的尸体不害怕才怪。 王嬷嬷恍恍惚惚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重新捡起了手帕,“不,主子待老奴又救命之恩,她既然要走了,老奴不能不送她。” “好吧!”宁珂见她坚持,也并未过多拦阻,却也没走,一直在一旁陪着,听着王嬷嬷讲了许多过去的琐碎事情,到了快要中午的时候,才把柳雪琼的尸身收拾完毕。 宁魏也很快派了人过来,入殓收棺。 次日,宁魏大张旗鼓地替柳雪琼出殡,场面之大,俨然是一品正夫人的待遇,可见也算是用情至深了。 死了那么多年本不该如此大费周章,但皇帝都派人来吊唁了,其余人不来也不像样子,如此一来,也算是热闹了。 宁珂一身孝衣,跪在灵堂前,低头烧着纸钱,不哭不闹没有任何表情,他人见了只觉得她伤心过度,哭都哭不出来了。 吊唁的大臣们来来去去,安慰的话许多,她一句也没听进去,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直到,头顶上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带着歉意的声音。 “珂儿,请节哀吧!” 宁珂猛地抬起头来,恰好迎上太子那担忧而悲伤的目光,她眸光微微闪烁,随即低下头,语气淡淡。 “谢太子关心,家母已然失踪多年,宁珂早有心理准备。” 她说是有心理准备,可是话里处处透着疏远与嘲讽,这尸体是在皇后曾经住过的宫殿底下发现的,太子当年也住在那里,她要是一点都不多想,那才奇怪。 太子抿了抿唇,歉然道:“本宫知道你在生气,但是,此事,本宫确实不知情。” “民女不敢生太子的气,都是命罢了。”宁珂语气更是冷淡疏离,多说一句都不愿。 太子无声地叹了一声,想说什么,却还是罢了,只有一句,“节哀顺变,父皇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宁珂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却已经落寞地走开,和宁魏说话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太子,她总觉得好像很孤独无助似的,仿佛被人遗弃的孩子,在这芸芸众生的膜拜里,他孤星高挂,孜然一人。 或许楚君越说得对,太子才是最好的切入点,只是不知道,那个家伙准备得怎么样了? 第130章 太子再次中毒 就在宁珂念叨楚君越的时候,他还在宫里调查,将太后、皇后、淑妃三人请来询问。 淑妃一脸的不情愿,挑着殷红的眼角,冷傲地哼哼,“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啊?废宫里出了事儿,怎么就查到本宫头上来了?那可不是本宫的宫殿!” “淑妃,摄政王叫咱们过来,自然是有话要问,你不得无礼。”太后倒是通情达理的,少不得呵斥了一句。 说起来,她也没有想到宁珂的母亲会在废宫里发现,都那么多年了,大家都以为柳雪琼要么走了,要么被人杀害,谁知会出现在废宫底下? 这事不仅诡异,还隐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淑妃撇撇嘴,虽然不满,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皇后却是一如既往地温婉低调,安安静静地坐在原位喝着茶,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心中只有自己眼前那一尺佛光。 “笃笃笃!” 楚君越慵懒地坐着,眸光高深莫测,在三人之间来回扫了扫,半晌才淡漠地开口,声音不大,听不出情绪,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寒意与威凛。 “本王今日请各位娘娘过来,确实有要事请教,还望不吝回答。” 太后认真点着头,道:“摄政王尽管问,哀家一定知无不言。” “唔。”楚君越侧首给元宝使了个眼色,元宝立刻托着一个托盘上前,揭开了上面的绸布。 三人探着头看了过去,都不禁皱了眉,“这是什么?” 楚君越勾唇一笑,解释,“这是洛阳纸,目前在这宫中,也就只有太后、皇后与淑妃娘娘有此殊荣可以使用。但很不巧的是,废宫底下那个密室里就出现了这个洛阳纸。” 太后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呢?会不会是有人偷去用的?” “就是啊!这个洛阳纸,本宫也很少用,现在全堆在一起发霉呢!”淑妃语气骄纵地道。 皇后手里转着佛珠,闻言才抬起头来,温温柔柔地道:“本宫的洛阳纸一直都有用,全都用于抄经书了,有时候不够用,还找太后借过一些。” “是,皇后一心向佛,抄经书抄的多,洛阳纸用完了,又用不惯别的,哀家想着也用不了,便分了一些给皇后。”太后说道。 “唔。”楚君越若有所思地点头,“本王也觉得不会是诸位做的,也许是他人窃取了也说不定呢?”停顿了一下,他又道:“但是密室发现的洛阳纸上有写字,各位也写几句话看看吧!” 淑妃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真是怀疑我们了?” “不,这是为各位娘娘解除嫌疑,毕竟这洛阳纸不是谁都有。”楚君越没有任何一点感情波动,语气依旧冷漠,“他人不免会怀疑到诸位身上,所以......” 淑妃不悦地哼了哼,厉色道:“写就写!笔墨纸砚拿来!” 宫人们早就已经备好,依次在桌子上布好三副笔墨纸砚,让太后、皇后与淑妃同时写了些中药名,再收了上去。 楚君越淡淡地扫了一眼,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随即就让元宝收下了。 “写也写了,所以现在摄政王有何看法?”淑妃冷冷嘲讽。 楚君越施施然站了起来,高深莫测地勾着唇角,冷声道:“此事,本王自会回去好好调查,今日辛苦诸位了。” 说完,也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便快步离去。 剩下三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这到底是看出来了,还是没有看出来?好歹给句话不是?就这样走了,算什么呢? 淑妃哼哼,“怕是找不到证据,随便走个过场罢了!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还查得出来才怪!” “那也总比不查强,柳雪琼也曾是一代名医,惨死在这里,陛下不给个答复,别说宁家不服,天下人也会非议的。”太后叹了一声,一想到珂儿会伤心难过,自己这心里也不好受。 思及此,她让宫人搀扶着自己便回宫了,要派人去宁府吊唁。 淑妃也没有留下来,离开的时候狠狠地撞了皇后一下,语气傲娇跋扈,“有些人啊,就是麻烦精,自己宫殿出了事,还要连累其他人!” 皇后被她撞得一个踉跄,却什么都没说,隐忍地低下头靠在一旁,眸底掠过一丝隐晦的神色。 没人发现,她袖子底下的手指拽的那么紧,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这个摄政王到底要做什么? 把事情都摆到明面上来调查,却又只是随便问了几句便没有了下文,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抿了抿唇,她拎起裙摆也匆匆离去。 * 楚君越出宫后,直奔宁国公府,那时整个国公府都是雪白缟素,气氛凄冷悲怆。 吊唁的人见着他亲临,见了鬼似的,要知道摄政王从来都不给人面子去参加这些的,但是却来了宁国公府,那么不就证实了谣言里他和宁小姐的婚约了? 众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多了几分掂量。 “小珂儿。”楚君越大步穿堂入户,瞧见宁珂跪在一边烧纸钱的样子,原本清瘦的身子披上了孝衣,更加显得小白花似的凄婉。 宁珂抬头看了过来,微微一愣,“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宫里.......” “我来吊唁。”楚君越打断了她的话,使了个眼色,宁珂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亲自点了三根香交到他手上。 “既然来了,那就烧烧香吧!” “嗯。” 楚君越接了过来,象征性地微微颔首,再把香插进香炉里。 他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王,就算是皇帝在跟前,他也可不行跪拜之礼,如今却为了一个宁国公府的夫人上香,旁人看着也震惊不已。 那得是多大的殊荣啊!也有此可见宁珂的地位在摄政王心里,还真的很不一般。 宁珂倒是没想那么多,趁着人不多,移步到了灵堂外的大树下,问起了宫里的情况来。 楚君越讳莫如深,“已经打草,就等惊蛇。” 宁珂稍稍凝眸,随即眸光亮了起来,“你是想......” “嘘!”楚君越及时禁声,“此事不能急,一切都要循序渐进。既然这个幕后黑手可以隐藏那么多年,那么肯定就不会是善茬,还得多费点心思。” “但我们已经有了洛阳纸还有字迹,都可以指证。”宁珂有些不解为何他还要大费周章地用什么打草惊蛇的计谋。 楚君越将她又拉到旁边的小屋里,将方才在宫里收集的三人笔迹给她看,“你觉得这是谁的笔迹?” 宁珂三张都看了看,再对比了一下密室里发现的那张,眼睛一凛,“皇后!真的是她?!” 是了,她想起来了,早之前她就觉得密室里的笔迹很眼熟,原来就是皇后的! 之前她调查清隐寺的时候,皇后就给她写过一些名单,她看过了,自然觉得眼熟了! 如今联系起来想想,皇后真的是嫌疑最大的! 与太子关系密切、又经常出宫去清隐寺、又是南海人、那个宫殿原本也是皇后居住......一切的一切联系起来,突然就觉得说得通了! 一开始她还只是怀疑,觉得皇后那样好的人肯定不会是凶手,谁知道答案如此! “小珂儿,一切都没有定论,沉住气,打蛇要打七寸,一招制敌。“楚君越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宁珂思路还有点乱,胡乱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对了,小珂儿。”楚君越又想到了什么,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给我弄一份毒药来。” “你要做什么?” “你给我就好。” 宁珂越发看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但心底还是十分相信他的,只要他说了,她自然会给,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毒药了。 楚君越拿了药之后就走了,一连几天也没有消息,宁珂也只能等,等着他下一步的计划。 而在此之前,东宫却出了一桩大事。 那一日。 太子晨读之后,御膳房的宫人们送了一碗燕窝粥过去。 太子自从和皇后起了争执之后,心情就不太好,也没有多大胃口,随口抿了一点就没再动了。 可没过多久,太子便忽然呕吐鲜血,一头栽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太子中毒了!来人啊!传太医!” 一时间,宫里又掀起了惊涛骇浪,太子好不容易痊愈了,又在中毒,这人居心不良啊! 在收到太子中毒的消息时,宁珂还在太后的宫里说着话,太后怜惜她没了娘,特意叫她入宫开导开导,谁知道太子又出事了。 宁珂觉得这事有蹊跷,当即飞奔着就要去东宫,太后也坐不住,跟着她一块儿去了。 东宫里,皇帝皇后、楚君越都到了,已有太医在给太子诊治。 宁珂一进去,皇帝一脚踹开太医,让她亲自给太子解毒。 简单扫了一眼,宁珂心中就已经得知了太子中的是什么毒,如实说了出来,“回禀陛下,这是最常见的砒霜,但是因为太子服下的剂量很少,又发现得及时,稍后民女给个方子就可解毒了。” “砒霜!”楚凌越脸色大变,额头青筋凸起,咬牙道:“太子为何中毒!他到底吃了什么!” 伺候太子晨读的侍读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颤抖地回答道:“回禀陛下,太子昏迷之前只喝了御膳房送来的粥。” “查!这粥到底经过了何人之手!”楚凌越狠狠一挥手,目光狠厉,“查出是何人,立刻处死!” 一旁的皇后脸色白了白,咬住了嘴唇,低下头去。 第131章 将皇后押入天牢! 宁珂一直在留意着皇后的神色,自然将她那点小眼神看在了眼里。 如此一来,宁珂几乎更加笃定是皇后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却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说话,眼神一直往床头的方向飘。 “吞吞吐吐地做什么!还不快说!”楚凌越暴躁地怒喝,“再不说就要了你的脑袋!” 那人吓得一个激灵,跪倒在地上,忙不迭地说,“御膳房那边说了,是,是皇后叮嘱御膳房太子熬制的,燕窝是皇后娘娘派人送去,熬好了也是她的人送过去的。” 哗! 竟然是皇后?! 众人震惊地撑大了双目,目瞪口呆地看向了皇后。 都说虎毒不食子,皇后为何要毒害太子呢?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皇后?”楚凌越也是一脸的不相信,瞪着眼睛,怔忪地望着皇后,“你......是你?” 在他心目中,这位皇后虽然只是个异国公主,容貌不够出众,也不见得有什么突出才能,可她那一身温婉淡薄的气息却是最让他欣赏的,如今却说皇后是嫌疑人,这让他如何接受? 皇后咬着唇,泫然欲泣,“陛下,臣妾虽然是有叮嘱御膳房给太子送燕窝粥,但是却不曾下过毒!太子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臣妾如何会下此毒手?定然是有人陷害臣妾!” “你说有人陷害你?”楚凌越咬着牙,“可是人人都指证是你!” “臣妾冤枉!”皇后抽噎着道:“还请陛下明察!” 楚凌越也不希望是她,这是他的皇后,倘若真的是她,那就是丢尽了皇家颜面了! “来人!都去把皇后宫里的人全部带过来,还有仔细搜查!看看是否有赃物!” “是!” 有人下去把皇后宫里的人都带了过来,经过询问,宫人们一致都说皇后确实是叫御膳房熬制了燕窝粥,而且燕窝还是皇后自己压箱底的好东西,平时不舍得吃,才给了太子补身子。 这么一说,众人眼色又变了,燕窝是出自皇后之手,也是她的人送过去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吗?! 不一会儿,又从皇后宫里搜出了带着砒霜的燕窝来。 人证物证俱在,全部都是指向皇后。 楚凌越脸色异常地难看,他死死地盯着皇后的脸,气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半晌,他才痛心疾首地咬牙问,“你为何要这么做!他也是你的儿子,你如何忍心?!” “臣妾是冤枉的,正如陛下所说,太子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虎毒不食子,臣妾又如何会对他下毒?”皇后噙着一汪晶莹的泪,十分冤枉委屈的神情,让人看着也无法将她和凶手联系起来。 楚凌越越发烦躁,狠狠地一脚将床前的凳子踢翻,众人噤若寒蝉,也不敢靠近。 就在那时,床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父皇......” 太子醒了! 众人猛地回头看了过去,只见太子虚弱地咳嗽着,由宁珂扶了起来,靠在了床头上,身子虽然虚弱,但声音却是坚定的。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告。” 楚凌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坐在床边上握住了太子的手,一脸迫切地道:“太子你说!有父皇在,你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怕!” “唔......”太子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了皇后,皇后被他那个凉凉的目光看得心头发麻,手指揪得更紧了。 “太子,你快说,你要急死父皇吗?”楚凌越急得不行,连声催促。 太后也慈爱地劝说道:“乖孩子,有话就告诉你父皇,你父皇不会让你白白被人害了的。别害怕,大家都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太子抿住了唇,下意识侧首看住了宁珂,“珂儿.......” “说吧!”宁珂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始终觉得太子是知道什么的,否则他那一晚就不会包庇皇后,更加不会因此被人毒害了。 太子咬牙,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盯住了皇后,一字一句地道:“是母后!那晚的刺客就是母后!”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刺客? 楚君越却是听明白了,眸光一闪,唇瓣泛起一抹深深的笑意来,“太子说的可是废宫着火的那一晚?本王和小珂儿曾去皇后宫中调查刺客踪迹,太子却说皇后出宫礼佛了,如今是有隐情?” “是!”太子咬牙道:“此事是本宫隐瞒了!那一晚本宫去母后宫里找她,她却不在,等了一会儿才从外面回来。那时她已经中了毒,本宫心有怀疑,但也不敢耽搁,便让人去太医院拿了解药。” 停顿了一下,他侧首,怀有歉意地看着宁珂,“后来珂儿和皇叔前来,本宫念及母子情谊,便将此事隐瞒了。” 如此一说,众人也就明白了,敢情皇后就是纵火之人?那么密室里的一切......也是她所为了? 众人越想越惊,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一心向佛,会如此心狠手辣!但废宫确实就是皇后曾经的宫殿,她要做什么,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除了她,还有谁更有这个便利? 楚凌越已经不是生气那么简单的,他眼底翻滚着浓浓的愤怒与煞气,咬牙切齿地道:“是你!竟然是你!” “陛下息怒。”太后拍了拍皇帝的手背,“也许这里面还有隐情,还是先查清楚再说吧!可别因此伤了夫妻情分。” “母后!朕倒是不想是她,可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楚凌越怒道。 太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为皇后辩解了,她看向皇后,疼惜地道:“皇后,你......哎......” 皇后始终在默默流泪,一口咬定燕窝的砒霜不是她下的,废宫起火那一晚,她只是路过,被黑衣人挟持下了毒而已。 一时僵持不下。 楚君越凝了凝眸,忽然站了出来,开口说话了,“陛下,有件事情,臣弟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上报陛下。” “你说!”楚凌越抬手一扬,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般郑重。 楚君越颔首,将那张在密室发现的洛阳纸拿了出来,与皇后的笔迹做了比对,楚凌越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密室里的字迹与皇后字迹是一样的!皇后去了密室?!” “不!那不是!肯定是别人陷害本宫的,笔迹可以模仿的,那不是本宫!”皇后激动了起来,极力反驳,“陛下你要相信臣妾,臣妾没有去过什么密室啊!” 楚君越又是冷笑,“你若密室的人不是你,那么为何你会中小珂儿下的毒?” “本宫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皇后无力地辩解。 “大半夜地去祈福?呵呵......”楚君越那一声呵呵,意味深长,令人遐想。 说起来也是,三更半夜的,为何要去那不堪回首的废宫?还不带任何一个宫女? 皇后咬着嘴唇,眼睛通红,却再也找不到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楚君越眸光一凛,挺直了胸膛,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本王怀疑,皇后便是南海奸细的幕后黑手!” 南海奸细?! 众人震惊地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皇后是奸细?就是那个给太子下毒,还放毒蛇害人的奸细? 楚君越迎着众人疑惑地目光,开口道:“此事还得从太子中了火蛊一事说起......” 他条理清晰地开始述说,将太子中了火蛊,再到清隐寺剿灭,再到中秋宴毒蛇一事,最后是废宫着火,密室惊现宫人与柳雪琼遗体......每一件每一桩,他分析详尽,于情于理,全部都和皇后脱不了关系。 众人一开始还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听着楚君越这么一分析,顿时就恍然大悟了! 皇后本就是南海公主,想要创造自己的势力也不是难事。而太子中的火蛊,她最为亲近,也最好下手。她每月出宫去清隐寺,说是礼佛,实则是去跟部下汇合,发号施令。 后来,楚君越与宁珂查出奸细窝点,一举将清隐寺剿灭,皇后怀恨在心,便与林玄串通想要陷害宁珂是南海奸细,不料奸计被识破,林玄自裁。 而后便是中秋佳节,皇后素来是不管事的,今年突然自告奋勇要参与布置,目的就是为了在垫子上放点吸引毒蛇的药粉,以此毒害四大属国的人!从而掀起各国之间的纷争,坐收渔翁之利。 最后,也正是因为毒蛇一事,楚君越与宁珂揪着这个线索找到了毒蛇的藏身之所,也就是废宫的底下!也从而找到了密室里宫人们与柳雪琼的遗体! 众所周知,这宫殿曾是皇后居住,如今密室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皇后所为? 众人这么一想,顿时汗湿脊背,这一连串的阴谋诡计,也真是太厉害了!一个女人蛰伏多年,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真是令人胆寒的! 当场一片死寂,没人说话,只听闻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楚君越沉吟着,最后补充了一句,“此次,若不是本王故意打草惊蛇,将洛阳纸的事情暴露出来,只怕皇后还不肯露出马脚吧?也不至于出此下策想要灭了太子之口。” “你!你这个毒妇!”楚凌越雷霆大怒,抬手就给皇后扇了个重重的耳光,“亏得朕如此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恶毒!” 皇后捂着脸,哭得肝肠寸断,“陛下,臣妾冤枉......” “来人!将这个南海奸细押入天牢!”楚凌越却不愿再听,狠狠一挥手,敕令侍卫上前,当即将皇后擒下,押入了天牢。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楚凌越最是痛心愤怒,自己的发妻竟然是南海奸细,这叫他颜面何存? 若是他早知道,也不至于如此措手不及,可偏偏,别人都有猜忌,唯有他蒙在鼓里。 他不仅仅气皇后,更是怨恨楚君越与宁珂的隐瞒。 狠狠地瞪了一样,楚凌越当即就甩了脸色,愤懑离去。 众人也不好久留,悻悻地也跟着各回各家去了。 宁珂同楚君越走出殿门,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天边翻滚的云层,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原本她与皇后的关系是不错的,她也觉得皇后是个淡泊高雅的女子,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可现实却是,她的母亲就是惨死在皇后的手里,还有数不尽枉死的人们。 “小珂儿,这是她自作自受,不怪他人。”楚君越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宁珂摇摇头,淡淡地道:“我不是自责,也没有难过,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来的太容易了。” “小珂儿......” 宁珂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每次想到我娘的遗体,我心底终究有点过不去。她的死......还是没有查出原因。” “找个时间,我陪你去会会皇后。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 “嗯好。谢谢你。” “客气什么?傻丫头,我可是你未来夫君!” ...... 两人低低言笑,情人之间的动作亲昵闻馨,在阳光下倒影绵长。 太子哀伤地看着那两个走远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将宁珂遗落的手帕塞回怀里,黯然回身。 第132章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京都天牢。 皇后被除去了那一身象征着身份与荣耀的宫裙,只穿着一身雪白中衣,身子淡薄而凄清地坐在角落里。 宁珂走过去,她好像也看不见听不见,一点反应都没有,木头一般呆坐着。 低低叹了一声,宁珂将食盒里的糕点拿了出来,淡淡地道:“听说你一直不吃东西,但是你这样折磨自己,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对自己好一些。” 听见她说话,皇后才有了一点反应,慢悠悠地抬眸,扫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宁珂抿唇,继续道:“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有事要问你的。” 皇后不动。 “我知道你听见了,也知道你怨恨我揭发了你的阴谋,但是因果轮回,你应该比我清楚。”宁珂也不管她有没反应,继续说着,“若不是做了那么多恶事,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本宫没做过!”在宁珂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皇后却忽然冷冷开了口,“本宫是被人栽赃!” 宁珂皱了皱眉,“但是证据确凿。” “呵呵。”皇后苦笑了一声,“他人苦心孤诣要栽赃,人证物证自然都会准备好。”她冷眼扫了过来,“既然你不相信本宫,那还来做什么?” 宁珂认真地看着她的眸,一字一句地道:“我想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你娘?”皇后眸光凝了凝,随即笑了起来,“柳雪琼是吧?她竟然死了,竟然死在那里。” “你告诉我,你为何要杀了她!”宁珂急声追问。 皇后定定地看着她,唇边笑意似有似无,“你果真一点都记不起了?当年一场大火,当真把你吓得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宁珂水眸微微瞠圆,难道当年她也在现场?也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吓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皇后笑得更加讳莫如深,“你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而本宫与太子也不过是受害者罢了,偏偏你们不相信,让人坐收渔翁之利。” 见她这么说,宁珂越发觉得她是知道当年真相的! “那你告诉我,我娘到底知道了什么?” “想知道?”皇后吊着眼角看了过来,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宁珂抿唇,点头,“是!” “本宫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本宫一个条件。”皇后认真地看住她。 宁珂试探地看了她一眼,虽然生怕她又生诡计,但柳雪琼的死一直压在心底,倘若失去了这个机会,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真相了。 思前想后,她最终还是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 半个时辰后,宁珂从天牢出来,脸色有点心不在焉,神情恍惚。 “小珂儿?”楚君越走上去,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怔忪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楚君越皱着眉,担心地道:“皇后她说了什么?” 宁珂抿抿唇,“看来我还是要去东宫走一趟,皇后要见太子。” “嗯,我陪你。” 楚君越本想陪她去,但被宁珂拒绝了,这种时候,他去不太合适,太子大概会心生戒备的。 最后,楚君越也只是送她去了门口,自己便先去找皇帝谈事情了。 东宫宫殿深处,四面窗户全部关着,帘幕沉沉,密不透风,处处透着浓郁的酒气。 宁珂走进去,一地都是喝光的酒坛子,她放轻了脚步慢慢往深处走,一面唤着。 “太子殿下,民女宁珂请见。” “殿下......” “殿下,宁珂有要事请见。” ...... 宁珂走到最里面,也没见着太子在何处,但是宫人们都说太子就在里面,那肯定不会错的。 她正要找一找,低垂在地上的帘幕后面忽然传来一声酒鼾声,一只手颤抖着伸了出来。 “谁......谁叫本宫?” 含糊不清,满口酒气。 宁珂叹了一声,走过去把帘幕离开,太子果然抱着个酒坛子躺在地上,喝得满脸通红,神志不清。 “殿下,你喝多了。”宁珂拉了他一把,但是太子毕竟是个男人,喝得烂醉,她一时没拉动,反倒被他一把扯了过去。 “砰!”地一声,一头栽到了他怀里去。 宁珂挣扎着要起来,太子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不住地说着胡话,“唔珂儿......珂儿别走,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动作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他喝多了还在念她的名字......说不要丢下他一个人,是在为皇后的事情伤心吧? 毕竟是骨肉亲情,皇后先是给太子下了火蛊,之后又怕露陷,下毒灭口。 不管是放在谁心上,都会很难过吧? 要不然,太子也不会当着皇帝的面指证皇后了。 “珂儿,珂儿我不是......不是愚孝,别讨厌我......珂儿......” 太子又开始说胡话了,像个孩子似的抱着她不撒手,那叫一个委屈。 宁珂叹了一声,腾出手来,拿了金针给他解酒,等他安分了,才叫人把他抬到床上去。 过了没一会儿,太子便慢悠悠醒了过来,眸光迷离地扫了一眼,看见宁珂坐在床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刻爬起床来。 “珂儿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不住地拉了拉自己的袍子,好让自己看起来整洁得体。 宁珂淡淡笑道:“刚来。”她用目光示意了那一地的酒坛子,劝慰道:“日后,太子还是少喝酒吧,伤身。” “是是是,都听珂儿的。”太子像个受教训的孩子,憨厚地笑着答应。 宁珂瞧着他这幅模样,多少有点心酸,说起来太子变成这样,她也难辞其咎。 若不是她和楚君越合计使出“打草惊蛇”的计谋,逼得皇后跳脚,太子也不至于会被皇后下毒,他也不至于那么伤心。 “殿下。”她无声叹了一声,“其实我今天来,是受你母后所托。” 太子脸色一变,眸光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去看过皇后了,她说有话要和你说,希望见你一面。”宁珂认真地道:“我知道你还在怨着她,但是好歹母子一场,去见见她吧!” 太子咬着牙,语气冷了起来,“珂儿,如果你今日来是为了她,那就请回吧!本宫没有这样恶毒的母亲!” “殿下......” “本宫累了,珂儿请回吧!” 太子已然不愿再说,背对着她,俨然是要下逐客令了。 宁珂也理解他的心情,只是说了一句,“她说要跟你解释,你要是想去见她了就去吧!” 说完,她转身便离开了。 半晌,太子才慢慢转过身来,眼睛已是湿润一片。 * 宁珂心情烦乱极了,回到宁府,二话不说就想好好睡一觉,但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 咕噜一声,她从床上爬了起来,从密道下去,直奔宝林斋,跟胡老头唠嗑去了。 “怎么拉着个脸?不开心了?”胡老头优哉游哉地躺在竹靠椅上,一口喝酒,砸吧几下嘴巴,那叫一个舒坦。 宁珂拧着眉头,心中有许多的疑惑,觉得哪儿都不对劲,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和摄政王吵架了?”见她不吭声,胡老头侧过脸来问,眼睛闪着八卦之光。 宁珂白了他一眼,“不是!我跟他有什么好吵架的!你别瞎猜,别八卦!” “那就是因为奸细的事情了?”胡老头眯着眼睛,笑得笃定。 宁珂点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 “所以你要问我关于皇后的事情?” “是!” 宁珂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老头今天特别有用!竟然都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胡老头笑呵呵了几声,一面晃着摇椅,一面道:“这位皇后本是南海最为尊贵的公主,据说才艺双全,乃是南海皇帝最喜欢的掌上明珠,按道理是不会舍得远嫁的,可没想到南海皇帝竟然把她嫁来和亲了。” 宁珂也觉得有点奇怪,一般皇帝疼爱的公主是不可能远嫁的,不过是和亲而已,找个身份尊贵的就可以了,完全不必割舍自己的心头肉。 难道南海皇帝把她嫁过来,就是为了做奸细?但是做奸细那么危险,他竟然舍得用自己的女儿去冒险? “还有么?比如,皇后有没什么别的,特别一点的事迹?” 胡老头眯着眼睛,捋着胡子,“这位皇后性情温婉宽厚,行事低调,素来都是好名声,倒是不曾听说过有何特别的事迹。” “不可能的,肯定还有别的。”宁珂越发觉得这种低调的人,反而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尤其是这个皇后,素来就没什么存在感,忽然爆出来是个奸细,真是让人惊叹的。 宁珂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急促催,“你快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真想不起来了。”胡老头苦着脸,一脸为难。 宁珂一咬牙,下了血本,“你告诉我,我去楚君越那里找你弄点好酒,那什么一口醉之类的。” “嘿嘿嘿,听你这么一说,为师好像又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儿。”胡老头立刻眉开眼笑,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宁珂挑眉,急问,“什么事儿?你快说!” 第133章 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宁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宁府的,胡老头告诉她的秘辛过于劲爆,以至于她有点无法接受,此时脑子还是恍恍惚惚。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也无法入眠,第二天刚天亮,她就爬了起来,准备出门一趟。 青蔷也是刚起来做早饭,看见她起得那么早,也是愣了,“小姐你怎么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宁珂伸展了一下腰肢,淡淡道:“等会我要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 “小姐你还要出去啊?”青蔷放下手里的活,一脸不解,“要不奴婢陪你一起去......” “不必,我自己去。”宁珂摇摇头,迈步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你上次说郊外那个很厉害的画师住哪儿?” 青蔷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道:“小姐说的是白大师吗?他就住在城外那个山脚下,自己僻地耕种,圈地为庐。小姐你出了城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他是个大善人,平日里卖画的钱不是拿去寺庙贡献香火,就是救济周围贫困之人。” “好,我知道了。”宁珂点了点头,转身要走,青蔷又问了一句,“小姐你不是说不要他画了吗?我已经辞退他了。” 宁珂漫步往外走,头也不回地道:“我觉得摄政王画得也不怎么样,还是想看看白大师的作品。” “摄政王的画还不满意?小姐你的眼光也太高了吧?” 青蔷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转眼间,宁珂已经出门去了。 清晨的京都还在苏醒,薄雾里,一切繁华都隐藏在其中,一切波云诡谲也尚未露出水面,祥和得一片美好。 越是往城外走,风光更是清爽怡人,秋风飒爽,稻香带着丰收的圆满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宁珂在马车中微微颠簸着,竟然舒服地睡了过去,等到醒来之时,车夫已经停了下来,说是已经到了。 掀起帘子望了一眼,首先便看见了山脚下烟雾萦绕的一座小院,青竹挺直清雅,围绕在院子前后,墙头不知名的花藤攀爬上来,开出一朵朵粉白的花儿,沾着露水,晶莹欲滴。 就是这里了。 宁珂下了马车,让车夫去一边休息,自己朝着院子走去。 尚未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晨间劳作的声音,炊烟袅袅,香气迷人。 好浓的烟火气,好自在的田园生活。 “扣扣。” 宁珂抬手敲了敲竹子编制的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来了来了。” 门一开,一抹青衫飘逸地率先映入了眼帘,随即才是来人清瘦文弱的面容,看起来不过是三四十岁,面白唇红,薄薄胡须,墨发仅仅用白玉簪子束着,额前落下几缕碎发,平添了几分洒脱之意。 “姑娘这是......”白墨看着眼前蒙面的女子,微微蹙眉。 宁珂礼貌地微微颔首,算是见礼,“白大师好,小女子乃是慕名前来,想求得白大师画像一张。” “噢噢,原来是求画的,请进请进。”白墨不疑有他,谦谦有礼地开门,领着她进来。 宁珂沿路扫了一眼,院子里种着一垅垅的菜,刚才应该是在翻地,还有新鲜的泥土印记。 白墨讪讪笑着,先去净了手,才去给宁珂泡了一壶自己炒的清茶,宁珂尝了一些,虽然有点苦涩,但味道醇厚,有着一股说不来的韵味,还有点熟悉。 “姑娘想画什么样的?”白墨在竹寮里备好了笔墨纸砚,这才询问起来。 宁珂直接将一张纸放在了他桌上,嗓音清冷地启唇,“就要这个。” 白墨拿起来一看,眼睛瞬间瞪大,手一抖,“你这......” * 宁珂离开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崭新的画,小心装裱着,绸布包裹,可见心思郑重。 “小姐,直接回城么?”车夫小心翼翼地问。 “入宫!” “是。” 车夫爽快地应了一声,驱赶马车直奔皇宫,那时还早,恰好赶着下朝的时间,但据说皇帝近日病了,早朝的主持便让摄政王代劳。 宁珂下了马车,恰好就在宫门口遇见了楚君越,他正在众多臣子的众星捧月中,宁珂便没有上前去打招呼,直接往东宫走。 不料,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又撞见太后在散步,想走也绕不开,只能上前去行礼了。 “太后娘娘万福。” 太后瞧见她就甚是欢喜,慈爱地笑着将她扶起来,柔声道:“珂儿总是那么客气,都说了没人的时候不要行礼了,哀家又不是外人。” 宁珂乖巧地笑了笑,没有反驳。 太后看她手里拿着东西,奇怪地看了一眼,“珂儿这是拿着什么?那么早入宫,是有急事吗?” “没有没有。”宁珂淡淡一笑,将画像放在了身后,随即转移了话题,“太后最近身子可还好?珂儿最近忙着,都没能好好给太后请脉了。” 太后并没有对画像的事情过于纠结,自然而然地跟上了她的话题,笑道:“哀家最近都好,这还得多亏了珂儿之前帮哀家调理,如今都好了。” “那就好。”宁珂乖巧地笑了笑。 太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拉住她的手,语气迫切地道:“对了,哀家宫里又有西蜀那边送来的特产,哀家就等着你来一块儿吃呢!现在还早,珂儿想必没用早膳,不如先去吃一点。” “这......”宁珂心里还有事,一时迟疑。 太后却是热情,劝了好几句,宁珂若是不去,又怕拂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便点头答应了。 说是特产,不过也是些药膳加工的干食,宁珂吃了几口便找了借口要离开,太后生怕她饿坏了似的,又打包了一些给她带走。 太后对她一直疼爱,她不好意思不要,也一起提着去了太子的东宫。 上次她劝说无果,这一次,她也不知道太子是否会愿意跟她去天牢走一趟。 可若是太子不去,皇后就不肯开口,那她也无法得知当年的事情,所以,关键还是在太子。 就在她正要进去的时候,宫殿大门却忽然开了,太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大概这几天也是煎熬,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面容憔悴,唯独那双眼睛在看见宁珂的时候还是明亮的。 “珂儿,你来了。” “嗯,刚去了太后那里,顺路过来。”宁珂也不好直说是来找他的,总觉得自己有点自私,太子刚被自己母亲下毒伤害,自己又来劝,总是有点不近人情。 谁知太子却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你跟本宫一起去看看母后吧!” “太子......” 宁珂还以为是听错,太子却已经大步迈开,走在了前头。她抿了抿唇,也连忙跟了上去。 太子要去见皇后,皇帝倒是没有阻拦,此事也是交给楚君越全权负责了,楚君越更加没有理由不答应的。 考虑到太子与皇后有贴己话要说,宁珂便没有跟着进去,只是在门口等着。 太子感激地看了看她,深吸一口气,才慢慢走了进去。 明明是很短的距离,太子却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的内心是矛盾的,既想见到自己的母亲,又害怕见到她,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 可,宁珂说得对,那终究是他的母亲,不管她做过什么,她都要斩首了,他确实应该去见见。 “太子?”牢房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凌乱肮脏的身影,听见脚步声,立刻就抬起头来,目光晶亮地望了过去。 “太子?太子真的是你吗?” 待到那个人影靠近,皇后目露喜色,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冲了上前去,“太子!太子真的是你!母后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母后......”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太子站得远远的,面容半隐藏在阴影里,显得几分无情与冷酷。 皇后微微一怔,抓住铁栏杆的手却更紧了,嘴唇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来,“母后知道你怨恨......可是母后真的不是奸细,母后真的是被冤枉的......” “那为什么你会半夜出现在废宫?为什么你会中珂儿的毒?为什么你手里拿着人皮面具?为什么别的宫殿底下都没有死人,就你的宫殿有?为什么害怕我会揭发而想灭口?”太子两眼通红地盯着她,一句接着一句,语气咄咄逼人,愈发激动,“你说啊!你倒是给儿臣一个解释!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一切的矛头都是指向你!” 皇后哭着摇头,“没有!不是母后,不是母后!你听母后解释!” “好啊!你解释!儿臣今日来就是来听你解释!” “好.......好!”皇后颓然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会儿,才开了口。 “那晚母后是收到了他人的密信前去赴约的,可是等母后去到的时候,就一个黑衣人迷晕了,至于那个人皮面具为何会在母后手里,母后也不知道......还有,母后从没有想过要给你下毒,你是母后的孩子,母后怎么忍心......” 太子听完,眼底神色越发失望而疼痛,唇角一点点咧开,随即疯狂地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 “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别人陷害的?你觉得你这一番话会有人相信么?你要编借口能不能编一个令人信服的!你这样叫我怎么相信?怎么信你?” 皇后泪流不止,见他这样,更是痛心不已,“可是母后说的都是真话!母后没有骗你!” “你不必再说了!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再相信!”太子狠绝地瞪着她,愤怒而难过。 “我没有你这样狠毒的母亲!” 怒吼着,他狠狠一扭头,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皇后在身后怎么哭喊,也无法挽留他的脚步。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不相信母后,为什么......” 皇后缓缓滑落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心疼得好像被人凌迟,没有尽头。 那是她自己的孩子,他不信她,以她为耻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趴在尘埃里,再也抬不起高贵的头颅,哭声呜咽低回,凄凄惨惨戚戚。 这时,一抹雪白的衣角出现在眼帘,伴随着女子清冷的嗓音,“我已带了太子来见你,你也该履行承诺了吧?” 皇后苦笑了一声,下巴微微扬起,一派清贵姿态,“本宫既然答应了你,那自然不会食言,你不就是想知道你母亲怎么死的么?” 她唇角微微勾起,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第134章 处死皇后 宁珂抿抿唇,目光坚定,“你说!” 皇后眯了眯眸子,回忆着道:“你的母亲柳雪琼出身西蜀,却追随你父亲来到京都,当时宁夫人处处刁难,你母亲日子过得不算好,因而性子变得愈发隐忍低调,委曲求全,只想平静度日罢了。” “算起来,也算是过了几年安定日子。但在一次宫宴之中,太子突发急病,太医也束手无策,你母亲动了恻隐之心,终于暴露了自己精湛的医术,把太子的性命救了回来。” 回忆起这些,皇后神态里带着几分唏嘘与怅然,宁珂也听出了门道来。 她记得当时清隐寺的静怡师太说过,柳雪琼就是多管闲事才死的,那么是不是就是得知了火蛊的事情? “当时,我娘是不是已经得知太子中毒之事?”宁珂咬牙问道。 皇后点头,“是!但是当初太医们一致认为太子只是高烧不退,并非那奇怪的火蛊,毕竟这个毒蛊压根没人听过,于是,也没人相信她。” “原来真的是......”宁珂低喃,她一早就猜测柳雪琼是因此而死,却不知道当初就已经得出了结论,那些太医孤陋寡闻,为了自身利益一致否认了柳雪琼的诊治结果,从而导致太子病重。 而柳雪琼,只怕也因为得知了下毒之人,而命丧黄泉。 “我娘......”她抬眸,冷冷地盯住皇后,“她是你杀的吗?因为她知道你对太子下了蛊毒,所以你才要杀她灭口!” 按照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不仅仅是柳雪琼,包括那些死在密室的宫人们,也许也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才会惨死! 皇后斜了她一眼,奇怪地笑了几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本宫已经入狱,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真是恶毒!”宁珂眸底溢出了怒气,厉色道:“不仅杀害无辜之人,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为了你所谓的南海朝廷,你觉得值得吗?!” 她素来淡定冷静,难得如此激动地开口说话,皇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哼了哼,转过身去,不耐烦地道:“该说的已经说了,你走吧!” 宁珂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良久,半晌,才从紧绷的牙齿里挤出一句话,“你如此狠毒,难怪太子不认你,这是你罪有应得!” 说完,她愤然转身,迈步就离开。 皇后肩膀微微颤抖着,半晌,才慢慢蹲了下去,泣不成声。 * 宁珂怒气冲冲地从天牢出来,原本就要回府了,没想到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 “楚君越?你怎么来了?”她愣了一下,他不是下早朝走了? 楚君越大手握住她的双手,沉声道:“刚下了早朝,群臣商议之后,定了皇后死罪,明日午时执行。” 他抬手勾起她耳侧的发丝,温柔笑了,“怎么气成这样?因为皇后?” “嗯,她无可救药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连自己孩子都毒害的蛇蝎之心!”宁珂一想起皇后做下的那些残忍之事依旧愤慨难平。 “恶有恶报,她如今落网,也算是报应了。”楚君越安慰道。 宁珂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因为见着他心情舒坦了,还是其他原因,心头那股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也罢,这事总算了结了,我们回去吧!”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确认了柳雪琼死亡的真相,也知道当初自己年幼忘记一些事情大概也是那一场大火,如此想想,也算真相大白,心头大石落地了。 “唔,别放在心上,先回去吧!” 楚君越没有带她坐马车回去,好像知道她不开心似的,命元宝把自己的马儿牵了过来,抱着她便从皇宫纵马而去。 路过宫门的时候,恰好宁乐公主的步撵也在一侧,瞧着楚君越抱着宁珂策马奔腾的样子,宁乐气得脸都绿了。 受了惊吓好不容易好起来的身子,又再一次气病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宁珂依偎在楚君越怀中,策马奔腾,两侧风景飞速地倒退,再倒退,傍晚的风呼啸而过,夹杂着秋天爽朗成熟的气息,令人胸臆大开,澎湃不已。 就这样策马狂奔,嬉笑怒骂,将那压在心头的压抑与不满都宣泄了出去。 不知不觉中,宁珂竟然舒坦地睡了过去,人还在马上,不过是毫无戒备地窝在楚君越臂弯里罢了。 “真是傻丫头,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楚君越吻了吻她的额头,话语嗔怪,眼底却是温柔如水。 宁珂几日没怎么睡,一点都不知情,安稳地睡着,怎么回家的都不清楚,一觉睡到大天亮,等到青蔷来叫了才醒。 “唔......”她慵懒地伸了下懒腰,感觉许久都没有这么畅快淋漓地睡过觉了,说不出的满足,便窝在被子里不愿起来。 青蔷掩嘴偷笑,过来牵她起床,“小姐别睡了,可别误了时辰啊!” “现在什么时候了?”宁珂感觉还没有睡够,难得任性,索性靠在青蔷身上不起来了。 青蔷也是第一次见她这幅模样,又惊又喜,心底寻思着还是摄政王厉害,昨夜也不知道带小姐干嘛去了,回来就睡得那叫一个踏实。 唔,也许是那种事?额咳咳,这个,就不是她一个小丫鬟要关心的了。 “现在都巳时了,昨夜摄政王说,你要去天牢的,还特意吩咐了奴婢。” 宁珂眸光一凛,这才想起来这件大事,今日午时就要处死皇后了,她应该去一趟的。 “快!我要漱口洗脸!” 矫健地跳下床,宁珂洗漱完毕,早点也没吃,直接就奔着天牢去了。 她以为今日皇后处死,应该会很大场面才是,好歹曾经是尊贵的皇后,犯下罪行也是罄竹难书,围观的人应该会不少才对。 然而,她去到才发现冷冷清清,死气沉沉,来的就是主管此事的楚君越与其他几位官员,大概是记恨皇后的作为,皇帝和太子都没到,反而是太后宅心仁厚,亲自来送皇后最后一程。 众人走进天牢的时候,皇后好像算好了时辰,已经在等着了。 她虽然身陷囹圄,但却有意地收拾过,头发与容颜清洗干净,衣物笔直没有褶皱,她站在小窗下的光影里,身子挺直倨傲,仿佛以往接受他人朝拜那般高贵。 宁珂看着她,心底倒是有几分敬佩,皇后平日虽然低调文弱,到了临死之前,反而一身傲骨。 且不管皇后做过什么,就看如今这样,也让人止不住惋惜的。 “呵!时辰到了啊!”皇后冷冷扫了来人一眼,没有发现皇帝和太子也并不失望,一如既往地平静。 她摊手整理好衣袖,好整以暇地扬起头,“来吧!” “临死之前,你可还有遗言?”楚君越冷声问她。 皇后淡淡摇头,“无话可说。” “好!赐酒吧!”楚君越抬手一扬,便有人开门,将毒酒拿了进去,倒好一杯躬身站在皇后身旁。 “娘娘,请饮毒酒吧!” 皇后淡淡地扫了毒酒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波动,抬手便把毒酒拿了起来,递到唇边便要喝下。 “皇后!” 这时,太后却忽然出声了,她由宫女扶着走上前去,声音带着哽咽,“皇后,既然都要走了,那便让哀家替你念一些佛经吧!你素来信佛,哀家也算是替你了却心愿了,也愿你听了这佛经,可以不用那么痛苦,不必在阴间受罪。” 宁珂微微动容,这两位异国的公主嫁到京都,虽是婆媳,亘古以来都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太后和皇后却难得地和睦,到了这个时候,太后还如此用心。 “母后......”皇后平静的眼波起了涟漪,嗓音也哽咽了。 太后摇头,“什么都别说了,你放心地走,太子有哀家照顾,不会让人欺负他的。” 皇后眸光闪烁,隐约有泪光掠过,“臣妾......谢过母后。”说着,便将毒酒一口饮下,刹那间,眼角泪珠儿沿着脸颊滑落,无声坠入了脏乱的地板上。 而与此同时,太后低低的念经之声旋即响起,嗓音低沉缓慢,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如晨光,如雨露,如明月清风,足以洗刷一切污秽与罪恶。 皇后痛苦的捂着肚子,慢慢地倒在地上,蜷缩了起来,呜咽声低低的,细细的,像是一根线让人绷起了神经,不忍直视。 宁珂稍微侧开了脸,没去看皇后那扭曲的面容,不一会儿,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暖暖的,富有力量。 “小珂儿,别怕,很快就好了。” “嗯。” 她点点头,反而不怕了,再次回过头来。 那时皇后已经口吐鲜血,痛苦地呻吟了起来,嘴里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众人大多没有注意,只以为皇后只是在哭喊,但宁珂看着看着却发现了不对劲。 皇后在看着她!好像在说着什么! 宁珂睁大了眼睛,手指因紧张而不自觉地收紧,楚君越以为她怎么了,奇怪地回过头来,“小珂儿,怎么了?” “皇后,皇后在说什么......”宁珂死死地盯着皇后的嘴唇,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是她可以从皇后的唇语读懂什么! 盯了一会儿,宁珂脑中灵光一闪,骤然醒悟! 她知道了! 第135章 幕后黑手落网 是凌云志! 皇后说的就是凌云志! 宁珂激动地上前了一步,还想仔细听听皇后再说些什么,那时,皇后身子猛地抽了抽,痛苦地叫了一声,嘴里咕噜噜呕出一摊鲜血,瞬间毙命! “皇后!”她急红了眼,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皇后连死都不肯让人安心! “小珂儿,别去,她已经死了。”楚君越用力抓着她,“小珂儿冷静。” 听见楚君越的声音,宁珂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眼睁睁看着皇后扭曲惨死的面容,心底十分不是滋味。 “哎,作孽啊作孽!希望你来世不要再作恶了。”太后合上了经书,虔诚地念了声佛,工工整整地放在皇后身边,这才让侍女扶着走了出来。 堂堂皇后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令人唏嘘,但为了顾全皇家脸面,皇后之死也不能公之于众,对外也只能说是暴毙,便将这不光彩的一桩事给掩盖了过去。 从天牢回去之后,宁珂都有点心神不宁,老想着皇后死前说的那一句话。 凌云志。 很早之前静怡师太就找她要凌云志。 那么皇后死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凌云志在哪儿了?可到底在哪儿呢? 宁珂到处都翻了一遍,就是找不到那本书在哪里。 楚君越担心她因此入了魔障,过来陪了两天,她才冷静了一些。 次日,便是柳雪琼头七了。 严格来说,这也不能算是头七,柳雪琼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不过是尸体刚被发现而已。 但是宁魏对柳雪琼一往情深,不顾他人反对,执意当柳雪琼刚刚去世,一切都要按照正常礼数来走。 众人见他用情如此,也便由着他去了。 按照风俗,头七也没有别的,只是亲朋好友过来吃个饭而已。 以宁魏的地位,再加上宁珂最近风头正胜,来的人不少,高官贵族,皇亲国戚,甚至是被宁珂搭救过的老百姓也自发到门前拜了拜。 先前柳雪琼的尸体发现得比较仓促,有些遗物尚未处理,宁珂将密室里的一些东西都搬了出来,放在灵堂里,一件件地烧。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也要向前看,总不能一直活在心里。 这也是宁珂决定要把部分遗物烧掉的原因,也以免宁魏总惦记着,放不下。 客人来了,又走了。 宁珂一直待在灵堂,哪里也没去,期间楚君越和淳于焰都来过,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将近天黑的时候,宫里才来了人,代表太后送了西蜀的一些东西过来,说是西蜀风俗,死者有了那些物事才好投胎转世。 宁珂也不好不要,便让宫人放下了。 宫人又说:“宁小姐,太后吩咐要烧掉了才能走,西蜀风俗如此,不可违逆。” “好吧!你们慢慢烧。” 宁珂有心无力,也由着他们去,守着自己的火炉,将柳雪琼之前留下的一些衣服烧掉。而宫人们则弄了个更大的火炉来,在外面起火烧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眼见着东西快烧完了,宁珂也准备烧完就回去休息,不料,她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那衣服的里子,竟然发现有字! 她眼睛一亮,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凌云志》? 之前这些衣服她早就看过,但是都没有发现有字,准备要烧了,竟然就显出字来了! 她转念一想便猜出了缘由,这字应该是用特殊药水写上去的,平时看不出来,但是用火一烤,字体自然就出来了! 难怪谁也没有找到,藏得果然够严实的! 宁珂压抑着心底的欣喜,将衣服折叠好,起身准备去找楚君越。 这才一起身,迎面便有个阴森的身影笼罩而来,手指直接抓向她手里的衣服。 宁珂一惊,猛地抬头,发现是刚才那位宫人,但那眼神分明就是之前那位幕后黑手。 她瞪眼惊呼,“又是你!你不是......” 皇后不是已经认罪,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黑衣人粗哑地怪笑了一声,一把抓住她手里的衣服,“原来《凌云志》真的在你手里!也不枉我煞费苦心找了那么久!” 说着,一掌劈开了宁珂,便将衣服抢了过去。 宁珂落在地上,捂着心口厉喝,“原来你才是幕后黑手!皇后是冤枉的!” “是又如何?一切都太迟了!”黑衣人得意挑衅地笑着,转身便往外一掠,“有本事就来抓我!” 宁珂弹地而起,快步追了出去,一声高喝,“楚君越!动手!” 半空中,黑衣人微微一愣,“你说什......” 话音未落,夜空中一张巨大的网当头落了下来,黑衣人脸色大变,拔剑想要劈开,不料那网却是特制的,砍上去没有半点动静。 “别费力了,你插翅难逃了!”高高的屋顶之上,楚君越负手而来,月白宽袍如清冷月辉,在风中冷冷漂浮,令人望而生寒。 与此同时,灵堂周围的屋上屋下都齐齐闪现了无数人影,刚才还是便衣吊唁之人,殊不知竟然是埋伏在此的侍卫! 黑衣人目光一冷,想要挣脱,却已经回天乏术,四面侍卫一同收网,将其困在其中。 这个时候,黑衣人要是还不明白这是个圈套,那当真是傻了! “好!好一个瞒天过海!我竟然没有发现,找了你们的道!” 黑衣人怪异的声音粗哑难听,咬牙切齿的更是如同鬼魅,惊悚吓人。 宁珂擦掉嘴角的血,迈步走了过去,冷笑,“如果不是让皇后顶罪而死,你怎么会相信?又怎么能把你引出来?” “所以皇后所说的什么凌云志,也是假的了?”黑衣人目光阴沉,咬牙道。 宁珂挑眉一笑,“那是自然,如果皇后不在临死前说出来,你怎么会放心地来?” “好!很好!”黑衣人至今为止,气得除了说好,也无话可说了。 楚君越走了过来,森冷一笑,“隐藏了那么多年,你也累了吧?就不想以真面目见见人?” 话音未落,他骤然飞身而起,如一道雪白的闪电,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刹那便到了黑衣人跟前,手如鹰爪,扯向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骤然警觉,扯着大网猛地后退,功力威猛,竟然也将周围拉网的侍卫拉了出去。 但终究还是受到了束缚,速度远不及楚君越的速度快,没几步就被楚君越一掌击中,踉跄倒地。 “嚓嚓!” 周围侍卫齐齐出刀,一致抵在黑衣人脖子上,黑衣人咬牙切齿,却也再无反抗之力。 “即便蛰伏多年,一样栽在本王手里。”楚君越居高临下地斜了一眼,骤然出手,一把将黑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然而,那竟然只是一张陌生的脸! 黑衣人冷笑,“那又如何?我不过是来灵堂抢东西,顶多就是掠夺之罪,其他的,你没有证据!” 楚君越神色淡定,短促地笑了一声,“唔,就算本王认不得你这张脸,让本王猜猜你是谁。” 黑衣人脸色大变,“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为何不可?”宁珂走过来,笑了起来,“这世界上就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情,只要你做了,就会露出蛛丝马迹,怪只怪你太急躁,中计了。” 楚君越眼角挑起,细细长长,与他幽冷语气一般,意味深长,令人心底发寒。 “你说是吧?太后娘娘?”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都震惊了! 南海奸细是太后?不是皇后? 怎么可能?! 太后不是身子不好,怎么会是这个武功高强的奸细? 黑衣人眼底露出一抹震惊,随即便冷冷地笑了起来,却没有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看来你还不相信?那我倒是不介意跟你解释解释,为何我会怀疑你!”宁珂负手,绕着黑衣人开始踱步,一面娓娓道来。 “老实说,自从太子中了火蛊,我们在调查清隐寺的时候,种种迹象都指向了皇后,因此我们早就是怀疑皇后所为,甚至在发现废宫底下那些尸体的时候,我也还这么认为。” “但是,你太心急了,你为了把箭头指向皇后,故意在密室里模仿皇后的笔迹,但是......” 宁珂霍然转身,拔高了声音说道:“但是太后你忘了,密室已经许久没人去过,处处都是尘埃,可偏偏就那张纸上没有灰尘,也就证明那是你后来故意补上的。” “在这里,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但是我并不知道那人就是你。直到摄政王去调查洛阳纸的事情,你说分了一些给皇后抄佛经,我才猜测你也许借此机会临摹了皇后的笔迹。” 黑衣人不屑地冷笑,“那又如何,那也不能证明那就是太后放进去的。” “这里是不能,但是可惜你又中计了。”宁珂勾唇,眼底睿智闪现,“你忙于找替死鬼,所以故意把皇后约了出去,并且借机令她中了我给你下的毒,再把面具丢给她,以此挑拨她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之后,摄政王特意打草惊蛇调查洛阳纸一事,你又坐不住了,在燕窝粥里下了砒霜以此栽赃皇后,以坐实她杀人灭口的罪名。“ “但是,你却不知道所谓带砒霜的燕窝早就被我们换了,太子喝下的不过是我放的排解毒素的药,为了让你相信一切顺利,我们还陪着你演戏呢!” “那又如何?你还是没有证据指向太后!”黑衣人一脸笃定,甚至开始笑得不屑。 宁珂摇摇头,笑了,“你把一切罪名栽赃到皇后头上的时候,其实你还是不安的,所以你开始出来走动了,比如,接近我。” “我也在和你接触的时间里发现,你走路的姿势和体型完全符合废宫上面的脚印特征,之前我们四处调查却唯独漏了你,当时你称病在床,我们也没有留意便错过了。但在御花园那一次,我才发现原来就是你!” “所以,我趁着你握我手的时候,暗中给你把脉了。你之前的病也许是真的,但是最近你病被我治好了,也就没有遮掩,才会让我发现你会武功!” “那天你是故意在御花园撞见我的?”这一回,黑衣人不再伪装了,用回了自己原本的声音,那便是太后的声音! “那是当然,不然我怎么知道?”宁珂冷笑,“你有意无意都在打探皇后的消息,我也就顺水推舟告诉你了。果然,皇后死的时候,你还怕皇后捅你出来,美名其曰给她念经超度,实则是怕她说出什么来对你不利!” 太后冷笑,“说起来,你也是皇后告诉你的吧?否则你怎么知道是我!” “皇后告诉我的,只有那一张密信。”宁珂从袖子里拿了出来,放在鼻尖上嗅了嗅,“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恰好,和你宫里的西蜀特产一致。” “哦对了,你肯定会说你身居皇宫,压根没法出去清隐寺,那么,你是如何和其他奸细传递信息的呢?”宁珂继续道:“也还是那所谓的西蜀特产,每隔一段时间,你就趁着西蜀来人的时候,冒充西蜀使者出入皇宫!” “好!很好!”太后鼓掌,疯狂地笑了起来,“算我低估了你!” 宁珂哼了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虽然你很聪明,但是,你一定还有一个秘密是没有查到的,这辈子,你也别想查到。”太后得意地笑了起来,“宁珂,你这辈子都查不到哈哈哈哈!你连我的具体身份都不知道!” 宁珂回头,诡谲一笑,“很不巧,我还真的知道。” 第136章 只是个假太后 “逞强而已!”太后不屑一顾。 宁珂扬眉,笑得更是得意,“你是想说你只是个假太后?” “什么!”太后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你怎么......” “你以为我娘的尸体长什么样,我娘的贴身丫鬟会不知道?我爹会不知道?”宁珂戏谑地嗤鼻,“密室里的那个女尸,压根就不是我娘!那是一具五十多岁的女子尸体,根据她脚上的骨折来看,那便是真正的太后!” 哗! 要是说太后是奸细令人震惊,那么太后是假太后,那就更加是惊涛骇浪了! 这人到底是谁? 竟然如此大胆,把太后杀害了,还顶着太后的脸皮招摇过世,长达十多年! 这个奸细也太厉害,太恐怖了! 宁珂挑起眼角,斜斜地瞟着脸色发黑的假太后,“怎么?你还有话要说么?” 本来那尸体被破坏成那样,又有信物在,她也以为那就是柳雪琼了。 直到王嬷嬷给尸身清洗的时候,忽然惊得甩掉了水盆,她也就留意了一下,果然发现这女尸的骨骼发育情况完全不符合柳雪琼的年龄,而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 她告诉了楚君越,楚君越指出,太后脚上曾经骨折过,一对比,果然吻合! 联系到密室里的那些没有面皮的人头,她大胆地猜测,这个太后肯定是假太后,假太后在密室里制造了不少人皮面具,以方便自己行动,包括太后本人的! 这一点,才是她怀疑太后是幕后黑手的最有力证据!于是才有了后面这一系列的陷阱,只为引得这个狡猾的奸细上钩! “宁珂,呵呵,好啊你!”假太后抬眸,疯狂地笑了起来,“当年就该一把火连你也烧了!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你和你娘一样多管闲事,都一样该死!” “我娘果然是你杀的!”宁珂咬牙,柳雪琼肯定是发现了太后是假太后,并且直到太子火蛊的事情,所以才会被灭口。 皇后宫里的那些人八成也是受到了牵连,全部都惨死。 而那一晚,皇后和太子之所以没事,据说是一早入睡,假太后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就被宫人送走了。 “是我杀的!她坏了我的好事,烧死她还不算,我还把她挫骨扬灰才解气!”假太后忽然挣脱了大网,持剑刺向了宁珂胸膛,“还有你!也该死!” “叮!” 暗处忽然横出一剑,及时地挡开,一道人影一闪,护在了宁珂跟前。 “是你.......”宁珂一愣,这次救她的人不是楚君越,而是宁魏! “退后!”宁魏对着宁珂一声厉喝,持剑冲向了假太后,一面怒道:“你杀我妻子!今日我便要你血债血偿!” “那倒要看你有没这个本事!”假太后不屑冷哼,脚下一点,一溜儿地滑了出去。 侍卫们要帮忙,却被宁魏制止了,楚君越也没动,退到了一旁。 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为妻报仇应当是亲自手刃仇人,不许他人动手。 宁珂也是第一次见宁魏动武,她印象中,宁魏就是个拉着个老脸的严肃老头,除了对她黑着脸教训人,其他的倒是没有了。 这一回,她才真正见识到宁国公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了。 虽然已经修养多年,宁魏当真要打起来,并不比假太后逊色,两人旗鼓相当,打得到处飞沙走石,乌烟瘴气。 从灵堂打到前院,再从前院到回后院,一时间,难分高下。 “以你看,这个假太后是哪里的招式?”宁珂眯着眼睛,看着假太后那出神入化的功夫,有点好奇。 楚君越面容沉肃,“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西蜀苍雪派的,而苍雪派只收过一名女弟子,名叫萧伶。” “你是说现在这个就是萧伶?”宁珂眸光谨慎了几分,“她一个武林人士,跑来做什么奸细。” “不。”楚君越摇头,“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她可是西蜀最尊贵的长公主,自幼聪慧过人,医术精湛,尤其善毒和易容之术。她的资质比其他皇子都要高,不甘只是做个公主,有了觊觎皇位之心,暗中培植自身势力,皇帝察觉之后大怒,命大皇子剿灭了她的势力,并将其贬为庶民!” “难怪她要跑来京都搞鬼!原来是还有浪子野心!”宁珂咬牙道。 楚君越笑笑,“撇去她的手段来说,她也不失为一介女枭雄!” 宁珂撇撇嘴,不可置否,在这个时代的女子连自己的婚姻都无法把控,更别说是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而这个萧伶即便被废,也一样能够东山再起,在京都蛰伏多年却不被发现。 当真是了不起了! 这一出神,那边宁魏与萧伶已经战得遍体鳞伤了,但谁都没有认输,啐了一口血,拔剑再斗。 然而,宁魏大概久了没有练武,后劲倒是不如萧伶了,越发地吃力了起来。 “哼,不过是个拔了牙的纸老虎,你不是我的对手!”萧伶在半空中冷冷一笑,一头撞进了宁魏胸口,宁魏下意识立掌劈开,萧伶回头,忽然笑了。 宁魏一惊,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不及,萧伶素手一弹,无数银针飞射,嗤嗤几声落入他肩胛骨里。 “嗯哼......”宁魏闷哼一声,身子一软,连剑都抬不起了。 宁珂一惊,手里银针也要飞出,那时却已经太迟了。 萧伶趁机一把抓着宁魏,剑就放在他咽喉处,威胁道:“你们的人都让开!否则我就杀了他!” 宁珂一脸不甘,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还要被她威胁! “让?还是不让?”萧伶把剑一挪,宁魏脖子瞬间割破一道口子,流出血来。 楚君越面目阴沉,冷冷地一挥手,“都退下!” “主子......”元宝一脸不甘,好不容易才逮着这个幕后黑手,怎么能说放就放! “都给本王退下!”楚君越目露冷光,怒喝。 元宝不敢不从,一咬牙,给属下们打了个手势,各自都退了下去。 萧伶挟持着宁魏往后退去,笑得甚是挑衅得意,“就算拆穿了我又如何?你们一样抓不住我!哈哈哈哈哈!” 她狂笑着,带着宁魏越过了墙头,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可恶!” 宁珂狠狠地一跺脚,咬紧了牙关,只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早知道不要宁魏去报什么仇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她跑掉! 之后,楚君越虽然派人去追了,但是萧伶把宁魏毒晕了挂在树上,逃之夭夭。 这么一桩大案,结束得虎头蛇尾,多少是令人不快。 尤其是楚凌越次日才得知此事,更是怒不可遏。 “你们简直胡闹!为何不提前禀告朕,朕要是知道,一定重兵包围,叫她插翅难飞!” 楚君越对他的怒气见怪不怪,淡淡道:“当时,臣弟也以为皇后是凶手,要不是萧伶闯入宁府灵堂,臣弟也不知她就是幕后黑手。” “你!”楚凌越气急瞪了一眼,他才不信楚君越是不知情的,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巧设置了埋伏在那里?! 可是,楚君越说了不知道,那也只能是不知道了。 楚凌越将怒气压了下去,转而又问,“太后......果真已经不在了?” “是。”楚君越将密室里的事情如实相告,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仔细斟酌过,免得楚凌越听出了什么来。 楚凌越气得额头青筋突突乱跳,咬牙道:“追!不管天涯海角!也要把萧伶给朕抓回来!” “臣弟遵旨。”楚君越淡漠地应下,随即道:“倘若没有别的事,臣弟先行告退。” “等等!”楚凌越又忽然叫住了他。 “陛下还有何事?” “皇后她......真的喝了毒酒?”楚凌越问的有点小心翼翼,毕竟人是他抓的,酒也是他赐的,最后发现是冤枉,这心里多少有点不安稳。 楚君越眸光暗流一闪,沉声答,“是!皇后死前心灰意冷,已然认罪,谁知竟然是蒙冤而死,说起来,臣弟也有疏忽。” 楚凌越闭了闭眼,疲惫地摆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静。” “是。” 楚君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唇角一勾,大步离去。 等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元宝已经在等着了,看见楚君越一出来,立刻就过去,“王妃在城门外等着你呢!时间差不多了。” “嗯,走吧!” 楚君越语气淡淡,迈步上了马车,直奔与宁珂约定的地点。 城外山脚下,竹林清雅,秋风送爽,长亭下,幽幽离人肠。 宁珂一袭白衣俊逸地站在竹林下,等了好一会儿,才听闻不远处马蹄声来,她一笑,迎了上去。 “你可来了,皇帝怎么说?” 楚君越从马车上,俊朗帅气地一个跳跃,稳稳落地,“我说什么,那自然就是什么,陛下就是怀疑也只能憋着。” “你真狂。”宁珂嘴里嗔了一声,心底却是万分相信他有那个本事,别说这一切都是瞒着皇帝做的,就算是皇帝知道了,楚君越坚持说是,那也只能是。 “他们人呢?”楚君越笑着问了一句。 院子里温柔地应了一声,两人携手走了出来,“在这儿呢!” 第137章 小珂儿,我饿...... 院子里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后与白墨,两人恩爱亲昵地携手走出来,眉眼里尽是浓情。 宁珂淡淡笑道:“一切都准备就绪,你们等会就离开吧!” “唔皇帝那边,你们不必担心,本王已经上报说皇后已喝下毒酒,当场暴毙了。”楚君越冷声道:“此后,两位便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别再回来了。” “这......真是谢谢珂儿和摄政王了,要不是两位鼎力相助,只怕我已经蒙冤而死了。”皇后,哦不,现在她已经不是皇后了,该叫本名季玉溪,她一脸感激,止不住地湿了眼眶。 那晚废宫中毒,太子不信她,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她,当时她唯一能做的,想做的,便是出宫与白墨做最后的告别,谁知被皇帝的人半路上撞见抓了回去。 当时她以为自己怕是要蒙冤而死,幸而宁珂找上来,双方配合,设下陷阱才让假太后中计。 白墨握紧她的手,感慨万分道:“是啊!当初在下也以为玉溪怕是凶多吉少,幸而宁小姐前来探访,才能逃过一劫。 “你们太客气了,没有你们,我们也调查不出来事情真相。”宁珂淡淡地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来,转而问季玉溪,“你打算就这么走了?不跟太子道别?” 季玉溪怅然地摇摇头,“不了,此事对于他来说,毕竟不光彩......”说着,从袖口取出一封信来,交到宁珂手上,郑重地道:“这封信就拜托珂儿给他,该说的,都在里面了。” “好,放心,我会亲自给他的。”宁珂点点头,收好了。 也许季玉溪这样的决定也是对的,当朝皇后与其他男子有染,不管对错,那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真的叫季玉溪面对面告诉太子,估计也是做不到,倒不如就这样了。 “谢谢,谢谢......”季玉溪哽咽着,一个劲地说了好多谢谢。 “好了,别再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现在就走吧!”宁珂打断她连续不断地道谢,“前面已经备好了马车和盘缠,你们要去哪儿便去哪儿,以后可别回来了。” 季玉溪重重点头,“好!好!” “对,再也不回来了。”白墨深深地凝望着她,眸光柔情似水,“熬了那么多年,总算可以时刻相伴,不必再受相思之苦。玉溪,我们再也不回来了,从此浪迹天涯吧!” “唔,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瞧着这一对坎坷的有情人儿如此深情,宁珂也稍稍有些动容,所谓真爱,大概便是如此吧! 两人终究还是要走,京都不能留,白墨临走前,忽然回头,深深地凝望着这个自己居住了多年的院子,缅怀而不舍。 “走吧!墨哥哥。”季玉溪拉了拉他的手,对于这个生活了多年的京都,她纵有不舍,却也比不上与爱人双宿双栖的强。 “嗯。”白墨反握住她的手,临别前望住了宁珂,“宁小姐若是不嫌弃,这个院子便送给你吧!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院子,好在清幽雅致,住腻了京都的繁杂,不如来此静静心。” “那就多谢了,我也很喜欢这里。”宁珂还想问他卖不卖的,没想到他主动给她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季玉溪和白墨没有久留,坐上马车,轱辘轱辘地远去。 走了许久,宁珂依稀还看见两人不舍的模样,碎在了秋风里。 “小珂儿,你是如何得知白墨与季玉溪的关系的?”身侧,楚君越温柔地揽住了她,胸膛宽厚,大手温暖富有安全感。 宁珂靠在他肩头,笑道:“胡老头告诉我的。” 一开始她就觉得皇后嫁来京都挺不合常理的,总觉得有什么秘密似的。后来她问了胡老头才知道,原来皇后在嫁过来之前就心有所属,乃是当初南海的金科状元。 但是南海皇帝并不喜欢白墨这个出身贫苦的状元郎,一心想让她嫁给当朝某个年轻将军,一来是身份登对,二来也可将兵力拉拢到自己手里。 谁知道皇后不依,非要嫁给白墨。 南海皇帝为此也甚是生气伤心,恰好当时楚凌越选妃,南海皇帝为了让季玉溪离开白墨,便将她嫁了过来,也算是政治上的一种手段,两全其美。 谁知道白墨为了季玉溪,辞掉了官职,千里迢迢跟着来到了京都。 一开始季玉溪并不知他也跟来了,直到去清隐寺祈福的时候,两人再次相遇,深情无法抗拒。于是,每隔初一十五,季玉溪便会打着礼佛的幌子出来见白墨。 一来二往,便是十多年。 原本也无人知道,但萧伶也常年借助人皮面具偷偷出宫到清隐寺,久而久之也发现了季玉溪的秘密。 这也就是废宫起火那一晚,为何季玉溪会在收到萧伶的密信之后赴约,为何明明是冤枉,也不敢将真相道明,只是怕事情败露,受人威胁罢了。 毕竟,通.奸这个罪名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不单单季玉溪和白墨要遭殃,就连太子也难以幸免。所以她只能认了。 而最后的转机,还是宁珂得知了白墨的事情,拿着季玉溪的画像亲自走了一趟,并且以此作为条件,只要季玉溪答应说出真相并且配合做戏,那么宁珂和楚君越就会帮他们两个远走高飞。 于是才有了后面的皇后饮毒酒而死,才能引出假太后萧伶暴露马脚。 这一连串的计谋,全部都在楚君越的掌握之中,环环相扣,紧密周全,像是大网,无人能逃。 相处越久,宁珂也对楚君越这个人越发了解,知道他魅惑风流的背后是令人折服的智慧与谋略,冷酷邪魅里也有温情。 那颗心,也越发沉沦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放走他们。”宁珂感叹,其实楚君越完全可以借此机会除掉太子,让楚凌越颜面无存。 他的野心,虽然不曾说过,但是她都知道。 但是为了她,他竟然无原则妥协了。 “因为。”楚君越吻了吻她的唇角,认真道:“我希望你相信世间真情,相信我可以为了你舍弃野心与欲.望。” 宁珂心头一颤,莫名地被他这句话戳中内心柔软,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或许,他的深情,是她不够珍重,不够相信。 但现在,她坚信。 “小珂儿......”楚君越将她掰了过来,大手捧着她的脸,声音沙哑,“小珂儿,有情人都成眷属了,那么我们呢?” 宁珂抬眸,看进他眸底的期待,却不敢承诺。 她抿抿唇,深深凝望着他,随即,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 有些话不能说,无法表达真正的内心。 那么,行动可以证明她的心。 “小珂儿......你这磨人的......”楚君越猝不及防地惊喜,低笑了一声,拥紧她,反客为主,更用力地吻住她。 从竹林,到院子,再到屋檐下清凉的竹椅......吻越深刻,绮.思越强。 “小珂儿,我饿......”他迷离地深锁着她,喉结滑动,声音嘶哑。 宁珂唇角一勾,一把将他拉了下来,“那就给你吃......” 清风徐徐,竹叶沙沙,幽雅的小院子逐渐响起了男女窃窃私语声,竹椅摇曳,咯吱咯吱,仿佛一曲最为美妙的乐章,细致绵长...... * 事后,宁珂扶着酸痛不已的腰,开始有点后悔了。 她就不该感情用事,就不该挑起他的想法,要不然也不会累成了这样子。 楚君越倒是一派神清气爽,分明动的人是他,他倒是一点都不累的样子,精力越发充沛了。 他满意地笑,“小珂儿,我觉得白墨这个院子不错,以后可以常来。” “滚!” 宁珂一拳砸过去,“以后我自己来!你不许跟着!” “你一个人多没有意思......”楚君越笑意更深,“我看这里风景雅致,还有许多尚未开发出来,以后我们可以都试试。” 宁珂:“......” 之前他说他是第一次,她还不信,现在她信了! 要不是憋了那么久,他能饿成这样? * 回到京都的第一件事,宁珂甩掉楚君越,自己进宫去找了太子。 宫里忽然连续发生了那么多事,废宫烧了,皇后死了,太后也是假的......皇帝心情不好时不时拿人撒气,整个皇宫都变得人心惶惶,压抑不堪。 宁珂一路走来,这宫人们一个个都低头快走,呼吸都小心翼翼,就是在东宫也不意外,一样死气沉沉。 她来东宫素来都是不用通报的,宫人们自觉让她进去。 “殿下,宁珂求见。” 宁珂轻轻走进太子寝宫,还是上次那般模样,全部窗子都关着,帘幕低垂,半点光线都进不来,恍如黑影。 但,这一次唯独没有酒气。 “殿......” 宁珂张嘴还想再叫,眼角一扫,却发现他坐在桌前,独自一人发着呆。 “原来你在。”她松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太子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珂儿......你是来安慰本宫的?其实大可不必......” 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他声音里已经有点哽咽,“母后临死前都不肯认罪,都想本宫相信她,可是本宫却......要是本宫能够好好地陪着她,相信她,也许她就不会......” 看着他如此惭愧自责,宁珂心里也不是滋味,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这是皇后给你的,你看过了再说吧!” “母后?”太子微微一怔,呆呆地看了那信良久,好像是害怕着什么似的,半天都没有接过去。 “你先看看,会有意外惊喜的。” 听见宁珂这么说,太子咬牙,接了过去,拆信的时候,手都在发抖,直到他看到信里的内容,整个人猛地一震,信就这么从手中滑了出去。 “母后她.......” 第138章 是否也还有机会再争取? “嘘!” 宁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隔墙有耳。” 太子还是一副没有接受现实的迷茫与恍惚模样,嘴里喃喃,“她......真的走了,走了......” 他一直愧疚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一番话,懊悔自己冤枉了她,还觉得这辈子都会在这样的愧疚中度过,不曾想竟然是那样的转机! 虽然自己的母亲跟别的男人跑了,换做之前,他肯定会愤怒,会责备她不知廉耻。可如今,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起码,她没有死,没有含冤而死! “我相信,你可以理解她的。”宁珂淡淡地道:“你是她的孩子,她从未停止爱你,只是在不同的地方罢了。” 太子低下头,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信笺,他能理解她那份感情么? 也许,他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懂得感情无法控制,就好像他对宁珂那样,明知她有了皇叔,他还是会止不住想她。 而母后...... 作为她的孩子,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有何不对劲。 自从那一场大火之后,皇后就经常出宫,美名其曰是去礼佛,但是每次她回来都洋溢着欢喜与幸福,他就察觉了不对劲。 皇后也经常以信佛为由,基本上都拒绝与皇帝同床共枕,对于自己这个孩子,看起来温柔和睦,但实则带着疏离。 因为他是她与不喜欢的男人生的,她看着他,就像看见了耻辱,看见了爱情的背叛。 所以外人都觉得皇后和善温柔,但只有他才知道,她的心从来就不在宫里。这也是他为什么说她变了的原因。 说来说去,其实,她也是心里放不下那个人吧! 如今,她借死逃脱了皇宫,从此就可以和那个男人两厢厮守,也算是圆满了。 “珂儿......”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眸光颓败晦暗一扫而空,亮起了希望的光芒,“谢谢你,还有皇叔。” 他不傻,这件事单凭宁珂根本做不到,而楚君越能够没有借机除掉自己,算是天大的恩惠了。 可是以后呢? 皇叔并非池中鱼,总会有争夺皇位的一天,皇叔会不会借此秘辛打败自己? 呵!真的很难预料啊!多了一个把柄,也就少了一份生机。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皇后已经走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宁珂淡淡道。 太子看了她一眼,了然地勾了勾唇,笑了出来,“是的,母后走了,本宫更要好好过下去。” 他没有说的是,既然母后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还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么自己呢? 是否也还有机会再争取? * 这场皇家秘辛总算告一段落,但是宁珂却发现宁魏越发沉默阴郁了。 自从上次假太后挟持了他,得知柳雪琼惨死尸骨无存,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没事就站在湖边发呆,一站就是一天。 仆人们也不敢去劝,只能远远地跟着,生怕他想不开似的。 王嬷嬷跟她说起的时候,宁珂还在筹划新店开张的事情,一开始并不在意,但想想宁魏对柳雪琼的那份深情,多少还是有些动容了。 “他这几天都这样?” 王嬷嬷也因此柳雪琼的事情有点失落,精神不太好,小病了一场,今天才好一些。 “是的,老爷这几天不吃不喝,每天不是对着主子的遗物发呆,就是站在湖边站一天。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宁珂放下手里的资料,叹了一声,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吧!” 虽然她对这个便宜老爹没什么感情,但是他对柳雪琼的感情,还是挺令人佩服的。 宁珂从院子出来,直接就去了湖边,果然,宁魏就站在大树下,目光幽幽望着远方,看得出了神。 她迈步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而立。 凝望着天边翻卷的云层,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她已经死了,也许曾经你还带着一丝期盼,期待着也许她还活着。但是废宫里的一切你都知道,她死了很多年,尸骨无存了。” 宁魏身子微微一颤,紧紧抿着唇,没吭声。 “我知道你听见了,但是你也要认清现实。”宁珂继续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也只能好好活下去。我相信,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宁魏忽然猛地抬头,两眼通红地盯着她,“你懂什么!在我心里,她没死!她还活着!” “自欺欺人罢了!你也听见萧伶说的了,她已经死了,连尸骨都烧成灰了!”宁珂容颜冷肃,语气更加冷厉地道:“你现在在这里痴心妄想,难道她就可以活过来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吗?” “闭嘴!”宁魏怒吼,像只发怒的狮子。 宁珂不但不闭嘴,说的更加字字锥心,“你就是懦夫,不用吼我,这就是事实!我都替她感到悲哀,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丈夫!” “你!” “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软弱,不是自欺欺人?” 宁魏气得眼睛更加猩红,额头青筋突突跳着,他咬着腮帮,一字一句地道:“那都是怪你!如果你不查,我也还有幻想,如果你不多管闲事,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呵呵! 宁珂这倒是好笑了,她去调查还错了? 之前假太后自己装病装中毒,还假兮兮地叫她别去调查,那是怕她查出什么来。但是宁魏呢? 他当初不给她调查,却是害怕希望幻灭!当然,也不排除担心她重蹈覆辙,和柳雪琼那样死于非命。 只是,这件事,她是一定要管的! 柳雪琼当年得知了萧伶的奸计而死,而自己年幼无知,也目睹了那一切,所以吓傻了,都不记得了。 她无法忽视脑海里若有若无的记忆,不想被噩梦折磨,只能找出真相! 如今,她记起来柳雪琼死的场景,虽然惨痛,但心里大石头也落地了,不必再受煎熬。 “你尽管怪我,但事情已经发生,你还是要认清现实。” 宁珂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宁魏抿紧了唇,两手握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是的,他是懦夫。 在柳雪琼面前,他从来都是懦夫,可那又怎么样? 他一心盼着她也许会再回来,最后还是希望破灭了,忽然之间,他都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 宁珂的经商之路也算是坎坷的,每次都要开张了,偏偏就遇到大事。 这一回,终于把大事解决,可以安心赚钱了。 先前,她找楚君越画的宣传册早就印刷出来,让青蔷找人满大街派发了,效果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千万倍! 她和青蔷走在大街上,到处可以看见疯抢传单的人,哪里像是现代那样子看都不看就丢了。 青蔷一脸的佩服,砸吧着嘴巴,神神叨叨,“我的天啊!不就是个传单,至于抢成这个样子?又不是银票,也不是衣服,至于么?啧啧!” “这你就不懂了,你得看看是谁的画啊!”宁珂笑笑,在这个事情上,她做了个特别明智的事情,当然,不能让楚君越知道,否则他会炸毛。 青蔷不解地眨巴眼,“是摄政王的画,啊!摄政王平时都不画画,更加不外传,这些姑娘小姐们知道是摄政王的画,就是印刷品也不会放过的!” 她说完,又觉得不对,“诶不对啊小姐,她们怎么知道这是摄政王的画?也没落款啊!” “这是秘密,只要效果好就行。”宁珂勾唇,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来。 青蔷半知半解,嘟囔了几声,挠挠脑袋也没去想了。 一路从大街走过,不少姑娘们为了争个传单大打出手,有点家底的官宦富贵小姐不好意思来,便让自家丫鬟来抢,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这是我的!你们不许抢!” “啊啊啊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这个!这个衣服太美了嘤嘤!” “画上面的人是谁啊?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咦?这女的......怎么看起来那么像宁小姐啊!上回在中秋宴有人见过她穿这个!” “对!错不了,肯定就是她!啊啊啊她长得那么丑,穿起来都那么好看,我也要,我也要!” “这后面抱着她的男人是谁?看起来更眼熟......啊啊啊!是摄政王!真的是他!” ...... 一群女人花花绿绿,叽叽喳喳,对宁珂又是羡慕妒忌,又是恨得牙痒痒,谁都觉得宁珂丑,都觉得自己比她美,一旦穿上那新奇的衣服,那肯定美翻天!肯定能让摄政王刮目相看! 宁珂听着那些议论,扯扯嘴角,笑着离开了。 附近的高档酒楼上,宁乐公主淡淡地看着大街上争得头破血流的姑娘们,唇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 “哗众取宠!不过就是件奇怪的衣服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丫鬟夏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跟风道:“是啊是啊!奇装异服,有什么好看的!就凭宁珂那张脸,穿什么也是丑陋不堪的!” 宁乐公主很受这一套,轻轻哼了哼,随即又问,“宁珂的店铺何时开张?” “上面传单上说是三日后。”夏儿把传单放在桌子上,低声回答,“听说,到时太子、摄政王和北越王子等人都会来,这个宁珂......还真的有一手。” “哼!狐媚惑众的贱人!”宁乐公主一看见传单上面的画,看着两人衣衫不整的拥抱在一起,心底就好像被人割了一刀似的,刺啦啦地疼! 没人比她更清楚,这画确实就是楚君越画的! 之前她求过他多少次,他都不肯施舍一笔一画,现在却做成传单到处宣扬! 他的画就如此低廉么?岂是那些低贱粗俗的女子可以随意瞻仰的?! 自从当年那件事之后,他就说过不再作画,如今,为了这个女人,竟然打破了誓言! 越想,宁乐公主越是气愤,捏紧了拳头,目光阴冷,“三日后!本宫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第139章 新店开张! 九月十三,黄道大吉日,宜开张,聚财生金。 京都最为繁华的街道上,早已经聚集了无数看热闹贪新鲜的人。 几乎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今日宁国公府的小姐要开店了,据说还是与众不同的店,至今还没有人知道店名,也不知道里面装潢和商品如何,一切都神神秘秘,让人心痒痒。 而最最令人振奋的还数今日来的大人物,不仅仅摄政王这位大神会参加,就连深居皇宫的皇太子、北越王子、北越公主等重量级人物都要来庆贺! 如此隆重盛大,那还是京都有史第一家! 因而,不管是皇亲贵族,亦或是平民百姓,早早就占着位置等着开业了。 这时,宁珂已经让人在店门口搭了个高台,拉起了广告横幅,还摆了个大大的抽奖箱......这个与现代开业活动一样,排队在前十的都可以抽奖,并且打折。 所以一大早就有人在排着队,等着准时开业哄抢。 早上巳时,吉时将到,长街尽头陆陆续续地驶来几部奢华马车,两侧重兵护卫。 众人一看马车上的标记,顿时就沸腾了。 “摄政王!第一个是摄政王啊啊!然后是太子,太子也来了!” “后面那个七彩斑斓的,应该是财大气粗的北越王子和公主!老是打架的那一对!” “对对对,咦后面那个看起来像是东堂宁乐公主的?” “哇!好大的阵仗啊啊啊!别说买衣服,就是看着也沾光了!” ...... 现场气氛沸腾不已,尤其是姑娘们花痴地尖叫着,简直都要失去控制了。 宁珂满意地微笑着,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名人效应比什么都要有效果,主要是还免费打广告! 楚君越的马车第一个到了,之后依次是太子、淳于焰与赫连玥,最后才是宁乐公主。 朝拜声鼎沸。 宁珂笑着上前迎接,高声呼道:“恭迎各位贵宾大驾光临!” 与此同时,舞台上帘幕忽然落下,一阵清脆娇俏的声音跟着响起,如百鸟齐鸣。 “恭迎各位贵人大驾光临!” 众人吓了一跳,循声望了过去,乍一看,就震惊地张大了嘴。 舞台上,齐刷刷地站着两排娇艳欲滴的妙龄女子,清一色红色旗袍,紧致修身的剪裁勾勒女子最妩媚妖娆的身材。 也不知道为何,这些姑娘的胸脯比常人看起来都要挺.拔丰.满,曲线更加玲珑有致。而衣服无袖,彰显素手纤纤,裙摆侧开,依稀可见修长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最是引人遐想。 而最让人惊奇的是姑娘们的鞋子,并非一般的绣花鞋,而是绸缎表面,尖头,高跟的鞋子,看起来虽然奇特,但竟然出奇的优雅美妙,尤其是配着这一身旗袍,更是挺拔优雅! 宁珂勾唇淡笑,这就是她的杀手锏,姑娘们看起来挺拔丰满,那是穿了文.胸!搭配上高跟鞋,那才能充分把女人的美展现出来! “小珂儿,你什么时候......也穿给我看看?”楚君越走下马车,瞥了舞台一眼,笑意深深。 宁珂笑道:“以后再说,以后再说。”随即便转开头去迎接客人了。 “小珂珂!恭喜恭喜!”淳于焰一身盛装地挤过来,脸上还挂着彩,笑容却是十分灿烂的。 他下巴一抬,命人送上一幢差不多和人一般高的纯金打造财神爷,“小珂珂,我也没什么东西送你,小小心意,还望你不要嫌弃。”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大的一个黄金财神爷!上面还镶嵌了那么多的宝石!他竟然说小小心意?!那他真正的大心意得是啥? 宁珂也没想到他那么财大气粗,直接扛个那么大的财神爷过来,嘴角微微一抽,“呵呵,不嫌弃不嫌弃,多谢王子美意了。” “嗨!那算什么!看看我的!”赫连玥不屑地哼了哼,大手一招,“来人啊!把姑奶奶的礼物抬上来!” 与此同时,几十个草原大汉合力扛了个比人还高大的东西上来,上面盖着个大红布,神秘兮兮的。 众人一脸好奇,这又是个啥? 赫连玥扬眉一笑,一拉红布,笑道:“纯金打造的貔貅!稳保你只赚不赔!财源广进!” 哗! 貔貅! 比王子的还大!宝石更多! 这两位草原来的,也未免太财大气粗了!当这金银珠宝都不用钱的? “谢谢公主,谢谢公主了!”宁珂笑得有点僵,这两位活宝虽然出手阔气,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给她那么大的礼,这是怕别人不来打劫么? “小意思小意思!”赫连玥大方地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我还指望以后找你多定做几身衣服呢!淳于焰就喜欢你这样的,我也得像你一样。” 对着情敌这么说话,坦诚爽快的,大概也就只有赫连玥一人了。 宁珂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一抬头,恰好太子过来了,他是个有点文艺的青年,送的是一块亲笔写的匾——天衣无缝。 “多谢殿下,宁珂的衣服绝对不会破了个缝的。”她难得打趣了一句,愣是把众人逗笑了。 眼见着礼物也收的差不多了,宁珂正准备开始了,身后忽然响起了女子温柔恬静的声音,好像春风一般柔软温暖。 “本宫也没什么好送的,冥思苦想了好几天,才给宁小姐绣了一幅画。” 宁珂一回头,宁乐公主笑意盈盈地走了上来,侍女轻轻展开手里的卷轴,一副优雅仕女图便映在眼前。 “呵呵,多谢多谢。” 宁珂压根没想到她会来,自己也没有邀请她,但是既然人家都来了,还带了礼物,那么也只能让人家留下不是? 该来的大人物都来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宁珂笑着将各位大人物们引上台,按照现代的那一套,先是发表了一些感言,再是美女们献艺,最后便是诸位大人物一同剪彩。 宁珂站在舞台前面,抬头挺胸,高声宣布道:“我在此正式宣布,‘破茧’女子服装店正式开张!” “啪啦啪啦!” 伴随着她的声音,锣鼓声起,鞭炮响彻云霄。 她一笑,做了个手势,守在店面门口的人将幕布一拉,露出店面的真面目来。 众人再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一个奇特装潢的店面,透明大门,可以直接看见店铺里面的摆设,外头橱窗是几个木头做成的人偶,穿着店里最经典的招牌,让人一看就看出衣服的全貌与效果来。 往里看去,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裙,长的短的,鲜艳的素色的......款式多样,美绝人寰,上头有彩灯照耀,更是显得衣服色彩斑斓,美轮美奂。 “欢迎光临,祝你选购愉快!” 大门一开,两侧礼仪小姐齐齐弯腰问候,迎面就有着一股子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虚荣感。 这些有钱有势的小姐们也顾不得身份,排着队就往里面挤,场面异常地火爆。 青蔷在门口掌控大局,不住地高喊,“大家别挤啊!按照顺序来,前十的先抽奖啊!买衣服有打折......” “我我我!我昨夜就在排队了!” “啊啊!我抽到了!摄政王的签名啊啊真的是!” “我也是我也是!虽然字好像写得不太好,但是也好开心啊!” “你懂什么!这字不叫不好看,叫龙飞凤舞有特色!” ...... 现场抽奖的抽奖,抢购的抢购,一下就挤满了人,火爆得不得了。 宁珂在舞台上看着,笑得十分满意。 果然,还是摄政王的头衔最好用呢! “小珂儿,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我何时给过签名?”耳边忽然响起凉飕飕的声音,仔细听着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宁珂回头,若无其事地挑挑眉,“没有吗?怕是你忘记了吧?上次你给我画画的时候就写了,我拿去拓本了。” 好吧! 其实压根就没这事,她只不过是故意在画像上伪造了他的大名,所以,她的传单才会被哄抢的。 而奖品上的签名,那自然也是她的手笔了。 毕竟楚君越有时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要是他知道她要把签名给其他姑娘,他肯定忠贞不渝不肯给。 “小珂儿......你真的是够狡猾的。”楚君越森森磨牙,大手扣在她腰间,低声道:“既然你用了我的名字,那么该怎么报答我,嗯?” 宁珂一看他就没安好心,身子一转便逃出了他的魔掌,笑着对其他几位贵客道:“辛苦各位前来了,我在楼上贵宾室设了茶室,不如上去坐坐。” “好好好!去看看去看看!”淳于焰和赫连玥最积极,当先就上去了。 宁乐公主意味深长地瞟了宁珂一眼,扭着莲花小碎步也走了。 这个店铺有三楼,一楼、二楼是贵宾区,三楼是最尊贵的vip接待区,设有棋茶室,供人消遣休息。 她从一开始就准备打造京都顶级高端品牌,价格自称是最贵的,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买得起,而京都最不缺的就是大官贵族,所以压根就不会有人在意价格。 人都有虚荣心,她把价格抬得越高,这些人就越有面子! 因此,她在衣服上都绣了香奈儿的符号,姑娘们一穿出去,牌子就摆在那里,面子上倍儿有光。 招呼着几位贵客喝着茶,宁珂人是在这坐着的,其实心早就在计算着今天可以赚多少了。 她想得正美好,楼下忽然吵了起来,乒乒乓乓地响起了摔东西的声音。 “怎么回事?”宁珂眸光一沉,忽然有种不良的预感。 不一会儿,青蔷就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急着道:“小姐不好啦!有人试穿衣服长了好多疙瘩,在下面闹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第140章 不仅仅是打脸,更是警告! 宁珂猛地站了起来,面色沉肃,追问,“怎么回事?衣服好好的怎么会起疙瘩!” “奴婢也不知道啊!那位是王侍书大人家的千金,现在正在下面闹,小姐你快去看看吧!”青蔷急得都要哭了,开张第一天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那还得了啊! 这店铺许多事情都是她跟进的,出点什么事,那不就证明自己没做好么? “你别急,我们先下去看看。”宁珂安抚地拍了拍青蔷的肩膀,转头对几位道了声歉意,便急着下楼去看看情况。 几位也没有坐着,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此时,二楼已经闹得不可开交,那位王家千金,名叫王瑶瑶,正由丫鬟扶着,浑身都是红彤彤的疙瘩,大概是忍不住奇痒,身子不住地扭来扭去,哭得梨花带雨。 “呜呜这宁珂太过分了!卖什么衣服啊!本小姐穿了就变成这样,毁容了怎么办啊啊!” 众人也都在围观,本来高高兴兴来抢购的,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开始迟疑要不要买了。 “请让让。” 元宝在前面开路,众人一看宁珂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位炙手可热的大人物,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王瑶瑶哭得稀里哗啦,看见宁珂来了,眼底露出了愤怒之色,快步奔了过来,“宁珂!你可来了,你这衣服到底怎么回事,本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本小姐要是毁容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抬手就要给宁珂一个巴掌。 然而,巴掌没有落下去,被宁珂一手捏住了手腕。 “你!你干嘛!”王瑶瑶怒瞪着眼睛,“你这个奸商,做了坏事还不给我说,还想打人么?” 宁珂冷笑一声,一把松开了她,“打人的是你,王小姐。我来,是来给你解决问题的。” “好啊!你给大伙解释解释,为什么我穿了你的衣服会这么痒!”王瑶瑶咬牙切齿,尖声道。 宁珂负手绕着王瑶瑶走了一圈,手指在她身上的旗袍上捻了捻,随即慢慢笑了。 荨麻粉! 有人故意把荨麻粉放在衣服里,难怪会这么痒了! 只是,为何就只有王瑶瑶的衣服上有?其他人却没有? 她眸子微微一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王瑶瑶貌似和宁玉曾经是好闺蜜,也许是为了宁玉打抱不平而来。 但是,今日太子、摄政王等人都在,王瑶瑶再大的胆子,应该也不敢闹事,除非她有后台。 那么这个后台...... 宁珂唇角勾了起来,貌似这个宁乐公主和宁玉关系也不错呢!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这衣服卖的那么贵,却用的低等材料,才会让本小姐长疙瘩的!”王瑶瑶咄咄逼人。 宁乐公主从后面走了出去,叹了一声,柔声道:“王小姐稍安勿躁,宁小姐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我身上的疙瘩就是最好的证明!”王瑶瑶哼哼,“我可不像公主你那么善良单纯,才不会被她蒙骗。” 宁乐公主叹息,“哎你别这样,说不定真的是误会呢!” “不是误会!” 宁珂突然开口了,王瑶瑶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随即唇角染上一抹得意之色,“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这不是误会,就是你用的材料低级!” 宁珂似笑非笑,点头,“是啊!材料低级......” “你这是承认.......”王瑶瑶眼底露出惊喜之色,然而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宁珂又说话了。 “在这衣服上用荨麻粉,真的是挺低级的。”宁珂凉凉地笑,“尤其是在我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众人一听,有点发愣,荨麻粉?哪里来的? “你,你说什么!”王瑶瑶有点心虚,手指往身后藏。 宁珂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手,高高地举了起来,“王小姐别躲啊!让大家看看你指甲里的荨麻粉啊!” “我来!”青蔷反应很快,随手从头上取了发簪下来,在王瑶瑶指甲里一抠,随即便抠出一点点的粉末来。 王瑶瑶脸色涨红,拼命挣扎想收回自己的手,但被宁珂捏得死死的,怎么也动不了。 “你放开!放开我!” 宁珂给青蔷使了个眼色,青蔷抿嘴一笑,将发簪上的荨麻粉倒在了王瑶瑶的手背上。 “你......你想干什么!” 王瑶瑶一惊,眼睛都要瞪了出来,宁珂冷笑,松开了她,“做个试验而已,看看到底是不是荨麻粉。” 众人一脸地好奇,探着脑袋看了过来,果然,王瑶瑶的手背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一点点地浮起了红色疙瘩。 众人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陷害吗?自己带着荨麻粉往身上撒,使出苦肉计就是要陷害人家宁珂啊!这也太下得去手了! “现在,诸位都看清楚了吧?我店里的衣服都没有问题,不管是选料还是制作工艺,那都是一等一的。”宁珂冷眸扫了周身一圈,面色凛然道:“他人想要陷害于我,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王瑶瑶脸色大变,开始往后退,“不,你不能......”说着转身就往外跑。 “抓住她!交到京都府尹去!”楚君越冷冷厉喝,元宝身形一闪,便像是抓小鸡似的,一把拎起王瑶瑶,大步就往外走去。 “不要!不要抓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呜呜......” 王瑶瑶又哭又闹,双手扒拉着门,不肯撒手,向着宁乐公主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我知道错了......救我,救救我......” 宁乐公主抿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看向了楚君越,好心地道:“君越,要不就算了吧!不过是个小事,没必要闹得那么大,王小姐年幼冲动,也不是坏心。” “这还不是坏心?”楚君越冷笑,眼底却不达任何笑意,冷得好像冰窟窿捞出来的月色,“这次放的是荨麻粉,下一次该放毒药了!” 王瑶瑶一听,又哇哇地哭,忙不迭认错改正,宁乐公主也听得闹心,硬着头皮再道:“不会的,这些小小惩戒一番,等她长了记性,也就好了。” “对啊对啊!摄政王你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糊涂,不是有意害人的!”王瑶瑶趁机挣脱元宝,就地跪了又拜,“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 楚君越眯了眯眸子,笑意更冷,“本王说了不算,此事还得看小珂儿的意思。”他看着宁珂,目光即刻就柔了下来,声音也带着说不出的宠溺,“小珂儿,你说该怎么处理?” “唔......”宁珂眯着眼睛,沉吟着,等到王瑶瑶都要急死了,她才道:“此事还是秉公处理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不然,人家会说摄政王徇私,也会说王大人纵女行凶。这样对彼此名声都不好,所以......” 剩下的话,她不说了,似笑非笑地拢着袖子。 王瑶瑶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明明就是不想放过她,可是这个宁珂还要做出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简直是阴险狡诈! “既然如此,那就秉公处理吧!”楚君越冷冷一挥手,已然没有耐心再说,其余人也不敢再开口。 王瑶瑶面如死灰,被元宝带了下去。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宁珂生怕影响了大家的兴致,小小地给了个折扣,众人又当做美食一般,兴高采烈抢购去了。 宁乐公主表面上温柔冷静,袖子里的手指却已经捏得要出血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宁珂果真那么厉害,一下就识破了! 而且她还一点情面不给,直接把王瑶瑶丢进去京都府尹! 这不仅仅是打脸,更是警告! “宁乐公主既然来了,不去选选?”宁珂忽然瞟了过来,语气揶揄,“只要看好了,我免费送给公主,放心,绝对无毒无公害!” 挑衅! 红果果的挑衅! 宁乐公主银牙也要咬碎,虽然气得要吐血,但是为了形象,她还是要硬撑着满脸笑意。 “谢谢珂儿了,不过本宫穿不惯这样新奇的,还是算了吧!” “嘿!你不识货!你不要,姑奶奶要!”赫连玥一颗脑袋钻了进来,差点把宁乐公主吓了一跳,一转头,赫连玥已经拉着宁珂去选衣服去了。 宁乐公主抿着唇,慢慢将火气压了下去。 对,母后说过,不要动气。 遇事要冷静!不过是一时得失,日后总会有宁珂好看的! 这一边,男人们都去三楼喝茶了,宁珂带着赫连玥挑选各类衣服配饰,这个小丫头性格开朗爽快,不是个保守死沉的人,看着什么好看都想要。 短短半个时辰下来,赫连玥就已经选了一堆的文.胸、旗袍和高跟鞋,还兴高采烈地拿去试了。 “哇!你这个肚兜真不错啊!我觉得自己这样才像个女人呢!”赫连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转过来转过去地来回看,越看是越满意。 宁珂笑道:“那是公主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 原本宁乐公主一开始也是端着架子的,她素来瞧不上宁珂这些所谓的新奇玩意儿,但是自从看见赫连玥穿上了所谓的文.胸之后,那胸脯好像蒸包子似的,瞬间大了一圈。 她毕竟也是年轻姑娘,加上发育不算好,对这胸是最没有自信的,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多少是动心了的。 可是,这个口,该怎么开?才显得不掉价? 宁珂将宁乐公主脸上那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也故意不说。 她倒是要瞧瞧,这个宁乐公主等会要怎么开口! 第141章 等着出洋相吧! “哎呀真好看真好看!珂儿姐姐,我穿上这个真是太美啦!”赫连玥又换了身旗袍出来,在镜子面前使劲显摆,一点都不谦虚地夸着自己,“哎呀你说淳于焰那头蠢牛看见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很欢喜?” 宁珂抿嘴笑,“肯定欢喜,哪个男人看见你都欢喜。”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赫连玥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但是发育真是好,穿着文.胸更加饱满,加上那一身旗袍,啧啧,简直就是尤.物。 反观旁边那位宁乐公主,胸前真是贫瘠得很,估计就是个a,也难怪她那么想要,却又不敢开口了。 宁乐公主着实眼红了,心动了,她也吃了不少药,想再长大一些,可一直都没有效果。 如今有这个机会,她又怎么肯放过? 至于身份和面子...... 宁乐公主暗地里捏了夏儿一下,夏儿险些叫出声来,抬头一触及她那个阴冷的目光,立刻闭嘴。 小心翼翼地瞧了一会儿,夏儿才明白她眼神里的意思,随即脸色转而惊愕,夸张地惊呼道:“哎呀!公主,你看,这件肚兜和你之前那件不是挺像的?当时不见了,您还惦记了好久呢!要不要试试呀?” 宁珂一听,笑了。 这文胸可是她从现代偷学回来的东西,宁乐公主怎么可能有?不过是找个侍女让自己有个台阶下而已。 宁乐公主闻言,配合地看了一眼,惊愕地掩嘴,“呀!真的是!你不说,本宫还没有发现呢!颜色和花色都一样!” “公主,千金难买心头好,你就试试吧!”夏儿怂恿道。 宁乐公主一副为难的样子,拧着细细的眉,“这......不太好吧!” “那有什么不好的!”赫连玥忽然看了过来,插话道:“本公主也是公主,一样喜欢珂儿姐姐的衣服,你怎么就不行了?” 这话说的宁乐公主脸色有点讪讪,暗想这个草原公主真是无礼,殊不知,赫连玥下一句话更是让她羞愧不已。 “我觉得你还挺适合这样的肚兜儿呢!显得大一点!”赫连玥意味深长地瞟了她胸口一眼,笑着走开了。 宁乐公主:“!!!” 她竟然嘲笑自己!好过分了! “难得公主是个念旧的人,不如就试试吧!算我送你了。”宁珂忍着笑,给青蔷使了个眼色,“青蔷,去给公主拿个合适的号。” 青蔷眼底狡黠一闪,故作为难地道:“小姐,宁乐公主这个尺寸只怕......好像没有那么小的了。” 宁乐公主脸色一黑,什么!又在嘲讽她小! “哎,不会的,我记得还有加小版,你去找找!”宁珂憋着笑,一本正经地交待青蔷去仓库翻一翻。 不一会儿,青蔷欢天喜地地回来了,手里多了件同样款式的文.胸,“找到啦!奴婢以为没有了呢!当时觉得这个号太小,可能不好卖,幸好小姐你加了货,不然就没有合适的了。” 青蔷一脸天真无邪地样子,笑嘻嘻地将文胸递给了夏儿,“喏,给你,去伺候你家主子换上吧!” 这个时候,宁乐公主已经开始后悔了!她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就是耻辱! 宁珂分明就是吃定了她胸.小,一味地讽刺她!而她素来以善解人意的老好人形象见人,再受气也不敢表露出来,表面上还得面带微笑,和和气气的。 “公主,请吧!”宁珂笑得更是和气友好,一点漏洞都让人看不出。 她素来就不是软柿子,有人敢捏她,她就要扎这人一手的刺! 宁乐公主既然敢和王瑶瑶合伙陷害她,那么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宁乐公主憋得内伤,也没有退路,只能和夏儿一起进了更衣间。 更衣间外头,宁珂压低了声音问青蔷,“加料了?” “必须的,原汁原味!”青蔷嘿嘿一笑。 宁珂满意地挑挑眉,甫一抬头,宁乐公主便已经换好了出来了。 还真的别说,再小的旺仔小馒头,有了内.衣钢圈托着就是不一样!形状立刻就出来了! “哇!真不错啊!”赫连玥当先惊讶地叫了一声,嘴巴砸吧着绕着宁乐公主走了一圈,连连道:“唔不错不错,大了好多哦!这才像个女人嘛!” 宁乐公主原本还挺欢喜自己的变化,听着被人夸赞也挺高兴,谁知道赫连玥说话气死人不偿命,讽刺她之前不是女人! 简直是可恶! 可恨自己习惯了做善人,也不能与她计较! “唔确实不错,身姿愈发挺拔有致,更加亭亭玉立了。”宁珂这回是说的真话,原本宁乐公主就是飞机场,一身白衣虽然飘逸,但是也先是一面板似的。 现在穿起来,稍微有点曲线,足以区分先后了。 宁乐公主脸色才稍微扳回了一些,自己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满意地扬起了唇角,但又不想让宁珂得意,即便欢喜,脸上也依旧绷着。 “唔,还行吧!虽然比不上本宫之前那一件,也算凑合。” “是是是,那自然不如公主的好了。”宁珂笑着,“既然喜欢,就不用换了,这样多好看。” 宁乐公主转念一想,楚君越还在楼上,等会肯定还得见面的,要是他也能发现她的变化与美妙,岂不是更好? 于是乎,她也顺水推舟,点了头。 宁珂勾唇一笑,点头就好,好戏还在后头呢! 接下来,赫连玥终于血拼爽了,大包小包让人用马车拉了回去,自己身上则是穿了一身最喜欢的,想着等会给淳于焰看看的。 而宁乐公主也被怂恿着买了几件文.胸,宁珂说送给她,她爱面子,还是把钱给了宁珂。 如此一来,时间也快到中午了,到了饭点的时候。 宁珂本来就打算跟这几个熟人庆祝一番,便在花月阁订了包厢,如今时间刚好合适,便让青蔷去楼上请人下来。 太子说是还有要事处理,便不一起吃饭了,宁珂也没强求,亲自送他出了门,楚君越不放心,也一块儿跟着。 “珂儿,祝你得偿所愿,扶摇直上。”太子本来还有许多话要说的,一看见楚君越那刀子似的眼神,想想还是算了。 宁珂客气笑道:“谢谢,我会的。” “好,本宫该走了。”太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纵有不舍,也只能咬牙离去。 楚君越瞧着太子远去的奢华马车,目光阴凉,“小珂儿,以后离他远点!” “走吧!吃饭!”宁珂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醋意,转身就走。 楚君越眯了眯眸子,眼神愈发森冷,他觉得太子确实真的太闲了,得找点事给他忙活忙活,省得老是缠着他家小珂儿! 花月阁。 宁珂财大气粗地包了个最大包厢,宴请了这几位贵客。 她现在有钱了,也不在乎这一顿饭钱,反正随便在财神爷和貔貅上抠点什么下来,也足够了。 “多谢大家今日捧场,都吃好喝好,别客气。”宁珂十分大方地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自己先喝了一杯,算是开了个场。 在座的几位也都算熟人,所以并没有太拘谨,各自敬酒喝了,一面吃,一面聊开了。 赫连玥换了身新衣裳,就怕淳于焰看不见似的,一个劲地问,“你发现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嗯?你看看,看看!” 淳于焰扫了一眼,嗤了一声,“不就是买了新衣服,还没有小珂珂穿得好看。” 宁珂:“......” 躺枪了! 好在赫连玥心宽,并不迁怒于宁珂,而是不服气地道:“珂儿姐姐比我年长,身材肯定比我好了!但是我穿着也好看啊!你怎么就不懂得欣赏!” “你再长几年,那也没有她好看。”淳于焰毫不客气地道。 赫连玥急眼了,“嘿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珂儿姐姐再好看也不是你的,她已经许配给摄政王了!你就死心吧!” 淳于焰闻言,脸色黯然了几分,一声不吭地,拿起酒就开始猛喝。赫连玥看着也不爽,自己也打开一壶酒,倒头就喝。 宁珂看得满头黑线,这对活宝真的是......太像了!但是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她,真的好么?还有某位醋坛子在呢? 她还觉得奇怪,怎么今天醋坛子不发飙了,一抬头,发现他正被宁乐公主缠上了呢! “君越,好久没见你了,前几天假太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好担心你。”宁乐公主娇滴滴地往楚君越身上靠,有意无意地挺起了胸膛来。 楚君越冷不丁地站了起来,坐到了宁珂的另一侧,“空气不好,换个地方。” 宁珂掩嘴偷笑,这厮最近毒舌了啊!之前对宁乐公主还挺客气,现在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看来他还算拎得清。 宁乐公主脸色不太好看,抿抿唇,埋头喝了一杯酒下肚。 “公主,别贪杯啊!对身体有害。”宁珂瞧着她渐渐变红的脸色,唇角笑意幽深了几分。 她越是这么说,宁乐公主越是觉得她在看自己笑话,心底烦闷不已,又再饮了一杯。 宁珂笑意更深了,喝吧喝吧!等会你就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宁乐公主就坐不住了,她开始觉得有点发痒,就在胸口的位置!其他地方都没有! 她一开始还能咬牙忍着,可是奇痒难耐,越是忍着,就越是难受。 然而那个位置太尴尬了,她要是用手去挠,动作也太不雅观,好像自摸似的,但是不挠,她真的好难受啊! 怎么办?怎么办?! 快要忍不住了! 宁珂冷笑不已,还能怎么办?等着出洋相吧! 第142章 宁乐公主出丑 宁乐公主在位置上扭来扭去,表情十分痛苦,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夏儿也发现了她不对劲,连忙问道:“公主,你怎么了?是否身体不适?” “快!”宁乐公主咬着牙,难受地道:“快点,快带本宫走!” “公主!” “快点!” 宁乐公主骤然一声怒喝,原本其余人也没有太在意的,这时便忽然望了过来,纷纷问,“宁乐公主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太对啊!” “是啊!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我给你看看?”宁珂一脸关切地问着,说着便拉起她的手,作势要把脉。 宁乐公主本来就痒得不行了,哪里还忍得住,尤其是被她这么一碰,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了手脚,瞬间就破功了。 “啊你别动本宫,痒!痒死了!” 宁乐公主出于本能,抓了一下胸.口,谁知道越发汹涌,一发不可收拾了。 众人看着她扭来扭去,时不时摸一下胸.口的样子,也是震惊了。 堂堂南海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摸?这这这,也太不雅观了吧! “你......啊啊我忍不住了,你快松开!”宁乐公主何尝不知有人看着,但是她的手还在宁珂手里,美名其曰在把脉,其实是在拖着她,等着她出洋相。 宁珂一脸深沉地把着脉,连连摇头,“又是荨麻粉,啧啧,本来量少没什么,但是一喝酒......啧啧,我就劝过公主别喝多,公主非不听呢!看吧!” 荨麻粉? 赫连玥眨巴着眼睛,“哪里来的荨麻粉啊?不会是王瑶瑶弄的吧?” “嗯,有可能!”宁珂一本正经地点头。 别人不知道,宁乐公主可是清楚地很,那荨麻粉就只在王瑶瑶穿的那一身有,其他根本就没放! 现在她身上突然有这个荨麻粉,肯定是宁珂趁机放在内.衣里的! 但是她却无法反驳,一旦说开了,别人就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这一次再怎么委屈,也只是吃了个哑巴亏! 这个宁珂果然真是不能小瞧了她! “你够了!松开!” 宁乐公主再也绷不住善良温柔的人设,骤然怒吼了一声,恶狠狠地甩开了宁珂,一面抓着胸.口,一面痛苦哀嚎着冲了出去。 那个场景,那个动作,那个声音......简直不要太壮观了! 直到宁乐公主跑出去好远,除了宁珂之外,其余人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刚才那个真的是宁乐公主?我没看错吧?”赫连玥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那厮不是最喜欢矫揉造作装温柔么?怎么暴走了?还揉着胸.口走的! 淳于焰咽了一口唾沫,点头,“没错,就是宁乐公主,她......”他下意识地也抓了自己的胸.口几下,随即一阵恶寒,“哎呀咳咳,眼睛要瞎了,要瞎了!” 楚君越愕然之后,便是深深一笑,凑在宁珂的耳侧,低低吹气。 “小珂儿,你做的好事儿?嗯?” 宁珂脸不红心不跳,坐得笔直,回答也很是理直气壮,“不是我!这是她自作自受!” 如果不是宁乐公主伙同王瑶瑶想陷害她,宁乐公主何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些荨麻粉本来就是王瑶瑶指甲里的,她让青蔷悄悄抹在了宁乐公主的内.衣上面,大概算好了时间,等到荨麻粉快发作了,再喝点酒,激发出更大效力! 宁乐公主不是爱护自己白莲花的形象么?她就亲自毁了这个形象!哼! “唔......”楚君越笑意更深,眸底波光流转,魅惑迷离,“其实,如果你说那就是你做的,我会更加开心的。” 宁珂哼哼,“你不心疼?少忽悠我。” “真的!”楚君越信誓旦旦地道。 宁珂倒不是不信,自从她跟楚君越确定了关系,他确实很拎得清,基本上不搭理宁乐公主了。 但是,她也知道,貌似楚君越欠着宁乐公主什么人情,有时候碍于男人的信用,他多少还是会手下留情的。 唔,这个事情,她还是得抽空问问清楚,断绝了宁乐公主的念想! 经过了宁乐公主这番闹剧,饭桌上不但没有收到不良影响,反而更加放得开,吃的开心,喝得也更欢乐了。 最后,赫连玥和淳于焰都喝多了,让手下的人给扛了回去。 “唔唔别动,我要和淳于焰一起睡!睡觉觉!数星星!” “我才不要你,爱哭鬼!” “呜呜你欺负我,我告诉父王,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娶我的。” “那也是你逼我的,我才不会喜欢爱哭鬼......” ...... 两人喝醉酒都还在打闹的声音,渐渐远去。 宁珂喝得不多,也有点头晕了,夜风一吹,更加晕乎乎的。 “小珂儿,你又喝多了。”楚君越喝得不少,但他却是最清醒的那个,轻轻抱起她,下了楼。 宁珂脑子还是醒的,不想他抱,“我自己能走。” “你现在能走,等会就下不了床了,所以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楚君越深深一笑,将她放进了马车里。 宁珂想了想,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咒骂,“混蛋!” 楚君越捧着她的脸,鼻子对着她的,低低笑着,“小珂儿,刚才没吃饱,又饿了。” “那就自个儿上去再吃一顿。”宁珂偏开脸去,她只想睡觉,别的什么都不想做。 楚君越却不肯让她睡,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腰间,慢慢攀爬游走,呼出的鼻息带着酒气,似有似无地撒在耳侧柔嫩的肌肤,好像羽毛似的,痒痒的。 宁珂低低的出了一口气,越发觉得口渴,嘀咕,“别闹......我困了。” “吃饱再睡,嗯?”他不安分地将唇瓣贴在她脸颊上,一张口,便好像在亲吻,温热的鼻息纠.缠,令人沉迷。 “不吃......”宁珂更晕了,抬手想扇走他,却连手指都觉得酥.酥.麻.麻,没了一点力气。 她觉得他大概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把她的灵气给吸走了,不然怎么会没有力气了呢? 他吻她耳垂,轻轻呵气,“你不吃,我吃......” “不行。”她拒绝,但声音都糯软了下来,一开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珂儿,我能忍,兄弟不能忍了。”他像是撒娇似的,吻了耳垂,吻肩窝,大手像是羽毛在她腰肢上挠啊挠。 宁珂原本喝得不算醉,但是被他这么一撩,脑子里就不那么清醒了,马车内的温度嗖嗖上升,又燥又热,令人昏聩。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出神,却被他占了先机,直接将她放倒在软垫上,巨大黑影笼罩下来,虏获了她所有神志。 马车轱辘往前,白天的长街热闹非凡,还在传颂着今日医仙新开的服装店之神奇,却不知医仙本人沉沦在温柔乡里,旖.旎厮.缠。 车夫也好像知道后头的心急,把车赶得飞快,抄了近道,直接由摄政王府的后院侧门而入,最后稳当地停在了楚君越房前,随即无声离去。 须臾,马车门开,楚君越紧紧抱着怀里的珍贵,一阵风似的卷入房中,抬手一拂,纱幕纷纷扬起,他倾身与她一同滚入,掀起一片片红浪。 * 行宫里。 宁乐公主一回来,当即就气得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给摔了,全然没了平日里在人前的温婉纯良,破口大骂。 “贱人!宁珂你这个贱人!啊啊啊!竟然害的本宫出丑,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她又摔东西,又是骂人,身上还痒着,时不时挠一挠,不像个公主,倒像个耍猴的。 夏儿低着头,咬唇不敢吭声,只怕她把怒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等到宁乐公主发.泄完,她才怯弱地道:“公主,还是先找个大夫看看吧!留疤就不好了。” “找大夫?本宫千金之躯,叫大夫瞧了去,还要见人吗?”宁乐公主愤怒之极,她本来就是穿内.衣的部分痒,找大夫怎么看?看那个地方吗? 再说了,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她也丢死人了! 自己本来是要陷害宁珂的,没想到被倒打一耙,她就是吃了憋也只能咬牙咽下去!她不能找大夫,更加不敢找太医! 夏儿急了,“那怎么办啊?总不能不看啊!” 宁乐公主眯着眼睛,忽然看住了夏儿,阴测测地笑了,“本宫有办法!” “什么办法?”夏儿不解。 “你去把荨麻粉拿来!”宁乐公主冷冷道:“在自己身上倒一些!等会你再找大夫给你看病,多开几副药,那本宫的难题不就解决了?” 她不能看大夫,但是夏儿一介丫鬟是可以的啊!到时她拿了夏儿的药就可以! 夏儿脸色都变了,“公主不要,奴婢......” “你敢违背本公主的命令!是要找死吗?”宁乐公主柳眉倒竖,怒不可遏。 夏儿纵是委屈,但是为了小命着想,也只能咬牙应下,乖乖去拿了荨麻粉倒在手臂上,等到发痒了才去找了大夫来。 这一回,宁乐公主请人给丫鬟治病,不但赢得了好名声,也给自己拿到了药,两全其美。 如此,她的心情才好了几分,但是对于宁珂的怨恨那是愈发根深蒂固了。 在她冥思苦想该如何反击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找上门来。 “宁乐公主,我是来帮你解决宁珂的。”那人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道。 宁乐公主打量了此人一眼,冷笑,“就凭你?本宫为何要相信你。” “因为我和你一样,对宁珂恨之入骨!只要我们合作,一定可以扳倒她!”那人眼底涌起了浓浓的恨意。 宁乐公主眸光一转,冷冷地笑了,“好!只要能把宁珂除掉,本宫答应你!” 第143章 公主等着看好戏吧 宁珂发财了。 开业第一天,衣服鞋子全部被扫荡一空,后来急忙从仓库调货,也完全不够供应的,最后便只能预售了。 青蔷坐在钱堆里,高兴得简直要疯掉,嘴巴都要咧到耳边,“哇!好多钱好多钱啊!小姐你快看,咱们一天赚了那么多!” 宁珂一脸淡定,给她翻了个白眼,“有没有一点出息!这点钱就笑成这样,以后可别疯了!” 今天营业额虽然很可观,但是她可不局限于此。 有钱不算什么,能做到富甲一方,可以用钱解决问题,那才叫本事。 “嘿嘿嘿,小姐你说得对,是奴婢没出息,这些年穷惯了,见着钱就犯傻了!”青蔷嘿嘿直笑,憨厚地可爱。 这话直戳宁珂心窝,她知道这些年以来,自从柳雪琼死了之后,宁夫人欺压,宁魏又不管不问的,王嬷嬷和青蔷跟着自己也过得清苦,如今日子好过了起来,自然是欢喜的。 “你们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青蔷一脸感动,猛地点头,“小姐,我相信你!” “好了,你赶紧把账目记好,看看多少利润,我还要琢磨琢磨销售模式。”宁珂教过青蔷记账,这丫头挺机灵,一点就会,她放心的很。 眼下,她最头疼的是销售速度与生产速度的不匹配问题,古代不如现代,没有工厂和机器,原料和制造都是纯人力,一件衣服都要花费好几天,但是销售速度又太快,她已经完全供应不上了。 所以,她考虑要使用“饥饿营销”,再扩大生产的前提下,每日或者每周期只销售固定数量的衣服,至于价格,那自然是竞价出售,谁给的价格高,那就卖给谁。 在这京都里,最不缺的,也是最不值钱的,那就是钱了。 这些官家富豪的小姐们为了心头好,为了脸面,自然不会在意这点钱了。 如此一来,她不仅把衣服档次提升了,也解决了供应问题,而且利润还更高! “对了,青蔷你以后主要就在店里打理吧!家里有嬷嬷就行。”宁珂忽然想到了什么,交待道:“还有就是,有件事情,你得先处理一下。” 青蔷抬头,“啥事儿啊?” “草原王子和公主送来的那两尊财神爷和貔貅,你想想怎么办吧!” 青蔷想哭,“小姐!那么大的两尊宝物,放哪儿都招贼啊!” “唔这倒也是。”宁珂沉吟了片刻,忽然目光一亮,“有了!我知道有个安全的地方!” “哪儿?” 宁珂勾唇一笑,“摄政王府!” 她就不信了,谁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到楚君越那里去偷东西! “小姐!这个主意好啊!”青蔷一听,当即拍手叫好,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不是皇宫,而是摄政王府! “好了,到时你和元宝说一声,我要入宫了。” 宁珂丢下了一句话,易容成王可的模样,便入宫当值去了。 虽然柳雪琼的死因已经查明,但是她还是坚持去宫里做个小太医,虽然这个身份不怎么起眼,却可以让她获得不少珍贵的情报。 即便现在无用,但谁知道未来会如何?说不定还真的有用得上的地方呢? 于是,她一人分身二角,平日里在宫里当值,没事的时候就打点一下服装店,日子还算过得逍遥自在。 最重要的是,宁乐公主被她整了一回之后,也好几天没来找麻烦了,这让她清静了不少。 眼下,她第一家服装店已经成为了京都首屈一指的顶级品牌,走在大街上,官家富豪的小姐们几乎都是穿着她的衣服,俨然形成了一股潮流。 单单一家店,已经无法满足京都姑娘们的需求了,因而宁珂已经开始筹划第二第三家的分店。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筹备新店自然很快,装潢之类的事宜都让青蔷打理,至于服装,宁珂古今结合,融入了一些新的款式和元素,例如欧美风格的蓬蓬裙礼服,包包等等。 这些设计早就准备好并且投入生产了,现在开始预售,收了定金用于周转,等新店开张正式开售,那时,她完全不花自己的钱,相当于是用消费者的钱在投资。 现代的管理理念,在她手里运用的游刃有余。 楚君越得知她的做法,也表示了赞赏,“小珂儿,你这脑子里到底还装着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女人心,海底针,你还是别猜。” 宁珂讳莫如深地丢下一句话就去忙了,最近很少喂他,导致某人怨念很深。 “小珂儿,你何必如此辛苦,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宁国公府也养得起我,但是,我不是金丝雀,我总要飞出去的!” 宁珂一脸的认真,说完就走了。 如今她一心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希望自己早日成长起来,具有与他并肩而立的资格。 楚君越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眸光深深,“那我便给你造就一片天,任你飞。” * 这一日,新店要招人,本来是全权交给青蔷打理的,但是宁珂恰好有空,也一起过去看看了。 店里招人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貌美身材好的姑娘就行,不论出身,不问过去,只要勤恳肯干,绝对不会亏待。 之前新店开张的时候,宁珂就招了不少青楼里的清倌儿,赎身钱可以从工钱里慢慢扣,姑娘们万分感激,故而也是十分勤恳卖力。 而宁珂开的工钱是按提成计算,店里生意那么火爆,姑娘们一个个赚的腰包鼓鼓,别提多高兴了。就连整个京都都知道,宁珂这里工钱是最高的,对人也是最好的。 于是乎,这一次招人,简直就跟选美似的,排着长龙在等面试。 “你上回也有那么多人?”宁珂瞧着这一片的人头,自己都觉得头疼。 青蔷也是一脸懵逼,“没有啊!上回奴婢也是按照你的吩咐去青楼招了些良家女子而已,并没有那么多啊!” “也罢,人多了,总有素质高的。”宁珂摆摆手,坐了下来,让人出去叫人开始面试。 她问的问题都很随意,没有特定的,想到什么是什么,面试的姑娘们都很轻松,不乏一些出众者,深地宁珂欢心。 一天下来,也录用了好些满意的人选,宁珂还有事要忙,决定先走了。 刚到门口,忽然有人从人群中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央求。 “宁小姐!求求你,让我留下吧!求求你了!” 宁珂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一身玫红轻纱缕衣,头饰琳琅,妆容精致,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子风尘气息。 她这里经常有青楼女子来投靠,见多了,她也见怪不怪,都是苦命人儿罢了。 “你叫什么?”她低下头,淡淡地问了一句。 女子停止了哭泣,眼底溢出希望来,忙不迭地回答她,“我叫莺歌,父亲早死,家中还有病重老母亲,就再也没有其他家人了。我为给老母亲换医药费,半年前甘愿卖身青楼,后来我听人说这里也招人,所以才来看看。” 宁珂原本也是想趁机解救一些苦命姑娘的,难免动了恻隐之心,虽说眼前这位长得不算美貌出众,但也算是清秀乖巧,看起来确实是良家出身。 “你的母亲是什么病?”她问。 莺歌红着眼睛,抽抽搭搭地道:“娘亲的病说是心病,自从爹爹去世,娘亲便一蹶不振,每日郁郁寡欢,也不肯见人,不肯吃饭,时间长了,精神恍惚,还老说心口疼。大夫来看过,都说不是病,只是她郁结在心。” 宁珂闻言,点了点头,看来也是痴情的老夫妻,老伴走了,另外一个也没了活下去的心思。 本来她还想开点药给莺歌带回去,看来也是不必了。 “宁小姐,求求你收留我吧!我什么都会干,不怕吃苦不怕累!”莺歌见她一脸沉思,连声哭道:“我实在不想再留在青楼了,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如果你不要我......我怕是活不过这年了。” 宁珂皱了皱眉,前面也有打感情牌博同情的,不过都被她识破了,那么这一位呢? “宁小姐你看看......”莺歌哭着,将袖子卷了起来,手臂上满满都是伤痕,不是被刀子割的,就是烟烫的,还有刻字的......简直是惨不忍睹。 “有些恩客不是人,手段极其残忍,我真的是......”莺歌说着,又哭了起来,“求求你,让我留下来,我愿意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宁珂冷淡的脸上也露出了同情之色,眼看着莺歌又要磕头,连忙让青蔷去扶了起来,“你不必这样,我可以收留你,但是你的赎身钱一样从工钱里面扣,你明白?” 她虽然同情,但毕竟不是慈善机构,万一人人都这样找她赎身,她不就亏本了! “谢谢宁小姐!莺歌明白的!明白的!”莺歌喜极而泣,不顾青蔷扶着,坚持跪在地上,感激地拜了又拜,“谢谢宁小姐,您是莺歌的恩人,恩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好了好了,起来吧!等我通知再来吧!”宁珂挥挥手,让青蔷扶她起来,把该签的合同签了,临走前再给了点钱,也算是录用了。 “谢谢!谢谢您!” 莺歌感激万分,连连说了好些感谢的话才离开。 “真是个可怜人儿呢!”青蔷嘀咕一声,宁珂笑了笑没说话。 想当初,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不也是如此艰难么? 没人帮她,她也只能凭借自己之力去改变罢了。 如今她有能力,能帮多少,便是多少吧! * 行宫里,宁乐公主一脸焦急来回地踱步,等得都要不耐烦了。 “那人呢!怎么还没有来!夏儿你去看看!” “是,公主。”夏儿转身便要出去看看,前脚刚踏了出去,那人恰好一身黑衣地走了进来。 “你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宁乐公主急声问。 那人勾唇一笑,“那是自然,公主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144章 楚宇轩回来了 二号店与三号店顺利开业,生意一如既往地火爆,宁珂妥妥地一度成为京都茶余饭后的焦点,更是无数女性仰慕的对象。 前面的服装店赚了不少,宁珂这边的酒楼也装修好,开始筹备营业事宜。 服装店不过是她赚钱的工具,她的重心其实还是在酒楼,众所周知,酒楼里人来人往,消息传递最多最快,若是可以发展成为情报收集点,再形成巨大情报网,那么,日后还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京都居,大不易。 情报自然是最重要的生存法则之一,她深知此理。 这一日,宁珂准备了几样现代的新菜式,让楚君越、淳于焰和赫连玥都过来尝尝,准备用于新酒楼的。 她准备的分别是火锅、广式茶点、西餐、蛋糕等等,在古代见不着,但是在现代确是满大街常见的。 对于烹饪,她不在行,不过她大概记得住怎么做的,便在一边口述,一边让王嬷嬷做出来了。 还真的别说,王嬷嬷手艺很不错,做出了七八成的味道来。 “小珂儿,你这一锅是什么?”楚君越看着面前这一满满都是辣椒油的锅,手里拿着筷子,如何都下不去手。 宁珂笑道:“这叫火锅!把配菜丢下去唰一唰,沾点酱料,味道好极了。” “火锅?”三人都没有听过这样的名字,新奇地低呼了一声,“怎么吃?能吃么?” “当然,天气冷的时候吃火锅,又热又辣,很爽的。” 宁珂说着,夹了一片切得很薄的牛肉放到汤里唰了一圈,等肉质发白了尚未老透,立刻放在酱料里沾了沾,一口吃掉。 三人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好吃,也眼巴巴地按照她的动作唰了一片牛肉,一口下去,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好吃!” “够味!” “辣!” 前面两句是淳于焰和赫连玥说的,两人都喜欢重口味,吃的一脸满足。后一句是楚君越说的,他素来清淡,突然吃那么辣,脸都辣红了,到处找水喝。 宁珂抿嘴偷笑,在另外一边的骨头清汤里烫了一块给他,“这个不辣,试试。” “还有不辣的?”赫连玥一脸惊奇,“珂儿姐姐你怎么做到的啊!” 宁珂把火锅转过来,笑道:“这是鸳鸯锅,一面辣,一面不辣,可以满足不同人群。” 淳于焰眼睛一亮,“小珂珂你真的厉害,这样都想得出来!” “唔这样确实好吃多了。”楚君越吃了不辣的,眼底露出了惊叹的神色来。 这个奇女子,屡次展示出这些新奇的东西来,真是让人一次又一次地惊艳。 宁珂笑笑,又将水果蛋糕拿了出来,一人切了一块,“这是蛋糕,一般都是诞辰的时候吃的,你们也尝尝。” “蛋糕?名字真是新奇!”赫连玥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率先拿了叉子挖了一口,一入口,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次!太好次了!” 淳于焰见她那么夸张,也赶紧吃了一口,眼神都鲜活了几倍,连连竖起大拇指,“味道好甜!但是又不腻,好奇特!” 楚君越不是有口腹之欲的人,但是宁珂研制的,他自然是要试试的。 抿了一小口,甜软,入口即化,夹杂着水果的清爽可口,不显得甜腻,当真是不错。 而她还说,这是诞辰吃的,那么......他诞辰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让她亲自做个? 如此一想,他忍不住唇角弯了弯,宁珂见他笑了,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估计大家都会喜欢的。” 谁不知道摄政王最挑剔了,不爱吃就算了,吃起来还特别难缠,典型的处女座。 接下来,再尝试了其他的点心和西餐,都一致得到了三人的好评,纷纷表示会有很大市场的。 宁珂总算放下心来,一旦菜色定下来,就可以开业了! 临走前,赫连玥贼兮兮地笑着问她能不能打包走,宁珂失笑,让王嬷嬷去厨房把剩下的也都全给了她。 “哈哈哈!谢谢珂儿姐姐!我一定给你好好宣传,等你开业那天也一样火爆!” 赫连玥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别提多开心了。 “好的!欢迎你。” 宁珂淡淡笑着,送走了那两位活宝,一转头,就被某人幽深的目光笼罩住了。 “怎么了?”她后退一步,最近她没给他碰过,他那个眼神......有点像是饿了很久的狼。 楚君越深深凝望着她,语气认真,“小珂儿,这个蛋糕......能否亲自给我做一个?诞辰的时候。” “就这样?”宁珂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他又要耍流.氓呢!原来是她想多了! 楚君越挑挑眉,“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没有什么!”宁珂立刻否认。 楚君越笑意更深了,手臂圈住她,让她无处可逃,“当然了,如果,你能把那些衣服穿给我看一看......我也会很开心的。” 衣服? 宁珂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内.衣旗袍和高跟鞋全套。 他想得倒是美得很啊! 斜斜睨了他一眼,她冷冷拒绝,“不行!” 楚君越一脸失望,“小珂儿......” “我还有事要忙,你请便吧!”宁珂推开他的手,二话不说就快步离开了,留下某人一脸哀怨。 看来,他要用点特殊手段才行啊!不然她这么个冰美人,并不上当! 唔,这个得好好谋划谋划! * 宁珂的酒楼名叫“大观园”,正式开张了! 京都人民早就收到了风,早早就去排队了,因为这个酒楼限制人数,去晚了就没得吃了! 于是乎,当天生意火爆到炸,美女服务员完全不够用了,最后还是调了服装店的姑娘们来帮忙。 宁珂啥也不用做,把楚君越、淳于焰那一群贵客安置在高级贵宾房里,自个儿在前台数钱数到手抽筋。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亲自把关,特别小心谨慎,所以,整天下来也没出什么事儿。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个消失了很久的人忽然出现在她的酒楼里。 楚宇轩。 他与一位灰袍子的老头坐在大厅的角落里,看起来很不起眼,丝毫没有了往日那种嚣张跋扈的纨绔模样。 要不是宁珂无意中看见,她还真的没有想到楚宇轩会出现在她的地盘上! 她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忽然消失不见,如今回来,又是悄无声息,还变了个人似的。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他精神抖擞,容光焕发,那个地方应该是被人治好了。 他消失的日子里,是去治病去了? 那么治好他的人,除了她和胡老头,还有谁做得到?莫非...... 她眯了眯眸子,目光冷冷地落在了那名灰袍子老头身上,莫非是这个老头? 那灰袍子老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忽然回过头,直接看了过来。 那是一张被大火烧毁的脸,满脸疤痕,五官扭曲,他那样直勾勾地看过来,让人心底直发毛。 宁珂忍着心底的厌恶,不卑不亢地盯着灰袍子,浑身散发出一股子清冷倨傲的气势来。 灰袍子老头微微愕然,扯扯嘴角笑了,转过头,又和楚宇轩说了些什么,楚宇轩也抬起头看了过来。 冷淡,疏离,完全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宁珂总觉得楚宇轩不该是这样的,他曾经那么骄纵纨绔,对她应该是怨恨的,如何变得如此冷静淡漠? 不对,这事绝对有问题! 楚宇轩肯定是装出来的,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做不到!除非他是故意为之! “宁老板?再来一壶葡萄酒如何?味道不错!” 她正狐疑着,楚宇轩忽然客气地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 宁珂眯了眯眼,对着诡异的一幕并未有太大反应,冷静地放下手里的账册,走了过去。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她也用对待其余客人的态度,礼貌疏离地问他。 楚宇轩友好地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要一瓶葡萄酒。”停顿了一下,他又道:“没想到你现在那么厉害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你也不赖。”宁珂语气淡淡,注意力并未放在他身上,而是眼前这个怪异的灰袍子老头。 直觉告诉她,这个老头不是善茬!看来是个狠角色! 楚宇轩继续道:“过去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是我做得不对,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他在道歉? 宁珂几乎不能用见鬼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楚宇轩竟然会道歉,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楚公子只要葡萄酒是么?马上就上。”她没有接他的话题,总觉得他的出现就是阴谋,她冷淡应对总是没错的。 楚宇轩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唔,只要葡萄酒就好。” “请稍等。” 宁珂冷淡说完,转身就走,半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她还想着赶紧去找楚君越找找对策! “宁老板走得那么急做什么?有位长辈,想要介绍给你。”身后,楚宇轩的声音再次传来,多了几分凉飕飕的味道。 宁珂脚步一顿,侧首,扫了他一眼,“有话快说。” “想必你也很好奇他是谁吧?”楚宇轩指着灰袍子老头,笑得意味深长,“你回去跟你师父说,冤魂来索命了,叫他准备好棺材等着。” 宁珂心头一跳,快步上前了两步,“你说什么!” 第145章 到底是什么人? 楚宇轩却不肯再说了,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笑意阴凉,“话已至此,你把话带给你师傅就好。” 宁珂抿着嘴唇,目光清冷地盯着他,“你不必装模作样,你我之间的深仇大恨,我不信你会忘记,所以,不必拐弯抹角的!” “呵!”楚宇轩轻声笑了一声,眸底涌起一丝丝晦暗的冷意来,“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没错,这一次,我们是来报仇的。” 他勾起嘴角,笑得嗜血,“宁珂,你可要准备好了喔!” 疯子! 这是宁珂的第一反应! 楚宇轩显然是跟着这个灰袍子老头呆了一段时间,性格就变成了这个阴测测的样子! 想来报仇? 呵呵! 尽管放马过来! 她还没有怕过谁! 宁珂一个眼神都不吝给他,冷冷转身便走。 她一走,楚宇轩脸上的狞笑就落了下来,眼底翻涌着滔天怨恨,手指蜷缩成拳,一点点握紧。 宁珂!楚君越! 你们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百倍偿还在你们身上! * 宁珂去厢房找楚君越,淳于焰和赫连玥又喝醉了,正抱在一块儿数星星。 “他们......”她嘴角抽了抽,这两位老是喝醉,就真的没有乱一点点那什么? 楚君越笑笑,“没事,等会我让元宝送回去。”他温柔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宁珂看了他一眼,抿抿唇,如实说道:“我看见楚宇轩了,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奇怪的老头。” “楚宇轩?”楚君越皱了皱眉,自从这位侄子毁了根,他便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习惯性地让人盯着。 但根据下属回禀,楚宇轩先前离开了京都去治病,他也没有太在意,没想到现在却回来了! 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宁珂的地盘,这不是宣战,那是什么? “走!看看!” 他霍然起身,拉着宁珂便下了楼去。 然而,楚宇轩方才坐得那个位置上,却已经空空如也,已经走了。 “他们走了。”宁珂脱口说了一句,心头越发觉得不安,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楚宇轩变了一个人也就罢了,他身边那个怪异的毁容老头,才是最让她感到不舒服的。 “放心,有我在,量他也不敢做什么。”楚君越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宁珂点点头,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陪他吃完了饭,便把酒楼交给了青蔷看着,自己先回了宝林斋。 本来她也想请宝林斋的人去吃饭的,但是开张之日,也不太方便,只能择日了。 不过她这次来,还是带上了一些特色菜式与点心,分给了弟子们。 胡老头在草庐打瞌睡,宁珂用一只烧鸡就把他给叫醒了。 “什么东西那么香??哪儿来的烧鸡!” 胡老头是个酒鬼,也是吃货,没别的爱好,就爱吃鸡! 宁珂负手站着,下巴点了点桌子上用荷叶包着的烧鸡,“我酒楼的特色烧鸡,想吃可以,先回答问题。” 胡老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眼巴巴瞧着,却不能吃,那就一个苦逼。 “哎呀你快问快问,问完了,为师要解解馋!” 宁珂冷声道:“先听我说完,如果那时你还有心情吃,那算你好运。” “快说快说!”胡老头混不在意,眼里只有烧鸡。 “今天我在酒楼见到一个人。”宁珂道:“他穿着灰色袍子,脸上烧伤,满脸狰狞。然后他跟楚宇轩在一起,楚宇轩叫我给你传一句话。” 她忽然凉飕飕地盯住了胡老头,轻飘飘地道:“冤魂来索命了,你准备好棺材等着。” 胡老头的脸色在听见她描述那人的时候就已经变了,再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更是震惊不已。 “吕雀!是他!他果然没死!” 宁珂眯了眯眸子,追问,“吕雀?他是什么人?和你什么关系?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竟然没死,他没死!”胡老头站起来,把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嘴里一直碎碎念,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宁珂看他这个反应便知道,那个叫做吕雀的老头肯定也不是善茬!这次楚宇轩和吕雀联手,恐怕是要搅动京都风云了! “吕雀到底是什么人?”她冷声再问了一次。 胡老头停下脚步,瞅了她一眼,叹了一声,这才肯回答她,“既然他都找上门了,为师便告诉你吧!吕雀是为师的师兄,也就是你的师伯,当年我们一起在药王膝下学医,原本也是师徒和睦,殊不知,吕雀心术不正,偷学禁书毒经,并且抓了无辜之人试药,师傅知道之后将其逐出师门。” “那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宁珂又问。 胡老头负手而立,仰头长叹,“哎,那也是他自食其果。当年师傅将他逐出师门,也告诫过他不可害人,医者应当仁心仁德,可他却不听,在外面收人钱财,替人下毒杀人。师傅气急,便设法将他召回药王谷,试图将他关押在药王谷,谁知道......” 长长的一声叹息,胡老头没能说下去,脸色已然悲怆凄然。 “吕雀不思悔改,一把火烧了药王谷,你的师傅本想阻挠却太迟了,两人都葬身火海。只是不曾想,吕雀没死,你的师傅却不幸离世了。”宁珂根据前因后果推理,替他说了出来。 胡老头点点头,“虽然不全是如此,但也差不多了。万万没有想到吕雀还活着,藏了那么多年,又再次出来害人。” 宁珂知道胡老头还有所隐瞒,没把事情说全,毕竟吕雀那番话听起来就是和胡老头有很深的仇恨,不像是那么简单的。 但是胡老头没说,她也就没有再问了。 “如今楚宇轩的病好了,把吕雀带了回来,两人狼狈为奸,看样子是要搅动京都风云了。”她冷静地道:“我们要小心防范了。” “嗯,你也要小心。”胡老头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声。 宁珂没久留,抿抿唇,也离开了。 * 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宁珂依旧每天日进斗金,每天去宫里做个太医,好像楚宇轩的出现只是一个幻觉似的,突然出现,随即消失不见。 越是如此,宁珂越感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他在阴暗里蓄势待发,她在阳光下成了人形靶子。 “小姐?小姐你又发呆啦?”耳边忽然响起了青蔷催促的声音,宁珂晃了一会儿神,才慢慢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青蔷在她对面坐下来,叹气,“小姐你这几天怎么了?怎么老是发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是累了就在府里歇着,这里有奴婢在呢!” “我没事,也不累。”宁珂摇摇头,她在府里也呆不住,每天都要来看看才放心。 青蔷之前看起来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鬟,但是跟着她历练了几个月,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而且这丫头有经商的天赋,事无巨细,这丫头都可以处理得井井有条。 宁珂对她的能力是放心的,但是对于那些暗处的人,始终还是觉得不安。 “这些天你都要当心点,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留心谨慎。”她叮嘱道。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啊?你不对劲......”青蔷也被她吓着了,“小姐你说,到底怎么了?” 宁珂怕她担心,扯了扯嘴角,“傻丫头,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上回王瑶瑶的事情给我提了个醒。咱们要小心点,别让人钻了空子。” “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青蔷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小姐你放心吧!现在不管是酒楼还是服装店,材料和货源都是奴婢亲自盯着的,不会有事的。” 停顿了一下,青蔷又道:“现在这个时辰,应该送货的来了,小姐你和奴婢一起去看看吧!” “嗯,也好。”宁珂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跟着青蔷去了酒楼的后院。 那时,刚好有大车小车的原材料运了进来,家禽肉类,蔬菜瓜果,看着都十分新鲜。 员工们看见她来了,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一脸肃穆与敬仰,齐刷刷喊了一声,“老板好!” 那声音整齐一致,中气十足,倍儿有精神气儿。 宁珂含笑点点头,慰问了几句,便让大伙干活去了。 走到厨房的时候,门口井水边上,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勤快地洗洗刷刷,宁珂驻足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叫做莺歌的姑娘。 换了一身素雅的衣服,素面朝天,还挺水灵的,完全没有了那一身风尘气。 听青蔷说,这姑娘为人憨厚老实,勤恳卖力,确实很不错。 “莺歌,你怎么又跑来洗碗了?不是说了你做好服务员的就行了么?”青蔷跑过去,恳切地道:“这些粗活自然有李大娘和孙大娘做,你一个美人就别掺和了。” 莺歌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笑道:“宁小姐可怜我,给了重新生活的机会,我总想做点什么报答她。反正还没到饭点,我能做的都做一点。” “哎你这丫头......”青蔷一脸无奈,嗔怪也不是,朝着宁珂看了过来,“小姐,你看,这位就是莺歌,可勤快了!” 莺歌一听宁珂来了,连忙站了起来,恭敬地叫了一声,“宁小姐!” 宁珂抬了抬手,淡淡地道:“这里没什么大小姐,你也不必行礼。你我不过是主雇关系罢了,大家都是平等的。” “是,老板。”莺歌脸上露出了欣喜,传言里真的没错,这个宁大小姐当真是好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这样的大恩大德,她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好好干,赎身钱慢慢还。”宁珂淡淡点了点头,随即又去别的地方巡查去了。 恰好门口有人送了猪肉来,员工们正在卸货,其中有一位,竟然是女子,身上还穿着旗袍,竟然干着卸货这样的重活。 宁珂觉得好奇,停下来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还真是令她意外...... 第146章 大事不好了,仓库着火了! 那姑娘身材高挑偏瘦,穿着旗袍更是有种现代超模的既视感,而她生的也十分英气,五官深邃立体,尤其是那双眸子大而明亮,看着人的时候好像可以把人给看透。 宁珂瞧着她,都忍不住道一声,“好一个帅气的姑娘!” “小姐,这是沈云飞,送猪肉的是她爹,是个屠夫。”青蔷在身边解释,“她一点都不像个姑娘家家,好像会些功夫,力大无穷,每次她爹来,她都会帮忙。” 宁珂点点头,目光还在沈云飞利索卸货的姿态上,男人们要两人才能抬起的,她一只手就能拿下来。 若不是练了功夫,这个姑娘也真是奇女子了! 她喜欢!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得太明显,还是沈云飞反应灵敏,忽然看了过来,目光明亮犀利,在发现是宁珂本人之后,才和缓了几分。 “老板好!”沈云飞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声音爽快响亮。 宁珂淡淡笑了笑,走过去,瞧着那一车的猪肉,问她,“听说你会武功?” “是的,之前学过几年,还在镖局护送过镖车。”沈云飞爽朗笑道:“不过我爹嫌我一个姑娘家家舞刀弄枪的不好,所以我就没干了,就来你这里学学怎么做个女儿家。”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羞赧之色,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事情,坦荡爽快。 宁珂莫名地喜欢她,笑意更深了些,让她展示展示武功。 沈云飞也不害羞别扭,一撩旗袍在大.腿上打了个结,飞身掠上了墙头,几个辗转,便跑到另外一栋宅子上方去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随即便是热烈的鼓掌,大声叫好。 “好厉害的功夫!” “巾帼女英雄啊!太漂亮了这轻功!” “真想跟着学几招啊!” ...... 沈云飞绕了一圈便回来了,踩着高跟鞋,也一样稳稳落地,那叫一个英气潇洒。 “老板,如何?”她笑得飞扬,眉眼里都是光亮,仿佛鸟儿破出牢笼那般。 屠夫沈大全赶紧拉住她,嗔道:“叫你不许再练武,你非不听!当着那么多人你还飞檐走壁,不想嫁人了是不是!”说着,又对着宁珂歉意一笑,“对不住了老板,这丫头从小野惯了,拉都拉不住,老板别见怪。” “不会。”宁珂笑了起来,朗声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不必在这里做服务员了。” “什么?” 众人惊讶地睁着眼,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宁珂道:“我缺个保护我的人,我相信你会更喜欢跟着我,而不是被这紧身的旗袍、蹩脚的高跟鞋禁锢着。” 她这么一说,沈云飞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好啊!我早就不想再做服务员了!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憋死我了!” “你这丫头!”沈大全急了,还想跟宁珂说说,但一触及宁珂那冷淡凛然的目光,到嘴的话便又咽了下去。 这个女老板虽然年纪轻轻,平日里也不骂人,但是就这么清凌凌地看着人,也是令人生畏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是医仙!多少功勋在身上!多少老百姓爱戴! 由里到外,他都是由衷敬佩的,如果自己女儿能跟着她,那也算是福气了! “丫头,以后你可要好好听话!保护好医仙!” 沈云飞高声笑道:“爹,你放心好了!医仙在,我就在!她不在......啊呸呸,医仙长命百岁!” 宁珂瞧着她这爽快而憨厚的样子,更是忍不住地笑,“行了,去换身舒服的衣裳吧!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 “是!” 沈云飞站得笔直,回答异常爽快洪亮。 宁珂淡淡笑笑,便转身离开。 虽然楚君越一直有安排隐卫在附近保护她,但是有时候,她做一些私.密的事情,比如沐浴,更衣之类的,隐卫不能靠近,万一有危险,那也是怕来不及。 这个沈云飞身为女子,可以随身跟着,而且她还喜欢,留在身边当个说话的人也不错。 现在楚宇轩回来了,怕是不会就此罢休,她找个人保护着,也算是未雨绸缪。 * 那阵子,宁珂去哪儿,身后必定跟着沈云飞,除了入宫当值以外。 相处越久,宁珂对这个沈云飞便越是喜欢,她不仅仅武功高,性格还爽快直率,有什么说什么,心里不藏事,很好相处。 此外,她思想前卫,不像古代的女子唯唯诺诺,她有自己的想法,够独立,够勇敢,够魄力! 在许多地方,都和宁珂拥有一致的见解,两人一拍即合,不像是主雇关系,更像是多年好友。 楚君越知道了,表示很不高兴。 她身边无时无刻跟着一个人,他以后怎么偷香? 他严重怀疑,这是她找来提防他的! “小珂儿,我给你安排的隐卫还不够么?为何还要她?”他森凉地道。 宁珂侧首看他,凉凉地道:“你想你的隐卫偷看我洗澡?” “他们敢?!”楚君越立刻厉色道:“我要了他们的命!” 宁珂撇嘴,“那不就完了,万一某天我洗澡的时候遇到了危险,你的隐卫来得及?” 道理都懂,但是楚君越还是很不满意那影子似的沈云飞,他每次想偷香,感觉都有人在后面看着。 这阵子宁珂都很忙,他已经好久没有碰过她了,实在憋得慌。 “小珂儿,你能不能叫她走远点?嗯?”楚君越大手从袖口滑了进去,手指勾了勾她的掌心,“我们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 宁珂不动声色,淡定地看着他,“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她听不见。” “小珂儿......”楚君越抓着她的手,捏啊捏,揉面团似的,嗓音魅惑撩人,“我们去里面说吧!这事很重要很重要。” 说着便将宁珂往里屋拉,一手背在身后,无声打了个手势,几个黑影从屋顶树荫里跳下来,抓着沈云飞就跑得远远的。 “唔唔放.......” “不许吵!别坏了主子的好事!” 沈云飞眨巴着眼睛,安静了,点点头,“唔唔我懂......” 可怜的宁珂还不晓得自己的贴身保镖已经“叛变”了,肆无忌惮地跟楚君越进了房间里,反正她和沈云飞打过招呼,听到信号就进来。 “有什么事,你说吧!”她淡定地倒了两杯茶,自己喝了一杯,给他一杯。 楚君越的心思都在她身上,哪里还会喝什么茶,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小珂儿,我们去床上说,躺着比较好说话。” 宁珂挑挑眉,差点没笑喷,他想哄骗她就算了,这借口怎么那么蹩脚呢! 她正了正色,告诉了他一个很残忍的事实,“实话告诉你,我大姨妈来了。” “大姨.妈?”楚君越皱眉,“你娘还有姐妹?何时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宁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差点忘了,这是古代,大姨妈还是母亲的姐姐,还不是例假。 “我说的大姨.妈不是我娘的姐姐,是姑娘家每个月都会来的。”她是个大夫,对于这样的事情,她倒不会觉得害羞,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楚君越一听,脸色顿时黑了,“小珂儿,你在开玩笑对么?” “没开玩笑,真的。”宁珂笑道:“不信的话,你给我把把脉,这么简单的脉象,你肯定会的。” 楚君越不信,还真的是给她把了脉,事后,脸色更难看了。 “小珂儿!你故意的!你要憋死我!” 他裤.子都要脱了,她才说这个! “冤枉,这个是正常生理现象,哪能是我故意的呢?”宁珂看着他吃瘪,这几天压抑多疑的心情反而开朗了许多,忍不住打趣他,“怎么?要不要我给你开个药缓解缓解?” 楚君越咬牙,一哼,“不用!” 那语气傲娇得很,也哀怨得很。 宁珂苦笑不得,在人前,他是个人人敬畏的冷面阎王,在她这里,他傲娇之极,孩子似的。 正好应了那一句话,看一个男人是否爱上了你,就看他是否像个孩子。 她觉得,他大概是的。 宁珂好声好气哄了他许久,他脸色才好看些,但是却也赖着不肯走了,一定要跟宁珂一起睡。 宁珂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他,反正啥事也做不了。 大概真的是想她了,楚君越睡觉的时候,难得老实,只是舒舒服服地抱着她就睡,一点小动作都没有。 他知道,他稍微不老实,兄弟会比他更不老实,还不如啥也不做。 宁珂抿嘴笑了笑,也慢慢闭上了眼睛,失眠了好几天,终于在他宽厚的怀抱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一坠入梦中便是酒楼里吕雀那烧毁而狰狞的面容,他的身后是熊熊烈火,他在火里痛苦挣扎,愤怒地嘶吼着,一张一合的嘴里还在喊着那日的咒语。 “让他准备好棺材,我吕雀索命来了!” 诡异的嘶吼声中,被大火吞噬的吕雀又忽然爬了出来,伸着烧得焦黑的手,一把抓住她。 “还有你!你也得死!” 宁珂大惊,尖叫了一声,“啊——” “小珂儿?醒醒,醒醒。”耳边有人温柔地呼唤,宁珂一下从梦魇中醒来,身上已然被冷汗浸湿了。 她喘着气,扫了一圈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梦,幸好,只是一个梦。 “做噩梦了?”楚君越抱紧她,胸膛里的心跳沉稳,曼陀罗香气熟悉而令人心安,宁珂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我没事,睡吧!” “不管什么事,都有我陪着你。”他认真地道。 宁珂勾了勾唇角,抱紧他的腰肢,继续闭上了眼睛。 然而。 那时,门忽然被人重重地敲响了,青蔷焦急万分地在外头喊着。 “小姐!大事不好了,仓库着火了!” 第147章 闹事的来了 宁珂一惊,本能地就要弹起来,一双温暖的大手及时地拉住了她。 “先穿衣服和鞋子,别着凉。” 楚君越也已经醒了,起身给她拿了衣服和鞋子,才给她下床。 宁珂焦急万分,一直担心会出事,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 “我跟你一起去。”楚君越穿好衣服,也跟着她一块儿出门。 青蔷看见他也在,先是愣了一下,但现在事情紧急,她也来不及多问什么,拉着宁珂就走。 “小姐,咱们服装店的仓库起火了,今天才到的货,全部烧掉了!明天都不知道怎么和订货的主顾们交代啊!” 青蔷这阵子都住在酒楼那边的院子,和服装店也近,这回是特意跑回来报信的。 “去看看再说。” 宁珂冷着脸,径直出门,楚君越暗中发了个信号召集附近的隐卫,也跟着出去。 来到仓库的时候,大火已经灭了,员工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眼巴巴看着烧毁得渣渣都不剩的仓库,面色沉重。 宁珂看着这一片坍塌的残垣绝壁,心都凉了半截。 这些货都是京都小姐们预订的,本来明天就可以交货了!如今突然着火,她拿什么给客户? 要赔违约金也就罢了,但是信用呢?形象呢?她苦苦经营出来的京都第一,一下就被一场大火烧毁了! “到底怎么回事!今晚谁值班!”宁珂面色冷厉,目光如刀子一般扫了过去,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清冷逼迫的威严来。 员工们也是第一次见她发脾气,都吓得不敢说话,半天,才有两人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是......是小的......” 那两人低着头,惊慌地不住握着手,声音都是抖的。 宁珂眯了眯眸子,咬着牙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怎么回事!” “宁小姐,哦不不老板......”其中一个高个子惊慌失措地道:“我们两个值夜班,说好了一人分别睡半夜,这下半夜是小的值班,小的在巡查的时候,听见了什么声音,正要去看看,就被人捂住口鼻,迷晕了。” 他说着,拿出一块手帕来,“您是医仙,您看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宁珂看一眼就知道了,那是浸了迷药的手帕,这值班的人是被迷晕了,才会被人钻了空子点了火! “小珂儿,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楚君越拉了拉她,低声安慰。 宁珂却摇了摇头,“不必查了,我知道是谁干的,既然他能这么做,那定然就不怕我知道,查出来也没意思,他不会傻到给我们找到马脚的。” “你是说......”楚君越皱了皱眉,一开始她和他提起过楚宇轩回来了,他也让人盯着,却没什么动静,只是回了几次林家而已。 莫非...... 又是林家! 看来还是不死心,想要死灰复燃了! “借我一些人手,把几家店和酒楼看好,不能再出事了。”宁珂咬牙道。 楚君越沉肃点头,“好,放心,不会有事的。” 宁珂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去善后了,一场大火,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连渣渣都见不到。 所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只是货物烧毁而已。 楚君越让人帮忙处理现场,做好重建的准备,而宁珂则是重新部署了排班,交待青蔷通知预定了服装的小姐们,答应赔偿违约金,并且日后会赠送同款服饰,力图将损失降到最低。 忙碌了一夜,宁珂简直要累到虚脱,等到太阳升起来,她直接就倒在了楚君越怀里。 “小珂儿!” 楚君越脸色一沉,一把抱着她,立刻送去宝林斋。 胡老头是被抓起来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被拎到宁珂床前去了。 “小珂儿晕倒了,到底怎么回事?” “摄政王稍安勿躁,容老夫洗把脸,清醒清醒再看。”胡老头眯着惺忪睡眼,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回身去打水洗漱完,才精神了些。 他给宁珂看了一下,一口气松了下来,“没事,她只是最近劳累过度,这几天恰逢葵水,便有点血气不足,不碍事,不碍事,好好调理一下就好了。” “那你给她开些滋补的药,最贵最好的!”楚君越霸气地吩咐了一句,又坐回了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儿脸色苍白如纸,眼下乌青一片,疲倦劳累,即便睡着,眉心也还是紧紧皱着的。 “小珂儿,有我呢!不怕。”他伸出手,轻轻将她眉间的川字抚平,眸光柔软如水。 快到中午的时候,宁珂才醒了过来,按道理她早该醒了,是楚君越想让她多休息,特意给她点了睡穴。 宁珂一醒来,就要去处理店里的事情,楚君越恰好推门进来,拦住了她。 “小珂儿,你醒了。刚好可以喝汤了,王嬷嬷给你炖了乌鸡汤。” 宁珂哪里有心情吃,现在店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了,她肯定要去看看,主持大局的。 “我不吃,我要出去。” “小珂儿。”楚君越一手端汤,一手抱着她放在椅子上,柔声道:“店里的事情不着急,你需要休养。” 宁珂摇头,“不行,我不放心。” “再不放心也得先喝汤,等会我和你一起去,区区小事,难不倒我。”楚君越坚持不给她走,必须还喝汤才行。 宁珂没办法,只能点头,她也知道,对他老说,这只是件小事,他自然能处理好。 只是对她来说,这是她的事业,是她想用来靠近他的垫脚石,如今还是要仰赖他帮忙,那么她的努力......就变得没有意义。 “来,先喝汤。”楚君越亲自装了一碗汤汤出来,用勺子舀起来,放在唇边吹凉了,不烫了,才递到她唇边去。 宁珂却没动,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情绪翻涌。 他是个身份高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亲王,他的手只握刀剑,挥斥方遒,如今,却给她装汤拿勺。 这样的温柔体贴,好像及时雨,让她焦急烦躁的心田,得到了一丝丝慰藉与感动。 “怎么了?”楚君越怔忪,还以为她不舒服,想探探她额头。 宁珂却把头转开了,一把拿下他手里的碗,咕噜咕噜喝了干净,才回头看着他,“我没事了,可以去看看了吧?” “不行。”楚君越拒绝。 宁珂挑眉,“那你想怎样?” “再喝一碗。”楚君越笑着,再给她装了一碗,“来,喝掉。” 宁珂深深看了他一眼,止不住勾了勾唇角,接过来喝完,“这样总可以了吧?” “嗯,我和你去。” 楚君越站起来,陪着她一块儿出门,门外,元宝正一脸着急地等着,看见自家主子出来了,才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楚君越淡淡问,元宝看了宁珂一眼,悄悄附在楚君越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楚君越眸底掠过一丝冷意,明明陈,随即才温柔对宁珂道:“小珂儿,陛下找我有急事,我要先去处理,稍后再去找你。” “没事,你忙你的吧!我能处理。”宁珂本来就不想他插手,他有事要去忙,正合她的意思。 但是,元宝那么鬼鬼祟祟地说了什么?为何楚君越会急着去处理? * 长街上,已经站满了人,宁珂一开始还以为只是看热闹的,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订了衣服的小姐们派人来找说法了。 “喂!你们怎么搞的!明明说好了今天拿货,怎么偏偏就起火了!” “我们小姐订着衣服是用来定亲的,你们交不出货,怎么赔偿我们小姐的损失?” “对啊!我们小姐也是订了用于参加宴会的,等了大半个月,现在说没就没了!” ...... 那样丫鬟们聚集在一起,扯着嗓子要说法,青蔷、沈云飞和莺歌站在台阶上,喊得嗓子都哑了,却还是没能将愤怒的人群安抚住。 宁珂抿了抿唇,抬头挺胸地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一步步走到了台阶上。 “小姐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青蔷看见她脸色还不是很好,一脸的担心,“小姐你快点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宁珂摇摇头,“我没事,我不来,你们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压下青蔷的手,阻止她继续再说。 随即,宁珂转过身来,直接面对着众人,身姿挺直,一身清冷之气。 她抬了抬手,高声喊了一声,“诸位,稍安勿躁!” 一人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里,好像石子沉入大海,半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因为见着她,反应更加激烈,更是吵闹不堪了。 沈云飞看不下去了,扯着嗓子怒吼了一句,“都特么的别吵了!给我闭嘴!” 她是个练武功的,嗓门本来就大,如今用了内力吼出来,声音洪亮冗长,好像警钟忽然在耳边敲响似的。 众人吵着吵着,震耳欲聋,这才纷纷捂住了耳朵,闭了嘴。 宁珂感激地对沈云飞点了点头,随即才走到人前,朗声道:“诸位先听我说,昨夜仓库着火,纯粹是意外,因此而无法交货,给大家带来麻烦,宁珂倍感愧疚。” 说着,她对着众人,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有人却不吃这一套,又嚷嚷开了。 “不行!一句道歉就完了吗?” “就是啊!咱们的主子都等了那么久了,你说没了就没了,算什么事!”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的,做不出来那么多衣服就别夸海口,现在给不出来就百般借口!” “这样无良的商家不讲信用,我们也不必留情了!” ...... 几人的怨怒带动了整片人群,也纷纷提出要个说法。 此时宁珂心知说什么也是没用,她总算看出来了,这些人不是来拿衣服的,是有人恶意怂恿的! 按照一般大户人家的丫鬟,总是有修养的,何至于如此在大街上撒泼难缠? 宁珂盯着前面一个妇人的衣着打扮与举止,眸光微微一闪,仿佛识破了什么,嘴角勾了起来。 原来如此...... 第148章 希望你用的揪心,晦气 第148章 “云飞,你过来.......”宁珂招手让沈云飞凑过去,低低说了几句话,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就这么说,后面的事情,我来。” “好,我知道。” 沈云飞点点头,大步迈上前去,站在前面的丫鬟们一看她这高挑的身材,压迫的气势,纷纷后退了一步。 “诸位听我说一句!虽然本次大火并非咱家主子所愿,但是已经给大家造成的损失,我家主子一定会按照约定给大家赔偿违约金的!现在,请各位排好队,把收据拿出来,逐个进行赔偿!” 她的声音洪亮高亢,长久地回荡了开去,别说在现场的人震耳欲聋,另一条街都听得清楚。 闹事的众人一听,也无话可说,反正都是为了违约金来的,也就闭嘴了,老老实实排队,拿着收据等着赔款。 宁珂也做足了样子,让青蔷去钱庄取了一大箱子的银票出来,就摆在台阶上让人看着,她本人亲自发放违约金。 “收据给我。” 宁珂一面检查收据的真伪,逐个地让人上前来。 有个看起来年纪偏大,身材发福的妇女走了上来,从洗的发白的衣服里拿出收据来,递到宁珂面前,还大声嚷嚷,“别以为给了违约金就没事了,咱们小姐的损失,那可是要你们负责的!” 宁珂盯着她的手,忽然笑了,“是么?不知道你家小姐是哪家的?穷得连丫鬟衣服都买不起?” “你......你说什么?!”妇人脸色大变,眼底露出了惊慌。 沈云飞得到了宁珂的眼色,一把抓住了妇人的手,冷声道:“你个冒牌货!哪家的丫鬟嬷嬷会是你这样的!” 宁珂盯着妇人穿的起毛的袖口,笑道:“能买得起我家衣服的小姐,非富即贵,再怎么苛刻丫鬟,也不会让自家下人穿的如此破烂!这是大户人家最不能容忍的,他们爱面子,不会给人说这样的闲话。” 妇人脸色大变,“你,你胡说。” “你晒得皮肤黝黑皴裂。”宁珂继续道:“手指关节因为干了重活而粗大,手掌生茧子,指甲里还有许多洗不干净的污渍。大户人家的丫鬟和嬷嬷虽然也干活,却不至于如此粗重,更加不会是如此肮脏的双手。”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所以,你只是个村妇,是个冒牌货!有人给了你钱,叫你来闹事的!” “不!不是的!”妇人大惊失色,竭力想挣脱沈云飞的手,但是她一个不会武功的粗俗妇人,又怎会是沈云飞的对手。 “你放开!放开!否则我家小姐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些奸商!” 宁珂冷笑,“好啊!那你倒是报上名字来,看看是哪家小姐?” 妇人嗫嚅着嘴巴,却是半天都答不上来,“我......我为何要告诉你!” 宁珂抬眸望向了众人,包括排队的,还有外面看热闹的,她肃然道:“诸位都看见了听见了,现在有人趁着我宁珂仓库失火,有意捣乱!居心叵测!” 众人一听,自然是明白了,说不定就是竞争对手干的啊!但是也真的缺德,且不说宁珂是医仙,造福了多少老百姓啊!她就是神裔一般的存在,大家帮忙都来不及,哪里会趁火打劫? 这后面的幕后黑手,也真是够狠毒的! “送官!送官!”有人开始帮着宁珂说话,一人起哄,便是无数人响应,挥舞着拳头,高呼,“送去官府!让官府评判!抓了这些恶毒的人!” 闹事的人心里自然有鬼,大家也就是想拿到那一份违约金而已,谁也不想坐牢啊! 何况,宁珂已经抓了一位冒牌货,指不定又会再把自己给抓了! 虽然钱要紧,但是小命更要紧啊! 于是乎,排队的队伍里开始无数人悄悄后退,转身就要跑。 然而,外面围观的群众却不肯了,一看那些要跑的,就知道是有鬼的,帮忙围着,全部按倒在地上。 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在不同角落响起。 紧接着,官府的人很快也来了,直接将闹事的人抓了,直接就带走。 动作之快,让所有人的没有反应过来。 宁珂却是笑了,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低低说了一声,“谢谢你。” “小姐你和谁说话呢?”青蔷凑了过来,一脸奇怪,该不会是累坏了,得了癔症吧? 宁珂摇头,笑笑,“没事。” “你太厉害了,怎么发现那人是假冒的?”沈云飞凑了过来,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不掩饰的佩服。 莺歌也好奇,弱弱地问,“对啊!怎么看出来的呢?” 宁珂指了指脑子,意味深长地道:“用眼睛看,用脑子想。” 其实,这不过是她敷衍她们的话罢了。 第一个被她抓住的妇人,其实并非是闹事之人,那是楚君越的人。 他大概一早预测到会有人来闹事,一早帮她安排好了一切,抓一人杀鸡儆猴,引发无数人的心虚,随即再让安插在群众里的人煽风点火,帮她将人抓了起来。 如此一来,既可以帮她解围,也给幕后黑手一个警告。 这是他不言语的温柔与守护,她都懂的。 “看来我没跟错人!”沈云飞嘿嘿一笑,“以后我跟定你了!哪儿也不去了!有意思!” 莺歌性子害羞软弱,倒是不敢这么说话,但也下定了决心。 “好了,该干嘛干嘛吧!”宁珂叹了一声,虽然这个危机过去了,但是烧毁的仓库还是得清理再重建。 此外,那些违约金,即便小姐们不来取,她也要请青蔷一家一户送过去,名声可不能坏了。 “是!” 得了吩咐,大家伙便开始干活了。 宁珂没走,留在现场看着,到了快傍晚的时候,仓库残骸都快清理得差不多了,宁珂本想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没想到,有人又找上门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起了大火了?” 楚宇轩领着随从走了过来,瞧着那一片废墟,一脸惋惜的砸吧着嘴,“可惜了,可惜了啊!” 宁珂回头,冷冷地看着楚宇轩那得意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道:“你来做什么!” “宁小姐说得奇怪,这一带都是林家的产业,听说着火了,我过来看看是否殃及,有何不妥?”楚宇轩似笑非笑,眼底很冷很暗,让人不禁想到那一夜皇宫里的毒蛇,阴冷狡诈。 宁珂抿着唇,是的,她这些店都是当初从淑妃手里讹过来的,这一带都是林家的产业,自从她在这里开店,林家产业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说来,也许也是眼红导致的大火。 楚宇轩背着手,装模作样看了一眼烧光的仓库,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一脸同情地看着宁珂,“啧啧,这场大火太厉害了,当真是烧得一干二净,宁小姐赚的钱都要赔光了吧?” “不劳烦你关心,宁珂还赔得起。”宁珂冷声道。 不用想都知道,刚才那些闹事的人,肯定就是楚宇轩找的人了。 先前,就有些奇怪的人来预订衣服,当时她本不想卖,但是后面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卖了。 没想到还真的是楚宇轩派来的人买的,他先把仓库烧了,再来要衣服,不仅仅赚的是违约金,更想把她掏空! 但是他想错了,宁珂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说她是京都女首富,那也无人能反驳。 区区仓库,区区违约金,她给出去,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只是可惜了那么多人的劳动成果。 楚宇轩见她不上当,笑了,又是那种毒蛇般阴冷的笑,指了指这身后的仓库,“如果我没记错,这个仓库是林家的产业,当初淑妃娘娘答应赠送店面给你,却不是送这片地给你。如今店面烧毁了,那么这块地,林家可是要收回去的。” 哗! 好阴毒! 这样的话都好意思说得出来!说是赠送店面,那肯定连地皮一起送了的,哪有这样的! 众人听着都愤慨不已,都替楚宇轩的行为感到不齿。 宁珂却是面色淡定如常,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好。” 好? 众人一惊,她竟然那么爽快?也未免太好说话了。 “淑妃娘娘的东西,宁珂一介平民自然是受不起的,既然林家要收回去,宁珂一介平民也无法抗衡,既然你要,那就拿去吧!”宁珂语气淡淡,说出来,却是让人觉得万分委屈,受尽了压迫那种。 如此一来,众人更是同情她,对楚宇轩和林家更加不齿了,暗地里决定再也不要去林家产业买东西。 楚宇轩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脆,按照她的性格,不像是会那么好说话的人,还以为会有一场争辩,他连后招都想好了,谁知道她没给他机会,还把林家和他陷入争议之中。 他咬牙,冷笑,“好!宁小姐如此识大体,真是好!那从今日起,这个地皮便归林家了!” “好。我会清理好再给回林家的,希望林家不要也着火了才好。”宁珂笑意清冷,施施然一抬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楚宇轩脸上的笑终于绷不住了,立刻沉着脸,甩袖而去。 宁珂冷眼瞧着他离开,立刻招手让青蔷过来,附在耳边低低吩咐了几句,青蔷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笑道:“小姐,还是你有办法!” 说着,小跑着便离开了,去执行了。 宁珂负手而立,回头瞧了这仓库一眼,勾唇笑了起来。 楚宇轩,你不是要仓库的地皮么? 希望你用的揪心,晦气,并且麻烦不断。 第149章 迎娶宁乐公主!” 不远处的酒楼上。 宁乐公主将方才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也是没想到宁珂竟然那么厉害,借助群众之力,把闹事的人都给抓了! “你不是说有办法整死她?看来,你也不是她的对手!”宁乐公主收回了目光,最后看向了对面坐着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楚宇轩。 他一回来,就找好了盟友,一心想将宁珂处之而后快。 只是不曾想,这个宁珂那么难缠! “你以为宁珂一个人能叫得动那些官兵来?”楚宇轩冷笑,“除了你的心头好,谁有这个本事?” 宁乐公主眸子一缩,声音冷了下来,“你说什么?你是说君越在暗中帮她?” “别说你不知道我那位皇叔对宁珂多么上心。”楚宇轩冷笑一声,“要不是皇叔暗中推波助澜,宁珂能有今天?” 宁乐公主狠狠捏住了茶杯,咬牙道:“君越只能是本宫的!那个贱人怎么配得起他!” “是的,宁珂那个贱人早该死了。”楚宇轩抿了一口茶,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来。 他没说的是,楚君越也该死! 但是宁乐公主还有利用价值,他不能在她面前说。 “那你今天找本宫来就是看宁珂耍威风的?”宁乐公主眸光一转,倨傲地开了口。 楚宇轩轻笑一声,伸出食指摇了摇,“不不不,这只是一个开始。既然皇叔总是出手帮助宁珂,那么我们要除掉宁珂的第一步,就是离间两人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 “你钟情于皇叔,也只有公主你才配得上皇叔,至于宁珂么?”楚宇轩冷冷笑了一声,“你做点事情,不就可以把她赶跑了?” 宁乐公主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了过来,笑了起来,“是了,他答应本宫的承诺还没有兑现呢!本宫父皇的信函应该也快到京都了,接下来,就该本宫上场了。” “如此,便先提前恭喜公主了。”楚宇轩举杯,笑意深长。 宁乐公主也笑着举杯,“本宫也提前恭喜你,得偿所愿。” “叮!” 碰杯,成交。 * 皇宫御书房。 楚凌越将一封密信丢在桌上,冷声道:“东堂皇帝来信了,要求你履行承诺,迎娶宁乐公主!” 楚君越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口拒绝,“臣弟已经有了婚约,此生不会再娶他人。” “你!”楚凌越气得瞪大了眼睛,手指指着了他的鼻子,责怪道:“你现在才说不娶他人了,那当初你为何要许诺?如今人家来找朕,你叫朕怎么回复?” 说起来,楚凌越也不愿意让楚君越和东堂联姻,一个摄政王和战神的名号就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了,再让楚君越跟东堂联姻,那不是如虎添翼,增加自己的威胁么? 可是,人家来信了,说是承诺在先,这边要是不履行,那倒是他的不是了。 楚君越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样子,冷冷淡淡地道:“臣弟不曾许诺要迎接宁乐公主,怕是东堂皇帝误会了臣弟之意,陛下要是不便说明,那就让臣弟出面拒绝。” “混账!” 楚凌越狠狠一拍桌子,怒道:“你出面拒绝?你要如何出面拒绝?因为上次毒蛇的事情,四大属国都有人伤亡,此事,各国都有非议,只是不曾爆发。如果你拒绝了东堂,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大肆宣扬,便会成为战乱的导火线!” 上回中秋宴会,毒蛇咬死了几个人,恰好四大属国都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哪个国家都不会轻易放过,楚凌越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才安抚下来。 这一次,万一给其他人抓住痛处大做文章,肯定要引起围攻的。 “打仗而已。”楚君越不屑一笑,“当年臣弟能将四大属国制服,如今也一样可以。要是再不听话,四大属国也不必存在了,臣弟帮陛下全部收入大燕国土,岂不美哉?” “你!谈何容易!”他不说这事还好,说起来,那都是楚凌越的耻辱。 人人都知道楚君越以少胜多,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把周围四国收拾得妥妥贴贴,并按照属国收编,重新划分领土,制定条约,让各国之间相互牵制而无法对大燕造成威胁。 至于楚君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楚凌越至今尚未可知,他只知道大燕上下争相传颂的不是皇帝,而是这个摄政王爷! 楚凌越念及此,心中怒火更是难平,咬牙,下了硬性指令,“此事你不许拒绝,如今难得太平,你若因此事挑起战事,将百姓陷入战火之中,朕第一个不答应!” “所以,陛下是要强制要求臣弟娶了宁乐公主?”楚君越眯着眸子,语调平淡,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楚凌越自己也站不住脚,只能缓声道:“朕没有叫你现在就娶,可以先订婚,日后再说。” “陛下以为订了婚约,还能反悔不成?”楚君越声音更冷,“此事,臣弟绝对不会答应的!陛下不必再说!” “你!” “臣弟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楚君越冷冷丢下一句话,完全不看皇帝脸色,转头便大步离去。 “放肆!实在是放肆!” 楚凌越颜面无存,震怒,哗啦一声将书桌踢翻,奏折公文全部掉了一地。 陈公公不敢上前,只能缩在角落里减少存在感。 反正摄政王和皇帝对着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不是摄政王潇洒走了,皇帝自己生闷气的?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等到御书房的东西都乒乒乓乓摔完了,楚凌越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陈公公才走上前去,低声宽慰道:“陛下消消气,龙体要紧啊!” “你去!去把太子叫过来!朕有事找他!”楚凌越气得胸口起伏,想到了什么,愤然开口。 陈公公巴不得早点离开火灾现场,皇帝一说,立刻灰溜溜退了下去,很快便把太子叫了过来。 太子看了看这御书房满地狼藉,皱了皱眉,随即加快了脚步,行了一礼才关切地问道:“父皇因何事动怒?可否说出来,让儿臣为你解忧?” 自从皇后走后,太子便愈发沉稳,小心翼翼地揣摩皇帝的心思,也想借着皇帝对于皇后的愧疚,可以多多垂怜于他。 楚凌越欣慰地看着太子,火气才消散了一些,长长地叹了一声,“你啊,如此宽厚仁慈,不争不辩,与你母亲一个样,若是遇见歹心之人,该如何自处?” “儿臣只对关爱之人仁慈,如果遇上歹心之人,不还有父皇帮儿臣么?”太子宽厚地笑着,一面小心翼翼地帮忙把地上的奏折拾起,姿态谦逊而不低微,雍容而不软弱。 一个太子应当有的气质,他其实都有,只是病了太久,如今才开始涉及朝堂之事,也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楚凌越也是如此安慰着自己,等太子都把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他下巴抬了抬,示意太子看看那封信。 太子看了看他,再看看上面的署名,眼底掠过一丝狐疑,随即摊开信笺,细细地看了一遍。 “东堂公主要许配给皇叔?”他语气平静无波,好像只是在议论一件政事。 而心底已然掀起波涛,他知道宁珂喜欢楚君越,一旦宁乐公主许配给楚君越,以她的性子,肯定是不依的。 但,既然皇帝找他来,想必是楚君越没有答应。 “你那位皇叔并未答应!”楚凌越说起来就生气,“他置大燕的安危于不顾,坚持此生只娶宁珂一人!你说,这事要是让东堂知道,一旦煽动其他四国,大燕四面受敌,要如此迎战?” 他不是怕打战,怕的是他那位弟弟再次立下卓卓功勋!凌驾于他之上! 太子眸光闪了闪,斟酌着道:“皇叔对宁小姐情深一片,想必是不会答应的。而且宁小姐先与皇叔订婚,已然是正室,那么宁乐公主若是再嫁进来,也不可能屈尊做妾......此事确实为难。” “只要他愿意,大可休了宁珂!正室只能是宁乐公主!”楚凌越冷声道。 休了么? 太子抿了抿唇,一旦珂儿被休,那么他和她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心底多少是动了心的,可是他知道,楚凌越也不会让自己娶了宁珂的。 “那以父皇看,此事该如何?”他低下头,嗓音听起来都有几分恍惚,证明他心不在焉了。 楚凌越眯了眯眸子,缓缓出声,“你至今尚未娶亲,也是时候立妃了。” 话没有明说,太子却已然明白了,皇帝这是叫他娶了宁乐公主! 可是他心有所属,并不喜欢那位假惺惺的公主,即便那位公主可以给他带来不容小觑的势力,可是......他做不到。 “怎么?你也不乐意?”见他不答话,楚凌越脸色一沉,不悦地哼了一声。 太子连忙俯首,接话,“儿臣多谢父皇恩宠,儿臣定会多与公主接触培养感情的。只是宁乐公主心仪皇叔已久,只怕是不会松口。” 或者说,东堂看中的也就是楚君越的势力罢了,他一个没有一点势力的太子,还比不上摄政王的地位的! “你且先接触试试,实在不行,再想办法让你皇叔妥协。”楚凌越疲惫地闭了闭眼,也是无奈。 别人看不上他的儿子,只要摄政王,这等于是挑战君威! 如果真是那样,他也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 楚君越,朕倒是要看看为了一个女人,你是不是连圣旨都可以违背! 第150章 出现了内鬼 仓库着火一事算是出了点钱,也就这么过去了。 宁珂虽然没有去揪这个防火的人,但也不等于就将此事放过了,到底是谁干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也不去硬碰硬,在楚宇轩来闹事那天,她便让青蔷找人造势去了。 这事,应该也是有了楚君越的暗中帮助,谣言传播得非常快,大街小巷都有人在热烈讨论这个事情。 “听说林家出尔反尔啊!故意放火烧了医仙的仓库,再厚颜无耻地把地皮要了回去!” “是啊!我也听说了,林家真是过分啊!医仙造福咱们多少老百姓,林家怎么敢这样做呢!太欺负人了!” “我还听过别的说法呢!说是那里闹鬼,在底下挖出了死人的尸骨来,指不定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也听说了,大半夜路过的时候都听得见有婴孩啼哭,太吓人了!” “哎呀别说了,吓死人了,以后我们都不要去林家的店铺买东西了,太邪门。” “对对对,医仙那么困难,我们多帮帮她才是......” ....... 一场大火,看似是楚宇轩害得宁珂血本无归,但在楚君越的推波助澜下,林家声誉大大降低,人人唾弃,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楚宇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当即就踢翻了桌子,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可恶!这个宁珂真是狡猾!明明是她赔本,如今却反过来把我拉下水了!” “宇轩,别着急,不过是一时得意罢了!”淑妃头戴着帷帽,显然又是悄悄出宫来的。 当初有人告诉她,鬼医吕雀医术高明,有望治好楚宇轩的命.根,于是她抱着几分希望暗中将楚宇轩悄悄送出京都。 时隔了几个月,终于治好了! 她瞧着健康有力的儿子,说不出的感动,真正是看见了希望。 “母妃,我就是看不得她和楚君越一时的得意!”楚宇轩阴鹜地道:“不除掉这两个心头大患,我怨愤难消!” “母妃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你也知道摄政王是个什么人,想要一下扳倒他,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还得从长计议。”淑妃冷静地开导道。 楚宇轩回过头,深深地看住了淑妃,半晌,握住了她的手,诚挚道:“母妃,你放心,儿臣已经今非昔比,不会如此冲动的,要是没有依仗,儿臣自然不敢归来。” 淑妃一愣,“你的意思是......” “啪啪!” 楚宇轩拍了拍手,阴暗的帘幕深处,慢慢地走出一个佝偻矮小的身影来。 随着那人走近,淑妃接着灯光看见那烧得面目全非的脸,吓得花容失色,“这是,这是谁啊!” “母妃别怕。”楚宇轩握住她的手,介绍道:“这位就是医治好儿臣旧疾的鬼医,如今他跟着儿臣回来,也是来报仇的!有了他的帮助,我们如虎添翼,绝对不会输!” 淑妃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敢多看一眼,慢慢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鬼医老先生,你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楚宇轩问鬼医。 鬼医勾唇,阴测测地笑着,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笼子来,指了指。 “吱吱吱!” 笼子里装着两只白鼠,也不知道在吃着什么,眼睛通红,发狂地相互撕咬,十分难看。 鬼医小眼睛里溢出一丝诡异的寒光来,沙哑低沉地笑了起来,应该是喉咙被烧伤,说话声音很低,只有气流声,莫名的诡异阴森。 “快了,快了......” 楚宇轩眼底露出了嗜血的光芒,大笑了起来,“好!好!我很期待,京都风云变色的那一天!” 淑妃捏着手帕,咬着嘴唇没敢说话,她忽然觉得这个鬼医太渗人了,没有那么简单。 但现在为了扳倒楚君越和宁珂,也可以先利用利用!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吧! * 自从仓库出了事儿,宁珂就更加小心谨慎了,她向太医院请了假,说回老家一趟,实则每天都在跟进酒楼和服装店的事情。 好在,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客源一如既往的兴旺。 宁珂也不敢掉以轻心,所有材料和货物都要经过她检查,才能上桌或者售卖,尤其是酒楼这一块,最是容易让人下手的,更是要多加小心。 于是,短短几天的时候。 她发现了投毒事件十几次,滋事生非的几乎每天最少一起,偷偷摸摸搞破坏的也有几十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对方做不到的,真是五花八门,诡计多端。 若不是宁珂曾经是个检察官,具备极强的侦查与观察能力,反应敏捷,只怕又要着了道了。 青蔷每每都会惊叹不已,佩服的五体投地,“小姐你是怎么发现的啊!怎么我们都检查过,却每次都发现不了!” “对啊!我也检查过了,也用过银针了,怎么就不知道有毒?”沈云飞也不解。 宁珂笑而不语,如果真的有那么容易发现,她也不必亲自来这里盯着了。 “我觉得应该是......有些毒用银针试不出来吧?”莺歌锻炼了一些时日,也成为了宁珂的得力助手,她虽然内向柔弱,但却更细心。 而且她在青楼待过,善于察言观色,可以精准区分出不同身份的人。 所以,在好几次投毒事件中,宁珂没说话之前,她都已经发现了,或者有人来闹事的,她一看那些人的行为举止,也能很快发现是伪装者来闹事,早早告知宁珂,才得以避免事态扩大。 对此,宁珂对这个沉默少话的莺歌也刮目相看,渐渐当成了自己人。 沈云飞就是个糙汉子类型的,大胆但是心也大,没明白过来,“还有毒是用银针试不出来的?” “有。”宁珂解释道:“如果两个本来就是无毒的东西,你单独检查是无毒,但是放在一起便会变成毒药。例如相生相克的食材,狗肉和绿豆,兔肉和芥菜,牛肉和毛姜等等。” “我听我爹说过有些东西是不能一起吃的,原来就是这样!”沈云飞恍然大悟。 青蔷听着也一脸后怕,“那小姐你得教教我们,等到下次我们也好区分啊!” “好,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一本书,你们好好学学。”宁珂也觉得每次都是亲力亲为不太实际,她总要把这三个信得过的人培养出来,以后她不在的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在酒楼待到打烊,宁珂才跟其他员工一起下班,她不像别的雇主高高在上,虽然气质有着一股子的清冷和拒人千里,但她待人宽厚,许多事情都会亲力亲为。 员工们看着她一个大老板都如此勤恳,也没理由偷懒了,只会更加忠心,更加努力干活。 “老板,早点回去歇着吧!有我们在就行了!” “对啊!这里有我们呢!可别熬坏了身子啊!” “你再厉害也是姑娘家家,身子吃不消的,以后都早点回去吧!” 每次,众人都会这样说,但是宁珂每晚还是一样跟着大家一起离开,亲自检查一切正常才会离开。 每天都累瘫了,一回到偏院里,扎头就睡。 这一天,宁珂和往常一样,回到房间,连澡都不想洗就摊在床上,啥都不想干,就只想好好睡一觉。 被子里,却忽然有一双大手伸出来,轻轻将她抱住了。 “小珂儿,为夫等你好久了,怎么才回来?” 宁珂一听这声音,更是懒得动了,“现在非常时期,我不亲自盯着都不放心。” “听元宝说,你已经培养了三个得力助手,你大可以偷偷懒的。”楚君越一脸疼惜,手指轻轻拨开她脸侧的碎发,温柔地抚摸她去掉易容的光滑肌肤。 宁珂一手甩开他,嘟囔,“别动......我也不是不放心,就是亲自去看了才心安。你也知道,楚宇轩身边多了个鬼医,我看着就觉得诡异,不防不行。” “鬼医?”楚君越皱了皱眉,“你那天说的那个老头就是鬼医?” “是啊!”宁珂把胡老头告诉她的,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楚君越,“这一次,楚宇轩和鬼医狼狈为奸,肯定不会有好事的,你也要当心,不可大意。” “唔。”楚君越低低地笑着,将她拥在怀里,“这一次,他们敢来,那就一次性解决了,我等不及,想早点娶你回家了。” 宁珂抿嘴嗤笑,这个家伙,三天两头跑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可以成亲,越发急躁了。 可是她觉得现在时机不对啊!她的事业刚刚起步,设置的目标尚未完成,她凭什么站在他身旁?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却不能忍受自尊的谴责。 “再等等吧!猴急什么呢!”她含糊了过去,实在是不忍心看见他失望的眼神。 楚君越叹了一声,抱得更紧,“唔我不急,我等着你,直到你愿意为止。” “好.......”宁珂窝在他怀里,安全而安心,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有人给她宽衣解带,用温热的手帕替她擦着身体的每一寸,再小心翼翼地唤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睡衣。 有人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语,温柔而宠溺,“小珂儿,就算是抗旨,我也不会娶她的。我的妻子,只能有你一个。” 随即,便是温存的吻......深情而绵长。 * 安然无恙的度过了半个月,眼看着就要入冬了,酒楼的火锅也越发多人追捧,这让酒楼生意更上一层楼。 然而,好景不长,没多久,宁珂酒楼对面便新开了一家新的酒楼,名字叫做“小观园”,不仅仅名字类似让众人误以为是宁珂的分店,里面的装潢,服务员的服饰等等竟然也是一模一样的! 这已经是典型的抄袭了!但是在这个古代并没有专利之说,人家抄了也只能忍。 但是宁珂却不能忍,对方竟然也打出了火锅的招牌来,连好多简单的菜色都抄了过去。 低价售卖,天天搞活动,相比起她这里的高昂价格,众人自然就去了那一边,自己这边的生意自然就差了许多。 林家这是要逼死她呢!而且酒楼里已经出了内鬼,否则对方绝对不会知道配方的! 第151章 好久没虐人了 青蔷瞧着酒楼里少得可怜的顾客,气得直跺脚,“可恶!竟然抄袭我们,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么?我听人说里面的一切都跟我们一样,价格还低廉,导致人人都跑那边去了。”沈云飞也是愤愤不平,她是个爽快之人,最看不得别人使这样的肮脏手段。 莺歌低声补充,“客人吃饭无非就图个好吃,对面只是抄我们的装潢也就罢了,最可恶是抄了我们的火锅!若不然吃惯了的客人也不会去那边的。” 宁珂高看了莺歌一眼,这丫头看问题最是透彻,也最是机灵。 很明显,对面是林家开的,就是为了打垮她! 而且火锅的配方相对简单,已经被人偷了过去!也就是说,酒楼里有内鬼,把配方给了林家! “啊!那他们怎么会知道火锅怎么做的?是谁把配方偷过去了?”青蔷气愤地捏着拳头,“小姐,肯定有内鬼!咱们一定要把内鬼揪出来!” 宁珂又何尝不想把内鬼揪出来,但是既然是内鬼,自然是暗中潜伏在酒楼里的,但凡会下厨的,多去厨房走走,很快就能把配料琢磨出来了。 如此一来,范围太广,她完全抓不住到底是谁去告密的。 抿了抿唇,她看住了对面摇曳的幡旗,冷声吩咐莺歌,“莺歌,你想办法去看看对方酒楼里都有哪些菜色是抄了我们的,还有哪些是没抄到的,全部记下来,我都要知道。” “是!主子放心,莺歌一定完成任务。” 莺歌低声应下,倒是没有立刻就过去,毕竟,这事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还是要暗中查访的。 这事,莺歌没有花太多的时间,第二天,宁珂在后院检查食材的时候,她就得到了消息。 “如何?”宁珂正低头看着新供货商送来的牛肉,一面问道。 莺歌凑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些中式的菜式都全部抄了,毕竟相对简单一些,但是您创造的蛋糕还要西点之类的,那边目前还不会。” “唔我知道了。”宁珂点点头,直起身来,沉吟道:“想必,那边还会继续来偷配方的。” 中餐互通之处比较多,明眼人看过便可以抄袭。 但是西点是古代来说是陌生的,尤其是蛋糕,压根不会有人想得到奶油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有里面的面粉、鸡蛋等等配料各要多少。 之前她留了一手,每次都会让王嬷嬷把配料准备好,全部搅拌均匀,再送过来厨房这边直接制作,所以这些古人压根看不出来。 而做奶油是个苦力活,要用鸡蛋清飞快地搅拌才行,所以楚君越派了个苦逼的手下来帮忙。 如此一来,蛋糕这些西点类别的才没有被偷师。 但这个才是她的招牌,对方肯定还会想来偷的,只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莺歌赞同地点头,“是的,主子可要当心了,可万万不能让那歹人偷了配方。” “放心,配方我让青蔷藏在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人知道的。”宁珂洗干净手,看起来不太在意的样子,随即转头看住了莺歌,目光柔和而专注。 “主子,怎么了?”莺歌总是摸不准她在想什么,她眼睛看似清透,但反而让人看不出一丝丝的情绪来,莫名让人敬佩而畏惧。 宁珂牵住她的手,一把撩起袖子来,手臂上的伤痕早已经掉痂,但是新长出来的肉红红的,看起来像只蜈蚣,难看之极。 “主子......”莺歌有几分难为情,试图把袖子放下去,宁珂却拦住了她,也不知道何时拿出一支药膏来,低声道:“之前一直太忙,忘记给你开个去疤痕的药了,这几日没生意,才有空给你配了一个。”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沾着乳白色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莺歌的疤痕上,凉凉的,润润的,很是舒服。 “你一定记得要坚持用,再厉害的药也不是仙丹妙药瞬间见效,总要有个过程,尤其是疤痕这种,更是要长时间的使用。”她涂抹的神态很认真,话语真诚温暖,莺歌看着她认真的样子,鼻子直发酸。 “主子......你对莺歌太好了,莺歌......这条命就是您的!” 宁珂抬起头来,嗔了她一眼,“你傻呢!一罐药膏而已,怎么就把你的命都交出来了。”看她要哭的样子,宁珂叹了一声,把药膏塞在她手里,“好了好了,以后不给你涂药了,免得你又掉眼泪。” “不哭......莺歌不哭了。”莺歌连忙擦干了眼泪,破涕为笑,把药膏当成宝贝儿似的,小心翼翼用帕子包好了,放在了怀里。 “莺歌。”宁珂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的性子,只要是我的人,我都不会亏待的,你既然跟着我,我就会把你当亲人对待,所以以后你也不要太客气。” “明白!”莺歌重重地点头。 宁珂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去厨房找了做蛋糕的厨师,叮嘱了好久,这才离开。 酒楼生意不好,她反而也轻松了,没事的时候跑到酒楼的阁楼上坐着,看着对面生意红红火火,再看看这里冷冷清清。 她在反思,也在成长。 如果说刚来的时候是一场宫斗,那么她现在是商战,每一个阶段,给她的挑战都不一样,难度也会更大。 但是她不害怕,她有信心,一定会迎刃而解。 夜幕降临的时候,青蔷来了,站在身后低低地说道:“小姐,奴婢已经把配方藏好了。” “好,记住,别让人发现了。”宁珂没回头,凝望着脚下一片流光璀璨,视野有些模糊。 青蔷有点不放心,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小心地走了过去,“小姐你不开心么?不过是恶意竞争而已,总会有办法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没事,我只是在想谁是内鬼。”宁珂淡淡地道。 青蔷皱了皱眉,也很是苦恼,“奴婢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内鬼,小姐觉得会是谁呢?” “谁知道呢?”宁珂迎着风,笑了起来,随即潇洒起身,往回走,“走着瞧吧!总会水落石出的。” 不知道怎么的,青蔷这个时候就觉得自家小姐肯定是有主意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近来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宁珂忽然想起,好像很久没有去找过楚君越了,那位小气鬼也不知道多么哀怨呢! 一想到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宁珂止不住勾唇笑出了声,也罢,反正没事做,那便去瞧瞧他吧! 特意叮嘱厨子煮了好些特色菜,再做了个小蛋糕,她自己拎着便去摄政王府了。 她习惯了走侧门,本来还想走侧门的,但是恰好被一辆奢华宽敞的大马车堵住了,她过不去,便只能走正门口。 看门的护卫看见她来了,挤出了满脸的笑容和她打招呼,“王妃娘娘来了!见过王妃娘娘!” 以往这府内的人都喊她王妃,她听习惯了,也懒得纠正了。 宁珂淡淡地嗯了一声,点点头便迈步往里走。 “王妃娘娘!”那护卫却忽然叫住了她,脸上有几分不自然,踟蹰了一会儿才疙疙瘩瘩地道:“那个,咱们主子不在......” “不在?”宁珂皱眉,“我之前让人来问过,他今日都在府内。” “主子临时出去了!”护卫眸子一闪,脱口说了一句。 宁珂眯了眯眸子,发现了这护卫不对劲了,脸色一沉,冷声逼问,“出什么事儿了?老实回答!” “没......没有!”护卫不敢看她,立刻站得笔直,眼睛只看天上。 宁珂倒也没有为难他,忽然回头看了外面那辆马车,心底就想明白了。 看来是佳人有约,不敢让她进去,怕她大开杀戒呢! 她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她就没有坐视不理的! 一脚踹开挡路的护卫,她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抓着毒针,谁敢上前就扎谁,这府内上下也没人敢拿小命开玩笑,一面周旋着,一面让人去通风报信。 宁珂一路畅通无阻,谁也不敢阻挠她,一直到了凉亭里,看见亭子里依稀的两个人影对坐互饮。 她脚步突然一顿,手里的食盒紧紧地抓在了手心里,目光一寸寸冷了下来。 身后跟着的护卫明显感觉到了那清瘦的背影散发出来的丝丝寒意,以及那摄人的杀机。 天! 医仙生气了! 就她这个脾气,真的是要杀人啊! 护卫们默默地擦了一把汗,为亭子里的人默哀一刻钟。 片刻,宁珂吸了一口气,身上寒意收敛,仿佛没事人儿一般,拎着食盒慢慢走了过去。 护卫门面面相觑,忽然不明白了,她这是要干嘛? 宁珂冷静淡定地走了过去,亭子里的人还在吃饭,看见她来了,都纷纷愣了一下。 楚君越眼底掠过一丝失措,张嘴要解释,宁乐公主却笑意盈盈地抢先了一步。 “原来是宁小姐来了,快请坐,难得你过来,那就一起吃吧!” 宁珂勾唇冷冷一笑,“好啊!” 她本来最近就很不顺心,这个白莲花还要来挑战她的耐心,简直就是找死! 好久没虐人了,今天,她便要练练手! 第152章 小珂儿,你误会了 “来人,多添一副碗筷。”宁乐公主温柔笑着,让人加了一副碗筷过来,自在地像个女主人。 倒是伺候的丫鬟有良心,素来见惯了宁珂的,便对宁珂更有好感,拿碗筷过来的时候,还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王妃娘娘,请慢用。” 宁乐公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她掩盖了过去。 宁珂很是欢喜这丫鬟的懂事,立刻掏了一个金元宝出来赏了她,“真乖,赏你的。” “谢谢王妃娘娘!”丫鬟高兴得不得了,心想元宝大哥说的真没有错,喊王妃娘娘,不仅摄政王高兴,宁小姐也高兴。 这丫鬟一口一个“王妃娘娘”,当真是给宁乐公主啪啪地打脸,她刚才还在装主人,转眼就被丫鬟被卖了。 “宁乐公主千里迢迢从东堂而来,来者是客,你们可要好生伺候着,别丢了摄政王府的脸面。”宁珂端着一副主人的架子,好生教导。 你不是把自己当主人?可你是东堂来的客人啊!算什么主子? 丫鬟是个精明的,哪里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配合着道:“王妃娘娘放心,公主是尊贵的客人,奴婢们不会懈怠的。” “唔那就好。”宁珂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你就在旁边伺候公主吧!” 丫鬟识趣地福了福身,应了一声是,便乖巧地跑到宁乐公主身边去伺候了。 夏儿本来就在伺候宁乐公主的,忽然之间被人抢了工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着摄政王的面,又不敢乱动,最后只能乖乖找个角落站着,也落得个清闲。 宁乐公主隐约有种不良的预感,浑身都不自在,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公主今日怎么有空来?”宁珂挑挑眉,忽然笑了,笑意揶揄,“上次的过敏都好了吧?那个地方肌肤尤其细嫩,可不要留下疤痕才好,不然日后嫁人了可就......” 她话说了一半,目光便意味深长地瞟了过去,不偏不倚就落在宁乐公主贫瘠的胸.口。 宁乐公主脸色涨红,想挡住胸.口,却又显得太刻意,但是不挡住,她便又觉得每个人都在盯着她看,都在嘲笑她。 那天出尽了洋相,她缓了好几天才看开,宁珂今日再次提起,简直就是揭开旧伤疤,然后再洒了一把盐! “公主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给你配个去疤痕的药膏,刚好我今儿个给酒楼的一个姑娘做了一罐,说起那个姑娘可真是可怜人儿,之前在为给母亲治病卖身青楼,被恩客弄了一身的疤痕。我看不过瘾,便给她弄了一罐。”宁珂好像看不到宁乐公主惨白的脸色似的,继续好心地问,“还有剩下的,要么?” 她给一个曾经是青楼女子的下人做的药膏,竟然用剩下了的,还问自己要不要? 宁珂公主都要气死了,想她堂堂东堂公主,竟然和一个风尘女子相提并论!这个宁珂也太过分了! 宁乐公主忍得辛苦,愤怒得想要抓狂,但是她素来就给人菩萨心肠的好人形象,万万不可破坏,再吃亏,也只能咬牙忍了。 宁珂也正是看中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特点,尽管随便地刺激她,嘲讽她,反正她也不会明面上生气,顶多憋着再秋后算账。 楚君越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仿佛只要宁珂玩得开心就好,好几次宁乐公主投来求助的眼神,他也只当看不见。 宁乐公主心里恼怒,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有在桌子底下死死地揪着手帕。 “公主远道而来,辛苦辛苦。”宁珂吃饱了,开始敬酒,“宁珂敬公主一杯。” 宁乐公主上次喝酒就过敏了,这次哪里还敢喝,连忙摆手,“不不不,本宫不喝酒,多谢宁小姐了。” “哦这样。”宁珂见她不喝,自己喝了,然后又叫她吃菜,“来来来,东堂那边频发洪灾,大概也难得吃得少那么好的菜,公主不要客气,多吃点,也不枉来了这一趟。” 宁乐公主脸色都青了,东堂和南海一样临近海边,确实容易引发洪涝灾害,但是也不至于连菜都吃不上啊!东堂还是很富饶的! 被宁珂这样一说,她更加不能吃了,不然会显得她真的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可是她不吃,宁珂又开始说了。 “公主真是菩萨心肠,平日里看见小动物受伤都会伤心不已,自然是不会吃肉的吧?”宁珂笑得很真诚,宁乐公主稍微松了一口气,觉得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面带微笑地点了头,“是啊!本宫瞧着就觉得于心不忍。” “哦,原来是这样。”宁珂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难怪公主如此苗条,浑身上下一块多余的肉都没有,真是让人羡慕。”是的,该有的都没有,平的像一块板。 她说那话的时候,目光还有意无意掠过宁乐公主的胸.口,暗示意味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宁乐公主脸色白了白,又嘲笑她胸.小!连肉都没有! 这个宁珂动不动就拿胸.小的事情来刺激她!真是太可恶了! 可是她偏偏找不出话来反驳,而且为了自己这个美好形象,再生气也不能表现出来!简直要憋死了! 宁乐公主求助地看向楚君越,可人家哪里肯多看自己一眼,视线里也就只有宁珂一人罢了!哪里管的上她的死活! 楚君越确实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他的眼里只有宁珂那一副说话酸溜溜的模样,他觉得甚是可爱,甚是特别。 人家两位在那里眉来眼去,宁乐公主一个人尴尬地坐着,还时不时被宁珂嘲讽几句,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也不敢撒,所以更加不好再继续坐下去了。 “那个......”宁乐公主轻咳了一声,刻意想把楚君越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但楚君越好像没听见,凝视宁珂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温柔。 宁乐公主面色阴沉,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声音也不如平时友好温柔了。 “本宫还有事先行一步,两位慢用。” 说着,甩袖就走。 本来她今日来是带着圣旨来的,旨在试探一下楚君越对两国联姻的态度,可还没来得及说得上话,宁珂就杀上门来了! 虽然宁珂也不泼辣,可说话跟刀子似的,句句都命中要害!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只有吃亏的份,如今还只能灰溜溜的走! 但是她还抱有幻想,她觉得也许楚君越出于客气,应该会挽留一下。 所以她故意走的很慢很慢,就等着楚君越开口。 但她都走出亭子外面了,楚君越还是没有说话,她忍不住回头,恰好看见人家两位恩爱地互相夹菜! 宁乐公主一个踉跄,感觉血气瞬间就上涌了!太气愤了! 他果然不愿意!看一眼都不肯,要不是有圣旨在,他估计都不会让她进门! 好啊! 他不是很喜欢宁珂吗?!那她就要亲自毁掉这一切的美好! 死死地咬着牙,宁乐公主抬头挺胸,摆出一国公主的骄傲与尊贵来,一步一步,沉稳地离开。 宁珂望了她的背影一眼,冷冷地哼了哼——不自量力!连她的男人都敢抢,活腻了! 这次她只是出言嘲讽,下次可不是那么简单了! “小珂儿......”楚君越笑着靠近,指了指她放在一边的食盒,“你给我带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蛋糕吗?” 宁珂面无表情,冷声道:“不是!你不要自作多情!” “可是我闻到了奶油的甜腻香气。”楚君越却不信,大手已经伸了过去,宁珂却没让他得逞,一把抢了过去,站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以为我之前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一旦成了我的男人,我是一定眼里不揉沙的!你要么忠贞不渝,此生只有我一个!要么你就给我滚得远远的,我容不下不清不楚的感情和人!” “小珂儿,你误会了,我只有你......”楚君越皱眉,伸手去拉她。 宁珂退后一步,“我不管有没有误会!但凡你清楚自己的立场,就不会给其他女人任何的念想和机会!既然你做不到,证明你拎不清!也不配做我的男人!” 周围的下人们都惊呆了,未来王妃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这样对摄政王说话! 而摄政王竟然也不反驳,要是换了一般的女人,或者就是刚才那个宁乐公主,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我有事先走了!等你什么时候清理干净了花花草草,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宁珂清楚犀利地丢下一句话,她也不看周围目瞪口呆的下人们,拎着食盒转身就走。 楚君越深深望着她离去,却没有追,好像还在思考她刚才的那一句话。 元宝在一边干着急,眼看着宁珂都走远了,他才忍不住地多嘴了一句,“主子,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解释啊!事实分明不是这样的啊!” 楚君越面色幽深,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那主子......陛下说的婚约,您要怎么答复?那可是圣旨......”元宝见他不说话,又开口道。 “他着急他娶。”楚君越冷哼一声,甩袖也离开了凉亭。 元宝摸着后脑勺,越发想不明白主子的想法了。 * 宁珂气势汹汹地拎着食盒回府,青蔷一看里面东西还原封不动,再看看她那个脸色,已经猜到了有什么不对了。 “小姐,你还好吧?” 宁珂冷着脸没吭声,青蔷越发笃定肯定是在摄政王府发生什么了。 莫非是知道了联婚那码子事?但是听元宝的意思,摄政王不想让小姐知道,应该不至于吧? 可如果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小姐那么生气的? 青蔷咬着指头,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和她讲....... 第153章 宁珂怎能如此霸道! “你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宁珂没看她都能感觉她呼吸不稳,冷声问了一句。 青蔷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神通广大的小姐一样,想想还是先不说吧!万一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破坏了小姐和摄政王的感情,那可就完蛋了! 唔不能说!要保密!摄政王承诺过会妥善处理,不会让小姐受委屈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青蔷暗自下定了决心,随即扯到了别的话题上,“没事儿呀!我只是想告诉您,那个配方还在,没人动。” “嗯,那就好,你要当心。”宁珂似乎也没有太上心的样子,淡淡说了一句便将青蔷赶出去了,自己坐在窗边发起呆来。 其实,她不曾想到自己在清醒的时候会这样冲动,按照一般情况,她大概是不会太在意的。或者说,今日那人不是宁乐公主,她也许不会这样。 就是因为知道宁乐公主和楚君越有过一段过去,她始终才觉得有道坎在心里,虽然她相信楚君越不会背叛自己,可她就是无法忍受他和别的女人有过故事。 在一起也算一段时间了,她都想问问他,当年到底和宁乐公主怎么回事,可最近太忙了,她还没来得及问,矛盾便凸显出来了。 她以为那都是过去,她可以不在意的,但宁乐公主阴魂不散,始终横亘在她和楚君越之间,这事解释不清楚,心里这个坎也过不去了。 也许,是时候找时间亲自问问他,然后把麻烦都扫走! * 宁乐公主气得都要哭了,回到行宫里大发了一通的脾气,新添的家具摆设又被她全部砸了,砸完还不解气,一转头,恶狠狠地盯住了夏儿。 夏儿最是怕她那样的眼神了,脸色都变了,“公、公主息怒......” “息怒?你叫本宫如何息怒!”宁乐公主厉色道:“你身为本宫的侍女,眼睁睁看着本宫被人侮辱却无动于衷,这是失责!” “公主......啊——”夏儿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下一瞬就疼得尖叫了起来。 宁乐公主面目狰狞地拿着发簪,嘴里咒骂着,拼命往夏儿身上扎,而且还专门挑那些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平日里她是温柔典雅的公主,如今却像是失心疯的泼妇,想尽办法地折磨人。 夏儿却不敢叫喊,不敢求情,她太了解公主了,她越是喊,公主就会越狠! “贱婢!贱婢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嗯?”宁乐公主咬牙切齿,面容扭曲难看,将夏儿按在地上,扎出了许多细小的血洞,夏儿死死咬着牙,一声都不敢吭。 时间一长,宁乐公主的怒气渐渐消了,也觉得夏儿无趣,才慢慢松开了夏儿,一脚踹了出去。 “给本宫滚!” 夏儿如临大赦,也顾不得背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就往外走。 却不料,刚好撞上了宫里来宣纸的陈公公。 “哎呀!是谁撞得咱家!” 夏儿抬头一看,吓得不轻,连忙跪了下去,“奴婢见过总管大人。” “唔。”陈公公眸光一掠,自然而然地看见了她背上衣服上渗出的血迹来,皱了皱眉,“你这是......” “夏儿!”那时,宁乐公主的声音焦急地响了起来,转眼,人就已经优雅翩翩地出现在了门口,对着夏儿就说道:“你这丫头,本宫拿个药膏的当儿,你就跑了,生怕本宫担心难过么?” 夏儿听见那虚伪不已的话,忍不住抖了抖,却不能揭穿,只能咬牙谢恩,“公主菩萨心肠,平日里最看不得这些血腥,奴婢不想脏了公主的眼,所以才......” “哎你又不是别人,本宫哪能不理呢!来,本宫给你擦药。”宁乐公主说着伸手去扶夏儿起身,夏儿不敢让她扶,低声道:“公主,陈公公来了。” 抬眸一看见陈公公,宁乐公主这才发现了还有旁人似的,娇柔地惊呼了一声,“呀!公公何时来的,怎么没人传报!” 陈公公行了个礼,笑道:“因为陛下有急事召见公主,咱家情急之下便免了,公主眼下要是有空便和咱家进宫一趟吧!” “陛下?”宁乐公主愣了一下,随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雀跃,连忙点了头,“公公稍等,本宫更衣就来。” 夏儿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也不敢喊痛,低头跟着宁乐公主回了屋。 一进到屋子里,宁乐公主面色就阴沉了下来,捏住了夏儿的手臂,尖锐的指甲瞬间刺穿衣服,扎破皮肤流出血迹来。 她咬牙切齿,语气威胁,“本宫警告你!不许乱说话,否则割了你的舌头喂野狗!和秋儿冬儿一样!” 夏儿又怕又疼,却连哼哼都不敢,流着泪点头,“奴婢明白,奴婢什么都没说!” 她最了解这个公主了!在人前务必完美善良,一丝一毫的缺点都不能暴露出来,最最喜欢别人赞扬。 曾经,宁乐公主为了体现自己的善良爱心,特意叫了秋儿去集市买了一只小兔子回来,众人以为她只是为了养宠物,谁知道她叫秋儿把兔子的腿打瘸了,然后再假惺惺地给兔子疗伤,展示给他人看。 不知情的人都纷纷赞扬公主心地善良,殊不知那是一副蛇蝎心肠,虚伪的善良! 而,秋儿和冬儿不小心说漏了嘴,便被公主一气之下丢进了皇家狩猎场,活生生被野狗咬死吃掉了! 想到那个场景,夏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不要,才不要被野狗吃掉,太吓人了! “谅你也不敢!”宁乐公主这才松开了夏儿,冷声道:“本宫等会要入宫,你就不必跟着了!把自己收拾好,本宫回来要是再看见你哭哭啼啼的,一定饶不了你!” “是。”夏儿咬着嘴唇,连忙擦干眼泪。 宁乐公主这才扬扬眉,脸色好看了一些,想着要入宫,仔细选了一身好看的裙子,打扮了一番才去。 皇宫御花园。 皇帝和淑妃坐在凉亭里品茗闲聊,和睦亲密,如同回到了二皇子罢黜之前。 自从发现太后是假的,皇后也“冤死”,这宫里说得上话的,有品级的也就只有淑妃了。 在这段晦暗的时刻,淑妃一改曾经的嚣张跋扈,忽然变得成熟稳重,体贴细致了起来,每日都会亲自熬汤送到御书房去,一日要不曾懈怠过。 时日一长,皇帝再冷硬的心肠也被焐热了,这才渐渐念起了往日的情分,与淑妃走的越发近了,许多事情也会问问她的意见。 比如,眼下这摄政王与宁乐公主的婚约。 “陛下,你也不必过于忧虑了,宁乐公主与君越一早便是相识,自有情愫在里面。”淑妃噙着柔美的笑,翘着兰花指剥了个葡萄,轻轻递给皇帝吃了,一面开导,“君越只是一时没想通而已,多说几句就好了。” “他的性子,朕再清楚不过了!”皇帝哼了哼,这心下虽然烦躁,但葡萄甜蜜的汁水落入喉咙,倒是清爽了几分,“他说了不答应,那是肯定不会答应的了,朕只是没想到他会对宁珂那个丫头如此钟情。” “什么钟情不钟情的。”淑妃嗤笑一声,“君越周围素来就不缺女子,但大多是皇家贵族家里的矜持规矩的姑娘们,他看多了便觉得索然无味,如今遇见宁珂这么一个.......” 她斟酌了一下形容词,才笑道:“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自然会觉得新鲜。但时间长了,谁知道呢?” “哎,但愿吧!”皇帝叹了一声,回过头来,握住了淑妃的手,眼底有着不一样的情愫,“淑妃,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如果......你想宇轩了,告诉朕,朕准你出宫探望。”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这心里便越是能够想起这些亲密的人来。 当初废掉楚宇轩,说起来也是出于怒气,时间隔了那么久了,他对楚宇轩的气也消了,也多了不一样的考虑。 淑妃眼底掠过一丝狡黠,暗地里她可是见过楚宇轩不少,只是皇帝不知情而已,如今他态度有变,说明有转机了。 “陛下......”下一刻,淑妃脸色变得万分惊喜,眼睛一红,就要落下泪来,“臣妾谢陛下恩典!臣妾已经许久没见过宇轩了,陛下真的是......” 说着说着,便哽咽得说不下去,皇帝感慨地叹了一声,给她擦去眼泪,“难为你了。” “臣妾没事!陛下之前的做法都是对的,宇轩犯下错事,理应惩罚!”淑妃通情达理地说道:“不过,林家传话来说,宇轩已经病愈了,性子也沉稳了不少,这一切全赖陛下给他的磨砺!” 皇帝眯了眯眸子,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当初自己那个第二的儿子是伤到了根,如今竟然好了? 眸底掠过一丝思量,他深沉地点了点头,“那就好,有时间,宣他入宫觐见看看。” “谢陛下隆恩!”淑妃连忙站了起来,深深福了福身,嘴角慢慢扬起一抹笑意来。 那时,宁乐公主已经被陈公公带着过来了,远远的,便见她在花丛中白衣飘飘,脱俗典雅。 不多时,行至厅内,低眉浅笑,福身行礼,“宁乐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免礼免礼!”淑妃连忙去把宁乐公主牵了起来,在皇帝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眨了眨眼,宁乐公主领悟,跟着一块儿坐了下来。 皇帝和气地笑道:“公主近日在京都,住的可还习惯?” “回陛下,宁乐住的还算习惯,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宁乐公主柔声地笑了笑,但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心就皱了起来,“就是......就是没什么朋友,挺孤单的。” 淑妃眸光一闪,接话道:“你与君越不是早就相识?如今又要联姻,你可以多去走动走动。” “他啊......”一说起楚君越,宁乐公主便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睛止不住地红了,可怜兮兮,“宁乐也见不到他......而且他之前与宁国公府的千金有了婚约,宁小姐怕是不乐意见到宁乐......” 她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她也不明说,却让人一听就感觉到她见不到楚君越,那是因为有宁珂这个未婚妻霸道地拦着了。 宁珂的名声在京都现在可以说是响亮,她不是一般的闺中女子,她有勇有谋,倨傲霸道,若说是宁乐公主去找楚君越,她还真的会做得出来霸道的事情来。 淑妃故作惊讶,瞪着眼睛道:“不会吧?公主你的婚约可是比宁珂更早啊!更何况你现在还有陛下的口谕,可以随便出入摄政王府的,宁珂怎能如此霸道!” “可是......”宁乐公主更加委屈了,轻轻地抽噎了起来,“可是宁小姐毕竟已经提亲了,而我尚未......她不让我靠近君越,也是情有可原。” 皇帝在一旁听着,也不知道是否听出来什么,脸色却是不太好看的,冷声道:“宁乐公主姑且放心大胆地去,朕还不信她宁珂一个国公府的千金还比公主更金贵!” “可是,毕竟无名无分......”宁乐公主捏着手帕擦眼泪,声音低低地传来。 皇帝一挑眉,拍板,“朕自然会给你做主!” 第154章 内鬼就在我们酒楼当中 宁乐公主破涕为笑,连忙起来谢恩,“宁乐多谢陛下抬爱!父皇母后肯定也会替宁乐欢喜,一样感激陛下的!” 她这话也说得圆滑,不动声色把东堂皇帝都搬了出来。 楚凌越要是真的帮忙搓成了才好,要是没成,那东堂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唔,你且放心吧!朕心中有数。”楚凌越自然知道此中的道理,要不然他也不会插手这些儿女情长。 只是他表面上是答应了宁乐公主要撮合她跟楚君越,但是私心里,他还是不想楚君越再多了东堂这个势力,他始终还是希望太子能够把宁乐公主拿下的。 淑妃与宁乐公主对了一下眼色,笑得十分友好热情,“哎呀先别说这些了,快给公主上茶。” “唔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陪公主了。”皇帝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淑妃一眼,“淑妃,你不是说转季了,宫里需要添置换季衣物要选布料?” 选布料和款式的事情是真,但是却不是此时,但皇帝都这么说了,淑妃也只能配合了。 “啊是了,臣妾差点忘记了呢!” 楚凌越满意地唔了一声,看向宁乐公主,“等会太子殿下会过来,你们年轻人也有共同语言,就让太子陪你到处转转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淑妃临走前,友好地拉住宁乐公主寒暄了几句,眸底波光闪烁,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扭着腰肢离去了。 宁乐公主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摊开手掌看了一眼,那是一小包用牛皮纸包住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本想看看,但那会太子已经从花园里过来了,她心下一惊,连忙收好了。 “太子殿下。”笑意盈盈,温婉柔情。 太子温和地笑了笑,“让公主久等了,方才父皇布置了一些政务给本宫,忙完了才抽空过来。” 其实,政务是有,但是早就做完了,他拖延到现在,也只是不想过来罢了! 由始至终,他心里就只有宁珂一人,其他女子长得再好看,也入不了他的眼。 但是楚凌越都有了命令,叫他想办法取悦公主,他也不能不从,只好硬着头皮来露露脸了。 两人一同在御花园里散步,这时已是秋后,天气渐渐凉了,御花园的花儿却丝毫没有颓败之色,这一年四季里,自然有不同的应季花卉供人玩赏。 不过两人的心思都不在对方身上,全程无话,把御花园绕了好几圈之后,各自都觉得累了,才想着该回去了。 临走前,太子好像才想起皇帝的吩咐,拿出一枚精致的簪子来,“公主千里迢迢而来,本宫也没什么可以送给公主的,这枚簪子用的是稀有的凝烟玉做成,由京都最有名的大师打造,通体剔透,精致玲珑,理应配公主这样的玲珑女子。” 他这话里的词语都很感人,但是语调就好像念书似的一板一眼,听起来并没什么感情。 宁乐公主接过来,礼貌地笑道:“很美,谢谢太子。” 她也不傻,自然是知道皇帝打的什么心思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太子过来陪她,再送这么个礼物,更是意图明显。 由此来看,这个皇帝的心思也是不纯,想要靠他成全自己和楚君越,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看来,还是要她自己亲自写信回去东堂求助,给这边施压了! * 青蔷那几天都鬼鬼祟祟的,每回见到宁珂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宁珂本来没当一回事,时间一长就发现不对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放下手里的账本,认真地盯住青蔷的眼睛。 青蔷侧开脸,吭吭哧哧地道:“奴婢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呀!那还不是看你不开心,担心你么?” “真的没有?”宁珂眯了眯眼睛,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青蔷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嘟囔了一句,“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嘛!上次你从摄政王府回来就闷闷不乐的,奴婢就是担心你而已啊!” 说着,她又刻意多嘴问了一句,“小姐,你真的不见摄政王啦?他都来了好几次了,你都不给人家进门。” “在他没有处理完花花草草之前,我都不会见他的!”宁珂神色冷淡,话语却坚决。 青蔷撇撇嘴,“奴婢觉得摄政王不是那样的人呢!倘若他真的对那个宁乐公主有意,那么以他们的交情,早就已经在一起了。奴婢觉得,就是那个宁乐公主缠着人家摄政王不放,也不是摄政王的错啊!” “这件事情,不想和你讨论。”宁珂啪地一声合上了书,面色不悦地道:“等会跟我去酒楼一趟。” “是,是的小姐。” 青蔷咽了一口唾沫,也不敢再问,生怕自己露出了马脚来。 她已经去找元宝证实过了,宁乐公主就是拿着什么东西逼着摄政王,要不然摄政王才不会理那个白莲花呢! 而他们之间的婚约,摄政王一直没有答应,也不晓得宁乐公主最后会想出什么歪招来达到目的。 哎,不管怎么样,那都得有一场纠纷吧! 现在酒楼的生意确实不好,全都给对方抢了去,不仅仅如此,就连服装店的生意也渐渐下滑了起来,被林家新开的店面抢了不少。 历史惊人的相似,林家的店里卖的衣服也是和宁珂的一样,就连许多细节,基本上都没有任何的分别。 而在这几天的皇家投标里,林家再次入选了,而宁珂的店铺名落孙山,意外落选了。 员工们都急死了,纷纷替她抱不平,谁都知道这是谁抄的谁。 但是宁珂却淡定得很,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淡若泰山。 “主子,你倒是说句话啊!”沈云飞看见现在这个光景,简直都要急死了。 宁珂淡定地让人泡茶,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语气也是淡若秋菊,“要沉得住气,谁笑到最后都不知道呢!” “但是!”沈云飞是个急性子,可憋不住,脱口道:“再这么下去,人都要给人挖走了!现在店里没有生意就没有提成,那边高价挖人,很多人都动摇了。” 宁珂转着茶杯的手忽然一顿,沈云飞以为她重视了起来,正要说话,宁珂却忽然站了起来,朗声开了口。 “各位!请停下来听我说几句,现在店里生意确实被人抢走了,收益也不必从前,如果大家真的想走的!我宁珂绝对尊重你们的选择,但是我还是要郑重地多说一句,一旦走了,以后我这里将不再收留!” 她也不打感情牌,把话说得最直接最明白,让人一听就懂。 而且她也知道,如果真的感恩的,她不说,也不会走,但是如果有心要走的,她说什么也不顶用,还不如做个人情。 众人听了,纷纷摇头,坚决地表示哪里都不会去,就跟着她干。 “老板!当初是我们有难,被你收留的,现在你有困难,我们自然不能走!” “对!我们都相信你,一定会再次崛起的!” “一定会的!我们都相信你的能力!” ...... 一时间,酒楼里齐齐地响起了坚定不移的声音,响彻了云霄,不少路过的人都会探头进来看看,也被那阵势给震撼了。 宁珂面上淡淡,内心也是暖了起来,她的初心好歹没有被辜负,当初她念及这些人穷苦,给了他们再生的机会,如今,他们知恩图报,也算是她的善报了。 “感激各位,宁珂向你们承诺,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她目光认真而坚定,郑重立下了承诺。 众人纷纷挥舞着拳头,大吼,“我们挺你!到底!” 宁珂勾了勾唇角,笑得飞扬而自豪,“谢谢各位。”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莺歌焦急的声音,众人循声看了过去,莺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急得脸色都白了。 “又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呀!”沈云飞急了,瞪着眼催促。 青蔷也急得跺脚,一面给莺歌拍背顺气,一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对面......”莺歌指着外面,喘着气急声道:“对面那家小观园也有蛋糕卖了!跟我们的也一样!” “什么?”青蔷第一个跳脚了,“不可能!配方被我藏得好好的!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莺歌急得眼睛都红了,拉着宁珂去门口,“主子你看啊!现在很多人都在排队购买,以后我们的生意就更加难做了!” 众人也挤到门口,伸着脖子望了过去,果然,小观园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纷纷抢购新鲜出炉的蛋糕!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也会做蛋糕,不可能啊!”沈云飞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众人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那么厚颜无耻,能抄袭的都抄袭了! 宁珂瞧着对面的光景,却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小姐,那个配方奴婢真的藏好了的,昨晚离开的时候,奴婢都还确认了一遍,怎么会这样啊!”青蔷急得都要哭了,这事是小姐交待给她做的,可是她却没有做好,还被人偷了去! 这下她可怎么办,怎么跟小姐交待啊! “青蔷,这事不怪你,怪就怪内鬼太厉害了。”宁珂脸上又恢复了冷淡而薄怒的神情,清冷的目光冷厉,让人一看便知道她不高兴了。 “那小姐......咱们也不知道谁是内鬼啊!”青蔷抽抽搭搭地道。 宁珂勾唇,冷笑,“我已经知道了,内鬼就在我们酒楼当中。” 第155章 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他! “什么?”众人一听,眼睛瞬间瞪大了,相互都看了一眼,却什么都发现不了,医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青蔷拉住宁珂的手,急急地问,“小姐,小姐你知道内鬼是谁了?快点说呀!” “对啊!把这个内鬼抓出来先暴打一顿再说!”沈云飞捏了捏拳头,一脸凶狠地道。 莺歌也加了一句,“这个内鬼太可恶了,主子你待所有人都很好,为何还有人不知足呢!” 宁珂但笑不语,等到大家都等不及想要知道答案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青蔷,去把你藏的配方拿出来。” 青蔷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小姐吩咐的肯定都是正确的,猛一点头就跑回院子里,大树下的石磨底下,挖出了一个酒瓶子来,配方就藏在里面,她看过了,都还在。 众人就不解了,配方都还在,怎么知道内鬼是谁呢? 宁珂摊开雪白的掌心,让青蔷把配方拿过来,虽然又叫青蔷去拿了一壶酒过来。 众人一脸迷茫,忍不住地问,“这是要做什么呀?” 宁珂勾唇,淡淡地解释道:“这个配方是我叫青蔷拿去藏的,上面详细的写着制作蛋糕的材料和计量,以及流程。对面的小观园要是没有偷看过,那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对啊!”青蔷点头,随即又皱眉,“但是那人却没有拿走,也许是记下来带走的。” 宁珂点头,“对,但是不管怎么样,那个内鬼都要接触这份配方。”她勾唇,把配方摊开在桌面上,“而很凑巧的是,我提前在这个纸上撒过一种特制的药粉,只要遇到酒精,就一定会变色!” 与此同时,她含了一口酒,细密地喷在了纸张上。 不多时,纸张就慢慢变成了红色! 众人震惊地瞪大眼睛,太厉害了!医仙就是医仙,原来是一早就留了后手了! “太厉害了!”沈云飞惊喜地一拍手,“那咱们每个人的手都用酒水喷一喷,那不就可以查出来了!” “道理是这样,但是如果洗干净了呢?”莺歌皱着眉,持怀疑态度,“那样不就查不出来了嘛!” 青蔷白了她一眼,“你傻呀!小姐既然会用这个药粉,那肯定是因为这个药粉不会被洗干净!” “原来是这样!那就赶紧试试吧!一定要把内鬼都找出来!”莺歌疑团解开,第一个举手,“我先来吧!” 宁珂点点头,让众人都排成了一列,由青蔷亲自拿了酒,一个个按顺序喷了过去。 众人一脸新奇地举着自己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担心里又具有几分的期待。 “呀!” 沈云飞大嗓门突然响起,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齐齐看了过去,只见她的手掌整个都红了。 “什么?!竟然是你?”众人瞪大眼睛,勃然大怒。 沈云飞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再抬眸起看别人的,又是一惊,“什么呀!你们的手都有啊!啊!而且是每个人都有,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 宁珂也震惊了,怎么会每个人手上都有?!总不能是每个人都是内鬼啊! 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内鬼早有察觉,特意让每个人的手上都沾上了那种粉末,以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 “小姐......”青蔷也惊呆了,睁着大大的眼睛,半天都美意反应过来,“小姐怎么回事啊?” 宁珂抿抿唇,冷静地道:“内鬼察觉了,事先做了手脚。” “啊?”青蔷愣了,“这个内鬼也那么厉害的吗?怎会知道上面有药粉,我自己都不知道哇!” 宁珂勾唇冷笑,为什么会知道?有了鬼医吕雀,这点药粉算什么? 不必说,此事肯定是内鬼与楚宇轩那边串通好了的! 辨别内鬼的方式失败了,众人原本还满心期待,现在反而变得人心惶惶了,生怕什么时候,自己被人栽赃了。 青蔷也很是担心,总觉得这个内鬼太厉害了,连自家小姐都糊弄了过去,可见不是省油的灯啊! “小姐,那我们要怎么办?” 宁珂又恢复了冷静淡漠的模样,坐下来继续喝茶,嘴里淡淡吐出一个字,“等。” “等?”青蔷不解了,“咱们都等了多久了,再这么等下去就要亏本了!” “你怎么就是沉不住气。”宁珂抿了一口茶,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这样吧!你要是着急,就去大街上等着,看看那些人买的蛋糕和我们的有何不同。” “嗯好的!”青蔷这几天都闲得慌,突然有事情做,自然是立刻就拉着莺歌就出去了,只有沈云飞留下来保护宁珂。 宁珂整个上午都在优哉游哉地喝茶,沈云飞坐立难安,时不时就盯着宁珂看,好像能够看出花儿来似的。 但是她又不敢开口多问,她总觉得眼前这个蒙面女子是个传奇人物,虽然刚才被内鬼摆了一道,但是她依旧觉得这位奇女子肯定还有后招,必定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但凡是一般人看见酒楼这般光景,早就要急死了,但是医仙不一样,十分淡定从容,每日喝茶看书,老神在在。 别人也许觉得那是坐以待毙,但是在沈云飞看来,那是心怀妙计的从容。 宁珂怎会不知道她那亮得跟探照灯似的目光,放下茶杯,直直地看了过去,“好奇是吧?” “是啊!”沈云飞猛地点头,“你到底留了什么后招啊!” 宁珂估摸了一下时间,忽然站了起来,“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说着,便迈步出了门去。 “等等我!我也去!” 沈云飞一脸兴奋,快步跟了出去。 恰好就在那时,大街上忽然浩浩荡荡地来了一群人,抬着好些个捂着肚子嗷嗷叫的人,高声喊着要讨要什么说法,直奔小观园而去。 “怎么了?”沈云飞一怔。 宁珂抱着手臂,站在远处只管看好戏。 小观园暴.乱了! 群众一边砸东西,一边大骂,“奸商!学人家做什么蛋糕,拿回家变成一滩水似的也就算了,吃下去还肚子疼!” “就是!上面雕花明明是红色的,怎么拿回家就是褐色的了!” “变色也就罢了,但是吃坏了人就太恶毒了!” “对!叫你们老板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出来!解释清楚!” ...... 群怒汹涌,一层一层逼了进去,小观园的人哪里知道会料到会是这样,完全招架不住,就被群众一路砸了进去。 砸东西的破坏声、叫骂声、求饶声......还有外头担架上嗷嗷哭着的人们,瞬间,繁华的大街就好像打仗似的,乱成了一窝粥。 很快,这么大的动静就引来了京都府尹的官差,群众愤怒难平,七嘴八舌地说着小观园的黑心肠,人太多,声音嘈杂,官差也听得头晕脑胀,索性全部都带回去衙门了。 青蔷也是从长街那天追过来这一头的,事情的经过都打听过了,飞快地跑回来找宁珂汇报。 “小姐!原来这个小观园啊!卖的蛋糕有问题,方才那些人都说,买蛋糕的时候是图上面的花儿好看,谁知道买回去就变色了,有些人不敢吃直接丢了,而有些人不舍得就吃了下去,结果!中毒了,上吐下泻的!” 瞧着她那说的眉飞色舞,还隐约欢喜的样子,宁珂摇摇头,无奈地叹息,“有时候,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偷也偷不走的呢!” “小姐你啥意思啊?”青蔷听她没由来地说了这么一句,有点摸不着头脑。 宁珂没回答她,直接吩咐,“现在那么多人中毒,你去宝林斋说一声,在街上设点,免费给百姓诊治。” “哦好好好,奴婢现在就去!”青蔷又屁颠屁颠地往宝林斋去了。 沈云飞抿着唇,悄悄看了宁珂一眼,隐约有个念头在心中浮现了。 “走,去看热闹。” 宁珂一笑,背着手,大步迈开,朝着京都府尹而去。 此时的京都府尹都已经闹翻了,受害者太多,完全就挤不下,一人一句话都可以把人给逼疯了。 京都府尹拍了好多次惊堂木都没人理,眼看着都要打起来,官差都压不住了,这才赶紧去搬救兵。 而京都京畿军素来是摄政王管理,自然而然,也就只能搬大神的兵来了。 凑巧的是,摄政王难得体察民情来了,听说有大事发生,也跟着过来主持公道。 战神一来,还没开口,仅仅是那一抹高大冷酷的身影走了进来,便给人一种无法承受的压力。 还在吵闹的群众顿时也安静了下来,齐齐望了过去,见是他来了,立刻跪了下去。 “摄政王!请为我们做主啊!” 楚君越一到,京都府尹自然毕恭毕敬地让位,自己坐到旁边的位置上去。 “你们的情况,本王在路上已经听说了。”楚君越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嗓音低沉,听不出息怒,却令人心生敬畏。 “唔,看来是小观园售出的蛋糕有问题。但是为了公正起见,还是要找人来验验这蛋糕的问题。” 他说话公正,谁也不偏袒,双方自然都没什么好说的。 为了避嫌,这次没找宝林斋的大夫来,而是由京都府尹自己找京都有名的大夫过来检查。 宁珂站在人群后面瞧着高高在上的他,不悦地哼了哼,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他! 几天不见,这厮长得更是骚.气了! 第156章 原来配方是假的! 大夫瞧着这奇怪的食物,眉头皱得深深的,一脸嫌弃,嘴里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好恶心......” 但是恶心该恶心,活还是要干的。 大夫倒腾了老半天,才拧着眉头,说道:“此类点心,老夫曾经吃过大观园的,味道香甜醇厚,上面的奶油雪白纯净,造型生动可爱。” 他指了指群众交上来的那一份软趴趴的,“但是这一份的奶油却有着一股腥臭味,一看便知道已经变质了,人一旦吃下去自然是会腹泻不止的。再者,上面的造型曾经据说是红色的,如今却变成了褐色,也是变质的表现了。” “其实说起来,这蛋糕不是有毒,只是变质罢了。”大夫拱手,朝着楚君越深深一拜,做了最后陈词,“摄政王,这便是老夫的结论,孰是孰非,已然明了。” 楚君越面色冷凝,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悦的轻哼,“小观园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售卖变质腐败的食物给老百姓,简直黑心肠!” 众人一听,顿时就暴怒了! “你这个奸商!竟然卖坏了的食物,难怪会拉肚子!” “太黑心了!我们也是花了钱买的,你怎么可以这么黑心!” “同样是蛋糕,大观园的吃下去没事,小观园就吃病了!” “大家别放过他!把他揍一顿再说!” ...... “不!不是这样的!”眼看着众怒汹汹,都要把拳头挥打过来了,小观园的林掌柜面色惨白,抱头就躲,脱口就辩解道:“我没有售卖变质的食物,都是当天制作的!不会变质的!” “大夫都说了变质!你还不承认!”有人愤怒之极,怒吼,“大家上!揍死这个凑不要脸的黑商!” “别打!别打!”林掌柜的吓得要死,眼见着衙役们也不帮忙,情急之下就道:“我没有骗你们!大观园的配方就是这么写的!我们也是按照那个方子做的啊!” 他那一声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在嘈杂的现场也是异常地清晰。 现场顿时一静,随即响起了渗人的咬牙声,和捏拳头的咯吱声。 “好啊!原来你是个贼!偷了大观园的配方,却学艺不精,害了我们!” “太可恶了!竟然这么下作的事情走做得出来!” “呸!人家医仙做出来的才不是这样的!少污蔑人了!” 人人脸上都涌起了不屑而愤怒的眼神,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液喷死他。 林掌柜一惊之下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脸色都变了变,但是此时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咬牙,一跺脚,反咬了一口。 “就算是我们酒楼借鉴了又怎么样!大观园和我们的做法都是一样的,如果我们的蛋糕有问题,大观园的也一样有问题!因为我们都是用的同一个配方!” 众人一听,更是愤怒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偷了人家的配方也就罢了,竟然还那么厚颜无耻拉人家下水!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啊! “哦?”楚君越眯着深邃黑眸,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 林掌柜感觉看到了希望,连忙道:“摄政王,你相信小的所言,大观园的蛋糕肯定也有问题的!否则按照那个配方,我们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您去查查,去查查!” 众人更加不齿,若不是现在官兵拦着,都想上去揍人了。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外面有人清冷地说了一句,“好啊!尽管查!查出来有问题算你厉害!”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宁珂信庭漫步地走了进来,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中间一条道,虔诚而崇拜地目送着她一步步走到大堂之中。 女子身姿清瘦纤弱,一身白衣皎洁如月色,散发着清冷高洁之气,不言不语,却给人一种压迫的气场。 林掌柜看见眼前的女子,明明看起来年纪轻轻,身姿纤弱,不知怎么地,心底就是莫名地发寒。 “林掌柜不是说看着我们的配方做的么?还说我们的蛋糕有问题?”宁珂冷冷地斜睨着他,一字一句地道:“那么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她回头,冲着青蔷吩咐道:“青蔷!叫西点部的人过来,现场做个蛋糕给大家看看!” “好的小姐!”青蔷面露喜色,拎着裙摆,小跑着就回去喊人了。 众人谁也没走,看热闹的人也更多了,都想看看医仙的蛋糕是如何做出来的,竟然能够如此美妙。 不一会儿,青蔷就带了几个人过来了,平日里的蛋糕就是由这几人共同合作完成。 宁珂淡淡道:“你们就按照平时做的方法进行,就让人家看看咱们的蛋糕是何等水平,也不是谁都可以模仿的!” “好咧!” 厨房的几位厨子欢喜响亮地应了一声,麻利地就在大堂中间设了个简易的台子,按照一早准备好的材料就开始制作。 前面的制作看起来倒还算正常,和一般做面点有点相似,只是加了不一样的东西,通过烘焙之后会使味道更佳糯软香甜,但是到了最后制作奶油的时候,众人都看呆了。 谁也没有想到仅仅是用蛋清和少许盐吧就可以打成雪白的泡沫来,活生生像是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落在屋顶,那一层层雪白纯净的积雪似的! 而最最美妙的是,厨子将一些颜色鲜艳的水果榨成汁,加了少许柠檬汁之后,加入奶油里便染成鲜艳的五颜六色,接着再用这些奶油做成一个个的生动造型。 那造型,那颜色......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哇!太厉害了!还没吃就香的流口水了!” “对啊对啊!那个造型多好看啊!颜色多鲜艳!” “可不是么?再看看小观园那一坨坨稀巴烂的玩意儿,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呸!偷人家配方又怎么样,还不是做不出这样的美味来!” 众人对比之后,更是对林家不屑一顾了,堂堂一个名门贵族干这个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血口喷人,简直是厚颜无耻! 林掌柜此时也已经看傻了,脸色惨白得像是白纸一样,额头上冷汗涔涔,嘴里呢喃,“不......不是这个配方......不一样!不一样!” 那个配方他看过!上面明明说了鸡蛋要打出来放一个晚上发酵,而且也不用加柠檬汁在蔬果汁里!就是因为这些细节上的不一样,最后才导致了最后的天差地别! 他现在才懂得,原来这一切都是陷阱! 宁珂特意把错的配方藏起来,然后等他们偷去制作售卖,她不动声色,什么也不必做,就等着他们自己这边出现问题,然后她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女子,心思缜密,冷静沉着,睿智坚韧,许多卓越男儿都不如啊!败在她的手里,他也是心服口服! 只是......自家主子那里,只怕也不知道自己被宁珂挖的陷阱坑了吧!也不会想到这是宁珂的诡计! “宁珂!是你!你故意的!”林掌柜猛地抬起头来,抬手指住了宁珂,咬牙切齿地道:“你好狡诈,故意给我们下套!” 宁珂刚让人把蛋糕都分下去给众人品尝,就连京都府尹也看得心痒痒,也主动要了一块。 忽然听见林掌柜那句话,宁珂回头,冷冷笑了,“林掌柜说笑了,配方就只有那一张,何来的故意下套呢?何况配方是你们偷的,又不是我给的,怎么能怪我?” 众人吃着蛋糕,原本心情还是很好的,一看林掌柜又来秀下限了,纷纷愤怒出言。 “你偷窃配方就已经令人不齿,技不如人还要怪医仙,你还要不要脸?” “林家何时要脸了?之前答应给医仙的仓库被火烧了,就把地皮收了回去,简直是奸诈!” “呸!早知道咱们就不要去林家光顾,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 听着众人愤怒而不屑的谩骂,林掌柜老脸涨得通红,死死盯着宁珂说道:“你不用装模作样了!若是同一个配方,为何你的蛋糕那么好!我们的却不一样!” 宁珂笑着摊摊手,一脸无奈,“那你要这么想也没有办法咯!反正你也已经承认了是你偷窃我的配方,我觉得你还是先担心自己会不会坐牢吧!至于蛋糕的事情,你也操不了心了。” “你!”林掌柜气急,胸口激烈起伏了好几下,最终似是咽不下这口气,迈着小短腿冲了过来,嘴里叫骂着“我要撕了你这个贱人!”,伸手就要去掐宁珂的脖子。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林掌柜一愣,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已经严重变形地折了下去,顿时惨叫了起来。 “嗷嗷!我的手!我的手废了!” 众人嘴里还吃着蛋糕,尚未反应过来就发现林掌柜捂着手腕惨叫连天,再一看地上那块惊堂木,众人才恍然大悟。 哇! 摄政王出手相助!太霸气了! 众人齐齐朝着台上看了过去,眼底露出了八卦而兴奋的神情。 “还愣着做什么!”楚君越面色阴沉,冷喝,“此人偷窃在先,当众杀人在后,理应死罪!押下去砍了!” 林掌柜哪里想到自己会被判个死罪,脸色都白了,猛地摇头,“不!我只是偷,罪不至死啊!” “你意图谋杀皇亲,莫不是死罪?”楚君越冷声道:“宁珂乃是宁国公府千金,更是本王未来的王妃,你想杀她,那就是蔑视皇家!” 第157章 这一切,确实都是她的计谋 什么?! 宁珂是摄政王妃?!他怎么一点都知道! 亏得他还敢在宁珂头上动土,简直是找死啊! 林掌柜面如死灰,身子一晃,便两眼一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众人也是不太清楚的,毕竟那是皇家的婚约,达官贵人们都知道,但是平民百姓只是听过谣言,并未听过当事人亲口承认过。 如今才知道这么劲爆的消息,众人都惊呆了! 京都府尹自然是知道这一层厉害的,使了个眼色,官差立刻将林掌柜给拖了下去。 随后,楚君越又让人去给林家传了话,小观园涉及剽窃,并且食物变质导致消费者中毒,敕令查封整改!公开道歉! 并且暂停售卖与大观园类似的食物,以还宁珂大观园的声誉与公道!此外,林掌柜涉嫌谋杀皇亲贵族理应斩首! 再者,林家应当赔偿近日来给大观园造成的损失,以及被林掌柜惊吓的精神损失!林林总总,算起来林家要给宁珂赔偿十万两黄金! 这样的判决在众人看来都是公平公正的,但是明眼人算计过就会发现,其实宁珂还赚了! 就算是林家的酒楼剽窃,加上火锅那些菜色的事情,也就是几天的事情,宁珂就算是毛利也卖不到十万两,但是打了个官司,她啥也没干,就平白无故地赚了十万两黄金! 这样的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啊!赚钱也就罢了,还把竞争对手给搞垮了! 这个宁珂,果然非同小可,善于谋略啊! 这会儿,青蔷总算是明白了过来,难怪自家小姐这几天都不动声色,每天该干嘛就干嘛,敢情是一早就算计好了的! 早知道这样,她也不那么着急了,舒舒服服待着都有钱赚,又能把小观园搞垮!何乐而不为? 不得不说,自家小姐就是厉害啊!这样的法子都能想的出来,太聪明了! 沈云飞也是一脸震惊,又是佩服地五体投地,砸吧着嘴,“厉害!这一招太厉害!” “主子果然神机妙算啊!”莺歌小脸兴奋得晕起了红云,目光里闪烁着敬佩的光芒,“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真的太厉害了!” 宁珂但笑不语。 这一切,确实都是她的计谋。 早知道内部出现了内奸之后,她就想着要将计就计了,对方不是很喜欢偷么?那么她就配合一下好了! 她故意把配方改掉了,鸡蛋其实是要新鲜的,但是林家那张却需要隔夜,所以最后才会导致变质不新鲜,而且奶油也打不起来,很快就化了! 此外,古代没有食用色素,她都是用蔬果榨汁染色的,但是懂得常识的人都会知道,水果会氧化,导致颜色变成难看的褐色,比如切开的苹果,很快就会变成褐色。 但是在果汁里加入柠檬汁却可以使得颜色维持原有的鲜艳,并且持久! 林家那一份配方完全就是错误的,不仅仅使得蛋糕变质,而且果汁氧化变色,最终引起了群众的不满!也将林家的小观园打入地狱! 她从一开始就在等,即便生意一落千丈,即便她都快要维持不下去,她也不动声色地等!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这一招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舍,就没有得! 楚君越高高地坐在上面,不言不语,眸光深深地只落在大堂之中那一抹清越的身影之上,唇角缓缓扬了起来,几分惊愕,几分欢喜,几分骄傲。 他的姑娘已经越来越善用计谋了,不必他出手,她也能可以轻松地玩转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可是,越是这样,他便越觉得自己无法把控她,她在她的天空上飞翔地越久,他就感觉自己会离得她越远了。 “那个.......摄政王,你也要尝尝么?”京都府尹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前面,还以为他也想要蛋糕,但是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地问了一句。 楚君越冷冷地收回眸,眼神刀子似的扫了过去,京都府尹背脊一凉,差点被蛋糕噎着。 咳咳!他好像多事了,人家摄政王和医仙已经有婚约了,要吃什么没有,哪里需要和那么多人抢着吃蛋糕呢! “诸位!” 众人还在吃剩下的蛋糕,忽然之间便听见宁珂那特有的清冷嗓音响起,纷纷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女子站在人群之中,一身意气风发,正气凛然,她迎着众人的目光,开口道:“诸位因为蛋糕而中毒,虽然不是我本人直接造成,但也是因为他人窃取配方而技术不当导致,宁珂良心过意不去,特意在大街上设立了医疗点,免费给中毒的病患治疗!” 众人原本对于医仙这个存在是无限尊崇的,只是之前有点贪小便宜才没有去光顾大观园了,如今看看宁珂的作为,心底更是佩服,也有一丝丝内疚! “多谢医仙!医仙仁心仁德,一定会有好报的!” “医仙的大恩大德,我们都记下了!以后但有开口的,我们一定帮您!” “对的!医仙才是给老百姓造福的活神仙啊!” ....... 面对众人发自肺腑的感激,宁珂脸上依旧还是淡淡的笑,不悲不喜,“诸位的心意,宁珂心领的,但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带家人去看病吧!” “好!咱们听医仙的!” 众人高声迎合着,也很是配合她,整齐有序地退了出去,纷纷带着家人到各个医疗点看病去了。 宁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想久留,等到众人离开了,她也快步往外走去。 “小珂儿别走。”手臂,忽然被铁钳一般的大手用力抓住,似乎料到了她会甩开似的,用力而坚决。 宁珂背对着他,没回头,声音冷酷而淡漠,“请你松开!”“我有话要和你说。”楚君越声音低沉,无比温柔。 宁珂真想反手给他一个耳刮子,可她打不赢他,也挣脱不了。 也罢! 他不是有话要说么? 她倒是要听听看了!看看他到底要解释些什么! “先松开,有话出去说。” 楚君越低低叹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她立刻就大步往外面走去,他跟上。 沈云飞和莺歌面面相觑,一脸惊讶的样子,摄政王不是说很冷血很残暴的吗?那么刚才那个温柔似水的男人是谁?! “很奇怪是吧?”青蔷抱着手臂,一脸过来人的嘴脸,砸吧着嘴巴说道:“想当初我也是吓了一跳,但是慢慢就习惯了。摄政王啊,对外人残忍无情,但是对我家小姐可好了!” 莺歌弱弱地问,“之前主子不是和二皇子有婚约,现在又和摄政王......会不会被人诟病啊?” “你说什么呢?!”青蔷不高兴了,白了她一眼,哼哼,“有摄政王在,谁敢说个不字!” “那倒也是。”莺歌抿抿嘴,低下头,没再说话。 “哎呀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烦死了,赶紧回酒楼帮忙啊!现在肯定有很多生意了!”沈云飞对那些情情爱爱可没有什么心得,不耐烦地甩甩手,率先走了出去。 青蔷不对味儿地斜了莺歌一眼,也不想和她说话,也飞快地出去了。 莺歌咬着唇,将所有情绪都隐藏在了眼底,再慢慢跟上。 * 宁珂走得很快,好像不想跟楚君越走得太近似的,楚君越又心疼又无奈,迈步跟上,一把拉住了她。 “小珂儿,莫生气了,气坏了可不值得。” 宁珂回头,狠狠瞪他,“你也知道不值得?” “我知道我知道。”楚君越见她肯说话了,温温柔柔地包裹着她纤细的手,忽然感觉她好像瘦了些,手指更加纤细没肉了。 又忍不住地心疼,他含情看着她,“小珂儿,是我不好,让你难受了。” 宁珂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实则最看不得他服软,尤其是他凑过来软声细语的温柔,最能拨动她的心弦。 可她还是气他的,一想到还有个宁乐公主在,她就很不爽! “你都处理好你的风花雪月了?我记得我说过,你处理好了再来找我,如果你处理不好,那就别来了。” 楚君越皱了皱眉,“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你不要往心里去。” “流水无情,落花有意!”宁珂冷声道:“你纵然对她没有那个心思,但是她却摆明了要纠缠你的,如果你处理不好,那就找她去!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想再说第二遍!” 其实,她真正生气的不是宁乐公主缠着他,而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都还在瞒着她! 当年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和宁乐公主到底有过什么一段故事,他至少都应该正面跟她解释,为何却总是这样左右而言他? 没意思! 一点意思都没有! “小珂儿,宁乐公主她.......”提起这号人物,楚君越也是一脸头疼的模样,似是有难以言喻的苦衷,每每提起,便是苦恼,“我们之间并非谣言那般,只是多年前的一些事情,让我不得不如此。” “好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好好解释一下,你们到底有什么过去!”宁珂抱着手臂,霸气地道:“如果你解决不了,狠不下心,我倒是不介意帮帮你!” “小珂儿......”楚君越叹了一声,心知这事还是躲不过了,也决定不再隐瞒。 他认真地看向她,一字一句,万分郑重地道:“好,我告诉你。但是你答应我,不能再气着自己,有火气便打我骂我,万万不要憋坏了自己。” “好!我答应你!”宁珂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了一个预防针,也许接下来会听见自己不愿意听的事情,但是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淡定。 第158章 我在,一直都会在 楚君越踱步走到河边的柳树下,目光悠远地望向了远方,嗓音也好像从久远的记忆里传来,带着几分的不真实。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年幼时并不在京都,直到太后诞辰,我才有机会回来。” 宁珂点头,她记得他是说过这么一件事,莫非就是那段年幼时光,他遇见了宁乐公主?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好像从未和你说过我的身世吧?”楚君越忽然回头,怅然地看了她一眼,她竟然在里面看见了一种叫做痛苦的情愫,当她要说什么,他已经转头,再次瞭望向远方。 “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宫女,父皇酒醉后宠幸了她,于是才有了我。我的母亲不是皇亲贵族,只是一介平民,父皇的宠幸不但没有给她带来幸运,而是招惹了后宫妃嫔的妒忌。” “于是,从怀上我的那一刻,她就遭受了无数次的毒害与陷害,幸而母亲她一开始就早有料到,从不吃他人给的食物,所有入口之物都是她亲自种养,亲自烹饪,就这样一直等我出生。” “也就是因为我的出生,给她带来了毁灭性的伤害。后宫妃嫔不愿有皇子再来抢皇位,便在我一出生的时候谋划将我抢走。却不知道为何,母亲得知了此事,分娩完当夜就在宫人们的掩护下躲进了一位异国郡主的马车里,避开一切检查,安全出宫。” 宁珂忽然有点后悔了,她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情,那段过去,大概是他不愿回首的过去吧! “然后呢?那位公主是东堂的?”她小心地问着,脑子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楚君越点头,沉沉地嗯了一声,“是的,那位公主就是东堂的郡主,也就是宁乐公主的母亲,现在的东堂皇后。母亲带着我躲在她车底下,出了宫之后,母亲实在承受不住落到地上才被发现。” “东堂皇后也算是善心人,她猜出了母亲的身份,斟酌之下还是冒险救了我和母亲。母亲因为分娩感染了风寒,之后几年都缠绵病榻,东堂皇后诸多照顾,直到东堂皇后嫁入了宫中,也还诸多照拂,直到母亲离世,二人形同姐妹一般。” 宁珂越听,便越觉得揪心,她握住他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只希望可以给他一丝一毫的温暖与安慰。 “母亲离世的愿望便是希望我在东堂安然长大,不要再卷入皇家的阴谋诡计里,但是我却受够了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是我亲口对皇后说,我要回京都去!” 楚君越说到这里的时候,脸部轮廓紧绷了起来,目光一寸寸阴冷,“我要回去为母亲报仇!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大燕的国土上!” “楚君越.......” 宁珂心头堵得慌,她几乎可以想象一个年仅几岁的孩童是抱着多大的仇恨才能够如此孤注一掷,他回到京都又是多么的波云诡谲,多少人要置他于死地! 他还那么年幼,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 “东堂皇后怜惜我,便写了信给我父皇,父皇得知我还活着,很是欢喜,派人将我接了回去。我当时便承诺,只要我能活着回去,我一定会庇佑东堂皇后及其后人,一生一世。” 宁珂抿着唇,终于明白了。 这就是他对宁乐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忍让的原因,无关情爱,只是出于一份承诺!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自然是言出必行的,何况还是东堂皇后这么一个大恩人?! 可以说,没有东堂皇后就没有他,更加没有后来的这一切。 所以她是可以理解他的,身为七尺男儿,自然是一言九鼎,不能忘恩。 同时,她也开始悔恨,为何自己一定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呢?为何还要揭开他的伤口? “楚君越......”她嗫嚅着,素来直爽的性子,在这一刻却柔软迟疑了,她紧扣着他的手,低声道:“我能理解你,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楚君越却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还沉浸在泛黄的回忆里,叙说着。 “我回到京都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尽办法得到父皇的宠爱,当初四大属国不合,常年纷争,这是父皇最为头疼的事情,我献上几个妙计,便让四大属国相互牵制,和平了一段时间。父皇对我有了不一样的考虑,年仅十岁,我便已经是亲王。” “我拥有了权利,便开始将那些仇人一个个地清除掉!一个都没有剩下!我还记得父皇当时知道的时候,只是震惊我的残忍冷血,并未过多指责,之后赋予了我更大的权利。” “于是我开始了四处征战的生活,每个属国都有我留下的痕迹,也慢慢传出我冷血无情的声音来,从此再也没有人敢轻视我,人人只会畏惧我,崇拜我,远离我......” “楚君越!别说了!都不要再说了!”虽然他说得很淡然,可是宁珂分明感觉到了他双手的颤抖,她心疼不已,从身后抱住他,一字一句地道:“以后你有我,我不怕你,我不会远离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陪着你,不会再让你孤苦一个人了。 即便他说的轻松,可是谁也可以想象的出来,一个毫无根基和权势的孩子要在京都站住脚已经很不容易,何况还是立下那么多战功?成为了摄政王! 这里面的艰辛与辛酸,大概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楚君越说完,仿佛整个人都释然了许多,心口有什么慢慢地流去,换而她赋予的温暖与关切,绚丽多姿。 他侧首,轻轻吻了吻她头顶,沙哑地道:“小珂儿,原谅我之前的隐瞒。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或者说,他只是不愿意让她看见他的脆弱,他只想成为她的依赖,她完全放心的臂弯。 “我都懂的,都懂的。”宁珂眼底有点湿润,她不愿给他看见,便将头埋进他背后,声音闷闷地传来,“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我相信你。” 楚君越低低一笑,揶揄她,“不生气了?”那个语气就好像和平时一样,仿佛那段过去不曾给他带来阴暗和悲伤似的,他依旧是那个身份高贵,呼风唤雨的摄政王。 宁珂更是心疼他,低声道:“不气了,以后你要报恩,我会陪你一起,一点点地还给她。” “唔,小珂儿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楚君越回过身,捧起她的小脸来,沉声承诺,“相信我。” “唔我信你。” “小珂儿.......” “我在,一直都会在。” “呵!真好,我还有你,真好!” 呢喃软语,耳鬓厮磨,相拥的男女在依依杨柳下,立成一道感人的风景。 他人在桥上在船头,在熙熙攘攘的拥挤里,处处回头,羡煞万分。 * 林掌柜当天被斩首的事情很快就在京都传开了,事情本身的秘辛也在大肆地宣扬开,林家所有产业和店铺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若说老百姓怀恨在心不肯光顾也就罢了,但是就连平日里相熟的一些达官贵人们也忽然避之不及,完全不顾情面。 一时之间,林家所有店铺和生意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让林家急成了锅里的蚂蚁,分分钟要炸了。 “这个宁珂真是厉害!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故意把错的配方留给我们,挖了陷阱给我们跳!”楚宇轩来回地在大厅里踱步,又气又急,“她真是够狠!好一招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把我们都给骗了!” 林家产业的主事人是林家长子林大夫人王氏,她手里转着佛珠,饶是故作淡定,但转珠子的速度却俨然加快了,彰显了她心绪不宁。 “大舅娘!你快别念了,再怎么念,你家佛祖也帮不了咱们!”楚宇轩急得不行,一转头看见王氏还在念念有词,顿时就炸毛了,“快想想办法,看看要怎么办吧!” 王氏睁开眼,停下了手里的佛珠,叹气,“那个宁家小姐素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她死而复生之后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轰动八方的?你也不是没有吃过亏,为何还要招惹她?” “大舅娘,你这是什么话!”楚宇轩横眉怒视,“你忘了舅舅一家三口是怎么死的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不除掉她,我这辈子都无法心安!” 王氏无奈地叹息,“那些仇恨始终是要报的,但眼下林家的产业遭到了重创,也分不出心去管她了。唯一庆幸的是,我们服装产业受到影响不大,与宫里达成了合作,以后也不愁了。” 楚宇轩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唯一可以感到欣慰的事情了,“对,我们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不能再给她任何机会了!” “今天应该就是宫里贵人试穿样衣的日子吧?”王氏提到,“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肯定一切顺利的。”楚宇轩得意地哼了哼,“虽然宁珂那贱人貌丑心狠,但是衣服款式在京都还是很受欢迎的,我们用了她的印染、剪裁和款式,自然会让宫里的人满意。” 王氏皱着眉,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我们窃取她酒楼的配方出了事,这个衣服该不会.......” “这........”楚宇轩心头咯噔了一下,是了,既然蛋糕的事情是宁珂设下的陷阱,那么衣服方面会不会有猫腻? 越想,心底就越是不安,楚宇轩抿抿唇,转身正准备让人去看看情况。 那时,门外忽然有人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张嘴就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宫里样衣出大问题了!” 楚宇轩眸光猛地一缩,果然!真的出事了! 第159章 我手疼,就要你喂 专门为太子选妃用的秀女们一个个身着美轮美奂的欧式宫廷大蓬裙,原本是优雅美妙的裙子,此时秀女们却一个个愁苦了脸。 敞开的领口上,皮肤白皙,但却清楚可见被染上了一大片的五颜六色,那也就罢了,主要是还会发痒! 秀女们端着身份和架子,自然不敢去挠,但是忍得十分辛苦,一个个脸色都白了。 有些皮肤敏.感的,脸上也有,长了太多疹子,直接晕了过去。 这事若是放在平时,那肯定不算事儿,但是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衣服褪色还发痒,那不是给皇家打脸么?给人笑话皇家没钱买的劣质货? 皇帝得知了此事,当下就气坏了,立刻赶到了后宫,对主管此事的淑妃进行了好一顿斥责。 “你是怎么做事的!宫里是没钱还是怎么了,你怎么可以购置如此劣质的衣服!这不是给人看笑话吗?!” 淑妃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在宫外,人人都说宁珂的衣服好看受欢迎,她想着林家把人家设计抢了过来,使了手段成为皇商,那应该会赚一笔的。 谁知道那衣服会褪色啊!而且,晕掉的那几个,其中就有朝中重要大臣的女儿,万一传了出去,指不定人家还说是后宫倾轧,勾心斗角呢! 最后,这些罪名还得压在自己的头上来,进而影响到林家在朝中的地位,影响楚宇轩以后的前途! “说话!你哑巴了!”皇帝气急,又是一顿怒吼,“这到底是找的哪家皇商!竟然把黑心用在皇宫里,真是找死!” 淑妃猛地打了个激灵,颤抖着声音,唯唯诺诺道:“是......是林家.......” “林家?!”皇帝一听,声音骤然拔高,恼怒喝道:“你以权谋私给娘家做皇商也就罢了,为何衣服布料如此劣质?!你们林家不要脸,朕却还是要的!” “陛下......陛下息怒啊!”淑妃吓得直掉眼泪,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为何啊!也许,也许是供应商的料子不行,林家也被骗了,臣妾保证,一定妥善处理此事.......” “现在处理已经晚了!”皇帝指着在风中瑟瑟发痒却不敢抓挠的秀女们,咬牙道:“这些秀女大部分都是有身份的人,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家颜面尽失也就罢了,万一被人借题发挥,那才是灾难!” 淑妃咬着嘴唇,哭得梨花带雨,还想再说什么,皇帝却不想再听了,大手一挥,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从此后,宫中一切用度都不许再用林家!若有违背,杀无赦!” “陛下.......” 淑妃一晃,面如白纸,她想要再说什么,一切都已经迟了! 没想到辛苦经营那么多年,竟然毁于一旦,而且还是因为窃取了宁珂的印染与设计! 如果她现在还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那也白白在后宫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 只是不曾想到宁珂城府竟然如此之深,竟然用了个假配方骗了所有人!也害得林家丧失了那么大的一块肥肉!她还真的嘀咕了这个丑八怪! 她死死地咬住牙,目光如血—— 宁珂!你等着! 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新仇旧恨一起算! * 林家被在皇商上除名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宫外也传出有人因为穿了林家服装店的衣服而褪色过敏的现象,一时之间,林家处于风口浪尖,岌岌可危。 那时,恰好是宁珂酒楼和服装店生意最好的时候,经过了这么一些事,顾客们终于认清了现实,最终回到了宁珂这里,变得更加忠诚而稳固。 如此算来,这阵子的损失,宁珂一下又赚了回来,青蔷算过账,甚至比正常营业还要丰厚的利润。 “小姐,你真的是太棒太棒了!”青蔷数着钱,又合不拢嘴了,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宁珂白了她一眼,“跟了我那么久,你怎么就学不会淡定?没见过钱么?” “哎呀!钱是见得多,但是像小姐你这样赚钱来的,奴婢还是头一回!”青蔷一脸的自豪,她觉得自家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子了! 之前林家逼得那么紧,那么大的家族,势力如此雄厚,小姐竟然也能够在逆境中迎风而上,不但能够化险为夷,最终还把林家搞垮! 啧啧!这样的谋略臣妇,试问还有几人能比? 宁珂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又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可别疯了。” “什么什么?小姐你说,奴婢顶得住!”青蔷放下账本,眼底亮起了浓浓的期待。 宁珂笑道:“我们的服装店成为了后宫上至妃嫔,下至宫女的唯一供应商!也就是所谓的皇商!” “啊!”青蔷激动地弹了起来,语无伦次地道:“啊啊啊真的吗?好厉害啊太好了太好了!后宫那么多贵人们,咱们赚翻了啊!” 宁珂就知道她这个一惊一乍的性子肯定会有这样的反应,也见怪不怪了。 眼看着青蔷嘴里念念有词,正在算着能够赚多少,宁珂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掌拍醒了她。 “先给我冷静一下!这次机会难得,马虎不得。现在我们就要准备布料开始制作了!人手估计不够,你得去物色物色好的裁缝和绣娘,保证质量和效率!” 青蔷忙不迭地点头,“嘿嘿嘿好的好的!奴婢知道啦!” “唔,你先去忙吧!”宁珂点了点头,从柜台出来便去了后院的厨房重地。 大伙忙得热火朝天,又回到了当初开业的热情,人人脸上都充满着希望和干劲,让人看着就感觉到了无尽的活力与生机。 宁珂习惯每个环节都看一看,瞧一瞧,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没有问题,员工们也习惯了她,见着她就十分地敬佩欢喜,裂开嘴直笑。 她看着这一张张憨厚纯善的面孔,压根没法将其和内鬼联系在一起。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她没有损失反而还赚了,但是这始终是一根刺。 只要没有把内鬼找出来,她就一天不安心。 但是,要怎么把内鬼揪出来? 她眯着眸子,细细地打量着忙碌着的每一个人,看起来每个人都很卖力很淳朴,似乎都没有嫌疑。 目光往外看去,沈云飞又帮着她爹搬猪肉了,完全就是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形象,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内奸的。 大树下的水井边儿,莺歌抽空又来帮忙洗洗刷刷,卷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肌肤上的疤痕已经慢慢消除,不经意看却是看不出来的。 秋末的水儿已经有点冷了,冻得她纤细的指尖根根通红,像是粉红的玉儿,晶莹,惹人怜爱。 宁珂眯了眯眼,唔真是一双好看的手,干这些粗活真是可惜了。 似乎有所感应,莺歌忽然看了过来,看见是她来了,立刻露出了腼腆的笑,“主子看什么呢?是不是外头忙不过来了?我洗完马上就出去了。” “没事,外面还忙得过来。”宁珂淡淡地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主子放心,这里有我们大家伙呢!”莺歌比以往开朗了,笑声清脆如黄莺动听,在院子里响起来,引起无数汉子的瞩目。 宁珂笑了笑,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转身离开了。 晚上,她约了楚君越吃饭。 两个人自从上次谈心,心灵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她开始理解他,也开始心疼他曾经艰难的过去,之前那些所谓的醋意,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本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把话说开了,什么都好说。 晚饭约在摄政王府,想着某人心心念念要吃蛋糕,她命人特制了一个过去。 楚君越看见她带了蛋糕,果然欢喜,抱着她就啃了一口。 “好了!注意你的形象,这里还有人呢!”宁珂嗔了他一眼,话里却没有任何怒气。 楚君越眸子一眯,尚未说话,周围的婢女们心领神会,跑得比什么都要快。 宁珂觉得这些婢女的素养太高了,对她反而不太好。 “现在没人了!”楚君越深邃的眸底闪着亮晶晶的光,好像夜空里的繁星似的,全部笼罩在她身上。 宁珂被他那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偏开头,快走两步,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是想吃蛋糕?先吃吧!等会奶油化了就不好吃了。” 她一边说,一边拆开盒子,拿了赫连玥送她的精致匕首切分开来,当先给他装了一块儿。 楚君越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搁在肩膀上,低低地呢喃,“我要你喂我。” 他呼出的鼻息如羽毛轻轻扫在耳边,心儿也跟着颤了颤。 宁珂呼吸一紧,缩了缩脖子,低声斥他,“别闹,自己吃。” “不。”楚君越耍赖,抱着她晃了晃,“我手疼,就要你喂。” 宁珂翻了个白眼,“你手疼还抱着我?啥时候弄疼的?” “那天拍惊堂木,受伤了。”某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宁珂汗颜,他堂堂战神,以一敌百都不在话下,拍个惊堂木也能扭着手?这样的谎话,也就他能说出来吧! 无奈,宁珂且当是自己欠了他的,老老实实地用勺子挖了一块,就往他嘴里送。 “不要勺子喂。”某人傲娇地侧开脸,不吃。 宁珂皱眉,恼了,“那你要怎么吃!要给我表演一个花样吃蛋糕?” “像这样......”楚君越用手沾了一点蛋糕抹她唇上,随即吻了上去。 宁珂心头猝不及防地一颤,端着蛋糕的纸盘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微微惊愕地愣在了原地,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蛋糕的原因,莫名地甜蜜。 闭上眼,她缓缓抬起手,抱住了他...... 第160章 何时才有孩子? 见她默认了,楚君越拥得她更紧,仿佛都要揉进了自己怀里去。 蛋糕软绵,被他一点一点地卷去,像极了偷吃的小猫儿,欢喜雀跃,而又小心翼翼。 浓厚的甜蜜在彼此唇齿里缱绻,曾经远离的灵魂在这一刻缓缓融合,难舍难分。 宁珂沉静的心湖涟漪骤起,不受控制地荡漾,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无法呼吸,好像都被他吸了去。 “小珂儿......”他鼻尖对着她,嗓音沙哑隐忍,“回房好不好?嗯?” 宁珂抬起迷离水眸,近距离地看他,他的眸子乌黑幽深,翻滚着难以抑制的情愫。 她没说话,也就那样迷离地瞧着他,瞧到他再也忍不住,滑动了一下喉咙,随即一把抱起她,转身就回房去。 下人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垂眉低头打开门让其进去,随即关门,默默离开。 许久不曾温存,两人似乎都比以往更加激越紧张,呼吸都是乱的。 宁珂没有一点力气,慵懒地躺在床上,迷离地望着他,发现他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竟然有些手忙脚乱,文.胸后面的扣子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取下来。 忍不住吃吃一笑,她抬手按在他肩膀,低声笑道:“急什么?怎么跟毛头小子似的?” 她平日里声音清冷不近人情,如今一开口,便有几分沙哑低沉,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楚君越抬头,眸光里带着无奈和委屈,“你也不想想那是多久前吃过肉.......手法生疏了也很正常。” “唔好吧好吧!怪我怪我。”她轻轻一笑,吻了吻他额头,随即握住他的手放在背后,手握着手,慢慢将卡扣解开。 “你还需要多学学。”她笑他。 他不悦地哼哼,“那你也得给我机会学习不是?” “哼!不给!吃多了你就腻了。” “不会,一辈子都不腻。” “我且先听着。” 她一副不信的模样,他为了惩罚她,悍然掌心发力,残留遮挡之物瞬间灰飞烟灭。 坦诚相待。 佳人肤光胜雪,雪上那含羞未放的莲花骨朵似的尖尖粉嫩,已然染上娇羞之色。 温柔托起,仿佛高高供起的佛莲,轻允细抚,如同虔诚膜拜的姿态,惹得美人儿轻颤。他再也忍不得,躬身没入琼浆化开之地,初极狭,渐而得她低声的鼓舞,方才敢于进一步的探索。 在狭隘的曲径上进退不易,他低声哄着她,教她放开,随即方可顺利通过,次次到底,直到撞见她最深处的繁花似锦! 刹那之间,他脑中如同烟火瞬间炸开,漫天烂漫!美妙如斯! 良久,他才慢慢缓过气来,温柔地抱紧她。 声音沙哑,在她耳侧低低道:“小珂儿,种子何时才能生根发芽呢?” 她却已经累坏,一身香.汗淋漓如碎玉,懒懒窝在他肩头,再也动弹不得。 是啊! 睡过那么多次了,她从来没有做过措施,也不曾喝药,孩子总是会来的。 来了之后怎么办? 唔.......如果,她说的是如果,要是某天孩子真的忽然降临了,那么她一定会生下来...... * 自从开业以来,宁珂殚精竭虑地忙着自己的事业,且林家设计陷害,她忙于谋划,已然许久不曾睡过安稳觉。 难得的是,在楚君越这里,她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次日清晨才醒过来。 顺手一探,身边已经没了人,被窝也是冷了。 她微微惊讶,睁开眼四下看了看,就在她忧心怀疑的时候,小轩窗下那一抹疏朗俊逸的身影映入了眼帘,映着晨光,朦胧一圈光晕打在他周身,柔软温暖地像是要化开了去。 心底回暖,她抱着被子,侧首看着他良久。 他好像在忙着,书桌上堆着高高的信笺,他一封封拆开,信笺在他指尖散发着明亮的光,看不清写的什么,但他看着的时候,偶尔会蹙眉,仿佛是遇见了什么难题。 那是什么难题呢?有什么能够让他感到为难? 是......宁乐公主么? 她这边还在胡思乱想,没留意窗下那人已经回头深深看了过来,他的笑意在阳光下温柔如许。 “小珂儿,你醒了。” “唔。”宁珂慵懒地在被子上蹭了蹭,上面还有他专属的曼陀罗香气,吸一口,便让人心神迷离,不愿起来了。 楚君越低低一笑,将桌上信笺放回抽屉里,随即迈步走到窗前来,温柔地看她。 “饿了么?”他指腹轻轻落在她脸颊上,轻轻抚摸。 饿? 他该不会又饿了吧?!听说早上的谷欠望会比较大?! 不不不!要学会克制,老是这么顺着他,以后还得了! 宁珂第一反应就是摇头,语气坚决,“不饿!” 瞧着她那副坚定抗拒的样子,楚君越看透了她的心思,忍不住笑,“你想哪里去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一点东西都没吃,难道你不饿么?”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意思! 宁珂嘴角抽了抽,脸上掠过一抹红晕,但她却假装淡定的样子,哼了哼,“我就是不饿。” “那可不行。”楚君越失笑,也是拿她没办法,轻轻将她抱起,“你还是得吃点,今日你应该得入宫当值了吧?” 宁珂这才想起来,她休息好久了,也该去上班了! “好吧!那就给你一个面子,喝点粥吧!”嘴角一撇,她一脸傲娇。 楚君越也不拆穿她,抱她起来更衣洗漱,细致体贴,完全当她是个宝宝似的,一手一脚亲自为她服务周全。 宁珂也乐享其成,舒舒服服眯着眼,老神在在地等他收拾好,直到楚君越说要喂她吃早点。 她一想到前天喂蛋糕引发的后果,立刻就弹开,“不要!我自己来!” 随即,自己飞快地吃完了,生怕他真的跑过来喂她似的。 楚君越笑得万分无奈,他只是单纯地想给她喂粥而已啊!怎么那么紧张? 因为等会还要进宫,宁珂必须得易容成王可的样子,这里工具和衣服都齐全,她吃完便习惯性地开始捣鼓。 楚君越坐在一边,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又开始易容,把自己弄成男人的模样,他无奈地叹气。 “小珂儿,你何时才能以真面目见人?每次见你都是不同模样,真是……” 他本不是以貌取人的男人,可明知自己女人是个美人,却还得偏偏对着一张易容成丑女的脸做那种事儿,心里多少有些隔应。 宁珂易容惯了,手法更快更好了,她仔细看过没有纰漏才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想要美人儿?外面可多人排队等着你呢!去吧!” “小珂儿……”楚君越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头,看像镜子里的两人,原本应该是情意相投的郎情妾意,可宁珂顶着一张男人的脸,怎么看怎么古怪。 他眉头更紧,哀怨更深,“唉……我还是忍忍吧!我等着你惊艳天下的那一天。” “嗯,这还差不多。”宁珂点点头表示满意。 其实也不怪她顶着这么一张丑女的脸,当她穿越而来的时候,她在宁府危机四伏,宁玉和宁夫人都巴不得她死,倘若她暴露了真容,惹人妒忌,那死得更快了。 何况,当初她和楚宇轩还有婚约,如果她一早露出真面目,万一他觊觎美色纠缠于她,那不是徒增烦恼? 之后,等她有能力自保的时候,她却已经习惯了。 丑颜,令人失望并且放松警惕,对她来说,更方便办事。 也许等到时机成熟,她这张从未公诸于众的脸会给她带来难以估量的价值呢! 收回了思绪,宁珂心底低探了一声,拍了拍楚君越的手,说道,“好了,我该入宫了,听说陛下这几日身子抱恙,我得去看看。” “嗯我和你一起。”楚君越不撒手,怎么都抱不够似的,大手揽着她的腰肢边走。 宁珂皱眉,“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免得让人看见怀疑我。” “没事儿,我刚好也要入宫觐见陛下。”楚君越不以为然地道:“即便他人看见,又能奈我何?” 感觉到他说话的时候散发出来的寒意,宁珂想了想,还是由着他去了。 这家伙那么霸道,估计也没人敢多嘴。 两人一同在王府门口乘车入宫,楚君越端的一身风度,亲自将宁珂扶上车,好像生怕她磕着碰着,大手挡在门框上,等她安全就坐了,自己才迈步进去。 旁人看着简直就一脸见鬼的表情,都说摄政王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可他对宁珂却是百般呵护,万般宠溺的。 大家已然习惯他对宁珂无原则的好了,可是现在这位叫做王可的小公子何时来的王府?怎么摄政王也对他那么好? 众人心头忽然掠过一个念头,大惊——天啊!摄政王该不会是男女通吃吧?!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车里的人哪里知道外头的人怎么想的,早已远去,朝着皇宫而去。 没人发现的是,摄政王府旁边的大树后,一双眸子像是蛇蝎一般盯着远去的马车,纤纤玉手抓在树干上,指甲用力折断都没有知觉。 这点痛算什么?怎比得上宁珂曾经给的折磨?! 那双眸子怨毒地眯了起来,红唇上勾起一抹冷笑来。 宁珂啊宁珂,你也有今天!这个秘密被我发现,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第161章 皇帝的怪病 宁珂不知后面的插曲,入宫后便和楚君越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前段时间她来太医院的时间比较少,但生意稳定下来以后,她又把重心放在这里来了。 皇宫,那是权利的中心,多少秘辛是外面都无法知道的。 她事先留了一手,自然是好的。 今日太医院院首吩咐她去给皇帝送汤药,按道理那都是另外一个人负责去的,不晓得为什么最后推到了她的头上。 但是她可以从众人的脸色上看出来,这事儿肯定棘手,要不然也落不到她头上来。 皇帝这阵子忽然病了,让太医去看了好几次了,一直都没有好,皇帝那暴躁的性子自然恼怒,少不得一顿责罚的,故而这个苦差事才给了她。 宁珂欣然地应下,她一直没有机会接近皇帝,趁着这次机会,她恰好可以看看皇帝到底什么病,为何这么蹊跷。 断了药,她直接去了乾清宫,陈公公守在外面,暗示她稍等,里面有客。 她老实地站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不时传来几声摔东西的声音,亦或者恼怒的呵斥。 她努力地想听清楚里面在说些什么,却只能依稀听见一些字眼类似于是—— “四国......中秋宴.......纷争......和亲” 里面声音太杂,摔东西的声音乒乒乓乓,再是争执不下的暴怒之声,一窝粥地响在一块儿,她再也听不见具体的事情了。 没过一会儿,里面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宁珂抬头一看,没想到真的是楚君越,他早上就说要找陛下说事情,看来真的是。 但是,到底是怎样的大事,会导致两人争吵成这个样子? 楚君越也在那时忽然抬起了头来,发现她在这里,脸上掠过一丝古怪的神色,随即抿紧了嘴唇,微微颔首便快步离去。 宁珂皱了皱眉,越是觉得奇怪了,他为何会出现那样的表情?有事瞒着她? “王太医,王太医?!” 陈公公喊了她好几次,她才收回了目光,讪讪一笑,“是,下官现在就送药进去。” 忽然,她又是一顿,压低了声音问道:“下官多嘴问一句,陛下平日里都是哪里不舒服么?” 陈公公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就是不说话。 宁珂懂了,这是要开口费呢! 幸好,早上她在存放于摄政王府的貔貅身上扣了几块宝石下来,想着总会用得着,没想到真的那么快用上了。 “公公你看.......”宁珂袖子一抖,拇指大的祖母绿便出现在了掌心里,她不动声色地塞到了陈公公手里,“你就告诉下官吧!免得下官什么都不知情,一不小心就进去触怒了龙威。” 她也是听人说,最近陛下的脾气变得十分古怪,暴躁易怒,每次太医院的人一去,都会被骂了一顿,或者挨一顿揍。 陈公公领会,悄然地塞回袖子里,脸上立刻堆起了浓郁的笑意来,招手让她靠近些。 “陛下的症状比较奇怪,常说浑身都不舒服,骨头疼,肉疼,胸闷,腹痛呕吐,这都快入冬了,还出汗湿了衣裳。”他叹了一声,“太医院的人来了几次了,但都说不出什么症状来,陛下脾气因为身体不适也变得暴躁不安,所以没少责罚人。” “这样啊!”宁珂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那陛下最近饮食如何?” 陈公公如实道:“陛下和平时一样,并未什么特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快入冬了,季节变换才会如此。” 不对! 宁珂觉得都不对,一个人无端端地生病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而且陈公公说的那些症状倒不像是生病,反而像是现代常见的一种现象。 但那都是她的猜测,至于是不是,她还得亲自进去看看。 “多谢公公指点了,下官感激不尽。”宁珂友好地笑了笑,又再给陈公公塞了个祖母绿的宝石。 “嗯,快去吧!”陈公公笑得更是灿烂,十分好心提醒她,“近来陛下身子不爽利,怕吵,你进去的时候动作轻点,别惹怒了陛下。” “明白了。” 宁珂再三感谢了陈公公,这才放轻了脚步,低眉垂首地走了进去。 宫殿里,窗子都关的密不透风,四面帘幕都放了下来,一丝光线都照不进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儿奇怪的味道,一看便是许久没有透气了。 她抿了抿唇,把头埋得更低,快步走了进去。 那时,楚凌越歪歪斜斜地斜靠在龙榻上,龙袍被他抓得凌乱不堪,脸色苍白,眼下乌黑,精神颓靡。 大概是很不舒服,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一直在闷闷地哼着,直喊浑身难受。 宫女围在他身边,捏头的,捏手臂的,捏腿的......每个部位都有人伺候着。 宁珂眯了眯清凌凌的眸子,脑子里那个念头更是确定了。 “陛下,该喝药了。”她将药碗放下,低低唤了一声。 皇帝却好像没有听见,恍恍惚惚地自言自语,哼哼唧唧,似乎真的难受极了。 “陛下!”她把声音拔高了一些,“陛下喝药了,喝药会舒服一点的。” 这会儿,皇帝好像才听见似的,猛地睁开眼,咋呼地高呼,“淑妃!淑妃来了?朕的汤......汤呢!”说着便要弹起,四处找人。 宫女连忙扶着他,低声解释了几句,皇帝这才冷着脸瞥了过来,一看是太医院的衣裳,脸色顿时一沉。 “又是太医院的废物!朕的病一直看不好,你们还有脸来!”顿了顿,他又盯着宁珂看了几眼,一脸狐疑,神经兮兮地道:“你又是谁?朕怎么没见过你?” 宁珂垂手低眉,如实回答,“微臣是太医院的王可,也是医生的弟子,刚来不久。” “哦,原来是医圣的弟子。”听了医圣的名号,皇帝脸色才和缓了几分,摆摆手,让宫女们松开,自个儿吃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宁珂立刻端起了汤药,没让宫女经手,亲自递给了皇帝,“陛下,汤药的温度刚好,趁热喝了吧!” “你们太医院的药都没用!朕还是疼!”皇帝却不肯喝,脸上露出了薄怒来,“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陛下,吃药都要有个疗程,多喝几次自然能够调理好的。”宁珂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把什么好说都说尽了,皇帝脸色才好看些,“哼,朕看在医圣的面子上就信你这一回!” 宁珂连忙把药递过去,皇帝自个儿伸手来接,就这么短暂的接触里,宁珂便已然悄然滑过他手腕,摸清了脉象。 果然.......真的如她想的那样。 皇帝喝了药,似乎舒服了一些,也没说什么,摆手让宁珂退下,便又躺了回去。 那是太医院没办法,特意在药里加的安神药和止痛药,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治标吧! 宁珂出门离开的时候,恰好撞见淑妃过来,身后宫女端着炖盅,看起来应该是给皇帝送的。 淑妃何时与皇帝走得那么近了? 之前因为楚宇轩的事情,皇帝就对淑妃很不满,只是碍于林家的势力,表面上还能假装一下,但私底下却始终没有多少宠幸了。 也许是皇后走了,太后又是个假的,皇帝一时感觉到空虚寂寞了,想找人来填补内心空缺,这才给了淑妃机会钻空子,一来二往,关系也在密切了起来。 据说,皇帝还默认楚宇轩入宫探望了,这是不是就暗示了什么呢? 她微微皱起眉,越发觉得有什么阴谋在逼近,而且就在最近,马上就要爆发了。 至于是什么,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明白。 “娘娘又来给陛下送汤了?”陈公公率先走上前去,看起来已经对淑妃送汤的行为感到习惯了,“陛下刚喝过药,嘴里肯定不得味,陛下平日最爱喝娘娘炖的汤,一日都离不开的。” 淑妃掩嘴笑,脸色得意骄傲,“公公说笑了,这本来就是本宫的本分,只要陛下好,本宫做什么都值得了。” “是是是,娘娘贤惠端庄,难怪陛下疼爱。”陈公公嘴巴抹了蜜似的,尽说好话,把淑妃哄得心花怒放,一个眼神,后面宫女便给了个赏赐。 陈公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谄媚地开了门,引着淑妃进去。 由始至终,宁珂都低头闪在一边,淑妃并未发现她的存在, 等到淑妃进屋去了,她才抬起头来,眼底掠过一丝思忖。 * 从宫里出来,宁珂没去酒楼,直接跑去宝林斋找胡老头。 自从吕雀跟着楚宇轩回了京都,这位号称鬼医的毁容老头便没再出现,就连胡老头也整日躲在房间里研究各种医书药材,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她猜测,大概是为了迎战鬼医,胡老头在恶补吧! “胡老头人呢?又在房间里啃书?”她一进门就问弟子们。 弟子叹息,“可不是么?师傅这阵子都走火入魔了似的,一天到晚都在房里捣鼓,几天不吃不喝的。您来的正好,去瞧瞧师傅吧!我们可都进不去!” “行。”宁珂点点头,转身到了后院,草庐里并没有胡老头以往优哉游哉的身影,看来真的是在刻苦用功。 “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我成功!” 忽然之中,身后的房间里爆出一声雀跃的欢呼,随即房门一开,只见一个灰扑扑的身影冲了出来。 宁珂认真看了一下,这才发现这蓬头垢面的糟老头就是医圣,嘴角抽了抽。 “哈哈哈哈!我终于成功了!”胡老头旁若无人,捧着一罐子药亲了又亲,又蹦又跳的。 宁珂看不下去,走过去一掌拍过去,“你做什么成功了?给我看看?” “咦?”胡老头一回头,看见她也在,笑得更是欢喜,立刻拿出来显摆,“我这玩意儿可厉害了!你看看你看看,可解百毒!” 宁珂瞅了一眼罐子里黑不溜秋的药丸,那呛鼻的味道更是让她捂住口鼻,闪开了些。 “好了好了!你先放好,我来是想找你问一样东西的。” 胡老头咧嘴笑着,把罐子封好,宝贝儿似的放在怀里裹着,“你要问啥?为师今天心情好,知无不言!” “好。”宁珂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要问的是.......” 第162章 深宫探险 宁珂问道,“我要问的是.......在这里有没有一种叫做罂粟的植物?” “罂粟?”胡老头拧着眉,“为师敢说这世界上还没有为师不知道的药材,但是你说的这个,为师却不曾听过。” “也许不叫罂粟,可能是叫别的名字,御米,象谷,米囊之类的。”宁珂解释道:“这种植物的未成熟果实含有乳白色浆液,具有止痛、麻痹、止咳和安眠等作用,常常会用于入药。” 胡老头眸光一亮,双手一拍,高声道:“为师知道了!就是米囊!这类植物确实可以入药,但是长期服用便会形成依赖,对身体具有极大伤害。” “对!就是这样的东西!”宁珂眼睛晶亮,她就知道有什么疑问,直接问胡老头就好了。 她再怎么懂得,但这是在古代,还是个不知名的朝代,许多东西都不一样,她还是得问胡老头这个当代人。 胡老头拧着眉头,“你问这个做什么?此类植物极少人知道,一般也只生长在西蜀的偏僻之地,京都万万是不可能有的。” “我怀疑皇帝已经上瘾了。”宁珂并没有隐瞒胡老头,如实地把在宫里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包括皇帝的症状、以及撞见了淑妃。 她一开始听陈公公描述的时候,她就有所怀疑了,没想到她悄然给皇帝把脉,也是一样。 再者,陈公公跟淑妃谈话的时候,提到皇帝每日都要喝淑妃炖的汤,一天都离不开,这不是上瘾是什么? 胡老头听完,脸色更加沉肃,飞快地捋着小胡子,满眼都是思忖,半晌才一脸凝重地道:“陛下肯定是服食了米囊了,而且这个米囊不是吕雀带回来的,那就是之前那个假太后没有走,还留在京都作妖。” 宁珂一点也不震惊,楚宇轩前阵子把吕雀带回来,陛下恰好就出现了这样的病症,一点都不是巧合。 而米囊在现代的话,西南部种植较多,那么在这里,大概也是西蜀那边的气候比较适宜。如此推断,很有可能假太后也还留在京都,伺机行动。 她虽然不在意那个坏心眼的皇帝死活,可她却担心吕雀和假太后还会有别的动作。 “我还有事,先走了!”宁珂心底不安,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胡老头捧着自己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药,哀怨地叹气,“为什么都不好好表扬一下为师再走?真是的!” 宁珂火急火燎就往酒楼跑,一时也忘了在宝林斋换了再回去,没想到刚到后院,她还没找着青蔷,就被莺歌撞了个满怀。 “哎呀!”莺歌娇叫了一声,抬头就要质问,一看宁珂那种易容过的脸,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惊呼,“主子!主子竟然是你,你怎么假扮成男人的样子?” 宁珂也是愣了,她都易容成这样了?莺歌还能认出来? “你怎么知道?” 莺歌掩嘴轻轻一笑,“主子你忘了?我之前可是在青楼待过的,我最善于观察和辨认人了,何况是熟人呢!不看脸,闻气味都闻得出来啦!” 宁珂这才想起来,当初酒楼里有人乔装进来捣乱,全都是莺歌火眼金睛发现的,如今能认出她来,倒也算情理之中。 “唔,我也是闲着没事做,随便易容玩玩,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她没有实话实说,王可的身份太特殊了,一旦被人发现她是女的,那可是欺君之罪。 莺歌倒是没有怀疑,腼腆笑道:“主子变成公子的模样还真俊俏。” 宁珂干巴巴地敷衍笑了几声,便找了个借口离开,第一件事就是去换了身衣服,恢复平日的打扮才去找青蔷。 青蔷磨砺了那么久,又很会打理生意,宁珂现在已经不必每天跟着了,所以她要把生意都交给青蔷打理,而自己则要专心在宫里做个小太医,暗中调查皇帝得病的原因和淑妃背后的阴谋。 “小姐你真的都不管了啊?奴婢......奴婢怕自己忙不过来啊!”青蔷一听重担都要压在自己肩膀上,顿时感到压力山大,“现在生意太好了,酒楼和服装店同时两头跑,奴婢分身乏术啊!” 宁珂想想也是,沉吟了片刻才道:“要不我叫嬷嬷也来帮忙,你也轻松一些。实在不行,沈云飞也归你。” 本来她一开始是打算让沈云飞跟着自己的,但是后来出了内鬼的事情后,她便没有再要沈云飞贴身保护了。 她不是怀疑谁,只是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再者她还有楚君越安排的隐卫,女的。 青蔷欢喜点头,“好好好!有嬷嬷在,奴婢也就放心了!” “唔,辛苦你了。”宁珂点点头,转身又回了一趟宁府,把事情都交待给了王嬷嬷。 王嬷嬷是宁府里的老人了,在柳雪琼不在的这些年,默默也是一直操持着这个小破院,生活艰苦,倒是练就了嬷嬷一个子掰开两个用的本事,管账理财还是很有一手的。 宁珂把酒楼和服装店交给青蔷和王嬷嬷,她表示很放心,嬷嬷也很乐意,大概是觉得日子好起来了,过得太清闲,想找点事情做做。 “小姐,你难得回家,要不去看看老爷?”临走前,王嬷嬷又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 宁珂皱了皱眉,那个便宜老爹告病在家也好久了,难道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 她虽然对这个便宜老爹没有好感,但他那一往情深,她还是有几分佩服的。 不过她眼下还有急事要做,便打算晚上回来了再去看看。 宁珂直奔摄政王府,想去找楚君越商量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没想到管家却说楚君越不在,办事去了。 “办事?”宁珂半信半疑地拧着眉,早上他也没说要办事,突然出门了,难道是因为早上和皇帝争执的事情? 管家笑呵呵道:“主子素来公务繁忙,只是为了陪伴王妃娘娘您,主子总是抽空出来罢了。” 宁珂不可置否地勾了勾唇角,心底涌起几分甜蜜,随即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又多嘴问了一句,“那他说了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这个不好说。”管家如实道:“主子的事情,小人是没有资格过问的。”顿了顿,见着宁珂一脸失望,他又补充了一句,“要不娘娘你先回去,等主子回来了,小人派人去给您说一声。” 宁珂抿嘴,想想也只能如此,便点了头,“好,那我等你消息。” 回去一连好几天,宁珂都没能收到楚君越回来的消息,他好像真的忙什么神秘的大事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知道他不会有事,但是宫里那边却不敢再继续等了。 既然淑妃都做到了这个地步,她担心很快就要有什么幺蛾子了。 咬咬牙,她当即就决定要独自一人去探探情况! 当夜。 宁珂又是值的夜班,和往常那样,她包揽了所有给皇帝送药的苦差事儿。 宫里寂静无人,渐渐入冬的风微冷,摇曳着深垂的灯穗,晃出层层张牙舞爪的阴影,如同群魔乱舞。 她低头快步穿过走廊,再往前,便是皇帝的寝宫。 远远的,便能听见宫内中年男人放.荡爽快的笑声,以及女人妖媚的娇笑。 走近后,便可见打开的窗户上探出一截女人雪白的身子,发髻凌乱,起伏颠簸,娇吟连连。 “陛下.......陛下好威武,臣妾好欢喜.......” “还是爱妃的汤有用,朕感觉又年轻了十岁!充满了力量!” “不.......陛下本就厉害......” “那就再来!” 激烈的撞击,啪嗒啪嗒,在这静谧的夜里远远传开回荡。 宁珂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 不得不说,这个皇帝和淑妃真会玩,把宫人们遣走,竟然搞那么大尺度的。 谁说古人保守?随便起来,现代人完全不够人家玩的。 眼底掠过一抹思索,宁珂抿抿唇,放轻脚步绕到另外一边去,无声无息地溜进了寝宫。 从门口开始,地上便落了一件一件的衣物,宁珂小心地避开,放轻脚步走进了龙床之前。 淑妃端来的汤药还在床前的黑檀小几上,已然被喝了精光,只留下了残渣。 宁珂眼底燃起了亮光,她勾唇无声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罐,夹了少量汤渣装进去。 她总觉得就是这个汤里有问题,如果不是的话,皇帝那么阴险狡诈的人定然不会变成这样,不会如此依赖淑妃。 拿回去,给医圣好好瞧瞧,确认一下里面是否真的有罂粟在,若真是有,那也算是指证淑妃的证据了! 将残渣收集好,宁珂不死心,不想放过任何机会,又在宫殿里翻了翻,企图找点什么禁忌之药来。 类似于这样的东西,见不得光,大概都会放在隐秘的地方,比如箱子里,比如床底下。 床底没有,房间里倒是有几个箱子,她一个个打开看了,不是奇缺手玩,就是珍藏。 直到最后一个不起眼的百宝箱里,她打开一看,两眼登时瞪大了几分。 这是啥玩意儿? 一根根玉质棍.状物,绳索,小鞭子......甚至还有助兴的春.宫图! 太太太太会玩了! 宁珂又是震惊,又觉得恶心,下意识就把箱子一合。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 宁珂吓了一跳,自己怎么那么大意!发出那么大声可是要被发现了! 一念刚过,外头果然响起了盛怒之声,“是谁!” 第163章 几天不见,想你了 宁珂心底一惊,迈步就想逃,可唯一的出口就有那一扇门,现在皇帝和淑妃已经走了过来,她要是出去就刚好撞上了!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头顶上忽然响起轻微一声呼呼风声,下一刻腰间一紧,雪娟素锦缠着她向上一提,随即稳稳落入一个宽厚熟悉的怀抱。 宁珂嗅着那熟悉的曼陀罗香气,霍然抬头,恰恰迎上一双黝黑深邃的冷眸。 她一喜,“楚君越你怎么.......” “嘘!”楚君越示意她噤声,往下看去,那时皇帝揽着衣衫不整的淑妃疾步走了进来。 “没人?”皇帝看着空荡荡的寝宫,狐疑地拧住了眉心,“刚才朕分明听见了声音。” 淑妃意犹未尽地依偎在他怀里,纤纤素指搂在他脖子上,面色醉若桃花,语气妖媚,“陛下......哪里有什么人啊?是不是您听错了.......” “你没听见?”皇帝眉头皱得更深了,低头看了淑妃一眼。 淑妃摇头,“臣妾没有听见,方才臣妾都快.......快飘起来了......臣妾什么都听不见,心里只有陛下一人。” 年过半百,雄风忽然重振,皇帝本就欢喜异常,如今怀里又有美人如此赞许,哪里能够不心动的? 他想了想,也许是最近生病,才导致幻听。 如今美人在怀,兴致正浓,若是贸然中断,着实扫兴。 皇帝略一沉吟,当即便打消了疑虑,一把抱起淑妃,砰地一声丢到了龙床上去。 “既然爱妃心里只有朕,那你的身体里也只要有朕!” 他粗哑地魅笑了一声,一把扯掉身上的衣物,又一次地扑了上去。 上等的绫罗绸缎一片片被撕碎,雪白的人影儿在龙账内颠鸾覆凤,咯吱咯吱地摇曳不停,娇笑啼哭,低吟呢喃,仿佛一曲难尽的乐曲,余音绕梁。 此时还藏在梁上的宁珂表示十分煎熬,从她那个方向,恰好就在龙床的正中,下面在做什么,她看得一清二楚! 若只是她一个人看也就罢了,反正她穿越来的时候就亲眼目睹过楚宇轩和宁玉做那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关键是现在她身边还有个楚君越这个年轻气盛的男子,他虽然一脸不屑撇开脸没有看,可那声音那么激越,她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紧绷了起来,呼吸热乎乎地掠过她耳垂,叫她止不住打了个激灵。 慢慢的,等到底下两人越发激烈的时候,她更加明显感到背后也有石更石更的东西抵住。 宁珂僵住,不敢动了——他.......果然再冷漠也还是个男人啊! 她紧住呼吸,想离他远一点,他却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用力地抱在怀里。 梁上光线昏暗,零距离的鼻息纠缠不清,肢体相贴,温度滚烫得似乎要沸腾,在底下的视觉和听觉刺激下,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呼吸都止不住地乱了,湍急了几分,宁珂咽了一口唾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清心寡欲。 某人却似乎忍不住,忽然从后面吻住了她耳垂,轻轻一允。 宁珂一颤,差点惊呼出声,尚未出口,又被他吞灭。 她又急又恼,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谁叫他不分时候就耍流.氓! 可,不得不说,这样真的很刺激,就好像偷偷摸摸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害怕被发现,却又止不住动心,煎熬而微妙。 楚君越把握着分寸,暧.昧着,却不邪秽,只教人心猿意马,求之不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底下的人终于消停了,双双倒在床上,疲惫地昏睡了过去。 宁珂一看底下安静了,立刻推开了楚君越,两眼恶狠狠瞪他,意思是说,“你丫的耍流.氓!” 楚君越却只是笑,眸色黝黑,用唇语一字一句地道:“我很想你,无法自拨。” 对于这个一言不合就撩妹的家伙,宁珂虽然有抵抗力,但心跳还是快了几分。 她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先离开。 楚君越向下看了一眼,见两人都熟睡了,方才将抱着宁珂飞掠了下去,脚不沾地,仿佛水上飘似的,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从大门出去。 宁珂原本还担心被人发现,后来才发现都是多余的,某人武功那么厉害,谁要是撞上了,那也是死路一条。 何况,他也不可能会让人发现的。 一直出了乾清宫,宁珂才叫他停下来,认认真真盯住他,开口就是质问,“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怎么会突然在这里?” “我临时有急事,走的突然,来不及和你说。”楚君越伸手去拉她,她不肯给他牵,他笑得甚是无奈,“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该不告而别,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又是机密,我无法亲自去告诉你。” 宁珂斜眼瞄着他,哼哼,“什么事儿?我能不能知道?” “能!当然能!”楚君越点头,见她脸色好了些,才紧紧握住她的手,解释道:“那天陛下叫我进宫,说四国因为中秋宴毒蛇咬死的事情,怀恨在心,相互勾结起来,意图围攻大燕,我外出,也是为了此事。” 宁珂皱眉,不解,“事情都过了个把月了,怎么现在才提起?当初不是都妥善处理好了么?” “此事,自然是有人刻意挑拨。”楚君越目光微微闪烁。 宁珂问,“谁?” “东堂。”楚君越言简意赅地吐出两字,没有什么语调,但有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散发了出来。 宁珂眉心皱得更深了,为什么会是东堂?东堂那朵白莲花不是还在京都么?东堂怎么可能会选择这个时候贸然宣战?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情的猫腻? 她抬头,目光深邃地盯住楚君越,认真开口问,“为什么是东堂?如果我没有记错,东堂死的人还不是最多的!” “东堂素来有野心,这一次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楚君越神色淡淡,似乎不太愿意多谈此事,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他认真而关心地望着她,“以后你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万事都有我。” “这不危险。”宁珂不以为然,她又不是金丝雀,不可能什么都要靠他,“我有办法逃脱的。” 楚君越叹气,“你以为楚凌越真的是老到如此昏庸了么?你一进宫里,就在他安插在暗处的隐卫盯着,即便寝宫内没有,可你觉得你逃得出去?” “你比我早到?把隐卫引开或者解决了?”宁珂不傻,一下就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嗯。”楚君越点头,“我刚回到王府,管家便跟我说你来找过我,我便猜测你要冒险。” 宁珂撇撇嘴,没吭声,她不是死要面子的人,这事,她指的自己做的确实考虑不周,若不是他一早就到了,只怕她还真的被抓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继续值班。”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罐子来,递到楚君越手里,叮嘱,“这是我从皇帝喝得汤里取的药渣,你帮我带给胡老头看看里面有什么。” 楚君越收下,“好。” “那我先走了。”宁珂深深看了看他,抿抿唇,才转身离开。 “小珂儿。” 楚君越忽然叫了她一声,她立刻回头,巨大阴影笼罩而来,下一刻唇瓣上就烙上一个深情而短暂的吻。 他喘着气,额头对着她,“小珂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请务必相信我。” 宁珂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觉得他最近总是怪怪的,好像有什么瞒着她似的。 “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几天不见,想你了。”楚君越低笑了一声,松开了她,笑道:“你快回太医院吧!” 宁珂多看了他两眼,虽然知道他有心事,但也没有多问,随即离开。 楚君越目送她走远,一招手,元宝便落在了身后,一脸不解,“主子,你为何要撒谎?” “本王的事情,你不必置喙!”楚君越负手,冷声喝道。 元宝撇撇嘴,不敢再说。 “你多派些人保护好她,如果她有一丝一毫的损失,提头来见!”楚君越眯了眯眸子,肃然吩咐。 “是!” 楚君越凝望着偌大的皇宫,眸色一寸寸冰冷。 马上要起风了。 京都的天也要变色了。 * 宁珂从宫里出来,立刻就赶往宝林斋,迫切地想知道那汤渣里到底有些什么。 胡老头一早就在草庐里等她了,汤渣已经被他精细地区分开,一小份一小份放在桌上,竟然有十多种药材。 “里面都有什么?有没有米囊?”宁珂快步过去,张口就问。 胡老头捋着胡子嘿嘿一笑,自豪道:“为师说过,还没有为师认不出的药材,这汤渣里,除了一些滋补的药材,确实还有你说的米囊。” “我就说皇帝那症状就是吸.毒了!”宁珂咬牙拍了一下掌心,目光无意在桌子上的药材掠过,忽然一顿,“那又是什么?” 胡老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幽幽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离魂草。” “离魂草?”宁珂目光一沉,这药会使人狂躁烦闷、出现幻觉,如果量大,最终还会使人变得痴狂! 淑妃竟然那么大胆,在汤里加这些东西,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尤其是离魂草,那是多么好认的药材,稍微懂一点药理的人都能认出来! 淑妃这是肆无忌惮,还是一时大意了? 可宁珂却越发觉得这事不对劲了,淑妃若真的是要害人,断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宁珂脸色大变,立刻冲着胡老头厉喝,“不好!这是要栽赃!快点把药材丢掉!” 胡老头皱了皱眉,也想到了什么,立刻弹起来,抓着药材正要丢进火炉里。 “啪!” 横空一条长鞭凶悍出现,缠着胡老头的手一拉一扯便将药材卷了去。 院门口即刻涌入一群官兵,瞬间将宁珂和胡老头包围。 “宝林斋图谋不轨,意图谋害圣上,人证物证确凿!”当头那人色厉内苒地一招手,下令,“来人!将宝林斋的人全部抓起来!打入死牢!” 第164章 恢复我的二皇子身份 宁珂看见当头下令那人,微微一愣——楚宇轩!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已经被废,和她一样不过是个平民,怎会有这个权利来抓人? 没等她想明白,官兵一下冲过来将她和胡老头擒获,二话不说就要带走。 “等等!”宁珂厉声大喊,冷眼盯住楚宇轩,“你们凭什么抓人!” 楚宇轩唇角噙着一抹阴鹜的笑,仿佛出洞的蛇,冰冷无情,“方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看来你并不死心!” 他冷哼一声,笑意带着几分嘲讽,“陛下近来身子不适,怀疑有人暗中下药毒害,便给予我特权彻查此事!昨夜你给陛下送过药,药里就是有这些令人狂躁的药物,如今人赃并获,你还如何抵赖?” 宁珂现在还是王可的形象打扮,故而楚宇轩也只当她是王可而已。 但是昨夜她送去的药就放在了门口,并没有端进去,更加不可能有那些药物! 莫非...... 宁珂想到了什么,目光一沉——又是个圈套! 原来这一切早就是预谋好了的,淑妃和楚宇轩得知她会对皇帝的病因起疑,便故意让人安排她去送药,然后纵容她调查发现里面的猫腻。 昨夜她之所以那么顺利拿到药渣,除了有楚君越的帮助外,更重要的是因为淑妃故意的! 难怪皇帝当时说有声音,淑妃却一点都不怀疑,还打消了皇帝的疑虑,无非就是想让宁珂上当,把药渣带走,随即再抓个人赃并获! 这一次,目标在于胡老头!淑妃利用她在宫中王可的身份,也是宝林斋弟子的身份,以此牵连胡老头和宁珂!赶尽杀绝! 说来说去,这一切也少不了鬼医的助力吧?鬼医当初那番话,不就是冲着胡老头来的? 如此一想,一切都通了! “想明白了?”楚宇轩得意一笑,“想明白了就走吧!我还等着向陛下领功,恢复我的皇子身份呢!” 宁珂心头一紧,皇帝要恢复楚宇轩的皇子身份?就是因为查出了这事儿?还是说皇帝已经被淑妃用药物控制并且洗脑成功了? 不管哪一个可能性,那都是对她及其不利的! 楚宇轩并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当即下令把她、胡老头还有整个宝林斋的人带走,敕令查封宝林斋,另外还打算去抓宁珂。 但是宁珂本人就以王可的身份被抓,楚宇轩自然找不到她的,当即就恼羞成怒,把员工们都抓了起来,一个个质问宁珂到底在哪里。 员工们是不知道宁珂就是王可,自然是回答不上来,一个个都被问哑巴了。 楚宇轩恼羞成怒,一甩长鞭啪啪地打在了员工们的身上,怒喝,“你们到底说不说!宁珂到底在哪里!” 员工们捂着受伤的部位,眼底有怒气,却不敢表现出来,嘴里只有一句话。 “老板几天才会来一次!我们真的不知道!” “对!老板不在店里,那就是在摄政王府了,你大可以去摄政王府找找看!” “老板是摄政王未来的王妃,自然和摄政王在一起!” ....... 那些话不说还好,越是这么说,楚宇轩越是恼火。 说什么摄政王妃,那不就是给他打脸?仗着他不敢去摄政王府找人,就怎么说话! 简直是可恶! 宁珂被绑着也带到了现场,看着大家如此拥护她,她心下是感动的。 不管这些人知不知道她身份,但起码那个态度都站在她这边。 楚宇轩也察觉了这些员工都护着宁珂,是问不出来什么了,随即便走到了青蔷、沈云飞和莺歌几人面前。 “你是.......宁珂的丫鬟?”楚宇轩眯了眯眸子,随即冷笑了起来,“你家小姐在哪儿?告诉我,我可免你皮肉之苦。” 青蔷悄悄瞄了宁珂一眼,随即抬头挺胸,一脸理直气壮地道:“我家小姐真的在摄政王府,大家伙都可以作证!” “是啊是啊!我们都可以作证!”众人附和。 楚宇轩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一转头又盯住了沈云飞和莺歌,沈云飞天不怕地不怕,直接跟楚宇轩对视,一丝都不退让。 那凶悍的眼神看得楚宇轩心底也不舒服,心知这种人是问不出话的,最后只能把目光落在了低头维诺的莺歌身上。 眸子微微一眯,楚宇轩伸手将莺歌的脸抬了起来,瞧着莺歌惊慌失措的样子,满意地勾了勾唇。 “这位美丽的姑娘你来说说吧!宁珂到底在哪里?嗯?” 莺歌脸色惨白,目光躲闪,有意无意地往宁珂那边望了一眼,张了张嘴,却没回答。 “只要你如实回答,那便是举报立功,我一定会向圣上说明为你请功。”楚宇轩笑意更深,末了还在莺歌耳侧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在这里那么辛苦,若是你听话,我倒是可以带你离开此地。” 众人一听最后那句话,眼睛都瞪大了,这个二皇子果然还是死性不改啊!见着姑娘就迈不动腿! 而且还用这么卑劣的方式,真是太恶心了! 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莺歌怎么说,怎么选择。 一般人见着这么好的条件想必都会答应的,尤其是那些受过苦的姑娘家,更希望找个依靠。 宁珂神色淡淡,并未有太多的情感放在脸上,视线也是淡淡落在莺歌身上,等她回答。 面对着那么多人的注视,莺歌咬了咬唇,半晌才低低地出声。 “主子她去摄政王府了.......” 楚宇轩脸色一沉,大手用力捏住她下巴,咬牙切齿再问了一句,“你再说一遍!” “我说......”莺歌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咬牙坚定道:“我们主子去了摄政王府,你们可以去那里找。” “贱人!”楚宇轩恼羞成怒,一把将莺歌狠狠推开,莺歌身子娇弱,一下就被甩飞,猛地撞在了墙上,额头上瞬间血流不止。 宁珂眸子缩了缩,本能要冲出去给莺歌治伤,可对面青蔷焦急地飞了一个眼神过来,她便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不能。 她不能冲动。 眼下她只能装傻,不能辜负大家对她的拥护。 只要所有人都一口咬定宁珂在摄政王府,那么楚宇轩就不敢轻易去王府抓人,她的身份也不会暴露。 果然,楚宇轩见众人口径都一致,什么也问不出来,索性也不再问了,恼羞成怒地一声令下,把所有人都带走,并且封掉了宁珂的所有店铺! 那会,宁珂也来不及跟谁通风报信,就被关进了天牢。她和其他人都分开关押,也不知道彼此情况如何。 看着这个牢房,她止不住叹气,她穿越过来就一直在坐牢的样子,这次还是同一个! 她望着墙壁上部那小小的窗口,止不住地想,楚君越在做什么?他知道这事儿了吗? * 摄政王府,书房。 楚君越面色沉凝地低头看着一份密报,薄唇微微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黝黑深邃的眸子翻滚着令人心生畏惧的寒意。 坐在阴影里的几个斗篷人,沉凝屏气地等着他看完发话。 半晌,楚君越看完,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捻,密报碎成白屑,无声坠落。 他冷漠而平静地吐出几个字,“静观其变。” “你还要等?都多少年了,早该收网了!”斗篷人不赞同地出声,嗓音带着几分苍老。 楚君越摆手,“时机尚未成熟,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难道你真的要用那一招......”有人皱起了眉。 楚君越没回答,修长的手指抚过袖口精致那“香奈儿”的刺绣,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随即短促地冷笑一声。 “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斗篷人看样子都不太放心,也不赞成他的安排,张嘴还要说什么,元宝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咋咋呼呼地喊着,“主子!主子不好了!” 楚君越闻声,慢条斯理地将袖口的刺绣抚平,才慢慢抬头,“何事?没看到本王在会客?” 元宝扫了一圈,才发现书房坐着那几位斗篷人,眼底露出了震惊与敬畏之色。 他们怎么下山了?!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他来不及细想,咽了一口唾沫,才快步走到楚君越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主子,娘娘被楚宇轩抓走了!被抓走的还是医圣跟宝林斋的弟子们!” “因为何事?”楚君越眸光猛地一沉,嗓音冷了几分。 元宝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也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便火急火燎地催道:“主子你得想办法去把娘娘救出来啊!那伙人居心叵测!” 楚君越眯了眯眸子,深不见底的眼波里掠过一丝沉吟,随即他才压低了声音给元宝交待了几句话,“记得把握好尺寸。” “嘿嘿!主子脑子就是好使,我知道怎么做啦!”元宝咧嘴一笑,转身一溜烟儿便跑了。 书房里,那几位斗篷人一个个神色都冷酷肃穆,眼神不悦地盯住了楚君越。 “你何时有了王妃?怎么我们都不知?” 楚君越神色淡淡,虽然还是冷,但却不同对待外人那般无情,他笑答,“本王不止有了王妃,很快就会有儿子。” 斗篷人:“!!!” 之前还说摄政王不近女色,现在不但有了王妃,竟然连儿子都快有了? 第165章 摄政王病重 次日。 楚宇轩一大早便来到牢房,将宁珂和胡老头都提了出去,开堂审问。 “眼下罪证确凿,你们两个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楚宇轩挂着一块金灿灿的皇帝御赐金牌,坐在大理寺大堂之上,那叫一个威风凛凛,仿佛回到了曾经那风光无限的皇子生涯。 这一回,皇帝给了他莫大的殊荣,特将他封为此案的钦差大人,直接全权负责此事,就连大理寺寺卿也要让位给他。 胡老头一脸不屑,哼哼,“既然有证据,那就先拿出来看看。” 宁珂抿着唇没吭气,她从昨夜就在思索如何脱身,但是她越发觉得这事没有那么容易,人家摆明了就是蓄谋已久,就等着她跳坑里。 既然楚宇轩能那么快就抓到她和胡老头当场分辨药材的那一幕,想必其他栽赃手段都已经准备好了的。 毕竟林家在京都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她和林家积累了那么大的仇,再大代价,林家估计也会不计一切代价。 “要证据是吧?”楚宇轩得意地冷笑一声,一招手,立刻就有人带着几名太医院的太医上来,他冷声质问,“你们好好说说,送给陛下的药材到底有些什么?是不是和这些药渣一样?” 几名太医颤颤巍巍地跪着爬过去,拿起先前宁珂从宫里拿出来的药渣,分别看了看,再拿太医院用药的记录册子对比了一下。 随即,几人齐齐俯下身去,异口同声地道:“药渣里的药物并未在册子上记录!那是有害之药,宫中并没有此类药材!” 外面围观的众人愕然地瞪大了双眼,齐刷刷地看了进来,一脸难以置信。 要知道医圣和医仙都是神一般的人物,且不说对达官贵人怎么样,就是对待平民百姓,那可真的是再生父母,多少人受过恩惠和救助。 如今说医圣和医仙都参与了谋害皇帝,不管是谁都不敢相信的!没人会没事跑去杀皇帝,除非是嫌命长的。 “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楚宇轩一脸得意,扬眉翘唇一笑,“既然罪证确凿,王可,医圣,我劝你们还是认罪吧!” 下一刻,他话锋又是一转,“不过,我觉得你们也不是如此歹毒之人,想必是有人暗中操控的吧?你们想清楚了,到底是谁主使的。” 宁珂抬头挺胸,一口否认,“我是冤枉的!我要面圣,我有话要和陛下澄清!” 她自然不会认罪,一旦认罪,宁珂这个身份特殊,不仅会拖累宁国公府,更加会给楚君越也加上一个涉嫌谋杀君王的罪名! 