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疾之宠妃不傻》 第一章 祸害遗千年 凌霄没有睁开眼，但意识已经清醒。 身为最强女特工的判断力，让她知道自己没有死。 准确的说，被炸弹袭击后，她穿越了，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活了过来。 凌霄还在查看原主的记忆…… 突然，一双手伸到了她的身上，呲啦一声，她的衣服被撕裂了。 一个猥琐的男声随即响起，“啧啧啧，果然是个美人啊，反正你也要死了，就让老子先快活快活……” 话毕，男人正欲扯去凌霄身上最后一块布，却忽听到一道寒凉的笑声。 然后便看到地上的女子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哦？你想怎么快活？” 未待男人反应，凌霄便迅速抓住他那还来不及收回的手，顺势一掰，紧接着抬腿一踹。 那样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竟是生生被踹出了两米远。 凌霄站起身，睨着面前那抱着肚子，杀猪般嚎叫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又补了一脚。 懒懒的声线再度响起：“再不闭嘴，我废了你！” 效果非常显著，那男人立马禁了声，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喊道：“大小姐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大小姐饶命啊……” “哦？奉谁的命？” “这……” “嗯？！”凌霄的脚尖对准了男人双腿间，满意地看着对方颤抖成一个筛子。 “小的说，小的说！是二小姐，二小姐命小的做的，不关小的的事啊。” 男人哭求着，心里是一千万个后悔。 不是说这个相府嫡小姐是个傻子吗？早知道，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打她的主意啊… 凌霄嘴角噙了一丝冷笑。 相府二小姐，凌若，靖国第一才女，右相的侧室江氏的女儿，她现在这身体的庶妹。 十六年都不屑对付她，如今一出手就要她的命！ 呵，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她斜了一眼仍在持之以恒地鬼哭狼嚎的人，实在吵得她头疼。 饶命？ 意图猥亵她还想活？开玩笑！ 凌霄一脚踢中男人的头部，悠然转身，捡起地上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勉强将自己遮严，向相府走去。 暗处，某人勾唇一笑，“有意思！” 凌霄重活一次，正是心情大好，完全没有注意到暗处那人的动作。 当然了，她也不可能注意到…… 她这具身体的原主，名叫凌萧，靖国右相嫡女，和她本来的名字还真是差不多呢。 只可惜，是个傻子。 不过，连一个傻子都不肯放过，那母女俩还真是够欠揍的！ 她可是有仇必报！反正也闲着没事干，那就……哼着小曲报仇去！ 入城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刚走几步，便看到迎面而来的，她亲爱的妹妹，凌若。 凌萧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却随即便换上了一副惊惶的表情。 凌若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迎了上来，问道：“姐姐！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说着，凌若的眼泪已在眼里打转，欲落还止，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啧啧，好演技啊。 凌萧按资冷笑，看着已伸至面前的手，一把将其拉过，张嘴便……咬了下去。 凌若吃疼惊呼，却仍是不忘演戏，另一只手伸过来，只温柔地摸着她的头，状似安抚。 凌若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轻声细语道：“姐姐，姐姐我是若儿啊，你怎么了，怎得…这般狼狈…可是遇到什么坏人了，我们回去告诉父亲，父亲定会为姐姐做主…啊！” 话未说完，便迎面来了一巴掌，饶是她凌若同这傻子一起长大，也不禁怀疑，难道她知道是她命人动的手？ 凌萧眼底竟闪过一抹讥讽，杀她不成竟想毁她清白！ 如此她就嫁不得靖王了，那就可以让她凌若代嫁了。 靖王嘛，一个据说高冷帅炸天的战神王爷，全靖国女子的chun闺梦里人，也难怪把这个凌若迷成这样！ 只可惜啊，这凌二小姐终究是不明白，皇上会将她一个傻子赐婚给靖王，本就打了侮辱靖王的主意。 如今凌萧被冠上不洁的名声，更是正中了皇上的下怀，他又岂会因此而取消婚约呢。 凌若听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果然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想到凌萧已被人污了身子，凌若非常大度地决定，不跟那傻子计较这一巴掌。 不过…… 凌萧似乎并没有领她情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起来，直接扑上来对她又打又踢。 嘴里还一边喊着：“大恶狗，我打死你，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滚开，滚开……” 但，凌萧心里却早已笑翻…… 没打几下，随凌若一同来的侍卫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干嘛了，立马上前将凌萧拉下来。 却尽管这样，凌萧仍是恶狠狠地瞪着凌若。 而凌若却再度开口：“你们都给我听着，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多嘴，姐姐只是受了惊吓，不是故意伤我的。” 好个凌若！ 凌萧正顾自认真扮演着傻子萧，一路被带回府中。 哪知刚一进门，便迎面扑来一个绿色的影子，没错，就是扑！ 然后，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呜呜啊啊，小姐，小姐啊，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啊啊啊，小姐……” 凌萧一脸黑线，这小丫头，她确定她不是在哭丧嘛，她还没死呢！ 凌萧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乖，舞衣乖，我没事！” 不过，这名字，舞衣，五一，小长假，哈哈哈，心里已笑翻，而面上……也笑翻了，吓得小丫头一愣一愣的。 小姐比以前……更傻了，怎么办啊？ 思及此，舞衣张嘴便要再哭，却被凌萧一把捂住嘴：“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我要洗澡，快去打水！” 看那小丫头兴奋地“嗯”了一声便颠颠地跑去打水。 凌萧摸摸胸口，幸亏她眼疾手快啊，这丫头，变脸跟开玩笑似的。 再被她哭一次，她就要忍不住打人了！ 看着小丫头乐颠颠地忙里忙外将水备好，凌萧勾唇，心里微暖…… 刚洗完澡的某萧正准备好好睡一觉，便有下人传话说，相爷叫她去大厅问话。 无奈，只好起身叹了口气，太急了吧，这么快就要替她女儿教训她了，还真是，爱、女、心、切、呢。 待凌萧慢悠悠来到大厅，刚进门，就听到一声厉呵：“孽女！你给我跪下！” 第二章 倚傻卖傻 凌萧心下冷笑，早已知道原主在这个家不讨喜，也早知道她这个爹更喜欢二女儿。 却没想到，好歹也是亲生女儿，竟能如此绝情。 他是原主唯一的亲人，却在原主遭劫之后，对她毫不关心。 反而责备她丢了他的人，伤了他那捧在手心里的二女儿！ 想来，若非原主的生母是前长公主，他早便扶江氏为正妻了吧…… 哼！先破坏一下这家人的关系再说！ 凌萧横抹一把泪，开始嚎道：“呜呜……江姨娘放大狗咬破了萧儿的新衣服，父亲也凶萧儿，萧儿是不是又犯错了，呜呜，父亲……”说着，也学那凌若一样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活不让它落，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 凌相一听，心道：凌萧痴傻，必不会撒谎，可皇上刚刚赐婚，江氏就跟她过不去，莫非是想让她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怎的如此不懂事，靖王虽好，可到底是皇上恨之入骨之人啊，皇上知他看重若儿，若将若儿嫁了过去，岂非是坏了皇上对他的信任，毁了他的仕途？ 思及此，便对江氏极为不满。 这边江氏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失控，赶忙向凌萧走来：“萧儿，姨娘疼你还来不及，又怎舍得放狗咬你？莫要胡言乱语，可真真伤了姨娘的心啊！” 就在江氏的手快要碰到凌萧时，凌萧用力一挥，便向凌相跑去。 凌萧扑在凌相怀里：“父亲，江姨娘坏，萧儿害怕……呜呜……父亲……” 说着，硬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凌相身上蹭，她要把他恶心死！ 凌相却一把将凌萧推开，厉声对江氏道：“怎的如此不识大体！” 凌萧心下冷笑，这凌相也太没定力了，这就受不了了。 但转念一想，倒也是，在一个痴傻的女儿面前，他无需演戏。 江氏立马跪下：“老爷，莫要信她，萧儿本就痴傻，口中的话如何作得真？！妾身冤枉啊！” 一旁的凌若也赶忙跪下：“父亲，母亲对父亲一向周全，万事皆以父亲为纲，更是在父亲身边相伴多年，父亲定是深知母亲为人，万是不会如此的啊！” 这边凌萧已在心里笑翻，别怪她要跟江姨娘过不去，她的人生信条就是“人若犯我，我犯他全家”！ 再说了，她母亲当初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而她也恰巧天生痴傻，难道与江姨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鬼才信！她这也就是小小报复一下。 凌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凌若，他很是喜爱他这二女儿，从小便聪慧懂事，连皇上都赞不绝口。 他无子，只能指望这凌若能许一门好亲事了，顾及她的面子，便也不想太过。 凌相正欲开口叫江氏起身，便听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不敢耽搁，凌相迅速迎了出去：“臣凌谦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听闻凌相嫡女凌萧遇劫，所幸万事安好，朕深感怜惜，兹封为萧云郡主，命明日完婚，以防徒生不测，赐八宝璎珞一挂，玉如意两对……钦此。” 凌相恭恭敬敬地接过：“臣领旨，谢主隆恩。” 凌萧却再度轻嗤，呵，一个郡主头衔换她一条命？ 哼，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如此这般视人命如草芥，还好她不是原主，否则能不能见到后天的太阳，都是问题了。 这个皇上本是前皇后的儿子，胜在出生，这才做了皇帝。 当然了，若非靖王是一个卑微宫婢之子，只怕凭他累累战功，早便得了太子之位。 只可惜啊，生母卑贱，便是再优秀再战功显赫，也终究是做不得皇帝…… 靖王十二岁上战场，十五岁退北越，十六岁开府封王，十七岁以国号“靖”为封号，恩宠权势，直逼皇权。 便是他没有夺位之心，那皇帝又如何能不生疑？ 只是即便如此，皇帝也就只敢暗地里使些绊子。 这一次敢明目张胆赐婚侮辱，倒是前所未有，其中必有隐情！ 她凌萧这么嫁过去，岂不是必死无疑？ 不过也好，索xing她就来个将计就计，假死脱身好了，然后就可以仗剑天涯，快意恩仇了！ 嗯，想想就爽！ 不过……临走之前，她得送江氏和凌若点临别礼物啊…… 瞬间，凌萧眸中闪过一丝邪恶，一想到这个礼物，她就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回了房。 刚一进门，小丫头又扑过来，她有了前车之鉴，立马开口：“我没事，他们只是问问情况，明天我就要嫁人了，所以需要好好休息，我睡了。”迅速说完，不给对方哭丧的机会。 但小丫头这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小表情怎一个呆萌了得。 凌萧抬手合上她的下巴，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等着她问。 “小姐，你你你……你……” “小姐我不傻了，怎么你不高兴？” “舞衣当然高兴了，小姐，太好了，小姐现在病好了，又要嫁给靖王了，太好了！” 噗！一听到她说“舞衣”，凌萧刚喝进去的水又一口喷了出来，不能怪她啊，这明显就是“五一”嘛。 调整了一下呼吸：“不过……我不傻这事只有你知我知，若给旁人知道了，我的命就保不住了。”凌萧沉下声音道。 她不想骗舞衣，小丫头是唯一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 “小姐！奴婢知道了，打死奴婢，奴婢也不说。”舞衣信誓旦旦道，小模样格外认真。 呵，还真是个单纯的小丫头，连为什么都不会问。 这样更好，反正她也没打算跟她解释。 “小姐，那舞衣去收拾东西了！” “不！我不打算带你。” 开玩笑！她过去是要跑路的，带一个小丫头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这一去生死未卜，她不想连累她。 “小姐……你，你不要奴婢了？”舞衣弱弱的问。 凌萧迟疑了一瞬，还是拒绝道：“舞衣，听话。” 既然不可能带着小丫头，那就让她死心，不能给她多余的希望。 “为什么？”这一次，舞衣想知道，为什么！ 凌萧看着舞衣失望、期待、恳求……总之是那么复杂，却又那么单纯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但舞衣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小姐，告诉舞衣，为什么？” 声音轻轻的，却异常坚定，仿佛不告诉她答案，她便会一直问，一直等…… 凌萧无言…… 舞衣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舞衣求你！” 第三章 靖王你个混蛋！ 凌萧怔了怔，这小丫头，竟是这样倔强，只是……不行就是不行！ 不再理她，径自走到床边躺下，任她在那跪着。 她想跪就跪吧，不让她跪这一遭，她必不甘心。 凌萧微微叹了口气便入睡了。 非是她冷血，而是她深知，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必须养精蓄锐。 那靖王，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没睡多久，大概不到四更天之时，凌萧便被拉起来准备。 她乖乖坐在那，任由下人收拾，中间江姨娘过来看了一眼，见她乖顺，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凌萧翻白眼，切，她还得保存体力呢，哪有空跟她闹！ 足足三个时辰，终于收拾停当了，那边靖王府的也派了人来，她便被扶着往大红花轿走去。 除了在经过凌若的时候“没站稳”摔到了她身上，顺手下了点小毒，再没出任何意外。 不过这一路上倒是听了不少闲言碎语—— “呀！靖王没来啊，就派了几个兵丁来呢！” “嗨，一个傻子懂什么，靖王那等天人之姿，愿意娶她，已是天大的荣幸了，她还指望靖王亲自来接她啊！” “对啊对啊，一个傻子，怎么配得上靖王殿下啊？！” “不过，这傻子这身段，放在床上……”窃笑…… 呵，这男人，真是……小心眼啊。 嘴角勾起一抹笑，刚刚那一“跤”，把那凌若“摔”成了不孕不育。 哈哈哈，昨天不是说要送她们母女个临别礼物吗，她当然不能忘了！ 哎……再没什么能比让凌若不能生育，对她母女二人来说残忍了吧！ 她，就是要毁掉她们的希望！ 正自乐开花的凌萧，忽然闻到花轿里有股淡淡的，像檀香却又不是檀香的味道。 如果是普通人，一定分辨不出来。 但她作为一个中西皆通的医生，自然嗅觉要更灵敏些。 这味道来的怪，虽不认识，却也知道无毒，但她仍是谨慎地想要闭气。 但是……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吸了好几口，毕竟这一路可不是三两分钟，而是、半个时辰啊半个时辰！ 该死！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吗！用得着走这么慢吗！ 按理来说，这种单独无毒的味道，一定是和其他味道混合作用的，毒xing反而更强！ 那么，只要其他味道成功避免就行了。 混蛋！别再给她玩花样了，她一个傻子，靖王他至于费这么大劲吗！ 没有喧天的锣鼓和礼炮，她就这样，被静悄悄地抬到了靖王府。 明明是正妻进门，却搞的连个填房都不如。 进门跨火盆的时候，凌萧却分明感觉到血管扩张了一下！ 这表明，她还是中毒了！ 她顿时头皮发麻，什么，这怎么可能？ 刚刚那味道明明没毒！ 除此之外，她再没碰过闻过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已被带入礼堂。 好吧，这天地还是她自己拜…… 行过礼后，凌萧便被送到喜房等着，这一系列过程自然是没什么宾客的，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靖王却连这个过场都不愿走，可见那皇帝此次是真把他惹毛了。 刚刚步入喜房，凌萧便感受到一阵眩晕，毒已经发作了吗？！ 不行，这个时候她坚决不能晕过去！ 挽起衣袖，伸手摘下一只发簪，毫不犹豫地向手臂刺去，她必须保持清醒！ 然而，当她再度意识模糊之际，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更何况再刺一次以保持清醒。 是以，尽管多番挣扎，她仍是昏了过去…… 闭眼之前，凌萧仍不忘忿忿地低咒一声：“靖王，你个混蛋……” 再次醒来的时候，凌萧是被热醒的，浑身上下热的要命。 她就是再没脑子，也知道自己中的什么毒！chun药！ 混蛋！竟然给自己的王妃用chun药！ 他还能再无耻点吗！ 越来越热，对面走来几个侍卫，他们一边走一边商量着谁来拔头筹！ 凌萧低咒一声，这药霸道得很，她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了，根本就看不清来人！ 她凌霄可以不在意什么贞洁，但她不可能在如此屈辱的情况下，被一群侍卫给上了啊！ 看他们似乎已经商量好了，一个人向她走过来。 凌萧暗暗寻找时机，终于在那人正欲脱她衣服之时，用手里的发簪狠狠刺入他颈部的大动脉。 凌萧的脸上毫无意外地沾了血，看着立时倒地的人，却没有一丝惊慌。 取而代之的是本不该出现在“凌萧”眼中的嗜血。 随即，便冷冷地看着对面已将剑拔出的两个人。 自己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呢。 刚刚还模糊的意识，在干掉第一个人之后，立马变得清晰起来，出声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靖王府的侍卫，便是死，也当战死沙场，不该平白牺牲在一个女子手中，我不想杀你们，去叫你们王爷来！” 那几个侍卫是靖王府的侍卫，必也是有一腔热血的，区区身死，不足以威胁他们，反是这样说更能让他们放弃。 果然，剩下的二人交换神色之后，留了一个人盯着她，另一个人则去请示靖王。 凌萧咬紧下唇，这侍卫一去便再不见回。 而她体内的药效却越发地激烈，呼吸已有些混乱。 再度扫了一眼那盯着她的侍卫，她确实有把握干掉他们。 但她不敢保证干掉他们，自己还有力气跑。 这chun药的霸道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似她这般意志力，也只是强撑，却不知这药效还要持续多久。 倒不如直接跟那靖王谈条件，倒还有一线生机。 但他一直未来，她几乎以为他不会来了，却…… “咣啷”一声，铁链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道刺眼的光，从门缝中射进来。 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人走了进来。 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强大的气场已然告诉她，来人正是靖王。 很好，刻意挑了她药效发作到最强的时候过来，很好！ 狠狠向之前刺在手臂上的伤口重击几下，几乎已经丢失的神志果然找了回来。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开口道：“表哥……” 没错，他是她的表哥，古人就爱搞近亲结婚。 她刻意撇清了夫妻关系，强调血缘关系。 见对方没说话，凌萧也不意外，只盯着那双冰冷的眸接着道：“敢问凌萧何罪，表哥如此相辱？” 第四章 他中毒了！ 男人冰冷的目光打量了凌萧一眼，在黑袍的映衬下，刀削般的五官只更加刚毅冰冷。 他薄唇轻抿，仿佛在判断着这女人的状况，随即微微侧首，望向身旁的一人。 凌萧这才发现，他斜后方还有一人。 额，凌萧甚至还十分有兴致地，在心里叹了句：有些人啊，果然是天之骄子，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旁人便都没了存在感。 那人明白靖王的意思，知道靖王是在问他，对凌萧做了什么。 但是，是靖王自己说交给他处置的，他只想着狠狠打那混蛋皇帝的脸，便过分了些。 可区区一个女子，过分就过分了呗。却没想到靖王竟然会问，故有些讪讪道：“额……仙人醉……” 靖王闻言，皱了皱眉，随即眼睛微眯，盯着凌萧看了许久。 凌萧亦回视，却不料靖王竟忽然出手，攻向她。 凌萧下意识地伸手格挡，却忘了手臂上有伤，还恰、好、用伤口撞在了靖王那精壮的手臂上…… “嘶……”硬是出了一头冷汗，她得有多背啊！ 还好靖王没有再继续攻击，凌萧顺势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生怕他再出招，她已经快到临界点了。 当然了，这一出手自是扣住了他的脉门，为自己加一分保障。 靖王并不在意，他有绝对的自信！ 只是，也正是这一握，凌萧知道，靖王中毒了！ 如果她没猜错，他中的，正是鹤顶红！ 却不只是鹤顶红！难道是…… 如此两种立时丧命的剧毒，他竟然活着，还像没事人一样地活着！ 一惊之下，饶是凌萧如此镇定之人，也忍不住抬头看了靖王一眼。 却是这一抬头，她分明看到他脖子上，清晰地印着两个明显发黑的小伤口。 伤口周围红肿，在那小麦色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凌萧眯了眯眼，果然证实了她的猜想！ 而凌萧这一系列的表情，自然全落在了靖王的眼中。 靖王那冰山脸倒难得的，竟闪过一抹赞赏：这个女人……有意思。 所谓仙人醉，便是药如其名。 想想连无欲无求的仙人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普通人。 这女人中了仙人醉，竟还能那么冷静地打发侍卫来找他，不简单。 他原也是想过来看看，这能使唤动他的侍卫的是何许人也。 早前，她能从凌若派去的壮汉手中逃脱的时候，他便怀疑她十六年间根本就是在装疯卖傻。 如今见到本人，他倒还真有些动心了，想把她留在身边做——下属。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眼里刚刚闪过一次惊讶。 一次了然，她知道他中的什么毒？仅凭一握？ 看来，他更不能让她死了。 “本王对你非常满意。留下来。”靖王开口，简单粗暴。 “……”这男人什么意思？ 她早知道原主这张脸美得不要不要的，但还不至于让靖王这样的人物，一见钟情吧？ 靖王有这么肤浅？ 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嘛…… 望着那清冷的眸，凌萧握着靖王手腕的右手颤了一下，似一股电流经过，赶忙狠狠咬了下唇。 她必须清醒，不知道这混蛋给她下的什么药，这么厉害，她刚刚差点…… 阴谋！一定是阴谋！这男人这是在玩美男计！ 额，可是……她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呢？ 凌萧眼睛微眯，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清了清嗓子，只装作不懂的样子道：“表哥的意思是？” “为本王效命。”这女人怎么忽然又变蠢了？ 一旁的苏津嘴角一抽：琰啊，你真的是，出尘脱俗啊……美人在侧，竟只想收做下属…… “咳咳咳……妈呀，能不能一次xing说清楚！”好好一个简单的问题，硬让他搞这么复杂！ 凌萧挑眉，略带挑衅地看向靖王道：“如果我不呢？” “可以，命留下。”靖王答得理所当然。 “……”这语气，就知道这些高位者都有一个“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的坏毛病！ “给你三日时间，你可以考虑，但最好考虑清楚。” “不用想了，成交！”与其今天拼死冲出去，然后一辈子躲躲藏藏被追杀，还不如给他干活呢。 反正她上辈子也是干这个的，老本行了，轻车熟路得很。 “很好。”声音平静无波。 本来嘛，注定的结果，他有什么好不平静的。 不过对她如此识时务的做法，靖王殿下还是非常大方地，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的。 “解药呢？”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她当然想赶紧解了这鬼毒了！ “无解。”没错，仙人醉，无解，唯一的解法便是行男女之事。 当然，也从未有人能忍过仙人醉，这也是他对她势在必得的主要原因。 “你逗我呢吧！”无解？无解！她想冲上去咬死他！ “这只是个开始。”丢下这句话，靖王转身对侍卫说：“送王妃回房。” 话毕，便出了牢门，身后的苏津亦跟了出去。 “琰，我……” “不必解释，我知你。”苏津是他的生死兄弟，所做一切无法是为了他，他又岂会不知。 “那女人……当真不可小看！” “没错，这等人才，本王若不留下，难不成让给本王那一心想除掉本王的皇兄？” “只是那仙人醉之毒……哎，从来没人能撑得过，今后可有她受的了。” “去取莲丹来。”仍旧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那眸光却是几不可查地暗了一瞬…… “这……”非是苏津小气，只是莲丹珍贵，靖王万一毒发，还指望莲丹救命呢。 没错，珍贵如莲丹，却也只是能在靖王命悬一线之时，暂时压制，无法真正解毒。 想到这，苏津就恨不得去剁了那狗皇帝！ “无碍，本王一时半刻死不了。至于莲丹，再制便可。”靖王虽说得轻松，却莲丹如此珍贵，有哪里便是说制就制的。 苏津知道靖王的脾气，不再多言。 这边凌萧被送到昨天的喜房中，便再无人问津。 她莫名其妙地在等着靖王所说的“只是个开始”的后文…… 就在凌萧快要睡着之时，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小腹便开始剧痛。 突如其来的痛，让凌萧即刻便出了一头的冷汗。 想当初中枪的时候，她也不过就是皱了皱眉头，如今这腹痛却已让她全身痉挛！ 咬着下唇，冷汗阵阵，很快便打湿了她身上并不算薄的衣衫。 偌大一张床，凌萧却只缩在一角，双手死死攥着被子，眼睛紧闭，却始终不见她吭一声。 半个多时辰了，这痛终于慢慢削减了下去，她却仿佛痛了一个世纪。 该死！这见鬼的药到底是谁发明的？还没有解药！ 正欲缓口气，却忽然看到屋内多了个人！ 那人背着光，看不清脸…… 第五章 入宫 靖王？！ 要死啊！有这么吓唬人的吗！ “表哥莫不是来看凌萧受酷刑的？”凌萧讥讽道。 “叫王爷！” 撇了撇嘴，以为她愿意叫呢，“是，王、爷、” “嗯，本王是来通知你，明日你自己进宫谢恩，以痴傻的身份去。” “酬劳呢？” “所有宫里给的赏赐。” “没问题！”凌萧爽快应道。 靖王颔首，只将一小瓶放于桌上，丢下一句：“日后若腹痛难忍便服一粒。” 说完，靖王便转身出去了。 只留凌萧在原地石化，他说什么？！日后？！ 感情这还不是一次痛完算的，还要有个周期是怎么的！ 混蛋，他怎么不去死啊？！ 什么破药啊就随便给她喂！有止疼药不早说！ 分明是在威胁她嘛，她要不听话，他就让她疼死！ 混蛋！ …… 第二天一大早，又是一顿折腾，不过她这次穿的是亲王妃的正服。 一路坐着轿子进了宫，无人为难她，也无人在意她。 只是，当她活生生地站在那皇帝面前时，却让皇帝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这个傻子还活着，靖琰竟然没杀了她！ 不过，到底是一国之君，表面上仍是一副关心弟弟幸福的好兄长的样子：“萧云啊，皇弟他待你如何啊，怎的是你独自来的？” 皇上曾封她为萧云郡主，以封号相称亦无不可。 “皇上表哥，靖王表哥他待萧儿极好，还亲自教萧儿骑马呢！这次靖王表哥是要考验萧儿，看萧儿是不是够勇敢呢！靖王表哥说，如果萧儿表现好，他就在萧儿生辰之时送萧儿一个小马！” 凌萧这番话，既告诉了皇上靖王的身体好得很，一点都没被中毒影响，又说明了靖王不打算要她的命。 好让皇上一边继续忌惮靖王，不要太过分，一边又摸不清靖王的想法，不敢轻举妄动。 “哦？那萧儿这小马是要定喽？” “嗯！”重重地点头，眨巴着眼睛看着皇上：“皇上表哥，你说萧儿是不是很勇敢？” “当然了，萧儿最是勇敢。”年轻的皇帝眯了眯眼，这丫头从小心智不全，定是不会撒谎的，那么靖琰他是真的没受中毒的影响？ 可若真是如此，他就更没必要留这丫头xing命了啊？ “那皇上表哥要不要奖励萧儿？” “这是自然！来人！”那皇帝招手。 不多时，便有几盘精致的点心被端了来，呈于凌萧面前。 凌萧假装开心地拈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来不及咽便口齿含糊地说：“谢谢皇上表哥。萧儿可不可以带一些回去给靖王表哥吃？” “自然。”见问不出什么了，便欲打发她走。 他实在无心陪一个痴傻之人玩，赏了些贵重东西便叫她回去了。 回去的马车上，凌萧心情大好，最喜欢这种事轻钱多的活儿了。 打开刚刚从宫里带出来的点心，啧啧啧，宫里的东西就是好，造型精致，口感极佳，边哼小曲儿边吃美食。 这人生，简直不能再美好！ 回到王府便去找靖王复命，靖王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 不仅按之前说好的宫里给的赏赐都归她，而且还额外赏了她一个丫鬟。 说是伺候她的，让她暂时便以王妃的身份住在王府，她自然乐得逍遥。 但，凌萧然没有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道“王爷，两件事，一，我需要夜行衣和武器，以便今后完成王爷的任务；二，除完成王爷任务的其他时间，我希望自己是自由的。” “没问题，只要不暴露你不是傻子的事，你随意。武器自己去找管家拿。” “不，王爷，我需要根据我的要求打造武器，晚些时候会叫人将图纸送来。” “好。” 告别了靖王之后，回到房间凌萧便开始画图纸。 这个时代没有枪，也肯定做不出枪，但弩肯定是能做的。 她画了一个强弩，一把袖箭，又画了不同作用的银针，分别标明规格。 最后，再加上这个时代有的匕首和软鞭就差不多了。 至于其他的，她可不喜欢使什么刀剑棍棒的。 只是又写了一些药材什么的，用来研制毒药和一些常用的解毒止痛的药。 最后看一遍自己的清单，发现缺了最重要的东西——手套。 十分认真地加上去，并注明尺寸，又非常细心地在后面写上——100双！ 当靖王看到这张纸的时候，目光滞留了很久。 他先是惊讶她这几个箭弩的设计之精妙，再惊喜地肯定了她果然懂医，最后疑惑她要这么多手套何用？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非常不客气地，命人将那些箭弩批量生产了…… 当然了，作为奖励，靖王毫不吝啬地允了凌萧100双天蚕丝的手套！100双！天蚕丝…… 这边凌萧却一袭男装正欲出门，只是刚走到靖王府大门口，便看到台阶下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凌萧皱了皱眉，即便只有一天的相处，她也认得这小丫头：“五一？” 见她没有反应，便行至她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扶了扶她的头。 却发现她的额头滚烫，整个人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 凌萧摸了摸她的脉博，还好无大碍，只是在外面待久了，受了些风寒，普通的感冒，对凌萧来说简单得很。 将这小丫头轻轻抱起，直走回她房内方将她放在床上。 这小丫头，身子着实不错，怕是从小跟着那痴傻小姐，没少被欺负。 虽是身体还行，却有些瘦得营养不良，以后定要好好给她补回来。 凌萧看向身边安静的女孩，这是靖王给她的丫鬟，她知道她除了是丫鬟，还是监视。 但无所谓，监视就监视，至少靖王现在对她来说是安全的。 这么一想，凌萧便饶有兴致地问她的名字，她却就地一跪：“请王妃赐名。” 是了，换了主子，自然是要新主子赐名的，不管实际上是怎样，至少面儿上，她是她的新主子了。 侧头看了床上那小丫头一眼，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调皮。 随即她又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这才道：“便叫时衣（十一）吧。” “时衣谢王妃赐名。” 好嘞！如今她就有两个小长假了！ “去向王爷禀报，这丫头我留下了。” “是。” “对了，我写个方子，直接抓了药再回来，要快。” “是。” 时衣走了之后，便只有凌萧与五一留在房间里。 微弱的烛光下，小小的身子像要淹没在被子中，几乎看不到什么起伏。 忽的，心中竟升起一片暖意，这样安静的时光，上辈子，她是从不曾有过的…… 自从妈妈离开后，她和妹妹便成了孤儿，自此她便背上了照顾妹妹的责任。 上辈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妹妹，她倾她所有，只为护她周全，直到——她死了…… 凌萧从来不知道，这个妹妹除了是她的责任，她的弱点，她还是她的、精神支柱。 她一生都在为她活啊！ 她却死了…… 望着窗外的明月，又看了看五一，温暖这东西，她，真的很缺，也真的很渴望，她想留下她…… 凌萧唯一一次以“凌霄”的身份，对过去的“凌萧”说：“仇，我替你报，她，往后便是我的了。” 听到声音，小丫头醒了过来：“小姐？小姐！舞衣不是做梦吧？” “五一，从此你便跟着我，不必再仰人鼻息，不必再受人欺凌，不必再忍气香声。” “小姐，只要小姐不会不要舞衣，小姐要舞衣怎样，舞衣便怎样！”那认真的小模样，却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我跟你承诺，定不相弃，永不相弃！” 说得正感人的时候，门“哐”的一声打开了。 凌萧皱着眉头看了过去，果不其然，一个面无表情的冰山琰出现了…… 难得有点煽情的细胞出现，却被某面瘫破坏了，混蛋！ “王爷，深夜造访，何事？”语气非常之恶劣！ 第六章 可医 男人迈着悠闲的步子踱至桌边，却并未坐下。 他看了床上那人一眼，便使了个眼色让十一去喂五一喝药，这才开口：“到外厅来。” 凌萧没说话，却随他往外间走去，心里却想着，难不成她留个丫鬟他也要干涉？ 他们可是公平的雇佣关系，除了工作以外，她完全自主好不好。 她差人通知他，也不过是觉得到底在他府里，该表示下尊重而已，也就仅仅是、通知！ 思及此，凌萧便不客气地开口：“莫非我留个丫鬟，也要经过王爷的允准？”火药味儿足足的。 “你自己做主便可，不必经过本王。” 额，这…… 人家这样一说，倒显得她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凌萧讪讪道：“那……王爷找我是？” “你懂医。”靖王不是问，是肯定。 “是。” “你知本王所中何毒？”靖王问道。 凌萧认真回道：“没经过细致的检查，还不能确定，但大概知道。” “是否可解？” “我需要先给王爷做个检查才能确定。”凌萧回答道。 放别人身上，这鹤顶红她肯定是解不了的，但这男人身上的话，没准还真能！ “哦？” 凌萧说道：“王爷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 靖王闭了闭眼，意思是她可以开始问了。 “先问王爷，王爷所中两种剧毒，皆为立时毙命之毒，如今毒素未清，为何能行动自如？” “以内功压制，再护住心脉，但不是长久之计。”靖王回道。 “敢问王爷，初中蛇毒时，可是多汗，四肢无力，呼吸困难？” “是。” “蛇毒可解。”没错，凌萧一看伤口，就怀疑是眼镜蛇。 不知他们这个时代管它叫什么，但毒xing这样强的蛇本就少，现在又通过症状，她可以肯定是眼镜蛇。 这毒虽然解起来麻烦，但她能解，只需要有蛇毒血清就好了，但：“药石之毒，需王爷配合，若王爷无法做到，凌萧也无计可施。” “如何配合？”靖王很疑惑。 “王爷既能活至此刻，毒素必是还未来得及起作用，便被王爷控制住了，但这还不够，我需要王爷能将毒素聚在一处。” “聚在何处？” “蛇毒想必王爷可逼至双腿，但此毒乃在消化道中，王爷怕是还封在腹中。” “是。” “王爷若能将此毒完全聚集在胃中，再备齐工具，凌萧即刻便能解此毒。” “哦？这般自信？”靖王问道。 “不过想来王爷虽内功深厚，却也让这毒素扩散了十之有一，才让凌萧觉察出了。无碍，只要能清个八分，余毒通过调理亦可清除。” “可有把握？” 凌萧扬眉，“十分把握。” “蛇毒呢？” “蛇毒药引难制，需些时日，但亦有把握。” “哦？”靖王挑了挑眉，这个女人……倒是自信得很，如此配合，必是有后文。无妨，他最喜与痛快的人打交道。“何时开始？” “这……便要看王爷了。”这男人，身中两种剧毒，竟然还活蹦乱跳的，这要治好了还了得？她冒这么大险，立这么大功，他不割点肉怎么行！ “本王许你二十暗卫。” 二十！暗卫！妈呀！淡定！ “给我？完全是我的？不用听你的？”凌萧克制着几乎要变成星星的眼睛道。 “嗯。” “好！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开始？现在？”好吧，凌萧的眼中真的有冒火花…… “把你需要的东西列出来。” “额，好……” 凌萧这便开开心心回去列单子，将手术刀等设备画出来并标明规格，又画了手术室的设计图和材料，最后也没忘记手术台，齐了！ 看了看时间，哎……说好的逛青楼呢？ 等不及天亮就急着去找靖王了，在凌萧期待的眼神中，终于，靖王说：“嗯。以后他们便是你的了。” 凌萧看着跪在面前的二十个人，收起目中喜色，冷着声音道：“首领何在？” “清风见过主人！” 清风？这名字不错！ 凌萧眼睛转了转，十分恶劣地故意当着靖王的面问：“若我现在命你杀了靖王，你可会听命？” 目光紧紧盯着他，不打算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等着他的回答。 “会！”清风毫不犹豫地答道，他知道，这是他们与主人之间相互信任的关键，他不该，也不会有一丝犹疑。 “很好！”收起眼中的锐利，转而又一片平和，仿佛刚刚的锐利只是错觉。 清风忽然明白了，这个新主人虽只有16岁，却一点不简单，反是睿智深沉得很。 “退下吧。”凌萧道。 “是。” 话毕，整整二十个人，便“嗖”的一声，瞬间消失了。 凌萧满意地一笑：“谢王爷了。” “你应得的。准备这些东西需要三天，这三天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王爷不问凌萧要如何医治？” “用人不疑，本王信你。”靖王挑了挑眉。 也许他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信任她，但她需要的，也就只是他的表现而已。 靖王此人，短短两日的相处，便已让她心生敬佩，如此胆魄，如此气度。 莫说是靖国，现在便是告诉她他将是这天下之主，她也一百个相信。 “王爷好气魄，那凌萧便等着了。”凌萧向胸前抱拳。 她嘴角微扬，又补了一句：“对了，今日是凌萧回门的日子，王爷可有空？” 凌萧不抱什么希望，只是顺口一问。 “好！”靖王微微侧首，立马便有一暗卫闪现：“派人通知凌相，本王今日陪王妃回门。” 那人领命离开后，靖王又开口：“半个时辰。” “没问题。”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但他愿意同往，她又岂有不乐意之理？ 半个时辰后，靖王准时派人来通知凌萧出门，他搬出了亲王仪仗，十六人抬的大骄，奢华之极，气派非常。 靖王亲自扶凌萧上骄，凌萧亦淡然接受，如此盛宠，不知宫里那人，会做何感想。 无所谓，她既答应了他，便没有任何异议。 无论他想怎样，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她便会全力配合，工作嘛！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到了相府。 可见，大婚之日，她果是被设计的呢。 凌萧瞪了靖王一眼，便示意他先下骄。 第七章 可怜的江姨娘 靖王下轿之后，依旧来扶凌萧，如出门时那般。 只是这次，凌萧却扶着靖王的手，跳了出来，并没忘记凌萧该是个傻子。 “靖王表哥，萧儿给你介绍萧儿的家。”说着，凌萧便拉着靖王跑进府中，直接忽略了早已等在门口的凌相等人。 靖王也由着他，并未理睬凌相。 倒是把凌相闹了个尴尬，通红了一张老脸。 不过凌相到底在朝堂混了大半生，很快便隐去尴尬，跟了进去。 凌相还状似宠爱地对前面的凌萧道：“慢着点，别摔了。” 凌相是皇上的人没错，只是，皇上明明说靖王中毒了，命不久矣。 如今靖王却像没事人一样，又如此厚待她的嫡女，他如何能不重新考虑。 凌萧冷笑，呵，仿佛此刻，她才是他的女儿了，过往的十六年都不是似的。 她会理他才怪，直接忽略，拉着靖王往里走。 这边凌若看着靖王对凌萧百般纵容的情景，心里自不是滋味，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已有正妻，她早已断了那念头，她是断不会给人做妾的，更何况那正房还是她那傻子姐姐！ 从前之所以未曾欺负她，不是不敢不会，而是她一个傻子。 虽是姿色上胜她几分，却不足为惧，她才不屑欺负一个傻子呢！ 可如今，她一个傻子却何德何能，得靖王青眼？ 没错，她嫉妒了，自出生以来，她第一次地，嫉妒这个傻子！ 凌若掩去目中妒色，跟着众人进了主厅。 待所有人都入座之后，靖王非常不客气地开口：“听闻自姑母仙去始，相府一应事务，皆由江姨娘打理。” 语罢，只悠闲地将面前的吃食递给凌萧，便十分优雅地品起了茶，任由其他人心里打鼓，也死活不接下文。 凌萧在一旁看的那叫个爽啊，尽管知道他不是为了自己，但她既然决定要帮原主报仇了。 那江姨娘母女就是她的敌人，看自己的敌人倒霉，她能不爽吗？哈哈哈！ 这靖王，太可爱了…… 整个大厅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靖王却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可吓坏了江姨娘。 江姨娘看向凌相，希望他帮帮自己，但凌相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装作没看到她那求救的眼神一般。 哎……再没有什么，比自己夫君的冷眼旁观更悲哀的了，江姨娘还真是…… 罢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见凌相不理睬，江姨娘的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却又认命地开口：“臣妇愚钝，若过往有何不周之处，还请王爷王妃见谅，大人不计小人过。” 江姨娘拳头却早已紧张得攥紧，心里七上八下的，只将头埋得更低，不敢看靖王一眼。 “哦？江姨娘有何不周之处啊？”靖王凉凉地开口。 咳咳，江姨娘的嘴角抽了抽，她这是作死啊！ 江姨娘本是想着与其等靖王问罪，倒不如她自己请罪，兴许还能…… 未曾想，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看到江姨娘那悔恨的表情，凌萧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傻呀！靖王问罪是势在必行，管她怎么说，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更何况她本来就诸多把柄，想问个罪有何难，悔恨个头啊！ 凭她那点小智商，怎么可能斗得过靖王！ “臣妇……臣妇……”不知该如何接话，只不断的重复着“臣妇”二字。 那边靖王却“啪”的一声一拍桌子，“说！” 在场众人皆是一怔，包括凌萧，亦被靖王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这男人，气势真不是一般的强啊！ 她差点忘了，这位可是号令三军的主帅，征战沙场十余年的靖王，令三国闻风丧胆的靖国战神啊！ 她之前太大意了，她总以现代的“人人平等”的观念去思考他，总认为他们是平等的雇佣关系。 她靠自己的本事得到尊重，却忽略了这是古代，是从来就没有平等的古代！ 这个认知让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是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吗。 竟然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丝毫没有考虑背后的东西。 在她思考的同时，江姨娘早已吓得跪在地上。 而一直没吭声的凌若也下跪求情：“靖王殿下，母亲一介妇人，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方才亦是情急之下，出言不当，殿下万勿见怪。念在母亲多年来对王妃未曾亏待的份上，还请王爷息怒。” “未曾亏待？却让本王的王妃在成婚前被贼人掳走？”靖王一边将一块糕点递给凌萧，一边状似悠闲地问道。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自凌相身上扫过，深邃的眸中，只教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这……王爷所言甚是，此事亦是父亲母亲心痛之所在，所幸王妃无恙，母亲却仍为此多番自责，一度病倒，望王爷体恤。若王爷真要怪罪此事，虽整个凌府上下皆有责任，但凌若愿自请抄写佛经万卷，为凌府上下赎罪，为王妃祈福。”说完，凌若深深叩首至地，未曾抬起，态度至诚，言语至恳，使听者皆叹其懂事。 好一张巧嘴，深知法不责众，先将罪责扩大到整个相府，又话锋一转，自请代罪，拉拢了整个凌府的心，也巧妙地化解了僵局，最后叩首至地，足以打消所有人的怒气。 更何况美人如斯，已然请罪，又让人如何舍得再重责。 但是…… 靖王是谁？ “母亲？江氏何时被扶正的，怎的本王不知？” 额，嫡庶有别，万恶的旧社会啊…… 等等，靖王刚刚看她一眼，什么意思啊？ 啊！懂了！目的达到了，该撤了，不过，靖王此行的目的，恐怕不在江姨娘…… “靖王表哥，江姨娘就是若妹妹的母亲啊！”天真的声音，陈述了一个愚蠢的事实。但靖王却很有耐心地解释给她听：“嗯。但江氏是妾，永远只能以姨娘相称。” 凌萧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若妹妹，你听到了吗？” “凌若谨尊王爷教诲。”凌若尽管愤恨，但凌若深知，若此时不顺势而为，这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天知道她有多不想承认，是凌萧那个傻子一句痴言救了她、她们。 “靖王表哥，你不是说今天带萧儿骑马吗？萧儿等不及了！”看看，傻子这身份多好用。 “嗯，走吧。”说完，理都没理凌相便离开了，一路回了王府。 一时间，朝野内外，无人不知靖王盛宠痴妃之事。 回到房间的凌萧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今早才给的单子上的手术刀等设备，已被送了来，说是让她看看可有问题。 她不得不佩服靖王府的效率啊，这才几个时辰啊！ 检查过之后，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便差了人给靖王回话。 哪知第二日一早，靖王便又让人来请凌萧去看手术室。 凌萧发现自己之前果然是佩服早了，她只能说，他们古人真会玩。 第八章 手术 房子用的是最好的木头,防尘、防虫。 窗子和屋顶用的琉璃，屋内设置了三十颗夜明珠，颗颗圆润明亮。 还有她要求的浓度最高的酒，据说她所说的浓度根本制不出，还是靖王亲自用内力提纯的，顿时感觉内力什么的真的好神奇。 “嗯，不错。” “若无其他问题，明日便可解毒，无需等到后日。”靖王开口道。 “好！不过，王爷最好从现在起便禁食。” “王妃要求还真是多啊！”声音的主人慢慢踱过来，睨着她：“先是制刀具，又要建屋舍，如今倒禁起王爷的食了！” 来人正是苏津，凌萧不悦道：“苏公子若有异议，不如试试仙人醉可否将王爷治好！” 凌萧说完笑着看向他，就是他的主意，凌萧记着呢，她没找他麻烦，他倒敢先挑衅了！ “本王知道了。”靖王及时阻止了一场战火。 “那凌萧就不奉陪了。”说完凌萧转身便走，也不等他应允。 看着凌萧那嚣张的背影，苏津不禁问道：“琰，你怎可容她如此放肆？” “普天之下，唯她一人能解本王之毒，她有嚣张的资本。” “这……可她也太过分了！”苏津说道。 “无妨，本王面前，凭能力说话。你在本王面前，可不比她乖顺。” “额，琰，怎可用乖顺二字……”苏津无语道，他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与一个女子相提并论！ 这边凌萧却想着明天晚上就可以逛青楼了，丝毫没把明天的手术当回事。 本来嘛，这样的小手术，对古人来说办不到，但对她而言却轻而易举啊！ 况且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有什么好担心的！ 很快天便亮了，活动活动双手，将手术中要用的麻沸散、止血药等配出来，便命人去请靖王过来，自己则去换了手术服。 靖王很快便过来了，凌萧让他换好病服，又用酒精将手术台擦拭了一遍，这才让他躺在手术台上。 选了正午来做手术，这时候阳光最足，至于为什么让他镶夜明珠，她能说她那时候还想着万一以后还要用呢…… 不过，凌萧现在只想尽快脱身。 只可惜，蛇毒费时，她至少还要在这儿待九个月！ 不再多想，凌萧戴上口罩，正准备给靖王用麻沸散，却被他制止了：“不用。” 开玩笑，靖王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人事不知地，躺在这儿“任人宰割”？ 再说了，万一没成功，万一出意外，他岂不是没感觉地就死了？ 凌萧怒道，“开什么玩笑？！不可能！” “凌萧！”靖王大吼道。 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充满危险气息地喊她的名字。 凌萧还真是没出息地怔了片刻，但随即便反应过来，这都什么事儿啊？谁是大夫！ “王爷，这是极精细的活儿，若你中途有任何细微移动，都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不用麻沸散无异于等死！”凌萧耐着xing子劝道。 “本王不会动。”靖王回道，他确定自己有把握。 “好！就算你可以保证忍得住，但你也应该清楚，你是能忍疼，不是不知道疼，但凡忍耐，总不可避免肌肉紧绷，你能保证全身肌肉放松吗？！” “这……” 凌萧开口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手术台上的！” “……”仍然在死撑…… 凌萧生气说道：“靖琰！命要不要了？毒解不解了？”从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病人。 额，好吧，靖王终于还是认命地闭上了眼，默认了。 凌萧吐出一口气，冲靖王翻了个白眼，尽管他看不到。 迅速给他用了麻沸散，待确定他的麻醉效果之后，利落地解开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画手术线。 手术线画完，凌萧在一旁点了一盏酒精灯，又将事先准备好的蒸馏水端过来，方才准备动工。 没办法，古代条件有限，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杀菌消毒。 反正他身体好，再加上术后护理，肯定没问题。 拿起手术刀，先在酒精灯上灼烧，然后放入蒸馏水中冷却，接下来才沿着画好的手术线划开他的皮肉，一层一层，层层深入，直到接触到胃壁，没有犹豫，轻轻划开。 她无法确定哪些是鹤顶红，哪些不是，所以干脆给他洗个胃好了。 并不是普通催吐的方法不能洗胃，而是如果通过催吐能够清除的话，那不就意味着毒药可以发挥作用了吗？ 所以她猜想所谓内力压制，应该是通过内力将其封住，保证其既不能接触胃壁，又不能移动。 在他的胃腔中寻找，果真如她所想，像琥珀中的昆虫一般，一粒粒大小不一的毒素被一种像冰一样的东西包在中间，又一一附着在胃壁内侧，天哪，这男人，简直神了！ 不敢再犹豫，将毒素清理干净，以防万一，将他胃中的其他东西也都清理了出来。 接着便是缝合，她本打算直接用丝线，但想想还是用能够被人体吸收的吧，虽然相较于羊肠线而言，合成纤维线更好更安全，但古代的科技水平根本制不出来啊，她费劲搞了个羊肠线已经不容易了。 缝合时同样需要一层一层的缝，一边止血一边缝合，双手配合默契。终于，第八层，也就是最后一层也缝好了。 替他清理了身子，缠上绷带，系好衣服，便吩咐下人将她术前就要求煎上的补血和消炎的药端来，给他灌了进去。 这才喝了口水，坐在旁边等他醒来。 估摸着还早，凌萧正打算眯一会，便看到那男人已经睁开了眼…… 醒这么快？！果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测，还好她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男人的强悍之处，给他用了两倍的量，好险啊…… 凌萧羡慕嫉妒恨地瞥了靖王一眼，妖孽！ 靖王眼神清明，看向凌萧。 凌萧知道他的意思，只道：“非常成功。不过，还有一个恢复阶段，这期间你必须听我的。” “很好。”靖王只是夸了她，却并没有理会后面一句“必须听她的”的话。笑话！怎么可能？ 靖王正欲起身，倒把凌萧吓了一跳，立马跑过去摁住他的肩膀：“不能动！三天之内，手术部位不得用力！” 靖王感受着凌萧的气息喷到自己脸上，痒痒的，有点……舒服？ 鬼使神差地，竟“嗯”了一声。 凌萧又一次被他吓了一跳，他竟然……这么听话？ 不只是凌萧，连靖王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无意识的出言，于他是从未有过的。 然而……靖王会听她的才怪！ 第二天一大早，某人就亲自走过来，问她蛇毒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解。 凌萧立马就炸毛了：“不是说好了三天之内不许用力吗？！” “无碍。”靖王轻描淡写道。 “……”凌萧真的无语了！气得她只有怒目瞪着他，大口吐着气，足足平复了一分钟。 凌萧才走到他面前说：“解开衣服！” 第九章 决裂 “咳咳……咳咳咳……”一旁的苏津半真半假地咳着。 直到此刻，凌萧才发现，还有一个人。 不能怪她啊，要知道靖王这个男人，绝对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要不怎么能生得这么好看！ 雕刻般的五官，修长的身材，匀称精壮的肌肉（额，手术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还有那羡慕死人的大长腿，简直就是秒杀所有现代男明星的节奏啊！ 更何况再加上这周身的气势，能怪她看不到苏津嘛？谁来谁也看不到！ “大哥！我给他检查伤口啊！”凌萧翻着白眼道，真是一点都不纯洁！ 靖王一脸黑线，这两个怎么见面就吵，这个苏津刚刚怎么跟他保证来着，说什么已经对她改观了，想感谢她替他解毒！ 这言犹在耳的就已经吵起来了…… “咳咳，到内室去吧。”靖王再一次充当消防员。 凌萧白了苏津一眼，恶狠狠道：“你！不许进来！” 说完凌萧就转身进了内室，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靖王已褪去了上衣背对着她，啧啧啧，这倒三角，凌萧心里将自己狠狠地嘲笑了一顿，花痴！ 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走到靖王面前，蹲下身子检查他的伤口…… 妖孽！ 这家伙竟然已经愈合了五分，妈呀！这是要逆天啊！ 是古人都这么强还是他品种独特？ 这人，她已经想不出形容词了…… “额，你牛！”随即却又想起他可能听不懂牛是什么意思，又解释道：“哦，就是说你厉害。行了，想干嘛干嘛去吧，说不准你明天就好了呢！” 这句话里面带了浓浓的酸味儿，她羡慕嫉妒恨啊！ 靖王则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本王是来问你，蛇毒何时可解？” 凌萧再度翻一个白眼，急死你算了！ 不过，我比你更急，我还想赶紧履行了承诺赶紧走人呢！ “我需要一条咬你的那种蛇。”凌萧回道。 “好。可还有？” “暂时没有，先去抓蛇吧。”靖王微微侧首。 凌萧这次知道了，他这是招暗卫呢。 果然，黑影闪现。 靖王吩咐道：“听到了？” “是！” “一日之内。” “是！”说完，黑影便消失了。 凌萧嘴角抽了抽，看来，她不见得比他急…… 不过，正吃晚饭呢，就给她送来一条蛇，还是条毒蛇！还是条剧毒的毒蛇！ 这样真的好吗…… 好吧，但能不能打晕了再给她啊，这样很危险的好不好！ 一把硫磺，立马把它弄晕了。还好她早有准备，这年头，不多想点行嘛！ “好了，接下来我会处理，去告诉王爷，准备一匹最好的马。注意！我不是要跑！还有，告诉他，需要九个月，让他先忙别的。”凌萧吩咐道。 但……不到三分钟，这阵阵冷风是怎么回事？ 凌萧回头一看，靖王？！ “你说，需要九个月？”危险的声音，某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眯着眼睛问道。 对于对方危险的气场自动忽略，凌萧冷冷地说了句：“关于时间问题，我记得我们很早以前就说清楚了。” “三个月。”霸道地、强势地、嚣张地、居高临下地、扔出三个字。 笑话！九个月？九个月皇帝都该把他的人除完了。 并非他舍不得权势，而是他心疼这些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的将士！ 没有死在边关的明枪暗箭中，却死在了朝堂的明枪暗箭中，这该是多大的讽刺啊。 更有甚者，甚至背上叛国的罪名！凭什么？！ 如今北有北越虎视眈眈，西有西夏步步紧逼。 他们靖国地域辽阔，物产丰富，若非有他靖王在，靖国早已成为其他两国的囊中之物了！ 现下正值晚秋，北越今年收成吃紧，定会孤注一掷，攻打靖国边城，抢粮过冬。 若到时候他未能迎战，北越定会心生疑虑。 若叫他们得知他中毒的消息，莫说北越，西边的西夏定也会趁虚而入，到时候靖国腹背受敌，岂不危在旦夕？ 凌萧对他的态度很不满，上辈子自从妹妹死后，有谁敢命令她凌霄？那简直是不想活了。 凌萧闻言，也怒了：“哦？靖王如此能耐，又何需相求于我？不就是二十暗卫么，还你便是！恕不奉陪！” 说完，凌萧转身便要走，一只手却忽的攻向她的脖颈，她伸手拦截，却被一股力道死死截住。 心下震惊，这便是传说中的内功？！ 只是没被成功阻挡的大手，早已掐住了她的脖子，声音却仍是那该死的平淡：“你在找死？” 凌萧不屑一笑，尽管她的命就握在他手中，只消他轻轻用力，她便立时身死，但：“那你呢？” 没错，他似乎忘了，那可是眼镜蛇毒，他压不了多久。 哪怕他再内功深厚，至少，他的腿保不住了。 骄傲如他，终日轮椅为伴，想想就好笑得很呢。 靖王眯了眯眼，好个相府嫡小姐，在如此xing命攸关的时刻，仍能这般冷静。 他确实没真的打算要她的命，因为他的毒只有她能解。 他也只是想吓吓他，但，这般被当面挑衅，他靖琰还是生平头一遭！ 靖王睨着眼道：“哦？你便这样肯定，普天之下，本王再找不到第二个能解此毒之人？” “呵，靖王殿下若找得到，何需对我如此礼遇？” “哈哈哈……”靖王怒极反笑，没错，这个女人早已看清局势，她赌他不敢杀了她。 “聪明的女人！只可惜，你忘了给自己留后路了。”她就不怕现在得罪了他，他毒解了之后便要了她的命吗？ “哦？靖王殿下给我留后路了么？我可有选择？”凌萧讥讽道。 “没有吗？”靖王平静回道。 “靖王殿下如此盛宠，他日离开靖王府，凌萧可能活？身中仙人醉，凌萧三日一小痛，五日一大痛，如此霸道之毒留在体内，凌萧可能活？靖王殿下以为凌萧出头为名，得罪了凌相一家，没了靖王庇佑，凌萧可能活？靖王殿下早已将凌萧的后路断得一干二净了，不是吗？”凌萧说完，便冷笑着睨着他。 第十章 冷心冷情 靖王心惊，她竟已将一切看得如此清楚！ 不由得对她更是另眼相看，却也激起了一个男人，最原始的征服欲。 没错，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他不能放过她，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别人的！ 只是此时的他尚不知晓，他所谓的征服，到底是作为下属，还是…… 靖王钳制她脖颈的手终于松开，却还是那句话：“三个月。” 凌萧握了握有些发麻的手指，没错，即便是知道他不会杀她，但他在那一瞬间所释放出来的威压，还是让她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 那种无形的威压，丝毫不亚于脖颈处的压力，非是对死的畏惧，而是单纯的，压迫感。 却尽管如此，她仍是强装镇定，她知道，这一战，始终要来。 而如果这一次她输了，那么从今以后，她便再没了说“不”的权力！ 对于对方的再度强调，凌萧仍是一口拒绝：“不可能！” “凌萧！你可知，本王晚痊愈一日，便会多多少冤死的将士！他们一生立志保家卫国，便是要死在这朝党相争之下的吗！”靖王难得的有了语气，有了表情。 是啊，都是青山有幸埋忠骨，又有谁知，忠骨要有何等幸运，才能埋于青山？ 听他此言，凌萧…… 她是有气没错，但职业道德她还是有的。 既已有言在先，又加之她已收了他的二十暗卫，她又岂会刻意为难？ 凌萧无奈道：“我知形势如此，却也无法，解蛇毒需蛇毒血清作引，而血清必须九个月才能形成，这都未将清余毒的时间算在内，凌萧未有一丝刻意拖延之意，王爷何必如此相疑？” “可有其他方法？”靖王再次确认道。 “靖琰，若非为数万将士，我必拼了身死，也不再在此受辱！”她不是什么好人，但最起码的医德她有！ “咳咳，本王失言。”靖王软下了语气。 天知道，能让不可一世的靖王低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此时此刻，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凌萧也知不可太过，这男人怕是已达底线，她若再不见好就收，反而过尤不及了。 凌萧便软下声音道：“蛇毒血清，顾名思义，便是专治蛇毒的，需提取该蛇毒素，注入马体内，待九个月后，马体内产生抗体，取其血液制成血清，便是所谓的蛇毒血清。” “马？” 凌萧说道：“是，这便是我要求靖王寻匹好马的原因。若马本身愈合力便优于普通马，则可减少血清形成时间。” “哦？对马可有损伤？” “不会伤及xing命，亦可恢复。” 靖王回道：“好，那便用本王的坐骑，其愈合力是普通马的三倍。” “三倍？！”凌萧嘴角抽了抽，这男人，果然不是正常品种，骑个马都这么……额，奇葩。 “有何不妥？”靖王问。 “没有。那太好了，三个月没问题了。”凌萧无语了，他们刚刚都在干嘛…… 好吧，至少，她争取了主权，这还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 “很好。本王还有事，你有什么需要找管家便可。”靖王说完便举步向门口迈去。 哪知刚转身，便听到“咣当”一声，即使不回头，他也知道是那女人摔在了地上。 该是仙人醉又发作了吧。 虽是心里这样想，脚下却仍是一步不停地向门口走去，未曾关心，未曾回头，甚至连一瞬的犹豫也未曾有过…… 跌在地上的凌萧一手抵着小腹，一手握着桌子腿，指甲深深陷进木质的桌子腿里，木茬刺的指尖鲜血直流，有一种是桌子腿被掐出血的错觉。 她发誓，若非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她一定已经用牙齿咬在了桌子腿上，她真的已经痛得快要变成一头兽了。 她想通过疯狂的撕咬去缓解自己的痛，她想通过声嘶力竭的呼号去宣示她的痛，她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人一寸一寸撕裂！ 没错，她是因为那最后一丝的理智，而没有这样做。 但也正是这残存的理智，让她看到了那男人，那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停滞的身影。 苦笑，果然是冷情冷心，她与他好歹也算相识一场，听到她跌倒，他竟这般绝情。 呵，到底还是她犯傻了，本就是一桩交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又在期待些什么？ 摇摇头，她今天真是反常，难不成换了个身体，连灵魂都变得矫情起来了？ …… 半个时辰，终于过去了。 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仍坐在地上恢复，忍痛是件极消耗体力的事，她已经快透支了。 所以即便这痛已经过去，她仍是安安静静地待着，仿佛从未痛过，仿佛并未停止。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她这才站起身来，向那条眼镜蛇走去，它仍晕着，安安静静地软在那里。 看着蛇篓中的昔日王者，她竟觉得无比讽刺，刚刚的她，便如同此刻的它一样吧，任平日里再如何不可一世，彼时都如同鱼肉，任人宰割！ 每至毒发，她都需用尽所有气力去应对，想想方才，若那毒发作得再早个一时半刻，她便再无骄傲可言！ 可悲的是，她到现在仍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中的毒，看来苏津此人，当真不可小觑。 凌萧紧紧盯着那条蛇，她在等它醒来，只有这样，她才能取到它的毒液。 她握了握手中的琉璃杯，她待会需要做的就是先激怒它，然后在它攻击她的时候，将这杯沿送入它口中，如此，才能采到它的毒液。 她不可能不紧张，却也有些兴奋，能与这毒蛇之王较量，任谁能平静？ 突然，沉睡中的蛇动了动…… 第十一章 强抱 凌萧眼睛微眯，握着琉璃杯的手紧了紧，右手中的迷针以已夹稳在指尖，随时准备射出去。 她紧紧盯着它，它却一动之后，再无动静。 尽管如此，凌萧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反是在漫长的对恃中额际渗出些许冷汗。 无需问为何，任谁面对一个分分钟能要你命的家伙，也做不到淡然。 更何况她要做的，是故意激怒那家伙，让它来攻击她！ 已经半个时辰了，它仍是一动不动，饶是她体力再好，也已支持不住。 不知是由于紧张还是累，总之，汗水已将衣衫湿了个透。 现下虽未入冬，可到底是晚秋，又是早上五六点钟的样子，可以想像在这样的温度下，她已经冷得快不行了。 想到这，又忍不住把靖王骂了个几百遍。 没错，自从中了那什么仙人醉，她就格外畏冷，平日里连碰个冷水都会小腹刺痛，更何况现在…… 或者，她该故做不支？ 嗯，凌萧即刻便这样做了，眼睛一刻不敢离开它，动作却已佯装放松。 刚抬手撑了撑额，那蛇便猛地跃起，疾速攻向她，凌萧立马出针射向它，同时惊险躲过。 她在针上涂的毒药，并不是立时见效的那种，而是大概半刻钟才会见效的。 她不能让它立时倒地，否则她无法取到毒液。 反观这蛇，一攻不成，便摆出了眼镜蛇的标志xing动作，如夜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随时准备下一次攻击。 双方再一次陷入了僵持，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那蛇的毒药就该发作了。 她下的是重药，一但倒下，要等它再次恢复，就在三天后了，那样的话，那男人会暴走的。 思及此，她便迅速射出一针，故意射偏，却也激怒了它，它果然攻来，凌萧抓住时机，迅速将杯子送入蛇口。 虽未直接接触，却仍是深深感受到了蛇口的力道，若非她在琉璃杯沿镶了一层金属，这杯子非叫它咬碎不可。 见顺利收集到足够的毒液，时间也差不多了，它果然应声倒地，那深深的眸子里，是不甘吧，还是恨呢？ 无暇顾及它，便赶忙处理好毒液，将其装入她事先叫人备好的“注射器”中，向马厩去了。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急，她现在只想赶快做完，然后赶快去睡觉，她已经快要困死了。 怀着悲愤的心情来到了马厩，大概扫了一眼，她便辨认出了那男人的马。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马如其人！ 一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的样子，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简直太欠抽！ 一想到要给那男人的马注射眼镜蛇毒，她就爽得不行不行的，哈哈哈，欺负不了他，她还欺负不了他的马吗？ 顿时，凌萧困意走了大半。 尽管如此，凌萧仍是小心翼翼地注入，未曾有一丝随意，这便是她，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 再度暗爽一遍，便转身欲走，哪知那马却忽然长嘶一声，马身跃起，将前蹄抬得老高，向她踏来。 事发突然，她一时急于闪躲，便唯有拼着受伤的代价，生生撞在一旁的柱子。 凌萧分明地听到“咔”的一声，她知道，她的左臂骨折了，哪知那马似乎还不肯罢休，癫狂之态仍未停止，凌萧正欲起身，便看到它再度向她攻来。 凌萧知她避不过了，这一踏直冲她心脏而来，任她再怎样，都定是活不成了，闭上眼，等待那致命的一击…… 凌萧突然发现，她一点都不想死，这一世，她有选择的权力，她可以为自己而活，明明该是怎样自由痛快的人生，却偏偏现在，她还什么都没做，便要这样死去了吗？ 而且还是及其屈辱的，死在一匹疯马脚下？ 却就在此刻，她听到“碰”的一声，紧接着便是马轰然倒地的声音。 她睁开眼，是靖王？！ 有那么一瞬间，凌萧想扑到他怀里，真的。 那一瞬间，她心动了，她肯定。 然而，当看到他那冰冷的目光的时候，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没错，他匆匆赶来，只为救她，却不是为她的命，而是为她的利用价值。 他的毒，只有她能解…… 心中顿时一片悲凉…… 靖王看到仍躺在地上的女人，冰冷开口：“注射毒液之事，为何不通知本王？你可知你身上背着多少人的命？竟以身犯险！你若……” 闻言，凌萧不顾臂上的伤，“腾”地站起身，截断了他的话：“我若死了，也不过烂命一条，连累了靖王殿下，却是万死难赎！？” 靖王皱眉，难得的解释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说着，凌萧泪便流了下来。 凌萧继续哭诉道：“从小到大，有谁在乎过我的生死，有谁在意过我的感受，我就不会痛吗？！” 就在此刻，腹痛丝毫不怕在她伤口上撒盐般地袭来。 凌萧一边用一只未伤的手捂着小腹，一边质问道：“我不过受皇命所迫嫁给你，你却如此敌视我，侮辱我！婚礼上多番羞辱便罢，还将那吃人的毒药喂给我，将我扔给一群侍卫！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听着她那已经失去理智的哭喊，他知道，她的毒又发作了。 她刚刚所言，虽不全是他的意思，他却也难辞其咎，对一个女子来说，终究是过分了些。 那仙人醉之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初父皇之所以会临幸身为宫婢的母妃，便是因中了这仙人醉。 饶是以父皇之毅力，都不曾撑过此毒，可想而知，她当初是受了多大的苦。 也正是如此，父皇从不愿多看母妃一眼，外人都道是因母妃出身卑微。 却只有母妃自己知道，父皇不肯看她，是因为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父皇，那失去理智，背叛所爱的一夜。 若非母妃仅一夜便怀了他，父皇早便将她杀了。 别的女人是母凭子贵，偏偏在母妃身上，却是凭着儿子才能活！ 所以当他看到她身中此毒，却仍保持理智时，他想留下她。 为了不失去一个人才？也许吧。那现在呢？ 她说他是为了利用她，可他深知不是啊，当暗卫来报，说她往马厩去了的时候，他是纯粹地担心他的马会杀了她啊！ 此刻看她如此痛苦，他便想出言相劝：“好了，莫要再说傻话，这便回去吧，你今日也辛苦了。”他觉得还是先处理臂伤为好。 凌萧却也没听出他话中难得的温暖，毕竟她实在是太疼了，她只听到一个字——傻，所以—— “对，我傻！我傻了才会替你解毒！你的毒关我什么事！你的将士关我什么事！你们靖国的事关我什么事！你……” 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那男人……抱了她！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真不明白，这女人的理智怎么就找不回来了。 还好他之前问过苏津，苏津告诉他，对付不听话的女人，只要强抱了，迟早会乖顺的。 所以他试了试，别说，还真是奏效啊！ 第十二章 调戏 而这边在某人怀里的凌萧已经完全呆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好吧，她已经忘记了痛，她只想知道，这男人又是抽什么风。 所以她抬头想问，正欲开口，却被那人轻轻一点，她便昏了过去。 临失去意识前，她仍未忘记骂他一句：“你混蛋……”他竟然点她的昏睡xue！ 靖王叹了口气，将她送回房间。 看着被点了xue还痛得皱着眉头的她，他非常好心地给她喂了一粒莲丹。 靖王凝眸盯着那张苍白的脸，他今日，终究是有些反常了…… 然而，睡梦中的凌萧却在想，他刚刚该不会是在用美男计吧？她竟然没出息的中招了？ 还有刚刚啊，她是做了什么啊？她什么时候那么矫情了！ 待凌萧再次醒来之时，看这空荡荡的房间，凌萧有些淡淡的失落。 其实，她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对他，是动了心了…… 但她深知，这心，她动不得！ 靖王是什么人，且不论有多少痴心少女对他chun心空许，他连知道都不知道，不过知道了怕也不会在意，就说他志在天下，在他身边要有多少牺牲与危险？她也是不愿的。 更不用说，爱上这样一个男人，怕是永远不会得到回应，注定一生痴情空付了吧。 所以，她不！ 他的毒一解她就离开，她知道，那男人绝不会放她走，所以她必须有足够的势力！ 思及此，凌萧便立即起身，服了止痛药。 她摸摸已经被包扎好的左臂，忍痛取出一袭男装给自己换上，穿衣服也就算了，但她要裹胸啊！ 她好想哭啊！五一呢？十一呢？这一个两个都哪去了？！ 她是用嘴巴叼着配合右手完成的！ 做完一切，凌萧深深给自己点了个赞，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脚步如飞，目标明确。 哎，靖王府真是好地段啊，离这地方这么近，抬头看到三个花枝招展的大字——红袖招。 哎？这不是《琅琊榜》里的名字吗？难道老板娘也是穿越来的？ 她抽出别在腰间的折扇，一摇一摇地进了门。 凌萧本就长得不矮，如今刻意垫了“内增高”，又将五官画得刚毅了些，根本看不出来！反而—— 老鸨迎面便扑了过来，定是看出她是个金主。 哦哈哈，对了，她来的，正是古代最具影响力的——青楼。 “呦！这位公子看着眼生啊！可是外地来的？公子真是好眼光，我红袖招的歌舞，放眼整个景临城，也再寻不到更好的了……” 实在是聒噪，便掏出一锭银子，打断她道：“给爷一个最好的位子。” 没错，她不喜欢盲目行动，她喜欢知己知彼，这老鸨如此艳俗，脸上的粉都能完胜城墙了，又加上那扑面而来的俗气，实在不是她要找的人。 这样的人，虽容易从她手里买下这青楼，确需要她费太多精力打理，得不偿失，她倒宁愿找个精明的，今后能省些事。 不过话说回来，若能在这红袖招内找到个能做事的，她倒乐得省事。 所以，她没有立刻转身离去，而是要了个好位子。 静静地看着那几个略有些名气的女子：绿衣的浮躁，蓝衣的清高，黄衣的没城府……哎，早该想到，老鸨都如此肤浅，底下的人又能怎样？ 凌萧失望离席，哪知刚一出门，便看到远处一抹红衣，早便听说红袖招的头牌一惯叫红袖，难不成正是那红衣女子？ 凌萧刚刚喝了些酒，便玩心大起，迈开大步便过了去。 走近更是惊艳，好容貌，真可谓倾国倾城啊，此等姿色，便是她也自惭形秽，这气质，啧啧啧，就她了！ 她要买下红袖招，让她来打理，定差不了！ 看看那脸，对方似乎没什么反应，她邪恶一笑，合上手中的折扇，抬起她的下巴。 凌萧出言道：“可是红袖姑娘？怎地如此冷冰冰的，不解风情，来，给爷笑一个！” 风爵闻言眯了眯眼，这女人，女扮男装不说，还把他当成女人！还敢调戏他！简直活腻了！正欲出手，便听到她又开口了，一听之下，他的嘴角硬是抽了三抽，因为她说的是—— “哼！不笑算了，爷给你笑一个！”说完，还真给他笑了一个。 不过，凌萧忽然觉得不太对，等等，好高，她明明已经垫了老高的鞋垫，正常女人哪能长这么高？这这这……是个男人？！ 妈呀！她刚刚说什么来着？她在干嘛啊！偷偷看了他一眼，啊…… 他果然是怒了，这人一看就是个高手，她刚刚是瞎了眼吗？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咦？你脸上有东西！”假装帮他擦脸，趁机将手中的迷针刺向他，可是他挡住了！ “是吗？这针是……” “啧啧啧，果然是个狠心的女人呢！” 一边故作心痛地摇头，一边从她手中夺过银针，放在鼻间闻了闻，动作之优雅，简直让她想暴走。 她发誓，有生以来，她只见过两个人优雅得这么讨厌！ 一个是面前这位，一个是那个靖琰！真该介绍他们认识！ “迷药啊，哎，这种迷药，对本尊可是没用的，你有没有更厉害点的了？”说实话，他今天本是来喝酒的，但如今，貌似有比喝酒更好玩的事。 “……”无语了她，要怎样给个痛快行吗？ “呵呵，有有有，你喜欢哪种的啊？是痒的，还是笑的？是拉肚子的，还是不停跳的？”哼，他最好再狂点儿，让她试试什么的。 “哦？那本座必须试试喽？”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游走，透着说不出的威胁，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没问题啊！愿意效劳！”说着便麻利地将几根银针取出，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好吧，其实她知道，与其被搜身，还不如她自己乖乖配合，没准还能偷偷留几根呢。 凌萧挑了挑眉：“嗯，你想先试哪个啊？” 第十三章 没穿衣服？ “嗯，你想先试哪个？”男人狡黠的说道。 她想先试哪个？！她想杀了他！ “嗯……我想……拜拜！”凌萧说完转身就跑，只可惜她被像拎小鸡一样地就拎回来了。 那男人在欲把她拖走，便听到她“嘶……”了一声，额际渗出一层冷汗。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心道这女人一身男装，又从红袖招那种地方出来，还敢公然调戏他，能是什么大家闺秀？ 既然不是大家闺秀，就没有弱不禁风的道理，所以，她一定是装的！嗯！ 如果被凌萧知道这位大哥的神逻辑，她一定会忍不住咬死他！ 因为她现在真的很痛啊！ 更何况，那男人现在这是要干嘛啊？该不会是找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想弄死她吧？ 这这这……怎么还要用马啊？等等！他…… 没错，他把她直接扔上了马，她的左臂还骨折着呢啊，这一扔，岂不是要错位了！ 好吧，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然注意到了，这个男人根本是闲着没事干，抓她回去解闷儿的呀！ 因为他那张xing别特征一点都不明显的脸上面，分明写了四个字——优哉游哉！ 他甚至还饶有兴味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变态！她想，她现在如果再不说点什么，她可能就没有机会再说什么了，所以—— “我说，这位大哥，刚刚有所冒犯，实在是失礼了，我这里向大哥诚挚道歉，若大哥不嫌弃，可否给小弟个机会，到府上一叙，也让小弟一尽地主之谊？”凌萧一边强忍着痛，一边暗示他。 她是正经人家的人啊，他可千万别冲动啊！ 但是，这话听在风爵耳中，却更加坚定了她刚刚是装痛的想法。 因为那女人说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她很痛的感觉。 所以他回答道：“不必了，女、人。” 他刻意咬重最后两个字，想告诉她，她不用再装了，她已经暴露了。 没错，她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她受伤了，因为痛如仙人醉，她亦不曾吭过声，更何况是这小小骨折之痛。 只是，如果她知道他是因此而带她一路狂奔的话，她一定会抽自己一巴掌，骂一句“臭毛病！”。 对啊，从来就是忍着，从来倔强如此，真是个臭毛病呢！ 她的左臂本已复位了，却在这一路狂奔中早已错位。 不知这人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好像已经跑了很久，她的止痛药早已失效，在马的颠簸下，她已痛得汗湿了衣衫，却即便如此，她仍是一声未吭。 骨折这东西，是真的不能乱动的，更何况是一直在马上！ 马每跑一步，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啊！ 伤势不断加重，左肩处逐渐渗出血来，而她早已痛得晕了过去。 一直专心驭马的风爵，终于闻到了被风无限稀释的血腥味。 他低头看了一眼趴在马背上的凌萧，一看之下竟是一惊：“这女人……既然真有伤！” 虽是在夜间，却不能阻止他正常视物，凭借深厚的内功，他清晰地看到了她左肩处渗出的血。 精致而惨白的一张小脸，即使在昏迷中依然紧皱着眉头，看得出在极力忍痛，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滴眼泪。 这就是他眼前的这个，从见面便开始跟他各种嬉皮笑脸的女子。 他明明内功深厚到，能轻易感知她是否受伤，但他却未曾去留意。 哪怕她一开始便痛嘶一声，他仍旧认为她是装的！ 这也不能怪他啊，这女人明显会医术，他怎么知道她会不会自行改变脉象啊！ 迅速跳下马，抱着她便向就近的一个山洞走去。 没错，他们早已出了城。 感受着怀里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身体，和触手的濡湿，那是被汗和血打湿的，他的心被轻轻扯了一下。 魔尊风爵，行踪不定，行事全凭心情，一张脸魅惑至极，雌雄莫辨，武功之高，深不可测。 比如，只是随意一挥手，洞内便燃起一堆火，轻轻将她枕放在自己怀中，静静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他有那么可怕吗？伤成这样都不吭声。 他修长的指在她脸上摩梭着，带着磁xing的声音响起：“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长指向下滑向她腰间，轻轻一扯，便将腰带扯去，接着便开始脱她的衣服，外套、中衣、内衣，无一丝犹豫。 却在扯去她内衣之时，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风景，还真是遗憾呢！ 没错，她裹了胸，为了看起来像男人…… 大手覆上她的左肩，确认着她的伤情…… 昏迷中的凌萧非常、不适时地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一张放大的美人脸，紧接着非常灵敏地察觉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认真查看他左肩的风爵当然知道她醒了，但他并没有理她的打算，仍旧进行着手里的动作。 凌萧非常善解人意地又闭上了眼，为了避免尴尬，她决定装睡让他恢复原状后再醒，嗯！ 可是……为什么这男人一点觉悟都没有！ 终于凌萧忍不住开口了：“喂……” “说。” “男女授受不亲唉。”凌萧无语道，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嗯。” “……”嗯是个什么意思，你倒是放开我啊！ 饶是她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住动怒了，“我说，你给我放开！” 风爵抬头看了她一眼，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以为他愿意给她治伤呢？ 然后便真的放开了她，只是，他迅速地站了起来，所以她非常悲催地与地面来了亲密接触。 顿时痛得失去理智，刚刚之所以一直不反抗，是因为深知实力悬殊，出手也是自讨苦吃。 但现在哪管得了这些，便是拼个鱼死网破，她也要反抗！ 迅速射出藏在袖中的毒针…… 第十四章 睡觉！ 这边风爵本无意将她摔在地上，只是撤得有点快，所以他本想去扶她，哪知她竟射出三根毒针，挥袖当掉。 他怒极反笑：“哈哈哈……这点本事，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 她也笑道：“哈哈哈……本座？不知这位大人在哪高就啊？如此欺负一弱女子，传出去可怕丢人？” 她不就不小心认错人调戏了他两句么？他至于这么整她吗？！ “弱女子？敢当街调戏陌生男子，身藏数种毒针，一身男装，出入青楼，你是弱女子？” 她怎么样关他什么事啊，开口道：“哦？那这位大人一个大男人穿一身红衣，不三不四地在青楼门口乱晃，不顾男女之防掳劫良家妇女又当如何？” “不三不四？”他危险地眯了眯眼，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俯下身子，慢慢靠近她，越来越近。 风爵看着终于意识到危险的女人一点点向后移着，邪恶开口道：“哦？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说着，便伸手一把将她上身仅剩的裹胸用的布条扯了下来，chun光无限…… 随着他的动作，她一声惊呼，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却忘记了自己左臂已错位的事，再次牵动伤口，又是一层冷汗。 疼得她胸口上下起伏，又加上仅一只手，根本无法挡住胸前风光。 看着她一系列动作的风爵心知有些玩过了，该死，他总忘记她是个受伤的女人！ 但…… 这女人的身体，还真是……美。 目光微变，染上了些许从未有过的……温柔，该死，这女人竟然勾引他！ 面对眼前的诱惑，风爵情不自禁地凑近她…… 看着渐渐凑近的脸，她知道这个男人接下来将会做什么。 她别说这辈子了，就是上辈子，她也从未与男人…… 她是不至于为了古代女子，视为命的贞cao要死要活，可也不等于她就愿意随随便便地，就和陌生男人发生关系吧！ 看这已近在咫尺的脸，凌萧有些慌乱地开口：“我，我已经是有夫之妇，我三个月没洗澡了，我有口臭唉，我……” 忽然，那男人笑了，她咽了口口水，这都什么事啊？笑什么笑啊？很搞笑吗？很好玩吗？！ 风爵承认，他刚刚动心了，但就在她开口的那一瞬，听到她说她已为人妇，他心里竟是闪过一抹失望。 但随即听到那乱七八糟的胡扯，他不禁笑出了声，这女人，他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怕呢！ 算了，看在她有伤在身的份上，暂时放过她的。 “睡觉！”风爵扔下两个字，便不再理呆在原地惊魂未定的凌萧，向洞外走去。 只是他没发现的是，他风爵，生平第一次，竟为他人着想了。 看到那男人出去了，凌萧才稍稍安心，却不敢全然放心，更别提睡觉了，迅速穿好衣服，闭上眼睛假寐。 这男人也不知是哪冒出来的，真是棘手。 他跟靖王可不同，靖王不会真的杀了她，但他就说不准了。 自从上次马下逃生之后，她有些怕死了。 没错，她是真的怕死了，至少她会想，若她现在便死了，靖王的毒便没救了。 她知道，她不该对他有想法，但，动情都非顷刻间的事，放下又岂是一朝一夕的。 她会控制，但她不会自欺欺人。爱了就是爱了，她凌霄从来就是敢爱敢恨的人。 思虑间，便听到那男人回来了，然后就再没有了声音，紧接着便是熟睡的呼吸声。 她心道：这也太扯了，他就不怕她杀了他吗？竟然敢就这么在她身边睡过去！不过她确实没想过要杀了他，但她想过逃跑啊！ 不再犹豫，轻手轻脚地跑出洞xue，可是、他们这是在哪啊？？？ 她内心真是一万m 在奔腾啊…… 现在跑出去，荒山野岭的，她肯定活不成！于是她又咬牙切齿地回到洞里了！ 刚进洞口，便看到那男人无耻地笑容。 你个心机boy！ “好了，明天送你进城，你的伤必须尽快看大夫，去睡吧。” 她，愣住了，这又是闹哪样啊？大哥，你别吓我，你还是给我来个痛快吧！ “你说，你会放了我，还会送我回去？”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嗯。去睡吧。”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呀？”这是，过山车哪？ 这女人真烦，忽然他邪恶一笑，站起来向她走去，“怎么？舍不得本座？” 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男人，她说什么来着，果然是过山车啊…… “呵呵，我去睡。”识时务者为俊杰！ “风爵。” 这是自我介绍？不打不相识？好吧，她非常识趣地说：“凌萧。” 男子挑了挑眉，“靖王妃？” 她没有回话，只是防备地看着他，靖王这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得罪江湖上的人啊。 叫她嘴贱，人家报个名字，她也跟着瞎报什么啊！ “睡吧。”风爵还是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但他内心却……顿时心情大好，这便是靖琰的王妃？那便不算有夫之妇。 不过，他为什么要开心啊？ 凌萧松了口气，但她哪里敢睡啊，扶着肩膀在火堆旁坐下，自从中了仙人醉，她真的越来越怕冷了…… 看她不睡，他索xing也不睡了，便也过来火堆旁坐下，两人竟就这样静静烤了一夜的火，未曾说话。 第二天天还未亮，他便背起她施轻功往城里赶，嗯，她不能再骑马了，会死的，真的。 凌萧心里微微一暖，第一次，有人没有目的，不为利用的护她，她、流泪了…… 泪水滴下，粗心的风爵竟发现了，出声：“疼？” 被他一问，凌萧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慌忙答到：“没，没有，风吹的。” 他一笑，是啊，昨晚，她都未呼一声痛，如今又怎会为此而掉眼泪呢？只道她真是因风流泪。 这便是凌霄，裂骨之痛，子弹之痛，仙人醉之痛，她都能一声不吭。 却对于感情，温暖，她到底太没经验，才会太不知所措。 收拾起心情，却在心里告诉自己，风爵，她第一个朋友，从此以后，他所需，她必赴汤蹈火！ 她开口了：“我是凌霄，云霄的霄。你记住。” 风爵没有多想，便说：“好，云霄的霄。” 很快便到了城门口，他将背上的她放下，只丢下一句“沧澜宫”便走了。 凌萧一惊，沧澜宫？！江湖上最大的势力沧澜宫！他是魔君风爵！ 她早该想到啊，生得如此面貌，这天下除了靖琰，便只有魔君风爵了啊！ 她真是笨啊！天哪，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还让魔宫的老大亲自把她背回来了！ 沧澜宫，行事不按常理，无迹可循，所杀之人有善有恶，所灭之派有正有邪。 据说其头领，也就是江湖称为魔君的风爵，为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武功之高，未逢敌手。 此人没有野心，顾经常在外游荡，从来不务正业，除非宫内弟子受欺负，否则一年都不会回宫…… 所以，她昨天不知天高地厚地向他射毒针，想想都后怕啊！ 不过，貌似她已经成功地抱了魔君大腿，以后再也不用怕靖王了！她想走就走！ 想到这，凌萧步子都不由得轻快起来，完全没有一副受伤的样子。 不一会便到了靖王府，直接回房，再不处理，她的手臂别要了！ 没想到……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靖琰这个王爷也这么闲啊？ 不过她实在太累了，便直接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边喝边问：“王爷什么事？” 靖王只盯着她，并没有说话，他从昨晚等到她现在。 一夜未归！还穿了件血衣回来，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 有哪个女人把自己伤成这样，还跟个没事人一样，问他什么事！？ 听他没有回话，便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去哪了？” “额……去……”正犹豫该怎么把这关给混过去，便听到“啪”的一声，这男人又想吓她！ 看到她这样，他说不出的烦躁，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 “本王问你，去哪了，为何夜不归宿。” “王爷不是说不会干涉我的行动吗？我只是你的大夫，不是你的下属。”凌萧身体不舒服，连带着脾气也不大好。 “你一个女子，可知妇道二字怎么写？”靖王生气道。 对，他的第二反应就是，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至于第一反应，他会告诉那女人他关心她的伤吗？ 不过，好像连靖王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有关心她的伤…… “王爷说笑了，你我本无夫妻之实，何来妇道之说？” “哦？你是希望和本王有夫妻之实了？”靖王邪魅的笑道。 第二次，靖王笑了，不过，是邪笑，但是，仍然帅得不要不要的…… 靖王看她没反应，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嗯？”。 没错，她没有躲，她知道，她一点也不讨厌他的触碰。 但一想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是有多蠢，便悲凉一笑。 看在靖王眼中，他的心竟狠狠疼了一下。 她，怎么了？ 第十五章 逛青楼后遗症？ 他不过是想吓吓她，又哪里会真把她怎么样，他还不至于在她受伤的时候欺了她吧？再说，做他的女人，就那么让她难过吗？ 顿时心乱如麻，抬步便离开了。 留下仍是一脸悲凉的凌萧，苦笑了笑，怎么？她未反抗，他却不肯了？ 不再想他，专心处理自己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将衣服脱下来，试了试却最终还是放弃了，直接将袖子剪掉，但由于血已凝固，撕掉布料的过程仍是十分艰辛，说是肩部，其实未至，只是临近肩部的位置，与心脏在一条水平线上，因为那马当初第一次便是冲着她的心脏来的！ 骨头完全被折断了，断面尖锐，又加上马上颠簸，原本已斜刺出的骨头便轻易走位，更是牵动了伤口，才血染白衣。 取了布条咬在嘴里，右手握着左臂，猛地一用力，随着被扼杀在喉咙处的一声闷哼，她成功将骨头复位，又给自己绑了木条固定，缠了绷带，这才想起饿，正想问五一和十一到底去了哪里，想让她们给她弄点吃的，二人便回来了。 “王妃。”十一跪在地上道。 “去哪里了？” “奴婢，奴婢陪五一去相府取她的卖身契，无奈相府的人却不肯给，还将人强行扣留，奴婢也是趁他们不备，才逃了回来。” “相府？哪个不长眼的，敢扣我的人！”她正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呢！ “这……” “说！” “是凌相亲自授意，还说凌二小姐舍不得五一，让您这个做姐姐的让着点妹妹。” “是吗？我就这么一个贴身丫头，如何让？” “奴婢也是这么说的，但凌相说，咱们靖王府丫头多，不差一个五一。” “去！给我弄点吃的，然后收拾一下，陪我去凌府。”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嘛。好个凌谦，这是扣留人质呢啊，蠢！他还真以为她凌萧在靖王面前有那么大分量？ 匆匆用了点饭菜，便让人准备轿子，往凌府去了。 直接踹了门，便一路便走便喊：“五一，五一……他们把你藏到哪里去了？五一，呜呜，我要告诉靖王表哥，告诉他你们欺负我，呜呜……” 一路大喊大叫，她就是要凌相知道！ 很快，凌相便带着江氏和凌若匆匆赶来，“凌萧！你这是做什么？！” “呜呜，你们欺负我！还我的五一，你们还我的五一！我要告诉靖王表哥，你们欺负我！” “逆女！休得胡言！若儿，带她到房里去！”这个凌萧，丝毫不把自己当成凌府的人，还告诉靖王？她是想杀了她的亲爹么？ 可是他忘了，当他一口一个“逆女”，一口一个“凌萧”地叫她的时候，他管另一个女儿叫“若儿”，当她遇险遭劫之时，他关心的只有他的名声，只有他被扇了一巴掌的二女儿。 凌萧冷笑，若儿？叫得可真亲切。 “你别过来！”状似惊恐道。 凌若有些犹豫，万一她又咬她怎么办？ 凌相却再次出声道：“若儿，还等什么，还不带下去？” “哦？本王倒要看看，谁敢？” 顺着声音的方向，便看到那一袭白袍，缓慢优雅而至的人。 分明是带着慵懒随意的声音，却透着说不出的危险，凌相本能的打了个颤，随即又挺直腰板儿：“原来是靖王殿下。”说着，便横了一眼尾随而至的小厮，厉声道：“靖王殿下亲至，怎的不知通报！” 小厮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饶命！”心里却暗道，他也想通报啊，关键他连靖王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啊，但他此刻当然不会说废话，因为老爷只是顺顺气儿而已，并不是真的在怪他。 “相爷这是对本王不满了？” 额，大哥，人家明明是没胆子骂你，才找下人出气的好不好…… “殿下哪的话，殿下亲至，下官有失远迎。”心里却暗道，好个凌萧，上次回门便寻事，搞得他堂堂一国之相，却学江湖下三滥的手段，必须扣留人质以自保，如今又让他惹了靖王，真是个丧门星啊。 “这倒不必，若非如此，本王还不知，本王的王妃在相府竟是这般待遇！”语笑晏宴，却……你懂的。 “额，靖王说笑了，老夫只是管教女儿。”言外之意，我管教自家女儿，难道也犯了你靖王？ 第十六章 跟你谈判！ 不过，他似乎忘了，凌萧已经嫁给了靖王…… 没有理他，径自向凌萧走去，只是轻轻抬手将她的碎发往耳后拢了拢，并无其他动作，在一旁的凌若却狠狠摔在了地上，而肇事者却丝毫不觉得关他的事，反而在心无旁骛地关心自己的王妃：“怎的这般不爱惜自己，本王的王妃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的？” 嗯，从头到尾，他连看都没看摔倒在地，一脸的难以置信的凌若一眼，本来嘛，他连碰都没碰到她，谁敢说她摔倒跟他有关！ 这边凌萧非常不想配合他，但她没有忘记，她现在是个傻子，而她也终于明白，靖王当日陪她回门是为了什么，他替她出头是为了什么。她一直以为，他只是想昭示他有多宠一个痴妃，想借此麻痹皇帝，也想露一个弱点给皇帝好叫他安心。 但显然，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根本不用这么麻烦，而他陪她回门的真正目的，是了解凌相的为人，毕竟他之前常年征战在外，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而现在，他显然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官员身上了。 看来，那毒多半就是皇帝给他下的，他这次是被逼急了，决定夺位了。 如此一来，他的诸多行为就好解释得很了。 第一次来相府，是为了试探凌相遇皇帝的关系，所以他表现出对她的看重，好暗示凌相倒戈，但另一方面，他又刻意为难江姨娘，则是为了试探凌相的为人，以决定用何种方式收为己用，而今天，他来干嘛呢…… 看着他，无妨，无论他想做什么，只要于她有利，她不介意各取所需，遂委屈哭诉道：“呜呜，靖王表哥，他们抢走了萧儿的五一，爹爹坏，他吓唬萧儿。”这是他想要她说的吧。 “乖，不哭。”安慰过凌萧，又转身对凌相说：“看来，相爷很是不待见本王的王妃啊，无妨，到底也是萧儿的父亲，本王念你过去的养育之恩，这次便不与你计较，望相爷今后行事多思量着些，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至于那丫头，既然王妃喜欢，本王这便带走了，卖身契什么的，相爷喜欢便留着吧。” 说完便拉着凌萧往外走，再次忽略了凌相的存在…… 刚一出门，凌萧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五一还在凌府呢！”哪知话音刚落，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姐！呜呜……小姐……”好吧，一听这哭声，也知道是谁了。 果然，这男人还是靠谱得很的。 不过，刚刚那番话，也让她知道了，他这次来凌府，是为了告诉凌相，尽管他之前得罪了他，但若他能识时务，他还是会给他机会的。所以说，她又一次被利用了，因为，十一是靖王的人，她差点忘了，所以，十一对她说的那些话，是他授意的。 从头到尾，他靖王若想留下五一，根本就不需要还取什么卖身契，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坑！ 而她，被他当傻子耍了一圈儿！ 甩开他的手，冷笑道：“王爷好算计！”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靖王一个人在原地，有些生气，她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甩开他的手。但更多的却是兴奋，他的王妃，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 不同于靖王的兴奋，凌萧此刻的心情简直不能再差了！ 他今天早上才和她闹翻，如今又不声不响地设计了她一把，他想过她的感受吗？她到底是什么！？她凭什么要无条件地被算计被利用！？他靖琰没长心难道就以为她也没长吗？！ 关键是他竟然用五一作局！她在这个时空唯一在意的人，便这样被他拿来利用！她觉得她有必要好好和他谈谈。于是便直接去了他书房。 没有敲门，直接闯进去了，但在感受他明显的不悦之后，她到底是后悔了，暗道，哎，谈判就谈判，干嘛搞得像打仗一样啊？不过，既然已经进来了，后悔也没用了。暗暗给自己鼓鼓劲，他不会杀她，嗯！ “谈谈吧。”冷冷的语气，不过这份淡定，真的是她装出来的。 书案后的靖王定定地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有些生气，又是这样，每次都要掌握主动权，现在不就是想让她心虚？这男人真是讨厌！ 她一声不吭，静静地与他对视，她倒想看看，吓不着她，他还能怎样？ 她进来时没有关门，一阵风吹来，灭了烛火，书房内顿时便暗了下来。 还好今天是十五，月光还算明亮，照在他深刻的五官上，平添了几许柔和。他还是去相府时的白衣，这样的他，倒是她从未见过的，少了平日里的刚毅，变得好接近了很多。他本就很少穿白衣，如今这般沐着月光的样子更是少见，她真想用相机把此刻的他拍下来，因为，真的很好看，真的。 她不知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本是凌厉的目光早已变得温柔，甚至有些……深情。 靖王却注意到了，这样的目光，他见过，是母妃每次看父皇时的目光，也是父皇每次看他时的目光。但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他非常谦虚地问了出来：“为何这样看着本王？” 被他这样一问，凌萧终于回过神来，她是来谈判的！怎么犯起花痴来了？