只要她有机会面圣,她就要向皇帝说明情况,且不管皇帝信不信,就凭借皇帝那个多疑的性子,肯定不会再那么信任楚宇轩。 但是要怎么才能见到皇帝,这恐怕是个很大的难题。 因为,楚宇轩压根没打算让她见!打算就这么暗箱操作了! 果然,楚宇轩听了她这话,冷笑了起来,语气不屑,“你不过是个阶下囚,你还有何脸面觐见陛下?谁知道你会不会设法谋害陛下!” 宁珂抿着唇,眸光阴沉。 再这么下去,楚宇轩就会定罪,然后就会到处搜查宁珂,一旦他找不到人,她就可能会暴露。 “你想要见陛下也可以。”楚宇轩看着她变幻的脸色,又道:“只要你们告诉我宁珂在哪里,我就会向陛下求情的。” “我说了,宁珂在摄政王府,摄政王身子不适,她去那边几天都没有回来。”宁珂一口咬定。 胡老头也附和,“对!我家小徒儿去给摄政王看病去了!” “你们!”楚宇轩见这两人软硬不吃,恼羞成怒,“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挥手,怒喝,“来人!把他们带下去!择日处决!” 话音刚落,就在官差要把宁珂和胡老头带走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个黑色身影炮弹般冲了进来,嘴里还高声大喊着。 “救命救命!我家主子要不行了,请医圣救命啊!” 众人微微一愣,包括官差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回头循声望去—— 那不是摄政王身边的侍卫吗?刚才他说是摄政王病重? 元宝急得不得了,一进来就一手拉着宁珂和胡老头,语气飞快而焦急地道:“二位快跟我走,我们主子快不行了,医仙都搞不定了啊!” 胡老头稍微一愣,“摄政王......病重?” “是,是啊!”元宝挺直胸膛,说的理直气壮,“我们主子先前打仗落下了许多病根,这阵子入冬就病了,二位跟我先去救命要紧啊!” 说着就要拉着两人走。 楚宇轩脸色阴沉,骤然遏制,“站住!这里是大理寺,他们是谋害陛下的犯人,你不能带他们走!” 元宝冷不丁地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你不让我带人走,这是要眼睁睁看着我家主子病死吗?” “我没.......”楚宇轩哪里敢应这样的话,张嘴要解释,但元宝比他更快。 “我家主子再怎么说也是赫赫战功的摄政王吧?!他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一身病很?难道他现在病重,都不能找大夫医治了吗?真的是要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吗?” 他的语速很快,声音又大,迎头盖面就噼里啪啦来了这么一堆话,丝毫不给楚宇轩一点反应的机会,当场就把人给唬住了! 别说楚宇轩措手不及,就算他反应了过来,这话他也不敢应啊! 楚君越的功劳那是普天之下都知道的,现在人家病重来找医圣救命,你能不给吗? 一旦拒绝,这天下人就该说兔死狗烹这样的话了,那皇帝还不气死了啊! 楚宇轩也觉得自己要气死了,那么大顶帽子扣下来,他哪里敢接,但是要他就这么把人放走,他也不甘心。 “皇叔病重虽然紧急,但是这两位是重犯,即便我同意让这二人前去,也担心他们动手脚伤及皇叔性命。” “那你就不用管了,先救人要紧!”元宝一副着急得不行的样子,不耐烦地嚷嚷,“你到底肯不肯让我带走,是要等我家主子咽了气了才高兴是吧!” 楚宇轩自然不敢说是,辩解道:“他们比较是重犯,就这么带走也不合适,万一跑了......” “是你这大理寺人多,还是咱们京畿军人多!”元宝耐不住了,一咬牙,冲着门口一吼,“弟兄们,就给大家看看!咱们看不看得住这两个犯人!” “吼吼吼!”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军队齐声吆喝的声音高昂,响彻云霄,几乎都要把大理寺给震碎,青甲冷酷,刀戟冰凉! 楚宇轩慢慢捏紧了拳头,眸光阴沉,这是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说得好听是押着这两个去摄政王府看病,实际上就是摆明来抢人的!亏得人家还搞了个那么好的名堂,自己这里不关注怎么样都是要放手的! “好!”半晌,他才咬了咬牙,开口道:“我可以让他们去摄政王府,但是我们的人也要跟着去!” “随便你!” 元宝一脸不在意地哼哼,再也等不及,直接把宁珂和胡老头拉着就走了。 京畿军守卫在两侧,穿过繁华拥挤的街道,十分高调张扬,就这么一晃,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摄政王病重,特意请了医圣去看病了。 楚宇轩虽然也在后面跟着,但却无法靠近,穿过街道的时候,还被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大多是不好听的话。 他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到了摄政王府门口,却被拦住不给进。 理由是——你不够资格,没有收到邀请只能在外面站着! 于是乎,那日北风呼啸,京都下了第一场大雪,而楚宇轩就在风雪中傻等。 而那个时候,宁珂已经顺利地来到了楚君越的房中,胡老头早已经被元宝带去喝酒吃烧鸡了,并没跟来。 宁珂走进屋,楚君越披着大氅在窗边看着信,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他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听说你病重,我来给你救命了。”她见着他就觉得心安,昨夜她一直等他,虽然他没来,但是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楚君越闻声才抬起头来,将书信一收,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一脸的心疼。 “你受苦了。”他握住她的手,怜惜地道。 宁珂微笑,摇头,“没事,楚宇轩没有给我用刑。只是他不给我见陛下,只怕心里有鬼,幸好你想了这么妙招,不然我还出不来。” “唔别说是楚宇轩,就算是陛下,他也不敢见死不救。”楚君越笃定地道:“兔死狗烹这个罪名,谁也担不起。” 宁珂点头表示认同,这个男人对于人心的揣摩,谋略的筹划,那都非常人所比,简单一句话,便可将她带了出来。 但是带出来还不算,她还要见到陛下才算数! 楚君越仿佛看清了她的心思,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放心,我知道怎么让你见到皇帝,你且安心在这里休息,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你想怎么做?”宁珂蹙眉。 楚君越笑得神秘兮兮,“等会你就知道了。” 宁珂确实很快就知道了,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楚君越用的是这样的方法。 第166章 连摄政王也敢毒害! 皇帝已经是最近无数次不曾上朝,而是窝在温柔乡里不肯出来,日夜抱着淑妃寻欢作乐。 不得不说,他最近越发觉得无法离开淑妃,她虽然不如当年水灵,却更具风韵,风情妖娆,那方面的事情又多花样,每次都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而淑妃听说他身子不适,又是熬汤,又是请高人炼丹给他治病,没多久,他不但恢复地十分迅速,甚至还精力充沛,仿佛回到了生龙活虎的青年时期! 如此一来,他早就把之前那些忌讳丢到脑后,对淑妃更是离不开,而且还承诺只要楚宇轩查出下毒之人,就可以给楚宇轩恢复二皇子的身份! 这一日,皇帝一如既往地没有上朝,清晨一觉醒来,淑妃又缠着他大战了几百回,正在兴致上,寝宫外面却突然火急火燎地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外面是陈公公焦急而仓皇的叫唤声。 皇帝满头热血都被那一身尖细的嗓子浇灭,顿时恼怒大吼,“一大早叫嚷什么!朕今日身子不适,不上朝!有事找摄政王!” “陛下!”陈公公拍门的声音更急,“摄政王病重!听说快不行了!那边昨天半夜已经派人来叫过了,陛下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皇帝嘴里本来想还骂人的,忽然听见那一句“摄政王病重”,瞬间就沉默了下来。 摄政王真的病重?他武功高强,多少刺杀和投毒都没事,怎么好端端地就病重了? 皇帝眯着眼睛沉思了起来,半信半疑。 “陛下.......”淑妃脸颊酡红,软绵绵挂在皇帝身上,原本也正在兴致上,听见楚君越病重也是狐疑了起来。 这个消息她比皇帝更早知道,楚宇轩昨天就送信来过,她当时也是不相信,可陈公公都这么说了,莫非真的出事了? “陛下,要不就去看看?”她咬咬唇,眸底掠过一抹深思,劝慰道:“摄政王再怎么说也军功赫赫,如今病重,陛下若是不去看望,怕是会被天下人诟病。” “唔,爱妃说的有理,朕确实要去看看!”皇帝鼻子里似有似无地轻哼了一声,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若真的是病重,那么好的事情,他哪里会错过?他那个臣弟手里握着七八成的兵权,若真的是病重,他可要亲自去将兵权要回来! 可若是假的,那他更要去!看看摄政王搞得什么把戏! 皇帝答应了,却不急,把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继续完成了才肯出宫。 * 摄政王府,楚君越好端端地在陪着宁珂喝茶吃早点,容光焕发,精力充沛,哪里有点病重的样子。 但是不这么做戏,皇帝也不会出宫来,那么宁珂也就没有机会见到皇帝了。 “你这么忽悠皇帝,你就不怕皇帝发现了追究你啊!”宁珂慢条斯理地吃着小米粥,一面淡淡问他。 楚君越笑笑,“放心,他不会发现。只是等会要辛苦你做件事。” “做什么?”她不解地问,完全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楚君越拍拍手,元宝领着一个年纪和宁珂相仿的姑娘来,宁珂认真看了几眼,惊讶地发现这姑娘的身段都和她一样! 她隐约明白了什么,深深地看向了楚君越,“你想让她代替我的身份?” 是了,她一人有两个角色,一个是宁珂,一个是王可。 倘若等会皇帝出宫来看望,一旦发现宁珂也不在这里,肯定会怀疑,索性就找个人易容一下代替“宁珂”这个身份! 好在,宁珂一直都是在脸上涂抹一堆东西,把自己易容成丑女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来。 等会她亲自给那姑娘易容,只要不开口说话,谁都发现不了。 “辛苦你了。”楚君越端着茶,笑意深深,眼底又在翻涌着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宁珂点点头,放下碗筷便让那姑娘跟她进去,不消多久便将姑娘易容成自己的丑颜模样,再穿上她平日里的白衣,乍一看就是一模一样。 但是一旦这姑娘说话,还是会露馅,楚君越便让那姑娘装病躺着,如此一来就避免说话了。 这边刚忙完没有多久,元宝就急匆匆跑来传话,皇帝已经到了门口了。 楚君越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便回到床上躺着,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脸色立刻惨白无血色,呼吸虚弱地几乎要断了似的。 宁珂来不及想这是为什么,早早恢复了王可的样子,和胡老头装作在床前看诊。 “君越!君越现在情况如何?”不一会儿就响起了皇帝焦急问候的声音,听那迅速的脚步声仿佛很是焦急,连通报都免了,转眼就来到了楚君越的床前。 众人诚惶诚恐地下跪行礼,皇帝大喇喇一掀龙袍便坐在了床头,随意地摆摆手让众人免礼,便开口询问楚君越的病情。 “摄政王到底是什么病?怎么突然就病重了?” 胡老头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答,“回禀陛下,摄政王原本就有旧疾在身,入冬就容易病发,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严重,令其病重的其实还是有人在药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 “什么?!”皇帝瞪大眼睛,怒道:“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连摄政王也敢毒害!” 胡老头摇头,“老夫也是昨夜才被叫来,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停顿了一下,他指了指窗边软塌上昏迷的“宁珂”,叹气,“小珂儿已经在这里连续照看了几天,也病倒了。” 皇帝看了“宁珂”一眼,并没有多问什么,叹了一声又转头拉住了楚君越的手,低声喊了声,“君越?君越你可听得见朕说话?” 楚君越深度“昏迷”,自然没有回应,仿佛冰雕一般。 皇帝有意无意地摸了摸他的脉搏,确实很虚弱,不认真感觉都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当真病的那么重? 可要不是真的病重,他也想不到楚君越装病的理由了。 “你们务必要全力以赴,一定要将摄政王救活,否则朕拿你们是问!”皇帝沉着脸,肃然对着宁珂和胡老头下了命令。 两人齐齐垂首领命,“是!” 皇帝没坐一会儿就要回宫去了,反正他也就是来看看楚君越的情况,以及做做样子而已。 “陛下。”就在皇帝离开之前,宁珂突然站了出来,冷声道:“微臣王可有要事向陛下禀告。” “嗯?”皇帝负手回头,脸色不悦,“你有何事?” 宁珂垂手低眉,沉声道:“陛下,先前废黜的二皇子派人前来将微臣与家师逮捕,说微臣与家师涉嫌弑君,实属冤枉,还请陛下明鉴。” “医圣也被逮捕?”皇帝皱了皱眉,淑妃曾告诉过他是王可在药里加了别的东西,却没有说过医圣啊! 医圣再怎么样在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多少要顾忌几分,也不太相信医圣会做这样的事情,怎么楚宇轩就把人给抓了? 胡老头及时道:“回禀陛下,被逮捕的不止老夫一人,宝林斋上下几百人,乃至小珂儿所有产业里的员工都无一幸免。” 说到这里,他语气既委屈又愤怒,“还请陛下明察,老夫等人不过是个平民老百姓,到底犯了何罪,以至于如此兴师动众连抓几百上千人!” 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似乎也没有想到楚宇轩大张旗鼓抓了那么多人,虽然弑君是大罪,可宁珂和医圣的身份特殊,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抓了那么多人,影响似乎也不太好。 尤其是现在局势不太平,四国威逼,若是宁国公府和摄政王府再因此造反,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略一沉吟,皇帝已然理清楚了其中利弊,抬眸看向胡老头,沉声道:“医圣且放心,朕不会冤枉一个无辜之人!但是也不会放过一个歹毒之人!” “陛下英明!”胡老头赞美道。 宁珂却不肯就这么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继续道:“陛下,虽然前任二皇子一口咬定是微臣在药里加了别的东西,但是微臣确实是冤枉的。在陛下生病之前,微臣一直休假,并未在宫中,直到了休假回去,太医院安排微臣去伺候汤药,微臣才有此殊荣到君前。” “陛下,此事陛下大可去问问宫里的人,微臣是否这几日才回宫的!”她道:“此外,任何太医院的太医都无法私自携带药物出入皇宫,离魂草和米囊在太医院没有,那微臣更加不可能会有。此事疑点重重,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自然知道她说的那些,没有一点品级的太医都不能到他跟前来,之前他还觉得奇怪怎么换人了。而所有太医出宫皇宫都必须搜身,王可确实不太可能将药物带进来。 也许,这事儿还有别的隐情。 宁珂也不说太多,语气诚恳,把握分寸,点到为止。 她只要把事实说出来就好,也不多说楚宇轩的不是,以免让皇帝多疑。但是她说到这里,多疑的皇帝肯定还会继续往下想下去,至于最后会怎么样,那就不是她要关心的了。 皇帝听完她的话,脸色阴沉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难得出宫,皇帝倒也没有直接回宫,命人走得慢一些,暗地里从马车里向外看,也想体察体察民情。 没想到,这刚走到大街上,就看见前面被群众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皇帝皱了皱眉,让人下去打探,不一会儿,打探的人回来把情况说明了以后,皇帝顿时暴怒,一掌拍在了车窗上。 “反了!真的是要反了!” 第167章 你怎可把为夫推给别的女人照 皇帝勃然大怒,不曾想自己多年不出宫,外面的天儿都变了!都变成林家的了! 前面的群众们议论的就是林家权势如何如何滔天,如何将宁珂和医圣的人逮捕,楚宇轩又是如何在京都招摇过市,四处横行! “这天下迟早就是林家的了!那废掉的皇子以后说不定就取代了太子呢!你看那废皇子多威风,比他皇帝老儿还嚣张!” “可不是?摄政王都要病死了,废皇子还将医圣抓走,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哎,走狗烹兔呗!摄政王死了,得益最大的不就是林家?” “哎哎哎别论政事,小心被人听见掉脑袋。” ....... 皇帝一路走过去,到处都可以听到类似于这样的议论,差点没把他气得爆炸。 他是一时心软想给楚宇轩恢复身份,也想把下毒之人查出来,可是却没有让这个孽子如此胡作非为!惹得众怒啊! 摄政王是个什么存在,他比谁都清楚,这也是他那么多年来不敢对摄政王下手的原因,一旦摄政王有点什么事儿,谁都会把这事栽在他头上。 他不敢做的事情,现在都让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儿子给做了!这多年攒下来的名声都毁了! 万一,摄政王的部下不服气,揭竿而起,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燕必亡! 所以,医仙和医圣都不能抓!还要礼遇相待! “来人!传旨!将宁小姐和医圣的人都放了!让他们全力救治摄政王,不得延误!”皇帝在短时间内就衡量了利弊,立刻下令,“此外,立刻传楚宇轩来见朕!” 说罢,气呼呼地便回了宫,连个巡查的心思都没有了。 就在皇帝离开之后,街角处露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来,他咧嘴一笑,随即转身便一溜烟儿地跑回了摄政王府,找楚君越禀告去了。 那会,楚君越已然从龟息状态里醒来,脸色恢复如常,精神焕发,一点病态都没有。 这是习武之人都会的招术,以便应付不时之需。 楚君越刚跟宁珂解释完,元宝就乐呵呵跑回来了,嘴里嚷嚷着,“主子!成了!成了!” “怎么还是如此鲁莽?”楚君越无奈地斜了他一眼,语气里却没有怒气。 元宝嘿嘿直笑,让下人都退下后,才将大街上的事情说了,“主子你真的是料事如神啊!咱们的人稍微提起这个话题,民众都跟着议论了起来,皇帝恰好经过,听见那些话,气得脸都歪了。” “楚宇轩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区区手段就想与本文作对?”楚君越冷笑一声,语气很是不屑,“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皇帝很快就会放人,毕竟他最要面子。” 此事,他是志在必得,他无须做什么,只要扇扇风,火就会起来。 皇帝生性多疑,而且死要面子,最怕他人议论,尤其是将其与他相提并论。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说楚宇轩抓走医仙和医圣是为了不给摄政王看病,是有意要害死摄政王,皇帝自然不会背这个走狗烹兔的黑锅。 不管宁珂做没有做这个事儿,已经不重要了,皇帝只要动了宁珂和胡老头,外人就会诟病,所以皇帝为了面子只能把宁珂的人放出来。 一来不必背锅,二来,赢的体恤功臣的好名声。 宁珂自然也很快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一开始她还琢磨着要去找证据洗刷冤屈,没想到楚君越更加简单粗暴,直接给皇帝施压! 不管对与错,皇帝必须都要放人! “说你是个腹黑帝,还真的不赖。”她轻声一笑,心头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楚君越笑笑,指了指心口的位置,“这叫人心。” 宁珂不可置否,他对于人心的拿捏真的太厉害了,这一次不费吹灰之力,只凭他对皇帝的了解就一举成功。 如此心智,这世间确实没有几人能比。 没过一会儿,皇帝的圣旨果然传来了,王可和胡老头都无罪释放,包括关在牢房里的人也都全部放了出来,店铺该解封的也解了,一切恢复如常。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道圣旨,那便是要宁珂和胡老头全力替楚君越诊治,不惜一切代价! 楚君越闻言,笑了,“陛下如此疼惜本王,两位可要全力以赴,别让陛下失望才是。” 宁珂心领神会,颔首一笑,“那是自然!医圣和医仙都在,保证药到病除。” “嘿嘿嘿!”胡老头笑得贼兮兮,摩拳擦掌,“那老夫得给摄政王去拿些专治重病的好药来!皇帝不会不舍得吧?” 这老头,还想敲诈皇帝一笔呢! 宁珂失笑,“那是肯定的!” “嘿嘿嘿嘿,那老夫就不客气啦!”胡老头欢喜地大笑着,转身就去写药方子去了。 那几天,楚君越为了装病,倒是做戏做的很足,皇帝的人来看望,他就躺着装病,等人走了,他就起来和宁珂谈情说爱,小日子过得十分自在。 宁珂和胡老头也不敢太轻松,总要做出一些努力诊治的动作来,于是乎,胡老头有事没事就跑回去宝林斋琢磨,逢人就说摄政王的病情如何如此严重,如何如何艰难。 如此一来,整个京都都知道摄政王病重的事,不是真的都被传成真的了。 宁乐公主得知了此事,当即就急得不行,不顾阻挠直接去了摄政王王府。 由于她拿着圣旨,元宝也拦不住,也就让人进去了。 “君越!君越!”宁乐公主一脸焦急地从门外就开始喊着,整个王府都听得见她娇柔焦急的声音,“君越,君越你怎么样了啊!千万不要有事啊!否则我也不活了啊!” 下人们素来对她没有好感,一瞧那架势,纷纷撇嘴,一脸不屑瞧着她冲进了楚君越的房间里 同时,也为她默哀几分钟——人家宁小姐本尊就在这里,这下看看这宁乐公主怎么死的吧! “君越!君越你怎么样了?”宁乐公主冲进房间,直奔楚君越床前,一把撞开宁珂就扑到了床前,握住了楚君越的手。 一看见楚君越那苍白的脸色,顿时就红了眼眶,掩嘴就哭了起来,“君越你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楚君越早在她进来的时候就躺回了床上,大手被宁乐公主握住,他心头不悦,差点没忍住把人摔出去。 “宁乐公主,你要是不想他死得更快,就请松开他,更加不要摇晃。”宁珂在一边凉凉地提醒了一句,语气里明显很不高兴,带着浓浓的醋意。 宁乐公主心底一惊,连忙松开了楚君越的手,惊慌道:“怎么会这样,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会病重?” 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那么厉害的男人,怎么会无端端地生病呢? 想到了什么,宁乐公主猛地回头盯住了宁珂,咬牙道:“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会突然病重,之前他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之前好好的?”宁珂冷笑一声,“你若是真的关心他,应该知道早些年他常年在外征战落下了不少病根,他如何是好好的?此次病重,一来是他旧疾复发,二来是有人做了手脚。” 宁乐公主脸上掠过一丝赧色,声音也低了下来,“本宫.......本宫又是大夫,如何知道.......” “既然公主知道这个道理,那留在这里也无用,还请公主先离开,不要打扰我看病。”宁珂语气很冷,一点情面都不给她。 宁乐公主挑眉,坐得更扎实了,“本宫不走!如今他病重,本宫自然要留下来照顾他!本宫不妨碍你给他看病就是!” 宁珂皱了皱眉,她要留下来?那楚君越不是得一直躺着?还得时不时给人揩油! 不行! 坚决不行! 这是她男人,才不能被宁乐公主碰! 抿了抿唇,宁珂冷声道:“公主金枝玉叶,照顾人这样的粗活还是让下人们去做吧!何况,公主尚未出阁,这样住进别的男人家里,只怕不妥。” “有何不妥!本宫自幼就与他有婚约,成亲也是迟早的事情!”宁乐公主坚决道:“再说了,宁小姐都可以在这里,本宫自然也可以。” 宁珂并未太在意她那一句婚约,只当她还是像之前那样以恩情要挟。 她想了想,宁乐公主肯定是不会走的,也索性不争执了。宁乐公主不是要照顾楚君越么? 好啊!那就让宁乐公主照顾个够! “公主对摄政王情深一片,着实令人敬佩,摄政王醒来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会满心感动的。”宁珂敛了脸上的冷意,笑道。 床上的楚君越心底腹诽——这丫头心真大!不把人赶走就算了,还拿他说事!看来皮痒了! 宁乐公主闻言,脸上露出了娇羞之色,“那是,本宫对他一直真心,天地可鉴.......” “既然这样,公主就先去把这幅药煎了吧!”宁珂没等她说话,直接打断了她,丢了一包药过去。 宁乐公主捧着药,皱了皱眉,她可没有做过这样的粗活,哪里知道怎么熬药啊! 但是...... 她看了“昏迷”的楚君越一眼,咬咬牙,还是点了头,“好!为了君越,本宫什么都愿意做!” 宁珂笑笑,“是是是,公主情深一片,令人佩服。” 宁乐公主也不在意她说什么,拿了药就出去,婢女说帮忙,宁乐公主都不让,一心要做给所有人看看! 宁珂抱着手臂看着宁乐公主走远,笑意更深,“祝你好运。” “小珂儿.......”身后某人凉飕飕的嗓音响起,“你怎可把为夫推给别的女人照顾!” 宁珂哼哼,回头白了他一眼,“人家要来,我有什么办法,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帮她一把了!” “唔你这小狐狸,在里面加了东西吧?”楚君越笑着,一把将她抱回了床上,额头抵着她,“其实你吃醋了是不是?嗯?” 第168章 又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宁珂偏开头,语气倨傲,“有什么好吃醋的,她还入不了我的眼。” “是是是,我家小珂儿最好了。”楚君越轻轻一笑,近距离瞧着眼前的女子,即便她还是丑容,可他却依旧止不住的心动。 他想,早早娶她。 他想,过上琴瑟相和的美满生活。 但现在的情况不容许,他必须要踏出那一步,才有资格永远守护她,一生一世。 “躺好,等会又有人要来看你了。”宁珂推开他,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拿起医书默默地看着。 楚君越枕着手,恣意慵懒,目光柔和而宠溺,一眨不眨地落在窗边那清瘦冷清的侧面剪影上。 冬日阳光微弱,从窗外倾泻下来,空气里漂浮着淡淡飘絮般的朦胧,浅浅淡淡笼罩她身边,剪出她唯美的侧影,如神裔美好。 他看着便更加移不开目光去,只觉得这一刻时光静好,伊人窈窕,他心早已沉沦。 他也愿就此沉沦,生生世世。 可这一份美好并没有维持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爆炸声,随即又是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楚君越眉心微蹙,“怎么回事?” 元宝应声跑了进来,先是看了宁珂一眼,再看向楚君越,笑得意味深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宁乐公主要给主子你煎药,结果药煲爆炸了!公主也.......” 他憋着笑,揶揄地问楚君越,“主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本王病重,只能卧病在床。”楚君越闲闲地躺回去,闭着眼睛,半点要去看看的兴趣都没有。 宁珂抿嘴一笑,站起来就往外走,“摄政王不便去看,那就由我去瞧瞧。” “嘿嘿嘿!王妃也是王府的主子,再适合不过啦!”元宝笑得幸灾乐祸,走在前面,把宁珂带到了后院的厨房。 此时,厨房里外都闹成了一团,下人们一个个拎着锅碗瓢盆在灭火,而人群之中站着一个灰不溜秋、蓬头垢面的身影,正捂着脸嘤嘤哭泣。 要不是那声音特别造作,宁珂还真的没有发现这人竟然是宁乐公主—— 白莲花最喜欢的白衣被爆炸的药汤洒了一身,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头发和裙摆都被烧得发卷,灰扑扑的,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元宝贼兮兮地凑过来,“王妃娘娘,你到底放了什么?怎会爆炸呢?” 宁珂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道:“那就是给你主子治病的药,至于为什么会爆炸,那肯定是公主技术不过关。” 其实,她还真的在里面加了点类似火.药的原料,最近她正在琢磨怎么制作这些武器,就顺便给宁乐公主来了一发,没想到还是有点效果的。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不然楚君越又说她吃醋什么的,哼! 宁乐公主哪里知道是因为宁珂动的手脚,还在哭得稀里哗啦,又是胆战心惊,又是可惜了自己一片苦心。 天知道她为了生火,弄伤了手指,烧掉了头发和裙子,最后竟然还爆炸,脸皮都烫的红了! “嘤嘤嘤,叫大夫,快点叫大夫啊!”宁乐公主最是爱惜自己的脸皮了,一面捂着脸哭,一面催促夏儿去找大夫来。 医仙本人就在这里,哪里还需要去找什么大夫。 众人下意识朝着宁珂看了过去,眼里既有着敬畏,又有心疼——多好的一个王妃娘娘啊!一直尽心尽力给摄政王看病,突然杀出个宁乐公主来,鸠占鹊巢,最后还要帮她看病,真是太苦逼了! 越是如此,众人越是觉得宁乐公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并且没安好心,故而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宁珂神色倒还是淡淡的,不见喜怒,她慢悠悠走到宁乐公主跟前,上下看了宁乐公主一眼,随即摇头。 “你什么意思?摇头是什么意思啊?本宫该不会是要毁容了吧?”宁乐公主被她吓得不轻,一把抓着她的袖子,雪白的衣衫上立刻落下一个黑乎乎的爪子印。 宁珂皱着眉,目光缓缓落在自己手臂上那脏兮兮的手印上,没吭声,但是看出了几分嫌弃。 众人也纷纷嗤之以鼻,多好多高洁的衣裳,怎么就被这公主弄脏了! 宁乐公主也发现了众人的目光,懊恼地红了脸,刷地一下收了回来,语气有点气急,“你说啊!为何不说话?!” “公主别急,你这脸被烫的有点严重呢!一旦上火,脸上容易长水泡哦!”宁珂笑眯眯地好心提醒,“我等会给公主开个药膏,多擦几次就好了。” “那好那好,你快点。”宁乐公主被其他人那看好戏的目光看地很不自在,催促了几句便落荒而逃了。 宁珂勾勾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宁乐公主不是很想留下来照顾楚君越么?这次只是一个教训,接下来,还有好戏呢! 说了给宁乐公主药膏,宁珂还真的没有食言,劳心劳力地忙碌了一整天,亲自给宁乐公主熬制出了一种专治烫伤,去除疤痕的药膏来。 宁乐公主用了几次之后,果然恢复得特别看,一下就掉了皮,一点疤痕都瞧不见,剥了壳一般细嫩。 “公主,好了!都好了!”夏儿瞧着也惊喜万分,“你说这个宁珂竟然真的有这个本事,她怎么不把自己弄得好看点!” 宁乐公主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素手缓缓地抚过脸颊,随即冷冷一笑,“有些人骨子里就丑陋低贱,怎么用药也是没用的!” 夏儿一看她脸色,连忙改口,“公主说的是,宁珂再怎么比不上公主美貌!” “哼,少拍马屁了。”宁乐公主给自己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对着镜子看了几遍,确认都无懈可击了,才一摇一摆地出了门。 “走吧!本宫要去看看君越,等他醒了,也要第一个看见本宫!” * 这一日,淳于焰与赫连玥外出游玩回来之后,得知了楚君越病重的消息,便第一时间登门造访了。 淳于焰瞧着躺在床上的楚君越,再看看宁珂那憔悴的面容,一脸心疼,“小珂珂,你也不必太难过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你且看开些吧!” 宁珂嘴角微微一抽,这厮真的以为楚君越要死了呢!某人听见估计都要气得爬起来害人。 床上楚君越看着还在昏迷,但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对付这只蛮牛了。 赫连玥拉着宁珂的手,也是一脸叹惋,“珂儿姐姐,你也不要伤心难过,人呢,生死有命,哎,看开点吧!以后还有我们呢!” “咳咳,是是是。”宁珂已经不想往继续说这个话题,以免楚君越忍不住跳起来,机智地转移了话题,“你们前阵子去哪儿玩了?” 之前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着这两位,据说是赫连玥拉着淳于焰去游玩了,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两人都不太知道。 赫连玥一说起这个就来劲,完全把楚君越的病情丢到一边去了,让人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抬过来,献宝似的给宁珂看。 “珂儿姐姐,这些都是送给你和摄政王的!我们最近走了周围几个出名的地方,也买不了不少当地有趣的玩意儿,希望你喜欢!” 宁珂看了一下,确实都是当地的一些小玩意儿,不见得名贵,但是很具有地方特色。 “谢谢你。” “哎呀珂儿姐姐你客气啦!”赫连玥抱着她的手臂,笑道:“我在这里也没啥朋友,难得遇见你这么讨喜的人儿,嘻嘻!这些都是小礼物,以后我回草原了,给你捎带更多好东西!” 宁珂笑了,不是平日里那种冷冷淡淡客套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诚挚笑靥。 “那就先谢谢公主了。” “哎呀你又说谢谢,我可要生气了!”赫连玥佯装生气的样子,噘着嘴坐在一边,模样十分可爱。 宁珂都被她逗笑了,“好好好,我以后不说了。” “那还差不多!”赫连玥喜笑颜开,又开始给宁珂讲这段时间游玩的趣事。 看来她真的玩得很开心,或者是因为有了淳于焰的陪伴,她在这段时间的游玩中很是欢喜,说起来也是滔滔不绝。 宁珂就这么静静听着,就像姐姐对待妹妹那般,目光温暖柔和。 淳于焰从未见过这样的她,看着便觉得移不开眼了,什么时候她也能这样看着自己呢? 现在楚君越病重了,若是真的不幸,楚君越真的一命呜呼,自己有机会吗? 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自己心思晦暗龌龊,顿时摇头,摒弃了这个念头。 他喜欢她,想拥有她,但更希望她快乐。 宁珂和赫连玥这边聊得正欢,外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远远地就听见宁乐公主装腔作势的声音。 “君越何时才醒啊?本宫看来要随时在床前照顾才行了。” 赫连玥听见那声音,眼睛都瞪圆了,“她咋来了?” “早来了,好几天了。”宁珂耸耸肩,无奈一笑。 赫连玥哼了哼,不悦道:“真不要脸!这里是她能呆的地方吗?姐姐你才是摄政王王妃,她算什么!” 话音刚落,宁乐公主就走了进来,瞧见这屋子里都是人,微微一愣。 “你们怎么来了?” 赫连玥坏坏地一笑,“是啊!好久不见,公主你胸口好了没有呀?” 宁珂一听,差点没绷住,这个丫头又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她倒是有几分期待了! 第169章 你帮我治病啊 宁乐公主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听见那话差点一个趔趄摔了下去,要是夏儿扶着,只怕真的要气炸了。 “你!”宁乐公主气得胸口起伏,脸色都白了白,可赫连玥一脸无辜的样子,偏偏让人无法发火,只能咬牙忍下了。 赫连玥嘻嘻一笑,显然不肯放过她,继续道:“听说宁乐公主你住在王府照顾摄政王?男女有别,这样可不太好吧?” 宁乐公主咬了咬牙,生硬地反驳,“本宫日后也是要嫁进来的,迟早的事情而已!有何不好?” “那不是还没有嫁进来么?”赫连玥笑得更狡黠,“不过,宁乐公主皇帝撑腰,那是肯定不怕的了。” 这话里说的讽刺,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宁乐公主脸上也挂不住,谁叫她每次都是拿着皇帝的口谕来压人呢? 自知自己不是这个野丫头的对手,宁乐公主直接忽略,径自走到了床前去看楚君越。 楚君越还在装病,看起来一样的虚弱,宁乐公主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要哭。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万一楚君越真的死了,那么她这个婚约该怎么办? 她以后要嫁人算是二嫁么?还没嫁人就守寡,这事儿也太稀奇了,怎么就给自己撞见了呢! 宁乐公主坐在床头,一脸忧郁地在想着,没发现自己脸上的表情都被旁人看了去。 赫连玥戳了戳宁珂,叫她看宁乐公主,“珂儿姐姐,我可真的看不惯她,好想整蛊她!” “我精神上和行动上都支持你。”宁珂朝她眨了眨眼,笑得狡黠。 赫连玥立刻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的,催促她赶紧想招。 宁珂哪里需要怎么细想,对于整蛊宁乐公主,她有的是办法。 “宁乐公主。”她眸光一转,一念便生在心头,她对着宁乐公主叫了一声,宁珂公主疑惑回头,“怎么?” 宁珂故作一脸凝重地道:“公主对于摄政王的一片真心,我们都看见了,有件事情我不忍心瞒着你,所以还是决定要告诉你。” “怎么了?”宁乐公主一看她那个表情,就感觉事情不对劲,连忙追问,“你快说!” 宁珂叹息,“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摄政王也许.......醒不过来了,就算醒来,也许以后再也无法人事了。” 宁乐公主脸色大变,“怎么会!他不是就是中毒.......怎么会呢!” 床上被人诅咒的无辜之人嘴角抽了抽——这小珂儿最近就是皮痒了!竟然说他不能人事,等没人的时候,他倒是要给她厉害试试! 赫连玥和淳于焰都绷着脸,憋着笑,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自己一张嘴就笑喷了。 哪有这么埋汰人的!也太毒了!啧啧! 宁珂一脸遗憾地摇头,叹气,“早之前谣言就说他不近女色,也不尽然是空穴来风,早些年他征战在外,不幸负伤,即便养了那么多年,也没好,现在是严重了。” 说着,她又一连叹气好几声,让人感觉好像真的很惋惜似的。 宁乐公主半信半疑,但是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要不然楚君越怎么会一直没有女人呢?就连自己和他认识那么多年,他也一点想法都没有,难道真的是那方面有问题? 越是细想,宁乐公主便越是觉得惊恐,双手将衣角都抓得紧紧的。 宁珂观察着她的脸色,又道:“不过我相信公主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想必不管他变成怎么样,你也会一直爱护他的。” “是......是的。”宁乐公主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早已经没有了底气,目光躲闪。 宁珂又道:“他的时日也许不多了,那公主就尽可能地照顾他吧!为他多做些,也不至于遗憾。” 宁乐公主早就被她糊弄地心神不宁,只管点头,直到忽然听见她说了一句,“摄政王这几日的衣服都还没有洗,大家都知道公主你一心要照顾他,都留了起来,就等你脸好了来拿走呢!” “什么?洗衣服?”宁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下弹了起来,她金枝欲孽,十指不沾阳春水,上回煲药差点把脸毁了,这次又有衣服要洗! “是啊!”宁珂笑眯眯地指了指墙角边上堆得跟山一般的衣服,“公主对摄政王真心一片,大家都知道,所以都给你留下来了。摄政王醒来之后,肯定会很感动的。” 宁乐公主看着那一堆衣服,简直都要哭了——为什么那么多!她不过就是休息了几天,竟然都故意留下来给她! 她虽然说了要照顾他,但是不是来做这些粗活的! 可是她却不能拒绝,一旦拒绝了,他人就会说她只是嘴上说说了。 咬了咬牙,宁乐公主眼一闭,视死如归地道:“好!本宫洗!” “那就辛苦公主了。”宁珂笑笑,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还有些床单被褥没拿出来,公主记得一起洗了哦!” 宁乐公主:“!!!” 赫连玥和淳于焰憋得脸都紫红紫红的了,就差点要爆炸了! 他们之前一直觉得宁珂太冷淡,怕她吃亏,谁知道她腹黑起来,也是够厉害的啊! 宁乐公主没敢久坐,那么多的衣服被子要洗,她得抓紧时间去洗啊!不然等到今天的换下来,又是一堆! 看着她急匆匆出门的背影,淳于焰和赫连玥再也忍不住,夸张地噗地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太厉害了!小珂儿你黑人的时候真的好狠啊!” “哈哈哈哈哈哈可不是啊!我还发现那些衣服压根就不是摄政王的啊!” 宁珂笑得很谦虚,啜了一口茶,淡淡道:“嗯,有些是元宝他们的,既然公主要洗,那就顺便吧!谁叫她那么善良呢对吧?” 赫连玥猛地点头,“对对对!哈哈哈哈哈!”说着又是大笑,又是跺脚,都要笑疯了。 原本一般人觉得这事太黑心,都会谴责的,偏偏草原来的两个奇葩觉得十分有趣,更是喜欢宁珂了。 于是,那几天,赫连玥都会跑过来凑热闹,时不时出些鬼主意作弄宁乐公主。 可怜的宁乐公主为了面子活受罪,好不容易把衣服洗了,手都泡的皱巴巴的,浑身都酸痛,半天都没有缓过来,那边又说楚君越喝药吐了,衣服被子脏了,地板也脏了,催着她赶紧过去帮忙。 宁乐公主简直想死,她长那么大还没有做过这些事,感觉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可是却还有永远干不完的活。 夏儿看着自家主子那皱巴巴的手指,也心疼不已,“公主,要不奴婢去帮你吧!你是金枝玉叶,不应该做这些粗活的。” “不行。”宁乐公主一口拒绝了,不是她不想,而是摄政王府的人都看着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摄政王府的下人们好像都很闲,每天有事没事就盯着她干活,害的她不能偷懒,生怕被人抓到痛处,更害怕别人拿她和宁珂比对,说宁珂多尽心尽力为楚君越治疗云云。 为了这一口气,她也只能咬牙忍下去! 于是乎,宁乐公主又洗了一天的衣服被子,擦了半天的地......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坚持不下去了,还是真的病倒了,夏儿火急火燎来找宁珂,说,“我家公主病了,要立刻回行宫去!摄政王就交给宁小姐照顾了!” 说完,好像生怕宁珂拦着,跑得比什么都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赫连玥当即就高兴地蹦了起来,惊呼,和宁珂击掌,“好耶!终于走了!摄政王终于是你一个人的啦!” 宁珂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再怎么淡然的一个人,也看不得有个情敌每天盯着自己的男人,如今把人赶走了,她也安心了。 赫连玥突然神色一黯,话锋一转,“不过,宁乐公主和摄政王有婚约,以后还是麻烦啊!” 宁珂还以为她说的是宁乐公主自说自话的婚约,至今还不知道皇帝的圣旨,便不以为然地道:“没事儿的,我相信他。” “嗯,珂儿姐姐你心里有数就好了。”赫连玥点了点头,笑了,眼底却掠过一丝淡淡的担忧。 宁珂并没有太在意,留着她一块儿吃了晚饭,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这么多天以来,宁乐公主和赫连玥都在,楚君越也装病躺了好几天,这一次终于都安静了,他再也忍不住,自己弹了起来要找宁珂算账。 “不装了?”宁珂端着饭菜进屋,看见他那被人蹂躏过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楚君越黑着脸,步步逼近,“听说我伤得很重?不能人事了?嗯?” 宁珂将饭菜放桌上,一脸淡定和无辜,“我不这么说的话,怎么体现你病重?” “你这丫头.......”楚君越没绷住,自己倒是无奈地笑了出来,从后面抱住她,笑了,“我好像是自找苦吃,这几天躺的我腰疼,看来需要运动运动。” 他说“运动”两字的时候,故意咬字很重,拖得冗长,让人不禁浮想连篇。 宁珂意识到了威胁,立刻旋身要离开,不曾想却被他一把抱住,扛到了床上去。 “你要做什么!” “让你帮我治病啊!” 第170章 你不专心,要惩罚你 宁珂听着他说话那声音都沙哑地要冒烟儿似的,直觉得不好,下意识要抹金针出来,楚君越动作却快如闪电,一把将她压在了床上。 “砰”的一声,宁珂差点被摔得七荤八素,头冒金星,尚未反应过来,迎头便是一片黑压压的阴影。 “小珂儿,我饿,我要吃肉肉。” 楚君越沙哑着嗓子,倾身吻了下去。 也许是隔了太久,他真是心急了,素来沉稳的人儿一到了这种时候便像个孩子似的。 宁珂担心地望了门外一眼,用手捏了捏他的肩膀,“等会有人来看你怎么办!停下!” 最近可多人来看望他,万一恰好就被人撞上,那可不太好看。 “唔我不管,先吃肉!”楚君越头也不太,手势特别娴熟,单手就解了扣,宽大手掌带着烫人的温度,盈盈便握住她的纤细与喷薄。 宁珂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都绷住了,还在制止他,“我和你说真的,等会有人来了怎么办!你要露陷了!” “你不专心,要惩罚你.......”他轻轻一哼,啃了她一口,她一时吃痛,嗔怪,“你属狗的.......啊!” 最后一声却成了惊呼,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猛地冲破阻碍。 她骂人的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全被他一个一个字吞灭,再用行动惩罚她刚才那一番话,惩罚她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照顾,惩罚她不懂争取不够霸道。 窗外忽然下起了雪,雪白纯净的雪花如棉絮纷纷扬扬,冰封万里,寒意袭人。 而室内暖炉里升起袅袅烟气,晕染得室内更加迷离旖旎,仿佛粉红的梦境里,有人在低吟浅唱,倒影交颈颠覆的剪影,惹人脸红心跳。 温度越发飙升,就在即将攀上顶峰的时候,宁珂却忽然止不住地痛呼了起来。 起初他还以为她只是因为欢喜激动,随后看见她捂住肚子,紧皱眉头的样子,那才发现她有点不对劲。 “小珂儿.......”他动作一停,大手抚住她的脸,“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宁珂咬着唇,素手无力地推着他的胸膛,“你出去......出去,我疼。” “哪儿疼?”楚君越不解,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疼? 宁珂语气急了,一掌拍了过去,“肚子疼!你出去,快点!” 楚君越的脸瞬间就变成了苦瓜脸,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竟然叫他出去! 这不上不下的,怎么办? 但是,看她是真的不舒服,他也不是只为私欲而不顾她感受的,便乖乖退了出来。 宁珂还是觉得疼,捂着肚子只吐气。 “小珂儿,你还好么?”楚君越见她还疼,也顾不上自己的兄弟抬头挺胸了,紧张地握住她的手,“肚子疼?吃错东西了还是怎么回事?” 宁珂瞪了他一眼,“还不是怪你,说了不要,你就不听。” “怪我?”楚君越眸光幽深地看了看她清瘦的身子,再看看自己的尺寸,神色愈发古怪了起来。 莫非他尺寸惊人,把她弄伤了? 但是肚子.......也不至于吧?他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个威力啊! 他有点内疚地瞧着她苍白的脸色,“小珂儿,怪我.......要不找你师傅来给你瞧瞧,可别出了什么事儿。” “这样的事情,你让胡老头来看?”宁珂白了他一眼,“你别忘了,我自己也是大夫。” 楚君越拧着眉头,“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无端端肚子疼?” “我没事,你让我歇会儿。”宁珂眸光躲闪了一下,随即窝进了被窝里便不再说话,闭目养神了起来。 楚君越也没有太在意她不自然的表情,见她不说话了,悄悄给她搭了一下脉搏,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虚弱的脉象,这才稍微放心。 她是没事了,但是他现在却头疼了。 兄弟不能低头,憋着也不是办法,最后的最后,他也只能交给五指姑娘去解决了。 碍于宁珂在这里,他不愿让她看见,便悄悄起来,躲在屏风后面去。 等他一走,宁珂缓缓从被子里露出一双清透乌黑的眸子来,看着屏风后那个认真劳动的背影,止不住将嘴角勾了起来。 这个楚骚包,还真的是老实,她说不让就不让了,还得自己解决,貌似还挺可怜的。 楚君越何止是可怜,简直就是苦逼,也不知道为何,他努力了大半个时辰,满头大汗了,也还是没有一点感觉。 他在没有遇到宁珂之前,对这种事儿倒是没时间去想,也鲜有谷欠望。 但试过了肉味,就上了瘾似的,戒不掉了。要他自己解决,也是万分艰难。 他哀怨地叹了一声,想想还是算了,最终还是用内力压了下去,再去雪地里滚了一圈,才慢慢冷静下来。 “冷静了?”宁珂裹着被子,看着他那副样子就想笑。 堂堂摄政王被逼成这个样子,也真是够荒唐,说出去都没人信。 楚君越一脸哀怨,不吭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离她远远坐着,生怕自己靠近又动了歪念。 “下次让我给你扎几针就好了。”宁珂笑得更加幸灾乐祸,眉眼处都是揶揄。 楚君越脸更黑,“小珂儿,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扎你!” 宁珂撇撇嘴,没搭话了。 也许,他要憋好长一段时间了。 她的身体.......。 不自觉的,她缓缓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眸光沉凝了下来。 “小珂儿?”楚君越见她不对劲,叫了好几声,“小珂儿你怎么了?还不舒服?” 宁珂摇摇头,微笑道:“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你这个装病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嗯,我早有打算,你不必担心。”楚君越沉声道:“再过个几天吧!我也是时候痊愈了。” 他装病,一来是想为她解围,二来,也是想拖延和宁乐公主订婚,三来,他是在给自己谋取更多时间去做打算。 眼下装病快一个月,该准备的也快准备好了,他也是时候好起来了! * 五天后。 在元宝神神秘秘送了一封密信过来之后,楚君越便精神哆嗦地跟宁珂说,“时候到了。” 宁珂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谋划什么,每天神神秘秘,没人来看望的时候就在处理事务,或者是下属开会。 直到了这天,他才染上了几分喜色,准备“痊愈”了。 她猜测,他有大事情要做吧! “好。”她没多问,认真点了头,“但是也不能操之过急,你还得躺几天,有个过渡才不会被人怀疑。” “我知道。”楚君越颔首,笑了起来,眉眼里洋溢着一股深沉而又神秘的情绪,叫她看不透,“小珂儿,你放心,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一起了。在此之前,也许会发生一些事情,但不管怎么样,请务必相信我。” “好。”宁珂依旧什么都没问,径直点了头。 她相信他,不需要理由。 “小珂儿,你真好.......”楚君越抱着她的腰,黑眸闪烁,“我......” “别说了,我懂。”宁珂掩住他的嘴,随即淡然抽身离开,“我去给你弄点药,你躺着吧!” “好。” 楚君越看着她走出去,唇角一点点上扬了起来。 这样的她,值得他如此孤注一掷。 * 摄政王醒来的消息一传出去,整个京都上下很快都知道了,无一不在欢呼鼓舞。 “摄政王醒了!那不就是要好了!” “医仙太厉害了!坚守了那么久,终于把摄政王救过来了!” “是啊是啊!太感人了!” ...... 不管是大街小巷,还是贵族门庭,无一不在议论着此事。 很快,也就传进了宫里。 皇帝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惊,其次便是不甘。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这个弟弟快要死了,他竟然又活过来了! 从此以后,自己还是要活在他的阴影下,被人拿起来相提并论! “陛下......陛下?”淑妃妖娆地缠着皇帝的腰身,凤仙花染红的纤纤素手抚上男人微微松弛的胸口,吐气如丝,“陛下你怎么了?” 皇帝阴沉着脸,咬牙道:“摄政王又活过来了!命可真大!” “陛下,君越他素来命硬.......”淑妃眼底掠过一丝阴险,“当年他四处征战都安然无恙,这次生病......自然也能逢凶化吉。” 她压根就不信楚君越真的会病重!不过是为了帮宁珂脱罪而已! 楚君越倒是够狠,一躺就是一个多月,做戏十足!害得她被皇帝冷落了好久,楚宇轩也被训斥,差点连那一点点的圣恩都没了。 要不是她一直给皇帝吃着米囊,皇帝离不开她,这事儿还真的害得她很惨! “哼!逢凶化吉!”皇帝脸色越发难看,“他倒是有福气!” 淑妃轻轻一笑,“陛下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了。他好了也好,老百姓会记得陛下你的宅心仁厚的。” 皇帝转念一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脸色才好看了些,“还是爱妃会说话。” “陛下,摄政王如今也醒了,那和宁乐公主的婚约......”淑妃搂着皇帝脖子,娇滴滴地谆谆诱导,“如此拖着也不好吧?现在局势不稳,还是早日联婚妥当。” 皇帝颔首,“爱妃说得对!朕确实要抓紧这件事了!” 不管楚君越愿不愿意,此事都是他受益! * 宁珂刚熬了药,从厨房往楚君越的房间走去,就听见下人们议论说是宫里来人了。 她本想问问怎么回事,下人们一看见她,脸色都不太对,眼神里总有些同情的意味。 等她再想问,下人们早就逃也似得跑了。 宁珂一脸莫名其妙,撇撇嘴,加快脚步走到了楚君越房门口,就在她正要推门而入的时候。 屋里却传来了元宝担忧的声音,“主子,现在陛下看来是想利用四国的事情逼你娶了宁乐公主啊!都那么久了,还不死心!” 宁珂手一僵,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第171章 小姐喝安胎药? 宁珂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直达心脏,冷到了极致! 他要娶宁乐公主? 原来宁乐公主说得不是谎话,都是真的! 而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一直瞒着她,不告诉她! 宁珂咬紧了牙关,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原来那些下人的眼里是同情和怜悯,人人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像个小丑! 亏得她还觉得宁乐公主跑来这里是厚颜无耻,其实两人都是一样的!都是摄政王的未婚妻! 里面在说什么,宁珂一句都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是那一句话,心底有怒火缓缓升起,烧得她几乎要发狂爆炸! “哐当!” 她的思想尚未跟上,身体却因为愤怒而有了动作,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是谁?额?啊?”元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就要骂人,一看宁珂气势汹汹地踹门走了进来,脸色顿时大变,“王......王妃你怎么.......” “滚出去!”他话未说完,宁珂一声低吼,便将他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楚君越看她这个样子,便已经猜到她听见了什么,不由地皱了皱眉。 “小珂儿你听我说.......” “好!你说!我听着!”宁珂冷冰冰,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冷漠地像个陌生人。 即便她没有大吼大叫,但这样的冷静淡漠更让人觉得压抑森凉。 “小珂儿......”楚君越疼痛地蹙眉,大手抓住她的手臂,踟蹰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宁珂一动不动,就用那样冷淡的眼神看他,“是啊!你是对不起我,之前还叫我相信你,转眼却苦心孤诣瞒着我,你打脸也是够厉害的!” “小珂儿我并不想瞒你,只是我怕你会难过。”楚君越叹气。 宁珂冷笑,“难过?如果你拒绝了,你不娶她,我有何难过?” 微微一顿,她再次开口,语气更是冷得渗人,“除非你答应了她!” “小珂儿,我没有答应。”楚君越急忙解释,素来沉肃冷酷的面容上掠过了一丝紧张,“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对宁乐公主绝对没有儿女情长,这次赐婚本就是皇帝的圣旨。” 宁珂问他,“既然是圣旨,你拒绝了就是抗旨。” “为了你,我抗旨又如何?”楚君越认真地凝望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装病那么久,一是想替你解围,二是拖延时间,三是在谋划退路。小珂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信你没有用,你还是想想怎么和皇帝解释吧!”宁珂冷静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漠然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脚步停顿,背对着他道:“我只有一句话,我眼里不揉沙,我不能容忍别人和我共享一个男人!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想清楚!” “小珂儿!”楚君越疾步走过去,宁珂却头也不回地跨出门,飞快地消失在了长廊里。 楚君越看着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掌,空荡荡的,和心脏那份失落一般,冷风吹拂。 半晌,他才慢慢地握紧了拳头,腮帮紧绷,眸底掠过一丝狠厉。 * 宁珂什么也没有收拾,憋着一肚子闷气就回了宁国公府。 “小姐?你咋回来了?”青蔷看见她出现在院子里,见了鬼似的,揉了揉眼睛才敢确定真的是自家小姐。 宁珂冷着脸,没有半分表情,语气也是冷冰冰地回了她一句,“这是我家,我想回就回!” 青蔷:“.......” 这是啥情况?怎么听起来有点孩子气呢? 青蔷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 莫非她知道摄政王和宁乐公主婚约的事情了?所以和摄政王吵架,负气回家? “小姐那个啥.......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啦!”青蔷也知道该怎么安慰,拉着宁珂的袖子,傻乎乎地笑。 宁珂眸光沿着自己的手臂,再缓缓落到了青蔷的脸上,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你也知道!”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单凭青蔷刚才那番话,她就敢肯定青蔷肯定知道的!否则那丫头不会不问她原因就安慰她,除非这丫头是知情的! 若是他人瞒着她也就罢了,现在连青蔷也跟着瞒着她,简直就是把她当做小丑一般! 心凉,透底! “小姐你听我.......”青蔷一看见她那个冷漠的眼神,心底句发慌了。 宁珂冷冷甩开了她,一句解释也不听,冷着脸就进了屋。 “小姐!” 青蔷急得直跺脚,眼泪一下就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真的不是故意瞒着自家小姐的啊!她只是不想让小姐难过,以为摄政王很快就会解决此事,没想到摄政王竟然没有成功拒绝,还叫小姐知道了! 难怪小姐会生气,身边的人都瞒着,一个说真话的人也没有,心里肯定凉透了。 越想,青蔷越是后悔,当初就不该犹豫,直接告诉小姐就好了,也许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宁珂进了屋就没有出来,青蔷也不敢走,店里有王嬷嬷看着,她就一直守在门外,等着宁珂出来。 可是宁珂不吃不喝,一天都没有出来见人,青蔷怎么叫也没用,最后只能在门口打地铺守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 宁珂一打开门,抬脚刚要出去,才发现青蔷裹在被子里,冻得人都发抖。 她皱了皱眉,昨夜下了大雪,这丫头就守了一夜? “小姐?小姐!”青蔷迷迷糊糊睁开眼,还以为是错觉,认真看了看才发现真的是自家小姐,顿时笑了出来,“小姐你终于肯出来了!小姐你别生气了,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哈嚏!” 说这话,她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停都停不下来。 宁珂冷淡地看了看她,语气不悦地道:“你傻了么?睡在这里做什么?” 她昨天进了屋之后,那是去宝林斋抓药了。 这个傻丫头竟然就能在外面睡一夜!也真的是够执着! “奴婢担心小姐......”青蔷抽了抽鼻子,“这事是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会瞒着小姐任何事,小姐你就原谅奴婢吧!” 宁珂没说原谅不原谅,强势地命令她进屋去休息,然后叫了府内的下人烧了热水给青蔷洗澡,自己拿了药在厨房煎药。 青蔷沐浴完,裹着厚厚的被子跑出来,发现她还在,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呼呼,奴婢还以为小姐你又出去了呢!” 宁珂看了她一眼,没吭声,默默把药汤倒了出来,青蔷皱了皱眉,还以为是给自己的药,“小姐这药好苦,奴婢不想喝,喝点姜茶就好了。” “这是我的。”宁珂白了她一眼,趁热喝了。 青蔷睁大眼睛,“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喝药啊?” “没事。”宁珂神色淡淡,喝完药便出去了。 青蔷越想越不对,无端端喝药做什么?还那么神秘的样子,难道有什么秘密? 咬唇想了想,青蔷把药渣包了起来,冒着风雪,跑到宝林斋去找了医圣,问这药的用途。 医圣瞄了一眼,当即就辨认了出来,“安胎药而已,你哪儿来的?” 青蔷瞪大了眼睛,心底又惊又喜,小姐喝安胎药?小姐有了?摄政王的孩子吗? 她第一反应是震惊而欢喜,细想之后便是担心,眼下自家小姐还没有嫁过去,这就怀孕了,那肯定会被人诟病的啊! 再者,现在又有个宁乐公主横插一脚,自家小姐和摄政王还在闹矛盾,那该怎么办? “青蔷丫头!问你话呢!发什么呆?”胡老头敲了敲青蔷的额头,嗔道:“老头问你话,快回答,这药哪儿来的?” 青蔷手指揪在一块儿,咬着嘴唇,半天没回答上来,胡老头眸光沉了沉,隐约想到了什么。 “该不会是.......” “你别瞎猜,那是我们店里一姑娘的!”青蔷生怕他猜出来影响自家小姐的名声,立刻否认,说完就跑了。 胡老头眯了眯眼睛,捋着小胡子慢慢笑了出来,“看来,老夫有徒孙可以抱啦!” * 宁珂好几天都没理楚君越,也没理青蔷,每天一早就往店里酒楼跑,晚上又很晚才回来。 青蔷每次想找她说话,也找不到机会,等到她风寒好了,可以去酒楼干活的时候,却发现莺歌已经替代了她的位置。 她想解释想问为什么,可宁珂却好像还在气头上,一句话也不肯说,完全当她像个陌生人了。 几日的光景,一切都好像变了样似的,原本还好好的,现在都变得疏远了。 青蔷很伤心,也不知去哪儿哭诉,最后竟然走到了摄政王府,她想着既然都来了,那就去求摄政王劝劝小姐吧!可不能再闹别扭了。 但是元宝却说摄政王不在,一早就被陛下传进了宫里,连元宝这个随身侍卫都不能带。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青蔷一听就觉得情况不妙,一般来说,元宝不管摄政王去哪儿都可以跟着的,这次却不给跟了,是要对摄政王做什么吗? 元宝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叹气,“只怕,陛下是等不及了,要逼着主子答应这门婚事了,所以连我也不能跟着去。” “那摄政王会有危险吗?”青蔷瞪大双眼,“万一摄政王不依,陛下是不是就要以抗旨论处?” 元宝低下头,抿抿唇,良久才点头,“是.......” 第172章 青蔷可能出事了 皇宫,御书房。 皇帝大发雷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吼,“此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由不得你拒绝!” 楚君越坐在位置上,悠然喝茶,嘴里只有一句话,“臣弟心有所属,恕不能从命。” “你!”皇帝气得发抖,“眼下四国围攻大燕,外倭又步步逼近,内忧外困,唯有联合东堂才有生机!而你却只有儿女情长,将万民生死于不顾,你还是大燕摄政王吗?!你对得起那些老百姓吗?!” 死死盯住了他,皇帝咬牙切齿地道:“朕现在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是命令你!即日便与宁乐公主立下婚约!” “陛下。”楚君越放下茶杯,慵懒地抬起头来,眸光看似疏离,却透着一股坚定的冷意,“臣弟与小珂儿早有婚约,若是再与宁乐公主有婚约,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皇帝冷声道:“若是你不舍得珂儿受委屈,那便将她与宁乐公主同时设为平妻,能与公主平起平坐,如此也算是抬举了她一个国公庶女的身份!” 楚君越勾唇冷笑,“如此还是委屈了小珂儿,臣弟此生只娶她一人为妻,其他人.......” “住口!”皇帝勃然大怒,厉喝,“朕就问你一句话,到底是娶还是不娶!朕可劝你想清楚了,你置江山社稷于不顾,违抗圣旨,那便是重罪!” 楚君越冷冷地看着他愤怒的眸,一字一句地道:“臣弟除了小珂儿,此生不会再娶他人!” “你!” 皇帝气得眼睛都变得猩红,仿佛恶魔上了身,顿时暴跳如雷,一脚踹翻了书桌,冲着外头爆喝。 “来人!将摄政王押下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见!” 外面很快涌入一群禁卫军,团团将楚君越围住,但却都不敢靠近,都被楚君越那一身摄人的寒意镇住。 皇帝愈发恼火,厉喝,“还愣着做什么!押下去严加看管!” “是!” 禁卫军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围了上去,嘴里说了句“摄政王,得罪了”,便想要押住楚君越。 “本王自己会走,前面带路。”楚君越冷冷一拂宽袖,冷厉罡风拔地而起,硬生生将禁卫军弹出丈外,砰砰滚落在地,就连书房里的摆设也不例外,哐哐当当落了一地。 好霸道的内力! 不过是轻轻一挥就能如此威猛,若是他玩真的,这里的人都要没命! 禁卫军们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灰溜溜地爬了起来,再也不敢靠近了。 皇帝脸色更是难看,刚才楚君越那一下分明就是在示威!只是在告诉自己,他不是没能力,而是懒得计较而已! 不能留了! 这个臣弟太强大,真的不能留了! 那时,楚君越却是谁也不看,施施然地拢着纯黑色大氅,迈步出门。 禁卫军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不敢靠的太近。 原本是要抓人去软禁的,如今让人看着倒像是一群侍卫跟在后面伺候他。 如此绝世惊伦的男人,只怕是无人能盖得住他身上半分锋芒。 明明那么耀眼锋利,惹人注目,却过于冷厉,让人一靠近便会遍体鳞伤。 宁乐公主远远地站在长廊下,如是想着。 雪下了她一肩头,她却一动不动,像个雪人似的一直目送着楚君越冷漠如山的背影远去。 他竟然宁愿抗旨也不答应联婚,他竟然如此嫌弃她...... 宁乐公主苦涩地笑了起来,亏得她还特意写信回去东堂,让父皇母后想办法逼他就范。 谁知道,哪怕是四国相逼,以天下苍生相逼,以皇帝圣旨相逼......他也不为所动!心里就只有那个丑女人! 她想不明白,那个丑女人到底哪里好!自己哪里比不上,为何他眼里就只看得见那个女人?偏偏看不到自己的好! 心,比这雪天更冷更痛,好像被冰棱插了一刀又一刀,痛得她血肉模糊,撕心裂肺! 她捂着胸口,咬紧了嘴唇,满眼都是怨恨的泪水,却倔强地不肯淌下来。 半晌,等到雪都停了,身后陆陆续续站满了皇帝派人来请的宫人,她才慢慢地松开了手,抬眸,眼底尽是冷酷的嗜血锋芒! 楚君越! 你是本宫的! 就算死了,那也是本宫的! * 快到年关了,酒楼火锅的生意愈发红火,宁珂也好像是想利用忙碌来忘记烦恼似的,每日埋头算账,宁府都很少回去。 青蔷等了一天也见不着她,便坐不住了,急匆匆跑去酒楼找人。 刚到门口,恰好就撞上了出门采购的莺歌,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在宁珂身边的原因,莺歌原本怯弱娇羞的性子变了许多,神情姿态多了几分神采,走路姿势都自信爽快了许多。 “莺歌!”青蔷拦住了莺歌的去路,“莺歌,小姐在里面吗?” 莺歌抬头看是青蔷,微微一愣,“青蔷,你怎么来了?主子不是说了让你别来了么?” “我有急事找她,她在么?”青蔷神色焦急,伸着脖子往里看。 莺歌左右看了看,叹了一声便拉住青蔷走到墙角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劝你啊还是暂时别找她了,主子最近心情不好,怕是不想见你。” “小姐真的.......”青蔷一说起这个就觉得难过,她也是为了小姐着想,怎么小姐就真的气自己那么久呢!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主子不高兴了?”莺歌柔声地问,看起来很是关心同情的样子。 青蔷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疙疙瘩瘩地嘀咕了老半天也没把事情说出来,只道:“莺歌你别管了,我只是想找小姐说件事情而已,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就好。” “哎......”莺歌叹了一声,难为情地道:“主子方才出去了,说是去找郊外找更好的货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郊外?”青蔷没有生疑,她记得小姐是说过郊外散养的鸡鸭鱼肉比较好吃,也许真的是出去了。 “嗯,最近店里生意好,城里供应不够,主子就说要出去看看。”莺歌提议道:“要么你出城看看?也许能撞得上她呢?” 青蔷看了看即将要下雪且晦暗的天色,抿抿唇,还是点了头,“好!我去看看!谢谢你,莺歌!” “不客气,你注意安全。” 青蔷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并没有和莺歌说太多,花钱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就出了城。 可是,出了城,她也开始迷茫了,小姐到底在哪儿呢?郊区还有很多乡镇村庄,她并不知道小姐到底去了哪啊! 眼看着天就要下雪了,天色也阴沉了下来,青蔷更是心急如焚,赶车的车夫又是很不耐烦,一个劲催促她。 咬咬牙,青蔷狠下心,往右边岔路一指,“就去那边吧!” 她记得小姐提起过,这条路一直走就有村庄,也许小姐就去了那里。 马车沿着路一直前行,恰好途径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天空便突然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天色也在树荫的遮挡下,更是晦暗。 “吁——” 车夫突然一声哨响,马儿骤然急停了下来。 青蔷一个惯性就往后撞了上去,后脑勺瞬间就撞得起了一个大包,她爬起来,恼怒地道:“大哥你怎么突然停......” 话未说完,帘子就被人掀开,巨大黑影笼罩了上来。 “啊——” * 宁珂算了一天的账,头昏脑涨,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往外面一看,才发现又下雪了。 临近年关,这雪越下越大,时间也更长,大片大片的雪花如鹅毛一般,漫天飞舞飘扬,仿佛下起了一阵阵雪白的花瓣雨。 宁珂前世是个南方人,除了旅游,平日里的冬天是看不见雪的,如今瞧着,倒是觉得新奇,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主子,下雪了,快把窗关了吧!可别感染了风寒。”莺歌从门外走进来,拂去肩头上的雪花,看她衣着淡薄地站在窗前发呆,便主动过去关了窗,再给了她披了件纯白雪狐斗篷。 宁珂拢着暖和的斗篷,忽然好想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要回宁府一趟,你在这里看着,别出乱子。” “好!主子你也好久没回去了,回去就好好休息吧!”莺歌又塞了个金猊小暖炉给她,临走前,又说了一句,“主子,不管青蔷做错了什么,我觉得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宁珂脚步微微一顿,没说什么,点点头便走了。 天色已经全黑了,雪下了很久很大,宁珂走路回去,积雪都没过了小腿,她走了许久才到宁府。 小院的灯孤零零亮着,几日没有回来,看着倒是冷清了。 “嬷嬷。” 宁珂进门的时候喊了一声,随手将斗篷取下。 “小姐?”王嬷嬷应声开门出来,一看她那一身雪花,连忙过来拍了拍,嗔道:“下这么大雪怎么也走回来!” 宁珂微微一笑,“没事,我喜欢下雪。” “真是小孩子似的。”王嬷嬷笑了出来,往她身后看了看,才狐疑地道:“怎么青蔷那丫头没和你一起回来?她下午的时候去找你了啊!” “她去找我了?”宁珂皱了皱眉,“我没看到她来过,她这几天不是感染风寒,一直在家休息么?” 虽然青蔷瞒着她,她当时是有些生气,但是当她发现那傻丫头睡在门口等她原谅,她什么气也都消了。 这几天她没让青蔷去店里打理,那是想让青蔷休息休息,今日看着下了大雪,才想回来看看那丫头好点没有,谁知道竟然不在。 王嬷嬷着急地把事情给宁珂讲了一遍,宁珂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才摇头说道:“你说她这几天都来找我,可我从没有见到她。” “怎么回事?”王嬷嬷也想不通,“可是她明明去了,说你不肯原谅她......” 宁珂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不好!青蔷可能出事了!” 第173章 今晚你们就是我的了 宁珂立刻召集了宁国公府的人便直奔酒楼,员工们都还没睡,围着火炉吃着火锅,看见她冒雪前来,都觉得奇怪。 “主子,怎么了?”沈云飞第一个站了起来,一脸疑惑,“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宁珂冷着脸,语速很快地问,“这几天青蔷有没有来过?尤其是今天,谁见过她?” “我见过。”莺歌举起手来,认真地道:“今天她来找你,那会你正在忙,她便又走了。” “走了?”宁珂皱着眉,“她去了哪儿?” 莺歌指了指城外的方向,“她说她惹你生气了,想为你做点事情,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说城外的猎户捕获了好东西,便出城去了。” “城外?”沈云飞一愣,随即挑眉嗔怪,“这个大雪天,动物都找地方睡觉呢!哪里来的野物!你也不拦着!现在天黑了,下着大雪,多危险!” 莺歌委屈地低下头,红着眼睛抽噎,“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都别说了!先找人!”宁珂沉着脸,转身先跑了出去。 先不管青蔷到底去了哪儿,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找到人,可别埋在山里了! 她派了人去找元宝通风报信,但元宝那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送信的人说没见到人,只是让管家传话。 宁珂也等不及元宝,拿了楚君越给她的牌子,顺利出了城。 但城外有三条岔路口,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青蔷到底走了哪一条,谁也无法预知。 风雪愈发猛烈,地上痕迹全部都被大雪覆盖,也瞧不出什么来。 宁珂抿着唇思忖了片刻,将人马分成了三队,分别从不同的岔路找。 她随便选了右边那条路,因为她只了解这条路不用走多久就有村庄,青蔷也应该听她说过,说不好就是从这里走的。 沈云飞不肯和别人一起,死活都要跟着宁珂,莺歌眼看着这样,也自告奋勇要跟着宁珂一起走。 宁珂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坐上马车去找人,艰难地在雪地上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到了小树林的时候,风雪也小了下来。 大概是有头顶上郁郁葱葱的树林阻挡,地上积雪没有外面积累深厚,依稀还能看见车辙子压过的浅淡痕迹。 宁珂打着灯盏看了几眼,不经意间发现雪地里有一片青色衣角十分突兀,她眼神猛地一跳。 “停车!” 她厉声大喊,马车应声停了下来,她也不等停稳,当先跳下了马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过去。 “主子!”沈云飞叫了一声,也冲出了马车,脚不点地从雪地上掠了过去,一下就追上了宁珂。 宁珂蹲在雪地上,将那一块衣角从雪地里挖出来——上等苏锦锻、鹅黄色碎花缠枝压脚、香奈儿标记...... 那是青蔷的衣服!出自她亲自设计的款式! 宁珂冷着脸,又在附近找了找,又扒拉了其他几片同样的衣服碎片来。 她的心一直在往下沉。 一个女孩子忙着风雪夜出,如今见不着人,却只剩下这么多的衣服碎片.......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人衣服碎成这样? 宁珂几乎都不敢往下想,害怕事情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害怕青蔷真的....... 沈云飞一看她手里的那块布,脸色也不太好了,“主子......你先别难过,也许青蔷没事......” 衣服都碎成了这样,真的没事么? 她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 “继续找!”宁珂没时间伤春悲秋,手里死死捏住那几块碎片猛地站了起来,全身心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她穿越前是做检察官的,具备出众的观察与侦查能力,又有古今积累千年的科学知识,比起身边这些人来说,她的判断要更加快速精准。 很快,她根据地上车辙子的痕迹与衣服散落的位置推断,青蔷便是在这里停了车,随即才被人“侵犯”的。 “大家都不必往前了,就在附近找!”她站起来,冷声叫队伍都过来,吩咐在前面几个可疑的方向找过去。 沈云飞不解,“车辙子明明是穿过树林了的,也许不在这里,已经出了树林呢?” “不会。”宁珂沉声道:“你看车辙子痕迹的深浅都不一样,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深一些,往前走就浅了很多,证明后面车上没有人,他们在这里下车了。” “啊!好像是这个道理!”沈云飞一拍脑袋,“还是主子想的周到!” “快找人。”宁珂没多做解释,转身便往树林边上走,其余人也点着灯,仔细地寻找着蛛丝马迹。 不多一会儿,莺歌便忽然叫了一声,指着树林里的一条小路,声音颤抖着道:“主子!这里.......这里有血迹!” 宁珂闻言,脸色又沉了几分,快步走了过去,打着灯笼一看,小路旁的大石头上积雪里透着一丝丝诡异的血迹,旁边又是一堆撕碎的衣服....... 这血迹.......量不大,看起来有点像是....... 宁珂咬紧了嘴唇,不敢往下想,猛然冲进了小路里,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任何想法都没有了。 那血迹,那些衣服......无一不是在暗示着一件事,青蔷......可能真的被人侵犯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往小路狂奔了多久,背脊上湿漉漉的一片,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出的冷汗,风一吹,便让她冷得一个激灵,脑子也稍微找回了几分理智。 不能慌,不能乱。 也许青蔷没事,也许她找地方藏起来了。 亦或者,歹人把青蔷带走了,不然在大雪地里做那种事,肯定太冷了,一定会找地方躲的! 宁珂捧了一把雪在脸上摸了摸,逼得自己冷静下来,回顾周围,她竟然跑得那么快,后面的人都还没有追上来。 偌大的树林,就只有她一个人,提着一盏孤灯,一身白衣翩然起舞,在风雪里如同鬼魅。 这氛围多少有些诡异,她倒是不怕,在树干上绑了些碎布做记号,又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视野越清晰,她仔细看了一眼,前面竟然是悬崖,而悬崖边上有个黑乎乎的石洞。 石洞! 宁珂没有细想,快跑了过去,又在门口捡到了一个簪子——也是青蔷的!她就在里面! “青蔷!”她喜出望外,一面往洞里走,一面叫着青蔷的名字,“青蔷你在里面吗?听见了就回我一声!” “叩.......叩!叩......叩!” 几乎是同时,洞里不远处就传来沉闷的几声石头叩击声,连续两次一长一短。 那是她教给青蔷的密码!她在回应她在这里! “青蔷!”宁珂欣喜若狂,完全没来得及听完后面的叩击声就冲了进去。 转角处,一堆脏乱的干草上,奄奄一息趴着一个不着寸缕的身体,青丝散乱,遍体鳞伤,血迹斑斑...... “青蔷!”宁珂心如滴血,惊叫了一声便扑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要扑上去的那一刻,转角处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横掌对着宁珂脖子劈了下去。 “嗯哼......” 宁珂吃痛,来不及喊一声就往后倒了下去。 男人扯起嘴角,桀桀怪笑,摩拳擦掌走了过去,“嘿嘿嘿!今晚你们就是我的了!” * 与此同时,沈云飞等人还在树林里瞎转悠,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宁珂就不见了人影,大家伙现在是既要找青蔷,又要找宁珂,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说主子能跑到哪里去?我们明明看见她进了树林小路,怎么转眼就没影了呢?”沈云飞托着腮嘀咕。 莺歌一脸忧郁地点头,“是啊!我刚和她说完,她就冲进去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这个不好说!”沈云飞也觉得这事越想越不妥,连忙问,“你看见她是往哪条路走的?我们没走错吧?” “就是这条啊!”莺歌一脸确定地道:“你们不也看见路边有撕碎的衣服么?主子认定青蔷来过这里,就跑进来了。” “好吧!那我们抓紧时间,赶紧去找找!”沈云飞没有一丝怀疑,朝着众人招招手,继续往小路深处走了进去。 殊不知,恰好与宁珂走的小路是背道而驰,越来越远了。 以至于,寻找了一夜,天都亮了,依旧还是一无所获。 沈云飞很气馁,也开始觉得不对劲,若是宁珂真的走了这条路,为什么会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宁珂那么聪慧过人,不可能会那么糊涂的!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失误? 沈云飞仿佛想到了什么,眸光一凛,冷然看向了莺歌,莺歌好像有所感应也看了过来,但是脸色却是淡然坦诚的,不带一丝一毫的心虚。 “怎么了?你是想到了什么方法了吗?”莺歌眸光透亮清澈,一如既往地清纯柔弱,让人无法和歹人联系起来。 沈云飞看着那样的眼神,心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树林那么大,也许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呢? “没事,继续吧!” 莺歌点点头,“嗯,早一点,主子和青蔷就少一点危险。” 两人又继续前行....... * 温暖的山洞,火光明亮。 宁珂一醒来,就被前面熊熊燃烧的火堆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想伸手去挡,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人绑住了,无法动弹。 “别费心思了,你们逃不掉的!”忽然,身边响起了男人沙哑难听的声音。 宁珂猛地转头看了过去,只见车夫打扮的男人痞里痞气地斜靠在石壁上,笑得意味深长。 “有人想你们死,但是我不舍得,还是想享用了再说。” 第174章 脏了,都脏了....... 男人说着吐出嘴里叼着的干草,一把扯开上衣,露出精悍的肌肉,好像显摆似的,故意在宁珂面前比划了几下。 宁珂面色沉凝,看不出任何的惊慌失措,目光冷静地落在男人身上,好像真的在观赏似的。 男人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得意地咧嘴一笑,迈步走了过去,“虽然你长得丑了点,不过好歹也是宁国公府的小姐,细皮嫩肉的,滋味应该也不错。” “是么?”宁珂目光幽幽,“你确定你啃得动?” 男人好像听见了天大笑话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以为我真的是个车夫?对付你们两个弱小女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谁叫你来的?”宁珂盯着他,又问,“那人给你开了什么条件,我都可以双倍给你。” 好像没有听见宁珂问的话,男人蹲在她面前,大手捏着她下巴,看着她坑坑洼洼的脸,嫌弃地砸吧了两下嘴巴,“啧啧,长那么丑,摄政王怎会喜欢你这样的?” 想了想,他轻浮地勾唇一笑,目光往下一滑,“唔也许你的身体.......” 话音未来,他忽然将宁珂推倒在地上,像个红了眼的猛兽,蛮横粗鲁地将她外衣撕开。 宁珂手脚都被绑住,无法动弹,她也并不没有挣扎,冷静地像是一条死鱼,任由他拉扯。 “小......小姐......”角落里的干草堆上,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慢慢地有个披头散发的脑袋冒了出来,看见火堆旁的那一幕,双眸顿时蹦出了浓浓的恨意和杀机。 “放开我家小姐!” 原本还在奄奄一息的人儿,刹那之间就好像得到了神赐的力量,蹭地一下从草堆里爬了起来,一丝不挂就这么冲了过去。 宁珂看着青蔷扑过来那一刻,鼻子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青蔷回去!” “禽兽!放手!”青蔷像是疯了似的,随手捡了火堆里烧着的柴火,也不管烫不烫手,挥舞着就往男人背上打。 男人背上瞬间出现了一条猩红恐怖的烫伤痕迹,闷哼一声,他恼羞成怒地猛一回头,抬手就一拳把青蔷砸了出去。 “啊——” 尖叫一声,青蔷砰地一声撞在石壁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再重重坠落在地上。 “贱婢!再敢胡来,我就先杀了你!”男人咒骂了一声,回过头去,正想俯下身继续。 “嗤!” 皮肉被利器割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男人先是一愣,感觉自己脖子有点凉,随即“噗噗”好几声,血浆四射!如喷泉一般飞溅不止! “你......”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手捂住被割破大动脉的脖子,还想破口大骂,一张嘴却都是咕噜咕噜的血泡冒出,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宁珂吐出嘴里的银针,唇角溢出一丝鲜红的鲜血,她用绑着的双腿冲着男人黄金点猛地一踢,怒吼,“你去死吧!”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把人给踢了出去,男人失血过多早就没有反抗之力,瞬间就被踢进了火堆里。 “啊——”火舌凶猛,瞬间把人给吞没,男人惨叫着在火里打着滚,但洞里到处都是干草,不管他怎么滚都是火焰。 没过一会儿,男人动作慢了下去,随即便蜷缩成一团,不动了。 宁珂松了一口气,吐干净嘴里的血沫子,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蹦一蹦地跳到青蔷身边去。 “青蔷,青蔷你醒醒,没事了,那人死了!”她跪下去,轻轻用手肘推了推青蔷的肩膀,“青蔷,青蔷!” 青蔷并没有昏迷,只是受了伤,一时半会儿没有缓过来而已。 “小姐.......”缓缓从干草里抬起头来,青蔷鼻青脸肿地看着眼前的人儿,瞬间泪如雨下,扑了上去,“小姐!小姐你总算来了!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青蔷先别哭,我们先离开这儿。”宁珂来不及嘘寒问暖,冷静地安抚了青蔷几句,便催促让青蔷给自己松绑。 她不敢确定这附近还有没同伙,眼下要做的就是赶紧逃出去!否则一旦来了人,她们也逃不掉。 刚才她是侥幸在衣领里也藏着银针,其余位置的银针和毒药都被男人搜走了,要不是她留了一手,趁着男人不注意藏在嘴里,再等着男人靠近自己,一举割破男人动脉,只怕她和青蔷都要被糟蹋。 但刚才只是一个男人,万一多来几个,她和没有把握! “唔走!我们回家!回家!”青蔷瑟瑟发抖,大概是受到了巨大惊吓,眼底满满都是惊恐。 宁珂把男人脱下的外衣烤暖和了给青蔷穿上,随即再拿自己的斗篷裹在青蔷身上,保证她不会受冻之后,才小心谨慎地出了洞。 那会儿天色已经蒙蒙亮,大雪已经停了,山间浓雾弥漫,视线也不太好,宁珂不敢点火把,拉着青蔷悄然溜进了树林里,按照来时的路线寻了过去,打算找沈云飞她们汇合。 然而,走到半路上,头顶上的树林突然一阵响动,积雪哗啦啦往下掉。 有人! 宁珂目光一凛,拉着青蔷就跑。 “抓住她们!格杀勿论!” 一声唿哨,头顶上罡风疾驰,刮得人的脸皮都疼,仿佛有着一层看不见的阻力一般,宁珂不管怎么迈腿奔跑,都感觉跑不动。 转眼,头顶上哗啦啦掠过一个黑影,落在前方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刀光剑影,迎面就铺展而来。 “小姐!快走!”青蔷一把推开宁珂,张开双手要帮她挡下所有攻击。 宁珂在推开那一刻,震惊回眸,眼看着一片雪白的寒光笼罩在青蔷身上,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也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惊呼大喊,“青蔷!” “砰——”地一声,重物猛然坠地的声响。 宁珂心头猛地一颤,脸色惨白,“青......” 然而,等她睁开眼睛看见眼前那一幕的时候,尚未说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青蔷并没有事,如今正好端端地躺在元宝的怀里,两人深情对望无语凝噎。 元宝的身后跟着一群一看便是武功高强的精锐,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与黑衣人战成了一团。 宁珂发现人群中有一抹及其眼熟而且鲜艳的身影,在黑衣人中辗转腾挪,所到之处鲜血迸射,黑衣人纷纷倒地。 “淳于焰?” 她愣了一下,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似的,那抹五颜六色的身影上下腾挪更快,砰砰砰砰地,没几下就把黑衣人收拾了干净,随即嗖地一声,飞奔到了她的跟前。 “小珂珂!我在!我来救你了!” 宁珂深深地看了淳于焰一眼,再看看后面倒了一地的黑衣人,诚挚地开口,“谢谢你。” “和我客气什么?”淳于焰瞧着她一身血污,衣服也被撕破过的样子,脸色凝重了起来,“小珂儿你......” “不是我的血,那个人被我杀了!”宁珂冷静地打消了他的遐想,目光往人群中搜索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他......没来。 发生了那么大件事,他都没来。 是忙着和宁乐公主的婚约么?连她出事都来不了了? 淳于焰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罢了。 也许她还不知道吧!眼下她受惊了,也不适合现在告诉她,还是晚一些吧! 黑衣人死了过半,剩下的活口被带了回去,由元宝负责拷问。 宁珂回到半路上的时候,才在城门外遇见了沈云飞和莺歌等人,她也没问为什么她们没找来,心事重重地带着青蔷回了宁国公府。 这是青蔷的请求。 虽然元宝及时出现救下了青蔷,但是青蔷对于元宝的态度完全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话都没说一句就甩脸走人。 宁珂大概猜到了青蔷的心思,也没有强求,直接带回了偏院的房间里。 “小姐,你们都没事吧?吓死老奴了!”王嬷嬷闻声而来,拍着心口,一脸的心有余悸。 宁珂看了还在发呆的青蔷一眼,暗中给王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去烧些热水来吧!” “好!”王嬷嬷也没问,离开时多看了青蔷几眼,随即叹息着离开。 等嬷嬷烧好了热水过来,宁珂在浴桶里放了些安神压惊的药包,想让青蔷好受一些。 “小姐......你出去吧!”青蔷却没让她留下,失魂落魄地让她出去,“奴婢想一个人静一静......” 宁珂微微蹙眉,手还放在青蔷肩膀上没动,这丫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她能感觉到肩膀在发抖。 那是害怕,惊恐,心有余悸......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宁珂一直都不敢想,现在看着青蔷这幅模样,她也依旧不敢问。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一段不堪的过去,她若是问了,不就是在青蔷心口上撒盐么? “那你好好泡一泡,水凉了再叫嬷嬷加热水进来。” 宁珂叮嘱了几句,见青蔷点了头才放心出去。 门一关上,青蔷就好像再也忍不住了似的,拼命地将身上的衣服扯下来,一把火烧掉。 “你去死!你去死!” “呜呜脏了,都脏了.......” “怎么洗也没用......都脏了!呜呜不干净了......” ...... 门外,宁珂听着里面的哭嚎声,心底刺痛,眼睛发涨。 她发誓!一定要找出指使者,将其碎尸万段! 第175章 摄政王即将要与本宫订婚了 静静地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屋内那哭泣声低了下去,宁珂咬咬牙,换了身衣服便出去了。 抓来的黑衣人都在摄政王府的地牢里,即便她不想看见楚君越,心里还有一肚子火气,但是为了青蔷,她总是要去一趟! 可她去到摄政王府,并没有看见楚君越,下人们的眼神依旧是怪怪的,带着悲悯与同情。 也许他又去陪着那位宁乐公主了吧?都有婚约了,以后那是要成亲的,肯定要多陪陪。 宁珂咬了咬嘴唇,压下心底那份不悦,快步去了地牢。 元宝一身寒意地站在牢房外面,眼底怒火滔天,狠狠一脚踢在了铁栅栏上。 “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宁珂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元宝回头,脸色不太好,眼下有浓浓的乌青之色,看不见疲惫,全被那愤怒替代了。 他绷着腮帮,深吸了一口气才冷声道:“除了死了的头目,剩下的这些全都是聋哑人,不会说话,不识字,一问三不知!” 宁珂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听见这样的结果,心底还是觉得遗憾和愤怒。 “这幕后的人可真是想的周到!” “嗯。”元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王妃请放心,就算不开口,我一样查得出来这是谁做的。” 宁珂眸光清凌凌地看向元宝沉肃的脸庞,试探地问,“淑妃?还是宁乐公主?” 她所能想到的仇家无非就是这两家了,那些人肯定不是冲着青蔷去的,而是想拿青蔷当诱饵,从而把她引过去。 那么,能够这么痛恨自己的人,无非就那两位! “不管是谁!我都一定会替青蔷报仇!”元宝咬牙切齿,一拳狠狠砸在铁栅栏上,栅栏瞬间就凹了下去。 宁珂抿唇,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最后只道了一句,“你也放心,青蔷如同我的亲妹妹,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会亲自给她报仇!” 元宝死死捏住拳头,痛苦地垂下头去,从侧面看,额角青筋虬劲凸显,仿佛在极力压抑着狂风暴雨。 半晌,他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怎么样了?” “她很不好。”宁珂说话很直接,一点拐弯都没有。 元宝肩膀微微抖了抖,悲痛而压抑地低吼,“怪我!都是我来迟了!她来找我,我要是在的话,她也就不会这样!” 当他听说青蔷来过,他就立刻出城找人了,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要是他能早一点处理完主子交待的事情,也许还来得及,也许青蔷就不会被...... “事情既然都这样了,懊悔也没用。”宁珂冷静得有些可怕,阴暗的牢房里,她的眸子清透如冰雪,带着摄人的寒意。 缓缓的,她侧首看住了元宝,认真地问,“她这样,你还要不要她?” “要!”元宝几乎是一秒钟都没有迟疑,猛然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她!” “你能这样想就好。”宁珂颇为欣慰,至少这位不是直男癌,并没有因此嫌弃青蔷,“不过她现在情绪不好,你暂时别去找她,让她自己想想清楚。” “可是她那么难过,我......” “她看见你,更加会觉得内疚难过,放心,我会陪着她。” 元宝感激地看着宁珂,堂堂七尺男人,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都不眨眼,如今却红了眼眶。 “王妃,谢谢你......” 其实他很想把主子被软禁的消息告诉她,可是眼下青蔷这样,再告诉她那件事,无疑是雪上加霜。 主子非常人能比,大概很快就会出来,本不算大事,但若是惊动了王妃,主子怕是要责怪。 深思熟虑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不说。 审问和调查的事情,宁珂放心地交给了元宝,出了牢房便回宁府去了。 没想到,刚到家门口,就发现宁国公府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她站在远处,默默地观察到底发生了何事,听见人群的议论,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听说医仙昨夜被歹人挟持了!这姑娘家家被人挟持过了一夜,天知道发生了什么哟!” “可不是么?可怜了医仙那么好的人啊!清清白白的身子本来是要给摄政王的,如今却被歹人玷污了。” “对啊对啊!咱们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也没见到医仙出来,会不会想不开啊?” “不行!我们绝对不能让医仙想不开,咱们是来慰问她的呀!” 这些算是善意的,本着好心来安慰她的。 除此之外,却也有别的不怀好意,特意来找茬的。 “呸!什么宁国公府的小姐,那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之前跟二皇子有婚约,二皇子被废就跟了摄政王,现在又跟歹人厮混了一夜,肯定不干净了!” “就是!别以为披着医仙的外衣就是圣女了!听说今儿个一大早就和草原王子一块入城的,谁知道歹人是真是假,说不好是和草原王子私会,被摄政王的侍卫发现了呢!” “很有可能啊!之前草原那位王子不是也喜欢她么?啧啧,这个女人长得丑也就罢了,怎么心思也这么坏呢!真替摄政王不值!” ...... 于是乎,叽叽喳喳的人群又再一次攻向了国公府的大门,嘴里大喊着,“开门!我们要见医仙!见医仙!” 宁国公府只有配备的几百亲兵,早早就把王府包围保护起来了,预防民众从别的地方混入王府里。 但人员一分散,便有些寡不敌众,很快,大门口就被民众逼了上去,亲兵不能动粗伤人,反倒受到了限制,一下就被民众推到一边去,直奔大门。 “住手!” 就在那时,宁珂再也看不下去,高声制止了民众私闯国公府。 她的嗓音清冷,极具特色,冷不丁响起,民众一下就听见了,纷纷回头看了过来。 先是齐齐地一静,随即便是爆发式的惊呼。 “医仙!医仙在这里!” 宁珂神色冷肃,背脊挺直地一步步走了过去,民众被她那一身清冷孤傲的气势压制,不自觉地往后一步,让开一条道,目送她登上大门的台阶之上。 “各位,宁珂已然安然归来,不必担心,都请散了吧!”宁珂站在台阶上,朗声道。 众人却不肯走,不依不挠地问她,“医仙昨夜是被歹人挟持了么?可有受伤啊?” “诸位都误会了,宁珂并未被歹人挟持,不过是出城采购而已。”宁珂不能承认真的是被歹人挟持过一夜,否则百口莫辩,在这个时代里,在外过夜都是不守妇道,更别提在山洞和歹人过了一夜了。 “不对啊!我们都看见你今早才回城的!到底发生了何事?”人群中有人却不吃这一套,高声拆她的台。 宁珂眯了眯眼睛望了过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昨夜就已经回城去了一趟摄政王府给摄政王看病,摄政王可以作证。而今早,我也不过是去接人而已,不知道你想我发生何事呢?”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目露愤怒,纷纷朝着那人看了过去,“对啊!医仙都说没事了,你还想医仙出什么事?” 那人本就心虚,被众人围攻,别扭得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便悄悄溜走了。 宁珂也不解释太多,越是解释便越容易被人抓住痛脚,越显得自己心虚,于是立刻挥了挥手,遣散众人,便转身回府。 “等等!她撒谎!” 人群之外,突然又响起一道女子凌冽的嗓音。 众人齐刷刷回头,停下了离去的脚步,只见一顶贴金镶玉的软轿伸出一双雪白纤细的素手,缓缓拉开帘子,露出主人素雅白皙的面容来。 “宁乐公主!”众人瞪着眼睛,一阵惊呼。 宁乐公主优雅迈出轿子,在夏儿搀扶下,碎步窈窕地慢慢走了过去,眉眼带笑,看似温柔典雅,眸底却透着一丝凌冽的杀意。 宁珂皱了皱眉,宁乐公主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昨夜的事情,莫非就是她的手笔? 沉思之间,宁乐公主已然站在了她的身边,笑里藏刀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看向众人,一字一句地道:“本宫前来也并非是落井下石,只是替摄政王感到不值罢了!” 众人一脸不解,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诸位应该都有听见了些许风声,摄政王即将要与本宫订婚了,所以摄政王昨夜一直在皇宫里,陪着本宫一夜。”宁乐公主说起这事儿,脸上带着一抹甜蜜而腼腆的笑容。 但一说起宁珂,目光却瞬间冷却,语气狠厉而愤怒,“而宁小姐方才说昨夜给摄政王看病,分明就是撒谎!本来被歹人挟持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宁小姐哄骗百姓,不拿百姓的担心关怀当做一回事,那便是人品问题了。” 众人闻言,一脸震惊,医仙昨夜没有在摄政王府?竟然真的是被歹人挟持了! 那么,医仙之所以不肯说实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昨夜已经发生了什么? 面对着众人的质疑,宁珂并不太在意,她脑子里一直回旋着的就是宁乐公主的那一番话。 昨夜他不来救她,真的是因为和宁乐公主在一起么? 他最终还是无法违抗圣旨,答应了和宁乐公主的婚约? 第176章 主子你要出宫见王妃娘娘? 宁乐公主冷眼瞧着宁珂变了脸色,唇角笑意愈发得意。 昨夜让她给逃出来,算她命大! 但是在这个年代里,姑娘家夜不归宿算是很出格的行为了。宁珂昨夜被歹人挟持,即便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人都有一种微妙的心理,潜意识里都希望有点什么劲爆新闻出来,比如一些不好的事情,来慰藉无聊困顿的人生。 故而,宁乐公主很是笃定——这一次即便宁珂不死!但是宁珂名声已毁,便不再具备成为摄政王王妃的资格! “宁小姐,你还是实话实说了吧!”宁乐公主止不住地溢出一丝得意的笑来,“老百姓也是关心你,你可不能寒了百姓们的心啊!” 宁珂不怒反笑,直接与她直视,“宁乐公主真会开玩笑,宁珂本来就安然无恙,为何公主就认定我出事了呢?莫非公主知道些什么?或者是公主希望我出了什么事?” 此事,她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一旦认了,她这辈子都要背负着这个不干不净的名声! 宁乐公主估计也没想到她事到如今还那么冷静,按照道理,一般女人得知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一起都会生气,可是宁珂却理智到令人害怕—— 不紧张,反而还能想办法反驳! “呵呵。”宁乐公主有点讪讪地笑了笑,“宁小姐说笑了,本宫自然是希望你好好的,怎么会有那样恶毒的心思呢!” “没有就好。”宁珂眯了眯眼睛,笑意幽深,“以后我们可是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自然是要好好相处的,你说是吧?公主妹妹?” 那一句妹妹,叫的宁乐公主脸色大变,“什么妹妹!本宫分明比你年长!” “但是在摄政王府,我应该比你大呢!”宁珂似笑非笑,“我与摄政王早就订婚了,而你在我之后,不是妹妹是什么呢?” 她即便从没有打算要跟宁乐公主共侍一夫,可就是不想让宁乐公主得意,故意拿这个大房小房的名分恶心宁乐公主! 众人一听,也嗅到了八卦的劲爆味道,眼睛瞪得更大,脖子伸得更长了—— 宁珂一早就和摄政王有了婚约,那么宁乐公主就算是侧妃了? 哗! 那可真是有趣啊!堂堂公主殿下给人做小! 众人深入地想一想,宁乐公主这么拆穿医仙,莫非是故意的?目的是想让宁珂身败名裂被休,然后正妃的位置就是宁乐公主的了? 如此一想,众人眼神更加深邃了起来,带着几分探索和狐疑的味道。 宁乐公主看着众人反应不太对,脸色变了变,袖子里手指都要陷入掌心里去。 咬咬牙,她张嘴就想争辩,“胡说!本宫怎会是那种人!昨夜你分明就是被人挟持......” “公主说谁被人挟持?” 正在那时,人群外响起男人洪亮如钟的声音来,顿时打断了宁乐公主。 众人回头,只见元宝喜庆的圆脸上不再带着笑容,而是冷得像是结冰似的,浑身散发着一种阴森恐怖的喋血戾气。 宁乐公主一看见他,脸上掠过一丝心虚,“你......你来做什么......” “我自然是来履行主子命令的。”元宝对着宁乐公主也从未不自称奴才,态度冷硬倨傲,迈着沉稳步子走到宁珂面前。 随即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屈膝下跪,“属下拜见王妃娘娘!” 低头,拱手,声音洪亮恭敬,如同摄政王亲临那般毕恭毕敬! 宁乐公主脸色刷白,往后退了一小步,嘴里低喃着什么,直摇头。 “起来吧!”宁珂抬手,笑意雍容优雅,端的是王妃娘娘大杀四方的冷清倨傲风范。 不得不说,元宝来的太是时候了!给了她那么大的面子,再给宁乐公主狠狠打脸,实在是给力解气! 众人一看也明白了,元宝那是摄政王身边最厉害的红人了,元宝的态度就代表了摄政王本人的态度。 方才元宝对宁乐公主爱理不理,但是却对宁珂行了那么大的礼数,摆明了就是只认宁珂的! 元宝站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盒子,恭敬地弯腰递到宁珂手上,“娘娘,这是你昨天落在王府的东西,主子叫我送过来。” “原来是在王府,我还以为掉哪儿了呢!”宁珂配合地接了过来,笑意更甚,趁着他人看不见的角度,暗暗给元宝点了个赞。 宁乐公主急眼了,上前一步,盯住元宝呵斥,“你撒谎!君越他分明就是在皇宫.......” “我家主子身子尚未痊愈,如今还在王府歇着呢!不知道公主口口声声说我家主子在皇宫,那是什么意思?”元宝对着宁乐公主又是另外一张冷冰冰的面孔,语气也不善,“莫非公主比我还了解主子的行踪?” “不是,他.......”宁乐公主一急之下差点就把楚君越软禁在皇宫的事情说出来,但突然想到皇帝的交待,便又老老实实地住了口。 不能说。 楚君越宁愿抗旨不娶自己已经够丢人了,万一说出去,别人取笑她也就罢了,外人也一定会觉得是她在逼婚,觉得皇帝有意为难。 于是,明知元宝也是撒谎,她却只能咬牙忍了。 宁珂自从元宝出现,就再也不看宁乐公主一眼,也无须再向众人解释,众人自然更倾向于元宝的话。 这一次,危机解除。 “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坐坐吧!”宁珂对元宝淡淡说了一句,吩咐国公府的人将众人遣散了,便转身回府。 宁乐公主还留在远处,无人问津,气得脸都歪了,她狠狠跺了跺脚,狠狠瞪了国公府的牌匾一眼,才不甘心地甩袖离去。 偏院里。 元宝走到门口便不愿往前走了,眸光深邃而疼痛地望着青蔷房间的窗子,沉痛道:“我就不进去了,在这里看看就好。” “这是给她的药吧?”宁珂惦着手里的盒子,她看过里面是上好的外伤药。 “嗯,你别说我是我送的。”元宝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放心吧!”宁珂答应了他,随即想到了刚才的事情,认真地给他道谢,“刚才真的谢谢你解围,不然宁乐公主肯定拿昨天的事情大做文章了。” “娘娘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元宝一提起有关于楚君越的事情,目光就有点躲闪,匆匆道:“我还有事,先走了,青蔷就拜托娘娘。” 说完,好像后面有猛兽追着跑似的,瞬间就跳出墙头,没影了。 宁珂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心里惦记着青蔷,也便没有细想,拿着盒子就转身去了青蔷房间。 “青蔷?”她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心里有种不良的预感,猛地踹开房门,冲了进去,“青蔷!” * 皇宫某处宫殿里。 凉亭上积雪皑皑,四面拉上了帘子,亭内烧着熊熊炭火,炭火上住着緑蚁小酒,熏得暖意融融,酒香醉人。 楚君越一身经纬疏朗分明宽松长袍,浑身洁白如雪,唯有衣襟袍角绣着精致的黑色曼陀罗花,黑与白,纯洁与魅惑,形成强烈反差,生出一派恣意风流来。 他一手托着腮,一手勾着瓷白胚酒杯,饮一口,脸上涌起淡淡微醺,眸光如酒水醇厚迷离,姿态慵懒,神态魅惑撩人。 他就坐在那里,不言不语,浅酌赏雪,那便是一道最美好的风景。 元宝迈入宫殿的时候,看见那一幕,几乎都不忍心过去打扰。 他家主子分明是被软禁,但还过得这么悠哉悠哉的,只怕这天下间也只有一人了。 “过来。” 亭子里忽然响起醇厚微醺的嗓音,如酒,带着淡淡魅惑和意味深长的回味。 元宝抿抿唇,快步走入亭子,里面温暖的酒气差点没把他熏得醉了。 “主子.......” 楚君越示意他过来坐下,抬手优雅给他倒了一杯酒,语气淡淡,“坐下说,她怎么样?” 元宝低着头,心情很是沉重的样子,断断续续才把昨夜和今天的事情说了。 说完之后,便无话再说,端着杯子就猛地一口饮尽。 楚君越手指转着酒杯,眸子眯了起来,溢出一丝丝渗人的寒意来,“你说小珂儿被人挟持?宁乐公主还是淑妃做的?” “属下调查过,初步认定是两人都有合作!”元宝饮了一杯,又再来了一杯,脸色红了起来,压在心底的情绪也浮在了眼底,那是浓浓的恨意。 楚君越抬眸看向他,语气冷静,“此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本王要你冷静理智,按照计划行事,不可鲁莽。” “我明白!”元宝猛地点头,答应得很是干脆。 即便他心中再有愤怒,但是他更相信主子! 主子这段时间的计划都很顺利,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万一因为自己一时意气用事而影响大局,那便是得不偿失! “嗯。”楚君越满意地看了看他,亲自给他再倒了一杯,“喝完这一杯就出宫去,本王和你一起。” “主子你要出宫见王妃娘娘?”元宝一愣,睁大眼睛。 楚君越冷冷一笑,“区区皇宫,还能困住本王不成?小珂儿受到了惊吓,本王自然要去看看她。” 不过是几日不见,他就疯狂想念她了。 不知道她的气是否消了?是否还怪他? 第177章 松开你的脏手! 宁珂发现青蔷不见了,把王府每个角落都找了一个遍,已然没找着人,顿时就着急了。 “嬷嬷!快叫人,青蔷不见了!”宁珂表面上看着冷静镇定,但心底早已着急不已,立刻让王嬷嬷派人出去找人。 “是!”王嬷嬷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转身就风风火火寻人去了。 宁珂也不敢闲着,也跟着出去找青蔷。 一般女孩子受了这样的屈辱,大多都会想不开,何况在这个封建保守的古代,她真的不敢想象青蔷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但是青蔷不在家里,她又能去哪儿寻短见? 宁珂站在大街上想了想,依然觉得青蔷那丫头不可能会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寻短见都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比如河边,树林,悬崖之类的。 她一想到便立刻分派人手到京都有河流、树林和悬崖的地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人找回来。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个回来的人都一脸遗憾。 “没人!京都的河流都找过了,没人!” “报告小姐!还是找不到青蔷!树林里没人,现在雪那么大,路都疯了。” “小姐小姐!附近的悬崖和山头都找过了,也没人!” ……. 从早上到晚上,基本上所有人的回禀都一样,都是一无所获。 宁珂那颗心越发地凉了,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青蔷,那么她能去哪儿? 天那么冷,那丫头连披风都没拿,衣着单薄地跑出去,受冻也就罢了,万一再出点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小姐……”王嬷嬷瞧着她渐渐发白的脸色,担心地开了口,“小姐不如.......找摄政王帮忙吧?他人多.......” “不用!”宁珂一口否决,态度坚决而抗拒。 她陷入危险,他不来也就罢了,还和宁乐公主不清不楚的,至今还没有来找过她! 这一肚子火气都还没有消下去,她怎么可能会去找他帮忙? 即便要找,她也是找元宝! “走!回府!” 冷冷甩下脸色,宁珂转身就往宁国公府走去。 王嬷嬷站在冷风中叹了一声,也快步跟上。 * 宁珂一回到偏院,二话不说就回了自己房间,想让自己好好静一静。 刚一开门,腰间忽然一紧,便撞入了一个宽厚而熟悉的怀抱里,淡淡曼陀罗香气颓靡。 “小珂儿,等你许久了。” 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温暖鼻息带着专属于他的味道落在脖子上,簌簌的痒。 宁珂先是愣了愣神,随即脸色一沉,猛地推开了他,怒目而视,“滚开!别碰我!” 楚君越一怔,眼底掠过一丝迷茫,“小珂儿,是我啊!” “就是因为是你!”宁珂冷声怒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出去!” 楚君越凝了凝眉,伸手去拉她,“小珂儿,你别这样,我好想你.......” “松开你的脏手!”宁珂一把甩开,避如蛇蝎一般避开他,眼底透着一股子的嫌恶和抗拒,“你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珂儿,我知道你怪我瞒着你。”楚君越一脸无奈,解释道:“那是皇帝的圣旨,我.......” “你无法抵抗是吧?那就去娶了宁乐公主!”宁珂怒道:“你我婚约就此解除!我绝对不能接受和别人共享!” “小珂儿!”楚君越闻言,脸色顿时一沉,也不高兴了,语气重了几分,“你怎可说出这样不负责的话!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我是绝对不会娶宁乐公主的!” “呵呵。”宁珂斜了他一眼,笑得嘲讽,“花言巧语谁不会呢!” 她从一开始都是相信他的,可是,每当有什么事情,他都会选择自己解决,从来不和她说。 时间一长,她也厌烦这种被人莫名其妙保护着,如同金丝雀一般的生活! 这一次,他没有来救她,她虽然觉得不高兴,但远远比不上他瞒着她来的生气! 楚君越受伤地看着她,“小珂儿你竟然不相信我?你知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宁珂冷声打断,背对着他,悍然指着门口的方向,“你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楚君越不但没走,反而一脸冷肃地迈步走了上去,宁珂感觉他靠近自己,猛地回头,正要再赶人,“你出.......唔唔!” 嘴唇瞬间被他凶悍地封住,剩下的话再也蹦不出来。 他好像故意不给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吻得很用力,冗长而深沉,几乎要把她吞到自己肚子里去。 宁珂被他的霸道吻得喘不上气,差点都要窒息了,心底更是恼火,张嘴就咬了他一口。 “嘶嘶......” 楚君越吃痛,下意识就松开了她。 宁珂狠狠刺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好像挨着什么脏东西似的,一脸嫌恶。 “小珂儿......”楚君越嘴角溢出一丝鲜艳的血液来,他也不擦,眼底疼痛,“你就这么.......” “嬷嬷!”宁珂却一句都不想再说,对着外面就是大喊,“嬷嬷喊人来!闹贼了!” 外头一直有人,听见她喊有贼,立刻就哗啦啦往房间里冲。 楚君越看了门外攒动的人头一眼,再深深看了看宁珂,目光疼痛而不甘,但是他却不能暴露,毕竟他是悄悄出宫的,万一被人知道了,那又有多了一些麻烦。 “小珂儿,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了。”他深深凝望着她,隐忍痛苦道:“但是,请相信我。” 说完,不顾宁珂反抗,在她额头上烙下一个深吻,这才从窗户跃出。 “小姐!贼人呢!” 恰好同一时间,房门被王嬷嬷撞开,领着浩浩荡荡的下人们冲了进来。 然而,此时房间里除了宁珂以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王嬷嬷看了打开的窗户一眼,窗台上积雪皑皑,不曾有人出入的痕迹,新雪洁净如初。 这.......哪儿来的贼人?贼人又哪儿去了? 王嬷嬷一脸懵逼,“小姐......” “没事了,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宁珂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挥挥手,让王嬷嬷带人先出去。 王嬷嬷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乖乖闭了嘴,领着同样一脸懵逼的下人们出去了,顺带把门关了。 人都走光了,宁珂才慢慢地出了一口气,抬手,抚在额头上被他吻过的地方,仿佛还带有他的温度和味道,经久不散。 为什么明明那么生气,骂着他,她心里更加难受? 那么冷静的自己,为何会因为他而动了怒? 难道是因为肚子里已经有了他骨血的延续?再也无法剥离出去了? 垂下头,她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面色怅然。 * 过了一夜,青蔷还是没有回来,宁珂担心得一夜没睡,天一刚刚亮,她便洗漱完毕,准备再去找找。 小腹却是突然一阵闷闷的痛,她捂住腹部,靠在门框上不敢再动了。 因为她本身底子就不好,怀孕初期又不知情,跟楚君越同房,就已经动了胎气。 这几天奔波担忧,又跟楚君越吵了一架,她身心都受到了折磨,眼下是有些吃不消了。 宁珂给自己把了脉,确诊是胎气不稳,先喝了点热水稍作休息,随即便打算去宝林斋拿了药保胎。 胡老头又把自己关起来了,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弟子们说好几天没见着人了。 “我不是找他,我来抓点药。”宁珂简单解释了几句,便自己去药房抓药。 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所以还是打算自己来。 “嘿!你们可真是奇怪,怎么都要自己抓药?”弟子笑了几声,觉得奇怪。 宁珂皱了皱眉,隐约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猛地抓住了弟子的袖子,追问,“还有谁来抓过?” “你的侍女啊!”弟子吓了一跳,连忙道:“昨天她来过,说感染了风寒,我说给她配一些药,她偏偏要自己来。” 宁珂眸光一凛,呼吸急促了几分,迫切道:“她去哪儿了?你听她说了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就看见她出门往右边去了......”弟子吓得不轻,见鬼了似的看着宁珂。 宁珂一把松开他,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跑。 昨天青蔷来过!也许她还是安全的! 宝林斋算是自己名下的一部分产业,青蔷来这里抓药不必付钱,而且青蔷跟着她学过一些基本的药理,青蔷是可以自己抓药的! 那么,青蔷抓的药应该就是避孕和堕胎之类的,只要青蔷能这样想,证明还不会寻短见! 宁珂仿佛看见了希望,小腹的疼痛感也完全被喜悦冲散了似的,大步就往弟子指的方向而去。 宝林斋往右,正是京都最繁华的街道,她的几间店铺就在那边! 宁珂来不及通知任何人,自己便一路找了过去。青蔷在这一带还算有点面熟的,她问了一些有过交道的店家,有几人都说见过青蔷。 她更加笃定青蔷回店里去了,而能够不被大家发现的地方,那就是店里的仓库! 服装店后面的巷子里,就有一个服装仓库! 宁珂火急火燎赶到了仓库,门是从里面反锁的,证明有人进去过,还没出来。 她直接找人把大锁给撬了,随即冲了进去。 “救......救命.......” 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求救声。 宁珂目光一凛,循声跑了过去,“青蔷!青蔷是不是你!” “小姐......救我......” 声音已经很近了,就在右边角落里! 宁珂冲了过去,却一下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第178章 她要看见宁珂立刻就死掉! 阴暗的角落里,青蔷脸色惨白地趴在地上,裙子里湿漉漉的一片,在地上蜿蜒出如毒蛇一般的鲜血来,空气中处处都是血腥的气味,令人窒息。 宁珂愣了一下,立刻扑了过去,一把将青蔷扶了起来,不住地叫她,“青蔷!青蔷,我来了!没事,你没事的。” “小姐......”青蔷虚弱地仰着头,湿漉漉的眸子涣散无光,却还是努力地看着她,“小姐我......我吃了药,流了很多血.......我应该干净了,干净了......” “你这丫头!到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宁珂看着地上那摊血就觉得吓人,天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药下去! 青蔷艰难扯了扯嘴角,还想说话,却被宁珂制止了,“不许再说话,我给你止血,你休息一会儿,等会带你回家。” 宁珂随身带着金针和一些常用的药物,先在穴位上施针,将青蔷流血的症状止住了,随即才准备下了一步工作。 虽然外头就有人可以帮忙把青蔷抬回去,但是以青蔷这个样子,万一传出去了,那青蔷的清白也就毁了。 二次伤害远比第一次更加恐怖,她不愿青蔷承受这样的苦,便将青蔷先安置好,再到门口找人传话叫王嬷嬷带了些干净衣服和药物过来。 “青蔷.......”王嬷嬷一进来,看见青蔷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顿时就捂住嘴,忍不住哭了起来,“这孩子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宁珂冷冷地斜了王嬷嬷一眼,暗示她不许再哭,她这一哭,青蔷情绪会更加激动,这血又要崩了。 “小姐,你看看老奴能帮忙做些什么?”王嬷嬷强行忍住内心悲痛,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也不肯落下。 宁珂让王嬷嬷帮青蔷换了身衣服,简单擦了下身子,便把人带了回去。 临走前,她又特意倒回去将青蔷熬药的药煲带走,一来是不想他人知道,二来是想看看她到底吃了什么药。 王嬷嬷是个伺候人的好手,把青蔷带回家之后,谁也没插上手,她自己一个人就帮青蔷用姜水沐浴更衣,随即又去厨房准备祛风暖身的食物。 宁珂坐在床前,看着半醒半睡的青蔷,止不住地心疼,好好的一个丫头,怎么就遭受了这些呢? 若不是她找到,这丫头估计都要流血致死! 那些药,她看过了,都是很猛的堕胎药,青蔷下的剂量很重,所以才会大出血。 抿唇,宁珂无声地叹了一声,将青蔷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给她把脉。 这指腹刚搭上去不久,宁珂便皱了皱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虽然不过是一天的时间,也把不出喜脉来,但是青蔷既然服下了堕胎药,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么就应该会呈现出来的。 可是青蔷并没有! 除了血气不足,身子虚弱之外,并没有堕胎后应有的脉象! 宁珂眼底亮起了一丝的亮光,脑子里有个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青蔷压根没有被侮辱!她还是处子之身! “青蔷!青蔷你听得见我说话么?”宁珂压抑着心底的欢喜,轻轻推了推青蔷的肩膀,“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有事要问你。” 青蔷只是虚弱而已,并不是完全昏迷,歇息之后,就缓了过来。 “小姐......”她虚弱地张了张嘴,看着宁珂又要哭。 宁珂目光灼灼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小表情,“你别害羞别逃避,如实告诉我,那天你被车夫掳走,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姐我.......”青蔷一想起来,难过不已,咬着被子又哭了出来。 宁珂看着都急死了,“你先别哭,老老实实告诉我。” “别问了.......求求你,小姐你别问......”青蔷将脑袋埋了进去,哭声呜咽地从被子里传出来,悲痛不已,令人断肠。 宁珂皱了皱眉,这才懊悔不已,是她心急了。 不管怎么样,青蔷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刚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现在问,确实不近人情。 “那你......先休息。”宁珂咬咬唇,拍拍被子,“我给你开一些药,先把身子调养好。” 青蔷没回,依旧在哭。 宁珂最怕别人哭,她看着表面冷酷,心底其实最为柔软,看不得这人间疾苦。 她写个方子,便给了王嬷嬷去抓药煎药。 有些事情急不得,她得有些耐心。 趁着大家都在忙,宁珂也把自己的药悄悄煎了,喝完再把药渣挖了个坑埋了。 她这辈子都做不出堕胎的事情,即便以后她和楚君越不能修成正果,她也会让这个小生命降临人世。 她是大夫,尊敬一切生命。 但是,暂时,她还不打算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楚君越。 * “楚宇轩!你出来!给本宫出来!”宁乐公主气势汹汹杀到了楚宇轩的别院,一副兴师动众的样子,“出来!” 不一会儿,楚宇轩才从后堂出来,看见是她,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原来是公主殿下啊!不知道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你还好意思说呢!”宁乐公主横眉怒目,“你不是说有狠招把宁珂解决了吗?为什么她现在还好好的?” 一想到元宝帮着宁珂的样子,她就气得不行! 每一次苦心孤诣想要除掉了宁珂,但宁珂却都可以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自己却惹了一身骚! 楚宇轩眯了眯眼睛,笑了,绅士地抬手一请,“公主先别动怒,坐下来,让我好好跟你解释解释。” “你最好给本宫解释清楚!”宁乐公主冷傲地斜了他一眼,哼了哼才坐了下来,“要是你再做不好,本宫之前答应给你的事情,那就不作数了!” “不不不!”楚宇轩一听这事,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公主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中,宁珂必死无疑!” 他和宁乐公主做了交易的,若是宁乐公主退出,那他可要损失惨重,他如何舍得这么大一块肥肉! 宁乐公主拿帕子压了压眼角细细的纹路,最近她气得上火,睡不好,长了黑眼圈和眼袋也就罢了,竟然连细纹都出来了。 她等不下去了,她要看见宁珂立刻就死掉! “公主稍安勿躁,你且听我给你说......”楚宇轩招了招手,让宁乐公主靠了过去,低声说了些什么。 宁乐公主听着,眉毛一点点扬了起来,唇角慢慢浮上一抹得意的笑意来。 “公主,你觉得如何?”楚宇轩得意地看着宁乐公主,笑问。 宁乐公主笑得合不拢嘴,点头表示满意,“好!很好!本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她冷冷哼了哼,眸底掠过一丝阴毒——宁珂!你的把柄都在本宫手上了,看你怎么死! * 宁珂把楚君越骂跑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除了元宝偶尔会跑过来偷偷看青蔷,顺带给她捎带些补品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交集。 青蔷休养了两天,身子好多了,脸上终于有了血气,终于可以下床走走了。 这天恰好没有下雪了,出了点太阳,风轻,天气上好。 宁珂建议青蔷出门走走,青蔷情绪好了许多,也不排斥出门见人了,也就答应去湖边散散步。 一开始,宁珂也不敢和她直接聊那天的事情,也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借此缓解青蔷压抑的心情。 说着说着,宁珂故意把话题往医学这边靠拢,“青蔷你想不想继续跟着我学更多的医术?你很聪明,我觉得也许你可以学有小成。” “真的吗?小姐你觉得我可以?”青蔷没有任何戒备,眼里露出了淡淡的欣喜。 宁珂点头,“是啊!你识字,而且跟我那么久,也认识不少药材,比其他人的起点都要高了。” “嗯!那等我身子好了,我忙完店里的事情就跟着小姐学医!”青蔷猛地点头,这一次她也知道自己半懂半不懂差点害死了自己,更加想要学好医术。 宁珂点了点头,眸光一转,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的基础太差了,医理不通,单单认识草药也不行的。” “啊?可是我也有学过一点点呢!”青蔷不解,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她。 宁珂忽然感觉自己有种大灰狼欺骗无知少女的错觉,抿了抿嘴,继续道:“那我考考你,你知道女子如何怀孕的么?” “这个奴婢知道!”青蔷理直气壮地道:“奴婢记得,嬷嬷在奴婢小时候说过,不能让男人看自己的身子,更加不能碰......否则就会有孩子的!” 宁珂听完,一脸懵逼——这就是她认为的怀孕的原因? 天啊! 当初王嬷嬷是为了吓唬这丫头,没想到这丫头一直当真啊!真的以为被男人看了摸了就会怀孕?! 不过,在古代这样保守的风气里,除了大户人家会有性.教育,一般人家大多是稀里糊涂的,都是出嫁前才有人简单说说要如何做。 而青蔷一直在偏院长大,接触的人和事情都不多,心思自然单纯,嬷嬷也没有好好教育,导致她有了这样的偏差。 “小姐?小姐你笑什么啊?奴婢说错了?”青蔷还不知道自己的错误,一脸迷茫。 宁珂笑了一会儿,勉强忍住,才认认真真看住了青蔷,“我再问你一次,那天的车夫,是不是只做了你刚才所认为会怀孕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一提起这个,青蔷脸色就白了几分,脑袋瞬间低了下去,“小姐你怎么又问这个?” “你只管回答我是与不是!” 第179章 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青蔷撅着嘴巴,又委屈又伤心,眼看着又要哭,“那个好坏......他,他脱奴婢衣裳,还......还动手动脚,奴婢不从,他就打奴婢.......奴婢记着你教的施针术,他也受了伤......” “就这样?”宁珂眼底压抑着即将要爆发的惊喜,语气迫切,“就仅仅是这样对吗?再没有出格的事情了?” 青蔷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抽抽搭搭地道:“小姐还想有什么别的啊?奴婢都已经这样了......” “噗嗤!” 宁珂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便是毫不掩饰的开怀大笑,“你这个傻丫头!怎么那么笨呢!” 青蔷一脸委屈,“小姐你笑什么啊!奴婢都这样了,你还笑!” “哈哈哈哈哈!我那是为你高兴,你说你怎么那么傻!”宁珂捏了捏青蔷的脸蛋,笑得停不下来,青蔷越发觉得郁闷难过,”小姐.......” 宁珂笑了一会儿,看着青蔷要生气了,这才停了下来,“好了,不笑话你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说道:“青蔷,你给我听好了,你的身子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你既没有被车夫侮辱,也没有怀孕。你还是个清白的黄花大闺女!” 青蔷瞪大眼睛,愣在了原地,嘴里喃喃,“可是他看了奴婢......” “那我和嬷嬷也看了你,碰了你呢!”宁珂笑着拉着她凉凉的手,“你相信我,就是看看,碰碰,那是不会怀孕的。” “可是嬷嬷说......”幸福来得太突然,青蔷自己都不敢相信。 宁珂哭笑不得,弹了弹她的额头,“真是傻!那是嬷嬷骗你的!你要是不懂,我给你买个小册子,你好好学学就会了。” “小姐......”青蔷脸红了。 宁珂说到做到,她是真怕青蔷什么都不懂就误以为自己怎么了,为了打消这丫头的疑虑,她还真的特意去大街上买了好几本最近时兴的春.宫小册。 “好好看,以后和元宝结婚了,你肯定用得上。”搬了一大篓子丢到青蔷面前,宁珂脸不红心不跳,笑意盈盈地背着手出去了。 青蔷羞红了脸,脑海里还回旋着自家小姐说的那些话,简直难以置信。 她一直以为自己被玷污了,不干净了,所以才傻乎乎去抓了堕胎药,差点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后来她才知道,堕胎药不仅仅怀孕的人喝了会流血,处子之身喝多了,也会大出血的,比如她。 青蔷咬着指头,脸红心跳地瞧着眼前堆得小山似的小册子,心头砰砰地跳,想看,又觉得害羞。 纠结了一番,她要咬咬牙,闭着眼随手拿了一本出来,随即摸了一页,慢慢睁开眼睛瞄了一眼。 “啊!蛇!” 她惊呼了一声,把书丢了出去。 门外,立刻有人冲了进来,“青蔷!我来救你,蛇在哪儿!” 青蔷一看来人,捂着脸,尖叫声更大了,“啊——元宝你出去!” “蛇还没有抓到呢!你告诉我在哪里,我给你抓了再走!”元宝不知情,还到处查看,青蔷赶都赶不走。 最后,元宝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本翻开的册子上,眸色渐渐变了,脸上涌起一片可疑的红晕来。 “那个.......”他瞅了一眼画面中的男女,只觉得唇角口燥,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青蔷又羞又急,“你!你你你骗我!” “我,我哪儿骗你了?”元宝红着脸,摸不着头脑。 青蔷瞪着他,“上回你......你偷偷亲我的时候,我说你肚子下面有石更石更的东西,你骗我是剑!分明......分明就是......” 说着说着,她羞得不能自已,便捂住脸转了过去,“反正你就是骗我!” 小姐也真是,竟然给她看这样的东西! 现在她是知道男女如何怀孕了,但是也被元宝看了笑话了! 还有,男人那玩意儿那么像蛇,长得那么丑,她才不要碰! 元宝真是哭笑不得,男人对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有些反应很正常啊!他总不能直接说是那个啊!只能善意地撒了个谎。 “青蔷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流氓!大流氓!” “我不是,我只是太喜欢你.......” “我不信!” ....... 屋内年轻男女斗嘴的声音断断续续,嗔怪里带着掩盖不住的情愫,羡煞旁人。 宁珂听了一会儿墙角,笑了笑,终于放下心来。 现在,她要开始解决一件大事了! 上次青蔷被挟持不是偶然,她敢肯定一定是出了奸细,但是碍于青蔷的事情,她一直没有时间去处理。 如今青蔷没事,她也该清理清理门户了! 多日没去酒楼和店铺,员工们也都兢兢业业,不曾有偷懒磨洋工的,看见她来,众人都十分欢喜,毕恭毕敬地问好。 宁珂简单检查了一下,就把沈云飞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主子,你那天没事吧?青蔷她......”一进门,沈云飞就关心地问了起来。 宁珂没直接回答,转而问道:“我问你,那天夜里,你为什么没有跟上来,我明明在树上做了标记。” “当时你走的太快,我一时没跟上就找不到了。”沈云飞说起来也是懊恼,“后来,莺歌说看见你去了另外一条路,所以我们都往那边去找你了,谁知道却不是。” 宁珂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问,“你是和莺歌住在一起的对吧?” 员工们都有宿舍,就在后面院子里。 “是的,我和她一个屋。”沈云飞点了点头,随即狐疑地看了过去,“主子你这是怀疑她......” “嘘!” 沈云飞立刻闭嘴,小心翼翼看了外头一眼,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主子,说真的,我也觉得她最近不对劲了,有时我半夜醒来都看不见她人,说是解手去了,但是鞋底分明沾着不属于院子里的泥巴。还有,好多时候,她都神神秘秘的,好像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你留意一下,如果她晚上再出去,你叫我一起跟过去看看。”宁珂冷声吩咐。 “是!这事就交给我了!” “嗯,这事保密,别和任何说。” “放心,我知道的。” “那你出去忙吧!别人问起就说我找你核对账目。” 沈云飞识趣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便听见莺歌询问沈云飞的声音,沈云飞打了个马虎眼便过去了。 宁珂坐在办公室里,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如何才能让奸细露出马脚呢?这事不能再拖了,她要好好想想办法才行。 * 沈云飞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宁珂便淡定地等着,照常地过着从前双重身份的日子。 又是宁珂在太医院值夜,因为上回皇帝药里发现了米囊的事情,皇帝虽然没有给她治罪,但也算是发配了,被打发去负责冷宫和一些老宫女的日常疾病。 宁珂倒是不觉得有何不可,之前接触的都是权贵红人,大多精明谨慎,她一直拿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是冷宫的妃子和老宫女不同,一个是满腹牢骚,自然知无不言,一个是呆在皇宫时间久远,知道最多秘辛,一旦到了这年迈寂寥的时候,只要她多关心关心,也好套话。 这夜,又有个老宫女风湿犯了,一到下雪天就说膝盖疼,宁珂去看了一次,说是好了许多,这回又要指定宁珂去。 其实那风湿病,宁珂有良药可以快速治好,但是为了套话,她使了心眼,故意吊着没给全部治好,只要给老宫女希望就好了。 “哎呀王太医,你看着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医术那么高明!”老宫女贴着她给的药膏,舒服地活动着筋骨,笑得那叫一个高兴。 宁珂收拾着药箱,笑得谦虚,“嬷嬷说笑了,本官这医术,还比不上医圣医仙半分呢!” “哦说起那个医仙也是个奇女子呢!”老宫女在皇宫时间长了,没啥乐子,就爱听人讲外面的事情,故而对宁珂的事情也是十分熟悉的,“和她娘亲一样厉害!” “是的。”宁珂只是笑,她不必多问,自然有八卦出来。 老宫女看了看外头,忽然勾勾手指让宁珂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我听说啊,陛下要将宁乐公主许配给摄政王,这医仙哎......” “呵呵,那也没有办法的嘛!”宁珂干笑,看看,这皇宫的老宫女都知道了,就她最后一个知道! 老宫女又道:“不过摄政王对医仙也是一片真心,公然抗旨,宁愿被软禁在这宫里,也不肯娶宁乐公主呢!” “被软禁?”宁珂猛地抬头,眼底掠过一丝震惊,“摄政王因为抗旨而软禁了?” “嘘!”老宫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这事没有对外公布,不过我一个老乡的邻居家的远方姨妈的侄子在宫里当差,上回他给我捎带特产的时候说过,摄政王可不就软禁在前面那个小宫殿里。” 宁珂再也听不见后面那几句话,拎着药箱就奔了出去,后面老宫女还在喊,“哎哎你可别说我是我说的啊!” “知道!” 宁珂跑了出来,不必一个个宫殿去找,只要看见重兵把守的就基本上断定是软禁楚君越的宫殿了。 果然,在一个看起来落魄不堪的小宫殿外面,被重兵把守着。 她悄悄靠了过去,但是又不会轻功,肯定是进不去的。 于是,她只能找个角落躲了起来,准备找个机会溜进去。 就在那时,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180章 唔好甜 宁珂背脊一凉,下意识抹出金针,猛然回身,抬手就要飞射出去。 “王妃娘娘是我!”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宁珂微微一愣,直到看见元宝那张圆溜溜的脸蛋才反应过来。 然而,金针已经发出去,来不及收回了。 “让开!”她低低地喊了一声,一把推开了元宝。 “嗤嗤!” 金针从元宝脸侧掠过,射入身后的树干上,发出轻微的几声声响。 “是谁?!” 仅仅是这么细微的声音便引来了禁卫军的注意,立刻有人往这边而来。 “多有冒犯,王妃请赎罪!”元宝抿抿唇,一把拉住宁珂的手臂,纵身跃上宫墙,身形如鬼魅,快得无法用肉眼察觉,嗖地一下就从禁卫军头顶上飘了过去。 禁卫军只感觉头顶上有风吹过,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有声音的。” “你听错了吧?化雪的天,经常有积雪掉下来,你怕是听错了。” “也许是吧!” “走吧!回去盯着,可别出了岔子,否则咱们脑袋不保。” ....... 禁卫军嘀咕着就回去了,并未发现躲在屋檐上的两人。 宁珂暗暗给元宝竖了个拇指,这功夫真是了得,难怪他自由出入皇宫。 “带你见主子去。”元宝咧嘴一笑,拉着她飞檐走壁,完美避开了巡逻禁卫军,直接落入了楚君越的房中。 元宝并没有走进去,指了指里面,便无声退了下去。宁珂抿了抿唇,往宫殿深处走去。 层层叠叠的帘幕尽头,烛光摇曳,在明纱上镀上一层淡黄色的温暖,光晕迷蒙如雾。 而窗下,男人身影如山巍峨,宽袍大袖逶迤于地,长发不曾束起,乌黑如绸缎懒懒地散落在身后,远远看着,如同散漫的谪仙闲卧云端,飘逸洒脱。 他背对着她,并没有回头,手里拿着什么在认真审阅。 宁珂就站在远处看着,看着他那么熟悉的背影,鼻子莫名觉得发酸。 这个男人...... 明明就已经被软禁了,却不肯告诉她。 她以为他在陪着宁乐公主所以不去救她,以为他真的无法抗旨而妥协了。 那天他冒险出宫找她,应该是满心欢喜的吧? 而她却误会了他,说了那么狠的话....... 当时他应该很伤心吧? 宁珂越想就越觉得内疚,怪自己太冲动任性,怪自己从未替他着想,不曾主动去关心他的事情。以至于他被软禁了那么久,她竟然都不知道。 “元宝,你不是说要陪青蔷?傻站着做什么?” 就在她满心愧疚的时候,楚君越忽然开了口。 他以为她是元宝,并不曾想她会出现在这里。 宁珂抿抿唇,没搭话,一步步走到了他身后。楚君越以为元宝要做什么,皱眉回过头来,“元宝你.......” “对不起。” 宁珂抱着他的脖子,脸蛋贴在他头顶,低低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原谅我说过的那些话,我收回!” 楚君越身子微微一僵,一时半会都没有从这个惊喜中醒悟过来,一脸惊愕而迷茫。 “我错了,原谅我的任性和冲动。” 头顶上,再一次响起宁珂特别的清冷嗓音,楚君越才仿佛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眼底爆发出惊喜,猛然抱住了她。 “小珂儿!你来了!真好,你来了!” 他抱着她,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异常欢喜。 见他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宁珂心中更是内疚,喉间如鲠,还有好多话要说,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太好太完美了! 由始至终,都是他在付出,都是他在为她操心,不曾有过任何的一句怨言。 相比之下,自己对他真的是太淡漠了。 “小珂儿,小珂儿你怎么进来的?”楚君越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确认她没什么不妥才松了一口气,“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太危险了。” “你能出宫见我,我就能来见你。”宁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澄静而认真,坚定不渝。 楚君越眼底像是亮起了星光,熠熠生辉,随即他笑着揽住她的腰肢,一手按着她后脑勺,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瓣。 很轻,很温柔,如春风细雨一般,撩动心弦。 但这个吻持续地并不长,他松开她,笑得欢喜。 “小珂儿,我真是开心,真的。” “别说这些了,我都懂。”宁珂掩住他的嘴,“眼下,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小珂儿,这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楚君越笑着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柔声解释道:“所以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要出去,自然有办法的。” “你故意的?”宁珂皱了皱眉,“好端端地设计把自己软禁起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楚君越笑意深深,“小珂儿,这种波云诡谲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你别问,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宁珂本想追问到底,但是看他那个神色,大概也不会说的。 这个男人很是大男人主义,有事情都宁愿一个人扛着,完全不想给她舔烦恼。 不过,她也相信他有这个本事,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 “那宁乐公主怎么办?”宁珂又问,她始终觉得这是一根刺,上次青蔷的事情,元宝也说和宁乐公主脱不了干系,这个仇,她一定会报的! “我说过,这辈子,我只有你。”楚君越握住她的手,吻了吻,“相信我,她不会是威胁。” 宁珂点了点头,“好吧!我相信你。” “唔,别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难得你来,今晚就别走了,好么?”楚君越目光深深地盯着她看,声音都不一样了。 宁珂一想到上次的事情,立刻就推开了他,“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会被人怀疑的,改天再来找你。” “小珂儿......” “我先走了,你自己当心。” 宁珂都来不及告诉他怀孕的事情,就逃也似的跑了。 罢了罢了,下次来的时候再告诉他吧! * 宁珂有元宝帮忙,几乎算是无障碍进出软禁楚君越的宫殿,禁卫军一直不曾发觉。 大概心中有愧,她每回入宫都会带上点心蛋糕之类的。 楚君越见到她那么挂念自己,欢喜不已,“小珂儿,你对我真好,突然不想出去,就一直待在这里了。” 他这不是花言巧语,是真的觉得每次等待她过来的时候太美好,每回都充满了期待和憧憬,而她每每都会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寂寥了他在此默默贫瘠的内心。 “说什么呢!”宁珂小心地将蛋糕放在桌子上,嗔了他一眼,“你还是要早点出去,我每回这样跑过来,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发现就发现了。”楚君越不以为然,“有我在,皇帝也不敢说个不字。” “吃你的蛋糕吧!”宁珂拿起一个戚风小蛋糕堵住了他的嘴,话语嗔怪,但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春水般的温柔。 楚君越瞧着都要沉醉了,痴迷地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来,含糊不清地低喃,“喂我……” “不喂,你有手有脚的干嘛不自己吃?”宁珂白了他一眼,拒绝和他有任何亲昵的举动,免得他一时控制不住,伤着了肚子里的孩子。 楚君越将嘴里的蛋糕拿出来,两手将她抱得更紧,“你看,我的双手要拥抱你,没办法自己吃,所以还是要你喂我。” “你这…….”宁珂瞧着他又要耍赖,却是一点也生气不起来,忍不住抿嘴笑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王爷的偶像包袱!” 每回为了得到她的亲昵,这厮真是什么身份架子都不要了,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却偏偏心软,最看不得他这样,每每到了最后还是要被他折服。 楚君越笑眯眯地仰着脸,就等着她喂食,宁珂无奈地摇摇头,净了手,撕下一小口放在他嘴里。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接过蛋糕的时候,他嘴唇有意无意都会在她手指上掠过,舌尖儿暖暖地舔过,让她心头止不住发颤,手都在不可控制地颤抖。 “啪嗒。”蛋糕一不小心就掉了下来,恰好在她的衣襟上。 “你能不能老实点!”她瞪了他一眼,正要拿帕子擦干净,他却抓住她的手,埋头过来。 “这是你的心意,不能浪费。” 低低笑着,他俯下身凑在她衣襟的蛋糕之上,舌尖儿轻轻一卷,便将蛋糕涵入嘴中,他却故意不挪开,唇瓣似有若无地在起伏之处辗转,扫动。 温暖潮.湿的呼吸夹杂着水汽,隔着衣服渗透进了肌肤里,好像被沾着温水的羽毛轻轻掠过湖面,惊起一片波澜。 “别……”如同触电一般,宁珂倒吸了一口冷气,手脚都发软,她往后仰着,推了推他肩膀,却是怎么都推不动。 楚君越痴痴一笑,将她放在桌上,额头抵着她光洁的额头,眸光深邃如黄昏的深渊,暗潮翻涌,声音也嘶哑得不像话。 “小珂儿,里面也有蛋糕掉进去了,我给你吃干净,可好?” “不好......”宁珂一张嘴拒绝,就被他一口湮灭,唇齿间只发出几声破碎的低喃。 “唔好甜......” 第181章 到底谁是内奸? 宫殿里埋了地暖,并不觉得冷,金猊炉里青烟袅袅,龙涎香的香气与蛋糕的香甜掺和在一起,萦绕氤氲,丝丝缕缕,勾得人的心神也迷离甜腻,如同坠入美好的幻境美梦里。 宁珂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冷不丁地清醒了过来。 不行! 她不能这么做!上回的经验教训已经足够了! 连忙抬手挡住他的唇瓣,她低声制止他进一步的动作,“别……” 楚君越抬起幽深迷离的眼眸,嘶哑着问,“怎么了?冷么?要不我们到榻上去?”说着便要把她抱起来。 “不是,我现在不行。”宁珂推开他,坐了起来。 楚君越皱了皱眉,一脸不解,“小珂儿,我们许久没有……” 他还记得上一回进行了一半,她就说肚子疼,突然喊停了,害得他不上不下的,最后用雪水洗澡才冷静下来。 该不会这一次也要这么苦逼吧? “我现在身子不适,不可以这样……”宁珂偏开头,说起这话就觉得心虚。 她早该拒绝他,不给他任何机会的。 可是她偏偏无法抗拒和他亲近,她也渴望,也沉沦于此。 可是……前三个月胎气不稳,她不能如此放纵。 “还是上次那样?肚子疼?”楚君越疼惜地看着她,大手落在她平坦光洁的小腹上,轻轻地揉了揉,柔声询问道:“这样呢?好点了么?” “嗯……”宁珂还没穿衣服,这么光着面对面,多少有点尴尬,不动声色将他的手挪开,披上了衣裳才说,“我没事,你……也穿上吧!别着凉。” 楚君越低头瞧了瞧,目光黯淡了下来。 “我现在急需降温,不怕着凉……”语气哀怨。 宁珂抿抿唇,悄悄瞟了他一眼,莫名地有点心虚。 这事因她而起,每回都挑起他兴趣,最后又不了了之,对于男人来说,似乎是有点残忍。 “这个……”她讪讪一笑,愣是没好意思再说,干笑,“呵呵呵。” 楚君越苦兮兮地望着她,“小珂儿,你自己医术高明,何时能把自己身子看好?” 宁珂叹气,很想告诉他——你得吃斋好久好久的! 但是过几天就是他生日了,她都打算亲自做蛋糕给他,然后再在他生日那天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所以今晚…… “要不你自己解决一下?”她心虚地提议,“我保证不笑你。” 唔就好像上回那样,她看见他自我解决了,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嘛! 楚君越脸色发黑,凉飕飕地盯着她不说话,宁珂往后挪了挪,突然有种不良的预感,下意识就要穿衣服开溜。 那厮却动作更快,饿狼似的,眼睛发绿地凑了过来。 “小珂儿你帮我……好不好?嗯?” 帮他? 怎么帮? 宁珂脑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些不可描述的镜头,脸上顿时一阵滚烫,耳朵后面的肌肤粉红了一片。 这家伙该不会是…… “用手……” 她尚未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握着了她的素手,半哄半骗着放了上去。 “楚君越……” …… 半个小时之后,宁珂手酸得都要抬不起来了,某人才心满意足地出了一口长气,抱着她,沙哑地笑着,吻她的脸颊,“真好……小珂儿,你真好……” 宁珂抬起自己酸痛不已的手,眼底杀机一闪,咬牙切齿,“但是我的手要断了!”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那就不用手了。”楚君越低低一笑。 宁珂:“!!!” 她下次再帮他,她就跟他姓! 实在不行,直接扎几针,保证见效! * 自从帮他解决了之后,宁珂就有点阴影,去看楚君越的频率少了一些,但是蛋糕点心和好吃的饭菜都没有少,她不去的时候就给元宝带进去。 而元宝与青蔷说开了之后,感情突飞猛进,已经有了成亲的心思,但是碍于宁珂和楚君越还没有成亲,也就只能等着。 有一日,宁珂去酒楼巡视的时候,办公室的抽屉里多了一封密封的信函。 宁珂暗自收在衣袖里,回到宁国公府才打开来看,那是一张抄写过来的密信,写着——今晚子时,老城隍庙见。 这是幕后黑手给莺歌写的信?是沈云飞抄给她的? 今晚相见,那是要有行动了么?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亲自去看看!运气好的话,也许就能找出幕后黑手和内奸来了! 将信看完,她默默收进匣子里,放入密室。 当晚,夜黑风高,没有下雪,云层里藏着半扇月牙,娇羞得散发着幽幽清辉。 宁珂换了一身纯黑色紧身夜行衣,悄然出了国公府,独自步行前往城隍庙。 那是废弃的老旧城隍庙,年久失修,已经破陋不堪,就连乞丐都嫌弃处处透风,故而空无一人,寂寥阴森。 宁珂来得早,默默地躲在城隍爷的雕像后面,等待那人的到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打更声音响起,已经是子时了,那人却还没有来,宁珂捏了捏发酸的脚,想着再等一会儿都没人的话,就先回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轻灵而稳重,听起来就像是会武功的女子。 宁珂直觉这个脚步声很熟悉,悄悄从破烂的幡旗后看了出去,没想到竟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云飞! 她怎么也来了?是来找自己的? 宁珂本能地就以为沈云飞是来找自己的,也就放下戒备,轻轻喊了一声,“云飞!过来!” “谁?”沈云飞面色一凛,目光如电地扫了过来,手里的剑出鞘,直直指住了宁珂的方向。 宁珂走出来,压低声音道:“是我。你过来这里,人还没有到,我们再等等。” 沈云飞皱了皱眉,目光奇怪地盯着她看,并没有动。 “你怎么了?快点过来,等会人来了,我们就暴露了!”宁珂嗔了一声,疾步走过去,抬手就要拉沈云飞过来。 “啾啾!” 就在那时,黑暗之中忽然爆出一抹寒光,直逼宁珂手腕。 宁珂机警察觉,猛地抽回伸出去的手,身形柔软往后一倒,将将躲过了那突如其来的袭击。 “沈云飞,你还愣着做什么!杀了她!” 黑暗中闪出一抹高大的身影来,冲着沈云飞一声厉喝。 宁珂微微一愣,朝着沈云飞看了过去,“云飞你……” 沈云飞是内奸?她办公室的那封信不是沈云飞放的?是另有其人? “沈云飞,你还愣着做什么!”黑衣人再次高声喊了一声,“宁珂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必死无疑!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沈云飞却没动,直挺挺地站在远处,光线阴暗,宁珂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能感觉到沈云飞那古怪的目光。 咬咬牙,宁珂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外狂奔。 她不会武功,别说打不过这两个人,就是沈云飞一个,她也打不赢! 所以,打不赢,走为上策! “站住!”身后,黑衣人却追了上来,杀气腾腾地叫嚣,“宁珂你跑不掉的!还是乖乖受擒吧!” 宁珂冷哼一声,摸出一把金针,往后便是凶悍一射。 黑衣人武功高强,轻而易举地都躲开了,冷笑不已,“别挣扎了,你的毒药和金针都不管用的,沈云飞都有解药了!” 果然! 难怪这个黑衣人没中招! 她撒金针是假的,在空气中挥洒毒药粉末是真的。 但是黑衣人没事,那证明他真的不怕! 沈云飞果然是叛变了,她一直以为莺歌才是内奸,原来看起来最没有嫌疑的沈云飞才是!说不好,那封信就是沈云飞自己放的,目的就是引出她,然后除掉她! 越想,宁珂心底越是冰凉,恨得牙痒痒。 所幸的是,她一直保持锻炼,在小街小巷里东拐西跑,黑衣人一时半会也追不上。但她毕竟不会武功,肚子里又还有一个,时间一长,她也就没了力气。 黑衣人好像也玩够了猫抓老鼠的游戏似的,冷笑了一声,骤然跃起,从半空中越过了她堵在了前头。 宁珂看了前面一眼,是个死胡同,她无路可逃! “宁珂,你知道太多,死期到了!” 黑衣人冷喝一声,挥剑刺向了宁珂胸口,寒光冷厉刺眼,宁珂被剑气逼得张不开眼,只感觉剑气已然逼近。 完了! 小命休矣! 她哀叹一声,以为就要把小命交待在这里了,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有人一头撞了过来,抱住了她。 “嗤!” 入肉之声突兀响起,随即一股热血喷了宁珂一脸。 宁珂睁眼,睫毛上满满都是鲜红的血液,她慢慢看清了来人之后,眼睛瞬间瞪大,震惊低呼,“怎么是你!” 替她挡了一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怀疑是内奸的莺歌! 刹那之间,宁珂自己也疑惑了——到底谁才是内奸?沈云飞?还是莺歌? 如果是按照莺歌之前的表现来看,莺歌确实有很大嫌疑。但是今晚的事情却处处都指向了沈云飞,自己还险些丧命,而莺歌反而救了她一命! 莺歌肩甲被一剑刺穿,黑衣人拔剑后,鲜血如泉一般喷涌着,她张着嘴就咕噜噜吐出一口的血沫子。 “走......你先走......”即便身受重伤,莺歌还是使出全身力气推着宁珂走。 宁珂见她这幅样子,怎么肯走,随手扯了一块布给她堵着伤口,急声道:“你先别动,会没事的。” “主子你走.......”莺歌推她,“走……” “谁也别想走!”就在两人推搡的时候,黑衣人忽然冷笑了一声,挥剑再一次袭来。 第182章 就把自己送给你吧! 宁珂拉着莺歌旋身躲开,黑衣人见一击不中,再次发起了攻击。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受死吧!” 黑衣人诡异的笑声和剑光无处不在,宁珂四下躲闪,渐渐吃力,而莺歌失血过多,已然陷入昏迷,宁珂要带着她,形式更加不容乐观。 很快,黑衣人便将她逼到了角落里,狞笑着,便要当头劈下。 “隐卫!” 宁珂闭着眼睛,破釜沉舟地大喊了一声。 黑衣人微微一愣,环顾了一下四周,分明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顿时嘲讽地笑了,“别吓唬人了,哪里来的隐......” “嗤!” 突兀的一声,黑衣人尚未说完,脑袋便好像掉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砰地一声砸在了墙角。 宁珂看见这一幕,心底微微受到了震撼,但好在她见多了尸体,倒不算害怕。 “多谢......”她往前望了过去,正要道谢,然而眼前却空无一人,漆黑一片,唯有冷风在呼啸。 没人....... 那么刚好是? 宁珂抿了抿唇,了然于心。 刚才确实就是隐卫出手的吧?虽然楚君越一早就安排了人在身边保护,但是却一直没有出手过。 她猜测,楚君越是想用来暗中保护她,不到关键时刻都不暴露出来的。 毕竟,一旦暴露,他人就会有所防范,以后就会想法子应对了。 好在,黑衣人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隐卫存在。 但是不得不说,隐卫功夫真是高强,黑衣人都察觉不到任何存在,杀人于无形。 宁珂还是对着空气表示了一下感谢,随即给莺歌做了简单止血和包扎,才自己背着回了宝林斋。 胡老头一如既往地关门研究着什么,许久没有出过门了,宁珂也不指望他帮忙,只是叫了两个弟子打打下手。 莺歌虽然失血过多,但好在没有致命伤,她处理了伤口,开了些药,莺歌很快也就醒了过来。 宁珂坐在床边,态度俨然变了一些,语气也温和了几分,“你觉得好些了么?” “嗯,我没事了,谢谢主子救我......”莺歌脸色和嘴唇都苍白,没有一丝丝的血色,但眼神却是明亮的。 宁珂看了她一眼,心底情绪复杂,踟蹰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是跟着沈云飞出来的。”莺歌虚弱地道:“一早之前,我就发现她不太对劲,经常半夜三更地出去,尤其是最近,更加神秘兮兮的,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一下说了那么多,莺歌有些喘不过气,宁珂给她拍了拍背,“不急,慢慢说。” “唔。”莺歌点点头,缓了一会儿又继续,“今晚我本来一早就睡下了,睡到半夜的时候就听见她起床出门了,我觉得奇怪,所以就跟了出去。不过她会武功,我没跟上,最后就撞见主子你被人追杀,我才过去的......” 宁珂闻言,也没多说什么,抿唇,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莺歌一脸后怕的样子,“云飞她.......真的是内奸?” “此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好好休息。”宁珂没有多说,给莺歌掖好了被子,叮嘱弟子熬了药过来,看着莺歌喝下了,才转身出去。 胡老头没出关,草庐里便成了摆设,她坐在里面,也没点灯,烧了一壶茶,一边喝着,一边分析梳理着今晚的事情。 沈云飞,莺歌,到底谁才是内奸? 这两个人都是她招进来的,那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莺歌柔弱内敛,心思细腻,往往让人看不透; 而沈云飞性格爽朗直接,女汉子类型,她素来欣赏这种女子,所以一直青睐有加。 直到了后来店铺酒楼出了那么多事情,她就一直怀疑有内奸,随着事情的发展,她一直都觉得是莺歌。 但今天看起来,沈云飞嫌疑更大一些。 她也在反思,也许有些事情越是明显,就也不一定是真的呢?也许那就是别人想让你看见的? 莺歌露出了很多马脚,所以她才一直怀疑,而沈云飞一直看起来都爽快大方,反而被她忽略,一直委以重任,反倒被利用。 热茶,一杯又一杯入肚,宁珂从黑夜坐到了天明,把事情来龙去脉都疏离了一遍,但却还是找不到答案。 到底是沈云飞,还是莺歌? 她无法得知,唯有继续查找。 * 由于莺歌受伤较为严重,宁珂就没让她去酒楼帮忙了,将人留在了宝林斋里面。 而沈云飞自从那一夜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她那个卖猪肉的老爹也好像人间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迹。 宁珂原本都不敢相信沈云飞就是奸细,但沈云飞就这么不见了,更加落实了她畏罪潜逃的嫌疑。 而最让宁珂深信不疑的是,青蔷在帮莺歌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在沈云飞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些书信和令牌。 “小姐,这是哪里的令牌?好像不像大燕的样式。”青蔷拿着那小小的一块玉质令牌,反复地看。 宁珂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上面镌刻的“宁”字,她皱了皱眉,脱口道:“不是大燕的,是宁乐公主的。” “宁乐公主的?”青蔷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竟然是宁乐公主的!沈云飞真的是奸细啊!太可恶了!” 宁珂抿了抿唇,心底情绪复杂,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郁闷。 高兴的是,现在算是确定沈云飞就是奸细了。 郁闷的是,这是她那么信任的人,可以说算是当做朋友的人,却背叛了她,屡次陷害她。 这叫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而且,这件事还有些疑点,她想不明白,就是觉得不对劲。 “小姐?小姐?”青蔷见她又出神了,连忙叫了几声,“你在想什么呢?” 宁珂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找不到人,就报官吧!” “好,我让元宝去。”青蔷点点头,拿好证物就转身小跑出去了。 宁珂在屋子里站了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到了傍晚才离开。 元宝亲自去报官,以宁珂的身份,自然是得大理寺来接管,大理寺表示亚历山大,立刻就下了追缉令。 通缉令贴出去好几天,一直也都没有消息。 宁珂一开始还抱有希望,时间一长也懒得去想了,该干嘛就干嘛。 几日没去找楚君越,那厮有意见了,托了元宝来请,宁珂一概拒绝。 上回她帮他解决问题,差点没把手累坏。 而他的生日也马上要到了,她正在紧锣密鼓地给他准备生日礼物,所以忙着没时间去找他了。 青蔷每天看着她在写写画画,一脸好奇,凑过去问,“小姐,你这是在画什么呀?是衣服的新款么?” “秘密。”宁珂神秘兮兮地将图纸收了起来,起身又出门了。 青蔷撇撇嘴,“那么神秘做什么啊!不就是给摄政王准备礼物,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忙呢?” 但宁珂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好,完全没有告诉她的打算,画好了图纸就说去找什么大师去了,好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的。 青蔷打探了几次,都没问出什么来,所以元宝来的时候,也是空手而归。 * 另外一边,皇家行宫里。 宁乐公主也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到底要给楚君越送什么礼物,但夏儿提议了好几个,全部都给她否决了。 “不行不行!君越他不缺钱,也不是那么庸俗的人!” “诗词?太不够诚意了!” “字画?这大燕还有谁比他画得好啊?这个也不行!” ...... 到了最后,宁乐公主是一个提议也没有采取,眼看着楚君越的生日越来越近,更是发愁了。 楚君越拒绝迎娶她,皇帝施压也没用,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她不想放弃,更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所以想趁着楚君越生日,做点特别的事情来挽回他。 就在她无比烦躁的时候,楚宇轩派人送了一盒精致的锦盒来,附上一封密信。 宁乐公主喜出望外,赶紧打开看了一眼,先是一愣,随即愤怒地一脚踩在了地上。 “低俗!昏聩!” 那个楚宇轩到底想的什么馊主意!这样也想得出来!如何配得上她的身份?! 可是.......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又能如何呢? 似乎,除了这个办法,她就再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咬了咬嘴唇,宁乐公主将地上的信笺捡了起来,烧掉,再把锦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心口,许久许久。 “君越......你只能是我的,一定......” * 腊月初十。 楚君越诞辰。 于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喜庆的日子,当年他母妃因此差点丧命,所以他一直都不过诞辰。 但这一年,因为有了宁珂的存在,他开始期待了。 从早上,一直等到了晚上,他几乎都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宁珂可能会出现的机会,直到—— “拜见摄政王!宁小姐有礼赠上!” 禁卫军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突然递了一份礼物上来。 楚君越眼底掠过一丝欣喜,但脸上还是绷着,并没有伸手去接,“她人呢?” “宁小姐说先请摄政王回房拆开礼物,她随即就到。” 楚君越勾了勾唇,心想着那是她要制造什么惊喜,便将盒子接下,疾步回到寝宫里,迫不及待地打开。 “噗.......” 盒子打开那一瞬间,里面喷出一蹙白色粉末,他完全没有戒备,瞬间就吸入了不少。 也就在那一瞬间,楚君越感觉脑袋一沉,身体好像被冻住,僵硬得无法动弹了。 不好! 这粉末有毒! 楚君越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就要将毒素逼出,然而这药物霸道而奇怪,他越是用真气逼毒,毒素就越发往心脉逼近! 渐渐的,他便觉得身体的温度骤然升高,烧着了似的,将他神志吞噬。 就在那时,宫门打开,一抹窈窕纤细的身影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每走一步,地上便落下一件衣物,到了他跟前,就已然坦诚相待。 “你.......”楚君越额头青筋凸显,极力地想保持清醒。 那人柔媚地一笑,慢慢抱紧他,“君越.......祝你生辰快乐!我也没有别的礼物可以给你,那么就把自己送给你吧!” 说话之间,已然踮着脚,慢慢吻上了他的脸颊。 原本就难以克制,如今有女人投怀送抱,楚君越脑袋轰的一声,神志崩塌了! 第183章 你们二人就择日成婚吧 宁珂等到天黑了,拎着精心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鬼鬼祟祟地往楚君越那边去。 她事先约好了元宝,在宫殿前面的湖边等,没有元宝,她可进不去。 好几日没有来找楚君越,她想,他肯定憋坏了吧? 等会她突然地出现,他应该会很惊喜吧?等他再看到她给他准备的礼物时,他大概更加激动了! 宁珂一想到他那么大个人还欣喜若狂的样子,就止不住地扬起了嘴角,将怀里的盒子抱得更紧了。 今夜巡逻的禁卫军少了,宁珂比以往顺利就到了和元宝约定的地点。 元宝一早就等着了,瞧着她抱着好一大包的东西,微微一愣,“王妃娘娘,这是什么?” “礼物!”宁珂讳莫如深地笑了,“我们赶紧走,你家主子肯定等着呢!” “嘿嘿,主子看见你,肯定很高兴的!”元宝咧嘴一笑,便领着宁珂躲开宫殿外的禁卫军,和往常一般,飞檐走壁地落到楚君越寝宫前。 “我就不进去了,主子就交给你了哟!”元宝贼兮兮地笑了一声,转身一掠,就不见了人影。 宁珂失笑,低头再次检查了一遍,确保礼物没有损坏,这才慢慢推门而入。 她进门后,褪去了身上的斗篷,里面穿着一声香槟色紧身的礼服,修饰她纤细婀娜的身段,起伏转折,精致如美妙艺术品。 再把面纱去掉,露出她真正的面目来——肌肤洁白如雪,五官精致如同天人精心描绘,黑眸大而水灵,仿佛冷泉一汪盈盈,唇色浅淡如唇色一抹,在光影里笑意如画。 这是她鲜有的打扮,唯独为了他,她费了这般心思。 等他看见这样的自己,她再把礼物献上,再告诉他怀孕的消息。 他会怎样呢? 宁珂自己想象中,都觉得莫名欢喜,满心甜蜜。 敛了笑,她平复了心情,再次拎着礼物,踮着脚尖,放轻了脚步慢慢往深处走去。 然而,刚走了几步,她便发现地上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女人的衣服,先是外衫,然后中衣、里衣,最后是肚兜...... 宁珂一步步走进去,手心已经开始发凉——为什么会有女人的衣服?他.......做了什么? 床榻已然就在眼前,她伸着手,却如何都无法掀开那一层厚重的帘幕,生怕自己看见和想象的一样。 “唔.......君越你轻点.......” 那时,里面突然溢出一丝怪异而暧.昧的声音。 宁珂如同雷劈,愣在了原地——宁乐公主!那是宁乐公主的声音,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 脑袋里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宁珂简直不敢相信,僵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作。 床榻上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如同恶魔的声音,一下,一下将她的希冀撕碎,踩在脚底下狠狠蹂躏。 “君越.......人家疼......轻点......” “宁乐,宁乐你真好.......” “真的么?那我和她......谁更好.......” 并没有得到答复,回应宁乐公主是更加激烈的惩罚,红浪翻滚,床榻咯吱咯吱摇曳着,晃动金钩,晃动男女交缠的身影...... 宁珂一动不动,冷冷地站在一边,听完了整个过程! 她从一开始的愤怒,再而是悲凉,最后沦为了麻木。 呵呵。 她不禁苦笑了起来,真是笑话啊!亏得她苦心孤诣给他准备礼物,精心打扮,打算告诉他怀孕的消息,给他一个惊喜而美妙的生日。 而他.......却禁不住空虚寂寞,在她努力准备礼物的时候,他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他置她于何地?他当她是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到底又图什么?! 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冒了起来,宁珂将礼物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上了几脚! “楚君越!你混蛋!” 她怒吼了一声,一脚踢开礼物,就朝着床榻冲了上去。 里面的人早已经畅酣淋漓地睡下,等到反应过来,宁珂就已经站在了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响亮!清晰!在这宽阔的宫殿里尤其清晰! “谁!”楚君越吃痛,猛地睁开了眼,隐约看见床前一个朦胧的身影,低喃,“小珂儿......” “啪啪啪!” 宁珂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连续扇了他好几个耳光,因为他觉得他叫自己的名字很恶心!就好像他刚才喊宁乐公主一样! “你,你是谁!”宁乐公主也惊醒了,花容失色,“你是.......” “贱人!”宁珂见着这两人躺在一块儿的样子,恨得入骨,抬手又狠狠扇了一巴掌过去。 宁乐公主捂住脸,被打懵了,随即便是哭,“君越,她打我......” “小珂儿,你听我解释.......”楚君越顾不上宁乐公主,起身要去拉宁珂,但被子一滑,露出光着的身子,他又坐了回去。 宁珂心如刀割,眼睛涨得要落泪,她却死死咬着牙不肯落下,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对着楚君越道:“楚君越,你真让我恶心!别再叫我!从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小珂儿......” 宁珂却不想再听任何解释,冷酷转身便快步奔了出去,楚君越想要追,腰间却被宁乐公主死死抱着。 “君越别走.......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你不能不管我......” 楚君越回头看了宁乐公主一眼,宁乐公主把落红帕子拿出来,目光楚楚可怜,“君越你看.......” 眸光阴冷,随即恶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床头上。 可恶! 为何他会上当! 为何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但是宁乐公主身上的痕迹,还有眼前的这一切都证明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事! 他咬咬牙,披了衣服便下床,宁乐公主还想拦,却被楚君越一手推开。 “君越.......”宁乐公主趴在床边哭泣叫唤。 楚君越不为所动,盯着地上那个礼物袋子,里面东西都被摔了出来。 蛋糕......还有她曾经答应给他做的西装....... 她刚才应该是满心欢喜地来的吧?可是却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她该多么难过?! 咬牙,楚君越眸光一凛,快步追了出去,“小珂儿!” 那会宁珂却已经让元宝带她离开了,元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一切都不对劲。 直到,宫殿里忽然冒出了火光,禁卫军惊慌失措地去救火的时候,元宝才发现事情大发了。 “王妃娘娘你做的?到底怎么了?” 宁珂冷酷地站在远处,凝望着宫殿里冒出的火烟,一字一句地吐出,“抓.奸!” “什么?”元宝瞪大眼睛,“抓谁啊?” 宁珂咬着嘴唇没有回答,她要抓的自然是宁乐公主和楚君越!他们两个敢背着她胡来,她自然就敢这样做! 不是想在一起么? 好啊! 她就成全宁乐公主!故意放了一把火,把所有人都引来,让大家看看宁乐公主主动送上别的男人的床的样子! 即便她这样做也许会直接导致他们成亲,但是她也要让宁乐公主一辈子背负这个水性杨花的污点!让楚君越背负喜新厌旧的负心汉罪名! 这算是她的报复!怒气的发泄! 元宝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过来,脸色也变了变,“王妃娘娘你可别啊.......” 宁珂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他只觉得那个眼神悲凉冷酷到了极点,想说的话也就憋了回去。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这样失望而悲凉的眼神,她到底看见了什么?才会如此? 宁珂没再说话,也没让元宝送,拿青蔷威胁了元宝便顺利地出宫去了。 那时,宫里已经乱做了一团。 皇帝刚准备歇息就听说楚君越那边着火了,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要真的是把人烧死了,那些部下估计要造反! 于是乎,领着浩浩荡荡的人马,皇帝亲自去灭火,然而等他到的时候,火已经灭了。 “怎么回事?”皇帝逮着一个侍卫就问。 侍卫一脸古怪,低着头唯唯诺诺,“那个.......火不大,都是树枝点火,烟气大而已.......” “摄政王呢?”皇帝松了一口气,再问。 侍卫脸色更古怪了,“摄政王......在里面......” 皇帝不知情,大步走了进去,恰好听见宁乐公主哭哭啼啼央求楚君越的声音,大概就是“你要对我负责,我已经是你的人”之类的。 皇帝顿时就懵了,宁乐公主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跟摄政王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皇帝嘴角一勾,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里面两人都已经穿好了衣服,宁乐公主哭着求着楚君越不要走,楚君越冷冷背对着,一言不发。 皇帝眸光一转,走了过去,“君越,事已至此,你怕是不能再推脱了吧?”他扫了宁乐公主一眼,笑意颇深,“公主对你情深一片,你可不能再辜负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宫里那么多人都见证了这一场风花雪月,楚君越要是不娶宁乐公主,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楚君越面色阴沉,心知其中利害,却只字不说。 皇帝笑了笑,再道:“此事也算是皆大欢喜,明日朕就知会东堂那边一声,你们二人就择日成婚吧!” “谢陛下恩典!”宁乐公主破涕为笑,委身谢恩。 皇帝笑意盈盈地拍了拍楚君越的肩膀,“你呀!今夜就不必在这里了,回王府去吧!宁乐公主现在是你的人了,以后可要好好待她。” 见楚君越不言不语,皇帝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和宁乐公主说了几句话,便离开。 * 寥寥无几人的大街上,冷风呼啸,白雪纷飞。 宁珂身穿着淡薄的礼服,失魂落魄地游荡在街头,她不想回家,不想见人,只想用这冷风让脑子冷静冷静。 可是,不管怎么样,刚才那一幕都挥之不去,一直像是播放电影般来回地重复。 心头也好像有一把刀子,一下又一下地捅着,痛得她连走路都觉得没有了力气。 好不容易稳定的胎气好像受到了情绪的影响,小腹开始疼了起来,宁珂扶着墙,想走,却疼得再也迈不动腿了。 “宝宝......宝宝对不起.......” 她慢慢捂住了肚子,但却不能抑制任何的痛苦,反而越发厉害,渐渐的,裙底便慢慢淌下鲜血来....... “不要.......宝宝别走,别离开妈妈,别.......”她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着金针和药物,但她为了去见楚君越,特意穿了身礼服,医疗包全部都在太医院里。 怎么办? 流血了,她没有药,没有金针,无法止血,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出事的! 不! 她已经失去了爱情,不能再失去肚子里的宝宝了! 宁珂咬着下唇,扶着墙,忍着痛,一步步地往前走,嘴里不住地说着给自己加油打气的话。 她所经之地,雪白积雪上都是鲜艳的血流......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来到一座恢弘大气的宅子门前,她使出全身力气,拍了拍大门。 “救.......救我.......”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有人看了一眼,立刻跑回去喊人。 “小珂儿?” 第184章 我要休了楚君越! 宁珂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绷着的弦突然断了,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小珂珂儿!”淳于焰一把抱起宁珂,发现她裙子上都是血,脸色一沉,立刻就往宅子里面跑。 “来人!去宝林斋请医圣过来!”他一面大吼,一面往屋子里跑,“赫连玥!不许睡了,快点过来帮忙!” 赫连玥刚躺下就听见他杀猪似的大喊大叫,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披了件外衣就跑了过去。 “这不是珂儿姐姐吗?”赫连玥一看床上的人,裙子上都是血迹,顿时慌了,“这这这怎么回事?好多血,怎么了啊?” 淳于焰更慌,低吼,“你问我,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知道!你赶紧帮她清洗清洗,换个干净的衣服。” “好好好!我现在就办。”赫连玥也知道情况紧急,连忙叫人送了热水来,亲自给宁珂擦了身,再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可是宁珂还在流血,赫连玥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只能给她用上了月事带先顶着。 没多久,许久不曾出关的胡老头被淳于焰的人抓了过来,那是真的抓,草原男人五大三粗,身材高大魁梧,拎小鸡似的就把胡老头带过来了。 “你们粗鲁!放开老夫,放开老夫!” 胡老头伸手挠啊挠,就是够不着,气得胡子都要炸了。 直到—— 他看见了淳于焰在门口站着,眼睛瞪大,骂声更大了,“原来是你这个兔崽子!竟然敢这样对老夫,老夫再把你毒成猪头!” “事情紧急,多有得罪,还请医圣见谅了。”淳于焰也来不及和胡老头解释,从属下手里接下胡老头,又拎着进屋了。 胡老头:“!!!” 他是医圣!医圣!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他不要面子的吗? “你可终于来了,快点给珂儿姐姐看看啊!”赫连玥看见胡老头,就好像看见了希望,连忙让开床头的位置,让胡老头进去。 胡老头一看床上那脸色惨白的小人儿,纸片儿似的,差点没有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徒儿! “徒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印象中的宁珂总是冷厉轻狂的,如何变成了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胡老头吓得不轻,立刻坐下来,认认真真地给宁珂把脉。 “医圣,她怎么样了?是否受了内伤?”淳于焰焦急地在后面问。 胡老头眨了眨眼睛,脸色有点古怪,淳于焰更是着急了,追问,“你快说呀!” “就是,别慢吞吞的,急死人了。”赫连玥也着急。 胡老头将宁珂的手放回被子里,叹了一声,“她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刚才动了胎气,导致大出血,这胎儿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说啊!” “怀孕?”淳于焰一愣,眼底的光芒都暗了下来。 原来她已经怀孕了,可是为何会变成这样?楚君越呢?他不是应该陪在她身边么?如何会让她一个人在风雪夜里独行? 赫连玥也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珂儿姐姐怀孕了?但是有可能要小产?” “嗯,不过幸好她自己一直有安胎,也许还能挽回也说不定。”胡老头点头。 “那你快点,给珂儿姐姐抓药安胎啊!” “嗯,老夫现在写个方子,你们去宝林斋拿药,但是记住,这阵子都别让她下床,不能再受刺激了。”胡老头叮嘱。 赫连玥猛地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点。” 胡老头立刻写了个安胎固元的方子,淳于焰派人去抓药回来熬了,便亲自给宁珂喂药。 赫连玥难得没有和他闹,也就由着他去。 她知道这个家伙心里只有珂儿姐姐,她有羡慕有妒忌,却不曾有恨,因为她自己也很喜欢珂儿姐姐。 如今珂儿姐姐变成这样,她更希望珂儿姐姐好起来,自然不会去计较那么多的。 两人都没睡,守了宁珂一夜。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宁珂终于醒了过来,她第一反应就是给自己把脉,心知自己胎儿也许不保,脸色就更加冷淡了下来。 “小珂珂,你醒啦!”淳于焰目露惊喜,眸光亮得像那草原上的星星,“小珂珂你饿不饿?要吃点什么?” 赫连玥打了会儿瞌睡,这回也被淳于焰的大嗓门吵醒了,连忙跑到床前来,“珂儿姐姐你醒来真是太好了,真是吓死人了。” “你快去叫厨房煮点流食过来,小珂珂肯定饿了。”淳于焰对赫连玥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去。 “好嘞好嘞!厨房一直背着小米粥!我去拿!”赫连玥笑嘻嘻地点了头,小跑着去厨房了。 房间里唯有两人,淳于焰突然觉得有些拘谨,大手在膝盖上搓了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现在京都到处都在沸沸扬扬地传着昨夜的事情,都说宁乐公主不知廉耻送上楚君越的床,而楚君越不顾与医仙的一片深情,忍不住诱惑和宁乐公主共度春宵。 而皇帝得知此事便当场下令叫楚君越迎娶宁乐公主,并且要在年前完婚——也就是二十天之内就会完婚。 虽然宁珂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就从她昨夜那么狼狈悲凉的处境来看,大概是亲眼目睹了吧?要不然如何会气得动了胎气,差点把小命都葬送了。 思及此,淳于焰心底愈发心疼,看着宁珂的目光更是疼惜而温柔,原本他想着既然她和楚君越有了婚约,他都打算退出成全他们了,也很少去打扰她。 可是楚君越不懂珍惜,伤得她如此之深,那么他也不必在忍让,该争取便去争取! “小珂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住了宁珂苍白的脸,“你放心,你还有我呢!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宁珂虚弱地看了过来,清透冷厉的眸子显得有几分空洞,她慢悠悠地看了他许久,半天才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淳于焰张嘴想重复一遍,但念及她现在还没有好全,时机不对,也就罢了,“没什么,我是说你要多休息,身子才能好起来。” “嗯,我知道。”宁珂慢慢点了点头,随即才道:“你帮我一个忙。” 淳于焰点头,“你说!我一定帮你!” “帮我送一份休书!我要把楚君越休了!”宁珂手指捏紧了被角,面色冷凝,一字一句也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冷酷仇恨。 淳于焰抿唇,点头,“好!我帮你,但是你别动气,好好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 淳于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去叫了赫连玥来照顾宁珂便出去帮她办事了。 * 摄政王府的书房里,四面窗子关得严严实实,光线阴暗,隐约只见一个高大落寞的身影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桌前,站着另外一人,一身异族服装鲜艳夺目,在这昏暗之中尤为明显。 “这是她亲口说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阴影里的人才缓缓地开了口,那声音像是许久没有说话,带着干涸的沙哑。 淳于焰冷冷一哼,语气嫌恶不屑,“就算她不说,我也会帮她出这口气!你口口声声说的此生只有她,最后却还要当着她的面做那种事!” 他呸了一口,怒气更大,“我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把小珂珂让给你,那样她就不会受伤,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同样作为男人,我都觉得你恶心!肮脏!” 面对他的怒骂,楚君越仿佛听不见似的,再问了一句,“她现在.......怎么样?” “你还有脸问?!”淳于焰两眼一瞪,“我告诉你!她叫我来送休书,从此以后,你们再无瓜葛,你也别再缠着她了!” 说完,他一脸嫌恶地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你告诉她.......”等到淳于焰快出到门口的时候,楚君越幽幽地道:“我不答应,她这辈子都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淳于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本来想骂几句,但是又觉得楚君越恶心,索性就当做没听见,一脚踢翻了房门就走。 “他娘的!真特么恶心!” 骂声渐渐远了,楚君越才慢慢回过头来,眸光暗沉地像是狂风卷过的荒芜之地,悲凉而苦痛。 “主子.......”元宝走进来,看见他那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宁乐公主来了,说要在王府住下,你看.......。” 楚君越眼波平淡,不曾起一丝波澜,半晌慢悠悠地转了过去,“你安排吧!” 元宝闻言,眼底露出一丝怒色,咬咬牙,一跺脚,连告退都没有就气呼呼出去了。 “小珂儿,对不起.......”阴暗里,叹息轻轻,低喃痛苦。 * 京都某处别院。 楚宇轩笑着看向宁乐公主,“恭喜公主入驻摄政王王府!恭喜公主马上就要嫁给皇叔了!” 宁乐公主闻言,低眉掩嘴一笑,眸光潋滟如春水,面若桃花带娇羞,“此事还多亏了你,否则本宫还得浪费一阵时间。” “区区小事而已,公主不必挂齿。”楚宇轩抿了一口茶,笑意深深,“公主日后若是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别的不敢说,说到用药和奇人异士,我们林家确实有不少。” “本宫见识到了,昨夜……”宁乐公主停顿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红晕,一会儿才接上话,“昨夜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本宫有点想不通。 第185章 他真的要和宁乐公主成亲了 楚宇轩得意地挑挑眉,笑着回答了她的疑问,“狸猫换太子而已。” 其实,宁珂所看见的那一幕“床.戏”,都是楚宇轩的安排。 楚宇轩预料到楚君越一直在等宁珂,故而以宁珂的名义送了鬼医特制的迷幻药过去,这种药针对普通人还没有那么大反应,但是对于内力越是深厚的,就越会跟着真气散入全身经脉,最终导致昏迷,并且会产生那种幻觉。 而楚宇轩早与淑妃串通好,在宫殿的密道里安排了和宁乐公主、楚君越身形相似的人,藏在床边的墙壁密室里。 看着宁珂进来了,立刻就让替身出去上演一场翻云覆雨的好戏,而楚君越和宁乐公主就躺在一边,一直没有发生任何实质上的关系。 但有帘幕挡着,那声音和口技如此逼真,宁珂便对楚君越与宁乐公主共度春宵的事实深信不疑。 等宁珂来掀开帘幕的时候,替身便已经从墙壁的密室离开了,那时楚君越的药性也刚好解除,于是他也以为自己在梦境中发生的是真的,宁珂掌掴他,他也无法辩驳。 于是,才有了后面的两人反目,宁乐公主坐享其成的这一出。 “事情就是这样的。”楚宇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最后笑道:“当时事发突然,也来不及告知公主,公主莫怪。” 宁乐公主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怎会怪你,还是你想得周到。” 难道真的不在意么? 她其实更希望当时就和楚君越发生点什么,那样他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但是她也知道,楚君越心智非一般人能比,要真是想通过药物逼他与自己那般,他估计也不会答应的。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楚宇轩眸光微闪,笑道:“公主,你只管安心完婚,宁珂,我会帮你处理的,不必忧心。而皇叔,也只能是你的。” 宁乐公主敛了愁云,抿嘴轻轻一笑,“好,那本宫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眸子眯了起来,楚宇轩阴险一笑,拿起茶杯,朝着宁乐公主一敬,“来,提前祝贺我吧!” “好,祝你马到成功!”宁乐公主碰杯,眉开眼笑。 * 宁珂一直没有回宁府,也没有再去酒楼,仿佛要和过去隔绝似的,静静地在淳于焰这里静养。 那日淳于焰去找楚君越,结果到底如何,她也不关心了,一心放在保胎上。 好在,她医术精湛,即便胎儿险些滑掉,在她精心调理下,加以针灸保胎,千辛万苦,总算把孩子保住了。 这一日天气好,阳光明媚,赫连月又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说是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叫她一起去看看。 这些天,淳于焰和赫连玥除了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每天还会特意来陪她说话,逗她开心。这对于她身体恢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宁珂也因此认清了谁好谁坏,对这两位异域来的王子公主产生了深厚的情谊。 “好,那就去看看吧!” 宁珂欣然答应,披了身银狐大氅便出了门。 院子里白雪皑皑,梅花开得繁盛,艳红花瓣映着白雪,冷傲之中带着几分妖娆。 “珂儿姐姐,你看这花儿开的多好啊!”赫连玥跑到雪地里,双手一扬,梅花纷纷飘落,与那飞舞的雪花一同纷飞舞蹈,美如人间仙境。 宁珂拢着大氅站在廊下,清透眸光倒影着那红与白的光影,嘴角慢慢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是啊! 多美啊! 天地万物,人间凡尘,还有那么多美景不曾见过,她何苦为了爱情的失意而神伤? 他人不懂珍惜她,那她便弃之!更要活出自己的精彩来! 人生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以及事业! 寒梅之景莫名给了她鼓舞,积压在心头多日的阴霾刹那消散了许多,她微微仰起脸,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唔,真清新! “珂儿姐姐!你也来呀!”赫连玥咯咯笑着,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也跑进了梅花园里。 雪花纷飞,梅花争艳。 赫连玥用内力轻轻一拂,满园的梅花便簌簌坠落,如同下了粉白的花瓣雨。 宁珂被她拉着东旋西转,周围雪花梅花漂浮,不管她去哪儿,花瓣雪花都如影随形,美轮美奂。 “真美......”她伸出手,接住一块结冰的花瓣,感叹。 赫连玥清脆笑声如黄莺,俏皮地跃上枝头,摘了一枝插在宁珂头发上,满意一笑,“真好看!” “太艳了......”宁珂作势要拿下,赫连玥握住她冰凉的手,笑道:“不会,珂儿姐姐的气质和寒梅像着呢!清冷倔强,但内心又是那样热烈!” “你这小嘴.......” “嘻嘻!我说真的啦!你戴着很好看,显得精神有气色!” “那就信你一回......” 梅花园下,大雪纷飞之中,一红一白的倩影在翩然起舞,笑声盈盈,清脆悦耳,如同天地混沌之时响起的天籁。 不远处的长廊下,淳于焰手里捧着热乎乎的梅花糕,一时看痴了。 美。 她真的好美。 冰雪如她,冷清高雅,她站在期间便好像是融为一体的,衬着娇艳的梅花,更显得她冷艳倨傲,惊为天人! 他是多久没有见过她笑了呢? 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了吧!如今再见她笑容,如同冰封十里的冰川里,忽然刮过十里春风,融化一切冰雪,春暖花开。 不舍得打扰她的欢喜,更不舍得打破那么美好的景色,淳于焰一直站在远处,默默看着,漆黑眼眸里只装得下她那一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珂身子虚弱,累得走不动了,喘着气拉着赫连玥往回走。 一抬头,才发现淳于焰站在长廊下,头发和肩膀上都落满了雪花,看来是站了许久了。 “你咋来了?不是说买梅花糕去了?”赫连玥转头一看见淳于焰傻站着,一个拳头就挥了出去。 淳于焰侧身躲开,也没看她,目光只落在宁珂身上,憨憨地笑,“小珂珂,这是我去你自己酒楼买的,我觉得你会喜欢。”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着层层牛皮纸的物事来,“给,还热乎着呢!” 宁珂眸光微微闪了闪,伸手接了下来,“谢谢。” 如此珍重的心意,理当感激。 “你不许和我那么客气,否则我要生气了。”淳于焰佯装不高兴的样子,抱着手臂偏开脑袋。 宁珂失笑,“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那还差不多!”淳于焰变脸很快,转眼又眉开眼笑了。 赫连玥被人晾在一边,目光有点黯然,她委屈地抿抿嘴,看看宁珂难得的笑容,也慢慢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来。 “珂儿姐姐酒楼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我也要!” “哎哎你少吃点!小心变成肥婆,那可是我给小珂珂买的!” 淳于焰急眼了,逮着赫连玥就要抢回来,赫连玥上蹿下跳,嘴里叼着一个就跑。 “我就要吃!哼哼!有本事来揍我啊!” “来就来!你别哭!” 说话间,两人吵吵闹闹,又开始打了起来,从长廊到雪地,再到屋顶......所到之处冰雪飞舞,花瓣飘扬。 宁珂坐在长廊里,一面吃着梅花糕,一面看着两位活宝打架,嘴角笑意慢慢放大,再放大,直到开怀笑了出来。 多好,有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好很好。 ....... 安静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原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地继续下去,却不知京都突然发生了一件轰动历史的大事。 那是一个清晨,宁珂早起练习瑜伽,青蔷像是天掉下来似的惊慌失措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宁珂淡定地坐着,眼睛都没有睁开,“又怎么了?” 最近她都没叫青蔷来照顾,一直叫青蔷照看酒楼的生意,青蔷这么着急,大概也是和酒楼有关。 “小姐你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呢!真的出大事了!”青蔷急得直跺脚,“现在京都都乱成一团了!” 宁珂做完了一整套吐纳,才慢悠悠睁开眼,眸光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京都又怎么了?是楚君越和宁乐公主要成亲,还是楚宇轩恢复皇子身份了?” “小姐你说的那个都是前几天的事情啦!”青蔷脱口就来了这么一句,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再改口,“那什么,小姐你别听奴婢瞎说,奴婢那是一时嘴快。” 宁珂眼波纹丝没动,原来,他真的要和宁乐公主成亲了。 一早她就预想到了这一层,却不曾想真的那么快。 也许是淳于焰保护得她太好,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刚才也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都已经成真了。 就连楚宇轩都恢复二皇子身份了,说明皇帝已经被淑妃迷惑掌控,这天下都不是姓楚,而是林家的了。 “小姐.......小姐你别这样,说话呀!”青蔷看着她那么冷静,反而更加后怕,淳于焰叮嘱过的,不能乱说话,不能刺激她。 这一次,该不会又刺激着了吧? “你刚才说,京都出了什么大事了?”宁珂站起身,披上衣服,倒了热水喝。 青蔷急急走到她身边,“我们酒楼刚才死了一个人,说是因为鼠疫而死的,官府来了人,说鼠疫是从我们这里传出去的,已经死了好多人了。” 宁珂瞳孔猛地一缩,冷厉地盯住了青蔷,“你说的是鼠疫?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鼠疫?!” 她不过是静养了几日,怎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186章 好想拥抱她,保护她. 青蔷着急地捏着衣角,眼睛都红了,带着哭腔道:“奴婢也不知道啊!那人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暴毙,接着官府的人就来了,说是鼠疫,说是因为咱们酒楼不干净才导致鼠疫的,现在整个京都都乱了。” “我和你去看看!”宁珂抿抿唇,再加了一件银狐大氅便要出去。 淳于焰恰好从门口进来,看见她要出门,立刻拦了下来,“小珂珂你身子还没有好,又要去哪里?” 说着的时候,还拿大眼瞪了青蔷一眼,意思是责怪她来打扰宁珂静养。 在这些天里,楚君越一直有派人送东西过来,但是他全部都丢了,外头谣言沸沸扬扬,他也叮嘱下属不能告诉她,目的就是想将她保护在这个小天地里。 只要多给一些时间,他相信她会恢复,会淡忘,会慢慢接受新的生活。 可谁知道青蔷如此不懂事,竟然又跑来打扰她的静养。 “京都如果真的出现了鼠疫,那么这将会是一场劫难!我要去看看怎么回事!”宁珂拨开他的手要出去,但他手臂钢铁似的坚硬,她拉了好几次都没拉动。 “小珂珂,就算真的有鼠疫,那也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淳于焰认真道:“这事自然会有朝廷的人处理,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 “淳于焰!”宁珂仰头,认真倔强地看进他漆黑的眸子里,“这次鼠疫就是奔着我来的!我不可能置身事外,你拦着我就是在浪费时间,也许就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更多的人丧失生命!” “小珂珂......” “让开!”宁珂态度强势,摸出金针往他手臂上一扎,淳于焰立刻便松了手,她趁机走了出去。 淳于焰见她那么坚定,也知道拦不住她了,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小珂珂,我和你一起去!”临走前,还特意拿了个金猊暖手小炉给她,生怕她冻着。 出门的时候,恰好又撞见了赫连玥,这丫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生怕宁珂被人欺负,也嚷着要跟着去。 几人匆忙赶往酒楼,里外都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民众听闻闹了鼠疫,哪里还敢看热闹,早就跑去宝林斋排队拿药预防了。 官兵看见她们几人便拦住,不给进入,淳于焰把牌子丢出来才顺利进了酒楼。 暴毙的尸体还在,几个仵作或者医官模样的人正在查看尸体,边看边摇头,一致认定那就是鼠疫。 宁珂走了过去,想看看个究竟,淳于焰拉住了她,低声道:“小珂珂,别靠近,这鼠疫可不能小觑。” “我是医者,放心,没事。”宁珂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走过去尸体旁边,认真地观察了起来。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京都府尹只看见一个背影,并不是那就是宁珂本人,当场便是一声怒喝,“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出去!” 淳于焰一个令牌拍在他脸上,冷声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是......原来是王子.......”京都府尹拿起一眼,吓得抖了抖,连忙毕恭毕敬地把令牌还了回去,“下官不知是王子,多有得罪,还请王子莫怪。” 话锋一转,他看了宁珂的背影一眼,又道:“只是,这里刚发生了鼠疫,王子还是带着您的人出去吧!” “本王就是来调查此事的。”淳于焰抱着手臂,一动不动,京都府尹咽了口唾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乖乖站在一边等宁珂的结果。 不一会儿,宁珂便站了起来,回头道:“这不是真正的鼠疫,是有人故意培养出来的变异病毒。” “你.......”京都府尹连她说什么都没听见,看见是她便炸了,哆嗦着手指指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宁......宁珂!你竟然在这里!这鼠疫就是从你这儿出来的!” 淳于焰立刻挡在了宁珂面前,冷眉怒对京都府尹,厉色道:“你什么意思!人死在这里就是她弄出来的?别说不关她事,就是真的从这里闹出去的,那也是天灾,于她何干?” “就是!”赫连玥扬着下巴,声援,“你休想血口喷人!你敢碰她试试?小心我削了你。” 京都府尹也不过是本能反应,也没敢怎么样,如今这两位凶神恶煞却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吓得他不轻。 “两位误会了......下官也没说怪罪宁小姐,只是下属在酒楼后院的地窖发现了许多死老鼠,仵作诊断那就是鼠疫的源头。”京都府尹委婉地道:“所以,此事,宁小姐也要给个解释不是?” 宁珂负手从淳于焰身后走出来,问,“老鼠在哪里?” “都还在后院,准备就地烧了。”京都府尹如实地指了指后院。 宁珂径自往后院而去,一行人连忙跟上。 那个地窖一直都是用来存放葡萄酒的,一直都有人打扫清理,如何会有老鼠? 可眼前的事实就是,地窖里面满满都是死老鼠!死状诡异,与一般得了鼠疫的老鼠类似! 不过,宁珂仔细看了看,又发现了不同,这些老鼠......肥硕圆润,爪子和门牙几乎都没有磨损! 这不是野生老鼠!而是有人故意豢养的!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看起来就好像和鼠疫一般,但是却又不太一样。 宁珂愈发肯定,这次鼠疫就是有人故意用老鼠培养出来的病毒!目的不仅仅在于她,而是整个京都! “怎么样?这些死老鼠都在你这里,那肯定是因为酒楼不干净而导致的吧?”京都府尹小心翼翼地看了宁珂一眼,心想证物都在这里,她也无话可说了吧? 宁珂摇头,冷声道:“这些老鼠是被人豢养的,有意放在了这里。”她指了指地窖里的老鼠,大致解释了一遍,“所以,你不能因为老鼠在我这里就说是因为酒楼的卫生有问题,再说了,眼下是寒冬,压根就不是鼠疫发作的季节,很明显这就是有人刻意为之。” “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官认为,宁小姐还是和二皇子去解释吧!”京都府尹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地道:“此事,陛下已经交给二皇子处理,本官也就是辅助而已。” 宁珂皱了皱眉,这个楚宇轩倒是有手段,不仅可以恢复皇子身份,还谋得这个差事! 她觉得有必要叫人查一查,楚宇轩到底是因为何事恢复二皇子的身份了! 淳于焰闻言,当即就反对,“那怎么行!这事儿和小珂珂可没有关系,有什么好解释的!” “王子。”京都府尹客套地笑了笑,话里却带着暗示,“这赃物是在宁小姐这里发现的,人也是在这里死的,酒楼里人流那么大,如今京都已经有不少人感染了,此事即便不是宁小姐所为,但是她也得负责不是?” 淳于焰浓眉一挑,神色不悦还想说什么,京都府尹又补充了一句,“王子不是大燕人,怕是不太懂得咱们这边的法律,下官觉得,王子还是不要插手了。如果宁小姐真的是清白的,那也不怕调查不是?” 赫连玥一听这京都府尹是铁了心要带走宁珂,立刻挡在了宁珂面前,“不行!你们谁要带走她,就先过我这一关!” “公主……”京都府尹目露难色,大概没有想到宁珂都成了下堂妻了,竟然还有人如此拥护。 宁珂拉开赫连玥,“没事,我跟他去。这件事不仅仅是我们酒楼,那是整个京都的大事。” “可是…….”赫连玥一脸担心。 宁珂淡定地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经过她再三的劝说,淳于焰和赫连玥才能勉强答应她去,但是条件是他们两人必须跟着,免得她被人欺负。 京都府尹自然不敢不同意,欣然点了点头。 宁珂临走前先吩咐了官差把老鼠焚烧,做了隔离,然后又派人去宝林斋,做好防疫准备。事情都安排妥当,她跟着去了京都府尹。 原以为,不过是问话而已,却不知道竟然会在那里遇见楚君越和宁乐公主。 大堂上又摆着几具因为鼠疫而死的尸体,楚君越蒙着口鼻,正在一边查看,而宁乐公主仿佛有点害怕,一直躲在楚君越身后,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看。 外人看着那一幕,便觉得像是娇妻依偎在丈夫身后,恩爱不已,我见犹怜。 宁珂感觉心头被淬毒的针扎了似的,猛地刺痛了一下,但她依旧仰着头颅,像只高傲的天鹅永不低头,身姿挺直地走了过去。 唯有一直心系于她的淳于焰才知道,她的脸色有多么地差,她手指捏的多么用力多么苍白。 若不是心中骄傲与倔强,她只怕无法如此强撑吧? “咦?这不是宁小姐么?”宁乐公主抬头,看见宁珂走了过来,刻意抓着楚君越的袖子,不住地往他身上贴,看起来好像是抱在一起似的。 楚君越闻声也抬头看了过来,那一抹素白的身影依旧那么高洁,可短短几日,她却清瘦了那么多,晶莹毛尖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娇小,厚重大氅穿在她身上仿佛都能将她压垮。 曾经那么骄傲好强的她,如何会变成这幅娇弱的样子? 好想,好想拥抱她,保护她,给她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与温暖。 他如痴如醉凝望着她,伸出手去,“小珂儿……” 宁珂却好像没有看见他,在淳于焰和赫连玥的保护下,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随即蹲在了尸体面前,认真地检查了起来。 楚君越身子一僵,眸光暗淡地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掌,慢慢地抿住了唇。 她......视他为陌路....... 第187章 她便是本王的王妃 “宁小姐,君越在和你打招呼呢!”宁乐公主看着楚君越那个落寞的表情,眼底掠过了一丝狠毒,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的尖锐,“即便你不满意本宫和君越的婚事,你也不该如此无礼吧?” 宁珂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一心都在那得了鼠疫而亡的尸体上,神态沉肃,全神贯注。 宁乐公主被人红果果忽视,脸上有点挂不住,拉着楚君越的袖子晃了晃,“君越,你看她......” “住口。”楚君越冷眸一撇,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他说话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一股压抑阴森的寒意。宁乐公主委屈地红了眼眶,咬着唇,不再敢说话了。 在场的人大多是看好戏的,当时也就一眼见高下了。 在这个鼠疫肆虐的时候,宁乐公主号称菩萨心肠的人,竟然只顾着争风吃醋,而宁珂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心都在鼠疫上面。 其中的胸怀气度,一目了然。 宁珂认真观察之后,片刻便拧着眉心站了起来,面色沉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都没有说话。 负责此事的人是楚宇轩,自然也是在场的,他抱着手臂冷眼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 “不知医仙可有什么要解释的?你的酒楼里发现了无数死老鼠,又有人在你饭桌上暴毙,说起来这鼠疫还是从你那里传出来的呢!” 宁珂眼皮都懒得翻一下,语气淡淡地道:“那些老鼠都是人为豢养用来培植鼠疫的,与我无关。” “哦?”楚宇轩挑眉,笑意深长,“照你这么说,这老鼠很有可能就是你豢养的!” 淳于焰浓眉倒竖,怒道:“你胡说!那老鼠怎会是小珂珂养的,谁会那么无聊养老鼠那种赃物!” 赫连玥再一次护在了宁珂前头,一脸警惕地道:“你们这些中原人都没几个好人,三分五次想害我珂儿姐姐,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你们再欺负她了!想害她,要问我同不同意!” 楚宇轩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两位草原来的莽夫怎么如何拥护宁珂,若是他们一直纠缠不放,那也是麻烦。 眸光幽幽一转,他又笑了。 怕什么呢? 反正鼠疫不过是个引子,不能将她定罪也没什么,他的目的不仅在于此,厉害的后招还在后头呢! “但老鼠就是在大观园发现的,人也是在大观园死的,京都如今鼠疫蔓延,人心惶惶,宁小姐不给个解释,如何安抚民心呢?” 宁珂依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开口,“我会配好解药,消灭鼠疫。” “你可以?”楚宇轩眼底掠过一丝愕然,她不过是刚来,那么快就能找出解药? 眸底幽暗沉沉,他再是一声冷笑,“本宫好像明白了,你苦心孤诣地培植鼠疫,怕是为了给自己的宝林斋赚钱,赢的天下美名。” “你这人怎么那么阴暗!”赫连玥瞪着眼,怒道:“珂儿姐姐都说会配好解药消除鼠疫了,你还要怎么样!” 楚宇轩笑笑,“本皇子还能怎么样?这事儿还得问皇叔不是?”说着便拿眼神睇了楚君越一眼,“皇叔,你说呢?理当如何?” 楚君越全心都在宁珂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过眼睛,他只想知道这些天她过得如何,心底是否还恨着他,他要如何做才能挽回她的心....... 至于别人说些什么,他不在意,也不想听。 “君越......”宁乐公主见他一遇见宁珂就丢了魂的样子,眼底满满都是妒忌,但有外人在,她也只能顾忌自己贤惠形象,“君越,二皇子问你呢!” 楚君越眸光动了动,却依旧没有从宁珂身上移开,目光里蕴含着太多的情绪。 半晌,在众人在这诡异的气氛里觉得要崩溃的时候,他才淡淡开口,“那就听她的吧!” 宁乐公主脸色变了变,“君越,她可是嫌犯,怎可再叫她配制解药!她不能信......” “那不如公主你来......?”楚君越冷不丁地一个眼刀飞了过来,宁乐公主感觉头皮都被要削了一层,背脊发凉,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既然摄政王都发话了,其余人虽然觉得他这样有失公允,但碍于他的威严,也无人敢反驳。 再说了,眼下京都鼠疫肆虐,医仙都配置不出解药的话,那不就无人能解了? 这种时候,真相往往都不重要了,活命才是真理。 就这样,宁珂为了自己的清白,担负起鼠疫解药的工作。 她身子刚好,胎儿还不算稳定,淳于焰和赫连玥都不放心,每天必然都会跟着,不管她是外出查看,还是翻阅医书,试药.......几乎都是寸步不离。 宁珂看着他们如此体贴,心中既无奈又感动,她不曾为这两位做过什么,但他们却一直待她如此真挚。 她是个重情义的人,如今他们能真心待她,等她强大之时,她自然会涌泉相报,此生不忘。 “你们都回去休息休息吧!总不能一直陪着我熬着。”她担心他们吃不消,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在淳于焰那里住着,他们几乎都没有休息过,没日没夜地陪着她。 赫连玥盘腿坐在她对面啃着小蛋糕,直接拒绝,“我不走,我说过要保护你的!现在你肚里还有个小宝宝,我更加不能离开你,不能让那个坏女人有欺负你的机会!” 她始终觉得宁乐公主就不是个好东西,迟早会来害珂儿姐姐,所以她不能走,必须寸步不离跟着。 而且她觉得珂儿姐姐很可怜,被自己心爱的男人背叛也就罢了,自己怀孕了也不能说,不能被孩子父亲所知道。 她觉得珂儿姐姐现在的心情肯定是很难受很悲痛的,是离不开人的。 宁珂见她这么坚持,也不好再说,但是淳于焰一个大老爷们老是住在她这里,总不是办法。 她正想找个机会和淳于焰说一声,那厮却兴冲冲地跑过来告诉她,隔壁院子他买了,刚好在墙上打了个洞就可以进来,随叫随到。 宁珂表示草原王子真的很有钱,再也不好赶人走了。 在她研究解药的那两三天里,京都还在不断的死人,堂堂大燕京都变得人心惶惶,百姓纷纷往外逃离,朝廷为避免引起骚动和传染,将京都严格封锁了起来。 曾经繁华颓靡的京都,一时间仿佛变成了炼狱,暗无天日。 宁珂倍感压力,晚上也不敢睡觉,只想早一点配出解药,就能减少死人的数量。 而楚君越也借着公务所需的幌子来了宁府,商讨鼠疫的事宜。 淳于焰第一反应就是不给楚君越进门,让手下把偏院给围死了。 赫连玥则拎着两把菜刀坐在宁珂门口,看样子是楚君越敢进来,她就敢砍人。 宁珂却是最淡定冷静的那一个,置若罔闻地埋头研究,仿佛除了此事,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入得了她的心底。 院子外面,楚君越被淳于焰挡在了门外,双方的人马僵持不退,分分钟都能够打起来。 “楚君越,你怎么还有脸来?”淳于焰拎着一把大刀倚在门口,愤怒而不屑地骂道:“小珂珂已经把你休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快点滚出去!” 楚君越在京都那是不可亵渎的神圣存在,淳于焰如此嚣张,那帮属下顿时就急红了眼,愤怒叫骂。 “放肆!摄政王的名讳也是你一个外姓王子能叫的吗?!” 淳于焰冷笑,语气不屑,“我还嫌脏了我的嘴呢!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出去,否则我手下的男儿们可就不客气了!” “滚出去!滚出去!” 草原的汉子们许久没有打架了,在京都的条条框框里早就憋坏了,如今难得有机会,于是都躁动了,红着眼睛想干上一架。 于是乎,双方对峙更加激烈,斗争一触即发。 楚君越缓缓地从人群中走出,一身纯黑色大氅在寒风中翻卷,卷碎纷飞的雪,荡破凌厉寒风,一步步走来,那一身压抑肃杀的冷意便好像实质的钢板拍在心头,令人压抑窒息。 他站在淳于焰面前,面无表情地开口,“本王没有答应取消婚约,她便是本王的王妃!” 迈步向前,他抬手猛地一挥,周围风雪随即呼啸而来,直逼淳于焰脸庞。 “滚开!” 厉喝伴随着冰棱而至,淳于焰黑眸龇红,一脚往后一撤,大刀迎面猛地一挡,罡风刹那如一道屏障抵挡在前,硬生生与那冰棱抵在了一处。 高手过招,罡风四起,周围的人头发纷纷往后扯着,面皮也被割得生疼,有些内力弱一些的,早已承受不住,哇地一口吐出血来。 两人却像是杠上了,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也不肯服软。楚君越还好一些,面色如常,但淳于焰武功不如他,渐渐的便有些吃力,唇角慢慢溢出鲜血来。 但是他却不肯低头,他说过要保护小珂珂,那自然是要拿性命去保护的!绝对不能再让楚君越去刺激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赫连玥在里面看着,早已经泣不成声,但她又不能让宁珂知道,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来。 一是心疼淳于焰受伤,二是因为自己心爱的人为别的女人拼命。 没有多久,淳于焰就要坚持不住,手脚都在发抖,嘴里的鲜血越来越多,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楚君越冷笑一声,另一手凝聚内力再次朝着淳于焰袭去。 “住手!要杀他,先杀我!” 就在那时,一抹雪白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往淳于焰面前扑去。 “小珂儿!” 第188章 她竟然如此厌恶他 眼睁睁看着宁珂为了保护淳于焰而挡在了危险之前,楚君越睚眦俱裂,强行将即将推出的真气收了回去。 而凝结的真气强大霸道,被他这样硬生生收回来,逆行攻入心脉,五脏六腑瞬间一阵翻江倒海,嘴里血腥涌动,他咬紧牙关,身子晃动了一下,便强行站稳。 元宝两眼瞪大,冲了过去,“主子!” 天知道把发出的真气收回那是多大的伤害!主子怎可如此自伤! 楚君越抬手一挥制止他过来,眸光疼痛而哀伤地凝望着前面的女子,她那双清透冷漠的眸子染上了更加冷厉的冰霜,仿佛一把把利剑似的劈过来,伤的他心千疮百孔。 她恨透了他! 她宁可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去维护其他男人! “不知摄政王兴师动众地来宁府有何贵干?”宁珂冷冷地盯着楚君越,对他受伤的眼神视而不见,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酷无情。 楚君越硬生生将口中血腥咽了下去,扯起一抹雍容的笑容来,“本王来看看鼠疫的解药配置的如何了。” 他不敢和她套近乎,更不敢提起那一天的事情。也许只能通过这样的公务来拉近距离,创造见她的机会了。 这也是当时他答应让她研制解药的原因。 宁珂眼底掠过一丝黯然,袖子里的手指捏紧——他一句解释都没有,一点旧情都不提。 呵呵。 看来他一点都没有内疚,心里只有那所谓的公务罢了。 也是,对于古代的男人来说,权利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女人和感情算什么?能够协助他的女人,才配得上他青睐。 心火又被点着,即便她努力克制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动了气。 腹部隐约又有点不适,她握紧拳头,让指尖刺破皮肉来提醒自己要保持理智清醒,等到情绪稳定下来,她才用冷淡的语气开了口。 “摄政王来的正是时候,解药刚刚已经配置出来了。”说着,她转身进去拿了药方和一瓶药丸出来,命人交过去,“这药虽然不能说百分百药到病除,但最起码可以保命。剩下的,我会继续想办法。” 楚君越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瓷白药瓶,心底莫名怅然,她那么快就研制出来了么? 虽然他也不愿意京都陷入鼠疫的恐慌,但是她那么快研制出来,他便失去了与她一起的机会,他心里也是落寞的。 “解药已经给了你,摄政王还是赶紧拿去配药吧!”宁珂淡漠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进门。 “等等!”楚君越快步上前,还没靠近宁珂,淳于焰和赫连玥便挡了上去,怒目而视。 “摄政王既然拿到了解药就请回吧!她要休息了!” 楚君越眸光阴冷地从淳于焰脸上扫过,浑身戾气迸发,“你不是她!不用你来传话!” “她不想和你说话,我只能代劳。”淳于焰哼哼,“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快点走,别在这里碍眼了!” 他好不容易等着小珂珂身子好起来,现在这个家伙又来,那不是添堵吗?那胎儿不是又要保不住吗? 再说了,这只狐狸从一开始就没有一句解释,来这里也是为了鼠疫的事情,他都严重怀疑这狐狸不是男人!太没良心了! 楚君越不甘地盯着宁珂的背影,咬牙,“虽然解药已经配置出来,但是用法和后果都不知道,小珂儿你还是跟我去一趟吧!” “你!”淳于焰看了一眼宁珂淡薄的身子,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对着宁珂劝慰道:“小珂珂你别管他,回去歇着!” “这鼠疫本来就是从酒楼传出来的,你好歹也要有始有终地把鼠疫消灭,不是么?”楚君越只看着宁珂的背影,谁也不看,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也许有人会觉得他冷酷无情,会觉得他卑鄙无耻,用鼠疫的事情来要挟她。 可是,为了重新回到她身边,找到机会解释,他必须这样做。 否则他怕她真的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淳于焰和赫连玥气得眼睛都要冒火了,一个拎着大刀要砍了楚君越,一个疼惜地拉着宁珂的手臂就走。 “好,我和你去。” 突然,宁珂清冷开了口,那话听起来很冷静淡然,但却让人更感觉到悲凉。 那是要多么痛心才会麻木到平静?哀莫过于心死,若是还在意,大概也不会如此吧! 楚君越咬着牙,慢慢握紧拳头。 “多谢配合。” 宁珂停顿了一下,好像在积蓄力量,过了一会儿才迈步进了屋子里,过了一会儿披着大氅又出来了。 “小珂珂,你别去,你的身子......”淳于焰见她真的要出门,当时就急眼了。 她现在身子虚弱不能再受刺激也就罢了,现在外面鼠疫肆虐,万一她一个不小心染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这个死狐狸真的没有安好心,为何非要拉着小珂珂一起去冒险!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那一刹那,真想告诉他小珂珂怀孕的事情,看看他是否还能如此狠心。 但宁珂一个眼神如刀子一般飞了过来,淳于焰狠狠咬牙,硬把话咽了下去。 最后,宁珂还是跟着楚君越一起出去了,淳于焰和赫连玥不放心,也在后面跟着。 现在的京都仿佛成了一个鬼城,曾经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寒风呼啸,愁云惨淡,没有一丝的生机。 楚君越与宁珂坐在同一趟马车,彼此面对面坐着,却一句话都没有。 宁珂低着头在看书,而楚君越在看她。 狭隘的马车内,鼻息都可以清晰感觉到在缠绕,彼此膝盖抵在一起,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彼此温度灼.热,在马车行驶的颠簸上,摩.挲,升温。 气氛变得愈发微妙起来,宁珂往后缩了缩,偏开脸,尽量不要与他接触。 楚君越却好像故意似的,修长打腿懒懒地伸到她那边去,有意无意地蹭一下。 若只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偏偏路程不短,按照这样下去,指不定碰的就不是膝盖了。 宁珂咬咬牙,终于忍不住,啪地一声把书拍在了小几上。 “我要下车!” 楚君越笑笑,“得了鼠疫的人都隔离到郊区去了,你要是走路去,怕是要明天才能到,这得多少无辜老百姓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而死。” “谁说我要走路!另外再给我备车!”宁珂冷着脸,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呆在一起。 楚君越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唇角笑意更深,“马车只有我这辆。” “你停不停?”宁珂受够了他这种若无其事的样子,难道对于他来说,那一天晚上的事情不过是个梦?他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觉得内疚吗? 楚君越看着她,眸底笑意凝结,“停不下来。” “好!”宁珂咬牙切齿地说了几个好,推开马车门,头也不回地就要跳下去。 “小珂儿!” 手臂猛然被大手抓住,一拉一扯,宁珂往后一倒便落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 “你不要命了吗?!马车这速度,你跳下去不死也要残废!” 某人眼底装满了担心和生气,低吼呼出的鼻息扑撒在脸上,滚烫地令人发颤。 宁珂努力控制着心跳,冷声,“放开!我要下车!” “我不准!”楚君越抱得她更紧,好像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血肉里似的,疯狂地像个失控的猛兽,低吼着,“我不准你离开我!我不允许!” 宁珂心火蹭蹭地冒了上来,怒骂,“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犯错的人明明是你,你还有什么立场要求我!” 说着,她一低头,张嘴就咬在他手腕上。 她一点都没有留情,一口下去是真的用尽了全身力气,泄恨似的蛮横。 楚君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她咬得血肉模糊,“你咬吧!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你杀了我都可以。” “你这个疯子!”宁珂嫌恶地吐出一口血水来,“真让我恶心!别再用你碰过别人的手来碰我!我嫌脏!” “你嫌我脏?”楚君越眼底掠过一丝受伤,她认为他脏? “是!你就是脏,让我嫌弃让我觉得恶心至极!我.......唔唔.......” 宁珂满腔恨意都没来得及发泄完,楚君越便恼羞成怒地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口,用力而霸道,几乎要吸光她所有空气。 若是往日,也许她的怒气也就消了,但是现在,她倍觉恶心想吐! 这张嘴,他用来亲吻过别的女人,现在他却用来亲吻她! 肮脏!污秽! 宁珂脑子里总是频繁掠过那一夜的场景——男女抵死纠缠,嬉笑低喃,床榻震动得几乎像是地震那般! 恶心!好恶心! 她胃里翻江倒海,当时就忍不住地干呕了一声。 楚君越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目光迷茫而受伤地看住她,“小珂儿.......” 她真的那么恶心么?看见他就恶心成这样子了? 宁珂推开他,趴在窗上就哇哇吐了起来,好像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才甘心似的。 楚君越呆坐在原地,一寸寸冷却成冰。 她竟然如此厌恶他......亲吻都能吐出来了。 可是,他却不能怪她,这是他自己酿下的错,才令她恨意如此。 如果,他现在和她解释,她会相信他么? 第189章 我只爱你 楚君越深深凝望着眼前不住干呕的女子,嗫嚅了几次,方才艰难地开口。 “小珂儿……你别这样,那夜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情,我也是被算计……” 宁珂闻言,单薄瘦弱的背脊抖了一下,他伸出手,想给她拍拍。 “别碰我!” 宁珂却在那时凌然回了头,清冷的眼睛因为清瘦而显得更加大,像一口幽深古井,透着丝丝冷气,深不见底。 她的目光太冷太深,楚君越感觉心头都被冷水泡过,一寸寸地磨着疼着。 “小珂儿,我真的不知道……” 宁珂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不想知道那一夜的事情,你也不必一直强调!我不在意!我只要下车!” 楚君越满腹的心事到了嘴里,在看见她眼底的厌恶之后,再次咽了下去。如同玻璃渣子在伤口上摩擦着,混合着血肉,一点点落到肚子里。 “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但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 这是他此前说过无数次的话,如今再说一遍,显得无比苍白。 最后楚君越还是拗不过她跳车的威胁,同意让她下去。 宁珂本想和赫连玥共同骑一匹马,但是楚君越考虑她身子不好,便把马车让了出来,自己骑马。 感染鼠疫的患者都集中隔离在城外的严防区,目前感染人数在增加,死亡人数也在增加,整个严防区都布上了一层死亡的阴暗气息。 宁珂事先都让大家服用了药物才进去,所到之处,横七竖八都躺着死去的尸体,失去家人的人们撕心裂肺地哭着,哀鸿遍野,处处弥漫着死亡和恐惧的气息。 她即便见过死人,不畏惧死亡,但是突然见到地狱般的一幕,也是深深受到了震撼! 在古代科学和医学都发展落后的年代,这样的传染病真的算是人间炼狱了! 她不敢再耽搁,立刻让驻地在此的太医和宝林斋弟子熬制汤药,分发到每个病患的手里。 除此之外,为了避免城区内还有潜伏期内的病患,宁珂让楚君越在整个京都强制领药预防,并在全城杀菌消毒,务必要在源头上扼杀鼠疫。 楚君越的手段杀伐果断,霸道雷厉,短短两三天就把疫情控制了下来,全城再也无鼠,再也没有新的病例出现。 而在那几天,宁珂也几乎不敢休息,每日每夜都住在严防区,一面给病患看诊,一面研究可以彻底治愈鼠疫的解药。 她身子虚弱,连日劳累过度,又是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就和纸片似的,随时都可以被风吹走。 胎儿也有两个月,她害喜的反应也大了起来,干呕也就罢了,几乎也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 淳于焰急得都要发疯了,差点没把她敲晕了扛回去,但是他知道她心里装着黎民百姓,他要是把她带走了,她非得恨死她不可。 别无他法,他只能让赫连玥暗中在香炉加一点安神而不伤身的香料,好歹能让宁珂多睡几个时辰。 慢慢的,疫情得到了控制,患病的病人也都渐渐恢复了身体,愁云惨淡的京都总算迎来了一丝丝生机和阳光。 老百姓欢欣雀跃,在得知这一切都是医仙宁珂的功劳后,纷纷纷纷涌到宁珂的账外,一声又一声地高呼歌颂。 “医仙真的是活神仙啊!那是咱们的再生父母!” “感谢医仙的救命之恩,这辈子,我们甘愿为你做牛做马!” “对!只要医仙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义不容辞!” ...... 赞美歌颂之声响彻了云霄,几乎都能把整个京都震一震了。 淳于焰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满脸自豪地看住日渐清瘦的宁珂,笑道:“小珂珂,你听听,外面都是歌颂你呢!你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哇!珂儿姐姐就是厉害呢!”赫连玥从帐篷的帘子里偷偷往外看了一眼,满满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当即就欢喜得不得了,“好多人啊!应该是病人的家属都过来了!” 宁珂喝了一口参茶,慢慢地呼出了一口长气,此事她从未想过要得到谁的歌颂,不过是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为了让这些苦命的老百姓能够不必因此丧命。 捏了捏额头,她醒了醒神,站了起来准备出去看看,谁知刚一站起来便是一个踉跄。 “小珂珂!”幸而淳于焰眼疾手快,一把捞着了她的腰,“你看你,身子不好就别乱动,好生歇着吧!你可不是一个人了现在!” 宁珂不动声色地从他手里走出来,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我还没有那么娇气,我去看看他们,等会就回城吧!” “你啊你,真是拿你没办法。”淳于焰与她相处下来,早就知道她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了,最后也只能由着她去。 宁珂多喝了几口参茶,感觉自己精神好了一些才掀开帐篷帘子,漫步走了出去。 她一出现,账外瞬间就沸腾了,老百姓一个个挥舞着手臂,嘴里高呼大喊着她的名字。 宁珂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的人头,那颗心却的心在看见这些诚挚而温暖的脸庞时,仿佛又热了起来,慢慢地跳动着。 果然,还是这些基层老百姓懂得感恩,她其实也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他们便如此感恩了。 而那些皇亲贵族们,她救活的人不在其数,却没有几人是真心感激她的。 一时感动,她竟有些无语凝噎,半晌,她平复了心情才缓缓抬起手,暗示众人安静。 众人很听话,纷纷闭嘴,目光虔诚地望了过来。 宁珂唇角微微勾起,嗓音清冷地开口,“各位父老乡亲,宁珂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你们实在不必如此客气,宁珂担不起的。” “你担得起!你就是我们的活菩萨,肯定担得起!”众人纷纷道。 宁珂心头热流涌动,眼底也热了起来,“多谢大家,宁珂很荣幸能够得到大家信任。” 其他的,她确实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许多情绪,她都习惯深埋在心底,比如这一刻,她心底的想法便是——若是她能有那般能力,她一定会尽可能维护这些生活在底层的朴实老百姓们。 底下的人情绪也被她无语凝噎的样子感染,为她喝彩的声音便愈发响亮了。 那些声音好大好响亮,她一开始明明听得真真切切,可不知道为何,渐渐的,她就感觉身子的力量好像在流失似的,眼前视线变得愈发模糊,耳朵也听不清晰了。 最后,好像脑子里有根线崩断了,她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小珂珂!” “小珂儿!” 仅存的意识里,她仿佛模糊地看见人群外有一抹黑色身影炮弹般飞射而来,熟悉的曼陀罗香气浓郁地塞满鼻尖,她莫名觉得心安,彻底失去了意识。 次日。 宁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宁府里,头顶上是熟悉的半透明纱织蚊帐,身下是柔软的床褥,入眼处都是熟悉的事物。 她......怎么了?怎么回来的? 隐约之中,她在昏迷最后一刻似乎看见楚君越飞奔而来,发了疯似的从淳于焰手里抢下她便走。 之后....... 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是他送她回来的? 这个念头一掠过脑海,她顿时就否认了。 楚君越怎么会来救她?若是真的是她,她又如何会在这里,而见不到他? 也许是幻觉吧! 宁珂安慰着自己,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却惊醒了床前的淳于焰,他几乎是弹了起来,仿佛害怕宝物被人偷了似的,一脸警惕地就要拔刀。 “是我。”宁珂想笑,但看见淳于焰那副疲惫,胡子拉碴的样子,又笑不出来了。 淳于焰见她真的醒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话说了一半,他眸光微微一闪,及时转了话题,“你醒来就好了,我叫青蔷进来伺候你。” 说完便逃也似的跑了,仿佛害怕些什么似的。 不一会儿,青蔷就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进来,都是些家常的菜色,鸡汤、冬笋炒肉、水蒸蛋等等。 “小姐,你可醒了,真是吓死奴婢了。”青蔷布好饭菜碗筷,又过来扶宁珂下床吃饭,还是一脸后怕的样子,“小姐你也是,明知身子不好,肚子里又还有一个,你怎么能呆在那种地方那么久?幸好只是累着了,否则真的出事了,奴婢可怎么办呢!” 见她又开启了话唠模式,宁珂故意岔开了话题,“这菜看起来不错,哪儿买的?” “说起来这个菜啊!”青蔷立刻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解释道:“这些都是老百姓们送的,当时你晕倒了,大家都担心死了,所以每天都有人会送鸡啊菜啊过来,都是给你补身子的。” “还别说,小姐你现在已经是京都的大恩人了,二皇子再也不敢拿鼠疫的事情为难咱们了呢!” 宁珂蹙眉,虽然她很高兴能得到大家的爱戴,但是有些老百姓本来过得拮据,一只母鸡可能就是全家的生计了,如今都给了她,日后如此活? “青蔷,以后但凡是老百姓送来的东西,你就以市价三倍以上的价格购买,不能白拿老百姓的东西。” 青蔷点头,“好的,奴婢明白。”说着,勤快地给宁珂装了汤,笑嘻嘻地叫宁珂尝尝。 古代的鸡都是吃粮食吃虫子长大,味道自然鲜美,菜也没有污染,纯天然的绿色食品。 宁珂却如同嚼蜡,吃什么都没有味道,青蔷看着她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小姐,怎么了?不好吃吗?” “不是。”宁珂缓缓摇了摇头,把碗放在桌子上,随即抬头看住了青蔷,“我问你,是谁带我回来的?” 她还是怀疑当时那个影子就是楚君越,可是他却不在这里,真是奇怪。 第190章 他爱错了人! 青蔷眼神躲闪了几下,并不敢看她的眼睛,手指紧张地捏住了衣角,嗫嚅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啥......我,我也不知道.......” 宁珂眯了眯眼睛,探照灯似的审视了青蔷的眼睛一会儿,再问,“是楚君越?他送我回来的?” 按照他的性格,他应该会直接带她回王府的,会直接霸占着她,不让任何人靠近。 但是她现在却好端端地躺在这里,要么当时是她看错了,楚君越压根没来;要么就是楚君越有什么事情,没能把她带走。 青蔷咬着嘴唇,断断续续地道:“其实,其实......是草原那位王子送你回来的.......摄政王,他......我没见着......” 得到了答案,宁珂心头竟然还有几分失落,呵呵,果然是幻觉啊! 她就说,他怎么会来呢! 算起来,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他也要准备订婚了,大概都在忙着吧!哪里还有时间来她这里呢? “小姐......”青蔷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有点担心了,又懊悔自己多嘴,本该把话题糊弄过去的,免得小姐又想多了,伤了身子。 宁珂抿抿唇,若无其事地端起碗,一点点地喝完,没有一点浪费。 她很清楚,也很理智。 背叛的爱情不能要,不能留念。 她肚子里还有个可怜的小家伙,跟着她受了那么多苦,她得好好照顾自己,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 摄政王府,压抑阴沉,空气中都弥漫着危险紧张的气息。 元宝急匆匆从外头回来,脸色沉肃,直接进了楚君越的房间里。 昏暗的房间深处,床榻帘幕低垂,依稀可见一人平躺的身影,颀长,略微带着几分痛苦的病态。 “主子.......”元宝看着床上之人隐忍压抑的模样,心疼地唤了一声,“要不找她来吧.......” “不许!”床内传来楚君越冰冷的嗓音,即便有几分虚弱,可语气还是带着不可置否的威严,“不能让她担心,不能让她知道......” 元宝皱了皱眉,“可是主子你这疫情会......” “医圣呢?”楚君越打断他,问道。 元宝摇摇头,“医圣在闭关,前几天鼠疫那么严重,他都没有出关,现在也找不到人。”他近乎哀求地看着楚君越,“主子,医圣不在,这京都也就只有医仙能有这个本事了,不如......” “本王说的话都不听了吗?”楚君越勃然大怒,一时激动,又止不住地喘了起来。 元宝死死捏着拳头,眼眶都红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主子和王妃好好地会闹成那样,曾经明明那么要好,眼下却形同陌路了。 他一开始虽然也责怪主子和宁乐公主发生那事,但后来想想主子也不是那样的人,也便释怀了。 可王妃却一直误会着,不肯原谅。主子说什么都没用。 在处理鼠疫的事情之时,主子没日没夜地给王妃打下手,将大小事情都吩咐安排地妥妥当当,没出任何乱子,疫情才能那么快就控制起来。 但是没人知道的是,在所有人都服用了王妃配置的药物之后,主子却因为忙于控制疫情扩散,喝药的时间都没有,最后也因为经常和鼠疫患者接触,自己感染了。 而最奇怪的是,主子对王妃开的那些药物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其他人都能治好,唯独他愈发严重。 就连那天王妃晕倒,主子抢到手之后,都没办法带回来,最后还是被淳于焰抢了去。 他看着都觉得揪心,想去给王妃说一声,但是主子却死活不让,一直在王府里熬着。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鼠疫是要命的,可不是一般的病痛啊! “你别告诉她,她身子不好,不能再让她劳累了......”楚君越粗粗地喘了一会儿,又好像疲惫不堪似的,缓缓躺了回去,“你去把药端来吧!其他人可以,本王也可以的。” 元宝无法抵抗命令,梗着脖子,转身出去了。 楚君越躺在床上,漆黑的眸子盯着蚊帐顶部良久,半晌才将手抬起来,宽大衣袖滑落,露出手臂上一片片的红色斑点。 他抿抿唇,把袖子拉上,藏在了被子里。 “小珂儿,对不起.......我是真的爱你.......” * 鼠疫得到了控制,死气沉沉的京都照进了阳光,过年氛围再次燃起,让整个京都都喜庆鲜活了起来。 大概是经历过了生死的缘故,人们变得更加懂得珍惜,对于这个年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触,比往年更加隆重了些。 宁珂的生意也恢复了正常,并没有受到鼠疫的不良影响,反倒得到了众人的称赞之后,愈发火爆了起来。 她没有那个心思去打理,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偏院里静养着。 日子过得好像还很平静,没有不必要的人和事情来烦心,没有灾难疫情,和平地让人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宁珂这几天也觉得太过于平静了,虽然这是好事,但是她总觉得有种暴风雨的宁静似的,有什么东西正在阴暗中蓄势待发。 赫连玥听她说了,直笑她,“珂儿姐姐你这算不算典型的孕妇焦虑?满脑子尽是瞎想!和平多好,难道你还想坏人都跑出来作妖啊?” 宁珂自己也说不好为什么要生出这样的想法来,她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突然之间楚宇轩和宁乐公主就消停了呢? 还有,这个鼠疫摆明了就是有人刻意配置出来的,如今她把鼠疫的解药发出去了,那人不是应该有点动作么?为何都那么安静? 一切的事情,仿佛都太顺利了,顺利到让她觉得不真实,好像有人故意为之。 可是,没人相信她,都觉得她这是因为怀孕了才会如此多愁善感,都建议她要静养。 得不到认可,宁珂也就不再说了,但心里一直埋着一颗怀疑的种子。等待没人注意的时候,她悄悄从密道出去,到宝林斋找胡老头。 上次鼠疫那么严重,胡老头都没有出现,这一次,她有些疑惑,想找胡老头商量。 可得到的答案却是胡老头外出寻药了,已经多日没有回来了。 宁珂有些失望,正准备回宁府,弟子又说了一句,“您也是来找师傅去给摄政王看病的吗?这几天元宝大人一直来找师傅,估计真的是遇到什么棘手的病情了。” 楚君越生病了? 他怎会无端端生重病? 难道...... 脑子里猛地掠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硬生生把自己吓了一跳,转身就往偏院跑。 她从密道出来,恰好撞见青蔷找她,她一把抓住青蔷的肩膀,逼问,“你老实交代,楚君越到底怎么了?他生了什么重病,为何非要找胡老头不可?” 青蔷目光变换,吞吞吐吐,“奴婢......奴婢不,不知......” “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嫁给王麻子的儿子!拆散你和元宝!”宁珂故意恐吓。 青蔷心知她是故意的,但也好在为自己找到了个开口的借口不是? 于是乎,青蔷这丫头才老实交待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宁珂听完,手脚都冰凉了起来,不受控地发抖。 “小姐小姐你别激动,摄政王武功高强,肯定会没事的!”青蔷被她吓了一跳,连忙紧紧抱着她,一面大声喊赫连玥和淳于焰进来。 淳于焰和赫连玥以为她又怎么了,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才发现宁珂一脸沉凝地在青蔷怀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底散发着一丝丝惊惶之色。 “小珂珂,发生什么事儿了?”淳于焰心头忽然有种不良的预感,莫非她知道楚君越生病的消息了? 当时,要不是楚君越病发,他也打不赢,也不能把她再抢回来。 宁珂嘴里嘀咕了几声,三人都没听清,再想问她的时候,她却一脸冷静地挥了挥手,“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们不要草木皆兵。” “小姐......”青蔷眼巴巴地看着她,难道小姐不去救摄政王吗?听元宝说病得很严重啊! 宁珂确实没有打算去救他,自从看见他和宁乐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恨透了他! 如今突然说生病,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 对于他的话,她一个字也不想再相信。 青蔷一脸失望,但也不能说什么,当时小姐差点流产,受了那么多苦,凭什么就要去救摄政王呢? 这事儿就好像只是个泡沫,出现过,便碎了,也没人再提起。 直到—— 某天夜里,宁珂准备睡觉的时候,元宝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抓着她就喊救命。 宁珂冷着脸,没动,“你来做什么?这里是我的闺房,你给我出去!” “王妃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主子,主子得了鼠疫,吃了你之前的药都没有效果,方才又昏过去了!”元宝急得直跳脚,就差没跪下来哀求了。 宁珂还是没动,她懒洋洋地抬眸看了元宝一眼,翘唇冷冷笑了,“元宝,你演技不错,但是你想错了,我不管你主子是真的得了鼠疫,还是别的想法,都与我无关!” 她冷冷背过身去,冷喝道:“你走吧!” 元宝都要急死了,好说歹说了许久,宁珂却还是认定这就是楚君越的苦肉计,怎么都不肯跟着他走。 最后,就连赫连玥和淳于焰都惊动了,差点没把元宝给剁了,有了青蔷护着才幸免。 元宝红着眼睛,一脸不甘和痛苦,声音里已经带着了哭腔,“王妃,我元宝从未撒过谎,这一次也一样,主子不想你担心,不准我来找你,可是除了王妃你,再也没人能够救主子了。” 他用力摸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既然王妃你不信,那我也无话可说!我只能替主子感到难过,他爱错了人!” 说完,他不顾青蔷阻拦,愤然离去。 宁珂披着衣服站在屋子中央,面色冷凝——楚君越真的病了?怎么可能呢?他应该吃了解药,为何还会感染? 不不不,肯定是他耍苦肉计了! 宁珂极力说服自己那就是谎言,她相信自己的医术,相信自己的解药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一切肯定都是他的阴谋罢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 即便她满嘴都说不在意了,不相信他了,可真正听到他生病的消息,她一样会难过,一样会担心。 只是,她不会那么义无反顾了。 彻夜未眠,她满脑子都是元宝的那些话,去与不去,信与不信,她做了一夜的挣扎。 最后,她选择出门打探一下情况。 可她还没来得及出门,青蔷就像是丢了魂儿似的跑了回来,一脸焦急地道:“小姐!大事不好了,鼠疫又爆发了!” 宁珂瞳孔猛地一缩,“怎么可能!” 鼠疫已经被她消灭了!整个京都都找不到老鼠,怎么会有鼠疫? 第191章 鼠疫再次爆发,阴谋! 宁珂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她配制的药已经让得了鼠疫的患者康复了,怎么可能还有鼠疫? “你确定是鼠疫?不是别的?” 青蔷肯定以及确定地点头,“就是鼠疫!之前被小姐你治好的患者又复发了,今早死了几个了,都说......都说......”她说到这里,就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目光担心地瞧着宁珂。 即便她不说,宁珂还是猜了出来了。 难怪她觉得这一切来得太顺利太容易了,原来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这个鼠疫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而如今被她治疗过的患者又发病了,这事自然就只能栽在她头上! 但具体情况,她尚不知情,还是要去看看才能判断。 宁珂顾不得自己身子,匆匆和青蔷出去了。 好不容易恢复繁荣生机的京都又再一次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鼠疫的阴霾笼罩在人们的头上,压得每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宁珂在大街上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走着走着,也许就会有人突然倒下,不治身亡。 宝林斋外面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除却感染鼠疫的人们,还有死者的家属,愤慨不已地要求见宁珂,要讨一个说法。 宁珂被人发现,立刻被围攻,曾经还对她感恩戴德的人们,瞬间变成了见面眼红的仇人,一个个叫嚣着,推搡着她,叫她偿命。 “你们别推我们小姐!不要推!” 青蔷用自己小小的身躯帮宁珂挡着群众的攻击,奈何周围人多势众,她坚持不了多久就被人重重地推到了地上。 宁珂伸手去拉青蔷起来,但人太多了,青蔷瞬间被人踩到了底下去,等宁珂再看的时候,已经见不到青蔷了。 众怒汹涌,宁珂承受着众人的谩骂指责,在推来推去之间,她又开始一阵阵昏眩了,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又吐了起来。 但是愤怒的人群没有在意,也没人同情,抓着她就要去见官,告她用药杀人。 宁珂脸色苍白,嘶声请求众人给她一个机会,但没人听,坚持要带她去京都府尹。 “住手!” 那时,人群外响起一声响亮的怒喝,伴随着那一嗓子,仿佛也有武者内力散发出来,波纹般荡了过来,人群瞬间往后倾倒。 宁珂随着人群而动,刹那之间,她仿佛看见那一抹霸道薄凉的身影,如同曾经每一个紧要关头,他总会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然而,眼前那张粗犷张扬的脸庞告诉她,刚才都是幻觉。 他没来,来的是淳于焰。 “小珂珂,我来带你离开!”淳于焰一身戾气,保护她的姿态却是无比温柔小心,仿佛对着易碎的艺术品。 宁珂摇头,“我不能走,我要先看看这个鼠疫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现在……”淳于焰皱眉,对她这个举动并不赞同,现在人群愤慨,万一出了意外,他会懊悔一生的! “去宝林斋!”宁珂语气冷静而果断,一丝退却之意都没有。 淳于焰素来无条件顺从她的,点头答应了。 他猿臂一展,轻轻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脚下一点便掠过人群上空,从屋顶上落入院子里。 “多谢!” 宁珂一落地,立刻从他怀里走出,奔向了院子里那一具病逝的尸体。 趁着京都府尹的人还没有来,她要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淳于焰还伸着手,深深地凝望着曾经触碰过她的地方,仿佛她柔软纤细的腰肢还在,隔着衣服的肌肤细腻温暖,残留淡淡冷香。 原来,这就是她的味道和温度…… 真好。 可惜快乐的光阴都太短了。 “淳于焰?”宁珂动作利索地查看完了尸体,心底已经明白了缘由,一转头,却发现淳于焰还在发呆,便叫了几声,“你怎么了?我们该走了!” 淳于焰恍然地回过神,讪讪一笑,慢慢地将手臂收回,眼底浮光晶亮如星辰。 “嗯,小珂珂想去哪儿?我都可以带你去!” 最好是远一点的地方,那么他就可以靠她近一点,抱久一点。 然而,宁珂下一句话就让他希望破灭。 “摄政王府!” 淳于焰微微愕然,“你要去找他?他这样对你……” “我不是看他!是看鼠疫!”宁珂激烈地否认,好像这样就能显得自己不在意似的。 可她真的不在意吗? 即便她怀疑他真的是苦肉计,但她还是留有一丝希望,万一他真的是感染了进化版的鼠疫,那该怎么办? 她就去看看吧!不能算是看他,她不过是去看鼠疫的症状罢了! 淳于焰眼底掠过一丝落寞,咬咬牙,一样答应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支持她的,一切! * 元宝见到宁珂出现在摄政王府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仿佛见了鬼似的,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王,王妃你……你可来了!主子,主子……” “我去见他!”宁珂冷肃着一张脸,越过元宝,熟稔地像是自己家,奔着楚君越的房间而去。 长廊上的下人们低头垂首,瞧着那一双雪白绣花鞋漫过桐木板,憋了好几天的烛气才长长地呼了出来。 女主人终于回家了!好日子要来了! 唯独淳于焰一人脸色发黑,大眼睛里散发着黝黑的冷意——小珂珂也太熟稔了!一看就是经常住这里! 宁珂不知道后面的人心理活动,一开始步伐还走得很快,可越接近楚君越的房间,她脚步就愈发慢了下来,直到僵硬地停在了门口。 她手放在门上,却如何都迈不动这一步。 许久不见,他可还好?真的病了么? 稍后她要怎么面对他?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彼此之间都有了一根刺,一靠近,不是你受伤,那就是我流血。 宁珂捏了捏拳头,又松开,如此反复,半天都下不去那个手。 好像她踏出那一步就等于妥协了,她的骄傲不允许。 是的,她是骄傲的人,在爱情里也不能卑躬屈膝! 一狠心,一咬牙,她猛地收回了手,转身就走——凭什么要她来关心他?他不是有宁乐公主么?关自己什么事儿!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房中忽然响起一阵激烈的咳嗽声,仿佛都要把肺咳出来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宁珂心头一抽,动作停了下来,他……怎么病了? “哐当!”又是一声金属坠落的声音,那咳嗽声更加激烈了起来,好像下一刻就会呼吸不上来。 “来……来人…….” 里面传来痛苦的低呼,接着又是什么东西坠落在地上了。 宁珂听得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什么骄傲与自尊了,咬牙便推开门冲了进去。 屋子里关着窗,昏暗隐晦,透着一股子苦涩的中药味,而深处的地板上,有个身影卷缩成一团,剧烈地咳嗽着,他似乎想回到床上去,一用力,又咳得更加厉害。 整个屋子里都是他咳嗽的声音,一下没完再来一下,让人听着都觉得他下一刻就要呼吸不上来了。 宁珂冷冷地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叹了一声,走到了那个身影身边,蹲了下去。 “元宝……药,把药……给本王……” 楚君越没有留意身边是谁,伸着手要吃药,半天都没有回应,他便恼了,冷冷地回过头来,“元宝你…….” 嘴里的话在看见宁珂那一刹那,顿时就烟消云散。 “怎么……怎么是你……”他眼底掠过一丝震惊与欢喜,然而很快,他脸色又沉了下来,嗖地一声把手收了回去,盖住了手臂上愈发严重的红斑。 宁珂不用看也知道怎么回事,伸手扶他起来,“先起来。” 语气很冷很淡,听不出一丝喜怒。 楚君越背对着她,挥开了她的手,闹脾气的孩子似的,“谁叫你来的,出去!” 出去? 她人都来了,他敢赶人? 宁珂心底恼火,二话不说就将人给拉了起来,动作不温柔,甚至有几分粗鲁地丢到了床上去。 “躺好!别废话!”简洁,霸道。 楚君越抿抿唇,将脸侧向墙壁,没有说话,眼底的光芒却是一丝丝亮了起来。 宁珂坐了下来,完全不顾他的小性子,霸道地把他的手拉过来,他不肯,她直接用针一扎,立刻就老实了。 “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扎昏!” 她的威胁听着清冷霸道,可他这个时候听着却暖到了心坎上。 原来她还在意他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也许,这次感染鼠疫的唯一好处就是得到了她的关心,也不枉他熬了那么久。 没错,他这就是苦肉计,没人知道这是他为了见她而想出来的最愚蠢的方法,但是有效果就行了,不是么? 爱情不是博弈,也不是战争,不是讲究阴谋诡计的地方,对外人,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面对她,他成了傻子一个,没有道理可讲。 宁珂丝毫没有察觉他唇角噙着的笑意,认真地为他把着脉,随即再查看了一下他手臂上的红斑。 眉头越发紧蹙,她咬着唇,面色阴沉。 这事真的大发了! 之前爆发的鼠疫不过是个小儿科,真正厉害的后招还在这里! 难怪她觉得一切都太顺利,对方太安静了,原来真的是个阴谋! “小珂儿,你怎么了?不舒服?”楚君越见她脸色不对,凝了凝眉。 宁珂抬眸,眼底装着忧虑,“楚君越,这一次,我可能闯了大祸。” 第192章 明日便要订婚了 楚君越蹙眉,不解,“你此话何意?” 以她冷静沉稳的性子,还能闯什么大祸? “第一次鼠疫是我给的解药,一开始我以为鼠疫真的被消灭了。”宁珂抿抿唇,语气严肃地道:“现在又一次爆发了鼠疫,比第一次更加凶悍,我没有把握配置出解药来。” 楚君越疑惑地看了她一会儿,眉心皱得更深,“你的意思是,你的解药并没有多大作用,间接地促成了第二次爆发的鼠疫?” “对!” 宁珂认真点头,面色忧色更重。 一开始她配置出解药,确实快速地消除了患者身上的鼠疫,使得他们恢复了健康,于是她也就理所应当地认为鼠疫已经被消灭,放松了警惕。 而谁不知,那都只是表面,第一次鼠疫发作被她用药物压制,看起来好像好了,但是其实那只是间歇性的愈合,潜伏期一过,第二次发作便比第一次更加霸道凶悍! 她如今才想明白制造鼠疫的人为何如此淡定,任由她成功配置解药,再治好患者。其实对方巴不得她插一手,然后便可抓住是她配置解药的事实不放,以此污蔑是她害死了那些患者们!从而以此给她定罪! 楚君越不懂医术,但是从宁珂的脸色来看,他猜测她遇见了难题了。 而他感染的鼠疫之所以吃了她的药还不好,那是因为他属于第二次发作,她的药物已经失效。 “小珂儿,这估计是鬼医的手笔,你要去找你师傅,他一定能有办法对付。” 宁珂点点头,又摇头,“胡老头不在,现在是指望不上了。” “那......我来想办法。”楚君越深深地看着她,突然又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宁珂显然不买账,她虽然来了这里,和他好好说话,那也只是在危难面前,人总会本能地团结。但不代表她就不介意那一夜的事情,不代表她可以像从前那样依赖他,信任他。 “我给你开点药缓解一下,你好自为之。”她站了起来,转身去找笔墨。 “小珂儿......” 楚君越伸手想拉她,但一看自己手上的红斑,又缩了回去。 屋子里阴暗,宁珂一一把窗子上的帘幕都拉开,微弱的阳光立刻从外面钻了进来,照亮整个阴暗的房间。 她开窗透风,迎着阳光,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随即才坐在窗边把方子写了下来。 楚君越一脸不舍,不想她走,却又不能直接挽留,便故意痛苦地哼哼,咳嗽。 方才他不就是这么让她进来的么? 这一次,元宝都不知道他使得苦肉计,所以才能那么逼真。 宁珂听着他咳,慢悠悠地回过头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别装了,这一次不是肺鼠疫,不会咳嗽那么厉害的。” 迎着他呆滞的目光,她指了指窗外那棵树,“还有,以后倒药的时候倒远一点,太近了容易被发现。” 楚君越:“......” 她竟然知道他装的?那她还进来,那是不是说明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他便忽然看见了希望似的,眼睛幽幽亮了起来,在宁珂开门那一刻,猛然抱住了她。 “小珂儿,别走......” 他不敢与她凑得太近,只能将她抱得紧紧的。 宁珂没有回头,冷冷地望着外面漂浮的雪花,“你想我也感染鼠疫就继续抱着。” “小珂儿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你别走,我可以解释那一夜的事情......” 宁珂捏住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冷冷地侧过脸看他,“我说过我不在意你做过什么,现在鼠疫爆发,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请你拎清楚。” 说着,冷冷地掰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其余人还在原地等候,看见宁珂那么快就冷着脸出来了,都觉得诧异。 “王妃,主子他......”元宝上前,关切地问。 宁珂冷声回答,“我没有解药,听天由命吧!” “这......”元宝眼睛瞪大,“怎么可能,王妃你医术高明......” 宁珂心头还压着这次鼠疫的阴霾,已然没有心情与他解释太多,只想早点回去,趁着京都府尹的人没来,看看能否找出可以压制的解药来。 却没想到,她这刚出摄政王你光王府的大门,楚宇轩便领着京都府尹的人在外头等着了。 “宁小姐可真让本皇子好找啊!”楚宇轩站在人群之前,笑得十分得意。 淳于焰习惯性地挡在了宁珂前头,大手按在了刀柄上,随时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宁珂拉着他,摇摇头,“算了,躲不过的,我先跟着去吧!” “可是你的身体!”淳于焰眼睛龇红,哑声低吼,“我不同意!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那个楚宇轩摆明了要你死,你不能去!” “可是我跑不掉的。” 宁珂比谁都清楚,这一次鼠疫就是冲着她来了,故意在她酒楼发现毒老鼠,以此逼她担起消灭鼠疫的责任,趁此机会栽赃她。 “小珂珂!你不能去!”淳于焰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京都太乱太阴险了,我可以带你走的!我带你去北越,回我的家乡去!那里的人们直爽豪迈,不会再有人害你的!” 宁珂笑了起来,她何尝不想离开京都这个泥潭?但是她深陷其中,如今要走,已经迟了。 “我进去之后,你帮我做几件事,如果你不想我受苦,那就尽早完成。”她不想拖累他,也不想坐以待毙,还是愿意试试另一条出路的。 淳于焰咬着牙,红着眼睛,就是不吭声。 宁珂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朝着楚宇轩走了过去。 “小珂珂!” 淳于焰猛然抬起头,目光湿润地看住了她,一字一句地道:“我会救你的!一定会救你的!” 以往都是楚君越救她,他自己都没有展现过自己的风采,这一次他相信自己也能够把她带回家! 宁珂微微勾了勾唇,背对着他比了个“ok”,头也不回地跟着楚宇轩走了。 第三次进监狱了吧? 宁珂坐在京都府尹的牢房里,掰着手指在数,其实也不太确定了,她只感觉自己八字和京都不合,动不动就进来,和吃饭睡觉那般正常了。 楚宇轩倒是没有为难过她,把一堆人证物证砸出来,给她定了罪就关了起来。每天吃喝用度都齐全,完全没有虐待她的意思。 甚至,来人探访也都没有阻拦,由着谁来都畅通无阻。 那是一种对待将死之人的纵容。 青蔷和赫连玥每天都来,各种滋补调理的浓汤饭菜从来不缺,吃喝用度几乎也在家里无异。 有时莺歌也会来,现在她是宁珂在生意上的第三把手,青蔷没空的时候,都有莺歌看着。 宁珂入了狱之后,生意一落千丈,索性关了门,让大家去过年。莺歌闲下来,也总往这边跑。 “主子,你要多吃点,你身子不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莺歌和青蔷一样,说起话来都是滔滔不绝的,老妈子似的叮嘱了一堆。 宁珂笑笑,“我在这里比在外面更好,好吃好喝的,又不操心。” 她这话说的不假,之前在外面总是有各种事情要操心,如今入狱了,她反而还轻松了,脉象也稳了不少。 莺歌叹气,一脸心疼,“可是这里阴冷潮湿,你肚子里又还有......” “嘘!” 宁珂沉下脸,做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再说了。 莺歌扫了周围一眼,虽然见不到什么人,但总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害怕就回去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就让青蔷来吧!” 宁珂觉得莺歌还是见的世面太少了,便没再让莺歌来,每回都是青蔷给她传递外面的消息。 前两天京都鼠疫都还在肆虐,第三天的时候,青蔷带来的消息却说是得到控制了。 “师傅回来了?”宁珂震惊不已,若不是师傅,还有谁做得到? 青蔷捏着衣角,吞吞吐吐地道:“听说......听说是二皇子找来的神医,一下就把治疗鼠疫的方子开了,疫情很快得到了控制,皇帝高兴不已,将那神医封为了大燕第一神医,供奉宫中。” “陛下先前缠绵病榻,久病不治,那鬼医一入宫,立刻药到病除,陛下欢喜,又给他好多赏赐!” 宁珂嘴里反复咀嚼着她那一番话,眸光忽然一凛,脱口道:“鬼医!竟然是他!” 当初在酒楼见过一面,这个鬼医就销声匿迹了,她几乎都要忘记这个鬼医的存在了! 没想到他突然蹦了出来,还借助鼠疫一事成为了第一神医! 到了现在,事情真相已经昭然若揭,很明显这次鼠疫就是鬼医搞出来的!她记得胡老头说过,这个鬼医最善于这些毒物! 这一次鼠疫的事情,想必是楚宇轩搞的鬼,一来可以将她拖下水,二来,鬼医消灭鼠疫获得美名,也得到了陛下信任。 这样一来,楚宇轩借此套牢了皇帝,地位便更加稳固! 青蔷大概也听过鬼医的名字,听宁珂一解释,也慌了起来,“那医圣何时才能回来啊!再这样下去,小姐你可怎办?” 宁珂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淳于焰那里一直没有消息,楚君越也好像消失了似的,一次也没有来过。 等。 除了等胡老头回来,她别无他法了。 然而,宁珂没有等到胡老头,却意外地等到了宁乐公主的到来。 “宁小姐,本宫是来和你报喜的,本宫和君越明日便要订婚了,可惜你来不了呢!” 第193章 她会明白本王的苦心 宁珂端正地坐在干草上,眼皮子都没有掀起来看一眼,仿佛听不见似的,继续看自己的书。 “本宫知道你听见了,不必装傻了。”宁乐公主得意地冷笑,“你也算是聪明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她忽然凑进铁栏,不屑地哼了哼,“和本宫抢男人,就是这样的下场!宁珂,你就等死吧!君越只能是本宫的!” 宁珂低低地叹了一声,将书合上,忽然回过头来看了宁乐公主一眼,“公主特意来告诉我,是在等着我的祝福吗?” 她说话的语气很淡漠,好像被抢了男人的人不是她,入狱的也不是她,不过是听见外人说着事不关己的事情罢了。 这样的不在意的态度,宁乐公主气得直咬牙,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是!再怎么说你也跟过君越一阵子,你祝福他也是应该的!” 宁珂配合地点了点头,“那好吧!那我就祝福你们新婚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她看了看小窗外的天色,不太耐烦的样子,“公主满意了吧?可以回去了吧?” 宁乐公主本来就是来示威的,没想到宁珂竟然油盐不进,反倒显得自己落了下风。 越想,她便越是恼怒,心中越是不甘心! 眯了眯眼,心中生了一计,宁乐公主掩嘴轻轻笑了起来,“本宫不着急回去,你都快要砍头了,本宫再陪你说说话吧!” 她也不顾宁珂冷漠的脸,自导自演地说着,“其实呢!今天是君越叫本宫来的,他说念在与你订婚一场,不忍亲自来见,便叫本宫来代替他送送你。” 宁珂对着手指看了看,咦,指甲长了,该剪了。 “你不必惦记着,以后你走了,本宫也会好好照顾他的。”宁乐公主沉溺于幻想中无法自拨,脸上笑意甜腻而憧憬,“本宫会为他生儿育女,男孩像他最好,女孩像本宫也可,唔他说最少要三个呢!为了这个,这几天夜里,他可没少折腾本宫,差点就起不来床了。” 说到这里,她才恍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似的,夸张地掩住了嘴巴,“哎呀,抱歉,这种房中之事本不该告诉你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宁珂摇头,手里拿着干草再编制着什么,“唔不在意,你可以和我说说细节,比如他喜欢什么姿势,做的时间多长,最喜欢你什么样之类的。” 她说的那么露骨,倒是让宁乐公主愣了一下。 一般大家闺秀都不会如此直接,她怎么那么恬不知耻?还要问细节? 自己原本就没和君越发生什么,哪儿知道他喜欢什么姿势和时间?!所谓的细节,没有经历过又如何描述? 宁乐公主憋红了脸,嘴巴张张合合了许久,愣是没有编出来,只恨恨地甩出一句,“他自然喜欢本宫的一切!本宫又何必与你详说,那是我们的秘密!不过你此生都没有机会了,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呵呵。” 宁珂但笑不语,仿佛看透了一切却不到破,那种从容和冷静,让宁乐公主心口堵得发慌,有火气都无处发泄。 “你!”她气得手指发抖,盯着宁珂老半天,才放出一句狠话,“你尽管装作无所谓,明日本宫确实要和君越订婚了,而你只能孤单落寞地死去!君越便只属于本宫了!” 说完之后,好像担心宁珂又说出什么话来堵她,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等人都走光了,宁珂脸上的无所谓才慢慢地垮了下来,手里的干草扭成一团,如心事如麻,乱糟糟的,沉甸甸的,压得她透不过气。 他要订婚了! 要和宁乐公主订婚了! 而她还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他却要订婚了! 宁乐公主挑拨离间说什么都好,什么房事什么生儿生女,她都不相信楚君越会那样说。 但是订婚之事却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没来救她,却要和宁乐公主如期订婚...... 刚才宁乐公主在这里,为了尊严,她可以假装不在意,但是,暗地里却已经万箭穿心!血流成河! 她手指死死地掐着底下的干草,咬着牙根,仰望着窗外漂浮的雪花,不让眼底液体淌出来。 * 摄政王府。 楚君越穿着单薄地雪白单衣站在窗前,冷风吹起他衣角,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侵入皮肉骨髓。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眸光晦暗幽深,沉浮着令人看不透的东西。 元宝沉默地站在身后良久,张嘴几次都没说出声,直到手里的药都要凉了,他才干涩地开了口。 “主子,先喝药吧!你身上的鼠疫尚未好全,别站着了,会受寒的。” 楚君越背着手站着,没动,嗓音幽幽冷冷随着寒风而来,“去看过她了么?” 元宝知道他说的是谁,点了点头,“我们的人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二皇子那边也没有为难她,不过,今日宁乐公主去了,说了一些话......” 他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楚君越一眼,顿了顿才道:“王妃已经知道主子你明日订婚的消息了。” “她知道了......”楚君越似有似无地轻叹了一声,闭了闭眼,“希望她能理解,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本王的苦心。” 元宝皱眉,“主子,为何你不告诉王妃,其实你......” “罢了,告诉她,也只会让她担心。”楚君越转过身来,白皙的脸庞瘦了几分,眼眶微微凹陷,看起来更显得深邃冷肃。 “事情是否还顺利?” “嗯,顺利。”元宝点头,“一切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做了,就等那边先有动作了。” 楚君越满意地点了点头,没再往下说,沉默地喝光了整整一晚的汤药,那苦涩的味道沿着咽喉滑落,一直苦到了心底。 有些苦,只能自己咽下,不能为外人道。 有些苦,疼在她身上,苦在他心里。 但愿,一切顺利,终有一日,她能明白。 “那主子......”元宝端着空碗,欲言又止,迟疑再三才敢问,“明日你会去吗?陛下派人送了好些东西来......” “本王身体尚未康复,无法出席!你不必回复,明日再看。” 楚君越混不在意地说完,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挥挥手,就让元宝下去了。 元宝看了看自家主子,再想到牢房里蒙在鼓里的那一位,心底猫抓着似的难受。 哎! 爱情怎么就那么难,非要这么你猜我猜呢! * 摄政王与宁乐公主订婚了,轰动了整个京都! 不仅仅京都皇亲贵族都参加,四大属国也应邀前来参加这个极具政治意义的一刻。 先前大燕因为中秋宴的事情受到四大属国的威胁,大战一触即发,皇帝一心想利用联婚之举来拉拢关系,奈何之前楚君越不同意,导致事态变得严重了起来,边界已经爆发了小战役无数次了。 那时皇帝都准备好作战的准备,恰好就发生了楚君越与宁乐公主共度春宵的事情,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这一日,楚君越与宁乐公主订婚,象征着东堂与大燕联盟的大好景象就要开始,皇帝异常欢喜。 最为欢喜的人莫过于是宁乐公主,苦心孤诣地努力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日,终于可以与心爱的他订婚,又把那个碍眼的宁珂丢进了牢房里,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了。 思及此,宁乐公主又是欢喜又是紧张,不住地照着镜子,生怕自己哪里还有瑕疵,“夏儿你帮本宫瞧瞧,这腮红会不会太艳了?君越不喜欢太艳,还有本宫总觉得这头发也有点松......” “公主,你今日美极了,一点问题都没有!这脸蛋好像桃花似的呢!摄政王肯定喜欢的!”夏儿在宴席后面伺候着,适时地拍着马屁。 宁乐公主心情好,很是受用,笑得更加花枝乱颤,“你这小嘴真会说话,等会宴会散了,本宫重重有赏。” “谢公主。”夏儿福身,笑得甚是欢喜。 宾客早已经来齐,歌舞器乐也摆上台表演了一轮又一轮,但却还没有见到楚君越出现。 皇帝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派人去请了几次,但都回话说没找到摄政王本人。 “混账!再去找!”皇帝脸色铁青,发了一通火,派出更多人去找。 然而,楚君越却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都找不到。 众人开始坐不住了,纷纷伸长了脖子,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摄政王怎么还不来啊?订婚那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不来......” “听说本来就是被逼的,摄政王之前就对医仙情有独钟,眼下医仙还在牢房里,他估计是不来了。” “啧啧,本来也是,摄政王和医仙本来就是一对,现在被拆散,一个被强迫娶妻,一个在牢房里,真是令人唏嘘。” ...... 听着那些不堪的议论,宁乐公主一颗欢喜的心也开始慢慢凉了下来,他没来......在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他竟然抗旨不来! 她从未像今日如此狼狈丢人,她满心欢喜地穿上最喜欢的裙子,化着最精致的妆容,摆出最端庄幸福的姿态......只等着在众人的见证下,与他订下这个美好婚约。 而她一个人站在台上,等啊等,楚君越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她从满心欢喜,到逐渐心凉,到最后的彻底绝望,他完全当做事不关己的事情,露面都不屑。 站在人群中央的焦点处,接受着众人质疑的眼神和非议,她有种被人剥光了衣服遭受围观的耻辱之感!那么地屈辱,那么地无助! 如果说,她这一刻有多么悲凉,那就有多么地恨宁珂! 恶狠狠地咬着牙,宁乐公主眼底冒着邪恶狠毒的光芒,蹭地一下跑了出去,拦都拦不住,就往京都府尹跑。 她要杀了宁珂那个贱人!君越一定是因为那个贱女人才这样缺席的! 第194章 证明她清白的证据! “公主!公主你冷静点!”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生怕宁乐公主去做啥事。 然而真正敢去拦她的人倒是没有,也只能在后面跟着,只要确保她不出事就好。 宁乐公主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从宫里出来就冲到了京都府尹的牢房里,官差们摸不着头脑,也不能拦,便由着她去了。 那时,宁珂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心以为楚君越已经和宁乐公主订婚了,心情压抑低沉,躺着就不想动了。 她害怕再动了胎气,这里可没有药物可以调理。 “宁珂!” 忽然之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外而内,爆出一声尖锐的怒喝来。 宁珂懒洋洋地侧脸望了过去,只见宁乐公主像只战败的母鸡似的,张牙舞爪而又气急败坏地站在外面,一双眼睛气愤地要吃人似的。 她不高兴,宁珂也就开心了。 想必是订婚宴不顺利?要不然宁乐公主怎么会有空跑到这里来? 思及此,宁珂笑着坐了起来,热情友好地道:“不知公主不去订婚宴,来这里有何贵干呢?又来要我的祝福吗?” “宁珂你住口!”宁乐公主恼怒地瞪着眼睛,贫瘠的胸脯不住地起伏着,“要不是你,君越怎么会不来!一定是你,是你教唆他的,你告诉本宫!他到底在哪里,否则本宫饶不了你!” 原来是楚君越没有去订婚宴! 宁珂眼底掠过一丝亮光,他没去订婚宴,意味着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君越到底在哪里!”宁乐公主又急又气,见宁珂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心火更加蹭蹭地往上冒,找人开了门,冲进去就捏着宁珂的手,咄咄逼问,“你说话!他到底在哪里!” 宁珂目光从她抓住自己的手腕处,缓缓往上,最后落在了宁乐公主愤怒的脸上,她笑得更加灿烂了。 “公主可真是奇怪,摄政王乃是你的未婚夫,我怎么知道他去了何处?昨日公主不是还说他很疼爱你,要和你生很多孩子么?怎么现在又来找我要人?” 被狠狠打脸,宁乐公主气得咬牙,“你闭嘴!肯定是你挑拨离间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被关在这里,如何去挑唆他?”宁珂冷笑,“公主你自己没看好他,怎么反倒来我这里找人了。你要是不信,尽管找,看看他在不在我这里。” 牢房就这么一丁点地方,楚君越自然是不会在这里的。 宁乐公主也自然也不是为了来找楚君越,她就是气不过,想把气撒在宁珂身上罢了。 “好!很好!叫你嘴硬!” 咬牙切齿地说了几个好字,宁乐公主阴险地睨了宁珂一眼,“反正你迟早也是死,那就趁早吧!”说话之间,便有人从身后快步冲出来,一把拉着宁珂就往外拖。 “你们要做什么!”宁珂目光冷厉,怒喝,“松开!” 宁乐公主一脸阴毒地站在一边,“陛下早已判了宁珂死罪,今天本宫就要替天行道,赐予虿盆之刑!” 下面的人不敢不从,拖着宁珂便到了刑罚房,宁珂本来就虚弱,哪里有什么反抗之力。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推入满满都是蛇蝎蜂虿之类的瓮中,宁珂几乎已经绝望,这个时候还能有谁救她? 宁乐公主看着宁珂苍白的脸色,笑得愈发得意,抬手一挥,“行刑!” 狱卒狠狠地将宁珂往瓮中一推,宁珂脸庞朝下,眼睁睁看着蛇蝎蜂虿逼近面皮,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谁敢动她!” 响亮如雷的嗓音骤然响起,宁珂猛地睁开眼,下一刻腰间一紧便被人稳稳地抱了出去。 噗通噗通,心跳地极快,宁珂抬头,只见一抹带着胡渣的下巴,腮帮因为隐忍怒气也在抽动着,戾气森然。 淳于焰,他来了。 并不是楚君越。 宁珂心底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被她清冷的神色掩盖,“谢谢。” “小珂珂,你可还好?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淳于焰低下头,一脸担忧地凝望着她,漆黑的眸底柔情里带着焦急。 宁珂从他怀里下来,安抚地摇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要是再晚来一步,那就......”淳于焰不敢想象,万一他真的晚到了一步,那她该是个什么下场。 这一边,宁乐公主愣了一下之后便很快地反应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怒斥,“北越王子,你最好不要插手,这是大燕王朝的事情!” “本王还就管了,你能把本王如何?”淳于焰将宁珂护在自己身后,目光冷厉地与之对视,丝毫没有退缩。 宁乐公主气急,咬牙,狠狠指住宁珂,“来人!把他们拿下!若有违抗,杀......” “杀你妹!” 外头突然响起一声清凉的女音,宁乐公主一愣,只见头顶上有一个花花绿绿的鲜艳身影掠过,下一刻,自己的手指就被那长鞭缠住,刺啦啦地疼。 “啊——”宁乐公主失声尖叫。 赫连玥回眸冷冷一笑,将长鞭猛地一扯,宁乐公主整个人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跟着飞了出去。 “敢动用私刑,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赫连玥哼了哼,纵身一跃,又带着宁乐公主贴着屋顶掠了过去。 宁乐公主像被人放飞的风筝飘在上面,她想挣脱,但鞭子上有倒刺,想要挣脱,那就得掉一层皮肉。 她怕疼,她不敢。 底下的人也看傻了,过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要去救人,哗啦啦一群人便追着赫连玥满牢房里跑。 赫连玥一面拉着宁乐公主到处飞,一面哈哈大笑,眼看着底下的人快要追上了,她对着宁乐公主说了一声,“本公主第一次见这样的酷刑,你表演给本公主看看好了。” 迎着宁乐公主惊悚的眼神,她冷笑一声,猛地将长鞭扯掉,宁乐公主手指上皮肉全部扯掉,在半空中洒落一串血珠儿,便落入瓮中。 “嘶嘶......”血肉瞬间被蛇蚁吞噬。 宁乐公主失声尖叫,眼睁睁看着自己越来越接近大瓮了,她几乎都感觉到了蛇信子舔在脸上的那种腥臭甜腻...... “啊——救命......” “砰——” 就在宁乐公主与大瓮仅有零点一厘米的时候,赫连玥一脚踢开了大瓮,宁乐公主便将将擦过大瓮,重重摔在了地上。 众人都吓傻了,竟然有人胆敢这么对东堂最受宠的公主!不要命了吗?! 其实他们都忘了,赫连玥也是北越最大部落的唯一公主!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宁乐公主摔得不算严重,但受到了极大惊吓,下属把她抬起来到带走,她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呆滞地被人扛了出去。 很快,皇帝和太子、二皇子等人收到风声着急地赶来,东堂公主在牢房被人胖揍,还是在四大属国齐聚的订婚之日,那简直就是打脸! 皇帝怒气冲冲地赶来,看着牢房里一片狼藉,心火更加旺盛地烧了起来。 “放肆!简直太放肆了!” 淳于焰和赫连玥还呆在宁珂的牢房里,寸步不离,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听闻皇帝那般发火,淳于焰抬头,冷冷地斜睨了过去,“陛下说的没错,宁乐公主简直太放肆,在没有圣旨之下,竟然要擅自处死国公府的千金,未来的摄政王妃!” 皇帝自然是知道宁乐公主理亏,被淳于焰这么一反驳,顿时就有点词穷了。 楚宇轩察言观色,轻轻笑了出声,“王子怕是有什么误会,公主在订婚之日前来看望宁小姐,本就是好心,如何就变成擅自处死了呢?” 如此颠倒是非,也可以称得上是厚颜无耻了。 赫连玥心直口快,最讨厌这样的人,顿时就怒了,“宁乐公主都要把珂儿姐姐推入大瓮了,你还说是好心?要不要本公主也将你推进去试试?” “玥公主请自重!”皇帝冷然一喝,“这里是大燕,不是北越!” 淳于焰拉住暴怒的赫连玥,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冲动暴躁,笑得冷森而意味深长,“大燕的事情,我们确实不该管,但是有人以鼠疫之事陷害小珂珂,还意图杀人灭口,本王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不管。” “你什么意思?”皇帝皱眉,“什么陷害!鼠疫本来就是因她而起,朕没有立刻杀她,那是看在宁乐公主即将订婚的份上!” 楚宇轩脸色微微一变,难道淳于焰找到了什么证据?他知道鼠疫是人工培植出来的了? 抿了抿唇,他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王子对宁小姐的一片真心,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因此而犯了糊涂,那可不值得。” 淳于焰不屑看他,冷冷一笑,“北越的男儿都是豪爽之人,从不说谎,陛下要是不信,就先看看本王这几日寻来的证据吧!” 这几天,他之所以没有在宁珂身边保护她,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听了宁珂的话,没日没夜地去寻找证据去了。 虽然这个过程艰难,他损失惨重,但是幸好,他没有辜负她,最终还是找到了可以证明她清白的证据! “来人,呈上来!” 淳于焰大手一挥,立刻便有下属抬着大大的箱子涌入。 第195章 很快你就会知道真相了 五大三粗的大汉们一人扛着一个箱子就进来了,足足有五个,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一些瓶瓶罐罐、金针、药汁、老鼠等等。 在场的许多人都看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但是来自现代的宁珂却是一眼就看明白了。 实验! 那是有人拿老鼠做实验!研究鼠疫! 那些用具就是平日做实验所用的,她以为只有现代人才有这样的思维和做法,没想到古代也有人有这样的先知能力了! 楚宇轩眸光震动,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冷静,但袖子里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淳于焰如何找到的?!他到底掌握了哪些证据? “这是何物?”皇帝皱着眉,显然没看明白。 淳于焰慢悠悠地笑道:“回陛下,这是本王在京都郊区的一处宅子里寻得的证物,有人在老鼠身上培植了鼠疫,随即再放在小珂珂的酒楼里,以此栽赃!” “培植出来的?”皇帝眉头皱得更深,他不懂医术,也是第一次听说鼠疫也能培植出来,“那你抓到人没有?” 淳于焰扫了楚宇轩一眼,笑得意味深长,透着冷意,“那人神通广大,有强大的靠山,也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等本王去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他对着皇帝拱了拱手,认真道:“不过,本王已经有了嫌疑人,只要陛下再给本王一些时间,此事一定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凝眸,陷入了沉思之中,仿佛也还在琢磨这件事。 宁珂见此情况,上前一步,凌然开口解释,“陛下,宁珂还有事情要报,眼下是冬季,按道理是不会产生鼠疫的,但是如今京都如此肆虐,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请陛下明察!” “就算是有人培植,但那老鼠却是在你酒楼发现的。”楚宇轩冷笑,“王子口口声声说在哪里找到了证据,也不能保证是不是你们自己放的。” 宁珂冷冷斜了他一眼,反诘,“二皇子如此笃定是宁珂所为,莫非真的亲眼所见?” 楚宇轩被她问的一窒,自然不敢应是,宁珂冷笑一声,继续道:“既然不是,那为何不能给我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就急于给我定罪,要提前将我处死?” “此事罪证确凿,还有何争议?”楚宇轩脸庞涨红,辩解道:“你的罪名也不是本皇子定的,你若是不满,向陛下提出便是。” 宁珂再一次认真地看向皇帝,“陛下,宁珂实属冤枉,王子已经有了进展,还请陛下明察。” “唔......”皇帝沉吟了片刻,大概也有些疑惑了,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便限你们三日之内查出真相,否则宁珂依旧死罪难逃!” “谢陛下隆恩!陛下英明!”宁珂唇角勾了一下,行礼谢恩。 这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皇帝给了淳于焰三日的时间,只要能在三日之内找出证据证明宁珂无罪,那便万事大吉。 而赫连玥把宁乐公主揍了一顿,皇帝虽然不高兴,但也就是教训了几句,也并没有真正论罪。 “小珂珂,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来,一定!”临走前,淳于焰郑重地看着宁珂的眼睛,“等我!好好的!” 宁珂微笑,“好,我相信你,等你来带我回家。” * 而与此同时,京都府尹对面的街道转角,两个高大身影隐在大树后,冷冷看着皇帝等人出来,接着便是行色匆匆忙着去找证据的淳于焰。 “主子,为何你不告诉王妃呢?”元宝一脸不解,惋惜地道:“证据明明都是你先找出来,再给王子提示的......” 楚君越浅淡的唇瓣轻轻一扯,“她不愿意见本王,所以还是淳于焰去比较合适。” “可是这功劳都归人家了!”元宝十分不情愿,万一王妃跟北越王子跑了怎么办?主子不是亏大了? 楚君越摇摇头,笑了,“放心吧!本王心中有数。”顿了一下,他又道:“抓到人了么?” “抓到了,就等主子你审问了!”元宝如实道。 “唔,那就走吧!” 楚君越深深地望了京都府尹一眼,一拂宽大的衣袖,转身离去。 “主子,主子今日订婚,你真的不露面么?” “本王何时同意过这个婚事?你知道里面的猫腻,何必再让本王说?” “那您就不回王府了?去哪儿呢?” “我和她的家......” * 宁乐公主在京都府尹受了天大的委屈,手指还掉了一层皮肉,到处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刚抬回宫中,就闹起了脾气。 今日明明是她订婚的日子,楚君越不出现也就罢了,她去找宁珂算账,反而还被人揍! 如此奇耻大辱,她活了十几年也不曾遭受过,心里哪里还受得住。 于是,等太医看过伤口之后,她就把屋子里的一切都砸得干干净净,全然不顾及自己贤良淑德的美好形象,又哭又闹,尽情地宣泄。 夏儿吓得缩在角落里,也不敢吭声,往往这种时候是最容易吃亏的,所以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公主冷静下来就好了。 但是这一回,宁乐公主大概是恨极了,砸完了自己屋子里的东西,又去砸隔壁的,差点没把房子给拆了。 楚宇轩来到的时候,恰好看见的就是宁乐公主泼妇一般哭闹着摔东西,眉心皱了皱,方才走了过去。 “公主殿下.......” 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宁乐公主并没有听见,继续砸。 “公主请冷静!”楚宇轩疾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花瓶,将她拉住,“公主!公主你冷静一点,不过是一点小挫折,何至于此!” “什么小挫折!你知不知道今天本宫多丢人!受了多大的屈辱!”宁乐公主哭着控诉道:“君越竟然没来,订婚之日都不来!算什么啊!还有那个赫连玥,竟然打本宫,本宫的手指......” 她一想到自己被人那么胖揍,又委屈又害怕,哭声更大了,“呜呜本宫长那么大,第一次挨打,呜呜疼死本宫了......” 楚宇轩叹了一声,“公主,我知道你委屈了,但是伤心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想想办法。” “还能想什么办法?”宁乐公主也是伤心透了,完全顾不得男女之防,靠在楚宇轩肩头就哭了起来,“君越他不在摄政王府,本宫到处都找不到他人,他就是故意不见本宫的,他故意的......” 迟疑了一下,楚宇轩将手放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公主别伤心了,皇叔他应该是有事吧!眼下我们该做的,应该是怎么对付宁珂,只有宁珂不在了,皇叔才能回到你的身边。” “对!”宁乐公主哭声一顿,抬起头来,满脸是泪,“宁珂不能留!一定要将她除掉!” “唔,淳于焰已经插手此事,并且找到了一些线索,形式不容乐观,还需要公主帮个忙。”楚宇轩道。 宁乐公主猛地点头,“你说!只要宁珂死,本宫做什么都愿意!” “好,公主且听我说......”楚宇轩凑在宁乐公主耳边,低低地说着什么,声音越来越细,直到听不见了。 半晌,宁乐公主破涕为笑,缓缓地勾起唇角来,“好,宁珂迟早都要栽在本宫手里!走着瞧!” *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淳于焰那边还是没有消息,胡老头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至今未归。 宁珂一开始还很淡定,但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失,心底也止不住担心了起来。 淳于焰到底调查得怎么样了? 他能找到可以帮她脱罪的证据吗? 剩下两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转眼就过去了,万一淳于焰真的找不到更为有力的证据,那她就只能把小命交待在这里。 这个时候,她总是会止不住地想起楚君越来,如果他出手,速度肯定会比淳于焰快的,每次她有困难,楚君越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想个法子帮她度过难关。 当时的自己,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一直都觉得理所当然,习惯于在他的保护翼下,过着肆无忌惮的张扬生活。 如今他不在,她就栽在了别人手里。 她也恼怒自己在这个时候还在怀念他,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即便她看见那一夜的那一幕,她依旧没有办法真正恨他,远离他。 在她内心深处,她总是不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能不承认。 心口又有些隐隐作痛,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倒头就躺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神经紧张,她刚一躺下,困意瞬间来袭,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那时,牢房外忽然像是起了一阵黑色雾气,带着曼陀罗的香气飘了进来。 干草上的人儿睡得香甜,不曾发现身边已经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着什么梦,眉头紧锁,嘴里低低骂着什么。 “小珂儿......”那一抹黑色身影久久地站在了干草之前,嗫嚅着,不知从何说起。 他慢慢地爬上干草堆,温柔地吻了吻她颤动的睫毛,皱起的眉心,随即便是喋喋不休的小嘴。 “小珂儿,很快,很快你就会知道真相了。” 第196章 宁珂斩首示众 宁珂早上醒来的时候,若有所失地望着屋顶,眼底一片迷茫。 她总感觉昨天夜里有人抱着自己睡了一夜,但是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没了人,而身侧的位置还是温的。 是他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宁珂皱着眉头,素手轻轻抚在唇瓣上,陷入了长长的沉思里。 没有答案。 她找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可以证明他来过,就好像是一阵风吹过,了无痕迹。 一开始她也以为自己真的是太想他,所以导致了幻觉,直到第二天早上还是那样,她便笃定有人来过! 她素来机警,有任何异常都会察觉,不可能连续两次都是如此。 在约定之日的前一晚,宁珂也和往常那样早早地躺下,唯独不同的是,她手里多了一根银针。 夜渐渐深了,她紧闭着双眼,假装自己已经入睡。 没有多久,牢房里仿佛起了一阵风,淡淡的诡异香气飘了进来,宁珂吸了一点,头脑立刻便一阵困倦。 安神香! 牢房里不会无端端出现安神香,除非...... 他来了! 宁珂悄悄用掌心的金针扎了自己一下,强迫自己保持头脑冷静,然后全神贯注地听着远处风声轻轻而来。 那声音像是冷风掠过衣服的声响,轻微细小,若不认真听,几乎都不会发现。 不一会儿,风声渐渐近了,直到了牢房门口,声音才停下。 宁珂屏住了呼吸,神经紧绷着,感觉每个细胞都紧张地在收缩,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外面那人站了许久,仿佛是在确认她到底睡熟了没有,等到烟气都淡了,宁珂看样子也已经熟睡,他才开了锁,漫了进来。 那慢悠悠,悠然无声的感觉,就像是溪流漫了进来那般安静。 宁珂感觉到他站在干草堆前面凝视她,即便她没有睁开眼,她也能感觉到他那眼神里夹杂着许多的欲言又止。 “哎.......” 低低一声叹息,干草堆微微一沉,熟悉的曼陀罗花香气逼近,下一刻,宁珂便被人温柔地搂在了怀里。 “我知道我不该再来......可是我忍不住......我想你......” 低沉魅惑的呢喃在耳边响起,鼻息温热,细细密密地扑撒过来,宁珂整个人都绷紧了,心底有什么崩塌了。 是他...... 真的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却还是做出如此深情难忘的样子? 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看着强硬,心底最是柔软不过,最最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软话。 在那个时候,她是真的相信了他的,也想原谅他的。 “冷吗?” 楚君越感觉她好像有点发抖,将她揉进自己怀里去,温暖厚实的大氅包裹着她愈发清瘦的身子,从身后,轻轻吻了吻她露出的玉颈。 仿佛突然被超大功率的电器触了电。 宁珂倒吸了一口冷气,又怕他发现自己清醒,很快便故意呓语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装睡。 楚君越没有怀疑,笑着揉了揉她的脸,唇,慢慢落到了她脸颊上,很轻很柔,像是怕惊醒了她那般小心翼翼。 见她依旧没有反应,他动作便放了开来,慢慢将她掰过来面对着自己,对着她微张的唇便深吻了下去。 最近的两人几乎形同陌路,已经许久不曾亲近,更没有这般热烈的亲吻,故而,两人唇瓣相触,便好像火星撞了地球,刹那在脑海炸开了绚烂的烟火。 楚君越喘了一下,微微停顿,随即吻得更深,抱得更紧,好像都要把她吞进去。 宁珂没有动,假装睡着,但内心却早已经起了惊涛骇浪! 他的鼻息就在跟前,亲吻得霸道绵长,味道总是带着浓郁的魅惑,彼此紧紧拥抱在一起,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彼此肌肤的张力与温暖,随着血液脉搏在快速搏动着。 宁珂的心跳也跟着快速地跳动着,恍惚间回到了从前他耍赖求着吃肉肉的场景,他也是那样食之入髓,无法自拔。而她总是无法拒绝他那渴望的眼神,每回都被他哄骗,最后被吃的干干净净。 那些美好的回忆似乎都还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为何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每每一想到这个问题,心底就悲伤地无法自拨,好像被人砍了无数刀一样,鲜血淋漓。 她以为他可以勇敢拆穿他,将他踢下去,或者叫人来说是他劫狱,拖他下水。 可是当她躺在他怀里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诫自己——那就放肆一次,最后沉沦一次吧! “对不起.......让你伤心难过真的很抱歉......” 直到听着他一边亲吻,一边道歉,她压抑心底依旧的悲凉刹那打开了闸门似的,滔滔不绝地涌出。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眼角凉了一片,也恼怒自己这般没出息,想瞧瞧擦掉。 楚君越却突然吻住她的眼睛,尝到那苦涩的味道,顿时僵了一下。 糟糕! 他发现了? 宁珂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要怎么圆场,楚君越比她更快一步,愕然而欣喜地先开了口。 “小珂儿?你没睡,你醒着的?” 她一直都知道他在这里,却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亲吻,那是不是说明她心里还有他? 他眼底燃起了亮光,唇角一抹笑意绚烂地扬起。 宁珂猛地醒悟过来,恼羞成怒,一脚踹开了他,“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小珂儿......”楚君越怔忪,双眸迷茫地看着她翻脸不认人。 宁珂坐了起来,把敞开的领口拉好,面色冷漠,“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劫狱可不是小罪!” “小珂儿......” “走!” 宁珂态度转变极快,上一刻还在不动声色地与他亲近,下一刻却形同陌路,冷厉如冰。 楚君越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有和她争执,他本意就是想暗中靠近她,而不是这样争吵。 不一会儿,外头响起了踢踢踏踏地脚步声,应该是狱卒听见了声响过来查看情况了。 楚君越冷眸扫了外面一眼,抿紧了唇瓣,落寞地站了起来,“那好,我走......你保重......” 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晦暗不明,他不舍地看了宁珂许久,也不见宁珂看过来,最后才失落地转身出去。 宁珂不确定他到底什么时候走的,到底从哪儿走的,脑海中,唇瓣上,怀抱里......还遗留着专属于他的味道。 狱卒很快走了过来,提着油灯往里面照了照,语气不善地呵斥,“喂,刚才是你在说话?” 宁珂擦掉眼角的泪,吸了一口气,冷冷回答,“你觉得在这里,我还能和谁说话?” 狱卒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她牢房,确实也没人,门也还锁着,确实没有异常。 “难道我听错了?”狱卒狐疑地抓了抓脑袋,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嘀咕了一声,也便走了。 宁珂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重新躺在干草上,手背挡在眼睛上,一夜未眠。 第三日马上就到,淳于焰还没有出现,若是到了下午,他还没有来,宁珂就要被定罪。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她坐立不安地等着,直到了中午,依旧还是没有消息。 狱卒们已经开始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她,中午的饭菜也比之前丰盛了不少,有种上路餐的既视感。 “多吃点,免得下去了做个饿死鬼!” 这是狱卒们见她不动筷子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到了这个时候,宁珂怎么可能还吃得下?再过半个时辰,淳于焰再不出现的话,她就要被皇帝拉出去斩首示众了! 那是今早楚宇轩来传达的旨意,皇帝不想在年初杀生,所有死囚一律在年前处决!而她也将会在这一日死去! “淳于焰,你到底在哪儿?快点出现啊!” * 淳于焰在哪儿? 在宁珂呼唤他的时候,他还在追捕鬼医! 经过这几日的调查,他已经锁定了制造鼠疫之人就是鬼医,于是设下圈套守株待兔,等着鬼医上钩。 谁不知,也不知道是不是走漏了风声,鬼医在踏入那处做实验宅子的瞬间,突然有所感应地调头就跑。 淳于焰不敢停留,立刻带着人马追了出去,鬼医会武功,东绕西绕,竟然也被他逃出了包围圈,一头钻进了郊区的小树林里。 “淳于焰,我们还追吗?这个树林看起来有点诡异!”赫连玥也跟着他来抓人了,她抓着长鞭站在山坡上观望,小树林上空静悄悄的,一点鸟鸣声都没有,安静地像是一个无人区。 淳于焰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恰好正午,若要追上去,也许时间赶不及了,但是不追的话,宁珂也会被定罪! 无论他怎么选,那都是死胡同! 他咬得腮帮鼓鼓的,额头上青筋突突地跳,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他愣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淳于焰,你倒是说句话!” “追!” 斩钉截铁蹦出一个字,淳于焰一咬牙,纵马冲了上去。下属们也扬鞭策马,蜂拥追上。 这片小树林看起来不大,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一群人在里面转悠了半天,竟然都走不出去!最后做了标记才发现,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怎么办?马上就到时间了,别说我们抓不到鬼医,就连回去都来不及了!”赫连玥急得不行,差点就要哭。 淳于焰捏紧手里的大刀,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他冷眸扫了周围一眼,四处雾气弥漫,怎么都吹不开,阴魂不散地一直跟着。 这是阵法! 他们落入鬼医的阵法之中,难道出不去! 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被困在这里,等着宁珂被处决吗? 不不不!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出去,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淳于焰咬咬牙,回头叫上赫连玥,两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直接飞到了树顶上。 一到了树顶,视线就开阔了起来,再也没有雾气迷惑,一片光明。 “我们走!”淳于焰展开双臂,脚下连连点跃,朝着京都城内而去。 赫连玥咬了咬嘴唇,大概看了下小树林的距离,心底有点发怵——这距离可不近,就这么腾空用轻功飞回去,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草原上的人儿大多是以力量取胜,轻功并不怎么出众。就这个距离来看,对于她和淳于焰来说,都是够呛的。 但是他那么不顾一切,她也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 这一路上,与其说是与时间赛跑,不如说是和身体的极限在较量。 赫连玥内力不如淳于焰,一路轻功往京都赶,早已不负重荷,满嘴的血腥味儿,但是她不敢停,不敢说,只能跟着他赶到了京都府尹。 “医仙呢?!医仙在哪儿?”淳于焰也用功过度,回到京都府尹的时候已然身形摇晃了,他着急地逮着一个人就问。 那人被他吓得不轻,飞快道:“已经拉去金华街口斩首示众......” 话都没有听完,淳于焰猛地甩开那人,转头又奔向金华街,赫连玥咽下一口血沫子,憋着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然而,等到他们去到金华街的时候,围观的人已经逐渐散场了。 而斩头台上,宁珂已经身首异处地倒在了一片血海之中,头颅被挂在城墙上,死不瞑目...... 第197章 小珂儿,欢迎回家 淳于焰睚眦俱裂,死死盯着城墙上那张熟悉而不甘的脸庞,紧紧地握紧了拳头,低吼嘶叫,如困兽挣脱牢笼那般震怒! “小珂珂!” 他怒吼着,冲开人群,朝着城墙冲了过去。 斩头台上,监斩官是楚宇轩,宁乐公主也乔装过之后跟在一边,两人还在为处死了宁珂而沾沾自喜,谈笑晏晏,随即,听闻一阵骚动,一道花花绿绿的身影如飓风似的冲上了城墙。 “淳于焰?”楚宇轩微微一愣,随即面色微沉,高声厉喝,“拦下他!别让他取走了头颅!” 那是他故意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也是故意给楚君越示威用的,怎能轻易让淳于焰取走? 官兵持刀冲了上去,想要把淳于焰拦下,然而这些常年靠着各种裙带关系才混进来当差的官兵们,已经养尊处优多年,不曾真正争斗过,哪里是淳于焰这个草原霸王的对手? 淳于焰愤怒地像是猛兽,嘶吼着,徒手将迎面而来的官兵一个个打得屁滚尿流,以此发泄自己内心的悲伤与愤怒。 赫连玥原本就已经筋疲力竭,但是见着宁珂死不瞑目,心底也是悲愤不已,二话不说也冲入了混战之中,和淳于焰一起将源源不断的官差打得落花流水。 “你去接珂儿姐姐回来!她不能被那样对待!”赫连玥背对着淳于焰,趁机低吼了一声,很快又扯着长鞭冲向了人群,给淳于焰阻挡了一切绊脚石。 淳于焰红着眼睛,咬牙,足尖一点便跃上了墙头,他不忍心与那双睁大的眼睛对视,偏开头,轻柔地将头颅用衣服包好,好像对待珍宝似的,小心翼翼护着才返回了地面。 这时,楚宇轩和宁乐公主已经走了过来,楚宇轩脸色不太好看,自己那么多人却还打不过一个赫连玥,官兵躺在地上嗷嗷乱叫,简直是丢死人。 但是多少对淳于焰有所顾忌,楚宇轩只能将皇帝搬了出来,“王子,你这样抢走宁珂头颅只怕是不妥!宁珂培植鼠疫,导致京都恐慌,陛下下旨斩首示众,其尸首必须要悬挂城墙三日!” 淳于焰本就已经极力压制自己,楚宇轩突然凑上前来,心底那根暴怒的引子顿时就烧着了。 他目光如血,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咬牙道:“本王必须带她回草原去!如果陛下有意见,可以与本王的父王商谈!” 楚宇轩拿皇帝做令箭,淳于焰也把北越王搬了出来,眼下四国局势动荡,分分钟就能打起来,皇帝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因此得罪北越!多了一个仇人! 短短一句话,立刻就堵死了楚宇轩的嘴,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宁乐公主一脸不甘,在一旁冷嘲热讽,“王子就算将尸首带走又如何?她身前心里没有你,即便死了,你也只是得到她的尸体而已,何苦为了她而引起纷争?” “这话你怎么不和自己说?当初是谁订婚上孤零零一人?”赫连玥手里甩着长鞭走了过来,大眼睛里散发着浓浓的冷意,就那样剐了宁乐公主一眼,“还是说公主好了伤疤忘了疼?” 宁乐公主脸色白了白,一看见赫连玥就会想起牢房里那一幕,感觉手指又疼了起来,她往楚宇轩身后缩了缩,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再说了,生怕赫连玥发起狠来又揍人。 赫连玥确实很想揍人,但是她已经没了力气了,刚才能够把官兵打垮,全凭胸口一股怒气,如今也是强撑着罢了。 最后,楚宇轩还是无法阻挡淳于焰,眼睁睁看着他把宁珂的尸身收敛入馆,再带走。 “可恶!这两个草原来的莽夫泼妇!”宁乐公主气得咬牙切齿,眼底透着阴冷的光,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毁了赫连玥! 楚宇轩眯了眯眸子,冷笑了一声,“也罢,不过就是一具尸体而已,宁珂已死,我们算是赢了。皇叔以后便是你的,而本皇子......” 唇角一勾,他笑得意味深长,蕴含着许多深奥的意味。 * 淳于焰把宁珂的尸身带回了住处,一句话也没有说,整个人好像是丢了魂似的,对着宁珂的棺材落寞神伤。 “淳于焰.......” 赫连玥无力地依靠在门边叫了几声,他也好像听不见。 她抿抿唇,垂下眼睑便转身,然而身子一晃,哇哇地就开始口吐鲜血。 人总是如此,在紧要关头都会以超强意志力硬撑着,一旦安稳下来,心中那根弦就会崩断。 淳于焰那时好像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看不见除了宁珂之外的任何人,就连赫连玥昏倒在地也没有发现。 下属也不敢去打扰他,默默将赫连玥抬了下去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淳于焰好像才活了过来似的,眼珠子动了动,开始叫人拿针线、纱布、清水、新衣服等物事过来。 他斥退了所有人,把门关了起来,亲自穿针引线,将分开的头颅和身体缝了起来——小珂珂不能身体残缺地走,以后投胎会不好的。 缝完了之后,他依旧不敢直视她瞪着的眼睛,偏开头去,手指掠过她身上的衣物,布料纷纷化为灰烬。 他亲自给她擦干净尸身,但他尊重她,半分都没有偷看,全凭感觉做完了清洗和更衣的一系列事情。 等到那个时候,他才恍然所失呆坐在棺木前,望向了那双瞪大的眼眸,心底压抑已久的悲痛瞬间崩塌了!天塌地陷般的席卷而来! “小珂珂!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是我来晚了.......” 他趴在棺木上,压抑已久的眼泪奔腾,哭声从一开始的呜咽,渐渐放大,最后嚎啕大哭。 “小珂珂我真的对不起你,要是我早点来,也许你就不会死......不会受这样的屈辱.......” “我不该走的,我应该保护在你身边......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了.......” “小珂珂怎么办,我感觉自己心痛地要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叫我要怎么办......” “这辈子.......你叫我该怎么活下去,我欠你的......小珂珂这都是我欠你了......” ...... 堂堂七尺男人,那是草原男儿们心目中的英雄,流血不流泪的真正男子汉,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哭成了这般模样。 门外属下们听着,也觉得喉咙梗着,眼睛发酸。 赫连玥咬着唇,破了皮也不管,一直在门口守着,守着...... * 与此同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飞快地穿过京都繁华的大街,通过城门,最后驶向城郊傲雪挺立的竹林。 竹林深处,一处清幽的雅苑竹门大开,清淡茶香,香甜可口的饭菜香气,袅袅传来,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院子里,平坦的石头上,一人宽袍大袖地端坐一旁,上面已经早就备好了精致的饭菜瓜果,只等着主人归来。 将近天色阴暗的时候,马车骨碌碌的声音渐渐靠近,那人唇角掠上一抹喜色,优雅起身迈步出了门,在门口等候。 不一会儿,便见到竹林外的山路上,马车迎着山间寒气薄雾,慢慢地驶到了门前。 “主子!”马车上跳下一人,正是元宝,他喜滋滋地响亮地喊了一声,“主子,我把王妃给你带回来了!” 楚君越点点头,迈步走向了马车,下属们纷纷让开,下一瞬,周围便再也没有了人影,好像不曾有人来过似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帘幕上,稍微停顿了一下,楚君越抿抿唇,眸底掠过一丝迟疑,最后才将帘幕拉开,躬身坐了进去。 马车内蜷缩着一抹白色身影,盖着柔软温暖的被褥下,呼吸均匀。 楚君越伸出手,轻轻掠过那唯美的侧脸,唇角一点点扬了起来,“小珂儿,欢迎回家。” 俯身,烙下一个虔诚而珍重的吻。 接着,他温柔地将那清瘦的身子抱下了马车,回到了房间里,拿了小瓷瓶放在她鼻尖上闻了闻,不一会儿,紧闭的眼睛微微动了动。 楚君越握紧她的手,既欢喜又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她醒来。 宁珂睫毛抖动了越来越快,嘤咛了一声,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开始她还有些迷茫地盯着屋顶发呆,少顷之后,她才慢悠悠地往床前看了一眼。 仅仅是这么一眼,便让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 她记得自己当时没有等到淳于焰,时间一到就被狱卒押着出去,马上就要斩首了。 然而之后她就好像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就再也不知道了。 难道她没有被斩首?可是圣旨已经下了,怎么可能会收回? 温柔地看着一脸迷茫的她,楚君越微笑,解释道:“宁珂已经被斩首了,从此后,这世间便没有宁珂此人。” 宁珂眼底波光幽幽转了转,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 他是说有人已经代替她去死了?!而她金蝉脱壳,逃出生天! 可是,那就意味着以后她再也不能是宁珂!她只能隐姓埋名地活着! 那么她蒙受的冤屈呢?也就这么过去了吗? 不!不可能! 她从异世穿越来此,仅有的就是宁珂这个名字了,她绝对不可能再去做别人!不可能这样苟延残喘!那样比她杀了自己还难受! “宁珂没死!她还活着!”她咬着牙,说的斩钉截铁。 楚君越蹙眉,很快又松开,“好,你还是小珂儿。” 他就知道,以她的骄傲,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宁珂抽出自己的手,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做到的?” 第198章 抱着你的才是我 宁珂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副“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善罢甘休”的较真表情,楚君越无奈地失笑。 “告诉你便是了,不要这般看着我,好像我做了坏事。” “那你讲讲。”宁珂只是觉得奇怪罢了,京都府尹虽然比不上天牢那么森严,但是因为是她,楚宇轩肯定是重病把守的,他如何把她带走的?那替身就不露陷? 楚君越抿抿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宁珂听着,眉毛慢慢扬了起来,这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自从淳于焰与陛下约定三日破案之后,他就一面暗中帮助淳于焰调查,一面暗地里策划“金蝉脱壳”营救她。 也因为淳于焰那么大张旗鼓地去调查,楚宇轩的注意力便都在淳于焰身上了,楚君越神出鬼没,压根没人能找到他。 于是,他趁着夜里暗中迷昏了她,便带着人去牢房,以她的样子为模板,做了张人皮面具。第一晚便已经完成,所以她并不知道。 等到处决那一天,楚宇轩的人都集中在阻挠淳于焰去了,他再派人在路上制造混乱,随即在混乱中偷梁换柱,将她安全转移,而替身则代替她处以死刑。 这一切进行地无声无息,别说楚宇轩发现不了,就连她本人都不曾察觉有何不对,直到了现在才对这个男人的运筹帷幄感到心惊。 “如果被发现替身是假的,我一样会暴露。”宁珂语气依旧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楚君越笑笑,“淳于焰已经将尸身抢走,不会有人发现。何况,人皮面具的接口在脖子上,刀口也在脖子上,恰好吻合,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你利用淳于焰?”宁珂愈发心惊,为了救她,他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而淳于焰眼下只怕还傻乎乎地以为她死了,正在伤心欲绝呢! “不能叫利用,时间恰好而已。”楚君越不喜欢她对别的男人露出这样担忧的表情,语气也跟着冷了几分,“他把尸首带回去都无法无法发现的话,那也怪他不够细心!” 宁珂挑挑眉表示怀疑,这个男人城府太深,他所谓的时间恰好,自然也是他安排好的。 两人之间隔阂已久,现在是这样的环境下见面,多少有点奇怪。 宁珂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已久客客气气地道了一声谢,便乖乖去吃饭,一点争吵出走的意思也没有。 她现在已经“死了”,自然不能再出现在人前,她也不至于那么作死,在关键时刻闹别扭。 两人难得和和气气坐在一起吃饭,宁珂面无表情只管吃,楚君越也不介意她冷漠的态度,殷勤地给她夹菜倒酒。 “小珂儿,你多吃点,太瘦了。” “我不喝酒。”宁珂将酒杯挪开,埋头吃菜,然而这菜也不太好吃,不是太咸,就是太淡,有些还有点烧焦。 她还在想,这是哪儿来的厨子煮的?要是她的员工,第一个就先开了! “唔不喝就放着,我一个人喝。”楚君越看样子心情很不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优哉游哉地独饮起来。 宁珂低着头,视线也只能看到他放在大石头上面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优雅,一点练武之人的粗狂都没有。 但,本来是极美的手指,却不知道为何受了伤,手指上鲜红的一刀口子,看起来刚受伤不久。 他……受伤了? 她凝了凝眸,心底狐疑,又觉得不可能,以他的武功,还没有几人能伤得到他,何况那伤口看起来像是不小心自己切伤,不是打斗所伤。 切伤…… 宁珂眉头皱得更深,再看看碗里的饭菜,心底已经浮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这是他自己煮的?堂堂摄政王竟然亲自下厨做饭?! 为何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还对她那么好?难道那一夜真的是误会,是自己误会了他?但是她亲眼所见,不会有假的! 心底滋味复杂,她如鲠在喉,强撑着扒了几口,随即再也吃不下了。 “我饱了,你慢用!” 丢下碗筷,她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带着几分慌乱,匆匆离席。 楚君越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带着笑,“小珂儿,明天,我会向你证明。” 宁珂脊背僵了一下,捏捏拳头,快步回了房间。 * “宁珂”的死对于淳于焰的打击很大,他认定就是因为自己晚到一步才导致宁珂丧命,惭愧悲愤的情绪压得他无法透气,短短一夜之间,他仿佛像是沧桑了几岁,面目疲惫颓然,眼睛里都没有了亮光。 赫连玥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撞开门,冲进去就把淳于焰从尸体上拉开,“你够了!你再怎么伤心难过,珂儿姐姐也不会回来了,你给我振作起来!” “你住口!”淳于焰猩红着双眼,像极了暴怒的猛兽,低吼,“小珂珂没有死!她不会死的,她说了会等我回来救她的!” 赫连玥拉不住他,被他甩到了一边去,他像是疯了似的,又趴在了棺材上,凝望着那张死灰的脸庞,深情凝噎,“小珂珂,你醒来了好不好?别睡了……别吓唬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淳于焰!”赫连玥咬咬牙,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后面抱着他往外拖,不管他怎么发怒,怎么反击,她都死死咬牙不松手,“你有本事就打死我,让我去找珂儿姐姐,我会告诉他,你就是个懦夫!逃避现实的懦夫!” 淳于焰浑身一震,怔忪了一会儿,呢喃,“我不是,我不是懦夫,小珂珂还没有死,她……” “啪!” 赫连玥冲到他面前去,抬手就狠狠扇了一个耳光,淳于焰被她打得一懵,尚未反应过来,就只见她嘴唇飞快地一张一合,噼里啪啦地道:“你醒醒!她已经死了,你不承认也好,她永远不会回来!她需要入土为安,不能再耽搁了!” “不行……我不能,以后我就见不到她了…….” “你与其有这个时间伤心难过,为什么不去找仇人报仇?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赫连玥怒骂,“别让我瞧不起你!更别让珂儿姐姐难过!” 淳于焰痛苦地抱着头,慢慢地蹲了下去,声音呜咽着从双臂之间传了出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就这样走了……都怪我……我要是一直陪着她,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赫连玥是第一次见他伤心这样子,心里滋味很复杂,她突然在想,如果死的人是她,他会那么难过吗? 如果能够让他这样记住一辈子,她觉得也值了。 轻轻吸了一口气,她忍住眼睛的算账,蹲下去抱着他,“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那都是楚宇轩和宁乐公主的阴谋,如果你想给珂儿姐姐报仇,就让她入土为安吧!然后振作起来,想办法给珂儿姐姐报仇!” “入土…….”淳于焰嘀咕了一声,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宁珂,猛地摇头,“我不,不同意!” “那你就抱着她一辈子!然后就等着她烂了臭了也无法闭上眼睛!然后害死她的人还在逍遥法外,过得开开心心的!”赫连玥咬牙,刺激他,“这样珂儿姐姐就能原谅你了,就会知道你的真心了!如果你认为是这样,那你就继续!我也不想理你了!” 丢下话,她站起身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等等……” 在她踏出门口那一刻,淳于焰突然抬起头,沙哑地叫住了她,“我……我要亲自送她上路……” 那话里蕴含着许多的不舍和痛苦,但却不得不如此妥协。 赫连玥没有回头,鼻子一酸,眼里如雨落了下来,她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道:“那你准备准备,宁国公已经来接珂儿姐姐了。” “好……” 门被好心地合上,淳于焰两眼通红地趴在棺材边上,深深地凝望了许久许久…… 直到赫连玥催了第三次,他才抹了一把脸,毅然决然地起身出去,自从再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赫连玥看看他,抿抿嘴,什么也没说,便配合宁魏将“宁珂”的尸体收敛运回宁国公府,在灵堂放了一个上午,也没有什么人敢来吊唁,最后便匆匆出殡。 出殡的当天,淳于焰和赫连玥亲自护送,并且以北越公主的礼节为“宁珂”送行,队伍浩荡,绵绵十里,白纸冥币纷纷扬扬,青蔷和王嬷嬷的哭声悲恸绵长,让整个京都都笼罩上了一层阴冷悲凉的气氛之中。 无人发现,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色身影隐藏在城门外的大树下,默默地看着出殡队伍走远,随即才掀起一角白纱来,露出精致下巴,唇色清浅如白胚上的胭脂一抹。 宁珂。 她冒着危险前来,不过是想看看故人们都怎么样了,没想到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伤心成这样。 尤其是淳于焰,他大概是最内疚难过的那一个吧? 可是她暂时还不能现身,即便他们难过,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直到洗刷了冤屈。 “王妃,该回去了,主子找你。”身后传来了元宝的声音。 宁珂收回了眸光,放下轻纱,转头上了马车,与出殡队伍反道而行,回到了竹林里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除了她和楚君越,任何人都不能入内,元宝送她回来便离开了,她将斗笠取下,走进屋内。 里面却没有见到楚君越本人,她撇撇嘴,放下斗笠继续往房间走去。 “啊君越……好,你轻点,弄疼我了……”清幽的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女子的娇.吟。 宁珂脑子顿时一炸,浑身都僵硬冰冷——这个声音!像是宁乐公主的!她没动,愣愣地僵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芙蓉帐内的男女抵死纠.缠,将金钩摇曳,红浪翻滚,一声高过一声…… 和那天夜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竟然都敢把那个女人带回来这里了么?! 对她而言,这里就是世外桃源,逃避一切世俗的避风港!他却把宁乐公主也带了回来?到底安的什么心? 她这两天本来都有被他感动,关系也在慢慢回暖,想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谈谈的,可如今突然这样,她还谈什么!不如一拍两散! 宁珂捏着拳头,霍然转身,疾步就往门外走去。 “砰!” 走的太急,一个不留神便撞入一个宽厚硬朗的怀抱里。 宁珂本在气头上,二话不说捂着鼻子就绕路走,却再一次被人拥入怀里。 “小珂儿,这个才是我,你看看,抱着你的才是我。” 头顶嗓音低沉而温柔,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宁珂猛地一震,抬头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楚君越!你怎么在……”她再回头看向床榻,眼睛一点点慢慢地瞪大……. 第199章 撒狗粮啊 床上方才还在翻云覆雨的人儿已经风雨停歇,身上挂着少量的衣物从芙蓉帐内爬下来,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 宁珂如果只看了一眼,理所当然便以为那就是宁乐公主和楚君越了!因为身形几乎是一样的! 不过,多看几眼便会发现多少不同,而且模样也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宁珂既震惊又狐疑,刚才那声音......不就是宁乐公主和楚君越吗?为何...... “罪人见过摄政王,见过王妃娘娘!” 那两人忽然开了口,俨然就是宁乐公主的声音和楚君越的!一模一样! 宁珂眉头愈发地凝了起来,心中有个模糊的想法慢慢地浮出了水面,但是她又觉得离奇,并未说出口。 “小珂儿......”楚君越抱着她,认真看进她疑惑的眼眸里,一字一句地解释,“那一夜的人不是我,我当时昏迷了,完全没有那个能力做那种事。你所看见的,其实是眼前这两位善于口技的人。” 宁珂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当时她好像确实没有真正看见楚君越和宁乐公主做那种事,只是隔着帐帘,看着那身形一样,声音也是一样。 等她冲过去掀开帘子看见的也是楚君越和宁乐公主的时候,她才如此笃定的。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两位很有可能真的就在现场假扮了楚君越和宁乐公主,然后在她过去的时候提前离开,让她撞见真正的楚君越和宁乐公主并产生误会。 “那一晚.......真是你们?宁乐公主安排你们做的?”她目光冷厉地盯着地上那一男一女,压迫性地逼问。 女子忙不迭地点头,诚惶诚恐地如实交代,声音却恢复成了自己的,“那一晚,王妃所见到的确实就是我们,不过不是宁乐公主安排的,是二皇子的安排。” “是的。”男子也一脸惊恐的模样,用自己真实的声音回答,“二皇子叫我们模仿摄政王和宁乐公主做那种事,等王妃你过来,我们再从墙上的密室离开,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说完,两人一同磕头求饶,“王妃娘娘!我们也是听人差遣的,并非有意挑拨您和摄政王关系的,求你饶了我们吧!求求你了!” 宁珂听完两人的陈述,心里像是突然暴风雨袭击,瞬间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她素来都是相信楚君越对自己的真心,从未怀疑过,当时亲眼目睹那一幕的时候,她也还带着怀疑,所以才会上去掀帘子,可没想到他真的在床上! 当时她身子虚弱,心情波动正是最大的时候,也无法细想那么多,便认定他和宁乐公主做了! 如今,当真相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忍不住心脏都在颤抖!她想惊呼!想尖叫! 她太欢喜了! 那个一直疼爱她宠溺她保护着她的男人,还是曾经一样纯粹,不曾对不起她!! 欣喜在心底膨胀发酵,宁珂脸上看着平静,但却也几乎要绷不住,几次欲言又止,都无法说出话来。 她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楚君越对那两个人说了什么,她满心里都只有满满的欢喜,以及内疚。 “小珂儿,现在可以原谅我了么?”楚君越看不透她平静脸色下到底是什么心情,他只能感觉到她肩膀微微抖动,让他不由地将她抱得更紧。 宁珂没有挣脱,颤抖的双臂缓缓地抬起,放在了他虬劲的腰上,低低出了声。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那么轻轻的一句话,听起来容易,楚君越却止不住动容,手臂收紧,哑然笑道:“小珂儿,你我之间不要说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就好了。小珂儿,永远别说对不起。” “这一次,我应该的。”宁珂执着,她不是矫揉造作的女子,是非黑白都有明确的界限,既然是她误会了他,伤了他的心,那么她就应该道歉。 楚君越满足地笑着,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怀里去,许多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小珂儿......唔!” 就在那时,宁珂突然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了他的唇瓣,堵住他所有的欲言又止。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主动,曾经她总无法理解他为何热衷于此,眼下她似乎明白。 楚君越僵住,眼底尽是愕然与惊喜,她吻他了......她主动了! 就在他出神之间,宁珂像是故意惩罚他分心似的,轻轻啃了他一口,舌尖的痛意拉回了思绪,他低低笑着,用力将她揉进怀里去,吻得愈深,愈缠.绵...... 有些话,有些感情,单单是言语表达总是不够的,肢体的表达也许更加能够深切体会。 尤其是激烈争吵过后,彼此都受过了伤,许多话说出来便是第二次的伤害,不如,就这样放纵一回,告诉彼此都爱着吧! 这个吻,持续时间很长很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珂感觉到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了,楚君越也动.情地想进行下一步,她才被身上凉意惊醒。 “别.......”宁珂猛然睁开眼,轻轻推开了他,快速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楚君越眸色已经幽深得可怕,嗓子也是沙哑的,他抚摸着她脸庞,深情道,“小珂儿,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宁珂何尝不想放纵一回?可是她不能啊! 她肚子里还有一个,胎气一直不稳,再乱来怕是要闹出人命了。 她本来想现在就告诉他的,但两人刚和好,现在说好像不太合适,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隆重郑重地告诉他吧! 他一定会欢喜! 抬头,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两个人?” 那两位虽然差点害的她和他分开,但却也不失为人才,就这么处死了,倒是有些可惜。 “唔,留着吧!”楚君越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便很想,但他不愿意强迫她,便顺着她的话题说了下去,“我尚未帮你洗刷冤屈,那两个人就还不能死,我用得着。” 宁珂凝了凝眸,眸底突然掠过一丝精光,“你是想利用他们......” “小珂儿,我说过,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楚君越揉了揉她头发,笑得温柔宠溺,“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难得会有人能将如此霸道狠厉的话演绎成温柔情话,而他素来都很好。 宁珂心里满满地都被感动塞满,唇角笑意一点点扬了起来。 有他如此,夫复何求? 穿越来此,他就是她最大的福祉了! * 两人误会解除之后,关系突飞猛进,比之前不知道甜腻了多少,就连宁珂那么冷淡的人,每日脸上都是挂着甜蜜幸福的微笑,时不时就撒狗粮。 元宝表示受不了了,嗷嗷哭着要回城去找青蔷。 “你要去便去,别把我暴露就好。”宁珂笑眯眯地在给楚君越洗头,这天中午有了阳光,她想给他洗一次。 楚君越怯意地躺在大石头上,温暖的水流浸入头发,她的手柔软轻轻掠过每一丝黑发,令他舒服地止不住喟叹。 “唔舒服,小珂儿你还会按摩,真舒服。” 宁珂轻轻给他按着穴位,笑,“按对了是可以缓解疲劳的,不过,按错了就不好说了。” “小珂儿最好了,我都不愿起来,一辈子这样多好。” “以后,我都给你洗不就好了?” “对,要洗一辈子,不,一辈子不够,以后生生世世,我都要你。” 一波又一波的狗粮撒来,元宝只能苦兮兮地坐在院子外面的树枝上,那就一个挠心挠肺啊! 洗洗头,按按摩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两位动不动就做饭啊!香气飘得方圆几里都是,他却只能闻,吃不上! 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难怪其他兄弟都宁愿去干苦力,都不愿意在这里呆着,看来都是有道理的! “主子!我要申诉!我不干了,我要回城!”元宝站在树上捶胸顿足,嗷嗷大叫发出控诉。 楚君越凉飕飕丢出去一句话,“那你找人来顶替你。”顿时就灭了他的念想。 谁乐意来这里喂狗粮啊?当然没有! 于是乎,元宝只能苦兮兮地坐回树枝,迎着寒风,继续啃自己的干粮去了,吃饱点,才能抗击狗粮攻击不是? 秀恩爱模式持续了三天,直到了年二十九,马上要过年,楚君越方才有所收敛,将他找了去。 “时间差不多了,有些事情也该有个了断。” 元宝谢天谢地地惊呼,“老天开眼啊!老子终于解脱啦!” 宁珂:“......” * 京都城内已然张灯结彩,处处透着过年的喜庆,似乎曾经那位救死扶伤的医仙离开,并没有造成任何的痕迹,生活一如既往地往前。 此刻,宁乐公主也在为次日的除夕宫宴做准备,据说楚君越回来了,除夕夜肯定会入宫的,她务必抓住机会! 新衣裳换了一身又一身,她总觉得不够好,一心想要在除夕宫宴上惊艳一场。夏儿提议了好几件,她也觉得不好,脑子里总是不断浮现出宁珂店里那些衣服来。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可置否,宁珂的衣服是京都乃至几个大国之间最最惊艳的! 她想要夺得楚君越欢心,自然少不了那样的装备! “去!去帮本宫买宁珂设计的衣服来!”她将所有衣服丢到一边,想了想,又道:“算了,本宫和你一起去!免得你耽误本宫时间!” 于是乎,宁乐公主动用了她至高无上的公主身份,将宁珂查封了的服装店打开,大摇大摆地进去拿衣服。 她怕自己撑不起来,便先去试衣间试衣服,然而她刚一进去,一股奇怪的香味扑鼻而来,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楚宇轩帮宁乐公主通融关系之后,准备抄近道回宫,路过一个胡同的时候,马车内突然涌入一股奇怪的气味。 “迷......” “药”字尚未说完,他两眼一黑,睡了过去。 马车外一片宁静,不一会儿有人掀起帘子,龇牙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200章 太伤风败俗了 京都繁华的烟花巷,住的都是高官显贵,眼下是年二十九,处处都已经张灯结彩,年味儿十足。 而末端的一处恢弘奢华的大宅子里,依旧死气沉沉,一丝喜气都没有,几乎都没有什么灯火,好像没人住似的。 但是周围的邻居都知道,这家的主人是皇帝新晋的红人,人称鬼医。 此人相貌丑陋,被大火烧伤,故而不喜光亮,夜里也不给下人点灯。整座宅子都阴气森森,时不时发出一些诡异的声响,宛若鬼屋。 “扣扣。” 静谧的寒夜里,忽然有人敲响了那座黑乎乎的宅子,远远地回应盘旋。 过了许久,大门才缓缓打开,一名老者探出脑袋看了一眼,那人亮出一块令牌,老者立刻拜了拜,“奴才拜见二皇子......” “免了,本皇子有急事要见鬼医!快带路!” 楚宇轩一身黑色,头上戴着帷帽,看样子是不想让外人知道。 老者点点头,立刻开门让他进来,随即便带着他往鬼医平日里呆得最多的药房。 站在门口,老者便止了步,压低了声音道:“鬼医就在里面,他好像在忙,奴才先通报......” “不必,你下去吧!他知道的!”楚宇轩冷冷打断,将老者轰走,直接推门而入。 房中扑面而来的浓郁药味,夹杂着些许难闻的腥臭,楚宇轩捂着口鼻,快步走向深处的微弱灯光处。 鬼医正坐在满是瓶瓶罐罐的桌子前,一边是奇奇怪怪的各种药材和动物残骸,一面摆着个丹炉。灯光微弱,他也不在意,低着头在喂着笼子里的老鼠吃东西,嘴里不时地发出诡异的笑声来。 楚宇轩并不喜欢这里,被那阴森森的气氛压得头皮发麻,轻咳了一声,才道:“鬼医,你先停下!本皇子有事要找你。” “嘘!”鬼医一心都扑在老鼠的培植上,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上回培植的鼠疫很成功,这让他看见了希望,便疯狂地想要继续下去,看看还能培植出什么毒物来! 楚宇轩被那老鼠叫声和他那诡异的笑容瘆得慌,再一次敲了敲桌子,话里也带了几分怒气。 “你别再折腾这个了!淳于焰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你报仇呢!还有摄政王回来了,他肯定也要为宁珂报仇的,你先把证据都销毁!” 鬼医这才冷笑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来,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并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瞥见狰狞的轮廓。 “证据?”他嘶哑地笑了起来,“草原王子不是去找过一次?一样无法查出什么来!就算摄政王来了,老夫也能全身而退。” “不!”楚宇轩摇头,“你错了!摄政王和淳于焰可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只要他想查,肯定能查出来!你先收手,把证据销毁,风声过去再说。” 鬼医垂头沉吟了一会儿,看看笼子里的老鼠,再看看这一屋子的药,冷冷道:“证据都在这里。” 他也知道楚君越的厉害,若是真被抄了底,还真的是难逃其咎。 也许,暂时收手是最好的方法。 楚宇轩扫了周围一眼,当机立断,“交给本皇子处理!还有,你平时给陛下吃的丹药也要留心,别加不该加的东西了。” “嗯!老夫先用补药顶替。”鬼医即便不乐意,也还是选择配合。 楚宇轩对他的表现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宽慰安抚了几句,送上好些稀缺药物做弥补,随即便连夜叫人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搬空,其中包括老鼠、丹炉以及一些医者手札...... “鬼医放心,一切交给本皇子,万事大吉!明日除夕晚宴,您老记得参加,本皇子派人来接你入宫。”楚宇轩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 京都还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气氛里,不曾有人发现这天要变了,黑暗之中风暴积蓄着力量,等候爆发! * 次日,年三十晚上,也就是除夕夜,普天同庆。 皇宫里也喜气洋洋,在大殿里连绵摆出长长的宴席,山珍海味,美酒珍馐,应有尽有。 除夕宴也就是个家宴,参与的大多是皇亲贵族,一个个都是当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们。 众人换了新衣,早早就来了,和周围的人各自说着吉利话,长辈给小辈发放利是,难得没有了勾心斗角,把酒言欢,气氛其乐融融。 皇帝有淑妃陪着喝了好些酒,兴致也很高,时不时和楚君越交谈几句,无非就是关于宁乐公主的那些事。 楚君越抿着酒,淡笑不语。 而今日的宁乐公主比较奇怪,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竟然没有像往日那日纠缠楚君越,吃着吃着,突然便站了起来。 “陛下,宁乐突然有点不适,去去便回。”她捂住腹部,看起来像是不舒服的样子,皇帝关心地问了几句,便挥挥手让她去了。 不一会儿,楚宇轩也突然站了起来,垂头飞快地道:“父皇,儿臣也突然有点不适,出去透透气。” “唔,去吧去吧!” 皇帝不疑有他,挥挥手也任由他去了,转头又依偎到了淑妃汹涌的胸口上去。 楚君越眸子眯了眯,唇角笑意更深,随即,将杯中的酒饮尽。 除夕宴很是热闹,众人都喝得很尽兴,吃完了之后嚷嚷着要去放烟花。 皇帝也喝得微醺了,呵呵笑着,大方雍容地允了,“好!放!放烟花!” “陛下,宇轩和宁乐公主都没有回来呢!”淑妃娇媚地抱着皇帝的手臂,声音柔媚如黄莺,余音绕梁,“要不等他们回来再一起看?” 皇帝打了个酒嗝,皱了皱眉,“皇儿还没有回来?公主呢?也不见了?” “是啊!方才说了不舒服就没有回来。”淑妃也觉得奇怪,好端端地怎么两人都不舒服呢?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里,她便止不住心底颤了一下,下意识朝着楚君越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迎上他意味深长的微笑,顿时背脊就一阵阴冷。 不好! 宁珂死了!楚君越肯定会报仇的!说不好楚宇轩和宁乐公主真的出事了! “来人!去找二皇子和公主!” 淑妃立刻吩咐人出去找,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罢了,本宫也去看看!” “爱妃为何这么着急?”皇帝微醺地抱着淑妃,眸光迷离地瞧着淑妃心急如焚的样子,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朕,朕陪你去!” 于是,皇帝与淑妃一起出了大殿,亲自去找楚宇轩和宁乐公主去了。 根据宫人回禀,楚宇轩和宁乐公主方才出了殿就往御花园去了,于是一群人又跟着去了御花园。 此时,御花园已经有贪玩的皇子公主们在放烟花了,绚烂烟火在空中绽开大朵大朵绚丽的大丽花,照亮了孩子们欢喜的笑颜,鞭炮声响亮,欢声笑语嘈杂。 一时之间,也实在找不到楚宇轩和宁乐公主的踪迹,皇帝喝得有点多,被冷风吹得直头疼,摆摆手就要回去了。 “啊!那是什么呀?”突然,响起了孩童稚嫩而好奇的声音,在烟火中声尖锐突兀。 众人吵着那皇子指着的方向看去,恰好烟花绽开照亮一片天空,也照亮了亭子里纠缠地男女,正在卖力地燥弄! “啊!宇轩!快点,快点再快点啊!” “哼!本皇子比皇叔更好吧?嗯?” “是是......你好厉害,本宫好欢喜.......” ...... 那淫岁之声清晰而绵长地回响着,在场的人无论大人小孩都愣在了原地,瞪着眼,张着嘴,震惊得半天都没有反应。 直到了亭子里的两人激烈冲刺之后,餮足地抱在一块儿躺了下去,方才有人回过神来。 “那声音可不就是二皇子和宁乐公主嘛?” “对啊!宁乐公主不是刚和摄政王有了婚约?怎么又和二皇子......” “天啊!也太伤风败俗了,在这样的地方......” 听着周围嗡嗡的议论声,皇帝酒意也醒了大半,怒火攻心,老脸顿时憋得涨紫。 他怒吼,“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你们主子带走!” 淑妃也吓傻了,她完全没有想到楚宇轩会和宁乐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情啊!何况楚宇轩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抓奸在床了! 这又被皇帝撞见了,要皇帝如何做想?! “陛下,陛下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淑妃花容失色,连忙跟皇帝解释。 皇帝脸色十分难看,大步走到了凉亭之中,那餮足的两人还红果果地抱在一块,宫人们拉都拉不开。 “混账!真是混账!”皇帝气得直发抖,随便从身边之人手里拿了什么就往楚宇轩身上砸,“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朕起来!” 众人围观着,指手画脚,什么难听的话都在说,嘈杂之极。 楚宇轩那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看见皇帝愤怒的脸庞和后面幸灾乐祸的人群,还觉得奇怪,直到身边有女人娇媚地低吟了一声,他心头咯噔了一声,刷地一下侧首看了过去。 “宁乐?!”他脑子顿时就轰地一声炸开了,惊恐道:“你怎么会.......”说着,一面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一面和宁乐公主保持距离。 宁乐公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众人面前,顿时就爆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 “啊——” 第201章 让二皇子与公主定亲吧 宁乐公主惊恐羞愧地又喊又叫,想找衣服穿,但是衣服都被撕.碎了,一片片垫在地面上,肮.脏不堪。 更甚的是,她身.下一块雪白的布料上,一抹血迹嫣然,鲜红地刺痛了她的眼! 不不不! 不会的! 她的身子是要留给楚君越的!上次为了逼他订婚,那些血迹都是她伪造的,她依旧是处.子之身! 可是现在...... 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她!她被楚宇轩玷.污了!还是在众目睽睽的见证下! 这不就是告诉被人她和楚君越那一次是假的?她压根没有和楚君越有过夫妻之实? 众人自然也看见了那刺眼的鲜红血迹,纷纷掩嘴议论了起来。 “上次宁乐公主不是说人家摄政王破了她的身?现在这个处.子血又是怎么回事?” “可不是么?瞧瞧,这场面......啧啧!血流的可真不少,二皇子身上都有呢!” “啧啧,没想到宁乐公主看着那么端庄贤惠,背地里却是这么歹毒心肠,水.性.杨花的女人!” “可怜了摄政王,差点就被她骗了!” ...... 不堪的言语传入耳朵,,宁乐公主如同五雷轰顶,眼泪哗啦啦地涌了出来,“不......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啊......”她疯了似的抱着身子,哭得撕心裂肺。 “还不给公主更衣!” 淑妃回过神来,冷冷一个眼风飞了过去,夏儿回过神来,连忙拿披风将宁乐公主包裹了起来,“公主......公主别怕,别哭了......” “呜呜夏儿,怎么了......本宫不知道......”宁乐公主泪流满面地趴在夏儿怀里,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了,她只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十分不善,带着讥讽和嘲笑! 楚宇轩跪在地上,拖着皇帝的袖子,不住地给皇帝解释,“父皇你听儿臣解释,儿臣真的没有,儿臣......” “你还狡辩!”皇帝狠狠甩开了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朕念在你有了悔过之心才恢复你皇子之位,如今你又再次犯错!全部人都看见了,你还敢不认?!” 楚宇轩张了张嘴,真是百口难辩,他确实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昨天他准备回宫的时候就突然昏了过去,醒来就是刚才了,哪里还做的了什么? 何况他的身体......没有鬼医的药物,压根做不了男人做的事情! 但是,那衣服上的血迹......确实证明他破了公主的身子!而最诡异的是,他完全不知道那个过程! 宁乐公主此时除了哭,别的什么也不干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堂堂公主如何能接受?东堂的面子往哪里搁?楚君越怎么看她?那婚约还能继续吗?! 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楚君越,他却好像个局外人似的,凉凉地站在一边,深邃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一丝喜怒。 他......是不在意?还是嫌弃她了? “君越......我没有......君越......”她伸着手,泪流满面地想求得他一丝怜悯。 楚君越冷冷瞥了她一眼,嫌恶地扯开了自己的袍角,后退一步对着皇帝道:“陛下,此事毕竟不光彩,还是让闲杂人等回避,另找地方再详说吧!” “唔,依你!” 皇帝也考虑到了事关宁乐公主的清誉,并没有在明面上处置此事,先把周围的人都清退了,让楚宇轩和宁乐公主都移步回了宫殿里。 姜汤参茶伺候着,楚宇轩和宁乐公主渐渐缓了过来,脑子也慢慢清醒了。 “现在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了?”皇帝忍着怒气,一手捏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嗓音冷酷透着威严。 楚宇轩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惶恐地道:“父皇,儿臣是真的不知道啊!昨日儿臣回宫的时候路过一个胡同,然后就被人迷昏了,之后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迷昏?”皇帝凝眸审视了楚宇轩一眼,楚宇轩忙不迭地点头,“是的父皇,此事肯定是有人陷害儿......” “混账!” 皇帝突然拍案而起,蓦然打断了他的解释,怒不可遏地低吼,“你真是死性不改!刚才多少眼睛看见你......你做的好事,你还说你昏迷?!难道朕眼睛瞎了?!” “可是......” “你让朕太失望了!”皇帝一脸愤怒地盯着他,咬牙道:“看来朕当初就不该恢复你的皇位!否则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宁乐公主乃是东堂的代表,他好不容易逼得楚君越妥协,如今这个逆子倒好,又和宁乐公主搞在了一起,楚君越还能答应这门婚事吗?! 这事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不会答应!更何况这人还是楚君越!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解除婚约的! 而四国也会借此机会再次逼迫大燕,大燕又一次陷入了内忧外患之境! 楚宇轩捏着拳头颓然跪在地上,心里冤屈,但皇帝怒气冲冲,他也不敢再开口,便知道悄悄踢了踢宁乐公主。 宁乐公主这心里也不好受,她好不容易才把楚君越弄到手,如今又因为楚宇轩害得她名声狼藉,她想死的人都有了! 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她不要顶着这个水性杨花的名声过一辈子! “陛下,二皇子说的没错,本宫也是去购置衣服的时候昏迷的,之后的事情,本宫都不记得了......”她哭得梨花带雨,话语也恳切,不知情的人一听大概都会我见犹怜。 但是。 皇帝当时是亲眼目睹了楚宇轩和宁乐公主在亭子里做那事的,如今两人都矢口否认,不是狡辩那是什么?! 楚宇轩找借口推卸是怕他废黜其皇子之位,宁乐公主大概担心楚君越不要她。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皇帝感觉头更疼了,用力地捏了捏,“你们口口声声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朕也不想追究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 “可是陛下,宁乐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宁乐公主跪了下去,响亮地磕了两个响头,“求陛下请太医来,一看便知!” 楚君越勾唇,冷笑,“那就传太医。” 他这么顺遂,楚宇轩和宁乐公主的心底反而不安了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牵着走,直奔那万丈深渊似的。 太医院的人很快就被叫了回来,其中几位本来在家吃着年饭,突然被叫回来,心底多少不舒服。 而太医当中,一抹清瘦的身影始终淡然沉静,与这喧嚣格格不入。 正是宁珂的另一身份,太医院王可。 为了避免错诊与作弊,保证公平公正,每位太医都轮流给楚宇轩和宁乐公主都把了脉,随即再各自写在纸上,由始至终,太医们都没有过任何交流。 写完之后,公公再将结果递给皇帝看,熟知皇帝越是往下看,脸色就变得越难看。 “砰!”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诊断结果都丢到两人脸上,怒吼,“你们自己看看!说什么迷药!分明就是助兴的药,你们玩过头了自然不记得!” 楚宇轩不相信,捡起来一看,眼睛瞪大,这......这不是鬼医的药?为什么他会服用了鬼医的药?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至于完全不知情! 宁乐公主也在看那些诊断结果,越是往下看,她的手就越是抖的厉害,直到最后,她尖叫了一声,疯了似的将结果都踩在脚下,不相信地道:“不是的!都是假的!假的!本宫只属于君越!不会被其他男人......” 说着,她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楚宇轩,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楚宇轩都被她打蒙了,捂着脸,一脸懵逼,“公主你......” “呜呜......”宁乐公主哭得十分伤心,骂了楚宇轩好久,大概就是他占她便宜还不认账、贪图东堂的势力才会如此云云,末了,又跑到楚君越面前哭诉,祈求他的原谅。 楚君越用两根手指将宁乐公主的手指,从自己衣袖上一根根掰开,冷淡无温地道:“公主,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再自欺欺人了,今夜的事情,众人都看见了,你我本无夫妻之实,不过是某些人的阴谋诡计罢了,所以......” 宁乐公主惨白着脸,不住地摇着头哀求他不要再说,他却已然转眸看向了皇帝,凛然道:“陛下,既然如此,臣弟便不能与宁乐公主立下婚约,还是让二皇子与公主定亲吧!” “不!”宁乐公主身子一晃,反应激烈地道:“不是的!我只属于你!君越你别毁约,你我还能继续!” “呵呵。”楚君越冷笑了两声,已然不愿再说,给皇帝丢下一句,“相信陛下会给臣弟一个公道的。”转身便走了出去。 宁乐公主想追出去,但没跑几步,身子一晃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公主!来人!公主晕倒了!” 宫殿里,瞬间又乱做了一团,太医们本来想着事情完了也可以回家继续吃年夜饭,没想到又为了个不守妇道的公主忙了一夜。 楚宇轩怔忪落寞地站在宫门口许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气势汹汹就找鬼医去了。 然而,鬼医却不在府里,下人说被他邀请入了宫。 楚君越瞪大眼睛,高声否认,“本皇子并没有叫他入宫!除夕夜他如何能进宫?!” “但是奴才亲眼看见你来了啊!”老者笃定地道,“昨夜您还带走了好多东西!” 楚宇轩只觉得背脊一片发凉,一个踉跄便贴到了墙上,嘴里喃喃,“不.......不会的,他不可能.......” 就在那时,巷子里响起整齐一致的脚步声,转眼便有人策马而来,大手一挥,高声喝道:“鬼医涉嫌培植毒物危害社稷!特此前来逮捕!” 第202章 等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时,巷子里来了一队人马,当头一人高声呵斥,“鬼医涉嫌培植毒物危害社稷,特此前来逮捕!” 楚宇轩脸色大变,什么?鬼医培植鼠疫的事情败露了?怎么可能?! “且慢!”他沉眸,挡在大门之前,高声责问,“你们是何人?!鬼医乃是陛下御用的能人,你们有何证据!” 眼前那人正是叶霆,当年叶霄便是因为刺杀宁珂失败而死,两家从此后便反目成仇,如今叶霆亲自前来,摆明就是来找茬的! 叶霆骑在黑亮的骏马上,居高临下地睨了楚宇轩一眼,冷笑不已,“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本官自然不敢贸然前来!说来奇怪,二皇子为何在此?” 坏事传千里,这事那么快就传出去了! 楚宇轩咬着牙,沉着嗓子道:“本皇子要去哪里便去哪里,何必向你汇报!” “本官自然没有权利,不过......”叶霆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二皇子怕是要跟本官走一趟,证物里面可是提及了二皇子你呢!” 楚宇轩猛地抬头,后退一步,激动道:“你说什么!与本皇子有何关系,你想要逮捕本皇子,那也要问问陛下同不同意!” “陛下若是知道你做的那些勾当,定然支持本官!”叶霆额头青筋拧着,也不再废话,立刻让人将楚宇轩拿下。 楚宇轩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软包,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便被小鸡似的拎着走。 “放肆!你们竟然胆敢如此对待本皇子,陛下知道一定会杀了你们!” “放开本皇子!放开!” 但不管他怎么挣扎怎么威胁,都没人理他,听得烦了便一掌劈晕了,省事。 叶霆派人在鬼医的宅子里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人,又将老者盘问了一番,才得知鬼医入了宫。 于是,马不停蹄,叶霆又往皇宫赶去,然而就在皇宫门口,鬼医已然被元宝抓获,正在门口等候。 叶霆目露愕然,快马走过来,目光询问。 元宝下马,笑笑,“听闻叶大人要捉拿钦犯,我家主子特意嘱咐我等辅助,如今鬼医已被我拿下,叶大人这就带走吧!” “摄政王?”叶霆凝了凝眸,随即审视地看了元宝一眼,眸光了然,点了点头,“多谢摄政王相助!也辛苦元大人了!” 元宝还是在笑,“不客气不客气,这是应该的。” 叶霆下巴一点,命人过去将鬼医拖了过来,鬼医包裹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双怨毒的眸子,叶霆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便让人收押起来。 “此事本官已经记住了,日后若有帮得上忙的,也请摄政王不必客气!”叶霆不傻,为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摄政王定然不会做这种无用功的,且不说摄政王是为了报复谁,但至少都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放在他府上的那些药物和罪证,想必也是摄政王的手笔了。 虽然这存在着利用的阴谋,但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人,既然摄政王有心帮他推翻林家,那他自然领情!同样的,他也不喜欠着他人人情,日后自然是要还的! 元宝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听了叶霆那番话,笑得更是灿烂,“好说好说!现在天色已晚,叶大人还是快点回去该办案办案吧!咱们兄弟们也该回去吃口热乎的年夜饭了!” “好!有劳!”叶霆爽朗地拱了拱手,很快就将鬼医押走。 元宝瞧着那远去的队伍,欢喜地搓了搓手,一挥手将兄弟们遣散了,自己喜滋滋地骑马去找青蔷去了。 * 皇宫里。 皇帝刚安抚好宁乐公主,以求能够达成联姻的美好愿景,而不要造成两国之间关系破裂。 宁乐公主毕竟是姑娘家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只顾着伤心了,倒是没有说什么,皇帝想着更加要趁热打铁,先把事情落实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宁乐公主松了口,宫人却又突然急匆匆跑进来,说是出了大事了。 皇帝当即就觉得自己血压飙升,脑袋抽抽地疼着,他扶着胸口,平顺了气息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二皇子被叶将军带去大理寺了,还有那个鬼医......也被一起抓了进去!”陈公公抹了一把汗,颤巍巍地道:“听说,听说鼠疫就是鬼医做出来的,二皇子是帮凶......” 皇帝一股热血直逼脑门,猛地一个趔趄,宫人们忙不迭将其扶住才没有摔下去。 “陛下!陛下息怒,龙体为上啊!”淑妃刚哄完宁乐公主,听见情况不妙才飞奔出来,一下就扑到了皇帝身上,“陛下,宇轩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你要相信他啊!” 皇帝一把推开了淑妃,淑妃跌落在地,眼睛立刻红了,“陛下......” “说!”皇帝艰难地喘着气,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刘公公,问道:“你......你说现在他们人在哪儿?!” “在,在大理寺!”刘公公如实回答。 皇帝一咬牙,让宫人们将他扶了起来,脸色铁青地低吼一声,“摆驾大理寺!” “陛下!”淑妃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爬了过去抓住他的龙袍,“今晚是除夕夜,你还要出宫吗?宇轩肯定是冤枉的,陛下你可别要听信了谗言啊!” 皇帝冷哼一声,一脚踹开了她,头也不回地地由宫人扶着走了出去。 圣驾连夜出宫,直达大理寺。 那时,叶霆正准备连夜审讯,证物全摆在了公堂之上,底下站着鬼医和楚宇轩。 叶霆本是名将军,但自从他儿子没了,便告病在家几个月,后面才突然上奏谋个文职,也就在前几天担任了大理寺寺卿的职位。 他刚开始审问没一会儿,外头就通报是皇帝来了,叶霆皱了皱眉,扫了楚宇轩一眼,转身便亲自出去迎接了。 皇帝却没有等通报人,掀着龙袍角便大步走了进来,一身寒意令人胆寒。 “父皇......”楚宇轩一看见皇帝进来,以为他是来保自己的,脸上露出了喜色,连忙迎了上去。 “啪!” 脸上一阵热.辣辣的痛意,楚宇轩捂住脸,被打懵了。 “父皇......” 皇帝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怒吼,“孽子!别叫朕父皇!你不配!” “父皇......”楚宇轩捂着红肿的脸颊,心底一片冰凉,开始慌了起来。 皇帝什么客套话也不说,径自坐到了公堂上,冷冷对叶霆开了口,“怎么回事?!和朕老实交代!” 叶霆指了指公堂上的证物,解释道:“鼠疫一事发生在这个寒冬本就蹊跷,老臣早就有所怀疑,于是就多加留意了,经过一番调查,老臣便在鬼医宅子里找出了这些证物,足以证明他就是鼠疫的创造者!” “此外,二皇子与鬼医关系甚密,证物里有账册书信等,可以证明二皇子也参与了此事。甚至,陛下服用的长寿丹,也是二皇子联合鬼医哄骗陛下的......” 皇帝脸色愈发难看,眸底翻滚着阴森恐怖的气息,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来人!把证物呈上来!” 叶霆亲自把关键证物拿了上去,这些证物他都看过了!什么老鼠、毒药、药方、书信等等,无一不证明是鬼医制造鼠疫所为,这也就罢了,更甚的是,丹药竟然也是假的,不过是一些补药罢了! 他很笃定,皇帝看见之后,一定会勃然大怒! 果然,皇帝看着看着,脸色愈发酷寒,嘴角一抽一抽的,最终砰地一声,狠狠地将桌子掀翻。 “放肆!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楚宇轩吓得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 “罪证确凿!你还敢喊冤!”皇帝怒不可遏,“还有你!鬼医!亏得朕如此相信你,你竟然如此歹毒制造鼠疫危害百姓,还胆敢欺骗朕,简直是百死莫赎!” 鬼医阴阴沉沉地站在一边,不下跪,不辩驳,仿佛一道无声无息的鬼影似的。 楚宇轩眸光一转,也指住了鬼医,倒打了一耙,“父皇!都是鬼医,都是鬼医干的!他与医圣有夙仇,他来京都就是为了报仇,特地制造了鼠疫,一来陷害了宁珂和医圣,二来拿出解药,给自己树立了好想象!赢的父皇你的信任!” 他爬了过去,抱住皇帝的袍角,苦苦哀求,“父皇,儿臣也是被哄骗的,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果然真的是无可救药!”皇帝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说是鬼医的阴谋,这又何其不是你想恢复皇子身份的手段!” 楚宇轩被他那个冷漠失望的眼神刺痛,心底一慌,张嘴还想要说,皇帝却一脚把他踢开了,冷冷下了命令。 “来人!将二皇子押下去!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楚宇轩浑身一震,“父皇!” “二皇子,多有得罪!”叶霆冷笑了一声,立刻叫人将楚宇轩带了下去,楚宇轩大喊大叫,也没能挽回皇帝的心。 而鬼医始终一言不发,阴测测的眸子扫了皇帝一眼,似有似无地冷笑一声,主动跟着去了牢房。 皇帝疲惫地捏了捏额头,身心都十分不适。 他隐约有种感觉,林家肯定又要犯事了。 还有别的风暴要来临吗? * 在那些一桩桩闹剧背后,摄政王府里一派喜庆祥和,外头看着依旧恢弘冷清,后院里头却是张灯结彩,红灯笼,红对联,亭子里热气腾腾,冒着诱人可口的饭菜香。 “小珂儿,过年了,遇见你,真好。”楚君越不吃饭,仅仅是看着宁珂坐在自己跟前,便已经足够了。 宁珂轻轻一笑,“这是我们第一顿年夜饭,好好吃,等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203章 宁珂:我怀孕了 楚君越眨眨眼,一脸好奇,“什么秘密?” “先吃饭,吃完了再告诉你!”宁珂唰了块牛肉给他,沾了酱才放到他碗里去。 楚君越深深地瞧了她一眼,老实地点了头,“好!先吃饭!然后再吃肉!” 宁珂:“......” 这回可不能吃肉了,你家儿子会有意见的! 这顿年夜饭,是两人第一次一起吃的,意义非同凡响。 不仅仅是两人感情的见证,同样的,也是对往昔的一种告别。 楚君越选在除夕夜这一天收拾宁乐公主和楚宇轩,也是想把一切不好的都留在旧岁,不带到新的开始里面去吧! 思及此,宁珂倒了一点果汁,对着他笑道,“来,干杯!祝贺今夜的战果!” “唔,小珂儿敬酒,必须要喝。”楚君越笑意温柔地端了酒,一口饮完了。 宁珂嗔道,“别喝那么急,等会别醉了。” “不会,我还等着你给我说秘密呢!”楚君越眸光被酒气熏着,透着一丝丝的迷离与痴迷。 宁珂抿嘴偷笑,刻意不提此事,转移了话题,“宁乐公主和楚宇轩真的做了那事?” 这些事情的具体情况,全部都是楚君越一手安排,她还真的无法确定宁乐公主到底有没有和楚宇轩那个。 她更加好奇的是,楚宇轩那里真的看好了?按照她之前的判断,楚宇轩应该不能恢复了。 楚君越意味深长地笑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昨天我就让元宝把宁乐公主和楚宇轩拿下了。” “但是今晚宁乐公主和楚宇轩不是也在宴席上?”宁珂不解。 楚君越笑意更深,眸底闪着透析一切的光,“那不是他们,而是替身。” 宁珂瞬间明白了过来,看来这一番闹剧也是障眼法了!当初宁乐公主和楚宇轩设计楚君越的时候,用的就是替身! 难怪她藏在暗处观察的时候,就觉得宁乐公主和楚宇轩不对劲,两人竟然还前后离开宴席!原来都是替身易容假扮的! 替身故意久久不归,目的就是为了将大家注意引过去,随即让众人看见御花园里翻云覆雨的那一幕,而不必赘言,那一场轰动一时的欢.爱戏码,想必也是替身模仿的了! 等到众人过去的时候,替身已经消失,然后,真正的宁乐公主和楚宇轩就会被众人发现! 妙!绝对是妙! 也亏得楚君越想得出来用同样的方式报复,估计宁乐公主和楚宇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那去找鬼医的人应该也是替身了,并非楚宇轩本人。”宁珂分析道:“然后你让替身把证物拿走,交给了叶霆,等他们狗咬狗,而你坐收渔翁之利!” “然也!”楚君越拿着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倨傲一笑道:“那种货色还不值得我亲自露面。” 虽然那话说的倨傲,但宁珂知道,这是他的资本。 误会解除,敌手遭殃,两人的除夕饭虽然晚了一点,但却吃得尤为开心,楚君越心情好,喝多了一点,早就微醺抱着宁珂要听小秘密了。 宁珂笑着捏他,“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知道什么是倒数吗?我想在新年的第一秒钟告诉你。” “现在就是新年那什么......第一秒钟了!”楚君越下巴在她肩窝上蹭,语气像撒娇,“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等不及了......” 宁珂失笑,这家伙又像个孩子了。 她可没信他,一直哄着他直到外头打更的梆子声,她方才认认真真地拉着他,一路穿廊过巷地地到了一处隐秘的房间门口。 “小珂儿,你要带我去哪儿?”楚君越既好奇,又觉得有趣。 宁珂讳莫如深地笑笑,没回答他,示意他开门。 “小珂儿......”楚君越唇角笑意更深,眼里带着好奇与期待激动,宁珂点头鼓励他开门,他却有些紧张,手放在门上,也没有推开。 “你进去,自然就知道了。”宁珂催他。 也不知道为何,楚君越这会子竟然真的紧张了起来,天气那么冷,他掌心里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因为,这是小珂儿给他的秘密,他很珍惜,也很期待。 深深吸了一口气,楚君越手掌一推,房门开了,“噗”地一声,房间里油灯齐齐一亮,明如白昼。 楚君越微微怔忪,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凝神往房间里一看,仅仅一眼,他又是一怔。 那......那是什么? 屋子里被粉饰得十分可爱,摆满了她设计的公仔,公仔中间放着一张小小的婴儿摇床,一边的桌子上摆了些拨浪鼓、长命锁、虎头鞋和小衣服之类的,俨然就是一间孩子的房间啊! 孩子....... 楚君越眸光一亮,猛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小珂儿......” 到嘴里的话却在看见身后那巨大的蛋糕之后,顿时卡住了。 宁珂捧着蛋糕,在烛光下笑意嫣然,她温柔地看着他,缓缓道:“上次你生日搞砸了,我想给你补一个,而生日礼物,我也没有什么送给你的,只能给你一个小小的生命。” 楚君越愣在原地,素来沉稳深邃的眸子却傻乎乎瞪着,似乎没有听明白她的话似的,傻站了许久都没有反应。 宁珂难得见他这个傻样,失笑,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我说,我怀孕了,你要当爹了。这个礼物,你可还喜欢?” 指腹下布料顺滑,她的小腹依旧平坦,与平常无异,可是楚君越却好像也感觉到了温暖的肌肤底下,已然在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缓慢地跳动着。 他眼睛突然酸胀,一点点地红了,心底有着千言万语,但喉咙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宁珂也不着急,就任由他仔细而温柔地抚摸着,这件事情比较突然,他一时之间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楚君越一遍又一遍地抚过她小腹,终于压不住心中欢喜,咧嘴笑了出来,嘴里嘀咕,“我有儿子了......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他像是真的很开心,一直在重复着同样的话。 “小珂儿,我真欢喜!我真的好欢喜!我真的要当爹了!” “真好!小珂儿你一定是神赐给我的!” “小珂儿,怎么办?我太欢喜,欢喜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 宁珂看着他欢喜得不能自已,失笑不已,手指沾着蛋糕就抹在他唇瓣上。 他一怔,随即眼底爆出惊喜,一口叼住她的手,将蛋糕一点点吃干净,随即将旋身进了屋子,一手放了蛋糕,抱着她就深深吻了下去。 但他动作温柔之极,仿佛生怕弄坏了她似的,吻了一下就停了下来。 额头抵着额头,他眼底盛开满满星光,晶亮的辉芒只笼罩她,“小珂儿,我真的很欢喜,很欢喜你给我的礼物!” “欢喜就好。”宁珂微笑,平日里冷厉的气场在那一刹那圆润如玉,温柔地笼罩上一层柔和的光辉,“早该告诉你的,现在有点晚,但是你欢喜就好。” “多大了?”楚君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肚子,作势贴耳朵去听,宁珂将他拉了起来,“才三个月不到,听不见什么的。” “三个月......”楚君越低喃着,眼底掠过一丝晦暗,她那么早就知道了,却没有告诉他。 而上一次生日的时候,她还撞见他和宁乐公主的事情,该有多伤心? “小珂儿,对不起,是我......太粗心,没有保护好你们。从此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宁珂鼻子微微发酸,“孕妇没有那么娇气。” “但是,你们是我的全部,此生,我定舍命守护!”楚君越无比认真地凝望着她,每个字眼都铿锵有力! “好!我信你!” “小珂儿你等着,忙完这些事情,我就迎娶你!” “好!我等你!” “在那之前,我们先吃蛋糕!哦对了我记得你说要给我做西装的!” “都有都有!” “小珂儿我何其幸运!” ...... 在这个动荡的除夕夜,外面风雪交加,此处却温存感人。在很多很多年之后,每每想起,两人都会无比怀念这一夜的陪伴...... * 大年初一,一年之初,本是欢欢喜喜的好日子。但京都又爆出了骇人听闻的大新闻—— 二皇子和宁乐公主酒后乱.沦啦! 二皇子和鬼医勾结制造鼠疫,危害老百姓啦! 第一个消息,众人是兴奋看热闹的,第二个消息就炸毛了,竟然制造鼠疫害人?这也太缺德太恶毒了! 于是乎,百姓们也不过年了,自发地跑到林家宅子与商铺,开始乱砸扔鸡蛋,要求讨回公道,严格处置林家和二皇子! 另外一拨人又跑到皇宫外面,声势浩荡地写了联名信,给皇帝施压要处死二皇子,并且为医仙宁珂正名,还她清白! 皇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一口气顿时又冲上了脑门,身子一晃就栽了下去。 “陛下!来人!传太医!”宫人们吓得面容失色,手忙脚乱地将皇帝扶到龙榻上去,让太医过来看过,皇帝才缓过气来。 宫人们松了一口气,在这个多事之秋,万一皇帝没了,这天就要榻了啊! “来,来人......”皇帝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呼哧呼哧地道:“宣淑妃!还有林家那几个入宫!” 这件事不好好处理,百姓都要反了! 第204章 淑妃畏罪潜逃 淑妃一夜没敢睡觉,还在为了楚宇轩入狱的事情焦头烂额,林家那边又自身难保,压根没精力来帮她。 可这法子还没有想出来,皇帝又派人来叫她了。 “淑妃娘娘,陛下有请,请随奴才去一趟吧!”来传唤的人是陛下身边的红人陈公公,他都亲自过来,可见事态严重性。 淑妃脸色更是苍白,奢华宫裙的袖子微微抖动着,但高贵如她,又不愿暴露自己的狼狈,硬是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来。 “不知道陛下叫本宫去是所为何事?公公可否告知一二?” 陈公公还是维持着万年不变的客套微笑,连眼角的褶子纹路都是一样的,“回娘娘,陛下没有明说,娘娘去了便知。” 淑妃警惕地打量了陈公公好几眼,陈公公拢着袖子,施施然站着随她看,面带微笑,“娘娘,咱们抓紧时间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好......”淑妃眸光躲闪着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公公请稍等,本宫更衣就来。” 陈公公本已等不及,淑妃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去更衣打扮,当即他便皱了眉,“娘娘,陛下怕是等久了会生气......” “放心,很快!本宫这身衣服太素,过年不合适。”淑妃笑着说完,转身便进了寝宫深处。 陈公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淑妃还没有出来,陈公公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便让人去看看。 谁知那宫女脸色慌张地跑回来回复,道:“公公,娘娘不在里面!” “什么?!”陈公公瞪大眼睛,快步冲了进去。 寝宫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 这淑妃娘娘定然是收到了风声,从哪个密道逃之夭夭了! “不好!快去回禀陛下,淑妃要逃!”陈公公那万年不变的笑容瞬间垮掉,撩起袍角飞身就往外冲。 宫人们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一脸迷茫,隐约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陈公公飞奔回到了皇帝身边,一口气都没喘上来就急忙汇报,“陛下!大事不好,淑妃以更衣为由,借机跑了!” “什么?!”皇帝从龙榻弹起,急得一口气没有上来,呼吸喘了起来,太医们蜂拥上前去救治,皇帝在太医的手忙脚乱当中伸出手来,狠厉地低吼,“传,传旨!将淑妃缉拿回宫!” “是!陛下你息怒,奴才这就去!”陈公公一丝也不敢停留,立刻去办。 皇帝喘气越来越急,脸色极差,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掉下来,浑身都湿透,他痛苦地抓挠,嘴里喊着,“我的仙丹......仙丹呢!” “陛下,那里面有米囊,不能再吃了!”太医急得直冒汗,一面给皇帝施针安抚,一面派人去开药。 皇帝这会子毒.瘾上来了,哪里还记得那是鬼医做出来控制他的假仙丹,痛苦地挣扎着,抽搐着,就要那仙丹救命。 “陛下!陛下!” 太医们眼见着皇帝直翻白眼,抽筋抽得都要咬舌头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几个人合力把皇帝四肢用布条绑在龙榻上,再用针将其扎晕。 “快,快去找王可来!他肯定有办法的!”早先入宫的宝林斋弟子这会子灵机一动,立刻让人去请宁珂过来。 给皇帝治病是假,通风报信是真的。 不一会儿,宁珂假扮成王可的样子便来了,她也是一早入宫的,想着会有大事发生,没想到淑妃真的跑了,皇帝气得病了,毒.瘾又犯了,宫里开始已经起了流言蜚语,有种宫乱的前兆。 她先去给皇帝诊断了一下身体,没想到却把自己吓了一跳——皇帝的身体竟然那么差!简直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淑妃伙同鬼医给皇帝吃了什么,这身子简直就是一团糟!再受点什么刺激,估计都能被气死! 她虽然医术高明,但也不是大罗神仙,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只能尽可能延长他的寿命。 鉴于皇帝服用了太多米囊上了瘾,她只能开些药控制他的狂躁,又让人给他多喝牛奶,以解那仙丹之内的重金属之毒,剩下的就只能靠昂贵的珍稀药材吊着了。 忙完这一些,众人都齐齐地出了一身的冷汗,而皇帝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很快就醒了。 皇帝脑子似乎有点混沌,迷茫地发呆好久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又是发了一通火气,不过有宁珂在,他就是喘了几下就没事了,于是又让人去宣楚君越和太子过来。 太子本就是住在宫里,宫里有点风吹草动也很快知道,来的也很及时。 在宫门口,两人擦肩而过,宁珂一段时间不见他,察觉他似乎沧桑沉稳了不少,眸底有许多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太子对她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便先进去了。 楚君越姗姗来迟,仿佛真的是刚从宫外进来似的,但是宁珂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他早就等着消息入宫了。 这一切不过是他制造的表象,不能让人怀疑他那么积极罢了。 三位大燕最高贵的男人在里面声音高高低低地说了许久,大概是在商榷如何处置二皇子楚宇轩、淑妃和林家之类的。 宁珂认真地听着,没发现长廊那头慢慢走来了一人,直到一抹雪白的裙角出现了视野里,她才回过神来。 宁乐公主! 她竟然还有脸出门?! “陛下呢?陛下身子如何?”宁乐公主趾高气扬地扬起下巴,语气倨傲地问她。 宁珂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厚脸皮,闹出这么大的丑闻,她还高傲得起来? 她微微低眉,语气不卑不亢地回答,“回禀公主,陛下已经没有大碍,摄政王和太子正在里面议事。” “摄政王也来了?”宁乐公主眼底露出了一丝欣喜,消息果然没错,他真的入宫了! 自从昨夜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她备受煎熬,好像死了一回似的,没想到还能见到他! 宫里开始有了传言,说林家要反了,所以她才来求陛下解除和二皇子的婚约,以免受到牵连。 如今楚君越也在,那么...... 宁乐公主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丝丝亮了起来,唇角一扬,提着裙摆便要迈入。 “陛下说任何人不能入内,公主还是稍等吧!”宁珂突然出声,宁乐公主动作一顿,脸色不悦,“你算什么东西!本公主的事情何须你管!” 话是怎么说,但是那一步终究没有迈进去。 里面议事时间不短,宁乐公主和宁珂在门口各占一边地站着,宁乐公主始终仰着下巴不可一世,宁珂云淡风轻,一身淡然。 区区一个小太医有如此风华,倒是让宁乐公主刮目相看,她上下打量了宁珂几眼,眉头皱了起来,“你叫什么?!本宫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倒不是说样子像谁,就是感觉身上那一种气质好熟悉,至于是谁,她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下官王可,太医院的太医。”宁珂微笑,“昨夜,咱们刚见过面。” 一说到昨晚的事情,宁乐公主脸色就变了,昨夜的事情到底多少人看见了!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被戳了痛处,宁乐公主极度不爽,瞪着宁珂,“管好你的嘴!小心掉了脑袋!” 就在那时,门突然开了,有人轻笑了一声,语气微凉,“公主又要斩谁的脑袋?” 宁乐公主猛地抬头,看见来人,眼底露出了惊喜之色,立刻迎了上去,“君越!我等你等得好苦......” “王太医,陛下刚躺下,应该没有大碍了。”楚君越却直接越过了她,来到了宁珂身边,语气友好地道:“稍后有劳太医守在陛下身边,别让其他人打扰。” 宁珂抿嘴偷笑,“是,摄政王放心,下官一定寸步不离地守着陛下。” “唔,有劳了。”楚君越满意地点点头,宽大袖子看似不经意地一拂,一颗圆圆的东西就塞到了宁珂手上。 宁珂怔了一下,他却对着她笑,她一脸无奈,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撩她! “君越!”宁乐公主被忽略,脸上挂不住了,又绕到了前面来,一脸委屈,“君越你为何不理我?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认为我是那样的人么?我可以和你解释的,你听我......” “公主!”楚君越沉下脸,肃然道:“你的未婚夫楚宇轩尚在天牢等候发落,淑妃娘娘不知所踪,林家暗地里集结势力......每一桩每一件都比你那点事情紧急,所以......” 他意味深长地剐了宁乐公主一眼,那眼里带着不屑而厌恶,看得宁乐公主心都碎了,“君越......” “公主还是好生呆在自己宫里!别再出来惹事!” 楚君越毫不留情地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宁乐公主怎么喊也没有理会。 宁乐公主又气又难过,眼泪哗啦啦顿时就下来了,宁珂转过脸假装没看见,那时太子刚好也出来了,和宁珂打了个照面。 太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看了一眼宁乐公主,到嘴的话再次咽了回去。 “公主。”他转头,客套地和宁乐公主打了声招呼,也没多说什么,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宁乐公主四处碰壁,哪里还有心情留下来,捂着脸就哭着跑了,说是要回东堂去。 宁珂只是笑笑,并没有往心里去,趁着没人,悄悄从袖子里取出了楚君越给她的东西,竟然是个做成大白模样的麦芽糖! 她顿时就被逗笑了,他是怕她饿着了?还是想表达像大白那样保护她? 心底甜蜜蜜的,她也没舍得吃,又悄悄塞回了袖子里,准备进去守着皇帝。 “报——” 那时,外面突然一声长唱,有人疾奔了过来,“淑妃伙同林家以火弹子挟持当朝大臣与百姓,要求换回二皇子!宫外大乱!” 宁珂一惊,大臣?百姓? 那么青蔷她们有没事?! 第205章 我回来了 “怎么回事?”宁珂急急拦住那人,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挟持了谁?” 那人斜了她一眼,肃然道:“此事你莫管,陛下呢?我要跟陛下禀报!” “陛下今日被气得昏了几次,你要想逼死陛下,那就进去!”宁珂也不给他面子,冷声道:“摄政王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你有事便可与我传达!” 说着,随手掏出个楚君越的令牌来,那人一看,脸色变了变,立刻变得敬畏了起来,语气也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原来是摄政王的吩咐,属下不知,请太医莫怪!” “不知者无罪。”宁珂也不和他计较,继续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淑妃从宫中的密道逃出宫外之后便去了林家,召集了暗中势力,包围了京都最繁华的区域,里面住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皇亲国戚,以及商业区的老百姓们。 林家算是被逼急了,也顾不上是否谋反,先下手为强,用火弹子控制了人质,以此威胁皇帝释放楚宇轩。 宁珂听楚君越提过,林家势力庞大,在朝廷里错综复杂,想必谋反之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被逼急了,也不过是把事情提前了而已,即便没有楚宇轩这一茬,林家也是要反的! 就拿这阵子的事情来说,淑妃先是用米囊控制皇帝,挑拨其余楚君越的关系,收回了楚君越的部分军权,之后再伙同鬼医给皇帝吃了不该吃的药物,致使皇帝身子逐步虚弱,以此谋权篡位! 收回了思绪,宁珂再次看向那人,问道:“宁国公府可有受到牵连?” “可不么?”那人叹了一声,“林家和那死去的宁小姐一直有过节,这回就是拿宁府开刀啊!还让人去威胁摄政王来着,那好歹也是摄政王王妃的娘家......可怜了医仙,枉死后也不能安宁......” 宁珂在听见宁国公府首当其冲之后,就再也听不进去他剩下的吐槽了,满脑子都是青蔷和王嬷嬷被人抓走的画面。 不!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出去看看! “你去找胡太医来看着,我有事出去一趟!”宁珂心急如焚,让这人去找自己信得过的宝林斋弟子守着皇帝,随即便匆匆出了宫。 之前她在宫里虽然也猜到了宫外肯定乱成了一团,但是她没有想到竟然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 好端端一个喜庆的春节,竟然变成了战场! 先前还在宫门外为她声援的老百姓被火弹子轰炸之后,死的死,伤的伤,满目疮痍,哀鸿遍野。 不仅仅宫门如此,大街上一路过去也有硝烟的痕迹,炸坏了商铺店面,熏黑狼藉,老百姓抱头四处躲藏,乱成了一锅粥。 宁珂越看,越是胆战心惊,就愈发不敢停留,让马车快速奔向宁国公府,人还没到就听见了高高低低的哭泣声,以及施暴者的叫骂声。 她提前下了马车,悄悄靠近大门,远远地就能看见里面跪了一地的人,宁魏、青蔷和王嬷嬷是唯一不跪的,也被绑了起来放在最前面。 林家长兄叫做林天的,曾是禁卫军首领,如今正凶神恶煞地把刀架在宁魏脖子上,对着不知道谁在说话。 “你是放还是不放?这京都那么多人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是死是活,全凭你一句话!” 宁珂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只隐约看见一抹金色曼陀罗花瓣的袍角,她心底咯噔一声,楚君越在这里了? 恰好那时,响起了她最为熟悉的低沉嗓音,一如既往地倨傲冷酷,不可一世。 “从未有人威胁过本王,你,是第一个。” 林天冷冷一笑,“这也是你逼的!若不是你,林家也不会被逼的如此地步,所以,京都现在的灾难也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才是罪魁祸首!” 宁珂听着这话,清透的眸光凝结了起来,林家这一次是一箭双雕啊! 一来,想拿京都百姓的性命胁迫楚君越释放楚宇轩;二来,林家故意把这个难题丢给楚君越,若是他不放人,那就是置京都百姓于死地,他就会担负冷血无情的骂名,但倘若他放了人,陛下定然不满,他人也会认为楚君越此举软弱无能,从此英明扫地! 所以,不管楚君越怎么做,那都是陷阱! 这是阳谋,你明知道做不做都是错,却也不得不如此! 宁珂紧张地抿着唇,想看看楚君越如何回答。 楚君越却一直沉默不语,甚至还在照壁面前搬了桌子喝起了茶,院子里的仆人哭红了眼睛,一愣一愣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如此淡定,又开始担心地哭了起来。 林天有种被人红果果地忽视与嘲讽的感觉,当时脸色就挂不住,猛地把大刀往宁魏脖子上一递,瞬间就划开一道口子,溢出一丝丝刺眼的鲜血。 他怒吼,“你到底放不放人!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如果逼急了我,我就把所有火弹子点燃,让整个京都给二皇子陪葬!” “哦。”楚君越丝毫不为所动,脸色平淡无波地瞟了他一眼,又继续喝茶。 林天这回真的气炸了,暴怒,“楚君越你不要欺人太甚!逼急了我,我真的要你们陪葬!”说着,随手抓了一把火弹子出来,作势要丢向院子里跪着的下人们。 “且慢!” 楚君越这才出声制止,林天闻言,眼底掠过一丝得意,“如何?放不放?” “唔,一条命换无数人,值得了。”楚君越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身上宽袍不留一丝褶子,玉树风华,魅惑人心。 林天眼底爆出惊喜,“你说的!你先把二皇子带来,我再放了这些人!” “唔,好,听你的。”楚君越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出奇地配合,语气也出奇柔和。 宁魏当时就急眼了,在林天的刀下挣扎,怒吼,“摄政王!不能放!你这样等于放虎归山,你这名声也不要了吗?!” “你闭嘴!”林天恼羞成怒,抬手一劈,就将宁魏劈晕了过去,丢在一边,便开始催促楚君越去放人。 楚君越很配合地让元宝去带人,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好说话到让人怀疑眼前的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众人的眼里虽然有了一丝丝的生机与希望,但是对于昔日那位战无不胜的摄政王,多少有点失望。 宁珂在外头也觉得震惊不已,他真的要放人?就这么放虎归山,然后让人诟病他软弱无能吗?! 惴惴不安地等了一阵子,元宝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抓了一人,身穿灰色囚衣,蓬头垢面的,十分狼狈。 但是,宁珂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正是楚宇轩无误!楚君越真的把人给带过来了! 真的要放? 先不说以后的事情,就眼下而已,放了楚宇轩,林家真的能收手吗?确定不会再搞事情? 答案是肯定的,林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反都反了,只能一条路子走到黑! 里面,林天看见元宝把楚宇轩带了过来,眼神亮了起来,咧嘴笑得十分得意,“摄政王果然一言九鼎!” “人带来了,你可以兑现承诺了。”楚君越面无表情地拿着杯盖在拨着上面的茶沫子,语气平淡地没有任何起伏,更让人瞧不出情绪来。 “你先放人!”林天提出要求。 楚君越下巴对着元宝一抬,元宝点点头,便将楚宇轩身上的枷锁打开,然后十分不爽地将人给甩向了林天。 林天此刻满心得意,立刻就伸手去接,“二皇子......” “多谢舅舅了。”楚宇轩对着他一笑,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这个笑容有点诡异,但一念尚未反应过来,只感觉眼前有寒光乍现。 “嗤!” 清晰的刀剑入肉之声响起,林天只感觉脖子一凉,随即噗地一声,鲜血就如同喷泉迸射,满天飞起了红花雪! “你......”林天捂着血流不止的咽喉,震惊地瞪着双眼,咕噜噜张着嘴想要说话,但却再也说不出来,砰地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那时,楚宇轩缓缓抬起头来,咧嘴一笑,亮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楚狐狸说了,从来没人能威胁他,所以,你死了。” 随即他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将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一张英俊明朗的面容。 “王子?!”青蔷一愣,下一刻便喜极而泣,“竟然是你!” 淳于焰回头,朝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句话也没不及说,立刻又拿着大刀冲进了林家的官兵队伍里,刀起刀落,收割人命如草芥。 几乎是毫无悬念,楚君越这一边压倒性的胜利,林家军队片刻便全军覆灭,片甲不留!宁国公府如数获救,无人死亡! 楚君越此举再次令众人刮目相看,摄政王就是摄政王,他怎会受人胁迫?他可是不可亵渎的神一般的存在,无人能敌! 他在战场上是战神是杀神,在京都权利漩涡里,他依然翻云覆雨! 众人都沉浸在着重生的喜悦里,无人发现门口慢慢走入一抹清瘦的身影,直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诸位,我回来了。” 青蔷猛地第一个回头,看着门口那张熟悉的面孔,顿时瞪大了眼睛。 “小......小姐?!你你你.......真的是你吗?!” 第206章 淑妃跑了 众人也看了过来,纷纷瞪着眼睛,张着嘴,一脸的震惊。 “小,小姐?!真的是小姐?!” “小姐不是已经杀头了?那天城墙上的脑袋......” “她来了!走过来了!” 惊呼之中,众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宁珂一步步走到了跟前,那身孤傲的气质依旧,那清冷嗓音如故。 “诸位,是我,我没死,我回来了。” 青蔷眼睛瞬间红了,扑了过去抱住她,欣喜若狂地又哭又笑,“小姐!小姐真的是你!是你回来了!奴婢......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姐,小姐你回来了!”王嬷嬷也走了过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宁珂一遍,确认她毫发无损,方才哽咽着点点头,“好,太好了,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你们啊!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宁珂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手抱着一个,轻声哄着,“好了,别哭了。” 谁知道青蔷和王嬷嬷愈发不可收拾,像是止不住似的,哭得愈发大声,连带周围的下人们也被感染,一个个抱头哭了起来,顿时之间,哭声一片。 宁珂又是无奈又是感动,笑道:“大家可别再哭了,再哭的话,不知情的还以为宁国公府又死了谁。” 逐渐的,众人也慢慢停止了哭声,纷纷问起了原因来,宁珂只是简单地说是楚君越救了她,其余的并没有赘言。但是对于这些下人们来说,过程已经不重要,只要是楚君越出手,就已经预见了结局。 就在众人都围着宁珂问长问短的时候,人群之外,还有一人怔忪地站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嘴唇激动地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珂珂......” 声音虽小,但却蕴含了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在里面,宁珂在喧闹的人群之中,蓦然回头,恰好对上了那双乌黑清亮的眼眸。 她微微一笑,朝着淳于焰走了过去,他一动不动,雕塑一般看着她倒影在自己眼底,直到到了跟前,嗅到了她的气息...... “小珂珂,是你么?真的是你?你没死......”淳于焰难以置信的直勾勾地盯着她,“小珂珂我不会是做梦吧?!你掐我一下试试?” 宁珂失笑,当真是给他手臂掐了一下,他感觉到了痛意,顿时欣喜若狂地笑了出来,“这不是梦!是真的!小珂珂你真的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对不起,一直瞒着你,让你担心了。”宁珂眼底内疚,语气诚恳地对淳于焰道歉,“当时事出突然,我来不及告诉你。” 她知道他多么地自责和难过,也知道她假死之后,他过得浑浑噩噩宛若地狱,而她却不能告诉他她还活着。 一句对不起,自然不够弥补他的创伤,不足以表达她的歉意,但是她认为还是有必要的。 淳于焰红着眼睛,直摇头,嗓音哽咽,“不!不!你不要和我道歉,你能活着就好了!我真高兴!真的好高兴!” 是的,他不需要她的道歉,永远都不需要! 当初他以为是自己来晚了才会导致她惨死,他一直内疚难过,一直过不了心里这道关,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在这个愧疚之中度过了,直到楚君越找上他,叫他帮一个忙,然后再给他一个好消息! 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如此地美好!她真的活过来了! 他激动得不能自已,开心地在原地蹦跶了好几圈,好像还无法抒发自己的欣喜之情,伸手就要去抱宁珂。 “王子!” 恰在那时,楚君越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霸道地将宁珂往自己怀里一带,凉飕飕地道:“事情还没有办完,叙旧的话到此为止吧!” 淳于焰难得不和他抬杠,咧嘴笑着点头,“对!你说得对!先赶紧办正事!” 他不是帮楚君越,而是想给宁珂报仇! 宁国公府这边的事情尚未透露出去,京都其他地方的人都以为林天把宁魏控制了,还在源源不断地威胁楚君越放人。 楚君越岂能是受人威胁的人? 当即,他便让淳于焰继续假扮楚宇轩,元宝假扮林天,自己手下换上林家军队的服装,再佯装成是林天带着楚宇轩回去的样子,去找淑妃汇合。 淑妃好歹也曾是个一品贵妃,自然不会在外头抛头露面,一直都在林家宅院里出谋划策,听见下人传话说是楚宇轩回来了,当即欣喜地跑出去迎接。 “宇轩!”淑妃一看见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立刻就激动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楚宇轩”,“宇轩!你可回来了,母妃担心死你了,为了救你,林家可是豁出去了啊!” 她抱着“楚宇轩”又哭又笑,叨叨絮絮说了许多,但,“楚宇轩”却不曾说过一个字,只用一种诡异森凉的眼神盯着她,让她没由来地觉得心寒。 而“林天”也很是怪异,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吭声,只是不断地给手下的人使眼色,手下便无声无息地散了开去。 淑妃愈发觉得奇怪,“宇轩你......你怎么不说话......大哥你怎么也......” 未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她蓦然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淑妃娘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淳于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淑妃瞪大了眼睛,愕然尖叫,“淳于焰!你是北越王子淳于焰!怎么会......” “还有我呢!”元宝嘿嘿一笑,“淑妃娘娘,多谢你热情款待啊!” “你你你!”淑妃震惊不已,哆嗦着道:“你是......你是摄政王的贴身侍卫!” 这个声音她听过很多遍,不会有错的! 元宝点头,笑得十分友好,“对呀!这个把戏你们不是用得很开心么?其实我也觉得很好玩呢!” 淑妃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看来林天也是凶多吉少了!楚宇轩压根没有放出来,楚君越找人假冒把林天骗了,再来骗她! 而元宝带来的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滑过心头,淑妃猛地打了个激灵,“你们是想......” “你猜对了!林家已经被包围,你老爹也在我们手上了!”元宝得意地挑挑眉,鼓掌,立刻有人将淑妃的父亲林一海等人五花大绑带了上来。 淑妃身子一晃,脸色惨白如纸,“不,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淳于焰冷哼一声,“你们已经输了!” “不可能!”淑妃目光狠厉,激动地道:“我们的人控制了京都百姓,你们不可能赢的!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放心,很快就会放人了,只要有你们发话,那还不简单?”元宝笑了一声,便让人将淑妃和林一海一同带走。 淑妃抵死挣扎,还想做最后一搏,嘴里不停地骂骂叨叨,元宝和淳于焰都是大大咧咧的汉子,很快就受不了她,直接一颗药丸下去就解决了。 另外一边,皇宫前面的广场上坐着密密麻麻的平民百姓,林家军队将其团团围住,乌黑的火弹子就散落在四处,只要一点火,立刻便可夷为平地!沦为地狱! 带头的几位将领一直在等着,但一直没有得到消息,开始有点着急,不知道是否出了变故。 几人商量着要不要去看看情况,那时,街头有两辆马车快速奔来。 “林家的标志!是自己人!应该是淑妃或者林老!” 将领们立刻迎了上去,马车在人群之前远远停下,帘子一掀,露出淑妃那张妩媚娇柔的面孔来,但脸色却不太对劲,有几分僵硬的样子。 “淑妃娘娘,二皇子听说已经释放,那这些老百姓?”将领们碍于身份自然不能盯着她看,低着头询问。 淑妃嗯了一声,声音柔柔地传来,“既然二皇子已经得救,那就放人吧!” “可是,如果放了人,我们就少了依仗,不好对付摄政王和皇帝了!” “那又如何?”淑妃音量陡然拔高,带着几分不悦,“民心向背至关重要!让你放人就放人!” 这话虽然和她之前说的有点出入,但是她本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敢忤逆,当即就下令让人将老百姓放走,再把火弹子收拾起来。 然而,就在老百姓疏散完毕之后,各大街道突然涌入黑压压的人头,寒光潋滟,杀气逼人! “不好!摄政王的人来了!保护淑妃!” 将领们大惊失色,瞬间将淑妃包围在中间,命令士兵上前抗敌,自己却想带着淑妃逃走。 但,没人能够逃走。 淑妃马车里骤然弹出两个人影,一黑一花,刀起刀落,瞬间收割无数人头。 黑影咧嘴一笑,“我三个!” “哼!”花花绿绿的男人大嗓门地道:“本王四个!” “不服!再来!” “来就来!” 巍峨的皇宫之前,瞬间成为战场,血流漂杵...... * 当外面厮杀战斗的时候,宁珂留在了宁国公府里,宁魏已经醒来,一如既往地严肃,但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宁珂也不拆穿他,笑着和楚君越在一边喝茶聊天,青蔷和王嬷嬷忙着在厨房做年饭,说是务必要把昨夜的补回来,庆祝团圆。 第一次,宁珂有了家的感觉,和楚君越在一起的感觉不同,那是一种亲人围绕的团圆美满。 这顿饭,自然也是吃得异常温馨和睦,宁珂和宁魏也难得坐在一块吃饭,两人话不多,但许多话都在眼神里了。 她知道他父爱深沉,他也懂她的不善表达。 可就在这么美满的时候,元宝一身血污地冲了进来,大声道:“不好了!淑妃跑了,是被二皇子带人抢走了!” 二皇子?他不是在天牢,怎么出来的?! 第207章 鬼医竟然就是萧伶! 楚君越面色冷凝,“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啊!”元宝苦着脸说道:“当时我和王子都在围剿林家军队,留下人手看着淑妃和林一海,没过一会儿,看守的人就毒发身亡了!” 顿了一下,元宝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道:“我们都看见是二皇子把淑妃带走的!” 宁珂皱起眉头,二皇子?他会用毒? 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想法,她蓦然瞪大了眼睛,“鬼医!” 楚君越看了她一眼,唇线抿成冰冷一条线,霍然起身,冷冷一喝,“去天牢!” “我和你去!” 宁珂也放下碗筷,跟着楚君越一同去了天牢。 京都混战,天牢却是滴水不进,层层盘查,层层关卡,尤其是对于楚宇轩这样的谋逆之罪,关押的地方更是隐秘,极少人知情。 但是,当楚君越和宁珂赶到现场的时候,关押楚宇轩和鬼医的牢房门已经打开,地上躺着两位昏迷的狱卒,牢房里趴着个灰扑扑的人影,应该是鬼医。 “去看看!”楚君越容颜冷肃,负手站在门外,元宝便进去查看。 “啊!主子快看!”元宝一翻开鬼医,顿时惊呼了一声,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脸......脸没了!” 宁珂刚才也在查看地上的狱卒,听他这么一喊,猛地抬头,恰好就看见那被剥了皮的脸庞,当时也吓了一跳。 “这是......剥皮?” 她虽说见惯了尸体,但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楚君越温柔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捂着她眼睛,柔声道:“别看。” “我已经看见了。”宁珂失笑,将他手拿开,“我是大夫,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但你现在......”楚君越蹙眉,她怀有身孕,偶尔还有孕吐,见了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自然都会不舒服的。 宁珂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迈进了牢房里,里面干草上流淌着猩红的血液,有些已经干涸,乌黑地黏在地上。 “王妃......”元宝担心地看着她,她摇摇头,示意他无碍,便蹲下来检查。 手刚搭在鬼医脖子上,宁珂眉眼都跳了跳,“他没死!” “竟然没死!”楚君越在身后也觉得诧异,一个人被剥了皮,留了那么多血,竟然没死! 宁珂一面检查着,脸色愈发清冷,“此人虽然被剥了脸皮,但是剥皮的人手艺娴熟,几乎没有伤及到面部肌肉,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也被妥善处置过,所以才没死。” “这不是鬼医!”楚君越眸光冷冽,“这是楚宇轩!鬼医将他面皮剥下来做成了人皮面具,冒充楚宇轩带走了淑妃!” 若不然,楚宇轩不可能会剥皮,就算会,他也不是鬼医的对手。 元宝一听,整个人都震惊了,“那鬼医要楚宇轩的脸皮做什么?!” “首先肯定是想用楚宇轩的身份哄骗淑妃逃走!”宁珂解释道:“甚至,鬼医还有更大的阴谋。” 鬼医只怕不仅仅和胡老头有仇,也许还有其他打算。只要他冒充了楚宇轩,那么林家就会追随他,为他争夺天下! 这个鬼医......那么久以来都一声不吭的,原来也是个阴险小人! “走!去城门!” 楚君越抿抿唇,拂袖便走,宁珂瞧了地上没了脸皮的楚宇轩一眼,叹了一声,还是叫元宝找人来看看。 她不是心慈手软,而是楚宇轩还有用途。 正城门,淳于焰还在领着人马厮杀,林家军队也集中在此,双方人数相当,但淑妃那辆马车里时不时会飞出来一些毒物,士兵一旦碰着就必死无疑,所以,淳于焰纵有卓越的武功也不好施展。 马车周围无人敢靠近,便一直冲出了城门。 楚君越和宁珂赶到的时候,恰好就是看见马车冲出城门,车窗帘子嫌弃,露出楚宇轩那张僵硬的脸皮。 他笑得诡异,嘴唇一动一动说着什么。 宁珂读懂他唇语之后,猛地一震,冲着楚君越大喝,“拦下她!她是萧伶!!那个假太后!” “萧伶!”楚君越眼底露出震惊之色,从马上跃起,踩着人头冲向了城门。 “啾啾——” 但在那时,门外突然铺天盖地地下起了箭雨,密密麻麻地包围了楚君越。 楚君越在半空中硬生生扭转身形,堪堪躲开多如牛毛的冷箭,再想要追上去的时候,马车却已经在林家军队的护送下走远了。 “追!一定要将马车拦下!” 楚君越悍然挥手,怒喝! 城门前再一次陷入了厮杀,受到位置限制,无法开展任何战略,只能全靠武力。 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这场厮杀才以楚君越的胜利而告终,残余在此的林家军队全军覆没! 是夜,血流成河,城门前后的大石砖如同红色河流缓缓流动着,风里夹杂着一股股难闻的腥臭,笼罩了整个京都城,挥之不去。 据说,城门前后堆积尸体如山,运了两天才运完,地上的血污冲洗了一遍又一遍,也无法清洗干净,砖缝里还凝结着厚厚一层深红血垢,彰显了这一日变故的惨重!之后便被称为“万历之变”! 皇帝是在事变之后的第三天清醒过来的,他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楚君越如实禀告之后,又再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又是次日了。 “你......你说淑妃逃了?还是假太后萧伶带走的?”皇帝虚弱地靠在龙榻上,如今还是难以置信,萧伶如何又回来了?而且还无人得知! 楚君越语气淡淡地道:“鬼医就是萧伶假扮,鬼医当年已经在火海里丧生,萧伶不过是借此机会回来搅乱时局罢了。” “不......不可能......”皇帝还是不敢相信,嘴里呢喃,“她怎么就那么大本事,朕与她相处那么久,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楚君越但笑不语,那笑意却是带着嘲讽和不屑的。 皇帝当初被淑妃迷得神魂颠倒,天天服用米囊,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鬼医又总是给他服用各种乱七八糟的药物,皇帝现在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哪里还想得明白那么多事? 他也懒得与皇帝多费口舌,反正皇帝也是听不明白说不清楚的了。 最后,这事他还是交给了太子处理,自己这个摄政王倒像个无事的闲人一般,甩甩袖子就走人。 “皇叔请留步。”太子追了出来,似乎还有事情不解。 楚君越回头,勾了勾唇,“殿下还有何事?” “二皇子......哦不,楚宇轩该如何处置?”太子及时改了口,楚宇轩已经不能算是皇子了,林家意图谋反,那是犯了死罪,自然不再是皇子身份。 但是,要怎么处置,太子殿下还拿不准,总觉得这楚宇轩是自己这位皇叔留下来的棋子。 楚君越眯了眯眼,笑意深沉,“殿下,楚宇轩虽然理应处斩,但是淑妃潜逃,林家军队散落各地,总有一日会回来的,留着他自然还有用处。” 说到这里,他笑意更深了,眼底浮动着令人心寒的冷意,“此外,楚宇轩不是还和宁乐公主有婚约?陛下金口,自然不能再改。” 剩下的话,他也不再多说,太子也是心下了然,笑着接下了话,“那侄儿明白了,一定会替楚宇轩和宁乐公主主持完婚的。” “如此就辛苦太子殿下了。”楚君越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悠然转身,朝着宫门一步步走去。 太子一动不动地凝望着那抹太阳下依旧冷酷的声音,嘴里嘀咕了一句,“惹谁都不能惹皇叔,否则都没有好下场......” 楚宇轩和宁乐公主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么? * 万历之变后,京都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对于老百姓们来说,也不过是噩梦一场,梦醒了,生活一样继续。 但是宁珂心里始终无法平静,满脑子都还是萧伶出城门说的那一句话,始终让她寝食难安。 楚君越也发现她不太对劲,以为她是第一次见那样的场面吓到了,便安慰她,哄着她。 “小珂儿,事儿都过去了,你别记着,以后我会小心,不让你看这些肮脏之物。” “你以为我害怕?”宁珂瞧着他哄小孩子似的,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才不是因为那个才害怕。” 楚君越不解,“那是为什么?身子不舒服?”一想到这里,他立刻趴在她肚子上去听,“不会是这小子不安分吧?” 宁珂更是好笑,将他拉了起来,“我这才几个月啊?都还没有显怀,你哪里听得见?他也折腾不了我。” “那到底是怎么了?”楚君越抓着她的手放在心窝上,焦急地道:“你可别折磨我了,快点说说到底怎么了?嗯?” 宁珂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声,才道:“你还记得么?当时萧伶出城门的时候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话。” “嗯,但是我没听见。”楚君越点头,是有这么一个印象,“你因为她的话感到担忧?” 宁珂点点头,“对,她的那句话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让我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她说什么了?”楚君越眸光凌厉了几分,亮晶晶地盯着她。 宁珂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错,当时她应该是说......” 第208章 胎儿已经过了三个月..... 宁珂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错,当时她应该是说......”她回忆起当时的画面,沉吟道:“她叫我小心点,她无处不在盯着我......” “无处不在?”楚君越凝眉思索,“她这话什么意思?” 宁珂看着他,认真道:“我觉得,我们内部还有内奸!若不然,她怎么可能那么顺利逃脱?” 不仅仅是万历之变,包括之前一系列的事情,处处都透着蹊跷。 许多时候,自己这边有点什么动静,对方都能知道。若不是有了内奸,那是什么? 萧伶那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身边有内鬼么? “你心中可有人选?”楚君越问她,“之前那个沈云飞已经走了,你觉得还有其他人?” 宁珂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这是萧伶故意挑拨离间,未必奸细就在我们这里。” “唔。”楚君越将沉思敛入眸底,温柔地抱着她,柔声道:“既然尚未弄清楚,你就不必担忧了,此事就交给我,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 “没事,已经过了三个月,胎气已经稳定下来了。”宁珂笑了笑,“我也不是那么娇气的人,不碍事。” 她后面说的什么,他都没有听见,只记住了她那一句“已经过了三个月,胎气已经稳定下来了。” 他眉眼一点点亮了起来,如浩瀚星辰璀璨地笼罩着她,“小珂儿,胎气稳了,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 瞥了一眼他唇角那意味深长的笑意,宁珂立刻一手拍到他脸上去,嗔道:“打住!将你那花花心思收回去,现在还不可以!” “为何不可以?”楚君越一脸哀怨,黏在她身上,“我都向医圣打听过了,他说除了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夫妻都是可以同.房的!” 宁珂猛地盯住他,“谁?医圣?他回来了?” 这老头消失了那么久!竟然回来了! “嗯,不然你以为那么多人皮面具谁做的?”楚君越扬眉一笑,“那些日子他埋头苦干,一个是研究鼠疫的解药,一个就是制作面具了。不过,为了避免对方找上他,我便把他保护起来了。” 宁珂眯了眯眸子,溢出一丝丝冷意来,“好啊你!竟然瞒着我把他藏起来了!够狠的你!” “哎呀小珂珂,我这不是忘记告诉你了么?”楚君越笑靥如花地贴了上去,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眸光也局促了起来,“好了咱们别提那些不相干的,先做正经事儿!” “不行!”宁珂一惊。 楚君越哪里会听,一把抱起宁珂就往寝宫而去。 须臾,房间里便低低传出男女低喃痴笑,床榻摇曳的咯吱声......如优美乐章,余音绕梁。 ...... 次日,宁珂无力地趴在被褥里,一脸哀怨地控诉,“楚君越!你言而无信,说好了只要一次的!” “小珂儿,我没有食言啊!”楚君越笑得狡黠,薄唇在她背后落下轻如羽毛的吻,“分明就是一次,不过是久一点而已。” 宁珂一脚踹开他,“骗子!你还狡辩!那说好了轻一点的呢!我现在疼死了!” “小珂儿,你才是小骗子呢!”楚君越又凑了过来,一脸餮足,眸光盈盈,“昨夜你明明也很欢喜,我还记得你叫的很......” “住嘴!”宁珂手掌捂住他的嘴,清冷的大眼睛警告地瞪着,无奈眸光水意盈盈,便少了几分威力,多了几分娇嗔与妩媚。 楚君越心里一动,舌儿在她掌心幽幽一卷,哑着嗓子,眸光迷离地望着她,“小珂儿,我还想......” “啊我突然想起店铺元宵节重新开张,我还有很多事情我先走了!” 宁珂飞快地说完,咕噜一声爬下了床,也不知道是不是腿软还是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楚君越扶了一把,她如避蛇蝎,甩开他的手就跑。 “小珂儿呵......”楚君越失笑,狭长的眉眼里溢出盈盈的温柔与宠溺。 此生,有她足矣。 *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某处宫殿里,宁乐公主一面砸着东西,一面在不顾形象地乱发着脾气,“本宫要见陛下!本宫要见陛下!” 夏儿被砸得鼻青脸肿,依旧拦在门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公主!公主别去了,外面都是侍卫,您出不去的!” “凭什么?”宁乐公主尖锐地质问,“凭什么不给本宫见陛下?!本宫要去和陛下说明情况,本宫不要嫁给楚宇轩那个丑八怪!本宫不嫁!” 夏儿泪水涟涟,哭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现在大燕上下谁不知道宁乐公主要下嫁给那个废黜的楚宇轩啊! 如果只是个废黜的正常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楚宇轩连脸皮都没了,那么丑陋恐怖,叫公主如何嫁人?! 东堂那边也不是不知道此事,但是摄政王说了,楚宇轩谋逆本是大罪,公主作为未婚妻也是要受到牵连的,但念及东堂的面子便饶了她。 倘若东堂再不知好歹,意图插手,那大燕只能出兵讨伐! 不仅如此,北越王子和那位玥公主也说了,只要摄政王发话,一定鼎力相助! 如此强强联合,东堂哪里还敢多嘴?其他属国更加是不愿意蹚浑水,只能做壁上观了! 宁乐公主也知道形势如此,东堂指望不上,就只能指望皇帝能够回心转意,但是她现在连皇帝就见不着! 绝望,悲愤,羞愧,不甘......在这一刻集聚爆发! 宁乐公主咬着牙关,疯了似的往外冲,夏儿尖叫了一声,赶紧追了出去,然而,外头侍卫立刻将主仆二人丢了回来,砰地一声把门关了。 并且,无情警告,“宁乐公主还是好生待着吧!再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就连侍卫都敢如此对待她!那她还有什么尊贵和地位可言?还有什么颜面?! 宁乐公主心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止不住地坠落。 她不说话,也不哭闹,平静地像是一湖的死水,没有了任何的生机。 夏儿看得直发慌,哭着跪在一边,“公主,你别这样,咱们还没有输,咱们还有机会的,你要振作起来啊!” “振作?”宁乐公主冷笑了一声,眼底一片灰败,“本宫都被人踩在淤泥里了,如何振作?” 夏儿拉着她的手,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道:“公主忘了么?我们还有耳目啊!宁珂害公主变成这样,我们怎能就这么算了?这个仇咱们非报不可!” 好像突然看见了希望,宁乐公主黯淡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对!你不说,本宫都忘了!宁珂!宁珂的把柄还在本宫手上,本宫一定要她血债血偿!” “对!公主一定要有决心和信心,我们就没有输得彻底!” “夏儿,你去!给本宫想尽办法传信出去!本宫一定要宁珂百倍偿还!” “是!” 宁乐公主慢慢地从地上爬起,眸子眯起,唇角缓缓扬起一抹阴毒的笑,如阴暗洞穴里的蛇,阴冷狠毒。 * 元宵节当天,宁珂名下所有店铺重新开张,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老百姓早已知道她被冤枉的事情,如今她重新露脸,一下就受到了比以往更热烈的追捧。 除此之外,林家谋逆,所有产业都来不及转移,如今都被她低价购买下来。如今的她,可以说是京都城最大的富商了! 于是,这一天,所有店铺齐齐开张,占据了好几条街道,一时成为盛世壮观! 楚君越生怕她累坏,亲自出面帮忙,淳于焰和赫连玥也不甘落后,纷纷带着人手过来撑场子。 宁珂也不管,优哉游哉躲在自己办公室里点钱就行了。 “主子,你可真是厉害!现在整个京都的产业已经有七八成在你手上了!”莺歌还在她身边伺候,帮忙做做账目之类的,瞧着那么多的资产,也是震撼不已。 宁珂淡淡地笑了笑,“那也是大家的功劳,没有你们帮我,我也做不到这样。” “主子你太谦虚了!你现在啊!跺跺脚,整个京都都能抖一抖了!”莺歌笑道:“我们也就是给你打打下手的,并没有帮到什么。” 宁珂但笑不语,莺歌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手里握住京都七八成的银子,地位确实无法撼动了。 “不过啊!”莺歌又道:“主子你现在怀有身孕,就不要那么操劳了,我和青蔷都会帮你分担的。你啊,只管养胎,等着宝宝出生!” “嗯,这些日子确实要辛苦你们了。”宁珂不可置否,怀孕后,她就容易疲惫嗜睡,确实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打理那么多产业了。 更何况,她暗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了,你先忙着,我去走走看看。”宁珂站了起来,交待了莺歌一些事情,孤身便出了门,想去看看情况如何。 没想到刚走到半路上,青蔷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臂就道:“小姐小姐!刚才宝林斋的弟子来传话,说宫里找你呢!哎也不是找你,就是找王可王太医!” “怎么回事?”宁珂皱了皱眉,她上次救驾有功,已经被升为太医院院首,皇帝对她十分看重,已经让她连续几天陪着了。 今天元宵节,还是她主动提出要告假出宫的,怎么又突然找她回去? “是皇帝身子抱恙?”她又问了一句。 青蔷摇头,“不是不是!听说是哪位贵人病重,务必要请你去看看呢!” “好,那我先入宫,晚上吃饭的事情你先张罗着,别忘了喊王子和公主来。”宁珂急急地交待了几句,回去换了衣服,打扮成王可的样子,方才匆匆入宫。 她不曾想到,这竟是一条不归路...... 第209章 倾国倾城,名艳天下! 宁珂匆忙入宫,立刻有人将她带去御书房找皇帝,她愈发觉得奇怪,方才青蔷可没说是皇帝生病,怎么还要去御书房? 隐约有种不良的预感,她悄悄给在太医院的宝林斋弟子使了个眼色,弟子领悟,悄然退下报信去了。 迈入御书房,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子肃杀阴冷之气,宁珂深吸一口气,低眉垂首行至房中,中规中矩地行了一礼。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唔,起来吧!”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却让人感觉有点森凉。 宁珂心中忐忑,袖手站在一侧,低头问道:“不知陛下召见微臣入宫,是身子不适还是贵人生病?” “有位故人想见见你,你们见个面吧!”皇帝意味深长来了这么一句,宁珂有点愕然,她认识什么故人了?而且还能通过皇帝来召见她? “啪啪啪!” 皇帝击掌三声,屏风之后缓缓走出一人,白衣飘飘,面容寡淡,走路自带清风一般温婉悠扬。 如此做派的人除了宁乐公主还有谁?! 宁珂愣住,她怎么会在这里?无端端的找自己来做什么? 她心底愈发不安了起来,慢慢地捏紧拳头,客套地问了一声好,“下官见过宁乐公主!” 宁乐公主给皇帝请了个安,再笑意盈盈地望着宁珂,语气深长,“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宁珂愈发觉得诧异,自己和她能有什么交情,怎么她一副老熟人的样子? 心头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咯噔了一声,猛然抬头,恰好看见宁乐公主意味深长地对着她笑。 “好久不见了......”那嘴唇一张一合地咬字清晰,“宁小姐!” 宁小姐!! 宁珂心头猛地一跳,脸色大变,宁乐公主是口误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如果她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皇帝找自己来,那不就是兴师问罪?! 按照大燕律例,女子不得当政,她女扮男装做了太医,那便是死罪! 强行克制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宁珂扯起一抹雍容的笑意来,“下官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若是公主身子不适,下官可以给公主看诊。” “呵呵。” 宁乐公主冷笑了一声,走到她的面前,尖锐的手指甲轻轻划过她的脸颊,随即摇头咂嘴,“啧啧,宁大小姐可真会演戏呢!就是不知道你的身体会不会出卖你?” “你......”宁珂一脸警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到底在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公主请自重!” “哈哈哈哈!宁珂啊宁珂!”宁乐公主笑得更加大声了,步步逼近,一把抓住宁珂的衣襟,狞笑,“你就别再装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么?你就是宁珂!你女扮男装混入皇宫做太医,本就是欺君之罪!” “公主不要血口喷人!”宁珂心中已经雷声大作,但表面上依然冷清淡定,她推开了宁乐公主,对着皇帝福了福身,“陛下!公主近日受到了刺激,口不择言,请陛下容微臣带公主下去诊治!” “诊治?”皇帝突然冷笑了起来,宁珂被他那诡异的笑声弄的头皮发麻,正要继续解释,皇帝却突然砰地一声摔了桌子,暴怒。 “大胆宁珂!死到临头你还嘴硬!当朕是瞎子吗!” 也不再给宁珂任何解释的机会,大手一挥便让门外几个侍卫进来将她拿下,呵斥道:“将她洗刷干净!让朕也瞧瞧她的真面目!” “陛下!”宁珂大惊。 皇帝脸上乌云密布,怒气汹涌,哪里还听得进去,当即就让人抬了一大缸水进来,直接将宁珂丢进了冷水里。 那时不过是元宵,宁珂一落入水里就立刻冻得猛打寒颤,话都说不出来一句,侍卫们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拿了不知道什么粗糙的东西,直接在她脸上洗刷。 宁乐公主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笑得得意而解气,“用力点刷!此人脸皮厚着呢,不用力点可揭不开她的真面目!” 她目光在宁珂身上溜了一圈,此时被水打湿,女子即便束了胸,但依旧勾勒出了女子特有的玲珑曲线,优美得令人妒忌! 勾起唇角,宁乐公主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来,“还有,把她衣服脱.了,看看到底是男是女!” 不管那欺君之罪能不能定下来,就是一个女子被人扒了衣服,那也是清誉尽毁! 当初她在御花园被人看光,受尽侮辱,如今她也要让宁珂尝尝这个滋味! “不!不要......” 宁珂在发抖之中突然窜了起来,尖声大喊了一声,下一刻又被侍卫拉了回去,几人固定住手脚,撕拉一声撕.破了外衣,露出紧紧缠.绕的束胸带来。 她当时入宫紧急,没有来得及好好束,只是在里衣外头简单缠了一下,也幸好是这样,否则她如今就已经红果果被人看光! 皇帝盯着那雪白的束胸带,两眼因为愤怒而猩红,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剥了!” “陛下!不要!” 宁珂竭力捂住胸口,但她区区女子如何敌对得了身强体壮的侍卫,更何况她被冷水冻得已经僵硬,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侍卫用力将那带子一抽,刷拉一声,如数扯掉,只给她留了件里衣! 众人只看了一眼,眼睛倏地瞪大——果然是女子! 虽然她里面还穿着衣服,但是没了束胸衣,女子胸前的曲线喷.薄,就这么明晃晃地在水面上起伏! 趁着侍卫怔忪,宁珂立刻挣脱,从水里爬了出来,抓了衣服就往外跑。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宁乐公主跳了起来,尖声大喊。 宁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门口的侍卫就冲了出去,外头积雪在笑容,气温极低,她浑身湿透,在寒风中狂奔,几乎都要把她冻成冰块! 但是她不敢停,一面从外衣里掏出药粉和金针来,但凡有任何阻碍,她就施毒飞针。一路上,她挨了不少皮外伤,也放倒了不少人。 幸而她在宫中做太医几个月里,一直默默熟记皇宫地图,侍卫都不如她熟悉,七拐八拐的,她便跑到了皇宫宫墙最外围。 那里偏僻,没什么人把守,早有宝林斋的弟子在接应她,那是她一开始交待过的,没想到真的用得着。 “快走!我们断后!” 宝林斋弟子让她踩着他们的肩膀爬到高高的宫墙上去,宁珂已经快坚持不住,但她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也只能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了上去。 呼! 终于爬上!外面就是自由了! 宁珂微微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结绳子跳下。 “嚓嚓!” 宫墙外面却突然响起了弓弩搭弓的声音。 宁珂往下一看,底下密密麻麻的弓箭正对着她,只要她跳下,立刻变成刺猬! 身后的原路,那两位宝林斋弟子已经被抓了起来,一样重重包围! 原来,这都是圈套! “宁珂,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宫墙外,在弓弩掩护下,宁乐公主从马车上一步步走了下来,唇角带着猫玩老鼠那般洞悉一切的笑意,痛快而嘲讽,“今天,本宫也要让你尝尝千夫所指的滋味!” 要不是她和皇帝早就串通好,宁珂怎么可能跑得到宫墙外围来? 她不过是想把宁珂这幅狼狈的样子公之于众,让京都的老百姓都看看!让宁珂出丑! 宁珂自然也在刹那之间想明白了其中的诡计,她死死咬住嘴唇,捏紧拳头,暗自做了个决定! 宁乐公主不是想她出丑吗?!不是要揭发她吗? 好! 那就成全她! 深深吸了一口气,宁珂将干燥的外衣包裹好自己湿透的身子,再将凌乱湿透贴在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擦干净脸上的水迹,随即慢慢地抬起头来。 她那个位置正对着京都最繁华的大街,这日是元宵节,街上人流拥挤,发现这一边有大动静都纷纷围了过来,走近一看才发现上面站着一个清瘦虚弱的白衣女子! 众人再认真看了看,顿时惊呆了! 宫墙之上的女子迎风而立,白衣素雅如飞雪,她羸弱身姿倒影在恢弘霸气的宫殿里便如同谪仙降临,清新脱俗! 而她容颜精致绝美,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如同天工雕刻的水晶娃娃,冷眸琼鼻,再用彩釉勾勒一抹浅淡的樱唇,在那苍白雪景里,便是惊鸿的一笔! 震惊之后,随即便是震撼的爆发! “哗!那是谁!好美啊!” “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简直是太美了,绝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你们没发现她有点眼熟?不是样子,而是那种气质?” “对对对!有点像医仙!” “对!好像啊!但是怎么被那么多弓箭对着?” ...... 老百姓们忍不住地涌了过去,将宫墙底下团团围住。 宁乐公主也在其中,听着耳边那些惊艳的议论,她感觉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发抖的! 宫墙之上的那个倾城女子竟然是宁珂?! 怎么可能是宁珂?! 宁国公府的大小姐是众所周知的丑八怪,何时成为了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 自己本来是想让她出丑,如今却在京都老百姓的面前让宁珂惊艳天下!成就了她如此美名! 好不甘心!好恨! 宁乐公主死死地捏着拳头,恨不得将银牙也咬碎,厉喝出声,“射!” 第210章 宁珂必须死,孩子不能留!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皇帝及时赶到制止,“且慢!宁珂不能杀,先拿下!” 皇帝在此,侍卫自然是听他的,齐刷刷把弓弩移开。 见此情景,宁乐公主脸色阴沉了下来,死死地捏住了拳头,目光阴狠。 可恶! 皇帝到底在想什么!为何不直接除掉宁珂,她可是欺君之罪! 自己本来是想让宁珂这个丑八怪出出丑,如今宁珂摇身一变变成了倾城大美人,已然给京都老百姓造成轰动! 之前宁珂又美名在外,万一老百姓团结起来要救下宁珂,那可就白费功夫了! “陛下!宁珂必须死!她假扮太医混入宫中居心叵测!而且尚未婚嫁就有孕在身,也是伤风败俗,自是不能嫁入皇家了!”她低吼,“陛下!取消她和摄政王的婚约!定她死罪!” 取消和摄政王的婚约?! 皇帝不屑一笑,他巴不得凭借这一层关系拖楚君越下水!如何会轻易取消婚约? 微微眯了眯眼,皇帝眸光越是阴冷,更何况,宁珂还怀孕了?!是摄政王的血脉? 若真是如此!那就更加不能现在杀掉宁珂!留着她,就可以掣肘楚君越! 皇帝紧绷着脸,固执地让人把宁珂从墙头上抓了下来,带上手铐脚镣,叱令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那时,老百姓们却已经团团围了过来,眼神里带着灼热而愤怒的光芒,寸步不让。 皇帝这番出宫也是情急,并没有特别防护,如今一见老百姓们那样凶狠的目光,心底也有点不安,于是便让侍卫们立刻将自己保护起来,避免引起冲突而受伤。 宁乐公主脸色又是一遍,唇瓣苍白,低喃,“这些刁民要干什么!” 老百姓们步步逼近,脸上毫无惧色,目光坚定而愤慨,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发出了质疑,群众情绪瞬间被煽动,也高声质问了起来。 “那是医仙吗?!为何要抓她?” “医仙在鼠疫一事上救过整个京都城的老百姓,功不可没,为何还要抓她?!” “那位宁乐公主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要射杀医仙!” “医仙已经怀孕!那是摄政王的骨血,更加不能抓她!” “放开!放开医仙!” ...... 群情汹涌,尤其是有几个人声音尤其特别地洪亮,声音如同洪钟一般慷慨激昂地传了开去,更是将来老百姓的情绪煽动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一声声质问,一步步逼近,不但当场的老百姓围了过来,就连附近的老百姓听到动静也纷纷赶上,加入了这个类似于声讨会的队伍里。 皇帝脸色愈发难看,心中警惕之钟大大被敲响——宁珂竟然在民间具有如此高尚的地位!竟然如此多老百姓当即为她声讨! 如果这仅仅是她个人也就罢了!偏偏她是摄政王的未婚妻,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她那么得民心,也就代表摄政王得民心! 区区摄政王就如此虏获民心,那么这天下还是他皇帝的吗?! 这宁珂!更是不能留了!无论什么代价,宁珂也要留下来成为要挟摄政王的砝码! 皇帝沉了沉眸,更加坚定不移要将宁珂打入天牢! 侍卫们虽然头疼,但也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拖着宁珂就走。而皇帝和宁乐公主生怕引起众怒,早早便让侍卫护送,先行回宫躲避。 老百姓一看这宁珂要被带走,当时就不肯了,愤怒地围攻上去,几乎都要和侍卫动起手来了。 侍卫们自然也不能真的和老百姓动手,一旦出了点人命,必定会使得群情更加汹涌,控制不住了。 “放了医仙!放了她!” “医仙是好人,她无罪,你们不能抓了她!” “她有孕在身,不能关在牢房里!” ...... 还有些老百姓自家有亲人在里面做侍卫的,也不给什么脸面,揪着耳朵就走,要么就威胁不许再回家云云。 宁珂看着这一幕幕,身体虽然冷得发抖,但是一颗心却是暖的。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总有人记得她的好。 也不枉她好善乐施,免费给老百姓治病。他们比那些上位的权贵们憨厚善良,谁对自己好就一定会报恩。 如今,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竟然是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们不顾一切来救她。 而最让她欣慰的是,宁乐公主先以此败坏她的名声,却没想到因此让她用真面目见人,惊艳四方!更加没有想到老百姓不但不介意她未婚先孕,还如此庇护! 嘴角慢慢扬了起来,她在侍卫的推搡里回眸,高声对着老百姓喊了出来。 “大家都回去吧!陛下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的!” 老百姓们不依,齐声回她。 “我们不走!我们要陪着你!陪着你和小王爷!” 宁珂眼眶突然红了,声音也带着哽咽,缓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大家的心意我懂了,但是我无罪,陛下自然不会为难我的,你们要相信!都回去吧!” 她也不信皇帝会放她走,好不容易逮着她,皇帝自然会抓住这个把柄连累楚君越的! 她这么说,也是不想等会皇帝派兵过来镇.压,让无辜老百姓再受伤。 老百姓们一开始还是不肯走,压根就不愿意相信皇帝的为人,之前也不是没有试过这样的情况,在老百姓的心中,这皇帝就是个阴险小人,才不会给医仙一个公道。 可他们不走也不行,宁珂苦口婆心劝了那么多,如果再不走,大家又怕给她增加罪行。 最后,还是有人在人群了吼了一声,大家才慢慢地后退,让开一条路来,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对宁珂太苛刻,客客气气把她带了出去。 在去天牢的路上,老百姓们也好像不放心似的,都不肯走,就这么一路上跟着。有些人还特意从家里拿了干净的衣服被子过来,让宁珂裹在身上才给走。也有人拿了吃的喝的用的,甚至是孕妇补身子的汤水饭食都有,体贴入微。 宁珂这不像是罪人,倒像是个凯旋而归的英雄,一路接受鲜花掌声和爱戴,直到进了天牢。 牢房里也没人敢轻视她虐待她,大概是曾经被她救过,也许是家人嘱托,待她算是和善,特意给她安排了个温暖干燥的牢房,阳光也充足。 “谢谢。”宁珂坐在干燥舒适的小床上,笑意真诚。 如今她是以真容见人,那笑意清丽而夺目,狱卒小哥看了一眼,差点就移不开眼,耳后根都红了一片,随即放下老百姓送来的一堆东西,也不敢看她的眼睛,飞快地解释道:“这是我爹让我送来的,鼠疫的时候您救了我爹娘......你多保重!” 说完,红着脸飞快地跑了出去。 宁珂笑笑,趁着没人,先把湿哒哒的衣服换了,准备穿上老百姓送来的干净衣服,目光不经意地一掠,突然就狭促地停在了上面的标签上。 这是她店里的衣服! 是他! 是他让人送来的?! 她眼底亮了起来,又在衣服里面找了找,果然找出来一份信...... * 最宁静的人大概只有宁珂了。 天牢外面已经乱成了一窝粥,皇帝凭借宁珂女扮男装入宫做太医一事,牵连了楚君越,说其串通宁珂意图不轨,随即便将其军权收回,予以软禁,而楚君越也因为宁珂在皇帝手里,也不争辩不反抗,老老实实地服从了旨意。 宁国公府自然不能幸免,宁魏一样被软禁,还抄了家。皇帝还想把宁珂名下那些庞大的产业拿下,奈何写的竟然不是宁珂的名字,都成了淳于焰和赫连玥的,这才幸免。 一切都如此顺利,皇帝目的皆已达到,高兴不已,立刻就定了宁珂死罪!反正目的已经达到,留与不留也没有多大意义! 宁乐公主对此还算满意,但是她还不解恨!宁珂害她那么惨,嫁给楚宇轩那个没脸皮的废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楚宇轩不能人事,她这辈子都算毁了! 而宁珂凭什么就能怀上楚君越的孩子?!凭什么! 想到宁珂和楚君越亲密,她就恨之入骨! 那个野.种不能留!宁珂就算死也不能带着那个孩子去死! * 已经有人来宣过旨意,宁珂已然知道了自己被定死罪的消息,这也不知算是第几次被定死罪了,每一次都虚惊一场,但是这一次,她感觉有点玄。 皇帝铁了心要她死,之前那些把戏怕是不能用了,只能另想办法。 早先在宫里浸了冷水,又吹了冷风,她毫无意外地感冒发烧了。 作为孕妇来说,感冒发烧可不是好事,许多药不能吃,只能熬。 这一日,莺歌来看她了,带了好多王嬷嬷煮的饭菜过来,狱卒也没人阻拦。 “其实你不必如此辛苦,我在这里吃好喝好,他们没有为难我。”宁珂躲在被子里捂汗,一面看着莺歌在忙着盛汤。 莺歌红着眼睛,给她装了一碗驱除寒气的温补汤,坐在了床边,嘀咕道:“人家这不是担心你么?那日那么冷,你怀有身孕,怎么吃得消?现在又风寒,没个人照顾怎么能行?” 说着,把汤舀出来,吹凉了一些再递到宁珂唇边去,“来,我喂你。” 宁珂笑着张口,乖乖地喝了下去,莺歌十分欢喜,喂完了一碗,又再来了一碗,直到宁珂再也喝不动。 “主子,你感觉如何?好些了么?”莺歌目光灼灼地盯着宁珂看,那眼睛亮的着了火似的。 宁珂揉着撑大的肚子,笑着看她,“嗯,挺好喝的。” “还有别的么?”莺歌又继续问。 “唔,这汤味道有点奇怪......”宁珂这话才说了一半,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了起来,“痛......肚子好痛啊!你给我......吃了什么.......啊!” 莺歌眼底爆出了极其强烈的亮光来,激动不已地站了起来,“你肚子痛了?太好了!” 第211章 莺歌的真实身份竟然是! 宁珂痛得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地艰难望了过去,语气疑惑,“你......你什么意思?这汤是你......” “哼!就是我!这汤里我放了打胎药,还有毒药!”莺歌丝毫不再掩饰,柔弱的小脸上露出不符合的阴险来,“别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就连你......”她冷笑了一声,脸色愈发得意了起来,“宁珂,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宁珂一听她说有打胎药和毒药,脸色骤变,立刻在身上找隐藏的医疗包,莺歌见状便冲了过去,一把抢了过来,从小窗子里丢了出去。 “你!”宁珂脸色更白,瞪大了眼睛。 莺歌一脚踩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扯起嘴角笑了起来,“怎么样?感觉到绝望了么?这种感受如何啊?嗯?” “你......”宁珂肚子好像又绞痛了起来,不住地打着滚,额头上全是冷汗,两眼不甘地盯着莺歌,“你,你到底是谁......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 “我是谁?!”莺歌一听到这句话,目光瞬间变得阴冷,乌黑的瞳孔边缘染上一丝丝猩红的颜色,十分恐怖,她捏着宁珂如花似玉的脸拉近自己跟前,咬牙切齿,“你问我是谁?!你害我那么惨,竟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宁珂被她捏的下颚骨生疼,却也敏感地感觉她嗓音似乎变了,带着几分熟悉的骄纵。 她该不会是...... 就在她心生怀疑的时候,莺歌突然解开脖子上端的两个纽扣,宁珂皱眉,不解,“你做什么?” “宁珂!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莺歌一声厉喝,猛地从脖子下捏着什么往上一扯,轻微的“嘶”一声,她手里便多了一张半透明的皮质面具,露出一张骇人的面容来。 “你是......”宁珂盯着这个满是刀疤的面容,在看向那双熟悉的怨毒眼睛时,顿时震惊,连语调都变了! “你是宁玉!” 眼前这个毁容的女人竟然是宁玉!她一直带着人皮面具隐藏自己身边! 一想到平日里宁玉以莺歌那怯弱温柔的模样,潜伏在自己身边,宁珂就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宁玉变了!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无脑鲁莽的蠢女人,她懂得隐藏隐忍,善于演戏,攻于心计,竟然不露破绽在自己身边那么久,并且取得了自己的信任! 太恐怖了! “怎么样?想起来了?”宁玉狞笑着,两眼死死盯着她的脸,尖锐的指甲在她脸上刮啊刮,“说起来,我这张脸还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害得我和楚宇轩的事情暴露,我也不必嫁给他备受屈辱,他也不会把我卖到青楼受尽折磨!” 她越说就越是激动,手指力度更大,似乎马上就要刺破宁珂娇柔的肌肤,“都是你!要不是你,我还是宁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我的容貌也不会毁掉,也不会过得怎么人不人鬼不鬼!宁珂,都是你!都是你!” 宁珂胆战心惊地看着她近乎癫狂的模样,生怕她真的控制不住把自己脸庞划花了,连忙转移话题,“谁叫你来的?萧伶?淑妃?还是宁乐公主?!” 人皮面具不是谁都可以做出来的,尤其是这么逼真的顶级品! 除了萧伶,她不相信还有别人做得出来! 但是她又觉得这事不像是萧伶一个人的手笔,肯定还有别人! 宁玉一听,不屑地笑了起来,“你马上就要死了!告诉你又如何?” “起码让我死个明白!” “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宁玉冷声道:“你所说的那些人都是我的幕后指使者,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但是这一次,是宁乐公主下的命令,你害的她那么惨,她怎么可能会放过你?会让你怀着摄政王的孩子?” 她目光变得阴冷起来,“你要怪就只怪你不该觊觎不属于你的人!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宁珂眼睛眯了眯,心中了然,果然真的是宁乐公主派来的,要不然,宁玉不会一来就想把孩子弄掉! “我还有疑问。”宁珂抬头,再次开口。 宁玉有些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你怎么那么多事!都要死了,哪里有那么多问题!” “我只问你一句,沈云飞是不是奸细?”宁珂咬着下唇,死死盯着她。 这是她的一根刺,不问清楚,她心里难安! 宁玉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放声笑了起来,“原来你是问这个啊!宁珂啊宁珂,你不是自诩聪明过人?怎么连敌人还是朋友都分不清?啧啧,可惜那个泼妇到死都还惦记着你,我真替她不值!” 果然......沈云飞不是奸细!宁玉才是! 当初是她被莺歌挺身而出的苦肉计所蒙蔽,错信了不该信的人,却误会了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宁珂死死咬着下唇,懊悔不已! “好了,你该问的也问了,现在该到我了。”宁玉已经没了耐心,狞笑着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来,刀刃上闪着盈盈的蓝光,一看便是淬了毒的。 她拿匕首在宁乐脸庞面前比划着,叹惋着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真是可惜了,谁叫你不像小时候那样做个低调懦弱的缩头乌龟?你要出风头,还长得这么美......呵呵!让我妒忌地想要将你毁掉!” 说着,凌冽地剐向宁珂,匕首便要划在宁珂脸上。 “是么?你确定你还能动?”宁珂却在那时忽然悠然地笑了起来,笑声自信而笃定。 宁玉一惊,这时才感觉自己的手臂好像被冻住了,从手指到手臂,再蔓延到全身肌肉,麻痹僵硬,再也无法动弹! “你!怎么会?” 宁玉惊愕地瞪大双眼,眼看着宁珂优哉游哉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面色如常,眸光清冷犀利,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虚弱之色! “区区毒药就想害死我?简直班门弄斧,不自量力!”宁珂站起来面对着宁玉,毫不掩饰眼底的不屑于嘲讽,“我医仙之名可不是白来的!” 宁玉眼底的惊愕慢慢变成了不甘和愤怒,“你早就知道了!你是故意套我的话!” “我不陪你演戏,如何能知道这背后的秘辛?”宁珂笑了笑,笑意却不及眼底,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寒意。 宁玉颤抖了几下嘴唇,不安地看着她,“那你想怎么样?” “事到如此,你对于我,或者是宁乐公主都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剩下的话,宁珂没有继续说下去,宁玉便已经变了脸色,“你要杀了我!” 宁珂也不明说,转而笑道:“说起来真是谢谢你来。” “你什么意思!” 宁玉一脸惊悚,但是宁珂却不再回答她,回身对着床底下说了一声,“出来吧!” “哎小珂珂你太磨蹭了,和她废话那么多干嘛,憋死我了!”床底下立刻就有个花花绿绿的身影钻了出来,身上那珠光宝气亮的灯光似的,让阴暗的牢房都亮了起来。 宁玉瞪大了眼睛,“北越王子!” 淳于焰冷冷剐了她一眼,又将手伸到床底下,不耐烦地道:“赫连玥你不是憋死了吧?快给老子出来,要办正事了!” “我不用你牵!姑奶奶可以自己出来!”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同样五彩缤纷的身影从床底钻了起来,身上珠宝再次让牢房亮了亮。 宁玉一看赫连玥这个刁蛮公主也在,两眼一翻,差点就昏了过去。 “别啊!你昏过去就不好玩啦!”赫连玥跳过去,小弯刀的尖端戳了宁玉的腰一下,痛得宁玉尖叫了一声,想昏也昏不了了。 淳于焰拿了个包袱出来,里面是一套和宁珂一模一样的衣服饰品,他将东西丢给赫连玥,不耐烦地道:“快点给她换上,那边的人快来了。” “好,你先带珂儿姐姐走,这里有我呢!”赫连玥拍着胸脯,自信满满。 淳于焰嗯了一声,交待她快点,便直接带着宁珂从地洞离开,宁玉一看宁珂要走,再看看赫连玥手里的衣服,顿时明白了过来。 “你们是想让我代替她!不!不可以!” 宁玉吓得脸色发白,努力想回头找人,但她最多只是翻了几下眼珠子便再也动不了了,她更是着急,扯着嗓子就喊,“来人!宁珂要越狱!来人啊!” “哎你就叫吧!别说他们听不见,就是听见了,也不会救你的!”赫连玥扒了宁玉的外衣,动作粗鲁地再将和宁珂一样的衣服套在宁玉身上,宁玉倒是想挣扎,但是她不能动,只能凶狠地瞪着眼珠子威胁赫连玥。 “你最好放了我!否则等下我们的人来了,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呀!”赫连玥故作害怕的样子,捂住了心口,夸张道:“吓死我了!我好怕怕呀!我真是怕他们不来放火呢!” “你怎么知道......”宁玉一窒,冷意由脚底升起。 赫连玥嘻嘻一笑,“你们不就是打算毒死珂儿姐姐再来放把火烧了么?我就成全你们,不过,等会被烧死的人是你,而珂儿姐姐......” 她用匕首拍了拍宁玉惊恐的脸蛋,“嘻嘻!好了,你们的人来了,我都闻着油的味道了。你好好享受哦!” “不——” 宁玉的呼声戛然而止,赫连玥点了她的哑穴,将她放倒在床上用被子盖好,随即听着脚步声来了,立刻跳进了床底的密道里。 她这一走,小窗外立刻有人泼了油进来,宁玉一身都是湿哒哒的油,她惊悚地瞪着双眼,竭力地张着嘴巴想喊出声来,但却连舌头都动不了了! “啪”的一声,火折子从外面丢了进来,干燥的牢房立刻变成了滔滔火海...... 第212章 宁珂已经死了 大火瞬间将宁玉吞噬,她痛苦而惊恐地张着嘴,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只能清醒着感受那被汹涌的大火一下下舔舐皮肤之痛,如同凌迟,漫长而煎熬! 外面的同伙尚不知情,观摩了一会儿之后便欢呼雀跃着,说是已经成功,要回去找幕后之人要奖赏。 宁玉绝望地瞪着眼睛,慢慢地被大火烤干......直到变成面目全非的黑炭...... 而此时的地牢密道里,宁珂静静地听着头顶上狱卒奔走救火的脚步声,得知宁玉已死,方才抿抿唇,垂下眼眸继续向前。 淳于焰以为她心软了,开导道:“小珂珂,宁玉这人心肠歹毒,屡次害你,早就该死了!” “我没有心软,这是她活该。” 宁珂心底虽然觉得有点不忍,但并非心软难过。 宁玉这个人自打她穿越过来这里就没放过她,一直都在为难她陷害她,即便她当初在林氏的仓库救了宁玉,宁玉也不会感激她,反而变本加厉,隐藏在她身边成了奸细,联合其他人来陷害自己。 从大观园配方被盗、青蔷被劫而自己遭到追杀、沈云飞、鼠疫之事、宁珂的真实身份和怀疑信息......等等这一切,都是宁玉所为! 每一桩每一件都令人发指!罪该万死! 所以,这一次她不再心软!在接到楚君越的信笺时,她便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淳于焰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就怕你又心慈手软了!” “你别小瞧了珂儿姐姐,我相信珂儿姐姐分得出轻重的!”赫连玥怼了淳于焰一句,亲密地挽起宁珂的手,突然又是一惊,“珂儿姐姐你怎么那么烫!你发烧了?” 淳于焰也是大惊失色,“小珂珂你现在怀有身孕,这可怎么办!” “小事儿而已,我们先离开,稍后再说。”宁珂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整个人都快要支撑不住,要不是赫连玥扶着她走,只怕她都要倒下了。 这个密道不算很长,看起来都是刚挖的,在这古代这冷兵器时代,竟然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挖出一条密道来,可真是不简单! 从密道出去便是个不起眼的破落小院,宁珂一出来,胡老头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身后还跟着一些她不认识的人,看那服饰有点像外族之人,见她出来,眼神都是亮的。 “胡老头,你也来了!”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并没有打理那些打量的目光。 胡老头目光幽深地在她惊为天人的脸上掠过,眸底隐约闪过一丝令人看不透的神色,宁珂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摸了摸却没有。 “你干嘛这么看我?”其他人看着她这个脸,也好像总是这个表情。 胡老头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为师这不是不习惯你好看的样子么?总觉得还是之前那个丑丑的样子顺眼一些,要不你弄回去?” 这张脸要是被有心人看见,只怕...... “你说啥呢!我家小珂珂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还要做那丑八怪!?”淳于焰不乐意,浓眉大眼瞪了胡老头一下,“叫你来是给小珂珂看病,别乱出主意!” 他可不想再对着宁珂那个样子了,明明有个倾国之貌,凭什么要那么丑?美美的,赏心悦目不好么? 宁珂抿嘴一笑,倒是没有太在意,“我这个样子已经被老百姓都看见了,如果要走,自然是要易容的。” “哎那个先不管,让老夫给你看看。”胡老头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抖起袖子便开始给宁珂把脉,他皱了皱眉,“胎气虽然没有惊动,但是寒气入侵,对胎儿可不好。你又感染风寒发烧,还是先养养身子再走,要不然舟车劳顿,怕你吃不消。” “去哪儿?”宁珂皱眉,她怎么觉得她有点听不明白?这是要她离开京都,去遥远的地方? “等会摄政王会和你说的,你自然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胡老头目光闪了闪,先给她吃了点随身带来的药丸,说是对胎儿无害,驱寒暖宫的。 紧接着,宁珂又坐上了马车,直接出城。 天牢里突然着了火,京都局势又动荡,哪里还有人顾得了宁珂,于是无比顺利出了城,去了竹林里的小院。 * 此时,皇宫御书房。 皇帝听闻天牢着火,顿时盛怒,当即就掀了桌子,“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起火!” “这......初步认定是蓄意谋杀......”太子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了一句。 皇帝又是暴怒,“那宁珂人呢!是死是活?!” “她......”太子咽了口唾沫,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的隐忍,“她已经葬身火海了......” 两眼骤然瞪大,皇帝猛地震了一下,“你说什么?宁珂死了?” “回父皇,宁珂确实已经死了。”太子闭了闭眼,神色哀伤,“那个牢房基本被烧光,她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他无法忘记那个牢房的惨状,烧得只剩下个框架,而她......则成了黑炭,再也认不出半点来。若不是依靠她身上留下的金银首饰,他也不敢相信那就是她! “不!她不能死!”皇帝猛地一个激灵,咬牙道:“她要是死了,摄政王就有了借口!朕好不容易拿下他的军权,尚未打散入编,万一他那些旧部下作乱,那京都就完了!” 即便宁珂已经定了罪,但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牢房里,传出去就会被人诟病!被说成别的意图! 那一日宁珂备受老百姓爱戴的景象,他可是历历在目,别说楚君越的人会不满,就是那些老百姓知道这个消息,那也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拧着眉头,颇有些心不在焉,语气也是恹恹的,“但是儿臣已经确认,宁珂真的死了......” “当真确定了?”皇帝有点不相信,宁珂也进了好几次牢房了,暗杀肯定不少,之前都没事,怎么这次就死了? 她的背后可是有楚君越坐镇,他怎会无动于衷看着她被害死?! 皇帝越想越觉得不敢相信,当即就让太子再去核实彻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此外,他又怕楚君越那边出事,又派了人过去,将楚君越请入宫来。 一直等到了傍晚,楚君越才姗姗来迟,他脸色阴沉森冷,眸底翻滚着汹涌的悲愤之色,大步从殿外走进来,那一身寒气也跟着把殿内的温度降低了许多。 皇帝瞧着他进来了,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宁珂死了,朕相信你已经收到了消息。” “本王未婚妻今日不幸罹难,陛下便急着召见本王,是否太不近人情?”楚君越站在屋子中央,浑身被摄人的寒气笼罩,他冷冷盯着皇帝,说出的话似乎从后槽牙蹦出来,带着浓浓的恨意。 皇帝多少有点心虚,但碍于天子的颜面,自然不会低头示弱,“她的死只是意外,朕已经让太子去调查,但是在此之前,朕要提醒你,管好你的部下,若是他们以下犯上,你知道后果如何。” “本王已经将军权上交,至于官兵们如何作想,本王也无法干涉!”楚君越冷冷道:“但是!珂儿的死,一定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他最后那句话冷到了极致,毫不掩饰的恨意! 皇帝捏了捏拳头,声音也沉了下来,“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朕就只能将你留在宫里!朕倒是要看看,这些将领官兵是认你!还是认朕!这个天下到底是你的!还是朕的!” 语罢,冷冷一挥手,即刻就让人将楚君越拿下,下令将其关押起来,重兵把守! 楚君越一句话也不说,冷冷剐了皇帝一眼,转身就跟着侍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回头看了皇帝一眼。 “陛下现在关着本王容易,到时候请本王出来可就难了!” 皇帝眸光一震,抬头看去,楚君越已然背过身,大步出了门。 “可恶!放肆!” 皇帝怒吼了一声,一脚踹开翻到的桌子,怒不可遏! 他才是天子!这个天下是他的!不是摄政王的! * 与此同时,宁乐公主还在宫里焦躁不安地等着消息,她自然也是受到宁珂死去的消息了,但是宁玉却没有回来! 她害怕宁玉是被人抓了,万一供出自己来,那可就麻烦了! “快叫人再去看看!”宁乐公主来回地走了好几圈,再也等不住了,叫夏儿再去打探消息。 夏儿道:“公主,方才奴婢让人打探过了,太子刚去调查天牢着火之事,看样子是没有抓到人的,所以公主不必担忧了!” “对,本宫应该高兴才是!”宁乐公主这才舒展了愁眉,止不住笑了出来,“宁珂死了!那个贱女人终于死了!” 夏儿小心翼翼地瞟了外面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公主,小声点,别忘了二皇子也在。” “他在又怎样?!”宁乐公主不悦地哼了哼,一脸不屑,“宁珂已经死了,本宫就不会再坐以待毙,这门婚事一定要退!君越也只能是本宫的!” 说到这里,宁乐公主看向夏儿,“听说君越也入宫了?你可知道他在何处?” “还是关押在之前那个宫殿,陛下派人重兵把守,公主你进不去的。”夏儿也看透了她的心事,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宁乐公主勾唇一笑,“谁说本宫要去找他了?只要他在宫里,一切就好办!” 第213章 逼宫! 宁珂在狱中被大火烧死的消息不胫而走,即便皇帝已经刻意封锁消息,但是还是传了出去。甚至,楚君越被留在宫中的消息也传了出来,外界纷纷传言这是皇帝赶尽杀绝,当即就引起了众怒。 老百姓大张旗鼓地在皇宫门口给宁珂摆了个灵堂,日夜啼哭喊冤,给皇帝施压,叫他放出摄政王让人家给亡妻收尸。 而楚君越曾经的部下即便已经被皇帝收回,但听到自己原来主子被软禁宫中的消息,也坐不住了,在军营里就揭竿而起,成群结队冲出军营,直奔皇宫,和老百姓们一起给皇帝施压,大有“你不放人我们就逼宫”之势。 上奏的折子如雪花似的一个个传来,皇帝每看一本,脸色就会沉一分,到了最后,完全就变成了黑锅一般难看。 “反了!反了!都反了!” 他勃然大怒,狠狠地掀翻了桌子,吓得底下群臣噤若寒蝉,把脑袋埋得低低的。 太子眸光闪烁,抿抿嘴,站了出来,“父皇,事已至此,不如......”他小心翼翼瞧了皇帝一眼,才壮着胆子提议道:“不如就把皇叔放出去吧!” “不可能!” 皇帝决然否定了他的提议,怒气冲冲地道:“如果朕就在这样妥协了,那朕的颜面何在?!君威何在!?” “可是......”太子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如果不放皇叔,只怕那十万大军要反了,老百姓也怕是不......” “太子!”皇帝不悦地剐了他一眼,骤然冷喝,“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要是他们敢反!那就以谋逆之罪杀无赦!” 杀无赦?! 群臣一听顿时就震惊了,摄政王曾经手握重兵,基本上军队都在他手里,现在兵权上交了,但是那些将领士兵都是和摄政王出生入死的,数量之庞大,又岂是皇帝可以抗衡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天下都是摄政王保下来的,皇帝不过就是个无权的傀儡!不用开战,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这么一想,群臣冷汗都下来了,相互对视了一眼,齐刷刷跪了下去。 “陛下三思!” 不约而同的呼喊声整齐一致,冲破宫殿直达云霄! 皇帝冷眼盯着底下这跪了一地的臣子,脸色愈发难看,死死咬着后槽牙,艰难地从中挤出一句话来。 “你们!是在逼朕吗?!” 不仅仅是十万大军逼他,老百姓逼他,太子逼他,如今就连这些臣子们都不再顺从他!一个个都要忤逆他的旨意了! 他这个皇帝做成这样?还有何意义?! 群臣伏在地上,继续高呼。 “陛下三思啊!” 皇帝气得眼角直跳,腮帮子绷得死死的,他恨恨剐了这群没骨气的臣子一眼,丢下一句,“朕心意已决!无需多言!” 一甩袖子,愤懑离去。 群臣抬起头来,面面相觑,都在各自眼里看见了消亡的征兆。 皇帝固执己见,当真是不听任何人的劝告,继续扣着楚君越不放。 宫外收到这个消息,瞬间爆炸,场面再也控制不住,军队直接在将领的号召下,逼向了宫门,扬言不放人便要血洗皇宫。 禁卫军死死抵抗,但宫中兵力本就不强,再加上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没几下就被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士们攻破,一路厮杀,直奔乾清殿! 那时,皇帝还在睡梦中,就被陈公公火急火燎地叫醒了。 “陛下!陛下你醒醒,大事不好了!” 皇帝这几天殚精竭虑,身子早就撑不住了,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儿就被吵醒,当即就有点恼怒,一手拂开了陈公公。 “滚!别打扰朕!” 陈公公都要哭了,跪在龙榻前,“陛下,不能睡了!大军逼宫了!” “什么?!” 皇帝闻言,猛地弹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抓着陈公公的衣襟,手都在颤抖,“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竟然真的敢逼进来?” “奴才哪敢欺骗陛下啊!不信你听听!”陈公公指着宫殿外头,外面厮杀声远远地传来,正朝着这个方向逼近。 真的来了! 皇帝只感觉一股怒血直奔脑门,火气攻心!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将领竟然不怕死!冒着以下犯上的谋逆之罪也要来救楚君越!看来还是他低估了楚君越的影响力! “走!去找摄政王!” 他猛地站了起来,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陈公公眼疾手快,一把挽住,惊呼,“陛下!” “朕还死不了!” 皇帝黑着脸,甩开陈公公的手,随意披了件袍子,踉踉跄跄地出了殿门。 那时,宫殿外围火光冲天,惨叫厮杀声不绝于耳,远远的,也能闻见风中的血腥气。 皇帝脸色愈发难看,咬咬牙,拢着袍子便快步去了软禁楚君越的冷宫。 “楚君越!你给朕出来!” 皇帝一脚踹开冷宫的大门,如发怒的猛兽,嘶吼了一声。 没人理会和回应,冷宫里冷冷清清,安静地仿佛与世隔绝。 皇帝气得咬牙切齿,一路踢门而入,直到了楚君越的寝宫之前,才猛然停住了脚步。 寝宫之前,台阶之上,深宫朱红色的长廊曲折委婉,一人身着宽袍大袖坐在长廊下,身前火炉烧得极旺,他手里拿着纸钱,一张张丢进去。 每烧掉一张,他便会低声念上一句,“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会有人去陪你.....” 深夜的风刺骨寒冷,火焰随风摇曳,倒影在地上便如同鬼影,阴森恐怖。 皇帝感觉背脊都有点发凉,定了定心神,刻意咳了几声。 楚君越仿佛这才看见有人来了似的,懒懒地看了一眼,又继续烧纸,“陛下不好好歇着,来这里做什么?” 来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皇帝捂着火气乱窜的胸口,已然不想和他计较礼数问题,单刀直入地提出了话题。 “眼下你的人逼宫来了!你有何说法!” 楚君越还是用那种平淡无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陛下说话真是奇怪,本王已经将军权上交,哪里有本王的人了?再者,本王被软禁在此,如何兴风作浪?” 他话锋幽幽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的嘲讽与哀怨,“本王痛失妻子已经伤心欲绝,陛下也达到了目的,还请陛下放过本王吧!” 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事情撇的一清二楚,还拐着弯指责皇帝,如此说话技术,这天下间也没有几人。 皇帝差点气得七窍生烟,这事情明明就是他做的,可他偏偏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之前皇帝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反抗就进来了,敢情是故意的! 若是楚君越想要报仇直接逼宫,那就会落下个谋权篡位的罪名,但是如今他被软禁了,军权也交了出去!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也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即便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皇帝越是细想,就越是心寒,这个皇弟太可怕了!即便关在这里,外面的一举一动都完全掌握在他手心,即便是叛变了,他也可以撇的干干净净,只当是旧部下和老百姓自发的行为! 好一个借刀杀人! 捏着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弟咬着牙,语气隐忍,“你不要再装疯卖傻!朕知道这就是你的手笔!你将他们遣散!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陛下不用客气,公事公办就好。”楚君越语气淡漠地道。 “你!” 皇帝又是一急,自己要是镇得住,还需要过来找人?他分明就是故意! 楚君越不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将所有的纸钱都丢进了火炉里,看着烧完了,他才站起身来,慵懒懈怠地道:“陛下,本王累了,您请回吧!” 说着,转身便往寝宫走去。 “站住!”皇帝疾步走到他跟前,伸手拦住,“你不能走!外面叛军已经快到了,他们只听你的!” 楚君越目光由下而上地看了他一眼,唇角慢慢溢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来,“陛下,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本王爱莫能助,你请回吧!” “朕放你出去!以此作为条件,你将他们遣散!”皇帝再次提出了条件,自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提议。 熟料楚君越冷笑了一声,推门而入,“陛下,本王觉得此处挺好的,就不出去了。” 眼睁睁看着楚君越走进了寝宫里,皇帝深刻体会到了他那一句话——关起来容易,请出去就难了! 压抑在胸口的怒气瞬间就破了功,皇帝捂住胸口晃了晃,哇地一声吐出一滩乌黑的淤血来,陈公公吓得脸都白了,扶着皇帝就想回宫去。 “不!朕不走!”皇帝却摆了摆手,灰败的脸色上掠过一丝阴狠,“叫人来!将摄政王抓起来作为人质!谁敢进来,就在他身上剐一刀!” “陛下!” 陈公公瞪大眼睛,心知这是不明之举,可皇帝态度坚持,硬是让太子亲自过来把楚君越带了出去,作为人质和大军谈判。 浩浩荡荡而来的大军势如破竹,已经攻了进来,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皇帝和太子,不曾想,竟然在冷宫之中找到了! 而楚君越却在他们的手里! 第214章 皇帝驾崩! 大军的将领们一看楚君越被当做人质,当时更是愤怒不已! 摄政王能够有今日,那都是拿血肉换来的,皇帝也已经忌惮很久了。但是不曾想,皇帝会在摄政王妃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把摄政王关押起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陛下!你这样似乎太过分了!摄政王功勋卓越,你怎么能够如此对待他!”有将领不服气地说道。 皇帝嘴角还噙着吐出来的鲜血,在夜色里看起来诡异阴森,他自己拿了一柄长剑抵在了楚君越脖子上,怒吼威胁道:“那都是你们逼朕!这个天下是朕的,不是摄政王的,你们身为大燕将士,竟然不听王命来逼宫!你们眼里还有朕吗?!” 他冷眸一扫,咬着牙,继续道:“你们现在还有机会,只要你们放下手里的武器出宫去,朕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陛下,你觉得我们敢信你么?”另一个将领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不信任,“摄政王功勋卓著都沦落到如此下场,何况是我们?陛下!我们也没有恶意,此次前来不过是想接摄政王出宫,好给摄政王妃办理后事!” 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大军也跟着吼了起来,“陛下!请放摄政王出宫!” 声音响彻云霄,震得皇宫几乎都要抖一抖了。 皇帝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拿剑的手也在颤抖,一气之下便往楚君越脖子上划了一下,“你们退不退!再不退出去,等会就给他收尸!” 楚君越的脖子被他划开一道口子,瞬间就涌出了鲜血来,他却是坑也不吭一声,嘴角笑意更深了。 众人一看,眼睛愤怒得都红了,怒吼,“不要伤害摄政王!” “那你们退出去!”皇帝怒道。 众人都有些迟疑,大军都冲进来了,人也没有救着,难道就这么灰溜溜撤退?以后还有活路? 可要是不走,摄政王的性命不保,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帝瞧着众人这犹豫不决的态度,嘴角扯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 只要这些大军肯撤退,等会他再下令让驻扎在京郊的大军从外面夹击,这些叛军必败!这天下还是他一个人的! 他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一时之间便没有留意身边的人,并没有察觉太子已经慢慢靠了过来。 “父皇!请恕儿臣不孝!” 太子突然大喊了一声,皇帝狐疑地怔忪了一下,侧首看了过去,恰好便看见太子身形如电地闪了过来,狠狠撞开了他,将楚君越一把推了出去。 对面的将领立刻飞上前,一把接住了楚君越,带回了自己的阵营里。 皇帝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楚君越回到了大军队伍里,顿时一股热血飙上脑门,身子一晃,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陛下!”陈公公快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脸担忧。 皇帝捂着胸口,瞪圆了双眼,震惊而又难以置信低盯住了太子,咬牙切齿地从后槽牙里挤出一句话来,“为什么?!” 太子面容从容冷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语气也是淡淡的,“儿臣也只是根据时势做出正确的选择罢了,父皇,你错就错在不该和皇叔作对。” 更不应该害死珂儿…… 但后面那句话,他只能埋藏在心底,永远成为秘密了。 “你这个逆子!”皇帝被气得又吐出一口鲜血来,他颤抖着手指想要去掐太子的脖子,太子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轻轻往后退了一步,皇帝扑了个空,陈公公来不及扶住他,他便直直地撞到了墙角,随即闷哼了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陛下!”陈公公吓得脸色都变了,又想去扶皇帝起来,太子冷冷伸出一只手臂来,淡漠地没有看皇帝一眼,便道:“陛下已经驾崩,公公去通报吧!” 陈公公红着眼睛,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点点头,便扯着嗓子发出一声长唱—— “陛下驾崩——” 他尖细的嗓音刺破了寒夜,清晰高亢地传了出去,他一路走,一路通传,从皇宫,到宫外…… 而那时的皇帝倒在血泊里,吊着一口微弱的气息,痛苦地挣扎着,挣扎着,却再也没能站起来,不甘心地瞪着眼睛便没了气息。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里,他清楚地看见楚君越微笑着对他道。 “你输了,彻底。” 即便再不甘心,都已经是往事了,他已经没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不要再生在帝王家,更不要与楚君越为敌。 在大军撤退的时候,太子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楚君越,楚君越半侧着身子,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太子还有何事?” “皇叔。”太子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小心翼翼地瞧了瞧他的脸色,才斟酌着道:“父皇已经驾崩,这……” 他自知不是楚君越的对手,自然不敢肖想那皇位,也便想问问这皇位该如何。 熟料楚君越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太在意地开口道:“既然陛下已经驾崩,太子作为储君,那就要准备登基事宜了。” “皇叔!”太子一脸惊愕,似乎难以置信他就这样把皇位拱手让人了。 “难道你还想给那个废除的二皇子不成?”楚君越不悦地哼了一声,语气里已经不耐烦。 太子面露欢喜,深深地鞠了一躬,“侄子谢过皇叔!” 他不曾想这个皇位来的那么容易!他以为皇叔是为了这个位置来的,没想到最后却落到了自己手上!看来自己站队是正确的! 但是他也心知肚明,这个位置不过是楚君越施舍给他的,这个国家的主人还是楚君越的,自己就是个傀儡罢了。 可,做个傀儡,好过被杀头不是么? 他有这个自知之明,也不敢奢望太多! “皇叔,那兵权还是给您…….”他直起腰还要说什么,可一抬头,眼前却已经空空如也,楚君越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 太子凝凝眸,慢慢抿住了嘴唇。 * 声势浩荡的一场逼宫,最终却以楚君越不动声色的筹谋而获胜。 外人不知情,都说这是楚君越旧部下为了解救他而做出的反抗,但居中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楚君越最高明的地方? 他不必担着谋权篡位的罪名做什么,只是老老实实上交兵权撇清关系,然后老老实实让皇帝软禁,完美演绎一名受害者的角色。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呆在宫中,旧部下和民众便会自发地替他抱不平。 皇帝却傻傻地落入他的陷阱里而不知,最后还是被自己的亲儿子给出卖,活活丢了性命和皇位。 当然,那都是智者能够看透的事情了,一般人大多只看见了表面罢了。 宁乐公主收到消息的时候,皇帝已经被收敛入棺了,当时她都愣了许久,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夏儿,本宫没有听错吧?陛下真的驾崩了?” 夏儿点点头,“是的,连夜就已经收敛入棺了。” “他……他太厉害了……”宁乐公主一脸恍惚,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打算。 她想着,楚君越只要还在宫里,那么她就可以借这个机会和皇帝做交换—— 她拿东堂的势力逼迫皇帝放人,但是楚君越要跟她回东堂去!永世不回大燕! 这个条件对于皇帝来说,那也相当于除掉了楚君越这个眼中钉,何乐而不为?而她自己也如愿以偿了! 可谁知道她计划都还没有来得及展开,皇帝却已经死了!他安然无恙地离开了! 而她却只能嫁给楚宇轩了! 想到这里,宁乐公主就打了个冷颤,转身就往寝宫跑,夏儿一脸迷茫,“公主你去哪儿啊!” “趁着宫里现在还乱,我们连夜离开!” “啊?好的!公主去哪儿,奴婢都跟着您!” 主仆二人收拾了一些细软,鬼鬼崇崇地贴着墙角走,这还没到宁乐公主的宫门口,门外便有人挡住了。 “宁乐公主接旨!” 宁乐公主抬头一看,脸色瞬间就白了,“不……” 传旨之人却目不斜视地站得笔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新皇有旨,念及宁乐公主与楚宇轩情投意合,现,责令你二人三日后完婚!不得抗旨!” 三日之内完婚?! 宁乐公主身子一晃,无力地瘫坐在了冰凉的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哗啦啦掉下来,她摇着头,嘴里不住呢喃,“不要!本宫不要和那个丑八怪成婚……怎么会这样……” 她是东堂最尊贵的公主,怎可嫁给那个没脸的废皇子?! 而且还是三日之内!这是报复她啊! “本宫要见摄政王!”她猛地站了起来,尖叫着要往外跑,可人还没到门口,又被人一把推了回来。 “公主出嫁之前都好好呆着吧!” 砰地一声,宫门重重地合上! 宁乐公主一个摇晃,倒在了冰天雪地里…… * 宁珂在竹林里的小院等了一天一夜,都没有等到楚君越出现,她也听说了他被软禁的消息,但是却还没有得知皇帝驾崩的音讯。 她等得有点着急,来回转了几圈之后,决定进城看看情况。 “徒儿,你这是去哪儿?不会是想去救摄政王吧?”胡老头在门口拦住她,没办法,这院子不能进去,一大群人便只能在门口扎营了。 宁珂嗯了一声,绕开他,继续往前,前面又突然冒出来几个人,她看了一眼,正是胡老头那天带来接她的那几个外族人。 这一天,这几个人也在这里,每次看见她都会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好像见着了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似的,有欢喜,有怜惜,也有些患得患失的担忧。 她有问过胡老头这几个人的身份,但是胡老头却笑而不语,说等楚君越安全了,她就会知道了。 “几位,请让开。”眼下,她也没有心思去猜测这些人的身份了,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想硬闯出去。 那几个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她推不动,撞不开,简直像是遇到了一堵墙。 “你们这是要软禁我吗?让开!”宁珂有些恼了,就算是胡老头的人,也不能阻止她去找楚君越! 那几个人态度还算恭敬和善,但就是不动。宁珂急的差点跳墙,正愁着要怎么脱身,那会竹林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以及淳于焰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楚君越那只老狐狸没事了!皇帝驾崩,太子马上要继位了!” 宁珂闻言,脸上止不住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来,他没事就好!她就知道他会没事的! 她再次抬步上前,想问问淳于焰具体细节,那几个人却忽然不阻拦她了,和胡老头对视了一眼,各自散开,很快又赶着马车而来。 “你们这是……?”宁珂奇怪,以为他们要走了,谁不知胡老头突然一把拉着她便拖到了马车上去。 “小徒儿!摄政王没事,你也可以放心了!为师带你回家乡!” 第215章 她的身世慢慢就会揭开 宁珂瞪大眼睛,尖声道:“胡老头你想做什么!”与此同时,她努力抓着马车门往后大喊,“淳于焰!赫连玥!” 然而,没人应她,她扫了一眼,发现不知道何时,淳于焰和赫连玥等人都七零八落地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不用说,这肯定是胡老头和那几个神秘人的手笔了!她不曾想,这几个人还那么大本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淳于焰和赫连玥放倒! “放心吧!他们只是中了迷药,很快就会醒来的。”胡老头将她拉回来,那时候马车已经飞快地驶出了竹林,小院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里。 宁珂冷着脸,斜斜地睨着胡老头,咬牙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你知道我的本事!” 胡老头若无其事地捋了捋他的小胡子,嘻嘻一笑,“摄政王已经平安无事,我们也该去完成大事了!为师也算是仁至义尽,等到摄政王安全才带你走!” “到底去哪里?”宁珂还是以警惕的目光死死盯着胡老头,她不是不信他,而是觉得事发突然,她都没有来得及和楚君越辞别,胡老头就要带她走! 还说回什么家乡?她的家乡不是在21世纪就是京都了,哪里还有别的地方! 胡老头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用下巴点了点前面骑马和赶车的神秘人,“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你娘亲的死因和过去么?现在,她的旧部来找你了,你是时候回去了!” “西蜀?” “唔,路途遥远,路上也会有些好地方,为师带你见见世面,你在京都太久了,早该脱身了!” 瞧着胡老头那老谋深算的样子,宁珂慢慢抿住了嘴唇,她突然明白,胡老头前阵子闭关压根就不仅仅是在研究什么鼠疫的解药吧? 除了那事之外,他所谓的外出找药想必就是去找神秘人去了。 思绪再往前,当初她刚发现密室的时候,她就和胡老头密谋过如何逃离宁国公府,胡老头就提议她要崛起要强大,不能局限于此。 眼下,她名声大噪,也确实实现了当初他的计划,着实应该要出去看看这个万千世界了! 只是,楚君越发现她不见了,应该会很担心。 那么,路上再见吧! 宁珂最后一次凝望渐渐远去的京都城,不舍的,慢慢放下了帘子。 * 楚君越从宫里出来,连自己府邸都没有回去,直奔京郊竹林的小院。 谁知道一去到,院子前睡了一大片人,他到了也没人发现。 “糟了!”楚君越脸色一沉,立刻冲进了小院里,可里面早已经人去楼空,空气都是凉的。 他仔细扫了一眼,屋子里一切家具都整齐干净,并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桌子上还暖着热茶,杯子里剩下一半没有喝完,看起来像是喝了一半便离开的。 没有争执打斗,那么干净利索,那就是熟人作案了! 楚君越捏着拳头,狠狠一甩袖子又转身出了门口,外面也是一样,没有任何打斗痕迹,那些人就和睡着了一样。 元宝看着他那个铁青的脸色,心底也惴惴不安,搓了搓手,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主子……那个,要不要派人去追……是什么人干的啊?不会是宁乐公主作祟吧?” “不是她!她还没有那个本事!”楚君越立刻否认。 “那是……” “医圣!”楚君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两个字,脸色也是极其阴沉冰凉,仿佛风雨欲来那般压抑恐怖。 元宝“啊”了一声,满眼的难以置信,“怎么会……胡老头无端端带走王妃做什么?” 楚君越虽然不知道胡老头的具体意图,但是就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能够让宁珂信任的人,也能够让淳于焰他们毫无戒备中招的,除了胡老头,他想不出第二个了! 他好不容易把皇帝解决,也让宁乐公主和楚宇轩得到了报应,本来应该是团圆和睦的,这个糟老头横插一脚!简直可恶! 要是他找到珂儿,他一定叫胡老头好看! “哎哎主子!去哪儿啊!”元宝一看楚君越二话不说跃上马背要走,也连忙追了上去。 楚君越在马背上驰骋,面色冷凝,“自然是去找小珂儿!” “啊?那京都怎么办?” “本王不是早已筹备好了?京都的天塌不下来!” 元宝不禁露出了一个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表情,“原来主子你早就未雨绸缪!但是他们知道了你把位子白白给了太子,只怕……” “哼!等他们追上来再说!” 楚君越扬鞭扇了下马儿,狂妄低笑了几声,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三日后。 在京都和西蜀的交界——崇庆城,楚君越低调地住进了当地的一家高档客栈,随行并不多人,左右也就十来个,但都是精英。 他以商人自居,行事低调,跟在宁珂身后几天,眼看着马上就要追上了,他却突然停下来修整。 元宝不理解,还问过他,“主子,按照咱们这个速度,最迟明晚咱们就能追上去了!怎么不乘胜追击?” “急什么,又跑不掉。”楚君越笑的很是意味深长,他坐在灯下,伸手,元宝会意,立刻将今日的信件呈了上去。 楚君越修长的食指在边缘处轻轻一划,封口无声坠落,手一抖,展开一张无字的白纸来,他嗅了嗅,才拿到灯上烤了烤,上面才慢慢浮现出几行小字来。 “主子,京都情况如何?”元宝好奇地问,也有点不太放心,他家青蔷可还在京都呢! 楚君越将信件点燃,唇角慢慢勾出一抹笃定的笑容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太子以为本王伤心欲绝在王府闭门不出,派人去慰问了几次。” “怎么样?那替身没有露馅吧?”在他们离开的京都的之前,楚君越早就已经在调教替身学习他的言行举止了,如今楚君越不在京都坐镇,为了避免出了乱子,那替身刚好派上了用场。 楚君越摇头,笑笑,“自然不会。再拖个把月应该没问题。” “那宁乐公主……”元宝最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事儿精了,虽然说下旨要求完婚,谁知道她会不会拿青蔷出气! “唔,今日太子已经亲自主持令其与楚宇轩成亲,这个时间……大概在洞房了。” 说起洞房,楚君越脑海里就止不住浮现出宁珂的模样来,何时,他与她才能修成正果呢? 元宝在这一边难得没有想青蔷,而是恶趣味地想到楚宇轩那不能人事的身子,这洞房该怎么整? 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楚宇轩虽然有点缺陷,但是鬼医确实尽力给他调理过,借助药物还是可以做回男人的。 比如此时此刻的皇宫里,太子特意安排的小宫殿,那是宁乐公主和楚宇轩的婚房。 虽然张灯结彩十分喜庆,但却一丝喜气的氛围都没有,整个宫殿都死气沉沉,直到主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之声,惊得野鸟扑哧而起,寒风搅动。 “不要!求求你不要!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了……” 宁乐公主身上的凤冠霞帔都被丢了一地,仅存的红色肚兜也要掉不掉,被楚宇轩死死拽在了手里,她哭泣,求饶,但是楚宇轩却像是红了眼睛的野兽,什么都听不进,嘶吼着将她仅存的遮掩粉碎,将她撕破成无数瓣。 “不——” 宁乐公主惊恐地惨叫,然而还是没有逃脱被凌辱的厄运。 楚宇轩服用了太子送来的药物,完全丧失了理智,像是饿极了的野狼,蛮狠地在她身上肆虐,她哭得嗓子都哑了,他也不会停手,反而更加激动,抓着她头发哈哈大笑。 “你继续叫!叫啊!我喜欢!” “呜呜……” “你不是自诩高高在上?现在不也是我楚宇轩的女人了?不过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清白的……啧啧,便宜了我!” “……” 那被撕.裂的感觉清晰印在脑海,和那屈辱一样不可磨灭,宁乐公主看着那一小摊的血迹,目光呆滞麻木了下来。 她……真的被毁了……不是做戏,是真正的被毁了…… 而毁掉她的人,却是她最心爱的男人! 她好不甘心!好恨!即便宁珂死了,她还是恨!为什么楚君越的心就那么硬,即便没了宁珂,他也不要自己,还要这样折磨她! 恨意在胸臆间疯长,她红着眼睛,不再哭喊,死死咬住下唇,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男人的惩罚,直到晕厥…… 乾清宫里。 太子,也就是新任皇帝,听着远处宫殿的惨叫声一点点淡了下来,宫人回来禀告,说是已经洞.房完毕,拿了帕子上来。 他不屑去看,摆摆手,便让人拿了下去。 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慢慢捂住了胸口,低低呢喃。 “珂儿,朕……也算为你报仇了,你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也可安心了……” 他不敢说,他就要后宫,她……最终只是心头不可磨灭的朱砂。 无声叹息,明黄的龙袍在这夜里,也显得几分孤清。 远在千里的西蜀,宁珂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嘀咕,“谁在想我?” 是楚君越那只老狐狸? 哼! 都三天了,还没有追上来,要么是故意,要么就是不想! 她气恼地将窗子合上,回床上躺着,却怎么都睡不着。 现在已经进了西蜀了,她的身世慢慢就会揭开,也意味着会有很多未知的事情等着她。 期待、忐忑、迷茫、彷徨…..。 第216章 红鲛珠 宁珂以身子不适为由,在西蜀边境的小镇留了下来,胡老头催了她好几次,她就说自己胎气不稳,不能再赶路,并且叫胡老头先走。 其实她留下来,并不是真正因为胎气不稳,大概是心里带着希望,想等等楚君越吧! “那怎么行?”胡老头瞪大眼睛,一脸抗拒,“要走一起走,我们是不会离开你的!现在你回到了西蜀,会越来越多人认出你来,你也就越危险了,哪里能让你独自一个人!” “这里还离西蜀都城远着呢!急什么?”宁珂懒洋洋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漫不经心地说着,“再说,我这脸也是首次见人,谁能认识我?” 胡老头拧着眉头扫了她一眼,目光里蕴含着许多的话,但是动了动嘴唇,还是有所顾忌的样子,并没有明说,而是模模糊糊地给了她一句。 “你现在长得好看!自然不安全!” 宁珂勾唇冷笑了一声,摇摇头,没再理他。 她知道这只是他的借口而已,他有秘密,不肯直说而已。 自打她穿越而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个身份肯定不简单的,自幼便掌握了一身高明的医术,小小年纪便懂得隐忍,把自己的美貌隐藏起来,假装成懦弱无能的丑八怪那么多年,只怕也是怕这张脸、这身本事引来他人猜忌吧! 此外,她的娘亲是柳雪琼据说就是个神秘的奇女子,从那神秘的西蜀而来,没人知道具体身份,但是她却敏感地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披着神秘面纱,待人揭晓。 当然,这也是她肯来西蜀的原因。 一来,她想知道答案;二来,西蜀是个医药最发达最高明的地方,她来这里可以增强自身本事,开阔视野。 最后,胡老头见她不肯走,也实在没有办法,便去和另外那几个人协商了一下,最终同意了宁珂在此修整几天的要求。 “你可以在这里休整,但是出入一定要告诉我们,西蜀比京都复杂得多,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这是胡老头唯一的要求。 宁珂自然是答应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爱惜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反正闲着也闲着,宁珂想着西蜀是个灵药聚集之地,便抽了个时间上街走走,看看能不能物色到合适的药品回来。 临出门的时候,她和胡老头说了一声,胡老头虽然没有跟着来,但是宁珂明显感觉周围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她。 她不确定是楚君越的隐卫,还是胡老头安排的人,自从她遇到那几个神秘人之后,她就明显感觉隐卫多了。 大概,她真的很重要吧! 这是西蜀边陲小镇,地方虽小,但却并不贫困,此处作为西蜀和京都的交通要道,商业贸易发达,也算得上是个繁荣的边塞重镇了。 宁珂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走着,她早已换上了西蜀这边的极具民族特色的衣服,有点像现代时候的苗族服饰,精美鲜艳,所以也没人察觉到什么。 这西蜀的街道和京都不一样,售卖的大多是药物,不少周边国家的人会过来采购。宁珂自己逛了一圈之后,也买了不少自己需要的药材,但是都比较一般,并不算是什么稀有之物。 她有点兴致缺缺,眼看着天色也快暗了下来,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正在那时,街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摊上,有个衣着破烂不修边幅的老头子吊儿郎当地吆喝了一句,“走过路过别错过哎!快来看看这世间稀有的红鲛珠!百年仅有一颗,数量稀少,要买的别错过了哎!” 宁珂觉得新奇,止不住多看了几眼,一开始还没有发现他所谓的红鲛珠在哪里,仔细找了几遍才在老头空荡荡的摊子上发现了一个破碗,然后破碗了放着稀稀拉拉的几颗红色珠子,看起来和现代红色水晶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是色泽好看一些罢了。 这玩意儿是真的? 她曾在柳雪琼留下的医书里看过,说这是一种鲛流泪形成的珍珠,具有生血培精的奇效,是十分稀有昂贵的药材! 有多昂贵呢? 那是真的贵到了无法用金钱去衡量,听说西蜀前任皇帝就挂出重金悬赏令,高价购买这红鲛珠给他心爱的皇后治疗产后血崩之症。 无数人欣然而去,大多是失望而归,并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个稀世珍品。据说最后,西蜀前任皇后也因此去世了,皇帝郁郁寡欢荒废朝政,才被自己亲兄弟谋权篡位。 既然是这么稀有的东西,这老头怎么会有?而且,她观察了许久,怎么都没人光顾? 只怕,是骗子吧! 宁珂想了想,还是选择不信,转身正要离开,身后那老头却好像发现了她感兴趣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追了过来。 “这位姑娘可是想买鲛珠?老头这可是真的!百年难得一见啊!可以生血培元,是极好的救命良药!” 宁珂转身,狐疑地扫了老头几眼,再看看他身后那个惨淡的摊子,忍不住失笑,“老爷子,你这东西既然这么值钱,那就自己留着用吧!” 说完,她便走,那老头却像是难得遇到贵客,情急之下便抓住了她雪白的袖子,“哎别走啊!老头子这鲛珠是真的!怎么你们都没人信啊?老头在这里卖了几十年了,竟然一个识货的人都没有!” 几十年? 宁珂上下看看这老头的衣服,终于明白了,只怕他真的是卖了几十年了,因为一直没有人相信,所以才过的那么潦倒。 但是既然都卖不出去,这人为什么还要卖? 简直是奇怪。 “这样吧!你的鲛珠我不要,我给你点盘缠,你好回家去吧!”宁珂从荷包袋里掏出几个碎银来,塞到了老头的手上。 老头怔忪地看了看自己掌心的银子,半晌都没有反应,宁珂以为他是嫌少,再给多了他几个,“这样总够了吧?你也一把年纪了,就别风吹日晒的,回家去吧!” “银子!” 老头突然嘀咕了一声,随即便像是捡到了什么宝物一般,激动地捧着那银子又亲又咬,最后竟然还红了眼眶。 宁珂:“……” 这老头看来真的脑子有问题啊! 老头不知道她心里已经把他当成傻子了,还欢天喜地的捧着银子傻笑,宁珂抿抿嘴,无声无息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想跑路。 “姑娘别走!这鲛珠送给你了!” 老头却突然端着那破碗追了上来,死活都要塞到宁珂手里,宁珂像是烫手香芋似的不敢要,那老头却不肯了,吹胡子瞪眼的,一副“你不收下就别想走”的样子。 宁珂哭笑不得,最后也只能勉强收下了,反正假的也可以用来串珠子不是? “那好,我就收下了,如果不够钱,我再给你一些吧!” 不是说价值连城?那她多给点,才不显得那么假吧? “不用不用!”老头笑笑,“难得再和你遇见,就是你不给钱,我也会给你的!” 宁珂敏感地抓住了关键字,“再和我遇见?你认识我?” “嘿嘿嘿!你这张脸,忘不了。”老头嘿嘿一笑,“当年你说要这东西,我费尽千辛万苦给你找来了,结果你一直不来,我也只能一直等你了。”说着他拍了拍心口,如释重负,“幸好幸好还来得及,你赶紧拿回去救人吧!” 宁珂越听,越觉得一脸懵逼,当年?那是几十年前? 那个时候她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他怎么会认识她啊? 难道是她娘亲?但是并没有一个人说她像柳雪琼的!难道真的那么巧合有相似的人? 宁珂愈发想不明白了,正要抓住老头问一问,一抬头,却发现老头不见了人影,连摊子都没收就消失了。 她抿着嘴唇,低下头,复杂地看了碗里的鲛珠良久,想不明白,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塞在荷包里,离开。 等她走了之后,转角的小胡同里,那老头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声,“哎,都那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宁珂不知道身后的插曲,怀里揣着那不知道真假的鲛珠就跑回了客栈,直接去找胡老头辨识真假去了。 胡老头听她说了这东西的来历,一开始也嗤之以鼻,表示这东西肯定是假的,那么稀奇的玩意儿哪能这么容易就得到的。 可,当他认真地看过了之后,整个人都好像傻了似的,眼睛黏在珠子上,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不会……真的是真家伙吧?”宁珂一看他那个脸色就感觉这里面有戏。 胡老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拿着那鲛珠的手都开始发起抖来,小心翼翼放回了荷包里,才抬起头来认真盯住她,“你这真的是街头买的?” “是啊!我不是和你说了么?花了几两银子买的。”宁珂也看住了他,“该不会是真的吧?” 胡老头重重地点了点头,“对!是真的!为师没有想到活着的时候竟然还能够见到!”说着,他又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人呢?去哪儿了?” 宁珂对这鲛珠并没有太大感觉,大概是她暂时用不着,不懂得那个迫切吧! 她更感兴趣的是那个老头,“那老头好像认识我,或者是我的什么人,说鲛珠在几十年前就在等我去拿了,他不会也是熟人吧?” 胡老头脸色也沉凝了下来,“该不会是他吧?但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亲自去找鲛珠?一等就是几十年?奇怪奇怪太奇怪了!” 第217章 小珂儿,嫁给我! “他是什么人?”宁珂笃定他肯定认识那个老头,两人年纪相仿,说不好曾经还有什么交情呢! 胡老头目光闪烁,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就是一个故人罢了,以后你见着他,躲着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说不是好东西,宁珂反而觉得那老头肯定是个厉害人物,胡老头的话有些可以反着理解。 “哦对了,这几天你也别出门了,休息好了,咱们直接上路。”胡老头突然又补充了一句,“你的身份怕是已经暴露了,还是这里安全一些。” 宁珂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暴露了,她在京都是有名气,但是她是第一次来西蜀,能有什么危险? 但是她没问胡老头,她知道这事肯定和自己的身世有关了。 之后一连等了两天,宁珂还是没有等到楚君越,心底也多少心灰了,也许他真的还在京都忙着政务吧!京都刚刚大乱完,他应该是很忙的。 等不到人,她也便不想再久留了,早一点到西蜀都城去,也早一点揭晓答案。 这一次上路,随行的人又更多了,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宁珂感觉自己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被保护着。 西蜀地势多山多树林,多毒虫蛇蚁,易于埋伏,不易防守,所以这一路上都走得特别小心缓慢,一天下来也就翻了个小山头,幸而半路上还有个小客栈,不然可真的是要露宿山野了。 那几个神秘人当中有个叫李一的,先去敲了门,半天都没人回应,等了许久,大家都以为这是荒废的了,正想进去将就一下,谁知道,大门却突然开了。 “你们......”门后,一位妙龄美娇娘探出脸来看了一眼,一脸冷傲,“是住店还是打尖?” 李一是个古板沉默的老头,冷冰冰地动了动嘴唇,“都要,可还有房?” 美娇娘把门打开了些,曼妙婀娜地扭着腰肢走了出来,一身红色薄纱裙子勾勒转折起伏的曲线,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如白雪般晶莹。 大冷天的,她似乎也不怕冷,手里还摇着一把描着大红牡丹的盘扇,微微上扬的凤眼从那扇子上端扫了一眼,最终才从鼻子里轻轻发出几声哼。 “你们来晚了,刚才来了一队人,现在只有四个房间,你们要是不介意,挤一挤也能住。” “没问题。”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是有意见也没办法了,只能大家凑合着过一夜。 宁珂的房间是唯一在二楼的,其余人都在一楼,本来胡老头不愿意她一个人在楼上,说是不安全,但是一楼环境不好,雪水化了,也能从地板下渗上来,潮湿寒冷,自然不适合让宁珂住。 “放心吧!你们也不远,有事我就喊你们。”宁珂倒是没有那么担心,她感觉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美娇娘摇着扇子,一脸的不高兴,冷声切了一声,“当我们是黑店怎么着?要是信不过,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老板娘误会了,他只是担心我身子不好而已。”这美娇娘虽然态度一直不好,但是宁珂对她就是讨厌不起来,也觉得有种亲切感。 胡老头被说的有点讪讪,自然不敢再说了。 美娇娘叫了他家汉子出来,看样子也是个老实人,身材魁梧,一脸憨厚的样子,美娇娘交代他领男客去房间,再把饭菜送过去每个人的房间里。 汉子没开口说过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宁珂瞧着这汉子的背影,也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他没开口,她倒是不敢认。 “别看了,一根木头似的,我也是瞎了眼才嫁给他,在这里鸟不拉屎的地方开客栈,买个衣服都不方便。” 美娇娘吐槽着,扭着腰肢上楼,也带宁珂去房间了。 山野里的客栈一般条件都不怎么样,宁珂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谁知道美娇娘把门打开,里面的环境令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也太豪华了吧! 楼下简直就是柴房,潮湿寒冷也就算了,她在门口路过都能闻到奇怪的味道,各种不冬眠的奇怪动物也时常出没。 但是她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房间宽敞干爽,地板都铺着厚厚的精美地毯,桌椅床榻算不上名贵木材,但雕工了得,看着便觉得很养眼。而最最让她喜欢的便是里间还有个大大的沐浴池!此时正冒着热气,红色花瓣也凝结着湿润水汽,熏得整个房间都是香的。 宁珂第一反应是欣喜,但过后便是警惕,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客栈?而且和楼下差太多了!让人不敢相信! 美娇娘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撇撇嘴解释道:“这是我的房间啦!不过我看你好像有身孕,所以把房间让给你了!”说着,又一脸不舍得的样子,“喂,我和你说,你住的时候可小心点,别磕坏了我的东西!否则叫你赔我的!” 宁珂认真多看了几眼,确实发现这不像个客栈风格,里面也有生活过的痕迹,看起来真的是老板娘住的地方。 “我住了你的房间,你和你丈夫住哪儿?” 她可不想住人家夫妻俩的房子,总觉得怪怪的。 美娇娘抠了抠指甲,吹了一下,叹气,“我去他房间睡呗!那死鬼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等会我抓他去搓干净才给他上.床!” 宁珂看她这样,不知道为何,竟然觉得她十分有趣个性,心里一点戒备都提不起来,也不再矫情推辞,欣然接受了。 美娇娘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去抱了一床干净的被子给她,又给她拿了些饭菜上来,里面竟然还有孕妇适合吃的食物,这让宁珂对此人更是刮目相待。 即便美娇娘说,“哼!这可是要算在你们费用里的,这玩意儿可不便宜!” “好。” 宁珂笑笑,吃完饭,便舒舒服服地去泡澡。 她怀孕后,愈发容易疲惫,这一天走得都是山路,古代马车不比现代的汽车舒服,颠簸得她都要散架了。用这热水泡一泡,简直不要太舒服。 也不知道这水里是不是加了什么药,闻起来有点苦涩的气味,让人每个细胞都舒缓了下来。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闭上眼,养养神。 “噗嗤!” 突然之间,房间里的灯火骤然熄灭了,也不知道是窗户还是房门被打开,冷风呼呼吹了进来。 宁珂冷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素手迅速抓向衣服,殊不知却摸了个空,衣服都已经不见了! “是谁唔唔......” 她一声惊呼截然而止,一双粗粝的大手捂着她口鼻将她从水底捞了出来,她想挣扎想呐喊,但却一点都动不了! 那人动作很快,捞起她便给她套了个有点像是纱质的衣服,似乎有点复杂,那人摸黑折腾了一会儿才穿好,然后一把扛起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宁珂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儿,只是感觉颠簸得她都要吐了,那人才带着她来到一个黑乎乎的房间里,放着她坐着就不见了人影。 她坐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风声呼呼,别的声音也没有了。 难道隐卫都不知道她被人掳走了?这人竟然那么厉害吗?!那胡老头他们呢? 掳走她的人又是谁?是胡老头嘴里所谓的敌人吗?他们想做什么?! 黑暗带来的未知,往往是最让人恐怖而无助的,她越是细想,就越是不安,背脊里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就在她焦躁不安的时候,黑暗之中隐约传来了细微的声响,像是往自己这边来的脚步声,宁珂汗毛都要竖起来,本能地憋着劲想冲开那封住的穴道,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能动了! 二话不说,她弹起来就摸黑往外跑,但因为看不见,她几乎是个无头苍蝇一般横冲直撞。 “砰!”的一声闷响,她撞入一个宽厚硬朗的胸膛里,下意识里,她往自己腰间一抹想摸金针出来,谁知道自己被换了衣服,什么都拿不出来。 也在那个时候,她才感觉手指传来的触觉有点不一样,滑滑的,蓬松的,轻盈的......有点像是现代的婚纱! 当那个念头划过脑海的时候,黑暗中突然一连串地想起了“噗噗噗”的声音,一簇簇明亮的光芒瞬间将黑暗刺破,照亮整片空间! 宁珂第一反应便是抬头看这人是谁,由下而上,先是一抹精致光滑的下颚,唇角扬起一个魅惑的弧度,再往上便是挺直如玉的鼻梁,最后的最后,她落入一双深邃得看不见底的黑眸里,仿佛是黑洞,刹那就把她整个人的力气和理智都吸走了。 这每一处五官,每一笔线条......都那么熟悉!那么让给她沉迷深爱! “小珂儿......”那低沉魅惑的熟悉嗓音在耳朵边上轻轻响起,宁珂愣愣地站在原地,满眼倒映的都是那张她寤寐思服的脸庞,随即,她看见他后腿一步,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抬着头,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虔诚真挚地道:“小珂儿,嫁给我!把你这辈子都交给我,让我来守护你!” “啪嗒”一声,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精致的宝蓝色绒面礼盒来,打开,一枚切面精细的戒指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照的她模糊了眼睛,也照的他目光愈发炽热明亮...... 第218章 特别的婚礼 宁珂僵硬而震惊地愣在了原地,半天都没有反应,只是眸子里一点点浮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来,唇角扬起,笑意幸福而甜蜜。 她不曾想,他竟然会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给他求婚,先是惊吓,最后才是惊喜,这样强烈的反差真的想让人忘记都难了。 而令她最最感动的是——他将她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竟然给她换上了婚纱!!! 那也是她之前在京都的时候画的手稿,款式简单而又大气,一字肩,大露背,高档的绸面与白纱结合设计,裙摆蓬松恰好遮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而在腰间又收束得极好,如此便显得腰肢愈发纤细,气势也跟着大气雍容了起来! 而楚君越自己也穿了白衬衫,纯黑色燕尾服,牛皮鞋鞋尖尖长而微翘,修饰他身材更加修长挺拔。而在细节之处,他也是极具浪漫细胞的,特意在胸口口袋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他特意没有束发,而是将乌黑墨发绑成马尾,如此便有种古代和现代化的结合,不觉得违和,反而有着一种莫名的契合,衬得他有着一股优雅而又浪荡不羁的洒脱,像是漫画里的二次元人物似的。 宁珂深深看着他,不觉得便是痴了。 “小珂儿?你怎么了?”楚君越见她流泪,一时慌了,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你是不是吓着了?我刚才把你吓着了?早知会如此,我便直接一点了......” 见着他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举足无措,宁珂止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认真地凝望着他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道:“余生请多多指教!” 楚君越目露欣喜,猛地将她拥入怀里亲了一口,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单膝跪在地上,将戒指戴到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他握住她青葱般的指尖,烙下一个诚挚的吻,他深情款款地道:“小珂儿,你尽管放心地把余生交给我,我一定会爱你护你!” 那一句情话猛地撞入心口,宁珂感觉自己心跳都慢了几拍,鼻子愈发觉得发酸,万语千言堵在心口上,却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头。 “啪啪啪!” 楚君越突然击掌三声,悠扬喜庆的乐声便响了起来,与此同时,房中四面帷幕齐齐拉开,露出一个宽敞奢华的大堂来。 这装潢类似于现代的星际酒店,地面是明镜似的光洁的大理石板,中央过道搭起了个高台,鲜花、水晶、烛光等一切美丽物品装饰,直接通到前面鲜花繁盛的深处,怒放着幸福的葳蕤! 而最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酒桌上竟然已经坐满了宾客!宁魏、王嬷嬷、青蔷、淳于焰与赫连玥等等,她最为亲密的人们都在这里! 这这这!!! 宁珂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小心脏一时半会都没有缓过来,他什么时候弄的?这么大的场面可不是一时半会做得好的,他哪儿找的酒店?还有这些人,他什么时候请来的? 他是想着求完婚,现在就举行婚礼?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也太美好了!简直就像是梦一样! “赶在你之前临时做的,虽然参照了你的酒楼风格,但是其他都是我想的,喜欢么?”楚君越抱着她的腰肢,笑着问她,眼睛一闪一闪仿佛像是在询问。 宁珂感动得说不出来,眼睛红着红着,眼底积蓄已久的眼泪终于要决堤,楚君越却在她流泪之前,刮了刮她的鼻尖,“别哭,好多人看着呢!” “嗯!”她感觉自己今晚像个掉进蜜罐里的傻瓜,脑子不会思考,行动迟钝,一切都只能依靠他引导。 事实证明,他也准备得很是充分而完美,整个婚礼的流程和内容都极具现代气息,梦幻而唯美! 悠扬的乐曲又起,宁魏挽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舞台,她在靠近他的过程里,仿佛世界上便只有他,底下的宾客都只是云烟而已。 他郑重地接过她的手,郑重承诺,“小珂儿,我答应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在这古代一夫多妻制里,尤其是皇族,又有几分能够如此承诺?更何况是他这样的身份? 她当时又是感觉得无以伦比,以至于要说些什么,也都不记得了,傻乎乎地被他抱着笑了许久,“小珂儿,怎么办,我好喜欢好喜欢这个时候的你,真是娇憨可人呢!” 宁珂白了他一眼,意外发现他眼睛深邃乌黑得可怕,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 她知道,这人又什么晶虫上脑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小珂儿,我好想直接去洞房了,剩下的......”他轻轻在她耳边说,她脸皮红了红,暗地里捏了他一把,嗔道:“好多人看着呢!正经点儿!” “你的意思是......”楚君越眼睛亮了起来,“没人的时候就可以?” 宁珂偏开脸去没理他,正好就面对着宁魏,宁魏神色也十分复杂,有欢喜、感动、内疚、不舍等等,他嘴唇动了动,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给了宁珂一个盒子。 “这是你娘留下的东西,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交给你了。” 宁珂对这位便宜父亲一直都是矛盾的,就好像他对她那样,看似严肃无情,但暗地里却是无时无刻帮助她。 “谢谢。” 她谢谢他的养育之恩,谢谢他沉默的付出。 接下来,便是酒席。 在座的都是她最亲近信任的人,就连胡老头和李一那几个神秘人物也被抓来绑在酒席上,楚君越带着她一桌桌敬酒,看起来很是高兴,来者不拒。 一般人那是不敢灌他的,大多是说几句祝福的话罢了,但是淳于焰,倒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拉着楚君越喝了一杯又一杯,赫连玥怎么劝都没有用。 楚君越也好像不愿意认输,淳于焰喝多少,他只会多不会少,全场就像是两人斗酒的角逐。 “你!”淳于焰喝多了,醉醺醺地搭着楚君越的肩膀,“你小子运气太好了!竟然把小珂珂娶了!我警告你,你一定要好好对她,要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楚君越也喝得不少,一手甩开他的手,霸道地将宁珂抱在怀里,冷声道:“那是自然!本王的妻子,本王不对她好对谁好?” “但愿如此!” “定当如此!” “来!再来喝!” 淳于焰吼了一句,拿着酒的手却软了下来,一个踉跄便倒在了赫连玥的怀里。 赫连玥拧着眉头,嗔怪,“珂儿姐姐成亲是个大好的日子,喝那么多做什么!还喝不过人家摄政王!” “唔......喝!喝!”淳于焰就是倒了,嘴里还嚷嚷着要喝酒,赫连玥实在是看不下去,将他拖了下去。 临走前,淳于焰扒拉在门上,回头深深望着了宁珂,万语千言都在眼中,欲说却已经迟了,她已经嫁做他人妇。 “小珂珂,愿你此生安乐......”他艰难地在怀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个令牌来,塞到宁珂手上,“这是送你的礼物,北越,永远都是你第二个家......” 赫连玥抿抿嘴,将眼底的苦涩掩盖,他竟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她,看来他真的是用心了。 送走了淳于焰,其余人也渐渐散了,之前看起来有点喝多的楚君越却突然精神了起来,拉着宁珂便说要去洞房,元宝和那些下属们也嚷嚷着要去闹洞房。 “谁敢来!毒到你不能再洞房!”宁珂恶狠狠飞了个眼刀过去,这才把那群人给唬住。 将楚君越扶出门之后,宁珂才发现这里其实还是客栈,不过是客栈的后面,她们没有发现而已。 婚房还是在二楼,此时被人重新布置了一遍,入眼一片喜庆的红色,那是最为经典的婚房样式了。 楚君越一进门就不受控制,一把抱起宁珂就往床上去,“小珂儿,你终于成了我的妻,现在可算是名正言顺,你可不能拒绝我了!” “你喝多了......”宁珂能感觉他因为激越而紧绷的身体,隔着衣服都能渗透出热量和肌肉张力,她不是第一次与他这样亲近,却是最为羞涩的一次。 大概,因为这是洞房花烛夜,人生只此一次。 “我没醉,我还可以......不信的话,你试试!” 楚君越低低笑着,深深吻住了她,她一开始还顾及肚子里的孩子,但被他吻得混头撞向,也慢慢放开了。 这一次,算的是他最温柔最缠.绵的一次,她从中明白了男女之乐,更懂得花烛夜的难得与美妙之处。 睡梦里,彼此的脸上都是挂着幸福笑容的。 如果第二天,胡老头没有吵吵嚷嚷地乱敲门的话,这个幸福温馨一刻会延续得更久。 “徒儿!摄政王!起来了!老夫有重要的事情!” 房门被敲得砰砰乱响,可见来人着急程度。 楚君越只当没有听见,满足地抱着宁珂,指头都懒得动一下,“小珂儿,多呆一会儿,新婚燕尔,不要管那些琐碎事儿。” “你呀!” 宁珂失笑,舒服地窝在他怀里,其实也不想动,新婚的第二天,就应该这样温存闲适的。 可是胡老头摆明了不想让两个人享受,差点就把门拆了,语气也很是着急,“小珂儿!真的发生大事了,你要是想知道你娘亲的死因,你就赶紧给老夫出来!否则你会后悔的!” 宁珂眸光一凛,看了楚君越一眼,“也许,真的是有大事?” 第219章 没有一个正经的 可是,宁珂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柳雪琼的死因不是因为得知了假太后的秘密么?胡老头现在说的原因又是什么? 胡老头在门外着急得不行,软硬兼施,说了好多,才让宁珂下了床。 “小珂儿,再睡会儿吧?别理那老头。”楚君越在身后拉住她的手,一脸不舍,他好不容易才追上来,怎么肯再把她松开。 宁珂一面穿衣服,一面回头笑了笑,“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自从离开京都,这一路上就不太平,也许真的有事情发生了,她还是要去看看。 楚君越一脸哀怨,虽是不舍,但还是放开了她,自己也起来更衣洗漱,陪着她一块儿出去了。 门一打开,胡老头还维持着敲门的动作,看见他们俩出来,目光暧.昧地在两人身上扫了扫,直到楚君越脸色沉了下来,他才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开了目光。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宁珂没在意他的眼神,开门见山就问。 胡老头又是讪讪地笑了笑,干巴巴地道:“呵呵,呵呵那什么,为师一时嘴快,说错了,其实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宁珂:“!!!” 说错话?!分明是故意骗她出来的吧! “到底是何事?”楚君越被人打扰了清梦,自然很是不爽,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了。 胡老头拐走了宁珂,心里一直有点内疚和心虚,这会儿更加不敢看楚君越的脸色了,揉了揉鼻子,便转身往楼下走,“你们跟老夫来就知道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便跟了下去。 那时,客栈大堂里已经站满了人,密不透风地围着中间那五花大绑着几个黑衣人。 宁珂扫了一眼,很快便明白了过来,看来昨晚是有刺客了!她的行踪果然暴露,那些人便趁着她婚礼的时候前来行刺!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一直追着她不放! “别怕,我来。”楚君越似乎担心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便拉着她走到了那几个黑衣人面前,冷眸扫了一眼,随即看向元宝,“怎么回事?” 元宝回答,“昨夜三更之后,这些人便鬼鬼祟祟溜了进来,直接就奔着主子您和王妃的房间去的,好像是要找什么凌云志,还想害人!幸好咱们兄弟们警惕性高,才没被迷昏!” 说着,他丢出一大包的迷药来,嗤之以鼻地道:“一出手就是迷药,非大丈夫所为!呸!” 宁珂抿了抿唇,又是凌云志!这个凌云志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萧伶也在找,现在又有人来找! 是医书?还是别的东西? 楚君越并未问及凌云志的事情,像是刻意掠过,转而问道,“可查出来是什么人了?” 元宝摇头,“没有,正等着主子你发落呢!” 闻言,楚君越又将目光移到了黑衣人的身上,二指在黑衣人身上一划,上身的衣服瞬间便被震碎,露出武者精炼的胸膛来,而胸膛上,更让人瞩目的便是巴掌大的狼图腾纹身! 胡老头眼睛猛地撑大,激动地哆嗦着手指,“这是......这是铁狼军!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出声,李一等人也是一脸震惊,仿佛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似的。 这让宁珂更加奇怪了,皱着眉扯了扯楚君越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铁狼军是什么?西蜀的军队吗?” “唔,等会和你细说。”楚君越并没有当着她的面直说,转身便去交待元宝,“不必留活口,至于尸体,从哪儿来,送回哪里去。” 其余人对于他果敢霸道的做法露出了质疑的神色,尤其是胡老头他们,一心想着留下活口来盘问,但是楚君越一意孤行,谁没能阻拦。 至于最后那些黑衣人们怎么处决,宁珂并不知情,楚君越不愿她干涉这些肮脏惊悚的事情,早早就带着她回房间去了。 精致早点早已准备好,都是对孕妇极好的药膳,楚君越心疼她奔波这几天,捧着她的脸直说瘦了,又是喂了她吃了许多才肯罢休。 宁珂也拿他没办法,只好乖乖听话,吃完了才开口问他刚才的事情。 “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楚君越放下碗筷,侍女立刻捧着干净的热手帕过来给他净手,擦拭完,他挥手让所有人退下,才认真地看住了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铁狼军,乃是西蜀荣亲王的直属护卫军,直接隶属于荣亲王的管制,不入军制,皇帝的命令也无用,一般只负责荣亲王的安全,不会离开其半步。” 宁珂愈发听不明白了,怎么又来了个荣亲王?她又不认识,无端端来找她做什么? 而且她也刚来西蜀境内,距离西蜀都城还有很远,怎么荣亲王的人那么早就来了?难道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么? 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若是从前,她大概只会咬牙吞下,可现在楚君越已然是她的夫君,夫妻之间的坦诚与分担之礼,她还是知道的。 “胡老头突然带我离开,说要回我娘的家乡,我怀疑这一切都是冲着我娘来的。”她拧着眉头,分析着道:“前几天我还遇见了一个怪人,把我认成了别人,这一切都太巧合,太奇怪了。” 胡老头一直没有和她明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顾忌,但是经过这么些天的旁敲侧击,她隐约感觉到了这次来西蜀,就是揭开她的身世之谜,也许会有极大的转折! “小珂儿,有些话,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楚君越叹了一声,握住她微凉的手在自己掌心暖了暖,怜惜地对上她的眼睛,见她点了点头,他才柔声道:“也许,你的身份和西蜀皇族有关,宁魏......未必是你的亲生父亲。” 宁珂脸色微微一变,“你说真的?” “这是我后来查到的。”楚君越说到这个便有点尴尬,“我不是故意调查你,是当初你我在灵堂初次相识.......你的举动太让我震惊,我便元宝去查了你的底细,才发现当年宁魏去西蜀的时间,和你出生的时间对不上。所以我怀疑,你的亲生父亲可能不是宁魏。” 对于这一点,宁珂倒是不惊讶了,宁魏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比较奇怪,一开始冷淡无情,后来隐忍压抑,好像是在隐瞒什么似的,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也许这也不失为是一种保护。 “小珂儿......”楚君越担忧地看着她,叫了几声,“小珂儿,即便他不是你亲生父亲,但是他其实应该是为了保护你才这样做,你也别太难过了。” 宁珂摇摇头,“我没有难过,其实我也怀疑过的。” “那就好。” “还有一件事。”宁珂恳切地看了过来,“你知道凌云志到底是什么东西么?怎么那么多人找它?” 楚君越摇头,“我也不知,但想必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他又问,“你娘亲的遗物里,真的没有?” “没有。”宁珂叹了一声,“算了,不提了,现在都到了西蜀了,迟早会知道的。” “唔,那便不提那不开心的事儿,做点开心的。”楚君越低低一笑,吻了吻她的鬓角,一把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来,她脸色羞赧,推他。 “放我下来,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他笑意更浓了,薄唇从鬓角转移到了耳边上,呼吸浅浅,“捧在手心怕你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小珂儿,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动听,如此带着旖旎之色,更显得魅惑撩人,好像带着魔力似的,勾得人心痒痒。 宁珂缩了一下脖子,他不让,痴痴地笑,“好小珂儿别动,可别把小越越唤醒了。” 她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谁是小越越,直到感觉臀.下石更石更的触觉,方才反应过来,当即便给了他一记拳头。 “没点正经儿!” “男人没有一个正经的,就是有,那都是假正经儿。” “谬论!” “你不是说实践出真理?我们试试便知。” 话音未落,他将她抱起,双双又落入了床上,柔软的被褥深深陷进去,如同温柔的漩涡,让人沉沦不起。 宁珂不得不承认,他一直不正经,她一直都爱着。 这是他实践出来的真理,她不得不求饶。 新婚燕尔,最是甜腻的时候,一路上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宁珂从未试过如此悠闲自在的时光,曾经在京都的时候,她基本上都是疲于奔命,不是被陷害,就是在被陷害的路上。一直如履薄冰,不曾松懈半分。 如今虽然也危机四伏,但因为有了他在身边,她也不再担心,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放任自己。 走走停停的第三天,到了一个叫不上名儿的地方,楚君越突然又喊了停,丢下大部队就地扎营,他自己却带着宁珂往山里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呢?”宁珂看着他一直往深山里走,不免有点担心,“西蜀这地方毒物太多了,这样的森林更加不缺毒蛇毒虫之类的。” 楚君越却是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放心,跟着我就没事,这一带我很熟悉,我带你去个地方。” 宁珂知道他之前到处征战,对这些人文地理自然比她清楚,于是也不和他争辩,乖乖跟着去了。 谁知,走着走着,宁珂就听见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好像是女子的哭声,她拉了拉楚君越,“你听听,是不是有人在哭?好像在喊救命。” 第220章 泡温泉? 楚君越闻言,脚步停了下来,侧耳听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确实有人,在百米之外左右,此人会武功,但受伤不轻。” 就听了这么一会儿便知道了那么多的信息,倒是让宁珂震惊了,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 他本来就卓越超群,对于他来说,这也就是小事情罢了。 她现在关心的是,在这荒山野岭的,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是陷阱吧? 楚君越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凝眸一会儿便作罢,并没有想要去救人的意思,将她的腰肢懒得更紧,保护得很好,才往深处继续走去。 然而那哭声还在继续,听起来也越来越近了,仿佛十分痛苦害怕,哭声撕心裂肺,宁珂听了,多少有点不忍心。 她虽然素来冷淡,但毕竟是个医者之心,最是看不得无辜之人受罪,更何况如今她怀孕,心态比之前更加柔软敏感,不由地动了恻隐之心。 “不如......”她抬眸,试探地看向楚君越,“不如我们去看看?说不定真的是无辜之人。” 西蜀灵山妙药多,所以上山寻药的人也不少,有人在此受伤,也算说得过去了。 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救人的机会,生怕自己耿耿于怀。 “如果真的是陷阱,我们不救便是了,先去看看情况好不好?”她见楚君越迟疑,又再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楚君越便笑了出来,握住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我的小珂儿越发善良了,虽然我不希望你太过于宅心仁厚,可我偏偏爱死了这样的你。” 一言不合的情话让宁珂没由来的红了脸,楚君越却轻松潇洒地笑着,揽着她的腰便一跃而起,身形如魅影在大树之间穿梭,很快便到了一处池水之前。 楚君越抱着她无声无息地落地,宁珂一眼望了过去,才发现那是个温泉,腾腾冒着热气,水雾蒸腾,周边土地得到滋润,长了一圈的说不名字的鲜花,宛若仙境。 但是,就在那池子旁边一片狼藉,有个十三四岁的妙龄少女血迹斑斑地躺在地上,她的右腿卡在了倒下的大树底下无法动弹,而不远处,一条浑身洁白的类似于蟒蛇但又不是蟒蛇的巨兽正张着血盆大口,正要一口吞掉少女。 “啊不要!死怪物你走开!救命啊啊啊!” 少女花容失色,不顾形象地又哭又喊,努力地想从大树下挣脱逃走,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大树依旧无动于衷,而巨兽却扑腾摇曳着巨大的尾巴,一溜儿冲了过来。 宁珂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下意识拽住了楚君越的手臂,楚君越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再等等看。 是了,救人固然要紧,但是如果这是个陷阱,那可是自己遭殃,还是再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就是这么一刹那,巨兽便已经冲到了少女面前,张开的大口獠牙森森,牙缝里还能看见吃掉的血肉,口水滴答滴答掉下来,一阵阵腥臭。 少女尖叫得更加厉害,挣扎也更加激烈,殊不知,就在巨兽的大口落在她头顶的时候,她惊恐地叫了一声,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吼——” 巨兽更是激奋,长长的身子一甩,大头一低便要将少女吞掉。 就在那时,树林里突然飞出一柄细而长的软剑,如闪电,快而精准地直逼巨兽的头颅。 那巨兽反应灵敏,猛地一个摆尾,软剑擦着头颅而过,最后落在身上,但那皮太滑太硬,竟然没有伤着它,发出锵的一声,就将软剑弹了出去。 森林里骤然飞出一道黑色身影,大手隔空一招,那软剑又轻松地落在他手上,横臂一挥,大片凌冽剑光如长虹跨越,追着巨兽而去。 巨兽也是通灵性的,一看来者不是个好欺负的,摆尾转向,就要落入温泉逃脱。 “想逃?哪有那么容易!” 楚君越在半空中冷冷一笑,身形一闪便到了巨兽的头顶,掌心凝聚紫色光波彪悍拍在巨兽天灵盖上。 “吼吼——” 巨兽悲惨凄厉地哀嚎着,身子抖了抖,慢慢就软了下去。楚君越趁热打铁,接连来了三掌,直到巨兽不动了才肯罢休。 宁珂一直躲在大树后面观战,这算是她第一次见他使出真功夫,果然厉害! 她自己都没察觉嘴角那一抹骄傲,突然便听见他在叫自己了,“小珂儿,过来。” “好!” 宁珂收好指尖的金针,小跑了过去,楚君越皱着眉,嘱咐她慢点,她不以为然,笑着跑到他身边,好奇地瞧了瞧地上气绝的巨兽。 “这是什么怪物?有点像是蛇,又像是鱼......” 轻轻一笑,楚君越并没有急着回答,手持软剑在巨兽脖子下慢慢一滑,立刻就拉开了一道口子,一直蔓延到腹部,但是竟然都没有血,好像就是脱了件衣服似的。 宁珂看的一脸惊奇,“这东西背部那么坚硬,腹部竟然那么柔软!可以用来做铠甲!” “唔,这叫白鲛。”楚君越点头,剑末一挑便将整个皮剥了下来,让宁珂拿着,随即他软剑轻描淡写地挥舞了几下,便又从白蛟身上剔开骨头和肉来。 宁珂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皮,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白蛟?是不是眼泪会变成鲛珠的那种?” 她这手腕上还戴着红鲛珠的链子,她卷起袖子给楚君越看,“这是我买来的!胡老头说是真的!” “你竟然能买到!”楚君越眼底露出一抹异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将她袖子拉了下去,嘱咐,“以后别随意给人看,这东西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顿了一下,他又道:“你这个红鲛珠和白蛟不是一种,红鲛珠是红鲛所流的眼泪产生的,及其少见。而这白蛟也算是稀罕物,浑身都是宝,皮质刀枪不入,骨肉可以入药。” 宁珂点了点头,这才回头去看昏迷的少女,“她应该是想绞杀白蛟取药的吧!”说着,便走了过去,大树已经被白蛟挣扎的时候甩开了,少女却还没醒来,她刚要蹲下去看看,楚君越一把将她抱开。 “我先看看。” 等他确认了这少女没有什么威胁,才肯让宁珂靠近。 宁珂仔细检查了一遍,少女身上并没有大碍,都是外伤,昏迷不醒也是因为惊吓过度罢了。她拿出金针,想施针唤醒少女,再一次被楚君越阻拦。 “先让她睡着吧!我们先泡泡热泉。” 不由分说,拉着宁珂就往温泉走去,宁珂抬头看着他,“你带我来就是想泡温泉?” “唔,原来你的说法是温泉......”楚君越嘴里嘀咕了一句,随即回过头来,笑着道:“但是这不是一般的温泉,这是药泉,可以滋养调理身子,你现在怀有身孕,底子又不好,正好可以调养调养。” 说话间,他已经脱去外衫,仅仅留下一条亵裤便先迈入了水里,温热的水汽蒸腾,令他眉眼看起来愈发湿润迷离,温柔似水。 “小珂儿,你快来。”他伸着手,笑着呼唤她。 宁珂有点迟疑,回头看了看昏迷的少女,再看看他,“这不太好吧!万一她醒了......” “我方才给她点了睡穴,一时半会不会醒的。”楚君越给了她一剂强心剂,她才放下犹豫,脱去外衣,留着最里面的衣服走了下去。 这里毕竟是野外,脱得太干净可不安全,还是留点底比较好。 楚君越眉眼温润带着笑,目光带着热度在她雪白的身体上徘徊,又好像嫌弃她穿多了似的,叹惋道:“哪有这样泡温泉的啊!” “没有泳衣,只能这样泡了,又不是洗澡,脱那么干净做什么!”宁珂被他看得不自在,抱着身子往水下躲,她却不知道这个动作压迫地胸前愈发喷薄,看得男人热血直逼脑门。 “小珂儿......”楚君越喉间一紧,猛地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实有力的手臂横在身后,阻止了她乱动。 宁珂看了他眸光一眼,立刻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你不许乱来!她就在边上!” “她醒不了。”楚君越声音沙哑,抵着她直笑,“你看,我都这样了......怪你。” “可是!” “我忘了告诉你,这药泉在阴阳媾.和的时候最能滋养身体......” 宁珂这才发现自己被坑了,可是却来不及了。 大概是因为在野外,又也许是因为边上有人,两人都要预防少女醒来,于是便显得特别刺激,特别酣畅淋漓。 事后,宁珂脸都还是红的,捏着拳头砸了他几下,逗得他笑得更是开怀,她跺跺脚,懒得理他,去给少女处理伤口去了。 都是些皮外伤,宁珂自己随身就带着药,很快就处理完了。楚君越这才给少女解除了睡穴,不一会儿,少女便幽幽醒来。 “我这是.......”少女迷茫地望着头顶上的男女,呢喃,“你们不会是黑白无常吧?这是要带我走了?” 宁珂嘴角抽了抽,她虽然是一身白衣,楚君越是黑衣,但是也不能是黑白无常呀! “呜呜你们别带我走!”少女突然爬了起来,哭着拉住宁珂的裙摆不放,哀求,“求求你们了,我还没有救回我娘亲,求求你们别带我走,等我救了我娘亲......” 第221章 竟然长得这样一张脸 “找死!”楚君越眼底爆出森然怒色,大手将宁珂揽入怀里,随即再随意一掌横劈过去,少女尚未近身就被那无形的力量震得飞了出去。 “哇!” 少女撞到树干上,又重重摔在了地上,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楚君越盛怒未消,要不是看在那是无知少女的份上,他非要杀了她不可! 他的小珂儿,他都不舍得欺负,凭什么外人就想伤害她? 简直找死! “好了,你别气了,她估计就是一时冲动。”宁珂不是圣母光环降临,她确实看出来少女并没有使出武功来,就是一时气不过罢了。 楚君越冷着脸,没吭声,看样子还是不高兴。 那一边,少女哇哇地吐完血之后,坐在地上又哭了起来,“呜呜!你们杀了救我娘亲的药,你们还打我!太欺负人了!呜呜!” 宁珂郁闷地皱起了眉头,楚君越更是烦躁不已,一个眼刀飞了过去,怒喝了一声。 “闭嘴!再哭就缝住你的嘴!” “呃......” 响亮地打了个哭嗝,少女吓得立刻不敢哭了,可怜兮兮地撇着嘴,不出声,眼泪却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简直就是个孩子似的。 宁珂看了楚君越一眼,那厮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样子,傲娇地扬起下巴,一脸冷酷。 看来,这个家伙还真的是只对她自己温柔一些,其余女子在他眼里,只怕就是个麻烦。 最后,宁珂也实在受不了这个哭包了,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你别哭了,这不是红鲛,哭出来的不会是红鲛珠,救不了你娘亲的。” “真的?”少女睁大眼睛,眸光亮了起来。 “千真万确。” 得到宁珂的确认,少女这才不哭了,但小脸还是耷拉着,看样子还是不高兴,“不是红鲛,那我上哪儿找红鲛去......”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宁珂,激动地道:“你也知道红鲛珠?那你知道哪里有吗?你快点告诉我,我娘撑不住了,你快点告诉我,我要救我娘!” 宁珂冷静地看着少女那一脸迫切的模样,心底不由地软了下来,她也即将是为人母亲的人了,倘若真的有这么一天,她也会不忍心看着自己孩子这般难过吧! 抿了抿唇,宁珂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链子,一会儿才张口,“其实我......” “小珂儿!”楚君越立刻推开了少女,将宁珂拉到自己怀里,认真地看着她道:“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人,没必要......” 这还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万一这也是个圈套,别人是看中了她的红鲛珠呢? 即便不是圈套,一旦外人知道她有红鲛珠,那定然会引来无数人的争夺,那她的安危...... “小珂儿!我不同意!” 宁珂知道他的顾虑,但是她作为医生,也是一名准妈妈,哪里能容忍病患就这样死去?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东西只有物尽其职,才具备价值,否则和石头有何区别?” 她的眼睛纯净虔诚,带着她作为医者的那一份圣洁高尚,楚君越看着便觉得无法拒绝,他了解她,即便他现在阻止了,不好说她事后会不会自己去。 倒不如,成全她。他还能护着她。 “好。你的东西,你自己决定吧!” 宁珂眉眼慢慢弯了起来,漾开一抹欣喜的弧度,“我知道你能理解我的。”说着,立刻又回过头来,朝着少女走去。 少女后退了一步,怯怯地看了楚君越一眼,生怕他真的把自己嘴巴缝起来了。 刚才他们的谈话,她也多少听到了一些,貌似这个姐姐是会医术的,而且还多少知道些红鲛珠的事儿。 但是,他们能帮自己么? 很快,她的担忧就得到了答复。 宁珂走到她跟前,认真道:“我会医术,我试试能不能救你娘亲。你家住哪儿?” 她不提起红鲛珠,那是不想惹麻烦,索性说会医术。 少女闻言,脸上却不见欢喜,她摇了摇头,语气颓然,“西蜀最不缺的就是大夫,谁不会医术啊?我娘自己都是医城的城主夫人,她的医术是全西蜀最厉害的了,可是她......”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伤心地哭了起来。 楚君越这一次却没有显得不耐烦,而是饶有兴致地盯住了少女,“你娘是医城的城主夫人尹秋水?那你爹就是杜仲?” “你认识我娘我爹?”少女惊讶。 他何止认识啊!曾经还有过一段往事来着。 楚君越唇畔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突然改变了主意,“自然认得,我夫人的医术不在你父亲之下,还有灵药在手,救你娘也不是难事。” 宁珂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突然就那么好心了?他不是不太乐意么? “真的吗?除了红鲛珠,还有别的灵药可以吗?”少女欢喜地跳了起来,“那就好了!太好了!那你们快点随我去吧!我娘亲怕是撑不住了!” 宁珂征求了楚君越的意见,见他答应了,才跟着少女一块儿出了森林。 在路上的时候,少女一直叨叨地说个不停,宁珂也从中得知少女名字叫做杜若,本来是医城城主的独女,但昨晚城主夫人尹秋水再诞下一子,无奈是高龄产妇,艰难生下孩子后便大出血,眼看着就要失血过多而死,这杜若便跑出去找红鲛珠去了,之后便有了她们遇见的那一切。 三人回到路边的时候,大伙儿已经安营扎寨好了,可是楚君越一出去便召集人马,立刻前往医城。 楚君越的手下倒是不敢有意见,但是胡老头可就不乐意了,“这才刚安顿下来,又要走?这不是耍老夫玩吗?” 那几位神秘人也是一脸不悦的样子,手都按在武器上,看样子是要随时把她抢回去。 奈何楚君越生来就是霸道之人,他开了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你们可以不走,我们走。” 胡老头一听,急了,急冲冲跑到宁珂前面来,这才发现宁珂牵着个小姑娘,小眼睛飞快地转了转,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 他指着杜若,“因为她?才要去医城的?” 宁珂对他倒是没什么怨恨,淡淡地点了头,“是,我要去救人,所以不能再耽搁了。” “对对对!我娘还等着珂儿姐姐去救命!”杜若忙不迭地在旁边附和,“你们不来就算了,但是珂儿姐姐一定得跟我走!” 胡老头小眼神在宁珂、楚君越和杜若之间来回扫了几回,突然笑了起来,“那就一起去吧!” 既然楚君越那个大冰雕都能答应的事情,那肯定是大事儿,他自然也要去看看热闹。 反正那边是等不及了,他也没法从楚君越抢人,那就找点乐子咯! 最终,一大群人还是一块儿去了医城。 医城城主杜仲事先就收到了消息,早早就出城迎接了,他看起来倒是年轻,三四十的模样,生的文质彬彬的一副好皮相。 “爹爹!”杜若一看到自己父亲,立刻就扑了过去,欢喜地道:“爹爹我带了珂儿姐姐回来,她说一定能救娘亲!娘亲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杜仲温柔宠溺地看着她,发现她一身血迹,衣服又脏又破,顿时皱了眉,“若儿,你这是怎么.....” “爹我没事,最要紧是救娘亲!”杜若一脸着急地道。 “唔。” 杜仲应了一声,定当是要亲自上前去迎接所谓的救命恩人,然而一抬头,目光恰好与一双深邃冷酷的眸子对上,他微微一愣,随即便是浑身寒气暴涨,眸光一下变得冷厉了起来。 “楚君越!你来这里做什么!” 相较于杜仲的震惊和愤怒,楚君越显得尤其闲适淡定,他嘴角含笑,一字一句慢悠悠地道:“杜城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不知怎么的,众人却听出了摄人的寒意来。 这两人有宿仇? 宁珂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当下就断定楚君越肯定是和杜仲有什么过节的了,当初楚君越到处征战,难免树敌,怕是和这个杜仲也结下了什么梁子。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答应救人? 或者说,他压根没打算救人,不过是想来医城报仇罢了? 她这边想的细致,杜若那边却等不及了,她始终是个孩子,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拉着杜仲便急急地道:“爹爹,叙旧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救娘亲要紧!” “若儿!”杜仲沉着脸,怒其不争地盯住杜仲,“为父乃是医城城主,为父都治不了你的母亲,其他人更加不必赘言了!你所谓的救命恩人,杀人倒是不眨眼,怕是没这个本事救你娘!” 杜若一听,眼睛都红了,撇撇嘴,又要哭,“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珂儿姐姐都来了,她是大燕有名的神医,她说她有办法的!爹,求求你了,让珂儿姐姐快点去救救娘亲吧!” 杜仲这才将目光扫向楚君越身边的宁珂,然而,在看清宁珂的面容时,两眼顿时瞪大,仿佛见了鬼似的,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是大燕那位大名鼎鼎的宁珂?”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宁珂的脸,心底震惊得都在发抖! 这位传说中的医仙宁珂!所谓的宁国公之女,竟然长得这样一张脸...... 太让人震惊了! 第222章 杜仲真的是这种人? 宁珂并没有隐瞒,光明正大地点了头,“是我。” 本来楚君越让宁玉替她而死,就是想着给她脱罪,如今皇帝死了,她也清白了,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 只是,这个杜仲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好像认识她似的? 这样震惊而又古怪的目光,宁珂已经见过不少了,自从她露出真面目之后,就一直有人这样看着她。 她觉得,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即便胡老头不肯说,但是这一次她可以借助救治尹秋水的机会,好好套一套话! “你......”杜仲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她,再看看身后那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脸色更加沉凝了起来,宁珂怕他因为楚君越的过节而赶人,连忙说道:“我有办法救你夫人,但是不可再拖了,否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了。” “我夫人失血过多,已经命悬一线了。除非......”杜仲眯着眼睛,故意拖长了声音,“除非你有红鲛珠!” 此话一出,当场就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那红鲛珠长什么样子,没什么人知道,但是红鲛珠的作用,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想要得到的! 在这个命如草芥的时代,说不好那一天就被人一刀砍了,但是如果有了这个红鲛珠,那是可以生血的!只要没有伤及器官,流光了血也能活下来啊! 宁珂笑了笑,没有明说有没有,“我有办法就行,杜城主要是真的在意夫人的性命,还是别废话了,带我去见她吧!” “爹爹!” 杜若早就急得不行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爹那么优柔寡断,且不说宁珂医术高明,就算没有把握,那也可以试一试呀! 杜仲沉眸思忖了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深深地看了楚君越一眼,这才松了口,“宁小姐能救本城主的夫人,本城主自然感激,但是其余人......请把兵器上交,否则不能入城。” 对于外来人口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是对于楚君越这样的身份来说,下属们没有了武器,那是很危险的事情。 元宝也不放心,叫了他一声,“主子,要不我们......” 他想说别救了,自己是来救人的,怎么感觉还要低声下气! “把武器交上去。”楚君越却是一脸不在意,下了死命令,下属们即便担心,但也只能服从。 淳于焰和赫连玥是后面赶上来的,听说要交武器,就不太情愿,可是为了宁珂,最后也是咬咬牙,交了上去。 等到大队伍都没有任何武器了,杜仲眼底掠过一丝锋芒,勾唇笑了笑。 “各位请!” 顺利入城后,宁珂就再也没有片刻耽搁,直接去了尹秋水的房间。 这人刚到门口,就被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反胃,宁珂虽然已经不怎么害喜,但是却对这些味道尤其敏感,当即就不太舒服。 一只干净修长的大手凭空伸了过来,掌心上静静躺着两枚雪白的凝香丸,只要放在身上,就再也闻不到别的难闻气味。 如此体贴入微,除了楚君越还能有谁? 宁珂放到了荷包里,径自走了进去。床上的尹秋水早就已经气息奄奄,没有一丝生机了,她脸色灰白,像个死人似的。 身下被褥虽然换过,但是大概流血不止,来不及更换,此时还是血迹斑斑,腥臭难闻。 杜若一看便哭了起来,跪在床前拉着尹秋水的手,一直叫唤,可是尹秋水几乎流光了血,再难有回天之力了。 除非,有红鲛珠生血,才能救回一命。 “珂儿姐姐,你救救我娘,快点救救她!她还没死,还有一口气!”杜若哭成了泪人儿,一个劲地拉着宁珂求救。 “放心吧!”宁珂叹了一声,拉她起来,随即又回头吩咐,“所有人出去,我要开始诊治了。” 杜仲一脸警惕地道:“为何要出去?你救人便救人,难不成还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成?” “事关独家秘术,自然不能让外人看见。”宁珂这话不过是个幌子,她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有红鲛珠,以免带来麻烦。 杜仲眼睛眯了起来,冷笑,“笑话!你还怕本城主偷师不成!” “这个可说不好!”楚君越冷冷一笑,话里还带着话,“你是怎么当上城主的,你比谁都有数。” 被人戳中了痛处,杜仲脸色变了变,“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爹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婆婆妈妈做什么!”杜若几乎都要崩溃了,她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推着杜仲就往门外走,“只要珂儿姐姐能救娘亲,做什么都可以!” “若儿!” “爹爹!除非你不想救娘亲!除非谣言里都是真的!” 杜若那句话一出,周围顿时齐齐一静,各种玩味的眼光聚集而来,这让杜仲十分难堪,即便再不愿意,也得为了自己的名声,咬牙让步了。 “宁小姐!你最好可以把夫人救活!否则......” 杜仲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谁都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淳于焰嗤了一声,“真是替小珂珂不值,这样的人,救什么救!” “可不是,恩将仇报的小人!”赫连玥也白了杜仲一眼,不屑地走出去。 其余人的眼神自然也不怎么好看,刀子似的,出去一个剐一眼,杜仲憋得脸色都涨得紫红紫红的,却无处发泄,只能恨恨地咬住了牙。 房间里,终于没有了其他人,宁珂松了一口气,先去给尹秋水把了一下脉搏,当即就皱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 她不相信,又再把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宁珂脸色沉凝了起来,隐约嗅到了什么不对劲,但是现在时间紧急,她来不及去深究太多,还是先救人要紧,等尹秋水醒来再说吧! 将手腕上的红鲛珠取下来一颗,碾碎,混入温水中搅拌均匀,便可入药。 尹秋水已经近乎死人,几乎没有了吞咽的本能,宁珂废了好大的劲儿,以金针为辅助,才让尹秋水服用下去。 接下来,便是等。 红鲛珠即便有产生血液的功能,但毕竟不是现代化生产,总要有一个融合和反应的过程。大概三天,尹秋水才能醒来。 但为了避免她再次失血,宁珂还是在几个关键的穴位上扎了几针,开了些醒来后服用的药,收拾好用过的工具,她才去开门。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墙壁的暗格里,一双眼睛将她刚才的所作所为看得一清二楚,而在她去开门的时候,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咯吱”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杜若第一个冲上了前面去,抓住宁珂的手就问,“珂儿姐姐,我娘亲怎么样?还能救吗?” “我答应过你的,自然不会食言。”宁珂淡淡地笑了一下,杜若眼底露出欣喜,一把抱住她,哽咽地道:“谢谢你了珂儿姐姐!这辈子你都是我的恩人,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说着,又往屋里跑去看尹秋水了。 杜仲听说宁珂救了尹秋水,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他深深看了宁珂一眼,也跟着进了房间。 “我娘好像真的好了!有气了!脉搏强多了!”房间里,不断传出杜若欢喜的呼声来。 “爹爹!你看看,娘亲是不是好多了?” “太神奇了!珂儿姐姐好厉害,竟然能够起死回生!” ....... 相对于杜若的激动,杜仲却是由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沉着脸色,目光复杂幽深地看着自己的发妻,慢慢捏住了拳头。 这个宁珂!绝对是有红鲛珠! 确认了尹秋水得救,杜若十分热情地邀请宁珂住下,宁珂本来不想久留,但是为了自己的身世之谜,便答应了。 “太好了!珂儿姐姐你就住在我们这里,反正我们家那么大,你们那么多人也可以住得下的!”杜若很快就和宁珂亲近了起来,笑道:“要是我娘需要你,也方便些。” “正是!”杜仲走出来,脸色变得十分和善友好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戒备,他笑呵呵地道:“夫人幸亏是遇上了你,才得以获救。你们便留下来,本城主要好好款待!” 宁珂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态度变化也太快了些,不知道是真的因为她救了人,还是有别的打算。 但是管他呢!有楚君越在,她才不怕! 就这样,宁珂一大群人就在医城的城主堡住了下来,杜仲特意划出一个大院供他们居住,吃喝用度都是贵宾等级,倒是一点都没有亏待他们。 晚上吃饭的时候,赫连玥一脸不屑地砸吧着嘴,吐槽道:“这杜城主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夫人呢!亏得人家为了给他生儿子才命悬一线的!刚好就应了那一句话......” 淳于焰多嘴,问了一句,“什么话?” “男人的人生一大美事就是——”赫连玥拖长了声音,最后才阴森森地道:“升官发财死老婆!” “噗——” 众人一听这个说法,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 宁珂抿了口当地特色的花茶,眼底掠过一丝寻味,这杜仲真的是这种人? 想到她今天的诊断,她脸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你们继续吃,我去去就回。” 花茶喝多了,她有点内急,匆匆起身,便往后院而去。 谁不知,宁珂这刚刚一走到后院的阴暗之处,墙头突然黑影一闪,迎面扼住了她的咽喉。 “把红鲛珠交出来!” 第223章 原来真的是他! 宁珂背脊一僵,还是有人知道她有红鲛珠了! 但是这人怎么知道的? “不给?”那人紧张地看了前院一眼,冷哼一声,直接抓起她的手腕,用力地手链扯了下来。 宁珂瞪大眼睛,惊呼,“不要......” 手链最终还是被抢走,那人匆匆看了一眼,也来不及辨别就塞到了袖子里,狞笑着道:“多管闲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和你娘一样,该死!” 说着立掌劈向宁珂的后颈。 “住手!” 正在那时,身后一团黑影霹雳而来,那人猛然回头,看见是楚君越来了,受到了惊吓,一把将宁珂推向了楚君越的辟出的掌风下,自己转身就跑。 “小珂儿!”楚君越连忙将右掌一让,轰隆一声将墙头都劈开一个大洞,另一手,他将宁珂稳稳地接住。 宁珂摇头,“我没事!” 楚君越原本要追,但是,那时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趁着楚君越接宁珂的时候逃跑了。 “罢了,别追了,跑不了。”宁珂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楚君越低头看了她幽光沉浮的眼眸一眼,勾了勾唇。 修长的手指在她鼻尖上一划,他笑意更沉,“你这狡猾的小狐狸.....” “你才是呢!”宁珂挥开他的手,一转头就看见淳于焰和赫连玥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淳于焰着急地看着她,“怎么回事?” “我没事......”微微一笑,宁珂将事情经过说了,让他们不必担心。 淳于焰下意识就要去看她的手,但手举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收了回去,讪讪地道:“没事就好,那玩意儿没了就没了,你不会有用得上的那一天的。” “早知道我就和珂儿姐姐你一块来了,怪我怪我,贪杯了!”赫连玥一脸愧疚,总觉得是自己的失误,一个劲地跺脚,“那么好的东西都被人抢了!这也太可疑了!” 说着,便气愤地道:“不行!咱们得找杜仲去!让他给我们一个说法!” “没用的,没了就算了吧!”宁珂挽住赫连玥的手,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是自己的总会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 “珂儿姐姐你是不是......”赫连玥隐约想到了什么,张嘴要问的时候,宁珂突然看了前院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杜小姐来了。” 众人一同望了过去,果然看见杜若一脸欢喜地蹦蹦跳跳进了院子,后面跟着一行仆人,带着不少吃的用的过来了,怕是没见着人,便往这边看了过来。 “珂儿姐姐!你们怎么都在那里啊!不吃了么?我还想着过来和你们一起吃呢!” 杜若在前院挥舞着小手,声音里听着都是欢欣雀跃的,赫连玥看着却觉得刺眼,不悦地哼了哼,宁珂暗中捏捏赫连玥的手,暗示她别意气用事,漫步走了过去。 宁珂笑道:“我们也还没吃完,杜小姐就一块儿吃吧!” “哈哈哈!那我没来晚!我带了好多特产来,大家一定得好好尝尝!”杜若是真的欢喜,热情地让仆人把当地特色菜肴都摆上桌,招呼大家吃喝。 在入席的时候,楚君越招手让元宝过来说了几句话,元宝看了看杜若,点点头就下去了。 杜若年纪小,和赫连玥一样都是被宠惯了的孩子,有点骄纵,但好在性子爽快,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因为宁珂救了她和她娘亲一命,她对宁珂那是万分感激的。 在酒桌上,她给宁珂和楚君越敬了好多酒表示感谢,信誓旦旦地给宁珂承诺,“以后珂儿姐姐只要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在所不辞的!” 宁珂自然不会去应承什么,嘴里让她别太记在心上,这丫头还不高兴,撅着嘴道:“珂儿姐姐这是看不起我了?哼哼,等我娘亲醒了,我就让她给你一个青龙令,以后你有什么事,医城给你撑腰!” “青龙令?”宁珂眨了眨眼,表示不懂。 楚君越笑着给她解释道:“青龙令是西蜀各个城堡的城主所颁发的令牌,象征着无条件的承诺,持有令牌的人便可以提出除了危害本城堡的事情之外的任何请求,城主都会尽力替你完成的。” 这么厉害?! 宁珂小小地吃了一惊,如果她拿到了,不是相当于拿下了医城?简直不要太厉害了! 但是这个令牌既然是城主才能颁发,怎么不是杜仲颁发?而是尹秋水? 心里对这两夫妻有点疑惑,但在饭桌上,她也不好再多问什么,笑着谢过了杜若的好意。 初到医城,第一顿饭还算圆满,杜若和赫连玥趣味相投,没喝上几杯就勾肩搭背互称姐妹了,到了最后,两人越喝越兴奋,干脆飞到屋顶上去喝酒看星星。 淳于焰骂了赫连玥几声,但又害怕她真的掉下来摔死,索性也跟了上去,在一边看着。 宁珂滴酒没沾,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就回去休息了。 医城相对于大燕来说,在西南方,如今开了春,天气已经慢慢回暖,不那么冷了。湿润的空气里,带着不知名的花草香味,让人闻着就觉得心旷神怡。 对比大燕,宁珂本能就喜欢西蜀多一些,也更容易适应。所以,难得地睡了个好觉,睁开眼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春天的阳光窗纱上斜斜地倾泻下来,落下清清淡淡的斑驳光源,外面鸟儿欢快地鸣叫,花香由微微暖起的风儿带着溜进来,让人吸进肺腑里便感觉每一个细胞和神经都雀跃了起来,恨不得和那鸟儿一般起舞歌唱。 楚君越已经起来了,穿着单薄宽松的白袍坐在窗边的书桌上,手持书信在认真地看着,阳光温柔地笼罩在他身上,再慢慢地荡开一圈圈的光晕,如同神祗降临,华贵而又超尘。 放轻了呼吸,宁珂几乎都怕自己鼻息会打扰到晨间这一刻的宁静,她一动不动地窝在被子里,默默地凝望着那一抹端凝身影。 她有点懊恼,若是现在有相机在手里就好了,她便可以将这一刻永远定格。 “看够了?”也不知道何时,楚君越已经侧过了脸来,即便背着光,但是那语气里的笑意预兆着主人定然也是满脸笑意的。 宁珂一怔,有那么一丝丝被人识破的尴尬,嗖地一下又把脑袋埋到了被子里去。 “唔你可以随便看的,为夫并不在意。”楚君越微微一笑,放下书信走到床头,将她从杯子里挖了出来,她却不肯,双手捂住发烫的脸,不肯看他。 楚君越难得见她露出女子如此娇憨可爱的一面,当时看着便觉得整个人都被她温暖充盈,如同沐浴在春光之下,心头花开葳蕤。 “小珂儿......” “哎该起来了!我还得去看看尹秋水呢!”宁珂似乎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飞快地自己爬了起来,抓起衣服穿好就去洗漱,生怕他会逮着她大战三百回似的。 楚君越又好笑又无奈,他不过是想抱抱她,怎么她那么大反应? ...... 用过早饭之后,宁珂便去看尹秋水的情况,杜若前一晚虽然喝多了,这会儿却已经在床边守着了。 “珂儿姐姐!”杜若虽然有点憔悴,但是精神却不错,眼里亮晶晶的,她看见宁珂便热情地迎了上来,欢喜地道:“珂儿姐姐你好厉害,我娘看起来好很多了,脉搏也开始平稳有力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宁珂微微一笑,没有解释过多,“先去看看你娘吧!” 尹秋水还安静地躺在床上,虽然尚未苏醒,但是比起昨天来说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脸色不再死气沉沉的灰白,如今已经开始有了血色。 宁珂把过脉之后,着实震惊了一把,她万万没有想到红蛟珠真的那么厉害,一天而已,尹秋水竟然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要三天,照这个情况来看,明天估计就能醒来! 宁珂把这个好消息和杜若说了,杜若当下就欢喜地蹦了起来,“珂儿姐姐你太太太棒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好了!你比医城的医师们都要厉害!” 她说到这话的时候,宁珂冷不丁地感觉自己背脊一阵阴冷,回头一看,杜仲便站在门口,脸色沉郁,看不出什么情绪。 目光缓缓下移,宁珂还发现他的手都缩在了衣袖里,隐约散发着一些特殊的药味,这味道...... 杜若一见他来了,满心欢喜跑了过去,喜滋滋地道:“爹爹!爹爹!珂儿姐姐说了,娘亲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 她一时激动抓住了杜仲的手,杜仲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把推开了她。 “爹爹......”杜若一脸懵逼,“你怎么了?你不高兴么?” 杜仲整了整神色,将手藏在袖子里,笑了出来,“怎么会呢!只是你也是大姑娘了,不可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 “好吧,爹爹。”杜若撅着嘴,“女儿也是一时高兴罢了。” “唔。”杜仲点了点头,去看了看尹秋水,又转身出来,对杜若道:“爹爹还要去给你弟弟找个奶娘,上次那个走了,得再找个好的来。你就陪着你娘吧!” 说完便捂着手,火急火燎地走了出去。 宁珂盯着他仓促的背影,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 原来真的是他! 第224章 萧伶再现 楚君越将她神色看在眼里,背在身后的手无声无息做了个手势,窗外树丛上有人影悄然离开。 “怎么了?”宁珂有些感应地看了过去,楚君越朝着她眨了眨眼睛,宁珂意会,点了点头,去跟杜若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便和楚君越出了门。 “到底怎么回事?你也看出什么来了?”一出门口,宁珂就立刻压低了声音问楚君越。 楚君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跟我来。”说着便领着她往后面的大院走去。 宁珂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乖乖被他七拐八拐地带着去到一个豪华的房间门口,她才恍然大悟,“这是杜仲......” “嗯!你不是怀疑他?”楚君越拉着她躲在花圃边的窗台下,那个位置不管是里面外面的人都不易察觉,他似乎是踩好点似的,洞悉一切。 宁珂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只是笑,修长手指轻轻在窗户上一划,窗纸无声无息裂开一个口子来,恰好可以看见房中的情景。 那时,杜仲正火急火燎地从抽屉里捧出一个盒子来,有一只手不能动,他便只能单手去解开药瓶的盖子,明明是那么简单的动作,他额头上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苍白,看样子像是极力忍受着痛苦。 将盖子打开,他又用完好的左手和牙齿一起将右手上的纱布解开,慢慢露出一只糜烂腥臭的手掌来,纱布扯到了烂肉,他止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骂了一声什么,再咬着牙关,把药粉一点点撒了上去。 撒药的过程也是极其煎熬痛苦的,他浑身上下几乎都被汗水湿透,疼的每个指尖都在发抖了起来,但却又怕别人知道,一句也不敢哼。 杜仲歇息了好久才缓过来,他将受伤的手包扎好,药箱也放回了原处,转身便想再出门去,走到门口,突然又折回去抱了个盒子出来,打开,直接将里面的东西丢出了窗外。 恰好,那东西就落在了宁珂脚底下——正是她手腕上戴着的那条鲛珠链。 哦不,应该说是假的鲛珠链!那是她用红豆串成的手链!外形与鲛珠链相似,但却并不是真的! 一开始宁珂也图个方便就戴在手上了,但是后面救了尹秋水,她就怕被人盯上,所以就换了,并且在手链上巧妙地下了毒! 只要有人敢抢,她捏开毒药,那么这人沾上药粉,肯定会腐烂! 而昨夜抢她手链的人,不用看那都是杜仲所为!刚好他的手也是如此! 幸好她事先留了一手,否则真的是要吃了这哑巴亏了! 不过,这杜仲也是够奇怪,自己妻子生下孩子就快要死了,他却一副不关心的样子,还想着偷她的东西!简直是个渣渣! 不由的,她就想起了之前在现代网络上看见的孕妇在医院自杀的新闻,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地位都是如此卑微,如此可悲! “小珂儿!”她这恨得咬牙咬的咯吱响,手心传来一阵温暖,宽厚而担忧地将她包裹。 宁珂回神,恰好看见杜仲出门,便立刻蹲了下去,等他走远了才出来。 “刚才怎么了?不舒服么?”楚君越一脸担心,大手有意无意掠过她脉搏,除了有点快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 宁珂摇摇头,认真地看着他,问道:“我问你,如果等我分娩的时候出现了意外,要么我死,要么孩子死,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这是个很热,但是也是很愚蠢的话题。 她不知道怎么就问出来了,问完便后悔了。 楚君越却是当真了,蹙着眉,大手按着她的肩膀深深看着她的眼眸,“小珂儿,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的不舒服?为何突然这样问?” “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因为尹秋水的事情有感而发而已。”宁珂笑道,“你当我没问。” “不......”楚君越摇摇头,无比认真地道:“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没有那个假如!我不是杜仲,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子平安!谁也不能和我抢你们!” 顿了顿,他轻轻抿了抿唇,“我不能没有你......” 所以,他的答案是要她? 宁珂本来就是无心之谈,却换来他如此认真恳切的回答,心底暖流潺潺而过,嘴角止不住扬了起来。 “真是傻,我医仙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哪里会让自己出现意外?” “那你以后再也不许说这样的话!假设也不行!” 楚君越态度强烈而认真,惹得宁珂更是哭笑不得,废了好多口舌才让他打消了疑虑,免得他一直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 最后,宁珂还是用杜仲的事情转移了话题,她问他打算怎么做,毕竟两人都算是外人,似乎也不好插手。 “外人?”楚君越冷笑,“既然他敢打你的主意,我就没打算放过他!” “那你的意思?” “静观其变。” 楚君越丢下这么一句话,果真什么都没有插手了,宁珂有种感觉,他是在等待什么。 下午的时候,赫连玥吵吵着跑过来,说是要出去逛街,在院子里快憋死了。淳于焰不给她去,说是怕危险,让她守着宁珂才是王道。 宁珂瞧着这丫头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最后还是说服楚君越,好歹有机会出去逛逛了。 西蜀最大的特色就是医馆药店特别多,不管是集市还是市场,卖的基本上都是各种药材,而医城,医馆是最多的,据说是人人都会医。 不过,这里的医馆一般都是面向外人的,有些有疑难杂症的,都会跑到这里求医,有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也会来这里雇一些医师回去。 赫连玥瞧着这满大街都是药材,很快就觉得没劲了,随便买了些美容养颜的,便拉着宁珂找茶馆吃东西。 四人找了个临街的包厢,窗子下恰好对着繁华的大街,边喝茶,边看看人生百态,也是极好的。 可宁珂坐了不一会儿便发现,这大街上似乎突然多了很多神神秘秘的人,虽然服装都是当地的,但是看那走路形态和神情,感觉就不太对劲。 她正要和楚君越说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一道犀利的目光朝着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她心头一紧,凝神再看了过去的时候,恰好有个一身黑衣的女子头戴着斗笠面纱,露出尖尖的下巴,粉色嘴唇一抹。 这是...... 宁珂莫名地觉得熟悉,直到看见那人嘴角勾起一个嘲讽讥诮的笑容,对她做了个蔑视的动作之时,她才恍然大悟。 “萧伶!” “何处?”楚君越迅速靠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黑影飞快地在人群中穿梭,很快便走远了。 他脸色一沉,朝着屋顶打了个响指,屋顶上立刻掠过细微的衣带拂过石瓦的声音,如鬼魅般的弧影落在大街上,四面八方追了过去。 赫连玥满嘴塞着药膳做的点心,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来,傻乎乎地眨巴着眼睛,“咋了?又出啥事了?” “那个假太后。”淳于焰见她这个德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赫连玥跐溜一口吞完,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她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呢?到底要做什么?” “估计又是来捣乱的吧!”宁珂静静地抿了一口白开水,眼底一片深思。 这个萧伶到底是想做什么?来西蜀又是想做什么?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不是带着淑妃的军队跑了么?现在淑妃人呢?军队又藏在哪里了? 宁珂莫名地有种阴谋来袭的感觉,萧伶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只要她出现,医城肯定要出事了! 不一会儿,隐卫回来了,虽然没有出现,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给楚君越传达了信息,楚君越的脸色不太好看,宁珂便猜到肯定跟丢了。 “她既然敢出现,肯定就是有把握离开的。”她道,“也许,她就是想来示威,我们要当心了。” 楚君越眉头还皱着,看着她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没有跟丢,萧伶去了城主堡。” “什么?!” 赫连玥和淳于焰比宁珂更大反应,东西也不吃了,瞪着愤怒的眼睛,“她去做什么!” 宁珂眸光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语气紧张。 “坏了!尹秋水!” 楚君越似乎一早想到了这个层面,淡定地拉住她,“别动气,元宝在那边,不会有事的。” “不行,我们现在回去!”宁珂始终觉得不安,那个杜仲不是好东西,也萧伶又去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于是,这顿下午茶仓促结束,四人火急火燎就往城主堡赶,然而才刚进门,就听见了杜若哭天抢地的声音。 “娘!娘亲你醒醒!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接着便是杜仲淡定沉稳的声音,“若儿,别哭了,你娘怕是回天乏术......” “我不信!珂儿姐姐说了会救活娘亲的!她不会骗我的!” “但是现实摆在面前!你必须认清现实,为父早就说了你娘亲失血过多已经没办法了,你却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哄骗,也不信为为父!” “呜呜不会的......珂儿姐姐不会害娘亲......” 宁珂走进去的时候,杜若正在伤心欲绝地趴在床头哭,而床上的尹秋水,脸色一片苍白,死气沉沉,又如同当初她救人之时那般行将就木。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珂儿姐姐?”杜若抬头看见她来了,立刻扑向她,大哭,“你快告诉我,娘亲不是你害的对不对?她还有得救对不对?” 第225章 杜仲是凶手 宁珂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早上看尹秋水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得很快了,为什么突然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尹秋水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这个后果…… 医城算是西蜀最大的城堡,综合实力也是最强的,万一真的计较起来,那么自己怕是别想独善其身! "珂儿姐姐!珂儿姐姐你说话啊!" 手臂被人抓得生疼,宁珂回神,低头看进了杜若那悲伤而渴望的眼睛里,那种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神情,让人看得心疼。 "杜小姐……" 宁珂抿抿唇,握住了杜若因为紧张害怕而颤抖的手,"你我萍水相逢,无冤无仇,自然不会毒害你娘亲,至于她为什么变成这样,此事还得等我看过你娘的情况再说。" 杜仲一听这话,脸就沉了起来,抵触地挡在床前,怒道:"你还想对我夫人做什么!要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变成这样!本城主是不会让你再靠近她的!" "你什么意思啊!"宁珂都还没有说话,赫连玥就忍不住跳了出来,愤怒地指着杜仲的鼻子,骂道:"你这人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你不想救你夫人见死不救就算了,珂儿姐姐出于善心救了你夫人都没有说什么,你现在还责怪她!你这人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哪来的臭丫头!侮辱城主,是活腻了吗?"杜仲恼羞成怒,挥掌逼向杜若面门,杜若纹丝不动,冷冷一笑,素手在腰间一抹,红色长鞭嗖嗖一扬,杜仲举在半空中的手便被长鞭缠住,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赫连玥瞟了他一眼,用力扯紧,不屑一笑,"区区一个小城主,还敢在本公主面前造次!我看你才是活腻了!" "什么?"杜仲脸色变了变,"你……你是公主?" 淳于焰从腰间掏出个腰牌往杜仲脸上一拍,语气倨傲,"北越南羌部落的公主在此,你一个小城主算什么东西?!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北越定当碾平你这个小小医城!" 杜仲瞟了一眼那腰牌,眼神抖了抖,他完全没有想到宁珂身边这两位竟然也是大人物!也没人注意过,都以为是宁珂的小跟班,哪里想到会那么大来头! 其实,不仅仅是他没有想到,杜若也是不知情的,因为宁珂特意介绍,而赫连玥和淳于焰又是平易近人的性子,一点架子都没有,所以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杜若也是傻眼了,怔忪了一会儿,才走到赫连玥跟前,祈求道:"公主息怒,我爹不知道您是公主,多有得罪,还希望你不要怪他,我娘还生死未卜,请公主体谅他也是一时激动吧!" 赫连玥和杜若有过那一夜的饮酒之情,自然得给她点面子,训斥了杜仲几句,才恶狠狠地将长鞭收了回去! 可,谁知道,宁珂要去给尹秋水诊治的时候,杜仲还是死活不肯答应,一口咬定宁珂会害死尹秋水。 赫连玥这回可真是忍不了了,抽出鞭子又要打架,宁珂及时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冲动,她却替宁珂委屈,"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必要帮啊!惹了一身骚!" "我是医者,不可能见死不救的,何况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继续诊治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啊!"经过宁珂一番抚慰,赫连玥才肯把长鞭收了,但看向杜仲的眼神别提有多么嫌恶了。 杜仲咽了口唾沫,大概是碍于赫连玥的恐吓,态度好了几分,他对宁珂说道:"不是本城主为难你,而是你们根本不可信!"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瞟了楚君越一眼,语气愈发尖酸刻薄,“只怕是有些人有意报复!” “哦?”楚君越不紧不慢地抬起眸来,唇角似笑非笑,语气拉得冗长,也带着让人玩味的深意,“所谓不怀好意,怕是有些人更加有动机呢!当年你这个位置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没有尹秋水,你什么都不是,要是她死了......” 他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声,便不再说了,却是赋予了众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宁珂就在这两天才听楚君越提起过两人的过节,其实也就是楚君越当年出征西蜀的时候,攻打过医城,那会还不是城主的杜仲和他有过一场争斗,杜仲完全不是对手,惨败而归! 最后还是当时的城主——尹秋水的父亲尹半江出面求和,这事才这么过去了。 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城主过世,按照规矩,下一任城主的选拔都是选拔最优秀的医师担任,众人都以为会是呼声最高的尹秋水所得,却没有想到比试当日尹秋水因为意外而中止了比赛,最后由杜仲获胜。 当时这件事还被许多人怀疑和非议,都说是杜仲做了手脚,背地里没少说他是个吃软饭的窝囊废。那么多年来,似乎也没能改变外人看法,久而久之,尹秋水和杜仲的关系基本上是没有破裂了。 至于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在两人关系那么难看的时候,还生下了一个儿子,着实令人费解。 如今楚君越突然提起来,倒是让众人怀疑了起来——莫非杜仲真的是不堪被自己夫人压着一头?想要趁机杀人灭口了? “爹爹!”杜若从小也没有少听这些流言蜚语,当时脸色也是变了,惨白惨白地看着杜仲,“难道你真的......” “为父没有!”杜仲不等她说完,立刻就否认。 杜若扁扁嘴,哭了出来,噗通一声跪下了,拉着杜仲的袍子哀求,“那女儿求求您,就让珂儿姐姐再试一次吧!娘亲不能再等了!如果你担心珂儿姐姐做手脚,那么所有人都在这里看着......” 话都说到这里了,杜仲哪里还敢拒绝?再拒绝的话,估计真的要被千夫所指! “随便!”狠狠一甩袖子,他沉着脸便让开,背对着床,再也不坑一声。 赫连玥把杜若拉起来,坐在一边好生安慰,宁珂也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坐到床头去,给尹秋水把把脉,渐渐的,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怎么了?珂儿姐姐,我娘亲到底怎么了?”杜若好不容易停止哭泣,这会儿一见她这样又开始哽咽了。 宁珂抿着唇,掀开尹秋水的被子看了看下边,果然又流血了...... 她之前给尹秋水服用红蛟珠的时候便已经用金针止血,如今又流血,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而且,她第一次给尹秋水把脉的时候,就发现尹秋水不太对劲——尹秋水并非是因为生产而大出血,而是因为有人让尹秋水服用了活血化瘀的猛药,才让尹秋水血崩!紧急之下,才顺带将不足月的胎儿生下! 那么,当时给尹秋水服药的人是谁?如今暗中做手脚的人又是谁? 宁珂眉头拧的更加紧了,现代当检察官的那种侦查谷欠望和使命感又冒了出来,她认定只要是有人来过,那一定会露出马脚,不可能天衣无缝的! 她看似自然地给尹秋水看诊施针,到处摸摸看看,实际上却是在暗中观察有用的线索。 杜若见她一直一言不发,眼泪哗啦啦又流了出来,赫连玥怎么哄都管不住,最后也只能跟杜若一块儿催问宁珂。 “珂儿姐姐!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呀!急死人了!” 这时,宁珂才抬起头来,面色沉凝,杜若一看她这脸色就知道肯定情况不妙,捂着脸又要哭,宁珂趁着这个哭包洪水泛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杜小姐,你娘亲没事,还有救。” 杜若一震,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不是骗我的?” “真的,我拿性命向你担保,她一定会醒过来的。”宁珂确实不是安慰人,虽然现在尹秋水被人做手脚又大出血,但是因为红蛟珠的效力比较霸道厉害,还在源源不断地生血之中,所以只要不继续流血,尹秋水是可以救回来的! 只是...... 宁珂看了看杜若,又再看看杜仲的背影,为难地抿了抿唇,半晌才继续开口,“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娘亲的大出血是因为有人暗中下了药......而在我来了之后,再次血崩是因为有人做了手脚。而这个人......” “是谁?!”杜若立刻敛了哭声,肃然问道。 宁珂也没有直接点明,只说了自己所掌握的,“此人善于医术,并且可以接近你的娘亲,趁机将我的金针挪动了位置导致大出血。而最重要的是,此人手上有伤,在你娘亲身上落下了治伤的药粉。” 她伸出手指在尹秋水的衣襟上轻轻一抹,指腹上便染上了淡淡的黑色药粉,杜若看了一眼,浑身一震,差点摔了下去, “你怎么了!”赫连玥一把扶住了杜若,杜若脸色却像是白纸似的难看,眼睛不住地往外看,嘴唇嗫嚅了许久,眼角眼珠滑落,如同她的哽咽那般破碎凄清。 “爹爹......你为何......为何要这样对待娘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一脸震惊——这事真的是杜仲干的? 目光再往下一看,杜仲的手虽然缩在袖子里,但却还能看见露出的一角白色纱布,隐隐的药味。 哗! 真的是杜仲啊!这也太可恶了!自己妻子十月怀胎已经不易,他却还要痛下杀手,为了名利,也真的是丧尽天良! 杜仲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身子都在发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半晌,才猛地回过头来,恼怒地吼了一句。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 “是不是你看看就知道了!”杜若冲了过去,一把抓起他受伤的手来,拆开纱布,簌簌地掉下了同样的药粉来。杜若一看,苦笑出声,“原来......你真的那么顾忌娘亲,那么多年......你还是恨娘亲!” 杜仲刷地一下把手收了回来,恼羞成怒,“我说了不是我!你是我的女儿,为何总是帮着外人来污蔑你的父亲?” “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娘亲药里会有其他活血的药?娘亲的药可都是你亲自动手的!现在,你的药粉出现在了娘亲的床.上,你到底给我解释解释!”杜若红着眼睛,像是一只发怒的兔子,一边哭一边质问,“你说话!你告诉我!” 杜仲咬着腮帮子,没有回答。 杜若苦笑着,身子摇摇欲坠,“爹爹......你太让我失望了......娘亲如此对你,你竟然......你太忘恩负义......” “你懂什么!” 一提起这个话题,杜仲像是被人触了逆鳞,满脸涨红,激动不已地吼着,“你娘亲那个贱人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外人都是她医术高明,有貌有才,谁知道她却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要不是我倒霉接下这么个破鞋,我又何至于此!” 杜若蒙了,“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娘......” “我就说了!你这个野.种!”杜仲脱口道。 室内,骤然一静,如同凝固...... 第226章 这丫头......太命苦了. 杜仲的一番话像是平地惊雷,让在场的人全部都震惊地愣在了原地,半晌都无人说话,只听闻一阵阵抽气声。 杜若的反应更是震撼,她瞪大水灵灵的眼睛,傻傻地望着杜仲那张愤怒而嫌恶的脸庞,眼睛里开始如同洪水决堤了似的,哗啦啦地落下泪来。 她嘴唇咬了又咬,小手颤抖着紧握成拳,似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似的,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如同玻璃渣子磨砺在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 "你说……谁是野.种?" 杜仲既然都已经说了出来,那就没有打算有回旋的余地,连表面的客套也懒得伪装了,不屑地斜了她一眼,冷冷一哼,"除了你还有谁!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野.种!" "你闭嘴!"杜若突然发出一声爆喝,眼睛猩红如同困兽,龇牙咧嘴地怒吼,"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娘!我娘亲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许这么说她!" 杜仲瞥了她一眼,目光再冷冷地落在尹秋水的脸上,唇角笑意更冷,"是么?你真的了解她么?如果她真的有那么冰清玉洁,又如何会在与我成亲不到半年就生下了你?" 他眯着眼睛,眸底透出一丝丝渗人的寒光来,咬牙切齿地道:"她要不是已经藏不住了!又如何会这么着急地嫁人?又怎会把在比试之中不敢露面,而是把机会给了我?你以为这个城主来的那么容易那么轻松吗?!那是我顶着外人的嘲笑,顶着这顶绿帽子换来的!" 他越说越是激动,脸庞愤怒而扭曲,额头上青筋乱跳,让人怀疑他下一刻就会爆炸似的! 然而他却没有。 那么多年的隐忍已经造就了他非比常人的耐性,也因为忍耐了多年,如今突然有了发泄口,他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恨不得把这些年所遭受的白眼和委屈都说出来! 十几年了,在人前他是高高在上的城主,却不知他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傀儡!他的夫人不是夫人,是怀有他人孩子而被抛弃的破鞋! 成亲多年,她从未正眼看他,也不曾让他碰过她!老城主把一切的实权也都给她掌管,而他不过是个被人嘲笑的笑柄罢了! 若不是一年前他醉酒之后,无法控制自己才将她占为己有,他还没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如今,他有了后人,尹秋水又恰逢最虚弱的时候,他要是不做点什么,怎能对得起自己这些年的遭罪? 所以,他在尹秋水怀孕八个多月开始就慢慢在药里加东西,最后才得以让她大出血! 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总算来了,谁知道竟然半路冒出个宁珂来! "不……"杜若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一直摇着头,难以置信地低喃,"不是的……你撒谎!娘亲不会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都是现实!"杜仲道:"她趾高气昂地压在我头上那么多年,早就该死了!"说到这里,他死死地盯住宁珂,怒道:"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楚君越、淳于焰和赫连玥见状,立刻将宁珂保护在中间,一只苍蝇都非不进去! 谁料到,杜仲目光冷冷一转,却是恶狠狠地瞪了精神崩溃的杜若一眼,身形如狂风一卷,瞬间冲到杜若跟前,抬手就是悍然的一掌。 “杜若!” 赫连玥惊呼一声,长鞭拉开一道猛烈的黑红色弧线,霍拉一声将杜仲的手打得一篇,最后落在了杜若的肩甲上。 “嗯哼......”杜若身子一个踉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便倒了下去。 赫连玥怒瞪双眼,挥着长鞭冲了过去,“杜仲!你这个阴险小人!” “哼!她们母女都死了才最好!”杜仲冷哼一声,也不恋战,凛然一挥袖,撞破窗子落荒而逃。 赫连玥还想追,淳于焰拉住她,直摇头,“别去!我派人去就好了,这人太阴险了!” “嗯!” 赫连玥点点头,连忙去将杜若扶起来,宁珂给看过伤势,肩胛骨都已经裂了,看来杜仲是用尽了全力,一心想要杜仲小命的。 “这丫头......太命苦了......”赫连玥瞧着杜若肩膀上那青紫的掌印,鼻子直发酸。 你说娘亲都快要死了就算了,谁知道还不是自己喊了十几年的爹亲生的,这个养父还想着她们母女俩,以此获得医城的主导权。 这人心......也真的太黑了! 宁珂轻轻抿着唇给杜若上药,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样的人情冷暖,她在现代做检察官的时候见的多了,最经不起考验的,永远都是人心。 杜若也不知道是真的晕,还是心情难过得不想面对,一直都没有睁开过眼睛。宁珂也没有用金针去唤醒她,也由着她冷静冷静。 不管是谁,遇见这样的事情都不好受,何况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 安顿好杜若,宁珂便把人交给了赫连玥看着,她有身孕,这几天费了神,也容易疲乏,便先回去了。 这一边,楚君越和淳于焰也在进行安防部署,杜仲带着他的幼子及其部分下属出走,已经占据了医城的西南角,只怕这白眼狼不死心还会回来下毒手,不仅仅是尹秋水,就连杜若身边也安排了人员看守。 直到了夜深的时候,楚君越才回到住处,宁珂已沐浴洗漱干净,让下人炖了祛湿汤,他一回来便可以喝上。 “这是什么?”楚君越随手将披风丢到自己带来的侍女手里,大步走了过去,瞧见她一身素衣在灯下装汤水的样子,柔和得像是春水,无声无息流淌在他心底。 他眉眼都弯了起来,眸光流荡成如水般的模样,大手抱紧她的腰肢,下巴贴在她肩膀上,轻轻地问,“小珂儿,这是你做的?” “算是我做的吧!是我准备的食材和药材,不过生火的是别人。”宁珂装好汤,放在一边,笑道:“这是祛湿的,西蜀天气潮湿,堆积在身体里会生病的。你试试怎么样。” “那我一定要喝完! 楚君越爽朗一笑,一掀袍角坐在了旁边,端起碗便一口喝了下去,喝完还一脸满足地哈了一口气,将碗一放,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再来一碗!” “你喝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宁珂抿嘴失笑,再给他装了一碗,他温柔地笑着,眸光华彩流荡,幸福都快要溢了出来,“那是你的心意,我自然不能懈怠。” “少贫了,快点喝,喝完有事问你。”宁珂转开了脸,不再去看他那桃花朵朵乱飞的眼睛。 楚君越见她难得娇羞,哈哈大笑了起来,更加有食欲了,索性把炖盅里的都喝完,最后还邀功似的给她看,宁珂哭笑不得,只能哄孩子似的表扬他,他才肯罢休。 “好了,和我说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宁珂言归正传,问起了医城的情况来,她听元宝说杜仲到处召集人马,看样子是要破斧成舟,背水一战了。 楚君越抚了抚她脸颊边上的碎发,温柔笑道:“这些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杜仲整不出什么来。” “可是萧伶......”宁珂最担心的不是杜仲,而是怕两人联合! 楚君越却摇头,“不,据我所知,萧伶并没有和杜仲合作,要不然,就凭萧伶带着淑妃那些兵力,对付医城绰绰有余了。” “萧伶没有和杜仲合作?那么她来医城做什么?她找的人是谁?军队又在哪里呢?”宁珂愈发想不通了,按照实际情况来看,萧伶想要搞破坏,那肯定找杜仲最合适了。 可是,她不找杜仲,那么还能找谁?那么庞大的军队,好歹也有上万人,到底藏在哪里? 楚君越认真地看进她的眸子里,勾唇,嘴角慢慢晕开一抹深邃的笑意来,他道:“小珂儿,有些事情未必眼见为实。杜仲和萧伶没有合作是事实,萧伶的军队在医城也是事实,至于真相......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你的意思是......”宁珂眯了眯眸子,似乎明白了,但是未免也太惊悚了! 楚君越却不愿意再说了,哼哼唧唧责怪她总是关心别人的事情,都好久没有关心过他。宁珂哭笑不得,只能不再问,忙着哄他去了。 最后,宁珂还是亲自给他搓澡,答应晚上抱着一起睡,他才眉开眼笑。 “我就知道,小珂儿最爱的人是我。” 宁珂觉得,自己大概也许或者......又掉坑里了。 一夜好眠。 身为孕妇,宁珂确实很嗜睡,基本上都是一觉到天亮,睡得很沉。 于是那一晚上,外面嘈杂的打斗之声,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听人说昨天夜里出事了,有人夜闯城堡,尹秋水差点被害。 “那尹秋水到底有没事?”宁珂着急了,连忙追问。 楚君越捏了捏她的脸,失声一笑,“你尽管安心,有我部署,没人能够得手。尹秋水一点事情都没有。” 宁珂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放不下,又跑去看了尹秋水,确认了尹秋水真的没事,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珂儿姐姐,我娘亲何时才能醒来?”杜若虚弱地由赫连玥搀扶着,低声询问。 宁珂笑道:“杜小姐放心,最迟明早一定会醒来,最早,估计今晚。” 第227章 尹秋水你什么时候醒的? “啊!”杜若闻言,眼底掠过一丝幽光,下一瞬间又宽慰地笑了出来,“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能醒来,一切都好!” 宁珂怜悯地看着杜若,不太爱与他人有肢体接触的她,还是伸出手握了握杜若的手,语气温柔,“你放心,有我在,你娘亲不会有事的。至于杜仲......他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珂儿姐姐,你们对我真好,我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你们的!”杜若红着眼睛,又要去抹眼泪,赫连玥打趣道:“你再哭,都要闹洪灾啦!” 杜若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这才忍住不哭,顿了顿,又问宁珂,“那你们知道我爹......不,你们知道杜仲现在在何处么?我这里有点线索,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什么?” “一些书信。”杜若让下人捧了一个木匣子过来,她接过来打开,里面整齐地叠着一沓信件,她随手拿出最上面那一封,递给宁珂看,一面说道:“这些都是杜仲走后,我在他书房的暗格里找到的,他好像一直都和一个叫做萧伶的人有来往......” 宁珂讶然,竟然真的是萧伶吗?但是楚君越不是说杜仲肯定没有和萧伶合作? 她飞快地将信看了一遍,确确实实就是萧伶的字迹!虽然没有称呼和落款,但是她认得萧伶的字迹! “这里还有,这一年来都有......”杜若将信件都拿了出来,一个个给宁珂看,宁珂越是往下看,心底更是拧成了一团乱麻。 怎么回事? 难道是楚君越的消息有误? 但是按道理,楚君越是不会错的! 可现在眼前这些信件就摆在眼前,详细地记录着萧伶怂恿杜仲毒害尹秋水,再加上毒害宁珂本人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她就是不信也得信了。 “珂儿姐姐,你说他会和那个叫萧伶的合伙攻打我们么?”杜若一脸担心,“我什么都不懂,我娘亲现在又......”她看着尹秋水昏迷不醒的样子,一脸愁云。 “你别担心,有我们呢!”宁珂用力地握住她的手,用坚定的眼神给她鼓舞。 杜若嘴唇扬了起来,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相信你!一切就拜托你了!” “太客气了。”宁珂笑笑,安慰了她几句,便拿着这些信件去找楚君越,楚君越看过以后,也是一脸深思,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你觉得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宁珂自己也拿不准,总觉得一切都似是而非,并不像表面上看见的那么简单。 楚君越眸光沉凝,慢慢将信件都放了回去,抿了抿唇,才抬头看她,“不管真假,至少这信件里面有提到他们联系的方式和地点,可以一试。” “那你......当心。”宁珂知道他总会去的,但是又放心不下,生怕萧伶和杜仲用毒对楚君越不利,便特意调制了可以规避一般毒药的药囊给他带着,以防万一。 楚君越欢喜地将她给的药囊系在腰上,带着一大帮人马便去捣萧伶的老窝去了。 而城堡里,则是由淳于焰负责保卫事宜。 由于有了前车之鉴,杜若那也是不敢再离开尹秋水半步,一整天都守在床前,到了傍晚,赫连玥实在看不下去,才将杜若拉走,让宁珂来顶替。 “那......那就有劳珂儿姐姐了。”杜若一脸愧疚的样子,抱了抱宁珂,宁珂笑着理了理她的头发,“那么客气做什么,快去休息吧!我在就行了。” 杜若眼底湿润,重重点了点头,对宁珂千谢万谢,这才肯跟着赫连玥离开。 等人走了,宁珂便披着披风坐在床边上,先给尹秋水看了看,情况很不错,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便开始拿出医书慢慢地看。 这是她在杜家这个城主堡里拿的,好些医术蛊术之类的,她尚未解除过,便想着恶补一下,免得在这里吃了亏。 看着看着,很快就夜深了,宁珂揉了揉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出去问了一下楚君越是否回来,答复是没有。 “怎么那么晚还没有回来......”宁珂嘀咕了一声,站在窗前神色忧虑。 远处风云残卷,残月从愁云里挣脱,散发着一丝丝诡异的猩红之色,窗外夜鸟像是受了惊,尖锐叫声,伴着血色月光,氤氲出一种压抑而阴森的气氛来。 她一时出了神,不曾发现房门突然开了。 一双精致刺绣祥云的软底鞋落在了地板上,迈着轻柔缓慢的步伐,一步步,如一阵风飘到了宁珂身后。 也不知道是夜风凉了,宁珂裹了裹披风,合上窗户,准备转身回去。 然而,她只瞥见一抹熟悉的袍角,脖子上一痛,眼前顿时发黑,便不省人事地倒了下去。 身后那人不屑地嗤笑,唇角弯成一抹轻蔑的弧度,“楚君越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你们还能防什么?” 言语之间,那人精致轻巧的绣花鞋落在宁珂身侧,白皙素洁的手熟悉而自然地在宁珂身上找出了金针来,她勾唇满意一笑,“果然真的在这里,竟然都不换个地方。” 不屑地轻轻踢了踢宁珂的腿儿,那人这才不慌不忙地漫步走到床前去,那时,尹秋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眉头紧皱着,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呓语。 那人深深地扫了尹秋水一眼,眼底慢慢浮出一丝丝厌恶的冷光来,随即取出宁珂的金针,慢悠悠地在尹秋水的脸庞上磨啊磨,划啊磨..... “你们都该死了!那么医城就是我的!” 目光骤然冷厉,那人手中金针一转,猛地往尹秋水太阳穴扎去! 正在那时,尹秋水猛然睁开了眼睛,厉喝,“你在做什么?!” “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那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猛地想要抽回手,却被尹秋水死死的抓住,“你还想去哪儿?” “既然你都已经看见了,那就更加不能活了!”那人震惊过后,目露凶光,另一手在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插向尹秋水的胸口。 一只素白柔软的手却诡异地从身后伸出,指间金针幽光闪闪,瞬间飞入那人手臂,那人顿时一麻,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那人震惊回头,恰好看见宁珂站在身后笑的清冷戏谑,顿时就慌了,“宁珂!你怎么没事!你明明已经......” 迎着那人震惊的目光,宁珂慢条斯理地将匕首捡起,抵在了那人身后,笑意嫣然,“不这样,我怎么等得到你?我亲爱的......” 最后那几个字,她突然贴在那人耳边上,轻轻呵气,“......杜若杜小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杜若! 杜若脸色变了又变,由震惊、慌乱到冷静,最后,她便视死如归地挺直了胸膛,冷冷地笑了出来,“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你可真会演戏!还演的与我姐妹情深,真是让我另眼相......” “啪!” 她话未说完,尹秋水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就猛地扇了一个耳光,咬牙怒骂:“你这个逆女!连亲娘都下毒手,简直狼心狗肺!” “那也是拜你所赐!”杜若反应激烈,高声反驳,“要不是你不知检点,我也不会从小被人耻笑!也不会被人叫做野.孩子!这十几年来,你和杜仲形同水火,我有家等于没有!何曾感受过一丝温存?!这样的爹娘我要来做什么!” 尹秋水瞪大眼睛,晶莹的泪水不由自主地往下流,嘴唇艰难地动了动,“你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杜若像是疯了似的,放声嘶吼,似乎要把这些年压抑的委屈一吐为快,“本来之前的委屈我都可以忍的!我想着等我熬到你们百年归老,城主的位置就会是我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怀孕了,还生下了一个男丁!那么这家还有我的位置吗?城主的位置还能轮得到我吗?” 她突然恶狠狠地盯住尹秋水,咬牙切齿地道:“所以你必须死!杜仲也必须死,你们的孩子也得死!这个位置才能是我的!” 那尖酸刻薄的声音还带着少女的稚嫩,在房中久久回响,令人难以置信,这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说出来的! 宁珂虽然早有猜测,但是亲耳所听,心底也是止不住地发凉。 这个少女在人前可都是孝顺乖巧,柔软爱哭的啊!为何如今这幅面孔却如此恶毒毒辣?为何那样一个孩子会做出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情来! “所以,后来宁小姐救了我之后,是你做手脚嫁祸杜仲的?”尹秋水浑身都在发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杜若,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杜若重重点头,回答铿锵有力,“是!他就是个窝囊废,忍辱负重那么多年都不敢反抗!我早就恶心死他了!哼哼,像他那么胆小窝囊的男人能做什么大事?就是他给你药里加东西,都是我在旁边煽风点火,他才忍不住多年的委屈而为之!” “但是!”她突然盯住了宁珂,怨恨地从牙齿里挤出,“谁想到宁珂竟然真的会有红蛟珠救你!当时我得知消息的时候,也只是想在半路上获得她同情,让她给我,但她一直都没有直说,我还是偷偷看见她给你治病才知道的!都怪她坏了我的好事!” 宁珂接下了她的话,“所以那一晚,抢我手链的人是你!而不是杜仲!你给了杜仲,并且让他手受伤,处处引导,让我们怀疑他!” “是又怎么样?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杜若冷哼了一声,麻痹的身体也在谈话中恢复了正常,她轻盈一个旋身,素手抓着宁珂的匕首,直直地往宁珂腹部一捅,再狠狠地搅动! “宁珂你去死吧!” 第228章 城主令牌藏哪儿了! 杜若狞笑着,快意而期待地,似乎已经看见宁珂倒在血泊里一命呜呼了。 但是。 她很快就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 宁珂竟然没有流血?!还面不改色地对着她笑! “哦抱歉,忘了告诉你,我穿了白蛟的皮甲,刀枪不入。”宁珂温柔地看着杜若微笑,一手拉着杜若的手,一手在她面前轻轻一挥,像是起了一阵雾气,迷蒙。 杜若脸色震惊,下意识想闭气,身后尹秋水突然出手点了穴,杜若便像是面条似的,软绵绵地瘫了下去,再也动弹不得。 “你们......”她想说话,但是舌头也不听话了,咕噜噜地在口腔里搅动了几下,便再也长不了嘴了。 尹秋水将杜若抓到床上去,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床前看了看自己亲生女儿一眼,神色悲痛,“我们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知悔改。” “唔唔唔......”杜若脸色涨得通红,应该是想用内力冲破穴道,尹秋水见此,悲悯一笑,“别做无用功了,你冲不破的,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 杜若两眼恶毒地瞪着她,脸上露出一抹阴狠轻蔑的神色来,仿佛在说,“你们就等死吧!” “还不死心?”宁珂一面拿了衣服给尹秋水穿上,一面对杜若笑道:“萧伶此时已经收到你的消息,正在来城堡的路上了,唔如果顺利,楚君越大概已经设下陷阱拿下了她。” “唔唔唔!!!” 杜若闻言,一脸的难以置信,但是见宁珂神色如此淡然坚定,再想想刚才两人那不紧不慢的样子,顿时就变了脸色,更加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那怎么可以?! 萧伶是她好不容易找来的帮手,萧伶拥有不可小觑的军队,她帮萧伶隐藏在医城,萧伶说会帮她拿下医城的城主之位的! 之前她和宁珂说是杜仲勾结萧伶,其实是她陷害杜仲,并且设计把楚君越引开,萧伶便在哪信件中所谓的汇合地点设下埋伏...... 没想到宁珂竟然识破了一切,想要将计就计! 不...... 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 宁珂悲悯同情地扫了她一眼,便再也不理会,转头跟尹秋水说,“你就别出去了,你现在身子还不好,注意保暖,在屋里呆着吧!” “那你......”尹秋水想问她是否应付得来的,可转念一想,既然这是楚君越谋划的,那自然是天衣无缝。 “你放心吧!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宁珂安抚地深深看了尹秋水一眼,让人送了暖炉进来,她才出去。 在她跨出门口之际,尹秋水又突然叫了她一声,“宁小姐,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眼下三言两语说不完,回来再说。”宁珂没有回头,很快便融入了化不开的夜色里。 夜里的城堡,终于打破了宁静,杜若手下的人按捺不住发起了进攻,而淳于焰早有准备,直接把尹秋水醒来以及杜若被抓的消息发出去,杜若那些属下自然不攻自破,很快就举手投降了。 宁珂对此倒是意料之中了,最让她担心的不是城堡里的进攻,而是楚君越那边的陷阱,是否有让萧伶那个老滑头上当。 “小珂珂,你别担心,楚君越那只老狐狸可比萧伶狡猾多了,相信他会把萧伶抓回来的!”淳于焰在中原憋了那么久没有打过架了,今天小小地打了一场,如今整个人都是神采飞扬,精神抖擞的,安慰起宁珂来也是格外自信满满。 宁珂拢着披风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处沉浸在黑夜中的远山,目光也跟着那夜风吹了去,声音悠悠,带着几分不真切。 她道,“但愿吧!” 也只能是但愿了。 萧伶不是淑妃和楚宇轩那种等闲之辈,那是一个足以伪装十几二十年而不露出马脚的可怕女人,这一次,只怕她也未必会完全相信杜若,说不好真的留了一手。 楚君越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宁珂也睡不着,躺在床上就好像翻烙饼似的,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珂儿姐姐,你睡了么?” 门外,传来了赫连玥低低的询问声。 估计也是个失眠的。 宁珂无声笑了笑,起床去开了门,赫连玥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似的,就穿着件单薄的里衣站在门口,楚楚可怜。 “穿这么少,你也不怕着凉,进来吧!刚好我也睡不着。”宁珂将她拉了进来,两人挤在一张床上。 赫连玥突然抱紧她,脑袋贴着她的颈窝,声音模糊不清地传了出来,“珂儿姐姐,我觉得好难过......” 说到“难过”那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里便已经有了一丝颤抖,像是哽咽了。 宁珂叹了一声,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是在为杜若的事情难过?” “唔.....”赫连玥闷闷地应了一声,嗓音哽咽了起来,“我以为她和我一样,都是爽快的性情中人,我当时好欢喜,以为又可以多一个好朋友了。所以这几天,我都一直陪着她,安慰她,没想到她的柔弱可怜都是装的......” 宁珂安慰她,“人心隔肚皮,谁能一眼看透谁呢?” “但是她这个人真的太恐怖了......”赫连玥语气里带着惊恐,“她才十四岁,比我还小一岁,怎么心机就那么深呢?她从一开始接近我们就是一个圈套,处处表现出来的可怜,都是为了博得我们同情罢了。实际上,她的心比谁都狠毒,利用朋友,陷害养父,毒杀亲娘......” 她突然抬起头来,两眼泪光地望着宁珂,“珂儿姐姐,为什么人心会如此阴暗呢?我在北越的时候就没有见过......真的太可怕了。” 是啊!人心就是这么可怕! 宁珂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对于杜若这个看起来可怜柔弱的少女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也是震惊不已。 她从未想过当初在森林初见,那便是杜若设下的陷阱了,小小的少女表面上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瞒过了所有人,却又在暗地里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管是谁,大概都会觉得杜若这样的人很恐怖吧?顶着天使的光环,做着魔鬼之行径。 敛了心神,宁珂抬手帮赫连玥擦掉脸上的泪痕,叹息道:“人永远都是贪婪的,你曾经没有见过,不代表没有。等你见的人越多,年纪越大,你会发现,人真的很可怕。” 她本应该是要用乐观积极的态度去安慰赫连玥的,但是她觉得那未必是件好事。 赫连玥在北越的南羌部落是被保护得很好的高贵公主,所以她不曾见过这些肮脏之事,但不代表她永远都不用面对。 现在既然有机会,那么她就应该让赫连玥明白这个世界的黑暗,让这个天真无害的少女提前适应这样的世道,而不至于到了最后手足无措。 “珂儿姐姐......那我们永远不要这样......”杜若的眼泪滚烫地落在宁珂脖子上,烫的她心都止不住揪了起来。 “放心吧!我们永远不会,因为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嗯!那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是最好最好的姐妹!” “好!” ...... 两人一夜没合眼,从杜若的事情开始聊,赫连玥渐渐地忘记了悲伤,越聊越兴奋,开始和宁珂说北越、说和淳于焰从小到大的事情......直到了天亮,赫连玥才无法抵制困意睡了过去。 宁珂倒是睡不着了,轻轻起床出了门,她始终放心不下楚君越,还是想去打听打听情况。 但是淳于焰给的答复是一无所知,她心底更加不安了起来,坐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最后,索性又跑去找尹秋水了。 那时,尹秋水却已经起来了,并不在房间里,下人说是在牢房里审问杜若,宁珂又连忙赶了过去,顺带吩咐厨房准备好祛风寒的汤药,稍后送过去。 西蜀气候潮湿,尤其是到了这春天的季节,更是阴雨连连,空气里都能挤出水分来。而这地牢就更加不用说了,一走下去都是潮湿发霉的味道。 宁珂皱起眉头来,这样的环境对于刚分娩的孕妇来说,可不是该来的。 “你到底把我的城主令牌藏哪儿了!”地牢深处,尹秋水坐在一堆火炉之间,底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和毛茸茸的狐皮,她拥着一身厚重的大氅,冷声逼问着牢房中的杜若。 杜若无力地瘫在潮湿阴冷的地上,冷笑不止,“我就是不告诉你,你倒是打死我啊!反正我也是多余的,你们早就希望我死了不是么?” “到了现在,你还在嘴硬是吗?!”尹秋水气得胸口起伏,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杜若看着笑的更是开心了,眼底满满都是恶毒。 宁珂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尹秋水始终还是无法下狠手,逼问不出什么来,她看不下去,便走上前去,让青蔷把汤药递上去。 “你不应该来这里,令牌的事情交给我吧!” 尹秋水怔怔地看着她,半晌,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接下汤药背过身去,不再多看杜若一眼。 “宁珂,你总算来了。”杜若笑了起来,“在我眼里,你勉强算个对手,那么你就猜猜,我把令牌放哪儿了?” 宁珂搬了张太师椅坐下来,一手端茶,一手用杯盖轻轻拨去上面的茶末,唇角笑意微凉。 “你把我当对手,我却不曾把你放在眼里。令牌的位置,我也已经知道了,所以你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杜若震惊地瞪着眼睛,尖叫,“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找到的!” “那不如,我们试试?”宁珂抿了一口茶,笑意更浓。 第229章 摄政王回来了! 杜若死死地盯着宁珂,难以置信地咬着牙,“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尹秋水也是一脸震惊,回过头来看着宁珂,张着嘴巴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呵呵。” 宁珂轻笑了一声,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来,杜若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你这是……” 宁珂勾唇一笑,将小瓷瓶的盖子打开,里面立刻涌出发着绿色荧光的虫子来,她看着杜若,笑意更深了几分,“千里蜂,想必杜小姐听过吧?只有附近有百叶莲的花粉,就是掘地三尺,它也能找出来。” “哦,对了,你怕是不知道哪里有百叶莲的花粉吧?”她目送着千里蜂嗡嗡地飞出了牢房,笑意盈盈地解释道:“很巧,我那晚上手里带着的手链上除了毒药,还有花粉。你既然拿了,那沾上了可就洗不掉了……” 这个千里蜂,在京都的时候,宁珂也曾用来找过柳雪琼的东西,效果很好。 于是她也在假红鲛珠上加了百叶莲的花粉,即便这个鲛珠不要了,但是也能找出谁是抢夺之人。 这也就是她为何知道杜若是幕后黑手的最大原因,也是她与尹秋水、楚君越将计就计,引得杜若露出马脚的关键! “宁珂!你这个阴险小人!”闻言,杜若顿时恼羞成怒,两眼愤怒地都要喷出火来,“你一早就知道,竟然坑我!” 宁珂只是笑,眸光却是冷的,“彼此彼此,你若是没有动这个心,自然就不会有这个果。” 说完,她也不再看杜若,转身微笑地看向尹秋水,“我们去拿城主令吧!” “好。”尹秋水点了点头,复杂地扫了杜若一眼,便跟着宁珂出了牢房。 人都已经走远了,还能听见牢房里杜若愤怒的嘶吼与咒骂之声。 宁珂只当听不见,跟着千里蜂一路来到了城堡的后花园里,此时花开葳蕤,如繁锦一般绵延地铺展开,万紫千红,千里蜂在丛中穿梭盘旋。 “小姐!千里蜂停下来了!在那里!”突然,青蔷惊呼了一声,指着千里蜂降落的地方,正好是个假山。 宁珂走过来看了一眼,点头,“嗯,应该就是这里了。” “来人!给我搜!”尹秋水大力一挥手,侍卫们蜂拥而上,在假山周围展开了搜索。 不一会儿,就有人高呼了一声,“在这里!” 尹秋水连忙走上前去,只见侍卫从假山下的一个窟窿里拿出一个用泥巴包裹的盒子来,一打开,里面便是金灿灿的城主令! “找到了……”尹秋水双手捧着城主令,轻抿着唇,眼底掠过了一丝坚决。 宁珂问她,“既然城主令找到了,你要怎么处理杜若?” “她再怎么也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尹秋水神色模糊,幽幽看向了地牢的方向,“她不忍,我却做不来不义。”她撇开头,无声叹息,“一辈子关在地牢吧!” 宁珂表示理解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想法,即便杜若千不对万不对,但虎毒不食子,尹秋水最终还是会看在骨肉亲情上,对杜若格外开恩。 不过,就以杜若这个样子,放出来也只能是个祸害,还是关在地牢里合适。 想到这里,宁珂便有点疑惑,杜若的生父是谁?还活着么? 医城现在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那人到底知道没有?会不会来救杜若? 尹秋水拿到了令牌,也就不再耽搁,召集了自己手下和杜若的人,直接去找杜仲要孩子和领地去了。 宁珂担心她的身体,想拦一下,但尹秋水态度坚定,她也只能选择支持,让淳于焰去帮忙,只剩下赫连玥留下来陪她。 转眼,又是傍晚。 尹秋水在淳于焰的大力支持下,势如破竹,不到一天就将杜仲攻了下来,杜仲的手下当即投降,而杜仲也被当场俘虏,带回城堡审问。 被带回来的,还有杜仲宁死不屈都要守护的孩子,如今虚弱地仿佛像个纸片人,瘦小得可怜,脸色蜡黄,眼睛恹恹的耷拉着,哭声细小得如同蚊子叫,一哭便会开始喘气,仿佛分分钟都会透不过气来似的。 宁珂一看,心头也跟着一痛,连忙迎了上前去,“孩子怎么……” “早产体弱,先天不足,如今又颠簸受惊,怕是……”尹秋水抱着自己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的孩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宁珂当机立断,让淳于焰去处置杜仲,自己跟着尹秋水一同回了房间,给孩子先诊断。 作为医城的继承人,尹秋水的医术自然是不容置喙的,但是她伤心过度,几度看着孩子虚弱的样子就无法静心看诊,最后还是由宁珂亲自看的。 宁珂一直给人看病都是大人,第一次给这样的早产儿诊治,心情说不出的紧张和同情,又怕自己动作太重伤了他,一场简单的看诊下来,背脊都湿透了。 “怎么样?”尹秋水抱着孩子,眼睛哭得红肿,一脸期待地看着宁珂,“孩子除了黄疸,还有什么病?” 黄疸是不用怎么细致看诊,一眼就能看见了,孩子这脸色黄成这个样子,必定是黄疸了。 这是小毛病,很多孩子出生的时候都会有,用用民间偏方都能好。 但这个孩子因为早产而先天不足,应该是还有更严重的疾病。 宁珂将孩子的小手盖在被子下,慢慢垂下眼睑,轻轻叹了一声,“黄疸好解决,只是他……先天不足,器.官想必也发育不全,根据他现在的症状,我怀疑他肺部有很大问题……” 一般早产儿都会有发育不全的通病,例如肺部、肝脏、呼吸道等,一旦感染,在这古代医疗技术落后的情况下,必死无疑。 这个孩子呼吸困难,想必就是肺部发育不全,又不像现代有呼吸机可以辅助,还被杜仲带着到处奔波,自然是容易感染的。但是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宁珂没有拍片子,她也不好下定论。 “肺部……”尹秋水听闻,眼泪又止不住地淌下来,抱着孩子嘤嘤地哭泣,“我可怜的孩儿……还那么小,就要这样遭罪……” 宁珂也是即将做母亲的人,最看不得这样伤感的场面,鼻子当即就发酸了,眼底潮湿了一片。青蔷见状,连忙给她递上帕子,安慰,“小姐你别难过,你别忘了,你肚子里也还有一个呢!” “嗯!”宁珂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免让尹秋水更加难过了,她轻轻拍了拍尹秋水,安慰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了,西蜀最不缺的就是灵丹妙药,也不缺回春妙手,假以时日,一定会调养好的。” 尹秋水抽泣着,点了点头,“谢谢你,宁小姐……” “别客气,你我都是女人,都能理解的。”宁珂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你先哄他睡觉,我去找医圣商量一下。” “医圣?”尹秋水身子猛地一震,瞪大眼睛看向了宁珂,“你说的医圣可是……胡子歇?” 宁珂点头,“对,他是我师傅,他的医术也很精湛,知道的比我多。”她觉得尹秋水的反应有点奇怪,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么?难道你认识他?” 医圣貌似也是西蜀的人来着,名气不小,两人认识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最奇怪的是尹秋水的态度。 “不不不……”尹秋水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猛地摇头否认,“我怎么会认识他,我一辈子都在医城里,怎会认识他?不过是听过他罢了。” “这样啊!那你应该知道他本事不小,我去问问他有什么建议。”宁珂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尹秋水也没再问什么,便让宁珂去了。 自从来了医城,宁珂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胡老头和那几个神秘人了,楚君越一直提防着,所以胡老头等人没能住在内院来,一直在外面的厢房住着。 许久不见宁珂,胡老头一见着她就两眼放光,迈着小短腿就迎出门口来,欢喜道:“好徒儿!你可想起为师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启程了?” “不是,我来找你有重要的事情。”宁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绕过他走了进去,李一等人看见她,死板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兴奋来,手里不住地摸着武器,看样子又想抢人,宁珂大方地看了他们一眼,直言不讳地道:“别想着带我走,你们连医城都出不去。” 胡老头看李一等人神色不对,马上跑过来圆场,“哎呀徒儿你不是说找我有事?有啥事?” “借一步说话。”宁珂漫步走到长廊下,胡老头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好奇地跟了过去,“好徒儿你可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 宁珂嗯了一声,开门见山地道:“尹秋水的孩子早产,感染了重病,能不能熬过去都不好说,所以想请你帮忙看看。” “尹秋水?”胡老头闻言,眼底掠过一丝不自然,小胡子飞快地抖了抖,两手不住地搓了搓,“你……你搞不定?还要为师出马?” 宁珂蹙眉,感觉胡老头也有鬼,“你好像很紧张?难道你和尹秋水有过什么故事?” “休得胡言!” 胡老头反应激烈地否认了她,小胡子抖的更快,“为师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她自己都是医城的城主,医术也不赖,为何要为师去呢?” “叫你去就去!”宁珂瞪了他一眼,“她现在身体虚弱,又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咱们帮得上就帮!你爽快点,到底去不去?” 胡老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再小心翼翼地瞥了宁珂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去就去!不过为师有个条件!” “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那么婆妈!”宁珂几乎没有耐心了,胡老头之前也不这样啊!今天都怎么了这是! 胡老头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为师再怎么也是个男人不是?也不好跟人家一个刚分娩的产妇共处一室,你把孩子给我,我看看就走。” 宁珂虽然觉得他奇怪,但是要求也不过分,毕竟是古代,男女有别,于是也就答应了。 谁知道,宁珂刚去和尹秋水说了一下,尹秋水也像是失了魂似的,半晌才问她,“他真的是怎么说的?” “对啊!” 尹秋水眼底掠过一丝落寞,抿抿唇,点了头,“好……那有劳你了……” “放心,一定会好的。”宁珂将孩子抱出去外屋,胡老头接过去之后,怔怔地看了许久,半晌才干巴巴地笑了笑。 “好好好,为师一定尽力。” 宁珂正想着和他探讨一下应该怎么治疗比较好,青蔷突然从外面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小姐小姐!摄政王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啊!” 第230章 来的时间不对呢 “人在哪儿了现在?”宁珂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急急忙忙就往门外走,青蔷连忙去扶着她,苦口婆心地叮嘱,“小姐你别走那么快,摄政王没事,现在应该是回去房间找你了。” 宁珂已经许久没有试过离开楚君越那么久了,突然两天不见,她竟然有种光如隔世的感觉,心脏跳的厉害,恨不得立刻跑到他面前去。 而楚君越回到房间之后,发现宁珂不在,听王嬷嬷说是去了前院,便折身来找,两人恰好就在花园里相遇了。 他站在雨廊下,连续的奔波与征战,并没有使得他憔悴凌乱半分,身上冷厉的气场夹带着硝烟的铁血与戾气,更加让人觉得无法接近。 然而,他望着花丛里的她,眸子里温柔得像是冰山融化,春.水碧波上荡.漾娇花万千,唯独不如她微笑的刹那芳华,深深落在他心底。 “小珂儿,我回来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眉眼染着笑意,如同承载了无数春光,柔棉细腻。 宁珂也是面带着微笑,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了过去,“欢迎回来,我和宝宝一直在等你。” “小珂儿......” 楚君越眼眸热了几分,目光一直盯着她,但又似乎觉得她太慢了,索性大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小珂儿,我也好想你!好想你和宝宝!”他抱得她很紧很紧,但是动作却很温柔,大手轻轻托着她隆起的小腹,生怕弄疼了她。 宁珂失笑,心底如同抹了蜜似的甘饴,她也轻轻将手放在他腰上,脸庞贴近他浑厚有力的心跳,“回来就好了,一切顺利么?” “嗯,总体来说算是顺利,林家大军被我收降了。”楚君越松开她,话是说得轻松,但他隐晦的眼色,还是被宁珂捕捉到了。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不顺利?” “嗯......”楚君越脸色沉凝地点了点头,“虽然淑妃被我抓了回来,但是萧伶跑了。” 宁珂抿了抿唇,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没事,只要没有了林家军队做后盾,萧伶也做不了什么恶了,不过是个亡命之徒罢了。” “嗯,我已经下令继续追杀她,不会让她有机会翻身了!”楚君越眸子里掠过一丝杀机,身上散发出一股子令人生畏的寒气来。 宁珂忍不住打了个激烈,随即拉了拉他,“你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先去洗洗,休息一下。” “我要你帮我洗......”楚君越唇瓣抵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说不出的暧昧,宁珂的耳根一下就红了,连忙挣脱了他,先往房间走去。 “那就快点,等会我还要去给尹秋水的孩子看病!” “好!我来了!” 楚君越哈哈一笑,眉宇之处的阴云瞬间消失殆尽,快步追了上去。 “小珂儿,你可要好好帮我洗洗,全身的......” “不给!” “为夫好疲惫,好珂儿,你就成全为夫吧!” “那......好吧!我只帮你洗澡,别的就不许想了!” “好好好!” 可是...... 两刻钟之后,房间里爆出宁珂的一声怒吼。 “楚君越!你又赖皮!” “嘘!小声点,别把宝宝吵醒了,我会轻轻的......” “你个骗子唔唔......” 争辩戛然而止,由起伏不定的低声代替。 一个时辰之后。 房门终于开了,宁珂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若是有人凑近了听,一定会听见她低骂楚君越的声音。 “骗子!楚君越你这个大骗子!说好了不做,竟然又骗我......嘶嘶下次再信你我就跟你姓!” 嘴里是骂着,但脸上容光焕发,唇角带笑,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青蔷先前就一直在花园前面等着,等了许久才见着她回来,连忙迎了过去,一看自家小姐那面若桃花的样子,多少猜到了什么,自个儿也闹了个大红脸。 “那个......小姐,胡老头方才让人来催了,问你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宁珂轻轻咳了一声,快步往尹秋水的房间而去。 然而,等她去到时候,说好了不和尹秋水见面的胡老头,那会却像是刚刚争吵过似的,一个面色复杂地捋着小胡子,一个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唯一一个在场见证的人便是那个孩子,一脸无辜地吃着手指。 宁珂一只脚都已经跨了进去,嗅到那尴尬的气氛,顿时想把腿收回去。 好像有点情况...... 她貌似来的时间不对呢! 这两人虽然都否认认识对方,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两人肯定有鬼,要不然现在也不会那么心虚地样子,一看她来了就各自飞快地闪开,形同陌路似的。 “咳咳......”胡老头讪讪地干咳了几声,看向了门口的宁珂,“听说摄政王回来了,情况如何?” 宁珂也学着他那样讪讪地干咳了几声,笑了出来,“淑妃已经抓回来了,林家大军也被降服,不过萧伶跑了。” “哦哦哦。”胡老头一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却是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 空气莫名地安静了下来,宁珂说不上多么的尴尬,好像是几千瓦的大探照灯发光发热似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哇呜哇呜......” 最后,还是孩子突然的哭声打破了僵局。 尹秋水第一个跑过去抱人,胡老头本来离得最近,也想伸手去抱,但手臂一碰着尹秋水,像是遇见了洪水猛兽那般,刷地一下缩了回来。 宁珂站在身后将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眯了眯眸子,嗅出了愈发浓郁的八卦气息——这两位铁定有鬼!没跑了! 她还以为胡老头这个老不修这辈子都是个老光棍,没想到还是个有故事的老男人啊! 不急,等事情完了以后,她非要找个机会逼问一下! 孩子在尹秋水的温柔轻哄之下,渐渐的不哭了,精神也好像好了一些,黑黝黝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宁珂眼底露出了惊奇之色,伸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孩子嘴角动了动,露出了一个像是微笑的表情来,她更是惊喜。 “他好像好多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话,她问的是胡老头。 胡老头不知道何时站到她身后去了,声音闷闷的回答,“没什么,就是给他喂了点无害的药,可以顶上一阵子。” “那他的病情......”宁珂始终还是担心孩子发育不全的问题,若是只有感染,那还可以解决,但要是真的哪个部位没有发育好,那将是一辈子的遗憾。 胡老头看了尹秋水,招了招手,让她出去门口谈。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宁珂医术虽然不在胡老头之下,就在刚才,她回忆了一下柳雪琼的手札,确实想到了一些方法出来。即便没有现代的仪器,也可以通过药物治疗来治愈感染,并且促进发育。 可是...... 那些药物,全都是宁珂不曾听过的。 但是这一块,胡老头比她有经验得多。 胡老头仰头,目光远远地投向了远处那片连绵的森林,“医城旁边就是药城,而医城和药城之间有个森林,叫做碧落森林,里面蕴含着许多奇珍异草,只要能在里面找到那一味药,那孩子就有救。”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森林很危险吧?”宁珂知道西蜀多珍稀药材,但同意的,越是这样的地方,就越危险,否则那些药草一早就被人挖掘光了,也不至于能留到现在。 胡老头回头,难得用那么认真的眼神看着她,“徒儿,再危险,这一趟为师也得跑一趟。” 她微微震惊,她竟然在这个老头的眼底看见了晶莹的水光,泛着愧疚和怜惜。 所以,宁珂最后也并没有阻拦,有些人有些事,外人无法插手,只有当事人亲自出面才能解决。 胡老头当天就走了,离开的时候,他怔怔地站在尹秋水的房间门口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对着房门鞠了一躬,随即才转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那矮小的身影在阳光下却显得如此落寞寂寥。 宁珂在窗户的缝隙里看着那背影渐渐远去,心底说不上什么滋味,索性合上了窗。她回头,尹秋水恰好站在她身后,似乎也看见了外面的情形,脸色木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尹城主......你要不要去送送他?”宁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就是觉得胡老头这么一走,让她莫名觉得悲凉,就想着有人去送送应该好一些吧! 尹秋水却飞快地偏开了头,故作镇静地轻轻摇着摇篮,“......你去吧!我的身份......” 所以她不是不想去?只是碍于身份而已? 宁珂愈发对他们之间的事情感到好奇了,但她跟尹秋水说不上太熟悉,直接问的话,又显得太冒昧了。 她悄悄看了尹秋水沉凝的脸色几眼,心底激烈斗争着,最后,却还是问不出口。 不管曾经两个人有什么,但现在尹秋水都已经嫁人生子了,再提过去的往事,似乎不太妥当。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尹秋水竟然突然抬起头来,主动地问了她一句,“你是不是想问我,我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额咳咳。”内心被洞悉,宁珂有几分尴尬,“这个,我只是好奇,如果你不方便,不用理会我。” “但是这些事情压在我心里太多年了,我好累,也想找个人说说话。”尹秋水恳切地看了过来,“你愿意听么?” 第231章 尹秋水和胡老头的过去 宁珂几乎是立刻点了头,但过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于八卦了,故作淡定客套地呵呵一笑,“那个......如果你方便,又信任我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听众。” 所幸,尹秋水并没有很在意,她低着头,一手摇着摇篮,眸光变得悠远了起来,沉静的嗓音听起来也带着几分久远的年代感。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我们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当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作为药王谷的得意弟子,早在外界就名声大振了,他跟着他师傅云游学习,恰好路过医城......”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脸上掠过了一丝缅怀的色彩,仿佛回到了那个年少轻狂的时光,悸动而不顾后果,“我是老城主的独女,自幼学习医术,除了我爹,医城已经没有我的对手了,所以那个时候的我是骄纵的,轻狂的,以为这世间唯我独尊了,可是在斗医大会上,我遇见了他。” 宁珂一听还有个斗医大会,眼睛就亮了起来,好奇地插嘴了一句,“斗医大会?你们谁赢了?” “那自然是他。”尹秋水唇角溢出一丝骄傲的笑意来,“那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输,第一次受挫,我一直受人瞩目,习惯了赞美和鲜花。突然之间冒出个山野少年把我赢了,我真的很不服气,事后便再去找他比试。” 宁珂几乎可以猜测到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了,一般都是冤家路窄,最后闹着闹着就有了感情了。 “当时他也是个倔脾气,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每次都不让我,我和他比试了三十八次,他就赢了我三十八次。”尹秋水现在再说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当时的那种愤懑,眼睛里神采奕奕,闪烁着一种叫做怀念的光芒,“渐渐的,我也开始认可了他的医术,也许......那个时候我对他就已经不一样了。” “那接下来呢?”宁珂有种直觉,胡老头也不像是对尹秋水没有感情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去碧落森林了。 “接下来啊!”尹秋水突然短促了苦笑了一声,“他没有待很久,就跟着他师傅离开了,去别的地方云游了。等到我们下一次见面,又已经是一年后,他伤痕累累地来到了医城,是我救了他。” 宁珂还不知道胡老头曾经受过伤,说起来,如果真的是的话,那应该就是鬼医火烧药王谷的那事了。 “那一次是不是药王谷被鬼医烧了,他师傅也死了?” 她想着什么便说了什么,尹秋水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竟然也知道?唔......当时他身上中毒又烧伤,醒醒睡睡,一直都没有清醒过来,我便一直照顾着他,然后......”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有喜悦,有纠结,亦有手足无措的迷茫。宁珂更是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她,感觉事情的关键要来了! “期间他药性发作,醒来过一次......我当时年少任性,犯下了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大错......”尹秋水紧紧抿住了嘴唇,“于是,便有了若儿......” 杜若是胡老头的孩子?! 宁珂即便有过猜测,但是真正亲耳听见的时候,还是震惊不已,张着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胡老头也太六了!看起来老道士似的,没有想到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不过,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胡老头想必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吧? 他之所以感到愧疚,估计也是尹秋水和他说了,他才想着去碧落森林找药回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这......真是孽缘啊! “当年,我谁也没说,我爹逼问了我许多次,我也没松口......”尹秋水扯了扯嘴角,有几分苦涩的味道,“我想着他应该会再来找我,等他找我,我再告诉他,让他娶我,谁知道一等就是大半年,我的肚子藏不住了......” 她不必往下说,宁珂也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了,想必是老城主怕尹秋水清誉不保,便想办法招个上门女婿来圆这个场子。 一般男人大多都不会愿意去娶一个没了清白的女子,除非在权利面前。而杜仲大概一早便知道这个事情,即便介意,但为了城主这个位置,他还是忍了。 但男人都有自尊心,时间一长,流言蜚语听多了,再怎么也会受不了。而且老城主为了保护尹秋水,一直都没有把实权给杜仲,尹秋水性子孤傲,自然也没有把杜仲放在眼里,多年来的夫妻不过就是个名分而已。 后来,也正如杜仲所说的,他也是喝了酒壮了胆才把尹秋水占为己有,于是才有了后来的这个儿子。有了儿子,他心底便有了更大的野心,不甘再做傀儡了,并且在杜若的言语暗示下,便趁着尹秋水怀孕的时候做了手脚。也正是因为杜若的利用,杜仲才会那么快被逼的暴露了原形。 说起来,这几人当中,除了胡老头一直置身事外,杜仲、杜若和尹秋水,甚至是那个孩子,都是被命运作弄的可怜人。 听完这个故事,宁珂心情一直都很沉重,本来想安慰尹秋水的,却发现自己比对方还要消极。 “你不必安慰我,我只是压抑了太久了......”尹秋水说完之后,神色放松了许多,弯唇笑了出来,“现在把话说出来,我心里好受多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但我总觉得你能理解我。” “当然,为了爱情,纵使身娇体弱,也应该做一个无所畏惧的勇士。”宁珂微笑,目光赞许,“你做了许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真的很让我佩服。如果换做是我,我想,我也会和你一样。” 说着,她低下头,素手轻轻覆上了日渐隆起的肚子,眉眼转瞬温柔了下来,曾经那清冷淡漠的容颜也柔和了不少,增添了即将为人母亲的柔光。 “嗯,你也很了不起。”尹秋水也将目光移到她的肚子上,笑着问,“应该有五个月了吧?” 宁珂笑着点头,“嗯,五个多月了,感觉他在我肚子里一点点长大,真的好微妙。” “我当时也是那样.......”尹秋水是带着笑去回忆那段被人耻笑的时光的,即便他人说她不知廉耻,可她从没有后悔过。 人的一生,不应该就是被安排,按部就班,她努力过,争取过,这个人生即便不算完美,但至少没有遗憾了。 “宁小姐......”突然,尹秋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叫了宁珂一声,“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你的......” “小珂儿!” 那时,门外突然有人大步迈了进来,爽朗地笑着,直奔着宁珂而去。 “楚君越,你怎么起来了,不再休息一会儿。”宁珂也一时忘了尹秋水的问题,心疼地摸了摸楚君越眼下的乌青,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休息好了,着实让人疼惜。 尹秋水尚未说完的话,在看见了楚君越之后,眼神躲闪了一下,抿抿嘴,便没有再说下去。 她挂上一抹端庄而又不失客气的微笑,问,“久闻摄政王大名,今日总算见面了。” 算起来,楚君越在城堡住了那么久,这一次还真的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见面。 楚君越深邃的眼眸悠悠地在她脸上掠过,隐约有什么东西在眸底一闪,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再看时,便是他平日里那淡漠而疏离的笑。 “本王也早就听闻尹城主医术高明,当年医城一战,多有得罪,还望尹城主莫怪。” “摄政王言重了,都是陈年往事罢了,就且别提了。再说了,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大恩大德,我是如何都要报答的。”尹秋水道:“两位若是没有别的要紧事,可以多住一阵。” 楚君越本来要出言拒绝,但宁珂已经抢先一步答应了,“好!等你的宝宝好起来了,我们再离开。” “那就谢谢宁小姐了。” 尹秋水微微颔首低眉,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楚君越抿着唇,没有再说什么,也就随着宁珂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宁珂依旧留在城堡里,尹秋水事务繁忙,要处理杜仲的问题,又要重新部署,孩子自然而然就交给了宁珂照顾。 胡老头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等到那味药,宁珂绞尽脑汁地想了好多个方案出来,最后选了个成功率最大的一条方法出来,利用现代医学和古代中医结合。 没有想到,就试了几天,孩子的咳嗽竟然好了,呼吸也开始顺畅了起来。 对此,宁珂高兴不已,一旦不咳嗽,肺部的感染大致也就好了,接下来的问题就好办了。 她不像是在救人了,反而像是一头栽进学术研究的海洋里无法自拔,没日没夜地想方设法,总结出一个个古今方法结合的治疗方案,不仅仅局限于孩子的病,甚至是别的病症也一样适用! 楚君越看着,又心疼又哀怨,她这样劳累,是把别人的孩子救了,可是却把他儿子给累坏了啊! 于是,他也不顾宁珂反对,直接把孩子丢给尹秋水,抱着宁珂就走。 “楚君越!放我下来,我还有些疑惑没有想明白呢!”宁珂瞪着眼睛,佯装生气。 楚君越置若罔闻,哼哼,霸气地踹开房门,脚一勾再把门关上,抱着宁珂就往床上滚...... “楚君越!你压着你儿子了!” “你还记得你儿子,你都快成为别人的娘了!我和儿子都吃醋了!” “......” 第232章 咱们玩一玩吧! 宁珂还能说什么?楚君越突然又来了小孩子脾气,一秒变成楚三岁了,她除了顺着他并没有别的选择。 被强迫休息了一天,宁珂恢复了过来,又去看尹秋水的孩子了。 孩子恢复得不错,一日不见仿佛又长大了一些,脸蛋又白又嫩,透着健康的粉色,让人看着都想啃一口。 “真可爱。”宁珂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又生怕他肌肤幼嫩,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又缩了回来,眼底满满都是温柔。 楚君越凑在她耳边轻轻一笑,“不用羡慕,咱们也快有了,而且会更加可爱!” 宁珂对他这一言不合就自夸的习惯真是无奈至极,有点尴尬地戳了戳他,再对着尹秋水歉然一笑,好像在说“其实我也不认识他这个人,你别往心里去”。 “摄政王说得对,你们的孩子定然更可爱。”尹秋水抿嘴一笑,眼底是止不住的羡慕。 这样的爱情,她此生大概是没有机会了,也只有羡慕的份。 宁珂客套了几句,问她孩子取了名字没有,总不能每次只叫宝宝。 “叫念安。”尹秋水抱着念安,唇角溢出温柔而幸福的笑意来,“我不求他权势滔天,只求他此生健康安乐。” “好名字。”宁珂嘴里念了几番这个名字,愈发觉得喜欢,虽然听着简单平淡,但却是赋予了母亲最为简单的愿望,不求儿子有大出息,只希望他快乐安康就好。 尹秋水笑了一下,目光却突然暗了下来,语气轻轻地呢喃了一句,“他......去了七天了吧!一点消息都没有......” 宁珂知道尹秋水指的是胡老头,确实,胡老头已经去碧落森林一周了,一点音讯都没有,连李一那些人都跑来问过她胡老头的踪迹,她自己都答不上来。 一开始便觉得时间还长,可现在都七天了,不由地让人担心了起来。 她今天来,也是想来和尹秋水商量一下胡老头的事情。 “师傅去了那么久,要么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要么是遇到了麻烦了。”宁珂凝眉道:“也许我们应该去找找看。” “我本应亲自去一趟,可是......”尹秋水皱着眉,一脸愁云,“可是眼下医城的形势还不稳定,内乱后的振兴都需要我去处理......” “我去!”宁珂不等她说完,便立刻接了话,“作为他的徒弟,我有这个义务去跑一趟。” 尹秋水感激地看着她,有着万言千语在眼底,最终却只是凝聚成一句话,“宁小姐,谢谢你......” “谢什么,太客气了。”宁珂笑笑,“我说了,这是我该做的。不过,我对西蜀不熟悉,可能有些事情要请教你。” “好!” 尹秋水点头,大致地和她讲了一下西蜀的情况—— 西蜀一共有几大城池,按照大小分别是医城、药城、毒城、蛊城,四个城池由西蜀朝廷统一管理,但又各自具备自治权,可以独立处理当地大小事务,可以拥有军队和各自的领地,这个有点像是现代的一国两制。 但是同样的,几个城池依旧属于西蜀的管辖,一样要上交供奉,听从管理。 不过,最近西蜀皇室出了一件大事,先皇驾崩,而先皇并没有皇子,故而这个皇位目前来说被旁系王爷们争得头破血流,朝廷上下拉帮结派严重,一片乌烟瘴气,都快乱了套了。 “这些情况我都知道。” 宁珂对这些倒是清楚的,在这一路上,楚君越就给她灌输了不少西蜀的政局以及重要人物的秘辛。但她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西蜀的具体地理环境以及注意事项,或者潜伏在暗地里的那些难以掌控的势力。 尹秋水抿抿唇,半晌才看向她,“西蜀的地形地貌,还有一些要注意的毒物,我会给你一本书,你看着就明白。我要叮嘱你的,是别的事情。” “什么?” “胡子歇的仇人。”尹秋水说到这里,脸色就更加沉凝了起来,“当年胡子歇在斗医大会不仅仅打败了我,还有药城的灵谷子,碧落森林是他的地盘。如果胡子歇真的被他发现,只怕......” “这个灵谷子又是个什么人?”宁珂倒是没有听过这号人物,一般来说,各大城池的城主或者大人物们,楚君越都跟她讲过,唯独不知道此人。 尹秋水解释道:“灵谷子此人神出鬼没,原本是药城第一世家黄家的继承人,但当年斗医大会惨败,便被家族抛弃,从此后,他便离开了黄家,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只有关于他的一些传说传出来。也有说他就住在碧落森林里,和野兽那般居无定所,迁徙而居。如果胡子歇真的撞上了他,只怕......凶多吉少。” “那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出发去找他!”宁珂当机立断。 尹秋水歉然地看着她,一脸的难为情,“你现在的身子......要不......” “我没事,他在我身边呢!”宁珂侧首,握住了楚君越的大手,自信地笑道:“有他在,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对!”楚君越相视一笑,握的她的手更紧,“有我在。” 还有什么比“有我在”更动人的情话呢? 宁珂的答案是——没有! 爱情如果不能陪伴,只是一味的相思,有何意义? 此生,不管去天涯海角,还是天堂地狱,她都不会放开他的手,生死与共。 当天,宁珂和楚君越出发了,临走前,尹秋水给了她一包东西,说是用得着,宁珂没有推辞,笑着收下。 “你回去吧!起风了,带着念安回去吧!” “嗯,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尹秋水站在城门口,笑着挥手,目送宁珂的马车渐渐远去,她眼底湿润,低头吻了吻念安的脸颊,“念安念安,所有人都要安好。” ...... 医城距离碧落森林其实不远,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森林边缘,考虑到晚上在森林里过夜不太安全,便直接在入口处的草地里扎营。 西蜀遍地是宝,吃喝都不用愁,侍卫直接在河里树林里便可以找到丰富的食材,在野外也可做出一桌美味的野味来。 宁珂在现代的时候吃的都是饲料激素养大的东西,穿越来也都是吃的豪门贵族的精细食物,像这样粗犷豪迈的吃法,还真的是第一次。 “珂儿姐姐,我和你说,吃肉就是要这样才痛快!”赫连玥一手撕下一个山鸡腿给她,另一个留给了自己,美滋滋地大咬一口,满嘴的油光也不在意,笑得格外灿烂,“像咱们草原上,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所以咱们草原的男儿姑娘们都是豪迈直率的性子,没有那么多的歪歪肠子!” “对啊!”淳于焰啃一口肉,喝一碗酒,也是十分高兴,仿佛被关了许久的鸟儿重回了大自然似的,畅快恣意,“小珂珂你以后要是跟我回草原去,一定叫你瞧瞧咱们大草原的风采。” 楚君越凉凉地飘了过来,将那两位给的大块肉丢在一边去,自个儿拿了一套精致的黄金刀叉出来,将大块的肉按照肌肉纹理切成一小块,沾上简单的野草酱汁,恰好足够让宁珂一口吃掉,且不会弄脏嘴唇。 他动作优雅,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整套动作的时候,方才凉凉地瞥了淳于焰和赫连玥一眼,“小珂儿更适合这样精细呵护的生活,只要我在,我便不会让她去受那样的苦。” “你这什么意思啊?”淳于焰不乐意了,瞪大眼睛要跟楚君越理论,“小珂珂去大草原就是吃苦吗?我们大草原哪里比不上你们大燕的!” 赫连玥也感觉自己被蔑视了,一脸不高兴地哼哼,“可不是么?咱们大草原风景好,食物好,人也好!哪像这边的人那么黑暗呢!” 宁珂生怕这几个真的会掐架,连忙伸手挡住双方,笑道:“你们都别说了,哪里都有哪里的好,多经历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既然是在野外,那也不必讲究了,就按照野外的方法来吧!” 她洗干净手,将方才赫连玥给她的山鸡腿拿了过来,干脆地啃了一口,由心底地赞美道:“嗯!原来这样吃东西也别有一番味道!” “小珂儿!”楚君越不高兴了,脸色一沉,“你怎么直接用手拿,肉那么大块,不好消化......” “没关系啦!偶尔任性一回嘛!”宁珂笑着,也给他嘴里塞了个大腿子,他脸色都黑了,像是吃了鸡毛似的要吐出来,但宁珂一个眼神瞪过去,他便不敢动了,慢吞吞地咬了起来。 宁珂笑着看他,“怎么样?是不是吃起来更带劲?” 楚君越没回答她,一脸委屈的样子,落寞地背过身去,不时地发出细微的啃啮声。 “噗哈哈哈哈!” 三人一看,再也忍不住,笑的更是开心了!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一直优雅高贵的战神,竟然也会有这么手拿着大腿子大口吃肉,简直难以置信! 爽朗笑声一阵叠着一阵,飘散到碧落森林里,随风吹散。 而森林一个黑暗的大树上,一个瘦小的黑影听闻风声中的笑声,眼睛掠过一丝冷光。 随即,揪着一个矮小的灰色身影跃上树顶,月色皎洁,恰好照亮灰色身影的模样——正是胡老头!此时奄奄一息地耷拉着脑袋,不省人事。 那人盯着胡老头的脸,桀桀怪笑了起来,“咯咯咯咯!终于来了,咱们玩一玩吧!” 第233章 他们不是外人 宁珂几人大口吃肉,吃得畅快餮足,一直说说笑笑到了夜深,楚君越生怕野外风寒露重对她身子不好,便黑着脸把淳于焰和赫连玥都赶走,自个儿抱着老婆回帐篷睡觉了。 “你啊!”宁珂窝在他怀里,瞧着他闹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戳了戳他胸膛,“不高兴了?吃醋了?” 楚君越哼哼,一脸傲娇地道:“你还知道我不高兴了?刚才怎么就不听我的,跟外人合伙来坑我。” “他们不是外人。”宁珂认真而执着地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他们是我的挚友,和亲人一般的存在。” 楚君越拧了拧眉,复杂地凝望着她恳切的小脸,心底的那点私心不知道怎么的,就好像再也作不出风浪来了。 是啊! 她除了他,也就只有淳于焰和赫连玥这两位两肋插刀的朋友了,虽然其中一个还是居心叵测的,可是,对她而言,他们也是很重要的存在。 他一直霸道地将她视为自己一人的珍爱,他人看她一眼,碰一下,他都会觉得难以接受。可也往往忘记了,她与一般女子不同,她思想特立独行,外表看起来似乎冷淡疏离,可对于爱情、亲情与友情,她都有自己一套想法,执着且真挚。 他无法占据她的全部,她还有更为广阔的天空和更为宽敞的道路要去探索!他能做的,就是陪伴着她,让她成长,得到她所要的一切! 这才是男人所为!才是爱的真谛! “道理我都懂......”他叹了一声,“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你和别人那么亲密。” “再亲密,能有你亲密么?”宁珂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吃吃一笑,“你也不想想,他们两个离开家乡多久了?过年都没有回去,一直在我身边帮着我.....今晚他们肯定是想家了,所以,我顺着他们,让他们开心满足一次,也未尝不可啊!” 楚君越其实都明白这些道理,可他嘴里不承认,傲娇地撇开头去,“那你就顾着他们开心,不理为夫了?” “好吧!”宁珂故意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那你想要怎么样才能开心?” 闻言,楚君越的眼睛亮了起来,将唇瓣凑了过去,笑的眼底都要化出水来。 “吻我......” “你......” “那你吻不吻?” “服了你......” 宁珂对他耍赖已经习以为常,抿了抿嘴,慢慢地靠了过去,他闭着眼睛,脸色期待,唇角都是带着笑意的。 “啵!” 飞快的,宁珂在他唇上响亮地亲了一下,刷地一下又缩了回去,但是,他却不肯了,大手按着她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 这个楚狐狸!又上当了! 宁珂这时发现上当,却已经太迟了,某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哪里会有轻易放过的道理,自然是吻到心满意足才肯松开她。 “你个骗子!”宁珂喘着气,红着脸,一拳砸过去。 楚君越握住她的拳头,温柔的笑意带着宠溺,然而,下一瞬间,他唇角笑意僵了一下,脸色沉凝了下来,目光慢慢地看向了外面重重叠叠的婆娑树影。 宁珂意识到情况不对,下意识问,“怎么......” “嘘!”楚君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护在身后,一手轻轻调开了帘子。 “啾——” 就在帘子掀开的瞬间,一抹寒光发出尖锐风声,朝着两人面门就飞射而来! “小心!” 楚君越拉着宁珂猛地闪到一侧,嚓地一声,冷箭射到帐篷的支架上,翎羽嗡嗡响着。 “你看!”宁珂扫了一眼,拉着楚君越看过去,“箭上有东西!好像是信,该不会是......” “你在这里!”楚君越却没看,将宁珂往帐篷里一塞就闪了出去,紧接着,就听见他吩咐侍卫布防和追捕的声音,再接着,静谧的夜里便热闹了起来,脚步声,上传下达的声音......营造出一种紧张而迫切的氛围。 宁珂在帐篷里等得心急如焚,也等不及楚君越回来,再看过冷箭上没有毒药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箭上的信件取了下来。 “想要胡子歇?拿红蛟珠来换!” 宁珂看了一眼,心就凉了半截,胡老头真的是被灵谷子抓了!红蛟珠什么的都是小事,即便价值连城,但是在人命面前,也不过是个身外物罢了! 如果一颗红蛟珠能够换得胡老头,她倒是不吝惜,眼下最担心的是,对方不是仅仅为了红蛟珠而来,而是别有用心! 药城不是医城,她从未去过,谁知道一旦去了,里面到底有什么等着? 楚君越、淳于焰和赫连玥,就连她自己,现在身份都是十分敏感的存在,万一药城真的有鬼,那么整个政局就会动荡起来! 抿抿唇,宁珂将信件抓在手里,掀起帐篷的帘子要去找楚君越,那时,楚君越恰好也往回走了,应该是没有追上,他脸色阴沉沉的,不太好看。 “楚君越。” 宁珂喊了他一声,他抬头看见她站在门口,拧了拧眉,“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在里面等我么?” “我有东西给你看。”宁珂急忙走出去,把信件交给他看,一面严肃地道:“胡老头真的被灵谷子抓了,我们要想办法去救他。” 楚君越看完,眸子愈发深邃了起来,沉吟了片刻,才沉沉地道:“看来,你手里有红蛟珠的消息已经败露,且不说我们能不能顺利将胡老头换回来,只怕这一路上都不得安宁。” 宁珂赞同地点了头,自打那个神秘人把红蛟珠给了她,这一路上就没有安宁过,现在灵谷子这么一说,想必外面的人也都知道了。 红蛟珠难得,价值连城,自然会有无数人来争夺的! 接下来,怕是要麻烦不断了。 果然,就在当晚,没有睡下多久,就来了几波不知名的黑衣人来争抢,但幸而楚君越事先做好了准备,那些人才没有得逞,都是气势汹汹地来,惨不忍睹地被抓。 宁珂也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周围惨烈狼藉的环境,才意识到昨天夜里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 “小珂珂,你起来了?”淳于焰和赫连玥一早就起来了,正蹲在陷阱上面清点着“战利品”,瞧见她起来了,欢快地挥挥手,“过来看看这些都是哪里人,一个个用毒可真是厉害啊!” 宁珂点点头,正要过去,肩膀上突然出现了一双温暖的手,她回头,一件素雅披风落在了肩上,身后的楚君越笑的温柔,“早上有点凉,穿多点。” “好。”她一笑,眉眼处风华,刹那令周边都没了颜色。 赫连玥在那头哀嚎,一面扫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哎哎你们两个能不能顾忌一下我们啊?一大早这么恩爱,不是刺激人么?” 淳于焰抿抿唇,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是默默地弹了个石子将陷阱里的黑衣人砸出一个血洞而已。 四人高高在上地站在战壕之上,底下陷阱里一圈都是昨夜来犯的黑衣人,此时扎堆地攒动着,像是一团团的虫子。 “看出来都是哪里的人没?”淳于焰摸着下巴,“看起来最少有七八队的人马。” 楚君越眯了眯眸子,一路看过去,流畅地开始分辨了起来,“药城第二世家明家,毒城唐门......唔就连最远的蛊城也来了不少人。看来,这个消息传得够快的。” “那个红蛟珠真的那么厉害?”赫连玥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不就是个比较厉害的药吗?至于谋权篡位那般兴师动众么?” “对于健康无虞的人来说,也许不在意,但是对于西蜀这样以医药为主的国家,这样的灵药可遇不可求,自然值得以命相搏。”宁珂解释道,心里却是忍不住担忧,当初她收下那红蛟珠也不过是无心之举,也没有想到那么贵重的东西就那么轻易得到了,更加没有想到会那么多人来争夺。 淳于焰哼了哼,凶神恶煞地道:“管他什么人,只要敢来,我就让他们回不去!” “敢来抢本王的东西,看来西蜀记性不好,都忘记当年的教训了。”楚君越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深不见底的眸底溢出射人的寒意来。 于是,西蜀很快就有人倒霉了。 在前往药城的路上,不过是两三天的时间,就不断地听到药城哪个世家的嫡长子伤了命.根子,连老婆都娶不到;毒城唐门哪位天才练毒的时候出了意外,差点没了小命;蛊城某某人使用禁术培养蛊人作为不死军队使用被揭发;西蜀某些皇子私下招兵买马,暗中勾结外族的事情败露,直接失去了皇位争夺权.......原本就乱成一团的西蜀,眼下更是乱得不可开交,人人自危,生怕自己那点小秘密也被发掘,没了小命! 那时,那些受害者们才反应过来,能够有这样通天的本事把人家私事揭发出来的,除了楚君越还有谁?当年人家年纪轻轻可就是用的这一招把西蜀搅得乱七八糟,如今你们去抢东西,人家直接就报复来了! 于是乎,在宁珂等一行人到达药城的前一天,顿时来了好多人出城百里迎接,华丽丽地备着一地的好礼,恳求楚君越高抬贵手。 楚君越又怎会轻易就让这些人见着?更别提原谅了! 敢在他头上动土,那就要付出惨重代价! “你想要做什么?”宁珂一看他那个眼神,就知道他有了主意,而且外面那些人马上要倒霉了。 楚君越勾唇,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想到了一个可以救你师傅的好方法了。” 第234章 王妃娘娘千岁! “你该不会是......”宁珂一看他那个老谋深算的眼神,隐约就明白了什么,唇角扬了起来,“你真行!” 楚君越勾唇一笑,“既然他们那么有诚意过来道歉,我不领情仿佛不太厚道。” 宁珂嘴角微微一抽,请问你啥时候厚道过? “所以,你要露面了?” 他可是找了个替身在京都代替他坐镇啊!除了尹秋水等人,也就亲近的人知道他本人的踪迹,外人那都是不知道的,可他今日要是出现了,那京都那边只怕有人会钻空子。 “这不是有你么?你是本王的王妃,分量足够了!”楚君越意味深长地一笑,随手拿了个人皮面具戴好,便催她下车去。 宁珂扫了他一眼,已经变成了相貌平平的模样,衣服也已经换成了侍卫的服饰,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今日,她又要出出风头了。 无奈叹了一声,她由青蔷搀扶着走下了马车。 放眼望去,底下连绵一片恭迎的人群和大礼,在日光下十分耀眼,宁珂冷笑了一声,现在知道来请罪了,之前早干嘛去了?楚君越可是说欺负就欺负的? 众人远远地看见有女子从马车上下来了,也没有过于留意,伸长了脖子,一脸期待而又敬畏地在等着谁下来。 然而,脖子都快成长颈鹿了,还是没能盼到! 众人这时就疑惑了起来,之前那些手段一看就是楚君越的手笔啊!而且他的贴身侍卫元宝大人也在,怎么没见着人?莫非是还在生气,不愿意接受? “诸位!” 就在众人一脸迷糊的时候,元宝威风凛凛地走到了最前面,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元大人!元大人真的来了!” “那摄政王肯定也在啊!” “我看未必,摄政王据说在京都啊,说不定那是别人的手笔?” ...... 议论声纷纷在不同角落响起,元宝紧绷着脸,眼神冷冷地一扫,竟也生出一身的威慑气场来,众人当即就闭了嘴。 “诸位不必再猜!我家主子并没有来西蜀,目前正在京都辅助新皇!”元宝一脸沉肃,声音浑厚响亮地传了开去,“今日前来的是我们摄政王妃,你们还不快快施礼迎接!” 摄政王妃?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面面相觑,摄政王什么时候成亲了?之前倒是听说有过未婚妻,据说还是个宁国公府不受宠的丑八怪,虽说她也被大燕成为医仙,但是对于西蜀这个几乎人人都会医术的地方来说,医仙的名声就显得有点不怎么有威慑力,也就大燕那样医术贫乏的地方会那么追捧罢了! 而最重要的是,京都大乱的时候,各国都有警惕地让京都的探子们传消息回来,得到的消息都是摄政王妃已经葬身火海,不可能这里又冒出来一个啊! 这样一想,众人齐齐地松了一口气,摄政王没来就好,而所谓的摄政王妃,不管人鬼,都不足为惧! 虚惊一场,幸好幸好。 于是乎,众人也无所畏惧了,挺直了腰杆,招呼手下的人扛着本来要送给楚君越的大礼,准备打道回府。 “轰隆!” 正在那时,道路后面突然被炸出一个大坑,灰尘满天,沙尘滚滚! 众人吓得脸色大变,傻愣着半天,最终才发现那竟然是人为用内力轰出来的!那得多厉害的武功,才能做到这样! “王妃在此,谁敢无礼!” 突然有人说话了,听那声音如此浑厚有力,可不就是刚才那个高手所为?!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正是那位白衣女子身后的侍卫所说,虽然其貌不扬,可那一身冷酷压制的气场,那周身张扬霸道的内气,瞬间就让周围气压都降低,令人止不住胆寒! 这只是个侍卫!竟然就如此厉害!那主人的身份更加不容小觑! “大家那么急着走,难道不要你们的人了?” 冷不丁的,又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女音,声音不大,但也一样带着摄人的清贵之气,令人无法忽视。 众人自然而然地耷拉下了肩膀,看向了声音的来源,正是从马车下来的那名白衣女子——身姿清瘦挺立,立在风中如同雪山上那无法亵渎的雪莲,一身清冷倨傲,绝尘脱俗! 这人是谁?!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宁珂已经让人将夜里逮捕的黑衣人们丢了出去,众人连忙派人去找自己的人,没想到一个个都目光呆滞,像个傻子一般了! 在座的几乎都是会医术的,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黑衣人们都已经中毒了! 可是...... 这个到底是什么毒,竟然没有人能看出来! 西蜀可是医术毒术最为厉害的国度啊!如果他们都看不出来,要么是这个毒是这个大陆不存在的,要么就是下毒者的道行更加高! 这事儿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后者! “大家也不必猜了,你们的人确实中毒了,而那毒是本王妃路上没事做的时候研制的新毒。”宁珂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唇角缓缓露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来,“你们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试试,反正我是暂时没有解药。” 什么? 那个毒药真的是她下的?还是路上无聊研制的?!那她的毒术也太厉害了! 而且她还自称王妃,那不就是摄政王妃,号称医仙的那个宁家千金? 众人一脸疑惑,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宁珂来,这么一看不要紧,差点惊得下巴都掉了! 美! 美人! 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美到无法用任何字眼去形容,竟然是摄政王妃?传说中的那个丑八怪? 这分明就是扯淡!谣言完全不可信! 众人这回才后悔了,人家摄政王虽然没到,可人家老婆也不是软角色,第一次见面就来了个下马威!你不得不服! 于是,众人也老实了,齐刷刷地伏地行礼,高呼。 “恭迎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声震天,天地都似乎抖了一抖。 这也是宁珂第一次接受他人如此正式的行礼,心中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别的不提,但,其实挺爽! 她侧首看了身边伪装成侍卫的楚君越一眼,唇角一翘,笑得轻狂。 楚君越深邃的眸子缓缓升起了亮光来,目光欣慰而自豪,这才是她,才是他的女人!就应该有这样的霸气,蔑视天下! 不! 还不够! 她还可以飞得更高! 等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会飞向更为广阔的高空,做到真正的睥睨天下! 这一边,宁珂一旦威慑住了众人,自然也就好办事了,她并没有要众人送来的礼,而是提了一个小小的请求。 “诸位应该都听过医圣胡子歇,他是本王妃的师傅,近日深入碧落森林寻药被灵谷子所抓,如今下落不明。诸位若是有诚意,那便帮本王妃将他找出来。” 众人一听是灵谷子干的好事,又涉及到人家的恩怨,当时就颇有非议。 但宁珂又说了,“你们不答应?好啊!那本王妃就只能找摄政王帮忙了,只是,不知道他来了之后,西蜀会怎么样,你们的那些秘密又会怎么样呢?” 这么一说,众人哪里还敢有废话,答应得比什么都快! 寻找胡老头的事情有了着落,宁珂又被药城热心地邀请进了城,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入住药城城堡,皇家级别待遇,小日子也是十分滋润。 “啧啧!珂儿姐姐,我才发现西蜀也很有钱啊!你看这屋子里到处都是宝石!”赫连玥自打进了药城的城主堡,那两大眼睛就像是宝石探测器似的,亮晶晶的到处搜索,一脸感叹,“你看看,比咱们北越还多!” 宁珂看了赫连玥和淳于焰一眼,这两位原本也是珠光宝气的,但是跟着她时间长了,那些宝石不知道是掉了,还是他们自己拿了花了,如今看起来倒是挺稀疏的。 她抿嘴一笑,“你说的有点道理,确实比你们闪。” 除却北越某些出产珠宝的矿产之地,西蜀的药城真的算是富庶之地了,毕竟这里药材囊盖了这片大陆的十之八九,在古代来说,药物就是命,没有人是不需要的。 所以,久而久之,药城也就成为了最为有钱的城堡之一了。 这次,邀请宁珂来药城的人并不是城主本人,而是城主的心腹张管事,是个长相圆滑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给宁珂安排了上等房间便退下了,说是城主晚上会亲自来请罪。 宁珂倒是对这个城主请罪什么的没有兴趣,她本来打算晚上和楚君越悄悄出去,探探黄家的底细,可城主要来,也就作罢。 当晚,尚未到酉时,接风晚宴便在药城城主堡内盛大开席。 宁珂领着淳于焰和赫连玥一起参加,而楚君越不能暴露身份,便还是以贴身侍卫的身份守在她身边。 本来她也问过他为什么在医城就可以以真面目见人,怎么不怕暴露,他的说法是医城是尹秋水的地盘,信得过! 但是药城,城主不是值得信赖的人,形势也复杂,他选择暗中行事。 “城主到——” 一声长唱,外头马蹄声骤然逼近,不一会儿便有骏马驶入晚宴的花园里,但在宁珂前面十米开外便一跃下马,恭敬地躬身行了个礼。 “药城城主白景行拜见摄政王妃!” 宁珂凝眉扫了此人一眼,不过是个五六十岁的男人,生的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个会武功的。 “免礼,请起吧!”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了一声。 “谢王妃娘娘!” 白景行爽朗一笑,利索地站起来,坐在宁珂的对面去。 然而,在他看见宁珂的样子时,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僵,脱口就低低惊呼了一声,“公主......” 第235章 公主? 白景行那一声“公主”,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场合里却是异常清晰,不少人都已经听见了,纷纷露出一副震惊且奇怪的表情。 公主? 在西蜀,除了当年难产而死的玉臻公主,也就是先皇的皇后,现在已经没有公主了啊!据说西蜀皇室有个怪圈,那便是基本上都是皇子,并没有公主,唯一一个玉臻公主还是太皇太后便在宗亲里抱养了一个的养女。 玉臻公主与皇帝青梅竹马,长大后,皇帝排除万难将其封为皇后,可好景不长,皇后在生产的时候就难产而死,皇帝缠绵病榻多年,前阵子也驾崩了。两人也因为没有子嗣,于是皇室便开始争相夺位,乱成一团。 所以,白景行所谓的公主不是玉臻公主,那就是先皇的女儿,可是先皇的女儿据说也已经死了啊! 宁珂也是一脸疑惑,眉峰蹙成了远山,“你说什么?” “额咳咳,没,没......”白景行脸上掠过一丝苍白,讪讪地干笑了几声,“在下认错人了,呵呵,呵呵!喝酒喝酒!”他说着,立刻端起酒来,先自罚了三杯。 认错人了? 宁珂也没那个心思去看他喝酒赔罪,眉头皱的更紧,他说认错人,要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公主,未免也太奇怪了! “摄政王妃远道而来,光临寒舍,在下十分荣幸!”白景行岔开了话题便不愿继续说下去,脸上又恢复了爽朗的笑容,热情地招呼宁珂等人吃喝,“来来来,喝酒,吃菜,别客气!” “抱歉,本王妃不喝酒。”宁珂盖住了自己的杯子,语气冷淡,白景行笑容僵了一下,随即顺从地点了点头,“好好好!那在下敬您一杯!” 且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真心诚意,喝酒的爽快劲倒是挺有范的,淳于焰和赫连玥都忍不住和他喝了几杯。 酒桌上的气氛也一下热闹了起来,白景行此人面容满面,能说会道,说什么都是头头是道的,不愧是药城城主,要不是这张嘴,当年他也拿不到这个位置。 “哎呀!说起来,在下和摄政王也有多年没见了!”酒过三巡,白景行突然把话题扯到楚君越身上来了,一脸敬畏的样子,“当年摄政王途径药城的时候,啧啧,那叫一个威风凛凛,折服八方啊!” 宁珂勾了勾唇,心底冷笑了一声,这是嘲讽还是赞美? 谁人不知道楚君越把四个属国都打得屁滚尿流的,说是敬畏他,倒不如说敢怒不敢言,心底都记恨着呢! 但宁珂也不把话挑明,也故意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是啊!当年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便有如此才识手段了。”抿了一口茶,她笑意深了几分,“想必白城主也深有体会吧?当年碧落森林一战,你貌似也有参与?应该也是印象深刻啊!” 当年那一战,那可真的算的是鼎鼎大名的战役,已经记入史册,其中所用的谋略也被各国记入兵法之内。 当初楚君越初入西蜀的时候,大军无法适应当地环境,而且西蜀处处是毒,人人也会毒,大军一来就死伤惨重。四大城堡便趁机联合起来将楚君越逼入了碧落森林,本以为楚君越会困死在那毒物无处不在的森林里,没想到他人没事,还把借助森林里的毒物,毒死了不少西蜀的军队,楚君越也因此反败为胜,一举拿下了医城和药城! 而再接着,楚君越势如破竹,也相继把毒城和蛊城也拿下了。也正因为如此,西蜀自此对楚君越此人就如同见了蛇蝎,又敬又怕! 宁珂特意把这事挑出来,也就是给白景行打脸。 白景行脸上的笑出现了一丝裂痕,僵硬了一会儿才讪讪地笑了起来,“那是那是,要不怎么说摄政王威风凛凛呢?当然了,王妃您也很了不起,若不然也不会让摄政王如此宠爱,将那么多秘密告诉您,身边高手如云......他可真是信任您,若不然也不会如此放任王妃如此作为了。” 这又是在暗示这两日,楚君越把那些秘密捅出去的事。 宁珂觉得他大概也在套话,想看看楚君越到底来了没有。 弯唇一笑,她不咸不淡地瞥了白景行精明的神色一眼,“摄政王总是对本王妃说要以牙还牙,不能吃了哑巴亏。当然,本王妃做事还是有分寸的,自然不会什么都捅出去,包括白城主您......” 她故意看了周围一眼,故意压低了声音道:“白城主您贩卖给东堂的药材里面掺了假......呵呵,看在白城主如此热情好客的份上,本王妃自然不会坏了你好事的。” 她是没有!她都直接说出来了! 这话吓得白景行冷汗都出来了,他也不是所有的药材都掺假,只是今年内讧厉害,西蜀自己消耗得也就多了起来,也就不够给东堂的数量了,他便想着加一些残次品进去,应该也不会被发现。 谁知道,那么秘密的事情,她竟然也知道! 宁珂话匣子一打开,自然不会轻易合上去,一面叹气,一面又把这药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提了一遍,比如谁谁谁又娶了个小老婆,哪位管事的悄悄生了个私生子,某位世家的小姐未婚先孕......事无巨细,明明都是十分私隐的事情,她像是聊家常那般说出来,那是得多大的本事才能够获得这么多的消息! 白景行当场就吓得直冒冷汗,谁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啊! “本王妃还记得摄政王曾经说过,毒城与蛊城......”宁珂说完药城的秘密,又打算说其他地方的了。 白景行不敢再让她多说,立刻快语打断了她,“王妃......难得大驾光临寒舍,那些就别说了,还是吃饭吃菜吧!” “啊?”宁珂眨眨眼,“白城主不想聊往事了?本王妃还记得......” “不聊了不聊了!” 谁敢继续聊?再聊就要玩命了好吗! “呵呵!” 宁珂笑了,不聊了就好,要是再敢聊,她可不怕把楚君越给她的那堆机密砸出来! 楚君越在身后唇角勾了起来,这样的小珂儿才是他喜欢的模样,够霸气! 大概也是被宁珂那些秘密吓了一下,白景行没坐多久,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宁珂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吃顿饭就跟打仗似的,也是心累。 很快,晚宴也就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宁珂第一件事就是逮着楚君越问白景行那一句所谓的“认错人”,“你也听见白景行喊我什么了吧?他叫我公主......西蜀也就玉臻公主一个,她已经难产去世了,为什么他还会认错?” “小珂儿,你有什么看法?”楚君越去掉了易容,恢复了本来的样子,认真严肃地将问题抛回来给她。 宁珂眼底腾起了一阵迷茫,抿着嘴唇,半晌都没法回答上来。 她能有什么想法? 自打她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不少人就对她的样子表示震惊,她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直到今晚,白景行看见她便喊了一声公主,这不得不让她多想。 