清了清嗓子道：“额，我是来找你谈判的！” 但靖王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先回答本王的问题。” 这、难道要说因为我在对着你犯花痴？这怎么可能？想了想便道：“哦，我在研究王爷的身体，看毒素可有蔓延。”真是个好理由，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然而，“你骗本王。” 啊？这孩子，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脸上染了些红，坚持道：“没有！” “不可能！” “我说是就是！” “母妃不懂医。”这样直接便说了出来，仿佛他是很单纯很好说话的人，然而，关于母妃和父皇的事，他却是真的想知道，难得见到相同的眼神，这女人既然明白这眼神，说不定也明白母妃与父皇之间的事。那么，早晚也是要告诉她的，又何必遮掩。 什么！他说他母妃？怎么会提到他母妃呢？虽然嘴硬，但她当然知道自己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不就是看心上人的眼神嘛，她早就对自己承认了，但这不代表她会对他承认啊，可是，他母妃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这并不是寻常的崇拜喜欢，而是爱啊，在一个后宫女子身上，怎么可能呢？ “你说你母妃？” “母妃每次看父皇时便是这样的眼神，本王一直不懂。” “那你可问过你母妃？”他母妃爱的是先帝！一个连正眼都不愿看她的男人！思及此，便有些心疼这个女子，她的心上人，不仅不愿看她一眼，甚至多次想过要她的命，哪怕她为他生了一个这样优秀的儿子！ 第十七章 舍不得？ “母妃说，是思念。可是，母妃明明看着父皇，怎会是思念？” 闻言，她一惊，这是怎样一个痴情的女子啊！“没错，是思念。”她开口，求而不得，是思念，可望而不可即，是思念。 “那你又是为何？” “我，我只是对着王爷走神了，有些想家。”她决定了，既然要摊牌，那便将一切说清楚，包括她的身份。当然，除了她的感情，之所以这样说，也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眯了眯眼，“家？”他当然知道她说的不是相府，但他早已命人查过她，背景简单得很，除了相府，她又哪来的家？ “王爷，实不相瞒，真正的凌萧早已经死了，死在了大婚前的劫持中，而你面前的我，只是占用了她身体的一缕魂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凌霄，云霄的霄，关于未来的世界，我不想多做解释，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个痴傻的相府嫡小姐，所以我不是你的王妃，更不是你的下属。我们的交易只有解毒，我会履行承诺，但解毒之外的事，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所以我有权拒绝，也请王爷不要再随意地利用我，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这一席话，将她的来意交代得清清楚楚，她相信这男人的接受力，他绝对不会像其他迂腐的古人那样，以为她是妖孽。 凌萧猜得没错，靖王没有怀疑她的说法，因为关于她的身份问题，他早就怀疑了，却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觉得她有可能是jian细，只是长了一张和凌萧相同的脸，但随即他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如果她真是jian细，那也太……笨了点。 但是，接受了她的身份，并不代表他就接受了她的想法！ “哦？你这么想？” 凌萧愣了愣，她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本王问你，那日坐在花轿里被抬来的可是你？” “废话，要不然能中什么破毒药么！” “那么，在我靖家列祖列宗前拜堂的可是你？” 凌萧终于明白他要干什么了，这是要讹人啊！ “是我。不过……” “没有不过！从头到尾，对本王来说，嫁进门的是你，拜天地的是你，谈交易的也是你。你说，这中间可有什么误会？” “但我们并未明言，交易要进行到何时，唯一的约定便是解毒，我自会帮你解毒，只是解毒之后，你我两清，我亦不会在靖王府多做逗留，当然了，在此期间，其他交易，我一概不接受。” “你觉得，离开了靖王府的庇护，你能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凌萧的生死便不劳靖王挂心了。” “你想一走了之？痴心妄想！”他已好言相劝，她却如此不识抬举！他怎能不气？ “靖王殿下是想杀了我？” “你威胁本王。” “算是吧。” “凌萧！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爷严重了。凌萧与王爷之间，本就是交易关系，待交易结束之日，便是你我两清之时，合情合理，不知王爷在不满些什么？”她就奇了怪了，他到底是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 “理由。” “何需理由？” “可是嫌本王给的酬金少。”靖王绝不承认，他是因为舍不得她才一再破例，放低姿态。 看他态度还不错，凌萧也无法继续那么生硬，便不再拿腔：“不是酬金少，而是凌萧要的酬金，靖王给不了。” “哦？普天之下，还有本王给不了的酬金？”只要她说，他必支付得起。 微微一笑，这男人，真是一贯的骄傲啊。“尊重，和自由。靖王可给得起？” 闻言，他终于知道她为何一定要走，便道：“可是怨了本王？”出口是极亲近的话家常的语气，像老夫老妻间的小情趣。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凌萧却被这样亲近的语气感动了，他和她，似乎从未这样亲近过。却没想到，唯一的一次亲近，却也算是半个道别了。她苦笑：“无所谓怨或不怨，靖王生在这封建社会，血液里根深蒂固的便是统治，但凌萧不同，凌萧爱自由，要尊重，这东西，于凌萧来说，是必需品，但于靖王来说，却是奢侈品。” 靖王沉默了，他从未听过一些从她嘴里说出的词，但他听懂了，他也知道她的意思，除此之外，他似乎还知道了一些自己从未知道的东西，比如，他对她，可能不只是下属那么简单。 “凌萧告辞。”说完便出门，他亦没有阻拦。 看着那消失的身影，从来惜时如金的他，竟放下手中的文案，认真思考起了关于她的一切。 一开始，他本想派人在大婚前便杀了她，但转念一想，能借此挑拨皇帝与凌相之间的关系，也不错，他不介意先把她娶过来，再想办法让她死在宫里。但经过一番调查，他发现，她并不得凌相看重，便又想着把她弄死，让凌相看重的二女儿凌若嫁过来，便能好好利用一番。 结果未等他行动，那凌若便先有了动作，苏津还因此而调侃他，他一气之下，便将此事丢给了苏津处理，不再过问，直到大婚之日，他才知道，他娶的仍是相府嫡小姐。 后来便是她中仙人醉时与他谈交易，事后问过苏津才知，他当初派人盯着那二小姐，得知她雇了一个人想直接把凌萧扔河里淹死，便派人尾随，直到发现那人在树林中的不轨之行，他本无意救她，但她却忽然像换了一个人，将那壮汉一脚踢开，甚至事后还毫不犹豫地解决了他。 出手凌厉果决，竟然不是个傻子，他便觉得比起那凌二小姐，还是她更为合适，说不定还有机会找个机会把皇帝的鼻子气歪，让他后悔死。打定主意，他便趁机下了仙人醉的第一味药，因本就在树林中，那壮汉又出了血，所以第一味很容易便被遮住了，她并未发现被下了药。 然后便是花轿里的第二味，火是药引，这样，她便神不知鬼不觉地中了此毒。 然而，她却忍住了，这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 也正是为此，他第一次动了留下她的念头，接下来，却惊喜地发现她会医术，他无法描述他的心里变化，他只知道，他不想放她走，他……舍不得？ 然而，此刻的凌萧，已是一袭男装，出现在了景临城的另一个青楼——妙音坊中。 第十八章 交易，吃火锅 哎嘿，有了上次的经验，她一进门，便直接冲小厮喊了一声：“给爷个最好的位子！” 随即，便便带往二楼，只是途中便碰到了此行的目标人物。 只见那人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体态婀娜，身姿曼妙，举止优雅，气质沉稳，着一件珍珠水蓝群，头戴同色发钗，脸上挂着礼貌而温和的笑容，大大方方地冲她一点头，便接着道：“这位公子，可是头一回来？” “正是，不知如何称呼？” “大家都叫我萍姨，公子若不嫌弃，便随大家叫吧。” “萍姨，在下萧凌。早便听闻妙音坊的曲子天下无双，今日便是来附庸风雅一遭。” “萧公子过谦了。来人，带萧公子去二楼的雅间。” “慢着，萍姨若方便，可否随萧某一叙？”她要找的人就是她啊就是她！ 萍姨是什么人，自然看得出对方非寻常家的公子，虽不知他为何而邀，却不想平白得罪了去，左右也无要事，便随他走这一趟了。微微福身：“恭敬不如从命。” 凌萧闻言，便直言道：“不知萍姨这，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公子请。” 她刚刚这句话当然是废话了，不过礼多人不怪嘛。跟着她一路往三楼去，看样子是她的卧房了。 两人入了座，她便打发了丫鬟下去，给她倒了杯茶，便挑明：“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萍姨是爽快人，萧某便直言了。实不相瞒，萧某是为这妙音坊而来，不知萍姨可否割爱？” 萍姨闻言一笑：“公子怕是来错地方了，我从未有过出卖妙音坊的打算。” “是萧某唐突了。但萧某愿出高价，不知萍姨可否考虑一二？”她知道，和萍姨这样的人讲话，不必拐弯抹角，亦不可耍什么小聪明，不然反而没机会。 “公子何出此言，我一个妇道人家，要那么多钱何用，不过是给姑娘们一个栖身的场所罢了。” “萍姨大可放心，萧某接手妙音坊之后，还是由萍姨来打理，姑娘们过去怎样，以后便怎样，萧某可以保证。”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考虑，日后给公子答复可好？” 凌萧知道萍姨说会考虑便是真的会考虑，也知此事不可急于一时，便道：“如此，萧某便静候佳音了。” “那便三日之后吧，定给公子答复。” “好！那萧某便告辞了。” “公子慢走。”起身送了她出去。 目的已然达到，凌萧也没有再留的必要，便毫不留恋地回了王府。 一路上边走边想，萍姨虽是答应了考虑，但总觉得胜算不大，得想点什么办法啊。 想着想着便到了自己的房间，再一次，靖王非常闲得等在那里。 也没再跟他客气，自顾在一旁坐下：“王爷，找我有事？不过先说好，交易不接。” “本王听闻你要买下妙音坊。” “你调查我？！” “想不想要？”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愤怒，却一语击中要害。 他怎么知道她正发愁呢？难不成萍姨是他的人？不应该啊。是他暗中阻止？他没机会啊。看来他知道点什么。“你有办法？” “交易不谈？” 好啊！将她一军！ 哼！那又怎么样，她就耍赖了。别怪她脸皮厚啊，妙音坊她必须拿下来！ “嗯哼，我是说过，你的交易我不接受，但不代表我不会主动找你交易啊。”非常无耻地装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靖王很满意。便道：“妙音坊的事交给本王，条件是应本王三次交易，如何？” “这么简单？” “嗯。” “好！”满口应下，应该没什么可以挖坑的地方了吧。 “很好！记住你的承诺。”交易本身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过…… 不过，那得看他的交易是什么了！ 而这边凌萧却浑然不觉自己已被算计了，还觉得这桩交易称心得很呢！嗯，她非常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情绪：“为了庆祝好心情，我请你喝酒！”不过，出口之后才觉得，这男人……不一定会答应啊，她不是为了庆祝好心情啊，而是为了破坏好心情啊啊啊！ 但是，某人现在同样心情好得很，所以直接让暗卫去把王府最好的酒搬了来。 这一切看在凌萧眼里，她深深觉得，靖王这人还是比较不错的嘛，看来之前是误会太多啊！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知道，有些人，是她不能肖想的。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自从穿越之后，她越来越怕死，或者说，她也不是怕死，而是惜命，跟很多东西比起来，她觉得生命诚可贵，便开始有了一些适当的妥协。 其实上辈子，她本就只有在妹妹死后的一年里，才发疯似的恣意张扬，该是之前压抑太过，又加上对妹妹去世的伤心，才那般不要命。而现在，当她有了选择的权力，当未来有了无数种可能，当所有的一切可以重新来过的时候，她舍不得死了。 她不像其他穿越小说中的女主角一样想方设法地要回去，她反而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状态，其实比起二十一世纪的潜规则，古代的封建又算得了什么？无非都是夹缝中讨生活罢了。而现在，她可以好好在古代经营起自己的产业，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有什么不好。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注定要坐拥江山的，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她看不透他，但她知道，他要走的路与她不同，而她也不想涉身在朝不保夕的政治斗争中，更不要一段从来就不公平的感情。 她宁愿永远藏在心里，永远只和他谈交易，至少，这样的她，在他面前是有尊严的，是骄傲的。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看来还真是，她说：“王爷，你知道好酒要配什么吗？” 靖王非常给面子地给了个询问的眼神。 “火锅！” 闻言挑了挑眉，“可是你原来世界的东西？” “嗯！等着！”便往屋里跑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锅，别问她闲着没事干准备个火锅的锅干嘛，她深深觉得，对一个中了仙人醉的人来说，火锅简直是世界上最棒的东西。 展示宝贝似的把它拿到靖王面前，又叫十一去准备了些食材，便将木炭装入锅肚子里，非常不客气地把靖王大人拿来用：“王爷，你能点着它吗？” 靖王当然知道起火这种事还没必要由他亲自动手，不过，看她兴致盎然的，也就非常配合地挥了挥手，瞬时便燃了那木炭，左右也不废什么劲，不过，这女人似乎不再一直绷着了，好现象！ 凌萧见状，不禁在心里感叹，内功什么的，简直是万能啊！ 很快，一切就准备就绪了，这么好的月色，他们当然是露天玩儿了，别说，有靖王这么个主人，要在府里找这样一处诗情画意的好地方，还真是不简单，不过，她会告诉你她早就勘察好地形了吗？ 哈哈哈，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听着火锅“咕嘟咕嘟”的声音，气氛什么的简直立马就来了有没有，非常积极地给他倒了酒：“来，王爷，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给我一个安身之处。” 她说的是实话，她来到这个时空，孑然一身，是他，给了她一个归处，哪怕这中间诸多误会波折，但终归她不是个孤儿，终归她除了他以外，再不必像上辈子一样，受人欺负。 没有说话，干了那杯酒，但心里却觉得，她因他而中仙人醉，因他而几乎死于马下，因他而不知被多少人惦记上了她的命，她却还来谢他，真是傻。 却有些叫人……心疼？ 开口道：“说说你的过去吧。” 凌萧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她的事感兴趣，便道：“王爷愿意听这些？” “你愿讲，本王自然愿意听。” 第十九章 险！ “好！今天我们就做一天朋友！” 没有计较她的说法，而是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干掉杯里的酒，幽幽开口：“上辈子，我算是个孤儿吧，8岁的时候，我妈妈，就是娘亲，就因为生病死掉了，她的工作，类似于妙音坊的姑娘，好像都不如她们活得有尊严，但她是最好的妈妈，她给我最好的东西，送我上最好的学校，我知道，她很爱我。” “所以你便想买下妙音坊？” 闻言便点了点头，觉得他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然后将一块牛肉送入口中，继续道：“后来又有了妹妹，妈妈并不知道我们的爸爸分别是谁，她只是自己一个人照顾我们，直到把自己累病，不治而亡。所以我发誓，以后一定要做个医生。” “嗯。”他鼓励道。 “我答应妈妈会照顾好妹妹，所以为了生存，我成了黑帮老大的专属医生，类似于你们这里的江湖势力的头领的专用大夫。接着，他教会了我格斗、暗器等技能，我成了他的助手，帮助他打理生意，偶尔也会去执行任务。” “杀手？” “嗯，大多是。” “是任务失败而亡？” “算是吧。自从妹妹死后，我越发不在意自己的xing命，直到在一次任务中被害，本以为就此死了，却没想到竟能借尸还魂，变成了相府嫡小姐。她是个可怜的人，若非被我占了身体，早已死在了庶母和妹妹的陷害之下。” “那你为何不趁机逃走？” “我本来是要逃走的，但我要先替凌萧报仇。而且我觉得嫁过来之后，你肯定会想办法杀了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假死脱身，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好过逃婚被追杀。只不过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中招了。”说着，苦笑了一下，又饮了一杯。 “莫要再喝了，对你身体有损。”靖王好心提醒，虽知她是大夫，但料想她该是不知仙人醉之毒。 凌萧闻言，心头一暖，却随即便又想到了什么，目光一黯，道：“王爷，今时今日，你可是把凌萧当了朋友？凌萧知王爷非轻易动感情之人，如此，莫要再这般故作亲近，让凌萧当了真，惹了王爷笑话。” “何出此言？”说实话，他亦不知自己此刻是真是假。 “凌萧愚钝，总分不清王爷是真是假，王爷前一刻还礼遇有加，后一刻却有可能以命相胁，相处间似兄长，如好友，实则凌萧却不知何时已被王爷算计了去。如此这般，凌萧宁愿王爷以真心示于凌萧，将一切交易说开来，倒可免了伤心。” “本王……” 话未说完，便被接连而至的暗器打断，与此同时，三个黑衣人直冲他们攻来。 靖王惊，竟有那么一瞬间，他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或许他对她，终究是不一样了…… 不再分心，只挥袖挡掉暗器，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剑走如蛇，在三人的围攻下也未落下风，凌萧却深知不妙，靖王是何等人物，对方虽是人多，但饶是如此，能与他过了十几招都未落下风，可见来人非一般刺客，再这样下去，他必会动了真气！ 要知道他可是身中剧毒啊，就算平日里强行压着，无碍行走，却也不能跟没中毒一样啊。她不知他的实力，却也知他必是有所保留，但若如此僵持下去，他不是被损耗内力，便是尽全力退敌，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有可能使他压制在腿部的毒素蔓延，轻则影响行走，重则全身瘫痪！ 念及此，她便想以自己为饵，先替他分担一人，少了一人，他定能轻松退敌！ 便故作惊慌地将碗筷撞在地上道：“啊！靖王表哥！萧儿怕！” 那边的刺客果然互相交换了眼神，试图挟持她以逼靖王就犯，他们也知僵持下去必败无疑，便派了一人向她攻来。 靖王一听，便暗道：这女人，自不量力！走了一人之后，他迅速便收拾了这两人，便想朝凌萧的方向而来。 这边这个刺客长剑直指凌萧，虽是如此，却也始终认为她是个傻子，未多用心，哪知却被对方避过，他一惊，这身手敏捷的样子，怎么可能是个傻子！ 一攻不成，深知同伴撑不了多久，便不敢再掉以轻心，立时集中精力对付她。 横腿扫向她，出腿快、准、狠，凌萧知对方出了全力，更是不敢懈怠，一边射出袖内的毒针，一边后退，堪堪避过那攻势，哪知对方一时不查，竟被她的毒针射中，虽未立时毙命，却将对方激怒，向她下了杀手。 眼看对方的剑便要穿心而来，她知她避不过，便出声大喊：“王爷，血清注射入体毒可解！” 没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刻，她仍惦记着她的毒，她定是疯了！ 却疯得心甘情愿！ 也许，她比她昨天还在同情的那个女子更傻吧，她尚且算是她心上人的女人，可她呢？或许若非此刻相救，她便是死了，他也是没有感觉的吧！ 她是故意的，她要他记住她，记住这个为他而死，到死都惦记着他的女人！ 就要死了，她哪里还顾得上骄傲，反正今后她已经死了，就不必受求不得苦，反是他，要因为感动或愧疚而记住她了！ 所以，说完，她便释然的笑了，此生还能遇到自己深爱的人，亦算没白活。 而刚刚解决掉那两个人的靖王，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却想也不想，便出内力击偏了那人的剑，与此同时，自己也吐了一口血。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为了救那个女人，让毒素蔓延了！ 迅速封住心脉，便将软剑掷向那刺客，一剑毙命。 如此，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凌萧愣了，刚刚那个男人他做了什么！他是不是疯了！顾不上被剑锋伤到的手臂，飞奔向他，慌忙地拿起他的手腕，她不懂他的真气怎样了，她只知道毒素又被他重新封好了，这才松了口气，只要无碍xing命便好。 一颗心终于放下，开始细细为他诊脉，却发现毒素已蔓延了一分，他的腿，可能保不住了！ 不仅如此，解毒之前，他怕是都不能使用内力了。 这可怎么办？ 她慌了，便开始疯了般地喊人：“清风！清风！” 喊了数声之后，清风都未出现，她急了，靖王府的侍卫都到哪去了？！ 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便再也等不了，将他半拖半背起来，摇摇晃晃地向房间走去，边走边喊人，终于在走了一半的时候来了侍卫，来不及问罪，便对侍卫道：“王府可有大夫？” 侍卫虽未将凌萧放在眼里，却也看出了情况紧急，便答道：“没有。” 她这才想到，靖王才回来几天啊，再加上不想中毒的消息走漏，又岂会在王府养大夫。现如今她也不知该找谁，她只知道苏津，便又道：“去！找苏公子来！快！”气势逼人，侍卫竟鬼使神差地听命行事。 很快苏津便来了，同时也带来了大夫，众人都在一旁等着大夫的结果，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夫却始终凝着眉不说话，她知道苏津带来的大夫非凡人，只得耐心等着。 终于，大夫抬起了头，看向众人。 第二十章 不自量力，没听到？ “王爷此次损伤筋脉，不得再动用内力，毒素蔓延至小腿，最好不要再行走，待蔓延的毒素被清除后方可下床，否则，药石无灵。” “王爷的双腿……” “老朽暂时也无法保证，需等王爷醒来方知。” “有劳了。” “苏公子言重了，王爷于老朽有救命之恩，老朽理当尽力。老朽开个方子，每隔两个时辰服一次，七日便可下床。” “多谢。” 那边苏津去安置吴大夫，这边凌萧呆呆地看着那人。 他刚刚，为何不惜毒素蔓延也要救她？她已将解毒之法说出，他大可不必…… 正出神间，黑影闪过，“主人！”清风终于出现了。 “为何刚刚不出现？！”她厉声吓道。若刚刚有清风在，他此刻便什么事都没有。 “我等被主人派去调查各方势力、沧澜宫魔君的下落，和各国物资贸易等状况，清风回来复命，魔君找到了。” 凌萧这才记起，是她太过大意，将暗卫全部派出，身边竟是一个都未留。她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知道了，命人盯着他，被发现的话报我的名字即可。对了，从此以后，无论有任何任务，除非我特别交代你，否则你便不必亲去。” “是！” “退下吧。” 黑影闪过。 她走过去，坐在他床前，正欲再查看他的状况，苏津便进了来，冷声道：“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她站了起来，“什么意思？”她做什么了，靖王虽是为救她而伤，但她又是为何涉险？还不是为了他？ “琰身边的暗卫为何会被撤退？” 什么？！怪不得……她怎么只想到了清风，忘了大手笔送她二十暗卫的靖王呢？怎么回事？她隐隐猜到了，但她想听他亲口说。 一想到那种可能，她就有些烦躁，便不客气地开口：“这恐怕就不该问我了！” “你！”这女人，真不知琰看上了她哪点！ “怎么？莫非苏公子认为我有那个权力，指使靖王的暗卫？” 苏津也知道他的指责有些没道理，只是当时只有她在场，他不得不对她有点看法。好吧他承认，从一开始，他就没看她顺眼过。 凌萧当然知道他看她不顺眼，难道她就看他顺眼？他给她下药的账她还没跟他算呢！ “你出去！” “你出去！” 两人异口同声地指着对方道。 “咳咳……”某人被他俩吵醒，出声提醒道，当然也顺带着再次扮演消防员，灭了他俩一见就起的火。 凌萧看了他一眼，出言道：“怎么，还活着？”如此恶言，仿佛刚刚那个舍身相救的人不是她。 靖王倒还无事，苏津却炸毛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不敢！比起苏公子，凌萧甘拜下风！” “你！”这女人真是牙尖嘴利，“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完一拂袖，背过身去。 “呵，与、君、共、勉！”说完，转身便要走，却被叫住。 “站住！”看她顿住，便对苏津道：“津，去看看莲丹可制好了。” 苏津闻言，虽是不想他俩共处一室，却也知他有话对她说，便出去了。临走还看到了那女人得意的表情，冷哼一声，才出了门。 靖王暗道，她真是苏津的克星啊，平日里多么沉稳一个人，怎就每次遇到她，就变得如稚子一般……唉…… 凌萧开口：“怎么？有事？” 叹了口气，怎的这般敏感……便道：“本王未料到你会……” 截住他的话：“会这么不自量力？” “凌萧！” “怎么？不是吗？靖王身边的暗卫呢？” “你可知你方才在做什么？！” “靖王今天根本就不是有心听我讲故事，也不是在屈尊陪我吃饭，而是在等刺客？！是我蠢，才会认为区区刺客竟能把靖王怎么样！是我笨，亲手将自己最后的保命符交了出来！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吧？靖王殿下！”凌萧笑，笑得悲凉。 “凌萧！” “怎么，靖王现在要杀了我吗？”唇畔一抹自嘲，只刺痛了某人的心。 “本王何时说要杀你？” “那凌萧在此谢过靖王不杀之恩了。告辞！”话毕，凌萧转身便要走。 “站住！” 没有回头，却只轻笑道：“靖王殿下后悔了？” “本王要杀你，方才又救你做甚？你可知皇上不日便会有所行动，本王若现在不能行走，无异于自掘坟墓！”无奈，对于她如此误会，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并非有意以她为饵，只是方才她相邀，他竟……鬼使神差地……便答应了，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如何她会信？ 闻言，凌萧转身惊道：“你真的不能行走了？” 靖王叹气，“你也是大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阐述了一个事实。他倒真是想不到自己竟当真为了她……只是若再来一次，他知道，他的选择依旧不会变…… 没错，凌萧当时就给他把过脉，但潜意识里，她不愿相信他的腿……所以，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局，连同此刻的毒素蔓延，却她知道，他真的为了救她而毒发了，她不知是感动还是失望。她其实更希望这整个都是一场骗局吧！ 宁愿被骗，被利用，只要他好，是这样吗？ 其实刚刚那生死一瞬之时，她早已知道自己无法自拔，却越是这样，她越不能忍受他的欺骗和利用。可是，他为什么要救她？已经没有其他理由了，除非，他、在意她？！ “你，为什么……要救我？” 闻言，靖王一顿，良久，“你不能死，本王的毒还未解。”冰冷的声音，道出一个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眸光一暗，果然呢！那时的状况那样混乱，他自然是没听到的。她又做什么痴心妄想？！ “对啊，差点忘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木然转身。 “等等。本王现与你做第一个交易，本王毒未解期间，你需做好靖王妃，解毒之后，本王便放你离开，护你一世周全。” 嗯，多动人的情话，护她一世周全。此刻由她爱的人说出，却是作为一个交易的条件。 苦笑，呵呵，即便是个交易，也是诱人得很呢。 “好，很划算。”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他答道，说完便出了门，缓缓向房间走去。 床上的人无奈一笑，不是希望本王没听到吗？怎的还如此不高兴。罢了，你能安心待在王府便好。 “津。” 门外的人走进来：“唉……重色轻友啊！琰，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说什么胡话，本王只是惜才。”嗯，他只是舍不得她的才华。 “最好是！好了，什么事啊？”他才不信。 “去备些亲王妃的衣饰，这两日宫里该有动静了。” “你打算让那女人一起去？” “非是本王打算，而是皇上要求。” “这，可是还以傻子的身份？” “不，该让皇兄看看，他指的好姻缘了。” 一想到能气气皇帝，便觉得那女人还是有点用的，便爽快道：“好！” 而这边凌萧刚到房间，便听到“啊”的一声，是五一？！ 脚下立马加快了步伐，匆匆往屋内走：“怎么回事？” “小姐！蛇！” 她暗道一声不好，她把那条眼镜蛇给忘了，如今便是那**再猛，它也该醒了！ 刚进门，还未待她看清屋内形势，那蛇便向她攻来…… 第二十一章 心 她条件反射般地出针，却直到出手之后，才知道自己射出的是毒针，而与此同时，清风已然准备出剑，她连忙开口：“住手！” 清风反应很快，硬是收住了攻势，只是可惜了她的窗帘，不过还好，未再伤它。 不知怎的，她总是舍不得伤它，她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所以她不认为自己会对一条毒蛇起怜悯之心，当然了，她也不认为她应该对一天毒蛇起怜悯之心。农夫与蛇的故事从小便在听，虽有刻意丑化蛇，但蛇本冷血，她觉得还是避而远之为好。 她毒针上抹的是麻痹肌肉的毒，故那蛇早已软塌塌地趴在地上了。她确认了下那蛇的状态，便给它注射了解药，同时，也注射了只能维持半个时辰的麻药，然后便将它装入蛇篓中，只道了声：“我出去一下，不必等我。”便转身离去。 没错，她想放了它，既不忍杀它，便放了它吧，免得总担心丧命。 骑马跑了一刻钟，便到了最近的树林，她不知道这里适不适合它生存，但作为毒蛇之王，她相信它没问题。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将它放了，骑马原路返回。 之所以等麻药时间差不多才走，纯粹是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既然要放了它，便不想它再因她的麻药而丧命于其他野兽之口。 本想直接回王府，想了想又朝妙音坊去了。 靖王答应帮她解决妙音坊的事，她该去验收了。 没有从正门进，而是派清风去将萍姨请来，她今日是女装，她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但萍姨知道也无妨，故直接在对面的茶楼等她。 很快，萍姨便来了，看到一身女装的她，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却仅一瞬便收了起来，道：“萧公子。” 她颔首，对萍姨的表现十分满意，无论是见到她时的反应，还是对她的称呼，再次为自己的眼光点了个赞。“坐！” 她虽不知道靖王用了什么办法，但她却对靖王的办事能力绝对地信任，因此这次她并未急着开口，而是等萍姨先开口。 果然，萍姨非常直接地拿出了妙音坊的地契和房契，推至她面前，道：“今后便唯公子之命是从了。” 她眼里毫不掩饰的赞赏，萍姨果是跟她投缘，她就喜欢做事爽快的人。 将地契房契交给站在一旁的清风，没错，她这一次并未让他隐去，对萍姨说：“今后妙音坊仍按以往的方式运营即可，若有特殊要求，我会通知萍姨，其他大小事务仍由萍姨做主，至于薪酬，萍姨自己定即可，不必问我。约莫过个三五日，我会到妙音坊见一下几个头牌姑娘，包括艺妓。暂时萍姨不需与我联络，有事我自会找萍姨。买下妙音坊的钱稍后会送过来。萍姨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公子说得很清楚了。” “很好！下去选出十个可靠的人，下次我会单独见。” “好。” “嗯。清风，送萍姨回去！” 萍姨起身福了福身才随清风离开，这一举动使得她更觉得萍姨是个可用之人。 压在心头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些。 到底是求的太多了。 一个人随意地走在大街上，脚步放得极慢，任北风吹过脸颊，生疼，却能够抵消些心内的郁结。 “清风。” 即刻便现身，“主人！” “清风，今后不必叫我主人，叫我萧儿吧，还从未有人真正这样叫过我呢。” “是！” “我们不能随意地聊聊天吗？一定要这样生硬？” “好。” 轻笑，她可真是为难清风了呢，暗卫从小便被训练，何曾聊过天？但听着他那虽仍有些生硬，却已尽量放缓的语气，莫名的，竟有些感动。无论是为什么，她知道，他真心对她，甚至可以为她舍命，那便够了。 “清风大哥，你以后不做暗卫好不好，今日起，你便是萧儿的大哥，你可愿意？” 闻言，清风有些不知所措，立刻便跪下道：“主人！” 她被清风的动作吓了一跳，转身便要将他扶起，但清风却没有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她本想再劝，却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为难了他，便道：“罢了……”她是有多渴望温暖啊？才来为难一个暗卫。 只身向前走去，脚步仍是慢慢的，留清风在原地跪着，没有再说什么。 景临城的街道很宽，北风吹过，卷起一地黄叶，在深夜清冷的月光下，她小小的身影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落寞。 她有些轻微的颤抖，该是很冷吧，她的主人中了仙人醉，他是知道的。身为暗卫，他除了执行命令以外，是不应该有任何感情的，更何况是……可是此刻，他看着她落寞的身影，他觉得，他应该答应，他想要答应。 “好！萧儿。” 前面的人回头，大眼睛里满是茫然，紧接着，便有泪滴滴落，“大哥。”声音轻轻的，似能被风吹散，像是小孩子得了梦寐以求的宝贝，甚至带了些难以置信。 他被她的表情刺痛了，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嗯。”是这样吧，他曾见过很多兄妹，哥哥都这样摸妹妹的头。 还未待她有所反应，清风便忽然抽出剑，她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那条蛇！ 是，她确认，不是别的蛇，就是那条，她认识它的眼睛。 “大哥。”她示意清风将剑收起来，她觉得这条蛇没有恶意。 清风有些为难，虽仍是将剑收了起来，却戒备地盯着它。 而凌萧却，静静地与它对视着，它想说什么？ 那条蛇慢慢向她靠近，她没有动作，仍是静静盯着它。 清风却已经有些忍不住了，主人知道她在干嘛吗？她如今和那条蛇相距已不足一米！他正欲有所动作，却看到她向他打手势，示意他放心。 开玩笑！他怎么放心啊？！那是一条见血封喉的蛇啊！她不是靖王啊！万一被咬了，必死无疑啊！ 那蛇又向她靠近了一些，甚至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危险地吐着信子。 清风真的要疯了！ 但凌萧……她竟然蹲、下、了、 她蹲下了！ 清风差点没把眼珠瞪出来，天哪！主人绝对是在玩儿命！ 他决定了，毅然将刚刚插进去的剑拔出来，便冲那蛇刺去。 凌萧没想到清风竟会违背她的命令，随着一声“清风！”，却已然来不及，清风的剑已直直朝那蛇刺去，那蛇敏捷闪躲，饶是清风武功高强，也一时半刻不能将它制服，凌萧却怒了：“快住手！” “萧儿！” 听到这声“萧儿”，她心头一暖，清风是真的关心她，否则单对一个暗卫来说，是不可能违抗主人的命令的。 但她不能看着他再攻下去了，若是蛇受伤还好，至少还能治，但若他被蛇咬了，她无论如何救不了啊，她不能让他出事。 思及此便毫不犹豫地上前挡在清风身前，“大哥！” “萧儿，你可知，它是条毒蛇！”说话间，留了些空档，那蛇便趁机跃起，直冲清风的脖颈而来，凌萧惊了一身的冷汗，顾不得思考便伸手挡在清风的脖子上，蛇口便咬在了她的手上。 清风震惊地看着她，“萧儿！”他的眼睛瞬间便布满了血丝。 第二十二章 关心？ 只见那条蛇缓缓将紧触她手腕的齿移开，可以看到，牙印已非常明显了，却并没有破皮，它在最后关头，停下来了。紧接着，一条寒气渗人的毒蛇之王，以一个进攻的标准姿势，轻轻吐出信子，舔着她的手。 凌萧轻轻一笑，它没有咬！ 果然，她刚刚读懂了它眼中的意思，它、认她为主了！ 清风在一旁看呆了…… 这怎么个情况啊？ 太惊悚了！ 主人你收个宠物能不能事先吱一声！这不是吓人吗？ 好吧，还好有惊无险。 但刚刚，万一那蛇来不及收口，或者根本不是要认主，主人岂不是已经丧命？！ 思及此，他立刻跪下，“主人！清风谢主人救命之恩！”他是真的感谢，也感动。如果说一开始的答应是因为心疼主人，那么现在，他知道，他对主人的感情，已经超出了作为一个暗卫的本分。 “大哥，你又忘了。”半认真半玩笑道。 也许之前是一时冲动，是因为与靖王之间的事，是因为自己前世今生对温暖的缺失与渴求，那么现在，从他刚刚违背命令拔剑，不顾xing命相护起，她便以一颗冷静的，理智的心，将他当做大哥了。 是的，对暗卫来说，只要主人下令，便是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不得犹疑，不得退却，但她刚刚没有下令，她甚至坚决阻止，是他，为了她的安全，舍身相护的！所以，她知道，尽管不会表达，但在他心中，她绝不仅仅是一个主人。 其实有时候，无论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都分不清楚，一件事的发生，到底是因何而起。 比如在清风心中，是因凌萧舍身相救而发生变化。但在凌萧心中，却是因清风的抗命而变化，或者，一切本都该是注定的，就如清风鬼使神差地抗命，也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又如那条蛇，蛇本冷血，它却偏偏行千里认主。 一如此刻，清风起身，“萧儿。”凌萧便像每一个妹妹一样，答“嗯！” 她在想，可能真是上天觉得亏欠于她，才给她重生的机会，才给她现时的温暖。 盯着它的眼睛，“你我初相遇于夜，今认主于夜，你目纯粹如夜，我今便以‘夜’名你，可好？” 蛇吐信，它听懂了。 欣喜一笑，便带着这一人一蛇回了府，再不复方才落寞模样。 刚一进门，十一便上前，“王妃，这是王爷差人送来的，说用两日臂伤可愈。” 闻言，接过那锦盒，轻轻打开，两粒如珍珠般亮，鲜血般红的药丸现于眼前，还能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啧啧，靖王的好东西可真不少，“可是一日一粒？” “是。” 不客气地接下，没有要感谢他的意思，因为她知道，他此举非是心疼她，而是为了他们的新交易，靖王妃，怕是很快便有任务了吧。 命清风将一百万两银票送去给萍姨，便让十一下去休息了，今日着实不早了。 别问她哪来的银票，大婚后入宫请安的赏赐早被她换成了银票，本来嘛，那些东西，哪有银票用着顺手。 人都走后，她借着烛光打量着这神奇的药丸，天哪，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药丸是什么做的，此刻已将刚刚在十一面前刻意隐去的惊艳完全释放出来，不仅如此，她还研究了半天，想着以后也做个百十来颗的，以备不时只需。 哪知，她根本就看不出这药丸的成分，唉，终究是个新时空啊，到底是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东西呢。 泄气地将一粒药丸送入口中，还来不及香咽，那药便已融化，似一股清泉滑入腹中，手臂立时便有了反应，有些痒，有些胀，总之，她知道，这药绝不是盖的，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仙丹啊！ 正准备休息，便有一人从窗户闯入。 看着这浮夸的颜色，她不禁出口：“拜托啊大哥，你夜访私宅，也搞一身专业点儿的装备好不好？” “哦？有何不妥？”风爵谦虚地征求民意。眼睛却危险地眯了眯，这女人好像一点都没有被发现的觉悟嘛。 “当然有了！红色！？大哥，你当靖王府的侍卫是摆设啊？”白了他一眼。 “不是吗？”风爵挑了挑眉，一副理所当然地反问。 “额？”她嘴角一抽，说真的，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听到声音，莫不是真的没发现吧？“不会吧？”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道。 “普天之下，只有本尊不想去的地方，没有本尊去不了的地方。”毫不谦虚地自恋道。 “好吧，魔君大人。” “找本尊何事？”正经开口。她最好有事！ “啊？没事啊。”他还真把她问到了，她什么时候说找他有事了。 “没事？！没事你派人到处跟着本尊干嘛？”还敢嚣张地报名字！ “额，这个，了解一下你的行踪嘛，万一有事了呢！”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风爵被呛到了，这女人，她知道自己在干嘛吗？这要换了别人，现在早就没命了。还万一有事？派人跟踪他就是她最大的事！ “哎？既然你知道是我找你，那就是说你发现了我的暗卫？人呢？” “死了。”随意地说出口，好像在谈论天气的语气。 “死了？！为什么？！”她自认他们还算有点交情，他既然已经知道是她的人，为什么还要出手？她无论如何想不到，那个暗卫会因此而丧命。她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啊，就这样因为她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死了？ “自然是说得太慢了。”风爵不在意地说着，没错，确实也是那样的，他发现的时候，便直接出手了，尽管那暗卫临死前报了她的名字，但他已然出手，早已收不住，况且，他本就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要怪，只能怪他弱，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你！”那是一条人命啊，不就是跟踪了他一下，他至于么？ “怎么？你不满？”风爵冷声道，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出言不逊，他是对她太纵容了些。 看到对方的反应，她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毕竟是她不对在先。“没有。我不对。不送了。”也许，还有一些她弄错的东西，风爵是什么人，靖王能跟她状似亲近，他怎就不能，到底是她自作多情了，他当初不过是一时兴起吧，她却当了真，以为他们便是朋友了。 闻言，风爵的怒火只增不减。她是在赶他走？！好个不怕死的女人，他是太好脾气了，她才敢这么嚣张！ 于是魔君大人非常直接地表示了自己的愤怒，抬手便毁了她的桌子。 看着碎成一堆的桌子，凌萧怒了：“你有完没完了？我不就是关心一下你的行踪吗？你至于吗？杀了人还不算，现在又砸东西，，你什么意思啊？是要我**谢罪吗？！” 关心？嗯。这个词他喜欢。他的怒火亦瞬间熄灭。 “你关心本尊？” “……”感受到瞬间回升的室温，凌萧被呛到了，果然如传言一般，喜怒无常！ 不过，这位魔尊大人似乎很喜欢别人关心他呢。 “是啊，关心一下朋友嘛。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风爵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不过这一次，他选择了一个相对含蓄的方式—— 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是吗？” 第二十三章 淡定？ 凌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迅速吓住了欲攻击他的蛇：“夜！不许！” 听到主人出声的眼镜蛇听话地放弃进攻，回到角落里待着，却静静凝视着风爵，随时准备保护主人。 这边风爵并不是没有发现，而是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一条小蛇而已，又能奈他何？不过，这女人似乎是这条蛇的主人，看来这女人还真不简单。“你的？” “先放手。”掐着别人很好玩吗？ 风爵这才想起他刚刚生气的原因，冷哼一声，“虚伪的女人。”便放了手，这女人刚刚的话简直不能再敷衍了，还关心他？哼！ “这是一条毒蛇，见血封喉，你最好别太小看它。” “哦？比你还毒？”他可没忘记，当初被那女人多次用毒针攻击的事。 “谁毒了？对了，你到底来干嘛？”她可不认为，他会因为她找他就专门跑一趟。 “串门！”风爵理所应当地说道。 “咳咳，原来魔君大人这么闲。”鬼才信！ “不行吗？” “你到底来干嘛？”她严肃道。靖王现在刚刚受伤，他就来了，她会相信是巧合吗？他到底是敌是友？没错，即使被靖王伤了心，她却仍然希望他平安，至少不要死。 闻言，风爵邪邪一笑，往贵妃榻上一靠，“怎么？你在期待些什么？”笑话，为什么来，能跟她说？ 看到那男人妖冶的笑容，暗道一声妖孽，便说：“哦？魔君大人希望我期待吗？”哼！调戏她！一招用两遍，他不腻她也有抗体了。一步步向他靠近，双眼微眯，她要把他催眠，她必须问出他的目的。 没错，她会催眠之法，无论是乐器、歌舞、还是味道，都可用于催眠，个中高手甚至能单凭眼神便将对方催眠，而她，恰巧便是高手。 风爵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人，心跳竟不由得有些加速，但他没有动作，他岂能在一个小女子面前认输？他的喉结动了动，随着她渐渐低下来的脸，他竟有一瞬的失神。 忽然，他猛地惊醒，幻术！这女人竟敢对他用幻术！ 心下冷哼一声，飞快出手，抓住她的手腕，迅速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低道：“女人，你勾引本尊？” 凌萧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个风爵竟能抵制得了催眠术！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看着凑近的一张脸，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脖子上，痒痒的，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用未受伤的右手抵在他胸前，却根本推不动。 哪知风爵却更加变本加厉，轻轻拿开她的手，进一步靠近，在她耳朵旁轻轻地吹气。凌萧这个后悔啊，这破时空，这都是些什么品种啊？谁有后悔药卖啊！她真的再也不敢招惹古代这帮妖孽了！ 现在怎么办啊？？？ “额，这个，魔君大人……那个，你，想怎样啊？”我错了还不行吗？哭死啊她！ 靖琰！又是因为你！我要再管你的闲事，就让我去死！现在怎么办啊？ 真是作死啊！ “想怎样？你猜。”风爵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腰带上，轻轻游走着，正欲拉开，一只凉凉的小手覆在他的手上，软软的，还带了些湿意，这么紧张啊？果然，这女人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凌萧紧张地开口：“呵呵，淡定，淡定。”心砰砰地乱跳，这男人，不会来真的吧？ “淡定？你见过哪个男人，在这种时候会淡定？嗯？”低低的，有些沙哑的声音。 闻言，凌萧心里警铃大作，暗道，这男人莫不是疯了？这里可是靖王府啊！他不要命了？！ 正欲想办法阻止，小腹却忽然传了一阵抽痛，好吧，她竟有一丝庆幸。 冷汗渗出，脸色煞白，手习惯xing的紧紧攥住，却忘记了，自己的手此刻，还握在那男人的手上。 风爵吃痛，却并未发作，他明显感觉到身下的女人状态不对，便开口：“怎么了？” 凌萧知道，如果此刻仍是倔强的不肯呼痛，便是害了他，也害了自己。别问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那男人忍不住，她只想说，刚刚情况紧急，所以她有些慌了，但这忽然而至的痛却将她的理智唤了回来。 这男人根本就是在吓她，她作为一个医生，虽未经历过，却岂有不知男人在情动时的反应的道理。那男人根本就是在恶作剧！ 所以，她非常痛快地便告诉他：“仙人醉。” 什么？！这女人中了仙人醉？！看她此刻的状态，她当初是…… 呵，这女人，果真是不简单，怪不得能活到现在。 迅速翻身站起，毫无留恋。 “女人，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凌萧这边已经疼地缩作一团，眼睛紧紧闭着，根本无力再回答他的问题，只专心忍着痛。 而风爵似乎也并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只是问过，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盯着痛苦中的凌萧，仿佛在等她痛完。 凌萧知道他还未走，但她却不知他还留下来做什么。心里冷笑，果然呢，越是站在高处的人，就越是无情。看她痛成这样，竟没有只言片语。 她还一度以为，他不一样，他能无心权势，自在江湖，便定是有血有肉之人。直到他云淡风轻地告诉她，他将她的暗卫给杀了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根本就不会有感情这种东西，她也是傻了，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先是对靖王动了情，又是将他当做朋友。 如今倒好，现实还真是大大的给了她一嘴巴呢。还连喘口气儿的功夫都没给她。很好，她记住了，永远记住了。 无论是靖王，还是他，他们都只把她当成小猫小狗，高兴时便摸摸头，不高兴时便扔一边，从未在意过她的感受，她的想法。 所以她告诉自己，再也不要犯傻了！ 没错，有些痛，痛着痛着就习惯了，比如这仙人醉。你看，她现在都能一边忍痛一边思考了呢。兴许要不了多久，她都能带着痛行动自如，毫无影响了。 这样想着，她便笑出了声，是自嘲还是嘲人？都有吧。 风爵却因这一声笑而收回了本已走远的思绪，他刚刚，想起了先帝，先帝是因仙人醉才有了琰，但这个中秘密，却除了他们当事人，无人知晓。尽管他手中有琰的母妃的遗书，却寻便天下，也无人懂那文字。没错，当初她死的时候，琰没有在她身边，反而是他恰巧在。 所以她便将遗书交给了他，还嘱咐他，若琰一日未登帝位，便一日不得将此遗书交予他。不过，他即便是此刻便交给了他，又有何用，反正也没人能破译，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只是，既然受人之托，理当忠人之事，他自会等到琰称帝之时再交出。 回头看向贵妃榻上那缩作一团的女子，她除了一开始告知了他是仙人醉之毒外，便再未吭过一声，真是倔强，让这女人呼一声痛，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的衣衫已被汗水打湿，身体微微打着颤，不知是痛的，还是冷的。只是那惨白的一张脸，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让他格外烦躁，攥了攥拳，意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更是直接闭了眼睛，眼不见，心为净。 却哪里知道，即便如此，那张惨白的脸却仍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索xing便一拍扶手，站了起来，向凌萧走去。 第二十四章 看上她了 看着贵妃榻的人，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便伸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微微运功。 而此刻正痛地有些抽搐的凌萧，忽然感觉腹部一股热流送入，本已冰凉的身体便瞬间有了温度，连腹痛也缓解了不少，整个紧绷的身体亦逐渐放松下来。 她知道是他运功给她驱寒，仙人醉本是寒毒，对女子身体损伤尤为严重，中毒之后便是连丁点冷水都碰不得，可见其霸道程度。想来，若非他内功深厚，定也是制不了这毒的，只是一时之用，她以后便是要天天年年地痛下去呢。不过，她似乎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腹痛随着他源源不断地输送而逐渐消失，但她却并未睁开眼，亦未看他一眼。 风爵看着那逐渐恢复放松状态的人，想是已经不痛了，便将手移了开，只道：“此毒不解，你活不过三年。” 她却并未回应，只静静地躺着，似已睡了过去。 风爵见她不理，也未强求，只一挥袖，便将她床上的被子整齐地盖在了她身上，又看了她一眼，方才离去。 凌萧听到他离开的声音，眼角有一滴泪滑落，他这又算什么呢？罢了，此后他们都想怎样便怎样吧，她只管守好自己的心，不再轻易相交便好。 未再睁眼，便就在贵妃榻上了过去，她已经太累了。 …… 而刚从凌萧出离开的风爵，却径直去了……靖王的卧房。 “啧啧啧，美人在旁，还能想起我？”邪魅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不羁。说着，上下打量着靖王，却是在查看他的毒素蔓延状况。 “放心，死不了。”靖王出声道。 “既如此，你找我干嘛？” “三日之内，我必须站起来。” “哦？吴大夫怎么说？” “七日。” “吴大夫都言七日，我如何有办法。” “爵。” “唉……就知道你找我准没好事！” 不再废话，便一撩衣摆，在他床边坐下，“手。” 靖王配合地将手伸出，道：“不仅要站起来，还要能行动自如。” 闻言，风爵叹了口气，“莫不是那皇帝又开始蹦跶了？” “嗯，约莫便是这两日了。” “可若此时我强行输内力为你压制毒素，也只能维持个五日，五日之后，你这腿怕是半个月都别想再动了。” “五日足够。这几日，你便在府中住下，宫里有了消息之后，再行运功。” “得了吧。谁要住在你这破地方，爷去妙音坊待着。” 失笑道：“本xing难移。”便也未再言此事，只凝着窗外道：“本王曾答应母妃不争皇位，如今，却是由不得本王了。” 风爵心里一惊，什么，他母妃不让他争皇位？！却还给了他这样的嘱托！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难不成琰做皇帝有何危害？便道：“决定了？” “嗯。” “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帮你把这天下搅乱。”无论如何，此时若还不夺位，岂不是仍那蠢皇帝为所欲为？ 正欲再说什么，便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风爵便迅速闪身躲了起来。 紧接着，便看到破门而入的凌萧。 她竟然睡着了！她竟然忘了风爵还在靖王府的事！万一他是来杀靖琰的怎么办？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只能第一时间赶来，却没想过，便是来了又如何，若风爵真是来杀他的，早便下了手，即便是还未行动，凭她又能做些什么？ 只是，落在靖王眼里，这却已是她第二次毫无礼数的作为了，便冷硬开口：“何事？”她最好是有事。 暗处的风爵却在心里冷笑，这女人，莫不是来保护琰的？自不量力！ 凌萧没听出靖王语气中的不满，便直接道：“无事，你可还好？” 听到她有些虚弱的声音，靖王才留意到她那仍有些惨白的脸，想到可能是仙人醉的毒又发作了，却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慌张，便问道：“本王无事，可是仙人醉又发作了？” “谢王爷关心，这点小痛，凌萧还忍得住。”既然他没事，她也就没有再多说的打算，她虽不想逼的自己太紧，却也想跟他保持距离，这样慢慢的，她也就放下了。 闻言，靖王在心里叹了口气，唉……这xing子，怎的这般倔强？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道：“晚些时候，苏津会命人送些衣饰给你，你挑些中意的留下，这三两日，便需入宫了。” “嗯，如此凌萧便回去了。”困死她了。 “今日起，王妃亲自侍药。”靖王非常，非常，非常不客气地开口了。 正欲转身的凌萧身形一晃，差点摔过去，靖王你真当我是你的王妃了？！ 一脸黑线，开口道：“抱歉，这好像不是凌萧分内的事。” “哦？本王的王妃，不该给本王侍药吗？” “谁是你的王妃？” 靖王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她，仿佛她说了一句傻话。 凌萧也确实因为靖王这理所应当的眼神而认真思考了一下，结果她悲哀地发现，她好像确实是跟靖王做了一个交易，蛇毒解掉之前，做好靖王妃。 好！ 侍、药、 侍药！ “呵，还真不吃亏啊你！要不要先规定下工作时间啊？！” “嗯，确实很有必要。” “说吧！” “所有时间。” “咳咳咳咳……”她真的服了这男人！“你怎么不干脆叫我去死啊？！你这是要累死谁啊？” “不能侍药，莫非王妃想侍些别的什么？” 闻言，凌萧愣了，他在，调戏她？ 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像在看着一个怪物，一言未发。 靖王一点都不喜欢她这种眼神，便道：“去，看看药可煎好了。” …… 这是直接当她是使唤丫鬟了呀…… 多少，一万遍地告诉自己，是工作，工作！然后便真的平衡了…… 好吧，催眠高手…… 但是，她真的好困呀！ 来到厨房，这药还真煎好了，认命地端了便往靖王的卧房走，迷迷糊糊地，倒也安全到了地方。 同样的没有敲门，不过也没像之前那样粗鲁。 “可以喝了。”便随意地放在案几上，然后自顾坐在了旁边的软榻上，计划补个觉。 然而，某人好像并不打算放过她，“先去备些早膳，再将本王书房的文案搬来。” 闻言，她炸毛了，“喂！我说，靖王府的下人是不是都死完了啊？！什么事都要王妃亲为！” “王府里，本王说了算。” “好！算你狠！” 凌萧再次非常郁闷地去了厨房，临走的时候，她没有忘了狠狠地、狠狠地，摔上他的门。 待凌萧走后，风爵才闲闲地飘了出来，看着靖王道：“你看上她了？” 靖王自然是相当淡定地回答：“嗯。” 而这边听到答案的风爵却不淡定了，“你你你，你开玩笑的吧？”他虽从未对某个女人多给过眼神，但不至于吧？这么快？ “本王像是在开玩笑吗？” “啧啧，想不到你也会被美色所迷啊……”风爵苦大仇深地摇头，半真半假，本来还想等他的毒解了便问他要了她，他怎么可以看上她呢？？？这不行啊！ “哦？你看上她了？”对她投注过多注意力的，又岂止是他？ “对啊。”风爵非常大方地承认道。不得不说，自上次一别，他便时常想起这女人。 靖王眯了眯眼，莫名的竟有一股不知道为何的占有欲，冲上心头，“你要跟本王抢人？” 第二十五章 爱情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风爵本着朋友妻不可欺的原则，做了让步：“好了好了，难得你看上个女人，本尊就让给你了。”有些遗憾，不过他风爵向来不缺女人，何苦为区区一个女人坏了兄弟感情？他还是觉得，兄弟重要，嗯！ 靖王看出对方的不舍，“你沧澜宫无数死士，你又无心权势，如今倒舍不得一个她了？” “这怎么一样？下属是下属，女人归女人！” “这女人不就是下属么……”靖王面无表情道，女下属，不是下属吗…… “下属？！”风爵只想说，琰你还年轻啊……弄了半天，他想将这女人收为几用…… “不然呢？”除了下属，还能是什么？ “额……”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风爵严肃道：“你可是看上了这女人的幻术？”想着女人生就一副好皮相，偏又会幻术，难怪连琰都动心了。 “她会幻术？！” 这次轮到风爵惊讶了，琰既不知道她会幻术，那又是看上了她哪一点？“你不知道？” “本王只知她会医术，倒真不曾知道，她还会幻术。”挑了挑眉，他似乎捡到了宝了！ “哦？” “本王的毒便是她解的，包括蛇毒，若非制药引需些时日，也早便解了。” “这么厉害。有意思。”风爵对凌萧的兴趣更大了，既然琰不是想要她做他的女人，那他便不算横刀夺爱了。他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搞到手！ 思及此，便觉得他两次见面，都没有给美人准备礼物，实在是失礼，非常不利于他的征服事业，于是他便迫不及待地告辞，去寻礼物去了。 靖王看到急不可耐的风爵，无奈道：“本xing难移！” 这边凌萧已来到厨房，虽是极不情愿，却也算认真负责，对于病人来说，当然要尽量清淡，但要保证营养，所以她给他准备了病号饭—— 一小碗蔬菜瘦肉粥、一颗煮鸡蛋、一碟黄瓜、一份水果。 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不忘打个瞌睡，然后就拿餐盘装了打算给他送去。 “吃饭了。”做了些别的事，也算分散了注意力，本来的不情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便是她，即便对事件本身有情绪，但一旦决定要做，便积极认真地去做。她不喜欢为难自己，她喜欢尽量开心，尽量享受。 靖王对她的表现显然是满意得不得了，看着这几样吃食，再看看面上难掩疲惫的她，非常善解人意地开口道：“困了？” 凌萧听对方终于人xing爆发，便乐颠儿颠儿地点头，眼睛里都满是晶亮。 靖王被她这一副乖顺的样子感染，语气也带了几分宠溺：“执行一个任务，便可去休息，晚上过来便可。” “什么任务？”凌萧觉得靖王还是非常人xing化的。 但是、凌萧啊凌萧，你真的不觉得你被人家绕进去了吗？想当初你谈判之前，你还想干嘛干嘛，不想干嘛就不干嘛来着，执行任务还有酬金拿。可是现在呢？鞍前马后伺候着人家不说，连执行任务都成免费的了！你这谈判的价值到底是何在啊何在？！ “杀个人。” “何人？” “皇帝身边的太监，福安。” “没问题！” “哦，这么有自信？” “哼！生死有命，睡觉被蛇咬了能怎么样，怪自己运气不好喽！” “蛇？”靖王眯了眯眼，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哈哈哈，之前抓回来的那条蛇，认我为主了，这次便派它去，再合适不过了！”凌萧没有瞒靖王，因为根本瞒不住。 “哦？那本王便等你的好消息了。” “等等。你宫里肯定有人吧。叫人往福安身上抹些檀香味儿。” “好。” “那我就回去了！”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嗯。” 凌萧便毫无留恋地离开，一路哼着小曲儿便回去了。 回到房中，“夜！” 一条青黑的蛇迅速爬至她脚边，吐了吐信。 她亲切地摸了摸蛇首，便取了一段檀香送至它面前，对它道：“记住这味道，待会入宫，所有带着味道的人，一个不留。” 蛇信收吐，便是在记那味道，随后便与她对视，她知道，它懂了她的意思，随着马车的颠簸，一人一蛇来到宫墙外，凌萧轻轻摸摸夜的头，“注意安全。” 没错，凌萧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对于自己在乎的，是真的在乎，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也是真的不在乎。 对于宫里的人，与她无关，为了确保任务完成，凡是身上沾了檀香味的，她一个不留，便是有无辜的受害者，也就只能算他倒霉了。 如此一想，她倒觉得，她仿佛也没什么资格指责风爵的不是。 夜便迅速潜入了宫中，她在马车内，却极是担心。 这边夜已悄悄进入了御花园。 在草丛中穿梭，身形灵活，无人发现。 夜只是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可见，蛇的嗅觉之灵敏，果然名不虚传。 不一会儿，夜便已到了下人们住的屋舍，向最为华丽的一间去了。没错，这是福全的房间，其华丽程度，虽不敢说比得住当宠娘娘的殿宇，却也算富丽堂皇，其在靖国的地位显而易见，宦官弄权，是靖王最恨的，而他也采取了最为直接的方式——灭了他。 既已决定夺位，那便是他与皇兄之间的较量，这些宵小之辈，还不配与他斗，他便先替他这皇兄除了这绊脚石，算是开战礼物，也算是一个下马威。 而此刻的福全还全然不知，自己已命不久矣，还一边调戏着正给他按脚的美人，一边喝着小酒，好一副快活样。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夜非常随机地选择了先咬福全，一口下去，快、准、狠，唉……夜啊夜，你真是一点作为一条眼镜蛇的觉悟都没有啊，你的毒液是见血封喉的你知道吗？咬那么准有什么用啊？反正不管你咬哪，他都必死无疑。 福全吃痛一呼，却随即便呼吸困难，手脚抽搐，顷刻便已毙命。 这边给福全揉脚的美人已吓晕，但……夜并没有放过她。 没错，她身上沾了福全身上的檀香味儿。 所以，也非常严格地执行了主人的命令——一个不留！ 做完这一切，夜便原路返回，直到它爬进马车的刹那，凌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长舒一口气，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单独行动了，吓死我了！” 夜吐了吐信子，撒娇似的缠在凌萧的手臂上，凌萧便“咯咯”的笑出声来，声音干净纯粹，无忧无虑，倒真不该出自她口中。 尤其是，这刚刚杀了两个人的一人一蛇。 只是，马车一路回到王府，凌萧便与一条蛇这样说了一路的笑话，笑了一路，真也是人才。如此看来，她和这条蛇，还真是有什么，不解之缘呢…… 回到靖王府，便去向靖王复了命，而靖王早已受到了消息，直接夸赞了她一番，便叫她回去试衣服和首饰。 凌萧傻了。 说好的休息呢？ 哼！这男人，又占她便宜！ 分明她下午必须试衣服首饰，不能给他侍药，还偏偏搞的好像公平交换似的！ 气冲冲地回到房间，却见数十套衣饰，早已被一一阵列在花厅，她大致看了一眼，真可谓镶金嵌玉，却不落俗套，不禁感慨：有钱就是好啊！ 哇！哪个女人不爱漂亮？哪个女人不爱美丽的衣物和首饰？ 看到这么多美轮美奂的衣饰，早将之前那一点点的小不爽抛到了九霄云外，兴冲冲地挑了最喜欢的紫色便命五一伺候她换上。 然而，正欲下手，却忽然一股幽香飘过，有毒？！ 第二十六章 妙音坊 “别动！”及时阻止了五一，又对十一道：“将这些衣物全部用火烤半个时辰。” 十一领命，带着那些人下去了，五一也被凌萧忽然的动作吓到，怯怯地问：“小姐，怎么了？” 凌萧道：“刚刚若碰了，你现在便已经没命了。”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将五一吓得半天都说不出话。 凌萧知道，五一单纯天真，但她不需要一个单纯天真的人，她需要的是一个精明能干，完全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就像萍姨那样。所以她并没有瞒着五一，一方面她要保五一的命，另一方面，她不想五一今后被有心人利用，来害她。 所以，既收了五一，她便要将她培养起来。 她看了一眼仍在呆愣中的五一，“记住，你的命，和我的命，都时刻有人惦记着。” 五一点点头，她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那么懂，短短一个月的功夫都不到，先是小姐忽然不傻了，然后还被所有人宠着爱着，她以为小姐终于苦尽甘来了，结果小姐却说一直有人想要她的命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小姐一直那么傻。尽管她们以前经常被欺负，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但至少小姐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啊！自从小姐第一次被掳走，小姐就……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快乐了。她真的不觉得现在这样比以前好。 “小姐……小姐能不能做回傻子啊？” 凌萧嘴角一抽，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额，为什么啊？”不过她还是很有耐心地询问原因。 “小姐，小姐现在一点都不开心，五一只想小姐永远都开开心心的。” 凌萧沉默了。 其实，饶是她心再宽，想得再开，行事再随心所欲，她上下两辈子，唯独不敢求的，便是开心。 上辈子时刻背着威胁，这辈子时刻想着自由，试问这样的人，如何敢奢求“快乐”二字？她亦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她只是不知道，那般消沉低落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她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快乐，却始终都是自欺欺人。 表面上越快乐，她心里其实便越是不快乐。 但对于五一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或者说最基本的东西更为合适，便是快乐，是这她从来不敢奢求的东西。 过去的凌萧，其实比她幸福得多。 什么都不懂的人，便也不懂忧愁。 她笑了笑，“如果一切都可以选择，我便选择回到十六年前。”十六年前，妈妈还活着，那时候的她，知道什么是快乐，非常知道。 不过，对五一来说，凌萧现在都不满十六岁，十六年前，不就没有她吗？所以，她觉得小姐有了轻生的念头，便急忙抱住凌萧：“小姐，五一陪着你呢，五一一直保护小姐，小姐做什么五一都陪着小姐，小姐以后一定会快乐的。” 毫无逻辑xing的话，但却一片赤诚，凌萧也未想五一会错意的可能，因为……五一从来就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她只要知道，她会陪着她就够了。 或者，这样一个拥抱，对她而言，是那样的陌生而——珍贵，她从未被谁抱过，从来没有。她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身子，她的拥抱竟也可以这样温暖，这样……充满安全感。 “嗯，我们都会快乐的，我答应你。”有一天，一定会！ 只是，惦记她的人多的是，而真正想要她的命的却不该有。因为，如果她死了，好不容易才有了“软肋”的靖王，就又变得刀枪不入了。 所以，那些人巴不得她活得好好的的呢！之前所谓的要她命，其实是对靖王来说，因为离开了靖王府的庇佑，那些人便会想办法抓到她来威胁靖王，而靖王到时候，不会顾惜她，所以，对那些人来说，至少目前，他们希望她活着。 那么，到底是谁要她的命呢？ 想了半天，她终于想到了。 凌若！ 这个几乎被她忘记的人！ 她还没找她报仇呢，她倒敢先出手了！胆子不小！ 哼！ 走着瞧！ “五一，传膳！”嗯，没错，每次凌萧想要做点什么，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先吃饱！凌若的事以后再说，不足挂齿！ 很快，一桌子的菜便被一一端上来，靖王就是这点好，大方得很！ 不管她这王妃是真的还是假的，待遇可是真的，让人无话可说。 边悠闲地吃着迟到的午餐，边思索着妙音坊的事，想着该去看看了，索xing她现在早就没了睡意，也该去瞧瞧自己的产业了。至于凌若，唉……刚刚记起来自己把人家搞得不孕不育，就觉得，仿佛，好像还是自己过分一点…… 额，所以，既然她也没怎样，就算了吧。 她还是对自己的产业比较感兴趣。 思及此，便三下五除二的吃完这午饭，不再迟疑，立马换了一套男装，今日穿的是蓝色长袍，头戴冠玉，再披上一件白色狐狸毛的大氅，做一副儒雅公子打扮，便风流倜傥地出门了。 并未坐马车，左右也不远，今日又难得的阳光不错，便想着步行过去。一路上倒是有不少对着她犯花痴的女子，不禁感叹道，唉……世风日下啊，瞧瞧，瞧瞧，古代也这么不含蓄，哼！ 不过，凌萧啊，你一直抛媚眼又算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讨厌的嘛？不是嫌人家不含蓄嘛？！ 再次来到妙音坊，不同于晚上的热闹，反而是一派清雅，果然不负景临第一楼之称。未待进门，已然听到清幽的调子传出，哀怨婉转，凌萧是懂古琴的，她上辈子学催眠之法，便将乐法这一块作为重点修习，学了古琴、钢琴、小提琴，所以，她听得出，正在弹琴的是个中高手，想必就是妙音坊的头牌艺人——清离。 眼里闪过一抹赞赏，这等技艺，教她几首催眠乐曲，怕是无人可破了。 这便迈开大步进了去，白日的妙音坊其实类似于茶楼，多是亲贵公子们品茶听曲所用，是以白日便可以算是清离的场子了，也正是因此，清离颇受贵公子们的喜爱，故为人不免有些清高，对一般客人，亦是不大待见。 轻车熟路地便往二楼去了，一路上碰到不少坊内的姑娘，皆是既羡慕，又不屑地看着场内的白衣女子，没错，那人正是清离。清高的人素爱白衣，好显得她冰清玉洁。 乌发如瀑，只用一根白丝带束着，垂在纤瘦的背上，更是添了一份林妹妹的病态美，双手修长，指尖流转，清越之声便随之而流淌，轻拢慢拈，余音绕梁。再加上一张不施粉黛的脸，真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 嘴角一挑，好一个聪明的女子！知道发扬自己的优势，值得一用。只是，瞧这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怕是不会听话，不过……她凌萧是谁，哼，看她怎么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正欲去找萍姨，便看到在这诸多嫉妒之中，有一缕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的目光，显得与这妙音坊都格格不入，更别说与这诸多女子了。 第二十七章 立威 顺着那目光寻去，便看到一抹淡绿色的倩影，身形高挑，五官分明，不似清离的柔弱，反是有一股端庄，于眉宇间，多了一分清淡，少了一分故作清高，倒更合她意。心里想着，这样的女子，若好好调教，今后必成气候！ 是以，便非常不客气地觉得，如果自己不领下这个任务，便是误人子弟！嗯！所以，她可不是jian商哦，她是舍不得浪费人才！ 嘴角的笑意更甚，今日果然不虚此行，她定要跟萍姨好好聊聊。 远远地冲萍姨点了下头，萍姨便懂了她的意思，即刻便向她走来，微福了福身：“萧公子，好久没来了，到萍姨处一叙可好？” 凌萧配合地一句“求之不得。”两人便一道往三楼去了。 方关上门，萍姨便认真行了礼道：“公子不是说三五日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凌萧摇头：“不过是今日得了些空，左右也无事，便过来瞧瞧，想着要熟悉一下坊内事务才好。” 萍姨听闻，便道：“公子前日的要求已然办好，不知公子是今日便见，还是？” “那便今日吧。”哎，不得不说，萍姨真是越相处就越让她喜欢呢。 “公子稍候。” 微微颔首，萍姨便出去了。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一红一白两人，跟在萍姨身后进了来。 凌萧给了萍姨一个目光，萍姨便立刻了然地直接坐下，并未介绍她们二人。 凌萧亦未言，只是专心喝着自己的茶，状似没这两人。 还是红衣女子先开了口：“这位可是坊主？妖娆见过坊主。”盈盈拜下，声音亦是半嗔半嗲，却没来由的，竟让人讨厌不起来。 凌萧抬头，看向红衣女子，肌肤赛雪，锦衣似血，媚眼如丝，樱唇含笑，真真是人如其名啊！ 任何人对着美的事物，都会觉得赏心悦目，凌萧亦不例外，随即便扬起一抹笑，眼中更是毫不掩饰地赞赏，本就极美的凌萧，便是做男子装扮，亦是风姿卓绝，如今这一笑，唉……凌萧啊凌萧，你可想过妖娆的感受？ 没错，便是这一笑，妖娆，动心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且看她的目光中无一丝杂质，只有纯粹的欣赏，所以，她动心了。 萍姨自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亦在心中暗叹：哎，莫说是妖娆了，饶是她已三十多岁，初见亦是有片刻的失神啊！只是，萧公子本是女儿身啊，这可如何是好？ 凌萧却从未想过这一点，她此刻一心想的是——立威。 轻轻开口，“哦？妖娆？当真是人如其名！”说着，便站了起来，向妖娆走去。 而妖娆在听到她夸赞之时，竟有一抹红晕染上脸颊，此刻见她靠近，更是心跳加快，紧张地不知该将手放在何处。 凌萧却已然来到她面前，不等妖娆反应，便伸手拉起妖娆的手，牵引着她随自己步至方才的座位旁，妖娆正欲在一侧的座位坐下，却哪知凌萧一个用力，便将她拉入怀中…… 妖娆正欲在一侧的座位坐下，却哪知凌萧一个用力，便将她拉入怀中…… 妖娆一声惊呼，俏脸瞬间便已通红，耳朵也微微发烫，心脏更是扑通扑通地，好像随时就能跳出胸口。 萍姨只能在一旁暗暗叹气，妖娆啊，虽是在这妙音坊也有两年了，也早已不是处子，却也是生活所迫，实则内心却是单纯得很啊！情窦初开虽是喜事，却无奈对象竟是一女子，而这女子竟浑然不觉，还在……调戏她！ 这如何是好？ 这边凌萧还真是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出来，她毕竟是个女子，哪里能想到，竟能有女子对自己倾心啊？！她不是没看到妖娆脸红害羞，但她却只觉得她是被自己帅到了…… 所以—— 伸出折扇微微抬起妖娆的下巴，道：“妖娆如此迷人，可是倾倒了不少贵公子呢。” 妖娆却心下一痛，她是个妓子啊，她竟生出如此感情！虽不知萧公子是何身份，但单看他如此气度，便知他定不是寻常人家，如今更是成为她的主子，又怎是她能够肖想的？！ 但，情起容易，情灭难啊！ 生出这等不该的感情，她…… 她不求能与公子相配，只求能陪在公子身边。 如此，便开口：“公子说笑了，妖娆不求倾倒何人，只求公子不齐，让妖娆有个安身之处。” 妖娆此言，可当真等同于表白啊！ 但……到底是个平日里万人捧的女子，如何敢不知羞耻地直言，却也正是这委婉之说，听在凌萧耳中，却成了妖娆表忠心之言，只道是个明事理的，又如此美艳，她开心都来不及，又哪有心思注意到这言外之意呢。 萍姨却更是心疼了，妖娆啊妖娆，可真是一见误终身啊，如今这可如何是好，公子的样子，必是不愿让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知道她是女儿身之事的，但若任由妖娆这般陷进去，让她于心何忍啊？！ 妖娆虽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心思单纯又贴心，她亦是喜欢得不得了，便一直将她视如己出，如今……可当真是为难她啊…… 这边凌萧却丝毫不怕事大的—— “自然，爷可喜欢得妖娆紧呢，如何舍得妖娆走啊？” “公子……”微微低垂了头。 可是把萍姨给郁闷坏了。 但同样郁闷的人，还有一个，那便是还在一旁站着的，清离。 不是凌萧可以针对她，这女子，实在是高傲得很，同为妙音坊的当家姑娘，妖娆便知见了她这新主子该问礼，她却杵在原地，连头都不曾低一下，当她这主子不存在！ 她如何能容她？！殊不知若形成这规矩，以后她这主子说话，她还当回事吗？！ 所以，她就是要晾着她，不仅如此，她还得讽刺她两句呢！ “妖娆啊，爷就喜欢听话的，如妖娆这般乖顺，爷自是心疼得紧，今日爷便给妖娆休个三五日的假，至于妖娆的工作，便由这已被众人捧得瞧不见爷的代劳了！能者多劳嘛！妖娆便什么都不用做，只陪着爷便好。妖娆可愿意？” “爷……”妖娆不知，她已不知不觉地，将称呼她的“公子”换成了“爷”。 而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便是：“公子”是对继承者的称呼，而“爷”，则是对开创者的称呼。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小心眼儿，她就是这么小心眼儿，今后的产业逐渐做大，难不成她要被所有人当成一个坐享其成的富二代？！ 所以，必须改！ 不过，她的目的当然不是改个称呼那么简单了！ 清离之所以敢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无非是觉得自己是凭借才华有了今日的地位，而她妙音坊必须指着她清离维持“景临第一楼”的地位，不仅如此，她还觉得自己与妖娆是不同的，毕竟妖娆虽是凭舞成名，却与她不同，因为，妖娆早已卖身！ 也正是为此，清离听到凌萧要让她代妖娆行事，便深深觉得受了侮辱，对此，清离十分目中无人地，转身便要走。 却惊闻“啪”的一声拍案，是凌萧。 第二十八章 要么，滚！ 凌萧不是没有看到她那委屈的表情，不是没有看到那满眼的泪水，但、她必须立好这个规矩，于是，在清离转身的一刹那，凌萧便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拍在桌子上，没有说话，清离却因此停住了脚步。 “爷让你走了吗？”冷冷的声音，将仍在她怀里的妖娆都吓得一惊，凌萧感受到怀里的美人的动静，便轻轻一推，示意她到旁边坐。妖娆亦乖顺地坐向一边，同情地看向清离。 清离也是被众人捧惯了，从未受过此等气，眼泪早已不争气地滑落，但眼睛里却仍是一副高傲的样子，虽是想像萍姨求救，但萍姨深知凌萧此事是为了立规矩，才不会插手，便当做没看到她的眼神的样子，将头偏向了一侧。 凌萧看她仍是不知悔改，心里也并不意外，她若这么容易就乖顺她才会觉得奇怪，所以，她自然是还有后招—— 悠闲地站起来，甚至还非常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这才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那背对着她的女子。 清离自然听到了凌萧的脚步声，因为——凌萧就是故意让她听到的！ 所以，当看到清离微微握住的拳之时，凌萧满意地一笑，紧接着，转到清离面前，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清离，眼睛毫无遮掩，就是要让她发现！ 你以为这就够了吗？ 错！ 只见凌萧“哗”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合住，便握着扇柄，以扇为指，自清离的脸颊开始，到下巴，到脖子，扇尖一路下移，越过锁骨，直指她的胸部。 而这一切的发生，也着实让萍姨和妖娆吃了一惊，清离一向高傲得很，完全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莫说是坊里的姑娘，便是寻常公子，亦没少看她的脸色。却清离始终也是凭才干有了这地位，萍姨也未曾跟一小姑娘过不去，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 是以，清离虽是坊间女子，却一点不比那闺阁中的千金小姐过得差。想到这，萍姨也不禁为凌萧捏了把汗，这万一要玩儿大了，不会让清离一时不堪受辱而轻生吧？ 这便更是仔细地盯着那二人，不敢有丝毫放松，只等万一有何意外，便及时阻止。 而这边清离在凌萧那轻佻的举止下，终于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凌萧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而且还十分恶劣地“啪”的一声，在清离的胸部一敲，清离怒了，含泪便瞪向凌萧，本以为凌萧会有些抱歉之意，却哪里想到—— 凌萧完全没有与她对视，像是早已算准了她的动作，直接转身拉起妖娆便搂进怀里，轻笑道：“啧啧，可惜了，这女人怕是替不得妖娆，身材……”故意顿了顿，才装作十分无奈地接着道，“实在抱歉。” 清离终于不堪受辱，捂脸欲奔，凌萧却非常不客气地寒了语气，“站住！”哪有半分方才那浪荡公子的模样。 清离再度止步，萍姨亦松了口气，心道终于该结束了。 原以为凌萧会好言安抚，清离亦是因此才停了步伐，想要听凌萧给她道歉，却哪里想到，凌萧说的并不是什么道歉的话，亦不是什么安抚的话，而是—— “如此脾气，爷倒真留不得你了。爷今天把话放这儿了，我妙音坊的人，若不知谁是主子，便没有留下的必要。至于规矩，要么学，要么滚！” 清离愣了愣，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此生竟会有人如此侮辱于她，先是举止轻佻，后又言语相辱，如今，还叫她滚？！ 她若就此屈服，她以后如何在坊里待？又如何面对那些她曾看不起的姑娘们？她们平时便相妒于她，定是早便想看她笑话吧，今她遭此遇，不知有多少人已在背后笑掉了牙。 是以，她定不可轻易屈服！ 但放眼整个景临城，虽有无数贵胄对她争相追捧，却又有多少人愿给她个栖身之所？她虽自知沦落风尘，却自小便凭着自己的努力，习得一身非凡琴技，这才于人前有了立足之本，她凭本事有了如今地位，是她自己和着血泪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未偷得他人半分，她凭什么不能骄傲。 而现在对她呼喝之人，不就是凭着一个好出身，凭着那万贯家财，凭着那不凡地位，凭着那祖上荫蔽，才得以买下这妙音坊，才能站在她面前颐指气使？她凭什么要将“他”放在眼里？ 她不想，她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但她心里也太过清楚，离了这妙音坊，她便什么都不是！便是凭着一身才艺入了其他坊子，被妙音坊弃了的人，其他坊子又如何会给好脸色，更不必说如今时今日这般地位，这般待遇！ 所以，她忍了，她向“他”低头，但她记在心里了，他日得势，她必不放过“他”！ 她慢慢转过身，福了福身，目光紧紧盯着那人，本就清冷的声音，此刻更是如披霜含刃，一字一顿道：“清离见过公子，此前不敬，还望公子见谅。” 凌萧却丝毫没有理她的意思，只悠闲的品着茶，仿若未闻，情形已是尴尬至极。 清离已福下了身子，此刻却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一时僵在原地，面上却仍不敢有丝毫不敬，只微微垂着眸，掩了目中那愤恨，再度开口道：“清离知错，请爷责罚。” 凌萧仍是轻轻吹着杯内的茶叶，还状似十分享受，嗅着茶香，一旁的萍姨却实在有些按捺不住，几欲开口求情，却正在此时，凌霄终于抿了一口杯中茶，放下了始终叠在左腿上的右腿，折扇一把拍在掌心，开口道：“清离如此柔弱，爷怎忍罚了去？” 还丝毫不闲牵涉到的人多，将脸转向一旁的妖娆，道：“妖娆说是么？” 妖娆有些无措，却仍是乖顺地答道：“清离妹妹年幼，爷自是不会责怪于她。”说着，便起身将清离拉入另一个座位，清离顺势做下，亦算解了这尴尬。 凌萧便当做什么都未发生过般笑了笑，开口道：“今日是爷第一次见二位姑娘，这便带了见面礼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枚碧玉，递给萍姨，接着道，“此璧名为祺瑰玥，寓意吉祥美丽，赠与你二人甚好。” 妖娆称谢，清离亦附和，这便算认了主子。 随即，凌萧便不客气的递了一份乐谱给清离，道：“一日之内，谙熟此曲，无关人等不得旁听。”别问她为什么不能，催眠的乐曲毕竟多听无益。 清离接了过便打眼一扫，却方一眼便深觉此曲玄妙，甚为凶险，这才深知眼前非等闲之辈，之前行事过于鲁莽。 凌萧知她心思转换，却未曾理睬，只看向一旁的妖娆道：“妖娆需习一舞。” 妖娆善舞，听闻舞蹈便双目放光，兴致勃勃地问道：“何舞？” 凌萧道：“爷示范给你看！” 妖娆呆了。 萍姨呆了。 连清离都呆了。 “他”刚刚说的是……示、范、 示范？！ 对，她们没有听错，一个自称“爷”的“大男人”说，“他”要示范一曲女子跳的舞…… 第二十九章 喂他？ 萍姨适时开口：“爷，不若先见见另外十人？” 凌萧却道：“不必，先说妖娆的事。”她自然知道萍姨是想帮她解围，不过…谁说她不会跳舞了，这种简单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不会！ 这便起身，来到厅子中间，对妖娆道：“看仔细了，爷只跳一遍。” 然后便抬臂，转体，身形飘然若仙，动作流畅，真可谓洛神在世，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眼波流转，早已让人遗忘了xing别，只深深被那舞动的身姿吸引，凌萧随着动作施施然开口：“清离，可恨我？” 清离无意识地答道：“恨！”直至出口，都未曾察觉自己说了什么。 凌萧嘴角一勾，无所谓，她亦未想过清离会忠于她，那样的女子，是不会忠于任何人的，包括她自己。 而一旁的萍姨与妖娆却一惊，双双看向清离，却见对方仍在认真看舞，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而凌萧却已停下，亦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问妖娆：“可记住了？” 妖娆本是以舞闻名，虽是从未见过这舞，却不碍她过目便会，是以，非常自信地答道：“嗯，爷可要看妖娆一试？” 凌萧道：“不必，妖娆，此舞惑人心，刚刚的效果你看到了，没有爷的命令，万不可用！”没错，这舞是催眠之舞，可令对方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回答你的问题，事后亦无印象。 “妖娆遵命。”妖娆知此舞精妙，便听话点头，刚刚那舞的效果，她确是知道了。 凌萧又将事先备好的香交予妖娆，嘱咐道：“你是初学，力道必是不够的，这香存好，需要时作辅。” 妖娆伸手接过，福了福身道：“妖娆谢爷亲自教导。” 凌萧满意地一笑，便让她二人出了去，却并未急着见吩咐萍姨的可信之人，而是—— “萍姨，今儿个爷在厅子里见到一个绿衣女子，可是新来的？” “爷是说秦霜？确是新来的，她乃是罪臣之女，被牵累，贬为了妓籍，我便收留了她，未强人所难，只道她本是名门闺秀，琴棋书画皆精，卖艺倒也无妨。只是清离气盛，故秦霜还未得机会露面。” 凌萧闻言，心道，果非寻常人，如此宠辱不惊，她倒有些欣赏她了，便叫萍姨去将她带进来。 趁萍姨出去的空档，她倒也想了想要如何安置这秦霜，她本是计划外的人，她还真不知该如何了。 只是未待她想好，萍姨已带了人进来，来人一见到她，便福身一礼：“爷。” 声音清越，倒与人相称；礼数周全，修养不错；言语寡淡，为人自重，嗯，极为满意。 未有刁难，不过，只怕以她这心xing，凌萧亦刁难不住她。内心强大的人，无人难得住。 只是轻轻开口：“秦姑娘，今你有何想法，爷愿成全。”没错，既想不出如何安排，那她便随她愿，虽有些可惜，但她相信，他日若她需要，她定会报她此情。 但秦霜却未提要求：“爷抬举了，秦霜身为罪女，本该承父之过，无它想，能得爷与萍姨垂怜，已是知足。” 不卑不亢，连凌萧，都有些自叹不如，便道：“那好，萍姨，替爷照顾好秦姑娘。” 萍姨应“是”，秦霜亦谢过凌萧后便出去了。 正欲见见那几人，清风却忽然出现，附耳向凌萧道：“萧儿，王爷急召。” 凌萧只好作罢，匆匆离开，赶回王府。 回到王府，果是大事，只见厅子里一身着太监服的人已有些不耐烦地来回踱着步，想是来宣旨的，却被靖王晾在了这里。 而人家之所以被晾在这，多半也是因为她不在府中，靖王不愿被发现，便装作不理踩的样子，将人扔在了这里。 好吧，左右靖王也没将皇上放在眼里，算不得大过。 这便心安理得地回去换了这一身男装才往靖王卧房去了，这才想起，这男人还起不了床呢！这如何是好，方犯着愁，却见迎面走来一人，一身藏青色长袍，气势慑人，却不是靖王，又是谁！ 这男人竟然站起来了？！ 妖孽！ 既然如此，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便在靖王的带领下来到了主厅。 厅里那人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便极其不客气得道：“靖王殿下好大的架子！” 只可惜，靖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便越过其入了座，凌萧亦识相地蹦蹦跳跳地跟过去，坐在一旁，唉……有时候做傻子也是挺累的…… 那人气急，却又不敢发作。为什么？当然是怕死了！宫里的总管太监刚死了好吗？！他这才有机会来宣旨的好吗？！他会相信他是死于意外吗？！他只会相信，他若再放肆，靖王眨眼便能要了他的命！ 左右宣旨之时，他也得跪自己！ 思及此，便急忙想要宣旨，哪知…… 靖王微微侧首，暗卫闪现，随后一扬下巴，暗卫便—— 直接上前夺了那圣旨，承于靖王面前。 那太监愣了，却又不敢说什么，于是只好尴尬地站在厅里，等靖王的回答。 靖王微微扫了一眼，果然，他那皇兄按捺不住了，说什么冬猎，哼，这是试探他吗？或者，是为了迫他使内力，让毒素蔓延吧！ 冷哼一声，“告诉皇兄，本王应了。” 言毕便直接出了去，从头到尾，真的、一眼、都没看他！ 凌萧默默在心里安慰了一下他，也跟着出去了。 他默了。靖王太过分了！ 他一定要告诉皇上！ 然后便气冲冲地走了。 这边凌萧一路跟着靖王便来了靖王的卧房，靖王进门才道：“何事？” 额，靖王，你暴露了，说好让人家侍药的，结果自己却忘了，果然是根本不需要吧？！果然是故意刁难人家吧？！ 凌萧却……没察觉…… 反而非常勤快地解释道：“你不是叫我侍药？” 靖王这才想起来，道：“那便先备晚膳吧。” 凌萧便乖顺地出去了。 只是凌萧刚一出门，靖王便跌在了床上。没错，他刚刚是强行支撑，风爵给他压制只能维持五日，他想尽量晚些开始。 凌萧进门时看到的便是像瘫痪了一样躺在床上的靖王，她疑惑，亦直接将疑惑问了出来：“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本王方才是强行使用内力压制，如今……如你所见。” 凌萧无语了，这什么情况啊都？！ “那你明天怎么去冬猎啊？！” “无碍，明日本王自有办法。” “额，那现在呢？怎么吃饭？” “喂给本王。”靖王非常非常非常平淡地道。 “哦。” …… 等等，他刚刚说“喂”，他不会是打算让她喂吧？！ “额，你有丫鬟吧？”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刚欲舒口气，便又听他道：“不过已经给你了。” “额，那叫十一喂。” “本王从不用丫鬟。” “那十一哪来的？” “无意救的。” “……那用暗卫好了。” 靖王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她，嗯，只是看着她，不过—— “额，好了，我喂你！喂你行了吧？！” 端起肉羹，便盛了一勺送至他嘴边，他的呼吸喷在她手上，痒痒的，他却一直未张口，只定定地看着她…… 第三十章 本王爱她 本来还有些被“逼良为娼”、气急败坏的凌萧，在靖王的注视下，她平静了…… 然后、又不平静了…… 额，搞什么？！又玩儿美人计！ 不过，明知是计，她却还是没出息地，中计了，因为，靖琰这小子，实在有点、太帅了、 那男人死活不张嘴，就这么盯着她，没有表情，没有情绪，更没有只言片语，但她还是有些，微红了脸颊。 一想到自己的没出息，就十分地恨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连带着便恶了语气：“看什么看？！张嘴！” 靖王愣了一下，这女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胆子这么大？还敢凶他！除了母妃，连父皇都没凶过他，更别说别人。只是，本该很生气的，却…… 可能便是因为这一丁点的，和母妃的牵系，他竟配合地张开了嘴，便是他张嘴的那一瞬，他意识到，他仿佛给了这女人太多的，特殊待遇。不过，他并不觉得不情愿，反是觉得，因为这样那样的，总之各种理由，各种借口，所以，这是理所应当的。 对，因为她是他的大夫，所以她该知道他的病情，甚至是他的危险，这无异于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了她面前；因为她可能会懂母妃的眼神，所以他跟她提起母妃，甚至还直言不讳地告诉她关于母妃的事；因为她的才华、能力，和过人的毅力，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她，想尽办法地挽留她。 …… 所有的一切，都不该是他会做的，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个女人，但他却都做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其实他早便知道自己的反常，如果一开始那些所谓的理由还成立，那么后来呢？他为救她而不惜蛇毒蔓延，为保她而在此关键时刻内力尽失，这又是为何？ 难得靖王花时间想这些事情，而作为主人公的凌萧却浑然不知，反是对靖王配合地张嘴的行为，给了一个反常直接，且生动的形容——“真乖！” 而靖王却没有听到这个了不得的夸赞，而是轻轻开口：“你是孤儿？” 凌萧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在靖王那难得的，终于有了点情绪的目光下，她很快便明白了，他说的是自己，这个身体内的灵魂。 所以，凌萧非常不忍心破坏好气氛的回答他：“嗯。”没错，换做以往，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她不喜欢被同情，被可怜，更觉得“孤儿”这个词本身便带这一种歧视，一种令人厌恶的来自对方的优越感，因为这份优越感是她永远无法击碎的，凭她怎样努力！ 却不想，靖王的下一句却是——“嗯，本王也是。” 本有些低落的凌萧便因为他这句话，忘记了自己的不郁，抬头看向他，“怎会？靖王殿下自幼便极得先帝宠爱，更是少年出征，立下累累战功，先帝屡次厚赏，更以国号相封……”方说的入神，却一转头正对上他那孤独的眼神。 凌萧心里微微一痛，这样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便是她刻意隐匿起来的眼神…… “本王……那些均非本王所求，只是浮云罢了。”每次，无论是这泼天富贵，还是这惊**势，均非他所求。他所求所想，无非是让母妃开心罢了。 “额，王爷这样说，是会被人喷的唉……”这样真的好吗？ “喷？你能不能用些通俗易懂的语言？” “额，意思就是被人家骂呀。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却视之如草芥，这样不会被人骂吗？”言语间已有了些玩笑的意味，凌萧觉得此时的气氛融洽得很。她喜欢。 只是，靖王却打破了这好气氛，“本王只求母妃开心。” 其实，凌萧并不想过多的知道他母妃的事，毕竟这是一个很敏感的存在，以她现在的身份，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不该知道，但，终归还是对他动了情，她对他的事，没有任何抵抗力，只要他愿讲，她，必定听着。 故道：“所以啊，王爷便是不在意这些身外物，可王爷还有母妃啊，怎可算是孤儿。” “本王……母妃知父皇自幼便宠爱于本王，故时常叮嘱本王与父皇保持距离，道是伴君如伴虎，但本王却知，这不过是母妃自欺欺人。若父皇是老虎，母妃便是被这老虎吃掉，亦心甘情愿，只是，父皇从不肯看母妃一眼，而母妃亦未与本王多亲近。”说完便自嘲一笑。 言外之意，他的母妃并不爱他，甚至嫉妒自己的儿子？！这……怎么会？“什么？！你，不是很爱你的母妃吗？” “嗯，本王爱她，只是，她不爱本王，本王总觉得父皇每次看本王的时候，都不是在看本王，而是在通过本王看另一个人，且父皇如此看重本王，却对母妃不闻不问，故本王怀疑，或许本王并非母妃所出，而是父皇心爱之人之子。”淡淡的声音，连方才的自嘲都不复存在。 “那你还……”爱那个不爱你的母妃，甚至她还有可能不是你的母妃。 “本王不知，她对本王从不亲近，甚至时常因误会本王刻意引起父皇的注意而责备本王。但，本王控制不住地爱她，在意她，为她上战场，只是，父皇从不因对本王的满意而疼惜母妃。” “你……为她上战场，可想过自己的命……” “本王知道。本王身受皇宠，便是不上战场，作为一个没有母族荫蔽的皇子，在宫里，亦是岌岌可危的。”没有一丝情绪，一丝都没有。 凌萧听闻，便是她心硬如此，亦免不了一阵心凉，是啊，十二岁的他，一无所有，只有先帝没来由的宠爱，自然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啊。想到他如何活到十二岁，便忍不住心疼。“有先帝宠爱，对你来说，是祸非福？” “不过，本王自幼便已习惯宫中的尔虞我诈，倒也无妨，本王只是想着，许是本王还不够出色，不足以让父皇忽略母妃的身份，和母妃给他带来的、侮辱。”从头到尾，靖王不曾有过语气，只是在说到“侮辱”二字时，带了些心疼，与无奈，他理解父皇，但他亦心疼母妃。 所以，他想，便让自己来填补这鸿沟吧。 用命？亦无不可。 “本王一心想立军功，让母妃能够母凭子贵，故毅然向父皇请旨，父皇无奈，最终应了本王。”虽他未言，但想来先帝那般宠他，他该如何倔强，才能求得下这个旨啊！ 凌萧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静静地听着他说。 “只是，本王初入军营，便有不少人已蠢蠢欲动，尤其是皇后，一心想借此机会除了本王。在一次战役中，本王被指为先锋官，率人马先攻诱敌，只是当本王诱敌深入，却无人支援。本王深知后援不会来了，唯有竭力一战。” “当本王拼死突出重围之后，城门未开。”说着，又只嘲讽一笑，不知是笑那些人如此对待一十二岁的少年，还是在笑自己竟那样笨，被人暗算了去。 凌萧怒道：“什么？！太过分了！简直是混蛋！”她很生气，即便被如此对待的不是靖王，而是任何一个与她无关的人，她也会生气。对外之际，敌未损我军而我军内斗，如此行为，真可谓愚不可及！而对方还是一十二岁少年，更是无耻之极！此等做法，与卖国何异？！ “本王气，他们不该在敌我交战是内讧。”只轻轻发表了对对方的看法，而将自己当作一个局外人，仿佛那生死存亡之际的人，不是他。 然而，此等情形，他该怎样活下来啊？ 第三十一章 孤狼 “本王被堵在城门外，无奈放弃归城，虽未曾放弃生，却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是上万军队。万箭齐发，本王以为便是要身死疆场了，却哪知，竟还存了一口气，被丟在了战场上，在一堆靖国人与北越人的尸体中，本王活过来了。” “只是，身负重伤，回去便是死，本王便去了北越。亦想趁机探探北越的情况。” “你……去敌国？！”天哪，这人得是有多大的胆啊！作为一国皇子，孤身跑到敌国去，还身负重伤，这不是找死嘛？！ 然而，最为讽刺的是，这真的不是找死，而是求生！ 是！他堂堂靖国皇子，竟要跑到敌国才有生机！ 而即便如此，他却还想着打探敌国情况！为本国出力？！ 凌萧只想说，虽此事不能怪到靖国整个国家上，却毕竟人非草木，岂能没有一丝怨念？！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靖琰啊靖琰，你是有多大的心胸啊？！ 你那是才十二岁啊！ 凌萧忍不住出口了：“你是不是傻啊？！这种时候还想着为国效命？！你为国如此，国如何待你的？！”凌萧真的想不通，他怎么能一点气都没有？！ 只是，靖王的回答却是—— “本王不是为了靖国，本王没有那么伟大。” “不是？”那还能是为什么？ “本王是为了母妃。本王以为，只要本王立了功，母妃便可得父皇另眼相看。” 凌萧呆了。 这样的答案，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哪来那样大的胸襟？便是一个成年人，又怎可能做得到？ “那你在北越……” “本王一直混迹在北越的江湖之中，几次生死之际，都是苏津与本王共同渡过，他可谓是本王的生死之交。” “苏津？