如果她真的长得很像那个玉臻公主,那她会不会就有可能...... “楚君越......”她纠结地扬起头看他,眉头拧的紧紧的,“你说,我会不会是......” “小珂儿,既然有了方向,那就继续查下去,肯定会有结果的!”楚君越面带温柔的微笑,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眉,“别总是皱眉,会长皱纹的。” 宁珂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计较长不长皱纹,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去把自己随身带着的柳雪琼遗物拿了出来,一样一样摆在桌面上。 有医书、首饰、医用具......还有就是宁魏在她与楚君越成亲当晚给的一个盒子,其他的东西她都已经翻来覆去看过无数次了,反倒是这个盒子,她一直以为是个首饰,还没来得及细看! “打开看看。”楚君越碰了碰她的手臂,她抿抿唇,吸了一口气,啪嗒一声打了开来。 宁珂看着盒子里面的一枚青铜色戒指,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这枚戒指十分复古精美,上面雕刻着精细的凤凰,展开羽翼似乎要腾飞那般,既有着女性饰物的精美,又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神秘。 “怎么会是个戒指?”楚君越也皱了皱眉,拿起来仔细地端详,按照他猜测,应该是足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才对,怎么会是这样? 宁珂本来满怀希望,一看他也不知情,顿时就泄了气。 “算了,既然都来到了西蜀,总会有机会知道的。” “小珂儿......”楚君越无声地叹了一声,揽住她肩膀,轻轻用力鼓舞她,“有我呢!我会帮你。” 宁珂笑了出来,心中阴霾也似乎消散了不少,只要有他在,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反正她也是穿越而来,她所谓的身份也就是原身的身份,与她并没有多大关系,知不知道也都不重要。 一切随缘吧! 大概是有心事,宁珂夜里睡得不怎么样,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人也是无精打采的。 楚君越担心她的身体,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可没有躺下去多久,外头就像是炸开锅似的,响起了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他脸色一沉,语气不悦,“何事如此喧哗!” 这话问的是外面的青蔷,几乎是立刻,青蔷就回了话,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欢喜,“听说是胡老头找到了!白城主刚叫人传了话!” “胡老头?” 一听到这话,宁珂立刻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小珂儿你慢点,别着急,先穿好衣服,我带你去!”楚君越抱住她,温柔地放到地上,再让青蔷进来给她更衣洗漱,裹得严实了才肯放出去。 宁珂直奔前殿,白城主等一屋子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屋子中央,担架上躺着一个几乎无法辨认的人形球体。 “这是什么?”她僵在门口,嘴唇微微颤抖。 第236章 着急去看珂儿姐姐吧? 当真像是一颗球,像是被人吹得发胀的皮球! 如果不是看见四肢五官,一眼看过去真的会以为是个球体而已! 这真的是胡老头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宁珂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寒意由脚底腾起,她咬了咬唇,艰难地低低问出声,“这是......胡老头?” “正是医圣本人!”白景行走上前来,一副惋叹的样子,“谁能想到堂堂医圣,竟然会在毒物攻击,变成了如此模样!” 宁珂沉下脸来,慢步走到了胡老头的身边,他已经完全不省人事,像个气球一般躺在担架上,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几乎都能看到严重发胀的皮肤下面那血肉肌骨,令人毛骨悚然。 “小姐......”青蔷毕竟没有见过世面,看了一眼就怕了,躲在她后面不敢出来,“这......医圣怎么会这样,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毒物毒成这个样子.......” 宁珂将她拉到身后,低声抚慰了一句,“害怕就别看,往后点。”随即,她目光冷冷地扫向了白景行,冷声开了口,“谁找到的?到底怎么回事!” 她看着清瘦,身子都拢在大大的大氅里,可那清冷睥睨的眼神,轻轻这么一扫过来,便让人心底莫名胆颤。 白景行那么高大魁梧的一个大老爷们在她面前,也莫名地觉得矮了一截,神色也不由地恭敬了许多,语气里也都带着讨好,“回王妃,是在下派人在碧落森林外面找到的,看样子是受到森林里毒物的攻击,中了剧毒才会如此。” 碧落森林外面?毒物攻击而中毒? 宁珂心里冷笑了几声,胡老头明明就是在灵谷子手上!怎么会是被毒物所伤?分明就是灵谷子给胡老头下了毒,然后再丢在碧落森林的! 她眯着眸子斜了白景行一眼,隐约也觉得此人不对劲,怎么就那么凑巧被他发现了? 怕是白景行被她威慑到了,心底有鬼,便让灵谷子把人给放了吧? 只是灵谷子和胡老头有过节,不愿意就那么轻易妥协,人是交出来了,但是几乎是个将死的人了! “王妃......王妃?”白景行见她不说话,那脸色冷得可怕,自己也忍不住抹了一把汗,“您......怎么看?” 怎么看? 宁珂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只丢下一句,“人我带走,有劳白城主了!”说完,她一挥手,元宝立刻让人上去把胡老头抬走。 而楚君越一直默不出声,沉默地跟在宁珂身边,虽然穿着侍卫的衣服,可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却让人无法忽视。 白景行在他出门的时候,突然警觉地看了过来——这人好像...... “让让!白城主请往边上走一点!”那时,元宝突然在他身边走了过去,指挥着下属抬着胡老头出去,恰好就挡住了白景行的视线。 等到元宝等人过去以后,宁珂也早就离开了。 “奇怪......这个背影怎么感觉有点眼熟......”白景行捏了捏下巴,自己嘀咕了一声。 “城主,有何不同?”身边的管事多嘴问了一句,白景行摇头,匆匆忙忙出去了,临走前交代,“密切注意王妃那边的情况,有事再找我。” “是!” ** 宁珂让人把胡老头搬回来之后,立刻换了身简便的衣裳,打开满满当当的医疗箱,准备开始抢救,青蔷则在一边打下手。 “小珂儿,这是什么毒?”楚君越拧着眉头,瞧着胡老头这幅模样,也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宁珂一面用火烤着金针,一面冷静回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娘的手札里提到过,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毒菌,生长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一旦沾染到毒菌则会迅速发胀,直到......”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在场的人都已经明白——如果中毒,那就会发胀到最大限度,然后炸裂而死! 如今再看胡老头的时候,仿佛又比之前更大更圆了一些!皮肤都撑的发亮,薄得几乎一戳就破! 宁珂自是不敢再耽搁,简单消毒后,便在胡老头身上多处穴位进行施针,随即,那肿胀的皮肤便像是有无形的手推动着,慢慢地往腿部移动,直到皮肤再也无法承受起张力。 “木桶!快!”宁珂急声喊了一声,青蔷立刻把准备好的大木桶推到胡老头脚下去,宁珂看准了时机,一针下去。 “噗!嗤!” 先是皮肤被扎破的气流声,紧接着便像是气球泄了气,嗤嗤地往外开始流淌黄色脓状的液体。 屋子里静谧无声,在场的人几乎都被这一幕给吓坏了。 天知道刚才胡老头到底肿胀到了什么程度!那两只脚都不像是脚,就是两个大大的球! 众人都以为就会那样爆炸了,可就在那个时候,宁珂一针下去,那针口里便源源不断地涌出黄色腥臭的液体来! 整个房间都没有人说话,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液体很快装满了一个木桶,然后还不够,宁珂又叫宁珂换了个更大的来! 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三个大桶,而胡老头肿胀的身体迅速憋了下去,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似的,皮肤松软地耷拉在身上,看起来十分恐怖。此外,因为那三桶液体,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腥臭味道,好像腐烂了一半的死老鼠那般,令人作呕。 视觉上的冲击已经让人无法忍受,再来这么恶心的味道,在场好些下人都受不了,捂着嘴就跑出去吐了。 楚君越微微蹙眉,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条上等香蚕手帕,轻轻地给宁珂系在了口鼻上,“小珂儿,这是自带香气的香蚕蚕丝所制,应该可以盖掉一些味道。” 宁珂轻轻呼吸了一下,果然口鼻盈香,再也闻不到那些腥臭的味道了,她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微微笑了笑,“真的很香,一点味道都闻不到了。” “以后你给人看病的时候就带上吧!”楚君越满意一笑,随即再去看胡老头那皱巴巴的样子,眉头又慢慢皱了起来,“他这算是解毒了?” 宁珂脸色沉凝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不让他爆裂而已,刚才放出了一些毒液,也只是暂时的,想要根治,还得找出解药来。” “那解药......” “我没有......” 楚君越一愣,“你不知道......那你刚才......” “准确地说,我知道解药是什么,但是这个解药很......”宁珂蹙眉,一脸为难,“这个解药,还得找尹秋水帮忙。” “我已经派人去请她了,应该晚上就能到。”楚君越本来也就是想着胡老头万一不行了,尹秋水过来好歹能见上最后一面,再加上尹秋水医术也不错,些许还能帮上忙。 在尹秋水到来之前,宁珂先给胡老头用别的方法控制了毒素蔓延,人虽然还是没能醒来,但是脉象都平稳了许多。 期间白景行来看过一次,他看见胡老头干瘪了下来,也是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宁珂竟然那么大胆,还敢把皮肤给戳破了! 一般人都会想办法不让其破皮,退而求其次地用药使之消下去,没想到宁珂倒行逆施,竟然也得到了控制! 难怪她年纪轻轻就被称为医仙,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眼珠子一转,心底闪过几分思忖,白景行脸上聚起了笑容,热情而讨好地说道:“王妃娘娘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真可以起死回生呢!在下医术不精,怕是帮不上什么,但是药城最不缺的便是药了,王妃娘娘要是需要,尽管开口。” “本王妃正好要找白城主要一些药材,就请按照方子上的拿过来吧!”宁珂虽然已经怀疑白景行,但是表面上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特意开了个常见的解毒药方给他。 白景行一看方子,唇角掠过一丝隐晦的笑容,随即一躬身,“王妃请稍等,在下回去让人立刻送来。”说完,脚步轻快地便出了门去,看样子心情很是不错。 宁珂目送他离开,立刻让人把门关了起来,再给胡老头把了脉,确定白景行没有趁机做手脚,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天黑了不久,淳于焰便从外面疾步朝着房间走来,身后,跟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小身影,低着头看不见样子。 白景行的耳目一开始觉得奇怪,本想过去看看,但淳于焰冷不丁地回头,开始数落起身后那姑娘,“赫连玥!你腿短就别学人家到处乱跑!叫你快点快点,怎么那么慢呢!” “我这不是很快了嘛!你催什么啊!胡老头又不会跑,不是说他好些了么?我看你是着急去看珂儿姐姐吧?”身后姑娘声音清脆好听,有着少女的娇俏。 “你胡说!” “被我说对了?恼羞成怒?” “懒得理你!” 白景行的人一看这个情况,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原来是北越那位公主啊!这对活宝真的是去到哪儿就吵到哪儿的,也真是逗! 疑虑打消,也便没人再去注意。淳于焰两人也快步走到了房门口,有节奏地敲了几声,里面有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立刻放人进去了。 “子歇!” 一进屋,淳于焰身后那个花花绿绿的身影就快速地冲上前去,扑到了胡老头的床前,泪如雨下。 “尹城主......”宁珂叹了一声,“你可总算来了。” 来人不是赫连玥,而是打扮成赫连玥模样的尹秋水。 毕竟现在局势动荡,要是其他人得知尹秋水不在医城,难免有人会钻空子,索性就让她伪装一下了。 尹秋水仔细看了胡老头好多遍,也哭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才勉强忍住,哽咽着问宁珂,“这毒......是没有解药的,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第237章 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胡老头 宁珂抿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严肃地道:“不能算是解药,只是走偏门……让他恢复……” “偏门……” 尹秋水嘀咕了一句,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但下一瞬又暗了下去,“不……行不通的,她不会同意,她会死的……” “不会的,我有办法!你相信我!”宁珂嘴角一勾,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尹秋水得知她的想法,更是震惊不已,“你是想……” “只要你能同意我这么做,我就能救他!”宁珂语气坚定,眸子里透着自信与笃定,让人无法辩驳她所说的话,心悦诚服。 尹秋水咬着唇,深深地看住胡老头,慢慢的,点了头。 “好,我答应你,我会让人把她送过来。” “谢谢你,我替他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的,是我欠他的……”即便胡老头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尹秋水的眼底却还是依旧浓浓的深情,丝毫没有一点嫌弃。 这大概就是爱情吧! 不管是贫穷富贵,不管美丽丑陋,不管距离远近时间长短,爱你的人,总会一如既往地深爱着你,不离不弃。 宁珂轻轻叹了一声,转身,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便一同走了出去。 “你说,我要是变成了那样,你会不会嫌弃我?”站在长廊之下,宁珂遥望着夜空中那隐藏在云层里的月色,轻轻开了口,“或者,等我老了,皮肤也变成那样松软了,你会不会不喜欢了……” 其实她知道自己问出来是多余的,可是她却总觉得只有得到了他的答案,心里才能够得意慰藉。 楚君越从身后揽着她的腰,大手温柔而清缓地放在她肚子上,慢慢地抚过,他下巴放在她头顶,轻轻笑了出来,“你忘了么?之前你可是京都出名的丑女,我不也一样没有嫌弃你?” “你骗人!”宁珂嗔了他一句,“你当时明明就知道我不是真的丑!” 外人都当她是丑八怪,可是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他是谁啊?他可是楚君越!这点小把戏还能瞒得住他? “唔那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楚君越低低一笑,笑声从胸腔里沉沉发出,平添了几分魅惑,在她耳边撩动的飘荡,“小珂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中,你便是最美的,我心依旧。” 心田像是被温暖春风拂过,暖意融融而荡漾,宁珂脸上染上一抹微红的赧色,笑意如何也止不住。 “这个答案可否满意?”楚君越轻轻吻了吻她耳廓,鼻音低沉魅惑,“嗯?” 宁珂如有电流流过,酥酥地软在他身上,面若桃花,她轻轻点了头,嗓音娇柔,“嗯,只愿你记得今日承诺。” “如有背弃,五雷轰顶!”楚君越张口就立下誓言,宁珂被他誓言所惊,猛地回头捂住他微凉的唇,“别……别这样说。” 她温暖掌心带着淡淡药香,清软地覆盖在他唇瓣,他手臂本能收紧,舌尖一卷,轻轻在她掌心烙下一个吻。 “小珂儿……别说五雷轰顶,只要与你一起,我……” “不准说这样的话了!”明知誓言只是迷信,可她还是没有办法听着他说这样的毒誓,她忍住手心的痒,捂得更用力。 楚君越弯了弯眉,笑声从她掌心溢出,“唔我不说,不说了……” “那还差不多!”宁珂嗔了他一眼,才肯松开手,而楚君越反像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一直抱着她,直到她困得不行了才让她回去休息。 凌晨,天还没有亮,宁珂又被叫起来了。 “小珂珂,杜若到了。”淳于焰站在门外,识趣地没有进去,眼睛也是看向别处,掩盖了眼底的那份不自然。 宁珂匆忙地披着大氅就出来,楚君越大步赶在她身侧,掌心覆在她小手上,用身体挡住廊外袭来的凉风,将她护得好好的。 淳于焰抿抿唇,落寞地慢下了脚步,隔着一段距离跟在身后慢慢走着。 有些感情无法说出口,也只能站在远处,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祝她幸福。 “我不答应!我才没有那样的爹,想要我救他!没门!” 还没有到门口,就听见了杜若激动的叫喊声,乱砸东西的砰砰声。 宁珂迈步走了进去,冷眸一扫,只见杜若一手捧着个花瓶站在桌子上,地上已经狼藉一片,她似乎还不解气,还要继续摔。 “你摔,你就继续摔!”宁珂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冷冷一哼,“我就等着你把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摔坏了,精疲力竭了,就抓你去救你爹!” 那一句“你爹”,顿时刺激了杜若,她激动地指着宁珂,反驳,“才不是!他才不是我爹,我没有爹!我没有爹!” “不管你认不认,都改变不了事实。”宁珂淡定地拖了张椅子坐下来,一招手,青蔷立刻将茶点献上,她便一面喝茶,一面吃点心,优哉游哉,“你尽管闹,等你闹够了,我们再继续。” 杜若瞪着眼睛,看宁珂果然是不理自己了,当真老神在在地喝起茶来,她顿时就炸毛了! 这是忽视!赤果果地忽视!太过分了! 而且不仅是宁珂一人,包括尹秋水、楚君越等人,也不劝她了,一个个都搬了桌椅坐下来,像是看戏一般看着她。 莫名的,她有种被人当做是猴子一般的感觉,她出尽丑相,而他们冷眼看戏,丢人的最后还是她。 那一腔的怒火,瞬间就被冷水泼灭了,杜若愤愤地跺跺脚,重重地把花瓶放在桌上,跳下来坐好,也不说话,就臭着个脸。 宁珂放下茶杯,笑了出来,“不闹了?那好,我们可以开始了。” “我没有答应你!”杜若顿时跳脚,“我没有说同意,你不能……” “如果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死,而且还能从地牢里出来呢?”宁珂打断她,抛出了个大大的糖衣炮弹来。 杜若张着嘴巴,愣了一下,“你……你说什么?可以放我出来?我还会没事?” “对!”宁珂点头,“这个我可以给你做主。” 与其说是她做主,还不如说是给尹秋水一个台阶下,虽然杜若做得不对,但到底是亲生骨肉,总不能真的一辈子关着。 何况,这还是胡老头的女儿,宁珂自己多少也有些私心,不忍心就让这么一个小姑娘在地牢里荒废蹉跎了一生。 胡老头和尹秋水应该也不会希望那样,倒不如她来说,能挽回多少便是多少吧! 杜若沉默了,她垂下眼眸,放在膝盖上的小手无措地捏着衣角,半晌都没有说话,想来应该是在考虑。 宁珂趁热打铁,继续道:“这是腻唯一的选择,不管你同意与否,我都可以让你妥协。但是如果你配合,你不但可以恢复自由,你还因此收获一份流失已久的父爱,等你回顾往事之时,也不至于留有遗憾了。” 一半威胁,一半利诱。 以杜若的机灵才智,她不会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果然,杜若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说到做到,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好,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威胁。”宁珂不仅口头上答应了杜若,并且立下了誓言,杜若看她这么有诚意,这才罢休。 既然杜若已经同意,那么一切就好办了。胡老头情况不能再拖,务必要立刻动手。 青蔷帮忙准备好了一切用具,就等宁珂着手准备就诊。 这一边,杜若开始有点紧张,毕竟是孩子,一直找宁珂确认是不是一定不会有危险,宁珂理解她的心情,也耐着性子安抚了许久,天亮了才开始。 “所有人都出去,尹城主留下帮我。”这次治疗算是比较血腥惊险的,宁珂必须要全神贯注才能确保不出意外,所以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她深深看向楚君越,认真道:“外面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让人进来,救治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所以……” “放心,有我。”楚君越点头,旋即转身出去,立刻进行了密不透风的防守!一只苍蝇也休想进来! 外面有他看守,宁珂是绝对放心的,但是这次治疗,她也是第一次,可以算是中西医治疗方法的第一次结合。 在柳雪琼的手扎上有过纪录,毒菌感染者会令中毒者皮肤发胀乃至肌肉坏死,若要解除毒性挽回性命,那便只能用至亲之人的血液孕育灌溉,加以药物洗筋伐髓,便能使肌骨恢复,生命得以延续。 但是,这个方法要用至亲鲜血灌溉,救了一人,那肯定得折损一人,故而,这样命抵一命的法子一直没有被推行,成了禁忌。 宁珂之所以敢用这个法子,全赖于她拥有红蛟珠,即便抽干了杜若的血,她也一样可以让杜若活过来,生出更多的血液。 “宁小姐……你确定真的要再用一个红蛟珠吗?”尹秋水对此也表示震惊,红蛟珠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宁珂为了救她已经用了一颗了,如今再用掉一颗,而且还是不一定能成功的,实在是冒险。 宁珂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种东西只有用了才具备价值,否则什么都不是。”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下巴一点,让尹秋水就位,“我们抓紧时间,在百城主之前一定要完成。” 谁知,就在她话音刚落那一刻,外面响起了白景止洪亮的嗓音,“来人!都给我进去搜,别让刺客威胁王妃安全!保护好王妃!” 宁珂眸光一沉,糟了,白景行来了!这是接着抓刺客的幌子来捣乱啊! 第238章 到底安的什么心? 尹秋水眸光一凝,抬头看住宁珂,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办?白景行肯定是收到风声了!不管他是不是知道你有红蛟珠,还是知道我在这里,都不是什么好事!” 宁珂咬了咬唇,当机立断,“不管他,我们按照计划进行,外面有楚君越顶着,应该能拦住他!” “嗯,好!”尹秋水看了外面摇曳的烛光,抿唇点了点头,“我们速战速决!” “好!你先帮我把我的工具拿过来,然后把胡老头放到药桶里。”宁珂套了件雪白的大褂,神色瞬间就变成专业而专注了起来,完全不再去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先是吩咐了尹秋水帮忙做好基础工作,随即再回头对杜若道:“你过来,先把这个药丸吃了。” 杜若此时一脸警惕而害怕地躲在角落里,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她,小嘴都咬的发白,就是不敢过来,“你......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吃药?” “我要放你的血,就必须割开你的动脉,如果你不怕痛的话,可以不吃麻药。”宁珂直接倒了一粒新研制的口服麻药,放在桌子上,也不再有那样的耐心去哄她了。 杜若撇撇嘴,看看宁珂手里那锋利的刀片,再看看自己的手腕,纵有千万般不愿意,最终还是咬咬牙,慢吞吞挪了过去,两根手指捏着药丸,苦大仇深的咽了下去。 “呜呜宁珂你可一定要小心点,可别真的把我的血抽干了......” “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红蛟珠么?”宁珂瞟了她一眼,戴上楚君越送给她的类似于乳胶的手套,这据说是碧落森林里某种动物的分泌物,做成自己想要的形状,风干后便顺滑防水,特别像是现代的乳胶制品。她当时还衍生了个想法,要是做成男人那玩意儿的形状,不是可以当做拦精灵了? 她甩甩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用火烤过了柳叶刀,朝着杜若走过去,“我的麻药更快生效的,我们抓紧时间放血,要在白景行进来捣乱之前,完成一切治疗。” “我......”杜若瞧着她那把特别的刀就有点心慌,眼神抖了一下,但一看宁珂那不悦的眼神,也就硬着头皮把手伸了出去,视死如归地道:“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说到做到!” “嗤!” 回答她的是轻微的利器割破皮肤的声音,随即便是液体滴滴答答掉下来的声音。 杜若低头一看,自己手腕已经被宁珂一刀割破,血流如注! “宁珂!你下手好狠!” “有麻药在,你又不痛!”宁珂白了她一眼,拉着她走到木桶边上,让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都流到胡老头的木桶里。 杜若被她那话气得想哭,再看看这么大的一个木桶,更加是追悔莫及,“痛是不痛!但是要放那么多血!宁珂我跟你说,我......唔!” “吃了。”宁珂没空听她唠叨,趁着她喋喋不休的时候塞了颗红蛟珠进去,杜若差点噎着,“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红蛟珠,之前你很想要的,现在真的给你吃了。” 杜若:“!!!” 她当时想要是为了得到贵人们的帮助,以拿下医城的城主之位,可不是为了给自己吃啊! 宁珂动作迅速,这边搞定了杜若,随即便开始着手要处理胡老头身上那软趴趴的皮肤了,说实话,她每看一次都觉得恶心反胃,因为真的太难看了! “要不......我来?”尹秋水想着她怀有身孕,不太适宜过于辛苦,便提议帮忙。 宁珂直接拒绝了她,扒拉了另一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来,“这事还是得我来,你做不了。” 这是她最近几个月以来研究的心得,将现代西医和古代中医结合,在某些急症,服用药物没有效果的情况下,便可以用开刀的方式进行治疗,效果会更加快速见效。 但是在古代这样的医疗条件,没有进行杀菌消毒,一旦开刀就容易造成感染,可能还会因此要命。 可现在宁珂也没有时间去琢磨怎么打造这样的无菌环境了,只能尽量让楚君越找了玄冰放在胡老头的木桶里,企图用降温的方式降低细菌活跃度。 尹秋水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当时脸色都白了,“你是要切除......” “对!”宁珂点点头,“你退后一点,帮我递刀......” 而此时的门外,白景行正领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就要往里冲。 “王妃娘娘已经歇下,白城主请回!”楚君越此刻伪装成侍卫的模样,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神色冷酷,丝毫不让。 白景行被他那一身摄人的寒意所震慑,脚步不由地一顿,随即他反应过来眼前这人不过是宁珂的侍卫,顿时懊悔自己刚才的失态,脸色沉了下来。 “让开!本城主收到了密保,说是有刺客潜入,为了保护王妃的安全,本城主有必要进去搜查!” 说着,他便想要硬闯。 “嚓!” 一柄细而软的利剑横空出现在门前,剑风凌冽,震落一撮毛发,飘然落地。 白景行一个急停,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额前的头发悠然掉在了地上,背脊猛地发凉,一阵后怕! 天知道他要是再快一点,那剑气割断的可就不是头发,而是他的脖子了! 这人武功太厉害了! 他刚才一直都看不出来此人武功深浅,也就没有太当回事,没想到就是拔个剑就把他头发给削了!刚才只要对方愿意,要了他脑袋也是可以的! “你......”一时僵持,白景行涨红了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楚君越面容冷肃,如同没有任何温度的冰雕,唯独只有嘴唇还动了动,“退下!再敢往前一步!就别怪我以冒犯王妃之罪斩杀!” 他声音明明没有很大,可说出来,却有着莫名的威慑和霸道气场,让人不敢怀疑! 白景行咽了口唾沫,看看他,再看看左右的淳于焰和元宝,想了想,还是暂时退后了一步。 可是他却没有走,执着地站在门口,冷哼道:“本城主自然不会冒犯王妃娘娘,但是要是刺客伤了王妃娘娘,这个责任,本城主可负不起。” “我们一直在这里,并没有看见刺客进来!”淳于焰高声道。 元宝也跟着说道:“白城主的好意,我替主子和王妃娘娘心领了,但是确实没有刺客出入,还是请白城主回去吧!” “这刺客十分狡猾,密保说是伪装过的,只怕你们都没有发现。”白城主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既然本城主不便进去搜查,那就请你们的人去请王妃娘娘出来,确认是否安全。” 淳于焰对他这个不依不挠的态度十分不爽,大步向前了一步,怒道:“你是聋子吗?都说王妃娘娘已经歇下了,你还想打搅她休息,到底安的什么心?” “王子误会了,在下也是为了王妃娘娘的安危着想罢了。”白景行油盐不进,脸上笑意不减,“除非,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青蔷!”不等他说完,楚君越率先冷冷开了口,侧首,眸光深深看了青蔷一眼,“你去看看王妃,让白城主死了这份心!” 青蔷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垂头低眉应了一声,“是!奴婢遵命!”随即走向了门口。 白景行见她就要推门而入,暗自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眸光锐利如鹰隼,只待她开门便冲进去。 谁知道,楚君越等人似乎知道他的目的,用那高大如山的身躯挡住了门口,青蔷从开门到进去,白景行愣是什么也没有看见,更别提冲进去了。 房间里,宁珂正处于紧要关头,胡老头身上严重坏死的皱巴巴皮肤已经被她割下大部分,但还有些犄角旮旯尚未来得及处理,也没有缝合。 “小姐小姐!不好啦!那个白城主赖在门口不肯走了!”青蔷急匆匆地小跑了进来,也没有留意她在做什么,走近了才发现那么鲜血淋漓的一幕,顿时吓得差点尖叫了出来,她捂住嘴巴,惊悚地道:“小姐......你做什么啊?” 不是说好了治疗吗?为什么到处都是血?杜若被放血放的白纸似的,而胡老头泡在红彤彤的血水里,地上的盆子里装着好几块割下来的皮肤...... 这样的一幕对于古代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杀人现场!绝对是让人无法理解的! 尹秋水对着青蔷轻轻嘘了一声,“别那么大声,你家小姐正在紧要关头上。” “可是......”青蔷既害怕,可又总是忍不住好奇地想看,看了又害怕地捂住脸,十分矛盾。 尹秋水抿了抿唇,别说青蔷震惊,她行医多年,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可也没有见过谁这么做的,也就从某些偏门左道的医书里看过,不曾想宁珂真的敢这么做。 “怎么回事?” 青蔷把门外的情况大概地说了,一脸担心地补充道:“以我看,那个姓白的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一定要见到我家小姐,不然就会闯进来。” “那可不行!”尹秋水当即就反应激烈,一旦白景行进来了,别说胡老头和杜若有危险,就连她也别想好好地出去! 第239章 虚惊一场 门外,白景行等了一会儿,他也是有武功底子的,多少听见房间里面有动静,并且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血腥气从房中飘了出来。 他脸上掠过一丝警觉,眸光冷厉了起来,厉声道:“有血腥气!里面出事了!” 淳于焰眼底掠过一丝担忧,手里慢慢握紧了大刀,一面冷声回道:“哪里有什么血腥气,怕是白城主想太多了,你要是不放心,等会那丫鬟把王妃叫出来便知道了。” “那个丫鬟进去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出来?”白景行眯着眼睛,神色森然,“本城主怀疑王妃已经出事了!你们都让开,本城主要进去!”说着,一招手,便召集人马直接往里面冲去。 “谁敢!” 楚君越目光如霜,振臂一挥,剑光如惊虹横跨长空,凌厉罡风逼得人无法睁眼,肌肤都像是被砂纸磨过,涩涩发疼! 白景行见此情况,虽然心中忌惮,但是也更加笃定这房间里面有鬼,当即又召集了更多人包围过来,自己却悄悄退后。 他狠狠一挥手,厉喝,“冲!” 话音一落,底下的侍卫们低吼着,蜂拥而上。 淳于焰和元宝一看形势不对,立刻拔刀而出,直面着对方气势汹汹的人群,准备大开大合地干一场。 “咯吱!” 就在那时,一触即发的紧张空气里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有人嗓音疑惑地咦了一声,“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猛地一抬头,循声望了过去,顿时怔住了—— 敞开的房门里,女子衣着单薄简洁的白色罗裙倚在门边,身后莹莹烛火逆光照来,勾勒出女子单薄衣服里的优雅玲珑曲线,即便小腹上有着微微隆起,但并不影响那美妙的线条,反而增添了几分柔和之感。 女子大概刚刚睡醒,长发飘散而带着凌乱,逆光里看不清五官,可也能依稀看见那精致得如同天人描绘的轮廓,尤其是那一双极美极美的眸子,在那昏暗光线里仿佛星辰那般莹莹生辉,仿佛可以看到人的心里去…… 仅仅如此惊鸿一瞥,便让人惊叹!惊艳!无法遗忘! 在场的人,不管是淳于焰、元宝,亦或是台阶下的侍卫,当时都像是凝固了似的,睁大了眼睛,目光惊艳而痴迷,如同见到了谪仙降临那般带着膜拜、不可亵玩。 楚君越率先反应了过来,感觉到他人那样痴迷的眼神,脸色顿时沉下来,大步过去便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如今风寒露重,王妃娘娘请注意保暖!否则,我没法像摄政王交代!”他那话说得好听,可语气里却带着不悦,丝丝寒意。 宁珂知道他为何不高兴,怕是觉得她穿的太少,被人看了,但是她若不是这样,哪里像是刚刚睡醒的人? 何况,她刚才给胡老头治疗,一身的污秽,不脱掉会引起白景行怀疑,再换上一套的话,也没有时间了。 她现在穿的单薄,碍于礼数,白景行反而还得有所顾忌,不敢轻易上前来了。 “无妨,本王妃一切安好!”宁珂眸光深深地看了楚君越一眼,暗示他稍安勿躁,也在暗示一切顺利,让他别担心,楚君越眸光有意无意往屋里一撇,脸色才好看了几分。 “王妃娘娘!”白景行这回已经回过神来了,也早就将宁珂打量了一遍,看起来确实像是刚睡醒的,让人看不出破绽来,他讪讪地一笑,“深夜打扰,还请王妃娘娘恕罪!只是,在下听闻有刺客潜入,在下担心王妃安危,特来保护王妃!” “刺客?”宁珂皱了皱眉,一脸无知的样子,“本王妃一早便躺下了,并没有见到什么刺客,白城主怕是看走眼了?或者是去了别的地方?” “呵呵!”白景行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王妃可别大意,说不定这人就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在下刚才可是闻到了血腥味儿,说不定已经有人受伤了!” 宁珂闻言,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笑,“既然白城主都如此笃定了,看来也是非查不可了。好!本王妃可以让你去查,但是……” 话锋突然一转,她冷冷扫了白景行一眼,语气微凉,“别怪本王妃没有提醒你,你深夜硬闯本王妃的房间,那可算是冒犯!你能找出刺客来那还好,要是不能……” “王妃娘娘放心!在下定当把那刺客揪出来!”不等宁珂说完,白景行就已经信誓旦旦地拍了拍心口,十分笃定自信。 “好!那白城主请吧!”宁珂勾唇,侧身让开。 白景行大喇喇一招手,领着一队人马快步涌了进去。 而淳于焰和元宝却是有点想不通,怎么宁珂会答应让这个人进去,难道不怕被发现么? 宁珂倒是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优哉游哉地跟在白景行身后进了屋,白景行也是一点都不客气,一进屋就目光凛冽到处扫射,很快就发现地毯上有打碎茶杯,以及滴落在地上的血迹。 “果然有血迹!” 他眼睛一亮,脚步更快,跟着血迹直接奔向宁珂的寝间。 “啊!谁让你们进来的!”里间却是立刻响起了青蔷尖锐的叫声,“王妃的房间你们也敢乱闯,岂有此理!” 白景行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愣住了,里面并没有什么刺客,只有青蔷那丫头衣衫不整地坐在桌子前,另外一个嬷嬷在帮她处理手上的伤口。 难道这血迹真的只是这丫头打碎茶杯割伤的?并没有其他人? 不不不! 耳目来报告明明说的是疑似尹秋水!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的! 白景行不甘心,也不顾什么礼节了,黑着脸再让下属继续找,床底、柜子、帘幕后面、横梁上……只要是能够藏人的地方,全部都搜了一遍,可是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怎么会这样…….怎么什么都没有?”白景行肩膀瞬间就耷拉了下来,一脸的失望和难以置信,嘴里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宁珂走到他身边,幽深地笑了起来,“不知道白城主是个什么意思,想在本王妃这里找出什么来?白城主口口声声说有刺客,现在刺客在哪里?” “刺客……”白景行张嘴想要解释,宁珂比他更快了一步,“白城主找不出来刺客,却擅闯本王妃的寝间,这礼数上,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你带着那么多的男人冲进来,你让本王妃如何想?让外人如何想?让摄政王如何想?你将本王妃的清白置于何地!!!” 她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愈发冷厉霸道,最后一句更是直接低吼着呵斥了出来,让整个房间的人都被狠狠震慑住! “……” 白景行张着嘴,瞪着眼,百口莫辩! 他还能说什么? 刺客是他自己说的,房间也是他闯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他还能说什么? 要是宁珂计较起来,他还真的算是冒犯了她! 更恐怖的是,摄政王为人最是记仇护犊,据说对这位王妃宠爱有加,万一给摄政王知道了此事,那可不得了啊! 眼珠子滴溜溜地飞快转了几圈,白景行心生一计,转过身,对着宁珂呵呵地一笑,十分谄媚狗腿,“那个…….都是误会,王妃娘娘别往心里去,在下也是一时担心娘娘您的安危,无意中有所冒犯了,还请王妃娘娘见谅!” 他侧身,再指着青蔷,“娘娘这位丫鬟受伤肯定伤了元气,药城最不缺的就是药材,稍后在下亲自派人去找上好的补血补气的好药来!” “本王妃的丫鬟,本王妃自会妥善处理,那就不劳白城主费心了!白城主还是想想怎么跟摄政王和新皇解释吧!”宁珂不予理会,冷着脸背过身去,随即便让元宝和淳于焰赶人。 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善于利用人的心理。 如果她这回太好说话了,白景行肯定会以为她心里有鬼,估计还会继续怀疑她。所以她必须和他较真到底,让他知道这是他的错,以后不会再这么乱来。 白景行听她这么一说,心知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还想再争取一下,外面却突然跑进来一个侍卫,一脸焦急地禀告道:“城主!大事不好了,库房着火了!” “什么?!库房着火……怎么会这样!”白景行一听,顿时炸毛了。 侍卫急的直冒汗,“属下也不知,但有人说是刺客!” “刺客?!” 那是不可能的! 白景行心知这压根没有什么刺客,分明就是对他的报复!对他今晚的行为进行惩戒! 他咬咬牙,对着宁珂行了一礼,便领着人匆匆离去,去救火去了。 塞满了一屋子的侍卫也被带走,房间里恢复了宁静。 “呼呼!吓死奴婢了!”青蔷拍着心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差点就被发现了,幸好小姐反应快啊!” 元宝还不知情,以为她真的受伤了,一脸担心地单膝跪在地上,仔细地去看她手,“你怎么样?还疼不?” “假的拉!”青蔷噗嗤一笑,把纱布拆了给他看,“喏,里面也都不是我的血。” 元宝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嘻嘻!” 这一边,宁珂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背脊也是湿透了一片,幸好来得及,要不然真的要完了! “他们呢?”楚君越轻轻握住她被汗水湿透的小手,低声问。 宁珂回头,讳莫如深地一笑,“你猜。” 第240章 他不该看宁珂 楚君越眯了眯眸子,目光如炬,往窗外瞥了一眼,唇角一点点扬起,“你转移了。” “对的!留在这里肯定会被发现,我让人带去了隔壁。”宁珂扬眉一笑,清冷淡漠的眸子里亮晶晶的,带着一股专属于她的自信飞扬。 不一会儿,她对青蔷说了句什么,青蔷轻快地应了一声,飞快地小跑着出去,紧跟着,便有几个沉稳而轻缓的脚步传来。 众人齐齐回头——李一等人抬着被纱布包成粽子的胡老头过来,身后跟着尹秋水,尹秋水身后跟着虚弱的杜若。 “宁小姐!”尹秋水一走过来,两眼红红的,感激地对着宁珂便是深深的一个鞠躬,“谢谢你!谢谢你又一次帮了我们!你的恩情,我永世难忘!” 宁珂轻笑了一声,上前扶起她,“你太客气了,胡老头也是我师父,我救他是应该的。” 尹秋水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再多言,只是眼睛湿润了,暗暗下了什么决心。 “胡老头......”楚君越去看了胡老头一眼,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透气的鼻孔,其他部位基本都看不见了,他蹙了蹙眉,语气疑惑,“他这是.......” 宁珂淡淡一笑,“已经解毒,坏死的皮肤也去除了,等他醒来,一切无虞。”她目光抬起,看向了尹秋水身后的杜若,这丫头自从进了屋就没说话,大大的眼睛落在胡老头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次,还多亏了杜小姐。” 宁珂突然提起,杜若这才恍然回过神,苍白的小脸十分迷茫,“啊?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这一次多亏了你救了我师父。”宁珂语气和缓了许多,即便杜若有犯过错,但念在胡老头的脸面上,她便网卡一面了。 更何况,她也慢慢感觉到,其实杜若这个孩子并不是真的坏,只是在原生家庭里不受重视才在青春期里出现了偏差。 只要管教及时,这孩子还是有得救的。 “我......我,我又没做什么!”杜若没想到宁珂会感谢她,当时就有点尴尬,因为她压根没想救人,一开始她就是不情愿的! 宁珂笑笑,也没多说什么,点到为止。 这孩子敏感得很,说多了,指不定还以为她不怀好意。 由于胡老头的病情还没有稳定下来,宁珂也不能就这么让尹秋水把人带走,于是,胡老头、尹秋水和杜若都一起留了下来。 而当晚,白景行被那所谓的“刺客”整惨了! 先是说库房被烧,烧掉了他好多珍贵药材,损失惨重!随即,又把他私人银库给撬了,这些年搜刮的钱财没了一大半!最后,竟然还把他贩卖假药的事情给传了出去,现在整个药城人尽皆知了! 白景行一夜之间,急得白了好些头发,他这回才懊悔不及,当初就不应该招惹宁珂!就算知道尹秋水来了药城,也不该心生歹念! 这下可好,对方只要轻而易举就把自己给搞的焦头烂额的!他相信,只要对方愿意,要了他小命也是可以的! 一夜彷徨,白景行不敢睡,也睡不着,煎熬了一夜,最终还是决定携了重礼,亲自登门向宁珂道歉,想挽回一点。 可是—— “白城主请回吧!我们王妃娘娘昨夜着凉得了风寒,不见客!”元宝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上,看都没看他一眼,仰着头,只给他看了个骄傲的鼻孔。 白景行咽了口唾沫,笑的更加灿烂,讨好着道:“那个......王妃娘娘得了风寒,在下这里正好有一些上等的滋阴补气的药材,给王妃服用是最好不过了。” “不必,我们王妃说了,我们有更好的药材,至于白城主你的药材......”元宝嘲讽地瞟了他一眼,笑的更有深意,“你还是拿去忽悠其他人吧!” “元大人!”白景行激动地上前了一步,元宝目光如剑,冷冷地剐了他一眼,立刻不敢动了。 元宝不屑地哼了哼,扛着大刀往回走,头也不回地道:“白城主请回吧!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善后!” “元大......” “砰!” 远门重重地合上,断了白景行的希望。 他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十分差,心底更是懊悔不已。 若说之前还只是猜测这是宁珂所为,现在,他是百分百肯定了。 但是有一点他想不通,怎么宁珂会有这么厉害的手段?看起来就很像另外一人的手笔啊! 该不会是....... 白景行猛地抬头看了院子一眼,顿时一阵心惊胆战——该不会是楚君越也来了药城吧?! 可是,他为何不露面?人又在哪里? 白景行没时间去想,眼下,他焦头烂额,得不到宁珂的原谅,只好回去处理那一堆烂摊子。 此时的院子里。 听完元宝绘声绘色的汇报,宁珂挑了挑眉,看了楚君越一眼,“你干的。” 语气肯定,不是疑问句。 楚君越优雅地舀了一勺小米粥喂她,笑意温柔,“嗯,他活该。” 白景行要抓刺客可以,但是他不该看宁珂!尤其是衣衫单薄的宁珂! “做得好!我喜欢!”宁珂扬眉,眼里绽出明艳光彩,她看着他,低头,舌尖在勺子上一卷,吮了一口小米粥入口,然后不经意地舔了下嘴唇,道:“味道不错,我还要。” 我还要...... 配着她刚才舔舌头的动作,楚君越眼神都紧了紧,喉结忍不住地滑了一下。 仿佛,那个动作是在他身上做的,某处逼仄了起来。 这个......冷艳的小妖精,可真是会磨人。 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抓她回房间,狠狠大战三百回合,非要她哭着求饶不可! 可是...... “我说了我还要,怎么不喂了?”宁珂无辜而干净的声音传来,他回头,刚好撞进她淡静如同高高雪山般的眸子。 心头微微颤抖,他感觉自己声音也紧蹙了几分,“唔,我喂你。” 勺子舀满粥,他目光锁定她微微张开等到投食的小嘴,心里有小猫儿似的抓挠,直到她一口咬住了勺子,他感觉脑子有点热。 如果她也这样咬住...... 他的手臂肌肉紧绷了起来,带着某种悸动。 这几天太多事,好久没有亲密了。 宁珂感觉周围空气好像都热了几分,警觉地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他盯着自己嘴唇,眸光幽深,沾染着她所熟悉的情绪。 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她嗔道:“回来!想哪儿去了?!” “......” 美梦被人敲碎,楚君越眼底的亮光暗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满,他哼了哼,语气傲娇,“我也就只能想想,想想还不行?” 宁珂瞧他那副委屈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宁珂失笑,楚君越这才扬起了嘴角,眼底明艳艳的。 吃完了早点,宁珂去看胡老头。 因为有了楚君越给白景行下绊子,白景行自己都焦头烂额,自然也没时间来找茬了,胡老头也不怕被发现。 尹秋水在床前伺候,这是不可厚非的,但是杜若也坐在一边看着,倒是让宁珂感到意外。 “早。” 看见宁珂来了,尹秋水笑了起来,站起来给宁珂倒茶,宁珂让她别客气,她还是照样。 “怎么样?没发热吧?”宁珂走到床头看了胡老头一眼,这老头还没醒来,但呼吸脉搏都平稳了下来。动刀子最怕的就是感染或者破伤风,只要能熬过去,胡老头就没有危险了。 尹秋水笑着回答,“没有呢!我们所担心的都没有发生,估计是你的药有效果。” 她行医多年,作为医城的城主,她也没有见过宁珂调出来的那种据说可以杀菌消毒的药,更加没有见过谁会在身体上动刀子! 当时她还担心着,如今一看,宁珂果然是名不虚传! 如果她娘知道......应该会很欣慰吧? 想到这里,尹秋水下意识将目光移到了宁珂精致艳绝的容颜上,脑子里有个久远的影响与之重合。 “宁小姐......”她张嘴喊了一声,想说点什么,宁珂却一脸认真地在给胡老头调药,并没有听见她说话,她想了想,还是咽回去了肚子里。 杜若这两天好像沉默了很多,眼里也多了很多情绪,宁珂看完胡老头要走的时候,她突然追了出来,“宁珂!” 宁珂回头,她又立刻改了口,“宁......或许我应该叫你王妃?还是宁小姐?” 瞧着她局促不安的样子,宁珂轻轻笑了,“叫宁珂吧!” “王妃”、“宁小姐”都不是她,那都是因为附庸在别人身上才有的称号。 宁珂才是她。 “好吧!那个......”杜若捏着衣角,有些拘谨的样子,咬着嘴唇老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儿来,宁珂难得有耐心,就那样笑眯眯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杜若也知道她在看自己,更加紧张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她一闭眼,一咬牙,飞快地说了两个字。 “什么?我没有听清?”宁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听见,笑意盈盈地再问了一遍。 杜若憋红了脸,冲她吼了一嗓子,“谢谢你!”说完,捂着脸,兔子似的跑了。 宁珂站在原地,风刚好吹过,她笑了。 第241章 楚君越身份暴露 有宁珂和尹秋水的悉心照顾,胡老头三日后便醒了过来,只是他全身皮肤都还在长新的,他尚且不能开口说话,只能讲单音节的字眼。 宁珂那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只知道他便秘似的一直“嗯嗯嗯”。但是尹秋水却听明白了,脸上止不住的幸福笑意,她对宁珂翻译,“他说那个药找到了,他放在之前那个衣服的里层里了。” “那衣服我还放着。”宁珂也亏得尹秋水听的明白,当即就让青蔷去找了出来,没想到还真的被胡老头藏到衣服的隔层里面去了,竟然也没有人发现。 “嗯嗯嗯啊哇!”胡老头又开始说着只有尹秋水听得懂的话了,小眼睛乱瞟。 宁珂笑道:“这下我没有听明白,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说拿药去救念安。” “嗯嗯!”胡老头轻轻点头,眼底装着欢喜。 “你放心,在你去碧落森林后,我已经给念安压住了病症。”宁珂道:“现在念安一时半会也不会复发,你想救人,那就等你好了再亲自去救他。” 有些债,还是得当事人去还。 有些结,也得系铃人自己去解。 “嗯嗯!”胡老头眼底湿润,感激地对着她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休息。”宁珂也不好打扰人家温存,转身正要离开,冷不丁地却撞上了身后之人,身子一歪,失去重心差点就要撞到桌子上去。 “小心!”楚君越眼疾手快,立刻掠过来将宁珂稳稳扶住,回头,目光如刀扫向了身后的人。 杜若瘪瘪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站在后面,看看......” 那么多人当中,她最怕的就是楚君越了,他是战神,是高高在上不可逼视的神一般的存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一个眼神看过来,她心肝儿都会颤一颤,哪里敢对宁珂怎么样。 再说了,她现在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任性的无知少女了,她是真的感激宁珂的。 楚君越不见得对小姑娘有多少怜香惜玉,他只记得这个小丫头善于伪装,工于心计,哪怕是现在,他也不能相信她。 “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推她......”杜若被楚君越看得都要发毛了,急的直跺脚。 宁珂扑哧一声笑了,“瞧你急的,刚才是我不小心,不关你的事。”怕楚君越责怪杜若,她牵了牵他袖子,低声解释,“我说的是真的,我回身太急了,没看见她在后面。” “嗯。”楚君越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幸好你没事,要不然......”说着,眸子又冷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人家一家团聚。”宁珂打趣了一声,挽着他的手便走,其余人也不好继续留下来,也跟着出门。 出门的时候,宁珂回头看了杜若一眼,杜若正好惴惴不安地望了过来,宁珂笑了一下,目光安慰——去吧! 杜若抿抿唇,思索了一会儿,慢慢朝着胡老头床前走了过去,声音蚊子似的喊了一声,“爹......你好点了么?” “嗯嗯嗯!”声音虽小,可胡老头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眼睛都红了。 尹秋水捂着口鼻,也忍不住落下泪来,这一刻,她是等了多少年了?终于,她还是等到了! 曾经她还以为杜若不会悬崖勒马,不会再回到她身边,更加不可能会认胡老头。如今,一桩一件却都实现了! 而这一切,全赖于宁珂的付出! 尹秋水含泪望向门口,宁珂已然轻松出了门去,渐渐走入了繁花里。 * 白景行那些天都焦头烂额,也没空来找茬,宁珂闲的无聊,便央着楚君越带她出去逛逛,楚君越考虑到她现在肚子慢慢大了,出去会不安全,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可是宁珂一沉下脸,他也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药城,顾名思义,以药为生。 走到大街上,别的地方都是小吃好玩的,而这里,满大街都是买药的,就算是小吃,也都是药膳。 宁珂乐此不疲地在大大小小的店铺小摊上流连,淘了不少一直找不到的宝贝药材,心情也变得轻松愉快了起来,又继续拉着楚君越去找吃的。 楚君越堂堂摄政王,何曾陪着女人去逛过街?更加别提去吃街边小贩的东西了! 可是,望着宁珂那开心的笑容,他心底也是温暖豁达的,也就不管不顾,放下一切身段,跟着她一头栽进了美食街里。 宁珂这时怀孕六个月了,胃口十分好,只要不伤身,她什么都要来一点。但她往往只啃一口就不要了,全丢给了楚君越消灭掉。 跟在身后的元宝,眼珠子简直都要掉下来了——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变成捡剩饭剩菜的了?!这王妃娘娘也是一点都不讲究,怎地把主子身段拉低了!哎! 当事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街头吃到了街尾,好像还没有吃饱似的,嚷嚷着要吃鱼。 “小珂儿!”楚君越拉住宁珂,哭笑不得,“咱们不吃了,回去了吧?” 天知道他有多撑!他从没有吃过那么多的东西! “不是我想吃,是他。”宁珂理直气壮地指着自己的大肚子,还故意挺了挺,“你听听,他是不是说想吃鱼?” 楚君越含笑,慢慢地点了头,“唔,我也听到了,他说他想吃鱼,不是他娘想吃的。” 元宝和青蔷对视了一眼,嘴角一抽一抽——分明就是当娘的想吃!找什么借口!王爷也是,宠妻过度了啊! “那咱们去找......”宁珂自从怀孕,就变得特别偏执,一旦想要什么,必须要做到,否则她整个人都会特别烦躁。 楚君越没动,将她拉回自己怀抱里,笑道:“可是小珂儿啊!我不得不提醒你,西蜀地质特殊,水里长不了鱼,你想吃鱼,只能外面运来的鱼干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宁珂这才想起来,西蜀确实是个农业薄弱之地,虽然医药发达,但是农作物之类的都特别少,除却挨着大燕的东北部还有些产出,别的地方基本上都没有。 西蜀不是森林就是沼泽地,土地适合药材生长,但是却长不出庄稼,更没有鱼。 曾经,还有人说西蜀是被诅咒之地,多毒物,多瘴气,无法生存。但后来西蜀创国太祖来了,依靠医药交换粮食财富,也将西蜀打造成了一个商业贸易发达的枢纽。 古人不懂,可宁珂却是懂的,不过是土地酸碱的问题,只要选对了种植物,一样可以产出。 当然了,这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了,人家当权者会去想这个问题。 没吃到鱼,宁珂不甘心,虽然鱼干不新鲜,楚君越还是以高价买了给她,她这才舒坦了一些。 * 幽暗的密室里。 白景行不耐烦地敲着桌子,这几日的麻烦事便让他憔悴了不少,他冷冷瞟了对方一眼,语气不善,“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现在胡子歇得救了,本城主也没抓着尹秋水,反倒惹了一身骚!可顾不得你了!” “呵呵。”尖细的几声笑,阴暗里的斗篷人幽幽地开了口,嗓音尖而细,听起来莫名地诡异,“白城主以为宁珂真的有那个本事么?她一介女流,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去操纵药城的势力?” 白景行眯了眯眸子,猛地一拍桌子,“你是说楚君越在药城!”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斗篷人意味深长地往某个方向一指,眼底波云诡谲。 白景行凝眉略一沉凝,随即眼前一亮,脸庞因为激动而涨红了几分,几乎要站了起来,“你说是宁珂身边那个侍卫?” “然也!”斗篷人凉凉地一笑。 白景行搓着手,越细想越觉得对味,之前他就觉得那个侍卫有点奇怪,和宁珂关系也太密切了!而且他看那背影也就有几分熟悉,原来就是摄政王! 没想到,摄政王不呆在京都坐镇,留下新皇就陪着宁珂出来瞎逛了!也不怕火烧了屁股! 果然,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呢! “想必白城主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斗篷人笑道:“只要宁珂......呵呵,楚君越的身份就不得暴露,一旦暴露,京都那边......” “对对对!还是你提醒了我!”白景行激动不已,鼻翼都在飞快地鼓动着,仿佛已经胜利在望。 “为了感谢白城主帮我的忙,我也送了白城主一个大礼。”斗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来。 白景行还想问,他已经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消失在了黑暗中。 “宁珂!楚君越!尹秋水!我看你们怎么逃!” * 宁珂嗜睡越来越厉害,一天当中,基本上有三分之二是用来睡觉的,楚君越也不叫她,坐在床边处理政务,时不时看看她安静的睡颜,唇角一直都是扬着的。 “主子!主子!” 门外突然想起了元宝着急的声音,“白景行带着人过来了,说是要找王妃问罪!” 楚君越蹙眉,大步走出去,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 “说是......”元宝还来不及解释,白景行就气势汹汹地领着人马冲了进来。 “大燕摄政王妃涉嫌下毒毒害西蜀无辜百姓,本城主携城主令前来调查!请王妃速速出来!” 楚君越凝了凝眸,身形如风轻轻一荡,在白景行走近的时候,无声无息地回到了房间里。 宁珂那时已经睡醒了,迷迷糊糊听见外面嘈杂,揉着眼睛问刚从门口回来的楚君越,“怎么那么吵?出什么事了?” 第242章 宁珂是西蜀公主? 楚君越神色沉凝,坐在床边,温柔地拨开她凌乱的碎发,低沉道:“白景行来了,我的身份怕是暴露了。” “那京都那边......”宁珂坐了起来,急声道:“会不会有人钻空子?” “暂时不必担心,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楚君越给她披上衣服,再温柔地给她穿好鞋子,一面说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处理白景行。” 宁珂拧着眉头望了门外摇曳的火把一眼,依稀也听见了外头呼喊着什么,这才得知白景行来此的意图。 “我们怎么办?” “先出去,静观其变。”楚君越捧着她的脸,眸光幽深地看进她的眸子里,“小珂儿,有些事情,是应该有个结果了。你准备好了吗?” 宁珂微笑,点头,“嗯,有你在,我不怕。” “小珂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母子出事。”楚君越轻柔地在她唇瓣烙下一个吻,揉了揉她的脸,这才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往门外走。 开门的时候,宁珂自觉地松开了他,自己先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台阶下,火光一片,淳于焰和元宝等人死守着门口,白景行带着几百人也不敢贸然冲进,宁珂出来的时候,双方还在对峙着。 淳于焰第一个发现了宁珂出来,脸色变了变,“小珂珂,你怎么出来了?白景行来者不善,你回房去,有我们在,他闯不进去!” “没事,我心里有数。” 安抚地朝着淳于焰微微颔首,宁珂拢着素雅的一袭披风,缓缓行至台阶前,冷眼遥遥斜睨了白景行一眼,冷笑出声。 “不知道白城主此次前来,又所谓何事?” 白景行扬着头颅,嘴角挂着一抹得逞的笑,“王妃娘娘,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日请问您是不是外出购物了?还买了不少药材美食?” “是。”宁珂如实地点头,并没有任何隐瞒。 白景行笑意更深了,“那就没错了!今日下午,王妃娘娘您所去过的商铺小摊全部都被下了毒,后来的老百姓再去光顾,全部都中毒,昏迷不醒。眼下整个药城都笼罩在这个恐慌之中,作为一城之主,在下不过问一下,貌似也说不过去。” 宁珂这回听明白了,唇角笑意更冷,所以这一次又是栽赃? “这是在下刚才在这个院子里找到的。”白景行让人拿了个包袱出来,丢到地上,散了一地的药材。 药城几乎人人识得药城,一看便知道那是毒物,顿时眼里冒出愤怒的怒火! “好歹毒!下毒毒害药城百姓,那是什么心思!” “还能有什么心思?大燕一直想吞并四大属国,眼下西蜀内乱,大燕肯定要出手了!” “那也不该拿药城的无辜百姓开刀啊!” “为了天下,有什么不可以的?她是摄政王妃,肯定想搅浑这淌水,等西蜀人心惶惶,摄政王再趁虚而入!” ...... 一开始不仅仅是白景行手底下的侍卫们在议论,后来院子里的仆人们听了,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宁珂对那些议论无动于衷,大概是因为同样的伎俩用了太多次了,她几乎都麻木了。 “所以,以白城主看,要如何处置本王妃呢?”她语气漫不经心,笑意也薄凉,如这夜里悄然沾染在花瓣上的白露。 “在下是无权处置王妃的,只能暂且收押。”白景行勾唇,阴阴一笑,“等在下上报了朝廷,到时再等候发落!” 上报朝廷等候发落? 宁珂止不住想笑,现在西蜀都乱成一锅粥了,都城里的王爷们都在想方设法谋权篡位,谁还有空理她? 白景行这么说,是想让她死在牢房里吧? “不可能!”淳于焰一听白景行要把宁珂关押,立刻跳了出来,提着大刀站在了宁珂面前,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强势与白景行叫嚣,“你要想把她带走!先从本王的尸体上踩过去!” 宁珂皱了皱眉,“淳于焰......” “小珂珂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淳于焰回头,一脸认真严肃,宁珂抿抿嘴,也不好说什么,她倒是想看看白景行还有什么招。 白景行也是没有想到淳于焰会如何袒护她,他预料中应该是楚君越出面才对。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从刚才就没有见到伪装在宁珂身边的那个侍卫,也就是楚君越。 去哪儿了? 白景行眉头皱了起来,感觉时态有点不妙,但此时他人都在这里了,罪证确凿,那也是不能就这么回去的!他手下的侍卫们也不会答应! “来人啊!” 白景行咬了咬牙,缓缓抬起了手来,他目光阴狠盯住宁珂,随即悍然劈手,厉喝,“拿下她!违抗者,同罪!” 一声令下,他手下那些侍卫满眼愤怒仇恨,低吼着,拿着武器便要冲了上去,淳于焰捏紧大刀,也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惊变! 突起! “且慢!你们不能动她!” 院子后面的长廊突然有人疾步而来,一身深紫色华服端凝冷艳,在黑暗中也独当一面。 白景行面色一沉,朝着声音方向看了过去,直到来人走到了近处,他眉毛抖了抖,惊呼,“尹秋水!你果然在这里!” 他就说上次的密报没有错!尹秋水果然在这里躲着! “你不能抓她!”尹秋水容颜沉肃,手里高高举着一卷泛黄的羊皮书,快步走到了宁珂身边,随即砰地一声跪了下去,将羊皮卷举到头顶。 宁珂一怔,“你这是......” “尹秋水!你什么意思!”白景行隐约有种不良的预感,低吼了一声。 尹秋水就像什么也没听见,手里还举着那羊皮卷,一脸肃穆,一字一句地高喊,“医城城主尹秋水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静! 死寂的安静! 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因为她那一句话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张着嘴,瞪着眼,怔忪地僵在了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的才有人缓了过来,然后便是炸开了锅似的,热烈地议论了起来! “她......她是公主?哪里的公主?” “尹城主跪拜的话,那肯定是西蜀的吧?” “可是西蜀没有公主啊!先皇后难产而死,那公主不是也已经没了么?” “谁看见了?!据说当初还是医城老城主和尹秋水一块去接生的,说不定......” ...... 且不管他人如何议论,尹秋水腰杆依旧挺直,手里的羊皮卷再往宁珂面前送了送,“公主!” 宁珂看了看她,抿抿唇,还是接了过来。 那是一张老旧的羊皮卷,上面还沾着些许干涸的乌黑血迹,她拿在手里,心底在颤抖,手也在颤抖。 即便她曾经有过万般猜测,她想过自己不是宁魏和柳雪琼的孩子,也想过也许是西蜀的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是,她不曾想过会是现在这样的一个身份! “公主殿下。”尹秋水还没有起身,恭敬肃穆地解答道:“这是皇后当年留下的遗书,足以证明您的身份。” 宁珂什么也听不见,深深地凝望着手里的羊皮卷许久许久,尹秋水催促了好几次,她要颤抖着一点点摊了开来。 上面字迹总体是娟秀的,但是书写之人大概是因为过于痛苦,所以写到后面就越发潦草,语言也愈发凌乱无序...... 没错,这就是皇后给她留下的遗书!足以证明她的公主身份! 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撼,宁珂表面上镇静自若,先让尹秋水起来,道了一声,“谢谢。” 台阶下,白景行脸色已经变了千百回,此刻心情更是百转千回,忐忑纠结。 他本想以此机会逼出楚君越,然后想办法把他们留下在这里,而京都那边就会门户大开,到时候盟军自会去收拾。 可如今,宁珂竟然就是公主! 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宁珂长得很像皇后,没想到宁珂真的是皇后的女儿!! “白城主!”尹秋水突然出声,吓得白景行心头一跳,抬头,只见尹秋水冷着脸说道:“皇后的遗书在此,说明摄政王妃就是西蜀公主,难道你还胆敢抓拿公主吗?!” 白景行脸色涨红,搓了搓手,“这.......” “你号称王妃是为了搅乱西蜀政局才下毒!如今,王妃就是公主,请问,她既然是西蜀公主,为何还要毒害自己的子民?”尹秋水再次发问,语气强势,咄咄逼人。 白景行张着嘴,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他倒是想说宁珂不是真的,但是宁珂的脸摆在那里,只要上了年纪的上位者,一看就知道那就是皇后的模子! 而且宁珂手里还有皇后遗书!他就是想怀疑,也没有那个胆子啊! 默默地捏了一把冷汗,白景行斟酌了一下,随即抬头,讪讪地笑了出来,“可能......可能是一场误会......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么,公主就不必关押了吧?”尹秋水冷声道。 白景行忙不迭摆手,“不必不必!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说着,眼神闪了闪,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既然公主已经找到了,在下自然是要知会都城那边,让人来迎接公主......” 宁珂勾了勾唇,冷笑,他不是想让人来迎接,是想找人来核实她到底是不是公主!甚至,也顺便让歹心人把她除了! 不过,事已至此,她的身份迟早都要暴露,也就只能顺水推舟了! 第243章 叩见公主殿下! 白景行碰了一鼻子的灰,再也找不到理由来关押宁珂,最后也只能以公主的礼数招待宁珂,然后灰溜溜撤了。 宁珂回到房间的时候,还有点没有回过神来,淳于焰等人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半天都没有消化完。 “小珂珂......真的是西蜀公主哇?”淳于焰瞪着乌黑的眼眸,面色里带着惊愕和激动。 尹秋水郑重地点头,“是.......从我看公主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怀疑了。直到我看到了皇后的遗物,我才得以肯定。” “遗物?”宁珂眨眨眼,不知道她说的遗物是什么,因为她自己手里有几件,而宁魏在她成亲之日赠送给她的那一个簪子,她有戴过一次。 莫非就是那一只簪子? 尹秋水微微一笑,“就是一只簪子,那是先皇亲手给皇后手工制作的乌木发簪,上面还有先皇刻的字,公主可以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有个玄字。” 宁珂让青蔷去拿了过来,认真一看,簪子顶端果然是有很小的玄字!要是不注意,还会以为就是个花纹而已! 这个真的是先皇给皇后做的簪子?那么,这就证明柳雪琼和宁魏都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只是为了保护她而远走他乡,然后在京都城下抚育了她十几年...... 而宁魏也并不是刻意对她不好,只是不想让她锋芒太过,便让她伪装成软弱无能的丑女草包,从此京都再也没有女神童之说,只有宁国公府的丑八怪大小姐! 难怪......难怪宁魏在她醒来之后态度就变得不一样了,隐忍而深沉,大概是太多的苦衷无法言喻,才令他变成了那样严肃的老头。 思及此,宁珂对宁魏莫名地感到一阵愧疚,她记不住太多前身的事情,但是仅仅就是宁魏这份忠心而言,真的是无可挑剔,而她却是一直看不起他的,直到了后来才有所缓和。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宁珂抬头望向门外的时候,门口恰好就伫立着一抹青灰色的身影,如同曾经记忆里那般严肃冷凝,只不过这一次,那张严肃的脸上已然老泪纵横。 多年的蛰伏与隐忍,终于得以见得天日! 那些每个午夜梦回的噩梦与担忧,终于不再害怕重来! 不能开口说的秘密,痛在心口的苦衷......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水面下的阴暗地带,终于呈现在了日光之下,如释重负! “谢谢......”宁珂微微扬起唇角,第一次用如此恭敬钦佩的态度,“谢谢你多年的隐忍和守护,幸好,我终于懂得,没有辜负一切为了我受苦的人们。” 宁魏神情震撼,身子颤抖着,仿佛有千千万万的话都积压在心头,想要爆发出来,可又被他死死地压住了。 再多的话,也抵不上她那一声“懂得”! 只要她懂得他的苦心,只要她懂得活着不容易,只要她懂得! 他这些年所遭受的白眼和委屈都烟消云散了,小心翼翼躲藏了那么多年,他也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不再是那个卖国求荣的宁国公,而是当年西蜀那个忠心耿耿的御林军统领! 嘴唇飞快地颤抖着,宁魏克制自己的激动之情,终于砰地跪下,以西蜀将军之礼朝着宁珂一拜,铿然高呼—— “御林军统领宁魏!叩见公主殿下!” 他那掺和着哽咽的浑厚嗓音响亮地在屋子里响起,似乎整个房子都为之颤抖了一下!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头也是无比震撼,几乎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在大燕,人人都知道宁国公是个叛徒,当年大燕皇帝楚凌越夺取皇位的时候,西蜀御林军统领宁魏在西蜀先皇驾崩后,便主动请缨投靠了楚凌越,并且帮助楚凌越拿下了大燕的皇帝的宝座,而他自己也得到了宁国公的爵位封号! 再之后的两三年后,人们也知道这位宁国公去了一趟西蜀边境平乱,带回了曾经的相好和女儿,也就是柳雪琼和宁珂...... 因为柳雪琼和宁珂在国公府过得并不好,时常被宁玉母女欺压,于是,宁魏的名声更加一落千丈,成为了卖国求荣、抛家弃子的无耻之人! 直到了如今,在场的众人才知道他曾经到底背负了什么,他为了留下皇家血脉,不惜远走他乡去做了叛徒,并为了掩人耳目,还娶了自己不爱的世家之女,以此给予宁珂最好最安全的庇护! 如此忠心,如此韧性,这世间能有几人能够做到? 如今,这位忠心耿耿、忍辱负重的大统领又回来了,听着他想说却一直不能说的那一声高呼,众人都被深深震撼!感动! “大内侍卫李一!叩见公主殿下!” “大内侍卫黄虎!叩见公主殿下!” “大内侍卫林岳云!叩见公主殿下!” ...... 一时间,房间里的无数人不约而同地纷纷下跪,齐声高呼!呼声整齐一致,恢弘响亮,响彻了云霄! 宁珂僵在了当场,内心里早已经惊涛骇浪,泪流满面。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前身肯定是隐藏着什么秘密,就已经知道一切都不会简单!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看似那么孤苦无依的自己,原来身边一直有那么多人默默地守护着!为了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付出了生命,又承受着多少的骂名! 她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的一屡幽魂而已啊!前身早已经离世,而他们还不知情。她无法想象,努力了那么多年的大家如果知道......那该是多么的失望! “小珂儿,去吧!”手心传来一阵温暖,宁珂回头,身边的楚君越目光坚定而鼓励,他微笑着,“去吧!去接受属于你的卫冕!他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有他的鼓励,宁珂心头安稳了不少,他说得对,他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那么,就让她替她接受这一份冠冕!也替她承受接下来的荆棘之路吧! 咽了一口唾液,宁珂挺直了背脊,容颜冷肃端凝,以一国公主的睥睨威仪,缓缓抬手,“诸位免礼!” “谢公主隆恩!” 众人平身,再抬起头来之时,一张张面孔,不管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都早已泪流满面。 直到过了许久,好些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总以为那是做梦。 就连宁珂自己,等大家都散了,她还拿着那份羊皮卷和乌木簪傻傻坐在窗前,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小珂儿,都快天亮了,去睡会儿吧!”楚君越走过去,给她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大大的手掌落在肩上,温暖而令人安心。 宁珂抬头,小手放在他手背上面,微微一笑,“我睡不着,陪我聊会儿天,好么?” “好。”楚君越温柔一笑,在她身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低声问,“你想和我聊什么?是觉得太惊讶,还是紧张?” 宁珂摇头,“也不是,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了。虽然我有点预感,可没想到竟然是......”她微微用力握住他的手指,语气喟叹,“现在西蜀内乱,人人都想登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而我的到来......只怕又会是一番腥风血雨。” “那我便帮你遮风挡雨,绝对不让你被风雨沾湿。”楚君越道。 宁珂心头一暖,更加依赖舒适地靠着他胸膛,笑道:“我知道你为帮我,但是,京都那边想必很快也会有动静了,只怕你难以兼顾。何况,李一和胡老头把我带回来,只怕也不是为了认回我。” 先皇后宫只有皇后一人,除了她之外再无子嗣,而胡老头等人估计是想要替她把皇位拿下的! 西蜀不像是大燕,民风彪悍算是,但也算开明,之前也有过女皇的先例,所以只要她能认祖归宗,这个皇位便只能是她的。 可是那些狼子野心家们,又怎么会让她活着回去都城? 白景行临走前说要上报都城迎接她,只怕是在给她招惹麻烦呢! “小珂儿,你什么都不必想,你只管做你想做。”楚君越捧着她的脸,认真道:“剩下的,你还有我,有他们......你有着坚韧无比的后盾。” “嗯,所以我更加不能让你,让他们失望。” 宁珂清楚地知道他们为了保下她牺牲了多少,又承受了多少。 先皇当年不顾阻拦只纳了皇后一人,当朝的贵族高官们自家女儿失去了机会,自己也失去了更进一步的机会,自然多有怨愤的。 直到了皇后分娩,那些人终究是等不及了,趁机想杀害皇后,幸而尹秋水和他爹医术高明,将皇后性命延续到了生下她。而追杀她的人无数,先皇积怨树敌过多,又为皇后之死伤心难过病倒,小小的公主无法顾及,只能交付给了御林军大统领的手里。 柳雪琼是尹秋水的表亲,在尹老城主手下学医,当时宁珂就是在她手里抚养,直到了宁魏在京都站稳脚跟,柳雪琼才带着她过去。 一晃,便是十几年。 如今,也到了她报答他们的时候了,她不能让那些死去的冤魂、活着的功臣们失望。 深深吸了一口气,宁珂站了起来,遥望着都城的方向,一字一句地宣告,“我来了!都城,你等着我!” 第244章 贤王拜见 三日后,大清早。 白景行突然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跟宁珂请安,态度十分恭敬热情,先是献上了好些当地名贵珍稀药材,而后又说要请宁珂去前厅坐坐。 “去前厅?”宁珂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一手端着参茶慢慢品着,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白景行嘿嘿一笑,搓搓手,“今日都城来人了,来的还是贤王,按辈分,公主还得叫一声皇叔呢!所以,公主是不是......” 他不说,宁珂也知道他是要叫她去和那位所谓的皇叔见面。 说的好听点是见面,其实就是探探虚实,看看真假罢了! 勾唇冷冷一笑,宁珂继续悠哉地喝着热茶,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白景行一看,有点着急了,“公主,贤王是长辈......公主还是要去见一见的。贤王说很是想念你,特意从都城来接你回去的。” 想念她? 这大概是宁珂这几天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她都没有见过这个皇叔,他想她做什么? 怕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她是真的还是假的吧?或者说是想趁机做点什么? “公主......公主......” 白景行见她这个淡淡的态度,有点摸不准她在想些什么,又再喊了几声。 “白城主。” 宁珂放下茶杯,这会儿才肯开口说话了,白景行心下一喜,立刻腆着脸笑了起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你替本宫去说一声,本宫身体不适,今日不便相见,请皇叔见谅!”宁珂伸手,青蔷立刻过来扶住她的手,直接就往后院走。 “公主!”白景行连忙冲到她的前面,着急地道:“公主留步!贤王人已经在等着了,不去怕是......” “那就让他等着!”门外,淳于焰和赫连玥大步走了进来,淳于焰剑眉一扬,倨傲地冷哼一声,“小珂珂都说了身子不适,你还要强人所难不成?” 白景行讪讪地弯了弯腰,连忙解释,“不不不,在下不敢......” “本公主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赫连玥飞快地跑到宁珂身边去,镶金嵌玉的大刀挡在前面,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张扬而霸气,“珂儿姐姐现在怀有身孕,来到药城屡受惊吓,身子自然吃不消了!她说了不舒服,你难不成还要强迫她去?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啊?啊?!皇叔怎么了?如果他真的想珂儿姐姐,真的关心珂儿姐姐,就好好等着!等珂儿姐姐什么时候好了再去见他!那才叫诚意你懂不懂?” 这丫头说话像来就天不怕地不怕,嘴皮子耍的飞快,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白景行听的一愣一愣的,张着嘴半天都找不出词语来回答她,愣是等宁珂走了,才慢半拍地回过神来。 “该死!”恨恨地咬了咬牙,他用力拂袖,愤懑离去。 前厅里,贤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好不容易等着白景行回来了,目露惊喜,立刻迎了上去,“你回来了,她......” 往后一看,贤王并没有看见任何人,眉头皱了起来,不解,“这......她人呢?” 白景行咽了口唾沫,低下头,讪讪地回答,“公主她......身子不适,暂且不能前来......” “放肆!”不等他说完,贤王就已经勃然大怒,“本王千里迢迢赶过来见她!她竟然不来!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呵呵。”白景行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公主现在怀有身孕,有点不舒服,王爷......体谅体谅,在寒舍多留几日吧?” 贤王凝眸盯住了他,“她怀孕了?!她尚未大婚,就已经怀孕了?!” “是啊!”白景行笑道:“据说是摄政王的骨肉,虽然没有按照礼数操办大婚仪式,但据说私底下是有拜过堂的......” “混账!”贤王又是一顿呵斥,“身为一国公主!怎可如此不知廉耻!私相授受,未婚先孕,成何体统!简直丢光了皇家的脸面!” 白景行眼珠子幽幽一转,笑意深了几分,“王爷,公主如此恣意妄为,那不是......”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贤王就明白了过来。 “你倒是想得明白!”贤王一拍白景行的肩头,摸着胡子笑了起来,“西蜀王室是不会承认这样的女王的......” “然也!所以王爷何不放宽心在药城留几日?在下这里刚好有新药......” “好好好!你做主!” “多谢王爷赏脸!” ...... 另一边,宁珂回到后院,和众人说了此事,想问问大家的意见。 胡老头现在已经可以开口说话,杜若在一边时刻跟着,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这丫头还是认了胡老头的。 胡老头能说话,但语调会慢一些,他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贤王此人阴险狡诈,那么大老远跑来,肯定是鸿门宴,做好准备再见也不迟。” “对,贤王和平王争夺皇位最凶了,他那么迫不及待地跑过来,肯定有着不良的居心。”尹秋水也觉得不妥。 不仅仅如此,李一等人也一致认为,先不要轻举妄动,先让贤王等着,自己这边先摸清了情况,做好了部署再说。 宁珂的想法也是如此,所以她才故意装病不去的,如果她是自己一个人也倒是好说,但是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她不能不多想想。 众人商量了一下对策,想法都有很多,但是到底要如何,却少了个拍板的人。 这时,赫连玥才一拍脑袋,喊道:“哎呀!你们没发现摄政王不在呀!他要是在这里,直接问他就好了!” 大家都已经习惯对楚君越唯听事从,这些事情还都是希望问过他才好。如今他不在,大家都不太习惯。 “他这几天都在忙,现在应该在房间里处理事情。”宁珂跟众人解释了几句,心里也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 自从她的身份暴露,楚君越就突然忙了起来,不是在找元宝说事情,就是在看来自各地的密件,她隐隐嗅到了有事情发生了。 想必,其中就是因为她吧? 因为她这个身份影响了西蜀狼子野心们争夺皇位,想必也会有很多人来谋杀她,所以他必须要保护她的安全,要准备更多的事情。 这几天她也明显感觉到了暗处多了不少的隐卫,也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遣散了众人,宁珂轻手轻脚地独自回了房间。 西窗下,楚君越披着月白色宽大锦袍坐在案前,墨发没有梳起来,随意地披在身后肩前,日光照进来,衣衫如流水,如浮云,如高山上的雪,恣意洒脱飘逸,如神裔超尘,不可亵渎。 宁珂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他忙得都没有抬头,已经熬了两夜了,桌子上的密件,现在一看还是堆成了小山。 “休息一下吧!别看坏了眼睛。”宁珂轻叹了一声,倒了杯茶端过去。 楚君越见她走来,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翻,看似无意,将密件压在了最底下,他唇角浮上一抹温柔的笑,站起来将茶拿开,再拉她到椅子上坐下,细心地给她腰后面垫了一个垫子。 做完这一切,他宠溺地握住她的手,叮嘱道:“这样的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可劳累。” 宁珂失笑,“就是一杯茶而已,能有多累?”她眼神有意无意掠过桌面上的密件,“你这几天很忙,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楚君越有意挡了一下,笑着转移了话题,“刚才听见院子里有人,怎么了?” 宁珂瞄了桌面一眼,暂且也不去和他深究信件的事情,顺着他的话,将早上的事情告诉了他,也问问他的建议,“你怎么看?” “贤王?”楚君越闻言,不屑地勾勾唇,“当年的教训,他怕是不记得了,看来我得提醒提醒他。” 宁珂蹙眉,不太清楚他们之前的过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他成亲,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一切依赖他,整个人都变得慵懒了起来,不想动脑,不想出门,就想做个米虫。 曾经她是最讨厌这样的女人的,如今她却变成了这一类人。也终于明白,有些人一直都那么坚强,不过是没有依靠,不得不变强罢了。 “那.....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我和孩子就什么都不管,等着你安排了。” * 当晚,宁珂身体“恢复”了,派人去找白景行说了一声,要求与贤王会面。 白景行又屁颠屁颠跑去和贤王说了,贤王自是巴不得她能来,当即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那就让她来!你去设宴,本王要会会她!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这个晚宴......”白景行意有所指,目光闪着幽幽的光,“......王爷想要什么菜色?要加料么?” 贤王冷冷一笑,“那是自然!公主遗落民间多年,接风宴一定要足够丰盛!你有什么菜有什么料,都给本王拿上来!” “是!” 白景行低头应声,唇角一勾,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容来。 晚宴设在药城城堡的大殿里,流水宴一字排开,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十分丰盛气派。 但,也不过是鸿门宴而已。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第245章 调虎离山之计 “晚上冷,多穿点。”临出门前,楚君越给宁珂拿了件狐裘披上,还特意往她肚子上拉了拉,“唔儿子也不能冻着了。” 宁珂失笑不已,戳了戳他的额头,“现在都春天了,不冷了呢!” “春寒料峭,还是要注意保暖,你现在是关键时刻。”楚君越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等会在宴席上,你自己也要当心。 宁珂点头,笑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总之,你也要小心。”楚君越眸底掠过一丝灰暗,但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他一笑,拉她出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门外,尹秋水和宁魏已经在等着了,这两位也算是西蜀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起赴宴也没有什么不妥,还能相互照顾。 楚君越的身份不能暴露,便和元宝、淳于焰一起假扮成侍卫,守护在宁珂左右。 宁珂姗姗来迟,去到晚宴的时候,白景行和贤王已经早早在酒席上等着了。 “公主殿下!” 白景行一看见宁珂,眼睛就一亮,立刻从酒席上出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拜见公主殿下!公主能来,实在是太好了,贤王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宁珂淡淡地嗯了一声,抬眸,淡漠地往酒席间望了过去,只见贤王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坐在主位上,保养得好,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像是二十大几的男人,肤白俊美,身穿白色蟒袍,在华贵之中生出几分儒雅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面虎贤王,表面上慈眉善目,背着贤能厚德的名声,干着阴险狡诈之事。 目前来说,西蜀的皇位就数他和平王最有竞争力,两人争了那么久都不分胜负,眼下冒出个宁珂来,这位贤王坐不住,先来套近乎了。 而此时,贤王也在打量着她,看见她那张熟悉的脸庞,他也是震惊地愣了好一会儿。 像! 真是太像了! 简直就和皇后一模一样! 皇后是养女,也和他一起长大,他对这张脸不能再熟悉了! 一开始他还怀疑宁珂是否假扮,如今一看这张脸,他就已经信了一大半了! “贤王殿下?” 耳边传来好几声呼唤,贤王才猛地回过神来,此时宁珂已经走到了面前,面带淡淡笑意看着他。 这个笑容......礼貌端庄,可处处透着淡漠疏离,明明是在笑着,可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笑意,仿佛高山上的皑皑白雪,你看得见,却遥不可及。 与当年的皇后一样。 两张脸在记忆里重合,贤王再一次微微出神,白景行悄悄提醒了他一下,他才恍然回魂。 “你就是珂儿?”脸上立刻挂上了热情的笑意,贤王以一副家里长辈的姿态笑着看宁珂,“你和你母亲长得太像了,刚才一个不留神,本王还以为她活过来了。” 宁珂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客套但疏离,“母后已经不在了,难为皇叔如此挂念她。” 虽然她还不适应这些拗口的称呼,但也还是尽力在这些外人面前端起架子来。 “呵呵是啊是啊!”贤王笑了几声,连忙抬手让她就坐,“快坐下,你现在这个身体不要累着了。”说话之时,那眼神毫不掩饰地在宁珂隆起的大肚子上掠过,唇角笑意有点冷。 青蔷几乎是出于本能,下意识就用手护住了宁珂的肚子,眼里满满都是警惕。 悄悄按了按青蔷的手,宁珂示意她别紧张,在贤王的身边坐下了,尹秋水和宁魏也按照顺序依次坐下。 “咦?这不是......”贤王一看宁魏,讶然道:“宁大统领!原来真的是你,你不是在大燕做了护国公?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里的讽刺谁都听出来了,偏偏他还要装作一脸无意的样子。 宁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光和言语,无动于衷地淡淡一笑,“老臣不负使命,保护公主多年,如今得以回来故土,自然不会再眷恋大燕了。” “唔宁大统领忠心一片,确实令本王佩服。”贤王眸子眯了眯,又是一笑,“只是,当年皇后诞下公主,宁大统领为何要带走公主?让公主远离王室如此之久?” 宁珂冷笑,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当年的事情,谁不知道是阴谋?要不是宁魏把她带走,她还能活? “那是皇后的懿旨,老臣不得不从。”宁魏一如既往地淡定从容。 贤王见自己也捞不着什么好处,也就不理他了,热情地和宁珂套起了近乎,从皇帝皇后说起,说着说着便故意扯到了信物的问题上,试图想看看宁珂的真假。 “母后有没有留东西给本宫?”宁珂一笑,随手从头上拔出簪子来,“这支簪子想必皇叔也认得吧?这是当年父皇像母后表明心迹的时候送的,母后临死前才取下放到我的襁褓里。”她说着,又转头让尹秋水把羊皮卷也拿出来,“还要,这是母后临终前留下的遗书。” 贤王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已经确定那是皇后的遗物!当年他还嘲笑皇帝愚蠢,皇家金银财宝那么多,为何还要自己找个木头做簪子! 而那个羊皮卷上的字迹,也是皇后亲笔所写! 所以,她真的是公主? 心中缓缓腾起一股阴火,贤王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慢慢捏紧,表面上看不出一丝不妥,依旧笑得灿烂。 “那就好!那就好!你终于回来了,不仅仅你父皇父母会开心,皇室那边的皇叔们也会很高兴的!” 是的,高兴到会想办法弄死她! 宁珂也不拆穿他,笑着应是。 身份得到了验证,贤王也不再问,热情地让宁珂吃好喝好,仿佛他才是主人似的。 宁珂低头一看,脸色变了变——那算是什么菜?! 盘子里都是黑乎乎的虫子!活的,清蒸的,油炸的,还有和其他菜做成一道菜的! 简直就是全虫宴! 青蔷一看,盘子里竟然还有白花花的虫子在蠕动,差点没吐出来! “小......公主这是什么呀!” “公主,您别看这些菜的卖相不好,但这些都是难得的好东西!”白景行笑呵呵地给宁珂介绍,“都是药城最珍贵的药膳,具有很好的延年益寿之效。公主你现在怀有身孕,用来补身子最合适不过了!” 宁珂面不改色地微微一笑,“白城主如此为本宫着想,本宫自然不能辜负了白城主的一片心意。”说着,她夹了一块虫子煎鸡蛋到嘴里,慢条斯理地嚼了嚼,咽了下去,还不忘了赞美一句,“唔味道不错。” 他们不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不就是虫子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怕是不知道在21世纪的某些地方,不管是虫子、蟑螂和蜈蚣,甚至更难吃的东西,都一样做成了菜端上饭桌! 她曾经也被人拉去吃过,虽然看的难看了一些,但味道也不算难吃。 所以她笃定,既然他们敢端上来,他们自己也要吃的,会难吃? “呵呵!呵呵!” 白景行见她吃的面不改色,笑得有点僵,“公主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贤王脸色有点不悦,瞪了白景行一眼,白景行给他使个眼色,暗示他稍安勿躁,他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第一个下马威没有奏效,也没有别的幺蛾子出来。 几个各怀心思的人无声吃饭,偶尔客套几句,喝点小酒,一顿饭下来,夜色也开始晚了。 “时间不早了,本宫要回去歇息了。多谢白城主和皇叔款待。”宁珂就随意吃了几口,大部分都在喝水,她也没有心思继续留下来,便准备回去了。 贤王也不拦,带着几分酒意,笑呵呵地道:“好好好!你回去休息吧!过几天,本王亲自护送你回宫!” “好,有劳皇叔操持了。”宁珂低眉一笑,站起来准备离席,后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现场顿时一静,一个个警惕地朝着后院方向望了过去,隐约听见了杜若的哭喊声。 “糟了!子歇!”尹秋水猛地瞪大眼睛,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直接往后院跑。 宁珂一听,心头也咯噔了一下,大家都生怕她出事,所以都跑来保护她了,而胡老头那边,就被人钻了空子! “快!胡老头出事了!”她回头,立刻让楚君越和元宝他们去看看。 楚君越皱了皱眉,不肯去,宁珂急得又催了一句,“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无奈,楚君越抿了抿唇,让淳于焰留下,随即和元宝身形一闪便闪入了黑夜中,直奔后院而去。 然而,等楚君越他们去到后院的时候,胡子歇却还好好地躺在床上,杜若正端着药,体贴地给他喂药。 “你们......”尹秋水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你们没事......那刚才是谁......” 杜若回过头来,一脸不解地眨眨眼,“什么啊?我们能有什么事?你们不是去赴宴了,怎么就回来了?珂儿姐姐呢?” 经过她这么一提,楚君越眸光一冷,“糟了!调虎离山之计!”话未说完,他像是黑色飓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时的宴席上。 宁珂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看不清,也坐不稳了。 “你们......”她痛苦地趴在桌上,盯着笑的意味深长的贤王,“你们在菜里放了药......” “准确的说,在下没有放药。”白景行得意一笑,“不过是有些药不能放在一起,一旦一起服用,便成了毒药。” 第246章 请君入瓮! 宁珂回头,低声叫了一声,“淳于焰!” 然而,并没有回应她,淳于焰已经倒在了地上。 “公主殿下,别费心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了,就随本王回都城去吧!”贤王阴恻恻地一笑,甚是得意。 白景行腆着脸邀功,“贤王,在下这一桌子菜还可以吧?料够足吧?” “可以!非常好!”贤王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本王登上了宝座,那医城还不是你的么?” “谢谢王爷!”白景行深深弯下腰去,笑的见牙不见眼,仿佛已经成功了,“在下就先祝贺王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你很好啊!” 贤王很吃这一套,开怀大笑了一会儿,最后才把目光落在了宁珂身上,“公主,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今夜就启程了,都城......很多人也在等着你呢!” 语罢,黑暗之中立刻有人一拥上前,将宁珂装进一个铁框里,连夜用马车运走! 而等到楚君越等人再次赶回来的时候,宁珂已经不见了踪影,白景行坐在酒席上,悠哉悠哉地喝着酒。 “啧啧,摄政王你这速度也太慢了,公主刚被贤王恭迎回都城了。”白景行笑意森森,眼底翻滚着阴谋诡计,“虽然你隐藏得很好,但终究还是暴露了。堂堂战神,竟然也会上当?传出去,怕是贻笑大方啊!” 楚君越纵是一身侍卫打扮,当即那一身的王者霸气毕露,周身仿佛笼罩着一股森然寒气,令人胆寒! “你!找!死!” 一字一句,冰冷至极! 白景行哈哈一笑,“摄政王,你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到底是谁死呢?”说话间,乌青的屋顶上突然响起了咔嚓咔嚓之声,一排排弓弩森然对准了楚君越等人! “白景行!亏你还是一城之主!竟然做这样下三滥的事情!”尹秋水见此情况,愤慨大骂,“我都为你感到羞耻!” 白景行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不必为我感到羞耻,因为......很快你的医城也会是我的!贤王答应会给我拨军队,就你那护城军?” 他冷冷笑了两声,“尹秋水,我劝你还是早点束手投降吧!说不定我心情好了,便会饶你们一家三口的小命呢!” “呸!我们才不需要你放过!”尹秋水勃然大怒,挥剑冲着白景行劈去。 白景行往后一退,厉声道:“射!” 刹那之间,冷箭啾啾啾地刺破空气,从高而下,铺天盖地地包围而来,像是下了漫天的毛毛细雨! “破——” 楚君越双臂如纸鹞一展,整个人凌空而起,周身浮着一层淡淡紫光,冷箭射来,发出叮的一声,反弹着射了回去! “啊——” 屋顶上响起了一片哀嚎之声,黑影砰砰往下掉。 白景行脸色一变,大手一招,厉色大吼,“再上!上巨弩!!不留活口!” 刚才他还想着只要伤了这些人,活捉了就好!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楚君越,战神就是战神,时隔多年,依旧威力摄人! “嘎嘎嘎!” 巨弩转动,鸡蛋大小的巨大弓箭闪着幽兰色的光芒,直接对准了半空中的楚君越。 尹秋水在地面上一边和侍卫作战,一面观察着头顶上的战况,当她看见那幽兰的箭矢时,脸色大变。 “摄政王小心!箭上有剧毒!” “射!”白景行一脸凶狠,大手狠狠往下一劈。 “啾——” 巨弩与空气磨砺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直逼楚君越身外的光圈! “不自量力!”楚君越薄唇轻轻一掀,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右手悍然一收,一抡,那巨弩便硬生生转了个方向,停在了半空中。 白景行一看那巨弩是对着自己的,吓得脸色大变,抱头就往屋里躲,一面呵斥侍卫上前挡着,“快!杀了他!” “受死吧!” 楚君越一声厉喝,骤然猛地将巨弩一推,巨弩便像流星划过夜空,通体散发着紫色光芒,射向白景行。 “走!快!”白景行猛地后退,两手抓着侍卫就顶上。 然而。 还是太迟了! “砰——” 巨弩如流星坠落,轰隆一声将地面炸出了一个大坑,周围侍卫无一幸免,包括躲在侍卫后面的白景行,也全都被那巨大的罡风炸的飞了出去。 “呕——” 白景行当场吐了一大口鲜血,浑身衣服都被割裂,狼狈地像是乞丐似的,他这回终于知道害怕了,也明白仅凭自己这些侍卫是拿不下楚君越的,于是当即拉开了信号烟花的引信! 一直等候在城堡外面的护城军看见信号,立刻挥军将城堡包围,另外一边涌进了城堡! 白景行摸了一把嘴角的血,狰狞一笑,“我就不信你一人敌过千军万马!哼,你们就等死吧!我不陪你们玩了!”说完,狠狠啐了一口唾液,转身就要开溜。 “白城主,这是要去哪儿啊?”没想到却冷不丁地撞入了一个冷硬的胸膛。 白景行抬头一看是元宝,脸色吓得苍白,转身还想跑,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沾满鲜血的大刀,他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动了。 “元......元大人,别......别冲动啊!” 元宝将他五花大绑给绑了,咧嘴一笑,“放心,我们一直很有耐心,终于等到你露出真面目了。” 听他这么一说,白景行脸色大变,眼睛瞪大老大,“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是陷阱? 这是故意逼他露出原型,然后...... 猛然想到了什么,白景行脸都青了,“你们!你们这是想拿下药城!” 如果这个是陷阱,就是为了逼的他对宁珂和楚君越下手,那么,他就算是以下犯上,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要是楚君越的人都死在了这里,那么也就没什么罪名好说了,成者为王! 但是! 很明显楚君越留了后招,自己栽在他的手里了! 这个时候,白景行只希望自己的护城军可以没有看到信号,也没有赶过来,然而.......太迟了! 外面开始响起了护城军的号令声,但还没有来得及冲进来,又被下一波的军队给拦截,斩杀! 喧嚣哀嚎,奔走逃命之声无处不在! 白景行身子一软,湿哒哒地瘫坐到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 楚君越冷冷扫了他一眼,不屑赘言,一挥手,立刻有人将白景行拖下去。 “且慢!我还有话要说!”白景行抓着花木不肯走,拼命地朝着楚君越大喊,“别杀我!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楚君越背着手,缓缓回过身来,白景行一看有戏,立刻道:“我知道宁珂在哪里!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哦?”楚君越挑眉,高深莫测地瞥了他一眼。 白景行跪着爬到他脚下,继续道:“真的,我知......” “真巧,本王也知道!”楚君越冷冷打断了他的话,“而你......可以去死了!” “不——” 白景行惊悚大叫,快速往后爬,天灵盖突然一阵剧痛,他睁着大大的眼睛,脸上还带着害怕的神色,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城主一死,整个药城必然大乱,还在外面厮杀突围的护城军听到消息,迷茫得不知所措。 这命令还要继续下去吗?城主的死了,还有必要卖命吗? “将士们!” 这时,屋顶之上,出现了一抹纤细的紫色身影,身后月色明亮,照出女子凌冽的容颜。 她武功不低,声音借助内力远远地传了开去,足以让城堡内外听得清楚。 “诸位!在下尹秋水,乃是医城的城主!因为胡医圣遭人挟持在此,在下前来相救,不料发现了白景行的奸计!他以医圣为诱饵,将在下、公主殿下等人骗来药城,并且伙同贤王在宴会上下毒!公主已经被贤王带走,生死不明,而我等刚才被白景行包围剿杀!” “本城主说来也和白景行无冤无仇,但他先毒害关押公主,犯下大罪,而后又动用私权召集大军,发动战乱,此乃弄权求私!无论哪一桩哪一件,他都罪当可诛!” “将士们,白景行已经被前来营救本城主的将士所杀!此事罪不在你们,只要你们就此罢手,本城主便打开城门,放你们出去!” “但,如有冥顽不灵者要助纣为虐,那就休怪本城主不客气!” 尹秋水所说的话,软硬兼施,恩威并重,在场的将士们听了,当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啊! 她说得对! 这次召集令来的奇怪,白城主说的是有外敌入侵,可如今却是白城主自己居心不良,以下犯上! 这本来就已经是大罪,他们这些将士算是帮凶,如果再继续抵抗,那一定必死无疑!这又不是他们的错,何必? 于是,有一个人想通放下了武器,就有两个三个也跟着效仿,慢慢的是一片一片,直到最后,全军投降! 一场看似被人陷害的阴谋,突然反转,变成了引君入瓮的逆袭战! 药城最终也在楚君越的策划之下,成为了宁珂的第二块领土! 而第一块疆域,尹秋水早已经献出!只要宁珂一句话,这西蜀已经有了一半江山在她的手上! 清晨,第一缕阳光跃出云层,照耀在药城的大地上。 楚君越坐在黑色骏马之上,凝眸望向都城的方向,马鞭遥遥一指,“珂儿,我来找你了!等我!” 第247章 将计就计 贤王几乎都要疯了! 连夜出城好几个时辰,竟然都没有到都城!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队伍里的马匹不是突然发狂不受控制,挣脱缰绳逃脱,就是病怏怏的有气无力,赖着不肯走,短短的一个距离,硬是比走路还要慢! 眼下,除了贤王自己的坐骑没事,剩下的马匹都无法继续使用,队伍不得不停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里。 “王爷......此事怕是有点蹊跷,咱们是继续上路,还是留下来休整?”下属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天知道他的坐骑跑了之后,他是怎么用双腿跟上的! 贤王高高地坐在马上,拧着眉头望了望远处的都城,随即才烦躁地开口,“今晚怕是走不了了!” “那......?”下属皱眉,“这一切确实蹊跷,马儿无端端都病了,感觉有点邪门啊!” “哼!”贤王冷冷一哼,目光往后面的马车扫了一眼,眸底露出森森的光芒,“本王还真的不信这个邪!”他蓦然从马背跳了下来,马鞭随意一递,下属立刻接了。 “就地扎营!本王倒是要看看还有什么幺蛾子!” “是!” 贤王迈着大步,直接走向了囚禁宁珂的马车,看守的侍卫看见他来了,连忙行了个礼。 “如何?”贤王扫了安静的马车一眼,低声问了侍卫关于宁珂的情况。 侍卫恭敬回答,“中了软骨散还没有恢复,现在还躺着呢!” 贤王嗯了一声,掀开车帘往里面看了一眼,马车内,宁珂和她那位小侍女还软绵绵地躺在一块,只拿愤怒的眼睛瞪着他。 微微皱了眉,贤王心中更是疑惑和烦躁了,他原本怀疑是宁珂做的手脚,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这些马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贤王又怎么了?这回又是哪匹马儿跑了?”宁珂在黑暗之中,笑意冷冷,清透明亮的眼眸里毫不掩饰地透着嘲讽之意。 贤王被人揭了短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本王警告你,别想着耍花样!否则,就算拿不到凌云志,本王也一样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爷可真会开玩笑,你看本宫这个样子还能耍什么花样?”宁珂讥诮一笑,“还是说王爷对自己那么没有自信,本宫都这样了,还害怕本宫耍手段?” 贤王自然是不认为她能耍什么手段,但是今夜的事情,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比如,今夜晚宴进行得太顺利了,宁珂号称医仙竟然也没有发现食物之间相克,导致了中毒,而楚君越竟然也会丢下宁珂不管,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再比如,这一夜的马儿频频出事,先前答应给白景行支援的侍卫还没有按时跟上来...... 这一桩一件,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仿佛有谁在暗中窥探并且操纵了这一切,而他却一无所知! 这种猜忌而未知的感觉,让人心慌彷徨,更让他烦躁愤怒! 恨恨地咬了咬牙,贤王用力地将车帘摔下,凶巴巴地叮嘱看守的侍卫,“盯住她们!但凡有什么不对劲,务必和本王禀告!” “遵命!” 贤王愤懑地瞪了马车一眼,正要走开,目光无意中往宁珂马车后面的另一辆马车,脚步一顿。 “那是什么人?”他当时只要宁珂而已,怎么还多了一辆马车? 下属看了一眼,也皱了眉,“王爷,这马车从一开始就跟着咱们了,难道不是您下令抓的人......” 贤王没等他说完,就已经大步走到马车之前,一把掀开了帘子,等他看清里面的人时,两眼瞪大。 “混账!是谁叫你们把这两个也抓来的!”他怒吼,原本燥乱的心情就更加烦乱了! 这里面的不是一般侍卫!而是北越的王子淳于焰和公主赫连玥! 当时在晚宴上,他也就是把人迷晕了,并不想招惹兵强马壮的北越!没想到,这些蠢货竟然把人家给绑来了! 这要是被北越知道了,就按照这两位的地位,自己还没来得及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怕是要被北越给灭了! 但现在人都在这里了,还能怎么办? 今晚的事情都太诡异了,贤王心情心乱如麻,背脊莫名地出了一层冷汗。 “来人......”半晌,他才想了清楚,咬牙开了口。 下属一看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走到跟前,“王爷......” “松绑!” 贤王咬牙,“只要不给解药,一切好生伺候着!” 招惹了一个宁珂和楚君越就已经够了,再来两个霸王,他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贤王这夜的心情十分烦躁,没呆一会儿就走了,他前脚一走,马车里的淳于焰和赫连玥立刻睁开了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草原上最亮的星星,一点病态都没有! “笑面虎走了!”赫连玥掀起车帘的一个小缝儿,瞧着贤王走远了,回头一笑,“嘿嘿嘿!这蠢驴被咱们耍惨啦!” 淳于焰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得意地哼哼,“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出手的!哪里还有不成功的道理?” “那这个法子不也是珂儿姐姐和摄政王想出来的么?”赫连玥嘴角撇了撇,“你就是演个戏,装一下晕倒罢了!” “呸!”淳于焰一口吐出狗尾巴草来,不悦地虎着脸,“那些马儿不都是我做的手脚吗?要不是这样,咱们早就到了都城了,这计划一样完成不了!” 赫连玥抱着手臂哼哼,“马儿的事情,我也有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 “行了你!珂儿姐姐说了,今夜还要好戏上演,咱们留点力气干大事!” “哼!” 淳于焰背过身去,不再搭理她。 这一次,原本就是一个将计就计。 当时白景行设宴宴请宁珂,宁珂就说是鸿门宴了,料定白景行和贤王会在酒桌上动手脚,于是做好了准备。 所以,在白景行端菜上来的时候,宁珂就知道那些菜有问题,但并没有拆穿,而是将计就计,让贤王和白景行误以为他们真的中毒了。 而胡老头那边突然出事,按道理楚君越肯定是不会离开宁珂的,但是为了让白景行和贤王无所顾忌,把事情做大做绝,楚君越特意去救胡老头,让白景行钻空子,也引发他造反,从而给他定罪,一举拿下药城! 至于贤王这一边,贤王一心想把宁珂带走,压根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淳于焰和赫连玥是自己跑到马车上混进队伍里去的,然后一路上做手脚让马儿无法继续前进,拉慢步伐,等楚君越从后面赶上来。 淳于焰掐着手指算了算,楚君越那边应该已经完事了,也快赶上来了吧! 也罢也罢,先睡一觉再说,睡醒了再起来打架! 身后,赫连玥勾了勾嘴角,小猫儿似的慢慢地蹭了过去,从身后慢慢抱住了他的腰,贴在他背上,幸福满足地闭上了眼。 ....... 夜,好像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安营扎寨的队伍跑了几个时辰,也都疲惫地进入了梦乡。 沉静的山野蛰伏在黑暗里,山风呼呼而过,摇曳幢幢倒影,夜莺惊起啼叫,偶尔山风也会带来一阵阵淡淡的山花香气,如此幽境,催得人昏昏欲睡。 “怎么回事......突然好困啊!” 站岗的侍卫打了个哈欠,眼皮子几乎都没法睁开了,他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清醒起来,但手还没抬起来,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方才看似是摇曳的树影里轻轻地飘了几个人影出来,嘴里不住地发出夜莺的叫声,直奔宁珂的马车而去。 而那时,宁珂的马车外面的侍卫早已经昏昏入睡,几人来到马车前都没有反应。 “王妃给的药就是厉害!迷倒一大片啊!”其中一个黑影露出一双浓眉大眼来,嘿嘿直笑。 “元宝,赶紧做正事!”当前一道冷肃霸道的身影冷不丁回头,冷声低喝了一句。 元宝连忙点头,“遵命!主子!”说完,身形一闪,又不见了人影。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楚君越、元宝和李一等人。 几人刚刚赶到,直接趁着贤王的人再此修整,便悄悄做了手脚。 “小珂儿。”楚君越轻轻敲了敲马车,几乎是立刻,帘子一掀,宁珂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看着他,笑意在黑暗之中绽放,“你来了。” “嗯,我来了。”楚君越温柔一笑,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下来,仔细看了看,确定她没有受伤,脸色才和缓些。 宁珂笑了笑,“我没事,贤王没能从我这里拿到凌云志,他是不会动我的。” “凌云志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青蔷从帘子里钻出来,一脸不解。 宁珂正要回答,前方突然响起了骏马的嘶鸣声,她蹙眉,“怎么回事!” “去看看!”楚君越一面护着她,一面往前快速走去。 在半路上,恰好撞见满脸药粉的元宝,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乱砍。 “元宝!”楚君越厉色低吼了一声,元宝立刻朝着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大叫道:“主子!快点抓住贤王!他没有被迷倒,趁着我绑他的时候给了撒了毒药,然后他跑了!” 楚君越面色一沉,凝眸扫了渐渐远去的马蹄声,狠狠一挥手,“追!” 第248章 准备接驾吧! 贤王最后还是跑了。 他比楚君越的手下熟悉地形,趁着夜色钻进森林里,想要找出来也像是大海捞针。早上的时候就收到消息,贤王抵达都城,躲着不敢出来了。 元宝对此很是懊悔,肿成了猪头似的,也还在捶胸顿足地自责,“都怪我!我要是细心一点,没有被他撒毒药,他肯定跑不了了!” “别乱动!”青蔷在给他擦药,训了他一声,“乖乖坐好,我可不想一辈子对着一个猪头过日子!” 元宝撇撇嘴,虽然自责,但看着青蔷,唇角微微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来。 “元宝你也别自责,贤王本身就是西蜀之人,区区迷药,未必能够放倒他,所以他逃了,也是正常的。”宁珂安慰他,同时也是自我安慰。 那药是她配置的,在被贤王带走的时候就已经给了楚君越了,按照计划,昨天夜里就是要趁机把贤王拿下,以挟持公主之罪带回都城去的。 只是没有想到,贤王竟然那么狡猾,这样都没事,还给他跑了。 楚君越笑了笑,“小珂儿,你叫别人不要自责,你自己怎么反倒不开心了?”他认真地看进她的眸子,大手温柔地将她拧成川字的眉毛抚平,“你放心,贤王他人虽然跑了,但是他挟持你是事实,我们手里有他的人作证,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但我.......”宁珂叹了一声,遥遥望着远处笼罩在晨光之下的都城,担忧陇上心头,“只怕都城已经波云诡谲,我的到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楚君越轻轻抱住她,温柔地笑了笑,“有我在呢!” 是啊! 有他在,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从大燕京都走到这里,她注定只能前行,不能后退了! 他已经为她拿下了医城和药城两个最为重要的城堡,西蜀的江山可以说是有一半在她手里,即便都城不接纳她,她也可以放手一拼,夺回属于她的一切,方能不愧对那些惨死的冤魂! 队伍没有停留,楚君越派人送了信出去,要求都城以公主之礼迎接宁珂回归! 消息这么一放出去,像个重量级炸弹,震惊了整片大陆! 最为震撼的要数都城,那几位挤破脑袋想要爬上皇位的王爷们一听到这个消息,都坐不住了,纷纷召集幕僚入府,商量该如何应对这个空降的公主。 平王府,光线昏暗的密室里,幕僚齐刷刷坐了一屋子,气氛紧张肃穆。 “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平王一身黑色巨蟒锦袍坐在主位上,手指笃笃地敲着桌子,黝黑的脸上面色阴沉,右边眉骨蜿蜒到脸颊的伤疤如蜈蚣那般抽动着,令人看着就忍不住胆寒。 “知道知道!”幕僚们齐刷刷点头,生怕点慢了一点就会没了脑袋。 平王和贤王是两个极端,贤王笑面虎,表面上是好相处的,但平王就是个活阎王,一个不高兴就杀人,幕僚们大多十分敬畏他。 平王阴恻恻地抬眸,脸颊上的伤疤又动了一下,“这个公主怕是狠角色,贤王本来是要去抓她的,反倒被她将计就计,吃了大亏,像个丧家犬似的灰溜溜逃了回来.......” 说到这里,他勾起唇角笑了两声,大概是见着贤王吃瘪,心情不错。 幕僚们早已经修炼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领,见他这个表情,自然知道他开心,连忙笑着附和,“是啊是啊!听说贤王带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就他一个人狼狈不堪地逃回来了......” “哦?你们很开心?”平王笑意一收,狭长的单眼皮掠出一个森然的弧度,语气阴沉,“得知公主如此难缠,你们很开心?” 众人一看他这个脸色,立刻忙不迭地摆手,“不是不是!下属只是觉得平王活该!但是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公主,万万是不能留的了!” “哼!算你们没傻透!”平王凌冽的眉峰一展,脸色才和缓了几分,他往太师椅上靠了靠,一脚踏在一边的桌子上,慢悠悠地道:“这个公主是不能留,但是她已经公告天下,我们再下手也来不及了,只能将她迎进来再说。” “那主公的意思是.......关门打狗?” 平王眼底闪过一丝狭促,冷冷一笑,“本王叫她进得来,出不去!” “主公英明!” ...... 与此同时,贤王府内,也是一番低压状态。 贤王灰溜溜逃回来,不少人都已经知道,这让他脸上十分挂不住,以往的假笑也懒得掩饰了,对着手底下的参谋幕僚们狠狠地拍着桌子。 “饭桶!都是一群饭桶!” 幕僚们胆战心惊地跪了一地,“主公息怒!息怒啊!” “本王盛怒难消!”贤王怒道:“若不是你们出的鬼主意让本王去刺探虚实,本王何至于被人赶尽杀绝!本王的脸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还有!本王折了那么多人马,不仅仅公主没拿下,就连药城也易了主!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她又大张旗鼓地来了!这是示威!这是打本王的脸!” “你们倒是说说看,本王如何息怒!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没有一丝的停顿,一口气地快速吼完,完全掩盖不住的怒气。 幕僚们一个个缩着脖子,眼观鼻鼻观心,屁都不敢放一个。 看见这么一群缩头乌龟似的属下,贤王心里更是怒火中烧,一脚踹飞了桌子,“都不说话?都哑巴了?本王要你们何用!” “主公!” “主公息怒!我等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 贤王胸口飞快地起伏着,冷冷扫了过来,“说!” “主公,其实公主的到来,也不仅仅是咱们的威胁,同样也是所有人的威胁,不如......” 贤王听着下属的计策,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眸底闪着怨恨毒辣的光芒。 “宁珂!本王和你势不两立!走着瞧!” ....... 同一时间,在都城的各大王爷府里,上演着同样的议题,最终,也是毫无疑问地提出了一致的抵抗方法——全员抵抗宁珂! 这是有史以来,都城几位敌对的势力首次统一战线,形成了一致抵抗宁珂的局面。 要知道,这些人都争了那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个结果,最后能够留下来的,也都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突然就这么冒出来一个公主,那不是功亏一篑? 于是乎,每个野心家们都暗地里协商,一定要联合团结!一定要一致对外,万万不可让公主回来抢走皇位! * 正午,在艳阳铺盖大地的时候,宁珂的队伍到了。 都城的城门上面,早就躲着一堆人在冷眼瞧着,贤王、平王以及毒城蛊城的城主也都在。 贤王看见宁珂那寒酸的马车和稀稀拉拉的队伍一眼,不屑地冷冷一笑,“公主仪仗竟然是这样的,本王倒是第一次见!” “是不是公主还不一定呢!”平王阴恻恻地眯着眼睛,话里带着嘲讽,“也就是有些人分不清状况,屁颠屁颠跑过去给人接风洗尘,最终还被打得落花流水!” 贤王被人戳了痛处,脸色一沉,“平王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平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大有一副“我就说你了怎么着”的架势,贤王原本就窝着火,被他这么一挑衅,当即就要炸毛。 “贤王平王!眼下不是内讧的时候,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呀!”其余人一看形势不对,虚情假意的拉了一下架,平王抱着手臂哼了哼,没再说了。贤王这时也不能再说什么,憋了一肚子火,甩甩袖子先下了城墙。 城门大开,奢华高贵的亲王仪仗先行,浩浩荡荡,连绵几里,而后紧跟着毒城蛊城的城主队伍,身着当地特色服饰,一步一个脚印,也踩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似的! 声势浩大,威风凛凛! 而对比宁珂这一边的简单马车,随行十几人,着实寒酸许多,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前方可是公主的人?”当前,有人纵马过来,趾高气扬地质问了一声。 马车里没有回应,隐约传来低低的女子谈笑声。 那人一脸的不屑,驱马上前,手持马鞭企图掀开车帘看看,“车内何......” “啪!” “人”字还在嘴里,马车内突然飞出一条红色的小皮鞭,死死将那人手腕缠住,随即猛地往前一拉,皮鞭上的倒刺哧溜一声,硬生生将那人手上皮肉剐了一大片! “啊——” 嘶声裂肺的惨叫。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本公主的帘子也是你能掀的!” 马车里传来一道骄纵跋扈的女音,下一刻,便有个花花绿绿的娇小身影闪了出来,一把就把那人踩在脚底下去。 “饶命啊!公主饶命啊!”那人手筋都被割断了,几乎只剩下森森白骨,疼得近乎要昏了过去,可偏偏头顶上那位姑奶奶又不给他晕倒,硬生生让他痛着! 赫连玥一甩小辫子,冷哼一声,踩的更用力,“本公主可不是你们的公主!你张开你的狗眼看仔细了!还有!告诉你们的主子,你们公主的仪仗和大军还在后面,准备接驾吧!” 这才一脚踹开了那人,那人抬头往远处一看,地平线上滚起阵阵沙尘,看不到尽头的黑甲长戟,在日光下划出一道道凌冽寒光! 好多人!好厉害的军队! 那人吓得屁滚尿流,捂着快残废的手腕,连滚带爬跑回去禀告。 原本平王和贤王等人正等着看好戏,还在得意地讨论等会如何让宁珂下不来台,没想到远处竟然有大军以雷霆之速袭来! 众人吓傻了,刚才那寒酸的车队不是宁珂的?后面这个才是?!天啊! 第249章 美丽的公主!欢迎回家! “怎么回事!”贤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逮着先前喊话的那人逼问,眼底急火汹涌,“你快说!” “王爷......一开始的马车不是咱们公主殿下的,好像是什么北越的公主啊!”那人捂着手腕,痛得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北越公主让小的来传话,说咱们公主的仪仗来了,准备接驾!” 贤王一脚踢开了下属,脸上阴雨连绵,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该死!”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了,这就是宁珂的障眼法啊! 一开始故意整了这么个寒酸的马车队伍先过来,都城上面看着的王爷们肯定会十分轻蔑的,也会掉以轻心,将她放进来,好生羞辱一番。 没想到,真正等他们开了城门,她的大军才真正露面! 要是早知道她手里有那么多人,都城说什么都不敢开门啊! 这一招!太狠!太妙了! “都回去!关城门!”平王一扬鞭,调转方向,号令队伍往城门跑。 然而—— “公主驾到——” 原本还在远处的军队当中有一黑马当先疾驰而来,那速度极快,像是千万年的陨石划过天际,刹那光年! 平王假装听不见,孰料,身后突然一阵劲风从耳边掠过,嚓地一声,金光闪闪的大刀直.插城门,正在闭合的城门被卡死,无法动弹。 一缕乌发轻轻飘下,平王摸了一把脑袋,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这人的功夫好厉害!刚才若是对方愿意,他这个脑袋也被削了! 这位宁珂......所谓的公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 “接驾——” 身后再次传来洪钟般的呼喊声,震得平王差点从马背上掉落。 很快,大军以雷霆之速也赶到了城门之下,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寒光涟漪,气场肃杀! 刚才还想回城的人,这回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慢慢地回过头来。 “诸位这是要去哪儿啊?好像不怎么欢迎本宫?”大军重围之中的金碧辉煌马车内,幽幽传来女子清冷倨傲的声音,让人不禁想起高山上的积雪融化的声音,冷而灵动,干净脱尘,非凡人可瞻仰! 她说话之时,大军整齐一致地朝着两侧慢慢散开,仿佛巨幕拉开,露出中央极具焦点的舞台,静待主角的登场。 众人都被这大军的精悍所惊,被这强大的气场所慑,一个个张着嘴,瞪着眼,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见过宁珂的贤王,他听见这个声音就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想起昨夜落荒而逃的狼狈,脸皮直发烫。 他咽了口唾沫,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来,呵呵道:“原来是公主殿下啊!本王还以为是哪里的大军来袭,故而第一反应便是回城备战呢!” 平王也不晓得宁珂的水到底有多深,暂时也不好过于得罪,也跟着附和了一句,“贤王所言确实是事实,除了都城的大军,别处的军队若不是逼城的,那是不会来此的。” 顿了顿,他眯着眸子,直直地看向马车,嗓音带着几分质疑和挑衅,“听闻贤王说是先皇遗落人间的公主回来了,既如此,公主请出来一见吧!”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儿,隐约是有人在说话,像是商量着什么。平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见宁珂迟迟不出来,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怕是心虚了?不过是个纸老虎? 然,下一刻,他笑意顿时僵住。 马车上金丝刺绣的苏锦帘幕之间出现了一截雪白无暇的素手,十指尖尖如青葱,拈一支乌黑沉木的发簪,缓缓勾开,在日光晕影之下,勾勒出马车内一抹纤细的身影来。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身上散发出来的高冷清贵之气,令人感觉头也不敢抬起来,不敢直视。 众人屏住呼吸,在低垂的视野里看见一只素面暗隐祥云的绣花鞋,往上是一角素白压金边雪莲的裙角,如流云,如清风,如泉水,随着她走下马车的台阶,一层层舒展流荡开去! 如此清冷灵动,如此洁净高雅,让人止不住想看看主人真实的容貌如何,然而壮着胆子这么一看,又是倒吸的一口的冷气! 美! 实在是太美了! 马车下的女子一身素白,同色上等重锦披风逦迤在地,日光反射下,衬得她肌肤如玉,散发着莹莹之光,唯有眯着眼睛方能看清女子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琼鼻朱唇,眉黛如远山,而最最出众得还要数那一双眼睛,清透冷淡,如冰泉,如千年幽井,冷着,也深沉得让人无法看透。 她拢着披风就这么站着,看似柔弱,但在大军映衬的背景里,她才是最为冷峭夺目的那一个!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人胆寒! 在场第一次见宁珂的人无一不被她容颜折服!无一不被她那一声高冷气场震慑! 全场处处高低起伏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平王纵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大人物,可如今一见宁珂真容,也是被深深震慑住了! 这张脸太美了!太像皇后了!或者说,她比皇后太多了几分清冷的美,让人无法靠近的那种绝尘之美! 一开始他还幻想着也许她是个冒牌的,毕竟当年皇后生下的孩子已经被证实死了,时隔十几年,又怎会再次冒出来个公主来? 但是他一看她的样子,一看她手里的簪子,他就是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恭迎公主回朝!” 平王当先喊了一声,其余人回过神来,除了贤王等几位王爷辈分高的之外,其余人都纷纷跪拜行礼。 “恭迎公主回朝——” 高呼之声浩瀚,久久回响,随风盘旋! 宁珂勾着唇,满意一笑,虚虚地一抬手,“诸位免礼,都起来吧!” “谢公主隆恩!” 众人平身,目光又是忍不住地往宁珂脸上望过去,越看就越是觉得美啊! 西蜀是多久没有公主了啊!如今这么来了一个,大家还是觉得新奇的。 “怎么?不请本宫进城?”宁珂看向平王,脸上虽然挂着端庄的笑,但笑意都不达眼底。 平王意味不明地一笑,“公主能失散多年之后再回来,那是西蜀之大喜事,那自然是要回宫的!可是......”他瞟了她身后那一看就精炼的大军一眼,“都城之内,除了都城御林军,其余的一概不得入内,还请公主体谅!” “那好,本宫只带几十人随行便好。”宁珂十分好说话,当即就爽快地应了,“本宫的军队就暂且驻扎在城外吧!等本宫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平王唇角一勾,眼底闪过一丝狭促,“如此甚好,多谢公主成全!” “那就.......请公主入城吧!”贤王上前来,仿佛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脸上又挂上了习惯性的微笑,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宁珂回以端庄的微笑,侧首对着身边伪装成侍卫的楚君越说了几句,楚君越再把元宝叫过来,元宝点点头,随即就下去安顿军队的驻扎去了。 折腾了一番,宁珂一行人才得以入城,这一次跟她一起入城的基本上都还是原来那些人,都是她信得过的人。 队伍进了城门,在青石板大街上轱辘前行,两侧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们,老百姓们也不懂什么朝堂上的恩怨,只觉得先皇的公主找回来,那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一路上,鲜花礼品,连绵不断。 而宁珂虽然平时性子冷淡,但对于普通民众速来都很有亲民感染力,她掀开车窗上的帘子,不住地对外面的老百姓挥手,微笑。 老百姓们何曾见过如此大人物打招呼,当即就沸腾了,一面跟着跑,一面大喊着。 “公主!美丽的公主!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多么简单朴实的字眼。 宁珂听在耳中,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暖流,是啊!这里才是她的家,现在她终于回家了! 这是她的子民,她此生都要誓死捍卫的东西! “小姐小姐!你看啊好多人在迎接你呢!太威风啦!”青蔷瞧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脸新奇,不住地拉着宁珂说个不停。 宁珂失笑,戳了戳她额头,“出息!以后还有更大场面,你不是要激动死了!” “嘻嘻嘻,奴婢第一次见嘛!”青蔷吃吃地笑,眼里满满都是欣慰欢喜,她抱着宁珂的手臂,感慨道:“小姐,奴婢真为你开心,你可以做回自己了!” 说完,她又轻轻掌了自己的嘴,“不对不对,以后要叫公主啦!” “我们还需要这么讲究么?”宁珂笑得无奈,“再说了,现在看着光鲜辉煌,谁知道还有多少危险等着咱们呢?” 虽然说她是被放了进来,但是都城里面各方势力云集,她的到来注定会影响到无数人的利益,却不说最厉害的两块大头——平王和贤王,就算是贵族们,她也防不胜防啊! 都说背后莫说人,她话音刚落,马车突然猛地往前颠了一下,随即窗外响起了喧闹的尖叫声和厮打之声。 “怎么回事啊!”青蔷被撞得头晕眼花,刚爬起来,马车又是一颠,像是脱离了马匹,砰地一声倾倒在了地上。 第250章 等我当上了女王,我来养你啊! 马车突然倾斜掉在地上,宁珂和青蔷抓都抓不住,猛地朝着低处撞了下去。 “小姐!”青蔷吓得脸色都白了,来不及考虑自己是否受伤,一下就朝着宁珂那边爬了过去,“小姐你怎么样!你的肚子…….” 宁珂两手都护住了肚子,不过是吓了一跳,倒是没有受伤,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青蔷松了一口气,感慨道:“幸好摄政王细心,马车里都包了软垫,不会磕着碰着了。” “嗯,你照顾好自己,我看看。”宁珂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的一条缝,朝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的街道已经乱成了一片,老百姓们尖叫着抱头逃窜,数十条黑影在人群中辗转腾挪,一路砍人,直逼着宁珂的马车而来! 宁珂放下帘子,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勾唇冷冷一笑。 这个马车刀枪不入,被誉为战车! 且不说那些人近不了身,就是靠近了,她不从里面打开马车,谁也不能奈何她! “青蔷,累了就睡一会儿,睡醒后,事情就解决了。”宁珂慢条斯理地在犄角里坐好,放平了小几,从暗格里拿出点心来,优哉游哉地品茗,别提有多自在了。 青蔷嘴角抽了抽,“小姐……你心真大!” “这是自信,相信摄政王,相信元宝,他们会保护我们。”宁珂笑了笑,招手让她也坐过来。 青蔷一开始还觉得坐立不安,可看着自家小姐那熠熠生辉的眼眸和自信的神态,她也就放心了。 对啊! 小姐说得对,摄政王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区区刺杀难倒? 这个马车刀枪不入,安全得很呢! 于是乎,主仆二人完全不顾外头打打杀杀的声音,安安心心地喝喝茶,聊聊天,老神在在的。 喝到第三壶茶的时候,外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最后安静了。 “叩叩!” 马车被人敲响了,随即响起了楚君越低沉的声音,“公主,你可无恙?” 他一直伪装成她的贴身侍卫,所以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称呼她为公主的。 宁珂配合地嗯了一声,语气淡漠高冷,“本宫安全无虞,外面情况如何?” “刺客皆已降服,等候公主发落。”楚君越扮演起侍卫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宁珂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随即才强忍了笑意,正色道:“你找人把马车扶正,本宫定当要亲自审问此事!” “是!” 外头,楚君越喊了元宝等人过来,把倾倒的马车抬起来放好,宁珂这才从里面开了马车门,由青蔷扶着走了出去。 街道上一片狼藉,方才还热闹喧嚣,如今转眼荒凉,鲜花、手帕、鞋子……掉了一地,践踏在鲜血和泥土里。 宁珂微微蹙眉,冷眸一扫,这才发现贤王和平王等人早就躲在对面的茶楼上了,一脸看好戏的姿态,完全没有要来帮忙的意思。 直到宁珂这么看了过去,贤王等人才讪讪一笑,纷纷从楼上下来。 “公主安然无恙吧?”贤王扬起习惯性的假笑,好心地问候了一句。 平王倒是没什么笑意,神色有点复杂地打量了宁珂几番,才淡淡道:“公主受惊了。” “是啊!”宁珂唇角扬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堂堂一国之都,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刺杀案件,当真是让本宫倍感惊讶!” 贤王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这……只是意外。” “本宫不管是不是意外,但事情终究已经发生了。”宁珂扬起下巴,凛然道:“既然都城无法保证本宫的安全,那么本宫唯有召集本宫的军队进来了。” “那怎么可……”平王瞪大眼睛,立刻就拒绝,“都城之内,除了御林军之外,任何人的亲兵军队都不能进入都城!” 宁珂冷冷一笑,“平王口口声声不给本宫的军队入城,而都城之内又无法保障本宫安全,万一本宫一个不留神……” 她笑意更冷了几分,带着嘲讽的口吻,“平王……请问到那个时候,谁来为本宫做主?尔等口口声声说欢迎本宫回家,但本宫一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心寒啊!” 她也不直接说事情就是你们这群人干的,但是话里分明就是暗示了那个意思。 平王要是再拒绝她的请求,那就是想害她了,这样的黑锅,谁也不好背着吧? 黑着个脸,平王不说话了,私底下,却是一直给贤王和其余人使眼色。但其余人何尝不懂这事的棘手,一个个抬头望天,装作不知道。 平王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窝囊气,这人也不是他派来刺杀的,他也不知道谁那么傻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可这事如今被宁珂这么一说,就好像是他做的了似的。 刚才的刺杀,老百姓也都亲眼所见,不就明摆着是说都城的掌权者们不满宁珂回归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刺杀宁珂么? 如此胆大包天,光明正大的,平王再嚣张狠辣的人,也不会愚蠢到这个时候动手! 但偏偏事情就发生了!宁珂还安全无虞,揪着此事不肯放了! 若是因此而让她把军队带进来,日后,也是个后患啊! 但此刻,平王心中即便苦闷担心,也不肯再去趟这个浑水,也干脆不说话了。 宁珂勾了勾唇,满意一笑,“诸位不反对,那本宫就当你们默认了!说起来,本宫的人也不是什么亲兵,也有当年的御林军,进驻都城也是师出有名!” 好一个师出有名,压得在场的人面色锅底似的,心中不爽,但却只能忍气吞声。 这么一出插曲,宁珂不但毫发无损,还成功地将自己的军队引了进来。 浩浩荡荡的大军入城,黑甲冷肃,一个个精悍勇猛,平王等人看着,恨得咬住了腮帮子。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领头之人,竟然是宁魏!当年先皇身边的御林军大统领! 难怪宁珂说这里面有些人是御林军,原来是早就积蓄了力量,这回是直接杀回来争夺西蜀天下的! 平王目光阴沉,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哪个蠢货做的好事!这个时候刺杀简直是愚蠢!” 不但刺杀不了宁珂,还给老百姓落下口实!更让宁珂找到借口把军队引进都城! 这事怎么看都是吃了大亏!愚蠢之极! “不是本王……”贤王皱着眉解释了一句,他也觉得奇怪,怎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刺杀呢? 但好不容易联合起来的联盟,这个时候却因此生了嫌隙,各自猜疑是谁做了这等愚蠢之事,最后一拍两散。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当天,宁珂顺利引领大军进驻公主府,原本晚上还有接风晚宴的,但都被宁珂以受到了惊吓为由,直接拒绝了。 当晚,宁珂在公主府设了宴,跟自己人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饭。 宁魏再次回到都城,感慨良多,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情,便喝了许多,说起当年的英勇,说起当年的爱恨情仇,还有当年的那些往事,彼年的艰辛…… 在场的经历者,不无潸然落泪的,就连严肃的老头李一,也跟宁魏把酒叙旧,喝得伶仃大醉。 宁珂在一旁听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年的事情她没有经历,也不记得小时候的许多,她唯一铭记的便是那许多人的牺牲。 如今她既然回来,那么她所能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西蜀的江山!以慰藉天上地下的亡灵! “来!我也在此敬大家一杯!”宁珂满心激越,以茶代酒,给每一位都敬了一杯,她道:“感激诸位不吝的付出,宁珂无以为报,唯有以这江山为礼,叩谢每一位牺牲者!” 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都是以江山为聘,而她却以此为谢礼,铭记所有为此付出的人。 “好!臣等定当誓死追随公主!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众人举杯高呼,声音洪亮,慷慨激昂,震得那厚重的云层也散了去! 宁珂心中激荡,又跟着大家伙喝了几圈,虽然是酒,但是她都感觉自己要醉了似的。楚君越一直一声不吭地坐在她身边,自从到了西蜀,他基本上都是处于一种旁观者的角度,默默守护着她。 这是她的家乡,她的江山,他即便可以帮她,但是这人生的许多路,还是得靠自己走出来才踏实。 所以,不管他做的再多,他从不开口,从不打扰她在这人拥护者之间的亲近。 若要称王,人心向背自古以来都举足轻重。她要的江山,他可以为她打下,但是能否守住,那还得看她了。 夜渐渐深了,一群人难得凑在一起开怀畅饮,也大多喝得伶仃大醉,都是说着胡话被抬回去的。 宁珂虽然喝得是茶,但是她也觉得自己要醉了似的,等众人都走了,她还在抱着楚君越嚷嚷。 “小越越……嘿嘿!等我当上了女王,我来养你啊!” 楚君越抱着她的手臂微微一僵,他逼近她的脸颊,目光狭促,“你说什么?” “哈!”宁珂抱着他的脖子,吃吃一笑,“我说等我登上了女王之位,我就不用你保护了!我还可以养着你!” 楚君越眼眸底下掠过一阵惊涛骇浪,他几乎抑制不住,声音里都带着激越的颤抖,“小珂儿……你这样会让我受不了的,你知道么?” 第251章 先皇唯一的子嗣 宁珂痴痴一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鼻梁,“怎么受不了了?我说的都是真话啊!一直以来都是你保护我,帮助我,替我挡住一切风雨。” “但是,你也会累啊!也会有疲倦的时候啊!我希望我不是只会依赖你,我也可以给你依靠。夫妻之间,不是就这么相互扶持的么?” 楚君越怔忪地盯着她,眸光震撼而又感动,抱着她的手臂愈发紧了。 眼前这个女子啊!人人皆说她清冷寡淡,可谁知道她内心的玲珑呢? 一直以来,他也是人们心目中的战神,是铮铮铁骨的高大形象!人人以为他呼风唤雨活得光鲜辉煌,却没人知道他一路走来的艰辛,他的苦,他的累,他也有脆弱时候...... 但是她懂。 她接受他的帮助和保护,却不曾把自己当做弱小的部分,她也会努力向前,一心想替他分担,一心想着也可以保护他。哪怕他并不需要。 宁珂深深凝望着愣住的他,认真地笑道:“我不管你是摄政王还是战神,还是我的丈夫小越越,在我眼里,你我同为一体。我不能拖你后腿,我终有一天也可以与你并肩站在一起,我也能成为你的后盾!” “小珂儿......”楚君越眸光一寸寸幽深,有太多的深情藏在深处无法表达出来,“你让我如何说是好?你那么好......” 他只想她无忧无虑做个小女人,不必面对这些腥风血雨,但是他也明白,她不是甘于平凡的女人,她有她的野心,有她的心之所向! 若是他禁锢了她,那就等同于折断了她的翅膀,无法飞翔了! 所以,他才会陪伴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她的王座! 这样的她,才是他深爱的!才是他的女人! “好啦!小越越,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懂!”宁珂弯唇一笑,清冷的眼眸里柔软如水。 楚君越动.情地咽了口唾液,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激越,低头深深吻住她,一路往房间而去。 下人们识趣地捂着脸,笑着离开,留给两人独处的天地。 一夜辗转,一夜好眠。 宁珂是真的累了,第二天早上硬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难得的是,楚君越也还没醒,正安静地揽着她的腰肢,睡得沉静。 他也是累了。 宁珂脸上掠过一丝心疼,这段时间以来,他为了她的安全,为了她顺利到达西蜀,他是不分日夜地在忙碌着,现在好不容易松懈下来,便睡得这样沉。 “小越越......”她唇瓣轻轻一扬,弧度温柔而幸福,“好好睡一觉吧!” 素手轻轻在他眉心拂过,替他磨平了紧蹙的川字,她低下头,轻轻烙下一个吻。 “小珂儿......你又偷吃了?嗯?” 宁珂都还没有移开嘴唇,底下某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唇角笑意戏谑,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 “你装睡!”宁珂恼羞成怒,抬手就给他胸口砸了一拳。 楚君越顺势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瓣轻轻吻了吻,“我是真的在睡,是你偷亲我依依不舍,我才醒的。” 他倒是没有说谎,十多年的打杀生活,他一直无法深睡,有点什么轻微的声响,他就会醒来。 所以,她悄悄凑过来的时候,他就醒了,但是他故意装睡,就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没想到,她那么清冷的人,也会偷偷吻他。 楚君越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胸腔里的心脏也跳得越发快了起来,他鼻子抵着她的,低低笑,“昨晚没吃饱?一大早就饿了?嗯?” “谁说的!”宁珂脸上飘过一抹红云,有种被人拆穿的尴尬,“我......我才没,没有!” 楚君越笑意更深,“没有把夫人喂饱,为夫的错。不如......” “我不要!”宁珂刷地一下弹开,一脸警惕,“你要悠着点!宝宝快七个月了,你憋回去!” “你想哪儿去了?为夫只是想叫王嬷嬷给你做早点吃,以免你饿着。”楚君越一脸“你好不纯洁”的表情,宁珂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赏了他一个拳头,自个儿先跳下了床去。 楚君越懒洋洋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他曾以为,人生最大的快乐便是一人之上,江山在我手。如今才懂,人生最美好的,莫过于是这一朝一夕之间,最为简单的相处。 只是,这样简单的快乐还能维持多久呢? 他看着宁珂逐渐臃肿的身材,再想到昨天半夜的密报,眉心一点点皱了起来。 “你还赖床?吃不吃早点了?”怔忪之间,宁珂催促的声音传来,楚君越立刻将眉宇间的担忧掩盖下去,面向宁珂的时候,又是一脸魅惑的笑颜。 “吃!你等我!” ...... 宁珂回归,在西蜀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大早的,宁珂刚吃完早点,由楚君越搀扶着在花园里消食,就看见元宝和青蔷忙碌地跑来跑去了。 “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累成这样?”宁珂觉得奇怪,抓住青蔷问了一下。 青蔷满头大汗,抬眸看了楚君越一眼,欲言又止,宁珂一看就知道是楚君越不让她操劳,故意不给青蔷说的了。 “你尽管说,到底怎么了?”宁珂给青蔷试压,青蔷小心翼翼瞧了楚君越几眼,得到了楚君越的允许,方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宁珂。 “小姐,你不知道啊!今天一大早就有好多人来公主府送礼呢!我和元宝都忙不过来了!” 宁珂皱眉,看了楚君越一眼,“你早知道?” “猜的。”楚君越若无其事地笑笑,“你是先皇唯一的子嗣,也是最有资格登上皇位的人选,他们不来巴结你,巴结谁?” 宁珂想想也是,在这权利中心游走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一点什么风吹草动也早就知道了。也先不管宁珂如何,先巴结了再说,以后谁登上王座,那都不得罪。 “都先收着,记好都是谁送的。”宁珂叮嘱了青蔷几句,也朝着前院走去。 但楚君越说她大着肚子,不给她去凑热闹,也不给她去人多的地方,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两人也就是从花墙的缝隙里看了几眼。 来送礼的人除了平王、贤王等说得上名字的,也还有别的说不上名字的人。 宁珂看着直摇头,这就是人心啊! 谁得势,谁就是上帝,人人巴结。 一旦虎落平阳,谁都能踩一脚。 “走吧!” 宁珂最后也没把这事太往心里去,直接丢给元宝和青蔷去处理了,虽然期间也有人强烈要求要见她的,全都给宁魏打发了。 就这样过了三天,有了御林军的坐镇,一切都算风平浪静。 第四天,贤王和平王终于坐不住,抓着几个被打得半条命的黑衣人来了。 宁珂拢着宽大的披风挡住大肚子,瞧着地上的黑衣人,一脸疑惑,“两位皇叔这是......?” “这是当天刺杀公主的头目!已被本王调查得水落石出了!”平王鹰眼炯炯,嗓音洪亮地道。 宁珂再次扫了黑衣人一眼,唇角微微一勾,“哦?那么皇叔可查出这是什么人了?” “此乃萧伶那女魔头派来的杀手,目的是要找公主你报仇的!”贤王笑意盈盈地接下话来,“不过,幸好公主没有大碍,本王和平王协力,已将都城内的异党铲除,公主大可放心了。” 萧伶的人? 宁珂当时听见都差点笑了出来,这两位也是真会瞎掰的! 那些黑衣人并非什么杀手,而是她和楚君越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个将军队带进都城的借口! 没想到,这两位竟然都把脏水泼到萧伶身上去了! 宁珂敛了内心的冷笑,表面上感激道:“那就多谢两位皇叔费心了,要是父皇母后在天之灵,看见皇叔如此疼爱本宫,也会欣慰的。” “嗯呵呵,那是,那是。”贤王不太自然地笑了两声,悄悄给平王使了个眼色。 平王正了正色,对宁珂严肃道:“公主,既然异党已经铲除,这都城也就没有危险了,公主看那大军是不是......” “如何?” 宁珂故作不懂,眨眨眼,“皇叔给本宫的军队找好营地了?” 找什么营地! 那是叫你滚蛋! 平王心底涌起一股怒气,但又不好真的发怒,脸上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不。公主应该知道任何亲王公主的大军都是不可进驻皇城的,所以......” “哦,这样啊!”宁珂点了点头,平王和贤王还来不及欢喜,她又说了一句,“但是本宫那些都是御林军啊!两位皇叔也看见了宁大统领了吧?” 平王和贤王:“!!!” 当年的御林军早就老了!哪里是那么精悍的! 但宁珂就是一口咬定这些都是御林军,还叫宁魏拿出了登记簿来,平王和贤王当场差点气的内伤,见过扯谎的,没有见过那么会扯谎的! 最后,平王和贤王也别没办法,只能认栽。但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硬是以团聚为由,强行留在公主府用膳。 宁珂和楚君越对视了一眼,嘴角一抿,点了头。 “如此甚好啊!” 平王和贤王也对视了一眼,各自笑了。 抓拿黑衣人来公主府是幌子,好戏,这才真正开始呢! 第252章 册封大典! 当晚的晚宴,宁珂吃的兴致缺缺,她完全就不欢迎贤王和平王,所以也就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平王和贤王却像是不知羞似的,在酒桌上谈天说地,跟宁珂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先皇的陈年往事,如此这般兄弟情深。 宁珂受不了他们的虚伪,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道:“时辰不早了,本宫也有点乏了,稍后两位皇叔用好了,本宫再派人送二位回去,恕不奉陪。” 她伸手,青蔷就要过来扶她起来,贤王却抢先说话了,他站了起来,端着一杯酒,笑道:“公主,你我叔侄难得再遇,本是大喜,公主怎可先行离开呢?”他也给宁珂倒了一杯,“来!皇叔敬你一杯!” 宁珂冷淡地拒绝,“本宫不能喝酒。” 贤王意味深长地扫了她的肚子一眼,虽然被披风挡着,但现在月份大了,还是多少看得出来的,他唇角掠过一丝隐晦的笑,自我检讨,“是是是,皇叔忘了你身怀六甲的事儿了,真是该打!” “公主有了身孕了?”平王故作震惊,目光直直地盯住了宁珂的肚子,这才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拍脑仁,“啊呀!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孩子的父亲是谁?” 宁珂冷眼看着二人在演戏,心底冷笑不止。 她就不相信平王不知道她和楚君越的事情,虽然说成亲是私下的事情,但是订婚的时候,可是传遍天下的。 如今平王故意装作那么吃惊的样子,怕是不简单吧! “平王你竟然不知道吗?”贤王配合唱双簧,“公主和摄政王有婚约在身啊!” “这个本王知道,但是没有听说成亲啊!”平王扮无辜。 贤王叹惋,“本王也没有听说,但是公主说是已经成亲了,虽然是私底下举办的,但也算是有仪式了吧?” “啊!”平王低低呼了一声,随即心口不一地点头,“是是是,这样也行,好过没有呢!要不然公主这样的身份......怕是影响不太好,过几天就要册封典礼了,怕是......” 他话说了一半,才发现自己失言了样子,连忙住了口,对宁珂歉然道:“公主别往心里去,皇叔心直口快惯了,为人也迂腐保守,不太了解年轻人们的想法了。” 宁珂静静地看他们表演完,淡淡一笑,“当然不介意,本宫乃是一国公主,谁敢笑话本宫?就算本宫答应,本宫的御林军也不答应!” 她这番话说得霸气侧漏,直接拿势力压人,贤王和平王当场就有点下不来台,笑得尴尬。 “至于过几日的册封大典,还有劳两位皇叔帮忙准备了。本宫身子不方便,诸多事宜都无力操持,唯有辛苦皇叔们。”气势逼人地压迫完,宁珂语气一转,又给贤王和平王戴起了高帽子,一番话说得见山不露水,圆滑老到。 虽然这册封大典并不是贤王他们主持,而是礼部的老头子们筹划,她还是故意这么说了。 贤王和平王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只能顺着意思点头,应得爽快。 又是一番的啰里啰嗦,说了许多册封的注意事项之类的,直到夜都深了,宁珂再次表示身子不适,要提前离席,贤王和平王这老脸才挂不住,讪讪地喝了最后一杯酒,方才准备离去。 而那时,一直站在两人身后的侍卫无声无息地又飘了回来,贤王给自己的侍卫使了个询问的颜色,侍卫点了头,他面露喜色,跟宁珂告辞,飞快地离开了。 一出门,贤王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东西到手了没有?” “回主子,到手了!”侍卫拿出一个锦盒来,打开,明黄绸布里,静静地放着一枚乌木发簪,另一边,是泛黄的羊皮卷。 贤王眼底爆出惊喜,拿在手里欣喜若狂,“好!好!做得好!” “你这东西可收好了,别让她再拿了回去!”平王在一边,冷冷地提醒道:“过几日就是册封大典,只要她过不了血统验证的那一关......”他突然冷冷地哼了一声,眼底杀机一闪。 贤王啪嗒一声将锦盒合上,笑道:“你就放心吧!保证她当天出尽洋相!落得个假冒公主的罪名,而这个王座.......” 两人相视一笑,眸底森森不见笑意。 ...... 公主府,宁珂寝室内。 “怎么样?他们把东西拿走了?”宁珂一进屋,脱了披风给青蔷拿着,径直走了进去。 楚君越从帘幕深处走来,勾唇一笑,“是的,我亲眼看着他们拿走了,还留下了这个。”他从身后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锦盒来,里面也是看似一模一样的发簪和羊皮卷。 宁珂拿到手里随便看了看,嗤之以鼻,“雕虫小技!想让我在册封典礼出丑?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就说他们两个平白无故跑来吃饭没安好心,果然是为了这东西来的! 他们是想让她没有证物证明自己的身份,从而将她从西蜀的王座上踢下来! 但是他们想得太天真了,她既然知道这信物珍贵,又怎会轻易让人偷走? 可是她还是得让他们觉得偷走了,这样才能麻木他们,等到册封那一天......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小珂儿对这些朝堂之上的手段愈发娴熟,我也就放心了。”楚君越轻轻一笑,大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给她暖暖,“我相信,你若是登上女王宝座,也一定可以游刃自如。” “那是因为有你。”宁珂认真地笑了笑,弯弯的眉眼没有一丝凌冽的弧度,专属于母亲的那种柔和光辉愈发鲜明。 楚君越低头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心头浮起一阵烦躁来,她七个月身孕了......在这个凶险的西蜀,在她如此重要而危险的生命时刻,他要保护好她,虽然不难,但也备受压力。 他无法想象她但凡出了点事,他还如何承受这个后果! 他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必须保证她顺利诞下他们的孩子,母子平安! 只是...... 西蜀波澜起伏,京都那一边也开始不安稳了......不知道是否赶得及...... * 贤王和平王自认为得逞了,那几日倒是没来找宁珂,还轮流着送东西过来给她补身体。 而礼部这边,时不时也会派人过来,为宁珂量身定做衣服,讨论流程之类的。 日子飞逝,转眼就到了册封大典的日子。 只要经过了身份检验,只要成功册封公主,宁珂即日便可入住皇宫,登上王座也指日可待! 这一日,全国瞩目,不仅仅都城的皇亲贵族出席,各大城堡也派了重要代表过来。一大早,皇城脚下就被老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上午巳时,典礼正式开始。 由礼部的彭老大人主持,他已经是三朝的老人了,不管是大至皇帝登基,还是小到皇亲贵族的册封,都是他一手一脚操办,可谓是德高望重、刚正不阿的不二人选了! 贤王、平王以及各大城堡的城主按照尊卑入座在高台之上,似乎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个个都容光焕发,面带微笑。 “东西还在你那里吧?”平王用茶杯盖拨开茶末,头也没抬,压低了声音问贤王。 贤王抿了一口茶,自信一笑,“嗯,这个你尽管放心,绝对安全!” “如此甚好,我们就等着好看戏吧!”平王勾唇一笑,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鹜。 高台中央,彭阁老用那苍老而中正的嗓音,洋洋洒洒地读了一遍皇室祖训之后,正式高声宣布典礼开始。 “恭迎公主上台——” 长唱一声声递了下去,老百姓们伸长了脖子,翘首等着高台上的入口。 不多时,一顶纯黑乌木的八抬大轿从街道尽头缓缓而来,轿子看似简洁,但却透着一股内敛肃穆的奢华!两侧由宁魏亲自率领御林军护送,黑甲金枪,步伐整齐一致,踏在青石大街上,整个大地似乎也为之一振! 好一个气派霸道的出场! 瞬间震慑了全场! 人人目瞪口呆地盯着那顶轿子从街尾走到高台之上,最后,一道高呼将众人的魂给拉了回来。 “公主请落轿!” 届时,藏青色轿门里伸出一双洁白如雪的纤纤素手来,轻轻拨开,一道雪白的身影优雅从容地从轿中走出。 纯白披风暗隐祥云,竖起的领子如扇,衬得女子玉颈修长优雅,小脸精致小巧,如同天人精心雕刻而成,黛眉冷眸,琼鼻高翘,往下红唇像是彩釉上的点睛之笔一抹,点亮了整个洁白的颜色! 春风鼓荡,将她披风与宽大裙摆扯起鼓荡,在艳丽的日光下闪着白色光晕,让人误以为看见了圣洁的神祗下凡,惊艳天下! 呼...... 全场一片静谧,只有头顶上的春风轻轻在吹。 平王端着茶的手僵住,目光发直,波涛滚动。 像! 真的太像了! 像极了当年皇后册封为公主时的样子,让人恍惚在梦中! 彭阁老也是愣住了,他睁着近乎浑浊的眼睛,怔忪地凝望着宁珂那张熟悉的脸,呢喃,“皇后......皇后......” “本宫不是母后,彭阁老认错人了。”那只能活在梦里的奇女子突然转头,轻轻笑着看了过来。彭阁老心头一震,再次重复,“皇后......皇后......” 他只是震惊得不能自已,无法表达言语了! 真是像皇后,简直就是一个人啊! 第253章 有婚书为证,谁敢说她未婚?! 贤王脸色微微一沉,故意重重地咳了一声,提醒道:“彭阁老,该开始典礼了!” 彭阁老这才找回了自己的魂儿,他深深地看了宁珂一眼,清癯的眼眸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俯身行礼,“老臣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能够重回皇室,真是西蜀之福。” “阁老不必行此大礼,您是长辈,又是西蜀三朝元老,本宫当不起。”宁珂亲自过去将彭阁老扶了起来,彭阁老抬首,目光落在她脸上,又是一阵无语凝噎。 平王黑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彭阁老!留意时辰,马上要开始第一项仪式了!” “嗯。” 彭阁老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看平王一眼,态度依旧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的,一如既往地符合他在朝廷那刚正不阿的脾性。 第一项仪式也算是最为重要的一个仪式,对于这种流落人间再次寻回的,皇室一般都会比较谨慎,以免污染了皇室血统的纯正,故而,首先要做的就是验明身份! 只有证明确确实实就是皇室中人,方可继续进行册封。 但一般来说,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基本上都是一早就核实过的。在仪式上举行这一项,也就是做给外人看看。 彭阁老此时心中也早就认定宁珂是公主了,别说别的信物,单凭那张和皇后一模一样的脸,他就坚定不移地认定了她。 他也是个老人精,一眼就看出宁珂宽大的披风里藏着的肚子,他怕她累着,便让人换了个更大更舒服的椅子上来,还特意嘱咐加了软垫的。 这一幕在贤王和平王看在眼里,当时脸色就十分难看,要知道,这个老顽固可是从未给其他人那么好待遇!跟宁珂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友好! 说起来,他能够这么对宁珂,也全靠当年对彭阁老做的一件事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 只要宁珂证明不了自己,还不是一样被处以冒名之罪! 思及此,两人唇角慢慢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宁珂,你就等死吧! 这一边,彭阁老已经准备好了仪式所需的一切,无非就是天坛之类的,以天地先人为鉴。 “公主,请出示足以证明您尊贵血统的信物吧!”彭阁老对宁珂微微躬身,以一个尊重而不卑微的姿态,请示她。 宁珂坐姿端凝,笑意温和,她缓声点头,“好。”说着,她侧首,对青蔷颔首,“去取来吧!” “是!”青蔷清脆地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去轿子里取。 平王冷冷一笑,一脸的不在意,低头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唔,成色似乎比以前看起来好多了呢! 贤王脸上还挂着假笑,看似期待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青蔷双手捧着锦盒,一步步走到了彭阁老跟前,跪地,双手举高奉上。 “彭阁老请核查!” 平王嘴角笑意更冷,转动扳指的速度更快了;贤王唇瓣扬起的弧度一点点拉大,眼底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真假,就在一瞬之间! 明明就是验证的短时间,但这一刻却显得如此漫长,煎熬。 除了宁珂还淡然微笑之后,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彭阁老等礼部元老们的检验甄别。 只见彭阁老捧着那乌木发簪的手一点点颤抖了起来,满是褶子皱纹的脸庞也抽.动了起来,似乎在强烈地压制着什么! 众人握着拳头,屏住了呼吸——这是啥意思?生气?难以遏制的愤怒?! 莫非......这个公主是假冒的吗?! “苍天啊——”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的瞬间,彭阁老蓦然一声高亢的呼喊,双手高高地举起了发簪,神色激动! 要摔了?!发飙了?! 平王转动扳指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快了,快了,很快就要将宁珂赶下去了! 然而—— “上苍有眼!让我们寻回了尊贵的公主!先皇唯一的血脉,终于回归了!” 彭阁老激动地泪流满面,双手举着发簪,朝着宁珂跪了下去,高呼,“恭迎公主回朝!” 礼部其余元老也跟在他身后跪下,齐呼,“恭迎公主回朝!” 哗! 真的是公主啊!那谣言里都是假的啦?! 看戏的群众们激动了!振奋了! 那可是先皇唯一的公主啊!那是不是就证明西蜀要迎来新的女王了! 宁珂迎着众人神态各异的目光,优雅地站了起来,素手轻轻虚抬,笑意端凝,“诸位元老请起吧!不必多礼了。本宫能够重回西蜀,便是大福了。” “谢公主!” 以彭阁老带头,几位元老们也激动地纷纷老泪纵横。 先皇皇后仁厚,那是西蜀最为爱戴的帝后之一,当年诞下死婴,在西蜀来说本就是一个十分悲伤惋惜的事情,如今,公主再次回来,这些老顽固们自然是最欢喜的! 最起码,那些王爷们的争斗终于要结束了!有了正统的公主,按照礼数,其余人等都不能再肖想!除非公主无德无能。 平王和贤王当时都惊呆了! 平王一手还在转着扳手,僵硬地抬着头,目光呆滞。贤王脸上的笑意则是僵硬得垮了下来,眼角抽抽直跳! 怎么可能! 锦盒都还在他们手里,宁珂怎会是真正的公主! “怎么回事!”平王咬着牙,目光阴鹜地剐了贤王一眼。 贤王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黑着脸,一字一句地道:“还能怎么回事!我们被她耍了!” 除了这个可能!他再也想不到别的了! 如今想想也是觉得太顺利,分明是人家一早设好的圈套,把他们给蒙蔽了!直到了今日才来了个响亮的耳光! 亏得他们还沾沾自喜等着看戏,熟知却被她反过来看他们出丑了! ...... 信物一一得到了验证,宁珂理所当然得要接受卫冕。高台正中早已陈设好节案、香案和册案,两侧设有仪仗、乐队。 彭阁老等人面西站在节案之东,在乐曲声中,宁珂按照事先学习的礼节,就拜位向“节”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礼毕乐止,宁珂需要回到香案之前跪下聆听册文。 大概是知道她有了身孕,彭阁老也不催她,任由她由丫鬟搀扶着慢慢跪下,他才开始宣读册文。 那洋洋洒洒册文怕是有上万字,在彭阁老苍老沉稳的宣读中抑扬顿挫,宁珂跪得两腿发麻,头顶上日光正猛,她一个摇晃,差点就摔了下去,幸好青蔷及时扶着她。 也亏得西蜀的老百姓们一脸肃穆,听得认真而虔诚。宁珂几乎都快以为受册封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彭阁老用了一堆华丽辞藻之后,才开始走入收尾,“......率礼不越,柔嘉淑顺,风姿雅悦,克令内柔,安贞叶吉。特封为......” “且慢!” 蓦然一声低喝,中断了彭阁老的宣读。 彭阁老不悦地皱眉,抬头,只见平王一脸阴鹜地大步走了过来,怒道:“她不能册封!她配不上金册的宣文!” “平王!”彭阁老老脸一沉,低喝,“注意你的身份!这是公主册封!” 平王冷哼,大手一指着宁珂,高声道:“她不贞不洁,如何当得上公主的封号!”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一把将宁珂的披风扯了下来。 宁珂也被惯性拉着摔在了地上,青蔷立刻紧张地扑了上去,“公主!” “平王你干什么!不得无礼!”彭阁老两眼瞪圆。 平王冷哼,对着底下的老百姓说道:“大家仔细看看,这所谓的公主尚未婚嫁,就已经身怀六甲!如何像是皇室高贵血统?分明就是贱民!” 彭阁老何曾不知道宁珂有了身孕,他入仕多年,门生满天下,自然也知道宁珂和楚君越的一番佳话,即便骨子里的礼数也让他对宁珂未婚先孕的行为感到羞愧,但为了西蜀的江山巩固,他还是默认了。 谁想到平王会那么憋不住气,当场揭发了! 按道理来说,公主不贞不洁也不能说不是皇室的人了,但宁珂不同,她是民间回来的公主,一旦被老百姓们所不齿,那么也是有可能被联名抵制的! 果然,当场的老百姓也傻眼了,一开始还以为宁珂只是有点圆润而已,没想到肚子都那么大了! “彭阁老,册封怕是得延后了。”贤王也走了上来,笑眯眯地建议道:“这样的公主......怕是有损皇室的声誉呢!” 彭阁老也有点下不了台,不甘地看了看宁珂,一脸为难。 “彭阁老若是觉得难为情,本王可以帮你代劳.......”平王勾了勾唇,随即大手一挥,他手下侍卫立刻冲上了高台,就想把宁珂赶下去。 “谁说她是未婚先孕的!尔等当本王为何物?” 半空中蓦然传来一道冷酷霸道的嗓音,声音不大,却极具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宁珂一听这个声音,猛地抬起头来—— 高台前方,人群之中。 一人踏着明艳日光而来,月白底刺绣黑色螭龙锦袍在风中翻卷,如鼓荡拉扯的旗,携着一股冷酷睥睨的气场,朝着她一步步,靠近。 她清晰地看见他以那张精美绝伦的容颜示人,清晰地听见他一字一句地道:“她是大燕王朝的摄政王妃,贵一品,本王唯一的妻子!有婚书为证,谁敢说她未婚?!” 第254章 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 楚君越冷肃威严的一番话,清晰而洪亮地回响在都城明艳的春.光里,如艳阳天里的惊雷,刹那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死一般的静谧之后,随即便是炸弹一般的疯狂。 “哇哇哇!摄政王!大燕的摄政王竟然来了都城!太英俊了嗷!”这是为颜值倾倒的花痴们发出的尖叫。 “嘤嘤嘤!终于见到摄政王本人了,可是他竟然有了王妃,还是咱们尊贵的公主殿下,孩子都有了......我们没机会了啊!”这是伤心欲绝的姑娘们的哭诉。 “摄政王?!他竟然来了都城!他何时来的?而且已经和公主成亲了?” 最后,这才是大部分人的心声,楚君越的存在对于四大属国而言,是神,也是魔。 他突然出现在高台上,不管是谁都是震惊到不能自已的,何况,他这一次还带来了如此震撼人心的消息! 宁珂也没有想到他会以真面目见人,那么久以来,他为了不让大燕京都那边怀疑,一直让替身在京都坐镇,而他本人则是以侍卫的身份呆在她的身边,如今他为了给她正名,突然出现在这里,她的心...... 砰砰砰! 跳得飞快,好像少女怀.春似的,小鹿乱撞! 无可厚非,她一直都觉得这个男人英俊帅气,极具魅力,但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叫她怦然心动!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 紫霞仙子的话用在此刻,她觉得无比契合——他就是她的英雄,他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像世人证明她是他的妃。 楚君越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优雅而不失霸气地走到她的面前,眼底冰雪化为春水,温柔将她宠溺在其中。 他弯着唇,轻声道:“小珂儿,我来了。” “真好,你来的不早不晚。”宁珂柔柔地扬起唇瓣,笑出了声。 楚君越笑着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温柔地给她系上,这才冷着脸扫了平王和贤王一眼,语气更是数九天的井水似的,冷酷刺骨。 “区区一国之王爷,竟然当着老百姓的面亲自扯掉了公主的披风!可真是威风!当真是当本王于死物吗?!” 平王脸色黑得锅底似的,他哪里想得到楚君越会在这里!他当时也是气得失去了理智,只想着不能让宁珂成为公主,所以才不顾形象地扯掉了她的披风...... 咬了咬腮帮,平王怨愤不平地道:“摄政王说得可笑!尔等婚事不曾公开,何人得知?”冷哼了一声,他讥讽地扫了楚君越一眼,“再说了,摄政王无声无息混进都城来,也着实令人震惊!” “四大属国都在大燕管辖之内,本王身兼摄政之职,代替新皇出巡,有何不可?”楚君越语气更冷,在气势和道理上直接碾压平王。 是啊!四大属国本来就在大燕的管辖之下,不过是还有自治之权罢了! 楚君越作为大燕摄政王,他想要去哪里,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儿?哪里需要过问任何人? 平王一下被说得无法辩驳,脸色涨得通红,随即哼哼唧唧地嘀咕了一句,“那婚书呢?不给大家看看?” “来人!” 楚君越恣意扬眉,大手虚虚一抬,元宝立刻冲上来,毕恭毕敬地将红底金字的婚书金册奉上! “不是没见过婚书?那就拿去仔细看看!” 冷哼一声,楚君越随手一挥,婚书腾空而起,精准无误地在平王跟前的香案之上落下,一层层铺展而开。 彭阁老等几位元老也呼哧呼哧地凑过来,伸长脖子往婚书上看,尤其是看见上面盖的掌印,彭阁老激动得几乎要弹了起来。 他一拍双手,振臂高呼,“真的!这是真的婚书呀!” 大燕王朝的贵族们通婚,婚书一般都是自己处理,但摄政王位高权重,皇帝也要敬他三分,所以这婚书上盖的正是皇帝的玉玺! 这简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比兵符还有威慑力啊! 平王只瞄了一眼,那硕大的玉玺印记,烫的他脸皮发热,一股怒火直飙脑门! 还真的是!!! 竟然用玉玺盖婚书!这么大胆霸气的事情,也就楚君越做得来! “这......这婚书是有了......但是仪式还是得有的嘛!”贤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低声嘀咕了一句,显然是不死心的。 楚君越冷笑一声,“先皇驾崩不久,新皇登基,全国上下必须服丧。本王与王妃的婚事又怎可如此隆重举行?那是将先皇置于何地?” 楚凌越确实刚驾崩不久,按道理都是不能办理喜事的。 但楚君越这人速来霸道,他要举办婚礼,也是无人敢多嘴的。不过,他现在说是为了服丧,那也只能是了。 “再说了,王妃心地善良,仁厚爱民,不愿铺张浪费,大张旗鼓举办婚礼,于是就将形式简化,只邀请了亲近的好友参与,外人一概不请。”楚君越继续道:“熟知,如今却成了他人抨击王妃不贞不洁的把柄!果真是可笑至极!” 贤王被说得哑口无言,老脸涨得通红,也不好再说了。 事已至此,人家婚书有了,理由也有了,还能说什么? 有人欢喜有人愁,平王和贤王恨得牙痒痒,彭阁老却是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公主美名早就名扬四海了!不但医术高明,行善乐施,而且还体恤百姓,节俭清廉,当真是我西蜀之大幸啊!” 楚君越勾唇,笑看了彭阁老一眼,“那是当然!彭阁老还是一如既往的眼色好。” “嘿嘿嘿嘿嘿!”彭阁老何止是眼色好,心底的小算盘也打得好! 贤王、平王等人为了争夺皇位,斗得你死我活,老百姓也少不了遭殃的,整个西蜀都动荡不安。如今公主回归,有了楚君越这么一个大靠山在,这个皇位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吗? 一旦公主登基成为了女王,那么西蜀的内乱不就结束了吗? 若是可以因此国泰民安,谁当皇帝,那有如何? 何况,公主这般心地,她当皇帝,总比贤王和平王好啊! 楚君越的突然出现,完美地击破了谣言,也直接地证明了自己力挺宁珂的立场。宁珂的册封典礼,可谓是轰动了!也捍卫了她无法撼动的地位! 彭阁老这老狐狸心眼也忒多,册封典礼完成之后,他还不肯罢休,故意提议让楚君越和宁珂在此补办一个成亲大礼,以堵住悠悠众口。 “如此,正合本王心意。”楚君越意味深长地看了彭阁老一眼,笑得满意。 宁珂从他出现到现在,还一愣一愣的,突然又听见要弥补婚礼,更是傻眼了。 “婚礼?现在?” “对,就是现在。”楚君越温柔地对着她笑,眼睛里还是盛满了星星,一闪一闪的,明亮而温暖,“本想等到你登基,但.......” 他怕京都那边等不及,他怕等不到那个时候,所以只能提前。 但这只是他心里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都说女人都有一个婚礼梦,虽然他给过她一个梦幻浪漫的婚礼,但他希望弥补给她一个盛大的,令人瞩目的! 宁珂满脑子都晕乎乎的,完全被他那个明艳的笑容给迷的晕头转向。 她完全不知道何时,高台上的布置一下就变成了成亲的喜堂,两侧仪仗乐队奏起了喜庆的乐曲,红烛高烧,喜炮噼里啪啦响起来,一片锣鼓喧天,喜气淘淘。 青蔷笑眯眯地端着凤冠霞帔而来,拉着她去了临时搭建的更衣室里,里面早就有人在等候,七手八脚得在她身上一阵捣鼓,不消几刻钟,头上红色盖头一盖,青蔷喜滋滋地牵着她再次出去。 红盖头里,宁珂什么也看不见,低垂的视线里,她只看见自己鲜红的裙摆,微微翘起的鞋尖,一步一摇,如同做了一个粉红色的梦。 这个梦很美,很盛大。 虽然不及他上一次给她的浪漫,但在万人瞩目之中进行,得以天地见证,也足以慰藉一生。 台下万民的欢呼鼓舞,鲜花掌声齐鸣,她在那么多的祝福声中,经过繁杂累赘的成亲礼节,终于,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他的王妃! “......礼成——” 彭阁老苍老而冗长的一声长唱,掀起如雷欢呼之声。 “哇哦!送入洞房!” “哎呀那该怎么称呼了啊?叫公主还是王妃?叫驸马还是摄政王啊?” “管他什么呢!开心就好啊哈哈哈哈哈!” ...... 一重一叠的欢呼声里,宁珂由楚君越牵着,上了花轿,直奔皇宫。 平王和贤王眼睁睁地看着宁珂被万民拥护着离开的样子,气的脸都绿了。 “可恶!” 好死不死,这个时候彭阁老飘了过来,笑呵呵地道:“两位王爷,也请一同入宫吧!晚上还有公主册封庆功宴和喜宴呢!” 说完,也不看两人吃了屎一般的表情,欢天喜地地同其他元老上了马车,追着宁珂而去了。 当晚。 西蜀皇宫迎来了新的主人,也迎来了内讧以来的首次大喜事。 皇亲国戚,高官富贾,凡是称得上号的,全都被楚君越邀请入宫参加晚宴! 彭阁老在核对来宾的时候,又是满意地直点头,又是一阵后怕。 “摄政王敢情是早就准备好的,只等着老臣的一番话呢!唔这些宾客......呵呵!摄政王狠绝啊!” 第255章 我等着你回来 白天的时候,说是彭阁老自己主动提议补办皇家婚礼的,不如说是楚君越事先预谋的。彭阁老不过是替他说了出来罢了,之后的一切不就十分充分证明了楚君越早有准备么? 台上的喜堂、喜娘、乐队、凤冠霞帔......等等拜堂之物,之后的宾客名单,若不是提前精细打算,又怎么那么凑巧邀请的都是各个方面所用得着的人? 彭阁老捋着山羊胡子,又惊又喜——惊的是楚君越竟然对西蜀之事如此详细了解,真的十分吓人;喜的是公主能有这么一位细心体贴为她打算的丈夫,日后的登基、治国等事务,他都会帮她谋划铺设,她也不必太费心了。 这一夜的皇宫,经过了几番杀戮萧瑟,难得恢复了喜庆和热闹,与这悄然浓烈的春天一样,慢慢复苏,恢复了生机。 宁珂没有呆在宫殿里等着,她换上了专属于西蜀长公主的宫裙,跟着楚君越一起在酒席之间敬酒,一步一摇之间,头上金银玲琅,映得眉目愈发流光溢彩,笑靥莹莹。 按道理来说,楚君越并非热情好客之人,在酒桌上,他素来冷漠,拒人千里。可这一次,他竟然来者不拒,不管是谁来敬酒,他都一一笑纳,并且一一为宁珂介绍。 “这是西羽军大将军林子扬,善骑射,百里穿杨,屡立奇功!唔年过花甲,今年还诞下了一子!” “这是新任御林军统领张峰,之前还是宁魏的手下,也是英雄,不过年轻时也有过不去的美人关。” “这是西蜀最大的药商苏芍.......最爱芍药......” ...... 楚君越言笑之间,听起来有一半是介绍,但剩下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在揭秘。前半句都是人尽周知的大名堂,可后半句却都是人家的秘密之事。 从他嘴里不经意地说出,好像是在介绍赞许,但精明之人一听便知道他是在威胁——他知道那么多人的秘密,谁知道何时就说出更不为人知的秘密来呢? 在这世道里,谁还没有一点见不得人的事情? 一旦有把柄在楚君越手中握住,这些人心底再不快,也还是要硬着头皮听从他驱策,免得他又说出更多不该说的事,做出更多让人后悔的事情来。 四大属国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说法——与摄政王作对?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于是乎,赴宴的宾客们被揪着小辫子,笑的异常热情友好,对宁珂的态度也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从一开始的质疑、不屑......最后成了敬畏! ...... 一圈下来,宁珂的身子板都有点顶不住,毕竟肚子大了,站久了就觉得腰酸背痛,她拉了拉楚君越,暗示他别喝了,适可而止,“行了......意思意思就好了。” 她了解他,他那么冷傲的人,最不屑的就是与这些人平起平坐,如今他一直和这些人饮酒,让她觉得有点怪怪的。 楚君越回过头来,深邃的眼眸被酒气熏染了,带着几分迷离,荡漾出无尽的温柔来,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腰,缓缓输入内力为她减轻不适,一面笑着安慰。 “小珂儿,再等一会儿,今天是个好日子,我高兴.......” 宁珂微微蹙眉,深深地凝望着他,见他笑的那么欢喜,终究还是不愿扫了他的兴。 “好,那等你喝完这一桌,我们就回去休息了。” “好!” 楚君越温柔一笑,转过身去,又和其他人喝了起来。 说好的最后一桌,最后,参与晚宴的人发现今天的摄政王很好说话,一个个都壮着胆过来敬酒道贺,他虽然不至于每一杯都接了,但也基本上喝了一大半。 宁珂一开始还会催他,到了最后,她彻底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他是在为她奠定基础! 即便平时他不屑与这些人交往,但是她既然入住了皇宫,成为了西蜀公主,就不得不放下身段融入这里的大环境。 作为一个从民间回来的公主,她遇到的刁难和阻碍自然会有很多,所以他趁着这一次机会,再帮她结识这些人,若是可以利用,那就利用,若是不能,稍后再采取铁手腕。 宁珂心中浮起一阵酸胀的幸福,这个男人啊!看着冷血无情,可偏偏对她却是最细心周全的那一个! 白天的婚礼如此,这一路的陪伴与铺路亦如此! 若说穿越而来,她所获得的最大幸运,那肯定是遇见了他,得到他无微不至的爱护。 心底温暖升腾,熏得她眼睛潮湿温润,一点点红了。 自此,她不再催促他,身子疲乏也不吭声,一直等着他默默地喝完,默默承受他的付出,默默铭记......真心不应被辜负。 当晚,晚宴一直闹到半夜才结束,楚君越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喝得有点醉了,走路踉踉跄跄,全靠宁珂撑着。 “你呀!高兴也不能喝那么多啊!”宁珂将他扶回去床上,叹气,“我现在这样可照顾不了你了。” 楚君越将她拉到自己身上,轻轻一笑,“小珂儿......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尤其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什么意思?”宁珂敏感地感觉到有点不对,猛地抬起头来,“你老实交代,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楚君越捧着她的脸吃吃一笑,黝黑的眼眸蒙着酒气,迷离而魅惑,会勾人。 “小珂儿,我就是说说啊!我不会走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了,赶我都不走呢!” 宁珂死死盯着他,再三确认,“真的?你没事情瞒着我?没骗我?” “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楚君越顺势举起右掌来,对天发誓,“我要是对不起小珂儿,我不得......” “好了!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宁珂立刻伸手捂住他的手,瞪眼嗔道:“今天可是大喜之日!” 楚君越吻吻她的掌心,笑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嗯。”宁珂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个怪怪的,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更何况她今天真是累坏了,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忙到半夜,已是极限。 她一挨着床就被困意侵袭,也没那个力气再起来沐浴了。 迷迷糊糊之间,有人亲自倒了一盆水过来,温柔地给她擦身洗脚,那动作轻柔细致,仿佛对待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一寸一寸,细心扶过,诚心膜拜。 她依稀朦胧地听见他叹气,低低呢喃,“小珂儿,一定要好好的......一定......” 她很想回应他,但是她实在太累了,心底想说,但身体不允许。 额头上轻轻烙下一个吻,不舍而缠.绵,承载着无数无法言说的情愫,克制而隐忍,仅仅蜻蜓点水,又很快移开。 “小珂儿,等我回来.......” 房门咯吱开了,又关了。 宁珂睡得深沉,仿佛做着什么梦,轻轻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殿外。 繁华过后的死寂,诺大的皇宫沉浸在化不开的黑夜里,掩盖一切波澜诡谲。 楚君越依依不舍地从宫殿中飘了出来,一身纯黑色锦袍冷肃,深邃五官在黑暗之中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眸亮的犀利,毫无刚才的酒憨迷离。 “主子......”朱红的柱子后面,无声无息瞟了个黑影出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兄弟们都准备好了,随时准备上路。” 楚君越回头,深深地凝望着紧闭的殿门,薄唇紧紧抿成一道直线,身形定格成雕塑,一步也迈不开。 不舍,不安,不放心...... 他从未离开她那么久那么远,若是午夜梦回,他睁眼见不到她,该会有多落寞? 她习惯了他的如影随形,若是她明天醒来找不到他,会不会很难过很生气? 如果......如果西蜀再有什么变数,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可还能应对? 心中脑海一瞬之间闪过无数的念头,楚君越感觉身子更沉更重,双脚像是被黏在地上,无法挪动。 “主子......”元宝皱了皱眉,虽然不愿意做这恶人,但为了长远考虑,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主子该走了......京都那边的事情要紧,拖不得了。” 楚君越目光还停留在门上,仿佛可以穿透门板看到想看之人,他低低道:“再等等......也许我可以看着她登上王位再......” “主子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元宝急了,“之前在药城,你就说要亲自看着王妃册封,要给她铺好路才能走,如今你做到了,我们真的该走了!京都那边撑不住了,新皇也坐不住了!” 见楚君越还是无动于衷,元宝又继续道:“主子你要相信王妃,她不是一般女子,她可以应对这里的一切!再说,主子你已经布置好一切,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紧,楚君越死死咬着后槽牙,最后看了殿门一眼,随即霍然转身,决然离去。 “启程!速战速决!” 掀起的袍角不曾回头,在这黑夜里一掠而过。 殿门内,凌乱的被窝里缓缓睁开了一双清亮的眼眸,眸底水汽一点点凝聚,凝成圆满的椭圆,啪嗒一声,坠落在发丝里。 她凝望着殿门之外的远方,轻轻开口。 “我等着你回来......我和宝宝一起等着你回来......” 第256章 摄政王是真是假? 远在千里的大燕京都,乾清宫。 新皇,也就是楚雨墨负手站在帘幕深处的书案之后,明黄龙袍再烛光下明艳如火,映着他柔美的脸庞却有几分阴沉。 他咬牙问,“密报说得是真的?皇叔他真的在在西蜀?” 地上低低伏地的探子沉声回答,“千真万确!我们的人发现了摄政王就在都城,他伪装成王妃的侍卫,陪伴左右.......”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道:“若是没有意外,今日,王妃就要册封为公主了。” 公主....... 由宁国公府的一个草包丑女一跃成为了西蜀最为尊贵美貌的公主,未来西蜀的接班人! 呵呵! 她果然不是一般人,尊贵而美丽,不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清冷寡淡的医女了。 皇帝扬起头,嘲讽地苦笑了起来。 他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曾经他活在地狱里,不见天日,直到遇见了她......一个同样与他有着悲惨命运的女子,让他心中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怜悯与亲近。 他怪病令人生畏,不能见人,她丑陋卑微,也是遭人耻笑。 于是,他遇见她,莫名地就愿意与她亲近,直到慢慢被她所吸引,然后是无法自拨的爱慕。 可是,她从来不属于他,她是皇叔的,她成为了他的皇婶婶,他们的距离慢慢远了。 再后来,她露出了真容,她不再是那个人人嫌弃的丑女,成为了惊艳天下的美人! 他承认,他是欢喜的,但是,他更愿意她还是从前的模样。那样关注她的人就会更少了,他与她起码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但是造化弄人,她离开京都了,而皇叔为了她,把皇位丢给了他。那个时候,他多么希望不要这个皇位,多希望追她而去的人是他啊! 可是他不能,如果他放开了这个皇位,他就什么都不是,他更加追不上她了。 终究,这都是他的执念啊! 不久之后,密探断断续续就传回消息来,她从一个宁国公府的庶出丑女变成了西蜀唯一具有继承权的公主! 刹那之间,他希望都崩塌了! 他原以为他爬得更高,哪怕是做个傀儡,他也还能靠近她,可是她回西蜀了,回到了属于她的王国!而他还是个傀儡,他已经比不上她了! 从前他就受够了被病痛操控而无法自理的生活,如今,他更加受够了做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所以,他不能再等!再也不想过这个暗无天日的生活,他要做回自己!为自己活一次!哪怕是死,也好过窝窝囊囊苟且一生! “陛下.....?陛下......?”探子见他神色时而缅怀,时而懊悔,时而阴狠,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叫了几声。 皇帝收回了思绪,缓缓回头,冷冷的,一字一句地启唇,“皇叔身子抱恙多时,久病不治,朕心中挂念,专程出宫探望!” “可是......”探子犹豫,“摄政王府滴水不漏,怕是......” “放肆!”皇帝猛然甩袖,暴怒,“朕才是一国之君!朕要去的地方,谁敢拦?!” 探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你就是个傀儡啊!这天下分明是人家摄政王的!”,但他怕死,想想还是没说。 深深躬身,探子奉承地道:“是小人口误,当罚!请陛下赐罪!” “罢了!摆驾吧!” 皇帝哼了哼,一甩衣袖,迈着大步走出宫殿。探子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 此刻的摄政王府,笼罩在墨一般的死寂黑暗之中,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音,就连蚊虫鸟叫都没有,仿佛这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生物的死亡谷,阴森而压抑。 直到,长街远处的哒哒马蹄声打破了宁静,直奔大门口而来,阴影之处才稍稍有了微不可察的动静,如风一般飘去。 届时,金碧辉煌的马车在大门口停下,里面快速走下一人,明黄龙袍在黑暗之中极其耀眼,他抬头望了门上的牌匾一眼,慢慢抿住了唇角。 今夜,从这里开始! 陈公公迈着老寒腿去叫门,砰砰砰的敲门声在静谧的夜空中尤其突兀,“开门!皇上驾到!”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动静,仿佛都睡着了。 但是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会有看门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缺人,如今那么大动静都没有人过来开门,那只能证明人家不想开。 皇帝吃了闭门羹......这样霸道的事情,也就摄政王做得出来。 “再叫!”皇帝脸色阴沉,咬的后槽牙咯吱咯吱地响,“朕就不信还进不去这道门!” “是......”陈公公抹了一把冷汗,硬着头皮再去敲门,一次两次......几十次......敲得他手都要断了,里面还是静悄悄的,丝毫没有开门的迹象。 但是皇帝不喊停,陈公公也不敢停下来,只能咬着牙继续,心底祷告着,摄政王最好别开门,一旦开门,死得最快的可是敲门的人啊!之前也不是没人试过大半夜打扰摄政王休息的,门是开了,敲门人的脑袋也没了...... 从此后,基本上也没人再敢来敲门,更别提这大半夜的了。 刘公公一边敲门,一边腹诽,你说皇帝干嘛好端端地大半夜来敲门?白天来不好吗?这像是看望病人的样子? 但人家皇帝是这么说的,“朕白天日理万机,抽不出空来,唯有处理完公务方可半夜出宫......” 看看,多孝顺啊! 就是不知道摄政王怎么想了! 子时已经过了大半,风寒露重,门没开,皇帝也不走,命人在门口摆了仪仗挡风,一副“你不开门我就不走”的架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陈公公觉得自己都要废了的时候,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眼睛一亮,回头对皇帝惊呼,“陛下,有人来了!” “哼!来得真及时!”皇帝阴沉沉地哼了一声,一掀袍角站了起来,直挺挺站在门口中央。 “咯吱——” 厚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一名老者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从里面探出头来,看都没看一眼,就不耐烦地道:“谁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知道我们主子病着么?” 态度嚣张跋扈,端的就是摄政王府仆人的大架子! 皇帝眼底涌起一股怒气,却被他努力克制着,冰冷的嗓音从紧咬的后槽牙挤出来,“就是因为知道皇叔病了,朕忙完公务特来看望。” “啊?”看门的老者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再次揉了揉眼睛,确认是皇帝本人无误,这才连忙打开门来,讪讪地行礼叩拜。 “老奴不知陛下深夜前来,罪该万死!” 说是这么说,但语气里倒是见不到多么惶恐,更别提什么歉意了。 皇帝心底那股怒火又涌了上来,不过是个奴才而已!竟然就如此嚣张了,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可见皇叔是多么不可一世,可见自己这傀儡的身份是多么低微!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勉强压住杀人的冲动,二话不说,冷着脸就迈了进去。 “前面带路!朕要去见皇叔!” 老者面露难色,“陛下现在去......?可是主子好不容易歇着了......” “区区狗奴才,就想做朕的主了!”皇帝再也忍不住,暴怒! 老者撇撇嘴,低下头不敢再说,在前面带路去了。 行至摄政王的房前,又是重兵把守,见了皇帝也就是稍微意思意思地行了抱拳礼,随即又目不斜视继续站岗。 皇帝这一晚上受得轻蔑太多,早就气得七窍生烟,气势汹汹自己先走了进屋,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一丝光亮都没有,这让他有几分忌惮,脚步一顿,打了个手势让侍卫在前面走,他才跟了上去。 帘幕深深,床上依稀可见一抹静卧的身影,似乎真的很难受,喘着粗气,咳嗽不止。 皇帝死死地盯着那模糊的影子,企图看出点什么不对劲来,但是里面又确实是楚君越的身形剪影,就连那些个小动作都是一样的。 难道密报是假?皇叔并非在西蜀,而是一直在京都? 心里掠过一丝疑惑,皇帝抿抿唇,加快脚步,伸手掀开帘幕,直奔楚君越床前。 “皇叔,朕来看你了。”隔着一层薄薄的帐帘,他眼睛一眨不眨,凉声道。 床上之人背对着外面,听闻有人来了,又轻轻咳了几声,顿了顿才转过身来,目光淡淡地扫了皇帝一眼。 “原来是陛下,怎地这个时候来了......” 怎会这样时候来? 那自然是得在人最没有准备的时刻来,若是白天,只怕摄政王早有准备吧? 皇帝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回答得心不在焉,“是啊!朕心中挂念皇叔的病情,忙完公务就来了,皇叔好些了么?” “唔,这是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朕今日恰好带了太医过来,给皇叔瞧瞧吧!”说着,打了个响指,后面立刻有个衣着太医服的年轻人提着药箱走了上前。 “不必了,这些太医可比不上她......罢了,你回去吧!日后别随意出宫,你是天子,要注意身份!”床上之人从帐帘里伸出手来,挥了挥,看来心情不好,要撵人了。 皇帝再三建议,好几次想坐在床边近距离接触一下,都被他严厉拒绝。 “既然皇叔执意如此,那朕就先回宫了,改日再来看望。”眼眸幽幽转了转,皇帝最终还是没能靠近,他扫了一眼床边的那只手,抿抿唇,转身离开。 回宫的路上,探子低声问,“陛下,这摄政王......到底是真是假?如果假的,那咱们就可以......” “别急,朕有更好的办法。”皇帝恣意地靠在垫子上,扬起了森凉的薄唇。 第257章 越来越像主子了 摄政王府内。 床上那病怏怏的人慢慢地坐起身来,此时早已没有一丝病态,身姿笔直端凝,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楚君越的风范。 他问,“怎么样?我学得像么?皇帝应该没有怀疑吧!” “唔你做得很好,越来越像主子了。”王蒙冷冷地点了点头,自从元宝跟着楚君越走了,这里就交给他打理。 这个替身,也一直在他的监视之内! 这一个多月以来,也算是平安无事,这个替身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模仿,如今已经相当逼真了。 可是,今夜皇帝的突击还是让人深思,怕是有点怀疑了,他得和主子报告才是。 眼看着王蒙要走,替身贾卯连忙站了起来,迫切而怯弱地问,“王统领!那我明天可以出去花园走走么?” 王蒙脚步一顿,冷冷回头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现在应该是盛春了吧?我从房间里可以看见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好想去看看啊!”贾卯看向了黑乎乎的窗外,眼睛里燃起渴望的亮光,一脸向往,“之前你说只要我表现得好,就能让我出去走走,那么久了,我一直都很努力在学习,一直都没有问题,你看是不是......” 王蒙蹙了蹙眉,语气为难,“现在是特殊时期,你最好还是别出门。” 要是被皇帝的人发现了,那可就麻烦了! “你可以叫人跟着我!我就是在门口晒晒太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就回来!”贾卯目光恳切,一眨不眨地盯着王蒙,语气也出奇得真挚,让人无法拒绝,“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话,就一会儿!” 低低叹了一声,王蒙眼底多了几分怜悯,说起来这个替身贾卯也在这里挺久了,从未出去过,说起来也挺可怜的。 自己既然答应过他,那么也不好食言,只要多加人手看着就好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好!仅此一次!主子很快就回来了,只要你好好做,我定会帮你向主子美言几句,给你应得的。” 贾卯眼底爆出惊喜,他忙不迭地道谢,“多谢王统领!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王蒙嗯了一声,也没久留,急匆匆出了门,找人去给楚君越报信去了。 房间之中。 贾卯目送王蒙出去,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他从一旁的衣柜里拿出楚君越的官服穿在自己身上,仰着头,学着楚君越的姿态与步伐,优雅地走到落地的大铜镜面前。 冷冷勾起薄唇,目光冷厉下来,摆出睥睨天下的姿态,他学着楚君越的语气,冷冷一哼,“放肆!本王乃是大燕摄政王!堂堂战神!谁敢忤逆本王!” 冷酷霸道的嗓音学得九成相似,即便气势上终究不足,可他还是满意地笑了。 “真好!这感觉真好啊!”他抚摸着镜子里的自己,笑意凉凉。 * 此时的西蜀碧落森林山下,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行人纵马疾驰,如一道道黑色的风影,飞瞬划过。 也不知跑了多久,东方渐渐发白,远山之上隐约泛起了一丝丝的光亮来。 “主子,天快亮了,咱们也跑了一夜,该休息一下了。”元宝看了远处一眼,快马赶上当头的黑马,提议道。 黑马上的楚君越不曾抬头,维帽里的脸庞冷肃紧绷,薄唇抿成一道直线,听到了元宝说话,方才动了动嘴唇,“不!继续赶路!” “主子!”元宝急了,“就算是我们受得了,马儿也受不了啊!再这样下去,会把马儿跑死的!” “马儿死了可以再换!”楚君越冷冷道:“但是京都等不了,她也等不了!” 元宝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他懂得主子那么着急的原因,因为京都那边已经开始出现了不好的苗头,皇帝开始私底下召集大臣,集结自己的力量,看起来是不甘做傀儡了。 而且替身的事情始终会被发现,皇帝一旦知情,必定会趁机将京都拿下,那么这大燕局势就重新洗牌了! 主子早该回去的,可是为了王妃,主子一直拖到了最后,如今是一刻也不能再等,要抓紧时间回去处理了。否则京都不保,王妃那边也会出事的。 “主子别太担心,王蒙会处理好的!” 楚君越从维帽里望了京都的方向一眼,眉目变换莫测,“但愿吧!” 但愿事情发展没有那么快,但愿他能来得及! * 清晨的时候,天都大亮了,宁珂还窝在被窝里不肯起来,她抱着被子贴在脸颊上,一下一下,呼吸着专属于他的曼陀罗香气。 空洞,失落,极其不习惯到无所适从...... 这是她离开他第一天的心情,彷徨得无处安放,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 不知道他在哪里,到了哪儿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不知道他有没有像她这样的想她....... 从昨晚他出门开始,她就无法入睡,眼睁睁到了天亮,也不想离开有他味道的地方,就想这么呆着。 “小......公主!”房门开了,青蔷和王嬷嬷一同走了进来,看见她还抱着被子发呆,再看看房间里,并没有发现楚君越的踪迹,奇怪地皱了眉头。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今天起得那么晚,摄政王呢?” 宁珂懒得动,有气无力地哼哼,“不想起来......他......昨夜回京都了。” “什么?!”青蔷惊得跳了起来,“昨晚走了?怎么那么急啊!你也不拦着呀!你现在特殊时期最危险了,他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 宁珂恹恹地道:“我知道他走,但是我没拦。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虽然她最近都很依赖他,大概是因为真的全身心信赖他,也许是因为怀孕了,总之她这阵子一直都不愿意动脑子,就想着有他就行。 可是,昨晚,他真的要走了,她虽然不舍得,却一点都没有拦着。 她猜的出来京都出事了,那是他的大后方,她不能阻拦他。 她也是时候该独当一面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她一定会让他见到一个不一样的她!!! “哎......”叹了一声,青蔷坐在床头,苦口婆心地道:“那摄政王不在,你也不能一直赖在床上啊!你现在肚子那么大了,得多走动走动,以后生孩子才快一点。” “也不想......”宁珂有点耍小脾气,拽得被子更紧了,仿佛还在他的怀抱里似的。 青蔷哭笑不得,劝又劝不动,最后只能找王嬷嬷帮忙,两人一起将宁珂从床上抱了起来,一人给她洗漱,一人负责穿衣打扮。 “公主,这是你册封大典的第一天,礼部那边说要去祭拜呢!都在等你了呢!” “对啊!你快看看,这身衣服多好看呢!” “还不止这些,礼部那边按照礼制又送了好多过来,宫里的东西也在添置......” “公主啊!你可打起精神来,亮瞎他们的眼睛去!” ...... 王嬷嬷和青蔷在耳边唠唠叨叨说着些繁琐小事,宁珂懒怠的眼眸慢慢抬起,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妆容,宫裙华丽端庄,俨然就是一派贵族之态了。 是啊! 就算不习惯他不在,但是她还得继续不是么? 他为她铺好的路,她要踏踏实实地走下去!走出一个波澜壮阔的局面来! “走吧!” 利索干脆地起了身,宁珂一手由王嬷嬷扶着,青蔷在身后提着长长的曳地长裙摆,主仆三人,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宫殿外的台阶下,早已恢弘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低伏,呼声震荡。 “叩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珂扬起头颅,凝望着足下的江山,一股激越之感由胸臆之间而生——这是她的国,她的家!她一定会拿下!与他并肩而立! “平身——” * 摄政王府的花儿全开了,清幽小道,花园照壁,处处都开满了万紫千红的娇花,春意浓浓,香气也浓浓。 贾卯得到了王蒙的特赦,终于有机会出来走走,他像是关在牢笼里许久的金丝雀,一朝回归自由,便欢欣雀跃地奔向了大自然的怀抱。 王蒙带着人,不动声色地跟在他后面,以防出现任何意外。 “王统领,你快看!这花开得真好啊!”贾卯欢喜地跑到花园里,指着满院子的花儿给王蒙看,脸上欣喜之情尽言于表,“还有那个月季,那个那个......” 王蒙是个习武之人,对这些花啊草啊没什么特殊感觉,反而还嫌太香齁鼻子,特意站远了一些,“你别跑远,就在这里看看。” “好!我不走远,就在花园里。”贾卯回头一笑,便在花园里赏起花儿来,时而吟诗,时而迎风起舞,时而坐在桃花树下伤春悲秋...... 王蒙瞧着实在无趣,也瞧不上贾卯这样的戏子,娘们似的。于是,王蒙和几个兄弟们也找了个石桌坐了下来,喝点小酒什么的。 贾卯倒算安分,活动范围一直都停留在花园里,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花墙边下,他跑过去采了几支不知名的野花,还没等王蒙出口呵斥,他就笑眯眯地跑回来了。 “送你的!王统领!” 王蒙瞥了一眼他灿烂的笑容,再看看眼前的小黄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拿走拿走!我才不要!” 男人给男人送花,算什么回事! 揉了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王蒙脸色臭臭的,二话不说命人把贾卯带了回屋。 进门前,贾卯突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墙角一眼,勾起了唇角。 第258章 贾卯跑了! 摄政王府花园后墙外,一个乞丐模样的男人坐在墙角下,肮脏的双手在地上新长出的青草底下扒拉,别的乞丐路过,踢了他一脚,“傻七!干嘛呢你!挖摄政王府的墙根,你活腻了!” “春草根!甜的!”傻七回头,傻里傻气地咧开嘴笑,他怕其他人不信,特意张开嘴给别人看他嘴里嚼烂的草根,“看见了吗?好甜的草根哦!” 其余乞丐轻蔑地白了他一眼,这皇城底下最好乞讨了,装的可怜一点,哭几句,那些单纯的小姐夫人们一般都会大发慈悲,赏几个铜钱什么的,哪里需要吃草根啊! 不过这个傻七不一样,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最近一个月才出现在京都里,被各地段的老大们追得到处跑,最后才躲在了摄政王府后墙。 摄政王府不是谁都敢来的地方,那些老大们也不敢,也就放过他了,想着迟早都会被摄政王府弄死的。没想到他还活着! 这些乞丐本来也就是来看看傻七是不是真的混到吃喝了,没想到竟然是吃草根! “甜的?吃不吃?吃不吃?”傻七把新挖出来的草根举起来,问其余乞丐。 其他乞丐翻了个白眼,“既然那么好吃,你就自己吃吧!” 说完,一群人就这么走了,留下傻七一个人傻乎乎地举着雪白的草根...... 等人都走完了,傻七脸上傻里傻气的笑意慢慢褪去,目光掠过一丝阴冷,冷笑摄人。 他冷笑了一声,慢吞吞地将草根在身上擦了擦,丢进了嘴巴里嚼着,回头,又继续去挖墙根。 很快,石砖底下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里面有个尾指般大小的竹筒,他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藏在了衣袖里,随即再随便挖了几根草根,趁着没人注意,又傻兮兮地胡蹦乱跳地离开了。 “甜草根!甜甜的!” ...... 大燕皇宫。 皇帝焦急不安地在大殿里来回地踱步,时不时往外面看一眼,没见着人,脚步更快更急了。 直到快临近正午的时候,刘公公才碎步跑着过来,禀告,“陛下,小七回来了!” “快宣!”皇帝眉开眼笑,立刻道:“快!” 不一会儿,殿门快步走进来一个人,身上虽然已经不再是衣衫褴褛,但模样恰恰就是摄政王府外的乞丐傻七,他身穿着太监的服饰,喜滋滋地行了个礼。 “陛下!奴才回来了!大功告成!” 皇帝快步走到他跟前,压抑不住的激动欢喜,连忙催促,“东西呢?快给朕!” “陛下,请看!”小七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竹筒来,喜笑颜开地递了过去。 皇帝拿着走到了书案后,也不避讳,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越是往下看,他嘴角弧度就扬得越大,最后止不住心中激越,开怀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太好了!” 他夸张的大笑不加掩饰,确实是无比激动高兴的,笑声不断,嘹亮高亢,震得大殿都似乎抖了抖。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小七也跟着一个劲儿地附和。 陈公公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皇帝既然笑了,他也就跟着一起笑了。 半晌,皇帝情绪总算平复了下来,他欢喜地走到小七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道:“小七,这次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那......奴才还要继续去吗?”小七试探地问道。 他之所以会伪装成乞丐的样子,那都是因为皇帝的命令。 自从摄政王告病在家之后,他就开始在摄政王府后墙了,挖了那么久的草根,几乎都要把人家墙根挖没了,这回终于挖出了东西来! 皇帝心情愉悦,哈哈一笑,“小七,你再委屈两日,等事成之后,朕重重有赏!” “谢主隆恩!”小七欢喜地跪下,一连高呼了好几句。 皇帝哈哈大笑,怎么都止不住! 太好了! 终于得到回应了! 昨天夜里,他突击摄政王府,原本就是持怀疑态度去的,因为小七在摄政王府后墙呆了那么久,多少感觉到了不对劲,再加上密探的消息,他基本上是确定王府里的就是替身。 故而,他昨夜趁着王蒙不注意,悄悄试探了一下那个替身,他也就是试试而已,没想到那个替身在假意挥手赶人的时候,悄然给他递了消息——明日后花园墙根见。 于是,他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让小七在那里等着,没想到真的得到了合作伙伴的橄榄枝! 只要替身贾卯肯帮忙,里应外合,这京都就一定是他的!这天下也就是他的! * 贾卯很乖巧顺从,自从出去过一趟,就再也不要求要出去了,每天就是呆在房间里模仿楚君越的字迹,从早到晚,写下来的纸张都有厚厚一沓了。 这倒是让王蒙很放心,只要他老实呆着就好,主子很快就回来了,这个替身只要熬过这两天就功成身退。 “王统领,你看看,像不像?”贾卯拿起来,给王蒙看。 王蒙不用看都知道,像极了! 不仅仅是字,要是贾卯用心假冒起来,就连整个人的外形、姿态都像! 要是不熟悉的人,基本上已经区分不出来了。 “王统领,你看看嘛!”贾卯轻轻一扬袖子,脚下踏起小碎步,如戏台上那般轻盈一个回旋,身子微微一倾,靠在了王蒙胸膛之前。 抬眸,眸底秋水荡漾,薄唇轻启,呵气清雅,“嗯?你看看我写的......为你写的诗......” “你!” 贾卯这突然的亲近,吓得王蒙整个人都僵住了,连推开都忘记了! “其实......”贾卯咬唇,低眉娇羞一笑,“像王统领这样的男人,别说姑娘看了喜欢,就连我......朝暮相处,也忍不住......” “你滚开!”王蒙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猛地一把将贾卯推开,贾卯撞在了书案上,低低嘤咛了一声,“统领......你好粗鲁。” 这一声娇嗔,更是让王蒙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蒙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喜欢的也是正儿八经的姑娘,可不是这种阴阳怪气的龙阳君! 早些时候他就觉得这个贾卯除了假扮主子的时候像个男人,其余时间都病怏怏的,像个娘们儿似的。一开始都还好,但是这两天,自从他放了贾卯出去花园赏花,这个贾卯就对他有点不一样了...... 起初,他还觉得贾卯只是感激他,谁知道这这这!生了那么龌龊的心思! 王蒙天不怕地不怕,这是第一次受这样的惊吓,当场就黑着脸,把贾卯骂了一顿。 贾卯咬着嘴唇,红了眼眶,眼泪水汪汪凝聚在眼底,却始终掉不下来,生出一股梨花带雨的凄美来,“王统领......我只是.......” 若是一般女子这样也就罢了,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和自家主子十分相似的男人这样对自己,王蒙简直风中凌乱。 贾卯仪态凄婉地靠在书案上,眼神朦胧地看向王蒙,“我知道我不该......但是我清楚,摄政王快回来了,而我很快就没有用处了......我怕来不及,所以才......” “够了!此话不许再提!更加不许和别人提!”王蒙沉下脸,语气不善地呵斥道:“你做好你的本分就好了!不许再有别的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贾卯委屈点头,用衣袖擦着眼泪,“我不问就是了。” 王蒙实在是受不了他顶住主子的模样做这么娘的事情,当即就甩了脸色,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一整天,他都不曾到过这个房间,显然是被这个贾卯的表白吓着了。 贾卯也安分,不吵不闹,一直坐在窗边发呆。 一直到了晚上的时候,下属急匆匆来报,说是贾卯生病了,要看大夫。 这可是大事,贾卯现在还顶着楚君越的身份,要是他死了,那可麻烦了。 “走!去看看!另外,找府上的大夫过去看诊!” 王蒙纵然受不了贾卯那深情凝望,却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房间看他。 贾卯看样子确实是生病了,身上盖着好几床被子,还嚷嚷着冷。 “怎么回事!”王蒙站得远远的,生怕他再扑过来似的,板着脸问了一句。 贾卯一看见他,眼睛立刻就红了,嘴角一撇,像是委屈得要哭。 “闭嘴!”王蒙吼了他一声,他呃了一声,真的憋回去了。 很快,府里常驻的大夫来了,这是宁珂在宝林斋挑选出来的信得过的弟子,专门在摄政王府看诊。 大夫给贾卯把了脉,回头对王蒙道:“只是风寒而已,不严重,但是他似乎底子不好,这个风寒怕是要折磨他够呛的。” “那就给他开猛药,早点好起来!” “好。” 大夫听了王蒙的话,当真给贾卯开了好几剂猛药,药量大,副作用也大。 贾卯服用之后,基本上就是在昏睡,王蒙这下才放了心,让下属看着,自己却再也不看来一眼。 等到下一次王蒙再次听说贾卯这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下属光着上身急匆匆地跑过来,见着他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统领!属下该死!让贾卯跑了!” “什么?!”王蒙震惊得瞪大眼睛,一把抓住了下属的手臂,怒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回事!” 下属吓得直发抖,断断续续回答,“属下也......也不知道。只记得凌晨的时候,贾卯起来了,说要喝水,可等属下给他倒了水,口鼻就被他捂住,属下就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身上衣服和令牌都没有了......” 不必说,贾卯是个会医理的,他利用生病,拿到了相关的药材,偏偏药量还那么大,他便用来做成了迷幻之药! 贾卯善于模仿,一旦他穿上下属的衣服,拿着令牌就能瞒天过海,趁机逃出去! 第259章 移交兵权 王蒙越往深了想,就越是后怕! 这个贾卯只怕不仅仅算计了一次!他故意假装成龙阳君,不就是故意想让自己远离他?然后他才有机会下手? 这个替身!城府那么深,简直是!!! “来人!立刻派人封锁京都的小街小巷,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王蒙几乎是颤抖着吼出来的,没人比他更担心! 贾卯这个时候逃跑,肯定是有什么意图的!他现在学楚君越那么像,连字都是一样的! 要是贾卯被有心人利用,跑去军营发布点什么指令.....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王蒙派人四处搜查封锁街道的时候,贾卯其实还在王府后墙,小七就在那里和他接应。 “你终于来了!陛下在等你!”小七给了他一身脏兮兮的乞丐衣服换上,直接往巷子里面带去。 贾卯低着头,头也不回跟着小七走到了巷子深处,尽头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了。 “陛下,贾卯来了。”小七先走上前去,低声请示。 马车里立刻有人走了出来,正是皇帝本人,他甚至龙袍都没有换,明亮得刺眼。 他快步下来,认认真真看住了贾卯,随即开怀一笑,“好!很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承蒙陛下看得起。”贾卯淡淡一笑,举手投足之间,又是楚君越的风范了。 皇帝看着愈发欢喜,拍拍他的肩膀,“真是像极了!等会你随朕去虎豹营!” “遵命!” 贾卯垂下眼眸,薄唇一点点勾起一抹薄凉的笑意来。 马车很快离去,贾卯从车窗里看向了不远处王府高大恢弘的屋顶,用口语说了一声,“等我回来!我才是真正的主人!” * 皇帝和“摄政王”贾卯在凌晨之际突然亲临虎豹营,威武大将军孟倚天又惊又喜,连忙穿戴好盔甲就领着手下几位副将前去营前迎接。 “末将叩见陛下!叩见摄政王!” 皇帝面带微笑,亲和地走上前,将孟倚天扶了起来,“孟老将军不必多礼!是朕唐突了。” “不不不!”孟倚天站起来,受宠若惊,“陛下与摄政王前来视察,这是末将的福气!”说着,他朝着皇帝身后看了过去,只见“摄政王”绷着一张冰山脸闲闲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却有股子生人勿进的冷酷散发出来。 孟倚天眼珠子转了转,想到皇帝和摄政王两人的关系,不动声色地从皇帝身边后退了一步,才对“楚君越”恭敬地拱了拱手,“听闻摄政王久病多时,不知道如今可好了?” 毕竟,这个虎豹营的主子是摄政王,他可不能和皇帝太友好不是? “嗯。”贾卯端着高冷倨傲的架子,淡淡瞥了孟倚天一眼,迈着步子就往营帐走,“有要事宣布,你们几个都一起过来。” “是!” 贾卯模仿得太像,在场的人几乎无人怀疑,恭敬地跟在后面,一同回到了主帐篷里。 孟倚天忙里忙外让人好生招待,贾卯摆摆手,冷冷道:“不必麻烦,本王此次来是有要事要和诸位宣布的。” “摄政王请讲!”众将军朗声,目光灼灼看住了他。 贾卯眸光闪过一丝隐晦,随即才开口道:“本王最近身体欠佳,诸位也是知道的。故而这朝中的事情,本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心再去干涉,何况陛下已然足以独挡一面,本王这摄政王的身份也可以放一放了。” 他这么一说,在座的一听就有点明白了,脸上掠过浓浓的疑惑。 “那王爷这是......” “移交兵权!”贾卯果断道:“本王今日来就是要把兵权都移交给陛下。” 孟倚天第一个跳了起来,震惊地大叫,“什么?!移交兵权?” 要知道,他可是跟着楚君越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将了!他对于楚君越的忠心并不比元宝等人少,在他眼里,这个天下就应该是楚君越的! 现在,楚君越在这个奇怪的时间出现,再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让他倍感意外! 其他将军也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但是却不敢像孟倚天那般表现出来,只在心底嘀咕而已。 “嗯?”贾卯见孟倚天这个反应,心底掠过一丝不安,但表面上还是故作愠怒的样子,冷冷剐了孟倚天一眼,语气不善,“孟将军似乎不乐意?什么时候军营已经换了主了!” 孟倚天是个粗人,耿直豪爽,当时也没有顾及太多,脱口道:“虎豹营没有换主子!我们的主子还是摄政王您!” 此话一出,皇帝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他当即就狠狠拍了桌子,愤怒而起,“孟将军!这天下到底是谁做主!!” 孟倚天倒是不怕皇帝,在他眼里,皇帝不过就是当年那个怪胎,不过侥幸被王妃娘娘救下了而已,无德无能,凭什么抢去摄政王的皇位?配么? “末将可什么都没说,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如果非要移交兵权,那就把兵符拿来!” 皇帝咬牙切齿,怒极,“孟倚天!你不要太目中无人,朕就凭你这番话,足以治你大不敬之罪!” “末将也就是实话实说!”孟倚天丝毫不让,仰着下巴,坚持道:“移交兵权必须要有兵符!” “你——” 皇帝气得发抖,一把抽出侍卫的佩剑,直接放在了孟倚天的脖子上。 孟倚天面色不改,身姿站得笔直,一股傲气,“末将不知何罪之有!此乃规矩,不可随意更改!” 气氛瞬间冷凝僵持了下来,孟倚天死不改口,皇帝面上无光下不来台,就这么对峙着,一时之间僵住了。 其余将军也只能干看着,不敢多事。这倒不是害怕皇帝,只是“摄政王”在场,他们已经习惯了言听计从,不像孟倚天如此恣意而为。 贾卯也万万没有想到孟倚天会这么难缠,他以为他只要装作楚君越的样子来说一声就好了,谁知道还要兵符! 整个摄政王府他都搜遍了,哪里都没有找到兵符之类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若是这一次不成功,等楚君越真的回来了,那么这一切就...... 不不不! 不能!不能等到楚君越回来!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恶向胆边生,贾卯目光变得阴狠下来,他猛然站起,夺过皇帝手里的剑,抵在孟倚天的咽喉上,怒道:“本王的命令也敢忤逆,你找死!” “主子!” 孟倚天在皇帝手里都没有变过脸色,此时看着眼前男人如此狠毒愤怒的面容,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他目光失望而又悲伤,不曾想主子终有一日也会拿剑指着他,那么多年的南征北战,基本上都是他一路追随着,不少人已经不在了,但是他还侥幸活着。 他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主子一切的付出可以得到回报! 可是现在...... “主子你真的......”一个不怕流血的男子汉却红了眼眶,他怔忪地盯住贾卯,悲伤之情尽言于表,“真的要把兵权交出去?” “是!这是命令!”贾卯表面上冷酷,手心都出了汗,他只是个戏子,花把式会一些,但是真刀真枪还是第一回。 孟倚天苦涩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集失望、悲愤、凄凉于一身,令闻者都禁不住觉得心中酸涩。 “住口!”贾卯感激被人嘲笑了,愤怒地又把剑往前刺了一点,孟倚天的脖子上立刻涌出鲜红的鲜血来。 孟倚天垂眸看着剑上躺下的血液,笑意愈发凄凉,“主子!这是末将最后一次喊你!本以为你也是个雄心壮志之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他抬头,双眸猩红地盯着贾卯,一字一句道:“至于兵权!末将至死不交......” “嗤——” 利剑入肉的声音替代了他充满怨怒的声音。 当场,骤然一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当前发生的一幕,目瞪口呆。 孟倚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张着嘴,他想高呼,可喉咙的骷髅咕噜噜冒着血泡,他动了动嘴,最终还是重重地倒了下去。 死不瞑目。 贾卯咬着牙,脸色有点发白,可被利益熏黑的心已经让他感觉不到害怕,他面目狰狞地抬起满是鲜血的剑,一个个副将指了过去。 “交!还是不交!” “若是不交,那便是和他一个下场!”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 他狰狞凶悍的模样,吓得末将们噤若寒蝉,虽然都能感觉到主子今天有点不一样,但他们骨子里就是对楚君越唯听事从的,于是,忙不迭地点了头。 “交!末将谨遵主子的命令!” 有人带了头,其余人也纷纷点头,当即就上交了兵符,交接了兵权。 皇帝从营帐里出来,脸上都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只要兵权到手,这个天下就是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你做得好!朕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 贾卯一出来,刚才那股子的狠厉之气就泄了出来,走路都有点虚浮,刚才杀了人的那只手,止不住地抖。 “那陛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摄政王马上就回来了......” 皇帝遥望着远处云层里溢出的丝丝阳光,唇角一丝丝勾了起来,“朕不会让他进京都的!到时候只会有外敌入侵,朕率兵亲征,外敌一个不留!” 第260章 这!才是摄政王! 太阳从东边山脉上升起的时候,楚君越恰好已经到了京都城外十里,放眼望去,足以望见城墙上迎风招展的笙旗。 “主子!到了!没日没夜地赶了几天路,终于回来啦!”元宝骑在马上,望着远处的城池,感动得几乎要落泪。 天知道他有多累,骑.死了多少马! 明明是十来天的路程,硬生生被压缩成了两天三夜! 这个速度已经比之前行军打仗都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他高兴地没有多久,楚君越突然严肃地出了声,“不!不对!” “什么不对?”元宝一脸不解,挠挠头,“主子你说什么不对啊?前面就到了啊!没错啊!回家的路,我还是认识的!” 楚君越凝着黝黑的眼眸,唇线抿成一道冷肃的直线,他缓缓伸出手指着京都的城墙,“这里不对劲!太安静了!别说这一路上基本上看不见出入城的人,如今,城门前也是死气沉沉,一个人都没有!” “咦!”元宝稍微站了起来,手放在额头上瞭望了一会儿,脸色也沉了下来,“果然不对劲!这会儿都已经春天了,老百姓该春耕了,肯定进出的人.流会密集很多,怎么会没人!” 楚君越勾唇,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因为里面有埋伏!” “埋伏?”元宝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额头,“贾卯叛变了!想要取代主子你!这事儿只怕也跟皇帝脱不了关系!” “想取代本王?”楚君越冷哼,语气不屑而倨傲,“简直不自量力!” “那我们该怎么办?”元宝皱眉,回头看了己方的队伍,虽然都是精英,但面对十多万大军,一个个砍下去也得把人累死! 楚君越一抖缰绳纵马而驰,扬声道:“入城!” * 此时的京都城墙上,皇帝坐在角楼内,目光密切地从门缝里看着远处的情况,刚才已经有探子来报,说楚君越从十里之外朝着城墙而来!只要他一进城门,便是天罗地网等着! 这一刻,他等了好久!终于要到来! 他竟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仿佛多年的美梦终于要实现,总让人觉得不够真实。 “陛下,胜利就在眼前了,本王在此提前贺喜陛下!”一旁的贾卯端着楚君越的姿态,笑得也是十分得意。 从此后,他也不必再做人的影子,他学了那么多,演了那么多,全都是他人的故事!如此辉煌,他眼红,羡慕,妒忌! 他不想再做影子了,也不想再做回之前那个人人轻视的戏子,他要取代楚君越,成为真正的主人! 故而,皇帝来探病试探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投出了橄榄枝,达成了协议——他冒充楚君越夺回兵权,皇帝答应给他至高无上的地位和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是多么美好的交易啊!相对于只能活在黑暗之中的影子,他肯定不会错过! 快了...... 楚君越已经来了,他很快就能取而代之,成为摄政王! 贾卯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之情,这都一一落在了皇帝的眼里,皇帝微微一勾唇角,露出一抹轻蔑而不屑的微笑—— 这个蠢货!当真以为他会留着他做摄政王?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好不容易除掉一个真的摄政王,又怎会让假的存活于世,来时刻提醒自己的失败? 呵呵! 且乐着吧! 等大事办成,他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蠢货铲除! “报——敌军已抵达城门一里之外!”探子一路长唱疾步冲了进来。 皇帝立刻激动得站了起来,面露喜色,“确定?” “千真万确!陛下请看!”探子指了指两三百米之外的清一色黑马队伍。 皇帝眼底掩饰不住的激越欢喜,他连连催促,“快!传令下去,巨弩准备!杀无赦!”说着,他也忍不住心中的澎湃,也跟着走了出去。 但他多少是忌惮楚君越的,战神的名声不是平白无故得来,他不能轻敌。 盾甲队一拥而上,将皇帝滴水不漏地包围在中间,只留下一个足以观察到外面战况的缝隙,前后再布有弓弩手,严密护驾! 贾卯也想出去看看,但是他又不能叫人这样保护他,又怕一个不留神被刀剑伤着了,最后也只能不甘心地躲在角楼门后,悄悄地探着脑袋看。 “嗒嗒嗒——” 马蹄声已经逼近城门,皇帝两眼瞪红,厉色挥手,“射——” “啾啾啾——” 弓箭如同毛毛细雨,密密麻麻地从城楼上飞了下来,铺天盖地,无所遁形! “灰律律——” 马儿一片惨烈的鸣叫,轰隆隆齐齐倒在了地上,炸起一阵阵挥舞的尘土。 城楼上的弓箭换了一批又一批,因为尘土掩盖了视线,士兵也不知道底下到底怎么样,只能猛地射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城楼底下的嘶鸣声渐渐低了,直至消失不见,士兵们才敢悄悄探出去看了一眼。 “如何?!”皇帝藏在盾甲里看不见,心底焦急,连连追问。 “陛下......”士兵们语气迟疑,声音里带着颤抖。 皇帝声音一凛,“到底怎么回事!”他等不及士兵们回答,心急地撤开了盾甲,大步奔向城墙。 士兵们一个个抱着弓箭脸色发白,见了鬼似的,皇帝一看,脸色也沉了沉,有种不妙的预感。 直到—— 他往城底下看了一眼—— 眼睛顿时瞪大了! “人呢!” 皇帝震惊地瞪着眼睛,城墙底下马匹都成了刺猬,血流成河,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尸体!!!一个都没有! 他明明看见了马背上是有人的,怎么会突然又不见了? “怎么回事!人到底去哪儿了!”皇帝当场炸毛,猛地回身怒喝,“说!” 士兵们望着他,脸色慢慢变得惊恐起来,“在......在你......” “到底在哪里?说清楚!”皇帝此时已经怒火中烧,那种唾手可得的胜利就在眼前却突然消失的失落感,让无措并且愤怒,以至于他都没有看见士兵们的眼神暗示,“说话!” “陛下那么快就想念本王了?” 身后骤然响起一道森凉的嗓音,伴随着那股熟悉的冷酷与压迫感! 皇帝背脊一僵,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这这......这个声音!是摄政王的!他怎么会......怎么会在后面的! 皇帝一惊之后,也不去细想,拔腿就跑,一面尖叫,“射!射.死他!” 然而。 没人动手。 所有士兵几乎都保持着一个仰头瞪眼张嘴的吃惊之态,一动不动地望着漂浮在城楼上空神祗一般的男人—— 披风纯黑,如遮天的手,在风中呼扯!鼓荡! 墨发随风飞舞,隐约可见那冷肃的面容与深邃目光,每一丝,每一寸,都是冷的,霸道的!仿佛脚底下不过是一群蝼蚁,无人能够逃出他掌心! 这!才是摄政王!才是堂堂一代战神的风范! 但是如果眼前这个是摄政王,那么刚才那一位呢?又是谁? “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外敌射杀!”恰在那时,角楼里响起了一道极其相似的声音,但比起原来的主人,却完全没有那股淡定从容的霸气,完全像是个狗急跳墙的尖叫。 士兵们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是那样精致绝美的容颜,可也远远没有原主人的那股睥睨天下的气质,倒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虚有其表。 毋庸置疑,士兵们是震惊的,但也是心中了然的——一个真,一个假!假的想要取代真的,想出了如此下作的事情! 摄政王那是无数大小战役之中的神话,是不朽的传奇!他们怎会听从一个假货的命令呢? 贾卯一看士兵们不理自己,心底一凉,“你们......你们做什么看着本王!杀了他啊!” “想杀本王?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楚君越从半空中水平地飘了过来,他的右手微微屈成爪,底下想要逃跑的皇帝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吸住,只能跟着他移动了起来。 士兵们都是崇拜武力的,一看楚君越这一招顿时就激动了! “摄政王!摄政王我们永远追随你!” 贾卯左看右看,心知自己也跑不了了,一咬牙,抢了个士兵的弓箭,咬牙切齿地朝着楚君越胸口射了过去,“去死吧!我才是真正的摄......啊——” 尚未说完的话顿时成了惨叫,谁也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应该是从贾卯手里发射出去的弓箭,突然拐了个弯,再射入了贾卯的心脏之上! 皇帝身子一晃,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哼!不过蝼蚁尔!” 楚君越倨傲地哼了一声,缓缓落到了地面上,周围士兵立刻退后,纷纷让出一大块的空地来,中间,就只有楚君越和皇帝两人—— 一人威凛霸气,一人柔弱挫败。 分明就是天壤之别! 士兵们的目光如此直白,皇帝羞愧得涨红了脸,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这就是差距! 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往上爬!就是无法与楚君越比肩! 即便他已经拿到了兵权,可是楚君越只要一出现,将士们就可以完全不听从皇令,不顾一切地追随!而他,一败涂地!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啊!”皇帝突然大笑了起来,疯了似的愈发笑得大声...... 第261章 楚君越登基 皇帝像是疯了似的疯狂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有液体细细地淌了下来。 “......朕果然不配做个皇帝,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傀儡而已!” “朕以为曾经暗无天日的光阴已经过去了,余生都是光明,没想到老天如此狠心,断绝了朕的每一条路!” “哈哈哈哈哈哈!天都要绝我!这都是命啊!命啊!” ...... 他又笑又哭,身上的龙袍不知道何时拉开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落魄不堪。周围的将士们冷冷看着,心中莫名地觉得同情。 也许,皇帝也是受够了那种见不得人的日子,想为自己争取一次,争取光明正大地做回自己,不再遮掩躲藏,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 然而,他却不该。千不该万不该和摄政王作对,从一开始,这就注定了是个败局。 “......皇叔......”皇帝踉踉跄跄地转过身来,哭笑着看向楚君越,“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残忍,不让我也鲜亮地活一次.......?我真是受够了受制于人的日子,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而已!我只想争取一次而已啊!” “我有什么错?我才是皇帝!从在母后的娘胎里,早就注定了我是皇帝!但是这后宫倾轧,政权争夺,让我成为了牺牲品......我不人不鬼地活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活了过来,有了新的希望,有了想要追求的东西,可是.......” 他凄凉而带着哀怨,伸手指着楚君越冷酷的面庞,“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你那么厉害......你要什么有什么,对于你来说,皇位算什么?这只是你不要的东西而已......为什么就不能......” 楚君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失态的胡言乱语,冷冷一笑,“既然你知道那是本王唾手可得的东西,你就应该珍惜!而不是串通他人企图取代本王!皇位是本王给你的,是你不知好歹!” 他对于皇位并不算太执着,毕竟大燕都在他手里,他要的不过是这滔天的权利,如此才能保护他要守护的一切人和物! 对于这个素来乖巧醇厚的侄子,他原本也是给楚雨墨一个机会,如果楚雨墨听话,那么这个皇位要不要都无所谓,可偏偏楚雨墨一登上这个位置就有了野心!不但觊觎他的权势,还觊觎他的小珂儿! 后者才是他所不能忍的!即便楚雨墨入不了小珂儿的眼,但他也无法容忍别的男人,尤其是自己的侄子如此惦记自己的女人! “是啊!原来,我的皇位......就是皇叔你的施舍......”皇帝自嘲苦笑,“所以人人都在背后嘲笑我的无能软弱,嘲笑我只能做个傀儡......可是,我真的受够了啊!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即便失败了,那也算是我努力过了。此生......我也不算妄活。” 听见他最后这句话,楚君越眸光一缩,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皇叔,我为我做的错事抱歉。但是请别告诉她......我的不堪......”皇帝狠狠抹掉眼角的水迹,猛地转身,就往城墙边上冲了过去。 “拦住他!” 楚君越厉喝。 靠在边上的将士一窝蜂地扑了上去,然而皇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推开当先来拖着他的人,一头就往城墙底下钻了下去。 “砰——” 重物坠落的闷声随即响起,将士们扑到墙边往下一看,纷纷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楚君越大步奔了过去,将士们整齐一致地让开一条道,他往城楼下看了一眼,眸光缩了一下,随即淡淡地撇开了脸。 “传令下去,皇帝失足坠楼,当场驾崩!以天子之礼治丧!” 他宽厚宏伟的背影在风中远去,那冰冷的嗓音慢慢飘散过来,久久不散。 将士们闻言,眼里都露出了敬畏的神情——摄政王就是摄政王啊!行大事者,心胸自然也豁达! 皇帝这样找人冒充摄政王,企图剥夺摄政王的一切,若是换了他人,大概不会轻易放过吧? 但是摄政王却听了皇帝临终前的那句话,真的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去,并且以天子之礼治丧,给了皇帝最后的体面! 谁说摄政王冷酷无情?这莫非就不是么? ...... 楚君越走下城楼,元宝已经在城内等候,瓮城内,所有被骗的将士皆已经被元宝镇服,齐刷刷跪拜在地恭迎。 “拜见主子!”元宝身穿便甲,英姿飒爽地行了一个军礼。 身后的大军紧接其后,声势浩荡地高呼,“拜见摄政王——” 声音洪亮震撼云霄,气壮山河! 楚君越肃容而立,虚虚一抬手,“都起来吧!” 将士们齐刷刷站了起来,盔甲摩.擦之声咔嚓咔嚓,也异常整齐一致,可见纪律森严,禁止令行! 楚君越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孟倚天在场,微微皱了眉,“孟将军人在何处?” 元宝叹了一声,如实告诉了他,“孟将军誓死不从,不肯上交兵符......已经被贾卯所杀。” 唇角抿成了一道冰冷的雪线,楚君越面色沉沉的,可见他愤怒了,可贾卯已死,他的火气也无法找人发泄去,他能做的便是让死者安息。 “他的尸身在何处?” 元宝也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下去找了个将士问了一下情况,方才知道孟倚天竟然被丢去军营的狼狗堆里了,不知道是否还有骨头剩下! “还愣着做什么!去给孟将军收尸!”楚君越脸色骤然一黑,冲着底下将领一阵怒吼。 在场上交了兵符的将领自然心虚,此时都想做点什么挽救一下,于是都带着自己部下,赛跑似的都往虎豹营而去。 军营经过这么一出闹剧,军心肯定动荡,楚君越不能放任不管,那些被蒙蔽上交兵符的将领,他也需要重新考虑。 在出城门的时候,刚好有士兵在给楚雨墨入殓,元宝探头看了一眼,不忍心地皱了皱眉,转头对楚君越道:“主子......陛下他......你真的不打算计较了?” 要知道,一旦把皇帝的丑行散布出去,那对主子登基是有极好的! 可是,为什么皇帝做了那么严重的错事,主子都可以不计较? 楚君越目不斜视,淡淡道:“逝者已矣,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他不是不计较,而是不屑与一个弱者计较。 另一方面,他是动了恻隐之心,好歹,楚雨墨也是他的侄子,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告诉自己,这不是心慈手软,不过是给他未出世的孩子积福而已。 “哎主子......”元宝看着自家主子冷峭的侧脸,幽幽叹气,是谁说摄政王冷血无情的?主子分明就是最有情有义的那一个!他所惩戒的,一直都是那些先惹他的人啊! 去到兵营的时候,孟倚天的尸身已经被殓入棺木之中,出奇的是,他身上除了有致命的那一道剑伤之外,竟然都没有被狼狗啃食! 根据最先到场的将士们说,当时狼狗们都团团围在孟倚天的身边,一阵阵哀嚎,将士们以为是在分肉,还准备拿着武器去抢出来,没想到狼狗们只是在守护他的尸体,纹丝没动!看见他们来了,也不肯让开,直到一直喂养狼狗的士兵来了,跟狼狗们解释了许久,狼狗们才依依不舍地让开。 当时孟倚天的尸身被抬走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些老狼狗呜咽着落下了眼泪。 楚君越闻言,只是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声,“动物尚且知道感恩,人却不会。” 在场将领羞愧难当,纷纷下跪请罪,楚君越什么话也没说,就让那些人跪着。 短短一日之内,楚君越凭借其雷霆手段,将所有打散的军队重新收编,再打乱分到各个营,几乎算是重新了换了一次血。而对于朝廷中有异心的大臣,他也是丝毫不讲情面,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进行了一场彻底的肃清! 太阳尚未下山,空气里的血腥味都还没有散去,动荡的京都便已经平稳安定了下来。 次日,众臣联名力推楚君越登基,楚君越不予回复。 第二日,众臣如数跪在摄政王府的门前,恳求他考虑大燕苍生社稷,继承皇位。楚君越再三推辞,众臣再极力央求,楚君越这才勉强答应。 再过了三日,楚君越登基,改国号为瀚! 登基当晚,楚君越身穿明黄色龙袍站在乾清宫门前,瞭望西蜀的方向,夜风吹起他如墨的长发,挡住了那双深邃而思念的眸。 “小珂儿......我登基了,你还好吗?” ...... 在楚君越缠.绵思念的时候,宁珂还在殿内与宁魏、李一等人商讨如何登上女王之位的事宜。 宁魏建议,“此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商讨的,公主是先皇唯一的血脉,由公主来继承皇位,合情合理!” “道理是如此,但是平王和贤王那边......”李一有所担心。 宁魏哼了哼,“老李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现在有你我在公主身边,他们还敢对公主怎么样?就算他们反对也是无用,公主的血脉是正统,那就是天子!” “如此......就先和礼部那些老头们说一声吧!看看那边如何答复。” 宁珂也表示认可,“那就先这样吧!” 她的肚子在这第八个月,大得飞快,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和体力,坐不舒服,躺着也不舒服,真正到了坐立难安的时候。 她不担心做不了女王,她最担心的是......有人会趁着她大着肚子动手脚...... 第262章 公主怕是要生了 “公主!摄政王的信件到啦!”宁珂刚回到房间,青蔷就蹦蹦跳跳地拿着信件过来,一脸欢喜。 宁珂一手托着腰,一手把信件接了过来,轻轻笑了一声,“瞧你高兴的,是元宝也写信给你了吧?” “什么呀!”青蔷脸上露出了羞赧之色,像是雨后的蔷薇的颜色,几分清艳,几分娇羞,“他那个大老粗可不会写什么信,就是写了一堆鬼画图!” 宁珂失笑,“那我让元宝别给你写了,看谁着急。” “公主!”青蔷嘟着嘴,跺了跺脚。 宁珂瞧她这个困窘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啦!逗你玩儿呢!就元宝对你那个稀罕劲儿,我就是叫他不许给你写,他也肯定会给你写的!” “原来公主是在逗奴婢呢!公主可真是坏透了!” 宁珂哈哈大笑,也不再逗她了,让她扶着坐在床边的小榻上,就着琉璃盏,缓缓展开了楚君越写来的信。 “公主你慢慢看,等会再叫奴婢哦!”青蔷很识趣,俏皮地眨眨眼就小跑着出去了。 止不住心头的小鹿乱撞,宁珂嘴角压抑不住的挂着一抹甜蜜而期待的笑意,像个初次获得情书的少女那般,怀着悸动乱跳的心慢慢地将目光垂落。 他的字写的遒劲有力,龙飞凤舞,字字情真—— “珂儿卿卿,见字如面,我已安全回京,不过是短短几日不见,如同三秋之久,每每梦回,总能梦见你就在我怀里安睡,我心知那不过是梦,却宁可不要醒来......” “小珂儿,曾经我不懂思念为何物,总嫌古人诗词酸腐,如今看来自己也是如此。” “暂时的短期内,我不能陪伴你左右,请你务必要照看好自己,照看好我们的孩子。一切以自身安好为念,身外之事不必过于执着,你知道的,我看重你胜过任何的一切......” “你千万当心身体,虽说你擅长医术,也不可轻视。春寒料峭,清晨晚间莫忘加衣。你喜爱凉食,总管不住自己,这时可千万不能任性了,你应当做好娘亲的榜样......” ...... 信件写了好几页,洋洋洒洒好几千字,前面几页所写皆没有什么逻辑和思路,不过是像是两人平日里的闲聊,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可见当时他写信的心情,应该是在夜深人静之时,缅怀起那些无数美好的相处时光,才能写出这样恬淡而温馨的话来。 宁珂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来他坐在窗边写信的样子,窗子应该是打开的,凉风习习吹入屋内,扬起他如墨的长发。 他握笔的样子应该无比虔诚而认真,唇角也一定带着甜蜜的微笑,迎着窗外横斜的蔷薇,他比花儿还艳还魅惑人心。 她想起他,唇角也缓缓扬起一个甜蜜的弧度来,视线再往下,他开始粗略地讲起了京都近来的变化,话不多,几乎是一笔带过。 “......此外,有件事我觉得应该慎重告之于你。楚雨墨驾崩,我在今日便登基了,但是你不在我身边,一切都显得索然无味。” 宁珂心头有什么刺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他登基了?楚雨墨竟然驾崩了?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她也能隐约能够猜到这个过程一定惊心动魄。 而楚雨墨突然驾崩,想必也不是因为什么病痛,而是他们之间的什么事情吧! 不过既然他一笔带过,也就是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便不去多问罢了。 “......小珂儿,你要等着我,我会尽快稳定下来,随即便飞奔去与你母子相聚。” 信件最后,又是一番思念的叙说和叮嘱,很难想象他那样一个人也会如此繁琐婆妈。 宁珂反反复复地将信件看了一次又一次,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背下来似的,夜都深了,也不舍得撒手。 “公主!你别看了!”青蔷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实在是担心她出什么事情,才推门进来看了一眼,没想到宁珂还捧着信在认真阅读,青蔷小脸一沉,迈着小碎步跑过去,一把抢了过来,嗔道:“公主你可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不许熬夜的!” 宁珂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信,见她真的不给,笑的无奈,“我不看就是了,你还给我。” “那奴婢先给你洗漱,等你歇着了,奴婢再让你枕头底下。”青蔷软硬兼施,宁珂也没办法,只能乖乖听话。 睡前,青蔷果真把信件给回了她,宁珂将信件贴在心窝里,在青蔷出门的时候,突然喊了一声。 “青蔷。” 青蔷回头,眨眨眼,“公主怎么了?还有什么吩咐奴婢的?” “等下次他和元宝来的时候,我亲自为你主持婚礼吧!”宁珂一脸认真地道。 青蔷微微一愣,下一刻,眼睛红了,“公主......”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宁珂微微一笑,也没再说什么,她只是觉得有情人应当成眷属,元宝和青蔷真心相爱,也该修成正果了。 青蔷也没再说,抿抿唇,一脸感动地转了身出去,背影都写着欢喜。 * 宁魏等人提议宁珂登基的事情在西蜀都城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毫无疑问的,引起了平王和贤王的一致反对。 平王当时就在礼部狠狠拍了桌子,怒道:“公主乃是一介女流,怎可担起西蜀的江山社稷?何况她身怀六甲,多长时间都无法当政,那西蜀不是得乱了套?” “本王也以为不可!”贤王也跟着抵制道:“公主虽然是先皇血脉,但毕竟是女流之辈,怕是难当重任。此外,她既然是和大瀚的皇帝成亲了,那么大可回大瀚做皇后去,何必夫妻分离?” “正是!本王作为皇叔,也是为了公主的幸福着想!”平王打着关心后辈的幌子,实际上也是担心宁珂一旦登基,就会和楚君越新建立的大瀚王朝合体,这西蜀的江山就成了外姓的了,而他们这些王爷也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宁魏冷冷一笑,“两位王爷说来说去,不就是认为公主是女流之辈,不能继承皇位?但是两位王爷也不要忘记了,西蜀的祖制里是允许公主登基的,公主既然是正统,那自然得有公主继承。” “对!”李一补充,“若说公主即将临盆不便管理政事,那繁琐之事就交由我等臣子,大事才让公主点头即可,并没有什么不妥。何况,两位王爷既然如此疼惜公主,也会为公主分担的吧?” 别看李一这人平时冷冰冰的寡言少语,说起话来也是很有一套,直接就把平王贤王关心宁珂的球给踢了回去。 当时,平王和贤王就噎了一下,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找到话来反驳,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彭阁老摸着胡子,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呵呵一笑,“言之有理!按照祖制,公主确实就是皇位继承人,即便公主身怀六甲也不能影响这个事实。” “彭阁老!话可不能这么说!”贤王急眼了,辩驳道:“所谓的祖制,公主想要登基是有条件的!必须是具备卓越才能,由朝廷大臣投票裁决!能够三分之二以上票数通过方可登基!” 彭阁老笑眯眯,也是点头,“言之有理!按照祖制,公主想要登基确实要严苛一些,若是无法通过考核,证明不具备治理国家之能,也是不能登基的。” 宁魏瞪了彭阁老一眼,“那按照彭阁老的意思,到底是如何?” 他之前怎么就不知道彭阁老还是个墙头草,谁说什么都说好! 彭阁老眯了眯眼睛,狡黠地笑了,他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只有一个方法能够让人心服口服——那就是让公主参加璇玑卷的考核,是否能够登基,那就全靠公主本事了。 此话一出,双方顿时都再无异议。 贤王平王肯定是认定宁珂无法通过考核的,西蜀历史上想要登上皇位的公主不是一个两个,但是能够通过考核的寥寥无几,而且有些还是靠运气。 至于宁珂么?听闻她就是医术高明了一些,治理之道怕是不怎么样,不过是个粘着楚君越过日子的小女人罢了! 这一边,宁魏和李一却是甚是自信的,尤其是宁魏,他是最能感觉到宁珂变化的人,自从那次死了一回再复活,宁珂就像变了一个人,懂得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说不好,她满脑子的怪异想法会帮得上忙。 宁珂得知还有个考核的时候,皱了皱眉,“考核?是像科举考试那种?” “非也。”宁魏摇头,“既然是登基的考核,那肯定是和国事相关。” 宁珂点了点头,对这个事情说不上有没有信心,她所担心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她这几天都不太舒爽,怕考核的时候影响发挥。 “公主放心,我等会找幕僚过来与公主探讨,摸索考核的范畴。”宁魏以为她担心考核不过,安慰道。 宁珂摇头,“不必,我应该能够应对的,不过,我希望可以尽快考核。”她怕越延后,她肚子越大就越不安全。 她还有种预感,孩子会提前到来。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微妙,你越是担心什么,往往就会发生什么。 宁珂得知要考核的第二天,她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而最惨的是,考核时间就定在次日!不得改期!错过就是弃权! “那怎么办啊!公主怕是要生了......”青蔷听到消息,急的都哭了,“可是考核也不能不参加,到底该怎么办呀!” 第263章 我们回去应该就要订婚啦 宁魏和李一等人没能进屋,只站在门口干着急。 谁都知道这个储君的考核有多么严格,既然定好了日子,那自然就不能改期。 但是现在宁可突然肚子疼,确实不是个好兆头。 “丫头,你务必照顾好公主,太医马上到!”宁魏急得团团转,只能如此说。 “老爷!你放心,奴婢一定会的!” 青蔷着急地点点头,关上门,小跑着去照看床上的宁珂。 “公主,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么?”青蔷看着宁珂苍白的小脸,担心不已。 在古代,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不知道多少人抗不过去的。 而先皇后也就是宁珂的母后,也正是因为生下宁珂之后大出血而去世。 宁珂头发都被冷汗浸湿了,湿哒哒地黏在脸上,更显得脸色苍白脆弱,但她始终没有哼一声,咬咬下唇,摇头,“不是很疼......” “那公主......现在落红了么?”王嬷嬷毕竟年长,多少懂些生孩子的经验,早早备好了热水、剪刀等物了。 宁珂摇头,“没有,羊水都没破。我感觉孩子还没有那么快出来。” “那怎么会疼呢?”青蔷不懂,焦急道:“不是要生了才会疼的吗?” 王嬷嬷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呀!不过要生孩子,有些人会提前几天就开始疼的,也不是一开始疼就能生下来。” “那......”青蔷更是忧虑了,手指关节都被她自己拽得雪白,“那如果一直这样疼着,明天就要考核了,该怎么办啊!” 更严重的事情,她都没敢说,万一公主在考核的时候生孩子......那不就更加难办! 宁珂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疼痛和缓了,脸色也好了一些,她伸出手,叫青蔷,“你扶我坐起来,还有嬷嬷,你去把我的医疗包拿来。” “公主!你要做什么!”青蔷惊得瞪大了眼睛,声音的分贝都高了几个度,“你不会是想自己......” “快点!” 宁珂压低声音喝了一声,青蔷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红了眼睛,但是也不敢再说什么,小心翼翼地将宁珂扶了起来,在她腰后面垫了个枕头,让她舒服地靠着床头。 王嬷嬷很快就去把医疗包拿过来,宁珂亲自口述,让青蔷拿出合适的金针,她再接了过去。 “帮我把衣服解开......”宁珂阵痛又来了,她紧皱着眉,一时间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了。 “公主.......”青蔷红着眼睛,泫然欲泣,“不要自己......我们可以等太医看看。” 宁珂有气无力地嗔了她一眼,“你是相信太医还是相信我?” “当然是公主您了。” “那还不快点?你是想疼我!” “不是不是的!奴婢马上帮您!” 被宁珂这么一唬,青蔷也不敢再拖延,立刻按照宁珂的要求做。 “公主......你一定要当心啊!”青蔷最后还是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遍。 宁珂嗯了一声,就全神贯注地在身上找到穴位,一处一处地施针,动作异常小心而缓慢,胜过了任何一次,即便她已经十分熟练。 明明可以很快做完的事情,她花了一刻钟才完成,放下金针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虚脱无力的。 “好了,暂时止了痛,只要能撑过明天,一切都好说了。” “这样会不会对宝宝不好?”青蔷有些担心那些金针会影响宝宝的健康,怎么想都忧虑不已。 宁珂勉强笑了笑,“不会的,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暂时止痛,并没有压制宝宝出来。” 她不是在安慰青蔷,这是事实。 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她肯定不能为了考核而施加外力不给宝宝出生。 对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同样的,这也是楚君越的期盼,一切都要以自身安全为主,其他的都是身外物! 施针之后,宁珂肚子确实不疼了,一个晚上都安然无恙,宝宝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宁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担心会不会在考核的时候,宝宝突然要降生。 “公主,奴婢觉得您还是要小心点,带着金针去吧!还有,那些累赘的宫裙服饰就别穿了,太累人了。” 早上给宁珂更衣的时候,青蔷又开始唠唠叨叨地叮嘱了,宁珂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就没有穿繁重的宫裙,只穿了自己平时舒适宽松的便衣。她顺便在袖子里藏了一些金针和孕妇可用的安全药物。 殿外,宁魏和李一等人早早地就在等着了,准确来说,是压根就没走。宁珂肚疼,他们就在门外守了一个晚上。 淳于焰和赫连玥是一大早来的,看起来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两人脸色里都带着急躁和忧虑,时不时就看看天色,似乎有急事。 宁珂由青蔷扶着从殿内一走出来,一群人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诸位放心,暂时没事。”宁珂微笑,安抚诸位。 宁魏松了一口气,“好在没事,只要熬过今日,一切都好办了!” “是啊!过了考核,一切都好办了。”李一也跟着点头。 宁珂笑了笑,抬眸看向人群外的淳于焰和赫连玥,两人别扭地站在外头不进来,脸色看起来也很焦虑。 “你们怎么也来了?这几天玩得还好么?” 这几天,淳于焰和赫连玥并没有跟着她在宫里住,说是宫里无趣,要在外面好好玩玩。没想到,这么一大早,两人就来了。 她直觉里,嗅到有事情发生了。 果然。 淳于焰率先开了口,“小珂珂,我们是来和你告别的,我们要回北越了。” “现在?”宁珂皱了皱眉头,怎么就那么巧?恰好是她要参加考核的时候! 难道北越出事了? “珂儿姐姐,我们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想家了。”赫连玥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笑的很是勉强,但为了让宁珂相信,她表演得很卖力,“我们出来太久啦!突然好想草原的风光、草原的大口大口吃肉、还有父王他们......写了好多信过来,一直催我们回去了,这次是直接派了人来。” 不等宁珂说话,赫连玥一把抱住淳于焰的手臂,笑嘻嘻地扬起头来,高声道:“最重要的是,我们回去应该就要订婚啦!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啦!珂儿姐姐,恕我们这次不能邀请你去了,因为你也好忙哈,肚子里又有宝宝。等下次!我们成亲的时候,珂儿姐姐一定带着宝宝一起来哦!” 她虽然把话说得很欢喜,但是在这个离别时,却显得有几分伤感了。 淳于焰没吭声,不承认也不否认,撇开头,不看宁珂的眼睛,袖子里的拳头却已经捏的咯吱咯吱响了。 “这样啊!那很好啊!”宁珂扬眉,真诚地一笑,“那就恭喜你们了,等我忙完了,一定去北越找你们。” 淳于焰默默咬住了压根,还是没吭声,眼底闪过了一丝落寞——她听见他要成亲了,她那么欢喜,一点都没有惋惜。看来,她心里是一点都没有他呢! “那就说好了哦!”赫连玥笑了起来,从脖子上取了个血红色的银托宝石来,亲自塞到了宁珂的手里,再说话时,眼睛就已经红了,“珂儿姐姐,这个送给宝宝,你不要忘了我哦!我也一定会想你的!” 宁珂动容地湿了眼底,她珍重地接下来戴在脖子上,再张开双手抱了抱赫连玥,“我一定会想你的......” “赫连玥!别磨.磨.蹭.蹭的,我们该走了!” 淳于焰最终还是撑不下去这离别的哀伤,低喝了一句,转身就往台阶下走。 赫连玥咬着嘴唇,眼睛红彤彤地看了宁珂一眼,像是下了重要决定似的,猛地松开了宁珂,“珂儿姐姐你保重!我走了!” 说完,霍然转身,快步追着淳于焰而去。 在转身那一刻,眼泪早已止不住,泛滥成灾。 淳于焰仰着头,走得很坚决,但眼角的水光早已出卖了他——前方是回家之路,同样也许是通往黑暗之路。 北越,不再是当年离开时的家,父王没了,部落纷争内讧,家不是家,国不是国,他这次回去,未必还能活着再见。 此去,不知是否还能再见。 小珂珂,你务必幸福! 浴凰殿外,宁珂似乎有所感应看了过去,朝阳模糊了两人远去的身影,她缓缓松开了袖子里的拳头,低声吩咐。 “派隐卫跟着他们,不到重要关头别出现,请务必保护他们安全到家。” 即便他们很努力在假装,但演技太拙劣,她一眼就看穿了。 但友人心意不可违,她也只希望,友人一路平安,此生安好。 * 储君考核设在凌霄殿,参与投票的大臣都已经到场,其中包括各城主,也就是说尹秋水也到了现场。 尹秋水看见宁珂的第一眼,大概就猜到了她身体有点不对劲,脸色也跟着担心了起来,但碍于在考核的严肃场合,才忍着没问。 考试由礼部与翰林院联合举办,彭阁老资历最老,开头由他发表了简短的致辞,即刻就开始进入考核环节。 试题一共有四份,分别涉及到兵、商、农、政这四个方面。 宁珂拿到的第一份题是农,她看了一眼题目,整个人都怔了一下——这种题目?这也能叫做题目?这也太...... 第264章 没这个本事就别逞强 宁珂拿到的第一份题是农,她看了一眼题目,整个人都怔了一下——这种题目?这也能叫做题目?这也太.....太简单了吧! 题目里问的是如何打破西蜀药物与农作物发展不均衡的问题! 说起来,这是西蜀千百年来就一直面临的根深蒂固的历史遗留问题,在西蜀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多山多沼泽,属于湿热之地,盛产各类稀缺药物,成为几个国家之间的医药重地。 然而,就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大部分的土地都无法养活农作物,不管是水稻、麦子等作物,就连鱼虾等食材,基本上都很少有适合生长的地方。 所以一直以来,西蜀的口粮都是通过和大燕的贸易,用药物来交换粮食。大燕也正是拿捏着西蜀这个致命的把柄,对西蜀的奇缺药物进行大幅度压价,导致西蜀药物在几个国家之间失去了其所应有的作用。 按道理来说,在古代这个医术不发达的年代,西蜀这样医药兴盛的地方,应该可以成为把握其他国家命脉的强有力武器才对,但是却因为农业的问题,不得不被大燕拿捏得死死的。 往远一点来说,不仅仅是西蜀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西北的北越常年风沙,作物无法存活,仅仅依靠游牧生活是远远不够的,粮食还得从大燕输出;而东南沿海的东堂和南海也是一样,海边风浪时不时侵袭,好不容易产出的农作物也会被溺死,最终也得向大燕购买。 如此一来,四大属国的致命把柄就这么被大燕死死握在手中,楚君越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四大属国死死拿捏在手中,只要有一点异动,立刻断绝一切商业往来,任何一个属国都不敢拿全国上下的老百姓开玩笑,基本上都是乖乖服从的。 西蜀这一次出这样一个题目,估计已经是一直以来沿用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可以让西蜀摆脱控制的能人。在古代科学技术基本上匮乏的年代,这个问题也许是很艰难,但是对于宁珂这个从现代而来的高材生,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她在现代的外公是中医大成者,她的爷爷却是农业研究所的,她自幼成长在这个书香门第,自然是耳濡目染,不敢说精通,但至少略知皮毛。 西蜀之所以无法产出农作物,追根揭底还是个土地的酸碱问题,她只要能解决这个主要问题,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大概是见宁珂一直看着题目在思考,一直没有动笔,在场的人渐渐开始露出了失望而不耐烦的神情。 “她到底会不会啊?该不会又和之前那几位公主一样吧!就是来撞运气的!” “你们看她的肚子,都已经那么大了,应该要生了吧?这样如何能做西蜀的储君啊!” “可不是么?没这个本事就别逞强,可别把西蜀葬送在一介女流的手里!” ...... 听着周围的议论,平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就知道,她不过就是个好看的花瓶而已!没有了楚君越,她什么都不是! 哼! 不需要他们动手,她就能把自己断送了! 贤王也是抑制不住眼底的欣喜,轻声笑了出来,看似好心地劝告宁珂,“公主殿下,若是答不上来,那就别勉强了,还是回家生孩子去吧!” 此话一出,大臣们哄然大笑了起来,“对啊!答不出来就回家生孩子去!做不了储君,你也还是西蜀的公主,朝廷还是会养着你们母子的!” 又是一阵更为幸灾乐祸的嘲笑。 宁珂不言不语,冷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态淡静睿智,与那些阴险狡诈的嘴脸相比,她出落得清尘脱俗,如同高山上的雪莲花,冷冷俯瞰一切众生,不可亵渎。 众人纷纷都感觉到了那冷清倨傲的目光,笑声顿时咋然而止,抬头朝着宁珂的方向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双幽深冰冷的双眸,倒映出自身的不堪。 好冷!好清贵倨傲的气势! 这个公主竟然不是个软柿子,竟然是一身傲骨的! 众臣这回才纷纷闭了嘴,不再说话了,一脸肃穆地盯着她,看看她接下来有何表现。 “都笑完了?”宁珂目光冷冷地扫了殿内的众臣一眼,唇瓣冷冷地勾了起来,鼻音轻哼,“在储君考核之日,在如此庄严肃穆的场合上,西蜀朝廷大臣竟然公然嘲讽公主,果然是非同凡响!” 她话里的责备之意明显,当场的大臣们脸色讪讪,心中不快,但也不敢再说了。 贤王一笑,“公主,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诸位也是担心公主你而已!公主又何必因为回答不上来而恼羞成怒呢!” “谁跟你说本宫不会的?”宁珂冷笑一声,反问。 贤王一噎,愣了一下,“你......你会?” “凑巧得很,本宫还真的就会!” 宁珂扬起下巴,笑意清傲而笃定。 众臣一听,脸色都变了,唯独治粟内史司马云闻言,激动地站了起来,“公主当真会?请速速说来!” 宁珂勾了勾唇,那双清透幽冷的眼眸里溢出一丝丝睿智自信的光芒来,她迎着所有人迫切的目光,红唇轻启。 “西蜀之所以无法种植农作物,本质上就是土质的问题,本宫初入西蜀边境之时就已经查看过,此地土质偏酸性,所以农作物基本上无法存活,但有许多药物却偏偏适合这样的土壤。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得从根源上来解决。” “酸性是什么意思?”司马云皱眉,不解。 宁珂笑笑,“这个很难解释,本宫只要告诉你如何解决就好。” “那到底要如何解决?请公主不要卖关子了,这是关乎西蜀民生的大事啊!”司马云急的不行,要不是有人拦着,他都快要跑到宁珂跟前亲自询问了。 “石灰!” 宁珂轻轻吐出二字,司马云眨眨眼,似懂非懂,“石灰可以解决土壤问题?” “对!”宁珂点头,“在西蜀靠近大燕的乌拉山脉,有大量的石灰石,你们可以派人去收集炼制,再开播之前洒在土地上就可以平衡酸碱。现在刚好春耕,动作快一点,还来得及赶上。” 司马云也不管对不对,立刻拿了笔墨,哗啦啦地做着笔记。 “公主说用石灰石可以解决,本王暂且就相信真的有用,但是西蜀国土博大,何处获得如此多石灰石?”贤王眯着眼睛,脸色不悦地为难她。 宁珂看都不看他一眼,冷笑道:“本宫还没有说完,皇叔着急什么?既然没有那么多的石灰石,那我们选取适合酸性土壤的植物就好。” 司马云是最为激越的那一位,他像是个求学若渴的学子,埋头奋笔疾书,宁珂说了多少,他几乎都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可写着写着,宁珂突然不说了,司马云拧着眉,迫切道:“继续啊公主!到底是什么植物?老臣即刻就要安排下去,不可耽误了春耕啊!” 宁珂袖手,笑笑,“本宫已经回答完毕,题目只是问如何能够种植农作物,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公主!”司马云急了,“这可是大事,不可玩笑啊!” “司马大人,本宫现在也是在考试呢!”宁珂狡黠一笑,“时间有限,本宫也没有办法呀!不过等本宫通过了考核,本宫自然有大把时间和大人详谈!” 她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大臣们要是投票说她通过了农业的考核,那么她自然就会全盘托出,但是如果大臣们为难她,她就不说了。 好不容易遇见个会改变土壤的人,司马云怎么可能会放过,当即就高呼,“老臣投票,公主通过了考核!” 在场有些大臣是贤王和平王党派的,自然是不想投票,但是宁珂把事情上升到了老百姓的民生大问题上,要是不投票,那老百姓估计饶不了他们。 这票,还是得投。 彭阁老笑眯眯地清点了一下票数,随即喜滋滋地宣布,“第一项考试,全票通过!” “公主,你看......”司马云目光灼灼地盯着宁珂,“该把剩下的告诉老臣了吧!” “当然可以。”宁珂扬眉一笑,接着道:“西蜀多山,大可在山上种植茶叶和柑橘,而沼泽和湿地,则可以种植水稻,水稻田里还能饲养耐酸的鲤鱼、银鲫等。如此一来,不管是山丘还是无人问津的沼泽,不管是旱地还是水田,全部都可以利用起来,本宫不敢保证西蜀可以成为鱼米之乡,但农作物的产出至少可以自给自足!” 她语速轻快而条理分明,众臣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句还没消化完,她又已经开始了下一句,洋洋洒洒,从土质改善到用水的治理,专业有理,让人听完之后都不禁感叹——原来还可以这样做! 早在她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尝试过,但是基本上都以失败告终,倘若她说得真的是有效,那么她就是西蜀第一大功臣了! “好好好!”司马云激动不已,拿着做好的小抄就走,剩下考核的票数,他听都没听直接就说给了宁珂,随即屁颠屁颠地拉着手下去安排去了。 接下来是第二项——商,西蜀虽然医药发达,但是对于经商这一块却是不如其他国家的,尤其是受到了粮食的制约,在商贸中基本上都是处于劣势。 故而,宁珂这一次抽到的题目自然就是要改变这一现状。 按道理来说,粮食的问题解决了,这商贸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但是宁珂发现,她之前忽略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那才是直接制约商业发展的原因! 第265章 宝宝别,别离开妈妈..... 在楚君越收服四大属国之前,北越、西蜀、南海和东堂都是相互独立的一个国家,拥有自己的货币,基本上是封闭的,很少对外贸易。 但自从成为了大燕的属国,贸易开始打破了国界,各国商品开始流入了其他国家,但是,贸易的前提是各属国的商人都需要得到该国的许可证,并且获得该国的通用货币才可以进行,而这个商人的人数和商品数量基本上都是严格限制的,这是为了地方保护政策,也是预防有人混入商贸队伍作乱。 如此一来,各国贸易其实还是有隔阂的,西蜀想要打破这个现状,依旧还是有点麻烦。 大燕的皇帝现在是楚君越,这个好办,她要怎么样都可以。北越也有淳于焰帮忙,她也不担心。但是南海和东堂......她还没有接触过,还真的不好说。 “公主可考虑好了?”眼看着治粟内史司马云得到了宁珂的法子去大干一场了,户部主管商贸的柳子鱼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要是宁珂提出的建议有效,那他也可以为民造福了! 宁珂抿抿唇,随即慢慢点了点头,“办法是有的,但是这个还得花点时间。” 柳子鱼两眼发光,连忙拿出笔墨纸砚来,做好了做笔记的准备,“殿下请讲!只要有办法,不管多困难,老臣也会拼死试一试的!” 宁珂勾唇,清晰地吐出四个字,“饥饿营销。” 众臣闻言,蒙了,“饥饿营销?何意?” “饥饿营销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调低商品输出的数量,让顾客哄抢!”宁珂把现代某米手机的营销手段搬到了这里,“西蜀虽然农业不够发达,但是药物产出却是几个国家中的巨头,之前其他国家都拿捏着西蜀农业薄弱的缺点拼命压价,导致珍稀药物也卖不到应当的价格。” “但是本宫刚才提出的方法可以解决农业问题,也就是说西蜀不必再遭受其他国家的威胁!甚至,我们可以以药物作为王牌,以此拿捏住其他国家的命脉!只要我们把西蜀的药物都统一收到朝廷手里,然后再由朝廷决定一个低的数量,抬高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售卖,其他国家虽然心中会不满,但是数量有限,一旦错过就再也买不到了。” “如此一来,我们不但不必再遭受他人要挟,还能以更少的产出获得更高利润!更重要的是,我们不必再去其他国家获得许可证,而是吸引其他国家的人来西蜀!来西蜀的许可证又回到了我们自己的手上,要给多少,那都是咱们说了算的!” 她清冷而不缺诙谐的嗓音在大殿内回响,众人听着听着,又是一脸懵逼。 她的那些理论从未听过!稀奇古怪! 但是毋庸置疑,那个方法是百分百有效的!而且还不必自己跑出去售卖,自然就会有人来!也不必再担心拿不到别的国家的许可证了! 因为,一切都在本国的把控之中!西蜀才是老大!! “好!太好了!只要农业的问题解决了,老臣这边立刻就可以行动起来!”柳子鱼成为了第二个司马云,洋洋洒洒写了不知道多少页纸,写的他满面通红,鼻翼飞快收缩,激动得不能自已! “如果你们以为这就是全部,那就大错特错了!”宁珂迎着这满满一个大殿的大臣们,倨傲地笑出了声,“商业最大的特点就是必须要有人流量,你们想想,一旦其他国家的人为了得到药物来到西蜀,吃喝住行是不是都得在西蜀?那么这些行业是不是也都会被带动起来呢?当然了,这个价格,咱们也可以再抬高一点,谁叫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呢!” 众人一听,又是恍然大悟——对啊!只要有人来,那就可以带动其他行业啊!两全其美啊! 不过,这个......公主怎么感觉有点宰水鱼的感觉呢? 但是! 连续的两个惊喜,众臣们已经开始对宁珂改观,突然觉得这样的公主,也许会带着西蜀走向繁荣富强呢? 平王和贤王见此,脸色十分难看,恨恨地咬着牙,眼底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宁魏站在殿侧看着,眼睛都红了,说不出的欣慰——这样的公主值得他忍辱负重多年啊!先皇和先皇后在天之灵也应该可以安息了! 毫无疑问的,这一个环节,除了平王和贤王几个人反对之外,获得了其他的推荐票! “第三个环节,就让本王来抽题目吧!”平王突然站了起来,好心地道:“公主身怀六甲,身子行动不便,还是皇叔代劳吧!” 宁珂心中冷笑,不过是觉得她之前两个环节太顺利了,怕她做手脚,索性就由他亲自来吧? 那就放马过来! 经过了前面两个环节的考验,她基本上都可以猜到是什么题目了,反正是离不开西蜀崛起之大计的! 她现在把心放在肚子里,妥妥的! 平王从箱子里抽出一卷试题来,由彭阁老亲自念了出来,“铸造攻无不克之武器!” 这话一出,当场就议论开了——公主一介女流之辈,怎么会铸造武器?而且还是攻无不克的武器?眼下还有什么武器是攻无不克的?矛与盾尚且相互克制呢! 平王一脸得意,“此题虽然有难度,想必公主也可以答出的,对吧?” 宁珂幽幽看着他,也不说话,唇角笑意隐隐。 贤王也暗自窃喜,心想这道题肯定不会了吧?他记得宁珂是不会武功的! 谁知道,宁珂又突然掷地有声地开口了。 “这个简单!给本宫要的材料,本宫便可将此地夷平!” 贤王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捧腹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公主莫不是答不出来,就想以此吓唬我等吧?” “不会便不会吧!何必口出狂言呢?”平王阴恻恻一笑,“夷平此地,天方夜谭罢了!” 宁珂冷笑,“你们不会,不代表本宫不会!”她转头,冷冷对彭阁老一抬下巴,“有劳彭阁老替本宫找单子上的材料过来!” 说着,飞快地在纸上写了好几种材料,彭阁老凑过去看了几眼,眼睛微微一亮,“公主这是.....” “嘘!”宁珂讳莫如深地眨眨眼,“快去取来!给你们变个戏法!” “好好好!马上有!” 彭阁老像是中了大奖似的,完全不顾礼数,撩起袍角,亲自去找材料去了。 在等材料的空隙,宁珂顺便给自己把了一下脉,肚子虽然有点波动,隐隐作疼,但是好在她早有准备,现在还能忍受。 不一会儿,材料就拿回来了,彭阁老一脸期待地交到了宁珂手上,压低了声音道:“公主,只要您能造出来!下一个考核就算没过,这个皇位也只能是您的了!” 宁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老狐狸!” “嘿嘿嘿嘿!” 为了避免误伤,宁珂提出外出的要求,贤王和平王一开始还不答应,但众臣反应激烈,纷纷想看看宁珂的本事,最后也就少数服从多数了。 宁珂将取来的硝石、硫黄、木炭等材料拿进来临时搭的帐篷里,没过多久,她手里就多了一个牛皮纸做的包,看起来就和药包似的。 众人一看,有些失望。 “这就是你所谓的威力无比的武器?”贤王一开始还担心她真的会制造出什么奇怪的武器来,没想到她拎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顿时就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怕是不耐砸啊!敌军没死,倒是把自己给累死了!” “哈哈哈哈哈!”众人轰然大笑。 宁珂但笑不语,身姿依旧笔直清傲,她将火药包递给宁魏,贴耳低低交代了几句,宁魏眼睛晶亮,随即兴奋地点点头,拿着火药包就跑到了校练场去。 众人又蒙了,宁魏跑过去干嘛?怎么还像个傻子一样用腿丈量距离?咦?他怎么点火了?大白天的点火做什么啊! 其他人不懂,兵部尚书孟铁力却是看懂了一点苗头,眼底一点点亮起了希望来——这这这是要做那种武器吗?! “轰隆——” 骤然的一声巨响!校练场顿时涌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地面也跟着震了震,众臣吓得脸色都变了,高呼着“地震了”,纷纷找桌子底钻。 可是,等到烟尘过去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宁静,众臣才缓缓伸出头来看了一眼,就是这么一眼,震惊到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坑! 好大好大一个巨坑! 校练场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巨坑! 众臣惊悚地看向了笑意清浅的宁珂,顿时张大了嘴巴——该不会!那就是她那个“药包”炸出来的吧?那还真的是攻无不克啊! “考虑到诸位的安全,这次用量放少了一些,若是诸位觉得威力不够,还可以再炸一次的!”宁珂笑着说道。 众臣纷纷摆手,“不不不!不用了!已经威力无穷了!” 宁珂扬眉一笑,“那本宫就当时通过考核了!” “当然!当然!”兵部孟铁力笑得合不拢嘴,腆着脸凑了过来,“还请公主把详细配方给下官啊!” “等第四项考完,本宫自然会给你的。”宁珂笑得很和善,但在不少人看来,她已经是个女魔头了。 她会制造黑火药,随时就能把这里夷为平地!要是不能为我所用,必为其害啊!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希望她能留下的,至少她是公主,至少她会给西蜀带来不一样的气象! 此时,贤王和平王站在人群之外,一脸阴鹜,万万没想到宁珂竟然会制造黑火药!一开始他们也只是不希望她登上皇位,如今是不能留了!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人群之中的宁珂还不知道阴谋正在酝酿,挺着大肚子准备回去殿内准备第四项考试,然而,她一抬腿,脚下就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往前面摔了下去。 “公主——” 身边的青蔷来不及扶住她,她就肚子先朝地摔到了地上,鲜红的液体瞬间染红了她素白的裙摆。 青蔷尖声尖叫地扑了过去,眼泪答滴答滴往下掉,“公主!公主你怎么样!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公主......” 周围的人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公主!公主怎么摔倒了!” “快!快请太医来!” “都这样了,第四项考核......” “别提那什么考核了,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呢!还是先救人啊!” ...... 外面的声音,宁珂一句都听不见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流走,正在剥离她的身体,痛到了窒息! “宝宝......宝宝别,别离开妈妈......” 第266章 难产 太医许久都没有来,宁珂身.下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蜿蜒在汉白石上,触目惊心。 宁魏急得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自己又做不了什么,忍不住急躁地大吼了起来,“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都死去哪里了?!” 太医去哪儿了? 太医被平王的人拦下了,正在花园里的花丛里躺着。 “等不了了!公主她......”青蔷急的直哭,她想给宁珂止血,但是那又不是什么伤口,她完全没有办法,宁珂交给她的那些方法也因为着急,一个都急不得,只会哭,“公主你坚持住!公主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宁珂死死咬着牙,脸色已经像是白纸一般惨淡,她艰难抬起手,声音细微如蚊地道:“进......进殿......” 她纵然痛得要死了,但是剩下的理智告诉她,太医不会来了,她要自救!!! “快!把公主抬进去!”青蔷站起来,尖声吩咐。 李一动作快,去卸了一块殿门下来,宁魏轻手轻脚地把宁珂抱上去,两人也不要别人帮忙,一起抬着就往殿内飞奔。 镂空的殿门之间缓缓流下猩红的血液来,走过的地方,一道刺目的血线。 平王在人群外冷眼看着,慢慢地勾起了唇——哼!照这么出血下去,宁珂死定了! “平王,你说她万一真的没死,这次考核还能作数么?”贤王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凑在平王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平王挑挑眉毛,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时间一过,成绩自动作废,自然是不算了的!” “如此,甚好。”贤王扬眉,笑意更浓了。 大殿内。 宁珂被抬进了屏风之后,宁魏和李一两个大老爷们不好留下,干脆一人去找人过来帮忙,一人在外面守着,里面只让青蔷一个人留下来照顾她。 “帮我......把衣服解开,金针......金针和药......都,都在我袖子里......”宁珂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早已经痛得被汗水浸湿了,她每说一个字,都十分艰难。 青蔷哭着点头,两手哆哆嗦嗦地先把金针取了出来,再帮她把衣服解开,“公主......公主你会没事的对不对?你还有什么交代,奴婢照做!只要能救活您......” “安静......”宁珂艰难地动了动苍白的嘴唇,一手捏着金针,颤巍巍地在身上寻找穴位。 她已经快坚持不住,精力也不能很好的集中,青蔷再这么哭哭啼啼,也会影响她内心的平静。 青蔷乖乖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连哭泣和呼吸都是轻轻的,生怕吵着她。 可是,就算宁珂成功找到了穴位,也把药吃了,但体内还是血流不止...... 照这么下去,她定会失血过多而死!而孩子也会在死在娘胎里! “......公主.......”青蔷眼看着她裙子底下还是不断涌出血液来,顿时忍不住了,失声哭了起来,“公主你还在流血,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呜呜......” 宁珂无力地躺着,浑身都像是被人肢解了,不听使唤了。 她望着大殿上五彩缤纷的彩绘,眼泪从眼角滑落,她道:“青蔷......我难产了,孩子应该是......脚先出来。” 她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在古代,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一旦难产,基本上都是死...... 即便她医术好,但也不是万能的。她没办法将孩子的胎位摆正,更加没有办法进行手术。 现在,她能做的,怕是只剩下听天由命了。 可是,她好不甘心啊! 她的宝宝还没有来得及见这个世界一面,她也还没有见到楚君越,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公主!”青蔷看着她脸色由白转青灰,意识也渐渐模糊了,顿时痛哭了起来,“公主你别睡!你一定可以的,没有太医就没有太医,奴婢帮您接生!” 宁珂无力地转过头来,在看向青蔷的那一刻,眼角水珠儿晶莹地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和她的鲜血混在一起。 “青蔷......我,我没力了......”她想动动手指,但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痛楚和寒冷席卷了她,一点点地拉着她往黑暗的泥潭。 青蔷用力地摇头,“不行!公主你不能放弃!你想想宝宝,想想陛下啊!你们一家三口还没有在一起,你不能放弃的!公主!你坚持住!” “我......” “公主!奴婢帮您,您一定可以的!”青蔷抹了一把眼泪,跪在了宁珂身.下黏糊的血泊里,她咬着牙,慢慢将手伸了进去。 “公主!你用力!奴婢摸着了,公主你用力啊......” 宁珂咬着牙,捏住了拳头,但却使不上力气,浑身上下都不受她控制,仿佛身体已经不是她的了。 无助、绝望、痛苦、愧疚......刹那涌上心头,她从未试过如此的无力,从未...... “公主!奴婢求求你用点力,奴婢已经摸到他了!公主!”青蔷浑身都糊着她的血,曾经如此娇俏胆小的丫头,第一次如此勇敢坚定,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却闪动着异常坚定的光芒。 宁珂泪眼模糊的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她张张嘴,却再也没能说出话来,痛意已经麻木,她的意识正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拖走,一步步落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泥潭里。 仅存的意识里,她似乎又看见了楚君越从光明中走来,他唇角噙着温柔宠溺的微笑,朝着她伸出手。 “小珂儿,你要坚强,即便我不在,你也要坚强......” 她摇头,哭泣,“我做不到,我连生孩子都做不到......” “不!你可以的!你只是还没有用尽全力!” “越越......我好疼,我没有力气了......” “小珂儿!我在这里,我陪着你!想想我们的宝宝,想想我们的未来,你可以做到!” 他的音容笑貌如此深刻,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他温暖的手在握住她,给予她绵绵无尽的力量。 脑中混沌刹那裂开了一道裂痕,她从中看见了一丝光芒照进来。 她咬紧牙关,憋住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使劲! “啊——” ** 大燕皇宫。 楚君越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上衣衫尽湿,粗粗地喘着气。 噩梦! 他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 小珂儿......他梦见小珂儿身陷危险之中,声声哭泣呼唤他。 如此真实,真实到他醒来,心脏还在剧痛之中,无法平静。 楚君越抿抿唇,翻身下床,“来人!” “主子!”元宝立刻从外面冲了进来,看见楚君越湿透了亵衣,正在换衣服,稍微愣了一下,“主子这是怎么了?” 主子喜静,寝宫一般不留人,更加不需要奴婢贴身伺候。 楚君越背对着他,冷淡而坚定地道:“朕要去西蜀!” “什么?”元宝瞪圆了双眸,显得他整个人都更加圆了,“主子你现在去?不是开玩笑吧?” 楚君越回过身来,冷眸闪过一丝寒意,“你觉得朕像是在开玩笑?还不快去准备!” “主子!”元宝不但没去,反而壮着胆子走了上去,劝导,“主子现在还不能走!我知道您想娘娘了,但是眼下大燕政局尚未完全平稳,您好不容易控制下来,一旦你走了,大燕会......” “元宝!”楚君越冷眼如刀,狠厉地飞了过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朕!” 元宝梗着脖子仰着头,“属下是为了您好!您这阵子为了早点安稳下来,基本上就没有合过眼,您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他说着,眼眶就红了,别人不知道主子的辛苦,他是最清楚的! 刚登基做好的衣服,如今穿在主子身上都显得宽大,看着像个幽灵似的,多让人心疼! “主子,属下知道您是想念娘娘,但是也不差这几日了!属下恳求您,以大局为重!先把大燕安定下来再去找娘娘吧!”元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哽咽,语气恳切。 楚君越不看他,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飘向了西南方的方向,夜风吹起他如墨的长发与宽大的衣袍,光影下,他冷峻的容颜此刻凝落成哀伤。 他道,“元宝,我梦见她在呼唤我,她有危险,我不能不去。” 元宝怔住,一旦主子自称“我”而不是“朕”的时候,那定当是和娘娘有关的,在主子心里,这江山怕是没有娘娘一丝一毫重要。 “她需要我,我就要去到她的身边。至于这天下江山,若是没了她陪我一同望尽,那还有何意义?” 楚君越看了元宝一眼,“元宝,你懂这份心意的。” 元宝垂下眼眸,抿抿唇,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主子,属下为您更衣!车马即刻备好!” “好......” 楚君越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低低说,“小珂儿,我来了,请务必等我......” * “哇呜哇呜......” 大殿里传来一阵嘹亮的啼哭声,传遍了里里外外。 宁魏猛地一抬头看了过来,“生了?!公主生了?!” 殿外的人也听见了这声音,贤王和平王脸色大变,当即就疾步迈入了大殿之内。 青蔷恰好抱着一个婴孩儿出来,孩子身上包着的是她身上为数不多干净的布料。 “公主呢?”宁魏问都没来得及问孩子性别,冲过去,只关心宁珂的情况,“公主到底怎么样了!” 青蔷抬眸,泪水涟涟,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贤王和平王眼底掠过一丝思量,难道宁珂已经没了?流了那么多血,应该是活不成了吧? 第267章 你不是已经死了? 见青蔷不说话,宁魏更是急得头顶冒烟,声音骤然拔高,多了几分凌冽,“青蔷!公主到底怎么样!” “公主她......”青蔷抱着刚出生的孩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不止,“奴婢没用,公主她怕是......” “不可能!”宁魏等不及青蔷说完,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人,迈着焦急的步伐就往屏风里面冲。 此时,宁珂衣衫已经被整理好,雪白的衣服没有一寸地方看得出原来的颜色,都被鲜血染成了猩红色,衬着她那张惨白而死气沉沉的小脸,更显得触目惊心。 宁魏只看了一眼,整个人晃了一下,脸色刷地一下就变得惨白,他张着嘴,艰难地动了动唇瓣,“公主......” 无人应答。 梁上的风儿回旋,卷起一阵阵血腥的气味。 宁魏嘴唇抖得愈发厉害,眼眶瞬间红了——他亲手抚养长大的女儿啊!她那么坚强那么卓越!怎么可能会过不了分娩这一关? 不不不! 他不信!她肯定会挺过来的! 捏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宁魏迈着僵硬的步伐,踩在地上黏糊的血液里,一步步,如同迈过刀山火海,心肝脾肺都在油锅里煎炸过似的,如此艰难,才来到宁珂的身边。 他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宁珂颈侧之处,不过一瞬,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但是,灰败的眼底却一点点燃起了一簇亮光,他惊喜地欢呼了一声,“公主!公主还有气呢!” 回头,他朝着外头高呼了一声,“公主还有气!快去请人来看啊!” “公主没事儿?还有救?”贤王听见声音,也想冲进来,却被宁魏手下的人拦着,后面的众臣也好奇地想看看情况,但没有一人能进得去。 众臣虽然不高兴,但公主金枝玉叶之身,自然不能被外人围观。再受气,也只能在外头等着。 “公主......”青蔷抱着孩子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哭着扑到了宁珂的身边,“公主你睁开眼看看啊!宝宝很健康......是个太子呢!是未来大燕和西蜀的继承人啊!” 她把孩子放在宁珂的身边,孩子仿佛也知道母亲处于危险之中,也哇哇地哭个不停,更显得气氛悲凉。 宁魏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背过身去,悄悄抹了一把眼睛,指尖,晶莹的一片水迹。 孩子的呼唤并没能把宁珂叫醒,她好像沉睡千万年的冰美人,美丽,而冰冷,完全与外世隔绝。 青蔷哭的几乎昏厥,她抓着宁珂的手,拼命地想焐热一点,但是她能感觉宁珂的体温似乎在一点点流走,气息也越来越弱了。 流了那么多的血,已经是一个正常人的极限了,如何还能活? 青蔷一看见这一地的鲜血,心尖被辣油泼过似的,可是她又不愿意相信宁珂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就这么离开了,她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谁来救救公主......谁来救救她啊!不是说西蜀人人都会医术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见死不救!” “来人啊!太医呢!太医在哪里?来救救公主啊!” “你们怎么那么忍心!公主可是西蜀先皇的唯一血脉啊!你们怎么不救她?” “呜呜......求求你们,来个人救救公主啊......” ...... 她凄凉悲痛的哭声伴随着孩子的啼哭,在这充满血腥气的空气里回响着,闻者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丫头......不是咱们不救,是没办法呀!这血流得......”有个中立的大臣先开了口,也是一脸同情。 青蔷摇头,“不会的!肯定还有办法的!公主如果还醒着,她就肯定有办法!” “哎,要是没有红蛟珠,那谁都没有办法呀!”那人摊手,“不过现在公主都这样了,用红蛟珠也未必有效了。” 一听到“红蛟珠”三个字,青蔷眼睛一亮,眼角泪珠儿亮晶晶的挂在睫毛上,她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就去翻宁珂的手腕。 “青蔷!你做什么!”宁魏一把抓住青蔷,怒道:“你发什么疯!” 青蔷语无伦次,“红蛟珠......公主,她有......那就可以得救了。” 宁魏这才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额头,“我怎么忘了!” 之前宁珂用了两颗红蛟珠,还剩下两颗,只要找出来,那就可以给她救命! 但是,青蔷在宁珂身上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后来跑回去宁珂的宫殿找了一圈,也是两手空空。 青蔷整个人都要崩溃了,瘫坐在殿门口,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呜!没了......红蛟珠没了,公主!公主怎么办啊!” “都怪我,为什么不提前问清楚......都是我害死了公主呜呜......”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救公主啊!” ....... 她坐在地上大哭时说的那些话,都一一落在了屋顶上那人的眼里,他敲着二郎腿,一口酒,一口肉,顺便听完青蔷哭丧似的哭诉,方才抹了一把嘴,坐了起身。 “吃饱喝足,救人去了!” 底下的青蔷听见有人说话,猛地抬起头来,“是谁......啊——” 她后面的话都被迎面而来的黑影吓得变成了尖叫,一双油乎乎的手捂住她的嘴,那人还嫌弃地皱了皱眉,“吵死了!还想不想救你家公主了?” 青蔷是个爱干净的姑娘,此刻也顾不上洁癖了,一听他说可以救公主,当即就猛地点头,唔唔地表示需要。 “嘿!那就走吧!晚去一步就来不及啦!” 那人一把揪着青蔷的衣领,脚下一点,如同漂浮在水面上那般,悠然而去。 大殿里。 宁魏一直在等李一带人回来救宁珂,也在等青蔷找出红蛟珠来,等了好久,两人都没见人影,他急得回头去看宁珂,发现宁珂基本上已经没有气息了,孩子哭得都要断了气,众臣只管袖手旁观,这悲痛凄凉的气氛压得他太阳穴都在突突地疼。 他再也受不了,命人抬着宁珂,就要带出宫去找人。 然而,就在那时,台阶下飞快地飘来一大一小的人影。 小的那位高声尖叫,“喂你谁啊!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你飞的快一点才能救公主啊!” “青蔷?”宁魏脚步一顿,睁着眼睛,发现青蔷被一个灰衣人拎着飘了过来,顿时露出了警惕的神情,身后侍卫暗暗摸上了刀剑,随时准备出击。 灰衣人轻笑了一声,一把撩起了披散的长发来,“宁大统领,多年不见,你就是这么招待故人的?” 宁魏看见来人的脸,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 “宁大统领这是什么话?你就那么巴不得我死了?”那人哼哼,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顺手就把青蔷丢了下去,青蔷摔了个屁.股开花,嗷嗷大叫,“你干什么摔我!” 众臣跟了出来,看见灰衣人那张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阴柔精致的脸庞,顿时露出了震惊而惶恐的神色。 “公孙容若!” 公孙容若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原来大家都还记得我啊!那就好办了。”那柔美的桃花眼里却一寸寸凝结成了冰。 众臣再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抖动着嘴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公主在何处?不想她死就赶紧的!”公孙容若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翻旧账,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宁魏抿抿唇,望了远处的宫门一眼,还是没能等到李一回来,垂下眼眸,慢慢地点了头,“请跟我来。” 众臣像是见了瘟神似的,刷地一下退到了丈外,眼睁睁看着公孙容若大摇大摆地走进殿去。 “不管我之前和你有什么过节,但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请你......务必救公主!”宁魏站在宁珂之前,堂堂七尺铮铮傲骨,在这一刻却弯下了腰,对着公孙容若做了个恭敬而祈求的姿态。 公孙容若瞥了他一眼,哼了哼,也不说什么,不耐烦地拉开了宁魏,朝着殿门上的宁珂望了过去。 仅此一眼,他就变了脸色。 “糟了!大事不妙!” “怎么了?”宁魏大急,“你快说啊!到底怎么了!” 公孙容若咬了咬腮帮,闷声道:“公主在分娩的时候就把红蛟珠吃了,但是生出来的血也跟着一起流了......只怕......” * 同一时刻的大燕与西蜀交界之处,当前一匹黑马经过一阵疾驰之后,终于在山坡上停了下来。 “主子怎么停下了?天色还早呢!”身后黑马跟了上来,黑衣人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张圆圆的憨厚的脸来。 元宝。 “元宝......”楚君越身姿挺直地坐在马背上,目光似乎可以穿透一切山脉河流看到他想看见的地方去,他伸着手,感受风从远方吹来,“你听见了么?” 元宝侧耳听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听见,皱起了眉头,“没有呀!除了一些动物的声音,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啊!” “是乌鸦在叫,风在哭......”楚君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微微卷缩颤抖,“她......肯定出事儿了。” 元宝见他又是这么神神叨叨的了,郁闷地撇撇嘴,“主子你可别吓唬人!之前青蔷来信说一切都好,公主应该都通过考核了!你就别乱想了!” “不,我有预感,她真的有危险!”楚君越把手收了回来,一抖缰绳,一跃而出,“元宝你和队伍后面跟上,我先走一步!” “主子!” “等我信号!” 元宝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脸色也开始凝重了起来,也学着他那样伸出手去抓指尖的风,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抓不到。 “啧,什么都没有嘛!” 第268章 救了你的女儿也是一样的 宁魏听见公孙容若那句话,如同雷劈,整个人都晃了一下,撞在了身后的屏风上,他不相信地摇头,喃喃,“不会的,公主不会就这样.......” 他一把抓住公孙容若的手臂,激动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可是当年的.......” “办法不是没有,但是有点.......会有不良后果。”公孙容若皱着眉,颇为为难地说道。 宁魏立刻道:“你尽管说!只要能让公主活过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而是一旦我用这种方法把公主救活,她的后半生都会受此牵绊。”公孙容若认真道:“而且几乎是不可能摆脱的,你确定要让公主受这样的苦么?” 宁魏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底掠过一丝震惊之色,“你是想......” “你知道我的出身。”公孙容若也直勾勾地回视他,“我有把握可以救她,只要你们点头。” 宁魏抿着唇,低下头,犹豫了。 本来,他不该犹豫的,什么都比不上公主的安危重要,但是救活她的后果......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如果她醒来,得知这个后果,她会不会恨死了他?会不会宁可没有活过来? 青蔷在一边听了一会儿了,她用自己仅有的脑容量思考来思考去,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法子,但是她只认定一个道理——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活公主!管他什么后果! “老爷!你还犹豫什么啊!救公主!不管怎么样都要救公主!” 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拉公孙容若,声泪俱下地哀求,“奴婢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和公主到底又是什么关系,但......请救救公主吧!孩子不能没有母亲,陛下也不能.......求求你了。” 公孙容若目光幽幽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眼底掠过一丝柔软,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在孩儿的脸颊上碰了一下,又像是害怕弄疼了他,很快又把手缩了回去。 “既然你那么坚持.......”他敛去眼底的一切神色,又恢复了淡淡的神态,“那么就开始吧!” 青蔷喜出望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奴婢此生做牛做马都会回报您的!” “抱孩子出去,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足够。”公孙容若没有接她的话,淡淡说了一句,又转头看向了一脸沉重的宁魏,“等会你在外面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救人的过程要是中断,或者出现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宁魏抿着唇,忧心忡忡地看了宁珂一眼,最终,叹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青蔷本来还有点犹豫要不要留下来看看,但看宁魏那么相信这个人,自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抱着孩子也跟着出去了。 殿外,众臣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一看见宁魏和青蔷出来,又好整以暇地缩了回去。 “如何?公孙怎么说的?”贤王最早憋不住了,紧张兮兮地问了起来。 宁魏扫了他一眼,冷冷一哼,“有公孙在,自然是有法子的!”他走出门外,环顾了周围的众臣一眼,随即又道:“诸位请先自行散去吧!这里有我等就够了。” “那可不行!公主生死未卜,我们怎么能够就这样离开?”贤王又是第一个反对,他回过头,煽动其他人,“大家说,对不对?” 众臣纷纷点头,“对啊!公主生死未卜,我们不能走!我们要在这里等着公主!” “你们在此也不能做什么,还是先散去吧!”宁魏拧着眉头,显然已经不悦,但碍于昔日的情面,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公孙看病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不喜欢热闹,所以,还请大家先回去吧!”、 平王拢着袖子,凉凉地冒出来一句,“是啊!他是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不过......谁知道他用的到底是什么方法呢?宁大统领不进去看着,就这么放心么?” “公孙的医术是众所周知的,下官有何不放心的?”宁魏瞥了平王一眼,话里带着嘲讽的意味,“刚才那么多大人在这里,不也没人帮忙?不也没有办法?现在难得公孙不计前嫌来此,诸位又何必如此?” 他凉凉地勾唇一笑,语气更是嘲讽,“诸位也不过是害怕当年的事情罢了,既然担心,那不如趁早离去,免得公孙出来了,不好面对。” 这话一出来,当年经历过那事的众臣们面色都掠过一丝讪讪,他们所担心的,确实也就是当年的那些恩怨,留下来,也就是想探探口风而已,倒不是真的想看公主怎么样。 既然宁魏都这么说了,他们再留下来,似乎也不太妥。万一等会公孙容若出来了,计较起当年的事情,在场的参与者怕是不得善终。 倒不如,先回去,大家一起商量商量,该如何应付。 贤王和平王这边,也在心中暗中有所考量,如今那么多人在这里,他们就是不想让宁珂活着,也不能真的光明正大地做什么。 而且看宁魏这个样子,怕是会一直守在这里的。照这么说来,他们反而还有更多的活动空间呢! 贤王与平王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对着宁魏道:“宁大统领说的也有道理,我等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各自回去找找医术高明的过来。” 他们两个都这么说了,其余人自然也不会留下,一窝蜂地离开了。 彭阁老临走前,深深看了大殿一眼,意味深长地发出了一声长叹,却什么都没说,拍拍宁魏的肩膀就走了。 青蔷望着离开的大队伍,一脸迷茫地眨眨眼,“老爷,奴婢怎么觉得这些人都很怕这个公孙先生啊?” 宁魏短促地苦笑了一声,“很多人都怕他,但是皇后却不怕。也许,这就是皇后当年修来的福分,全都给了公主了。” “那这个公孙先生很厉害对吗?比医圣还要厉害?” “唔他们不一样。” “但是奴婢感觉他比医圣更厉害一些,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公主吃掉了红鲛珠,而奴婢都没有看见公主吃了。” “因为......红鲛珠就是他给公主的.......” “可是公主说给她红鲛珠的是个老头.......公孙先生虽然上了年纪,但容貌依旧。” “丫头,有种异术叫易容。” “那......” “好了。你别问了!”宁魏并不想对过往的事情谈及太多,冷冷地打断了她,“太子应该饿了,你去看看宫里有没有奶娘。” 青蔷这才想起小太子出生以后都没有擦过身子,也没能喝上一口奶,当即愧疚得瘪了嘴,“奴婢现在去!现在就去!” 宁魏不放心,派人护送她去,而自己则是调动了重兵包围了宫殿,一只蚊子都进不去,给公孙容若的就诊营造了一个绝对安全而安静的环境。 而等宁魏安排完这一切的时候,李一才带着尹秋水来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宁魏看见李一,忍不住就脸色一沉。 李一来不及和他解释,就想带着尹秋水进去,却被宁魏拦了下来,“你现在不能进去,公主正在治疗。” “公主在接受治疗?你找了谁?”李一瞪着眼睛,天知道他是找了多久才在茅厕后面找到尹秋水,没想到宁魏比他还早找到了人。 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况,除了尹秋水,还有谁能救公主? 宁魏目光闪了闪,侧开脸,低声吐出了四个字,“公孙容若。” “什么!”李一和尹秋水当时就震惊了,“小魔王没死?” 宁魏抿着唇,嗯了一声,“他说有办法救公主,你们放心吧!” “可是......”尹秋水眼里掠过一抹担心,她看向了紧闭的殿门,眉头皱了起来,“当年他可是.......”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宁魏不悦地哼了哼,“公主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公主早就......”说到这里,他意识到不吉利,连忙改口,“总之,我们现在只能依靠他了!” 尹秋水委屈得咬着下嘴唇,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 她不是有意离开,而是在宁珂出事的时候,她就被平王的人打晕带走了。 要不是李一找到她,她只怕还在茅厕后面的草丛里躺着! 而且,她相信,除了她之外,估计这宫里凡是医术好一些的,都被贤王和平王的人给处理了——他们要的,是公主的命! 虽说公孙容若不是最佳的人选,但眼下,也只能相信他了,愿他念在当年皇后的面子上,可以善待公主。 时间如流沙,一点点滑走。 从上午一直等到了下午,所有人严阵以待,不敢有任何地松懈,直到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有人放荡不羁的声音传来。 “都进来吧!” 宁魏猛地抬头,拔腿就冲了上去,“公主怎么样!” “你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公孙容若懒懒地靠在单扇的殿门上,笑意也是懒懒的,带着几分痞子气。 宁魏当先冲了进去,后面跟着李一,最后才是尹秋水。 尹秋水在路过公孙容若身边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定定地看住了眼前的这个仿佛不会衰老的男人。 她眼底微微起了波动,有许多的话语深藏在那波光里,半晌,她才轻轻地开了口。 “真好,你没死。也不枉她当年如此信任你。” 公孙容若脸上不羁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尹秋水却不再看他,甩头去看宁珂去了。 他靠在门上,望着外面熟悉的宫殿,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找到了红鲛珠,虽然没法救你,但是救了你的女儿也是一样的。你会原谅我了,对么?” 第269章 抓拿犯人公孙容若! "公主的脉搏真的强了许多!"宁魏给宁珂把了一下脉,整个人都欢喜得要跳起来,回头就跟李一和尹秋水说,"你们快来看看,真的!脸色也好多了!" 李一会简单的医术,但是不精通,不过以他的武功,自然能感觉到宁珂的气息由微弱渐渐变强。 尹秋水看过之后,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喜色,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个公孙真是小魔王!他为了救公主,竟然连这样的办法都想出来了! 虽说这是唯一的方法,但是她觉得公主醒来,肯定无法接受的。 "尹城主?怎么了?有何不妥?"宁魏见她脸色不对,心中也开始有点不安。 尹秋水敛去眼底的神色,抬头笑了出来,"没事,公主看起来应该是没事了,不过是失血过多罢了,等红鲛珠最后的效力发挥出来,公主自然就能醒来。" "那就好!那就好!" 宁魏完全把公孙容若所说的不良后果丢到了脑后,高兴得不得了,立刻让人把宁珂抬回去她自己的公主殿里。 青蔷和王嬷嬷找了奶娘来照顾小太子,看见宁珂终于有了一点起色,当时就捂着嘴哭了起来。 “呜呜公主......公主终于救过来了!” "你们也别哭了,给公主换身干净的衣裳,好生照顾着。"宁魏眉眼都带着喜色,吩咐完了又去逗了逗小太子,瞧着婴孩那粉嘟嘟的小脸,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真好。 公主诞下了小生命,这是西蜀皇室正统的血脉延续,也是大燕未来的继承人。 如此一来,西蜀更会是强大不可侵犯!先皇和先皇后辛苦守护的江山也终于稳固了! 那两天,宁珂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并没有立刻醒来,但明显身子正在恢复之中了。 贤王和平王以关心后辈的借口为由,来看过宁珂几次,但是宁魏信不过他们,也没让他们进去,只说宁珂很快就会醒来。 “公主的身子当真无碍?”贤王抄着袖子,一脸的不相信,眼睛一直往屋内瞟,“宁大统领可不要被公孙给骗了,当年皇后怎么死的,你应该还记得吧?还有当年血婴一案......”他话只说了一半,就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宁魏直挺挺站在门前,面不改色,“当年之事存有太多疑点,两位就不必再旧事重提了。眼下,本统领能够确定的是,公主确实好转,不日就会醒来。两位王爷的美意,本统领就替公主心领了,请回吧!” 贤王上前一步,还要再说,平王突然拉住了他,阴沉沉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人眼底闪过一丝令人寻味的光芒。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回去,坐等公主的好消息。”贤王深深一笑,转身,跟平王一同离去。 青蔷恰好端着水盆从走廊过来,看见那两人的背影,忍不住在宁魏面前嘀咕了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唔,务必看好小太子和公主。”宁魏脸色凝重地望了宫门一眼,心底也警惕了起来。 眼下公主没有醒来,贤王和平王肯定还会想尽办法钻空子的!所以他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宁魏万万没有想到贤王和平王竟然不是对宁珂先下手,而是拿公孙容若开刀,领着浩浩荡荡的侍卫压阵。 “两位王爷如此兴师动众,到底何意?”宁魏一接到消息就急匆匆跑到了宁珂的宫殿殿门口,居高临下地对着贤王和平王高声一喝。 贤王笑眯眯地抄着袖子走上前来,一脸无害地解释,“宁大统领别激动,本王这是为了公主着想,特来抓拿公孙容若的。” “为何?”宁魏剑眉一挑,“公孙容若救治公主有功,你们为何抓他?” 平王冷冷地掀起唇角,笑了,“宁大统领此言差矣,若是公孙容若真的治愈了公主,那么公主为何还没有醒来?宁大统领也别忘了,公孙容若当年的所作所为,本就是西蜀无法饶恕的死罪,那么多年过去了,他既然回来了,那自然也要伏法的!” “然也!”贤王与平王唱起了双簧,笑眯眯道:“鉴于公孙容若之前的所作所为,本王担心他对公主不利,故而特意派人将其抓拿,并寻了两位名医来给公主救治!” “当年之事本就是个悬案.......”宁魏张嘴正要辩驳,一抬眸,就看见贤王身后无声走出来的两个斗篷人,顿时愣住了。 他瞪着眼睛,指着那两个漫步走来的斗篷人,喃喃,“你们......怎么是你们......” “看来宁大统领认识啊!”贤王笑意深深,依旧热情地给宁魏介绍,“这位是灵谷子,这位是萧伶公主,其二人的医术都卓越非凡,由他们二人为公主救治,定当药到病除!” “不行!” 宁魏第一反应就是强烈拒绝,别人不知道灵谷子和萧伶是个什么人物,难道他还不知道? 贤王和平王这个时候要把公孙容若抓走,再把灵谷子和萧伶放在公主身边,摆明了是居心叵测! “宁大统领,这是要包庇公孙容若吗?”贤王脸上还挂着笑,但却是冷的,带着威胁的。 平王冷冷一哼,“宁大统领口口声声说为了公主好,却把一个罪人放在身边,恐怕这忠心也不是真的吧?” 宁魏脸色一沉,露出了怒色,“两位王爷别血口喷人!本统领对公主之心日月可鉴,不是两位王爷三言两语就可磨灭的!至于公孙容若,目前公主还需要他,暂时也不能交给两位王爷!请两位王爷见谅!” 他语气坚定冷肃,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殿门前,挡住入宫的唯一通道。 贤王和平王见他真的一步不让,脸色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宁魏脸色一变,大手按在了腰间的大刀上,“你们要做什么!” “来人!”平王大手一挥,厉色大喝道:“保护公主!抓拿犯人公孙容若!” 刹那之间,宫门前的侍卫齐齐亮出了兵器,“咔嚓”一声,寒光凌冽如长虹贯日! 宁魏面色一沉,一面大声命令侍卫上前阻挡,一面往宫殿里冲去——第一要务就是保护公主!不管是任何情况之下,公主都是第一位! 贤王一见宁魏冲了进去,咬了咬牙,挥剑高呼,“冲进去!保护公主!” “包围宫殿!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抓不到公孙容若,自刎谢罪!”平王目光阴鹜,猛地拔出腰间的青铜重剑,霍霍地在半空中划了个刀花,也跟着往里拼杀。 “是——” 侍卫们闻言,凶狠地如同饿.狼,嘶吼着一拥而上。 贤王满意一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还瞅着宁魏会配合,自己这边反而不好收场,一旦宁魏对着干,那么他就可以借题发挥了! 比如。 侍卫冲进去一不小心弄伤了公主,或者一不小心摔死了小太子什么的...... 呵呵,刀剑无眼,在混乱之中,什么都可以发生。 到时候找个背锅的,不就完美解决了? 一举两得!完美! 贤王和平王的想法都是美好的,但是现实是骨感的。 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宁魏的人太难缠了!这些侍卫都不是一般侍卫,那都是精挑细选的精英,他们想要轻易冲进去,那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战局一时僵持,都在门口展开了拉锯战! 而宫殿内。 公孙容若刚刚给宁珂查看了一下情况,尹秋水在一边跟着。 “如何?”尹秋水问,“公主何时才能醒来?”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吧!”公孙容若把工具收了起来,回答,“公主失血过多,本来身体就受到了损坏,药效要发挥作用,再修复受损肌体,也需要一个过程。公主能够恢复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尹秋水闻言,眉头依旧紧锁,“公主下半辈子都得......”一想到那个后果,她都心疼得不能说出口,声音也哽咽了,“你真的没有办法可以解除吗?” “有。”公孙容若直言,“但是解除了,公主也得死。” 尹秋水心头一窒,抿抿嘴,眼眶红了。 “可怜的公主,怪我......” “公孙容若你快走!”门外突然一阵焦急的大吼,打断了尹秋水的话,她抬头,就看见宁魏面色凝重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尹秋水问。 公孙容若拧着清秀的眉,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沉了沉,“他们来了?还在为了当年那件事情?” “是!”宁魏语速很快,“现在也来不及解释了,你快点从密道走。这里有我保护公主!快点!” 公孙容若抿着唇,没动。宁魏急眼了,推了他一把,“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快走!” “不。”公孙容若摇头,“我不能走!那么多年了,也该有个结果了,我再也不想躲躲藏藏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当年的事情。” “你!” “照顾好公主。”公孙容若抖抖袖子,一拂袍角转身就往门外走,宁魏和尹秋水怎么都拦不住。 外面还在僵持,贤王和平王的人打不过宁珂的侍卫,干脆也让灵谷子和萧伶施展毒术,当场已经有不少侍卫中毒,但却还在顽强地抵抗着。 公孙容若迈步跨出殿门,眉宇一皱,冷声一喝,“住手!” 贤王和平王一抬头,看见他走了出来,眼底掠过一抹杀机。 但还没等他们动作,公孙容若抬眸,轻蔑地发出一声轻笑,“不自量力!”随即轻轻一抬手,袖子里飞出无数半透明的蝴蝶,绕着中毒的侍卫飞了一圈,侍卫们脸色的紫青之色立刻没了。 灵谷子脸色一变,“蛊!他用的是迷蝶解毒!” 贤王和平王脸色齐齐大变,刷地一下往后退出了丈外之远,仿佛遇见了洪水猛兽。 “公孙容若!你竟然擅自在皇宫内用蛊!当年你说是冤枉,这次总没冤枉你了吧!”贤王躲得最远,一只腿都快跨出去甬道里了,还剩下半个身子在里面。 公孙容若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之上,三四十岁的面容似乎没有留下太多的岁月痕迹,额前几缕灰白的发丝飘散,更添了几分放荡不羁,像是放逐天涯的浪子,对这世界的不屑一顾。 他薄唇微微一翘,语气倨傲而不屑,“所以贤王又想向当年那样严刑逼供?联合众臣来挤压我?”他冷冷一哼,手指一拨额前白发,笑意更冷了,“当年之事,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找上门来了,那就一起算算清楚吧!” 第270章 公主活过来了!!! 贤王一脸警惕,手舞足蹈地指挥侍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他抓起来!把这个用蛊害人的杀人狂魔抓起来!” 侍卫们一看见公孙容若刚才那一手,多少有点胆寒,天知道他袖子里还藏着什么毒物啊! 在西蜀,药城和医城地位最高,都被冠以救死扶伤的高尚名号,但是毒城和蛊城却因为毒物和蛊物的原因,在西蜀四个城堡之中是最最没有地位,最受人挤兑的! 此外,毒物和蛊物在西蜀来说,那是严格使用的,尤其是不能在皇城之内使用,否则将与谋逆同罪! 而这位公孙容若,据说就是蛊城最出色的炼蛊师!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不认识的蛊,也没有他制造不出来的蛊!一旦他真的出手,那真的是死伤无数! “你们都在做什么!”平王一看侍卫们有了怯意,恼羞成怒,一刀捅了身边最近一个想要逃跑的,杀鸡儆猴,“谁要是敢走!杀无赦!诛连九族!” 侍卫们看见自己的同袍兄弟死在了刀下,脸色白了白,哪里还敢逃,硬着头皮就朝着公孙容若冲了上去。 “哎,你们还真的来送死。”公孙容若几乎没有动,闲闲地挥挥袖子,天空中立刻布满了细小得几乎无法看清的黑色虫子,嗡嗡地直冲着侍卫们而去,瞬间包围。 “啊——” 惨叫连连,侍卫们哐当哐当丢下了武器,抱着头就在地上滚了起来,但是那些细小的虫子好像怎么都摆脱不了,甚至像是可以钻进人的皮肤里,粘满了一身! 当时的场景几乎可以说是惊悚来形容,蛊虫明明没有那么多的,可是一旦粘在人的皮肤上,就能迅速衍生出更多来,如此反复,不休不止! 贤王早就吓得脸色惨白,两腿发软,“你你你!你又在宫里使用蛊物!那是死罪!” “对!你擅用蛊物杀人,就是死罪!”平王饶是凶悍之人,此时看见这样的场景,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握着重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公孙容若从台阶下一级一级地漫步走了下来,唇瓣笑意冷冷,“还有,谁告诉你这是蛊?谁跟你说我要杀人?” 平王瞪眼,“这难道不是.......” “不就是些虫子么?”公孙容若随手捏了一撮在指间,一捻,碎成了黑色粉末,他一吹,就散了,“瞧,就是些脆弱的虫子,咬了他们也不会有疤痕,就是痒了点而已。” 他从虫子之间走过,像是在自家美妙的后花园,语气轻松。 可平王和贤王看在眼里,额头上冒出一层层冷汗,谁都知道公孙容若的厉害,他说这不是蛊,也许意思是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样的蛊!不过是他随手做出来的! 不管去哪儿说,也无法得到验证的! 隔了那么多年,他比之前更加厉害了! 贤王抿抿唇,转变了态度,讪讪地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那个呵呵,公孙.......本王还是叫回你公孙御医吧!既然不是用蛊,那一切都好说嘛!本王前来,也不过是关心公主,也想给你一个机会洗刷冤屈啊!” 平王瞥了贤王一眼,对他这样的语气表示不满,脸色沉了下来。 贤王将跨出去的腿收了回来,笑呵呵地走回来,笑意更加友好和睦了,“公孙御医,你既然都说之前都是误会,何不跟本王回去接受调查?没必要闹得那么难堪嘛!你说对不对?” “呵!”公孙容若冷笑一声,眼底带着不相信,“你们有那么好心?当年要求陛下处死我,你们的呼声可是最大的。现在却说要为我洗刷冤屈?”他又是短促的两声冷笑,“呵呵,恕我难以置信。” “当年之事,确实是本王被小人谗言所迷惑,是本王不对。”贤王微微躬身,似乎真的有心道歉似的。 公孙容若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唇角笑意戏谑,没吭声,目光转而落在了平王身上。 平王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用眼角余光瞥了贤王一眼,贤王微不可察地在袖子里翘了翘手指,平王领悟,眸光深了几分。 “唔......”平王沉吟了片刻,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你不相信是对的,本王确实还在怀疑你。眼下与你妥协,不过是因为忌惮你的蛊术罢了!” 公孙容若微微挑眉,没想到他倒是如此直白。 “为了避免两败俱伤,不如双方各退一步。”平王抬起头来,目光认真,“本王不再缉拿你,但是你也不能再用蛊术伤人。此外,你不是要拿回公道?那就跟本王去大理寺一趟,也好把当年的事情查个清楚,有个了断!” 贤王连忙附和,“对啊!本王其实也是那个意思,你要是不配合,以后你还是要背着这个罪名不是?倒不如就借着这次机会说清楚,你以后也不必再躲躲藏藏了不是?” 听完这两人的说法,公孙容若一开始确实是不相信贤王那番话的,因为他了解贤王,这就是个笑面虎,说得再好听,那都是藏着一把刀的。 反倒是平王这个暴厉的脾气反而还直率一些,平王说的话更有可信度。 大概,这两人也是被逼无奈之下的妥协。 那么,他就绕过他们两个。反正,当年的案子,他也是要沉冤得雪的,倒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也免得他们在此捣乱,祸及公主。 “好,我跟你们走。”公孙容若一番思索之后,缓慢地点了头,与此同时,他轻轻一挥袖子,侍卫身上的黑色虫子瞬间飞了起来,在阳光照耀下,一点点粉碎,坠落飘落如风沙。 贤王满意一笑,讨好地走近,抬手一请,“请吧!” 公孙容若不疑有他,负手大步就往外走。 “啾——”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利刃破空之声,公孙容若目光一凛,脚下一滑便闪开了去,然而,他的身后又不知道何时多了个人——灵谷子。 “试试你的蛊厉害还是我的毒厉害!”灵谷子诡异咧嘴一笑,抬手一挥,粉色粉末就兜头洒在了公孙容若的身上。 公孙容若想闪,但却发现浑身都不能动弹了,他脸色大变,“你也会蛊!” “毒和蛊本来就是一家,稍微揣摩一下还是会的。”灵谷子得意一笑,“说来,还要感谢你大哥将蛊城炼蛊的秘籍贡献出来。” 公孙容若暗自憋着劲,想让手指动一动,那样他就能召唤蛊出来解毒,可是,他却发现,他越动,浑身肌肉就越僵硬,如冰块一般冷! “本王奉劝你还是别挣扎了,还是投降吧!”贤王脸上那讨好的笑意不见了,转而换成了狡诈的狞笑,“你斗不过我们的!” “阴险小人!”公孙容若愤怒地瞪着眼,啐了贤王一脸。 贤王也不怒,笑的更加欢喜,“兵不厌诈。” “和他废话什么!”平王是个急脾气,刚才假装和好让他觉得很没面子,急于扳回一成,他大手一招,让脱离了蛊虫侍卫再次将宫殿包围了起来。 “公孙容若企图用毒蛊谋害公主和当朝王爷,罪不可恕!押入天牢!”他高声吼道:“公主即日将有灵谷子和萧伶医治,如有违抗者,以谋逆罪处置!” 宁珂这边的侍卫们一脸迷茫,变数太快,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要和对方的人混战。有了灵谷子和萧伶的助力,宁珂那边的侍卫再怎么武功高强,也抵不过毒药之毒,陆陆续续就被毒倒。 平王缓缓舒展开了眉宇,仿佛终于出了一口气,脸色舒坦了,他笑,“灵谷子,萧伶,去伺候公主吧!” “是!” 灵谷子和萧伶齐声答应,一甩袍角就往宫殿里冲。 “本宫已经痊愈,无需他人救治。” 屋内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女音,虽然声音不大,但那透骨的凉意刹那穿透墙壁而来,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萧伶猛地止步,抬头一看,眼睛瞬间瞪大,“你......你!” “你竟然没事了!”灵谷子也是大震,眼底满满都是难以置信——当时宁珂难产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按照正常人的出血量来说,宁珂早就应该死了!即便不死,那也不可能那么快恢复的!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心头又是一震! 难道公孙容若给她中了蛊?以此救了她? 平王方才还在部署,一转过头来就发现灵谷子和萧伶愣在了门口,不由地拧起眉头走了过去,“怎么回......” 质问声戛然而止。 平王瞪着眼睛殿内那道清瘦的身影,也傻眼了。 全场一阵死寂,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殿门,一抹雪白的身影由丫鬟搀扶着,优雅而缓慢地走了出来,虽然看着弱柳扶风,但身上那股子的清贵与冷傲,让人无法逼视! 公主活过来了!!! 那是所有人心中滚过的同一句话!流了两三个人的血量,她竟然没死!这是人吗?那也太恐怖了! 迎着一道道震惊的目光,宁珂在青蔷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了殿外,她冷眸轻轻一瞥,不怒自威。 “两位皇叔这是在做什么?逼宫吗?” 第271章 敢动朕的女人,怕是活腻了! 平王反应了过来,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蓦然大吼了一声,“你不是公主!你是妖孽!中了蛊的妖孽!” 侍卫们大惊,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难道是半蛊人吗?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这是蛊人,已经不是公主了!”平王挥剑,怒吼,“去!杀了她!杀了这个妖孽!” 宁珂冷笑不已,她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爬回来,平王恼羞成怒,竟然想把她当做异类除掉!就和宁玉当时对付她一样! 果真是狼子野心,好黑的心肝! “谁敢!”宁魏持剑冲出来,护在了宁珂的前面,“公主殿下死里逃生本是大喜之事,你们要是敢动公主,那就是以下犯上,那是死罪!” 贤王阴恻恻地一笑,“宁大统领,你确定这位还是我们西蜀的公主吗?确定不是被公孙容若做成了蛊人?公孙容若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当年他不就做过?” 宁珂刚刚醒来,还没有来得及问青蔷之前发生的事情,眼下屡次听见蛊人这个字眼,她心中也产生了疑惑。 她看向了无法动弹的公孙容若,即便只是个侧影,她却认出他就是当初街头上给他红蛟珠的老头。 是他救了她?用的是蛊术这样的禁术? 按道理,她流血那么多,确实回天乏术了,那么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不过眼下她也来不及细想,因为平王和贤王的人已经发起了进攻,以异类为由,想要将她当场擒下火.焚! 她这边的侍卫皆已经中了毒,眼下能抵抗的也就只有宁魏一人,宁魏即便武功高强,但毕竟寡不敌众,一边要自保,又要保护宁珂,本就很艰难。 在他斩杀了过半以上的侍卫之后,他就开始体力不支了。而宫门外,还有源源不断的侍卫得到了信号冲了进来。 宁魏累得喘气,撑着沾满鲜血的剑,望着眼前无尽的人头,心中生出一股无助之感——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平王异常得意,“宁大统领,本王劝你还是投降吧!为了个妖孽,何必葬送了自己?” “休想!”宁魏咬牙,倚剑弹地而起,飞身落入了重重叠叠的包围圈之中,无尽的厮杀! 砍! 刺! 劈! 捅! 太多人了,他已经顾不上什么武功章法,只要是企图靠近他的人,他都一律胡乱地斩杀! 为了公主,他不在乎手上到底染上多少鲜血!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可是。 人真的太多了,他挥剑的手都快抬不起来,身上满满沾着黏糊的血迹,他分不清到底哪些是自己,哪些是别人的。渐渐的,他动作越来越慢,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了,周围敌人却如同蚂蚁重重叠叠杀不尽。 宁珂由尹秋水保护着,站在殿门的柱子后面,看着宁魏浴血奋战的样子,止不住红了眼眶,双手都在发抖。 这是她欠他的!从一开始,她就是欠着他的,现在更加还不清了! “尹城主,去帮帮他!快去!”她顾不上自己虚弱的身子,猛地推尹秋水出去。 尹秋水却不肯,坚定道:“我的任务是保护公主!” “可是......”宁珂担忧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人群中就传来一声痛呼,她猛地看了过去,只见平王凌驾于侍卫的头顶上,一剑刺入了宁魏的胸口! “不!住手!”她嘶声大吼! 平王狞笑,猛地抽剑,鲜血如同喷泉喷洒!四处飞溅! “宁魏!你早该死了!”平王再次挥剑,直接对准了宁魏的头顶!刺下! 那一幕仿佛是慢动作,宁珂在尹秋水的怀里挣扎,红着眼睛,张着嘴,眼睁睁看着那剑距离宁魏的头顶越来越近,而宁魏还在那个时刻回头看住了她,对她说了一句话。 “公主,抱歉年幼时那般严肃待你......” “不!” 宁珂撕心裂肺地低吼,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冲了上来,蹦地一声,让她眼前黑了一下。 世界,仿佛也在黑暗之中安静了下来。 她看不见,唯独模糊地听见“叮当”一声金属撞击声,随即一阵阵倒吸的冷气声。 脑中又有什么涌了上来,连带心脏也痛得撕裂了一般窒息!她整个人再也站不住,一软就往下倒。 他......死了么? 她喊了那么久的爹,一直忍辱负重培育着她,却为了不让人察觉她身份,只能将那份爱深藏,以一个见异思迁的坏父亲身份待她...... 可是现在,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她还来不及报答,他就这么...... 心痛让她无法再往下想,她紧闭双眼,任由自己在黑暗的深渊中坠落。 然而,她却没有落到底,腰后突然横出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温柔地带入一片温暖之中。 “小珂儿?小珂儿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她又闻见了梦境里那魂牵梦绕的曼陀罗香气,浓郁高贵,迷人心魄。 她心头颤了颤,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触手之处温暖柔和,五官深邃,也是她极为熟悉的! “越越.......”她喉咙发紧,哽咽地叫了一声,“越越是你吗?还是我做梦了?” 冰凉的手被人柔柔握住,低沉嗓音再次传来,“是我是我,小珂儿,你没有做梦,是我来了。” 那一声“是我来了”,仿佛一声惊雷,炸开了宁珂心头的狐疑,炸开了她脑中一切混沌的黑暗,慢慢透进一丝丝光亮来。 她慢慢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精美绝伦的容颜,让她无比怀念痴迷的容颜! 楚君越。 是他。 他真的来了! 不是做梦,不是幻想,是他本人来了! “是你.......”她眼睛一红,激动地投入了他的怀抱里,紧紧地抱住,“你总算来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君越还不知道她难产的事情,她又穿的宽松,故而他还不知道她生了儿子的事情,只当她是被贤王和平王欺负了,当即脸上就乌云密布。 “没事了,我来了,没人能够欺负你了!”他几乎是每个字都从后槽牙挤出来,一字一句,咬字用力而清晰! 宁珂窝在他怀里,莫名觉得心安,唇角一扬,笑了出来,“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是的,她活过来了,她是个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更知道生命的珍贵与真谛。 她有了儿子,有了一个相爱的丈夫,还有什么不知足? 只想这一切早点结束,她要一家三口团聚。 楚君越显然比她更急,抱着她用披风裹好,他转身朝着底下的人群投去一个冷酷无情的眼风,随即缓缓开了口。 “敢动朕的女人,怕是活腻了!”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没有刻意威胁,但却透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寒意和生杀予夺的霸气! 当场的死寂这才被打破,炸开了锅似的,闹哄哄的。 “是摄政王!哦不对那是大燕皇帝!” “对对对!公主是他皇后,他怎么来了?” “他肯定是为了公主来的啊!刚才王爷这么对公主,他肯定生气了!” “那还等什么,逃啊——” ...... 平王一看现场失控,捂住刚才被楚君越刺伤的手臂,黑着脸怒吼,企图拦下逃走的侍卫,然而侍卫顾着逃命,哪里还肯听他的,丢下兵器就往宫门跑。 “一个,都别想走。” 楚君越勾勾唇角,发了个信号出去,不久,宫门外立刻有清一色黑甲军队涌了进来,将整个宫殿团团包围住,刚才想要逃走的侍卫被迫又退了回来。 贤王和平王面如死灰,没想到楚君越竟然是带着军队来的!而且他还能调动西蜀的御林军! 他们精心准备的一切,就这么轻易被楚君越给摧毁! 不甘心! 平王恨恨地咬着牙,提起重剑往人群中的公孙容若而去,宁魏已经被楚君越救走,眼下他能挟持的,也就是无法动弹的公孙容若了! 贤王、灵谷子和萧伶也紧跟着平王,抓住公孙容若以此要挟楚君越和宁珂。 “放我们走!否则本王杀了他!”平王目露凶光,将重剑抵在公孙容若脖子上,威胁道:“一旦他死了,公主你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公主,原本我们也是一片好心,并不是有意冒犯。”贤王做事素来就喜欢走委婉的路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指望宁珂相信他们。 宁珂自然不会相信他们是一片好心,但是她却不能不在意公孙容若的性命,那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母亲的故人,她必须救! “放人!”楚君越心知她所想,在她开口之前就先下了命令。 平王松了一口气,一路挟持着公孙容若,步步小心谨慎地往宫外退。 宫殿这边,楚君越全然不在意平王等人如何,他已经来了,即便那几个人逃得了这一次,也逃不出下一次! 何况,这一次人家还师出有名,西蜀尚未立王,公主和王爷之间的较量,也怕是个麻烦。倒不如留着下次一起解决! 宁珂很虚弱,也很疲惫,楚君越一来,她绷紧的神经就一下松懈了下来,像个懒猫儿似的赖在楚君越怀里就不肯出来。 楚君越宠溺地笑了笑,让人给宁魏处置伤口,便抱着宁珂进了寝宫,青蔷和王嬷嬷等人识趣地退了出去,顺便还关上了殿门。 “小珂儿......我好想你.......”楚君越几乎是迫不及待,将宁珂放在床上就吻住了她的唇,疯狂而痴迷。 第272章 等着爹地抱抱 宁珂轻轻用手抵住他,低笑一声,“别......我有个事情要先问问你。” “什么?”楚君越一脸的欲.求不满,喘着气,大手没点老实,“有何问题?” 宁珂挑眉,“你没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楚君越拧着眉仔细地打量了起来,除了脸色苍白之外,那就是...... 他猛地瞪大眼睛,大手放在了她瘪下去的肚子上,声音颤抖了起来,“你......小珂儿你......我们,我们的......” “对,我们的宝宝出生了。”宁珂补充了他没有说完的话,柔柔地笑着看着他,话语里满满都是幸福美满,“是个儿子,你的愿望实现了。” 楚君越还傻傻地瞪着眼睛,仿佛一时半会都没消化完,嘴唇颤抖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宁珂见他神色变幻,小心地戳了戳他的额头,“吓傻了?” “小珂儿......!” 楚君越猛地将她一把揉进了怀抱里,很用力很用力,好像一松开,她就会跑了似的。 宁珂本就虚弱,他抱的那么紧,她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越越......你这是要勒死我啊!” 听她这么一说,楚君越迅速地松了手,紧张地不得了,立刻查看她到底有没事。 “越越.......”宁珂突然盯着他的脸,诧异地喊了一声,“你......哭了?” 楚君越立刻撇开了脸,声音僵硬地道:“没有!你看错了!” “扑哧!” 宁珂忍不住笑了出来,将他的脸转了过来,他的眼睛有点红,弥漫着一层氤氲的水汽,脸颊上有液体划过的湿润。 她突然又笑不出来了,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我没事,真的。”她抬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水汽。 听她这么一说,楚君越眼底更加潮湿了,嘴唇颤抖得厉害,万语千言梗在喉咙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宁珂从未见过他这样,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的记忆里,这个男人无所不能,是最霸道最冷酷的存在,绝对不会轻易落泪的。 但是,现在钢铁一般的他,却毫不掩饰地在她面前掉泪了。 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她给他生了孩子吗? “越越,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们的孩子也很好......” 她想劝他,他却用唇打断了她。 吻。 不似以往充满狂野与霸占,温柔得不像话,好像初春的风儿拂过抽丝的杨柳,初阳跳跃在墙头的嫩叶,春水上缱绻的落红......任何一切美好的柔,都比不上他此刻,郑重而珍惜。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珂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地重复。 “小珂儿,对不起.......你受苦了,怪我.......我不该回大燕的,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宁珂摇头,安慰他,“我真的没事,你别这么想。” 楚君越吻了吻她的睫毛,声音更柔了,“小珂儿,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你的不易.......” 宁珂一时噎住,不知道再怎么安慰他。 玲珑如他,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吧? 所以他愧疚,心疼,不知道该应该如何弥补她。 这个男人啊!看着坚不可摧,可内心里比谁都要柔软。 “小珂儿,你放心,我来了就不会再走,我不会再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了!” 楚君越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湿润的眼眸里腾起他在战场上的那股冷厉嗜血来。 虽然他的小珂儿什么都没有说,虽然她一直安慰他一切都好,但是他知道,这都是她不想他难过的安慰而已! 一个女人,在安定祥和的环境之中生孩子都是一场生死劫,更别说她在一群狼子野心家的虎视眈眈之中,到底是受了多少苦,多少难! 即便她什么都不说,但是他刚才抱她的时候就知道,她瘦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都会变胖,她却比之前更瘦,可想而知她到底是受了多少苦!而且她失血过多,虚弱得纸人似的,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跑。 在生孩子的过程中,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不敢想,也不敢问,他害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失控。 如果刚才不是他及时赶到,他也不敢想象她会怎么样,孩子会怎么样....... 所以,他决定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绝对不可以! 这是他欠了她的,此生,他都会倾尽一切去偿还!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宁珂看着他那个黑沉沉的脸色,就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连忙推他,“你不看看孩子吗?他还等着爹地抱抱呢!” 楚君越脸色这才和缓了几分,眼底跃出难以抑制的兴奋雀跃来,“孩子......我们的孩子在哪里?” “在奶娘那里。”宁珂笑笑,让青蔷去抱了过来,刚才她生怕贤王和平王大开杀戒,便让奶娘把孩子带去柴房了。 奶娘把襁褓里的孩子抱过来的时候,楚君越木头似的站在大殿中央,眼睛慢慢地红了,喉咙哽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抱抱他。”宁珂柔声叫他。 楚君越抿了抿发颤的唇,竭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双手,半晌,才慢慢将孩子接了过来。 好软,好香,好嫩。 小小的糯米团子似的,白白嫩嫩,小脸粉白,眼睛水灵灵的,又大又有灵气,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脸的好奇。 那么娇小,那么柔软,那么可爱...... 楚君越看着看着,感觉心都要化了,以至于他抱着就不敢乱动,生怕他一个用力就把他伤着了。 宁珂看着他那僵硬的姿态,忍不住笑了,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你得走动,不然他得哭了。” “哇哇——” 说什么来什么,她话音刚落,小家伙张嘴就哇呜哇呜地大哭了起来。 楚君越看着孩子哭了,更加手足无措,求助地看向宁珂,宁珂却只是笑,也不帮他。 他没有办法,只能学着宫里嬷嬷们那样,轻轻地晃啊晃,低声哄着。 “别哭了,乖乖.......别哭了,你是父皇母后的好孩子,是大燕未来的储君,可不能哭鼻子的......” 分明是第一次,哄得那么生硬,非但没能让小家伙停下来,还哭得更凶了。 楚君越本来就是个喜静的人,也不爱小孩子,可是现在面对着眼前这个糯米团子似的小家伙,他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小家伙一哭,他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心疼了起来。 宁珂躺在床上看着这温煦的一幕,唇角越扬越大,眼睛里溢出闪烁的星光,甜蜜而美满。 这就是家。 她们终于团聚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 不得不说,楚君越自从当了爹,就成了超级奶爸,一天到晚都抱着小家伙,几乎都不撒手。 从一开始的手生,慢慢的,在奶娘的指点和自己的实践之中,他渐渐也就熟练掌握了带娃的诀窍。眼下,小家伙几乎都不怎么哭,很是喜欢他。 宁珂生完孩子就元气大伤,有了楚君越帮忙带孩子,她总算安下心来,蒙头睡了一个满足的懒觉。 她太累了,太虚了。 生完孩子之后,她简直就是死过了一回,哦不,应该说她是真的死过了。 要不是公孙容若救了她,只怕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现在楚君越来了,她提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也该好好休息休息,恢复一下身体了。 楚君越也疼惜她,知道她受了苦,也不带孩子进去吵着她,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抱着孩子在外间的。 而趁着宁珂休息的时间,他让元宝将青蔷带了过来,亲自问了宁珂分娩当天发生的事情。 青蔷一说起那天的场景,当时就哭了,完全忘记宁珂的叮嘱,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楚君越,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楚君越听完,整个人都像是变成了冰雕,冷得可怕,让人感觉掉进了冰窟了,刺骨的寒! “呜呜......”青蔷还在哭,心有余悸地说道:“陛下你是不知道当时公主......呜呜她太苦了,当时那么多人在场都没人肯帮忙啊!太医也找不到,尹城主又被人打晕了.......没人救公主,公主出了好多好多血,都快不行了......” “幸好公主随身带着药和金针,她痛成那样了还给自己施针.......后来公主实在撑不住了,晕了过去,奴婢没办法,只能给公主接生了.......” “呜呜呜要不是有公孙先生帮忙,公主怕是.......” 青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一句话愣是没能说出来,又伤心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那一天的场景更惊心动魄,更心肠寸断! “青蔷......好了青蔷别哭了。”元宝一脸怜惜,瞅瞅自家主子那发黑的脸色,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让青蔷先出去,免得她说得越多,主子心里越难受。 “主子.......”元宝担心地看着楚君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傻乎乎地搓着手。 楚君越冷冷地站在原地,面如冰山,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有那一身的寒气愈发浓烈,仿佛要把这整个都城都冰封了。 “主......” “元宝。” 元宝开声之际,楚君越突然冷冷地开了口,元宝立刻喊到,“主子有何吩咐!” “给朕查清楚当天都有哪些人在场!只要是对皇后不利者,你知道怎么做了。” 楚君越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即便他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但却还是让人感觉到了那摄人的杀气! “是!” 元宝斩钉截铁地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出去。 不日,便有谣言传了出来,当天为难过公主的大臣们陆陆续续地暴毙在自己府中,死因不明...... 虽然有人猜疑,但却没人敢多说一句,生怕噩耗随时降临到自己头上。 而在大臣们人心惶惶的时候,宫里却是一片祥和。 楚君越好像没事儿人似的,每天哪儿都不去,只管照顾老婆孩子,堂堂一朝战神,摇身一变成为了超级奶爸,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宁珂也说他,“带孩子的事情就给奶娘吧!你这样把屎把尿的,不符合你的形象。” “小珂儿,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楚君越却直接跳过了她的话,笑眯眯地道:“我给咱们的孩子取了几个名字,你选一选,看看喜欢哪个?” 他让元宝送上了厚厚的一本本子来,宁珂一看那厚度,傻眼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几个名字?” “你先看看。”楚君越笑,眼底流荡着无法比拟的温柔。 宁珂撇撇嘴,靠在他身上翻开本子看了看,当她看见前面几个名字的时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取的?这啥儿名啊?” 第273章 陛下变成小男人 楚君越一本正经地道:“大名儿和小名儿都有,我把我觉得你会喜欢的放在前面了!” “噗嗤!” 宁珂忍不住笑了出来,捂着肚子,差点笑抽了去,“哈哈哈哈哈哈!” “小珂儿你笑什么?”楚君越皱了皱眉,一脸无辜。 “哈哈哈哈哈!”宁珂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小脸飘过一层淡淡的粉色,楚君越看着她笑成这个样子,更加迷茫了,完全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过了半晌,宁珂笑得实在没有力气了,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上气不接下气地指了个名字问他,“达蒙?杰克?保罗.......噗哈哈哈哈哈!天啊!你怎么会想给你儿子取这样的名字啊!哈哈哈哈!” 本来好不容易淡下去的笑点突然又被挑了起来,宁珂笑得都快背过气去了,平日里那么冷淡的人儿竟然也笑得抱着被子打滚,娇俏得像个豆蔻少女。 楚君越目光深深地笼罩在她身上,不论怎样都移不开去,这样开怀大笑的她,这样不带任何伪装的她,这样最为真实娇俏的她......真是让他爱得入了迷,爱入膏肓! 他宠溺地扬起嘴角,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他捏着她的手轻轻吻,“因为这是你说过的,你喜欢的什么明亮星星。我也不知道这些奇怪的名字,但是既然你喜欢,我们可以把它当成皇儿的小名。” “星星?”宁珂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是明星吧?” 楚君越眼神深情地点头,“大概是那个意思。” 他这样的曲解,本来也是个笑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宁珂看见他那认真的目光,笑意却渐渐凝固了。 这个男人啊! 距离先进的二十一世纪有好几千年了,他是个十足的古人,不懂英文,不懂现代电影,更加不知道什么叫做明星。 但是因为她随意的提起,他却记得那么久那么久,完全不知那只是她一句无心的话而已。 有些人不轻易言爱,却总在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微笑里,都阐释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 他的深情,她已经懂得。 “越越......”她眼睛有点水汽,声音也沙沙的。 楚君越微笑,“嗯,想好了么?” “越越啊.......”宁珂躺在他怀里,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好呢!好得我巴不得把你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见!” 楚君越温柔一笑,吻吻她额头,“不,不够,我还不够好,我要把我最好的,这世界上最好的,全部都给你才能够表达我对你的......” “我不要什么最好的,我只要你就够了。”宁珂脸上洋溢着幸福美满的笑容,骨子里的那一身清冷气质撞见爱情之后,如同冰霜遇见了春风融化成绕指的柔情似水。 “小珂儿你这样.......”软.玉再怀,又是这样的耳鬓厮.磨,楚君越身为一个正值壮年的热.血青年,多久没有尝过荤.腥了,此刻早就心猿.意马,热.血沸.腾。 “你这样我可受不了......” 宁珂锤了他一拳,坐直了身子,“憋回去!我还没有出月子呢!还不能......” 就是出了月子,以她生孩子那个情况来看,她这个身子骨也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肯定也不能和他有那种亲.密接触了。 楚君越深深吞吐了好几口气,硬是将那股燥.热压了下去,然后又觉得还不够,跑出去外间喝了几杯凉茶,才回来坐着,但是这一次他学精了,不敢靠的宁珂太近,特意隔了一段距离。 宁珂哭笑不得,但也没有去挑他,两个人老老实实,正儿八经地坐在一块儿探讨到底是要什么名字好。 按照宁珂的意思,名字不过就是个代号,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一定要取的话,她喜欢有意义的,未必就得文绉绉的。 楚君越素来就宠爱她,自然是由着她来。 “唔......”宁珂抿着唇,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最后将手指落在一个名字上,“就这个了!你看怎么样?” 楚君越凑过去看了一眼,眉开眼笑,嗓音低沉而性.感地念了出来。 “楚慕宁。” 楚君越爱慕宁珂,简称楚慕宁。 宁珂笑而不语,其实慕宁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听起来有点像是英文“morning”的音译。 这个名字不仅仅代表了他们的爱情,也寄托了她对于孩子的希望,她希望他像早上的太阳永远都是向上的,充满朝气和希冀。 “慕宁,慕宁......”楚君越抱起摇篮里的小慕宁,不住地低低念着这个具有深意的名字,深邃的淹眼眸里泛着为人父者的幸福满足。 日子原本就可以这样得简单而幸福,楚君越觉得那几天的时光是他经历过的人生之中,最为舒适安然的一段,暂且不去想那些阴谋诡计,每日醒来就是妻儿欢喜的笑容。 还有什么是比一家团聚更幸福的呢? 他想了想,答案是:没有。 纵然他征战天下无敌手,纵然江山已经在他手,他也从未感觉到如此快乐。 宁珂也表示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身边有个二十四孝好丈夫贴心照顾,完全不需要外人搭手,照顾她饮食起居,照顾小慕宁,全部都是他一个人做完。 元宝时常站在门外抹眼泪,感叹,“咱们的主子可是大燕的皇帝啊!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啊!怎么可以变成把屎把尿、给小媳妇儿使唤的小男人啊!我接受不了啊!” “你接受不了是啥意思?”青蔷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后,捏着他的耳朵拖走,边走边骂,“你说这是啥意思?以后我们成亲了,你就当大爷了是吧?不管我和孩子死活了是吧?不是你生孩你不心疼我的死活对吧?” 元宝嗷嗷大哭,“救命啊!母夜叉杀人啦!” “你叫我母夜叉,我看你就是皮痒了!” “哎哎哎我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饶命啊!” ...... 小两口打打骂骂的声音渐渐远去,宁珂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一面用手指逗逗小慕宁,“小木木,你听见没?青蔷阿姨是个母夜叉哦,以后娶媳妇儿可别娶这样的,老娘怕你受欺负啊!” “那不是受欺负,那是爱。”楚君越恰好端着热气腾腾的月子汤进门,笑着端到宁珂前面的小茶几上,“饿了么?试试这个我刚学会的月子汤,王嬷嬷说对女人特别好。” 宁珂掀被子要下来,楚君越一手按住了,“你别动,我来喂你。” “不用,我又不是残废了,我能......” “嘘!” 楚君越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嗔道:“不许瞎说不吉利的!” 宁珂有点蒙,楚君越何时变得那么迷信了?该不是这些天伺候她太累了吧? “小珂儿,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开玩笑也不行。”楚君越认真地看尽她的眼眸里,一字一句地道:“我不能没有你。” 宁珂点点头,他叹了一声,才肯松开。但他还是很坚持,坚决不让宁珂下床,非得要亲自喂她。 她慢慢抿着唇,乖了,眼睛也热了起来。 男子卷起宽松的大袖,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手来,明明那么好看的手,却在汤水之间操.持,但那个画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阳光从外面倾斜在他身上,添了不少柔和的光圈,仿佛民间平凡人家的小丈夫悉心照顾心爱的妻子。 宁珂突然觉得没有相机真是一大憾事,若是在现代,她一定会把这个美好的一幕拍下来,足以缅怀一辈子了。 “好喝么?”他目光灼灼地问。 宁珂其实心里早就甜得跟蜜糖似的,哪里还记得月子汤是什么味道,只管点头,“好喝,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 “那我以后每天做给你喝。” “好。” 楚君越还真的说到做到,他不仅仅学煲汤,也在学习怎么将滋补的月子餐做的清爽可口些,旁人看着都不知道羡慕成什么样子。 宁珂一度成为了所有人眼中最为幸福的女人。 只有楚君越知道,这个女人为了生下他的孩子,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所以不管他做得再多,他都觉得无法弥补。 然而,这样如胶似漆的幸福时光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的,有人欢喜有人忧。 公孙容若还留在宫里给宁珂进行后续的治疗,当他目睹了楚君越为宁珂做得那一切时,他连连摇头,叹了好长的一声。 “可惜了这对有情人啊!” “公主......身体还好吧?”尹秋水也是担忧者当中的一个,她瞧着楚君越和宁珂越发亲.密粘腻,心底就越发担心。 公孙容若嗯了一声,“暂时没什么问题,恢复得也不错,但是如果陛下一直这样......孤.男.寡女,迟早会出事。” “那......”尹秋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于心不忍。 “还是我来说吧!她始终要知道的。” 可是,公孙容若还没有来得及跟宁珂说明情况,元宝就在半夜时分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喊救命。 “怎么回事?”公孙容若连忙起床,披了衣服就去开门。 元宝急的都要炸了,一面拖着他走,一面解释,“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知道公主在沐浴的时候突然说腹痛,现在流血不止......” “陛下也在场?”公孙容若惊得眼睛都瞪了出来。 元宝点头,“是啊!怎么......” “糟了!快点!” 第274章 越越,你会嫌弃我么? 公孙容若赶到的时候,宁珂已经从姜水里抱到了床上,雪白的睡裙被染成了刺眼的红色,楚君越盯着那一滩蜿蜒的血液,整个人都像是雕塑那般僵硬地摊着手,目光呆滞。 “都出去!”公孙容若扫了现场一眼,面色瞬间沉了沉,随即二话不说就开始撵人。 楚君越没动,他还在看自己身上的血,眼眸里涌动着压抑的悲痛与彷徨。 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会突然血崩! 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即便很想和她亲热,但她还没有出月子,身体也不好,他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和她做那些。 这一晚,他也就是和往常那样给她沐浴,唯一不同的是,他在给她擦身的时候.......摸了她某些地方,她也有点蠢蠢欲动,但碍于情况不允许,他当时就停手了。 可是她突然抱住了他,热情的亲吻他,还用手......想给他解决需求。 谁知道就在他情动之时,她突然说腹痛,他尚未回过神来,就发现姜水都变成红色! 好多好多的血,源源不断地涌出,他用内力给她止血,但是都没有效果,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大出血到昏厥,由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变成了纸人似得。 内疚、无知、迷茫彷徨、悲痛懊悔......一时涌上心头,让他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承受这一幕!无法想象失去她的暗无天日! 公孙容若神色焦急,皱着眉冲着楚君越低吼了一声,“请陛下出去!否则公主性命难保!” “为什么......”楚君越深深地凝望着宁珂苍白的容颜,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紧握拳头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公孙容若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声,“陛下,这是公主.......分娩的后遗症,陛下要是真的想救公主,就先请出去,以免耽误了救治时机!” 楚君越自然是不想出去的,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宁珂就变成了这样子,他于心不安,他想亲自陪着她! 可是...... 相较于宁珂的安危,他的疑惑和担忧就显得微不足道,最终,他还是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关门那一刻,他从门缝里低低地说了一声,“小珂儿,请务必好好的,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小木木。” 接下来就是煎熬的等待。 楚君越伫立在门前,身姿笔直,一句话也不说,以一个坚定守护的姿态,为她守护,为她祈祷。 其他人等全部都不敢靠近,远远地跪在台阶下,纷纷地念佛祷告,希望宁珂可以安然无恙。 青蔷几乎都要哭昏了过去,她感觉自己又好像回到了那一天,回到宁珂生孩子那一天的恐怖画面里,到处都是血,红的压抑,红的让人头皮发麻。 如今,好好的一个人又变成了这样,她单纯的心里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元宝抱着她,温柔地哄劝,“别哭了,我的小祖宗,公主会没事的,你别哭了......” “呜呜我害怕,公主又像那天一样了......呜呜!到底是为什么?公主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啊!” “哎这个.......” 元宝欲言又止,抬头看向了台阶上那一抹更冷更硬的背影,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怕也只有主子知道吧?但是他不认为主子会在这个时候和公主那个,只怕......当初救治就是个大问题。 “当时.......”似乎听见了后面的说话,楚君越低沉沙哑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带着痛苦和疑惑,“当时她是如何救回来的......为何.......” 青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哪里回答得了这个问题,只能大概说出是公孙容若出手相助。 “公孙容若......”楚君越背脊紧绷了起来,声音也冷了下来,“他做了什么?” 尹秋水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具体的......还是让公孙自己解释吧!但是公主当时情况危急,如果不是公孙先生只怕.......今日之事,其实就是后遗症......” “后遗症?”楚君越猛地回过神来,冷眸里几乎可以飞出冷箭来,“你说小珂儿下半生都要受到这般煎熬?随时可能丧命?” 这样的话,不管答案如何,尹秋水又怎么敢说? 这个后果本来一早就是知道的,只是她和公孙容若不忍心告诉两位久别重逢的爱人,想着这个时候应该不至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谁知道......爱令人神智昏聩,导致如此结果。 可她不回答,楚君越就那么冷冰冰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让她压抑得无法呼吸。 “咯吱!” 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尹秋水猛地抬头,眼里露出了惊喜,也默默松了一口气——结束了!她也不用被逼问了! “小珂儿!” 楚君越果然冲了进去,公孙容若被他撞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竟然一时没有爬起来。 “公孙,你怎么了?”尹秋水将他扶了起来,一看,他脸色苍白得像纸似的,虚弱无力,她一愣,“怎么回事?公主呢?” 公孙容若慢慢地扶着墙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道:“公主暂时没事了,但是......我加重了,以后复发的可能性也会更大。” “你是说公主她不能......”尹秋水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就红了。 公孙容若沉肃地点头,“对,这事还是和陛下说明情况吧!以免他们再踏雷池。” “好!” 尹秋水扶着公孙容若走进了宁珂的寝宫,宁珂还没有醒来,楚君越坐在窗前,痛心地握住她的小手,不知道在低低地说些什么。 其余人也不好打扰,默默看着,没有出声。 最后,还是楚君越先开了口,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就没有什么要和朕解释的么?” “陛下恕罪。”公孙容若咳了几声,顺了一下气才开口解释,“此事本该早点告诉陛下和公主的,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也是时候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对她做了什么!” “血连珠。” 公孙容若嘴里简单吐出三个字,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那种安静,像是世界末日后的死绝荒芜,连喘气声没有。 “血连珠!”楚君越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腮帮子都要被咬碎,也无法抑制他心中巨大的波澜! 他回头,猛地盯住了公孙容若,目光猩红,咬牙切齿,“你竟然对她使用了血连珠!那是蛊!那是有毒的蛊!” “蛊?”青蔷惊呼了一声,还没有风干的泪痕又再一次湿润了,“呜呜公主身体里面有虫子......太可怕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公主啊!” 公孙容若低着头,声音沉沉地传了出来,“当时公主失血过多,连红蛟珠都无法挽救。如果我不用血连珠将公主体内的血液凝结,公主命都没了!相对于性命来说,即便所有牺牲,也是值得的!” 是啊! 在生命面前,即便有所牺牲,那也是值得的! 楚君越竟然无言以对,当时他不在现场,他不知道现场的惊心,可是如果他在的话,为了救她,他也是会答应的! 如果没了她,那么爱又有什么意义? 公孙容若见他半晌都不吭声,以为他正在愤怒之中,将头埋得更低了。 “陛下,在下自作主张,还请陛下降罪!” 尹秋水一怔,这可不怪公孙容若啊! 她也跪了下去,张嘴想要给公孙容若求情,楚君越却冷冷地背过身去,漠然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朕想单独陪着她。” 公孙容若震惊地抬头,“陛下......” “走吧!”尹秋水拉了他一把,免得他再惹怒楚君越。公孙容若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不一样的光芒,低低地俯身下去,“公孙容若除了先皇后之外,不曾听从过谁,但从此后,但凭陛下和公主驱策!” 别人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尹秋水却是明白的,公孙容若能够这么说,也就代表蛊城的势力以后也会跟随公主的了。 蛊城的力量要是使用得当,那是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楚君越此刻的心情却都不在那些上面,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宁珂的安危更重要了。 尤其是得知宁珂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子之后,他内心更是愧疚,更是打定注意以后要对她更好!更周全! 守夜的事情,自然也就被他一个人承担了下来,青蔷说要来,被他拒绝了。 宁珂是第二天的早上醒来的,她一睁眼,就看见趴在床头的乌黑的头顶,她的手还被他紧紧握在温暖的掌心。 她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手臂有点酸,想抽出来,没想到楚君越及其警觉,当即就醒了。 “小珂儿!”他抬起头,看见宁珂微笑的模样,顿时欢喜地笑了出来,“小珂儿!你可醒来了!” 宁珂笑着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乌青的胡茬和疲倦的面容上,忍不住心疼,“对不起......又叫你担心了。” “不,都怪我,是我不该......”楚君越一想到昨夜的场景,神色就变得沉痛,“小珂儿,我真是......从未如此害怕过,我无法想象没了你,我会怎么样。” “傻瓜,怎么会呢!”宁珂笑着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不会有事的,你别想太多了。” 楚君越皱着眉,目光痛苦,“小珂儿,你可知道你......” “我知道。”宁珂认真地看进他深邃黝黑的眼眸里,唇角微微带笑,“我知道那是后遗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大代价......越越,你会嫌弃我么?如果我下半生都这样,你能接受么?” 第275章 我们不能太亲近 楚君越几乎是立刻就脱口道:“自然不会!你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如既往地......爱护你。” “可是......”宁珂眸子暗了下来,她垂下头,声音苦涩,“可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动.情......更加不能和你有任何的亲近,不能为你再生孩子......” 楚君越捧着她的脸蛋,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眸里,“小珂儿!只要你我心中都有彼此,那些都不算什么!我不介意!” “不是的......”宁珂摇头,眼睛红了,喉咙里有什么梗着,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也许楚君越爱着她,是不会介意和她过一辈子只有爱没有肉的生活,可是她觉得那样对他不公平! 他才二十多岁,正直年轻气盛的时候,有妻子却不能碰,要过这和尚一般的禁.欲生活,如何能熬? 他不仅仅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还是一国之君,若是她不能再和她亲近,他们只有一个子嗣的话,那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朝中大臣自然不会答应,她也会觉得对不起他。 “小珂儿,你别哭,一定会有办法的!”楚君越将她揉入怀里,声音笃定而温柔地安慰着,宁珂情绪也渐渐地安慰了下来,停止了流泪。 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植入了血连珠这种蛊,那就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并且由其凝固血液,如果强势要取出,那之前受损的伤口,就会血流不止。 血连珠也被称为绝情.蛊,属性寒,对于凝聚冷却血液具有极大用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血连珠喜寒畏热,人一旦动情充血,那血连珠就会被血液冲破堡垒,导致大出血。 这种蛊被人视为禁蛊,但为了救她,公孙容若不得已触犯了禁令。 她因此得救,也因此受制一生。 “好了,你可以松开我了,我没事。” 宁珂不想楚君越担心,勉强地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他。 楚君越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松开了她,“是了,我们不能太亲近,会害了你的!” 他还记得她就是因为他才变成那样,他不能再重蹈覆辙。 宁珂见他那个紧张劲儿,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没事的。” “那你得告诉我,哪些行为可以,哪些必须禁止。”楚君越一本正经地道:“以免我不小心再犯了。” 宁珂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哭笑不得,刚才的那股伤感也消失不见了,她圈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像这样抱一下,亲一口,都没事。但是沐浴,怕是万万不可了。” “嗯,我记住了。”楚君越之前是最喜欢宁珂亲近的,眼下却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僵硬地往后拉开距离。 于是乎,接下来的时间,宁珂几乎都没法碰着楚君越的小指头,因为她一靠近,他就会正儿八经地告诫她。 “咱们不能这样!这样会害了你的!” 宁珂嘴角一抽,“我的定力还没有那么差,不至于抱你一下就那样了。” “那也不行。”楚君越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我不能让你置身于任何危险之中!能避免就避免,至少在你身体虚弱的时候,我们不能太亲近!” 宁珂挑挑眉,故意恶作剧地逗他,“那可怎么办呢?我看见你就受不了了。” “唔,这个也是个难题,我会想办法的。”楚君越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真的沉思着离开了。 等宁珂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无法辨认来的人到底是谁了! 因为楚君越是带着面具来的,他曾经喜欢的松垮、稍微露出一抹锁骨的袍子全部丢掉,一律只穿高领束袖的灰暗色调服饰,让人看着就觉得索然无味的那种。 宁珂差点没吓得从床上掉下来,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你干嘛穿成这样!” “你说你看见我会受不了,但是我又不可能不见你。”楚君越一本正经地端着汤药进来,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就停下,放在了桌子上,才继续道:“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宁珂汗颜,完了,他真的是除了手指以外,任何一寸皮肤都不露出来的! 他包的那么严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么饿狼扑食呢! 还有,现在他和她说话,基本也是用那种没有任何起伏的平淡语调,她对着他,和对着一个念经的老和尚没有区别。 她觉得他是成功的,成功地让她觉得不见他也是好事。 可是某人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他已经想过很多,即便这辈子不能再有女人的滋润,他也无所谓,没有孩子也无所谓,只要有她陪伴,那就足矣。 在遇见她的人生之前,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人行走在茫茫没有尽头的沙漠里,黑暗,狂风,暴雨......没有同行者,没有庇护,只能孤独前行。 可是他遇见了她,他的天空就开始有了颜色,沙漠里开始长出了花花草草,葳蕤成生机无限的春。 那种孤独的心突然找到了方向的感觉,美好得让他几乎可以放弃一切,可是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想要夺走他的另一半心脏,他如何能受得了?如何肯再回到那黑暗之中去? 所以,即便他这辈子都只能有灵无肉的爱情,他也是满足的,甘之如饴。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宁珂终于可以出月了,再也不必困在这个寝宫里发霉,高兴得恨不得爬到屋顶上去高歌一曲。 不过,她怕被人做成疯子,想想还是算了。 楚君越还是老样子,天气都开始进入夏天了,他还带着面具,包的一寸皮肤都不留,宁珂看着都怕他捂出痱子来。 “要不......你还是换回以前的衣服吧?”宁珂好心建议他,也不敢靠的太近,免得他像上次那样,她想给他扣一下扣子,结果他直接跳窗跑了。 楚君越摇头,坚定拒绝,“不用。” “你不热啊?”宁珂看着他都觉得热,“你这样别捂出痱子来了,你看你儿子身上就长了几个。” 楚君越自信地拍了拍胸口,“我这是冰丝材质,很凉快。唔,小木木长痱子了?可能是我这两天带他出去太热。” “好吧!” 人家都这么坚持了,宁珂还能说啥?她再继续说,难保他又以为她要把他怎么了呢! “你先试试这个衣服,明日小木木满月宴。”楚君越让人送了几套精致的宫裙过来,按照以往他都会在一边帮忙,顺便沾沾眼福,如今,宁珂还没有开始换衣服,他人早就抱着小木木跑了。 青蔷瞧着他闪了出去,还一脸诧异地砸吧着嘴,“这是陛下吧?咋还穿成这样啊!” 宁珂撇撇嘴,耸肩,“谁知道呢!也许这是今年的流行?” “嘿嘿嘿,也许是哦。”青蔷目光暧.昧在她身上飘啊飘,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怕是对人家陛下做了什么才让人家那么害怕”的表情。 宁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也见怪不怪了,拿了衣服进去试,没想到楚君越给她的衣服竟然是玄色黑边绣着纯金龙凤呈祥的锦袍! 他这是想借助小木木满月宴替她正名吗?要不然,以她一个公主的身份,如何担得起龙凤的图案? 她不用想,也知道她一穿上这一身黄袍,会带来多大的轰动。 可是,她并不认为这就应该退让,她在考核当天取得如此出色的成绩,即便最后一关来不及,但那前面三个问题都足以改变西蜀的处境!她也足够资格称为西蜀的女王! 这是她应得的,她当仁不让! 而那天害她的人,也会因此而付出代价! 她已归来,无所畏惧! * 五月初九,西蜀公主与大燕皇帝之子的满月宴在皇宫隆重举行。 当朝大臣都在邀请的名单之内,可谓是盛况空前,热闹非凡。 宁珂一早就被青蔷和王嬷嬷抓起来梳妆打扮了,比她出嫁都还要积极上几分。 “化妆干嘛啊!又不是成亲!” 青蔷嗔她一眼,“这个和成亲一样重要!公主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自然要闪亮登场!亮瞎那些个人都狗眼!” 这些话都是宁珂教给她的,这丫头现在愈发运用熟练,愈发泼辣了。 宁珂想到当时难产的时候,青蔷一个没嫁人的小丫头给她接生,顿时就愧疚心生,“丫头,那天......难为你了。” “公主!”青蔷知道她说的是哪天,回忆起来,脸色里都还有些后怕,“过去的就不要提了,那也是奴婢应该做的,没什么的。” “唔,不提就不提了。”宁珂捏了捏她的脸,笑了,“我们青蔷也是个大姑娘了,也是时候成亲了。” 要是她登上了女王之位,青蔷再怎么也是个公主以上的级别,必须是要风光大嫁! “公主!” 青蔷害羞了,也不肯再跟宁珂说话,动作愈发快了,甚至比午宴开始都要提前。 “陛下驾到!” 元宝的大嗓门从外面传进来,宁珂一手扶着头上沉甸甸的金玉琳琅,站起来往后看去—— 一抹明黄身影顶着夏日明艳的阳光而来,仿佛神祗从天而降,身披一身霞光,光芒万丈!光彩夺目! 宁珂微微眯了眼,终于看清了没有面具的他,心头没有由来地跳了一下。 他带着面具果然是有原因的...... 她果然招架不住,有点血气上涌了! 第276章 臣等拥护公主为王! 宁珂虽然对他的容貌早已经熟悉,可是他戴了面具那么久,她再突然见到他惊艳绝美的容颜,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楚君越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她痴.缠的目光,冷峻的面容上竟然掠过一丝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站在远离她几米的距离之外。 “准备好了么?” 宁珂微微一笑,优雅地转了一圈给他看,头上金玉琳琅摇曳生辉,映在她清透的眉眼里,也好像熠熠生辉的星辰,明亮犀利。 她狡黠地端出一副母仪天下的姿态,微微委身,低眉,微笑行礼,“臣妾拜见陛下!臣妾已经梳妆完毕,可以出门了。” 她长发被整齐地挽起来,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洁白修长的玉颈,她垂首低眉的姿态,玉颈扬起一弯美妙的弧度,让人不禁想起水润的白玉瓶儿,线条流畅幽美。 从楚君越的角度看过去,玉颈蜿蜒之下,又是一抹幽深的起伏,在她委身的挤.压下,更显喷.薄。 太美了! 她真的太美了! 哪里像个刚刚生完孩子的人呢?身段依旧清瘦轻盈,该细的地方比之前更细,该大的地方也因为生了孩子愈发显得饱.满,完美得像是天人雕刻似的。 他咽了一口唾沫,不自然地撇开了头,声音也沙沙地道:“你别调皮,我们该过去了。” “是!臣妾遵旨!” 宁珂俏皮一笑,站起来便快步跟上,小手也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突如其来的温软,楚君越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他又听见了她恶作剧的调笑,他有点恼她故意挑.动他,明知他这个月以来的煎熬,却还要这么作弄他,真是不厚道。 宁珂自然知道他是煎熬,可是她就是故意的,谁叫他每天穿的那么严实呢! 要不是今天日子特殊,她都怀疑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捂着。所以,她就是要他试试这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 楚君越简直要喷.火,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走路的每一次触碰,都让他神经快要崩断! 原来,和她亲近也是一种折磨! 直到到了设宴的大殿门外,他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种恍然所失的感觉。 今日来的人很多,除了是来看宁珂到底怎么样了,毕竟她考核那天表现出众,同时,大臣们也是为了楚君越来的。 楚君越现在是大燕的君王,管辖着四大属国,他的皇子满月,谁敢不给这个面子? 同时,大家也是想着能不能巴结巴结,以后这西蜀摆明了也是宁珂的,此时不拉拢?何时拉拢? 午时整。 楚君越手挽着宁珂在悠扬器乐声之中,缓缓地迈入了大殿之中,正午的艳阳恰好在两人身后铺展,仿佛细碎的金粉洒落下来,将两人完全笼罩着,迷蒙如梦幻,那气势滂沱大气,高贵得不可逼视! 殿内的人齐齐一阵吸气,安静了片刻之后,才有人带头先拜了下去,高呼万岁。 紧接着,众臣才陆陆续续地回过神来,伏地高呼—— “叩见陛下!叩见公主(皇后)!” 楚君越身姿挺直地手牵宁珂穿过宴席之间,一派倨傲睥睨之态,直到了中央的位置上,他才懒懒地摆了摆手。 “都起来吧!” “谢陛下!” 众臣谢恩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因为这位陛下脾气不太好,之前就没少杀人,现在人家皇后差点死在了考核现场,谁都怕被牵连到,还是小心为妙。 然而,现场却有两个格格不入的两道目光,落在宁珂身上的衣裙上,燃起了愤怒之色。 “陛下!” 前排的位置上,突然有人站了起来,语气不太友善地直指宁珂,“陛下!本王有一事不解,为何公主身着龙凤袍?这不符合规矩!那可是只有君王才可配得上的图腾!” 说话的人正是平王,上次楚君越亲自来营救宁珂虽然没有当场擒下他,但却一直在暗中铲除他的羽翼,基本上和他有关的官员都出事了,现在谁看着他都当做是瘟神,已然没人敢跟随他! 因此,他也为了这个憋了一肚子火气,如今再看见宁珂那一身龙袍,更是觉得刺眼!非得要出一口气不可! 贤王坐在平王的身边,也站了起来略做了一作揖,面带虚伪的笑容道:“平王说得对,公主身穿凤袍还能理解,毕竟是陛下的皇后,可是这龙.......呵呵,怕是不妥!” 他们两人都是难兄难弟,遭遇都是一样的,眼下就是个被孤立的存在。 现场的众臣听见他们这么说了,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宁珂身上的衣裙却是大有名堂,刚才气场太大,让众人都忽视了! 可是,他们并不觉得宁珂穿成这样有什么问题,别说宁珂是大燕的皇后,有楚君越撑腰,就算是凭借宁珂自己的血统和真本事,那也是足以登上女王之位的! 贤王和平王如此反应,不过是心有不甘,鸡蛋里挑骨头罢了! 楚君越闻言,冷峭的眉峰微微挑了挑,唇角微勾,笑意森冷,“那以两位王爷的意思,该如何处理呢?” “那自然是......”平王张口就想说理应当斩,但话到了嘴里,却硬生生改了个口,“那自然是要换掉!” “那如果这是朕亲自给皇后准备的呢?”楚君越语气更冷了,冷眸危险地眯着,冷的可以飞出冰棱来。 平王微微一窒,一时半会儿竟然无言以对。 楚君越又道:“朕的皇后也就是西蜀的公主,是西蜀唯一血脉正统,由她继承皇位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更何况,公主已经通过了考核,这个名分也是时候交给她了。” 此话就这么轻飘飘的,没有预兆地说了出来,全场都静了一下——他这是要给宁珂直接加冕了?!果然是他一贯作风!霸道狂妄! “本王反对!”平王红了眼,怒道:“公主并未通过考核,如何能够登基?!” 贤王附和,“这不符合礼制!公主当天只通过了三个考试,最后一个并未参与,所以成绩作废了!” 宁珂一直没有说话,冷眼在一边看着,越看就越发觉得这两位王爷厚颜无耻,她当初回答的那三个问题,挑出任何一个来都可以让西蜀翻身!他们却翻脸不认人了! 而且,她之所以会大出血,那还不是有人在熏香里做了手脚,让她提前生产了! 这些事情,她都还没有跟他们计较,他们倒是好意思来找茬! 冷笑了一声,宁珂眯着眼睛斜睨了贤王和平王一眼,语气嘲讽,“两位皇叔口口声声的礼制,只记得本宫因为出现意外而没能参与第四次考核,却忘记了本宫得到了大部分的投票!考核成绩不管好坏,只要本宫能取得过半投票,那就算过关了!” “荒谬!”平王被戳了痛处,反应激烈,“考试都没有完成,如何投票!” 宁珂眼角噙着一抹冷笑,“那不如就现在投票!”她勾起一杯清茶,浅浅抿了一口,笑意更冷了几分,“不过,本宫得提醒在座的诸位,本宫在考核中提出的方案,怕是除了本宫就没人知道如何实施了。同样的,本宫能告诉你们,同样也能告诉别人。” 她就是威胁,一点都不掩饰! 反正她那些方法,不管是土地改良、商业模式、兵器武器,除了她不会有人会,或者说,没了她的助力,任何一项都无法进行。 相反的,只要她当不上这个国家的君王,那么,她就大有可能会告诉别的国家!让别的国家富强繁荣!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够区分其中的厉害关系,这么一尊活佛就在眼前,还是自己国家的唯一合法继承人,为何不选她?为何要将她推给其他国家,让其他国家强大了再来欺负自己吗? 彭阁老第一个就举手表态,“老臣同意!公主聪慧卓越,奇才贤能,定当可以将西蜀治理得繁荣富强!” 户部、兵部等几位大人也纷纷站了出来,表示认同,“臣等附议!公主德才兼备,雄才大略,足以担当此君王大任!西蜀需要公主,老百姓更加需要公主!” 在场的大臣们要么是之前保持中立的,要么就是楚君越清洗之后剩下的忠臣良将,要么就是刚从底下调任上来的新官,所以,这些人的态度大多比较端正。 有了前面几位说得上话的老臣做榜样,其他人自然也不再畏惧什么,陆陆续续地,也跟着举手表示同意。 贤王和平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还不甘心,反对激烈。 “没有通过考核,投票就不作数!” “这是违背祖制的!西蜀还从来没有公主是这样登基的!” ......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说,众臣也都没有改变注意,坚定地站在了楚君越和宁珂这一边。 楚君越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倒了杯酒,遥遥地敬了众臣一杯,“今日本来是皇子满月宴,不该谈论政事,但诸位既然都来了,还是喝一杯吧!” 他自己一口饮尽,随即拉着宁珂就离场,“皇后是否通过了考核,是否有资格继承皇位,也请诸位好好想想清楚!西蜀区区小属国,朕还不曾放在眼里!” 他这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了,西蜀不给宁珂当女王,他也能大军压境,将皇位夺回来! 这样的代价,谁敢? “陛下留步!臣等拥护公主为王!” 第277章 这种幸福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 纵然大臣们一致请求宁珂登基,楚君越还是拉着宁珂走了,满月宴最终只丢下一群惴惴不安的臣子们面面相觑。 宁珂回到寝宫,青蔷给她卸去头上沉甸甸的头饰,她扭头朝着窗边在逗小木木的楚君越看去,问道:“你真打算就这样?好歹是小木木的满月宴呢!” “我们的幸福不需要他人围观,晚上,我们自己再庆祝。”楚君越还没换衣服,明黄的龙袍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贵气逼人,他微微笑着,用手放在小木木唇边上,瞧着那小家伙啄他的手,他笑得更是开怀了。 宁珂看着,脑海里只有现代十分装.逼的一句话——岁月静好。 真的很美好。 他说得对,她们的幸福不需要他人围观,满月宴不过是他想为她正名而已,又不是真的为了摆什么宴席。 她和他的小确幸,只要自己知道就够了。 当晚。 楚君越又在公主殿内摆了个简单的酒席,酒席上都是亲近的人,像元宝、青蔷、王嬷嬷、尹秋水、宁魏、公孙容若等人,全都被邀请在内。 宁珂换了身平时穿的便服,颜色素雅,质地轻薄飘逸,将那清瘦玲珑的身段勾勒得更加完美,她抱着小木木从殿门走进来,后面是皎洁的月色,让人误以为看见了谪仙下凡。 她的身边,紧跟着楚君越,他也换回了宽松飘逸的锦袍,月白色底,暗隐祥云,行动之间,在不同光彩照耀下,便反射出不同的光泽来,让人都分不清到底是他染上了月色,还是月色被他反照。 一家三口不疾不徐地进来,温馨美满,羡煞旁人。 青蔷立刻从酒席上跑了出来,笑嘻嘻地献出了第一份贺礼,“公主,这是奴婢自己做的,奴婢祝愿小太子一生喜乐,安康祥和!” 那是婴儿的马褂、裤子、围嘴和虎头鞋等的套装,上面刺绣精致,有心地在隐藏的角落绣上了小木木的名字,不贵重,但却心意满满。 宁珂高兴地收下,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谢谢你了青蔷。” 青蔷手缩了一下,宁珂眼尖,发现她手指都缠着纱布......那是刺绣的时候扎的吧? 心头忍不住地抽了一下,宁珂脸上的笑有点酸涩,那几样东西看着不多,但是刺绣是个细致活,也不知道这丫头熬了多少夜才做出来的。 这份心意,她能够体会得到。 青蔷将手背到身后,若无其事地笑道:“哎呀公主你客气啦!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呢!不过民间的小孩都会穿这样的衣服,奴婢觉得小太子穿起来肯定也很好看!” “好,明天就穿上。”宁珂认真地道。 有了青蔷先开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过来送小礼物了,很巧的是,大家送的东西都是实用并且具有独特意义的,并且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王嬷嬷送的是用决明子缝制的小枕头,枕头正反面都绣着可爱的卡通图案,她说这个对小孩儿的头型塑形比较好。 元宝送的是个自己手工做的小木马,算是个玩具了,等小木木大一点就可以玩。 尹秋水送的是一个小香包,里面装着不知道什么药材,闻起来清香安神,她说带在身上可以安眠养神,还能趋避蛇虫鼠蚁,在西蜀这样湿热的地方最合适不过了。 宁魏身子还没有好全,他送了一个护身符给小木木,说是一直陪着他多年,逢凶化吉的。 ...... 基本上这些礼物都不算什么,但是宁珂心底却无比开心满足,比起那些金银珠宝更让人觉得真心实意,有种在民间家庭的感觉,温馨和睦。 “谢谢,谢谢大家的礼物,我代小木木谢谢各位了。”宁珂感激一笑,握着小木木的小手做了个谢谢的手势,小家伙也很配合,裂开嘴笑了。 大伙都被小家伙逗乐了,越看越喜欢,有人说像宁珂,也有人说像楚君越,但是唯一达成一致的是这个小家伙长大后肯定也是个俊俏惊艳的美男子。 一群人撇开了身份等级,说说笑笑,其乐融融,整个大殿内都是不断的欢声笑语。 楚君越暗暗握紧了宁珂的手,心中感慨,“小珂儿,于我而言,曾经的无敌太寂.寞,所谓的九五之尊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我想要的,和你所想的一样,不过是百年之后还能拥有这人间烟火。” “我也是。”这是他那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靠近,宁珂抿嘴笑了,歪头靠在了他肩膀上,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希望之光,“这种亲朋好友都健在,能够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感觉真的好好,这种幸福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 她和他大概都是孤寂了太久的两颗灵魂,她穿越而来,在这个时空里漂浮不定,而他自幼远离家乡也不懂什么是温暖,后来他赢遍了天下无敌手,那颗心也未曾有过归宿,无敌最寂.寞。 如今这一幕安定祥和的温馨相聚,没有什么惊心动魄,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却让人最真实地感觉到了最真实的存在感,最真实的幸福感。 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似乎也很开心,各自拉着要好的人喝酒,青蔷和元宝喝,尹秋水和公孙容若、宁魏一起喝,把什么礼数都抛之脑后,只求一刻放.纵欢呼。 简单的一场满月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才结束,除了楚君越和宁珂之外,其余人基本上都喝多了,醉醺醺地躺了一地都是。 最后没有办法,宁珂只能让人把一个个都抬了回去安置好。 回到寝宫,小木木早就睡着了,她有点涨.奶,痛的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挤.奶,一面按照王嬷嬷教的方法热敷,好缓解一下痛苦。 她大概是太投入了,或是痛得没有留意周围的情况,并没发现身后的门慢慢开了,一人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 直到—— “咚”的一声,有什么掉在地上了,她才警觉,猛地回头一看。 殿门里,一道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僵硬地站在原地,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里闪闪发亮,闪着异样的光芒。 “小越越?”宁珂看见是他,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她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没有穿衣服的处境,更加不知道眼前这一幕对于楚君越来说是多大的煎熬——殿内烛光莹莹,她雪白的肌肤也莹莹,回眸的姿态最是抵不住的温柔,玉颈修长优雅,香.肩清瘦,锁骨笔直的一笔,往下便是一抹雪白圆满的弧度隐隐...... 楚君越感觉自己的目光好像变成了胶水,黏在她身上再也挪不开了,身上的火苗一点点点燃,最终汇聚到某处! “咕咚——” 安静的寝宫内,咽口水的声音都如此地清晰,楚君越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宁珂微微一怔,顺着他火.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方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顿时就闹了个大红脸,刷地一下背过身去。 “你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我!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楚君越将掉在地上的奶瓶放在桌子上,却再也不敢多看宁珂一眼,他怕自己失控,“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哎你......”宁珂回头,他却早就风一般卷走了,她抿嘴失笑,低低地呢喃,“这家伙,真是可爱!” 可惜某人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可爱,憋了那么久都没有破功,却在今晚功亏一篑了! 于是乎,某人睡不着了,半夜起来洗了冷水澡也不顶用,最后只能认命地爬起来,孤独落寞地自我解决了。 * 宁珂也不知道楚君越哪根筋不对,不仅仅他自己穿的严严实实,后来也让青蔷给她送了束领束袖的衣服过来,也想让她也捂得严实点。 她当时就乐了,他自己不怕捂出痱子,她还害怕呢! 其实她误会人家了,楚君越心底可不仅仅是担心自己看见她会把持不住,还有一层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她比之前愈发好看了,他总觉得谁都在看他的小珂儿,所以为了避免被人占便宜,他决定也让她跟他一样。 但是宁珂素来就追求舒服惯了的,又怎么肯穿? 后来楚君越发现她穿的愈发清凉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一天都没和她说话,任由宁珂怎么逗他,他都不理人。 宁珂倒是乐了,她才发现某人也有那么可爱的时候,逗他逗得更欢了。 最后某人忍无可忍,抱着儿子就走,果断不和她呆在一起,生怕自己给憋坏了。 那几日,小日子也就这么平静的过着。不少大臣派人送了谏子来,提议让宁珂登基,但是楚君越一概不理,权当没有看见。 另一方面,楚君越没事的时候就叫宁珂配一些黑火药出来,有事没事就在校练场炸一炸。 大臣们每天夜里听着那一声声巨响,吓得完全不敢睡,生怕哪天就飞到自己的府上来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五天,北越那边派了使者过来,给小木木送上了一份大礼。同样的,宁珂也装了满满的好几车东西,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都城大街运了出去。 大臣们收到消息,再也坐不住了,私底下一商量,一致决定还是要抓紧时间让公主登基,否则她被北越撬走了,再用那黑火药来对付西蜀,那就完蛋了! 于是乎,第六日的时候,宁珂还没有睡醒,青蔷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公主公主!大臣们天没亮就跪在宫殿门口了!联名上书要您做女王呢!你快点起来看看啊!” 宁珂闻言,不出意外地嘴角一勾,笑了。 第278章 一尸两命 青蔷看着她讳莫如深的笑容,不解的挠挠头,“公主你笑什么啊!大臣们说了,你要是不出现,他们就一直跪着,直到你答应登基为止。” “那就让他们先等着。”宁珂笑了笑,把被子一拉,埋头继续睡,“等我睡醒了再说。” 青蔷:“......” 为什么有女王都不当啊?当时为了当女王,差点连命都没了! 这丫头不懂什么叫欲擒故纵,也不懂这朝堂上的运筹帷幄,想得单纯。殊不知,这是宁珂想出来的方法,她就是要逼得这些大臣们求她当女王,而不是她自己要当的,以免以后落人口实! 这几天,她和楚君越都是故意不理大臣们的举荐,故意有事没事就研究一些黑火药啊!火铳啊!还有别的杀伤力强大的武器! 而且还偏偏要让这些大臣们看到,让他们打心底就知道自己身处威胁之中,只要她愿意,她想杀谁就杀谁,想要给这个技术给哪个国家就是哪个国家,大臣们只要是不傻,自然都想得清楚。 此外,北越那边的礼物也来得很及时,一个多月的时间,淳于焰和赫连玥也都回到了北越并且把礼物送了过来了,而这两位又从来不是什么低调行事的主儿,当天送礼物来得时候,整个都城都看见了。 大臣们一看宁珂和北越关系那么好,当然会担心宁珂跑去北越,自然就再也呆不下去,联合起来就过来请求宁珂登基了! 如此有本事的公主,不留在自己国家造福百姓,被人挖走了,去哪儿哭去? 宁珂和楚君越可谓是将人心揣摩得炉火纯青,不必浪费一兵一卒,就足以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臣服! 虽说现在已经达到了目的,宁珂也不打算那么快答应,正如老话说的,来的太容易都不会被珍惜,她还得磨一磨这些人才行! 于是乎,宁珂和楚君越都不约而同地睡起了懒觉,一直到了中午,烈日当空的时候,两人才懒洋洋地起床吃午饭。 可怜的大臣们顶着烈日,晒得都快要中暑了,水也没得喝上一口,想晕倒又不敢,只能硬撑着。 青蔷时不时就去打探情况,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跑回去跟宁珂汇报。 “公主,您可快点出去瞧瞧吧!奴婢看着有好几个大臣都顶不住了,尤其是彭阁老一把年纪了,还在跪着呢!” 宁珂本来不太在意的,一听到彭阁老也在,当即就皱了皱眉,“怎么他也来了,六部的人也来了?” “对啊!”青蔷点头,额头上的汗珠滑了下来,元宝给了递了一杯茶,她喝过才道:“当时考核的时候,挺你的好几个大臣都在呢!公主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宁珂放下碗筷,用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嘴角,随后才看向了楚君越,“你说呢?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让他们等下去,怕是过了。” “唔。”楚君越早就吃完了,正在一边逗小木木玩儿,听见她说话才抬起头来,“时间确实差不多了,走吧!” 说是要出去,他却完全没有要把小木木放下的意思,一手轻松地抱着,一手扶起宁珂,直接就往门外走。 宁珂瞧着他那个抱孩子的姿势,心跳都慢了半拍,传说中的型男奶爸就是这种啊!就算抱着孩子那也是酷酷的! 两人走出城门的时候,台阶下已然跪了一地的大臣,烈日炎炎,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掉在地上就成了一滩滩的水潭,不少人早就坚持不住了,脸色苍白直冒冷汗,但也不敢倒下,由周围的人相互搀扶着,坚持着。 直到宁珂和楚君越出现在殿门前,众臣眼睛一亮,什么中暑疲惫都顾不上了,正襟拜了下去。 “微臣叩见陛下!叩见女王!” 即便渴了那么久,那声音还是整齐响亮,小木木都被吵得睁开了眼,咕噜噜地到处乱看,一脸好奇。 宁珂皱了皱眉,扬声道:“诸位快点起来吧!以后可不许这样称呼本宫了,本宫可担不起。” “担得起!微臣们这次来就是来恳求女王登基的!”众臣一脸诚恳地道。 宁珂摇摇头,“那天贤王和平王已经说了很清楚了,本宫没有通过考核,那是万万不能登基的。不守礼制的罪名,本宫担不起,诸位还是先回去吧!” 她说完,转身又要回去,众臣哪里肯让她走,忙不迭地跪着爬了过来,高声呼求。 “女王陛下!臣等恳请陛下看在西蜀老百姓的份上!登基皇位吧!” 宁珂脚步一顿,叹了一声,“不是本宫不想造福百姓,是祖制如此,本宫也只能是爱莫能助。” “没有违背祖制!” 彭阁老抬头挺胸,高声喊了一声,“只要大臣联名举荐,即便不参与考核,也是可以登基的!” 他跪在第一个,他官袍都被汗水浸湿了,体力也早就透支,但是好不容易等到了宁珂,他如何也不肯放弃机会。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表示彭阁老说的没错,礼部少卿还特意让人把好几箩筐的祖制抬了上来,一一指给宁珂看,表示他们是真的没有违背祖制,恳求她务必要登基为王。 说实在的,宁珂看见彭阁老一把年纪了还跪着求她,她心里也不是滋味,眼下,大臣们也都那么诚恳了,她若是再不答应,好像又显得她矫情了。 她侧首和楚君越对视了一眼,见楚君越点了头,她才缓缓地回过身来。众臣一看她回头了,脸上大喜,连忙道:“女王陛下!请陛下答应吧!西蜀离不开您啊!” 宁珂抿了抿唇,略作思索,才开了口,“本宫不是不愿意,不过是寒了心。当日考核,本宫已经通过了前三次的考核,本宫认为但凭那三条建议便足以,可是奈何奸人做了手脚,害本宫差点一尸两命。” 她说起当日的事情,在场的大臣脸上都有点讪讪,虽说不是他们做的,但是毕竟当时也没有帮上忙。她也确实情况危急,险些丧命。 “仅仅是一次考核,本宫就差点性命不保,若是本宫答应登基,难说会不会又出什么意外。”宁珂继续说道:“本宫一介女流,刚分娩完毕,实在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防范,而陛下他毕竟不是西蜀君王,也不好干涉太多......” 众臣也理解她所担心的事情,当时贤王和平王逼宫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她担心会再次遭受不利也是正常。 彭阁老清癯的眼眸眯了眯,郑重地想了想,道:“若是陛下担心会有人对陛下不利,等陛下登基,西蜀所有兵权全部上交到陛下手里,至于当时伤害陛下的人,也必定要从严处理!” 有了她这句话,宁珂总算满意地扬了扬眉,“彭阁老此话说的容易,万一他人不愿意呢?” “有谁不愿意?”彭阁老回头,目光犀利地扫了底下的将军一眼,厉色道:“诸位将军,你们有谁不愿的?” 在场的能来这里,自然是愿意的,当即就应得响亮,“末将愿意!” “陛下,你看.......”彭阁老期待地盯着宁珂,小心翼翼地征求,“这登基......”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皇位是她的,以后兵权也是她的!贤王和平王也会被大臣们排挤,最后再被弹劾处置,她想要的结果都已经齐全了,她再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却之不恭了。” 宁珂这话一说出来,现场顿时一片沸腾,不知道多少臣子抱在一块,高兴得抱头大哭,还有些硬撑了许久都不肯晕倒的,现在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也安心地晕了过去。 既然都让人家跪了那么久,宁珂要是不做点什么安抚人心,也怕落下了个暴君的罪名。 她命人把一早就准备好的解暑凉茶都分发下去,殿门大开,让百官入宫歇息更衣,休整过后,宁珂还在宫中设宴款待,将这些大臣们的人心都收得服服帖帖的。 这一系列的事情,楚君越一直都没有插手,像个观众一般抱着小木木站在一边看戏,因为他知道没有他,她也能处理好。 她不能永远躲藏在他的羽翼下,她是西蜀的女王,总要独当一面。 庆幸的是,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游刃有余。 * 宁珂登基的事情在都城传开了,基于大部分官员的歌颂传唱,宁珂在民间的形象就如同神仙一般高大神圣,老百姓对于这位神奇的未来女王也是十分敬爱,都指望着以后她能改善西蜀无法种植的环境,给西蜀带来新的面貌。 她被传得神乎其神,以至于老百姓很多甚至不拜佛,也要在家里设坛像她祷告。 这些消息自然都传到了贤王和平王的耳朵里,他们当即就四处联络其他官员,其他联合起来反对宁珂,谁知道全部吃了闭门羹,每个官员的借口都如出一辙——中暑了! 贤王和平王气炸了,没想到宁珂那么大本事,一下就将朝中大臣都收服了,他们想用老办法组织宁珂登基已经不可能,只能另想办法。 “本王倒是有个法子,可以逼得宁珂主动放弃皇位!”贤王眯着眸子,眸光阴沉。 平王拍桌,催促,“快快说来!” “那就是.......”贤王凑在平王耳边,低低对说了几句话,平王的眼睛就一点点亮了起来,最后重重地一拍桌子,“好!就照你说的做!” 第279章 小木木被掳 永宁元年五月十七,宁珂登基为西蜀女王,人称永宁帝,乃是西蜀历史上第一位由大臣们联名举荐的女王! 是日,晴空万里,良辰美景,一派端和喜庆,不仅皇宫之中张灯结彩,鲜花铺设了一路,就连宫外的道路也洒洗得干净整洁,处处彩带飘扬,万人空巷,老百姓早早跪在街道两侧,头朝皇宫的方向致礼膜拜。 吉时到,钟鼓响,百官齐齐跪拜高呼—— “恭迎新皇登基——” 在那震慑云霄的欢呼声里,在礼炮鲜花的铺设中,一道清瘦纤细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奉天门处,日光如碎金银粉洒落,将一切都照耀得有几分虚幻,如同极光之中走出的女神,自带耀眼的光芒,气势高贵逼人! 百官只看了一眼,就被那强大的气场逼得睁不开眼,压得腰杆都直不起来了! 这才是女王!这才是西蜀未来的储君啊! 宁珂仰首挺胸从朱红宫门走来,身上女王龙袍深红黑边,前襟重锦刺绣飞天凤凰,身后逶迤在地的大长裙摆蜿蜒足足一丈,上面浮动一条黑色巨龙! 行走之间,她身上的龙凤似乎也在跟着飞舞盘旋,不同的阳光不同的角度下,便会呈现出不一样的图案来,亲眼所见者无不为此感到震撼惊叹! 由远及近,气势冷肃高贵的女王脚踏着鲜花地毯,目不斜视地朝着台阶上那道黑色身影走去,他伸着手,以一个迎接的姿势在等着她。 那是她的王夫,也是大燕皇帝,她的上司! 他一路扶持呵护她,今日,她终于羽翼丰满,扶摇直上九万里! 从此,她可以不用他庇护,她也能成为他后方强有力的力量! 十米。 九米。 ...... 三米。 距离还有两米的位置,她定定地看着楚君越,弯唇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那一笑如同冬雪之阳,刹那融化冰封万里,融化在他流荡的波光里,葳蕤成春。 楚君越心头一动,他从未见过气场如此矛盾的她,明明一身红色龙袍冷艳犀利,但她看向他的目光却是那么的温柔,如柔水缓缓留到他心里去,搅动一汪春池。 他咽了一口唾沫,再也忍不住地迈动了脚步,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小珂儿......” 宁珂眸光缓缓地从皇冠的金玉流苏里抬起,倒影她目光更加流光璀璨迷离,她微微一笑,红唇皓齿,动人心魄。 她看入他的眸子里,笑道:“你瞧,我们终于穿上情侣装了。” 这样的场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楚君越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低头一看自己身上黑底红边的龙袍,再看看她那一身红底黑边的曳地长裙,果然十分登对!也就像她嘴里说的情侣装! “如此高级别的情侣装,也不怕他人效仿,挺好。”他宠溺地给她整理了一下皇冠上的流苏,笑意温柔。 宁珂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亲自让人做的!” 要不是现在刚登基,她担心这些老古董受不了,她都想把龙袍做成旗袍的样式,就像范冰冰走红地毯那种,简单又霸气! “来,我牵着你,去神坛。” 楚君越体恤她身上服饰繁重,特意挽住她的手,好让她靠在他身上分担一些重量。 底下的百官们远远地看着,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那手挽手的姿态,那一身和谐匹配的龙袍,就让人感到十分甜腻恩爱! 这是西蜀的福分啊!有了大燕做靠山,谁还敢欺负西蜀?! 主持此次登基大殿的还是彭阁老,他一丝不苟地穿着藏青色官袍站在神坛边,看着宁珂在楚君越的搀扶下走过来,老眼里也泛起了泪光。 直到宁珂走到跟前,他才深吸了一口气,肃穆地高呼了一声, “女王登基大殿开始!” 登基大殿比公主册封的形式更加繁杂,但也和中国古代历史上的流程类似,无非都是封禅祭天、百官三叩九拜、即位、传玉玺......。 宁珂头顶着沉甸甸的的皇冠,一身长裙行动也不便,早就累得要虚脱了,好不容易可以坐在龙座上,整个人才像是活了过来。 “忍着点,很快就能结束了。”楚君越站在她身侧,大手轻轻拂过她手腕处,一股温和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宁珂为之一抖,精神了! 彭阁老将头顶上那秀恩爱的一幕熟视无睹,眼观鼻鼻观心地高声唱道:“礼成——” “微臣参加女王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听着那一声声高呼,宁珂一身疲惫都一扫而空,浑身都是激越,她素手虚虚一抬,“诸爱卿平身!” “谢主隆恩——” 百官叩拜之后,奏乐声起,君臣同庆! 楚君越侧首,拉着她的手微笑,“小珂儿,余生有你将天下看尽,也算不枉此生了。” “放心,我永远陪着你,踏遍万里江山!” 她一笑,红唇道出壮志豪言! 当时也不过是应景而说,没想到最后却一语成谶,当然,那也都是后话了。 白天登基完毕,诏书公布天下,宁珂想要重建一个新的国土,便大赦了天下,普天同庆。夜晚,宫中大摆流水宫宴,宴请百官同贺。 沉寂了多年的西蜀因为新女王的到来,终于慢慢恢复了生机,从这片荒寂的土地上觉醒了! 百官们也好像看到了西蜀美好的未来,当夜,一个个都敞开了肚皮喝,不醉不归。 而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贤王和平王目光阴测测地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嘴角笑意森森的。 宁珂体内有血连珠,她没喝酒,所以此时还是很清醒的,本能地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一抬头,恰好迎上了贤王皮笑肉不笑的目光。 她皱了皱眉,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发毛,心底隐约有点不安,这两位这几天都太安分了,她要登基,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反对。 出事反常必有因。 也许,是她忽略了什么,她不认为这两个野心家会因此而善罢甘休的! “怎么了?”楚君越发现她脸色不对,温柔地捏了捏她的手,“累了么?要不我们先回宫?” 宁珂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宫吧!一天没看小木木,好想他了。” “我也是。” 两人简单和百官说了一声,便离席回宫,谁想到还没到门口,一个身影就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一头栽在了宁珂怀里。 “放肆!” 楚君越脸色一沉,下意识出掌,朝着那人头顶劈去。 “等等!”宁珂一手拦住他,“是青蔷。” “呜呜......”青蔷从宁珂怀里抬起头来,一看见是他们两个,哭得更凶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忙不迭地磕头,“呜呜呜陛下!太子被人掳走了!请处死奴婢吧!奴婢该死啊!” 宁珂身子一晃,嘴唇抖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楚君越扶住宁珂,脸色也瞬间黑了下来,他一把抓起青蔷,逼近她,咬牙问,“你说清楚!太子怎么了!” “太子被人掳走了!奴婢刚给太子沐浴,准备哄他睡觉的,结果被人打晕了......”青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脸罪恶感,“等奴婢醒来,太子早就不见了......” 楚君越捏了捏拳头,一面发布号令命人去围堵各个出口,一面抱着面色惨淡的宁珂冲了进去,然而寝宫里面一切如常,连打斗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宁珂在现代是检察官,对于这些作案现场的勘察比这些古人都要强一些,她忍着泪,让楚君越将她放下来。 “小珂儿......” 楚君越一脸担心,宁珂抿了抿嘴唇,颤声,却坚定,“放我下来!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小木木找回来!” 可楚君越一将她放下来,她差点一个趔趄摔倒了地上,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楚君越连忙扶着她,“小珂儿......” 宁珂推开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小木木的摇篮周围仔细看了一圈,这里摸了一摸,那个嗅一嗅,之后又在整个宫殿转了一圈,楚君越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又怕她受不了心中悲痛,就在后面跟着。 “没有打斗......来人会武功,屋内基本上没有留下痕迹,不过窗台下落地的地方有尘土,可能是闯入者的......” 楚君越点点头,表示认同。宁珂很快又跑到了寝宫外面去,冷眸扫了一圈,“当值的侍卫呢!” 青蔷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道:“不知道......奴婢没看见。” 宁珂抿抿嘴,走到了寝宫外的花园搜查了一遍,一切都正常,并没有打斗痕迹。不过她还是在地上发现了几组纹路不一样的脚印,花草叶上有极少的白色粉末。 “在湖里!” 宁珂站起身,脸色更加冷峻,她不用去看都知道,侍卫肯定都已经溺亡了。 闯入者轻功极好,没有和侍卫有正面冲突,而是埋伏在花园里,等巡逻的侍卫路过之时,使用毒药将侍卫毒死,再丢到了湖里去。 一旦没了侍卫,寝宫里就没了保护,自然而然就能轻而易举地掳走小木木。 很快,楚君越的人去湖里一趟,捞出了巡逻侍卫的尸体,一个不少。 宁珂看了一眼就别开头去,眼角的泪珠儿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楚君越心疼不已,伸手给她擦,她却突然发怒,一把将他推开。 “你的隐卫呢!你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好小木木的,可是你的隐卫去哪儿了!” 楚君越张了张嘴,苦口无言。 他也不知道隐卫去了哪里,他一直相信隐卫的能力足以保护她们母子,没想到却在这眼皮底下被人掳走了。 第280章 这是个阳谋! 宁珂也不是故意找谁撒气,她只是无法接受小木木那么小就被人掳走的事实! 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拼了这条命才生下来的,他是早产儿,身体一直比较虚弱,她在身边的话,还能给他调理,可是现在他被人掳走了,会是个什么下场? 她不敢想! 只要一想到小木木会受苦的画面,她就心如刀割!悲痛欲绝! “小珂儿......”楚君越眼睁睁看她哭成了泪人儿,喉咙也反酸,他上前了一步,却又不敢靠的太近,愧疚而苦涩地道:“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孩子都不见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宁珂扶着栏杆哭得快要透不过气来,要是她知道隐卫也会没有安全保障,她一定会抱着小木木去登基的! 可是,楚君越说,小木木还小,那样的场面可能会吓着他,所以就没有带去! 可是现在呢? 孩子没了!隐卫也不知所踪! 楚君越抿了抿唇,突然上前抱了她一下,用极其坚定的语气说道:“小珂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小木木找回来的!” “你上哪儿去找?”宁珂抬眸,泪眼模糊地盯着他。 楚君越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沉闷,“除了贤王和平王还能有谁?” “还有萧伶!灵谷子!”宁珂眼里还挂着泪,目光霎时冷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道:“如果我没记错,花草叶子上的药粉就是出自灵谷子之手!萧伶是帮凶!” “所以,这就好办了。”楚君越捧起她的脸,轻轻啄了一下她额头,随即飞快地说道:“小珂儿,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的!你在宫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我也要......” 宁珂还没来得及说完,楚君越却突然松开了她,吆喝了一声,召集部下飞速出宫。 她看着这巍峨的皇冠,茫茫的黑夜,还有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口感到一阵阵的彷徨和剧痛...... 她的儿啊! 他才一个多月,什么都不懂,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任何一点伤害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心,越来越痛,她能感觉心在汩汩地流血! 不!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去找小木木,她要救他回来! 宁珂抹了一把眼角,将脸上的悲伤情绪收了起来,苍白的小脸上浮着一层冷肃之意,她二话不说就往寝宫走。 “陛下!”青蔷一看她要走,慢慢地跟在后面,她也不敢说话,就低着头,像个影子一样跟着宁珂。 宁珂此时心情低落悲痛,没有心情安慰她,自顾自地走到书桌前,摊开明黄的圣旨,准备动笔。 “陛下,奴婢给你研磨。” 青蔷摸了一把泪,飞快地跑过去,乖巧地帮宁珂研起了墨。 宁珂也没拒绝,紧绷着小脸,在圣旨上飞快地写了一段话,盖上玉玺之印,随即递给了青蔷。 “让人送到贤王府和平王府!” “是!”青蔷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小太子是在自己手里不见的,青蔷心想尽可能地多做一些,弥补自己的错失,好让小太子早点回来。 青蔷让人去传圣旨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之后了,宁珂完全没有睡意,一颗心忐忑不安,她不敢让自己静下来,逼着自己不断地想办法。 在传旨公公回来之前,她又做了两个决定——全城搜捕!张贴皇榜找人! 一时之间,沉睡的都城被惊醒了!人们得知陛下的太子被人掳走之后,也不睡了,自发地组织起来,在都城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 而不久之后,传旨的王公公回来了,宁珂神色焦急,快步跑出去,却看见王公公身后空空如也。 她的心就已经凉了一半了,“怎么回事?贤王和平王呢?” 王公公讪讪地低着头,不忍心地道:“回禀陛下.......两位王爷都不在都城了,甚至,就连家眷都不在,只有几个仆人......” 咚! 宁珂心头猛地被谁的铁锤砸中一般,砸得她心中流血不止,灵魂都要出窍了! 她稳住踉跄的身形,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问,“可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奴才打听过了,两家的仆人都说是去碧落森林散心了。”王公公埋头埋得更低了,这样蹩脚的理由,他听着都觉得不信啊! 碧落森林在西蜀人民的眼里,即是一个宝地,但也是个被诅咒的死亡之地! 那里除了瘴气就是毒物,怎么可能会有人去散心?摆明了就是瞎说的! 但是,宁珂信了。 她咬着牙,眼睛里迸射出一丝丝肃杀的冷意来,这是贤王和平王故意给她留下的线索!这是在向她宣战! 灵谷子本来就一直在碧落森林生活,贤王和平王要在碧落森林藏身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们既然敢告诉她,怕是个阳谋!她明知道必定是有陷阱等着,但是她为了孩子,却不能不去! 眼看着宁珂二话不说就要摆驾出宫,青蔷脸色都吓得白了,连忙张开双臂挡在前面,“陛下!不能去!碧落森林不能去!那里太危险了,他们肯定是骗你去的!” 宁魏今晚喝多了,醒过来就赶了过来,恰好看见宁珂要出宫,也加入了青蔷的队伍,拦着她不给她出宫。 “陛下!你今日才登基!身为一国之君,断断不可冒这样的险!” 宁珂冷着脸,低吼,“闪开!” “老臣不让!”宁魏挺直了腰杆,一脸无惧地挡在前面。 宁珂咬了咬牙,“我再说一次!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陛下就是杀了老臣,老臣也不会让开的!”宁魏态度坚定地道:“老臣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中了奸人的计!西蜀需要陛下,老百姓需要陛下......” “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西蜀西蜀!我身上背负了那么多人命,我也很大压力,但是我现在登基了,你们也如愿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宁珂两眼猩红,怒吼,“现在,我就是要出宫!我要找到小木木,否则这个女王我当着有什么意思!” 宁魏一震,“陛下......” 原来,她对于这一切那么大压力么? “不让开是吧?”宁珂面色一沉,身形灵动轻盈地一闪,便将身边侍卫的佩刀抢了过来,直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让不让!” 宁魏大惊,“陛下不可!” “要是你们谁敢拦!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宁珂两眼猩红地将刀往自己脖子上一递,宁魏立刻妥协,“好!老臣不拦陛下!但是老臣要跟陛下一起去!” “不行!你留在宫里守着,以免被人钻了空子。”宁珂将刀一丢,二话不说就上了马车,宁魏一直想跟上,但都被她赶回去了。 贤王和平王老奸巨猾,她不得不防!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调虎离山? 最终,宁珂只带了五百人就出了宫,但那五百人里只有一半是武功高强的侍卫,剩下的都是擅长医术和毒术的人员,尹秋水和公孙容若也在其中,这些人就是他们手里的人。 队伍马不停蹄地赶往碧落森林的时候,此时的碧落森林外面,已经有人在暗处埋伏着了。 一人头顶着树叶做成的帽子,鬼鬼祟祟地趴在草丛里,观察了老半天,也没什么动静,他才敢碰了碰旁边那冰雕似的人。 “主子,我们都等了那么久了,没有动静啊!” 这是元宝,身边的人是楚君越。 他们从宫里出来就直接根据情报追到了这里,但是碧落森林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里面太危险,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楚君越闻言,头也没有回,目光在黑暗之中凌冽地亮着,掩不住的冰冷杀气,他死死盯着黑影幢幢的森林,低沉开口,“再等等!” “可是......” “不想来就回去!” ”......“ 元宝闭嘴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老老实实地又趴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他耳力极好,善于辨音,就这么趴下去一会儿,他就听见了什么动静,脸色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一手招了招楚君越。 “主子!有人来了!” 楚君越眸光瞬间沉了下来,眸地溢出危险的光,“哪个方向?多少人?” 元宝耳朵贴着地面听了片刻,回答道:“东北方向!应该是从都城出来的!大约五六百人,全是骑兵!” “有可能是他们!隐蔽!”楚君越冷冷地在黑暗之中做了个手势,草丛里的一众身影无声无息沉了下去,隐约闪过一丝丝的寒光。 不一会儿,马蹄声由远至近,速度极快,可见来人心情之急。 楚君越隐藏在灌木丛之中,一双冷厉的眼眸如雄狮等待猎物般敏锐,他听着声音,等到马蹄声一踏进包围圈,他缓缓举起手。 “咔嚓咔嚓——” 弓箭上弦之声整齐一致。 他眸光一泠,手悍然往下一劈。 “啾啾——” 冷箭如狂风暴雨,瞬间从草丛中射出!直逼当前的马车! “有埋伏!护驾——” 马车两侧骤然飞出两道身影,挥剑,叮叮叮地挥开来势汹汹的冷箭。 楚君越听见黑暗之中那一声“护驾”,眉头皱了起来,正想出去看看,恰好拉车的马儿被冷箭射中,轰然侧翻,一条纤细的人影从里面滚了出来。 弓箭手们一看头目都掉出来,立刻又转过过来,准备第二轮的攻击。 楚君越却在那一刻大吼了一声,“住手!”与此同时,他飞身跃出灌木丛,一把将地上那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小珂儿,你怎么来了!” 第281章 走进碧落森林 宁珂刚从袖子里取出的毒针在听见那一声熟悉的低吼之后,猛地收了回去,她抬头,一抹清削的下巴映入眼帘,不知怎么的,在这样悲痛的心情里,她突然感觉到一股温暖。 “越越.......”她本能地低低地叫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君越将她抱了起来,一面给她掸去身上的尘土,一面回答,“我收到消息,说贤王和平王躲进碧落森林了,所以来看看。”他又看着她,疑惑地拧着眉,“你怎么也来了?我不是叫你在宫里等我么?你现在身子尚未恢复,不该出来的。” 宁珂垂下眼眸,摇摇头,“我呆不住,只要没有找到小木木,我一刻都呆不下去!” “哎.......”楚君越长长地叹了一声,脸色无奈,“我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带着的。”顿了顿,他抿了抿唇,又道:“小珂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那几个隐卫是中了调虎离山计,已经被我处决了。” 宁珂嘴唇抿成一道笔直的线,半晌都没有说话,其实她今晚只是在气头上,真的不是在责怪他。 萧伶在京都蛰伏多年,肯定是了解楚君越的行事作风的,包括那些隐卫的存在,萧伶也肯定知道。所以萧伶和贤王、平王等人联合起来的话,想要将隐卫引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木木被掳走,他心情肯定也不好,但是她因为在气头上,把他给伤害了。 对于这双重的打击,他心里应该也更加不好过吧! 这么一想,宁珂反而愧疚了起来,她扯着他的衣襟,小猫儿似的伏在他肩膀上,低声耳语,“我也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今晚是我失控了,你别往心里去。” 楚君越抱着她,手臂一紧,“小珂儿......你应该怪我.......” “与其说这些丧气话,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进去吧!”宁珂松开了他,嘴角挤出一抹很勉强干涩的笑意来,楚君越看着这样的她,眼眸里掠过一丝疼痛。 宁珂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拖泥带水,利索地转身走向了通入碧落森林的路口,森林里没有一丝光线,黑乎乎的,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就连虫叫鸟鸣的声响都没有,处处透着怪异。 她站在路口没动,扫了四周一眼,随即蹲了下去,素手往后一招,楚君越会意地拿了火把过去,蹲在她身边为她照亮前面的黄泥路。 路面上有车辙子印,马蹄印,嘈杂的脚印,深浅不一,痕迹还很新,应该就是今晚造成的。而道路两侧有些灌木被人用刀劈开了一些,大概是为了方便马车通过的,那些灌木的截口也还很新,一看就是刚劈完没有很久,她用手摸了一下,还有树木的汁黏黏的在上面。 她头也不抬,拧着眉头好像在算着什么,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进去过么?周围的灌木是不是你们弄的额?” “我们比你早到半个时辰而已,一来到我们就在此埋伏了,并没有做过什么。”楚君越如实地回答完,随即又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宁珂抿了抿唇,一阵冥思苦想之后,侧首,眸光明亮地看进了他的眸子里,“虽然我不能给出实际的时间,但是根据我的经验,他们应该也是比你们早一点而已。” 她捡了个树枝点了点地上的印记,“如果我没有推测错,他们赶着马车,马车分别有两辆,前面一辆坐的人少,应该只有一个人,后面那一辆被护在中间,最少坐了两个人。马车前后都有侍卫保护着,所以马车上的人肯定很重要,尤其是第二辆马车!”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调骤然拔高了几个度,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越越!我猜测,小木木应该就在第二辆马车里!他们带着他进去了!” 楚君越温柔地按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小珂儿,别着急,贤王和平王肯定是要得到什么才掳走了小木木,在此之前,小木木都是安全的。” “我知道我知道!”宁珂捂着脸,肩膀微微地抖动了起来,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里传出来,压抑而痛苦,“可是他还那么小,碧落森林里那么危险,到处都是毒物,他怎么能承受......” 楚君越轻轻将她揽入怀里,她的眼泪一下就将他肩膀打湿了,声音愈发控制不住,悲痛地呜咽着,如这森林里的风掠过树梢。 “小珂儿你别难过,小木木肯定不会有事的,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他肯定是安全的。何况,这随行的侍卫那么多,他们敢进去,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宁珂一开始还在摇头,听到最后一句,像是听见了什么重大消息一般,猛地抬头看着他,“是的!你说对了!他们的人数大概也是五六百左右!那么多人......他们既然敢进去,肯定是知道有什么办法了!只要我们想想应该也可以的!” “对,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楚君越见她亮起来的眼神,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先进去!边走边想!”宁珂果断地站了起来,回头一招手,高声道:“进山!” “现在进去吗?”尹秋水一听,眼睛立刻瞪大了,随即,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碧落森林里危险重重,几乎没人能够活着出来的。除了灵谷子,我真的没有见过有人能够进出森林。陛下,三思啊!” “灵谷子也是人,他能够在里面生存,想必是掌握了什么方法的。”公孙容若倒是比尹秋水乐观一些,他分析道:“人人都知道碧落森林是因为有瘴气,神出鬼没的沼泽地,还有数不清的毒物......但是既然灵谷子能够在里面生存,那肯定就是有不为人知的方法。” 宁珂冷肃地点点头,“所以!我们也一定可以的!你们两个好歹在西蜀生活多年,肯定有一些经验,而你......”她看向楚君越,“多年前,你也进去过,也能走出来,现在我们那么多人,也一定可以!” 她就不信这个邪,所谓的什么死亡森林都是吓唬人的! 灵谷子既然都能在里面生活,那里面肯定有适宜居住的地方,只是其他人不知道路怎么走而已! 楚君越抿了抿唇,唇角掠过一丝复杂的笑意,“是啊!我当年能出来,这一次也可以的。” 他不忍心告诉她,当年七万大军进去,出来的时候,就剩下几百人了。 纵然他武功再厉害,终于抵不过这个诡异的森林,那些毒物......太多太庞大了......他是被士兵们用身体包围着护送出去的。 被毒物沾到的士兵不是被腐蚀,就是少了身体的一部分,一层倒下,又会有另外的士兵再次包围起来,如此循环反复,他踏着几万人的尸体,背负着那么多的性命,才得以走出森林。 从他出去开始,他就开始疯狂地报复,疯狂地杀人!为了发泄那些被困的压抑,为了给惨死的英灵们报仇! 代价那么大,她为了寻回孩子义无反顾,他又怎么能说不呢? 宁珂一旦决定了,那就是再也不能改变的,其他人也知道她爱子心切,也都没有劝她。尹秋水和公孙容若给随行的人都发了一些药物作为防护,一般的毒物都是可以解决的。 碧落森林看起来和其他森林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树木更加茂盛一些,连路都没有,但好在,还有车辙子印可以跟着走,并不怕走错了方向。 这一路上有不少毒物在两侧的树上虎视眈眈,隐约可以看见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腥臭难闻的气味......但好在有药物带在身上,一行人又举着熊熊火把,那些毒物倒是不敢靠近。 宁珂稍微松了一口气,情况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如果只是些毒物的话,她还是可以对付的。 走了一段路都没有什么事情,众人的神经也轻松了不少,不再那么紧张兮兮的了。 这森林里由于时间长了没人来,到处都可以找得到稀缺的药物,随行的侍卫多少知道些药理,看见路边有药材,也会伸手摘下来。 楚君越看见了,也只当没有看见,脸色并没有因为前面的顺利而好看一些,他知道,危险还在前面,这些侍卫都不一定能否出去的,所以在活着的时候,他们要做什么就做吧! 不消半个时辰,一行人就走到了森林的深处,烟雾开始弥漫了起来,时不时刮来一阵阵的腥风。 “应该是低洼处,有沼泽。”宁珂一直有留意地上的泥土,越往里面走,就越是潮湿,前面应该就是沼泽之类的地方了。 果然,没走到百米,前面果然有一片低洼的空地,雾气迷蒙,腥臭之气更加浓重了。 “哇!血莲!竟然有血莲!”有个侍卫惊讶地指着沼泽中央,众人看过去,果然发现迷离雾气里,影影绰绰地显出一株株鲜红色的影子来。 遇见那么稀缺的神药,几名侍卫都按捺不住,往沼泽地上丢了一些树枝,飞身掠了过去。 就在那时,沼泽底下突然咕噜噜地冒起了巨大的泥浆泡泡,闷闷地传出一阵阵嘶吼,侍卫们脸色大变,想收身折返,但底下猛地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腾空一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气将几个侍卫依次吃掉! 宁珂大惊,好大!那是什么东西?! 第282章 你说过不会放开手的! “小珂儿!抱紧我!”楚君越一遇到危险,下意识就把宁珂卷入自己的怀里,往后一退就是丈外远。 其他人看见那一幕,也吓了一大跳,半天都没有反应,最后还是公孙容若大吼了一声,“远离沼泽!快!” 其余人这才回过神来,飞快地跑上了山林的斜坡上,从那个角度望下去,才依稀可以看见淤泥底下一条长长的,黑黑的,巨大的类似于蟒蛇一般的东西!它的头在血莲这一边,但是尾部却在沼泽的另外一头!它稍微一动,整个沼泽地都在晃动! 太庞大!太吓人了! 侍卫们看着那摇头摆尾的庞然大物,一阵后怕,要是他们都走过去了,那小命也都没有了! 宁珂从楚君越的怀里钻出一颗脑袋,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那咕噜噜冒泡的沼泽上,惊讶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东西!比她那次泡温泉看见的白蛟都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也不知道。”楚君越摇头,“碧落森林里面有许多奇怪的东西,没人知道那是什么。” 宁珂突然看了他一眼,“当年你被逼进碧落森林的时候,也遇见了?” 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楚君越微微愣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晦暗之色,他抿抿唇,过了一会儿才短促地笑了一声,“最终结果是,我出来了,不是么?” 他没直接回答,但是宁珂已经知道了答案——他这个停顿已经代表了一切,他不但遇见了隐藏在森林里的庞然大物们,甚至,还遇到了更为恐怖的东西! 要不然,他不会是这个反应,要不然,他早就会和她说这里的情况,也不会不许她来了! “走吧!”楚君越拉着她的手,转身往跟沼泽地相反的地方走,宁珂边走边回头看,沼泽地上的泡泡渐渐大了起来,那东西晃动的力度也越大,仿佛知道他们要走了,心有不甘似的。 但是,那东西最终还是没有追上来,它晃到靠近岸边的地方,一下又缩了回去。 沼泽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点血腥味,一点骨头渣渣都没有留下。 宁珂觉得背脊有点凉,往楚君越怀里缩了缩,看着脚下的路,一直往前。 由于刚才同伴突然被怪物一口吞掉,大家的心情又恢复了沉重,每个人都小心谨慎地看着周围,一丝松懈都不敢再有。 走了一段路之后,在前面开路的元宝突然跑了回来,禀告说,“前面没有路了!那些树木看起来密密麻麻的,后面就是悬崖!“ 宁珂走上前去看了看,果然连路都没有了,更加别提她一直追着来的车辙子印。就算她让人开辟出一条路来,那方向也是不对的。 “错了!我们走错地方了,回去!” 她很坚定要原路返回,众人一想到那个沼泽就有点脸色发白,但是却没人说不,只是气氛又比之前更加紧张了起来。 这个时候,天已经开始发白。因为是夏天,天亮得比较早,早过多半个时辰,太阳都要出来了。 宁珂难免开始着急了起来,小木木被掳走至今,至少有五六个小时了,他习惯了三个小时喝一次奶,但是在贤王他们手里,怕是水都喝不上一口的! 照这样下去,他怎么顶得住? 所以,宁珂回到沼泽地的时候,坚定地要横跨沼泽地,车辙子就是在沼泽地这里消失的,如果绕着沼泽地走,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她不如直接穿过去! 她一提出来,立刻遭到了元宝的反对。 “娘娘!刚才那怪物你也看见了,哪里过得去?” 刚才被怪物吃掉的侍卫,就是他的属下。跟了那么多年,说不心痛是假的。所以他对这个沼泽地有着莫名的抵触。 宁珂什么都没有说,开始坚定地脱掉外面的罩衫,把鞋子踢了绑在腰上,裤腿儿一卷,露出一截纤细而雪白的小腿来,在着晦暗之中,幽幽地亮着。 侍卫们感觉白的都有点刺眼,很想看,但是感觉到她身边散发出来的杀气,一个个都默默地转过了脸去。 “小珂儿,你穿回去,早上还在下露水,别着凉了。”楚君越蹲下去,亲自将她的鞋子穿好,她没有任何一点扭捏,很自在地等他穿完,她也把衣服穿好了,随即就跳到了他背上去。 “走吧!” 楚君越嗯了一声,“抱紧我,除非我掉下去了,否则你都不许松开我。” “好!” 宁珂两人最先走向了沼泽地,其余人也纷纷脱了鞋子跟上来,这个沼泽地很大,看起来就和一片湖似的,没有尽头,谁也不知道淤泥底下除了那个怪物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对岸是否还有别的东西在等待。 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们应该是有船过去,岸边有痕迹。”宁珂指了指沼泽边缘被磕碰过的痕迹,冷静地说道:“既然他们可以过去,我们也一定可以,大家千万注意安全。” 侍卫们开始砍了周围的树,做了个简单的独木舟,想借此横渡整个沼泽地。 楚君越轻功好,并没有带着宁珂坐独木舟,他脚下一点,身形就轻飘飘地掠了出去,速度之快,让人误以为不过是刮过了一阵风,留下淡淡的黑色弧影。 有他打头阵,侍卫们士气受到了鼓舞,纷纷推着独木舟下了沼泽。 可是,还没有划出去多远,沼泽又开始动了起来,仿佛地震了似的,大幅度地晃动着。 “戒备!” 元宝振臂一挥大刀,当先站在了独木舟的前头,目光瞪大如铜铃死死盯住沼泽地上的淤泥。其余侍卫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纷纷拔刀对着沼泽表面,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楚君越在半空中飞掠,居高临下盯着沼泽表面的动静,突然,他目光一冷,屈指成弓,内力凝结成淡淡紫色光波,随即他怒吼了一声,奋力推了出去。 “轰——” 一声闷响,沼泽底下一抹巨大的黑色影子低吼了一声,尾巴猛地一摆,重重砸在了后面的独木舟上,侍卫们纷纷分身而其,挥刀齐齐逼向那怪物露出沼泽地之上的黑黝黝的脑袋。 “锵锵锵——” 侍卫无数把刀刺在怪物的头上,竟然像是刺在了坚硬的钢铁上,丝毫不破,铿然金属之声! “怎么回事?”元宝大惊失色,又补了一刀,但是那怪物却好像被人挠痒痒了一般,还颇为得意地斜睨了他一眼,晃晃脑袋,尾巴一摆,飞身而起。 血盆大口张开,直逼半空中无处落脚的侍卫! “闪开!”宁珂眸光一凌,扬手飞出一把沾了毒液的金针,细如牛毛,密密麻麻笼罩在怪物头部,那怪物却一点都不畏惧,大大的脑袋一抖,“叮叮叮”,所有金针都被它坚硬的脑袋撞开了去。 同一时间,楚君越双臂一震,周围荡漾起了一层层水纹般的光圈,悍然地将半空中的侍卫都震了出去,有人掉到了岸边,有人挂在树上,稍微不济的也落入远离怪物的沼泽地上面。 怪物一看人都跑光了,就剩下右边的元宝,正前方的楚君越和宁珂,怪物也有灵性,心知楚君越背着人比较好收拾,于是,再一次飞身冲了上去。 “小珂儿小心!”楚君越在半空中的时间毕竟太长,内力消耗太快,他在半空中辗转腾挪了好几圈之后,速度就开始慢了下来。 而怪物却似乎愈发兴奋了,巨大的身子跃出沼泽地,露出黑色巨大的身体来,在半空中不住盘旋,企图将楚君越困在里面。 “小珂儿,你去岸边等我!”楚君越奋力将宁珂从缝隙中推了出去,宁珂猛地回头,尖叫,“你说好不放开我的!” 说话之间,她已经斜斜地朝着岸边飞了出去,而那个时候怪物猛地一个摆尾,在宁珂落地的时候将她甩得方向一偏,掉在了沼泽岸边的一米之外。 楚君越大吼,“小珂儿快点上岸!” 宁珂满身都是淤泥,两只腿都陷进了泥巴里,根本就出不来。沼泽这样的地方,你越是动,反而就下陷得越厉害,所以她压根不敢太大动作! 岸边的侍卫一看情况,纷纷冲过来帮忙,可怪物的速度更快,一个摆尾就冲了过来,侍卫们怎么挥剑都没用,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吼,侍卫们都被那腥臭的口气熏得头晕脑胀! 危险迫在眼前! 楚君越睚眦具裂,嘶吼,“小珂儿!” 宁珂心也凉了半截,那怪物就在她的头顶上,腥臭的口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想爬到岸上去,却越陷越深,她惊慌之下,手里抓着什么水草就往怪物头上丢去。 她本来也没打算能起什么作用,纯碎是本能行为! 可是,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一开始还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看见她丢过来的水草,却猛地缩了回去,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惧的东西似的。 宁珂眼睛一亮,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又再抓了一把水草丢了过去,那怪物直接吓得惨叫着往后退。 它果然是怕这个水草! 她大喜,高声喊道:“大家都割水草!它怕这个水草!” 第283章 敢动我儿子!万死难赎! 众人一听,立刻跑到岸边去割了一大堆的水草来,不住地往怪物身上丢去。 侍卫可不比宁珂柔弱,那都是有武功的,水草一丢一个准,全都罩到脑袋上去了。 “吼吼——” 怪物一阵痛苦的嘶吼,摇头晃脑,企图将那水草甩开,但是甩了又有,甩了又有,怎么都甩不完,它惨叫声更加厉害了。 宁珂靠的近,借着稀少的晨光,发现怪物被水草的汁水碰到的地方都腐蚀掉了! 她眼睛溢出了惊喜,果然是奏效的!这个怪物怕这些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水草!它虽然长得庞大,但是水草是它的克星! 难怪它一开始追到岸边就缩了回去,难怪它不敢上岸,原来都是因为害怕这个水草!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 不管再厉害的东西,总会有东西可以克制。这个怪物也一样,不管它再庞大,在这小草面前也是个怂包! 一旦找到了这怪物的弱点,事情立刻就发生了逆天的转变。 侍卫们一面拿着水草威胁怪物,一面去将宁珂救了出来;而楚君越指挥侍卫将水草都铺到沼泽地上面,怪物不敢再乱动,啾地一声就往沼泽地里一钻,不见了。 “可惜了!没宰了这个畜生!” 元宝啐了一口,恨得只磨牙。 宁珂看着沼泽地摇摇头,“它能知难而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碧落森林里相生相克,形成了自己的生物链,我们贸然把它杀死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中国文化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有阴就有阳,相克之物相互制衡牵扯,方才平衡。 若不然,这个碧落森林那么多怪物,为何不出去害人? 其实,不是怪物们不想,而是出不去。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有自己的克星,早有环环相扣的生物链了。谁也别想逃出去。 公孙容若和尹秋水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医药里也讲究相生相克,森林里既然到处都是毒物,那自然也到处都是解药。这头怪物还是留着吧!说不定还会有用处。” 元宝撇撇嘴,“好吧!听你们的!” 宁珂拍了拍他肩膀,“节哀。” 元宝憨厚地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位表面冷清而内心温暖的女主子,有点哽咽,他重重地点头,“嗯!我会妥善安置他们的家属!” 这个时候,楚君越走了过来,他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宁珂,“穿上吧!” 宁珂却没要,抿唇一笑,“我今天穿了白蛟的皮,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这点淤泥算什么?” 她抖了抖,那淤泥就滑了下去,身上那雪白紧身的短打洁白无瑕,好像洗过的一样。 “走吧!” 宁珂不敢再浪费时间,让侍卫将独木舟找回来,直接横渡了沼泽地。一路上,那怪物因为上面的水草,再也没有出来过。 有了沼泽地的经验,宁珂基本上掌握了碧落森林的规则,这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相生相克的,而且都会生长在附近。 所以,这一路上,他们遇见了毒蛇,巨蝙蝠,变异的大青蛙......看着像是吓人,但是只要把周围的植物都弄过来,这些毒物们就逃之夭夭了。 楚君越看着宁珂灵敏轻松地穿梭在森林里的身影,恍惚之间以为自己看见了森林中的仙子,灵动曼丽,洞悉一切生机,他的心跳的突然很快,他都可以听见自己重重的心跳声。 侍卫们对这位新晋女王也敬佩不已,基本上无人敢来的碧落森林,在女王眼里,就好像皇宫里的后花园似的,轻松自在,没有一点惧色。 这古老幽深的森林,似乎也不再那么阴森恐怖,心情轻松起来,看什么也都美好了起来,突然也觉得森林里的风景也是极美的—— 苍天大树缠着青藤,遍地鲜花,一颗颗小蘑菇在枯叶底下冒着小脑袋,踩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仿佛是演奏着一曲最自然幽美的乐曲...... 侍卫们不再害怕,一路走,一路顺走了路边不少好药。 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宁珂走在车辙子的尽头,突然张开双臂轻呼了一声,“你们看!瀑布!” 众人抬头一看,眼眸一点点睁大,脸上都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阴暗隐晦的深山老林尽头,竟然是悬崖,悬崖外面就是瀑布! 那个时候阳光恰好照了进来,万丈金色晨光打在流动的水花上,仿佛绽开的一朵朵大丽花,水汽也被染成了金黄色,隐约可以看见鸟儿和蝴蝶掠过,留下一抹淡淡金色的弧影,让人误以为走进了梦境里。 楚君越默默握住了宁珂的手,与她并肩而立,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这是他第一次露出释然的神态。 宁珂凝望着脚下的瀑布,笑了,“小越越,我觉得我们找到了。” “嗯,幸亏有你,我们才能发现这里。”楚君越侧首,对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来。 元宝一脸不解,“到哪儿了?这又没路了!” 宁珂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底下,“你们看,这里都有攀爬过的痕迹,瀑布底下或者后面,应该就是一个世外桃园。” “碧落森林里还有世外桃源?”元宝一脸不相信。 尹秋水笑了笑,“如果没有,灵谷子是怎么在碧落森林里生活的?” “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秘密,竟然找到了这里来。”公孙容若不屑地哼了哼,大步走到了前面去,仅仅扫了一眼就纵身跳进了瀑布里。 侍卫们伸长了脖子,一脸惊奇,不一会儿,就听见了瀑布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声音来,“这里有个山洞!可以直通到外面!” 宁珂不出意外地扬眉一笑,转头对楚君越道:“这一次,可不许松开我了。” “遵命,女王大人!” 楚君越温柔弯了弯唇,给她来了个公主抱,也跟着飞入了瀑布里。 紧接着,其余人也纷纷跟上。 瀑布后面果然别有洞天,看起来是个不小的洞,地面上还有点潮湿,看来前面的人刚走了没有很久。 宁珂往洞口另外一边看了过去,还能看见亮光,证明这是可以通向外面的,思及此,她更加是迫不及待就往洞口跑了过去。 “小珂儿且慢!”楚君越大步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她,她不解,“怎么了?” 楚君越严肃地道:“前面森林里有毒物作为阻拦,他们肯定不会另外设陷阱,但是这里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他们既然知道我们要来,肯定会布下陷阱,所以,我们要当心。” 他一指她脚下一根近乎透明的蚕线,“你看,这就是第一个。” 宁珂缩回了腿,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对啊!我真是蒙了,幸好你提醒我了。” 一般人的心里在危险的地方都会比较小心警惕,但是到了安全的地方都会松懈,这也就是为什么车祸经常在平直的大路上发生了,道理都是一样的。 有了楚君越的提醒,侍卫们立刻打了头阵,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一路上的机关陷阱都给撤了下来,元宝玩心来了,还故意改装了一下,等安装陷阱的人下次再想动手脚的时候,攻击的就是那些人了。 如此一来,出洞也是无惊无险。 洞外,又是一片世外桃源。 那是真的世外桃源,桃花开了一大片,在晨光里纷纷扬扬,蝴蝶和蜜蜂飞来飞去,鸟语花香。 不远处的山脚下,依稀可以看见几栋简单的吊脚楼,半遮半掩地在山花灿烂之中。 应该就是那里了!灵谷子藏身多年的地方! 宁珂站直了身子,目光掠过一丝冷厉,手臂遥遥一指,“那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在宁珂他们闯入这片世外桃源的时候,贤王等人还优哉游哉地在桃花树下喝着茶,丝毫不知道危险在靠近。 灵谷子一脸得意地给贤王和平王倒茶,笑眯眯地道:“两位王爷尽管放心,这里绝对安全!别说他们过不了碧落森林,就算过来了,洞里的机关也绝对有他们受的!” 贤王抿了一口茶,眯着眼睛,“你确定真的安全?楚君越可不是省油的灯!” “放心!”灵谷子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老夫在洞里设了机关,他们要是来了,老夫这里的铃铛是会响的!” “唔,那还差不多。”贤王笑了一声,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谁能想到碧落森林里面会有这样一番天地? 他已经打算好了,就算日后得不到西蜀,这里也是他自立成王的地方!这可比外面舒服多了,要什么珍贵的东西没有?谁稀罕去抢那个不能耕种的贫瘠之地? 平王阴着脸,默默喝茶,一句话也没有说,心底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不一会儿,萧伶也出来了,她一脸不悦的样子,边走边抱怨,“这小子可真是难缠!一直哭个不停,还尿我一身!要不是看在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我就一把毒药毒死他!” 平王皱了皱眉,“现在怎么不哭了?你可下手轻点,他还有利用价值的。” “没事,我就是给他喝了点迷魂药,免得他吵死了。”萧伶不以为然地坐下来,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平王眉头皱的更深了,总觉得不太放心,索性去屋里看看情况。 谁知道,等他一进去,床上早就空空如也了! 小太子不见了!一个不会爬不会走的婴儿竟然不见了! 那不就是...... 一念还未转完,他只觉得脖子一凉,身后响起了他人生中最后听见的一句话。 “敢动我儿子!万死难赎!” 第284章 你!们!都!得!死! 平王身子一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楚君......” “嗤——噗——” 他来不及说完,脖子上的窟窿血涌如注,咕噜噜地血沫堵住他的咽喉口鼻,他痛苦地捂住脖子,口齿不清地还想说什么,却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 “早该杀了你!”楚君越冷冷地一脚踹开了平王抽.搐的尸体,随手拿了块手帕擦掉手上喷洒的血液,随即嫌弃地丢在地上踩了踩。 屏风后,宁珂抱着小木木走了出来,尹秋水和公孙容若陪伴左右,正在紧急地给小木木开药施针。 “小珂儿,怎么样?”楚君越快步走了过去,刻意挡住了宁珂的视线,不让她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宁珂眼睛红红的,刚才应该是哭过了,她抚摸着小木木的小脸蛋,声音哽咽,“她们给他吃了迷.药,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他们怎么下得去手,怎么能够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说到这里,她喉咙哽咽,再也说不下去,眼角划过一线晶莹的泪珠儿。 楚君越用力地咬了咬牙,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但是对着宁珂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却是温柔的,“你放心,我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转头看向尹秋水和公孙容若,“有劳二位带小珂儿先走,这里交给我。” “是!陛下请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女王和太子殿下!”尹秋水和公孙容若恭敬地躬了躬身,随即护送宁珂从窗户离开。 宁珂一走,楚君越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目光冷厉透着嗜血的杀气! 他咬着牙,冰冷的字眼从后槽牙中挤出,“元宝!给朕杀个片甲不留!” “在!” 元宝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招手,侍卫们无声无息从窗户跃入,手里拿着蚕丝、淬毒的箭等物,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看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已经布下了密密麻麻的机关。 “主子,好了。” 元宝检查过没有问题之后,跟楚君越汇报。 楚君越没说话,危险地眯了眯眼,转身走到窗边的茶几前坐下,随手拿了个茶杯,哐当丢在了地上。 同一时间,原来在屋子里的人瞬间原地消失。 而院子里,贤王本来还在悠哉地喝着茶,突然听见屋子里有什么掉地上了,警惕地眯了眯眼睛。 “你们听见了么?” 灵谷子放下茶杯,侧耳听了听,“好像有什么掉了。” 萧伶眸底掠过一丝隐晦,“难道是他们来了?” “不可能!”灵谷子很坚定地摆了摆手,“碧落森林危机四伏,那么多年来都无人能够踏进一步,他们是不可能进来的!再说了,就算是过了碧落森林,那山洞里的机关也不可能一个都没有触发。” 对于这些,灵谷子是十分自信的,当年他要不是偷偷拿到了先皇后的册子,他都不知道碧落森林还有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么多年来,除了他,也没人能安然无恙地进出这个森林。 所以他很自信,没人能够进来,包括楚君越,也不可能! 萧伶皱着眉,脸色有点不安,“不,我觉得不对劲,还是去看看。”她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朝着屋子走去。 贤王也觉得古怪,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由手下保护着,也跟着走了过去。 门还是关着的,萧伶确认了一下,她在周围撒的药粉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才稍微松懈了一些,她轻轻推门,一面回头对贤王说,“没人来过,应该是动物......” “嗯,没事最好,先进去看看。”贤王脸色缓和了几分,摆了摆手,没让手下进屋,只是和萧伶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砰——” 两人前脚刚进了房间,房门立刻就被猛地关上。 “啾啾啾啾——” 密密麻麻的冷箭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携带着腥风而来! 贤王脸色大变,转身就要夺门而出,但箭的速度更快,嗤地一声先是射进他的大腿上。 “啊——” 他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裤腿上鲜血如注,他大喊着救命,一面狼狈地爬向房门。 “嗤!” 又是一箭。 这次直接将他的手钉在了门板上。 贤王叫的鬼哭狼嚎,怎么都不敢拔出手来,他用另一只手猛地拍门,大叫,“来人!来人啊!” 外头却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萧伶也傻眼了,一面躲着暗箭,一面思忖着该怎么逃出去! 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朗,那就是楚君越的人已经来了!小太子肯定也被救走,这里机关重重,要是再不走,怕是小命都要葬送在这里! “萧伶!救本王!”贤王一看她那个要走的样子,脸色变得苍白,“萧伶!不许丢下本王!” 萧伶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哼,“贤王殿下英明神武,何须我来救?你自己保重!”说着,飞身一旋,就要从窗口破出。 “你这是要去哪儿呢?”冷不丁的,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人,一身冷酷的肃杀之气! 萧伶吓得半空中骤然停了下来,“楚君越!真的是你!” “不见见你的老朋友就走?”楚君越抬手一挥,平王鲜血淋淋的尸体砰地一声丢在了萧伶面前。 萧伶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后退了一步,“平王......你你你!” “平王!”贤王看见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也是吓得脸色惨白,“死了......你杀死了他!” 平王武功不低,但是刚才屋子里几乎没有动静,就被楚君越解决了! 这个楚君越也太可怕了!他的武功到底是多高?! “别......你别......”贤王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老泪纵横地求饶,“陛下,别杀我,我是被逼的,平王逼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萧伶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一面悄悄地往后退,找机会想逃走。 楚君越是什么人?他在这个屋子里设下了天罗地网,怎会让这些伤害过他儿子的人活着出去! “你!们!都!得!死!” 一字一句地,轻轻吐出一句话,楚君越举起手,随即悍然挥下! 冷箭之雨再次降临,床底下,桌子底下,源源不断地爬出各种剧毒的蛇蝎蜈蚣蜘蛛等毒物,密密麻麻,如倒下的黑芝麻。 萧伶纵然是擅长医术,但一看这些毒物都是碧落森林的,她都没有解药,当场也是吓得不轻,开始自乱阵脚,到处乱跑躲避毒物的攻击。 可是地面以上是冷箭,地上是毒物,到底要躲哪一个?根本没法选! 贤王无法动弹,率先给毒物们做了食物,他惊恐地惨叫着,眼睁睁看着毒物爬满了自己一身,却动不了,任由它们一点点地啃食着自己的血肉! “啊啊——” 悲惨的叫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毒物啃啮食物的声音,十分渗人。 萧伶也是被冷汗湿了衣服,她慌乱地躲避着,随手拿出什么药就撒,可是这些毒物就好像认定了她似的,不管她走去哪里,都会快速地跟上来。 时间一长,她速度就跟不上了,而冷箭更多更快,毒物也愈发密集! 最终,她体力不支,肩膀中了一箭,她动作一慢,脚下立刻有毒物爬了上来,布料瞬间被腐蚀,接着就啃食她的血肉! “不——” 萧伶绝望地惨叫了一声,拼命地想抖掉,可是那毒物都已经爬入她血肉里,如何抖得掉? “不呜呜.......救我,救命.......” 很快,她的脚只剩下骨头,她再也站不住,倒在了地上,而又只是一瞬,数不尽的毒物涌了过去,密密麻麻将她整个人覆盖。 “呜呜......” 痛苦凄厉的哭声从一开始的激烈,慢慢低了下去,最后便归于死寂。 而整个屋子里,除了楚君越还悠哉悠哉地坐在窗边叠着小船之外,只剩下地上三具骨架。 等毒物都慢慢退去之后,元宝才从横梁上跳了下来,路过三具骨架的时候,他嫌恶地啐了一口唾沫,再补了几脚。 楚君越恰好叠好了小船,小心翼翼地放在袖子里,面无表情地从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贤王的手下早就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无一生存。 楚君越没有情绪地扫了一眼,好像不过是看见些花花草草而已,他走到院子里去看了一下,皱了皱眉,“灵谷子呢?” 元宝问过下属之后,脸色不太好,低着头道:“回主子......被,被他跑了.....” “追!” 楚君越眉心拧得更深了,对于他来说,伤害过小木木的所有人都应该死,一个都不能留! 但是灵谷子在这里居住多年,肯定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逃之夭夭,也算正常。可是他却不打算放过,在他眼里,没有原谅! 元宝知道楚君越这次是动了火气了,哪里敢耽搁,当即就亲自带人去追了。 可过了不一会儿,尹秋水就抱着小木木跑了过来,楚君越没看见宁珂,脸色顿时一沉。 “小珂儿呢!” 尹秋水急的都带着哭腔,“公孙去追灵谷子了!然后女王陛下听说灵谷子手里还有先皇后的遗物,也跟着去追了!” 楚君越狠狠一咬牙,怒道:“胡闹!你们怎么不看着她!她什么身子,如何能去追那亡命之徒!” 说完,也没等尹秋水解释,就急急地召集了人手去找宁珂去了。 第285章 她又不见了...... 而此时的宁珂费劲地穿梭在源源不断的桃花园里,公孙容若已经追着灵谷子去了,她不会武功,被远远丢在了最后。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追上去,但是她不想放过灵谷子,她想自己亲自处置他! 而且灵谷子手里还有她母后的遗物,说不定就是可以解开碧落森林之谜的东西,又或者,那就是萧伶嘴里的《凌云志》! 只要她能得到,那么改造西蜀就更加容易,利用这个碧落森林也更加简单了! 侍卫们不敢离开她半步,她跑的慢,侍卫们也陪着她慢了下来。 宁珂望着着没有尽头的桃花,原本都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灰扑扑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前面往回跑。 “是他!灵谷子!” 宁珂眼睛一亮,挥手命令侍卫展开攻势。 灵谷子跑了一半也发现这边有人,脸色一变,拎着袍角转身就跑。 他本来就是被公孙容若追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甩了公孙容若,没想到兜了一圈,又撞上了宁珂。 “别让他跑了!”宁珂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摸出金针也追了上去。 但是灵谷子毕竟熟悉这里的环境,在桃花树里钻来钻去,很快又把侍卫都给甩掉了。 而宁珂因为不如侍卫跑得快,也和侍卫们跑散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都是一模一样的桃花树,完全找不到参照物,她绕来绕去,仿佛都还在原地打转似的,怎么都走不出去。 此时,太阳已经慢慢升了起来,虽然已经是夏天,但是大概因为此处阴凉,气温也不会很高。 宁珂索性也不乱跑了,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静下心来回忆之前在现代学习到的地理常识,她记得现代的时候,爸爸是个旅游爱好者,经常会在年假的时候出去徒步野营。 小时候,她就经常跟着爸爸去野外露营,爸爸曾经告诉过她很多关于野外生存的技巧,比如,在没有指南针情况下要如何找到方向。 最常见的,也就是在课文里也有的,那就是看树叶和年轮,树叶茂密的方向为南,稀疏的为北,而年轮则相反,稀疏的是南,密集的是北。 但是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并没有树叶,也没有树墩可以看年轮。 她所能看见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桃花.......蝴蝶蜜蜂勤奋地采蜜,金黄色的桃胶引来一条条蚂蚁组成的黑线。 等等。 桃胶! 蚂蚁! 宁珂眼睛一亮,立刻从石头上弹了起来,扑到了桃花树下去看。 果不其然,桃花树下就有个大大的蚂蚁窝,蚂蚁们扛着桃胶往窝里走。 宁珂咧嘴笑了,手指缓缓指着正前方,豪迈一笑,“哈!南方!” 爸爸告诉过她,桃树、松树分泌胶脂多在南面,而蚂蚁的洞穴多在大树的南面,而且洞口朝南。 眼下桃胶和蚂蚁窝都有,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绝对不会错的! 但是,她到底是往南走还是往北走呢? 宁珂托着腮想了想,碧落森林在西蜀的南边,如果她再继续往南走,那就距离楚君越他们越来越远了。 而且,刚才灵谷子往回跑的时候,就是往北跑。 他为什么往北跑? 因为北边的山洞是进出碧落森林的唯一通道!他想要逃跑,必须要从北边出去! 宁珂折了枝桃花叼在嘴里,毫不犹豫就朝着北边走去。 只要她没有想错,还是有很大机会撞见灵谷子的。 果不其然。 宁珂没走了多久,又瞥见前面有个灰扑扑的人影坐在桃花树下喘着气,看样子也是累得慌。 抿了抿唇,宁珂放轻了脚步,悄悄地从后面饶了过去,与此同时,她捏紧了淬毒的金针,慢慢地靠近,再靠近。 等到不到三米的距离,宁珂冷眸一冷,手腕猛地发力,嗖嗖地飞射出一把金针。 “嗤——” 灵谷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后背上就被扎了几针,顿时嗷嗷大叫。 “谁!谁暗算老夫!” “本女王是也!” 宁珂扬起下巴,负手走了过去,一脸的睥睨之气。 灵谷子僵硬地回头,一看是她,目光立刻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发现她身后再也没有别人之后,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他意味不明地短促笑了一声,“原来是女王陛下啊!没想到老夫把那些笨蛋侍卫都甩了,偏偏又撞上了你!” “哼!”宁珂下巴一抬,冷声哼哼,“把先皇后的遗物交给朕!否则别怪朕不客气了!”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幽冷地落在他背上的金针,笑了笑,“应该不用朕提醒你这是什么毒吧?说真的,朕也是第一次用,路过沼泽地的时候,从那个怪物身上弄来的,应该毒性尚可吧?” 灵谷子一开始还觉得奇怪这个毒药怎么那么奇怪,他都说不上名字来,等她一说,脸色才大变,他瞪着眼睛盯住宁珂,惊讶地大叫道:“你!你怎么靠近得了它!不可能的!” “有多难啊?”宁珂把玩着手里的桃花,漫不经心地样子,却让人感到一股上位者洞悉了一切的从容,她不屑地笑了出来,“说什么多年未有人出入过碧落森林,也不过如此!” 灵谷子满眼的不相信,猛地摇头,“不可能的!你肯定是看过凌云志,否则你不可能知道怎么通过碧落森林!” 宁珂没有耐心和他继续胡扯,猛地将桃花枝丢了出去,她冷喝道:“少废话了!想活命的话,就把凌云志交出来!否则朕保证你活不过半个时辰!” 灵谷子紧紧闭着嘴,坐在地上不吭声,唯独那两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处处透着狡猾劲儿。 宁珂见他不回应,准备再来几针,没想到她刚拿出金针来,灵谷子就立刻一咕噜地跪了下去,一脸紧张地向她求饶,“别!陛下别!求陛下手下留情,老夫给你!立刻带你去拿!” “你没带?”宁珂眯了眯眼睛,一脸狐疑。 灵谷子点头点得很诚恳,“那么重要的东西,老夫怎么敢带在身上?所以老夫把它藏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了,请陛下随老夫去取!” 宁珂对这个灵谷子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这老头长得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狐狸像,一看就狡猾难缠。 但灵谷子却一口咬定没带,即便毒性慢慢发作了,他全身起了一身血泡,也还是不改口。宁珂见此情况,也不管信不信,最后还是只能跟着他去了。 方向是朝着东北走的,没走多久就听见了哗啦啦的流水声,灵谷子踉踉跄跄地走在前面,随时都要毒发的样子,宁珂反而放下心来,默默将金针收了回去。 “就在那个石头底下,有个小溶洞,老夫放在里面了。”灵谷子指着峡谷边上的一个大石头,一面痛苦地挠着身上的血泡。 宁珂瞄了一眼,大石头底下是个峡谷,那是瀑布的下游,水声湍急,轰隆隆地响着,一看就不是个太平的地方。 所以她没走过去,逼着灵谷子自己去拿过来,灵谷子倒是好说话的样子,乖乖地爬到石头底下,掏了一会儿,随即欣喜回头一笑,“找到了!就是这本!” 宁珂隐约看见了他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簿子,当即喜上眉梢,快步奔了过去,伸手抓住就要拿走,那时,灵谷子却突然阴测测地笑了,“陛下,好走不送!” 宁珂心头咯噔一声,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往下坠去,但是,她却死活都没有松开那本簿子,硬是拽着一块儿往下坠落。 “你!”洞口外,灵谷子瞪大眼睛看着她死都要抢走那簿子,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既然要这东西,就和你那野.生的娘亲一样魂归碧落吧!” 坠落半空中,宁珂嘲讽一笑,“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你中的不仅仅是那怪物的毒,而是这一路上所有毒物的毒!无药可解!你去死吧!” “宁珂——” 灵谷子愤怒地嘶吼了一声,宁珂却已经消失在视线里,随即,洞底传来一声沉重的坠落之声,接着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灵谷子气呼呼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泡越来越大,手上又渐渐长出像是苔藓一般的东西来,甚至还有细小的黑线在皮肤下游走.......他看着自己身上不知道有多少毒素,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再也承受不住,崩溃地大吼了一声。 “啊——” “嘣——” 同一时间,一声炸裂之后,原地再也没有人,只剩下一滩青黄的液体,以及乌黑的骨头架子....... 而不远处,正有人往这边赶来,当前一人眯了眯眼睛,问,“你们听见了没?好像是灵谷子?” 楚君越,他带着人来找宁珂了。 元宝点头,“对!就是他,应该在五里之内了!” “走!” 楚君越飞身一跃,从桃花树的顶端飞速地掠了过去,脚下万千繁花也入不了他的眼,此时,他心里只有那一人的生死。 然而,等他去到的时候,地上出了灵谷子化成一滩腥臭的液体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宁珂的身影。 他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洞口,两眼猩红,几乎咬碎了牙,“小珂儿!” “主子.......”元宝怕极了他此时的样子,想劝他,他却二话不说就纵身跳了下去。 元宝咬牙跺脚,急的也跟着往下跳。 洞底下是个溶洞,底下是个水滩,布满了尖锐的石头。 但是宁珂却不在,只能找到石头上面破碎的布料,殷红的血迹,在浅水里流荡成诡异的形状。 楚君越的眼眸在黑暗之中散发出渗人的寒光,他捏着拳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小珂儿!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 “主子,你别......”元宝想劝他别伤心来着,可眼下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这溶洞里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出口就是下游.......而下游却是个悬崖。 如果她掉下去了的话,那也是凶多吉少。 楚君越脸色十分难看,一拳砸在了斑驳的溶洞上,随即黑着脸,又往悬崖边上去,元宝怎么拦都拦不住,只能跟着他一起跳崖。 崖底幸好不是石滩,而是水潭,两人落入水里,心底还腾起了一丝的希望,如果宁珂也是掉了下来,那么水潭会缓冲,应该不会摔死的! 楚君越冒出头看了一眼水面,一开始也没有找到宁珂,他不甘心,水上水下都找了一遍依旧没有,他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她又不见了......她的身体变成了这个样子,却摔伤,现在不知所踪......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主子!你看这是什么!” 元宝突然大喊了一声,楚君越猛地从水中飞起,什么也来不及想就冲了过去。 第286章 偶遇桃花村! 楚君越冲过去才发现元宝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一只鞋子,鞋跟后面刺绣着一个“香奈儿”的标志。 那是宁珂的鞋!绝无仅有的! “主子,娘娘肯定来过这里,但是她人......”元宝说了一半,一看楚君越的脸色,顿时就收住了声。 这鞋子在这里,人却不见了,去哪儿了? 在这碧落森林下,一个摔伤了的人,能去哪儿? 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该不会是被什么野兽给...... 元宝想都不敢继续想下去,别人不知道,他是最最清楚娘娘对主子的重要性,如果娘娘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主子说不准把整个碧落森林都给掀翻了! 死死地捏着手里的鞋,楚君越咬着腮帮子,眼底翻涌着吓人的晦暗,过了半晌,他才冷冷地再次开了口。 “搜!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她找出来!” 搜碧落森林? 元宝眼底掠过一丝惊愕,碧落森林那么大,那么危险,真的要搜起来,那得到什么时候? 但是他没敢说一个“不”字,当即应了个爽快,“遵命!” 楚君越唇线抿成了一道冷肃的直线,他深深地望着这一大片连绵的山脉,心不断地往下沉。 你到底去了哪儿? 小珂儿,你还安全吗? * 宁珂是安全的。 在楚君越亲自带着人将碧落森林都要翻了一遍的时候,她幽幽地从昏迷中醒来,一睁眼,就是无数双好奇的眼睛。 “啊——” 宁珂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你们!你们是谁!” “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窜动的人头当中传来一声苍老沉稳的男声,宁珂警惕地看了过去,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笑眯眯地弯下腰来,笑眯眯地看着她,目光慈爱关切。 不知怎地,宁珂看见这老人的笑容,心底警惕顿时就消了不少。 她皱着眉,目光疑惑地扫了床前这一圈人头,一张张笑脸和善淳朴,一双双眼眸好奇纯净,完全没有一丝的污.秽,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什么稀奇玩意儿。 “是你们.......救了我?” 她记得她掉下山洞之后,就摔断了腿,喊了好久也没有人来救她,于是她就想着从洞口出去,没想到却掉了下去。 所幸底下是个水潭,她呛了几口水之后就渐渐失去了意识,等她醒来,就在这里了。 所以她猜测,她是被人救了。 老者笑眯眯地点头,和善地道:“是的,姑娘你飘到了我们村口的河滩上,浣衣的丫头们发现了你,就把你带回来了。” 他说着,笑着看向了床边几个双丫发型的小姑娘,“就是她们几个。” 宁珂看了过去,那几个小姑娘还有几分害羞的样子,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又缩了回去,掩着嘴叽叽咕咕议论了几句,大概是“这位姐姐长得真好看”之类的。 如此纯真无暇,宁珂莫名地心底温暖了下来,她笑弯了眉,诚恳地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没关系没关系。”那几个小丫头羞红了脸,凑在一块掩着嘴笑,说“呀这个姐姐笑起来更美了呢!” 老者笑呵呵地嗔了丫头们一眼,语气却还是宠溺的,“瞧你们这小样儿,可别吓着了客人。快去叫你们阿妈准备衣物饭食,咱们要好好款待一下百年来的第一位客人!” “好嘞!白爷爷!” 丫头们小脸红扑扑的,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几人推搡着出去了。 屋子里其他人虽然一脸好奇,不想走,却也都被白爷爷赶走了。 宁珂直直地看着白爷爷,眼底疑惑更深了,“白爷爷,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等白爷爷点了头,她才继续问,“请问这是哪里?我记得我是在碧落森林下失足的,为何......会飘到你们这里?” “这里是桃花村,在你失足的水潭下游。”白爷爷毫不隐瞒地笑了笑,他也在看宁珂,眼睛里也浮起了同样的好奇,“姑娘也别怪老朽直言,请问姑娘为何会出现在碧落森林?以老朽所知,这碧落森林无人能来。” 宁珂眨了眨眼睛,消化完他话里的意思,眼睛倏地睁大了,“这是碧落森林下的村庄?这里怎会有人居住?” 白爷爷笑而不答,反问她,“姑娘还没有告诉老朽,为何会出现在碧落森林下?你又是如何通过的?” 宁珂心里依旧震惊不已,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满脑子里都是他所说的那些话——这里是碧落森林下的桃花村!这里百年来都没人来了! 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一直也没有出去过?一直在这里与世隔绝地生活?是她误打误撞地闯了进来? 她仔细地打量着白爷爷,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样式都和外面的不太相同,倒是像是她从书里看来的百年前的西蜀羽族的服装,头戴翎羽帽,身上衣服五彩斑斓,肩膀和裙摆上都是五颜六色的羽毛点缀。 莫非......这就是当年被赶尽杀绝的羽族?这些族人并没有死,而是藏在了这碧落森林里与世隔绝?长达百年都不曾出去过? 那么她......如此贸然闯入,会是个什么后果? 白爷爷见她不说话,也不催她,就那样笑眯眯地望着她,好像爷爷看着自家孙女那般友好和善。 瞧着对方如此慈爱坦诚的目光,宁珂心底打好的草稿倒是不好意思说了,她不忍心哄骗救命恩人,但是也没有全说实话,只说是来找人的,结果被人推下了山崖。 白爷爷听了之后,也不知道信没信,笑呵呵地摸了摸胡子,“这样说来,也是缘分,既然姑娘来了,老朽一定会代表桃花村好好款待,但是......” 说到这里,他眼睛眯了起来,语气也严肃了起来,“希望姑娘出去后,不要和外人说起这里。” 这话乍一听就觉得十分耳熟,宁珂想起和课文里的桃花源记一样!桃花源的人都不希望暴露,只想过与世隔离的日子! 且不说白爷爷是出于什么目的,宁珂自然不能拒绝,当时就点了头。 “白爷爷放心,我的命是你们救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为你们保密的。” 她也猜测,也许是当年羽族的是是非非,也许是出于别的原因,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与世隔绝的安宁太平,不愿意卷入外面的纷争了。 这是一种美好愿景,她想也不想都会答应的! 就这样,宁珂便在桃花村里住了下来。 一开始她以为这些不过是普通村民罢了,直到她摔伤的腿,在第三天就能下地的时候,她才震惊地发现,这里的人医术十分高明!甚至在她之上! 当她问白爷爷的时候,白爷爷还是讳莫如深地样子,笑着告诉她,“这是祖传的,不能为外人道也!” 宁珂也不好再问下去,也就作罢。 可是等她第一次走出房门的时候,又再一次震惊了! 她这样子竟然是建在悬崖边上的!就好像鹰隼筑巢一般悬挂在悬崖峭壁上,并没有阶梯! “这要怎么下去?”宁珂一脸蒙逼。 白爷爷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笑呵呵地撮嘴一声呼哨,远处立刻飞来一只巨大的鹰,扑哧着几米长的翅膀停在房门前。 “走吧!带你去看看!” 宁珂更是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傻眼了! 这是鹰?!竟然那么大! 而且白爷爷能够命令这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还有御兽术?! 她像个没见过市面的“村姑”,傻站在原地没动,白爷爷笑意更深了,倒不是笑话她,似乎觉得她这个反应也是应该的。 半晌之后,宁珂眨巴着眼睛,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 “抓好了,阿纳的脾气不太好,小心它掀你。”白爷爷站着,却让宁珂坐在巨鹰的背上,还特意给她弄了个类似缰绳的东西,让她有个抓的地方。 可是,意外的是,这巨鹰回头瞥了她一眼,一开始眼底还是倨傲的,在看见她之后,目光却柔和了下来,还用脑袋蹭了蹭她。 “这.......”宁珂僵着身子,不敢动,抬头像白爷爷求救。 白爷爷眼底掠过一丝震惊之色,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原来真的是.......它这是向你示好,真是难得。” 这是阿纳第一次如此温顺。天知道他当年降服它的时候花了多长的时间! 而即便是桃花村的村民们,在学习御鹰的时候,大多会吃很多的苦头,从未有人像她那样,第一次就能和坐骑亲近的! 果然是她......呵呵! 宁珂没看懂他眼底的笑意,心中早就被新奇给霸占了! 巨鹰在峡谷之间穿梭翱翔,峡谷悬崖两侧都是错落的房子,一样没有阶梯,全部都靠飞禽上下! 在半空中,她看见有人驾驭的是大喜鹊,有人的是大黄莺,甚至还有人的是乌鸦......各种飞禽,应有尽有! 宁珂一开始是坐着的,可这入眼的山河壮阔,令她心中止不住激荡震撼! 她松开了缰绳,慢慢站了起来,迎着这鼓荡的山风展开了双臂,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飞咯!我飞起来咯!” 她的笑声爽朗清脆,回荡在山谷之间,随着山风远远传开了去! 谷底的田野里,溪边,悬崖打开的窗户里......一颗颗脑袋扬起来,看着巨鹰之上的白衣女子爽朗大笑,那一双双纯净质朴的眼眸里慢慢露出了欣慰而敬仰的眼神。 宁珂不知道,这一刻,命运的齿轮已经咯吱咯吱地响起,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了。 第287章 我是西蜀女王! 白爷爷凝视着她的背影,默默抹去眼角的泪水,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前,嘴里不知道在默念着什么。 巨鹰从峡谷的这一头飞到了另外一头,宁珂大声笑着,让巨鹰去哪儿,巨鹰就去哪儿,完全不用听从白爷爷的。 宁珂不知道这是多么神奇的一幕,玩的愈发尽兴,一直到了日落西山,田里劳作的人都背着锄头驾着飞禽回家了,宁珂才回过头来,笑着问白爷爷。 “白爷爷,咱们要去哪儿啊?” 她的笑容绚丽,在五彩斑斓的晚霞里晕染成唯美风景,白爷爷不知道是被风迷了眼睛,还是因为那笑容耀眼,他笑眯了眼睛,指向了山崖最高的地方。 “我们去见族长,他见到你,会很高兴的。” “咦?原来你不是族长啊?”宁珂惊奇地笑了一声,随即转过头直视着前方,一声呼哨,“阿纳!走!带我去族长家!” “啾——” 巨鹰欢快地扑腾着巨翅,往上一窜,穿云带着风,最终稳稳地落在悬崖上那宽敞的平台上。 此时的平台上,一人戴着更长更大的翎羽帽,负手背对着山谷的方向,盯着卦阵良久良久。 “族长,人带来了。” 白爷爷轻轻走过去,拱手问安。 “嗯,来得正好。” 族长低低地嗯了一声,嗓音低沉,出奇得好听。宁珂止不住抬头看了过去,恰好撞进一双犀利而充满野性的眼眸里。 “噗通!” 她心头重重地跳了一下。 这个男人......太具有侵略性了! “就是她?”年轻男子眯着眼睛,目光如鹰隼般犀利地盯住宁珂,一眨不眨的。 白爷爷笑着躬身,恭敬回答,“是的!休养了三日,身体也算是康复了。” 宁珂这才发现这位族长竟然还很年轻,看起来和楚君越年纪差不多,两人都算是冷酷型的男人,但是却又有点不太一样。 楚君越偏向于高贵魅惑,如同曼陀罗花般的艳丽里而充满危险;而眼前这个男人却像是属于这壮阔的天地之间的,充满了大自然的野性,拥有着猛兽一般的犀利狂野,带着侵略性! 而他长相也是十分野性,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剑眉星目,五官线条深邃立体,有着鹰隼一般的锐利霸道! 宁珂对于美的事物都有几分的偏爱,不由地就多看了几眼,那男人发现她也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竟然一点都不怕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叫什么?”声音不悦带着质问的味道。 宁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和自己说话,于是扬起下巴,无所畏惧地直视着他,高声道:“我叫宁珂!” “宁珂?”男人眉头皱的更深了,嘴里不住咀嚼着这个名字。 宁珂反问他,“你又叫什么?” 他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那么直白地问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犀利了几分,声音沉肃,“你在问我?” “对啊!我总不能那么没有礼貌,连自己救命恩人都不知道呢!”宁珂笑得坦诚,眼睛里清冷干净,不夹杂任何的杂质。 男子眯着眼睛看了她许久,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但却什么都没有,反倒显得他多心了。 微微撇过头,他声音低了下来,淡淡道:“白苍!” “白苍.......”宁珂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也觉得这个名字特意适合他,她笑道:“好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白苍听见她说他的名字,眉头皱的更深了。宁珂一脸不解。 白爷爷站在一边,抿着嘴直憋笑,凑在她耳边低低地道:“不能直呼族长的名字。” 宁珂恍然大悟,原来是官架子啊!不过,她是西蜀女王,她叫一个族长的名字怎么了?至于这么虚荣么? 不过那也是腹诽而已,表面上,她还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宁珂见过族长!” “嗯。” 白苍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直奔主题,“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既来之则安之,别想着出去了。” “什么?!” 不仅仅是宁珂愣住了,白爷爷也愣住了——不能出去了?要在这里呆一辈子? 白苍不看两人震惊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桃花村与世隔绝已有百年,能够重建家园已属不易,所以,我不愿再让桃花源卷入世俗纷争之中!” “族长可是她......”白爷爷上前一步,企图求情,白苍猛地抬头,目光如刀地剐了他一眼,“白长老莫非还想重蹈覆辙?要拿族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白爷爷词穷,“老朽......” “族长!”宁珂眉峰一凌,语气肃然地道:“虽说我理解你为了保护族人的心情,但是你强迫我留下来,是否太不近人情了?我宁珂不是小人,既然答应不会说出去,那我肯定就不会说!你爱护你的族人,难道我就不爱护我的恩人吗?!” 白苍似乎对她嚣张跋扈的语气不满,又皱眉了,“那也不行!我不能抱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让我的族人陷于任何可能的危险之中!”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宁珂才不怕他,据理力争,“我既然能进来,那别人也能进来!如果你们一直固步自封,他日就算有人潜入这里,你们有何抵抗之力?” 她呼了一口气,语气稍微和缓了几分,继续道:“但是,我不一样!只要我出去了,我就能保护你们!” “呵!”白苍不屑一笑,“你如何保护?你以为你是谁!” “西蜀女王!” “!!!” 宁珂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像是惊雷炸开在了白苍和白爷爷的心里,两人都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盯住了她,半晌都没有说话。 “我是西蜀新任女王!为了寻回太子才沦落至此!” 宁珂本来也不想揭露自己身份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她不说,这边估计真的是要留她下来!但是她不能留在这里,楚君越会发疯的!小木木也不能没有娘! 如果她说了出来,也许他们还会有所顾忌,不敢留着她了!因为楚君越始终会找过来! “你真是女王?”白爷爷眨巴着眼睛,一脸狐疑地问道。 宁珂点头,“对!我是先皇唯一的子嗣,所以经过考核之后,我成为了西蜀女王!通过了碧落森林的人不仅仅只有我的人,还有其他居心不良的人!如果你们放我出去,我敢保证以后不会让任何人踏入碧落森林!我可以保护你们保有现在的安宁!” “但是!如果你们把我扣在了这里,西蜀没了女王,定当大乱!以后歹人进来了,你们如何抵抗?” 她说的都是掏心窝的话,别说楚君越会找过来,说不好其他人也能进来,那么,这里的族人怎么抵挡? 白苍脸上从震惊之中走了出来,他冷笑了一声,语气倨傲而不屑,“谁敢来犯!也要问问这碧落森林里的巨兽们答不答应!” “我猜测你们拥有驭兽的能力,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万物相生相克,碧落森林里多得是对付巨兽的毒药!”宁珂毫不留情面地拆穿了他,“如果没了巨兽,连你们的坐骑也没了,你们怎么抵抗?” 她这一番话一开始只是猜测,她觉得碧落森林出现这么些巨兽确实奇怪,不像是自然生长的,而是故意圈养在里面的!每一种巨兽周围相克的草药就是最好的证明! 后来,她看见了这里的人们都会驾驭飞禽,她才想到,也许他们还能驾驭其他动物呢?比如碧落森林里的那些庞然大物们! 至于为什么他们要弄那么多怪物出来,其实也不难理解,不过是想设置屏障,不想让外面的人进来罢了! “你都知道了?”白苍眯着眼睛,溢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宁珂冷冷一哼,“我知道了很奇怪?是你们固步自封太多年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你们知道吗?你以为你们不犯人,别人就能不犯你?真是傻得天真!” “你!” 白苍大概受人推崇久了,不曾听过有人如此大胆地说话,当即脸色就黑了。 宁珂不理他,转身,一声呼哨将阿纳叫了过来,轻盈地跳了上去,她在风中回头,勾唇一笑,“你看!我还能召唤你们的飞禽!” 长发与裙袂一甩,下一瞬,她人影就不见了,只留下她清清冷冷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白苍抿紧了嘴唇,目光变换让人看不出神色,白爷爷叹了一声,“族长,这都是天意啊!她走了......又回来了,也许,我们真的要走出去了。” 白苍的背脊僵了一下,嘴唇抿得更紧了。 * 三天了! 楚君越在碧落森林里找了足足三天了! 一日找不到宁珂,他的举动就变得愈发疯狂!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调动所有军队力量走进碧落森林,刮地三尺般的搜索! 可是,碧落森林基本上都找了一遍,依旧没有宁珂的身影,她仿佛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君越近乎要崩溃,没有合过眼,没日没夜地领人到处找,碧落森林找不到人,他又绕回去了最开始发现宁珂鞋子的地方,重新再找了一遍! 可是水潭的下方又是个瀑布,他让人在下游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他站在瀑布上方沉痛冥想,猛然,他眼睛一亮! 瀑布! 瀑布里面! “来人!穿透瀑布看看!” 第288章 凌云志! 楚君越原本也只是猜测,因为从碧落森林来到桃花源也是因为有瀑布,所以就想试试,没想到,真的是别有洞天! “主子!这个洞出口在那边!”元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笑得脸蛋都鼓鼓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楚君越表面上淡淡的,心中也是压抑不住的欢喜,他微微勾了一下唇,吩咐道:“注意脚下,这里应该有毒物镇守。” 他话音刚落,洞内突然起了一阵腥风,噗嗤噗嗤的振翅声夹杂着尖锐的叫声,震耳欲聋。 “小心!”元宝横刀冲在了前面,圆眼放眼瞪去,恰好看见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扑了过来,绿油油的眼睛碟子似的渗人。 侍卫们早就见惯了这些怪物,倒也不慌,学着宁珂教过的,在洞内找了些像是青苔一般的草药往刀刃上一抹,随即飞身冲进了那黑乎乎的一团里。 “噗噗——” 腥风搅动猛地加速,随即一声声怪叫之后,“砰砰砰”地有什么重重掉在了地上。 元宝拿着火把一看,切了一声,“原来是大蝙蝠!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说完,还不解气地踢了一脚。 楚君越看都没看一眼,一甩宽袖,径直往洞口走去。 这一短短距离也不太平,一步一个陷阱,一步一个怪物,对于楚君越来说虽然不算难,但也耗了点时间,等他走出洞口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晦暗了。 洞外,一片幽深晦暗的高山,脚下,陡峭笔直的悬崖峭壁,谷底一抹雪白的清溪蜿蜒流长。 楚君越眯了眯眼睛,望向了不远处的峡谷,半中间依稀有零星灯火在闪耀,灰蒙蒙的夜幕下,鸟鸣声声,划破流云,一抹抹终止在那悬崖半山腰之上。 眼睛猛地缩了一下,楚君越唇角用力地抿了起来,宽袖里的手微微抖了抖,他慢慢捏紧了拳头,随即,终于展眉笑了出来。 “原来,你们藏在了这里。小珂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 宁珂刚吃完饭,正靠在栏杆上看风景,突然之间,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她眼睛一亮,朝着远处的山谷看了过去。 可是,除了幽暗里传来的几声动物嚎叫,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心底莫名地有点失望,宁珂咬了咬唇,恨恨地将头上的羽毛拔了丢到悬崖里。 “哎!珂儿姐姐你干嘛呀!怎么把翎羽丢了!”身后传来年轻小丫头的稚嫩娇嗔。 宁珂一回头,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噘着嘴站在她身后,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浸满了水汽,看起来泫然欲泣,惹人怜爱。 “阿碧。”宁珂看着这个小丫头,就想起了青蔷,心底不由地软了,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来,“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也不属于这里,我总会走的。所以,翎羽对于你们来说是荣誉,对我,就是羽毛而已。” 在这里,每个人头顶上的翎羽都代表了自己驭兽的级别,由低到高分别是白、青、绿、绯、紫、朱,若想知道对方驭兽能力如何,只要看翎羽就行。 一个人级别越高,地位就越高,就越受人尊敬。 所以,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对翎羽十分看重,丢了它,就相当于丢掉了自己。 阿碧现在还只是第二级,也就是青的级别,这丫头开窍晚,同龄的人已经混到绿了,她还在原地踏步中。所以照顾宁珂的苦差事,才会落在她头上。 “珂儿姐姐!”阿碧一听她说要离开,急的拉住了她的手,“你天赋凛然,一来就会驾驭飞禽了,不用多久你就可以晋级,你为什么要走!” 宁珂扬眉一笑,“晋级了又怎么样?能比做女王好?你们这里最高级别也就是族长而已,我撑死也就是个族长,当然,你们族长还年轻,我怕是等不上。” 她笑得更大了,夜风将她头发吹得零散,蒙在眉眼之间,依稀可见她自信坚定的眸光熠熠生辉,“所以,你说我为什么要留下来?我的爱人、我的孩子、我的朋友都不在这里,我留下来有什么意义?” 阿碧眼底掠过一丝落寞,“可是,可是族长说了不会让你离开的!” “呵!” 宁珂短促地笑了一声,唇边掠过一丝隐晦,“那就看看他能不能留下我。” 阿碧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她知道珂儿姐姐肯定是要走的,人家是女王,亲人朋友都不在这里,怎么会愿意呆在这里呢! 也不知道族长怎么想的,竟然硬是要留下珂儿姐姐,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说起来,这也不像是族长的作风啊!族长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这些大人们的世界,她也不懂,她唯一觉得可惜的是珂儿姐姐那么有天赋竟然都不愿意留下来学习驭兽,如果珂儿姐姐愿意,碧落森林里的巨兽不都听珂儿姐姐的啊! 哎,可惜,可惜了。 阿碧叹息着,想想还是去找白爷爷求求情,看看能不能让珂儿姐姐出去。 宁珂不知道阿碧去做什么了,她一个人住在隔开的小木屋里,对面就是族长住的地方,隔得那么远,她都能感觉白苍远远凝视的目光,那么狂,那么具有穿透力。 哼了一声,宁珂转身回屋去,躺在了床上想事情。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超出她的想象了。 一开始她单纯地以为碧落森林就是潮湿地带多瘴气多毒物罢了,没想到一路追过来才发现里面有个桃花源,然后坠落悬崖之后,才发现桃花源里还有个桃花村,桃花村里住着百年前具有驭兽能力的羽族! 她静下来想了想,几乎是可以肯定碧落森林里的巨兽是由羽族先辈们禁锢在那里的,为的就是阻断他人入侵桃花村,为的就是保护剩下的族人们。 可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按照阿碧所说的,驭兽是个很艰难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在外面的人眼中,这项技能已经算是通神者了!也是因为羽族具有这样的能力才会被人忌惮,导致追杀的! 那么,她又不是羽族的人,她为什么第一次就可以驾驭阿纳?那可是白爷爷的坐骑啊!白爷爷现在是朱的等级,按道理她是做不到的,可她偏偏做到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宁珂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顶,手不经意地掠过腰带,她手一顿,目光一凛。 凌云志! 对了!她从灵谷子手里抢来了凌云志!她虽然换上了这里的衣服,但是凌云志却一直被她藏在腰带里面了。 宁珂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解开腰带将里面卷起来的凌云志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摊开—— 封面俨然描绘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青鸾,往下翻,一帧帧,从昆虫到小动物,再到猛兽巨兽.......密密麻麻地写着让人看不懂的符号。 除此之外,还有从高空俯瞰下来的碧落森林地图,乃至整个西蜀的地图!大概是时间不够或者别的原因,其他国家的地图只完成了靠近西蜀边境的版图! 但这在整个朝代的技术来说,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啊! 即便如此,宁珂内心却是激动不已,她终于知道凌云志到底是做什么的!那就是驭兽术啊! 难怪萧伶一直想要这个秘籍,肯定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凌云志的用途! 羽族不仅仅会驾驭飞禽,还能驾驭其他动物,甚至可以借此秘术鸟瞰大地,画出精准的地图来! 这些技术要是用在战争上,那就是所向披靡的王牌武器! 只怕当年羽族被追杀,也和这个秘术离不开关系,难怪羽族不想再介入外面的纷争。 宁珂得知了凌云志的重要性,立刻将凌云志卷好藏在了腰带上,后来她觉得也不太安全,索性将肚兜脱了下来,对着蜡烛,笨拙地将凌云志缝在了肚兜上。 她不知道的是,在悬崖的对面,有人站在窗前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从她靠在栏杆上惆怅的样子,到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最后解腰带......脱肚兜...... 然后,就此打住! 白苍背过身去,捂住自己起伏的胸口,脑子里总浮现着那玲珑的曲线,血脉都在喷张,他运气压不下来,跳入冷水里泡了一会儿才好了一些。 通神者,不仅具备与万兽沟通的能力,时间长了,也会像动物那般耳聪目明,所以他隔着那么远,还是看得清楚...... 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家里都会有竹帘,可她不懂,以为在悬崖上就安全了,殊不知...... 白苍坐在清水里,犀利的眼眸因为沾了水汽而多了几分柔情,他低低地自言自语。 “你......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吗?你真的可以打破羽族的魔咒吗?” * 夜半,三更。 峡谷里的灯所有都灭了,飞禽们也飞回大山栖息了。 没人发现悬崖上无数道黑色的人影如烟,无声无息沿着藤蔓漫了上来,每家每户都会有几道悄然渗入,随即再悄然滑出。 而唯独有一道黑色弧影飘得飞快,哪儿也不去,直奔悬崖最高处。 楚君越。 他附在悬崖上看了看最高的那两处房屋,眼睛眯了眯,最后无声一笑,翩然翻身掠进了更大的那一座房屋之内。 可刚一进门,一簇寒光破空,逼着面门而来。 “入侵者!死!” 第289章 你就是这么招呼为夫的? 楚君越身形灵活地往后一折,仿佛一匹黑色绸布似的轻柔一叠,再兹溜一声往后滑了出去。 寒光不停,刷刷地刺破空气袭来,楚君越抿嘴一笑,身形轻轻一旋,避开毒针飘到了帘子里面,手一伸,将一个柔软的身体拥入怀里。 “小珂儿,好久不见,你就是这么招呼为夫的?” 他低低的笑声在黑暗之中魅惑,怀里的人猛地一震,发出一声惊呼,“越越!竟然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楚君越捧起她的脸,轻轻地用额头对着她,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深深吸着气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顿了顿才道:“小珂儿,幸好,老天待我不薄,让我找到了你。” “嗯,就算你找不到我,我也会想办法出去的。”宁珂笑了笑,眼底有点发烫。 楚君越声音沙沙的,如鲠在喉,“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多害怕,多后悔.......” “后悔什么呢!我这不是没事么?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大秘密!”宁珂不想他那么伤感,笑着将他拉到床头坐下,顺手把灯点亮了。 有了灯光,她才发现楚君越瘦了好大一圈,似乎没有休息过,眼底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憔悴,但他看着她的目光却总是那么透亮,仿佛全宇宙的星辰都落在了他的眼底。 宁珂轻轻拂过他扎手的胡渣,鼻子发酸,“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就几天不在,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我很好,倒是你......”楚君越看着她愈发清瘦的样子,身上还有没有痊愈的擦伤,令他心痛不已,“小珂儿,都怪我......” “好啦!又兜到这个话题去了!”宁珂咧嘴一笑,捏了捏他的脸颊,“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楚君越配合地点头,“想!” “好,那我就告诉你,听好了哦。”宁珂清了清嗓子,故意摆出一个老夫子的姿态来,正儿八经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被灵谷子算计掉进了溶洞底下,我想顺着洞口出去,却掉进了瀑布下,之后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她没说自己受伤的事情,一笔带过。 楚君越却是知道她当时肯定摔得严重,但如今他看着她的手脚,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不免有点疑惑,“你的伤......”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宁珂神秘兮兮地道:“你知道么?这里叫桃花村,居住着一群只在传说中听过的人!他们医术高明,三日之内就把我的腿治好了!而且他们还精通一门秘术!“ 她这么一说,楚君越心中就已经猜测到了,但是看着她说的眉飞色舞,也不忍心败了兴,便配合着做出震惊额神色来,“啊!那么厉害!他们是什么人!” 宁珂扬眉一笑,“羽族!” 楚君越挑挑眉,“羽族?!当年被赶尽杀绝的羽族?” “对!”宁珂道:“当年族人所剩无几,躲入这碧落森林里生活,一住就是上百年。碧落森林里那些巨兽就是他们的祖先故意放在那里防御的,那么多年了,也一直安然无恙,无人闯入。直到了后来灵谷子进来......” 她抿抿唇,接下来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斟酌了一会儿才道:“灵谷子手里有凌云志,所以他才能进来。而凌云志是我娘亲的遗物.......” “你怀疑你娘亲是这里的人?”楚君越这回是真正惊讶了。 宁珂点头,“嗯,我娘亲只是皇室的养女,所以她真的极有可能是从这里出去的。但是她为什么要出去呢?这个才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楚君越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随即拉着她准备往外走。 那时,悬崖外面烛火齐齐大亮,扑哧扑哧的震翅之声搅得风云变色。 宁珂也变了脸色,她看见外面密密麻麻的飞禽载着人,将这里围堵得水泄不通! “越越!他们来了!我们走不了的!” 楚君越下意识将宁珂护在了身后,长剑一抖,嗡的一声直直地指向了当前的那人,冷厉发话,“让开!” 白苍披着七彩羽毛大氅,狭促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宁珂身上,似乎有几分失望。 他勾唇,露出一丝野气的笑,“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桃花村百年来就无人能够自由出入,你们也不例外!” 外面的族人情绪愤慨,举着火把挥舞着,高呼着。 “入侵者!有去无回!” 宁珂看着那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现在却变成了如此仇恨的模样,心底很不是滋味,她不顾楚君越阻拦,径自走到了栏杆面前,诚恳地开口道。 “诸位族人,他们不是入侵者,他们是来找我的,绝对没有歹心!” 族人们一脸失望地的样子,冷冷地哼了哼。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打的什么注意!” “就是!谁知道是不是又看上了羽族的秘术!” “宁珂,哦不对,我们应该叫你女王,或许我们不该救你,救了你反倒把人都引了进来!” “谁知道是不是她带进来的!什么不小心失足都是假的,她就是个卧底,先来打探情况取得我们信任再把外面的人带进来!” ...... 族人似乎对于外面的人都有深深的敌视,对于宁珂把人引进来的事情更加不能理解和原谅。 宁珂看见之前救她的几个小丫头更是神情愤慨,就连白爷爷和阿碧也对她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她也很无奈,只能尽可能地解释,“我是真的无心闯入桃花村,如果不是你们救了我,我也不知道这里会有这样的地方。我也不曾想过把谁引进来,更加不想伤害你们。” “你无心?”有人嘲讽一笑,“那你的凌云志哪里来的?你不就是靠着这个走进来的吗!” 此话一出,白苍脸色变了变,一个眼风扫了过去,那人才低头闭了嘴。 宁珂也感到意外,他们怎么知道她有凌云志的? 不过仔细一想,也大概猜测出来了,肯定是她昏迷的时候,他们救她的时候发现的。也许也是因为她拿着凌云志,这里的人才把她当自己人,才会救她,安顿好她。 可是眼下楚君越他们带着那么多人进来了,他们自然会担心像当年那样被人赶尽杀绝。 守护了上百年的家园和安宁,突然就被这样打破,说不担心谨慎也是假的,宁珂很能体会这个心情。 楚君越倒不这么认为,他辛辛苦苦找了宁珂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被人拦着,哪能不生气。 “让开!”他用剑指着白苍,厉色道:“我只要带她走!!” 白苍冷冷一笑,“那你的属下呢?都不要了?”他一拍手,便有人抓着元宝等人出来,但都没有受伤,只是昏迷了。 楚君越眉峰一凛,眼底涌起了怒色,“你找死!” “你们是入侵者,我们不过是为了保卫家园,到底谁该死?”白苍丝毫不让,肃然道:“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死!要么就留下来,永世不得出去!” 宁珂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她也就了然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桃花村的人仁至义尽,要不然,入侵者不都是死路一条?怎会容忍得下? 这已经算是白苍的让步,宁珂心中清楚。同意的,她知道楚君越不会同意,但她也不想双方起冲突。 对她来说,桃花村的族人们也是无辜的,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咬了咬唇,她直视着白苍,点了头,“好!只要你们放了他们,我们就答应你,留下来!” “小珂儿!”楚君越愕然看着她,她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他自然知道她为什么想留下来,即便他不赞同她的做法,但见她那么坚持,他还是没再说什么。 白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玩味儿,但是他也没揭穿她什么,直接让人送了两枚药丸过来。 “这是七步杀,你们服下去,只要不离开桃花村就会安然无恙,但是如果你们离开......”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宁珂也明白,这是蛊,一旦离开这里,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楚君越自然不愿意让她服用,怕伤身,但宁珂动作很快,一口吞了下去,不带半点含糊的。 “该你了,没事的。” 宁珂笑着,将那黑乎乎的一坨丸子递到他面前,他看也没看就直接吃了。 白苍这才脸色和缓了一些,吩咐下去将元宝等人都救了醒来,依次都喂了七步杀。族人们见此,也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我们现在都吃了,可以放开他们了吧?”宁珂目光凌冽地逼视白苍。 白苍斜睨了她和楚君越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更黑了,“放!但是桃花村不养闲人!从明天起,你们全部都听从白爷爷安排,都下地耕种!”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扭头,巨鹰一声嘶鸣带着他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族人们眼看着他们都服用过七步杀了,看样子也很放心,也不再说什么,将元宝等人放下就各自驾着飞禽散去。 等人都走光了,楚君越才深深地看住了宁珂,“小珂儿,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只怕没有那么容易,羽族毕竟.......” “放心,我有办法的!”宁珂扬眉一笑,“我发现了他们的把柄了!” 第290章 显然,他们并不安分 楚君越和宁珂就这么在桃花村住了下来,白苍所说的要下地耕田,楚君越和宁珂那自然是不会去的,最后只能是让元宝和手下去做。 对于这些常年练武的人来说,耕田是再简单不过的体力活了,元宝带着手下帮村民们翻地播种,那叫一个神速,平时需要好几天的活,他们一天都不用就做完了。 村民们本性是淳朴善良的,一来二去的,也发现元宝等人不是坏人,态度自然也就和善了许多。 但也仅限于态度好一点而已,村民们还是有点提防着他们,并不会过多交谈。 而最初的信任来源于一个小意外。 桃花村的村民们到了十岁就会开始学习御兽术,最简单的就是和虫蚁对话,而有个小男孩却不甘心做那么简单的事情,悄悄爬上父母的飞禽背上去,也想试着驾驭。 谁知道,技术不过关,飞禽刚飞起来就开始发飙,将小男孩给掀了下来。 眼看着底下就是悬崖峭壁,怪石嶙峋,村民们大多是不会武功的,坐飞禽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男孩哭喊着往下掉。 这个时候,田地里一人猛地丢下锄头,身形像是一阵黑色旋风,呼啦一声就飞了过去,将那小男孩稳稳地接住,再稳稳地落地。 村民们吓了一身冷汗,连忙丢下手里的活跑了过去,一看救人的人是元宝,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色变得很复杂。 “幸好没摔着,要不然小家伙就要开花啦!”元宝嘿嘿一笑,将小男孩放在了地上。 小男孩也算是勇敢的,没哭,落地的时候还礼貌地对着元宝鞠了一躬,“谢谢您救了我!恩人!” “小满啊!我的孩子,你可吓死爹娘了!”小满的爹娘急匆匆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小满,随即上下仔细看了一遍,看看是否有受伤。 小满笑着摇头,“爹娘,我没事,只他救了我。” 小满的爹娘顺着小满的手指看了过去,才看见元宝一脸憨厚笑意地站在一边,那圆圆的脸,圆溜溜的眼睛,黝黑的皮肤,咧嘴笑着,看起来就是个憨厚老实的小伙子。 他大概是受伤了,右手捂着左边的手臂,指缝里依稀可以看见有血液流出来,但是他一声不吭,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 小满的父亲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救人的竟然是他们口里的“入侵者”,一时之间脸色有点复杂,他讪讪地笑了一会儿,随即才感激地道:“多谢你救了小满,您是小满的恩人,也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以后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小满的母亲也迎合地点头,“对!你们初来乍到,肯定有很多事情还不懂的,要是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元宝笑着摆了摆手,但牵扯到了伤口,他“嘶”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小满母亲看见了,紧张道:“你受伤了可别乱动了!咱们这有草药,赶紧给你止血,很快就能痊愈的。”回头就让小满父亲去田垄上摘了些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草药过来,锤烂了直接敷在了元宝手臂上,顿时就止血了。 元宝活动了一下手臂,眼睛里爆出了惊喜,“真的不疼了!凉凉的,好舒服!你们一个个都是神医啊!我是来对地方啦!” “哈哈哈哈!” 村民们被他逗乐了,纷纷说,“我们哪里是神医,不过是这里得天独厚,神药多而已。” 也就是因为这样,元宝舍命救下小满,让他们在村民眼中的形象提升了不少,当晚就有人邀请去家里吃饭。 不过楚君越还是将军令摆在那里,不允许他们吃老百姓家里的粮食,大伙儿也就没去。 因为桃花村没有多余的住房,元宝等人无处可去,只能在宁珂的客厅挤着。人多,地方又小,别说躺着,那么多人挤在一起连坐下都难。 宁珂见此情况,怂恿楚君越,“要不建几个房子吧!他们这样怎么休息啊?” “嗯,确实应该建房子了。”楚君越考虑的不仅仅是元宝他们休息不好,他还觉得这些人挤在这里,他和小珂儿要做什么都不方便,所以还是多建几个房子比较好。 元宝等人自然是举手赞成了,他们挤了几天,可没少被主子用眼神千刀万剐! 次日。 元宝早早起来就带着人去砍树,准备做房子了。 他选了个小溪边的桃花树下,风景优美,靠近水源,也是及其好的选址。 那时刚好小满父亲路过,忍不住笑了,“我说小伙子,在地面上居住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这里靠近碧落森林,万一夜里有野兽出来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会吧?”元宝肩膀上还扛着刚砍下来的木材,一脸懵逼,“碧落森林的野兽们不是都有毒草禁锢么?怎么还能出来啊!” 小满父亲哈哈大笑,“总有漏网之鱼不是?虽然几率很低,也不得不防啊!”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再怎么样有毒草牵制,也总有冒死冲出来的,之前就有过一个例子,虽然村民没死,但是也受伤了。 从那以后,族长就把房子建到悬崖上去了。一来可以杜绝野兽袭击,二来,万一有外人入侵,也可安全隐蔽,就算起了冲突,也便于攻击。 “这个倒是。”元宝挠挠头,憨厚地对村民感激道:“多谢老乡了!我们会试试的,不过今天怕是来不及了。” 元宝和手下虽然都会轻功,但是要将那么多材料背上去,那也是累的够呛的。 小满父亲闻言,自信地拍了拍胸脯,“这个你们就放心吧!我们有飞禽可以帮你们将木材运上去!” “那就多谢老乡啦!”元宝喜出望外,谢了又谢。 于是有了小满父亲的帮忙,其他村民也过来了,纷纷热情地提出要帮忙,有帮助做房子的,砍树的,搬运材料的.......那场面别提多么和谐友好,热火朝天了。 宁珂在悬崖上面看着,嘴角也止不住溢出了一丝笑容来,“越越,你看,这里的村民真的很淳朴,比外面的人不知道好多少。那天晚上他们会这样做,那也是为了捍卫家园而已。如今,大家熟悉了,也就慢慢当成一家人了。” 她从未试过这种归属感和亲切感,仿佛她本来就属于这里似的,莫名地想维护他们,亲近他们。 楚君越从后面抱紧她,温柔地道:“我知道他们不坏,但是我们不能一直困在这里,小木木他......会想我们的。” “我知道。”宁珂眼底微微湿润了,她尽量仰着头,语气也尽量自然一些,“我也很想他。但是,我们暂时还出不去。有些事情,也还没有解决。” “我明白.......”楚君越悠悠地叹了一声,问她,“几天了,你决定好要怎么做了么?” 宁珂点头,目光坚定,“嗯,再等等,很快了。” 这么一等,又是三天。 元宝等人的房子都建好了,在这个过程中,大家一起协作干活,他们和村民们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而元宝本来就是个爽朗豪迈的男子汉,为人憨厚老实,也时不时帮村民做点事情,或者送点外面带来的小东西给小孩子们,这么一来,他们在村民之中的名声就愈发好了。 桃花村与世隔绝太久了,外面是个什么世界,村民们也都不知道,对此,自然也是好奇的。 尤其是些姑娘们便会时不时去找元宝聊天,问问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 元宝也不吝啬,笑呵呵地说外面的世界很美,食物很美味,服饰好看,还有许许多多有趣的事情等等。说得姑娘们心都痒痒,开始动心了。 不过,往往这种时候,姑娘们的家长就会来抓她们回去,骂她们不知羞,姑娘们一面和元宝告别,一面笑呵呵地跑回家去了。 元宝禁不住感叹,“其实,桃花村也挺好的啊!要不是青蔷在外头,我都想留下来了。” “嘿!老大你是看上哪个姑娘了吧!”有人打趣。 元宝一个爆锤过去,“去你丫的!不许乱说,我这人这心都是青蔷的!” “哎呦哎呦,不知羞......” “哈哈哈哈!” ...... 夕阳下,追逐嬉闹的笑声爽朗,迎着风,迎着花香,传遍整个峡谷。 如此静好,令人回味。 最高的悬崖上,有人眯着眼睛将底下的一幕都看得清清楚楚,目光愈发深思了。 白苍。 他已经暗中观察这些人好几天了,宁珂和楚君越常年不出门,就待在屋子里,而那些手下们倒是勤快,很快就混熟了。 但......也太快就熟悉了!太会拉拢人心了! 这让他,不安。 “族长,你看,他们确实不是坏人。”白爷爷站在身后,好心地说道:“这几天的事情,您应该也知道了,元宝还救了咱们的村民。” 白苍负手而立,语气淡淡,“我从未说过他们十恶不赦,但为了万无一失,我不能放他们走。如果他们安分守己待着,我也会当他们是村民。” 说到这里,他眸子掠过一丝狭促,“但是,显然,他们并不安分。” “怎么会呢?”白爷爷不解,“他们这不是挺安分的?” 白苍摇头一笑,“白爷爷,你看人看得太简单了。他们这是在收买人心,只怕很快就会露出真面目了。” 他这话刚说完,不远处就有人驾着飞禽而来,焦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第291章 桃花村的魔咒 白苍脸色变了变,急声问,“怎么回事!?” “族长!阿生又犯病了!现在疼得呀!要死要活的,族长你快去看看啊!”来人火急火燎地说道。 白苍听闻只是族人犯病,稍微松了一口气,“我随你去看看。” “好好好!族长咱们得快点,阿生受不了了!”来人是阿生的邻居阿瑞,阿生都快四十了,至今未娶,平日里有什么事情都是邻居们帮忙的。 白苍回屋拿了常用的药材,便随阿瑞一起去阿生家查看情况。 阿生正躺在床上疼得浑身是汗,脸色白的更纸似的,两手死死地捂住腹部右侧,看见白苍过来,想说话但却痛的说不出来。 “你别动,躺好。”白苍快步过去,将阿生按回了床上,先给他把了脉。 阿瑞见白苍眉头皱了起来,急的直锤拳,“族长,到底咋回事啊!这到底什么病啊!” 白苍将阿生的手放了回去,面色沉沉,“按照我的吩咐吃药了么?”这话是问阿生的。 阿生艰难地点头,“嗯......”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阿瑞替他说,“族长,阿生一直都有按照你的吩咐吃药的,但是慢慢就压不住了!之前也疼过几次,但是他不想麻烦您就没说,现在实在是熬不住了。” “嗯,我会加重药量。”白苍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便打开药箱,取出金针先给阿生止痛。 但施针之后,阿生的痛楚并没有减轻,痛的更加厉害了,整个人都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得,湿答答的。 “族长!”阿瑞眼看着阿生痛的都要昏死过去,急的不行,脱口就道:“族长这怎么还是这样啊!怎么连金针都没用了,这到底什么病啊!” 白苍额头上也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他抿抿唇,沉声答,“不过是腹痛而已,不碍事的。日后加重药量,注意饮食便好。” “真的能好吗?”阿生也是着急,也就没有想太多,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村里现在很多人都得了这样的病,也没有治好的,难道真的没人能够逃出这个魔咒吗?” 白苍脸色一沉,厉色喝道:“阿瑞!休得胡言!” “我没有胡言乱语,这是事实!”阿瑞憋红了脸,难得壮着胆子顶了一句,“整个桃花村,有几个壮丁是没有得这个病的?百年来,这个病就没有治好过!” 白苍眸子一沉,咬牙,“你!” 明明心有怒气,可他却偏偏发不出来。 因为阿瑞说的是事实,桃花村有个打不破的魔咒,那就是基本上都会有腹痛腰痛的毛病,怎么都治不好。 “族长......”阿瑞说完之后,心里有点不安,惴惴地低下头,低声道:“族长,您是我们的头儿,您可得想想办法啊!” 白苍看着他,语气严肃地道:“桃花村没有魔咒,你们的病,我也一定可以治好!” “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清脆讥诮的笑声。 屋内的人回头望了过去,屋外夕阳涂抹的斑斓里,有人披着一身晚霞而来,那素白的衣袍迎风飞舞,变换着不同颜色的光泽,迷乱人眼。 白苍感觉心头好像突然飘进了一朵五彩斑斓的云,一下塞得满满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你是......宁姑娘!”反而是阿瑞先回过神来,他现在还沉浸在苦恼中,并没有展现出多大的热情,问候了一声便没再吭声。 宁珂率先走了进去,后面跟着沉默冷酷的楚君越,他一进来,立刻就引来了警惕的目光。 白苍目光冷冷地在楚君越身上掠过,随后再落到了宁珂身上,“宁姑娘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我在问你,你确定你能打破这个魔咒吗?”宁珂背着手走进来,唇角笑意淡淡,目光倨傲。 “那是自然!”白苍脸色一沉,“碧落山下,神药充盈,我总会治好他们!” 宁珂哈哈一笑,“如果你真的可以,早就治好了,何必拖到现在?不仅仅是你,就连你之前的那些族长们、先辈们,怕也是无能为力吧!” “你!”白苍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张嘴想要反驳宁珂,宁珂又开口了。 她走到阿生的床上看了一眼,不出意料地摇了摇头,“我果然没有看错,还真的是肾结石。你就是给他再多药,只要没有找到关键点,也还是会复发的。” “肾结石?”阿瑞听得一头雾水,“你说的是肾脏毛病?那怎么会有石头?” 宁珂扬了扬眉,语气肯定地道:“对!就是长了石头,排不出去,所以才会痛!” “啊!” 阿瑞吓了一跳,“身体里面长石头!那那那......”他回头看了阿生一眼,更加担忧了。 白苍神色不悦,脸色黑得锅底似的,咬牙道:“你们别听她胡说,人怎么会长石头!” “你是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宁珂嘲讽一笑,“桃花村基本上人人都会医,你身为族长,那医术应该更加高明才是,你肯定明白这病就是肾脏问题,也肯定知道里面长东西了。” “那也不一定就是石头!”白苍捏着拳头,声音骤然拔高,那眼睛瞪得几乎都要把宁珂吃了。 楚君越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默默地隔在了他和宁珂之间。 宁珂见白苍这么大反应,更加肯定他是知情的。如果说百年来一直都被这个病困扰,那么他们就不可能不去探讨这个问题,只要对病死的死者进行解剖,就能发现问题。而他们,肯定知道了。 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他们选择了隐瞒。 “你先别着急,先听我说说。”宁珂眸光更亮更有光彩了,她看着白苍,笃定地说道:“得了这种病的人,一般伴有腰腹部绞痛、恶心、呕吐、烦躁不安、腹胀、血尿等症状,久而不治,便会越来越严重,也许会导致肾积液,甚至也会有尿毒症的可能。总而言之,这种病只要无法根治,就会反复发作,疼痛难忍。” 阿瑞一听,惊愕道:“你怎么知道!你都没有把脉,也是刚来......” “因为我也会医术!”宁珂勾唇一笑,“而且,你们这个病,我也有治疗的办法!” “你说的是真的?”阿瑞喜出望外,迫切地睁大了眼睛,“你真的有办法吗?” 白苍黑着脸,咬牙低喝,“阿瑞!” “我当然知道。”宁珂没有给白苍说话的机会,背着手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我不能仅仅只对你说,这村里那么多人得了病,你去召集一下,我会一起告诉大家。” “这......”召集村民这样的事情,阿瑞还是不太敢的,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那就是一窝端啊!何况,族长没有点头,他也不敢啊! “去......去啊!”这时,阿生却忍痛说话了,他努力地揪着阿瑞的衣服,“快去......我要疼死了,快去啊......” 阿瑞有点为难,看了看阿生,再看了看白苍,“我......” “你就放心去吧!”宁珂道:“你们族长仁厚爱民,怎么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你们受罪?”她狡黠地看了白苍一眼,“族长,你说是吧?” 这么高的一顶帽子戴上来,白苍能不答应么? 他要是不答应,那就是见死不救,这样的罪名,他可背不起。 此外,他也想听听宁珂到底有什么办法!他终究还是想村民们早日拜托这个魔咒的! 最后,白苍还是同意了,阿瑞拿了他的翎羽令将村民都召集到了悬崖最高处的平台上。 村民们之前就收到了风声,得知是宁珂要说出治疗那个怪病的办法,别提多么积极兴奋了。 白苍站在最高处,五彩羽毛大氅在夜色之中泛着绚丽的光泽,但,却照不亮他沉重的眉眼,那目光神情浓重得像是一团墨。 村民一看见他这个样子,纷纷闭了嘴,不敢说话了,凝神屏气地等着他发话。 白苍这才脸色缓了几分,他目光扫过全场,沉沉开口,“各位想必也听说了宁姑娘要给大伙提供治疗办法的事情了,那我也不多说,就请宁姑娘上来吧!” 他言简意赅地说完,立刻就转身走了下去。 宁珂和他擦肩而过,她看着他,勾了勾唇,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依稀听见她说了句。 “我会出去的。” 他一愣,正想说什么,她却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大大方方地站到台上去了。 宁珂仿佛是天生属于高位者的,她那么清瘦的身影只要一站在那里,底下的人却无法再忽视她,都被她那一身冷清傲然的气质所吸引、折服。 她站在山风里,郎朗开口,“各位村民们,我知道这个病一直像个魔咒一般笼罩在你们心头,尤其是男人们,更是深受其害。我有幸来到这里,自然就不得不告诉你们,这个病其实不是大病,还是可以治的!” “那你快说说什么方法啊!”有人着急地发问。 宁珂勾唇一笑,一字一句地开口,“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离开这里!” 哗! 她那句话一说出口,现场顿时就沸腾了! “她说什么?离开这里就能治病?怎么可能!” “就是啊!我们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会出去外面那个肮脏邪恶的世界!” “我看她是自己想出去,所以才会想出这个办法来的!” ...... 白苍也是震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宁珂会在这个时候煽动村民离开! “宁珂......”他迈步朝着宁珂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拉她下来,突然,一只手横空出现在眼前,伴随着主人冷冷的嗓音。 “离她远点!” 第292章 我的娘亲曾经走出了碧落森林 白苍抬头,目光冷厉地与楚君越视线相撞,两人都不退不让,仿佛空气中都有电流在噼里啪啦地在响! “你们是故意的!”白苍咬牙切齿,目光阴沉。 楚君越冷冷一笑,“族长误会了,你们桃花村的魔咒已经多年了,小珂儿现在是在帮助你们打破魔咒!” “你们!分明就是妖言惑众!”白苍猛地一甩袖子,随即转头正对着底下的村民,肃然道:“诸位!解决这个顽疾的秘方,我已经在竭力研制了!请诸位耐心等待!对于宁珂所说的走出碧落森就能治病,纯碎就是子虚乌有!” “想必诸位也还记得当年被人赶尽杀绝的仇恨,若是我们真的走出去了,且不说病会不会好,谁能担保外面那些狼子野心们会不会再次找上门来?” “各位!我身为一族之长!绝对不敢再冒险,不敢再让当年的悲剧重演了!所以,诸位如果信得过我,就请给我多一些时间,治病药方很快就会研制出来的!” 白苍字字句句都真挚有力,拿捏着村民们的心理,当即,就得到了村民们的认同和追随。 “对!族长说得对!我们是不会走出碧落山的!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哪里也不去!” “宁珂说是有办法!其实就是想骗我们出去!什么人啊这是!” “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亏得我们还那么相信他们!” ...... 村民的情绪很快就被白苍几句话给煽动了,没人相信宁珂说的话,一致认为她就是为了骗他们出去才这么做的! 宁珂听着那些议论,脸色不变,依旧还是那么自信笃定的模样,她背着手,坦然一笑。 “诸位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了以后,你们再来想想到底是不是骗局!” 有村民道:“好!那你就说说看!” “你们认为我是为了自己要出去,或者想骗你们出去,然后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之类的。说真的,如果问是你们,我也会这么想,但是,我在这里想要和大家证明一件事!”宁珂说到这里,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泛黄的本子来,高高举起。 她仰着头,目光愈发坚定明亮,“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属于这里的族人!我的娘亲曾经走出了碧落森林,与西蜀皇帝相爱,成为人人羡慕的神仙帝侣!” 村民们一看她手里的本子,也是惊着了。 “凌云志!她竟然有凌云志!那不是历任族长才有的么?怎么会在她手里?” “她说她娘......莫非白柳当年没有死?而是跑出去了?” “啊!那她不就是上任族长的外孙女?” “是啊!上回就听救她的丫头说了,说她身上有凌云志,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 眼看着村民们都认识这个凌云志,宁珂唇角的弧度扬得更大了,她笑着道:“大家看来都知道这个本子,那肯定也是认识我娘亲的,那么,是否愿意听我多说几句?” “你说!我们也想知道怎么回事!”村民高声道。 白苍一看情况不对,想要上前打断,谁知道,楚君越又及时横插一脚,将他拦了下来。 宁珂继续道:“还是说到你们这个病,其实压根也算不上是什么魔咒,不过是因为水质的原因,你们长期食用这里的水,久而久之,就在体内沉淀了毒素。其实,族长给你们的药本来就是有效的,但是因为你们还一直饮用这里的水,这就导致毒素还在沉淀,你们的病就无法根治!” 最后,她抬高了音量,掷地有声地道:“所以,只要你们离开这里,不再饮用这里的水,那么你们自然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些话,倒不是她瞎编的,全部都是有依有据的。 此地地处西南,和现代中国的地形地貌类似,多石灰岩和溶洞,她也就是在溶洞落下来到这里的。 而现代人有点生活常识都知道,这样的水质都太“硬”!长期食用,便会沉淀成为结石!而且男性得病居多!这也就是他们所认为的魔咒! 事实上,不仅仅是在古代这个地方,就是在现代,南方地区都很多人因为水质问题患上肾结石的。 这里的人民长期生活在这里,从未出去过,日积月累的,自然是容易得病的。 村民们大多会一点医理,听她这么一说,也明白了过来。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之前的族人也没有听说有这个病,都是来了这里才这样的。” “是啊!当年我太爷爷那一辈就没事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我们怎么能出去?外面的世道啊......” 村民们不管信不信宁珂的话,但也开始担心出去的问题了。他们基本上全部都是在这里出生长大,早已习惯了这样封闭的生活,如果真的要出去,那真的是不舍得,也会不适应,更担心当年被灭族的事情再次发生。 宁珂见大家面有犹豫,再补充道:“你们应该很多人都认识我娘,你们可能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去。我可以告诉你们,她都在凌云志里说明了。” 她翻开了一页,上面除了御兽术之外,还有先皇后写的心得日记。 “我娘说,桃花村虽然好,但封闭了太久,大家也都脱离了世俗,落后了。而且,那么多人都得了那种病,连族长都没办法解决。所以她要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出去的时候,才十岁不到,就被一个路过的将军收养了,之后将军死后,她被皇家收养成为公主,再后来她又成为了皇后。但是不管她在哪个位置上,她始终也没有忘记要给村民们找治病的方法,后来她知道了,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却再也不能离开皇宫,再也回不来了。她所能做的,就是用她作为皇后的权利,保护这片森林,不给他人入侵。这是她身为羽族族人最后的守护,也成为了她遭人毒手的诱因。” 本子里记载了很多当年的事情,包括皇帝登基的原因,包括为何那么多人想毒害皇帝皇后......其实都和碧落森林脱不了干系。 她合上本子,眼睛有点红,吸了吸气,“也许你们还是不相信我,但是我还是要说的是,你们天真地以为可以一直躲在这里,却不知道如果没有我娘的守护,这片森林早就被人踏遍,桃花村也不会幸免,你们更加不可能像喜现在这样祥和。” “比如,现在,我们进来了。那么,其他人也许也能进来,到时候,面对武器更加先进,队伍更加强大的敌人,你们用什么去应对?但,如果你们愿意走出去,把病治好,以后慢慢适应,也未尝不可!” 听她这么一说,村民们心底多少是有些触动的。 曾经他们也以为碧落森林固若金汤,谁能想到竟然有人闯了进来。那么接下来呢?会不会再有人进来? 如果真的像宁珂说的那样,他们得了肾病,体力是如何也比不上的,武器也不如外面,除了可以御兽,他们还能做什么? 假如宁珂说的是真的,出去了就能治病,那么又何尝不是好事呢?族人短命的魔咒就可以打破了啊!族人的繁衍也不再是问题。 眼下,族人生育婚配是越来越难了,再这么下去......光棍越来越多,迟早要没人了啊! 白苍一看村民们真的动摇了,这才急了,连忙冲破楚君越的阻拦,冲到人群之中去,振臂激动地道:“大家别听她的!我们绝对不能走出碧落森林,要是被当年的仇人知道了,难保不会重蹈覆辙!” “有我和楚君越在!谁敢碰你们?”宁珂气势比他更强大霸气,铿锵有力地道:“我是西蜀女王,他是大瀚皇帝!北越王也是我们的朋友!谁有那个胆子敢动你们?!” 白苍背脊一僵,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低人一等的挫败感,令他很是不爽! 他回头,咬牙切齿,“那又如何!你也顶多算半个羽族人,谁知道你有何居心!” “呵呵!”宁珂冷冷地笑了一声,脸上神色令人寻味,“如果族长你始终这么认为,那我说什么都没用的,不是么?” 她脸上笑意骤然一收,语气冷冷,“想来问宁珂也是个外人,那就不多管闲事了!宁珂告退!” 一甩袍角,她转头就走。楚君越冷冷扫了白苍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村民们就这么看着宁珂呼哨一声,将所有人的飞禽都召唤了过来,但她只选了白苍那一只巨鹰,与楚君越双双离去。 这御兽能力!!! 太厉害了!她才来了几天啊!就能把白苍的坐骑带走! 说她不是前族长的外孙,谁信? 白苍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权威一次次被调整,令他脸面无光! 或许,他就不该留她下来!就应该早早送出去! * 宁珂大摇大摆、威风凛凛把人家飞禽带走了,那叫一个大快人心,她一想到就忍不住想笑,“越越啊!你看,我是不是又进步了?我连白苍的巨鹰都可以驾驭了呢!” “小珂儿自然是天赋凛然的!可是......你今日怕是有点操.之过急,我担心物极必反啊!”楚君越想到村民们的顽固,想到白苍,就替她担心。 宁珂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放心!他们会妥协的,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嘿嘿嘿,长线早就放下去,就等着收网啦!” 第293章 山洪爆发 楚君越看着她这副俏皮而又狡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啊你,原以为我在你身边可以守护你,现在看样子,你不需要我,也可以处理得很好了。” “不不不!”宁珂摇头,认真地笑道:“这事说起来还是靠你的人帮忙呢!这几天要不是元宝他们在帮我,问怕也不好开展。” 楚君越笑意更深了,“我就知道,是你指使他们做的。” “嘿嘿!循序渐进嘛!”宁珂嘴角一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来。 说起来,这几天,元宝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她安排的。她刻意让元宝和村民们打得火热,送礼物收买人心,宣扬外面世界的美好,等等。 如此一来,村民心中渐渐就会对外面世界产生向往,并且一旦发现桃花村有什么不好,那么村民们自然而然就会想着出去了。 眼下阿生肾结石复发,刚好就是一个契机!早在她刚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里的地貌有点特殊,后来村里有人提起过这个肾病的事情,她也就琢磨出来了。 而她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以母亲的身份说话,既不会显得突兀,也不会显得刻意。 不过,她之所以这么做,确实也是为了村民们好,这里的水质太硬,不适合食用,长期下去,肯定对身体不好。 眼下村里人口就不多,不少男人娶不上媳妇,都要打光棍了。再这么下去,族人都没了。 要是能出去,对于族人们也好,对她和楚君越也好。要不然她和楚君越一直在这里,外面肯定要乱了!指不定有多少人打碧落森林的注意! 所以她要出去!也要族人心甘情愿出去,然后她才好保护他们,保护这片森林,保护她母亲的愿望! “小珂儿......”楚君越最是受不了她如此认真深思的模样,他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望着外头优美沉静的风景,语气幽幽道:“其实,这里也挺好,没有纷争和勾心斗角,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真的......很好。” 他不曾尝过这般滋味,突然尝试,没想到如此美好。 若不是肩负重任,他都宁愿在这里与她生活久一点,再久一点,过上属于他和她的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宁珂微微回头,轻轻啄了他的脸颊,笑道:“我们应该还要几天才能离开,既然你喜欢,那我们就好好认真地享受一次!” “好!”楚君越唇角笑意晕开,连带眉眼都弯了起来,他感觉自己都要融化在她的笑意里了,“小珂儿.......今晚我要和你睡.......” 宁珂脸上还挂着笑,但是摇头很坚定,“不行!我现在还没有好。” “对不起......”楚君越眸光微微一暗,目光疼惜而愧疚,“我太贪心了......” “没事儿呀!我们就试试最单纯的恋爱,没有肉和姓,只有最淳朴的感情。”宁珂像个没事人儿似的,笑得依旧云淡风轻。 而接下来的几天,她也是这样过的。 那一天她召集众人说了那番话之后,就再也不提,每日只管带着楚君越在桃花村游山玩水。 桃花村地处峡谷,周围青山巍巍,底下溪水潺潺,桃花流水,轻红飘零,风景美不胜收。 宁珂对于驾驭飞禽已经驾轻就熟,她随便一召唤就会有无数飞禽飞来,她便会看着心情选择一只,带着楚君越飞翔遨游。 有时,楚君越也会和她比赛,看看是她的飞禽快,还是他的轻功厉害,两人自由自在赛过神仙伴侣。 有时,在天上呆的腻了,楚君越就命人做个简单的竹排,带着她在桃花夹岸的河水里随波漂流,饿了就临溪抓鱼烤了吃,脏了就到水里游一圈,累了就在竹排上好好睡一觉......等天黑了,两人披星戴月,欢声笑语地回家去。 那个时候,在田地里劳作的村民们往往都会无处不在地听见他们恩爱的嬉笑打闹,如此潇洒恣意的神仙伴侣,令不少人都露出了艳羡的神情—— 男人们心痒痒,村里姑娘太少,好多人娶不上媳妇,对于这样的爱情更加向往。但是在桃花村是肯定不能实现了,那么外面呢? 姑娘们也春心荡漾,村里男人虽然多,但都是山野村夫,哪里有楚君越这般英俊的模样?再说了,村里的男人都会得那种病,命不长,夫妻生活也不和睦。可是到了外面......应该有更多的选择吧? 但是,想归想,很多人都不敢说出来,因为族长知道了会很不高兴。私自出逃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宁珂这边逍遥自在,元宝这边倒是不敢怠慢,他谨记着宁珂的吩咐,还在和村民们套近乎,发礼物,说外面的故事,惹的村民们有事没事就往他那里跑,家里都坐不下,最后都要限制人数轮流过来。 这些事情,自然逃不过白苍的耳朵,他每日听着他人的禀告,心中的大石头就每每重一分。 果然,他还是低估了宁珂。 桃花村的村民,怕是呆不住了。 “族长......”白爷爷看着白苍这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忍不住担心了起来,“现在村民的心思只怕......” 白苍抿了抿唇,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住了白爷爷,“你也觉得我错了么?我谨记着老族长的交待,誓死要保全村民们,可是眼下......” “族长,没人说你做错了。”白爷爷宽慰道:“你不让村民出去,也是担心历史重演罢了。” 白苍摇头,“可是,村民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他们的病......根本没法治好。这一点,宁珂说的是对的。” “那以族长的意思......”白爷爷皱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白苍凝眸望向了遥远的天际,目光犀利地仿佛可以洞穿一切,飘到了外面的世界去。 半晌,他才幽幽转身,轻轻吐出一声叹息,“可能都是命吧!那么,一切就交给老天爷了,听天由命。” 白爷爷还在看着他刚才注视的那个方向,远方乌云翻滚,雷雨从远处慢慢而来。 “变天咯!打雷下雨咯!”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蕴含着太多无奈。 可谁也没有想到历史的车轮真的很快就逆转了。 那一日的暴雨来得很急,仿佛是带着天神的怒气来的,轰隆隆地一连下了几天都没有停! 而桃花村地处山谷之处,长时间暴雨,令上游所有溪水都汇集到了这里,自然而然的,山洪暴发了! 村民们辛辛苦苦耕种了大半年的粮食就这么没了,要不是家都建在悬崖上,只怕连家也都没了。 不少村民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植的作物都没了,优美风景也没了,一个个都忍不住抱头痛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下那么久的暴雨啊!” “一百多年了,这是第一次下那么久的大雨啊!这是怎么了?连老天都不给我们呆在这里了么?” “老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啊!这世上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吗?” ....... 悲伤的情绪一旦传开,那基本上都是燎原之势的传染,滂沱的雨声里,夹杂着村民们悲恸的哭喊声。 白苍也万万没有想到暴雨会那么来势汹汹,百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眼看着洪水越来越高,山崩了,数倒了,白苍担心悬崖上有些村民的家不够安全,便冒险召集村民躲进村里的密道里,而这些密道穿透了大半个悬崖山体,最后便汇集在山崖中央的一个大洞里。 洞里干净清爽,储存着往年留下来的粮食,甚至四周还有小小的石床,村民们想要在这里避难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很充裕的。 但是,当大家伙都在洞内安顿下来之后,人群之中有人突然大声地叫喊了起来。 “你们有谁看见了女王和陛下!你们谁看见了?” 这是元宝的声音。 众人一下就听出来了,也帮忙找了找,但是都没有在洞内看见宁珂和楚君越! 元宝急了,“怎么办!现在外面那么大的暴雨,他们能去哪儿啊!” 有人想到了什么,说道:“这几天他们都在游山玩水,今天我还看见他们坐着巨鹰去看桃花了。” “对啊对啊!我也看见了!他们肯定是走远了,来不及回来!” 元宝听见是这么回事,更加担心得不行,着急地要出去找人,但是都被村民们拦了下来。 “这么大雨,你出去怎么找?还不如在这里等着呢!” “对啊!说不定他们找地方藏起来了!” 元宝也知道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外面大雨倾盆,山崩地裂,还有哪里可以躲? 但是他真的出去找的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啊! 最后,只能干等了。 一等,就是三天。 洞内生活一开始还算舒适,可渐渐的,有人开始生病了,尤其是男人们,一个个嚷嚷着腰痛难忍! 白爷爷脸色大变,“糟糕!怎么这个时候发病了!” 白苍也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的措手不及,只能咬着牙,给发病的人一个个针灸止痛,能缓解一点是一点。 但效果都不太明显,病患还是疼痛难耐,整个洞里都是他们痛苦的呻.吟声。 这个时候,有些人再也无法忍受洪水和旧病复发的打击,崩溃了。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出去!这里呆不下去了,不是人住的地方!” 有人起了头,就会有更多的人迎合,多日以来的情绪瞬间爆发,场面一度失控! 白苍脸色都白了,连忙压制,“诸位请冷静!灾难只是一时的......”但是没人愿意听他说,事态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 而在那个时候,宁珂和楚君越躲进了一个山洞里,原本也就是想生火取暖,没想到竟然被宁珂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第294章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宁珂接着柴火的亮光,发现这洞内的墙壁上竟然用剑着一幅幅的画,看样子好像是在打仗之类的,画面血腥残忍,惨绝人寰。 “这是什么人画的?”她伸手抚摸在那深邃的线条上,似乎还能感觉到当年作画之人的那种悲愤之情,从久远的年代奔来,直袭她的心脏。 楚君越却没有应她,目光像是黏住了,死死地钉在了墙壁上的画面里,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仿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越越?”宁珂觉得他有点反常,用手在他眼前划了一下,“越越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楚君越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宁珂一眼,有点迷茫,“小珂儿你叫我?” “对啊!你怎么了?想什么那么出神?”宁珂皱眉,不满地道:“我刚才和你说话,你都没听见。” 楚君越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他飞快地眨眨眼,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出来,“我也是看得入了迷,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壁画。” 宁珂对于他的异常并没有多想,拉着他的手走到前面来,好奇地道:“你来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呢?上面的鸟......啊不是!雄鹰背脊上有人呢!这是羽族的人?”她越说越兴奋,一直问楚君越,“你看看是不是?像不像羽族的人?” “嗯,就是羽族的人。”楚君越心事重重地道。 宁珂指着其他那些凶神恶煞的军队,“那你看看,这些又是什么人?好像有点眼熟......” “可能......”楚君越目光闪了闪,“可能是当年追杀羽族的人吧!你怎么可能会看着眼熟,你看错了而已。” 宁珂咬唇想了想,确实想不出来哪里见过,也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最后也就作罢了。 “哎,也罢也罢!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我们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楚君越垂下眼眸,轻轻迎合了一句。 宁珂以为他这几天玩累了,也没有继续再说,笑着拉他坐下来烤火,没想到,她一坐下,就被什么扎着,痛的离开跳了起来。 “啊——痛痛痛!” 楚君越紧张地将宁珂抱了起来,“怎么回事?哪儿疼?” “那里,那里有东西扎我!”宁珂回过头,指着刚才坐过的乱草堆,此时,依稀可见发黑的一根根,像是柴火似得东西,“该不会是棍子?” 楚君越眉头却皱了起来,他摇了摇头,“不是,那是人的骨头。” “人的骨骸?”宁珂也吓了一跳,立刻让楚君越放她下来,两人小心地将上面的干草和泥土弄开,才发现真的是一堆残骸! 也许是之前洞里有野兽居住过,这人的骨骸早就不成形了,而且年代久远,乱糟糟地塌在了一起。在骨骸上面还埋着一把短剑,虽然时间长了,但是竟然也没有生锈,依旧锋利如雪,刀柄上的花纹栩栩如生,那雕龙画凤好像可以飘出来似的。 “这是.......”宁珂兴奋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作壁画之人!还有她的剑!” 楚君越盯着那柄剑,目光更加幽深了,没人看得透里面隐藏着什么。宁珂一转头,发现他又发呆了,不悦地戳了他一下,“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老是发呆?” “没有,我只是有点感慨,这短剑......真是好。”楚君越微微垂眸,掩盖了眸底的不自在。 宁珂也点头,“好是好,但是这也是死者的东西,我们既然来到这里,也算是有缘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事,就帮这人入土为安吧!希望她早日投胎,来世不必再受这战争之苦。” “好.......” 楚君越慢慢地点了点头。 两人没法将这人弄到外面安葬,也就在洞内就近埋了,再立了块无字碑。 宁珂看着坟前光秃秃的,索性将自己游玩的时候摘得野果子,用芭蕉叶装着放了一些,顺便拿三根树枝烧着了,充当香烛。 “好啦!大功告成!” 宁珂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着这似模似样的坟墓,笑了出来。 楚君越勉强扯了扯嘴角,“小珂儿心地善良,这人在天之灵,也会保佑小珂儿一世安好的。” “不仅仅要我好,还有你,还有小木木。”宁珂回头一笑,火光下的眸子异常的亮。 狭小的石洞,摇曳的火光,孤.男寡.女被雨水淋湿了衣服,就这么四目相对着,刹那之间,似乎有电流在空中啪啦连接。 楚君越心头一动,忍不住地将她拥入怀里,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噗通!” 宁珂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地跳了一下,那声音大得好像是听诊器里面传来的,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楚君越也因此吓了一跳,他想到了什么,立刻松开了宁珂,一脸的紧张。 “小珂儿!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宁珂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没事!不就是亲了一下,我还不至于出什么事。” 不过。 他要是再继续亲下去,她还真的保不准会不会再大出血。 她好久没有和他亲近过了啊!别说他一个大男人难以忍受,她偶尔也会怀念他的温存。 可是,她这个毛病.......据说是一辈子都没法痊愈了。 她和他,注定只能是精神上的眷侣,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欢愉了。 “小珂儿,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若是你因我出了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楚君越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也忍不住地疼惜。 宁珂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 “小珂儿,什么都别说了。不管怎么样,我这辈子只爱你。”楚君越没让她继续说,霸道地甩下一句话,就去铺床。 他大概是怕自己晚上受不了对宁珂怎么样,刻意分了两床,但是又怕她有危险,所以也离得不远。 整整一个晚上,洞内温暖通明,洞外雨声瓢泼,两个彼此蠢蠢.欲.动的心,却只能看着彼此在墙壁上的影子入睡。 这么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等到暴雨停歇,宁珂和楚君越终于走出了洞门。 可是,眼前的一幕,哪里还是三天前的那个风景秀丽的世外桃源? 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崩塌成残缺不全,清澈见底的溪水变成了浑浊不清的黄河水,之前的良田和峡谷,也被洪水猛兽给湮灭......放眼看去,只有看不尽的滚滚洪水! “越越......没了!”宁珂难以置信地用力握住楚君越的手,“桃花村......没了......” 楚君越也没有想到几天的暴雨会变成这个样子,谷底的水涨得很高,不仅仅谷底桃花流水、良田菜园都没了,悬崖上面稍微建得低一些的人家都已经被淹了。 好好的一个世外桃源,毁于一旦! “小珂儿,也许这就是命。他们注定还是要走出去的。” 最后,楚君越也只能拿命运来安慰,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走!我们回去看看!” 宁珂一声呼哨,不远处,雄鹰飞掠而来,大概也是无处可躲,羽毛都是湿的。宁珂抿抿唇,脸色更加沉重了。 雄鹰尚且如此,那么那些村民们呢? 归心似箭。 宁珂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悬崖上,可是,上上下下的小楼里,都已经没了人!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她不免担心了起来,身子都有些发抖。 楚君越眉头也紧蹙了起来,“奇怪,这洪水不可能涨到这里来,怎么会没人?” 宁珂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他们肯定是躲起来了!村里有安全疏散场所之类的。” 她像是看到了希望,立刻冲进了自己的住所里,到处找了一遍,她却没有找到密道。最后,她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第一次用御兽术和雄鹰对话。 “你知道村民都藏在哪里了吗?”她说的是人话,雄鹰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好像不太明白。 宁珂抿唇想了想,那本凌云志上面的奇怪发音,也学着那些音调,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大概也是问村民在哪里的意思。 雄鹰也还是有点迷茫的样子,慢半拍的眨着眼睛,那样子更萌了。 “看来.......”宁珂有点丧气,肩膀耷拉了下来,“我的技术还不过......” “啾啾!” 那时,雄鹰却突然叫了起来,用鹰喙叼住她的衣服,往里面扯了扯。 宁珂被它的举动吓着,一开始还不明白它什么意思,后来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密道就在里面?” “啾啾!” 雄鹰仿佛在点头,脑袋一直往屋里那大大的柜子后面伸。 宁珂目露惊喜,赶紧跑到它指住的柜子前面,她让楚君越搬开,果然发现了一道严密的石门,要不是认真看,还以为只是一堵墙而已。 “原来真的是这里!它能听懂我说话啊!”宁珂惊喜不已,不仅仅为自己找到了村民的踪迹,更加是为了自己的御兽术! 石门需要机关才能打开,楚君越不过是看了几眼,就找到了机关所在,用力一转,石门就轰隆隆打开了,一条漆黑的台阶往上蜿蜒。 两人点了火,沿着台阶一路走了上去,最后也找来了那个大洞里。 可是洞里的景象,再一次让宁珂震惊了! “怎么会这样......村民们......” 第295章 走出碧落森林! 洞内的平地上,村民们正围着中央哭痛哀嚎,而中间躺着几个痛苦惨叫的汉子,有个痛的难受,一心求死,村民们只能拉着拦着,好心劝说。 宁珂不明白,怎么突然那么多人犯病了,而且这气氛看起来也不太对,好像要分崩离析似的。而白苍站在人群中央,看样子是想给村民看病,但是村民都不太配合,高声争执着。 “不要动我!就让我痛死算了,反正也治不好了!” “不是治不好,只要离开这里就能好,但是族长不同意罢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叫我们痛死!” “为什么不能离开?现在洪水把我们的家园都毁了,再也无法居住!” “谁知道呢?怕是舍不得这个族长的位置吧!” ...... 都说人性是个很微妙的东西,平日里你付出再多,未必有人感激,但是但凡遇到了什么困难,人往往第一时间都是选择保全自己,伤害他人。 白苍本意是为了村民好,不想让村民再卷入世俗纷争,没想到村民这个时候却如此地想他,当即也是痛彻心扉,脸色都白了下来。 “诸位族人,我不同意诸位出去,绝对不是因为贪图这族长之位,只是当年老族长的教诲不敢忘!”他说着,认真地对诸位村民鞠了一躬,“不能医治好诸位的病,是我无能!但是我会继续努力!” 村民们现在情绪都在头上,哪里会听,纷纷道:“你这句话都说了多少年了,现在不也没有办法吗?再这么下去,族人都病死了,哪里还有人!” “与其这样窝囊地病死,还不如出去闯一番!要是能够治好族人的病那就最好,要是真的不幸被人追杀,那也不枉闯荡了一遭!” “对!也不枉活了一回!总好过躲在这里像个缩头乌龟!” “不做缩头乌龟!谁敢再犯!御兽诛之!” 村民愈发情绪高涨,挥舞着拳头,整齐一致地高呼着要闯出去,坚决不再隐居了! 白苍咬着牙极力忍耐,拳头握得很紧很紧,心中无尽凄凉。 原来啊! 在性命面前,什么大局都是浮云。 当年先辈们那么辛辛苦苦打造的世外桃源,最终还是要涉入世俗的尘埃。 宁珂在外头看了一会儿,她一直在仔细观察和等待,眼看着村民情绪都如此高涨了,她才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各位乡亲!洪水百年一遇,说来也许是天意,若是诸位愿意,那就跟着我走出碧落!此后,宁珂一定会尽力保护诸位周全!” 这声音冷清响亮,突兀地响了起来,洞内的村民们先是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只见宁珂轻衣素雪地走了过来,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宁珂!女王!” 白苍看见宁珂和楚君越一同走过来,眼底露出了异样的光芒,拳头先是一松,随即又慢慢捏紧了。 有些事情,也许真的如她所说,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就好像她娘亲走了出去,然后,她闯了进来,再把大家都带出大山。 也许,命运的齿轮,早就是如此轨迹,他再怎么努力,也是无用的吧! 宁珂感应到他的目光,也朝他看了过去,她微微颔首一笑,跟他算是打了声招呼了。 不知道为何,那一抹淡淡的笑,白苍竟然觉得出奇温暖,因为那是发自内心的,对于他的一种安慰。 这是他扛了那么久的重任以来,多么难得的理解。 她大概是懂得他的苦处的。 “宁姑娘,你们安然回来,真是太好了。”白苍心头阴霾消散了些许,他也对她回以一笑。 宁珂笑道:“先前出去游玩,突然大雨,便只能在洞内躲雨,没想到这雨一下就是几天,等我回来......”她停顿了一下,随即道:“幸好,你们都安然无恙。” 上次发病过的阿生从人群中挤出来,激动地问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宁姑娘哦不对,女王陛下,您说带我们出山,是真的吗?” 宁珂微笑,点头,“那是自然,我身为西蜀的君主,自然一言九鼎。”她顿了一下,看向白苍,话却是对村民们说的,“不过,族长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的事情太惨重,先辈们好不容易保存了实力在这里重建了家园,族长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不愿意让大家出去冒险,也是从大局出发,请大家能够理解他的一片赤忱之心。” 她没有特意为谁说话,只是,她以自己这几日的了解来看,白苍这个人虽然不近人情,但是对于族人们,那肯定是尽心尽力的。 她想要出去,离不开白苍。 所以,她现在为他说话,不仅仅是发自内心地想帮他重建威信,也因为出去以后,族人们还是得仰赖他管理,而她也需要他的解药。 有些事情,还是留些后路比较好。 白苍自然知道她的意图,唇角溢出一丝苦笑来,她看似为他说话为他解围,何尝不是想让他欠着她的情?何尝不是在拉拢人心呢? 可是。 最后他还是认真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村民们听宁珂这么一说,多少也冷静了下来,心知白苍不会是有歹心的人,当即也有点为自己说过的话内疚了,便和白苍道歉。 白苍心结打开,点着头回应村民的道歉,但同样的,他再也不能开口拒绝村民出去了。 否则他又成了拖延族人治病的罪人。 另外,宁珂这边,也是很会拉拢人心,她早早之前就让元宝在村里散播外面的世界很美好的谣言,村民们早就十分向往了。 如今洪水爆发,家园被毁,村民们又频频发作,更是大大地促发了村民们走出碧落森林的决心。 宁珂趁热打铁,为了不让村民们有所顾忌,当场就承诺,“只要各位信得过我,我出去以后,一定会谨遵母亲遗愿,划出专门的区域供族人居住,等族人的病好了,你们想什么时候回来,那就什么时候回来。当然,碧落森林不能落在外人的手里,我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封锁碧落森林,没有我的旨意,日后谁也不能进出!” 她都这么说了,族人们还有什么不满足?当即就振臂高呼! “女王万岁!女王万岁!” 宁珂身姿站得笔直,笑意飞扬,她终于成功!终于要出去了! 楚君越一直站在她的身边没有说话,见到她眉开眼笑的模样,他也忍不住跟着笑。 他就知道,他的小珂儿注定就是个身居高位者,她羽翼已经丰满,足以独自飞翔! 白苍看着被村民俯首膜拜的宁珂,嘴唇紧紧抿了起来,随即一挥袖子,扭头离开。白爷爷叹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 桃花村暂时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事情一旦敲定,村民们也要着手回家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可偏偏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大家又不舍得了。 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几乎都是族人们一手一脚种植浇灌,如今洪水摧毁了一切,族人们的希望却还在。 他们不舍得抚摸着家里的桌椅门窗,依依不舍地落下泪来。 此去今年,也不知何为归期了。 次日,大清早。 大雨停歇,阳光重回大地。 悬崖最高处,按例举行了神坛祭拜仪式,所有族人集聚一堂,在此进行最后一次的膜拜。 白苍一身五彩羽毛大氅,容颜肃穆,主持了整场仪式,以他尊贵的族长身份。 而宁珂等人也在其中,她对这些仪式不感冒,但是看着族人们这浓重的感情,也忍不住动容。 有时候她也在想,她让族人出去,是否是对的。 楚君越安慰她,“你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在这里,总会走向灭亡。出去了,你还能保护他们。” “对,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保护好他们!” 宁珂在神坛面前,立下了真挚的誓言。 而白苍也在仪式结束之后,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将解除七步杀的解药给了宁珂和楚君越等人。 宁珂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那小小的,深红色的药丸,随即,她抬头看向白苍,诚恳地道:“谢谢你。” “不必谢我,我只是为了族人的未来而已。”白苍没看她,一甩袖子就上了巨鹰的背上。 宁珂一笑,将药丸服下,也召唤了自己的飞禽过来,她回头,将手伸向楚君越,笑容绚丽洋溢,“越越!走!我们回家!” 楚君越深邃的眸底倒映的全都是她清澈的笑容,他忍不住被感染,笑意爬上了眉眼,伸出手,轻声道。 “好。我们回家。” 元宝和其他下属没有自己的飞禽,只能分散在村民们的飞禽背上去,如此一来,村民们能带的东西也不能多,除了重要的物件,一律都没有带。 飞禽振翅高飞,距离峡谷越来越远,村民们忍不住回头,看着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热泪盈眶。 别了,桃花村。 别了,碧落森林。 历史由此要重写,人生新篇也要由此到来。 ...... 一个时辰不到,宁珂等人就从碧落森林上空飞过,最后一列列巨大飞禽的队伍如乌云笼罩都城上空! 都城百姓仰起头,震惊不已! 良久,巨大飞禽上,有人声音冷清地高呼了一句,“西蜀的老百姓们!朕回来了!” 第296章 我们母子这辈子都赖着你了 老百姓听见那一声呼喝,瞪大了眼睛,随即便看见那庞大的鸟背上相互依偎的一对俪人身影,一黑一白,飘然如同神仙下凡! “陛下!那是女王陛下!” “啊!还有大瀚皇帝!好威风啊!” “是啊!那是什么鸟?怎么这样大?是神鸟吗?” “肯定是的!那是女王陛下带来的福祉啊!咱们西蜀要崛起昌盛了!” ....... 老百姓们纷纷议论着,眼里露出了膜拜敬畏的神情,随即也不知道是谁先跪下了,接着便又无数人也跪下,仿佛一大片浪潮,由街头缓缓推到街尾,连成一片连绵的人海,顶礼膜拜! “陛下万岁!天佑西蜀!” 呼喊声整齐响亮,响彻云霄! 半空中的飞禽们似乎感觉到了都城人民的热情和欢迎,竟然一点也不怕生,反倒是激动得铺展着翅膀,欢乐地鸣叫。 底下的老百姓惊喜万分,直呼,“哇!神鸟啊!神鸟鸣叫,定是福音!” 而此时在鸟背上的羽族族人们看着脚底下那热闹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楼宇、看不尽的繁花似锦......脸上都露出了新奇而惊喜的神色,目光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原来,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原来,那么繁华,那么绚丽多姿! 和元宝所说的,一模一样!哦不,甚至更好! 虽然离开家园让人不舍,可是,此生能够出来闯荡,也不枉为人了! 族人们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了一切,宁珂回头一看,心头大石头总算慢慢落了地,只要大家欢喜,新的生活总会来临的!新的时代也会到来! * 宁珂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直接驾着飞禽飞入了皇宫,一开始把侍卫们吓得够呛,差点要去取弓弩了,直到鸟背上垂下来那块金牌,侍卫们才目瞪口呆地停了下来。 如此招摇过市,后果自然是轰动整个都城的,宁珂身上的神话色彩就更加明显了,取得的支持就更多。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宁珂让元宝带族人们在宫外闲置的豪宅安顿,之前抄了不少大臣的家,空了好久,如今正好用得着。而她自己和楚君越则是归心似箭,直奔寝宫,去找小木木去了。 她来得快,宫里还没来得及通报,尹秋水也不知情,正在寝宫里逗小木木玩。 “小木木!” 门外,一声欢喜清脆的叫声,尹秋水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个回头,就只见宁珂和楚君越脚底生风地扑了进来。 尹秋水大喜,立刻站了起来,激动万分地叫了一声,“陛下!陛下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 “是啊!我们回来了!”宁珂过去握了握尹秋水的手,感激地说了一句,“这阵子辛苦你了!”接着就迫不及待将小木木抱了起来。 好些天不见,小木木似乎又长大了不少,皮肤白白嫩嫩,脸蛋肉嘟嘟的,仿佛糯米团子似的,十分可爱。他好像太久没有见爹娘了,被宁珂抱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瞅着宁珂,再瞅瞅楚君越,萌得出血。 宁珂用力地亲了他的脸蛋一口,激动不已,“小木木!是妈咪啊!你不认得了?嗯?就几天,就不认得爹地妈咪了?” “小木木还那么小,记不得了也正常。”楚君越嘴里说是这么说,可眼底的光芒却是比谁都要期待,大手忍不住就往小木木脸颊的嘟嘟肉上揉,宠溺而温柔。 宁珂瞪了楚君越一眼,“不会的!小木木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肯定还记得我,只是有点不习惯。”她说着,又笑着去逗小木木,“儿子,你说是不是?你说记不记得妈咪?” 小木木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她,似乎觉得好玩,咯咯地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看你看,我说他肯定记得吧?”宁珂欢喜地大笑了起来。 楚君越忍不住了,连忙伸手,“给我!也给我抱抱!” “嘿!不给不给!等我再抱一会儿!我想死小木木啦!” “哎你不能这样!儿子也有我的份!你快给我抱抱!” “不行不行,我还没有抱够,你再等等!” ...... 一家三口团聚一堂的画面嬉闹欢笑,其乐融融,尹秋水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宁珂失踪了那么久,楚君越为了找她也跟着消失了那么久,尹秋水和公孙容若都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儿了,又生怕都城里出什么事,尹秋水几乎都不敢睡,小木木也不敢给别人带,索性就自己形影不离地带着,到处去维护治安。 所幸。 平安归来! 西蜀的太平盛世也要到来了! 尹秋水这边正激动得落泪,忽然,又听见宁珂欢喜地叫她。 “尹城主!你快来,看看我给小木木做的礼物!” “诶!微臣来了!” 尹秋水抹掉眼角的泪,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宁珂手里拿了个草编制的篓子出来,里面装着满满都是零零碎碎的小玩件,什么竹蛐蛐、小笛子、拨浪鼓、小铃铛、羽毛毽子......应有尽有! “这都是陛下做的?”尹秋水一脸惊喜,拿起一个拨浪鼓来,看得出来还很新,应该是刚做的。 宁珂点头,笑道:“对啊!都是我和越越没事做的时候,两人一起做的。还帮你家小公子也做了一些,等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带给他!” “那......”尹秋水欢喜不已,并没有矫情地推辞,欢欢喜喜地接受了,“那就谢谢陛下了!” 宁珂又从别的编织袋里取出一套衣服和两套手工做的红玛瑙发簪来,样式简单质朴,看起来更有复古的感觉,她交到尹秋水的手上,“这是给杜若那丫头的,也是我跟桃花村里的姑娘们学着做的,不是很好看,让她别嫌弃。” “陛下......你还会做这些啊?”尹秋水简直无法相信,她记得宁珂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啊!怎么去了那个什么桃花村就都会了? 是了,桃花村!桃花村又是哪儿? 尹秋水这才想到关键,“陛下,桃花村是何处?你们不在的这些天,就是在桃花村吗?” “对的。桃花村就在桃花源的下游。”宁珂笑着将那几天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大多也是说好的方面,并没有说太多其他的。 那时,公孙容若刚好收到通知匆匆赶回来,恰好就听见了她的那番话,也是震惊不已。 “陛下所说的羽族?可是百年前那个善于御兽的部族?” 宁珂见他来了,笑了笑,点头,“公孙先生回来拉!我说的就是历史上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部族,现在他们跟着我出来了。” “原来他们一直躲在碧落森林里!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公孙容若连连感叹。 宁珂笑笑,“具体的事情,我找个机会再和你们说说!” 公孙容若和尹秋水也不是傻子,自然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做电灯泡,便先退下了。临走前,宁珂还给两人都送了礼物,鉴于这两位都是医者,她送的都是珍稀药材。 剩下的时间,终于算是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了。 楚君越一手抱着宁珂,一手逗着小木木,一脸满足,“小珂儿啊!这一幕,我想了很久很久,终于又实现了。此生,再无他求了。” “瞧你出息的!这辈子啊!你都跑不掉的啦!”宁珂娇嗔一笑,脑袋靠在了他的怀里。她第一次觉得,做个小女人也是不错的。 楚君越眼底掠过一抹阴影,笑意僵了一下,“小珂儿,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不要离开我。” “为什么这样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宁珂坐直了身子,奇怪地盯着他看。 楚君越一笑,摇摇头,“没有,我就是随口说说。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哼,那就好!你就放心,我们母子这辈子都赖着你了!” “求之不得。” ....... 宁珂驾驭神鸟回归的消息传得很快,整个都城都议论翻了,宁珂一度成为了神话一般的人物,受尽推崇! 而宁珂短暂地休息之后,立刻发布了消息出去——平王和贤王挟持太子进入碧落森林,不幸身亡,念及两位王爷之前的功劳,对其剩下的下属和军队宽恕,经过打散后再编入宁珂麾下的大军里! 老百姓自然对宁珂的做法无可非议,只歌颂她宅心仁厚! 而对于羽族这边,宁珂也有详细的思量。 首先,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尹秋水和公孙容忍给得了肾病的族人看病,以绝后顾之忧。 接着,她为了让羽族的人们安心,也很快颁布禁令,禁止进入碧落森林。同时,她也将羽族居住的那个片区划分了出来,专门作为羽族的居住辖区,区别管理。 另外,她先,担心羽族族人刚入世会不适应,专门派人去给他们上课,解说外面的生存规则之类的,让他们不至于茫然。 羽族族人为此对宁珂更加是感激不已,赞不绝口。 就连白苍,也开始改观,从前他觉得族人们走出碧落,就意味着灭绝。 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如此缤纷,如此多姿多彩。 不仅仅对于族人们的繁衍有好处,就连生活,也似乎多了几分滋味。 而对于,宁珂,他似乎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第297章 到底是谁对羽族赶尽杀绝? 白苍万万没有想到,他这心里刚想着宁珂,宁珂就来了。 她踩着万千霞光而来,光影里,她一身玄色龙凤袍端凝大气,仿佛一团闪闪发光的星云,由远到近,深深地落在了他的心底。 噗通!噗通! 心脏狠狠地冲撞!险些要冲出胸口去! 白苍不习惯地捂住了心口,抿着嘴,强迫自己低下了视线,不去看她精致得无可挑剔的模样。 “陛下......怎么得空来了?”声音也被他压得低沉,故作淡定。 宁珂大大方方地迈步走进大院,笑声清冷里带着几分豪迈,“我可终于得空了!特意抽时间出来见见你们!怎么样?大伙儿都还好吗?” 近了。 她走近了。 白苍垂下眼眸,耳朵静默数着她走路的步伐,轻盈如燕,转瞬,他就看见她玄色的裙角,裙底露出一抹同色的绣鞋,翘翘的尖儿,尖儿上红穗摇曳拂动。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更快了,可是,他不能让她发现。 拳头用力地捏紧,他深呼吸,随即才低低地回答,“族人们一切都好,大家都很感激你。” “那有什么啊!”宁珂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不是我之前答应你们的么?” “嗯......” “哦对了!”宁珂走在前头,刚进大厅,她突然又回头说了一句,“我这次其实是来找你商量一件重要的事儿。” 白苍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会儿夕阳正好从门外斜斜地照进来,照的她眉目愈发流光漫越,他抿嘴,再次将视线垂下。 “陛下坐下说话吧!”他一如既往用那老掉牙的语气说话,一面又吩咐人去倒茶。 宁珂皱着眉头,总觉得他不对劲,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就觉得他是个充满了野性的男人,是那种属于林野的,像个豹子一般的人。 可是,现在的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像是被人关起来的猛兽,萎靡不振的。 “你......不习惯都城的生活么?”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低声询问。 白苍托着茶杯喝茶,没看她,喝完才嗯了一声,“自我出生以来,我就没有离开过桃花村,如今,确实不太习惯这喧嚣的红尘。不过,很快就会适应了。陛下派来的人,一直都有悉心传授这里的生存经验。” “那就好那就好!”宁珂笑道:“你尽早适应也好,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做西蜀的大祭司,平时吧,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有什么节日才需要你主持一下。唔我记得你会占卜,再合适不过了。” 白苍手指微微一顿,“为何是我?” “实话告诉你,这大祭司的头衔也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觉得很适合你。”宁珂解释道:“你也知道,现在西蜀的老百姓都当你们和我,是神。所以,你来做大祭司很合适,这样一来,羽族的身份就变得高贵不可侵犯了,便于保护你们。此外,我也想让你继续管理族人们,我毕竟精力有限,怕照顾不周,而你比较熟悉他们,你来做合适。” “我继续管理?”白苍猛地抬起头来,眼里掠过一丝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我还是族长,只是换了大祭司的头衔?” 宁珂点头一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我就是这个意思。” 白苍抿着唇,沉默了,深邃的眼眸里翻滚着复杂的神色,让人看不透。 宁珂以为他不愿意,正着急解释,白苍却突然站了起来,直挺挺站在了她跟前,她吓了一跳。 “白苍你......” “白苍接旨!” 白苍骤然拱手俯首,声音铿锵有力! 宁珂愣了一下,随即展眉笑了——这算是白苍服气了!事情也就好办了! 她不知道的是,白苍不仅仅服气了,还多了别的想法。 既然来都来了,宁珂也顺便和白苍商量了一下以后族人们的谋生问题,她是不介意养着他们,但是他们都习惯了干活,要是就这么闲着,怕也是不习惯。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白苍根据族人们的特长,给出了一些建议,宁珂也觉得很有道理,便直接答应买一些铺面下来,给族人们谋生之用。 临走前,宁珂本来准备是要回宫去了,怕楚君越等久了会担心,谁知道一出门,门外就站了一大群的族人们。 “陛下!叩见陛下!” 宁珂愣了一下,“你们怎么都来了?” 白爷爷站在前头,笑眯了眼睛,“我们听说陛下出宫了,就在此等候。” “陛下,咱们好久没见了呢!”阿碧之前伺候过宁珂,说话也不如其他人拘谨,“陛下这是要回宫了吗?我们大家伙想宴请陛下呢!” 宁珂本来要回宫去陪小木木的,可是看了看台阶下那一双双充满希冀的眼睛,突然就不忍心了。 心念一转,她眉毛一扬,当即就爽朗地一抚掌,“好!难得大家都在,那就好好地聚聚!” “多谢陛下赏脸!” 族人们当即欢喜得不得了,欢欣雀跃地围着宁珂,一路簇拥着往前面一个大宅子里走。 到了之后,宁珂才发现,原来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酒席等着她,处处张灯结彩,和过年似的隆重。 宁珂当时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有想过族人们出来以后会生活得很好,但是并没有想到关系会和她那么亲近。 这一次宴会,很是热闹欢喜,族人们走出碧落森林,对于这个世界都充满憧憬和新奇,对于宁珂的援手,更加感恩戴德,所以,整个宴会下来,宁珂都不知道收到了多少礼物,除了她自己的还有楚君越的,当然,更多的都是小木木的。 宁珂心底十分感动,有种家人一般的温暖,她开始理解母亲当年的做法了。 走出去,总比躲避来得痛快一些! 她也暗自发誓,这辈子,她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护好这群可怜的人们,让他们融入这个世界,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重新繁荣昌盛! 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过来敬酒,按照宁珂的性格,她是巴不得痛快地喝一场,可是......“管家婆”青蔷很及时地阻止了。 “陛下!您不能喝酒,你怎么又忘了?也太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了!”青蔷一脸不高兴,念念叨叨地将她手里的酒杯拿走了,当着村民们的脸倒的干净。 白爷爷有点讪讪,腆着脸笑道:“陛下......身体不适啊?这个,那就不喝了,不喝了,以茶代酒吧!” “陛下身子......”青蔷张嘴要解释,但是手臂被宁珂捏了一下,她立刻就打住了。 宁珂若无其事地松开青蔷,对一脸担心的族人们笑了笑,“大家别听她瞎说,我身子没事儿,就是对酒过敏,喝不得。” “过敏?”白苍听见她这么说,从隔壁小茶几上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宁珂点头,呵呵道:“是啊是啊!喝了就会起疹子,所以我一般都不喝的。”她径直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歉意地对大伙说道:“不能喝酒真是对不起大家的好意了,这样吧,我以茶代酒!” “好好好!” 族人们自然没有意见,很快又展开笑颜,纷纷上前来敬酒,宁珂也是来者不拒,一个晚上下来,怕是喝了不下一百杯的茶,也没少跑茅房。 而另外一边,白苍在一侧默默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凝重了起来。白爷爷看见了,端着酒杯走过来,关心地问道,“族长为何闷闷不乐?可是不习惯?” “不是。”白苍摇了摇头,将酒杯放在桌上,凝重地看向了白爷爷,“我问你,之前你们救下陛下的时候,可有发现她身体有何不妥?” “这个.......”白爷爷目光闪了闪,欲言又止。 白苍一看他这个反应,从怀疑变成了笃定,他一把将白爷爷拉到了自己跟前,压低了声音逼问道:“你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陛下的身体......很严重?我能感觉她气血虚浮,不太对劲。” “哎......” 白爷爷见他已经察觉了,无奈地叹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白苍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其实老朽也是怀疑......当初救回陛下的时候,陛下腿部受了伤,伤口不算大,但是却血流不止......” “血流不止?”白苍皱了皱眉,心想这算是什么疾病。 白爷爷眯了眯眼睛,脸色更加神秘兮兮的,声音也更低了,“族长你猜,老朽发现了什么?” 他越是这样,白苍越是好奇,当即有点恼怒,“快说!别卖关子!” 白爷爷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才凑在白苍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老朽感觉像是血连珠!” “什么!” 白苍猛地瞪大了眼睛,神色震惊而惶恐。 血连珠那可是禁忌之蛊!一旦植入就无法拨除的! 她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竟然用上这样的办法续命?!难道楚君越不知道么? 她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不能和爱人亲近.......甚至寿命也会比常人更短,难道楚君越就不拦着么? 白爷爷将他脸上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长长地叹了一声,“说来,老朽也不敢确定,毕竟老朽也没有见过,只是觉得像。咱们可以找个机会,再确诊一下。” 白苍面色沉沉地嗯了一声,心中烦闷,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还没有喝完,宁珂突然凑了个脑袋过来,高声道:“喂!你们两个躲着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没有!”白苍莫名地有点心虚,差点被酒给呛了,咳得脸都红了。 宁珂倒是没有留意,慢慢坐了过去,一脸神秘兮兮地问白苍,“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你别介意啊!” “好,你问。”白苍捂着唇低低地咳着。 宁珂道:“百年前,到底是谁对羽族赶尽杀绝?” 白苍咳得更加厉害了。 第298章 小别胜新婚 宁珂皱眉,疑惑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啊?咳成这个样子?” “咳咳没,没事。”白苍捂住唇,忍着,摇了摇头,“抢到了而已。” “没事就好,那你告诉我,当年到底是谁对羽族斩尽杀绝?”宁珂继续问,她虽然听说过羽族差点被灭族的事情,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白苍目光闪烁,隐藏在阴暗之中的容颜变换莫测,他捂住唇良久,没有吭声。 白爷爷如坐针毡地在一边,低着头,猛地往嘴里灌酒,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问我”的表情。 宁珂越看越有鬼,眼睛眯了起来,散发着犀利而危险的光芒,“你们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没有!”白苍否认得特别快,语气特别肯定。 宁珂不信,直勾勾盯着他,“真的?没骗我?” 她靠得那么近,可以清晰看见她清澈的眼波在烛火下,流沔生波,像是无形的手慢慢地伸进他的心里,狠狠地捏住,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脑子有点缺氧,血液加快流转,直逼脸庞,一下就像是红透了的大红布。 “我......我.......” “说!”宁珂倏地一声冷喝,白苍微微一颤,一闭眼,脱口道:“是......” “大瀚皇帝驾到——”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亢冗长的长唱,紧接着,一人在随从的众星捧月之中走了进来,星眉剑目,容颜绝世,剧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一股恣意风流、魅惑众生的气质。 宁珂放下茶杯,立刻站了起来,笑着招了招手,“越越,你怎么来了?” 楚君越从踏进来的第一步就看见了她,眼睛一开始是亮晶晶的,可视线往旁边一扫,看见她和白苍坐得那么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要是不来,你怕是不知道回宫的路了吧?”这话里明显带着不满的嗔怪,但是却又掩不住的宠溺。 族人们一看他来了,立刻停止了嬉笑,站得笔直,庄严肃穆。 宁珂忍不住笑了出来,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坐下,“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知道啊!我又没有喝酒,我都是喝茶,不信你看看。”她还真的拿茶杯给他看。 楚君越扫了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怎么看得出来,晚上回去闻闻就知道了。” “!!!” 大庭广众这么一说,宁珂脸红了。 “你瞎说什么!” 别说她现在身体不允许,就是允许,也不好这么说话啊!一言不合就开车,真是没谁了! 楚君越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倨傲地挑起半边眉毛,挑衅地瞥了白苍一眼,随即抱紧了宁珂的肩膀,“小珂儿,你和白族长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呢?” 不知怎么,宁珂竟然嗅到了酸酸的醋味,她抿嘴一笑,心情大好,“刚才我们正说着当年是谁对羽族斩尽杀绝呢!如此丧心病狂,我一定要帮他们报仇的!” 楚君越脸色瞬间一沉,眼神阴沉莫测。 “怎么了?”宁珂蹙眉,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楚君越很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夜了,我们该回去了。” “啊?” 宁珂还愣着,就被楚君越直接抱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跨过酒席,直接往大门走。 “别别啊!让我和大家告个别啊!” 楚君越抱得更紧,手臂和钢铁似的禁锢着她,“那你现在就说,我们要早点回去,不然小木木会想你,别忘了,你答应了要陪他的。” 宁珂一脸无奈,只能在他臂弯里探个脑袋出来,和族人们挥挥手作别。 白苍一直没有抬头看,手里的酒杯早就被捏成了碎片,扎入掌心,鲜血淋漓,他也感觉不到似的。 “族长,你的手流血了......”白爷爷担心地提醒道。 白苍混不在意地捏紧了拳头,眼底溢出一丝厉色来。 * 宁珂被楚君越抱着上了马车里,他好像赌气似的,上了车也不放,死死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怕丢了似的。 “好啦!你松开我,我又不会跑。”宁珂打趣道。 楚君越就是不撒手,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去,语气也像个任性的孩子似的,“不放,我就是想抱抱你。等会你回宫了,你抱得就是你儿子了。” “越越!”宁珂真的哭笑不得,“你怎么连你儿子的醋也吃啊!快放开我,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那我给你渡气!” 楚君越俯下身来,猛然吻住了她的唇。 宁珂在那一瞬间被他吻得懵了,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感受那温柔,他又很快松开了她。 “怎么样?好点了么?嗯?”他眸色幽深,重重地喘着气。 宁珂嗔了他一眼,用力地呼吸,“你故意的!你就不怕我出事!” “那么短时间,不会出事。”楚君越一脸笃定,淡定得不行。 宁珂这才明白了,敢情这个家伙早就算好了的,知道这么短时间的接吻不会让她血气太过加速,所以才敢偷偷腥。 不过,也真是难为了他,就是这样也能让他算得那么精准,既不让她出事,也不让他自己委屈了。 想到这里,宁珂多少是有点愧疚的,她叹了一声,抱着他紧实的腰肢,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低低道:“越越,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不,我甘之如饴。”楚君越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道:“这辈子,只要你能够一直陪伴左右,我就心满意足了。” “越越......” “小珂儿,答应我,别再插手羽族的恩怨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 宁珂摇头,“不,那是母亲的遗愿,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会亲自给羽族的族人报仇的!” 楚君越嘴唇颤了颤,随即,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一叹。 “好.......我总是支持你的。” 就算。 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会永远站在她这一边。 宁珂一开始并不明白当时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了后来,她才明白,可是已经太迟了。 * 宁珂登上女王之位以来,立刻对西蜀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从农业、商业、武器和军队等方面出发,严格按照她在考核的时候所说的执行,时间虽短,但是效果显著。 当然,这也离不开楚君越的鼎力支持,他以大瀚王朝皇帝的身份,最先打开了大瀚与西蜀的贸易壁垒,建立了友好互助的商业往来局面,一度让西蜀药材价格高涨起来,堪比黄金。 其他国家见大瀚如此,自然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对待西蜀,也纷纷效仿,使得西蜀地位陡然提升。 如此局面,不仅仅是朝廷的官员们乐翻了天,就连老百姓也对宁珂感恩戴德,家里不摆佛祖菩萨,但是一定会供着宁珂的画像,日日膜拜。 羽族这一边有了白苍协助,很快也熟悉了都城的生活,渐渐开始步入了正规,融入到了这滚滚红尘之中来。 见此情况,宁珂好歹算是松了一口气,也总算可以和日理万机告一段落,好好睡个舒服觉了。 楚君越其实更辛苦,他目前不仅仅是宁珂的王夫,还是大瀚的皇帝,他不能一直呆在西蜀将大瀚不管不顾,所以,隔一段时间,他就得回去一趟。 这几日,楚君越刚从大瀚回到西蜀,一身风尘尚未洗去,就直奔宁珂寝宫而去。 “陛下!陛下留步啊!女王在歇息......” 青蔷倒是想拦来着,却没拦住,楚君越一挥手,她就飞到元宝怀里去了,然后也被拖去小房间里了...... “小珂儿!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楚君越一脸不悦地将宁珂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宁珂还没睡醒,被人吵醒有点起床气。 “干嘛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楚君越揉了揉她的脸,认真道:“为夫连夜赶路好几天,这才回来,你竟然......哎不行!这事儿我得和你商量商量,我不想再这么奔波了,看不见你们娘俩,我会疯掉的!” “嗯......”宁珂睁开了眼睛的一条缝,迷糊地问他,“那你想要怎么做?” “将西蜀和大瀚合并!选择一个合适的城池做都城!这样你我就能一直在一起,不必两地分居了!”楚君越无比严肃地说道。 这个问题,其实早就有考虑过了,但是考虑到西蜀刚刚被宁珂接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突然之间将西蜀合并到大瀚,只怕西蜀上下都不会愿意。 宁珂抿了抿唇,斟酌着道:“此事......还是再等等吧!现在还没到时候。” “只要你点头,我就能让不成熟的时机变成熟!” “可是越越,这样会引起动荡......”宁珂叹了一声,抱紧他的手臂,“再等等,很快,很快了......” 见她不同意,楚君越也没有过多地意外,好像是早就想到的。 “也罢,我就是无法忍受离别之苦。” “好啦好啦!小别胜新婚嘛!别不开心了,我先起床,等会跟你出宫去走走!”宁珂爬起来在他脸上啄了一口,飞快地跳下床去洗漱更衣。 就在宁珂去更衣的时候,寝宫外面响起了青蔷的声音,“女王,陛下,大祭司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禀告!” 楚君越一听这个名字,脸色就沉了下来,语气冷淡,“有何要事不能在朝堂上说,竟然跑来寝宫了!” “回陛下,大祭司说是关于女王的病的。” 楚君越一听见那话,立刻弹了起来,直奔门外,“可是找到解药了?!” 第299章 解药 宁珂闻言,更衣之后也跟着走了出来,“怎么了?谁来了?” “是白苍,说是关于你的病的。”楚君越一面解释,一面仔细地给她拉好了衣服,明明已经够严实了,他还特意把领子都立了起来,生怕被人看到了什么似的。 宁珂一脸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至于么?人家白苍又不是什么色、狼,他这么防着像啥啊! “一起去看看吧!” 最终,她还是没有说他什么,他吃起醋来,可以酸死一群人的。 楚君越走在前面,大手默默地伸到了身后来,小手指勾了勾,意思是叫宁珂牵着他的手,宁珂抿嘴,甜蜜一笑,顺势将手放了上去,一下就被他暖暖地包裹在掌心里。 开门。 青蔷站在门口,而白苍则在台阶下的花园里等着,他蹲在树下,对着一群搬家的蚂蚁说着话,青蔷都看得愣了神,竟然都没发现门开了。 “青蔷,看什么呢!” 宁珂用手拍了一下青蔷的肩膀,青蔷吓了一跳,一回头才看见宁珂和楚君越站在了身后,连忙委身行了一礼。 “奴婢见过女王,见过陛下!刚才奴婢看大祭司和蚂蚁说话看得入了神,请女王和陛下赎罪。” 宁珂嗔了她一眼,“还自称奴婢干嘛的,过两天就封你为公主了,你得改改口。” “之前也没见你如此诚惶诚恐,现在倒是拘谨起来了,真是不习惯。”楚君越本来不是幽默的人,但青蔷是元宝的女人,他便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青蔷本来是怕楚君越的,被他这么一说,更是脑袋都抬不起来了。 “好啦!他故意逗你玩儿呢!”宁珂笑了笑,便从台阶上走了下去,对白苍笑道:“大祭司怎么有空进宫?这是和蚂蚁说话呢?” 白苍这才回过神来,立刻站了起来,看见宁珂那一刻,他脸上是欢喜的,但目光往后一掠,发现楚君越也在,眸光本能地黯淡了下来。 他目光往下垂了垂,将情绪都掩藏在长长的睫毛下,接着才淡淡地行了一个礼,“原来陛下回来了啊!微臣怕是来的不是时候。” 宁珂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会不会,听说你是来找我聊血连珠的事儿的?可是找到治疗的法子了?” “嗯。”白苍点了点头,沉声道:“我和白爷爷最近都在致力研究解药,虽说血连珠是永世不能拔除的,但我们却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可以不必拔除血连珠,但又不用被其牵制。” 宁珂眼睛一亮,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度,“什么?!你快说!到底有什么方法!” 要不是有楚君越牵着,她怕是要奔上去抓住白苍来问了。 楚君越比她更迫切,但是他脸上神色还是冷冰冰的,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袖子里紧握的拳头已经出卖了他。 “这个法子也只是设想......”白苍抿了抿唇,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开口,“血连珠既然无法拔出,又是属于烈性之物,那我们可以试着用寒性之物克制住它,达到一个平衡。如此一来,也不会伤及女王的身体,也可以达到调理身心的功效。” 宁珂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医药库,但是都没有想起有这样的药物可以平衡血连珠的,不由地皱了眉,“你说的寒性之物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这不是药材,而是一种生活在昆仑雪山里的一种圣物,名叫玄冰龙叶,形如嫩芽,皎洁如玉色,和其他花草的嫩芽及其相似,隐藏在冰雪之中。但它通灵性,善于隐藏行走,十分难寻。”白苍肃然说完,最后看了宁珂一眼,目光几分复杂,“甚至,有人说这圣物不一定存在,也许只是个传说。” 楚君越眼底的喜色骤然化为冰晶,一寸寸凝结成霜,他盯着白苍,咬牙挤出一句话,“你说了半天,只是说了个未必存在的传说?!” “虽是传说,但也未必不存在。”白苍迎着他冰冷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直起腰板,“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值得一试!陛下想必比微臣更加希望女王痊愈才是!” “那是自然!朕比谁都希望她好!”楚君越语气愈发地冷,带着几分剑拔弩张的逼人气势说道:“但是,前提那是事实,而不是传说!有了希望之后再失望,会让人更加绝望!” “不试一试,又怎会知道不是希望?”白苍眸光凌厉,爆发出在桃花村里那时的狂逆野性来。 楚君越冷哼,“既是提议,那为何没有实际措施?给个空头希望有何用!” ...... 两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莫名其妙就争执了起来,剑拔弩张,周围空气都似乎冷了下来,逼得人无法呼吸。 宁珂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忍无可忍,猛地大吼了一声! “你们都给我闭嘴!!” “.......” 两人顿时一噎,不约而同地朝着她看了过来。 宁珂深吸了一口气,霸气地道:“不管怎么样,都值得一试,但是白苍,你就说了这么个东西出来,也总得告诉我怎么找!否则那么大的昆仑山,我上哪儿去找去!” 她这话,谁都没有偏帮,两个都算是呵斥了一点。 楚君越脸色不太好看,哼了哼,撇开了头去,醋味更浓了。 白苍扬眉,嘴角勾了起来,“女王说得对,不试试怎么知道找不到呢?既然微臣给了提议,自然也有办法,但是能不能找到,也是看天命了。” “嗯,那你说说,到底怎么找?”宁珂直截了当地问。 白苍目光闪了闪,随即才道:“用血......活人或者活动物的热血,这是玄冰龙叶最喜欢的东西!” “这玩意儿还喝血?”宁珂眉毛一挑,“这是圣物还是妖孽啊!吸血鬼吧!” 白苍失笑,“世间之事哪有鲜明的黑与白,善与恶?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那好吧,除此之外呢?”宁珂无可反驳。 白苍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为难,“还有就是.......圣物是主要的药物,还需要几类药材辅助,大瀚的胡归,东堂的龙须魂,南海的夜明龙珠粉......都是世间及其珍惜宝贵之物,只要能得到,别说女王的病情会痊愈,还可延年益寿。” “但是这些药遍布天南地北,都是难找的药!”宁珂听完,不喜反忧,“尤其是东堂和南海的那两味药,我可记得是镇国之宝!想要得到,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但总是一条出路。”白苍这话自己都说的无力,这么几味药横跨整个大陆,又是别的国家的宝物,谈何容易? “你先回去吧!让我再想想。” 宁珂面色沉沉地摆了摆手,也不等白苍说话,转头就往寝宫走。 楚君越不悦地扫了白苍一眼,立刻追了上去,“小珂儿,等等我,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找。” 宁珂没回头,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一直到了寝宫里。白苍一直目送她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慢慢捏紧了拳头,转身离开。 寝宫里。 楚君越好说歹说,想劝宁珂试一试。 “小珂儿,你听我的,我们一起去找,白苍既然都说了可能存在,那就是有一线希望的。” 宁珂摇摇头,“你刚才也说了,也许这只是一个传说呢?这么天南地北地去找,太难了。” “再难也有我陪着你!”楚君越捧着她的脸,深情地道,“只要可以治好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宁珂心底一热,“越越......你刚才不是不相信的么?怎么......” “小珂儿,因为我不想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你也是一样!”楚君越认真道:“为了你自己的身体,为了你我的未来,为了小木木......我们都可以放手一搏!” “但是......”宁珂思来想去,还是摇头,“你和我都去找药了,大瀚和西蜀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怕是要出乱子的!” 楚君越一脸不在意地道:“没了你,拥有了天下又有何用?别说没人能抢走我的江山,就算抢了,我也能再抢回来!但是小珂儿,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你,你要是.......我不会放弃任何一次机会的!” “越越......” “小珂儿,你就听我这一回,好么?” 楚君越再三恳切地说服,最后宁珂也不愿让他失望,也就点头答应了。 但是,宁珂还是觉得现在大瀚和西蜀都不够安定,还是希望可以过阵子再去,楚君越也不好再与她争辩,也就答应了。 西蜀局势大体来说算是安定的,宁珂为了早点打理好政务就去找药,也是没日没夜地在梳理和处理国家政务,楚君越相对来说有经验,也会给她很多指点,局面也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农业那边据说已经成效显著,经过改良的土地和沼泽可以种植了,商业贸易发展也愈发繁荣,重新整编的军队在宁魏的带领下也愈发精锐,她研发改良的火药也在大量投入生产...... 宁珂觉得西蜀算是安稳了下来,打算将西蜀交给宁魏,自己则和楚君越去找药,谁知道,在离开的前几天,西蜀接二连三出事了,硬是绊住了她的脚步! 第300章 女王和羽族是什么关系? 那一日早晨,宁珂和楚君越正带着小木木在后花园玩,元宝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楚君越头也没回,泰然自若地帮小木木擦去嘴角的口水,薄唇微启,“跟了朕那么久,怎么还是如此莽撞!有事慢慢说!” “元宝你急什么?该不会青蔷突然反悔不嫁给你了?”宁珂回头一笑,忍不住打趣道。 元宝跑过来,猛地摇头,一脸焦急地道:“不是不是,是羽族的族人和都城的老百姓打起来了!都城老百姓人数众多,现在已经把羽族居住的地方和门面都包围了,说是要烧死......烧死这些异类!” “什么?!”宁珂惊得站了起来,急切地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起冲突呢!” 元宝叹了一声,重重地一拍自己的大腿,一脸懊恼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有老百姓去衙门报告,说是家里有人失踪了,一开始衙门也没有太留意,只当是一般的人口失踪案,派人去找了,但是都没有找到。谁知道过了几天......陆陆续续又有人不见了,而且大多是老弱妇孺。最后衙门才引起重视,在都城里外彻查,最后发现......” 他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犹豫了起来,目光躲闪地看了宁珂一眼,嗫嚅着,没继续说。 “到底发现了什么?”宁珂急了起来,眉峰拧成一道冷肃的弧度,“你快说!是不是发现和羽族有关?” 元宝看了楚君越一眼,得到了楚君越的许可之后,才慢慢地点了头,“是......捕快发现,失踪的人口都在都城外连接碧落森林的小树林里,而且......而且有人看见是......是羽族的飞禽吃掉了那些人......” “不可能!” 宁珂听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那些飞禽都通人性,而且压根不吃人肉!甚至好多飞禽都是吃素的,哪里会吃人? 这事情,怎么看都是阴谋!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元宝叹了一声,“女王,别说您不信,元宝我也不信啊!那些飞禽都通灵性的,怎么可能会吃人?怕是有什么误会!” “小珂儿,你要是不放心,我陪你出宫看看吧!”楚君越轻轻握住了宁珂的手,语气温柔。 宁珂侧首看着他,心头一热,点了点头,“好!出去看看,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搞的鬼!” “嗯,别着急。” 楚君越把小木木交给奶娘,暗地里打了个手势,让暗卫在暗中看着,才和宁珂出了宫。 宫外繁华不复,一片动荡,都城老百姓人心惶惶,相互奔走相告,然后店铺关门,小摊小贩收拾回家......大街上浩浩荡荡的人群朝着羽族居住的凌云街而去。 宁珂和楚君越是低调出门,马车压根没法通过,最后只能下了马车,随着人群而去。 “这样来不及,还是我带你从屋顶过去。”楚君越不想在人群中挤,那样太不安全,于是一把抱起宁珂的腰,飞身上了屋顶,顺着人群流动的方向,直奔凌云街。 从高空看下去,四通八达的街道都是黑乎乎的人头,如同倒出来的芝麻似的,一股脑地全部往大祭司府而去,看起来十分渗人。 宁珂心急如焚,远远的就能看见大祭司府已经被人团团包围了,老百姓们手里都有火把,愤怒地嘶吼着,扬言要把大祭司府给烧掉! “快点!老百姓都失去理智了!可不能让他们真的放火了!” 宁珂急得不行,一直催楚君越再快一些,楚君越低头凝视着她焦急的模样,抿了抿唇,一面加速,一面问她,“你想好怎么处理了么?如果......你是羽族后代的事情被传出去,你的皇位怕是.......” “那我不管!他们是我带出来的,我不能让他们出事!”宁珂斩钉截铁地说道,眼里异常坚定。 楚君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他懂她的倔强,最后也就什么都没有说,足尖蓄力一点,在半空中几个辗转腾挪,最后稳稳地落到了大祭司府的后院里。 此时的大祭司府里面已经挤满了羽族的族人们,他们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张张朴实的脸上布满了迷茫和仓皇,身上干活的衣服还没有换下,手里也还拿着干活的工具,似乎是突然暴乱,然后仓惶躲到这里来的。 宁珂看着这样的他们,心中愧疚,刚刚一落地,她就快速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诸位族人,我来了!” 族人们猛地回头,看见她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身后,脸上顿时涌起了喜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纷纷涌了过来。 “女王!女王你可来了,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女王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什么都没做,外面的人就说要烧死我们!” “他们说我们是怪物,是异类,不允许我们开门做生意,也不允许我们继续呆在这里了!” “女王!女王陛下......我们是您带出来的!您可要保护我们啊!我们可不想再被灭族了!” 那一声声声泪俱下的呼唤和恳求,令宁珂心中五味杂陈,好像被什么捏住了似的,堵得心慌。 羽族的人确实是她带出来的,她本来是希望羽族堂堂正正地生活着,没想到,才没来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这事真的伤害到了羽族的族人们,那么她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百年之后也无法向母亲交待。 这时,楚君越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旁,默默地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暖暖地包裹起来,给予她安抚的力量,“小珂儿,有我呢!” 宁珂微微侧首,感动地看住了他深邃的眼眸,他勾着唇,眉眼弯弯地温柔,像是具有神奇的力量,令人安稳。 她对他一笑,随即转过头去面对族人的时候,脸上神情庄严冷肃,她冷冷开口道:“诸位请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但是,也希望大家可以配合我,帮助我查出真相!” 族人们挥舞地拳头,整齐地回答。 “好!女王问什么,我们答什么!” 宁珂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飞禽吃人的事情先讲了一遍,还来不及问大家是否看好自家的飞禽,大家就开始激动了起来,纷纷表示飞禽根本不可能吃人。 她又何尝不知飞禽不会吃人?但是现在有人咬定这就是羽族的飞禽做的,就是想拿羽族开刀!要是拿不出证据来,那么,这件事也就无法平息! 族人们现在大多情绪激动,感觉自己被冤枉被排挤被威胁,仿佛又到了百年前被人杀戮的时候,难免开始惊慌了。 宁珂自己一个人也问不出什么来,便让楚君越叫人来做好登记,看看案发的时候,每一只飞禽都在哪里,是否有目击证人。 楚君越手下的人都是精英,没多久就把结果拿了上来,宁珂粗略地看过,脸色更加沉重了——族人们口口声声说飞禽自从来了都城就被关了起来,生怕吓着了老百姓,但是,这也都是一面之词,无人作证! 族人们自己的证词肯定不能使用,而都城老百姓和羽族交往并不多,也无人看见这是不是真的。 如此一来,还是没法证明! 除非,她可以在尸体上面找到证据证明不是飞禽所为! 宁珂抿了抿唇,什么话也没说,就往前院去了。 前院的情况十分混乱,白苍正指挥着壮丁们堵着大门,不让外面的老百姓冲破防线。但是外面毕竟人多势众,撞得大门哐当作响,随时都要倒塌了。 而墙头上,一直有人从外面爬进来,白苍也不能伤人,只能把人给扣了下来,全部绑在了院子里。 宁珂看着这近乎失控的场面,脸色愈发沉凝,她朝着白苍走了过去,“白苍!” 白苍并没有看见她来,直到她开口说话,他才猛地回过身来,一看是她,那紧锁的眉宇即刻有了几分舒缓,目露喜色,“女王,你怎么来了?” “女王听说羽族有难,故而前来协助你们。”这时,楚君越从宁珂身后走了出来,身上气场冷厉,散发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抵触来。 白苍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默默地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原来大瀚皇帝也来了......请恕微臣有失远迎。” “无妨。”楚君越霸道地将宁珂拉到自己身边,一脸倨傲。 白苍抿了抿唇,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再说什么。 宁珂看着大门都要被撞开了,先问了一下白苍眼下的情况,白苍面色沉重,“现在整个都城的百姓都在抵触我们,从早上到现在就扬言要烧死族人,替天行道。但是羽族的飞禽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吃人的,所以我怀疑这是陷害,有人想借此除掉羽族!” “除掉羽族?”宁珂皱了皱眉,“你知道是谁?” 白苍抿了抿唇,摇头,“此事没有证据,我也不敢妄言。但是,有一事,微臣想恳求陛下。” “你有什么话直说!”宁珂急道。 白苍毕恭毕敬地躬了躬身,恳切道:“请女王回宫!万万不可在此逗留!若是都城老百姓发现你也是羽族的后人,必定也会对你不利的!” “我不走!”宁珂立刻拒绝了他的提议,坚定地道:“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我必须对你们负责!” “可是你不走,你的皇位便会......” “谁敢来拿!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宁珂不肯再听他劝说,也不顾他人阻挠,径自走到大门前,下令开门。 族人们哪里敢开门,生怕一开门就被人烧死了,但宁珂态度坚定,身上散发出来的王者霸道之气,令族人们软了下来,替她开了门。 都城老百姓一看开了门,本能地要冲进来的,一看宁珂身姿挺直地站在大门口,顿时顿住了,一个个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女王!你怎么在这里?!” 宁珂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冷眸在人群之中一扫,不怒自威,“各位这是在做什么?这是要烧了谁啊?!” 她素来没有架子,但是如今以这般冷肃威严的语气说话,当场就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宁珂继续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朕已经知晓,关于人口失踪的案子,朕一定会派人严查,一定给各位一个交代!所以,也请各位先回去,不要再次聚众闹事,以免造成暴乱!” 都城老百姓一听,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可以理解的,但有些人就不这么想了,酸溜溜地嘲讽道。 “羽族养的怪物吃了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无须再查了,陛下恐怕不是真心想调查,而是想包庇吧!” 宁珂目光一凛,“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刁民也斗胆问一问女王陛下,您和羽族又是什么关系?为何陛下是从大祭司府出来的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301章 到底谁是罪魁祸首? 这话可谓是问的辛辣直白,直接将宁珂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老百姓们神情愤慨,也纷纷逼问。 “请问女王和羽族到底什么关系?为何女王会从大祭司府内出来?” “女王这是想徇私包庇羽族吗?就不管我们死活了?” “女王回来那一天,也是乘着巨鹰!女王这是纵容羽族飞禽作恶吗?” ....... 这一个个的问题愈发尖锐,老百姓们情绪也愈发愤怒失控,一步步逼上了台阶,就要把宁珂团团围住。 楚君越神色冷厉,霸道地将宁珂护在身后,厉色一喝,“你们想要以下犯上吗?!谁再敢上前一步,以弑君之罪处置!” 他声音冷酷狠厉,眸子里带着嗜血的味道,当场就震得老百姓脚步一滞,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楚君越眯着眼睛,冷冷地扫了一眼,继续道:“都城出现这样的事情,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女王身为这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调查案情,惩恶扬善,那也是都城府尹的职责!尔等在没有证据之前就贸然围堵女王,若是女王出了意外,你们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他很少说这么多的话,如今说起来咄咄逼人,一气呵成,哪里还有人插得上话! “所以.......”楚君越冷冷一哼,“此事,还是交给府尹去调查,女王必定会秉公处理!你们若是信不过,大可监督!但是若有人趁机作乱,休怪朕不客气!” 老百姓人群里有人不大服气的,小声地抱怨,但也不敢说出来让楚君越听见,最后大家也只能默许了,毕竟这弑君之罪也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说来说去,大家也就是想要一个交代而已! 在楚君越说话之际,两人手下的人都来了,将场面控制住,才不至于将大祭司府给烧了。 但是为了给老百姓一个信服的交待,宁珂并没有回宫去,当着大家伙的面承诺要亲自监管此事!她既不能让老百姓受到伤害,也不能让羽族蒙冤! 当初发现尸骨的案发现场在都城郊外的树林里,毗邻碧落森林,故而一般人烟稀少,要不是有猎户路过发现,怕是也没那么快知道。 宁珂和楚君越乘车一起出城来到了案发现场,古代的人并没有什么保护现场的意识,早就被踩得不成样子了,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而那些尸骨基本上也被弄的乱七八糟,几乎也是没有完整的。 “还能看得出来什么么?”楚君越自从知道宁珂在侦查这一方面颇有造诣之后,也不再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了,一到现场就征询她的意见。 宁珂拧着眉头,摇了摇头,“不好说,现在现场都被破坏了,不知道还能找到多少有用的线索,只能试试了。” “好,你先看看,我帮你封锁起来。”楚君越配合着说道。 宁珂侧首看着他,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越越。” “你我不必说这些客套话。” 楚君越抱了她一下,转身离开,一声呼喝,手下立刻飞奔而来,并根据楚君越的要求,将现场方圆几里都包围封锁了起来,不给他人机会靠近。 这一边,宁珂在马车里换了身轻便的短打,戴上自制的手套,拿着工具就准备开工了。 现在脚步凌乱,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人留下的,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宁珂也没有浪费时间在这个痕迹上面,而是专注地把精力放在了尸骨残骸上。 现场留下的残骸有十来副,有些已经只剩下骨头了,时间较新的还有血肉残留,应该是吃剩的。 此时正是大夏天,温度高,腐烂的残骸散发着一股股的恶臭,宁珂一身雪白地的蹲在一滩滩残骸血水里,口罩也没带,就这么认真细致地拨弄着那一堆堆的烂肉。 白苍看不下去,皱了皱眉头,找人拿了块香帕递给她,“女王,带着吧!挡挡味道。” “不用。”宁珂摇头,“我怕香味会掩盖掉这些残骸原有的味道,说不定会漏掉什么,不带口罩是最真实的。” 白苍微微动容,眸光落在她那纤细的背影之上,愈发幽深了起来。 这个女子......看似清瘦体弱,不曾想如此坚韧不拔,睿智聪慧。这样血腥恶心的场面,多少男人都无法淡然处之,她一个区区小女子却丝毫没有退缩。 说不叹服,也是假的。 白苍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将手帕收了回去,真诚地道:“我们没有跟错人。” 宁珂却好像没有听见,一心都扑在了这些残骸上面,由于没有现代的先进工具,她检查起来也比较慢一些,她先把残骸骨头都一块块分类摆好,然后再根据时间、骨骼尺寸等等,在另外的空地上拼凑成一个个完成的尸首。 “白苍你帮我记录一下。”宁珂一面仔细检查尸体的横截面,一面吩咐道。 白苍眼睛微微发亮,用力地点点头,让白爷爷拿了笔墨纸砚过来,现场做记录,“好了,您说。” “现场一共是十一具尸体,其中女童三具,男童四具,年龄大多在七岁到十岁之间,剩下四具均为老者,两男两女,年纪应该在六十上下.......” 宁珂用工具拨了拨腐烂的肉,沉声分析着,“根据现场残骸来看,虽然外面看起来像是由鸟喙啄出来的,有很多坑洼。” 白苍奋笔疾书,听到这里,微微一顿,“女王,羽族的飞禽经过驯化,并不吃肉,鸟喙也是被磨过的。” “嗯,所以这个鸟啄的坑洼,应该是人为做出来的。”宁珂嗯了一声,继续查看,她的目光突然一顿,声音骤然拔高了。 “不对!有新发现!” 白苍抬眸看了过去,只见她拎着一块残缺不齐的骨头,“女王有何发现?咦?这骨头的截口.......” “嗯,就是截口有点不对劲。”宁珂认真地道:“截口是应该是利齿撕咬造成,可以看见还有锯齿的形状......但是羽族的飞禽都没有牙齿,万万是不可能咬成这样的。” “所以,这些受害者应该是先被猛兽撕咬吞噬的,后面才被人为地造成鸟啄的假象!”白苍眼睛放光,飞快地将宁珂所说的都写了进去。 宁珂多少也松了一口气,幸好这里还能查出点什么来,要不然,羽族甚至她自己,也难免要背锅了! 但是,仅仅这么点证据远远不够的,找不到罪魁祸首,老百姓可不会善罢甘休。 她再仔细地研究过,按照那截口的锯齿尺寸,对比凌云志里面对动物的描述,她大概地罗列出来几种可能的猛兽。 “根据牙齿形状和大小,有可能是狼、豹子、巨型犬等食肉动物,具体是什么,还要进一步盘查。” “好,微臣都记下了。” 白苍将写好的记录给宁珂看,宁珂现在手上都是发臭的血污,她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没错,就是这样。” 她一面脱手套,一面问他,“你觉得是什么动物?你应该比我懂。” “微臣认为......”白苍抿了抿唇,如实回答,“狼的可能性最大。”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个地方有可能出现狼?会不会是碧落森林出来的?”宁珂在手下的伺候下,用胰子和香料洗着手。 白苍摇头,“碧落森林里的狼......可不是这样小的个头,怕是别的地方来的。” “嗯,再继续找找线索。”宁珂将手洗净熏香,衣服也没换,就准备往碧落森林走去,那时恰好楚君越领着人回来了。 宁珂快步迎上去,急声问道:“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我带人在这一带看过,碧落森林里没有动物出来过,你设下的界限都还在。但是,在远一点的地方,倒是发现了一些踪迹。”楚君越刚说话,宁珂就激动地要去现场看看。 楚君越所说的踪迹不是在碧落森林附近,相反,是在往都城的一条小路上,发现了带着血污的衣服碎片,还有淡淡的血脚印。 宁珂蹲下去看了看,用手指比划过尺寸,当即肯定地道:“真的是狼!” “这狼吃完了人之后怎么是往都城里面而去?莫非......这狼是......”白苍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 宁珂站了起来,和他不约而同地开口道:“有人饲养的!” “那只要回去查一查,便知是谁做的了!”楚君越神色不悦地站在了白苍和宁珂中间,完全挡住两人的视线。 白苍抿了抿唇,干咳了几声,“陛下说的是......” “嗯,那就先这样,立刻派人去排查,到底是何人饲养狼!”宁珂面色凛然,霸气地一挥手,“我就不信,还抓不出这凶手来!” 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想置羽族于死地,想陷她于不义! 一旦有了方向,事情的开展也就更加快速,楚君越安排人手下去,当晚就筛选出了几位饲养狼的人出来。 当时宁珂已经回宫,刚沐浴焚香完毕,就听见了元宝在外头和楚君越回禀,她心急,随手披了件衣服就走了出去,头发还湿哒哒的,也没有擦干。 “怎么样?查出来是谁了么?”她一出来就开口问,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是谁在陷害羽族和她,是不是就是当年对羽族赶尽杀绝的人! 第302章 好想看看你 元宝正和楚君越说着话,看见她披头散发地出来,立刻调转了目光,好像晚一步就会被楚君越吃了似的。 楚君越看见宁珂头发还是湿的,叹了一声,亲自拿了手帕,让她坐在自己前面,亲自给她擦头发,嗔怪道:“怎么不擦干?这样会生病的。” “没事,这天气热着呢!”宁珂随口打发了楚君越,继续问元宝,“到底怎么样?我听你说筛选出来了嫌疑人,都有谁?” “回禀女王,根据盘查,现在锁定了几个饲养狼的嫌疑人,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高官之子.......”元宝低着头,话里带着担忧,“还有......还有......” 他说到这里,便不敢再说下去,怯怯地看了楚君越一眼。 宁珂一挑眉,扬声道:“你但说无妨!我就不信还有治不了的人!” 元宝抿了抿唇,几度欲言又止,楚君越一面给宁珂擦着头发,一面淡淡地开了口,“有什么就说什么,婆婆妈妈做什么?” 元宝这才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说了出来,“还有咱们自己的侍卫,也养了狼!” 楚君越动作一顿,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我们的侍卫?何时允许养狼了?!” “其实,其实也没有多久,就是上次咱们在桃花村遭遇洪水,有个侍卫捡到一只落单的受了伤的狼,他看着可怜就养着了......”元宝急着解释道:“但是这狼性格温顺,懂得感恩,咱们的侍卫把它当狗养的,别说吃人,就是吃鸡都不曾有过!” 楚君越冷着脸,狠狠一喝,“混账!” “主子.......我也是一时心软......”元宝一脸委屈。 宁珂倒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语气缓和地道:“不过是凑巧而已,也未必就是咱们的狼干的。你不是说还有其他人养了?都有谁?说出来听听,我们逐一排查!” “嗯,除了咱们的人有养狼,现在还有西南郡王、赵念景世子、前司马大将军的二公子......”元宝拿出小册子,将有嫌疑的名字都念了出来。 宁珂皱了皱眉,“这个西南郡王......不是和平王贤王走的很近的那个?他们的侄子?” “对!西南郡王是过世的靖王独子,因为先帝念及兄弟之情,对其算是恩宠。但是此人却与平王贤王走得密切,在贤王和平王谋反的时候,他还抱不平过,要不是女王您回来了,他也怕是要反的。”元宝如实说道。 宁珂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剩下那几位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我早有耳闻。”她叹了一声,挥了挥手,“元宝你先出去吧!先盯着那几个人,别为难他们,以免被人抓住痛处。” “是!” 元宝恭敬地拱手,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寝宫里只剩下宁珂和楚君越两人,楚君越也不再忌讳,一把将宁珂抱起放在了腿上,脸颊贴着她脖子,声音低沉地从她馨香的发丝里传出来。 “那名单上面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好解决啊!且不说如果是我的侍卫做的,这会给你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就算是其他那几个,以他们在都城的势力......你也是难办的。” 宁珂拧着眉头,沉吟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初来乍到,根基太浅,虽然改革有了一点效果,但估计也得罪了不少人,威胁了不少人的利益。这次不管是你的人也好,那几个纨绔子弟也好,这西蜀的达官贵人们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都会以此大做文章的!” 其实,在改革之前,她就已经有预料到不会这么一帆风顺的,古往今来,哪个改革先驱不是受到重重阻挠的?一旦侵犯了原有的上位者的权益,大大小小的麻烦自然就来了。 所以,这一次,如果是楚君越的侍卫养狼吃人,那些人就会说她纵容下属草菅人命,给她扣高帽!如果是那些皇亲贵族们的狼吃人,她想要处理,估计那些家族也不会答应。 每个地方都有各方势力盘踞,即便她当了女王,也无法改变民间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而那几位养狼的子弟恰好就是西蜀几个大家族的姻亲,想要动他们其中的一个,都会给西蜀带来动荡,也会给她的治理带来麻烦! “小珂儿......”楚君越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秀发,叹了一声,“这一次,怕是一场阴谋,你改革的反击力量要来了。” “那就来吧!”宁珂直起腰板,铿锵有力地道:“对方想要给我找麻烦,那我就直接把对方一窝端了!动荡就动荡,大不了,我找你借点人再借点钱!这西蜀一样稳稳当当!” 楚君越闻言,扬眉一笑,“好好好!这才像是我的小珂儿!” “嗯,先不说这个了,你赶紧给我弄干头发,今晚早点睡,明天一早出宫看看!”宁珂将手帕再次塞到楚君越手里,以女王的命令式语气指使他干活。 楚君越弯唇一笑,爽朗地迎合,“女王,遵命!” 宁珂:“......” 一刻钟后。 宁珂的头发总算在楚君越的手帕与内力配合下,干爽了。她换了夏天的丝绸吊带睡衣,准备爬上床去睡觉,一回头,发现某人还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动不动的。 “你干嘛?去你自己的床上睡觉!”宁珂趴在床上,一手丢了个枕头过去,指了指另外一边的豪华龙床,“我们不能睡在一起,会出事的。” 楚君越没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心口,眸色幽深隐晦,喉结忍不住地滑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小珂儿......明明是你自己勾我的......” 宁珂低头一看,正好看见一抹沟壑流荡出一弯尖尖角,她脸色一沉,一手将被子拉了上去,怒道:“你这个色.郎!看哪儿呢!” “这不怪我,明明是你自己里面没穿......”楚君越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盯着被子都能盯出一个洞来。 宁珂差点被他气笑,她为了健康,睡觉都是不穿内.衣的,也差点忘记了他还在这里,结果,这个很久没有吃过荤腥的,眼馋了。 “小珂儿......”楚君越目光灼灼,上前了一步。 宁珂立刻警惕地盯着他,连忙喊停,“打住!不许过来了!我说了不可以一起睡!” “不睡.....我就......就看看。”楚君越目光坚定而滚.烫,宁珂离他三米远,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鼻息。 这家伙.......怕是真的憋坏了。 宁珂突然心软,有点同情他了,好端端的一个壮年男子,有老婆等于没有,只能看不能碰,连摸都要小心翼翼。 哎,要不是突然出了狼吃人的事情,她也该去找解药了。 “越越......我建议你还是别看了,越看,你不是越难受?不如早点睡觉吧!嗯?”她苦口婆心地,用十分怜悯的语气说道。 楚君越摇头,坚定地道:“不!我要看!你不给我,我就.......” 宁珂看着他这副着急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你就怎样?来强的?” “不是!我怎么可能会如此对你?”楚君越立刻辩驳,“只是......我想看看你,我都快忘记你什么模样了。” 宁珂最受不了他这么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底还是妥协了,“那你想怎么样?” “你别穿了......就这么睡觉吧!”楚君越见她松口,眼睛微微亮了起来,星辰似的璀璨,“我也回去睡觉,只要我能看见你就可以。” 宁珂拧着眉想了想,突然挑起了眉毛,“越越!你这是要......” 他这是想看着她的身子,自己解决啊! 这这这......怎么感觉那么邪恶呢?! “小珂儿......我真的要憋坏了,它也要坏了......” 某人指了指自己,又开始哀怨地望着她了,好像她不这么做,就是她的错似的。 最后,宁珂还是败在了他的手里,妥协了。 但是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做,虽然之前两人也没少做那种事,但让她脱了衣服,让他看着的......还真是第一次。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忍不住,会不会像上次那样。 谁知道,她还没说啥呢,楚君越就立刻递了一颗药丸过来,“这是我找公孙拿的,暂时可以控制一下你体内的血连珠。” 宁珂:“!!!” 这是有预谋的啊!!! 为了喝点肉末汤,他也是豁出去了! 郁闷归郁闷,宁珂最后还是乖乖吃了药,她有点难为情,便将寝宫内的灯都灭了,只留下床头一盏琉璃灯,灯光迷.离微黄,氤氲出一股朦胧的美感,照出一抹朦胧的优雅曲.线,仿佛雾里看花那般令人止不住遐想。 这是楚君越在不远处的视觉,仅仅这样看着她,他就忍不住...... 夜风轻轻,携带淡淡花香,昏黄的灯光下,隐隐传来隐忍的低.吼...... * 第二天一大早,宁珂就醒了,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穿上了衣服,而楚君越也早就不再床上,一早就坐在窗边带孩子了。 “小木木,你瞧你娘,真是大懒虫,都什么时辰了才醒来啊!以后你可不能学她,嗯?”某人一穿上衣服,那叫一个正儿八经。 宁珂瞪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腹诽,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叫她这么干的! 她郁闷地擦着鼻涕,洗漱更衣,正准备吃早点,青蔷又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女王!陛下!不好啦!宫外又出大事了!” 第303章 男友力MAX! 宁珂实在受不了青蔷这一天天这么一惊一乍的,当即白了她一眼,“青蔷!你能不能稳重点,这么一惊一乍的,可别吓着了小木木!” “哎呀我不知道太子殿下也在,女王赎罪啊!”青蔷捂着胸口,喘着气请了个罪,接着又继续道:“但是,宫外确实是发生大事了!元宝在外头,让我进来汇报!” 宁珂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麻烦不断的西蜀都城,也不惊慌,慢条斯理地坐在桌前吃荷花酥,还一脸满足的样子,“嗯,你慢慢说。我先吃点,味道还真的不错,你要不要试试啊?” 青蔷哪里还有心情吃,急得直跺脚,“女王你可快点啊!元宝说外面又闹起来了,说是养狼的那几位公子哥不服管,把侍卫给揍了!现在双方在对峙,怕是要打起来!” “那你觉得谁会赢?”宁珂啜了一口小米粥,淡淡问。 青蔷被她问的一脸懵逼,“哈?什么谁会赢?女王你怎么问这个啊!你一点都不担心的么?” “你就说谁会赢,论打架的话。”宁珂笑道。 青蔷不假思索地脱口道:“那肯定是我们的侍卫能赢啊!那些公子哥的家丁们都是酒囊饭袋,哪里是咱们的对手啊!” 宁珂扬眉一笑,“那不就对了?既然不是我们的人吃亏,你着急什么?就让他们打,打完了再说!” 青蔷:“!!!” 所以? 她这回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虽然有点奇怪,但是这心里莫名感到暗爽是怎么回事? 宁珂说了不管,那就真的不管,吃完早膳之后,看了一会儿奏折,看看最近土地改造以及商业贸易等方面的情况,下面反应上来是很不错的,她稍稍宽了心。 批阅完一部分之后,她又陪小木木玩了一会儿,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才和楚君越一起出宫。 宫外那条集聚皇亲贵族的大街,也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老百姓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在门口看热闹,里面时不时传出骨头崩断的声音和惨绝人寰的哭嚎。 宁珂是微服出巡,楚君越保护着她站在人群之中看了一会儿热闹,也没人发现,两人才悄悄离开,从后院越墙而入。 里面早就乱成了一团,花草树木都被掀得稀巴烂,那些个穿的胡里花俏的公子哥们和家丁们都被揍得人仰马翻,一个个趴在地上鬼哭狼嚎。 宁珂看着那一张张猪头似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头对青蔷道:“你看,我就说不用担心,咱们的人肯定赢!” 青蔷满眼的兴奋,猛地点头,“是啊是啊!女王说得对,咱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是你的担心。” 宁珂笑了笑,率先朝着院子走了过去,楚君越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默默跟了过去。 负责此事的侍卫头领名叫李青,是个新晋的拔尖者,年纪轻轻,武功高强,人也机灵,就是年少冲动。这回把人给揍成了这样,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宁珂交待,正一筹莫展的,没想到,宁珂这就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 “女王陛下!”李青一惊,立刻率领众人齐齐行礼,“叩见女王,叩见陛下!” 宁珂随和地挥了挥手,“都起来吧!”等众人惴惴不安地直起身来,她转头扫了地上那群纨绔子弟一眼,故作惊讶地道:“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摔地上了?那么不小心啊!” 纨绔子弟们吐血:“!!!” 这哪里看起来像是摔跤?分明是被人揍的好吧! “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把各位贵人扶起来啊!”宁珂眉峰一扬,对着侍卫们一声冷喝,侍卫立刻快步走了过去,一人拎着一个弱鸡似的纨绔子弟,仿佛拿着一件衣服似的,不费吹灰之力。 “放开你的脏手!本王不用你扶!”西南郡王鼻青脸肿的,脾气倒是不小,气急败坏地打掉侍卫的手,歪歪斜斜地靠在花墙上,随即看向了宁珂,语气不悦,“女王来的正好!本王正想找你讨教讨教这是什么意思!” “哦?”宁珂将手背在身后,笑意盈盈地问,“西南郡王有何事情不明白?朕倒是乐意为你解答。” 西南郡王看她笑得如此灿烂,更加气得慌,抬手用力指了指这一群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女王你自己看看!你的侍卫仗势欺人,把本王和世子们都打成什么样了?难道说,女王陛下就是如此纵容手下出手伤人的吗?” 宁珂煞有其事地看了看他指的人,心底笑得可欢,但是表面上还是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嗯,下手确实够狠,都打成猪头了。” 西南郡王脸色一黑,差点没给她气死,“那以女王看!此事要怎么处理!本王可丑话说在前头,以本王、世子和林少爷的身份,受到如此屈辱,那定当是要斩头的!如果女王能够秉公处理,那此事也就了了,如果女王要包庇,只怕朝堂上下都会心寒!” “嗯,西南郡王说得对,此事是要好好处理。”宁珂脸上还是挂着笑,十分配合,随即转头对元宝道:“你来说说,阻拦公务,不配合调查,公然质问女王陛下,按照王法,应该如何处置啊!” 元宝抱拳,铿然回答,“凡是涉嫌罪案者,不论天子庶民,必须配合并听从调查,不得抵抗!如有抵抗者,与犯案者同罪!另,对女王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者,罪应当诛!” 西南郡王原本还一脸得意等着宁珂处罚这些侍卫来着,还觉得这女王大人也就是个女人,吓唬吓唬就行了,谁知道她突然反转,竟然要给他定罪,当时脸色就变了。 “这......这什么意思啊!谁阻拦公务了!本王无罪,何须配合?” 宁珂脸上的笑意骤然一收,厉色怒道:“放肆!在朕面前还想狡辩!你这不是目无君上是什么?!” 她刚才还和颜悦色的,突然之间暴怒,那声音清冷凌冽,吓得在场的人都齐齐一颤。 “西南郡王!赵世子,还有林公子!”宁珂眉峰凌冽,眼神像是刀子一个个剐了过去,“你们几个私下养狼,涉嫌吃人大案,元大统领奉命将尔等留在此地调查,尔等却四下为难,妄图出去!还召集家丁殴打朝廷带刀侍卫!更别提在朕面前呼喝叫骂!你们倒是说说,这是不是妨碍公务?这是不是以下犯上?!” 她语速又快又狠,像是冰锥子似的,一下下都扎到了对方心窝上去,对方气焰顿时灭了下来。 西南郡王刚才还嚣张不已,眼下倒是被宁珂的气势压了一头,心里不满,小声嘀咕了一句,“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女王,谁知道用什么手段拿到的。” “你说什么?”宁珂眯了眯眼睛,溢出一丝危险的愠怒。 西南郡王满不在乎地哼了哼,“本王说你就是一个女人!少拿鸡毛当.......啊——” “砰!” 西南郡王惨叫着,被人一脚重重起踢飞,撞在花墙上再慢慢滑到了地上。 众人惊得瞪大了双眼,顺着那踢飞的弧线看了过去,只见楚君越慢条斯理地挥了挥袖子,薄唇冷冷挤出一句话,“敢动朕的女人!找死!” “嗷嗷......”西南郡王肋骨差不多都断了,趴在地上痛得嗷嗷叫,一张嘴都是血,他抬头还想骂人,谁知竟然看见楚君越那冰冷的眼神,吓得顿时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宁珂唇角止不住地溢出一丝甜蜜的笑来,她也不说话,故意用小尾指轻轻揪了揪楚君越的手心,俏皮得像个少女。 这个男人啊!口口声声说这些人不好惹,会影响西蜀政局,可一旦她受了半点欺负,他就不顾一切地站出来护着她! 男友力max!感动得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楚君越趁着宽大的袖子,一把将她小手握在了掌心里,脸上却是冷冰冰地绷着的,冷冷扫了全场一眼,“怎么?还要朕带路去找你们的狼?” 剩下的几个纨绔子弟哪里敢让他带路,唯恐他再来一脚,这小命都玩完了。 这些人养的狼本来都在自己的府上,但是元宝为了方便监管,要求他们带着狼搬过来,一并监察着。 狼都养在后院,有个大大的围栏拦住,远远的就听见狼的嚎叫声,以及女子怯弱惊恐的哭声。 宁珂和楚君越走过去一看,四五条狼正围着三位赤.身.裸.体的少女,像是在玩猎物,狼并不急着吃掉,而是追着三位少女在栅栏里面到处乱跑,少女身上都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早就已经累得无法动弹,坐在地上等死! “混账!” 宁珂黑着脸,咬牙切齿地剐了那几位纨绔子弟一眼,那几个到底是心虚,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要不是碍于这些人的家族在朝堂还有一些势力,宁珂是巴不得将这几个人丢进去尝尝被狼捕猎的滋味的! 可是她不能!在这古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不仅仅在这里,在很多的贵族家里都喜欢豢养猛兽,以人为猎物赏玩,甚至还有将奴隶放出去,当做猎物猎杀的! “别气,以后找机会收拾他们。”楚君越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慰她一句,同时,元宝已经派人去把那三个少女救了出来,侍卫们连忙脱了外衫给少女包好,而那几头狼也被制.服,用铁链子拴住了。 宁珂深吸了一口气,暂时把怒气压了下去,便先去比对那几头狼的牙齿和脚印,没想到竟然有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 第304章 狼是被人控制的 “确定这些就是他们养的狼?”宁珂回头,一脸凝重地问元宝。 元宝认真地点头,“是的!都在这里了,没错的。”他也发现宁珂脸色不对,凝眉问道:“女王,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宁珂站了起来,冗长地叹了一声,脸色沉沉的,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刚好可以让周围几人听见,“事情不妙了,根据那些尸体上面的齿痕和现场的脚印来看,和这些狼都不吻合,所以,不是这些狼做的。” “不是这些狼......那可不就是我们......”元宝说了一半,吓得自己都捂住了嘴,诚惶诚恐地道:“不会吧?我觉得不至于,是不是您看错了?” 楚君越摇摇头,“她没错,确实不吻合。” “但是我们的狼从来没有出去过啊!侍卫们都可以证明的!”元宝耿直地道。 宁珂嗤笑,“你以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相信吗?自己的人给自己人作证?谁信呢?” “难道真的是......”元宝垂下眼眸,也开始有点担心了,如果真的是侍卫养的狼做的,那么势必会连累到主子和女王啊! 宁珂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后果,心里才会那么担忧。 她很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不会错,这一次吃人事件,肯定不会是这些公子哥的狼做的。而且这些狼好吃好喝的,一身肥膘,也不至于饿得出去吃人。 那么,就剩下侍卫们养的那只了,如果真的是......后果可就让人头疼了。 “那头狼在哪里?”楚君越冷声问元宝,“带我们去看看。” “被我关起来了,主子你们跟我来。”元宝没有声张,是悄悄带着宁珂和楚君越从后门离开的,那些公子哥们都被侍卫们扣押下来,以阻挠公务治罪,等案件结束后再执行。 侍卫养的狼被元宝关在了禁卫军专属的地牢里,四面都是铁栅栏,那只狼有气无力地趴在中间,看见有人来了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它似乎认出了元宝,想站起来,但是又重重摔了下去。 “它怎么了?” 宁珂看着这狼没有一点精神的样子,总觉得不对劲。 元宝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几天都这样。” “开门,我进去看看。”宁珂开始戴手套脚套,准备亲自进去比对。 元宝有点担心,看了楚君越一眼,征询意见,见楚君越点头了,才让人拿钥匙开门。 一开始元宝还担心狼会怕生,会对宁珂有所冒犯,没想到宁珂走进去,狼还低低地俯下身去,以一个臣服的姿态趴着,一动不动的。 “主子!女王她......”元宝惊呆了。 楚君越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她的御兽术没有白学。”说着,他也跟着走了进去。 在他眼里,野兽就是野兽,指不定什么时候发狂失去控制,所以还是要仔细保护好她才行。 他的担心也是多余的,狼在宁珂手里不知道多乖巧,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可是,结果却是令人堪忧的。 “很不幸......牙齿和脚印都完全一致......”宁珂叹了一声,心底沉甸甸的,一口气闷着出不来。 元宝急了,“怎么可能呢!这狼一直都在啊!而且它很听话,怎么会吃人呢?” “你可以保证一天十二个时辰,它都在吗?”宁珂看着元宝问。 元宝摇头,“人总要睡觉的,晚上就......可是侍卫住的地方都有高大的围墙,它怎么爬的上去?” “你看它的爪子都磨得快没了,还掉了个指甲......”宁珂指给元宝和楚君越看,“应该是爬墙弄掉的,而且它的身上还有凝固的血,因为它毛色是黑色,不太明显。另外,它脚掌下还粘着泥土,和现场的一样......” 她将这一系列的线索罗列出来,元宝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沉默了。 没想到,侍卫一时的恻隐之心,最后会变成这样的恶果。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会竭力阻挠的!可是没有如果。 “元宝,你也别太内疚了,先听我说完。”宁珂放软了语气,不想让元宝太过自责。 “什么?还有别的发现吗?”元宝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似乎看见了希望。 “嗯。”宁珂点了点头,回头看住了地上无精打采的狼,“这只狼天性不坏,不是它自愿去吃人的,而是有人迫使它去的。” “你怀疑是......”楚君越眼睛眯了起来,透出一缕微凉的幽光,“羽族?有人用御兽术控制了狼,让它出去吃人?” “真的是羽族吗?”元宝瞪大眼睛,“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一开始都说是他们的飞禽吃人,是女王查出来不是飞禽给他们洗刷冤屈的,他们为什么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先伪装是飞禽做的,然后再让人查出是我们的狼?太奇怪啊!而且我们对他们那么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宁珂冷笑了一声,眼底掠过一丝狭促,“元宝啊,你想的太简单了,如果那人直接留下狼吃人的线索,会显得太刻意,让人容易怀疑到羽族的头上。这人先做成飞禽吃人的假象,表面上看似是给羽族添麻烦,但实际上是为了掩饰,让人不会怀疑他。” “那这人也太奸诈了!”元宝愤愤不平,“亏得咱们把他们带出来,给他们安居立业,他们竟然这样陷害咱们!” 楚君越陷入了深思里,深邃的黑眸里沉浮着让人看不透的灰暗,宽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知道是什么原因。 只是他不能说,这是他无法开口的不堪。 “越越?越越你在想什么呢?”宁珂喊了好几声,楚君越都没有反应,她忍不住戳了他腰肢几下,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问答也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宁珂皱着眉,奇怪地问,“你怎么了?刚才我叫了你好几次,你都没听到吗?在想什么呢?” “没事,只是在想是谁做的。”楚君越生硬地撇开脸,无法直视她纯粹关心的目光。 “那你想到是谁了吗?”宁珂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故意盯着他的眼睛问。 “唔......”楚君越握拳在唇边,沉吟着道:“御兽术能够达到这个地步,想必也不多人吧?只需要做一下排除便可知。” 宁珂实在看不出他的心思来,也只好放弃,回到了正题,“嗯,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只要我们查一查谁能够达到这个境界就知道了。不过,只怕对方隐藏起来,咱们就不好查了。” “我倒是有个方法,不妨试试。”楚君越压低了声音,在宁珂耳边耳语了几句,宁珂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不住地点头,“这个好!这个方法好!就这么办!” 元宝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说的好方法是什么,他们就往外走了。 宁珂本意是去找羽族的人先探探风,没想到一出来门口,就被羽族的族人们给堵住了,一个个都仰头看着她,一脸期待,甚至带有质问的样子。 “诸位怎么来了?”宁珂觉得奇怪,他们不是因为还在调查范围之内么?应该是暂时被软禁的啊!怎么都跑出来了? 白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回答她,“府尹大人说吃人事件与羽族无关,是狼所为,所以就解除了对羽族的怀疑和控制。此事,女王陛下一早就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我们,不早放我们呢?” 最后那一句话已经有了质问的意思,宁珂知道他们来这里,就是来追究被人陷害的事情了。 “府尹能够放你们,难道可以不通过我的许可么?”宁珂很不喜欢这种兴师动众的问罪,她是女王,威严不可侵犯,自然不会被人这样骑在头上的。 虽然她确实没有叫府尹放人,但是她笃定府尹也不敢公然拆穿她,要是府尹敢这么说,她就可以治他个擅自主张的罪名了! 白苍脸色有过一瞬的讪讪,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我们也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想陷害我们罢了。毕竟,我们来到这里一直安分守己,不曾得罪过谁,实在想不出来是谁要置我们羽族于死地。” “此事还在调查中,有了结果自然会告诉你们的。”宁珂态度强硬,一丝不让,“查案是朝廷的事情,你们不必干涉,若是因此泄露了案情,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是么?”白苍笑意带着几分嘲讽,“只怕是女王不敢说出来吧?是因为这个人是女王想保护的人?所以宁可让羽族背黑锅了?” 他这话一出,瞬间激起了羽族族人们的不满,七嘴八舌地讨伐了起来,看宁珂的眼神都不对味了。 “肃静!” 楚君越站了出来,冷不丁地一声厉喝,现场顿时齐刷刷地一静,呼吸都静止了。 “女王平日待你们亲近,却不代表她的威严可以肆意践踏!尔等不过是一介平民,女王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向尔等交待!再者,调查之事也轮不到尔等指手画脚,女王自然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羽族的族人们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看着他的眼神都怯怯的。 白苍却一点都不畏惧,反倒是冷冷地笑了起来,声音越笑越大,全场都只剩下他的大笑之声,“哈哈哈哈!陛下说的真是有道理,可是陛下却是误会我们了,女王是我们羽族的人,我们无论如何也是拥护她的。可是,难保不会有人别有用心,利用女王,像当年那般对羽族不利了。” 宁珂听出这话不对味,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当年的杀戮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白苍笑得愈发意味不明...... 第305章 我告诉她真相,也是为了她好! 白苍似乎一直都在等她问这句话,笑意愈发灿烂了,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楚君越身上瞟,“此事,难道大瀚皇帝没有告诉女王陛下吗?当年的事情,他应该最清楚吧?” “他最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他怎么会知道!”宁珂眉峰凌厉,脸色已经露出了不满之色。 她总觉得白苍这人城府太深,和那野性的容貌一点都不符合,心思极深! 白苍只是笑,目光一直都没有从楚君越身上离开过,似乎想等楚君越先开口。 楚君越目光低垂,抿着唇,也没有吭声。 这两人都是这样的态度,宁珂心底更加不爽了,转头盯着楚君越,冷眉质问道:“既然他不说!那么你来说!当年的事情,你到底知道什么?” “小珂儿......我们回去再说好吗?”楚君越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目光里隐隐带着隐忍和不安。 宁珂越是见他这个样子,心底就越是好奇,她不看他,直接指着白苍,霸道地喝道:“你来说!这是圣旨,要是有半句虚言,我第一个就砍了你!” “女王陛下......”白苍目光闪了闪,看了楚君越一眼,随即才微微躬身,缓缓地开了声,“其实,此事不是微臣不告诉您,而是如果微臣直接告诉了您,生怕你不信,会以为微臣造谣,破坏你和大瀚皇帝的感情......” 宁珂不耐烦地皱眉,“现在是我要你说的!你只要告诉我事实,其他的不必管!” 她不是第一次感觉白苍有事情瞒着她,甚至,羽族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也大多是欲言又止,而对于楚君越也总是怯弱而远离的。 有时候她也会多想,当年的事情到底和楚君越有没有关系,可是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以免伤了感情,但是既然都走到这个地步,她就不能不问了! 白苍抿了抿唇,喟然叹了一声,才勉为其难地回答,“回禀女王,既然你让微臣直说,那微臣就直接说了吧!”他抬头,直直地看向了楚君越,目光冷厉而带着怨恨,“当年屠杀羽族的人就是前大燕王朝的人!也就是这位大瀚皇帝的先辈们!当年羽族协助大燕开朝皇帝夺得了天下,大燕王朝却过河拆桥,生怕羽族的天赋能力会影响其统治,便派人将羽族如数杀戮!要不是羽族先辈早有察觉先送走了一些人,眼下哪里还有羽族!” 他的语气越说越激动,眼睛里喷出怨恨的火焰来,几乎都要把楚君越烧死! 在场的羽族族人们也一个个红着眼,愤怒地嘶吼,“对!就是他的先祖杀害了我们羽族的族人!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充满着怨恨的声音响彻云霄,震得大地都似乎在抖动。 宁珂睁着大大的眼睛,怔在了原地,浑身都是冰凉冰凉的。 她没想到,羽族的灭族仇人竟然就是楚君越!更加没有想到他会瞒着她! 难怪白苍从一开始就抵触楚君越,难怪羽族的族人对他那么畏惧!原来都是因为他...... 白苍对着愤怒怨恨的族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族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拿那怨毒的目光剐着楚君越。 “女王陛下。”白苍转过身来,又是对着宁珂微微躬身,直言道:“话既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微臣也不再拐弯抹角。微臣怀疑这一次吃人事件就是大瀚皇帝所为,他害怕东窗事发,担心女王你知道,也无法容忍我们的存在,所以便让侍卫把人咬死,再伪装成是飞禽吃人的假象,让羽族背负这个罪名,借机铲除羽族!” 宁珂捏着拳头控制自己发抖的身体,没有回应他,只是死死地盯住楚君越的侧脸,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他说的都是真的?!” “小珂儿......”楚君越眼底掠过一丝惊慌和不安,连忙要抓她的手,“小珂儿你听我......” 宁珂一把甩开他,怒道:“你别解释!我只问你一句!当年是不是你们的人屠杀了羽族!” 楚君越身子一僵,昔日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刹那之间耷拉了下来,他低下头,用细微的声音艰难地道:“......是。” 宁珂咬着牙,什么也没说,直接撞开了前面的白苍,从人群中冲了出去,头也不回。 “小珂儿!”楚君越惊慌地喊了一声,宁珂却理也不理,一声呼哨,召唤了一只巨鹰便冲天离去。 楚君越用力地咬着了腮帮,目光从天际收回,冷冷地落在了白苍身上,一字一句地咬牙道:“你会为此付出惨重代价!你所作所为也终究会得到严惩!” “陛下莫吓唬微臣,微臣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陛下自己都亲口承认的,这可不能怪微臣吧?”白苍似笑非笑地道。 楚君越冷哼了一声,用力地撞开他,冷然离去。 白爷爷立刻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白苍身边,忧心忡忡地道:“族长,你当着女王的面揭发他,他会不会找羽族的麻烦?他可不好惹!” 这也是羽族的人都知道真相,却不敢直说的原因了。 白苍看着楚君越远去的背影,深深地一笑,“不会的,有女王在,他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相反的,如果我们没有告诉女王这件事,他反而还可以悄悄做手脚,现在女王知道了,他肯定是不能了。” “可是女王她怕是......”白爷爷担忧地皱着白花花的眉毛,“毕竟是夫妻啊!她也会很难过吧!” 白苍一听“夫妻”那个词,脸色一沉,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女王身为羽族的后代!她有义务知道真相,并且为羽族的先辈们报仇!我告诉她真相,也是为了她好!” 于公,他是希望女王可以协助他们报仇! 于私,他希望她可以离开楚君越! 白爷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自古情深空余恨,一旦情根深种,怕是刨根挖底的痛啊! * 宁珂气呼呼地乘坐巨鹰飞回了皇宫,楚君越轻功再好,自然也没她那么快,趁着他还没来,她立刻传令下去,禁止外人入宫,包括楚君越。 虽然楚君越是女王的丈夫,但身份毕竟是大瀚皇帝,她这么一说,楚君越也就成了外人,禁止入宫。 可是楚君越又是什么人? 他天性倨傲霸道,对于爱情更加是执拗顽固,宁珂如此生气,他断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而且以他的武功,别说区区一个皇宫,再来十个,他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去! 可谁知道,宁珂竟然在寝宫里外都抹了毒液,就连屋顶都没有放过,要不是他小心,只怕要遭殃了。 “小珂儿来真的啊!” 没办法,楚君越毕竟不精通医术,也不敢贸然冒险,最后只好选了个她寝宫对面的宫殿蹲着,默默地关注着寝宫里面的动静。 而此时的寝宫,青蔷眼看着宁珂这么生气的样子,也急的直跺脚,“女王,你真的要和陛下来真的啊?那些毒药可是碧落森林弄来的,要是陛下一不小心碰到了,可是小命都没了!” “那是他咎由自取!”宁珂愤愤不平地一拍桌子,“我没有把他丢进牢房那都算便宜他了!” 青蔷冷汗涔涔,嘴角抽了抽,“别吧!夫妻之间不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么?别搞得那么深仇大恨啊!” “他家先祖屠杀了我们的族人!这还不算是仇恨吗?”宁珂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当年羽族死了多少人!” “可是......” 青蔷皱着眉,还在为楚君越劝说,“这都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陛下也没参与啊!你这样把罪名扣在他身上,似乎有点......冤枉啊!” “青蔷!” 青蔷立刻站得笔直,“在!”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你到底帮谁?”宁珂怒道:“你要是再为他说情,我连你也赶出去!” “别别别!”青蔷吓得连忙摇头,当即就投降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你也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宁珂背过身去,没理她,满面愁云。 现在都不是气坏身体的问题,而是羽族的人会不会拿那只狼的事情大做文章,逼她做出选择! 如果真是那样,她不管怎么处理,那都是两难! 假如她顺了羽族的意,秉公处理,那么那个养狼的侍卫肯定没法活,甚至是楚君越都要背负这个栽赃羽族的名声!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楚君越,那都是灭顶性的灾难! 假如她这一次没有按照律法办事,有心包庇,那么羽族肯定也不会答应,外人也会议论她一碗水没有端平。 所以,不管怎么做,对于她来说都是两难的抉择! 一想到这里,宁珂更是气得牙痒痒,所幸将青蔷也轰了出去,蒙着被子就闷睡了两天两夜! 最后,将她叫起来的,还是青蔷那咋咋呼呼的大叫声,简直比地震了还可怕! “女王女王!大事不妙了,羽族的族人在宫门口联名上书,恳请女王您处置这次吃人事件的罪魁祸首呢!你快起来看看啊!” 宁珂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鞋子也没穿开门冲了出去,一把抓住青蔷的肩膀,“现在事态怎么样?闹得严重吗?他人呢?在哪儿?” “我在这儿,小珂儿,原来你再生气,也是关心我的。”青蔷身后走出一个身影,暖暖地将她揽入怀里。 第306章 她开始厌烦了他 宁珂被这突如其来的怀抱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摸出金针来,直到那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才停了手。 她脸色一沉,猛地推开了他,语气及其冷淡,“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小珂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楚君越声音沙哑地拉住她的手,目光隐忍,“小珂儿......” 宁珂抬头,冷冷地盯住了他,本来要发怒的,可在看见他那张憔悴疲惫的脸庞时,她竟然一点的火气都发不出来了。 他素来都是那么高贵倨傲,永远镇定自若,脚不染尘,可是现在的他胡茬乌青,一脸倦容,似乎很久没有休息过了,眼睛都是红红的。 再看他身上的衣服,还是那天那一套,袍子上粘着许多的灰,和他往日清贵的形象是如此格格不入。 “你一直都在附近?”她眼底有些许酸涩,喉咙哽咽。 楚君越认真地点头,“是,你寝宫里外都是毒,我进不来,就一直在对面那个宫殿等着。今日青蔷帮我,实在是被我逼的,你别怪他。” “不是不是,女王你听我说,是我看不下去你们闹别扭了,不是陛下逼我,是我自愿带他进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青蔷生怕他们嫌隙更深,连忙站出来解释。 宁珂瞪了她一眼,“等会再收拾你。”随即,再淡淡地扫了楚君越一眼,转身就进了寝宫,“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有什么就快点说!” “好!足够了足够了!”楚君越目露惊喜,立刻跟了进去,顺带把门关上。 宁珂背对着他,目光落在窗外的蔷薇花上,语气淡漠,“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什么,还想骗我什么。” “小珂儿我没有骗过你。”楚君越上前一步想牵她的手的,可是还是忍住了,她这样只用背影对着他,真是令人心痛。 曾几何时,他和她竟然走到这个地步了。 他小心再小心,没想到还是被她知道了。 他斟酌了一会儿,再次开了口,“小珂儿,这件事是我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没有骗过你。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知道了以后,就不理我了。” “所以你是承认你早就知道了,但是故意瞒着我的?”宁珂猛地回头,死死地盯住他,“包括上一次洪水的时候,我们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些壁画,你那个时候也早就知道上面画着的人是你的祖先,但是你还是选择瞒着我,直到白苍揭发你!” “小珂儿,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真的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楚君越大步上前,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无比恳切地说道:“百年前的杀戮导致羽族差点灭族,而你作为羽族的后代,不管是你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背负着复仇者的称号,我不想与你为敌,不想你把我当仇人,所以我才会想着瞒着你......” “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真正介意的从来不是那百年前的事情!而是你的态度!”宁珂努力挣脱他的手,后退了一步,目光里带着痛心疾首的难过,“我和你成为夫妻的过程一直都不顺利,你我经历了那么多,难道你就对我那么没有信心?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你宁愿瞒着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最后,还是外人来告诉我这个事实!” “你知不知道我的脸被打得多疼!我那么相信你,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百年前的杀戮即便是你的祖先,可又不是你亲手所为,我又怎会将此罪名硬扣在你的头上?我痛心的不过是你的不信任,最后还要外人来告诉我,在我心窝上扎一刀!” 她很少说那么多的话,语速又急又快,情绪激动不已,到了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楚君越内疚又心疼,再一次将她拥入怀里,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小珂儿真的对不起......我以为你会介意当年的事情,所以隐瞒了,是我的错......你别哭,哭得我心疼。” 他一直以为她会介意当年的灭族,会把他当仇人。 没想到她是不介意的,她那么善解人意,那么宽厚忍耐。可是,他却选择隐瞒。因为他害怕,害怕任何一个失去她的可能! 没想到,反而给了她伤害...... 宁珂抹了一把泪,干脆地推开了楚君越,侧开脸不看他,语气又冷淡了起来,“你走吧!时间到了,你该说的也说完了。” “小珂儿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我不想走.......我不能没有你。”很难想象,他这么一个天之骄子也会有如此委曲求全的时候。 “出去!” 宁珂看见他这样,心底反而窜起一团火,猛地将他推了一把,“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吃人事件,我也会给都城人民一个交待,等案子结束,你就回大瀚去!” 楚君越身子一晃,眼底爆出巨大的痛苦,“小珂儿!你不要我了!” “是!” 宁珂背过身去,冷冷咬牙,“你快走!别让我更厌烦你!” 厌烦...... 她开始厌烦了他,呵呵...... 楚君越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痛苦地从喉咙里滚出一句话来,“好......我离开,你别厌恶我,我现在就走......”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宁珂一眼,最终,无可奈何地离去。 听着那关门声,宁珂仿佛也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女王!女王你怎么样了?”青蔷刚好走进来,发现她捂着心口痛苦地躺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立刻扑了过去! 宁珂痛苦地皱着眉,额头上满是汗水,说话都艰难,“去......去叫公孙先生,我......流血了......” 青蔷低头一看她的裙摆,才发现底下都是鲜红的一片! * 宁珂病了,闭门不出,早朝都不去,让宁魏全权代理。 “女王,你真的打算就这样躺着?不去上朝了?”公孙容若刚给宁珂做完例行检查,发现宁珂其实除了气血有点不足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了。 宁珂目光呆滞地盯着头顶上的雕龙画凤的屋顶,慢慢地摇头,“身体不适,不想去......” 公孙容若叹了一声,也没有拆穿她。 当日宁珂突然流血其实并不全是血连珠的作用,而是她来了例假,恰好受到了刺激,才导致血连珠发挥作用,加大了流血量。 