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跑到北越去干嘛？” “他？呵，这可不能跟你讲。你只需明白，苏津多次针对于你，是为了本王，他并非是要刻意跟一女子过不去。” …… 凌萧无语了。 靖王你真有这么不善言辞？ 就为了调解她和苏津的关系，足足讲了自己小半生？ 她还说呢，靖王什么时候这么有倾诉欲了？ 一脸黑线…… “就为了当和事佬，说了这么多？” “额，你误会本王了。”他承认，他一开始是这个打算，但他后来却发现，和她讲讲过去的事，他亦舒服了许多，他是喜欢这个过程的，并不只是为了苏津与她的关系。 “真的？”才不会信他！ “本王为何要骗你？” 凌萧一想，倒也是啊。但仍然没有完全信他，便道：“那你继续讲。” 靖王倒被她这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轻轻一扬嘴角，便道：“后来，本王于两年后归国，返回军营。这些人都以为本王死了，便是连父皇，亦是信了，大病一场，一直未曾康复。不过，军中自是没了本王的位置。” “唯有本王立下军令状，不胜便死。这才借了三万兵，凭借两年来对北越的了解，一举大胜，乘胜追击，解了靖国多年之难。本王欣喜，想母妃定可得父皇青眼了。只是，待本王归朝之时……” 一直一来清冷的声音，竟带了些许悲痛，这个在生死攸关之时未言怨，在成为众矢之的之时未言惧，在流落敌国之时未言苦的人，他此刻，语气里竟有了痛！ 没错，他痛，因为他历经多少生死，只为那人一笑，而那人却已，再也没有机会一笑，那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母妃死了！ 母妃死了…… 当他携累累战功入金銮殿时，先帝给他建府封王，给他奇珍异宝，给他锦绣前程，却唯独没有给他，他想要的。 当他兴致勃勃地请父皇跟他一起回母妃宫里时，父皇默了。 他以为父皇不愿，他不要封赏，他长跪不起，而最终却跪出“母妃已逝”的消息！他不信，他冲回宫，可是等待他的，只有一宫冷寂。 没有人。 一个都没有。 孙姑姑也不在，她随母妃去了。 那他呢？ 是不是也该随母妃去了呢？ 母妃，若琰儿这便随你去了，便不会成为太子了，母妃可高兴了？ 母妃一向不喜皇儿，如今再不用见皇儿了，母妃该开心了罢？ 父皇一向不喜母妃，如今亦不必见母妃了，可是也开心了？ 呵呵，原来这便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局，那么他呢？ “父皇，儿臣求父皇告知母妃死因。” “琰儿，此事莫要再提。” “父皇！” “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忤逆先帝，“是父皇命人杀了母妃？” 没错，他确实怀疑，是父皇杀了母妃，他想不到，在整个皇宫里，除了父皇，还有谁容不下母妃！ “啪！”这亦是先帝第一次打他，“逆子！咳咳……咳咳……”随着这一声声咳嗽声，先帝吐出一口血。 他叩首在地，“儿臣知错，父皇息怒！”没错，他爱母妃，但他也爱父皇，父皇虽不喜母妃，却对他疼爱有加，更是从小悉心栽培，作为一个父亲，他做得很好，所以他爱父皇。他如何能不顾父皇的身体？ 可是，若不是父皇，又有何人会害死母妃？若父皇有心维护，又有何人能害死母妃？ 所以，母妃的死，他不能不怪父皇，所以—— “儿臣请旨西征！”没错，他不想留在宫里了。 刚刚得到一丝缓解的先帝再次震怒：“你这是在怪父皇！？” “儿臣请旨西征！”没有回答，只重复着方才的话。 先帝怒极反笑：“哈哈哈……好，好！靖琰！你很好！要西征是吗？！朕准了！” “叩谢父皇。”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叩首离开，空留先帝一人。 他亦没有耽搁，次日便启程，只留下一纸书信，却也仅仅“儿臣不孝”四个字。 十五岁的他已不似当初，尤其是在北越的那两年，他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足为外人道。 曾经一心为母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一个少年将军，战场上所向披靡，兵法亦游刃有余，没人再敢小瞧他，却也再没有接近得了他。他沉默寡言，他冰冷狂傲，他似一匹孤狼，只一心守卫自己的疆土。 没错，他怨父皇，但他亦会为父皇守好他的疆土，因为，他是他的父皇。 一时间，三国无人不知靖琰，这铁血战神。 亦是同时，先帝以国号封他，无上尊荣，无一不是他一砖一瓦挣来的。 便是如此，征完西夏伐北越，靖国疆域，在靖王领兵的十五年间，不断扩大。 而靖王却，随着靖国疆域的扩大，扩大了与人之间的距离，愈发孤傲。 然而，这些，他并没有告诉凌萧，他只说了一句：“母妃死了，从此本王南征北战，只为护父皇江山。” 凌萧的心却被这一句话，生生扯开一道口子，他，是个温暖的人，却一直被冰冷相待。才被逼披上了这冰冷的外衣。 当然了，凌萧并没有掩饰，她都放在了眼睛里，静静看着他。 “本王不需要可怜。” “自然，我没有可怜你，我在……心疼你。” 闻言，靖王怔怔地看着她。 第三十二章 重要 她没有说话，任由他看着，但，他却很快闭起了眼，道：“本王累了。” 然后，便再没说话，她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偷偷点了一炉安眠香。 靖王却浑然不知，只认真的思考着，这些年里，他心里不是没感觉的，却又对何人讲过？ 答案是否定的，没有对苏津讲，没有对风爵讲，却对她讲了，而且还是自己心甘情愿地讲的，无目的地讲的，他究竟是怎么了？ 却不知，在安眠香的作用下，他早已不知不觉睡去。 而同处一室的凌萧却无事，前世研究各种催眠用香，早便对着一般安眠香有了免疫。 看着熟睡中的他，凌萧难得的有机会能这样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他真的很好看，乌黑的剑眉，纤长的睫毛，英挺的鼻，略薄的唇，完美的下巴…… 都说薄唇的人薄情，却为什么你偏偏这么重情？夹在父皇与母妃之间很难过吧？这才这般苦了自己。 靖琰啊靖琰，她凌萧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觉得嫁进王府是个好办法呢？如果知道会遇到他，会爱上你，她无论如何不会嫁进来。 可是，如果不遇到他，她又在做什么？ 她知道不该爱上这个男人，他给不了她回应，给不了她幸福。 可是啊，明知如此，当这样一个优秀的他在你面前时，当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他，这样一个将一切都背在自己身上的他，他是你名义上的丈夫的时候，谁又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她不曾拥有过爱情，她不知何为“只羡鸳鸯不羡仙。”但她知道，饶是毅力坚定如她，此刻却也管不了自己的心。她其实是抱了一丝希望的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靖王就不是人吗？他此生就不会爱上一个人吗？ 既然可能，那为什么不能是她？ 比起别人，至少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单凭这一点，她便该抱有一丝希望不是吗？可是，她害怕，她是个太过骄傲的人，她在他面前本就一无所有，她怕，连她最后的骄傲也失了，那她便更入不得他的眼了吧？ 正思索间，忽然数十名刺客破窗而入，而靖王的暗卫亦同时闪现，他们各各神经紧绷，没错，直到这些人进来他们才察觉，对方该是何等实力啊？！ 凌萧的暗卫与眼镜蛇夜亦出现，双方很快便进入混战，而显然对方占了优势，凌萧本以为是皇上的人，而当看到对方实力的时候，她便立刻明白，这不是皇上的人，皇上没这个实力！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暗卫一个个被放倒，来人仿佛无意取人xing命，因为从头到尾，他们未损一人xing命，只是将他们击晕，现在只剩了她一人，她命夜守好靖王，自己挡在这些人面前，她企图拖延时间，但她不知道她在等什么？ 或者她什么也等不到，他们的目标是靖王，他们要靖王的命！ 而靖王此刻正睡着，可即便他醒着，内力尽失的他又能如何？所以，她没有急着叫醒靖王，而是孤身迎战。 她不知道她能挣扎多久，她只知道，她多撑一刻，他便能多活一刻。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哪怕为了他多活一刻，只一刻，她亦愿意豁出自己的命。 奋力拼杀着，可却并没有什么影响，她仍然被轻易击垮，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然而，无论再怎样挣扎，仍是被一人轻易拖住，其他人攻向了靖王，她心急如焚，拼命地呼喊他：“靖琰，快醒醒，快跑啊！” 对方听到了她的喊叫，毫不犹豫地便要敲晕她，她知道对方的动作，但她无法躲过，闭眼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众人齐砍想靖王，她心痛欲裂，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便带着无比恨意，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凌萧摸了摸酸痛的脖子，忆起昨晚的事，便疯一般地奔向靖王的卧房，她害怕，害怕他死，害怕他伤，她从来不知道，她竟有这么在乎他，这么在乎！ 跌跌撞撞地奔来，却看到的是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的他。 她呆了，就这样呆在房门外，未曾踏入，未曾言语。 靖王抬头看到了门口的她，道：“何事？进来。” 凌萧真的有些晕了，看他的样子，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可是昨晚……她敢肯定，昨晚是真的！ “你，安好？” 轻笑，“本王像是有事？” “可是昨晚……” 话被他截了去，“昨晚定是做噩梦了吧？” “噩梦？” “王妃昨晚做了噩梦，可是吓着了，快进来。”说着，便亲自起身来拉她。 凌萧知道，或许是皇上的人盯着呢。便配合地道：“靖王表哥，萧儿昨夜真的是做梦吗？萧儿吓死了！”说着，还挤了两滴泪。 “放心，有表哥在，无人敢将萧儿如何。”语气是满满的宠溺。 凌萧多希望，此时此刻他的宠溺是真的，然而，她比谁都清楚，这不过是场戏！ 只是，却即便如此，她也是开心的，他此刻活着站在她面前，她便是开心的。 是啊！多傻的女人！可是，爱情里的人，又有哪个，不傻呢？ “嗯！”乖巧地点点头。“表哥是要出门吗？” “嗯。” “萧儿要和表哥一起。” “不可，围场危险，萧儿在家等着。” “不！萧儿要去！”她一定要去！ 他虽然现在站了起来，但想起接旨之时的情况她就心惊，谁知道他这一次又能扛多久，她不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去！ 万一他一时不支，皇上岂会让他活着回来？！ 他此刻之所以允许皇上的人盯到他，还不是为了让皇上的人相信他是真的没事，好让他不过轻举妄动吗？ 由此可见，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容乐观，所以她必须跟着！ 她是医生，她可以处理一些突发问题，她曾是雇佣兵，她可以保护他，或者，至少关键时刻，她可以拖延时间，用她的命换他的命！ 昨晚如果没有她的顽抗，他现在已经死了不是吗？ 所以，她必须跟去，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独自去冒险。 “不可。”冷冷的声音，不容拒绝。 他实在是不明白了，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搞的？平时聪明得很，现在又犯什么糊涂？！围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虽然他现在可以行动自如，但不代表他还像没事一样，他如今不能用一点点内力，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万一到时候遇险，他根本不能保护她。莫说是皇上的暗算，便是随随便便一只熊，他可能都无能为力。 “不！”凌萧现在是傻子，她不能跟他讲什么道理，她只能一直一直说着一个字。 可是，她不解释，靖王更不会答应的。 “萧儿，怎的如此任xing，可是本王平日里太由着你？！”靖王寒了声音，他动怒了，他是真的动怒了，这女人莫不是疯了？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他？！ “表哥，让萧儿去，萧儿要保护表哥，表哥……”凌萧知道，如果再什么都不说，他便会自己命人把自己敲晕。 她看着靖王，眼里满是请求，是，她求他，求他让她保护他！ 第三十三章 混蛋皇帝 靖王定定地看着她，保护他？她吗？她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 罢了，她既这么想去，便带上她吧，左右她是个傻子，也没人想把她怎么样。 便道：“哎……下不为例！”说着，又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去换衣服吧。” “表哥？”凌萧两眼晶亮，他同意了？！ “还不去？”靖王佯装发怒。 “嗯，萧儿现在就去，表哥你就等萧儿一小会儿！” 凌萧迅速跑回房间，匆忙换了衣服便打算出门，但临走又想起什么般，带了一个小布包，这才匆忙跑去前厅，靖王已然在等着她了。 “走吧！” “嗯！” 随靖王上了马车，方一入马车，她便松了那可以装得兴致勃勃的脸，正欲开口，却见靖王递来一个食盒。 她呆了，真的呆了，靖王给她食盒？！ 他注意到了她没吃饭？！ 靖王这样一个大男人，竟特意为她带了食盒？！ 说没感觉那绝对是骗人的！ “这……谢谢。”凌萧承认，她感动了为一个食盒，便这样轻易地被感动了。 这一刻，她决定了，她爱他，从此以后，不再退缩！ 她爱他，便是前路未知，艰辛千万，她亦不悔！ 而这样一个重大的，艰难的，勇敢的决定，被她表达出来，便是轻轻的两个字——“谢谢”。 这便是她，不善表达的她。 靖王却不知这一切，只道她是跟他客气，便习惯xing地回了道：“没什么，应该的。” 确实是应该的，她刚刚那般坚定地要护他，他难道不该为她带个食盒？ 靖王确实觉得这是应该的。 “本王知你想问什么，你先吃，边吃边听本王说。”淡淡的语气，却是如此暖人心的话，更是让凌萧坚定了想法，从昨夜起，她便知道，这男人是个多重情重义的人，她亦知道，这男人在她心里的分量，早已重过了她自己。 “嗯。” “昨夜本王听到你的叫声，便已转醒，方欲强行驱动内力退敌，本王的一位故人便及时出现，退了刺客，那人便是本王之前所说的能助本王行动自如五日之人，本王之前命人通知他昨晚来，也幸有你拖延时间，他才能成功救下本王。” 听了他的话，凌萧不禁后怕，若是晚一刻，他此刻该是什么情况啊？！ 强行驱动内力退敌？！只有他，才能将一件要命的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随即又想起一件事，便开口问他：“昨夜的刺客是谁派来的？” “自然是皇上的人。” “你骗我。” 怎么可能是皇上派来的，皇上若有能力派出如此强的刺客，又何惧靖王夺位？再说，凭那皇帝是心胸，会下令只要靖王的命，其他人等一律不得伤害？ 打死她她也不信，靖王用这样的话蒙她，是以为她有多笨啊？ 昨夜的刺客实力远在靖王府的暗卫之上，却处处小心，仿佛一丁点都不想伤及无辜，像极了那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做神仙的，扫地恐伤蝼蚁命什么的。一看就不是皇帝的人。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态训练出来的人啊？！ 定定看着他，她一定要知道！ 靖王却紧抿双唇，只静静与她对视，眼睛里是满满的坦荡。 “本王再说一次，是皇上的人。” “靖琰！你我同陷险境，我有知情权！” “本王已经告诉你了。” “我……”方要继续问，无奈围场已经到了，他们必须下车了。 凌萧只好暂时放弃。 靖王松了一口气，昨晚夜袭之人，确实不是皇上的人。皇上还没那个能力让那样的人效命。他们并不是这片大陆上的，而是海外的一个岛国的人，这个岛国上的人个个不凡，他们自认为是世外高人，从不允许岛上的人出来，亦不允许外人上岛。 这个岛上的人也确实有些本事，他们不仅擅长巫蛊之术，还个个功力不凡，饶是岛上一个洒扫的仆人，亦不是一般有点武功底子的人可以对付的，故该岛一直独立世外，但直到二十五年前，他的父皇，也就是先帝，与那岛上岛主的女儿相恋，被岛上的人发现，这个岛才第一次派人出岛。 据说的父皇与那岛主的女儿是真心相爱，但却不被岛上的人所容，岛主派人来带走了他的女儿，先帝亦再未爱过如何一个女子，未召任何一个女子侍寝。只除了他的母妃。 这也是为何父皇极为不喜他母妃的原因吧。 在父皇眼里，是母妃，让他背叛了他的爱人。 但他却不明白为何父皇自小便偏爱于他，这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 他其实是那岛主的女儿的孩子。只是记在了母妃的名下，可能也正是为此，父皇才没有处死母妃吧，毕竟母妃亦是受害者。 而昨晚岛国人的袭击，无疑便验证了他的猜想。 若他与岛国没有关系，岛国何必派人来暗杀他一个靖国王爷？ 不过幸好爵及时出现，他并没有跟他们动手，岛国敢惹任何一个国家的人，却唯独不敢惹风爵，因为风爵是沧澜宫的宫主，是魔尊！ 沧澜宫的存在，与三国不同，沧澜宫每一个成员，都是死士，不仅如此，沧澜宫的势力，亦延伸到了岛国，也就是说，其实风爵拥有的，是一个不小的帝国，甚至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统治这个大陆，包括岛国！ 只可惜，风爵这人爱的，只有自由！ 故岛国的人很快便退了，他们短时间内，亦不敢将他怎么样，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让她知道呢？ 方想着，已到了营地，见到了一众人，皇帝也已到了，甚至非常没出息地带来了凌相！ 真是没脑子啊！ 冬猎冬猎，你是多缺武将啊，竟然带了一家子文臣来？！ 可不是没出息嘛！ 在气势上就输了！ 所以怪不得人家靖王不给你行礼喽！ 嗯，没错，靖王压根就没有给皇上行礼的意思。 但在皇上心里，却是他大人大量不跟靖王一个快死的人计较。 因为—— “皇弟啊，早就听闻皇弟箭术非凡，如今便趁此机会比上一比如何？” 凌萧心道，皇帝这个混蛋！竟敢故意逼靖王用力！莫非是知道靖王的状况？！ 不过，靖王却不能拒绝，若他此时拒绝，皇上定会以为他快不行了，虐待他的将士们，所以，便是硬撑，他也要上！ “好！”靖王爽快应战。 皇上先射出第一箭，中！ 到底也是前太子，皇帝的骑射其实是非常好的。 靖王射，中！ 皇上射第二箭，没有意外，中！ 靖王紧随，中！ 众人皆看得精彩，凌萧却急了，饶是靖王装的轻而易举，她却看到了，他的指尖已在微微打着颤，凌萧的手紧紧地攥着，靖琰啊靖琰，你是不是疯了，难道就不能想个办法拒绝吗？ 没错，他可以想个办法拒绝，但他不想让皇帝有一丝的怀疑，他不想他的将士再有一丝的损伤，即便知道冒险，知道毒可能蔓延，但他不得不强行同意，他必须为他的将士负责！ 容不得他们不想，皇上的第三箭已然射出，仍然没出意外，正中靶心！ 靖王已经举弓，他知道，这一箭，他必须得射中！然而，他已是强弩之弓，这一箭，他能不能射出去都是个问题，更何谈射中？！ 凌萧却只担心他的身体，怎么办？ 第三十四章 红颜祸水 从很久以前，凌萧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凌萧心里其实没有什么大义，有的，只是在乎，凌萧在乎的人很少，所以对所有她在乎的人，凌萧都真的很在乎。 诸如靖王与皇帝之间，她不觉得靖王有谋逆之心是错的，她只觉得，皇帝伤害靖王是错的，至于靖王怎样收拾皇帝？不好意思，无论多过分，她都会给鼓掌。 但此刻，她在乎的男人，为了万千将士，将自己置于险境，靖琰啊靖琰，你可知道，这关你撑过便罢，若撑不过，他们全都给你陪葬！或者，你是要以自己的命，给他们陪葬？！ 思及此，凌萧眼里闪过一抹泪光，他从来，都不知心疼自己吗？ 看着眼里满是轻松的他，他搭上了箭，他要拉弓了！ 不！ 不行！ “表哥！”凌萧喊出，阻止了靖王拉弓的动作，也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自己身上，她并不意外，“表哥，你说过要萧儿射箭的，你忘了吗？”瞪着清澈的大眼睛，旁若无人地问着。没错，她是个傻子，有何不可？ “萧儿，表哥自然没有忘记，稍后便教你。”靖王虽不知她什么意思，但他仍然配合着她，能稍作休息也好，至少让他有力气拉开弓。说实话，若她刚刚不打断，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暴露。 “不嘛！表哥，萧儿就要现在学。”撒娇道，她要替他射这一箭。 “萧儿！”佯怒道。这女人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到底想做什么？！ 凌萧却并没有被他吓着，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打算听他的！她不管在场众人都做何反应，只自顾地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袖，以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角度，向他使眼色。 众人早已议论纷纷—— “这……痴女啊！” “哎……这可真是……这等场合，本就不该带着痴女来啊！” “靖王怎会应她如此无礼的要求？这痴女当真便如此不知羞？” “凌相啊，你可是不易啊！如此会教女儿。”连左相也抓住时机，揶揄了凌相两句。 凌相终于架不住开口了：“萧儿！不得无礼！快让开！莫要让皇上与靖王殿下为难！”呵斥道。 凌萧却丝毫不理众人，只继续摇着靖王的袖子道：“表哥……”眼中却全是警告，靖琰你个傻子，你倒是答应啊！ 不过，这目光自是只有靖王看得到。 靖王终于动摇了，若有可能，他亦不想冒险，万一这女人真有办法呢。 “下不为例！”责备的语气，却分明是宠溺。 没错，靖王又一次，为这痴女，破例了。 众人哗然—— “这如何使得？靖王……唉……” “真是红颜祸水啊！空有一副好容貌，却如此不知事，靖王却这般纵容！” “靖王可是被这副皮囊给迷惑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亦只敢低声议论，生怕惹怒了那人。 只是，文臣到底是文臣啊！那么以为这种声音，换作你们听不到，靖王便听不到吗？你们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内力吗？还有啊，凌萧也能听到哎，不过凌萧可是在二十一世纪练听力练出来的，四六级考过没啊？练死你！ 所以啊，不好意思，你们说了什么，这两位可都听到了，而且还非常勤快地一一将你们记下…… 不过，红颜祸水吗？ 凌萧会在乎吗？ 靖王会在乎吗？ 他们只是在专心致志地眉目传情！ 在旁若无人地耳语！ 只不过，内容却是—— “你待会儿就负责摆造型，我来用力！” “你？”不能怪靖王不信，换谁谁会信啊？ “我怎么了？！你听话就行！”凌萧怒，哼！再怎么也比你强！ 不等他答话，便大声道：“表哥，萧儿准备好了！”眼里是一副跃跃欲试。 靖王亦无更好的办法，只是，他愿相信她这一次，便按她所言，将她贴着自己，手把手地，摆出一个教她射箭的姿势。 凌萧施力，微微拉开弓…… 瞄准！ 放箭！ 她赌这一把…… 箭羽从耳侧呼啸而过，箭锋直指，众人的目光皆紧紧盯着那箭，虽然谁都未将这一射当真，但谁都好奇这一射的结果，因为，靖王与皇上比试真的没什么意思啊！两人都是高手，结果自然是平局，有什么意思啊？！ 他们只是不好意思，也没胆子不捧场啊！ 所以啊，好不容易有点有意思的事，他们当然瞪大眼睛看着了。 但—— 对于靖王和凌萧来说，这一箭上压着的，却不止是她们二人的命，更有万千忠烈的命！ 因为他们都清楚，若这一箭不成，靖王是无论如何，再射不出一箭了。 所以，虽二人都装作对结果毫不在意的样子，却二人心中，谁都不敢真正放松。 “笃”箭锋入木的声音！ 中了！ 凌萧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刚也确实是冒险一试，她何曾摸过弓箭啊？！ 饶是前世玩儿惯了各种射击的玩意儿，却独独没有碰过这古色古香的弓箭啊！ 她只是仗着自己是个神枪手，便釜底抽薪了。 如此，她还真是有天赋呢！ 靖王虽开心，却没忘了现在的形势，他非常给面子地给皇帝作了个揖，道：“皇兄，是臣弟的不是，王妃任xing，本王便纵她这一半次，还望皇兄见谅。此次不作数，臣弟愿重射。”语气中满满的宠溺，不知羡煞了多少闺中女子，这傻子到底是何德何能啊？ 皇帝知带人射箭更难，况且他本来也就不是为了看他射箭的，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身体罢了，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没事！ 便兴致缺缺地道：“罢了，皇弟善骑射，朕早便知晓，胜负难分，不必了。众爱卿都散了罢。” 靖王一笑，道：“如此，便谢过皇兄了。” 虽是言谢，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嘲讽，讽皇帝的不自量力。 没错，就表面上看来，皇帝输了，虽同样是中靶，但靖王的难度大些。 只是，此时他作为一个武将，自当驭马狩猎，但……经过刚刚的勉强，他怕是没力气驭马了。别看他现在一派轻松，实则，早有一口淤血，被他强行忍在了喉间。 凌萧知他情况不好，想到他是为救自己才如此，便不由得心里软了软，上前道：“表哥，萧儿要和表哥一起骑马打猎！” 无辜的声线，尽是理所应当。 听在那群老顽固耳里，便免不了有是一顿指责，不过，他们仍然只敢小声议论就对了。 靖王只当没听到，带着凌萧共乘一骑，飞马而去。 好吧，其实驭马的，还是凌萧，骑马凌萧可是真的会，不仅会，而且还很擅长呢。所以—— “本王的王妃，似乎越来越不简单了。” “对啊，赶紧对我好点，小心我跳槽！” “跳槽？” “哦，就是把你踹了，找别人。” “你敢！”哎，连驭马的力气都没了，还这么横，这样真的好吗？ “哼！谁对我好，我就跟谁！”今天的气氛似乎格外的不错啊。 “谁比本王对你好？”这句话问得谦虚，凌萧正欲答话，只听靖王又接了后半句，“本王宰了他。” “……” …… 快乐的时光果然走得快些，没错，凌萧现在，很快乐。 暗卫非常自觉地帮他们准备了用来撒谎的猎物，于是，靖王便又扮演了一回土豪，而且是大方的土豪！ 将打来的猎物全部赏给底下的人！ 不过他们倒是高兴了，皇帝可很不高兴！ 所以，他在夜宴的时候，非常不厚道地在靖王的酒里下了催发蛇毒的药！ 在靖王举杯的那一刻，凌萧清楚地闻到了，混蛋皇帝，真毒！ 凌萧方欲故作撒娇砸了那酒杯，却被靖王一个眼神，阻止了！ 他知道有毒？！ 知道还喝？！ 靖琰！你真当自己是神仙啊？！ 有你这么折腾自己的吗？！ 为了什么？！ 为了证明你自己没中毒？！ 为了护你那什么狗屁将士？！ 凌萧怒了，没错，她真的怒了！ 比起那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万千将士，她更在乎他的命！没错，哪怕是千万比一！ 所以，当看到他毫不犹豫地喝下那一杯毒酒的时候，她恨不得宰了那一干将士！ 靖琰！你混蛋！ 第三十五章 心疼 没错，就是那样，她亲眼看着他，喝下了那杯比毒更甚的酒。 靖琰，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她看得到，他手上暴起的青筋。 她看得到，他微微颤抖的双腿。 她看得到，他嘴角那几不可见的血丝。 可是，他看不见，她已经握出了血的双拳。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凌萧忽然砸了这一桌子的菜，大喊道：“难吃死了！我不要吃了！这都是些什么啊？！我不要吃……” 边喊边砸，甚至还将旁边的皇帝一桌给祸及了，溅了皇帝一身的酒水。 所以，皇帝怒了：“成何体统！来人！给朕拖下去！” 只是，还不待有人反应，或者甚至皇帝的话都没说完，便听到“啪”的一声！靖王的酒杯砸在了桌子上。 一室皆惊，刚刚还乱作一团的众人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是啊，皇帝啊，你似乎忘了，你面前撒泼的女子，她不是一般的傻子，而是靖王心尖儿上的傻子啊！ 你这么做，是昏了头了吧？ 还有这一众嫌弃她的人，你们是犯糊涂了吧？凌萧是什么身份？是你们能随随便便说三道四的吗？靖王还给你们记着今天白天的账呢，你们知道吗？ 所以，靖王非常不客气地道：“萧儿，表哥带你去吃些人吃的。” 凌萧便立刻乖顺了下来，随着怒极的靖王回了自己的营帐。 空留一室人，在那里议论纷纷。 除了大臣不断的老调重弹说红颜祸水以外，皇帝的脸臭得不能再臭了，靖王竟然公然打他的脸？！ 可是，靖王刚刚喝了酒却一点事没有，明显是毒早就解了啊！他现在敢把他怎么样啊？！ 他还想多做两年皇帝呢…… 哎……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们的靖国皇帝，没出息！ 而这边靖王和凌萧刚一进营帐，还未等凌萧问，靖王便喷出了一口乌血！ 凌萧急了，立刻给他喂了一刻莲丹，将他扶至床边，解开他的衣襟，便开始施针。 没错，她今早临走前带的小布包里，便是这莲丹和针，包括一些解毒止痛的药。她当时不过是觉得带上以防万一。 不想竟真的派上了用场。她真的不是在诅咒自己吗？ 一根一根刺入他的各个要xue，她是医生，每个xue位的痛感有多强她比谁都清楚，因为作为医科博士，他们当初找xue位练针灸之时，便是互相扎的，那可是最痛苦的一段时间，所以尤其记得清楚。 而当初只一个xue位，便让多少人疼得呼爹喊娘，如今这么多xue位同时施针，其痛感可想而知！ 但这人却一声未吭！ 若不是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她定会以为他早已昏过去了。 看着他不断冒出的冷汗，看着顺着针尖不断被导出的毒血，说不心疼是假的，凌萧心里的怒气一点点攀升，却即便如此，未将他的情况控制好，她也未受一丝影响，手起针落，速度之快，连暗卫都有些钦佩，王妃真的没有内力吗？ 直到靖王的毒素被控制住，被她重新压制好，凌萧这才松了一口气，直接用袖子拭去额际鬓边的冷汗，然后—— 便爆发了！ “夜！”一声厉吓，便有一条青黑的眼镜蛇迅速行至她面前。 暗处的清风却是一惊，这是要干嘛？！ “夜，你现在就去，去给我咬死那个狗皇帝！” 妈呀！萧儿怎么又要冲动了？！ “清风！去给你狗皇帝身上抹点檀香！” 在暗处的清风终于可以出来说句话了。 “萧儿，不可！” “什么不可？！我就要灭了他！”哼！她舍不得打靖王一顿，她没办法弄死那万千将士，但她还灭不了那狗皇帝吗？！她偏要！ “萧儿，此事不可行，杀不了皇帝事小，暴露了你就麻烦了。” “暴露我就暴露我！我怕他吗？！他太过分了！他凭什么这么对靖王？！他以为他是谁啊？！我现在就灭了他，我看他再横！” “萧儿！你疯了？！” “大哥！连你都不帮我？！”凌萧企图说服他。 “萧儿，你既喊我一声大哥，便听大哥一句，此事万万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 “大哥不会说话，但你想想，难道靖王殿下没有杀掉皇帝的能力吗？他既容他活着，必有他活着的用途。” “他现在活着弊大于利，再不杀他，他就把靖王给弄死了！” 清风无语了，果然啊，生气的女人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唯有就地一跪，“萧儿，大哥求你！” 凌萧看着跪在面前的清风，她真的就不明白了，清风为什么就非要跟她对着干呢？ “你不去，我自己去！”说着，便拔腿就往外走。 “那夜呢？！夜的命你也不在乎吗？！皇帝身边的暗卫也不在少数，夜必死！”没错，好歹是一国之君，身边若没个把人保护，还了得？ 凌萧愣住了，是啊，夜的命她也不要了吗？ 她是疯了吧？！竟让夜去冒险！ 皇帝好歹是个皇帝，要杀他哪有那么容易？！ 杀了他之后呢？最大的得益方便是靖王，大家如何会相信和靖王无关？她这是要把靖王置于何地啊？！ 凌萧终于冷静了，命清风退下，清风亦终于松了一口气。 凌萧看着熟睡中的靖王，轻轻开口：“靖琰啊靖琰，你以为你是谁啊？这次又是我救了你！你知道你欠了我多少条命了吗？！你拿什么还我啊？我告诉你，别说你这条命，就是拿你这个人还我，你都还不起！” “所以你给我悠着点儿，以后想干点儿什么生啊死啊的事，你给我问问你的债主我！你以为债主是神医啊，什么时候都能给你救回来啊？！” “还有啊，我可不是白干活儿的！你给我发工资！听到没啊你？！我说要你给我发工资！发穷你的靖王府，你……” 正欲继续吐槽他，发发自己的怒火，他却忽然开口了，天哪！他不是被她给叫醒的吧，她想死啊，怎么这么容易就醒了？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睡得很沉吗？她刚刚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还发工资？！还债主？！额，这男人看到要笑话死她了。 正欲张口解释些什么，却一时心急，差点被自己给噎着。 只是，当听到他说的话时，她觉得自己噎早了…… 因为他说的是——“达令……” 第三十六章 爱你 凌萧听得清清楚楚，靖王说的是“达令”！是一句英语！这么可能呢？！ 靖王怎么可能会说英语，凌萧正要开口问他，便见他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紧接着，便有陷入昏睡。 凌萧做了无数种假设—— 难道靖王也是穿越过来的？ 他这么变态，简直不是正常人类！ 可是不可能啊，虽然他接受能力强，但明显她说的很多现代词他根本就听不懂啊。 那么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靖王认识会英语的人？ 不会这么巧吧？ 在这个新时空里，有讲汉语的人已经是破天荒的巧合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讲英语的人啊。 或者，靖王身边有其他穿越者？ 嗯，这个可能是有的，毕竟嘛，她能穿，怎么就不兴人家别人穿了。 这个时空不会是二十一世纪重生专业户吧？ 额，越想越离谱了…… 自己在这里天花乱坠地猜测，倒不如等这男人醒来问他来的直接。 看着那熟睡中的人，她不禁感叹，靖王真是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啊！ 嗯，此刻的他，就像一个睡美人。 她在想，如果她现在吻下去，他会不会醒来，然后，便想白雪公主爱上白马王子一样地爱上她。 随后又自嘲一笑，都说爱情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她现在算是信了。 自己简直越来越不靠谱了…… “清风，你出去走走吧，我想和他单独说说话。” 嗯，难得的二人世界，她好像很少能和他这样安安静静地独处。 清风领命离开了。 不过…… 凌萧啊，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啊。 好像不止你有暗卫，人家靖王也有唉。 你确定你现在是二人世界？ 好吧，你开心就好。 “靖琰，糊里糊涂地来到这个世界，我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嫁给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空，这个在历史上根本无迹可寻的时空，是不是，就是为了遇见你呢？” “呵呵，这么想很傻吧？只有爱着的那个人，才会把无数再平凡不过，再巧合不过的事情，冠上缘分二字，用以自欺欺人。” “我爱你。” “尽管我很不想这样。” “但我爱你，不知怎么就爱上了，不知怎么就陷进去了，不知怎么就如现在这般，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爱你，可为你抛弃一切。” “也许你会觉得好笑，笑我本就一无所有，又何谈抛弃一切？” “是啊，在这个时空里，我真的是一无所有。” “没有国，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任何一个真正挂念我的人。一个都没有。” “和上辈子一样。” “我只有夜，可是今天晚上为了你，我差点把我的夜推入一个危险的境地，差点把它害死！他什么都不懂，她不知道我这个主人有多过分，它不会愿我，所以我不跟它道歉，可是我真的想抽死我自己，你知道吗？” “我只有它啊，只有它在乎我啊，可是我刚刚就那样忽略了它的安危。” “我不想，不想失去自我，可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连你受一点点伤都不能忍受。昨晚的事现在还让我后怕，哪怕你的朋友来晚了一秒。你就死了。我不敢想，如果你死了，我会怎样？” “其实，我是个一点都不独立的人，上辈子我依赖妹妹的存在给我生活目标，这辈子我依赖你的安危，我不敢死，我怕你的毒没有了我，会害死你，可是我不敢告诉你解毒的方法，我怕你会杀了我。” “我已经得罪你太多次了，你早就想杀了我了，是不是？可是我却偏偏爱上你了。” “不过，即便现在没有可能，我也相信以后会有可能，我不相信你一辈子不动情，既然动了，那这个对象必须是我，是我凌萧！” 刚说完话，便看到本该沉睡的人动了动，凌萧顿时羞红了脸，他听到了？！ 正自羞愤间，便听到沙哑的声音含糊不清地重复着——“水”。 待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方吐出一口气，还自言自语道：“真是的，要个水都这么吓人！” 便转身去给他取水，只道这男人也真是个妖孽，无论受多重的伤，恢复速度都快得惊人！不禁又想起了他那匹和他一样变态的马，哼！那一脚之仇她还没报呢！ 随即又摇摇头，果真是他一醒，她就放下心来了，竟还有闲情逸致去跟一匹马计较了呢！不过，她是一定会跟这匹马计较的！ 因为、她就是小心眼儿！ 天知道因为那匹马她遭了多少罪！顾自这般想着，脸上的表情一瞬便换一个，倒惹笑了床上那本该闭着眼睛，意识模糊地等水的人。 嗯，他早便醒了。 该听的，不该听的他全都听到了！ 不过，他并没有承认的打算，这女人…… 他说不清，他不知道她在自己心里是什么位置。 刚刚那女人说他这辈子一定会动情？ 会吗？像父皇对那个岛国女子一样？ 那些年的事其实尤为隐晦，又加上当权者的刻意压制，自是没有几个人知晓。便是他现在想查，也无从查起。但，父皇因为那女子而迁怒于母妃数载却是真的，故，他是确实有些排斥动情这回事。 眯着眼睛看向她，微弱的光线下，她的背影显得有些似真似幻，鹅黄色的衣衫下，纤细的身子消瘦地有些过分，他记得刚来王府的时候，她好像要更胖一些，虽同样是瘦，却不似现在这般，叫人看着竟有些……心疼？ 是因为仙人醉吗？ 她体内的仙人醉还未解，她该是时常受那腹痛折磨吧？ 仙人醉至阴至寒，用在女子身上尤为损害身体，非是无解，只是那一味“天樱草”，世间可说是闻所未闻，他又到哪里去寻，如此，有解又与无解何异？ 三年。 她只能活三年。 想到这，他的心竟有些扯痛，是内疚吧？毕竟她中仙人醉是因他而起。 只是，身中仙人醉，本就畏冷，这女人却只着一件薄衫，简直是不要命了！ 现下虽未入冬，却也有些寒意，这女人平日里还极为注意保暖，为何今日竟这般，唉……不懂事？ 思绪间，凌萧已取了水来，将他扶起，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动作熟练地将水喂给他，甚至还贴心地拿了毛巾，随时为他擦拭着嘴角。 靖王惊讶于她的轻车熟路，便问道：“曾做过？”他的王妃，曾伺候过别人？ “啊？什么？”凌萧不解，不知这男人没头没脑地，怎么来了这么一句。 靖王亦看在她这么乖顺的份上，有耐心地解释道：“动作很是熟练。” 凌萧这才明白，便大大方方道：“嗨，我上辈子是个医生，照顾的孤寡老人啊，孤儿啊，多了去了，喂点水算什么？”她说的是实话，却也不全是实话。她之所以照顾这些人，并非是巧合，而是这些人是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但—— 对她而言，她与他们却是同病相怜，她不想看着他们没人照顾。 这便是凌萧，偶尔会有些心软，会有些温柔的凌萧。 “王府便是你的家。”没错，靖王岂会猜不到原因。他这时空虽与她那个所谓的二十一世纪不完全相同，却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那便是人心。她是个孤儿，敏感，倔强，没有安全感，自尊心极强……这些孤儿会有的心理，她一个不缺，这才是她动作娴熟的原因吧。 凌萧愣了，他说，王府是她的家？自从上辈子妈妈离世，她便再不曾听谁说过，哪里是她的家。 孤儿院不是，妹妹的家，亦不是。 她上辈子已经踏入了黑暗，便不想将妹妹也拉进来，她也绝对不允许妹妹受到影响！是以，她几乎很少和妹妹同住。甚至连生活费，都是直接打到她的卡里去的。 所以，她何曾有过家？ 正欲说些什么，靖王却忽地回身，将她一捞，便摁入自己怀内。 凌萧的意识被这变故拉回，她亦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刚刚有一支淬了毒的暗箭，直冲她心脏而来！ 暗骂自己的防备意识真是越来越差了！连这种速度的暗箭都发现不了！ 只是…… 既然靖王他这么精神，她为什么要喂他啊？！ 为什么他还不拒绝啊？！ 不过，此时尚在拥她在怀的靖王，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毒箭是谁放的？ 暗卫都去了哪？ 这种程度的暗器都能射进来！ 第三十七章 主子 虽是有些令人留恋，但凌萧仍旧利落地起了身，研究着射进来的毒箭。 嗯，射箭速度慢，箭上淬的毒也是常见的毒，看来，来人还真是冲她的。 额，好吧，因为对付她一个傻子，还真用不着用什么高手，用什么奇毒…… 这边靖王却已有些不郁，“这样一支箭都能射进来，你的暗卫都是摆设吗？！”他确实是有些生气，暗卫是他给的，虽与他已没什么关系，但暗卫的职责便是保护主子，如今这等水平的箭都能射进来，他如何能不气，至少他们是他给她的人啊！ “额，不能怪他们，是我叫他们离开的。”凌萧有些尴尬地解释道。确实不是他们的问题啊，她刚刚想跟他独处来着，怎么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只是，他可千万别问为什么啊。 不过，靖王却并没有问为什么的打算，她的暗卫自由她支配，他无权过问。 微微侧首，数十名暗卫便跪在靖王的床前，靖王厉声道：“可知罪？”便是她将暗卫撤了，他的暗卫又是干什么吃的？！ 凌萧却忽然红了脸。 妈呀！怎么把他的暗卫给忘了！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 凌萧此刻真想抽死自己啊！ 平时脑子也挺灵光的，怎么一到这男人面前，就像个傻子一样了？！ 难道是职业问题？ 毕竟她就是在扮演他的傻子王妃嘛！ 嗯！一定是这样的！ 凌萧笃定！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刚刚为什么没有拦住那支箭啊？ 只见跪在最前方的暗卫首领冰冷的着声音，却道出了一个更冰冷的事实：“回王爷，您才是我等的主子。” 凌萧的心忽地便被击了一下，是啊，她是她，靖王是靖王啊！ 她怎么忘了？ 这些暗卫的主子是靖王，又与她何干？ 换句话说，便是她身死当场，只要靖王不发话，于他们暗卫而言，又有何影响？ 靖王感受到了凌萧忽然的情绪，便厉声道：“此次便罢，下次若再置王妃生死于不顾，本王定不轻饶！”他虽是生气，却也知道，暗卫做的并没错。对暗卫来说，他们眼里只有自己的主子，他人死活，却不关他们的事。但，她毕竟是他的王妃，如此这般，亦确实有些过分了。 命暗卫退下之后方道：“莫要生气，是本王的疏忽，未曾吩咐过他们。” 凌萧笑，她不生气，她只是忽然意识到和他的距离，有些失落罢了，暗卫的话初听确是伤人心，但她非是不知事的女子，自是明白的。便道：“没有，他们做的没错。” 靖王虽知她说的是实话，却到底见她不开心有些刺眼，便招来暗卫，道：“去，宰了那放暗箭之人！”轻描淡写地抹掉一条xing命，只为她展颜。 也许靖王自己都没发现，他竟如此在意她了吧。 “等等！”凌萧阻止道。 暗卫有了上次的经验，并未鲁莽行事，而是先征询地看向了主子。 靖王道：“何事？” “我想知道是谁。”没错，这放暗箭之人，怕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啊。 暗卫自觉答道：“是凌府二小姐。” 凌萧眯了眯眼，“把她抓来！我要亲审！” 暗卫见靖王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 而凌萧道：“你待会不必说话，看我审便是。” 不一会儿暗卫便拎着一个白色物体扔在了营帐内的地上，随后便向靖王一抱拳便隐了去。 凌萧用脚扒拉扒拉地上的人，心道，这暗卫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啧啧啧，这女人，可真是随时都一副白莲花的造型，可惜了，是个伪白莲。 她转头对靖王说：“赶紧的，坐起来！别让这丫头发现你中毒的事儿。”说完也不等靖王反应便抄起桌上的茶壶，一滴都不浪费的全倒在了地上那人脸上。心道，这暗卫，真懂事，还知道弄晕了给她送来，有机会一定要从靖王手里坑过来。 而这边只安心为她坐镇的靖王却只淡笑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凌萧已偷偷打起了暗算他的主意。 转观地上的凌若，也已幽幽转醒，到底是高级伪白莲呀，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忘记顾全仪态，凌萧又在心里为她点了个赞。 凌若并未被眼前的情景吓到，虽有些出乎意料，但她却不惧眼前这傻子，她甚至还非常优雅的理了理自己被弄皱的衣裙，这才施施然转脸问向凌萧：“不知姐姐深夜请凌若来，有何贵干？”没错，她说的是请！ 凌萧一笑，“哦？妹妹觉得姐姐这方法如何？不若今后有空便多请妹妹来走动走动？”说完，便嘲讽的看向她，意料之中的，她看到了她惊讶的眼神，只是，对她接下来的问话十分不满，刚刚还给她点赞来着，怎么现在又问出这么蠢的话？ “你不是个傻子？！”凌若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 凌萧看傻子一样地睨着她，“废话！” “找我何事？”凌若决定装傻。 “何事？！当然是射我的事了！怎么，想瞧瞧你的箭？”说着，便将手里的毒箭扔向她。 凌若手忙脚乱地接住那箭，却忽又想起箭上有毒，便立刻松手任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并不清脆的声响。 一旁的凌萧被她那滑稽的样子逗笑了，当然了，她并没有忍着，她非常不客气、不淑女、不顾忌地笑了出来，直将那边只静静看着的靖王都感染地轻笑了一声。 更是让凌若羞红了脸。 不过，目的达到了，凌萧便毫无留恋地进入了正题：“凌若啊，过去的事呢，我都一件一件给你记着呢！你就放心吧，迟早我是要收拾你的，你也别急于一时，万一杀不了我，把自己搭上呢？你说是不是？不过啊，对于你今天用的招数啊，我是非常不看好的。我必须得批评你两句啊—— 你看，第一呢，你这个工具很老土啊，有没有研究过最新兵器榜啊，就你这样的菜鸟水平，就只能实力不足装备凑了呗，自己上点儿心！ 第二嘛，你这个服装很不到位啊，大晚上的，你说你穿个白衣服，明显找抽嘛！ 最后吧，你这个智商就不够专业了，连情报都没弄清楚，就敢随便行动，你这就不是单单找抽的问题了呀，这是找死啊！啊？”说完，凌萧便继续用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 不得不说，凌萧这一番话，凌若虽没有完全听懂，但意思她听懂了，这简直是对她造成了一万点的伤害啊！所以凌若怒了：“凌萧！你莫要过分！若让父亲和皇上知道你不是傻子，定要你好看！” “哦？我看，凌谦早就在考虑背叛那狗皇帝的问题了吧！” “你？！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再由父亲转告给皇上吗？！” 第三十八章 踹她 “哈哈哈！去啊！我倒要看看，凌谦他敢不敢告诉那狗皇帝！”凌萧此言绝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凌若告诉凌相，让凌相好好明白一下，应该站在哪一边。 “你以为我不敢吗？！ “敢啊，你怎么不敢？不过我劝你啊，还是放聪明点的好，今天这些话，我既敢说于你，便不惧你说出去，只不过……”刻意拖长音调，吊足对方的胃口之后，便轻飘飘地道：“你这小命啊，怕是就保不住了！”额，她当然是吓她的了…… 只不过，吓的就是她！ 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让她死呢？她死了，她的毒不就白下了？ 凌若是当真被吓到了，到底是养在深闺里的女儿家，何来的什么见识啊？看在凌萧眼里，简直不能再爽了。 不过，她自己爽爽还不够，她还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怎么？不信？那你便试试！”说完，就状似不耐地背过身去，与靖王面对面，向他挑挑眉，得意之色一点不掩。 “姐姐教诲得是。”隐忍的声音，得是有多少不甘啊？！没错，凌若虽与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女子的嫉妒心，有时却强过所有恨！ 凌萧先是拥有胜过她的容貌，又抢了她中意的男人，现如今，竟还不是个傻子！ 她从小就看不起的人啊！她连欺负都不屑欺负的人啊！一直以来都是在衬托她的人啊！现在竟处处强过她，她如何能舒服？！ 她不仅仅是单纯的嫉妒了，这份嫉妒早已上升到了恨的级别！ 只是啊，凌若你派人杀凌萧在前，现在又放毒箭在后，凌萧不恨你就已经很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恨凌萧啊？！ 不过…… 凌萧怎么可能不恨她呢？！ 且不论她这先后两次设计于她，就单论她那狠毒的亲妈江姨娘，她当年肯定没少算计凌萧的母亲！这她不用查，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还不就是宅斗吗？ 后宅里的女人，虽没有后宫女人的格局，心却一点不比她们软！争宠争地位什么的，害起人来心不是一般的狠！ 凌萧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查，她敢保证，当初便是江姨娘在凌萧的母亲怀胎之时使坏，让她死于难产，还害得原主成为痴儿！ 别怪她恨屋及乌，她凌萧本来就是这种人，谁若犯她，她犯他全家！ 所以，凌萧丝毫不认为自己一开始便针对凌若有什么问题。 至于现在？ 凌若两次犯她，她就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所以啊，对于自己给凌若下毒的这件事，她觉得自己干得简直不能再棒了！ 嗯，她觉得是时候让她发现自己不能生育的事了。毕竟嘛，有病这种事，一定要让得病的人知道，不然怎么折磨她啊？哦对了，还有她那个妈。 说起来，现在江姨娘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女儿了吧，如果她知道她这女儿不能生育，那不等于是灭了她的希望吗？哈哈哈！ 没错，对凌若来说，还能指望她有什么出息啊？就只能是嫁个好男人了！不过像古代这种社会，不能生育的女人…… 啧啧啧…… 想想都觉得爽！ 所以，凌萧非常不厚道地，在人家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抬脚就踹向了她的小腹…… 随着“啊”的一声，凌若应声倒地，这一脚，凌萧踹的是结结实实的！ 倒在地上的凌若说什么都不相信，面前这个根本就不是个傻子的人，她竟然敢踹她！ 但凌萧没有给她难以置信的时间，直接斜睨着她道：“还不滚？！” 凌若不甘受辱，却也知面前这女人虽不是个傻子，却是个疯子！她不敢保证自己再待在这里的话，这女人又会做出什么事！ 于是尽管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只站起来便要离开。 只是，方要出营帐门，凌萧的声音便轻飘飘地响起：“哦对了，回去记得看大夫，小心——”轻笑，“不、孕、不、育、”一字一顿的吐出，饶是靖王，也有些忍不住要破功了，这女人，真是难缠得紧啊！看来他不得不看好苏津了。 只是这一句话，却吓得凌若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在地上…… 方回到自己营帐内，匆匆收拾了自己一下，便拉着母亲找凌相诉苦去了—— “父亲！求父亲为女儿做主！”长叩首在地上，孱弱的身躯，凄楚的声线，饶是躲在暗处刺探消息的暗卫，都忍不住觉得王妃真是不好惹啊！ 凌相一向疼爱这个女儿，如今见她哭得这般，却哪里有不心疼的道理？ 忙道：“是何人如此大胆，欺了我若儿？！” “父亲！女儿非是为自己伤心！女儿只为父亲不值！” “哦？到底是何事？”凌若极有水平的停顿瞬间便引起了凌相的兴趣。 “父亲！父亲自小便疼爱姐姐，万般娇，千般宠，哪知……哪知姐姐竟……”说着，又是一个欲言又止。 可急坏了凌相，莫非是凌萧那傻子又给他惹了麻烦？“到底何事？！”饶是他疼爱凌若，却也容不得她这般不知轻重地吊自己的胃口。 凌若亦知有些过分了，忙进入主题：“姐姐她根本就不是个傻子！” “什么？！若儿你此言可有依据？！” “父亲！若儿不敢欺瞒父亲。今日夜间，若儿方要安寝，便被一黑衣人敲晕了，待再睁眼，便被姐姐百般凌辱，若儿不堪受辱，几次反抗，亦求姐姐念在父亲的情面上放过若儿，岂知姐姐竟破口辱骂父亲，还道父亲早已对皇上不忠……” 还要继续，却被凌相一声“放肆！”打断，凌相自是被拆穿了心事恼羞成怒，却亦在思量着，凌萧既不是个傻子，又如此得靖王宠爱，如今靖王明显未中毒，皇上自不是对手，他是否该向靖王投诚呢？好歹，他也是他的岳父啊！ 思及此，便道：“你姐姐可有对为父不满？” 凌若闻言，便知凌萧所言属实，父亲果真是想要背弃皇上！她失望之极，父亲怎可这般过分，因她凌萧的身份便偏心于她，全然不顾自己受辱至此？！ “父亲！姐姐桀骜，有岂会听命于父亲？父亲莫不是觉得若儿便不能觅个好夫婿？！” 凌相闻言，亦知眼下还不能伤了她的心，便急道：“若儿何出此言？为父自小便偏爱于你，你岂可说这等令人寒心之言？” “如此，若儿求父亲做主！” “若儿，姐妹间有些争执莫要当真。”开玩笑，为了她得罪凌萧？凌相是傻了才会在已经知道凌萧不是傻子的时候干这种事。 “争执？！姐姐粗暴，击若儿小腹，如今疼痛依旧，父亲可知，姐姐更是恶言诅咒若儿不能生育？！” 一旁的江姨娘听闻此言早已急了，若儿是她一生的希望，她不能出任何意外！只匆忙命人请大夫来，哪知大夫一诊之下，凌若竟真的不能生育，却不是重击而至，而是—— 中毒！ 无论是江姨娘，还是凌若，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们双双跪在凌相面前，求凌相做主。没办法啊，这毒大夫都解不了，只能寄希望于凌相，让他找凌萧解毒了，难不成，凌若一生便这样毁了？ 可是，凌相…… 第三十九章 心寒 凌相非是不管凌若的死活，而是他现在无论如何不敢得罪凌萧啊！ 莫说凌萧现在不是个傻子，便是她还是个傻子，有靖王撑腰，他又如何敢得罪？！ 现在形势清明，皇上大势已去，这靖国江山，便等同于是靖王的，他之前不知，和皇上一起坑了靖王，却哪里知道，凌萧那丫头竟不是个傻子，想到当初那般对她，他便心有余悸，他只求靖王不找他的麻烦便好。 至于凌萧，虽不是个傻子了，可到底是个女子，不足为惧，他如今若鲁莽行事，去向凌萧为若儿讨解药，岂不是等于直接控诉靖王妃毒害若儿吗？ 这等罪名他可担不起！ 只是，这凌若自小便聪慧过人，他日际遇，谁又说得清，万一现在得罪了她，她一朝得势，他后悔都来不及！ 有凌萧的经验在前，他现在无论如何不过轻易得罪了凌若去。 而对于皇上和靖王，他就更是左右为难了！ 靖王势强，但他到底得罪了靖王数次，可若说亲疏，他好歹是靖王的岳父，只要靖王看重凌萧一天，他便还有机会得靖王重用。 可是，皇上一手将他提拔起来，更是他的衣食父母啊！他亦不想忘恩负义，只是如今皇上明显是个空壳子，叫他如何能帮着羊去得罪狼呢？他还想多活两年呢！ 唉…… 真是叫他…… 再三思量，还是对凌若道：“若儿，为父知你受了委屈，但你姐姐她自小便不与为父亲近，为父亦无把握能求得解药啊！” “父亲！您不管若儿了吗？！” “老爷！求求您救救若儿啊老爷！若儿可是妾身的命啊！”江姨娘早已哭得妆容尽花。 “若儿，非是为父不帮你，只是无凭无据，我们便登门索药，实在是不合礼数啊！况且污蔑靖王妃的罪名，是为父担不起的，为父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父亲？！”凌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还是那个从小便疼爱她的父亲吗？为何，仅仅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呢？！ 她当真比不过凌萧吗？！ 不！她错了！父亲此前之所以对她百般宠爱，乃是他将荣华富贵押在了她身上，乃是因为凌萧是个傻子！而如今，她什么都不是！凌萧却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靖王妃了，父亲会偏向她才怪！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机会主义者！ 他都在计算她们每个人的价值！ 好！父亲！凌若今日算明白了！ 而一旁的江姨娘却早已放弃，从凌相一开口，她便知道他不会同意，她二十年的枕边人啊！她怎会不了解？！ 不同于凌相营帐内的压抑，靖王帐内却是一片欢快——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边笑边捂着肚子说道，凌萧听力暗卫的禀报之后，非常不厚道地笑成了这副模样。 靖王在一旁看得亦是心情不错，这丫头，可真是不简单啊！ 凌萧见靖王笑，便立刻冷静下来，认真道：“喂！你说我干得是不是棒极了？！” “额，是。” “那你要不要给我奖励？”睁着两只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那眼睛里的光彩，生生耀进了靖王心里。 靖王看着那孩子般的举动，不禁出口：“自然！”声音欢快，也许他们两个当局者并未发现，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本不该出现在靖王脸上，而此刻却如此……自然而然。 凌萧听他应了，更是开心，“真的吗？！”身子都不知不觉坐直了，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靖王，等着他的答案。 靖王看到这样的她，心下一动，手不自觉地伸向她的脸…… 凌萧看到了他的手，他的眼，亦听到了自己早已加速的心跳声，但，她没有躲…… 她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等待他的触碰，甚至有些……期待。 靖王的手已伸至眼前，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脸颊，有些粗糙，却并不让她难受，短暂的停留，接着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拢好，便毫无留恋地伸了回去，仿佛，他只是做了个极为自然的动作，再自然不过。 凌萧心动了。 她明显地感觉到心动了。 是的，她根本拒绝不了这个男人！ 哪怕只是轻轻拢个发，都足以让她心跳加速。 收回手的靖王其实是有些不自在的，他也很奇怪，自己刚刚怎就做了那样轻佻的动作，还好她没生气，他便急急转移话题道：“本王的身体，可是无碍了？” 凌萧亦有些不好意思，见他主动转移话题，便立刻迎合道：“嗯，没事了。” “嗯，此次多亏了你。” 听到他道谢，凌萧便想起了这男人之前的疯狂举动，没好气地道：“还好意思说！你以为你是神仙啊？！还是你以为我是神仙啊？！你敢不敢再大胆一点儿啊？！玩儿命是吧？！好玩儿吗？！” 见面前的人忽然变脸，靖王不禁有些疑惑，这真的是刚刚那个乖顺的人吗？ 只道：“本王、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刚刚有多害怕吗？！你这个自私的人！” “额，本王……” “你闭嘴！你给我记住，你以后最好给我悠着点儿，否则死了也没人管你！” “……” 方要继续说，肚子便非常不适时的叫了起来，凌萧顿时便红了脸，额，还能更窘一点吗…… 靖王失笑：“本王也有些饿了，不若便一起用些宵夜吧。” “额，好。”有些尴尬，这男人真是她的克星啊！好不容易占了回理，可以说他一顿了，却……唉……不争气的肚子！ “想吃什么？” 凌萧眼睛一亮，“吃火锅吧？！”一扫方才的尴尬。 “好。”微微侧首，凌萧见状，便直接不客气地道：“得了吧，我的东西当然是我的人去拿了！大哥！” 暗处的清风一抽，他才刚回来啊，刚回来就听说了刚才的事，想想都后怕，怎么又要让他走啊？！ 极不情愿地出来，“是！”便转身离去，也不需凌萧吩咐了。 靖王见此情景，暗道，她倒比他更会调教暗卫了。 清风走后，他们俩也没闲着，想了些食材，命下人去准备了，便—— “天凉。” “嗯？”这，刚刚还说涮羊肉呢，怎么忽然就聊起天气来了，这男人思维也跳跃了点吧。 靖王看她没反应过来，便没好气地又解释了一遍：“本王说，时值晚秋，天气凉！” 凌萧看他聊天气的兴致好像不错的样子，便给他介绍起了我中华民族五千年的……二十四节气——“嗯，现在这个时候，用我们二十一世纪的话说，就是霜降了。”说完，她还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二十四节气歌，准备随时给他科普。 不过，靖王的脸却更黑了，这女人是不是傻啊？他会在乎现在叫什么吗？！见她反应迟钝，便不耐烦地直接自己动手了，抄起身旁的大氅便披在了她肩上，还十分勤快地骂了她一句：“笨！” 然而，正在专心致志回忆二十四节气的凌萧却被突如其来的温暖给……感动了。 呵，多新鲜啊？！她上下两辈子，也没用谁给她披过衣服…… 所以，凌萧的双眼，不争气地模糊了。 但也仅此而已，她并没有放任眼泪流出，而是及时把它压了回去。 为了掩饰，她甚至还非常大胆地回了句：“你才笨！” 却听在靖王耳中，更像撒娇。他不禁暗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清风适时地将锅送进来，破坏了这暧昧气氛！ 于是，一阵忙碌之后，伴着暖暖的雾气，锅中的汤已“咕嘟咕嘟”地滚了起来。 凌萧透过朦胧的水汽看着对面那人，又一次嫉妒了一把他的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只是，随即便陷入了没来由的伤感，他，或许只是一场梦吧？ 说不定她明天一觉醒来，自己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杀手医师。 那么，她为什么不对他言明心意呢？ 第四十章 计划 下定决心，凌萧便开口：“靖琰，我有话对你说。”这是她第一次在心平气和的时候喊他的名字。 靖王亦愣了一下，想来，敢直呼他姓名的并不多。 “嗯。”他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让你的暗卫先离开一下？”凌萧这次非常好记xing地想起了他的暗卫，只是……靖王现在的身体状况，她却叫他的暗卫离开一下？！ 靖王眼睛微眯，这女人的要求，怕是有些过分了。但随即想起她多次不顾xing命相救，倒也犹豫起来，毕竟，他不能肯定她真的不是敌国派来麻痹他的jian细。 凌萧心知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但，她亦想知道，他对她的信任，有几分？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凌萧亦不急，她知道信任一个人有多难，所以她等他想明白。 却只是一瞬的犹豫，靖王便微微侧首，暗卫首领自然知道主子叫他何事，但……罢了，他是主子，而他是暗卫，他只需服从命令便好，故闪身站在靖王面前，手在胸前抱拳，“王爷！” 靖王看了凌萧一眼，对暗卫道：“退至一里外。”又征询地看向凌萧。 凌萧知道靖王是问她是否满意，她怎会不满意，靖王能如此爽快地答应，她已是感动，现在他又征询自己的意见，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里外足矣。便微微点点头。 靖王见她没意见，便轻轻扬了一下下巴，暗卫便领命出去了。他便看向凌萧，示意她可以说了。 凌萧却并未直接表明心意，而是先问他：“方才宴上那杯酒……” “有毒。”淡淡的语气，接住她的话。 “你早就知道？”虽是问句，却是肯定。 “嗯，在本王计划之中。”没错，皇帝的试探，便是他刻意命人唆使的，他必须趁这个机会让皇帝相信他并未中毒，否则五日之后，便麻烦了。 “计划？！”凌萧有些生气。若说他明知有毒还喝，是当时情况所逼，迫不得已，她还能勉强接受，但他现在却告诉她，这本是他计划的！她如何能不生气？！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嗯。”不厌其烦地答话。 凌萧见他如此不当回事，更是被气得直接“哗”地便站了起来，却只是怒目瞪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靖王亦没有计较她的不敬，而是淡淡看着她，等她发脾气，他知道，是她救了他，所以，他原谅她的过分。 而凌萧却没有再纠结“计划”的事，而是在良久的对视中，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是啊，他做他的事，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有什么资格过问呢？却即便如此，还是吐出几个字：“你就不怕你死在这儿？”声音有些无奈，有些心疼，轻轻的，如叹气一般。 她的反应是靖王始料未及的，故靖王亦有一瞬的怔愣，便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原本是有些顾虑的，但有你在，便不怕了。” 而靖王的话，亦是凌萧始料未及的，却又让她心里一暖，“你就这么相信我？” “你值得本王一赌。”靖王说的是实话。 “赌？拿命赌？”她还真是有些佩服这男人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事实证明，本王赢了。”不是吗？他赢了。 “好，如今你这条命便是我的了，你给我看好它！” “那你呢？本王的、王妃！”她本就是他的人，不是吗？ 额，靖王这是在……调戏她？ 这男人，情商真不是一般的高，笼络人心的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不过，她仿佛受用的紧。 于是，便想顺着这话，将自己想跟他说的话说出来，却刚欲张口，暗卫便忽然跪在靖王面前，阻止了她的话。 而暗卫亦知唐突，故直接跪在了地上。 靖王亦知若无要是，暗卫不会这般，便开口道：“何事？” 暗卫见靖王未怪罪，便直接开口：“王爷，北越青歌公主已到景临。” 靖王听罢，嘴角一勾：“很好，退下吧。” 暗卫正欲退下，但忽然想起一事，左右主子现在对这王妃很重视，便顺便禀报一下吧：“王爷，还有一事。” “说。” “凌相差人将王妃不是傻子的事告诉了皇帝。” 靖王一挑眉，“是吗？好，本王知道了。” “属下告退。” 暗卫退下之后，凌萧便知道他们已回来了，便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反正日后还有机会，倒不急在这一时。 靖王亦已没了心情听一件他已经知道的事，便开口道：“北越公主到了，皇帝明日必得宫宴接风，听闻这北越公主是来挑驸马的，好解北越粮食之危，不过本王蛇毒若解，我靖国便不惧北越来犯，又何必替他北越养人，不若直接并了。” 凌萧听闻，心道这男人果然可怕，一个国家啊，说灭就灭，那语气，跟刚刚聊天气还真没什么两样。 “额，北越……那么好灭？” “若是本王带兵，自然容易。”好狂啊，不过靖王说的也确实是实话。且不说他对北越的各种国力了如指掌，单就他本身的能力而言，灭北越，也却是不难。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灭啊？” 靖王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把敌国都灭了，那皇帝管得过来吗？”不是他小看他那皇兄，而是他确实没那个本事，若不是他靖王守着边境，靖国早没了。 凌萧就郁闷了，她刚来这个时空多久啊，哪能什么都知道，他那眼神什么意思啊？看傻子吗？！ “那他现在就管得过来了吗？” “现在，本王会替他管。”这话，这是公然造反啊。 凌萧真不知她是不是该为这男人的“光明磊落”点个赞。 “那你以前怎么不替他管？” “以前……母妃说，不许本王做皇帝。”他虽不知为何，却这么多年来，之所以容忍他那皇兄多番陷害，还没把他端了，便是因为母妃不准他做皇帝。 “你母妃……”她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不能让靖王做皇帝？但凌萧并没有问出口，她想靖王亦是不知，更何况，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喜欢别人妄议自己的母亲吧，故凌萧便没有说下去，而是：“那你现在？” “非是本王不愿听母妃的，而是无论皇帝如何对本王，本王容他便是，但他若将千万将士的xing命视为儿戏，便是本王不能容的。这样的人，必至靖国族灭。” 凌萧终于明白了，这男人心中，装着天下，先前安于一个王爷，便是孝心使然，而如今，他亦是逼不得已。“好，我支持你。”没有过多的话，因为再说也无益，她会支持他，在任何方面，只要她做得到。 “你，支持本王？现在不想离开了？”他记得，她先前可是拼了命地想摆脱他呢。 “是，我会陪着你，可好？”是，她会陪着他，陪着自己爱的男人，与他并肩，助他功成，共他一生，他可会愿意？ 第四十一章 记得 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看着她，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很多事，言之尚早，而她，他亦不知他自己的想法，只道现在不愿她过多涉险，而与他同行，无异便是这世上最危险的事。 一声“圣旨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二人这才发现，竟是已然天亮。 果不出靖王所料，北越公主到，冬猎中止。 于是，众人便都各回了各家，准备今晚的宫宴。 刚到王府的凌萧，便立刻吩咐五一十一准备水和吃的，她要好好洗个澡，给靖王施针之时可是急出了她一身的冷汗，难受死了。 她要清清爽爽的再吃饭，尽管她现在已经饿得要死了。 一边洗澡，一边回想着昨晚的事，虽是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但她已然清楚，他是信任她的，凌萧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了很多，思及此，她便开心地哼起了歌： 相遇一定是一种魔咒， 让我甘于被你看守。 记得当初你的一举一动， 记得你阳光般的温柔。 重逢是魔咒中的魔咒， 让我再也无法回头。 从此跟着你的身影旋转， 时而快乐， 时而忧愁。 你成为我的幸运， 我的主宰， 你医治我心上所有的伤口。 为了你， 我将充满笑容， 报答你在我身旁扮演小丑…… 嗯哼，相遇是个魔咒，只是，他，还没有爱上她，而她，还没失去自我。 她会站在他身旁。 洗得差不多了，便站起来，穿了男装，嗯，她待会吃过饭要去一趟妙音坊。 只是，刚刚吃完饭，靖王便来了。 她当然……高兴了！ 妙音坊重要，但是不急啊。 “吃过饭了？” “嗯，本王来，是要兑现承诺。” “承诺？”凌萧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给过她承诺啊？ “嗯，你救本王一命，又帮本王挑拨凌相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本王答应给你酬劳。” “哦？我的胃口可大得很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付的！ “自然，本王这酬劳，保证你喜欢！” “是吗？！快拿出来！”听他那么有自信，凌萧也不禁被吊起了胃口。 然而—— 靖王决定继续吊着她的胃口…… “先不急，本王问你，本王给的莲丹为何还有那么多？”嗯，他的蛇毒稳定后，她又让他服了一粒莲丹，他看到了，几乎没少。 凌萧被吊得痒痒的，但在听到他问题的那一刻，她就郁闷了，她总不能说之前不相信他，怕他在里面加什么**之类的吧？ 所以，“额，舍不得。”坚定地决定撒谎，为了“夫妻”和谐，嗯！ “哦？那本王便走了。”说着，还真就迈开了步子。 凌萧忙道：“哎！我的报酬呢？！” “待你何时想起莲丹为何没少，便何时领报酬。” “什么？！你不能这么对我！”报酬啊！那是血汗钱啊！这个周扒皮！ “怎么？想起来了吗？” “额，怕依赖！可以了吧！”左右他也猜出来了，她承认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 “今后便放心吃。”他自然知道这女人一心想走，却没想到她的防备心这么强，那现在她不想走了，可以放心吃了吧。 “这当然了！我是不会给你省的！据说这东西珍贵，我早就想尝尝了呢！” “如此甚好。” “那……报酬呢？” 靖王亦没再推脱，抬手便抛给她。 凌萧匆忙接住，触手生温，凌萧心道，该不会是打算用块玉就把她给打发了吧？ 摊开手心，入眼是一个白玉雕成的……哨子？ 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靖王道：“这是个蛇哨，这个哨子发出的声音只有蛇可以听到，即便是离了很远。” 凌萧闻言，眼睛一亮，真是个好东西！ 靖王满意地看着凌萧的表情，明知故问道：“可喜欢？” 凌萧只诚实地答：“嗯！特别喜欢！”晶亮的眼睛毫不掩饰地望向他，传达了自己的开心。 靖王本就高她一个头，如此姿势，在靖王的视角看来，凌萧便像一只小宠物一样，正开心地望着主人，因此，靖王亦做了一个非常……额，合理的动作—— 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眼睛里满是宠溺。 不仅凌萧呆住了，就连靖王，在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亦有些尴尬，暗道，他这两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等举动？ 凌萧正欲说些什么，靖王却率先开口：“额，本王还有事。”说完，便不等凌萧答话，就飞快离开，倒是叫留在原地的凌萧有一些诧异。 他这是……害羞？ 思及此，凌萧便毫不犹豫地笑地前仰后合，于是，就这样，在靖王离开后的一刻钟里，凌萧便只做了这一件事，那便是—— 站在厅内笑…… 直到一刻钟之后，后知后觉的凌萧才觉得有碍观瞻，这才收起了那早已笑地酸痛的苹果肌。 理一理额前的碎发，又顺一顺一些凌乱的衣衫，对着镜子确认了自己的风流倜傥之后，这才：“大哥！” 黑影闪过，清风抱拳在侧，凌萧很是不满地看了一身黑衣的清风一眼，道：“大哥，陪我去趟妙音坊，不过在此之前，先换身衣服。” “是！”领命离开。 凌萧在厅内等着去换衣服的清风，顺便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 只见，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清风便再次出现在凌萧面前，凌萧打量了面前的清风一眼，道：“不是叫你换身衣服嘛？” 清风答到：“是，已换好。” 凌萧的嘴角抽了抽，“大哥，你真的换了吗？这不是还是一样的嘛？” 清风无奈：“额，萧儿，是一样的啊。”声音理所当然。 凌萧尴尬地咳了两声道：“大哥，你就不能换一身正常点的吗。”您这是打算出去吓唬谁啊？ “额，大哥，只有这样的。”清风亦有些尴尬，不过这也怨不着他啊，他是暗卫啊暗卫，暗卫一年到头都在暗处生活，衣服当然都是黑的了，难不成他还穿个红的？既然一直就穿黑衣，那他也没必要买别的呀。 凌萧表示极度的不赞同：“大哥啊，不是我说你啊，你这常年一身黑衣，人家哪个小姑娘能看上你啊？”真是为他的前途担忧啊！ 清风看着凌萧那恨铁不成钢地表情，满脸黑线：“萧儿，额，大哥暂时还没有这方面打算。”谁听说过暗卫还结婚的啊？ 凌萧更是一副无奈的表情：“大哥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男大当婚，你怎么能这样呢？” “……” “这样吧大哥，萧儿先带你去买几身衣服吧。” “不用麻烦了，大哥躲在暗处就行了。” 秀眉一横，“我说用就用！” 说完，便迈开步子，一路出了王府便往成衣店去了。 “老板，把你这最好的衣服都拿出来！”足足的煤老板架势…… 老板一脸谄媚地笑着，明显看出来凌萧是个金主。 凌萧虽是极其厌恶店老板那副嘴脸，但对他们家的衣服，却是很满意的。 比如现在清风身上的这件，淡蓝色的长袍，将清风的身高优势完美地展现出来，修长的身形，刚毅的脸，啧啧啧，凌萧不禁感叹，这古代都是些什么基因啊？简直是盛产美男啊！靖琰那样的人神共愤的也就算了，那个时空还不得有那么几个好看的啊？ 只是，竟然随随便便一个暗卫都这么帅，她也是服了！ “大哥啊，你天天生活在暗处可真是浪费了。”凌萧诚实地夸奖道。 清风却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一件衣服吗？萧儿可真是小题大做，还特意带他来成衣店。 这边凌萧却丝毫没有辜负店老板的期望，“老板，把刚刚试过的这几件都给我包起来！爷我全要了！” 然后又转身对清风道：“大哥，这便算做是萧儿给大哥的见面礼，大哥务必收着。” 清风不好意思道：“萧儿，有一件便可，大哥要这么多何用啊？” “以后大哥需要在众人面前行走的机会多着呢，大哥便收着，此后萧儿还需大哥为萧儿办事呢。” 清风自然说不过凌萧，便就收下了，心里却想着有机会也给萧儿寻个见面礼。 二人没有从正门进，而是直接翻进了三楼，方见到萍姨，凌萧便直接道：“叫清离和妖娆来，爷要差作业了。” 第四十二章 问题 说完，凌萧便优哉游哉地在屋子里喝着茶，等着清离与妖娆的到来。 未让凌萧就等，很快，一红一白两个身影便随着萍姨进了来。 这次，清离非常识趣地同妖娆一起给凌萧见了礼。 凌萧亦并未耽搁，便直接道：“爷今日是来查作业的，你二人可准备好了？”也不管其他人是否听得懂“作业”二字，她相信她们能明白她的意思，这便够了。 “爷留的任务，自是不敢懈怠。”妖娆依旧半嗔半嗲的声线，依旧让凌萧听着舒服。 清离虽是不再端着，却到底是清高xing子，“是。” 凌萧便非常利索地道：“那便清离先来吧。” 清离没有迟疑，便在早已准备好的琴旁坐下，纤指轻拨，一个个音符便跳出来，缀成一曲清调，起承转合，高潮之处，更是轻易便惑了人心，凌萧看妖娆与萍姨已有些迷离的眼神，便知清离琴技确实了得，这曲子练得也当真不错。 不过，这等程度，自是对凌萧没有然后影响的。 一曲毕，清离抬头看向凌萧，等着她的宣判，而凌萧却—— “笃、笃、笃……”折扇一声接一声地敲在桌子上，不大不小的间距，令人听不出她的情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的动作，轻易便人清离想起了初见的羞辱，是以，她的双拳早已在暗处紧紧攥起，拼命忍着那怒气。 一旁的萍姨亦是十分担心，怕凌萧不肯放过清离，正欲从中调和，凌萧便爽朗一笑，紧接着，便是一阵不紧不慢的掌声。 “哈哈哈，很好，清离的琴技，果然名不虚传。” 萍姨见状，这才松了口气，清离亦轻轻放开了早已出血的双拳。 凌萧并未装傻，而是直言道：“爷不是小心眼儿的人，过去的事便过去了。”没错，比起战战兢兢，她更喜欢罚完便揭过这一页。 萍姨心道，是啊，她也是有些小看公子了，便开口：“爷说的是，是萍姨的不是了，倒还cao起爷的心了。” 气氛缓和，妖娆便及时道：“爷可要看看妖娆的舞？” 凌萧喜道：“自然！” 妖娆领命，便略有些羞涩的站在厅中央，抬臂，红衣倾泻，水袖轻舞，一心只放在凌萧身上的妖娆，自是对凌萧留的任务认真得紧，又加上妖娆本就善舞，一曲简简单单的舞，硬是被她跳得动人，跳得妖娆！ 凌萧大喜，未等妖娆的最后一个步伐落稳，便直接上前，一把将美人搂在怀中，原地转了一圈方停下，望着怀中的美人道：“舞得好！爷有赏！”说着，便在妖娆脸上摸了一把。将妖娆闹了个脸红。 一旁的萍姨却看得着急，哎……这……老毛病怎么又犯了？！ 凌萧望着眼前羞红了脸的美人，终于发现了问题—— 按说，妖娆不是什么不知人事的傻白甜，但若说第一次，她羞红脸她还能理解，却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了，她也没干嘛啊，就是简单的搂一搂抱一抱，摸摸脸什么的，也没有太过的举动啊，她没道理还脸红啊！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再看妖娆看自己的眼神，妈呀！这这这……妖娆不会是…… 思及此，凌萧便利索地送开搂在美人腰上的手，道：“今日且先这样，你们便先下去吧。” 直到二人离开，凌萧这才坐下来喝着茶，思量着妖娆的事—— 妖娆怕是爱上她了，这也太…… 自己什么时候魅力这么大了？ 男女通吃？ 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她可是个女子啊！怎么能……凭空占了人家姑娘的心呢？ 思来想去，终于决定问问萍姨的意思。 毕竟她也只是怀疑，还不能完全肯定，说不定是妖娆的职业习惯呢？嗯！ 对对对，有可能，她自己不是也喜欢在干活儿的时候戴手套吗？ 这习惯就是当医生养成的。 打定主意，在脑子里想了一遍要如何开口，毕竟这事有点……尴尬，她必须得注意自己的表述啊！ 打好了腹稿，视死如归地又喝了一口茶，方要开口，便见萍姨站起身便跪在了自己面前。 凌萧看着跪在面前的萍姨，她虽看重威信，要底下的人知道谁是主子，但到底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她并不喜欢平白无故的被人跪，尤其这人还是自己在意的人。 没错，她是在意萍姨的，其实妙音坊和红袖招又能有多大差别，她看上的是萍姨，而非这“天下第一楼”的招牌，若不出意外，萍姨便是她今后的助手，她最信任的人，故，她对萍姨这一举动非常不满。 对她而言，除非背叛，否则没有任何理由，值得萍姨一跪，当然了，若萍姨背叛她，那么她便是跪，也是无用的。 扶起萍姨，“萍姨，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该轻易一跪！”声音有些严厉，她不是矫情，她是认真的。 萍姨不敢坚持，便顺着凌萧的力站了起来，有鞠了一躬，才道：“爷，妖娆自几年前来到妙音坊，萍姨便一直将她当做女儿看待，她……”虽是心疼，却到底还是说出了口，“她不分尊卑，肖想于爷自是她的不对，但不知者不罪，还求爷看在少女无知的面上，便饶了她吧。” 凌萧一听，妖娆果真是？唉……此事怎能全怪妖娆，若非她自己不顾身份地调戏，又怎会……唉…… “萍姨，此事怪我，我本女儿身，完全不曾想到竟会造成如此结果，我知妖娆单纯，非是她的错，多亏萍姨提醒，既如此，萍姨希望我怎么做？”凌萧这番话说得诚恳，虽是有笼络人心之嫌，但亦是出自真心。 萍姨感激一笑，心知爷已作出让步，她不可太过，则道：“关于爷的身份，自是不可轻易暴露的，只求爷对妖娆疏远着些，望她能知难而退。” 凌萧刚刚问萍姨，本就是考验萍姨的判断力，如今萍姨这回答，很是让她满意，她亦大方道：“甚好，先下正是午膳时间，便一起用个午膳吧。” 萍姨感动，便立刻福身出去，将清离与妖娆叫了来。 “今日爷得空，想着便一起用个午膳吧。” 清离只道：“爷相邀，清离不敢推辞，只是，方才已有客人点了清离抚琴，不知……”说着，看向凌萧，她当然是想跟凌萧一起吃饭的啊！只有更了解自己的敌人，才能更好地对方他啊！可是，那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啊！ “无碍，便让秦霜去吧！”凌萧本无意非要清离在场，反正她的目的是妖娆，只是……清离刚刚的话反而提醒了她，清离此人，不堪重用，她需得培养一个才是啊，忽想到秦霜，便甚觉合适，这才让她去了。 萍姨知凌萧用意，说实话，她亦觉得清离不可用，便附和道：“爷这安排甚好，萍姨这便去通知秦霜准备。” 清离自然不想秦霜替她去，毕竟那位客人不仅是个金主，本人更是好看得很，便是比起她面前的凌萧，也是不输分毫的，她如何舍得，但看眼下情况，又哪里由得她舍不舍得，便也没再多言，只与妖娆一道在凌萧一左一右的坐了下来。 “爷，妖娆去选个菜色吧？”妖娆一心想让凌萧吃得开心些。 凌萧本欲拒绝，但一想，便觉得这便是个机会，于是便一扬下巴，让妖娆去了。 话说这个动作她还是跟靖琰学的，简直不能再高冷了，哈哈哈。 如此，便只剩了凌萧与清离两人，凌萧便想趁此机会敲打敲打她：“清离可是不喜爷这决定？”用折扇抬起清离的下巴，语气轻佻道。 清离虽心里生气，却亦不敢表现出来，只道：“爷言重了，清离不敢。” 凌萧一声轻笑，装什么装啊？真想把她和凌若扔到一起，看她俩谁装得过谁！不过啊，凌若怕是不行啊，毕竟清离在这各色人堆里混了个这些年呢。 “哦？那清离，是对爷不喜了？”凌萧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一个弃子而已，她自然是尽情欺负了，她也就只剩这点用了，不是吗？ “爷……”清离无语了，她这是又干嘛了，这怎么就又揪着她不放了呢？ 第四十三章 嫌弃 “哈哈哈……爷跟你开玩笑呢，怎的如此没有幽默感？！”凌萧笑得真心，她就是闲着没事干，捉弄她玩儿的，哈哈哈！ 清离亦意识到了凌萧是故意的，便有些恼羞成怒，只是……她忍！ 凌萧在一旁看得叫个爽啊！哈哈哈！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打不过我的样子！ 正在这时，萍姨非常恰当地回来了，凌萧敢肯定，萍姨就是在门外等她办完事才进来的，所以……凌萧又忍不住为自己的好眼光点了个赞！ “如何？” “爷放心，秦霜琴技高超，比之清离亦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没问题！”既然凌萧都弃了她，她又何必再给她好脸色呢？ 凌萧非常喜欢萍姨的回答，便道：“如此，清离岂非要被爷弃了？”这句话就是故意说给清离听的！不过不是为了提醒她，而是单纯为了给她气受！嗯！凌萧真的有这么无聊！谁让清离看不惯她呢！她就是要跟她过不去！ 这边清离果然是战战兢兢，立马表决心：“爷，清离可是惹爷不高兴了？”清离欲哭无泪啊！她又怎么了？！ “对啊！”凌萧非常诚实地答道。 倒是叫清离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了。于是，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于是—— 凌萧再一次无耻地说：“爷都说了是开玩笑嘛，怎的还是如此没有幽默感？” 清离嘴角抽了抽，这顿饭难道是专门为了整她？ 萍姨却忍笑忍得辛苦，爷，你狠！ 清离觉得，她还是不要再说话为好！ 于是，三人便静静喝着茶，不多时，妖娆便领着一众丫鬟进了来。 凌萧看着这些菜色，不禁暗道，唉……这丫头，莫非是动了真情？瞧这些个菜色，哪个不是精致可口，营养均衡的，可见妖娆之用心良苦啊……只可惜，她是个女子，不然，她还真想把妖娆娶回家呢！ 待菜色上齐了，凌萧便看着面前的玉盘珍馐，嫌弃道：“这些个吃食，没一样是爷喜欢的，妖娆是如何选的？！” 妖娆一怔，她费尽心思选的这些菜色，爷一个都不喜欢吗？强忍下欲夺眶而出的泪，道：“妖娆知错，不若爷将喜欢的说与妖娆，妖娆这便去重新准备？” 凌萧见她微微泛红的眼眶，有些心疼，但还是狠下心来道：“罢了，都什么时辰了？！爷哪有那么多时间？！就这样吧！” 妖娆有些委屈，但更多的却是自责，都怪她自作主张，未曾问清楚爷的喜好。 于是整个气氛都因凌萧的不满而略显低沉，妖娆心知是自己的错，便试探缓和尴尬，看到凌萧多次夹那道八宝鸭，便强颜欢笑道：“爷可是觉得这道菜还入得口？”说着，便小心翼翼的夹了一著送往凌萧碗内。 凌萧嫌弃地瞪了妖娆一眼，道：“爷从不吃别人碰过的东西！” 妖娆被凌萧的眼神吓得一愣，才又讪讪地收回手，有些哽咽的声音：“妖娆知错。” 气氛更加的低沉，凌萧也不说话，她自是无奈，但却是一心为了妖娆好，她很是喜欢妖娆，便不想着单纯的女子枉费了感情，刻意忽略几次忍泪的妖娆，随意吃了几口，便道：“爷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便站起身，方要出门，便有下人来报：“萍姨，天字号出事了！”来人不是向她禀报，而是向萍姨，没错，明面上，萍姨依旧是妙音坊的老板。 凌萧看向萍姨，萍姨解释道：“天字号便是秦霜去的房间。” 凌萧闻言，便道：“爷亲自走一趟。” 凌萧心想，对于秦霜，她既决定用她，自是要收服她的心的，如此机会，怎可错过？ 萍姨大喜，那位客人可是她惹不起的，凌萧肯出面，她自是开心，便没有再耽搁，领着凌萧往天字号去了。 妖娆与清离亦跟来，妖娆是一心想着帮上凌萧的忙，而清离，则是来看笑话的，不是说秦霜能够取代她吗？她这便让他们看看，她清离是不是那么好取代的！ 凌萧在来的路上便想过一万种可能及应对方案，但唯独没有想到一点，那便是—— 那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家伙、是风爵！ 风爵也没想到来人竟是凌萧，不知怎的，他竟有种被……捉jian？的感觉。顿时便笑开：“哦？这妙音坊的主子是你？！” 凌萧见是风爵，心道这事多半没问题了，便接口道：“正是，若知是风兄大架，萧凌定当亲迎！” 风爵听她有意强调自己此时的姓名，便顺着她道：“萧贤弟客气了，大哥本是随意选了个住处，不想竟是萧贤弟的产业，倒不知贤弟如此能干？” 凌萧听他无意为难，便接着问道：“可是我妙音坊招待不周？” 风爵这才想起刚刚那事，他本也是看那姑娘特别，才想着收了她，但此时，面对凌萧，他竟有些说不出口，便道：“无甚，本是闹着玩儿的，看那姑娘羞涩，便想着逗她两句，哪知竟认了真。” 凌萧倒也未再多言，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她一点都不关心，只要这事解决了就行。便接着道：“既是误会一场，不若他日由小弟做东，也算是尽尽地主之谊？” 风爵本就一心想着收了凌萧，如今凌萧肯和他吃饭，他当然愿意了，便大方道：“他日？”为何不是现在？ 凌萧闻言，知他什么意思，便一笑道：“今日小弟实在有事在身，三日之内，必亲来相邀，若风兄不嫌弃，这几日便住在妙音坊如何？” 风爵看凌萧还算客气，便一笑：“好！我便等着你。” 岂知正是这一笑，清离看得呆了，这是个怎样好看的男子啊？！ 若叫凌萧知道，便是风爵这一笑，就叫清离倾了心，随后又为她带来无尽麻烦，她定会感叹，唉，古代的女子啊，真是低挡不住诱惑！风爵才是真正的红颜祸水！ 只是，凌萧却并不知道清离的心思，只觉得是时候回王府了，便匆匆离去，回了王府。 而这边萍姨见事情轻易被解决，亦是松了一口气，吩咐完下人小心伺候风爵后，便去打理其他事了。 过道里，清离叫住了妖娆—— “妖娆妹妹，可有时间与姐姐聊聊天？” 妖娆有些意外，这清离平日里总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此次竟主动相邀，还叫她妹妹？本着“事出异常必有妖”的原则，妖娆委婉拒绝道：“抱歉，妹妹还有些事，望姐姐见谅。” 清离见妖娆拒绝，便进一步道：“事关萧公子，难道妹妹不想听听？” 妖娆到底是单纯，听她此言，便有些便了表情，清离见状，趁热打铁道：“妹妹无需多虑，若是姐姐所言无用，妹妹不过是浪费个一半刻的功夫，于妹妹而言，并无损失，只是，若姐姐所言有用……”刻意停下不说完。 妖娆闻言，彻底被说动，道：“愿与姐姐一叙。” 清离得意一笑，让妖娆随她回了房间。 第四十四章 品位 方进门，妖娆便道：“姐姐有何事，不防直说。” 清离见妖娆没有坐的意思，便也不推迟，直言道：“今日爷是如何对妹妹的，姐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道是妹妹落花有意，爷却是流水无情，妹妹之心，姐姐深感惋惜。” 妖娆见她说起这事，倒也未矫情，大方承认道：“是妹妹痴心妄想了。妹妹只求常伴爷左右，替爷分忧，在爷心里知道有妹妹这个人便够了，再多便不敢奢望。”妖娆认真道。 清离闻言，有些气她的不争气，声音便有些大：“你只倾心于人，可知人家心里又哪里有你分毫，妹妹如今还看不明白吗？爷可是一心想着为着的，都是秦霜啊！我等本是萍姨做主，如今他来了，便再无你我二人立足之地，妹妹可曾有怨？！” 妖娆这才意识到，清离这是挑拨离间来了，便登时大怒：“清离！莫要多言！你说出此等恶言，岂知过分？我今日便当什么都没听到，若有下次，我必禀告于爷知道！”说完，也不等清离如何反应，便夺门而出。 清离只道她是鬼迷心窍了，便轻嘲一声“傻子”，不再想这件事。 而刚刚破门而出的妖娆，刚回到自己房内，便扑到床上哭起来：“爷，妖娆知道妖娆配不上你，可是妖娆从未想过要与爷相配啊！妖娆从头到尾，都只想对爷好而已……” 而这边已回到王府的凌萧却浑然不觉有个女子正为她伤心，反是为刚刚又收服了一个人而开心地哼着小曲儿。 没错，刚刚她虽没有刻意与秦霜说话，却一直留心着秦霜的表情，她分明是承了自己这份情了！所以，她敢保证，若她下次提出要将她收为己用，她必不会拒绝！ 刚回府，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便直奔靖王处去了。 “今天晚上的宫宴，我还需要装傻吗？” “不必。” “那有什么任务吗？” “没有，走个过场而已。” “真的？” “嗯，只记着一点，不可丢了靖王府的面子即可。” “额？难道今晚不太平？” “本王只是提醒你。” “哦，那我先去换衣服了。”哼，没事？她才不信！ 不丢面子？那是要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嗯，起码漂亮点儿不会出错吧！ 思及此，便回房叫五一十一将上次的衣服拿来让她挑。 看着这十多套的衣服，凌萧不禁感到眼花缭乱，选了半天，还是喜欢那套紫色的，便对五一说：“还是上次那套，伺候我换装吧。” 五一兴奋地应了，便接过侍卫手中放衣服的盘子，跟着凌萧进了内室。 只看着这一件又一件的，凌萧就觉得头晕，连分清它们每一个的作用都难，更何况是成功地把它们穿好了，不禁觉得自己叫五一伺候是多么的正确！ 别看五一年龄小，好歹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对这些衣服啊，可比她清楚呢，这一件一件的，都仔仔细细地给她穿好，然后，还小心翼翼地问她：“小姐，五一给小姐挽个更适合这套衣服的头发吧？” 凌萧看着五一那认真的小眼神，便随和地应了。 五一只叫凌萧坐在梳妆镜前，凌萧也很是配合，只管想自己的事，随她折腾着自己的头发。 只是不多时，五一便道：“好了，小姐，快看看喜不喜欢！”欢喜的声音里，满是期待。 凌萧一笑，便是不喜欢，她也不会直言的，毕竟五一还小嘛。 只是，当她望向镜中人之时，她不禁感叹道：“真好看！”不得不说，五一虽年龄小，这审美品位，可真真是高，云鬓高挽，高贵大方，将这一袭紫衣，称得格外大气，再加上那对凌云钗和坠在额前的紫玉，整个人端庄大气而又不失婉约，啧啧啧，这小丫头，可真不简单！ 五一听到凌萧夸奖，更是喜出望外，却又细心地将一串珍珠戴在了凌萧腕间，这才道：“小姐定是今晚最好看的女子！” 凌萧闻言失笑，倒显得她要和谁斗艳了呢。 虽是自己也十分喜欢，却不知道靖王是否满意，凌萧怀着忐忑的心情往靖王的书房走，却没几步就到了，站在门口，更是有些犹豫，直到靖王问了句：“何事？” 这才推开门，道：“额，我……你看看，这样穿，可以吗？”脸颊微红。 靖王将目光从桌上的文案中抽离，看向这声音的来源，却顿觉眼前一亮，靖王虽不多在意女子，却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虽不近女色，却也见过不少美丽的女子，却从未见过，有谁能美得过眼前的凌萧，微微失神，道：“嗯，很美。” 凌萧看到靖王的反应，更是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道：“嗯，没问题就好。”便转身跑回房。 一边跑还一边骂自己，唉……凌萧啊凌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还害羞，还逃跑，唉…… 而靖王却仍在回忆着刚刚那一幕，他竟然有一瞬的失神，呵呵，何时竟变得这般，心智不成熟了，连她换个衣服都能失神！ 又看了几份文案，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抬步往凌萧房间走去。 一路上，那紫色的身影竟又浮现在脑海中，靖王有些疑惑，可是由于中毒的缘故，心智竟如此不坚定？ 很快，便到了，只见凌萧一看他来，便迎了出来，他很是满意她的表现，紧接着，凌萧便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他用眼神询问，凌萧便答道：“解毒药，预防一下，总归好些。” 靖王香下药丸，这才道：“可以走了。” “嗯。” …… 靖王就是狂啊，一路坐着马车就到举行宫宴的殿门口了，这是凌萧唯一的感受。 下了车，靖王并未像其他人一样，让凌萧跟在身后，而是携着她的手，与她并排出现在众人面前，显然，他们是最后到的，比皇帝还晚…… 待众人看到凌萧之时，只觉得，或许真的只有她，才配得上这样的靖王吧！ 因为此刻的凌萧，端庄，沉稳，大气，美丽，简直堪称是集聚了所有女子的美于一身，只是，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傻子，是个真正的花瓶。 “靖王殿下可安好？”顺着声音的来源，凌萧看到了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美艳，张扬，充满异域风情，大胆，直接，这便是这个……公然搭讪她的丈夫的女子。 靖王未多看她一眼，只客套道：“嗯。”额，你觉得这不客套吗？靖王肯开尊口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红衣女子却丝毫没有人家不想理她的自觉，反而更见兴奋：“靖王殿下可还记得青歌？” 靖王淡淡瞥了她一眼：“不记得。” “……”凌萧无语了，靖琰你敢不敢再直接点啊？ 但是，显然，凌萧白cao心了，因为—— “没关系啊，那现在算重新认识了！” 凌萧微微咳了两声，她真的被呛到了。她只想说，我说拜托啊那什么北越公主，虽然你是个公主吧，虽然你是个外国人吧，你也不能这样吧？脸皮也太……额，厚了，你想过你爹的感受吗？你想过靖王的感受吗？你想过你这么做，人家靖王会不会搭理你吗？能不能有那么一丁点的自尊啊你？！ 只是，在这个北越公主听来，却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本公主与靖王殿下说两句话都不行？！身为靖王妃，便是这样善妒吗？！” 第四十五章 颜面 凌萧看着她，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在靖国皇宫里，说靖王妃善妒？虽然这群老顽固很没用，但他们至少有颗爱国心啊！你这明显已经牵涉到国家颜面了吗！这段时间，你还想好好待在靖国了不？！ 果然如凌萧所料，下面那群老顽固立马开启了明目张胆地议论模式—— “这北越公主，怎的如此不知礼数？！” “是啊，敢在我靖国公然辱骂靖王妃！” “唉……只可惜，这靖王妃是个傻子啊！只能这样折了我靖国的面子了……” “可是这种情况，我等毕竟不便开口啊。” “对啊，便是靖王殿下，又如何能去跟一女子过不去？！” “……” 下面的人仍在议论纷纷，凌萧一笑，清脆的声音：“非也！本王妃只是提醒你，作为一国公主的修养，作为一个女子的本分！” 越青歌被凌萧的话呛了一下，毕竟她是有心针对凌萧的，而“善妒”便是对皇家女子，最尖锐的指责，然而，却被她如此轻易地避了过去，还反将自己骂了。 不仅是越青歌，下面仍在议论纷纷的众人也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这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她不是个傻子！ 怪不得靖王如此盛宠！ 此时此刻，再无人记起什么“红颜祸水”之说，他们只觉得，这个女子维护了靖国的颜面！ 所以，也便是这一瞬间，所有对凌萧不满的人，奇迹般的便——黑转粉了！ 越青歌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不是个傻子？！ 这，怎么可能呢？！ 现在可如何是好？她难道要接下她的侮辱？ 越青歌正绞尽脑汁想要怎样回话，却见凌萧也在靖王的牵引下入了座，耿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便跪在厅前：“靖国皇上，青歌愿献舞助兴，带我越国表达友好。”实则，她只是想让靖王一睹她的舞姿，没错，她是来联姻的，她是冲着靖王来的！ 皇上当然没意见了：“好，久闻青歌公主舞姿卓绝，朕也好久没看北越的歌舞了。” 越青歌见皇帝应下，便得意地瞪了凌萧一眼，她要让她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实力！ 换了衣服，便站在厅子中央，等鼓点响起，由慢及快，欢快的节奏听得人有些微微的兴奋，越青歌随鼓点舞动，没有旋律之声，只有这最直接的节奏，仍旧是一身红衣，却更见张扬，她裸露着腰肢，光着脚，手腕脚腕戴着铃铛。 随着她的舞动，铃铛声与鼓点声交相辉映，美人脸上的笑亦从未停止，透着妩媚，透着张扬，不得不说，越青歌舞得极好！ 连她这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夸赞，只可惜—— 越青歌再一次、不知羞耻地、跑到靖王身边！ 眼睛直直地盯着靖王，染着鲜红丹寇的手指张扬地勾画着自己本就未着多少布料的身段，凌萧怒了！越青歌！你个马叉虫！又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的男人！ 凌萧虽是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得不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一眼都不敢看靖王，可是，天知道她多想看看靖王的反应，靖王的表情啊！ 她不能失了王府的身份，不能这么沉不住气，不能丢了靖王府的面子！ 尽管心里已将越青歌轰炸了千千万万遍，但面上，凌萧仍是一副端庄的模样，摆足了王妃的派头，端足了王府的架子，甚至还在脸上挂着一抹得体的微笑！ 下面的众人自是看出了越青歌的意图，但他们的关注点却在凌萧身上，如今见凌萧这般安之如素，都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凌萧却心道，越青歌，你给我等着！ 终于结束的越青歌看着不为所动的靖王，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却很快便被骄傲取代，因为—— 她此刻正看向了凌萧。 “王妃觉得青歌舞得如何？可否请王妃赐教一二？” 谦虚的话，却满满都是挑衅意味，又将凌萧推向了一个尴尬的地步，她若不舞，不行，若舞了，输了就输掉了靖国的颜面，只能赢，可……从未有人听说过凌萧跳过舞啊！况且这越青歌虽然脑子不怎么样，舞跳得却是三国间有名得好！ 没有让凌萧失望，下面再一次掀起了一阵议论…… 凌萧心道，去他的靖国颜面，她在意吗？她从头到尾，在意的只有靖琰一个人！仅此而已。 挑衅是吧？ 别后悔！ 檀口轻启：“青歌公主的舞早便闻名三国，自是毋庸置疑的，怕是景临城内最好的舞姬，也比不得呢？”笑，笑的大方坦荡。 越青歌怒了，这女人，竟敢拿她与舞姬相提并论！ “莫说这等场面话，青歌请王妃指点！”再次挑衅！ 看着已剑拔弩张的越青歌，凌萧在心里替她感到悲哀，唉……到底还年轻啊，瞧瞧，敌未动，我先怒，你这不是输定了吗？！ 轻轻一笑，“青歌公主这舞，本王妃指点不得。” 