不过,他给她吃了点药就好了,像上朝这样的事情,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她不愿意起来,大概是不愿意面对那些烦心事吧! “女王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先休养几日吧!”公孙容若先退了下去,他打算去找尹秋水商量一下该如何解决。 早朝之后,宁魏过来了,隔着帘子,他恭敬地拱手行了一个礼,先是关心地询问了宁珂的身体情况。 “女王今日身子可爽利一些了?公孙先生怎么说的?” 宁珂懒洋洋地赖在被窝里,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好多了,你不用担心我。”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朝堂上怎么样?你都按照我的吩咐做了么?” 宁魏眸光沉了沉,如实回答,“回女王,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养狼的侍卫处以绞刑,给了个全尸,吃人的狼也直接斩杀,大瀚皇帝......乃至他所有的军队人马都一律清出了西蜀都城,今早就已经离开......” 好久,宁珂都没有说话,目光还是呆呆地望着屋顶上的彩绘,她突然觉得上面那条龙的姿态有点像他龙袍上的那款,一样嚣张跋扈,一副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睥睨。 可是。 他现在已经被她赶出去了,没有她的命令,他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小木木......她可以想象,他走出城门的那个背影,一定很落寞很凄凉吧!就像大话西游里,至尊宝落寞离开的那个背影,丧失了所有骄傲和尊严。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底的水汽憋了回去,声音沙沙地,“那羽族呢?对此处理可还满意?你可做好了安抚工作?” “嗯,此事真相大白,还了羽族公道,羽族已经开始恢复正常生活了,按照女王的吩咐,又多划了一条街给他们做买卖。”宁魏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赞同,但是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在他眼里,羽族就是个蛀虫,攀附在女王身上就不肯撒手,得了便宜还卖乖!还逼着女王将楚君越赶走! 所以,在他眼里,他对羽族还真的有点瞧不上,尤其是那位大祭司白苍,现在在朝堂上也是威风得意,仿佛西蜀成了羽族的天下似的,都快要骑在他头上去了。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要回桃花村休养一趟,朝上的事情就有劳你了。” 桃花村在洪水之后,宁珂派人去休整好了,虽然没有对外开放,但是她想把那里当做散心度假的地方,也是极好。 宁魏叹了一声,没说什么,恭敬地答应了。 宁珂次日便带着青蔷和随行百人进了碧落森林,回到了之前居住的桃花村里。 洪水过后,峡谷里的桃花都不复存在,入眼处满目苍夷,所幸的是,悬崖上的房子基本上没有遭到破坏,还是牢固地横斜在半空之中,鸟瞰脚下一片江山。 她没有选择之前的住所,而是去了白苍的住处——历代羽族至高无上的府邸。 “小姐,这里太高了,风好大,为什么不去低一点的地方啊!”青蔷有点恐高,压根不敢往下看。 宁珂勾着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漫步走进了屋内,“因为,这里可能会有线索。羽族那个幕后黑手,肯定会留下一点东西的。” 第307章 我会保护你的 大祭司府。 白苍正在窗前分配族人的门店事宜,这是宁珂交待下来的工作,他务必认真对待。 白爷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见他在忙,也就没有打扰,等白苍做完之后才发现他还在门口站着。 “白爷爷,你何时来的?”白苍微微一愣,连忙放下手里的公文,从书桌上走了出来,招呼白爷爷进来,“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快进来坐,刚好女王赏了一些好茶。” “刚才看你认真处理政务就没敢打扰。”白爷爷慈祥地笑着走了进来,“是在给族人分配店铺?” 白苍亲手泡了茶过来,一人倒了一杯,这才回答白爷爷的问题,“是啊!女王陛下厚待羽族的族人,鉴于上次吃人事件让羽族受委屈了,便又下令划分了一条街出来给族人们做卖买。” 说到这里,他脸上笑意更浓,抿在嘴里的茶也更香醇了,“看来女王真的是将羽族放在心上了,你应该也听说了,女王为了给羽族洗刷冤屈,和大瀚皇帝闹掰了,前两日便把大瀚皇帝赶出了都城。我们果然没有跟错人,羽族的崛起指日可待了。” 白爷爷闻言,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啊!当初我们还都在担心走出碧落森林会像当年那样,没想到女王真的履行了当时的承诺,为了族人,不惜和自己的丈夫闹翻,这份心意也确实是令人感动。” “说起来,女王陛下也是被逼无路,大瀚皇帝手下的狼吃了人,她也不能不处理。”白苍喝了一口茶,心情很是畅快,“至于我们告诉她当年的真相,也不过是不想她被人蒙蔽,也不算害她。最后选择如何,那也是看她。只是没想到她比我们想象的果断,明辨是非。” 白爷爷笑着点点头,“这是羽族之福,她不愧是羽族后人啊!” “好了,不说这个。”白苍再给白爷爷斟满,笑着问他,“白爷爷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和我谈论这些吧?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白爷爷抿了一口茶,憨厚地笑了起来,“是这样的,我听人说女王这几天都没有上朝,朝堂的事情都交给你宁大将军和你了。” “是啊!怎么了?”白苍有几分自豪,毕竟宁珂是真的器重他的,让他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白爷爷目光闪了闪,“那你可知道女王去了何处?” “这个......”白苍摇摇头,“女王据说身体抱恙,应该是在宫里休养。” “非也!”白爷爷捋了捋胡子,深深地笑了起来,“女王并不在宫中,她回桃花村去了。” 白苍微微一怔,缓缓将茶杯放回了茶几上,沉思道:“女王回桃花村去做什么?”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可能她是回去散心的,又或许,她有别的意图。”白爷爷高深莫测地说道。 白苍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女王肯定不是去散心的,怕是有什么事情。”想到这里,他立刻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回去一趟!家里还有些东西没有带出来的,我刚好回去带回来。” “那也好,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你放心去。”白爷爷点点头。 白苍得了白爷爷的支持便没有久留,把族里的事情交待了一下,便连日往桃花村赶。 这已经是宁珂在桃花村居住的第三天了。 洪水过后的桃花村虽然不比之前景色秀丽,但这峡谷里常年朦朦胧胧的水汽,总让人神清气爽。 宁珂每日没有政务杂事缠身,一身轻松,一觉可以睡到自然醒,等吃过了午饭,要是天气好,她还能带着青蔷去飞一圈,采点野菜和药材回来。 这样简单的小日子,着实让人沉迷,让她总是常常响起当初和楚君越在这里生活的样子,当时虽然被逼无奈留下来,可是没有红尘事烦扰的闲暇,真的很轻松很温煦,让人足以惦记一辈子。 可是这一次,却只有她一个人了。 宁珂站在平台上,惆怅地叹了一声,心情莫名低落了下来,也没心情再出去玩了。 “女王,你怎么了?不出去摘野菜野菌了吗?”青蔷坐在门口晒这两天采摘的药材,还有些没有吃完的菌子,她打算带回去都城,也给元宝尝尝鲜。 宁珂无趣地摇摇头,“今天不想出去了,你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就回都城吧!” “啊?那么快啊!” 青蔷这才玩上瘾,好不容易发现这里千奇百怪的动物植物,竟然就要回去了,难免有点失落。 宁珂进屋去了,没再出来,青蔷叹了一声,把东西晒好便准备回去收拾东西,就在那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扑哧扑哧的展翅搅动空气的声音。 青蔷警惕地回头,只见一只巨鹰铺展着巨大的翅膀冲了过来,扇动的风儿猛烈逼人,差点将她也掀翻了。 “女王!你来看!有只好大的鹰啊啊啊!” 青蔷被风吹的摇摇晃晃,她抓着门框,一面往里挪,一面大喊。 宁珂听见声音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查看情况,一抬头就看见巨鹰背上有人对着她笑,眼睛明亮,和那只鹰的眼睛似的。 “白苍?!” 她惊呼的同时,巨鹰已经落了地,大风骤停。 青蔷扒拉着门,猛地回头,果然看见白苍从鹰背上跳了下来,大笑着走了过来,“女王,你果然在这里,我还以为是谁把微臣的家霸占了!” 他装作不知道她在这里,偶然遇见的样子。 宁珂一目了然,却也没有揭穿,笑了笑,“在纷纷扰扰的都城呆久了,突然就怀念这里的与世隔绝了。我之前住的房子门窗被风吹坏了,所以就在你这里住,你不会在意吧?” “当然不介意!”白苍立刻笑着说,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 青蔷扫了白苍一眼,总觉得他看女王的眼神不对劲,心中难免为楚君越抱不平,于是脸上也不太好看了,尖锐地问了一句,“大祭司怎么那么得空回来啊?朝堂上没事做么?” 她就是个不谙世事的丫头,跟着宁珂那么久,胆子是没那么小了,但是那泼辣劲儿倒是见长。 宁珂笑着嗔了她一眼,“青蔷,怎么说话呢!这里是大祭司的家,是我们鸠占鹊巢。” “谁鸠占鹊巢还不知道呢!”青蔷不高兴地低估了一声,掉头就进屋去了,远远地也还能听见她发牢骚的声音。 宁珂有些无奈,“大祭司别介意,她就是那样说话不过大脑的。” “没事,青蔷公主率真可爱,也是个性情中人。”青蔷的受封之礼已经举办过了,所以白苍就叫青蔷为公主了。 “嗯,是我惯坏了。”宁珂笑了笑,这才想起来要问他,“大祭司是回来做什么?也和我一样,怀念家乡了?” 白苍温柔地看着她,笑意也柔和地像是这山间的风,“嗯,很怀念。” 他怀念的不仅仅是这里,还有楚君越没有出现的那段时间,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她的时光。 可是自从她出去了都城,她成了女王,他是她的臣子。 从此,他就只能仰望她,彼此的距离隔着无法跨越的君臣之礼,隔着一个大瀚皇帝楚君越。 可是现在回到这里,她不是女王,他也不是她的臣子,也没有了楚君越的阻隔,他终于可以靠近她了。 “呵呵。”宁珂自觉忽略了他眼底的滚热,客套道:“那就在这里住几天吧!好好放松。” 就这样。 白苍也住了下来,但碍于男女之别,宁珂最终还是回自己之前的房子去了,白苍极力挽留,当宁珂还是选择回自己的住处去。 破掉的门窗本来就是宁珂自己弄的假象,她让青蔷收拾收拾也就能住了。 晚上的时候,青蔷将之前剩下的野鸡和小蘑菇一起炖了,焯了一盘蕨菜,还有之前掏的鸟蛋也一起蒸了,两个人吃是足够。 谁知道,刚准备吃饭的时候,白苍又来了。 “你来得正好,一起吃饭吧!”宁珂转头吩咐青蔷,“你再去炒个菜吧!看看还有什么。” 青蔷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又去炸了一盘河鱼虾子出来,嘴巴崛得都可以挂油瓶了。 本来这些都是她打算带回去给元宝尝鲜的,现在为了招待白苍,不得不分了一些出来,青蔷别提多肉疼,对白苍更加是喜欢不起来了! 白苍笑着坐了下来,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食指大动,看得青蔷都要气哭。 宁珂知道青蔷一直都不喜欢白苍,这丫头一心都是向着楚君越的,眼下楚君越被她赶走了,白苍的意图便显露了出来,青蔷看着肯定心里不爽快。 一顿晚饭下来,也就白苍吃得畅快淋漓,还把自己典藏的桃花酒拿出来独饮,后面青蔷实在看不下去了,黑着脸离席去厨房收拾了。 酒过三巡,也没旁人了,白苍脸色微醺,眸光迷离地看住了宁珂,一开始他还有点犹豫,但酒气壮了胆,他所幸豁了出去,一把抓住了宁珂放在桌上的手。 “珂儿,他伤了你的心,但是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第308章 还是想要我这个位置啊? 宁珂轻笑了一声,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低头轻轻用手帕擦了擦,唇角笑意森凉,“你是真心想保护我?还是想要我这个位置啊?” 白苍先是被她那个擦手的动作刺激,随即听见那个话更是如同雷劈,“珂儿你什么意思?!” “朕是君,你是臣,你三番四次直呼朕的名讳,这是大罪。”宁珂还在慢悠悠地笑,但她眼里看不见任何笑意,凉凉的一片。 白苍见她这个笑容,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脸上的笑骤然拉了下来,严肃地问道:“那微臣恳请女王陛下解释,刚才那番话到底是何意?女王的那个位置不是谁都敢肖想的,微臣也背不起这样的大罪。” “是么?”宁珂随手将手帕丢到地上,冷冷一笑,“那么,那只狼又是谁操控去吃人的呢?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谁还有这个动机?” “那怎么可能是微臣!”白苍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道:“即便那狼是被操控的,那也不一定就是微臣所为,在这羽族之中,也许还有人可以做到!” “你是说这个么?”宁珂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本泛黄的簿子丢在桌面,“这是羽族族人御兽能力的登记簿吧?抱歉,朕不小心在你住处看见了,随意翻了翻,却发现上面记录只有两个人有这个本事,其中一个就是你。” 白苍瞪大眼睛,猛地将簿子拿了起来,他两手都在颤抖,半晌,才咬牙问,“陛下这是特意来这里找簿子的吧?你是一早就怀疑羽族了!这次回来你也不是为了散心,而是为了找这个本子!” “嗯。”宁珂毫不避讳地点头,“对,朕从簿子里发现,你作为族长,竟然不是御兽级别最高的,呵呵!竟然另有其人......呵呵,所以不管是你还是他,朕只要定你的罪,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 “陛下这是欲加之罪!”白苍涨红了脸,不忿地低吼,“微臣没有做过!陛下凭什么就因为这个簿子就定罪?” “呵呵。”宁珂站了起来,笑了笑,“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白苍看懂了她笑意背后的阴谋,脸色顿时变了,“原来你是想......不!你不能这样做!”说着,转身一声呼哨,准备逃离。 身后的宁珂笑了,“别叫了,你的飞禽睡着了。乖乖跟朕回去吧!” 白苍猛地回过身来,气的额头青筋凸起,“陛下你好卑......”然而话未说完,他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身体无力地像是面条慢慢滑了下去。 “你.......下了毒......好狠......” 宁珂居高临下地瞟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轻蔑,“是你色令智昏。” 白苍没撑住,眼里还带着不甘,缓缓地瘫倒在了地上。 宁珂霍然转身,冷冷一声霸气的厉喝,“来人!把他带回去!” “哈?成啦?”青蔷听见声音从厨房跑了出来,瞄了一眼睡得跟死猪似的白苍,她咧嘴一笑,露出一个狡诈的表情,“嘿嘿嘿,女王,你看我这药量掌握得不错吧?” “嗯,我没白教你。”宁珂微微一笑,欣慰地拍了拍她肩膀。 青蔷羞涩地低头一笑,“那也是女王教的好!”说着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抬头盯着那一桌子的菜,那叫一个肉疼,“药是下对了,就是我给元宝攒的好东西都被糟蹋了呜呜!” 宁珂:“.....” 算她没夸过吧! 当晚,宁珂连夜赶回了都城,她一到宫里,立刻下令将白苍收押,宣布秋后处斩。 第二天,整个都城都把这个消息都传遍了,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转折,看热闹的老百姓表示出了更高的热情,私底下议论了还不算,还特意跑去羽族的街道大肆喧哗,使劲嘲讽。 于是乎,羽族也很快就收到了风声,一听族长都被抓了,哪里还有心思做生意,纷纷关了门,一窝蜂往大祭司府跑。 “白爷爷!白长老!族长被女王抓了,说那个狼吃人是被族长控制的,秋后就要处斩了呀!” “白爷爷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到底听见没有啊?” “对啊!外面都传遍了,族长已经被抓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咱们不能没了族长啊!” ...... 族人担心地七嘴八舌地念叨了起来,白爷爷始终没有一点动静,他低着头修剪着十八学士的枝叶,好像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似的。 有人忍不住了,上前拉了他一把,“白爷爷!你是族长最亲的人,你可要想想办法啊!” “哎......” 白爷爷长长地叹了一声,慢慢地转过身来,“那你们觉得老夫还能怎么救?女王是一国之君,她都定罪了,老夫一介布衣,如何抗衡啊?” “不会的!女王一直对我们羽族那么好,她肯定是被人蒙蔽的,只要我们去和她说,她一定会听我们的!”有人还很天真地以为,只要像上次那样给宁珂施压,宁珂就会顺从他们的意思。 白爷爷闻言,自嘲地摇了摇头,“没用的,没用的,女王......她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样?”族人着急了,一个个嚷嚷着要白爷爷想个办法! 白爷爷半晌都没有说话,将剩下多余的枝叶都剪掉了,才缓缓地开口,“你们都回去吧!此事老夫自有定夺,你们不必太担心。” 族人很好奇他到底想怎么做,但是不管怎么问,他都讳莫如深,就是不肯回答,族人们觉得无趣,也就离开了。 没人相信白爷爷这么一个老头子仅仅凭着自己一人的力量就能把族长救出来,于是大伙一商量,决定一同去皇宫门口呼吁赦免族长,甚至还写了联名信求情。 羽族在都城的地位特殊,守门的侍卫不好驱赶,生怕女王怪罪,但这阵势太大,引来都城老百姓的围观,也怕是容易出什么岔子,于是便派人去禀告了。 宁珂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锻炼小木木抬头,她笑了一声,没回应。 侍卫也不敢走,怯怯地站在一边等着她发话。 “你先下去吧!没看见女王在陪小太子做运动么?”青蔷挥挥手,将侍卫打发了,才走到宁珂身边去,轻声问道:“女王,宫门口的事情,你真的不打算管一管了?” 宁珂边摇头,边苦笑,“你以为我出去了就能解决了?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以后就更加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哎,这些羽族的人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青蔷表示认同地叹了一声,“女王你都对他们那么好了,宅院、铺面、治病......什么都安排好了,他们怎么还不知道感激?只知道有事就找你呢!” “青蔷,这就是人性。”宁珂感叹,“一开始你就对他们好,那么他们就会理所当然,不会感激了。但是等你稍微做得不好,他们就会否认你一切的付出!” 或许,她从一开始也是错的。 她可以保护他们,但是不应该给予他们太多,以至于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很容易,一切都理所当然,从来不站在她的处境想事情! 从上次他们逼着她处理楚君越的侍卫,逼着她要和灭族仇人的后代断绝,她对他们的那些怜惜之心,也在慢慢消失了。 她看透了人心,看透了这世态炎凉。 这一次,她是万万不会再被他们要挟!她要怎么做,那都按照她身为女王的身份来! 青蔷挠挠头,苦恼地道:“怎么人都那么坏啊!他们也是太过分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让你炖的汤炖了吗?”宁珂将小木木交给王嬷嬷,起身问青蔷一句。 青蔷笑着点头,“炖着啦!晚上你想喝,我就拿过来!不过分量有点多耶!” “你不用管。” 宁珂弹了一下她额头,下巴点了点,“帮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这个时候你还出去啊?”青蔷一脸担心,“万一被羽族的人看见......” “他们看不见,我走密道。” 宁珂笑了笑,换了一身修身请便的劲装,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皇宫。 至于她到底要去哪里,压根没人知道。 * 夜幕降临。 地牢里又潮湿又冷,没有一丝的人气。 白苍站在盘子大的窗口面前,对着外面的月光看得出神,走到这一步,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以为楚君越走了,他就有机会了。 最后才发现......他真的太天真,隔离人世太久,竟然都不懂人心如此复杂,中了计...... 只希望,另外那个不要上当,不要犯傻。 “嘶嘶......” 静谧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了短促的两声蛇吐信的声音,随即又响起了密集的窸窸窣窣声。 白苍皱了皱眉,转过身来,只见看守的侍卫都已经躺在了地上,一条条毒蛇从侍卫裤腿里滑出来,再慢慢爬到门锁上去,不过是一瞬间,门锁就被毒液腐蚀断开。 “哐当!” 铁门开了。 白苍脸色大变,猛地冲到门口,却也不出去,低吼道:“你别来!回去!快回去!” “孙儿还在地牢受苦,爷爷如何能够撒手不管?”外面的黑暗之中,一人走了进来。 正是白爷爷。 白苍神色焦急,猛地摇头,“不!你快走,这是个圈套!是女王故意引你出来的,你快点走!” “什么?”白爷爷皱了皱眉,“你没定罪?是女王故意......” “对!你快走!女王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就是我做的,你快点走!”白苍将白爷爷猛地往外推,而这时,外面亮起了熊熊火光,刚才躺在地上的两名侍卫,慢慢站了起来。 高大的那一位冷冷一笑,“白爷爷,你可真没让朕失望!” 第309章 原来是白爷爷! 白爷爷猛地一震,随即才缓缓回过头来,在看见楚君越和宁珂并肩走来的时候,眼睛震惊地瞪大,“你们......不是已经......怎么会是你们!” 白苍面如死灰,颓然地耷拉下了肩膀,“因为这就是一个圈套,爷爷,你中计了。” “果然还是族长想的明白,是个聪明人。”宁珂笑着走了进来,身上那不合身的侍卫服装套在她身上显得有点宽大,但却偏偏生出几分不羁潇洒的气势来。 楚君越一直牵着她的手,两人亲密无间地站在一起,哪里有一点闹掰的样子?分明就是恩爱有加! 这个时候,白爷爷要是还想不明白,那就可真的是傻子了! 他摊开手,自嘲地大笑起来,“原来是圈套!说什么女王与大瀚皇帝因羽族之事闹僵都是假的!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老夫还天真地以为真的成功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螳螂在后!” “我也很意外,没想到竟然会是你......”宁珂惋惜地叹了一声,她睁开眼所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白爷爷,在她印象之中,他一直都那么慈祥善良,谁能想到会是他半夜操控狼去吃人? 楚君越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不过是想把我逼走,然后再趁机让羽族重新称霸西蜀,从而称霸天下罢了!这本来就是一场有计划有计谋的阴谋诡计!”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白爷爷冷静了下来,冷声问道:“老夫自认为隐藏得很好,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宁珂勾唇一笑,“很简单啊!白爷爷你忘了么?我也会御兽术,我想要从狼的身上知道点什么,那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么?” “你!”白爷爷震惊,“你竟然已经到达了这个级别?!你才学了没多久!” “如果我说我是天资聪明,你会不会生气?”宁珂孤傲一笑,背着手,一面踱步,一面说道:“我从见到那只狼开始,我就知道是谁做的了。但是仅凭一只狼......谁能相信它会说话?所以我也只能将计就计了!没想到,你真的中计了!” 她大概是真的有御兽的天分,又或者是那本《凌云志》精辟有用,她基本上一看就懂,一学就会,真的拿出来试验的时候,也都屡试不爽! 所以她在看见那只无精打采的狼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是白爷爷做的。只是外人不会相信狼的证词,肯定会说她是为了偏袒楚君越而编造的证词。 因而,她只能在得知楚君越祖先是杀戮羽族的罪魁祸首的时候,假装和楚君越产生嫌隙,而楚君越也与她心有灵犀,配合她的表演,之后再被她赶出去。 但事实上,西蜀一个小属国有何权利去驱赶他?而他也就是做做样子,说是离开西蜀,其实是回碧落森林下的桃花村了。 与此同时,她也装作和楚君越闹掰的样子郁郁寡欢,不去上朝,给白苍赋予很大权利,给羽族巨大的补偿,让外人看来,她是真心和楚君越分开了,从而也麻痹了白爷爷,让他误以为宁珂上当了,让他慢慢露出马脚。 在这个时候,宁珂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以心情不好要去散心为由,回到了桃花村寻找证据。那时楚君越已经先找出了白爷爷就是白苍亲爷爷的证据,也找到了登记御兽等级的簿子! 由此,她便和楚君越商量使出了这一个引蛇出洞的妙计! 既然白爷爷是白苍的孙子,那么白苍被抓,白爷爷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宁珂也是抓住这个心理,把白苍引到桃花村抓获!随即回宫,散出谣言,引诱白爷爷前来救人! 果然,白爷爷还真的是来了! 白苍似乎也想明白了,脸色一下白了下来,他难以置信地盯住宁珂,张了张嘴,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故意引我去桃花村?利用我对你的感情......” 他问的这么直白,宁珂倒是有点尴尬,她是利用了他,但是并不是什么感情,而是笃定他会跟着她去桃花村。 “她是君,你是臣,你敢说什么情?”楚君越不悦地哼了哼,再也没有耐心解释那些来龙去脉了,大手一挥,“来人!把他们都给抓起来!” 侍卫立刻纷涌而入。 白爷爷深深地看了白苍一眼,眼里多了几分沧桑,“孙儿,爷爷早就劝过你,你还不信,如今才知情之可怕吧?” 白苍抿着唇,疼痛得无法言语。 “孙儿!走!爷爷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白爷爷大喊了一声,一把抓着白苍的手就往外奔,侍卫围了上来,他冷冷一笑,宽大的袖子一挥,哗啦洒落一片的黑乎乎虫子!当头兜在了侍卫们的头上! “啊——” 侍卫们抱头惨叫了起来,哐当哐当丢了兵器,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宁珂一看情势不对,立刻拉着楚君越后退,厉喝,“大家后退!那是毒虫!” “这是百毒虫!”白爷爷咧嘴,露出一抹嗜血的笑,“老夫倒是要看看女王陛下的医术是否真的高明到可以一次解出百种毒!” “你以为你就能走出去?”宁珂冷笑了一声,一声呼哨,甬道里立刻传来扑哧扑哧的搅动风声,下一刻,便有一大团黑色影子卷入,搅得地牢里的空气呼呼作响! 众人都看傻了,不知道那团黑影到底是什么! 白爷爷却是一眼看出来了,“黑枭!” “不知道你那些虫子厉害还是它厉害?”狂风之中,宁珂长发乌黑飞舞狂飞,她冷冷地勾起红唇一笑,手臂悍然往前一劈,“去吧!把虫子都吃光!” 那些快速移动的黑影发出尖锐的叫声,呼啦一声呼啸而过,再看那地上,哪有一点点虫子的踪影? 一下就被人破解,白爷爷愤愤地咬紧了牙根,随即,他不甘地再次发出怪异的呼哨声。 很快,周围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爬行的声音,无处不在,连空气都带着腥臭的味道。 有人惊恐地惊呼了起来,“蛇!好多毒蛇!还有蝎子蜈蚣啊啊啊!” 白爷爷白发松落,在狂笑中飞扬,“老夫倒要看看女王如何接招!” “雕虫小技!” 宁珂不屑一笑,嘴里发出和他类似的尖锐发声,但是却比他更急促更有霸道的气势! 那些刚刚敢来的蛇蝎顿时就停住了,好像遇见了什么害怕的克星似的,转头就跑。白爷爷怎么呼哨也不顶用了! 白爷爷好歹钻研了几十年了,那么轻易就被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打败,心里如何也咽不下这一口气,誓死都要扳回一局! 可是,不管他是召唤豺狼、老虎狮子还是别的毒物,宁珂都可以不费吹飞之力将它们给吓跑! 她那种姿态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藐视睥睨,足以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王者之风侧漏! 白爷爷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得不像话,他万万没有想到宁珂竟然真的那么厉害了! 要不是她发现了他做的事,她真的是羽族的骄傲啊!是个可以追随的王! 可惜了...... “爷爷!别比了......”白苍一直没有看宁珂一眼,她的那些话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把把带毒的刀,让他再也无法坦然面对了。他扶着白爷爷,低声劝慰,“我们......认了吧!” “不!你是族长,你快走!别管我!”白爷爷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咬牙将白苍猛地推向了出口,随即自己挡在了门口,以破釜沉舟之势大吼,“快走!以后别再回来了!带着羽族远走高飞!” 说着,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再次呼唤出从未见过的怪异动物来,所爬过之处就是一片腐烂! 侍卫们想追,但是地面都被腐蚀了,谁要是踩上一脚,那脚也不要了! 白苍也不肯走,红着眼睛一直叫白爷爷,“不!我不能一个人走,你和我一起走!爷爷!” “少啰嗦!此事因老夫而起,那就由老夫来结束!”白爷爷随手往后抛出一把毒物,逼得白苍不得不后退,最后,白苍见白爷爷真的铁了心要敢他走,别无选择才咬牙离去。 在离开那一刻,宁珂清楚地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泪光,以及那掩饰不住的痛苦和怨恨。 她心底莫名被戳了一下,他是在恨她?怪她利用了他? “快追!”楚君越还想吩咐侍卫冒死冲出去追的,宁珂拉住了他,摆了摆手,“罢了,此事与他无关,就让他走了。只有有人能给这次时间一个交待就够了。” 楚君越垂眸,恰好看见她侧脸的落寞隐忍,一时心疼,他握住她的手,“不怪你......别难过,我不追就是了。” “嗯。”宁珂点了点头,心情沉重。 白爷爷还在硬撑着,那些毒物爬来爬去,将周围都腐蚀出了一个个的洞,因为宁珂洒了药,毒物不敢来,反而都在他周围转悠。 而难免的,他身上也粘着那些毒液,早就被腐蚀出血肉来,手脚上几乎都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白爷爷,别撑着了......”宁珂已经不打算追白苍了,但是看着白爷爷一把年纪还在受这样的苦,她也于心不忍,“放弃吧!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何必......” “哈哈哈哈哈哈!”白爷爷大笑着,一张嘴,连嘴里都是血,“你以为老夫今天来了还想着出去吗?哈哈哈哈哈!老夫就是要死在这里,老夫倒要看看你接下来要如何应对都城的巨变了!” 宁珂隐约嗅到了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天下就应该是羽族的!羽族是天赐神异!哈哈哈哈哈都城马上就要变成死城了!女王,你会后悔的!” 第310章 妻儿绕膝的幸福 白爷爷疯狂地大笑着,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慢慢地倒了下去,那笑声似乎还在,但身体已经被慢慢腐蚀成了一滩血水,只剩一架枯骨。 那些毒物也在白爷爷死去之后,失去了控制,随即无声无息从地面的缝隙中溜走。 宁珂面色如沉铁,捏着拳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心底说不是是悲痛还是担心他所说的一语成谶,如乌云那般压在心头沉重。 “小珂儿,别听他胡说,不过是吓唬人的罢了。”楚君越低声安慰,用力将她的小手包裹了起来。 宁珂嗯了一声,侧首对他笑了一下,随即淡淡道:“我没事,让人处理一下,我们出去吧!” “好。” 楚君越点点头,让人从外面抬了青石板进来垫地,几人负责把腥臭的现场进行打扫清理。 临走前,宁珂低头看了白爷爷的尸骨一眼,嘴角往下抿了抿,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快步走了出去。 楚君越将她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他侧首对着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领会点了点头,他才跟着宁珂追了上去。 白苍果然走了。 从地牢出去之后,他当晚就离开了都城,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羽族的族人们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宁珂还很担心白爷爷说的那句话会发生,生怕都城真的要生灵涂炭成为死城了。 可是,一切都那么地宁静,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而她的担心,似乎完全都是多余的。 安宁祥和地过了一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一大早,青蔷就爬起来张罗着要搞个庆功宴,庆祝宁珂和楚君越和好,也庆祝案子告破。 宁珂累了几天,身子疲乏,体力不支,本想趁机睡个懒觉,没想到这一大早的,外头就一直响起青蔷叽叽喳喳指挥人的声音,伴随着宫人们快步奔走和乒乒乓乓的嘈杂声。 “啊——这丫头搞什么啊!”宁珂将被子一拉,闷着头发了一通起床气。 谁知她这刚一闷头,忽然就瞥见被窝里那一片雪白,她慢半拍地眨了眨眼,再仔细看了看,发现那片雪白慢慢靠了过来,接着—— “唔小珂儿你一大早地就偷看我?嗯?” 头顶上突然响起了一道沙哑姓感的嗓音,下一刻被紧紧地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宁珂微微怔忪——所以刚才那片雪白是他的胸膛?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晚他一直和她睡?!竟然还是没穿衣服睡的?! “你怎么还在我床上啊!”宁珂闷闷地在被窝里捏了他胳膊一下,“昨晚你不就说安慰我一下就回去睡觉吗?怎么没走?” 楚君越低低一笑,声音宠溺温柔极了,“我是被你迷醉在这里的,我也不想的啊!” “你这张嘴!”宁珂再加重力气捏了他一把,“没点正经!” “我已经很正经了,什么都没做。”楚君越叹了一声,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陪你做戏,被迫离开都城好几天,无法与你想见,真是煎熬。你却如此嫌弃我......” 宁珂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解释,“我没有嫌弃你......”话说一半,她卡壳了。 她和他的距离那么地近,她的鼻尖恰好抵着他的,唇瓣几乎相触,彼此之间的鼻息都清晰可闻,而最重要的是她清晰感觉到了他...... 一股诡异的安静蔓延开来,暧.昧而绮丽。 “小珂儿......”他在靠近,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意图再明显不过。 宁珂像是突然被触电了一般,猛地一脚踹开了他,“不行!你走开!” “砰”地一声,某人一个不留神就被踢到床底下去了! “小珂儿!”某人弹了起来,一脸哀怨地站在床头盯着宁珂,那小眼神别提多委屈了。 宁珂视线往下一掠,脸色一沉,抓了个枕头又砸了过去。 “穿衣服去!以后不允许在我面前不穿衣服!” 楚君越勾唇笑了,“你这是怕自己抵制不住?”他自信地扬起眉毛来,特意秀了一下自己的身材,“唔我也知道自己确实有点......” “自恋!快穿衣服去!等会你儿子看见了得辣眼睛!”宁珂又砸了一个枕头过去,楚君越哈哈一笑接了枕头,这才心情很好的样子去穿衣服了。 宁珂无语地倒在床上,无语望着屋顶,嘴里喃喃,“天啊!这种日子可怎么过啊!还有漫长一辈子呢!” 她早在白苍说了有解药之后,就想着放下这里的事情去找解药的,但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导致她没法抽身去。 现在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她对于白苍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此外,她总觉得白爷爷临死前的那句话很有深意,似乎真的预兆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如此一来,她也不敢轻易离开了。 楚君越洗漱完毕看见她躺在床上愁眉苦脸的样子,心知她是为了什么,他叹了一声,“小珂儿,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会有转机,走下去便知道了。” “嗯,你说得对!”宁珂转过头看着他,认真地道:“我想好了,等都城真正稳定下来,我就和你一起去找及解药,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我们未来的人生应该更美好更精彩才对!” “这就对了。”楚君越宽慰一笑,抱她起来,“好了,快点洗漱更衣去,刚才王嬷嬷来说,小木木这几天哭得狠,怕是想爹娘了。” “对啊!我都好几天没有好好见小木木了!”宁珂立刻来劲了,从楚君越怀里挣脱出来,利索地去洗漱去了。 一刻钟后。 宁珂和楚君越站在门口,表情十分精彩。 “这是什么?”宁珂戳了戳楚君越的手,嘴角抽了抽,“庆功会?” 楚君越也一脸迷茫的样子,慢慢地摇了摇头,“一觉醒来,怎地变成这样了?” 眼前全是红彤彤的一片,这一出门,外头就全是挂着的横幅,写着什么“恭迎陛下回宫”“恭贺大案告捷”“热烈祝贺女王和陛下重归于好”等等!那些花花绿绿的装饰就别提了,让人看着还以为是眼花了才会如此。 “女王!陛下!你们可起来了!”此事的策划者——青蔷,兴高采烈地从不远处小跑了过来,一副邀功的笑容,显摆道:“怎么样?这都是我一手布置的,够喜庆吧?和咱们女王开店的时候一样,到处都有呢!” 宁珂抖了抖,看向她,“这都是你干的?” “对啊!”青蔷得意地扬眉,笑得可自豪,“除了我,还有谁懂女王你的心?嘿嘿,是不是很喜庆?很符合咱们这个氛围啊?” 宁珂看着她那个期盼的眼神,实在是不忍心打击她,十分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嗯,确实很喜庆很高雅别致!” 青蔷一喜,正想说以后这事就交给她了,宁珂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都是宫人们做的事情,你现在是公主了,就别为这些操劳了。” “可是我闲不住啊!我也替你们高兴嘛!” 宁珂道:“既然闲着,那就赶紧准备嫁人!到时候你相夫教子去!” 青蔷羞红了脸,“女王!说什么呢!” “哎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宁珂都懒得说她了,平时害羞得跟什么似的,但是宁珂可是亲眼看见这丫头从元宝房间出来的! “不理你了,我去准备宴会的事宜了!”青蔷捂着脸,飞快地跑远了。 楚君越若有所思地道:“嗯这丫头......还是早点成亲为妙,要不然小木木学了她的品位,那可就......” “哈!有道理!” 两人拿青蔷开着玩笑,出了宫门,在御花园找到了在凉亭里乘凉的王嬷嬷和小木木,身后是奶娘。 “嬷嬷。” 宁珂脚步轻快了许多,喊了王嬷嬷一声,比楚君越还快一步进了凉亭。 王嬷嬷抱着小木木站了起来,微微委身行了一礼,笑道:“老奴拜见女王和陛下,今日怎么那么早起?不多睡一会儿?” 如今,见着两人和好,王嬷嬷也是高兴得很。 一开始人人以为他们俩真的闹掰了,宫中好像低气压似的,谁都不敢大声说话。 现在两人和好了,那么雨过天晴了。 宁珂笑了笑,“这几天辛苦你了嬷嬷,把太子给我吧!”她伸出手,对小木木招了招手,“宝贝儿,来,妈妈抱抱。” 小木木一见着她,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呜呜哇哇地要往她怀里去,逗得宁珂笑得合不拢嘴,一下像是掉进蜜罐似的。 曾经,她不懂得那些做妈妈的人为什么就那么爱围着孩子转,她是新时代女性,冷静理智,从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可是一旦有了孩子,她发现自己身上那些尖锐的锋芒都不见了,内心变得温柔醇厚,对于许多事情也不再激进,她心里想的更多的是这个家。 “小木木啊!妈妈好想你啊!听说你最近几天不听话哦!”她温柔地笑着,食指轻轻在小木木鼻子上刮了刮,逗得小木木更开心了,咯咯地笑个不停。 楚君越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看着,一个是他心爱的妻,一个是他与心爱之人来之不易的爱情结晶,如此圆满。 此生,若是一直如此,也无憾事了。 第311章 风之将起 一整个上午,宁珂和楚君越哪儿都没去,就只顾着陪小木木玩了。 宁珂是从先进的21世纪穿越而来的现代女性,她对于育儿具有科学的方式,在古代,男人们基本上都撒手不管,妻子负责相夫教子,父亲基本上是没有尽到什么教育责任的。 所以她不仅仅要自己亲力亲为带着小木木,也要楚君越百忙之中抽时间陪伴孩子的成长,在现代的很多科学研究证明,父亲的角色对于塑造孩子性格尤为重要,她希望小木木可以结合父母的优点,成为一个人格完善的孩子! 小木木别看才几个月大,也跟个小人精似的了,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个不停,又很是喜欢笑,咯咯的笑声传得满园都是。 王嬷嬷都忍不住感叹,“小太子可真是好带,要不是想你们或者饿了,平日里不哭不闹,就爱笑,长大了肯定是个性情很好的人呢!” “男孩子也那么爱笑......”宁珂止不住摇头,她对着楚君越笑道:“你我都不是爱笑的人,怎么就生出了个暖男来呢!” 这让她想起了现代明星陈小春和应采儿的儿子——小小春,父母都是暴躁脾气,可小小春偏偏是个憨厚爱笑的小暖男,人家都说那是两个辣椒生了一个小甜椒。 而她和楚君越呢?是两座冰山,生出了个小暖炉来了。 楚君越眸光深深笼罩在小木木那甜甜的笑涡里,自己也好像被感染了,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温柔和宠溺的弧度来,他点着头,“是啊!他如此温厚,真是不像我们。” “善良温厚而不迂腐就好,以后他会是个优秀的明君。”宁珂虽然喜欢楚君越这样的男人气概,但是谁说爱笑的醇厚之人就不男人? 她和楚君越性格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受到环境影响,她希望小木木快乐长大,以后也能这样笑呵呵的,喜乐一生。 楚君越点头,也表示认同。 性格都是环境造就,他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他的孩儿还是幸福简单一些吧! 一直在御花园呆到中午,午膳也直接在亭子里吃了,等小木木午睡了,两人才一起回去陪着一块儿偷闲蹭了个觉。 夜幕降临的时候,青蔷来敲门了。 “女王!陛下!起来了么?晚宴快开始啦!” 宁珂这几天真是累坏了,没想到自己一睡就是这个点,一睁眼,发生身边已经没了人,楚君越已经早就不在身边了。目光往前一看,才发现他正抱着小木木在看公文,小木木也看不懂,老想抢,楚君越索性在小木木头顶上竖了个杆,上面挂着个小铃铛,风一吹就会摇曳发出清脆的声音,小木木便逗得咯咯直笑,想伸手抓,可惜抓不住。 于是小木木继续努力,抓啊抓啊!就是抓不到!于是又继续努力...... 宁珂趴在床上看着,一头黑线——这不就是典型的爸爸带娃?有这么坑儿子的么? “小珂儿,你醒了。”楚君越讪讪一笑,动作很快,把杆子和铃铛收了,抱着小木木走了过来,“怎么样?还累么?” 宁珂没动,挑起半边眉毛瞧他,“别藏了,我都看见了,你就是这么虐待我儿子的。” “这不是不舍得他么?只能一心两用了。”楚君越笑着坐在床边来,小木木看见宁珂,眼睛又亮了,呜呜哇哇要她抱抱。 “哎,以后实在没空,让嬷嬷先带着不就好了?”宁珂叹了一声,将可怜的小木木抱起来亲了亲,“可怜的宝宝啊!你怎么就有个那么坑你的爹呢?嗯?” 小木木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咯咯地伸出小手抓她的头发,哪里有点被人坑的觉悟啊! 宁珂也是无奈,把小木木交给楚君越先带着,先起来洗漱更衣,要不然,她怕青蔷要把门给拆了。 一家三口整齐一致地出现在了门口,台阶下的广场已经摆好了宴席,不是大摆,也就是些亲密的人一起吃个饭。 “呀!那不是女王和陛下啊!还有小太子!”赴宴的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随即恭敬地行礼,高呼。 “参见陛下、女王和太子殿下!” 宁珂抬了抬手,“都起来吧!都是自己人,就别搞那一套繁文缛节了!” “嘿嘿!那倒是,这些礼数绷得老夫浑身不自在!”有人嘿嘿一笑。 宁珂一看,眼睛亮了,“胡老头?!你也来啦!” 没错,胡老头、尹秋水和杜若,甚至是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小胡儿也来了。 胡老头之前一直都在医城休养身体,也是许久没有见过宁珂了,更加没见小木木,如今相见,便有种久别重逢的亲人之间的激动欢喜。 “好!小珂儿是女王了,也有小太子了,好!真是好啊!” 他平时嘻嘻哈哈的,没点正形儿,如今却感动得满眼通红,直抹眼泪。 尹秋水给他用手帕压了压眼角,无奈地笑道:“你啊!那么开心的日子,怎么还......”她转头对宁珂笑了笑,“女王,你瞧他......见笑了。” “无妨,我们许久没见了,心情也确实复杂。”宁珂让楚君越抱着小木木,先以茶代酒给胡老头敬了三杯。 胡老头也慢慢回过神来了,抹了一把脸,爽快地一挥手,“若儿!来,把爹的好酒拿上来!今晚高兴,不醉不归!” “爹......”杜若皱着眉,嗔道:“你这身子刚好,又喝酒啊!小心娘亲揪你耳朵啊!” 宁珂看着杜若和胡老头如此亲密了,心中也替他高兴,“若儿,无妨,你爹身体好着呢!他自己就是大夫,他心里有数的,你娘也会谅解的。” “好吧!”杜若撅撅嘴,这才撒开了胡老头的手臂,“既然女王都应允了,就让你喝一次,但是下不为例!” “哈哈哈哈!好好好!都听闺女的!” 胡老头别提多开心了,大概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坐拥这天伦之乐了,晚上喝酒的时候,简直就是豁出去了喝。 宁珂不能喝酒,就是意思意思一下就罢了,任由他和宁魏拼酒去。 在场的还有青蔷、元宝、公孙容若等人,大家都是出生入死过的,所以也没有太拘束,该吃吃该喝喝,整个晚宴的气氛都特别好。 就连楚君越也似乎很开心,也拉下了架子,和胡老头、宁魏都喝了几杯。 宁珂抱着小木木和女人们坐在一起,吃喝谈笑,如同朋友聚会一般,也是十分开怀,丝毫没有那些君臣的束缚。小木木也是个爱热闹的,看着那么多人,兴奋地手舞足蹈,唧唧哇哇个不停。 尹秋水怀里那位也是一样,比小木木大一些,看着有小弟弟可以玩了,就哇哇地指着小木木,要凑过去。 “不行,你比较大,要是你不小心弄伤太子了,可怎么办呢?老实点啊!”尹秋水抱到自己身边的垫子上,不给他看小木木了,他还不乐意,哇地一声就哭了。 宁珂失笑,“小孩子么!能弄伤什么?”她转头对王嬷嬷道:“就在我旁边再挪个大垫子过来,让这两位自个儿玩去。” “是!”王嬷嬷喜滋滋地应了,让宫人去拿了垫子过来,两个差不多大年纪的娃娃就这么躺在垫子上,你看我,我看你,时不时比划一下,也开心得不得了,咯咯地笑个不停。 “你看,多好啊!你们也别当小木木是什么太子,那样太寂寞了,他也需要朋友的。”宁珂笑着笑着,眼睛里的光彩就暗淡了下来。 她体内的血连珠再不取出来,她此生都无法生育了,那么小木木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 若是天意真的如此,她却是不愿小木木如此孤单的,有个从小的玩伴也是极好的。 “哎,女王你也别忧心。”尹秋水看透了她的心思,安慰道:“不是说那个白.....”她停顿了一下,生怕提到白苍会影响宁珂的心情,便转口,“不是已经知道了解药了么?到时去找找,总是能治好的。” “谁知道能不能找到呢!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宁珂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黯然神伤,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白苍之前的那些话,不知道是否只是个陷阱,或者只是个传说。 尹秋水道:“不试过怎么知道呢?总是要去试试的啊!” “嗯,我计划一下。”宁珂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将手里凉掉的茶一口喝掉了。 晚宴一直持续到快子时才结束,宁珂要带小木木回去睡觉倒是早早就离开了,只剩下男人们在喝酒,当真是喝倒了一片。 而就在这个融洽的喜庆时刻,某些看不见的阴影里已经有阴谋在酝酿,一冒头就是致命打击! * 大清早的都城,还沉浸在祥和的霞光雾气里,东北角的某处宅院里突然响起了惊恐的喧闹之声。 “死人了!林公子被人杀死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都城,又陷入了惶惶之中! 一骑骏马飞奔穿过都城长街,一手举着金灿灿的令牌,畅通无阻,长驱直入! “报——林将军之子在软禁时期被人所杀!林将军暴怒,已抬尸前来!” 宁珂听见那个消息的时候,惊得眉心都跳了跳,“林公子怎么还没放?这死在我们手里,他爹就这么一根独苗,肯定要大闹了!” 难道这就是白爷爷所说的,都城要成为死城了? 第312章 兴师问罪 楚君越昨夜喝多了,听见外头闹哄哄的,随手披了件衣服,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怎么了?”他看见宁珂似乎脸色不太好,正在和宁魏说着什么,便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开口问。 宁珂见他出来,回身扶了他一把,嗔道:“怎么不再睡会儿?头还疼么?”一面伸手给他轻轻揉了揉。 别说,她看似简单的随意一揉,楚君越那头晕脑胀的感觉立刻就没了,凉风一吹来,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舒服多了,不用按了。”然后他看了台阶下的宁魏一眼,问宁珂,“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宁珂脸色凝重地叹了一声,“林将军的儿子死了,本来吃人的案子水落石出就应该放人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放,然后林公子就死了......林将军正抬着尸体来问罪。” 楚君越闻言,乌黑的眼眸乌沉沉地冷了下来,半晌才从薄唇里吐出几个字来,“肯定是羽族搞鬼!” “也许是白爷爷吧!”宁珂叹了一声,“当时他就说了都城会......估计他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把白苍救出去,然后临死还要给我们制造麻烦。” “哼!”楚君越倨傲地一哼,“且放马过来!雕虫小技而已!” “嗯,你先去洗漱,我让御膳房准备了清淡的薏仁小米粥,等会林将军该来了,我们一起会会他!”宁珂陪楚君越先回寝宫洗漱完,简单吃过早点,再一起去了早朝。 朝堂上早就议论纷纷了,大多都是在说白爷爷制造吃人事件以及林公子死亡的事情。 宁珂与楚君越携手走上了龙椅,众人一看,立刻低头噤声,毕恭毕敬地行礼,高呼万岁。 “都起来吧!”宁珂和楚君越一同坐下,众臣也是看习惯了,也没说什么,只道女王夫妻真是恩爱。 按照惯例,有事禀奏,无事就退朝。 几位负责农业、商业和兵器打造的官员先汇报了一下情况,各方面的成效都十分显著,土地改善工作很好,已经成功种植农作物了,鱼塘也能养鱼了。商业更加不必说,有了楚君越的鼎力相助,西蜀的地位日益高涨,药材价格飙升,成了国国哄抢的香饽饽,不再是求着他人购买置换粮食了。而武器么,属于军事机密,没在朝堂上细说,但宁珂抽时间去看过,规模也是很可观的。 宁珂按个表扬了一番,给了一些奖赏,这些君王之道,她早就信手拈来了。 众臣直呼,“女王圣明——” “圣明的话就不会害死我儿了!” 殿外突然有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宫里的侍卫怎么都拦不住,硬是被他闯了进来。 众臣吓了一跳,认真一看,才发现来人正是林将军,还抬着林公子的死尸而来! 宁珂沉了沉眉,心知找茬的来了。 身侧,楚君越脸色冷肃,不悦地眯了眯眼,“林将军,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岂由你胡来!” “末将不敢胡来,今日冒昧进宫,不过是想讨回一个公道罢了!”林将军还是穿着平日在军营的盔甲,似乎是刚赶回来的,满脸疲惫和悲伤,满眼通红,似乎一夜老了十几岁。 他用力一摆手,士兵将林公子的尸体抬到了前面来,他看着,脸上的悲痛掩不住,声音也带着哽咽,“女王!陛下!这是小儿!也是林家唯一一根独苗了,末将老来得子小心呵护,全靠他传递香火!可如今......” 接下来的话,他已然说不下去,悲恸地眼底湿润,身子不住颤抖。 在场的人都知道,林将军此人一直没有儿子,第一任老婆生了一群的丫头,在外人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这个林公子还是他心情不好去喝酒,与一个曲伶所生的。 老来得子,香火得以继承,林将军别提多高兴,将曲伶娶了回家,和正房同起同坐。而他抬起头来做男人之后,在事业上也是更加卖力上进,没几年就当上了将军。 可以说,这个林公子就是他所有的念想了,如今林公子一死......那不是比杀了他还难受么?那还不得闹得翻了天去! 众臣一脸同情,纷纷安慰起林将军来,同时也让他别冲动,好好和女王说明情况,女王肯定会主持公道的。 林将军情绪稍微稳定了些许,他对着宁珂拱手,语气还算客气的,“女王!末将今日来就求一个说法,擅闯之罪您大可追究,但是末将誓死也要一个真相!我儿枉死的真相!他是在女王囚禁期间死亡的,此事,末将认为交给女王来解释没有什么不妥,还望女王秉公处理!” 明明是兴师问罪,他倒是占据了弱者的一方,一下受尽了众人的同情。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这个林将军没有直接造反,还知道要来找找公道,那么,宁珂也还有时间去找证据摆平这件事。 “林将军,发生这样的事情,朕和你一样痛心。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胆敢残骸忠良之后,简直是藐视王法!”宁珂站了起来,色厉内荏地道:“朕,将亲自彻查此事,还将军一个公道,决不姑息!” 林将军闻言,没有一丝的感动,嘴角似有似无地不屑勾了一下。 宁珂和楚君越一同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对林公子的尸体亲自检查,林将军又道:“尸体污秽,女王和陛下还是别靠近了,找个德高望重的仵作来就可!” 宁珂怎会知道他这是不信自己,但也没说什么,就让众臣自己举荐了一个当朝一个老仵作来验尸,宁珂自己也在一旁看着。 这个林公子看似是被人一刀捅进心脏死亡的,但是上面已经没有刀了,据说凶手丢到了窗外的花园里,正好就是侍卫的刀。 所以林将军认定那是宁珂派去看守林公子的侍卫所为,因为大家都见过他们打架,林将军怀疑这是侍卫怀恨在心,结案了也不肯放人,而是将林公子杀死。 但是,宁珂经过仔细观察,发现有一点很奇怪,这刀都拔了出来,为什么却没什么血流出来?她还没去现场,但是据知情人所说,杀人现场也没有血液喷洒的现象。 宁珂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只有少量血液喷洒出来,可不是只有那个原因么? “女王你笑什么?”林将军一直都在盯着宁珂看,见这个时候她还在笑,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 宁珂敛了笑,严肃地道:“林将军,林公子不是被人捅死的,而是先被人毒死了之后才捅了那一刀。” “毒死的?”林将军愣了一下,又好像不相信宁珂似的,再去抓着老仵作问,“我儿是毒死的?什么毒?!” 林将军不给解剖,老仵作也只能外观检查,他是个经验丰富的了,从事了五十年,大概看一眼也是知道胸口的刀不是致命的,而是那个奇怪的毒。 “回将军,确实是毒。”老仵作用那沧桑而缓慢的语调解释道:“你看,这刀口那么大,也有十几公分深,肯定都扎入心脏了,但是拔刀后却没有什么血,那只能证明这是人死后才刺进去的。而且,林公子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按道理,伤口在胸口,那么证明是正面冲突,林公子应该会武功,怎么就一点反抗都没有?一点挣扎也没有?” 林将军半信半疑地道:“如果对方武功高强呢!”说着话,他眼睛是在楚君越、宁魏、元宝等人身上飘的。 老仵作叹气,摇了摇头,“不对,武功再高强,那刺入胸口的痛苦也会令人在临死前挣扎,抽搐,但是你看......”怕林将军不理解,老仵作将林公子的身体翻了遍给他看,“身上没有伤痕,刺倒后按道理也会落地造成伤痕,但是没有。还有,他的鞋跟,指甲,一点磨损都没有,证明当时是一点挣扎抽搐都没有的。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最后,他把那发黑的银针给林将军看,“林将军看,这根银针扎入林公子身体里,就变黑了。证明他确实是先被人毒死了,再被人一刀扎入胸口!” “荒谬!”林将军瞪圆了双眼,高声吼道:“人都死了,为何还要在我儿的身上插刀!” 楚君越接了话,“因为要栽赃。” 此话一出,众臣都沉默了——这栽赃的可不是女王和大瀚皇帝么?谁那么大胆子啊! 林将军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冷冷一笑,“是不是栽赃,那也要先把凶手抓出来才知道!” “林将军放心,朕已经知道是谁了。”宁珂开口道:“林公子身上的毒......朕知道是谁做的。” “谁?!”林将军激动了起来,鼻翼快速地收缩着,目光迫切。 宁珂淡淡吐出几个字,“大祭司的爷爷!” “羽族的人?”林将军脸上闪过一丝思索,随即冷冷笑了,“末将听说那个白老头已经死了,大祭司也逃了,这不是死无对证么?” 这个林将军,不管宁珂说什么,他都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让宁珂憋了一肚子气,可她还不能发作,还得“同情”他丧子之痛! 楚君越安抚地握住她的手,低声让她别急,随即他上前了一步,对着林将军说了一句话,就让林将军变了脸色。 第313章 一个孩子太少了 楚君越和林将军说的是,“白老头虽然死了,但是羽族逆党还在,想要害人还不容易么?林将军也许一个不小心也和林公子一个下场了。” 林将军听闻过羽族善于驾驭动物的怪谈,若真的是想要弄点毒蛇蝎子之类的来咬人,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那些冷血邪秽之物,林将军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渐渐弱了下来。 楚君越满意地挑眉,继续道:“所以......如果林将军想知道杀害林公子的真相,就请配合调查,否则,我等在此内讧,让羽族叛徒正中下怀,岂不是给了他人钻空子的机会?” 他这话说的话先是带着威胁的意味,告诉林将军羽族随时都有可能毒死他。然后再表明必须合作,否则给人钻了空子,林将军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林将军不傻,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但是他骨子里还是将自己儿子的死归咎在了宁珂的软禁上面,如果不是她软禁,那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宁珂见他不吭声了,才继续道:“此事定当是白爷爷设计陷害的,他在临死前就说过要让都城变成死城!而羽族现在的能力定然是无法与西蜀抗衡,但是能够让都城生灵涂炭的,无非就是内讧罢了!所以他才要如此陷害栽赃,不就是想林将军你追究于朕,最后羽族坐收渔翁之利么?” “那也是你们的恩怨!”林将军黑着脸道:“小儿也是因为你们的恩怨而死!末将此次前来,就是想讨回一个公道!” 得了,兜了一圈,说来说去又兜回了原地。 宁珂深吸了一口气,火都冒到胸口了,但是还是硬生生压了下去,咬着牙问,“那以林将军看,此事该如何解决?” “女王口口声声说是那个白老头做的,那就先证明是他做的!”林将军哼了哼。 “好!” 宁珂难得好脾气,再一次答应了他的请求。 想要证明这是白老头做的并不难,老仵作给出的结论是,林公子是被毒虫毒死的,伤口虽小,但是还是被老仵作在林公子的耳朵后面发现了。 而那种毒虫,去过地牢的侍卫和外面的侍卫都表示亲眼所见,就和白爷爷召唤的一模一样! 得到了各方的证词,林将军脸色并没有好看起来,只咬定一句话,“那个老头都已经死了!就算是他做的,那也无法为此事负责了!末将就这么一个儿子,断然不可就这么白白枉死!” 宁珂这时真是怒了,她好说歹说,给他要的真相,他倒好,一句“不能白白枉死”又把责任都丢到了她头上来! 她也不再忍耐,冷冷地笑了起来,眼底却不达笑意,犹如暴雨在天空中凝聚翻滚,压抑而可怕。 “所以,林将军是要朕一命换一命了?!” 此话说得算是十分之严重了,众臣一听,心肝都猛地颤了一颤,随即又生怕自己被牵连,立刻都低下头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林将军闷声哼了哼,“小儿是因为女王关押期间而死,此事虽然白老头有直接责任,那么女王呢?难道就不应该为此负责么?” 宁珂自然知道此事要负责,但是这个林将军从一进门就摆明了是来找茬的,哪里像是找说法的? 不管她提出什么建议和解决办法,他肯定也能找出茬来! 以她的脾气,她是真的想一针戳死他! 但是她不能! 现在林将军于情于理都占据了上风,她要是和他冲突,最后就会落下残暴的罪名! “林将军的心情朕能理解,唯一的独苗丧命,谁也会痛苦不堪。”她好歹把火气压下,提议道:“但是如果朕将保护林公子的侍卫处以重罪,再让林将军重新拥有子嗣呢?是否能平林将军心头之憾?” 林将军脸色还是阴沉沉的,但是眼底却透出了亮光来,他盯着宁珂,不相信地低声问,“末将已经过了六十了,还能......” “将军老当益壮,那是铮铮男人,有何不可?”宁珂笑道:“想必将军也听说过碧落森林里有奇药,朕从里面得到了一些,对于那方面具有奇效。” 林将军嘴角抿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抛开与那人的协议来说,他肯定是心动的,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他讨回了什么公道也没办法让儿子活过来了,但是如果还有可能再孕育新的子嗣,那么......丧子之痛也得以缓解了。 但,那人和他约定好了的,按照计划,他不能听宁珂的...... 心里头有一把秤在来回地掂量,时而平衡,时而倾斜,让他十分苦恼。 宁珂不说话,唇角勾着冷笑,就这么冷冷等着他的答案。 她拿捏过林将军的心理,即便他可能有别的目的,但是子嗣对于他来说同样重要。 他会心动的。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林将军便抬起头来,认真地盯住了她,一字一句地问,“女王当真可以让末将再抱上幼子?” “对!若是不能,朕便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宁珂自信地扬起下巴,扬声说道。 林将军得意一笑,“这可是陛下说的!要是两个月之内还没有消息,那别怪末将了!” 他心想,反正先试试,成了也可以反悔,要是不成......呵呵! “那是自然。” 有了宁珂这番许诺,林将军虽然没有完全松口,还是一副把宁珂当敌人的样子,但好歹暂时不会发作了,宁珂还有时间想想对策。 按照宁珂自己的承诺,看守林公子等人的侍卫都因为渎职罪,处以斩首!也算是给了林将军一个公道。 而羽族,也因为白爷爷谋逆,白苍逃走,瞬间没了主心骨,一下就变成了散沙一团。再加上都城人民对他们畏惧,便屡屡前去驱赶。 这些事情,宁珂也没法强压,最后羽族要求要回碧落森林去,宁珂没拦,直接答应了。 羽族驾着飞禽而来的神圣一幕,似乎不过是黄粱一梦,如今梦醒了,这些人也都消失不见了。 青蔷还时不时感叹,“女王啊!你说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啊?万一他们找白苍去了,以后又回来捣乱怎么办啊?” 宁珂短促地笑了一声,“留着他们才像是不定时的炸弹,他们对我已经有了怨恨的心理,不管对错,白爷爷确实死在我手里,白苍也是因为我而逃走,羽族自然会加罪于我。而我对于他们也心有结缔,还不如让他们回去呢!” 其实,她又何尝愿意走到这一步? 她带着羽族的人出来,无非是可怜他们固步自封守在一方田地里惶惶终日,可是眼下隔着那些人命,他们无法原谅她,她也担心他们会闹事,索性送回去,让人暗中看着,还让她心安一些。 青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女王说的也对,哎,反正我觉得呀!这些人就是没有良心呢!” 宁珂不可置否地笑了,低头继续配制答应给林将军的药材,小木木在旁边玩儿,时不时伸个小胖手过来抓药,宁珂随手塞了个无害的药给他拿着玩,没想到他含嘴里,苦得哇哇直哭。 “谁欺负咱们小木木了,哭成了这样?” 门外,一道高大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宁珂抬头见是楚君越回来了,愣了一下,“那么快就处理好了?” 她说的是那些侍卫们的处置,虽说不是侍卫杀的林公子,但是他们看守不力,把事情闹成这样子,必须是要严加处理的。 楚君越点了点头,脸色有点阴沉,毕竟是手下,杀了他们,他心底多少不太好受。 但是,那点不悦在看见小木木那苦得皱在一起的小脸时,他忍不住被逗乐了,“小木木这是吃了什么?眉毛都快皱成毛毛虫了。” “不过是个良药,他自己要玩,得让他长长记性。”宁珂虎着脸,话是说给小木木听的,小木木也不知道懂没懂,委屈地瘪瘪嘴,也不敢再哭了。 楚君越将小木木抱在自己腿上,见宁珂在磨药,心底突然一动,“小珂儿,这药何时能配制出来给那个姓林的?” “今日就行。”宁珂侧首,问他,“怎么?他等不及,让你来催了?” 楚君越摇摇头,冷笑一声,“他还敢催?该斩头的都斩了,该加官也加了,他就只差没骑在你我头上了!” 宁珂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满,本来按照他的脾气,他是宁可直接把林将军给收了的,但是宁珂考虑到西蜀的老百姓,不愿意再惹战事,便退让了一些。他素来听她的,也就默认了。 但是这个林将军不知好歹,处置了侍卫还不算,还要求补偿,宁珂只好再给他封了个永安侯。 不过,此事不是宁珂孬种,而是她有自己的打算,想先稳住林将军,等以后再来收拾他。 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啦!别气了,咱们不和他一般计较。”宁珂放下手里的活,难得温温柔柔地抱着楚君越的手臂低声哄着, 小脸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咱们就先稳住他,然后中秋过后,等青蔷成亲了,咱们就启程去找解药。” 楚君越眼睛一亮,“你说真的?!” “嗯!”宁珂认真地点了点头,“一个孩子太少了......” 林将军的事情给了她很大感触,只有一个......有点什么事情,别说无依无靠的,万一出了意外,那楚君越连个后人都没有...... 第314章 不负时光不负卿 楚君越眼睛亮的好像有火团在烧,他一把抓住小珂儿的手,激动地道:“小珂儿!既然如此,我们抓紧时间动身,等找到解药了,我们想生几个就几个!” 宁珂失笑,慢慢地点了头,“嗯,中秋后,我们即刻动身。” “小珂儿,你真好!” 楚君越用力地将宁珂拥入怀里,他似乎真的很开心,即便没有多说什么,但宁珂可以感觉他心跳得好快,好像随时都会跳出来似的。 “这是应该的,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宁珂心中有点酸楚,连带鼻子也酸了。 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热血的时候,但偏偏有妻子不能碰,在多少午夜梦回之时,她都能听见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的声音。 因为他爱她,所以他足够克制。 可是,她也爱他,她不想他再那么压抑自己,解药的事情还是趁早解决了,以免她心底一直牵挂着。 “我不苦,有你在,我就心满意足了。”他贴在她颈侧,温柔地笑。 她也在笑,“嗯,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嗯,好好的。” * 同一天,林将军得了宁珂从宫中送来的解药和顶尖美丽的美人,按照女王口谕说,女王怜惜他丧子之痛,赐予神药和美人,望他早生贵子,享尽天伦之乐。 林将军捏着药,冷冷地斜了那四名风情各异的美人一眼,鼻子里发出一丝不屑的嘲讽。 儿子是死在她手里的,她还有脸祝他早生贵子? 至于这些美人么......总要那些药有用才用得着不是?若是无用,那么这些美人就象征是他的屈辱! 四位美人见他在那方面色阴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相互对视了一眼,再想想女王的吩咐,各自眼神交汇了一下,盈盈笑着迎了上去。 “将军,以后,就由我们姐妹四人服侍将军吧!” 两位美人一左一右投入他怀里,顺手替他卸甲宽衣,他眸光微微一凛本能要将人甩出去,可胸前美人娇滴滴地一声嘤.咛,叫得他浑身都苏了。 “将军......别太难过了,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啊!” 林将军就是这么微微一愣神,身上铠甲佩刀都被取下,两位美人娇笑着,一同勾着他的腰,一步一摇往床榻而去,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再抬眸,满眼都是颤动的雪白,如一朵朵云飘过,晃得他神都快没了。 他以为,自己不再会为女人痴迷了,可是没想到...... “来......将军先喝点小酒吧!”剩下两位美人也不知道何时一丝不.挂地妖娆而来,一人手里端着瓷白酒杯,一人掌心托着宁珂给的药丸。 林将军被周围美人的香气迷得头都晕了,迷迷糊糊地点了头,道,“好,美人喂我。” “将军......真坏啊!”美人掩嘴笑,却是十分主动用嘴叼着,慢慢传到他唇瓣去。 美人呵气如兰,就连那苦涩的药味经过了她的口,也变得香气四溢。 最后拿酒的美人娇声靠了上来,他痴痴看着,下意识张嘴去接,没想到美人俏皮一笑,手腕一转,那清冽的酒液便倒在了她自个儿的身上,然后再顺着起伏跌宕的线条蜿蜒,再从尖儿缓缓滴落。 落下的位置,正好就是他张开的嘴。 一滴,便让人醉了! “将军,你好生厉害!” “唔奴婢知错......求将军饶了奴婢罢!” ...... 红帐暖,笑意嘤嘤,朦胧倩影浮动,旖.旎关不住,从小轩窗里溢了出去,摇动一夜的月色。 而墙头的黑影也动了动,黑色面巾上的眸子掠过一丝不屑,随即无声无息朝着皇宫而去。 夜深了,宁珂哄睡了小木木,披着衣衫走出外间来,想抓紧时间将西蜀的事情处理好,刚出来,就发现楚君越不在屋内。 “越越。” 她喊了一声,没人应,仔细一听才发现他在外头和人说着话。 她和他并没有什么秘密,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汇报情况,她一想便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成了?“宁珂拢着衣服走了出去,楚君越正站在长廊下和元宝说话,她随口问了一句。 楚君越回头,见她来了,快一步将她搂进怀里来,“夜里凉,怎么出来了?” “见你不在,出来看看。”宁珂笑了笑,然后再看元宝,“怎么样?那边可还顺利?” 元宝嘿嘿笑了两声,眼神里带着暧味,同时也是不屑的,“回女王,一切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美人一到,话都没说上就做上了。” 他这话本意是指来不及说话,就已经有了动作,并不是特意指那个方面的做。 但抱着宁珂的楚君越已经太久没有吃过肉了,斋得都快营养不良,突然听见他这么充满歧义的话,脑子里还真的想到另一边去了。 他当即沉了脸,瞪元宝,“注意措辞!” 元宝有点莫名其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主子的意思,敢情主子这是以为他说荤话呢! “不是,那个女王......你听我解释,我的意思是......哎反正四位美人已经拿下林将军了,女王的药还是很有用的!” 岂止是有用啊! 那简直就是重返十八岁!他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林将军把每个美人都疼了一遍呢! 宁珂倒是没有很在意人家一夜多少个,她对自己的药很有自信,想当年楚宇轩不也是那里不行了,被她弄了点药也可以勉强用一用么? 林将军虽然老了点,但是并不是废了,她稍微加强一下药量,还是可以威风一阵子的。 “嗯,这事你做得很好。”她寻思着元宝也快成亲了,顿了一下又道:“接下来就暂时让得力的去盯着吧!你安心准备成亲事宜。” 元宝挠了挠头,圆脸难得红了,“嘿嘿嘿,嗯嗯我也没啥要准备的,只要是她就行......” 宁珂失笑,“跑不了,那丫头人还在我这里,心早就跟你跑了。” 元宝笑得更开心了,他也知道那丫头一颗心都在自己这里呢! 夜也深了,楚君越冷着脸把元宝赶走了,温柔地拥着宁珂往回走,他问,“小珂儿你说,林将军背后的人是谁?会是白苍吗?” “不会是他。”宁珂肯定地摇了摇头,“在白爷爷死之前,我相信他还是没有那份心思的。现在他也来不及做这些事情,怕是另有其人吧!” 楚君越眉头拧得更深了,他突然停了下来,大手按在她肩膀上,认真地看住她的眼睛,“小珂儿,要不我们晚点再去找解药?西蜀的事情没有解决,留着总会是个隐患。” “左右不过是丢了这个位置而已。”宁珂一脸淡然地道:“难道以你我的能力,还怕抢不回来?” 楚君越眸光一凝,似乎被她的话所惊。 “越越,最近我想了很多。”宁珂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动情地道:“人活着最重要的不仅仅是责任,还要顺从自己的心。在我心里,没什么比你和孩子重要了,国事永远都处理不完,但是人生就那么长,我不想真的等到我人老珠黄才有空去找解药,可惜了那大好时光。” 楚君越嘴角一扬,抱着宁珂就用力啵了一个,宁珂老脸一红,一拳砸了过去,捂着脸跑了。 “小珂儿,别走啊!别浪费了大好时光啊!” “没点正经!” “那是你没认真看,不信你今晚跟我睡,我在被窝给你看。” “!!!” “哈哈哈哈哈!” 林公子的事情暂时就这么压了下去了,林将军有了宁珂的药和御赐美人,仿佛又重活了一回儿,什么丧子之痛也不记得了,当然,顺带连那个神秘人的约会也忘得光光的。 转眼又是中秋。 宁珂来到西蜀之后就一直没有安稳过,难得过节,又是临走前的节日,她看得十分重要。 西蜀都城这边早就以青蔷的名义开了好多服装和饮食连锁店,为了应景,中秋前,她命人开始做起了现代的月饼和小蛋糕点心之类的,有些用于售卖,有些专门供应给皇宫。 宁珂给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送了一盒月饼,剩下就在中秋那日自个儿人吃了。 这宫里那么久以来,基本上都是青蔷在主持打理,但是这丫头马上要成亲了,定制嫁衣挑选首饰以及一大堆的事情要她亲自筹备,所以中秋的宴会也就落到了王嬷嬷的头上来。 王嬷嬷是看着宁珂长大的,宁珂什么心思,她也了解,于是宴会并没有铺张大摆,也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而已。 本来宁珂想邀请公孙容若一起的,反正他也一个人,但是他中秋前一天却说要回家过节去了。 宁珂都愣了一下,脱口,“你还有家.....”还有个“人”字还没说出口,她及时地住了口。 在她印象里,公孙应该是个无依无靠的人了,先前是在她母亲身边呆着,后来母亲死了,他就装疯卖傻到处流浪,直到找回了她才跟她一起的。 那么久了,她还真的没有听他说过他还有家人。 公孙容若淡淡笑了,眼底有着让人看不透的惆怅,“嗯,好多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若是我没有回来......”他吸了一口气,目光更加复杂,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果我没有在你们出发前回来,那就只能女王和陛下一同前往了。” 宁珂心中更加疑惑,“你那话什么意思?” 他不回来了?是要留在家乡,还是会出什么事? 公孙容若什么都没有解释,将一个荷包塞到了她的手里,“这是给你的,对你找解药会有帮助。” 第315章 他知道她是穿越而来的了? 公孙容若若是这样,宁珂越是觉得心中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揪着这个问题继续追问他,“你为何不和我们一起去?你若是回去蛊城,那么我们直接找你汇合即可。” 一来她是真的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毕竟这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母亲曾经真心守护的朋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而不管。 二来,她不会用蛊,去了蛊城也估计会困难重重。没有公孙容若的帮助,只怕寸步难行。 公孙容若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缓缓笑了起来,“女王放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公孙先生......” “女王,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启程了,回去吧!” 公孙容若并没有给机会让她追问,当即就要出宫去。在临走之际,他又回头望了身后的宫阙一眼,那双迷迷蒙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他用力抿了抿唇,无声地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宁珂看见了一丝的决绝与不舍,他刚才看得那个方向......是曾经母后居住的宫殿吧? 这个男人......将一腔心事都深埋心底,默默陪伴在母后身边那么久,从来不求任何回报。母后难产死后,他因为自责而装疯卖傻,流浪多年,后来发现了她,又默然地陪伴保护在左右。 如此深沉的爱......他怎么会舍得离开皇宫?离开他距离母后回忆最近的地方? 宁珂笃定,他肯定是不舍得的,要不是非走不可,她相信他肯定不会离开。 至于他到底为了什么事情离开,宁珂想不出来,最后也只能暗中派了人跟着他,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能有个照应。 中秋这一晚。 宁珂望着头顶上玉盘似的皎月,莫名地响起了公孙容若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回到家没有,隐卫那边又没有消息,她几乎一无所知。 “小珂儿,在想什么?”楚君越抱着小木木走了过来,他早就看她发呆了好久了,只是没有打扰她,这会儿听她叹气才过来。 宁珂回头,将眼底的不安藏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笑着道:“我在看月亮啊!今天的月色真美。” “嗯,是很美。”楚君越并肩和她站起长廊下,抬头望着皎皎月色,曾经那荒芜暗淡的人生也因此被照亮,他唇角微微翘着,一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嗓音也和那风里的桂花香温柔甜蜜,“以后,我都陪你看。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一生。” 宁珂心头温热,侧首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又凑了上去亲了一口,“对,等我们找到了解药,我们一大家子,团团圆圆。” 楚君越微微一震,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深邃冷清的眼眸盯着她,她笑得很坦然,没有寻常女子的娇羞,仿佛这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是,在之前来说,她性子潇洒从不介意这些,可是自从她体内多了血连珠,她就几乎不会主动亲近了。 如今她却亲了他。 楚君越笑了,笑意先是从眼角波光一层层荡漾晕开,随即才扬起了薄唇,“小珂儿......” 吻亲亲落了下来。 久违的邂逅令两人都忍不住颤了颤,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深吸了一口气,两眼含情脉脉相对了一眼,随即才继续。 月儿悄悄躲进云层,一旁的花儿也害羞地垂下,唯独夹在两人之间的小木木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好像在想那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怎么父皇母后吃得那么开心啊? 于是,小木木不愿意了,挥舞着小短手,啪地一声拍到楚君越脸上去了。 楚君越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一侧头,就瞥见小木木那不满的小眼神,仿佛是在埋怨他抢了宁珂。 他忍不住失笑,“小子,你偷看也就罢了,怎地打你老子?” “啊啊!” 小木木还不会说话,不过是个几个月的孩子,但是也开始会认人了,他虽然喜欢父皇,但心底最爱的还是母后啊,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宁珂,嘴里啊啊地求抱抱。 宁珂有点好笑,也很是无奈,本来身体还有点升温,被他这么一打搅,倒是什么心思都没了。 她从楚君越手里把小木木接了过来,笑着把脸凑了过去,“来,给你亲亲。” 小木木不乐意了,小肥手抱着宁珂的脸颊,就要啃她水润的唇,因为父皇最爱啃这里啊!那肯定是好吃的! “不许!”楚君越不高兴了,脸色沉了下来,就算是儿子,那也不许亲。 小木木不依,瘪着嘴,瞪着他,无声的控诉。 宁珂真是哭笑不得,变着法子哄了好久,最后在小木木脸上亲了一口,这小子才心满意足地笑了,手舞足蹈别提多开心了。 楚君越脸还是黑的,黑着黑着,眼睛却热了起来,宁珂都感觉他要把自己给烧了。 “你做什么......”她一面问,一面顺着他视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小木木的手拉开了她的衣襟...... 宁珂脸难得飞过一丝红晕,一把将小木木挡在前面,嗔了他一眼,快步走了。 楚君越站在原地,长长地叹了一声,他儿子好福气啊!做老子的那是多久没吃过肉了! 宁珂刚抱着小木木回去,青蔷恰好来找,说是开席了。 今晚就是家里人吃个团圆饭,也没有外人,宁珂也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和等级高低,早就安排王嬷嬷换了达圆桌来,大家坐在一起吃饭,那才叫团圆。 起初王嬷嬷还不敢,直到楚君越也点头了,她才敢操办。 大圆桌上,大多是大燕那边的食物,还有就是宁珂从现代带来的菜色,美酒佳肴,十分丰盛。 没有等级高低,楚君越和宁珂抱着小木木坐在一起,元宝和青蔷坐在一起,王嬷嬷在最下方。起初青蔷和王嬷嬷都有点拘谨,但眼瞅着楚君越这尊神仙般的人物也在抱着小木木逗玩,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饭吃了一半,宁珂倒了清淡得跟开水似的葡萄酒,敬了青蔷和元宝,“再有三天就是你们大婚的日子了,我呢!一直把青蔷当妹妹,我也由衷地希望你们可以幸福美满,家庭和睦。” “女王......”青蔷脸颊羞得红润红润的,站起来也不好意思看元宝,低着头啜着葡萄酒,娇羞不已。 元宝看着自己未来的娇妻,也不知道是酒的缘故,他感觉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打心底开心,他豪迈地开了一壶酒,哈哈一笑,“多谢女王祝福!我一定会好好待她,一定不会欺她负她!”说罢,仰头一口喝尽。 楚君越腾出一只手,也为两位准新人祝福。青蔷受宠若惊,多喝了两杯,元宝和楚君越亲近从来不怕他的,开心得也多喝了几杯。 小木木看着大人都在喝酒,在楚君越怀里扑腾,小肥手伸向桌子上的酒杯,“啊啊.....” “小酒鬼。”楚君越嗔了一声,眼神里哪里看得出一丝怨怪,分明都是宠溺呢。 他让人去倒了温水来,也装在杯子里,假装是酒,一点点喂给小木木喝,小木木喝了几口,发现没有味道,皱着眉不肯再喝了,也怕是折腾累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楚君越把小木木交给奶娘,几人把饭吃了,再一同去皇宫最高的摘星阁赏月去。王嬷嬷瞅着人家两对小夫妻那么恩爱,自己也不好跟过去,便说要照顾小木木,找借口没去。 阁楼上摆了茶几软垫,茶几上是月饼点心和美酒,四人坐在一起吃喝谈笑,赏月望景。 宁珂是不能再喝酒了,捧着葡萄汁慢慢喝,青蔷是喝多了,有点不胜酒力,一头歪在元宝肩膀上,脸蛋红扑扑的,别提多可爱娇憨了。 元宝表面上看着是再跟楚君越喝酒,但眼睛一直都是往青蔷身上瞟,明明已经入秋了,夜风清爽,他却是热得一身是汗。 楚君越就当看不见,优雅地继续倒酒,敬酒,元宝又不能不喝,但是心里又惦记着怀里的娇妻,就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楚君越倒了多少,他就一口喝掉......最后,直接喝醉了。 “元宝,既然不胜酒力,那就回去吧!”楚君越满意地笑了,看向青蔷,“你好好照顾他。” “是......”青蔷自己站起来的时候都有点踉跄,扶着元宝走路,两人就像是飘着似的,晃悠悠,磕磕碰碰。 宁珂看了楚君越一眼,无奈地叹气,“你啊!不想人家在这里,你直说就是,怎么就把元宝灌醉了呢!” 楚君越突然凑了过来,俊颜逼近眼前,深深地盯着她水润润的唇,呼吸里带着酒气和热腾腾的曼陀罗香气,烫的宁珂脸皮都直发烫。 “你......又想干嘛啊!”她低下头,承受不住他那样的目光。 她低着头的样子难得娇羞,月色照下来,将她优美的侧脸照成了一抹绯玉。 楚君越喉结滑了一下,猛地抱住她,在那绯玉上亲亲落下一吻。 烫。 宁珂心都颤了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越越......” 她以为他还会继续做点什么,没想到他却只是抱住她,把脑袋埋在她颈窝上就没动了。 “小珂儿,别走......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许再走了好不好?”他低沉而带着些许幽怨的嗓音响起,宁珂震了一下,颤声,“你说什么?” “小珂儿,我都知道了.....你的出身......我怕你就这样乘着月色就走了......” 宁珂红了眼眶,他知道她是穿越而来的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316章 千里共婵娟 宁珂心头在那短短的一瞬之间百转千回,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事情,但是她心底已经感觉他是知道了什么了。 抿了抿水润的唇,她抬眸定定地望着他,有点艰难地问,“你都知道了?” 她没有明说他知道了什么,生怕不是她猜测的那样,而她自己坦白了,会把他吓着。 楚君越抬手将她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勾到脸颊边,唇角笑意深沉温柔,他颔首,“嗯,从我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那不是原来的宁珂了,你和她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灵魂,哪怕你们用得都是一样的身体。” 宁珂身子微微一颤,水润清透的眼眸闪烁了起来,如同下了一阵蒙蒙细雨,她怔怔地看了他许久,半晌才颤抖地动了动嘴唇。 “你……你……“ 她很想问他怎么想的,但是却又觉得问出来很没有意义,话锋一转,最后便成了,“你如何知道的?” 问完,她又后悔了,觉得这个问题太傻了! 她和之前的宁珂就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之前的宁珂软弱隐忍,而她呢,生来就是张扬冷冽的人,不肯委屈低头的,怕是很多人都怀疑她不对劲吧!他又如何不会怀疑? 他是那么聪明的人,又与她那么亲近,总是可以从平时的行为举止之中发现异样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事实揭露的这一天竟然不是她亲口告诉他,而是他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开口央求她别离开,别回去原来的世界。 心中莫名酸楚,她忍不住红了眼眶,眼底的冰霜如遇春风一下就化成了水。 楚君越笑了一声,轻轻吻掉她眼角的泪,嘴唇贴在她耳边低低地道:“你我夫妻,我要是不知道,那就是傻子了。” “你还记得当初在灵堂的那一晚么?我看见你的眼神就已经不一样了,而你行为大胆,竟然将我……“他回忆起当时她英勇的模样,忍不住幸福地想笑,“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他人顶替的,但是元宝去查过,你就是宁珂,人还是那个人,但又不是那个人了。” “那时的我被这样特立独行的你吸引,忍不住想靠近你,想要你成为我的王妃。再然后,你的表现无一不让我感到震惊,因为你太特别了,特别到完全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人。” “你的言语,你的性格举止,你的学识与视野……还有你的服装、酒楼等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超出了这个时代应有的样子,就连我也自叹不如。所以,不信神仙不信天地的我,也开始相信你是天外天来的仙女儿吧!” “我想找你证实,但是又怕吓跑了你,所以一直都没有说,只当是心底的一个秘密罢了。直到我师傅特意从昆仑山跑来大燕都城……”说到这里,他突然抬头看向了天上稀疏的星星,“师傅说,星象有异,天降者来到大燕了,而那个天降者……便是小珂儿你。” 宁珂微微震惊,他师傅?他还有师傅?竟然早就看出来了? “以后再和你说师傅的事情。”楚君越低头,额头抵着她的,认真道:“小珂儿,当时我也是害怕的,我真怕你突然又飞走了,或者这只是一场梦……本来我也可以藏在心底,一辈子也不说,可是我担心……你能来,也就有可能会离开……”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隐约带着颤抖。 宁珂捧起他的脸,在他眼底看见了氤氲的水光,她又心疼又欢喜,“你这个大傻瓜,我不会走,我有你有小木木,我哪儿都不会去,不是说好了一家人好好过一辈子么?” “真的不走了?”楚君越眸底迷蒙里升起了亮光,带着十足的热度,烫的宁珂觉得都要熟了,她点了点头,他猛地抱起她来,一面转着圈,一面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好!太好了!我真高兴,小珂儿我好欢喜啊!” 宁珂被他转得都要晕了,头顶皎月星辰都跟着旋转了起来,美妙得仿佛流行飞逝,她和他一转眼就走到了世界尽头。 “别转了,我晕……”她也在笑,不过脑袋上的星星更多了。 楚君越还在笑,并没有停下来,笑声愈发爽朗,在整个皇宫的夜空上面远远地传开了去,引来无数宫人侍卫的仰头观望,惊起林间休憩的鸟儿…… 转了好一阵,宁珂是真的要晕乎了,她拍了楚君越好几下,他才慢慢地停了下来,似乎才发现她苍白的脸色似的,担忧地瞪大了眼。 “小珂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啊!” 宁珂头重脚轻地躺在他怀里,哀怨地瞪了他一眼,还是满眼的星星…… “还不是你转晕的!今晚吃的都要吐出来了!” 楚君越难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小珂儿……我太欢喜,忘形了。”说罢,大手按在她背后,慢慢将真气输了进去,宁珂很快就缓了过来。 宁珂也不是真的怪他,只是她有点意外,他竟然会高兴到这个地步,莫非他是担心很久了?如今得到了答复,才会如此忘形? 听到她这个问题的时候,楚君越笑了,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双眸遥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缓缓道:“因为,那个地方还有你另一个家啊!我多担心你会怀念家乡,就把我们爷俩抛下了。” 宁珂失笑,其实他说的,她不是没有想过。 刚穿越来的那个时候,四面是敌人,她毫无倚靠,只能凭着自己去化解一个又一个的困难。面对这样的世界,她真的觉得很累,很想回去之前那个简单的世界里,做回她最喜欢的检察官,惩恶扬善。 可是,后来她发现这都是奢望,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回去。就算她看了很多书,也问过很多人,都没有任何收获。 于是她也就慢慢放弃了这个想法,为了不被人欺负,她只能想尽办法强大起来。而真正让她下定决心不再离去的,还是因为遇见了他,还有了属于她和他的孩子。 即便在世界的另一端,她的父母外公外婆等家人们也许也会怀念她,她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比怀念……可是她相信,父母他们会慢慢忘记,而她拥有了自己的爱情,那么家就在这里了,哪儿也不去了。 “我不走了,越越……就算我无法再见到亲人们,但是,我还是会在这里祝福她们。”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是带着泪光的。 不知道,在这个中秋之际,那个世界的爸爸妈妈,有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她?不知道外公外婆身体是否健在?她在现代的那个躯壳又是如何处置的? 有好多好多无法放下的挂念,在这个团圆佳节里,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了。 “没关系……小珂儿,你还有我们,我和小木木……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孩子陪着你。”楚君越抱紧她,“你的父母也会好好的,我相信。” 见宁珂还是闷闷不乐,楚君越又特意去倒了两杯酒回来,其中一杯交到她手里,两人一起对着遥遥月色。 “小珂儿,古人云,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即便无法相见,但同在一个圆月下,等同相见了。”他举杯敬明月,朗朗道:“遥远的岳母岳母……你们请放心,小珂儿在这里很好,余生将有我守护!”随即,一口饮尽。 宁珂眼睛湿润,也对着月色敬了一杯,“爸爸妈妈,外公外婆……你们请放心,我在这里很好。我嫁人了,我的丈夫对我很好,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了……你们不必为我担忧,请多保重身体。” 她不能喝这烈酒,全都倾泄在月色前。 她还讲了很多很多,把穿越而来的这些事情,事无巨细,一点点的都告诉月亮听,希望月亮也可以把这份思念寄托。 说完之后,宁珂心情好多了,楚君越又拉着她问,“小珂儿,你来自哪里啊?唔我感觉那肯定是个繁荣昌盛的美好国度,若不然,你怎会懂得如此多。” 宁珂自豪地点头,“是啊!那是几千年后的国家,繁荣富强,谁也欺负不了呢!在我们那个地方,科学技术都很先进了,有电话、电脑、汽车飞机……” 她跟他讲现代的科技、生活、观念等,楚君越听得完全入了神,那双足以洞悉一切的睿眼第一次出现了迷茫和崇尚。 那是他无法想象,也无法触及的现代文明啊! 原来他的小珂儿生长在那么好的地方,难怪她懂得那么多,他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有点自惭形秽了。他的小珂儿那么好,却只能留在这里了。 宁珂似乎看见了他眼底的愧疚,笑了起来,“你别以为那里都是这么好的,虽然很繁荣,科技很发达,但是环境还是付出了代价了。” 她再和他讲了空气污染、有毒食品等事情,他才慢慢感觉还是这里好,起码山清水秀,吃的喝的都是新鲜可口的。 两人依偎在一起,面对着月色,无话不谈。她说她在现代做检察官的趣事,讲那里的生活,他听得很认真,默默记住。而她又追着问他年幼时的事情,他才开始揭开了从不对外人说的秘密。 当他说到他的师傅时,宁珂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的师傅竟然是那个人啊! 第317章 踏上寻解药之路 宁珂并没有对他的过往深究太多,她知道他的童年不怎么幸福,没有必要再揭开伤疤,故而她也就没有问他是怎么认的师傅了。 两人一直聊,从古到今,一直聊到天快亮了,两人才一起回去歇息。 而中秋过后,也因为两人的坦诚相待,关系比之前更进一步,感情也更深了。 王嬷嬷看见他俩没事就腻歪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眉来眼去的,也忍不住打趣宁珂像是新婚燕尔,比青蔷和元宝还甜腻。 宁珂也不否认,大大方方地承认,她就是和楚君越腻乎,怎么了? 腻歪了三天,八月十八日,青蔷和元宝大婚的日子。 青蔷是以宁珂义妹,也就是西蜀公主的身份出嫁的,而元宝本身就身负大统领一职,早就在西蜀都城有了自己的府邸,于是青蔷也算是嫁出去,并不算是招驸马上门,两人不住公主府,而是以大统领府为新房。 青蔷和元宝都是无父无母的,就只能让宁珂和楚君越两人担任一下主婚人了。 这一日宴请的人并不算太多,除了尹秋水等人,剩下的大多是与元宝有过往来的官员们。但宁珂并未因此委屈了青蔷,出嫁仪式都是按照公主的规格来的,也算是轰动一时。 动荡不安的西蜀终于迎来了皇室的一件大喜事,几个月以来笼罩在西蜀人民头顶上的阴霾,总算消散了不少。 等到青蔷三朝回门之后,宁珂总算放下了西蜀这边的事情,准备次日就要离开西蜀,前往各地寻找解药去了。 青蔷听说了之后,惊愕不已,当即就抓着宁珂问,“那么急吗?太子殿下还小......” 她嫁作人妇,长发已经挽起,一身公主宫裙,华贵明艳,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怯弱卑微的小丫头了。 宁珂无奈地笑了笑,握住了青蔷的手,“我也不想那么着急,但是......我没法等到小木木长大,他更加等不了。” “那......”青蔷眼眶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太子殿下怎么办?” 宁珂侧首看着一旁睡得香甜的小木木,抿了抿唇,才道:“我们一家人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你太带着太子去?”青蔷惊得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小木木那粉嫩粉嫩的脸颊,顿时摇头,不赞成地道:“不可!太子太小了,你们要去之地都太危险了!怎么可以带着太子前去!” 宁珂叹了一声,“那不然呢?我总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在皇宫里。” 虽说她带着小木木去会遇到很多危险,他还那么小,也不知道能否适应。但是,与其留他一个人在这冷清的皇宫,她不如多费些心思照顾他,保护他! 青蔷皱着细细的眉,脸上表情很丰富,时而担心,时而赞同,复杂地转了一遍之后,她再抬头问,“那元宝去吗?” 宁珂失笑,“你们新婚燕尔,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就留在都城好好腻歪吧!” 青蔷当时也没有表态,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随口敷衍了几句就出宫去了。 宁珂叹了一声,也没有解释什么,当即就让王嬷嬷收拾好行李,准备翌日一早就出发了。 因为不知道这一去到底要多久,宁珂还是事先和宁魏交待了一些事情,叮嘱他万万不能让他人钻了空子,宁魏看样子不是很想她去,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爽快地答应了。 而楚君越这边似乎没有什么要交待的,或者是他早就形成了这样的管理模式,并不需要特意去安排什么。 晚上早早就寝,翌日也是早早起床,趁着都城还笼罩在晨辉里,一行人在城门打开的第一刻悄然出城。 宁珂抱着还在沉睡的小木木,从马车的窗口里往回望,心情无比复杂。 即便这不算多么有感情,但是好歹也是父皇母后留下来的江山,她也付出了不少心血,如今突然要离开了,也不知道未来前景如何,只愿,等她归来时,这里还是她的家。 “小珂儿,别担心,宁将军会守好我们的家的。”身边,楚君越温柔地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声音抚慰。 宁珂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再次深深看了都城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帘子,“走吧!” “启程!”楚君越朝着外头低喝了一声,马车缓缓启动。 然而,还没有行出一里,就听见后面马蹄声笃笃,有人大声喊着什么。 宁珂侧耳听了听,看向楚君越,楚君越眯了眯眼睛,一脸警惕,无声掀开帘子正要吩咐戒备,一匹黑马以流光一般的速度冲了上前,笑声豪迈爽朗。 “主子!我们也来了!” 宁珂眼睛瞪大,诧异地看了楚君越一眼,“是元宝的声音?” 楚君越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元宝那圆溜溜的脑袋,怀里抱着青蔷。 “嗯,青蔷也来了。”他让开了一点位置,宁珂立刻抱着小木木凑到窗边去看,元宝和青蔷咧嘴一笑,别提有多灿烂了。 宁珂愕然,“你们怎么也来了?这新婚燕尔,不好好在家温存,跑出来做什么?” “我们也要去!在都城多没趣!”元宝笑哈哈地道。 青蔷跟着点头,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对啊!就像女王之前说的那样,成亲后就要去度蜜月,我们这就当做去度蜜月啦!说起来,我都没怎么出过门,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肯定不能错过呀!”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说的好像真的像是跟着去玩的,但是宁珂知道,他们不过是放心不下,特意跟着来的。 宁珂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人家都追出来了,肯定也不能再把人赶回去,当下就点了头同意,“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走吧!这次我们要去很多地方,沿途风景应该也是不错的。” 青蔷欢喜一笑,催着元宝将她抱下来,自己就往马车里钻,楚君越没说什么,识趣地下了马车,将位置让给了青蔷,自己则和元宝一样,骑了自己的马儿在一旁守护。 “女王!咱们先去哪儿呢?”青蔷兴奋不已,好像真的是去玩的。 宁珂拿出一张舆图来,点了点西南方的红点,“我们现在在这里。”然后,她手指一直向西,最后落在了一个标注着“昆仑山”的地方,“我们要去这个地方,叫昆仑山。” “好远!”青蔷咬着嘴唇看了一会儿,发现舆图上面都标好路线了,从都城去昆仑山还要经过蛊城,她歪着头问宁珂,“我们要去蛊城,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公孙先生了?” 宁珂点头,“嗯,我们从蛊城走是最近的,去了昆仑山之后,我们再往东北方向走,那便是北越,我们还可以顺路去看看淳于焰和玥儿公主了。” 按照她和楚君越的规划,就是先去蛊城再去昆仑山,然后再去顺道去北越看看那两位故友,休整几日再继续往东走,回到大瀚,再是东堂,最后是南海......等解药都找齐了,再折返西蜀。 从舆图上看,其实就是围绕着西蜀兜了一个大圈,最后回到原地。 青蔷听说还能去草原玩,高兴直鼓掌,“好啊好啊!我也好想公主了!听说他们要成亲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喝喜酒!” “应该可以吧!”宁珂不像青蔷那么乐观,毕竟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别说长途跋涉,便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仇敌们就数不胜数,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何时会跳出来咬一口。 不过,既然都出来了,她也就当是微服出巡,顺便看看改革的成效,体验一下民情。 从都城出发,沿路的荒地沼泽都被开发了出来,现在荒地种上了绿油油的桑叶,沼泽里种的是水稻,水稻底下,养着稻花鱼。这时正是秋收季节,黄橙橙的一片,十分壮观。 而不远处的山丘上,也被开垦了出来,种满了茶叶和橘子树,现在还没有收成,但是看那翠色匆匆,就知道长势很好。 青蔷扒拉在窗口上,不住地发出一声声惊叹,“哇!许久不出城门,都不知道外头变成这样了!女王,你太厉害了,这些之前不能种植的不毛之地,现在全部都变成了宝地了!” 宁珂这一路走来,也确实看到了全新的面貌,曾经的荒芜之地,现在变成了富饶之都,无一不是在彰显着她的提议有了成效了。 作为一国之君,还有什么比百姓安居乐业更值得高兴的? 她虽然来到西蜀之后就闹得都城动荡不安,但是好歹这件事,她做对了。 正想着,楚君越突然骑马过来,温柔地问她,“走了许久了,应该也累了吧?要不下来走动走动?前面正好有地方可以休息。” 宁珂看了一眼太阳,看样子也是中午了,大家都没吃午饭,确实该停下来休息一下。 “好。” 宁珂抱着小木木下马车,小木木已经睡饱了,他睁着大大的黑眸看了周围一眼,发现这里和皇宫不一样,好奇地打量了起来,越看就越是欢喜,哇哇地手舞足蹈起来。 元宝领人去驻扎搭灶了,选在了一颗大树下,阴凉,风景优美。 青蔷也很少出门,此时也是十分好奇地在周围走动,大家都想着这里也没别人,肯定是安全的,也就没有在意。 突然,溪水边突然响起了青蔷的尖叫声,“啊——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你走开!” 第318章 又来一个疯子 宁珂抱着小木木猛地回头,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因为有草丛挡着,也看不太真切,只能在枝叶里隐约瞥见青蔷正和一个灰色身影争执不下。 “快!去看看!”她厉喝。 元宝早就已经冲了出去,身后跟着几名侍卫,宁珂有点担心,和跟着走了过去。 溪边上,青蔷裙摆湿了,正往元宝这边跑,她的身后有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疯疯癫癫地追了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 元宝快步上前将青蔷抱在怀里,眼看着青蔷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好生安抚了几句,等青蔷情绪稳定了,他才冷着脸瞪了那男人一眼,“你是何人!你可知恐吓公主是多大的罪名!” 那人闻言,脏兮兮的乱发里的眼睛眨了眨,一会儿才疑惑地低估,“公主?不对,怎么是叫公主呢?她不叫公主,她叫......她叫什么来着?” 男人似乎突然记不起来了,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还是想不出来,便烦躁地捶胸顿足,发出一声声吼叫。 元宝皱了皱眉,竟然是个傻子,那估计就是发疯,并不是有什么恶意的。 青蔷见男人一身破烂,仿佛很久没有洗澡了的样子,也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悄悄拉了拉元宝的手,低声道:“要不就算了吧?他可能是认错人了,也怪可怜的。” “嗯,我让人查查再说。”元宝点了头,但是毕竟这里还有楚君越和宁珂他们,凡是行迹诡异的人,定然不能贸然就放了,还是要好生盘查过,确认真的没有问题了才能放走。 这会儿,楚君越护着宁珂走了过来,看见地上那撒泼打浑的男人,两人都忍不住皱了眉,疑惑地看向了元宝,元宝把事情大概解释了一遍,末了也生怕吓着小木木,便好意提醒道:“女王还是别过来了,带太子殿下歇息去吧!这个人就交给我处理了。” 楚君越也表示赞同,“小珂儿你回马车休息,此人疯癫,小心误伤。” “这不是有你么?”宁珂笑了笑,把小木木交到楚君越手里,朝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楚君越喊了一声,“小珂儿别去!” “没事,我就看看。”宁珂有种直觉,任何人的出现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就像当初公孙容若装疯扮傻找到她那样,虽然表明上看似是个疯子,但最后还是发现彼此都有渊源。 而这个疯男人看见青蔷就大呼小叫,要么是真的认错人,要么就是脑子不正常发疯了。 但,她终究要先检查过,毕竟这里她的医术最高了。 元宝得知她要亲自检查此人是否真的疯癫,立刻让人去把疯子带过来,谁知道那个疯子力气不小,武功也非同一般,侍卫当时竟然都无法近身,更别说抓住他了。 “没用的东西!”楚君越不悦地睨了侍卫一眼,一手稳稳地托着小木木,一手看似随意的一甩袖子,一股淡紫色罡风如愤怒的蛟龙,猛地冲向了疯男人。 “噗——”那疯男人没有留意,被那罡风击中后背,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踉跄地跪在了地上,侍卫立刻冲上去将其制服。 宁珂眼睛都亮了,完全不掩饰心底的惊叹和自豪,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那么高强!好像又进步了!比之前还厉害啊! 说起来,她还真的不知道之前是他没有使出全力,还是真的进步了,他的武功就像个谜,应该无人知道他具体的功力! “哇哇......”小木木虽然不懂大人们在做什么,但是他只看见自己的父皇一甩袖子就出来一股淡紫色的风,好看极了。 于是他兴奋地叫着,两只小肥手不住地扒拉楚君越的手,脑袋直往楚君越袖子里瞅,想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藏着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就有些不高兴了,两眼水润润地盯着楚君越,一手指着袖子,意思是要再看一遍。 楚君越笑得温柔慈爱,“这个不能随便看,会用完的。” 小木木嘴巴一撇,不高兴了,眨巴着眼睛想哭。 楚君越无奈,笑着摇摇头,“拿你没办法,那我就再给你看一次,没有下次了。” 小木木这才破涕为笑。 “你在这里查看,我带小木木去那边。”楚君越交待宁珂几句,抱着小木木去了溪边,云淡风轻地劈出一掌,淡紫色的风从溪水上一震,水面猛地抖了一阵,随即便有无数的鱼儿飞出水面来,楚君越再轻轻一挥手,半空中的鱼儿如数被吸了过来,一条条落在了草地上。 小木木看得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半晌才欢喜地拍手,咯咯地笑...... 而宁珂这边并没有收到那父子俩游戏的影响,她蹲下去,伸手去给疯男人把脉,青蔷立刻递了一块手帕上来,轻声道:“女王你用这个,别脏了手。” 原本疯男人还想挣扎的,一看青蔷,他就傻傻地仰起头来盯着,一动不动了。青蔷吓得够呛,一直往元宝身后躲。 宁珂趁着这个缝隙把了脉,确诊此人是真的疯癫,并非假扮的,她眼里多了几分同情,对着侍卫摆了摆手,“他是真的疯,别为难他,放了他吧!” 侍卫也在疯男人身上搜不出什么来,看起来这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浪汉,也确实没有什么继续留着的必要了。 宁珂看疯男人受了伤,给了他一些药,也没再理,去找楚君越和小木木去了。 小木木被楚君越逗得正开心,看着草地上肥美的鱼儿,他觉得好玩又好奇,还想拉着楚君越去抓鱼。 “不许胡闹。”宁珂走过去,嗔了小木木一眼,转头又拿眼睛瞪楚君越,“还有你,老宠着他,以后变成熊孩子有你哭的!” 她和楚君越现在的角色有点反过来,她对小木木反而严格一些,他倒好,平时冷冰冰的,真正在面对孩子的时候,就温柔得不得了,几乎是有求必应。 楚君越笑了笑,“他要是变成熊孩子,那以后我不也是熊老人了么?我还是罩得住他。” 宁珂白了他一眼,将小木木抢了过来,意思意思地拍了拍小木木的小屁,这小家伙以为在玩,笑得更开心了。 宁珂一脸无奈,真是被这两父子给打败了! 她不知道的是,对于楚君越来说,这个孩子之所以那么受宠,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更因为是她当初分娩太艰难了,他看见这个孩子就会想起她,就忍不住对孩子严格了,总觉得怎么都不够好。 宁珂带小木木回马车找奶娘喂奶,她则坐在一边看起了舆图来,按照计划,他们要第二天早上才能到蛊城,现在不过是走到了一半的路程,等会吃了就得继续赶路了。 不一会儿,马车外面就飘来一阵阵惹人流口水的香味,侍卫们奔走的脚步声飞快,锅碗瓢盆的叮当之声愈发响亮了,宁珂放下舆图朝着外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准备要吃饭了。 宁珂自然是不会和侍卫们在外面吃的,奶娘喂了奶之后,哄睡了小木木就下去了,紧接着青蔷就端着饭菜过来,还没进来,宁珂就闻见那诱.人的香味了,之前不觉得饿,如今倒是觉得胃口大增。 “煮的什么那么香?”她笑着问。 青蔷将饭菜端进来,一样一样摆在小桌上,笑着一一给她介绍,“这荒山野岭的也没有什么食材,都是就地取材,你看这鱼儿就是陛下弄的,还有蕨菜呢!还有烤馍馍,加了你弄的香料,好好吃哦!” 宁珂点点头,“嗯!确实香!” “那你慢慢吃,等会儿陛下就过来陪你了。”青蔷端完了饭菜就下去了,在她掀帘子的时候,宁珂不经意地往外扫了一眼,竟然发现那个疯男人还没走,就在不远处的树下眼巴巴地看着这边。 一开始宁珂还以为他是饿了才盯着自己这边,后来才发现他的目光是跟着青蔷移动的,青蔷一下马车,那人又眼巴巴地望了过去。 宁珂皱了皱眉,这人难道真的是认识青蔷?但是青蔷是个孤儿,一直在京都生活,很少出门,怎么会认识这个疯子? “怎么了?不好吃吗?”正想得出神,马车微微一沉,有个高大的黑影钻了进来。 宁珂看是楚君越进来了,连忙挪开了个位置给他,“我还没吃,正等你呢!” “不用等,饿了就先吃。”楚君越发现小木木睡着了,特意地压低了声音说话,眼睛里都是柔柔的光芒。 宁珂总是无法抵制他这种慈父般的目光,每每这个时候,她就觉得他太有魅力了!比起之前那个冷冰冰的样子,还是这样更有人味!更加具备成熟男人的吸引力! 于是,她也就把疯男人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楚君越洗净手,一手拿着银质小刀给宁珂剔鱼肉,分明那么俗气的一件事,到了他手里便优雅了起来,不一会儿,小碟上堆满了白嫩的鱼肉,而一旁的鱼骨竟然一根没断,还是一整条的样子。 “你这手艺真不错,看来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了。”宁珂笑着,不客气拿着勺子直接舀着吃。 楚君越抬头瞟了她衣襟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这是鲫鱼,你不要吃太多。” 宁珂一开始还没想明白什么意思,顺着他目光一看,才发现自己胸口的衣服湿.了两片水迹...... 那是她的...... “小木木喝奶娘的不喝你的,真是浪费了......”某人目光灼灼地道,大脸已经凑过去了。 第319章 莫非他真的认识你? 他呼吸里的热气几乎都穿过衣服布料渗透到皮肤上,宁珂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才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低喝道:“停停停!别过来了!” “不。” 楚君越沉沉笑着,轻轻握住她放在他肩上的手,举高抵在了马车上,他的俊颜慢慢靠近放大,笑意更甚。 “噗通噗通!” 心跳得都要跳了出来! 宁珂瞪着大大的眸子,眼看着他逐渐放大的笑容就在自己的眼前了,竟然一时忘记了反抗! 是了,太久没有如此亲近了! 只要他稍微亲密一点,她就能心跳加速!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来! 比如此时,她看着他,就想到曾经同床共枕的日子...... 宁珂猛地摇头,想要自己打住这个念头,不经意的,脸颊擦过他的唇,刹那如烟火炸开了!她一颤! “小珂儿......怎么了?嗯?” 楚君越眸光出奇的亮,他盯着她脸颊红润润,嘴角弧度扬了起来,然后慢慢地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宁珂又是一颤! 楚君越直勾勾地看着她愈发红润的脸颊,仿佛熟透了的桃子似的,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啊! 可是他知道,今日这样便是极限了,再继续......怕是要闯祸了。 宁珂也觉得自己血液流动好快,好像都要要爆炸了,可是她却有点贪念,还想做点什么的时候,楚君越却突然放开了她,正襟危坐在她的对面,笑得令人寻味。 “小珂儿,你似乎......很喜欢?” 他的笑意不乏得意,连眼角都扬了起来,似乎对自己小小的调侃很是自豪。 宁珂翘着他那个笑容,猛地回过神来,瞠目怒道:“你故意耍我!”说着顺便踹了她一脚。 楚君越顺势握住她纤细的脚踝,目光直白地由脚背往上......眼神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宁珂被他看得都发毛,立刻挣脱开,还往后躲了躲。 “以后不许这样了!明知我......” “所以,你也是想的对么?”楚君越还在笑,“不仅仅是我难以忍耐,就连你.....只要我靠近,你也无法抵制。” 他曾以为她是有了孩子,偏心了,不喜欢和他腻歪在一起了。 如今小小一试,方知她也有想法的,不过是女子矜持,不好言说罢了。 宁珂被他拆穿,只有一开始的尴尬,很快就无所畏惧了,她大大方方地承认,“对!你我夫妻,这种事情......自然男女都一样,我从未否认。” 反正她不是古代这保守矜持的女子,对于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想当初在灵堂,她也大胆地扑了他! 她不和他靠近,是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住,怕出现意外。 楚君越甚是欢喜,大手握住她两只小小的手,柔声道:“小珂儿,很快了......只要我们找到了解药,你我便可......” “嗯,很快了。”宁珂点点头,却没把剩下最后一句话说完——如果顺利的话。 此行,她早就料到困难重重,不会一帆风顺的。 只愿那一天早一点到来,不必让彼此煎熬了。 楚君越看出了她的担忧,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给她剔肉,“快些吃,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你也吃。” “唔我的手在忙,你喂我。” “越越你故意的吧?嗯?” ...... 两人腻腻歪歪地吃个午饭,也花了快半个时辰,等楚君越走出马车的时候,侍卫们早就收拾完毕,随时可以出发了。 只是,那一双双眸子含着笑,不住地看看他,再看看马车,说不出来的暧味。 楚君越只当看不见,宽袖一挥,冷声发令,“启程出发!” “得令!” 元宝笑嘻嘻地应下,大手一挥,大队伍有条不紊地出发了! 而在队伍之后,那个疯男人捧着他们没吃完的烤鱼,一面吃着,一面跟在后头跑,嘴里呜呜哇哇不知道喊些什么。 宁珂听见了声音,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滚滚灰尘之后那一抹踉踉跄跄的身影,她皱了皱眉,一手拍了拍青蔷,“青蔷,你看,那个疯男人又来了。” 楚君越一般都不在马车上,行驶的时候都是青蔷在这边,奶娘在后面的小马车跟着,不传唤是不能过来的,而青蔷是公主身份,倒是没有这个忌讳了。 青蔷也凑到窗口一看,吓了一大跳,“他怎么又来了?他到底想干嘛啊!” “莫非他真的认识你?”宁珂狐疑地打量着青蔷,心头浮上了无数个想法,但是都觉得有点不靠谱。 青蔷确实是被养母收养在身边做丫鬟的,也一直呆在京都,这个疯男人按道理不可能会认识青蔷。那么,也就只能说,青蔷的身世可能和这个男人有关。 但这个男人的身份暂时还看不出来,说的话也听不明白,还真的不好确认是否和青蔷有关。 如果王嬷嬷在,那就好办了,她还能问一下当年的情况,可惜王嬷嬷还留在都城,并没有跟来。 青蔷看了那个疯男人许久,摇了摇头,“我真的不认识他,可是我总觉得他认识我。” “那你还记得来宁府之前的事情么?就是你的家庭、父母之类的,还能记得么?”宁珂问青蔷,希望可以得出点什么线索来。 青蔷皱起眉头,苦恼地道:“我来宁府的时候才五六岁,当年我是被人贩子几番辗转卖到京都的,我都不记得自己去了多少地方,自己家在何处了......我的爹娘在我印象中,更加模糊不清。” 宁珂抿了抿唇,似乎也料到会是这样,也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失望来,她道:“既然他要跟着,那就带着他好了,万一他真的知道你的身世呢!” “女王......”青蔷眼睛亮了一下,希望和期待并存,又有着一抹复杂的担忧,她捏着裙摆,低头细声道:“他会不会给咱们添麻烦啊?万一他不是......” “就凭他?”宁珂不以为然地嗤笑,“越越一只手就能碾死他了,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 宁珂语罢,敲了敲马车,立刻有人来问,宁珂便让侍卫叫楚君越过来,把自己的建议告诉了楚君越,楚君越去看了疯男人之后,确定疯男人构不成威胁之后,便让侍卫把疯男人绑在马车上,带着上路了。 马不停歇,一路不停地赶路,在夜色降临的时候,终于抵达了蛊城之外的山脉下。 蛊城和别的城池不一样,这个城池建在层层叠叠的山峦之间,远远的看去,便觉得那不过连绵不断的远山,根本看不出是座城市。 蛊城多蛊物,夜间行路不太安全,楚君越下令就地扎营,先在山下住一晚,次日再启程前往蛊城。 小木木在车上呆了一下午了,早就呆不住了,哭着闹着要出去。宁珂没办法,只能将他包的严严实实的,再抹了一层驱除毒物的药水之后,才敢抱他出去。 元宝带着人寻好了地方扎营,另外的人便准备搭灶做饭,很快,篝火熊熊燃起,饭菜香袅袅传来。 小木木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火,眼睛都亮了,揪着宁珂指着火堆,意思是要过去玩。 “不行,玩火会尿裤子。”宁珂不同意,倒不是真的怕他尿裤子,而是疯男人一直跟着青蔷在那边准备晚餐,她不想让小木木靠近,怕吓着他。 小木木脾气也是个犟的,平时在奶娘和王嬷嬷手里,哪个不是言听计从,就连楚君越也都是尽量满足,没想到自家的母后反而那么严肃,他当即就不高兴了,张嘴就哇哇地哭了起来。 “你这......”宁珂皱眉,脸色沉了下来,“你哭也没用,小孩不能玩火!” 小木木哭得更凶了,好像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似的,惨兮兮的,奶娘看着都忍不住抹眼泪,想让宁珂通融一下,但一看女王那个冷清的样子,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你就哭!我还偏偏不纵容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哭到明天去!”宁珂严肃地看着小木木教训,“你是个男子汉,更是西蜀和大瀚的继承人,你看你这个哭鼻子的样子,像什么!” 小木木听不懂她说得那么多,但是他知道母后肯定是在教训他的,他很委屈,哇地一声,当真是嚎啕大哭。 宁珂头疼,之前她还挺宠着他的,总觉得自己生个孩子不容易,也就不怎么去管他,而且之前也就是个婴儿,还没有什么想法,她也管不了什么。 可是现在这个家伙长大一些,开始有自己想法了,倒是展现出娇纵的样子来了,她不得不重视,必须要严加管教才行,别被宠成了没用的纨绔子弟。 楚君越带人查看周围环境刚回来,就看见小木木哇哇大哭,宁珂一脸严肃的教育,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快步走了过去。 “小珂儿怎么了?小木木不舒服了?”他想着孩子那么小就出门,是不是受了惊吓。 宁珂哼了哼,“哪里是不舒服,是想去玩.火,我不给他去就哭!他还真以为哭一哭就什么都有了。” “就因为这事?”楚君越笑了,从她手里将小木木接了过来,“交给我吧!我帮你好好教训他!” 宁珂还以为他真的会教育小木木,没想到他一抱起来就往火堆走了过去,小木木立刻破涕为笑,哇哇地手舞足蹈,别提多兴奋了。 宁珂汗颜,敢情恶人都是她来做,他去做好人了! “哇哇啊——”她这刚在吐槽,冷不丁就听见疯男人发狂的声音,她猛地抬头,就见疯男人扑向了楚君越怀里的小木木! 第320章 竟然还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宁珂大惊,失声尖叫,“当心!” 楚君越闻声,处变不惊地淡淡一勾唇,宽袖看似云淡风轻地一拂,人便行云流水般往后退出帐外,连地上的草都没有压坏。 “哇哇!”疯男人扑了个空,情绪更加激动了,手舞足蹈地又再冲了过来。 楚君越脸色一沉,乌黑的眸底溢出一丝戾气,袖子里的手缓缓握成拳,指间淡紫色真气萦绕,几乎弹出。 而就在那个时候,疯男人却在他面前两米之处停住了,朝着他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手心上静静躺着一只不知名的硬壳昆虫,荧光黄色,近乎透明,扑闪着翅膀的时候还会变换出不一样的颜色,万花筒似的,美丽极了。 “啊啊!” 疯男人再次把手往前伸了伸,见楚君越皱着眉头,他再指了指小木木,神色开始有点焦急了。 众人一开始还一脸警惕,侍卫都拔出刀来了,突然转变成这样,众人都有点惊愕。 “他这是想给太子殿下玩?”青蔷眨巴着眼睛,大胆猜测。 疯男人闻言,欢喜地点头,嗯嗯啊啊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宁珂也懂了,这个疯男人觉得这虫子好看,所以想给小木木玩。 可是这个虫子...... 宁珂眯着眼睛认真看了看,脸色骤然大变,“别拿!那是金牛蛊!” 楚君越本来都已经打消了疑虑,被她这么一说,立刻又警惕了起来,抬手一挥就把疯男人给掀了出去。 “此人不能留!拖下去处理了!” 楚君越盛怒,敢用蛊来害人,那就不能留了! 他武功再高强,对于毒药和蛊物却是无法抵制的。 疯男人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挨了揍,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手里还护着那个金牛蛊,宝贝儿似的。 两名侍卫快步走过去,架起他就要拖下去处理了,宁珂突然喊了一声,“且慢。” “怎么?”楚君越不解地看着她,“此人装疯卖傻,想以蛊害人,不能留!” 宁珂摇了摇头,“怪我刚才没有说完,金牛蛊虽然是蛊,但对人体无害,主要是用来引路的。你看它身上的荧光在夜晚会异常明显,最适合用于引路和寻人。” 楚君越拧着眉,目光幽深地扫了那个疯男人一眼,最后再把视线落在了他手上的金牛蛊上面,“小珂儿,我明白你留着他是何意,但是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善于用蛊,带在身边太冒险。” “他确确实实是疯了,这个我敢肯定。”宁珂走过去疯男人的身边,让侍卫给他松开,她蹲下去,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慌乱无措的眸子里,人虽然疯了,可那眼睛却是清澈无比的,她不信他会害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在未来会给她带来很大帮助,而且和青蔷也会有莫大关系。 她笑了起来,“他不会害人,这一点我很确定。”说着,她伸出手,对着疯男人笑得更加明艳,“你是想送给孩子玩的么?那么你给我,我帮你拿过去。” 疯男人好像不太明白,刚才还挨打了,现在又有个仙女似的人儿对着自己笑,有点像做梦,但是他看着她,心底也莫名地信任她,便小心翼翼地将金牛蛊放在她白白净净的掌心里。 宁珂弯唇一笑,“谢谢你,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啊啊!”疯男人也笑了,他一直指着小木木,让她把金牛蛊给小木木玩。 宁珂在他期待的眼神里,把金牛蛊放在一个透明的琉璃罐里,如此看起来更加晶莹绚烂了,像是提了一盏小灯似的,她给小木木的时候,小木木眼睛都亮了,十分喜爱。 疯男人见小木木咯咯地笑,自己也傻乎乎地跟着笑了起来。 一场虚惊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楚君越将小木木怀里的金牛蛊取出来,放在手里把玩,神态深思,“小珂儿,你说,这个男人到底是神秘人?你怎么就如此信任他?” “我猜他应该是蛊城的人,他说话虽然含糊不清,但是我感觉有点像是凌云志里面写的那个善于用蛊的部族,那个部族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很神秘,也很强大。”宁珂已经躺下,两眼望着帐篷顶。 楚君越抿抿唇,脸色依旧凝重,“我明白你是想将他收入麾下,为我所用,但是他毕竟疯了,留在身边始终是个祸害。” “这不是有你看着么?怕什么呢?”宁珂笑他怎么变得如此胆小了,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霸气的他了。 他没吭声,默默地叹了一声,和衣睡了。 一旦有了软肋,谁也不能再义无反顾了。 * 一夜无事。 宁珂劳累了一天,晚上睡得很好,早上也起得早。 雾气还没有散,在山峦之间沉浮,山崖边上的巨石之上,有个灰扑扑的人影坐在上面,望着远方出了神。 是那个疯男人。 宁珂走出帐篷,觉得奇怪,他一大早在看什么? 等她走近了才发现,他只是用铁链栓在旁边的大树上了,昨晚估计也是在石头上过的夜,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看起来更加狼狈。 宁珂自从做了母亲之后,就容易心软,看着他那湿漉漉的身影就觉得他可怜,本能地想叫楚君越放开,可一回头看见楚君越那个凝重的表情,她最终还是闭了嘴。 用过早点准备继续赶路,虽然舆图上面标记很快就能到达蛊城,可这都是山路,稍有不慎就会迷路。 这个时候,疯男人给的金牛蛊起了作用了,头顶上那尖尖的角指向那边就往哪里走,绝对都是平整好走的大路。 宁珂特意得意地跟楚君越显摆,“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个金牛蛊还是很好用的,而且估计这个蛊从开始就是用来指向蛊城的路的,和舆图上一模一样。” 金牛蛊不是天生会指路,而是要事先带它走过,它便会一辈子记得这条路。 楚君越脸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却还是暗地里吩咐元宝给疯男人换了个舒服一点的绳子,象征性地绑了手就算了,也没有太为难。 这一路上,出现的蛊不少,好在宁珂做足了功课才出门的,在侍卫和马车上都放了许多趋避蛊物的药物,这一路才相安无事。 中午,顺利抵达蛊城。 宁珂不想以女王身份那么招摇地进去,在进城之前都全部乔装了一遍,再以普通商人的身份进城。 谁知道,守城的侍卫一看是从都城来的,立刻就不给进了,拿了通行证也不行。 元宝气不过,二话不说就和侍卫骂了起来,“你这是怎么回事!这是都城那边盖了章的通行证,怎么就不给进了!这蛊城只要是西蜀的,蛊城就得看通行证行事!” 侍卫一脸不屑地哼哼,“那我可管不着,反正我只听从城主的命令,城主说了最近都城不安稳,为了避免流寇闯入蛊城,所以对于都城而来的所有人员都不得入内。” 元宝火了,“岂有此理!蛊城这是要拥兵自重,自立门户了?连女王的指令都胆敢不从了?!”说着,气得就要拔刀。 “元......你过来一下。”就在那时,马车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一条缝隙,声音便是从里面传来,清冷高贵,侍卫不由地看了过去,没想到竟看直了眼睛。 美! 美人啊! 清新脱俗的冰美人啊! 元宝发现侍卫那猥琐的目光,恶狠狠地故意撞了过去,差点没把侍卫给撞骨折,侍卫想找茬,他已经走到马车边上去了,恰好挡住了马车里面的人。 马车里的人自然是宁珂,她不愿滋扰生事,便把元宝叫了回来,重新再盖了一个毒城的通行证,反正她是女王,她想做什么样的通行证都可以。 元宝虽然憋不下这口气,但人家女王都能忍,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拿了通行证,再回去找那侍卫。 没想到那侍卫态度倒是一百八十度转变,笑得那叫一个恭敬,“原来是毒城来的贵人啊!早说你们也有毒城的通行证嘛,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 “还不放行!”元宝凶神恶煞地瞪了一眼,冷不丁把通行证夺了回来。 侍卫脸色阴晴不定地变了变,表面上笑着让人放行了,不一会儿,他招招手,喊来了一个小侍卫,“你去跟着,看看他们在哪里落脚。” “为什么啊?”另外的小侍卫不懂。 这位侍卫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你瞎啊!没看见里面坐着个美人么?这是咱们给少城主的大礼,你给我看好了,以后咱们是否能沸腾黄大就看这一回了!” “啊哈哈哈!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小侍卫欢欢喜喜地跟着马车去了,几乎看见了少城主得到了美人之后是如此开心,然后就给他们哥俩封赏了! 前面的马车早就发现后面有人在跟踪了,但是楚君越并没有拆穿,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经过蛊城也就是住一晚而已,他也不想浪费时间,但是如果有些人真的不长眼跑来挑衅,哼哼,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元宝派人先去找好了客栈,那算是蛊城最好的客栈之一,为了别太惹人注目,并没有把客栈包下,除了楚君越、宁珂、青蔷和元宝住在上房,侍卫们都在一楼的大通铺休息。 “越越,有人跟踪我们?”宁珂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她天生敏锐,有点什么动静都很敏感。 楚君越抱着小木木放在床上,笑得有点冷,“最好别动什么歪念头,否则我不介意血洗蛊城!” 那个侍卫看小珂儿的眼神,他也看在了眼里!竟然还有人敢打她的注意,简直找死! 第321章 我将蛊城当做礼物送给你 宁珂失笑,“我们也就是路过而已,低调行事吧!早点找到解药就早点......不要为这些无所谓的事情浪费时间。” 她不是怕事,而是真的不想浪费时间在路上。 早一天找到解药,她也就早点从这个问题上解脱,他也不必再如此委屈自己了。 楚君越动作轻柔地帮小木木盖好了被子,低声细语地嗯了一声,“如果他们识趣不来找茬,我也不会理会。但如果有人胆敢觊觎你,我必定不会手软!” 宁珂从身后抱着他,脸颊靠在他宽厚安全的背脊上,抿着嘴笑,“好好好!知道你在意我,我很幸福。” “小珂儿......” 楚君越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宁珂能够感觉他的肌肉绷紧了许多,仿佛再克制着什么,随即她便听见他压抑低沉的嗓音响起,“小珂儿,我......” 没等他说完,宁珂就懂了,立刻松开了手,正儿八经地坐回了床边的凳子上,“那个什么,是我忘记了。” 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啊!憋了那么久了,也确实没有办法再坐怀不乱,她还是得离他远一点才好。 赶路了一天,众人也都累了,楚君越没让众人一起出来吃饭,直接让小二送饭菜到各自的房间也就罢了。 宁珂虽然坐在马车上,但是古代马车不像现代的汽车那么平稳,一天下来,她都快颠簸得要散架了,所以她晚饭也没怎么吃,就让人送了热水来,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早早就睡了。 见她和小木木睡得香甜安稳,楚君越无声无息地开门出去,外面已经有元宝等候多时了。 “过去说。”楚君越看了房门一眼,怕吵着里面睡觉的人,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长窗前,他才冷声开了口,“如何?” 元宝一脸不忿地说道:“主子,你猜的没错,蛊城的少城主,叫丁甲的那个好.色之徒,得到侍卫的消息之后,便打算今天夜里来抢人!” “呵!” 楚君越眼底掠过一丝狭促,笑意冰凉,“看来蛊城也是太过于太平了。” 元宝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那我们该怎么做?是否加强防范?” “加强防范做什么?”楚君越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溢出一丝狠戾的冷笑,“你若是加强了防范,那些饭桶也就进不来了,我如何抓他?” 元宝更加不解了,这能够防范却不防范,还要把人抓住,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楚君越却没有解答他的疑问,恨铁不成钢地斜了他一眼,背着手回房去了。元宝挠挠后脑勺,也没太想明白主子的意图,嘀咕了几句便去安排了。 “铛铛铛——” 三更的梆声刚刚响过,街头一队黑衣人鬼鬼祟祟溜到了蛊城最具盛名的客栈后院,左右看过都没有人之后,当头那人猥琐地笑了一声,一招手,“没人!快把小爷送进去!等小爷抱得美人归,重重有赏!” 黑衣人立刻拥了过来,一起将当头的人送上了墙头,再一同翻墙进了客栈后院里,早就守在院子里的侍卫摸了出来,一看是自己人,笑嘻嘻地指了指二楼朝东的房间,“少城主,美人就在那个房间呢!” “算你小子有眼色!”被成为少城主的男子,也就是丁甲闻言,欢喜地拍了拍侍卫的肩膀,随即一招手,黑衣人们立刻达成了人梯,丁甲撩起袍子就爬了上去。 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丁甲听了一会儿,咧嘴笑了,随即也不再顾忌,拿了把小刀把窗户的栓子给撬了,然后便从窗户爬了进去。 雕花大床上依稀可见一抹沉睡的倩影,长发柔顺铺展在枕头上,虽然看不见脸,但那身影线条就足以让人神昏倾倒。 “美人!美人我来了!”丁甲兴奋地搓了搓手,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扑了上去,二话不说就往床上的人身上拱,一阵乱.摸狂.吻,屋子里响起了急迫的口水吧唧声。 床上的人惊醒了,吓得狂叫,“啊啊啊!你是谁!救命啊!” 那声音却不是娇柔女子之声,沙哑粗厚得竟然像是鸭子似的,难听之极! 丁甲一身热血都被这一嗓子吓得冷了一半,他用力将“美人”的脑袋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光线昏暗地看了一眼,吓得整个人都猛地震了一下,摔到了床底下去。 “啊好丑好丑!你是谁!怎么会是你!” 丁甲吓得够呛,床上那人哪里是什么美人,分明就是个人妖啊!惨白惨白的脸上画着两陀猴屁股似的腮红,嘴角一颗硕大的痣,痣上面还长着毛,血盆大口一咧开,那痣上面的毛就跟着抖啊抖!嗓门一开,堪比杀猪声! 太丑! 太恐怖了! 侍卫那是什么眼神,怎么会说是个美人啊! 丁甲越看越恶心,想到自己还亲了好几口,就忙不迭地用袖子擦嘴唇,不住地吐口水。 床上的“美人”受到了惊吓,扯开大嗓门哭嚎了起来,那声音大得惊天动地,屋子都跟着抖了三抖! 丁甲瞪了一眼,恶狠狠地骂道:“闭嘴!小爷都没有哭,你哭个屁!”他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开溜,回去找侍卫算账去。 “咯吱!” 房门突然开了,一行黑甲侍卫涌了进来,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保护女王陛下!” 丁甲被那潋滟的刀光闪了眼,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句“保护女王陛下”是个什么意思,就被侍卫层层围住,脖子上一圈都是刀! “你们!你们大胆!”丁甲愣了一下,随即大怒。 “你说谁大胆?!”一人凉飕飕地开口,紧接着,一双深蓝色缎面刺绣祥云的鞋子出现在视野里,丁甲盯着这人的脚,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鞋子很高贵,看起来很好看。 等他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的念头不对的时候,那好看的鞋子就已经携着猛烈的罡风,狠狠落在了他胸口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 “砰咚!” 重物落地! 丁甲从看见那鞋子开始到踢飞,再到落地,不过是须臾之间,此时,他痛得都快要喘不过气了,哇哇地吐出几口血来。 “啊血......好痛......”丁甲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当即就痛得鬼哭狼嚎,又是破口大骂,“敢打小爷!小爷一定要杀了你们!嗷嗷......” 说话大声了,又痛的不行,他喘了一口气,继续骂,“你们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想要了你们的命,易如反掌!” “呵呵。” 轻轻的,短促的,一声冷笑。 那双蓝色缎面鞋子又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下意识往后躲,但后面是墙壁,他无处可躲了,只能忍着痛仰头努力想看清来人的样子。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太高了,他竟然都看不清此人的真实模样,只能依稀看见一抹冷峭的下巴弧度,透着一股子的肃杀之气! 呼! 这是个狠角色! 丁甲平时没有别的本事,但是眼神还是好使的,一看就知道这人不好惹,气势立刻也就弱了下去,“你!你想怎么样!” “你知道你冒犯的人是谁么?”那蓝色缎面的鞋子又出现了,抬高,再用鞋尖勾起了他的下巴来,像是对待小狗似的! 丁甲气急,用力想推开那鞋子,可没想到竟然一点都推不动!稳如泰山! “你......”好厉害的功夫!丁甲这回才是真正的怕了,突然想起刚才有人喊的那一声“女王陛下”,他脸色瞬间就变了。 “女......女王陛下?”声音都是抖的。 “既然你知道,那么你可知道擅闯女王房间是何罪名?”鞋子在用力,彰显了主人的愤怒。 丁甲脖子都要被碾碎了,呼吸不顺,脸色涨得通红,说话都艰难,“我......我不知道......” 他哪里知道那是女王啊! 侍卫说的是行商之人,想来是商人的妻子或者女儿之类的,自从女王开放了经商壁垒,各国各地的商人都会来此,其中也不乏商人美丽的妻子女儿,他没少抢来玩一玩的。 一直以来,还算顺利,就算商人们心中不悦,但也碍于城主的面子不敢作祟。 可谁能想到今天这个丑八怪是女王?! 天啊!听说这女王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尤其是大瀚皇帝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加令人胆寒啊!他怎么就惹上这样的人了呢! “子不教,父之过!那就等蛊城城主来承受这罪名!”那鞋子猛地收了回去,转身离开,旋起的袍角砸在脸上,也都刀子般的锐利! 丁甲脸上被刮伤了,他也顾不上疼,一听说要找老城主,他就鬼哭狼嚎地求饶了起来。 可是没人理他,侍卫将他绑了起来,直接关在了柴房里,而他带来的那些奴才也不知何时被抓了起来,蚂蚱似的捆成了一圈。 丁甲哭了,“天要亡我啊!” 而楼上的上房里。 宁珂听见些许吵闹的声音就醒了过来,她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竟然没人,她睁开眼,正要起来看看,楚君越恰好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还没睡?”她揉了揉眼睛,“还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那么吵?” 楚君越坐在床边,温柔地笑,“吵醒你了?唔,有人意图不轨,已经被我拿下。” “谁啊?”宁珂睁大眼睛,“我们一直很低调,还是被人发现了?” 楚君越笑得很神秘,“小珂儿,西蜀目前还是四分五裂,明天,我将蛊城当做礼物送给你。” 第322章 好多猪头! 宁珂凝起清冷双眸,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底涌起一股异样的光芒,“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有人意图不轨,你不严加防范,反而故意让人进来,掉到你的陷阱里去......” 她竖起了拇指来,嘴里啧啧称赞,“这一招将计就计,果然用的好!” 她就说嘛!按照楚君越这个爱吃醋的脾气,要是知道谁对她有想法,他不保护得严严实实才怪。 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硬是挖好了坑等人家来跳,可不是腹黑么? 楚君越微笑,“西蜀也就医城和药城好一点,蛊城和毒城都想自立成王,不把你这个女王放在眼里。蛊城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再这么下去,西蜀也怕是要分崩离析,不如借此机会一举拿下,以绝后患。” “哎,说好了去找解药的,怎么又开始玩阴谋了。”宁珂叹了一声,“你就不怕耽误太久了?” “不会耽搁太久,放心,我自有妙计。” 至于到底有什么妙计,楚君越并没有和宁珂详细地说明,宁珂甚至都还不知道被抓的人到底是谁,就被楚君越半哄半骗地哄睡了。 第二天早上。 宁珂起来的时候,楚君越已经不在房间了,小木木估计也是一早醒了,正趴在她胸口上嗷呜嗷呜地求饭饭呢! “小淘气,一大早就饿了?嗯?”宁珂温柔地笑着,把小木木抱过来狠狠啵了一口,小家伙看见“粮食供应商”醒来了,裂开嘴就是笑,别提多开心了。 宁珂被他的笑给萌化了,母性大发,十分爽快地给他先吃“早餐”。小家伙微微眯着眼,一脸享受地喝着奶,小嘴巴撅起来一动一动的,萌得跟个小奶猫似的,她低头看着,晨光倾斜在她眉眼里,柔和得可以将万里冰封都融化。 多可爱啊! 曾经她喜欢安静,不喜欢小孩子吵闹碍事,可是真的等自己生了,才会发自内心地觉得孩子就是上天赐予的最美好的礼物! 不管他怎么样,在母亲的眼里,那都是天底下最好最可爱的宝宝了。 小木木也觉得母后是天底下最美最好的母亲,比奶娘好太多了!可是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母后自己可以喂自己,却还要给奶娘喂! 他一面喝着,一面想,以后一定要缠着母后,不要奶娘喂了! 宁珂哪里知道小家伙会有这样的念头,耐心地等他吃饱喝足了,一面给他擦嘴角的奶沫,一面轻轻地给他拍奶嗝,小家伙满足地眯着眼睛,嘴角都是翘着的。 “就你最会享受了。” 宁珂哭笑不得,捯饬好了他,正准备起床了,小家伙突然又睁开眼睛,一脸兴奋地看着一个地方,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嘴里哇哇地叫。 皱了皱眉,她还奇怪他在看什么,顺着视线看去,就见楚君越站在屏风边上,眸子幽深地看不见底,可她知道,他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衣领处。 宁珂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喂.奶之后忘记整理衣服了,那只大灰狼正目光灼灼盯着他儿子的口粮!眼睛都绿了! “你怎么来了?没一点声音的?” 她微微红了脸,不动声色将衣服掩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楚君越用力地抿着唇,快步走了过来,宁珂下意识往里面挪了挪,手却被他牢牢握住了,她惊得心跳都漏掉了一拍,“你,你干嘛?” “我看看......”没等她反应过来,楚君越便已经掀开了她的睡衣,目光落在雪团上的殷红,他屏住了呼吸,声音嘶哑地只剩下气流声。 “小珂儿......疼么?” 他碰了碰,目光里除了幽深的琦思,还有深深的疼惜。 宁珂刚才还不觉得有什么,他指腹掠过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了一丝刺痛,原来是被小木木咬破了皮了! “你别动了,疼......”她推开他,往后躲了躲。 “我给你止痛。”楚君越哪里会让,低头吻了吻,“还疼么?” 宁珂一阵颤栗,魂儿都快没了,他趁机还想继续,她却已经回过神来了,一脚踹了他下床。 “砰!” 那落地的声音沉闷,小木木咕噜噜转了转眸子,裂开嘴笑了,开心地鼓掌,以为是父皇母后在玩游戏呢! 楚君越黑着脸从地上站起来,小眼神十分哀怨,语气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小珂儿!你竟然踹我下去!” “额呵呵,那个我......失误!失误而已!”宁珂腆着脸笑得很无辜,见他好像真的挺郁闷的,机智地赶紧转移话题,“那是什么,你不是说今天要处置那个采花贼么?怎么样了?” 楚君越自然知道她是心虚了,他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也就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嗯,人在我们手里,你收拾好就随我去一趟城主府。” “城主?”宁珂这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原谅昨天来的人是城主那边的人?楚君越要以此大做文章了?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宁珂竟然有点小兴奋,飞快地更衣洗漱,随便迟了点早点就出门,也想去见识见识昨晚的倒霉蛋。 元宝和侍卫们都在院子里等着,外面有些人想看热闹,但是都不太敢进来,伸长了脖子在观望。 人群中间,有几个黑衣人被揍成了猪头丢在地上,其中还有个被揍得最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趴在地上嗷嗷大哭。 宁珂皱了皱眉,回头看向楚君越,“就是他?” 言下之意是——就这怂样也敢来冒犯她?也太自信了吧! 楚君越点点头,“嗯,就是他,丁城主的独子,丁甲。昨夜半夜翻墙意图侵犯女王陛下,被侍卫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大祸。” 侵犯女王陛下? 宁珂一时半会没弄明白,她昨夜睡得好好的,并没有人来过啊? 视线在半空中与他的一交汇,她立刻就看懂了他眼底蕴含的深意,敢情他是找了个替身啊! 丁甲昨夜被折磨了一晚,什么公子哥的娇纵也都被磨平了,他还在哭,不住求饶,但嘴巴肿成了香肠嘴,说什么也都是模糊的,众人也没搭理他,直接拎起来就走,直接往城主府兴师问罪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青蔷眉飞色舞地把昨晚的来龙去脉说给了宁珂听,宁珂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得不说,小越越也真的够狠的,哪里弄来的如花!没把那个丁甲吓死都算好了。 “可不是么?”青蔷笑了一晚上,现在想起来还在笑,“你是不知道啊!元宝说当时他们都躲在屋顶上看着呢!那丁甲从窗户爬进来,就往床上扑,谁知道被吓得掉到床底下去了!” 宁珂也在笑,“那如花呢?哪来的?” “不就是元宝手下么?好像叫什么小雨的,身材纤细像个姑娘,说话也温柔细语的,用来假扮女人最合适了。”青蔷笑道:“不过啊!我听说将小雨打扮成如花的样子,还是陛下的主意呢!” 宁珂嘴角撇了撇,“恶趣味。” 说是这么说,她心底却是甜蜜的。 他还记得她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虽然不过是不经意的闲谈,他都默默记下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再也找不到现代的那些痕迹,唯独空闲的时候,她就会和他说电影里的一些人物。如今,她竟然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就像朋友们坐在一起讨论如花,讨论看过的电影...... 他在为她创造现代相似的环境,想让她心底还有个念想吧! 城主府在最高的山头上,巍峨恢宏,十分气派。 丁城主应该是早就收到了消息,早就领着一群人在大门口迎接了。 不过,那阵仗倒不像是请罪道歉的,领着大片的侍卫,手里各个拿着刀剑,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楚君越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扫了一眼,不怒自威。 “丁城主好客气,竟然带那么多人来迎接,令朕十分感动。”那话语也似是暗藏着冰刀,一开口,周围风声冷肃萧萧,莫名压迫! 丁城主已过花甲之年,老来得子让他十分疼爱唯一的儿子,听闻儿子被楚君越绑了,也不顾什么君臣之礼,硬是带了好几千人在此等着,一旦情况不对,就打算用抢的。 “女王和陛下远道而来,本城主自然是要隆重迎接的!”丁城主表面上带着笑,心底却对宁珂及其不屑的。 当年他和贤王与平王交好,也就看她不顺眼了,只是没有想到,成王败寇,她登上了皇位,而那两位王爷却惨死在了碧落森林里! 外面的消息虽然都说那两个王爷是被比碧落森林的毒物害死的,可是他却知道,这肯定是楚君越和宁珂的手笔了! 如今,自己那不争气又落到了这两人手里,只怕......难免有一场恶战了。 可是。 他想错了。 楚君越并没有为难他,客套了几句之后,就让人把丁甲带了上来,什么也没说就把人交到了他的手里。 “唔唔爹......”丁甲痛哭流泪,香肠嘴撅起来,连丁城主看着都觉得反胃。 “你这是......”丁城主皱着眉头,又嫌弃又心疼,“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丁甲一回忆起来,就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含糊不清地嘀咕,“辣四因为......俄进拓了黄间......” “丁公子说不清楚,还是让朕来告诉你吧!”楚君越突然开了口,日头分明从他头顶上倾斜下来,可不知道为何却是冷的,“昨夜丁公子率领随从爬入女王房中,意图不轨!犯下了逆天大罪!丁城主,你说,这事要怎么处置呢?” 第323章 今晚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丁城主眉心一拧,恶狠狠地瞪了丁甲一眼,厉喝,“怎么回事!你来说!” 消息早就传了过来了!他也听说是自家儿子垂涎女王美色,夜半三更爬墙想抢人,最后被楚君越给发现了! 可是,有楚君越在的地方,他还真的不相信自家儿子那吊儿郎当的功夫能够进得去! 所以还是要听听自家儿子怎么说的,那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丁甲本来就是个软包,早就被吓坏了,再被自家老爹这么一吓唬,小腿肚儿顿时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抱着丁城主的大腿就哭嚎。 “嗷呜爹......里听俄解四啊!俄尊的不四故意滴啊!俄四听人缩,辣个来了个美人......俄想气看看,氮素啊!俄在黄间里看见的不四美吕,四个丑八怪啊!” 他这硕大的香肠嘴一张一合的,声音都说不利索,让人听着就恨不得把他舌头捋直了! 丁城主听着也直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一股怒火直飙脑门,他咬着牙,一把揪住丁甲的衣服,怒问,“那你到底是爬了没有爬?!” “爬......”丁甲吓得垂下了眼睑,蚊子似的哼哼,“氮素不四美女......” 丁城主一听他还满嘴念叨着美人,这肚子里的火气再也抑制不住,抬腿就狠狠将他踹了出去,“混账东西!干什么不好!你去招惹......” 他本想说招惹那个狐媚小女子,到了嘴里又改了口,“那是你可以觊觎的人吗?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而且女王那样子还能叫丑八怪吗?!当时他可是见过宁珂本人的,美得不可方物,怎能叫丑? 不过,这个时候,他基本上也以为丁甲是真的爬了宁珂的房间,只是这个不孝子眼光太高,连宁珂都不放在眼里,哪里会知道丁甲见到的是让侍卫假扮的如花。 而丁甲现在说话不利索也不好解释,他之前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女王到底长什么样子,早上在院子里,他也就听见了声音,并没有看见女王真面目。 虽然声音和昨晚那个丑八怪不太一样,但他也无法确定,真的以为自己爬的就是女王的房间,所以被自家老子踹了一脚,他也只能忍着,屁也不敢再放一个了。 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等事情结束以后,要怎么处置那个假传消息的侍卫了! 楚君越勾唇一笑,“既然丁公子都已经承认了,丁城主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置此事吧!说起来,你们蛊城隶属于西蜀,自然也是听从女王管理指挥的,而朕是大瀚皇帝,西蜀又归属于大瀚,女王既是西蜀之君,又是大瀚皇后,丁公子算是同时侵犯了两国的国威,这是什么罪名,丁城主想必心中有数。” 可不是么? 按照律法,丁甲何止是死罪!理应九族连坐才是! 可是楚君越并不急着把罪名扣下来,一来是丁城主身为蛊城城主,不好直接在这里引起纷争,二来,他和小珂儿急着去找解药,并不想浪费时间。 倒不如,留点后路给丁城主,在不逼得丁城主狗急跳墙的情况下,又能把蛊城拿下! 丁城主能够坐到这个位置,自然也不傻,很快就领悟了楚君越的意思,明白他这是拿此事要挟自己,自己要是拿不出对方想要的东西来,只怕难逃一劫了。 “不孝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万死不辞,本城主也难辞其咎......”他拱了拱手,终于摆出了恭敬地态度来,“只求陛下和女王网开一面,放过犬子乃至在下一家......不管要做什么,在下都义无反顾去完成!” 有了他这番话,楚君越冷峭的眉宇缓缓舒缓了下来,他郎朗一笑,“丁城主深明大义,此事就好办了。” “那是陛下和女王宅心仁厚!”丁城主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有回旋之地,那就还有希望。 他看了看楚君越的脸色,再看看后面的马车,猜到女王就在里面,他眼珠子转了转,立刻道:“陛下和女王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不如就在城主府休憩?” 也好为这个事情善后啊! 楚君越好像也在等他这句话,他一说,立刻就答应了,“好。” 丁城主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庆幸,又焦虑,生怕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但是不甘心放过这个机会。他抚了抚心口,随即让人恭迎楚君越和宁珂入了府。 丁甲一看楚君越和宁珂还在自家呆着,顿时两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昨晚他被揍成这样,这两尊大神再来,那还有好果子吃么? “还愣着做什么!滚回去面壁思过!”丁城主恶狠狠地瞪了丁甲一眼,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不管丁甲怎么求饶,态度强硬地将人给关了禁闭。 也正是因为如此,丁甲依旧没能看到宁珂绝美容颜,等到他有幸目睹的时候,知道自己并没有侵犯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话说楚君越和宁珂在城主府住了下来,丁城主也拿不定他们是什么意思,只能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地伺候着。 当天晚上,丁城主就在府内举行了个接风宴,楚君越、宁珂和青蔷元宝都一起赴宴,丁甲被关着,没能在场。 丁城主在酒席开始之前,就热情地给在座的人敬酒,先是表达了一番欢迎的华丽之词,随即话题回归到丁甲的身上,诚恳地跟楚君越和宁珂请罪。 楚君越勾着酒杯,似笑非笑,“请罪就不必了,这个罪名你可担不起。不过,念在丁公子年少无知的份上,此事倒不是不可以从轻发落。” “那......”丁城主心底咯噔一声,心想重头戏来了,立刻绷起了十二分精神来,站起来恭敬地做了个拱手礼,肃然道:“陛下仁慈!在下惭愧!只要陛下和女王能够绕过我儿......在下万死不辞!” 宁珂放下筷子,一面用丝帕擦着嘴角,一面淡笑,“丁城主不要动不动就说死啊死的,朕刚登基,倾于仁政,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丁城主斗胆抬头看了一眼,四面琉璃灯光潋滟,却不及眼前女子容颜风华之一,清冷而不乏女子艳美,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移开目光。 如此姿色!那个不孝子是如何看成丑八怪的? 丁城主心中奇怪,也暗自唾骂那小儿不懂欣赏。 一道冷厉冰寒的视线落在背脊上,丁城主冷不丁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楚君越脸色冷冷地盯着自己,表情不悦了。 他立刻低下头,客套笑道:“女王仁厚,西蜀之福。” “是不是福,尚且不知,朕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宁珂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不过,令郎深夜爬墙之事,闹得人尽皆知,朕身为一国之君,颜面大失,若是不稍作惩戒,只怕难以服众,朕也无颜再见子民了。” 她语气幽幽,带着哀怨,听起来倒真的有几分伤感。 丁城主立刻拱手道:“在下愚钝,还请陛下明示,该如何弥补此事造成的后果?” 宁珂抬眸递了个眼神给楚君越,楚君越会意,接下话题,“丁公子犯下大错,乃是父之过,所以,鉴于丁城主管教无方,蛊城的主管权理应上交。” “什么!” 丁城主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一来就是要赶自己下台的,当时反应强烈,满脸通红,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宁珂慢条斯理地笑笑,“丁城主似乎没有想明白,令郎以下犯上是诛九族的大罪,朕网开一面,不过是收了你的主管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语气骤然一转,她笑意冷了下来,“若是丁城主不愿,那朕也不勉强,按照律法办事便是!” “不!” 丁城主猛地摇头,“女王开恩啊!在下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断了香火!” 宁珂早就从楚君越那里得知,丁家已经好几代一脉单传了,一旦丁甲按罪诛杀,这丁家就真的无后了。 丁城主不会不在意,所以,她和楚君越也就是拿捏着他的这个心理,不和他来硬的,免得他狗急跳墙。而用这么一种和平的方式换来蛊城的控制权,反而两全其美。 丁城主低着头,没有吭声,似乎在做个艰难的思想斗争。 楚君越又开口了,“丁城主,朕只是让你上交主管权杖而已,蛊城城主之位还是你的。” 西蜀四大城池都是自我管辖,城主权利极大,西蜀君王素来都是个统筹者,并不怎么能够干涉各地政务。 如今,楚君越就是想把所有管辖权都收回来,统一由宁珂掌控,成为真正的一国之主!而丁城主依旧还是城主,不过是没了自我管理的权利,要像个普通官员一样服从朝廷罢了! 这是个十分划算的卖买,只要丁城主不是个傻子,就应该想的明白! 丁城主也表示惊愕,抬头傻乎乎看着楚君越,“在下还是城主?只是上交权杖即可?” “是。”楚君越和宁珂不约而同地点头。 丁城主眼底掠过一丝喜色,但同时又有点不太相信楚君越会那么好心,脸上还有点忧心的样子,思忖了片刻才道:“陛下和女王仁厚,在下感激不尽!权杖......明日一早,在下便会奉上!” 说白了,就是晚上还要回去考虑考虑。 楚君越和宁珂看破不识破,笑笑也答应了。 宴会也跟着很快就结束。 楚君越陪着宁珂一同回房,在路上的时候,他扫了周围一眼,故作亲昵地贴在宁珂耳边,低低耳语,“今晚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你要小心。” 第324章 宁珂她是属于我的! 宁珂不动声色地扫了周围一眼,表面依旧淡定,“你觉得丁城主今晚会有所行动?” “唔不好说。”楚君越实话道:“若是他当真鬼迷心窍,不舍得这个权利,那么也许真的会这么做。可是他要是识趣,就不会傻到与你我为敌。” “防人之心不可无。”宁珂点了点头,对于丁城主这样的人,自然不能放松警惕。 楚君越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笑道:“有我在,不管他出什么招,我自有对策。” “那就交给你了,我好困,睡觉去了。”宁珂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回屋带娃睡觉了。 楚君越目送她回了房间,左右看了看,随即身形如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而就在城主府的书房里,也突然来了客人。 丁城主坐在太师椅上,神色警惕地盯住坐在对面的蓑衣人,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那两个魔王来了么?” “正是因为知道他们来了,所以在下才冒险前来与丁城主共商大事。”蓑衣人包的严严实实,脸庞隐藏在阴暗之中,只能看见那双眸子散发着浓浓的恨意。 丁城主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那阁下还是请回吧!本城主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可没那个闲情和你商量什么大事!” 说罢,他骤然站了起来,袖子用力一甩就要走,“阁下也请回,好走不送!” “且慢!” 蓑衣人也站了起来,伸手拦住,语速快速地道:“丁城主就甘心将蛊城拱手让人么?甘愿就这么被一个女人统治,永无抬头之日?堂堂男人竟然要对一个女人俯首称臣,难道不觉得脸面无光,被他人耻笑?” 丁城主猛地抬头盯住他,眼底红色血丝密布,脸色铁青带着怒色,“你说什么!” “你看,在下不过是随口一说,丁城主就无法容忍。”蓑衣人语气慢了下来,他笑了笑,“日后你要真的把蛊城掌管权杖都上交了,平民百姓乃至各国都会笑话你,又岂是在下这般客气了?” 丁城主怒气未消,怒气冲冲地哼了哼,语气不悦,“那又如何?!有大瀚皇帝在,别说区区蛊城,就连其他城市和国家也一样会被他拿下!他人凭什么笑我?不过都是同病相怜之人!” “所以说啊!”蓑衣人谆谆说道:“为了避免被他吞并,我们才要联合起来抵抗他!眼下,他远离都城,不过是带了些亲兵,势力单薄,而蛊城却是您的地盘......”说到这里,他笑得更深邃了,“那么好的机会,难道丁城主就不想好好把握?就甘愿放弃了?” 丁城主眼底掠过一丝犹豫,“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蓑衣人见他有了松动的征兆,趁热打铁,“机会只有这么一次,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如果你现在不动手,一旦等他们收了你的自治权,你更加没有依仗,你、你的独子乃至整个丁家人都无法幸免!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奋力一搏!” 丁城主咬紧了腮帮,垂下了眼眸。 “话已至此,在下要说的也说了,是否合作也全在于丁城主你。”蓑衣人道:“在下的能力,你也见识过,只要你点头,在下就有把握将楚君越一家三口都留在这里,永绝后患!” 书房外面似乎有人走了过来,蓑衣人飞快地看了一眼,最后留下一句,“如你同意,老地方,子时见!”说罢,人就不见了。 丁城主抿了抿唇,盯着那人曾喝过的茶杯良久,半晌后,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眼底厉色一闪,大手一碾,茶杯碎成了齑粉。 “来人!” * 宁珂回房本来想早点睡觉的,谁知道小木木倒是精神,一直要她陪着玩,硬是不肯睡觉,她也没办法,楚君越又没回来,只能硬撑着陪这熊孩子玩。 好不容易等小木木玩累了,她也已经困得不行,连澡也不想洗,只想直接上床睡觉去。 这个时候,房门却被人敲响了,是城主府的丫鬟。 “女王,热水来了,请问现在沐浴么?” 宁珂皱了皱眉,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让人去打热水来了,但人家那么识趣把水都送来了,她刚才还说不洗的,现在倒是觉得不洗澡就睡不了了,也就没多想,开口让丫鬟进来。 此行来的丫鬟有四个,两人打水,一人端着花瓣皂角,一人端着整齐华美的衣物,亭亭袅袅地漫步而入。 宁珂懒洋洋从床上爬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这四个丫鬟长得都很不赖,跟后宫秀女有得一比,走起路来裙角都不带乱飞,平稳曼妙。 “是谁让你们送来的?”她走了过去,随口一问。 绿色衣服的丫鬟立刻放下衣物走了过来,乖巧地给她宽衣,一面回答,“回女王,是陛下让奴婢们来的,陛下说还有要事要忙,又怕女王不适应这里,便交待奴婢服侍女王沐浴。” “原来是他。” 宁珂不疑有他,想想也是他的作风,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来。 不过,她不喜欢被脱.光了被人看着洗澡,等丫鬟们把热水都打够了,她才挥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下。 丫鬟们倒也不敢真的走远,就在外头的屏风后随时待命。 宁珂脱了衣服正要跨进浴桶的时候,鼻子动了动,突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是花香,但又带着淡淡药草味。 至于是什么药材,她一时半会还没有分辨出来。 “这水里加了什么?怎么有股怪味?”宁珂把腿收了回来,侧首问了外头的丫鬟一句。 有个丫鬟恭敬地解释道:“回禀女王,水里确实按照陛下的吩咐,加了缓解疲劳的药材,奴婢觉得味道有点不好闻,所以就擅作主张加了花瓣,可能......有点串味了。” 宁珂用手掬起一捧水看了看,闻了闻,确实有点像那种药材的味道,也就打消了疑虑,舒舒服服地躺进了浴桶里。 温暖的水细密包围,水里药物似乎很快发挥了药效,让每个细胞都张开了嘴似的,猛地吸收水分和药力,她没泡一会儿便觉得眼皮子沉重,困得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一会儿,她就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外头的丫鬟等了许久,也没听见里面的动静,觉得奇怪,喊了几声,“女王?女王殿下?” 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丫鬟们这才觉得情况有点不妙,立刻冲了进去,只见宁珂脸色涨红,沉睡不醒。 “快!快去通知城主和陛下!还有,传大夫过来!” 屋子里一下就乱了,丫鬟们吓得不轻,七手八脚将宁珂从水里抱了出来,擦干穿衣,再放到了床上。 不一会儿,楚君越部署完回来,屋子里便传来一阵阵啜泣声,他心底一沉,快步冲了进去。 “小珂儿!” 丫鬟们忍着泪,噗通噗通地跪了下去,“陛下!女王沐浴突然昏迷不醒,奴婢伺候不周,请陛下赎罪!” 楚君越脸色一沉,快步走到床前,只见宁珂面色红彤彤的,沉睡不醒,他眼眸瞬间闪电雷鸣,面若冰霜。 “怎么回事!说!” 丫鬟回答,“方才陛下您让奴婢过来伺候女王沐浴,奴婢就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可是女王她......” “朕的吩咐?”楚君越脸色一沉,目光如刀剐了过去。 丫鬟忙不迭磕头,“陛下饶命!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切都是按照陛下吩咐的啊!” 楚君越咬牙,“朕从未吩咐过你们!” 丫鬟们震惊抬头,不是陛下?那晚上那人是谁? “此事稍后再找你们算账!快去请大夫!”楚君越一声怒吼! * 同一时间。 城主府的后山,有一棵百年榕树在夜色之中摇曳,树下一抹黑影伫立,也像是一株小树挺立刚毅。 没多久,后山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虽然来人已经用了轻功,脚步声几乎听不见了,但是他听力及其灵敏,一下就听出来是谁来了。 “丁城主,你果然没有让在下失望。” 他缓缓回过身,正是今晚在书房的蓑衣人。 来人也确实是丁城主,他一身便衣,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带,充分表现了商量的诚意。 “本城主已经按照你说的,把药放在女王的洗澡水里,想必你也已经知道,女王已经昏迷,危在旦夕。” 蓑衣人满意一笑,“在下就知道城主并非池中物,不会甘心卑躬屈膝的。” “本城主已经把该做的做了,宁珂必死无疑!”丁城主看了蓑衣人一眼,“那你接下来还有何打算?” 蓑衣人幽幽一笑,“不,宁珂不会死,我怎么舍得让她死?她是属于我的!” “哦?”丁城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看来阁下还是个痴情郎?好吧!一个女人而已,你若是想要,本城主现在就带你去找她!” 蓑衣人眼底露出一丝亮光,“楚君越不在?宁珂在你手里了?” “哼,楚君越已经被本城主引开了。”丁城主得意地笑,“他想要回宁珂,那也要看本城主同不同意了!” “快带我去找她!” 蓑衣人迫切地往山下走,没看见丁城主眼底掠过的一丝阴险。 第325章 双生蛊 蓑衣人似乎很是激动迫切,不满足轻功和步行的速度,嘴里发出一声唿哨,不远处立刻有巨大的鹰飞了过来,翅膀卷起猛烈的风,搅动一方风云。 “丁城主,要不试试?”蓑衣人率先跳了上去,回头看向丁城主,眼底毫不掩饰的自信。 丁城主眸光幽深地扫了这巨鹰一眼,勾唇一笑,“不愧是羽族......御兽之术令人叹为观止!”说话间,脚下一点也飞上了鹰背上。 后山到宁珂的住处很近,不过是几个扑翅便到了,府内奔走的人听见头顶上巨大的风声都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只巨大的鹰,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有些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蓑衣人居高临下地轻蔑了一眼,鼻子里发出冷冷的一哼,旋身从半空中落下,与此同时,在快要落地的瞬间,他抬手一挥,房门哐当一声打开,他身形如一道黑色烟雾飘了进去。 丁城主扯了扯嘴角,慢慢跟在了身后。 房中,宁珂安静地躺在雕花大床上,琉璃灯的柔光下,她沉静如凝渊,完全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漠倨傲,像是从云端坠落的仙人,终于也染了那红尘之气,变得平易近人。 蓑衣人在床前止步,眸光深邃,无法从那张绝美的容颜上离开,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爱与恨,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安抚。 时光静止。 他从未想过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在之前那些充满怨恨和不甘的日夜里,他曾幻想过如果再次相见,他会如何面对她—— 是直接上前质问她为何如此狠心?还是二话不说就大开杀戒?亦或是相看无言? 但事实上,预想的和真相都不一样。 这一刻他莫名的平静,之前的那些执念也好,仇恨也罢,他都不想去提起,只想就这么带她离开,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良久,他才上前了一步,艰难地动了动嘴唇,“珂儿......我们又见面了。” 下一刻,他人已经坐在了床边,大手颤抖着,慢慢朝着宁珂红润的脸颊落下。 “是啊!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呢!不容易!” 就在那时,宁珂突然睁开了眼睛,眸底清明一片,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病态! “你!”蓑衣人一愣,下意识要起身。 “咔嚓咔嚓!” 床头床底快速弹出了铁链来,在他起身前一刻,死死地锁住! 蓑衣人脸色大变,疯狂地挣扎了起来,震得铁链哐当大响,“宁珂!你!你又骗我!” “是啊!但是你还是上当了。”宁珂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红唇轻启,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他的名字,“白苍,好久不见,你还是没有长进。” 她将他头上的斗笠取下,露出那一张充满野性的小麦色脸庞,那双猎豹一般的眸子依旧犀利,又似乎比之前更冷更沉重,没有以往的那种豁朗了。 叹气,宁珂看着他愤怒的眼睛,慢悠悠地道:“当初我已经放了你,你何苦又要再送上门来?” “所以,你早就知道水里有问题,却还是将计就计,把我引出来?”白苍死死盯着宁珂,每一个字眼都是从后槽牙挤出来的。 宁珂还是叹气,“如果你没有起这个歹心,我如何将计就计呢?” 从一开始,她就对羽族的人深感同情,她带他们离开那个地方,给了他们重新安居乐业的机会,比一般老百姓都要幸福得多。 可是,羽族的人太贪心了,不管她怎么做,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 而白爷爷更加不可理喻,所谓为了振兴羽族,企图挑拨她和楚君越,企图撮合她和白苍在一起,以保羽族地位坚不可摧! 由始至终,她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羽族的事情,若不是白爷爷如此,她又怎么会做到那一步? 就算如此,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有迁就白苍和羽族的人,可是到最后,羽族的人却因为白爷爷的事情恨死了她! 包括这一次,白苍自己居心不良,被她和楚君越发现了,将计就计引了他出来,他反而怪她狡诈? 这又是什么道理?什么心态? 走到这一步,宁珂也是痛心的,即便她对白苍无情,但好歹也是朋友一场。 “哈哈哈哈哈!” 白苍突然疯狂地大笑了起来,“好一个将计就计!亏我还想忘记过去和你重新开始,没想到你还是想我死!” 宁珂摇头,“我没有。” 她一直处于被动,要不是他自己出现,她怎么抓得住他? “宁珂!”白苍两眼通红地盯住她,悲愤地低吼,“事已至此,你我已经无话可说,恩断义绝!” 他想原谅她的,如今是她自己亲手断送了他一腔热忱! 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 “白苍别......”宁珂见他发狂要冲断铁链,尖叫了一声,然而话未完成说出口,白苍便悬在了半空中,嘴里飞快地念着什么。 很快,门口,窗户......任何一个有缝隙的地方都出现了一道道红色的线,直奔着床头而来。 宁珂扫了一眼,脸色大变,“火蚁!” 他想用火蚁啃食掉铁链,但是同样的,火蚁也会啃噬他的血肉! “白苍别做傻事!”她大叫,她本意不想他死,抓住他就是关着而已,但是一旦被火蚁咬了,那就是等同于毁容啊! 白苍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他两眼猩红,嘴里的词越念越快,那些红蚁也越来越多,直接将他包围,而宁珂在床上,也无法幸免地被包围。 “小珂儿!” 楚君越冲进来,看见宁珂白苍已经成了蚁人,倒也无关痛痒,但是宁珂也被包围之中,顿时就变了脸色,二话不说飞身掠了过去。 宁珂大喊,“越越你别过来!” “你别动,我来救你!”楚君越面容沉肃担忧,横劈了一个猛烈的掌风,但那些火蚁却只是晃了晃,又牢固地黏在了远处,而被火蚁待过的地方,都是一片溃烂! 可想而知,火蚁布满的白苍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么样子,但是他却一声都没有哼出来,从形状上看,他死死咬着牙,拳头紧握,忍受着这嗜骨食肉之痛! 楚君越极少佩服人,但这一次,他对白苍另眼相看,即便白苍行事不够磊落,但却不失为铮铮铁骨的男儿! 内力对火蚁不管用,楚君越无法靠近,只能焦急地等在火蚁的包围圈外。 宁珂蹲在床中央,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火蚁竟然都没有靠近她,只是将她围住了而已。 是他么? 是白苍用了御兽术将火蚁引到了自己身上,而不让它们伤害她? 说好了恩断义绝,可说到底,他又何曾断的了? 宁珂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可现在她没有时间去悲悯,从白苍身上得到了启发,她端坐,闭上了眼睛,嘴里也飞快地吐出那些怪异的音节来。 白苍听见她发声,身子震了一下,心知她要用御兽术,便不顾身体疼痛,铁链一断就扑了过去。 “找死!” 楚君越厉喝,隔空抓起桌子,猛地一挥,将白苍身体撞飞,斜斜地撞在了雕花大床上。 宁珂趁机将床单甩了出去,楚君越稳稳抓牢另一端,平平地将宁珂拉了出去。 白苍落地之后,火蚁也被他驱散在地上,他抬起眼眸,乌黑的同仁已经变成了火红的颜色,熊熊燃烧着恨意。 “咱们,后会有期!”他咬牙吐出几个字,大手一挥,将那火蚁逼向楚君越和宁珂,他便纵身撞破窗户逃离。 “来人!追......”楚君越一声大喝,宁珂却抓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算了,他都这样了,别追了。” 火蚁是有毒的,白苍毁掉了容貌也就罢了,但是中毒了,这辈子也都会深受其害,日夜都要忍受那噬心之痛。 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 楚君越抿了抿唇,虽然不愿意,但最后还是听了她的话,将派出去的人追了回来,放了白苍一马。 房间里已经布满了火蚁,是不能再呆了,宁珂吩咐元宝去撒了一些药,才把剩下的火蚁消灭。 一场争斗,总算平息。 丁城主也不知道在外头看了多久,眼看着场面稳定下来了,这才故作紧张地跑了出来。 “在下来迟,女王和陛下没有受伤吧?” 宁珂回头扫了他一眼,不屑地瞥了瞥嘴角,但也没有揭穿他,冷淡地道:“托丁城主的福,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丁城主拍着胸口,笑得有点勉强。 原以为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还能得利,没有想到宁珂竟然也会御兽术,竟然在火蚁包围之下也能全身而退! 果然,他低估了她! 不过,庆幸的是,他一开始就没有答应和白苍合作,而是在白苍来找他之后,立刻去找了楚君越禀报此事。 而接下来,便是楚君越一手策划的将计就计,让他如约去找白苍,将白苍引过来。而他也因此算是躲过了一劫。 “丁城主还是早点歇着吧!明日一早,朕就要看到蛊城的权杖!” 楚君越冷眼扫了丁城主一眼,揽着宁珂去另一个房间歇息了。 “好好好!一定!” 丁城主点头哈腰,在他人看不见的阴影里,笑意狡诈。 次日。 宁珂和楚君越刚起来,就被丁城主热情地邀请去前厅用膳。 宁珂没心情和他客套,快速吃完,直接就找他要权杖了。丁城主讪讪地笑了笑,虽然不舍得,但还是起身去拿了过来。 那是个精美的湛蓝色锦盒,一尺多长,权杖就在里面。 “女王,请收下。”丁城主笑意盈盈地弯下腰,双手奉上。 宁珂顺手接了过来,直接打开了盒子,然而,就在盒子打开的那一刹那,盒子里一道细长的黑影溜了出来,她还没有来得及丢开,那黑色细长的影子就不见了。 “这是什么!” 宁珂将锦盒丢在了桌面上,反复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黑线消失在了皮肤之上,但是她发现竟然跑进她皮肤之下了。 “你做了什么!”楚君越一把拎起丁城主,脸庞上阴云密布! 丁城主突然没有了那卑躬屈膝的狗腿模样,桀桀怪笑了起来,“女王,陛下,别着急啊!不过是个无毒的蛊而已,不会伤及性命。” “那到底是什么!”楚君越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要不是刚才他没有来得及阻止宁珂,要不然自己绝对不会让她先碰那个锦盒! 丁城主转头看着宁珂的手,眼底涌起了一股异样的光芒,他笑着道:“那是双生蛊......一般是种在两个相爱的人身上,一人死了,另外一人也不会苟活于世。” “你!”宁珂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冷厉,“你是不是把另一个种在你儿子身上了!” “是......”丁城主垂下眼眸,缓缓道:“在下也不想伤害女王,但是孽子犯下了大错,在下实在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第326章 锦囊怎么在你手里?! 楚君越没忍住怒气,一脚踹翻了丁城主,厉色道:“朕命令你,把那所谓的双生蛊取出来!否则朕让你偿命!” 丁城主吐出一口鲜血来,趴在地上惨白地笑,“哈哈哈哈哈哈!在下既然走出这一步,就没有想到还能活着!这双生蛊......请恕在下不能取出!陛下若是盛怒难消,那就杀了在下泄愤!在下绝无怨言!” “你!”楚君越气极,脸色十分难看,眼睛里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他此生武功盖世,不怕天地,却唯独抵抗不了这毒和蛊! 宁珂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手背,渐渐的,那黑丝已经看不见,大概深入血肉之中去了。 双生蛊...... 原本是相爱之人为表明心志,生死相随的蛊物。现在丁城主生怕她会秋后算账杀了他儿子,便在她身上也种了双生蛊。 如此一来,她就不能杀死丁甲,否则她也会跟着死去。她和丁甲那个渣滓成了生死相依之人! 她和楚君越千算万算,万万也没有料到丁城主不顾自己的死活,宁可放弃生命和城主之位,也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保存丁家血脉! 而她为了保全自己,不但不能杀了丁甲,日后为了避免他受伤害,还要派人保护他! 好啊! 真是一个好奸诈的方法! 抿了抿唇,她将衣袖放下,盖住了整个手,她抬头看向了丁城主,他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坚定无谓。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你给朕下了那么恶毒的蛊,朕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 “就算女王要惩罚在下,在下也认了。”丁城主仰着头,目光坦然,“只要能留下一脉香火,在下有朝一日到了九泉之下,也有颜面去见祖先了。” 他昨晚深思熟虑了很久,深知自己是抵不过楚君越和宁珂的,对于这城主的位置,他即便在意,但是相对于家族香火的传承,一切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既然无法肯定以后楚君越和宁珂会不会秋后算账,那么不如冒险给宁珂中蛊,让她受到牵制,不得不好好保护独子。 如此,他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宁珂摇头,“不,对于你一个一心赴死的人而言,身体上的疼痛算的了什么?真正的折磨,莫过于让你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受苦!” “你.......”丁城主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不!你不能杀他,否则你也会死!” 楚君越一脚踩在他肩膀上,用力将他压到尘埃里,以一个上位者至高无上的姿态蔑视他,“双生蛊会牵制生死,但却不会传递疼痛不是么?” 丁城主睁大眼睛,“你们想要.......” “你放心,朕可不敢让你儿子死了。”宁珂冷冷一笑,“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不杀他,但是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只要在他死不了的前提下,朕会想尽办法折磨他!而你会好好的,眼睁睁看着你儿子受苦,却无能为力!” “不!不要——” 丁城主突然慌了,惶恐地挣扎,但楚君越正在气头上,脚尖一用力,便压断了他的肩胛骨,随即冷冷侧首一喝,“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弑君的叛徒拖下去!” “是!” 元宝带人将丁城主拖走,丁城主疼得浑身是汗,临走前还想求饶,但元宝眼疾手快,随手塞了个抹布过去堵住了他的口。 屋内都没有人了的时候,楚君越一把将宁珂抱住,一面去掀开她的袖子,想看看她的手。 “越越,这蛊无毒的。”宁珂按住他的手,努力让自己语气镇定一些。 楚君越没吭声,眸光深深地在她细腻白皙的小手上看了又看,肌肤依旧光滑如玉,一点也看不出异样来,他皱着眉,又愤怒又心疼,握得她的手更紧了。 “小珂儿,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宁珂摇头一笑,认真地看住他黝黑的眸,“这怎么能怪你呢?也是我一时大意了,只发现无毒,却忘了这里是蛊城了。” “这蛊......”楚君越咬了咬牙,顿了一会儿,才声音嘶哑地问,“真的无法取出?” 宁珂叹了一声,“我只是个学医的,蛊术不太精通,但是我从书上看过,确实不容易。” “只要有希望,我们就一定不能放弃。”楚君越深深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态度坚定。 宁珂笑了,慢慢地点头,“好。” “那你先休息,我去会会那个丁城主!” 楚君越用力地抱了她一下,很快又松开,随即快步离开,气势汹汹地找丁城主算账去了。 很快,宁珂中蛊的消息传到了青蔷的耳朵里,她在另一个院子里居住,一听见消息就赶了过来。 “女王!女王你没事吧?”这丫头爱哭的习惯还是改不了,一进门就开始掉眼泪,抓住宁珂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宁珂无奈,解释道:“我没事,这不是毒蛊,不碍事的。” “但是我听说这个蛊把你的生命和那个纨绔子弟连在一起了?”青蔷眼睛里还挂着泪,掩饰不住的担忧。 宁珂点头,“是,不过......” “那怎么行啊!”青蔷摇头,又哭,“那人一看就纵欲过度,命不长的,万一他......”一想到丁甲可能是个短命的,青蔷哭得更伤心了,“呜呜还有什么办法啊!能不能取出来啊!” “能的吧!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而已。”宁珂不想她伤心,撒了个谎。 青蔷总算不哭了,一面抽噎,一面道:“要是公孙先生在,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女王,他去哪儿了啊?不是说回家乡?怎么我们来了,他也不找我们?” 宁珂只听进去第一句话,后面压根没有认真听。 是了,公孙容若临走前给了她一个锦囊,说是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打开。 那么,现在算是吗? 咬了咬唇,宁珂心底暗暗思索,最终还是没有立刻打开锦囊。 也许还会有解决方法,还没有到绝路。 中午时分。 楚君越回来了。 宁珂好像没事人一样,坐在软榻上陪小木木玩,奶娘在一旁守着,没有走开。 “你回来了。”他一进门,宁珂就看了过来,笑意淡雅,“刚好可以吃饭了。” 小木木扭过头来,一看见父皇来了,开心地手舞足蹈,哇哇地叫。 楚君越快步走了过去,宠溺地抱起小木木,额头对着额头蹭了蹭,逗得小木木笑得更开心了。 “你别晃他,刚喝了奶。”宁珂提醒道。 楚君越扫了她衣襟一眼,整齐得一丝不苟,他眸光微微沉了下来,点点头,把小木木交给了奶娘,让奶娘带下去午睡。 “现在又给奶娘喂了?”他一坐下来,就问宁珂。 宁珂盛饭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点了点头,“嗯,我身上有两种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害,所以......还是让奶娘喂吧!” “嗯。” 楚君越沉闷地应了一声,埋头吃饭,陷入了一阵沉默。 “怎么了?”宁珂察觉他的低沉消极,拿眼看着他,“是不是丁城主不配合?” 楚君越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认真看出宁珂,“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不会让你受那个渣滓牵连!我会治好你,然后将他们千刀万剐!” “好。”宁珂淡淡地笑,“我相信你。” “小珂儿......” 楚君越心中苦涩,她相信他什么呢? 之前她生孩子的时候,他不在身边所以才会让她难产,最后只能用血连珠救命。 如今,他就在她身边,一样没有保护好她,害她受苦! 刚才在地牢里,他已经用酷刑修理过丁甲了,丁甲是个软包子,受不了多久就开始求饶,开始求丁城主取出双生蛊。 但是丁城主铁了心要保住丁甲,也认定楚君越不会真的杀死丁甲,便怎么都不肯开口答应。 宁珂知道他心中所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真的,办法总会有的,再说了,我这里还有公孙先生的锦囊,要真的没办法了,我们再打开。” “也只能如此了。” 经过宁珂的好一番安慰,楚君越总算不再内疚,两人和睦地一起吃了午饭,他又去忙去了。 宁珂昨天夜里没睡好,吃了饭就犯困,便偷闲歇了个晌。 大概真的太困,一闭眼就进了梦乡,睡得天昏地暗,直到—— “嘘嘘!” 耳朵有点痒,隐约听见有人在床头叫自己,宁珂嘀咕了一声“别闹”,翻了个身继续睡。 “咦?蛊......蛊......” 耳边的声音还在,还有清晰的字眼飘入。 宁珂混沌的脑袋瞬间照入一片清明,她登时震惊地睁开了眼,一张大脸率先映入了眼帘。 她吓了一跳,再看了一眼才发现是那个疯子,“怎么是你!” 疯子就这么蹲在床头看着她,脏兮兮的一只手放在嘴里啃,一手指了指她,断断续续地道:“蛊......你蛊.......” “你.......”宁珂坐了起来,仔细地辨别过之后才惊喜地发现他会说话,而且还知道她中蛊了! 心中腾起一阵疑惑,她皱着眉看着他,“你会蛊术?你知道我中蛊了?” 疯子啃了着手指,慢半拍地点头,一面从胸口取出一个锦囊来,“唔......我,我会.......你的,蛊......难。” 宁珂眼睛慢慢睁大,“锦囊怎么在你手里?!” 他到底是什么人? 真疯还是假疯? 第327章 带你去个地方 “嘻嘻......”疯子裂开嘴一笑,又露出了疯癫之态来,“认得......我......认得,这......这蝎子......” 宁珂还没有想明白他怎么拿到锦囊的,又听他说什么蝎子,更是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什么蝎子!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蝎子......” 疯子却好像只认得什么蝎子,一直在嘴里念叨,眼看着宁珂不理解,他才着急地将锦囊打开,扯出里面的一个物事给她看。 “蝎子......我......我家......” 宁珂抬眸望去,只见他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手指般大小的纯金蝎子,通体圆润,精致华贵,一看便是常常拿在手中观赏才会如此光滑润泽的。 “蝎子就是这个?”宁珂心底隐约有个奇怪的念头,她试探地再问了一句,“这是令牌之类的对么?而你家就是用的这种?” 疯子见她总算明白,笑着点头,“嗯嗯嗯!家!回家!” 宁珂皱着眉,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公孙容若说这个锦囊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救命,但是就这么个蝎子!若说可以当做信物去找人,但是偏偏又是个疯子! 那这个金蝎子到底有什么用?难道她还真的得依靠这个疯子治病不成? 抬眸再看了一眼这傻兮兮的疯子,宁珂心都凉了半截,她失望地叹了一声,伸手问他拿回金蝎子,“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哦。” 疯子倒是不赖账,爽快地给了她,然后又从自己兜里拿出一枚一模一样的来,得意地给宁珂看,“我的!” 宁珂这回算是百分百肯定,公孙容若要她去找的人就和这个疯子有关了!但是到底能不能找到,还是个未知数。 “核桃!核桃你在哪儿呢!” 外头突然响起了青蔷的声音,疯子扫了外头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心虚,揣着金蝎子就要开溜。 宁珂突然恶作剧地勾唇笑了,高声喊道:“青蔷!他在这里!” “啊?怎么跑女王房间了?”青蔷火急火燎地从门口跑了进来,那会疯子正想从窗户爬出去,一把被青蔷拖了下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核桃你怎么那么皮呢!说好了不会到处乱跑的,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还有院子里的侍卫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下了蛊?啊?” 疯子被她扯着小辫子,痛得龇牙咧嘴的,“痛......不敢......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啊!你再不听我的话,我就不要你了,把你丢到深山里喂狼狗去!”青蔷吓唬他。 疯子果然乖乖地站好,像个犯错的孩子,噘着嘴不动了。 青蔷喘着气,无可奈何地瞥了他一眼,“你站好,乖乖的,不许动!”说完,又跑到宁珂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女王你还好吗?他没做什么坏事吧?” 宁珂看了看青蔷,再看看疯子,愈发感觉疯子是和青蔷有什么关系的,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只听青蔷的话,一开始也不怎么会说这些语言,现在慢慢倒是记得一些了。 或许,让青蔷问疯子关于金蝎子是个什么地方的标志,会得出结果。 深吸了一口气,宁珂唇角慢慢扬起一抹安慰的笑容来,“我没事,他可能是听说我中蛊了,所以才特地过来看我的。” “啊怪我,是我自言自语唠叨的时候,被他听见了。”青蔷愧疚地低下头。 宁珂笑着戳了戳她额头,“怪你做什么,他没有伤害我,而且好像蛊术挺厉害的,你了解过他么?” “唔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应该是在找什么人,然后错认成了我。”青蔷如实道:“不过他的蛊术应该是挺厉害的,你看陛下的暗卫和侍卫都没有拦住他,他用蛊迷惑了侍卫溜进来了。” 宁珂倒是不知道疯子的蛊术如何,但是她记得他随手就送了个金牛蛊给小木木,想必是会用蛊的。如今听青蔷这么一说,侍卫都不是他对手,怕是有两把刷子。 这么一想,她心底有腾起了希望来,说不好,还真的可以依靠疯子去找到取出双生蛊的法子。 “这个东西,你见过么?”宁珂把金蝎子拿出来,问青蔷,“疯子也有一个,他说是他家的。” “我不知道......”青蔷摇摇头,“我没见过,而且我也没有出过门,不知道哪些家族还有这样的标志的。” “没事,我晚点再问问其他人。”宁珂没有让青蔷久留,暗地里让她多关注一下疯子,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话来,就让她回去了。 有了一点眉目,宁珂也坐不住了,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地牢。 她以为会在地牢看见楚君越,没想到他不在,只有元宝带人拷问。 丁甲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浑身是血,没有一块好肉了,周围还有各种阴森恐怖的蛇鼠虫蚁虎视眈眈,他虽然没死,但是也快要被吓死了。当然,元宝也不会让他死,准备了大夫在一边随时抢救。 丁城主的牢房就在对面,他被绑在了十字架上,脑袋被固定住,眼睛也被撑了起来,被迫地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受苦哀嚎。 最痛,不过诛心。 楚君越想用这个法子来逼丁城主妥协,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宁珂在走道上站了许久,丁甲鬼哭狼嚎,叫爹喊娘,丁城主就算心都碎了,也要是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元宝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气得只骂娘。 “元宝。” 宁珂看了一阵子,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元宝一看她来了,惊讶地瞪大眼睛,“女王你怎么来了?这种地方不是你来的,肮脏极了!” “我来看看。”宁珂淡淡地扫了丁城主一眼,他也在看她,似乎对于她的到来感到意外,她对他冷冷勾了勾唇便移开了目光,径直地走到丁甲牢房门前。 元宝讪讪地笑道:“别看了,血腥得很。” “还有比解剖尸体更恶心的?”宁珂不以为然,淡淡地瞥了丁甲一眼,他人已经奄奄一息,哭都哭不出来了,她面无表情地道:“也不过如此,还死不了。” 元宝嘴角一抽,女王真是重口! “好了,你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宁珂回过身,对元宝道。 元宝一愣,“不可,这人诡计多端......” “放心,我心里有数,下去吧!” 宁珂的命令不可不听,元宝虽然担心,但也相信宁珂的本事,最后也就恭敬地退下了。 “你来做什么?”丁城主警惕了起来,那撑起来的眼睛又红又肿,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还有几分恐怖。 宁珂挑挑眉,避开他的死鱼眼,“我有事想来请教你,你放心,不是关于双生蛊的。只要你坦诚回答,我就承诺不再折磨你儿子,但如果你使诈,那你儿子这辈子一定生不如死!” 她的声音天生的清冷淡漠,即便不用刻意大声怒喝,也有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威严。 丁城主抿抿唇,问,“何事?” 宁珂将那枚金蝎子取出来,放在门口晃了晃,“你认识这个东西么?”说话的时候,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丁城主的脸色眼神,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丁城主目光先是微微一震,但又很快躲闪地避开了宁珂的视线,低声道:“不认识。” “你撒谎。” 宁珂立刻厉声打断,“你信不信,我不用杀你儿子也可以断了你家香火!” 几乎是同时,她一招手,墙角立刻有巨大的老鼠爬了出来,直接冲着丁甲的裤当而去。 丁城主一看立刻变了脸色,“不要!我说!我说!” “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你敢骗我,我不杀你儿子,但是一定会让你绝后!”宁珂狠狠威胁,“这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想必你早有耳闻!” 那可不? 稍微安排了耳目在京都的人都应该知道,当初楚宇轩到底是怎么失去雄风的,不就是拜她所赐? 丁城主突然后悔自己种蛊的行为了,他忘记了有种折磨叫做诛心,即便她不杀儿子,也一样可以让他绝后! “不会的,我保证说的都是真话!” “说!” * 一刻钟后,宁珂神清气爽地从地牢出来,元宝在外头等得心惊胆战,生怕她出了点什么事情,主子非要宰了自己不可。 看见宁珂平安无事,他才松了一口气。 “不必再用刑了,就关着吧!”宁珂丢下一句话,没给元宝问话的机会,急匆匆地回了房间。 房中。 楚君越已经回来了,他似乎等了她一会儿了,茶杯里的茶都没了热气。 “你去地牢了?” 语气里有点不悦,似乎是责备她以身犯险。 宁珂笑着走过去,抱住他紧实的腰,低低地在他耳边软语,“生气了?嗯?” “你知道的,我没有。”楚君越叹了一声,“但是地牢又脏又臭,丁城主诡计多端,我怕他又用蛊。” “不会的,他不敢。”宁珂肯定地道:“他把丁甲的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他宁可自己死,也不敢拿儿子冒险。” “你说的都对。”楚君越无奈地笑了笑,话语里不乏宠溺,他将宁珂抱到自己膝盖上,“老实交代,去地牢做什么了?” 宁珂神秘一笑,“先不告诉你,明天一早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328章 可能你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楚君越微微蹙眉,疑惑道:“去哪里?你到底去地牢做什么了?” “我都说了是秘密嘛!”宁珂用鼻子蹭了蹭他的,俏皮地笑道:“反正呢!我已经大概找到破解双生蛊的方法了。” 楚君越眼睛亮起了微微星光,如同无边无际的宇宙空间里照入了一抹异彩,“你去地牢就是问丁城主这个事?可是他这个人老奸巨猾,说出的话不可信。” “哎呀!你不信他,还不信我么?”宁珂双手挂在他脖子上,娇嗔地晃了晃,“我拿他儿子的香火吓唬他,他能不从么?” 她今日心情大概是真的不错,眼睛大大的,亮亮的,闪烁着水润的光,仿佛上好的墨玉经过千万海水的洗涤,最终才得以水润光亮,具备了那神奇的魔力,将人深深吸引进去那漩涡里。而她娇嗔撅起的嘴唇红润,让人忍不住想起那是初春第一朵绽开的蔷薇,越过了墙头争夺那一抹春,恰好那日清晨微光里下了一场雨,令那花瓣衬得更红艳,更水嫩。 他靠得她那么近,那花瓣似的嘴唇就在眼前一张一合,仿佛都会有淡淡花香飘出来,熏得他心神摇曳。她无心的摇动,让彼此之间的布料都似乎形同虚设,他可以清晰感觉到她的温度,她的轮廓...... 多久没有亲密接触了? 呵! 他几乎都不记得了。 自从那一次差点害她大出血丧命,他一直克制自己,即便再想她,也努力地控制,不让自己做出后悔的事情。 可是今天,他差点失控! 她太美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法触碰,那感觉就像是爱花之人看见了极其美妙的花朵,却不能靠近观赏,太揪心太痛苦! 他眼眸黑乎乎的沉下来,隐约有火焰亮起,但他在克制,时而又会熄灭,随即又会腾起.....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滔天大火! 宁珂差点被他烧成灰烬,她眼眸水润润地看着他,像个受惊的小鹿似的,又惊又带着几分羞涩,她张了张唇,呵气如兰。 “越越?你怎么......”又起来了?! 太吓人了!那轮廓! 她脸蛋顿时热了起来,又羞又怕。 楚君越手臂猛地收紧,声音嘶哑,“小珂儿我......” 他突然无法说出口,她身上有两种蛊,他这个时候怎能有这种想法? 宁珂垂下眼眸,目光只在他胸口上停顿,手指揪着他的衣领绕啊绕,声音很低很轻,像是叹息一般,“我懂你......” 楚君越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按住她的手,“你别动了,否则我怕我真的忍不住了。” “越越,等我们找到解药,一切就好了。”宁珂低声呢喃,其实她又何曾不想和他亲密些? 但是情况如此,她也没有办法,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嗯,我们抓紧时间。”楚君越点头,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随即颇为不舍地道:“好了,你休息吧!明天我们就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他将宁珂轻轻放在了床上,不敢多呆,转身就出去外间猛地往嘴里灌冷水。 宁珂坐在床上一阵怔忪,她感觉自己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身体里的血连珠似乎没那么嚣张了,她把了脉,好像并没有快而乱。 微微皱眉,她心下掠过疑惑,怎么回事?是因为习惯了他的亲近,还是因为平时有针灸吃药呢? 暂时无法得知结果,也就只能以后慢慢再找答案了。 当晚,楚君越并没和宁珂睡在同一张床上,他怕自己犯错误,便睡在了外间的软塌上。 一夜相安无事。 宁珂起得很早,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身体似乎比之前更加清爽,精力也更加充沛了。以往那乱冲乱撞的脉象,早上起来也似乎老实了很多。 她坐在床上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心头有了大胆的猜测,于是她飞快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穿着丝绸单薄的睡衣就跑到外间去了。 楚君越昨天夜里翻来覆去,凌晨才睡着,宁珂轻手轻脚地爬上软塌,他也没醒来。 “越越......”宁珂跪在他身边,眼睛亮亮地盯着他倾世俊颜,轻轻叫了一声。 楚君越低喃了一声,习惯性抱着她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宁珂被他手臂揽着,不好动,她的脸刚好和他面对面,他长长的睫毛似乎都可以戳到她了。 “睫毛怪......”她弯了弯唇,凑过去轻轻吻住他的唇,本来想蜻蜓点水般浅尝即止,没想到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沉沉笑了一声,进而加深了这个吻。 宁珂脸红了,气都喘不上来,“你早就醒了!故意的!” “那不然怎么抓得到你偷偷亲我?”楚君越好整以暇地枕着脑袋,笑意温柔地看她红润如桃花的脸颊,心中不由叹气。 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呢? 昨夜好不容易平息的,结果又气势汹汹地冒出来了! 宁珂哼哼,“我就是来看看你醒了没有,明明是你先亲我。”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楚君越宠溺一笑,见她穿得那么少,忍不住又嗔了一句,“怎么不加衣服,现在很凉了。” “我不冷,因为你很热。”宁珂抿嘴一笑,一语相关。 楚君越一把抓住她,声音沙哑地道:“这还不是因为你!一大早来点.火!” “其实我是想做个小实验而已,事实证明,我好像是对的,歪打正着了。”宁珂扬眉,得意一笑。 楚君越诧异,“你又有什么小秘密没有告诉我?” “这不是秘密,你过来,我告诉你。”宁珂勾勾手指,楚君越立刻把耳朵贴了过去,她嘀嘀咕咕地在他耳边说了一段话,他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好像海面上的灯塔象征着希望! 半晌,他才激动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微抖,“小珂儿?你说的真的?真的吗?” “嗯,确实是真的。”宁珂笑着点头,她也为自己的发现高兴不已! 楚君越眼底掠过一丝亮光,他勾起一抹带着深意的笑,大手伸向了她,“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先吃早餐吧!我好饿了!” “不不不!现在还不行!” 宁珂吓得赶紧从软塌上跳了下来,一本正经地道:“我们不能冒险,还是今天先去了那个地方再说!” 楚君越看着她这个紧张的样子,慢慢笑了,宁珂隐约明白了什么,脸色一沉,怒道:“原来你又是逗我的!你怎么那么坏!既然这样,以后就饿着吧!哼!” “哎哎哎小珂儿,我错了,我不敢了......” “你就吃一辈子的斋吧!” “我真的错了,小珂儿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不能克扣我的口粮啊!” “......” 两人打打闹闹吃完早点,带着一行人直接往蛊城外而去。 青蔷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一面打着哈欠,一面问道:“女王,咱们这么一大早的,这是要去哪里啊?还有,你怎么也把核桃带上了?你不是一直不想他靠近么?” “此一时彼一时。”宁珂讳莫如深地笑道:“这一次,说不定,不仅仅可以破解双生蛊,还能查出点你和核桃的关系呢!” 青蔷皱眉,有点苦恼的样子,“女王,你也觉得核桃是我的什么人么?” “嗯,他从第一次见你就粘着你,大概是认得你的。”宁珂毫不掩饰地阐述自己的想法,“即便他疯了,他还是记得,可能你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停顿了一下,她深深看住了青蔷,试探性地问,“说实话,青蔷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么?比如家里都有什么人,家在何处?” 青蔷努力地回忆了一会儿,慢慢地摇了摇头,“女王,我那个时候太小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唔,记不起就算了,这一次看看能不能撞撞运气吧!”宁珂拍拍她肩膀,安慰道。 青蔷睁着水灵灵的眼睛问她,“所以这一次,你是想让核桃带我们去找我的家人?还有解药?” “是的。”宁珂把金蝎子的事情解释给她听了,末了再补充道:“蛊城之行,比意料中还有收获。” 青蔷虽然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也有种预料,似乎有什么秘密要揭开了,她的心也莫名地紧张了起来,慢慢地握住了拳头。 一路往山里走,越往深处去,人烟越少,树木越大,路也越小,不安排侍卫在前面开路基本上都不能通过马车了。 元宝骑在马上,瞧着前面荒草灌木丛生的山间小路,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住了一边骑马一边吃核桃仁的核桃,“你确定没有带错路?这里怎么会没路啊?” 核桃丢了一颗核桃仁进嘴里,咬得咯嘣响,头也不抬地道:“家......回家。” 元宝和他相处得也不算少,因为这个家伙老是粘着青蔷,连睡觉都要在门口守着的那种,元宝的好事也被破坏了几次,要不是青蔷拦着,元宝都想把他大卸八块了。也正是如此,元宝挺了解他,他虽然有点疯,但是有时又很聪明,只要他开了口,基本上都是认真的。 也就是说,这难行的山路,确确实实就是女王要找的地方。 一行人历经了千辛万苦,走了一整天,在夜色即将要降临的时候,核桃才抖了抖缰绳快速冲上了山顶,指着另一个方向,兴奋大喊,“家!家!” 宁珂掀开马车帘子循声看去,眼睛顿时直了! 到了! 竟然是这里! 第329章 金蝎令! 霞光万丈从远处的云层倾泻,将那高高探入云端的山峰笼罩,那山峰也看不齐全,上半部分隐藏在五光十色的晚霞烟云里,下半部分则像个玉色的宝瓶,郁郁葱葱,形状优美,让人误以为那就是观音菩萨手里的宝瓶,仙气逼人。 夜风从山的那端奔来,携带着树木与花朵的芬芳,依稀还夹杂着一缕缕红尘里的烟火气。 宁珂迎着风,微微吹眯了眼,嘴里本能地脱口说道:“碧落山......” “什么?” 青蔷也钻了出来,瞧着那宝瓶似的山峰,欣喜地笑道:“哇!好美啊!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么?” 宁珂点头,脸色带着些微凝重,“唔,这是碧落山脉的西侧。” 碧落山山脉冗长,断断续续地由南向西蜿蜒,之前桃花村那边是属于东部,而这里是西部的山脉。 她还记得她驾驭着巨鹰在空中飞翔的时候,就曾经远远看见过这个形状特别的山脉。 找到目的地了,心底应该是要欢喜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碧落山,她就想起了桃花村,想起了羽族......想起了白苍。 白苍......上回被火蚁咬嗜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小珂儿?小珂儿?” 正出着神,耳边响起了楚君越疑惑的呼唤,她猛地找回了思绪,转头,楚君越不知道何时已经下了马,正在马车旁边看着她。 宁珂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问,“刚才你说什么?我想事情,没听清。” “你啊!”楚君越宠溺地嗔了她一眼,“我刚才叫你们下马车,前面都是悬崖峭壁,马车上不去了,只能走上路。” 宁珂点头,小手搭在他的掌心里,优雅地下了马车,“嗯,天快黑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上山。” 这是蛊城,还是碧落山山脉,最是危机四伏了。大白天的都很多怪物,谁知道晚上又会冒出什么来? 元宝望着那陡峭的山峰,脚下又是悬崖,伤了脑筋,“那么高,那么陡,底下又是悬崖,怎么过去对面?那山路也难行,上去都要天亮了。” “对啊!光是走路肯定不行的。”青蔷也连连摇头,目光不经意掠过核桃,她眼睛亮了,立刻跑到核桃身边去,拉了拉他的袖子,哄孩子似的,问道:“核桃核桃,你不是说这是回家的路么?咱们还怎么回去啊?” 核桃眯着眼睛,山风将他凌乱的发丝吹起,与衣袍齐飞,莫名生出一股落拓大侠的风骨来,他抬起手,指了指山顶,语气认真地道:“飞,飞上去!” “飞?怎么飞啊?”青蔷睁大眼睛,“轻功也飞不上去啊!难不成变成鸟啊?” 核桃没有回答,嘴里只会说“飞上去”。青蔷一脸郁闷,落败而归。 宁珂却是一点担忧都没有,眉眼之处洋溢着自信笃定的神采,似乎早有打算。 “女王,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我们怎么上去啊!”元宝急得直跺脚。 楚君越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叹息,“还是那么鲁莽急躁,怎么没点长进?”他抬头,眯着眼睛看向隐藏在云层里的山峰,唇角慢慢扬起来,“核桃说了,可以飞上去。” “飞?”元宝嘀咕了一句,这才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飞上去!可以借助碧落山的大型鸟类飞上去!” 宁珂失笑,“你才想明白,难怪你主子要说你。” 元宝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我这不是一下没有记起来么?哎呀女王你也别拖着了,趁早上山呀!” “喏,那不是来了?”宁珂笑着指着不远处的山峦,暮色里,一行巨大的鹰铺展着翅膀而来,羽毛被霞光普照,仿佛天上大鹏下凡,搅动这红尘的风云。 侍卫们仰起头,一个个都惊呆了! 好大的鹰! 好多好大的鹰! 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但那么多一起飞过来,还是第一次见! 女王陛下的驭兽之术果然厉害啊!谁也没有留意她刚才做了什么,这巨鹰就已经飞过来了! 宁珂没留意大家眼里那敬畏的目光,对着巨鹰招了招手,便一只接着一只,慢慢落到了地面上,形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走吧!”宁珂率先走到了当头最大的巨鹰身上,这巨鹰头顶还有彩色的羽毛,在霞光之下无比威风,她爱恋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似的,笑得温柔,“乖,等会好好带队,好好飞,不许胡闹啊!” “啾啾——” 身后一排巨鹰低低叫了起来,仿佛也要求抱抱似的,摇头摆尾,别提多萌了。 侍卫们见着那金钩铁爪的巨鹰变成软萌的小宠物,说不上的敬佩,一开始还有点害怕的,如今便不怕了,按照顺序依次上了鸟背上,低低俯好。 宁珂迎风大笑,发出号令,“走起——” “呼呼——” 巨鹰铺展着巨大的翅膀,斜斜地飞向了天空,迎着山风,沐浴着晚霞,穿透五彩斑斓的云层,朝着那山顶而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被这神圣的一刻所折服惊叹!为这神奇的生物而折服,为这美景而惊叹! 分明是那么高陡的山峰,在巨鹰眼里却好像不过是轻轻一挥翅膀的事情,众人还未适应着飞翔的速度,就看见山顶那连绵的建筑物来。 宁珂的巨鹰先落了地,身子低低俯下来,让宁珂顺着翅膀走到地面上,等宁珂走到前面的时候,还卖乖似的用脑袋蹭了蹭她。 “乖,等会下去山下看着我们的马儿,不许偷吃。”宁珂拍了拍它的脑袋,“去吧!” 其余人也从巨鹰后背上走下来,仿佛是一场梦似的,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山顶是块很大的平台,树木林落,吊脚楼风格的建筑物半掩在草木里,飘出一阵阵炊烟,饭菜香甜。 “家!”核桃兴奋地将装着核桃的荷包一丢,撒丫子就往前面跑,一面大喊,“大大!来!来!” 楚君越眸光微微一沉,侧首给元宝使了个眼色,元宝立刻就要上前去将核桃抓回来,免得他打草惊蛇。 “无妨。”宁珂摆摆手,让元宝回来,“核桃是这里的人,有他带路,我们会好办很多。” 元宝抿抿嘴,退下了。 核桃跑得很快,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似乎很熟悉,那七拐八拐的路在他眼里不过就是形同虚设,没有灯光,他也能飞快地钻来钻去。 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楚君越却露出了庆幸的神色,这里好多机关和法阵! 核桃看似随意地钻来钻去,其实就是在躲避这些机关和法阵。 若是不知情的人,就这么贸贸然跑进来,肯定是要把小命交待在这里了。 兜了一刻钟左右,这才近距离地走到了人家,老人在院子里编制着箩筐,脚边有幼童也跟着做,听见有人来了,幼童率先抬起了头,一看是核桃,立刻笑着大叫。 “大花猫!大花猫来了!” 老人闻言也抬起了头来,看见核桃站在门口傻笑,老人脸上也露出了慈爱而悲悯的笑容,他招招手,“阿苗,你这次出去怎么那么快回来了?找到孩子了么?” 核桃兴奋地点头,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哎。”老人却只当他像平时那样疯癫,同情地叹了一声,“阿苗,你饿了吧?家里快吃饭了,一起吃吧!” 核桃摇头,笑着指了指后面,“青......小青。” 老人原本以为他在说胡话,也没想理会,殊不知,后面陆陆续续出现了一大群人,男女皆有,服装不同,一看就是外来人。 “阿苗你!”老人惊得站了起来,本来要呵斥核桃一番的,一想到什么,立刻抱着幼童就跑到门口,将铃铛拉响了。 “叮当——叮当——” 一开始只是这家的铃铛响起,接着便是周围人家的也跟着响了起来,像是涟漪一般,一圈圈扩大开去,一时之间,到处都是铃铛声。 不一会儿,家家户户都响起了惊呼呐喊声,不管是男女老少都扛着镰刀锄头出来,一个个往这边包围。 宁珂愣了一下,随即就是钦佩。 这种通风报信的方式真是高明! 每家每户都连接着铃铛,不管是有什么事,拉一拉,就会有人过来帮忙了!比什么打电话发信息都要快速! 元宝一看来势汹汹,立刻下令戒备,将楚君越、宁珂和青蔷都保护在正中间。 宁珂摇了摇头,拉开了元宝,“不要这样,我们是来求人的,不是来打架的。” “可是他们人多,万一误伤......”元宝还是担心。 楚君越一个眼风扫了过去,“啰嗦!” 元宝立刻老实了。 族人们包围了过来,发现核桃和宁珂等人在一起,也有点焦急,用当地的话嘀嘀咕咕说了一通,核桃裂开嘴笑,回了他们几句。 宁珂眨了眨眼睛,又对这些人多了几分钦佩。 铃铛传声很高明,村民团结又迅速,而在有外人的时候,竟然也会用当地的密语交谈,而不是用日常沟通的这些话。 果然都警惕!果然是时刻准备着的! 核桃和族人们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子,族人们脸上的警惕消散了一些,却把目光投向了青蔷。 青蔷有点害怕,往元宝身后躲。 族人们见此,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样子。 宁珂大概猜测到了他们的心理活动,也不想浪费时间,率先走了出去,朗声道:“各位族人,我们贸然前来确实无礼,但请大家放心,我们只是来求医的,并无恶意。” 她拿出金蝎子来,“有此金蝎子为证,我想求见你们的领导者,希望大家帮我传达。” 族人们一看那金蝎子,眼睛顿时瞪大了。 “金蝎令!你怎么会有!” 宁珂不知道所谓是金蝎令是什么,大概却知道那是很了不起的东西,她心中更加笃定了,继续道:“这是公孙先生所赠,他是我的恩人,如今我携令而来,还请大家帮我通传一声。” “不必通传,我已经看见了。” 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沧桑的女音,听起来年岁已经很高了,但却中气十足,一看就是个非凡人物。 宁珂循声看去,只见一位类似于苗族服饰的老婆婆杵着拐杖走了出来,那双眸子犀利地像是老鹰,一眼就能把人给穿透似的。 宁珂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在这个老婆婆面前,心中不由地生出一股敬畏之情来,她微微颔首算是行礼,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来意。 “我早就知道了。”老婆婆哼了哼,“阿苗把我的金蝎子偷走也就罢了,他也随便将金蝎子送人,真是个败家子!” 宁珂听着这话,突然听出了一些信息量来。 第330章 和那个女人真是像! 宁珂听那老婆婆的意思,公孙先生的地位应该是挺高的,而疯疯癫癫的核桃似乎也不一般,和老婆婆跟公孙先生都有着密切的关系,要不然,这么重要的金蝎令为什么会落到核桃手上? 这么一看,宁珂心中又不禁想起更遥远的事情来。 比如,公孙先生是怎么舍弃了这里的人们跑到母后身边去的? 比如,核桃到底怎么疯的?他怎么就对青蔷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呢? 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并不仅仅是巧合而已。那么,事关当年的那些秘辛,老婆婆会不会帮忙? 一切都还是未知。 “你……是女王?”老婆婆也在观察宁珂,见她眉头深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微微沉了脸,“不知道女王陛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说起来,我族已经按照约定退隐山林多年,已经不闻红尘事了,女王若是为了外面的事情而来,请恕我爱莫能助。” 宁珂听出了她话里的敌意,心中有点奇怪,她为何对自己如此抵触?两人不过是初次见面,怎么就那么不待见? 念在自己是有求于人的份上,宁珂并没有计较她的无礼冒犯,脸上露出一抹谦和的笑意来,如实说道:“婆婆,您误会了。我不是带着红尘纷扰之事来叨扰你们的,而是我本身有个不情之请。” 她说到这里就适可而止,并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说出自己的真实来意。毕竟她身份特殊,现在敌友难分,最好还是谨慎一点好。 老婆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随后才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嗯了一声,“既然你手持金蝎令,那我也不得不从,你们随我来吧!” 说着,她很自然地将核桃拉了过去,亲昵而宠溺地戳了戳核桃的额头,嗔怪,“你啊你!又一声不吭地走了,这叫我多担心!还带了那么多人回来,真是不乖!” “嘿嘿。”核桃搀扶着老婆婆,明明是个中年男人了,却还像个孩子一样,讨好地指着青蔷让老婆婆看,“小青……孩子……” 老婆婆这才意识到元宝后面还躲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看样子似乎很胆小,只露出半张清秀的脸蛋,眼睛大大地往这边看。 “你……确定是?”老婆婆眼底微微起了波澜,平稳的气息稍微有了一丝紊乱。 核桃用力点头,“嗯!一样!” “哎……”老婆婆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嘀咕了一句,“你们兄弟俩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说完转头就走了。 民舍之间都是树木,郁郁葱葱相映成玉,中间一道青石铺成的台阶,一路沿着山顶而去,看不到尽头。 族人们分开站在两边,依旧是警惕地盯着宁珂等人,仿佛一有什么动静就会将那锄头挥过来了。 宁珂想了想,最后没让侍卫们跟来,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她跟楚君越、元宝、青蔷还有小木木,一同跟着老婆婆而去。 在这通往老婆婆住处的路上,宁珂从楚君越嘴里得知,这位老婆婆叫做金蝎婆婆,目前是这个金蝎族的掌门人,蛊术极高,据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年蛊城本来就是金蝎族的地盘,蛊城城主的位置也一直都是金蝎族的。可就是十几年前,蛊城发生了一件怪事,金蝎族的人便公布天下要退出蛊城,到了这里避世度日,而蛊城也就落到了丁家的手里。 宁珂预计当年的事情肯定大有文章,说不定还跟公孙先生有点关系,说不好,和自己母后也有点联系。 一想到这里,宁珂就有点担心金蝎婆婆会不会因此将当年的事情怪在她头上,从而不肯帮忙了。 “别担心,我们有金蝎令。”楚君越知道她心中忧虑,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安慰。 宁珂点了点头,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一栋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吊脚楼前面,里面有个院子,什么也没种,就是摆了一地的坛子。篱笆上挂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灯笼,散发着清幽灰暗的光芒。 夜风一吹起,灯笼摇晃,周围的树影婆娑,像是无数鬼魅在张牙舞爪,气氛阴森吓人。 青蔷有点害怕,抱着元宝的手臂不肯进去,元宝失笑,“怕什么呢!有没鬼,我们都在呢!” “可是……”青蔷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好诡异,好像小时候梦里出现的片段一样,鬼影婆娑,蛇鼠虫蚁遍地乱爬…… 前面的金蝎婆婆似乎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径直地走了进去,她这一路走,院子里的坛子竟然一溜儿地发出幽幽绿光来,将整个院子都照亮了。 青蔷抬头一看,尖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就倒了下去。 “青蔷!青蔷你醒醒!”元宝吓得够呛,一把抱起青蔷就往宁珂那边跑,“女王,你给看看,青蔷晕倒了!” 宁珂皱了皱眉,给青蔷看了一下,发现她不过是吓晕的而已,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宁珂觉得奇怪,青蔷虽然胆小,但也不知道就这样吓晕了吧? 院子里的绿光也许是什么蛊发出的光芒,青蔷看见吊脚楼墙壁上的那些骨头,也都是动物的骨头而已,搭配在一起确实有点阴森,但距离吓晕……宁珂还是觉得有点可疑。 “小青!”核桃走在前面,发现青蔷晕倒了,急的不行,急匆匆倒了回来,猛地去拉青蔷的手,“醒醒!” 金蝎婆婆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但是她对于核桃还是很有耐心的,缓声安慰他,“她没事,是太累了,睡着了。你带去客房歇着吧!” “嗯!”核桃这才破涕为笑,热情地领着元宝去客房,一同去安顿青蔷。 院子里就剩下金蝎婆婆和宁珂一家,金蝎婆婆面无表情地走上吊脚楼,她一挥手,竹楼里都亮了起来,一点一点,绿莹莹地如同漫天萤火虫。 小木木刚睡醒了,看着那么美妙地一幕,兴奋地哇哇大叫,举着小手要去抓。 宁珂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什么蛊,也不敢让他抓,便取出核桃送他的金角蛊给他玩。 金蝎婆婆看见了,眼底掠过一丝狭促,“阿苗给的?” “是的,核……”宁珂到了嘴里的话,临时改了口,“阿苗很喜欢小孩子,这是他送给孩子的见面礼。” 是了,她才发现院子里和屋内的绿光和金牛蛊的很像,说不定核桃就是从这里拿走的。 老婆婆哼了哼,抱怨道:“老是偷我东西出去!一个个都没良心。” 她没说这一个个的人都是谁,就率先进了屋子里。里面的装饰也都是各种瓶瓶罐罐,墙壁上不是奇怪的图文幡布,就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头,看起来就让人心里发憷。 “说吧!有什么事?”金蝎婆婆好整以暇地坐在位置上,头也没抬,低着头用草叶逗着坛子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不住地发出丝丝的声音来。 宁珂在一旁坐下,并没有一丝隐瞒,直接把自己中了双生蛊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在最后还诚恳地请求道:“我虽然会医术,但却不会蛊,所以还有劳婆婆帮忙。” “又是姓丁的那个家伙!”金蝎婆婆不屑地哼了哼,沧桑的眼睛里透出一丝丝的恨意来。 宁珂几乎可以肯定当年这双方肯定是结下梁子了,心头思绪急转,很快又顺着她的意思将中蛊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顺便提了一下蛊城的现状。 金蝎婆婆果然生气了,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心术不正!上梁不正下梁也歪!若是遇上我,哼!我非得给他们下个绝心蛊!” 宁珂淡淡笑着,没有说话。 在这种时候,太明显的附和会显得阿谀奉承,惹人不快。她点到为止即可。 金蝎婆婆发泄了一顿怒气,一转眼见宁珂神色淡淡地微笑,那一身镇静泰然的上位者气魄,令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么仔细一看,她越发心惊。 像! 和那个女人真是像! 一样都是红颜祸水! 宁珂看着她脸色说黑就黑了下来,有点莫名,“婆婆……” “这金蝎令是公孙主动给你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金蝎婆婆眯着眼睛,冷冷逼问。 宁珂如实道:“是公孙先生放在锦囊里,说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刻再拿出来……” “哼!”不等宁珂说完,金蝎婆婆就猛地站了起来,拐杖用力地跺了一下地,“死性不改!为了区区儿女私情,竟然!” 她似乎真的很生气,接下来的话都没有说出来,重重地跺着拐杖走了。 宁珂一脸迷茫,和楚君越面面相觑,她问,“怎么回事?我说错话了?” “不是。”楚君越不急不慢地笑道:“涉及到当年的往事,她伤心了。” “你是说当年……”宁珂凝了凝眸,突然眼睛一亮,“当年的事情果然是那样啊!” 楚君越笑笑,站了起来,一手抱着小木木,一手牵着她也往外走,“不着急,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当年的事情一定会真相大白,你身体里的蛊也会被取出来的。” 第331章 青蔷就是核桃的女儿? 当晚,宁珂和楚君越就在金蝎婆婆这里住了下来,吊脚楼虽然简陋,但却有四个房间可以居住,宁珂和楚君越一间,元宝和青蔷一间,金蝎婆婆自己住在阁楼上,核桃也有自己原本的房间,就在青蔷隔壁。 睡觉前,宁珂先去了青蔷的房间看看,她那会已经醒了,但是还很害怕的样子,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宁珂皱了皱眉,在床前坐了下来,一面问元宝。 元宝叹了一声,一脸苦恼,“我也不知道啊!她刚才醒来就这样了,一直说什么小时候的噩梦,说什么来过这里。” “她来过这里?”宁珂眸光微微闪了一下,心中奇怪。 青蔷自从被宁府收养,基本上就没有没有出过门,就算有,也都是和她一起。而这个地方,青蔷是不可能来过的。 除非......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宁珂抿了抿唇,回头对元宝说道:“你先出去吧!我们姐妹说些贴几话。” “好,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口守着。”元宝担心地看了看青蔷,看样子很是不舍得,但还是老实出去了。 宁珂叹了一声,伸手去握住青蔷的手,“青蔷......” “不要!” 青蔷一碰到她的手,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猛地将她甩开,惊恐地往被子里缩。 “青蔷!是我!” 宁珂提高了嗓音,也不顾青蔷挣扎,用力地将被子都给扒下来,逼着青蔷对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青蔷你看着我!好好地看着我!不要害怕!” “呜呜好可怕......骨头......”青蔷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害怕得直哭。 宁珂安抚道:“那都是动物的骨头,和鸡骨头鱼骨头没有分别,你觉得恐怖,那是因为有金牛蛊发出的绿光而已。勇敢一点,都嫁人了,别像个孩子似的,人家小木木都不哭。” 被宁珂这么一说,青蔷才慢慢地停住了哭声,眼泪汪汪地瞅着她,万分委屈,“可是真的好可怕啊!我之前也总是做这样的梦,我总感觉我来过这里似的。” “唔这才是我要问你的。”宁珂问,“你总是做这样的梦,会不会是小时候就来过?” 青蔷摇头,“我不知道......” “哎,那就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吧!”宁珂给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还有,我要给你提个醒,也许,你和核桃......你的身世大概会在这里揭穿的,希望你可以勇敢点,不要那么软弱。” 青蔷迷茫地睁着眼,“女王......” “好了,先休息吧!我也累了。”宁珂没有多说什么,她站了起来,扫了这屋子的装饰一眼,眼底波云滚动,但她没有在青蔷面前表露出现,抿抿唇,转身走了出去。 元宝还在外头焦急地等着,一看宁珂出来就迎了上来,宁珂知道他要说什么,举手摆了摆,示意他别问,“好好照顾她,早点休息。” 说罢,她便直接回了房间去。 小木木已经睡了,楚君越站在房间中央,到处地看,脸色也有些疑惑。 “你也发现了?”宁珂走进去,压低了声音问。 楚君越回身,脸色凝重地点了头,招手让她过去,两人并肩站在书桌面前,上面还摆着一些书和信笺,似乎没有来得及收拾,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一看就年代久远了。 “怎么这里那么脏?”宁珂伸手在桌子上一揩,手指上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她皱眉,“整个房间就这里最脏,其他都是干净的。而且这里的装饰都很豪华,不像这里的风格,好像是从哪儿搬来的。” 楚君越点头,指了指桌面上的那皱巴巴的信给她看,“你看,那是什么?” “信......”宁珂看了过去,眼神跳了跳,惊呼,“公孙!这是公孙的信?” “是的,这个应该就是他的房间。”楚君越道:“你看房间装饰就知道是个男人的,衣柜里还有些之前的衣服,也都是年轻男人的。而这封信......大概是他留给金蝎婆婆的。” 宁珂目光一直在那封信上,虽然蒙着灰尘,但那力透纸背的字迹还是让她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封告别信—— 公孙先生告诉金蝎婆婆,他要去寻找真爱了,蛊城的一切都不再与他有关......还祈求金蝎婆婆原谅。 看完之后,她心都凉了半截。 原来公孙容若真的是金蝎婆婆的儿子,当年他不顾蛊城的城主位子,为了追求真爱,跑去都城守护母后了。而蛊城也因为他的离开,最后被丁城主取而代之。 也正是因为如此,最后母后去世以后,他就不再回来这里,因为没有脸面再回来。 宁珂心都揪了起来,真相如此,金蝎婆婆肯定恨死了母后,也恨死了她吧! “担心也没有用,先休息,明天再说吧!” 楚君越按住她的肩膀,温柔地开解。 宁珂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担心也没用,早早就躺下了。 这一夜,翻来覆去,几乎无人能够入睡。 第二天,全部人都早早起来了,无一例外地顶着大大的熊猫眼。 最为舒心自在的大概只有金蝎婆婆和核桃了,宁珂起来的时候,这两人就已经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吃早点了。 可是,早点的分量只有两个人的,并没有准备他们的份。 宁珂撇撇嘴,果然,金蝎婆婆确实不待见她,要不是有金蝎令在,估计连门都不给她进。 不过,她不在意,只要金蝎婆婆能治好她就行。 核桃瞧见她和青蔷过来了,举着自己手里的馒头,讨好地笑,“吃!吃!” 青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不悦地看了核桃一眼,立刻又转开头去,一脸不待见的样子。 核桃委屈极了,小跑着过来,拉着青蔷的衣角,啊啊地张着嘴,示意让青蔷吃,青蔷恼了,一把推开了他,“走开!我说了我不要!” 核桃被她推到了地上,馒头也掉了,他看着那白花花的馒头沾上了泥土,委屈地嘟着嘴,看样子要哭。 “没出息!”金蝎婆婆不悦地瞪了核桃一眼,招手,“过来我这里!人家不待见你就不要倒贴上去了!你还想像当年那样被人抛弃么?!不长记性!” 宁珂瞪了青蔷一眼,低声训斥,“你和他撒什么气!他对你够好了!” “我才不要他对我好呢!我不稀罕!”青蔷赌气,冲着她吼了一声,抹着眼泪就跑开了。 元宝立刻追了上去,核桃一看青蔷哭了,也不吃了,屁颠屁颠跟着跑了出去。 院子里又只剩下宁珂和楚君越与金蝎婆婆面面相觑,小木木对这一院子的坛子很有兴趣,正坐在草地上到处爬,自个儿玩得开心。 金蝎婆婆傲娇地继续喝粥,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说话也是慢吞吞的,“想必你们也清楚,我并不欢迎你们,但是你们有金蝎令,我却不得不违心帮你们一回。” 宁珂恭敬应是,金蝎婆婆擦了擦嘴巴,抬头看了她一眼,补充道:“但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和你们说个明白,金蝎族落到这个地步,和你那个母后可脱不了关系,你要我救你可以,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答应。”宁珂没等她说,就直接一口应下。 金蝎婆婆微微愕然,随即便是不悦地哼了哼,“小姑娘!做人可不能如此目中无人,我还没有说,你就敢答应?” “因为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宁珂笑道:“到了这个地步,你和我再计较什么也回不到过去了,但是你可以凭借救我一事换一些实际的东西,比如,蛊城的城主之位,比如,金蝎族的安置。” 金蝎婆婆眯了眯眼睛,这才第一次如此郑重地看了宁珂一眼,片刻后,她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儿!够聪明!” “过奖。”宁珂微微敛眉,谦虚道:“其实,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丁城主已经被我收押,他是如何也不能再登上城主之位了,而这个位置,交给金蝎族,最适合不过。” 金蝎婆婆脸色稍缓,眉眼处不乏得意,“算你有眼见。”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宁珂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提了出来,“当年就算公孙先生不在蛊城,以金蝎族的蛊术,丁城主是如何也登不上那个位置的,为何......” 她不提也罢,一说起来,金蝎婆婆就暴跳如雷,一手就掀翻了桌子,“那还不是因为你的母后!要不是容若为了得到红蛟珠给你母后救命,他怎么会拿蛊城和姓丁的交换!” 宁珂这才明白,原来那红蛟珠不是公孙容若自己去找的,而是那蛊城交换而来! 这份深情...... 她古今穿梭,着实不曾见过! “要不是他把蛊城交给外人,金蝎族何至于被人欺负?”金蝎婆婆盛怒难消,“要不是失势,阿苗的妻子又怎么会丢下幼女就跟人跑了!金蝎族走到今日,都是因为他鬼迷心窍造成的!” 宁珂震惊,核桃是因为妻子跟人跑了才疯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证明,青蔷就是核桃的女儿? 如果是这样,她也很对不起青蔷了。 “过去的事情不许再提了!我就当没有生过他,这辈子,我有阿苗一个儿子也就够了!”金蝎婆婆气得一甩袖子,二话不说就进了屋,不一会儿,又传来她不悦的催促,“还不来取蛊!取了就赶紧走!” “好!马上来!”宁珂收了纷飞的思绪,快步走了进去...... 第332章 你和你母亲都不该活着! “小珂儿!” 在宁珂踏进房门的时候,身后的楚君越郑重地喊了她一声。 宁珂回头,淡然一笑,清晨的阳光在她眉眼之处跳跃,照见女子清透坦诚的内心之中,她浅笑,“别担心,在外面等我,很快就好了。” “可是……”楚君越本来还想说什么,可目光与她那坦荡荡的眼神交融,他到了嘴里的交代顿时说不出口了,他抿抿唇,缓缓挤出一抹安抚的笑容来。 他道,“我和儿子在这里等你。” “好。” 绚烂一笑,宁珂回身,孤身一人往屋里深处走去,房门自动合上。 屋子里很阴暗,四面的窗户都用红布蒙住,即便有光线照进来,也被染上了诡异的红色,搭配墙壁上的绿光和骨头,说不出来的惊悚。 金蝎婆婆坐在角落里的桌子前,身后一排排的架子上都是坛子,看起来都是奇形怪状的昆虫,而她从上面取出一罐黑色瓷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 宁珂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没找到凳子,便直接站在桌子面前,看着金蝎婆婆低头对着黑色坛子念念有词。 她大概知道这是蛊术用的什么密语之类的,和御兽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她识趣地没动,也没说话,直到金蝎婆婆抬起头来,对她做了个招手的手势。 “我过去?”她确认地问了一下。 金蝎婆婆不悦,皱眉瞪了她一眼,“需要我抱你?” “那倒不用。” 宁珂闭嘴了,乖乖将脑袋凑了过去,也想看看金蝎婆婆坛子里养着什么。 谁知道,她这才把脑袋凑过去,坛子里突然发出一声—— “丝——” 她吓了一跳,本能要往后仰,熟料金蝎婆婆一把按住了她的头,正对着坛子黑乎乎的口! 宁珂大惊,“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金蝎婆婆冷笑了一声,突然腾出一只手来,啪地一声拍在了她后脑勺上面,她额头猛地往坛子口撞去。 但并没有真正撞上,坛子里有什么黑色的丝飞了出来,直接往她眉心钻。 “啊——” 宁珂吃痛,大喊,“好痛!金蝎婆婆你做什么!” “你体内还有血连珠?”金蝎婆婆惊讶的声音传来,随即一把将宁珂拎了起来,眼睛犀利地逼视着她的眼睛,“你说!是不是那个忤逆子做的?!” 宁珂心有余悸,喘着气,脸色不太好地道:“是!当时我生孩子血崩,是公孙拿血连珠和红蛟珠一起救了我。” “红蛟珠!又是红蛟珠!”金蝎婆婆激动了起来,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忍不住在颤抖,她抓着宁珂的肩膀,恨不得要捏碎,“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他还是逃脱不了你们母女!” 宁珂即便痛,也没吭声,坦然地面对着她,“公孙先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知道这是我们母女欠着他的,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弥补他,弥补所有金蝎族的族人。蛊城也必须交到你们这样的人手里,我才能放心。” “你真是这么想?”金蝎婆婆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慢慢冷静下来,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你不是为了让我把双生蛊拿出来才这样说的?” 宁珂笑了,“说实话,我肯定是希望你能够帮我取出来的。但是即便你也无法取出,蛊城我也会交到公孙手里,他临走前把锦囊交给我,引我来这里,大概也是想借此弥补自己当年的过失吧!而我是这件事的导火索,我也有责任一起偿还这个债。” 一开始,她还没有明白为什么公孙容若要把锦囊给她,整得那么神秘,神机妙算似的。 直到她来到这里,直到了当年的那些事情,与他的身世。她才真正明白,他给她锦囊,一来也是担心她在蛊城收到蛊物的伤害,那么凭借锦囊她就能来到这里得到帮助,而他也笃定她会为了当年的事情做些什么,那么这也算是他对金蝎族的弥补了。 他至今不肯来,可能还是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无法面对这些乡亲父老吧! 她现在也有理由相信,核桃能够那么凑巧找到青蔷,也许就是公孙先生有意安排的。他所谓的回家处理事情,不就是弥补过去的事情? 宁珂想得明白,金蝎婆婆自然也能明白,她抿着唇,陷入了深思里,半晌都没有说话。 “婆婆……”宁珂也在一边站了半天,见她一直没有说话的意思,没忍住就低声提醒了她一下,“我们是不是该继续……?” “是的!当年的事情还没有完呢!”金蝎婆婆冷不丁地抬起头来,眼神诡异阴森地看了宁珂一眼,宁珂心下一沉,“婆婆你又想做什么?!” “还债!” 金蝎婆婆怒吼一声,哗啦啦一甩宽大的袖子,袖子里立刻飞出大片细小的黑点来,宁珂想逃,可却快不过那些蛊的速度! “哼!想我救你!你也太异想天开了!要不是你,金蝎族也不会落到这里地步,现在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金蝎婆婆诡异地冷笑了一声,干瘦如柴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扬,那些蛊就化作黑色烟气似的,细密地从宁珂的身上渗透了进去! 宁珂吓得脸色都白了,拼命地拍打自己的衣服,想把那些蛊都弄出去,可是没用,那些蛊化作烟气渗透进去就消失无踪,直接渗透到肌肤里! “这是什么?你对我下了什么蛊?!”她瞪着金蝎婆婆,声音都破了音。 金蝎婆婆抄着袖子,冷冷地笑,“没什么,只是会吸干你的血而已!你体内不是有血连珠么?不是怕出血?呵呵呵呵,只要你的血被吸干了,你不就不会出血了?” 她越说,笑意愈发阴森诡异,尖锐而张扬地回响在阴暗的房间里。 “你…….额额…….”宁珂一张嘴,感觉喉咙有什么勒住,竟然一个字也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捂着咽喉,眼前的一切都慢慢变成了红色,直到了最后,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哼!红颜祸水!你和你母亲都不该活着!我也只是为民除害!”金蝎婆婆踢了她一脚,哼哼,“你死了,蛊城一样到了我的手里!” 说完,她再也不屑看宁珂一眼,直接从宁珂身上跨了过去,无人能看清她是从哪里出去,房间之中,却是空空如也。 院子里的楚君越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宁珂出来,他在门口喊了几声也没人应,里面更是安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 他开始感觉事情不对,立刻抱着小木木让元宝带开,自己踹门冲了进去。 黑色烟气弥漫!一开门就直接卷了过来! 楚君越眸光一凌,立掌狠狠一劈,淡紫色罡风瞬间将那些黑色烟气震开,落在地上便成了细小的小虫子,见到缝隙就钻进去逃走。 房间变得亮了起来,楚君越飞身掠了进去,只见宁珂面色惨白地躺在地上,一丝意识也没有了! “小珂儿?”楚君越抱起宁珂,紧张地叫唤,“小珂儿醒醒!” 宁珂没有任何回应,身体冷得极快,仿佛死人一般,没有血色,没有温度! 楚君越睚眦具裂,抱着宁珂就往外冲,冷着脸就对着元宝下令,“传令下去!将金蝎族的族人全部抓起来!” 元宝看着他怀里的宁珂,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不敢耽误,应了声“是”就下去安排了。 青蔷抱着小木木站在院子外面,哭成了泪人儿,整个人都在发抖! 好可怕! 这是蛊的作用! 比什么毒药都要狠毒都要恐怖! 她小时候就见到过,之前以为是梦,可是她记起来了,那都是真实发生的! 核桃是她的爹,娘跟人跑了之后,爹就疯了,没时间管她,金蝎婆婆也总是把气撒在她身上,从来不管她死活,她都是一个人在这里…… 她都记起来了……. 可是,这样的她,承蒙女王那么多的恩情,如今,却反而害了女王!她的奶奶害了女王,也等于是她害了女王啊! 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做才能救女王,才能弥补这个大错?! …… 宁珂昏迷不醒,脉搏越来越虚弱,这是蛊作祟!楚君越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能做的就是让元宝把族人全部都抓了起来! 但是金蝎族的族人都不是一般人,各个都精通蛊术,硬碰硬是不行的,他这次坐了一回小人,专门对小孩下手,然后逼大人就范! 如此,也就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族人都抓了起来! 可惜,金蝎婆婆跑了,她的道行太高,他也没能找到她藏在哪里! 楚君越怒了,把族人都抓到了院子里,一个个逼问看看是否有人能够救宁珂,但族人们都说,那是金蝎婆婆亲自种的蛊,无人能解。 而宁珂,最后也只会被吸干血,变成干尸! 楚君越暴怒,一脚踹飞了那个说话的族人,拔了元宝的刀对着族人,怒吼,“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她救活,否则朕让你们偿命!” “不……不打!”核桃抱着脑袋蹲着地上,吓得怕极了。 楚君越一见他就来火,第一个将他抓了上来,大刀就放在他的脖子上,威胁道:“你们救不了!那就去找金蝎婆婆,否则朕就杀了他!” 族人们见核桃吓成那样,心里动了恻隐之心,纷纷说出了金蝎婆婆可能藏身的地方,楚君越立刻派人去找。 半个时辰过后,金蝎婆婆并没有找到,但是宁珂已经越来越虚弱了,还吊着一条命罢了。 楚君越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和悲伤,更加不想去顾及谁,扬刀就对着核桃的脖子,用力挥下。 “且慢!我可以救她!” 院子外突然想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有人青衫落拓地走了进来。 第333章 不必再自己解决了 众人猛地回头,看见来人那道久别重逢却又无比熟悉的身影,顿时激动地热泪盈眶。 “城主!” “城主你回来了!” “城主……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都好想你!” …… 金蝎族的族人们声声真情的诉说,高低起伏地回响起来。 楚君越动作停顿,抬眸望了过去,那抹青衫如此清晰,他眼神微微闪烁,随即勾唇站直了身体,对着来人一笑。 “公孙先生,你可算出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公孙容若! 在楚君越威胁要杀掉核桃的那一刻,他为了拯救自己的亲弟弟,终于肯现身了。 公孙容若抿着嘴,从众人中央走过,他谁的眼睛都不敢看,每一个步伐都很沉重,背影僵硬得堪比走向刑场。 一直走到了楚君越跟前,他才敢抬头,肃然地看向了楚君越,“放了他,他不过是个痴儿。女王的蛊,我可以解。” “哼!你母亲胆敢对女王下这样的狠手,就不怕朕灭族吗?”楚君越冷冷一哼,脸色不善,但最后,却还是把核桃放了。 公孙容若将嘴唇抿得更紧了,顿了顿才沉声道:“多谢陛下……现在请带罪臣去见女王吧!” 楚君越深深审视了他一眼,目光警告,不过什么也没说,转身先进了屋。公孙容若紧跟其后,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候,不得入内。 房间的雕花古床上,宁珂气若游丝地躺在被窝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像个玻璃娃娃似的,安静而脆弱。 楚君越只看了一眼,就无法忍受那心中嗜血的痛,掉开了脸,站到了一边去。 公孙容若看见宁珂那个模样,心头也是大惊,他加快了脚步飞奔到床前,第一反应就给宁珂把脉。 就在那一刹那,宁珂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苍白的嘴唇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公孙先生,你可终于来了,真让我好找啊!” “女王!” 公孙容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女王你不是已经……” 宁珂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慢慢坐了起来,笑了笑道:“要不是这样,我怎能将你引出来?想念你的人又如何才能再见你一面?” 公孙容若猛地一颤,隐约想到了什么,随即下意识就要从窗口飞出,却不料楚君越一早就堵住了窗户,他只能从门口出去。 而此时的门口,有一个苍老佝偻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那里,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看起来有着一股萧肃而悲伤的意味。 公孙容若猛地站住脚,脸色变换,有震惊,有愧疚,有懊悔……最终便是破釜沉舟一般的释然。 他肩膀耷拉了下来,苦涩地挤出一丝笑,“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吗?!在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金蝎婆婆从门口走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很用力,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质问。 公孙容若垂下眼睛,不敢看她,“娘……孩儿不孝……” 金蝎婆婆怒喝,“你何止不孝!你不忠不义!当年你为了那个女人,常年对蛊城不闻不问,最后还为了救她而把蛊城拱手让人,让族人受尽了欺凌!你弟弟也因此疯癫……你却不曾有个一句解释,不曾出面保护族人们!” 她盯着眼前这个自己又爱又恨的儿子,眸底恨不得喷出火来,“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年了,你都做过什么?你自己酿下的错,你又弥补了多少?要不是我和女王联合起来演了这出戏,只怕我到死也见不到你一面!” “娘……”她丝毫不给颜面的控诉,让本来就惭愧的公孙容若更加无地自容,他痛苦地抱着头,慢慢地跪坐在地上,不住地低吼,“娘!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弟弟!对不起金蝎族所有的人!我没脸再见你们!” “所以你在犯错之后就宁可做个懦夫吗?”金蝎婆婆怒视着他,控诉道:“你把烂摊子都丢给我!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就从不想过如何弥补,却只想着如何逃避!这样的你,不配做我的儿子,更加不配是金蝎族的主子!” 公孙容若什么都说不出来,两手抓着头发,痛苦不已。 楚君越和宁珂并肩在后面看着,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可是眼下的情况,看来还是让这两母子一个独处的空间,先把之前的事情解决了,再来说以后的事情吧! 两人无声无息地从窗户出去。 外面的人都有点被吓着,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安然无恙的宁珂,见鬼了似的。 元宝是不知情的,心中又惊又喜,“女……女王?您,您好了?” “这这这……”青蔷抱着小木木,也是震惊得傻了眼,“女王好了啊?蛊都解了?” 金蝎族的人一看,也稍微松一口气,女王没事,证明金蝎族还不会面临灭族,一切都还有转机。 宁珂迎着众人那难以置信的目光,笑着走了过去,脸色早就不像之前那样苍白了,恢复了红润润的花颜,唇红齿白,眸光流沔惹人迷醉。 她面带微笑,对众人解释道:“大家想必心中都很疑惑吧!趁着大家都在这里的机会,我就和大家解释一下。” 微微一顿,她扫了众人一眼,继续笑道:“其实,这一次的事情,只是一场戏,为了将公孙先生引出来的一场戏。我和金蝎婆婆并没有反目成仇,相反,我们为了引出公孙先生,达成了一致,故意做出这一出戏,逼得公孙先生现身。” 说起来,她和金蝎婆婆一开始确实都不怎么对头,金蝎婆婆一直无法对当年的事情释怀,并且将这一切过错都归咎于宁珂的身上。 但是后来,宁珂将一些事情告诉金蝎婆婆之后,并且承诺会给金蝎族补偿之后,金蝎婆婆的态度就和缓了许多。两人在交谈的过程中,也都猜测公孙先生也在蛊城,因为核桃就是被他引去找青蔷的。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在金蝎婆婆给宁珂解双生蛊的时候,演了一场反目成仇的戏,让所有人都误以为金蝎婆婆逃之夭夭,而楚君越这个时候便配合宁珂,打着要给宁珂救命的幌子把族人抓了起来。公孙先生只要在附近,他就一定不会不顾族人安危,一定会挺身而出的! 事实证明,公孙先生真的就在附近,他也真的上当了! 众人听了宁珂的解释,一开始眼神都还是迷茫的,慢慢想通后,顿时对宁珂佩服得五体投地,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若说金蝎婆婆是金蝎族的领头人,那么公孙容若更是金蝎族人的精神依靠,中流砥柱!金蝎族的崛起都离不开他! 如今宁珂不计前嫌,配合地将公孙先生引了出来,这不仅仅是智慧的体现,更加是彰显了一代君王的气度和胸怀!跟着这样的君主必定可以走向辉煌!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个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高呼了一声,“金蝎族叩谢女王的大恩大德!” 紧接着,其余人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高呼,“金蝎族叩谢女王的大恩大德!女王圣明!” 宁珂面带着笑,不骄不躁,淡然一抬手,“大家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了。大家也都可以回家了,等着婆婆的好消息吧!” “好嘞!” 族人们脸上雨过天晴,别提多开心了,各自领着自己的家人,陆陆续续地离家去。 最后,门口就只剩下元宝、青蔷、小木木和核桃以及侍卫等人了,青蔷抱着小木木,眼巴巴地看着宁珂,一脸哀怨。 “女王你真坏!每次演戏都不通知一声,差点没把我吓死!” 小木木似乎也给她支持声讨似的,握着小拳头,哇哇地大叫。 宁珂失笑,一面走过去抱小木木,一面说道:“要是都告诉你们了,那怎么还叫演戏呢?” “那你也不能瞒着我害我瞎担心啊!”青蔷将小木木塞到她手里,气的转过头去,不理人了,小嘴撅得都可以挂酒瓶子了。 宁珂十分无奈,“算我不对好么?这个事情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真的?”青蔷这才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没忽悠我?” 元宝哭笑不得,一把将她拖走,“你真的是!女王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说了有就肯定有!” “她刚才不就骗了我们?”青蔷顶嘴。 元宝:“……额那个不算,那是善意的谎言!” “反正都是骗人!” 小两口拌嘴的背影渐渐走远,宁珂和楚君越相视一笑,而一边的核桃站在围墙上久久地看着,竟然难得的没有跟上去,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来。 大概到了傍晚的时候,房门才打开,金蝎婆婆和公孙容若一同走了出来。 宁珂还没走,却是在院子里摆了个流水宴,做的不是什么宫廷豪华宴,却都是这山上的山珍美味。 “你们来得真好,刚好可以开席了。”宁珂笑着,招手让金蝎婆婆和公孙容若下来,对之前的事情只字不提。 公孙容若感激地看着她,慢慢也笑了,“女王,微臣能够追随您,真是三生有幸。” “这算是你做的一件正确的事。”金蝎婆婆严肃的脸庞上也难得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两母子相视一笑。 一笑泯恩仇。 “好了,都过去了,快来,好好庆祝一番!”宁珂脸上带着欢喜的笑,难得热情,“几大喜事呢!” 楚君越凝眉,“还有什么喜事?” 宁珂眨眨眼,凑在他耳边低语,“恭喜你……不必再自己解决了,晚上我们……” 第334章 小珂儿快来! 楚君越闻言,眼里亮起了流星一般璀璨的光芒,很亮,很热,几乎要把她烧成灰烬。 他两眼直勾勾盯着宁珂,激动地动了动嘴唇,“你……你说的是真的?你体内的血连珠都取出了?” 宁珂摇摇头,笑着解释,“没有,血连珠的取出我们还是要继续找解药。但是,那个姓丁的在我体内植入双生蛊倒是帮了我一个忙,血连珠和双生蛊似乎相克,暂时是压制住了我体内的血连珠,夫妻……适当的亲热,也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了。” 即便是这样,楚君越还是十分地高兴,天知道他等了这一天多久了!他有妻子,却跟个和尚似的,那都吃了多少斋,自己解决了多少了! 今晚……今晚他终于不用在孤枕难眠,终于可以拥着美人入睡了! 宁珂见他眼睛都绿了,暗地里捏了他一把,压低声音提醒他,“悠着点,大家都在呢!有什么……晚上再说。” “我想,有点迟了,大家都知道了。”楚君越坏笑,特意往她身上蹭。 宁珂猛地一抬头,果然发现大家都在看他们两个在你侬我侬,目光暧味,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都怪你!”她恼羞成怒,回头瞪了楚君越一眼,楚君越笑得更开心了,对于她的瞪眼全当是打情骂俏了。 金蝎婆婆看着也笑了,神态不再是平日里的那么严肃,而是慈祥得像个寻常人家的奶奶,她坦诚地说道:“血连珠没有那么容易取出来,毕竟都在血脉里了,但是暂时有双生蛊的作用,你们两个还是可以……呵呵,就是不能生孩子罢了,所以你们也要注意,别意外怀上了。” 她这话是说的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宁珂听着都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青蔷直接捂着脸,躲在元宝身后,娇羞地嘀咕,“咦!不害臊!” “这有什么啊!你都是我的人了……”元宝坏笑,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话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个儿子啊!看着小殿下,我都眼红了!” 青蔷锤了他一拳,“你又胡说!不要脸!” “哈哈哈哈!我就是要个儿子啊!” “我喜欢女儿!” “嘿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女儿也好,咱们要继续努力了!” “……” 众人看着这小两口拌嘴,都跟着笑了起来,气氛融洽和睦,很快,也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开宴了。 公孙容若刚开始就给自己倒了满满的酒,先是对着宁珂和楚君越一敬,诚恳道:“这一杯,多谢女王和陛下如此费心尽力地庇护金蝎族,更感谢您们创造了这样的机会让微臣再次回来……和过去的往事做了一个了断,让微臣如获新生!” 宁珂摆摆手,谦虚道:“公孙先生言重了,说起来庇护金蝎族,我们哪有你这样尽心尽力呢?你苦心孤诣让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金蝎族么?你和过去做了了断,那也是因为你自己足够勇敢和过去说再见。更何况,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和我母亲欠你,欠着金蝎族的,我怎么做都是应该的。” “女王!”公孙容若眼里泛起了泪光,嗓音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最后便连续喝了三杯,以表谢意。 宁珂和气地笑,“好了,别喝那么多,估计等会你还有得喝的呢!” “那也是,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公孙容若悄悄抹去眼角的泪儿,再给自己满上,随即对着金蝎婆婆九十度角鞠躬,愧疚而诚恳地道:“娘,对不起,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哎怎么又说这个了?”金蝎婆婆叹了一声,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补偿的!” 公孙容若将酒喝完,用力地点头,“娘,你放心!孩儿回来了就不走了!以后只要有我在,就不再弃金蝎族不顾!” “好好好!”金蝎婆婆感动得红了眼,除了说好,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这一晚几乎成了公孙容若的主场,他跟金蝎婆婆道歉完,又倒了一杯酒,踉踉跄跄地走到核桃身边,一把抓住了核桃的手。 “阿苗……” 核桃有点害怕,求救似的看向金蝎婆婆,金蝎婆婆对他微微一笑,“阿苗别怕,你忘了么?他是大哥啊!你最喜欢的大哥啊!” “大哥?”核桃迷茫地看着公孙容若,仿佛努力地在记忆库里搜索是否有这个人,但很不幸的是,他只知道自己有个大哥,却不记得样子了。 他疑惑地歪着脑袋,“你真的是我大哥吗?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你啊?你是不是也出去找小青了?” 见着孩子一般的兄弟,公孙容若几度哽咽,端着酒杯的手一直在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说愧疚,他大概最愧对的人就是这位弟弟了! 当年要不是他为了得到红蛟珠把蛊城拱手让人,金蝎族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阿苗的妻子也不会受不了欺凌而逃走,那么阿苗也不会疯癫…… 那个时候,阿苗是多么乐观阳光的一个好青年啊!虽然阿苗不爱蛊术,只喜欢捣乱,可是阿苗却一直很善良,从小就很讨人喜欢。可是现在……这一切的恶果,都是他造成的! 一杯酒落肚,心口还是那么难受! 公孙容若抓了酒壶,还要再喝,一只手突然按住了他,“大哥,别喝,不乖哦!” 那稚气的声音传来,公孙容若落泪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核桃用力地点头,“好,大哥不喝了,大哥以后都会乖乖的,不让阿苗再受欺负了。” “恩,还有小青。”核桃欢喜地笑着,回头看向青蔷,“大哥你看,那就是小青,我的女儿,多漂亮啊!” 公孙容若点头,声音哽咽,“嗯,很漂亮……” 核桃得到了赞扬,很是欢喜,屁颠屁颠地跑到青蔷身边,伸手去拉她,“小青……” “不要。” 青蔷往后缩,有点抵触。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孤儿,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身份。 如今却突然出来了这么一个疯癫的爹,还有个跟人跑了的娘,不喜欢自己的奶奶,还有那个背负许多故事的大伯……她怎么看都觉得太复杂了!她不喜欢这样! 她宁可自己还是宁府里的一个小丫鬟,不用大富大贵,但至少简单快乐!没有那么的爱恨情仇! 核桃失望地望着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小青怎么了啊?” “你不要过来了,回去坐着吧!”青蔷撇开头,就是不肯看他。 元宝知道她心里接受不了,也帮忙劝核桃,“她今天有点不舒服,不能陪你玩,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再找你玩好么?” 核桃看看青蔷,依依不舍地点点头,回去自己位置坐好了。 这边的事情都落在了其他人的眼里,金蝎婆婆抿抿嘴,叹了一声没搭话,宁珂和楚君越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埋头吃菜。 公孙容若心中却很不好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酒走到了青蔷的身边,酝酿了一下才开口道:“丫头,你别怪你爹,他不是故意不养你,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是啊!你把一切的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青蔷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蛊城拱手让人了是你的错,其他人无法保护好自己被人欺凌也是你的错,我娘自己嫌贫爱富跟人跑了也是你的错,我被家人嫌弃忽视也是你的错!” “你只要在前面做了一件错事,后面的事情就全部都只能说是你造成的!都是你的错!那么其他人呢?难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你,就不能再活了吗?金蝎族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勇敢捍卫?为什么就得把一切说成是你错?”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但至少在我这里,你不需要道歉!你不是抛弃我的人,你还救过我,帮过我!我恩怨分明,也记得清楚!所以就别再对谁都道歉了,至少我不需要!” 她一直都是少不更事的样子,从未试过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众人听得都呆了。 金蝎婆婆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心中不免感到羞愧,是啊!公孙容若不过就是做了一件事情,为什么后面的过错都要扣在他头上呢? 族人自己不够强悍是他的错?弟媳跟人跑了是他的错? 不! 这一切,都错在了人心啊! 青蔷抹了一把泪,继续道:“其实我都知道了,当年我不是无缘无故被夫人带回去京都的,是你把我交给了夫人,你不想我过得那么可怜……你为了方便在日后找到我,你就在我身上中了蛊!” 之前她还想不明白,后来她问过核桃,他是怎么知道她的位置的。核桃说因为她身上有蛊,他带着金牛蛊就能找到了! 而那只金牛蛊就是送给小木木的那一只! 再往前,宁珂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为什么恰好就是她遇见了公孙呢?不就是因为他可以用蛊找到她吗? 这一切的一切,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他改变了她的命运,让她更好得活着,她有什么权利责怪他? 在场的人闻言,也都震惊极了,谁能想到公孙容若在多年前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呢? 宁珂也终于明白,养母是怎么收养青蔷的了,心中对公孙容若也不由地多了几份敬佩。 公孙容若也万万没有想到在那么多人的责备之中,唯独是她,对他心怀感激。 握在掌心的手如何也喝不下去了,他干脆倒在了地上,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里的阴霾一扫而空,终于亮了了光芒。 “好,大伯不说了,大伯很高兴当年的决定,你真的很好。” 青蔷撇撇嘴,没有说话,低下头就只管往嘴里塞东西,也不知道是吃得太急了,还是呛着,她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之后又止不住想吐。 “青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元宝急的要死,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才会这样的。 青蔷捂住嘴,摇摇头,“带我回房,我有点累。” “好好好,我们先回去。”元宝也没叫宁珂看脉,只当她是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便快速带她离开了。 少了两人,宴席确实是冷清了一些,不过大家边吃边聊,也还算融洽。 公孙容若道歉完,宁珂也表了态,承诺将蛊城交给公孙容若打理,从此后,只听皇令,不再受所谓的强者居之的桎梏,捍卫了一方安宁。 金蝎婆婆自然欢喜,怂恿公孙容若一起,给宁珂和楚君越敬酒,说了好些中肯的话,双方也算是完全当做是自己人了。 而楚君越早就食之无味了,自从宁珂说了可以那个之后,他就没有心思吃饭,更没有心思去听他们说什么,到后来,便一直催宁珂走了。 宁珂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本身也已经有点怀念了,也就快快地结束了这个宴席,直接回房去了。 刚一进门,楚君越就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两手不老实,“小珂儿,我可是憋坏了……快来!” 第335章 北越有难 宁珂垂眸,低低一笑,“怎么那么大人都还那么猴急呢?你也不怕吵着小木木?” “不怕,他还小,就算醒了也不懂。” 楚君越哪里会去考虑那么多,已经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可以好好在一起了,儿子什么的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你真是……他现在几个月了……”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想儿子,看来是我不够努力。” “啊!不是!你轻点……唔!” …… 这一夜,盈月如玉盘,凉凉清辉照过小轩窗,在鸳鸯蚊帐上倒映一抹痴.缠。 次日。 太阳上了三竿,宁珂还懒洋洋地窝在被窝里,怎么都睡不够似的,半张绝美的小脸埋在被窝里,睫毛弯弯,唇角依稀一抹甜蜜微笑,优雅高贵得像只猫。 小木木早起来了,在床上爬来爬去,楚君越怕他吵着宁珂休息,便先抱他起床出门去了。 院子里,金蝎婆婆一家人已经在吃早点了,青蔷似乎还是有点膈应,坐得远远的,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只顾着埋头吃馒头。 “主子!” 元宝看见楚君越过来,立刻站起来,他喊完,下意识往后看去,也没看见宁珂的身影,也没经过脑子,脱口就道:“女王怎么没和你一起?” 公孙容若闻言,默默低头喝粥,掩住嘴角的笑容。 青蔷也想到了什么,一脚踩在元宝的脚上,压低了声音,“女王肯定是累了,你问那么多干嘛!” 元宝这才恍然大悟,圆脸上露出一抹暧味的笑容来,嘿嘿一笑,“也是也是!昨晚肯定累着了!” “唔,小珂儿她还没有起来。”楚君越只当看不见众人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施施然抱着小木木坐下来,面不改色的,眉宇间隐隐还有几分得意。 谁叫她昨晚不专心呢?总是在担心吵醒儿子,被儿子看到! 他本来就压抑了很久了,于是趁机惩罚了她一番,不过,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他也不记得来了多少次,差不多是休息一会儿又继续,天快亮了才睡下。 昨夜她……唔确实是累坏了。 而他无比满足,好像是在沙漠里渴了许久的旅人,终于等到了雨露甘霖! 她身上没有了少女身上的青涩,为人母亲之后,愈发温柔包容,如被海水洗涤打磨过的上好的美玉,圆润而细腻。 如今一想起,他都回味无穷…… “陛下。” 金蝎婆婆观察着楚君越的脸色,见他似乎春风得意,才斟酌着开口道:“请恕老身多嘴,女王的身体……其实还很虚弱,虽然双生蛊被取出了,也暂时对血连珠有了压制,但还是需要克制……” 她这话说的已经很直接,那是直接叫楚君越对那种事别太热衷了,以免宁珂身子受不了。 楚君越受教地点头,“我心里有数。” 他爱她,所以他会克制。他一直对自己的行为心中有数,绝对不会伤害她。 金蝎婆婆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老身先在这里提前祝你们马到成功了!” “那是自然。” 楚君越淡淡一笑,接下来还跟金蝎婆婆请教了一下血连珠解药的事情,以免上了白苍的当。 金蝎婆婆也不愧是金蝎族的顶尖御蛊师,不仅仅解释了血连珠形成的原理和应急措施,还将解药的详细信息与使用办法都写了下来,放在一个锦囊里。 楚君越小心地收好,趁着公孙容若也在,便将蛊城的一些事情部署和安排了一下。 接近中午的时候,宁珂才睡醒,她起来的时候,楚君越都已经收拾好东西,随时可以准备离开了。 “什么时候了?”宁珂揉了揉酸痛的腰,一瘸一拐地朝着楚君越走了过去。 楚君越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唔不算晚,天还没有黑。” 宁珂飞快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阳光都快升到天空正中了,她瞪了他一眼,“都中午了!你怎么不叫我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一早就下山么?” “昨晚你受累了,没忍心叫你。”楚君越略有深意地笑了笑,一手将她揽进怀里,专属于她身上的冷香拂来,他手臂忍不住绷紧了几分。 宁珂逃也似的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一脸警惕地道:“少来了!我很累,不陪你玩!” “谁说我还要了?”楚君越笑,“莫非是你自己想?只是不好意思说?” “才不是!”宁珂剐了他一眼,“懒得理你,接下来的时间,你都不许和我一张床了!”说完,她一手扶着腰,慢吞吞地去洗漱去了。 楚君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唔,这种感觉真好,这样的她真可爱! 午饭之后。 宁珂和楚君越便和公孙容若辞行,直接启程了。 “你们不回蛊城了?”公孙容若没有想到他们那么急着走,有点惊愕。 宁珂笑道:“不了,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去找解药,蛊城就交给你了。至于那姓丁的,就交给你处置了。” “那好……”公孙容若也不能说什么,最后又给了他们一些蛊,说是在路上也许会用得着。 宁珂也没客气,大方地收下了,一行人也着手离开。 族人们一直送到了山口悬崖边,宁珂摆摆手,“大家别送了,都回去收拾行李吧!蛊城还在等着你们回归呢!” 族人们感激涕零,一同俯下,高呼,“金蝎族多谢女王大恩!” 宁珂感动地笑了笑,转身,一声呼哨,山脚下的巨鹰闻声而来,与山间的风和云共舞。 一行人陆续踏上巨鹰的背,就要离开了,后面突然传来一人的大喊。 “小青!小青!别走!” 青蔷回头,发现是核桃喘着气跑了过来,她皱了皱眉,脸色复杂。 “去和他告别吧!毕竟……”宁珂推了推青蔷,心知她还接受不了,也便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青蔷抿着嘴,犹豫着,没有说话。而核桃很快就已经跑了过来,抓着巨鹰尾翼就要往上爬,嘴里还在喊着青蔷的名字,“带我走!我不和你离开!” “不!”青蔷摇头,立刻否决,“你不能跟我走,你就跟他们在一起!” 她现在倒说不上是接受不了有个这样的爹,而是她觉得这一路会很危险,他这个样子会没有办法自保。 宁珂和楚君越毕竟不好干涉,礼貌地转过身去,没有说什么。 核桃爬不上来,眼巴巴地望着青蔷,别提多可怜了。而那个时候,巨鹰已经铺展着翅膀,马上就要起飞。 “小青!你就带上你爹吧!”人群中,再一次响起了一道沧桑的嗓音。 金蝎婆婆。 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眼里带着惭愧,“小青,你不原谅奶奶,奶奶也不强求。但是你爹一直都很爱你,一直都在找你,如果你现在不答应,他也一定会跟着去找你的。” 青蔷咬着唇,心中也是赞成她的说法的,要是不带上他,他肯定也会找来,那么会更加危险。 倒不如,把他带在身边,他会蛊术,也许能自保呢! “小青……”金蝎婆婆还想说服,青蔷没有让她说完就抬起头来,大声地道:“好!我同意他跟着我来!你也说得对,我暂时无法原谅你,但是他……是无辜的!” 她走过去,弯腰将手递给核桃,笑着道:“来,我们一起走!” “好啊好啊!”核桃开心地像个孩子,抓着青蔷的手爬了上来,随即又回头和金蝎婆婆挥手告别,“娘,我走了!” 金蝎婆婆欣慰地点点头,眼角有泪光一闪,她轻轻一挥手,漫天荧光落了下来,将青蔷和核桃笼罩。 “如果遇到了危险,它们会帮我救你们,我在蛊城等你们回家。” 青蔷伸手接住一星荧光,眼睁睁看着那荧光在自己手心消失不见,好像一抹带着热度的光,将她心里那些无法释怀的,也似乎一点点化开了。 即便,她还是没有完全原谅年幼时的那些事情,但至少,她可以接纳了。 “谢谢,我们会回来的。” 最后,没能喊出那句“奶奶”,但金蝎婆婆却已经感动不已。 也就这样,当年的事情总算得以解决,蛊城回到了自己人手上,宁珂也可以安心去赶路了。 按照原计划,他们是想要去昆仑山,然后再兜路去北越找淳于焰的,可在半路上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赶路的第五天,就要走到昆仑山境内的时候,突然有北越的信使找了过来,指名道姓要见宁珂。 当时信使是被楚君越亲自截下,他怀疑有诈,直接抢了信使的信笺看过,果然是淳于焰的笔迹,还有宁珂教过得英文字母c作为标记。 楚君越拿了信去找宁珂,宁珂刚哄睡了小木木,衣服都没有穿好,见楚君越急匆匆冲进来,立刻警惕地道:“打住!今天不行!腰还疼!” “我来是有急事。”楚君越将信递给宁珂,直言道:“没有经过你同意,我先看过了,北越有麻烦了。” 宁珂拿出信仔细看了一遍,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我查过了,这是真的。”楚君越道:“他派了无数人出来送信,虽然愚蠢,但总算有人找到了我们。” 宁珂抿唇,手指不住地在信笺上划过,“越越,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一趟,他从来没有求过我们,肯定是真的没办法了。” “好!我们一起!”楚君越握着手,目光坚定。 第336章 路上有埋伏 翌日,大队伍临时改变了行程,放弃去昆仑山的打算,直接改道去了北越。 其实昆仑山也有北越的一部分地盘,只是这边气候寒冷,不适合居住,也就人烟稀少,而北部草原肥沃茂盛,适合畜牧生长,于是北越的发展重心也基本上在这里。 从宁珂现在所在的方向去北越的都城胡蒙,大概还要六七天的行程,日夜赶路的话,最快也要四天左右。 情况紧急,宁珂生怕赶不及,便考虑先号召巨鹰过来,她和楚君越先飞过去,元宝等人率领大队伍在后面骑马跟来。 楚君越表示同意,亲自去挑选了几个精悍的侍卫出来,即刻就启程了。 青蔷依依不舍地在巨鹰底下站着,她问宁珂,“女王,你要不把我也带上吧?你要是累了,我还能帮你照顾小太子呢!” “不用,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陪着元宝。”宁珂揉了揉她的脸颊,像是姐姐安抚妹妹似的,“我们只是暂时分别几天,到时候在胡蒙见。” 青蔷虽然不舍得,心里也担心,但还是乖乖点了头,“好,你们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们有巨鹰在,很安全。”宁珂笑了笑,把小木木抱到青蔷面前,温柔地引导他,“来,小木木乖,亲亲青蔷阿姨,我们过几天再见咯!” “吧唧!” 小木木爽快地在青蔷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时候也不早了,楚君越催了几次,宁珂才抱着小木木上了巨鹰的脊背上,对着底下的人挥挥手,随即迎风而去。 巨鹰的速度远远快于起码,虽然还比不上现代的飞机,但也差不多有飞机的一般速度,不用一天,宁珂和楚君越就可以从高处看见胡蒙的城池了。 在这一路上,宁珂从高空往下看,经常可以看见发了疯似的到处乱跑的牛羊马匹,牧民们无法骑马去追,连牧羊犬也不听话,团成了一团,随处可以听见人民痛苦呐喊的声音。 这个场面...... 宁珂皱了眉,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来,她抿了抿唇,回头问那个信使,“这样子多久了?” “有好几天了!”信使愁眉苦脸地道:“一开始只是边界的牲畜发疯乱跑,慢慢地就往都城胡蒙而去了。女王你是不知道啊!那些牛羊马匹都好像中了邪似的,全部都不听话,只往一个方向跑!要不是连胡蒙的马匹都跑了许多,大王也不敢请你来帮忙啊!” 宁珂闻言,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嗯,我知道怎么回事,这事就先交给我吧!” “您知道怎么回事?”信使瞪着草原男人特有的浓眉大眼,半信半疑地望着宁珂,“巫师说这是得罪了神灵,这是对北越的惩罚......” 宁珂嗤笑,“什么神灵?不就是有人装神弄鬼!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会摆平这个事!” 信使皱着眉头,好像还是不敢相信,对于他来说,没有哪个民族和国家有北越人如此擅长训马了,如果他们都办不到,区区一个弱小女子又怎么办得到?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他亲眼看见,那些刚才还在发疯乱跑的牛羊马匹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在聆听什么声音,过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始排成整齐的队伍,分门别类,原路返回!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惊喜得连声音都破了音。 宁珂放下手,淡淡一笑,“你可以当做是神明的指引。” “不......”信使一会儿看看草原上匀速前进的牛羊马匹,一会儿看看宁珂,半晌才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惊呼不已,“是您!是女王您做的!好神奇,你怎么做到的?” 宁珂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用这一路上的行动来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神明,牛羊马匹之所以听话,不过是因为她而已! 眼看着所经之地的畜牧都老老实实回了远处,信使又激动,又佩服,一句话也不说出来,只是跪在巨鹰的背上,重重地给宁珂磕了头。 “女王!您就是北越的神!” 宁珂嘴角扬了一抹张扬睥睨的笑,笑而不语。 当天夜里,终于抵达了胡蒙。 胡蒙是马背上的国家,不像是东南部那般富庶繁华,建筑也大有不同,城池看起来都是白色,屋顶都是圆圆的拱形,夜灯初上,像是发光的珍珠,镶嵌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这个季节的北越已经是冬天,草原上没有什么草了,刚下过雪,雪白的一片,与那城池相连,雪与灯火交映,折射出潋滟的流光来。 信使一看马上就到了,兴奋不已,指着不远处的城门大声笑道:“到了!就到了!但愿我们来得及!” “嗯,抓稳,我们准备降落!” 宁珂不想入城的时候吓着当地的人民,想在城门外的空地降落,然后再走进去。 巨鹰收到指令,准备下降。 突然! 惊变! 也不知是哪里飞来一个巨大的蝙蝠,瞪着大大的绿油油的眼睛,直接撞到了巨鹰的身上。 “啾啾——” 巨鹰应该是被抓伤了,哀嚎着往下坠落。 宁珂大惊,立刻俯下身死死抓着巨鹰的羽毛,一面紧急地吐出御兽的密语来。 而巨鹰受到了惊吓,又受伤了,压根听不进去,胡乱地在空中扑腾。而那巨大的蝙蝠也不罢休,不停地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击。 宁珂眼看着马上就要坠落,按照这个高度,不死也残废了! 她盯着周围的蝙蝠,想先控制住蝙蝠再说,可她很快就发现这些蝙蝠都很不对劲,完全不理她,反而直接扑向了她。 “小珂儿!走!” 楚君越也在第一时间扑了过来,他一手抱着小木木,一手拉着宁珂,纵身往下一跃。 寒风刺骨,在急速坠落当中更像是刀子,足以将人的皮肤给割伤! 楚君越用披风将宁珂和小木木裹着,低喝,“抱紧我!”一等宁珂抱紧自己的腰身,他腾出一手,弯曲成弓,淡紫色真气在他指尖萦绕,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他猛地一劈,正中蝙蝠群! 侍卫们也陆续从鹰的背上跳下,形成防范护驾之势,在降落过程中,奋力斩杀蝙蝠群,可那些蝙蝠似乎杀不尽似的,总会从无尽的黑暗之中源源不断地补上。 宁珂从披风之中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眸来,她猛地想到了什么,冲楚君越喊道:“抱紧我!我知道怎么办!” “好!” 楚君越配合地抱紧她,她趁机快速地从腰间摸出一把金针来,准确无误地飞向蝙蝠群。 “啾啾啾——” 几乎零浪费,每一根金针最少都射中一只蝙蝠! 但是宁珂知道这样是不够的,要想将蝙蝠全部歼灭,那就只能用另外一种方法! “大家闭气!” 她厉喝一声,手指灵巧地从腰间一抹,再是天女散花般的优雅一挥,噗噗噗的粉色烟气立刻蔓延开来,将周围都染成了粉色! 蝙蝠群一冲进这个粉色雾气里,立刻就倒地落了下去,一批又一批前赴后继,也都全部毒死坠落! 而这个时候,众人也凭借卓越的轻功,迅速退出了那个粉色毒雾圈,等蝙蝠不再追来,再缓缓落到了地面上。 宁珂生怕有人吸入,还是每人发了一颗解药预防万一,连小木木也被逼着吃了一颗。 “好险!”信使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那是什么怪物,怎么那么大!而且还不听您的话!” 宁珂冷笑了一声,“中了蛊的蝙蝠罢了。” 若不是如此,以她的御兽术,又怎会驱使不了? 这幕后的人看来也料到她会来,就在这路上设下了陷阱,想要了她的命! “蛊?”信使大惊,“那那那......那可怎么办啊?” 宁珂白了他一眼,“废话少说,赶紧进城!” 谁知道还有没埋伏!有那么多废话,还不如早点进城安全一点!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侍卫们愈发严禁了起来,前后左右都有人掩护。在到城门这么短短的距离之内,各种毒蛇硕鼠怪物等等的攻击不下十遍,但好在宁珂有交待,侍卫们用宁珂的方法,毫无压力地破解了! 顺利进城! 信使激动得跪在地上亲了大地好几口,然后派人去宫中传信,告知淳于焰这个好消息。 宁珂就在城门处等着,小木木饿了,她躲进小房子去喂奶,楚君越跟在一边守着,看那样子,比刚才还紧张,似乎害怕宁珂一眨眼就不见了似的。 “你怎么了?”宁珂打趣他,“担心淳于焰啊?” 楚君越哼哼,“我虽然答应你帮他,但是却不得不防着他,他对你的心思,谁不知道。” “拜托,人家都已经成亲了!”宁珂白了他一眼,一脸无奈,“我跟他就是朋友,不管他曾经有什么心思,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他和玥儿是夫妻,你可不许再瞎想了。” 楚君越表明上是答应了,可是心底还是不相信淳于焰,虽然淳于焰也算个君子,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担心淳于焰过于专一,不肯放过他家小珂儿! 就算多看一眼!在心里想着也不行! “女王!陛下!大王来了!” 外面传来一声通传,宁珂喜上眉梢,立刻将衣服穿好,小木木交给楚君越,自己先迈步走了出去。 城门里,已经有一对熟悉的身影在等着。 第337章 希望他们以后能够幸福吧! 宁珂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淳于焰那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像是一座山,让人感觉豁达俊朗,但和过去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多了一种经历过世事变迁的沧桑和成熟,没有了当初的那一种年少冲动。 接着,她留意到的是他身边的那个娇小身影,依旧色彩斑斓,像是夜空里无意泼洒的颜料,让人耳目一新。可是,和淳于焰一样,这个小姑娘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之前的灵动和娇俏,多了一种与年纪不符合的沉重压抑。 他们两个......回来北越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原本那么活泼开朗的两人,怎么就变成了如此沧桑的样子? “淳于焰,玥儿......好久不见。”她掩住眼底的心疼,微微一笑。 淳于焰乌黑的眼眸里迸发出了异彩,有激动、欢喜、冲动......但他却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大大咧咧地跑过来,清脆地喊她“小珂珂”了,他压制着自己,脸上挤出一抹礼貌雍容的笑意来。 “好久不见。” 连语气都被控制得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有多爱,就能有多克制。 曾经不懂,如今他懂了。却是那么痛的领悟。 赫连玥也在笑,却也不如当初娇憨可爱了,她端的是一国之母的优雅稳重,笑得恰到好处。 “珂儿姐姐,好久不见了,听说宝宝也来了,可否让我这个姨妈看看?” 宁珂笑了笑,立刻让楚君越抱了上来,“他叫楚慕宁,小命叫小木木。” “哇!真可爱啊!”赫连玥大大的眼睛里终于散发出了异样的光彩来,她由衷地赞美道:“太可爱了!长大后一定是个俊美的美男子!” “来,小木木,认识一下,这是玥儿姨妈。”宁珂介绍给小木木听,“那个是焰舅舅,来,笑一个。” 小木木新奇地看着淳于焰和赫连玥,大概被他们身上那色彩斑斓的颜色所吸引,眼睛睁得大大,好奇地伸着手,想要到人家怀里去。 “我可以抱抱他吗?”赫连玥抑制不住自己的欢喜,渴望地看着宁珂,宁珂爽快地点头,“当然可以啊!不过这家伙可顽皮了,你小心别被他挠着。” “不会不会,小木木可乖了呢!”赫连玥将小木木抱了过去,温柔宠溺地捏捏他的小脸颊,软软的,滑滑的,像是糯米团子,十分可爱,她情不自禁地就卸下了那一身的伪装,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哇!太可爱了!” 小木木也很喜欢她,裂开嘴直笑,十分有卖萌求亲亲的嫌疑。 赫连玥哪里抵制得住他的卖萌绝杀,立刻把脸颊凑了过去,“来,亲一下姨妈。” “吧唧!” 小木木十分响亮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但他没有立刻松开,大眼睛咕噜噜一转,落在了她头上绚丽的宝石发钗上,肉嘟嘟的小手顺势一拔,钗子就到了手上。 “呀!”赫连玥低低惊呼,发现他笑得那么得逞开心,顿时也笑了,“小机灵鬼,原来目的不是亲我,是为了钗子啊!既然你喜欢,那姨妈给你送几箱子!”说着当真要吩咐下去。 宁珂立刻喊停,“玥儿,你可不能宠坏了他!他现在还戴着你送的链子,足够了。” “哈!孩子喜欢么,那就应该给,算是我给的见面礼啦!”赫连玥笑着,眉眼处终于露出了曾经的灵动娇憨来。 宁珂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了一丝安慰。 幸好,玥儿没有真的变成皇室倾轧的产物,她还是她,并没有变,只不过是长期的伪装导致她忘记了真正的自己而已,现在和信任的人一起,终于慢慢找回了自己。 只是,不知道淳于焰...... 宁珂下意识抬头朝着淳于焰望去,恰好也发现他正在看自己,那目光那么深沉,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压抑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 他发现她看了过来,立刻又转开了目光,脸色也沉凝了下来,转头训斥赫连玥,“好了,天色已晚,先回宫!让他们休息一下!” “好。” 赫连玥顺从地笑了笑,问宁珂,“珂儿姐姐,我可以抱着小木木进宫么?” 小木木也拿大眼睛瞅着宁珂,生怕她不同意似的,可怜巴巴。 “可以。” 宁珂这一点头,赫连玥和小木木不约而同地笑了。 淳于焰准备了马车,女眷坐在一起,他和楚君越则在一旁骑马,两人压低了声音说话,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而宁珂和赫连玥在马车里,也悄悄说着贴己话。 宁珂深思熟虑之后,虽然很想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看赫连玥没有要说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问,只是问了一下婚期。 赫连玥的脸上没有想象中的欢喜,她低着头,漫不经心地逗着小木木,一面淡淡地道:“可能要延迟吧!现在北越这个情况,哪里还有心思呢!” 宁珂以为她只是担心国事才如此闷闷不乐,并没有想太多,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倒是!不过我不会让你们等太久,这事儿,我会帮你们摆平的!” “我就知道珂儿姐姐肯定有办法的!”赫连玥笑着道:“我都听信使说了,珂儿姐姐你好厉害啊!” 宁珂谦虚地笑了笑,“没什么,雕虫小技罢了!” “嗯!我相信你!珂儿姐姐!”赫连玥信心满满地道。 两人相视一笑,也没再聊那么沉重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宫里。 宫里已经准备好了宴席,宁珂和楚君越去沐浴休息之后,便带着小木木一起参加了。 说是宴席,不如说是亲朋好友的聚会,不讲究那么多的礼数,叙叙旧,说说话而已。 男人们酒过三巡,也便开始走进了主题。 楚君越说道,“我们这一路上过来,发现北越的畜牧都不受控了,看样子是有人意图不轨。” “是的,已经几天了。”淳于焰放下了酒杯,浓眉紧紧皱在一起,满面愁云,“一开始也只是边境,之后就慢慢往胡蒙包围发展,现在除了军队和皇宫的马匹,基本上都已经走光了。”他说着,又烦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宁珂抿抿唇,开口道:“我们来的时候,在路上控制了一部分,应该都物归原主了,但是那大部分都去了东堂的方向。” “嗯。” 淳于焰似乎也是知情的,低低地嗯了一声,也没有看宁珂一眼。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一个极具自尊心的男人来说,又如何愿意心爱之人看着自己如此失败? 如果不是赫连玥自作主张,他也不会开口让宁珂过来的。 “珂儿姐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又有什么目的?”赫连玥一直抱着小木木,这会儿才插口问了一句。 宁珂冷冷一笑,眼底溢出一丝凌厉,“这是御兽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幕后黑手应该就是白苍!” “而白苍为什么要把牛羊马匹弄到东堂去,目的已经昭然若揭。”楚君越接下话来,“北越骁勇善战,依仗的就是马匹,一旦没了马匹,后果可想而知!” 赫连玥吓得睁大眼睛,“那个叫白苍的人把我们的马匹弄到东堂去了,那东堂岂不是......” “是的,东堂一旦拥有了你们的马匹,兵强马壮,你们是完全没有抵抗之力的!”楚君越冷声道:“而一旦北越沦陷,地处北越以南,东堂西侧的大瀚......也终究会唇亡齿寒!” “可恶!好歹毒的心思!”赫连玥咬牙,用力地一拍桌子。 小木木非但没有被吓到,也学她拍桌子,哈哈大笑。 原本沉重烦闷的局面突然因为孩儿的笑声,缓解了下来。 宁珂扬了扬眉,缓缓道:“虽然白苍先下手为强,但也还来得及,只要我能赶在马匹抵达东堂之前,把马匹带回来,就能够化险为夷!” “不可!” 淳于焰骤然出声拒绝,他脸色暗红,目光坚定如铁,“太危险了!不可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小珂儿的能力不比白苍差。”楚君越瞥了他一眼,脸色不悦,“再说了,有我在,小珂儿也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 “不用可是了,就这么做吧!” 宁珂打断了淳于焰的话,坚定地表示这一次,她是非去不可的。 虽然刚才在城门口遭受了蝙蝠的攻击,她也猜到应该是白苍的手笔。按照情况来看,她估计白苍上次受伤应该尚未好全,她就算去了,白苍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淳于焰纵然不喜,也无话可说,接下来就一个人喝着闷酒,话也不说,赫连玥想劝他,他就直接以醉酒为理由,提前离开了。 “珂儿姐姐,大瀚陛下,我先去照顾他,失礼了,你们慢用!”赫连玥也没有久留,把小木木交回给宁珂,然后就急急忙忙追着淳于焰去了。 宁珂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皱了皱眉,“越越,你有没有发现,他们两个有点不对劲?” “何止一点。”楚君越轻轻一笑,唇角掠过一丝玩味。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带着丈夫孩子来了,心里能好受? 呵呵。 除了北越危难之外,他自己本身倒是挺好受的。谁叫淳于焰当时一直对小珂儿虎视眈眈呢? “哎,希望他们以后能够幸福吧!毕竟要过一辈子的啊!”宁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突然有点长辈的那种苦口婆心了。 第338章 东堂!我来了! 赫连玥一直追着淳于焰跑,但是他速度更快,她竟然都追不上,直到他打开寝宫的门,她才飞快地钻了进去。 “你干什么!”淳于焰面色阴沉,低头冲她低喝了一声,猿臂撑着门,想要把她推出去,“你给我出去!” 赫连玥抱着门,耍赖似的,就是不撒手,“我不走!有本事你把我丢出去!” “别以为我不敢!” 淳于焰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一手拎着赫连玥的衣领,直接往门外丢。而赫连玥也不是吃素的,他一伸手过来,她就立刻用腿缠住他,死活不肯松开。 “赫连玥!别忘了你可是个公主,注意你的仪态!”淳于焰脸色更黑了,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赫连玥仰着头,冷冷一笑,“从小到大,为了追上你,我什么时候有过仪态?我连自尊都可以不要!我还要那公主的仪态做什么!” “你!简直不可理喻!”淳于焰被她说得无话可说,也懒得和她计较,用力去掰她的手,想将她从身上弄下来。 赫连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不但上腿夹得死死,两只手也跟藤蔓一样缠了上来,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他越是想把她弄下去,她就贴的越紧,彼此亲密无间。 淳于焰身子紧绷了起来,脸也是僵硬的,他咬牙,一字一句地挤出来,“你下去!” 他倒是不敢乱动了,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他就可以感觉到女子的轮廓来。 即便他不爱她,可是他是个男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草原猛男,哪里抵制得住? 赫连玥搂着他的脖子,嘻嘻地笑,“你在脸红吗?咦,你竟然也会在我面前脸红?那是不是说明,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呢?” “我心里有没有你,难道你不清楚?”淳于焰冷声,“你我为何订婚,难道你不清楚?” 赫连玥依旧在笑,“是啊!我们是因为政治才联婚的,从小就已经有的,但是那又怎么样?我只要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你!” “我都这样大度了,你就不能对我客气一点?” “我对你客气一点?若不是你自作主张,她怎么会来这里?!” 淳于焰几乎是吼了出来,他最最介意的就是不想让心爱之人看见自己如此落魄的样子!即便亡国,即便战死,他也不要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他得不到她,但是他希望她过得好! 她已经有了丈夫和孩子,千里迢迢跑来帮自己,万一这路上遇到了麻烦,又该怎么办? 他是宁可死,也不想她有任何的闪失啊! “如果你怪我写了信给她!如果你觉得那是伤了你的自尊!亦或者你觉得无法面对她!那么你可以打我骂我,我都无话可说!但是!” 赫连玥也来了火气,她揪着他的脸,死死地盯着他愤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但是!你不能将北越的命运当做儿戏!和你那可笑的自尊比起来,这个国家,这里的人民,还有父皇他们的牺牲!都远远超出了你自己!” 她苦笑了起来,刚才没有哭,如今的眼角却是湿润的,“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你那么爱她,你以为我愿意让你们见面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啊!为了北越,我什么都可以去做!因为我知道这一切多么不容易,为了将北越江山保住,我们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难道就不比我明白?” “现在你为了那可笑的自尊责备我,那我倒是要问问你,没有珂儿姐姐,你打算怎么办?如果北越没了,你要怎么去和父皇交待!” 她声音越说越大,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眼泪也止不住地大滴大滴往下流。 淳于焰被她的眼泪震慑住,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怔忪地看着她晶莹的泪,心底掠过一丝诡异的感觉,他本能地想给她擦去眼泪。 “我走了!” 赫连玥却在他的手指落下来的时候,敏捷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就出门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用浓浓的鼻音说道:“你放心,我既然叫了珂儿姐姐来,就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等她去找马匹的时候,我会陪她去,你就呆在这里保护我们的国家!” 说完,她果断地迈步离去,一点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淳于焰怔怔地看着她走远,手还伸在半空中,过了良久,他才苦涩地笑了笑,随即转身走向了那深深的宫殿之中。 * 第二天,宁珂很早就起来了,她先去找了赫连玥,教了一些简单的御兽术,以便稳定住现有的马匹,别再有流失了。 她一直忙到中午,也没有见到淳于焰,她还没有问,赫连玥就解释说,“他昨晚喝多了,还在宿醉呢!还有别的事情,珂儿姐姐你告诉我就成,我能做主!” “好!”宁珂笑了笑,心底其实很明白是什么情况,但却没有拆穿。 她再准备了一些药物,准备用来应对蛊和毒的,以及一些防范措施,赫连玥虚心地都记了下来。 “珂儿姐姐,你好厉害,不仅仅会医术,还会驾驭动物!现在连蛊都会了呢!”赫连玥这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她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上,但也不会心生妒忌。 好姐妹,不应该因爱生恨。 两人忙完之后,有说有笑地挽着手,一起回去用膳,然后准备启程。 没人发现,皇宫的最高处,一抹魁梧的身影一直望着这个方向,良久良久,最后,也不过是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罢了。 当天下午,宁珂便准备启程了,淳于焰才面容憔悴地出现。 “你醒酒了?”宁珂看着他,笑着打趣道:“你这个皇帝做的真舒服,还有这么一个贤内助替你搞定一切的。” 她说的是赫连玥,她希望他可以真正看见自己身边的人,而不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执念里。 淳于焰努力地咧开嘴,笑了,并没有否认,“嗯,是我的福气。你们路上小心,我没有办法前去,务必保重。” “放心,有我。”楚君越抱着小木木,及时地瞟了过来,恰好挡住了淳于焰的视线。 淳于焰失笑,随即转向了赫连玥,两人昨夜刚吵了一架,气氛有点尴尬,赫连玥不看他,他也就盯着她的头顶,嘱咐,“保护好她,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放心吧!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保护好珂儿姐姐的!”赫连玥头也不抬地说道。 淳于焰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从属下手里的匣子里取出一枚戒指来,郑重地递给宁珂,“你带上这个,作为武器。” “戒指?”宁珂微微一愣,在她认知里,戒指代表的意义可重大了,可不能随意接受。 楚君越眯了眯眼,原本还有几分不悦,但仔细看清那枚戒指之后,眼睛都亮了几分,“百里流花!” “原来你也听过。”淳于焰微微一笑,“这是我从他人手里意外得到的,小珂珂不会武功,善用金针,最适合用这个百里流花了。这个戒指看起来小,但是足以装下百枚流花针,发射路程远,不费力。” 宁珂眼睛也亮了起来,一脸惊奇欢喜,“那么厉害!那确实省事啊!” “嗯,这是针和戒指,配套用的,你可用来自保。”淳于焰把戒指和百花针一起放在匣子里,再递给宁珂。 宁珂欢喜地接下,不住地道:“太好了!真是谢谢你,这个武器,我喜欢!” “喜欢就好。”淳于焰弯了弯唇,脸上终于露出了这阵子以来的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赫连玥在一旁看着,默默地低下头,咬住了嘴唇。 那可是百里流花啊!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精密武器!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他却说是意外得到的,也就只有她知道为了得到这个东西,他付出了多少! 她也曾开口想要,可他没答应,果然还是送给珂儿姐姐的。 宁珂不懂得何其珍贵,当即就戴在手上试了一下,大小刚好合适,好像量身定做似的,她很是欢喜,随手一转戒指试了一下。 “啪——” 百花针飞了出去,瞬间将对面的大树扎了个洞,随即还没完,不住地发出细小的爆炸的声音,最后大树轰然倒塌! 宁珂震惊了,瞪着眼睛,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哪里是戒指和飞针!分明就是小炸.药啊! “省着点用,别浪费了。”楚君越笑着将她的手拉了回去,他没告诉她,做这个武器的大师已经不在人世,这个百花针无人能再造,用了一枚就少了一枚,不会再有。 宁珂这才知道宝贵了,立刻宝贝儿似的收了回去,用袖子盖好。 “好了,我们出发吧!”赫连玥侧开头,一直没看,最后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才出声提醒。 剩下的,没太多事情需要交代的,宁珂把告诉赫连玥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淳于焰听,然后就出发了。 她嫌骑马太慢,依旧是呼唤巨鹰过来,但是上次那只受了伤,没来,换了其他小一点的,分了几只才装满人。 衣物鼓荡,她眺望着东堂的方向,缓缓抬臂一指,霸气侧漏地道:“东堂!我来了!” 第339章 宁珂,别来无恙啊! 草原风光辽阔粗犷,站在高空往下鸟瞰,令人豁然开朗,胸臆之间忍不住慷慨激昂,想要高歌一曲! 宁珂迎风而立,望着底下冰天雪地的草原,微微眯了眼。 原来这就是大草原啊!虽然没有草,但是这一望无际的辽阔,真的是让人心胸开阔,什么烦恼也没了。 大概地形环境也是造就人的性格的一种因素,从而导致草原儿女们都是如此豁达豪迈,不拘一格。 “珂儿姐姐,怎么样?我们北越很辽阔壮丽吧?”赫连玥站在她身边,一脸的自豪。 宁珂点头,“嗯,真是壮丽,和南方的温婉精致不同,这里的美是粗犷的,足以容纳天地的。” “就是!”赫连玥得意地翘着嘴角,“我早就想叫你来玩了,你要是早点来,还没有下雪的时候,那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原,开瞒着小野花,牛羊在里面悠哉地吃着草,蓝天白云.......”她回忆起来,都是一脸的享受,不由感叹,“啊!那才是真的美呢!” 但不一会儿,她脸色又黯然了几分,小脸皱成了一团,“可惜,现在......” “放心,你们的家园不会被他人侵占的,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也能把马匹找回来。”宁珂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地笑了笑。 赫连玥看着她的眼睛,笑了出来,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相信你,珂儿姐姐!” “坐下来休息一下吧!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得找个地方过夜了。”宁珂说着,自己先坐了下来,靠在楚君越身边修整,长时间盯着雪地,很伤神的。 赫连玥也坐下来,怕小木木冷着,把自己的狐皮大氅脱下来给小木木盖着。 一路往东方而去。这一路上倒是没有见到什么牲畜,大概是跑远了,还要再追一阵子才能赶上。 冬天日子短,没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该找个地方过一夜再说。 楚君越对此比较有经验,由他选了个背风的山坡,准备降落扎营。宁珂自然是相信他的,二话不说就召唤巨鹰降落了。 位置很好,背风朝东南,山坡下有个突出的大石头,形成一个屋檐一般的结构,很适合御寒过夜。而前面有条小溪,没有完全结冰,取水做饭也方便。 属下们都七手八脚去扎营,捡柴火,还有人去溪水里抓鱼的,不一会儿,营帐搭了起来,炊烟升起,飘来阵阵饭菜香。 宁珂很少外出野营,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特别的感受,而小木木睡醒了,一看见有雪,他生在南方,也才几个月,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当时就兴奋得不得了,非要去玩雪。 “太冷了,不能玩。”宁珂严肃地拒绝。 小木木一听,立马就放声大哭,还带着撒泼打滚的趋势,宁珂都快抱不住他了,差点掉到地上去。 “珂儿姐姐,没关系的,男孩子不用那么娇气,要玩就给他玩嘛!”赫连玥现在喜欢小木木喜欢到不得了,哪里看得了他这么哭,当即就帮忙求情了。 宁珂看看小木木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再看看赫连玥,这一大一小,简直如出一辙,她很是无奈,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心软了。 “玩可以,但是不能弄湿了,会风寒。” 这是她的要求。 赫连玥咧嘴一笑,“我替小木木谢过姐姐啦!”她抱起小木木,撒丫子就往外面跑。 宁珂坐在里面烤火,无奈地摇摇头,笑了。 这个丫头,终归还是个孩子脾气,当时见面的时候,那么老气横秋的,真是吓到了她。如今这丫头可以开心地做回自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赫连玥也还算懂得分寸,她没真的把小木木丢在雪地上去玩,而是用厚厚的狐毛大氅裹着他,教他伸手接雪花儿玩。 小木木很兴奋,看着天上掉下的雪花儿落在掌心,然后慢慢融化,开心得咯咯大笑。 宁珂也总算安心,抽空拿出舆图出来研究研究,现在她们的位置就在边境,再往东走,很快就是东堂了。 东堂...... 她手指缓缓划过舆图,落在了东堂的都城明安城之上,眉心一点点皱了起来,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个人的脸。 那个人......回到东堂了吗?还活着吗? 如果一切如她所想,那么这一次的事情,怕是冲着她来的,难免一场恶毒啊! “小珂儿?” 她想得出神,没有留意楚君越已经走过来多时了,直到那温暖的大手落在她脸颊上,她才猛地回神。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看见是楚君越,宁珂悄悄收好了戒指。 “有一会儿了,你在想什么?喊你几声都不回答。”楚君越顺势坐在她身边,看向了她手中的舆图,顺着她手指,也看见了那大大的“明安城”三个字。 他微微蹙眉,脱口念了出来,“明安城?” “嗯,东堂的都城。”宁珂点头。 楚君越看了她一眼,将她的忧色都看在了眼里,“你......担心是她?” “你也想到是她对不对?” 宁珂猛然侧首看着他,认真地将那人的名字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宁乐公主!” 楚君越抿了抿唇,嗯了一声,“当时楚墨轩企图兴兵取代我,我不得不回京都迎战,京都的局面乱做了一团,当时我只顾着收拾残局,也没有留意过她的去向,后来才知道她和楚宇轩一起逃了。” “那么她有可能就是逃回东堂去了!”宁珂默默地咬住了牙,心中更加笃定,这一次北越的事情,肯定和宁乐公主脱不了干系! 就以宁乐公主的品行,再加上之前她们之间的新仇旧恨,宁乐公主铁定是会借机打击报复的! 若只是宁乐公主,她倒是不担心,可是现在白苍估计也搅和在了一起,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楚君越看出她的担忧,温柔地抱着她,低声安慰,“小珂儿,别担心,你我携手,别说一个东堂,再来几个,也不是对手。” “你倒是自信。”宁珂莫名地被他逗乐,“现在我们两个可是没带几个人出来,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们可不是对手。” 楚君越戳戳她的脑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就放心吧!就算没有一兵一卒,我们也有胜算。” 他说得神神秘秘,好像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瞒着宁珂似的,宁珂追问他,他也只是讳莫如深地笑了笑,“一孕傻三年是真的,你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到时再告诉你了。” 宁珂:“!!!” 她正想找他算账,属下来说,可以开饭了。 “这次先放过你!再说我傻,我饶不了你。” 警告了一句,宁珂起身去将小木木抓回来吃饭了。 风餐露宿,条件艰苦,虽然不是什么宫廷大餐,但这野味野菜也是吃得津津有味。宁珂吃得饱饱的,人也暖和了起来,这几天也累了,她擦擦身也就睡了。 楚君越倒是不知道在忙什么,她睡着了也没有见到他,等到半夜迷迷糊糊醒来,他就已经在身边熟睡了。 安睡一晚。 第二天早上,宁珂是被那地震般的轰隆声吵醒的。 “怎么回事?”她弹了起来,听着外面也闹哄哄的,立刻穿衣准备出去看看。 楚君越也快速穿好了衣服,一手抱起小木木,一手拉着她,大步冲了出去。 外面的侍卫已经起来了,一个个朝着东边的方向张望,赫连玥站在最前面,咋咋呼呼地大叫,“那是什么啊!” 宁珂闻声,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雪白的草原上卷起了雪白的风雪,一开始还以为是暴风雪之类的,认真一看才发现风雪里竟然是狂奔牛羊马匹!快速奔跑扬起的雪花便像是暴风雪似的,声势浩大! “是牛羊马匹!我们赶上了!”宁珂眸光一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她拉了拉楚君越,语速很快地说道:“快!追上去!” 楚君越没动,凝眸望着远处的风雪,唇角抿得紧紧的,他摇头,“不,小珂儿,情况不太对,不能追。” “虽然是有点奇怪,但是如果不追,等过了一夜,又跑得更远了。”宁珂急声道。 楚君越还是摇头,不赞同地道:“不可,太危险了。再往前一点就是东堂的黑风坳,易守难攻,若是有埋伏,我们一旦中计就难以脱身了。” “那可怎么办呢?”赫连玥急得直跺脚,跑到他们这边来,“到底是追还是不追啊!” 宁珂咬咬牙,清脆果断地道:“追!” “小珂儿!慎重!” “我心里有数!” 宁珂不听任何人劝告,二话不说就召唤了巨鹰过来,纵身跳了上去。楚君越不放心,将小木木交给了赫连玥照顾,也飞身掠到了巨鹰背上,与她并肩而立。 “我和你一起!” 宁珂看着他,勾唇笑了。 从营地到牛羊马群并不远,巨鹰几个扑棱就到了,卷起的风雪太高,巨鹰无法接近,只能飞高。 宁珂站在高处往下看,估摸着快到牛羊马群的中间位置了,才让巨鹰飞低,准备利用御兽术将它们控制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风雪之中压根没有多少牛羊马匹!其实是狼群在围着它们跑,使得它们受惊慌不择路,看起来才像是声势浩荡的! “事情不妙,我们走!”宁珂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下令让巨鹰离开。 而就在这时,风雪之中,一只巨大的蝙蝠红着眼飞了过来,上面站着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影。 其中白色人影轻轻笑着,如同鬼魅缥缈,“宁珂,别来无恙啊!你还记得本宫么?” 第340章 御兽术不顶用了! 宁珂眯着眼睛,在漫天飞舞的风雪里,终于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正是宁乐公主! 宁乐公主还和以前一样,酷爱白色飘逸的衣裳,令人一看便像是仙子似的飘然欲仙,但是曾经的宁乐公主还有几分丰腴,如今却瘦了许多,即便是冬天披了白狐大氅,依旧显得有点空荡荡,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而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她也像是沧桑了许多,脸色很苍白,下巴尖尖的,眼睛也因为脸蛋太瘦而显得特别大,这么远远的看过来,夹带着怨恨的幽光,更是让人觉得恐怖。 宁乐公主身边的黑色身影穿着黑色羽毛斗篷,纯黑斗笠,即便看不到模样,但是透着那薄纱,也能感觉到那刀子似的狠毒目光。 白苍......他也来了! 宁珂心中微微震慑,万万没有想到真的会在这里遇见宁乐公主!更没有想到她竟然和白苍在一起! 昨晚她刚刚和楚君越提起这个可能,没有想到那么快就证实了!那么,这里一定设下了埋伏! “怎么了?贵人多忘事,莫非不记得本宫了?”对面的宁乐公主见她迟迟不说话,突然尖声冷笑了起来,语气凌厉狠毒,“你可别忘了,本宫落到这个下场,全都是拜你所赐!今日,本宫就要你血债血偿!” 宁珂冷冷笑了起来,“当初你就没有那个本事对付我,你以为你现在就是我的对手了?” “哈哈哈哈哈!” 宁乐公主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诡异地大笑了起来,“宁珂!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你也不看看你们现在的处境,远离大瀚,势单力薄,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以为你们还能逃得出去吗?” “那就试试看!”宁珂不为所动,淡然一笑。 大概是这个无所谓的笑意触痛了宁乐公主,她脸色猛地一沉,目光阴狠了起来,“宁珂,休要得意!本宫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们乖乖投降,说不好本宫还能饶你一死,如果你敢反抗......”她冷冷地笑了起来,“休怪本宫不客气!” “你最好别客气,我等着瞧!”宁珂定气神闲地道。 宁乐公主忍无可忍,咬牙怒吼,“那可是你自找的!”说着,她尖声大喊了一声,“东堂的儿郎们!上!将他们拿下!这天下就是我们的!” 宁珂微微一愣,还在奇怪她在叫谁,过了一会儿,脚下的风雪缓缓平息,她才猛地看见狼群后面的千军万马! 原来风雪里藏着的不仅仅是牛羊马匹,真正目的是军队! 想必军队已经等候多时,宁乐公主一声令下,军队立刻快速地动了起来,拉开了方圆几里的包围圈!先锋是狼群,军队紧跟其后! “小珂儿!到我身后来!”楚君越立刻将宁珂护在了身后,大手在腰间一抹,软剑细长如白练,哗啦一声在空中绽开潋滟的白花! 宁乐公主看见他那个动作,心底一痛,刚才她一直有意无意关注他,渴望得到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可他却仿佛谁也看不见,焦点只在宁珂身上,一旦宁珂有危险,他也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的那一个! 那么多年了,她年幼时就认得他,当初他落魄的时候,她也不在意,一心一意地对他好,爱着他。她以为他真的会履行对母后的承诺,真的会娶她为妻! 可是,到了最后,他不念一丝旧情,亲手断送了她的幸福!而他在和宁珂双宿双栖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在楚宇轩非人的折磨里沉沦! 恨! 那些爱而不得的感情,最后都变成了恨! 尤其是看见他刚才保护宁珂的动作时,她的恨意就无法控制,从心口炸裂! 死死的咬着牙,宁乐公主恨意滔天地盯着宁珂,话却是对白苍说的,“白苍,你还在等什么!报仇的机会来了,让他们也尝尝我们的厉害!” 白苍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像是一桩年代久远的木桩定定地站在那里,若不是那斗笠里面折射出来的恨意,几乎看不出那是个人。 听闻宁乐公主的命令,他也没有多大反应,慢吞吞地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扬,纯黑的斗篷张开,像是在黑暗之中张开双翼的蝙蝠,阴风骤然滚滚袭来,风雪狂卷,遮天蔽日! 隐藏在斗篷之中的眼眸透出一丝杀气,他冷冷启唇,清晰吐出一字。 “去——” 双臂也在那时猛地挥下! “嗷呜——” 脚下的狼群仰头嘶吼,泛着绿油油的眼睛,直奔而来! 宁珂在半空之上,倒是不怕那狼群,但是她刚才已经故意飞低了高度,只要狼群发狠,也不是不可能扑咬巨鹰! “起!” 她厉喝,长发与风雪齐飞,素雅的衣裙在风中狂卷! 巨鹰闻声,仓促地扑哧着翅膀,准备升起。 然而就在那时,巨鹰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往一侧斜斜地摆了一下,宁珂差点一个站立不稳就摔了下去,幸好被楚君越及时拉回去。 “怎么回事?”宁珂心有余悸,冷眸飞快地在巨鹰周围搜索,目光落在那翅膀底下,她才猛地发现! 翅膀底下竟然是无数的蝙蝠!一双双眼睛圆溜溜的,泛着红色的光,嗜血地一口口咬在巨鹰的翅膀上面! 宁珂骇然,原来刚才狼群只是个障眼法,白苍的目的是为了毁掉巨鹰,逼她和楚君越落地,而一落地,等着她和楚君越的,不是狼群,便是千军万马! 按照原来的方式,她可以用毒毒死蝙蝠,可是现在蝙蝠都在巨鹰的翅膀下,她要撒毒,那巨鹰也会跟着中毒! 所以,她不能这么做! 宁珂情急之下,只能利用御兽术,希望将蝙蝠赶走,但是蝙蝠像是变异了,完全不理她,一口一口地咬着巨鹰的翅膀! 巨鹰吃痛,挣扎地更加厉害,翅膀胡乱地扑腾,东倒西歪,宁珂和楚君越俯低身子勉强稳住,可若是再这么下去,巨鹰总会失去控制的! 对面的宁乐公主很是得意,阴测测地笑了起来,“不是说西蜀女王善于御兽?怎么不叫你那个牲畜同胞们来帮你啊?”说着,她自己觉得好像很有趣,又呵呵地笑了起来,与此同时,她一招手,军队整齐地发出咔嚓之声,无数弓弩齐齐对着宁珂的方向! 宁珂脸色一变,“糟糕!”她急急催动口诀,企图巨鹰振作起来,赶紧离开。可是巨鹰痛得没有力气再飞,她一咬牙,拔针就在巨鹰颈处一扎! “射——”宁乐公主的厉喝响起! 同一时间,巨鹰身子猛地一颤,猛地窜了起来,随即绕着高空俯冲乱撞! 那些密集的弓弩没能射中,全部都落在了雪地里。 宁乐公主脸色一沉,咬牙怒骂,“还等什么!继续射!把这个怪鸟射下来为止!” 军队换了更大的弓弩过来,弓箭都有婴儿的手臂粗,分明就是针对巨鹰用的。 宁珂看的心惊,连忙回头看楚君越,“我的御兽术不顶用了,也不知道白苍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怎么办?你之前说的办法,现在可以用了吗?” “我身上没带多少,只能等赫连玥她们赶过来。”楚君越拧着眉,语速很快地说。 宁珂眸子一凛,突然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眼睛亮了起来,“你竟然带来了!” “那是自然!寻药之路艰险,我不得不防。”楚君越道。 宁珂抿抿唇,朝下看了看,赫连玥她们也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是否赶过来了,如果来得及,那倒无妨,可要是来不及...... 后果不堪设想。 楚君越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鼓励她,“小珂儿,你的御兽术肯定是在白苍之上,你再试试,我相信你。” 宁珂看着他鼓励的眼神,慢慢地点点头,“好!” 她让楚君越扶着她的腰身别掉下去,缓缓闭上眼睛,嘴里开始飞快地动了起来。而在这个期间,巨鹰越来越痛苦,翅膀都快要抬不起来了,扑腾的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而距离地面的距离也就越近。 宁乐公主面露狰狞之色,勾唇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再次发号施令,企图将巨鹰射下来。 楚君越一面护着宁珂,一面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看弓弩阵队又要发射,他冷笑一声,随手丢了几颗黑色圆球到了弓弩队里。 没人看清那是什么,直到—— “轰隆——” 响亮的爆炸声响起,地震山摇! 弓弩还来不及射出来,地面上就已经被炸成了一个大坑,整齐的队伍缺了一角,血肉横飞! 除了宁珂和楚君越,在场的人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威力如此巨大,当时就震慑住了所有人! 宁乐公主也忘了反应,瞪大眼睛盯着底下的大坑,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震惊,惊悚,妒忌,愤怒......最后脸色表情却变成了孤注一掷的悲愤。 “整队!再射!”她咬牙,嘶声厉喝! 此时巨鹰已经快要摔到地面,底下弓弩只要发出来,那就成了活靶子! 楚君越手中纵然还有火弹子,但是对方人数众多,他丢了几颗下去,很快又会又人顶上,再次射箭过来! 眼看着距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十米、九米.......五米....... 楚君越两眼通红,暗自捏住了宁珂的手臂,低吼,“小珂儿!快!” “就是现在,射!”宁乐公主兴奋之极,脸色潮红地大吼大叫。 “咔嚓咔嚓......啾啾啾.......” 无数巨弩破空而来,团团将楚君越和宁珂包围! 第341章 龙须魂 “小珂儿!当心!” 楚君越低吼一声,一把抱着宁珂便要掠开。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宁珂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凌厉如电,面色冷凝,她启唇发出一声厉喝。 “破——” 刹那,长风四起,搅动一方风云,那些穿梭而来的弓箭被狂风残雪肆意狂卷,噼里啪啦撞在一块,毫无方向地四处乱飞。 “啊啊——” 对面军队哀嚎四起,那些从自己手里的弓箭被狂风转了个方向,全都折返回来,落在了军队当中,死伤无数! 宁乐公主脸色大变,尖声大叫,“不许乱!结阵!再射......”然而军队乱作一团,无人听见她的指挥,她气得咬牙,亲自拿了自己的弓箭就要朝着对面射去。 然而,当她看向对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人......人呢?” 对面已经空空如也!宁珂突然凭空消失了! 宁乐公主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升起,她下意识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一把揪住白苍的衣袖,急声道:“宁珂呢!你看见了没有!快点除掉她,否则我们都逃不掉!” “你们确实一个也逃不掉!”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冷漠无情的嗓音,伴随着一股凌人的气势,压顶而来! 宁乐公主脸色大惊,猛地抬头,迎面便是一大片压抑的黑影,她定睛看了看才发现那竟然是色彩斑斓的青鸾鸟,宁珂和楚君越此时悠然地站在上面,睥睨所有脚下之人,仿佛不过是在看一群蝼蚁而已! “你!怎会......” 白苍的反应不比宁乐公主小,他复杂地盯着那只青鸾,拳头一点点地紧握起来。 那是御兽术的顶级之术了!她竟然能够召唤四荒之野的青鸾,那就证明她已经登峰造极!自己已然完全不是对手了! 宁珂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勾唇冷冷一笑,双臂缓缓上台,衣袂与长发在风中飞舞,翩然如神裔,那神秘的密语从她红润的嘴唇缓慢吐出,仿佛一曲来自天际的天籁,怪异而动听,令人痴迷! 白苍也微微迷离了一下,随即他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神来,大喊了一声,“快走!”他催动口诀,想要乘着蝙蝠离开。 但是蝙蝠不为所动,绿油油的眼睛看向宁珂的方向,目光迷离而空洞。 白苍浑身一震,嘴里喃喃,“不......不可能!她不可能那么快就......” “走啊!你干嘛不走了!”宁乐公主脸都吓白了,她有种不良的预感,宁珂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再不走,她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不.......来不及了。”白苍失魂落魄地低低说了一声,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滚动的风雪之上。 宁乐公主也看了过去,两眼登时惊悚地瞪大,“那是什么?” “雪原狼!”白苍捏着拳头,声音苍白。 不过是转眼之间,那暴风雪似的漩涡一下就冲了过来,猛兽低吼,风雪里隐隐泛着绿色的瞳仁。 宁乐公主腿都吓软了,坐在蝙蝠背上颤抖不已,她张着嘴,惊悚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成千上万的雪原狼凶猛地冲进军队里,军队里登时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什么叫绝望? 眼下这样的场景就是绝望! 原本活生生的人被那些凶狠的雪原狼咬断喉咙,到处都是那些骨头扭断的声音还有那来不及发出的哀嚎,空气之中再也没有新鲜空气,四处都是血腥浓烈的味道,令人作呕! 可是,偏偏这样,她也没办法逃走! 蝙蝠被宁珂控制了,她和白苍都没办法飞走,可是要跳下去,肯定又会被雪原狼一口扭断脖子。 死亡的气息挥之不去,死死地萦绕在周围,她走也不得,死也不得,只能在恐惧之中备受煎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冰冷的寒风传来一阵阵喝血吃肉的声音,雪原狼高亢地嚎叫,彰显胜利的喜悦! 宁乐公主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明明是那么冷的寒冬,她的衣裳却一层层地湿透了。 完了。 她知道自己完了,东堂也完了。 她答应父皇会将宁珂和楚君越的人头奉上,如今......东堂的大军却大多丧命于此。 日后,她还能拿什么跟宁珂斗? 嘴唇被咬破,那刺痛的感觉令宁乐公主脑中掠过一丝清明,她咬着牙,抬头盯住头顶上的两人,心中生出一份决绝来! “怎么?要拼命?”宁珂看见她那个破釜沉舟的眼神,戏谑地笑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你还能拿什么和我抗衡?你的大军死伤大半,白苍的御兽术在我眼里也不过是雕虫小技,要人没人,技不如人,你还拿什么和我斗?” 原本,她也并不打算大开杀戒,但是有些事情,也是她无法控制的。 比如现在,她从未想到她会在那危急时刻爆发,硬是冲破了御兽术的瓶颈,达到了所谓的神级!她破了白苍的御兽禁锢,号召百里之外的雪原狼前来助阵! 甚至,只要她想,她也可以迷惑人心! 人也是动物的一种,不过是聪明一点,理智一点而已。只要对方毫无防备,她也可以把人当做动物一样进行控制! 但伦理上,她过不去那一关,她没有控制人。当然,她尚未试过如何控制人,她不愿节外生枝,也只能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给宁乐公主和白苍一个教训! 这个教训对于宁乐公主确实很重,她缓了半天才有力气站起来,她的脸上虽然还有恐惧,但更多的是阴狠和报复。 “宁珂,本宫不和你拼命,本宫乃是金枝玉叶,自然不会与你这个低贱的妖女拼命的!”宁乐公主笑了起来,眉间依稀浮起一抹得意和挑衅,“不过,本宫想和你做一个交易,相信你看见这个东西,一定会放本宫走!” 宁珂不以为然地发出一声轻笑,“哦?你凭什么就那么笃定?” “你看过便知!”宁乐公主从荷包里随意地拿出半块淡黄色的类似于琥珀的东西来,晶莹剔透,可以看见里面栩栩如生的一抹龙腾的图案。 宁珂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本能地上前了一步。 “小珂儿,那不会就是......”楚君越眯起了眼睛,同时也抓住了宁珂的手,没让她继续上前,以免中了宁乐的奸计。 宁珂面色凝重地点头,“对!那就是龙须魂!” 她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实物,但是她依稀记得书上描述过龙须魂的样子,类似于琥珀,里面是龙图腾。 按照她理解,这个估计是远古时代的什么琥珀化石,而里面那个龙是不是真的龙,那就不知道了。 但既然是药,管它是不是龙,她都要拿到手! “原来你认得啊哈哈哈!”宁乐公主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你放本宫走,这一半龙须魂,本宫就给你,否则本宫就当场毁掉,东堂那边只要等不到本宫回来,剩下那一半也会毁掉,让你这辈子都只能守活寡!孰轻孰重,你可要想清楚!” 这个龙须魂当时她本来是想用来气宁珂的,没有想到竟然还能用来作为筹码! 当然,她不傻,她并没有全部拿过来,而是拿了一半!反正宁珂拿了这一半也不够解药的分量,但足以让自己全身而退。 至于那剩下的一半......呵呵!那就看宁珂有没有本事去东堂拿了! 楚君越最厌恶的就是受人威胁,尤其还是他厌恶的女人威胁他,他冷冷剐了宁乐公主一眼,“你若敢毁掉,朕必定让东堂陪葬!” 宁乐公主眼底掠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不过很快就被她掩盖了过去,她直视着他,讥诮一笑,“那又有什么所谓?反正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东堂吧?但是如果龙须魂没有了,你们二人就不能再做那苟且之事,此生也不能再有孩子!” 她说到这里,目光狠毒了起来,“君越哥哥,你不是说很爱她么?难道对于你来说,江山比美人更重要?你为了得到东堂,宁可毁掉龙须魂?说起来,你也并没有那么爱她嘛!” “你不用挑拨离间,没用。”楚君越一脸淡漠,压根不上当,他和宁珂走到现在,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挑拨的? 宁珂抿唇想了一会儿,这才开了口,“好,我可以放你走,但是龙须魂必须给我。” “小珂儿,切莫放虎归山!”楚君越凝眉,表示不赞同。 “没事,以后我们去拿剩下的一半,再一起收拾。”宁珂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让他不用着急。 楚君越总是迁就她的,而且她说得有道理,万一宁乐公主真的破罐子破摔,龙须魂一旦被毁掉,那就功亏一篑了。 “好,暂且就先放她一马!” 他一松口,宁乐公主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底疼得更厉害,如果他宁愿要江山而不要宁珂的话,她或许还能高兴点,可偏偏,他为了宁珂,什么都可以不要! 楚君越亲自飞过去将龙须魂拿了回来,宁珂也按照承诺,解开了对那蝙蝠的桎梏,白苍从薄纱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一挥手,便趁着蝙蝠而去。 在渐行渐远的半空中,宁乐公主突然回头望了那血迹斑斑的雪地一眼,再看看那青鸾上面的两人,嘴唇用力地咬紧。 “宁珂!楚君越!本宫一定不会让你们得逞!” 第342章 两人都要大婚了,还闹别扭 宁珂没有对东堂军队赶尽杀绝,宁乐公主走后,她也将雪原狼打发走了,只留下如山的尸体,鲜血成河。 这一次,宁乐公主也算是大败,两万大军死伤达到了七成,剩下的要么逃,要么成了俘虏。 没多久,赫连玥也赶来了,她抱着小木木,一看那雪地上成山的尸体,立刻捂住了小木木的眼睛,“宝贝儿别看。” “呜哇?” 小木木以为她在玩躲猫猫,开心地哇哇鼓掌。 赫连玥也就趁机和他玩起了躲猫猫,“小木木不许偷看哦!玥儿阿姨带你去找母后。” 那边的宁珂已经没事做了,楚君越领人去处理战场和战俘,她闲着没事,便拿出那块龙须魂来看,她基本上可以认定这就是远古时代的琥珀化石,里面的龙骨大概也不是真的龙,也许是其他海洋生物,只是时代久远,她也看不出是什么来。 用化石做药,这也真是奢侈。 她微微叹了一声,将龙须魂小心地收了起来,随即,她就听见了赫连玥逗小木木的声音。 “别睁眼哦!母后就在前面了哦!” 赫连玥抱着小木木走了过来,这边没什么尸体,有大石头挡着风,不至于那么冷。 “你们可来了。”宁珂迎了上去,小木木还被赫连玥蒙着眼,但是一听见她的声音,立刻就从掌心里钻了出来,欢喜地盯着宁珂,咯咯地笑,伸手要她抱。 赫连玥把小木木递了过去,一面解释道:“刚才我见那么多尸体,怕吓着他,就跟他玩躲猫猫。”顿了一下,她面露担忧,问道:“珂儿姐姐,刚才是怎么回事?来了那么多人,你们如何获胜的?” 宁珂把刚才的事情都解释给她听,她轻描淡写的,没有说出当时的危急来,好像不过是家常小事一般。但是赫连玥知道,刚才肯定是一番恶战,她们能获胜,那全靠的是宁珂的御兽术。 “珂儿姐姐,你说的那只青鸾在哪里呢?”赫连玥在草原上长大,见过无数的鹰,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青鸾,不免有点好奇。 宁珂笑笑,“它已经离开了。” 青鸾到底是神奇的存在,她不好一直留在身边,那样不仅仅惹人注目,也不太方便。所以她还是让青鸾走了。 赫连玥有点失望,“啊!那真是可惜了。” “没关系,以后还会再见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楚君越那边已经做好了收尾工作,按道理应该是要趁热打铁,率兵攻打东堂的,但是,楚君越和宁珂都没有带很多人出来,想攻打东堂肯定是不理想。虽然宁珂的御兽术可能帮得上忙,但她不想伤及百姓,也就放弃了这个办法。 再者,宁珂答应了淳于焰要将丢失的牛羊马匹找回来,那么她就必须要做到,不可能半途而废的。等她真的把牛羊马匹找回来,整顿之后,再联合北越的兵力攻打东堂,那样胜算会更大。 历时两天,宁珂才将失散的牛羊马匹从各方寻回,形成了浩浩荡荡的大队伍,轰隆隆地从雪原上压过,如狂风怒卷,扬起无数风雪,壮观异常。 淳于焰受到消息,早早就在胡蒙城门口等候,远远的,他看见地平线上袭来的风雪团,眼里露出了惊喜而惊叹的神色。 “小珂珂,你真的做到了。” 这话里蕴含着太多的欣慰和欢喜,他见证着她从人人唾弃的废柴丑女变成如今惊才艳艳的女王,他打心底的替她感到高兴。 城池两侧的官兵和老百姓看见那一幕,一开始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暴风雪来了,正准备要逃,后来等那暴风雪靠近,众人才震惊地发现那不是什么暴风雪,而是一只只牛羊马儿!正有条不紊的,像是军队似的整齐一致,壮阔霸气! 而在牛羊马儿之前,那一抹纤细的身影显得那么得渺小,随时都好像会被后面的牛羊马群践踏而死,可是却没有,她淡然地坐在前面的马背上,后面的牛羊马群保持着匀速,老老实实地跟在她后面,一步也不敢僭越! 众人震惊而欣喜——他们的牛羊马儿回来了!那位女王真的会御兽之术!好威风!好霸气! 于是,也不需要淳于焰发话,等宁珂骑马走进城池,周围的众人齐刷刷地单膝下跪,一手放在胸口,气势汹涌地高呼着—— “恭迎女王陛下!女王威武!” 宁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赫连玥,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珂儿姐姐,他们是感谢你把丢失的牛羊马匹找回来了呢!”赫连玥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是月牙儿,解释道:“你的御兽术那么厉害,他们给你下跪,那是真的认可你,尊重你!” 原来是这样。 宁珂明白了过来,唇角欣慰地扬了起来,她温和地看向众人,缓缓抬起手,高声道:“各位不必多礼,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和你们的大王是生死之交,大瀚西蜀和北越也是朋友,北越有难,我不能不管,分内之事罢了。” 众人闻言,内心更是佩服,振臂高呼,“女王好义气!北越人民永远记得你!