见凌萧认输，下面的众人又是一阵议论……深觉靖国这颜面，怕是保不住了！ 越青歌也已掩不住得意之色，却哪知—— “公主所跳之舞这般……”刻意的停顿，让听众自行脑补，才接着道：“额，热情，本王妃实是未曾敢看，故指点之说，倒是无从谈起。” 凌萧这话说得隐晦，却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包括脑子不怎么样的越青歌。 “你？你辱骂本公主？！” “公主何出此言？本王妃绝无此意，公主献舞之情，本王妃便替我靖国聊表谢意了。”转移话题，却不等对方拒绝，便大喊一声：“来人，赏！”她相信，现在靖国是一致对外，便是皇宫里的下人，亦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果然，话刚出口，便有宫女太监承上珍奇珠宝。 越青歌看着凌萧不可一世地转移话题，她再次出口道：“靖王妃莫不是不敢吧？”她的舞，她看定了！ 众人见越青歌如此不懂事，便免不了又未凌萧捏把汗，没错，他们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若在凌萧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靖国颜面之后，他们还是无动于衷，那便不合常理了。 凌萧盯着她：“哦？青歌公主定要本王妃一舞？” 越青歌见她松开，急忙道：“请王妃赐教！”没错，声音仍是赤luo裸的挑衅，她越青歌别的方面不敢说，舞姿，绝对有自信，当然了，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好！本王妃这便代表我靖国，与公主交流一番。”听凌萧此言，饶是一直以来无甚反应的靖王，此时也忍不住看向她，他倒从未听说过，她还会跳舞。 凌萧让众人先喝茶，她未带舞衣来，要寻件合适的，怕是要费些时辰。 众人见凌萧如此懂事，连带着对靖王也满意了。 虽然说靖王不惧他们怎样，但终归他最终要这靖国江山的，他不可能把群臣都换了，所以，收服人心这种事，他还是非做不可的。如今又凌萧替他做了，他便乐享其成了。 不多时，凌萧便着一身水蓝色的水袖裙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同于越青歌的裸露，凌萧的服饰十分符合那群老顽固的标准，发饰摘了，只简单的以丝带束了少量头发，保证不影响她的舞，亦不是这长发能够带来的飘逸感。 众人皆被这清新的装扮打动，对凌萧更是好感再生，便是连从来看惯了凌萧的凌相，也不得不承认，凌萧本就绝美，只是过去痴傻，他不曾多看，此时此刻，却让他这自小便看着她的父亲，也被惊艳到了。 不同于其他人，靖王只淡淡看着她，仿佛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只有靖王自己心里知道，他只是伪装的淡定。 凌萧微微福身，道：“今日容凌萧出点新意，便不配乐了，愿现场作词一首，以和袖舞。” 第四十六章 倾国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当然了，凌萧也没打算听他们的意见，她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长袖轻甩，在半空画出一个圆，未待落地，凌萧便瞬间抛掷，直指高空，贝齿轻启。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词毕，两侧水袖同时向后抛出，凌萧便似一个仙子，踏波而来，倾国绝艳。 众人正在意犹未尽之时，凌萧早已收了袖，福身道：“凌萧献丑了。” 越青歌被惊呆了！ 她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个传闻中的痴傻王妃，竟是个如此全能的人。 没错，歌舞难不住她，作词亦是无人能及。 凌萧一定不知道，她一心想着将自己最喜欢的词伴舞，却忘记了，作这词的，可是大文豪苏轼啊！此词一出，怕是比她那舞，更惊人！ 直到她看到众人的目光，她才想起来，额，她好像，一下子露太多了…… 越青歌却忽然变聪明了一般，“王妃此舞精彩，青歌甘拜下风，只不知比起那景临城的舞姬，王妃可能胜？” 其实，对越青歌来说，她不过是以牙还牙，却没想过，这句话的杀伤力这么强，竟人在场所有人都黑了脸，尤其是靖王，他甚至在危险地看着自己。 越青歌后悔了，但话已出口，她能如何？ 再说了，凭什么凌萧能这么说她，她就不能这么说凌萧？！ 思及此，倒也硬气起来，便又直直地瞪向了凌萧。 凌萧看着那满脑子的女人，心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在波涛汹涌的皇宫活下来的？ 这智商，低得有些吓人了吧？！ 不仅如此，连最起码的安全意识都没有，她就不怕做的太过，死在靖国吗？！ 从头到尾都是摆设的皇上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了，他开口呵斥：“越青歌！朕的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难道你的父皇和母后从未教过你，何为规矩吗？！” 越青歌本还有些后悔，却在听到靖国皇帝如此说她的父皇和母妃时，愤怒淹没了一切：“靖国皇帝！我越青歌再如何，也是北越公主，轮不到你一个靖国的皇帝说三道四！”怒目而视，毫无一丝退缩。 凌萧在一旁看到，倒终于知道了自己刚刚那疑问的答案了。 没错，越青歌是没脑子，但却是真心的孝顺，想必越国的皇帝亦是看到她这一在皇室已几乎绝种的特质，才暗中护着她的吧。 看到她如此，凌萧原本对她的厌恶倒也去了大半，如此心思单纯的女子，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吧？ 只是，皇帝却不似凌萧这般想，他被这个北越公主公然挑衅，正欲发作，凌萧却忽然开口：“越青歌，若要本王妃回答你方才的问题，你便先向吾皇道歉吧。” 声音温和，没错，凌萧有意救她，这个皇帝虽不敢拿靖王如何，却也不是个摆设，至少，惩治她一个小小的越国公主的本事还是有的，尤其是现在靖王没有中毒，他更是不惧北越了。 越青歌刚刚亦是一时冲动，说完也有些后怕，万一这皇帝杀了她怎么办，却没想到，此刻为她解围的，竟是凌萧？！ 她领情道：“皇帝陛下，方才是青歌不对，望皇帝陛下见谅。”说完，便看向凌萧，她是为了表示感谢，她越青歌从来爱恨分明，刚刚她帮助了她，她自然要谢她。 而凌萧却并未打算因此而避开那个问题，她说会答，便一定会答。 凌萧面微红，“说起舞姬之事，也怨不得青歌公主，凌萧可不就是靖王殿下的舞姬吗？”说完，还娇嗔地看向靖王。 众人皆惊，如此化解之法，若换作他人，自是不行，但这人若是凌萧，便无不可，她自己自谦靖王的舞姬，既是尊夫，亦是体现夫妻恩爱。都道这女子不一般。 靖王闻言，亦十分配合：“萧儿莫怪，本王自问并无赏歌舞之癖，却唯独对萧儿的舞姿，欲罢不能。如今，旁人倒也看了去，萧儿可怕本王吃醋？”最后这一句，自是为了调解气氛的，凌萧如此为他收服人心，他若再不借此机会，多和群臣互动，倒辜负了她一片苦心了。 没错，以往他多在战场，与群臣实是陌生得很。 群臣闻言，皆觉得，靖王殿下也许不似表面那般拒人千里之外，倒也大着胆子道：“王爷莫怪，方才只闻王妃文采出众，自叹不如啊！”没错，他们刚刚就是一心只讲注意力放在凌萧作的词上！嗯！就是这样！打死也不松口！ 凌萧亦出言：“王爷大人大量，才不会与萧儿认真。”说完，便调皮一笑。 靖王只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了拢，道：“天气凉，快去将这舞衣换下来，莫要受了风寒。”语气中满是宠溺，亦将一旁的越青歌的心刺痛了。 凌萧只乖顺地去换装，待再回来时，又是原先那端庄的模样，众人都不禁有些糊涂，如今这女子，当真是方才那娇嗔调皮的人吗？ 凌萧方入座，凌若便上前道：“凌若愿抚琴一曲，为众位助兴。”没错，她早就看不惯凌萧了，岂能让她一个人，将这风头全抢了去？ 凌萧眯眼，这凌若，还真是哪都少不了她！ 万年不变的白衣，以为自己是小龙女呢？！ 凌若向来以靖国第一才女著称，方才凌萧一词，定会让众人对她刮目相看，自己若不及时抚琴一曲，岂不连“第一才女”的位置也要被她抢了去？ 唉……这便是凌若，格局决定成就，她的格局永远就停留在小女儿家的争宠上，又如何能有资格与凌萧一较高下呢？ 纤指弄琴，眼波流转，嗯，走的也是林妹妹的路线，还真和清离有一拼，这便是凌萧唯一的感觉。 只不过，正当她准备喝水时，凌若的曲子也弹完了，而且还非常，没创意地，“姐姐觉得妹妹弹的如何？不若请姐姐指教一二？” 凌萧嘴角抽了抽，这是一个两个的，都冲她来的啊？ 好好一个宫宴，活活成了一个才艺大比拼！ 而且还都把她当成擂主，在这攻擂呢！ 脑子都抽了吧？！ 凌萧看了靖王一眼，是问他自己要不要上呢？ 靖王微微点头，她只是觉得，早晚也是要解决的，她若能一并解决了，也省得日后麻烦了。 凌萧看靖王点头，便开口：“哦？妹妹希望姐姐如何指教呢？” “若姐姐不嫌弃，妹妹自是希望姐姐亲自示范。”凌若已准备好听凌萧认输了，因为，这琴曲乃是她自己亲谱，本就是为今日的宫宴准备的，在此之前，除了她自己，谁都不曾听过，更别说是示范了。 凌萧挑眉：“示范？” 第四十七章 着急 “若姐姐不便示范，凌若亦可理解，毕竟姐姐今日已是有些累了。”表面上善解人意的话，实则却是暗示她示范不了。 凌萧不屑一笑：“不必，姐姐既答应了，自是要做到的。” 翩然离席，端坐于琴后方，“妹妹方才所弹，姐姐有些拙见，顺便修改一二，妹妹看可否？” 凌若一笑：“妹妹洗耳恭听。”哼！修改？怕是为自己不会弹找托词吧？她倒要看看，她待会如何如何圆下去！ 凌萧不再多言，而是专心抚琴，轻拢慢捻抹复挑，指尖流转佳音，嘴角绽开笑容如花。 凌若听闻，心下一惊，她竟真的是在作修改！ 她不得不承认，凌萧所弹，正是她昨日方完成的曲子，而她所改之处，却无一不让这曲谱更为完美！ 一曲罢，凌萧粲然一笑：“妹妹觉得如何？” 凌若虽极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姐姐所改，妹妹深感绝妙。” 凌萧回：“如此姐姐便放心了，倒也不负妹妹相邀。” 说罢，便顾自入座，不再理睬凌若，客套话自然要说，但并不代表她就要开开心心地谢谢她刚刚为难她！ 凌萧承认，曲谱她是真的记得，只因她本就过目不忘。但若想保证在琴技上胜过凌若，她却也是没那个本事的，毕竟术业有专攻，她也不是神仙。之所以修改，是为了……催眠！ 没错，她便是利用催眠之法，让凌若和众人都觉得她改得好的。 别怪她虚荣，若此时不将凌若压下去，他日定是数不清的麻烦，她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麻烦。 而这边被刻意冷在场中的凌若，却更加坚定了对凌萧的恨意。 没错，凌若是真的恨了凌萧，她不仅将凌若所拥有的一切都抢走了，而且还给凌若下了毒，凌若无法不恨她。 凌萧不知凌若如何想，只道反正她也不指望她能对她有什么善意，倒也不在乎再积点儿怨了。 只是，刚坐下，腹部便传来一阵刺痛，凌萧不防之下，便微微哼了一声。 虽被她刻意消除在了喉咙里，却还是被靖王听到了。 “可是腹痛？” “嗯，无碍。” “怎的偏偏在这时……”靖王有些着急，不知何时起，他竟开始为她着急了。 “没事，忍忍就行了，在哪都是忍。” “莲丹可带了？” 摇摇头。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话了。 凌萧此刻虽仍保持着完美的坐姿，却早已忍得辛苦，额际已开始微微渗出了冷汗，这腹痛，仿佛一次痛过一次，她记得最初时根本没有这么疼的。 靖王却有些无奈，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搞得，竟不知将莲丹带在身上！ 靖王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内力可以用，如此便可帮她止痛了，只可惜…… 双拳攥紧，左右他再有两日便可解毒，不如此刻便勉力一试吧。 如此想着，便将手贴在她的小腹上，正欲发功，却被凌萧阻止：“不可！还有两日！不可前功尽弃！” 紧紧握着他的手，凌萧知道他要做什么，若她之前还不知，那么自从上次风爵帮她止痛之后，她便知道了。他这般为她，她感动在心里，却不想他为自己冒险，毕竟盯着他的人，实在太多。 靖王感受着那只冰凉的小手，她为他做的，他都记在心里！ 既不能帮她止痛，他这便带她回去，至少无需在这里强忍着。 思及此，便不再顾及场合，起身便抱起凌萧欲走。 边大步向外走着，边到：“王妃身体不适，本王先行一步。” 皇帝自不会去惹靖王，只可惜，有一个人，她非常的、额，没眼色。 “等等！”越青歌不甘心啊！她千里迢迢从被越赶来，就是为了他，他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便要走了？！他可以有别的女人，她也可以忍受与他人共侍一夫，她相信，只有自己对他好，他终归看得到。可是，他现在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而将她仍在宴会上便走！ 越青歌始终没有意识到，是她一厢情愿地钟情靖王，而人家靖王，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没表现过对她有一丁点的意思啊！ 靖王不悦地停下脚步，她最好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然而，越青歌却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靖王殿下，青歌千里迢迢为君来，君何忍如此相待？！” 靖王怒了，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所以靖王殿下非常不懂得怜香惜玉地吐出一个字：“滚！” 越青歌被这个字刺痛了！ 凭什么？！ 凭什么靖王对那个凌萧就百般娇宠，而对她越青歌就如此恶劣？！ 她越青歌是哪里比不上一个丞相的女儿？！ 一定是这个女人在挑拨离间！ 思及此，越青歌更是觉得那被靖王抱着的女人刺眼，亦全然不顾方才凌萧出手相助之情，便出声道：“你这个女人，本公主不跟你争宠也就罢了，你竟敢装病让靖王殿下将本公主一个人扔在这宴会上！？你可知你此等行为，是在破坏两国邦交？！你到底居心何在？！” 在皇宫里待的久了，饶是以越青歌的脑子，也学了两句往他人头上扣帽子的话。 只是，越青歌啊，你似乎真的没有弄清楚状况唉…… 人家凌萧可是堂堂正正的靖王妃，别说靖王把人家捧在手心里疼，便是人家只是空有一个靖王妃的头衔，你日后要进门，也需得人家点头啊！ 这到底是谁过分啊？！ 还有啊，靖王不理你，关人家凌萧什么事啊？！ 有本事你让靖王多看你一眼啊！ 而此刻正痛得快要失去意识的凌萧，却被越青歌这几句话生生唤醒了。 越青歌还真是没脑子啊！ 撇开凭这几句话到底能不能把凌萧怎么样不说，单就这几句话，就够让靖王厌恶她的了啊！ 唉，就这智商，还想追靖王，真是、痴心妄想！ 思及此，凌萧便觉得仿佛自己还是很有胜算的！ 尤其是，她现在在他的怀里，嗯…… 凌萧只觉得，或许这痛亦是值得的。 她再一次知道了他的心，知道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靖琰，我凌萧发誓，从今以后，必万事以你为先！ 所以，对于越青歌的话，她可以不在意，但她却不能不在意朝中重臣的想法，所以，尽管她已精疲力尽，但她还是要说：“王爷，不可……” 轻轻拉拉他的衣袖，已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靖王看着怀中的女子，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示弱吧？ 却是为了他。 没错，这女子，当他的手扼住她咽喉的时候不曾示弱，当身中仙人醉之时不曾示弱，便是当初，面对那顷刻便能取她xing命的毒蛇时亦不曾示弱，而如今，为了他，她向他示弱了…… 或许，还有一次吧，虽是在装傻，但他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当初求他带她去围场，并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为了保护他！ 说来讽刺，当初若不是她，他还当真便不知该怎么办了。 将怀中的女子抱得再紧些，这个为了他一再放下自己那是若生命的自尊的女子，他定不会辜负！ 不出凌萧所料，周围果然传来了一阵议论声。 第四十八章 尊荣 靖王冷冷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道：“她凌萧，是本王明媒正娶来的靖王妃，与本王同尊同容，尔等妄议于她，可是对本王不满？！” 周围众人立刻噤了声。 越青歌只更加嫉妒了。 同尊同容？！ 她凭什么？！ 是啊，越青歌不能接受，有一个女人，竟能在靖王心里如此重要。 而周围的众人亦被靖王的话惊到了。 靖王是何等身份，这女子若与靖王同尊同容，岂非是相当于母仪天下了？ 没错，虽然靖王不是靖国皇帝，却每个人都清楚，靖国江山之所以还存在，皆是因为靖王，故早已在内心尊他为帝，只是，若他一味宠这女子而不顾大局，他们又如何能够不生怨言？尽管这女子出色得很，却始终是个女子啊！ 凌萧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宣读着那坚决守护的誓言，她知道，她沉沦了，为这铁血王爷的温柔，她，心甘情愿地沉沦了。 便是毒，她亦，甘之如饴。 她自然知道今日若这样离去，必会引起朝臣对他的不满，是以：“王爷，我无碍，忍忍便好。” 靖王听着凌萧吃力地装作无事的样子，正欲开口劝她不用管这些人，便被一旁的越青歌一顿抢白：“你这女人，果然是装的，刚刚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又可以说话了！” 靖王怒目瞪着越青歌，眼睛微眯，他敢肯定，若非她是个女人，他早已抬脚踹向了她，但他还是出言警告道：“本王再说最后一次，你若再敢对本王的王妃恶言相加，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 越青歌被靖王冰冷的语气吓得一抖，往后退了一步。 靖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扔下了这一众人。 皇帝看着这发生的一切，始终不曾开口，如今靖王丝毫未受毒素影响，北越怕是没几日好日子过了，至于这联姻之事，自然作罢。 本就是靖王的事，他何苦参与？ 不是吗？打仗的是他，联姻的对象亦是他。 从头到尾，这事又关他这皇帝什么事吗？ 非是他没出息，他本就不是靖王的对手，之前背水一战想除了他，却不仅没要了他的命，反而是让西夏和北越蠢蠢欲动。 其实他在做之前就知道，若当初没要了靖王的命，他的命便没了。 而如今，他虽无事，却不仅没灭了他，还让他继续当他的皇帝，他早已知足。 傀儡又如何，至少比死了的强吧？况且能当个锦衣玉食的傀儡，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唉……他还真是想得开啊…… 本欲招呼大家好好吃吃饭，喝喝酒的，却哪知这北越公主还没折腾够。 “靖国皇帝，实不相瞒，青歌此行，便是为靖王殿下而来，青歌求皇上恩准青歌住进靖王府里去。” 正欲喝酒的皇帝差点被她这句话呛到，顺了顺气才道：“额，这……不太好吧？”越青歌啊越青歌，你好歹是个女子，能不能矜持点儿啊，别说靖王了，连他都看不上她！ “皇上明察，青歌听闻，在靖王妃嫁入靖王府之前，与靖王亦是从未见过，但这才一月不到，二人便已鹣鲽情深，青歌以为，只要皇帝陛下给青歌这个机会，青歌必能取得靖王殿下的心。”没错，这便是越青歌思前想后得出的结论，一定是凌萧勾引的靖王！ 所以，她一定要住到靖王府去，她不相信凭自己的美貌和真心，不能将凌萧比下去！ 只是，住到靖王府里去？她这不是给皇帝出难题吗？ 皇帝此时此刻，真的很想把她打出去啊！ 没错，就是打！ 这越青歌是不是蠢啊？！ 这整个靖国，有谁不知道他这皇帝只是个摆设啊？！ 有谁不知道他不敢做靖王的主啊？！ 但是大家都是默契地不说出来好不好，大家都是聪明地维护着这表面的和谐好不好？！ 就她蠢啊！ 她这是非要逼着他当众承认自己做不得靖王的主吗？！ 皇帝怒了！ “放肆！你身为一国公主，怎能如此不知羞耻，上赶着住到男子家里去？！” 越青歌当然知道她这做法有些欠妥，但她不觉得在幸福面前，应该顾忌所谓的羞耻。 所以，她非常善解人意地开口：“皇帝陛下，青歌知道皇帝陛下为难，但青歌只求皇帝陛下能够给青歌一个机会，成败在此一举，十日之后，若靖王殿下仍是不能接受青歌，青歌便自行离去，绝不让皇帝陛下为难！” 皇帝郁闷了，他为难不为难跟靖王能不能接受她有半点关系吗？！他是不好做靖王的主啊！ 她这叫不让他为难吗？！ 她这分明是故意让他为难好不好！？ 不管了，她想去就让她去吧，反正靖王也不会因为这么件小事就把他怎么样，大不了他生气了把这女人弄死，他当不知道就行了呗。 思及此，便有些惋惜地看向越青歌，唉……好歹也是个美人，就这么死了，唉…… 却还是开口道：“既如此，朕便准了。” “谢皇帝陛下！”越青歌兴高采烈地开口，全然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没有多留，得到皇帝的同意，便兴致勃勃地告辞，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我们的皇帝陛下则非常心宽地和众臣们接着喝酒聊天，完全不受刚才的事的影响。 唉……皇帝这是对人生彻底不抱希望了吗？ 想想前段时间，还处心积虑地想着怎么害靖王呢！这才几天啊？就这么，额，信奉老庄，玩儿起逍遥游了？！ 不过，不同于兴致勃勃的越青歌，此时王府中的凌萧与靖王，则是格外地和谐—— “好些了吗？” “嗯，谢谢你。”方才他们一出宫门，便有暗卫送来莲丹，可见他真的对她用了心。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 “靖琰！”凌萧忽然想问清楚一件事。 “嗯。” “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眼睛看向别处，她不敢看他…… “你是本王的王妃。”理所当然地道，不是吗？她是他的王妃。 “仅此而已吗？”凌萧看向他，真的就仅此而已吗？因为我是你的王妃？那是不是换作任何一个人，只要她是你的王妃，你便会如此相待？ “你，不一样。”他目前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何，但他能确定的是，她不一样。 听到他的回话，凌萧想，他是不懂爱情的吧？他能如此觉得，对她而言，已是足够。 “好！我信你！答应我，除了我，你不许爱上别人！”凌萧看着靖王，一字一顿地道。 靖王一笑，“那你呢？也除了本王不会爱别人？”他自是知道她的心的，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是否是对他一人的，不会再给旁人的？ “是！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别人，靖琰。”凌萧注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哪怕有一天不再爱你了，也不会爱别人！ 靖王淡淡地与她对视着，是吗？非他不可？这种感觉，似乎，很不错。 故他亦开口承诺：“本王答应，除了你，亦不会爱别人。”他是认真的，他觉得，若不能爱上她，恐怕更不会爱上别人了吧。 凌萧满足地笑了，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只是，这气氛再一次，被越青歌给打破了—— “秉王爷，一个声称是北越公主的女子意图闯府。” 闻言，凌萧嘴角一抽，额，靖王的侍卫，果然是训练有素，连用词，都这么……精准！ 第四十九章 天真 凌萧想，这越青歌不会也是穿来的吧？行事作风，怎么怎么开放，古人有这觉悟？ 靖王却没凌萧那么多想法，他给了个非常简单粗暴的方法：“轰走！” 凌萧嘴角一抽，额，靖王大哥，人家小姑娘好歹是为你来的，你怎么能问都不问地就把人家轰走呢？开口：“王爷，额，我们是不是至少见见她再说啊？” 靖王皱眉道：“她今天多次针对于你，你还替她说话？” “额，这个……年少轻狂嘛！人家一片真心，你好歹见见人家呗。” 靖王眯眼：“你那么想让本王见她？”不是他夸张，当年父皇后宫里的妃子，可没一个是她这么想的，她这也太……不称职了吧？！对！就是不称职！ 凌萧眼皮一跳，这什么情况啊，他这是……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啊？ 赶紧答到：“是这样的，目前还不是与北越正面冲突的时候，我们不能太过分。” 靖王闻言，倒也觉得有理，便道：“带进来吧。” 不一会儿，越青歌就被侍卫给……扔进来了。 凌萧无语了，这靖王府的侍卫也太嚣张了，好歹对方是个公主，这也太，过了，点。 靖王嫌恶地看了地上那人一眼，将脸转向了一边，凌萧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自觉地代为审问：“越青歌，你来干嘛？” 越青歌早已站起了身，瞥了凌萧一眼，不屑一哼，对一旁的靖王道：“靖王殿下，是皇帝陛下命我住到靖王府来，与靖王殿下培养感情的。”额，越青歌，你这么说，有考虑过皇帝是感受吗？ 靖王瞥了越青歌一眼，不屑一哼，凌萧却不禁失笑，这男人，这是……在替她报仇？ 哈哈哈，这男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越青歌见凌萧笑出声，便恼羞成怒道：“你个疯女人，你笑什么笑？！” 凌萧闻言，哟！她老虎不发威，她当她是hellokitty了？！ “越青歌，你若再说出一句我不喜欢听的话，我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凉凉的声音，听得越青歌一颤。 这女人不会是在吓她吧？ 不过，安全起见，越青歌还是决定不再理凌萧，转头对靖王说道：“王爷，你忘记青歌了吗？十年前，是你救了青歌啊！” 靖王闻言，倒还真是给面子地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当时是单纯地为了在江湖上立足，所以才挑了个排名前三的杀手下手，截住他的任务，好像是随便救了个人。思及此，靖王便非常诚实地道：“本王，不是有意的。” 凌萧嘴角再次抽了抽，靖王大哥，你确定，你这是面对一个表达爱慕的女子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越青歌却只觉得，靖王是个施恩不图报的英雄，反而感动道：“青歌知靖王殿下是真英雄，绝不会因此而让青歌以身相许，但青歌完全是自愿的，青歌对靖王殿下早已倾心。” 凌萧看着这大胆表白的女子，她真的很佩服她的勇敢，但她也真的无法接受她的天真，所以，凌萧再一次开口了：“越青歌，本王妃刚刚说过了，你若再说出一句本王妃不喜欢听的话，本王妃就让你永远说不出话！” 越青歌看着凌萧，“本公主和靖王殿下说话，与你何干？” 凌萧非常勤快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你刚刚大献殷勤的那位，是本王妃的丈夫，你觉得本王妃会爱听？” “你？！你是不是刻意破坏邦交，才处心积虑要害本公主？！” 凌萧怒了，邦交邦交，你还有没有点儿创意了是？！于是，便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巴掌。 越青歌愣了，刚刚发生了什么？那女人，扇了她？！ 反应过来，便扑向了凌萧，“我跟你拼了！” 凌萧不屑一哼，抬脚便将她踹倒在地，“拼？你拿什么跟我拼？你这条烂命？！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儿，能在这种时候让你孤身一人跑到敌国来联什么破姻，你以为北越的人真的在乎你的命？！我告诉你，你今日便是死在了靖王府，也没人敢管！” “你胡说！”越青歌不知道凌萧说的是真是假，却本能地反驳，她绝不相信，父皇和母后会不在乎她的死活。 凌萧冷笑：“是吗？不信你就试试，看本王妃敢不敢灭了你！” “你？！”越青歌不知该说什么，但她不想就这么示弱。 “我什么我？今天本王妃免费教你一句，别指着你的无知到处装疯卖傻，因为，无知者，死罪！” 冷冷的声音，越青歌被凌萧彻底吓到了，尤其是当凌萧说出那个“死”字的时候，她甚至相信她真的会杀了她。 但……她仍然觉得，凌萧敢这么对她说话，不就是仗着靖王撑腰吗？她一定会取代她的，等到那一天，她一定不会放过她，她会把她今天对她说的所有的话都还给她！ “靖王殿下，青歌只求十日，若十日之内，青歌不能让靖王殿下接受青歌，青歌自行离去。”看着靖王道。 靖王正欲开口拒绝，凌萧却道：“好！十日便十日，十一，去将公主的东西搬到听雨轩！”没错，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做得太过，今日她只要求十日，那便容她十日吧，左右靖王府也养得起这一张嘴。 靖王见凌萧答应，也就没有再拒绝，反正不关他的事。 越青歌见凌萧应了，心道，果然，这女人还是仗着靖王殿下撑腰，才敢如此嚣张，看吧，她连拒绝自己都不敢，一定是靖王殿下也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只是不便表现出来。听雨轩？听起来是个好地方呢！哼！算着女人识相！ 凌萧看着越青歌脸上的表情，不禁感叹道：希望你待会还能保持住这个表情…… 越青歌在十一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额，听雨轩。 “听雨轩？”靖王疑惑道，他府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地方了？ “额，就是，王府东南角的那间。”凌萧忍笑道。 “东南角？那间，破屋子？” “嗯对啊，我上次和五一十一逛王府的时候，刚好下雨，然后见王府竟然还有漏雨的房间，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听雨轩，是不是很贴切？” “额，的确。”靖王亦忍笑，这丫头，果然还是个孩子…… 只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越青歌便又闯了进来…… “凌萧！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凌萧看着眼前这疯一般的女子，理直气壮道：“是。” 越青歌别噎了一下，这也太……直接了吧？ 但她随即便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啊。我说了留你，可我没说要给你好吃好喝好住啊，你愿意住就住，不愿意就滚！” 越青歌看着这个嚣张的女人，再一次冲了上去，她保证，她要杀了她！ 第五十章 毒死你 越青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水果刀，刺向凌萧，凌萧冷笑，哼！凭这点水平，也想杀她？！ 抬脚便将越青歌手中的刀踢飞，在越青歌震惊的目光中，凌萧早已将一粒药丸扔如她口中，并威胁道：“这是穿肠毒药，你若再不安分，我随时要了你的命！” 突如其来的变故，越青歌始终不明白，不是她要杀她的吗？现在怎么便成足记被威胁了？ 越青歌很快便蔫儿了。 在凌萧得意的目光中，越青歌回去了，没错，就是那个漏雨的房间，即便是现在不下雨，可是它漏风啊！这是什么季节啊？！ 不过，凌萧非常勤快地送了她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xing，增益其所不能。” 额，凌萧啊，骗小孩真的好吗？ 不过，显然越青歌很受用，不仅受用，还奉为座右铭呢…… 所以，王府中的下人便时常可以看到一个痛并快乐着的北越公主…… 凌萧正开心地和五一十一在这难得的阳光下荡秋千，便看到靖王迎面走来，嗯，按理说，他俩现在也算是暧昧期，所以，凌萧觉得她有必要让五一和十一下去，创造一个二人世界。 凌萧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当靖王过来的时候，便只剩了他们两个。 “听说，你给越青歌喂的毒是假的？” “对啊！喂真的还了得？！” “嗯，不过，不巧的是，她真的中毒了。”靖王有些无奈地出口。 凌萧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来！ “什么？！不会这么背吧？！”凌萧无力望天，怎么这种事也能让她赶上…… “本王也是刚收到消息。”意思是，人家是知道你下了假毒，所以有意嫁祸到你身上的。 凌萧真是欲哭无泪啊，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本王……开战在即，不少人想从你下手，因为……” 凌萧见他自责，忙打断他说：“因为我是你的软肋嘛，我很开心！能成为你的软肋。” 靖王只道凌萧在安慰他，却不想凌萧是真心觉得，能成为他的软肋，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你不用安慰本王，本王会保护好你的。”他必须。 “没事啊，我可以保护我自己的，放心吧，不就是下个毒嘛，就算是我下的，有你罩着，我怕什么？谁敢把我怎么样啊？！” 凌萧是在安慰他，却说的也是事实。靖王亦清楚她的话，便不再多说，道她有二十暗卫，旁人轻易倒还真的伤不得她xing命，便放下心来。 “马上到午膳时间了，本王便在你这用吧。” “欢迎！”凌萧听他说要在她这儿吃饭，自然高兴，便命人准备了她最喜欢的菜，这倒也怪不得她自私，而是看靖王这样的人，怕是不会浪费什么心情在食物上，不过就算他有喜欢的东西，她这不是还没机会了解呢么。 不多时，便满满的一桌子菜摆在了他们面前，凌萧再一次感叹，靖王府的人，做事就是有效率啊！ 开心地吃饭，本想聊聊天，但想到古人吃饭讲究“食不言”，便没开口，只默默喝着自己最爱的雪梨羹。 靖王自是注意到她的举动，忍不住开口：“雪梨xing寒，你不宜多食。” 凌萧愣了一下，这男人，倒还挺细心的，心中一片暖意，不过，她作为一个医生，自然知道不能多吃梨，毕竟她身中仙人醉嘛，只是，她实在爱吃梨啊，其实没有多大影响的。 本欲告诉他，但想到他难得的关心，倒也听话地放弃了，吃了些牛肉。 只是，靖王却又开口：“仙人醉……非是无解。” 凌萧听闻，眼睛立马便亮了起来：“真的？！” 看着那满含期待的目光，靖王有些不忍说出接下来的话，却还是“只是，最重要的药引，寻便三国，也不曾见过。”说完，他静静望着凌萧，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萧不得不承认，刚刚听到有解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很开心，但现在呢，她确实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她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发生改变，所以她既已接受，便不会再度伤心，故她一笑，“呵呵，没关系啊，不解就不解嘛……” 虽然理智上觉得不该难过，可她到底还是受到了影响。 靖王见状，坚定开口道：“本王答应你，定倾尽全力为你寻药！” 凌萧笑了笑：“嗯，我，还能活多久？”终于问了出来，她自然知道仙人醉之毒，非同小可，但她从未问过，她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靖王没想到她会问，有些失措，目光有些躲闪，他自己，亦有些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却为什么她要问呢？ 凌萧看他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便又道：“没关系，你说，我自己本就是大夫，心里自然有谱，我只想知道得更确切些，我有资格知道，是吗？”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 靖王无奈，她说的很有道理，只是…… 罢了，她想知道，便告诉她吧。 “三年。” 嗯，三年，比预想的要久一些，凌萧笑：“这么久啊？够了。” 她确实觉得够了，这辈子本就是偷来的，能有三年，她早已知足。 谈一场不计代价的恋爱，干一番自己的事业，然后，在生命最绚烂的时候凋亡，也不错吧？ 嗯，应该知足了。 可是，靖王却更加压抑，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感觉是为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心脏像被撕扯一样得疼，她只有三年的生命，他不想她死！ “本王承诺，三年之内，必为你寻得药引！”他只有一遍又一遍地许诺，不知是许给自己听，还是许给她听。 “嗯。” “你不相信本王？”他问，到底不相信他的是谁啊？他不知道，他需要她相信。 “不，我信。但……药引不是我最想要的。”既然他这么在意自己的命，那便说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或许比她想象的要重一些。 “你想要的？你说，本王必尽力给你寻来。”靖王相信，除了那药引，普天之下，没有他弄不来的东西。 “我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会怕第二次呢？”其实，她真的很怕，死过一次的人，绝对是怕死的，非常怕！“所以在我眼里，最重要的不是活多久，而是怎样活。” “你想怎样活？” “我想……做最好的事，爱最好的人。”凌萧看着他，看着他，她在表白，没错！ 靖王懂她的意思，但他不知道他该怎样做，是说爱她吗？还是怎样？ “我不要你因为可怜和愧疚来爱我，我只求你接受我的爱，如何？” 没错，可怜不是爱，愧疚不是爱，她要的是爱！ “如何接受？” “我可以做饭给你吃，可以知道你的事情，可以保护你，可以照顾你，可以听你说话，可以送你东西。”嗯，暂时想不到更多了。 靖王失笑，“这些，你不是已经可以了吗？”不是吗？ “是啊，但是还有要求，就是只有我可以，好吗？” 靖王摸摸她的头，这丫头，占有欲倒是很强，不过，他貌似很喜欢她的占有欲。“自然！” “嗯！还有一件事！”凌萧看着眼前的人，她想，有一件事，她想做，很想！ 第五十一章 吻 靖王看她期待的目光，自是毫不犹豫地应允。 凌萧一笑：“不许后悔哦！” “自然！”笑话，她能说出什么吓人的东西，值得他后悔？ 微微凑近他，手轻轻放在他的脸上，“不许动哦。”声音温柔而深情。 注视着他的眼睛，她知道，他允许了。 靠近…… 靠近…… 闭上眼睛…… 轻轻将唇落在他的唇上，没错，她想，吻他。 凌萧并没有做停留，而是在蜻蜓点水的一啄后，便侧过头，抱住了他。 眼泪流下，如果还有什么舍不得的，那便是你。 我舍不得你。 三年很长了，是我太贪心吗？ 我还没有让你爱上我，我还没有让你抱抱我，可是，仿佛已没有多少机会了。 不久，你就要回到疆场上了，那时，我必是无法待在你身边的，我怕我等不到你回来了。 三年而已啊！ 你要征服一个国家啊！ 三年够吗？ 我其实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吧？和你在一起的两个月。 两个月过去之后，等你再回来，我已不在人世。 你是否会失望，会伤心，会后悔没有爱我？ 我只怕我不行，不能在这两个月里让你爱上我。 等不到你主动抱我了。 等不到你主动吻我了。 所以…… “谢谢你。” 闷闷的声音，自身侧传来，靖王不由自主地轻拍着凌萧的背，微微侧首，在她发上一吻，或许，他什么都没意识到，只是本能。 “还有两个月，你就能解毒了。”到时候，你就再也不需要我了。 “若有神药，可助愈合，是否可以提高成药速度？”凌萧的话让靖王想起了蛇毒血清的事。 “有吗？”从他怀里出来，看着他道。 “嗯，乌屠，你可知道？” “乌屠？！”凌萧只觉得，这个世界神奇得很。 “嗯，三日可愈。” “三日？！”妈呀，这都什么情况啊？太违背科学了吧？但她还是诚实答道：“可以！” “当真？！” “嗯，加上马这段时间的恢复，可能只需两日即可。” “那……”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用药！”凌萧见他的毒能这么快就解，只比他更着急。围场的事，实在让她后怕啊！若他的毒能早日解，他便能尽快恢复功力，这样她就不用一直替他担心了。 “好！” …… 二人带了处理好的药来到马场。 “你看着它，我用药。” 凌萧可没忘记这马的疯狂程度。 靖王配合的站在马侧，什么都不用做，马自会听话。 凌萧用注射器将药汁推入马体，这样作用更快。 “好了，我们现在先观察一下它的反应。”她觉得必须得先观察一下，谁知道他们古代的药怎么作用啊，她还是守着点儿，以免发生突发状况，她也好及时挽救。 “嗯，需要本王做什么？” “你看好它就行了！”凌萧可没忘记这匹疯马的恶行！ 靖王尴尬，额，没想到她这么记仇，他的马…… 确实是他的马不对，不过，那不是特殊情况吗？ 凌萧非常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哼！教导无方！ 只见，那匹马在原地踏着凌乱的步子，靖王精神集中起来，凌萧亦专心致志地盯着它。 马哼出几声，步子愈加凌乱，不仅如此，速度也明显较之前快了些，靖王伸手一下一下地扶着马头，马随着靖王的抚摸，逐渐安静下来，却仍是能感觉到马的躁动，凌萧更是一刻都不敢将目光转移，紧紧盯着那马。 忽然，马昂头长嘶…… 凌萧精神一抖，正欲躲开，马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凌萧只觉得太阳xue突突地痛，手臂亦隐隐作痛，上次马脚下逃生的事，真的给她造成了阴影啊！ 见马安静了下来，凌萧却也不敢轻易离去，只静静地继续盯着它。 凌萧心道，这匹马可真的不是一边的嚣张啊，哼！如果不是靖王的毒还指望着它，她一定立马就把它杀了，不仅要把它杀了，她还要把它炖了，哼！让你嚣张，让你踩我！ 一旁的靖王终于注意到凌萧的情绪。 额，她真的是在和一匹马过不去吗？ “咳咳……那个，上次的事，是本王的疏忽。” “不用你背，就是它踩的我！”凌萧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嗯！才不会迁怒于靖王，就是这匹马干的！ 不过，凌萧你确定吗？想当初被马踩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来着，这才几天啊？就变了…… 还恩怨分明！ “额，是本王的问题，本王保护不周。”他心疼他的马啊…… “什么保护不周？！它要不踩我，何谈保护啊？！” “好吧，本王替它向你道歉，你应该知道当时的状况，它受药物影响，非是刻意为之。” “这……”凌萧正被靖王说动，准备勉强便原谅这马，只可惜—— 这匹马似乎能听懂二人的谈话，感受到凌萧的恶意，便看着凌萧，原地踏了踏步子，还非常不客气地甩了甩尾巴…… 靖王一脸黑线，额，这马，什么时候这么嚣张了…… 凌萧怒了：“这叫不是故意的吗？！这叫吗？！还敢吓唬我？！就算上次不是故意的，那这次呢？！” 靖王无语了，这马平日里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忽然便蠢了？ “额，何必跟一匹马计较……” “你还说我！我小肚鸡肠是吧？！我跟一匹马计较是吧？！” “这……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是说……” 又被打断：“我就是小肚鸡肠！我就是要跟这匹马计较！我要杀了它！还要炖了它！我要吃了它！” “萧儿！你冷静点儿！” 凌萧确实冷静了…… 他刚刚叫她什么？萧儿？！除了演戏的时候，他什么时候叫过她萧儿！ 这是……他们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欣喜…… 靖王还不知凌萧的想法，只道是自己刚刚的话起了作用，便紧接着道：“你放心，本王会护你的，若它再发狂，本王定不会让它伤你。” 凌萧闻言，便想到他多次相护，想到他为她才变成如今这样，一点内力都不能用。 便再次心起波澜，但随即，她却想到了另一件事，若他这两日便能解毒，他如何能等到两个月之后，那他岂不是…… 岂不是很快便会离开，岂不是根本没有时间留给她让他爱上自己？！ 靖琰，毒解了，你就会毫不犹豫地上战场，是吧？ 你会去灭了北越，去征服西夏，是吗？ 你会一去无归日，你会忘记凌萧，是吗？ 是注定的吗？ 是我太贪心吗？ 所以老天连两个月也一并收回了？ 抱住他…… “不要推开我，毒解之后，你便会离开，你我便……再无相见之日，让我抱个够，好不好？” 靖王感受着她的力度，他听到了她说的什么，是啊，若毒两日便解，他必要奔赴疆场，而此去，归日无计，到时候，她…… 也许，便只剩这几日了吧，他心里钝钝地痛着，他或许，是有些爱她的吧？ 不然怎会如此……舍不得？ 靖王回抱住凌萧，她有些颤抖，“冷吗？” “不，不是。”她只是没想到他会回应她。 “你爱我吗？哪怕一点点，有吗？” 靖王与凌萧都有些陷在情绪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再度陷入狂躁的马，而因主人在侧，马亦一直压抑着，直到药xing爆发的那一刻，马终于忍不住，原地跳了起来，而马蹄，直冲背对着它的靖王…… 第五十二章 救不了 靖王自是察觉到了，只是怕是已来不及，如此，至少踢的不是她…… 而凌萧，比靖王更要早一刻察觉，便拼尽全力将他推开，只是没想到，她在推开他的同时，亦感受到他的力度。 他想推开自己？！凌萧只道，便是今日为你而死，亦是值了。 所幸二人都被对方推开，无一人受伤，只是，凌萧却被一旁的木桩绊倒，摔在了地上。 而也正是此刻，她看到，马蹄再一次向她踏来，靖王震惊：“风！”没错，这是马的名字，然而马此刻却已处于癫狂状态，如何能有用？ 凌萧堪堪躲开，却被马接连袭击！ 这一次，她知道，她躲不过了…… 不仅如此，连靖王都救不了她了……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将马击开！ 要死了吗？ 呵呵，今日，还真是…… 她第一次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只剩了两个月，她嫌短。 所以—— 她连两个月都没了。 只有两天了…… 后来，就在刚刚，她嫌两天太短。 所以—— 她如今便是连一刻都没有了？ 呵呵，果然是不能太贪心呢…… 只是，老天爷，如果你真的存在，如果你真的有眼，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凌萧！做错了什么？！ 前世今生，我不过是想要一个家，不过是想要凭自己的努力获得一个平凡的生活，我错了吗？！ 你为什么从来就不肯成全我？！ 既然你根本就没想给我什么，如今又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个时空，让我遇见他？！ 是为了体现你是如何将世人玩弄于鼓掌的吗？！ 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求不得！ 爱别离！ 凌萧的眼角滑落一滴泪，她有些愤怒。 但更多的，却是认命！ 是，我认了，可以了吗？！ 而靖王看到这一幕时，他唯一的反应便是，保护她！ 所以，他冲过去了，他根本没有管那匹肆虐的马，他过去了。 他抱住了她。 或者，他只是双手想将她扶起。 凌萧大惊，不！ 他怎么可以？！ 不能！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死的是她！ 凌萧忽然大喊一声：“啊——” 老天爷，我恨你！ 为什么！？ 为什么？！ 前世你夺了妹妹的命，如今你竟连他都不放过！ 我恨你！ 凌萧看着这仍旧淡然的人，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没有一丝担心，他仿佛只是在做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动作。 凌萧看着他，罢了，如果你活不成，我便随你而去…… 而靖王却完全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只知道，他要救她，他得救她！ 没有什么牺牲意识，亦没有什么英雄主义，他只是单纯地去做一件，他认为他应该做的事，就这么简单。 是啊，他何曾在乎过自己的命？ 若在乎，便没有十二岁上疆场，若在乎，便没有这孤傲半生，若在乎，便没有那日围场的生死一刻，若在乎，亦没有现如今的舍生一抱吗？ 或许不是的。 他敢肯定，若他在乎自己的命，他不会上疆场，不会守边关，不会喝毒酒，但这一次，即便是在乎，他也会护她的吧？ 没错，她的命，很重要！ 他不允许她死！哪怕是他死了，他亦不允许她死！ 这是爱吗？ 马蹄就在身后，但他，笑了，“萧儿。”这是他最后想说的话，没错，只是叫叫她的名字，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第五十三章 忠义 “萧儿……” 没错，这是他最后想说的话。 只是想叫叫她。 想来，他还真没什么放不下的，若定要说还有什么，那便只有她了吧！她的毒…… 凌萧只紧紧抱住他，等待着马蹄的袭击。 凌萧闭上了眼睛，靖王却只紧紧将目光锁在她身上，只想多看她几眼…… 只是，没有意想中的痛感，等来的，却是马的急嘶与倒地声。 没错，风恢复了神智，它强行收力，将自己狠狠摔在了地上！ 凌萧睁开眼，她震惊而感激地看着那静静趟在地上的马，或许，她已经有些敬佩它了，它认出了靖王，所以，它狠狠将自己摔倒！ 靖王回头看到倒在地上的风，微微皱眉，却先将凌萧扶起，才蹲在马儿身边，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它凌乱的毛发，待将它的鬃毛理顺，才拍拍马脖子，站起身了，马亦跟着他站了起来。 “可还好？”靖王出声，他在问马。 风点点头，它听得懂？！ 靖王复又安抚地拍了拍马背。 这一切的一切，让在一旁看着的凌萧深为感动，她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而刚刚那一幕，却清清楚楚地让她明白了，什么是家，什么是温暖。 在夕阳的余晖里，只能看到这一人一马的影子，却即便如此，凌萧仍是感受到阵阵暖意，微微湿了眼眶，它叫风吧？在靖琰这八年的孤傲岁月里，便是它，一直陪着他的，是吗？它是他的朋友，是他的伙伴，是他的……孩子！ 没错，它嚣张跋扈，却在他面前低眉顺眼，它暴躁癫狂，却在他的呼和中恢复神智，它箭已离弦，却为了护他而将自己狠狠摔倒……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刻，是它，陪他多少次浴血奋战，多少次生死关头，多少次落寞，多少次孤独？ 凌萧觉得，她之前犯了一个大错，她竟然恨它，还想杀了它？！ 她口口声声说爱他，却先是与苏津不和，再又对风敌视，她在做什么啊？！ “对不起。”凌萧说出口。 “何事？”靖王不知道凌萧的想法，其实对于凌萧对苏津与风的态度，他从头到尾都只当是小孩子脾气，未曾认过真。 看他不知，便不打算再多说，只道自己今后注意便好，思及此，便摇摇头：“没什么，我可以摸摸它吗？” 靖王一愣，没想到她态度前后变化这么大，但随即却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转脸看向风：“风，可以吗？” 凌萧亦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风，她期待着看着它，希望它点点头。 只是，风却并未如凌萧所愿，而是甩了下尾巴，便看向别处了。 凌萧心道，果然呢，马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对靖王好的人，凌萧都会善待，对靖王好的马，凌萧自然要好好相处啦，爱屋及乌嘛！ 期待地看向靖王，靖王接收到她的意思，便又开口“风，听话。” 凌萧又看向风，额，这简直就是个孩子嘛！还明显地表现出不情愿呢！不过……它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凌萧眼睛一亮，颠儿颠儿地看向靖王，见他点头，这才开心地跑过去。 只是，临近又有些犹豫，它不会又踢她吧？ 打不过一匹马很丢人唉…… 而且还第三次！ 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想出结果，靖王在一旁看着却笑出了声，看着她那来回变换的表情，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凌萧满脸黑线…… “笑什么笑啊？！你以为我是不敢吗？！我这是为了家庭和睦！懂不懂啊你？！” “家庭和睦？”忍笑…… “额，不行吗？！”死扛！ “行！那不摸了？”激将。 “摸！谁说不摸？！”不争馒头争口气！ “嗯，那过来吧。” 额，过去就过去！慢慢靠近…… 第五十四章 失落 凌萧闭上眼睛，伸出手，向马背靠近，为爱而战！嗯！ 靖王一笑，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带向马背，凌萧感受到手上的触感，睁开眼看向他，他浅浅笑着，比起初见，添了不少人情味。 靖王注意到凌萧的目光，亦是一愣，他这是怎么了，就这么……额，饥渴？几次三番地占她的便宜？ 许久不曾与人这样亲近了…… 握着她的手，一下一下地在马背上轻抚，风难得的乖顺得很，似乎还很享受，靖王非常喜欢现在的气氛，他想，若真的让她做自己的王妃，也不错。 温热的气息喷在凌萧耳畔，一阵电流经过，指尖微麻。 再一次，被这人一个寻常的小举动便轻易攻克，凌萧一阵懊恼，却乐在其中…… “报！”暗卫跪于靖王身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凌萧一惊，下意识地便抽出了手，红色悄悄爬上她的脸，又蔓延至耳根，她真的很需要一个地缝啊！ 靖王手中突然一空，让他略略有些失落，自嘲一笑，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儿女情长了？ “何事？” “王爷，西夏皇子已到。” “嗯。”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西夏皇子？” “嗯，很好，来得很是时候。”嘴角一勾。 “额，你是有多少计划啊？”凌萧感到一阵无力，这男人，有时候感觉简单得很，有时候却又让人看不透，真是伤脑筋啊…… “一个。”大方出口。 “一个？！不会吧？！什么计划啊？” “本王，要这天下。”淡淡地开口，似在说着一件寻常的事情，而根本不是改朝换代的大事。 “是吗……”不得不说，听到他真的志在天下，她反而有些失落，她一开始便猜到了，不是吗？怎么现在却又失落了呢？ “你不喜欢？” “怎么会？”她凭什么不喜欢啊？她有什么资格说一句喜欢不喜欢呢？只是，她有些不安，她记得他说过，他的母妃不让他做皇帝的，虽然不能明白为什么，但她却总觉得是有什么严重的原因。 “嗯。”既然她不想说，那他便不再问，就算她真的不喜欢，他难道就要为此而放弃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所以，她不说更好。“回去吧。” “嗯，估计，后天一早就可以提取血清了。”不是没有失望的，她还是希望他能够再追问一下的，只是，自己终归也只是有点不一样而已，还不算是得到了他的心呢。 “这么快？” “嗯，最晚后天。”没错，她已是保守估计了，这马本身已自行恢复了一个月了，而现在又神药相助，又加上其自身的恢复力，其实只需一天，但安全起见，还是多等一晚比较好。 “好！” 凌萧看到他眼中的兴奋，他该是等了很久，忍了很久了吧？是啊，对一个本该抬手便能毁掉一座城的人来说，让他忽然变得半点内功使不得，定是很憋屈吧？ 嗯，靖琰，我愿助你。 “对了，明日又免不了要进宫了。” “嗯，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 第二日一早，便盛装进宫，凌萧第一次是新鲜，但这一次，早已兴致缺缺，随便指了件烟绿色的衣服，便命五一给她收拾妥当，待靖王的人来通知，便向前厅去了。 只是，当她到了前厅，见到靖王的时候，她却忽然心情格外得好，因为—— 靖王也穿了烟绿色，哈哈哈，竟然穿了情侣装！ 其实，她真的只是随便一指，这烟绿色比白色也差不了多少，说实话有些偏素淡了些，但刚刚也懒得再换，却哪里想到在五一的收拾下，下了功夫的发饰反而显得这一身搭配高贵圣洁，倒没了那素淡。 她虽惊艳，却也没保持几分钟兴趣，直到刚刚见到他—— 他竟是穿了一件烟绿长袍，紫色腰带，亦是犹如画中仙，凌萧的心情一下子便变得大好，连带着对着身衣饰也尤为满意。 见凌萧笑得开心，靖王便好兴致地问道：“何事如此开怀？” 凌萧瞥了她一眼，卖关子道：“不告诉你！” 靖王一笑，真真是个孩子啊…… 凌萧本想吊吊他的胃口，哪知那人却丝毫不知好奇心为何物！ 无奈道：“好啦，告诉你了，这个叫情侣装！”眼睛在两人的衣服间游走。 靖王嘴角微挑，情侣，是爱人的意思吧？ 嗯，心情大好。 于是，便是在这样美丽的气氛里，二人进了宫。 今日的宫宴不同于上次，是白天进行的，所以呢，项目也有所不同，比如现在—— “皇弟啊，你看着御花园的山水景致如何啊？”皇帝讨好道。 “甚好！” “哈哈哈，朕就知道皇弟喜欢，待会便叫那西夏蛮子开开眼！”皇帝道。 “是该开开眼了，不然还真就没机会了。” 皇帝闻言，脸色一变，额，要不要这么……额，直接。 湖心亭 “夏君盛，我御花园景致如何啊？”皇帝再一次得意洋洋地炫耀直接的御花园。 “靖国丰饶，物种自是丰富，御花园名不虚传。”夏君盛不卑不亢地答道。 凌萧一挑眉，好个西夏皇子，不简单！ 夏君盛看向靖王：“靖王近日可安好？”目光耐人寻味。 靖王直盯着他的眼睛道：“自然。” 凌萧注意到这一系列的互动，她忽然想到，越青歌的毒，莫非就是这夏君盛下的？！蓄意挑拨北越与靖国的关系，西夏好坐收渔翁之利？！如此猖狂，刚刚又那般意有所指，莫非，他是知道靖王中毒的消息了？！ 思及此，凌萧眼睛微眯，此人倒是麻烦得很！ 夏君盛自然也注意到了凌萧，这便是那装疯卖傻十六年的女子吧？ 好心机，好手段，好忍耐！ 不过可惜了，她已经成为了靖王妃，不然他还真不介意把她娶回西夏去。 “这位便是王妃了吧？”明知故问。 虽是如此，凌萧却不得不答：“凌萧有礼。” “哈哈哈，听闻王妃大婚前遇劫，一夜未归，不知王妃可受了什么惊吓？” 唉……又是一个喜欢利用舆论的人，只可惜啊，现在没有观众啊！ 一个内部小聚会，你说你至于嘛？ 就为了让我尴尬下？ 呵呵了我就！ 大方一笑：“本王妃在此先谢过皇子关心了，不过本王妃身为靖王内眷，怕是不便与皇子多说。” 呵，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夏君盛越发欣赏面前这女人了。 只是，靖王在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后，便非常不悦的开口：“萧儿，怎可这般直接地拒绝？想你也是出身当朝一品大员之家，该注重修养。莫不是人家不注重了，你也忘了？” 凌萧见靖王指桑骂槐，便配合道：“王爷教训的是。” “记住，你可比不得旁人，出身决定修养，若旁人犯错，倒还可原谅，你却是不行的。” “是，谨遵王爷教诲。” 虽是配合，亦觉骂得爽，凌萧却还是有些不解，靖王何时竟这么与人过不去了？ 依他的脾气，该是不理这些小事的啊？！ 凌萧不知道的是，靖王之所以这样说，是故意在戳夏君盛的痛点，他的母妃出身青楼，是他一直深以为耻的。而靖王之所以要跟他过不去，当然是因为他那觊觎的目光，没错，就是觊觎！就是对这个女人！ 所以……靖王吃醋了…… 反观夏君盛，果然是立刻便变了脸。 第五十五章 催眠 却只是一瞬，那不郁的神色便被他隐了下去，面上仍是一副谦谦君子的表情。 凌萧心中厌恶，便想整整他。 “皇上，凌萧自弹自唱一曲，为大家助兴，如何？” “哈哈哈，上次宫宴，靖王妃一曲惊四座，朕有幸再得一闻，又怎会不允？” 凌萧一笑：“谢皇上。” 命人搬来了琴，端坐于琴前，狡黠一笑，哼！西夏皇子，接招吧，待会打嗝，打得不要太痛苦哦！ 素指轻拨，乐声清越，仿佛直慑人心，凌萧锐利的目光射向夏君盛，檀口轻启。 “chun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chun水向东流。 ……” 一曲毕，这夏君盛竟然没有反应，凌萧不甘，便又重复了一遍，哪知，还真教他给破了！ 哼！好个夏君盛，果然有两把刷子，看来，靖琰一统天下的劲敌是他啊！ 虽是有些不甘心，却也明白，此事只能就此作罢，便洒然归席：“凌萧献丑了。” “哈哈哈，靖王妃之才，真当得我靖国第一才女，不必过谦！”皇帝非常给面子地称赞道。 “皇上谬赞了。” “靖王妃如此美丽多才，靖王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如此美人们相伴。” “本王眼里只有一人，这人也只能在本王眼里，容不得旁人评头论足。” 夏君盛有些挂不住，却到底不是个简单的人，始终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尽管他说一句，靖王便呛他一句，但……额，他们仍然就以这样的形势，聊了两个时辰…… 凌萧和皇帝非常有眼色地选择了观战…… 终于结束了，回府的马车上，凌萧深深吐了一口气，随即便捧腹大笑起来，一直笑到腹痛脸酸才勉强停下来。 看着早已一脸黑线的靖王道：“不好意思……哈哈哈……额，我，我不是故意的。” “很好笑吗？”靖王不觉得他做了什么好笑的事啊？！ “嗯！”说完，还怕他不信似的接连点头。 靖王看着那一副孩子状的凌萧，便好脾气地问道：“何处好笑？” “嗯，我就是想说，那夏君盛是掘了你家祖坟了，还是抢了你家老婆了，你这么……额，不放过他？”凌萧忍笑道，实在不是她功力不足啊，实在是刚刚夏君盛那忍得脸都绿了，却还在强做乐在其中的样子，太……额，滑稽！ “不许说粗话！”故作严肃，却不到三秒钟，在凌萧的注视下，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很快便到了王府，凌萧一路跟着靖王到了他的书房，靖王亦随她跟着，有事也好，无事也罢，她愿意跟着便跟着，他无所谓。 倒是凌萧有些不自在了，“你怎么不问我有什么事啊？” 靖王看了她一眼，道：“何事？” 凌萧无语，怎么这么牵强…… “咳咳，我是认真的。” “嗯，何事？”他有说她不认真了吗？ “额，好吧。我是想问，夏君盛是不是知道你中毒的消息了？” 靖王一笑，这女人，倒是聪明得很，怪不得让夏君盛一面便另眼相看，“嗯。” “什么？！那你还这么淡定？！” “为何不淡定？是本王命人漏消息给他的。” “额？你……好样的。” “本王明日便可解毒，确定？” “嗯。”想到这儿，凌萧便心下一酸，他现在这么问，代表他马上就要出征了吧。 “好！两日后，本王出兵讨伐北越！”说这话时，凌萧看到了他眼中的火苗，那是一种兴奋，让凌萧只愿无条件地支持他。 “那……为何非要让西夏的人知道你中毒的消息？” “他们一旦放松警惕，想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便是本王攻打北越的好机会。” “你不怕西夏趁机与北越联手，形成合围之势？” “问得好，这便是本王要西夏先放手警惕的原因。” “便是放松警惕又如何，西夏备战，最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到那时，还是会与北越联手的。” “没错，只是，本王自有办法让西夏两个月无法出兵。” “两个月？两个月不也只是时间问题吗？”凌萧不认为，靖王能在两个月之内灭掉一个与靖国同样大小的北越。 “足够！” “什么？！你说两个月灭掉北越足够？！”这人是疯了吧？！ “嗯。”声音非常之平淡！ “额，你确定？”凌萧再一次问道。 “自然！”靖王就奇了怪了，她到底是为什么就不信他啊？ “额，好吧。”凌萧真的想说，她其实还是不信啊，但是她觉得她现在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靖王也知道凌萧不信，不过无所谓，左右也就两个月，她睁大眼睛看着就行了。 “北越那个什么公主，还能活几天？” “额？”实在有些无法跟上这男人的思维，但还是如实回答道：“这个我还得看看她本人才能确定。” “好，本王要她再活三日。” “额，那我们现在去看看她吧。” “嗯。” 两人一同来了听雨轩，额，不得不说，凌萧觉得她好像有些过分了。 不过，靖王显然察觉到了凌萧的情绪，开口道：“她早晚都是要死的，北越灭了，她亦活不成。”言外之意，即便是凌萧没这么对她，她也最多就活两个月。 “额，总归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走进，床上那人终于听到动静睁开了眼，却令凌萧没想到的是，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 “靖王殿下，你来看青歌了？” 凌萧就一脸黑线啊！ 越青歌啊越青歌，我该说你痴情好呢还是说你活该好啊？你说你连命都保不住了，还有心情在这儿“靖王殿下”呢！ 你知不知道，就是这个男人，他刚刚说你活不长的时候，连一丁点的情绪都没有啊！你到底是在犯哪门子贱啊你？！ 白了她一眼，“越青歌，你到底想不想活了？” 越青歌却丝毫没有理凌萧的意思，双眼只紧紧盯着靖王，饶是身为情敌的凌萧，都有些感动于这女子的痴情了，靖王啊靖王，你是给她下了什么蛊啊？！ “让王妃看看，你的毒可有解。” 越青歌眼睛一亮，“青歌就知道，靖王殿下不会不管青歌的。”说着，眼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凌萧再一次被这人的无知给震撼到了，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人家在乎你的命了？若非是计划需要，你就是死了，人家也不会问一句的好吗？你没听到人家那语气那叫一冷吗？ 好吧，就为靖王这冷冰冰的一句话，视凌萧为仇敌的越青歌便乖乖的任凌萧把脉了，唉……女人啊…… 紧紧盯着凌萧的表情，刚待凌萧松了手，还未及呼口气，靖王便道：“如何？” 凌萧只道，靖王你这样急着问，怕是那越青歌又要多想了，暗自摇摇头，却不想靖王误会了凌萧的意思。 “不可，她不能立刻死！” 越青歌感动，靖王殿下果然是在乎她的，他刚刚说，她不能死…… 凌萧见靖王着急，便也不卖关子，直接道…… 第五十六章 患得患失 “没问题。”凌萧指的，自然是活够三天没问题，靖王听懂了，越青歌却没听懂。 “嗯。”说完，便示意凌萧一起离开，没错，他非常讨厌那个越青歌的目光，非常！ “嗯。”凌萧随他转身，正欲出门—— “靖王殿下！”没错，越青歌没听懂凌萧的意思，她以为自己的毒解了。 听到声音，凌萧和靖王同时一脸黑线啊…… 但靖王仍然非常，额，冰冷地道：“说。” 只不过，听在越青歌的耳中，这却是……谜一般的魅力…… “靖王殿下，你还会再来看青歌吗？” 没错，她真的没有搞清楚状况。 凌萧忽然就笑了，她真的很好奇，靖王会怎么说。 靖王看凌萧忍俊不禁的样子，莫名地不爽，便道：“不会！莫要再烦本王！”抬脚便要走。 哪知，越青歌却忽然从床上扑下来，拦腰抱住了靖王，嘴里还大喊着：“为什么？！靖王殿下刚刚不是还很在乎青歌的吗？！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难道只有青歌快死了，才能得靖王殿下怜悯吗？！那青歌即刻便死了的好！”梨花带雨，本就是个美人，如今更是惹人怜惜了。 只可惜，靖王他不是一般人啊…… 在凌萧不爽的情绪中，靖王微微侧首，只轻轻吐出一句冻死人的话：“那便三日之后再死。”越青歌便被靖王的暗卫敲晕了…… 面对如此变故，凌萧瞪大了眼睛，如果说前一刻她还在为越青歌抱靖王而不爽，那么这一刻，她只无比地同情这个女子，这个爱错了人的女子。 作为爱着他的人，她欣喜于他对其他人的冷漠，但同为女子，她却仍旧是忍不住联想到自己。 凌萧知道，她这样想真的不能再矫情了，可是爱情本就是一件让人患得患失的事啊！ 她没有说话，只是随他一道回了他的书房，有些话，她想单独和他说。 “退远些。”没错，靖王没有等凌萧要求，而是一进书房的门，便直接对暗卫下了命令，他知道，这女人有话说。但为什么如此迁就这女人，他一时未想明白，但他想到一个万全之策，那便是—— 他不需要明白为什么，他只需知道自己想怎样，那便怎样，他靖王，有这个资本。 所以，他不再思考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的原因，只是遵循自己的心，想让便让，仅此而已。 凌萧见他此举，倒不知该作何反应了，这男人，实在叫人又爱又恨…… “说吧。”靖王没有坐下，而是与她一同站着，他总觉得，有些东西是她特别敏感的，比如他坐着，她站着的这一在别人眼里再正常不过的姿势。 没错，凌萧对那个姿势很敏感，那让她觉得，他是上司，而她只是下属，就这么简单，不仅屈辱，而且疏远，疏远得让她烦躁。 所以，靖王这一次的选择，显然又对了。 看吧，这男人总是这样，即使是对自己从来不知道的感情，即使是面对自己知之甚少的女人，他都能很快便掌握对方的情绪。 这种准确的掌握，这一刻，只让凌萧觉得悲凉。 她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真是假，或许，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明天早上就要醒的梦。 他对她所有的不一样，或许都只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尽职尽责地帮他解毒，仅此而已…… 她这么久以来，从来就看不透他，不是吗？ 他的坦诚，他的算计，他的真心，他的假意，她从来就分不清楚，不是吗？ 便是一开始，他想杀了她的时候，她还浑然不觉不是吗？她曾一度以为，靖王礼贤下士不是吗？ 她又忘了，她总是轻易便沉溺在这男人的温柔里，迷失…… 凌萧觉得，或许她曾决定勇敢过，或许她曾有勇气不顾一切过，但今天，她看到越青歌，她的痴，她的傻，或许，自己比之她，也无非就是一个利用价值更大些，利用时间更久些的工具罢了。 “对你来说，我是什么？”凌萧不知道自己为何问出这样一句话，她亦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靖王没有惊讶，显然，他知道凌萧刚刚在想些什么，或许，他了解的不那么具体，但他知道，刚刚越青歌的事，一定会给她造成影响，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思考，便回答道：“你愿做什么？” 凌萧凄然一笑，“我？可由得我？”若此事她做得主，她便无需这样纠结了。 靖王只道：“你先说说看。” 凌萧不知她此刻该是什么心情，她觉得她和他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男人始终都像在谈交易呢？ 她开出她的条件，然后由他看可否，或者她列出自己的价值，然后待价而沽，是这样吗？ “你一定要永远这么一副不死不活的鬼表情吗？！”凌萧怒了，凭什么？！自己在这千回百转，他却不受任何影响？ 靖王嘴角一抽，他这表情怎么了？挺认真的呀！ “额，本王，你想本王如何？”看吧，他是谁？靖王啊！如今都这样迁就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凌萧被这男人气得够受，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好了！我问你，你把我当什么？！你说就行了，我受得了！”没错，长痛不如短痛！她决定了。但说完，似又怕他有所顾虑，便又补充道：“你放心，无论你说什么，我明天一定会帮你解毒的，我只求一个实话。” 对，我爱你，但我不求你也爱我，我只求，爱与不爱，你坦诚相待。 靖王听到她的话，他终于见识到了，这世间还真有他搞不定的东西，比如这女人一直纠结的问题。 “本王把你当成本王的王妃。”嗯，靖王觉得，这是最安全，最保险的回答。 只可惜，在凌萧看来，这却是最官方，最敷衍的回答…… 也许，不能怪靖王处理不好这个问题了，毕竟男女构造不同，思维方式也就不同了。 “你能走点儿心吗？！”凌萧有些无力，为什么本来想好好谈谈的，如今却变成了吵架，她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 靖王无语了，他怎么不走心了…… “额，本王不知你想听什么，也不知你想问什么，本王便说说本王的想法，如何？”嗯，作为一个男人，他刚刚让女人去主导话题，本就犯了天大的错误，所以他决定毅然决然地收复失地。 事实证明，靖王是对的。 “好。”凌萧非常爽快地便同意了，她就是想知道他的想法！ “本王知道，你方才看到本王对待越青歌的态度，胡思乱想了。但本王希望你明白，从立场上讲，她是本王的敌人，本王不久便要灭了她的母国的，她与本王不可能和平相处，便是现在本王待她好，亦不过镜中月水中花，皆是幻影。 从本王的角度讲，本王与她素不相识，她却不顾女子的本分，不念纲常，多次纠缠于本王，无论出于何种原由，这是对她自己，亦是对本王的不尊重。 本王知她心意，但若以此为盾，便要求本王待她如何如何，却是没有道理的。”一番话说完，在情在理，似乎没什么不对，但凌萧，仍然敏感地提问—— “你说的对，所以对你而言，我与越青歌，并无两样，是吧？”天知道，尽管她说得轻松，却心里何等艰辛。 第五十七章 待他好 “傻话！”靖王毫不犹豫地斥了她。 “何谓并无两样，你是你，她是她，从来就没有相同之处。” 凌萧只道：“都是痴爱你的女子，都不顾一切为你，不是吗？不仅如此，还心甘情愿呢？”说出这番话，充满了讽刺意味。 “当然不是！为本王？何为为本王？那越青歌一再纠缠，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多番言语相逼于你，她何曾为本王着想？她不过是打这爱本王的旗号，在满足自己的意愿罢了。她若真爱本王，便该想着如何为本王做事，如何让本王安好，而非是这般。” 凌萧愣了愣，在二十一世纪，人人懂爱，却又人人不懂爱。 有人独自买醉，有人彻夜思念，有人为爱而死，有人费尽心机，却唯独没有人说过，爱他，便是做对他好的事，而除此之外，思念，占有，陪伴，纠缠，皆不是爱。 是啊！世人对爱的要求都太低了，爱本是个伟大的东西，而其伟大程度，正在于其能突破人xing的自私。 “那我呢？”凌萧不知，越青歌是那样的，那她自己又是怎样的。 “你。本王知你待本王好。”靖王轻轻道出这句话的时候，凌萧觉得，也许，在他心里，感情是个太珍贵的东西，所以，他不轻易给，亦不轻易放弃。 “待你好？”凌萧笑了笑，她其实倒真的不知道，她是如何待他好了。 “第一次，是本王花园遇袭，虽恼你自不量力，坏了本王的计划，却也知你是为救本王，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第二次，亦是那时，你生死一刻，却仍惦着本王的毒，喊出了解毒之法，第三次，围场射箭，你不顾自身安危，替本王解围……” “哎呀！知道了！”凌萧有些脸红，有些羞愤，这男人，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饶是她已是一张老脸了，脸皮厚得很，但也架不住他这样啊，她好歹是个女人啊！ 靖王见她如此，忽邪恶一笑，将那捂脸的人一把捞入怀中，“你爱本王！”肯定的语气，霸道的做法，无一不彰显着男人的骄傲。 凌萧心动，这是第一次吧，他不为演戏地抱她？ “是！我爱你！”凌萧早便承认了，她本就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本王两日后出征，你，照顾好自己，等本王回来。”没错，他本不打算回来，等灭了北越，便直接去攻西夏，但……他怕她等不到他回来了。 “好。”他虽没有说过爱她，但，他心里有她，便够了。最重要的是，他刚刚，他说刺杀之夜，他听到了解毒之法，却没有杀她，所以，她现在没有顾虑了，她相信他，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相信。 一起用了晚膳，靖王回到书房工作，凌萧一回了房间准备明日的解毒，她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蛇毒血清了，思及此，她便想起来，要不，就让夜跟着靖琰去战场吧，若再遇到什么危险，夜能够出其不意地保护他，毕竟没有人会觉得，一条蛇会怎样。 “夜！”虽是有了蛇哨，凌萧却还是习惯直接喊它。 一条青黑的蛇即刻便出现在她面前，“夜，你可认得住靖王？” 夜只吐出信子，舔舔凌萧的手腕，凌萧知道，夜是认识靖王的，所以便带着也去了靖王的书房。 靖王看她又来了，便放下文案，看向她，“可是解毒之事有何问题？” “没有，我是带夜来见见你。”说着，用下巴指了一下随她而来的夜。 靖王看向面前这条蛇，“你想让它跟着本王？”不得不说，靖王对这样一条会认主的蛇很感兴趣，不过，也只是感兴趣而已，并未想过要占为己有，更何况，她很看重这条蛇，他知道。 “不是让它跟着你，就是让它替我盯着你，看你会不会偷偷爱上其他大美人小美人！”凌萧不想将离别的气氛无限蔓延了，只想尽量表现得轻松一点。 “不可！”断然拒绝，他不能连她这最后一层保护都夺了。 “不可什么呀？！又不是给你了，就是让你代为照顾几天而已。再说了，我的宠物，你以为你说了能算啊？你看它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凌萧没有给靖王拒绝的余地，她知道，他是想让夜跟着她，但其实她这么做，也是有些小心思的，靖王身边高手如云，其实不在乎多一个夜。 但……她想让夜跟着他，这样，他看到夜，便能想到她了。 “你！”靖王语塞，这女人，似乎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如今还做起他的主来了。 “好了！就这么定了！哈哈哈，我走了！”扔下这句话，便自己离开了书房，回了房间，留下这一人一蛇，四目相对—— “额，本王说话，你可听得懂？” 夜吐吐信子。 靖王心道，真是个灵物。 便也不再坚持，左右他再派几个人保护她便罢。 凌萧回房便直接睡了，她要养好精神，明天给他解毒呢。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凌萧睁开眼，还是深夜，这是谁啊？这个时候来。 起身开门，却一见来人是靖王，便放了心，只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进来吧。” 说完，也未多想，便转身带着他往里间走，哪知刚一转身—— “呲！”利刃割破皮肉的声音，凌萧呆呆地低头看了一眼穿心而过的寒刃，难以置信地轻语：“为什么？”她不能相信，这个白天还抱过她的男人，此时此刻，便这般利索了要取了她的xing命！ “靖琰，为什么？”血液在迅速流失，意识已然模糊，却仍是执拗地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本王认识你吗？”冰冷的话，唯一的一丝情绪，凌萧听出来了，是戏谑。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又补了一剑…… 猛地睁开眼，冷汗湿透中衣，原来是做梦，却这么真实，久久坐在床角，等着心跳恢复。 一定是她白天想太多，这才做了噩梦。 见天快亮了，便索xing不再睡了，直接起了床，将一切准备就绪，便去了马场。 “风，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为了救你的主人，要取你的血，可以吗？” 风点点头，风亦是通人xing的，自然会配合凌萧。 凌萧一笑，果然是匹忠义之马，先前对它偏见太重了些。 利索地取了马血，便返回房间处理。 先提取了血清，然后又配制解药，待天亮时，已讲解毒剂配好，装在了注射器中，仔细消了毒，命十一去将靖王请来，自己则略微用了些粥。 不得不说，受昨晚的噩梦影响，她着实有些没胃口。 待靖王来了，她又将注射器消了一遍毒，这才说：“你将毒压在腿部，我便自腿部注射，但你必须在我将解毒剂注射入体的同时释放毒素，这过程会有些痛苦，如中毒当时一般，不过很快便可恢复，了解了吗？” 靖王点头。 凌萧神情严肃，用这只用古代能找到的材料制成的注射器刺破了他的皮肉，轻轻将解毒剂推入他的体内，靖王亦同时释放了毒素。 瞬间，便起了作用，本还半坐着的他立马变失了力气，瘫倒在床上…… 第五十八章 赴约 凌萧见他此状，心道眼镜蛇之毒，果然厉害，不一会儿，靖王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凌萧丝毫不过懈怠地为他施针，只想尽快让解毒剂发挥药效，让他少受些苦。 随着手起针落，显然，解毒剂被迅速激发了药效，靖王的脸逐渐恢复常色，呼吸渐渐通畅，整个过程，他依旧是未曾吭声，这点，倒是与凌萧很像。 足足一个时辰，毒终于解了，凌萧看看这早已精疲力尽的人：“先休息一下吧，虽还有些余毒，但马上我会煎一剂解毒药给你，再加上莲丹辅助，很快就可清除。” 靖王并没有逞强，他听话地闭了眼，养精蓄锐，他感觉得到，蛇毒被清得差不多了，将凌萧喂来的莲丹香下去，他的功力在逐渐运转着，将这段时间沉睡的经脉唤醒，静静调息，丹田处的内力越来越浑厚，就在凌萧将最后一剂解毒药端进来时，他睁开了眼。 目光清亮，直接便接过凌萧手中的药，一饮而尽，站起身：“本王没事了。” …… 好吧，凌萧已经习惯了这男人的变态程度，这家伙，简直是妖孽！ 总是恢复力这么惊人！ “额，那就好。” 靖王说着，便抬手一挥，将凌萧未及关上的房门轻轻关上，非常好，如今功力已完全恢复，运用起来完全自如，靖王开怀道：“太好了！本王这便派人将苏津叫来！”没错，该准备出征的事了。 “嗯。”目光暗了暗，他要走了。 “莫多想，只需两个月，本王便回来了。”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 “嗯，你去忙吧，晚上一起吃饭吗？”扯开话题。 “好。” “嗯，我等你。” 靖王点点头，便转身出了去，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呢，实在不能在这聊天。 待靖王走了之后，凌萧想起与风爵的约定，觉得自己再不去找他，他没准就杀来了，所以便换了身儿男装，往妙音坊去了。 “爷。”凌萧刚进门，萍姨便迎了出来，按照凌萧本来的意思，他这主子的身份是不公开的，但自上次风爵一事，怕是也瞒不住了，索xing不如直接公开了的好，萍姨这一声“爷”，便是给妙音坊的人认了主，其他人便也跟着叫到：“爷！” 微微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风爵呢？”问向萍姨道。 “在二楼天字房。” “这几日他没干嘛吧？” “没有，风公子就是像一般的客人一样，未找麻烦。” “嗯，那就好，我直接去找他。” 上了二楼，便直接往天字房间去了。 还未进门，便听到风爵的声音：“你们主子怕是把爷给抛到脑后去了，下次见面，爷定不饶她！” 紧接着，便是妖娆的声音：“公子息怒，爷定是被什么事缠住了，妖娆替爷给公子赔不是了，望公子见谅。” 凌萧听到这话，只觉得妖娆也很是会说话嘛，怎的到了她面前，就那般……唉……想这女子视动了真情了吧。 只听风爵道：“哦？怎么个赔法？” 凌萧暗道，啧啧啧，真是风流，哼！ 将门一推：“风大哥可是等急了？萧某这不是来了么！”说完，粲然一笑。 风爵见到这身着蓝袍的人，第一反应便是将怀中的妖娆推开，那感觉，像是……像是被捉了jian…… 而妖娆亦是瞬间便站了起来，水样的眸子，直直盯着凌萧，她最不想让爷看到的一幕，爷终究是看到了…… 凌萧看了妖娆一眼，淡淡道：“这丫头，萧凌也喜欢得紧，不过……若风兄看上了，便送给风兄了，如何？” 凌萧看着二人的神色，她是故意的，妖娆对她的心必须早日死了。 果然，她看到妖娆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爷便这样轻易地就将她送人了？“爷……” “唉？妖娆，风公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日后跟了公子，便替爷照顾好公子，莫要让人说爷的不是。”凌萧截住了妖娆的话。 风爵只在一旁看着，他倒要看看，这女人究竟想怎么样？！也真是奇了怪了，她每次出现都能撞上他调戏别的姑娘，这女人到底是不是故意挑好了这时候来的啊？ 妖娆跪地：“爷！妖娆不才，怕是会丢了爷的脸，请爷收回成命！” 风爵眼睛微眯，这妙音坊，倒是真有人敢拒绝他！还不止一个！ “够了，给爷出去，爷没看上你！”风爵怒道，这女人该不是故意的吧？ 妖娆闻言，如获大释，忙看向风爵道：“谢风公子。”这一句，当真是说得情真意切，更是让风爵生气，感情他堂堂沧澜宫，倒比不上她一个妙音坊了？！ 说完，妖娆便跑了出去，眼睛里蓄满泪水，直教凌萧看得无奈啊…… 妖娆出去之后，凌萧凉凉地开口：“魔君大人倒是风流得很嘛？！” 风爵本就有怒气，此时更是被她的话激到，抬手便毁了一张椅子，眯着眼睛看向凌萧。 凌萧白了他一眼，就知道破坏东西，然后，张口便说了一句把风爵气炸的话：“魔君大人好大的脾气，破坏公物，可是要赔的！” 风爵怒极反笑：“哈哈哈……赔？爷有的是钱！便是砸了你这妙音坊又如何？！” 凌萧闻言，这人怎么这样啊？！这破坏欲也太强烈了点吧？ 她是真心疼她的妙音坊啊！ 她这刚起步的事业，这么好毁在他手里？ 于是，便软下声音来道：“你有的是钱，我可没钱，你这是干嘛，莫不是成心要与我为难？”半嗔半怒的声音，拿捏得刚刚好。 聪明的女人，懂得利用自己的xing别优势，将男人的怒火消弭于无形。 显而易见，凌萧，便是这聪明的女人。 风爵果真火气灭了大半，开口道：“说，因何事到今天才来找爷？”她最好给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 凌萧在来之前，早已想好了说辞，便道：“你既知我是靖王妃，自是知道那北越公主与西夏皇子的事，我这接二连三的宫宴，如何脱得开身啊？这不今日刚得闲，怕你久等，便急忙赶来了嘛。” 此话一出，风爵更是彻底没了怒火，不仅如此，还似乎十分高兴，“这还差不多！”说着，便一把将凌萧捞入怀中。 凌萧虽是有些被惊到，但她仍然没有反抗，她知道，这男人刚顺了气儿，她若现在便反抗，这男人怕是会直接杀了她。 风爵见凌萧难得的乖顺，更是心情好的关心起凌萧的生活来了，“这几日进宫，可有被为难？”风爵这是明知故问，他是谁，魔君啊！他想知道的事，还需问过当事人？他早已一清二楚。更何况，自北越公主的接风宴后，景临城便盛传靖王妃才貌双全，他如何能不知？ 凌萧悄悄翻了个白眼儿，道：“没有，好得很！” 风爵闻言，倒被逗笑了，这女人，无论何时都是这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还真怕别人小看了她去呢。 “方才，可是吃醋了？”风爵突然问道。 凌萧嘴角一抽，她为什么要吃醋啊？她有什么立场吃醋啊？ 这男人，也太自恋了吧？！ 这么想，便这么说了出来，因为，她不可能承认这种事！ “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啊？！” “哦？吃醋便吃醋，有何不敢承认的？”风爵显然不信。 凌萧无语，“我说，我没有！信不信随便你！” 风爵闻言，心道这女人果然未将他放心上，便单手抬起她的下巴道：“是吗？” 语气危险，手指用力，生生将她的头钳制住，让凌萧不得不直直地面对着这个男人。 “风爵！你有意思吗？”她怒了，这男人有完没完了啊？她凭什么要吃醋啊？！ 风爵只道：“没完！”便作势就要吻下来，偏偏凌萧的下巴被这人捏得紧紧的，动不得分毫。 风爵满意地看着凌萧那有些慌乱的神情，慢慢凑近她的唇…… 他发誓，他不是为了吓她，他是真的想要吻她。 第五十九章 要了你 凌萧看着渐渐逼近的一张脸，忽然，她伸手攻向他的喉咙，风爵条件反射地便向后一躲，凌萧趁机躲开。 风爵盯着凌萧，“好！很好！本尊今日便要看看，你到底躲得过躲不过？！” 也不怪风爵生气，他刚刚却是是真心地想吻她，没想到，这女人却这么不解风情，竟然敢偷袭他！ 别说他要不要跟她算她偷袭自己的账，便是他的骄傲，也不容许一个人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啊！ 他风爵何曾缺过女人？ 无论是江湖儿女，还是大家闺秀，抑或是书香门第，他有过多少个女人，又有哪个不是上赶着地勾引他，如今到了她这，他一再迁就她也就罢了，她竟敢拒绝他？！他如何能不生气？！ 说着，便伸手将凌萧的外衣扯掉，凌萧一惊，“风爵！你干嘛！？” “干嘛？！自然是该干嘛干嘛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本尊要干嘛？” 风爵悠闲地将手里的布料扔在地上，一步一步逼近着不断后退的凌萧，眼睛里满是戏谑。 凌萧知道，风爵是故意耗着她，他在享受这如同猫玩弄一只老鼠一样的乐趣，但尽管如此，她仍旧感谢他此刻的悠闲，凌萧目前还没有想出万全之策，毕竟，她不想暴露身份，更不想让妙音坊的人知道，她是个女子。 风爵的确是在享受，却是在享受这女人难得的慌乱，他知道，她倔强得很，若非如此，她便时刻都像一只小狼一样，冷静地与他周旋，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他就是故意的！ 但此刻，他觉得若就此要了她倒也不错，反正琰只当她是下属，待琰的毒解了之后，问琰将她要过来便可。 如此想着，他便不再犹豫，将凌萧一把拉过来，便要吻下去。 却—— “啪！” 风爵愣了，这女人……竟然敢打他？！ 凌萧看着眼前暴怒却依旧不发一言的人，她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你疯了？！”凌萧骂道。 风爵怒极反笑：“哈哈哈……女人，你是不是活腻了？” 凌萧知他真的动了气，却也知道，她此刻便是跪地求饶，这男人也不会放过她。思及此，便半点没有退缩的意思，直直瞪着风爵道：“我自是没有活腻的，只是魔君大人逼人太甚！” 风爵眯眼道：“哦？本尊倒要看看，你是有多烈！” 说着，便向她逼近，凌萧后退，直到退到桌边，便快速那起桌上果盘中的水果刀，防备地盯着风爵。 风爵一笑，这女人仿佛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凭一把小小的水果刀，能把他怎么样啊？！ 凌萧看到了他眼中的讥讽，但她没有在意，她明白，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风爵戏谑地看着这做最后抵抗的女人，他是真想看看，她这自作聪明的脑袋，要怎样逃过这一劫。 凌萧没有迟疑，她毅然决然地举起刀，看着那一步一步靠近的人，她停下了，她等着他的靠近，等着最好的时机。 风爵知道这女人在等什么，但他还是向前走着，一样的速度，一样的悠闲，一样的戏谑眼神，就这样，一步，一步…… 凌萧紧紧盯着风爵，就算着他的步子，她知道，这男人一向自大，她今天，便是要告诉他，她凌萧，就是要跟他对着干，他今天若赢了还好，若输了，他今后便再也别想将她怎样了，她发誓。 看着已经来到面前的男人，凌萧手中的刀，坚定地刺了下去！ 风爵自是察觉到了凌萧的动作，但他只是讥讽一笑，哼，莫说是她根本毫无内力，便是她有个三五十年的功力，凭一把小小的水果刀，还想伤他？！ 哼！这女人真是蠢！若他魔尊是这么容易便能伤到的，那他也不用混了！ 他沧澜宫更是早便被江湖门派活朝廷给灭了！ 他如何能有命出现在她面前？！ 如何能有今日这般逍遥快活？！ 是以，这小小一把刀，莫说是伤他，便是连他的身都别想碰到一寸。 注定的失败！ 风爵压根不用抵挡，因为凭他深厚的内功，足以弹开一个毫无内功的攻击。 凌萧看到了风爵的表情，她一勾唇，水果刀已然刺下，目光笃定而自信。 注定的失败吗？ 我看……未必！ “呲！”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凌萧得逞地一笑。 风爵亦震惊地看着这一滴一滴滴下来的血。 凌萧只一笑，她早就说过了，未必！讥讽地看向他，没想到吧？魔尊大人。 风爵发怒，抬手挥掉她手中的刀…… 第六十章 两清 凌萧勾唇一笑，“魔君大人，凌萧扇你一耳光，还你一刀，如何？”看也不看被鲜血浸湿的手臂。 没错，凌萧那一刀，刺的是自己…… 这是唯一的办法，凌萧赌的，是他的在乎！ 你看，女人是最心软的动物，亦是最心狠的动物，关键在于，对方是谁。 面对靖王的时候，凌萧从来无法去算计他，而面对风爵的时候，她却能清清楚楚地掌握到对方所有的情绪、感情、想法，甚至包括一些也许连他本人都不那么了解的东西。 自从那一次高高在上的魔君肯屈尊为她止痛，能忍她闭眼不理睬，她便知道，这人，对她动了情！ 尤其是刚刚，这男人被她扇了一耳光，竟然没有立刻杀了她，而是跟她发怒，对她威胁，其实说到底，他是在跟自己说废话，他是在把他的怒火慢慢消耗，他在乎她！ 但凌萧也知道，这样一个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早已无人可犯，不仅面子上他需要一个台阶下，其实内心，他更需要有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台阶，所以，凌萧给他这个台阶！ 否则，这男人可能会宁愿选择杀了她之后伤心后悔，也不会就此放过她。 “你！”没错，凌萧猜对了，风爵看着她那流血的手臂的时候，不仅怒气全消，而且还升起了不少的心疼。 天知道，风爵便是自己断了一臂，也不会有一丝的心疼的，却对着这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的凌萧，他心疼了…… 风爵当然清楚，凌萧这一刀刺得巧妙，虽出血严重，却未伤及根本，最多补补血就行了，却尽管如此，他还是心疼了。这种感觉，便是明知对方是计，却自己还不争气地往里跳，真的，很怄！ “风爵，我从来不欠你什么，所以我没有义务陪你这样那样，刚刚我冒犯了，还你一刀，若你觉不够…”说着，便要去捡刚刚被他挥落的水果刀。 没错，凌萧是打定主意了，这一次，她一定要和风爵彻底划清关系。 风爵是个危险的人，别说他随时有可能对自己做一些冲动的事，但说他与靖王，不知是敌是友，她就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 没错，她一开始想过要和他做朋友，但既然现在她已经选择了靖王，她便不想为以后留下麻烦，毕竟，他与靖王都是动辄影响天下的人，将来极有可能敌对，所以，她不想，到时候让自己左右为难。 风爵看着凌萧的动作，他听到了，她说“两清”，她想和自己撇清关系？！ 该死的女人！ 衣袖一挥，在凌萧正要触及的时候，地上的水果刀便随着风爵的动作，飞向了一侧的柱子，重重袭去，入木三分，可见，风爵有多么生气。 凌萧见他阻止，也未继续，只重新看向他，道：“如此，魔君大人便是同意了？那好，以后便当你我从未相识，亦不会再相识。” 风爵闻言，怒火再度升起，“女人，你别不识抬举！” 怎么不是呢？普天之下，有哪个人不想和他风爵攀上关系？她凌萧以为自己是谁？！ 凌萧微微福身：“凌萧谢魔君大人错爱。”话虽如此，语气里却哪有半分荣幸，分明是满满的嘲讽。 “错爱？！”说着，瞬间便来到凌萧面前，手早已嵌住了她的下巴，“既然如此，本尊便就此了结了你如何？免得损了本尊一世英名？！” 凌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好啊！魔君大人！” “你以为本尊不敢杀你？！”风爵笑道，这女人不是怕死得很吗？ “不敢。凌萧只是觉得，魔君大人舍不得杀凌萧，是吗？”对视，足够的嚣张，她再赌一把！ 风爵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凌萧，这女人，貌似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但……她刚刚说，他舍不得？是吗？好像是，他的确舍不得！ 掐在凌萧下巴上的手移向脖颈处，凤眼打量着她的表情：“舍不得？！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嗯？！”冷着声音，没错，他不喜欢被人吃定的感觉，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女人！ 凌萧的心一紧，难道她猜错了？不，不可能！ 她明白了，这男人在挣扎，好，既然如此，她便助他一把—— “凌萧以为，或许……魔君大人不弃，为凌萧放弃三千弱水可否？”看着他，深情的，期待的，认真的…… 风爵看着这双眼睛，刚刚还满是防备算计的眼神，现在却写满了爱意，这女人，刚刚是在试探他？ 她是不满于他的花心，他的女人之多？ 她在跟他……赌气？ 思及此，风爵没有继续浪费自己的脑细胞，而是直接发问：“何意？” 凌萧心知风爵上当了，她知道，若她能助他认识到自己在他心里的重要xing，她此次便是成功了，于是，非常黑心地开了口：“凌萧自幼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不知魔君大人可给得起？” 风爵闻言，这女人是在要求他为她这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这未免……太痴心妄想了！ 她真以为他有多在意她？ “哈哈哈……何以认为你会如愿？”风爵问道，他真的很好奇，她这自信是哪来的。 “不，凌萧不认为，所以，凌萧不想和魔君大人你，扯上任何关系。”凌萧知道，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她该给他点刺激了。 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风爵在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地收紧了放在她颈间的手，凌萧却并未出声，更未反抗，他一次又一次的表现，越来越证明着她的猜想，他，爱上她了！ 尽管如此，却除了在那一瞬间的收紧外，风爵便有意控制着力度，这女人说得没错，他，舍不得！ 或许，比起她，失去所有其他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或许，为她放弃所有其他人，也可以？ 或许，只要她真心对他，他眼中可以只容她一人？ 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容本尊不再碰其他女子，你便……”没错，风爵想要妥协了，他想说，弱水三千，他只愿取她一瓢。然而—— “凌萧仍是不会和魔君大人在一起。” 极为清醒的声音，早没了方才的情迷…… 本来，就是为了让他自己认识到，他舍不得她啊。 既然目的达到了，凌萧当然要进行下一步了。 看啊，这便是她，对于她不爱的男人，何其残忍！ 听到这句话，风爵便知自己上当了，有怒，却……更多的，是心痛，没错，这一次，他知道，这就是心痛。 方才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明白自己的激动，自己的兴奋，自己的……幸福！ 所以，当她出言截断的时候，他亦知道，很多东西，只有曾得到过，才只舍不得，无论这曾经的得到是真是假，或长或短，至少有那么一瞬，他以外是真的，所以，即便她此刻这般拒绝了他，他亦是确定了，他，舍不得她，舍不得杀她，亦舍不得伤她，分毫。 “为何？”隐了情绪，只淡淡问出口，仿佛对这答案很在意，又仿佛对这答案很不在意。 “我不爱你。”不再自称“凌萧”，亦不再称他“魔君大人”，而是“你”和“我”，显然，凌萧开始认真的，与他相处了，很认真的，很真诚的，不再算计，不再提防，她知道，是时候了。 第六十一章 真心 “我不爱你。”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 真实，而无奈。 或许，凌萧也是希望她会爱他的，至少，爱上一个爱自己的人，会少很多辛苦。 至少，刚刚他想告诉她可以为她放弃所有其他人的那一瞬，她感动了，她动摇了，所以，她才不等他说完便匆忙截断他，她怕，怕自己听他说完便再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是啊，这世界上，有多少女人，能够抵挡得住，一个权倾天下，年少英武，风华绝代的男人，他对着你说“弱水三千，他只愿取你一瓢”呢？凌萧想，她没有这个自信，所以，风爵，对不起了，但，也只能对不起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果然是最可耻的三个字，因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自私！ 像千万只蚂蚁噬咬肺腑，这种痛，很密，很轻，却持久，能够轻易便将人逼疯，这便是风爵此时的感受。 “本尊会让你爱上本尊的。”看似无比自负的话，却只有风爵自己知道，或许他这辈子都未曾这样卑微过。 “不会的。”得到的，却仍是无情的，果断的，拒绝。 “如此肯定？”轻笑一声，却不是嘲讽，而是神伤。 “风爵，对不起。我……心里有人了。若非如此，我定……”及时收住，凌萧知道，她讲过了，有些话，她不该说出来。 “哦？你心里有人？”或许是没注意到后半句，或许是更在意前半句，总之，风爵是这样问的。 “是，我爱我的丈夫。”不该吗？她爱任何人都可以是错，却唯独爱他，无人能说她错。 “靖琰？！” 风爵是真的吃了一惊。 就在几天前，他还为琰无心于她而感到开心，就在刚刚，他才想过待琰的毒解了便将她要来，却此刻，这女人说她爱上了琰！ 没错，若说着世间任何一个男人，他都可以眼都不眨地灭了他，却唯独琰，他不能，他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兄弟，更何况，他还是她的丈夫。 或许，这世间任何其他人，他亦是有自信能将她的心夺过来的，却唯独琰，他没有，没有这个自信。普天之下，能与他风爵争锋之人，除了琰，便再没有了。 为什么，偏偏是琰？ 不过还好，至少，他输给了一个配的人。 只是，琰，他会爱上一个女人吗？ 这女人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不会爱上一个女人的。”实话实说。 “我不在乎。”一样的实话实说。 “你这是自讨苦吃！” “这是我的事！”凌萧也怒了，他没有资格这么说！ “你不怕，本尊杀了他？！”风爵威胁道。 “今天以前，或许还行，现在？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凌萧没有隐瞒，她不认为风爵会不知道靖王中毒的事。但，现在他的毒已经解了，所以，便是风爵，也别想轻易便拿他怎么样了！ “哦？”这女人什么意思？ “如你所想，他的毒，解了。”再次确定道。 风爵眯眼，这女人说的，必定便是真的了，看来他不用再在这妙音坊待着了，这本是件好事，他亦替兄弟高兴，只是，这女人，他，舍不得！ 琰，虽是你才是她的夫君，你却并不爱她，如此，我亦不算是夺人所爱吧？ 既然如此，我今日便去找你要了她来。 思及此，风爵便觉得，或许他此刻便先要了这女人，她的心，也就会慢慢放在他身上了。 于是，长指一点，直接封了凌萧的xue道，有了上次的经验，风爵果断选择了用武力解决。 而凌萧，亦是对风爵这突然的动作始料未及。 却用不着她思考，风爵已然将答案告诉了她：“本尊今日便要了你的人，至于心，不急！”说着，便一把抱起凌萧，向床边走去。 凌萧一惊，天哪，这男人，也太，禽兽了！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点了xue！ “风爵，你个禽兽！你给我放开！”没错，风爵没有封了她的嘴巴，她可以顺利地表达自己的愤怒。 “哈哈哈……骂得好！这世上，还没有本尊得不到的东西！”风爵狂捐地笑道。 没错，放眼天下，有什么，是他风爵得不到的呢？ 答案是没有。 因为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统治整个大陆，只可惜，他没那个闲空去管这么多人！ 凌萧无语了，这叫什么事啊？！ 刚刚一切明明都按她的计划在走，明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啊！ 该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会是这男人和靖王有仇吧？！ 啊——她早该想到的啊！不然他哪也跑到靖王府去干嘛啊？！ 凌萧现在真的很想抽死自己啊！ “风爵！你不会来真的吧？！我不同意！”没错，当务之急，是先阻止他…… “真的？！本尊何时来过假的？！”风爵觉得，这个决定真是太正确了，因为他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太棒了！ “不行！风爵！我会恨你的！”凌萧慌乱，他已经开始动手解她的衣服了！她现在心里装着靖王，便不想其他人碰她，更何况，她和靖王都没这么亲密过呢！坚决不可以！ 风爵闻言，恨他？恨他也好过和他两清！ “由不得你！”