日后只要女王一句话,北越人民心甘情愿为你赴汤蹈火!” 宁珂被这高呼声所震撼,心头感动而温暖,见大家还跪着,她连忙劝,“都起来吧都起来吧!别客气了!” “好!听女王的!” 众人站起来之后,自发地给她送花送礼物,不仅仅是她的身上和马背上,就连后面每个人的马上都挂满了礼物,她无意中看了一眼,发现小木木怀里抱着不知道多少小玩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小珂珂,欢迎回来。” 前面传来一道醇厚的嗓音,带着欢喜和欣慰。 宁珂抬头望去,淳于焰站在城门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她翻身下马,笑着走了过去,“所幸的是,不负众望!你看,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她吹了声口哨,后面的牛羊马儿立刻止步,整齐地像一个个豆腐块,纪律比军队还严明。 淳于焰乌黑的眼眸里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即便他知道她有这个本事,但每见一次,内心依旧还是难以抑制得激起波澜。 “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他一直都相信,从初次见面开始,他就知道她不是寻常女子。 宁珂笑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大家的。”恰好赫连玥走了过来,她打趣道:“玥儿也帮了很大的忙,你也要好好谢谢她才是。” 赫连玥听见她那话,目光落在淳于焰僵硬的笑容上,她抿抿唇,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笑嘻嘻地道:“终于回来了,还是家里最舒服啊!我可怀念我的大床了!” “嗯,辛苦了。”淳于焰不太自然,淡淡说了一句。 赫连玥短促地笑了一声,没让眼底的失落露出来,干巴巴地回了一声,“不辛苦,这也是我的国家。” 楚君越抱着小木木在后面没有跟过来,现在是宁珂的辉煌时刻,他刻意将小木木带到一边去清点小礼物,俨然一副奶爸的样子。 北越人民看见他那慈父模样的眼神,都有点难以置信,这还是传说中的杀人不眨眼的战神吗?怎么会带孩子啊?那眼神还那么温柔宠溺!太有违和感了! 宁珂和淳于焰简单地说了一句,便把牛羊马儿都交给他,淳于焰当即就吩咐下去,让专人负责百姓的认领事物。 忙完这些,一行人才骑马入宫。 宁珂把牛羊马匹都找了回来,对于北越来说,意味着又找到了左臂右膀,可谓是莫大的功劳一件。 当晚,淳于焰在宫中摆起了庆功宴,百官同庆! 淳于焰一开席就倒了满满地一杯酒,意气飞扬地举杯,对着在场所有人高声说道:“首先,朕在这里要感谢西蜀女王和大瀚皇帝协助北越寻回失散的牲畜!若不然,牛羊马匹都跑到了东堂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一杯酒,一定是要敬给他们夫妻的!” 说到夫妻那两个字,他心底被刺了一下,他仰起头,一口闷完,心里还是没有好受一点,他再倒了一杯,继续道:“其次,朕当着各位的面也郑重表示一下立场,北越和西蜀大瀚既然是朋友,那么就不得开战!共筑永世和平!” 他说完,又喝完,一滴都不剩。 赫连玥见他这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为什么喝酒,她再清楚不过,于是,她也倒了满满一碗,豪迈一敬,“大王说得对!共筑永世和平,永不宣战!” 咕噜噜喝完,她还嫌不够,拿了酒壶还要倒。 宁珂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按住了酒壶,担忧地看向赫连玥,“玥儿,别喝了,够了。” “不......不够。”赫连玥摇着头,用力去抢酒壶,但宁珂哪里会让她抢走,直接就拿走了。赫连玥瘪瘪嘴,终归还是泄了气,什么也不说就颓然坐了回去。 宁珂叹了一声,这两人都要大婚了,还闹别扭,以后可怎么办? 气氛有点尴尬,她倒了一杯茶,站起来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小手被人拉住了,她侧首,楚君越看着她摇头,“你坐着,我来。” 她没意见,让楚君越代劳,他不是话多的人,简单地说了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奉还。”一口喝完,也坐了下来。 他这话说得没有那么绝对,若是北越能老老实实不侵犯,他自然也不会对北越怎么样,但若是北越不听话,那么也不必客气了。 北越官员知道他那话里的意思,倒是没有在意,性格都比较豪迈,都纷纷举杯感谢,场面也慢慢热了起来。 第343章 他是真的不想成婚 宁珂奔波了那么久,身体有点吃不消,宴席没有结束就带着小木木先回房了,留下男人们吃喝畅饮。 小木木这几日大概是冻着了,有点发热咳嗽,她没给他吃药,给他做了物理降温就让他睡去了。这一刚忙完,楚君越也就回来了。 “怎么那么快?都散了?” 宁珂给小木木掖好被子,起身走了过去。 楚君越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模糊地喃喃,“唔你不在,没意思。还不如早早回来抱着你睡觉呢!” 说话之间,他带着酒气的鼻息扑撒在她脖子和耳朵上,那细嫩的肌肤慢慢就红了,他轻笑,调皮地再吹了一口气。 宁珂缩了缩脖子,脸皮发烫,微嗔,“你喝了多少酒?没个正经!” “唔......” 楚君越将脑袋都埋在她颈窝里了,大猫似的蹭了蹭,抱她抱得更紧了,嗓子沙哑了起来,“有酒就要有肉,人生才快活。” “北越最不缺的就是肉,你还没吃够?”宁珂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脱口就来了一句。 楚君越笑了,捧起她的脸,深深看进她的眸子里,她在他深邃如海的眸光里看见了什么在涌动,她微微一怔,随即隐约想到了什么。 他嘴角笑意更深,“我要吃的肉可不是那些,我要......” 最后一个“你”字,他凑在她耳畔轻轻吐出,酒气微热扫在皮肤上,就好像有羽毛扫过。 宁珂彻底红了脸,嗔了他一眼,“你真是!” “这几日在外面风餐露宿,都好好跟你......”楚君越声音在她耳边嘶哑地低喃,“小珂儿......” 宁珂本来没什么想法的,被他这么一撩,倒也有了那个想法,于是半推半就之间,也就遂了她的意。 一番厮缠,半夜才睡去,第二天难免就睡晚了。 宁珂是被小木木弄醒的,她觉得胸口有点重,一睁眼,小家伙就趴在她身上,晃头晃脑地拱来拱去,可怜兮兮地想找奶喝。 “小木木......”她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睡晚了,这小家伙就爬到她身上去了!这也不知道是学了谁的! “哇呜哇呜!”小木木拱来拱去也拱不到,因为他看见父皇的手在上面,抬不动啊! 宁珂笑得不行,可怜小木木的口粮被人霸占,也就将他抱进被窝里,先给他喂奶。 小木木退烧了,胃口也大了许多,吧唧吧唧地吃得不亦乐乎。宁珂也稍微松了一口气,所幸是退烧了,要不然也是麻烦。 楚君越也被小木木整出的动静吵醒了,他瞅着那小家伙狼吞虎咽的劲儿,脸色有点黑。 “臭小子,又跟你父皇抢口粮!”颇有磨牙的味道。 宁珂回头瞪了他一眼,“口无遮拦,谁抢谁?这本来是他的!” “我的!”楚君越一本正经地道:“没有我,哪来的他?” 虽然和儿子吃醋有点可笑,但是自从有了这个儿子,小珂儿什么都得分一半出去,他得到的就更少了,原来小珂儿心底,他是第一位,现在是小木木第一位,他只能排在第二了! 宁珂无语,也不和他争论,背过身去,对小木木说道:“快点吃饱饱,要不然等下就没得喝了,有人不高兴了呢!” 小木木闻声,睁大眼睛咕噜噜瞧着她,再瞧瞧后面黑锅似的父皇,他微微一震,随即很快地吃了起来,好像真的怕等会没得吃了。 楚君越:“!!!” 虎毒不食子,他再怎么也不至于会让他儿子挨饿啊! 楚君越郁闷地先起床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去抢了一口,看着宁珂和小木木惊愕的眼神,他觉得浑身都带劲,施施然洗漱去了。 中午的时候,淳于焰派人来请,说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准备了午膳,让她一家三口过去。 楚君越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冷冰冰对宫女说,“不去!” 宫女一脸奇怪,不知道这大瀚皇帝哪里来的怒气。 宁珂斜了楚君越一眼,笑着对宫女道:“你和你们大王说一声,我们马上就到。” “小珂儿!”楚君越不高兴了,拿眼盯着宁珂,“你不能去!那个家伙看你的眼神......哼!就好像狼见了羊,意思再明显不过!” 宁珂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就算是那样,那我也是狼,不是羊!再说了,他都要和玥儿成亲了,你急什么?或者说,你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 “我不是对谁没有信心,我就是不喜欢他看着你!”楚君越不悦地道:“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别人对自己心爱之人虎视眈眈。” “好了,他看他的,我不理他就是了。”宁珂哄他,“再说了,说不定他是真的有什么事呢!北越的牛羊战马需要清点整理,军队也要整编,如果我们要去东堂,也得和他合作不是?他叫我们过去,而不是只叫我,证明人家也是内心坦荡荡的嘛!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楚君越抿着唇,不开口,但宁珂知道,他没有拒绝,证明就是默认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喜笑颜开,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楚君越唇角一勾,顺势将她抱紧,然后重重地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眼看着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一个红印子,他才满意地笑了。 “唔,有我的记号了,走吧!” 宁珂:“!!!” 他什么时候那么幼稚了! 这样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 半个时辰后,宁珂和楚君越才到了御花园,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皑皑白雪在日光下反射着盈盈光辉,让天地间也亮了许多。 赫连玥和淳于焰早就到了,两人坐在一起看着什么东西,时不时说几句话,但都没有什么表情。 “让你们久等了。” 宁珂抱着小木木走进了亭子里,两人才抬起头来,放下册子站起来,异口同声地笑道:“不久不久。” “在看什么那么入神?”宁珂无意中瞟了一眼他们手里的红色烫金册子,上面写了许多名字,她顿时明了了,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大婚的宾客名单?” 淳于焰脸色有点不太自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额嗯,是的,还有些流程,需要我们记一下的。” “好麻烦,不明白成亲为何要那么繁琐,两人过日子,挑简单的来多好。”赫连玥将册子丢在一边,一脸烦躁的样子。 但是宁珂知道,她烦躁归烦躁,心底还是很渴望的。 “人生就一次,麻烦也只有一次,你们都有点耐心。”宁珂坐了下来,楚君越紧跟在她身边,刻意挡在她和淳于焰中间。 淳于焰看见了,苦笑了一声,随即点头,接的是宁珂的话,“你说得对,就这一次,不能太随意了。” 赫连玥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扬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新娘子的羞涩和幸福甜蜜来。 “好了,先吃饭,等会我再帮你们看看还有没别的需要增加的。”宁珂对于他们两个人要结婚,心底是十分开心的,虽然淳于焰身为一国之王,结婚的事情是不需要他操心的,但是她还是想帮忙出点力,也算是一份心意了。 四人动了筷子,楚君越主动抱着小木木,又十分殷勤地给宁珂夹肉,“多吃点肉,昨晚你太累了。” 宁珂已经无法直视肉字了,他夹了过来,她也就接了。 “昨晚?”赫连玥没明白,奇怪地问,“昨夜珂儿姐姐提前离席了,怎会累着?” 淳于焰同样疑惑,他性子豪爽并没有想太多,起初也以为她是真的累了,一抬头正要说些什么,目光就落在了她脖子上那再明显不过的痕迹上。 那是...... 心头突然有点缺氧,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同时又觉得有些悲哀,他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即便她是真的累了,也要她的丈夫去关心爱护,何时轮得到他? 更何况,她不是真的什么累着,而是..... 楚君越那番话不过是为了告诫自己而已,他都明白,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一想到昨夜她和楚君越......他的心还是一阵阵钝痛。 宁珂察觉到淳于焰的目光落在自己脖子上,她反应了过来,立刻用领子遮住,随即笑着岔开了话题,“快点吃,等会都凉了,吃完再聊。” “好。” 楚君越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再多说,说太多就显得刻意,即便他是真的故意。但他不想小珂儿生气,适可而止便好。 一顿饭吃下来,无比沉默,除了小木木自娱自乐的咿咿呀呀,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淳于焰先放下了筷子,他没有先说婚礼的事情,而是说起了东堂的事,“不出三日,战马即将清点完毕,北越铁骑军也可以点拨完毕,届时,我会亲自率兵前去攻打东堂,不会给太多时间让他们休养生息。” 原本宁珂当时没有立刻攻打东堂,也是考虑到北越这边需要整顿好战马军队才能出发,再过几日,也确实可以了。 趁热打铁是没错,可是现在..... 宁珂皱起眉头,“你亲自率兵?那你们的婚礼呢?再过五日就是了,你如何能去?” 赫连玥也震惊地看着淳于焰,小脸苍白,她颤抖着嘴唇,问他,“你又要推迟吗?” 他是真的不想成婚,所以找借口推迟吗! 第345章 最美的新娘 淳于焰摇摇头,“不!我没有打算推迟,而是将婚礼提前!之后,我才能安心去攻打东堂!” “提前......”赫连玥又惊又喜,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荡漾起了少女的娇羞甜蜜,她揪着衣角,生怕自己听错了,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说的是将婚礼提前吗?” 淳于焰面无表情地点头,“嗯!大婚事宜本来早就准备好的,若不是出了这些事情,也该早就礼成了。所以,大婚典礼将会提前到后天,你先做好准备吧!” 即便她在他脸上看不到欢喜,但她依旧还是很开心! 从小到大,她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她喜欢他的事情,从来就不是秘密,她也不吝地向所有人告知她的爱。 那么多年了,她终于长大了,终于可以嫁给他!成为他的新娘! 刚才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还是他,即便他目前不喜欢她,但是她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够了!况且,母后曾经说过人是会日久生情的,婚后多相处,说不定他就会喜欢上她呢! 一想到以后两人会同床共枕地生活在一起,赫连玥小脸都红了,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那是属于女子甜蜜的幸福。 宁珂打心底为她高兴,轻轻握住她的手,笑道:“没想到我们玥儿竟然害羞了!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呢!” “珂儿姐姐!” 赫连玥当真是害羞了,当初她纵有义无反顾追着淳于焰到处跑的勇气,如今面对大婚,她也不能免俗地害羞而期待着。 “玥儿,时间紧促,你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就问负责此事的大祭司,问你珂儿姐姐应该也可以。”淳于焰淡淡地说着,用的是讨论国事公务一般的语气。 赫连玥一点都不在意,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嗯好。” 淳于焰抿抿唇,没有将接下来的打算告诉她,他有点讪讪,喝了一口热酒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随即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军营还有事要处理,你们慢用。”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赫连玥看着他宽厚笔直的背影,心底像是浸在了蜜糖里,欢喜的心情无法言语,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好了,别看了,都走远了!”宁珂忍不住打趣她,“以后你可以看一辈子呢!有的是时间,眼下啊!你的重要人物是选好嫁衣首饰,然后好好地美容,做个美美的新娘子!” “我没有经验啊!珂儿姐姐你可要多多指点我,我开始紧张了!”赫连玥拉着宁珂的手,脸蛋还是红红的,但是手有点发颤,似乎真的很紧张。 宁珂失笑,“好好好,这两天我都陪着你,你不用太紧张。” “嗯!”赫连玥重重地点头,随即侧首看着楚君越,笑道:“那么,小木木就拜托陛下咯!珂儿姐姐借我几天哈!” 楚君越巴不得她和淳于焰赶紧成亲,免得自家媳妇被人惦记着,于是当时十分友好地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两天,宁珂确实不用带着小木木,有楚君越带娃,她便整天都和赫连玥腻在一起。 赫连玥早就准备好了嫁衣,草原上的女子不像是中原的那样心灵手巧,嫁衣也不是自己做的,尤其是这样皇室出生的,一般都有专门的机构准备好,然后让她选择。 “珂儿姐姐,那边送来了几套,你帮我看看哪个最好看?”赫连玥让人将嫁衣一套套摆出来,每一套都鲜红喜庆,绚丽精美,她看得花了眼,一时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或者说,她想以最好的样子成全这辈子的唯一一次,所以才觉得怎么看都无法下注意。 宁珂认真地将每一套都看过,样式都是北越风格,色彩鲜艳大胆,宝石玲珑璀璨,披上身便如同霞光加身,精美绝伦。 于她而言,每一套其实都好看,各有各得美,而赫连玥心里估计也就在这几套里面徘徊,缺个拍板的人罢了。 宁珂看完之后,最后才指住了第一套大红色嫁衣,“就这套吧!高腰设计会拉长腰线,显得你身姿修长一些,而且还收腰,更能凸显你的小蛮腰。唔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套应该是成礼的,已经够奢华了,不宜再繁杂,要不然你会很累的。” “好巧!我也觉得这套最好!”赫连玥听她选的和自己一样,顿时高兴道:“看来我们眼光都是一样的!” 宁珂抿嘴直笑,自己哪里是和她眼光一致,其实是宁珂发现这套衣服拿出来的时候就是在最外头的,看起来像是被人无数次拿出来观赏抚摸过,衣服上崭新的折痕都被抚平了,证明这是她最喜欢的。 而宁珂不过是给她下决心而已。 赫连玥欢天喜地地去试给宁珂看,果然和宁珂说的那样,齐地的裙摆千百折,走起路来像是无数波浪在晃动,那些五颜六色的宝石流光生辉,奢华而灵动。穿在赫连玥身上,拉高了身高,显得纤细玲珑,亭亭玉立。 “珂儿姐姐,怎么样?” 赫连玥从前还像个长不大的少女,清纯得像是百合,而一旦穿上嫁衣,娇媚动人,如玫瑰,热烈绽放! 宁珂笑着点头,“很美!玥儿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珂儿姐姐你肯定是在安慰我的!”赫连玥羞涩地低下头,手指在裙边的刺绣上抚过,那凸起的针脚擦在手指上,她才有种真实的感觉。 宁珂失笑,“我安慰你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顿了一下,她又道:“嫁衣肯定是不止一套的,你们成亲大典就选这套了,出门的和宴会敬酒的,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真的?”赫连玥惊喜地睁大了眼睛,随即一把抱着宁珂亲了一口,欣喜若狂地道:“太好了!珂儿姐姐你对我太好了!虽然没有母后给我准备嫁衣,但是珂儿姐姐你给我准备了,我好开心!” 宁珂知道在这里的风俗,不管是哪个国家,基本上作母亲的,都会准备嫁衣和嫁妆之类的,而赫连玥的母亲已经不在世了,她的嫁衣自然是负责的部门准备。 但是,宁珂打心底把青蔷和赫连玥当成姐妹,所以她老早就让人给青蔷和赫连玥都做好了结婚用的嫁衣和礼服。 眼看着赫连玥感动得要哭了,宁珂连忙捧起她的脸,姐姐般温柔地笑道:“你忘了么?我可是开服装店的,最不缺的就是衣服了。” “我不管,我只知道珂儿姐姐对我最好了!”赫连玥又哭又笑,然后催宁珂,“你送我的嫁衣呢?在哪里?快点给我看看!” 宁珂对着门口拍拍手,立刻有侍女捧着大大的托盘进来,上面的衣服被蓝色绒布盖着,虽然看不见,但赫连玥知道,那肯定是很美很美的! “你看看喜不喜欢。”宁珂笑道。 赫连玥两眼冒着星星,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先是掀开了第一个托盘的绒布,里面是一套纯白无暇的婚纱,一字肩,紧身修腰,裙摆蓬松拖地,尾翼点缀纯白色亮片和水晶,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美轮美奂! “好美!” 赫连玥看了一眼就爱上了,她举起来怔怔看了良久,随即热泪盈眶地对宁珂说道:“珂儿姐姐!我决定了,我不要北越的喜服了,我就要这一套!” “这样可以吗?”宁珂问道。 “我自己的婚礼,我说了算!”赫连玥铿锵有力地说着,随即又道:“珂儿姐姐我现在就要试试看!你来帮我!” “好。” 宁珂笑着应允,帮着赫连玥试了婚纱,合身优雅,赫连玥对着镜子看来看去,爱不释手,赞不绝口。 因此,赫连玥也更加坚定要把婚纱当成行礼的主嫁衣了。 紧接着,赫连玥再去把秀禾服和现代式的大红色小礼服都试了,不得不说,真真是美极了!每一套都是为她量身定做,全都是掩盖了她身材娇小的缺点,而突出了她曲线玲珑的优势,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美丽过! “珂儿姐姐,这些都要了!我都要了!” 赫连玥开心不已,穿在身上都不舍得脱下来了。 宁珂见她喜欢,心里也开心,接下来,她又交给赫连玥一些紧急护肤的方法,旨在让赫连玥做个美美的新娘子。 赫连玥底子本来就好,但估计最近北越局势不定,她没有休息好,又恰逢冬天,有点干燥暗黄。宁珂给她弄了珍珠蜂蜜蛋清面膜作为补救,另外还给了一些自己调配的药膳护肤品给她。 十一月初九,婚期如约而至。 北越王大婚,迎娶的还是北越最大部落的公主,自然盛况非凡,全国上下载歌载舞,热闹狂欢! 赫连玥期待而紧张,不肯让宁珂离开半步,宁珂全程负责起了她的服装造型与流程指导,也是累得够呛。 趁着赫连玥在化妆的时候,她出去透了一口气,本想去看看小木木的,刚一出门,就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拉到了转角处。 “淳于焰?”宁珂看清眼前的人,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 “小珂珂。”淳于焰用手捂住她的唇,目光痛苦而急切,“小珂珂你别说话,先听我说!” 宁珂瞪着眼睛,心底大骂,这个家伙到底想做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想搞什么幺蛾子! 第346章 给过去一个交待 “你要做什么?!玥儿马上就要出来了!”宁珂压低了声音,肃声道。 淳于焰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咬着牙,艰难地道:“小珂珂,能不能暂时不要提起她?我知道我们就要成亲了,有些话要是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你也要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挽回了!”宁珂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之前他也是大大咧咧逢人就说喜欢她,可是她也总当他是朋友,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有了丈夫有了孩子,而且他也要成亲了。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是覆水难收!她不希望彼此连朋友都做不了! “即便是那样,我也还是要说。”淳于焰脸色坚定,那乌黑的眼眸定定地看住她,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似的,她不自然地撇开头,不去看他。 他苦笑了一声,低低地说,“小珂珂,你肯定是知道我的心思的,从前我见谁都不曾忌讳地说过,你是我见过最特别最美丽的姑娘。” “别说了!”宁珂咬牙。 “小珂珂,别怕,我今天主要不是跟你告白的,我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意,所以我也不再多说了。”淳于焰继续说着,他的声音原本浑厚低沉,压低了声音说话更是动听,有着一股莫名的忧伤,“我今天只是想问问你过得怎么样而已,当时你马上要分娩,我们突然离开,导致你差点没了命......” 说到这里,他愧疚地皱起了脸来,“现在想想,我也还是很后悔,当时为什么不等几天再走,为什么要丢下你一个人面对那些?真的,小珂珂,你不知道我听到你差点丧命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我恨不得立刻飞到你身边去,可是当时北越的情势......不允许我再那么任性了。” 宁珂道:“你不用内疚,我知道你当时是不得已的。” “是啊!我也总是拿这个理由安慰自己。”淳于焰苦笑道:“可是,我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所幸你安然无恙,要不然我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淳于焰......” “小珂珂听我说完。” 淳于焰再次打断了她,“有些话,我只能现在告诉你,以后我们怕是没有这样谈话的机会了,请给我一次这样的机会好吗?就算是我对曾经年少的感情一段告别。” 宁珂还是不习惯这样悲伤的他,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当初那个豪迈憨厚的草原汉子,不懂什么叫做害羞,不顾及礼数,他为人善良耿直,专心一致,乐观积极。 可是现在,自打他们再次见面,他的眼底似乎永远有着化不开的忧伤,再也看不见一缕阳光了。 当时他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事情让他变成了这样? “曾经我自诩爽直洒脱,是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雄鹰,是最高贵威风的雄狮......我从不受世俗桎梏,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成为快乐潇洒的人。”淳于焰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伤感,“可是,我从未想过,我之所以可以如此逍遥快活,那是因为有人替我承担了那许多的不容易。” 他继续道:“小珂珂,我真后悔,真的!如果当初我可以懂事一些,能够担当一些,父皇母后也许就不会死,北越也不至于内战,也不至于生灵涂炭!都怪我,北越走到这一步,全都是因为我的错!” “你别这样说,发生这些事情真的不能怪你。”宁珂心里生出几分同情来,她安慰他,“一个国家必定会经历这些,不管你怎么做,战争和争斗都无法避免。” 淳于焰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是我害死了父皇母后,是我害北越内讧......”宁珂张嘴想开解他,他立刻打断她的话,“小珂珂,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的任性造成的。如果当初父皇病重的时候,我能够细心一点,能够留在他身边帮助他抵御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父皇就不会死.......小珂珂,你知道吗?当初去京都,我是逃出来的,父皇那个时候生病了,没有告诉我,而我也不知道。他想我早点成婚,想退位让我做北越的大王,可是我当时不愿意,我不想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不想做皇帝!我偷偷跑了出来,自以为放荡不羁很有魄力!” “呵呵,我真是蠢人啊!”他苦笑了一声,自嘲道:“当时父皇其实病重,我要是有点耐心就能发现的,母后也委婉地劝过我,可是我没听。后来我跑出来之后,父皇知道了,竟然连一句责怪都没有,还给了我出使京都的名头。直到最后,北越内乱,父皇病重之中被活活气死,母后不愿被人侮辱,也自杀随着父皇而去了。玥儿的父母因为拥护我父皇,也遭受不测......当时我们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迎接我的不再是父皇响亮的笑声,不再是母后温柔的手,而是那冷冰冰的尸体,一望无际的血!” 他指着脚底下,嗓音痛苦而压抑,依稀带着哽咽,“就在这里,这个皇宫之中!血流漂杵!我当时好后悔啊!可是局势容不得我伤心难过,太多敌人在等着我了。我成了杀人的魔头,我的手上粘着无数的北越二郎们的鲜血......这个北越王的位置,真真是用鲜血堆起来的!如果当初我不那么任性,我能够听从父皇的安排,这一切就不会这样了!是我害死了父皇母后,是我害的!” 宁珂听到这里,大概也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伤感了,无非是觉得自己害死了父母,害得北越变成这样吧! 她叹了一声,“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如你所说,如果你当时没有走,你留下来继承王位,但是你父皇病重是事实,他迟早要走的。而北越内忧外困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肯定是积累了很久才爆发的。即便你留下来,也一样无法改变这个客观事实。再说了,你来到京都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你认识了我们啊!” “是啊!认识你,是我唯一的欣慰了。”淳于焰抬起头来,眼睛布满了血丝,但脸上终究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深邃地看着她,认真地道:“小珂珂,即便我的心在地狱沉沦,但想到你,我的心就能活。” “别说这样的话!”宁珂最怕他这样,有些话一说出口真的是无法挽回的,尤其是他现在要成亲,他这样说,将她置于何地?她要怎么面对赫连玥? “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说吧!”淳于焰也没有露出太过于难过的表情,他幽幽叹了一声,继续说,“自打回北越以来,我就好久没和别人说过那么多话了。小珂珂,这些话我此生也就说这一次而已。不为别的,我只是想和你解释清楚,为什么我没能留下来帮你,让你差点殒命。”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何况我已经嫁作人妇,我的丈夫自当会保护我。”宁珂也不愿在这个在他心上撒盐,但是她不得不让他明白,让他死了这条心。 淳于焰无力地笑了笑,他抓起身上的白色燕尾服,对她道:“我明白的,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你也请放心,我不会再任性了,玥儿的父母因我而死,我一定会一辈子照顾她的,北越需要我这样做,父皇母后在天之灵也希望我这样做。小珂珂,我会做一个好的君王,也会做好一个丈夫的。” “你能想明白就好。”宁珂松了一口气,她最怕他钻牛角尖。 淳于焰短促地笑了一声,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好了,该说的话,我也说完了,也算是给过去一个交待吧!” “嗯,我明白。”宁珂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快要到吉时了,连忙催他,“时间快到了,你快去吧!等会玥儿也要出来了。” 淳于焰点点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似乎怕自己舍不得似的,强迫自己转身离开。宁珂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听见他悲怆地说。 “如果可以,下辈子我再也不要投生在帝王家了。” 宁珂叹息了一声,谁想在帝王家呢?外表看着光鲜无比,可得面对多少勾心斗角、冷枪冷箭? 等他走远了,宁珂才从转角出来,殊不知,赫连玥就站在走廊里,眼神复杂地望着淳于焰离开的方向。 宁珂心头咯噔了一声,她什么时候来的?她听到了多少? “玥儿......” 宁珂僵硬地喊了一声,走了过去。 赫连玥回过头,看见宁珂,眼神微微闪了一下,笑了起来,“原来珂儿姐姐在这里,我等你好久。” “是啊!”宁珂没打算隐瞒她,如实道:“刚才淳于焰来了,想进去见你,但是被我赶走了,真是心急!” 赫连玥听她这么说,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眼睛亮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好像看见他了呢!” “玥儿,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珂儿姐姐希望你们幸福。”宁珂握住她的手,诚恳地道。 赫连玥点头,“姐姐放心,我们一定会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了。” “好!” 宁珂扶着赫连玥进去,没多久,就有人来传说是要去典礼了。 第347章 成长的代价 北越大王的大婚庆典,为这个刚经历了战乱的国家沾染了一些喜庆,举国上下一同庆祝,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宁珂和楚君越乃是大瀚帝后,北越算是大瀚的属国,他们两人在这里的地位高于淳于焰和赫连玥,因而在婚礼之中承担了主婚人的责任,见证了这一场盛大神圣的婚礼。 一开始宁珂还担心淳于焰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幸好,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淳于焰自打和她在婚礼之前说过话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即便是有眼神接触,也是出于属国大王对主国皇后的尊敬,并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情绪了。 淳于焰行为举止处处体现北越大王的豁达华贵,也展现出他对于北越王后的温柔与疼惜,这让赫连玥惊喜而甜蜜,欢喜的表情挂在脸上,嘴巴就没有合拢过。而观礼的官员们为此也感到欣慰,帝后和睦,乃是一国之福,对于安抚人心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赫连玥剩下的亲人们,见到大王疼惜她,心底就更加坚定要跟随他了。 宁珂没有想太多,只当他是真的想通了而已。 楚君越却看得透彻,不仅仅只是女人能够看透另外一个女人,其实也只有男人才能看懂另外一个男人。他清楚地看出来,淳于焰都是刻意做给别人看的,一来是刻意做给宁珂看让她安心,二来,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做给赫连玥的追随者看,淳于焰需要忠实的拥护者,北越的江山才得以稳固。 曾经,楚君越也只当淳于焰是个鲁莽粗俗的草原汉子,如今才慢慢发觉,有些人不过是大智若愚,一旦受过伤,心肠变硬,那么,接下来定是一场颠覆。 淳于焰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为了弥补自己过去犯下的错,他封闭自己内心和爱情,从今日起,甘愿沦为皇权的牺牲者,没有爱情和追求,只能做个心怀天下,无悲无喜的君王! 不过,楚君越并没有和宁珂说起这些,他心里明白就好。 典礼结束后,宴席由白天摆到晚上,按照礼制应该是要摆足三天的,但是局势紧张,就只能压缩成一天了。 淳于焰为此还特意跟赫连玥解释过,希望她可以理解。 赫连玥能够嫁给他就已经知足,何况他在典礼上如此含情脉脉看着她,如此疼惜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当晚的宴席很是热闹,草原儿女载歌载舞,大块大块的牛羊肉,吃不尽,大碗大碗的烈酒,喝不完。 宁珂素来不爱红肉,她嫌难嚼,又不喝酒,所以意思意思吃了点,就抱着小木木坐在一边看人围着篝火跳舞,小木木很开心,裹着厚厚的裘子手舞足蹈,大有跃跃欲试的架势。 “我带他去玩一会儿,你慢慢吃。” 宁珂抱着小木木起来,想带他去见见世面,跟楚君越说了一声就离席了。 楚君越平日里本来也吃得不多,他已经吃好了,眼下不过是和北越的一些官员在应酬而已,见她要出去,他微微颔首,叮嘱道:“好,注意安全。” “没事,我就在前面看看。” 宁珂抱着小木木往篝火走去,草原的儿女都衣着盛装在跳当地特色的舞蹈,五颜六色的衣裙在火光下挥洒,十分好看。 小木木咿咿呀呀地手舞足蹈,也学着人家的姿势,“翩然起舞”。宁珂怕误伤,没敢走得太靠近火堆,隔着一段距离看着。 赫连玥和淳于焰敬了一会儿酒就回去了,唯有淳于焰还在宴席之间游走,他好像很开心似的,见着谁都开怀大笑,然后再拉着豪饮一番。 按道理,大王成亲,下面的人也不敢怎么劝酒,毕竟人家还要洞房不是?皇室繁衍是大事,谁也不敢耽搁啊! 可是今晚,淳于焰都是自己主动找人喝酒的,每一次都是一碗一碗得干,即便对方劝他别喝了,他总是大喇喇地挥挥手,笑道:“没事!本大王千杯不醉!再说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本大王高兴!” 他都这样说了,下边的人自然也不能阻拦了,都陪着他干喝。 宁珂看了一会儿篝火,有点累了,准备回去位置上的时候,恰好就看见淳于焰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应该是喝大了,走路有点踉跄,他却不要人扶,自己歪歪斜斜地走过来。 “你怎么喝那么多?”宁珂走快两步上去,见他那红彤彤的脸,还有那一身酒气,顿时就皱了眉,“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应该多留点时间去陪玥儿,喝那么多做什么?” 淳于焰看着她,迷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无所谓的摆摆手,“我没事的,再喝一点,再喝一点我就回去了,回去陪她......” “哎你别......”宁珂见他又要去找人喝酒,连忙拉住他的衣服,还想说点什么。 淳于焰却有点怒气,猛地回头甩开了她的手,神态痛苦而压抑,“你别再说了!我要喝!我要喝多一点才能......” 话说一半,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随即他又笑了出来,“呵呵小珂珂啊!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回去了,我这就回去陪她!” 说完,他不给宁珂说话的机会,头也不抬就走了。 宁珂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她才慢慢眨了眨眼。 他刚才说什么?要喝多了才能回去陪玥儿? 可是他明明已经想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最后那个笑容,可真是让人心疼啊!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之前她也总说他不够成熟,可是现在他在努力成熟,为什么她反而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了? “小珂儿?看什么呢?”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宁珂回头,楚君越丰神俊朗地站在她身后,目光温柔。 宁珂心头的那点压抑很快就消失不见,她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有趣的。” “那还要不要玩一会儿?”楚君越将小木木接到自己怀里,怕她累着,然后提议,“要不我陪你也去凑个热闹?” 宁珂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你要去跳舞?” 楚君越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我不会......但是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到里面去。” 宁珂脑海里一想起他跳舞的场景,就忍不住想笑,实在是太不和谐了!他是战神啊!可不是跳舞的料! “算了算了,我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也好,我们回去吧!”楚君越明显松了一口气,要真的宁珂叫他跳舞,他还真的跳不了。 宁珂看透不说透,憋着笑走出了人群,两人肩并肩一同往住处走。 “越越,看着他们结婚,我也想到了当时我们结婚的场景,真是令人怀念啊!” “嗯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情,没想到儿子都那么大了。” “是啊!时间真是快,当时你给我的惊喜,还历历在目。” “不,小珂儿,我还嫌做得不够。” “够啦够啦!你现在可是好丈夫好父亲的典范了,可不能再好了,要不然别人都没法活!” “那就别活了。” “哎你真是......” 两人低低说话的声音呢哝,交缠的影子被月色拉得很长很长,温馨和睦。 而另一边,淳于焰踉踉跄跄地逃离了宁珂,先是快速地跑回宫殿,可越是快到了,他脚步就越慢,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却迟疑了。 宫殿里亮着灯,依稀可见窗户上倒影着一个静静等待的身影,以一个翘首以待的姿态,在等着他。 呵。 里面坐着的是他的王后啊!那是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人,也是他答应要守护一生的人。 可是为什么,他白天做的再好,到了现在,他却再也迈不开腿?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 淳于焰站在殿门口良久,迟迟没有动。 “大王,是你吗?” 殿内传来了赫连玥询问的声音,她似乎想起来看看,可是又想到宫人教的礼数,随即默默地坐了回去,翘首看着。 淳于焰无法躲藏,他抿抿嘴,张口响亮地应了一声,“是我!我.....我有点紧张,现在马上进来了!” 他一咬牙,推门大步走了进去。 赫连玥坐在喜庆的大床上,红盖头都被她丢到一边了,见他进来,又立刻捡起来盖在了头上。 “无妨,咱们北越不讲究这一套。”淳于焰嘿嘿一笑,随手端了两杯酒走过去,一杯给了她。 赫连玥握住酒杯,手微微发抖,她很紧张,又有点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幻想过无数次,也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可是现在,她还是很紧张! “玥儿......”淳于焰用秤杆挑起她的盖头,温柔地看着她,“喝了这杯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这辈子,我都会好好照顾你。” 赫连玥娇羞地红了脸,她点点头,也不敢抬头看他,直接攀住他的手臂,酒杯往唇瓣递去,“嗯。” 两人交杯,一口饮尽。 淳于焰趁着酒力,手腕一抖,酒杯飞出去将蜡烛都熄灭,随即抱住赫连玥,落入那红浪之中。 “大王......” “别害怕,我会温柔一点。” “嗯......” 淳于焰闭着眼,身体在动,可是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第348章 淳于焰去了东堂 第二天的清晨,新婚燕尔,赫连玥是从甜蜜幸福之中醒来的,昨夜她被折腾得够厉害,即便他足够温柔,可到了最后,她还是有点招架不住,竟然哭出声来,浑身酸痛得很。 一想到昨晚的种种,她脸上止不住浮起一层红晕,羞涩不已。 “大王......”她微微翻了个身,伸手抱住身边之人,然而她却扑了个空,被子里盖着的是枕头,不是淳于焰! 赫连玥目光一凛,立刻将枕头丢出去,小手在被窝里探了探,才发现被窝是冷的,证明他早就离开了。 昨日大婚,他竟然一早就消失不见!到底是什么意思! “淳于焰你个混蛋!” 赫连玥心里的甜蜜瞬间变成了愤怒和疑惑,她猛地掀开被子下床,随意披了件衣裳就跑了出去,门外侍卫看见她穿成这样,顿时红了脸庞,低下了头。 “王后......” 赫连玥没有发现自己穿得多少淡薄,直接抓着侍卫就冷声逼问,“大王呢!他去了哪里?你昨夜一直在这里,肯定知道他的行踪!” 侍卫耳根子都红了,睁眼就是她衣襟的位置,他惊得跪下,连忙道:“王后息怒!大王......大王确实天未亮就离开了,他还留了一封信给你。” 说着,这侍卫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毕恭毕敬地举到头顶上。 赫连玥一把夺了过去,当场就想撕开信封看看,但想着还有人在,她硬生生忍住,抿抿唇转身回了寝宫里。 信封上面写的“王后亲启”龙飞凤舞,不算好看,但虬劲有力,豪迈大气,确确实实是他的字。 赫连玥几乎可以想象他当时在灯下匆匆写信的模样,大概是走得急,所以字迹才如此焦急潦草吧! 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他连个告别都没有,在大婚次日就匆忙离开? 她想不到任何理由,想到哪个男人会在新婚之夜丢下新婚妻子离开,除非,不在意罢。 不知道是以什么心情打开信封的,她已经没有了愤怒,竟然出奇地习惯他一而再再而三得这样对待,就像曾经的那些年一样。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以至于她那么平静,默默地把信看完了。 他在信里说,他要去攻打东堂,原本不需要那么着急的,但是他想着东堂肯定会以为他在忙着大婚的事情,不会去攻打东堂,于是,他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连夜率兵去突击东堂! 信里前后都有道歉,说他也不想离开,但是情况紧急,希望她理解。不辞而别,也是担心她伤感,也希望她原谅。 前前后后,他总有自己的理由和借口,却从未真正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即便道歉,也显得那么无力。 在赫连玥眼里,爱情大过天,没什么比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更重要了,爱情和江山,她必定是选择江山的。可是他呢?口口声声的道歉,却依旧在新婚之夜离开了她。 呵呵。 亏得她以为他是真的接纳了她,亏得她昨夜那么欢喜,抱有期待,却不曾想,都是空欢喜罢了。 赫连玥不知道衣衫淡薄地站在原地多久,光着脚在地上,脚趾都被冻得通红了,她似乎也不觉得冷,如同寒风中冷却的雕像,半晌都没有动过。 “王后......”侍女得到侍卫的消息,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躬身道:“天气寒冷,奴婢先为您更衣吧!” 赫连玥听见有人说话,眼睛才动了动,侍女见她没发怒,自作主张地拿了新的王后服饰过来,“王后,奴婢伺候您更衣。” 赫连玥麻木地扫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将那封信塞回信封里,随即张开手,任由侍女伺候换上新衣。 侍女退下她身上的衣衫之后,看见她身上那些痕迹,脸忍不住红了,动作也慢了下来。 虽然不过是慢了一点,赫连玥也察觉到了,她看了侍女一眼,随即也发现了自己皮肤上那些疯狂的痕迹,她心头微微一热。 这些都是他昨夜弄的,他那么疯狂那么痴缠......她记得他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那样温柔,含情脉脉。 她心底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也许,他真的在乎她的,要不然他昨夜怎会如此疯狂呢? 是的,她追他那么多年了,他的心若是石头也都焐热了,如今她嫁给了他,他不管爱不爱,也是在意她的。 所以,他离开的时候,才会和她解释那么多吧? 且不管那是不是自我安慰,赫连玥心里好歹舒服了一些,她自己接过衣服遮住身体,对侍女道:“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那奴婢告退,王后有事就叫奴婢,奴婢在门口守着。”侍女恭敬地退了下去。 赫连玥不喜欢这些累赘的衣服,直接换了自己平时穿的劲装,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然后就出门去了宁珂和楚君越的住处。 她来到的时候,宁珂正抱着小木木站在廊下,楚君越则在雪地里舞剑,煞是好看,没一会儿,那些飞扬的雪落在地上,竟然是一副画,描绘的正是宁珂抱着小木木看雪的场景。 “啪啪啪啪!” 赫连玥率先鼓掌,表示惊叹与赞许。 宁珂闻声回头,看见是赫连玥来了,立刻笑了出来,“玥儿你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新婚燕尔,也不睡个懒觉什么的?” “可不是。”楚君越收了剑走过来,难得露出了笑容,揶揄道:“当时你珂儿姐姐可是三天都下不来床。” 宁珂瞪了他一眼,脚尖一踢,勾起一块雪团砸到他腿上,“没点正经!” “哈哈哈哈!你这样岂不是被我说对了,恼羞成怒!”楚君越不躲不闪,笑得更是开心。 他收到了消息,昨夜淳于焰确实是和赫连玥洞房了,他多少安心一些,不必再那么担心淳于焰觊觎小珂儿了。所以,他今日心情不错。 赫连玥看着他们两人如此恩爱的样子,心中又羡慕又酸涩,她苦笑了一声,低声道:“我没有珂儿姐姐这样的福气,昨天夜里,大王连夜离开了。” 而她,早上才发现。 说出来都可笑! 宁珂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怒气,“昨天洞房花烛,他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楚君越拧着眉,眸光沉浮,没有搭话。 昨夜发生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赫连玥见宁珂也不知情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没有那么阴郁紧绷了,她坐在了宁珂身边,哑然失笑道:“是啊!他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他说要趁着东堂松懈,趁着洞房花烛夜......去突袭东堂。” “什么?”宁珂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小木木被她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瞅着她,嘴巴都合不上。 宁珂愤愤不平地指责,“他怎么可以那么鲁莽!即便东堂不会料到他在大婚之日发兵,但是路途遥远,等他过去的时候,那东堂也会察觉!这样的大事,他怎么可以不和我们商量就善做主张,太过分了!”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淳于焰昨天那么迁就赫连玥,不就是内疚么? 他一早做好了打算,却谁也不告诉,独自率兵去攻打东堂! 简直是任性! “珂儿姐姐......”赫连玥拉着她坐下来,反而比宁珂平静,她叹了一声,“你别生气了,他不告诉你,也是不想将你们卷进去,北越的仇,他自然要亲自动手。” “你的意思是......”宁珂这才听出来了什么,愕然道:“当初北越内乱,和东堂脱不了干系?后面利用御兽术弄走你们的牲畜,也是早有预谋的!” 赫连玥点头,“对,东堂是个小国,对北越辽阔的地域早就虎视眈眈了。挑起北越内乱,本来就是东堂的一个计谋而已,只是我们及时赶回来才没让东堂得逞,后来牛羊马匹被弄走,也算是东堂贼心不死吧!” “那他更加不能自己亲自去了!他是北越大王,大可以派人出站,何必......”宁珂叹了一声,一旦他出了什么事,北越群龙无首,又该如何? 赫连玥抬眸看住她,肃然道:“所以,他把北越交给我了,一旦他不测,我就......” “他不会有事的!”宁珂打断了她,随即抬头对楚君越说道:“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准备一下,我们也去!” 楚君越一点都不意外她这样决定,豪爽地点头,“好,只要你想走,现在就可以。” “珂儿姐姐......” 赫连玥愕然,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刚才她还在怀疑......没想到珂儿姐姐竟然不顾自己安危,也要帮北越。 是她想多了。 宁珂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走必须是要走的,她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亲兵那些也有楚君越去安排,不出半个时辰,就启程离开。 赫连玥亲自送到城门口,姐妹两人少不了依依不舍地逗留一会儿,各种叮嘱交待,仿佛此去就是生离死别似的。 楚君越看不下去了,催促,“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那玥儿,我们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宁珂用力地抱了赫连玥一下,赫连玥也抱着她,眼睛湿润,“珂儿姐姐,你也保重,我等着你们回来。” “好!” 宁珂拍了拍她,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踏上了青鸾的背上。 然而,就在她要起飞的时候,不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人马,卷着风雪汹涌而来! “那是什么人?!”她惊呼! 楚君越一看,也微微变了脸色。 第349章 青蔷有喜 赫连玥惊呼,“该不会是东堂发兵攻打都城了吧!”她下意识就要下令关城门备战了,却听得远远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大笑声。 “哎呀妈耶累死个娘,终于到了!老子要大口大口吃肉!” 宁珂凝了凝眉,随即扬眉笑了,“是元宝!他们终于赶到了!” 楚君越点点头,嗯了一声,“比预计的慢了两天,怕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竟然是元宝他们来了,吓我一跳!”赫连玥拍拍心口,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们路上怎么了,青蔷说好来参加我的大婚,也没能按时参加。” 宁珂沉吟道:“等会问问就知道。” 不远处的队伍也似乎看见了宁珂等人在城门口,也欢呼了起来,元宝的大笑声尤其得响亮,倒是听不出什么颓靡沮丧来,尽是欢喜。 “主子!女王!我们来了!” 元宝骑着马,兴奋地挥舞着双臂。 宁珂笑着往后面的队伍看去,并没有看见青蔷,也许是在马车里,她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等元宝疾驰过来,她才开口问,“青蔷呢?” “她在后面的马车里呢!”元宝翻身下马,分别给楚君越、宁珂和赫连玥行了礼,圆圆的脸蛋洋溢着说不出的欢喜来。 楚君越淡淡地嗯了一声,问他,“怎么慢了两天?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对啊!青蔷也说会按时来参加我的大婚典礼,却又没有来,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吧?”赫连玥也问。 元宝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羞赧道:“那个......其实也没啥事,就是青蔷前几天身子有点不适,所以走得慢了一些。” “青蔷不舒服?怎么回事?”宁珂急了,连忙追问。 那会儿马车也过来了,里面轻轻传来一声,“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说话间,一双小手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小脸红红润润,没有一丝病态,娇媚可人。 正是几日不见的青蔷。 元宝一看她要下车,立刻紧张地飞奔了过去,搀着她的手嗔道:“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要小心一些啊!那么高,你怎么可以自己走下来?以后粗活重活你都交给我,出门也要告诉我!” “哪有那么娇气!”青蔷红了脸,却没有拒绝元宝,娇羞地踩着元宝的腿走下马车。 宁珂已经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心中高兴不已,笑着道:“原来青蔷是有喜了啊!恭喜恭喜!” “真的?”赫连玥一听,也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冲过去摸摸青蔷的肚子,虽然还很平坦,但是里面孕育着新的生命,就足以令人憧憬向往了! “真好啊!又有小宝宝要出生了。”赫连玥嘴角含着羡慕的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神色是如此得期待。 青蔷害羞地低下头,“公主......哦不,现在要改口叫王后了,你和大王已经成婚,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宝宝的。” 说到这里,赫连玥的眼神微微暗了一下,小手下意识就放在了肚子上,她真的能够怀上他的孩子吗? 唔......昨夜他折腾了三次,也许可以的吧? 宁珂也走了过来,她拉起青蔷的手,柔声问她,“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你的身子没有什么不舒服吧?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凡事要小心点,别逞强。” “我也没什么,就是偶尔会觉得恶心想吐,胃口有时也不太好。”青蔷脸上洋溢着即将成为母亲的幸福甜蜜,她娇羞地看了元宝一眼,低声道:“不过,前两天元宝弄了些酸梅来,我吃着就有了胃口,现在也不怎么想吐了。” 元宝挠着后脑勺,嘿嘿直笑,“我这不是从女王那里得到的经验么?这么颠簸,我担心青蔷受不了,所以走得慢了一些,没想到迟了,没能赶上大婚。”他看向赫连玥,歉然道:“这事还希望王后别怪罪我们呢!” “是啊!都怪我,要不然我们还是能赶上的,之前我都答应你的。”青蔷也十分不好意思地对赫连玥说道。 赫连玥豪迈地摆摆手,“哎呀!你们跟我客气什么呀!还是身子重要不是?你们的心意,我收到啦!没关系的哈!” “你不怪我就好,我们给你带了礼物。”青蔷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盒子来,赫连玥欢欢喜喜地收下,没有拆开,说是要拿回去自己偷偷看。 一行人站在城门口也不是办法,仪仗都挡着百姓出入,赫连玥提议回宫再闲聊,宁珂摇头拒绝了。 “我们得上路了,要不然该赶不上他了。” 青蔷一听她要出门,皱了皱眉,“女王你要去哪里呀?发生什么事情了?” “去东堂。”宁珂简言之,“你怀有身孕就别跟来了,你和元宝呆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 元宝眨眨眼,看向楚君越,“主子,不需要我去吗?” “你留在这里,以免被人钻空子。”楚君越肃然道。 事情既然说到这个地步,在场的谁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自然想的通透,也就不再多言。 宁珂临走前,向青蔷交待了一些怀孕的注意事项,还开了养胎的方子给她,有百益而无一害。 临近中午,宁珂和楚君越才从胡蒙离开,一路往东,直追淳于焰而去。 巨鹰和青鸾自然不可比,青鸾速度更快更稳,不过是扇了几下翅膀,便能远远地飞出去百里之外。 淳于焰是昨夜骑马走的,雪中行走的速度自然不快,按道理,宁珂肯定是很快就能赶上,殊不知,淳于焰应该是专门挑着偏僻小道走的,宁珂追了一天也没能找到他在哪里。 夜幕降临的时候,宁珂和楚君越找了个背风的山坡落脚。 “你说他去了哪儿呢?”宁珂站在皑皑白雪的山坡上,瞭望着远处西斜的夕阳,目光惆怅。 楚君越伸手将她的小手裹进自己的掌心里,沉声道:“他若想出其不意袭击东堂,自然要选择最快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路。” “北越地域宽广,除了北部草原,东南部也有不少森林,若是他从森林取道,我们确实不好找。”宁珂忧心忡忡地道。 楚君越笑着将她身子掰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眸光温柔而宽慰,“小珂儿,你别担心,他没有你想得那么弱,连你我都找不到,东堂更加找不到他。”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他大婚次日就离开,我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宁珂如实道。 楚君越倒是没有吃醋,大方地鼓励她,“既然放心不下,你可以用御兽术,派飞禽去找他,多派一些出去,总好过我们到处乱跑,你说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宁珂见他如此大度,笑了起来,“那我们赶紧回帐篷研究一下,他到底会从哪里走,这样我们也好有个目标。” “嗯,好。” 两人手拉手回到了帐篷,小木木还在睡觉,为了不吵醒他,两人动作很轻,拿了舆图研究了许久,才最终定出了三条可能的线路。 宁珂利用御兽术,派出十几只秃鹰出去找,另外也派了雪原狼出去,万一淳于焰有什么困难,总可以帮助一二。 一个晚上过去,没能收到任何消息,秃鹰来回距离远,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宁珂索性停下不赶路了,等消息回来了再走,以免白跑一趟。 下午的时候,有只秃鹰回来了,宁珂得知了淳于焰的所在位置,欣喜若狂。 “越越,他果然在那里!和你猜测的一样!” “嗯,我说过,他不傻,他可以的。”楚君越抱着小木木在烤火,火炉上方烤着番薯,正滋滋地冒着香气,香香甜甜,引得小木木直吞口水。 宁珂扫了一眼,说了句,“他还不能吃这个。”接下来才说起原来的话题,“那我们是否赶过去帮他?还是......” “我们赶在他的队伍之前,先去东堂的第一个城池,里应外合。”楚君越一面提议,一面将烤红薯取出来,银质小刀轻巧地挥舞一周,红薯烤焦的皮就削了去,只剩下香软的瓤。 他递到她唇边,“来,尝一口。” 宁珂咬了一口,有点烫嘴,但那香甜可口的味道让人就是烫,也忍不住吞下去,她一边烫的抽气,一面道:“嗯好吃!那个......就听你的,我们等会就走!” “别吃那么急,还有呢!”楚君越看她明知烫嘴还要吃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宁珂正色道:“你不懂,红薯就得这么吃!” “哇哇哇!” 小木木急眼了,他等了老半天,竟然不是自己吃的!是给老娘吃的! 呜呜,他不干!他也要吃啊! “小木木乖,你不能吃这个,你只能喝奶。”宁珂嘚瑟地笑。 小木木嘴巴一撇,知道自己是吃不上了,索性扑倒她怀里去,咿咿呀呀要奶喝。 这么一来,小木木是喝饱了,某人也沾光吃了一顿肉,精神抖擞地出发了。 当天夜里,趁着夜色正浓,宁珂等人乘着青鸾从东堂第一城池——阳城的高空飘过,无声无息地混进了东堂的境内。 与东堂的战争由此开始! 第350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晚,宁珂和楚君越等人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城内,这是个边陲城池,常年遭受风沙侵袭,有着一股萧瑟的意境,并不繁华,尤其是战争之后,整个城池都像是霜打了似的,没有一点生气,死气沉沉。 天色还不算晚,大街上就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稀稀拉拉的几个小摊贩正匆忙推着小车回家。 宁珂随便找了间看起来比较好的客栈,打算在这里住几天等淳于焰来再说。 客栈里的店小二在柜台里面打瞌睡,宁珂和楚君越走进来,他也没有发现。 “小二,可还有空房?” 宁珂在柜台上敲了敲,出声询问。 店小二这才被惊醒,原本还有几分怒气,张嘴还训斥几句,抬头一看宁珂那惊为天人的脸,顿时眼睛发亮—— 眼前女子一身白衣素雅绝尘,面容精致绝伦,背光站在灯光下,浑身都散发着晕染的白光,让人不禁以为那是神仙下凡!仙气与贵气逼人! 店小二也做了好几年了,阅人无数,从未见过如此倾城之姿,当时便看傻了。 楚君越面色阴沉,掏出一个金元宝砸到了柜台上,冷喝,“给我们开一间上好的房间!” 他们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和其他侍卫分开几批入住,以免目标太大,引人注目。 店小二一看见那硕大的元宝,眼睛像是探照灯一般,亮的吓人,他一把捡起来咬了一口,确定是真家伙,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的,谄媚道:“有的有的!刚好还有一间上房!昨儿个来了些贵客,正好剩下一间!” 宁珂并没有细想他所谓的贵客是什么人,她只想早点入住早点睡觉,便懒懒道:“知道了,快带路。” “那个......客官请出示你们的通行证。”店小二怕他们不高兴,特意笑着解释,“你们也知道,现在局势动荡,城里管的更严格了,以往还能蒙混过关,现在每日都有官兵检查,不得不执行啊!” 宁珂微微皱眉,通行证?她知道这玩意儿,还是她建议楚君越弄出来的!可是她并没有带在身上! 店小二见她拿不出来,眼里多了几分警惕,目光犀利地盯着宁珂,语气凉凉,“若是没.......” “谁说我没有。”宁珂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作势在包袱里翻找,而店小二也放下了警惕,两眼也跟着往包袱里看。 殊不知,宁珂冷不丁地抬起头来,素来清冷的眸底泛起淡淡的幽蓝,像是结冰的深渊,遥远,冷漠,像个漩涡将人不住地往里面吸去。 店小二眼神顿时直了,脑子里方才还记得要叫她拿通行证,可那幽幽蓝光照进来,他只觉得脑海中塞进了一团棉花,一片混沌。 楚君越察觉到这一幕,也是一脸惊愕,万万没有想到宁珂竟然...... “店小二,通行证已经给你看过了,可以办理入住手续了吧?”宁珂微微笑着,眼眸里那一丝丝蓝色幽光不知道何时不见了,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透冷漠。 店小二猛地回神,他有点迷糊,看看宁珂,再眨眨眼,隐约,似乎,大概......他刚才好像真的看见她把通行证拿出来了。 “店小二!” 宁珂冷不丁一喝,那店小二立刻就应了一声,鬼使神差地点头道:“是的是的!刚才我已经看过两位的通行证了,这就给两位客官办理手续。” “快点,别浪费我们时间。”宁珂唇角一勾,眉眼里掩不住的得意和欢喜。 楚君越一直没有声张,眼里也是含着惊喜的。 店小二做好了登记,便领着两人去二楼的房间,房子算是豪华宽敞,但靠近街道这边,才没有被人选中,但宁珂却很是满意,临街便于观察形势。 “嗯,就这间了,你让人送点晚饭和热水过来。”她随手再丢了个碎银过去,店小二见她出手如此阔绰,登时眉开眼笑地答应了,接着就屁颠屁颠去准备了。 等店小二一走,楚君越立刻拉住了宁珂的手,语气颇为激动,“小珂儿,你刚才是不是......” “对的!我成功了!”宁珂也是压抑不住的欢喜,兴奋地抓着他的手笑道:“之前我只是知道御兽术的最高境界是控制人,没想到我刚才随便试了一下就成功了!” 楚君越笑道:“是啊!你越发厉害了,以后我怕是不敢再藏私房钱了。” “去你的!”宁珂锤了他一拳,笑抽在他怀里。 楚君越笑着笑着,脸上慢慢浮出一抹担忧来,他将宁珂的脸捧起来,认真地看进她的眸子里,“小珂儿,虽然你成功了,但是我还是认为你这样太危险了,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其实我有准备好通行证,但是你比我快了一步。” “没事儿啦!不这样,我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宁珂不担心,笑道:“再说了,他不会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他只会记得我给他灌输的记忆,就算哪天真的要查,我们也拿的出来,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 “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楚君越无声叹息,随即又道:“你也累了,去歇着吧!等会我给小木木洗澡。” 宁珂露齿一笑,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烙下一个吻,“你真是三好男人啊!我真有福气!” “因为你值得啊!”楚君越笑得很满足,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等会要怎么把她给吃掉了。 不让她劳累,一个方面是真的心疼她,另一个方面呢,也是想让她留点力气到晚上大战三百回合。 宁珂也不和他争,她是真的累,虽然不是身体上的劳累,但她一直用御兽术,对于精神消耗也是很大的,她都感觉自己最近没什么精神头。 她本来是想躺一会儿就起来,没想到一睡就睡沉了,楚君越将小木木洗干净哄睡,她都没有醒来,叫也叫不醒。 楚君越使坏,硬是将她吻醒了,然后,她一个不留神就被人吃了个干净...... 但是不得不说,发.泄出去之后,她精神上的疲劳反而缓解了,整个人都好像将那些负荷释放了出去,一身轻松,等会睡觉的时候也更舒服,一觉就是天亮。 第二天。 楚君越起得比她早,抱着小木木在窗边看底下街道的风景,小木木一脸新奇,笑得咯咯地叫。 “怎么你又比我早起啊!” 宁珂爬起来,面色红润润的,像是春天里备受雨露滋润的桃花,娇艳欲滴。 楚君越回头见她这幅模样,心底都热了,“小珂儿,你这样怕是故意引我。” “你昨夜还不够吗?真是的!”宁珂抓了件衣服裹好,嘀咕道:“医学证明,一个男人那个的次数是有限的,你现在用的多,以后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楚君越眯起了眼睛,笑得很危险,“看来昨晚,我并没有让你满意啊!要不再试试?” 宁珂一看他笑成这样,立刻就摆摆手,“哈!不用不用!你最棒你最厉害了!” “那你昨夜是满意了?”楚君越笑意更深。 宁珂忙不迭点头,“对的对的!一万个满意!” 说完之后,她才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抬头,果然看见楚君越笑得更加像个狐狸了。 “小珂儿啊!既然那么满意,我们晚上继续,为夫愿意为你服务。” 宁珂:“!!!” 糟糕! 又掉坑了! 她装傻,立刻转移话题,“那个,淳于焰到哪里了?还有多久能到?” 楚君越也敛了笑意,正色回答她,“唔今早刚收到消息,说是到了王家沟,明日夜里就能到。” “好,那我们先做好准备等他!” 宁珂洗漱完,喂饱小木木,吃完早餐,才同楚君越一起出门。 毕竟要出门,她不想暴露真容,就带了帷帽,楚君越也稍作乔装了一下。 在下楼的时候,刚好有人迎面上楼,宁珂没留意,礼貌地侧身让在一边,等那人走到身边的时候,她才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你不是会御兽术吗!怎么会找不到宁珂在哪里!真是没用!” 宁珂微微一顿,这个声音...... 下一刻,另一个人沙哑地解释,“她的御兽术在我之上,我找不到她也不奇怪,但是她必定是带不了那么多人进城的,只要我们守好阳城就好。” “哼!最好是这样!上次我们损失惨重,我都不敢回去,只能偷偷在这里躲着,就是想一举拿下才有脸回去!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没有理由不帮你。” ...... 对话随着那两人的离开而渐渐消失,宁珂的眼睛却是一点点亮了起来,她侧首,对上了同样是高深莫测的楚君越,两人四目相对,然后笑了。 她道:“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接上,“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又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逛街去!”楚君越一笑,牵着她的手直接下楼,逍遥自在地逛街去了。 说是逛街,两人可没忘记观察城里的情况,守城人数和各方面都摸得一清二楚。 宁珂心情很好,给小木木买了许多新衣服和玩具,楚君越则是给宁珂买了许多首饰。 转眼,便到了次日的傍晚。 宁珂换了一身修身的劲装,高高地扎起马尾,她在镜子前跺了跺脚,很是满意,“好了,我出门了,等我好消息!” “我和儿子等你回来吃宵夜。”楚君越一点也不担心地笑着,实则,暗中不知道派了多少人保护。 宁珂自信一笑,转身出门,随即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第351章 开城门! 房中立刻响起了警惕的冷喝,“是谁?!我不是说过不许来打扰我吗!” “咚咚咚!” 宁珂继续敲门,一句话也不说。 里面的宁乐公主听着就觉得十分烦躁,大吼怒骂,“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咚咚咚咚.......” 敲门声愈发急促而响亮,一副“你不开门我不罢休”的样子。 宁乐公主愤怒地踹倒了椅子,嘴里一面骂骂咧咧的,最终还是走了出来,咯吱一声开了门。 “谁啊!?!” 她一脸不爽地怒喝了一声,正准备教训一顿 然而。 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宁乐公主微微一愣,嘴巴还维持着骂人的弧度,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没人?刚才明明敲门敲得那么凶!难道是敲错了? “可恶!” 宁乐公主哼了一声,一面转身,一面将门带上,就在那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连带她也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谁啊!” 宁乐公主皱眉大骂,回头就要教训人,可一回头,就撞入一双冰冷幽蓝的眸子,仿佛漩涡里蹦出的一束光,瞬间照入她的脑海里! 那光如此霸道强悍,如刀如利刃,一下就将她一切理智都切割开,她完全没来得及反应这人是谁,感觉整个人就晕乎了。 “你.......”她努力地张着嘴,伸手揪住眼前之人的衣衫,可那人没让她抓住,嫌弃地踢开了她。 理智,彻底丧失了。 宁乐公主睁着迷茫的双眼,看着那人一身修身劲装走来,纯白如雪,神圣清贵,而她听见那人冷冷的笑声。 “宁乐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宁乐公主慢吞吞地转了转眼睛,她很想记起这人是谁,可是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被刚才那幽幽的蓝光占据了! “你是谁?”她迷茫地问。 那人雪白精致的靴子落在眼前,往上便是那惊为天人的倾世容颜,她看见那红润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幽魅的弧度,声音也如同来自天际的声音缥缈神圣。 “我是宁珂。” “宁珂?”宁乐公主很努力地回忆,可是她真的记不起来了。 宁珂见宁乐公主眉心紧锁的疑惑模样,满意地笑了,她蹲下去,轻轻拍拍宁乐公主的脸,“走吧!我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做什么?”宁乐公主完全是不受自己控制,这话问出口的同时,她人已经站了起来。 宁珂扫了她一眼,笑着转身,往门外走去,“你不必问,等会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好。” 宁乐公主双眼空洞地点了点头,如同行尸走肉跟在宁珂身后。 对面的房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了,楚君越抱着小木木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宁珂的身后,随即笑了,“小珂儿,你的速度比我预想的都要快。” “对付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最是好使!”宁珂得意地挑了挑眉,再问他,“你怎么样?白苍呢?” 楚君越面色微微一沉,“被他跑了,所以我们要赶在他之前去到城门。” “那我们现在就去!”宁珂来不及问详细的事情,嘴里发出一声唿哨,青鸾立刻出现在了客栈的窗边,楚君越先跳了上去,之后才拉着宁珂上来,最后,宁乐公主也木讷地爬了上去。 客栈距离城墙不是很远,青鸾几个扑翅就到了。 所幸的是,白苍并没有出现,大概是被楚君越的手下追击,他自顾不暇,也不敢来这里了。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了许多,宁珂也不必担心他出来识破她的御兽术了,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降落,然后带着宁乐公主城墙走。 “等会你就拿你的令牌出来,命令守城的将士开门。”宁珂一面走,一面对宁乐公主下命令。 宁乐公主慢悠悠地点了点头,嘴里吐出一个字,“好。” “还有,要是将士问你为什么开城门,你就说你带领的大军还在外面,北越的军队要追来了,所以要回城做好防御。” 宁珂这样说,完全是根据事实来的。 她观察过阳城,并没有那些地方可以藏下宁乐公主剩下的那些大军,想必是还在城外哪里躲着的。而宁乐公主因为战败而觉得颜面尽失,并没有和阳城的官员联系,而是悄悄找了个客栈躲起来,和白苍密谋下一次的阴谋,然后等机会再去找北越的麻烦。 可惜,宁乐公主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宁珂那么快就来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就已经结束了。 “唔......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我的大军还在外面进不来,北越的军队杀过来了,要回城防御。”宁乐公主目光空洞的复述了一遍。 宁珂满意地点头,随即再补充了一句,“如果他们要你证明身份,可别忘记拿你的令牌出来。” “令牌.......”宁乐公主疑惑地看着她,好像不明白。 宁珂皱了皱眉头,“令牌你不知道?应该是黄金的,上面雕刻着莲花。” 她曾经见宁乐公主拿出来过,莲花的图案是东堂皇帝为她特别雕刻的标志。 宁乐公主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才从荷包里找出一枚鸡蛋大小的荷花瓣形状的金牌来,上面是莲花,她递给宁珂,“是这个吗?” “对的!”宁珂笑了出来,“就是这个,你做得很好!你不用给我,等会你过去给侍卫看,然后再把我说的那些话告诉他们就好了。” 宁乐公主哦了一声,把令牌收好了。 楚君越一直在旁边看着宁珂与宁乐公主的对话,他以为她利用御兽术仅仅是控制人的行为,没有想到竟然还可以对话!真是神奇! “很奇怪对么?”宁珂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其实这就和做梦一样,有些人梦呓的时候,你和他说话,他是可以和你对话的。我只是在引导她,并不是完全控制她的所有。” 楚君越一点就通,他恍然一笑,眼里多了许多的赞许,“小珂儿真是厉害,若是单挑,我只怕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未必。”宁珂笑着摇头,“御兽术只对于那些意志薄弱或者不坚定的人有效,在对方不留意的时候使用也可以,但以你的意志力,我是无法对你用御兽术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每次使用御兽术控制人的时候,都是选择出其不意,而不是在对方有所防备的时候。 两人这么一来一回地说了几句,城门就到了,宁珂陪同宁乐公主去找侍卫说话,楚君越则留在暗处。 守门侍卫看见宁珂和宁乐公主两个女子这个时辰来城门,立刻摆摆手,“出城的时间早就过了,你们都回去吧!不要在这里!” “我是东堂公主,我命令你把城门打开。”宁乐公主按照宁珂所说的,将令牌拿出来,语气平淡地复述了一遍。 侍卫还以为她是恶作剧,谁知道她还真的拿出令牌来了,将士们进入军营的一门必修课就是学会认各种令牌,所以,公主的令牌,他不可能不认识! “原来是公主,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请公主赎罪!”侍卫立刻下跪请罪。 宁乐公主面无表情,继续道:“我命令你把城门打开,我的军队还在外面,北越的大军很快就要追过来了,我的军队必须回城做好防御。” 侍卫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回公主,开城门是大事,属下做不了主,还得上报......” “混账!”宁珂骤然发话,声音冷厉威严,她冷眉盯着那侍卫说道:“眼下北越大军就要过来了,等你层层汇报完,我们的大军就要死在外面了!” 那侍卫见宁珂一身短打的样子,并没有认真看她容颜,以为是宁乐公主身边会武功的女侍卫,连忙解释,“不是属下不肯,而是此事真的无法做主。” “那就叫你们这里能做主的人来!有什么事情,自然有我们公主兜着!”宁珂冷声道。 侍卫听她这么一说,立刻道:“那属下让陈将军过来,今夜他夜值。”说完,给另外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另外的侍卫立刻屁颠屁颠去将陈将军找了过来。 这名所谓的陈将军是个年轻人,看起来油头粉面,纤弱骄纵,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花钱买的职位。 宁珂对此表示很是满意,这样的蠢蛋最好对付,也不劳她太费心思了,她二话不说就直接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态度急切而不乏威严。 那陈将军却完全没有认真听她说什么,早就看着她看得魂不守舍了! 在这个边陲城池,常年风沙侵袭,美人什么的都是稀有之物,更别提像是宁珂这样的倾城之容了! 他当时就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上前就要抓宁珂的手,“美人儿......” “啪!” 他的爪子还没碰到宁珂,也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颗石子,重重地砸到了他的手上,手背的肌肤顿时凹下去! “嗷呜!” 陈将军顿时抱着手弹了起来,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宁珂抿嘴一笑,心知肯定是某人吃醋做的好事,她趁机对陈将军道:“情况紧急,还请将军发令!将军请放心,此事有公主一力承当。” 陈将军手疼的不行,哪里还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当下就摆摆手,“开开开!你们爱怎样怎样!别挡着小爷去疗伤!” 此话一出,宁珂笑了,她瞥了之前那侍卫一眼,“还不去?!” 侍卫自然不会不听,当即就屁颠屁颠去把城门打开了。然而,几乎是同时,不远处就有军队冲了进来。 城墙上的侍卫有人发现军队的服饰不对,立刻大喊,“那不是.......” 第352章 你们出城,我就放她! 就在刹那之间,楚君越一个手势挥下,无数黑影鬼魅般飘上了城墙,悄无声息躲在城墙守卫的身后,刀起刀落,鲜血喷洒! 而那一句提醒,也没有来得及发出去,就被扼杀在死亡之中。 夜风冰冷刺骨,城门外,军队踏破夜色而来,马蹄叠叠,吼声雷鸣! 宁珂一袭白衣猎猎如旗,她负手站在城门里,潋滟金甲刀光照亮她如画的眉目,冷艳之中,散发着令人无法直视的王者风范。 她黑发随风飞扬,红唇轻启,“淳于焰,我们等你很久了。” 奔腾而来的大军之首,在看见那一抹白色身影之时,眼底爆出了惊喜,“小珂珂!”与此同时,他将举起的弓弩放下,扬鞭更快地奔向她! 他收到她的消息就一路赶来!总算不辱使命! 快了!很快了! 他马上就要到她的身边去了! 然而,就在他要下马飞奔到她身侧去的时候,阴影里走出一个人,黑色大氅鼓荡如鹰,即便光线昏暗,但那眼睛却冷冷的亮着,带着警告的危险意味。 那薄唇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北越王来得正是时候,朕和皇后久等多时了。” 那话像是一盆冷水,在数九寒冬里迎头倒下! 淳于焰浑身僵硬,下马的姿势就定在了那里,一心冰冷。 是啊! 楚君越是北越王,而她,则是大瀚皇后,是自己一辈子只能朝拜的君王的女人!只可远观,不能亵渎!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利落地从马背上落到地面上来,对着宁珂和楚君越笑道:“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晚了一些,好在没有坏大事。” “路上怎么了?”宁珂还没有收到消息,并不太清楚他到底遇到什么麻烦。 淳于焰一笔带过,“没什么,就是东堂设了点陷阱,不过好在你安排的狼群帮了我。”随即他抬头扫了城墙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赞许的笑容来,“你可真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把阳城拿下了!” “只是暂时的。”宁珂如实道:“宁乐公主的军队还在城外,你们要赶紧进城,然后将她的军队堵在外面。” 淳于焰凝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说完,立刻回身去,高呼一声,“二郎们,进城防守!一定要将那些东堂大军堵在外面!” “是!” 北越铁骑军振臂高呼,队伍却是一点没乱,声势浩荡地快速入城。 与此同时,淳于焰麾下的将军在入城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守城的细致布防,治军严明,丝毫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 宁珂看着也心中安慰,不管北越经历过什么,好在,淳于焰统领的军队还是精悍威猛的! 楚君越抱着小木木也在沉思,冷峻的脸庞高深莫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人留意,宁珂身后的宁乐公主已经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先是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扫了周围一圈,发现城池里都是北越的军队,顿时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她的军队明明在路上设下埋伏的,北越的军队怎么那么顺利?还有,阳关可是重要的城池,北越军怎么进来的? 宁乐公主痛苦地冥思苦想,就是记不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是,当她一抬头就看见前面站着的人是宁珂的时候,她再也不想去追究原因了! 她只要抓住宁珂!那么她就能赢! 一咬牙,她拔下发簪就冲了上去,伸手卡住宁珂的脖子,发簪死死抵住宁珂咽喉。 “宁珂!你也有今日!”她得意地冷笑。 宁珂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落入了宁乐公主的手中,那发簪冰冷尖锐地抵在她咽喉,只要她一动,随时都会丧命! 她心知懊悔,刚才只顾着进城,竟然没有把宁乐公主先绑了!再者,她也是高估了自己的御兽术,以为宁乐公主不可能会在控制之中醒来的,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宁乐公主咬牙切齿,笑得面目扭曲,她朝着楚君越和城墙上的淳于焰大喊,“你们都给本宫住手!听好了,现在宁珂在本宫手里,要是不想她死,都给本宫出城!否则本宫就要了她的命!” 楚君越距离宁珂最近,他面色阴沉,怒喝,“宁乐!你放了她,否则我一定不会饶你!” “呵呵!”宁乐公主冷笑,语气戏谑,“君越啊!你现在拿什么威胁我?虽然你的武功比我高,但是再快也比不上我的发簪吧?这发簪上抹了毒,要是你敢出手,我一个不小心手滑划到了她......” 她说到最后一句就笑了起来,嚣张而得意! 楚君越死死咬着牙,又怒又悔,刚才他想事情出了神,并没有太留心周围,竟然让她钻了空子!可恶! “怎么样?以大瀚皇后、西蜀女王的一条命,换一座城池,不亏吧?”宁乐公主眼角挂着挑衅的笑,“这座城没了,你们以后还能继续攻打,可是她人没了,可就真的再也没有了!” “宁乐公主!” 城墙上的淳于焰纵身飞了下来,一落地,大刀就指着宁乐公主,粗声粗气地大喊,“你快放了她!” 宁乐公主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心底又愤怒又妒忌,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就喜欢宁珂!宁珂有什么好?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呵!又来了一个英雄救美的,可惜了啊!她是大瀚皇后了,你再怎么努力,她也不是你的女人。”她这么说,不过是出口气罢了。 淳于焰听在耳朵里却是她在挑拨离间,对她更是痛恨,他一抖大刀,刀背上的银环和宝石嗡鸣,肃杀霸气,“少废话!你到底放不放!” “我可以放了她,但是我有条件。”宁乐公主坚持道:“你们出城,我就放她!” 淳于焰咬牙不语,握着大刀的手臂在用力,凸显出虬劲的青筋来。 “不同意?”宁乐公主幽然冷笑,“看来你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她么?果然还是江山重要!”她拍拍宁珂的脸蛋,嘲讽道:“你看看,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到头来还不是虚情假意?你该感谢我替你验证了这一切!” 说着,她将发簪往宁珂脖子一划,细嫩白皙的肌肤立刻就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液体流了出来,落在白色衣襟上尤其刺眼。 “住手!”楚君越急声怒吼,“你住手!我们出城,你将她放了,给她解药!” 淳于焰也纷纷点头,“对!我把军队撤出去,你放了她!” 见二人都如此紧张宁珂的安危,宁乐公主眼里溢出一丝怨毒,她咬着牙,“好!好!好!你们既然那么爱她,那就把阳城还给我!”她狠毒地剐了淳于焰一眼,怒吼一声,“还不快撤!” 淳于焰抿抿嘴,二话不说就让人传令下去,准备撤退。北越军也没有丝毫质疑,照做不误。 宁乐公主见他们真的要走了,心底总算舒服了一些,嘴角缓缓扬了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注意力都在淳于焰的军队上面,并没有发觉楚君越已经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啪!” 楚君越指尖微微一弹,一枚石子准确无误打在了宁乐公主的小腿上,她痛得往下一跪,手一松,宁珂趁机用手肘撞开了她的桎梏。 “宁珂你休想!”宁乐公主被撞得一偏,一只手却还死死抓住宁珂的肩膀,拿着簪子的手又要扎过来。 宁珂冷冷一笑,不紧不慢地举起右手,掌心向着自己,随即猛地一挥手,中指的戒指发出一律寒光,嗖地一声刺入宁乐公主握着簪子的手中。 “砰——”又是一声沉闷的爆破声! 宁乐公主整个手掌都被炸飞!血肉模糊!鲜血四射! “啊——” 宁乐公主惨叫着,整个人痛得都扭曲了,躺在地上不住地抱着手打滚。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宁珂松了一口气,默默地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好在,这戒指救了她一命! 楚君越命人将宁乐公主抓了起来,随即紧张地将宁珂拉入怀里,一看她脖子上的血都变成了黑色,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小珂儿,你的脖子......” 宁珂摇摇头一笑,“没事,这个毒我会解。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给她止血,她死了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死了就死了!”楚君越对宁乐公主恨之入骨,年幼时的那些纯真情愫早就被磨尽了。 “越越,你别忘了,我们还要找解药,她死了,我们就更加拿不到另外一半龙须魂了。”宁珂低声劝解。 楚君越这才脸色好看一些,也就勉为其难地吩咐属下给宁乐公主止血,但那手,自然是没了。 淳于焰看着人家夫妻俩劫后温存,再怎么也踏不出那一步,有句话,宁乐公主说的很对,宁珂是楚君越的皇后,什么关心也轮不到他了。 他深深地看了宁珂一眼,抿抿唇,转身离开,重新将军队召回城内,安排了更为严密的防守! 剩下的事情,宁珂和楚君越都没有怎么过问,打仗的事情,淳于焰自然会处理。 事情发展得也很顺利,宁珂轻易地给自己解了毒,阳城也被淳于焰拿下,但是宁乐公主那边却出了岔子! 第353章 宁乐公主自杀! 宁珂刚解了毒,身体还有点虚弱,天气又冷,楚君越担心她的身体,也就不给她出去,她就一直在房间里养着。 然而,在宁乐公主救过来的第二天,就有属下来传,说是宁乐公主要寻死。 宁珂一听这个消息,哪里能够置之不理,她要想解毒,必须就要依靠宁乐公主!一旦宁乐公主死了,龙须魂更加别想拿到手了! 她二话不说就跳下床,披了衣服便想出门,楚君越抱着小木木挡在了门口,他拧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别去,你留在这里,我会处理好。” “不行,你又不会医术,万一宁乐公主真的出了点什么好歹,我们就……”宁珂担忧地道。 楚君越握住她的手,肃然道:“就算她死了,东堂不愿意再给我们龙须魂,那我就起兵将东堂铲平!我就不信还得不到那龙须魂!” 他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宁乐公主一直在威胁他,他已经受够了! 委曲求全从来就不是他的风格,若他要想得到一件东西,他大可以细密筹谋,以更为高明的手段得之! 如今他和宁珂一起,他很少出声,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她的话,自己则在暗中辅佐就好。可是如果她的坚持会给她带来危险,他是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比如现在。 宁乐公主以死相逼,其实也是认准了宁珂袖手旁观,若是宁珂去了,说不定还有什么阴谋等着! 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见的! 宁珂看了他许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手在他紧蹙的眉心抚了抚,低声笑道:“你怎么越来越多愁善感了?一点都不像你了呢!” “我那是再也不想让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一点都不行。”楚君越一脸严肃,眉心拧得怎么都抚平不了。 宁珂笑得更是无奈,“我理解你担心我,但是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句那么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呢?有你在我身边,还有谁能伤害我?同样的,我已经今非昔比,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软柿子了,我可以自保的。” “可昨夜……” “昨夜我也化险为夷了不是?”宁珂说道:“越越,你不可能什么都替我挡着,我总要成长的。这一次……若是你真的不放心,你陪我一块儿去,我们想好办法应对,那不就万无一失了?” 楚君越一次也不想让她去见宁乐公主,他也不想再见那个恶毒的女人。 可是他不答应,宁珂就不高兴,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他看着就心疼,最后也不得不答应了她的要求。 但是前提是,她不能单独接触宁乐公主,全程必须有他陪同。 宁珂自然没有异议,原本她就没有打算单独见宁乐公主,她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两人更衣出门,恰好又撞见了淳于焰,他好像刚回来,有点疲惫,但精神是好的,看来一切进展都不错。 “你们这是要出去?”淳于焰看见宁珂出门,皱了皱眉,“身体都好了?” 宁珂被楚君越温暖地搂在厚厚的狐裘里,脸色红润了一些,她笑着道:“嗯嗯,我没事了,想去看看宁乐公主。” “哦。”淳于焰自动忽略了楚君越那秀恩爱的眼神,僵硬地笑了笑,“我也听说了,宁乐公主没了一只手,现在正寻死呢!你们是要处理这件事吧!正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我和你们一块儿去。” 阳城现在已经算是囊中之物,虽然没有去计较这到底是属于北越还是大瀚的,但彼此心照不宣,这最后还是会交到宁珂手里。 淳于焰正忙完了整顿,反正也没事,就想去凑凑热闹,也算是为她尽一份心意。 宁珂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好,都去看看吧!” 楚君越脸色有点不爽,但他没说什么,默默地将宁珂搂得更紧了。 宁乐公主被关押在地牢里,和那些俘虏关押在一起,没有任何优待,即便她断了一只手,也未能改变这个情景。 宁珂等人去到的时候,宁乐公主已经被五花大绑固定在了架子上,她的断手包扎纱布渗出了不少的血,应该是寻死的时候弄的。 看守俘虏的侍卫将情况说明了一下,“东堂公主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手没了,接受不了现实,一直嚷嚷着要见皇后,属下自然没有同意,她就撕下身上衣服的布料,企图上吊自杀,幸好属下及时发现……” “上吊自杀?” 宁珂扫了宁乐公主的衣服一眼,确实裙摆撕掉了一块,但是就那种纱织的料子,她能用手撕下来,难道上吊就不会断? 她嘲讽地勾了勾嘴唇,笑了起来,“看来她还不算是很想死,不过是做戏罢了。” 按照她对宁乐公主的了解,宁珂公主可不是那种那么高风亮节的人,断了一只手和嫁给楚宇轩那种废人相比,其实还算幸运的吧? 可是当时宁乐公主即便受尽了屈辱,据说没日没夜都楚宇轩凌辱,依旧都没有寻死,全靠着那一腔的怨恨活了下来。如今,宁珂害得宁乐公主没了一只手,宁乐公主只会更加怨恨,只会想着报复,又怎么会想死? 所谓寻死的戏码,不过是为了见宁珂罢了。 而为什么见宁珂,左右不过是为了谈条件,或者说,设下了什么陷阱。 楚君越一眼也就看明白了,他不屑地撇撇嘴,冷冷一哼就转开头去,懒得多看宁乐公主一眼。 “宁乐公主,你的目的达到了,说话吧!”宁珂抬头挺胸站得笔直,目光倨傲地看向宁乐公主。 宁乐公主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散发着怨恨毒辣的幽光,她扯开嘴,露出了一个诡异嗜血的笑容。 “你可终于舍得来了,你果然是在意本宫的生死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想要拿我去交换龙须魂吧?” 宁珂也不掩饰,直言道:“是又如何?龙须魂我志在必得,不管你死了还是活着,我一定要拿到!” “是么?”宁乐公主轻轻地笑了起来,“既然你在意本宫死活,那你为什么还来?宁珂,你承认吧!你就是害怕本宫死了,你就拿不到龙须魂了!” 宁珂摇摇头,用悲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虽说我认为拿你去换龙须魂是最简单的方法,但并不代表那是唯一的办法。你若是死了,我大不了就用另外一个费力一点的办法,比如,铲除东堂!” 最后那一句话,她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肃然起敬! 宁乐公主怨恨地咬着牙,“不可能!东堂是不会被铲除的!一旦我死了,父皇就会把龙须魂给毁掉!你的病就再也治不了了,你和楚君越也只能做彼此的活寡妇鳏夫!” “那就来试试?”宁珂冷冷一笑,“既然你一心寻死,那就死给我们大家看看,也算是我们给你送终了!不枉相识一场!” 宁乐公主脸色大变,“宁珂你!” “还等什么?”楚君越这个时候突然发声,冷冷叱令,“来人!去拿白绫匕首和毒药!她想要怎么死就怎么死!” 宁珂拢着袖子,笑得很是温柔,“对呀!你们还能想到什么死法,都给我去拿工具来,咱们好好观赏一下东堂公主自杀,全当看戏了。” “好嘞!我去拿!我最爱看戏了!”淳于焰比谁应得都响亮,一脸兴奋地带人去刑房扛了一堆工具过来,一个个摆在宁乐公主的面前,任君挑选。 宁乐公主一看这是来真的了,脸色变得比屎还难看,她原本也就是想以此威胁宁珂,好让宁珂对她百依百顺,自己也能享点福,不至于在这个牢房里。 再者,往深一点的层次来说,她是打算以此要挟宁珂,她也好颐指气使,也能近距离地陷害宁珂。 可万万没想到,宁珂一点都不担心! 如果不是太笃定,那就是宁珂故意用的激将法! 宁乐公主想到了这一点,她就认定宁珂是嘴硬,是故意的。于是,她也不急了,笑吟吟地道:“那就松绑吧!我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喝毒药!我就死给你们看!” “随便你。” 宁珂不屑地扫了她一眼,摆摆手让人去将宁乐公主从架子上放下来,随即转身就走。楚君越和淳于焰也不再多看一眼,直接跟着宁珂离开了。 宁乐公主要是咬定宁珂是装的,一咬牙,抓了瓶子里的毒药就喝了一大口下去,随即大吼,“宁珂!我喝了毒药,我马上就要死了,我看你怎么办!” 宁珂头也没回,优雅霸气地走了。 宁乐公主恼羞成怒,将刑拘踢了一地都是,而没一会儿,她的肚子就开始绞痛,嘴巴里不住地涌出血腥味儿来,十分痛苦! “不…….” 她痛得倒在地上,这才后悔了,看来宁珂是来真的,真的不会理会她死活! 可是她不想死,她大仇未报!她还不能死! “救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宁乐公主忍着剧痛,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用力地伸向牢房外面的侍卫,“救我……” 第354章 那压根不是要命的毒药 “你不是想死么?为什么还要救你?” 外头传来一声嘲讽的女音,清清冷冷,不带一丝温度。 很快,转角处走出了三个人,正是刚才已经离开而又折返的宁珂等人,宁珂站在宁乐公主的面前,笑得很是讽刺。 宁乐公主一僵,面如土色——中计了!原来宁珂真的是故意的,她压根就没走,就等着自己露出马脚来! 可是! 宁珂刚才没走,那也就证明她也是在意自己生死的,要不然她大可以一走了之,不管不顾的! 可这一切,似乎已经迟了,是自己输了! “你……好无耻!”宁乐公主面容扭曲,一张嘴就是满嘴乌黑的血,她死死地盯着宁珂,恨不得盯出一个洞! 宁珂抄着袖子,淡淡一笑,“兵不厌诈!再说了,我明明是在帮你完成心愿,怎么能叫无耻?” “对啊!”淳于焰解气地大笑道:“明明是你自己要寻死,怎么能怪我们?不过,刚才你好像说了求我们救你对吧?你这不是不想死么?” 宁乐公主捂着绞痛的肚子,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她大仇未报,肯定是不想死的!刚才那样说不过是想威胁宁珂而已,没想到中计了! 即便明知自己要被毒死了,她却还有一口硬气在,她笃定宁珂刚才不走就是在意她的,宁珂不可能看着她去死! 这个毒,宁珂一定会给她解的! 一想到这里,宁乐公主就得意地咧开嘴笑了起来,“就算是我不想死,但是你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的对不对?你们一定会给我解药的!说起来,我也没有输!我们打平了!” “你果然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宁珂轻叹了一声,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她,“你以为,如果你服下的真的是剧毒,你还能好好说话?你以为你还能撑到现在么?” “你什么意思?”宁乐公主的嘴角一僵。 宁珂戏谑地笑道:“我的意思是,那压根不是要命的毒药,不过是能够让你痛得生不如死的毒药罢了!我压根就没有打算给你解毒,宁乐公主你那么硬气,想必也不会求我解毒的吧?” 宁乐公主整个人如同雷劈,僵硬得像个石雕,一动不动。 她以为自己还能有一点胜算,没想到,最后一点点的希望都被宁珂给剥夺了!她自诩还握有把柄,最后也不过是人家的笑料罢了! “我倒回来看你,不是怕你死了,而是想告诉你……”宁珂蹲下去,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的威胁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一清二楚,所以,你不用自作聪明了,你斗不过我的!” 宁乐公主咬牙切齿,“不!我不会让你得逞!” “命是你的,随便你咯!”宁珂嘲讽地勾勾唇,笔直地站了起来,“这个毒药三天之后就会自动解除,但这三天之内会让你痛不欲生,是忍受,还是低头,你自己选择!” 说完,她再也不多看宁乐公主一眼,霸气地转身,挽着楚君越的手臂就走。 “宁珂!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宁乐公主用尽全身力气,撕心裂肺地大吼,可没人理她,她像只死狗趴在地上,低微到了尘埃里。 她如今才明白,宁珂不是好惹的人即便没有楚君越,宁珂也有那个霸道手段! 这个女人足智多谋,太危险了! 自己想以死相逼,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被人看了笑话!受尽侮辱! 不! 她不甘心! 她一定不能死!她要活下来,把自己遭受的一切侮辱都还给宁珂! “宁珂,你等着!我一定会打败你!毁掉你的一切!” 此时的地牢外,宁珂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楚君越立刻用狐裘裹住她,温柔道:“地牢潮湿阴冷,你不该来的,以后这些小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吧!” “他说得对,像宁乐公主那样的女人不值得你亲自出面。”淳于焰自动忽略他两人的亲密,自告奋勇地拍拍胸口,“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也能处理好的!” 宁珂笑着摇摇头,“不,宁乐公主想见的人是我,见不到我,她是不会罢休的!今天我亲自出面,拆穿了她的阴谋,狠狠地羞辱了她,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更加恨我,万万是不会再去寻死了。而我也不仅仅起到了威慑她的作用,同样的,暂时也可以安心,不用再担心她寻死了。” 楚君越目光欣慰而赞赏,他的小珂儿冰雪聪明,运筹帷幄,已然不需他再担忧了。 这样的她,令他更加欣赏,爱之愈深! “那倒是。”淳于焰也心服口服,“还是你想得周到,是我担心多余了。” 她现在不仅仅会医术,还懂得御兽术,善于运用人的心理,有勇有谋,哪里还需要他的担心和保护? 她可以控制宁乐公主开城门,那就更加不会把区区小事放在眼里。 宁珂淡淡地笑了笑,“好了,这事就这样吧!先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她安分了,我们也好办事。” 顿了一顿,她看着淳于焰,“阳城的事情交给你了,我们得先走。”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必须提前带着宁乐公主去找东堂皇帝换取龙须魂! 楚君越也表示同意,他交代淳于焰,“除了整顿阳城之外,你也要留意白苍,别让他坏了事。” “我明白,你们放心,我会处理好。”淳于焰自信满满地拍着胸口答应。 宁珂诚恳道:“辛苦你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不高兴了!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言谢?”淳于焰故作不高兴地道。 “好好好,那就不言谢了。”宁珂笑道。 一旦做了决定,宁珂和楚君越在第二天就启程离开阳城,离开的时候,自然少不了带上宁乐公主。 经过了一夜的痛楚折磨,宁乐公主仿佛死过了一般,一点血色也没有,一坨烂泥似的怎么也没有力气闹腾了。 宁珂扫了她一眼,勾唇,笑而不语,转身就上青鸾的背脊。 “药……解药……” 裙角被人抓住,一道微乎其微的声音从脚底下传来。 宁珂低头,宁乐公主正抓着她的裙角,痛不欲生地仰望着她,“解药……给我,我受不了……” “你不寻死了?”宁珂停下来看她,语气戏谑,“你作为公主的尊严也不要了?” “我只要解药,快给我……我要痛死了…..啊啊啊!!”宁乐公主痛得面目扭曲,抓着宁珂的裙角一点点滑了下去,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宁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不再为难宁乐公主,当即就将解药给了侍卫,让侍卫喂宁乐公主喝下。 她看着宁乐公主渐渐好转的脸色,警告道:“这次权当是给你一次教训,你心里清楚,如果我想要你死,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不要再拿来威胁我!我没想要你死,我只要龙须魂而已!” “嗯,我知道,我不会再寻死了,我会乖乖地跟你一起回去,让父皇拿龙须魂来换我。”宁乐公主出奇的配合乖巧,一点戾气也没有了。 这模样要是换做是别人,也许是正常,但是放在宁乐公主身上,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宁珂皱皱眉,心中有些疑惑,但她现在没有时间去追究,便只能暗暗放在心里,让属下留意一些了。 一旁的楚君越也将宁乐公主那怪异的表现看在眼里,他抿着嘴,什么都没说,亲自去牵了宁珂上了青鸾。 同行的人也都是乘坐青鸾而去,若是顺利,次日就能够抵达东堂都城。 宁珂命人在青鸾背上安装了简易的软垫,长途飞行也不至于那么劳累。当然,位置只有两个,那是属于她和楚君越的,小木木抱着即可。 侍卫们将宁乐公主远远隔离在靠近尾部,以免她又搞什么小动作。 奇怪的是,宁乐公主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动静,安静得很,坐着就睡觉,一点都不像是被人俘虏的样子,更加没有了断手的伤痛,平静得有点吓人。 楚君越暗暗给侍卫下了命令,严加看守,不得有任何疏忽。 如此,一路平安,次日便抵达了东堂都城。 宁珂早就提前派出信鸽送了消息给东堂皇帝,她不进都城,要求东堂皇帝出城,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那一日,阳光普照,雪过天晴,整个世界都洁净安宁。 东堂都城之前,东堂大军严阵以待,将东堂皇帝严密地包围在其中,比打仗还要紧张。 因为,关于宁珂的传说早就传得神乎其神了,民间都说宁珂是天女降临,善医术,救死扶伤,精通农桑,造福百姓,此外,她还具有御兽的神奇能力! 这样的人,不是神仙是什么? 东堂皇帝听得多了,不得不防,尤其是收到另外一个神秘人的密信之后,他就更加要小心,以免着了宁珂的道了。 可是,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宁珂竟然带了不足十人就来了!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她亲自驾驭的那只青鸾宛若凤凰绚丽,她乘风而来,翩然欲仙! 东堂老百姓见到了,不少人自觉地跪了下去,虔诚地朝拜。 东堂皇帝见此,脸色铁黑,默默地下令,将那些对宁珂下跪的人全部都暗自处决! 而这个宁珂,他也没有打算让她回去! 按照那个神秘人的安排,他只需要配合宁珂,那个神秘人自然会暗中协助他除了宁珂! 第355章 她不小了,比我还大 东堂皇帝收敛了情绪,面无表情地迎了上来,保卫的侍卫也跟着他一同上前,他抬起头仰望着青鸾上面的宁珂,高声道:“恭迎陛下,恭迎皇后!” 虽然彼此心中有嫌隙,但是表面上,礼数也是不能少的。 “东堂王果然守信用,竟然那么早就在此等候了。”宁珂和楚君越并肩从青鸾上走下来,她姿态优雅,一身白衣飘然欲仙,而又不缺威严。 她走到地面上,开门见山地道:“既然如此,我们速战速决,你给我龙须魂,我还你女儿!” 楚君越配合地一招手,属下立刻将宁乐公主带了上来,他冷声道:“人在这里,龙须魂呢?” 东堂皇帝抬头一看宁乐公主,吓了一大跳,脸色上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眼前这个肮脏不堪的女人真的是东堂的公主吗?那白色衣裙早就已经脏得不像样子了,活像是披着擦地的抹布在身上,又臭又难看!曾经娇艳的容颜也成了残花,蜡黄干枯,宛若四十多的女人,令人完全无法辨认! 而最最令他震惊而又心疼的是那空荡荡的袖子!血迹斑斑! 他的宝贝女儿怎会变成这样? 之前离开的时候,她曾经信誓旦旦地承诺一定会拿下北越,一定会拿下宁珂! 可短短的几天,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的心一阵钝痛,怎么握着拳头也压抑不下去,他痛,他恨!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拜谁所赐! 可是,眼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低声下气地咽了这口窝囊气! 但他发誓!他一定会帮女儿报仇!一定会找回东堂的颜面,将宁珂和楚君越都留在这里,他要一统天下! “东堂王?” 突然传来宁珂质疑的声音,东堂皇帝立刻回过神来,眼底的恨意瞬间掩饰得无影无踪,他干巴巴地笑了笑,歉然道:“公主年少无知,做了错事,还望陛下和皇后莫见怪!” “呵!”宁珂冷笑,“她不小了,比我还大。” 东堂皇帝脸色一僵。 宁珂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和她计较,她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了。我们今天来就是把她还给你,希望你以后可以好好管教,若有下次,可不是那么简单了。” “是是是!”东堂皇帝点头如捣蒜,一副顺从乖巧的样子。 楚君越眸光沉凝,在东堂皇帝脸上掠过,心中生了警惕,一位父亲见到自己的女儿断了手还能如此笑脸相迎,若不是不在意,那便是有意隐藏,以后再伺机报复! 他认为,东堂皇帝肯定是属于后者,年幼时他曾在这里生活过,他知道东堂皇帝有多么疼爱宁乐公主,眼下宁乐公主变成这样,别说作为疼爱她的父亲,即便是陌生人,也会对此有所反应。 可东堂皇帝一点都没有,所以才显得不正常。 “废话少说,龙须魂交出来。”楚君越不想浪费时间,不耐烦地再次开了口。 东堂皇帝舔着脸说道:“陛下,你那么多年没有回来,难得回来,不入宫看看吗?” “不必。”楚君越言简意赅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朕这次来仅仅是为了龙须魂而已,你若是念旧情就识趣一点。” 他当年沦落到了这里,并不是心甘情愿。 而东堂皇帝也不是好心收留,不过是想着随便养着一个异国的皇子,以后有用处罢了!而给予过他温暖的人,那是东堂皇后,不过她已经死了。 东堂,再也没有任何可以让他留念的东西! 东堂皇帝讪讪一笑,“可是,龙须魂还在宫中,你也知道,这是东堂圣物,就连朕也不敢随意带出宫,毕竟不少人都在惦记着,所以,还是陛下亲自去拿吧!” 楚君越眯着眸子,很冷,很深沉,让人感觉寒气从四周包裹而来。 东堂皇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又补充了一句,“朕绝对没有骗你,这是真话!此外,你难得回来,不如去看看皇后吧!毕竟她生前,除了宁乐之外,最疼爱的就是你了。她在天上,也会想你的吧!” 若是他打别的牌,楚君越也许还能坚定地拒绝,可他偏偏打的是感情牌,这让楚君越难以拒绝。 宁珂心知东堂皇帝打的什么鬼主意,按道理,她不该上当,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若是她答应了,也许还能有别的收获。 少顷,她没等楚君越开口,便率先点了头。 “也可!龙须魂至关重要,若是在半路之中出了岔子,那可得不偿失了,还是我们亲自去拿吧!” 东堂皇帝闻言,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稍纵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笑得带着几分得意,“如此甚好!东堂必定好好款待二位!” 楚君越将他眼底的神色看得清楚,他抿唇不语,算是默许了。 后来,宁珂还是先把宁乐公主交到了东堂皇帝的手上,她不担心对方不给龙须魂,因为宁乐公主身上有她下的毒,她足以用来牵制对方! 东堂皇帝重得爱女,当即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宁乐公主的肩膀,就让宫女带宁乐公主回宫了。 “陛下,皇后,请随朕入宫拿龙须魂吧!” 他笑着,眼底却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宁珂挥手让青鸾离开,毫不犹豫地和楚君越一同跟着他入宫。 故地重游,宁珂以为楚君越会有一些感概,但他一路上都面无表情,仿佛也是第一次来似的,内心平静得毫无波澜。 可她知道,他只是善于隐藏罢了。 年幼的那一段时光,那是他难以抹去的黑色记忆,他不可能会忘记,只是,他已经习惯了隐藏,装作什么都不在意。 她默默地握住他的手,什么话也没说,但那力度已经包含了一切。 楚君越回头,给了她一个无所谓的温柔笑意,“小珂儿,有你就是艳阳天。” “嗯,我心同你心。”宁珂道。 东堂皇帝将二人亲密的举动看在眼里,脸上闪过一丝阴鹜,他咬咬牙,将拳头握得紧紧的。 龙须魂作为东堂镇国之宝,被珍藏在皇宫最高处的明珠塔里。 东堂皇室认为,龙须魂里面的龙骨便是远古皇族的化身,只要有此宝物在,东堂迟早总会统一天下,成为真正的真龙天子! 东堂皇帝能够答应将此宝物交出,着实令人震惊。 他走在前面,挥手让明珠塔前面的侍卫退下,亲自拿了钥匙去开门。 宁珂现在的嗅觉和听觉都有着野兽一般的灵敏,大概是因为御兽术的缘故,她随意感受了一下,就发现周围的暗卫不低于百人。 可见,这个龙须魂是多么的重要! “两位,请进。”明珠塔的大门已经打开,东堂皇帝站在门边,笑着伸手邀请。 宁珂迈步上前,楚君越暗自拉了拉她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两人才一同走了进去。 明珠塔里灯火通明,四处都是胳膊大的蜡烛,中间供着列代东堂先皇的灵位,然而,并没有看见所谓的龙须魂。 “龙须魂呢?”宁珂冷着脸,质问道。 东堂皇帝指了指楼上,解释道:“龙须魂在第九层。” “那还不快带路!”楚君越不悦地斜了他一眼,愈发显得没有耐心了。 “好,请随朕来。”东堂皇帝好脾气地笑着,撩着龙袍角就先踏上了楼梯,这明珠塔想必年代久远,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回荡在这偌大的塔里,显得愈发清幽诡异。 越往上走,光线就越暗,东堂皇帝解释说,每一层都是历代皇帝的棺塚,素来不点灯,以免惊扰了先人。 宁珂和楚君越对此无话可说,只能跟着上去。 到了第九层的时候,东堂皇帝停了下来,在那厚重的石门上面这里碰一碰,那里扭一扭,石门才轰隆隆地打开。 “呼——” 迎面就是一股阴森的风,携带着一股子奇怪的气味。 宁珂吹迷了眼,她用手微微挡住,往里面看了过去,借着东堂皇帝手里的灯光,她看见了房间正中央的一个盒子,周围用透明水晶围住,显得宝贵而神秘。 “那就是龙须魂了。”东堂皇帝语气幽幽,似乎带有几分不舍的样子,“先前被宁乐拿走了一块,现在还剩下一块,就在盒子里,朕去给你们拿吧!” 宁珂原本还担心他出什么幺蛾子,既然他主动说去拿出来,那还省事了。 楚君越面色沉重,一手将小木木的脑袋捂进暖和的大氅里,一手将宁珂护在一边,目光十分警惕。 然而,东堂皇帝什么小动作都没有,老老实实地去拿了盒子出来,生怕宁珂不信,还特意将龙须魂拿出来给宁珂看了看,“皇后看看,没错吧?” 宁珂还站在门口,具有一段距离,但她知道,那就是龙须魂,绝对不会错! “对!”她点头。 东堂皇帝咧嘴一笑,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诡异,“那就好,给你吧!”他拿着龙须魂走了出来。 然而,他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跐溜一声竟然摔了一跤,龙须魂也从他手里滑落,叮叮当当落到了黑乎乎的角落里。 宁珂一看,脸色都变了,哪里还记得楚君越的叮嘱,一把推开楚君越就冲了进去。 “啪嗒!” 宁珂的脚一踏进中间的木板时,脚底下就响起一阵响动,她身形一顿,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不对。 这时,东堂皇帝突然桀桀怪笑了起来,“宁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轰隆!” 脚下木板突然大面积消失不见,宁珂整个人往下一坠,重重地落入一个黑洞里! 第356章 蛊人! 楚君越发现宁珂骤然消失,脸色一变,快步奔了过去,然而,刚才宁珂刚才摔倒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平地,一点缝隙都没有! “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楚君越勃然大怒,回头猛地盯住了东堂皇帝,眼睛里喷着怒火,分分钟可以将人烧成灰烬。 东堂皇帝一面往后退,一面狞笑着,语气嚣张得意,“自然是她应该去的地方,她怎么对宁乐的,朕就如数还给她!” 说着,他声音尖锐地怪笑了起来,“呵呵呵……你猜猜地下有什么?不,你肯定想象不到的,底下还有熟人等着她呢!他比朕更想她死!” “你找死!” 楚君越爆出一声怒喝,霍然一挥衣袍,手指曲成鹰爪般的形状,悍然抓向了东堂皇帝。 “死的人是你!”东堂皇帝脚下急速一点,身子虽然肥胖,但动作倒是敏捷,一下就溜到了塔外的栏杆边上,他得意地大笑了一声,随即往下一跳。 楚君越脚下一顿,原以为会听见重物坠地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下一刻,他看见的是一只巨鹰缓缓升起的身体,背脊上站着东堂皇帝,而另外一边则是一抹浑身上下都漆黑的斗篷人。 “是你!”楚君越眼底涌起一抹讶然。 斗篷人沙哑地笑着,“陛下,我们又见面了。只是,这是最后一次了,因为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他越笑越是大声,张开的双臂像是巨大的乌鸦,乘风鼓荡。 楚君越咬牙追上去,巨鹰却更快地飞远飞高,他听见东堂皇帝高声下令,“点火!” 接下来,漫天火光从塔底蔓了上来,楚君越薄唇抿成一道笔直的直线,用狐裘大氅包裹好小木木,飞身就要跳下去。 “咔嚓咔嚓!” 明珠塔的四周蓦然弹出胳膊大的玄铁柱,死死地将他包围在里面无法出来,如同囚鸟,被困在了巨大的铁笼里,等死。 楚君越一咬牙,飞快地折返回去,快速出掌,一次次击中宁珂方才消失的木板。 然而,丝毫不动! “不——小珂儿!” 他两眼猩红,发出猛兽一般的嘶吼! 而在楚君越失控的时候,宁珂正在黑乎乎的空间里摸索,没有一丝的光芒透进来,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子腥臭潮湿的味道。 这是哪儿? 宁珂扶着那冰冷的墙面,心底忐忑不安,以她的经验,她猜到这个空间是用纯铁做的,而且厚度还相当地可怕,她敲过,声音十分结实。 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还是在塔里面,但是不知道是第几层,而且也不知道开关在哪里。 若是她出不去,或者楚君越找不到她,她就算不遇到任何危险,也会在这里饿死! 该怎么办? 宁珂咬着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地思考该要怎么办。 “嘶嘶……” 这个时候,黑暗之中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有点像是蛇,但感觉又不像是。 因为,宁珂听见了脚步声!而且还是人类的脚步声! 这里有人! 宁珂心里先是一惊,随即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是了,只要有人,也许她就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只要她可以制服这个人! “嘀嗒嘀嗒……” 脚步声慢慢靠近了,但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利索,走路很拖沓缓慢,甚至还有点瘸。 宁珂背脊贴近了墙壁,心底有点疑惑,这不是个会武功的?是个瘸子? 这个发现应该算是好消息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因为那个脚步声越近,那腥臭的味道就愈加明显!而且那个人似乎可以看见她,即便那么黑,那个人也可以准确地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什么东西能够在黑暗之中看得见?如果是人,那肯定是不能的!除非,这不是人,而是动物!但宁珂知道这明明是人…… 心中有个惊悚的念头一闪而过,宁珂心跳如雷,再也淡定不了,拔腿就跑。 那人知道她走了,立刻转了个方向,脚步更加快速地跑了过去,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很粗重,有种像是宁珂在现代看到的丧尸的感觉! 宁珂心底一沉,紧张得手心都是汗,她不敢停,继续跑。而那人也十分机敏,不管她去了哪里,他总是可以跟上来。 渐渐的,宁珂累的已经没了力气,再也跑不动了,她用手撑着膝盖喘着气,那么冷的天,汗水却已经湿透了后背。 她心中明白,不管她怎么跑,也跑不出这个密封的空间,而那个人不会累,她迟早都会被抓住,还不如面对面拼一场! 宁珂索性不跑了,缓过了气来,便站直了身体,面对着那人开了口,“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呼呼!” 那人也慢了下来,方向依旧是向着她这一边,他没说话,就那样直直地走了过来。 宁珂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又再问了一次,“你到底是谁?说话!”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近得宁珂都可以闻见他呼出的腐臭恶心的气息! 宁珂忍住作呕的冲动,凌冽一喝,“你说话!否则我不客……” “吼——” 她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完,那人嘶吼着扑了上来,腥臭味道更浓!杀气毕露! 宁珂立刻往后一推,随即抬起手,根据感觉按下戒指上的开关,“啾啾”连续两声,百花针在黑暗之中擦出火花,如同夜空之中掠过的流光,噗地一声,扎入肉里。 “砰砰砰——”一阵爆破之声,血肉崩飞! 宁珂脸上都被飞溅了不少温热的液体,她抹了一把脸,放在鼻尖嗅了嗅,有点腥,但却是臭的——像是死人的味道! 她在现代做检察官见过不少死人,她可以肯定,这个味道就是死人的味道! 但是为什么死人能跑?难不成真的有丧尸吗? 不! 她是不相信丧尸的!若是非要找一个理由,那这个死人肯定没有死透,起码他的体内还有活物在!她的御兽术足以感受到一切活着的动物,即便是很小很小的微生物! 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不是活人!是个蛊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在活着的时候就被人下了蛊,布满了全身,最后他的身体被蛊占据,肌体损坏,没了理智,成了活生生的由蛊铸造而成的蛊人! 但是制作蛊人的技术很高,一般蛊师是做不到的,除非,下蛊的人既会蛊术,又会御兽术! 那么这个人…… 宁珂心中蓦然浮上一个人的脸——白苍! 竟然是他! “嗷呜吼吼——” 那蛊人被炸飞了部分肢体,竟然没死,一直嗷嗷叫着,又要扑了过来。 宁珂赶紧收起了心思,连续发了十几发百花针出去,每一针都正中蛊人的身体,爆破声音不断,血肉横飞,气味腥臭得令人作呕! 宁珂捂着口鼻躲得远远的,她想着发了那么多百花针,这蛊人应该被炸成渣渣了吧?死透了吧?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蛊人竟然没死!那些被炸碎的肢体从四面八方朝着她爬了过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那么惊悚恐怖! “该死!” 宁珂咬牙,暗骂了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发了不知道多少百花针!那爆炸声不断,爆炸点燃了蛊人的衣物,在黑暗之中亮起了昏黄的光芒。 她借此瞬间看见了那滚落在地上,却还依旧在挪动的头颅! “楚宇轩!” 宁珂惊呼了一声,当时也是吓得不轻! 这个蛊人是楚宇轩!竟然被白苍做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不必多想,她也知道这肯定是宁乐公主把楚宇轩带回来,然后让白苍做成这样的! 那头颅虽然掉了,却没能死,还在动,其他炸飞的肢体汇集过去,再迅速地拼成人形,扭扭歪歪地站了起来,又对她发起了攻击! 蛊人不会死!因为那是蛊将人体聚集在一起的! 宁珂心底莫名地腾起了一股绝望,若是这样,她就算用完所有百花针,那也于事无补! * 同一时间。 东堂皇宫的御书房。 东堂皇帝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哈哈大笑着道:“白族长,果然还是你的点子有效!宁珂掉进去肯定必死无疑,而楚君越也只能被烧死!哈哈哈哈!太解气了!以后这天下就是朕的!” 白苍整个人都隐藏在宽大的斗篷里,他笔直地坐着,盯着桌面上的茶,半天都没喝,良久才嘶哑地开口,“此事也幸得陛下信任在下,否则也是无法成功的。” “哈哈哈哈!你真是太谦虚了!”东堂皇帝摸着胡子,开怀大笑,“这事,你的功劳最大!那个蛊人……哼哼,你把楚宇轩做成蛊人,给朕解了气,同时也给宁珂下绊子,一石二鸟!” 白苍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陛下过奖。” “白苍你放心,朕答应你的一定会给你!”东堂皇帝笑得合不拢嘴。 “谢陛下……” 白苍这话尚未说完,外头就传来了宁乐公主骄纵的声音和宫女的劝阻声。 “你们滚开!本宫要见父皇!” 东堂皇帝皱了皱眉,立刻站起来迎了出去,那时宁乐公主也正好冲了进来,寒冬天气,她只穿着单薄的内衫,面容憔悴,弱不禁风。 “宁乐,你怎么来了?不好好歇着?” 宁乐公主着急地抓住东堂皇帝的手臂,大声质问,“宁珂呢!宁珂在哪里?!” “她这个时候想必已经死了……” “不!她不能死,她给我下了毒,她要是死了,儿臣也活不了了!”宁乐公主急躁道。 第357章 她也要做女王! 东堂皇帝脸色一沉,“你怎么不早说!” “儿臣也没时间跟父皇说啊!”宁乐公主语气里有点埋怨,“刚才儿臣一直在找您,您都不在!宁珂这个贱人早在儿臣身上下了毒,隔几天就得服一次解药,否则儿臣就算不死,也会备受煎熬!” “这个宁珂!太狠毒了!”动弹皇帝咬牙切齿地痛骂了一句,随即一转眼看见了白苍,目光亮了起来,他立刻走到白苍面前,迫切地道:“白族长,你应该也会一点医术吧?可否看看公主是什么毒?若是可以解,朕便不必再去找那宁珂!” 白苍淡淡地嗯了一声,“在下可以试试,但宁珂在医术和毒术方面具有很高的造诣,在下未必就有办法。” “你先看看再下结论!”东堂皇帝将宁乐公主拉了过去,推到白苍面前,“你快看看!” 宁乐公主一脸不情愿,嘴里哼哼唧唧,“父皇,儿臣不要他看!他就是没用的废物!” “宁乐!你胡说什么!”东堂皇帝脸色一沉,怒斥。 宁乐公主骄纵地跺了跺脚,气呼呼地道:“父皇!儿臣没胡说!当时儿臣被宁珂抓走,他都不来救儿臣,自己逃之夭夭!若是他可以出手相救,儿臣就不会没了一只手!” 她始终介意没了手的事实,更加无法原谅白苍独自逃走的懦夫行为!在她认知里,白苍就是个叛徒,没什么可说的! 可东堂皇帝不这么想,作为上位者而言,长远的打算才是最重要的,虽然白苍当时没有救下自己的女儿有点不人道,但是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白苍确实不应该救人! 白苍当时逃走之后并不是消失不见,而是赶在宁珂到来之前,做好了一切部署,最后等到宁珂来临,才有了这个结果! 因而,他不认为白苍有什么错,相反的,白苍在这个事情之中算是功臣,而宁乐公主则是有点无理取闹了。 “宁乐,你别说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东堂皇帝压下不悦,生硬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白族长看看是否能解毒,然后再作打算!” “父皇!”宁乐公主跺脚撒娇。 东堂皇帝低喝,“听话!不许胡闹!” 宁乐公主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是有点生气了,自己要是再坚持,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她不高兴地跺跺脚,最后也无可奈何,将手递到了白苍面前。 白苍没碰她,掌心有一直半透明的虫子爬过去,便有着蜘蛛丝一般晶莹的细线贯连起来,他牵着另一端,垂眸仔细听诊。 宁乐公主一时吃惊,定定地看住了他,也许,他也不是那么无能? “怎么样?”东堂皇帝紧张地追问。 “唔……”白苍手指一弹,那细线立刻消失不见,那透明的小虫子顺着他的袖子钻了进去,最后消失不见,他淡定地拉好衣袖,平静地开口,“此毒乃是宁珂自创,除了她本人,无人能解。” “怎么可能!”东堂皇帝浓眉一挑,烦躁道:“朕就不信她有那个本事,天下之大,那么多的名医,朕一定能够找到解毒之人!” 白苍冷冷地笑了一声,很短促,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天下名医……谁不知都在医城?她乃是西蜀女王,当时医城城主都不是她的对手,敢问又还有谁赢得了她?” 东堂皇帝死死握着拳,额头上因为愤怒而露出青筋来,突突跳动,他艰难地从后槽牙里挤出一句话,“难道就一定要放她出来不可?!” “可以这么说。”白苍如实道,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让人听不出情绪来。 东堂皇帝无从辨别他到底是想宁珂死,还是假装合作。若是真的恨宁珂,他怎么舍得放宁珂?可若是不恨,他为何合作? 他看不透这个男人,也不想看透! 现如今,在他眼里,最重要的就是江山,即便是亲情,那也不能与之相比! “父皇……”宁乐公主看着东堂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突然有点不安了起来,她弱弱地开口,“儿臣的毒……” “宁乐!”东堂皇帝转过脸来,用力地按住了宁乐公主的肩膀,严肃地说道:“你放心,你的毒……父皇一定会找遍天下名医为你解毒!” 宁乐公主脸色煞白,“可是父皇!那毒只有宁珂能解!其他人都……” “宁乐!朕已然答应一定会帮你寻遍天下名医,你懂事一点!”东堂皇帝面色一沉,眼底隐约溢出了不悦的怒气。 宁乐公主心底顿时像是被人掉进了冰窟里,冷得透透的! 这就是所谓的疼爱啊!说什么会寻遍天下名医,其实是不敢放宁珂出来吧!是在担心宁珂出来了就会跑掉,而他的计划就落空了! 在权利和江山面前,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呵呵! 真是可笑啊! 宁乐公主唇边浮上一抹嘲讽的冷笑,她泪眼模糊地看向自己的亲生父亲,明明心很痛,她却还是笑着成为他眼中所谓懂事的女儿。 “儿臣明白,儿臣谢过父皇!” 她跪下去,重重地磕了个头,那碰地的声音大得吓人。 东堂皇帝只觉得心脏也被重重撞了一下,有点钝痛,“宁乐……” “父皇你们继续,儿臣告退!”宁乐公主磕了头,笔直地站了起来,一直到走出御书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东堂皇帝。 东堂皇帝望着她那个萧索的身影,内心挣扎,他做错了吗?他是不是应该将宁珂放出来救女儿?可如果将宁珂放出来,那么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不能错过! 是的!在江山面前,些许的牺牲也是值得的!而且他也不是说见死不救,他明明答应了她会找人研制解药! 找了个借口安慰自己,东堂皇帝心口憋着的那口气总算顺畅了一些,他回身,目光恢复了冷厉。 “白苍!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 宁乐公主失魂落魄地从御书房出来,五脏六腑似乎有开始疼了起来,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这是真的因为毒发了,还是因为痛心。 她一直那么崇拜和信任的父皇啊!她一直以为他会是一辈子的依靠,可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个可以随便牺牲的棋子罢了! 短短的一两年内,她由东堂最尊贵的公主轮为断手的将死之人,没了爱情,没了亲情,甚至很快她连生命也无法保全了。 她以为她会很害怕的,可是她竟然一丝畏惧死亡的感觉都没有。相反的,她心底更多的是恨,是由恨转为而成的奋发图强! 从此后! 她再也不要成为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小女子,她也要成为像宁珂那样的女王,不,她要比宁珂还要厉害! 曾经那些抛弃过她的人,她再也不会心有留念,包括爱,包括亲人……她只相信自己!并且要凌驾于所有人的头上! 胸臆之间有股激越之情奔腾,宁乐公主几乎很久没有试过这样的感觉了,她感觉不到弱小失败,只感觉浑身都是力量! 报复,从现在开始! 紧紧握住拳头,她抬起头颅,一步步走向了明珠塔。 此时的明珠塔已经烧得摇摇欲坠,侍卫们的包围圈都退出了丈外。 宁乐公主这个时候出现在明珠塔下面,立刻引起了侍卫的注意,但她毕竟是东堂最受宠的公主,侍卫的语气十分恭敬。 “公主,明珠塔被烧毁,此地危险,请公主不要靠近。” 宁乐公主倨傲地扫了他一眼,随即掏出一枚金牌来,“本宫是受父皇之命而来!” 侍卫盯着那令牌,确确实实是真的,但是他有点疑惑,“可是……” “有什么可是?”宁乐公主威严地剐了他一眼,“父皇给本宫令牌,本宫就是代表着父皇!你不从命,那就是抗旨!” 她天生嗓音骄纵倨傲,如今拿着令牌的样子更是威严冷肃,令人不敢质疑! 侍卫被她吓得一头冷汗,连忙告罪,“公主息怒!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那还不滚开!耽误了大事,你担得起责任吗?”宁乐公主厉喝,眉眼犀利。 侍卫哪里还敢阻拦?本来见令牌就如同见君,而且宁乐公主还是皇帝最疼爱的公主,之前就经常给皇帝处理政务,现在应该也是一样的。 于是,宁乐公主就这样,拿着刚才下跪的时候偷来的令牌,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明珠塔之前。 这个塔,本来是皇帝才能进去的地方,但是父皇疼爱她,曾经偷偷带她来过一次,她也就记住了那条隐秘的密道。 她支开了侍卫,悄然从明珠塔后面的假山找到了密道,从这个密道一直往前,便是明珠塔的塔心! 塔心里面机关重重,那是整个明珠塔,乃至整个皇宫最为重要的所在,纯玄铁制造,不生锈,刀枪不入,千百年不朽! 所以,即便明珠塔着火,里面也不会有事,同样也就意味着被困的宁珂也不会被烧死,前提是她没有被楚宇轩那个怪物吃掉! 宁乐公主顺着密道没有走多远,就来到了塔心,头顶上是咯吱咯吱运作的机关,她将令牌插到一个凹槽里,立刻出现了一个可以升降的铁框。 她要到上面去找宁珂拿解药! 然而,她前脚刚踩了上去,下一刻,脖子上就被人架着一柄纤细柔软的剑。 第358章 不信你看看你的背后? 宁乐公主身子一僵,不敢动了。 “别动,刀剑无眼,带我去见她!”身后持剑的人发出没有任何温度的命令,嗓音清冷,熟悉得让人心疼。 楚君越。 宁乐公主瞬间就分辨出来了他的声音,那个她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她自然在任何情况都不可能会忘记。 可是,他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竟然又是为了那个女人。 宁乐公主苦涩地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关心一下我,没想到又是为了她,你真的很绝情啊!” “你少废话!”楚君越压低了声音,不耐烦地低喝,“我知道你认得机关在哪里,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她!” 宁乐公主反倒是不怕了,曼声地笑了起来,她也不怕刀剑割着自己的肌肤,慢慢回头看住了楚君越着急的脸色,她唇角弧度更大了。 “什么机关?我也不知道啊!” “你别装傻!”楚君越咬牙,“你能够找进来,那就是知道的!” 宁乐公主见他着急,她反而越是得意,“很不好意思,我还真的不知道在哪里呢!我刚才也是歪打正着走进来的。话又说回来,你不应该是被火烧死了么?你怎么进来的?或许,你也是知道在哪里的吧?” 楚君越冷着脸不语,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那自然是和年幼时的经历有关,他曾在这个皇宫住了那么久,宫中是个什么情况,他自然知道! 但是,他能找到密道,却不太清楚机关在哪里,如果他贸然硬闯,怕是会引发其他机关,别说他自己会自身难保,小珂儿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不能鲁莽! 他抿了抿唇,冷声开口,“你带路!否则你的毒解不了,那也是死路一条。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父皇压根不管你的死活,你才会如此冒险前来,这也就说明你也不希望小珂儿出事!” “你怎么知道?”宁乐公主微微讶然。 楚君越冷笑,“简单推理罢了!若是你还争口气,那就好好活下去,该报仇的报仇!别成了他人垫脚石!而我觉得你也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你走进这里,也就代表你已经有了决定,对吧?” 心事被人那么直接的戳中,宁乐公主脸上出现了一瞬的呆滞,楚君越捕捉到了她的心虚,随即趁热打铁,“你虽然是被人抛弃的棋子,但接下来要怎么走,决定全在于你!你若是带路,小珂儿安然无恙必然会给你解毒,若是你拒绝我,我现在就杀了你,你便就这样无声无息死去,不会有人怜惜你,更加不会有人记得你!” “你不要说了!”宁乐公主终于被激怒,她恼羞成怒地瞪着楚君越,低吼,“我落到这个地步,那还不是因为你!” 楚君越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目光很冷,像是冬天里结冰的湖泊,安静,淡漠,等待着她的答案。 宁乐公主的怒气无处发泄,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但是恨归恨,他确实说对了,她就是个被人抛弃的棋子而已,若是她都不为自己争取,那么她就只能无声无息地死去,没人会记得她! 不! 她不要成为这样的人!她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得其所! 成大事者,不该拘泥于小节,虽然她是恨死了宁珂和楚君越,但是眼下为了活命,她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先活下去,再做打算! 心中飞快地活动了一番,她方才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头。 “好!我带你去找她,但是前提是她没被楚宇轩吃掉!” “快点!” 楚君越虽然不知道楚宇轩变成了什么样,但心知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他不能忍受小珂儿有一点点的伤害! 升降台这时稳稳地停了下来,刚好是在第八层,一走出来,前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铁箱子。 “她就在这里。”宁乐公主停下脚步,下巴点了点前面的铁箱子。 楚君越皱了皱眉,前面的铁箱子没有任何缝隙,也看不出什么机关来。 “怎么打开?” 宁乐公主晃了晃手里的令牌,“用这个就可以了。”她走上前去,铁箱子前面左右各有两个石墩,石墩上都有各自不同的凹陷花纹,她分别将令牌的正反面放下去,随即便听见了嘎嘎的机关转动声。 下一刻,那密封的铁箱子便像是魔方那般快速地转动了起来,而且并不是只有一层,这个铁箱子具有几层壳子,每一次机关转动,不同层的铁就会根据自有的方向运作,看起来眼花缭乱,但彼此之间又不会撞到一起! 如此精密高深的机关,纵是楚君越见多识广,当时也露出了惊叹的眼神。 宁乐公主颇为得意地道:“这是在开国之初,东堂的先祖找了位善于制作机关的人做的,据说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才打造了出来,而明珠塔只是一部分而已,皇宫之中到处都是机关,只是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罢了!” 她所说的这个事情,楚君越并不否认,他在东堂生活多年,这个皇宫一直戒备森严,很少人可以闯进来的,之前他以为是因为侍卫的原因,如今才明白,那是因为有机关。 即便以后两国纷争,也不是可以随意攻打进来的。 “咦?那是什么?” 宁乐公主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铁箱子的正面,脸色变了。 楚君越也看了过去,眉宇顿时一凝,“玄铁竟然被腐蚀了!” “不可能,玄铁不会生锈腐蚀的!”宁乐公主摇头,坚定地否认。 楚君越眸光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随即,他的薄唇一点点扬起来,“不,有种东西足以腐蚀任何金属。” “什么?”宁乐公主疑惑。 楚君越却眼睛亮了起来,声音骤然拔高,他指着铁箱子,欣喜道:“小珂儿!果真是你!” 宁乐公主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楚君越飞快地冲到铁箱子跟前去,不住地对里面喊道:“小珂儿!你能听见吗?是我,我来找你了!” 铁箱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即传来一道疑问的声音,很轻很闷。 “越越?” 楚君越眼底爆出惊喜,高声回应,“是我!小珂儿,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了。”宁珂的声音再闷闷地传了出来。 宁乐公主怔忪了一会儿,随即跑过去一看,眼睛瞪得大大的,说话也结巴了,“这这这......怎么怎么可能!” 天啊! 太不可思议了! 玄铁竟然被腐蚀开了一个洞,洞口的周围爬满了红色的虫子,很细,密密麻麻地像是血水一般,将玄铁都浸透,而浸过的地方都会斑驳掉落! 那是蛊吗?! 宁珂怎么也会用蛊了? 宁乐公主完全无法消化自己所见到的事实,在她的认知里,宁珂就是运气好,身边有那么多人帮助宁珂而已,所谓御兽术也是歪打正着,她从未想过宁珂真的那么强! 即便她不打开机关,宁珂也一样可以出来,只不过花费的时间会长一些而已! 腐蚀的声音还在响着,像是蒸腾的水汽,噗呲噗呲,在这静谧的塔心显得那么明显突兀! 没多一会儿,洞口已经大得碗口那般,从外面看去,便能够看见宁珂娇小的脸庞,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淡定地等着洞口变大。 “小珂儿!”楚君越看见宁珂,欣喜不已,恨不得立刻冲过去。 宁乐公主脸色却黑得锅底似的,在宁珂面前,她永远都无法抬起头来,宁珂太耀眼,掩盖了她一切光芒! “你别过来,被蛊沾到可会毁容的。”宁珂轻轻一笑,语气听起来很轻快,但已有倦容。 楚君越听话得没动,但心底又着急,侧首剐了宁乐公主一眼,语气不善地催促,“机关还没有好?怎么要那么久?!” “严密的机关自然会久一点!”宁乐公主心里也不爽,也火气十足地回了他一句,“但再慢肯定也比她快就是了,急什么?” 说巧不巧,她话音刚落,机关转动的声音突然停了,铁箱子里面的几层玄铁片分崩离析,缓缓地往后拉开,露出一道狭隘的通道来。 而宁珂那边,洞口也恰好大到足以让娇小女子钻出去的尺寸。 楚君越掩饰不住心中欢喜,立刻飞奔了上去,“小珂......” “别,我自己出去,这里有蛊......”宁珂挥手让他停下,自己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而楚君越和宁乐公主的目光落在她身后,几乎都看呆了!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那么多血肉模糊的东西? 血腥!惊悚!像是屠宰场! 但宁珂身上的白衣却没有沾着任何污秽,洁净如雪,她漫步走出来的模样,仿佛不过是去散步了一场,无悲无喜,淡然自若。 “小珂儿......”楚君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宁珂,眼底腾起迷蒙水汽,“你受苦了......” 宁珂淡淡一笑,“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宁珂!楚宇轩呢?”宁乐公主在铁箱子看了一遍了,都没有找到楚宇轩,她觉得这一切都太惊奇了,便质问出口。 宁珂扫了她一眼,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来,“他啊!无处不在,不信你看看你的背后?” 第359章 借刀杀人 宁乐公主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猛地跳开了去,然而等她回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宁珂!你骗我!”宁乐公主恼羞成怒,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耻辱,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脸红耳赤。 宁珂勾唇一笑,“我没骗你啊!他就是在你背后啊!” “你住嘴!”宁乐公主虽然不信她说的,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依旧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宁珂叹了一声,向她伸出手去,她想退后,但宁珂速度更快地在她后背摸了一下,随即摊开手指给她看,“喏,这就是楚宇轩,他已经变成渣渣了。” “这......”宁乐公主睁大眼睛看着她手指上那点殷红的液体,再回头看看铁箱子里四处迷茫的血肉,她顿时浑身毛骨悚然,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她像是见了鬼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宁珂,呢喃,“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做到的!白苍说过楚宇轩变成蛊人就不会死的,你不可能杀死他!”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他就是死了。”宁珂慢条斯理地说着,一副不大愿意再理会宁乐公主的样子,挽着楚君越的手就要往回走。 宁乐公主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立刻冲了上去,张开双臂拦住宁珂,“你不能走!你是被我救出来的,你必须给我解药!” “你救我?”宁珂抱着手臂,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你也看到了,就算你不救我,我也一样可以出来!” “但是君越已经答应过我的!”宁乐公主知道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是宁珂和楚君越的对手,便只能放手一搏,看看楚君越会不会遵守信用。 宁珂皱眉,看向楚君越,“你答应她了?” “嗯,我让她带我来找你,条件是给她解药。”楚君越如实回答,乌黑的眼眸微微闪过一丝幽光,宁珂捕捉到了,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她,我也只能勉为其难救她一命了。” 宁乐公主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楚君越一眼,“你们放心,如果你们救了我,我一定会帮你们搞定父皇......” 聪明人说话,往往不必说得太透彻,她既然说会搞定东堂皇帝,那不管她是用什么方式,宁珂和楚君越都是乐见其成的。 宁珂明白其中的利弊关系,当即就给宁乐公主服下了解药,并且告诫她,“你别想着再反水,你知道我的本事,我想让你中毒,那是最简单不过了。” “你不必威胁我,我知道怎么做!”宁乐公主一脸毅然,说完就先原路走了出去。 宁珂和楚君越紧跟其后。 宁乐公主为了不让东堂皇帝发现他们的行踪,便带他们从皇宫的密道出去,出口便在都城的一个荒废宅子的井口里。 “你们走吧!我还要回去,以免父皇起疑。” 宁乐公主没上去,呆在井底说道。 宁珂点点头,“好,你去吧!”顿了顿又道:“这次,应该和你说声谢谢。” 宁乐公主目光微烁,她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转身又钻进了密道里。 “越越,小木木呢?”宁珂等宁乐公主走后,方才问楚君越,因为她一直没有看见小木木。 楚君越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大氅后背,“我一直背着呢!他也是乖,不哭不吵。” “哈?” 宁珂走到他背后,掀开大氅一看,小木木正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瞅着她,活生生像是两颗黑曜石似的,别提多亮晶晶的了。 “小家伙!你真棒啊!” 她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手指轻轻在小木木脸颊上刮了刮。 小木木立刻晴转多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她的手指叽叽咕咕地啃,又委屈,又饥饿的样子。 宁珂更是内疚了,连忙将小木木抱了下来,轻声哄着,“小木木乖啊!别哭了啊!要是饿了,娘亲喂你吃。” “唔!”小家伙立刻不哭了,两只小手连忙揪着她的衣领,直接往里钻。 看样子,也是饿坏了,但竟然没有一点吓着的样子,宁珂觉得他大概觉得很刺激好玩吧! 宁珂给小木木喂奶,楚君越站在一边看风,他多少担心东堂皇帝会追过来。 “你相信她吗?”宁珂突然开口,问他。 楚君越点头,“我倒不是相信她的人品,我是相信人心。东堂皇帝不肯放你出来救她,她已经怀恨在心了,所以,我才让你给她解药,只要她看得见希望,她必定会和东堂皇帝两虎相争,到了最后......”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宁珂接下了话,两人相视一笑,像极了一对狡黠的狐狸。 她之所以答应给宁乐公主解毒,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 如果她和楚君越出手,不管怎么样,多少都会有损伤。但是如果宁乐公主和东堂皇帝反目,两人争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到那个时候,淳于焰的大军一到,东堂必定就会没有招架之力,东堂最后还不是一样落在自己手里? 这一招借刀杀人,着实高明。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管扇扇风,点点火,适当的时候帮她一把,我们便可以坐享其成了。”楚君越笑着说道。 宁珂表示认同,露出一抹和他一模一样的高深笑意,“然也!我们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那还等什么?喂完这个小家伙,我带你去周边的名胜古迹游玩游玩!” “好!走吧!” 夫妻二人拍拍屁.股就真的出城游山玩水去了,而东堂皇宫之中,又刮起了另外一阵风。 东堂皇帝收到侍卫的消息,就立刻赶到了明珠塔,而那个时候,宁乐公主就站在明珠塔下面,仰头望着被烧毁的明珠塔,满脸泪痕。 她身子瘦弱,只穿着白色的单衣,那样站在废墟与大雪之中,莫名地生出一股萧索凄凉的氛围来。 东堂皇帝看见她那个神伤的样子,放慢了脚步,那颗戒备的心也瞬间融化了。 终究是他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啊!终究是他对不起她,牺牲了她...... 若说侍卫来报告的时候,他还有点担心,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宁乐.....” 他慢慢走了过去,低声唤了一声,带着疼惜。 宁乐公主没有回头,目光还是望着那烧毁的塔,泪珠儿滴滴答答往下掉,一落地便成了冰晶。 她沙哑苦涩地开口,“父皇......他死了,君越他死了,我爱了那么多年,他还是死了啊!” “宁乐。”东堂皇帝按住她的肩膀,沉声安慰,“他不懂得珍惜你,屡次伤害你,就算是他死千万遍,也不足以弥补。你别难过,你还有父皇呢!” 宁乐公主眼泪掉的更急了,她转过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父皇......可是我还是很难过啊!我一直都恨他不要我,我也想他死,可是真的等他死了,我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痛呢?” “宁乐......”东堂皇帝叹了一声,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里,像是儿时那样轻轻地拍着,哄着,声音温柔而慈爱,如同一个慈父,“都过去了......他和宁珂都死了,你也不必被人欺负,只要有父皇在,父皇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父皇,你说的是真的吗?”宁乐公主低低地问,声音迷糊而糯软,也像个撒娇的孩子。 东堂皇帝点头,“嗯,父皇会治好你,然后再给你找个好夫君。楚君越和宁珂一死,这天下就是东堂的,就是父皇的,你要什么,父皇都可以给你。” “真的要什么都可以吗?”宁乐公主又问了一句,声音不似刚才那么乖巧,有点怪异。 东堂皇帝却没有听出来,继续点头应允,“是.......” “那儿臣要你的命和皇位呢?”宁乐公主语气骤然一冷,浑身散发出嗜血的戾气来。 东堂皇帝闻言,登时一震,“宁乐你......” “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他只觉得心脏上骤痛,到了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全被汩汩流出的黑血堵住了。 东堂皇帝震惊而不甘地瞪大双眼,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自己心脏的金针,再抬头看自己那么信任和疼爱的女儿,目光悲伤懊悔。 “宁乐你......” 金针上面有毒,她早有预谋,分明就是不想他活! 而这个金针,他认得,那是宁珂独有的! 她竟然和宁珂联合在了一起?! 那是不是就说明宁珂压根就没有死?楚君越也没有死?这一切都是宁乐公主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 宁乐公主冷笑着,眼底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悲伤,全是嗜血的狠厉和疯狂,“父皇,这是你逼儿臣的,若是你肯救儿臣,儿臣又何苦走到这一步?” “啊.......汩汩......”东堂皇帝瞪着眼,张嘴想说话,却都是发黑的血水。 他好恨!好恨啊! 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地相信她!怎么就栽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明明胜利在望,他却败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好不甘心! “父皇,你别怪儿臣无情,要怪就怪你自己吧!”宁乐公主残忍地道:“是你逼儿臣的!你抛弃了儿臣,抛弃了亲情,那就别怪儿臣翻脸不认人!因为儿臣要活着!风光地活着!” “不.......是你......”东堂皇帝用力地揪住她的肩膀,还想做点什么,宁乐公主却突然推开了他,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惊呼了起来。 “护驾!护驾!陛下被刺客刺杀了!” 第360章 捧杀! 周围的侍卫是没有发觉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的,看起来像是父女亲昵的谈心一般,而今听见宁乐公主突然惊呼,便立刻紧张地冲了过来。 宁乐公主抱着奄奄一息的东堂皇帝,嚎啕大哭,“父皇!你挺住啊!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东堂皇帝将眼睛瞪得大大的,明明知道她在演戏,但自己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怒气愈发汹涌,一下攻进了心脉! 他痛苦地张着嘴,任由淤血不断地从嘴巴里涌出,却再也合不上了!他的眼睛也还一直死死地瞪着宁乐公主,死不瞑目! 宁乐公主见他没了气,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但很快她又将心中的窃喜隐藏起来,继而痛哭了起来。 “父皇!父皇你别走!别留下儿臣!” 她如此悲伤哀恸,匆匆赶来的侍卫看着都唏嘘不已,心中都在感叹父女情深啊! 侍卫统领心中纵然激荡,但眼看着东堂皇帝不行了,脸色便着急了起来,一面派人去喊太医,一面部署属下去抓刺客,最后才问宁乐公主。 “公主,可否有见到刺客是何人?” 宁乐公主摇摇头,“本宫什么也没有看见,本宫和父皇说着话,突然就听见父皇痛呼,本宫才知道父皇遇刺了.......你看,父皇吐得血,怕是中毒了啊!父皇的胸口.......” 她蓦然抬高了语调,尖叫了起来,“这是金针!父皇是被金针刺杀的!” 侍卫统领闻言,立刻蹲下去检查,果然看见东堂皇帝的胸口上插着一枚金针!而金针的尾部形状优美,像是水珠的圆弧,上面还刻着一个“宁”字! “这是.......”侍卫统领蓦然瞪大了眼睛,脑海里登时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来。 宁乐公主泪眼模糊地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瞧着他,语气娇柔而无辜,又带着几分疑惑,最是令男人怜惜。 “李统领,这个宁字,是宁珂吗?可是她和楚君越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她这幅懵懂无知的样子,一下就在李统领的心上激起了涟漪,他滑动了一下喉咙,咽了口唾沫才正色道:“这应该就是宁珂的金针!也许她还没有死!公主请不要走动,属下这就去看看!” “李统领,有劳你了......”宁乐公主眼里还噙着泪,颇有一股梨花带雨的娇柔,她轻轻拉住李统领的衣袖,凄楚道:“父皇走了,本宫心乱如麻,好害怕,眼下也就只能你能帮本宫了。” 堂堂东堂最尊贵的公主,素来就是趾高气扬的,何时能够如此楚楚可怜地央求一名侍卫? 李侍卫心中登时涌起一股英雄气概来,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用力地握了握宁乐公主的手,承诺道:“公主请放心,只要有属下在,一定会为公主赴汤蹈火,一定不会让公主置身于危险!” “李统领你真好.......”宁乐公主眼角的泪儿“啪嗒”一声就掉了下来,晶莹,滚热,恰好落在他的手背上,也好像落入他的心底。 李统领微微僵了一下,他怕自己控住不住自己,不太自然地松开了手,“公主呆在此处等太医来,属下这就去看看!”说罢,他站了起来,带领着下属便往明珠塔而去。 宁乐公主见李统领渐渐走远,嘴角一丝丝地扬了起来,方才还楚楚可怜的眼眸登时掠过一丝狠毒。 果然,对付男人还是要以柔制钢啊!彪悍的手段有什么用?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她不过是哭一哭,挤几滴眼泪就能俘获男人的心了! 若是还不够,即便要付出贞操,她也不会在意的。只要第一次不是给了那个心爱的人,之后就算给谁又有什么分别?总比楚宇轩那个废人好得多吧! 她一面伤心地哭着,心中却已经暗自做好了后续的一切部署。 侍卫们到处都在搜查宁珂和楚君越的下落,后来发现了那个密道,并且确定宁珂和楚君越确实已经逃走,故而,李统领便断定东堂皇帝就是宁珂刺杀的! 而太医也及时赶了过来,诊断之后,确诊东堂皇帝已经毒发身亡,而这个毒,正是西蜀皇室惯用于赐死的毒药! 一时之间,所有的矛头都直接指向了宁珂! 李统领当即便以宁乐公主的名义发起了通缉,在东堂范围内掘地三尺地搜查! 而宁乐公主此时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等着全国上下讨伐宁珂和楚君越即可,东堂的太子与王爷听到噩耗,也纷纷从战场上赶回都城,然而却半路遭遇暗杀,生死不明,唯有现场留下的金针...... 一时之间,宁珂成为了东堂全国上下人人得而诛之的罪大恶极之人,民间甚至还有自立的门派,自发地要暗杀宁珂。 在东堂朝堂如此动荡的时候,宁珂和楚君越都还在游山玩水当中,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东堂皇帝驾崩的次日早晨,宁珂正带着小木木在雪地里做雪人儿,楚君越趁着乌骨伞走了过来,静静地看着她们玩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东堂皇帝驾崩了。” 那声音很轻很淡,仿佛不过是在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这般寻常的事情。 宁珂头也没抬,她拿着削好的胡萝卜,正握着小木木的小手,两人一起插在雪人儿的鼻子位置。 眼看着多了个红鼻子的雪人儿生动而又搞笑,宁珂才释然一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宁乐公主动手了?” “嗯,她送了我们出了密道便回去将东堂皇帝杀了,之后她以此为由召回太子和其他王爷,并在半路截杀。”楚君越拢着大氅,指尖上还夹着收到的密信,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墨香,面色一点点沉凝。 这件事情即便他是做好了打算,但宁乐公主的手段还是让他有点意外。 宁珂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事情不顺利?” “嗯。”楚君越叹了一声,在她旁边蹲下,随手捡了个树杈插在雪人儿的身上,当成手臂,“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全部都留下了你的金针。” “她想栽赃我?”宁珂并没有太惊讶的样子,语气还是很平静,“看来,我们都想错了,她并不想与我们合作呢!同样的,她并不那么聪明。” 最后那一句话,她附带着一声短促的冷笑,颇为不屑。 楚君越将雪人儿的另外一个手臂也补上,一面点了点头,“是的,她不够聪明,太心急了。若是她可以先稳住东堂皇帝,挑唆他与太子、王爷之间的感情,最后坐收渔翁之利会更好,而且我们还会帮她。” “但是她急功近利,先陷害了我们。”宁珂笑了一声,有点惋惜,“我还以为她学聪明了呢!她以为陷害了我就可以把我们除掉么?她却不知道,她这样做,无形中失去了我们的协助,同时也和那些兄弟们反目了。她一介女子,想要登基,那是不可能名正言顺的!” 她能理解宁乐公主想要做女王的心情,但是东堂和西蜀不一样,甚至很多国家都没有女王登基的先例!宁乐公主那么着急想除掉那些兄弟,然后再自己自立为王!但实际上,东堂即便是全部王爷都死光了,也不会让公主做女王,而是找个近亲的嫡子登基! “她虽然是公主,但东堂对她的疼爱超过了太子和其他王爷,她是个拥有兵权的公主。”楚君越说道。 宁珂微微一笑,“那就更好办了,她不是想要登基做女王么?我们就帮她一把!” “我想,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楚君越弯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三日后。 东堂皇帝驾崩的大礼之上,宫人在处理东堂皇帝生前遗物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份遗诏,遗照上面明文指明罢黜太子,立宁乐公主为女帝! 遗诏一出,登时引起了滔滔议论! 有官员委婉地表示,东堂自建国以来就没有女帝的先例,先帝的遗照不符合礼制!不得执行! 而也有直言不讳的官员却对这份遗诏表示怀疑,他们表示遗诏上面的字迹虽然是很像先帝的,但字迹太新,看起来就像昨夜写的!而且出现得太突兀,令人怀疑!故而,他们怀疑是公主本人为了登基做出的手段! 宁乐公主当时也是懵的,宫人找出那份遗诏的时候并没有通知她,而是直接在丧礼上就念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在为她登基找好了有力的证据,但实际上那是捧杀! 她完全就没有想过用遗诏来登基,那份遗诏也不是她找人伪造的! 可是其他人却不会这么想,只会认定是她所为!将她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知道,这一定是宁珂和楚君越做的,他们也开始行动了! 咬了咬牙,她捏紧拳头站了出去,高声对着文武百官澄清道:“有关于遗诏一事,本宫也认为有些蹊跷,父皇纵然疼爱本宫,但也不至于会冒天下之不韪!所以,这份诏书肯定是伪造的,本宫一定会派人调查清楚!” “诏书确实是伪造的,但那个人就是你吧?” 人群最后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令宁乐公主闻之丧胆! 第361章 两虎相争! 文武百官闻声回头,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 “太子殿下!” 在场没人会想到东堂太子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根据传来的消息,太子和其他王爷应该都已经失踪了才对!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宁乐公主也是大骇,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子会出现,因为她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太子坠崖身亡了,不可能生存的! 可太子却活生生地站在那里,一点伤痕都没有! 她暗暗咬住了牙齿,心底断定这事肯定又是宁珂和楚君越做的了!宁珂会驾驭动物,太子坠崖,随便找个巨鹰就能接住! 宁珂!宁珂!! 又是宁珂!!!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太可恶了!她一定要想办法尽快除掉宁珂! “我的好妹妹,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啊?莫非你不希望兄长安然回来?”太子从宫门漫步而来,过分俊美的容颜此时带着一丝阴森,笑意嘲讽。 宁乐公主猛地回过神来,脸上迅速挂上一抹虚伪的笑容来,“皇兄说的什么话,宁乐自然是欢喜的啊!父皇不幸罹难,皇兄你们又一个个遭遇刺杀,宁乐心中好怕啊!” “以我看,你一点都不怕呢!”东堂太子走到她身侧,俯首盯着她,明明语气没有很重,但却让人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寒意,“父皇刚驾崩,你就急着除掉所有具备登记资格的皇子,还伪造遗诏……” 他突然勾唇冷笑了一声,“呵呵!你是很想很想学西蜀那样成为东堂首位女帝呢!” “你胡说!” 宁乐公主被人戳中了心声,登时反应激烈,涨红了脸辩解道:“我没有!我没有做过那些!” 东堂太子脸上还是那副冷冷的笑,“好吧!假设你真的没有做过,但是民间的老百姓却是一心爱戴你,还编了民间小曲儿歌颂你,说你巾帼不让须眉,比所有皇子都英明聪慧,东堂女帝非你莫属。” “呵呵!”他轻飘飘瞥了宁乐公主一眼,笑声凉凉,“不知道……皇妹到底做了什么,能够得到东堂老百姓的爱戴呢?” 他这话蕴含着另一层深意,在场的官员都是人精,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民间舆论一夜之间就爆发,在场的官员们都是知道的,心中自然也有过揣测,若不是派人煽动的,就如太子所言,宁乐公主何德何能?她凭什么得到歌颂?凭什么做个女帝? 说来说去,不就是为自己造势,想要登上帝位么? 太子的一番话登时就激起了文武百官的愤慨之情,在东堂就没有公主登基的道理,若是后宫干政也都会被弹劾,何况是此等大事? 于是,众人看着宁乐公主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尤其是太子党派和其他王爷的人也都纷纷出言指责。 “这也太过分了!公主就应该是公主的样子,这东堂就从来没用过公主登基变女王的!” “什么公主?不是早就腆着脸追着大瀚皇帝去了?最后却不明不白和一个废人搅和在一起!谁知道最后这天下是为谁抢的!” “过分!过分!太过分了!先帝刚驾崩,就急于对兄弟姐妹赶尽杀绝,这等品行,如何做得来储君?!” “是啊是啊!公主太狠辣了!” …… 这些文武百官也是一点都不给她面子,说话要多难听就多难听,毕竟太子都回来了,这天下肯定就是太子的了,要不趁机站队,更待何时? 宁乐公主脸都绿了,她咬着牙,死死地攥着拳头,一字一句地否认,“本宫没做过!” 她确实没有做过!这样的傻事,她万万不会做的! 虽然她是很想做皇帝,但是她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她是公主,无法名正言顺地登基! 她一直都是打算将太子和其他皇子都杀掉了,等政局稳定下来了,她的兵力也都收拢完毕,她再以雷霆之势登基! 可若是她这个时候就四处散播谣言,那就等于是给自己抹黑!让别人都误以为是她为自己造势的!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完全都不是她所预想的那样,看似捧着她做皇帝,先是遗诏,然后是舆论…….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捧杀之计!目的就是将她高高捧起,然后再摔下来! 而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定然就是 “看来皇妹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太子冷笑了一声,他回头,拍了拍手,速来阴柔的嗓音顿时拔高了几个度,悍然大喝,“来人!把李统领带上来!” 宁乐公主一听那个名字,脸色就变了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很快,李统领就被人五花大绑地带了上来,他似乎是受了严刑逼问,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了,不过是留着一口气罢了。 太子直视着宁乐公主,质问道:“皇妹,他都交代了,他说是你指使刺客去刺杀我和其他皇子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不是我!” 宁乐公主脸色惨白地摇头,不住地往后退。 “不管怎样,证人在此,皇妹还是留下来接受调查吧!”太子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冲了上来,直奔宁乐公主而去。 宁乐公主慌乱地扫了全场一眼,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她说一句话!所有人都幸灾乐祸!恨不得她死! 她用力地咬着了嘴唇,即便咬出了鲜红的血液也丝毫不怕疼,她默默地记住了所有人的脸,只要她还能活下去,她就一定会将今日的屈辱全部偿还给他们! 侍卫已经冲了过来,动作粗暴地就要去拽她,她冷笑了一声,随手撒了一把毒粉出去,当场顿时一片混乱。 她趁着混乱,转身就从祭坛跳下去,原以为会摔得很惨,但却没有。 在她坠落那一刻,一只巨鹰从皇宫另一头的墙外俯冲了过来,用背脊稳稳地接住了她,随即扬长而去! 在场的文武百官和太子在冷静下来之后,却再也找不到宁乐公主的身影了。 太子面色阴沉,咬牙怒喝,“追!” 侍卫流水般沿着宫门一路追了出去,但比起巨鹰的速度,又怎么可能比得上? 宁乐公主趴在柔软的鹰背上,恍惚了好一阵,等到出了皇宫,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这是谁救了她? 能够驾驭巨鹰的人也就只有白苍和宁珂,白苍自从先帝驾崩就消失了,难道是他?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因为她不信宁珂会救她! 果然,巨鹰出了皇宫之后,就朝着郊外的龙轩山而去了,而那里正是白苍的藏身之处! 白苍一直都不肯住在皇宫之中,他身居深山,据说是方便联系御兽之术!她之前来过几次,她记得很清楚! 巨鹰飞了不一会儿,就在森林的一个悬崖上停了下来,而悬崖边上那座吊脚楼前,有人正在抚琴,琴声幽幽,一如那一抹黑色身影深沉悲凉。 宁乐公主一眼就看出了那人就是白苍,她从鹰背上滑了下去,快步就往白苍那边跑,“白苍!白苍!” 白苍听见有人叫自己,动作一顿,缓缓回头,他一看是宁乐公主,微微皱了眉,“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不是你让你的鹰来救我的吗?”宁乐公主也是一愣,她指了指后面的巨鹰,“你自己看看!是它带我出来的!” 白苍放下古琴,面色沉凝了起来,他慢慢地摇头,“不是我,我今早起来就没有见到它。” “不是你那还能有谁?”宁乐公主不明白了,明明就是他的巨鹰带她走的,又怎会说不是他呢? 脑海中蓦然掠过一个人的清冷容颜,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震惊道:“难道是……” “宁珂。”白苍语气肯定,同时又带了点担忧,“她的御兽术远远在我之上,除了她,没人能远程操控我的巨鹰……” “那她为什么要救我?”宁乐公主还是想不明白,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宁珂,宁珂怎会这样帮她?而且以宁珂的性格,也不是这样以德报怨的人! 白苍摇头,“谁知道呢!既然都出来了,那便顺其自然吧!” 宁乐公主也懒得去深究宁珂什么意思,她能够逃出来也算是万幸了,她眼下要做的就是不留任何余地,直接率领自己的军队去攻打皇宫! 这个东堂女帝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她看向白苍,简明扼要地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用御兽术帮我赢得战争,之前的协议便一直有效!” “好。” 白苍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问什么就点了头。 * 这一日,宁珂和楚君越已经从龙轩山游玩回来了,暂时在山下的一个竹林里小住。 楚君越在用竹子做小蛐蛐的笼子,说是次年给小木木装小蛐蛐用,而宁珂在竹林下站了一会儿,便带了一只小白鸽回来。 “宁乐公主安全了,现在在白苍那里。” 楚君越不出所料地笑了一声,头也没抬,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编着竹笼,“她陷害我们,我们还救她,希望她别再让我们失望了。” “我们之前给她的捧杀,已经逼得她不得不拼死一战了,等她和太子两虎相争,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宁珂低头去看他编制,随口说着话,仿佛在聊着家常。 “太子也不是善茬,不枉我们救他,他们斗起来,大概还是很好看的。“楚君越说着话,很快就已经做好了,他给宁珂看,“怎么样?还行吧?我还是小时候做过。” 宁珂笑着点头,“很好看!你真棒!”她接过来看着,又问他,“对了,等他们内斗的时候,我们再去哪里玩玩?你带我去你小时候玩过得地方走走吧!” 第362章 她解脱了 楚君越依旧带着宁珂四处游玩,他将自己年幼时在东堂去过的地方都带她和小木木去了一遍,包括那些不愿为人所知的辛酸往事,因为触景生情,他终于打开心扉娓娓道来,积压在心中多年的阴霾也因此烟消云散。 而在他们逍遥自在的时候,宁乐公主集结了自己的所有军队向皇宫发起了攻击,太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以公主造反为由,奋力反击。 原本宁乐公主兵力是远远不能和太子匹敌的,但因为有了白苍的帮助,大量士兵被白苍用巨鹰送进皇宫,并且号令野外的猛兽一同进攻,双方的对峙便有了偏斜,宁乐公主基本上占了上风。 不出两日,都城内血流飘杵,尸横遍野,老百姓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以免殃及池鱼。而经过两个的恶斗,太子这边死伤惨重,并且因为有士兵混入皇宫打开了宫门,宁乐公主亲自率领大军进攻,太子这边很快就兵败如山倒,节节败退,最后,太子与文武百官只能撤退到主殿之中,面临着四面楚歌的悲催地步。 宁乐公主连连大胜,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当即就下令发起最后的强攻,她要亲自拿下太子,拿下这些该死的文武百官!她要狠狠折磨他们才解恨!她要登上女帝之位! 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让宁乐公主有点飘飘然,对于太子的防范也松懈了许多。 白苍查看了皇宫情况之后,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劝宁乐公主不必操之过急,先关太子等人几天再说。 宁乐公主又怎么肯听,当时就撩了脸色,她斜斜地瞥了白苍一眼,语气里带着嘲讽,“白族长你该不会又害怕了吧?你要是害怕有什么危险,你大可以带着你的动物们离开,本宫用自己的军队就可以将他们拿下!” “不!”白苍摇头,他凝望着这一片沉寂在死亡阴霾里的宫城,面色沉凝,“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或许我们可以缓一缓,好好想想清楚再来决定该怎么做。” “不必!” 宁乐公主不悦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态度强硬地道“这一次本宫是志在必得!现在不趁热打铁,只会夜长梦多!本宫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否则本宫当你是内奸!” “公主……” “来人!白族长累了,带他下去休息!” 宁乐公主却再也不肯听他多说一句,吩咐了属下将白苍带下去,自己扭头就往主殿而去。 白苍望着她率领军队奔向主殿的身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他觉得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出来! 他幽幽叹了一声,无心再去深究这莫名的不安了,微微垂下头,他跟着士兵转身,缓缓走下台阶。 而就在他走到台阶之下,身后的主殿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轰隆隆——” 响彻云霄!地震山摇!仿佛脚下整片土地都在撼动! 白苍只觉得背后掀起一股无形的气浪,呼地一声将他刮倒在地! “轰隆隆!” 又是一阵阵分崩离析的巨响,无数重物轰然落地,卷起浓烟滚滚! 白苍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心都慢了半拍,他惊愕地瞪着眼,慢慢地回头—— 刚才还巍峨气派的主殿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废墟底下四处都是残缺的肢体,哀鸿遍野! 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好可怕!摧毁一座宫殿竟然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不安了,是味道!这种硫磺与硝烟的味道!曾经,楚君越在东堂与北越交界地的时候,就是用这个武器反败为胜的!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 僵硬地趴在地上,等硝烟散去,白苍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他从地上一弹而起,快速地朝着废墟奔去。 “公主!宁乐公主!” 那是他的合作伙伴,他不能弃之不顾! 他不是有多么忠诚,只是不能孤军奋战,他需要战友! 幸存的士兵也被吓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纷纷跑到废墟去找没有死的同伴们。 这次爆炸威力很大,整个宫殿都塌了,更何况是人?基本上没有几人能够活下来。 宁乐公主是在废墟中央挖出来的,当时她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右手臂整个都不见了,身上也有着无数伤口,鲜红的血液将整个人浸得通红,要不是她头上的发簪,还真的让人无法辨认。 “宁乐公主!”白苍看着她变成这副样子,心底更是拔凉拔凉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强迫自己蹲下去,直视着宁乐公主,低声问,“公主,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想知道的是!楚君越和宁珂是不是已经来到了现场!毕竟那个武器只有他们才有! 宁乐公主此时已经说不出完整地话来,痛得整个人都在抽搐,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流血,她努力地想张嘴,但声音发不出来,动的只是嘴唇。 白苍盯着她的嘴唇,急切问,“公主你是要说什么吗?你说!我会看唇语!” 宁乐公主痛苦地看着他,艰难地动着嘴唇,他一面看,一面念着。 “我……错了……这,这是陷阱……我该,信,信你的……” 白苍看着她这样,心中也有点不忍,出声打断了她,“公主,你别想太多,你不会有事,我会尽力救你!” 宁乐公主似乎笑了一下,她眼眸缓缓往下看,最后落在自己残缺不全的躯体上,不禁想,她还能活吗?她都变成这样了,神仙也救不了了! 可是,为什么,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呢?甚至还有一种解脱的释怀。 她活得好累好累,除去和楚君越年幼时的时光,剩下的都是黑暗,她在黑暗之中行走了那么久,真的好辛苦! 若是就此可以结束痛苦,大概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她睁着眼,似乎痛觉没有那么明显了,眼前突然腾起大片大片柔和的金光,她似乎看见了母后温柔地笑脸,正在朝着她招手。 母后…… 最疼爱她的母后来接她了。 真好啊!如果死掉就可以再和母后见面,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生前那些无法释怀的事情,在死亡面前,竟然那么神奇地就会被忘得一干二净,她不再执着那求而不得的爱情,也不再强求这不该属于自己的荣耀,更不想和宁珂比个高下了。 她好累,也好困,好冷……她要找母后,要去母后的怀里。 耳边似乎有人在大声喊着她,可是她不要听,她不想再回去这冰冷的人世,她只想就此解脱。 只愿,来世切莫再投胎于帝皇家。就让她做个平凡女子,嫁个凡夫俗子,恩爱一生罢! 宁乐公主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面目全非的脸上并没有很痛苦,反而还有着一股安详的温柔。 白苍深深凝望着她,莫名地羡慕她,死亡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死了就解脱了,而他却还要活着苦苦煎熬,不知道何时才是头。 “你我相识一场,你死了,我既有难过,也同样的,也为你高兴。你解脱了,而我还要继续煎熬……安息吧!剩下的苦,只能由我一个人承担了。” 他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轻轻盖在了宁乐公主的身上,随即他沉默地站了起来,走向废墟之中。 他下令,让士兵将废墟里的尸体都找出来,他要知道太子和那些官员在不在。 可结果,与他所想一致。 废墟里死掉的人都是宁乐公主带去的人,太子和文武百官压根不在殿内!所谓躲进殿里,不过是将宁乐公主引进去的陷阱! 太子和文武百官早就从密道离开了,等待宁乐公主的只有这残酷的武器罢了! 白苍对着这一大片废墟,暗自咬住了牙,“追!太子和那些官员一定没有走远!去将他们抓回来,为公主报仇!” “是!” 士兵们虽然答应了,但心底早就被动摇了。 公主都没有了,他们还打什么啊?不如就这样出宫去,早早散了回家去吧! 白苍只当看不见他们脸上的算计,默默地闭上了眼,听天边的风云席卷而来。 风雪又来了…… * 都城一座废弃的破庙,佛像底下的石板微微动了动,随即慢慢拉开了一个口子来。 里面有一双眼睛往外看了看,然后回头压低了声音道:“太子殿下,外面没人,可以出来。” 不一会儿,石板后面的密道里爬出来了二十多号人,当头之人正是东堂太子,即便灰头土脸的,但他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兴奋! 刚才那个爆炸真是厉害啊!他在密道里都感觉得到那个震撼! 当初救他的神秘人果然没有说错,那个黑乎乎的小球真的很大威力,真的为他夺回了胜利的局面! 现在宁乐公主死了,他只要重新召集部下,再回宫去,那么他就赢了! “走!” 太子殿下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片刻休息也等不及了,大手一挥就先走出了破庙。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破庙的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一抹素白的身影,纤细而优雅,如青竹超尘脱俗,又携带着一股令人无法逼视的贵气! 太子一看门口之人,整个人一僵,眼底慢慢浮起惊悚的神色来,“是……是你!” 第363章 想要龙须魂,那就进来拿! 太子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宁珂!万万没有想到当时来救自己于刺杀之中的仙子,竟然又出现在了他的危难时刻! 莫名地,他心中生出一股兴奋的期盼来,他走快了两步,直到了他眼中的仙子面前,激动到语无伦次。 “仙……仙子!你……几日不见了,你你……你是来帮助我的吗?” 他这一个举动和话语,顿时吓坏了后面的文武百官,太子没有见过宁珂,可是官员们都曾经跟着东堂先帝去迎接过得啊! 眼前这位哪里是什么仙子,分明就是搅得东堂不得安宁的女魔头——宁珂本尊! 虽然不知道之前太子得到了宁珂的什么恩惠,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太子对于宁珂那是感恩戴德与万分信任的!那可万万使不得啊! 当即就有谏官神色慌张地小跑了上去,也不顾什么礼数了,暗暗拉了太子的袖子一把,压低了声音提醒他。 “殿下,这不是什么仙子!她是西蜀女王!大瀚的皇后啊!” 太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愤怒地瞪大了双眼,嗔了谏官一声,“你胡说什么!本宫在被人刺杀的时候,是这位仙子乘着仙鹤救了本宫一命!还赠与本宫那神奇的黑球!如此大恩大德,又怎会是那魔头宁珂!” 被称为魔头的宁珂本尊就站在门口,笑而不语。 当初她救太子,本来就是出于私心,就是想让他和宁乐公主斗个你死我活,然后自己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这太子……竟然如此尊崇她!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啊! 谏官听见太子那般维护尊敬宁珂,也是震惊不已,他也不怕太子怪罪了,当即就沉下脸来,毫不留情地指责道:“殿下怕是被这魔头迷了心窍了!她就是宁珂!就是那个女魔头!她精通医术,更是具有驾驭百兽的能力,她当初救殿下你的时候,乘的不是什么仙鹤,而是她的坐骑青鸾!” 最后一句,他的语气里带着痛心疾首的意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哀求道:“殿下!您醒醒吧!她真不是什么仙子,而是搅动东堂风云的罪魁祸首啊!” 他一人下跪,其余官员也纷纷跟着效仿,齐声高呼。 “殿下!她真的是宁珂!殿下切莫被蒙蔽啊!” “殿下!臣等不敢非议!句句属实!” “三思啊殿下!” …… 苦口婆心的呼喊尚在耳边萦绕,太子形同雕塑,僵硬地站在原地,伸着手,却再也没有力气再向前。 他们说,他心中的仙子是宁珂那个大魔头! 他们说,他被蒙蔽了! 他们说,三思而后行! 难道他真的被骗了吗?那些帮助都是假的吗? 太子整颗心都像是悬挂在冰冷的深渊之间,冰冷,不安,他深深吸着气,用尽了所有力气才看住她的眼睛,将那一句害怕却又不得不问的疑惑问了出口。 他颤抖着问她,“你真的是宁珂吗?” 他多么希望她说不是! 然而。 他亲眼看着眼前美若天仙的女子,微微地笑了起来,她毫不避讳地告诉他,“是的,我就是宁珂!也就是你后面那群酒囊饭袋们所说的女魔头!” “不!不可能!” 太子猛地后退一步,拼命地摇头否认,“不可能的!你不会是她!你救过我,帮过我!怎会是她!” “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宁珂可没有那么好脾气继续和他解释什么,她弹了弹指甲,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也不怕你生气,我当时救你也就是想留着你,让你和宁乐公主两虎相争罢了!你没有让我失望,都城足够……” “不!你住口!” 太子蓦然发出一声猛兽般的怒吼,两眼通红,鬓发乱飞,他拔了侍卫的剑,疯了似的冲了上去。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去死……” “叮!” 门卫横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两指就那样轻轻夹住剑身,稍稍一用力就折断!断剑又好像会长眼睛,转了个方向,直飞到太子的大腿上! “啊——” 太子痛呼了一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文武百官吓破了胆,抬头朝着门外看去,宁珂的身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抹压抑凉薄的身影,但十分不和谐的是,此时他手里还抱着一名几个月大的男婴。 “何必与他废话!” 语气很是不悦,带着令人寒战的寒意! 楚君越! 大瀚的皇帝! 文武百官顿时脸色惨白,汗流浃背! 早该料到,宁珂和楚君越夫妻恩爱,只要有宁珂在的地方,又怎会没有楚君越! 文武百官相互对视了好几眼,当即就分析出了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不必说,皇宫肯定已经落到宁珂和楚君越手里了!要不然他们怎么连密道出口都知道了! 有人带头噗通一声磕了头,嘴里高声呼道:“参见陛下!参加女王!臣——誓死追随!” 一旦有人走出那一步,自然就会有人跟风,扑通扑通的磕头和臣服的声音不绝于耳。 太子看着自己的臣子临阵倒戈,先是愤怒,随即便是嘲讽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说什么忠心不二!全都是叛徒!叛徒!” 他红了眼,拎着断剑就站了起来,逮着谁就砍谁。 文武百官原以为自己投降了,宁珂和楚君越会出手相助,殊不知,那夫妻二人不过像是看好戏一般,津津有味! 一时间,破庙里血光四起!惨叫连连!宛若人间炼狱! 宁珂和楚君越没有出手阻挠,眼看着太子将那些倒戈的叛徒杀得差不多了,楚君越轻轻一抬袖,淡紫色罡风击中太子背后,太子哇地一声吐血倒地。 “哎!罪孽!”宁珂捂着小木木的眼睛,叹了一声。 楚君越没有任何悲悯的情绪,冷淡地道:“不过是一群叛徒,留着何用!” “那倒是。” 宁珂不可否认,现在可以背叛原来的主子,以后也一样可以背叛她。 最后,太子被制服,剩下没死的官员其中大部分都是刚正不阿,不肯归顺的,这些官员得到楚君越的赏识,以礼相待。而有几个是倒戈的,楚君越也命人抓了下去,至于用来做什么,那就是个永远的秘密了。 皇宫那边,在太子和宁乐公主两人打的两败俱伤之后,淳于焰及时赶到,以营救大瀚帝后为由,直接将皇宫一举拿下。 这也算是师出有名。 但东堂皇帝由谁来做,这个自然是轮不到外人来置喙,除非储君本人主动禅让。 在事变的第三天。 太子登基。 同时,他也供认虐杀官员的罪行,自认为不配成为一国之君,主动将皇位禅让,交回到主国大瀚的手里,请求大瀚皇帝挑选合适人选,而他自己自愿出家,永不踏出寺庙半步。 楚君越也就趁着这个机会,从东堂皇室里挑选了一位顺从听话的世子,当然,也是他曾经在东堂的时候相交甚密的好友。 如此一来,东堂的皇帝还是东堂皇室的人,不会造人诟病,但同时,这东堂也成了东堂的囊中之物! 等新帝登基,朝野上下重新换血之后,又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宁珂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因为她没有找到龙须魂的另一半!当时她坠入那个铁箱子的时候,龙须魂就被东堂皇帝拿走。 可如今,楚君越将东堂皇帝的坟墓都挖了,也没有找出来!而宁乐公主的尸体不知所踪,传言是白苍带走了! 故而,宁珂也就怀疑龙须魂是被白苍拿走了。 她派出不少信鸽与乌鸦去寻找白苍的下落,没想到,有一天,信鸽带回了一封信——白苍写给她的,要求见面的信! 宁珂当即就要出发,却被楚君越拦下了。 “小珂儿,你不许去!” 宁珂摇头,“不行!我要是不去,那就拿不到龙须魂了!” “那肯定是一个圈套!”楚君越按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眼睛说,“白苍肯定是拿龙须魂要挟你的!既然信鸽已经知道他在哪里,我直接派人去就可以,你何必去冒险!” “但是他要见的人是我!”宁珂道:“白苍他也会御兽术,等你的人去到,他早就飞走了!” “那就让我陪你去!” 最后,楚君越只能妥协,他知道她的性子,说了去就一定会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他陪着她,以免她受伤。 宁珂没有拒绝,两人收拾了一下,带着小木木一同出了门。 白苍还在龙轩山的住处,他将宁乐公主葬在了悬崖边的梧桐树下,即便她死了,他也希望她可以在高处看着她的国。 宁珂和楚君越来到的时候,他正好在坟墓前面摆好酒食,明知他们来了,他也没有回头,慢悠悠地问候了一句。 “你们来了。” 如同老友。 宁珂盯着他的背影,再看看墓碑上面的字,她微微讶然,“这是宁乐公主的坟墓?你让她埋在皇家园陵,而是葬在这个荒山野岭之中?” “她说,她再也不想做帝皇家的女儿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将她留在那里?”白苍低低叹息,起身回过头来,今日他没有带维帽,直接将真面目示人。 宁珂被他那烧得面目全非的脸庞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了小木木的眼睛。白苍看在眼里,自嘲地笑了一声,还是默默把帽子戴上了,转身往屋里走。 “进来吧!” 宁珂想跟进去,楚君越拉住她,“不可!” “想要龙须魂,那就进来拿!”屋内又传来白苍沧桑的声音,不管是嗓音还是内容都极具诱.惑力。 第364章 我们会生下我们自己的孩子! 那一句话就像是罂粟花,你明明知道有毒,但却又偏偏上瘾,无法抗拒。 “越越,我一定要拿到龙须魂!”宁珂抓着楚君越的手,眼神里带着渴望,“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越越,算我求你。” 她从来不把这样客气生疏的话挂在嘴上,但是这一刻,她却无比地希望他可以放她去! 血连珠还在她身体里,虽然没有直接影响日常生活,但是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不知道是因为血连珠是蛊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太奔波。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她都不想再继续拖着了! “小珂儿......”楚君越一脸的心疼,他捧着她的脸,柔声道:“你我之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知道的,只要你想,我定会答应你。” “越越......”宁珂感动地热了眼眶,嗓子也有点沙哑,“你对我真好。” 两人在屋外你侬我侬,自然传到了屋子里,白苍有点不悦,冷着声音道:“要就进来!不要就回去!别在我这里卿卿我我!” 宁珂抿了一下嘴角,回头应了一声,“就来!”随即她牵起楚君越的手,正要往屋内走,白苍又说话了。 “你一个人进来!” 楚君越眸底掠过一丝杀气,宁珂按着他的手摇摇头,低声安抚,“没事的,我可以自保,你和小木木在外面等我。” “小珂儿!” “乖啦!”宁珂在他唇瓣啵了一下,趁着他怔忪,俏皮一笑,转身就跑了进屋。 楚君越看着她走进去,心中就有种不安的感觉,迈腿想跟进去,但想到自己答应了宁珂,自己不能食言,最后也就咬咬牙,作罢了。 屋内没有一丝光线,四面墙壁都用黑布蒙了起来,借着微弱的光,依稀可以看见墙角的柜子和桌面上都是瓶瓶罐罐,发着奇怪的味道。 宁珂稍微掩住了口鼻,她虽然懂得御兽术,却唯独不喜欢蛊这种阴暗之物。 “坐吧!”白苍坐在屋子中央的木桌前,一身黑色半隐在黑暗之中,仿佛也要融入进去。 他低着头,手里倒着茶,茶壶茶杯都是乌黑的黑陶,没有一丝光亮的色彩。 宁珂看着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同情和悲悯来,他其实也很在意容貌的吧!要不然也不至于家里一点反光的东西都没有!连杯子都要选择这种不会照出人样来的! 暗暗叹了一声,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语气如常地道:“其实你的脸可以治好的,南海善于易容,你要是......” “喝茶!” 白苍却像是不想听她说这些,语气很硬朗,随即就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宁珂知道他不想提起过往,她也知道他恨她造成了这一切,所以,她选择了闭嘴,不再多管闲事。 茶,是苦丁茶。 入口苦涩,回味却是甘甜。 宁珂喝下去,便感觉像是看见了自己走过的这前半生。她从茶杯上悄悄睇过去,白苍却是另外一幅面无表情的神态,似乎一切味道对他都没有意义了。 如果她没记错,当初那个蛊害得他不仅仅毁容,也害他丧失了味觉.......严重一些的,神经也会麻痹,失去其他感官,最后变成废人。 “白苍,当时的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对不起......” 她伤害过不少人,但几乎都是别人先侵犯她,她才反击。而唯独他,仅仅是唯一一位被她利用,痛彻心扉之人。 这一句“对不起”是应该的。 白苍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杯面上荡起了微微涟漪,但他没有说话,嘴角抿得很紧很紧。 “白苍......” “你是为了得到龙须魂才和我道歉的吧?”白苍突然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那眼神比桃花谷悬崖边的秃鹰还要犀利透彻,像是一把磨得锋利的刀,想要直直地看穿她! 宁珂微微一怔,“你怎么会这样想?” “难道不是吗?”白苍冷冷一哼,眼底渗出一丝丝的嘲讽怨恨来,“若不是为了这龙须魂?你会愿意到我这里来?” “白苍我不是!”宁珂辩解。 白苍失笑,“你不用解释了,若是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你当初怎么会拿我做诱饵!你怎么会狠得下心对爷爷那样!你又怎会忍心这样对我!你要是想说对不起,早就可以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越说越激动,沙哑的嗓音都有些破音,听起来更是悲凉。 宁珂毕竟曾经当他是朋友,他再怎样,说实话,她一直并没有狠下心杀他。 她这个时候还能耐得住性子跟他解释,“当时是你爷爷想要害我,你自己也知道的!” “宁珂,爷爷确实做得不对,这个我都知道,但是他也是为了羽族,即便我知道那不对,我也无可奈何。”白苍痛苦地低下头,盯着手里那杯茶,似乎可以看出花儿来,“但是,宁珂,你应该利用我。你明知道我.......你却还是这样对我,这才是我无法原谅的。”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即便当初他是真的因为爷爷的死而怨恨过她,但事后冷静下来,他清楚地知道当初的事情,错在爷爷。 可是,她不应该利用他!他是那么相信她!甚至想好了该怎么为她解围!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来不及为她做什么,她却先背叛了他! 若是陌生人也就罢了! 可为何偏偏是她呢?为何偏偏是他最在意的那一个人! 宁珂听他说的那番话,心中震惊,“你真的.......” “我还是恨你。”白苍抬头看着她,眼底蕴含着令人看不透的深邃,“每每想到你,我就恨之入骨!痛得生不如死!” 宁珂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她明明是来拿龙须魂的,可是他却莫名其妙说起了往事来。 白苍见她不说话,弯唇笑了,“我没说错吧?你就是惦记着龙须魂,你根本没有悔意!”他突然逼近,贴近在她脸颊不到三公分的地方,森森一笑,“不过,没关系了,我不在意你的道歉,我现在只想要一样东西!” 宁珂不习惯他凑得那么近,往后缩了一缩,手臂却被他紧紧抓住,她低喝,“你松开!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我可以做到,我一定会弥补你!” “你肯定可以做到!”白苍咧嘴一笑,手指勾住她的下巴,轻轻地道:“我只要你!” 宁珂猛地瞪大了眼睛,如同五雷轰顶。 他刚才说什么? 他想要什么? 他竟然想要她? “怎么样?”白苍将她的惊愕看在眼里,笑意更浓,手指卷起她脸颊边的发丝轻轻地嗅着,莫名生出一股邪魅的韵味来,“只要你愿意跟着我,龙须魂和其他解药成分,我都会跟你一起去找回来,我会治好你,然后我们会生下我们自己的孩子!” 他曾经只是想报仇,但是他发现自己似乎斗不过她和楚君越,或者说,他压根狠不下心来害她! 经历了宁乐公主的死,有些事情,他突然看透了。人活着,真的无常,一个不小心,也许就这样没了。若是那些心愿都没能实现,人生岂不是白来了? 与生死相比,他突然明白,那些恨都没有什么大不了。他只想得到他想要的,也就是她! 如果他得到了她,她能够回到他的身边,他就可以原谅她曾经的一切!为了彼此的未来,他定然还会像之前那样不顾一切为她治病! 他的眼神热了起来,泛起丝丝的红,“你说话!答应我就有龙须魂!” 宁珂回过神来,抬手狠狠打开他的手,咬牙道:“如果我拒绝呢!” “呵呵!”白苍骤然冷笑了一声,“如果你拒绝我,那龙须魂就不能给你了。只有你成为我的女人,我才能给你,要不然我怎么和你上.床,怎么和你生孩子?说起来,和你在一起,也是很艰苦的。” “你无耻!”宁珂拍案而起,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白苍还是笑,“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毁掉龙须魂,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我死也不会答应你!”宁珂死死盯着他,“若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我要那龙须魂也没有任何意义!你要是想毁掉,那就尽管毁了!反正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说完,她甩头就走,一点余地都不留。 白苍眸底掠过一抹阴沉,“想走?!没那么容易!”他骤然一拍桌子,地面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往下一沉! 宁珂面色一惊,仓惶之中更加奋力往外跑,一面大喊,“越越!” “进来了,那就没有出去的道理!”白苍冷哼一声,手腕一抖,一抹银白的荧光嗖地一声飞了出去,死死地缠住了宁珂的脚。 他悍然往回一拉,“我说了要你!那就一定要得到你!” 宁珂完全站不住脚,一股无力感自脚踝蔓延到全身,她感觉自己不住后退,撞入一个僵硬的怀里,随后,轰隆隆地往下沉陷。 最后一眼,她看见楚君越冲了进来,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悲吼! “小珂儿!” 但是,很快,宁珂就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她只能感觉自己一直往下掉,风声在耳边急促唿哨,而那个怀抱不温暖,但却也足够珍重。 她听见头顶那沙哑的嗓音说,“即便是死,我也要得到你,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第365章 你值得最好的! 宁珂彻底地失去了意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便已经在一个石洞里面了。 她感觉自己有点头晕,浑身都提不上劲来,好像魂不附体似的,十分难受。她痛苦地嘤咛了一声,朝着周围扫了一眼,却也没有发现白苍的身影。 他人去哪里了? 宁珂在洞内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她心中隐隐窃喜——白苍不在!那她就可以先走了!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谁料到脑中骤然闪过一阵晕眩,她一个踉跄又摔了下去,硬是挣扎了好久都没有爬起来。 她心底都有点慌,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是白苍给她喝了什么药?或者是她身体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她很想给自己把脉,但是她头晕目眩,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就连视线都是模糊的。 躺了一会儿,她总算稍微缓过来一些,便扶着墙壁慢慢往外面走,石洞不大,走不了几步就能出去,但是她实在太虚弱,走到洞口都花了不少时间。 原以为她能够走出洞口,大概就能离开了,可她刚走到洞口,就被一个黑压压的身影挡住了。 “你要去哪儿?” 白苍不悦的质问冷不丁响起,宁珂猛地抬头,心都凉了半截。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点慌,暗暗攥紧了衣角。 白苍轻哼了一声,“那你希望是谁在这里?他吗?不过你要失望了,他找不到这里的!”说完,动作粗鲁地一把横着抱起她,大步就往里走,一面嗔怒道:“明知道自己身体已经这样了,却还想逃跑,你是不要命了!” “你放我下来!”宁珂瞪着他,攥着拳头砸他,但是她自己都软绵绵的,挠痒痒的力度都不够。 白苍低头看了她一眼,弯唇笑了,“你怕我对你怎么样啊?放心,我暂时不会动的,免得你在那种时候承受不住就死了!” 他这么说,宁珂总算松了一口气,也不挣扎了,因为她真的很累。 白苍刚才虽然动作很粗鲁,但是却没有弄疼她,他将宁珂轻轻地放在干燥的草堆上,好像怕她又要跑,便又凶巴巴地说一句,“不许乱动,否则我真的在这里要了你!” 宁珂瞧着他,轻轻扯了一下嘴角,“你不会的,你的自尊不允许。” 白苍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底些许讶然,但他很快又垂下眼去,低低哼了一声,“你以为而已!”随即他抓起她的手,给她把了脉,面色有点凝重。 宁珂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情况不好,她咬了咬嘴唇,小声问,“怎么样?” “怎么样?”白苍生气地放下她的手,冷冷地道:“难道你自己是个医仙,你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吗?还是说楚君越为了满足自己,连你的身体也不顾,明知血连珠不可以同.房,却还是.......”他自己说着都有点说不下去,脸色发黑地转到一边去,“你现在虚弱地连个三岁孩儿都不如!” 宁珂不认同他说的是因为楚君越和她做那个才这样的,她清楚地知道金蝎婆婆已经帮她压住了血连珠,她的身体变成这样,并不是因为那事,而是因为这几日受伤了,她没有办法恢复过来! 她抿了一下嘴角,又问,“那到底怎样?我没有办法给自己把脉了,你告诉我脉象。” 白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如实说了,“你的脉象很奇怪,时有时无,虚弱漂浮,好像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 后面“死人”那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但是宁珂已经明白了。 她有点不解的是,她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白苍并没能给她答案,他毕竟医术不算高超,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话,那他就更加不清楚原因了。 “来,吃吧!”白苍拿了一颗药出来,连着水壶递给她,“这会增强你的元气,让你舒服一点。” 宁珂坐着没动,她就这样直直地瞧着他,愈发觉得看不透他到底在想做些什么。 他一直说恨她,后面又说不计较之前的事情了,还要得到她。 可是现在,他又那么关心她,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到底要怎么样? 这是她心中的疑问,不知道怎地就问出了口。 白苍瞥了她一眼,唇边浮上一抹嘲讽的笑,“怎么不敢吃?怕我毒死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总这么阴阳怪气的!”宁珂实在很不喜欢他变成这个样子,每一句话似乎都能够触到他的逆鳞。 白苍哼了哼,“因为你的眼里只有他,谁在你眼里都不顺眼。” 宁珂叹了一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聊天了,“随便吧!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放我回去,我这样的身体迟早会出大问题的。” “这个你就不用再想了,我是不会放你走的!”白苍冷笑一声,直接卡着她的下巴,将药丸塞到她嘴里去,然后再灌了几口水让她把药丸吞了下去。 宁珂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两眼湿漉漉地瞪着他,他看了直笑,“别这样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 她索性背过身去,再也不理他。 也许是药丸有效,她很快就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舒服得让人想睡觉。她甚至不知道白苍什么时候出去了,等她再次醒来,白苍便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 “你出去过?”宁珂一看那些东西都是都城有名的店铺买的,有药,有吃的,有换洗衣物等等,他仿佛真的想在这里常住,什么都买齐了。 白苍不说话,丢了一套素色的长裙给她,然后就转身出去了,只留给她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确实脏得看不见原来的颜色了。再三确定他出去了,她才悄悄躲到转角的地方换了新衣。 整个人都舒服了! “白苍,谢谢。”她道。 这是真心实意的,即便他说话总是那么难听,即便他抢走她,但他却一直没有伤害她。 白苍闻言,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亮了几分,他没有回应她刚才的话,嘴角扬了起来,“很不错,我就知道合适你。那个绿色包袱里还有首饰,你试试。” 宁珂摇头,拒绝的话原本都到了嘴里,可转念一想,她便点了头,“好,我试试。” 首饰是城里最好的珠宝店打造的,不是什么奢华的款式,只是一枚羊脂玉发簪,尾部是水底圆弧状,上面刻着小小的“宁”字。 和她金针一样造型。 说实话,她是喜欢的,这样简单素雅的饰品,她打心底喜欢。 白苍见她嘴角有了笑意,心头阴霾吹散了些许,他走过去,从她手里夺了下来,柔声道:“我帮你戴。” 宁珂身子有过一瞬的僵硬,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笑着点头,“好。” 从白苍那个角度,她低头浅笑的样子有种娇羞的温柔,他心中一动,喉咙发紧,“宁珂......” “带好了吗?”宁珂突然问了一声,似乎有几分期待的样子。 白苍回过神来,懊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他甩甩头,将杂念甩去,才将发簪斜斜地插.入她发间。 雪白玉簪洁净无瑕,微微在光影里折射出盈盈的光芒,打在她眉眼里,也仿佛装进了无数星芒,晶亮,奕奕有神。 白苍看着看着,也仿佛要沉醉进去。 “好看吗?”宁珂扶了扶头发,面带微笑地看他。 他笑着点了点头,很用力,“好美!” “谢谢。” “客气什么,你值得最好的!” 宁珂没搭话,就笑了一下,她转头看向洞口的风光,有几丝游云在漂浮着,将对面峭壁遮掩了一部分,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 她微微张了张口,想问问能不能出去看看,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白苍将她的眼神看在眼里,他也想让她出去看看,但他害怕她会跑掉,也就没说。 日子就这样和谐地过了三天。 宁珂哪儿也没有去,连洞口都没有去过。 白苍偶尔会出去,但是时间都不长,他离开的时候会在洞门口留下“看门虎”这种蛊,就是她要出去,也很难。 他每次回来不是带着好吃的,就是好玩的,仿佛是给她解闷似的。 宁珂也不多问,他给什么都照收,说什么也会配合,这让白苍很开心,脸上的笑容一天天多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得到他的信任了。 也许,该采取行动了。 第四天的时候,宁珂首次走到了距离洞门口一米的地方,她望着外面的风景,面露渴望,低低自言自语,“好美啊!” 白苍在烤山鸡,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掠过一丝不忍,他抿抿唇,问她,“想出去走走吗?”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不过只能是在附近,我们不走远。” “好!”宁珂回头,灿然一笑,开心得像是小孩。 两人吃过午饭,才一起出去。 这里应该还是龙轩山,但是却是个峡谷的中间,不上不下的,峡谷又狭隘,连巨鹰都进不来。 宁珂看过周围的环境,头顶是毒蚊群在占领,谷底是瘴气。 难怪楚君越找了那么久还没有找来,看来是被这些难住了,他毕竟不会医术。 在狭隘的栈道上走着,宁珂咬咬唇,新生了一计。 第366章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宁珂将手缩在袖子里,表面上还在边走边看风景,但脸色却是越发地难看了起来,身形摇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谷底去。 “珂儿!”白苍见她不对劲,连忙托住她的腰,急声问,“你怎么样?” 宁珂缓缓地侧过头看着他,眼睛都有点黯然涣散,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虚弱地说出一句话,“我......好难受......” 这话尚未说完,她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白苍吓得脸都青了,他连忙将宁珂抱住就往洞穴里面跑,洞里的火堆灭了,他随手一挥,袖子里飞出一大片的火蛾,唰地一声将柴火点着,洞内的温度也一下高了起来。 怀里的宁珂虚弱得像是个玻璃人儿似的,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弄伤了她。他轻轻地将宁珂放在用草甸铺成的床上,随即才给她把脉。 “这是!”他一摸到她的脉搏,眼神就是猛地一跳,“中毒了!”他似乎不太相信,又再试了一次,但是结果还是一样。 他脸色惨白地摇头,自言自语,“不可能的!这里并没有那种毒,她不可能会中毒啊!” 这个毒是他之前养的一种蛊身上的,之前他在东堂和北越交界围堵她和楚君越的时候就用过,但是这阵子喝她在一起,他就没有带这些有毒的蛊在身边了! 那么她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他的医术不算精湛,他并不能判断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自己当时误伤的她! 眼看着宁珂日渐消瘦的容颜,皮肤苍白得更瓷娃娃似的,那么虚弱,那么惹人怜爱,他心中就止不住心疼。 他一直怨恨着她,甚至也有意伤害过她,可是,真正看着她变成这样的时候,他比谁都要难受! 他在爱与恨之间挣扎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走了出来,如今她再因为他变成这样,他心中的那些恨,就一点点变成了内疚! 若是他没有那么执着于报仇,也许她的身体也不会损伤那么大吧? 白苍用力地抿了抿唇,大手在宁珂额头上轻轻抚了抚,低声地道:“珂儿,你放心,我会为你解毒的,我这就带你出去。” 是的。 他想要为她解毒,就必须出去! 因为解药都在他在龙轩山悬崖边的吊脚楼里! 他明知回去也许会撞见楚君越,但是他为了救她,也等不及了——这个毒一旦发作,很快就会窒息而死。他必须要带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拿到解药,救她! 白苍将宁珂背了起来,他怕她掉下来,又用棉布将她绑在自己身上,随即大步地往洞穴里面走去。 而他没有发现的是,后背的宁珂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嘴角溢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来。 洞穴里面比想象中还要大,里面溶洞瑰丽壮观,底下是潺潺流动的暗河,看起来也是深不见底。 宁珂皱眉,他到底要怎么样上去? “嘶......” 白苍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不像是蛇,比蛇还要尖锐刺耳,宁珂差点没忍住就要捂住耳朵,后来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装晕的,也就作罢了。 很快,洞穴深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扑翅声,之后便是一大片乌云似的东西涌了出来,但那队形却是井然有序的,像是编制成的一道拱桥,从洞穴里面一直蜿蜒到白苍的脚下。 宁珂定睛一看,登时大吃一惊——竟然是蝙蝠!他用不了巨鹰,索性就用这些蝙蝠搭成桥,然后再通过这个蝙蝠桥离开! 她都没有想到,原来这些小动物还能这么用!只要数量足够多,一样可以当成巨型动物使用! 白苍已经踩了上去,蝙蝠桥跟着就飞快地往洞穴里飞去,脚底下暗河流淌,头顶上溶岩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宁珂恍然有着鹊桥幽会的错觉,如果对方不是白苍的话。 蝙蝠桥一直飞,绕过洞内千奇百怪的怪石,逆流而上,大概花了快一刻钟的时候才到了暗河中央的一个巨石,蝙蝠才停了下来,白苍走上巨石,蝙蝠便各自散去,消失不见。 宁珂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这时就可以发现巨石上面暗存出口了。果然,白苍在巨石上有节奏地跺了跺脚,头顶上的大石头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一米长宽的洞口来,白苍轻轻一跃便跳了上去。 这个上面竟然就是他住的地方! 宁珂微微讶然,这可不就是当初她掉下去的地方吗? 难怪楚君越找不到她,从这里下去是个巨石,然后又是乱七八糟的暗河!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利用蝙蝠从暗河上面飘过去! 白苍将她从背上解下来了,她又立刻闭上了眼睛,而白苍并没有发现她装晕的事情,温柔地抱起她,轻手轻脚地往寝室走去。 她猜测他大概是怕楚君越的人过来,所以才那么小心。 一路走进去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让白苍稍微送了一口气,他将宁珂放到床上去,自己转身到架子上去取解药。 然而!惊变突起! 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床上的宁珂竟然不见了! “珂儿!”白苍低吼了一声,抓着解药朝着床头冲了过去,关心则乱,他丝毫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有什么变化,刚迈出脚,就被什么黏黏的东西缠住了! “噗通!” 白苍被绊倒在地! 但他却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伤,心中还在惦记着宁珂到底去了哪里! “珂儿!珂儿!”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屋顶传来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嗓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一下就让白苍凉到了心窝里! 楚君越!他竟然在这里! 白苍抬起头来,震惊的双眸里倒映着那黑影抱着白影缓缓飘落的一幕,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像是被浸了盐水的绳子捆住,窒息!疼痛! 他那么相信她,她却还是骗他了...... 呵呵,他以为她中毒快死了,不顾一切地带她回来找解药,她却不过是假装的!伙同他人来诱骗自己! 好傻!他真的好傻啊!怎么会相信她会突然对自己那么温柔,怎么会相信她啊! 白苍又气又恨,死死咬着牙,不看楚君越,就盯着宁珂,“你又骗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那么狠心!” “对不起.......”宁珂垂下眼睛,淡淡地道:“我无心骗你,只是我不能和你走,我有丈夫还有孩子.......” “骗子!女魔!” 白苍怒吼打断了她,眼睛因为愠怒变得通红,面目狰狞。 宁珂叹了一声,心知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白苍泄愤,索性也就不说了。 “白苍,这是你咎由自取,你赖不得任何人。”楚君越用力地攥紧宁珂的腰肢,似乎害怕她再一次消失不见似的,越是这样,他对于白苍就越是恨之入骨! 他猛地拔出软剑来,对着白苍怒道:“将龙须魂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 白苍抬眸瞟了他一眼,冷冷地笑了起来,“想要龙须魂?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已经被我毁掉了!” “你休要嘴硬!我总有办法让你交出来!”楚君越动了怒,眸中怒火熊熊地烧了起来。 白苍冷哼一声表示不屑,垂眸看了缠在自己腿上的毒蛇一眼,冷笑渐渐变成了苦笑,“黄花蛇?为了抓住我,宁珂你真的下了血本啊!” “白苍,我不想伤害你,你把龙须魂给我。”宁珂还是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低低地说着,“只要你把龙须魂给我,我就放你走,以后我们就各不相欠了!” “哈哈哈哈哈哈!”白苍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好一个各不相欠啊!宁珂你知道吗?你欠我的,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清了!”他像是疯了似的,狂笑之中,乌发乱飞,如魔癫狂! 宁珂察觉了他的意图,高声呵斥,“白苍不要.......” “宁珂!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给你的!”白苍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出手将那毒蛇抓着,然后用力地扔了出去! 楚君越见他要跑,立刻大喝一声,“来人!将他拿下!” 白苍的速度却是更快,他完全不顾自己被毒液腐蚀的双手,在地上一个打滚就滑入了床底,床底骤然出现了一个洞,他一头就栽了进去。 “不好!他要跑了!”宁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楚君越就扑了过去,她死死抓住白苍的双腿,死活不让白苍下去。 白苍踹了她一脚,怒喝,“宁珂你不想死就松开!” 那一脚其实不怎么用力,宁珂也断定他不会对自己下手,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那你就杀了我!” “宁珂!”白苍语气开始急了起来,“你快点松开!快点!” 宁珂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声音有什么不对劲,抱得更紧了,还顺势慢慢蹭了上去,毫不忌讳地抱着他的腰,“我就是不放!你不给我龙须魂,我就不放!” 白苍背脊猛地一僵,隐隐传来一声闷哼。宁珂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小珂儿!危险!”后面的楚君越却是发现了不对劲,他也贴在地上,用力去拉宁珂,语气急迫,“小珂儿!快点松开他!” 宁珂不解地回头看了楚君越一眼,“为什么?你过来帮忙,将他拖出来啊!” “啊——” 这个时候,白苍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声,他的上半身好像有什么从底下用力往上掀,但是他却死死地压在洞口上,丝毫没有动弹! 宁珂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白苍?白苍你怎么了?” “嗯哼.......”白苍痛苦地哼了一声,嘴里含糊不清地催促她,“快走......走!” 宁珂这个时候要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真的是个傻子了! 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白苍竟然会这样做! 第367章 白苍我不许你死! “白苍!你跟我走!快点!”宁珂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拉白苍。 白苍艰难地回过头来,眸光深深地看着她,此时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嘴角慢慢淌出乌黑的淤血来,他沙哑着声音对宁珂轻轻一喝,“快走!别管我!” “我不走!”宁珂死死抱着他的腰,用力地往外拖,一面对楚君越大喊,“你快点!来帮忙!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楚君越已然蹲在了床前,他拉着宁珂的腿,急声道:“小珂儿,你松手,别管他了!你再这样,连你的小命也都会赔进去的!” “不行!他不能死!”宁珂态度坚定。 纵然白苍做了再多错事,但是她对不起他在先,他做什么,她都可以理解。更何况,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伤害过她,相反的,即便他再恨,他也是真心实意地对待她的! 白苍闻言,嘴角扬了起来,“你是为了得到龙须魂还是真心想救我?” “这个时候了你还说什么龙须魂!”宁珂怒道:“你快点放手,你再这样下去会死的!快点跟我出去!” 听见她这句话,白苍嘴角的弧度放得更大了,灰败的眼眸里亮起了点点光芒来,他语气欣慰地笑了,“若是这样,那我死了也值了。” “白苍!” “珂儿,若是此生不能让你爱上我,那么,能够让你永远记得我,那也是极好的。”白苍突然凄然地笑了起来,宁珂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脸色都变了,然而还没有等她做出什么动作来,就听见白苍说了句“对不起”就被他踹了出去。 楚君越在外头立刻将宁珂扶了起来,脸色焦急地道:“小珂儿快走!要不然来不及了!他撑不了多久了!” “我不!我不能走!我要救他出去!”宁珂摇头,纵然被楚君越抓着手臂,她还是挣扎着想去拉白苍出来,没人知道那洞口里面的东西有多么可怕!若是她丢下他不管,那么他就真的死了! 楚君越用力地抿了抿唇,沉默了。 她那么坚持要救白苍,若是他坚持将她带走,她必定会生气,此生只怕也无法放下这个心结了。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他是不愿意自己的女人因任何原因去惦记另外一个男人的,尤其是一个为了救她而牺牲的人。 沉默不过是瞬间,白苍那边再次传来痛苦的惨叫声,他虽然极力忍耐,但那被千万蛊虫啃噬太痛了,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面惨叫低吼,一面痛苦地击打着地面。 宁珂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她推开了楚君越,冲到床前,一把拽着白苍就是用力一扯,白苍大概也是痛得没力了,竟然一下就被她拽了出来。 “珂儿不要!你快走!”白苍却不是欢喜,脸色愈发惊恐了起来,“它们要出来了!你们也逃不了,你快走啊——” “要走一起走!”宁珂咬紧牙关,转头冲楚君越低吼了一声,“快将他带出去!我垫后!” 楚君越脸上先是闪过一抹迟疑,但碰上宁珂那坚定的眼神之后,他一咬牙,将白苍的腿接了过去,随即重重地拥抱了宁珂一下,“你千万小心!我和小木木都离不开你!” “放心,我可以解决!”宁珂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离开了楚君越的怀抱,只身挡在了床前,嘴里开始嘀嘀咕咕地开始念起了御兽术的咒语来。 楚君越低头看了白苍一眼,抿抿唇,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扭头就拖着白苍快速掠了出去。 外头围着一大群楚君越的侍卫,看见楚君越拖着个人出来,都愣了一下,还没有回过神来,楚君越就将人丢到了侍卫身上。 “照顾好他!” 一句命令丢下,楚君越转身又往屋内冲。而那个时候,恰好宁珂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两人撞在一块儿,宁珂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虚弱,一下就瘫了下去,楚君越一把抱住,急急道:“小珂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快走!”宁珂满头大汗,脸色也是惨白得像是纸似的,她用力抓着楚君越的手,催促,“快走!御兽术只能控制那些蛊虫一阵子,等会它们再出来,我就没有力气再去控制它们了!” “好!小珂儿你坚持住,我们马上走!” 楚君越一刻也不敢停留,自己抱着宁珂,侍卫带着白苍,当即就骑着快马下了山,一直跑出去好远好远,直到宁珂喊了停才停了下来。 “白苍,白苍怎么样?” 宁珂自己都虚弱不堪,心中还惦记着白苍的伤势,这让楚君越有点吃味,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便让侍卫将白苍抬了过来。 宁珂这是出来以后第一眼看见白苍,仅仅一眼,就让她惊悚得嘴巴都合不上!因为真的太恐怖了! 白苍整个胸口几乎都没有肉了,一大片稀巴烂,血水与碎肉混合在一起,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五脏六腑! 她顿时眼睛一热,眼泪就掉了下来。 “白苍.......” 她只喊了一个名字就哽咽了,再也无法说下去,她不知道当时他到底是怎么忍住这样的痛苦的!更加不明白为什么他说了恨她,但是到了最后,他却在最后关头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她! 那个洞口里应该是他自己做好了机关的,在洞口打开之后的不久,就会放出这些蛊虫来。按照道理,如果是他本人从洞口离开,那么他肯定是没事的,那么后面的追兵定然会被这些蛊虫所伤。这是他为了保护自己做的陷阱,就像是前几天他带她离开的那个洞口,他带她离开了,放出了蛊虫,楚君越才没有办法追上来,这很像羽族的做事风格。 但是万万没想到,最后,却是她拖延了他的时间,将他害成了这个样子! 她一想到自己就愧疚不已,心中就一阵阵地钝痛,眼泪也更加汹涌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楚君越用力抱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别哭了,他也许不会有事的,那些是他的蛊,他应该有办法的。” “不.......”宁珂摇头,她自己就是大夫,她如何不知道这些蛊有多么地毒,她如何不知道一个人失去了那么多血,没了一些器官,会是个什么下场。除非有大罗神仙,要不然白苍定然是没办法活下去了! 白苍见她哭,紧蹙的眉头缓缓地松开了,他虚弱地笑了出来,“珂儿,别哭了,这就是我的命......我不该学蛊.......怪我学艺不精.......” “白苍,你怎么那么傻啊!”宁珂哭着,一下坐到了地上,“你明知道洞里有蛊,为什么不早说!要不然我也不会.......” “咳咳.......就算我说了,我也逃不掉了.......”白苍艰难地张着嘴,断断续续地道:“与其连累你,还不如........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吧.......这是我应得的.......” “你不要这样说!你没有欠任何人,是我欠你的,是我.......”宁珂哭着摇头。 白苍苦笑了一声,“我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我罪孽深重,就这样死在自己手里,我......咳咳,也知足了.......” “白苍你别这样说,你不会死的,我会想办法救你!不管用什么办法!”宁珂抹了一把眼泪,手忙脚乱地开始去翻自己的医疗包,但是她身上穿的都是白苍给她买的,哪里还有什么医疗包,她找不到,伤心地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没用,我.......对不起!” 白苍慢慢地伸出手来,轻轻落在她头顶,“珂儿别哭了,我还有话没有说......你打起精神听好了.......” “好,你说!我都听着!”宁珂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无比认真虔诚,“只要我可以做到,我一定尽量实现。”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珂儿,其实.......龙须魂.......”白苍说了一半,大概是动了气,又痛得说不上话来。 楚君越一听事关龙须魂,急声追问,“龙须魂在哪里?”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龙须魂!”宁珂有点情绪化,抬头冲着楚君越吼了一句。 楚君越面色一怔,他看看白苍现在的情况,默默抿住了唇,退后了一步。 白苍摇头,“珂儿......别吵了,我快不行了.......这事我一定要告诉你.......其实龙须魂.......”他说了一段又喘了一口气,才接上话,“龙须魂就是.......那天我给你吃的药丸.......里面,里面还加了南海的海明珠......” 宁珂闻言,整个人都怔住了,“你说什么?那个药丸里面就有龙须魂和海明珠!你不是说......” “我那个骗你的......”白苍十分苍白地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好好和你呆几天,因为,因为我知道你永远.......永远不会属于我,他,他也会迟早将你带走.......珂儿,原谅我......我做错了许多......” “你别这样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欠你的。”宁珂拼命摇头,眼泪挥洒,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曲线,再落入尘埃里。 白苍说了那么多话,渐渐就没了力气,他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将手按在腰带上,似乎在暗示什么。 宁珂看了楚君越一眼,楚君越领会地点点头,从白苍腰带里找出一封信来,宁珂还没有来得及看,白苍就开始痛苦地抽搐了起来,嘴巴的淤血怎么也止不住。 “白苍!你不要!你坚持住!” 宁珂乱了,她随手将自己外衫脱下来,用力地捂住他身上的伤口,又哭又喊,“白苍!白苍我不许你死!你说过的,我欠你的还没有还,你怎么可以死!” 她的哭声却还是没能挽回白苍,他深深凝望着她,渐渐没了气息,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失去她的模样。 “不——” 宁珂凄厉地大叫了一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随即往后一栽,也失去了意识。 “小珂儿!”楚君越吓得不轻,连忙将她抱了起来,一面给她输真气,“小珂儿,你睁开眼,你不要吓唬我!” 宁珂原本就虚弱,这回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一晕就是三天。在那三天里,楚君越哪里也不敢去,每日就抱着小木木在床头等着她醒来。 淳于焰收服了东堂都城,他专门派人去找了当地有名的大夫来给宁珂看病,但每一个大夫一给宁珂把脉就好像见了鬼似的,连连摆手,说看不了。 一个两个那也就罢了,但人数多了,淳于焰和楚君越也就急了,宁珂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一个个都说看不了? 她自己本来就是大夫,若真的是有什么严重的问题,难道她会不知道吗?再说了,白苍都已经给她吃了龙须魂和海明珠,那应该对血连珠有点作用,又怎么会更加严重了呢? 最后,淳于焰实在受不了了,拎着大刀架在一个大夫脖子上,硬是比他说出了实话。 这个实话,着实将楚君越和淳于焰惊着了! 第368章 你说她死了? 那名大夫在淳于焰的威逼利诱下,如实交代,“老夫给皇后把过脉,竟然时而察觉不到脉象了!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除非是……” ……死人…… 他到了嘴边的那两个字,再看见楚君越那冷如冰霜的眼神,顿时咽了回去,转而委婉地说道:“这个情况…….请恕老夫无能,没有办法为皇后治疗,请陛下另请高人吧!” “你什么意思!”淳于焰看他这个吞吞吐吐的样子,急眼了,一把将这个大夫揪了起来,怒道:“你有话直说,说什么无能为力,你若真是那么无能,那还做什么大夫,不如死了算了,以免害了他人!” 说着,他手里的大刀往下一压,在大夫脖子上压了一道血痕。 那大夫吓得两腿发抖,连忙举起手来,大叫道:“大王饶命!老夫直说就是!老夫直说就是!” “说!” “老夫恳请陛下和大王听了以后不要怪罪老夫,老夫也是实话实话而已。”那大夫战战兢兢地望向了楚君越,他也一把年纪了,深知在这里谁才是说得上话的人,便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楚君越身上。 楚君越并没有看他,目光一直深深落在宁珂愈发惨白的脸庞上,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开口,“好,朕向你保证,只要你实话实说,那就不怪罪于你。” “多谢陛下!” 大夫感恩戴德地深深一拜,然后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委婉地说道:“其实……其实皇后的脉搏几乎是没了……就跟,跟那个…….” “跟什么!”淳于焰不耐烦地一喝,那大夫吓得一抖,脱口而出,“跟死人一样没有脉搏!” 淳于焰两眼一瞪,震惊地大叫了一声,“什么!你说什么!谁是死人!你说谁是死人!” 楚君越闻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唯独那深邃的眼底腾起了惊涛骇浪来,宽袖里的拳头捏的很紧很紧! “大王!陛下!”大夫脸色白苍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老夫也是如实陈述所见所闻,绝无半句虚言啊!” 淳于焰烦躁地一脚踹飞了他,怒吼,“庸医!你就是个庸医!她什么事都没有,又怎么会死!” 大夫被踢得口吐鲜血,肋骨都断了,他却是不敢哭疼,呕了一口血之后又老老实实地跪好,“大王饶命!老夫真的没有撒谎!大王和陛下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找其他人问一问是不是这个情况!若是老夫真的有半句虚言,老夫当场自刎!” 淳于焰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那一句“找就找”到了嘴边,却硬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多么害怕其他大夫所说的都是一样的,他也明知道之前那些大夫的态度多么古怪,想必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是害怕责罚而不敢说罢了。 楚君越的嘴唇抿得很紧,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像是一座移动的冰雕,冷冷地盯住了大夫,牙齿里僵硬地挤出几个字来。 “你说她死了?” 不过是几个字,却好像有千钧之重,沉重压抑,令空气一下就凝重了下来。 大夫不敢看他,孱弱地回答,“其实……也不全是,时而还是有虚弱的脉搏的,但是不连贯,很是虚弱……时而……一点脉搏也没有了。” 空气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殿内的气压一下低了,压迫得让人无法呼吸,头皮发麻。 大夫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浑身都在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说错了话,不知道这条老命是否还能保住。 他用余光悄悄瞟了楚君越一眼,发现楚君越脸色阴沉,又像是在思考什么,但并看不出来怒气,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又补充了一句。 “老夫可以开一些药试试,若是能够吊着这口气去昆仑山找无尘大师,也许还能有救。” 楚君越微微动容,看了他一眼,却一句话也没有说,默认地点了一下头,就挥手让大夫下去了。 那大夫简直喜出望外,也完全不在意身上的痛,一个咕噜爬了起来,就跟着侍卫下去写方子熬药去了。 淳于焰盯着楚君越,质疑道:“你真的相信那个大夫说的话?你就不怕是个圈套吗?现在你和珂儿都不在大瀚和西蜀,南海那边怕是想趁虚而入,说不好这一次就是!” 他这不是危言耸听,他确确实实抓到了来自南海的奸细,也收到了一些关于南海神秘行军压境的消息。 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相信宁珂莫名其妙地就说要死了!尤其是在吃了部分解药之后,他就更加不相信! 楚君越摇摇头,“不,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这阵子就留意到她身子不适了,有时候夜里睡醒,身边的她如此冰凉,连呼吸几乎都听不见了,以他的武功,别说是枕边人,就是再远,他也不可能忽略的。他也因此担心过,问过她,但是她总是无所谓地说没事,可能是血连珠在作怪而已。 事到如今,他基本上是相信的,她的身体是真的很差很差了,差到脉搏几乎都没有了。 那是什么导致了她这样呢? 他想不通,也没有时间去想了,他能做的就是带着她去昆仑山找无尘大师!不管付出一切代价,他都要救她! 服用了那大夫开的药,宁珂身体稍微有所好转,脉搏也强了一些,不至于像个死人了。 楚君越觉得时机到了,不该再拖延,便想尽快带她去昆仑山。 淳于焰听说他要带宁珂离开,坚持不同意,直接拿着大刀就堵在了门口,“我不答应!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奔波!你会害死她的!” “但是如果放任她这样,她会死的。”楚君越显得很疲惫,之前连续几天到处找宁珂,如今又没日没夜陪伴在她身边,他一刻也没有休息,脸色爬上了几分憔悴。 淳于焰梗着脖子道:“我不信!那个大夫就是危言耸听,小珂珂压根没什么大事,你看她现在不是好了一些了?假以时日,她肯定会好的!” “要是好不了呢?”楚君越红着眼睛瞪着他,咬牙逼问,“要是她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又该如何!” 淳于焰噎了一下,然后撇开头去,瓮声瓮气地嘀咕,“我就是不信!那个大夫说什么无尘大师,怕是同伙的骗子!” “那不是骗子!”楚君越默默地说了一句,“他是我师傅。” 淳于焰猛地抬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好几下,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半晌之后,他才弱弱地问了一声,“那……那你师傅会医术吗?他真的可以救她吗?” 楚君越点头,又摇头,“他是个神人,医术不能说是精湛,但也算是精通天文地理……若是他可以搭救,珂儿的性命大概也有希望了。” 刚才淳于焰还一个劲地阻拦,现在听他这么说,立刻十二分赞同,“那你去!你赶紧带她去,我会派人护送你们!你就说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立刻去准备。” “明日一早吧!今天怕是有点晚了。”楚君越望了一眼天色,似乎又要下雪了,阴郁低沉。 “好。”淳于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准备去挑选精良士兵护送他们出发。 这个时候,屋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嘤咛……. “越……越越……” 淳于焰立刻跳了起来,瞪大眼睛问楚君越,“是她在说话吗?我好像听见了!” 楚君越哪里还会回答他,早就轻身飞了进去。 床上,宁珂浑身湿哒哒地趴在被褥上,似乎是想下床,但是又没有力气,便不上不下地挂在了床边上。 “小珂儿!”楚君越一个箭步冲过去,立刻将宁珂温柔抱回了床上,“小珂儿你刚好,别乱动。” 宁珂抓着楚君越的手,气喘吁吁地望着他,“越越……我刚才,醒来见不到你……觉得好害怕……” “不会的!我怎么会不在!我一定都是在你身边的!”楚君越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往自己怀里蹭,同时也是暗自在给她拔了一下脉,确定她好了一些,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时淳于焰也赶了进来,恰好看见两人相互依偎的模样,他身形稍微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大步走了过去,冲着宁珂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醒啦!那就好!那就好!” “恩…….”宁珂冲他也笑了一下,“我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了。” “哈哈!”淳于焰挠了挠后脑勺,“也没有多久,才几天而已!” 他一说完,楚君越就瞪了他一眼,他耷拉下眼皮,撇了撇嘴,没说了。 宁珂啊了一声,“原来我睡了那么久了,那……”她想到了什么,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用力地抓着楚君越的手臂,“那白苍他……” “小珂儿……”楚君越叹了一声,“他已经走了……我们也在等你醒来,一起送送他。” 他原以为宁珂会像昏迷之前那样悲伤,但宁珂听到之后,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哦,好……那就……今天吧!” “好!” 楚君越和淳于焰都没有意见,异口同声地答应了。 当天下午。 宁珂出席了白苍的葬礼,她以西蜀大祭司的仪式厚葬了他,并且派了专人将一半骨灰送回了碧落山桃花村埋葬,如此,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 人一旦死去,一切的爱恨情仇,也都随了风,消失在红尘滚滚之中。 次日,楚君越便带着宁珂往西而去,直指昆仑山! 是生是死,全在此行! 第369章 我们一家要在一起 宁珂身体已经无法施行御兽术,楚君越本来也准备坐马车去昆仑山的,没想到一出城门,青鸾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等着了。 如此,也省了在路上的时间,在天上飞行,也不至于担心再遇到什么埋伏。 飞行数日,终于抵达了昆仑山下,青鸾便不再愿意上山,放下他们就悄然离去了。 昆仑山积雪深厚,山路难行,楚君越怕宁珂的身子挺不住,直接将她抱起来,打算走上去。 “别。”宁珂摇头,“你放我下来,我可以慢慢走的。你背着我和小木木太累了。” 原本她不想带着小木木,但是楚君越大概害怕她出事,所以坚持要把小木木带上,若真的不幸,她也能在丈夫孩子的陪伴下离开。 楚君越担忧地道:“可是你的身体……” “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宁珂揉了揉他的眉心,“你别总是皱眉,老头子似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还不信我么?” “不是不信,而是我不想你太累了。”楚君越的眉心是舒展了,但揪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来。 宁珂笑道:“好了,我会走慢一点,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最后一味解药。” “既然你坚持,我还能怎样呢?”楚君越轻轻叹了一声,最后还是把她放了下来,但是又担心她受不了昆仑山的严寒,又再给她加了一件厚厚的狐裘大氅。 宁珂其实真的不觉得冷,或者是说,她的感官已经没有那么灵敏了,比如嗅觉,触觉,手脚的灵活程度……她都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就好像这个身体不是她的,不太受控制。 但是这些,她压根不敢和楚君越说,她害怕他想太多了。 而她自己也心里清楚,这个身体本来就不是她的,就算是哪一天这个身体死掉了,那么她就会变成一缕幽魂,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其实就算是那样,她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毕竟她占用这个身体活了那么久,得到了爱情和孩子,她应该知足的。 可是…… 她看看扶着自己的楚君越,再看看小木木那红彤彤的小脸,心底忍不住抽痛了起来。 不舍得……她不舍得啊! 所以! 她要努力地治好自己,找到玄冰龙叶! “我们先去找到玄冰龙叶,再去找你师傅吧?”宁珂提议。 楚君越脚步一顿,皱着眉看她,“你确定吗?昆仑山何其之大,想要找到那神出鬼没的玄冰龙叶,又谈何容易?” “我们也不要到处去找,就在路上顺便找找吧!”宁珂道:“白苍临死前给我们的那封信不是详细地告诉了我们要怎么找么?只要找到了最后那一味解药,我就不必再受血连珠的制约了。” “那你的病是不是就能好了?”楚君越看着她,眼底寄托着深厚的希望。 宁珂不忍告诉他真相,违心地点了点头,“是的!” 其实她身体变成这样并不全是因为血连珠,而是因为别的原因。具体是什么,她还没有确切的答案。 听她这么说了,楚君越也稍微放了心,终于松了口,“那好,我们在路上多费一点时间,边走边找找。” “好!” 宁珂嫣然一笑,亲昵地抱着他的手臂,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慢慢地走了上山。 昆仑山天气严寒,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洒,刚刚踩上去的脚印,很快又会被大雪淹没。 下了大雪的山路更加难行,宁珂的脚很快就没了知觉,走得更慢,她害怕楚君越发现她不对劲,便提议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次日再上山。 楚君越看了一眼天色,赞同地点了点头,“也好,现在雪太大了,前面的路可能都被封了,我们也没办法继续走了,先找个地方过一晚吧!”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山洞,但那是别的黑熊住的老巢,看样子还不少。 宁珂已经用不了御兽术,要不然她倒是可以轻松搞定。最后还是楚君越出手将那一家五口熊给撂下了。 “别杀它们,我们是鸠占鹊巢,明天就放了吧!“宁珂现在的心态很慈悲,尤其是看见那小熊仔可怜兮兮的眼神,她就想到了小木木。 楚君越点点头,“好。“ 那几只熊最终也是被留在了洞里,但是被楚君越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绑住了,黑熊怎么也啃不动,最后累了,也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一边,眼巴巴地望着宁珂一家三口烤火吃东西。 “饿了?”宁珂虽然用不了御兽术,但她还是多少能够读懂动物的心理,她撕了一点牛肉干下来,递到那只额头上有一撮白毛的小熊面前,“吃吧!” 小熊又想吃,又害怕,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那我放在地上,你饿了就自己吃吧!”宁珂分别撕了几块下来,每一只熊都给了一点。 楚君越默默地吃东西,一面不露痕迹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他带的食物不多,但是能够看见她这样开心,也就默认了她的行为。 那几只熊一开始还不敢吃,等宁珂转过身去了,才偷偷地捡了起来,但是两只大的都没吃,全都留给了三只小熊。 不仅仅是人,就连动物也都有感情。 宁珂有些感概,把自己手里的全部都给了出去,“吃吧!现在下着雪,也不容易找食物。” 楚君越道:“昆仑山常年如此,其实就算下雪也不会没有食物,这里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它们找不到活物吃了。” “这样吗?”宁珂皱着眉,认真一看,才发现这几只熊都很瘦,看样子应该是很久没有吃饱过了。 在这神圣的昆仑山,能够发生什么事情让熊都吃不饱? 她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出来。 小木木见了动物,十分开心,也咿咿呀呀要去给熊喂吃的。楚君越担心熊伤害他,就黑着脸训了一句,“不许去!太危险了!好好睡觉!” 小木木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别提多委屈了。 “你别凶他啊!”宁珂心疼地将小木木抱了过去,轻声哄了几声,“别哭啊!你是男子汉,怎么可以哭呢?你想要喂熊,娘亲跟你一起喂就好啦!” 听她这么一说,小木木立刻停了哭声,黑黝黝大眼睛顿时放出了溢彩。 之前宁珂一直是严母的形象,现在她心态大不同了,也就成了慈母,楚君越心情不比从前,自然也没有办法那么耐心对待他,两人角色就此反了过来。 宁珂撕了一小块牛肉干塞到小木木手里,自己亲自抓着小木木的手往小熊面前递,小熊怯怯地看了小木木一眼,大概知道对方不是坏人,缩了一会儿,突然伸出舌头卷走了那块牛肉干。 “哇!” 小木木开心得不得了,手舞足蹈地拍手。 “好了,喂也喂了,该睡觉了吧?”宁珂揉揉小木木的脸颊,哄道。 小木木虽然还想玩,眼珠子咕噜噜瞟了熊几眼,最后想想自己好像已经满足了心愿,也就老老实实地睡觉去了。 宁珂也感觉自己身体很疲惫,靠在楚君越身上,也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晚上她在梦里竟然回到了现代的生活里,她梦见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连她看着十分不顺眼的上司,也出现在了她的梦境里。 但是没人发现她,所有人好像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就好像她的消失不曾发生一样。 她感到很伤心,找了个角落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她就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小珂儿?小珂儿你醒醒!” 宁珂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楚君越那紧张的容颜。 她皱了皱眉,扫了周围一眼,还是那个山洞,天还没亮,火堆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呼!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 虚惊一场!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她抱住楚君越的脖子,脑袋埋在他肩膀上,熟悉的味道让她心安,也惆怅,“我梦见我那个时空的人了。” “小珂儿。”楚君越一脸心疼,温暖的手掌轻轻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那只是梦而已,你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一定会的!” 宁珂点头,“恩!会的!” “小珂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楚君越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认真地问她。 “怎么了?”宁珂皱眉,“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楚君越抿了抿唇,然后才沉声说道:“外面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太对劲。等会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你务必保护好自己和小木木……” “到底怎么了?”宁珂警惕了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你让我保护好自己,那你呢?你去做什么?” 楚君越笑了,捏了捏她的鼻梁,“你在这里,我能去哪里?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而已。” “我不管,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三口必须在一起!”宁珂语气坚定,倔强地像个孩子。 “好!我们一家要在一起。” 楚君越话音刚落,洞口外面骤然刮起了狂风,雪花哗啦啦地冲了进来,携带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来了!”楚君越面色一沉,不动声色地将宁珂和小木木都护在了身后,眼眸锐利地盯住了洞外。 宁珂听见了外面的嘶吼声,毛骨悚然,“那是什么东西!” 第370章 我已经知道玄冰龙叶在哪里了 洞内的那几只熊听见外面的声响,也都吓得抱成一团,根根毛尖竖起,仿佛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楚君越面色沉凝,眼睛眯了起来,手中的软剑一抖,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摆出一副全副武装的姿态来。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是来者不善!” 若不是师傅曾经说过,不得带士兵侍卫上山,他也不至于如此担心她们母子的安危。 别人不清楚,他却是最清楚不过了,昆仑山不像是外面看起来如此祥和,其中不管是人还是兽,大多具备不同寻常的威力。 凭借他一人之力,他确实没有底气! 宁珂揪着他的衣角,凝神静气地听了一会儿,感觉那低吼的声音愈发地近了,她紧张地低呼了起来,“来了!好像是什么猛兽!你知道这山上有什么猛兽吗?怎么黑熊都那么害怕?” “我从未见过。”楚君越摇头,目光不经意掠到那几只黑熊身上,微微动了恻隐之心,他抿了抿唇,几乎没有考虑,手腕一甩,剑花亮起,捆着黑熊的绳索便脱落了。 他淡淡地说了一声,“去吧!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别被抓住了。” 说完,他再也不多看一眼,两眼犀利地盯住了洞口。 黑熊都愣了一下,低头看看绳索,再看看自己身上,发现可以活动,拔腿就往洞内深处跑。 宁珂叹了一声,就连黑熊都那么害怕,想必,真是来者不善。 很快,那风声就逼近了洞口,腥臭的风更加疯狂,飞沙走石,冰雪狂舞,宁珂冷得一个哆嗦,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小木木。 “小珂儿,躲到后面去!”楚君越将她往后面的大石头一塞,纵身飞向了洞口。 “越越!” 宁珂着急地只喊了一声,他的身影便被那狂风给湮灭,她的心往下一沉,不安地躁动了起来。 她不明白这神圣的昆仑山上到底还有什么,为什么感觉如此诡异! 回想起上山的路,好像几乎都没有遇见什么动物,一开始以为是天气太冷,但即便再冷,也有耐寒的动物出没才是,可偏偏却没有。 好不容易遇见的黑熊,那都还是她们找洞穴的时候抓住的! 莫不是……这怪物专吃动物?所以黑熊才会如此害怕? 宁珂一想到这里,脑海里就蹦出了白苍曾经说过的那一味解药——玄冰龙叶!这解药最爱的就是血! 她认为那就是解药了,哪里还会觉得害怕,激动得两眼放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出去。 “呼吼——” 刚到洞口,那股狂风又扑了过来,差点将她掀翻到地上去,她用力扒着洞口的石头才勉强稳住了身形,而在这个时候,她也终于看清了那个怪物的真面目! 那哪里是什么玄冰龙叶,分明就是一个雪怪!一身毛花花的长毛,身材高大,如同猿人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会地震山摇!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她看了那么多的书,也不曾见过这样的! “小珂儿!你出来做什么?快点回去!” 楚君越在奋战之中蓦然回头,发现宁珂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登时焦急大吼。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宁珂探出一个脑袋,大声问,“你也不知道吗?” “你别管了!快点回去!”楚君越挥剑将那怪物击退了几米,趁机回头大喊,“这里交给我!你回去呆着,别出来了!” “好!” 宁珂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让他分心,便忍着担心,转身想回去。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进去,身后狂风又缠了上来,像是有形的绳子似的,缠着她的小腿往外扯。 她本来身子就弱,哪里有力气抗衡?当即就被绊倒在地上,任由那狂风往外拖行,膝盖刮破了好多口子,在雪地里落下点点殷红。 “小珂儿!” 楚君越眼看着宁珂被拖行,小木木还掉落在洞口,两眼顿时布满猩红,他怒吼了一声,挥剑冲了过去。 那怪物又怎么会让他过去?他一动,怪物又追了上来,很快又缠战在了一起! 宁珂被拖得越来越远,但奇怪的是,并不是往怪物的方向,而是朝着反方向而去! 她什么办法都想尽了,就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停下来,她看着还在与怪物缠斗的楚君越,再看看落在洞口的小木木,慢慢地咬住了嘴唇。 不! 她不能! 不能就这样认命! 她明明懂得那么多能力,又怎么可以因为身子虚弱就任人鱼肉?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嘴里开始轻轻念了起来,她太虚弱,御兽术所需的精力严重不足,她很快就有点支撑不住,嘴角滑下鲜血来。可她没有放弃,默默咬住牙,忍痛继续! 终于! 在她用尽全身力气的那一刻,洞口突然有动静了,之前已经离开的黑熊又折返回来,将小木木叼了进去。 宁珂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的,再也动不了了,任由被拖得越来越远。而那个时候,楚君越还被怪物缠着,压根没办法抽身去救她,她只能眼睁睁望着他的身影,一点点被拖进草丛里。 这个时候,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她回头望了一眼,这才发现拖着她走的并不是什么“风”,而是呈透明色的一道细丝,软软的,黏黏的,坚韧不断,一直拉着她往某个地方而去。 宁珂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丝?也是那个怪物的吗? 但是那个怪物身上并没有这些须须,也不是带给怪物的,相反的,好像是故意抓她去哪里似的。 这样一来,她反而不怕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任由那透明的须须拉着她跑。不出一刻钟,那须须就拽着她来到一个更大的洞口面前。 宁珂认真看了一眼,发现这须须就是从里面蔓延出来的,也就是说,抓她的东西就在洞里面。 但是她观察过,洞门口周围都没有什么脚印,全都是拖行的印记,大雪都掩盖不住,似乎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她好奇心动了。 须须慢慢收缩,她一只腿都到了洞口了,里面也陆续传来风吹树叶一般的婆娑声,她觉得奇怪,正要探头看一眼。 “吼吼!” 这个时候,洞口旁突然蹿出来一只大黑熊,大吼大叫着朝着她扑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认真一看竟然是洞里的其中一只,它来做什么?是来吃她的吗?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大吃一惊。 黑熊不但没有想要吃掉她,反而抓着那根绑着她的须须,用力地往外拉,一心想救她出去! 宁珂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不过是喂了它们一家几口吃了一点牛肉干而已,它在没有御兽术的控制下,竟然也能主动来救她! “谢谢你,黑熊。” 她含着笑,由衷地说道。 黑熊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低低吼了一声,随即又埋头继续帮她往外拉,但是洞内的不知名物事似乎太强大,它努力了许久也都没有什么效果。 宁珂转转眼珠,突然才想到自己身上好像还带着一些药粉,少量是药,大量是毒! 她整包都拿了出来,示意黑熊将整包粉末都倒在那须须上面去,黑熊不解地看看她,然后照做了。 没想到真的奏效了!那药粉一倒下去,须须上面就冒出一阵白烟,洞内传来一阵晃动,那须须就松开了宁珂,嗖地一声缩了回去。 “成功了!” 宁珂高兴地笑了出来,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怕毒! 黑熊倒没有她那么乐观,它似乎很忌惮洞里的东西,不时地往里看,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只能望着宁珂等待答案。 宁珂也不想久留,打算回去找到楚君越再说,可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膝盖上又都是伤口,刚一站起来,又摔了下去。 不过,她没有摔到地上去,黑熊及时地跑过来,背住了她。 宁珂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黑熊抖了抖,背着她,一下就窜进了一条小路,曲曲折折走了一会儿,从一个小小的洞口钻进去,宁珂一看,才发现又回到了原来的洞穴里。 小木木安然无恙地躺在草堆上面,三只小熊呆呆地守在一边,看样子很好奇,熊妈妈则在洞口观望。 “小木木。” 宁珂看见这一幕,心底说不上的温暖,人与动物之间,其实并没有不同,只要你愿意付出,它也一样能懂。 小木木看见她回来了,高兴极了,飞快地爬下了草堆,朝着她爬了过去。 宁珂下了地,蹲在地上抱起了他,温柔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木木,你真乖,是个小小男子汉了呢!” 一般孩子遇见这种情况定然会大哭大闹吧!但是看这个家伙,似乎还乐在其中的样子。 “咯咯……”小木木咯咯地笑了起来。 宁珂以为他是因为被夸了才这样,没想到,下一刻,她就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嗓音。 “小珂儿,你怎么回来的?” 宁珂猛地回头,楚君越正提着剑走了进来,他经历了一场恶斗之后也并没有受伤,一如既往地冷酷霸气,她莫名心安,嫣然笑了出来。 “越越,再次看见你们,真好!多亏了它们,让我们一家再次相遇!” 楚君越冲进来用力地将宁珂抱住,声音里带着激动的颤动,“小珂儿!刚才我……” “越越,我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宁珂打断了他,语气兴奋,“我想我已经知道玄冰龙叶在哪里了!” 第371章 我不是嫌弃你身体不好 楚君越眼底爆出了惊喜,“在哪里?小珂儿你从何处看见了?” “就在刚才。”宁珂扬眉,嫣然一笑。 楚君越略一凝眸,瞬间就想到了什么,“你是说拉你离开的是玄冰龙叶?” “对的!”宁珂认真地点了点头,“绑着我的脚的是一根透明的长须,想必就是玄冰龙叶的一部分了。我流了血,吸引了它。” “原来是这样!”如此一说,楚君越顿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难怪这一路上看不见什么动物,估计是被玄冰龙叶利用同样的方法抓走了!外面的怪物说不定就是它的帮凶,帮助它外出捕食的!” 宁珂点头,“应该是的,要不然玄冰龙叶是无法走远的,想要抓到活物并不容易。” “嗯,难怪黑熊都那么害怕了,现在倒是可以说得通了。”楚君越颔首,一低头又看见她身上的伤口,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你受伤了,快躺着别动,我给你清理伤口!” 他说着就要将宁珂放平,宁珂摇摇头,抓着他的手,“我没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玄冰龙叶!” “你都说知道在哪里了,还怕它跑了不成?”楚君越嗔了她一眼,轻轻将她肩膀按下去,让她老实地躺好,一面道:“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的安危更重要。” 宁珂望着他认真的眉眼,心底暖的不像话,“越越.......” “累了吧?”楚君越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你先睡一会儿,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明早睡醒了,咱们再去找,可好?” “嗯,好!” 宁珂弯唇,笑得很幸福。 有时候她都在想,自己何其幸运啊!就算在现代那边,她可能已经死了,但是她在这里获得了重生的机会,获得了在现代所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例如爱情和孩子。 倘若就让她现在死去,她大概也没有什么怨言了。她在古代的这些日子,本来就是和上天讨来的,她应该知足了。 楚君越不知道她此时所想,正低头认真地用匕首将伤口附近的裤腿都隔开,伤口一露出来,他就倒吸了一口气。 好好的一条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原本雪白细腻的肌肤全都是被割得血肉翻飞,深的地方甚至都露出骨头来了! 而她由始至终却喊都没有喊过一声,仿佛不知道痛似的。 “小珂儿......”他张了张嘴,喉咙都有点干涩。 宁珂闭着眼,满脑子都还在回忆着两人过去的点点滴滴,有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声音软糯甜腻,“怎么啦?” “如果你痛的话,就叫出来,不必忍着。”楚君越无法想象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是如何承受这样的痛的,想想就心疼不已。 宁珂微微睁开眼,笑得却是很不在意,“我不疼啊!你别这样紧张,我真的不痛。” 她不是安慰,是真的不觉得有多痛。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一切感官都不是很灵敏了,别说那些皮外伤,就算是其他更厉害的伤痛,她大概也是感受不到多少痛楚的。 楚君越叹了一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出去外面装了一些雪回来,再用小木木平时用的奶瓶煮化了,再沾着给她清理掉血迹,检查过没有什么杂质在里面,他才给她上药包扎。 等他忙完之后,头上都是汗,而她却已经安然睡着了。 “哎.......” 楚君越幽幽叹了一声,脱下身上的大氅给她盖好,自己便坐在火堆面前,慢慢地将剑上的污秽擦去。 摇曳火光里,他似乎又听见了当年下山的时候,师傅曾经告诉过他的那些话。 “越儿,你命生天子,此生定有奇遇,将会成就你。但是有些人,也就是奇遇罢了,万万不可当真,一旦当真了,你将会万劫不复.......” 曾经他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想想,他有点害怕。 她真的只是一场奇遇吗? 难道总有一天,她就会离开,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去? 不! 不可以! 他不能没有她! 要是没了她,他要那江山有什么意义? 若是可以,即便万劫不复,他也要留她下来! 手不知不觉在用力,掌心被刀刃划破了,他也不知,火光下的双眸沉浮着决绝! * 宁珂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醒来的时候,楚君越已经坐在火堆边陪小木木玩了,她蜷着身子,甜蜜染上了眉眼,一路蔓延,像是脸颊上展开的桃花,绚烂明丽。 她就这样看了许久许久,仿佛都看不腻似的,完全不想去记起自己的目的,只想就这样温存下去。 “你还想偷看多久?嗯?” 楚君越这个时候却冷不丁地说话了,他侧过脸来,唇角含着戏谑的笑,眼眸里沉淀的都是温柔。 宁珂被他吓了一下,随即笑道:“好看就多看了一会儿,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害我睡得那么晚了。” “没事儿,不着急。”楚君越笑意僵了一下,很快他又调整了过来,笑着转移了话题,“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宁珂动了动腿,痛倒是不觉得,但是明显有点发麻,不太听使唤了。 她没敢告诉他,故作轻松地舒展着动作,笑道:“好啦!你看,你昨天给我处理得很好,我一点都不痛了!” “嗯,那就好。”楚君越眼底又暗了几分,嘴角的笑意往下垮了一点,他连忙低下头,假装呵斥小木木不许玩火,以伪装自己心痛的表情。 宁珂没有察觉他的不对劲,自己慢慢地坐了起来,准备收拾一下自己,楚君越很快就坐了过来,温柔地拿过她手里的梳子,一点点地给她梳理凌乱的发丝。 原本这是唯美的一幕,可宁珂在看见梳子上大把大把的掉发时,心脏猛地往下一沉。 “别弄了,你太大力,弄得我好疼!”她一把将梳子抢了过去,转过身,默默地将掉发藏在了草堆下,然后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披了件干净的衣服,之后才坐了回来。 楚君越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的样子,热了一点清水给她,再一起吃了点干粮。 安静,沉默,不安的分子在默默跳动。 宁珂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但是她说不上他哪里不对劲,因为他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吃了早点就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直接往洞外走。 她差点被外面那厚厚的积雪吓到,不过是一个晚上,而且昨晚都没有下多大雪,怎么就那么厚了?看起来像是两三天的量了! “我们去找玄冰龙叶吗?好大的雪啊!” “我去找,你在这里等我。”楚君越道:“你指给我看,从哪里走,我会去把玄冰龙叶带回来。” 宁珂皱眉,“为什么不带我?虽然我现在身体不比从前,但是我至少精通医理,也知道玄冰龙叶的特性,我......” “小珂儿,我不是嫌弃你身体不好,而是心疼你。”楚君越吸了一口气,两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膀,认真道:“你告诉我在哪里,我会很快回来的。” “可是......” “不会有危险,那天那个怪物的特性,我也摸清了,玄冰龙叶也不过是一种植物,再厉害也翻不了天。”楚君越十分坚持,不管宁珂怎么说,他就是不答应带着宁珂出去,最后宁珂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 但她终究不放心,在楚君越出发之前,还特意重复地叮嘱了好几番。 楚君越一走,洞里就剩下宁珂带着小木木,黑熊爹妈带着三只小熊,她也实在无聊地慌,就想试试能不能用一下御兽术了解一下昆仑山的情况。 没想到,昆仑山的别的信息还没有来得及获取,却让她震惊地得知了自己睡了三晚两天的事实! “我睡了那么久?为什么他没有说?”她心头突突乱跳,为什么皮肉伤也会让她昏迷那么久? 难道...... 她掀开自己的伤口看了眼,眼神登时抖了抖。 伤口......无法愈合!似乎有点腐坏的迹象了! 那些特征代表着什么,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这些日子,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现在也一样会感到难过。 如果她真的就这样了.......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颤,她盯着黑熊,又问了一次关于玄冰龙叶的事情,没想到这一次又让她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糟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万一!” 她一想到楚君越并不知情肯定会轻敌,当即就弹了起来,但她一下没站住,又摔了一跤,膝盖恰好摔在石头上,磕破了之前的旧伤,脓水直流。 她顾不得疼,背上小木木就往外一瘸一拐地走,黑熊相互看了一眼,其中公黑熊跟了出来,默默地为她保驾护航。 “谢谢你,黑熊。” 她揉了揉黑熊的脑袋,黑熊瞅了她一眼,默默地俯下身去,示意她坐上来,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也就没有推辞。 黑熊背着她一路疾驰,专门绕的小路,转眼就到了。 然而当宁珂看见那洞口七零八落的石头之时,心都凉了半截。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像爆炸的? 越越呢?他怎么样? 宁珂什么都没有想,就这么跌跌撞撞往洞口冲了过去....... “越越!” 第372章 结局倒计时一 宁珂跌跌撞撞地冲进去,自己都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不知道腿上的伤口又加了多少,她满心都是从黑熊那里得来的信息。 守护玄冰龙叶的那个白毛怪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疯子! 若是楚君越硬是要抢走玄冰龙叶,那个疯子肯定会和他拼命! 而眼下的情况...... 只怕是已经有什么发生了! 她几乎不敢想下去,吃力地在嶙峋的碎石之间攀爬,一面大喊,“越越!你在哪里?越越你听见了吗?你应我一下好吗?” 雪地茫茫,洞穴风声呼呼,她清冷的声音回荡着,却没有回应,更显戚戚。 宁珂回头看了小木木一眼,小家伙睁大好奇的眼眸,也在望着她。 她突然有点心软,若是她只是一个人,也许她还能义无反顾,但是现在她带着小木木,她不能也让他置身险境! “小木木,娘亲要去找爹爹,你和小熊玩好吗?”她柔声问。 小木木眨巴着眼睛,好像在考虑。 宁珂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她害怕自己会改变注意,回头,她喊了黑熊过来,将小木木绑在它背上,郑重地叮嘱,“拜托你帮我保护好他,若是我没能回来,也请你带他去找无尘大师.......” “哇哇!”小木木这回是反应过来了,伸着小手抓住她的袖子,哭着不给她走。 宁珂心疼不已,她撇开头去,强迫自己狠下心来,用力地甩开了他肉嘟嘟的小手,“快走!这里很危险!” 黑熊看了她一眼,无声地转身,纵身一跃落入草丛,消失不见,远远的,还能听见小木木委屈的哭声。 宁珂怔怔地看了黑熊离开的方向一会儿,她才感觉脸颊有点凉,抬手一抹,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咬咬牙,掉头冲进了洞穴里。 “越越!” 洞穴里似乎也惨烈地打斗过,四处都是乱石,石壁上隐约还有飞溅的血迹,却不知道是谁的。 而玄冰龙叶却也不在洞里,留下些许断掉的白须在乱石之间,看起来更是悲壮荒凉。 宁珂整颗心都像是泡在了冰水里,瞬间凉透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受伤了吗?玄冰龙叶又去了哪里? 她原本就有点迷糊的脑袋此时更是变得浆糊似的,无法睿智分析,无法冷静,她不管不顾地沿着血迹往洞穴深处走去,那洞穴很深很大,仿佛没有尽头似的,越往里面走,就越是酷寒。 她一路扶着石壁走,一面喊着,但整个洞穴里回荡的都是她自己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响。要不是路上还能发现一些痕迹,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腿有什么感觉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走不到尽头的时候,不远处照进了一缕缕的阳光来。 洞口! 宁珂眼睛一亮,完全顾不上自己差到极致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嚓!” 然而就在她冲出洞口的刹那,一抹冷剑骤然从一旁横出,架在了她脖子上。 “不许动!” 压抑的低吼! 宁珂先是一惊,在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之后,脸上顿时爆出了惊喜,“越越!是我!” “小珂儿?” 楚君越发现是她,也有些怔忪,“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珂一手拨开了剑,转身仔细地盯住了他,发现他身上除了胸口有个黑乎乎的掌印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外伤了,她稍微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我不放心,我是来找你的。” “胡闹!”楚君越脸色沉了下来,他看着她身上又多了那么多的伤口,很快又生气不起来了,心疼都来不及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声,“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我没事,真的。”宁珂笑着跳了几下,除了有点不协调,确实看不出来有任何疼痛的样子。 楚君越的脸色却越是难看了,她的腿都成这样了,怎么会不痛?她...... 宁珂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做戏过猛了,干巴巴地笑了笑,“其实有点疼啦!”她揉了揉腿,然后又转移了话题,“哦对了,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那天那个怪物并不是什么动物,而是一个人!” “人?”楚君越愣了一下,注意力果然被她吸引了过去,“你怎么知道的?我刚才和他打斗,也发现他武功高强,还有点熟悉的样式。” 宁珂斟酌了一下,抿抿唇,看他,“我是用御兽术从黑熊那里得知的......这个人就是昆仑山上的人,几年前,他为了救人,漫山遍野地找玄冰龙叶,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后来要救的人死了......所以他就疯了,一直守着玄冰龙叶,给它找食物,想让它长大一点,然后拿回去做药......” “昆仑山上的人?”楚君越沉吟了起来,眉心凝成一道川字,似乎在回忆这山上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片刻,他眼睛一亮,骤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他?!” “是谁?”宁珂也很是好奇。 “是.......” 楚君越话都没有说完,头顶上骤然雪崩石头落,一抹白影由上而下地呼哨而来。 “越越小心!” 宁珂第一反应就是将楚君越推开,而她自己却一个崴脚就摔在了石壁上,而头顶的石头已经迎面砸了下来,她插翅也难飞了! 楚君越原本受了内伤,又有点出神,故而才会被宁珂推开去,等他站直身体,宁珂便已经被冰雪和石头覆盖,他睚眦具裂,悲愤地发出一声猛兽般的嘶吼,“小珂儿!” 他一掌劈向那堆乱石,另一只手挥剑朝着那个白影袭去! “哼!黄口小儿也敢来献丑!”白影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从天而降,两指夹住那细细的软剑,那软剑便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楚君越死死咬牙,两眼猩红地瞪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人,低吼,“杨柳师叔!你失去爱人纵然可悲,但是你伤害了小珂儿,那就是罪不可恕!”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杨柳随手一撩满脸的白发,下一刻,指尖一弹,指间的剑便折断,碎成了齑粉。 楚君越面色铁青,口腔里翻滚着浓浓的血气,他表面上并没有表露半分,索性将断剑丢到一边,屈掌凝聚淡紫色罡气,由一点点水底般大小变成巨大的光波,他嘴里发出一声厉喝,再狠狠推了出去。 “拿命来!” “你小子竟然也会这一招?”杨柳诧异地扫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躲开了去,又以同样的招式对付楚君越。 楚君越的武功其实与他并差不了多少,只是他心中挂念着宁珂,无法集中精力,所以在一开始的打斗当中,他一直都处于下风。 杨柳见此则是更加开心,他明知楚君越想要玄冰龙叶,便时不时拿出来,等楚君越要出击的时候,他就拿出来挡一挡,楚君越自然有所顾忌,如此一来,局势更加是一边倒了。 “你是无尘那老不修的徒弟吧?哼!没想到如此不堪!”杨柳也不知道是不是记起来了什么,一脸不屑,甚至还带着仇恨的眼神。 楚君越捂着胸口,咬牙道:“你同是昆仑山的人,为何要如此!” “要不是你师傅见死不救,我又何止于此?”杨柳愤怒了起来,白发呼呼地飞扬了起来,浑身都是凌厉的戾气! 楚君越大概知道当年的事情,说起来也不能怪师傅,不过是杨柳师叔自己太固执了而已,他想说服杨柳,没想到反而惹的杨柳更加生气,疯了似的对他发起了攻击! 楚君越这个时候受了伤,一面要顾忌宁珂的生死,一面又要顾忌杨柳身上的玄冰龙叶,哪里是对手? 于是,他节节败退,身上挂了不少彩,而杨柳像是红了眼的狼,疯狂地运起全身的内力,对着楚君越的天灵盖就要来致命的一击! “啾啾——” 就在这时,乱石之中突然飞出两抹流光,准确无误地扎入杨柳的右手右脚上,随即再发出爆破的声音! “砰砰!” “啊——” 杨柳的右手右脚被炸飞了出去,他惨叫了一声,瞬间倒在了地上! 楚君越趁此机会弹地而起,如猎豹那般敏捷掠过,一手点了杨柳的穴位,一手夺走了他怀里的玄冰龙叶! “不要!那是我的!是我给雪儿治病的!” 杨柳瞪着红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君越,拼命地想挣脱穴位去抢回来。 楚君越却再也不看他一眼,飞快地冲到乱石堆里,徒手将宁珂从里面挖了出来,而那个时候的宁珂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浑身都是血,即便如此,她竟然还能在危难关头用百花针救了他一命! “小珂儿!你怎么那么傻!” 楚君越看着宁珂这副样子,他几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将她抱起来,他好怕自己不小心就将她弄碎了...... “越越......我......”宁珂奄奄一息地半合着眼睛,有气无力,“对不起.......我不能,不能陪你和......小木木拜托......” 她的话都没有说完,她的眼睛就闭上了。 楚君越睚眦俱裂,悲恸地怒吼,“不要!小珂儿!你不许走!我不允许你走!我已经拿到了玄冰龙叶,我一定会找师傅救你的!” 他轻轻地将宁珂抱了起来,疯了似的就往山上狂奔! 第373章 结局倒计时二 昆仑山巅,一座座巍峨的建筑耸入烟雾弥漫的云端之中,漫天飞雪莹舞,让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高洁的白色,不染一尘。 悬崖边上的神坛,一人身着白衣而立,若不是那清癯的眼眸乌黑犀利,几乎难以辨认那是个人。 他负手往下看着,不时地摇头,叹息,“孽缘啊!一个情字,竟让如此多的男儿折了腰,何苦?” 身后,不知何时飘来同样的白衣老者三人,银发白须,一派仙风道骨。 其中一人接下话道:“红尘俗子,无尘师兄何必强求他们看透?” 另一人也说,“然也,无尘师兄且回吧!莫管这红尘事了!” 最后一人默默点头,倒是没有说话。 无尘摇摇头,惋惜道:“若非我门中人,老夫自当不会多看一眼,只是杨柳师弟和越儿......”他没有说下去,又用那长长的叹息替代。 那三位也是昆仑山的长老,分别是江汀、炎雀、垣墉,乃是无尘的师弟,加上那杨柳,一共是师兄弟五人,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 江汀人如其名,性子温文尔雅,幽幽道:“师兄若是实在放不下,那便让越儿上来吧!也算是师徒一场了。” “不可!”炎雀是个赤脸的暴躁性子,他摇头坚决不赞同,“当初师兄就告诉过他,那女子不过是个奇遇而已!她本不该来到这里,总是要回去属于她的地方去,这是天命!他来了又如何,难道他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与天作对不成?” “有理有理。”垣墉面无表情,不爱说话,也就勉强发表了一下意见。 无尘捋着胡子,连连叹息,“早在一年前,他暗自做准备拿下皇位的时候,我等就已经去过京都找他了,可是他一心都在那女子身上,又如何肯听?眼下他还是一样,不管用什么法子,他也定然会上来的。” “是啊!”江汀点头,“越儿非寻常人,毅力和决心也自然不会轻易动摇,既然他都来了,那就让他来吧!他不尝试失败,又怎知回头?” “那倒也是!”炎雀想想也有道理,“那就且让他上来吧!杨柳的伤势也得好好给看看。” “杨柳也是......哎......”无尘摇头,转身拂袖而去,远远的,还能听见他幽幽的感叹,“一个情字,害了多少人!” 其余三人看了山下一眼,随意挥了挥袖子,那陡峭的悬崖上迷雾渐渐拨开,露出一道狭隘的铁索来。 同样的,各自叹息了一声,也飘然离去。 同一时间。 楚君越在山下迷路了,他明明是按照原来的路走的,可偏偏却总是会回到原地,他清楚地明白,这是师傅们的障眼法,那是不想他上去! 可是他不能不去! 眼下宁珂已经快不行了,他听不见她的呼吸,感受不到她的脉搏,甚至连体温也在消逝! 若是在耽搁,他真的再也没有办法挽留她! “小珂儿,你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我一定会救你的!”楚君越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即咬咬牙,继续前行。 小木木在黑熊的背上趴着,还是宁珂之前绑好的姿势,楚君越几乎没有心思去管他,整个人都像是失控了,一心只想救她! 好在,那黑熊默默地跟了上来,不管楚君越去哪里,它也都跟着。 小木木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湿漉漉的,应该是哭过,但是他并没有哭闹,不过是悄悄地躲在襁褓里流泪罢了。 楚君越纵然是愧疚的,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分心去顾及那么多,唯有时不时给小木木输入一点真气,避免受寒。 就在楚君越在山下转悠了好几个时辰之后,突然之前起了一阵风,山间的迷雾瞬间就散开了,他抬头一看,原先一直找不到的铁索栈道,此时便延伸到了脚下。 他眼底爆出了惊喜,一面快步往前,一面高呼,“谢谢师傅!” 若不是上面的师傅们所为,他大概是一辈子都上不去的! 有了路,便有了希望。 他不顾身上的内伤,使出全身解数一路飞掠,明明那么高的悬崖,他不过花了平时一半不到的时间便到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神坛,不远处连绵的阙楼,他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年师傅不愿让他下山,有意让他继承师傅的位子,可是他意不在此,与师傅闹得不快而离开。 如今他再次回来,还要求师傅那么大的忙,也不知道是否会愿意。 楚君越抿了抿唇,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宁珂迈步走向了阙楼,黑熊隔了没多久也跟了上来。 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璇玑殿,一如既往高洁肃穆,凡世间不管是君王还是平民,在这氛围之下都会自惭形秽。 楚君越不自觉地微微低下头,放缓了脚步走了进去,而那时,大殿中央已然有四个白色身影在等候,似乎料到他会来。 “师傅......” 他莫名地肃然起敬,用从未有过的恭敬语气喊了一声。 大殿空荡荡,缓缓回旋着他的声音。 无尘直挺挺地站着,两眼犀利地盯着他,“你回来做什么?” “师傅......”楚君越垂下眼眸,深情地望着宁珂的脸庞,慢慢地开口道:“徒儿这次回来,是有事相求,请师傅......” “若是救她,那就免了!”无尘狠狠一挥袖子,脸上不乏失望之色,他冷冷道:“为师早就警戒过你,她不过是个过客,她不属于这里,眼下正是她要离开的时机,你无法阻拦!” “徒儿是不可以!但是师傅你可以!”楚君越快步上前了一步,一脸恳求。 无尘乃至其他几位都没有见过他这般低三下四的神情,都有点诧异。 “你为了她,当真如此吗?”无尘神色不悦,甚至动了怒,“区区女子,令你宁愿天下也不要!性命也不要!非要与天作对!” 江汀怜悯地叹息,劝说道:“越儿,你别执迷不悟了,她不属于这里,她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现在天都要她离开,你也应该看开了。” “天地秩序,自有纲程!”炎雀严肃地呵斥,“她不属于这里,那便要离去!你来求我们也无用,我们定然不会帮你逆天而行!” 垣墉只会点头,机械地道:“不可不可!” 楚君越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但是他不愿放弃,铁了心就要救宁珂,并且表示,“就算逆天而行又如何?我只要她活!若是她都死了,我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 “混账!” 无尘狠狠一甩袖,一股罡风弹出,一下将楚君越的膝盖击中,强制他跪了下去。 “你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因为儿女私情将黎民百姓至于不顾!”无尘愤怒地连连呵斥,“为师当初让你下山,没坚持留你继承璇玑阁的阁主之位,那便是希望你能够造福百姓!而你却为了区区女子,竟然不顾一切!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他悲愤地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师傅!” 楚君越想追上去,三位法老齐齐堵在了前面。 “越儿,放弃吧!她不会回来了,她定然是要回到她的世界去。”江汀拍了拍他的肩膀,劝导。 楚君越红着眼睛摇头,“不!我不会放弃!就算付出一切代价,我也不会离开她的!” “痴儿!”炎雀失望而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甩甩袖子就走,半句话也不愿多说。 垣墉只留下一声叹息,也跟着走了。 江汀怜悯地叹了一声,本想再劝劝楚君越,可见他那副坚定的样子,最终还是摇摇头,转身跟着其他人一同离开。 大殿里。 楚君越就这样抱着宁珂跪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就是铁了心要她回来!别说是他这条命,就是奉上再多人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四位长老走了就没有再回来,只是派了童子过来送饭。 楚君越滴水不沾,饭菜也都是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黑熊其实很饿,但是楚君越不动筷子,它也不敢动,安安静静地趴在角落里,将小木木解下来,希望小木木可以让楚君越找回一点神志。 小木木其实很害怕,这个大殿很大,也很冷,他在地上爬,手脚都是僵硬冰凉的。 他知道父皇的怀抱很温暖,但是父皇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了,他也不敢去。 而母后...... 他也不知道母后到底怎么了,她一动不动地睡着,浑身都是血迹,看起来也好可怕。他很想哭,可是也不敢,大殿太安静,他怕自己哭出来会吵着母后,怕惹父皇生气。 于是,他慢慢地爬到食盒面前,随手拿了点什么就飞快地爬回到黑熊身边,自己吃一点,也喂黑熊吃一点,安静的大殿里回响着轻微的啃啮声,更显死寂。 楚君越虽然背对着小木木,但是身后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他也懊悔自己没有办法顾忌小木木,但是他更没有办法不顾宁珂的生死! 蓦然,他站了起来,身子踉跄了一下,小木木吓了一跳看了过来,好在楚君越很快又稳住了身形,他面色沉肃,开口喊了一声。 “师傅!只要你肯救她,徒儿愿意和你做一个交易!” 第374章 结局倒计时三 21世纪的现代都市,已然又是一个春天,偌大的城市里开满了红彤彤的木棉花,风一吹,就好像红浪在翻滚,雀跃鼓舞。 粤城市内最好的二甲医院里,也种满了木棉花,似乎这红红火火的颜色也会给苍白凄冷的医院带来好运似的。 宁母也不知道从哪儿摘了一大捧的木棉花,精心地用花纸包好,一手拎着食盒走进了病房。 人还没见着,便听见她豁达的笑声,“老宁,你看看我今天带了什么花儿?” “还能是什么花?”宁父正坐在床头给床上的女孩儿做手部按摩,头也没有抬一下,似乎见怪不怪了,嘀咕道:“隔几天就换一次,怕是什么花都给你买遍了!” 宁母笑着走进来,随手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再将木棉花递到宁父面前去,“喏!你瞧瞧嘛!我这次是回咱们那个大院摘得木棉花,好些年都不怎么开花了,今年竟然开了,你看看,多鲜艳啊!” 她说话的时候,低头温柔地看着沉睡的女儿,喃喃着,似乎是对别人说,也是安慰自己,“这花儿......肯定会带来好运,珂儿也一定会醒过来的。” 宁父盯着眼前的木棉花,花瓣上面还沾着清晨的雨露,衬得更加娇艳,他突然也觉得好像看见了希望,心头一下热了起来。 他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来,“嗯,医生早上查房的时候来看过,说珂儿这几日有点反应了,说不定真的能够醒来了。” “那就好啊!”宁母更是开心了,眉眼里好像装着窗外明艳的春光,洋溢着希冀的华彩,“我就说,珂儿不会是那么脆弱的人,当年那大师就说了,她会有一个大劫,但是度过了,那就是母仪天下的命!” “哎什么母仪天下,别让人听见笑死了!”宁父站起来,嗔了她一眼,动作却是很温柔地将她手里的花接了下来,“我拿去插在花瓶里,你给她擦擦脸和身子吧!这天气潮湿,洗干爽了,她才舒服。” “好!我给你煮了皮蛋瘦肉粥,你趁热喝了啊!”宁母叮嘱着,熟稔地倒热水到盆里,还不忘了加了点精油,再给床上的人儿擦脸。 被宁母这么撩开被子才发现床上之人的面容,竟然和宁珂有几分神似!虽然五官样貌不如宁珂精致,皮肤也不如宁珂细嫩白皙,但是她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躺着,那凝眉沉肃的样子,可不就是宁珂常有的神情么? 对的,这就是现代的宁珂,她在执行任务时,车里早就被人动了手脚,所以她在车里蹲点便二氧化碳中毒了,昏迷了一年多,至今未醒。 她的身体迹象一切如常,并非像个植物人那般,但是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直不肯醒来。医院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想尽了一切办法进行治疗,她也还是那样。最后竟然还被当做了医学研究对象,不少国内外的知名专家都会前来看她。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沉睡不醒。渐渐的,医生也开始放弃了,劝宁父宁母有个心理准备,她也许永远不醒来了,就永远这么下去。 但是宁父宁母并不死心,在他们眼里,宁珂总有一天会醒来,她现在不过是睡着了而已。亦或者说,即便是宁珂一辈子都这样了,作为父母,谁也不愿意置之不理,就是照顾一辈子,那也是无怨无悔的。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动了上天,这几天,宁珂开始有了苏醒的迹象,医生来检查的时候都发现了几次手指不自觉的抬起。 若是运气好,大概真的有机会醒来! 宁母也正是因为如此便觉得充满了希望和力量,她一面给宁珂轻轻地擦脸,一面温柔说着话,“囡囡啊!医生说你有可能会醒来,那你就快点醒来吧!别那么调皮了,这个玩笑也该结束了啊!” 若是在不醒来,即便他们心理承受得住,生理也没有办法啊!等他们都老死了,她还不醒来,那谁来照顾她? 洗完脸,擦完身,接下来就是全身按摩和康复训练,全都是前几天海归而来的年轻医生教的,宁母总觉得宁珂有反应了,多少和这些康复训练有关,故而做的很是殷勤。 幸好,宁珂身材清瘦,尤其是沉睡了那么久之后,更是清爽了,宁母照顾起来也不算太累。 宁父很识趣,等宁母擦身之后才进来吃早餐,一面和宁母聊天,也没有什么目的,无非就是天南地北地聊,他们认为,宁珂也是可以听见的,即便她睡着,也不应该与世隔绝,多听一些新闻和身边事儿,也是极好的。 “哎老宁啊!你别顾着自己吃,等会也给那个白医生送点过去,我炖了点乌鸡汤。”宁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严肃地叮嘱宁父。 宁父啜了最后一口粥,含糊不清地点头,“知道了!我这就送去!” “那肯定的,咱们珂儿最近恢复得好,那还是人家白医生的功劳呢!”宁母说道:“白医生虽然年纪轻轻的,本事倒是挺大的,要是咱们珂儿醒来啊!说不定还能.......” “哎你又来了!这是年轻人自己的事儿,你少掺和!”宁父站起来,拎着食盒就出门了。 那个白医生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他值早班,这会儿肯定在的。 宁父心情不错,哼了几声小曲儿,就往办公室走去,而没走几步,病房里就传来了宁母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珂儿!珂儿啊!” 宁父吓了一大跳,脸色都变了,扭头就往病房冲了进去,“怎么回事?珂儿她怎么......” “老宁!珂儿醒啦!” 宁母兴奋地手舞足蹈,拉着宁父走到床前来,激动不已,“你看看!你看看!珂儿......” “珂儿?”宁父瞪大了眼睛,仿佛被人点穴了似的,半晌都没有眨眼睛,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宁珂的脸。 而宁珂也在看着他们,她睁着清透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时而惊愕,时而迷茫,时而悲伤......那么短的一瞬间,复杂的情绪同时都涌现在她的眼眸里。 宁母见她这样傻傻的,有点担心地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囡囡啊!你看得见我们么?你这是醒来了,还是在做梦啊?” “是啊!”宁父也觉得奇怪,“你这是醒了还是......” “爸!妈!” 宁珂突然开了口,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声音沙哑干涩,甚至发音都有点不准了。 可就是这么两个简单的字,顿时让宁父宁母热泪盈眶,当即就抱头痛哭了起来。 “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啊!老天有眼!” 宁珂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她愣愣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再看看这现代化的病房,墙上的电视,床前的仪器......还有喜极而泣的父母....... 她渐渐回过神来...... 这是21世纪! 她竟然回来了! 她从古代回来了! 那么古代的她呢?死了......? 一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好像掉进了冰窟里!若是她死了,楚君越得多么难过,而小木木就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那得多么可怜! 曾经她无数次想过要回来现代,但是都无果,而这一次,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她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珂儿?”宁母见她一醒来就发呆,之后就流泪,当时就吓得不轻,“珂儿你别吓我啊!” 宁父赶紧按了呼叫铃,不一会儿,两个年轻护士先小跑着进来,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医生。 “白医生!你可来了,你快来瞧瞧啊!”宁母一看见白医生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推带拖地将白医生拉到床前来,“珂儿醒来就不对劲了,你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阿姨你别激动,我先看看好吗?”白医生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那是当代女生最喜欢的低音炮声线。 宁珂循声看了过去,在看见那位所谓的白医生慢慢靠近的脸庞时,当即瞪大了眼睛,“白苍?!白苍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没死......你没有.......” “宁小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白医生真名就叫白苍,他觉得很是奇怪,虽然他经常来给她检查,但是她一直昏迷,又怎么知道他名字? 他转头问宁父宁母,“你们和她说过我吗?” “没有啊!”宁父宁母不约而同地摇头,“她醒来就喊过爸妈两个字,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白苍蹙眉,即便心中还是奇怪,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的样子,他先给宁珂做了检查,结果证明她大部分指标都正常,尤其是神志方面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么,她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白苍有点苦恼。 “医生,珂儿到底怎么回事啊?”宁母看白苍的表情,以为宁珂又有什么事情,又担心了起来。 白苍笑了一声,摇摇头道:“她没什么事,可能是昏迷太久,有点不适应,你们不必太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宁父宁母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 宁珂此刻的脑子很混乱,本来她能够再次见到父母,应该是值得开心的,可偏偏她又无法放下楚君越和小木木,她很想回去...... 她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和宁父宁母说话的白苍,心中生出一股冲动来,她咬了咬唇,突然开了口。 “爸妈你们先出去,我有点事情要问问白医生。” 如果白苍死后,可以从古代回到现代,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再回去? 第375章 你和她这辈子是不能再在一起了 宁父宁母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以十分神速的速度就出去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宁珂和白苍两个人,原本宁珂还有一肚子的疑问,可真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那么地艰难。 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该怎么问起。 当时他是为了救她而死的,她心中积郁,并且无法原谅自己。如今在现代见到他,她应该是欢喜的,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双手死死地揪着雪白的床单,她盯着自己苍白的手背上无数的针头,抿着唇,心情复杂。 白苍看着她低头纠结的模样,心头说不上什么滋味,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伸出手放在了她肩膀上。 “你......” “你......” 几乎是同时,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话了。 宁珂一愣,抬起头来,恰好望进了白苍同样讶然的眼眸里,还和曾经那样乌黑深邃,让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桃花村。 “白苍......”她轻轻呼了一声,眼睛有点湿润。 “嗯?”白苍微微蹙眉,“你哭了?为什么?” 宁珂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认得你,你叫宁珂,半个月前,我来到这个医院当你的主治医生。”白苍回答。 宁珂摇头,“不是!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之前!” “之前?”白苍凝眉回想,“我一直高中后就出国留学了,今年才回来......” “你真的不记得了......”宁珂心底说不上的落寞,她以为是他回来了,可是他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了,那是不是就证明,他压根不是那个白苍,不过是同名的人罢了! 可为什么就是那么巧? 样子一样,就连声音都一样! 而且还出现在她身边! 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那真的太巧合了! 白苍见她如此失落难过,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受来,他也觉得疼惜和难受,依稀在曾几何时,他也曾对某个女孩子这样。 “也许,我曾经见过你,你是不是去过美国?”他也有点迷茫,他感觉自己之前没有见过她,可见到她又总会生出一些“似是故人来”的幻觉。 宁珂眼睛微微一亮,“你觉得你见过我?可是我没有去过国外......更加没有去过美国!” “那可能......”白苍揉了一下鼻子,笑了笑,“可能就像俗语说的那样,一见如故吧!” 好一句“一见如故”,一下又让宁珂坠入深渊,原来,他真的不记得了。 不过,很快她又释然了,若是他记得当初的那些仇恨,大概也不会快乐吧!现在他什么都不记得也好,起码可以在这里愉快地度过一生。 而她......若是回不去了,也会好好补偿他。 “我有点累了.......”宁珂脑子还是很乱,她用手背盖着眼睛,疲惫地道。 白苍识趣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也就出去了。 接下来的那几天,宁珂的病房都要被人挤爆了,先是之前的同事们听说她醒来了,都一窝蜂地跑过来看她。之后又是国内外的专家们,一个个觉得她能够醒来是个奇迹,拽着她问了好多事情,再之后,就连媒体都来了,还特意给她写了个什么“女检察官为查案被陷害卧床一年多离奇醒来”之类的专栏。 一瞬之间,她莫名其妙就成了名人。 可是,周围明明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人,她却总是感觉那么孤单,好像整颗心都不在这里了,空荡荡的。 宁父宁母见她这样无精打采的,总是以为她累了,也就替她挡下了后面来的访客们,而白苍也以患者需要静养为由,严格把控了拜访人数。 一来二往,白苍便和宁家熟稔了起来,宁母怎么看就怎么喜欢,一心想撮合宁珂和白苍在一起,宁父看着也觉得合适,便一起变着法子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 这一天,宁珂终于可以出院了,宁母特意请了白苍来家里吃饭,白苍也没拒绝,还买了好些礼物过来,把二老哄得那叫一个开心。 宁珂默默看着,没有任何表示,她现在不敢闲下来,她害怕自己会想楚君越和小木木想到发疯,于是,她自打醒来之后就在不断地忙碌,不是在努力看新闻弥补之前昏迷期间的事情,就是在查找回到古代的方法。 想要充电很容易,多上网就行,可是怎么回到古代,网络上五花八门,她也不敢轻易尝试,便在贴吧上留了个帖子,向网友收集能有此本事的能人。 “珂儿?” 她刚发完,头顶上就传来了白苍醇厚低沉的嗓音。 宁珂有点心虚,啪地一下合上了电脑,故作淡定地道:“我这一年多以来错过了太多,我要努力学习才能赶上来。 “介意我坐旁边吗?”白苍绅士地问。 宁珂让开了一点位置,礼貌地笑道:“没关系,坐吧!” 白苍坐了下来,他两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搓着,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宁珂默默地喝茶,也没说话。 每次见到他,她就会想起古代的那些事情,像是长在了身体里的某个部分,突然被剥离了,又再某个瞬间重逢。 “那个……”白苍手指微微卷缩,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他虽然喜欢她,但是如果她心有所属,那么以他的性格,他万万是不会做那横刀夺爱的小人的。 宁珂微微一愣,“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因为在你昏迷的时候,你一直都在喊一个人的名字。”白苍看着她,认真地说道:“他叫楚君越是么?还有个什么小木木……又是谁?” “我真的这么说的?”宁珂诧异地睁大眼睛,“我竟然会……”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又问,“你还听见了什么?” 白苍没有回答,执拗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他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宁珂看了看他,抿了抿唇,点头,“是的,我很爱他,再见不到他,我都要活不下去了!” 白苍心头好像被人捏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握成了拳头,“那么……他现在在哪里?你妈妈说,你一直没有男朋友,也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你和我妈说了?”宁珂一挑眉,隐隐露出凌厉之色。 白苍摇头,苦笑,“我只是委婉地问过,无意刺探你的隐.私,我只是好奇你在昏迷期间到底梦见了什么……” “我好像听见我妈在叫你,你去看看她找你做什么。”宁珂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然后继续打开电脑忙自己的事情,并不想和他继续讨论下去。 她穿越到古代的事情太离奇,在这个科技发达的现代,她要是说出来那些事情,大概会被人当做精神病吧! 白苍倒是识趣,并没有强求,起身去了厨房,给宁父宁母打打下手,惹得两位老人更是赞美连连,巴不得立刻就把宁珂嫁出去了。 在饭桌上,宁父宁母明里暗里都在撮合,宁珂只当做什么都听不到,埋头吃饭,吃完就找了个借口躲到房间里面去了。 “你这丫头!还有客人在,怎么那么不礼貌啊!”宁母在门外不悦地呵斥。 白苍在一旁圆场,“阿姨,珂儿可能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让她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来!” “哎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宁母是真的很喜欢白苍,他随便一句话就把这事带了过去。 宁珂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渐渐淡下去的交谈声,默默地用被子蒙住脸,眼泪不住地往下淌。 怎么办…… 她还是好想好想楚君越和小木木啊!她要怎样才能回去?他们现在又怎么样了? 可是,如果真的有一天她回去了,那么爸妈又该怎么办?再一次的丧女之痛,他们又如何可以承受呢? 一时之间,她陷入了两难!苦不堪言! * 昆仑山。 楚君越的那一声“交易”终于引来了无尘大师的现身,楚君越激动不已,两步并作一步走,行至无尘大师面前,什么话也不说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砰!” 那下跪的声音在那一刻是如此响亮震撼,似乎令整个大殿都震了震! 无尘微微一愣,一脸震惊! “越儿你……” “求师傅救救她!只要她能够活过来,你说什么,徒儿都照做!包括当年你说过的那些!”楚君越低着头,双手握拳握得紧紧的,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声音听起来隐忍而痛苦。 无尘听见他这句话本该高兴,但此刻看见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下跪,当时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为了她,你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堂堂的大瀚皇帝从未对谁下过跪,就连当初的大燕皇帝,他也不跪! 如今却为了那个女人,不惜舍下男人的尊严下了跪! 楚君越咬紧牙,重复了刚才那一句话,“求师傅救救她!” “为师也爱莫能助!”无尘不悦地道:“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她来了,也会离去,你何必强求!” “师傅!”楚君越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泛起了水光,他语气激动地道:“徒儿知道你一定可以救她!普天之下,除了你,没有别人了!求求你!” 他越是这样低声下气,无尘就越是恼怒,当即就有点耍脾气地道:“那好!为师可以救她,但是你听好了!如果为师把她救活了,你就得继承璇玑阁!从此后断了红尘事,你不再是君王,此生不得成亲生子,孤老终生!也就是说,你和她这辈子是不能再在一起了!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吗?!” 第376章 结局倒计时五 楚君越死死地咬了咬牙,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徒儿愿意!只要师傅救她!” 无尘本该是欢喜的,可他现在却是一点喜悦都没有,一个男人能够为了一个女人做到抛却江山,孤独一生!那得是多么地痴爱? 在他的眼里,这位徒儿不该是这样的!他宁愿徒儿倨傲如从前,也不要看见徒儿如此低三下气的样子! 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天下事,此非匡扶天下之君作为! 他为此悲愤!惋惜! “师傅!”楚君越两眼猩红,执拗地再喊了一声,“求师傅成全!徒儿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你当真想好了?”无尘咬着牙,脸色很难看。 楚君越用力点头,“是!绝不后悔!” 无尘眸光骤然一冷,冷哼一声,带着几分赌气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你最好不要后悔!” 他用力地一甩宽大的袖子,大步就迈下台阶来,吵着宁珂而去。 楚君越稍微松了一口气,立刻走在前面,将宁珂最近的身体状况都解说了一遍,生怕漏了什么细节,他还特意重复了几次。 无尘听着,并没有什么表情,他蹲下去扫了宁珂一眼,立刻又站了起来,冷漠地打断了楚君越喋喋不休的诉说。 “你不必说了,她已经回天乏术,为她准备后事吧!” “什么?” 楚君越整个人都愣住,像是被突然冻成了冰块,一动不动的,唯有那深邃的眼眸溢出无尽的悲伤来。 无尘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为师说,她已经回天乏术了,你也不必再求为师救她,更加不必为之前的承诺负责,你带她下山去吧!” “不……不可能……她不会……”楚君越摇头,目光落在宁珂那白得没有一丝血气的脸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分崩析离,惨绝荒芜!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她确实已经不行了。”无尘淡淡地说着,无悲无喜,似乎一条生命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抹云烟罢了。 “不!你胡说!” 楚君越骤然激动了起来,他两眼通红地盯住无尘,低吼道:“她不会死的!她明明就已经拿到解药了,她怎么可能会死!她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罢了,又怎么可能会因为那点外伤就没了性命!你在骗我!我不信!不信!” 他越说越是激动,像一只愤怒的猛兽,嘶吼咆哮,身上的真气开始乱窜,一缕缕淡紫色的雾气蒸腾,随即大殿就开始抖了起来,似乎地震了一般! 无尘一看这情况就变了脸色,抬手迅速在楚君越身上挥了挥,谁料楚君越并没有受制,反而失去了理智,直接对他出手。 “师傅!我一直尊敬你为师傅,可是你为何要见死不救!如今还要如此欺骗我!”楚君越一面出掌,一面愤怒地呐喊。 无尘平日里的武功本就在他之上,但今日他失控了,功力倒是诡异地大增,无尘应对起来,还有几分吃力。 两人不分胜负,在大殿里大打出手,小木木和黑熊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生怕殃及池鱼,很快,大殿便一片狼藉,再无半点圣洁之气。 其余三位长老闻声而来,一看那场面也是愣了一下,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楚君越会对无尘出手,更加没有想到楚君越的武功突然那么强大。 于是,三位长老也加入了混战之中,楚君越纵然武功高强,但那四位毕竟是师傅,他的所学大部分也来源于他们,所以,坚持了没有多久,也就被四位师傅破了招式,从不同方向将他困住了。 无尘也不知道是打斗太激烈还是气的,不断喘着粗气,怒瞪着楚君越,“你竟敢对为师出手!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不管!我只要她活着!我只要她!”楚君越四肢都被困住,他也不肯罢休,抵死挣扎。 无尘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不是为师不救她,确实是她已经气数已尽!” “不可能!她明明只是皮外伤!”楚君越倔强地道。 江汀摇头,叹气,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越儿,无尘师兄说的是实话。她本不属于这里,真正的宁珂也早就殒命,她能够来到这里纯粹是个意外,而今她离开,也是因为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她占用了这具身体那么久,也该还回去了。” “这些话,我们早就和你说过,你却想不明白!”炎雀一脸不悦地补充,“她不过是异世的一缕幽魂,早就不该留在这里了,她借着这具身体过了那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如今身体出现排斥,她的魂魄自然留不住,总是要回去她那个世界的!” 垣墉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人在今日也破例地多说了几句,“她不是因为外伤,应该早之前就有出现身体与魂魄无法契合的状况,你应该心中有数!” 如此一人一句,倒是让楚君越听进去了,他愣愣地耷拉下肩膀,嘴里自言自语,“魂魄与身体不能契合……那为什么之前又可以?”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无尘叹了一声,“她本不该那么早离开,只是她身体已经太弱,无法再支撑下去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救不了她!” 江汀悲悯地道:“你看开点,这就是她的命。说来,上天待她不薄,让她在这里生活那么久,有了你,还有孩子……”他看向角落里的小木木,低低叹息了一声,“总之,让她走吧!你也节哀!” “我不信!我不要她死!”楚君越不知道何时已经眼里蓄满了泪水,他猛地摇头,那泪水便像是晶莹的蛟珠,碎了一地。 他用那近乎央求的语气说道:“各位师傅,求求你们想想办法,救救她吧!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徒儿都要试一试!” “越儿……”无尘摇摇头,“你何苦执迷不悟。” “师傅!” “我们该说的已经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无尘袖子一收,转身便走。 其余三人用悲悯的眼神看了楚君越一眼,也跟着飘然离开。 大殿里,楚君越还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好像一尊没了灵魂的木偶,从白天站立到黑夜,凄楚的身影在黑暗之中无声地沉寂。 夜风呼呼地吹,雪花冷冷地从外面飘进来,他好像没有生命的枯树,落满了一身也不动。 小木木已经无声地哭了好久好久,小小年纪的他即便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至少他懂得父皇很伤心,母后好像永远地离开了。 毕竟是个孩子,在黑暗之中又冷又饿,无助委屈,于是他再也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 “妈妈……” 幼童稚嫩的第一次发声突然响起,为这死寂的大殿点亮了一丝光芒。 楚君越僵硬的身体微微有了一丝反应,他的脸在光影里慢慢地转了过来,目光带着诧异看向了角落里的那个小小身影。 他刚才喊了什么? 妈妈? 他会喊妈妈了? 不知道为何,一阵酸楚铺天盖地而来,楚君越鼻子发酸,喉咙紧得连话都无法说出来。 “呜哇啊啊!”小木木见他没有反应,哭得更大声了,朝着宁珂的身体飞快地爬了过去,嘴里还不断地喊着,“妈妈,妈妈……” 他冻得有点僵,地面也有点滑,他爬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摔了多少遍,一开始他还哭疼,心想母后知道他摔跤了,肯定会过来抱他的。 可是,母后并没有起来。 他憋着嘴,委屈地爬起来,又继续爬。大殿太大,他爬了好久才拉住宁珂的手。 可是好冷啊!像是一块冰一样! 小木木拉了一下觉得太冷又放开,他扑到宁珂怀里去,边哭边喊,“妈妈……妈妈妈妈!” 小小的身影趴在已经僵硬得母亲身上,哭的撕心裂肺,却再也得不到回应。他所能感受到的,再也不是母亲温暖柔软的怀抱,再也没有母亲温柔的呢喃与抚摸,他所触碰的,都是僵硬的,冰冷的。 纵然再少不更事,他也知道,母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管他怎么哭,怎么喊,她也不会睁开眼再看看他,不会抱他,不会吻他了! “妈妈呜呜……妈妈!” 哭声一阵高过一阵,令人听闻便觉得肝肠寸断,那种生死相隔的痛苦在那么小的他身上应验,想想便是无法想象的悲恸! 楚君越那颗沉寂下去的心,又无法控制地撕裂开来,痛的他无法呼吸! 可是他却不能放纵自己,那一声声的“妈妈”让他找回了一点点的神志。即便她不在了,可是孩子还在,他终究不能随她而去。 “小木木……”他沙哑地开了口,然后挪动僵硬的身体,慢慢走到了小木木身边,将他抱了起来,“别哭了,父皇在这里,你还有父皇呢!” “呜呜!妈妈!妈妈!”小木木哭得声音都沙哑了,小手固执地还拉着宁珂的裙摆,不肯撒手,“呜呜妈妈……” * 21世纪的粤城,凌晨两点。 宁珂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梦见小木木一直凄惨地喊着妈妈,喊得嗓子都哑了! 可是她坐起来,只有黑暗包围着她,梦境里的一切都不存在。 但她知道,在那个地方,梦里的那一幕肯定是发生过的。 这些日子伪装的冷静再也无法延续,她飞快地跳下床,打开电脑登上了那个发过帖子的网站。 “叮咚!” 几乎是登陆的那一瞬间,立刻就有一条最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这不是第一条,她收到过无数的回复,几乎都是石沉大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消息在她没有打开的时候,她就有种预感——这一次肯定可以找到答案!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才点开了那条私信。 “楚君越。” 短短三个字瞬间让她僵在了原地! 但那不是惊喜,而是愤怒! 她立刻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手机很快就接通了,那头响起了略带疲惫的声音,但依旧温柔。 “珂儿,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 宁珂越发生气,毫不留情面就骂了一通,“白苍你要不要这么无耻!就算我爸妈都喜欢你,但是你心里知道我已经有爱的人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戏弄我!” 白苍显然有点懵,半晌才找回了自己声音,“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明白。” “你还在装傻是吗?”宁珂怒道:“只有你知道楚君越这个名字,我也只告诉过你一个人!你为什么还在我的帖子里面回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珂儿你肯定误会了,我并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帖子,我也没有做过!”白苍解释道。 “你不用解释,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宁珂吼完就挂了电话,他再打过来,她就不接了。 “叮咚!” 电脑里又弹出一个消息,宁珂随意扫了一眼,眼神跳了跳。 第377章 结局倒计时六 半个小时后。 宁珂出现在了粤城郊区的一个老城区里,这一带已经被征收了,几乎大部分人都已经搬走,黑乎乎的一片,没有一丝光线。 她按照地址往胡同里走去,刚刚下过雨的青石街道有点滑,她用手机打着光走在上面,影子清晰地倒影在地面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种穿越时空隧道的感觉。 凌晨的风有点凉,她默默地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加快脚步穿过了长长的胡同,随即就来到了一座古香古色的宅子面前。 宅子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发出丝丝诡异的光芒。 宁珂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敲响了那斑驳的红色大门。 “请问有人……” “咯吱!” 几乎是同时,她一开口,大门就打开了,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一身红衣裳,梳着两条麻花辫,用红绳绑着,看起来很是灵动,可也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她冲着宁珂一笑,恰好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你比奶奶预料的还要早一点呢!” “你知道我要来?”宁珂看着她就有点发憷,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我发的帖子也是你回复的?” 红衣女孩笑道:“是呀!我平时没事就会上这些灵异网站看看,若是有合适的生意,我就给奶奶揽下来。” 宁珂皱了皱眉,似乎有点意外这个红衣女孩会这样说,在她心底,有这种本事的人应该不至于这样在网上找生意吧?该不会是神棍吧? 见她脸上露出了质疑,红衣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误会,奶奶的交易从不是金钱,而是别的东西。你的事情,奶奶已经知道了,你若是需要帮助那就进来,但你要是不信,那也可以离开,我们不强迫任何人。” 心事被人戳穿,宁珂脸上露出了羞赧之色,“抱歉,我不是有意怀疑你们,只是……我觉得这一切都太奇怪了。”顿了顿,她咬了咬唇,又补充道:“不过,既然你们知道我的事情,那想必也是有这个本事的,我既然来了,自然不会离开。” “哈哈!奶奶又说对了,你果然不会离开。”红衣女孩又笑了起来,她似乎真的很爱笑,嘴角梨涡浅浅,看起来更甜了,那诡异的感觉消散了不少。 宁珂跟着她走了进去,但是她不让宁珂四处张望,只叫宁珂看着脚下的青石砖就好,周围是个什么情况,宁珂是完全不知道的,直到进了一个古老的房子里,红衣女孩才让宁珂抬起头来。 “你可终于来了。” 前面的蒲垫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眯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宁珂,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宁珂盯着她,警惕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你不必管我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帮助你完成心愿就行。”老奶奶笑道。 宁珂凝眸看了她许久,她也很淡然地由着宁珂打量,几分钟后,宁珂转开了目光,问道:“我要怎么样才能回去那里!” “你想好了?”老奶奶眯了眯眼,“你可以为了爱情放弃这里的一切吗?” 宁珂皱眉,“我……”她咬了咬唇,抬头问道:“我想问问,我回去了还能回来吗?” 在宁珂心里,父母也很重要,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还能回来看看他们。 不等老奶奶说话,红衣女孩就笑了起来,“这位姐姐,你在说笑吧?你以为那么容易的嘛?你可知道多少人之中才有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机遇?你又知道奶奶送你回去会怎么样?你要是回去了那里,就别想着回来了!” 纵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宁珂听到这样的回答还是有点失落。 “这样啊,那我还要想想……” “你不必急着回答,三天后的同一时间,我在这里等着你。”老奶奶说道。 宁珂抬头看她,问,“请问我需要用什么交换?” “那自然是你可以给得起的东西。”老奶奶呵呵一笑,干枯的手一招,红衣女孩立刻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宁珂这才发现老奶奶竟然是个瞎子! 老奶奶抬头“看”向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那么聪明,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宁珂抿抿唇,点头,“好,我知道了。” “呵呵。”老奶奶一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宁珂对老奶奶深深鞠了个躬,随即就离开了。出去的时候,红衣女孩还是不让她看周围,只许她盯着脚下就好。 宁珂也没有想过窥探太多,她心里装着心事,不知不觉就走了出去,红衣女孩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等她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胡同外面了。 “珂儿?真的是你!” 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宁珂抬头看去,就看见白苍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白苍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发现她没有什么问题才松了一口气,“我也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施工工地,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找个朋友而已。”宁珂越过他,语气很淡。 白苍追了上来,“这里都是废墟,你朋友怎么可能住这里!” “我朋友就是住这里,就在胡同里面!”宁珂有点不耐烦地停了下来,语气有点冲动地道:“你要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的话,你要是觉得有问题的话,那就尽管去看看!” “珂儿……”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宁珂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白苍皱了皱眉,回头看着宁珂刚才走出来的地方——并没有什么胡同!而是曾经被拆掉的一座什么庙而已! 接下来的三天,宁珂很忙。 她不听父母的阻拦,直接回单位上班,将之前手头上的工作都交了出去,从来不关心工资和其他福利的她,也难得去找人事聊了一下,将能取出来的钱都取了,顺便请工作伙伴们吃了一顿饭。 众人都觉得她有点反常,她之前就是冷冷清清的性子,突然热情好客,倒是让人不习惯了,而她解释说,大病一场想通了很多云云。众人也觉得有道理,这才没深究。 除了工作之外,她一下班就回家,平时她几乎不下厨,但是这几天,她每天都会很早买菜回家,煮好早餐叫父母起床,中午晚上也都是她包了,闲茶饭后,她也会陪着父母做他们喜欢做的事情,把孝顺的事情都做尽。 宁母一开始是很开心的,要知道养了宁珂那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女儿那么有人情味,但慢慢地回过神来,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些行为怎么不像是孝顺,反而像是道别前的补偿? 晚上吃过饭之后,宁母拉着宁珂进了房间,一脸紧张地问她,“囡囡,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两天那么奇怪啊?” “妈,你瞎想什么呢!我就是想好好孝敬你们。”宁珂娇嗔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那熟悉的洗衣液清香让她无比安心,同时又无比心酸不舍,这个怀抱,也许她永远也无法再依靠,过一天少一次了。 宁母皱着眉,“可是这不像你……” “我这不是大病之后开窍了么!”宁珂笑道:“难不成你宁愿我对你们不理不睬的?” “那倒不是。” “那不就行了?你啊!就是想太多了,你不知道这样会让女人老得很快嘛!” “哎……你说的都对,我说不过你。” “哈哈……妈,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我请白苍过来吃饭,我要早点起床买菜呢!” 宁母一听她邀请白苍过来,喜上眉梢,“哎呀那很好啊!你们年轻人啊也别太保守了,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嘛!妈不打扰你睡美容觉了啊!”说完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喜滋滋地出去了。 宁珂脸上的笑容立刻就跨了下来,她倒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脸,无声地哭了好久好久…… 第二天晚上,白苍如约而至,宁父宁母就好像见到了自家女婿一般,开心得不得了。 宁珂也难得热情,陪着白苍说了好多话,甚至还买了礼物,白苍本应该是欢喜的,但他敏感地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心里沉甸甸的,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饭后,他找了个机会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也只是笑笑,回答,“没什么啊!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而已,希望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帮我继续照顾我的父母。” “什么你不在?你要去哪里?”白苍敏感地抓住了关键字,紧张了起来。 宁珂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额,我没有要去哪里啊!我的意思是,有时候我的工作会很忙,可能会外出很久。如果那个时候,我爸妈有什么事情,希望你可以帮帮他们。” “珂儿我觉得你有点不对……” “你想多了,我好着呢!”宁珂笑着打了个哈哈,不再回应这个问题。 一晚上,家里的气氛都很好,说说笑笑,满屋子欢声笑语。 