手上的动作一刻未停，嘴里却说出了让凌萧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的话。 “不！风爵！你冷静点儿！我们谈谈，我们谈谈好不好？！”凌萧急了，刚刚为了防止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她让她们下去的时候便吩咐过，让她们不得靠近，而为了行事方便，又想着没什么危险，她便没带暗卫，现在，却如何是好？！ “凌萧！本尊再说一遍，本尊现在便要要了你！”风爵也是郁闷了，这女人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儿，他有那么糟糕吗？ “你杀了我吧！我宁愿死！”没错，在这样的时刻，凌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刺痛他。 风爵也的确被凌萧刺痛了，然而，结果却是—— 不再一件一件地脱，而是直接将她的衣服撕掉！ 只剩了一条裹胸用的布条。 “死？！死了，也是本尊的鬼！”说着，修长的指便伸向她，欲解下她的最后一层遮挡物。 凌萧终于想起了，还有一个办法，唯一的一个办法—— “夜！杀了他！” 青黑的蛇瞬间便攻向了风爵，他迅速躲闪终止了原先的动作，凌萧长呼一口气，却随即，便感受到一阵低气压。 没错，风爵被她刚刚的话，深深地伤到了，她刚刚说，杀了他。 毫不犹豫地，她想杀了他！ “一条小蛇，便想要杀了本尊？！”风爵却避重就轻，他没有问她，是怎样狠得下这个心，想要取他的xing命。 “这条蛇见血封喉，你放了我，我便叫它停下。”凌萧谈条件。 不料风爵却原地停住，不再动作，只说了一句：“做梦！”他倒要看看，什么样的蛇，能要了他的命，他倒想看看，这女人是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随着风爵动作的停止，夜顺利地攻向了他的腿，风爵眯眼，这便是咬了琰的那种蛇吧？据说只有这女人能解此毒，她便是在为琰解毒的时候爱上他的吧，那么，他不介意一试！ 第六十二章 诀别 “停下！”没错，凌萧呵住了夜。 “你疯了？！”这一句，是对风爵说的，这个疯子！ 风爵没有回答，只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怎么？下不了手了？ 凌萧见他不答话，将头转向了一边，不再看他，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傻，竟试图斗过一个疯子！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任由那男人…… “你那么想和我划清关系？”这一次，风爵没有说“本尊”，他用的是“我”，这世界上另一个能让他用这个自称的人，便是琰，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人。 凌萧听他退步，便软下了语气，却仍然坚定道：“是。” 风爵目光一黯，“为何一定要划清关系？”语气平缓。 “你与靖王，终有一天会对立，而我不想等到那一天左右为难，所以，趁你我关系尚浅，不如早做了断。”凌萧说的是实话，亦是事实。 虽风爵现在没有一统天下之心，却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允许这样一个存在，时时威胁着自己的，而靖王，便即将是这天下之主，到那时，即便风爵不为权力，只为沧澜宫，也势必会与靖王敌对。 这在靖王与风爵心里早便有了谱，是以二人更加珍惜现在，非是他二人心胸不够，感情不坚，而是天下归天下，感情归感情，一山不容二虎，决出胜负，依旧是兄弟，但这胜负，亦是非决不可的。 如今从她嘴里说出来，风爵不得不承认，也许比起她，便是全天下的女人加在一起，也不过如此！ “好。”他答应了。 她选择了琰，她为了他，考虑了那么远，这份情，他如何取代得了，既然如此，倒不如从此相忘于江湖，放过她，亦放过自己。 凌萧惊讶于他的爽快。仿佛刚刚那个自负霸道的人，不是他。 “你答应了？！” 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她的身边，长指轻点，解了她的xue道。 凌萧看着他，现在的他，沉默得像一幅画，她一直以为，他能做得魔君，是凭这盖世武功，但此刻看来，却并非如此。 若说他当初如何当上了魔君，必是凭这武功没错，但若问他五年来不理宫中事务，却还能稳做魔君之位，凭的，却必是这胸襟，这格局。 素闻他不恋权贵，却一旦宫中弟子受了欺负，必要讨回来，他重义轻利，才是他如此受拥戴的真正原因吧！ 凌萧不禁在想，若她当初先遇到的是他，或许，今日便又是一番局面，只可惜，算是先入为主吧，她如今心里是再无法装下别人了。 “风爵，他日江湖再见，你我便作路人。”随意披了外衣便道。 “如你所愿。”风爵没有看她，而是背过身去，面朝窗外道。 凌萧看了看被撕烂的衣服，无奈道：“能不能，请你帮最后一个忙？” “说。” “找萍姨帮我要套衣服。”凌萧看着他，还不是他弄坏的，他必须答应！ 风爵没有答话，却转身朝门外走去，不一会儿，便送来一套男装。 凌萧迅速穿好，道：“怨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言毕，便转身欲从窗户跳出去，她可不想让大家想入非非，所以还是跳窗走得好。 不想正欲动作，刚刚那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却开了口：“我送你。” 凌萧一愣，“额？不用了。” 风爵却淡淡扫了一眼她的手臂，她比不得他们这些有内力的人，她习的不过是个身法，是以，她必须用手攀着墙一点一点下去，但她的手刚刚被自己刺得不轻，所以，他便送送她吧，左右也不过是抬一抬手的事。 风爵这样劝自己。 “我送你。”再次说道。 看着他，“好。” 风爵没有再多言，而是直接搂住凌萧的腰，便带着她从窗户跃了出去。 落地，这是妙音坊的背后，是一条小巷子，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凌萧正欲从他身边离开，风爵却轻轻一用力，将凌萧抱在怀里。 不似以往的每一次，这次的拥抱，安静，纯粹，却抱得异常得紧，轻轻开口：“如你所愿，凌霄，云霄的霄。” 是的，那是第一次见面，凌萧决定将他当成朋友的时候，告诉他的，云霄的霄。那时候，凌萧坚决地认为自己是凌霄，她那样向他介绍自己，说起来，他比靖王更早知道自己的身份呢，只是未及跟他细讲罢了。 凌萧心里微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我不能，明知会有左右为难的那一天，却不及时终止这一切。 任由他抱着，第一次的，发自内心的，凌萧没有反抗。 只可惜，只一小会儿，风爵便放了手，未等凌萧看他一眼，便施展轻功离开了，连个影子，都不曾留下。 仍在原地的凌萧，闻着鼻端那还未及消散的属于风爵的味道，只轻轻道一声：“愿你安好。”，便转身出了小巷，顺着这景临城最繁华的大街，一路回了靖王府。 无法描述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凌萧把这归结为自己的贪心。 摇摇头，想让自己脱离这低落情绪，却没起什么作用，无奈只有唤了十一打了水，泡在浴桶中，闻着鼻尖的玫瑰花的味道，终于，遮了那一直萦绕在鼻的独属于风爵的味道，亦终于，让凌萧的心，又全然放在了靖王身上。 而躲在暗处看着凌萧离开的风爵，也已回到了房间，独自饮着酒，一杯接着一杯，毫无醉意，只浅浅笑着，任天幕渐暗，亦不曾停下。 此时的凌萧，却早已在悉心准备这晚餐的菜色。 没错，现在的凌萧，心里只有靖王，便是刚刚曾有过瞬间的心动，却也只是瞬间而已，不曾动摇过靖王在她心中的位置，分毫。 凌萧会想很多，比如他后天就要出征了，比如北越气候寒冷，比如自己还有三年可活，这三年里，或许能够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少得可怜。 比如今晚不知道他能不能陪她一起吃晚饭，今晚的这顿饭，很有可能便是他出征前他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晚饭了。 比如在靖王心里，自己究竟算什么？ 比如那所谓的能就她命的神秘药引天樱草到底是否存在？ 比如靖王的母妃，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边选着菜色，她忽然觉得，这其实是件挺难的事，因为她实在不知道靖王喜欢吃什么。 而靖王这边，却和苏津正严肃地讨论着他离开后的事，他是放心不下凌萧的，毕竟如今在所有人心里，凌萧便是他唯一的软肋，多少人打着她的主意可想而知。 靖王想让苏津派人保护着凌萧，而苏津却不以为然，若他放太多精力在凌萧身上，势必会让别人觉得凌萧是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反而会为凌萧带来危险。 其实之所以会这么说，苏津承认有个人不喜欢凌萧的原因在，但他说得也很对不是吗？ 靖王亦是被他说服了。 其实是真的，虽靖王一直以来都极力营造着盛宠凌萧的表象，却大多数有脑子的人还是不信的，然而，没脑子的却也当真无法在凌萧这讨到便宜。毕竟，凌萧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啊。 又加上自己给了她二十个暗卫，靖王更是觉得没问题了，便听了苏津的意见。 待靖王来时，清风正向凌萧报告有人要为清离赎身的事，凌萧见靖王来了，便想着左右她也不打算用清离，就让别人赎了去罢，便也没多问，就让清风去处理了。 “忙完了？”抬头看向靖王。 第六十三章 喜好 靖王颔首，“嗯，晚点本王会处理剩下的事，明日便要出征，今日陪你吃顿饭。” 凌萧黯然，最后一顿呢。 不过随即便想起了刚刚的烦恼，觉得有必要问清楚，正要开口，却听靖王道：“清风刚刚可是有事？你先处理，不必管本王。”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妙音坊的事，已经处理完了。”然而，凌萧此时却无论如何想不到，正是她今日的随意，为她日后带来怎样的劫数。 “嗯。” 凌萧夹了一著菜给靖王，靖王却看着这菜色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凌萧一愣，刚刚本想问他爱吃什么的，叫他一打岔，倒忘记了，现在倒是被他抢了先，轻轻一笑：“不啊，蔬菜都是我爱吃的，不过肉类都是随便选的。” 靖王闻言，便问道：“为何肉类不选你爱吃的？” “因为我不爱吃肉啊。”凌萧叹了口气。 “所有的？”靖王的意思是所有的肉都不吃吗？这样的人，他倒是除了出家之人，再没见过别人了。 “嗯，都不爱吃。”想起过去，便有些唏嘘，那些苦日子什么的，还真是过着过着就过来了呢。 靖王注意到凌萧的变化，便问道：“有原因。”却是肯定的语气。 “对啊，以前和妹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日子过得穷些，几乎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肉，好不容易有肉吃了，我也都舍不得吃，全给了妹妹，所以啊，在十八岁以前，我几乎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的。不过后来自己有了经济能力了，却吃不惯肉了，所以啊，我可以算是个素食主义者了。” 说完便洒然一笑，都过去了，不是吗？ 靖王有些沉默，她是真的很懂事。 凌萧见靖王沉默，心里一喜，果然，爱情中的女人，很容易便能满足，所以她立即转移了话题，“那你呢？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或者忌口什么的？” “本王，本王喜欢吃土豆。” “……” 靖王看着凌萧，她这是什么反应啊？不是她想扯开话题的吗？他配合一下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他不能喜欢吃土豆啊？ 凌萧看了靖王足足十秒钟之后，便“哈哈哈……”地笑开了，这，他实在是太可爱了，你能想象吗，一个叱咤风云的战神王爷，他无辜地坐在你面前告诉你，他喜欢吃土豆！额，这爱好，怎么可以在他的身上呢？ 实话实说，“额，你这爱好，实在太可爱了！哈哈哈……那你喜欢什么做法啊，是炒还是炖啊？”凌萧一边笑一边问道。 “很好笑吗？本王不能爱吃土豆吗？”靖王就一脸黑线啊……谁规定说他就不能爱吃土豆来着，土豆怎么了？ “额，没有没有，你当然可以爱吃土豆了！我就是觉得……”中间插播一段笑声之后，才又接着道，“我就是觉得，土豆和你的气场有些不符啊……哈哈哈……” “本王就是爱吃土豆！”难得的，靖王竟也有些孩子气。 凌萧道：“哈哈哈，好好好，你爱吃土豆，不过我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吗？”凌萧将手握成拳，模仿着记者采访明星的姿势，举在靖王嘴边。 靖王看着她，却有些沉默了，为什么爱吃土豆吗？ 凌萧看靖王沉默，便想转移话题，却不想，靖王忽然开口：“因为……母妃爱吃。” 凌萧愣怔，这个人，他是有多爱他的母妃啊！ 如果一个女人，她那样对他，他仍然爱她，那么凌萧敢确定，那一定是因为母子间的本能！所以，他的母妃一定是他的亲生母亲！ 但凌萧没有告诉靖王，这仅仅是她的猜测而已，无论她有多确定，没有证据，这都仅仅是猜测！ “那……你母妃喜欢吃怎么做的土豆啊？”转移话题，不想他永远那么沉重。 靖王微笑，那种笑，是一种幸福的笑容，在他对母妃的回忆中，如同昙花，经久不现。 他说：“这是母妃发明的，别人都不会做，也没吃过，只有我和母妃知道。”那语气，像一个小孩子在炫耀自己喜欢的宝贝，凌萧只觉欣慰，她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他心里了。 “嗯，那跟我讲讲呗？我给你做！”凌萧诱哄道。 靖王一笑：“你那本王当小孩子了？”说着，便伸手揉了揉凌萧的发，紧接着又轻轻捏了一下凌萧的鼻子，动作神态，极为宠溺，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竟与凌萧走得这样近…… 凌萧躲开，抱怨道：“谁把谁当小孩子啊？！” 说完，两人同时一愣，无论是他，还是她，似乎都未曾有过如此孩子气的行为…… “快说说，到底怎么做的？！”佯装生气道。 “看你这么想知道，本王便给你讲讲！”今天的靖王，好似极为不同于往日，他变得有语气，有表情，有人情味儿了。 凌萧知道，他今天特意抽出时间陪自己，还刻意逼自己变得不那么死板，她只想说，谁说这个男人冷淡，谁说这个男人拒人千里之外，那是他们不懂他的好！ “母妃会先把土豆切成极薄的片状，然后便用油炸，待炸好之后，再按照自己的喜好，撒上调味料，脆脆的，母妃很喜欢，她常常……” 靖王仍在认真回忆着他的母妃的事，凌萧却已听不下去了，他刚刚说的，发明就是薯片啊！ 土豆、薄片、炸、调味料，这分明就是古代版的薯片啊！ 凌萧忽然想起被她忘记的那个靖王中毒时的呓语——“达令”！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会是巧合？！ 凌萧不信，她绝不信！！！ “等等！”手抓着他的衣袖，将他打断，“你上次围城遇险，昏迷之际，曾说过两个字，达令，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凌萧很激动，没错，她怎么能不激动？！ 这是惊天大秘密啊！ 如果那是他母妃教的，那便能肯定，他的母妃是穿越来的！ “达令？！”靖王大惊，他说了？！ “没错，你是从哪听来的？！”双手扶在他的双臂上，有些激动地颤抖，凌萧无法描述这种感受，撇开“他乡遇故知”的加强版的激动，单是这背后涉及的诸多秘密，凌萧就已觉非常！ 靖王看凌萧如此激动，便不再迟疑，只如叹气般说道：“是母妃，午夜梦回的呓语。” 果然！ 凌萧反而淡定了。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摇摇头，“本王不知，本王曾问过母妃，母妃的反应有些大，本王不想让母妃伤心，便没再问了。你知道？”没错，即使是这种情况下，靖王的头脑仍是清醒的，他察觉到了，凌萧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母妃的事！ “是，我知道，这是对爱人的称谓，你母妃叫的，是你父皇。”轻轻开口，她无数次地在告诉他，他的母妃是怎样地爱他的父皇。 “对爱人？”问的语气，却是自言自语，忽而，他又抬头看向凌萧：“你怎会知道？！” 凌萧有些犹豫，她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他，他的母妃来自二十一世纪。 靖王见凌萧迟疑，便知她一定知道些什么，便一把掐住凌萧的双肩：“说！” 第六十四章 真相 凌萧看着他，他双目发红，没错，他那样爱他的母妃，却对他的母妃知道的那么少，他不是不想问，而是怕母妃伤心，他压抑，忍耐，无从查起，如今被他发现了一个人，她知道很多关于他母妃的事，他怎会不激动啊？！ 虽然凌萧始终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了解自己，这一定是有原因的，但凌萧亦知道，作为一个儿子，他有爱他的母亲的权力！ 所以，凌萧觉得他有知道的资格！ “你母妃，可能是来自我的时代。”凌萧淡淡地说出口。 “什么？！”靖王惊讶，母妃她，也是外来的人？！ “没错，如果不出意外，我可以肯定，你母妃和我来自同一个时代，毕竟，没有那么多巧合。” 靖王沉默了，母妃和她来自同一个时代，所以，他对她不一样，是吗？ 看靖王已然接受，凌萧继续说道：“你听我说，如果你母妃来自二十一世纪，那你所看到的一切，有可能都不是真的！” “什么意思？”靖王已恢复镇定。 “由于社会习俗，二十一世纪的人，追求平等，自由，很少会有能够一辈子痴爱一人，却不敢追求，不敢争取，还不敢放弃的人。” 非是凌萧心硬，按他之前所讲，她同情这个女子，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凌萧真真相信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确实不认同那种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一辈子老死深宫，却换不得那人一眼的行为。 靖王亦听懂了凌萧的意思，便开口：“二十一世纪的人？” “是，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隐情，有很多真相，或许你母妃爱的不是你父皇，或许你父皇其实爱的就是你的母妃！” “是吗？！” 靖王不可能不激动，他介怀了二十多年的事啊！如今凌萧却将这一切推翻，她说，父皇有可能是爱母妃的！如果是这样，他这么久以来背负的东西，便可以放下了，他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爱母妃，爱父皇了！ “凌萧！”靖王将凌萧一把拥入怀中。 凌萧苦笑，这个拥抱，她期待已久，却又不是她一直期待的。 “嗯，我也只是猜的，你可以去查一下，有了方向，便会好查一些。毕竟也是曾经真实存在的事，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的。尤其是那个什么岛国，我觉得可以从这儿下手查。”条理清晰地说完这一切，便拍了拍他的背，这样的他，真像个孩子。 “好，本王知道了，谢谢你！”靖王是真心地感谢凌萧，既爱着母妃，又不想亏欠父皇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本王会查，既然一切都是从这个岛国开始的，本王的计划便要改变了。”冷冷的语气，全然不复方才的人情味儿，凌萧知道，于他而言，一切都要慢慢来。 但此时的凌萧，亦忍不住从他怀里出来，他刚刚的力度有些大，他的语气也有些冷，莫名地，她有些排斥，凌萧想，她今天一定是被风爵的事影响得太多了。 努力将这些不该有的想法排出脑子，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他身上，道：“计划改变？” 靖王一笑，“没错！” “没错！既然一切都跟这岛国有关系，这岛国也在我整个大陆嚣张了有些日子，本王便是灭了它又如何？！” 凌萧嘴角一抽，果然啊，男人的野心，真是没有最大，只有更大啊！ “灭岛国？” “嗯，你所中之毒的药引，没准在岛国找得到。是以，本王定要统治岛国！” 凌萧闻言，便道：“天樱草？” “对。答应本王，活下去。” 这是第一次，靖王这般直白地表现出来对她的在乎，凌萧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然而，也仅是这一瞬间，足够靖王做一件事了，他……吻了她！ 唇上的触感如此清晰，凌萧的眼睛瞪大，她有些难以置信，他吻了她？！ 没错！就是这个男人，她原本以为她至死都无法拥有的男人，他吻了她！ 尽管只是蜻蜓点水的一触，但凌萧分明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只是，这一吻过后，他便恢复了平日里的高冷：“你早些休息，本王还有些事。” 说完，揉了揉她的发，便大步离去了。 凌萧在靖王离开后，便开始准备各种她想得到的解毒药、止痛药、消炎药…… 而离开后的靖王，则回到了书房，却不是他一个人在书房，另一个人，赫然便是白天刚与凌萧诀别的风爵！ “琰，找我何事？”喝了一下午的酒，却丝毫没有一丝醉意，虽是酒味儿极浓，却无论是思想还是眼神，都清明得很，其功力之深，可见一斑。 “我的毒已解，明日便要出征北越。”靖王与风爵之间的交流，从来都直来直往。 “明日？” “嗯，边关将士足够，我携亲兵快马赶往边境，只需五日便可，灭掉北越，需要一个半月，我需要你的帮忙。” “拖住西夏的兵？” 靖王挑眉，果然，最懂他的便是风爵。 “没问题！”风爵爽快应下，没错，他期待琰早日统一三国。 “还有一事。”靖王有些犹豫。 但风爵却未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道：“说！” 靖王一笑，有何事是不能和他说的呢？便道：“岛国的消息，你了解多少？” 风爵眯眼，“你想把岛国一并灭了？” “没办法，岛国先打了本王的主意，本王岂有坐以待毙之理？况且，母妃与岛国的关系千丝万缕，凌萧的解毒药引的最后希望也在岛国，所以本王不得不打岛国的主意啊。” “这，你很在意那个女人？”没错，风爵的关注点在凌萧身上，虽然他不会因为凌萧的是迁怒靖王，但不代表他就能够一夜之间便将凌萧完全放下。 “嗯。”靖王没有否认，他不认为他有否认的必要。 风爵闻言，呵，这女人，还当真是不简单呢，他兄弟二人，竟全栽她身上了。思及此，便无奈一笑。 靖王见此，便道：“很好笑？”他今天似乎一直在被人笑…… “没有，只是觉得，你竟也会动心，有些，额，出乎意料。”既然他们两情相悦，他便没有横刀夺爱的道理，如此，他便退出吧。 “我也是人，难道就不能动心？”不是吗？那女人仿佛是这么说的。 “能！”风爵强笑道。 正欲再讲什么，便听到凌萧朝这边来了，风爵看了靖王一眼，便飞身躲了起来，以他的功力，凌萧自然不可能发现他。 果然，他刚躲起来，凌萧便进了门，但刚一进门，便不好意思道：“额，我太激动了，又忘了敲门，不好意思啊。” 风爵看着那娇羞的女子，她何曾在他面前这般过…… “无碍，何事？” “大事！”凌萧接口道：“这些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些常用的药，不过，我来是另一件事。” “嗯。”示意她说下去。 “我要和你同往！和你一起去北越！”凌萧双眼充满期待地说道，仿佛自己想了个伟大的好主意。 第六十五章 三个人 一起去北地？！ 亏凌萧想得出来…… 靖王看着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却想都不想地便拒绝了，“不可能。” “……” 假装没听到，继续看着他！ “药本王就留下了，你回去吧。” “为什么？！”凌萧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就不能去了？！她一能吃苦，二又耐劳的，怎么就不能去个北地了？！ 靖王看了她一眼，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北地极寒，岂是她这身体受得住的？她身中仙人醉，她以为是开玩笑的？！ 不过显然，凌萧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靖王好脾气地开口：“北地极寒，于你身体不利。” 一样的冰冷声音，却叫凌萧与暗处的风爵皆是一愣。 靖王他，真的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风爵只觉得，或许琰比他想象的要在意她吧，如此，他甘愿祝福。 靖王看凌萧没再开口，便道，“回去吧。” 凌萧就无语了，就算是北地冷点儿，但也不能因此就拒绝她吧？她知道他是好意，可是她也是好意啊！不是吗？ “不！我要去，不就是冷点儿吗？我扛得住！”凌萧信誓旦旦道。 靖王瞥了她一眼，道：“北地之寒，你以为是说着玩儿的？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在北地待上两个月，就只剩一年的命了，你可想好了？”声音严肃，透露着主人的不悦。 靖王……还是总拿她当个孩子啊…… 凌萧亦被他这严厉的声音吓到，这男人，就不能温柔点吗…… 不过，听他那样说，凌萧亦觉得有些得不偿失，两个月，换两年，始终有些不值。 如果是过去，凌萧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他走，过去的她活在当下，但现在，不了，她现在很怕死，很惜命，她真的想和靖王好好地待一段时间，所以—— “好，我不去了……”声音是无奈，是失望，是懊恼，恼自己的不争气，恼这仙人醉。 闻言，靖王将她轻轻拥进怀中，“莫要伤心，本王两个月便回来了，两个月很快的。” 风爵看到房间里的二人，无论是这样的他，还是这样的她，他都没见过，或许，这便是爱？苦涩一笑，凌萧，你既选择了他，我必祝你幸福，但他若不相惜，我定取而代之，现如今，便如你所愿，你我，相忘于江湖…… 飞身离去，这样的场合，不适合有第三个人，他，是多余的…… 或许风爵的离开是正确的，因为在他刚离开之后，靖王便再度吻了凌萧，仍是蜻蜓点水的一触，然后便凑近她的耳边，低语：“等着本王。” 凌萧的耳际是他呼出的气，痒痒的，让凌萧环在他腰上的手也不禁紧了紧，低低答道：“嗯。” 这样的缱绻，来得有些快，有些突然，有些惊喜。 靖王紧紧抱着凌萧，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次的分离，便是永别。 天知道他有多想带上她，可是不行，他不能拿她的命开玩笑。 凌萧亦紧紧回抱着他，那晚的噩梦，始终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中徘徊，她总觉得或许是有什么预兆，她害怕是他会出事，她怕这一别便是永别。 无论如何，此刻的二人都怀着同样的心情，或许，真会有什么事吧…… 而风爵，却又在独饮，不同于其他人的借酒消愁，他没有潦倒，没有流泪，他只是直直坐在桌旁，一杯接一杯地灌入口中，旁人看来，或许他只是寻常的独饮罢了，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依赖着这酒，即使无法醉倒他，可他还是想喝，或者…… 只是想找件事干吧？ 无所谓是喝酒，还是别的什么？ 就这样一杯接一杯，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他cao起桌上的酒坛便砸了出去。 “啪！”的一声，酒坛碎裂，转看桌旁，又哪还找得到方才的人影。 简单的布局，空荡荡的空间，没错，是凌萧的房间。 她从不让人侍夜，是以，一旦入夜，便是她自己待在房间里，再无他人。 只除了暗处的清风，却应凌萧的要求，清风只保证她的安全，不近身守着。 或许，今夜是不同的，因暗处那一抹红裳。 没错，便是方才砸了酒坛的风爵，他，终究是没忍住…… 看着那刚刚进屋的女子，风爵不禁苦笑，昨日他还在美人堆里风流，今日，呵，却已为情所困…… 这为的，还是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 看啊，她便是刚从靖王那里回来的吧，脸上那抹红晕还未去呢。 凌萧没有点灯，而是直接脱了外衣便摸到床上去了，她今天着实是累了，先是替靖王解毒，又与风爵周旋，刚刚还为靖王准备各种常用药，再加上陪他待了一个时辰，可真是累得要命啊…… 直接拉过被子便要睡，却—— 腹痛该死地又开始了！ 凌萧真想骂人啊！ 这腹痛总能精确无比地挑在最不适合的时机来！ 不过，她现在可是有莲丹的人了！ 摸出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便塞入口中，闭着眼，一边忍着痛，一边等药效发挥…… 却哪里想到，腹痛越来越重，药效却始终未曾发挥！ 或许，药效已经发挥了吧，不然会更痛！ 果然，每次的差别不是错觉，而是真的，这腹痛，会一次痛过一次！而如今这程度，怕是莲丹也无法缓解了。 凌萧只觉得累得很，连带着忍痛的能力也在降低，额际一层一层地冒冷汗，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腹痛却仍在加重…… 终于，凌萧有些忍不住，开始在床上打滚，腹部的痛感，在原来的基础上，还伴着似被捅了一刀般的冰冷刺痛，那感觉，活像被人一刀一刀捅着，痛的凌萧早已将握在手中的被单攥破，却仍不见腹痛有半分的缓解。 而这一切，始终落在风爵的眼中，他没有发现的是，自己的额际也已渗出了冷汗，他真的一千万次地想冲下去未她运功，却…… 今天白天才讲好的诺言，他，左右为难！ 看着那痛得打滚的人，风爵怒了，他堂堂沧澜宫宫主，一代魔君，若连自己在意的人都保护不了，何谈诺言？！ 隔空一挥，点了那人的昏睡xue，便立刻飞身落于她床边。 被点了xue的凌萧早已睡去，却即便是睡着，也仍是紧紧攥着腹部的衣衫，可见其疼痛程度，连昏睡中都这般…… 风爵自是可以松开她的手的，却刚欲伸手将她的手指打开，又有些犹豫。 不过只一瞬，风爵便暗笑自己没出息，怎么还像个傻小子一样，摸个手而已，有何不可，自己连她的身子都看过了，不是吗？ 思及此，便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掰开，大手覆在她的小腹，慢慢运功，将热流送入她体内，见昏睡中的人渐渐舒展了眉头，风爵才收手。 站起身，正欲离去，却又返回，看了眼已熟睡的人，俯下身，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紧紧闭了下眼，仿佛极力忍着些什么，这才站起身离去，空气中似还若有若无地留下一句：“今日之后，本尊定不再想你。” 一阵风吹过，声音随风而散，像是从未来过什么人。 只是，风爵走后没多久，靖王便来了，并未光明正大地来，而是像风爵一样，避开守卫来的，是以，不只是凌萧，连清风都不知，有人来过。 第六十六章 已走 靖王半蹲在凌萧的床边，和风爵刚刚的姿势无二。 看着床上那人，眉眼间尽是疲惫，她刚刚是又毒发了吧。 手指在凌萧脸上摩梭着，眼里全是心疼，这样的目光，便是凌萧，亦是没见过的。 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的脸上，或许，他该表达些什么，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对她，他终究是爱了吧。 或许，她还真成了他唯一的软肋了呢，靖王苦笑。 当初不过是打着想迷惑敌人的主意才将她娶了过来，现如今，倒真不知他是算计了别人，还是算计了自己。 不过，若非遇到她，他的毒解不了，或许现在，他的双腿已废，或已毒发身亡，总之，她对他来说，真不知是福是祸了…… 或许，是福是祸都不重要，而他现在，甘之如饴，才重要吧。 将她的碎发拢了拢，又替她掖了被角，这才起身离去。 明日，就不必让她早起了，她今日也是累极，他既已来看过她，便算是告别了吧。 靖王离开，却也下定决心，岛国，他灭定了，不过，这还要等他先统治了大陆再说。 无论是为母妃，还是为凌萧，岛国他非灭不可！ 第二日天还未亮，靖王便整肃亲兵，准备出发了。 十一本欲喊凌萧起床，却无奈靖王吩咐过，让王妃多睡会儿，不必特意起床送他。 而凌萧因为昨日的一番折腾，又加上被风爵点了xue，还当真就没被吵醒。 这边凌萧睡得正酣，那边靖王已准备就绪，出了府门。 靖王这人，当真是不爱讲话，若换作其他人将军，出发之前，便是再寡言之人，亦是会喝碗酒，宣个誓的，到他这儿，便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就出发了。 如果睡梦中的凌萧知道，一定是会骂他的啊！ 你这个人，怎么永远那么霸道啊？！ 你见过我了，我见过你了吗？！ 谁让你自作主张就不让人家叫我起床的啊？！ 你问过我了吗？！ 还不宣个誓什么的，好歹有点儿动静我也能醒啊！ 你就这么走了？！ 混蛋！ 可惜…… 凌萧仍然在睡！！！ 靖王的亲兵队虽然人少，却始终不想扰民，是以，景临城内，靖王的行军速度放得极慢，骑在马上的靖王，虽看起来认真得很，实际上，却是惦记着那还在睡梦中的女子呢。 不安，越是远离着她，就越是不安……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不会出意外吧？ 为什么总有一种再也不会见的感觉，他会阵亡？ 这不可能啊！他的毒已解，北越之事亦是万事俱备，该不会又意外的啊！ 难道是她会出事？！ 不，不可能，她自己便聪明得很，又懂医术，又会用毒，更何况还有二十暗卫贴身护着，怎会出事呢？ 想来，是他杞人忧天了吧。 定是因她身中仙人醉，才如此紧张的，叹了口气，唉……他何时竟变得如此……额，儿女情长了？ 而睡梦中的凌萧，却再度做了昨晚的梦，再度被惊醒，大汗淋漓，扶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唤来十一，“靖王可起了？”没错，现在天还没亮，她自然不觉得靖王会这么早就出发。 十一只道：“王妃，您终于醒了，王爷早已出发了！” 凌萧闻言，只厉声道：“什么？！为何不叫醒我？！”边说边翻身起来，在十一的帮助下匆忙穿着衣服。 “王妃息怒，是王爷吩咐的，想让您多睡会儿。” “混蛋！” 果然，凌萧骂了一声。 衣服穿好，看了下天色，靖琰啊我说，这天都没亮，你走这么早是要死啊？！ 不过，冬天天亮得晚唉，其实现在已经不早了啊，凌萧…… 想着这时候也没什么人，便不等十一为她挽好发，自己套了件披风，把帽子一戴，冲去了马厩。 随意选了一匹马，便飞马去追，一路驭马狂奔，丝毫没有靖王的觉悟。 当然了，这种时候，即便是扰民，凌萧也要追啊！！！ 而靖王这边也已到了城门口，下令开城门，守卫亦不敢迟疑，便立马合力开了城门，靖王一行便准备出城门。 待凌萧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听闻靖王已出了城门，便也不顾守卫阻拦，直接大喊道：“本王妃给王爷送行，我看谁人敢拦！” 气势之足，生生让一干守卫不敢多言，只乖乖让了路。 凌萧冲上城楼，望向那正欲全速前进的小军队，大喊道：“靖琰！靖琰！靖琰——” 凌萧也是急了，才放开嗓子的大喊，她忘了，靖王内力深厚，不会听不到的。 而那军队前的人亦随喊声回了头。 待看到城楼上那摇摇欲坠的人时，便立即下令让亲兵先行，自己，则飞身回转。 施展轻功飞往城楼，丝毫不担心他的马——风该如何。 当然了，风自不用他担心，它会领着队伍前行的。 看吧，是个灵物吧？ 这边靖王已落至凌萧身边，一抱将凌萧抱住，跃下高台，道：“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做甚，你喊，本王自然听得到。”边说边拢着她的披风。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自己身中仙人醉的觉悟啊？！ 现在这都入冬了，竟然就这么站在风口上？！ 凌萧只道：“我这不是忘了吗？你说，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她这是来问罪的…… 靖王叹口气，“两个月就回来了，况且本王已看过你，便让你多睡会儿。” 靖王说的是实话，他已经看过她了，昨晚。 凌萧闻言，心里一暖，他已经看过她了吗？ “可是，你也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就走了啊！”凌萧觉得，这件事必须批评。 “好了，是本王的错。”说着，拥她在怀。 大手贴着她的背，将内力送入她的体内，暖着她的身子。 凌萧感受着股股的热流，湿了眼眶。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一直等着，每天等着……”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着。 “嗯。” 又待了片刻，靖王便道：“好了，这里风大，快回去吧。” 凌萧道：“不！” “傻话，本王是非走不可的，亦不是不回来，你这又闹小孩子脾气了。” “我哪有？！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怕冷，活一年就活一年！”这一刻，凌萧忽然不想在乎了，她只想跟着他，一起走。 “萧儿！莫要再说这样的话！”靖王有些微怒，不知是恼她还是恼自己，总之，他不许她死！ 凌萧却只听到了——萧儿…… 于是，乖乖应了一声：“嗯。” 靖王看她乖顺，便道：“好了，本王送你回去。” 说着，便直接抱起她，施展轻功往王府去了，一路将她抱在怀里，未受一丁点的风。 到了王府，靖王直接点了凌萧的昏睡xue，将她放在床上，又在她额际印下一吻后，方才离去。 正欲出门，十一便说凌相来访，靖王嘴角一勾，便说王妃累了，明日再来。说完便飞身离去。 留下十一在原地，嘴角一抽，这大早上的，累了…… 不过无所谓了，靖王找理由，需要合理吗？ 答案是不需要，他只需要让对方明白，明天再来就行了。 果然，凌相并未多言，便回了去。 不过，第二日—— “王妃，凌相拜访。” “就说我累了，推掉！” 十一嘴角又一抽，果然是夫妻啊…… “额，王妃，昨日王爷已帮王妃推过一次了，凌相好歹是王妃的父亲，再推怕是不好。” 凌萧亦是明白，这道理，若真再推，怕是满朝文武又要议论了，这对靖王确实不好，只好道：“好吧，请进来吧。” 第六十七章 嘴脸 十一将凌相带到花厅，便不再理睬，当然了，这是凌萧的吩咐。 她不能不让他进来，不能不见他，但她能晾他一会儿啊！ 于是，凌萧便毫不客气地，将凌相晾了……一会儿…… 两个时辰之后—— “凌相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凌相听到声音，便向门口望去，没错，他极沉得住气地等了两个时辰！ 只见门口出现一个慵懒的身影，慢悠悠地步入，看也不看凌相一眼，自己走到主座前入了座，架子摆的那叫一足！ 凌相却丝毫不见生气，他今日是来谋生路的，自然不敢带脾气。 “王妃近日身体可好？”刚刚凌萧没有叫他“父亲”，是以，他不敢再叫她的名字，只敢称她为“王妃”。 凌萧看了一眼站在堂前的人，还是那一副嘴脸，实在讨人厌！ 便也没好气地道：“凌相还关心本王妃的身体？”半嘲半讽。 凌萧一愣，这当真是他那傻女儿吗？ 唉…… 他过去可真是瞎了眼，竟那般对她啊！ 如今靖王势大，便是出征这等大事，都不向皇上说一声便走了，可见皇上只是个空壳子了呀，他如何能不赶紧来攀着女儿的关系啊？！ “王妃言重了，微臣是日日挂念王妃啊，只道过去对王妃缺乏关怀，还望王妃莫要给老臣计较啊！”唉……不能说是你的父亲，倚老卖老一下总没问题了吧？ “父亲这是做甚，莫不是要折煞女儿？！”凌萧虽心里厌恶，表面功夫却做得足，她知道凌相还有利用价值，需要拉拢。 凌相闻言，只道这凌萧果然不简单，怪不得能得靖王青眼，又见她不再拿腔，亦顺势道：“萧儿啊，靖王出征，你一人支撑着整个王府，着实不易，若有需要，定要来找为父，莫要见外了去。”赶紧立个功才是啊，不然等靖王得胜归来才表忠心，自是为时已晚。 凌萧见凌相这么上道，便道：“谢父亲关怀，只是，当初皇上不顾你我父女情深，执意将萧儿许配给王爷，倒还成全了萧儿与王爷呢，父亲可要替萧儿谢过皇上。”凌萧此言，实则是暗示凌相，皇帝当初可是想着法儿的利用他啊，完全没考虑到他的安危。 没错，就是要挑拨离间！ 凌相也确实按凌萧所想地联想了，果真又坚定了倒向靖王的决心。 凌萧看差不多了，便道：“女儿也乏了，父亲若无事，便先回吧。” 凌相亦识相地告辞。 凌萧长吐了一口气，妈呀，装模作样这东西，可是累人！ 便想着回房休息，却忽然想到一事，她这两天一心想着靖王要出征的事，怎么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呢？！ 唉……这…… 不会出什么事吧？ 赶忙调转了方向，快步走着。 她可千万不能出问题啊！ 一路走着，却越走越急，后来索xing便跑了起来，直接扔下跟在身后的十一与五一，一路飞奔而去。 终于到了，一边喘着粗气顺气儿，一边往里走去。 她的身体可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才跑这么两步，便喘成这样！ 没有敲门，直接破门而入！ 破门而入，看到仍活着的越青歌，凌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还好，没有坏了靖王的事…… 只是…… 作为一个时刻准备插足的小三，越青歌仿佛并不觉得她不对，反而一副凌萧抢了她的东西的嚣张—— “凌萧，你还敢来？！就是你，就是你不让靖王殿下来看我的，是不是？！你这个善妒的，不！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敢毒害本公主？！你就等死吧！啊！” 没错，最后一声“啊！”就是越青歌的叫声，因为，凌萧又扇了她一耳光。 “越青歌，你还真是一见本王妃就回光返照啊！” 凉凉的声线，吐出的话亦是恶毒至极，这便是凌萧，爱憎分明。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却为什么到了越青歌这里，总是违背常理呢？ 死到临头，还搞不清楚状况，凌萧也是服了。 扇就扇了，她一个快死的人，也不在乎再挨一耳光不是？ 谁让她本身立场就是靖王的敌人，还这么不识时务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凌萧呢！ 凌萧一再让着她，莫不是叫她以为凌萧是怕了她了？ 越青歌恨恨地瞪着凌萧，那眼神，那表情，活像要把凌萧的样子记下来，好死后寻仇。 不过……凌萧不在乎。 她杀过多少人？虽是自从来到古代便很少杀人了，但若因此便觉得她是什么良善之辈，那便大错特错了！ “越青歌，你最好给本王妃放尊重点儿，否则，本王妃不介意让你不得好死！” 一样凉凉的声线，一样恶毒的话。 没错，凌萧只管让她活着便好，至于到底怎么活着，却得看她的心情了。 说完，便不再理睬她，转身便要走，这一转身，才发现五一一直站在她身后，凌萧一愣，刚刚……她都看见了？可为什么表情这么……额，这么没表情？ “小姐，五一有什么不对吗？”注意到凌萧看自己的眼神，五一觉得有些奇怪。 “额，没有，先回去吧。”凌萧还是不想在这地方待，无论是这一点都不暖和的房间，还是这趟在房间里的人，都让她不喜欢。 “看好她，不死就行，其他，随你们。”临走之前，凌萧又非常不厚道地吩咐那两个伺候越青歌的婆子，这是她临时找来的，因为靖王府这样五一和十一这两个侍女，至于越青歌原来的丫鬟，自然是被她给赶到行馆去了。 说完便领着五一回了房间，一进门，便对十一道：“十一，你先出去。” 十一领命退下后，凌萧便认真地对五一说：“五一，可是出什么事了？”没错，五一的成长是她始料未及，也未曾察觉的，这段时间，她着实是没有时间和精力放在五一身上，却不想，她竟已悄悄成长起来，再不见初时那稚嫩模样。 “小姐在说什么呀？”五一很奇怪，小姐今天怎么了？ 拉过她的手，凌萧虽欣喜于她的成长，却也心疼，这丫头，倒是一再让她惊喜呢，“五一，你长大了。”淡淡地说道，除了在靖王面前，凌萧都是那种不喜怒形于色的人。 五一终于知道凌萧在说什么了，道：“当然了，五一要保护小姐的。” 凌萧点点头，虽是成熟了不少，倒还是一颗赤子心，她何其幸运，能有五一如此真心相待！ 半个月后，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夏皇宫里，那盈盈拜在夏君盛面前的白衣女子，却是——清离！ 只见夏君盛一把将女子拉入怀中，桃花眼深邃地望向远方，靖王出征了！据情报，靖王到边境区区十日，便打得北越溃不成军，连破三城，怕是很快，北越便要被他给灭了。那么，他西夏也该有所行动了！ 第六十八章 她？！ 靖王？ 夏君盛眯眼，说起靖王，他倒想起当日御花园那女子了，靖王倒是好福气！ 如此想着，便让清离给他研磨，铺开一张宣纸，心里想着凌萧的模样，便将她画在了纸上，一副美人弄琴图，赫然呈现在面前。 随着夏君盛一笔一笔地描绘着细节，清离一惊，萧凌？！“他”是个女子？！ 没错，她之所以极尽勾引之能事让夏君盛为她赎身，便是想攀上这棵大树，他日报凌萧的羞辱之仇。 如此恨之入骨之人，便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皇子殿下，认识此人？”清离试探道，最好这个“萧凌”不长眼，把夏君盛给惹了，这样，她便能鼓动夏君盛找“他”的麻烦了。 夏君盛抬头，“怎么，你认识？”他夏君盛认识凌萧不奇怪，但清离身为一个妙音坊的妓子，怎会有机会识得靖王妃？ 清离闻言，便信口扯了个谎，她想，既然夏君盛都能认识“他”，那“他”定不是个寻常人物，便道：“皇子说笑了，这个景临城，有谁人不识她？” 没错，清离并不知道凌萧的身份，但她却知道凌萧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夏君盛倒还真被清离给唬住了，这倒也怨不得他，想来，他一别国的皇子都知道靖王盛宠痴妃一事，他们靖国人又岂有不知道的道理？便道：“这倒是，这女子，倒是特别。” 清离一怔，听他此言，莫不是与那“萧凌”是友非敌？思及此，便又试探道：“皇子殿下，喜欢她？” 夏君盛被清离问的一愣，喜欢？倒还谈不上，有兴趣倒是真的，便道：“可惜已成了靖王的王妃，不然，本宫倒是可以收了她。”刻意贬低靖王，其心胸之小，可见一斑。 靖王妃？！凌萧？！早该想到啊！凌萧，萧凌，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啊！她便是那羡煞了天下女子的靖王妃？！清离更是不平衡了，她凭什么？！ 知道夏君盛是个什么样的人，清离开口：“眼下靖王已出征北越，怕是很快便会与西夏为敌，皇子殿下何不将靖王妃抓起来，以此来威胁靖王，作为阵前筹码？” 夏君盛只道：“本宫亦想过这个法子，只是，靖王是何许人，怕是对那女人的盛宠乃是为了迷惑人的。” 清离自是知道他说得有道理，而且是很有道理，或者说，她其实更希望他说的是真的，毕竟，她正为凌萧的好命不平衡呢！不过……到底有没有用跟她没关系，但凌萧是不是会受苦却跟她有关系，所以，清离再度开口：“左右也不过是无用，于皇子殿下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夏君盛闻言，看了清离一眼，清离见状便接着说道：“但若当真有用，皇子殿下岂不是又立了个大功？而且，将靖王妃抓来，皇子殿下想要如何都行，只要她活着便好，不是吗？” 清离非常不厚道地暗示夏君盛占有凌萧，没错，她这是以牙还牙！当初凌萧是怎么侮辱她的，她便变本加厉地侮辱回去！ 果然，夏君盛被清离说动了，当天夜里便下令，让数十名高手潜入靖王将凌萧抓来。 于是，这数十人便夜以继日地往靖国赶，于第五日夜间，终于到了靖王府外。 而此时已被危险逼近的凌萧却并不知情，她还沉醉在对靖王的花痴中，是啊，这才二十天，靖王已夺了北越五座城池，这是什么速度啊！除去路上的五天，这是平均每三天一座城啊！对着地图，凌萧无语的发现，这男人真是一点弯路都没走，直指北越都城！ 黑衣人却不会管凌萧是否知晓，早已偷偷潜入了靖王府，凌萧的房间附近。 凌萧只感叹了一会儿，见夜已深，便准备休息了，哪知，刚一熄灯，五一和十一还未及离去，数十名黑衣人便破窗而入！ 凌萧大惊，与此同时，清风亦出现在房中，月色清亮，足以让凌萧看清屋内情形，十来名的侍卫冲进来，已与这些刺客混战在一起，只可惜，这些刺客竟个个是高手，只顷刻间，便将侍卫杀了个七七八八，只剩清风还应付得轻松。 凌萧管不了那么多，亦加入了战斗，五一和十一见凌萧动手，便也冲上去，只可惜，她们却比不得凌萧，十一一上去便叫刺客给杀了，凌萧大惊，这些人，连丫鬟都不放过，看来来者不善，思索间，臂上便中了一刀。 五一大叫道：“小姐！” 刺客并没有杀五一，而是由一个人将其扛了便要往外走，凌萧瞬间便明白了，这怕西夏派来的人，是为了抓她来的，想来即便是被抓了也没有生命危险，现下情形，她怕是躲不过了，便道：“清风，快走！” 清风闻言，萧儿这是做甚，他作为她的暗卫也好，大哥也罢，岂有扔下她自己逃命的道理？便未曾理会，只专心应战。 凌萧只心道，若知今日情形，她必不会将其他暗卫全部派出去保护靖王，如今她被抓了，亦是给靖王添麻烦啊！ 那边五一却仍在挣扎，她不走！这些人别想把她带走！“放开我！放开！” 途经一根柱子，五一迅速伸腿勾住，试图阻止刺客将她脱走，刺客呵斥道：“放开！” 五一只不理会他，倔强地勾着柱子，刺客见状，毫不犹豫地便将五一的脚筋挑断了，随着刺客的动作，五一发出一声嘶喊：“啊——” 凌萧听到声音，怒道：“你们若再敢伤我的人，我定叫你们生不如死！”字字泣血！ 为什么是五一？！ 刺客听到五一的喊叫，一愣的功夫，五一早已用手攀住了那根柱子，道：“小姐，五一会保护你的！” 刺客见状，厉声道：“放手！再不放手，便将你的手筋也挑断！” 凌萧恨杀一人，怒斥：“你敢！” 刺客却不管凌萧的警告，抬手便将五一的手筋挑了，随着再一次的嘶喊，刺客得意道：“若非皇子要留一个丫鬟伺候你，我早已杀了她，如今留她一命，已是仁慈！” 五一已浑身是血，却仍是不想离开凌萧，没错，正当刺客想要将她带走的时候，又受到了阻滞，刺客回头一看，饶是已然冷血冷心，却也一惊—— 五一用牙，咬着柱子，没有眼泪，有的，只是那不想离开凌萧的倔强！ 凌萧大喊一声：“有本事冲我来，我杀了你！”说着，便不顾身后砍来的一刀，拼命般地扑向了挟着五一的那名刺客。 而背后那一刀，亦是落在了她的肩上，当然了，刺客知道凌萧的重要xing，不敢下重手，这亦是凌萧能抵挡至今的原因。只是。饶是如此，这一刀亦是触到了骨头的。 凌萧却不管，只恨恨地冲向那人，那人亦被凌萧的狠劲儿给吓到，不及多想，便将五一敲晕，速速离开了。 凌萧看到，五一晕倒前的最后一刻，眼睛仍是盯着她的，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五一，你这个傻丫头！ 第六十九章 配合 五一被带走后，受伤的凌萧却愈发难缠，连杀数人，刺客不敢再掉以轻心，全心投入战斗。 显然，由于苏津的计谋，根本没有多少人保护凌萧，而他的计谋在前二十天里，也确实奏效了，只可惜，出了清离这个变数。 如果凌萧知道当初给清离赎身的人是夏君盛，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清离那样的人，若叫她得势，她岂会放过凌萧？！ 来不及细想，凌萧已被其他刺客围攻，清风亦是在这样的车轮战中有些自顾不暇，凌萧重新唤回理智：“清风！快走！” “萧儿！”清风拒绝。 “大哥，你快去通知靖王救我，不然我们谁都走不了，快！” 清风闻言，只得无奈离开。 留下凌萧一人，凌萧却不再反抗，只站在原地道：“你们最好想办法把我的丫头给治好，否则，我现在便**，看你们如何交差！” 刺客闻言，便威胁道：“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你那丫头就没命了。”没错，既然她那么在乎她的丫头，他们便拿来用好了。 凌萧一笑，跟她谈条件，他们还是再修炼个三五百年吧！ “哦？我的丫头若没命了，我便陪她死，本王妃倒要看看，西夏如何抵挡靖王的攻打！”没错，她不能死，这便是她谈条件的资本，百试不爽。 刺客见凌萧嚣张，暗道必须完成皇子殿下的任务，便不再跟凌萧废话，只道：“你先随我们回国，到了西夏，皇子自会派人医治。” 闻言，凌萧亦不再多说，想也是，他们如何管得了这些，不过是警告他们一下，叫他们照顾好五一罢了。 凌萧正欲随他们走，刺客头领却递上一小瓶药，道：“你是自己吃，还是我们喂你吃？” 凌萧眯眼，好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没有与他计较，而是乖乖服药，左右也不过是个让她全身无力或昏睡的药罢，无碍。 刺客见凌萧配合，便松了口气，这女人，着实不好对付。 只可惜，他刚松了口气，便忽然口吐白沫，只片刻，便倒在了地上。 没错，刚才拿药的时候，凌萧给他下了毒。 淡淡瞥了眼那早已身亡的人，冷冷开口：“接下来的旅程，各位可要小心了。” 没错，抓了她，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其他刺客震惊地看着地上那人，这女人真是靖王妃吗？怎么连这种下毒的法子都会？ 只是，不待他们多想，凌萧便道：“带路！” 没错，她被逼无奈，技不如人，她跟他们走，但……他们别指望有好日子过！ 刺客们有了刚刚的经验，全都跟凌萧保持着距离，只紧紧盯着她，保证她不跑便好。 其实，现在的凌萧，根本就没想下毒，现在他们都有了防备，傻子才现在去下毒呢，简直是浪费毒药！ 不过，刚走了两步，凌萧便道：“等等！” 众刺客又是神经一紧，这女人，又要干什么？！ “我想收拾点东西，带几件衣服什么的，可好？”微笑着看向刺客。 众刺客只觉得背后一寒，心道收拾个东西也没什么，便同意了。 凌萧快速收拾了些衣物和药品，便要随他们离开，只是，刚只马车旁，凌萧便道：“我的丫头呢？” 方才那带走五一的刺客便自觉回话，只是正欲开口，凌萧便一笑，快速射出一根毒针，那刺客立时呼吸困难，四肢抽搐，紧接着又全身发痒，他便开始疯狂地挠自己，直到将全身抓破，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血肉模糊，这才七窍流血而亡。 没错，这便是凌萧将从夜口中提取出来的毒素与其他药材一同研制出来的毒药！ 只是，如此瘆人的死法，便是其他杀人不眨眼的刺客都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凌萧却，从头到尾，只静静看着这一切，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容，直到那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她才看向众人，道…… 道：“这是本王妃亲自研发的毒，众位可是目前为止，唯一见识过的人呢，众位觉得如何？”语笑嫣然，眼睛里那期待的目光，仿佛她说的不是个杀人的毒药，而是一道可口的菜肴。 众刺客只觉得，他们这是带了个什么在身边啊！ 凌萧见众人不语，神色忽变，冰冷的目光中，似带着无数冰棱，根根刺在众人身上，冷哼一声道：“本王妃刚刚说过，要他生不如死，本王妃一向说到做到！” 没错，她刚刚之所以问五一在哪，不过是为了确认刚刚是谁伤了五一罢了，只消他一开口，凌萧便射出毒针，无论是要他生不如死，还是杀了他，如今都兑现了。 众刺客背后一寒，这女人，当真是凶狠地瘆人！ 此后往西夏赶的这几日，都只敢小心防范着，再不敢靠近凌萧。 当然了，凌萧本就没有打算将他们怎么样，他们个个是高手，全力防范之下，她根本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她才不会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傻事。 而这边清风终于赶到北越边境，将凌萧被抓的消息告诉了靖王。 没错，凌萧失踪的消息，一经发现，便被苏津封锁了，这种时候，不能将此消息传出。当然了，为了不影响靖王作战，苏津也并未将其告诉靖王，这便是凌萧非要让清风来报信的原因，她早便知道苏津不会在乎她的死活，甚至说不定，苏津还会派人杀了她，以绝后患！ 而这一切，在靖王听完清风的禀报后，便立即想到了，苏津！你到底还是如此不满于她，竟至不顾她死活！ 靖王即刻命人传信给苏津，叫他不得动凌萧，然后又安排清风治伤，待所有事都安排完毕后，这才一拳砸在桌案上，顿时便将桌上所有的东西粉碎，包括那张案几。 “夏君盛，本王要你付出代价！” 靖王知道，便是现在派人去救，亦是徒劳，夏君盛既敢抓她，必是做好了准备，倒不如等交战之日再寻解救之法，左右夏君盛不敢拿凌萧怎么样，而且，便是现在将凌萧救回，待在北地，亦是不利于她的身体。 虽是仍保持着理智，却—— 本来预计一个月攻下的包括北越都城在内的三座城池，在五日之内，便被破了…… 没错，靖王怒了，但他不仅要忍着，还得放任凌萧待在夏君盛的手里，尽管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他却仍是怒火难平。 而这怒火，在遇到夏君盛之前，只好先发泄在北越身上。 没错，在杀到北越都城的时候，靖王没有待兵入宫，而是单枪匹马杀了进去，也就是说，当靖国的军队还在攻城的时候，靖王已同时杀进了宫！ 他是故意的，再不发泄，他会疯的！靖王并未用内力杀人，而是选择了刀剑相搏，手里的长剑割破一个又一个喉咙，鲜血喷射而出，靖王没有躲闪，而是仍其沾污战袍，夏君盛，动了本王的人，本王定将你千刀万剐！ 当北越的御林军在靖王手上连十招都过不了的时候，北越的皇帝早已一退再退，却仍是被靖王逼得退无可退。 看着那全身沾满血的修罗向他走来时，北越的皇帝便知败局已定，选择了一个还算保节的死法，**殉国，靖王一笑，直接取了那玉玺，命人交给前几日便动身赶来的苏津，让他处理接下来的事，自己，则已挥师西夏。 萧儿，等着本王！ 第七十章 下毒 在刺客无比的紧张中，只花了四日，凌萧便被带到了夏君盛面前，当夏君盛赞赏地看着效率空前的下属，毫不吝啬的夸奖的时候—— “皇子，属下等日夜兼程，旧患复发，望皇子准假！”嗯，他们才不要看管这个女人！ 夏君盛嘴角一抽，同时旧患复发？你们是约好了吧…… “说实话！”非常不善解人意地拆穿。 刺客副头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觉得命重要，他们不是暗卫啊！他们只是雇佣关系啊！就算你雇用我们三年，可也不能不让人请假吧！ 于是咬了咬牙道：“此女阴险狡诈，我等押送四日，早已身心俱疲，况靖王不知何时会袭，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望皇子谅解。”天知道他堂堂七尺男儿，让他承认他怕了一个女人是有多难，所以，他是怕靖王，嗯，怕靖王绝不丢人！ 夏君盛一挑眉，这女人，有这么厉害？ “好，准假三日。”没办法，虽然是雇佣关系，虽然他已先付了钱，但他们是江湖中人啊，万一忍急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他才是得不偿失呢，左右给那女人下点药也就好说了。 刺客见夏君盛上道儿，倒也领他这个情，心道大不了到时候补他三天呗，便道了谢就离开了，只留凌萧，仍站在殿内。 夏君盛走至凌萧面前，道：“王妃别来无恙。”嘴角含笑，自来熟得很。 凌萧冷笑，“托你的福，中毒遭劫，一个不少，可真是，有意思得很呢，倒免了我整日待在王府，无聊得紧！”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将自己的不屑一顾，一分不落地全表现在了脸上，没错，拿女人自保，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夏君盛也不恼怒，只又靠近一步，将鼻子凑近凌萧，深深嗅了一口，道：“本皇子，可是日日思念着王妃呢！”动作轻佻，语气暧昧，活像凌萧当日调戏清离时的做法。 凌萧亦是想到了那日自己的行为，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唉……别怪她不厚道啊，这夏君盛也太落伍了吧？这招她早就玩儿腻了，他现在才拿出来玩儿，还真是班门弄斧呢！ 夏君盛见凌萧不惧反笑，便接口道：“王妃莫不是又想装傻？”没错，现在谁都知道，靖王妃凌萧，在嫁给靖王之前，足足装了十六年的傻！ 凌萧正色道：“夏君盛，你这是打哪学来的下三滥的招数啊？！”仍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凌萧绝不承认自己也干过这种事！ 夏君盛眯眼，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不过即便是胆子大了点儿，也不至于让那几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数年的人怕成这样吧？ 正当夏君盛还在专心思考凌萧到底什么地方让那些人害怕之时，凌萧早已上前一步，一手勾住夏君盛的脖子，一手抚着他的脸道：“本王妃，也甚是想念你呢！” 夏君盛急忙后退一步，伸手抓住凌萧欲移向他脖子的手，冷声道：“王妃莫不是觉得，凭你中了软骨散的手，杀得了本宫？！” 凌萧一笑，“当然不是，只不过，这双中了软骨散的手，下毒还是下得的！”没错，掐他脖子是假动作，让他的手触到她早已抹在袖口上的毒，才是凌萧的目的！ 夏君盛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抬手捏住凌萧的下巴道：“女人，你以为你骗得了本宫？！”他不相信，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会用毒！ 凌萧丝毫不惧，笑话，靖王她都不怕，会怕夏君盛？ “不信？不信就召御医来诊个脉啊，本王妃等着你！” 夏君盛半信半疑地，却又怕耽搁了最佳解毒时间，只好郁闷地按凌萧说的做，传了御医。 而结果，也确如凌萧所说，他中毒了！而且御医还不知道是什么毒，只说只有一个月可活！ 夏君盛恨恨地盯着凌萧，他真是太大意了！ 凌萧一笑，“别急嘛，做个交易如何，你给我软骨散的解药，我给你解毒，如何？”没错，这种浑身提不上劲儿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她必须先解了，不然太不安全了。 夏君盛怒极反笑，“哈哈哈……你以为这样本宫就会屈服了吗？！痴心妄想！本宫若只能活一个月，必拉上你陪葬！你以为软骨散就没事了吗？！告诉你，你亦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说完，便甩袖离去，将凌萧仍在了殿内，丝毫不担心她会逃掉。 凌萧看着远去的夏君盛，他是西夏现存唯一的皇子，这男人，不择手段，更是毫无人xing可言，其他皇子都死的死，残的残，说跟他没关系，傻子才信！ 不仅如此，老皇帝也快不行了，这个西夏，赫然已成为他的囊中之物，这便是他虽是皇子，却敢自称“本宫”的原因，“本宫”二字，对于皇帝的儿子而言，只有东宫太子，才可自称“本宫”啊！ 若非为了沽名钓誉，夏君盛早已杀了皇帝，自己登基了，是以，自称个“本宫”，也着实算不上过分。 所以，整个西夏，若是夏君盛死了，岂非不攻自破？ 这才是凌萧给他下毒的原因，她要帮靖王解决掉夏君盛！ 如此，只需不到一年，靖王便可完全统治西夏了吧。 至于软骨散，凌萧虽想解，却绝不急在这一时，凌萧自是清楚其危害的，但这事也急不得不是？ 只是，在西夏皇宫待了不足两日，夏君盛便要动身赶往边境了，因为，靖王已灭了北越，向西夏赶来了！ 凌萧作为筹码，自是要同行的，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竟还能碰上“老朋友”。 “凌萧，别来无恙。”清离笑道。如今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呢！ 凌萧了然一笑，原来是她，怪不得夏君盛会做出这等举动。她就说嘛，凭靖王的名声，有点儿脑子的都会觉得她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夏君盛怎会相信呢？原来是枕边风啊！ “啧啧啧，还以为你会端着白莲花的人设装到死呢！没想到啊，如今是身也卖了，国也卖了！”凌萧的毒舌，那绝不是盖的！再说了，清离就是卖国卖身，难道她说错了？！ 清离闻言，却无可辩驳，不过没关系，她记下了！ 看着那转身离去的背影，凌萧不禁感叹，说实话，和夏君盛还真是配呢！ 而她不知道的是，清离非常无耻地选择了鼓动夏君盛占有凌萧为报复手段！ 因此，直到夏君盛忽然上了自己的马车，凌萧都未曾料到，他是为这等龌龊之事而来。 “王妃一路可还习惯？”夏君盛找了个开场白。 “不习惯，你会慢下来迁就我？”不屑的语气，更是让夏君盛打定了要了她的决心。 “不会！不过……本宫倒是可以帮王妃转移一下注意力！”说着，便一把将凌萧扯进怀里，双手在凌萧的腰上游走。 若此时凌萧还不明白他是来干嘛的，那她就是真傻了！ 无奈她此时身上根本使不上劲儿，无法阻止这男人的动作。 夏君盛开始解凌萧的衣服，顷刻间，便将她的外衣褪去。 凌萧怒道：“夏君盛，你莫不是喜欢用别人用过的？！”没错，为了阻止他，凌萧不介意小小的自我贬低一下，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她与靖王还未有夫妻之实。 夏君盛却丝毫不受影响，还非常不要脸地道：“本宫偏要抢靖王的女人！” 第七十一章 无耻 说着，便开始扯凌萧的中衣，凌萧大惊，这男人真是不要脸得可以！ 只好威胁道：“你若再继续，我便咬舌自尽！” 夏君盛一笑，“本宫会在意你的命？”他并非不知道凌萧只有活着才有用，但他始终不觉得凭一个女人，会有多大的见识。 凌萧冷哼，“哦？你若自信敌得过靖王，又将我抓来做什么，莫不是觉得一具尸体能够威胁得了靖王？” 夏君盛闻言，他此刻简直恨不得撕碎那张得意的脸！ 凌萧却只是定定地盯着他，没错，她就是要看着他怎样无耻地来的，便怎样狼狈地滚！ 在凌萧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中，夏君盛退出去了。 只是，没过多久，便又有人来了—— “凌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捂着肿起右脸，清离恨恨地盯着凌萧道。 凌萧倒是有些意外，她又怎么她了？ 挑眉，“被打了？呵，被打了自己躲起来哭去，关我什么事？有病啊你？！”凌萧没好气地道。以为她这是出气筒啊怎么的？！ 清离闻言，“不关你事？！怎么吧关你事了？！一定就是你挑拨我和皇子的关系的！” 凌萧这才明白，夏君盛拿她当出气筒了！哈哈哈！不过……像这么损的招，凌萧看多半就是她出的，所以夏君盛才会迁怒她的吧？ 于是便问道：“是你让他来找我的吧？！”没有说得那么直接。 清离见凌萧拆穿，倒也认了，“是又怎么样，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这样有什么不可以？！” 凌萧一笑，“可以！怎么不可以！不过，失败了，也活该！” “你！” “你什么你？滚出去！否则本王妃毒死你！”凌萧不耐烦道。 清离闻言，她这几天到时听说了凌萧用毒的事，倒也不敢多待，起身出去了。 凌萧耸肩，跟她对着干，她真不知道清离是在为难她，还是为难她自己了…… 当西夏的军队与靖王的军队都在往西夏与靖国边境赶的时候，原本答应靖王帮他托住西夏的兵的风爵，此刻正在西夏边城的酒楼里……喝酒。 “尊主！” “说！”一身红衣的男人并未抬头，也并未停止将酒杯一次一次递到嘴边的动作。 “靖王一月之内收了北越，现已向西夏边境赶来，我们是否还要按计划托住西夏的兵？” 闻言，红衣男子这才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琰，你果真，是我唯一的对手啊！一个月灭一个国家，凭这一笔，该有多少英豪后世景仰了。 说完，便吩咐道，“不必了。” “是！” “退下吧。”说着，便再度举起面前的酒杯，向嘴边送去，仿佛永远喝不够。 黑衣人正欲退下，却忽然想到一事，觉得有必要向尊主禀告一下，便又开口道：“尊主，还有一事。” “说。” “靖王妃……” “啪！”酒杯碎裂的声音。 黑衣人看着忽然发怒的尊主，止住了正欲出口的话。 “不许在本尊面前提这三个字！”风爵不想再听到有关她的任何消息，包括她的名字！ 黑衣人闻言，只道：“是，属下告退！”便退了出去。 或许是天意弄人，若风爵此刻便知道凌萧在夏君盛手里，便不会有接下来的事了…… 三日后，夏君盛与靖王同时到了靖夏国界。 靖国至西，西夏至东，两国交界之处，有一座城，名为风城，城外便是两国交战之地，望风崖！ 望风崖边大片的空地，便是这交战的场所，至于那此刻被吊在崖山上的女子，便是凌萧！ 入冬已一月有余，西北混着砂石的风肆无忌惮地袭击着凌萧的身体，她只着单衣，双手被缚住，消瘦地身体被风吹地来回轻摆着，单薄而鲜艳的红衣被风撕扯，似乎随时便会裂开。 凌萧双眼紧闭，这风吹得太猛，她甚至有些无法呼吸，稀薄的氧气侵蚀着她最后一丝意识，凌乱的发掩盖了那仍在倔强地磨着绳子的手。 无论是为了报当日威胁之仇，还是为了让靖王心疼，夏君盛都赢了。 凛凛寒风中，两军对恃着。 靖王紧紧盯着那在悬崖上空悬着的身影，双拳紧握，却面上仍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冷冷的声音响起：“夏君盛，不知你打算在这风城待几日？”言外之意，他靖王破此城轻而易举，何时破也全凭心情。 夏君盛没有回答靖王的问题，而是直接将自己的筹码拿来用，“听闻靖王盛宠王妃，不知是真是假？本宫极是好奇，便命人将王妃请了来，如今……”顿了顿，“正挂在我风城的名胜，望风崖的崖边。” 说完，还非常勤快地转头看向了凌萧，似要提醒靖王，就在那里。 然而，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的，却不是靖王，而是靖国千万将士，他们看不清崖上的人，却即便是看清了，他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不过，夏君盛的声音却再一次告诉了他们，那便是他们的王爷最在意的人！ “怎么，靖王不看王妃一眼？！”挑衅道。 没错，靖王没有随着夏君盛刚才的话看过去，当然，夏君盛刚刚的话其实根本就不是说给靖王听的，他就是为了告诉靖国的士兵，他们的主帅的夫人正在崖边挂着，是他夏君盛用来控制威胁他们主帅的筹码！ 将士们见靖王不语，军心便有些不稳，他们担心着，他们担心靖王为这个女人放弃攻城，或者担心他为这个女人答应什么别的条件，毕竟，靖王对王妃的宠爱，三国皆知！ 凌萧早已被夏君盛的“靖王”二字唤回意识，她睁开眼，看到了那骑着高头大马，在百万将士的最前方的人，乌黑的铠甲，更衬得他气势慑人，便是远隔百米，她亦是清清楚楚地认出了他，她心里的他。 恍如隔世。 犹记当时初见，他亦是一身的黑衣，只是与今日不同，那时的他，身中剧毒。 双手仍在机械地拿着那早已浸满她的血的小石头不断地磨着缚住她手的绳子，丝毫不管这绳子若断了，等待她的便是这百丈深渊。 她只知道，她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她只知道，她本就没多久可活了，得此一人，她入万丈深渊亦无悔！ 没错，这便是她不急着解毒的原因，仙人醉，软骨散，再加上这凛冽寒风的侵袭，她早已是一副残躯，便是今日不死，又活得几日呢？ 一笑，还能再见到他，她已知足。 而靖王，在夏君盛的发问下，自是会看向凌萧的，不同于凌萧的辨认方法，他完全看得清她，看得清她脸上的苍白，看得清她手上的鲜血，看得清她微微颤抖着的身子，看得清她眼中的眷恋…… 只一眼，他看着她的眼睛，是对视也好，是凝眸也罢，他，转过了脸。 不忍再看第二眼，他怕他忍不住冲过去，但他知道，他若稍有行动，夏君盛定有办法瞬间要了她的命，或者，便是等他冲过去，一并将他的命也要了，更合他心意吧。 靖王猜得没错，夏君盛在山崖上靠近凌萧的地方埋了zha药，只等靖王过去了！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 靖王淡淡地道：“本王不认识她。” 第七十二章 心死 “本王不认识她。” “本王不认识她。” “本王不认识她。”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包括凌萧。 那人深厚的内力，让他即使不那么大声说话，也足以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凌萧看着他，他说，他不认识她。 没错，现在应该稳定军心呢！ 她早便知道他是个心怀天下的人，儿女情长，不是他的追求。 所以，他选择了天下，是吗？ 毫不犹豫地，将她的生死置之度外？ 原来不顾她生死的一直都不是苏津，而是他！ 往事一幕幕浮现，初见，他一袭黑袍，要她为他做事，后来，他一再迁就，骗她为他解毒，一个月前，景临城边，她追上没有跟他道别的他，为他送行，一直以来，他都掌握着主动权吧？一直以来，认真的，犯傻的，都只有她自己吧？ 多可笑，她将夜给了他，将暗卫派给他，才落入夏君盛手中，就在几日前，她还一心为他筹谋，冒着自己也中毒的危险，给夏君盛下了毒。 没错，那毒，无药可解！ 抹在袖口，一不小心的话，自己便也会中毒呢！ 哪怕刚刚，亦是傻傻地割着这，是束缚，却也是她最后一根维系生命的绳子，也只是为了他，为了他…… 所有的都是为了他，不顾xing命地，只是为了他啊！ 是有多傻，才会觉得戎马一生的靖王会动心，是有多傻，才会觉得一代战神的他会有情，是有多傻，才会觉得自己在他心里会有分量？！ 这便是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了。 微不足道到，让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或许，靖王的下一个动作，才更让凌萧觉得，哀莫大于心死吧？！ 只见，那让她不顾xing命的男人，他搭弓引箭，口中轻吐：“本王的王妃尚安好府中，昨日才与本王通过书信，本王这便将这试图乱我军心的女子射杀，以破阴险小人之jian计。” 一时间，两国将士皆盯着那挽弓如满月的人，待他射出这一箭。 破了靖国士兵的疑虑，亦破了西夏唯一的胜算。 “嗖！” 箭羽破空而来，直指凌萧的心脏。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对于那女子是不是真正的靖王妃，他们毫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有这女子在靖王心中的分量！ 然而，事实证明，这女子的分量，终究是太轻太轻。 双手仍是机械地重复着磨绳子的动作，眼睛却丝毫没有移动地，只盯着那乌黑的战袍，那看不清表情的脸。 “呲！” 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血汩汩而出，染在鲜红的衣衫上，完全看不出，双眼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终于肯看她一眼的人。 “啪！” 绳子终于被割断。 单薄的身子，似一片落叶，向崖底而去。 双眼仍是盯着那人，是谁，在她耳边轻语—— “本王会护你一世周全……” “本王在意你……” “她是本王明媒正娶的靖王妃，与本王同尊同荣……” “本王答应你，除了你，不会爱别人……” “你照顾好自己，等本王回来……” 多少温柔，皆化作那一声声“萧儿……”徘徊耳际，透过呼啸而过的风，直抵在她心口…… 泪终于滑落，是谁在王府后院舍身相互于她，是谁在皇宫大殿拥她在怀，是谁将双唇覆上，低声耳语，是谁于城楼风口，暖她身心…… 终于，看不到他了，终于，心，死了…… 靖琰，若有来世，我再也不要遇到你！ 奈何桥头，饮下孟婆汤，便再也不认识你了，真好…… 身体还在下坠，那头部的剧痛是什么？ …… 无所谓了…… 风城虽是紧紧便挨着那战场的，却此时此刻，百姓仍是不受影响地过着生活，比如那正在街头嚼舌根的一群妇人，她们似乎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战争意识，然而，她们在谈论着的，却又分明便是这一场靖国与西夏的存亡之战—— “哎，听说了没？皇子把那个闻名三国的靖王妃绑来了？” “当然听说了！我还看见了呢！就吊在望风崖边上，都三个时辰了！” “是么？” “嗯，我今天到崖上采药的时候看到的，还有士兵把守呢！听说就是为了威胁靖王！” “哎，靖王能为那一个女子做出什么让步啊！” “是啊，话说回来，我们女人真是……”话未说完，便被忽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吓了一跳，不过这男人长得可真好看，只可惜，这一身的酒气，还真叫人害怕。 “你们刚刚说什么？！”没错，这个人正是风爵，他还在为那女人没日没夜地饮酒，却忽然听到这几个人说她被绑在望风崖上！ “我，我们……”妇人有些结巴。 “说！” “是！我们看到一个女人被吊在望风崖上，据说那个人是靖王妃，她能救我们西夏。” 话都未说完，风爵便一闪身，奔向望风崖。为了省时间，风爵直接顺着崖壁借力，向崖顶飞跃。 而他还是来晚了，晚到，他亲眼看着靖王的箭没入凌萧胸口，却只能由于距离太远，无法阻止，紧接着，那女子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崖底跌来。 风爵自然听得到靖王的话，是以，他知道，这一箭，是出自谁的手，他更知道，这一箭对凌萧来说，是将她身心俱毁！ 接住那消瘦的有些硌人的身子，立即将手抵在她背后，为她输入内力，他有些发抖，他怕她就这样死了！ “女人！本尊命你睁开眼！”声音里是无尽的悔恨，他为什么当日不听听属下的禀报？！他为什么要跟她置气？！他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啊！ 在源源不断的内力作用下，凌萧还当真便睁开了眼，她看到的，是一张狂喜的脸，一袭血红的袍，还有，便是那似星空般深邃的眼中的那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只一瞬，便再度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 “本尊不许你死，你给本尊活过来！”抱着凌萧一路狂奔的风爵，眼中早已一片血红，径直跑到他喝酒的酒楼，便立即有黑衣人跪在他身旁，顾不得理睬，只仍下一句“将所有有点名声的神医都给本尊抓来！”，便将凌萧放在床上，运功将她胸口的箭逼出，却仍是不敢停止。 她的体温在不断地流失，风爵不敢停止啊！他怕他一停，她就真的再也活不过来了…… 沧澜宫的人办事一向迅速，一盏茶的功夫，便带来顾、谢两位神医。 二人看到风爵的举动，知道这女子身份贵重，不敢懈怠，行了个礼便赶忙来到她身边把脉，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如今这种状况，救命才是要紧。 这脉一把完，二人便齐齐摇头—— “尊主，这女子身中仙人醉多时，本就只有三年寿命，近日又中了软骨散，这软骨散亦是至阴之物，又加上受寒太久，还身中一箭，失血过多，怕是……怕是活不了几日。” “本尊要听的不是这个！”若救不了她，他们二人也别活了！ “尊主息怒，这软骨散之毒若可寻得解药，便还有希望。”顾神医说道。唉……这女子本就活不了多久了，若非尊主输内力吊着命，早便死了，他二人如何救得啊！ “谁给她下的药？！”这句话是问下属的。 “回尊主，是夏君盛。” “去取解药。”没错，风爵说的是取，他风爵要，没人敢不给！ 只是，如今的夏君盛还在战场上呢—— 自凌萧坠崖，靖王眼中的怒火便已熊熊燃起，不再废话，“杀！”，便率着众将士冲了过去，靖王直指夏君盛而去，夏君盛却在那群三年为雇佣期的江湖人士的保护下，躲过了此劫，却也失了风城。 只是，靖王却并未入城…… 第七十三章 忘了 他要找到凌萧！ 他那一箭并未射中心脏，他知道，也正是因为有把握，他才铤而走险。她不能死，而这，便是唯一能让她有机会活的办法。 可是，当他顺着崖壁一路找下去的时候，除了枯枝上那一片衣角，什么都没有，找了一夜，他不能让将士们知道，只自己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没有…… “萧儿……”你到底去了哪里…… 崖底野兽出没，她…… 不！不会的！除非见到她的尸骨，否则他绝不相信！ 足足找了一夜，当他带着猩红的双目回到营帐是，清风与五一早已等在里面，除了五一，唯一一个对今日望风崖上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的人，便是潜入风城内救五一的清风，是以，他们仍在这里恭恭敬敬地等着靖王。 五一的手筋脚筋已被接好，没错，除了凌萧，没人做得到。 而为了这个手术，凌萧只有服下增强体力的药，那药，却是毒药，一个时辰的增强体力后，面临的是对身体的极大损耗，可是，她不能不救五一，哪怕是自己死，也不能放弃五一！ 靖王见到五一和清风，颓废的眸才有了丝光亮，“很好，下去休息吧。”他们俩，是她的人，可是，他们俩都回来了，她呢？她在哪啊？！ “王爷，小姐让五一转告王爷，王爷放心，小姐已给夏君盛下了毒，他活不过一个月。” 靖王背过身道：“好，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五一与清风看到的，仍是那个铮铮铁骨的王爷，而他们看不到的，却是靖王眼角那终于滚落的泪…… “萧儿……” “萧儿，本王，对不起你……” “萧儿，你到底在哪里……” 当等在账外的将士再一次见到他们的战神王爷之时，靖王已恢复了冰冷睿智的模样，与以往无异，只是，在那头盔的掩盖下，竟是多了一缕白发！ 他……为她，白了发…… “占领风城。”没有昂扬的斗志，没有勃勃的野心，只有这毫无感情的四个字，没错，这是他。却又不再是他。 再次回到战场的他，早已被她改变，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血王爷。 而刚刚被沧澜宫的人强行将解药夺去的夏君盛，却早已没了斗志，如今，胜算没了，他的命，也只剩不到一个月了，他争什么？又拿什么争？！ 西夏完了！ 而拿到软骨散解药的风爵，在给凌萧服下后，便问向大夫，顾、谢两位神医则再度为难，其实这女子的命，根本就保不住啊！解了软骨散，也不过是多活个半个月罢了，身体损伤已经造成，根本不是解了毒便可恢复的呀！ “回尊主，姑娘身体虚弱，便是解了软骨散，怕也撑不过一个月啊！老朽无能！”顾神医认命道。 谢神医却心有不甘，道：“回尊主，我二人再想办法，不若等姑娘醒来再看情况吧，如今姑娘本人不愿活下去，才是最大的问题啊！若尊主能解姑娘心结，倒也不是没有希望。”谢神医虽是垂死挣扎，却说的也是实话，确实是凌萧没有求生之心，这才至使生命迹象逐渐流失的。 风爵知道二人的能力，只道他们若救不了，旁人，便多半也无计可施了罢。 便点了点头，叫他们下去，自己则守着凌萧，有些苍白的面容，却不是凌萧，而是他。 这一天一夜，为了保住凌萧的命，他每半个时辰便给凌萧输一次内力，身体又如何吃得消，但他却全然不顾惜自己，再一次将凌萧扶起，靠在自己肩上，手则贴着她的腰，为她续着命。 仿佛是被他的执着感动，凌萧醒了！ “你醒了？！”惊喜的声音，却是掩不住的疲惫与虚弱。 “你是……”缓缓睁开眼的女子，却只两个字，便将他打入冰窟。 轻笑，你竟已不认识我了吗？当真是一颗心全在他身上啊！ 看到男子眼中的痛色，凌萧却忽然想起了上一次那一眼的情景，是他！ “是你！”眸子一亮，是他，没错。 “你终于记起我了，算你有良心。”调笑的话，却仍是带了自嘲。只是，凌萧下一句话，却让他…… “你是我的夫君吗？我是谁？”没错，若不是夫君，如何会这样深情地看着她？但她自己又是谁？ 风爵盯着她的眼睛，她刚刚问他，他是不是她的夫君！她的夫君…… “你……失忆了？”试探xing地问出。风爵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失忆，是因为撞了头，还是她就那么不想想起过去的事呢？ “夫君，我叫什么名字？”凌萧没有里风爵的惊讶，而是顾自问道，没错，即便是失忆了，凌萧也还是凌萧，冷静，自信。她知道自己失忆了，但她没有变成傻子！她知道，眼前这男人，是值得她相信的。 “我不是你的夫君。你叫凌萧。”想了想，却又道：“云霄的霄。”如果她真的忘记了过去，那便会到当初吧。 凌萧点头，“嗯，好名字！夫君。”没错，她再次管风爵叫，夫君。 “本尊说了，本尊不是你的夫君！”风爵有些烦躁，直到听她喊出“夫君”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有多希望，她的夫君便是他。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你，在琰之前，哪怕只一天，我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那今日起便是了，如何？”凌萧非常大胆地问道，他眼里的深情，骗不了人。她不想去探究为什么他会不是她的夫君，她只知道，这一刻，她希望这个男人，他是她的夫君。 风爵盯着她的眼睛，那笃定的，没有一丝犹疑的目光，便如当日要与他相忘于江湖之时的目光，无二。 “你有夫君，不是我。”扔下这句话，自将她救回后，第一次地，他离开她，出去了。 他叫顾、谢二人进去看凌萧之后，便又开始独饮，黑衣人却跪在他身旁，“尊主，您不能再饮酒了。”尊主为了救靖王妃，本就已有些虚弱，如今又怎能再这么喝下去？ “下去！”风爵拒绝道。 “尊主！”黑衣人没有听命，而是更加低了头，他不能看着尊主这样。 风爵看着他，放下了酒杯，“罢了……”不喝便不喝罢，本尊若倒下，谁为她续命…… 黑衣人不忍看到尊主这般愁苦，便道：“尊主，靖王妃已死，如今这人，尊主让她是谁，她便是谁！”没错，他们家尊主想要的东西，岂有得不到之理？若之前尊主还顾及兄弟之义，但如今，是靖王亲自射杀王妃，尊主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风爵听到黑衣人的话，淡淡开口，“本尊这么做，岂不是趁人之危？”没错，他亦是有些动摇的，当凌萧喊他“夫君”的时候，他便已动摇了，如今，他第一次的，希望有人能够支持他，让他去“趁人之危”！ “尊主，您将实情都告诉了她，是她自己偏要尊主做她的夫君的，尊主如何能说是趁人之危？” “暗影，你，到底是偏私本尊……那本尊便卑鄙一次，为自己争取一次！”是，如今她既已失去记忆，岂不是等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那么，他为何不能为自己争取？这一次，是他先遇到了她！ 暗影看着那终于抬步进了房间的人，叹了口气，隐了身形，尊主便是太重义，才总是委屈自己。 进了屋内，看到乖乖配合的凌萧，风爵看向顾、谢二人，二人几乎喜极而泣：“尊主，姑娘的求生意识很强，如此下去，老朽可保姑娘一年寿命！” 风爵闻言，便是求生意识很强，也只能活一年吗？ 让二人出去，唯剩他与凌萧，他看着她道：“好好治病，我必想办法救你！” 凌萧点头，“你喜欢我怎么叫你？”凌萧在问他，若重新来过，他是否要做她的夫君。 第七十四章 称帝 “十日之后，本尊带你去见个人，到那时，你想怎样叫，便怎样叫。” 风爵计算了一下靖王需要的时间，大概十天，他便要去履行诺言了。 凌萧看着他，她猜得到，过去，是她辜负了他吧，但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上次昏迷前的那个情景，那让她只想不再负他！ “好，那现在，便先叫夫君吧。” 风爵一笑，随她吧。 接下来的十日里，凌萧极其配合，没错，她有强烈的求生意识，为了这个男人，她也要活下去！ 而靖王却，没有了夏君盛的阻挠，几乎一路畅通，五日便将西夏收入囊中，而处理完北越事宜的苏津，也正在赶来的途中。 他已命人传信给凌相，揭了一件他早就知道的事，那便是—— 凌相无子，其实是皇帝的手笔，没错，为了更好地控制他！ 所以，凌相简直恨惨了皇帝了，看吧，把桌子都掀了。 一番思量之下，他果然做了个靖王意料之中的决定，杀皇帝！ 没错，如今靖王之势早已是定局，他自然要在他回来前立个功了，最好还能鼓动大臣们迎靖王登基。 只可惜，当凌相真的把皇帝干掉之后，还未待他鼓动众臣，便已传来了靖王的绞杀令，没错，按靖王的说法，他谋逆弑君，当诛九族，除了王妃之外，凌家，就这样，被杀了个干净。 一日后，靖王班师回朝，入宫便直接登基，连个吉日都不屑去选，众人皆道他是狂傲，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念着一件事，凌萧。 至此，三国归一，靖琰为帝，国号，萧。 举国皆知，皇上至爱皇后，不惜以其名为国号。 却只有清风和五一，选择了离开，没错，他们知道了，主子，生死不明！ 如此动荡，可谓是改朝换代，天下一统的大事，本该是多少代帝王才能做到的，如今却因为一个女子，便在不足两月之内，完成了这场巨变。 没错，若非凌萧被挟，靖王不会只一个月就将北越灭了，若非凌萧下毒，夏君盛定会负隅顽抗，以西夏之力，怕也得个一年半载。 却如今，真的只用了两个月！ 靖王却，轻轻抚着青黑的蛇身，“夜，你告诉朕，她还活着吗？” “萧儿……朕答应过你，会为你寻天樱草，朕还没做到，你却不等朕了吗？” 还在路上的风爵与凌萧，亦是知道了过号的事，风爵一笑，琰，不妄我将她带来。 凌萧自是猜到了，或许，她的夫君便是这刚刚统一了三国的皇帝吧，皇帝吗，最是无情帝王家，所以，她猜被伤失忆的吧？ 自嘲一笑，“夫君，我不想去了。”是逃避吗？是就是吧，她都已经失忆了，凭什么不能逃避！ 风爵看向她：“你真的失忆了？”风爵不得不怀疑，这女人是装的。毕竟她表现得，太，聪明。没错，她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真的，不过我不想想起来，你不喜欢我吗？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不好吗？” 这世界上，我们每天都要面对这样那样的选择，也许，对风爵来说，当初整个天下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连眼都没眨，便选择了自由，然而，当这个女子一次又一次地叫他“夫君”的时候，他却犹豫了，没错，他，拒绝不了她。 可是，如果仍然有一个理由，能让他狠下心来拒绝她，那么这个理由便是—— 她的心。 他想得到她的心，但他更想让她快乐，让她幸福，或许吧，他现在带她走了，她会幸福，可是以后呢，万一她哪天想起来呢，她会不会恨他？她会不会后悔？后悔当初放弃了选择的机会，放弃一个爱她到以她的名字作国号的男人？ 没错，爱情这东西，最是叫人没自信，有时候你占尽天时地利，却失了人和，只这一点，便是你用尽万般手段，都赢不了的。 这时候，你的胜负，完全捏在另一个手中，她爱你，你便赢了全世界，她不爱你，你便一败涂地，任你如何努力，如何挣扎，胜负，都只在那人一念之间。 所以—— “不好，说好的，见了他，你若不改主意，天涯海角，永生永世，我定护你，宠你，爱你。” “好。”凌萧应了，或许，拒绝不了对方的，除了风爵，还有她。 靖琰仍在暗中满世界地找她，而他们的马车，也以入了景临城的城门。 恰逢元宵，风爵想，再与她相处一日，再带她去见琰吧。 “霄儿，下去逛逛，可好？” 看着他，她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隐去眼中的泪，笑了笑，道：“好！” 两人相携走在人群中，看了花灯，猜了灯谜，甚至还一起画了一副画像，凌萧想，真像照相！ 但她却忽地一愣，照相？是什么？ 算了，管它是什么！ 就这样一直逛着，逛到人群散了，逛到走不动了，风爵背起她：“以后，要吃得再胖些，知道了吗？” 凌萧终于落了一滴泪，他这是，在跟她道别吗？ “不知道！你不陪着我，我就不吃！” 风爵一笑，她倒从来没在他面前闹过小孩脾气，“好，陪着你。” 独自在皇宫里和夜讲着话的靖琰，却不知，他心尖上的人，此刻距他已这样的近！ 只是，他不知道，夜，却是知道的！ 夜忽然便开始向殿外冲去，仿佛此刻才辨认出了它的主人，没错，凌萧的味道，发生了一点点变化，所以这么久，夜才辨认了出来。 靖琰看到夜如此激动，便一路尾随，并未强行阻止。 出了殿。 出了宫。 路过了靖王府。 一路疾行，靖王却跟地轻松，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下一刻，他看到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人！ 而她此刻，却在他最好的兄弟的背上！ 几乎是同时，风爵与凌萧亦发现了靖琰，还有那一马当先的蛇。 双双对视，还是靖琰先开了口：“萧儿……” 风爵见到靖琰的那一刻，心里不知该做何感受，这一刻，他忽然后悔了，他为什么要亲手将她送到他的身边，他为什么不直接带着她远走高飞，凭他的势力，自然有办法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们。 凌萧感受到了风爵的僵硬，她知道了，这便是她传说中的夫君，当今皇上。 这是风爵想让她面对的吧？ 选择吗？ 第七十五章 对决 凌萧微微一笑，从风爵背上跳下来，向靖琰走去。 没有逃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人，还来不及换去的明黄色，彰显了来人的身份，发间的一缕银白，刺痛了凌萧的心，没什么，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说：“你好，靖王。” 靖琰看着那含笑走来的身影，她刚刚问他好，她叫他靖王，她，怎么了？ 那眼睛里，分明写着陌生，语气中，也并无一丝眷恋，她是，在生他的气吗？ 靖琰不再犹豫，好似她很快便会消失，他的心开始慌了，这种感觉，一如她当日坠崖之时。他将她一把拉入怀中，“萧儿……” 凌萧没有拒绝，亦无一丝反抗，任他将她拉入怀中，如此的乖顺，令靖琰有一瞬的庆幸，却随即而来的，是无尽的不安，“萧儿……你怎么了？可是生朕的气了？” 不同于靖琰的不安，风爵反而平静了，或许吧，上一刻还是不舍与心痛，然而这一刻，看到她乖顺地在他怀中的时候，他突然变释然了，自己带她过来，不就是为了让她看清自己的心吗？现在她看清了，他该高兴，嗯，她本来就不是他的。 再度看了那早已烙在心上的背影，风爵转身，他该走了…… “夫君！”清脆的女声，除了凌萧，还能是谁。 风爵顿住了脚步，靖琰，亦僵硬了手臂，凌萧从靖琰怀里出来，看着靖王道：“皇帝陛下，凌萧今日随夫君前来，乃是为将你母妃的遗书交予你，顺便道个别。”没错，凌萧的选择，是风爵。 靖王愣了，风爵亦转过身来，看着她，她说，她是来道别的？！ 靖王看向风爵，眼中是震惊与被强忍着的心痛，或许，还有一点责备吧？毕竟，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 风爵开口：“她，失忆了。” “既然失忆，她又是唤谁作夫君。”也许连靖琰自己都没发现，他早已忽略了母妃的遗书，反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凌萧的身上。 风爵不知该怎样解释，说到底，是他对不起琰。 反是凌萧，开了口，“皇帝陛下，无论你我昔日有何牵涉，凌萧已然忘记，夫君是凌萧现有记忆中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人，望得到皇帝陛下的祝福，亦望皇帝陛下江山万里，功垂百世。”如此利落地，便将过往抹得一干二净。 靖琰听着那疏离的话，那个两个月前还赖在他怀里的女子，她现在要他祝福她和他的好兄弟？！呵，真是好笑！ “朕的女人，凭什么让给别人？！”话是说给风爵听的，眼睛却紧盯着凌萧。 “琰，你……” “你是朕最好的兄弟！如今，你便是这样对朕的？！”终于看向了风爵。 “琰，当日望风崖上，是你亲手将她舍去的。”不同于靖琰的激动，风爵很是平静，他本占尽先机，却亲手伤了她，如今她忘记过往，一切从头来过，他为何不能要一个公平竞争？！况且，他若就此带她远走，他又能如何？他能将她带来见他，便已算对得起“兄弟”二字。 “朕……”看向凌萧，“萧儿，朕当日情非得已，给朕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第一次，在靖琰的口中，竟出现了哀求的语气。 “夫君，遗书呢？”凌萧没有理睬靖琰，转而看向风爵道。 风爵闻言，便将遗书取出，递给了靖琰，靖琰接过信，却仍盯着凌萧，“萧儿，你，不后悔？”没错，他知道，凌萧又一次提醒他，她心里，早已没了自己。 看着那仿若装了全世界所有的哀伤的眼睛，凌萧一字一顿道：“祝君安好。” 说完，便拉起风爵欲走，却不想，靖琰忽然冷声道：“站住！” “朕的皇后，岂可流落民间？！”说着，便要去强留下凌萧。没错，他靖琰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风爵见状，伸手挡下靖琰的手，道：“琰，莫要强迫霄儿。” “她是朕的皇后！” “她是本尊的妻子！”风爵见靖琰一再相逼，便也动了怒。 一瞬间，二人便动起了手，可想而知，两个绝顶高手的交锋，在一旁的凌萧根本无力阻止，只有大喊：“那么两个疯了？！给我住手！” 却并未见效，其实，无论是风爵，还是靖琰，他们两个都清楚，这一架，早晚要打！ 所以二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知打了多久，二人终于分开，凌萧正欲舒口气，却不想，靖琰一句：“还不拔剑？！” 凌萧就无力望天了，因为接下来，二人果真一同拔了剑，清脆的冰刃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凌萧一颗心亦是时刻悬着，紧紧盯着那越来越不要命的二人。 只见，两人的剑皆直指对方而去，而且丝毫没有收剑的意思，凌萧便下意识地冲上前，她不知道，自己是舍不得谁受伤，或者，都舍不得吧…… 意料之中的疼痛，两柄冰冷的刃刺破皮肉，随之而来的，是异口同声的呼喊—— “萧儿！” “霄儿！” 回忆在那一瞬间涌入脑海，她坐着大红花轿入门，却被暗算中了仙人醉；她为他解毒，却因时间产生矛盾，针锋相对；她曾不自量力想救他，却反被他救，害他内力尽失；她于围场替他解围，下定决心爱一场；她宫宴毒发，他许下同尊同荣的誓言；或许，最终让她落泪的，还是那一句“除了你，不会爱别人”的诺言！ 没错，他们是互许过诺言的。 而今，她却喊着另一个人“夫君”。 意识在回忆中被抽离，耳边只余了二人的惊呼。 …… 再次醒来之时，凌萧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她不知道，她该怎样面对这二人，一个，是她之前深爱的人，他虽伤她至深，却也爱她至深；一个，是一直以来帮她互她，更是拼着自己的内力被耗光留住她命的人。更重要的是，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爱着他！ 凌萧不知道自己更爱谁，亦不知道自己该爱谁。 她知道的是，自己对风爵一定是有感情的，只是自己先前一味地让自己去忽略他，却在失忆后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便陷了进去，是，她执拗地喊他“夫君”，其实便是在逼他放弃兄弟之义，带她远走高飞啊！ 没错，其实凌萧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 她早就猜到，自己还深爱着另一个人，而这另一个人，对风爵来说亦是同样重要，凌萧在逃避，如果永远不再见他，凌萧便不必选择，不必想起，不必痛苦。 只可惜，风爵他，不够自私。 凌萧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她急迫地想结束一切，快点离开，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守住床边的二人自然都知道凌萧醒了，他们也知道凌萧是不想同时面对两个人，只是，靖琰以为，凌萧是想和风爵单独相处，而风爵以为，凌萧已恢复了记忆，不知该怎样拒绝自己。虽然两人的想法不同，但两人却做出了相同的举动—— “我先出去一下。” “朕先出去一下。” 极不情愿的话同时被说出口，两人亦看向了对方，凌萧却嘴角一抽，还真是好兄弟啊！ 只好睁开眼，看着靖琰道：“皇上没有政务要处理吗？”原谅她把靖琰赶走，谁叫他之前伤害了她呢！ 靖琰看着那睁开眼的女子，她选择了爵，是吗？ 叹了口气，她还重伤，他不想勉强她：“好，朕晚点再来。”便转身出去了。 留下二人，凌萧先开了口：“风爵。” “你恢复了记忆。”不是问句，而是陈述一个事实。这是……要跟他道别了吧？ 点点头，“嗯。我想起来了。我……谢谢你。” “不必，本尊会成全你的。”看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霄儿……” 凌萧没有拒绝，任他有些粗粝的手指摩梭着自己的脸。 他看着她，将双手的拇指移到她的唇上，隔着手指，覆上了自己的唇，凌萧闭上眼，这个男人，她无法辜负。 放开了手，风爵道：“待你伤好，本尊便离开。” 凌萧闻言，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道：“风爵，对不起，我……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风爵惊喜道：“你说什么？！” 凌萧诚实地答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给我点时间吧，让我想明白，好吗？” 风爵只小心翼翼地搂过那一脸歉意的女子，“好。” 待处理完政务的靖琰再次来到凌萧的房间时，却被风爵拦住—— “琰，我们谈谈。” 靖琰看着这从前向来只爱自由的好兄弟，只道或许他爱凌萧，亦不比自己少吧。“好。” 二人一同来到亭子里，风爵已将酒备好，二人非常默契地先共饮一杯后，风爵率先开了口：“在说这件事之前，我先告诉你另一件事，霄儿她，恢复了记忆。” 靖琰显然是高兴的，虽然她想起了自己曾伤害过她，却亦想起了与自己的过往，不是吗？如此，自己便还有机会！但他却没有立刻便去找凌萧，而是点点头，便等着风爵的下文，他刚刚说了，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第七十六章 倾天下 “她……只剩一年的命了。”低哑的声线，是极力的忍耐，亦是无尽的心疼。 靖琰自然知道风爵口中的她是谁，是那个为他几次不顾xing命的女子啊！风爵心疼，他却只比他更甚，不仅是心疼，更是愧疚，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即便是坐拥天下，护得一方安稳，又如何？！ 但他仍是保持着情绪的稳定，他了解自己的好兄弟，他知道，他今天找自己谈话，一定不是为了将这个问题告知他，而是为了与他一同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他问：“需要朕做什么？” 风爵闻言，并未多做铺垫，而是直接道：“霄儿的身子，乃是被仙人醉所伤，是以，若能得到天樱草，将仙人醉给解了，再好生修养，假以时日，定能康复！” 靖琰只道：“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天樱草却是从未出现过。”思及此，靖琰不禁叹气，他想尽快统一大陆，本就是为了能早日攻打岛国，为萧儿解毒啊！天樱草最后的希望，便是在岛国了。却无论如何没想到，正是因他出征，萧儿的身子，才更是被再度损伤，以致如今…… 风爵接着道：“琰，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天樱草在岛国，我已命人查过，天樱草乃是岛国的圣物，欲取天樱草，必得先灭岛国！” 是啊，这是必然的，岛国与大陆，出来不通往来，此次更是要取人家的圣物，可不是只能硬抢了嘛，若他苍澜宫出面，虽不至于造成政治问题，却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始终都不想走的一步。 毕竟苍澜宫门下的岛国门人不少，让他们去灭自己的母国，这事他这尊主实在为难，况且，若与岛国为敌，靖琰必得插手，他若支持，还是政治问题，他若反对，将来他苍澜宫灭了岛国，与靖琰亦会形成政治对立，到那时，他兄弟二人，便不得不拼个你死我活了…… 这是他二人最不愿面对的，亦是那女子最不愿看到的，是以，这攻打岛国之事，还得由琰出面。 靖琰亦知道风爵的思虑，他这好兄弟，最是义字大过天，且不说将来会如何，便是单让他率众攻打门下弟子的母国一事，亦是为难他。 他不想让他这般为难。 “好，岛国的事便交给朕，十日之内，定将天樱草取来。” 风爵闻言，总有些愧疚，老觉得自己将令自己为难的事推给了琰，毕竟，现下大局甫定，百姓方安，若再兴兵攻岛，必是在“天时地利人和”中一样都占不上，又加上岛国民众人人擅巫蛊，懂武功，定是事倍功半！ 除此之外，他新帝登基，怕还会因此而失了民心…… 思及此，更是觉得自己不是人，再度开口，“琰……” 却被靖琰抬手打断，“她，亦是朕深爱之人，为护她xing命，朕愿倾天下。” 暗处的步子一顿，他，为护她xing命，愿倾天下？ 掩去眼中的泪，开口道：“你们在这儿干嘛？” 清越的女声，不是凌萧却是谁。 “萧儿……” “霄儿……” 没错，同时面对他们二人很尴尬，但单独面对靖琰，更尴尬，所以，凌萧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看着那同时开口喊她的二人，凌萧偷偷抽了下嘴角，这一个两个的，这是在装可怜吗？尤其是你啊靖琰，那小眼神，你说你是走呆萌路线的吗？ 还期待，还不知所措，还哀伤，我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本xing霸道来着是不是？ 不过，话是这么说，某些人啊，果然是喜欢恃颜行凶啊！ 为了缓解尴尬，凌萧想了个了不起的话题—— “你母妃的信看过了吗？” 本来是想开启一个畅聊模式啊，哪知，某人却像是被她提醒才想起来似的，恍然得自怀里摸出信封，丝毫不避讳他们二人，便将信打开来。 凌萧心下一暖，看来，他真的是很信任他们啊…… 同时，她也想到，那日重逢，看到他们二人在一起，他该是何等心痛，才让镇定如他，竟都拔剑相向？ 担心地看着看着信纸的人，她真的害怕他母妃会写什么伤害他的东西啊！毕竟，那女人可没少伤他的心。 不过，只一眼，靖琰便面露疑惑，皱紧眉头，便将信递至三人中间，道：“朕，不认识字。” 闻言，凌萧被深深地，呛到了！ 靖琰是什么人啊？！竟然还有他不认识的字？！ 不同于凌萧的意外，风爵倒是意料之中，因为他早就看过那封信了，他不认识，想必琰也不会认识，当然了，他自然是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的，他也是怕那女人写什么不好的东西，免得到时候伤害到琰，所以事先确认了一下，哪知道…… 怀着好奇心，凌萧不抱希望地瞥了一眼那信，毕竟靖琰都不认识，她也不指望自己会认识，却—— “额，我认识。” 没错，那信上写的，是英语…… 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凌萧看一页，便给他们翻译一页，毕竟有些东西需要略微根据上下文猜那么一下下嘛—— 原来，这女子便是传闻中曾与先帝相恋的岛国国主的女儿，他们的恋情为岛国的人所不容，多番阻止不成，竟给他们下了绝情蛊！绝情蛊之毒有二，一在于能使中蛊之人一靠近自己深爱之人便心痛如绞，二在此绞痛能够极大损耗人体，令人在几次绞痛后便毙命！ 蛊毒奏效了，却不是因为他们二人怕痛怕死，而是因他们怕对方痛怕对方死，二人决定再不相见，却到底女子理智弱于情感，舍不得离开情郎，偷偷在他的宫里做了宫女。 本是极为小心的，却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一次意外的接近，突如其来的痛，令男人发现了她的存在，他能忍住不去找她已是千难万难，而如今她近在咫尺，他又如何忍得住不闻不问？！他命人偷**顾着她，他们二人也终于找到一种方法可以聊解相思。 书信传情。 那亦是一段温柔的时光。 直到女子的生辰那日，男人多想将她拥入怀，多想亲口对她说一句“生辰快乐”，却不行！ 终日的忍耐，终于磨光了男人的耐心，他喝了一坛又一坛的酒，砸了一个又一个的酒坛，他低吼，他挣扎，半醉之间，却被后妃下了仙人醉！ 以男人的毅力，自是忍得住的，只是，相思，痛苦，酒劲，这一切，终于将他逼疯，让他借着药力，唯一地自私了一次。 他去找了她。 血泪相溶，抵死相拥。 那一刻，他们终于决定，便是这样痛死，能相拥长眠，亦是好的。 他们清清楚楚地感知着为彼此而绞痛着的心，互相望着对方嘴角溢出的血，那是爱，爱而无畏。 年少轻狂，便觉得共赴黄泉也是浪漫。 互许誓言，诺三生，不相弃，认为同生共死亦壮烈。 只可惜，长大，只在一瞬间。 那一瞬，便是二人发现女子竟就此怀有了身孕之时。 他们，难得要带着孩子一起死吗？ 不能。 命运再度将他们分开，没错，对这无望的爱而言，这血脉的传承，证明了他们爱过，这与自己深爱之人的结晶，他们做不到舍去！ 十月怀胎，一朝生产，女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第七十七章 杀她 没想到蛊毒竟转移到了儿子的身上！ 但女子不敢让男人知道，她怕他不再顾及自己的xing命。 只是，女子再度被命运开了个玩笑，那自她体内转移出的蛊毒，竟会令男人心痛！ 男人一度以为是自己看着儿子时思念女子所至，不曾怀疑蛊毒转移。而儿子对父亲的爱亦非男女之情，不会心痛。 女子却不能放任自己的儿子害死自己的夫君，是以，她只能百般阻止儿子接近他的父皇，更是不惜冷落儿子！ 第二页便是儿子出生后的事了—— 女子知道，以男人对儿子的宠爱程度，将来必会让他继承大统，然而，这亦是岛国的人所忌惮的，他们自然是担心这孩子将来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是以，他们决定将这孩子杀了，为了保住儿子的命，女子坚决要求男人答应不让儿子继承大统，这才安了岛国的心。 后来，儿子便说要为她上战场，她知道，即便儿子立了军功，也解决不了她的问题，但她也知道，他们护得儿子一时，却护不得儿子一世，唯有让儿子出去历练，才能真正学会保护自己。 只是，到听到儿子战死沙场之时，她便知道，她错了，拼了命地救活了儿子，却也使自己的身体开始衰败，最终凋亡。 这便是这女子的一生，命运中的挣扎，与两难全的爱。 接下来，女子讲了破岛国之法，她说，岛国其实没有淡水资源，一直靠与大陆的密码往来维持用水，是以，只要断了岛国与外界的往来，便可使其不攻自破。 闻言，风爵与靖琰皆是欣喜，如此，凌萧的毒便可解了！ 然而，这女子的叙述中，却也留下了诸多谜团，比如她是如何救活靖琰？比如她为何会英语？即便凌萧怀疑她也是穿越来的，却仍是不能解释她能够未卜先知凌萧的存在。因为，她既敢写，便定是确定她的儿子身边有看得懂英语的人，换句话说，她对未来的事了如指掌？！ 然而，女子却并未将这谜团解开，因为第三页，只有一句话。 当凌萧开始看第三页之时，风爵却一惊，他分明记得这信只有两页，现在却又从哪里冒出了第三页？但他并未出言，毕竟自己的记忆也可能出现问题，毕竟这信一直被他随身带着，被别人动过的可能xing微乎其微，毕竟这世上识得这文字的人怕是只有霄儿，更别说有人能写了。 也正是因为只有一句，凌萧并没有先消化之后再讲述，而是直接翻译出来，却话一出口，自己便呆住了，因为，这句话是—— “最后，读信人，杀了她！” 没错，这女子叫靖琰杀了她！ 多可怕，这女子知道读信人是谁，亦能精确地计算好位置和凌萧的心理，让她亲口念出这句话，让靖琰杀了她！ 定定地看着那人，他会听话的，是吗？ 过去他认为这女子不是自己的生母之时，尚且那般为她，如今……又怎会拂了她的意呢？ 风爵亦紧紧盯着靖琰，他真的害怕他会对她…… 靖琰看着二人，上前一步，微微抬手，风爵便立即挡在凌萧面前，“琰！” 凌萧看着那坚定的双眸，心再次被刺得生疼，左手中的最后一页信纸飘落，恰落在那人脚边，似在昭示着那人的决定。 凄然一笑，又一次，她是被他放弃的那个…… 对吧？ 见二人动作，靖琰开口—— “母妃的两页遗书，还给朕吧。” 没错，他说，两页。 也就是说，他，为了她，选择违逆母妃！ 这句话本是说给凌萧听，却亦是说给风爵听。 再度抬手，眼睛紧紧锁住那女子，那面，那眸…… 凌萧方才回神，有些机械地抬起右手，将之前已放下的两页纸递过去，略为粗粝的手指擦过她的指尖，似有意，又似无意。 深邃的眼眸中，是似乎要将她溺死的眷恋与哀痛，却在她正要动摇之时，那人薄唇轻吐：“夜凉，回去吧。”冰冷的声线，仿佛刚刚那眷恋深情都是错觉，一口气死死梗在喉间，酸涩无比。 听话地转身，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话，她竟是这样听了呢…… 望着那身影消失的地方，靖琰久未开口，嘴角扬起一抹苦涩而温柔的弧度，仿若那身影并未消失，而是正与他相视而笑呢。 风爵也不催促，他知道，琰，放弃了。 他刚刚那眼神，分明便是自己在霄儿刚醒来时与她告别的眼神，他太清楚，那是不舍，是无奈，是眷恋，是深情…… 仿若过了一个世纪，靖琰终于开口：“萧儿她，这段时间还好吗？”不知为何，明知她不会好，却还是想知道他没有参与的这段时光，她是如何过的…… 风爵一笑，果真，是要放弃了吗？他本该开心的，但……他着实开心不起来…… “望风崖上那一箭，射在任何位置，都足以诛她心，若非失忆，怕是早便……”其实，风爵终归是有些怨的，只有他才知道，当抱着逐渐失去生命迹象的她时，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靖琰闭了闭眼，他欠她，太多…… 或许，他早该退出了吧？只是，让他再自私一次吧。 “朕可以退出，但有一个条件。” 风爵没有说话，只等着靖琰说出他的条件。 靖琰再度开口：“仙人醉其毒，便是有天樱草作引，亦只能将其恢复到最原始的状态，将毒xing激发出来，是以……”说到这里，靖琰便未再说下去。 风爵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说，要解毒，还需行夫妻之事，所以，由谁来为霄儿解毒，便是问题所在。“你希望由你来为萧儿解毒？” 这事他们自然是不能与霄儿商量的，当然也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只能由他们来决定，风爵知道，就目前情况来看，琰才是霄儿名正言顺的夫君，而且，被琰伤至那般，霄儿都未曾放弃他，可见，至少此刻，在萧儿心中，琰的分量要更重些，于情于理，都该由琰来为霄儿解毒。 只是……若琰已决定退出，却也不该…… 靖琰亦知其中利害，但让他如何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别的男人发生关系，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他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在这件事上，都该坚持。 萧儿，若你与朕再无未来，便是让你恨朕，亦比忘了朕好些吧…… 风爵沉默了许久，拳紧紧得握着，这种情况，换作谁，又能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呢？他可以强行阻止琰，但他阻止得了霄儿的心吗？他相信，若真要霄儿来选，她亦会选择琰的吧…… 罢了…… 霄儿与琰本就有夫妻之名，此事，便是他再想争，亦没有立场啊！ “好，不过，我也有条件。” 退让至此，已是他的极限，所以他这个条件，琰必须答应！ 靖琰对于风爵的回应早已料到，只是，像风爵一样，他，开心不起来。 他甚至动摇了，或许，他不该再拖泥带水，不该再影响她的生活，但……想到从此再无牵系，他便，心痛如绞，这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挣扎啊！ “你说。” 第七十八章 缠绵 风爵开口：“解毒之后，我便带霄儿离开，天涯海角，你不得查，不得追，不得问。”没错，他要，他们断得干干净净！ 靖琰微笑，他本就打算如此的，现在由爵提出来，他的愧疚倒减了几分。 “好。” “好。” 而此刻独自待在屋里的凌萧，却丝毫不知，自己已被他们二人给……额，交易了…… 望着孤寂的夜空，只一轮明月，没有半点星子，丝毫不似她此刻乱如麻的心绪。 凌萧是那种把情绪藏在心里的人，自从恢复了记忆，她其实没有一刻不在痛苦，她恨自己多情，为何这样难以抉择，亦恨自己痴情，被靖琰那般对待，都未曾死心…… 尽管凌萧一再告诉自己，不要管对方如何，只问自己的心，越早做出选择越好，拖下去对三个人都是伤害！ 但她无法忽略靖琰鬓角那一缕银发，无法对他以“萧”字为国号无动于衷，无法对他哀痛的目光视而不见啊！ 她亦挥不去望风崖下的一瞥，那深邃的眸，那不顾一切地挽留，那一次次地内力，那拒绝她时的痛苦…… 太多太多，她，太贪心吗？ 好在，接下来的几日，靖琰都没有出现，她是有期待的，但她也是有庆幸的，这样，她便能心安理得地拖下去，无耻地逃避，只专心致志地调理着身子…… 直到那夜，风爵给她喝了一碗从未喝过的药，他说，这药珍贵，只此一碗，喝下便会深眠，身体会在深度睡眠里进行恢复，甚至还不厌其烦地嘱咐她不必抵抗药效，顺其药xing便可。 凌萧对此深信不疑，乖乖喝了便躺在床上等着药xing的发挥，很快便睡了过去…… 热…… 难耐的热…… 踢了被子，扯开衣襟，却还是越来越热…… 半睡半醒间，有舒服的触碰，有温凉的呼吸，她微睁开眼，果然是那曾无比眷恋的人，靖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她果然还是这么没出息，竟还梦到了他…… 但是，为什么，她做的竟然是个，额，chun、梦、啊？！ 这……可让她老脸一红，喃喃道：“我竟然做梦占你便宜……”说完，甚至还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反正是做梦，就假装你还没出征好了…… 靖琰柔声诱哄道：“萧儿，不要忘记我。” 凌萧如受蛊惑般回应：“嗯……” 一遍遍，男子问着，女子答着，两人似乎都不厌其烦…… 天快亮了，男子看着那睡梦中的人，感受着心脏一阵一阵的绞痛，压制着五脏六腑内的翻腾，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他想，他终于明白了父皇与母妃决定相拥而死时的心情，心痛，痛不过离别。 没错，母妃体内的绝情蛊，早已在他体内，随着与心爱之人行夫妻之礼，蛊毒被激发了…… 这亦是他放弃的原因，但他不是怕死，他只是，怕自己死后，萧儿要独自扛起整个天下…… 与其那般，倒不如成全爵，有他照顾，她，定会幸福…… 在她额际深深印下一吻，翻身离去，在她，醒来之前。 “霄儿，随我去南方休养吧？这样有个三五年，你的身体便可恢复了。” 凌萧知道，风爵是在告诉她，靖琰，放弃了她。 也对，违逆母命不杀她，已是极限了吧？这样，也好…… 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这么急吗？” “嗯，收拾一下你的随身物品就好，其他交给我，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 凌萧有些机械地收拾着衣物，这就要走了吗？待被风爵带至马车旁时，她终于反应过来，靖琰他，不来送送他们吗？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们，不向他道别吗？” “我们，不向他道别吗？” 听不到回答，回应她的只有那落寞的眼神，昨晚于他，该是何等得难熬啊…… 凌萧将眼睛看向别处，略微有些尴尬，明知道他会不高兴，但……若就这样走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靖琰了吧？她，至少，向他道个别吧……风爵，对不起。 没错，凌萧没有放弃的打算，虽是就目光移向了别处，却始终没有再说话，更没有上车的打算，她，在等他的回答。 不出意外，风爵屈服了，轻轻一笑道：“他政务缠身，来不了了，不过，他托我给你带了句话。” 凌萧知道，风爵虽是在意她与靖琰的过往，却亦是做不出故意阻止他们见面的事，所以……是靖琰不想见她，对吧。 “哦？什么话？”强笑了笑，凌萧很好奇，连道别都懒于道的人，他会跟她说什么。甚至她还边笑边抬脚开始上车，以彰显自己的不在意，呵，他有多爱他的母妃，她又不是此刻方知！ 风爵看着凌萧那赌气的举动，他想，或许这个女子，从来不属于他吧，叹了口气，道：“他说，哎拉无忧。”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怕是他们间的密语吧，这背后，又是怎样一个故事呢？ 凌萧闻言，上车的动作顿住，霎时便湿了眼眶，却也只是一瞬，便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只道一句，“走吧。” 风爵跃上马车，长鞭轻扬，马车辘辘而行…… 车内的凌萧早已泪湿满面，思绪回到他出征前的城门送行—— 那日被他裹在披风内御风而行，她只埋在他胸口低怨：“你总是这么霸道，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当我一睁眼就被告知你已经启程的时候，我……” “是本王考虑不周，你别再开口了，风大。” 被靖琰护在怀里的凌萧只觉得心里一暖，便道，“好了，我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调皮的语气，仍是抹不去离别的伤感。 靖琰亦难得的回应她的孩子气，接口道：“下不为例？若真有下次，怎么办？”他试图多创造一些与她的回忆，或许连他自己都发现。 凌萧一愣，倒真没想到平时不苟言笑的他竟与自己玩笑起来了，随后便想了想道：“嗯……不管你犯了什么错，只要你对我说四个字，我就立刻原谅你。” 靖琰本是开句玩笑，却听她那样讲，还真来了兴趣，他倒好奇是哪四个字，竟这么厉害，便道：“你说。” “哎拉无忧。” 靖琰疑惑，这是哪里找来随便四个字啊？只道她是逗自己玩儿，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轻笑道，“你呀！” 凌萧却认真起来，“真的！我说话算话！” 靖琰却只应付着“好好好…… …… 思绪收回，连她自己都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哎拉无忧，iloveyou。 彼时是为了骗他说爱她，却没想到，现下却只能无端刺痛自己。 靖琰，你是叫我原谅你吗？ 原谅你什么呢？ 是望风崖上的残忍，还是如今的舍弃？ 马车渐渐远去，那屋顶山的人却始终不曾离开，只定定地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萧儿……”一缕银发随风飘着，心口的痛，终于逐渐消失，这意味着，她，亦从此便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今日的他，着的便是与她初见之时的黑衣，那时，她身中仙人醉，而昨夜，她的仙人醉方解，这一切，仿佛回到半年前的大婚之日，而他与她，不过只做了一夜夫妻，如此而已，过往的一切被抹去，她的来与走，竟是如此相似，如同从不曾在他的生命中存在过。 飞身离开，却并未回宫，而是…… 第七十九章 选妃 回到靖王府，入眼的一切再熟悉不过，府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都看不出已久不住人，一如他出征之前，唯一变的，便是不再有她了…… 正堂，她曾独自在这里拜堂，那时她还是众人眼中的傻子，背负不洁的名声，为侮辱他而被嫁过来，说起来，他竟是从未与她拜过堂呢…… 书房，他们曾在此相拥，空气中仿佛还有着她的味道，打开暗格，她当初绘制的武器与手术刀的图纸还留存着，是她，救了他的命…… 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来到了她的房间，简单的布局，厅子里他曾扼住她的喉咙，她却毫无畏惧地反威胁他，桌角旁他第一次见她毒发，那时，他头也未回地走了，床边他趁她入睡偷吻了她，那竟是……最后一吻了…… 忽听暗处声响，回头，是夜，没想到，它还在。 “夜，她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轻轻抚着蛇首，声音竟带了些委屈，“你怎么没随她一起走呢？你是可怜朕吗？是朕亲手将她一步步推开了，还是她到底便不属于朕呢？” 来到湖边，他们第一次吃火锅的地方，那夜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心，亦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第一次失去理智，第一次知道她的身份，她说，她是凌霄。 …… 马车虽走得稳，凌萧却到底是身体虚弱，早已睡了过去，梦中，是昨夜的情景，那人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不要忘记我”，那感觉，似真似幻，她不禁怀疑，昨夜的梦难道是真的？ 莫名其妙地醒来，却发现自己满眼湿意，将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凌萧一惊，仙人醉解了，而且……她已非处子之身！ 那么，昨夜的事是真的？！ 天哪！ 昨天给她喂药的是风爵啊，他是自己答应了由靖琰为她解毒还是他根本不知道此事？ 思及此，凌萧亦不敢去问风爵，只是，若靖琰已决定放弃她，却又为何帮她解毒呢？仙人醉之毒，唯天樱草可解，那么这天樱草又是哪来的？ “风爵。”凌萧喊道。 风爵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回道：“怎么了？” “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没错，她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走。 只一会儿，风爵便将马车停在河边，将凌萧扶了下来，道：“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吧，晚点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城里了。” 两人坐在河边，现在已是一月末，天气亦渐渐有了些暖意，冰早已融化，柳枝上甚至还微微见了嫩芽，只道是chun天来了，却让人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凌萧开口，“风爵，我的毒，解了？” 风爵知她本就是大夫，根本瞒不住，便道：“是。” 凌萧见他坦言，便继续问道：“那天樱草是哪来的？” “天樱草原是岛国的圣物，琰已灭了岛国，天樱草自然便得了。” 凌萧一惊，他消失的那几日，是攻打岛国去了？ “风爵，那还有什么瞒着我？”凌萧直言，既然风爵知道天樱草，知道靖琰去攻打岛国，那么解毒的事，他也自当知道。 “霄儿，那既已猜到，又何必还来问我？”风爵看向远处，她竟这么快就知道了，不过也好，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凌萧却不似他的淡然，“你，不介意？” 风爵却洒然一笑，“介意。可介意又如何？看你失去唯一的解毒机会？还是由我来为你解毒呢？我自是清楚我与他在你心里的地位的，便是将选择权交给你，你亦是会选择他的，不是吗？” “风爵，其实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的。”凌萧只觉得这男人为她付出的太多，她只怕，此生都还不起。 风爵回头看向凌萧，“怎么？你后悔了？” 凌萧忙道：“怎么会，我自然不悔。”她已经随他离开，又怎会后悔？ 风爵一笑，“你若不悔，我，亦不悔。” 呆呆看着那漆黑的眸，凌萧只在心里无数遍的告诉自己，“凌萧，忘记靖琰，你不能再辜负他了。” …… 几日后，随着朝局稳定，大臣们提出了一个无比，额，寻常的问题：“皇上，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历年选妃的时间也到了，不知皇上打算何时开始？” 苏津转头看了眼那不怕死的左相，他竟敢让琰选妃，果然是不想干了…… 果然，坐在龙椅上那人一言未发，无奈，为了缓解气氛，苏津只好上前一步道：“左相此言差矣，皇上新帝登基，理应勤政为先，才好安抚民心，为天下道。” 还未等左相再言，靖琰便道：“苏相此言有理，此事不必再提。” 没错，苏津早已被拜为右相，当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不过，到底苏津年轻，左相上官翼自然不服他，故多次与他对着干，此刻见靖琰竟如此偏听于他，更是觉得自己面上过不去，便就地一跪，道：“皇上，臣乃三朝元老，为萧靖皇室鞠躬尽瘁，忠心天地可表，皇上岂能偏听于这等黄口小儿，实在叫老臣寒心啊！” 靖琰看着这声泪俱下的人，黄口小儿，额，他怎么没发现苏津有这么年轻…… “上官爱卿请起，朕自是知道爱卿的忠心，只是如今政务繁忙，朕实在无暇他顾，选妃之事，便明年再议吧。” 上官翼却死活不肯起来，只倚老卖老道：“皇上既政务繁忙，就更该选几个妃子从旁伺候，莫要损了龙体啊。” 其他一干大臣，多半都是旧臣了，对苏津亦是羡慕嫉妒得紧，尤其此刻又是选妃的事，他们都恨不得能将自己的女儿妹妹什么的，送进宫来，只盼着能得帝宠啊！便都跪在地上道：“臣等附议。” 苏津轻咳，这帮老家伙，还当真是胆子大啊，竟敢组团逼琰选妃！ 靖琰亦知他们都抱了何等心思，他自然也知道将几个朝廷重臣的女儿纳入后宫乃是权术，更利于平衡朝局，却…… 哎，罢了，便纳几个官家女子好了，宫里也还养的起几张嘴。思及此，便道：“朝中三品以上的家中若有适龄女眷，便将名字报上来，至于其他，便容后再议吧。” 众臣一听皇上肯让步，便纷纷夸“皇上圣明”，他们亦不敢将皇上逼急了，毕竟现在的皇上与过去那位可不同啊！ 苏津无语，这些人，还真是…… 不想再看到他们，靖琰便匆匆下了朝，御书房内—— “琰啊，没想到，这群老家伙还能逼得了你，啊哈哈哈……”没错，苏津在，嘲笑他！ 靖琰脸一黑，“看来那也孤独得很哪，要不要，朕也给那选个良配？” 苏津立刻止住了笑，正色道：“不过就算一直托下去，也始终不是办法啊，后宫便是制约前朝最好的办法。” 靖琰亦道：“没错，他们既这么想将女儿送给朕，朕便替他们养几日吧，亦叫他们安分着些。” 不过，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啊，为什么这个名单就已经送来了呢？这群人是有多急啊…… 靖琰看着这长长的名单，难道他们把上辈子的家眷都报上来了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啊？不禁皱了眉。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凌萧，亦是眉头紧锁，因为……她发现她竟然怀孕了！ 这可怎么办？ 靖琰啊靖琰，我是当真此生便逃不开你了吗？ 正犹豫着该怎么办，却忽被打断，“怎么了？” 没错，就是风爵，凌萧看着风爵，眉头却只皱得更甚，只道此事定是瞒不住的，便道：“我，怀孕了。” 第八十章 久违 “我，怀孕了。”说完，凌萧便将头转向别处，她实在不敢看风爵的表情，她自己都有些无措，更何况是他，但，她是不可能将这孩子杀掉的！她孑然一身，说到底，只有这孩子是她唯一的牵系啊！她，舍不得。 见风爵不说话，便又接着道：“风爵，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无法舍去这个孩子，如果你不能接受他，我也……”她想说，她也可以理解，只是，却被风爵一把抱在怀里。 “傻话！这是你的孩子，亦是琰的孩子，我，于情于理，都会喜欢他的。” 其实风爵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心，几分牵强，但他知道的是，他是十二万分的认真，她的孩子，他会善待，会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去善待。 “霄儿，我沧澜宫富可敌国，那还怕养不起这一个孩子吗？”开玩笑道。 知道他有心转移她的情绪，凌萧会心一笑：“爵，谢谢你。” 没错，她叫他“爵”。 “霄儿……”风爵只觉得，这一声“爵”，只比她当初那声“夫君”更叫他开心，毕竟，她当时失忆，再亲昵的称呼，亦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而此刻，却是真真实实的，亲近。 “爵，我们一直向南，去看海，好不好？” “随你愿意，去哪都好。” 不同于他们二人，在景临城内，一个叫做“妙音坊”的地方，一绿衣女子柳眉倒竖，半是愤怒半是伤心道：“主子为他而生死不明，他却纳起妃来了！” 没错，这女子，正是五一。 而此刻开口劝她的人，是清风。 “五一，他身为一国之君，纳妃，是必然的。”不甘的语气中，却分明便是为那女子惋惜，为她心疼。 “清风大哥，那带五一进宫吧，五一想当面问他几句话。” 清风见五一这般，却并未阻止，而是一口便应下了，他，也想看看那人如何解释。 “入夜之后吧。” 正说着，萍姨便进了来，“还是没有爷的消息吗？”没错，自从知道了凌萧坠崖，生死不明的事，清风便带着五一来了妙音坊，他们要照顾好凌萧的产业，等着她回来。 四个月来，他们亦没有一刻放弃过找她，却始终，没有音讯。 清风摇摇头，“萍姨，妙音坊的事，我与五一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萍姨只道：“我啊，早就习惯了，如今尽快找到爷才是。” 三人都知道希望渺茫，却三人都不愿放弃。 入夜后，清风便带着五一，避过皇宫的守卫，来到了靖琰的寝殿。 靖琰早已察觉来人，却知道对方并无恶意，便阻止了暗卫行动，只在殿内等着二人。 清风与五一看到的，便是靖琰毫无意外地，仿佛正等着他们的到来，见此情景，清风了然，是了，凭他的功力，他们又哪里瞒得过。 靖琰的寝殿没有宫人伺候，只有他独自待着，或者说，还有夜。 五一一眼便认出了夜，便道：“夜，那还跟着他做甚？！” 不同于五一的激动，清风只淡淡道了句“久违。” 靖琰没有拿身份压人，亦没有计较五一的无礼，而是直接开口道：“你们来此，可是有事？” 五一直言：“自然！五一倒是想问问，皇上您的心，是什么做的？！” 五一言辞激烈，没错，只有她知道，凌萧在夏君盛手里的那几日是如何渡过的，是以，亦只有她知道，凌萧是有多在意这个如今君临天下的男人。 却如今，小姐尚生死不明，这人却要纳妃？！他情何以堪啊！ 见那人不说话，五一紧接着道：“五一忘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您哪里有心啊！” 清风只嫌自己嘴笨，却又担心五一会激怒那人，只提高警惕地盯着他。 靖琰听五一此言，却并未发怒，而是开口道：“萧儿尚安好，毒也解了，你们放心。” 没错，他不生气，他只为萧儿开心，能有他们真心为她，她若知道，也该是开心的吧。 二人听靖琰这么说，便立刻眼睛一亮，五一的怒气早已去了大半，只道：“那小姐她在……” “朕只能告诉你们，她现在很好，但她如今在哪，朕却是不知的。”没错，他答应了爵，不得追，不得查，不得问。 听着那人似有些落寞的声音，二人虽为无法立刻见到凌萧而失望，却也到底是开心的，毕竟他们知道凌萧还活着，而且更好地活着，如此，他们便等着她回来！ “五一，朕想问那几句话。” 五一闻言，本是想拒绝的，但看到那人落寞的眼神，终是念及他对小姐的情意，点了点头。 “朕想知道，在西夏那段日子，她是怎样过的。”这是一种绝望中的挣扎，她的未来，他已再无资格过问，他能触碰的，唯有她的过去了。凡是他不曾参与过的她的过去，他，都想了解，哪怕明知知道后会心疼，却还是想知道。 五一怔怔地看着那人，看来，他们先前真的误会他了。 将在西夏的事讲给他，当说到小姐服用对她身体损害极大的药，只为争得暂时的体力为自己治伤时，五一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听到凌萧为了给夏君盛下毒而冒着自己亦中毒的危险时，靖琰早已在强忍心痛，而此刻，便听“啪”的一声，入目可见的一切便同时碎裂，满室狼藉。 以靖琰的内力只深，若非怕伤了他们二人，又岂是一室狼藉这么简单。 “朕知道了，你们便回吧，若又何需要，自来找朕。” 二人未再逗留，便就此回了妙音坊。 而当凌萧与风爵正往南方走时，却早已有人盯上了他们。 海一般的眸子，仿佛便彰显着他的来历，没错，这人，便是岛国唯一幸存的王室，锦陌尘。 他是来复仇的。 他该找谁复仇呢？ 靖琰？风爵？还是凌萧？！ 真是伤脑筋啊！不如，便一同设计了吧。 盯着那淡蓝衣衫的女子，锦陌尘微微一笑，“便从那下手好了，那两个男人不是都很在意那吗？我倒要看看，他们谁先为那死。”轻佻的语气，却是让人心惊的自信，仿佛随时便能将一切握在手中，亦如同暗处蛰伏着的蛇，伺机而动。 凌萧莫名觉得脊背一冷，阴森森地，直叫她打了个哆嗦。 风爵亦有些警觉，似是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 一想之下，不禁眯起了眼，看来来人功力不容小觑，竟叫他都难以发现！ 思及此，便决定还是带凌萧回到沧澜宫为好，至少待她将孩子生下来，再行考虑继续南下的事，便道：“霄儿，我们改往西吧，只需两日，便可到沧澜宫了，先到宫里休养一阵子。” 凌萧见风爵神情严肃，亦是察觉到了危机，便道：“好。” 说完，二人便进了面前的客栈，打算养精蓄锐，明日便开始赶路。 只是，紧随他们进门的，还有锦陌尘一行人。 第八十一章 口味 “老板，一间上房。”风爵开门见山道，他竟有了一丝心慌，真是奇怪，当初与上一任魔君对决时，他都未曾有过什么感觉。 不过也正是为此，他更是不敢用丝毫地放松警惕。 老板见二人男的冷俊，女的清丽，便心道他们可都非常人，定要小心伺候着，便立刻笑容满面地亲自为二人带路。 哎……看来古代也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待将二人带入房间，小心翼翼地偷偷观察，见二人没露出什么不满之色，这才开口道：“两位客官可还有什么需要？小店的吃食也是远近闻名的！客官可要尝尝？”说着，那神情便有些自豪，想来也是真的了。 凌萧见状，便被激起了些食欲，便道：“可有菜色推荐？” 老板见凌萧开口，更见殷勤，便连说了一大串菜名。 凌萧联想到二十一世纪的表演“报菜名”，竟“噗嗤”笑出了声，老板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给迷糊了，正自呆楞间，凌萧便再度开口：“做几样家常小菜既可，青菜，豆腐，土豆，再加个皮蛋瘦肉粥即可。”到底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还是习惯这样简单又营养均衡的膳食。 不过，正当老板欲离开去准备之时，凌萧却又忽地想起风爵，想着自己不喜欢吃肉类，他该是喜欢的，便吩咐老板“稍等”，然后转头问风爵：“可有什么菜要加？” 风爵亦是发现了凌萧点的全是素菜，不过他也并非挑食的人，便看向老板道：“再加个荤菜即可，你看着选一个就行。” 待老板出去，风爵便开口道：“你不喜肉类？” 凌萧看他问，倒也没掩饰，便道：“以前小的时候在孤儿院长大，几乎吃不到肉，长大之后虽然有了能力，却又吃不惯了。”说完便耸肩一笑。 也许凌萧自己都没发现，同样一件事，对靖琰讲的时候，她会讲得很详细，她甚至会突出自己的懂事，还会透露自己曾受了些苦，尽管，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她想把自己讲给他听，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好，想让她心疼自己。 但当对风爵讲的时候，她却只是详略得当地陈述，其实这是一种对亲近的人的讲法，她不想让他心疼，因为她知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他再心疼，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她是理智的。而正是这份理智，时刻宣告着她对他不是爱情的事实。 其实，大家都是不懂爱的人，凌萧得到过的爱很少，但她付出过的爱却更少，她会分不清，会迷茫，亦会有些贪心，也许便是因此，她才在风爵与靖琰之间难以抉择。 她对靖琰的舍不得，是舍不得他，而对风爵的舍不得，却是舍不得他受伤…… 在这一刻，凌萧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她面对风爵的时候，从来能把一切都算计得清楚，能找到每一个问题最好的解决方式，却从不曾有过如面对靖琰时那慌乱，那情难自控…… 风爵只点点头，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不过，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还是要吃些肉类的，不然……”眼睛看向凌萧的小腹，又接口道：“他可受不了。” 凌萧被风爵的一句话说的红了脸，却自然是知道他是注意到了她刚刚的“胡思乱想”，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风爵，为什么，我爱的不是你？多想爱你…… 不多时，几个菜便上齐了，凌萧看着桌上的土豆，那是，他喜欢的，早在知道的时候起，她便下意识地喜欢着他喜欢的，思及此，便偏过头，然而，却也正是这一偏头，便闻出了这饭菜中隐藏的味道！ 噬心毒蛊！ 噬心毒蛊，顾名思义，便是可噬心的蛊虫，其身体细微，肉眼不可见，入体之后栖息于心脏，日日噬心，每日午夜，持续半个时辰的疼痛，由心脏蔓延至躯体，筋脉，骨骼，是时如万虫撕咬，练功之人更时随时可能走火入魔！ 没错，这是岛国的蛊毒！ 凌萧在靖琰出征之后，为解相思，经常泡在他的书房，便寻了些奇药怪毒的书看，彼时见到，便觉此物阴毒，只叫人头皮发麻，是以印象尤其深刻，现下，竟真叫她碰上了！ 风爵见凌萧神情严肃，忙问：“怎么了？不舒服？” 凌萧却一把抓住风爵的手，低声道：“我们中毒了！此物阴狠，亦毒亦蛊，我了解的不多，只知凶险，你快想办法搬救兵，我们怕是早已被人盯上了。” 风爵闻言，到底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并未见惊慌，反是异常镇静，他抓过凌萧的手便道：“本尊带你用轻功赶到沧澜宫去。你寻件披风。” 凌萧却摇摇头，“不行，你此时还是尽量不要运功，否则随时会走火入魔。” 风爵闻言，只觉得那人果然是有备而来，他功力本就不低，如今若自己不能运功，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了？！ “爵，你先通知救兵赶来，我们目前还是安全的，噬心蛊虫仍在周围，算计我们之人必须等这些找不到寄主的蛊虫自己死掉才敢进来。” 风爵道：“难不成此毒无解？！” 凌萧叹了口气，“不知道，但多半是无解，否则我们哪里还有说话的时间，看他们现在按兵不动，想来是也拿这蛊毒无法吧。” 风爵向空中发了信号，凌萧却，握了握手中的玉哨，不知是否该吹响它…… 没错，这玉哨正是靖琰当日所赠的蛇哨，夜是认识这哨声的，靖琰曾说，此哨唯蛇可闻，哨声逾千里。 她记得，解仙人醉之夜，靖琰曾说，“萧儿，夜便跟着我，日后若遇难，或……或想见我了，便吹响此哨，我便会随夜去找你。一定要记得。” 她记得。 可此刻，她该吹哨吗？ 靖琰…… 她若现在通知靖琰，又如何对得起风爵，但若不通知他，自己随时有可能身死，岂非是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该怎么办…… 风爵亦是在考虑是否要通知靖琰的问题，来人虽还不能确定，却也多半便是岛国的人来复仇的，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谁能有此胆量，有此手段。 若真如霄儿所说，他们命在旦夕，便是通知了琰，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倒不如便让他觉得他们都很好，如此他也能安心了。 可……既然是岛国复仇，将来必也会找到琰，他们理当通知琰，叫他早做防范。 况且，霄儿她还怀了他的孩子…… 思及此，风爵便开口道：“霄儿，若……我是说，我想通知琰，你觉得如何？” 凌萧听他此问，自是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却更加心里觉得对不起他，她不明白，她始终不想欠了他，不想负了他，却为何只能一直欠他负他。 “爵，你，真的想通知他吗？如果你介意，我们就不通知他了，反正沧澜宫的人也厉害得很，我们何必一定要通知他。” 怕自己的表述不够清楚，凌萧不等风爵说话，便再次开口道：“爵，我既选择跟你走，便是决心将他忘记，此后我是生是死，便不该与他有任何关系，你不必为我委屈自己。” “霄儿，他给了你放信号的东西，是吗？” 第八十二章 渡毒 “霄儿，他给了你放信号的东西，是吗？”风爵知道，琰不可能真正完全放下她的，就如自己，也是放不下的。 凌萧不禁感慨，风爵也变了啊，当初他是个怎样恣意飞扬的男子，爱自由，亦能自由，该是羡煞所有人的存在啊！不仅如此，他过去亦是个想问题及其简单的人，现如今，却为她变得如此瞻前顾后，委曲求全。甚至细心到去照顾她的感情与生活，风爵，我要怎样，才能还得清…… “嗯，不过，我已经扔了。” 没错，凌萧选择了隐瞒，或许，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便是陪伴，没有靖琰在的陪伴。 “霄儿，你怎能……哎，危及时刻，他便是你最后一丝生机啊！” “嗯，如你所说，但是，我们一起死，不好吗？” 闻言，风爵一把便将凌萧抱住，“傻瓜，你为何要跟我一起死？便是我死，我也定会保你无恙！”嘶哑的声音，低沉，深情，几欲将凌萧溺死。 风爵，我能做的，也只有陪你一起死了，难道这样都不行吗？“爵，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便是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能与你同死，凌萧心甘情愿。” 夜色逐渐加深，凉意刺骨，风爵将凌萧抱在怀里，暗暗为她输送着内力，凌萧阻止，风爵却只叫她安心，如此动作，还不至于走火入魔，他自有分寸。 只是，暗处观察的人却终于等到了蛊虫尽死，发出了第一个声音—— “啧啧啧，可真是感人呢！不知二位想怎么个死法啊？”随着声音，一个身着白袍的蓝眸男子出现，邪魅的凤眼，噙着戏谑的神色，一尘不染的靴子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风爵抱着凌萧站起身来，将凌萧互在身后，看着那人道：“阁下胆子倒不小，竟敢孤身前来。” 锦陌尘轻笑一声，“尊主好本事，身中蛊毒还能对周围的动静了如指掌。” “哦？看来锦少主是有备而来。”没错，岛国的继承人，能活下来，敢来复仇的，只有那岛国蛊冢的少主，锦陌尘。 “哈哈哈……”锦陌尘大笑，紧接着道，“既然如此，本少主便直言了。” 目光移向凌萧，淡淡开口道：“本少主道是何等倾城国色呢！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竟值得二位如此相争？”再度靠近，却更笑得猖狂，“啧啧啧，还怀了孩子，尊主莫不是想替别人养孩子？！哈哈哈！如此，待孩子出生之日，定要来喝杯满月酒了！” 风爵正欲反驳，他却又假装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欠抽地道：“哎呀，瞧我这记xing，二位可活不到这孩子出生呢！赚了赚了……” 风爵终于不再跟他废话，而是直接道：“是吗？你若想取我们xing命，又何必下这一时半刻死不了的毒？想怎么样，直说吧！” 锦陌尘见风爵说破，倒也未再遮掩，开口道：“又叫你给猜对了，真遗憾！”说着，将一个小瓶取出，道：“这是一条双头蛊，能将一个人的毒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不过……吸取毒素的人需心甘情愿，黑色为受毒一方，不知二位……”话未说完，便将小瓶放于桌上，转身出去了。 竟是想给他们留下渡毒的时间。 风爵眼前一亮，看向凌萧道：“霄儿，他说的这种蛊虫，我是知道的，来，先将你的毒素渡给我！” 凌萧早已对那人恨得牙痒痒，一听风爵果然做这个打算，正欲阻止，风爵却早已料到她的反应，长指一点，封了她的xue。 凌萧睁大眼睛，厉声道：“爵！不可以！” 风爵不理会凌萧，只顾自将凌萧放在床上，便转身去去桌上的小瓶，凌萧却不放弃，继续喊道：“不可以！风爵，你别中了他的计！” 风爵却仍是一副仿若未闻的样子，开始将凌萧的袖子挽起，凌萧更是急了，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只大喊着，做最后的挣扎：“爵，你若中毒死了，我一个人如何敌得过那人，难道你死了我就能活了吗？！不要！” 手上的动作不停，蛊虫早已将黑色的一头咬在了风爵手臂上，毫不犹豫地靠近凌萧的手臂，随着凌萧一声厉呵：“不——” 白色的一端也已咬在了凌萧的手臂上。 整个过程很快，随着毒素的转移，蛊虫通体发黑，直至它彻底死去，凌萧的毒素亦被彻底清除，全身立时便舒畅了。 风爵轻轻一笑，解了她的xue，道：“我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我不能看着你死啊……”长指在凌萧脸上摩挲着，眼中是深深的不舍与眷恋，如果结果是两个人都死，那么他甘愿让自己死得快些，来换她一线生机。 凌萧一把抱住风爵，“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我不值得啊！怎么办？怎么办？我救不了你……怎么办……” 摸了摸她的头，风爵开口道：“傻瓜，本尊哪那么容易就死了，快，通知琰，快，我一定把你安全的交到他手里，不然，我死不瞑目。” “不！你不会死的，你答应过我，要陪我看海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 风爵终于封住了她的口，凌萧感受着唇上冰凉的触感，他，吻了她…… 离开她的唇，“好了，你不再欠我了，记住，你不欠我了，所以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再为了我委屈自己了，嗯？” 凌萧的泪早已止不住，只一遍遍重复着：“你真傻……” 风爵揉了揉她的发，诱哄道：“快，通知琰，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扔掉，听话！” 凌萧知道，如果风爵还有一丝生机，那么必是来自靖琰，握了握手中的玉哨，轻轻放在口中，坚定的吹响，连续三声急哨，夜听得懂，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人带来。 风爵见此，终于放下心来，对凌萧道：“霄儿，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以琰的脚程，不出两日必到，我们也不必费力逃跑，反而是增加危险。” 却哪知，风爵的话音刚落，锦陌尘便进了来，一如既往的该死的欠抽语气：“呵，感人感人，尊主想必已经将所有毒素吸入自己体内了吧？啧啧，是了是了，不然怎会连本少主接近都未曾察觉呢？啊？哈哈哈哈！” 凌萧认清了当前的形势，便开口道：“你以为，你用我将靖琰引来，你便能讨到什么便宜？” 锦陌尘一笑：“好个聪明的女人，怪不得将他们二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啊？没错，本少主就是为了将那狗皇帝引来，至于本少主能不能讨到便宜，那就看你在他心里的分量了！” 凌萧一笑：“哦？那你恐怕是要失望了，望风崖上的事想必你定是听说过，我在他心里，从来便什么都不是。”强忍下心里的痛，说出这番话，无异于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锦陌尘却不以为然：“啧啧，多冷血的女人啊，看来你中意的是这位尊主大人了，不然怎会对那狗皇帝的好如此无动于衷呢？竟能说出这等话。”说着，自己心里又为靖琰的爱而不得暗爽了一把，没错，他会让那男人最在意的人，死在他面前！ 凌萧却听出了锦陌尘话中的意思，莫非，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思及此，便试探道：“少主连实情都不了解，便妄图以我为饵诱敌？真是蠢啊！” 锦陌尘却笑道：“你无非便是想知道个中隐情，本少主告诉你便罢，何需试探。” 第八十三章 陷阱 凌萧见他说破，便也不再遮掩，反而等着他说，她倒想知道，这能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锦陌尘看凌萧果然不知情，倒还真勤快了一次，将那日望风崖的事说了出来：“望风崖上，夏君盛在你周围埋了zha药，只要那狗皇帝过去救你，你们俩就会立即被炸死，想来他当时出手射你那一箭，他自己也深受折磨，哈哈哈哈哈……”还未说完，锦陌尘便笑出声。 可见其心里之变态，对靖琰恨之非常，只一想到他不好过，自己便那么开心。 不过，他没有忘记说下去：“当时已经攻下了风城，他却驻军城外，夜里在崖下找了你一夜，还白了发，哈哈哈哈哈……” 再度笑开，怕是想到了能让一个人一夜白发的痛苦便发生在靖琰身上，只更加心情舒畅了。 凌萧却一再心惊，什么？！他为她至此，却为何不告诉她？ 他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说啊！ 他与她辗转缠绵，他遍遍眷恋，他一次次道歉，却为何，不向她说出事实呢？！ 靖琰…… 看凌萧做此反应，锦陌尘更是确定了她心里的人是那狗皇帝的事，故止了笑声，道：“果然你爱的是那狗皇帝啊，真是天助本少主！”没错，他其实是故意那样说，故意诱导凌萧问他事实的，现在她知道了，呵呵，想为那人做些什么呢？ 凌萧看着那张无比欠抽的脸，只恨自己防备不足，竟中了他的jian计，果然是一提这男人她便失去理智啊！ “天助你？！助你死得快点儿吧！”没错，只是逞口舌之快罢了，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变态还想干嘛。 而反观当时正在用晚膳的靖琰，一桌的御膳，却没有一道荤菜，原来，将对方的喜好作为自己喜好的，不止凌萧一个…… 望着一桌的菜，却没了当日那人，寡人寡人，他如今，倒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萧儿，十天了，没有任何你的消息，看来，你安好。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那就好…… “夜，如今朕只剩下你了，有你在，她便不算完全退出朕的生命。” 话音刚落，却见夜忽然像接到了信号一般，摆出攻击的姿势看向他，靖琰一凛，道：“可是萧儿出了什么事？！” 夜微吐信子，靖琰便知情况紧急，只命人通知苏津代朝，便匆忙运起轻功随着夜的指引掠去。 一天一夜，靖琰不眠不休，终于在第二天午夜便赶到了凌萧与风爵所在的客栈附近，锦陌尘自然发现了，当然，靖琰也发现了他。 “出来吧！” 闻言，锦陌尘笑道：“与你交手，我岂不是自讨苦吃，不过，我手里可是有人质哦！”说完，便掠向客栈，很好，看着那最好的兄弟身受噬心之苦，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感觉应该很棒吧！ 靖琰知道等待他的将是龙潭虎xue，却也是萧儿与爵，所以，他必须去！ 而此刻的凌萧，却只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非是她被下了药，而是她的床下埋着zha药，若床上的重量消失，zha药便会被引爆！ 那变态用心险恶，无论谁想救她，都会被炸死！ 而风爵，却正在受着双重的蛊虫噬心之痛…… 当靖琰追着锦陌尘进入客栈之时，看到的赫然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一袭黑色滚龙纹的长袍，可见，靖琰刚一接到消息，便立刻赶了来，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锦陌尘一笑：“好个深情的狗皇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靖琰却不理会他，只专心致志地盯着那被困在床上的女子与靠在墙角处面色惨白的风爵。顿了一下，便立刻走到风爵身边：“爵。”将手指搭在风爵腕间，眉头微微皱起，“噬心毒蛊？！”忍下心中的怒气，先护住他的心脉，却再行运功，也解不得他半分痛苦，只因，此蛊遇强则强。 风爵虚弱开口道：“琰，你终于来了，如此，我便可安心了。” 靖琰无法帮他解毒，亦无法帮他止痛，深知他已命在旦夕，自己却无能为力，愤怒早已冲上心头，却知不能鲁莽行事，再度看了眼床上的女子，是zha药，他闻到了，看来，这锦陌尘是想四人同归于尽了。 锦陌尘再度开口道：“狗皇帝，如今这感觉怎么样啊？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你可还满意？”说着，将目光转向凌萧，嗜血的笑道：“啧啧啧，整个床下可全是zha药啊，你说，你是和他们一起死呢？还是亲眼看着他们死啊？” “无论朕做什么选择，你恐怕是没机会知道了。” 说着，不再犹豫，动身攻向锦陌尘，锦陌尘一笑，迅速躲开，他虽不是靖琰的对手，却也不是他一击都躲不过的人，况且，这狗皇帝貌似状态不那么好啊！ 两人之间的交手越来越激烈，锦陌尘步步后退，似想逃走，靖琰却没有放他走的打算，若此刻还有救爵的可能，也只有抓了这锦陌尘了。 追着他到了楼下，锦陌尘却反手点燃了zha药的引线，靖琰大骇，却无奈被锦陌尘缠得紧，无法得空去灭引线，空气中越来越重的火药味，彰示着引线已越来越接近zha药。 靖琰分身乏术，引线却仍一刻不停地燃着，无奈之下，唯有拼着腹部接下一掌重击锦陌尘，锦陌尘后退数米后终于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靖琰吐出一口血，却来不及顾及自己，便欲以掌风灭引线，却只见引线无恙，锦陌尘狰狞着道：“这引线，灭不了，他们死定了！”靖琰握拳，却立刻动身赶往房间。 凌萧看着逐渐逼近的火光，凄然一笑，还好，他离得远。 再看一眼早已被冷汗湿透的风爵，凌萧开口：“爵，能与你一同死，凌萧亦无憾。” 风爵却惊道：“琰来了！” 凌萧大恸，“什么？！”随即，便决定跃下床，在他还未接近之前引爆zha药，锦陌尘看到这一幕，终于放声大笑，这便是他想让靖琰看到的，他就是要让他最爱的女人被炸死在他面前，就是要看他痛不欲生，就是要他活着，像自己一样，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他就知道，那女人深爱靖琰那个狗皇帝，一定会做这种选择，这样，靖琰就可以永远活在悔恨和自责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靖琰，那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还给你！哈哈哈哈……” 靖琰亦注意到了凌萧的意图，一边强撑着继续向房间而来，一边出声阻止道：“萧儿！不可！” 说着，再度吐出一口瘀血，没错，他们都忘记了，靖琰身中绝情蛊，一靠近凌萧，便会心痛如绞，是以，自从接近客栈起，他便在极力忍着，这才会于锦陌尘纠缠那么久都未能脱身。 凌萧却不理会靖琰的厉呵，只顾自说着自己想对他说的最后的话：“靖琰，得你如此相待，凌萧此生足矣，无奈有缘无分，唯有一死保你无恙，凌萧只悔恨，直至今日才知你心，你知道‘哎拉无忧’是什么意思吗？是我爱你，所以你不许死！” 说着，便凄然一笑，起身欲跃下床，琰，永别了…… 第八十四章 爵殇 “凌萧！你若死了，朕恨你万世！” 靖琰早已虚弱得无力使出内力，阻止数米之外的凌萧的动作，唯有这般做最后的挣扎，能拖延一瞬便算一瞬，凌萧却不理，恨我便恨我吧，只要你能无恙。 若凌萧看到如此反应的靖琰还是想不起他身中绝情蛊之事，那她便当真是个傻子了！ 靖琰，你我注定无缘，不能与你一起，或成为你生命的威胁，皆非我所愿，能永远留在你的心里，也许便是我最好的归宿了吧…… 看了眼一近在眼前的火光，她知道，这三秒钟，便能保住靖琰的命，如此，少活三秒，亦是赚到了，深深看那人一眼，正当凌萧用力跃下床时，却忽地被一个力道扔了出去！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嘴角仍挂着血丝的男子，丝毫不管自己向外跌去的身体，紧紧盯住他，“爵！” 没错，最后关头，风爵跃上床，争取了将凌萧推出的时间，却也仅是三秒后，当凌萧离开威胁区域时，引线燃尽了…… 靖琰伸手接住凌萧，快速将她护在怀里，凌萧却倔强地盯着那爆炸的房间，嘶声大喊：“不——” 只是，她的声音皆被随之而来的爆炸声淹没，那一抹红色，亦淹没在滚滚浓烟之中…… 再次醒来之时，凌萧执拗地不想睁眼，为什么？爵，为什么又是你？究竟是欠你多少才够呢…… 脑海中一遍遍闪现着那一抹红色被淹没在滚滚浓烟中的情景，他真的，离开她了，再也不会出现了，是吗…… 犹记得初见，他便是一袭红衣，她当时微醉，还将他当作女子，是啊，生的这般好看，却果真是天也嫉妒了吗？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抹温暖，便是他给的啊…… 第二次他杀了她派去跟踪他的人，她与他产生隔阂，他却在她毒发之时为她运功止痛…… 第三次妙音坊相遇，她因他而卖了秦霜一个人情，第四次她便找他划清界限，那一次她多次算计他，将他激怒，最后却是和平告别…… 却不想在她坠崖之时，在她心死之时，却是他救了她，给她再一次生命，救她自寒潭深渊，唤起她求生的意识…… 她自私地缠着他唤他夫君，他却不愿她违背自己的心，带她去见靖琰…… 这一次，是她误会靖琰为了他母妃一句话而舍弃她，又是他，将她带离，愿陪她南下看海，愿包容她已非完璧之身，甚至还怀了另一个人的孩子…… 可是，他们还没到海边啊！她欠了他那么多，还未来得及还他啊！他却…… 永远地离开了她…… 凌萧起身，环视了周围，看来，沧澜宫的人最终还是来了，可他们的尊主，却为了救她而死，为她渡毒，为她争取活命的三秒，甚至最后，还是他沧澜宫的人，给了她一处居所。 问人要了一件衣服，按她的吩咐，是红色的，爵，从此，凌萧替你活着！ “暗影，你，恨我吗？” 闻言，暗处的身影闪现，一黑衣男子抱拳而立，低沉得仿佛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是暗影来迟了，你是尊主最在意的人，从今往后，暗影会代尊主保护好你，以全尊主的遗愿。” 凌萧看了一眼那微微低着头的黑衣男子，曾几何时，她也有这样一个如此待她的暗卫，清风大哥，你还好吗？再度开口：“好，我会为他报仇！” 暗影本就有尊凌萧为主的打算，现在见凌萧亦有此意，便道：“今后整个沧澜宫便为姑娘命是从！” 凌萧亦未推脱，便道：“好！爵，凌萧定替那照顾好沧澜宫！”说完，便打起精神，对暗影道：“暗影，锦陌尘可还活着？” “是。” “保住他的命。本尊要他生不如死！对了，通知苏津，让他来接皇上回宫。” 暗影领命退下，凌萧终于去了靖琰的房间，他，已被绝情蛊屠害至深，如今仍昏迷不醒，凌萧知道自己的靠近只会加重他的伤，却有一件事，她不得不做！ 将所有人打发了出去，独自看着那面色苍白的人，先替他注射了止痛药和**，又给他服了些补血补气的药，只待他醒来。 果然，靖琰就是靖琰，只要止了痛，很快便醒了来，目前的止痛药还在发挥药效，他暂时感觉不到痛，凌萧之所以一定要他醒了，是为了救他的命。 如今风爵……他一定不会让她一个人生活，可他的绝情蛊…… 凌萧想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彻底将自己从他心里抹去，这样，他便不必再受蛊毒折磨了。 看着那已转醒的人，开口道：“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靖琰见她近在咫尺，却没有心痛的感觉，便觉得奇怪，遂出口问道：“朕的绝情蛊……” 凌萧没有等他说完，便低头吻住他，靖琰亦回吻着她，条件反射地欲抬手抱住她，却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丝毫使不上半分力气，终于再也无法忽略这异常，不再回应她。 凌萧却不管靖琰的冷淡，只专心吻着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知道呼吸不过来，凌萧才侧首抱住他，轻声开口：“琰，我爱你，很爱很爱。” “萧儿，你……”靖琰深深觉得不安，想问她些什么，却又被她将话截去。 “琰，我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对不起，为了防止你不配合，我给你用了麻醉，你如今没有反抗的能力。” “萧儿！你到底想做什么？！”靖琰越来越不安，仿佛真的要失去她了。 凌萧从他身上起来，看着他，凄然一笑：“我会将自己完全从你的记忆中抹去，从此以后，你便不再认识我。” 靖琰大惊：“说什么傻话！不可！” 凌萧点起催眠香，瞬间烟雾缭绕，香气迅速弥漫开来，不一会儿便充满整个房间。 靖琰意志力坚定，她不得不借助催眠香。 看着那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女子，靖琰却只能出声反抗，“萧儿，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资格这么对朕！” 凌萧却只看着他的眼睛，诱哄道：“琰，你爱我吗？”她必须先放松他的神经，没想到催眠香对他的效果这么弱。 靖琰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回避着她的目光，他记得，爵很久以前说过，她会幻术！ 凌萧见他如此不配合，便唯有再一次倾身吻住他，靖琰不为所动，凌萧却不放弃，她伸手探进他的衣服，吻移动到他的下巴，脖颈，锁骨，一路向下…… “琰，你爱我吗？” 靖琰本就虚弱至极，又加上催眠香的作用，现在凌萧又这般…… 靖琰的意识开始涣散，他诚实地答道：“爱。” 凌萧见他终于放松了些，却仍是不敢松懈，再次吻上他的唇，靖琰情不自禁，开始回应凌萧，呼吸加重，凌萧自他唇上移开，只一遍遍浅吻，口中仍继续问着：“琰，你爱我吗？”是为了成功将他催眠，亦是自己想要听他回答吧…… 靖琰早已沦陷，只随着她问，一遍遍答着：“爱……” 凌萧双手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靖琰睁开眼，与凌萧对视，凌萧最后一遍问道：“琰，你爱我吗？” 靖琰一如既往地答道：“爱……” 凌萧勾唇一笑，泪滴滑落：“我也是……”却立刻让自己清醒过来，她不能陷进去，她要更改他的记忆，目光转换：“琰，我们第一次相遇，是什么时候？” 第八十五章 织忆 意识游离中的靖琰随着凌萧的话回忆着他们的初遇，凌萧却不等靖琰答话，便轻轻开口道：“是昨日，你的好兄弟风爵决定放弃沧澜宫尊主的位子，传位给我，自己逍遥去了，嘱那关照，你便亲来问候。” 靖琰迷迷糊糊地回答道：“是……” 凌萧继续，“你当初被皇兄设计中毒，毒是如何解的？” 靖琰的思绪已有些微的凌乱，凌萧却继续诱哄着：“是风爵找来的大夫为你医治，不过大夫年事已高，待治好你的毒，不多久便驾鹤西去了。” 靖琰继续答道：“是……” “你为何成为皇帝？” “你皇兄的行为将你激怒，你将他赐婚给那的女子杀了，还利用凌相在你出征之时替那解决了皇帝，你凯旋归来便顺其自然登基为帝。” “你如何灭了北越，西夏，和岛国？” “你对北越一向了解，只用了一个月便将其国灭，又由苏津为西夏的夏君盛下毒，先诛其心，便不费多时便灭了西夏，后又根据苏津为你翻译的你母妃的遗书上的方法灭了岛国，一统天下。” …… 一条条过去，皆被抹得一干二净…… 待靖琰再次醒来，凌萧便以沧澜宫新尊主的身份拜见—— “吾皇万岁，沧澜宫凌萧，参见皇上。” 冷峻的男子微微颔首：“免礼。” “皇上亲来照应，凌萧铭感五内，他日皇上所需，凌萧必赴汤蹈火！”半分虚伪，半分真心地说着场面话。 男子却只再度颔首，便看向一旁的苏津道：“该回宫了，一切可准备妥当了？” 苏津称是，只道用完早膳便可出发。 男子便打发众人出去了，虽一切都没什么异常，他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忘记了，是什么呢…… 今日阳光大好，chun意渐浓，湖边的二人住了脚步，苏津看了眼面前这红衣女子，她的目光变得较之当日初见之时更为沉稳，少了些凌厉，却多了分淡然，或许，他对她的偏见，一直都太重了些。 “过去的事，我向你道歉，到底是我有错在先，却还屡屡针对于你。” 凌萧侧首，“不必，他有那这样为他的好兄弟，是他的福气，我该替他谢谢你。今后还要那多多cao心了，我……若无必要，不会再见他。” 苏津闻言，竟有些为她心疼，开口道：“你为他如此，苏津汗颜，过去竟还……” “苏相，过去的事早已过去，凌萧已经忘了，苏相亦不必再介怀。” 苏津闻言一笑，他一个大男人，倒比她这女子还矫情了，便道：“他日再见，苏津定要与你把酒聊天，你不会不给我这面子吧？” 凌萧亦释然一笑：“想不到，你我竟能如今日这般和平相处。” 苏津亦感叹：“凌萧，以后我便是你的兄长了，若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为琰，也为了我自己，我定全力帮你。”不得不说，没了偏见，苏津对凌萧可谓是既相见恨晚，又有些心疼。 凌萧点点头，他的好意她心领了，但，她不会找他的，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去见那人。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靖琰终于还是回宫了，凌萧也正式接手了沧澜宫，而她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锦陌尘去岛国！ 被凌萧下了药的锦陌尘，如今便如一具植物人一般，被凌萧命人抬上了岸，环顾了一下四周，岛国吗？还没有二十一世纪的日本大，甚至都没有台湾大，竟敢多次挑起事端！ 区区七千多人的一个小破岛，也敢妄自称国？！ 凌萧这次来，带了一万人，这其中有大概两百人便是岛国的人，凌萧命他们出列，便沉着声音道：“各位，本尊知道你们本是岛国人，但前尊主便是因岛国而死，本尊不会放过这岛上任何一个人，包括老人和孩子！ 各位若有家眷，本尊定会网开一面，但若心系母国重过风尊主，本尊亦欢迎各位日后寻仇！只是有一点，本尊有言在先，今日所有身死的岛国人，全都算在本尊头上，与沧澜宫任何一个执行本尊命令的兄弟无关，可有异议？！” 一席话掷地有声，所有原岛国的沧澜宫弟子皆选择为风爵报仇，可见风爵之前待他们之情义！ 除了将几个家眷护送离开，凌萧命人将所有岛国的人绑了起来，足足七千人，黑压压的一片，跪在凌萧面前。 凌萧又命人将锦陌尘抬过来，冰冷的声音响起：“锦陌尘，我若将你千刀万剐，那烂命一条，亦敌不过风爵半分，我凌萧是有仇必报之人，你既设计陷害于我，我便当以牙还牙，今日我便借君之智，屠君子民！放心，我会亲自，一个一个的杀！” 说完，便命人待来一个孩子，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天真不通世事，双眼挂满泪珠，却不敢出声，只怯怯地看着凌萧，锦陌尘以为凌萧会心软，毕竟是个女人，不是吗？ 凌萧的嘴角却扬起一抹嗜血的弧度，轻轻抬手，便隔断了那孩子的颈动脉。 霎时间温热的血液喷射，将凌萧的手上，脸上，皆染上了血红，凌萧却不在意，笑意更甚。 又命人带来一个孩子，抬手便刺过他的心脏，被绑着的其他人终于动容了，呵，她还道这些人真是神仙呢，这才杀了第二个，不是吗？ 女人们尖叫起来，孩子们哇哇大哭，男人们个个义愤填膺地看着她，凌萧却无一丝动容，她拿出一个锦球，背过身去，看着锦陌尘道：“本尊丢到谁，便先杀谁，如何？”说完，妖娆一笑，风华绝代。 沾了血的素指轻轻将锦球抛出，是一个孕妇。 凌萧看了眼周围那充满恨意的目光，丝毫没有犹豫地便将手中的寒刃刺入妇人凸起的腹，任妇人哭喊，乞求，她都无动于衷。 锦陌尘盯着那如从地狱走来的女人，他嘶声喊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冲我来！那会遭报应的！魔女！” 凌萧满意地看向那对她破口大骂的人，十分享受他的愤怒，勾唇一笑：“哦？这便受不了了？这些人在你心里的地位可能与爵在我心里的地位相比？他受的罪，我受的罪，我都会千倍百倍地还给你，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 说着，再度抛出锦球，是一个青年男子，凌萧命人给他松了绑，“杀了我，就能救你的族人！” 说着，还将手中的刀丢给那青年，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看着那举刀便向她砍来的青年，听说，这岛上人人习武，且都不弱呢，丢下一句“任何人不得插手！”，便赤手迎向那青年，爵，我要为你报仇，我自己报，谁都不能插手！ 第八十六章 关照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恨更可怕，当打斗双方都怀着满腔恨意之时，这场战斗，无疑便变成了两只兽的斗争。 青年的刀瞬间便至眼前，可见他是感知到了凌萧没有内力，想要以一击便将凌萧砍死，只可惜，恐怕连凌萧自己都快忘了，她前世，是最出色的雇佣兵！ 侧身躲过这毫无技法，只有蛮力的攻击，长腿毫不留情地踢向对方，接着便伸手锁住他的喉咙，没有半分留恋地便结束了这场战斗。 暗影偷偷松了口气，却不想，凌萧只轻轻将那青年一丢，便随手指了另一个，樱唇微吐：“再来！” 很快，被凌萧选中的人便被松了绑，这人依旧得到一把刀做武器，他显然是有了前车之鉴，不再敢轻视面前这没有半分内力的女子，出手快、准、狠，凌萧甚至被他伤了手臂，却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趁对方欣喜之时，凌萧迅速夺了他的刀，顺势将刀一横，割破对方的喉咙……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 凌萧仿佛不知疲倦般，大大小小的伤虽多，却也没有致命的，一个又一个的青年被她亲手杀掉，凌萧知道，她不仅仅是在折磨锦陌尘，她亦是在发泄，她恨，那样一个不可一世的男子，却为什么就这样死了？ 爵！ 爵…… 直到累得再也站不起来，凌萧仍是不肯停下来，暗影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阻止道：“尊主，主人在天之灵，也不愿尊主如此自苦，交给暗影吧，您去休息一下。” 凌萧回头看着暗影，喃喃道：“暗影，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如果是爵，他只需顷刻便能将这些人杀干净，是不是？” 暗影闻言，竟为这女子心疼起来，她没有一丝的内力啊，却独**了这么多内力高低不等的青年男子，如此厚义，暗影叹服，“尊主……” 凌萧站起身，落寞地向海边走去，天色渐暗，一袭红衣的她身上已沾满鲜血，在映红半边天的夕阳下，却分外妖娆，泪终于滑落，“爵！我知道，再怎么报仇你也回不来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爵，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复活，你告诉我……” 跌坐在地上，任海水一次次冲刷，将浸在她衣服上的血晕开，乌黑的发被风吹起，衬着苍白的肌肤和血红的衣，似一朵曼珠沙华…… 宫里的那人没有意外地收到了消息：“主人，沧澜宫新任尊主凌萧，率众屠岛，已杀了一天一夜。” 一袭黑色滚龙纹长袍的男子微微促眉，凌萧？这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似一根针，轻轻刺在他心上，细小，却分明。 率众屠岛？ 命人将苏津叫来，开门见山道：“沧澜宫与原来的岛国，可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苏津一怔，“出什么事了？” “沧澜宫率众屠岛一天一夜，大有将这个岛上的人屠尽之势。” 凌萧…… 苏津开口：“那你打算如何？” 靖琰微顿了顿，便道：“岛国刚被朕灭了，按理岛国的子民如今也算是朕的子民了，朕若不闻不问，确是有些说不过去的，但江湖纷争，朝廷却不好管得太过。你看呢？” “琰，岛国本是异类，岛上居民亦不认为与我大陆是一家，我看，不如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吧。” 闻言，靖琰却挑了挑眉，“津，可若是旁人还好，这凌萧，可是爵特意托朕关照的，朕……” 苏津无力望天，琰，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他与凌萧见面，真的好吗…… “额，那便由我代你走一趟好了。”苏津挣扎道。 靖琰却善解人意道：“无碍，自收服岛国以来，朕还不曾去巡查过，借此机会去看看也好。” 苏津看靖琰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实在不好再阻止，只道是若表现得太过刻意，定会引起琰的怀疑。 正自纠结着是否要命人提前通知一下凌萧，靖琰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我们现在便出发吧，免得误了明日的早朝。” 苏津只能在答了声“是”，便在心里感叹，孽缘啊…… 正午的时候，靖琰带着苏津在岛国登了岸，血腥味伴着海水里飘出的鱼腥味被正午的阳光烤得格外刺鼻，老远便能听到一声声的尖叫和怒骂，整个岛，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 靖琰皱了皱眉，便举步向声音的来源走去，苏津亦担忧地跟着。 虽说上次已经见过了，但琰当时根本连头都没抬啊，这一次…… 对于凌萧，苏津说不心疼是假的，这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在意的，除了那丫鬟，便是琰和风爵了吧，可如今，他们一个为她而死，一个被她亲手将自己从他记忆中抹去，所有的一切，忽然都落到了一个女子身上，她，着实不易。 已经很第二天了，凌萧看着眼前堆成山的尸体，这才五百多人，还有六千多呢，爵，你看，我多没用。 失去了耐心，她难道要在这个岛上杀人杀一个月？ 当然不能，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呢。 “暗影，一批一百人，执行！” 暗影领命，着人为凌萧搬了把椅子，便叫人带了一百人跪在凌萧面前，一声令下：“杀！” 一百人同时被割破喉咙，凌萧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抬眼看向暗影，暗影会意地让人将下一批人压来，再次发令，鲜血染红了半边天，也染红了凌萧的双眸。 锦陌尘只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这个女人，是魔。 沙哑的声音，终于屈服了：“凌萧，你住手吧，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放过他们吧……” 凌萧没有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再度抬眼看向暗影，暗影便又命人带来一百人，“杀！” 锦陌尘大喊：“住手，住手！” 然而，却不会起任何作用，动手的人不会听他的，又一百人，顷刻便殒了命，现场的土地早已被鲜血浸透，哀嚎遍野，凌萧却只执拗地看向暗影，她，真的要杀完这剩余的六千多吗？ 凌萧心想，区区六千人，她便杀得如此费力，当年日本人南京大屠杀，该是何等的丧尽天良啊！ 凌萧以为自己不会心软，可是，她现在忽然觉得很累，便是杀完这些人，爵也不会回来…… 锦陌尘只嘶声阻止凌萧道：“我求你，我求你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住手？！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凌萧其实早已失了杀下去的欲望，却—— “锦陌尘，你觉得，若本尊现在放过他们，他们会放过本尊吗？” 锦陌尘无言以对，是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要么杀尽他们，要么，便是养虎为患，锦陌尘知道，凌萧，不可能停手了…… 凌萧看着目如死灰的锦陌尘，又看了看那些被绑着的岛国人，眼睛酸涩，却匆忙抬起头，将眼泪逼了回去，她不能，在沧澜宫的一众下属面前脆弱。 长长吐出一口气，轻声道：“罢了，日后寻仇，便来找本尊吧……” 没错，继续杀下去，爵不会回来，她却，如此冷酷，与当年的日本人何异？ 暗影大惊：“尊主，真的要停手？” 第八十七章 再相见 “自然是假的！”冰凉的声音响起，是与生俱来的霸道与强势。 这女子真是傻得可以，明明知道自己放过他们，他们却不会放过她，还竟然叫手下放人，现在才发起善心，不觉得太滑稽了吗？ 凌萧身体一震，那刻进骨骼深处的声音，她自然认得出，不是靖琰又是谁。 呆楞地转身，看向来人，他，怎么来了？ 靖琰却只环视了一眼被绑着的所有岛国人，毫不犹豫地下令道：“全部处死，立即执行！” 沧澜宫的人皆看向凌萧与暗影，没错，即使这人是皇帝，即使他气势真的很强大，即使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甚至几乎是本能地便要执行那人的命令，却，到底是忠心使然，他们只服从于尊主。 暗影见靖琰发令，自是十分高兴，且不说他与主人的关系，便是他现在的决定是完全为了尊主好，他也愿意听他的，看了一眼还处于呆楞中的凌萧，便咬了咬牙，出了事他背吧，嗯！ 在沧澜宫众人询问的目光中，暗影坚定地点了点头，众人立刻动手，六千多人，一夕毙命！ 凌萧终于回过神来，她并没有责怪暗影，而是看向那一步步向她走近的人，额角刺眼的一缕银发仍在，他却，再也不认识她了…… 琰…… “凌尊主，可否一叙？”凌萧现在是江湖中最尊贵的人，靖琰不能对她下命令，是以，只能用询问的口吻说话，只是，这话，虽然很合时宜，虽然很合身份，虽然礼貌，却也疏远…… 凌萧强笑道：“自然，皇上请。” 苏津看着那面色苍白的女子，这才几日，便已恍如隔世了…… “凌尊主，朕既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方才，很多事，一但开始，便没有回头的机会，哪怕明知是错的，亦只能错下去，为君为尊，是不能，也不可能犯错的，你可记住了？” 他在告诉她，她做错了，但她既然已经错了，就只能硬着头皮错下去，因为她现在是魔尊，她永远是对的！ 凌萧看着眼前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他刚刚才一句话便夺去了六千条xing命，此刻却丝毫不责备她做错事，而是告诉她要她学会坚持与决断。 这个男人，究竟是冷血还是温柔？ 凌萧其实从未觉得自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是以，当她接受魔尊的位置的时候，她从不担心自己会做不到，却在刚刚，她深深的感受到，到千万人的xing命都系于你一身之时，你的每一句话，都背负着太多，一错，便是沉痛的代价，然而，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的，却是旁人。 凌萧不后悔为风爵报仇，却后悔自己用错了方式。 她不该感情用事，不该一时冲动。 “谢皇上教诲，凌萧谨记。” 靖琰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子，一袭红衣，却只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安静的眸子里仿佛装了全世界的悲伤，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他好像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一个女子，她该是大病初愈吧，苍白的面颊，虚弱，却不柔弱，精致的五官艳而不妖，红衣张扬，却又沉静。 这样矛盾的特质，却分明和谐于一体，眼中的倔强似曾相识，清越的声线令人舒服得很，只觉得怎么都听不够，她微微低眉，他却知不是如旁人般是因为对自己的敬畏，好像是……逃避？ 为什么呢？ “你之前，曾见过朕？”他想不出其他理由，她对自己分明有着一种别样的感情，虽然她极力掩饰，但他相信，他的感觉不会出问题。 凌萧震惊地抬头，“什么？！” “朕问你，是否之前就与朕相识？”靖琰再次问道。 凌萧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问她，是否认识他，她当然认识他，当然认识这个被她溶进骨血里的男人，“琰……” 待意识到之时，凌萧早已喊出他的名字，靖琰微微眯眼，“你果真认识朕！” 凌萧大惊，“凌萧……凌萧认识皇上，就在几日前，皇上忘了吗？”终于找回了理智，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神情坚定。 靖琰却并不相信，“几日前？你便敢直呼朕的名讳？” 凌萧却就地跪下，“凌萧经常听风尊主这般唤皇上，一时失口，望皇上恕罪。” 靖琰只紧紧盯着那女子，试探看出些什么，只是那女子除了该有的反应，却再无其他，他终归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罢了，下去吧。” 凌萧只谢过他便站起身来告辞出了去，一言一行，滴水不漏。 靖琰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他曾这样看着谁离开过，心里空空的。 凌萧一路回到沧澜宫的人驻扎的地方，命众人准备离岛，便独自站在海边，听海浪拍击着沙滩，一声又一声，刚刚，是她第一次跪他吧？ 众人准备好后，凌萧便登上了来时的船，她只想尽快离开他，越远越好。 而站在上腰上注视着那逐渐远行的船只的靖琰，却只喃喃道：“凌萧？萧？” 随即便看向身旁的苏津，道：“津，朕怎么想不起来了，当初是为何以‘萧’字作为国号呢？” 苏津一惊，什么？国号？！这，这个字独特，是由凌萧的名字而来，如今，却又如何解释？ 见苏津不说话，靖琰便再次问道：“怎么？你也想不起来了？” 苏津不知该如何，便只有硬着头皮道：“额，是……” 靖琰却只是叹了口气，究竟是哪里不对，会有什么原因，能让津也对他隐瞒真相呢？ 没有再追问，而是说了一句：“罢了，回去吧。” 夜越来越深，海上行驶着多艘船只，无数船只上，难以入眠的，有三人。 凌萧—— 琰，我自己做的选择，我不后悔，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让那忘了我，不算什么，可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再也不想，装作不认识那的感觉，太难了…… 苏津—— 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东西，再精密地算计，又如何能够抹去呢？他圆不了的谎，又何止一个国号？以琰的xing格，若真对凌萧再无感觉，又岂会越俎代庖去插手沧澜宫的事，岂会特意教她如何做一宫尊主？ 靖琰—— 自从从沧澜宫回来，他便总觉得有些重要的东西被他忘记了，却搜索枯肠，始终想不起半分，到底是什么呢？这看似合情合理的一切，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是这样，却再深度回忆过去的一些细节，便怎么都想不起来，仿佛这记忆是有人灌给他的，而非他亲身经历。 随着海浪的起伏，靖琰终于入睡，梦中是些零碎的片段，是些模糊的声音，望风崖，红衣女子，仙人醉…… “琰。你爱我吗？” 是谁，一遍又一遍地问他？是谁…… 心脏开始绞痛，靖琰轻声呓语，“萧儿，萧儿……” 终于被痛醒，额际是层层冷汗，“萧儿？萧儿是谁？” 萧儿？ 红衣…… 凌萧？！ 忽地坐起身，他会心痛，是绝情蛊？他爱着谁？是凌萧吗？ 不再犹豫，顺着能使心痛加重的方向飞掠，黑蓝的海上，终于，他停在了一艘船上，没有迟疑，直接翻进船舱内，心痛剧烈，不会错了！ 第八十八章 拆穿 凌萧！ 果然是她！ 凌萧亦察觉了动静，待感觉到来人停在她床前，凌萧便立刻射出毒针，靖琰堪堪避过，“萧儿！” 待凌萧看清来人，亦是一惊，他刚刚，叫她什么？ 他想起来了？她的催眠术，在这男人身上就这么不奏效吗？！ 看着凌萧难以置信的眼神，靖琰一笑，果然，他猜对了！ “朕与你之间果然没这么简单，那还想瞒朕到什么时候？” 凌萧看这男人的反应，已明白过来刚刚这男人是在试探自己，暗暗悔恨，没想到，自己还是一面对他就没脑子了…… “靖琰！你这男人，真是……” “萧儿，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靖琰将凌萧抱在怀里，诱哄道。 凌萧却只关心他的绝情蛊，“靖琰，你感觉还好吗？心痛不痛，你快离开这里。” 靖琰却执拗地抱着凌萧不放，“萧儿，告诉朕，怎么回事？” 靖琰现在的记忆还未完全恢复，故心痛之感微弱，是以他才能这般轻松地忍过，但便是这不剧烈的痛感，亦足以表明他们有事瞒着他！ “琰，为什么，你就不能忘了我呢……”半是叹息，半是无奈道。 “好，我告诉你，你中了绝情蛊，唯有将你记忆中关于我的部分抹去，你才能活着。” “是你更改了朕的记忆？” “是，琰，听话，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吗？”趁他的记忆还未恢复，他们便不要再见了。 “萧儿……”靖琰的心脏开始越来越痛，过往的一幕幕开始浮现…… “琰，你爱我吗？”“琰，你爱我吗？”“琰，你爱我吗？”…… 被催眠前的一幕久久徘徊，凌萧一遍遍的问话此时狠狠地冲击着他的脑子，心脏的痛还在加重，靖琰却始终不愿放开怀里的人。 凌萧感觉到了靖琰的异样，趁他不备，用迷针刺入他的脖颈。 将那眉头紧促的人扶到床上，施针为他止痛后，便叫暗影将他送了回去，他不能再待在她身边了…… 送走靖琰的凌萧独自倚着窗发呆，不知什么时候，竟睡了过去—— “凌萧，凌萧！” 凌萧抬头，看到眼前的女子，容貌绮丽，竟是和靖琰有八分相似，凌萧惊道：“你是……” “没错，我是琰儿的母亲。” 凌萧再次打量面前的女子，一袭淡紫衣衫，满脸胶原蛋白，靖琰的母亲？开玩笑的吧？但她的容貌，却又让凌萧不得不信。 “我知道你的疑惑，我今日便是来向你说明一切的。” 凌萧看了下眼前人，如果说她便是靖琰的母妃，那么她便是那个叫靖琰杀了自己的人，别怪她小心眼儿，她当真对她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因为靖琰，她管她是谁呢，打一顿再说！ 女子忽略了凌萧的抵触，顾自开口道：“我不是人，只是游离于时空之中的一缕魂，我需借助人体才能生活，否则是不能被人类看到的。二十一世纪与这个时代本就是平行空间，你只是结束了二十一世纪的使命，而并没有完成在这个大陆的使命。” “那我为什么能看到你？” “你在梦里啊。” “你刚刚说使命？什么使命？” “我不知道，之前之所以叫琰儿杀了你，是因为我算到琰儿将来会因你而死，所以才……” “好了！不用说以前的事了，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凌萧实在是有些凌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又是穿越又是魂的，还平行空间？ “凌萧，绝情蛊并非无解，如今能救琰儿的，也只有你了。” “什么？！那说绝情蛊有解？！”对凌萧来说，这无异于是件天大的喜事。 如果绝情蛊有解，她就可以和琰在一起了！凌萧却并未将欣喜表现出来，她对这个因为一句什么破预言就让靖琰杀了自己的女人，不，女鬼，始终没什么好印象。 “额，不过……”女子面露惭色。 凌萧追问道，“不过什么呀？” 女子讪笑道：“不过具体怎么解我也不知道。” 凌萧就无力望天了…… 不知道！她也不知道！那她说这些干嘛啊？！ 看凌萧毫不掩饰地翻着白眼，女子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道：“哎呀，只要有办法就有希望啊，那个锦陌尘不是在你手里嘛，你想办法问出来啊！” 凌萧瞥了着女鬼一眼，她真的是琰的母妃？怎么这么为老不尊？！ “这么容易，你怎么不去问啊？”凉凉的声线，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女子再次讨好道：“凌萧，难道你就不想和琰儿在一起吗？这可是唯一的方法了，况且，如若绝情蛊不解，琰儿亦是活不久的。” 凌萧闻言，亦不再拿势，毕竟解靖琰的绝情蛊最大的受益者是自己。 “好，我自会想办法找到能接绝情蛊之法，不过……我有个，额，请求。” 女子嘴角一抽，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啊？！她在帮她想办法救她的男人，她竟然还敢提条件！还请求？！这是请求的姿态吗？！ 不过，倒是可以听一听这女人想提什么条件，“你说说看吧。” 凌萧一听，便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地道：“你当初能将琰救活，也必能将风爵救活吧？”琰当时被jian人所害，战死沙场，不就是她给救活的吗？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女鬼的遗书里是这么写的。 女子闻言，却微微变了脸色，救活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吗？她确实办得到。 凌萧见女子变了脸色，便收起了玩笑的态度，救爵，不行吗？ “怎么了？” 女子微扬了下嘴角，“没有，没问题，你只管放心去帮琰儿解蛊，待琰儿的蛊解了之后，我自会救风爵。” 凌萧只道她怕是有什么瞒着自己，却也没有问下去的欲望，毕竟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每件事也都需要付出代价，既然她已经答应了，那么凌萧不想知道那代价是什么，她怕自己知道后便会动摇，毕竟她是琰的母亲。 值得不值得自有她自己定夺，她若甘愿，凌萧自然乐意，天知道她有多希望爵能够活过来！ “那好，先谢谢你了。”凌萧微笑道。 女子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凌萧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说吧。” 女子叹了口气道：“凌萧，琰儿的意志力非常人能比，他爱你至深，又岂是小小催眠术便能控制的？可若在你寻找解绝情蛊期间，琰儿始终不能将你放下，定会送了他的命啊。”说到此事，女子亦收起了方才那不正经的表现，爱子之心切切。 凌萧见她如此，终于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丝为人母的气质，便也跟着严肃起来，“所以？” “所以，我想将琰对你的记忆，完全抹去。”说完，便期待地盯着凌萧。 她曾附在那岛国女子身上与琰的父亲相恋，自然能体会这件事的重要xing，亦能体会凌萧此刻的心情，但她相信，他的爱，与他的命，凌萧知道该怎么选。 凌萧低眸，完全抹去！ 她当然知道这与她之前的催眠术有什么区别，意思是，过去的一切，是真的不存在了，事情不存在，感觉，亦不存在了，她对靖琰来说，便当真是个陌生人了！ 他们的过往，他们对彼此说过的每一句话，通通都不存在了！ 一股酸涩梗在喉间，胀胀的，香不下去，亦吐不出来，凌萧的嗓子半天发不出声音，眼泪早已决堤，怎么都忍不住，这该是她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忍不住泪吧…… 忘了我，彻彻底底的？！ 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们的过去便交给我来缅怀，来珍藏！ “好！”将头转向窗外，微微仰起，迎着咸咸的海风，将双眼紧闭，好，忘了我，便忘了我吧…… 女子将凌萧拥在怀里，“孩子，委屈你了，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私，作为补偿，我一定会帮你救活你的朋友！” 凌萧再也说不出话，只始终闭着眼睛，不愿睁开。 琰，过了今晚，你就再也不认识我了，是吗？ 琰…… 第二天醒来之时，便已上了岸，凌萧记得昨夜梦中的事，压下心中的苦涩，她知道，她现在应该赶紧去找锦陌尘。 第八十九章 入宫？ 看着这被缚在角落里的男子，此刻的他，颓败得像失去生命一般，只存着些呼吸，否则，凌萧真的会怀疑他不过是一尊雕像，看着那灰败的脸色，凌萧微微蹙了眉，他们之间，到底是扯平了，还是谁欠了谁？ “锦陌尘，你……恨我吗？” 锦陌尘淡淡瞥了凌萧一眼，便再度低下了头。 凌萧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但，是他先对不起自己的啊！爵的死给了她太大的刺激，对于凌萧来说，究竟有多难过呢？那如同这世界上你唯一的亲人为你而死，你却无法替他报仇，只因这造成一切的那人，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除了伤害他的子民，凌萧想不到还有什么是能伤害他的。 多可笑，凌萧活了两辈子，真正在意她的人，除了早早便离开她的妈妈，便再也没有了，直到遇到风爵，她仿佛是隔了几万世才再度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可是她却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一直一直，她都自私的伤害他，他却不曾抛弃过自己。 当她真的决定要好好弥补他的时候，他却为她而付出了生命。 另一个在乎她的人，她却要亲手将他推开，没有人能理解凌萧的心情，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所有，那种再度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令她险些崩溃。 却不行，她要替爵照顾沧澜宫，她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脆弱，她还要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假装不认识他…… 她知道岛国的人是无辜的，可是风爵就不是无辜的吗？ 锦陌尘，为什么是风爵？你可以冲我来啊！ “我不再恨你了，无论你是否恨我。”凌萧轻声道，谁是谁非，又如何说得清，他们都采取了太过极端的方式，伤人，亦自伤。 锦陌尘终于抬起了头，“你曾想放过他们，是吗？” 凌萧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但也据实答道：“可是他们最终还是死了。” “凌萧，如果你最后没有一丝的迟疑，我一定会杀了你。但终究我岛国七千多人因你而死，我不欠你什么了，但你，我不能不恨。” “锦陌尘，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日后再找我报仇，但请你直接冲我凌萧来。” 锦陌尘抬起头，“日后？我还有日后？”说着，无声地笑了起来，族人全部因他而死，自己亦沦为阶下囚，他没有可能，也没有欲望还要继续有日后了。 “你走吧。” 锦陌尘没有因为凌萧这句话而欣喜，反是疑惑道：“你肯放我走？” “我既不想杀你，那么我留你何用。”凌萧定定地看着他，目光迷离。 “为什么？”锦陌尘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是为什么不杀他？还是为什么要明知他恨她，她却还要放虎归山。 “没有为什么。不过……”凌萧嘴角一勾，“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锦陌尘开始逐渐失去了意识，他只看到那女子嘴唇一开一合，却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凌萧看着那已被她催眠的男子，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这锦陌尘，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催眠的啊！还好他此刻身体虚弱。 “锦陌尘，我问你，绝情蛊，可有解？” 锦陌尘感觉自己在说话，却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有。” 凌萧欣喜，真的有！ “何解？” “只需以中蛊之人的心上人之心口一碗血作引，辅以北海之珠，苍山之雪，万年古树之根便可。” 片刻的激动之后，凌萧便皱起了眉头，只轻轻点头，道了句谢便命人将锦陌尘放了。 她刚刚所言，虽是为了控制他的情绪与使他无防备地与自己对视，却亦是心里话。 自锦陌尘处回来，凌萧便直接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额，她想见那女鬼，只能睡觉啊…… 果然—— “凌萧。” “我说，你该不会是已经把靖琰的记忆删除了吧？”凌萧蹙眉道，她觉得这女鬼多半是已经做了，不然，也不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额，毕竟当时琰儿距你还比较近，为了……额，我也没想到……” 果然，凌萧一脸黑线…… “那现在怎么办？！” “额，现在，只能让他重新爱上你了。” “什么？！我说你好歹也这么大把岁数了，你能不能靠点谱啊！” 女子讨好地笑道：“咳咳，这个，麻烦是麻烦了点，不过，好歹也是有救了啊。” “说得轻松，他现在可是皇帝啊！而且他根本不认识我啊！你让我怎么去让他爱上我？！” “要不……你入宫？” 入宫？！这女鬼真行啊，她自己犯的错误，倒得让她来补救了！说得跟玩儿似的，那是皇宫啊！她以为是妙音坊啊？！说去就去！ “不行！” “凌萧，你不想解琰儿的蛊了？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就后宫那点小勾心斗角你就怕了，退缩了？”女鬼激将道。 凌萧自然知道她在激自己，后宫那就是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比肉搏流血还可怕，杀人不见血。是，为了琰，她什么都不怕，况且她不是天真少女，勾心斗角什么的她前世也干多了，可是，她现在怀有身孕啊，如何能入宫？ “我想你误会了，我之所以不同意，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因为我做不到，宫里不可能接受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我现在不是他的皇后，对他来说，我谁都不是。”一开始还声音坚定，到后来却越说语气越轻，没错，关于这件事，凌萧每每想起，都无法没有任何情绪。 “你现在只有一个月身孕，根本就看不出来，你医术那么厉害，怎么会没办法逃过检查？”提到给儿子解蛊的事，饶是不正经如她，也有点咄咄逼人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说，你是叫我拿我的孩子去冒险吗？就算躲过检查，在后宫那个地方，我的孩子要面对多少危险？我若不得宠而无故怀孕，又叫我怎么解释，到时候又要怎么办？不行！” 凌萧也开始变得不再客气，这女鬼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难道她凌萧就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那你是打算放弃琰儿的xing命吗？你别忘了，若没有琰儿，你也不会有这个孩子！” “我没这么说，等我把孩子生下来，自然会想办法救他。” 女鬼却不肯退让：“把孩子生下来都一年以后了，这一年要发生多少变故啊？”想了想，又软下语气，“凌萧，你就不怕琰儿爱上别人吗？你真的要为了一个连形都没成的孩子放弃你最爱的人吗？” 凌萧惊道：“你什么意思？！” 女鬼见凌萧反应如此大，却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主意，“孩子，打掉吧。” 真正听到她这么说，凌萧反而平静了，嘴角扯上一抹冷笑，“不、可、能、”一字一顿地说出三个字，凌萧不想再继续这场谈话了。 女鬼却仍然不放弃，“凌萧，解了琰儿的绝情蛊，你们以后有很多的孩子的，何必……” 凌萧却不以为然：“你也是母亲，你也有孩子，如果你真的觉得没什么，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把琰生下来？” 听到凌萧的话，女鬼终于冷静了下来，是不是她太自私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凌萧的感受，她刚刚，竟然在逼她杀了自己的孩子！ “凌萧……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只是……” 凌萧见她冷静，也没有要计较下去的欲望，便直接道：“我答应你，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就入宫。再多，对不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女鬼无奈，也只能这样了。 既然有了入宫的打算，凌萧便先去找了苏津，她希望早做筹备，她不想在一些不必要的方面产生麻烦，而可以做到这一切的，无疑只有苏津。她开门见山道：“苏津，我有事求你。” 苏津看着眼前的女子，难得，她竟主动来找他，开口道：“你说，我一定竭尽所能。” “苏津，我知道这件事比较麻烦，但我只能来找你了，你……” “凌萧，我早就说过，你不用跟我客气，你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行了，既然你觉得是我办得到的事，那你就直说吧。” 凌萧看着苏津真诚的目光，不再犹豫，目光坚定道：“苏津，我要入宫，帮我。” 第九十章 万难 “入宫？！”也难怪苏津惊讶，毕竟他不知道这中间发生的一切，在他心里，凌萧若入宫，无疑便是要了靖琰的命。 凌萧知道苏津的想法，但她也知道，苏津之所以只是惊讶，而不是愤怒或什么其他的极端情绪，是因为他相信她，这种相信，是一种感人的东西…… “你别急，我先跟你说说琰的情况，我原本是用催眠之法封住了他关于我的记忆，却不想他竟然这么快就想起来了，他……为了保住他的命，她的母妃将他的记忆完全抹去了，所以，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了。”压下心中的苦涩道。 “琰的母妃？”她还活着？ “嗯，她本来就是一缕魂魄，十几年前，亦只是**消亡，不过你要替我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琰。” 苏津亦非常人，寻常人也许初听这等惊悚之事会难以接受，他却即刻便消化了，凌萧也不禁在心里赞赏了他一下，他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决定相信凌萧，“好，我信你。不过，这与你入宫又有什么关系？” “本来，我已决定再不与他相见，但却忽然得知了绝情蛊的解法，绝情蛊继续留在他体内，不知会有何损害，却必定有害无利，琰的母妃甚至说会危及琰的xing命，是以这蛊非解不可。 而这解法，却需他心爱之人的心头血，所以，我必须让他重新爱上我。” “这……宫里处处规矩处处陷阱，你可想清楚了？想其他法子也可，左右琰也是要出宫的。” 凌萧摇摇头：“不，苏津，我是他名正言顺的皇后，虽然他不记得我了，但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记忆可以被抹去，但过去无法抹去，国号是我的名字，后位上的名字依然是凌萧，他现在不记得了，但总有一天他会想起，国号因何而来，他的有名无实的皇后又去了哪里。” 苏津沉默，是啊，这些都是漏洞啊，即便被抹去了记忆，但这些真实存在的却改变不了，琰上一次就问过他，国号为什么是“萧”，他相信，琰很快便会发现的。 可是…… “凌萧，便是他问起，又该如何回答呢？” “我不知道，苏津，难道我要顶着别人的名字去让他认识我吗？我不想，我是凌萧啊……” 她是他的皇后啊，她要怎样告诉他？ “凌萧，琰的记忆，真的被抹得一干二净了，彻底不存在了吗？” “我不知道，我得见到他，慢慢去试探，引导，如果他真的不再记得我，那就让他重新认识我好了。” “可是若他问起国号和皇后的事，该如何解释。” “你如实告诉他吧，或许他去查去求证去找答案的时候，便能想起些什么也说不定。”没错，世人皆有侥幸心理，凌萧也不例外。 苏津想了想，觉得也可行，况且这事是天下皆知的，想瞒也瞒不了。 “好，你打算何时入宫？” “一年之后吧，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再去，我不想他陪我陷入危险之中。” 听凌萧的意思，她知道宫里危险，“你既知宫里危险，他又不再认识你，你要何必非去不可？” “苏津，他能为我征岛国，为我白发，为我忍痛至昏厥，我为何不能为他冒点险？就算身死宫中，我亦无悔。” 苏津不禁为这女子心疼，却又无比钦佩，他，定会帮她。 “好，一年足够，我会逐渐在后宫安插些人手，亦会处理好你身份的问题，总之你安心养胎便可，剩下的都交给我。” “苏津，谢谢你。” “不必言谢，我说过，你当我作大哥即可。可是要回沧澜宫去？” 凌萧一笑：“不，去妙音坊。”妙音坊，萍姨，秦霜，妖娆，凌萧回来了。 离开了太久，她的妙音坊，他给她的妙音坊，她该回来了。 照例换上男装，先命暗影通知萍姨，叫她休业一天，她要与她们好好聚聚。 却没想到，暗影还给她带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五一与清风，也在妙音坊！ 再也等不及了，匆匆赶去妙音坊，萍姨果然按她的意思休业了，凌萧进门之后便直接上了三楼，妙音坊是她的家，他们都是她的家人，她不想让他们特意下来迎她，是以，并没有惊动大家的打算。 一步步踏上台阶，清风早已听出了凌萧的脚步声，大家知道凌萧的心意，便都站起来等着凌萧，餐桌旁围了一圈，都盯着房门，只等凌萧出现。 当凌萧推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众人见到那红衣女子，除了清风，都不无意外地掉了眼泪，五一更是直接扑到凌萧怀里：“小姐！小姐……五一还以为……小姐，你好狠心，这么久都不来找五一……呜呜……” 凌萧无奈地笑笑，她记得这丫头已经长大了呀，怎么又变回小孩子了…… 秦霜却听到了五一的话，她叫“他”，“小姐”！ “他”是女子？ 怪不得生得那样好看。 却到底修养极好，并未表现出来。 五一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才放开凌萧，微微红了脸，退到清风身边。 凌萧随着五一的动作看向清风，“大哥……” 清风不善言辞，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凌萧又看向萍姨，道：“萍姨，凌萧太不负责任，这段时间以来，辛苦萍姨了。” 萍姨轻轻拥抱凌萧：“傻孩子，说什么辛苦，萍姨可没少给自己发薪水！”到底是萍姨，最是会缓和气氛。 从萍姨怀中出来，凌萧看向秦霜，她自然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当然了，她也没打算再瞒下去，毕竟，她要在这里养胎啊。 微微点了点头，秦霜亦报以一笑，如此，终于算是都打过招呼了，只是……妖娆呢？ 询问地看向萍姨，萍姨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妖娆啊，听说你要回来，便一定要亲自下厨，还有一个菜，先坐下吧。” 凌萧自然知道萍姨为何无奈，自然是因为妖娆仍对她抱的是爱慕之心啊！ 凌萧微微叹口气，入了座，几人都对她问东问西，凌萧却也不烦，只挑些不危险的事或许换个方法将这段时间的事讲给他们听，心里暖暖的，她终于，有了一个家。 琰，我有了家，有了你的孩子，却……失去了你。 琰，等我，一年之后，等我！ “好了，就知道问我，我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过的，五一，你和大哥怎么会在这里啊？” 五一羞涩一笑，“五一，五一和清风大哥……” 凌萧抬眉看向五一，她刚刚说什么了吗？五一害什么羞啊？等等，她说，她和清风大哥？ 啊！原来，五一是做贼心虚，她明明是单纯问她和清风为什么在这里，她却当成了…… “五一，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瞒着小姐我吧？”说着，还暧昧地看向清风，大哥啊大哥，你不是说你不娶亲吗？哈哈哈太好了！ 五一的脸越来越红，凌萧正欲继续逗她，便听房门“哗啦”一声开了，凌萧看着那呆站在门口的红衣女子，一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第九十一章 坦白 她瘦了，虽然化了妆，却仍然能看出脸色不那么好，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分明便是思念，对心上人的思念。 凌萧看着这个痴情的女子，她不想伤害她，可是…… 妖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定定地凝着凌萧，凌萧多想上去给她一个拥抱，抚一抚她的后背，她还是个孩子啊！在这样一个圈子混了这么久，却仍旧一片赤子心，她到底是伤害了怎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啊！ 凌萧站起身，正欲上前，妖娆却忽地笑开了，那样子，满足，而凄然。 爷，回来就好，妖娆无所求，亦没有资格求什么，只要看到你好，妖娆就知足了…… 妖娆转身离去了，她实在，不想让爷看到自己哭，不想给爷造成任何负担，或者，她还有点害怕，她怕她做的这些菜又不合爷的味口，她真的，害怕再一次看到爷那厌恶的目光…… 凌萧本欲去追，却又觉得若追上去岂不是更会让妖娆陷得更深，复又坐下，一时间，气氛尴尬至极。 众人也在一起相处了很久，妖娆对凌萧的心，大家亦心知肚明，只是，他们作为一个局外人，实在是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坐了一会儿，凌萧却又忽然想到，她是要在妙音坊养胎啊，妖娆是非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事不可的，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下定决心，凌萧便来了妖娆的房间，此时的妖娆正独自坐在床上抹着眼泪，却又扬着分明的笑容，在凌萧眼里，却格外的刺眼，妖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妖娆的注意，妖娆一看是凌萧，便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爷……” 慌张地擦去眼泪，沙哑着声音道：“爷，对不起，是妖娆煞风景了，妖娆是高兴的，爷不用管妖娆，快去吃饭吧。” 顿了顿，却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妖娆不知道爷的喜好，自作主张了，爷若不喜欢，便将爷喜欢的菜色告诉妖娆，妖娆再做便是。” “啊！对了，爷……” “妖娆。”凌萧打断妖娆的话，她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女子的慌乱与用心，似一把刀，一下一下刺着她的心，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感觉，凌萧算是领教了个彻底！ 妖娆被凌萧呵住，只眼含泪水地等着凌萧继续说，看得出那强忍的泪水背后，是一颗怎样卑微而纯粹的心。 长吐了一口气，凌萧将这句迟早要说的话说出了口，“妖娆，对不起，我……我其实是女子，我的名字叫做凌萧。” 妖娆怔怔地看着凌萧，凌萧已经做好了被指责是感情骗子的准备，却没想到，妖娆却只轻笑了一声，强忍着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妖娆跌坐在床上，只是无声地笑着，凄切，哀婉，凌萧不知该如何是好。 “妖娆……”小心翼翼地叫她。 “爷，妖娆可是洪水猛兽？便叫爷这般害怕？爷不喜妖娆，直说便罢，妖娆绝不会缠着爷，叫爷为难了去，爷又何须相欺？莫不是以后爷在妖娆面前便要做女子了？” 凌萧看着妖娆，她演技虽好，却已经好到了让人不相信她是女的了？ “爷，妖娆自知微贱，爷既如此厌弃妖娆，妖娆离开便好。”说着，妖娆还真就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 看到开始失去理智地收拾着东西的妖娆，凌萧心痛，她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也知道，妖娆对她有多认真，所以，她更知道妖娆此刻的心情。 一把将妖娆拉进怀里，紧紧将她抱住，妖娆亦是个可怜的女子，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早早便入了这妙音坊，虽是现在的日子好过些，可多年前呢？无依无靠的一个小女孩，在这种吃人的环境里，改是怎样辛苦才走至今天这一步呢？ 凌萧收紧手臂，轻声道：“妖娆，对不起，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女子，和你一样的女子，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对不起，原谅我，好吗？把我当成你的姐姐，可以吗？” 妖娆在被凌萧抱在怀里的一刹那，在感受到凌萧身体的曲线的一刹那，便已经知道了，她，真的是个女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什么都没问你要过啊！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这样都不行吗？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只傻傻地对你好，哪怕被拒绝，被嫌弃，哪怕没有希望，没有结果，这样都不行吗？！” 妖娆近乎崩溃的控诉让凌萧无言以对，绝望的爱，你也愿意吗？ 凌萧真的心疼这个女子，为什么她会如此自轻，她年轻，美丽，善良，她值得拥有幸福啊！她为什么愿意这样委屈自己，这样轻视自己呢？ “妖娆，你值得拥有一份完整的幸福，不必如此完全自己。” 妖娆一把将凌萧推开，自己却也一下失去重心跌在地上，凌萧想过去将妖娆扶起来，妖娆却背过脸去喊道：“别过来！你走吧，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凌萧站在原地，走，担心她会出事，不走，不想再伤害她。 直到妖娆再一次轻声开口：“你走吧，当我求你了。” 凌萧这才不得不离开，替妖娆关上了房门。 自那以后，凌萧便很少能见到妖娆，她知道妖娆在刻意躲着她，她也曾无数次的试图再次向妖娆道歉，只是，每次但凡她一接近，无论是在花园里碰上，还是她特意去找她，妖娆都立刻绕开或闭门不开。 就这样，九个月都过去了，眼看孩子就要生了，妖娆都未曾与凌萧说过一句话。 五一每天陪着凌萧在园子里散步，清风已经开始到处给小孩子找玩具，甚至还迫不及待地做了一把小木剑，说要教孩子舞剑，凌萧失笑，待孩子能够舞剑，怎么着还得个三五年呢，大哥你也太着急了吧？ 萍姨已经给小家伙做了好几身儿的小衣服，男孩的女孩的都有，还做了不同的尺寸，说小孩子长得快，秦霜也经常来给小家伙抚琴，自从自凌萧嘴里知道“胎教”这回事儿，便似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一般的，有时间就拉着凌萧“胎教”。 凌萧在阳关下散着步，又是冬天了，难得有个好天气，轻轻抚着圆鼓鼓的肚子道：“宝宝啊宝宝，你可比妈妈幸福多了，你看，有这么多人爱你呢，所以啊宝宝，你一定会平安幸福一辈子的。” 五一蹲在凌萧面前，附耳在凌萧肚子上听着，那样子，倒仿佛她是宝宝的爸爸似的。 “小宝宝啊，五一可是要做你的干***呦，你到时候可不许再认别人了，要记住五一可是先预约过的！” 凌萧想，也许这便是岁月静好吧。 嗯，现在的她，真的很幸福。 琰，你知道吗？我们的宝宝就要出生了，你把过去都忘记了，可是我会记得，现在还有我们的宝宝，你看，他的存在便是过去的证明，等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我就去找你，无论多难，我一定不会放弃，琰，终有一天，我会把宝宝带到你面前，告诉你，这便是你第一个宝宝。 “萧儿，产婆来了。” 第九十二章 生产 凌萧拍拍五一的小脑袋，佯装生气道：“还不快去安排产婆住下？” 五一吐吐舌头，颠儿颠儿地跑去了，凌萧望着那欢快的身影，不禁摇了摇头，这个五一，一到她面前，就变成了个长不大的孩子。 宝宝，你一定要平安出世啊…… 不是凌萧小题大做，而是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体，当初怀孕的时候她的身体便是极寒的，虽是多加休养，目前已好了太多，却改变不了体寒的事实。况且，怀孕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她便与风爵一同中了噬心蛊毒，后又经历风爵为她而死和亲手抹去靖琰记忆的事，她早已心力交瘁。 若非当初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她多番控制自己的情绪，凌萧早已流了产。 还记得去岛国那日，那时的她什么都没有了，早已不在乎自己的命，是以才不要命地肉搏，却没想到，孩子竟然安好。 那时她便下定决心要将孩子生下来，要好好活下去。 只是，她也是医生啊，她太清楚这个孩子想要安全出生有多难了。 所以，这九个月以来，她一天都不敢偷懒地散步，做些适当的运动，每天每天灌着那苦到不行的安胎药…… “苏津？”看着那一身白衣的男子，这段时间，他隔三差五便来看她，还当真便是拿她当妹妹了呢。 “今日感觉可还好？”温润的声音，凌萧过去还当真是没发现苏津竟是这样一个充满阳光味道的男子。 微笑着点点头，“苏津，都九个月了，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讲讲宫里的情况吗？”凌萧知道，苏津是不想让她难过，可是，事实如此，她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呢？ 苏津收起了笑意，“待你将孩子生下来再说吧，不急。” 凌萧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打算，“苏津，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如此随时有可能生产，我怕，我会难产而死，那样，就再也没机会知道他的事了。” 苏津虽是没有阻止凌萧说下去，却不代表他听到凌萧这样说就没感觉，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逃避一个事实，他认为，想办法尽量避免它发生才是最该做的，这便是苏津，看似温润的外表下，其实是可坚硬的心。 或者说坚硬有些不对，他仿佛不会害怕面对任何事，他对所有既定的事实没有一丝抵触，宠辱不惊，好像没有什么是能让他逃避，嗯，他的童年，一定也不容易吧，凌萧记得琰说过，他也是十几岁便流落异国呢。 “凌萧，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苏津轻轻说出这句话，没有宣誓的意味，甚至没有语气的起伏，凌萧却深信，他说得出，便做得到。 “可是苏津，我希望你保的，是孩子的命，我把他托付给你，可好？” “不好，你必须活着。” 凌萧终于知道，这么一个温润的男子，当初是为什么才会和她一见面就掐的，因为他们俩都很固执啊！ “好了，不就是活下去吗，我会的。”凌萧笑道，她一定会活下去，她和孩子，都要活下去。 苏津这才满意地离开了，他是一国之相，能经常来看凌萧已是不易，又哪里能多待呢。 晚饭后，凌萧照常在走廊上散步，跟五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却忽然感觉到肚子开始痛，凌萧被突如其来的痛提高了警惕，要生了！ 五一自然也是感受到了的，便想叫人来将凌萧抬回房内，凌萧却阻止了五一的动作，而是继续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腹痛还在继续，凌萧却没有一丝慌乱，由五一扶着继续走…… 五一在一旁搀扶着凌萧，可是把她急坏了，小姐这是做什么？ “小姐……” 五一正要开口，便被凌萧打断，“再等等。” 额际已渗出冷汗，凌萧却依然一步步向前走着，步子越来越慢，目光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孩子，妈妈会尽所有努力，让你更加顺利地来到这个世界！ 终于，羊水破了！ “五一，命人让产婆准备，可以将我抬回房间了，对了，通知苏相。” 哪怕在这样的情况下，凌萧依然如此冷静，可见，这是一个内心怎样强大的女子啊！ 妙音坊内早已将一切备好，只等凌萧生产，是以，众人虽是个个忙得团团转，却又不见一丝慌乱，凌萧躺在床上，看着准备着的所有人，三个产婆早已在待命中，凌萧又命五一去取些参片来，以防万一。 随着生产的开始，三个产婆急得满头大汗，“夫人，用力！” 萍姨，秦霜也早已守在门外，妖娆亦赶了来，萍姨和秦霜看到妖娆，皆是会心一笑，便再度换上了焦急的表情。 苏津亦是收到消息便赶了来，“怎么样了？” 萍姨答道：“刚进去，怕是需些时间，苏大人不如到内厅去等吧？” “不必了。”苏津拒绝道，他不放心。 苏津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存了什么心情地再着急，他只知道，他急，很急。 忽然，房门开了，却是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房间里没有传来一丁点凌萧的声音，苏津有些紧张，“这……是怎么回事？” 萍姨却安慰道：“生产都是如此，大人不必担心。”话虽是这么说着，萍姨自己却也是一副凝重的神情。 产婆大喊道：“不好，夫人难产，大出血！” 五一紧紧握着凌萧的手，“小姐，小姐，五一在这陪着小姐呢，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凌萧却没有一丝的惊讶，她早便有心理准备，难产，是她意料之中的。 “夫人，再用力一点！”产婆还在鼓励着凌萧。 屋外的人却只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完全听不到凌萧的声音，苏津急了，“怎么没有她的声音？” 萍姨亦是疑惑得很，“我进去看看。” 一进屋，萍姨便被满屋的血腥味儿吓到了，却见床上那女子仍在用着力，她没有放弃。 萍姨走上前，轻轻抚了抚凌萧的额头，“痛便喊出来，别忍着。”语气里是无尽的心疼，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啊？！ 凌萧却始终没有喊出声，她，习惯了…… 产婆的声音还在继续：“夫人，再用力啊！再生不出来，孩子会死的！” 凌萧已经接近昏厥，“五一，参片。” 五一闻言，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参片喂给凌萧，凌萧将其含在口中，她不能晕过去！ 琰，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我一定会努力的，琰，你不记得了吧，你有个孩子啊…… 琰，我快不行了，琰…… 琰，你说过会护我一世周全的啊，可是你已经忘了…… 琰，他是我们的过去啊，我一定会把他生下来的…… 琰，你帮帮我啊…… 琰，如果你知道，你也一定很爱这个孩子吧，像当初爱我那样，可是，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我，也不记得他…… 琰，我怕我会死，我真的好怕呀，比上辈子被炸死的时候还怕，比当初两次差点被风踩死的时候还怕，真的很怕很怕…… 琰，你帮帮我，我不行了啊…… 往事一幕幕翻涌，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凌萧，他已经不记得了，此刻等在外面的，也没有他…… 终于，凌萧第一次喊出了声：“琰——” 第九十三章 名字 凄厉的声音，满是不甘，凌萧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可是凌萧终究也是**凡胎，这样的出血量，她早已力竭，没错，凌萧昏过去了…… 三个产品婆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凌萧却早已人事不知，“夫人，你快醒醒啊！夫人！” 萍姨和五一更是急了，五一只紧紧攥着凌萧的手：“小姐，小姐，你快醒醒，你不能有事，小姐……” 然而，所有这一切，凌萧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老天爷，苦苦挣扎，处心积虑，都还是输吗…… 我不甘心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凌萧？凌萧！” 凌萧睁开眼，是这女鬼，看来，她真的死了，苦涩地笑笑。 “我还是输了……”凌萧无力地说道。 “凌萧！你没有输！你不会输！你不能再睡了，这样下去孩子真的会死的！” “可是，我……”我做不到啊…… “凌萧，我会帮你的，我会保住你的孩子，只要你醒过来，将他生出来，嗯？”女鬼上前握住凌萧的手，这女子的不易，她自是知道的。 听到她可以保住自己的孩子，凌萧归于死灰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生气，“真的吗？！” “嗯，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快，加油！” 凌萧目光终于再次坚定起来，老天爷，你不让我活，我偏要活！ 产婆还在给凌萧用着各种方法，她们掐了人中，施了针，用了药，而凌萧，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下醒过来，五一惊喜地看着她：“小姐，你终于醒了！”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门外的苏津亦是放开了不知何时已握紧的拳，他太清楚，如果不是凌萧及时醒过来，他便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了！ 是否，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早已悄悄发生了变化…… 凌萧再度醒来，恢复了些体力，五一将参片又给凌萧含了些，凌萧握紧五一的手，大喊一声：“啊——” 终于—— “哇哇哇——” 孩子的哭声，此刻如同划破长寂黑夜的黎明，令所有人的目光，染上了欣喜…… 一位产婆负责清理孩子，是个男孩，十分健康，“夫人，是男孩，恭喜夫人！” 凌萧一笑，谢谢你，母妃，这是凌萧第一次喊女鬼母妃，尽管，是在心里。 众人刚欲松口气，却只听产婆大喊一声：“不好！夫人的血止不住！” 所有人的心再次被提到嗓子眼儿，五一更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门外的苏津亦是听到了，背后早已汗湿，再度握了握有些抖的手指，对秦霜道：“我带了些药来，快送进去，看是否有用。” 秦霜看到的，是镇定依旧的苏津，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有多慌，凌萧，我说过，你不能死！你不许死！ 苏津带来的药自是非比寻常，说是神药也一点不夸张。 屋里仍旧是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产婆看秦霜送药来，正想确认是什么药，是否可用，凌萧便道：“拿来吧，此药若救不得我，我便当真没救了。” 没错，这便是凌萧事先叫五一通知苏津来的目的，她深知，危急时刻，苏津有可能能够救她一命。 产婆一直便知道凌萧医术高明，有很多应急的方法还是凌萧之前教她们的，是以，听凌萧此言，产婆便不敢再耽搁，便由五一将药喂给凌萧。 血还在一盆一盆地往外送，苏津已到达了边缘状态，没用吗？他带来的药，没有一种是有用的吗？ 不同于其他人的紧张，凌萧却平静得很，这一次，她只能听天由命…… “孩子，健康吗？”这是凌萧现在关心的唯一问题，其实她知道，孩子应该是健康的，不然产婆刚刚便会告诉她，但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五一看过了，孩子很健康，漂亮得很。”五一忍着泪说道。 大家都知道，这种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他们所能做的，便是等待…… 丫鬟们换水的步伐不曾停止，一盆一盆的血水依旧在往外端，苏津正欲冲进去，却听产婆喊道：“止住了！血止住了！” 萍姨终于掉下了第一滴泪，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 凌萧却只微微一笑，这一次，她还是赢了…… 早已步上台阶的苏津退了回来，却看到的是晕倒的妖娆，秦霜正好出来，亦是看到了那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微微叹了口气，妖娆，终归是用情太深…… 脸色煞白，嘴角却挂着一丝放心的笑，是为凌萧紧张了太久，终于在听到她没事之后，支撑不住了吗？ 这世上执拗的女子，又何止凌萧一个啊…… 哪怕知道她是女儿身，对她的感情，却早已收不回，只是，更是见不得人了吧…… 整理好了一切，知道苏津还没走，便命五一将他请进来。 苏津看到那脸色仍旧苍白的女子，却是暗暗送了一口气，她终于还是活下来了，这样，就好…… 凌萧亦微笑着看着苏津：“救命之恩，凌萧无以为报。” “活着，便好。” “苏大哥，凌萧此后便这么叫你，可好？” “好。”苏津知道，这一句“大哥”，包含了太多。 “大哥，坐。” 苏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忘记了坐下，并未将尴尬表现出来，而是搬了把椅子，在楼下床前坐下，距离不远不近，不亲不疏，于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正合适。 这便是苏津，总是能将一切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大哥，你该给我讲讲宫里的事了吧？” 苏津知道凌萧是想问他这个的，便微微一笑道：“宫里的事，迟早是要说于你听的，现在倒是有一件事，着急得很。” 凌萧被苏津的话说得疑惑，急得很？什么事啊？“急？” 点点头，“是啊，孩子的名字还未取，你莫不是忘了？” 凌萧一羞，她还真是给忘了…… 怀胎十月啊，她真的是从来没想起来过…… “额，大哥可有什么建议？”苏津是靖琰的好兄弟，这段时间来又对她照顾有加，自是有这个资格给孩子取名字的。 “还是你自己取吧，我啊，见识浅薄。”苏津玩笑道。 凌萧却执意不肯，“他不在，你便代他取吧。”名字，该由父亲来取，不是吗？ 苏津沉默，琰他，还不知道就在刚刚，在距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女子，冒着生命危险，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我再想想吧，名字可不能草率。” 凌萧点头，确实。 “宫里的事，下次再说于你好了，现在不早了，你休息一下。” 凌萧也是累极，便没有再坚持，也不急这几天。 苏津便起身离开了，但他却并未回府，而是直接进了宫。 已经夜深了，大臣本不该再入宫面圣，除非皇上召见。 但苏津身份特殊，自是不必管这些的，宫门的侍卫亦是不敢拦他。 苏津一入宫便直奔靖琰的寝宫，靖琰自是未就寝，他今日没由来地烦躁，便自己在寝殿喝酒，听到太监禀报说苏津来了，他便立即道：“传。”他正想找人陪他喝酒。 苏津进来后便自己坐了下来，朝堂之下，他们从不拘那些虚礼。 “琰，有件事，我觉得你该知道。” 第九十四章 再，见 “何事？”靖琰问道。 苏津很想让他给孩子取名字，毕竟那是他的孩子啊，可是，现在真的应该让他知道吗？ 苏津皱着眉，“无事。” 靖琰没有再问下去，既然他还没想好，他便由他想好再说。 苏津却再次问道：“琰，你可想过，你今后也会有个孩子？” 靖琰看向苏津，他怎么问了这么一句？不过，他既然问了，他便答：“想过。” 苏津却一惊，想过？莫不是琰已经爱上了别人？却也只是一瞬，便又笑自己是紧张过度了，他若爱上谁，绝情蛊又岂会不发作。 “哦？都想些什么？” “朕现在是一国之君，自是有责任延绵皇室血脉的。” 苏津闻言，原来如此。 “是啊，若有了孩子，你可想过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苏津知道问这些话奇怪，但奇怪的事又何止这一件，他便是起疑又如何？ 出乎苏津意料的，靖琰却并未说什么，而是自己说出了一个名字，“若是有了孩子，便是我萧国第一个传承，天之骄子，贵不可言，便取‘华’字，你认为可好？” “靖华，好！”苏津知道，有些事，琰心里或许有数。 得了名字，苏津便不再逗留，靖琰亦没了方才的烦躁，仿佛便是等苏津来问他要一个名字。 摇了摇头，奇怪的事太多，终有一天，一切谜团便会解开，而在此之前，他不愿多问，亦不愿多想。 第二天，苏津便将这名字带给凌萧：“萧国第一缕血脉，当取‘华’字。” 凌萧看着苏津，“这名字，是他取的？” 苏津没有隐瞒，点点头道：“他说，天之骄子，贵不可言，唯‘华’字可。” 凌萧感动一笑，昨天苏津匆忙告辞她便猜想，或许便是给她要名字去了，果然，他这份情，凌萧领了。 “大哥，现在可以给我讲讲宫里的事了吧？” 苏津知道，是该告诉她的时候了，便不再推脱，“好。” 苏津起身走到窗前，“你该想到，九个月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 “嗯，我有心理准备，你只管说。” 闻言，苏津便道：“上次众臣逼琰纳妃，琰虽心念于你，却亦知后宫前廷本是一家，互相牵制，互相平衡，是以，便纳了几个大臣之女，其中一彪骑大将军之女莫阑珊为最，封为‘澜妃’，圣宠不衰，当得是‘后宫第一人’” 说完，便回头担忧地看向凌萧，凌萧却强笑道：“无碍，只要他没爱上她便好，莫阑珊？嗯，是个好名字。” 顿了顿，却又补充道：“若是爱上她，倒也是好事，如此，他的绝情蛊便可解了，我也不必再费事让他爱上我。” 苏津安慰道：“普天之下，除了你，琰还会爱上谁呢？” 凌萧知道苏津在安慰她，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大哥，我想静静，剩下的，下次再说吧。” 苏津知她难过，便先离开了。 留下凌萧一人，苏津刚刚说，普天之下，除了她，靖琰不会爱别人，是啊，他答应过她啊，他说，“本王答应你，除了你，不会爱别人。” 可是，他早已不记得了…… 一个月的时间，凌萧出了月子，她知道自己的月子坐得好，如今这身体，恢复得不错了，是以，她不再那么畏冷，刚出月子，第一件事，便是去靖王府。 这个地方，有他们的过去，她想去看看。 旧地重游，却没想到，竟能遇上旧人…… 凌萧看着那伟岸的身躯，那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孔，多少次啊，梦里见到他，如今，他就在眼前了呢！ 靖琰靖琰，你也来靖王府做什么？ 靖琰亦发现了凌萧，看着那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女子，靖琰一步步向她走去…… “你，是何人？”疏远的态度，陌生的眼神，凌萧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刺痛了，他比上一次，往得更彻底了。 “打扰了，民女告辞。”答非所问，转身仓皇逃走。 却被那人喊住：“等等！” 凌萧顿住，却并没有转过身去。 冷漠的声音再次想起，“你认识朕。”是陈述句。 凌萧眼睛大睁，他，认识她？ 他没有忘记她吗？他来了靖王府，所以，故地重游，他想起了她，是吗？ 凌萧几乎就要转过身了，肩膀已有些微微的颤抖，手指握了握，却只是一瞬间，她清醒了。 没有，没有…… 绝情蛊最大的一个好处，便是能清清楚楚地验证他是否爱着她。 他此刻声音疏离而沉稳，必定是对她没有任何感觉的，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这个男人那敏锐的洞察力啊，她差点忘记，她总是忘记！ 不会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了！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不能再被感情扰乱判断力了。 “皇上觉得认识，便认识，皇上若觉得不认识，便从现在开始，认识了。”转过身去，微微一福身，“民女凌萧，见过皇上。” 清亮的眼睛毫无畏惧地直视他，靖琰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却尽管如此，他仍是没有表现出来，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女子挖空心思地想得他青眼，他怎么知道，这女子不是如旁人般，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 讥讽一笑，没做任何回应，便直接转身离去，空留凌萧一人，心痛？有，但凌萧知道自己该慢慢习惯这样的忽视。 无所谓，那时初见，不也是这般？无所谓…… 靖琰走后，凌萧便独自在靖王府里转，她当初独自拜堂的前厅，他的书房，她的房间，还有……吃火锅的小湖边…… 靖琰，我一定会让你再次爱上我！ 离开了靖王府，凌萧便在街上游荡着，有多久了，没出过门呢？ 说起来，她倒从不曾尝尝这景临城的酒楼的吃食。 打定主意，便开始留意街边的各色大小饭馆酒楼，一路看来，倒还真是兴趣缺缺。 其实，对于太奢华的地方，凌萧是不想涉足的，习惯也好，个人感情因素也罢，总之，她有些排斥。 正欲走进一家看起来十分有感觉的小饭馆，却听到旁边的客栈传来争执之声—— “店家，求你了，再有半个月就好，就半个月！” “半个月？你知道这半个月需要多少钱吗？没钱就别来住店！走走走……”说着，便将那黄衣女子一推。 女子踉跄一步，一个身着一件早已洗得发白的衣衫的小丫头赶忙将女子扶住，“小姐！” 女子容貌秀美，身材纤长，步态生莲，弱柳扶风，可真真是个美人儿！ 半个月？想了想，凌萧便上前道：“这位妹妹可是来参加秀女chun选的？”从时间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 女子见凌萧举止非凡，便微微福身道：“让姐姐猜中了，妹妹永县许柔可，不知姐姐是？” 凌萧也未拿乔，微微一笑，道：“我是苏津苏右相的表妹，也是来参加chun选的。”没错，凌萧是以苏津表妹的身份，通过参加chun选入宫。今日五一已将她的东西搬到了苏府，以防万一，她还是早些住过去为好。 许柔可一听，面露羡慕之色：“姐姐乃天生贵人，不似妹妹这般，连住宿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说着，微微红了脸，亦红了眼，若非为了母亲，她又何苦千里迢迢来赴着秀女之选？ 凌萧上前一步，轻轻握住许柔可的手道：“妹妹说哪里的话，妹妹若不嫌弃，便随姐姐到表哥府上住几日，可好？” “姐姐……” 凌萧安慰看向许柔可，“他日入宫，你我还需守望相助，今日遇着妹妹是缘分，妹妹无需挂怀。” 许柔可自知现在能遇上凌萧是她的幸运，否则她还当真便要流落街头了，只是……初识便住到人家家里去，到底有些唐突。 见她犹豫，凌萧便嗔怪道：“妹妹莫不是嫌弃姐姐？” 见凌萧这般说，许柔可赶忙解释道：“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怕打扰姐姐府上，姐姐大恩，妹妹铭感五内。” 凌萧见许柔可答应了，便立刻让小丫头带好东西随她回府。 别怪她现在就开始拉帮结派，无奈宫里险相重重，她如何能不早做准备？这许柔可条件不错，只是家族没势力，人又柔软单纯，怕也是个从小被欺负的，自是能放心相交的。 将许柔可带到苏府之后，与苏津交代了一声便去了妙音坊，苏津自是知道凌萧的心思的，不需多说，至于凌萧去妙音坊，便是她临时有事想法，凌萧觉得此法倒是可行得很。 第九十五章 入宫 凌萧将萍姨与秦霜一起找来，看着她们二人道：“秦霜，凌萧有一事相求，望你，也望萍姨，成全。” 二人见凌萧严肃，便立即正色道：“何事？” 凌萧握着秦霜的手道：“秦霜，我想让你同我一起入宫助我，我保证你的清白，事成之后，便立即安排你出宫，可好？” 秦霜与萍姨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凌萧会提这样一个要求，萍姨倒是无所谓，她知道凌萧是尊重她才问她的意见，但始终凌萧才是妙音坊的主子，她自然不会不知轻重地反对。 但秦霜，这关系到她的一生，她不得不慎重。 更何况，在入宫门深似海，个中复杂，又岂是凭谁一人之力便能掌控的？ 只是，她若不入宫，一生也便是在这妙音坊做一个艺妓，生命一眼便能望到头，亦是无趣，思及此，便点了点头道：“好！” 凌萧看秦霜答应，说不感动是假的，她不是一定要强人所难的，若秦霜不愿，她亦能理解，如今她答应了，凌萧不得不说，她又欠了别人一份情。 “秦霜，谢谢你，谢谢！” 秦霜摇摇头，凌萧又对萍姨道：“萍姨，今后萍姨少了秦霜，可……” 萍姨立刻打断凌萧道：“无碍，萍姨这里怎么都行，你在宫里可要事事小心啊！” “嗯，凌萧知道，谢谢萍姨。” 秦霜这边答应了，凌萧便去找苏津商议此事，苏津亦颇为赞同，多一个能够信任的人，凌萧便多一份保障，“此事可行，身份的事无妨，也做我表妹即可，至于名字，便改改吧，与你同姓，以后便叫凌霜好了。” 凌萧听苏津这样说，便有些歉疚道：“大哥，麻烦你了。” “哪的话？明天便将她接过来吧，这几日你们三人便一起学学宫里的规矩。” “好。”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入宫的时间，三人一道在玉致宫等着，周围亦有三五成群的女子聚在一起聊天，只是她们三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便只各自站着，乍一看，倒似是互相不认识。 直到一道刁钻的女声突然出现：“呦！这是哪里来的村姑啊？也敢到这儿来丢人现眼？！” 先敬罗衣后敬人，世风如此，还真是到哪都一样。 也许在许柔可因不好意思而拒绝苏府的衣饰时，她并未想到，即便是在宫里，也会被人这般贬辱。 许柔可天生xing子弱，亦被人戳到痛处，无言以对，只尴尬地涨红了脸。 凌萧正欲开口相护，却被一道声音抢了先，“呦！这是哪里来的疯狗，也敢到这儿来乱咬人？！” 众人巡着声音便看到了这声音的主人，艳丽的桃粉色衣衫，头戴翠玉珍珠罗凤钗，腰系紫色玛瑙玉带，妆容精致，鹿眼清亮，樱口开合，眉间是毫不掩饰地对自己方才行为的自豪。 此人便是左相上官翼之女，上官雅。 从她刚刚的行为及神态，可看出此人从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毫无心机，心思澄明，若换作旁人，出这等言行，必会引起众人的驳斥与厌恶，却唯独是她，身份显赫，姿貌绝佳，在场众人，无一敢得罪于她。 不过，除此之外，她那天真的模样，还当真是教人讨厌不起来。 上官雅见刚刚那女子吃瘪推下去，便欢快地走近凌萧三人，牵起许柔可的手便道：“这位小姐姐，莫要伤心，你比她漂亮多了，明日殿选之后，还不知谁更寒酸呢！” 言语之间，还将自己手上的珍珠链子摘下来戴在许柔可手上，“姐姐，这便当作妹妹送姐姐的见面礼，今后便与姐姐是朋友了，如何？”澄澈的大眼睛，不染一丝杂物，仿若这浊世中的一朵白莲。 许柔可为难地看向凌萧，凌萧便一笑，道：“上官妹妹如此盛情，柔儿你便收下吧。” 上官雅听凌萧这样说，便登时睁大眼睛道：“姐姐怎么知道我姓上官？” 凌萧只抬手刮刮她的鼻子，轻笑道：“除了上官妹妹，还有谁有这等气势啊！”有些宠溺，有些佯装的取笑，做戏而已，凌萧早便轻车熟路了。 不管这上官雅是真是假，凌萧此时都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轻信她。 上官雅随既便不好意思道：“姐姐你取笑我！” 不管事实如何，总之，表面上看来，四人迅速便拉近了距离。 正欲再说些什么，便听到一道妩媚的女声传来：“听闻今次入宫的有不少美人，本宫便来饱饱眼福了！” 宫人的簇拥下，一个蓝衣女子迤逦走来，她眉目疏括，该是继承了其父彪骑大将军，看着叫人舒服，仿佛那等勾心斗角之事，从来与她无关。此人正是当今后宫第一人——莫阑珊。 “给澜妃娘娘请安。”管事的拂初姑姑赶忙带领众人福身请安。 莫阑珊便由众人保持着请安的姿势，未言起身。 迈着悠闲的步子，不轻不重地绕着众人，眼睛是毫不掩饰地打量。 其实，凡是此次入宫的人，哪一个不会事先打听打听宫里的状况，其他的人或许都不清楚，但对于面前这位澜妃，却是没有理由不清楚的。 一年盛宠不衰，若没得几分手段，如何能保住这恩宠？ 是以，此刻没有她的命令，没一个人敢起身，凌萧虽不惧她，却也不想一入宫便惹是生非，哗众取宠。是以，只微微低着头，尽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拂初姑姑终于开口道：“回娘娘，此次参选的是所有有品级的官员的家眷，经过初次筛选之后，剩余共三十人。” 莫阑珊轻轻一笑，“都起来吧，瞧我，看各位妹妹貌美，竟忘了让各位起来了！” 声音极尽娇嗔，那语气，倒仿佛真的是被众人的美貌吸引了呢。 起身之后，大家依旧保持着微微垂眸的姿势，改名凌霜的秦霜本就xing子清冷，虽低着眸，亦是孤傲得很，凌萧却只道“抢打出头鸟”，刻意与众人保持着一致的姿势，三十人中，唯有上官雅，侧着头打量着莫阑珊，仿佛丝毫不知避讳一般。 莫阑珊看了眼那歪着头打量她的女子，拂初姑姑亦悬着一颗心，这上官雅，还当真是单纯得要命啊！ 其他人亦是注意到了上官雅的动作，皆在心里唏嘘着，方才被上官雅呛了一次的女子更是幸灾乐祸，哼，叫你嚣张！ 哪知，莫阑珊却一步步走近上官雅，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道：“好个花容月貌的女子，真真是我见犹怜，叫什么名字呀？” 上官雅听莫阑珊问，便调皮一笑，道：“我叫上官雅。” 拂初姑姑却一惊，这女子，便当真是被左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吧，如此不知人情世故，左相怎忍心将这样一个女子送进宫里来？这岂不是…… 当然也只是一瞬的叹惋，拂初姑姑便收起了这多愁善感，再度恢复了那早已见惯生死，见惯荣辱一夕幻变的宫人模样。 跟在莫阑珊身边的太监全海亦在心里将这个上官雅骂了个遍，她难道不知道，在娘娘面前，不能妄自称我吗？ 不想莫阑珊却拉起上官雅的手，笑得平易近人，“原来是上官妹妹，本宫还道是哪家姑娘，竟生得这般水灵呢！”说着，便顺势将自己手上的镯子推至上官雅那刚刚因将珍珠链赠给了许柔可而空荡荡的手腕。 上官雅看着这玉质上乘的镯子，开心地笑道：“谢谢澜姐姐！” 莫阑珊摸了摸上官雅的头道：“不客气，今后常来姐姐宫里玩儿。”那语气，那动作，竟让人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莫阑珊真是疼爱妹妹的姐姐呢。 “好啊！”上官雅笑道。 众人却皆战战兢兢，谁知道这莫阑珊又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在这深宫之中，明哲保身才是硬道理，是以，只要不牵系到自己，她们就安心了。 再次扫了众人一眼，莫阑珊便迈着妩媚的步子离开了，“恭送娘娘！”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当然，除了上官雅。 莫阑珊全海一路跟着莫阑珊，直到远离了那些人，才低声问道：“奴才不解，娘娘为何选了这么个蠢货？”没错，他了解莫阑珊，她刚刚，是在拉拢上官雅。 “小海子，依你之见，本宫该选谁啊？”莫阑珊状似无意地问着。 全海却不敢随意答，只道：“奴才觉着，方才那紫衣姑娘最美，却有些怯懦，青衣姑娘样貌虽略逊于她，却胜在气质。”全海口中的紫衣姑娘便是凌萧，而青衣姑娘，便是秦霜。 莫阑珊却轻轻一笑：“哦？这么说，你觉得那青衣女子更为出色喽？” 全海虽觉得自己不会那么轻易便看走眼，却也不敢在莫阑珊面前卖弄，便道：“奴才愚钝，请娘娘指点。” 第九十六章 克星 莫阑珊勾唇，奴才便是奴才，若主子能知道的，奴才都知道了去，奴才岂不是要变成主子了？ 方才那紫衣女子虽是刻意装出一副怯懦模样，却分明是不想引起她的注意，而那青衣女子，虽是气质容貌俱佳，却不能与那紫衣女子比，到底没什么城府，不足为患。 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半边天，暖暖的阳光洒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记忆回到十一岁那年，曾有一个算命先生断言，她莫阑珊此生，二十岁之前，诸事顺遂，富贵滔天，只是二十岁之时便会遇上克星，自此尊衰荣减，天时不复。 由过去二十年看来，她确实万世如有神助，尤其是在一年前，自入宫起，她便圣宠不衰，看来那算命先生的话当真可信，如今她马上就要满二十岁了，凌萧便出现了，由此看来，她那克星，莫不是凌萧？ 是啊，多简单啊，便就因为一句算命之言，恨上了一个人。 收回思绪，淡淡的声音道：“全海，你知道要收服一个聪明人为己用，要花费多大的功夫，冒多大的风险吗？在这深宫之中，非聪明人活不下去，却每一个聪明人，都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若本宫轻易将一个聪明人收做己用，难保她日后不会反将本宫拉下马，如此说来，倒不如寻个好拿捏的，倒省得费心提防了。”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世间女子，有那个不希望被夫君疼着护着，有哪个愿意过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终归是身不由己，身处后宫，要么斗，要么死！ 更何况，她是当真爱着那人啊！ 靖琰，不为你的身份权利，我莫阑珊，爱的是你这个人啊！ 可是我不会告诉你，我知道，你不会信，或者，连我自己都不那么信呢。 “娘娘明鉴。”不遗余力地拍着马屁，全海，是莫阑珊的心腹，自大将军府带来的心腹。 月色渐浓，众人两人一间地分好住所，整理过东西之后，便三三五五地聚在一起聊天，没办法，明日便是殿选，三十个人中，只留下五到十个人，众人皆紧张得不得了，尤其是许柔可—— “萧姐姐，霜姐姐，你们一点都不紧张吗？”许柔可疑惑地看向悠哉游哉的二人。 凌萧一笑：“紧张有何用？紧张便能被留下了？”其实啊，以苏津和靖琰的关系，以苏津的身份，她们俩是不可能落选的，当然了，着自是不能与许柔可说的，免得又惹她伤心。 许柔可却一笑：“哎，如姐姐这般天生丽质，自是不需担心了……” “各位姐姐在聊什么？！”天真的女声，自然是上官雅。 “上官妹妹？”凌萧打招呼道。 “萧姐姐，你就不必再‘上官妹妹’‘上官妹妹’地叫我了，唤我‘雅儿’便可，父亲母亲都是这么叫我的！”上官雅笑道。 凌萧亦未在一个称呼上多做纠缠，“雅儿。”她入宫本就想多多拉帮结派，如今有这么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主动接近她，她又岂有拒绝之理？至于这人到底是真是假，有几分可信度，那便是后话了，亲有亲的对待，疏有疏的价值，无需现在便拒人千里之外。 “嗯！”上官雅开心地应了声，眸子像孩子般澄澈。 “柔姐姐，你方才是为明日的殿选担心吗？”上官雅转向许柔可问道。 许柔可亦答道：“是啊，我现在可紧张了呢。” “柔姐姐，选上便选上，选不上便出宫再觅好夫婿即可，莫不是这天底下只剩了皇上一个好男儿？”上官雅朗声道，率xing的语气里满是天真，教凌萧不禁在想，或许，这上官雅当真便是如此单纯之人？这澄澈的目光与干净天真的语气，着实不易装。 凌萧接下她的话道：“雅儿此言甚是！”哎，真是奇怪啊，她现在和一群将要和她争靖琰的女人在互称姐妹，还相谈甚欢？思及此，便不由得苦笑。 真是世事多变…… 却见许柔可微微低垂着头，似是在流泪，“柔儿，怎么了？”对于许柔可，凌萧是当真心疼的，虽是只相处了半月不足，她却早已将这善良懂事的丫头当作自己的妹妹了。 许柔可见凌萧问，便哽咽着答道：“若此次落选，母亲的日子定会更加难过了。” 上官雅却继续问道：“柔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柔儿不比两位姐姐和雅儿妹妹，柔儿的父亲只是一个小知县，母亲是父亲的小妾，常年被夫人和嫡姐欺负，此次参加chun选，便是连盘缠，都是问父亲借的，若，若……”说着，更是没了声音。 凌萧将许柔可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了，好好准备明日的殿选，嗯？” …… 一夜的时间，终于到了殿选的日子，凌萧起了个大早。 起得这样早，自是为了将自己好好收拾一番，即使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落选，她也想让靖琰见到一个比较美的自己。凌萧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自是比这些古人的化妆水平要高很多，想着自己这优势，便饶有兴致地对着镜子准备开始梳妆，这便想起了五一，五一很会绾发呢。 凌萧第一次仔仔细细地开始端详自己这张脸，这样看起来，倒和前世的自己有七分相似，难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皮肤底子不错，倒可以省去了粉底，本想化个素雅的妆容，却忽地想起，靖琰，如今我也算是第二次嫁给你了，嫁人嘛，理应穿红装。 这个时代的思想倒还没那么封建，并非只有正室可以穿大红色，是以，凌萧虽不是以靖琰的皇后的身份出现，但穿个大红色，还是没问题的。 乌发只随意绾住少许，留了大半，三支象牙簪斜插入鬓，两侧再以雕花滴翠如意钗点缀，配上红色流苏与红衣呼应，便大功告成了！ 凌萧满意地看着镜中人，却不禁有些唏嘘，没想到，她竟会有以色侍人的一天，而这对象，还是她自己的夫君。 靖琰啊靖琰，我便是你的皇后啊，要何时才能告诉你啊？！ 正准备出门，上官雅遍忽然闯了进来，本还一副着急模样，却待凌萧一转过身来，又呆愣住了，凌萧看着呆住的上官雅，开口道：“雅儿？雅儿！” 上官雅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凌萧便问道：“怎么了？” “萧姐姐，你好美！” 是啊，凌萧一向素面朝天，倒还从不曾如此用心打扮过，连她自己，都被惊到了。 “雅儿，我是问你，你这么急急忙忙跑来，出什么事了？” 上官雅仿佛经凌萧提醒才想起了一般，“呀！瞧我！姐姐，你看！”说着，便撸起衣袖，露出半截手臂，本该白皙光滑的手臂，此刻却无端多了一片疹子！ 凌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雅叹了口气，“哎……我也不知道啊，昨天晚上睡前还好好的，结果今天早上一起床就变成这样了！” 凌萧细细观察着上官雅说这话时的神情，仿佛只有对无端长了疹子的烦恼，而并没有对或许会影响到殿选的担忧，如此看来，这上官雅，若不是早便知道凭自己的身份绝不会落选，便是当真不把这殿选当回事了。 “雅儿，你昨天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上官雅皱起眉头，认真回忆了一番，便道：“没有啊，昨天所有的东西都是和姐姐们一起吃的，既然姐姐们都没事，雅儿却为什么成了这样？” 凌萧想了想，确实，她们昨天都是在一起的，“那昨天晚上回去之后，睡前，也什么都没吃吗？” 上官雅却无意地说道：“有啊，澜妃姐姐昨天有给雅儿送来一碗莲子羹，不过那东西雅儿经常吃，从未出过什么问题啊。” 凌萧却一惊，澜妃？！这么快就出手了？ 可是……这上官雅，真的就如此没心机，竟连食物中有毒都想不到？ 看着那小鹿似的眼睛，依旧地干净不染纤尘，有人能将自己隐藏得这么深吗？ “没关系，先抹点药膏，有个三两天便能恢复了，不过，一会儿殿选的时候可千万别将手臂露出来。”虽然她身份如此，但露出来，总归是不好。 “嗯！”说完，上官雅便向凌萧告辞去准备了。 凌萧望着那离开的背影，道：“秦霜，你说，这上官雅的话，有几分可信？” 秦霜见凌萧这样说，便问道：“你怀疑什么？” 凌萧微微蹙眉，“莫阑珊在宫里待了一年之久，有始终立于不败之地，自是不简单的，她若想除掉上官雅，等她入宫之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这一时，况且，即便上官雅真的起了疹子，凭她的身份，亦是不会影响到她入选的，莫阑珊没必要打草惊蛇。” 秦霜点点头，凌萧说得有道理，“你怀疑上官雅在撒谎？” 凌萧却又摇摇头：“不，我只是觉得以莫阑珊的见识，没道理连这些都想不到，再者说，即便是要做，她也不会这样轻易的便被人抓住把柄，这个手法，太过愚蠢。” 秦霜却被凌萧说得迷糊了，既然她始终认为这不是莫阑珊干的，这不就代表上官雅在说谎吗？怎么又说不是了呢？ 凌萧却再度开口：“这后宫，果然不是寻常之地，才入宫一天，便就这般扑朔迷离。这件事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便是暗处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人，要么，便是上官雅的演技真的如此之高，连我都看不出破绽。” “什么？！”确实如莫阑珊所说，秦霜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如凌萧这般深，她是想不到的，如今听凌萧这么说，她不可谓不震惊，这还只是一个殿选啊，便已经这么复杂了，日后…… “不过……”凌萧勾唇一笑。 “不过什么？” 第九十七章 殿选 “不过，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只有一个目的。”凌萧眼睛微眯，道：“那便是告诉我一件事。” “一件事？” “没错，告诉我，莫阑珊是个危险的人，或者说，其实是想让我主动疏远莫阑珊才对。”凌萧想，她如今是朝堂第一人的表妹，如此身份，自然会被人盯上，或许，她早就不能独善其身了，因为，她已经身陷漩涡之中了。 无论是她之前说的哪一种可能，对方都是想让她想清楚莫阑珊是个怎样的人，想避免她与莫阑珊联盟的可能，这样看来，对方是想拉拢她？ 也是，后宫第一人啊，想要取而代之的人，可不在少数！ 莫阑珊心机深沉，根基深厚，若想将她扳倒，自是要寻求联盟的，看来，她现在只需等着便好，自会有人找上她。 “萧儿，那你打算怎么做？”秦霜问道。 “今后我便叫你‘霜姐姐’，免得别人生疑，至于其他的，便以不变应万变好了。” “嗯。” 差不多也到了殿选的时间了，在拂初姑姑的带领下，三十人都等在偏厅，等皇上来了，她们便三人一组地由皇上亲自过目，是去是留，皆由皇上决定。 众人再次聚在一处，拂初姑姑走近凌萧，“姑娘可准备好了？” 凌萧暗道，莫非拂初姑姑是苏津的人？ 却即便做此猜想，凌萧亦是不敢轻易相信她，万一是谁派来的卧底呢？这年头，不好混啊！ “多谢姑姑关心，准备之说倒不敢，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拂初姑姑微微一笑，这姑娘，倒还防着她呢。 今日与昨日不同，众人皆有些紧张，如今殿选在即，更是没了聚在一起聊天的心情，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地在那等着。 说起来，都等了这么久了，早朝早该下了，靖琰那家伙肯定是忙政务，便将她们晾在这儿了，思及此，便不由得再度吐槽古代这封建制度啊，连“相亲”这种事，都是女人等男人啊！最可恶那男人还等了一上午都没来！ 终于，靖琰大boss决定边吃午饭边面试她们了，所以说，没错，她们等了一上午，整整一个上午！ 秀女们虽是三人一组被面试，凌萧，秦霜，和上官雅三人被分别分到前三组里，都站在中间，由此可见，潜规则这种事，绝对是古代传下来的！ 上官雅是第一组进去的人，没有意外，她被留下了，当上官雅兴致勃勃地跑出来向大家说这个好消息时，许柔可羡慕地看着她：“雅儿你真棒，如果我也可以被留下就好了。” 可是，许柔可这种情况，只能靠靖琰的心情了，但看看许柔可这一身装扮，要如何引起靖琰的注意，脱颖而出啊？ 秦霜那一组已经被拂初姑姑带进去了，许柔可与凌萧都在第三组，她们也已在一旁准备着了，凌萧看着许柔可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别紧张，一定会被选上的。”说着，便摘了几朵梅花点缀在许柔可的发间，如此，便有了几分特色，希望能帮到她吧。 做完，凌萧却忽然有些自嘲感，她现在，是在帮其他女人跟自己争男人欸…… 她是有多大的心啊…… 很快便轮到她们三人进去，秦霜向凌萧点点头，示意一切顺利，凌萧回以一笑，便放心地进去了。 红衣鲜艳，靖琰自是一眼就看到了凌萧，是她？没错，便是他当日在靖王府遇到的女子，原来她是苏津的表妹。 靖琰冲凌萧微微扬了一下下巴，凌萧便会意向前一步，乖巧地福了福身，心道，扬下巴，果然，他一点都没变！ “凌萧？”清冷的声线响起，他记得，她当日是这么说的。 凌萧这一次没有再失去理智，她知道，他之所以喊得出她的名字，并不是因为他记得过去的事，而是因为他们半个月前，见过一次，仅此而已。 “皇上记忆力真好。” 靖琰看着那女子，一袭红装，倒是张扬得很，一点都不知收敛，自以为有几分姿色便这般高调？ “为何穿红衣？莫不是想做皇后？” 是啊，虽然现在的规矩没那么严，但大红色终归是正室的颜色，凌萧一身大红，若有人非做此说，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凌萧绝想不到，这人，正是靖琰。 皇后？呵，我可不就是你的皇后吗？ 靖琰啊靖琰，难道你就当真意识不到，我与你的皇后是同名吗？我想过你一一万种方式问我这件事，却万万没想到，你会是这样问的，你是故意刁难我，是吗？ 察觉到靖琰的敌意，可是，为什么呢？凌萧想不通。 “凌萧惶恐，红衣只是凑巧，只因凌萧自小喜欢红色罢了，至于‘皇后’之说，凌萧绝无此意！” 靖琰一笑：“凑巧？好个凑巧！” 凌萧见靖琰这样说，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欲望，她就是咬定自己是凑巧，他能拿她怎么样？至于其他的，靖琰，你竟然敢这么针对我！哼！你给我等着！ 靖琰见凌萧只是微微低了头，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倒也没有继续纠着不放，毕竟他一个皇帝，难道要刻意跟一个小女子过不去？没道理，不过，她是苏津的表妹，他自是不能不留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弄清她的目的！ “既然如此，便留下吧。” “凌萧谢过皇上。” 靖琰正欲挥手让三人下去，便看到凌萧皱眉看向她身边的那个淡粉衣衫的女子，看她的神色，这女子莫不是与她有什么关系？ 靖琰还真是因此便多看了许柔可两眼，美则美矣，但这后宫却最不缺的便是“美”色，不过，戴几朵腊梅倒还别出心裁，看着那女子怯怯的模样，倒也是个安分守己的，以后不给他找事便还留的，是以，便又开口道：“粉衣的也留了罢。” 其实，靖琰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为了她头上那几朵梅花，还是为了她的安分守己，又或者，是为了凌萧那一眼？ 虽然不想承认，但靖琰终究是对凌萧另眼相看了，不是吗？ 思及此，便有些烦躁，这女人，竟然算计了他！ 凌萧与许柔可都被留下了，许柔可激动得喜极而泣，是啊，或许对凌萧等人来说，这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但对许柔可来说，却是一个命运的转折点啊！ 她与母亲再也不用受夫人和嫡姐的欺凌了，母亲在父亲面前终于抬得起头了！ 那些吃不饱的日子，那些问父亲要点盘缠都得用借的方式的日子，终于都过去了！ 许柔可只朝着故乡的方向就地一跪，深深叩首，“母亲，柔儿做到了，您再也不用受人欺负了！”泪濡湿眼眶，凌萧看着那善良孝顺的女子，她当真不知道，助她入宫到底是帮她还是害她了。 毕竟，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如她这般心思单纯，真的能生存下去吗？ 罢了，好人做到底，便费心护着她罢…… 其实，不知不觉间，凌萧已将自己当作了一个后宫女子吗？不然，为何她现在抬手动足便是心机论呢？ 众人皆被分了住所，凌萧被分在了清音阁，秦霜住在翠云轩，上官雅和许柔可同住点苍宫，当知道这分配时，凌萧真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上官雅是注定要与她们三人绑在一起了…… 正自转着清音阁，便有人将五一领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远，凌萧便听到那熟悉的喊声：“小姐——” 凌萧看着这小丫头，她为自己，也受了不少苦…… “这么快就来了！”苏津果然靠谱！知道她正念叨五一呢！ “小姐，这个是苏大人让五一带来的人，苏大人说宫里允许入选的秀女带两个丫鬟，便又为小姐选了一个人。” 凌萧看向五一身旁的女子，目光沉稳，神情淡然，不愧是苏津选的人。 “女婢参见主子，请主子赐名。” 请主子赐名？这句话，十一也曾跟她说过，那时，她刚到靖王府，十一是靖琰派来监视她的人，苏津调教出来的，果然和靖琰调教的一样，最是知道分寸。 “便叫十一吧。”便叫十一吧，只是，如今这名字听起来，却再没了当初的喜感。 到底是物是人非啊…… 正要与五一说话，便有传旨的太监来，说靖琰今晚要过来，让凌萧准备……额，侍寝！ 初听这个词，凌萧不由得老脸一红啊，侍寝…… 随后，便有拂初姑姑领这四个小太监来，说是此后便伺候凌萧了，凌萧颔首，看来拂初姑姑当真是苏津的人了。 一一给了见面礼，便叫四个小太监下去了，只留下拂初姑姑，道：“姑姑是苏相的人？” 拂初姑姑轻笑，“应该说是姑娘的人。”拂初之所以称凌萧为“姑娘”，是因为初入宫的秀女只有侍寝之后才会有封号，所以现在仍是没有位份的，只能称为“姑娘”。 凌萧欣慰，苏津，谢谢你…… “好，以后便有劳姑姑事事指点了。” “拂初不敢，只望能帮得上姑娘。” 凌萧点点头，“那姑姑便先给凌萧讲讲侍寝的事吧。”她应该要准备些什么呢？ 第九十八章 侍寝（前） 拂初姑姑看着凌萧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心道，这姑娘，倒还真是个人物，一个女儿家，说起这件事都能这么淡定，嗯，不错！ “姑娘，侍寝之时，姑娘需要伺候皇上宽衣……” “等等！”拂初姑姑正要说下去，就被凌萧打断。 面色微红，这这这，这拂初姑姑怎么光天化日的就跟她说这些啊？这要让她说下去还了得！ 其实……凌萧真的不是在说怎么侍寝啊！凌萧是说，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知道的规矩啊！比如，她是在这儿等着靖琰来呢，还是被人带去靖琰那里……他们古人不是一向麻烦事多吗…… 她真的，很纯洁啊！但是拂初姑姑你那是什么表情…… 清了清嗓子，道：“嗯哼，姑姑啊，我是说，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规矩。”凌萧非常出色地装得一本正经！ 拂初姑姑叹了口气道：“姑娘，规矩倒没什么，姑娘只需沐浴更衣，等着皇上来便可，不过皇上是不会留宿的，姑娘需守本分，切勿无理取闹便可。” 不会留宿？ 这什么破规矩？！ “嗯，知道了，多谢姑姑。”可以看出凌萧非常不满，对于这不留宿的规矩真是十二万分的唾弃！这根本就是不尊重**！ 不过……她现在还是乖点儿比较好，如今的靖琰，已不是当初的靖琰了，更不再是她的靖琰了…… 听话的沐浴更衣，等着靖琰来。 “什么？！我饿了！为什么不能吃饭？！”凌萧已经要暴走了！ “姑娘，皇上还未来，姑娘便独自用膳着实欠妥，若皇上来时，姑娘用到一半，难不成让皇上吃姑娘用过的？”拂初姑姑语重心长地提醒凌萧。 “那再给他做一桌不就好了吗？”既然这里都是自己人，凌萧的本xing也就暴露了出来，不再装腔作势。 可是……看着拂初姑姑那无奈的表情，凌萧还是屈服了—— “啊……好了好了，我等他，等他行了吧！” 不过…… 靖琰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耍我呢吧？！ 正自想着，靖琰便来了，凌萧赶紧站起来，准备给他行礼！ 别问她怎么知道他来了，那一声声“参见皇上！”她想不知道都难！ 见那黑色滚龙纹的男子进来，凌萧微微福身，“见过皇上。”动作标准，声音沉稳，仿佛刚刚那个被饿得暴走的女子不是她。 靖琰看着这乖巧的女子，一袭水蓝色衣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不施粉黛，长发简单束在身后，这一身装扮，他仿佛在哪见过，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失神，靖琰便叫凌萧起身了。 其实，他确实是见过的，当日他身中蛇毒，凌萧陪他赴宫宴之时，凌萧便是这样一身装扮，跳了那一支水袖舞，即兴所“做”之词《问月》（ps：就是《水调歌头》哈哈，不过既然被凌萧拿来用了，就顺便给它改了个名字，东坡大人请原谅，作者是东坡粉儿~）传遍整个景临城。 凌萧便是如此，有了“靖国第一才女”之称的。 只不过，当时虽惊艳，现在的他，却早已不记得了…… 靖琰看着眼前的凌萧，非常直接地开口道：“不必如此多礼，你唤朕‘表哥’即可。” “表哥？！”凌萧抬起头，震惊地看向他。 若其他都能是误会，这一句“表哥”，却无论如何误会不了，她当初与他初见之时，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便是唤他一声“表哥”啊！ 那些以傻子的身份帮他助他的日子，她唤他的便是“表哥”啊！ 他想起来了，是不是？！ “琰……”情动之下，那日日思念的名字便脱口而出。 靖琰眼睛微眯，“你叫朕什么？！”语气是危险而非惊喜，可见，他什么都没想起来…… 凌萧终于被拉回了理智，什么？他没有想起来？可是他分明是让她喊他“表哥”啊！怎么回事？！ 凌萧跪在地上，没错，她又一次跪了这个男人，她此刻，不得不跪！ “凌萧失言，望皇上恕罪。” 靖琰看着这个跪在地上求他恕罪的女子，她明明有可能因为冒犯他而丢了命，却不见一丝惊慌，反而是……神伤？ 为什么？ 第九十九章 侍寝（中篇） 她的命，就捏在他手里，但她却没有一丝惊慌？ 靖琰不相信！ 向前一步，修长的指扼住她的下巴，冰冷的声音响起：“哦？恕罪？朕为何要恕了你的罪？” 凌萧被迫抬起头，与靖琰对视，她看到，那双眼睛里是疏离，是戏谑，却唯独没有温度。 真好，一如当初，他以为她不想尽快给他解蛇毒时，扼住她的咽喉，问她是否在找死，很好，一切回到最初…… 只不过，她当时是他唯一的靖王妃，哪怕有名无实，而现在呢？ 他有很多妃子，将来还会更多，她，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隅。 凌萧知道，这个男人真的会杀了她，因为，他怀疑她对他别有用心！ 没错，除了这个理由，凌萧想不到还能有啊什么理由，能让他一见面就针对她了。 “萧国律法，凡出言冒犯君上者，轻者杖二十，重者杖白，凌萧明日自行领罚，唯望皇上息怒。”叩首在地，在此之前，凌萧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人能让她如此卑微，还卑微得如此心甘情愿，不过，这一切都这么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靖琰看着那以首触地的女子，真卑微的姿势，却偏偏让他觉得反而是一种骄傲的姿态。 眼睛微眯，这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他本只想为难一下她，她却不曾求他一句，口口声声喊他“皇上”，却哪里有半分求人的样子，她分明，是在给他脸色看！ “你不怕朕杀了你？！”收紧扼在她下巴的手指。 凌萧勾唇一笑，眼睛直视着她，带了些嘲讽，“皇上会吗？”心里苦涩，她从未想过一入宫便要与他成水火之势啊！ 靖琰怒极反笑，“你认为朕不敢？！”危险的声音，他是多久没有被激怒了。 “皇上说笑了，凌萧非是不怕，只是，怕也无济于事罢了。” 靖琰的目光紧紧锁着凌萧，不曾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他倒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苏津的表妹？恐怕苏津并不知道这女人的不简单吧？否则又怎会送到宫里来。嗯，他自是不会怀疑苏津的。 “你几次三番试图引起朕的注意，还用朕的皇后的名字，到底有什么目的？！朕可没空和你玩儿下去！”说完，靖琰便松开凌萧的下巴，凌萧失去重心跌坐在地，原来，他还记得他有位皇后…… “皇上觉得，如今的局势，欺骗皇上，凌萧所图为何？” 靖琰更加眯起了眼睛，凌萧所说，正是他疑惑的地方，按理来说，现下的局势，根本没有怀疑对象，凌萧不可能是谁派来的jian细，若说一个女子接近他，也就只可能是为富贵尊荣了，却看这凌萧又不像，毕竟，以苏津的地位，又何需女子助力？ 但他不想贸然去问苏津，他是信任苏津的，苏津亦是信任他的，若贸然去问，岂不破坏兄弟感情？ “朕不管你所图为何，朕只告诉你，朕容不得欺骗朕的人。” “皇上还记得皇后？”凌萧顾自问道，她想确定，他现在的记忆是什么样的。 “怎么？莫非你想说你认识朕的皇后？”靖琰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他知道他有一个皇后，据说他很爱她，甚至用她的名字做国号，可是，为什么他对细节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连她的样子都想不起？ 他不知道她现在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他不知道是否其他人也对他的皇后没有印象，他只知道，他是一国之君，若此时教众人知道他的记忆出现了如此大的缺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所以，他不敢有一丝一毫地表现出来，只假装着一切都没发生。 现在听凌萧这么说，他便如同看到了希望，所以他试探她，企图从她嘴里知道一点关于那个据说他视之如命的女子的消息。 “凌萧是否认识皇后，皇上何不亲自去问皇后？”凌萧亦在试探靖琰。 “皇后此刻不在宫中。”没错，这一点，靖琰还是能确定的。 “哦？那么皇后又身在何处呢？”凌萧步步紧逼。 如果不是因为以前从未见过这女子，靖琰几乎要觉得她知道所有他的过去，甚至知道他的记忆出现缺口了。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毕竟在他印象中从来没有过她。 “你似乎，好奇心太重了些。”靖琰直直地盯着凌萧，没错，他心虚，尤其是看到这女人那仿佛藏了世界上最大的悲哀，却又仿佛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凌萧见靖琰这样说，反倒勾唇一笑，看来，他母妃是直接从靖琰的记忆中将凌萧这个人拿走了，却没有像自己那样，为他编造合理的逻辑，那么，他一定会怀疑，会猜测吧，靖琰果然是靖琰，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一年都不露馅儿，连苏津都不知道他到底记得多少！ “很好笑吗？”见凌萧笑了，靖琰只更加心虚。 凌萧却不再理会靖琰的脾气，反而上前挽着他的手臂，将他带至桌边：“没什么，皇上还没吃饭吧？先传膳如何？” 看着凌萧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靖琰一时竟忘了拒绝，顺着凌萧的话，便点了点头。 凌萧见他答应，便叫拂初姑姑传膳，拂初姑姑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该是清楚靖琰的口味，凌萧十分放心。 靖琰这才想起，方才他一进门，凌萧便叫众人都出去了，莫非这女人早便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靖琰嘲讽地说道。 凌萧却故意装傻，“谢皇上夸奖。” 靖琰继续道：“只不过，你忘了给自己留后路了。” 呵，多熟悉的情景啊，当初，他也是这么说的呢。 当时她的回答是：“靖王殿下给我留后路了吗？我可有选择？” 可现在的她已不是当初的她了，她的回答是—— “后路？决定入宫之时，凌萧便早已没了后路。”是啊，她哪里来的后路啊…… 第一百章 侍寝（后篇） 靖琰看向她，这女人，原来还是很会说话的嘛。 不过，她以为她这样说，他便会怜惜她？ 轻笑一声，“朕倒不知道，苏津还有两个表妹。”是啊，和苏津兄弟十年了，他都从来没听说过，苏津还有表妹。 “皇上日理万机，只需选择信或不信，又何需在此等小事上费心思考？” 说得倒有几分道理。 说话间，珍馐已一一陈列，凌萧看着面前的菜色，他，不吃肉？她记得不是这样的，莫非…… “皇上不喜肉类？”目光已染了点点泪光。 靖琰却被凌萧问了个愣怔，他不爱肉类？好像也没有，他记得他从不挑食，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却不再吃任何肉类了呢？ “朕……是啊。”想了想，靖琰终究是承认了。 心里微酸，“原来如此，臣妾记住了，臣妾最爱吃土豆。” 土豆？他问她喜欢吃什么了吗？ “土豆？” “是啊，皇上不喜欢吗？” “朕，还好，没什么特殊感觉。” 闻言，凌萧终于流下了眼泪，“是吗？”声音轻得仿佛一片羽毛，滑过靖琰的心，痒痒的，却让他竟有些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怎么了？”他不喜欢土豆，也值得她哭？ 摇摇头，“没有，皇上快吃吧，太晚吃对胃不好。” 靖琰领情地点点头，便开始用膳了，他知道凌萧在盯着他，但，作为一个帅得一塌糊涂，现在又是一国之君的人，显然，他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凌萧看着那认真吃饭的男子，靖琰，为了你，凌萧纵万死亦无悔！ 有一种深情，便是忘了自己，也不曾忘了她。 纵然不记得她，不记得过去，却深深留着那爱那情，靖琰啊靖琰，你真是我此生的劫。 这样的静好岁月，与他，竟是从不曾有过的…… 待他吃完，方才开口：“皇上，刚用完膳不宜立刻休息，不如凌萧给皇上弹奏一曲，如何？” 靖琰看着这大献殷勤的女子，心道，可真是善变，罢了，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便留着她吧，摆着装饰装饰屋子也好，不是吗？ 思及此，便轻轻扬了下下巴。 凌萧开心地坐在琴旁，指走音泄，口中赫然便是当日初见夏君盛时她在御花园所念之词—— chun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chun水向东流…… 声音幽怨婉转，仿若有诉不尽的委屈与相思…… 靖琰，你可听得懂，你可记得起……？ 不出意外的，靖琰仍旧是若有若无的感觉，其实，凌萧也不指望他能这么快就想起来，他能有点感觉，她已经很开心了。 “睡吧，朕累了。”他是真的有点累，看来，关于过去的事，他真得找个机会问问苏津了。 “啊？”凌萧听靖琰说要睡觉了，不禁脸一红…… 这，这么快啊？ 她还从来没跟靖琰…… 唯一的一次她神志不清啊！她以为是做梦啊！ 那，她现在要怎么办啊？！ 看凌萧的反应，靖琰难得的好心情了，“怎么？有问题？” 他还以为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呢！ 凌萧回过神来，“啊？！哦，没，没问题，怎么会有问题……呵呵……” 看着那已经不敢看他的女子，靖琰忽然来了兴致，“既然没问题，那，给朕宽衣吧。” 理所当然地伸开双臂。 凌萧握了握拳，“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不就是那个什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女xing，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一个他明媒正娶的皇后！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上就上！ 思及此，便撸起袖子，迈开大步冲了过去，没错，是冲！ 靖琰看着这来势汹汹的女子，宽个衣而已，要不要这么视死如归啊…… 不过，他是谁？他会怕吗？答案当然是不会！ 便就这样等着凌萧给他宽衣！ 凌萧先将他的外袍脱下，嗯，成功了，很简单嘛，哈哈哈！ 接下来……该解腰带了，嗯！绕到他身后—— 哈哈哈你以为凌萧会解不开这个难解的古装腰带吗？ 额，她确实解不开…… “那个，这什么构造啊……”古人真是……她凌萧可是蒙着眼睛能拆枪的人啊！竟然被一根腰带给难住了！ “额，皇上啊，要不，要不劳您大驾，帮我解下腰带？”凌萧硬着头皮问道。 “好啊！”靖琰答应得爽快。 凌萧眼睛一亮，不得不说，今天这个男人忽然变得好说话了，啊哈哈哈…… 可是，为什么你要转过身来啊？ 那个，你的手往哪伸啊？ 喂，怎么离我越来越近了？ “等等！”凌萧终于喝止了他！ 靖琰却装傻地看向凌萧，“怎么了？” “你干嘛呀？” “你不是说，要朕帮你解下腰带？” “……”靖琰你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 哈哈哈朕就是故意的！ “皇上啊，凌萧的意思是，您帮凌萧把您自己的腰带解下来。”和颜悦色道！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你要说清楚，故意说的含含糊糊，小心朕治你个勾，引，之罪。” 凌萧看着那潇洒地轻轻一碰便将腰带解下来的男人，她嘴角抽了抽，他，怎么了…… 看到凌萧的表情，靖琰亦是一愣，他，怎么了？ “嗯哼……”清了清嗓子，道：“继续吧！” 凌萧亦恢复正色，接下来的程序就简单了，进行得非常之顺利，“皇上，您先坐下吧。”她好给他脱靴子啊。 靖琰配合地坐下，凌萧蹲在他面前依次将他的靴子脱下来，道：“可以了！”说着，便站起身来。 “坐吧。”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没错，床嘛，当然宽敞得很！ 凌萧随意地坐下，正自整理衣裙，靖琰便将手臂横在她面前，大手直接撑在她耳侧挂帷幔的木质雕花床栏上，气息喷洒在她周围，生生将她圈在了这方寸之间。 “然后呢？”靖琰语气暧昧地道。 这是暗示！这绝对是暗示！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要我主动吗？！ 第一百零一章 君王不早朝？ “什么然后……”凌萧决定装傻，嗯！这个傻必须装！ 别说是主动了，就是被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然后，该做些什么呢？”靖琰继续道。 又是这该死的暧昧语气，你你你，你想吓谁啊你？ “然后……呵呵，你想做些什么啊？”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啊，说话归说话，能不能不要离我越来越近啊…… 怎么怎么还在靠近啊…… 我退…… 我再退！ 我退，无可退了…… 到墙角了…… 双臂撑在凌萧两侧耳边，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哎呀，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长这么帅要死啊！ “你说呢？”声音轻得像叹气，气息喷洒，凌萧敢保证，靖琰这一年来绝对积累了不少经验，混蛋！你给我等着！你最好是永远别给我想起过去的事！ 察觉了凌萧的心理微变，靖琰猛的凑近，凌萧吓得闭上眼…… 靖琰却翻身坐起来，“你该给自己宽衣了。”声音冷静，全然不复方才的，暧昧…… 凌萧睁开眼，看向那再度疏远的男子，他刚刚，是在耍她？ 靖琰却再次开口道：“朕无心此事，只在你这儿躺会儿，你若乖巧，朕自然乐意常来，若不听话，朕便不会再来。” “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朕说得不够清楚吗？还是你不打算乖乖的配合朕？”冰冷的语气，将凌萧推得远远的。 “皇上是觉得，凌萧不配？”你能盛宠莫阑珊一年之久，却现在跟我说你无心此事，谁信？！ “朕说过了，朕一向如此！”靖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解释，她一个连位分都没有的秀女，他没必要跟她解释，可看到她受伤的样子，他却会忍不住想去化解，为什么？ 不喜欢出离自己控制的感觉，靖琰已见烦躁。 凌萧却听到他的回答，只心里一暖，一向？ 他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 “皇上，对其他妃嫔都是如此吗？” “凌萧！你这是大不敬！”靖琰非常，非常烦躁，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女人而已，他凭什么要对她另眼相看？！ “凌萧知罪，凌萧只问皇上最后一个问题，望皇上解惑。” 靖琰看了眼那低垂着脑袋的女子，“问！” “皇上一开始说，让凌萧唤皇上‘表哥’，敢问皇上，何出此言？” 靖琰却没想到凌萧会如此介意一个称呼，不过，这不是很简单吗？“朕是苏津为兄弟，你是他表妹，自然唤朕一声‘表哥’，有何不妥？” 凌萧听到这答案之时，竟有些想笑，是啊，多简单的答案啊，当局者迷，她竟溺在过去里，以至于想不清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 “凌萧知道了，凌萧谨记皇上的吩咐，皇上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 靖琰没有纠结凌萧在想什么，他不需要知道她想什么，只要她听话，不给他惹事就好，不是吗？ 两人并排躺着床上，发丝纠缠，却又毫无挂碍。 想想，她竟从未与靖琰这样并排躺在一起过，当真是对奇怪的夫妻呢。 情深不寿，靖琰，凌萧在你心里的分量，究竟是福是祸？ 就这样安然睡去…… “凌萧？” “母妃？！”是那个女鬼，她又入了她的梦，不过，自生产之后，凌萧便真心唤她一声“母妃”，他们的华儿，多亏了她呢。 听到凌萧这么叫她，女鬼亦有些不习惯，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凌萧，你刚刚，也知道琰儿的记忆情况了吧？你打算怎么做呢？” 凌萧想了想，道：“我想引导他想起来。” “这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么？！”凌萧追问。 “没有，我说顺嘴了。我是说，他之所以对过往的一切都有点若有若无的印象，是因为毕竟你存在于他真真实实的生活中，个中关系，千丝万缕，我没办法完完全全地清楚掉你的存在，有一点残余是正常的，但已经清楚掉的，却是不可能想起来的，因为那已经不存在了，你明白吗？” 凌萧失望地道：“真的不可能了吗……” “凌萧，对不起。” “母妃，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用再道歉了，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我让苏津告诉他一切好了，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凌萧有些激动，过去的一切，是真的不存在了…… 女鬼为难地摇摇头，“没用的，就算是别人讲给他，但那段过去于他而言已经不存在了，就像你不可能爱上一个故事里的人，无论他多好，琰儿也是不可能这样无中生有的，最多他会知道他过去是爱着你的，那也是没用的，要解绝情蛊，必须是能让绝情蛊发作的人的心头血。” 无中生有？！好一句无中生有！ 原来她已变成了“无”！ 对他来说，她已经成了“故事中的人”！ 呵！ “那，怎么办呢……”凌萧已身心俱疲。 “可若要琰儿在知道自己应该爱的是他的皇后的时候，来爱上你，这却又是难上加难。” 没错，靖琰有多重情，她不是第一天知道…… 凌萧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她仿佛根本看不到希望。 怎么办呢？靖琰，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救你？！ “我该怎么办啊，你告诉我？” “凌萧，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把情况告诉你，至于到底要怎么办，还得你自己决定。”女鬼及其惭愧地说出这一切，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她…… “好，我知道了，母妃，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凌萧无力地说道。 说完，她便如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竟然已经快辰时了，可是…… 为什么，她旁边这个男人还在啊？ 他不是要上朝的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皇上！你快醒醒！皇上，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凌萧喊道，他怎么了？ 将手搭在他的手腕处，没错，以她对靖琰的了解，他绝对没有可能赖床贪睡啊！ 除非……他出事了…… 第一百零二章 手段 正自把着他的脉，却分明觉察不出有何不对之处，这是怎么回事？ 凌萧伸手靠近靖琰的脸，想要翻开他的眼皮查看，却不料靖琰忽然睁开眼睛，没有常人初醒时的迷糊，反而是眼神清明，凌萧下意识地说：“我只是想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没别的意思！”嗯，她条件反射地觉得这男人是故意装睡试探她。 靖琰却没有理会她，直接问道：“现在是何时了？”没错，一睁眼他就知道自己竟然奇迹般地睡过了！这女人，他管她在干嘛啊，这么自觉做什么？她因为他会关心她？ 凌萧只好答道：“辰时了，皇上方才是在试探凌萧吗？”凌萧选择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 不过，其实靖琰却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单纯的，睡过头了而已…… 但你以为骄傲的靖琰会承认自己是睡过头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刚好，凌萧给他找了个好借口：“该做的事便一次xing做完，该解的惑也要一次xing解了，今后便可放心了。” 凌萧却白了他一眼，还真是生xing多疑啊！她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他？！还敢怀疑她！哼！ “我说皇上啊，那你现在，是不是该起床了。”赖在她这儿一晚上，传出去她一定会立刻变成众矢之的！说好听的，是恩宠，说不好听的，便是她红颜祸水！ 靖琰闻言，便利索地下了床站起身，“服侍朕更衣。” 凌萧嘴角一抽，到底是谁惯他这个臭毛病的？！ 穿个衣服都要人服侍！以前也不这样啊！ 不过她现在是他的妃子啊，无奈起身，经历了昨晚的“宽衣”，这个“更衣”当然就不成问题啦。 迅速将他的衣服给他穿好，拍拍手道：“好了，皇上好走不送！”她昨天晚上可是相当于没睡啊，还困着呢！ 靖琰看着凌萧那恹恹欲睡的神情，这女人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欲擒故纵？ 她仿佛对自己给她什么位分什么封号丝毫不感兴趣，那她昨晚又为何对他大献殷勤？ 凌萧正欲倒头就睡，但在感受到靖琰不满的目光后，终于还是决定再次站起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啊？”忍着xing子道。 说真的，她现在真的已经烦透了，她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既然醒了，便一起用个早膳吧。”他倒想看看，她又想玩儿什么花招！ 凌萧想说，我不想吃啊！我只想睡啊！不过—— “凌萧遵命。” 两人各怀心思地就坐，靖琰暗自留意着凌萧的动作，凌萧却只一心想着吃完赶紧睡，于是…… “啪！”靖琰将筷子摔在盘子上，“陪朕吃饭，就这么让你不耐烦？！还是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凌萧也怒了，不管是初见的合作关系，还是后来他们互许真心，靖琰什么时候这么对过她，现在倒好，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他竟然还来劲儿了！ “你说想吃饭，我都坐在这儿陪你吃了，你还想怎么样？！” “凌萧！”出口的一瞬间，靖琰觉得这场景十分的熟悉，无论是眼前这与他争锋相对的女人，还是此刻自自己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 靖琰还在愣怔中的时候，凌萧却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她明明是下定决心入宫帮他解毒的，为什么现在却一直与他作对，激怒他，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爱上她啊！凌萧啊凌萧，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忍他几句骂怎么了？ 思及此，便软下语气来，“皇上，宫里的规矩，皇上本不该在凌萧这里过夜，却……皇上可知道，今日皇上出了这个门，后宫中所有的女子便会视凌萧为眼中钉，宫中日子还长，凌萧一入宫便被置于这风口浪尖儿，教凌萧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靖琰早已回过神来，听凌萧这话，却忽然笑了出来，“这后宫多少女子，哪个不希望有此殊荣，于你而言，倒成了烫手山芋了？” 凌萧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是傻子！ “凌萧这般出风头，若得皇上恩宠也罢，却现在分明是无端树了敌，而没有一丝屏障，皇上以为凌萧是傻子？！” 没错，他此刻这做法，与当初无异，亦是将她抛至人前，成为一个靶子，靖琰啊靖琰，你还当真是狠心！ 这便是凌萧不给他好脸色的原因，在凌萧眼里，他又一次故技重施，只不过过去是逼她为他效命，而现在，却是要她的命！ 靖琰，你就这么容不得我？ “你不愿朕来，朕不来便罢！”说完，靖琰便拂袖而去。 凌萧看着那离开的背影，靖琰，好手段！ 自凌萧那里出来，靖琰便直接去了御书房，看苏津等在门外，便问道：“等久了吧？”他知道，他今日无故不上朝，苏津定会来寻他，刚好，他也该问问他的皇后的事了。 “你没事就好。” “进来说话。” 待两人进来之后，靖琰便打发宫人退出去，只剩他们二人，他便开门见山道：“津，你可认识皇后？” “津，你可认识皇后？” 没错，靖琰是这么问的，他终于决定问他了吗？ “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个？我是否认识皇后，你不知道吗？”苏津也在摸索靖琰的记忆。一年了，琰始终小心翼翼地装做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他现在却想通了吗？ “津，不瞒你说，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微微叹了口气，才接着道：“我的记忆，莫名其妙的丢失了一部分，关于皇后，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津，你一定认识皇后，是吗？” 苏津闻言，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靖琰说，又要说多少，凌萧现在的打算又是什么？ “琰，我是认识皇后，但对你们之间的事，知道的却也不多。”苏津决定暂时拖一下。 “那凌萧呢？她为什么会与皇后同名？”靖琰终于还是说出了口，他相信苏津不会害他，但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 “你昨夜留宿清音阁，自登基以来第一次不上早朝，已令满朝文武对凌萧不满，如今，难道连你也要针对她怀疑她吗？”苏津言辞激烈，是靖琰几乎从未见过的激动。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竟会为了凌萧这般……失控。 “津，我只是觉得奇怪，没有其他意思。”苏津的反应，让靖琰觉得也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或许，是他太敏感了吧。 为了缓解气氛，靖琰再次开口道：“对了，我还没给她位分呢，既然是你的表妹，自然是不能亏待的，便封为凌妃吧。” “谢皇上，臣，告退。” 他们之间从未这样称呼过，除非是在人前，这一次，苏津却刻意强调称谓，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 靖琰自知理亏，便主动开口道：“津，给凌萧的圣旨便由你带去吧，你该是想看看她了。” 苏津闻言，却更是惭愧，他刚刚分明是就势发作，只为了避开琰对过去的追究罢了，现如今…… 苏津来时，凌萧仍保持着刚刚靖琰离开时的姿势，不曾动过，她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糟？ 他不再来了吗？连位分都还没给她呢，这是要把她打入冷宫了吧？ “凌萧？” 凌萧回神，“苏大哥？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圣旨来，顺便问问你的计划，对于琰的记忆，你了解得怎么样了？” 凌萧顾不得去看圣旨，便蹙眉道：“他不可能想起来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过去的事告诉他。” 告诉他，他也不会因此爱上她，说不定反而会因为心理负担而更加无法爱上她不仅如此，她又该怎样向他解释她们删除他记忆的事呢？母妃既然一直没有告诉他她的状况，证明她不想让他知道；可若不告诉他，让他“移情别恋”又谈何容易！ 苏津自是也想到了这些，这事还当真难办。 思虑之下，便开口道，“眼下，怕是只能跟琰说皇后已死了。” 皇后已死？ 那便是要彻底将他们的过去否认了，是吗？ 凌萧不想，可她却也明白，这已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华儿……”没错，她可以无所谓，可是华儿呢？华儿又算什么？！ “凌萧，我知道你难过，可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待他再爱上你之时，我们再向他坦白一切，这样华儿亦不会受什么影响。或者……或者你先与他相处，见机行事，先这样说，今后若有合适的时机便坦白，你看如何？” 凌萧知道苏津是在安慰她，可是若坦白，难道要她去告诉靖琰，我就是你的皇后，所以你快点爱我吗？ 或许那样做的话，她的日子会好过一点，但他真的能够原谅她私自删除他记忆的事吗？若就此产生隔阂，而他又不再对她有感情，他们之间，岂非更无可能？ 她记得他说过，她若删除他的记忆，他恨她万世！ 所以，其实凌萧是没有勇气告诉他一切吧…… “好，便告诉他皇后已死罢，就说是望风崖上身体受损严重，不治而亡好了。”凌萧无法想象自己是怎样说出这些话的，她也并不知道苏津是什么时候走的，她知道的是，这个男人又来了。 “今天的事，是朕误会你了。” 第一百零三章 浪起 他在道歉？一向高高在上，无比骄傲的他，竟然会道歉？ “你是苏津信任的人，朕也自该信任你，之前的事是朕太过敏感。”他再次补充道。 呵，原来是为了苏津…… 她还以为他竟然也开始顾及她的感受了。 “没什么，皇上身处高位，自然该多思虑着些。”凌萧大方道。她也确实是别有用心，不是吗？ 靖琰，如果你此刻就知道我便是你的皇后，你又会对我有几分在意，是否及得上对苏津呢？ 动了动嘴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她要怎样亲口告诉他，他的皇后已经死了，叫他不要再想着她了呢？亲自让他忘记自己的事，叫凌萧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她也是人啊！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啊！ 便等他问了再说吧…… “皇上，……”正欲说点别的什么，却被他打断。 “朕就是来看看，没什么事朕就先走了。”又是那冰冷的语气。 “皇上要走？”凌萧试图挽留。 “朕该到翠云轩去了。” 翠云轩？良久，凌萧才反应过来，翠云轩，便是秦霜的住所…… 只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靖琰已经离开了。 果然是因为苏津的缘故呢，我在你心里，当真是什么都不是了…… 若非我殿选之日那般表现，恐怕你第一天去的，便是翠云轩了吧？ 还真是雨露均沾！ 靖琰啊靖琰，我竟从不知道，你去其他妃子那里，哪怕我明知你也只是在那里躺一下罢了，心里却也会这般难过。 秦霜xing子本就清冷，见靖琰来了她这里，她也就行礼接待，靖琰亦不是多话的人，见秦霜如此，却正好应了他的心思，他直接寻了本书，便坐在灯旁看了起来，秦霜也不问，见靖琰没有要她伺候的意思，自己便也安安静静在一旁做女红，待时间差不多了，靖琰便起身离去。 临走，倒还是与秦霜说了句，“你这般懂事，朕很欣慰，今后自会来你这儿多坐坐。” 秦霜只福身恭送他，待他走后，自己便休息了，倒还真不曾被他影响。 非是秦霜冷情，她虽xing子清冷些，却也是个xing情中人，只是不喜多说话，这点从她在凌萧怀孕之时经常去给她抚琴便能看出来。 或许靖琰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但于秦霜而言，他是凌萧的，也只能是凌萧的，是以，秦霜绝不会动其他心思，只安安分分待在这宫里，在凌萧需要之时帮她便好。 第二天，秦霜封霜美人，凌萧略感欣慰，或许相较而言，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一样的吧。 上官雅和许柔可一起来找她—— “萧姐姐！”老远就听到上官雅的声音，依旧是不染世事的干净，凌萧想，或许，她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吧。 许柔可倒是一贯的温柔，只进门之后才向凌萧福了个身，“姐姐。” 凌萧将二人迎进来，“你们倒亲近了，今后聊天玩闹也方便。”是啊，她们二人现在住在一个宫里，走动起来很方便，今后，怕是会更加亲近了。 或许，凌萧早便默许了上官雅加入她们的行列吧…… “萧姐姐，今日梅花都开了，我们出去走走吧？”有上官雅的地方，便有活力。 凌萧一想，倒也是，靖琰的问题要解决，却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日子还是要过的。 梅花开了，chun天也要来了…… “好，是该出去走走了。” 三人便相携出了门，凌萧先命五一去请秦霜，然后便由十一带着她们一起去梅园，大片大片的梅树，御花园当真是御花园，集天下之美。 正走近，却忽然下起雪来，雪花大如鹅毛，三人却丝毫没有被扰了兴致，反而更来劲儿了。 “哈哈哈，萧姐姐，下雪了，雅儿最喜欢下雪了！” 凌萧看着那像孩子一般笑闹的上官雅，或许，是她之前太过敏感了吧，这样干净的人，怎么装得出来。 雪很快便积了薄薄的一层，踏雪赏梅，人生乐事。 秦霜也来了，“萧儿。” “霜姐姐，出来走走，心情也会舒畅的。” 秦霜一笑，她倒无所谓，她们开心便好。 “萧姐姐，我们把这些梅花收集起来酿梅花酒好不好？”上官雅朗声喊道。 凌萧却被她逗笑了，“我倒从未听过，这梅花也能酿酒喝！” 上官雅却撒娇道：“怎么不能了，试试看嘛！” 说着，便拉着许柔可去拣梅花，许柔可好说话，便也随上官雅胡闹。 凌萧看着这二人，她们都还小啊，放在二十一世纪，也不过是读初中的年龄，如今，却要身处这深宫之中…… 正自想着，却见上官雅捧了一怀的梅花跑来，“姐姐你说，是雪花美，还是梅花美？”天真的大眼睛扑闪着，似雪晶亮。 凌萧却轻轻一笑，“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梅与雪啊，各有千秋。” “萧姐姐真不愧为‘第一才女’，随口一说便惊才绝艳！”上官雅赞道。 凌萧只刮刮她的鼻子，上官雅调皮一笑，掩去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什么，无人知晓。 看时间差不多了，凌萧便招呼众人回去，上官雅与许柔可一道回了点苍宫，凌萧与秦霜同走了段—— “萧儿，你是默许了上官雅与我们一道吗？”秦霜问道。 “你看出来了？我想可能是我一开始想太多了，这样的纯粹，便是我，也是装不出来的。” “嗯，你信她，我便信她。”秦霜道。 凌萧执起秦霜手，“姐姐，凌萧真心喊你一声姐姐，有姐姐这样帮凌萧，凌萧无以为报。”是啊，上天虽亏待了她一世，而这一世又多番折磨，却也给了她太多她以前从来不敢想的温暖…… 秦霜笑笑，“我早便当你是妹妹了。” …… 晚饭的时候，听闻靖琰今日去了上官雅那里，凌萧不禁感慨，如今她是越来越像后宫女子了，竟然能与他的女人做朋友了…… 真是讽刺！ 她不知道，如果她们真的变成了靖琰的女人，她还会不会如此大度了…… 第二天，上官雅，被封淳妃！ 淳？妃？靖琰，你给了她妃位，又赐了封号，是因为，你更中意她吗？ 也许，在意这件事的，除了凌萧，还有一个人，那便是莫阑珊！ “哼！如今，她倒要骑到本宫头上来了！”女子秀美微挑，“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本宫了！” 第一百零四章 儿女情长 不同于昨日，今天的天气好得很，雪开始消了，虽是阳光明媚，却还是冷得很，凌萧独自在清音阁待着研究医书，上官雅却又带着许柔可来了，凌萧暗想，还真是小孩子心xing啊…… 不一会儿，秦霜也来了，凌萧自然知道秦霜是为何而来，却看到上官雅还许柔可在，秦霜便没提，只坐下与三人聊着天。 “恭喜淳妹妹了。”秦霜道，上官雅如今被封淳妃，自然是该教淳妹妹的。 上官雅不好意思地笑道：“霜姐姐，你觉得‘淳’这个字好听，还是雅儿的‘雅’字好听？” 凌萧却接口道：“真是说傻话，这‘淳’字是皇上给你的封号，你还想嫌弃了不成？”是啊，一个“淳”字，便教上官雅成了这后宫第一人。 凌萧从未想过，莫阑珊的位置，这般轻易地便就被动摇了，当然了，她亦未曾想过，撼动她位置的这个人，竟然不是自己。 淳，天真纯粹，靖琰是这个意思吧？ 果然，身居高位的人，都喜欢简单的人，越是简单，便越容易得到他的信任，越容易得到他的喜欢。 似凌萧这般，其实是惹了他嫌的吧…… 众人还在聊着天，凌萧却更觉前路迷茫—— 靖琰，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更耗得过时光，经得起磨练，我唯一害怕的，只有无望啊！我现在真的看不到一丝的希望啊！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三人见凌萧一副累极的样子，便也识相地告辞了。 上官雅与许柔可都是极其简单的人，二人每天总能找到些好玩儿的事做，只是不同于上官雅出身显赫，一入宫便可得到“恩宠”，许柔可这个人，怕是已被靖琰忘到了脑后去。 凌萧不禁自嘲，若非顶着当今右相表妹的身份，她又能比许柔可好到哪里去呢？ 就这样一直想着这些问题，竟不觉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天黑了，她竟是一天都没吃东西，想着，多少还是吃点吧，无论怎样，都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啊。 正欲吩咐五一去准备些吃的，靖琰便来了。 呵，还真是公平啊！ “凌萧见过皇上。” 靖琰点点头让凌萧坐下，凌萧问，“皇上今日政务可顺利？”她见靖琰今日心情仿佛不错。 “哦？你怎么知道？”果然，他心情不错。靖琰自认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是以，他倒真没想到，凌萧能看出来。 凌萧却微微一笑道：“在意，便自会知道。” 靖琰却不信，只道是恰巧叫她蒙上了，只一笑了之。 其实，凌萧是真的知道，她刻进骨血里的人啊，她怎会看不出来？ “皇上用过膳了吗？”凌萧问道。 “还没。” 凌萧便叫十一去准备些吃食，简单清淡为主。 靖琰一听，“十一？”这名字…… “皇上喜欢这名字？”别看凌萧表面上好像没什么感觉，其实内心早已翻腾。 