宁珂看着父母那欢喜的笑容,鼻子酸得直想掉泪,可是她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只能忍着,强颜欢笑。 白苍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宁珂亲自送他出去,回来的时候,父母已经睡了。 她在客厅坐了好久,一遍一遍地回忆从小到大的事情,看着这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感觉心都快要撕成了无数碎片,痛得无法呼吸了。 今晚,她就要离开,从此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这辈子都不能了! 无法想象,没有了她,父母会是个什么样子,会有多么难过,多么孤独…… 压抑了许久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啦啦地流淌下来,她用手捂着眼睛,泪水就从指缝里滴滴答答地掉下来,裙子都湿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手机来了一条消息,她才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来。 时间差不多了,她也该去找那个老奶奶了。 若是爱情和亲情只能选择一个,她只能选择爱情。她欠父母的,唯有来生再还。 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父母的房门,她走进去坐在床头,深深地铭记着父母双方的面容,她在心底轻轻地说了一声。 “对不起,爸爸妈妈,女儿不孝,只能下辈子再补偿你们了。” 多呆一刻,就多一分不舍。 她咬咬牙,强迫自己扭开头,飞快地出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而就在她出门的那一刻,宁父宁母都齐齐地睁开了眼睛,眼底满满都是泪痕。 “她真的要走……她真的要走啊!”宁母先是低低的啜泣,到了最后便是失控的嚎啕大哭。 宁父含着泪,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别哭,她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幸福,我们应该为她高兴的。” “是啊!我们应该成全她……这几天真的难为她了。”身为父母,又怎会不知道自己孩子在想写什么呢? 在她昏迷的那些日子里,她就不停地喊着那个“楚君越”的男人,醒来之后,她又总是魂不守舍,谁都看得出来她不快乐。 后来,白苍悄悄来过,和他们都说明了宁珂去找神婆的事情,他们大概也就懂了。 即便在这个科技发达的年代,穿越的事情显得离奇,可是并不代表不存在。 既然在那个时空里,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身为父母又何必阻拦?只要她过得好,一切就已经足够了。 而在同一时刻,宁珂家楼下的一辆车里。 白苍无声地目送着宁珂离开,直到看不见了,他还维持着那守望的姿态,手里紧紧捏着的是她给他录下的“遗言”。 那些遥远的记忆一点点浮起,他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泪流满面,几千年前,她不属于他,几千年后,她依旧不属于他。 也许这就是命。 珂儿,愿你幸福。 你的牵挂,我替你完成。 第378章 大结局! 宁珂离开的第七天。 楚君越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曾经的他已经够冷酷,因为有了宁珂才有了一点人味儿,但现在宁珂不在了,他比之前更冷酷更加令人恐惧,像是一个冰冷的行尸走肉,没有任何一丝温度。 按道理,他应该要把宁珂带走了,可是他死活不肯下山。 也许。 他心里还有期望,他期望所谓的头七之夜,她还能回来看看他,看看他们的孩子。 无尘等人见他这样,除了惋惜,也不能做什么。 而宁珂离开的消息一传出去,淳于焰最先赶上山来,接着元宝、青蔷、赫连玥、胡老头和尹秋水等人,也纷纷赶了过来。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宁珂会走得那么突然,一开始都还以为那只是个恶作剧,可真正看到宁珂冰冷的身体装在透明的冰冢里,众人才猛然被人当头一棒,震惊!悲伤!不能自已! 淳于焰当时完全不能接受,他一面猛地摇头,一面往冰冢里扑,“我不信!我不信!她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不许动她!”他还没有来得及靠近,楚君越就悍然出了一掌,硬生生将淳于焰击出了丈外。 “大王!”赫连玥奔过去,将淳于焰扶了起来,“你怎么样?” 淳于焰推开了她,“你让开!我要亲眼去看看,我不信小珂珂她会离开!她明明已经有解药了,怎么可能!” 其他人一样不肯相信,青蔷捧着大肚子,直接就哭晕了去。 整个大殿都是压抑而悲伤的哭声,楚君越听着便烦躁了起来,两眼通红瞪圆,咬牙切齿地发出一声怒吼,“都给我闭嘴!不许吵她睡觉!” 众人被他吓人的气势震慑,纷纷闭上了嘴,哭声显得更加压抑了。楚君越依旧嫌吵,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小木木陪着他一起守护。 当然,没人真的离开,全部都跪在门口吊唁,低低的啜泣呜咽从未停下,一直到了晚上,众人都还在外面跪着。 童子端着饭食过来,看见这一幕,摇头叹息,随即又回去和无尘等人禀告。 无尘听完,缓缓垂下眼睑,叹惋,“不曾想,他竟然用情如此之深。竟然还妄想头七之夜见到她,哎......真是痴儿啊!何苦来!” “师兄可有窥测过她如此到底在何处?”江汀道:“她曾经能来,会不会还有重生的机会?若是可以,我等合力帮个忙,也算是圆了越儿的痴念。” 无尘摇头,“天机怎可随意窥探?一切自有天意,他们是否还能重逢,就看缘分了。”说完,他扫了大殿的方向,摇摇头,叹息着离开了。 江汀迎风而立,遥望着大殿的方向,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 曾几何时,在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也有过这么一段故事。 可时间太长,他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甚至连那张娇媚容颜也记不太清了。但是他却是希望他不曾做到的,越儿可以做到。 那时狂风突然大作,天上密布的乌云被猛地掀开,露出漫天点点的星光来,映着地上的白雪,美得近乎仙境。 江汀拢着袖子往上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他就蹙了眉。 不对! 星象变了! 他飞快地掐指算了算,平静的眼底慢慢地绽开星光般的光芒来,嘴角笑意缓缓拉大,最后,他一拍手,惊呼道:“异象生!有异世者降临!” 他欢喜地念念叨叨着,转身就往高塔小跑而去。 刚走到塔前,就和他人撞了个满怀,他抬头一看,可不就是养伤之中的杨柳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汀奇怪,“你不是应该在养伤?” 杨柳似乎恢复了正常,除了身体上的残缺,人的精神是好的,他抬起头看着天上那颗诡异的大星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你也看到了吧?异世幽魂来了,也许,雪儿也还有希望回来的。” 江汀一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便转移了话题,“我想帮越儿,你可愿加入?” “你觉得呢?”杨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示意他看自己的腿脚。 江汀抿抿唇,突然觉得莽撞了,杨柳这副样子全拜宁珂和楚君越所赐,杨柳不报复就不错了,又如何会帮忙? “那......我还是去找师兄吧!” 他没法劝解,拱手告别,转身便进去找无尘了。 那个时候,塔内星象仪正在缓缓转动,浮动在上空的光点在飞快穿梭变换成不同的形状,其中有一颗特别大特别明亮的星辰转着转着,便突然脱离了轨道,嗖地一声斜飞了出去! “她来了!”江汀一进来就看见了那一幕,登时瞪大了眼睛。 无尘面色凝重,抚着长须沉吟不语。 炎雀和垣墉都在,两人的神色也都很严肃。 江汀默默地走过去,低声再说了一次,“师兄,你曾说一切看天数,看来他们缘分未尽,我们就帮他们一次吧!” “这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怕是有悖天道。”炎雀不赞成。 江汀道:“我们的职责为何?不过是匡扶天下,造福百姓!难道挽救一位在痴爱之中的好君主不算?一旦她回来,越儿的心才能活过来,百姓才能有福!再说,宁珂身为西蜀女王,也为老百姓做过不少事,难道就不能被成全?” “这......”炎雀皱眉,迟疑了。 垣墉难得主动说话,他第一个点了头,“说得对,这也是造福百姓,值得帮。” “那师兄你看......” 无尘缓缓转过身,意味深长地道:“那也要看他如何了。” * 夜过三更。 楚君越还抱着小木木在大殿里等候,手臂粗的蜡烛已经烧了一大半,狂风已经停了,雪白的帷幕静静地垂在地上,安静得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声音。 他所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并没有在七夕之夜回来,甚至一句交待都没有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恶!可恶!” 楚君越压抑不住心中的失落和悲伤,疯狂地出掌将大殿轰得到处是坑,乌烟瘴气。 小木木躲在冰冢旁边,咬着小手指不敢吭声,眼泪已经把衣裳都打湿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君越几乎都要把大殿拆了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一道仙风道骨的白影飘然掠了进来,一挥宽袖,方才打翻的东西全部归位。 “你还来做什么!”楚君越一看见无尘进来,胸口的愤怒又涌了上来,凝聚内力在掌心,就要动手。 “若是你再也不想见到她,那就尽管动手。”无尘停在他面前不到一丈的距离,袖手淡定地看着他。 楚君越听见那一句话,劈出的手掌立刻收了回来,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嘴唇抖动得厉害,似乎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她......师傅你可以帮我找到她?!” 无尘弯了弯唇,露出一抹高深的笑,“她一直都在不是吗?只要你愿意,她就能回来。” “我愿意!只要她能够回来!我什么都愿意!”楚君越激动了起来,“师傅,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无尘笑意更深了,清癯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幽光,他缓缓地点了头,“好,为师告诉你她的位置,但是你必须答应为师一件事。” “我答应继承师傅......” “你错了。”无尘摇头打断,“为师并不需要你留在昆仑山,也许,身为君王,你可以给百姓带来更多福祉。为师的条件也很简单,只要你仁政待民便可。” 楚君越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条件竟然如此简单,顿时就一口答应,“好!徒儿答应你!要是徒儿食言,全凭师傅处置!” 无尘唇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转身,指着南面的方向道:“她已经到了,去找她吧!” “多谢师傅!” 楚君越红了眼睛,毕恭毕敬地对着无尘鞠了个躬,随即一刻也等不住,转身抱起小木木就往外跑。 出门的时候,恰好看见杨柳就站在转角的走廊处,楚君越抿了抿唇,张嘴想要说什么,对方却先开口了。 “希望你可以找到她。” 那一刻。 楚君越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若是没有金木水火土的集合,珂儿万万是无法找到身体寄居,就算找到了,也许还是会无法契合。 杨柳如此无私,他敬佩而同情。 “谢谢。” 他给了杨柳一个感激的眼神,旋即连夜下了山! 归心似箭! 消亡的心,为爱而活! * 一个月后。 南海皇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溢。 一个多月前,南海皇帝最宠爱的未央公主失足落水,昏迷数日不醒,直到有个云游的道士来到,公主便醒了过来,虽然性格大变,但依旧深得皇帝宠爱,赐名未央。 这日,未央公主及笄之礼,原本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礼节,大瀚皇帝竟然亲自前来祝贺,并献上大礼! 南海皇帝又惊又喜,亲自出宫迎接,谁知,楚君越竟然不在皇驾之中,说是早就入宫去了。 等皇帝知道的时候,楚君越已经在未央宫了。 初夏的天气疏朗,阳光明媚,花开半夏,连空气之中都弥漫着烂漫的气息。 他换了那身黑色燕尾服,朝着树下摘花的少女走了过去,届时风起,将她花篮里的花枝吹落,她紧张回头,恰好瞥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心跳骤然加快! “小珂儿,我来接你回家了。”楚君越微笑着,手捧着大朵大朵的玫瑰走来。 少女含泪而笑,她丢下手里的花篮,扑入他怀里。 “你知道,我等你好久......” “没关系,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属于你我的,小珂儿,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好!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两人痴缠如斯,走廊突然传来拖沓缓慢的脚步声,哒哒哒哒,萌萌的,可爱的。她猛地抬头看去,那张软萌的小脸便出现在视野里,他奶声奶气地从身后拿出一朵玫瑰花来。 “妈妈......爱哩哟......” 》正文大团圆结局《 第一章 那年桃花 桃花村刚刚下过一场雨,峡谷里烟气迷蒙,水汽蒸腾,空气里都是香甜的味道,唔有点像是桃子的味道呢! 一道小小的身影趴在窗户里往外看,雾气里那若隐若现的桃花,就好像具有魔咒一样,让他只看到花就想起了香甜的桃子。 嘶! 又大又甜的桃子啊!粉粉白白的外皮,长满了柔软的小刺,不用特意用水冲洗,在衣服上擦一擦就可以咔嚓咬伤一口,顿时香甜可口的汁水就会溢满口腔,让人唇齿留香! “唔桃子桃子!”小嘴唇吧唧了一下,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都是渴望。 身后不知道何时来了一人,抬手就用书敲在他脑袋上,伴随着一声呵斥,“你这小子!让你看书你不看,尽想着吃桃!这桃花才开呢!” “哎呀爷爷!苍儿也就是看看嘛!”这个小男孩就是年幼时的白苍,他那时就是个出彩的漂亮小子,在是族长专门挑选出来的预备人选,可小孩就是小孩,刚看书没多久就坐不住了,总想着出去玩儿。 白爷爷沉下脸,训斥,“都说了不能叫爷爷,你是族长选出来的人,身份不一样了!” “可是,你还是苍儿的爷爷啊!”白苍仰起脸,不懂得为什么被族长选中就不能叫自己的爷爷为爷爷,不懂得为什么有家也不能回,为什么其他人遇见他都要以恭敬的姿态对待? 其实他还是想和之前那样啊!有家人,有朋友,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是自从他被选中,就再也不能了。 “你这小子,怎么就是说不明白呢!”白爷爷一脸无奈,叹了一口气,“族长选了你,很有可能未来就是让你做族长的,而我呢!怎么可能是族长的爷爷?” “可是族长不是有外孙女嘛!大家都说白柳姐姐她御兽术最厉害了!”白苍一说起那个比自己年长十多岁的姐姐,眼底就露出了钦佩的目光。 白爷爷摇摇头,笑道:“你啊!何时见过族长是让女子做的?再厉害,也终归是女子,族长才在近亲里找了你作为预备继承人啊!你要争气要懂事,可不能再这样顽皮了。” “爷爷......” “好了,不许再说,先把禽鸟篇看完,回头我再来考考你!”白爷爷严肃地下了命令,然后就走了。 小白苍瘪着嘴,望着窗外的桃花,听着小伙伴嬉笑的声音,心底很不是滋味,那一页书看了好久好久,也没有动过一个字。 “布谷布谷......” 这时,窗外响起一阵布谷鸟的声音。 小白苍一听顿时弹了起来,两眼放光往窗户跑去,那时,窗户上面突然倒挂出来一人,容颜绝美,分明是清冷的模样,但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花开的弧度。 “白柳姐姐!你怎么来啦!” 小白苍欣喜若狂,连声音都高的破了音。 “嘘!” 白柳伸出手指放在唇上,压低了声音道:“你别那么大声,我是来带你偷偷出去玩儿的!” “啊?真的吗?” 小白苍眼睛亮起了星星,一脸都是欢喜。 “那当然!我连巨鹰都带出来了呢!”白柳缓缓落下了一点,才发现她是坐在一只巨大的鹰背上的。 小白苍眼里的羡慕和钦佩更甚了,他感叹道:“好厉害哦!” “那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走了啊!” “哎别走,我和你去!我要憋死啦!” “嘿嘿,我之前也是这样过来的,无聊死了,姐姐带你去好玩儿的地方!” “好!” 小白苍爬出窗户,惊叹地坐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巨鹰,他抚摸着巨鹰顺滑的羽毛,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本领呢? 唔他想,也许再过一两年吧!他努力训练,一定也可以的! 他出了一会儿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桃花村了,从高处远远地望去,森林的尽头便是连绵的建筑物,那么那么地恢宏巍峨,繁花似锦! “白柳姐姐,那是什么地方?”他感觉心跳都快了几分,胸臆间有什么在激荡! 白柳站了起来,清风扬起她素雅的白衣,微光下的她,笑意温阳,眼里好像也有小星星飞了出来,“那是外面的世界,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地方。” “不是桃花村啊!”小白苍揪着小手指,有点失落,“族长和爷爷都说,外面都是坏人,我们不能出去的。碧落森林里那么多毒物,没人能进来,也没有人能出去。” 白柳笑了笑,眼角溢出一丝流光,显得那么绚丽,她自信洋溢地一拨头发,道:“可是我不是一般人啊!我总是要出去看看的!” “姐姐......” “好啦!和你开玩笑呢!我们回去吧!再晚一点,白爷爷就回来咯!” “那姐姐你下次还带我来玩吗?” “如果我有空,那当然啦!” ...... 小白苍万万没有想到,那竟然就是最后一次她带他出来,等他再有她的消息的时候,族里都已经乱成了一团——因为白柳姐姐她真的出去了! 他还记得白爷爷急匆匆跑过来传消息的情形,白爷爷脸色那么差,那么担心,又那么地生气。 “小六真是任性!怎么可以不顾族法就这么出去!外面多么险恶,她又不是不知道!”白爷爷生气地摔了椅子。 小白苍站在窗下,小心翼翼地问,“白柳姐姐出去了吗?不是说碧落森林里有很多怪物,没人可以出去吗?” “但是她不是一般人啊!”白爷爷懊恼道:“森林里有怪物,她就乘着巨鹰出去了!虽然空中也有毒蝇群阻拦,但是她竟然还是出去了!族长派人去追,也追不上了!” “啊......” 小白苍轻轻地惊呼了一声,心底有什么在悄悄萌芽。 他不像其他人那么担心,因为他知道白柳姐姐的本领,她肯定会没事的。而且他远远地看过外面的繁华,想必也很有趣很好玩吧! 唔,白柳姐姐能够出去,他是替她欢喜的。 白柳离开的后果很严重,不但把族长气得卧病在床,也让族里陷入了慌乱恐慌之中——有人可以出去,那就证明也是可以从外面进来的,若是这样,那不就不安全了吗? 为此,族长躺在病床上下了命令,让几个法老亲自去碧落森林里加强防范的措施,不得让外人有任何进来的机会,而最后,那几个法老也没能回来,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族人们虽然伤心,但至少心安了,法老都没有办法回来,那么外面的人也没有办法再回来了吧? 恐慌渐渐散去,白柳离去的阴影也渐渐淡化,却也成为人们心中不可再提的一根刺。 族长常年积郁,在床上养病没多久,就去世了。 临终前,老族长把羽族族长的位置传给了白苍,那一年,白苍六岁。 当年那个调皮贪玩的男童因此变成了肩负族人安危的顶梁柱,他不得不提前长大,承担起这一切。 从此后,他更加努力,更加沉稳且寡言,在别人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去学习的技能,他在短时间就足以完成。 生活变得安稳而无味,他开始厌烦这样安静的日子,甚至,他偶尔也会怨恨爷爷,是爷爷将他推荐给了族长,他才成为了困兽。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偷偷乘着自己的巨鹰去到碧落森林的边缘——当初白柳带他来的地方。外面的世界更加繁华了,夜里华灯残催,宛若银河。 他想,白柳姐姐应该过得很幸福吧?外面的世界也肯定很精彩。 可惜,他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会有那么一天,他差点走了出去。 那一天,又是春日的一个清晨,刚下过了雨,整个峡谷都是弥漫的雾气,他在悬崖边上种的很多桃花已经开了,一夜风雨落红无数。 报信的族人就这么踩着桃花花瓣而来,进屋的时候,脚底上都还留着香气。白苍盯着他脚底上残留的花瓣,微微皱了眉。 族人没有发现有何不对,焦急禀告,“族长,有外人闯入碧落森林,都快到边缘了!” 白苍托着腮,似乎并没有听进去,视线还在他的脚上,神态不太愉悦。 族人这才反应过来,人人都知族长最爱桃花,最爱桃子,所以才把整个峡谷都种满了桃花,现在自己踩了那么多落花,大概惹的族长不高兴了。 “族长,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情急......” “唔现在就去看看怎么回事吧!”白苍似乎又不想要他道歉了,倏地站了起来,足不点地飘了出去。 他没有带任何族人,只身去了碧落森林。 因为,他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人长得什么样,是不是真的像爷爷说的那样坏! 或者说,他心底存有幻想,也许,闯入者就是白柳姐姐呢? 可上天总归不是听从所有人的祷告。 白苍所看见的人和族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甚至.....看起来还没有他武功高。 他有点失望,正想随便弄点什么动静把那男人打发了算了。 “红蛟龙!竟然真的有!她没有骗我啊!” 森林里那个男人发出一阵阵欣喜若狂的笑声,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在挥舞,准备对水潭里的蛟龙发出攻击。 白苍本来没有多大兴趣,可一个不经意地转眸,就让他看见了那人手里的东西——那是白柳姐姐的! 她也来了吗? 第二章 我叫宁珂! 白苍俯身掠了下去,底下那人没有反应过来,他趁机一把将那东西夺了过去。 那人微微一怔,正要出手,定睛一看对方竟然是个小孩,动作就停了下来,皱眉道:“哪里来的小孩!这里危险,你来这里做什么?快把东西还给我!” 白苍缓缓落在地上,小小的身子散发出凌人的气势来,他冷冷盯着对面那男子,冷声问,“这个御兽杖你是怎么得来的?” 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才认真地打量起白苍来,随即,他眼睛一亮,惊呼了一声,“你是羽族的人!莫非你就是柳儿说的白苍那个小家伙?” “柳儿?”白苍略一凝眸,脸上涌上一阵欣喜,但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顽皮单纯的小孩子了,很快他就将自己的情绪掩盖了下去,淡淡地道:“你说的柳儿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哈哈哈!还真的是你啊!”男子顿时没了警惕心,松了一口气,笑着解释道:“我是白柳的好友,我叫公孙容若,那御兽杖也是她给我的。” 白苍盯着自己手上的御兽杖一会儿,似乎还有点不相信,“她给你这个做什么?如果,你真的是她的朋友,难道她没有告诉你,这里很危险吗?”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我不能不来.......”公孙容若说到这里,脸色就黯淡了下来,他垂下头,痛苦地道:“柳儿她.......她分娩的时候血崩,怕是......” “白柳姐姐嫁人了?”白苍愣住了,她出去这一两年,竟然就已经嫁人了吗?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公孙容若点头,“是的,她嫁给了西蜀皇帝,是西蜀最尊贵的皇后,但是她被奸人所害,在分娩的时候血崩,若是拿不到红鲛珠,她大概也就......” “皇后......”白苍重复地一遍这个称呼,他突然觉得好陌生啊!他的白柳姐姐竟然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而且还是皇后。 “白苍,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那么多了,请你把御兽杖还给我,我要取得红鲛珠回去救她!”公孙容若急了起来。 白苍扫了他一眼,抿着嘴,什么也没说,拿着御兽杖就飞向了蛟龙的水潭上空。 “白苍!”公孙容若担忧大喊了一声,快步追了上去,想要去将他拖出来,在公孙容若的眼里,那就是个孩子,怎可冒险! 可也就是这个让公孙容若看不起眼的孩子,仅仅是须臾之间,便将那蛟龙引出了水面上。 “动手!”白苍在半空中回头,大喝,“它最怕谭边的白色花瓣!” 公孙容若也来不及去思考那么多,动作迅速地化抓了一把白色花瓣就洒到了蛟龙脑袋上。 “嗷——” 蛟龙顿时发出痛苦的惨叫声,被花瓣撒到的地方顿时被腐蚀,冒着白色烟气。 “哼!不过就是大了点的大虫而已!”白苍不屑地哼了哼,语气虽然有点稚嫩,但却显示出了他过人的气势来。 公孙容若都没有来得及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做的,那巨大的蛟龙就翻上了岸边,白苍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咔嚓咔嚓了几下,随即手里就多了一抓红艳艳的,还带着血丝的红鲛珠。 “给你!你赶紧回去救她!”白苍将红鲛珠递到一脸震惊的公孙容若面前。 公孙容若万万没有想到传说中千载难逢的红鲛珠就这样得到了,有点发蒙,“这......” “还愣着做什么!你还想不想救她了!”白苍不悦地喝了一声。 公孙容若立刻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用手帕包着放在了怀里,感激地拱手,“多谢了!日后定会前来报答你!” “不必!”白苍摆手,拒绝了,“你出去后,不要和外面的人说起这里,也不要和她说见过我,这一切,你就当做不曾发生。” “为什么?”公孙容若不解。 白苍眉头一皱,有点不耐烦,公孙容若抿抿嘴,也没有多问,拱手,“后会有期!”随即转身飞奔离开。 久久的,白苍还站在原地,望着公孙容若离开的方向,脸上慢慢浮起了惆怅的神色。 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因为。 她已经有家了,有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那么就应该幸福地过下去。他不希望这里的一切成为她的挂念和负担,就让这里都成为云烟,让她自由自在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而他自己......则会替她守护所有的族人,她便替他在外面完成他做不了的事情。 这件事之后,碧落森林又安静了,多年来也没有人再踏入这里一步,羽族的族人们安居乐业,与世无争,纵然清贫,但也算怡然自乐。 白苍自从那次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公孙容若,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白柳的消息,仿佛,那件事真的只是云烟罢了。 但其实他从未忘记过公孙容若说的话,因为无法忘记当年白柳带他看见外面世界的繁荣。但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走出去,他只能在这里。 于是,他在最高的悬崖上修建了住处,不必乘着巨鹰也可以看得很远很远——这是他对于自己无法完成的梦想的一种自我安慰。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白苍早就到了成亲的年龄,爷爷已经催促过他很多次了,可是他却一点心思都没有。 族里的妙龄女子几乎都将他当成了梦中情郎,他不知道收到过多少礼物,可是呢!他似乎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不是她们不够美,也不是不够好,只是他觉得那一块是空的,他没有办法让心动起来。 也许,这些年他太寂寞了。 又或者,他的心这些年装的都是族人的安危,并没有位置留给情爱。 他以为他也许这辈子就这样毫无波澜地平静过下去,他以为这颗心再也无法动起来,直到有一天,桃花村里意外地来了一个人! 犹记得,那一日他还在门前研究卦阵,爷爷就匆匆地赶过来,告诉他,“族长,不好了,浣衣的姑娘们在溪边捡回来一个受伤的女子......据说不是我们的人,是外面......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按道理说,身为族长,有外人闯入,他应该感到担心才对,可相反的,他心中竟然还有一点雀跃——孤寂了太久了,他需要一些刺激,他需要新鲜感! 可是他是族长,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心中的期待,他已经可以熟练控制自己的情绪,假装生气地对白爷爷说道:“将她带来,我要亲自质问她!” “啊?”白爷爷愣了一下,“她现在还没有醒,要不要直接送出去?以免她醒来发现我们......” “无妨。”白苍摇头,“她既然能够进来,说不定真的有什么本事,贸然将她送走,指不定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就按照我说的做吧!” 白爷爷想想也觉得有点道理,点点头,马上去查看情况了。 白苍还站在原地,原本平静的心竟然起了一丝波澜,打算要继续研究卦阵也没有心情再继续下去,他索性罢手,悄悄跟在白爷爷身后,也想去看看情况。 那个女子被救回来后,就安置在族里的空房子里,族里这些年繁衍不太好,好些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要么就是那种怪病折磨了不少男丁,于是也就剩了些空房子出来。 白苍武功极高,族里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踪迹。 屋里来来回回很忙碌,似乎是在给那个女子疗伤,好些族人对外人好奇,也纷纷来凑热闹。 然后,屋子里响起了一阵阵惊呼,极具赞誉! “哇!这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仙人似的!” “是啊!好美!可就是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咦?是吗?我看看......呀!真的是!好像那个谁......” “白柳!老族长的外孙女!逃出去的那个!” “嘘!别议论,白爷爷听见会骂人的!”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大概是白爷爷来了。 白苍的心却再也无法安静下来,他清楚地听见有人说这个女子很像白柳姐姐,是她回来了?还是.......? 他忍不住,很想进去看一眼,但是又碍于自己的身份,犹豫不决。 一旦关心,则乱。 他无意踩到了乱石,乱石一滑落下去,立刻就有族人发现,大喝一声,“是谁!” 白苍生怕被人发现,无声无息地飞掠开去,再悄然回到了住处。 漫长的等待。 他一直在等白爷爷把那女子带过来,可是白爷爷却迟迟没有带过来。 一日......两日....... 直到第三日,白爷爷才派人来说,那名女子的伤势好多了,会带过来见他。 白苍莫名地感到紧张了起来,好像即将要见到心爱的女子那般,期待而忐忑,甚至还有点小害怕。 他担心,若是对方不是她,那他该怎么办呢? 不安地在门前踱步,他第一次感到这样手足无措,第一次感觉自己也有无奈的时候。 “飞咯!我飞起来咯!” 这时,山谷之中远远地传来一阵女子喜悦的欢呼,嗓音清冷灵动,飘荡在山风中,更是清脆好听。 白苍忍不住朝着山谷看去,只见巨鹰后背上有一白衣女子站立,她张开双臂笑得爽朗,丝毫没有惧意,甚至还能指挥巨鹰! 是她?还是她的后人......? 太远了! 他没有办法完全看清,可他就是知道,能够第一次御兽就成功的人,那必定就是羽族中人! 心跳快速地跳动了起来,白苍掌心冒了汗,很想飞过去看看,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行动,那女子的笑声越来越近,朝着他这个方向而来。 白苍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立刻转过身去,故作盯着卦阵在研究,其实,暗地里,他的心就不上不下了。 “族长,人带来了。” 白爷爷的声音响在身后,白苍这才压抑住跳动不止的心脏回头看去。 恰恰是这一眼,便将他给震慑住了! 这张脸!和白柳姐姐一模一样! 可是不同的是,她还好年轻,和白柳姐姐离开的时候差不多! 她是......白柳姐姐的女儿吗? 白苍感觉自己血液都要停止了,他几乎要迫不及待地去问她,可这时,白爷爷悄悄碰了一下他,他才找回了自己神志。 呼! 差点失态了。 白苍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才佯装威严地淡淡应了一声,“嗯,来得正好。” 大概是听见了他说话,那女子也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那眼眸如此清透,像是天山上的冰湖,透着淡淡的蓝,清冷,淡漠。 还有那一张脸,五官精致如神裔,与白柳姐姐如出一辙。 但是,这个女子也未免太大胆了!竟然也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就是她?”他有点不悦,好久没有人敢这样看着他了。 “是的,休养了三日,身子也算是康复了。”白爷爷笑着回答。 白苍看着她,又问,“你叫什么?” 那女子竟然也还不怕,不卑不亢地高声回答,“我叫宁珂!” 第3章 想她留下来! “宁珂?” 白苍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好听是好听,但是西蜀皇室什么时候姓宁了? 正想得出神,他又听见她清灵的声音响起。 “你又叫什么?” 白苍抬头看住她,有点不悦她的无礼,那么多年来,从来没人敢直呼他名讳。 “你在问我?” 他知道自己当时的语气肯定不是很好,说到底,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因为他能感觉得到这个女子眼界开阔,未必将他看在眼里,所以每一句话都才会如此直接。 宁珂笑眯眯地道:“是啊!我总不能连自己的恩人是谁都不知道啊!” 他微微眯了眼,企图从她眼里看到一些什么,可是她的眼睛总是那么干净清透,他什么都看不见,反而显得自己多虑了。 抿了抿唇,他轻轻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白苍。” “白苍!”宁珂重复了一遍,随即笑着赞美,“真是好名字!” 白苍微微皱眉,她是真的不知道礼数,还是当真目中无人,竟然直呼他名字! 那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人。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她叫他的名字,有点好听。 宁珂不知道他怎么了,有点愣愣地看着他,后来还是白爷爷提醒了,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不能直呼名讳,心中吐槽了几句,她才有客套了叫了声族长。 白苍淡淡恩了一声,又道:“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既来之,则安之。你就留下来吧!一切都有会白爷爷替你安排好的。” “什么?留下来?” 宁珂和白爷爷都震惊了,尤其是宁珂,反应尤其强烈,坚决不同意。而白爷爷也表示让他三思。 “白爷爷难道想重蹈覆辙吗?”白苍冷冷地扫了白爷爷一眼,用白爷爷从小教育他的话再还了回去,白爷爷顿时哑然,无力辩解。 宁珂小脸一沉,严肃地辩解起来,她说他们故步自封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她说她不会说出去,她还说碧落森林里的巨兽已经有了破解之法...... 她那么强势,咄咄逼人,把事实的真相血淋淋地丢在他面前,一下就让他无言以对! 其实,那些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的位置不允许他这么想,他要做的就是按照老族长的吩咐,让族人们在这里繁衍生息,与世无争。 可是她那么轻易地就戳破了这么虚假的美梦。 “我刚才说的虽然不好听,但那都是实话。”宁珂语气缓了下来,她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你们其实已经陷入了危机之中,继续这样下去,你们的族人们都会有危险,但是你们放我出去,我就能保护你们。” 白苍觉得好笑,“你?你拿什么保护!” “我是西蜀女王!”她抬起头来,语气铿锵有力。 白苍愣住了,他感觉自己血液有那么一瞬间都停止了流动。 原来,她竟然是女王么?白柳姐姐竟然让她做了女王么?那么白柳姐姐也许就不在了吧! 接下来,她好像又说了一些什么,无非是她可以保护羽族之类的,甚至也拆穿了碧落森林里的巨兽秘密。 她的身份,她的聪慧,她的直白......无一不让他自尊受挫,他感觉自己在她面前黯淡无光。 多少年了,除了白柳姐姐,这还是第一个女子能够让他如此。 他不悦的同时,心底似乎又有不一样的情绪衍生出来。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有答应放她离开的要求,她有点生气,立刻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召唤巨鹰就飞走了。 她才刚来啊!竟然就能够驾驭巨鹰,这样的天分......不愧是白柳姐姐的女儿。 他自叹不如。 “族长,这也许就是天意啊!她走了......又回来了。可能我们真的要走出去了......” 白苍抿着嘴没有回应,真的要走出去吗? 不。 曾经他也许想,可是现在,他莫名地想她留下来。如果那样,他就不寂寞了吧!出不出去,也就不在意了。 后来。 他让白爷爷给她换了个住处,就在他的对面。 明面上,他跟别人说那是为了方面监视她,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心罢了。 桃花村太久没有外人来过了,她的出现,让他平静的心湖荡出了波浪,她就好像突然出现的某种娇艳的花,香气迷人,让人止不住想去靠近,探究......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虽然对于外面的事情都很好奇,但是他又耐不下面子去问她,于是,他便总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看她。 她也是个不拘小节的,或者说,她从未想过那么多的防备,每次做什么事情都不关门窗,他纵然隔着一道山谷,也依旧可以看得见。 短短几日,他大概都摸清了她的习惯—— 她每天早上都会很早起来做那个奇怪的操,有时候他都很惊讶,她的身体怎么如此地柔软。运动之后,她会简单吃一点,然后就召唤巨鹰出去转一圈,中午才回来,饭后她会在窗边的竹榻上休憩,她蜷缩的样子,真像是一只猫啊! 下午她睡醒就会开始看书,那书很奇怪,竟然被她缝在了腰间的丝带上,她不知道,她解开丝带的时候,他心跳都加快了。 每每这种时候,他都告诫自己不要再看了,可是他控制不住,不分时刻地关注着她,直到—— 那一晚,她沐浴的时候,连窗户都没有关好,敞开的那道缝隙,依稀可以瞥见她优美的身形。 仅仅一眼。 他就觉得自己血液全部都涌上了脑袋,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害怕自己会因此失去理智,索性冲进房中,将整个人都泡进了冷水里。 可是,他感觉还不够,那一幕美好一直在他脑袋里挥之不去,他只要安静下来就会止不住地想她,就会止不住地涌起一些奇怪的感觉来。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即便他那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过女人,但是他清楚知道那代表什么。 可他能怎么办呢? 她心有所属,甚至还有了孩子,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夺人所爱,强人所难。 最后还是自己解决,唔,那几天,他解决的次数比以往半年来都要多。 其实,日子若是就这样过下去,即便她一开始不会爱上他,但是只要能够一直看着她,他也觉得知足了。 没想到,好景不长。 在她安顿下来的几天后,有人闯了进来。 桃花村看着平静祥和,但是那么多年以来,站岗放哨的人一直没有减少过,在闯入者到来的第一瞬间,他就收到了消息。 白爷爷当时问他,“族长,闯入者应该就是冲着女王来的,一个个都武功高强,要不我们将她......” “不可能!”白苍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他不可能让她离开的!好不容易,他的心才活了过来,若是她走了,他这颗心怕是就此沉寂,漫漫余生,该如何度过? 白爷爷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懂了,幽幽叹了一声,“可是她已经有了丈夫和孩子,族长你......” “但是你也别忘了,不管她变成怎样,她都是羽族的后人!”白苍肃然道:“既然她是白柳姐姐的后人,那么她就必须留下来,白柳姐姐当年犯的错,就让让她来补偿!” 其实他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借口,他压根没有觉得白柳姐姐离开是错的,更加不能让宁珂去弥补什么。 他说了那么多,不过是在告诫自己,更是说给别人听的。 白爷爷又怎会看不透他,可白爷爷也知道他什么脾性,当时也没有说太多,只留下一句,“只愿族长不要太过于深陷其中,一切以大局为重。” 白苍抿抿唇,紧握着拳头,随即霍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来人!备战!” 不管如何,他都不要她走! 他想她留下来! 夜过三更。 闯入者终于出现了。 白苍带着桃花村的精英们无声无息地隐藏在悬崖的阴影里,默默地盯着那一道道风一般的黑影从悬崖底部飘了上来,最后,只有一条黑影进了她的屋子,剩下的都在周围布下警戒。 他勾唇无声笑了一下,纵然武功再高,那又如何? 在御兽者的地盘上,无处不在都是生物,对方根本防不胜防。 “去。”他轻轻挥了挥手,立刻有族人悄无声息地从悬崖爬了过去,几声古怪的叫声之后,悬崖上立刻传来了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伴随着嘶嘶的叫声和腥臭的气息。 蛇。 他将一直隐藏在悬崖里,保护族人不被入侵的蛇都放了出来,不管是谁,都不能幸免。 果然,不一会儿,悬崖上那几个黑影闷哼了一声就掉了下去,但族人并不会让他们掉下去,早就有巨鹰在底下接住了。 按道理,他接下来就应该去把闯入宁珂房间的人都抓了。 可是他却没有,他看着屋子里的景象,脸色一点点往下沉——她抱着那个男人如此欢喜,清冷的脸上绽放着他从未见过的娇媚。 他妒忌了,甚至,有点恨。 为什么她不属于自己呢? “族长......”白爷爷在一旁看得仔细,低声打断了他的出神,“我们该行动了。” 白苍抿紧嘴唇,随即霍然一挥手,族人们立刻乘着巨鹰冲了过去,将那个屋子团团围住。 他站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见了她,她和那个男人亲密的样子让他妒忌得发疯。 “想逃?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第4章 魔咒 为了留下她,他甚至拿那些属下的性命要挟,他也清楚地看见了她眼里的鄙夷。 但是他不在乎,只要她能够留下,那么他就不会是寂寞的。 他让他们都吃了七步杀,以此牵制他们不能离开。 同样留下来的还是楚君越,那个传说中的战神,当然,他在桃花村里是不知道这些的,这些情况都是后来他通过各种渠道得知。 他只是好奇她看上的男人到底会是怎么样,然而,结果确实没有让他失望,甚至让他无法望其项背。 不过也好,能够有这样的情敌,他觉得更有斗志,也证明她的眼光确实不错。这是他客观的评价。 桃花村很快就恢复了宁静,楚君越以及他的下属都看似安稳地留在这里生活,那些属下确实能干,不但武功好,竟然农活建造房子之类的,也都精通,很快就赢得了族人们的接纳。 为此,白爷爷还特意跑过来告诉他要保持警惕,可别让楚君越的人趁虚而入。 当时白苍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个上面,他不在意那些属下做什么,他只知道宁珂又带着楚君越出去了,她的御兽术突飞猛进,桃花村里已经没有她不能驾驭的动物,她带着楚君越四处飞翔游玩,似乎并没有丝毫不适应。 他稍微安心,却也心酸。 即便他把她留下来了,但是她的心却一直都在楚君越那里的。 白爷爷看穿了他的心思,幽幽地叹了一声,“族长,恕我直言,女王她已经有了丈夫孩子,你......还是算了吧!族里有不少妙龄女子,你要不考虑一下?” “不必!” 白苍脸色阴沉,一口拒绝。 “可是你终究要成家立业的!总不能就一直这样!”白爷爷也不怕冒犯,直言道:“白家的香火需要延续,羽族也需要繁衍!你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白苍目光冷冷地瞥了过去,语气也是冷的,“白爷爷,你僭越了。” 白爷爷微微一窒,心想说“我可是你的爷爷”,但到了嘴里的话又吞了下去。 这句话,他最没有资格说。 当初是他举荐给族长的,也是他不许白苍叫爷爷的。 如今他想以爷爷的身份说教,已经算是僭越。而这个孙儿也已经羽翼丰满,不再受控了。 轻轻叹了一声,白爷爷低下头去,“是我僭越了,但是这也是我的心里话,希望族长三思。若真的是放不下,那倒不如取而代之,也好过......” “你当我是什么人!”白苍不悦地瞪着他,似乎自尊受到了侮辱似的,冷声道:“我又岂是那种小人!” 白爷爷脸上掠过一丝赧色,垂头致歉,“是我失言......” “行了,这是我的事,以后你就不必再过问。”白苍背过身去,俨然不想再提。 白爷爷也心知没有再回旋的余地,抿了抿嘴角,转移了话题,“那族长是打算一直留他们在这里吗?眼下元宝他们都和村民关系很好,看样子也挺安分的,要不放他们.......” 他本意其实是不愿意再让族长看着楚君越和宁珂两人恩爱而受伤,没想到又遭到了白苍的反对。 白苍道:“他们不能走!” “可是他们看起来不坏,应该不会乱说......何况女王她还是羽族后代......” “人心隔肚皮,你又怎知他们有什么打算!说不定那便是有意收买人心!” “但是......” “白爷爷!”白苍骤然盛怒,冷冷盯住白爷爷,“你为何总是帮着外人说话!难道这些不都是你教给我的吗?不是你说外面的人心险恶?” 白爷爷顿时词穷,这确实是他教的,如今孙儿又全部说给他听。 “他们不安分,我心中有数!”白苍嘴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他何尝不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要不然,他如何留下她,如何有机会再见她? 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不过是随意一说,竟然被说中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就有族人匆匆来报,说是有个叫阿生的族人病发了。 所谓病发,桃花村人并不陌生,只要是男子,大部分都有。 据说这是桃花村的魔咒,百年来从未幸免。 白苍立刻动身去看了阿生,但是他用药和施针都试过了,依旧没能减轻阿生的痛苦。 这让族人们开始恐慌,毕竟不是一个两个了,几乎壮年男子都有试过,只是轻重不一而已,于是就有人提出魔咒之说。 白苍当时就变了脸色,呵斥了族人,“休得胡言!这并不是什么魔咒,不过是顽疾而已,我一定会治好的!” “可是那么多年了,不也没有治好吗?”族人道。 白苍心底涌出一团火气来,脱口道:“就算是魔咒,那我也能够打破它!” “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 门外响起了那道清清冷冷的声音,白苍不必回头,他都知道那是专属于她的声音。 但跟着她一起来的,竟然是楚君越。 白苍眼神冷了下来,那点见到她的欢喜一下就消失殆尽,他道:“你什么意思!” “我就想知道你如何能够打破这个魔咒?”宁珂背着手走进来,端的是自信而笃定的神情。 白苍心底终究是需的,百年来,压根就没人可以打破,但为了尊严,他还是咬牙说总会做到。 但是她不信,她用犀利辛辣的言语就戳破了他,“你要是真的可以做到,又怎会拖到现在?别自欺欺人了!” 白苍:“!!!” 宁珂去看了阿生一眼,又说出了一个奇怪的病名——肾结石,她说阿生是因为得了肾结石。 他医术也算是精湛,却未曾听过这个词,但她解释说,这是一种肾脏里长了石头的一种病,简直是荒谬! 族人也不相信,她倒好,直接将族人召集了起来,说是要当着大家的面说明白。 碍于她的刺激,白苍答应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在众人面前说这个病的治疗方法就是走出桃花村! 说真的,没人比他更激动!没人比他更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是冷静下来以后,他就不想了,因为他知道,出去之后,她就是女王了,而他只是徒有族长的身份!他更加在她和楚君越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于是,他利用自己多年沉淀下来的人脉和基础,把她和楚君越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即便他心里清楚她并不是,但最后,他还是成功说服族人打消出去的念头,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又亮出了另外一张王牌! 她拿出了凌云志!表明了自己是白柳姐姐女儿的身份! 白苍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只是没有想到她也知道了,更加没有想到她会利用这个身份去煽动族人。 族人开始动摇了,她又开始了游说,将所谓肾结石的病因告诉了大家,说是水质导致的,只有走出去才能解决。 白苍当时是迟疑的,为了族人,为了自己的私心,走出去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就是拉不下面子,还是无情地拒绝了,并且中伤了她。 当时她生气了,二话不说就将族人们的飞禽都召唤出来,其中就包含了他自己的! 如此强大的御兽术! 白苍除了觉得打脸之外,更多的是震惊! 族人也震惊,并且开始动摇了。 白苍一开始还担心她会趁热打铁怂恿族人离开,但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消失了,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人影。 最近他都已经习惯了每日看见她,突然看不到,他的心开始空落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想派人去找,但后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太没有底线了,显得自己多么没有志气,最后,还是没能做到,只好自己忍耐着。 这几天,除了思念之苦,更让他头疼的是族人们,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来哀求他走出去,他里外不是人,出去的话有违祖训,不出去的话,又像是在害他们。 他很为难,每每都是用考虑考虑来敷衍。 白爷爷也来委婉地询问过,但是白苍就来了脾气,失控地发了一通火。 “怎么连你也想出去!当初是你说过不能出去的!怎么?她和楚君越一来就喂了你迷魂汤?你也帮着他们说话,觉得我没用是不是?” “不是!”白爷爷一脸委屈,但态度也很坚决,“我只是依照事态发展而言,眼下走出去对于族人们来说才是最好的,要不然族人都要殒没了,你看看现在还有多少男丁!” 白苍沉默了,是的,因为这个病,男性族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他知道应该走出去,但是他不想这样被她逼着走出去! 一旦出去了,他什么都不是了!而她高高在上,更加不会看得见他! “族长,羽族的大仇不能不报,既然她能够带我们走出去,自然也会庇护我们,我们的灭族之仇才有机会啊!” 这是白爷爷说到他心里的唯一一句话。 他心动了。 是的,只要走出去,和她站在一起,灭族之仇就得报。 而灭族的那个仇人.......呵呵,要是她知道了,他也许就有机会了呢! 白苍想和她谈条件的,但是没能找到她,却等来了一场大暴雨,桃花村没了,也将他陷入困境之中。 第5章 喜欢她就争取 肾结石一直挤压的情绪,一遇到洪水导致的家园破碎,叠加在一起便让族人们失去了理智,直接将这些责任推到了白苍的身上,他一度落入风口浪尖之上。 纵然他如何解释,如何拿出曾经所作出的奉献,族人都不予理会,在生死面前,什么情谊都显得那么脆弱。 他突然感到心寒而绝望,不是说外面的人才是坏人么?不是说外面的人心叵测么?为何就连族人们也变得如此可怕? 他如今才懂得,可怕的从来都是人心,而不是类群。 不管他付出再多,一旦涉及个人利益,都不会有人再记得他的好。 白苍的心突然冷了下来,也不愿再解释太多了,该如何就如何吧! 然而,就在他心灰意冷被族人围攻的时候,消失了几天的宁珂突然回来了。 她从洞口走来,分明是昏暗的洞穴,他却好像看见了万丈光芒从她身后升起,她就像是从天上下凡的仙人,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即便,她身旁站着另外一个男人。 她的出现给族人们带来了希望,而她也不愧是西蜀女王,她把握着人心,不过是抛出一些条件,族人立刻就答应跟她走出碧落森林,对她感恩戴德。 就这样,在桃花村躲躲藏藏了百余年的羽族竟然就走了出去。 白苍永远不会忘记当时飞出碧落森林的场景,不会忘记那一日的西蜀都城......那些鳞次栉比的巍峨建筑,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繁华热闹的商铺小贩......无一不是他从未见到过的!这让他想起了那天和白柳在碧落森林的顶端看见的那一幕,果然是令人惊叹啊! 难怪白柳姐姐要走出去,看来她才是对的。 而自己呢!为了所谓的保护族人隐忍了那么久,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责备罢了! 迎着都城洋溢着繁华热闹的风,他侧首看向了宁珂,她的头顶上似乎升起了光环,在老百姓的拥护之中愈发明亮。 他抿着唇,慢慢握紧了拳头,心中衍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大胆念头。 羽族来到都城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宁珂划出了区域进行管理,并且买下商铺给族人们赖以生存,她给羽族上课,给了他继续统领管理羽族的权利,于是他又有了新的名号——大祭司! 其实,他打心里是感激她的,但同样的,她的恩赐,让他作为一个男人而言,有点抬不起头。尤其是,楚君越也在的时候。 她是西蜀女王,楚君越是大瀚皇帝,而自己呢?不过是个小小的臣子罢了! 他只能仰视她,却无法靠近她。 卑微,自惭形秽......一度蒙上了他的心,他曾消极萎靡过。 转机出现在那一日她来看羽族的族人们,她留下来吃饭,他无意中发现她身体出了问题,最后也得到了白爷爷的证实,她确实体内有血连珠。 他既心疼,又震惊。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需要用上那禁忌之物?”他问白爷爷。 白爷爷摇摇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她被我们族人救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她体内有血连珠了,我猜测也许是因为分娩.......” “分娩......”白苍低声嘀咕了一句,生孩子吗?就是那个和楚君越生下的孩子?她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嘛?难道她不知道血连珠意味着什么? 一股酸味涌上心头,他咬着腮,心生醋意。 楚君越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让她如此付出! 若是他做她的丈夫,他一定不会让她这样身陷险境,更加不会让她使用血连珠! 白爷爷看出了他的心思,思忖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血连珠......乃是禁忌之物,也只有蛊族的高超之人才能做到,只是不知道眼下蛊族是谁做族长了。” “蛊族么?”白苍皱了皱眉,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年在碧落森林遇见的那个男子模样,他眉毛微微一挑,“公孙容若!是他!肯定是他了!” “这个名字好熟悉......”白爷爷拧着眉回忆着,还没等他回想起来,白苍已经接下话了,“他是西蜀皇宫的御医,曾经救过女王的命,也就是在她分娩的时候,我敢肯定血连珠一定是他种的!而且他还用了红鲛珠!” 白爷爷一脸震惊,“他如何得到的红鲛珠?莫非碧落森林里的那头蛟龙是......” “是的!是他做的!”白苍停顿了一下,又更正道:“严格来说,当年是我帮他杀死了蛟龙,因为他说他是拿红鲛珠去救白柳姐姐,当初白柳姐姐也是因为分娩血崩......” 他叹了一声,“可惜,他还是没能把白柳姐姐救回来,红鲛珠最后却用在了女王身上。” “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白爷爷愕然之后,心中又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来,他看了看白苍,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白苍关于血连珠的解除方法。 白苍在桃花村的时间太多太多了,所以他也看过很多很多书,他也听过那些方法,但也不敢肯定一定就能成功,可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线希望,那就应该去试一试。 入宫之前,白苍先去见了一个人——公孙容若。 两人约在了都城一个不起眼的茶楼里。 公孙容若再次见到白苍,激动不已,不曾想此生还有见面的机会,也因为见到了白苍,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柳,当时就红了眼睛。 “公孙先生不必伤感,人各有命,你已经尽力了。”白苍心中也是难过,他对于白柳的感情不亚于任何一个人,对于他来说,白柳是目标,是理想。她不在了,他感觉自己也少了一些什么。 公孙容若花了一会儿的时间才冷静下来,他不好意思地道:“抱歉,让白族长见笑了。” “无妨,公孙先生重情重义,让我佩服。”白苍如实道。 公孙容若自惭形秽地笑了笑,“不敢当。”随即他又关心地问起了白苍来到这里,是否习惯之类的。 白苍礼貌地一一作答,也像是老友之间叙旧似的,聊起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有些感概,又添了几壶茶。 后来,公孙容若才主动地问起了白苍相约的目的,“不知白族长今日找我是为了叙旧,还是有别的事情?按道理,得知你们出来的消息,我应该主动去找你的,但是又怕风言风语,才没去,白族长莫怪。” “我理解的。”白苍抿了一口茶,那茶香就是比桃花村好闻,唇齿留香,他心情也轻快了几分,“我今日来既是叙旧,也是有事要与公孙先生相商。” “白族长但说无妨。”公孙容若对于白苍是感激的,即便当年红鲛珠并没有派上用场,但毕竟白苍也出了力,如今白苍有事相求,他自然会鼎力相助。 白苍眸光微闪,笑着说,“因为女王的事情,想必公孙先生比我更清楚血连珠是怎么回事,我今日也不想多问当时的事情,只想问问公孙先生如何解除。” 说起这个事情,公孙容若就更加无地自容了,他低头盯着茶杯上漂浮的茶叶,难以启齿地道:“是我的错......血连珠是我种下的,因为当时红鲛珠已经没办法让她生血了,我只能用血连珠给她止血......至于解除......”他神情更加痛苦,茶杯被他握得紧紧的,“血连珠是没办法解除的。”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 “是。” 白苍抿抿唇,将一本泛黄的小册子放在桌上,“这是一本民间杂谈,是我从桃花村带来的,上面有记载解除血连珠的办法,你看看。” 公孙容若半信半疑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眼神就跳了跳,他惊愕地看向白苍,“你这是从何得到的?” “我也不知道,羽族的藏书阁有很多书,我都看过,这本就是其中一本。”白苍转而又问,“你觉得上面的办法是否可行?” 公孙容若捏着书叶,沉吟道:“这个办法我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有如此详细的说明,也许是可以的吧!但是因为至今无人尝试过,所以能够成功,还真的是未知。” “那我求公孙先生帮个忙。”白苍直言道:“我明日就会入宫见女王,并把这个方法告诉她,若她问起,请你为我作证。你放心,我只是想让她找回信心,她不应该这样过一生。” 公孙容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女王和大瀚皇帝感情极深......” “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白苍听腻了这些话,当时没等对方说完,他就先行离开了。 似乎每个人都在歌颂他们的爱情,似乎每个知道他心事的人都害怕他从中作梗,为何就没人替他想想他又有多么痛苦? 那一天,他在都城的街道上走了好久,直到完全冷静下来,他才回去。 白爷爷不知道何时已经在他房间等着了,看见他喝多了的样子,白爷爷有点恼怒。 “你这是做什么?为了一个女人就如此自甘堕落吗?若是喜欢,那就去争取!” 白苍看了他一眼,不予理会,径自走到床前就躺下。 白爷爷一把将他衣襟抓住,怒道:“你听到我的话了吗?你是羽族族长,不应该是这幅样子的!你若真的喜欢她,那就把她抢过来,楚君越又怎么样?她要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她还会留在他身边吗?” 第6章 看的太透,心就越冷 白苍闻言,沉默了。 “我知道你性子刚正,不屑做这等龌龊小事,但是没有关系,我去做就好!”白爷爷挺起胸膛,肃然说道。 白苍抿着嘴,半晌没有说话,白爷爷只当他默认了,转身就要出去,他又突然开口了。 “别伤害她,我纵然倾慕她,但是也不愿用那下三滥的手段去得到她。终有一日,羽族会强大,我的羽翼也会丰满,到那时,我自然会和楚君越堂堂正正地争夺她!” 白苍回身,目光凌厉地盯住白爷爷,“在那之前,你不许自作主张!” 白爷爷咬牙,没吭气,甩甩袖子就走了。 “你!” 白苍追出去几步,还想再告诫白爷爷几句,没想到白爷爷一点脸色都不给他,直接走远了。 瞧着白爷爷渐渐走远的身影,白苍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了。 惶惶不安了好一阵,都城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平静地繁华着。而白苍也渐渐忙了起来,他在朝中有了职务,也要替宁珂分担一些,所以也渐渐将这个事情抛之脑后。 他也感觉到宁珂的着急,很多事情明明可以循序渐进,但是她偏偏挤在一起去做,似乎赶着去做什么事情。 他知道,她是想去找解药。 他也希望她早点康复,平日里打理羽族的事务,暗地里,他也在努力帮忙找解药。羽族很快安定下来,开始在都城有了自己的商铺赖以生存,也开始融入都城的生活之中。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他突然发现,最近很少见到白爷爷了,很多时候他去找白爷爷,族人都说不在。他有时会故意等到很晚,也总是等不到人。 直到有一天,他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终于见到白爷爷鬼鬼祟祟地翻墙回来。 白苍脸色一沉,从他背后拦截过去,冷声喝道:“你去了哪里?鬼鬼祟祟想要做什么?” 一开始白爷爷还有点惊慌,回头看见是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原来是族长啊!怎么那么晚了还不歇着?” 白苍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白爷爷身上的血迹之上,脸色更冷,“你到底去做了什么?为何这个时辰才回来?” “额呵呵。” 白爷爷有意掩饰,将有血迹的衣角藏了起来,干巴巴地道:“夜里睡不着,出去溜达溜达,这个血迹......大概是不小心蹭到的吧!” “你撒谎!” 白苍骤然一声厉喝,“我这几日都在这里等你,每次都见不到你回来,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背着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就是不适应这里,出去走走而已!”白爷爷坚决不肯说实话,气势汹汹地回答他,“族长以为我还能做什么?羽族现在是人家的囊中物,我还能在天子脚下做什么?你是族长,你都说了不让我善做主张,那我还能做什么?” 他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句句都直戳白苍心窝,这让白苍有一瞬的失神,原来在白爷爷眼里,他帮宁珂做事就是把羽族交出去了?原来白爷爷心里还在怨他! 也不知道是出于对于白爷爷身份的尊重,亦或者是心中的愧疚,白苍脸色和缓了几分,“我没有在责怪你,你也不必激动。我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羽族好不容易才融入这里的生活,我相信......” “你以为羽族在这里真的过得很好?”白爷爷骤然打断了他,笑意讥讽,“你大概心里也就只有她了,何曾真正去看一看大家过得怎么样!” “我每日都有......” “那也只是表面!你若有心,你便会知道羽族在这里何等低下!”白爷爷气愤填膺地说了一大段,甩了个难看的脸色就走了。 白苍望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自己和爷爷的距离更远了,和羽族的关系也更加疏离。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爱上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 或者,白爷爷也说得对,他确实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确确实实没有像之前那样关心族人了。 次日。 白苍一大早就出门了,昨夜一宿没睡,他满脑子都是白爷爷那些刺人的话,他决定亲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羽族有专门的商业街,售卖的大多是羽族特有的美食,手工编织品以及药材等等,都城老百姓一开始感觉新奇,也都十分喜欢来这里光顾,事实证明,羽族族人的憨厚诚信都让老百姓流连忘返,一时之间,羽族的商业街成为了都城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 当然,这些都是之前白苍了解的情况。 这一日,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却是另外一幅光景。 好些店铺门口都有些彪形大汉包围着在闹事,说是什么羽族的商品有问题之类的,还有些商铺已经被砸得稀巴烂,羽族族人低声下气地求饶也没用,最后还是被人欺负得血本无归。 原本那些老百姓有意购买的,一看这个情况,也都不敢上前,纷纷离开了。 其中也有巡逻的官兵来过,但是也就是随便呵斥了几句,并没有帮羽族族人讨回什么公道,于是,那些人就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族人,族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坐在店铺门口默默流泪。 然而这一切,白苍从未见到过,直到今日他亲自过来才知道原来族人们过得如此不容易。 但似乎,他没有理由去责怪谁,闹事之人大概也是因为羽族族人的出现在导致利益受损,一时不忿才出此下策。而官兵呢!未必就有多待见羽族族人,毕竟是后来者,不如都城老百姓有感情。 白苍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官兵见了他,眼里分明是不屑的,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敷衍地解释了几句,然后意思意思地带走了几个闹事者,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族人们看见他来,脸上也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崇敬,眼神带着疏离。 “为何不和我讲?”白苍问族人。 族人嗤鼻一笑,“告诉你有什么用?羽族现在是在都城的管辖之下,羽族已经没有族长,你也就是女王陛下的臣子而已,你还能给我们做什么主?” 白苍皱眉,心中被这话说的不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但至少,我可以跟女王说明,她一定会......” “你确定她有空理我们?”族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如今女王回到了皇宫,有大瀚皇帝和太子殿下了,哪里还记得起我们呢?” “你们不能这样说她,别忘了她治好了你们的病,还给你们新的家。”白苍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为宁珂开脱。 可越是这样,族人看他的眼神就更加轻蔑,来了一句“你看你现在还像个族长?分明是吃俸禄吃得忘本了!” 随即也不再理会白苍,一个个摔下脸色就走人。 白苍孤零零地站在街道上,分明是夏日炎热的风,他却感觉心底发寒。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么? 原来,他不该带着他们走出碧落森林? 可是,当时明明是族人们自己要出去的,怎么到了现在,所有人都在责备他? 他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深究太多,他怕看的太透,心就越冷。 当天晚上,白苍去找了宁珂,纵然族人埋怨他,他还是希望能够找她商量出对策来。 可他没能见到她,宫人说她还在处理政务,不得打扰。 他想想,她为了早点安定好西蜀再去找解药,也是不易,这些小事就别去麻烦她了,他自己想想办法就好。 那时月上树梢,他抬头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好累,也想回去休息了。 不经意之间,走廊处走来一人,纯黑宽袍,随风鼓荡,纵然不过是寻常场合,也透着一股子华贵逼迫的气场。 楚君越。 白苍微微垂眸,本能地绕开,不愿意和他有正面交流,可没走几步,他便听见女子清冷之中又透着娇媚的嗓音。 “唔?你怎么又来抱我回去?我还没处理完......” 紧接着便是楚君越那低沉霸道的嗓音,“乖,不许闹,政务可以明天做,休息却不能等人。” “我没事,你放开我。” “你再闹,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你信不信?” “......越越!你又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 “唔......” 亲昵的声音从夏风中吹来,白苍慢慢地捏紧了拳头,脚步走的更快更急,近乎落荒而逃! 她不是忙,她只是因为不需要他而已! 那些事情她也许知道,只是无心再去管而已! 自己还在奢求什么呢? 痴人做梦罢了! 一连几日,他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想见任何人,包括她。 然而,清静的日子没有过上多久,羽族就出事了。 那天族人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找他,说是官兵要来抓人,控诉羽族的飞禽吃人。 白苍当时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如何解决此事,而是有种暴风雨来临的不安,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这件事情在都城留下了很大阴影,宁珂也不得不亲自出面处理,这是他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她,他以为自己应该会心如死水才是,可她一靠近,他又乱了阵脚。 接下来的事情,他几乎无暇思考,他只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忙里忙外,替族人洗刷冤屈。 他能做的,不过是帮她做一下记录而已。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偶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痕迹竟然是白爷爷留下的。 他内心惶恐,白爷爷真的出手了吗?这些日子的蛰伏竟然就是为了这个?! 第7章 她在利用他! 白苍不敢声张,表面上在辅助宁珂的工作,暗地里却将白爷爷留下的痕迹给抹去了。 除去羽族的人们,外面的人大多不知道白爷爷就是他亲爷爷,包括宁珂,她也不知道。所以他也不能暴露,他要尽可能地保护白爷爷。 所幸的是,宁珂只是发现人都不是飞禽吃的,而是狼造成的,也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这样就已经没事了,谁知道白爷爷又想要去告诉宁珂关于羽族被灭的事情,他担心白爷爷暴露,一直都在阻止,可是白爷爷一意孤行,并不听他的,甚至还数落他软弱窝囊。 白爷爷原话说的是,“这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你不愿意做那小人,那么就让我来!羽族已经出来了,你也知道现在羽族被欺压成了什么样,若是我不作为,一定会重蹈覆辙,所以我要在那之前除掉楚君越!” “你怎么可能除掉他!”白苍当时也是愤怒,因为他从来不敢轻视楚君越的势力,白爷爷又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白爷爷冷冷一笑,“就算不能除掉他,那么把他赶出西蜀,将他和女王分开,那也不错。”说着他又看了白苍一眼,“你不是喜欢女王?等我把楚君越弄走了,她以后就是属于你的!羽族才能有发扬光大的机会!” “爷爷!” “不许叫!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和我撇清关系,别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万一事情败露,至少我不会连累你。”白爷爷似乎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还吩咐白苍,“你记得找个时间回去把族谱毁了,别让女王发现。” 白苍当时无言以对,同时又酸涩不已。 他明知道白爷爷是为了自己好,为了羽族好,可是他却没法赞同这样的做法。而更可悲的是,他不能阻止,也无法眼睁睁看着白爷爷去送死。 最后,他还是站在了白爷爷这边,在宁珂得知楚君越属下的狼是被人控制的时候,他带人前去围堵,告诉她当年羽族被灭就是楚君越的祖先做的。 效果确实很明显,宁珂当时愤怒了,直接和楚君越分道扬镳,将人给赶了出去。 纵然手段不光明,但至少,白爷爷安全了,羽族也安全了。 那天晚上,白爷爷别提多么高兴,拎着一壶酒来找他,说是要庆祝一下。 白苍当时心中更郁卒,见此情景,怒极反笑,“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得来的胜利,有何可庆祝的?” “我知道你看不起这种做法,但起码我们赢了,不是么?”白爷爷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无礼,笑眯眯地给他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去,又继续说,“兵不厌诈,你过于刚直,易折。” 白苍闷闷地灌了一口酒,黑着脸,没搭话。 白爷爷抿了一小口,笑了起来,“你还在生气对吧?但是很快你就会感谢我的。楚君越走了,女王身边没人,你正好可以......” “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白苍没有听下去,丢下酒杯,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爷爷看着他挺直的背脊,幽幽地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不开窍的傻孩子......这个世道,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公道?为了生存,那都是弱肉强食。” 说罢,自己又将杯里的酒喝完,似乎又觉得不够,喝了一杯又一杯,好像这样才能忘记自己手上沾着的血,忘记自己卑劣的手段...... 若是能够心向光明,谁愿置身地狱? * 宁珂出去散心了。 白苍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离开。 他除了心疼和愧疚,其实已经不敢多想什么。 但白爷爷又来了,他说宁珂去了碧落森林,可能是去找什么线索。 白苍心中突然有种不良的预感,若真的是这样,可能那件事情就包不住了。 他抿了抿唇,对白爷爷道:“留下来吃饭吧!我们爷孙俩很久没有好好聊聊了。” 难得白苍那么心平气和,白爷爷心中欢喜不已,当真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计划要商量,却没曾想到一顿饭,竟然把自己给吃晕了过去。 白爷爷在昏迷之际还一脸不解,“你为何要这样......” “我想,她已经起疑了。”白苍看着他,面沉如水,眼里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凄怆,“如果非要有个决断,那就让我去吧!羽族就交给你了。” “不许去!” 白爷爷挣扎着要起来,他想组织白苍去给自己顶罪,但白苍不过是挥挥手,他就两眼一翻彻底昏迷。 当晚,白苍就朝着碧落森林而去,在路上,他已经想过很多的解释和结局了,其实他心中也没有什么不甘心的,曾经在桃花村孤寂的人生对于他来说本来就是折磨,遇见过她,也算是唯一的欢喜了。 就算就此结束,他也是情愿的。 但真正等到他在桃花村找到宁珂的时候,宁珂却还是和之前那样对他,温和友好如同老友,这让他更惭愧,好几次他差点向她坦白。 可最后,他还是贪恋这一刻两人独处的时光,他开始不舍得了。他还想过,要是这个案子就这么过去了,那该多好,他一定会好好努力靠近她的。 宁珂热情地将他留下来吃饭,他受宠若惊,欣然接受。 几杯酒落肚,他浑身的血气都上来了,勇气也在刹那之间点燃,他很想很想,就在这个时候跟她表白,弥补她心中的空缺。 他想保护她,不受伤害。 那句话,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握着她的手,第一次感觉她的温度和细腻,在那个瞬间,他就在想,即便死在她柔软的掌心,他也是无憾的。 下一刻,她就砸碎了他的梦。 她嫌弃地擦着他碰过的手,质问他是不是想要她的位置? 他如同雷劈,他满心所想都不是那句话,而是她擦手的动作。她是多么讨厌他才会这样做,碰一下都嫌弃他脏! 她还是在笑,和从前一样,将族谱拿出来,直接将证据甩了出来。 他在这一刻才终于懂得,她早就知道了真相,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引他过来! “你原来是想......”他满心悲凉,只想逃。 但是她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她控制了他的飞禽,在他饭菜里下了药,他插翅难飞。 “你好狠!” 他心痛不已,他可以去死,但是却不愿意一腔真心被人利用! 她不就是故意引他来的?不就是利用他对她的情? 最后,她是怎么说的呢? 她一脸不屑地说,“是你色令智昏。” 呵呵。 她说是他自己丧失理智的,因为爱她才会如此。 但是他有错吗? 他既不想家人受伤害,也不愿意失去她,为何却要成为他们争斗的牺牲品? 那一刻,他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周围的世界,似乎都与他再无关系,耳蜗里一直重复的便是她的那些话。 后来,他被关进了天牢里,看守的人只有两个,一点都不够森严。 因为,宁珂压根就不打算做的那么密不透风,若是太严密了,爷爷不就进不来了? 她抓他,是因为知道了他是爷爷的孙儿,她要利用他将爷爷引出来,这个案子不就破了。 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心中只能祈祷爷爷千万不要不要上当,这件事,就让他来做了断吧! 可是爷爷还是来了。 而来的人还有楚君越和宁珂,他们两人伪装成侍卫的样子一直潜伏在地牢里,当场就将白爷爷抓了个现行。 真相一切大白。 她利用他破了案子,一切都和他想的那样。 她利用他的感情将他引去桃花村,再利用他将爷爷引出来。 原来在她心目中,他不过就是个棋子而已。 若说之前是心碎,现在应该算是心碎之后再撒上盐,用手用力揉! 好痛!好恨!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对他那么狠心!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夹在中间的人而已啊!他两边都想挽回,为什么她就可以不顾一切地伤害他? 他真的很想问问她,可是没有机会了。 爷爷为了救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即便不是她对手,爷爷还是用性命将他送了出去,而爷爷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他临走的时候还回头看过她,他希望在她眼里看见一丝丝的愧疚,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只听见了爷爷痛苦的叫声! 恨意就此在心中发芽! 那些对她汹涌的爱意,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滔天怨恨! 当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有恨,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该去哪里。外面有爷爷安排好的族人,他们掩护他出了都城,但他没有回去桃花村,而是乘着巨鹰远走高飞。 漫无目的地飞,他的思绪也全然飘出了天际。 该怎么办? 漫漫人生,他要怎么办? 爷爷没了,被她害死了。 他是恨她的,可是他却还远远达不到要杀死她的地步。 他恨自己用情太深,也恨自己拿不起也放不下。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过了几日,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蛊城境内了。 都城那边有消息传来,羽族被宁珂赶回碧落山了,爷爷的遗体也被带了回去。 那么,接下来,她要去找解药了吧? 下一个地方就是蛊城。 很好,他很期待再次与她相见。 第8章 将楚君越和宁珂都留在这里! 白苍在宁珂到来之前就和蛊城的丁城主取得了联系,达成了联盟。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以一个神秘蓑衣人的身份,昧着良心去复仇。 他以为自己真的是足够怨恨去做一切事情,可是当他再次见到昏迷的宁珂的时候,他的心就软了下来。 不舍得了……. 站在床前,他想过很多,他恨吗? 恨的。 但是他真的会因为恨她而杀死她吗? 他问过自己,他做不到,至少他恨着,也爱着。 爷爷没了,羽族也是回不去了,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如此孤寂漂泊的人生将会多么地痛苦。 他不要,再也不要尝试那种身处黑暗之中见不到光芒的凄凉。 即便,她害死了爷爷,利用了他。他也宁愿不要再提起,只要她能够陪着他,慰藉他寂寥的余生。 那么一切都可以过去。 当然,他也告诉自己,这也算是对楚君越的报复,也算是对她的一种折磨。不过是方式不一样而已。 爱而不得,最为痛苦,他想要她和楚君越都尝试一下这种味道。 他已经决定走出这一步,就让她陪着自己走过一生吧! 可是,她突然醒了,她压根没有昏迷,不过是假装的而已,目的和从前一样,就是为了引他出来! 也就是说,她再一次骗了他! 他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欺骗他? 她说,因为是他自己居心不良,所以才会上当。 他笑了,他真的是居心不良吗?上一次的事情,难道真的是他的错吗?他不过是夹在中间两难的人。 她从未关心过他,也没有调查清楚其中的缘由就冤枉他了。 这些罪行都砸在他身上,他也不在意,但是她为什么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 那一刻的心情,大概真的叫做心如死灰吧! 他是想和她重新开始的,可是她亲手打破了他的梦,他和她注定不能再和好了。 对他来说,生命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他当时唯一想要做的就是逃走!然后再找机会回来复仇! 下一次,他保证,他再也不会心软! 他一定要亲自让她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在面前!一定! 这一次,他利用火蚂蚁逃走了,但同时也毁容了。 他伤的很重,四肢都露出了森森白骨,有些筋脉也受到了损害,他在巨鹰背脊上昏迷过去,等他醒来,他已经在一个华丽的帐篷里。 “你醒了?” 眼前的妙龄女子凑过来,笑着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吩咐下人去喊大夫过来。 白苍低头看看自己的四肢,摸摸自己的脸颊,已经都被人处理过,缠好了纱布,他抿抿唇,抬眸问前面的女子,“你是谁?” “我和你啊!都是天涯沦落人呢!”女子微微笑着,眼角却泛起了无法抑制的恨意来,“你我都是被宁珂那个贱人所伤的可怜人。” 白苍蹙眉,“你也认识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宫是东唐宁乐公主。” 没错,这个神秘女子就是宁乐公主本人,当时楚君越夺回京都的时候,她就趁着混乱逃跑了,花了不少时间才逃回了东唐。 这一次,她刚和父皇申请要做一件大事,没有想到刚踏入北越,就遇见了这个可以驾驭飞禽的能人。 她在他身上找到了宁珂的画像,也听见他在梦里的控诉。 即便不太清楚来龙去脉,但大概还是明白了。 这是可以结交的朋友,一起对付宁珂! 白苍对宁乐公主并不熟悉,毕竟他从碧落森林走出来也不是很久,宁乐公主在京都的事情也已经久远,在西蜀已经没什么人谈论了。 但她至少救了自己,礼貌上,他还是表示了一下感激。 宁乐公主笑笑,“你不必感激本宫,本宫救你,也是想和你一起对付宁珂而已。本宫知道你会御兽术,所以希望你可以帮本宫做一些事情。” 白苍沉默了一会儿,说实话,他并不太喜欢这个公主,一看就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尤其她还是和宁珂有过节的人。 即便他是恨着宁珂,但他却不愿意有其他人去害她。 宁乐公主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冷笑了一声,“你都被宁珂害成这样了,你还在为她着想?你也真是傻的可以!”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白苍撇开脸,冷冷道。 宁乐公主哼了一声,“你以为你这样为她好,她看得见吗?她现在指不定和楚君越多么恩爱呢!何曾记得起你!你再痴情,再怎么难过,她都看不到!” 白苍用力地捏住拳头,纱布上渗出了血迹出来,他也好像感觉不到似的,依旧一声不吭。 “不说话?” 宁乐公主本来就是心高气傲的人,多说几句就没有耐心了,差点就要开口骂人,但眼下她处境尴尬,为了能够赢得更多的支持,她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劝说,“其实本宫也不是要你对她做什么,本宫就是想你帮几个小忙而已,你不是会御兽术么?帮本宫将北越的牛羊马匹都弄到东唐去就行了!” 顿了顿,她又怕白苍不答应,又补充了一句,“你的伤,本宫会继续找人给你治疗,你失心之毒,本宫也会找人给你压制的。” 白苍回头看了她一眼,“仅此而已?” “当然!对你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宁乐公主立刻说道,眼里溢出一丝丝的亮光来。 “好。” 白苍点了点头,答应了。 他这不是算帮她助纣为虐,他只是当做报答救命之恩而已。 至于和宁珂的纠葛,他不愿意和任何人有交易,他想要自己去完成。 大概休养了一个多月。 白苍身体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宁乐公主立刻就叫他召唤巨鹰,带她去北越的草原上空看看。 白苍也只当她是好奇,并没有想太多,也就答应了。 北越却是辽阔,下过雪之后,更是雪白一片,让人内心平静。 他坐着,半阖着眼,休养生息。突然之间,他听见了军队欢呼声,他猛地睁开眼,便看见茫茫雪地上都是东唐的大军! “你这是做什么?” 他站了起来,一脸震惊。 宁乐公主没有回头,迎着风,轻轻笑了出来,“没什么,带你来见个熟人而已。” “你是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前方就有翅膀扑腾的声音——是宁珂和楚君越!他们也来了! “现在你不帮本宫也得帮了,楚君越是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知道怎么做了?”宁乐公主凉飕飕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白苍的脸色也一点点惨白了下去。 宁乐公主这是故意将他逼到绝境!逼他帮忙! 他心中很清楚这是个阴谋,可是他却不能拒绝!因为他知道,楚君越发现他就一定会杀了他! 而同样的,他看着楚君越和宁珂在一起也十分刺眼,深藏在心底的那些恨意也就这么被激发了出来! 他慢慢地握着拳头,闭上了眼! 诡异的音符从他嘴里缓缓流出,不远处的森林里立刻涌出了大片大片的毒蝙蝠和狼群! 他要! 将楚君越和宁珂都留在这里! 他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也不能得到! 很快,楚君越和宁珂就来了。 他远远地看着宁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现在变成这样,他也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的不堪。 爱与恨,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他有多么爱,就一样有多么恨! 他恨她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幸福,他恨为什么自己要落到如此下场,而她却可以如此逍遥自在? 为什么就那么不公平?为什么她没有一丝丝愧疚? 他失去理智,帮着宁乐公主对付宁珂,一次又一次…… 但是宁珂的御兽术却远远高于他,楚君越武功高强并且携带着那威力巨大的火弹子,他和宁乐公主都不是对手,节节败退,血流成河! 最后。 宁乐公主拿出宁珂所需的龙须魂作为条件,他和宁乐公主才得以逃脱。 因为战败,宁乐公主没脸回去明安城,便在边陲小城留下来等待机会。 可是谁能料到,机会没有等到,却等来了楚君越和宁珂。 那一晚,宁珂将宁乐公主抓走了,他亲眼看着宁珂的御兽术发挥到最顶端,她控制了宁乐公主的思维,打开了城门。 这一切,他都在暗处看着,宁乐公主有和他求救过,但是对于他来说,宁乐公主什么都不是,不值得他冒险。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于是先走了。 他回了东唐的都城明安城,将楚宇轩做成了蛊人。 原本他也就是为了泄愤,同时,这也是对付宁珂的武器。 东唐皇帝舍弃了宁乐公主这颗棋子,利用另外一半龙须魂将宁珂和楚君越困在了明珠城,其实,他就在不远处看着。 他就想看看,报仇是个什么感觉。 是不是她死了,他就会好受一点。 可是啊! 她的本事比他想象得还要大,这一次,她又走了。 之前的那种自卑情绪又出来了,他不仅仅恨她的残忍,也开始恨她的聪慧,让他怎么追怎么赶也难以望其项背。 为了打败她,为了复仇,他在龙轩山找了个住处修炼。 他在等她来。 第9章 了结 白苍还能等到宁珂,因为宁珂和楚君越去游山玩水了,不出几日,他却迎来了宁乐公主。 他有点震惊,“你怎么来了?” 宁乐公主有点狼狈,她整理着自己华丽的宫裙,让自己还像之前那个最尊贵的公主那般骄傲高贵,一面随意地说道:“不是你让你的巨鹰来救本宫的么?时候刚刚好,再晚一步,本宫就要被太子给拿下了!” 说到这里,她恨恨地咬了咬牙,“这个可恶的太子竟然没有死!本宫一定要报仇!” 白苍对她争夺皇位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抓住刚才那个问题,“我没有让巨鹰去找你。” “什么?”宁乐公主愕然地抬起头来,“不是你?那是谁?” 白苍抿了抿唇,从嘴里吐出那个他不愿再提起的名字,“宁珂。” “宁珂?”宁乐公主皱了皱眉,狐疑地喃喃,“她为什么要救本宫?她应该恨死本宫才是啊!” 白苍眉心皱得更紧了,他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或者说,他从未看透过她。 最后,他随口说了个自己认为算是有道理的说法,“也许上次你救了她,她这次也救回你,扯平了。” 宁乐公主听他说起这个事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许是吧!” “嗯。”白苍点点头,问她,“那公主打算怎么办?” “本宫是不会放弃的!”宁乐公主纵然断了一只手臂,但她眉宇之间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沉之气,似乎她就是靠着这一股的恨意和不甘在硬撑着,她瞭望着脚下连绵的山峦,意气风发地挥斥道:“本宫要集结大军,拿下明安城!登上女王之位!到时候,本宫势必也要将宁珂和楚君越拿下!以解本宫心头之恨!” 白苍看着她如此慷慨激昂的样子,死寂的心湖也似乎跟着起了波澜,他所看不起的这个骄纵公主,似乎也有着让人钦佩的执着和乐观。 他对她的看法,稍微有了改观,他难得友好地邀请她在这里居住了下来。 宁乐公主见他态度好了起来,笑嘻嘻地逗了他一句,“现在,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呢!” 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么? 白苍满脑子里都还在回荡着她的这句话,她是堂堂公主,怎会没人对她好? 可是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到底又有几人是真心对她好的呢?之前她还是东堂皇帝最宠溺的公主,身份高贵,人人敬畏和巴结。就连那些皇子们对她也礼让三分。 如今,她被自己的父亲抛弃,和兄弟姐妹反目成仇,她没了爱人,没了家,四面楚歌......那些曾经口口声声说对她忠诚的人,现在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不过是收留她,却成了对她最好的人了。 他曾以为自己可悲,以为自己孤独无依,是天底下最最悲苦的人。但再看看她,她又好得到哪里去?身为女子,她没了手臂,没了家人和爱人,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她肯定是很痛很痛的吧!但她又何曾想过放弃,何曾消极? 这么一对比,他开始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凄凉了,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她坚强勇敢。不知道怎么的,他心中也涌起一股激越来,他也不想再这样消沉,他也想要崛起! 当晚,他亲自下厨款待了宁乐公主,宁乐公主还是充满着激情的样子,一面喝酒,一面和他说了自己的大计划。 他一直默默地听,也没有发表意见,因为他对这些阴谋诡计一向不怎么有兴趣。 等到最后,宁乐公主喝得微醺,问他愿不愿意帮助她的时候。 他倒了一杯酒,笑着碰了她的杯子一下。 “愿为公主效劳。” 同样是心怀怨恨,同样是被人抛弃的人。 她一介女子尚且可以如此,他又为何不能? 这一次,他便破釜沉舟地努力一次! 若是得以报仇,那便罢了。 若是不能,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此生无怨无悔了。 宁乐公主行事雷厉风行,很快就将打散的军队集结完毕,她不想给太子任何喘气的机会,很快就发起了攻击。而白苍也利用御兽术协助她,没有多久,宁乐公主就攻入了皇宫,将太子和文武百官逼入大殿之中。 白苍当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让他熟悉而忐忑的味道,他拧着眉,对宁乐公主说,“不对劲,你别去。” 到了这个时候,宁乐公主又怎会肯听,她当时就说即便是死,她也要去的。她再也不要这么窝囊地活下去。 在她眼里,要么光芒万丈,要么归于地狱。 白苍最终还是没能拦住她,他看着她冲进了大殿里,也亲眼看着大殿被瞬间轰炸,夷为平地。 他猛然想起来了,那是火弹子!当时楚君越拿出来对付过他的武器! 可是,太迟了。 等他找到宁乐公主的时候,她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四肢不全。 他心中竟然生出一股悲伤来,他以为他对她只是战友而已,并不会因此而感伤。 他说他会救她的。 宁乐公主却摇头,说她活得好累好累,每次假装坚强也好累,现在她尽了一切努力去争取,还是失败,那也算是命。 她认命。并且得以解脱。 不知道为什么,白苍在这一刻却十分可以体会她的心情。 他也在黑暗之中太久太久了,很多时候,除了报仇,他已经找不到任何活着的意义。大概宁乐公主也是吧!她努力之后还是失败了,心中也不会后悔,纵然死去,对于她而言,也算是解脱。 最后,宁乐公主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动了恻隐之心,按照她生前所说的,不愿意再做帝王家的儿女,那么,他就带她远离皇宫,将她葬在了龙轩山的悬崖边上。 那个位置很好,悬崖地处高位,风景优美,足以俯瞰整个明安城。 他觉得,她会喜欢的。 至少,他觉得这里很不错。 若是能够死在这里,他心中也无悔。起码,黄泉路上,他还能找宁乐公主这个可怜人一起作伴。 大概真的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宁乐公主的死,给白苍的冲击不小。没了同伴,他感觉更加没有意思了。 他想了很久,最后做了这个决定——他要约宁珂过来,他要亲自见她,让一切来个了断吧!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做点事情。 他在自己的住处底下做了机关,可以通到底下的溶洞下面,此外,他为了避免他人进来,也在洞口设置了机关。 做完这些,他还亲自去了南海一趟,他想把南海夜明珠拿到手。或许,可以作为和宁珂谈判的更大筹码。 但这夜明珠可是南海的宝物,谈何容易? 他几乎使出了全部的精力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动物,协助他前去偷窃。 他确实成功了,但是他也负了重伤,要不是最后巨鹰来救他,他大概已经回不来了。 等他再次回到龙轩山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机会休养,因为宁珂在到处找他,哦不,应该是说在找解药。 他当即就让信鸽送了信过去,约她前来。 这一日,他等了好久。 他以为自己大概会很恨很恨,一定会想尽办法地将她杀死在这里,但真正到了那一天,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便心平气和地在门口等着她。 门口是宁乐的坟墓,他已经将她当成了朋友,说了很多的话。因为他发现,除了她,他再也找不到说话的人了。 而宁乐死了之后,他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恨,比如报仇,还有爱与执念。 他似乎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一切就在今日了结吧! 不出意外的,宁珂是和楚君越一起来的。 白苍即便背对着他们,也能感觉到那厮缠的爱意,心头一阵阵的刺痛,连带着那些内伤,痛得他有点晕眩。 他将手指戳进泥土里,努力地压制住了那痛楚,缓了一会儿才艰难地道了一声。 “你们来了。” 语气平淡,像是一汪死水。 宁珂对宁乐的坟墓在这里表示疑惑,他怜惜地叹了一声,解释了几句,便起身回屋。 这一次,他没有做任何掩饰,对她展示了自己毁掉的丑陋容貌。 果然,他在她眼里看见了惊悚,那个孩子也被吓得不轻。 他就知道,他这幅样子令人厌恶。可是那又怎样呢?一切都会了结,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他也没有什么可以介意的了。 “进来吧!”他忽视掉自己心里的痛,进了屋。外面僵持了很久,宁珂才走进来。 她似乎有点忌讳这阴暗的屋子,甚至,他认为她是在害怕他。 这让他心里刺痛不已,而更让他心痛的是,她想让他去南海易容。 看吧!她就是觉得他这样太难看。 呵呵。 难看又怎么样?谁死了不是归于尘土呢! 他敏感地岔开了话题,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害怕自己会一时忍不住恨意伤害她。 两人都很平静,开始喝茶。其实,白苍已经没有味觉,对于他来说,都像是乏味的清水。 “白苍,对不起......” 她突然开口,令他震惊。 她在道歉吗? 那么久以来,她都不曾道歉过,如今她是在为之前的之前道歉? 他的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欢喜,那些所谓的恨啊!那么地不争气,不过是那三个字,立刻烟消云散。 第10章 演戏 白苍心底的防线其实已经开始崩塌了,他用力地握着杯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有欢喜,有解脱,甚至开始有了希望。 既然她不是有意伤害他,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来,对么? 但是他表面上没有流露出半分,他抬眸看着她,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你是为了得到龙须魂才道歉的吧?” 也许,他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相信她吧! 宁珂很震惊,眼神里又有点失落的样子,“我没有,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他眯着眼睛,像是苍鹰那般犀利地盯着她看了许久,他企图看出点什么来,但是她的神情如此坦诚,眸光如此清澈,一点都没有撒谎的样子。 他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欢喜之情又多了一些。 于是,他对她说了一句他想说,但又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只要你。” 她吓坏了。 他知道她肯定不乐意,甚至会因此将他当成小人,但是那又如何呢?他只是不想再仇恨之中度过余生,不愿意再那样孤寂地苟活了。 宁乐公主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感触,人活着,无非就是有所求,若是活着无法得到,那么还不如就那样死去。 如他所想,宁珂果然很生气,对他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然后决绝地拒绝了他。 他被她眼底的厌恶刺痛,他拿龙须魂要挟她,一次又一次地说着违心的话,中伤她,同样,也在一步步将自己推进深渊里。 他说,他要和她生孩子,所以他会治好她的。 他说,其实他也没有那么爱她,她也没有那么好,这样的身体会拖累他。 他说,就算她恨死了他,他也要势在必得。 因为,他真的不想再一个人活下去了,好孤独,好可怕啊! 她听着他说的那些话,愈发失望而厌恶,转身就要走。 可是,他好不容易见到她,又怎么会轻易地让她走? 他当时发了狠,按下之前他辛辛苦苦做好的机关,他抱着她,一同坠落! 外面的楚君越发了疯似的冲了进来,大声地吼叫着,无限的惊慌失措。 白苍在底下的溶洞听着,怀中抱着她,内心莫名地解气。 终于有这么一天,他可以抱着她,让楚君越失控。 这个机关他做的很巧妙,在桃花村那些无聊的时光里,他没事就研究这些,这一次,他融合当地的地形和御兽术,做了个以动物为载体的机关。 他和宁珂一旦落入洞口,底下立刻就会有蝙蝠来接他从暗河的上面飞走,而原来的入口则会开启“毒杀”之门,将后面的追兵拦截。 而底下的暗河也会给人以一种无路可走的错觉,追兵无法前行,自然就会离开。 果然,楚君越带着人找到了机关所在,准备追上来,但被入口的毒物给拦截了。 而那个时候,白苍已经抱着昏迷的宁珂去了另外一个洞穴里。 这大概是他唯一一次能够和她近距离独处的机会,她昏迷的样子如此安静温柔,卸下了女王的光环,没了那些高贵与凌冽,沉睡的面容如此安宁美好,如同寻常女子。 白苍首次感到了不自卑,仿佛在这样的时候,他和她才是平等的。 他止不住地想靠近她,触摸她,亲吻她...... 可是,他的唇在她脸颊上距离一公分的地方,他突然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了! “珂儿!” 他吓得快把魂儿都丢了,急得手忙脚乱,“珂儿!你怎么了?醒醒?” 起初,他以为她没了呼吸是因为他下的药量太重,可他给了吃了解药之后,她还是没有反应。 他吓坏了,将自己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内力、针灸、服药......什么都尝试过一圈之后,他才感觉到了她微薄的气息。 呼呼! 他抹去额头的冷汗,松了一口气,但那颗悬着的心依旧放不下来。 她的身体很糟糕!犹豫油尽灯枯的老人,随时就会被死神带走!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此血连珠吗? 他给她仔细地把了脉,除了血连珠,他确实发现不了别的问题了。 当即,他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可以说,他不顾一切后果。 趁着宁珂还在昏迷,他冒险出去了一趟,将龙须魂和夜明珠调制成药丸。他打算给她服下,即便从此后,自己再也没有可以要挟她的东西,但至少他问心无愧。 谁叫他情深如此,无法自拔? 就算日后她还是要离去,但至少,他曾经在这里和她有过一段平静的时光,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回来的时候,她就醒来了,她想逃。 这让他心底很不是滋味,他冒着危险去给她找解药,她却只要逃离他。 他有了火气,粗鲁地将她抱了回去,嘲讽了她一番。可是她真的太弱了,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咄咄逼人,他心软了下来。 他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也不知道。 他也懒得去深究了,将解药给她,但是他没直说是解药。而她也防备他,压根就不肯吃,最后还是他强迫她吃的。 看着她那仇恨的眼光,他心如刀绞,为什么爱一个人那么辛苦?即便他掏心掏肺,她也看不见他的好?心里永远都只有别的男人。 这酸楚的感觉一直持续,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狠下心来占有她,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但最后他总是可以克制住自己,大概,他还是希望给她留下好印象的吧!即便在她心里,他已经那么不堪了。 洞里的生活很平静,他经常会出去采购,每每看见那些好看的衣服和首饰,他就忍不住给她买了。就好像身为丈夫的人,满心都是娇妻。 他从未指望她会接受,他知道她在心里是讨厌他,防备他的。 可是令他惊喜的是,她突然开窍了,接受了他送给她的一切。 他是欢喜的,但是也是清醒的。 她是那么孤傲专一的女子,在爱着别人的同时,又怎会接纳其他人? 他心里明镜似的,看得透彻明白,她接纳他,不是真心,而是为了麻痹他,让他误以为她真的服软,然后她再找机会离开。 呵呵。 她果然没变啊!她终究是要走的。 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这个后果,他一早就是知道的,他带走她,不过是想真正和她独处,慰藉余生罢了。又何曾敢妄想她此生会属于自己? 她要演戏,那么,他就陪着她演吧! 她想要吃什么,他给她买,她要什么花儿,他给她采,她想看风景,他便陪着她看...... 那段时间,即便明知是泡沫,他还是觉得那是人生中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 幸福总是短暂。 宁珂演戏演了几天就开始按捺不住,几番暗示要出去,白苍心中清楚她什么打算,他既不舍得,又心痛不已。 不管他对她再好,她最终还是要走的。 可是,他已经贪恋上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该怎么办才好? 强迫她留下来吗? 不。她一定不会快乐,大概会宁死不屈吧! 那么他要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原本一开始他的打算就是想给她解药,和她一起创造美好回忆,不枉余生。 由始至终,他都不敢奢望她会属于自己的。 多留几天吧!再过几天,他一定会成全她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几天后。 宁珂愈发无法伪装下去,她直接提出要出去走走的请求,看着她那渴望的眼神,他真的不舍得拒绝她。 他知道,这一次,她真的要离开了。 垂下眼眸,他没让她看见他的酸楚和不舍,淡淡地点了头,“好。” 天知道,只要她要的,他就是死,也一定会满足她的。 宁珂当时好开心,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欢喜,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已经伪装不下去了吧?白苍自嘲地笑了笑,他却还要继续陪着她演下去。 出了洞口,白苍就在想她会以什么方式逃脱,他真的很好奇。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装昏! 她明知道他在乎她,一定会紧张,会带她出去找药材的! 他抱着她,心底已经酸的不成样子了,他明明知道她再一次利用自己的感情,可是他还是只能假装相信。 如她所愿。 他带着她从洞穴里离开。是的,逃脱的路压根不在外面,而是在洞穴的深处——也就是暗河。 他利用御兽术召集大片的蝙蝠从狭隘的暗河上面飞过,再次来到了房子底下的入口处。他感觉到了她的震惊和惊叹,他竟然还有点欢喜,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她的佩服。 但是用在这种事情上,非他所愿。 越是靠近他的房子,他的心就越是痛。他清楚,一旦上去,她就会走。也许自己还会被守在外面的楚君越杀死。 这一切,他早就料到,他不曾害怕,甚至可以说,这个结局本来就是他一手造成。 是的。 他不想再苟活下去了。 他承载着爷爷的死,承受着那些仇恨,原本他应该是要报仇的,可是他做不到,他没有办法对宁珂下手,他清楚自己的软肋。 可是,若是不报仇,他心中有愧,沉重的罪恶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天宁乐公主死前说的那一句“解脱了”,让他有了新的领悟,或许,对于他来说,死就是最好的解脱吧! 死了,他就不会再背负仇恨了。 死了,他就不会再忍受那爱而不得的痛。 死了,也许她还会记得他...... 第11章 似曾相识 到了。 白苍背着宁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具备野兽一般灵敏的感官,故而,他一爬上地面,他就感觉到了周围暗藏的鼻息。 唔,都是埋伏,肯定是楚君越来接她了吧! 她终究还是要走的。 他用力地咬住唇,忍住心中的不舍和痛苦,故作不知情地走向床前,将她放了下来。 他站在床前看着她好久好久,手指在她脸上细细描绘过,他要将那轮廓牢牢记住,即便有一日到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他也还要记得她的容颜。 就这样过了良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 时候差不多了。她也要走了。 可是,他没有勇气亲眼看着她离开他,更加不能忍受楚君越来抢走她! 那么,就让她自己走吧!他假装不知道就是了。 狠狠地捏住拳头,他毅然地转过头去,似乎怕自己不舍得似的,扭头都那么用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走到架子前,假装在给她找药材,但其实他知道她是假装,完全不需要什么药。不过是不舍罢了。 几乎是同时,床上有了动静,他清晰地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她离开了。 心痛如刀绞! 白苍瞬间脸色苍白,他咬着牙,很想克制自己,但是他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他就要发疯! 不! 不要! 他不要她走! 他后悔了!他想她留下来的! 猛然回过身去,他扑向了床前,她不仅不在了,甚至还在床前用黄花蛇困住了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盯着她站在楚君越的身侧,羡慕妒忌,胜过了任何一切的仇恨! 他可以容忍她装病,可以容忍她演戏,也可以放她走,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她跟楚君越在一起的样子! 明明他就打算放她走的,可是她呢!最后还是选择伤害他。没有什么事情比这种感觉更令人痛苦。 “对不起。”她向他道歉,她说她还有丈夫孩子,不能跟他走,也请他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他苦笑,她明知他爱着她,他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被爱的那个总是有恃无恐,她不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吗? 他看不下去了,即便冒着被黄花蛇咬死的风险,他也选择了逃离! 但是她和楚君越不给,他们想要龙须魂。 天知道他听见这三个字有多么心痛,龙须魂和夜明珠都已经给她服下了,她不知情,到最后不讲情分,只要解药。 他到底算是什么呢? 好痛,痛的要喘不过气了。他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他会疯掉! 他没有尊严地钻进床底的密道,他要离她远远的! “白苍不要走!” 谁知道,最后一刻,她冲过来抱住了他! 彼此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微微颤了一下,甚至有点留恋。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一切都来不及了。 入口底下有机关,一旦打开,短暂时间之后,“毒杀”之门就会开启!若是他还留在入口,他就必死无疑! “你放开!” 他不想她受到伤害,轻轻踹她,她如此倔强,死活不肯撒手。 她只要龙须魂,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自嘲地笑着,万箭穿心。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反正,他也没有打算苟活不是么? 既然,如此,那就死在她手里吧!起码,黄泉路上,他还有一丝丝的回忆。 毒蛊来了,它们在撕咬着他胸口的血肉,他痛得浑身颤抖,可他不能撒手,一旦他松开,她也会跑不掉的! 他终究不舍得她受伤,纵然他被她伤得遍体鳞伤,他还是死心塌地为她,千千万万遍。 只是,好痛啊! 他感觉到了毒蛊吃掉他的血肉,钻进他的五脏六腑里面,沿着四肢百骸,一点点将他侵蚀…… “珂儿快走……” 他用尽全身力气希望她平安,她却不知。 最后,还是楚君越发现了不对劲,大声吼叫地让她离开,他以为,她会听楚君越的,毕竟她心中只有那个男人。 但她却没有。 她说要一起走,她不许他死。 他在痛楚之中找到了一丝欣喜,他问她,“你是为了得到龙须魂才这样做的嘛?” 她当时多么生气,受到了屈辱似的,责骂他不该在这样的时候说这样的话。 然后,她努力地想救他,还让楚君越一起帮忙。 他可以感觉到她是真的想救他,没有夹杂其他的利益关系。 这样就足够了。 能够得到她一丝眷顾,他就已经知足。 但是他欢喜不起来,因为她将他拖出来了!也就意味着毒蛊也会飞出来,伤害她! “带他走!” 她将他交给了楚君越,自己留在了那里。 当时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身上没一块好肉,他几乎都看见牛头马面准备将他带走,可是他没有平安地见到她,他还不甘心。 幸好。 她如此厉害,最后还是出来了。 他心中的大石头坠了下来,也可以安心了。 她看着他,哭得稀里哗啦,她很想救他,但是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大罗神仙也是没有办法的。 看着她伤心的眼泪,白苍心底无比安慰,也不枉他如此对她了。 那些所谓的恨啊!不甘啊!执念啊! 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他不必再背负着这一切离开。 要是能够让她记住自己,那他也无怨无悔了。 临走前,他将解药的事情告诉了她,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力气才能把话说完的,但是他再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他希望临走前还是能够看着她,在她怀里死去。 得知真相的她,震惊而又懊悔,他有点心疼,但欣慰胜过了一切。 他只要她记得他,其实也不是那么坏,那就够了。 痛……冷……一阵又一阵,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了,他再也看不见她,脑子里飞快地掠过曾经的那些快乐的和不快乐的回忆,他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是要走了吗? 那么。 再见了,珂儿,再见了,我最无法释怀的执念。 他嘴角挂着笑,终于闭上了眼,耳边伴随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此生足矣。 …… 死亡是个什么感觉? 真的会有地狱吗?是否还有传说里的鬼差和孟婆? 白苍在黑暗之中穿梭,他茫然地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记得他已经死了,可是现在他又在哪里? 似乎不太像是地狱,也并没有牛头马面和孟婆,连忘川和彼岸花也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之中度过了多久,直到有一道强光袭来,他被吸了进去,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子和窗帘,周围都是奇怪的东西,发着滴滴的声音,而他自己身上包着好多好多纱布,插满了管子。 这是哪里? 他想转动一下脑袋,却被一阵剧痛痛得差点晕了过去。他想张嘴喊人,嘴上也罩着一个透明的罩子,里面有气体出来,很舒服。 他平静了下来,努力地在回忆,想弄清楚自己的状况,但是他发现他脑子里好像被掏空了一大片,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 他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他开始慌了,不管身上的疼痛,胡乱地将身上的管子撤掉,翻身下床,但他受伤太重,一下就摔倒了床底下去。 “他醒了!快去叫医生!” 房间里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从他的角度看去,那是一双双奇怪的鞋子,尖头,高跟,走路的时候特别响。 那两个女子飞快地跑过来,将他扶了起来,他才发现她们穿的衣服也好奇怪,浑身雪白,露着胳膊和腿。 他微微侧开脸,不好意思看。 女子问了他许多,但是他都记不清了。 后来,又有更多的人急匆匆走进来了,全都是雪白的大褂,看起来很是圣洁。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习惯性地就浮现出一个人影来,那个人似乎也很爱穿白色的。 但是,她是谁呢?他不记得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奇怪的鞋子叫高跟鞋,女子是护士,穿的是护士服。那些白大褂则是医生,而且都是他的老师。 他们告诉他,他叫白苍,一直在国外留学,为了一个离奇的植物人女患者而回国,但是一下飞机,就出了车祸。 他们说,他现在记不下来事情,应该是脑震荡,继续治疗就会记起来了。 他相信他们说的那些,因为他确实有点印象,但是他也觉得,也许他们漏掉了什么,他总觉得他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住院治疗,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也记起来很多的事情,包括他在国外留学的事情,包括他所学的那些医学知识和经验,甚至连车祸的事情,他也记得。 但是,他一直都记不得脑子里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他记不得那个角落里隐藏的回忆。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他出院之后,第一次去见了那个沉睡几年的植物人患者,她是多么的美,完全不像是凡尘之间的人,如同天使下凡。 而他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心脏重重地撞了一下。 似曾相识。 第12章 另有机缘 白苍无数次地问自己,他真的认识这个女孩子嘛? 可是为什么他的记忆里却没有关于她的任何回忆,他对她的“一见如故”也仅仅是感觉而已。 也正是因为这个感觉,让他坚定地留下来为她治疗,他曾在国外学习过,掌握最前沿的医学技术,同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车祸之后似乎对于中医也有了突飞猛进的造诣。 他中西结合为她诊治,希望她总有一天睁开眼睛。 她的父母是一对恩爱而乐观的夫妻,那么多年来,再无数医生都放弃之后,他们还在坚信着她会醒来的。 他深深地被打动,也便更用心,甚至,他都把病房当成了自己的家,经常在床前一守就是一夜。 而在这些日子里,他时不时会听见她的梦呓,时而欢喜,时而悲伤,但无外乎都涉及到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如果他没有听错,那个人叫楚君越。应该是个男人。 他曾问过她的父母,那是她的心上人或者男朋友吗? 宁妈妈听见后,止不住地笑,“她要是真的有心上人和男朋友,那才好呢!” 不是心上人和男朋友么? 他心里莫名地有了一丝欢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无法再忘记她的。 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她开始有了起色,有一天早晨,他去检查的时候,她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抖动了! 他惊喜不已,经过一番检查,他几乎可以肯定,她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若是可以,他希望她睁开眼的瞬间看的人就是他,于是他每天都留在医院里,哪儿也不去。 别人都觉得他疯了,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植物人痴迷到这种程度,但他心里清楚,他没有疯也没有失去理智,他仅仅是为她着迷而已。 她苏醒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他心中的激动和期待也愈发膨胀了起来,他坚信,她醒来看见的第一人肯定是他! 但天算不如人算,长时间以来的超负荷工作,让他原本就尚未完全恢复得身体吃不消了,他累垮在她的床前。 当时是宁爸爸发现了他,让护士带他下去打点滴,休息休息。 殊不知,他在打点滴的时候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护士就兴奋地跑来告诉他——宁珂醒了! 他立刻跳了起来,随手将针头拔掉就往她的病房里冲去。 在走廊上的时候,他想过很多开场白。 他想问她是否认识他,他想问她梦里的人事谁,他想问她是否有心上人,如果没有……是否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但腹稿打得再多,真正到了病房门口,他在外面看着她和家人说话的样子,他顿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她的眼睛如此美,明亮,清透,干净得没有一丝污染,像是海拔几千米上面的湖泊,纯净无暇,照亮世间的一切。 那绝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睛。 而它曾经紧闭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睁开了。 他内心惊涛骇浪,花了几分钟才平复,他对着玻璃整理一下头发和衣服,才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宁父宁母如此开心欢喜,对他说了好多感谢的话,他们向她介绍他。 他好像在听,但其实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的全部焦点都在她身上。而她也睁着大大的眼睛凝望着他,一脸震惊。 她低声叫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惊讶和欢喜,“白苍……” 他微微愕然,“你认识我?” “你不记得我了吗?”她眼底流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他皱眉,她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她之前真的认识他?可是她出事的时候,他还在国外读书,他们应该是没有见过面的。 而他也问过她,她自己也说不曾出国,那就证明两人是真的没有见过。 除了用俗语“一见如故”来形容,他真的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理由来解释。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恢复得很快,机能都没有退缩,她按照他指定的康复机会锻炼,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而宁父宁母似乎也很喜欢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制造机会撮合两人。 他心底自然是乐意的,因为他真心喜欢她。 但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经常都会望着天空发呆,她的表情让他相信,她心底有其他男人了。 那么,是那个叫做楚君越的男人吗? 但是他问过她身边的人,她曾经一直中规中矩地做着检察官的工作,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冷酷淡漠,没有什么男人敢靠近她的。更加别提那个叫做什么楚君越的男人。 他开始怀疑,那个人是不是她捏造出来拒绝他的,但他又觉得,她的样子不像是故意。 找了个机会,他亲自问她,是否有了心上人,是不是叫做楚君越的人。 她表现得很震惊,问他怎么知道的。 他笑,自然是她昏迷的时候说的。 但是她的反应足以表明,她真的是有心上人了。 他有点失落,但也尚未到那心碎的地步。他是个豁达却刚正的人,若是她心有所属,他自然不会横插一脚。 作为朋友相处,也是可以的吧! 两人交往密切了一切,他又开始发现她不对劲了,她经常在网上浏览那些什么神异网站,甚至还会悄悄去那些寺庙附近找神棍咨询。 她的行为举止,处处都透着诡异,压根就不像是一个现代的检察官会做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打了个电话责骂他,说他故意玩弄他。 他觉得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直到他在网上看见了她发的帖子,他才知道她最近诡异的行为到底隐藏着什么。 原来,在她昏迷的这些年里,她的灵魂去了另外一个未知的朝代,她在那里生活,遇见了那个叫做楚君越的男人,两人相爱,成亲,生子……但后来她在古代离世了,她又回来了这里。 她很想回去那里,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才会在网上寻找帮助。 当时他也震惊不已,对于他这个接受过西方教育的人来说,他压根就不相信还有魂魄穿越的说法,也不相信她还能回到过去找到那个男人! 有一天晚上,他跟踪了她,从她家一直到郊外一个工地,他亲眼看着她走进了那黑黢黢的巷子里。他上网查过地图,之前那个是个神庙。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回到那里吗? 他浑身发冷,不敢再跟过去,他害怕自己接受不了她离开。但所幸的是,没有多久,她就出来了。 她看见他,震惊而生气,说他跟踪她。然后一走了之。 他心有疑虑,沿着她刚才走的路走了进去,那个诡异的小院子门口站着一个红衣少女,似乎知道他要来,揪着小辫子冲他笑。 “你也来了,正好,进来吧!” 他皱眉,心有疑惑,正想追问,那少女又补充了一句,“里面有你要的答案。” 一句话,将他诱惑了进去,然后,他看见了那个瞎眼的婆婆。 “你是谁?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答案?” “你不必问我是谁,但我确实知道你要什么。”老婆婆垂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你想找回那些回忆,找回关于她的回忆。” 他愕然地睁大眼睛,迫切地走了过去,“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手给我。”老婆婆冲他招了招手,他毫不迟疑地将手递了过去,他尚未准备好,老婆婆用力地握着他的手指,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他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只感觉她的模样在变化,周围的场景也在变化,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身在何处。 紧接着,他便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如此撕心裂肺,如此……熟悉! 他心中一动,那是宁珂的声音!她在哪里? 白茫茫的迷雾散开,他看见了宁珂一身古装的样子,她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她周围都是带刀的侍卫,而侍卫簇拥着一名黑袍男子,英俊非凡! 视线在往下,他只看了一眼,便吓得一大跳——躺在地上的人是他!胸口都被吃掉了! 他一阵恶心,整个人都不适。 后背突然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流,婆婆的声音悠然响起。 “坚持下去,你和她的回忆都在这里。” 紧接着,他便像是看电影一般,看见了他和她在山洞里的场景、在雪地里决战、在牢房里看着白爷爷死去、在鸟背上俯瞰都城、在桃花村的第一次相见…….很多很多,像是倒叙的手法,将他和她曾经的恩怨情仇都演绎殆尽! 那就是他和她的回忆吗?他曾经也是那个朝代的人吗? 不,怎么可能?他素来崇尚无神论,他不相信真的可以穿越! 但是如果那不是真的,那么他又怎会对她感到似曾相识? 他想和画面里的宁珂说话,但她听不见,没人理他,再接着,他就被老婆婆拉回了现实当中。 浑身都已然湿透,他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老婆婆,“这都是真的?她……” “是。这就是你们之前的回忆。她来找我,是想回到她丈夫孩子身边。” “不!不是的!她不能走!” 老婆婆笑了,“她已经和我达成协议了,她是一定要走的,这是她的命。” “那我也……” “你不能。你只能留在这里,你会有另外的机缘。” “什么意思?” “你以后就会懂的。” 第13章 她离开了 白苍从神庙回来就陷入了困惑之中,他满脑子里都是她和他在那个朝代的回忆,即便他不愿意相信,但是那些感受都那么真实,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是曾经在那里,那么深沉地爱过她。 那几天,他都有点心不在焉,他没有办法让自己专注工作,于是就请了假在公寓休息。 他想了很多很多,关于那个奇怪的回忆,关于他对于宁珂的感情。 逐渐的,他记起了更多的事情,他记得自己当初出车祸的时候,似乎是因为司机说遇见了什么强光,导致看不清路面才发现意外的,而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他失去了很多这个时代的回忆,总感觉心里空空的,少了点什么。 如今,他回想起来才恍然大悟,也许自己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他——那个在古代已经死去的白苍,如今就住在他的脑子里,他混合着两个人的思想和记忆! 那是要多么深爱才能从那个年代来到这里?找到她,照顾她? 又或者,自己本来就和那个年代的白苍有着很深的渊源,于是不管在哪个时代,他都能够遇见她。 再或者,那个白苍太爱她了,那些执念在古代没有办法实现,他便从古代来到现代照顾她,靠近她,完成他在古代没有办法完成的事情。 但是,那又如何呢? 执念没有办法战胜命运,那个白苍终究还是没能守住她,她总是要回到楚君越身边去。 他自己呢?心痛么?失望么? 答案肯定是的,但他对于她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不至于悲痛欲绝。那个白苍......经历了那么多,大概也看开了吧!失望伤心都会有,但绝对也是豁达的。 他想,命运安排那个白苍回到现代来,也是给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切都会有新的机缘。 宁珂那几天都很忙,他从宁父宁母的电话里得知的,面对老人不知情的疑惑和淡淡欣喜,他心知肚明那是离别前的准备,但是却无法开口。 直到有一天,她特意来找他,唯一一次主动。 他没有一丝丝的欢喜,他知道她是来告别的。 她走进公寓,几乎都没有坐下来就急匆匆地开口,“白苍,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个可能会有点唐突,但是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他很镇静地看了她一眼,给她倒了一杯热可可,一面淡淡开口,“好,你说。” “如果我不在......请帮我照顾我的父母。”她握着热可可的手有点紧蹙,显示了她的焦急紧张。 他定住,眼睛看着她,“为什么你不在?我想,你的父母更需要的是你在身边,而不是我......” “不不不!”她急忙打断了他,像是怕他想多了似的,一面解释道:“我不需要你时时刻刻尽孝,只要时不时去看看就好了,要是,要是他们生病了或者有什么问题,你尽量抽空去看看就好,不会花费你太多时间的。” 她越说越快,眼神迷乱不安,他很清楚,她很担心他不会答应。 但是她又怎么会知道,即便他不想答应,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白苍也不会拒绝的。 叹了一声,他认真地看住她,“你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只要你觉得那是对的,那就去做吧!” “白苍......” 她睁着那清透如水的大眼睛,带着震惊和感动的波光,凌凌生辉。 他心底动了动,克制自己不去看她,撇开头去,“不用言谢,太生疏了。” “好,我不说。但是我心里会记着的,永远。”她声音有点颤抖,他即便不看她也知道她肯定眼睛红了,不一会儿,她将一张卡塞进他掌心,他蹙眉问她,“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我的一部分积蓄,到时候如果我不在,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刚好出差去了,你就帮我买礼物送给我爸妈。”她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本本子来,“这是我爸妈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还有生日日期、结婚纪念日的日子......你要是有空,那就帮我买礼物送去。” 他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决绝和煎熬明摆在脸上,她既放不下父母,又放不下爱人,最后挣扎之后,她依旧选择离开。 他很想告诉她,他都已经记起来了,但是他又有点不忍心。 在她眼里,她是欠着那个白苍的,若是她知道那个白苍又回来了,她心里的愧疚会让她无法做下决定,无法离开。 他不愿意做那样的人,不愿意束缚她的幸福,更不需要她用亏欠来报答什么。 那么,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她要走了,那么她的身后事,就让他来完成。 看见他爽快地答应了,她很感动,无语凝噎了好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就走了。 第二天晚上,他再次收到了她的邀请,她说要宴请他到家里吃饭。 他知道,她晚上就要离开,这是送别的宴席。 在父母面前,她表现得如此乖巧孝顺,晚餐的前后,都是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吃饭的时候,对于父母的撮合,她再也没有表现出冷漠,每次都是笑而不语。 整个晚上,家里都充满着欢声笑语,好像离别不曾降临。 但实际上,他心知肚明,那是她的亏欠,她要走了,她只能尽可能去做一个子女应该做的事情。 她的煎熬和不舍,他都知道。但他也只能装作不知。 饭后,他在她家里逗留了一会儿就走了,她需要更多时间和父母相处。但他也没有走远,他的车就在楼下等着,他看着楼上窗户的灯灭了,然后,不一会儿,她从楼上下来,开了车直接去了那个神庙。 她要走了。 他紧紧握着方向盘,心开始刺痛,他不知道现在是他自己还是那个白苍在痛,在他想明白之前,车子已经发动,他跟了过去。 她的车开的很快,甚至闯了红灯,以至于他被她甩下。 等他去到的时候,那个所谓的神庙上空被一束强光笼罩着,风云变色,狂风卷起飞沙走石。 他抬头看,那黝黑的天空像是个巨大的漩涡,足以将一切强光里的东西都吸走! 震惊!惊叹!不舍!心痛! 在刹那之间复杂地涌上心头,他很想冲上去阻止她,但是他刚一下车,他就停下了。 风停了,云静了,那束强光也已经消失,一切都很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背脊一阵颤栗,僵硬地站在原地良久良久,都没有一丝动作。 这一次,她真的走了,她去寻找他的幸福。 而他又剩下孤身一人,落寞一生。 “白苍,你来得正好,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了。” 不知道何时,那个老婆婆在红衣少女的搀扶下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猛地回过身去,盯住了老婆婆,“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嗯,这是她的命运,我早就和你说过。”老婆婆似乎不愿意多说,看向了巷子的方向,“她和我有个交易,她想回到那里,就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他问。 老婆婆笑了起来,“她灵魂可以走,但是躯壳却要留下,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需要她来救。我这么说,你懂了么?” 他懂了么? 呵呵! 他当然懂! 老婆婆这是要将她的身体捐献出去,用以救助需要移植器官的人! 这个道理,作为医生,他自然可以理解,但是作为爱她的人,要将她躯壳分开,他却是不愿。 “快去吧!趁还来得及。”老婆婆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慢慢地走向了黑暗之中,隔了好远,他还能听见她空洞的声音随风飘来。 “这是她的心愿,你若是懂得,就帮她。” 这是她的心愿吗?她愿意把自己的遗体捐献出去对吗? 是啊! 她是检察官,是正直善良的女孩,一旦殉职,她定然是选择用身体去救更多的人。 既然如此,他还能拒绝什么? 他疯了似的跑向神庙,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神庙,而是一片废墟,而她就躺在废墟里,面容平静,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她离开的时候,应该是带着憧憬和幸福的。 他压下心中的痛,立刻打了电话去医院,然后再通知她的父母。 宁父宁母赶到医院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哭天抢地,他们似乎也早就洞悉了这一切,平静地看着她,眼角含泪。 最后。 她的死被定义为因公殉职,即便她辞职了,还是被予以最人性化的奖励和荣耀。 她的身体捐献了出去,几乎能用得上的,都用上了。总共救了七人。 其中心脏移植手术,是他亲自操刀的。 他其实并没有这个勇气面对她,但是病人的家属指定要他亲自主持手术。 作为医生,他实在没有办法拒绝。 那一天,他亲自去见了接受她心脏的那个女孩,24岁,大学刚毕业,年轻貌美,对生活和未来充满了期待。 更让他无法忘记的是,她那一双像极了宁珂的眼睛,清透纯净,像是天山的湖泊,没有一丝杂质。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他疾步走上去,迫切问她,“你叫什么?” 她带着氧气罩,没法说话,她的母亲代替回答。 “她叫宁可,才刚毕业,她最喜欢的职业就是检察官......” 第14章 宁可 白苍如同雷劈,她叫宁可?和宁珂的名字如此相像!宁可最喜欢的职业也是检察官! 她离开了,却又有另外一个她出现了,难道说,这就是那个婆婆所谓的机缘? 他半天都没法回过神来,浑身僵硬地盯着病床上的那位女孩。而她正冲着他微笑,即便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的笑容如此绚丽鲜明,将苍白的病房照亮,如初春的清晨,天幕上出现的第一束阳光,明媚着,带着希望。 心中有什么动了一下,他感觉到心湖起了涟漪,这种感觉让他羞愧,他立刻撇开头去,再也不敢看她的眼睛,沉默地为她检查完身体,然后落荒而逃。 他当即就去申请换医生,他无法对着宁珂的身体下刀,这是他的软肋。 院方并没有立刻答复,只说会考虑看看。 他不知道希望有多大,只是害怕再次看见那一双眼睛,和她那么相似的眼睛。 手术的前一天,院方明确拒绝了他的要求,理由是人手不足,必须他亲自动手术。 他有点茫然,但也好像并没有那么抗拒,或许这就是命运,他躲不开的机缘。 下班之前,宁可的妈妈来到办公室,一言不发就跪了下去。 他吓坏了,连忙扶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 “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小可!”宁妈妈哭着不肯起来,满脸都是泪痕,“她还那么年轻,她那么努力,那么积极乐观......她一心都想做个检察官的,可是......” “你先起来!”白苍最是害怕这样的情况,当时有点束手无策了。 宁妈妈倒是没有太纠缠,点头站了起来,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央求,“白医生,小可她一定要你帮她做手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既然她这样要求,我这个做妈妈的也只能迁就她,白医生,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话说到这个地步,他还能说什么呢? 作为一名医生,他本不该拒绝的,这不是一个合格医生应该做的事情。 沉默半晌,他叹了一声,点头,“这个手术,我会尽力的。” “谢谢白医生!谢谢你!谢谢谢谢!”宁妈妈破涕为笑,说了不知道多少句道谢的话,足以彰显一位母亲的爱女情深。 白苍看着她,又想到了宁珂的妈妈,他才想起,宁珂走后,自己似乎都没有正式去安慰过她的父母。 如今马上要手术,他应该去一趟的。 下班后,他直接去了宁珂的家,并没有提前打电话。 但是宁珂的妈妈似乎知道他要来,早早地做好了晚饭等着他。 甚至,他的旁边还有一副空的碗筷,那是属于宁珂的。 “阿姨......”他心里酸涩胀痛,几乎无颜再见他们。 当初宁珂要回到那个朝代,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却没有告诉他们。若是当时他坦白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小白,快点去洗手,可以吃饭的了。”宁珂的妈妈亲热地叫他为“小白”,拉着他就去了厨房洗手,没有让他说下去。 他抿着唇,暂时没有说什么。 还是等吃完饭后再说吧! 饭桌上,宁珂的父母都很淡然,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种丧女悲痛,不过是依稀透出来的一丝丝哀伤罢了。 宁母一直给他夹菜,叮嘱他多吃,像一个妈妈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拒绝不了,直到碗里再也装不下菜了,他才埋头吃饭。 饭菜肯定是香的,但是他吃不出味道来,他的心里全是愧疚和亏欠,他责怪自己没有早点来。 但是他也无法开口,感觉自己像个小人。 宁母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温柔地笑了一声,“小白,怎么?工作太累了?还是不合胃口?” “不不不!很好吃,我很喜欢你做的饭菜。”他忙不迭解释,生怕有一丝丝的冒犯。 宁母还是在笑,掩盖着眼底的忧伤,她问,“要不要喝点酒?陪叔叔喝点?” “嗯,可以。”他很感谢宁母的善解人意,这个时候,他确实需要喝酒壮壮胆子,给他勇气。 宁父没怎么说话,显得很深沉,宁母拿了红酒过来,宁父说换一瓶,就要农村远方亲戚送的自家酿的高粱酒。 那是烈酒。 情绪浓郁的时候,最适合喝烈酒。 白苍平时是不喝酒的,他有着常人无法匹敌的理智和自制,为了保持清醒的头脑,烟酒几乎是不沾。这一次,他却急需麻痹一下自己过于清醒的大脑。 宁父给他倒得不多,自己却是满满的一杯,宁父解释说,“你明天要做手术,还是少喝点。” 白苍拿着酒杯的手颤了一下,身子僵硬,好像被触了不为人知的伤口,痛着,却不能言说。 “小白。”宁母放下筷子,认真地看住了他,“阿姨明白你的心情,珂儿她......你可能会没有办法做移植,但你要想,这是她的心愿,也算是一桩好事。即便你为难,但也要努力战胜。” “可是阿姨......”白苍微微愕然,随即眼底又浮上一抹哀愁,“即便是她的心愿,我也没有办法心平气和,一想到她,我就......” “阿姨知道你的难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么?”宁母语气里透着一丝哀怨,渐渐垂下了眼眸。 白苍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他们应该是最伤心的人才是,怎么反而是他们来安慰自己呢? 宁珂的离开,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更大的打击才对,他们却几乎都没有表露出来什么,自己又怎可在他们面前如此哀怨悲伤? 简直就是罪孽啊! 他心中更是悔恨,惭愧地低下头,“叔叔阿姨,我会做好的,我不会辜负她的心愿。” “那就好那就好。”宁母淡淡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白苍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他跟宁父喝了几杯,最后宁母提示他明天还有手术,这才作罢。 三人坐在一起的时候,他犹豫了好几次,很想将宁珂离开的真相告诉他们,好让他们心里好受一点,但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当初他早就知道,他却没有说,现在她人都走了,还来说这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直呆到晚上十点,白苍才提出要回去,宁母亲自送他下楼。 宁母似乎也有话要说,几次欲言又止,白苍不敢多问,怕问了,自己又无法回答。 直到他坐上车要离开的时候,宁母在车窗外看住他,低声地问了一句,“那个接受珂儿心脏的女孩子.....你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有的!”白苍其实早就想给他们看看的,只是没勇气开口,既然她提了,他自然乐意。 他从口袋里找出那个女孩子站在树下笑得十分灿烂的照片,递给她的时候,一面介绍,“她叫宁可,和珂儿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而且她也想做检察官,刚大学毕业。” 宁母深深地看着照片上的女孩,一直克制得很好的情绪突然出现了缺口,她落下泪来,嘴里低喃,“珂儿......珂儿!你怎么舍得......” “阿姨......” 白苍下了车,手忙脚乱地拿了纸巾给宁母擦眼泪,“节哀!虽然她走了,但是她用自己的身体救了那么多人,她也就不算是离开,她还在!” “我知道,我知道!”宁母哭着道:“可是我就是好想她啊!我真的好想她啊!” 白苍心痛不已,他很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又有什么用。 安慰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尤其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没人可以通过言语治疗伤口。 大概哭了十多分钟,宁母才冷静了下来,她擦干眼泪,有点不好意思地道:“阿姨失态了......” “没事的阿姨,我也不是外人,以后......我就算是你们的儿子,我以后会常来看你们的。”白苍认真地说道。 这是宁珂的心愿,也是他愿意做出的弥补。 宁母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眶又红了,“珂儿这个丫头......怎么就那么傻,好好的一个人就在面前也不珍惜,非要......” 她没有说下去,但是白苍听出了一点蹊跷。 “阿姨你刚才......” “小白。”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突兀地打断了他,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来,“其实我们都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她的心不在这里,她去寻找她的幸福去了......” “阿姨你都知道?”白苍愕然地瞪大眼睛,如果他们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宁母看透了他的心意,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你以为我们不想阻拦吗?可是你也看到了,她虽然醒过来了,但是魂儿都不在这里了,她在梦里都是那个叫做楚君越的人,我们又何苦为难她?” 是的。 这一切,她早就知道。 身为母亲,自己的孩子怎么样,她怎会不知道? 一开始宁珂躺在病床上总是在喊着那个名字,她也以为只是个什么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的人,可是后来宁珂出院后,也总是心不在焉的,她就起了疑心。 纵然不应该迷信,但她还是去找当地有名的大仙问过,大仙说宁珂是母仪天下的命,这里是留不住这样的富贵命格的。 再一次验证了当年的那一句“母仪天下”,她不得不信。 于是,她开始偷偷地翻看宁珂的笔记本和电脑,开始偷偷跟踪,甚至会在宁珂睡着的时候,坐在床边听着梦呓。 时间一长,她也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直到宁珂离开的前几天,一切都开始反常,素来不怎么做饭的人竟然开始下厨,冷清的性子也开始热络起来,一家三口看起来如此和睦。 但是她知道,这是宁珂要走了。这是离别的征兆。 果然,那一晚,在她假装睡着之后,宁珂来到床前说了那些话,她才笃定,这个女儿......她是真的留不住了。 既然心都不在这里,留着身体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就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白苍听完,有头到脚都是僵硬的,他以为只有他知道,却不知道父母之爱如此豁达包容,纵然知道会失去她,却还是选择了成全。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宁父宁母看起来并不像是丧女那般伤痛了。因为宁珂并不是真的死了,她只是灵魂去了另一个世界,她还好好地活着,幸福地活着。 那么,还在这个世界活着的人呢?也该放下一切,努力开心地生活吧! “小白,别觉得愧疚和难过,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们,你对她那么好,她却走了,还把一堆烂摊子留给了你。”宁母握住他的手,恳切地说道:“阿姨希望你也可以幸福快乐,不要活在过去。” 白苍鼻子发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啦!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得手术呢!”宁母笑了起来,眼角还带着泪,但笑容却是真的。 白苍缓缓扬起唇角,也笑了,“嗯!阿姨也早点休息,我周末再来看你们!” “好,祝你手术顺利。” 也祝你,此生幸福,安好。 第15章 草莓和阳光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移植之后也并没有排斥反应,这让白苍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可以做到如此完美,确实和宁珂的妈妈那番话有着很大关系。在他心里,他一直对他们有着愧疚的心态,但宁珂妈妈把话说开了,他心里的疙瘩也解开了。 纵然知道那是宁珂的心脏,知道将要移植到别人的身体里,他也可以泰然处之。 手术后的第三天,宁可的妈妈拎着大包小包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比外面的木棉花还要耀眼几分。 她一进门就用那十分欢喜的语气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一手将东西放在他的桌上,一脚将凳子一勾就坐了下来,动作干净利索,熟稔自如。 “来来来,白医生,这是阿姨特意为你煲的木棉花沙骨汤,去湿清热,很好喝的!” 一转眼,她就将碗筷摆了出来,煲得浓郁的老火汤散发着香甜的气息,迷着人眼。 白苍突然想起了宁珂,当初她醒过来的时候,宁珂的妈妈也总是给他煲木棉花汤。 见他出了神,宁可的妈妈提高了音量,“白医生?!白医生?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木棉花汤?” “哦不是。”白苍回过神来,笑笑道:“阿姨你太客气了,你要照顾宁可已经很辛苦,就不必这样麻烦了。” “哪里啊!再辛苦也没有你们做医生的辛苦,没日没夜的,肯定要把身体熬坏的,得多喝汤补补。”宁可妈妈直接将碗筷塞到他手里,热情地道:“快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白苍望着她期待的目光,也不好意思再拒绝,轻轻啜了小半碗,确实清甜可口,他赞许地点了点头,“真好喝,阿姨的手艺很好。” “你喜欢啊!那就多喝点,我还做了菜呢!”一听他喜欢,宁可妈妈又将其他包里的饭菜拿了出来,一一摆在桌面上,办公室里立刻充盈着饭菜的香气,让着冷冰冰的医院都多了几分人情味。 不少路过的护士医生闻着味道,也都会好奇地看几眼,然后打趣他有福气之类的,才笑着离开。 白苍的父母早在他小时候就因为火灾去世了,对于亲情,他一直渴望而期盼,所以最不能拒绝的,也是他人给予的呵护和照顾。 他笑了笑,乖巧地听了宁可妈妈的话,将她做的饭菜都一一品尝。他不是那种看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是无可厚非,宁可妈妈的手艺真的很好,让人吃了一顿还想下一顿。 宁可妈妈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他吃,见他胃口不错,笑得更加合不拢嘴,眼神里还多了几分温柔的母爱。 “我饱了,谢谢阿姨了。” 白苍确实吃的很饱,不想辜负她的心意,他几乎比平时多吃了一倍的饭量。 “不再吃点?你那么辛苦,得多吃点才能足够消耗的呀!”似乎天下间的母亲都一样,都喜欢孩子多吃自己做的饭菜。 白苍一面优雅地擦嘴,一面笑着摇头,“阿姨我真的饱了,再吃可就动不了了。” “哈哈哈哈,饱了就好,饱了就好。”宁可妈妈收拾了碗筷,又从其他包裹里搬出其他东西来,看样子十分壮观。 白苍一脸诧异和惊慌,“阿姨你这些又是什么?” 该不会又是吃的吧?他可真是吃不动了! “哎呀看你紧张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别慌,算不上贿赂啊哈哈哈!”宁可妈妈开了个玩笑,才将那些瓶瓶罐罐拿了出来,如数家珍地解释着,“喏,这些都是阿姨自己自制的杂粮,还有不同功效的花茶啊,柠檬蜂蜜啊,还有果脯什么的,你放在办公室,没空吃早餐的时候,就填填肚子。” 白苍脸色更是变得惊悚,一下就站了起来,“这么多?” “哎呀你坐下坐下,这算什么啊!”宁可妈妈拉他坐下来,叨叨地说着,“阿姨不就是看你平时忙,顾不上吃东西么?万一饿了,还能泡点杂粮粉填肚子,这些花茶和柠檬蜂蜜都是降火清热的,你老熬夜,肯定用得上。” 白苍目瞪口呆地听着她说了不知道多少,不管是制作过程还是功效,他几乎没有听进去多少,但那份暖暖的心意,却是将他塞得满满的。 这就是母爱吧? 出于一个善于表达爱意的一位母亲的真心。 他感到温暖,幸福。而宁可,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更加不用说有多么幸福。 “阿姨......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他由衷地说道。 宁可妈妈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什么谢谢呢!阿姨还得感谢你救了咱们小可一命呢!阿姨能做的就是让你不饿肚子而已,别的也做不了什么。” “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小可有你这样的母亲,一定很幸福。”白苍诚挚地道。 宁可妈妈笑意僵了一下,“不,小可从小没了爸爸,我能做的也就是这样而已。她身体不好,受了那么多苦,也都怪我......”她说着说着,情绪就有点低落,白苍很想安慰她什么,她却又笑着抬起头来了,“你瞧我,又瞎说什么呢!时间不早了,你也要准备上班了,阿姨不打扰你了啊!你先忙!” 说完,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急急忙忙就走了。 白苍望着她的背影,慢慢低下头,拿了块果脯丢进嘴里,这是草莓,酸酸甜甜,像是人生的味道。 之后的每一天,他没事的时候都会含着那草莓的果脯,那苍白冷清的日子,也似乎渐渐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每天的工作之一就是要去看看宁可,她是个坚强乐观的姑娘,手术没多久就恢复得不错,可以下地走动了。 在她的脸上,从来看不见悲伤哀愁,她似乎永远自带着阳光,不仅仅让自己永远充满热情,也让周围的人都备受鼓舞。病房里的人们都很喜欢她,有空就爱听她将笑话,将那些她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杂谈轶事,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也因为有了她,开始有了活力和希望。 很多时候,她在讲话的时候,他都站在走廊上静静地看,不想打扰她。 直到她讲完,他才会板着脸走进去,一本正经地训斥她胡闹。 她却一点都不怕他,眼睛笑得弯弯的,月牙儿似的望着他,俏皮地道:“我没有胡闹啊!这是大家强烈要求我讲故事的,我是无辜的!” 其他人也总是会帮着她,起哄笑道:“是啊是啊!白医生你可别冤枉了小可,她是被我们缠着讲故事的。” 白苍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其实也喜欢听她眉飞色舞地讲故事,这让他感觉,这才像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活着的样子。 而不像他,每天如同行尸走肉。 但他是医生,他也不能太惯着她“胡作非为”,该约束的,还是得约束。 比如,她这个多动的习惯。 “你刚做完手术,尚未过了排斥期,你还是要注意一点。”他板着脸,像个老夫子,再一次训她。 “好啦好啦!遵命!” 她吐吐舌头,看样子像是很乖巧的样子坐回了病床上,但那小脚丫子,却一点不老实,在床上也动来动去。 白苍低着头写着东西,视线里恰好还是可以看见她雪白的脚趾头在阳光下欢快地跳舞,有时候他总会想,怎会有女孩子那么好动呢? 她不该想做检察官,应该去做运动员才是。 “哎?医生?白医生?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什么运动员?” 耳边又传来那丫头娇俏的声音,像是黄鹂鸟那般,清脆婉转。 他抬头,微微蹙眉,“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运动员啊?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什么运动员么?”那丫头托着腮,一副沉思的样子,嘴唇红润微微咬着,透着玫瑰一般的色泽,哦不对,玫瑰太艳,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应该是像...... 他皱了一下眉,在想用什么形容词才恰当。 她又说话了,“医生你在吃什么啊?果脯吗?咦有点像是草莓味,啊你是不是在吃我妈给你的草莓干呀!” 草莓! 是了,就是草莓! 他舒展了眉头,为自己找到一个适合她的形容词而欢喜。 然而,下一刻,他就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淡淡清香近在眼前,他一抬头,脸颊便擦过一抹湿润的感觉。 他愣住! 那是...... 他仓皇抬头,正好也看见她惊愕的大眼睛,以及......她那草莓一般颜色的唇。 刚才是她的唇?在他脸上划过? 心中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他十分不适应,更加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等会护士会过来找你的!”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头也不敢回。 身后,宁可望着他仓皇的背影,慢慢抚上了自己的唇,唇角缓缓扬起一个羞涩而甜蜜的弧度。 白苍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无意的一个吻而已,甚至都不能算是吻,他就可以如此手足无措。 他安慰自己,大概是一直没有过女朋友,才会这样惊慌个像个毛头小子。 一连几天,他都不太好意思直视宁可的眼睛,一看见她,他就会想起那一幕。 那丫头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时不时就用言语调侃他,似乎看着他脸红,是她最为得意的事情。 他有时候忍无可忍,便会板着脸训她,“不许胡闹,老实点!” 她并不怕,笑嘻嘻地问他,“你为什么那么怕我啊?” 第16章 我可以等 白苍被戳中了心事,表情变得更加不自然,干巴巴地道:“没......哪有!你,你不要靠得那么近,站远一点,旁边还有人看着。”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他耳边来,女孩特有的清香徐徐拂来,像是置身于阳光明媚的花园里,温暖,香气馥郁迷乱人魂。 “哈哈哈!红了红了,白医生你好容易脸红哦!”她非但不走开,小手还捏他的脸颊,笑声爽朗。 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下一刻便是用力地推开了她,肃然道:“你自重!” “开个玩笑嘛!干嘛那么严肃,跟我爷爷一样!”她撇撇嘴,但还是老实地放开了他,坐回了床上。 白苍深吸了一口气,抖抖衣领,板着脸丢下一句,“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你少拿我开玩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续几天,他都没去给她检查,他让别的医生代劳了。 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那么害怕去见她,或许是每每见到她就会想起宁珂吧!毕竟,那个身体之内跳动的是她的心呢! 但是,同样一颗心脏,性情却是大不相同。 宁珂那么高冷淡漠,话都没有多说一句,更别提和他那么亲近。而宁可呢?她像是一把火,去哪儿就烧到哪儿,永远不会冷场,甚至,他有时都忍不住会多贪恋几分温暖。 可一旦靠近宁可,他又莫名感到五味杂陈——他既把她当成了宁珂,又知道她不是宁珂。他更无法接受自己还能对别的女人感兴趣,似乎那是对宁珂的背叛,对他曾经感情付出的抹杀。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逃回到他的过去里,无法走出来。 那样的生活并不好受,他有着两个人的回忆,一个是现代的白苍,一个是古代的白苍,彼此记忆交叉,让生活变得更加惨淡无味。 他即便不再有恨,但是也不再拥有那些义无反顾的勇气了,对于生活,也就是得过且过罢了。 后来,宁可的妈妈又来找他,依旧是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默默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站了起来,有点无奈地道:“阿姨,你怎么又拿那么多东西来了,我们有规定,不能这样......” “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又不算贿赂,怕什么?”宁可妈妈丝毫不在意地笑着,利索地将东西往桌子上摆,引得过往的人都忍不住探头看。 白苍有点不自在,快步将门关了,一回头,他便对宁可妈妈严肃地说,“阿姨,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了,别人会说闲话的。” “说什么闲话?”宁可妈妈不以为然,“我这又不算贿赂!” “阿姨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是......”白苍话说了一半,剩下的话,他没说下去。 最近医院里多了很多谣言,都在说他和自己的病人宁可在一起了,这又难免说起宁珂,当年宁珂也是他病人,他对宁珂也是十分上心。于是,难听的话又来了,都说他专门找自己的病人下手,关于这个问题,领导还找他谈过。 他虽然心知是谣言,但也心里感到不舒服,不仅仅是对他,还有对于宁可来说,都不算是好事。 宁可妈妈抬头看了他一眼,敛了笑意,正色说道:“你是说你和小可的事情吧?”她突然笑了一声,混不在意地道:“那又怎样?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是在一起谈恋爱,也没有碍着谁吧?他们要嚼舌根,那就嚼去!” “不是,阿姨,我对宁可她......”他很想说他对宁可没有兴趣的,但又感觉这样的话有点伤人,便又转为委婉的说法,“我们并不是谣言里那样。” “哎呀,多相处就好了嘛!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宁可妈妈又恢复了那标志性的爽朗笑容,利索地将食盒拿出来,又叫他喝汤吃饭。 白苍扶额,第一次感觉到沟通是个如此困难的事情,他其实已经表明自己意思了,奈何对方听不进去! 但他又是个软耳根的,人家都送来了,毕竟是心意,不吃也不好意思,也便意思意思地吃了。 宁可妈妈十分满意,托着腮坐在一边看着他,嘴里还不住地嘀咕,“唔不错,长得好,性格也好,啧啧是个好女婿的人选。” 白苍差点被呛到! 这算什么跟什么? 真的当他是女婿培养? 他正要解释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更加惊讶的声音。 “小白,几天不见,你什么时候多了个丈母娘啊?” 白苍这回是真的呛到了,咳得面红耳赤! “哎呀怎么呛到了,那么不小心啊!”门口的身影飞快地瞟了过来,竟然比宁可妈妈还迅速,一把抽了纸巾,就给他擦嘴拍背。 白苍咳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缓过来,他拿纸巾掩着嘴,抬头看向来人,眼睛里还有咳出来的泪水,晶莹剔透的,生出一分可怜兮兮的感觉。 “您怎么也来了?怎么也不和我先说声?” 是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宁珂的妈妈,她本来也是想来送汤的,反正宁珂走了,她闲得慌,便想找点事情做,没想到在门口就听见那么劲爆的消息。 她拿眼瞅着宁可的妈妈,一面意味深长地笑着,“我不来,还听不见那么重磅的好消息呢!” 白苍又咳了起来。 真是......冤枉! “白医生,这位是......”宁可妈妈微微眯了眼,脸上多出几分警惕来,心想该不会又是跟自己抢女婿的吧? 白苍咳了一声,斟酌了片刻,才认真回答,“这是我妈。” 宁珂妈妈微微一愣,瞪大眼睛看着他,没说出话来。 倒是宁可的妈妈阴天转晴,立刻眉开眼笑,热情地一把抓住宁珂妈妈的手,笑着道:“原来是亲家母啊!幸会幸会!” 宁珂妈妈吓了一跳,一脸懵逼地望着她,嘴巴长得大大的,愣是没有想到话来回应。 “这个,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宁可妈妈笑着道:“我是宁可的妈妈,是这样,我们家小可呢!是白医生的病人,他们两人现在在发展阶段,我一有时间呢,就过来看看他。” 宁珂的妈妈这回算是听明白了,敢情那个接受了宁珂心脏的女孩子和小白一块儿了?这位是女孩的妈妈? 好事也算是好事,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怎么就成了人家亲家母了呢? 白苍站在一边也是尴尬无比,连忙将宁珂妈妈拉到一边,然后对宁可妈妈说道:“阿姨,谢谢你的心意了,你先去看看宁可吧!我妈找我有点事情。” “哦这样啊!那好好好,你们聊,我先走了。”宁可妈妈眼珠子一转,笑着收拾了食盒,然后留下一些特产给他,才出去了。 人一走,宁珂妈妈就拉着他的手,立刻八卦了起来,“你快说,你跟那个宁可是怎么回事?真的有戏?你快跟我仔细说说!” 白苍汗颜,“我要是说什么都没有,你信么?” “那肯定不信的,人家母亲都喊我为亲家母了,我总要问问清楚啊!”宁珂的妈妈那是由衷地替他开心的,宁珂不在了,他总要继续生活。 白苍一脸无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一遍,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我说了,我们真的没有什么。” “不对不对,按照你这么说,那个女孩子肯定是喜欢你的!”宁珂妈妈的眼睛越来越亮,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掌,拉着他就出门。 “你带我去哪里?”白苍一脸疑惑。 宁珂妈妈笑道:“带我去看看那个女孩子,要是合适,你们早点结婚吧!我想抱孙子了!” 白苍:“!!!” 又来一个乱点鸳鸯谱的! 他很想阻止,但是哪里阻止得了一个妇女八卦的心,没多久,她就拉着白苍来到了宁可的病房,那个时候,宁可妈妈应该刚和宁可说了见到她的事情,于是她一进去,立刻就得到了一致的关注。 宁珂妈妈第一眼也发现了宁可,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女孩子的脸,再看看那双与宁珂相似的眼睛,一股酸涩瞬间从心底涌起。 这个女孩......身体里跳动着珂儿的心脏啊!是她生命的延续! 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那是无法抑制的感情。 宁可和她妈妈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说哭就哭了,要说是儿子找了媳妇也不至于这么激动的啊? “你就是宁可?”宁珂妈妈哽咽着,问了一句。 宁可乖巧地点头,“是的,我叫宁可,是白医生的病人,刚做完心脏手术,不过我身体没有别的毛病,移植手术也很成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好,好,成功就好。”宁珂妈妈点着头,泪珠儿不住地往下掉,之后,她也控制不住自己,掉头就走了出去。 白苍追了出去,她却不要他跟着,自己打车回家去了。 他叹了一声,也很不是滋味。 看着自己女儿的心脏装在了别人的身体里,那种感觉,大概都不会好受吧! 他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直到身后响起了宁可的声音。 “她并不是你的妈妈,而是捐献者的母亲,对不对?” 白苍没有回头,直接点头,“是,她是宁珂的妈妈,她本来是来看你的,但是......希望你别在意,体谅她作为母亲的心情。” “嗯,我理解的,我本来说出院之后亲自登门道谢的。”她的声音出奇安静,从未有过的。 白苍回过头来看住她,她就穿着病号服站在走廊里,风吹起她的衣角,有点空,他才发现,她如此瘦小。 莫名生出一丝疼惜,他轻轻地道:“你还没有恢复好,回去吧!” 她没动,执拗地看他,“你一定很爱很爱她对不对?”然后,她又笑了,“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等!我还年轻,我可以等到你忘记了她,然后再接受我。反正等你那么多年,也不在意这一点时间了。” 白苍微微蹙眉,“宁可,我......” “不要急着拒绝。”宁可打断了他,继续道:“我说了,我可以等。即便你不记得我了,我还是可以等你记起来。” 白苍这才抓住了关键,“你说什么?你认识我?我们之前认识?而我......不记得你了?” 他车祸之后,确实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是他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又怎会对一个认识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宁可讳莫如深地一笑,露出唇角好看的梨涡来,显得俏皮而可爱,“先不告诉你,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宁可!”白苍还想追问,宁可却突然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衣领,靠得很近很近,用那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说道:“如果你想知道,那就进我心里来,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17章 暂时没有那个心思 白苍身子一颤,“你......” “好啦!白医生,我回去咯,我一定听你话的呢!”宁可很快又放开了他,似乎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她张开手,潇洒而又爽逸地往病房走去,风吹起她的衣衫,翩然如蝶。 分明那并不是什么华丽的衣服,白苍看在眼里却觉得那是春里最明媚的一抹景色,鲜活的,热情的,充满着生命的热忱。 他不知道何时,感觉到自己心脏偷偷少跳了一下。他被自己吓到,不愿意相信自己那么快就会被一个黄毛丫头吸引,宁愿安慰自己不过是因为她最后那一句话所震惊。 唔是的,她说他忘记了她,但是他感觉自己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也许.....是真的他遗漏了什么? 她不肯直接告诉他,非得要他走进她的心里才能知道答案。这......怎么可能呢? 不管现在的他,还是古代的白苍,对于宁珂都有着无法替代的感情,他怎会轻易去走进他人心里。 也许,只是一个恶作剧吧!——最后,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却像个影子一般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他都无法摆脱在她的视线里。 她倒也不胡闹,若是他去给她检查,她就老老实实坐着,只用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看,看得他脸红了,她才会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倘若他没去检查,只是在办公室或者处理一些事物,她也会出现在他看得见但是又不至于太明显的区域里,让人感觉她好像只是无意出现。 但他知道,她肯定不是无意的,她就是故意。她就是要他不管在哪里都能够见到她! 一开始他还能顶着她注视的压力,但时间一长,他开始感到各种不自在,甚至,工作都无法专心了。 于是,有一天,他在给她检查恢复情况的时候,直接跟她摊牌了。 当然,他的说法比较委婉,他不想伤害她自尊。 他说,“你恢复的很好,没什么意外的话,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说的时候很平静,也很认真,就像医生和一般病患说话的语气。 她听完,挑了挑眉毛,“你说我好了?可以出院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苍虽然说的都是实话,被她这么看着,竟然还有点心虚,压根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故作低头做着记录,不自然地点头,“嗯是的,你的手术本来就很成功,没有排斥,恢复也好。” “哦,我知道了。”她也就淡淡了回了一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平淡得让人有点不习惯。 白苍也有点奇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却没有在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平静地近乎有点死寂的侧脸,生出几分令人疼惜的哀怜来。 他抿了抿唇,想说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就这样离开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他说了之后,他自己反而还有点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做了错事。他几次路过她的病房,她都坐在床前发呆,她妈妈在一边说话,她也不理,看起来真的很不开心的样子。 他甚至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他知道,他破碎了一个女孩追逐的心,他没有资格再去说什么。 那天晚上,他不用值班,宁珂妈妈喊他回家吃饭。 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好久没有登门拜访了,下班后便去买了水果和自己会做的菜带过去。 宁珂妈妈真心当他是自己儿子一般,早早就做好了一桌子的菜,过年似的丰盛。而宁珂爸爸则在帮忙布菜,还不忘了倒好珍藏多年的好酒。 本来白苍想露一手的,这次又没有机会了。 他怪不好意思的,笑着道:“下次一定把机会留给我,让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哎呀!不用不用!”宁珂妈妈一面解下围裙,一面笑着拉他入座,“你的手是用来救人的,可不是用来做饭的!” 白苍也笑,“救人之前,首先也要把自己的胃给喂饱不是?我在国外的那些年,有空就自己做,实在吃不惯西餐。” “可怜的孩子。”宁珂妈妈听他这么说,更是心疼了,硬是给他装了满满一大碗的汤,“来来来,多喝点,以后啊!有我们在,你就不用吃西餐了,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做!” 白苍望着这一桌子的菜,再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位老人,恍然有种家的感觉,仿佛父母尚未离开,他也还是个有爹妈的孩子。 心中一热,他连眼睛都感觉有点发烫,索性赶紧低下头喝汤,不想暴露自己的情绪。 “慢点喝慢点喝,不呛着了,还有很多呢!”宁珂妈妈见他喝得多,别提多高兴,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宁珂爸爸就一个劲给他倒酒,“反正晚上不用值班,你就陪我喝点,车先放车库,明天我开车去接你上班。” “好!” 白苍平时很少喝酒,每次喝酒,几乎都是陪宁珂爸爸了。 宁珂妈妈一直忙着给两个人夹菜,时不时插几句话,不外乎都是工作什么的,但她饶了几个大圈子,都没有说出最关键的地方来。 白苍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放下酒杯,笑着问她,“您是不是有事要问我?没关系,你想问就问。” “额呵呵,这个,被你发现了啊!”宁珂妈妈搓了搓手,讪讪地笑了几声,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和那个小可,发展得怎么样了?” 上次她见了一面,若不是想起了宁珂而伤心,她理应和宁可说几句话的。不过,就算没有说上话,就凭那女孩子的笑容,她就觉得很不错。 若是可以,她当然希望白苍可以走出过去,找一个心仪的女孩子,开启新的人生。 白苍已经猜到她肯定会问这个问题,心中早就打好了草稿,她一问出口,他就立刻接下了话,“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但是也只是我的病人而已。” “啊?”宁珂妈妈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只是病人而已?不是在一起了吗?上次她妈妈还叫我亲家母来着。” 宁珂爸爸也看了过来,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是啊!听说那个女孩子对你也有意思的,你怎么说是病人而已?小白啊!别怪叔叔多嘴,要是觉得还可以,那就试试看嘛!” “叔叔阿姨,我是真的暂时没有那个心思,这事儿......以后再说吧!”白苍一句话就断了两位老人的想法,说来也是,宁珂刚走了一个来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接纳别人? 总的来说,这一顿饭,确实吃的其乐融融,像是圆满的一家三口,而且,三个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没有提起宁珂,那个名字俨然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伤口,亦或是回忆。 白苍今晚喝得有点多,也就早一点回去,车也没开,停在了宁珂家的车库里。 睡到半夜,他做了个梦,梦里,宁珂带着楚君越和他们的孩子,告诉他,她在那里生活得很幸福,然后感激他所做的一切。 他只能望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她很快也挥挥手,转身渐渐走远。 那个时候,他反应过来,正要追上去,突然,电话聒噪地响了起来。 他恍惚之间以为还在梦中,迷迷糊糊地喊出口,“珂儿......珂儿是你吗?不要走,不要走了......” 然而,那聒噪的声音还在继续,没完没了。 他眼皮都睁不开,头也有点晕,并不想醒来,但那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渐渐没了睡意,清醒了过来。 手机上跳跃着一个陌生号码,他扫了一眼就不想接,心想是什么诈骗电话之类的,毕竟他在国内认识的人少之又少,朋友更加是没有,也不会有人这样半夜打来。 对方见他不接,索性换了个医院的座机打过来,这回,他自然是不敢不接了。 电话一接起来,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头就传来一阵惊慌悲痛的哭声。 “白医生!你快点来医院,小可!小可她心脏不舒服,疼得不行啊!” 白苍愣了一下,“宁阿姨?” “是我啊!白医生,你快点来医院,小可出问题了,我怕她......”宁可妈妈说不下去了,就只剩下哭,白苍想问什么,也问不出来什么。 最后,他只能起床,安慰她,“阿姨你别急,我马上过来。”说完,他随意披了件外套就出门。 那时,凌晨两点。 他没把车开回来,公寓门口也没见到有的士,他走了两条街,才拦下一辆的士,然后火急火燎赶往医院。 但是,等他去到宁可病房的时候,她已经稳定下来了,一旁有值班医生在收拾收尾。 “怎么回事?”他喘着气走进去,刚才他是跑进来的,所以气息还没有稳过来。 医生见他来了,愣了一下,“你不是不用值班?怎么来了?而且.....”他动了一下鼻子,想说白苍喝了酒,但想想在病人面前要慎言,于是就转了话锋,“唔病人已经没事了,我做了详细检查,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能只是排斥反应吧!” 白苍点点头,“辛苦了,这是我的病人,剩下的让我来吧!” 医生表示理解,当场就离开了。 白苍站走过去,宁可躺在床上闭着眼,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气,丝毫没了平时的俏皮灵动,像是霜打了的娇花,惹人怜惜。 “你好多了么?”他不知不觉,嗓音都变得轻柔了几分。 宁可睁开一道缝,有气无力地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很不想见到我的么?” 第18章 和好 白苍不知道她从哪儿得出的结论,当时就有点奇怪地回答她,“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不要多想。” “是么?那就当我庸人自扰吧!”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又慢慢闭上了眼睛,“我累了,需要休息。” 她这是下了逐客令。 白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精打采的她,她在他眼里一直都是阳光,鲜活得无法让人忽略。她之前也一直对他热情而亲近,如今突然将他推开,他心中还挺不习惯的。 他嗫嚅着嘴唇,很想解释什么,但她已经背过身去,被子蒙住半颗脑袋,显然是不想再多说了。 “那......你好好休息。”最后,他只能留下这样苍白的问候,然后转身出门。 宁可妈妈正好从外面回来,一看见他要走,立刻走了上去,奇怪地道:“白医生,你这就走了?你去看小可了吗?今晚她......吓死我了!” “唔,我去看过了,她没事了,你不用担心。”白苍站定脚步,如实回答。 宁可妈妈朝里看了一眼,脸色有点不好,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白苍,询问,“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好。” 白苍其实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所以并没有多问。 两人一起走到医院的花园里去,凌晨的风很凉,迎面拂来,他沉甸甸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就是额角还有点突突地疼。 宁可妈妈搓了搓手,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那个......白医生,我这话问的可能有点冒昧,希望你不要介意。就是......就是阿姨想问问你跟小可是不是吵架了?她这两天都闷闷不乐的,话也不说,就坐着发呆。” 白苍有点不太好意思,像个欺负了女同学的顽皮学生,被家长质问,无地自容。 他低下头,脚尖踢着乱石,闷声点头,“嗯,确实有我的原因吧!但是,我们没有吵架,我只是......” 他到底说了什么呢? 他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啊!他就是不想她一腔热情扑灭在他这盆冰水里,想让她趁早收心而已。于是才说让她出院的。 谁知道,她变得那么消极。 “只是什么?”宁可妈妈眼神变得严肃,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白苍有点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阿姨,我实话和你说吧!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暂时,不想去考虑这些。小可她还年轻,还有更多的选择。” “你有喜欢的人了?”宁可妈妈微微讶然。 白苍嗯了一声,“是的,她对我很重要,很重要......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的。” “你说的该不会是......”宁可妈妈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是那个叫做宁珂的女孩子嘛?就是给小可捐献心脏的那位检察官?” 白苍再次听见这个名字,心脏都猛地收了一下,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唇线绷成一道直线。 “看来被我说对了。”宁可妈妈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她笑了一声,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如果是她,那就更加没关系了。小可喜欢你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因为我了解她,她不轻易下决定,一旦决定,定然会走到底。” 她拍了拍白苍的肩膀,“不管你们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阿姨都感激你,给了小可一个重生的机会,还有那个女孩......” “阿姨......” “好了,好晚了,今晚麻烦你跑了一趟,回去休息吧!”宁可妈妈没让他说话,拍拍他就转身往回走了。 白苍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叹了一声,慢慢地走出医院,徒步走回家。 回到家已经快天亮,他索性不睡了,洗了个澡就去宁珂家楼下把车开去医院。 原本他是想让宁可今天出院的,毕竟之前的反应都很好,但昨夜她突然那样,他自然不能让她出院了。甚至,他说话都要小心一点,不能刺激到她了。 他总觉得,她突然不适,那是和自己有点关系的。 大概是出于愧疚,他对她不再那么绷着脸,每次检查的时候,他都会尽量让自己变得温柔一些,希望她心情好一点,也恢复得好一点。 但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当他,不过是普通医患之间那般冷淡,甚至,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伤到她了,心里更加不好受,于是打那之后,他每次都会在口袋里揣几颗草莓味的巧克力,每次给她检查完,他就默默地放一颗在床头,不管她接不接受,他都照做。 第一次,第二次,巧克力都还原封不动。 他有点挫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也不知道该去问谁,只能傻乎乎地在网上寻找哄女孩子的答案。网上的回答五花八门,说送花的、首饰的、还有吃的......更厉害的还有说女孩子生气只要直接壁咚就好了。 这些答案对于他来说,一个都行不通,一点用处也没有。 最后,他还是决定继续送巧克力,不管她要不要,但至少是他的心意。 他都快忘记自己送了多少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巧克力的包装上写了多少道歉的话,时间一长,他甚至都当做那是漂流瓶,从道歉的话到了日记心情,反正,他认为她是不会看的,也就无所顾忌了。 直到有一天,他再给她复查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苍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她再一次重复,“我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宁珂。” 白苍停下了下来,抬头看住了她,“为什么问?” “你写在糖果纸上,不就是给我看的?”她回答得很理直气壮。 他微微瞪大眼睛,“你不是没吃?怎么......”他扫了床头的巧克力一眼,才发现巧克力虽然没吃,但是上面他重新包的糖果纸却是被打开过的。 她......都看过了。他所有的心情。 “说说看,反正我都看到了。”她舒服地舒展开了身体,笔直的双腿放在床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白苍叹了一声,“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没想到......”他以为自己会觉得不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轻松地笑了一声,笑着看她,“那么,你这样算是原谅我了么?嗯?” “别岔开话题,先回答我。”她倔强地撅起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白苍无奈,又觉得好笑,他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面对面地看着她,面带着难得的笑意,他和她讨价还价,“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那我也同样可以当做你跟我和好了。” “哼,我又没有和你闹掰,有什么和不和好的。”话虽然是这么说,她嘴角早就抑制不住地翘起来了。 先前她是受了打击,他要走她出院,不想见到她,她心里难受得要死。可是吧!看见他那天晚上急匆匆地跑过来,她又觉得他似乎没有那么冷血,也许是有希望的。 她继续住院,故意不理他,但其实每次都在偷偷观察他,她看得出来他很紧张,很小心翼翼,或许,这也算是一个进步? 但她还不想原谅他呢! 直到,他每天每天给她带巧克力来,上面的糖果纸写满了道歉的话,她每次都会偷偷地看完,然后故作无事地包回去。他也是傻,竟然一直不知道,还把心情都写在上面了。 她想,他也是个孤独寂寞的人吧!要不然,怎么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非要写在糖果纸上面? 她承认,她心疼他,再也装不下去。 她要言和,从此后,好好陪着他,焐热他的心。 想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好吧!你可以当做我原谅你了,但是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白苍眼里一点点亮起了星光,由眼角一路蔓延到脸颊,最后,唇角才慢慢扬起一弯优美的弧度。 他笑了,像是寒冬之后的第一朵花开,惊艳了一整个季节。 “好,你不生气了就好。”他道,声音低沉,却无比轻柔。 宁可盯着他的笑容,感觉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 原来,他笑起来是那么得好看! 原来,他不是不会笑,而是一直处于阴暗之中,无法开怀! 她暗自捏住了拳头,她一定要努力捍卫住他的笑容,她要温暖他,让他走出过去,重新开始! “好!你答应我的,我不会忘记。不过,我现在不想知道,等我出院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她望着他,笑得爽朗,眼神认真。 白苍没有拒绝,自然是答应的。他不想伤害她,更不想让她受刺激了。 两人关系的好转,病房又恢复了艳阳天,白苍每次从走廊路过,都可以听见她清脆的笑声在回响,然后又会带起一群人的开怀大笑。好像,医院并不是那么恐怖的地方,因为有了她,也开始变得温暖灿烂。 他扶住自己的心脏位置,好像也觉得那个位置暖和了许多,有什么花开了,正在发芽。 几天后,宁可出院了,大概是因为心情的缘故,她一直都很稳定,没有什么问题,白苍便让她出院了。 宁可妈妈那一天十分激动,拉着他说了好多话,眼泪都没有断过,最后还留了一大包的东西给他。他不好拒绝,只能收下了。 她出院的时候,他刚好有手术,并没有亲自送她,等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桌面上静静地放着一封信。 他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是一张相片,而且应该是新闻上面的! 他只扫了一眼,眼神就跳了跳! 是她! 原来是她! 第19章 这才是生活 白苍脑海里消失不见的记忆,在看见相片的刹那便如同洪水汹涌而至,原来的原来,他真的见过她!只是他忘记了! 飞快地将相片收了起来,他放在贴近胸口的地方,当即就想赶紧下班,去赴约问问她过去的事情。 日子似乎从来没有那么漫长,之前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一个人独处也可以怡然自得,甚至,他在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更能够思考和解决难题。如今,他突然觉得工作也是个如此令人厌烦的事情,迫不及待想要下班寻找自己的生活! 时钟滴答滴答,过得慢悠悠,距离相见的时间还很长,他看了无数次的手表,终究在煎熬之中等到了下班的时刻! 几乎是立刻,他一到时间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脱了白大褂就往外跑。 小护士抱着一大叠资料进来,看见他竟然那么准时下班,当时就吓了一跳,“白医生,你这就走了吗?那你叫我给的这些资料……” “嗯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你把资料都放我桌面就行。”白苍语速极快地说完,头也没回就夺门而去了。 小护士站在门边,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低估,“白医生最近好奇怪,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一想到这里,小护士眼神就暗淡了下来,白医生可是她男神啊!要是男神谈恋爱了,那她不就失恋了?! * 白苍开着车在车水马龙的公路上,夕阳从外面透进来,有点晃眼,下班的人群熙熙攘攘,车和人都堵在一起,一天的工作耗尽人的精力和脾气,再也没有那个耐心等待,一时间,烦躁的咒骂声,聒噪刺耳的鸣笛声,喧闹地响了起来。 若是按照平时,白苍那么喜欢安静的人大概也会觉得无法忍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他望着外面的喧闹,突然嗅到了一丝丝的人间红尘气息,沉寂了很久的心脏一丝丝暖和了起来,有力地跳动着。 是啊! 这才是生活,这才是人生应该有的样子! 热闹、喧哗、形形色色……甚至,繁琐枯燥,骂声不断。这也正是因为这样,生活才有起伏跌宕,才有五彩斑斓。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生活是这样的,原来活着是这样的。 曾经他的生活里,不管是在古代那个白苍,还是现在的他,所闻到的味道都是药水和消毒水的味道,所见到的颜色都是医院冷清无情的白,遇见的都是绝望悲痛的病人……何曾见过这样生动鲜活的呢? 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慢慢地收紧,迎着晚风,他缓缓地勾起一抹笑意来——也许这是个新的开始,对么? 车流开始动了,刺激的鸣笛催促着他,他一点不心急,享受似的慢慢踩下油门,然后再淹没在车水马龙之中。 晚上八点,“初见”咖啡店。 宁可约定的地方。 白苍一下班就过来了,路上塞车好久,不过到了咖啡店也才六点半左右,距离八点也还早,他本可以去吃个饭再过来,但是这一次,他不想再让她等着,关于过去,他希望可以自己从现在走过去。 坐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自己两手空空似乎不太好,于是先让服务员保留着位子,出去附近买了一大罐彩色的糖果才回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买花,偏偏就要糖果。或许,他觉得她这个人比较像甜甜的糖。 在等待的过程之中,他一直在想等会要怎么开场,是先道歉呢?还是直接问她那个相片的事情? 他做了几个准备,心想着到时视情况而定。 七点五十分。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高跟鞋哒哒地走来,最后停在他桌前,响起女子娇柔的声音。 他只看了地上那双脚,微微蹙眉,然后冷冷地回了一句,“我约了人,你去别的位置吧!” 由始至终,他头都没有抬呢! “是吗?可我就喜欢坐在这里。”那人却固执地就在对面坐了下来,声音里带着笑意。 白苍皱了皱眉,正要赶人,一抬头,却愣住了。 是她! 她来了。 穿了一身鲜艳的小红裙,一字肩,露出纤细的肩膀和锁骨,五黑长发柔软地落在肩头,红与黑的对比,凸显出几分艳丽和热情来。 他只记得她穿着病号服清汤挂面的样子,哪里知道她打扮起来也会如此惊艳呢? “你今天……”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 宁可笑了一声,托着腮瞧着他,“我今天怎么样?不好看?竟然让你厌烦地要赶我走?” “我不是,我不知道是你。”白苍连忙解释,生怕她误会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没有认出你来,更加没有厌烦你。” 宁可最喜欢看他这种手足无措的样子,有种莫名的萌点,她憋着笑,继续调侃他,“那你觉得我今天好看么?喜欢么?” “好看。”白苍点头。 这是实话。 他见她都是在医院里,她都是一副病态,即便样子不错,但没有精神,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如今出院了,身体康复,一打扮起来,自然是光彩照人的。 不过,他还是不习惯她穿高跟鞋的样子,她明明就不适合,还在桌底下偷偷揉着脚踝,却偏偏要假装成熟,给自己添堵。 宁可听他说好看,脸上溢出了欢喜的笑容,“那是!之前你都看我穿病号服,哪里见我穿过好看的衣服啊!”顿了一下,她又道:“不过,很高兴,你来了。” 是的,他来了,证明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她离他又更近了一步。 白苍也很感慨地点了点头,“是啊!我来了。” “那你都记起来了?”她抱着希望,眼睛闪烁着星光看着他。 他抬头,看尽她眼底的星辰,“嗯,我记起来我在哪里见过你了。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多年了,我们还能再见,而且还是我给你做的手术。” “是啊!”她也一脸缅怀的样子,面带着微笑说着,“当年我才上大一,学校安排去做交换生,谁知道我心脏病发,医生一时又没有来,当时我以为我一定死定了。直到后来,围观的人群里突然冲进来一个人,他用他的双手救了我,我现在还记得他当时对我说的那些鼓励的话。” 她眼睛晶莹了起来,一字一句地念白,“他说,不要睡,想想这个世界上的阳光,云朵,鲜花……” “以及那一切一切鲜活的事物。”他立刻就本能地接上话,“你还年轻,许多世界未看过,请不要轻易放弃,勇敢一点,你也可以战胜它!” 不知道何时,宁可已经泪流满面,“原来你还记得!你还记得我!” “对不起……”白苍一脸歉然,“我之前出了车祸,所以有些事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你最好都忘掉了!”宁可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又笑了起来,“你说过的,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过去的事情都不会再重来,忘记就忘记了,只要你记得当下就好了。” 白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无法回应。 他赴约,不过是震惊当年自己救活的第一条人命,竟然还有机会再相见。 仿佛,那是他自己遗失的东西,突然又找了回来,让他惊喜,仅此而已。 对于感情,他目前始终没有打算开始,因为宁珂还在他心里,他不能让下一个人活在她的影子下,这不公平。 好在,宁可这一次绝口不提感情的事情,两个人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聊聊这些年的事情,聊聊宁珂,聊聊未来。 白苍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倾诉心事的事情,更加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可以和别人聊天到凌晨。 这是第一次。 却绝非不是最后一次。 他开始觉得宁可的出现,就是对他的救赎,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但他能够真的接纳她么?他是不清楚的。 但是,他愿意顺其自然,尝试新的生活。 他相信,宁珂也希望他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里,依旧简单而固定,但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宁可会经常来找他,不谈风花雪月,就像是老朋友聚会,她会跑到他家里给他做饭搞卫生,也会偶尔送个便当去医院,若是她有点钱了,她也会大方地带他去大排档吃小龙虾。 以往,他是不去小摊贩和大排档的,他觉得不健康。但跟着宁可一起,她好像对什么都充满兴趣,吃什么都很有胃口,看什么都是美的。 他开始发现,生活也可以那么有滋味,什么都是可以值得尝试的。 于是,他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被她带着去做了许多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那一天,她要他带她去游乐场玩,他曾经觉得很幼稚,这次却突然答应了。 她又说要去坐摩天轮,他也答应了。 “听说,在摩天轮上面许愿,一定会实现哦!”她笑着说。 他自然是不信这样的说法,但却也希望真的有什么可以寄托,“是啊!我也听说过,那么你有什么愿望?考上检察官吗?” “哇,你看那个是什么!”她突然惊呼,指着外面的高空。 他顺势看了过去,下一刻,嘴唇却被什么软软地贴住了。 第20章 我爱你 白苍愣住了!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那一刹那,一切感官似乎都被无限放大,脸上的糯软湿润像是春天里绽开的蔷薇花轻抚湖面,在心上落下皱皱的涟漪。 摩天轮在风中划出流线,他傻傻望着玻璃外面的天空,云好白,阳光很温柔,甚至,他好像也听见了遥远的地方传来风的声音。 而,最最被放大的是……他一下又一下跳动着的心跳,几乎都要跳出胸口来,让人无法呼吸! “干嘛呀?吓傻了?” 不知何时,脸上如风细雨已经消失了,突然传来一声娇俏的笑意。 白苍猛地回过神来,眼前是她红扑扑的羞涩容颜,他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他尴尬地撇开脸,不自然地说道:“那什么,你还没有说你的心愿是什么。” “我已经说了。”宁可笑着看着他,即便她也觉得自己心跳好快好紧张,但是她却更加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凝视他的机会,尤其是他害羞脸红的模样。 白苍愣了下,没有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说了?” “就是说了!”她指了指嘴唇,脸蛋刷地一下红了,她扭开头,盯住了外面。 白苍这才想明白,原来她说的心愿是指……亲他? 念及此,他脸上也火辣辣的,心脏不听话,胡乱地跳。 他不懂得这种感觉叫做什么,就是觉得很微妙,有点像是被人挠了痒痒的那种感觉,他感到陌生,同时也彷徨。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对于她的主动,他似乎并不排斥,但同时又达不到接纳。在临界点的徘徊,才是煎熬。 狭小的摩天轮里,彼此都沉默不语,各自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而玻璃上,彼此都可以看见对方红透的脸颊,那砰砰的心跳声也清晰可闻,一股暧.昧的气氛蔓延开来。 沉默无言,代替了一切言语。 从摩天轮下来,两人都还是有点尴尬,眼神一碰上又移开,好几次的欲言又止,最后都没能真的说出口。 最后,还是白苍先打破了僵局,他提议,“要不去做一下旋转木马?女孩子……应该都比较喜欢。” “啊?”宁可先是一愣,然后傻傻地点头,“好啊好啊!” 他不知道的是,旋转木马更具有深刻内涵呢! 不是女孩子喜欢坐旋转木马,而是喜欢那背后的浪漫童话罢了。 若是有他陪着,那也还不错。 她心里也开始燃起了希望,刚才在摩天轮上,他并没有拒绝她,也许,以后的日子,她会离他越来越近的! 接下来的相处,确实也如她所想,白苍并没有拒绝她的亲近,两人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朋友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做过了,什么看电影、吃饭、短途旅行,几乎都齐全了,距离情人,其实也就只差那一层纸罢了。 宁可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她怕他会变得疲惫,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周六的晚上,她约了他来她租的公寓吃饭。 公寓不大,单人单间,但是却被她布置得很温馨精致,在她眼里,生活就应该如此。 而为了迎接这一天,她又刻意把房间布置了一下,买了鲜花和红酒,甚至,她还把之前买来的维密套装都穿上了,若是有机会……她展现出来的也是最好的那一面。 她现在没能做检察官,但是还是去了法院工作,这天她休假,早早去买了食材回来,从早上开始忙碌,只为了晚上和他最后的摊牌。 她做的是西餐,牛排跟红酒,点上蜡烛,便是浪漫的烛光晚餐。 表白这种事情,气氛很重要。 捉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洗了个澡,换上新买的小黑裙,然后就在家里等他过来。 六点半。 门铃响了。 她喜出望外,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但走到门边,她又怕自己哪里不妥,又仔细照了镜子确认没有任何瑕疵了,这才去开了门。 门口首先出现的是一大罐糖果,往上才是她日以继夜都想念的英俊容颜。 她笑得很轻柔,声音也低低的,“你来了。”那语气,如同等待丈夫回归的妻子,轻松而熟稔。 “送给你。”他微笑,将糖果奉上。 “真好看,谢谢你!”宁可欢喜地抱了过来,让开身子,“来,进来吧!” 这是白苍第一次来她这里,他想象过很多次关于她房间的样子,没有想到却是如此可爱的风格。 毛茸茸的地毯,粉色的床,白色飘逸纱织窗帘,上面坠下来一串串的糖果纸叠的纸鹤,飘窗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无数公仔。 而书桌干净整洁,架子上都是书,什么类型都有,墙壁上面牵着棉线,上面挂满了相片,他只看了一眼,就有好几张里面有他,唔当然,那都是偷拍的。 “真不错。”他假装没有看见那些照片,笑着夸赞。 她脸上跃起淡淡欢喜,将糖果罐放在一边,热情招呼他就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啦!” 白苍看向桌子,略微诧异,“西餐?你会做?” “偶尔也想换换口味嘛!”她笑道,将醒好的红酒倒了出来,一人一杯,“还有这个红酒,也是我同学从国外带回来的,还不错。” 白苍笑意迟钝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桌子底下的手却开始有点紧张地蜷缩了起来。 烛光晚餐……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只是,他准备好了吗? “来,试试我的手艺。”宁可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满怀着希望,热情地招呼他。 他机械地点头,切肉,咀嚼,但好像,却吃不出味道来,她问他怎么样,他也只会点头。 蜡烛一直在烧,火光摇曳,发出的滴答声,在狭小的公寓里氤氲出一丝丝的绮丽旖.旎来。 宁可大半杯红酒落了肚,脸色更加红润,红扑扑的,像是雨后玫瑰,清艳美丽。 “那个……白苍,我,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有点紧张,说话都无法连续。 白苍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他没抬头看她,默默地抿了一口酒,“嗯。” “我…….”她似乎开不了口,迟疑了一下,然后饮了一大杯红酒,嗖地一声站起来,走到了白苍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道:“我爱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白苍手一颤,红色液体溢到了桌子上。 她……果然真的打算在今夜说明白。 “我们认识虽然不长,但是也不短了,若是从我大一那个时候算起,就已经好几年。”她盯着他,一鼓作气地说道:“而我们时隔几年再次相遇,我相信这就是我们的缘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更加确定自己对你的心意,所以我希望有进一步发展!” 说到这里,她渴望而期待地望着他,声音低了下来,“然后,我也想知道你的答案。” 白苍紧紧抿着唇,连头都没有抬,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他惭愧。 他无法给她答案,虽然这些时间,他和她在一起很开心,但是他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爱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抛下过去,重新开始。 他是极度理智的人,像是人们口中典型的理科直男,有着精确的计算和固执标准。他认定自己没有忘记宁珂之前,他就无法接纳新的恋情。 “白苍……告诉我,你的答案。”她又再问了一遍,作为女孩子,要说出这些话,可见需要多大的勇气。 白苍咬了咬牙,终于抬起头来,他看着她希冀的眼神,于心不忍地道:“小可……我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和你相处也很开心,但是……”他无法说下去,甚至不敢直视她眼底一点点暗淡下来的光芒,他撇开头,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静得死寂。 他知道她明明听见了他的答案,但是她不说话,只用那几乎要将人看穿一个洞的眼神盯住他。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在走,他的视野里,那蜡烛也在啪啪地燃烧着,好像流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见了她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你只当我是朋友?我们做了情侣都会做的事情,你都没有拒绝,现在你去却告诉我,你只是当我是朋友?而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她的质问很有力,像是巴掌,一下下打在他脸上。 是啊! 他明明很喜欢和她呆在一起,她像是阳光,永远可以给他温暖和光芒,但是他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行为会让她误解,会给她带来伤害。 “说啊!你说啊!” 他的沉默,引来她的愤怒,她歇斯底里地抓住他的衣服,尖叫着质问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小可你冷静一点,这对你身体不好。”白苍抓住她的手,想让她冷静下来,但她听见那一句话,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对身体不好?你是觉得对那颗心脏不好吧!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替代品,就算你每天跟我呆在一起,你想着的也是别人!” “小可!”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也知道你的答案了!好,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我会走得远远的,你就活在你的过去里一辈子吧!” 她悲愤地大吼完,就直接冲了出去。 白苍生怕她出事,也追了出去,但是她跑的很快,一下就没了影,他找来找去,竟然也没有找到她。 他突然开始怕了,心中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来。 她也要走了吗? 他又失去她了吗? 第21章 白苍篇结局 白苍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有这么惶恐的时候,曾经他也会因为宁珂的离开而害怕,他也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因为别的女孩子产生这种感觉了。 可是,眼睁睁看着她跑掉,他开始恐慌了。他以为他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感觉,断断不可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但他被现实打了脸,自从她跑出去,不接他电话,也不回信息的时候,他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几乎要被黑夜吞噬。 过去的几个月以来,她像是活在他周围的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包围他,涵养着他,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她的存在,好像那就像是生存的必要条件一样。现在她突然不在了,他就无所适从,有种被抛弃的无助感,惶恐到呼吸不了。 这是什么感情? 他用理工的思维无法描述清楚,但唯一肯定的是——他没有办法离开她了! 他疯了似的在大街上暴走,将她可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可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杳无音信。 人活在这个年代,若是没了手机和网络,那些联系说断了就断了。他甚至不知道她的朋友是谁,她妈妈家在哪里,他没了她联系方式,就没有办法找到她了。 他懊悔不已,为什么自己不多多关心她?为什么连她朋友都不认识,她家在哪里也不知道? 一路寻找,一直到了天亮。 他的一颗心一直都在往下掉,找不到!他找不到她! 因为马上是周末,她没去上班,连单位也找不到她! 她一个女孩子,还能去哪里? 他多么想去报警,但是时间不够,他也没有理由去浪费警力。 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寓,他用冷水冲了个澡,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有很多想法已经在他心底清晰了。 他想,他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但前提是,他要找到她。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重重敲响。 白苍猛地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宁可回来了! 他随便套了件睡衣就冲出去开门,然而,在看见门口来人的那一刻,他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白,你怎么了?不高兴我来啊?”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宁珂的妈妈,她左手拎着一个食盒,右手挂着一大袋不知道什么东西,看起来都很是壮观。 白苍摇摇头,勉强地挤出一丝苍白笑意来,“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那么早过来。” 宁珂妈妈眯了眯眼睛,朝里面扫了一眼,笑得很是意味深长,“里面有人啊?这……要是不方便,我就不进去了,嘿嘿。” 这一大早的洗澡……表情还那么不自然,看起来就不太对。年轻人嘛!精力充沛,也是可以理解的! “没有没有!阿姨你想到哪里去了!”白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当时就红了脸,连忙解释道:“只是昨晚睡觉出了汗,所以早上起来洗一下,舒服一点。” 说着,他又害怕她再乱想什么,连忙将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你快进来吧!别站在外面了。” “哈?真的没人啊?”宁珂妈妈走进去看了一下,干净整洁,不像是有女孩子来过的样子。 看来,她还是想多了。 “我一个人住,还能有谁?”白苍哭笑不得,走进屋,将东西放在桌面上,一面道:“阿姨你来就来,怎么每次都给我带那么多东西?按理说,应该是我要去探访你们的,现在反而反过来了。” “哎呀都是一家人,瞎说什么客套话,反正我也退休了,每天无聊的很,就爱做做菜什么的。哎你快试试看,看看好不好吃。”宁珂妈妈将食盒打开,里面有汤也有饭菜,香气四溢。 白苍昨晚没有怎么吃,现在被香味一勾,也觉得饿了。 他一面吃,一面心不在焉,脑海里还是在想着宁可的下落。 宁珂妈妈在一边看着,多少看出了一些端倪,她瞅着他的侧脸,斟酌着开口问道:“小白,你老实和阿姨说,你跟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这些日子你没来我那儿,应该都是和那个女孩子在一块儿吧?” 白苍手里的筷子一顿,眼神一下就暗淡了下来,宁珂妈妈一见他这幅表情,顿时察觉了不对劲,又追问,“怎么了?闹别扭了?哎呀你说你,咱们大老爷们就别和女孩子一般见识嘛!大度一点,主动认错不就好了吗!” “不是……”白苍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宁珂妈妈急眼了,她好不容易见着他有点起色,终于像个活人生活了,可不能又幻灭了啊! “你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这一看你这脸色,准没好事。” 白苍垂下头,低低叹了一声,终究说了实话,“她……生气,消失了,我找不到她了。” “什么?消失?”宁珂妈妈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激动道:“你干了什么事情让她那么生气啊!” “我……”一说起这个事情,白苍就惭愧地抬不起头,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我拒绝了她……” “哎呀!你这个傻孩子啊!”宁珂妈妈一拍桌子,又着急又惋惜地道:“你怎么会拒绝她啊!她这样的女孩子上哪儿找去啊!还有,你自己不是也喜欢她么?一个女孩子主动拉下尊严和你表白,你怎么还拒绝人家呢!” 白苍听见她那一句“你自己不是也喜欢她么”,缓缓抬起头来,“我喜欢她么?你觉得我喜欢她?” 他一直觉得宁珂还住在心里,从遥远的几千年前,到现在这个年代,时间太长太长,已经根深蒂固,他已经无法分清,那到底是执念,还是真爱了。 “你当然是喜欢她的呀!”宁珂妈妈觉得他这个问题真是傻,当即就敲了他一个爆栗,“要不然你能经常和她耗在一起啊!我都听你们医院的人说了,你们经常一起约会!要是一个人不喜欢对方,哪能做到这样?” 她瞧着他苦恼的神情,于心不忍地叹了一声,“看来,你是自己都不知道啊!真是个傻孩子!” “你真觉得我对她……是喜欢的?可是我……”他无法理解,那么他对宁珂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就不是爱了么?可是他都没有办法忘记她的啊! “你对珂儿……我也说不上什么感不感情,也许也就是一时的好奇?或者她比较特殊,给你留下的记忆太深刻了。”宁珂妈妈说道:“但是那都是过去了,你得向前看啊!” 白苍嘴里呢喃着她刚才说的那一句话,也许是好奇,或者是记忆太深刻了。 突然之间,好像心中的茅塞顿开! 是啊!古代的白苍确实是深深爱着宁珂的,但是他又不仅仅是那个白苍,他还是活在这个时代的白苍! 当时宁珂躺在病床上,他对于她的感情其实就是古代那个白苍留下来的执念,但是他内心深处呢!还有一个清醒的自己! 当宁可一次次的靠近,一次次的温暖,他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觉醒了!然后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喜欢上了这个温暖而乐观的女孩,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自己会移情别恋罢了! 心里的结一旦解开,他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对! 他就是喜欢宁可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应该朝前看,才不枉费活了这一回! “小白……?” 白苍突然站了起来,两眼发亮地看着宁珂妈妈,意气风发地笑道:“我想通了!我要去找她!” “这就对了嘛!”宁珂妈妈也笑了起来,鼓励他道:“既然确定心意就不要轻易放弃,阿姨相信你!也支持你去找她回来!” “嗯!我知道怎么做了!”白苍用力地抱了她一下,“谢谢你……妈妈!” 他的那一声“妈妈”,让宁珂妈妈瞬间泪奔了,“好……好孩子,快去!快去把我家儿媳妇找回来,爸妈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好!我现在就去!” 白苍胡乱扒了几口饭,换了衣服就直接往外冲,身后的宁珂妈妈,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泪,低低说了一句。 “珂儿,他开窍了,你在那一边,也应该安心了。” * 白苍直接开车回了单位,在办公室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宁可的家庭住址! 不太远,就在郊区而已,不塞车的话,一个小时就能到! 他又急急忙忙地离开办公室,开车往郊区赶去。在这一路上,他想过很多,曾经一直执着的东西也终于可以放下,安然抛下过去,微笑迎接未来! 迎接他的……新恋情。 一个半小时后。 他终于赶到了那个被改为度假村的地址,宁可的家就在里面,是一个叫做“半夏”的客栈。 这个客栈在指示牌上就有,他轻而易举就找到了。 可是站在门口,他却迟疑了,不敢推门进去。 周末的游客很多,进进出出,看他就像是看一个傻子。 而他完全不在意他人看法,他的目光只聚集在院子里那个身穿棉麻格子裙的背影身上,她挽着袖子,轻手轻脚地修建着花枝,阳光打下来,温暖得荡开一圈圈光晕,他看不清楚她的容颜,但他知道,一定比脸颊边上的花儿还要美。 她从花墙这一头修剪到另一头,也没有发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直到……她结束这一切,收拾残花准备去倒掉,一抬头,便恰好撞入他深邃的眼眸。 “哐当!” 手中的木桶跌落,她瞪大眼睛,泪水晶莹。 “白苍……你怎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瞬间就被人用力拥入怀里,他用那低沉而温柔的嗓音说道:“对不起,我才看清楚自己的心,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犯傻了,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一辈子去弥补,好吗?” 她哭得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会傻傻点头,“嗯嗯嗯!” 他一笑,低头,深深吻住她泪湿的唇。 “我爱你……小可!” 》白苍篇,圆满结束《 第1章 小木木魔王 大瀚王朝一统四大属国之后,连续几年都太平安康,再无战争之苦。 人人歌颂大瀚帝后英明贤德,才造就了如此盛大恢弘的局面,在治理国家之上确实是无人可以诟病的,但唯一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是——帝后只有一位太子!并没有其他子嗣! 外人只知那位太子是西蜀女王和大瀚皇帝所生,但女王在几年前驾崩,大瀚皇帝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迎娶了南海的未央公主,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可五年来,并未孕育出子嗣。 故而,不少人猜测皇后是否无法生育,亦或是,皇帝并不宠爱这位皇后。 谣言一开始也许还能压住,但时间一长,四下就流传了开来。 太子东宫。 两位宫女在湖边洒扫,见四下无人,于是就开始嚼起了舌根。 一人道:“喂,你听说了么?元宝将军和公主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听说是个儿子!” “啊?真的吗?那么多年了,终于生了啊!”另外一人惊呼,“而且还是个儿子,那公主可真是幸福,一儿一女正好一个好字!” “哎,可不是么?”一人叹息,“可惜咱们皇后那么多年了还没有子嗣,咱们太子殿下可孤单了,宫里没有人陪伴,就只能跑出去找达林郡主。” “可不是啊!每次出去又要打架!哎,可怜的太子殿下!” “所以啊!解决问题的最重要方法,可不就是皇后赶紧给太子生一个弟弟妹妹么?” “对对对!” 两人正说着,隐约听见了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两人对视了一眼,“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本宫是也!” 一道稚嫩而不乏霸气的童音从草丛传来,随即,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探了出来,黑溜溜的大眼睛往上一瞪,露出了不悦之色。 这可吓坏了两位宫女,要知道私底下议论主子,那可是大罪啊! “太子殿下赎罪!” 宫女吓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木木不悦地皱了皱眉,又喝了一声,“跪着干嘛啊!拉本宫出来啊!” “啊?是是是!”宫女一愣,随即连忙跪着爬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这尊大神抱了出来。 小木木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一只手上还抓着个蛐蛐,他拧着眉,一脸严肃地盯住其中一个宫女,问道:“你们刚才说,达林要当姐姐了?这可是真的?” “啊?”宫女听他这么一问,吓得更是瑟瑟发抖,这宫里谁人不知道太子殿下最想要弟弟妹妹,然后最忌讳的就是其他人都有弟弟妹妹。 小木木见她不回答,背在身后的小手突然伸向了宫女,“你说不说!不说本宫就让它爬到你头上去!” 宫女抬眸一看,恰好撞上青蛙那大大的眼珠,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低下头,忙不迭地道:“殿下!奴婢说!奴婢说!其实这话,奴婢也是听皇后说的,那天元将军来了,说青蔷公主身体不适,让皇后出宫看看。等皇后回来,皇后便跟陛下说了,说……” 说到这里,她又有点害怕,小心翼翼瞥了小木木一眼,小木木将青蛙往前一凑,青蛙恰恰发出一声“呱呱”! 那宫女吓得什么都说了,“皇后说青蔷公主很快就要生了,看样子是个儿子!” 小木木听完之后,小拳头慢慢攥紧了,嘴里呢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达林那么嘚瑟,就是因为这个!” 那青蛙在他手里都要被捏死了,呱呱地乱叫。两位宫女一脸惶恐地缩在一边,生怕这位小祖宗把怒火发在她们身上。 好在,小祖宗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嘴里念念有词地离开了。 宫女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劫后余生一般拍了拍胸口。 “好在……大难不死啊!” 殊不知,没过了多久,宫里就乱了起来——因为太子殿下不见了! 两位宫女再次对眼,再心知肚明不过了!殿下不见了能去哪儿?肯定是去找达林郡主了啊! 完了完了! 这回真的玩完了! 两人两眼一翻,吓昏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小木木已经大摇大摆出现在了将军府,一手插着腰,一手用力地砰砰地砸门。 “开门!开门!” 那声音虽然稚嫩,但中气十足,透着一股子的霸气。 而将军府的下人们一听这嗓子,一个个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完蛋!这位小祖宗又来了!天啊! 于是乎,谁都不乐意去开门,最后还是猜拳输了的去开的。 小木木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心里的火气更大了,一脚踹在了门上,“开门!再不开,本宫一把火烧了!” “来了来了!”几乎是同时,大门打开了,露出一个狗腿的笑脸。 小木木扫了一眼,抬手一甩,空中划过一抹绿色弧度,然后啪叽糊在那下人的脸上。 下人用手拿下去,对上青蛙那大大的眼珠子,吓得弹了起来,“啊——” 惨叫声之后,小木木早就已经熟练地穿堂过户地进了院子,他连正厅都没去,直接就往达林公主的住处跑。 他一直都被父皇抓着练武,所以他跑的很快,下人都追不上。 等他去到达林院子的时候,那丫头正坐在走廊下,手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喂!你在干什么!”小木木迈着小短腿走过去,雄赳赳地吼了一嗓子。 达林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恰恰是个拨浪鼓,她正在上面上色画画,被他这么一吓,完全就脏了。 她看了一眼,顿时炸毛了,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插着腰就发飙。 “你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吓得我的拨浪鼓都掉了!” 小木木瞥了一眼地上的拨浪鼓,一脸不屑,哼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多少,我可以赔你!” “你赔?你拿什么赔?”达林火了,“这可是我找了工匠教我的,是我送给我弟弟的出生礼物!” 小木木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有弟弟了?” “当然啦!我骗你干嘛啊!”达林哼了哼,脸上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皇后娘娘还来看过,她都说是弟弟呢!”说到这里,她更是得意了,嘲讽小木木道:“小木木啊!你不是说你是未来的皇帝么?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么?可是啊!我有弟弟,你没有啊!” “你你你!”小木木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这个事情说他,当即就气红了脸。 达林扬起脑袋,哼哼,“我说错了吗?你再厉害又怎么样?你连弟弟妹妹都没有,你真可怜!” 小木木本来就很伤心,现在这么一刺激,顿时就炸毛了,扑上去就开始一顿乱挠。 达林又岂是个好惹的? 这大瀚王朝,除了太子殿下,她可是第二个敢横着走的人! 她喜欢学武,跟着元宝学过,打架什么的,从来没有怕过。 于是乎,两个奶娃扭打在一起,你抓我,我挠你,热火朝天地打起来了。 小木木本来也就是想意思意思地教训她一下,并没有真的想怎么样,谁知道这个丫头疯起来那么可怕,他记着母后说的要有绅士风度,多少让着,结果最后,竟然被这丫头一个拨浪鼓砸到额头上! “砰——” 那声音十分响亮,震得两人都呆住了。 小木木愣愣地摸了一下额头…… 肿了! 高高的! 像是一个大包! 愤怒!委屈!疼痛!一下就哗啦啦涌了出来! 小木木眼底湿润了,他委屈地很想哭,但是达林就在前面,他不想给她看笑话,硬是忍住没有哭。 而达林也似乎被吓到了,她刚才没想到那么用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他打成那样。 她想给他道歉,但拉不下脸来,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看着,大眼对小眼。 随后,青蔷挺着个大肚子赶了过来,第一眼看见小木木额头上肿了一个大包,顿时就心疼了。 “哎哟喂!我家宝贝殿下的额头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肿了啊!” 小木木看向她那个大肚子,受的刺激更大了,什么也不说,头也不回就往外跑了。 青蔷愣了一下,看向达林,“怎么回事?”刚问完,她就发现达林手上拿着拨浪鼓,顿时就明白了。 “你这死丫头!又打殿下哥哥了是不是!” “是他先动手的!” “你还狡辩!哪次不是你把人家打了?!我看你就是皮痒!欠收拾!” “呜呜哇哇!别打别打!我不敢啦……” …… 身后的那些打骂声,小木木都听见了,但是他一点都不解气! 他气的不是达林打他了,反正每次都是他让着她的,他是男子汉,没有什么大不了。他气的是,别人都有弟弟妹妹,就他没有!守着那么大的宫殿,他好孤单啊! 将军府用马车送他回去,他在没人的时候,一路抹着眼泪,越想就越是委屈。 他可是太子殿下啊! 父皇母后都说,以后这个天下都是他的,他什么都会有的。 可是为什么?平民百姓家那么随意都可以拥有的东西,他是未来的君主却无法拥有呢? 他想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父皇母后那么恩爱,却一直不肯给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他没有别的心愿,他就是想要个小伙伴啊! 就这么委屈地哭了一路,一回到皇宫,他立刻擦干了眼泪,二话不说就去御书房找父皇理论! 他倒是要问问父皇,为什么不生!为什么! 第2章 他只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小木木迈着小短腿,艰难地爬上了连绵的汉白玉阶梯,这才到了御书房,他想找父皇哭诉去,谁知道御书房外头的侍卫说,陛下不在御书房,跟皇后离开了。 小木木眨巴着大眼睛问,“那父皇和母后去哪儿了?他们说了没呀?” 侍卫目光闪了闪,脸上掠过一丝古怪的神色,“那个......呵呵,陛下和娘娘.......应该是回寝宫了吧!” “大白天的,那么快就回去睡觉了?这不像父皇哦!”小木木自己低估。 侍卫摸了摸鼻子,含糊不清地呵呵笑道:“这个,这个属下也不知道,也许是累了呢!”顿了顿,他又怕这尊大魔王去打扰帝后的好事,又补充了一句,“太子殿下还是别去打扰了吧!” “哼!本宫偏要!”小木木撅嘴哼了哼,哪里会听,立刻就转身,搜的一声就没了影了。 御书房距离皇后的紫鸾殿还是有点距离的,他迈着小短腿跑了一身汗,气都没有喘一口就急急地往里冲。 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小李子站在外头守着,一看见这尊魔王来了,立刻变了脸色,嘀咕了一句,“哎呀天!这个小祖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与此同时,小李子也急忙迎了上去,脸上迅速挂上了谄媚的笑容。 “哟!这可不是太子殿下么?奴才见过殿下!” 小李子一边行礼,一面不经意地挡住了小木木的去路。 小木木这个时候火急火燎的,哪里有心情和人客套,他摆摆手,“得了得了,别烦本宫!”说着就要越过小李子走进去。 小李子吓得不轻,立刻挡住他,“殿下!请留步,陛下和娘娘在休息!” “这个时辰怎么可能休息?你让开!”小木木才不信,他知道父皇起居最规律了,绝对不会大白天睡懒觉,肯定是这些奴才不想他去打扰罢了。 小李子冒着生命的危险,继续堵,“殿下,不可啊!陛下真的在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寝宫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依稀夹带着啪啪的冲击声。 “这是什么声音?分明就没有休息!”小木木瞪了小李子一眼,迈着短腿往里冲,小李子吓坏了,连忙拦着他说,“殿下别进去啊!陛下在忙正事!” “骗人!肯定是母后又打父皇了!你听听那打人的啪啪声,太可怕了!女人都是老虎,都是老虎!”小木木谁的话也不听,卯足了劲挣脱了宫人们的阻拦,冲进了寝宫里。 小李子却是不敢进门的,望着小木木那小背影,他狂出了一身冷汗,噗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完了.......” 小木木跑得飞快,循着声音直接往里冲,就在正中央的龙床上,有两个人影扭在了一起,隐约传出断续的呜咽声。 脚下一顿,小木木两眼瞪大,骤然紧张地大叫着,“母后别打父皇了!”说着就冲了过去。 床上的人听见声音也吓了一跳,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在小木木掀开蚊帐的那一瞬间,嗖地一声立刻钻进了被子里。 “父皇!父皇你没有事?”小木木无知地站在床前问,一脸紧张。 他瞅着这一地的衣服,心里更加慌了。 母后可真是狠啊!打人都要拔光了衣服打!父皇那得多疼? 太可怜了嘤嘤嘤! 同时,他又想到自己老是被达林郡主暴打的悲剧,一时间,悲从中来。 “小木木!” 这时,前面突然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一抬头,就见自己的父皇楚君越两眼冒着火,用那吃人的目光盯着他,“你来做什么!” 小木木第一眼便看见了楚君越手臂上和背后的抓痕,更加笃定那是被母后打的,顿时就委屈地哭了,指着那些手臂和背脊的抓痕,哭道:“父皇,你又挨打了!呜呜我们男人的命怎么那么苦!儿臣被达林打,你却被母后打!呜呜!” 然后,他又指着被子里的宁珂,控诉道:“母后你也太狠心了,动不动就打父皇!之前是晚上,没什么人知道,现在是白天!多少人都听着呢!父皇作为男人的脸面都没了呜呜!” 宁珂探出一个脑袋来,嘴角一抽——到底谁打谁!要不是他爹没有后宫,她至于这么累么? 楚君越听完小木木那番谬论,无奈地按了按额头,控制着自己的火气说道:“你好好说话,到底来做什么的?还有,你母后没有打父皇,你别乱想。” 小木木只当他这是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挨打,心底更加同情父皇了。 “父皇,儿臣被达琳欺负了!她说她有弟弟了,嘲笑我没有!”说到这里,小木木用力地抽噎了一下,“呜呜,父皇,你们什么时候给我弄一个弟弟出来啊!儿臣不要妹妹,妹妹肯定也要打儿臣的!“ 额头上的青筋跳的更加厉害了,楚君越捏了捏突突跳着额头,压着声音道:“你老子现在不就在给你弄弟弟么?全给你打搅了!” “啊?”小木木眼泪儿还挂在脸上,不哭了,傻傻地看着他,“父皇这是在给儿臣弄弟弟?” “嗯!” 小木木立刻破涕为笑,“啊!儿臣明白了!打架就可以有弟弟?”他大笑了起来,一脸激动,“那儿臣这就去找达琳打架!” 说完迈着小短腿又跑了! 宁珂风中凌乱了一会儿,默默叹了一声,“看来,你儿子要上上教育课了。”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楚君越吃吃一笑,“应该是生个弟弟出来!五年了,你的身体应该可以了。” 宁珂一脚踹过去,“你们父子是合伙来骗我生孩子的吧!别扯这个了,快去将你儿子拦下来,可别让他出去乱说话,咱们的老脸还要见人呢!” “小珂儿!可是我现在......” “我不管,你赶紧去!谁叫你乱说话!” 宁珂将被子一卷,藏在里面就不肯出来了,楚君越一脸无奈,低头看了被窝里的自己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声。 “哎,可怜啊!” * 小木木刚跑出去寝宫没有多远,就被楚君越拎了回去。 “父皇!你放开儿臣!干嘛拦着儿臣啊!儿臣要去找达林!”小木木拼命挣扎,完全不记得额头上肿起的包了。 楚君越将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叹了一口气,“小木木,刚才父皇是骗你的,打架只会两败俱伤,并不会有弟弟。” “啊?为什么啊?”小木木这回就蒙圈了,他记得刚才父皇和母后就是在打架啊!父皇自己也说这样就可以有弟弟了,怎么突然又说不是了呢? 楚君越皱着眉,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这个孩子才五岁,现在告诉他这些似乎有点早,而且在这个年代,他终究还有保守思想,实在没有办法说出口。 最后,他便只能解释说,“刚才母后是在给父皇按摩,父皇这几日处理政事有点疲乏了,你母后便想办法给父皇解乏。” “原来是这样啊!”小木木也不太懂,父皇说什么,他自然也是相信什么了。 但是,他心情还是很不好,因为他一直都记得达林说的那些话。 人人羡慕他是太子,但是没人懂得他的孤单落寞。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坐在高高的宫殿门口,心里都是空空的。 他多么像平凡百姓家的孩子那样,不用读那么多书,不用练武,可以躲在父母怀里撒娇。 可是他三岁之后就是一个人住了。 皇宫的夜,很冷,很寂寞啊! 这一夜,也是这样冷清寂寥的夜。 皇宫突然有了躁动,他听见声响,鞋子也没有穿就跳下了床,直奔到了宫门口,恰好遇见将军府的人急匆匆地而过,他随手抓住一个。 “怎么了?这么着急去做什么?” “啊!原来是太子殿下呀!”元宝手下的得力侍卫一看是他,立刻笑了出来,欢喜地道:“公主生下了小世子,属下这是入宫来禀告陛下的!殿下要一起去看看吗?” 小木木当时就有点懵,这就生了?达林真的有弟弟了? 他又失落,又好奇,就这么迷迷糊糊跟着侍卫去了御书房,然后又跟着出宫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里,喜气洋洋,到处都是道喜的声音。 小木木第一次见到那么欢喜的场面,之前过年都好像没有那么欢喜。 原来,有了新生命真的可以那么开心啊! 他在想,他什么时候也可以有个弟弟呢? 这个想法早就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但当他真正见到了达林的弟弟哈尼之后,他就更加痴迷了! 小宝宝太可爱了! 软软的,嫩嫩的,好像母后做的果冻那样! “殿下,你想要抱抱吗?” 这个时候,青蔷温柔的声音传来了。 小木木抬起头就看见她笑眯眯的模样,很温柔,很温暖,十足的慈母模样。 他侧首看看自己的母后,好年轻......别人都说那不是自己亲生的母后,他的母后是西蜀女王,早就不在了。 他也好希望......有个这样温柔的母亲啊! 正想着,头顶上就传来了他所谓的母后的声音,“小木木?想抱么?青蔷阿姨问你呢!” 小木木仿佛被人触了逆鳞,也不知道哪里来得火气,一把推开了宁珂,低吼了一句,“我不要我不要!”然后就冲了出去! 他只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他永远也不会有自己的弟弟! 第3章 离家出走 小木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突然觉得好难过,看着别人的幸福,就更加凸显得自己如此不幸。 他已经五岁,其实已经不小了,即便很多人都当他是个孩子。但是他心里什么都懂,包括宫里人的那些议论,他都清清楚楚地知道。 宫人们都说,他的生母是西蜀的女王,那是个美丽而又伟大的女子,她医术高明,在做女王期间做了许多造福老百姓的事情,是一个受到广泛推崇的好皇帝! 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便去世了。 他那个时候太小,基本上没有记忆,压根不记得生母长什么样。从他有记忆起,父皇就已经迎娶了别的女人,也就是他名义上的母后。 虽然说母后对他真的很好很好,和亲生的那样。可是那始终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每次看见达令在青蔷阿姨身边撒娇的时候,他就好羡慕,现在达令又有了弟弟,一家人那么和睦,他就更加羡慕妒忌了! 刚才,他也是因为受到了刺激才会这样跑出来。 将军府很大,他跑了好久都没有到门口,后面有人穷追不舍,他没有回头看,他也不想知道到底是谁,他只是想逃离而已。 那脚步声更近了,轻轻的,碎碎的,一听就不是父皇。 不是父皇,那就是...... “小木木!你站住!” 那声音很近,分明是生气的,但是却压抑着火气。 小木木一听那声音就熟悉得很,小脸一皱,小短腿跑得更快,嗖地一声就要跳出大门去。 这时,他突然感到脖子一紧,下一刻就离开了地面,被人拎在了手里。 他生气地一抬头,恰恰就看见那一张年轻美丽的脸庞,虽然是极为好看的,但是他一看见就觉得更加生气。 “你放开!放开!” “你跑什么?”宁珂不放,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刚才人家青蔷阿姨说给你抱抱宝宝,你发什么脾气?” “要你管!”小木木脑袋一扭,用力一哼,“你又不是我亲娘,少来这一套!” “你!” 即便看不见她什么表情,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到,她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就像平时生气那样,惨白惨白的。 他本意也不想这么伤害她,但这话也是事实。 他不喜欢她总是用母亲的语气教训他,因为她压根不是他的生母!她自己都没有孩子,凭什么管他呢! “你说我不是你亲娘?不能管你?”头顶上那声音凉凉的,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失望。 小木木心里其实有点发怵,但是他又不想在她面前低头,于是犟着脖子说道:“本来就是!人人都知道你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西蜀女王,而你只是南海公主,你们两个完全就无法比较!” 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心跳得极快,他可以感觉到她呼吸急促了起来,似乎在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 “你......” 他还想说什么,她却先松开了手,苦笑了几声,“好,好,我管不了你了。”说完,她转身就往里面走去,他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那背影十分失望而凄凉。 慢慢地抿紧了嘴唇,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做错了吗? 但他说的是事实不是吗? 为什么她不生气呢?她就这样走了,反而让他心里好不舒服,他宁愿她打他骂他好了。 可她偏偏没有,只留给他一个失望的背影,让他也跟着难受极了。 他在门口站了好久,没人出来找他,就连父皇也没有来。 夜风有点凉,他站在夜色里,慢慢地抱着自己,蹲了下去,好久好久。 大概到了三更的时候,才有人走出大门,然而,全部人都好像没有看见他似的,一个个从他旁边走过,没有问候,更没有关心。 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湿哒哒的,他很口渴,嘴巴很干,想说话,但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父皇.....他也没有看自己,他带着母后上了马车,好像完全没有激起他似的。 但是小木木知道,父皇肯定是看见了的,只是他在生气,不愿意搭理而已。 最后,队伍马上要走的时候,还是没人叫他,他看了看夜空,然后默默地爬上了后面的轿子,无声无息地入宫。 那一夜,他整夜都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母后那失望的背影,挥之不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她的看法,他不是她的孩子,他不应该在乎才对啊! 想不明白,因此,小小年纪才会失眠。 一连好几天,他都睡不好,太傅给他讲课,他也听不进去,脑海里全是她当时那个背影。 唔,说起来,他好像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呢! 按照往常,她每天早上都会和他一起用膳的,然后等他读书回来,她也会陪他一起温习,一起用晚膳,做做那些别具一格的游戏什么的。 可是这几天,她一次也没有出现,就好像失踪了一样。 下了学堂之后,他还有意绕到紫鸾宫门口去,但是他没能见到她,听宫女们议论说,她好像病了,好几天都躺在床上没有起来了。 他躲在墙角,心有余悸地咬着小手指,啊!她病了?是不是他给气的? 但是他想想,以她的性格,应该不至于才是,怎会说病就病了呢? 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父皇问一下情况,可谁知道他连御书房的门都进不去,说是父皇在议事,闲人勿扰。 好吧!既然在议事,那就等! 等啊等,他等到天黑,都没有见到父皇出来。 最后他软硬兼施才从小李子那里得知,父皇在半个时辰之前就离开了,去了紫鸾宫。 他这时才明白了,父皇不是忙,只是不想见他罢了。 那么,也是因为他说了那一句话?伤了母后的心,父皇也跟着生气了? 一想到这里,他也生气了。 不就是一句话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生那么大气! 他悲观地想,也许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才会这样吧! 为了此事,他躲在角落里哭了好久,晚膳也没吃,自己趴在床上哭,哭得累了,便在不知不觉之中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他好像感觉有人轻轻地走了进来,叹息轻轻的,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是他实在太困了,眼皮子都睁不开。 他清晰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盖被子,然后搂着他,那味道好清香,令人安宁。他睡意更沉,梦里,也很香甜。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第一时间就是想看看床边是否有人,但他一睁开眼,只有精致的蚊帐吊顶,并没有别人。 他低头,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似乎还有那股清香的味道,只是人不在了。 是她吗?昨晚是她来了? 想到这里,他很快就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他惹她生气了,她肯定不会再理他了!又怎么会来呢? 呆呆的坐在床头好久,他愈发觉得惆怅,父皇母后都不理他了,他真正成为了没人要的孩子,好凄凉,好可怜啊! 他觉得自己留在皇宫也没有意义了,简直就是多余的,还不如早点离开呢! 这些年,他自己藏了不少私房钱,想要离家出走,那些钱也足够他过一辈子了。 他打包了几套衣服,将银票都藏在里面,然后背在背上,悄悄地溜出了东宫。 这一切好像都没人发现,他放松了警惕,心想都要走了,不如就去看看父皇再走吧!说不定,以后就见不到了呢! 他小心地避开了锦衣卫,偷偷地溜到了紫鸾宫,他听说了,父皇这几天都在紫鸾宫呆着。 母后素来喜欢安静,宫内的人不多,他悄悄溜进去,竟然也没有人知道。 他贴在寝宫的墙角下,准备找个石头垫脚,看一眼父皇就走。 殊不知,那个时候,父皇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小珂儿,你别气了,气坏了自己可怎么办呢?” 小木木眨了眨眼睛,小珂儿?那不是他生母的名字么?父皇在对谁说话啊? 他悄悄伸个脑袋看了一下,吓了一跳,里面哪里有别人,不就是父皇和母后吗? 这让他就无法理解了,怎么父皇要叫母后为小珂儿?母后可不叫这个名字啊! 里面又开始讲话了,这回说话的人是女子,十分困恼的样子。 “越越,你以为我想生气嘛?可是你知道,那个臭小子说我不是她的生母,不要我管!你听听,这叫什么话!我当初生他的时候,差点就没了命,他怎么那么没有良心啊!” “他还小,不懂事,只知道你之前的身份,哪里知道你借尸还魂,又在别人身体里活过来了呢!”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觉得难受,自己的孩子不认自己,哪个母亲受得了呢?” “小珂儿,等他长大一点,他自然会懂的,你别想太多,别伤了身体。” “嗯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那你睡会,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 小木木听完那些对话,完全僵在了原地,两眼瞪得大大的,半天都无法消化! 刚才母后说,他是她的孩子?她之前死了,但是又在南海公主的身上活过来了? 而父皇也知道这个事情,只是因为他还小,所以一直没有说? 那么,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他就不是没有母亲的孩子,他也是有人疼爱的! 他心里又是震撼,又是惊喜,又是期待,也因此,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脚下的石头,噗通一下掉了下去。 “是谁在外面!” 寝宫里立刻响起一声怒喝。 第4章 为什么想要弟弟?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逼近,隔着墙壁,小木木都感觉到了那一股威慑力,他吓了一跳,转身,低头弯腰,准备偷偷溜走。 “咯吱!” 长轩窗突然从里打开了,随即后面传来一声诧异的惊呼。 “小木木?你来做什么?” 父皇! 那是父皇的声音! 被发现了! 小木木打了个激灵,把脑袋一缩,小短腿迈得更快,很想很想逃回去消化一下。 但...... 他只感觉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嗖的一声将他往后拉了回去。 “啊呀——” 他倒着飞了起来! 然后砰地一声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小木木张了张嘴,绝望地耷拉下了脑袋——哎,还是被逮住了!为什么他每次都那么容易被人逮住啊! “你又想跑去哪里?”头顶上的声音依旧冷冷的,严肃的,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身上还被着包袱?你这是要离家出走?嗯?” 计划被人戳穿了,小木木有点惊慌,无力地挣扎了一下,“父皇,你放我下来!” “先交待!”那双大手卡的死死的,哪里像是会放人的样子。 小木木也知道父皇的脾气,自然是不敢违抗的,他撇撇嘴,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焉儿地小声嘀咕,“儿臣没有......儿臣就是想出去散散心嘛!” “散心?连你的私房钱都全带走了?这是打算不再回来了吧?”包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了去,他一抬头,就看见父皇那脸色阴雨连绵,声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木木一看就知道这是父皇生气的征兆,他机智地转了转水灵灵的大眼睛,随即扯起一抹狗腿的笑。 “嘻嘻!父皇你误会儿臣啦!其实儿臣就是想你和母后了,想过来跟你们一起住!儿臣一个人住在东宫太冷清了!” 按照他的经验,一般他撒娇卖乖,父皇都会没有脾气了,自然也就不会计较了。 可是,这一次,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父皇竟然不吃这一套,听他说完这个理由之后,父皇脸色还是黑黑的,一脸不悦地哼了一声。 “你不是说母后管不了你?你不是谁也不要?你还来紫鸾宫做什么?是嫌你母后病的还不够严重是不是?” 小木木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啊!儿臣没有这样想!儿臣当时那样说,只是......只是一时生气而已啊!儿臣真的没有说不要母后和父皇啊!” 他本来就不是故意要惹母后生气,事后他也知道错了,但是为了面子,他拉不下脸而已。 而刚才他又听见父皇母后的那一番谈话,他高兴得巴不得永远陪在他们身边,哪里会想要走呢?! 他见父皇还是不吭声,心底有点发怵,他撅着小嘴,眼巴巴地揪着父皇的衣襟,可怜兮兮地撒娇,“父皇,儿臣真的不是故意的,儿臣知道错了,你不要生儿臣的气好不好?你让母后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父皇......” “你真的知道错了?”这个时候,父皇才肯低下头看他一眼,他立刻乖巧地点头,跟捣蒜似的迅速,“是的是的,儿臣真的知道错了,父皇,你原谅我好吗!” “你和父皇道歉没有意义,你若真的知道错了,那就跟你母后亲自认错。”父皇将他放到了地上,示意他去里面找母后。 他揪着衣角,低头盯着自己粘着草屑的鞋尖,犹豫了,迟疑了。 他知道自己伤了母后的心,害的母后病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认错,不知道母后会不会不原谅他。 若是母后真的不原谅他了,那他要怎么办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傻站在原地,父皇也陪着他站着,不催促,也不说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咬咬牙,正要准备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几声咳嗽声,随即,便是虚弱的询问。 “怎么了?是谁来了?” 小木木一下紧张了起来,抬头眼巴巴地看住了父皇,父皇扫了他一眼,然后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回答,“是小木木来了,他说要找你认错。” “哦。” 母后只有一个简单的音节,冷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小木木失落地垂下眼眸,看吧!母后真的生气了,都不想搭理他呢! 可下一刻,他就立刻见到了希望,他听见里面又传来了和缓的嗓音,“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母后叫他进去! 那是不是证明她消气了啊! 小木木眼底放出了光彩,脸上涌出了狂喜,他激动地看住父皇,“父皇!你听见了吗?母后叫儿臣进去,她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 父皇眼底依稀也透出了喜色,鼓励道:“那你还不去?” “啊!”小木木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点头,“儿臣去!儿臣这就去!”说完,他撒丫子就往里面跑去。 帘幕低低垂在地上,四周窗户都没有开,密封阴暗,透着一股子的药味。 小木木走进去,就被那冲鼻的药味熏得咳了几声,光线不太好,他看不清床上的人是什么样,但那轮廓看起来就瘦了很多。 他鼻子微微一酸,一想到原本就清瘦的母后为了他而生病,他就愈发难过内疚。 “母后......对不起。” 他走到床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哎你怎么跪下了?快起来!”床上也有了动静,很快就有一双雪白温柔的手将他扶了起来,他泪眼模糊地抬头,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一张年轻貌美的脸庞。 曾经,他觉得讽刺,现在,他却看到了无比温柔的母爱。 这个就是他的母后啊! 之前的母后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父皇说,那灵魂又降落在现在这个年轻的母后身上了。 那么,这就是他真正的母后!他不是没有母亲的孩子! “母后......”越是想到这些,他就越是哭得厉害,嘴里除了喊着那一声声的“母后”,似乎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哎,你这个傻孩子,怎么哭起来了?”母后温柔地将他搂在怀里,那清香的味道钻入鼻翼,熟悉得无法忘记。 是了! 就是这个味道! 他在晚上睡觉的时候,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母后她真的在晚上去看过他,母后她压根没有生气,即便他伤害了她的心,她还是那么那么的爱他! 可是他......他又做了什么呢? “呜哇!对不起!对不起!母后我知道错了!” 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不知道还能怎么样让母后舒服一点。 “小木木,你说什么?” 他重复,“我说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话,不该说你不是生母不能管我,其实,其实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母后!” 空气一下安静了下来。 母后停止了任何动作,依旧维持着那个拥抱他的安慰姿态,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抬头,只见到母后眼底蓄满了泪水,他也跟着哭,抬手去给她抹眼泪。 “母后别哭,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惹你生气的,母后,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好孩子!” 他被母后用力地抱在怀里,那么紧,那么迫切。 他知道,母后是真的真的很爱他! 以后,他再也不要不听话,他一定要好好孝敬她,让她幸福快乐! 这是他的承诺! 男儿虽小,但也是一言九鼎的! * 一个月后,元世子满月。 小木木跟着一起出宫参加宴会,此打上次出了那个事情之后,他就跟母后的感情更好了,几乎是形影不离,而且在他央求下,母后也同意让他搬到紫鸾宫居住,等长大以后才搬到东宫去。 父皇似乎有点不高兴,和母后提议过,但是母后坚持,父皇也就没说什么了。 通过这个事情,他也更加肯定母后是最最疼爱自己的人了,就连父皇都不如她呢! 满月这一日,他终于还是抱到了哈尼,虽然达林很不情愿。 看着怀里那小小的娃娃,看着达林那嘚瑟的样子,他又开始萌生了想要弟弟的想法。 当晚,回到宫里,他就直接跟母后提起了这个事情。 母后听完他的建议,当时愣了一下,就问他,“小木木为什么想要弟弟?” 他直言道:“因为达林有!所以我也要!” “那你会爱护弟弟吗?”母后问,“你能保证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疼爱他,不让他受伤吗?” 他觉得母后好奇怪,为什么要这样问呢?他只是觉得有个弟弟好玩,并没有想那么多啊! “你愿意跟弟弟分享母后和父皇对你的爱?你的玩具,你的一切么?”母后又问。 这可难倒他了。 如果,有了弟弟,父皇母后对他的爱就会少一点的话,那么他还是不愿意的! 但是,如果他不愿意分享,那么他就不会有弟弟..... 哎呀! 那真是个艰难的选择啊! 为此,他绞尽脑汁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茶不思饭不想的,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趁着一次达林入宫的机会,他悄悄问,“有弟弟是个什么感觉呀?你的爹娘会不会因此不那么爱你了?” 达林翻了个白眼,用十分奇怪的语气回答他,“他们肯定还是爱我的呀!只是弟弟还小,他需要比我多的照顾而已。虽然,偶尔我也会觉得不好,但是有弟弟的好处更多啊!” “是真的啊?”他心里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 达林又白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啊!你又没有弟弟!真的是!” 于是乎,他被触了逆鳞,又和达林干了一架! 回去之后少不了被母后责罚,但是他一点不在意,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让母女给他生个弟弟玩玩儿! 第5章 没有弟弟就好不了的怪病 为了早日抱上弟弟,小木木可谓是绞尽脑汁,他去问过很多宫人和御医们,但是大家一个个见到他就像是见了鬼似的,避而远之,压根没人愿意将方法告诉他。 这个大计划毫无进展,他表示很郁闷,而达令的弟弟哈尼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可爱了,达令总是在他面前炫耀,他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后面的好多宴会,他都不肯去参加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得了忧郁症,没有弟弟就没有办法痊愈的一种怪病。 有一天,小木木正郁闷地在御花园里画着圈圈,突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喊了自己一声,“太子殿下,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小木木无精打采地回头瞅了一眼,恰好就看见元宝神采奕奕地站在自己身后,他看着就想起了哈尼,顿时就觉得十分刺眼。 “哼!”他背过身去,完全不想搭理。 元宝郁闷了,他本来是去找楚君越禀告军中事务,看见小主人郁郁寡欢的样子,才过去关心了一番,没想到人家还不理自己。 元宝又道:“太子殿下,您母后正找你呢!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小木木抬头瞪了他一眼,心想,那还不是被你那宝贝女儿揍的!还有你家那个儿子,太嘚瑟了! 元宝见他不说话,干脆蹲在他旁边,伸头一看,竟然是在画小孩儿,元宝当下就明白了,他憋着笑,故意套路小木木。 “殿下是不是也想要个弟弟呀?我好像听达琳提起过。” 小木木傲娇地哼了哼,立刻把地上画的小孩给涂掉了,“谁跟你说的!才不是!父皇母后只有我一个孩子,那就只宠爱我!我才不要什么弟弟呢!” “啊!”元宝知道他是嘴硬,笑得更厉害了,但表面上还是故意装作一脸惋惜的样子,“爱,那看样子是我听错了,我还想告诉你一个肯定有用的方法的,既然殿下不需要,那就算了吧!”他说完,作势就要走。 “哎别走啊!”小木木急了,一把拉住元宝的袍角,“我要!我要还不行么?” 既然有好办法,那肯定不能错过啊! 其他人不告诉他,现在元宝肯告诉他,那是多好的事情!再说了,元宝自己就有孩子,肯定是知道好方法的了! 元宝扬眉笑了出来,“好,那我就告诉你,但是这个是元家的祖传秘方,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好!一定!”小木木点头点的飞快,“你快说!” 他肯定不告诉别人啊!要是别人都比他多弟弟,那他还不是一样被嘲笑啊! 元宝眼珠子一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殿下,这样,你去你父皇母后的寝宫,床头应该有个小箱子,里面有些半透明的东西,用羊肠晒得,长长的,圆管似的,不过那不是袜子,那是一件神器的宝物,你用针扎破,再悄悄原封不动放回去!一定管用!” “那是啥啊?”小木木听得都蒙了,“为什么用针扎了就有弟弟了?” 元宝意味深长一笑,“因为啊!那个东西是宝物啊!被神仙封印了,你要的弟弟妹妹都在里面呢!你要是扎破了,不就把他们放出来了么?” 小木木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元将军一直都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他觉得他肯定不会骗自己的,于是喜滋滋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去试试!元将军,谢谢你了!” 和元宝告了别,他兴奋地迈着小短腿就往宁珂的寝宫跑。 而他并没有听见,元宝在身后意味深长的笑,“主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小木木跑到紫鸾宫,发现母后正在看医书,他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容,然后哒哒地跑过去,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母后,听说你找儿臣呀!” “嗯,你刚才去哪里了?母后派人去东宫找你都没有找到。”宁珂放下书,温柔地看着他,见他额头上出了汗,便用丝绢轻轻擦掉,“看你,跑得满头大汗,小心着凉了。” “嘻嘻,儿臣身体棒棒,没事的!”他笑嘻嘻地趴在她膝头上,脑袋歪歪的,别提多萌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她笑了几声,将他抱在腿上,然后命人叫人去拿衣服过来,想给他换上。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然后道:“母后母后!人家长大了,不要你换衣服!我进去里面换就好了!” 果然,他看见母后欣慰地笑了,“好吧!小木木长大了,母后都忘记你都五岁了呢!那你自己去吧!等会出来吃蛋糕,母后今天刚做的。” “好的母后!” 他狡黠一笑,跳到地上,飞快地跑了进去。 宫女拿了衣服进来,他立刻将人赶了出去,然后趁着没人,找到了元宝说的那个箱子,里面果然有元宝说的那种像是袜子似的东西,他拿出从别的嬷嬷那里拿来的纳鞋针,嗖嗖搜地全部都扎了个洞,然后再悄悄地放回原位。 “嘿嘿,办好啦!” * 于是,当晚,紫鸾宫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吼! 当然是来自皇后本人了! “是谁干的!” 接着,便是皇帝陛下小心翼翼的问询,“小珂儿怎么了?为何又将为夫踹下床去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这些东西都被扎了洞!而且破的洞也太大了!恐怕是用纳鞋底的钩针扎的!” “小珂儿我不知道啊!” “楚君越!!!我和你没完!一次两次想骗我生孩子!现在你竟然开始搞小动作了!” “小珂儿,真不是我干的!” “还耍赖!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个东西?肯定是你!你给我下去!” “砰——” 而此时,罪魁祸首正在门口听着墙角,听着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小木木亮出王嬷嬷纳鞋底的钩针来,龇牙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嘿嘿嘿!那么大的洞,肯定可以漏很多弟弟出来了吧!嘿嘿嘿!” 随即,趁着夜色,他鬼鬼祟祟地贴着墙角,悄然离开。 等啊等。 又是一个月。 小木木还是没能等到母后要生弟弟的消息,他开始发愁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元将军说好了一个月就见效的呀!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靠谱,必须得再亲自去找元将军对质一下才行。 于是乎,他等下朝的时候,将元将军堵了下来。 “太子殿下,怎么是你呀?怎么样?上次微臣教你的,奏效了?”元宝笑得贼兮兮的,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实了。 小木木觉得自己大概是信错了人吧! 他叹气,有点灰心地道:“一个月了呀!但是没有一点消息,母后没有宣御医,父皇也没有你说的表现得很高兴。”他又抬起头,用力地盯住了元宝,语气严肃起来,“你不是说一个月就会有消息的?怎么现在一点都没有?你是不是骗我的!” “没有没有!微臣这是在帮殿下你啊!怎么会骗你!”元宝立刻摆手,解释道。 “那你倒是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殿下你先别急。”元宝将他拉到另外一边,见没人了才开口,压低了声音问,“殿下,你如实告诉微臣,那东西,你真的扎破了?” “当然了!我用嬷嬷的纳鞋针扎的,好大一个洞!”小木木随手将那纳鞋针拿出来,看样子是随身携带,一有机会就去扎洞。 元宝一看那纳鞋针,眼神跳了跳,“殿下,你就是用这个针去扎的?” “对呀!”小木木点头,一脸天真道:“你不是说扎了洞就解除封印了吗?我扎的越大,那不是就越多吗?” “噗!” 元宝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木木不解,皱着眉,“你笑什么?” “殿下啊哈哈哈哈!”元宝笑得停不下来,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人仰马翻的,小木木见他这样,更加生气,小脸一沉,“有什么好笑的!” 他本来就不高兴,元将军怎么还笑话他! “不是不是。”元宝见他不高兴了,立刻憋住了笑,解释给他听,“殿下你听微臣说,这个洞呢!不是越大越好的,你扎太大,那神仙肯定会发现的不是?所以你要弄小一点,就那种绣花针就行了。” “这次没骗我了?”小木木半信半疑,挑起眉毛看他。 “当然没有!如果还不成功,殿下直接找微臣算账就是了!” 小木木见他都拍着胸脯保证了,这才重新了相信了他,“哼,就再信你一次!” 当天晚上。 他在紫鸾宫吃饭,他故意将汤洒在衣服上,然后找借口说要去换衣服,没人怀疑他,于是他又溜进了宁珂的寝宫里,悄悄的就将那些新的全部扎了洞! 他拿起来看过,发现那些洞不明显,这才放了回去。 “嘿嘿嘿,这一次还不成功?” 贼兮兮地咧嘴笑着,他猫着腰,准备撤退。 “小木木,你刚才在做什么?” 头顶上,冷不丁地响起了父皇那冷冰冰的嗓音。 小木木吓得魂儿都没了,立刻站得笔直,用小小身子挡住了那个箱子,脸红心跳地道:“没!没有!儿臣就是来换衣服的!” “那你刚才动那个箱子做什么?” 第6章 母后要生小宝宝啦 小木木背后贴的那箱子更紧了,假装镇静地道:“儿臣没有,儿臣是来换衣服的,发现有个箱子,就随便看了一下,没想到都是些袜子!” “哦?” 他看见父皇一边眉毛挑了起来,神色十分古怪,他生怕父皇不信,又补充了一句,“真的,都是小小的袜子!父皇,这是给未来的弟弟穿的吗?” 其实,他知道那压根不是什么袜子啊!元宝将军都和他说过了! 但是,他肯定不能说自己知道,他只能假装不知情,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他紧张地盯住父皇那高深莫测的脸庞好久,心跳的越来越快,好像随时都要跳出口腔里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张了张嘴,“父皇……” “换好衣服就出去,你母后在等你用膳。”父皇突然开了口,似乎相信了他,什么也没有多问,就直接让他出去了。 他心中狂喜,差点没跳了起来,但是他又怕父皇看穿了,还是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欢喜,乖乖地点头,飞快地溜了出去。 而他也因为跑得太快,压根没有看见自己父皇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笑得比狐狸还要狡猾。 “原来是你做的好事,既然如此,那就将错就错?这个锅,反正都是你的,呵呵。” *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宫里的大树上面到处都蝉,吱吱地叫着,令人更加烦躁更加炎热了。 小木木脱得光光的,就穿了个母后给他做的四角裤,上面还绣着可爱的大象,凉亭底下是流动的流水,他躺在上面,终于渐渐凉了下来。 宫女在两侧跪着,一人给他打扇,一人往他嘴里递南海那边送来的水果,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当然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他等了一个多月了,母后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他有点坐不住,心情更容易急躁,若不是这些新鲜果子解解渴,他只怕又要得那抑郁症。 “哎,不吃了不吃了。”他一想到自己那迟迟不来的弟弟,就有点低落,挥手让宫女拿开果盘,陷入悲伤之中。 “殿下这又是怎么了?”宫女不解,“是不是心情又不好了?要不要奴婢陪殿下去抓蝉?” “不去!”小木木哼了哼,嘴里嘀咕,“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要是有个弟弟就好了,哎……” 宫女噗嗤一声笑了,“原来又是因为这个啊!殿下大可不必担忧,娘娘还年轻,只要想要,殿下肯定会有好多好多弟弟妹妹的呀!” “可是母后偏偏没有给本宫生一个呀!”小木木也表示很不理解,母后和父皇明明感情那么好,为什么就是不肯生呢?还有,他扎了的那些洞,咋就没有效果? 不行不行! 看来他还是得找元宝将军亲自问问! 他素来就是个想到什么就去做的人,当即就噗通一声弹了起来,让宫女伺候穿好衣服,他就哒哒地往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他都打听清楚了,元宝将军几乎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去御书房找父皇谈事的! 刚走到半路上,他也没有认真看路,谁料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 他没事,倒是把对面那人给撞到了在地上,他认真一看,竟然是胡老头那个老家伙! “嘿嘿!胡老头!师祖爷爷,你怎么来啦?” 他兴奋地瞪大了眼睛,欢喜不已。 胡老头抬头一看,竟然是这个小魔王,原本要骂人的话,顿时又吞了回去,笑呵呵地站了起来,一面拍去衣服上灰尘,一面道:“太子殿下,好久不见,你又长大不少了啊!” “师祖爷爷你也是呀!胡子又白了一些哟!”小木木很喜欢这个祖师爷爷,每次从宫外过来,都会给他带好多礼物! 胡老头摸着胡子,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呵呵,对啊对啊,老了,老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是去干嘛呢!”小木木揪着他的衣服,追问不舍。 胡老头看了他一眼,嘿嘿地笑了起来,眼睛里亮起了意味深长的光芒,“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呀?祖师爷爷这是为了你母后来得啊!” “为了母后来得?母后怎么了?”小木木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紧张了起来,“母后生病了吗?” “非也非也!”胡老头捋着胡子,笑得更开心了,“祖师爷爷要恭喜太子殿下,明年就要做哥哥啦!” “哥哥?” 小木木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随口重复了一句之后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顿时惊呆了。 “你是说……母后要给我生弟弟啦?”他激动地差点破了音。 “是呀!我这刚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跑过来送上好的药材来给你母后补身子了!”胡老头献宝似的将大大的箱子拎出来给小木木看。 可这个时候小木木哪里有心情去看这些呀!他脑海里就只有他那一句要做哥哥的话罢了! “走走走!我陪你去见母后去!” 他一刻都不能等,拖着胡老头就去紫鸾宫。 去到的时候,紫鸾宫静悄悄的,树上的蝉都被宫女们拿着竹竿赶走了,因为这是陛下的命令,不能让这些聒噪的蝉吵着皇后娘娘休息。 也正因为太过于安静了,小木木一走进去,就听见了自己母后那辛苦的呕吐声。 “祖师爷爷,母后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吐?”他好紧张,好担心。 胡老头笑了笑,“没事的,这都是正常现象。” “哦,那就好。” 小木木稍稍放心了一些,随着胡老头一同走进了寝宫。 那时,母后正在窗边的榻上坐着,脚下放着一个盂,她大概很难受,脸色很苍白,无精打采地靠在软垫上,动都懒得动一下。 “母后!” 小木木见到她这样,心疼极了,立刻扑了过去,“母后你怎么了啊?为什么不舒服?” “母后没事啊!”母后笑得很温柔,她抚摸着他的头顶,轻声安慰,“小木木别担心。” “祖师爷爷说你要生小宝宝了,这是真的吗?”小木木仰头,眼睛里饱含着期待。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了胡老头,问,“你告诉他了?” “是的,殿下一直希望有兄弟姐妹,老夫觉得他应该很想听到这个消息。”胡老头微笑着说着,将自己带来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这些都是医城今年顶好的药材,给你养胎最是合适了!” “有劳了。”她笑,阳光下的眉眼,比往常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分,小木木仰头看着,觉得母后真的是美极了!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他心心念念的小宝宝啊!真的要出现了啊! 按道理,他应该是很激动很激动的,但是他现在却有点懵,有种被幸福砸中脑袋的昏眩感,无法相信! 他还傻乎乎地问母后,“母后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要给我生弟弟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吗?” “当然是真的了。”母后微笑,没有否认。 他还是不信,伸出胳膊来,“母后你掐我一下,我看看疼不疼!” “你这个孩子。”母后虽然嗔了一句,但还是如他所愿,轻轻地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 疼! 那就证明不是梦! 小木木终于不蒙了,接着而来就是满心的激动!狂喜! 他真的要有弟弟了! 这是真的!不是梦! 以后他再也不怕达林笑话他了!因为他也是有弟弟的人了! 太好了! 他欢喜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抱着母后就是一阵猛亲,“母后你太棒了!我好爱你,好爱你哦!” “抱歉,母后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你那么期待……”母后亏欠地揉揉他的头发,叹息,“可是,母后身子不好,几年前的大病留下了病根,母后也怕这个宝宝……不过现在都好了,母后会尽一切努力,让小木木抱上弟弟或者妹妹的。” “嗯嗯!小木木也会乖乖的哦,一定不惹母后生气,等弟弟或者妹妹出生了,儿臣就帮母后照顾他!”小木木高兴极了,脑袋在母后怀里蹭啊蹭,怎么都不想离开。 胡老头看了直笑,笑着笑着眼睛又红了。 谁能想到她还能活过来?谁又能想到她这样的身子还能怀上呢? 一切都是天意啊! * 小木木得到了这个好消息,整个人都是飘的! 他看天空都是那么蓝那么蓝,白云那么雪白,炎炎夏日也好像都不热了! 毕竟心情好嘛!看什么都顺眼多了! 由于胡老头来了,也将他那个小儿子一块儿带来了,宫里设宴欢迎。 小木木也难得积极参加了,因为他知道达林也会来!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哼哼!他终于也翻身了! 参与宴会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父皇母后亲密的朋友们,他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见了跟在父母身后的达林。 “达林!” 他欢喜地大喊了一声,跳下椅子就要往那边冲过去。 但是,有个人影比他跑的更快,一下就将达林抱住了,还似乎在达林脸上亲了一口。 小木木瞪大了眼睛,随即炸毛了! 这是哪儿来的家伙! 不想活了是吧!竟然敢这样对达林! “喂!那个谁,放开达林!” 他气势汹汹地跑了过去,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还叫了他一声,“太子殿下!” 这不是祖师爷爷家的那个小儿子吗?! 比他还年长大半年的那个! “你快放开达林!她是本宫的!”小木木将小手往腰上一插,雄赳赳地宣告了自己的占有权! 第7章 皇后娘娘要生了 胡老头的小儿子小胡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那话是啥意思,眨巴着眼睛,“殿下……” “松开松开!”小木木又霸气地吼了一声。 小胡吓了一跳,嗖的一声把手松开了,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似的,乖乖站到一边去,但若是仔细看这小家伙的表情,一脸的不情愿呢! 小木木这才满意了,扬起下巴哼了哼,然后对一脸懵逼的达林说道:“过来我这里!” “为什么?”达林抱着手臂,显然不肯配合,不悦地道:“我就是要和小胡玩,才不要和你一起呢!” 她这话一说出口,小胡脸上立刻绽开笑颜来,别提多嘚瑟了。 小木木这会气炸了,自觉脸上无光,都被达林给丢光了! “你!达林你也太过分了!” “明明是你不讲理。”达林直接开怼,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的。 小木木气的直冒烟,当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这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可现在在小胡面前,他觉得很是丢人啊! 本来,他以为自己马上要有弟弟了,达林就不会欺负他了,没想到,该欺负的还是一样欺负。现在,还多了祖师爷的儿子一起来欺负! 呜呜,他这个太子太憋屈了!身份再尊贵,也不能将这两个兔崽子怎么样啊! 他感到委屈而受伤,再也没有心情和达林说话,赌气一般扭头就走,回到了父皇母后身边去。 “小木木,怎么了?不是说找达林玩?怎么就回来了?”他一怏怏不乐地坐在椅子上,自己的母后就凑了过来,关心地问了起来。 小木木垂着头,小嘴撅得高高的,不悦地闷声回答,“她喜欢跟那个小胡玩,不跟儿臣玩,达林最坏,总是欺负儿臣。” “哈哈!”母后不但不心疼他,竟然还笑了起来,“达林这不是欺负你呀!而是咱们小木木比较绅士,处处让着她而已呢!” “儿臣知道的呀!”小木木奶声奶气地道:“儿臣是处处不和她计较,她不知道感恩,反而和外人一起来欺负儿臣!” “小胡可不是外人哦!”母后笑着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道:“他是你祖师爷爷的小儿子,也是我们的家人,你不能将他视为敌人哦!” “可是!他很不绅士!”小木木噘嘴,不忿地道:“他一见到达林就过去抱着人家亲,儿臣记得母后说过的,不能随便亲女孩子!这是不礼貌的!” “对呀,这是不礼貌的。”母后很赞成他的说法,但下一刻她又话锋一转,“但是,他也只是太久没有见过达林了,所以才会这样的,你不能因为他人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否定一切,这是大忌哦!”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那儿臣到底要怎样啊!”小木木委屈了,“儿臣是太子,为什么总是要让着别人!” “这不是让,这是胸怀。”母后叹了一声,“你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你就算耍耍脾气打打架,那都无可厚非,但是你是太子,你要胸怀天下,若是区区委屈都无法容纳,那天下之大,你如何容纳呢?” 小木木不吭声,他心想,若是这样,还不如不做太子,太苦逼了! “母后相信你是个男子汉,是个有气度有胸襟的未来储君,所以别气馁好吗?那只是小伙伴之间的拌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母后又安慰他。 小木木看看她,想到母后肚子里还有个弟弟,心情顿时就好多了! 以后他有了兄弟姐妹,那么他就再也不怕别人欺负了!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小木木还气着,一句话都没跟达林说过,就老老实实地坐在父皇母后身边,该吃吃,该喝喝。 元宝和青蔷发现了不对劲,大概也猜到了是个怎么回事,便笑了。 “小木木呀!怎么不开心了呢?你心心念念的弟弟或者妹妹很快就要出生了呀!应该开心才对。”青蔷阿姨先对他说话。 他慢吞吞扒了一口饭,才慢悠悠地道:“没有啊!我还是很开心啊!” “是吗?那就是青蔷阿姨看错咯!”青蔷掩着嘴笑了笑,然后轻轻推了推达林,“达林,去跟太子殿下坐一块儿吧!他也很快要做哥哥了呢!你有什么建议要跟太子说的,现在就可以呀!” 小木木心中其实有点小期待,他不是个记仇的人,就算达林老是欺负他,但他还是不记恨她的。 如果,等会,她能够坐到他旁边的话,他就什么都原谅她了。 达林好像也在考虑,她咬着嘴唇,瞅了瞅自己的母亲,再瞅瞅小木木,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 “好吧!” 她回答得很干脆,然后就站起来,端着自己的碗筷走了过去。 其实,她也不是总欺负小木木啦! 只是她觉得和他太熟悉了,也就不记得他的身份了,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她都是随心所欲,完全忘记了他是太子。 今晚的事情,她也没想到会让他难堪,现在想想也是有点内疚,所幸这一次就满足他,让他别生气了。 她走到他身边去,脆生生地问他,“我可以坐你身边吗?” 小木木嘴角明明含着笑,眼底都是欢喜的光芒,但他还假装酷酷的,毫不在意似的点点头,“随便你!” 听他这么一说,达林就知道他没有生气了,她笑了起来,乖巧坐在他身边,还给他夹了一块肉。 “多吃点,以后打架你就不会打不过我啦!” 小木木哼哼,“我又不是打不过你,我只是不和你计较,母后说我是男子汉,不能和女孩子一般见识!” 达林眼睛微微一亮,然后笑了,但是她没说什么,埋头吃了起来。 小木木心情也十分地好,他看了一眼下位的小胡,更加觉得心情美滋滋的。 看吧! 达林还是他的,哼! 只是…… 小木木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吃鸡腿!不爱吃这些大块大块的肉! 但是这是达林给他的,他不吃,好像又不太好。 若真的要他吃,他又吃不下…… “怎么不吃了?”坐在一旁的母后发现了他不对劲,扭头看了过来。 小木木戳了戳碗里的鸡腿,无声地求助,小眼神可怜兮兮的。 他希望母后能拿走这个鸡腿!他真的不想吃! 谁知道母后竟然没有如他所愿,她说,“小木木,你要多吃肉,有句话说得好,以形补形啊!你多吃鸡肉,之后才能长肌肉,才能成为威武的男子汉,保护母后和未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啊!” “啊?”小木木皱眉,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吃什么就能补什么吗?” “是啊!”母后笑眯眯地道。 小木木抬头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再看看自己肉呼呼的小手,顿时就要哭了。 “呜呜!那母后你要吃了儿臣吗?” “啊?什么?为什么母后要吃你啊?” 小木木指指她的肚子,委屈兮兮地道:“那母后你说吃了什么才长什么,要是……要是母后要生孩子,那不是得吃了孩子才有吗?呜呜,母后别吃儿臣呀!” 他这话一出,宴会上顿时哄然大笑了起来! 小木木一脸不解,“你们笑什么啊?” 他不明白,为什么就连母后都在笑他啊! “小木木啊!母后不吃你,宝宝也会出生的,以形补形不是这样用的啦!”母后笑着解释。 他也不太懂,但只要母后说了不吃他,那他就放心了。 身边的达林也显然松了一口气,她也差点以为母亲要吃了她呢! 坐在最远角落里的小胡却显然一点不担心,他年纪大一点点,身在医城,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啦! 他颇为得意地翘起嘴角来,觉得自己棒棒哒! 大人们觥筹交错,小孩子们嬉笑逐闹,一场生死之交的世交们的宴会融洽和睦,在欢声笑语之中落入了夜幕之中。 时间也在平淡而温馨地过去,转眼,八个月过去。 小木木从八个月前就在掐着手指算日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的弟弟妹妹了,这几晚,甚至激动的睡不着觉! 他听御医们说了,母后身子不太好,这几个月来都是在艰难保胎,孩子才艰难地留到现在,也因为这样,御医们都说宝宝应该要提前来到人世了。 只是,具体时间还无法预测罢了。 他每天都会过去找母后聊天,但这几天,母后说身子不适,没有精力陪他了,几乎都是卧床休息。 父皇也是一下朝就往母后寝宫跑,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父皇脸上的焦急和慌张。 他知道,父皇担心母后的身体,担心像当年他出生的时候那样,母后会有危险。 而他也跟着担心了起来,母后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他觉得母后的情况好像也不太好,脸色好差好差啊! 担心的事情在初春的一个早上,终于发生了! 那一天清晨,他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就听见宫女焦急地叫唤他。 “殿下!殿下你醒醒!皇后娘娘要生了!” 小木木立刻弹了起来,紧张地抓着宫女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是啊!殿下你快去看看吧!御医们都去了!” 小木木连话都没有听完,衣服也没有穿好,光着脚都冲到了紫鸾宫。 那个时候,青蔷阿姨也到了,他跑过去,就听见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母后……”他听见那个声音就怕了,吓得两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母后哭了,肯定好疼啊! 都怪他!要不是他听元宝将军说的方法把那东西扎破了,母后也不会这样啊! 第8章 孪生 小木木害怕得都要哭了,他想冲进去,但是青蔷阿姨不让,说他进去会影响其他人。 “那母后会不会有事啊?”他好害怕好害怕,死死地揪着青蔷阿姨的手不敢松开,“呜呜,我好怕啊!听说母后生我的时候就是九死一生,这次她......” “你放心啦!你母后不会有事的,你父皇在里面呢!你祖师爷爷和祖师婆婆都来了,一定会好好的,你就别哭了,跟青蔷阿姨一起坐下来等着好吗?” 青蔷阿姨温柔地安慰他,他心里虽然不那么害怕了,但还是半信半疑的,一个劲儿地想确定,“母后真的没事吗?她和弟弟一定会平安的对吗?” “对的呀!你母后和宝宝都会平安的。”青蔷阿姨将他抱在走廊边的太师椅上,又叫宫女给他倒了热茶,一下一下拍着他后背,好让他放松一点。 他也渐渐不哭了,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青蔷阿姨说得对,母后一定不会有事的,父皇在她身边,父皇一定会保护好母后的! 他坚信父皇!也相信母后是坚强的! 寝宫里的哭喊声一直没有断过,听起来还是那么地痛苦,从一开始的高亢,到后来几乎就是有气无力了,而里面的脚步声也嘈杂了起来,似乎在手忙脚乱地忙着什么。 小木木有点坐不住,探着脖子往里望,恨不得也冲进去看看情况。 青蔷一开始也算是淡定,但时间长了,她也开始有点慌,只是为了不让小木木紧张,她表面上一直故作冷静罢了。 当年皇后娘娘是如何难产,如何度过难关的,她心里最清楚了。 这一次,换了个身体,可万万不要也如此啊! 双手合十,她垂下眼眸,无声地祈祷起来。 小木木看见了,心知肯定是情况不好了,他再也坐不住,跳了下去。 “殿下!别去!” 青蔷站了起来,伸手去抓小木木,但小木木身子灵活,一下就躲开了,直接往宫门而去,抬手就要将门推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小木木就要推开了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啊呜呜哇——” 那嗓门中气十足,哭声一下就穿透了寝宫,四下回荡开来。 小木木听见这一声啼哭,先是一愣,动作都停了下来,随即他才慢悠悠地回头,看住了青蔷,“青蔷阿姨,这是......宝宝出来了吗?” “是的!这就是小宝宝的哭声!恭喜殿下,做哥哥了!”青蔷也是泪流满面,激动得不能自已。 小木木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小手还放在门上,想赶紧进去,但又觉得好紧张啊! 他要做哥哥了耶! 以后就有人陪他玩,让他欺负了! 以后,他再也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就扬了起来,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真好!我要做哥哥了,嘿嘿,我也有弟弟了!”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话,里面的王嬷嬷又高声喊了一声,“恭喜陛下,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呢!” 公主? 小木木一听,顿时垮了! 怎么是个妹妹?怎么不是弟弟啊! 呜呜! 他要的是弟弟,才不要妹妹!女孩子都好凶,会像达林一样欺负他的! “殿下,怎么又不高兴了?”青蔷觉得奇怪,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询问。 小木木瘪着嘴,郁闷地眨巴着眼睛,要哭的表情,“我想要的是弟弟,我不要妹妹啊!要是像达林那样蛮横,那我这日子怎么过呀!” “扑哧!” 青蔷听完就笑了,“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小公主一定是很可爱的,不会欺负殿下你的啊!”她拉起他的手,推门,“走,咱们去看看小妹妹去吧!一定很漂亮呢!” 其实,小木木心底是不情愿的,但是他想想那是母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还是去看看吧! 寝宫里都是血腥味,所有窗户都关了起来,那味道就更加浓郁。 小木木看着宫人们将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心头又突突跳了起来,他拉住青蔷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青蔷阿姨,怎么会那么多血啊?母后不是没事了吗?怎么还是那么多血啊?” 青蔷也觉得奇怪,皇后若是已经生完了,寝宫里应该会安静了才对,怎么会还有那么多人在忙碌,看起来还是很焦急。 莫非...... 又出什么事儿了? 一想到五年前的事情,青蔷的脸色就白了,拉着小木木就跑了进去。 “娘娘!娘娘!” “公主怎么进来了?啊?还有殿下?这可使不得!”有接生的医女看见青蔷拉着小木木,立刻就沉下脸来,要求他们出去。 “不行,你先告诉我,娘娘到底怎么样?为什么你们还在那么紧张地忙碌?”青蔷紧张地追问。 医女笑了一声,“公主和殿下别担心,方才娘娘只是生了一个,现在还有一个在里头呢!” “还有一个?”青蔷和小木木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阵惊呼! 也就是说,这是孪生! 刚才是小姐姐,等会还有一个! 小木木突然看到了希望,那也就是说,下一个还有可能是弟弟呀! 他笑了出来,乖巧无比地拉着青蔷的手,“那青蔷阿姨,我们先别进去了,就在这里等着吧!唔,我还想看看妹妹呢!” “这么快就喜欢妹妹了?刚才还挺不高兴来着?”青蔷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直接拆穿了他。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嘛!妹妹肯定也是很可爱的!” “哈哈哈!” 青蔷没再往里走,也没出去,就跟其他的御医们在外间等候,里面帮忙的都是医术高明,接生经验丰富的医女,而皇帝本人也一直没有出来,一直陪伴在皇后身边。 人人都在感慨,帝后情深啊! 别说皇帝一直在里面陪着,就是为了让皇后平安诞生皇子,皇帝几乎都把各国的宝物神药都拿了过来,各路神医也都聚集一堂,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后,都是一个丈夫对于妻子的爱护。 小木木听着他人的议论,也觉得自己好幸福啊!父皇母后如此相爱,后宫只有母后一人,他也不必害怕其他国家那些妃嫔毒害,一直过得轻松自在,童真有趣。 没多久,王嬷嬷抱着清洗干净的小公主出来了,小木木第一个冲了上去,嚷嚷着他要看。 “这就是专门抱出来给殿下看的呢!”王嬷嬷笑着道:“陛下说,殿下一直很想做哥哥,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小木木完全听不进别人说什么,他的注意力都被襁褓里的小小婴儿吸引了! 好漂亮啊! 眼睛大大的,五官都很小巧,皮肤白嫩糯软,看起来就像是瓷娃娃! 这就是他的妹妹吗? 哇! 真是太棒了! 之前他还觉得有个妹妹不好,但是现在他看着她,他顿时就萌生了要一生一世保护她的念头! 嗯!对的,他是哥哥,定然是要做妹妹一生的庇护,要是有人欺负她,他一定不会饶过! “殿下要不要抱一下?”王嬷嬷看出了他的欢喜,顺意问道。 小木木先是点点头,但一看见这娃娃软绵绵的样子,他又不敢了。 “不,我不抱,我要等母后。” “那好吧!那殿下等会进来的时候再抱了。” 王嬷嬷很快又把小公主抱了进去,小木木眼巴巴地看着,小手指都在不自觉地形成一个怀抱的姿态,其实,他是很想很想抱的,但是他又更加担心母后的安危。 时间艰难地流淌。 从早上,一直等到了中午。 小木木的兴奋几乎消耗殆尽,开始担心起来,又要闹着进去看母后。 “哇哇!” 又是一声响亮高亢的啼哭!一下惊醒了整个皇宫! 小木木一下跳了起来,两眼瞪得大大的,惊愕而欢喜! 母后又生了!终于生了! 谁也拉不住他,他迈着小短腿就冲了进去。 寝宫里的血水更多,一盆一盆地摆得到处都是,血腥味更加浓郁。 他心疼不已,放慢了脚步,走向床头,父皇还守在床前,低低地和母后说着什么。 他在床前停下,轻轻唤了一声,“母后......” “你怎么进来了?”母后太虚弱,没有回答他,回应他的是父皇,父皇回过头来,一脸惊讶。 小木木揪着衣角,“儿臣担心母后......” “母后没事了。”父皇没有骂他,欣慰地笑着,让他到床前来,“来,看看你的妹妹和弟弟。” “弟弟?”小木木激动得连调都飘了,他迫切地跑到床头来,看着母后两侧的两个小宝宝,顿时眉开眼笑,“太好了!我做哥哥了!我有弟弟,也有妹妹!母后你真棒哦!” 母后还是很虚弱,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动着嘴唇,他看得出来,母后是在说,“以后做哥哥了,你要保护他们。” “那是必须的!”小木木飞快地点头,欢喜地答应了。 他是哥哥,自然是要保护弟弟妹妹的啊! 哼哼! 他再也不怕达林欺负了! 达林只有一个弟弟,他可是有弟弟又有妹妹呢! 第9章 北越姐妹花 自从做个哥哥,小木木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再也不念念叨叨说孤独了,也很少出宫去找达令鬼混,每天老老实实跟太傅读完书,他就要去紫鸾宫看自己的弟弟和妹妹。 小皇子和小公主都有了自己的名字,小皇子叫玉阙,小公主叫玉熙,都是很好听的名字。不过小木木喜欢喊他们的小名儿。 “杰克!辛迪!” 一下学堂,他就扯着大嗓门,从宫门口一直喊到了寝宫里。 只要他一来,几乎整个紫鸾宫都知道了。 “小木木回来啦?”一般这个时候,母后就会推着婴儿车走出门口来迎接他,那可爱的两个娃娃也睁大眼睛,似乎寻找自己的哥哥在哪里。 小木木每次都恨不得长个翅膀,一下就飞过去了!天知道他有多么喜欢他们啊! “母后!儿臣回来了!”他喜滋滋地给母后请了安,额头的汗也来不及擦,直接就去看弟弟妹妹去。 “怎么每次都是一身汗呐!没点哥哥的样子!”母后嗔了他一眼,最终却是让宫人拿干净的手帕过来,等他擦干了身子,嘴边又会出现一碗清甜可口的糖水。 小木木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幸福极了,有父皇母后疼爱,有弟弟妹妹逗乐,人生啊!若是可以一直如此,那真是无可求啦! 而弟弟妹妹也很喜欢他,每次见到他就乐得直笑,这让他十分满足,同时也萌生了要做好大哥榜样的念头! 于是乎,他读书也更加勤快,原本就聪明过人,一旦用心,那自然是愈发卓越出众的。 太傅看见他的改变,感动得都要哭了,想当初,这个魔王可真的是捣蛋的啊!撕了他多少名贵的书和纸,泼了他多少难得的墨,更别提那些数不尽的恶作剧了。 现如今,有了弟弟妹妹后,这位魔王转性了,一心要做个好哥哥,真真是解救了不知道多少人! 皇帝和皇后见此,也表示欣慰。 孪生公主和皇子那是双喜临门的大喜事,皇帝准备盛大举行满月的酒宴,宴请的不仅仅是大瀚之人,还有各大属国的皇亲贵族们。 小木木其实很少遇到这么热闹的时候,得知要举行宴会,欢喜得不得了,特意让自己母后给自己做了一套新衣裳。 因为他都听说了,北越那对姐妹花要来了!他很想交个朋友啊! 另外,因为是自己最喜欢的弟弟妹妹满月,他还特意准备了礼物,弟弟的是他自己做的木制小枪,妹妹的是他跟王嬷嬷学的布娃娃,为了这两个礼物,他可是熬夜做了好久呢!手上也全都是伤痕。 很快就到了满月这一日。 小木木很早就起来,一直赖在紫鸾宫不走,帮忙把弟弟妹妹洗干净了,换上了喜庆的新衣服,他才跟着母后一起去了宴会。 宴会上早就很多人了,父皇在跟一些人说话,他跟在母后后面看了一眼,发现那些人的衣服都好好看,五颜六色的,鞋子上的宝石一闪一闪的,十分鲜艳。 他眼睛微微一亮,想必这就是北越的了!他都听母后说过呢! 那么,那两个北越的公主妹妹呢? 他睁大了眼睛四下寻找,没想到都落到了母后的眼里。 “小木木,那么急着在找什么呀?”母后话里带着笑,明显就是故意取笑他。 他脸红了一下,忸怩了起来,“才没有呢!儿臣就是好奇而已!” “哈哈哈哈!她们走过来了,你不要去认识一下吗?”母后推了他一下,他抬头扫了一眼,就瞥见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走过来。 两人分别看起来像是四岁,小的三岁左右,都是一身红色的北越服装,头上戴着好看的公主头冠,映着那大大的黑眼眸,更显得机灵可爱。 而且她们两人都不害羞,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笑。 小木木反而不好意思了,故意将目光挪开。 “小木木?这是小木木吗?” 一道爽朗清脆的女音传来,听起来很是欢喜。 小木木抬头一看,就见到姐妹花后面站着一个和母后差不多大小的女子,长得也是十分好看,就像放大版的姐妹花,她笑眯眯地飞快走来,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 “玥儿!好久不见你了!”他没有来得及反应,母后先走了上去,热情地抱了抱那位叫做玥儿的女子,两人看起来应该是十分亲密的好友。 小木木悄悄多看了几眼,不知道怎么地,玥儿阿姨十分敏锐,一下就察觉到他在看她,很快抬起头来,对着他笑了起来。 “小木木,我是玥儿阿姨哦!你小时候,阿姨还抱过你呢!” 小木木眨巴着眼睛,“真的吗?可是我......” 他不记得了耶! 他只知道母后一直在念叨着北越的大王和王后,说这两个是她很重要的朋友。 北越大王来过好多次,他倒是很熟悉,但是这个玥儿阿姨据说因为膝下的孩儿还小,一直没有来过,现如今,才是第一次见面。 “你肯定是不记得阿姨啦!不过没有关系,以后我们可以常来哦!”玥儿阿姨很友善,眼睛笑起来像是星星一样明亮,她还将姐妹花推到前面来,介绍道:“这两位都是你的妹妹,大妹妹叫星儿,小妹妹叫芸儿。” 小木木礼貌地行礼,“两位妹妹好,我是楚慕宁,你们也可以叫我木木哥哥。” “木木哥哥!” 两位姐妹花都十分热情,清脆地一同喊了一声。 小木木脸更红了,扭捏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家长们看着只会笑,笑话他们以后说不定还能走到一块儿去什么的,小木木虽然还小,但是他已经懂得那是什么意思了。 他羞得低下头,只当听不见,而这个时候,小手被人轻轻拉住了,耳边是女孩儿娇滴滴的呼唤,“木木哥哥,带我们一起玩可以吗?” “对呀!听说大瀚很多好玩好吃的,我们都好羡慕哦!”另外一只手,也被轻轻拉住。 小木木吓得魂儿都要飘了,头也不敢抬,闷闷地嗯了一声,才带两位姐妹花坐到一边去。 两位姐妹花性格开朗直率,并不像大瀚女子这般扭捏,有什么想说的,有什么要问的,几乎都会大大方方地问出来,而且也不介意男女之别,想要拉手就拉手,高兴的时候,还会抱他。 他一个小小男子汉倒是显得小气了,如坐针毡,除了机械的回答问题,别的也不敢再有动作。 但其实,他还是很喜欢这样的性格的! “小木木!!”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稚嫩的叫声,听起来带着几分杀气。 小木木不用抬头看都知道这是谁来了,他本来还觉得坐在姐妹花中间有点不自在,现在知道达林来了,他勾了勾唇角,刻意当做没有听见,和两位妹妹聊得更欢乐了。 “小木木!我在喊你,你听见没有?” 又是一阵河东狮吼。 小木木知道她已经走近了,这才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啊了一声,“咦?达林,刚才是你在叫我吗?我跟北越的两位妹妹正说着话呢!一时没有听见。” “哼!我就知道!就知道!”达林站在前面,气呼呼地道:“你就是见着别的女孩子,就找不着北了!” 小木木看见她生气,心底莫名地觉得好开心啊! 哼哼,她终于可以体会他看见她跟小胡那么亲密的感觉了吧? 说起这个小胡...... 咦?! 他竟然也来了!又是跟在达林后面做跟屁虫呢! 他顿时也不高兴了,达林自己都和别人玩,还不许他跟其他人交朋友了?这叫什么道理! “人家星儿和芸儿都是第一次来大瀚,玥儿阿姨让我带她们玩儿,那有什么不对?反倒是你呀!一天到晚都跟别的男孩子在一起!” 达林回头看了一眼才知道小胡也跟着过来了,她急了,“你胡说什么啊!我没有一天到晚跟他在一起好不好!分明是你自己不理我了!” 是的。 这个家伙之前三天两头就偷偷出宫来找她玩儿,虽然她也老是欺负他,可是不代表她讨厌他啊! 自打皇后剩下两双生儿,他就不出宫了,她想见他都好难,每次不是在读书,就是练武,哪里见得着? 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她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话,就看见他喜滋滋得跟人跑了,还那么亲昵,那么开心! 小木木也急了,站了起来,“我哪有!” “你就是有!我都多久没见过你了,你有了弟弟妹妹,就不要朋友了!” “那是......那是我要读书练武啊!” “那你之前怎么不练呢?” “因为我是哥哥,我必须要保护他们,要保护他们,那就让自己强大!” “我也是姐姐,我也有弟弟,我要保护他,但是也不用像你那么忙呀!” “因为我是男子汉!母后说为君者,必须要有容纳百川的胸怀,也要有过人的智谋和勇敢!为国,为家,我都不能松懈!” “.......” 两个小孩子吵架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往这边看,而小木木最后那一番话,乍然在安静的时刻激越地响起,一下就说到了众人的心里去。 这个小太子......才五岁而已啊! 现在就有这样的觉悟了! 众人眼底纷纷露出了赞许和欣慰的眼神,而北越姐妹花也两眼泛着星光,一脸崇拜! 达林也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心头掠过一丝暖流——这个老是被他欺负的男孩子,好像长大了耶! 第10章 这一对儿以后肯定是要成的 “哼哼!那就......先饶了你吧!”达林哼了哼,气也算是消了,她坐了下来,朗声道:“既然是北越来的客人,那么我们自然要好好招待啦!” 北越的姐妹花见到同龄的女孩子,自然欢喜,尤其还是那么可爱漂亮的丫头,那性格还挺豪迈,是值得交的朋友。 “达林姐姐好!我叫星儿!”星儿笑着介绍了自己,眼睛好像装着星星。 芸儿也像模像样地行了一个礼,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达林姐姐你好,我是芸儿,姐姐你好漂亮,芸儿好喜欢你哦!” 女孩子的友谊总是来得特别快,刚才还气呼呼地责怪人家小木木见色忘友,现在达林被人这么一叫,自个儿也欢喜得不得了,很快就和姐妹花打成了一团。 反倒是小木木一个男孩子坐在一边,听着她们说的女孩子那些,完全插不上话来,最后,也只能和小胡凑合着聊聊天了。 不过,经过这次聊天,他才发现小胡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是确是个很聪明的人,读过很多书,一心钻研医术,还有兵书啊杂谈啊!也都有涉猎。 小木木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还不够努力,他还得继续才能超越小胡呢! 满月宴会热闹欢喜地度过了,几位小朋友很快就结下了深刻的友谊,北越帝后和两位公主都住在宫内。 而小木木则因此和姐妹花们走得很近,在他不读书的时候,他就陪她们在宫里走走,若是有父皇母后的许可,他就能带上侍卫出宫去,带她们逛街买东西,吃各种小吃,可把姐妹花乐坏了,一个劲儿地说不想回去北越,只想留在这里。 小木木很是自豪,但也只当她们是开开玩笑而已,谁知道这两个家伙竟然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人嘛!刚认识的时候是新鲜,但时间一长,也就没有那份新鲜劲儿了。 小木木原本给自己做了读书计划,强制自己每日要看多少书,练习多久武术,可谁知道宫里自从有了姐妹花,他就不得清静。 他在看书的时候,她们就偷偷溜进来,找个地方躲着看他,然后就时不时学着各种动物的叫声吸引他,要是他装作不知道,她们就会更加放肆,直接坐在一边逗他。 每次,他都要败下阵来,无奈地陪她们玩儿。 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月,北越帝后终于要回去了,小木木这才看见了曙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在临走前,星儿还在众人面前大声地说了一句,“木木哥哥,星儿好喜欢你哦!真不舍得呢!等星儿长大了,星儿一定要嫁给你!” “!!!” 小木木差点一个趔趄从台阶上摔下来! 这个小丫头,一点不害臊的呀!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说呢! 当场的人都听见了,一个个都笑他,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呢! 达林也因为这个事儿,生了他的气,好久都不理他,最后还是他亲自给她做了个她最喜欢的布娃娃,亲自送上门去。 但是他吃了个闭门羹,达林把自己关在门里不肯出来。 “达林!你开开门呀!” 他拿这个布娃娃,焦急地在门口大喊。 “哼!你还记得我啊!每天只会陪着她们玩,你脑子里哪里还有我一点点影子!”达林气呼呼地回答。 “我这也是被逼的啊!” “是吗?那她们怎么说要嫁给你呀?” 小木木噎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我哪里知道......” 唔大概是他比较帅? “那肯定就是你招惹人家了!”达林更生气了,“你走吧!你找你其他妹妹去,我不要跟你玩了!” 小木木一脸无奈,这事真的和他没有关系啊!他也不是到处招惹人的人啊!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妹妹好吧!不就她们几个? 眼看着达林真的不肯开门,小木木也不想硬来,他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然后贼兮兮地笑了。 他走到门边去,敲了敲门,“达林,你真的不开门吗?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哦,等你消气了,我再来找你!” 说完,他长长地叹了一声,转身就走。 但其实他压根没走,就是在台阶下原地踏步而已。 里面的达林一听他这就要走了,顿时就急了,嘴里一面冲出来开门,一面大叫着,“小木木!你竟然就要走了!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大坏蛋!” “咯吱!” 门开了,一个粉色的小身影炮弹似的冲了出来。 然而,等她看清了门口那个银白色锦袍的背影时,她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不是说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啊?” “我要是不这样,怎么能把你叫出来呢!”小木木站在台阶下,笑得很狡黠,像只狐狸。 达林知道自己上当了,气急了,挥拳就要开打,可谁知道,小木木今非昔比,轻轻一个侧身就躲了开去,然后他一手捏住她的手,一面笑眯眯地将布娃娃塞到她手里去,“喏,送给你的,别生气了。” “额?” 达林愣了一下,傻傻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布娃娃,是她一直好喜欢的粉红豹,皇后娘娘自创形象。 这个粉红豹虽然做的不太好看,那些针脚几乎都不能看,但可见制作的人十分用心了。 “你做的?”她有点不相信。 小木木负手而立,笑着点头,“对啊!不过我可不是像你们女孩子那样一针一线做的,我刚好最近学了父皇教我的武功,刚好可以用细针来练习精准和专注度,我就一边练功,一边给你做啦!” 达林自然知道他不可能像个娘们拿着针线在缝制,那样多影响形象啊! 如此一想,她心里又好受多了,她憋着心中的欢喜,抬眼看他,“你有送星儿和芸儿这个吗?” “当然没有!”小木木立刻道:“你以为这个那么容易做的吗?!我就给你跟辛迪做过!” 达林立刻抿嘴笑了,“算你还有点良心!” “那你不生气了吧?”小木木笑着问,慢慢凑了过去,小手指勾了勾她的手指。 达林没躲,低着头,笑了。 “哈哈!你没生气就好啦!”小木木用力牵住她的手,开心地笑了。 这是五岁多即将六岁的时候,小木木第一次牵她的手没有挨揍。 七岁,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基本上将皇宫里的书都看了一遍。 八岁,他央求父皇给他出去游学的机会,于是,他离开皇宫一年,在各国游历学习,做出了各国精细舆图。 十岁,他回京,入驻兵部。 十二岁,父皇为了历练他,命他带队前去大瀚以北,降服外来的流寇,他巧妙设计将流寇头目拿下,俘虏几千俘虏。但同时,他也不幸在此次小战役之中,被刺客冷箭射中,重伤回京。 当时,达林得知这个消息,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头发也没有整理就骑马飞奔进了宫。 “小木木!小木木!” 她几乎都是风一般卷了进去的,谁都没有看清她人,下一刻,她就已经出现在小木木的床前了。 十二岁的姑娘一般都发育得比男孩子快一点,大概因为平时练武锻炼,她个子长得比一般同龄人都要高一些,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模样精致得不可方物。 小木木身上绑着绷带,脸色有点苍白,但掩不住那像是天人描绘的惊人俊颜,尤其是那双像极了皇帝的眸子,乌黑得像是深海里的乌木,深邃而不可测,透着睿智的光芒。 他见她这幅凌乱的模样,扯了扯嘴唇,“还说你不是女汉子,你看看,这就是。” “你没事儿了?”达林哪里顾得上看自己怎么样,杏眼里湿哒哒的,显然就是哭过了,迷迷蒙蒙的,像那春天落了雨雾的杏花,娇柔得令人怜惜。 小木木这回可笑不出来了,他正色,轻轻颔首,“嗯,我没事了,就是一点皮外伤。” “什么皮外伤!我都听说了,你差点就被人射到心脏了!”达林一说起来就心疼得要死,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别看她平时里凶悍得很,但一到这种事情,眼泪比谁都脆弱。 小木木眸光紧了紧,他记得,当年他出宫去游历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湿润了眼眶,倚在城门边上哭得无声,想告别,却最终没来,就躲着哭着看他远去。 “好了,别哭了,我是真的没事。”他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她。 达林撇开脸,飞快地擦干眼泪,倔强地道:“我没哭!谁哭了,我才没哭!” “唔那就是我看错了,我头晕......” “啊?你头还晕?是不是还有别的伤啊?”这么一说,达林立刻又慌了,着急地在他身上到处寻找,想确认是否还有别的伤。 小木木狡黠地勾了勾唇,竟然还有几分雀跃,他不知道此时心里的感觉叫什么,但是让他感觉很微妙,很舒服。 他养伤差不多一个月,达林也在宫里住了一个月,虽说男女有别,她不该这样,但是她执意要这样,谁能拦得住? 本来两人从小就青梅竹马,很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一对儿以后肯定是要成的,现在她大喇喇地住进宫去照顾他,谣言就愈发不可收拾了。 第11章 你喜欢达林吗 达林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一天天呆在宫里不肯出去,最后可把青蔷气的要死,拖着元宝杀进宫来,说是要把达林抓回家去。 小木木提前听说了这个事,也劝告达林说,“要不你就先回去吧!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你要真的没事,怎么脸色还那么差啊?”达林有点不高兴,手里搅拌着热辣辣的药汤,嘟囔道:“你怕是担心别人说闲话吧?怕我坏了你的名声?” “你这是什么话!”小木木正色道:“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那也就是谣言,不可当真。” 他没有想到这句安慰并没有用,反而让达林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用力地将碗丢在桌上,愤愤地道:“是是是!那都是谣言,全都是假的!我来照顾你也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你不领情,我现在出宫就是!” 她说着,气呼呼的鼓着脸,马上转身就往外走。 小木木见此情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跳床追上去,一把将她拉住,“达林你别走啊!有话好好说!” “你都不希望我在这里,我还留着这里干嘛!丢人现眼吗?”达林头也不回,用力挥开他,还是要走。 小木木身体尚未恢复完全,被她用力一推,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他在刹那之间灵机一动,趁着这个惯性,顺势躺到了地上去,痛苦地叫了一声。 “哎呀!” 达林闻言,吓地立刻回头,她一看小木木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十分痛苦的样子,顿时就慌了,立刻跑了过来。 “小木木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她一面喊着,一面将他扶起来,眼睛又开始红了,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息。 小木木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故作痛苦地哼哼,“伤口好痛……可能又裂了。” “怎么会……之前都结痂了呀!”达林慌了,不知道该如何使好,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小木木看着她流泪,心疼了,他笑了笑道:“没事的,过几天又会好了,但是有你照顾我的话,大概会好的更快。” 达林听见这话,脸蛋红了红,她羞涩地低下头,咬着唇,什么也没说,将他扶到床上去。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她一个没有站稳,直接将小木木扑到了床上去,两人面对着面,眼对着眼,零距离接触! “砰!砰砰!砰砰砰!” 室内一片寂静,只听闻彼此跳的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如擂鼓在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像是呆住了那样,一动不动。 自然也没人发现门口何时多了几个人影,直到炸出一阵刺耳的惊呼! “达林!你在干什么!” 青蔷那特大的嗓门响了起来,房子都要抖一抖! 达林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响起,再看看自己和小木木的姿势,顿时也是脸红成了大番茄,她立刻就要站起来,但脚不着地,一下没有站稳,又扑了下去。 “嗯哼……”小木木砸得闷哼了一声。 那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声音,但在这种情景之下,那就是另外一种意味了。 青蔷一看,更是要气炸,雄赳赳地冲了过去,一把就将达林揪了起来,“你这个死丫头!你才多大呀!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呀!” 达林红着脸,闷声辩解,“女儿能做什么呀!就是照顾殿下而已啊!” “你这叫照顾?”青蔷瞪着眼睛,这都滚一块儿去了,要是再晚点,是不是都得那个啥了? 虽然吧! 她也不是那种保守的人,但是这丫头才十二岁,连葵水都没有来呢!怎么可以和殿下这样亲密! 这样无名无分的跟着,以后传出去了,多么难听! 再说了,殿下可是未来的君主,他的婚姻可不能儿戏,哪能是这丫头喜欢就能成的?万一这后宫还有三宫六院的,这丫头哪里受得了啊! 一时之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但唯一肯定的是绝对不能让这个丫头乱来了。 “走走走!跟我出宫去!”青蔷拽着达林就往门口走。 小木木这回回过神来了,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出声挽留,“青蔷阿姨请留步!此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刚才……” 一想到刚才的事情,他心头就突突跳了一下,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绯色,他斟酌了一下言语,才继续开口,“刚才是我伤口裂开倒地,是达林扶我起来的。这些天,也多亏了有她照顾,我才恢复的那么快。” 达林回头看了他一眼,给他投了个感激的神色,同样的,隐含着几分羞涩。 “殿下。”青蔷按捺着自己的脾气,耐着性子说道:“达林还小不懂事,也不懂什么医术,怕是给殿下添了不少麻烦。再说,这女子……不该如此,我这就带她回去好好教导!” 小木木自然听出了她的不高兴了,说起来,谁家的女儿老是不回家,总腻在别的男子家里,身为父母,自然是担心的。 更何况,他还没能给达林什么承诺。 这样对达林,确实不太好。 为了达林的声誉,他也赞同达林先回去。 “那好,达林这些日子也辛苦了,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那就不打扰殿下养伤,告辞了!”青蔷没声好气地拉着一愣一愣的达林,大步迈出宫门。 元宝一直在门口站着看戏,他倒是想得开,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嘛!本来就难以控制,何况是这些尚未尝过爱情滋味的孩子? 在这个年纪,最是容易悸动,说起来,也可以理解。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元宝走了进去,打算和小木木聊一聊。 小木木看了看他,抿着唇点头,“好,进来吧!” 殿门关了起来,宫人也基本上都退下了。 元宝直接开门见山道:“殿下可喜欢我家达林?” 小木木愣住,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殿下,你跟达林自幼一起长大,说起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元宝说道:“若是在年幼时,你们怎么相处,那都无所谓。但现在你们都已经十二岁,再过个两年就可定亲了,这个时候你们走得太近…….确实会引来许多闲话。” “元将军……”小木木有点心虚,感觉自己拱了别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似的,当然,他不是猪。 “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元宝语气骤然拔高,脸色严肃了起来,他盯住小木木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道:“她毕竟是女子!日后也是要嫁人的,若是殿下对她无意,还是尽早断了她的念想,以免她做了混事。” 小木木这回可真是百口莫辩,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那么复杂的问题。 在今天之前,他其实一直当她是发小,亲密的玩伴,并没有考虑太多儿女私情。就像元宝说的,他们才十二岁而已,懵懵懂懂,哪里知道爱是什么? 若是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达林,他也说不上来,因为他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欢。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喜欢和她呆在一起的。 他越长大就越喜欢逗她,她又总是很容易被他骗,傻傻的,很是可爱。 可今天这事……被大人们这么一说,似乎有点变味了。 他很想直接跟元宝说他没有想那么多,但又怕对方说他推卸责任,也就罢了。 最后,他点了头,“嗯,我觉得她很好。” 嗯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得罪人,他觉得她很好,有两个意思,第一,他可能是喜欢她的,才觉得她很好;二来,那也许只是好人卡,不忍心拒绝才如此说的。 元宝也不傻,自然听出了那模棱两可的意思,他无奈地笑了一声,“殿下果然和你父皇一样。” 都是狡猾的家伙! 达林那傻丫头喜欢这样的男人,这辈子都要吃的死死的了! “殿下好好养伤吧!微臣会回去多多管教达林的。”说完,元宝就走了。 小木木一个人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有点惆怅了起来。 他们都问他喜不喜欢她,以后要不要娶她。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过那么多,他从小就认识她了,和她相处好像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并不涉及到什么爱与不爱的问题。 因为今日之事,他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 最后,他并没有得出答案。 毕竟不懂,所以无法核实。 达林也被青蔷关了起来,谣言才慢慢淡了下去。 皇宫这边也有了新的动作,皇帝认为太子武功太弱,才导致被人暗伤,于是书信一封到了昆仑山,让山上的师傅收下太子进行历练,三年后才可下山。 小木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木已成舟,没有回转的余地。 他问父皇,“何时走?” 父皇不苟言笑地回答,“明日。” 小木木心头被扎了一下,明日?那么快么? “今晚你可以出宫去和达林告别。”父皇说道:“三年后,你回来之时,便是你定亲之日,至于你的皇后是谁,父皇会尊重你的选择。”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父皇的意思是,他若是真的喜欢达林,三年后学成归来,便可迎娶达林。 第12章 小木木篇完结 当晚。 小木木独自出了宫,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亲自跟达林道别。 他在路上想过很多,此去三年,岁月漫长,他到底要说什么呢?是否要给她送点什么? 若是放在从前,他似乎从未烦恼过,这一回,绞尽了脑汁也没法想个明白,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口了。 将军府的下人一看到他来了,毕恭毕敬地将他迎了进去,他挥挥手,“下去吧!本宫认路。” 下人们都心照不宣,自然知道他是来找大小姐的,但一想到公主的吩咐,下人还是去回禀了一番。 青蔷听见他来的消息,一点都不好奇,淡淡地叹了一声,“让他去吧!” 太子马上要去昆仑山了,三年后才能回来,时光漫长,就算是好友之间也应该有告别,更别提这一对两小无猜的人儿了。 都随他去吧! 什么伦理道德都一边去! 这一边,小木木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达林的房间,之前看守达林的下人都已经退下去了,他走到门口也没人阻拦。 “达林!” 他在门口叫了一声。 “小木木?” 房间里面立刻响起了达林惊喜的嗓音,一阵焦急迫切的脚步声之后,房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憔悴的容颜。 小木木看着达林瘦了一圈的样子,再看看她苍白的脸色,顿时就心疼了,“你怎么......” “啊?”达林这才想到自己穿得很随意,头发也没有打理,顿时就捂住了脸,急声道:“我不知道你会来!所以......你不许这样看我!我去换个衣服就出来!” 说着,她转身就要回房。 小木木立刻抓住她的手,将她拖了回来,“不用,你怎么样都好看。只是,你瘦了。” 他猜测,这个丫头脾气倔强,大概是闹绝食什么的,要不然也不会一下瘦了那么多。 女孩子都爱甜言蜜语,达林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神色,“真的?” “嗯。”小木木一本正经地点头,另一只手随意地将她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去,一面说道:“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达林愣了一下,抬眸看着他,眼底有些不安,“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 “进去说吧!”他垂下眼睑不敢看她,径自进了屋。 有些话难以说出口,缺乏勇气,他不自在地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喝,然后慢慢地阻止语言,要怎么和她开这个口。 达林看出来他心里有事,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她的心情就更加忐忑不安了起来,“小木木,到底怎么了?你直接说就好了,我准备好了。” “嗯。” 小木木将杯里的茶水喝完了,清了清嗓子才转过身来,认真地看进她的眸子。 “达林......” “嗯,我听着呢!” “我......”突然,他又有点难以启齿,达林急眼了,一跺脚,催促他,“你快点啊!你这是要急死我!” “我要走了。” “......” 室内有一刹的死寂。 达林慢慢地睁大了眼睛,愕然地看着他,好久好久,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要走了?去哪儿?” “昆仑山。”小木木不敢看她,低着头说道:“父皇说我武功太弱了,叫我上山去历练。” 达林抓住了关键点,继续问他,“多久?” “三......三年。” 达林脸色有一刹的惨白,但很快,她就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来,“三年而已,没关系的。” 是啊! 只是三年而已。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出去过,她连见他一面都难,这有什么呢? 这跟他和别人定亲相比,已经好了好多好多啊! 小木木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当时也愣了,“你不生气?” 至少,他觉得她肯定又会像之前一样骂他一顿,但是这一次,她竟然如此轻松地就放他走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然有点小失落。 “幸好你只是去历练。”达林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来告诉我,你父皇给你选了太子妃呢!” 小木木皱眉,“怎么会?父皇说了会尊重我的意见,三年后,我就能......”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达林的眼睛好亮好亮,几乎都要飞出小星星来了。 “你就能怎样?”达林迫切地追问。 小木木眨了眨眼睛,脱口道:“三年后,我就到了选妃的年纪,我可以做主了。” “哦。”达林嘴角勾了一下,脸颊上浮上一抹娇羞,她揪着自己的头发,低低问了出声,“那你有人选了吗?” 小木木揉了揉鼻子,神态有几分不自然,“这个......以后再说。”见达林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又补了一句,“我觉得你知道的。” 他还不懂什么叫爱,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若是选妃,达林肯定是最让他满意的,其他人,他一个都没有考虑过。 达林脸蛋红了起来,捂着脸,羞得不行。 小木木瞧着她这样,心中微动,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来,然后塞到她的手心里,“这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你留着,三年后,我找你要回来。” “这......”达林看着手里的玉佩,有点懵。 这个玉佩据说是昆仑山的大师给的,那是给他保命的。 他就这么送给她了? “我都要去昆仑山了,还需要什么护身符?”他笑了,揉揉她的脑袋,语气也宠溺了起来,“倒是你,在家要乖一点,别总是那么暴躁,青蔷阿姨被你气得都要长皱纹了。” “知道啦!”达林将头垂得好低好低,只看得见彼此凑在一起的脚尖。 因为小木木第二天就要走,他有点不舍得,便陪着她一起坐在屋顶上看星星,聊了很多很多,直到她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 他没有叫醒她,轻轻地将她抱回去房间的床上,然后他就连夜离开了。 离别太伤人,他不希望看见她流泪,所以他选择了不辞而别。 颠簸一个多月,终于来到了昆仑山。 这里依旧常年大雪封山,与世隔绝。 他刚来的时候,不习惯这单调的白色,总是想起她一身的红。 练功到半夜的时候,望着黑乎乎的连绵山脉,他便会想起京都的繁华,以及在灯火底下那一张张微笑的容颜。 受伤的时候,独自一人处理伤口,他无法控制地想起当初那一双温柔的手,一次次给他换药,一次次给他温柔包扎,一次次熬药...... 在那变幻的春夏秋冬里,他在山上却只有永恒的冬天和苍白,还有那,日益疯长的思念。 若是时光是最好的试金石。 那么,他相信,在这一个个寂寞的夜空里,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心,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感情。 第一年。 他尚且不太懂,只知道这夜里微凉,落寞。 第二年。 她的书信频繁地送来,字里行间,书写着女子委婉娇羞的思念,他便开始明白,为何相思足以成疾。 第三年。 开春的时候,她又派人送了她新手做的衣服来,他穿上她做的衣裳,开始想象她嫁做人妇的贤惠模样。由此,他笃定了自己的心思,并且坚定不移。 他素来不怕吃苦,却再也无法忍受这情思之苦。 为了早点回京,他没日没夜地练功,将原本要花费三年的时间去修炼的功法,压缩到了两年三个月。 其实,他还能更快一点,以他的能力,一年半也能下山的。 可那是他对父皇的承诺,他不能偏差太远,最终还是熬到了那个节点才决定要结束这里的相思之苦,他要像当初离开那样,再次无声无息地回到她身边去! 归心似箭。 来时花了一个多月的路途,回家却只用了半个多月。 他坐在骏马上抬头看京都城墙的时候,眼眶早就滚烫。 京都啊!他离开了三年,一样没变,还是像当初那样巍峨繁华。 守城的士兵认得他,差点就要大肆宣扬去上报,但被他阻止了,他遣散了随从,独自纵马,不回皇宫,直奔将军府。 将军府的下人看见他,惊呆了,也想去通传,但他一个眼神过去,下人就识趣地退下了。 两年多的时间,足以让一个懵懂的少年变成挺拔稳重的男子,他生的极其像父亲,面容深邃,自带威严冷酷的气质。 他大步行走在院中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为此折服! 唯独,湖边那裁剪花枝的少女专心致志,毫不知情。 两年多的岁月打磨,也让原本那大大咧咧的暴躁姑娘磨砺得温柔婉转,身姿亭亭而河边白柳,秀发乌黑亮丽,弯腰之时,倾泻成瀑布一般的诗意。 春日阳光妩媚,浅浅洒落在她侧脸,流光漫越,美若天人精心描绘的美人颜。 只一眼,便倾心,沉沦迷醉。 他驻足,站了好久好久,似乎怎么都看不够,无法弥补曾经那离别的两年多。 风起的时候,她秀发飞扬,繁花飞舞。 他方才抬步,无声走到她身后,然后轻轻抱住她。 “达林,我回来了。” ...... 一个月后。 大瀚皇帝正式退位,带着皇后云游四海去了。 太子登基,新帝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