靖琰一笑，“好似在哪听过，没什么，记错了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凌萧却不想就此放弃，他既然对这么多事有印象，那么以前的事，他是否会有印象呢？ 其实不为任何，凌萧都是希望他记得一些的，哪怕没用，她也还是希望他记得，曾经有个女子，与他爱得那般辛苦，却不曾放弃，哪怕，他并不知道那个人便是她…… “皇上，凌萧近日读到一个故事，是些儿女情长的事，不知皇上可愿意听听？” 靖琰看凌萧兴致不错，又加上今日确实顺利，便想着左右也没什么事，听听也罢，“那便说说吧。” 凌萧看他答应，便兴致勃勃地开口——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不知名的国度，有这样一个王爷，他身经百战，武功高强，却被jian人所害，中了两种立时毙命的剧毒，不过，还好这位王爷内功深厚，将毒素控制住了，得以生存。王爷四处寻医，却无人能解，直到有一日，王爷受皇命娶了一位王妃。” 说到此处，凌萧偷偷看看靖琰，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问道：“皇上可听过这个故事？” 靖琰摇摇头，凌萧继续说道：“这位王妃精通医术，她先治好了王爷的药石之毒，得到了该有的尊重，王爷也给了王妃应得的地位。但另一种毒却不好解，因为那是蛇毒。” 靖琰抬头看向凌萧，蛇毒？蛇毒可当真是不好解，他倒想听听，那女子能否解了这蛇毒。 凌萧看靖琰来了兴致，便接着讲道：“以马体为天然药炉，取所中之蛇毒，注入马体内，待九个月之后，马体形成解毒药引，取马体之血，炼制血清，是为蛇毒血清。再以血清入药，提炼解毒剂即可，王爷的毒，便就这样解了。” 靖琰听得入神，如此之法，当真玄妙，便问道：“此法当真可行？” 凌萧见靖琰这般反应，便道，“皇上真的不知道此法？” 靖琰却疑惑，他应该知道吗？ “这是真的！”如果这个方法是真的，这蛇毒便不是什么要命的毒了。 “皇上，这个方法确实是真的，只不过，却于常人来讲，亦是没用的。” “为何？” “因为制解药需九个月，而普通人，根本没有王爷的本事，中毒即丧命。” “那若提前制药，以备不时之需又如何？” 凌萧摇摇头，“还是不行，此种解药，无法长期储存，若不及时用掉，便会失效，而且制作成本过高，若经常制作却都失效，便会造成浪费，得不偿失。” “原来如此。”靖琰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便开口问道，“你懂医？”没错，那般详细，怕是不懂的人亦不了解。 凌萧一笑，“是啊，略懂而已，只得防身，救人，却是不行的。”凌萧选择了隐瞒，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太早暴露自己懂医术的事，哪怕对他。 靖琰也未深究，便继续问道：“你不是说，是个儿女情长的故事吗？”没来由地，他竟想听下去。 凌萧却道：“皇上，中过蛇毒吗？” 第一百零五章 我爱你 “朕？”靖琰摇头，“朕若中过，怕早已毙命。” 凌萧看他说得理所当然，难道他把自己的事都忘了？ “皇上再仔细想想。”凌萧试图让他想起。 靖琰却眯起眼睛道：“难不成，朕中过？”没错，听凌萧那意思，他是中过了？ 凌萧见他问，却没了说下去的想法，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没有，凌萧接着讲。” 靖琰点头，他与这女子在一起之时，总是莫名其妙地破例，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 换做他人，他又怎可能花时间去听一段无关痛痒的儿女情长？ “后来，王爷和王妃终于相爱，可是，他们却被命运分开，仿佛此生无缘，看不到未来。”说着，语气也忧伤起来。 靖琰听他这样讲，心竟被扯了一下，真是奇怪，一对故事里的人罢了，竟也能影响他。 “皇上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看靖琰看向自己，凌萧接着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其实，靖琰的绝情蛊，也未必就要她来解，她曾想过无数次，是不是真的是他们没有缘分啊，不然怎会如此坎坷？ 靖琰想说，他没听过，只是还不待他说，凌萧便道：“皇上，凌萧给你跳个舞。” 说完，便不待靖琰答应，就随手便拿起缎带作长袖，将他拉至月光下，轻抛。 袖舞，是凌萧最擅长的舞。 凌萧总喜欢以诗词和舞——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缎带在空中划一个满圆，长颈仰起，逼回已到眼眶的泪。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告诉你。” 横抛转体，将悲伤掩尽。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狠狠将缎带上抛，仿佛无尽压抑终被释放。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修长的腿直指明月，似要质问苍天。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 却还得装作毫不在意。” 目光流转，始终不愿离开那人。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得装作毫不在意， 而是用一颗冷漠的心， 在你和爱你的人之间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声音凄切，却不敢再看向他，唯恐会暴露自己的控诉。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双手交替舞动缎带，两边缎带痴缠，却又未曾触碰。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原地旋转，雪白缎带将凌萧罩在中央，一圈又一圈，舞步不乱，缎带，亦不乱。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空中跃起，缎带立圆，将自己圈在中央，似要作茧自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无法相聚。” 瞬间将缎带向两侧抛掷，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 一个却深潜海底……” 声音终于沙哑，手指松开缎带，缎带飘落，泪，亦飘落…… 月光下的凝视，有千言万语，只融进这舞这诗里，靖琰，你明白吗？ 凌萧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人近在咫尺，你也可能无限思念，凌萧从来不知道，她对他的怀抱，会这样渴望。 靖琰，你知不知道，当我生死一线生产之时，我有多希望你在我身边，你能握住我的手，轻声告诉我，不要怕……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真的很无助，我怕我会就那样死了，我怕我们的宝宝连这个世界都来不及看一眼，就胎死腹中，我多希望你和我一样希望着，祈祷着他能平安出世，可是啊，你却连他的存在都忘了…… 你知不知道，当你的宝宝需要一个名字时，我有多希望你能将他抱在怀里，赠他以全世界最大的宠爱，为他命名……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我的孩子不要像我一样，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可他还是没有爸爸…… 我的父亲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他的父亲，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啊，我还是自私地抛弃了他，我自私地选择入宫，选择将他交给别人，因为！ 因为在我心里，我真的很爱他，可是……我最爱的，还是你…… 可是啊…… 你知道对一个人最残忍的方式是什么吗？ 是极致地疼爱过后，倏然地冷漠…… 那种痛，锥心刺骨！ 可是啊…… 我却该死地不想放弃，我舍不得放弃，哪怕未来那样渺茫，哪怕前路一片黑暗，哪怕无望的未来背后，仍有荆棘丛生，仍有苦痛折磨，我却该死地不想放弃啊！ 靖琰！ 靖琰…… 此刻的凌萧，卸去所有的伪装，只那样站在靖琰的面前，就那样与他对视着，靖琰看着那双眼睛，那仿佛承载着全世界最大的悲伤，是什么，直戳他的心脏，是什么？ 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被融化，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被刺破，凌萧，你到底是谁…… 靖琰迈开脚步，他向凌萧靠近，看着那孤独地立在月下的身影，他竟有种莫名地心疼，他想走近她，想温暖她…… 她很瘦，身体纤弱地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风中翻滚着的衣袂，犹如翻飞的翅膀，好像会将她带离，越来越远…… 她看见，他在靠近，她目光开始变得空洞，仿佛全世界只剩了一个他，琰，你知道吗？凌萧真的好想你…… 随着他的靠近，她变得越来越不坚强，所有的伪装都不再，眼泪更是汩汩地涌出…… 琰，你想起我了吗…… 第一百零六章 媚上惑主 或许他应该记起，可是…… 他还是没有…… “琰？”凌萧试探地叫他，叫他的名字，她知道，很危险，甚至有可能打破好不容易才有的好气氛，可是，此时此刻，她不想再喊他“皇上”了，更不想叫什么见鬼的“表哥”！她只是想叫叫他，如此简单，却如此艰难…… 在靖琰面前，凌萧总是无法保持理智，她总是轻易被攻陷，或者说甚至不用他攻，她便直接投降了，靖琰，她真是欠了他。 靖琰仿若初醒，他的目光终于不再迷醉，他停止了脚步，相距不足两米，他，停住了…… 凌萧的心钝痛，他给了她多大的希望，她此刻便有多失望，沉痛地闭上眼，果然，是痴心妄想！ 那是锐利的目光，那是严肃的神情，那是豁然疏离的状态，凌萧苦笑，哪怕全世界都有可能背叛你，那个人也不会是我啊！ 靖琰不知道为什么会屡次三番被面前这个女人所迷惑，她只是跳了一支舞，落了两滴泪，他便意乱情迷了？ 但凡站在至高处的人，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耻辱心，他们会觉得，自己失去理智便是莫大的耻辱，没错，现在的靖琰，便是如此。 他从来没有过，这个女人已经让他一再破例！ 可是他却乐意得很，是这个女人在迷惑他！ 她不过是有一副好皮囊，难道他竟也会被美色所迷惑？ 思及此，靖琰薄唇轻启，吐出冰冷的几个字：“此次便罢，今后，莫要再这般媚上惑主。”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屋，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拂袖离去，或者是不想她面临更大的欺辱吧？ 不是吗？他第一晚为她罢朝，第二晚便提前离去，在众人眼中，她便是失宠了，这般，定要狠狠踩踏，以防她东山再起吧？ 没错，对于后宫里的那些事，靖琰再清楚不过了…… 凌萧终于笑出了声，媚上惑主？哈哈哈，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呆呆地站在月光下，虽是初chun，夜仍是冷得瘆人，清冷的月光没有一丝温度，却也冷不过她此刻的心，琰，这还是你吗？ 让你相信一个人，就这么难吗？ 风越来越凉，轻咳了两声，也终于将凌萧唤醒，她这是在做什么？自虐吗？凌萧告诉自己，即使她冻死在这寒夜里，他也不过说一句“媚上惑主”而已，所以自己不能再不珍惜自己了。 她本身体损伤极重，好不容易调理休养见好，她不能这样！ 扯扯嘴角，没关系，来日方长，没关系…… 迈开沉重的步子向房间走去，她是医生，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这样了。 靖琰在灯下看书，她这里还是有很多书的，只是大部分都是些医书，他随便拣了一本便看起来，如今见凌萧进屋，倒还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靖琰移开了眼神，凌萧却轻笑：“皇上也对医术感兴趣？” 清明的眼神，干净的声线，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没错，凌萧知道，他没有过去的记忆，她不能要求他像自己一样，所以凌萧告诉自己，从头来过，没事！ 靖琰看凌萧有心扯开话题，便求之不得地接口道：“打发时间罢了，不早了，就寝吧。”没错靖琰感受到凌萧的体温过低，他想让她赶紧盖上被子找回体温，他并非完全没感觉，他刚刚是将对自己的气发在了她身上，他分明看得出她的情真意切，却又气愤自己，她哪怕一举一动，都能让他失去理智。 凌萧闻言，便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想帮他宽衣，哪知靖琰却出声阻止道：“不必了，朕自己来。”他确实没有事事让人伺候的习惯，那晚，他确是在刻意使唤她。 凌萧在心里苦笑，如今连我碰你，都是不行的了吗？你当真是视我为豺狼虎豹了？ 两人沉默地褪去外衣，便并排躺下，凌萧今日实在是累极，方一挨枕头，便就睡了过去，靖琰却侧头看着她，脸色仍有些苍白，他知道她难过，只是，他没有理由去关心她，不是吗？ 大掌贴在她小腹，将内力汩汩输入，替她暖身，罢了，再一次吧，她身体底子本就虚，如今又受了寒，他若不帮她驱寒，她怕是明日便要病倒了。左右他也不费什么力气，便当是活络内力了吧，靖琰这样想着。 凌萧，朕到底该不该相信你，若说不该，苏津是朕生死都能交托的好兄弟，他不可能将一个不安全的人放在朕身边，若说该，你身上太多蹊跷之处，又叫朕如何信你？ 朕自认有些多疑，却即便如此，换作旁人，便能将这诸多蹊跷忽略了吗？ 这样想着，便睡了过去…… 睡了一夜，凌萧本以为醒来会大病一场，没想到却反而浑身舒畅，不由得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还未睁眼，嘴角便勾起，不过…… 她身边这个人……为什么又在？！ 刚一睁眼，便赶忙闭起来，淡定！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啊？！又耍什么花招？！ 有了上次的经验，凌萧决定直接装睡！嗯！她什么都不知道！ 一刻钟…… 两刻钟…… 妈呀，这人怎么还不醒啊？！ 实在忍不住，凌萧幽怨地睁开眼，盯着那睡得依旧安稳的人，不到十秒，他果然醒了，依旧是那不像人类的清明眼神，一闪而过的诧异后便是平静，不过—— 这平静的外表之下，是一颗奔腾的心啊！ 朕竟然又睡过头！怎么回事？！看来真的有必要弄个太监贴身伺候了…… 没错，靖琰从来不用人贴身伺候，他不习惯，他只有暗卫，不过…暗卫的活儿也不包括叫他起床啊！ 凌萧看着那终于转醒的男人，不郁地开口：“我说皇上啊，你这样真的好吗？有什么话你直说行吗？不用这样一直吓我吧？”心情一好，凌萧就会有些，额，不正经…… 靖琰一脸黑线，他愿意似的！ 第一百零七章 邀宠？ 看凌萧这意思，是绝对不会相信，靖琰只是单纯的，睡过头了！ 不过，其实靖琰也真的不想相信，他竟然就是单纯的，睡过头了！ “你不就是希望朕如此宠你吗？嗯？”嘲讽的语气，将凌萧的好心情抹得一干二净。 “你！”凌萧被气得说不出话，这个男人，她真想打死他！ “怎么？跟朕玩儿欲迎还拒？”靖琰深深觉得、就是凌萧，让自己一再异常！烦躁的情绪展露无疑。 凌萧过去还当真是不知道，这男人竟然有这么毒舌！ 其实靖琰真的已经是个修炼很到家的人了，别说是普通相处间，便是家伙天下的事，也是难得叫他动情绪的，却没想到在凌萧这儿，他便偏偏就变成了个普通人！ 凌萧一再告诉自己要忍，要忍，原谅他，慢慢来，是以—— “皇上，凌萧伺候皇上更衣吧？” 靖琰见凌萧主动退让，倒显得自己很没风度，莫不是要与一个小女子计较？ 便也没再继续，配合地起身伸开双臂。 凌萧一回生二回熟，利落地为他穿好衣服，还细心地帮他整理衣领，靖琰嗅着鼻端她的味道，又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靖琰想，他一定是被这女人施了什么迷幻术了…… “皇上要用些早膳再走吗？”凌萧殷勤挽留。 靖琰看了凌萧一眼，这女人，太善变！ 不过……她这是在留他？ 哼！刚刚还一副吃了亏的样子，现在倒希望他多留片刻了？ 他不！ “不必了，苏津该是在御书房等朕了。”靖琰傲娇地拒绝道。 凌萧便又接着道：“那皇上午膳到凌萧这儿用吧？” 靖琰定定地盯着凌萧，良久…… 凌萧也任由他盯着，只不过，靖琰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琰，你最近……”没错，是等在御书房的苏津，靖琰刚才虽是找借口，却也是事实。 “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靖琰没有隐瞒苏津。 “什么？！”靖琰睡过头，这其实，真的是件太难让人接受的事啊…… “津，朕有事问你，你必须跟朕说实话。”靖琰用了“朕”，他很严肃。 苏津见他如此，便只好道：“臣，知无不言。”虽然他知道靖琰问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容易回答的问题，但换位思考，若他是琰，怕早已怒了。 “好，朕问你，凌萧，可会什么幻术之类的？”没错，她既然能懂医术，又为什么不能懂幻术？靖琰始终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地睡过头！ 苏津却不知该怎样回答了，若说真话，凌萧确实是会的，但靖琰既然这么问，肯定是对凌萧有什么特殊感觉了，若叫他以为是凌萧以幻术迷惑他，凌萧又确实冤枉啊！ 正欲开口，靖琰却打断道：“朕知道了。”如果看到苏津那犹豫的神情，他还不清楚的话，他当真便是傻子了。 “琰，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津，你若不想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便不必再说，是真是假，朕自会弄清楚。”靖琰再次打断了苏津。 苏津为难道：“好，我只说一句，日久见人心。” 靖琰看着苏津，日久见人心？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苏津知道靖琰心里有太多疑问，便又补充道：“琰，我知你心中疑惑，但目前尚不能各自你，你只需信我便好，至于其他，还是那句话，日久见人心。” 午膳时间，凌萧早早便准备好火锅的食材与锅具，虽然他没说要来，但也没说不来啊，她还是想准备一下。 靖琰本认真批着奏折，却忽然想到凌萧邀约，放下笔，想了想，却又继续执笔，那女人，他有些在意过头了…… 又看了几个折子，终究还是微微侧首，开口道：“去清音阁看看。” 暗处一个身影消失，不多久后，便立在靖琰身旁道：“主人。” “嗯，她在做什么？”没错，靖琰还是有些放不下。 “回主人，在等您。” 靖琰微扬下巴，暗卫会意隐去身形。 微顿了顿，靖琰便往点苍宫去了。 凌萧仍在等着，也许他是政务繁忙呢？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 “小姐，别等了，您先吃吧。”五一忍不住劝道。 “五一，你们先下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拂初姑姑见凌萧执拗，便劝道：“娘娘，来日方长，您不必急于这一时，还是要顾惜自己的身体啊，听公子说，娘娘身体弱，您更该善待自己啊。” 凌萧看了拂初姑姑一眼，拂初姑姑与萍姨差不多的年纪，又是值得信任之人，凌萧自然不会与她论什么主仆，如今她这番话说的诚恳，凌萧更是有些鼻子酸涩，“姑姑……” “你们先下去吧，我再等一会儿。”想了想，凌萧还是叫众人下去了。 她还想再等等…… 靖琰，你真的不来吗…… 锅内的汤汁沸腾着，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想起第一次与他吃火锅，氤氲的水汽里，她第一次把自己讲给他听，那时候，她对他全然信任，而且还傻傻地自不量力地去救他，结果反倒害得他为救她而毒素蔓延，想起来，还真是孽缘，连开始都这么悲剧…… 只是啊，想起这些的时候，凌萧却仍旧笑开，觉得暖心得很…… 燃料都燃尽了，沸腾的汤汁渐渐平复，凌萧的心，也终于凉透了，算了，都这个时候了，肯定是不会来了，也许，一开始就是她自作多情了吧，他根本就没说要来，不是吗？ 不过，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依旧会选择等，因为她太过了解自己，若不试试，是绝不会死心的。 “五一！”将五一喊进来，想让她将这些撤了。 却见进来的是上官雅—— “萧姐姐！” 凌萧看是上官雅，便开口道：“淳儿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什么事？可用过午膳了？” 上官雅微微红了脸，眼睛向屋里一瞟，却是不答反问：“姐姐还没用过膳吧？” 凌萧点头，“嗯，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第一百零八章 居心 看上官雅这反应，凌萧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自己心情也极是不好，但想着，若上官雅在，好歹能热闹些，总好过自己一个人伤神。 上官雅的确有一种能力，但凡她在的地方，便总有着些活力，能让人暂时忘了忧愁。 “额……姐姐，听说，听说姐姐这儿有好吃的，淳儿便想来沾沾光。”看着上官雅那贪吃的样子，凌萧还真如自己所料，开了怀。 “小馋猫，原来没有好吃的，便不会来姐姐这儿了。”佯装嗔怪道。 上官雅撒娇，“哎呀姐姐说哪里的话，淳儿可是一直想着姐姐的，不过也想好吃的，哈哈哈。”说着，便向内厅跑去，绕着餐桌来回看，该是见了新奇玩意儿。 “姐姐，这是什么呀？” 不知不觉中，凌萧已将上官雅也当作了妹妹，“这个啊，就是传说中的好吃的啊，五一！” 五一闻讯进来，凌萧叫五一重新添了燃料，不一会儿，汤汁再度沸腾起来，随着沸腾而冒出大片的水汽，将整个初chun的寒凉，驱了个一干二净。 “姐姐可真是厉害，能想出这等吃法！”上官雅赞道。 “喜欢就多吃点，这里面啊，姐姐加了很多药材的，对身体好。” 上官雅更是瞪大了眼睛，“姐姐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凌萧看着上官雅，虽是馋极，还一边讲着话，但这吃相，却仍旧这么好，也许这便是古时所谓的大家闺秀吧。 凌萧只一笑，却并未回答她，上官雅只顾自吃着，也不曾在意一句话。 凌萧只觉得，她确实天真可爱，又生的一副好样貌，怪不得会得靖琰如此喜欢呢。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说什么各有千秋，其实终究不过是各取所爱，也许靖琰爱的，本就不是她这一种，而更该是上官雅这样的吧。 有上官雅在的地方便有快乐，这便是凌萧唯一的感受。 只是凌萧怎么都想不到，靖琰晚上竟然又来了她这里—— “皇上？！” 男人微微点头，态度亲疏难辨。 “皇上还没用过晚膳吧？”凌萧打破尴尬。 靖琰只若有所思地盯着凌萧，良久，才再次点头。 “那今日便吃个新鲜如何？”凌萧仍在试图抹去尴尬。 “哦？”这次靖琰倒回答得很及时。 凌萧见靖琰终于有了些反应，便笑道：“皇上等着吧！” 说完，便去张罗拂初姑姑她们将中午的重新准备一份，带汤汁再次滚动起来之时，凌萧见靖琰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早已被水汽笼罩的锅子，便开口道：“皇上吃过这个？” 靖琰抬首，将目光转向凌萧，“朕，应该吃过吗？”语气骤然冰冷。 凌萧亦严肃起来，他，怎么了？ 见凌萧不答话，靖琰便倏地掐住凌萧的脖子，“朕应该吃过吗？！” 力度之大，让凌萧瞬间便涨红了脸。 凌萧倔强地回视他，却未曾发一言。 “朕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何居心？！” 声音只更加凌厉了些，甚至夹杂着些许，杀意…… 凌萧自是感觉到了，她只觉得无限悲凉，他，真的，想杀她！ “皇上觉得呢？”凌萧怒极反笑。 靖琰却再一次收紧力道，“你最好给朕说清楚！否则朕即刻便要了你的命！” 凌萧根本说不出话，她呼吸困难，嘴唇已开始发紫，当然了，凌萧也并不打算说什么，他想杀她，便让他杀好了。 靖琰看着凌萧那冷漠的眼神，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自己的生死这般冷漠，她难道当真以为他不会杀她吗？ 可是啊，他却下不了手，靖琰是一个多少次浴血疆场的王啊，他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他又何曾在乎过一条人命？却此时，他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越来越烦躁，凌萧更是闭起眼睛不再看他。 靖琰怒极，便直接撒手一扔，将凌萧丢在地上，凌萧却笑了，“怎么？不想杀我了？那么我告诉你靖琰！你今天没有杀了我，便不会再有下次机会！” 靖琰亦是笑了，“你认为，由得了你？”没错，靖琰的武功，天下无敌手，他自然不认为一个连一丝内力都没有的女子能如何。 凌萧却再度出言顶撞他，“凌萧以为，凌萧虽无法保证自己生，却能轻易让自己死。”没错，她宁愿死在自己手上，也不想死在他手上，方才他放弃杀她的那一刻她便决定了。 “你威胁朕！” “是又如何？皇上不喜欢被威胁吗？”凌萧讽刺道。 靖琰却再度上前一步，将手指扣住她的下巴，“你觉得呢？”声音极度危险。 凌萧丝毫不惧，“刚巧，凌萧也不喜欢。”他莫不是忘了，他刚刚是怎么威胁她的！ 靖琰怒极反笑，“哈哈哈……好！很好！你这么不怕死，是觉得自己这条命不值钱了？” “皇上误会了，若这条命让凌萧开心，它便值钱，若这条命让凌萧不开心，它便不值钱！” “说得好！朕倒想知道，你怎么个开心法？！”他倒想看看，她一个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控不了的人，如何个开心法。 “不敢，只不过，除了凌萧喜欢做的，和凌萧自认为应该做的事，其他的，凌萧一概不做！”言外之意，你便是用我的xing命威胁我，只要我不愿意，便什么用都没有。 “那朕便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居心何在？！”显然，靖琰的耐心已快被凌萧磨没了。 “凌萧敢问，凌萧是做了什么，让皇上如此气愤？” 凌萧是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怎样都不愿相信自己。 靖琰却忽然凑近凌萧，“你会幻术，你以为朕不知道？！说！为什么对朕用幻术？！” 凌萧却忽地笑开了，“幻术？以皇上的意志力，岂是小小幻术便能左右的？”凌萧真不知他是太低估他自己，还是太高估她了。 “凌萧！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再跟朕废话，朕便即可要了你的命！” 凌萧也怒了，她伸手便给了靖琰一耳光，“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第一百零九章 盛极必衰？ 凌萧怨恨他，这一刻，无比强烈，无比真实，淹没所有的理智，只想给他一耳光，哪怕，不能将他打醒。 靖琰其实完全能够躲开，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躲，而是生生接下了这一耳光，尽管如此，仍旧不能改变靖琰有生以来所挨的第一个耳光所造成的愤怒，她敢打他？！ 修长的指下滑至她的脖颈，不断收紧，凌萧几乎能听到他愤怒所至的血液奔腾的声音。 猩红的眸色唤回凌萧的理智，她终于明白，她若死了，便什么都没了，她不能死，因为，哪怕已经失去了他，但她还有华儿，从小就是孤儿的她，比谁都明白，对于一个孤儿来说，可悲的从来不是那些微不足道的苦难，而是那寒夜的孤独，无所依的悲凉，和那拼尽全力，都找不回的安全感…… “皇上如果这么不相信凌萧，何不去问问凌萧的表哥，苏津。”清晰地咬出那两个字，她在提醒他，她若死了，他与苏津便完了！ 靖琰果真如凌萧所想那般，于愤怒中找回了理智，没错，这个女人的命无所谓，但苏津却是他太在意的存在。 大掌乍然松开，再度将凌萧扔在地板上，冷硬的地板硌得她生疼，不知何时碎裂的瓷碗刺进手臂，但是，凌萧笑了，笑自己的可悲，笑他的无奈…… 靖琰转身离去，不曾再看凌萧一眼，只抛下一句话：“若非顾及苏津，朕早已要了你的命！” 冰冷的话仿佛始终无法消散，久久回荡在凌萧的耳边，她却笑意更甚，靖琰，你会后悔的！ 看到盛怒而去的靖琰，五一匆忙冲进来，扑向地上的凌萧，“小姐！”五一想拿帕子给凌萧擦去眼泪，去被凌萧挥开，她这才看到凌萧手臂上的伤。 拂初姑姑已经拿了药箱来，她示意五一先去煮完粥，自己则轻轻抚着凌萧的背，“娘娘，姑姑知道娘娘心里苦，可是啊，娘娘也该明白，皇上他不比娘娘，他对过去一无所知，他心中本就诸多困惑，却身为一国之君，又不能轻易表现出来，如今娘娘入宫，虽是一心为皇上好，却有些忽略了皇上的感受啊！” 说着，拂初姑姑将凌萧从地上扶起，“娘娘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自苦，有那么多在意娘娘的人，娘娘何忍如此啊！” 凌萧的眼泪更是簌簌地往下掉，其实她前后两辈子，真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闻言软语地抚慰过，“姑姑……”凌萧终于扑到拂初姑姑的怀里，放声痛哭。 拂初姑姑任由凌萧发泄，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凌萧的背，她知道这个女子的不易，她想，便换作她，饶是已见惯风雨，见惯生死，亦没把握支撑得住吧！ 凌萧终于好些了，五一的粥也端来了，拂初姑姑让凌萧先喝些粥，便让五一下去了。 凌萧很愿意听拂初姑姑的话，她仿佛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是以，便想一个小孩子，乖巧得让人有些心疼。 见凌萧乖乖喝完，拂初姑姑便握着凌萧的手道：“娘娘啊，对于娘娘和皇上之间的事，公子都告诉了姑姑，姑姑一直在宫里，可说是看着所有娘娘看不到的皇上。” 看凌萧抬头，拂初姑姑一笑，接着道：“娘娘不知道，皇上尽管失去了所有与娘娘有关的记忆，却仍旧是心里放不下娘娘啊，皇上从未吃过一口肉类，听公子说这是娘娘的习惯。还有啊，作为一国之君，皇上的妃嫔当真是少得很了，却即便是这仅有的几个妃嫔，皇上都不曾碰过，姑姑啊，真是从未见过这般痴情的男子。” 凌萧是这样猜测过的，但如今听拂初姑姑说出来，她还是不由得感动，他，是真的很爱她吧，不然怎会用她的名字作国号呢！ 见凌萧想通，拂初姑姑便摸摸凌萧的头道：“娘娘先好好睡一觉，待皇上下次来了，再与皇上好好谈谈，莫要再互相伤害了。” 凌萧听话地闭上眼，她今天也是累极，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一天…… 两天…… 三天…… 靖琰还是没来，他，不再来了吗？ 凌萧已深刻自省，她当真是一点都没有顾及他的处境与感受，只一味急功近利地逼迫着他，试探着他…… 她想通了，她便当作过去都不存在，与他重新开始。 可是，他却不再来了…… 这三天里，靖琰无数次地想起凌萧月下的一舞，她凄切、哀婉、却又情真意切的诗句，一遍遍在他耳畔回响，那缎带包裹中的一举一动，仿佛都是无限深情，他，迷惑了…… 但他厌恶这样的迷惑，他总觉得凌萧给他施了幻术，他不相信自己会如此失控。 他从她那里离开，却始终难以忘记她最后的目光，又是那种仿佛容纳了全世界的悲伤的目光，一次次的，出现在他脑海中，他刻意不去清音阁，他故意冷落她，如今宫中已盛传她失宠的消息。 他的耳力极好，他听得到宫人在背地里议论，说她一来就如此盛宠，皇上一定是意识到她是红颜祸水，说她如今是盛极而衰了，呵，还真的三人成虎啊！ 凌萧身子有些不舒服，她给自己开了方子，命五一去取写药来，却无功而返，说是不能随意取用，呵，当真是世态炎凉，宫里这么快就转向了，之前她往火锅里加药材时，怎不见这样说？ 宫里从来没有秘密，他们都知道三日前，靖琰从她宫里愤然离去，三天不闻不问，所以，他们便都成了这副嘴脸？ 呵！若非是顾念苏津，凌萧还真不知道她这日子会过成怎样！ 可是啊，这些凌萧都可以不在意，大不了她自己从宫外弄些也就罢了，但靖琰的忽略她却不能不在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凌萧知道，问题如果不尽快解决，便会越来越严重，思及此，便命十一去请靖琰有空便来一趟，只是，却没有结果。 或许，她该亲自去找他了吧…… 第一百一十章 雨冷，冷不过人心 靖琰晚上会到其他妃嫔那里去，或者是上官雅，或者是莫阑珊，只是令凌萧没有想到的是，他去的，是翠云轩，秦霜的翠云轩。 凌萧便先去了翠云轩，秦霜见凌萧来，有些意外，她这几日去找她，她都闭门谢客，今日竟出门了。 “萧儿，你这几日还好吗？”关切的语气。 凌萧轻笑，“姐姐，我没事，我就是来看看皇上在不在你这里。” 秦霜有些惭愧，“萧儿，你别误会，皇上来我这里，就是图个清静，。” 凌萧一笑，“姐姐说哪里去了，我怎会那样想？我是想找皇上和好的，前几日发生了些口角。只是想着来姐姐这里不需避讳罢了，姐姐不要误会我才是。”凌萧说的是心里话，她了解秦霜，亦信任她。 秦霜这才松了口气，道：“皇上今日怕是不来了，都这么晚了，该是有事吧。” 凌萧便道，“嗯，那我就先去找他了。” 告别了秦霜，凌萧便来到御书房，他既是去秦霜那里求清静的，自然不会去别处，若没去秦霜那里，该是政务繁忙，还在御书房呢。 一路行至御书房，见灯还亮着，果然，凌萧一笑，看，她多了解他。 想命人进去通报，却靖琰没有贴身伺候的太监，只好就地一跪，“凌萧求见皇上。” 靖琰早就知道凌萧来了，他的暗卫可不是摆设，当然了，他内功深厚，自然也能感受到凌萧靠近，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认识凌萧的脚步声。 但他却并不打算见她，哼！几日前还那般慷慨陈词，现在受了苦，知道“失宠”的委屈了，便来求他了？哼！ 他还当她有多大出息，也不过三天而已！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她那日的月下起舞，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她情真意切！ 如此看来，她与那些眼中只有荣华富贵的女人，又有何不同？ 靖琰并没有理她，当然了，这也在凌萧的意料之中。 她没有离开，而是乖乖跪在台阶下，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靖琰都知道，所以，她一定要有诚意！ 凌萧就是这种人，既然决定做了，便不会轻易放弃。 靖琰知道凌萧还跪着，却只更加厌恶她，看呀，这个连死都不怕的女人，为了复宠，不惜一跪不起。 靖琰轻嘲一声，便继续看手中的折子。 凌萧只打定主意跪下去，便叫拂初姑姑带着五一与十一回去了。 结果…… 不到半个时辰，竟然、下雨了…… 凌萧无力望天，老天爷啊，你要不要这么给力啊？我就是小小用个苦肉计，你至于这么急着帮我制造气氛吗！ 额，这雨，竟然迅速大起来，凌萧嘴角抽了又抽，这样真的好吗…… 靖琰听到外面下了雨，更是觉得无比嘲讽，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还能坚持多久。 不一会儿，五一来了，“小姐，回去吧，我们明天再来吧。” 凌萧却勾起嘴角，回去？现在气氛这么好，她要回去岂不是就前功尽弃了？！ 叩首在地，“皇上不见凌萧，凌萧绝不起身！” 靖琰，我就不相信你能不出来！就算你不见我，你也得出门啊！再不济你也得上早朝啊，我豁出去了！ “五一，你先回去。” 五一拒绝道：“不，小姐不回去，五一也不回去！” 凌萧厉色，“这是命令！” “小姐！” “回去！” 哈哈哈，悲情气氛刚刚好，我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靖琰再度抽了抽嘴角，这女人，玩儿真的？ 既然如此，他倒真想看看她的诚意！ 雨越下越大，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凌萧小腹一阵刺痛袭来，她知道，她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靖琰，你个冷心冷情的人，你再不出来，我真的就不行了！ 凌萧身体本就不好，先前损耗极重，好不容易休养了一年，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些，如今这等寒，却真是要她的命了。 但凌萧却不管，她必须见到靖琰！ 里面那人越来越烦躁，再也看不进奏折，该死！ 这女人，真是他的克星！她一定是故意的！ 着暗卫去叫她离开，却没想到她坚持要见自己，靖琰无奈，她不走，他走！ 离开座位，大步跨出去，御书房门打开的一刹那，凌萧几乎要涣散的意识终于再度凝聚在一起，凌萧再次开口：“皇上，凌萧有话对你说！” 靖琰却不理，只目不斜视地前行。 “皇上！”凌萧再度喊他。 靖琰却只微微侧首：“着人去点苍宫，通知淳儿，朕稍后便到。”没错，靖琰刻意当着凌萧的面说他要去上官雅那里。 凌萧的口腔微微泛起苦涩，他到底是真的，还是故意的？ 见他就要走远，凌萧再顾不得细想，便要起身去拉他，却没想到，因为久跪，双腿早已麻木，在她要站起的一刹那，反而因重心不稳而摔倒。 头刚好撞在台阶上，鲜血顿时便蔓延开来，混着满地的雨水，景象煞是吓人。 凌萧却一贯强忍不出声，只微微地“嘶”了一声，并未大喊。 靖琰双眼微眯，女人，你就这么在意荣华富贵，宁愿不顾惜身体地使苦肉计？！ “皇上！凌萧只说几句话就好，不会耽误皇上太多时间。”凌萧不顾流血的额头，她知道，若此刻不能留住靖琰，她今天所受的苦，就当真是白受了。 闻言，靖琰的拳握了握，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邀宠吗？ “凌萧，朕再也不想见到你，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不要再来找朕了。”他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背对着凌萧说道。 无论凌萧是否对他使用幻术，他懂不想再被这个女人影响了…… 冷雨浇在脸上，凌萧早已没了体温，却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这世上所有的冷，都不及他的心。 靖琰继续迈开脚步，他不想再与她纠缠了…… “靖琰！”凌萧嘶声喊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对她？额头的伤口还在流血，但那流血的地方，又岂止是额头，还有，她的心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既不能同生，我愿随你同死 沙哑的声线，凌萧的心已被他伤得彻底，或许当所有的勇气用尽便好吧，凌萧不顾一切地努力，只为一个结果，只为心甘。 靖琰听到那痛彻心扉的呼喊，心不由得钝痛，但却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凌萧的意识已经模糊，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一如当初他第一次见她仙人醉毒发时，毫不犹豫地离去，那种感觉，让她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仍笑出了泪…… 靖琰，我发誓，我绝不再来找你！ 离开的靖琰却并未去点苍宫，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宫，微微侧首，“着人到清音阁通知宫人去接她们主子，另外，告诉淳妃，不必等朕了。” 暗卫领命前往，靖琰疲倦地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天下大事都不曾令他如此疲倦，却唯一个小小女子，便叫他如此烦恼，“十三，去叫苏津来。”靖琰对专责他与苏津间的来往的暗卫道，“十三”是他的代号，靖琰懒于一一给暗卫命名，只用他们当初被选中时的代号称呼他们。 十三正欲离开，靖琰却又道：“等等！还是算了。” 算了，他真不知该怎么与苏津说，这种事，与苏津说了只会破坏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倒不如不说。 “十三，你一直跟随朕，你能不能告诉朕，朕的皇后，到底去了哪里？朕的记忆，又是怎么丢的。”靖琰第一次与暗卫说着出来执行命令与汇报结果之外的话。 十三自然是知道这一切的，他是看着当初的王爷与王妃如何爱得辛苦的啊！ 他也不知道如今主子为什么会突然间失忆，他虽知道当初是王妃亲自抹去主子的记忆，可后来主子不是自己想起来了吗？怎么又说记忆丢失了呢？ 王妃也是，放着好好的皇后不做，放着高高在上的沧澜宫尊主不做，偏偏跑到宫里来做什么凌妃？皇上却根本不认识王妃了，额好吧，应该是皇后，这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是个暗卫啊，暗卫不应该干涉主子的任何决定啊！ 他是不是应该告诉主子，他的皇后就是凌妃啊？ 可是如果应该说，为什么苏津和皇后都不说呢？ 啊啊啊，他只是一个只会执行主子命令的暗卫啊！哪里想得了这么复杂的事啊！ 是以，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与深度思考之后，十三非常严肃地开口：“回主子，十三不知。” 靖琰微微叹口气，“罢了……” 其实靖琰自己心中自然是有想法的，他身中绝情蛊，若真如天下皆知那般，他那样深爱他的皇后，那她自然是为了他的xing命着想，远走天涯了。 至于记忆，怕是被苏津找人封住了吧。 可是啊，既然皇后是他那样深爱的女子，他却不能亲自爱她护她，还要她远走他乡，他，不配为人夫…… “皇后……凌萧……你在哪里……” 凌萧凌萧，除了皇后，还有一个女子，也叫凌萧，那女子心机太重，xing子又实在倔强，他不想再与那女子纠缠不清，即便是为了皇后，他也不该在她因他而远走之时，与其他女子这般纠缠。 没错，朕，不会再见她！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靖琰果真没有再来找过凌萧，当然了，凌萧也没再去找过靖琰。 她病了，病得很重。 她本就体质极寒，那夜又那般淋雨吹风，不病才怪，只是，凌萧却不再在意了。 宫里是没有秘密的，那一夜凌萧雨中求见而不得之事，早已传遍了宫中的各个角落，是以，宫人更是不将凌萧放在眼里，捧高踩低，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他们还要留下大把的精力与物资去讨好正得宠的淳妃，澜妃，和霜美人呢。 宫里凌萧已不再奢望会有御医来给她看病，当然了，她也不需要。 只是，连她自己给自己开好了方子送过去，都拿不到药，五一哭着向拂初姑姑抱怨，凌萧却只一笑了之，如今这般，生也好，死也罢…… 无奈拗不过五一，凌萧终于认真给自己开了个方子，自入宫以来，第一次的，吹响了蛇哨。 没错，她当初入宫之前，便与萍姨和清风说好，她将夜留给他们，她若发信号给他们，夜便会带他们来见她，若她没放信号，他们不可擅自入宫。 毕竟，靖琰内功深厚，若清风被他发现，还不知又是怎样一场风波。 不过如今，是不必再有所顾虑了，靖琰早已当她不存在了，不是吗？ 心下轻嘲，这个蛇哨传信的方法，当初还是靖琰想的呢…… 那时的他，满心满眼全是她，现在却…… 不多时，清风便来了，看到病倒的凌萧，清风差点掉泪，“萧儿，怎得竟瘦成了这样？” 凌萧微微牵动嘴角，想给清风一个轻松的微笑，却反而咳嗽不断，五一上前给凌萧顺气，便抚着凌萧的背，边掉眼泪。 凌萧止住了咳嗽，便将案上的纸递给清风道：“大哥，麻烦你替萧儿抓些药来。” 清风接过纸道：“好，大哥这就去。” 清风离开后，凌萧便闭着眼睛躺着，不再说话，她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稍有动作，便承受不住。 五一看着奄奄一息的主子，她真不知道，小姐究竟要受多少苦，才算够呢？ 这段时间，凌萧闭门谢客，连秦霜来看她，她都没见，她，是真的受伤了。 靖琰，我努力过了，已经拼了命地努力过了，可我还是失败了，既然凌萧救不了你，既然不能陪你度过余生，凌萧便陪你一起死好了…… 没错，凌萧已不再求生，心如死灰。 很快，清风便将药带回来了，十一去煎药，五一便拉清风说话—— “清风大哥，你救救小姐，小姐一心求死，只是她不说，可是五一知道，知道小姐已经不想活了……”说着，便哭了起来，她知道，小姐这次愿意抓药，也不过是不愿自己伤心。 清风闻言，眉头紧锁，“五一，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清风大哥，现在只有苏大人能救小姐了，你一定要想办法通知他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靖琰已死 “苏大人？”清风疑惑，这又关苏津什么事？ 五一点点头，“清风大哥，你只管告诉苏大人小姐的情况便可，苏大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嗯，拂初姑姑是这么跟她说的。 清风点头，“好，我这就去。” 话音还未落，清风便已消失，五一喃喃道：“清风大哥，五一舍不得你，可是也舍不得小姐……” 十一将药煎好送来，拂初姑姑味给凌萧，喝一口吐一口，五一背过身去偷偷抹着眼泪，小姐，如果当初小姐没有嫁给靖王做靖王妃，虽然每天日子过得苦点，却至少是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如今…… 凌萧是极聪慧的女子，却仍旧掌握不了自己的人生，反是当初那痴傻的相府嫡小姐，从不知忧愁为何物…… 哎，终归是红颜薄命，慧极必伤吗？ 拂初姑姑却没有一丝表情地抚着凌萧的背，道：“没关系，不想喝就先不喝。” 扶着凌萧让她躺好，将药碗递给十一，“先温着吧。” 拂初姑姑知道，上一次凌萧便已受了伤，日前主动去找皇上，亦不过是忍着伤痛，以大局为重，却遭如此冷遇，必是已心灰意冷，如今，怕是除了公子，谁也无法了…… 凌萧安静地闭着眼睛在床上躺着，苍白的面色，几近透明，长睫毛不再灵动，只轻轻落在脸上，仿若失了生命的蝴蝶，微弱的呼吸，时有时无，凌萧不知道，到底是她一心求死，还是自己当真便已这般羸弱了…… 苏津终于来了，大家都怕凌萧知道后再不见，是以，便直接让苏津进了来。 待看到床上那奄奄一息的人，苏津的心扯痛，她，本该是个灵动恣意的女子，却为何要受这样的苦？“萧儿……”想着，便叫出了她的名字。 床上那女子的睫毛微微一颤，眼睛睁开，空洞而灰败的目光移向他，“苏大哥？想不到还能见到你。”无力的声线，苏津从未想过，这样一个连当初先后失去风爵与靖琰时都能云淡风轻地与他告别的女子，会有这样生无可恋的时刻。 向她走近，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伸手想抚抚她的发，却顿在空中，本觉于理不合，却想了想，终归还是继续了动作，他一生都紧守分寸，这次，便冲动一次吧。 修长好看的手指抚上凌萧的发，温润的声音如旧，“萧儿，跟大哥说说，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语气呢？就是一个单纯的疼爱着自家妹妹的哥哥，他说，乖，谁敢欺负你，哥给你报仇去！那种无原则的，偏爱。 委屈不是没有，脆弱不是没有，而是，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港湾，可以容纳她的脾气，委屈，抱怨，永远不会嫌弃她，只会无原则地宠着爱着她。 一个月来，不见任何人，未掉过一滴泪，此刻却被他那样一句话，引地泪崩，苏津只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耐心等她发泄…… “苏津……大哥……大哥……”口齿含糊地叫着他，痛到深处，便什么都说不出了。 “好了，都是他的错，大哥去替你教训他，你一定要好起来，大哥让他来给你赔礼道歉，嗯？”苏津哄着凌萧，其实，他是当真不会哄人的，让他谈判也好，辩论也罢，却唯独这哄女孩开心这件事，他是从来没做过的。 凌萧知道苏津是在哄她，她也知道，靖琰根本就不可能来给她道歉，她太清楚，现在的他，心里早已没了她。 “大哥，我想出宫，待在妙音坊也好，回到沧澜宫也好，总之，我再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苏津听着凌萧耍xing子的话，却反而放心了，她不再一心求死，便是好事。 “萧儿，好好吃药，赶紧好起来，出宫的事，待你身体恢复之后再说。” “大哥，绝情蛊不解，对靖琰的危害究竟有多大？”直到这种时候，凌萧仍做不到不关心他。 摇摇头，若他们知道有什么危害便好了，他只知道，以先帝年轻时的身体，确实不该那么早便驾崩啊！若说这不是绝情蛊的作用，便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这事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以琰绝情蛊发作时的危害来看，似乎由于是直接自母体而来，其危害，要更重些，具体怎样，却是说不清楚。” 闻言，凌萧的目光变得缥缈，“凌萧尽力了，拼了命地尽力了，可是还是失败了，大哥，若靖琰因绝情蛊而死，凌萧绝不独活，生不能共看世间繁华，便死而相随也好。”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仿佛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没错，靖琰，凌萧绝不负你此世情深，你我缘薄，生虽不能同衾，但求死而同眠！ 苏津见凌萧这般消极，便开口道：“那华儿呢？华儿怎么办？”现在能扭转局势的，只有那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了…… 华儿？华儿！ 她对不起华儿！她明明很了解孩子没有父母疼爱的滋味，明明千万次地告诉自己，将来有了孩子，一定要给他以全世界最大的宠爱，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华儿！她拼了命地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却不好好爱他，她，对不起他…… “大哥，华儿，便麻烦你了……”声音虽小，语气却坚定非常，没错，无论她多爱华儿，他的存在，却都不能与靖琰相比，在凌萧心里，最重的，永远是靖琰！ “凌萧！你这样对华儿，你可想过他的感受？！你可想过他懂事之后，我要如何告诉他，他的父母是怎样抛弃他的？！” 很久了，苏津都没再这样凶过凌萧了，凌萧亦自知理亏，可是…… “可是大哥，你要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无力地说道。 “萧儿，琰的绝情蛊一日没要了他的命，便一日还有机会救他，你，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苏津知道凌萧受了很多苦，他也知道这样太为难凌萧，可是，他不允许她放弃！ 凌萧苦笑，“可是大哥，我的靖琰，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皇，无情冷漠的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遇 苏津看着凌萧平静的眼眸，她究竟是已经死心了还是只是伤得太深？ “萧儿？” “苏大哥，当日望风崖，无论他是为护我也好，还是为稳定军心也罢，我当时只在想，与其他这般装作不认识我，倒不如是当真忘了我是谁，如此，我倒免了伤心，可直到他真的忘了我，我才发现，如若这般，我倒宁愿他负我伤我，也好过他竟早已不记得我是谁。” 凌萧这番话，说得虽是平平静静，却分明内心早已被伤得麻木。 苏津不知该说些什么，本以为当真是没法相劝了，却不想凌萧再度开口道：“可是……可是苏大哥，我方才站在他的角度想，若真叫我忘记我们的过去，我倒宁愿如现在这般，被他忘记。” 声音早已沙哑，苏津握了握拳，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受这样的苦，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 是啊，其实比起凌萧现在所受的苦，被抹去记忆的靖琰，才是最痛苦的那个吧…… 若他真的忘得彻底也好，却偏偏仍有残留，那分明存在着的人，那个被刻在他心里最深处的人，他即便是想要思念，竟都不知该思念些什么，除了她的名字，除了那些从别人口中知道的少得可怜的，甚至都不知是真是假的过往，他，竟什么都没有…… 凌萧仍有回忆慰相思，而他呢？ 她无法想象，那日他走在靖王府的每一块地砖上之时，那种空洞的思念该是怎样的感觉，比起痛，比起伤，那种搜索枯肠无处寻的空洞，才是最折磨人的吧…… “苏大哥，你说的对，只要他活着一日，我便还有机会救他，我相信，如果换做是他，他也绝不会就这样放弃！”明明是虚弱无比的声线，苏津却又分明看到了凌萧那再度燃起的斗志，她此刻，发着光。 看着这终于活过来的人，苏津欣慰地笑了，这样一个女子，值得全世界的宠爱。 见凌萧已无恙，苏津便欲离开，凌萧亦知苏津能来看她已是破例，再留怕是不妥，便没有挽留。 “清风大哥！小姐终于活过来了，多亏了你！”刚刚还期期艾艾，却在听到苏津说凌萧没事之后便立刻活蹦乱跳的小丫头，除了五一，还能有谁？ 清风看着这又恢复小孩子模样的丫头，不善言辞的他终于说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五一，你在宫里要照顾好萧儿，可是也得照顾好自己，宫里不比外面，到处是陷阱，你可千万要小心，平时就跟着萧儿，不要自己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清风大哥，你以后还会来看五一吗？五一舍不得你！” 清风自怀中掏出一枚……额，暗器，道：“五一，我见别人都要送东西的，可是你知道，清风大哥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了。”略微有些红了脸，这于清风来说，可当真是要酝酿好久的了。 五一也羞红了脸，小手接过那枚小巧精致的暗器，这是独属于清风的东西，她知道。 清风早已在心里乐开了花，这也算是他与五一的定情信物了，以后五一就是他的人了！嗯！ “谢谢清风大哥！”说完，便慌张地跑进屋，留下清风一个人站在那里傻笑。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凌萧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果然人一有心劲儿，便是好得快些。 “小姐，今天阳光真好，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五一蹦蹦跳跳地进了屋。 凌萧见外面chun意已浓，便也来了兴致，她也该出去透透气了，快两个月了呢…… “好，你们不用陪我，我想自己走走。” “啊？可是小姐……” “好了，听话，我很快就回来，就在附近转转，不会走远的。”凌萧打断五一道。 独自走在御花园的花径中，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叫人也有些懒懒的了，靖琰，这一次，凌萧便当过去从未发生过，完全抛开过去，与你重新来过，你若喜欢上别人，凌萧亦愿意帮你，待你重新找到自己爱的那个人，待你的绝情蛊解了之后，凌萧便带着华儿远走高飞！ 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处桃林，看着开得正好的桃花，凌萧却不由得伤感起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chun风。”落寞的声音，却足够传入那独自在桃林深处喝酒的靖琰耳中。 靖琰知道是凌萧，但他不想见她，那女子，乱他心智，不可见。 凌萧却全然不知自己的话已落入某人的耳中，只微微轻嘲：“怎么我如今也变成个伤chun悲秋的文艺青年了？” 说着，便离开了，只随意走着，并无目的。 靖琰听到那离开的脚步声，却不由自主地跟上了…… 凌萧正漫无目的地溜达着，却忽然瞥见当初第一次随靖琰赴宫宴之时的宫殿，比起昔日豪华，今日的殿宇，俨然已成为一座弃殿，果然是沧海桑田啊…… 抬步踏上台阶，她记得当初，他便是这样与她并排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日她身着一件紫衣，那日她于殿中献舞，那日她遇到了情敌越青歌，那日她仙人醉发作，他抱她离去，许下同尊同荣的誓言…… “琰……凌萧真的好想你啊……” 随意扯下一块帷幔便充当长袖，行至殿中央，双臂向后轻挥，帷幔已作长袖般划出一个圆，檀口轻启，俨然便是那日殿舞之词——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 一舞毕，帷幔落地，凌萧转身欲走，一切，都回不去了，此后，她便只是凌妃！ 却一转身，“皇上？！”凌萧没有叫错。 男人深邃的眸子紧紧锁着凌萧，好似想将她看透，“你是谁？”这已经是靖琰不知道第几次地问凌萧类似的问题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复宠？ 敏锐的目光，不打算放过凌萧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他听到了，她刚刚叫他“琰”，她还说想他，这个女子既然这样叫他，那么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她心里其实装着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巧与他的名字相同，要么，她便是皇后！这世界上怎会这么巧，有两个女子叫“凌萧”，还偏偏都叫他碰上了？ “你是朕的皇后！”肯定的语气，仿佛早已笃定是第二种可能。 凌萧却微微一笑，“皇上在打趣凌萧吗？”轻松的语气，该有的，惊讶，放松，一样不少，却唯独没有他希望看到的表情，如被认出的感动，或者慌乱。 凌萧在心里苦笑，靖琰多么腹黑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曾经用这个方法诈过她一次了，她又岂会再被骗第二次？ 靖琰，你若是凌萧的，便是忘了过去，亦最终还会是凌萧的，凌萧想清楚了，凌萧不屑用过去来捆绑你，来看守感情！ 今日起，便当过去，从不存在！ “你怎么在这里？”没错，靖琰信了，他没有理由不信，不是吗？不过，他没有忘记那个称呼的问题。 凌萧实话实说，“恰巧路过。” “你方才说，你想谁？”靖琰开门见山道。 凌萧惊，他听到了，他早就看到了她？！ “自然是想皇上，还能是谁？”凌萧见瞒不住，便不再瞒，想自己的夫君，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 靖琰却不信，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这般大胆的女子，敢几次三番直呼他的名字，“你这是大不敬！”靖琰恐吓道，他不信他要治罪她也不说实话。 凌萧就地一跪，她知道，倘若这次不能抓住机会，她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凌萧领罪。”平静的声音，仿佛无怨无悔，“只是皇上，凌萧以为，皇上是凌萧的夫君，凌萧叫皇上的名字本无不妥，但凌萧不敢质疑国法，凌萧只想告诉皇上，即便皇上责罚，凌萧还是会这么叫，今后，也一直会这么叫！” 清亮的眼睛直视着靖琰，凌萧想清楚了，任谁都不喜欢欺骗，她便只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他听，她相信，日久见人心。 靖琰看到那清亮的眸子，或许，他真的误会她了…… “你，不怨朕？”不怨他当日那般残忍，让她在雨中跪了两个时辰，都不愿听她说一句话？ “怨。”轻轻的说道，仿若叹气，个中无奈，听到凌萧接下来的话时，靖琰便懂了。 “可是放不下，怨还是要怨的，但爱亦是要爱的。”凌萧坦言。 此刻的你，一定无法想象我对你的怨有多深，一如你无法丈量我的爱。 靖琰呆愣着，这样大胆的女子，他仿佛似曾相识，她，真的不是皇后吗？ 这样想着，便将凌萧扶起，“天色不早了，朕送你回宫。” 靖琰自然知道他亲自送她回去意味着什么，当然了，凌萧也知道，那意味着，靖琰在告诉宫里所有的人，她，凌妃，复宠了。 靖琰只是不想看这样一个有可能是皇后的女子再受苦，而凌萧，则正为自己的第一步顺利完成而开心。 当然，宠辱不惊，她没有忘记。 是以，表面上仍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当晚，靖琰便在凌萧那里了，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靖琰没有一觉睡过早朝，因为……额，他不敢睡了…… 两人只各自看各自的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靖琰便离开了。 凌萧勾起唇角，靖琰现在一定是要找苏津问清楚了。 思及此，勾起的唇角便微微挂上了苦涩，这一次，苏津会告诉他，皇后已死。 果然，如凌萧所料，靖琰一回到自己寝宫，便命十三将苏津找来了。 “津，朕问你，凌萧，是不是朕的皇后？”靖琰开门见山道。 苏津一愣，他这么快便怀疑了？ “琰，凌萧爱慕你不假，但她却不是皇后，你的皇后已经……已经死了。”苏津按与凌萧商量好的说了出来。 靖琰大惊，“什么？！津，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痛苦之色早已染上他的眸。 苏津再度开口：“琰，皇后于望风崖坠崖之事，你可还记得？”他是真不知道靖琰到底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 “你说皇后是坠崖而亡？”沙哑的声线，即便靖琰早已不记得过去，却仍会悲痛，只因他知道，那个女子，是他深爱的妻。 “不，当日西夏掳劫皇后，悬于望风崖边欲威胁于你，但你猜到他们在皇后身边埋了zha药，唯一能救皇后的方法，只有亲手将她射杀，你虽箭术精到，准确地射入了心脏上唯一不会致命之处，哪知皇后却伤心欲绝，自断绳索坠崖，是时正逢严冬，崖风之寒，仙人醉之寒，软骨散之寒，虽后来已成功将皇后救回，但她却寒毒已深，不治身亡了。” 说出这番话，苏津亦是心痛难当，这话虽有不实之言，却到底事情是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他那时还欲秘密将她杀死，以避免扰乱琰的心智呢…… 靖琰听着这短短数语，每一个新的字都只叫他更心惊，他的皇后，他深爱的女子，竟是这般含恨而去吗？ 那一字一句，仿佛一把把尖刀，在他五脏六腑翻绞，一代铁血帝王，竟就这样，流出眼泪…… “我知道了……”靖琰站起身，向内室走去，他只想自己待一会儿…… 苏津见靖琰如此，却无法向他说出实情，只能在心里道，琰，对不起了…… 第二日，宫里早已盛传凌萧复宠之事，清音阁重新大开了宫门，秦霜等人正在凌萧处聊天，靖琰便来了，众人见靖琰来了，便都识趣地告辞了。 靖琰只静静坐着，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到清音阁来，他只知道，他现在有些想见这个与皇后同名的女子，这个曾经被他误会是皇后的女子，这个仿佛比其他后宫女子对他，多了几分真心的女子。 凌萧见靖琰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便开口道：“皇上？怎么了？”声音轻轻的，倒是少见的温柔。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宠无爱 靖琰仍旧一言不发，凌萧不知此刻该喜该忧，微微叹了口气，蹲在他面前，仰起头看着他道：“皇上……到底怎么了？” 靖琰终于肯抬眼看向凌萧，看着她晶亮的眸子，靖琰忽地伸开手臂将凌萧揽在怀，低沉沙哑的声音道：“苏津说，皇后已经死了……” 那语气中是无尽的悲痛，但除此之外，仿佛还有委屈，像被父母抛弃了的孩子那样的委屈，淡淡的一句话，轻轻的箍着凌萧的手臂，却足以让凌萧听到他那失落地跳动着的心脏的声音，一下一下，仿佛打在凌萧心里。 靖琰本就是泪少的人，昨夜落泪已是非常，这一次，在人前，自是不会落泪的，但那沙哑到几乎难辨的声音，却足以诉说他此刻梗在喉间的酸涩，凌萧湿了眼眶，他猝不及防的动作虽将她吓到了，但凌萧却没有将他推开。 手臂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背，双目泪湿，“琰，凌萧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没关系，你不能哭，凌萧便代你哭，皇后会知道你的思念与珍惜。” 靖琰，欺骗你，对不起，但此刻的坦白毫无意义，凌萧会让你再次爱上凌萧的，欠你的一切，凌萧都会用余生来补偿，凌萧知你有苦不能言，没关系，就让凌萧的眼睛，来流你的泪！ “皇后含恨而终，朕再思念珍惜，又有何用？” 凌萧自靖琰怀内出来，捧着他的脸道：“凡世间痴情之女子，为爱而死，虽死无悔，求仁得仁，便虽死犹生。” 靖琰再度开口：“求仁得仁？皇后所求为何？” 凌萧一笑，“所求，莫过于一场轰轰烈烈的爱，一个值得一生一世的人，和一份无怨无悔的情，她都得到了，故，死而无憾了。” 靖琰却不信，“皇后受尽委屈，又怎会无怨？” 凌萧却垂眸道：“会，因为，爱到深处无怨尤。” 靖琰啊靖琰，若非为你，凌萧必不会在这勾心斗角的后宫里待哪怕片刻。 “爱到深处无怨尤？”靖琰目光有些呆滞，皇后她，真的不怨他吗？不怨他没有保护好她，不怨他将她忘记？ “是，所以皇上，凌萧相信皇后在天有灵，定不愿皇上如此自苦，生活还要继续，过去便放在心里珍惜，但未来却亦该展开双臂拥抱。” “你是想告诉朕，皇后回不来了，是吗？”靖琰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 “皇上，凌萧觉得，皇上现在还能为皇后做的，有两件事。” “两件事？”如果还能为皇后做什么，他一定全力以赴！ 凌萧点点头，“嗯，第一件事，是永远为她保留后位。”算是自私吧，凌萧实在，不想将自己彻底从他生活中抹去，沧海桑田乃是世事变化，人力所无法干涉的，人本就只剩了记忆可以证明过去曾存在过，但他如今连记忆都没了，她，不想让皇后的位置，也成为别人的，哪怕那个人有可能是现在的她自己。 “后位？自是她的，朕此生，除了她，不会再爱别人，后位自然也不会再给别人。”声音逐渐脱离了沙哑。 凌萧却再度落了泪，琰，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你仍记得那日的誓言，出来凌萧，不会爱别人！ 靖琰见凌萧落泪，便也开始主动关心起她来，“怎么了？” 凌萧却摇摇头道：“没有，凌萧只是觉得自己没有爱错人。” 靖琰却有些躲闪，他明知她爱他，却还跟她讲着自己与皇后的事，是不是自私呢？她却仿佛并不介意，还安慰他，或者，自己给不了她爱，还是能给她些别的什么的，“凌萧，你如此待朕，朕感念，但朕已有了皇后，朕能给你的，却只能是宠，与爱无关。” 靖琰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不想让这个女子误会，亦不想，让自己误会…… 没错，她本就是苏津的表妹，于情于理，他自该多宠着她些的，嗯，就是这样。 凌萧又一次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便只好道：“那凌萧是不是可以恃宠而骄？！”玩笑的语气，现在的气氛，实在有些低沉。 却没想到靖琰道：“自然，今后你便可以在这后宫横着走了！” 本是开玩笑的，靖琰却满口答应下来，倒叫凌萧有些……额，无所适从…… “皇上，你明知道凌萧是开玩笑的……” “君无戏言，朕说可以，自是可以！” 凌萧却不相信，再度确认道：“可以去打莫阑珊？可以把你那些一号二号丢湖里？可以……” 凌萧正兴致勃勃地说下去，靖琰却佯装咳嗽打断她：“咳咳……咳咳……朕的意思是，你可以随意一些，没叫你这么随意啊……”这女子到底是什么逻辑，一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还去打莫阑珊？她怎么不拆房子！ 凌萧却笑道：“哈哈哈，我开玩笑啦，皇上，说认真的，我可不可以去御书房找你？”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凌萧当然要制造多多的和他相处的机会啦！ 靖琰想了想，蹙眉道：“你去御书房做什么？” “哎呀，不做什么，在御书房里，给你研个墨倒个茶什么的，反正你也没有贴身小太监，如果我在的话，你就不会无聊了啊！”凌萧理所当然道。 “额，朕，有说朕无聊吗？”他是批奏折啊，她以为他是在御书房玩儿啊！ 凌萧讪笑道：“哎呀别这么较真儿嘛，在御书房里，我偶尔还能见到表哥呢！”凌萧再次拿苏津说事，哎，好朋友嘛，就是拿来用的嘛！ 靖琰略思索了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便道：“好吧，只是不能打扰朕处理政务。” 凌萧一顿点头。 靖琰却道：“你方才说，朕能为皇后做两件事，那么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啊，便是将她好好放在心底便好，莫要她背上让你一世不得再幸福的罪名。” 没错，这就是罪名，其实若凌萧当真便死在那时，她亦不希望靖琰一生都囿于与她的过去而始终不愿接纳别人。 “你叫朕接纳新的人？”靖琰收起了笑意，看着凌萧道。 深邃的眸子中，不知是喜是怒……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出手了（前篇） 凌萧知道说这句话很危险，但她更知道，这次不说，以后便更没办法说了，是以，即便有可能惹怒他，但她却还是要说，“这只是凌萧站在一个女子的角度的想法，皇上可不必当真。”半开玩笑道。 聪明的女人，懂得适时地退步。 而凌萧此次的做法，恰恰给了靖琰思考的时间，却又不逼着他做决定。 靖琰果真放松了面部肌肉，“嗯，过两日是澜妃的生辰，朕会为她办生辰宴，是时所有的妃嫔都会参加，你也来吧。”靖琰转移话题道。 凌萧闻言，不禁心下一酸，在她不在的这一年里，终究是莫阑珊陪着他的，而她在靖琰心里的地位，怕也是不可磨灭的吧…… “好。” 第二天，宫里所有没有位分的妃嫔皆被封赏，许柔可被封柔美人，据说还有两个分别是夕美人和沐美人，这个夕美人更是一年前就入宫的，至今才沾了姐姐莫阑珊的光，被赐了位分。没错，靖琰是为了让所有妃嫔都名正言顺地出席莫阑珊的生辰宴。 凌萧想，莫阑珊在靖琰心里，该是很重要的吧…… 当然了，已有位分的妃嫔也都晋了位分，秦霜被晋妃位，封号静。 上官雅已是淳妃，不好再晋，便只赏赐了些珍玩。 莫阑珊本也该晋晋的，但靖琰为她大办生辰已是宠极，况且她已经是澜妃了，便也没再晋。 剩下的，便是凌萧了，说来，凌萧倒还是可以给个封号的，只是，靖琰却没有任何表示，凌萧倒也无所谓，一个位分而已，她志不在此。 倒是上官雅为她抱不平—— “怎的没有萧姐姐的份儿，皇上也太不公平了！”小嘴嘟起来，那生气模样，倒真把凌萧给逗笑了。 秦霜接口道：“宫中之事，本就不是区区一个位分说得清楚的，萧儿如今盛宠，比起那位分，倒是更值得高兴了。” 许柔可也跟着道：“是啊，还是萧姐姐最厉害呢！”许柔可如今根本无心争宠，她只是能因为入宫改变了自己与母亲的命运，便已经知足了。 秦霜就更不用说了，她本来就是入宫帮凌萧的。 至于上官雅，倒仿佛也是无心此事，不过她倒还算得宠，也犯不着想这些。 凌萧只笑道：“我呀，倒是发愁该给澜妃送个什么礼物呢，你们可是都想好了？” 上官雅得意一笑，“自然！” 说着，便自怀中取出一块上好的碧玉，其实很像二十一世纪北京奥运会时的金牌设计，玉牌通体被精致的金丝包裹，细看竟是凤纹，若有若无的，竟还有股淡雅的香气，可当真是雅而不俗。 许柔可惊喜地拿在手里左右看着，“可真好看！” 上官雅闻言，便大方道：“既然柔姐姐喜欢，便送给柔姐姐好了，淳儿回去再寻个其他的即可。” 许柔可倒不好意思了，赶忙塞回上官雅手里道：“这可不行，太贵重了。”是啊，饶是许柔可家里从未有过此等宝贝，但这上嘉的玉质，她却还是瞧得出来的。 上官雅却坚持道：“这有什么，比起澜妃，淳儿的东西自然是先仅着姐姐挑的！” 凌萧见上官雅如此，便开口劝道：“既是给澜妃准备的，便还是给澜妃吧，他日再寻个好物送柔儿便好。”没错，若接受了上官雅这样的礼物，许柔可心里定会时时不安。 上官雅乖巧地点点头，“好吧……” 凌萧转移话题道：“柔儿准备了什么呀？” 许柔可不好意思地看向自己的小丫头，道：“柔儿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自己绣柄团扇了，希望澜妃姐姐不会嫌弃。” 许柔可的小丫头莺儿上前一步，将托盘承上来，许柔可揭去红绸，将团扇拿出来递至众人面前道：“就是这个了。” 凌萧见那绣着一株幽兰的扇面，只在心里惊叹，古代的女子，果然是心灵手巧啊！ “真好看！”上官雅赞道，“柔姐姐，你也给淳儿绣一个吧，淳儿太喜欢了！” 许柔可见上官雅喜欢，便道：“淳妹妹喜欢，姐姐自然乐意给妹妹绣，只要妹妹不嫌弃就好。” 兰，正与莫阑珊的“阑”和她的封号“澜”是谐音。 “呀！柔儿做的还是双面绣呢！”秦霜惊喜道。 将团扇拿在手里欣赏的上官雅闻言，便立刻将扇面翻转，果然是双面绣！ “蝴蝶！真好看，像真的一样！”晶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仿佛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绣工。 许柔可的脸更红了，“不知道澜妃姐姐会不会喜欢。” 凌萧拉住她的手，“澜妃定会喜欢的，连姐姐看了都有些舍不得放下呢！” 许柔可闻言，便开心地笑了，“那就好。” 秦霜的礼物也准备好了，是一柄玉箫。 凌萧见只有她还没备好，便愁眉苦脸道：“我送个什么好呢？” 其实啊，她也无心相交莫阑珊，只不过好歹要面子上过得去才行，想了许久，都不知道该送什么，最后，亦不过是随便指了件玉器，道：“就它吧！” 准备好之后，秦霜便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过去了，去晚了终归不好。” 众人这便一同去了莫阑珊的漪澜宫。 到场的妃嫔倒还真是不多，除了前几天与许柔可一同被封的夕美人和沐美人之外，还有一个病恹恹的贞美人，一个与夕美人一同跟着莫阑珊的若美人，便只有她们几个了。 凌萧不禁在心里感叹，这莫阑珊好手段，区区一年，便将后宫里的女子除了个一干二净，眼下，除了依附于她的夕美人和若美人，便只剩一个贞美人了，还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怕也是她的手笔了…… 只是，她们入宫也有些日子了，倒也没见莫阑珊出手，凌萧不禁提高了警惕，这莫阑珊多半是在麻痹她们呢。 四人刚刚落座，上官雅便扯着嗓子道：“咦？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不是说澜姐姐是后宫第一人吗？淳儿还以为会有很多人呢！” 其他人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低了头，只有莫阑珊，微笑着看向上官雅……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出手了（中篇） 靖琰确实后妃不多，就目前来看，也就是四妃五美人，一方面，是靖琰本就不想纳妃，也不过是为了稳定朝局才意思xing地纳了几个，另一方面，便是由于莫阑珊太厉害，一年内便将与她对立的人灭了个一干二净！ 众人皆是知道的，只是都三缄其口，不想这上官雅却这般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凌萧暗自为她捏了把汗，正欲开口周旋，却听莫阑珊说道：“今日是本宫的生辰，不知淳妹妹给本宫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一边笑得极尽妩媚，一边眼睛淡淡的扫向凌萧，她真是小看了她！本以为她已经失宠了，却不想竟能一日之间便复宠，不然她定会借生辰的机会将她除掉！ 不是说这女人病得快死了吗？她已经命御药房的人不给她拿药了，怎么又活过来了？ 没错，莫阑珊就是在麻痹她们，其实她一直观察着她们，只等时机下手了，只是，由于一开始上官雅太出风头，凌萧有骤然失宠近两个月，她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上官雅身上，倒是差点忘了，这个凌萧才是劲敌！ 不过，既然她们是一起的，便先折她一支羽翼也好！ 上官雅却仿佛不知危险般地，只笑眯眯地命小宫女眉儿将她的礼物呈上来，道：“希望姐姐喜欢。” 莫阑珊却没有命人接过，只使了个眼色让眉儿揭去红绸，“呀！这玉可真美！” 是夕美人，她离开座位走到眉儿身旁，伸手将托盘里的玉拿出来把玩欣赏，爱不释手。 莫阑珊见状，便开口道：“既然夕妹妹喜欢，本宫便将其转赠给夕妹妹吧！”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上官雅一眼。 这是……下马威？ 凌萧却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她不认为莫阑珊是这种让上官雅难堪一下就肯罢休的人，况且上官雅自己还丝毫不觉得难堪…… 是以，接下来的这个宴会，凌萧只更加提高了警惕。 却一直到结束，莫阑珊也未见有什么动作，凌萧心里反而更是不安了…… 唯一让凌萧欣慰的是，靖琰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她知道，虽然莫阑珊表面上开心得很，实则，却定是失望至极吧。 只是，今晚的事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 第二日，凌萧正在小花园里晒太阳，许柔可便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早已哭花：“姐姐！姐姐你救救淳儿吧！姐姐”说着，眼泪仍是扑簌簌地往下落。 凌萧见状，便赶紧伸手扶住许柔可道：“到底怎么回事？！柔儿，说清楚！” 许柔可知道事情严重，便也不敢再哭，只抽抽噎噎地向凌萧说着事情的经过—— 许柔可与上官雅都住在点苍宫，是以，她们便经常一起吃饭，今日本也是一同用着午膳，两人正聊得开心，靖琰却忽然来了。 许柔可还从未见过靖琰，正顾自紧张间，便见靖琰抬手便给了上官雅一耳光，上官雅被打得跌坐在地，嘴角甚至流了血，她被吓坏了，早已挂上了泪水，正欲问清楚到底是怎么惹靖琰生气了，靖琰却一声令下，慎刑司的人破门而入。 靖琰只看都不看她一眼便道：“把这个欺瞒朕的骗子关了！朕再也不想见到她！” 上官雅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人带了下去，许柔可早已吓得跪在地上，正欲大着胆子为上官雅求情，靖琰却直接忽略她，转身离开了。 许柔可这才赶紧来找凌萧，她实在是没什么主意啊！当然了，即便是有了主意，她怕是也没那能力。 凌萧见许柔可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便急忙喊来拂初姑姑，道：“姑姑，您快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拂初姑姑领命，正欲离开，凌萧便道：“要快，待会儿直接来慎刑司追我。” 接着，又对五一和十一道：“走，去慎刑司！” 四人一路往慎刑司去，拂初姑姑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办事效率就是高，她们走到一半拂初姑姑便追了上来：“娘娘，是夕美人死了，在淳妃娘娘送的玉上发现了毒，经查，夕美人便是死于该毒。” “什么？！”她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果然，莫阑珊当真是心狠手辣！为了除掉上官雅，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妹妹！ 凌萧只更加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她必须先见到上官雅！ 钱不是万能的，却绝对好用，尤其是在宫里！ “几位大哥辛苦了，如今罪名还未坐实，凌萧与淳儿夕日有些交情，还请各位行个方便。五一！” 向五一使了个眼色，五一便递上一锭金子，凌萧自然知道打发这几个人，用不了这么多钱，但她不想浪费时间！ 反正她有的是钱！ 还好出门前想起了这事，叫五一带足了钱，不然，岂不是要无功而返了。 守卫见凌萧客气，又出手这么大方，自然没有再拦着，却还是装腔作势道：“娘娘可要快些，不然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凌萧笑道：“自然不会叫几位大哥为难。” 心里却暗道，哼！靖琰若当真不想让她见到上官雅，便直接下死命令便好，又何必给她留空子让她钻？这几个人既然拿了钱，还想要她承他们的情？笑话！ 虽是如此想着，脚下却一步不落，直到见到上官雅—— “淳儿！你怎么样？” 上官雅见是凌萧，便扑到凌萧怀里道：“姐姐！淳儿到底犯了什么错，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淳儿？姐姐救救淳儿……”上官雅哭得伤心，怕是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等苦…… “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救你的，你等着便后。” 见过上官雅，凌萧便直接去了御书房，这件事，分明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靖琰不可能想不到，那么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柔儿，你也被吓到了，先回去歇着吧，淳儿的事便交给姐姐，你放心，姐姐定不会让淳儿蒙受不白之冤！” 许柔可听话地回去了，凌萧便也让拂初姑姑等人回去，她接下来要与靖琰说的这些话，她们最好不要知道。 打发了众人，凌萧便一个人来到御书房，“凌萧求见皇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出手了（后篇） 凌萧想，或许她这段时间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与靖琰的关系上，却忘记了靖琰还是一个皇啊！他有太多事情要思虑，要算计，说实话，他虽有绝对的实力，却到底是新皇登基，手底下的一众大臣又岂会没有不服的，刚刚征服的北越与西夏哪能风平浪静，这一切，都是要他匡顾的啊！ 靖琰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不愿意，又有谁能逼得了他？ 他根本不喜欢纳妃，但他的后宫仍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妃嫔，那之前所谓被莫阑珊除掉的一个个宫妃，怕也只是他刻意放纵刻意默许的吧？那这一次呢？他又想做什么？ 靖琰知道凌萧是来给上官雅求情的，是以，他并没有让她进来，凌萧见靖琰没有见她的意思，便直接进去，跪在靖琰面前，道：“皇上为何不听听凌萧说什么？” 靖琰自奏折中抽出目光，投向凌萧，他难道是对她太好了？她竟敢不经过他的允许便闯御书房！ 深邃的眸子睨着她：“上官雅之事，你最好不要插手，现在乖乖回你的清音阁去，朕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擅闯御书房之罪，可不轻。”冰冷的声音，直接截断了凌萧的话。 凌萧却坚定地回视他，清亮的眸中第一次写满了睿智，至少，对现在的靖琰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凌萧。 “皇上，凌萧只想知道，皇上现今是打算让凌萧为皇上做什么？”用她来打压莫阑珊？还是用她来平衡朝局？ 靖琰双眼微眯，凌萧，似乎比他想象的要聪明…… 阳光射进雕花镂空的木格窗子，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洒下斑驳，偌大的御书房，只有凌萧与靖琰，他们就这般对视着，凌萧目光坚定地等着靖琰答话，而靖琰，则是在思虑着凌萧方才的话，她到底是当真有这般远见卓识，有这般格局这般城府？还是真心关心他了解他？ 又或者，他在想着到底是杀了她的好呢？还是选择相信她呢？ 食指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薄唇微微抿着，目光在凌萧身上上下打量着，冰冷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你认为，你能为朕做什么？” 凌萧听着那充满戏谑的语气，靖琰，我会一步一步，走回你的心里，“任何事！不知皇上可满意？” 笃定又自信的语气，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会站在他身旁，这是凌萧曾许过的誓言。 “哦？朕凭什么相信你？” 凌萧自地上起身，绕过龙案来到靖琰身侧，“凭……莫阑珊只是皇上的一枚棋子，而她却浑然不知，凭静妃始终会与凌萧站在一起，凭柔美人将凌萧当作亲姐姐，凭凌萧是皇上最好的兄弟的表妹。”清越的声音，摆明了自己的筹码。 不过…… 凌萧勾唇一笑，想让他相信她，这些当然还不够，于是，修长的手臂绕过他的脖子，勾在他脑后，脸颊凑近，樱唇轻轻在他唇上一点：“还凭，凌萧爱皇上，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 靖琰盯着那大胆的女子，她竟敢吻他？而他自己却奇迹般地没有推开她，就这样任由她吻了自己！ 她刚刚所说，确实已足够让他相信她，但她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爱？所以付出而不求回报？他相信，虽然他还不能确定凌萧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人，但她却不是那种说话全凭感情的人，特意来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些？还是为了上官雅吧？ “你想保上官雅一命？”虽是问句，靖琰却说得笃定，没错，这个时候来，不就是为了上官雅吗？她不是才从慎刑司过来的吗？ 凌萧见靖琰拆穿，却也不慌，毕竟她方才所说，也确实是真话，她亦会帮他，不过是顺带着谈个条件罢了，唇角再度勾起，露出了标准的jian商表情：“谢皇上成全！”他答应了，不是吗？ 靖琰见凌萧这般，倒还真是被她逗笑了，这丫头，倒是很了解他嘛！ 只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那笑，竟有些宠溺…… “不过，你既然想保上官雅一命，便自己去办，朕是不会替你张罗的。”骄傲地说道。 凌萧再度在他脸颊上一啄，“没问题！皇上只需给凌萧查此案的权利便可，剩下的凌萧来做，保证办得让皇上满意！” 靖琰看着这越来越放肆的女子，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微微点了点头，“嗯，去吧。” 凌萧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开心地哼起了小曲，真不是一般的开心啊，这事也办了，便宜也占了，叫她怎么能不开心呢，哈哈哈！ 正往回走着，便见拂初姑姑焦急地跑来：“娘娘，不好了，澜妃刚刚去了慎行司！” “什么？！”凤眸怒瞪，秀美蹙起，脚下更是如生了风般地向慎行司赶去，上官雅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待凌萧赶到，莫阑珊早已离开，凌萧只边走边厉声道：“皇上命本宫亲审此案，若遇阻拦，杀无赦！”没错，她不想浪费时间！ 侍卫不敢再拦她，只是当她赶到牢内之时，上官雅早已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凌萧忙蹲在上官雅身旁，素指搭向她的手腕，一探之下，双目怒瞪，该死！ “来人，将淳妃移回点苍宫，快！” 眉头紧锁，上官雅同时中了两种毒，一种，让她变得痴傻，另一种，却是鹤顶红！ 莫阑珊，好歹毒！无论是审问之时痴傻，还是畏罪**，上官雅都必死无疑了！ 凌萧边催促着侍卫，边命拂初姑姑将她的药箱取来。 待侍卫将上官雅送到点苍宫之时，上官雅的嘴唇已变得青黑，双手更是乌黑，一张脸已经根本辨认不出，凌萧想到那昔日里跟她撒娇的丫头，想到那问她雪花美还是梅花美的丫头，想到那率直天真的丫头，便急得攥紧拳头，淳儿，姐姐一定会救你的！ 拂初姑姑终于来了，凌萧接过药箱，对上官雅的宫女道：“去打水来！” 宫女赶忙按照凌萧的吩咐将水打来，凌萧取出银针，将上官雅的十指一一刺破，放在水中放血，乌黑的血一点点流出。 靖琰闻讯赶来，见凌萧在救人，倒也没有打扰，便在一旁看着。 凌萧见血排得慢，便立刻命人将上官雅的鞋袜脱去，果然，双脚也早已乌黑。 “姑姑，帮我将头发绾起，不碍事便可。”一边说着，一边将上官雅的脚趾刺破，放血。 血仍旧放得很慢，凌萧一刻不敢耽误地便替上官雅施针。 靖琰看着那认真为上官雅解毒的女子，她的发已被绾起，将修长的脖颈完全露出，优美的线条，仿佛天鹅，被汗水打湿的发有几缕粘在了脸颊与颈间，长睫毛扑闪，双目严肃而认真中却又不乏温柔，她的目光依旧沉稳镇定，双手却飞快地动作着，眉头微微蹙起，樱唇轻轻抿着，仿佛在她眼中只有那待她救治的上官雅。 这样的她，他仿佛在哪里见过…… 凌萧丝毫没有注意到靖琰的注视，她甚至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见上官雅指端流出的血逐渐便成暗红色，这才松了口气，转观她的面色，虽还是有些苍白，但却已褪了刚刚那青黑，嘴唇也恢复了颜色，凌萧知道，她的毒已经解了。 还好她去得及时，不然待毒xing完全发作，她便再医术高明，也无法了…… 将上官雅的手指自水中取出，细心为她包扎好，拂初姑姑帮着她将上官雅的脚也抱好，凌萧便开了个方子，命拂初姑姑抓药去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没事了，直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刚刚还真有些小紧张呢…… 一回头，便看到靖琰凝视的目光，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皇上。”凌萧福了福身。 却见靖琰仍旧盯着她，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可能有些狼狈，便一笑，道：“凌萧失礼了，事出紧急，还望皇上莫怪。” 但……为什么靖琰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啊？ “皇上？”凌萧上前一步，在靖琰眼前挥了挥手。 却忽然想到…… 额，她之前跟靖琰说她只是略懂医术，救不了人，刚刚却…… 凌萧正欲跪下，却见靖琰终于回了神，哎……她怎么会总需要跪他呢…… 还真是卧薪尝胆啊…… 靖琰的眼睛里面，那是，泪？ 凌萧不明白到底什么情况，但却因此止住了下跪的动作，靖琰却吐出一口鲜血，凌萧被他这忽然的动作吓得一惊，再一次忘记了身份，一步跨到他身侧，将他扶住道：“琰！你怎么了？！” 却哪知她一靠近，靖琰再一次吐出一口血，把凌萧急坏了。 她赶忙将已经有些颤抖的手指搭向他腕间，却被他的大手握住，凌萧抬眸看向他，靖琰却一把将凌萧拉入怀中：“萧儿……” 凤眸圆睁，他叫她什么？萧儿？！ 他想起来了？！ 怎么可能？！ 那他吐血是因为……绝情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想起来了 任由他抱着，琰，你可知，凌萧有多想你，多想你抱抱我…… 他的记忆恢复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紧紧相拥，心脏剧烈地疼痛着，靖琰却只不断收紧着双臂，恨不得把凌萧揉进他的身体，这要命的绞痛，他却甘之如饴！ 至少这一刻，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她，他真真实实地抱着她！ “萧儿，为何要抹去我的记忆？你知不知道，让我忘了你，我宁愿绝情蛊发作而死……”脸颊在她发间蹭着，双目紧闭，由于忍痛而暴起的青筋，嘴角那抹妖冶的血红，无一不诉说这情深。 凌萧早在听到他唤她“萧儿”之时便已泪崩，她自恃坚强，却没想到，竟能因他唤她一声“萧儿”便没出息地泪崩。可是啊，她等这一声“萧儿”等得真的太辛苦了啊！等得她都几乎要因为她等不到了啊！ “琰……” 天知道整日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却不能相认，不能告诉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琰，你知道这样抱着你我有多痛苦吗？我明明知道你在痛，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我却要自私地抱着你！琰…… “快放开，琰……你快放开……”沙哑的声音，那是无尽的不舍与挣扎，她是有多思念这个怀抱啊！ 双手推拒着他，“你会死的！你快放开啊！”声嘶力竭地喊道。 靖琰却只一言不发地箍紧双臂，任由凌萧推着，却只不放手！ 再次吐出一口血，面色已苍白得吓人，凌萧虽看不到这一切，她却分明感受到空气中那不断加重的血腥味儿，那一寸一寸，仿佛香噬着她的心脏的味道，一遍遍地提醒着她，她该狠狠地推开他！ “琰，我先帮你止痛，好不好？”凌萧诱哄着，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 靖琰却仍是不肯放手，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放，她为了他入宫，他却怀疑她别有居心，多番嘲讽；她小心翼翼地引导他回忆过去，他却对她一再防备，甚至用手掐着她的脖子；她一舞诉情衷，他却给了她一句“媚上惑主”！ 可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他竟让她在雨中跪了两个时辰，还当着她的面说要去找别的女人！他放任她在清音阁自生自灭，明知她的日子不好过，却不闻不问！他真的无法想象，她那两个月究竟是怎样过来的！ “萧儿，对不起……对不起……”他真是个混蛋！ 一边说着话，鲜血一边自口中涌出，越来越严重，他却只用尽他所剩的所有力气紧紧抱着她，一遍遍道着歉…… 他想起骄傲如她，却一遍遍毫不犹豫地对他下跪；他想起她月下一舞那首字字泣泪的诗，却换得他一句媚上惑主；他想起…… 他怎么会这样对她…… 终于在他一点点虚弱下去之后，凌萧成功地自他怀中挣脱，他却已失去意识，直直地向后倒去，凌萧跪倒在地接住他，将他的头抱在怀里，看到那煞白的面孔，看到那夜夜梦回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那是她的琰！ 替他施针止痛过后又用了些麻醉剂，这才将唇轻轻印在他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上，“琰……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你比我更痛苦，我多希望自己也中了绝情蛊，这样我便可以感受你的痛，这样我便能心安理得地抱你，亲你，不放开你……” “可是啊，你要我怎样自私地任由你抱着我，任由你那自己的命去赌气呢……我不能啊！我要你活着！如果我们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痛，让我痛……” 将靖琰扶到床上，凌萧终于想起了一件事！ 母妃明明说过靖琰的记忆已经被完全删除了，他又怎么可能想起来？！ 凌萧见靖琰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便决定到梦里见见母妃，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躺在他身侧，很快入了梦，却并没有见到母妃，凌萧不信，再次尝试，却还是没有见到母妃，不可能啊，每次只要她一想见母妃，只要她睡着，母妃便会来找她了啊！ “母妃！母妃你听得到吗？母妃！到底为什么不见我？！” 凌萧终于想到母妃可能出什么事了，却又根本什么都不能做，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快解了靖琰的绝情蛊。 将蛇哨取出，三声急哨，很快，夜便带着清风来了。 “大哥，你速去通知苏大人进宫见我，快！” 清风见凌萧语气严肃，亦不敢耽搁，赶忙往苏府去了。 没错，北海之珠，苍山之雪，万年古树之根都好寻，但解蛊之时，需将靖琰整个人置于苍山雪窟之中，再以北海之珠护住他的心脉，最后用她的血与万年古树之根的汁液混合，将绝情蛊虫诱出来才行，这事必须有苏津在。 苍山远在千里之外，他们越早启程越好。 却哪知清风很快便来报，说苏津替靖琰巡查原北越国去了。 凌萧只好先叫清风想办法报信给苏津让他即刻返程，自己则守着靖琰，这麻醉剂虽能抵得住一时，却也不能多用，否则会产生依赖，便如毒品一般，是以，凌萧当真是急啊。 见他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些，凌萧这才放心地眯了会儿，今天她真是累极。 “凌萧！凌萧！”若有若无的声音，听得出已是虚弱至极。 凌萧睁开眼，“母妃？！”终于见到她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身形忽隐忽现？！ “母妃！你怎么了？！”凌萧焦急地问道，她想上前去抓母妃的手，却始终抓不住。 女鬼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萧儿，琰儿还好吗？”他该是想起来了吧，那他的绝情蛊岂不是又要发作了。 凌萧蹙眉点头，“我已经替他施针了，也用了微量的麻醉剂，现在已经睡着了。母妃，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已经彻底将他的记忆删除了吗？他又怎么会突然想起来？你又是怎么回事？”凌萧焦急地问道。 女鬼却凄然一笑…… 第一百二十章 代价 “萧儿，凡事都有代价，我之前答应过你，会帮你复活风爵，现在该履行承诺了。”仍是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一阵风便能吹散的身形更是让人觉得虚弱至极。 “代价？！到底是什么？！琰又为什么会突然恢复记忆？！母妃，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凌萧喊道。 女鬼再次开口：“对不起萧儿，母妃之前骗了你，琰儿的记忆不是不能恢复，只要我魂飞魄散了，琰儿的记忆自然就可以恢复了。” “什么？！母妃，你，不可以！快停手！”凌萧以为女鬼是要自行驱散自己。 女鬼摇摇头：“萧儿，我之前本就答应了你要帮你复活风爵的，如果我要自保，便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将他复活，但只要我现在全力复活他，虽然我会魂飞魄散，但琰儿的记忆便也能因此而恢复了，你只要尽快解了他的绝情蛊，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凌萧却只阻止道：“不行！母妃，我不可能让你用魂飞魄散来成全我们！这让我们今后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在一起？！快停手！” “可是萧儿，绝情蛊不解，琰儿便只能活一年了！”女鬼无奈道，比起儿子的命，她宁愿魂飞魄散！ “母妃，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给我一年，一年之后我如果不成功，您再这样也不迟，不是吗？”凌萧劝道。 倘若母妃真的为此而魂飞魄散，那她与靖琰，才是当真没有未来了。 “这……”女鬼迟疑道。 “就这样说定了，一年时间，我一定会让他重新爱上我的！”凌萧坚定地道。 “萧儿，你受苦了……” “母妃，只要有希望，我就不怕受苦。” 没错，这世上之事，从来就没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只要还有可能，所有的付出便是值得的。 “好，我先帮你救风爵。” 凌萧点点头，女鬼便接着道：“只是一年之内，我便不能来见你了，你也要保重自己。” “好。” 凌萧睁开眼，又是一场镜花水月，琰，究竟要经历多少波折，我们才能在一起啊…… 看着那仍旧在睡梦中的人，指尖在他脸上游走，沿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一点点描画，似要将他在自己心中刻得更深些，再深些…… “琰，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不怕，因为你还在，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什么都不怕，重新来过有何难，一年，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眷恋的眸，真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你，可是啊，我真的不想，面对你在我身边醒来，却不记得我的目光。 将他摇醒，“琰，琰？” 睡梦中的人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儿，她，是皇后？他昨天…… “琰……”凌萧的眼睛直直望进他眼中，眼神迷离，带着诱哄，没错，她在，催眠他。 “琰，昨天你来看了上官雅，见我帮她解了毒，便由于政务繁忙直接离开了，什么都没发生。”凌萧再一次更改他的记忆。 靖琰此时身体本就虚弱，又由于是初醒，自然很容易便被凌萧催眠了，他的眼睛半闭着：“嗯……” “睡吧……” 靖琰终于闭上眼，再度睡了过去…… 琰，放心吧，这些事，凌萧都会替你记着…… 趁他未醒，凌萧匆忙离去，一切，又恢复了原状，昨天，仿佛是一场梦…… 第二日天一亮，凌萧便着手处理上官雅的案子，先去看看上官雅吧。 “淳儿，可好些了？”凌萧来的时候，许柔可已经在了，凌萧对许柔可一笑，便看向床上的上官雅。 上官雅见是凌萧，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愫，只是很快便被感动代替了，快到没有任何人察觉，“姐姐，淳儿谢姐姐救命之恩！” 凌萧笑了笑，便问上官雅：“淳儿，你现在必须将所有接触过那块玉的人告诉我，记住，一个都不许落。” 上官雅见凌萧严肃，便也认真地回想起来，“自从给姐姐们看过之后，便只有我与眉儿碰过，再没有其他人了。”没错，只有她们两个，因为那玉一直被眉儿用托盘捧着，别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动。 “眉儿？！”凌萧面露喜色，她怎么把这么个关键人物给忘了！ “淳儿，你安心养伤，姐姐定还你清白！”说完，凌萧便转身离开了。 本正欲着人去捉拿眉儿，却想了想，转身往漪澜宫去了。 莫阑珊正训斥着一个小宫女：“蠢货！你是想烫死本宫吗？！”说着，便将手中的茶盏连茶带盏地砸向了跪在地上那早已抖成一个筛子的小宫女的脸上，滚烫的茶水立刻便将小宫女的脸烫红了一大片，那小宫女却一声都不敢呼痛，只一遍遍说着“娘娘饶命”。 凌萧见状，这莫阑珊是听闻她将上官雅救回来了，心慌了吧！拿小宫女撒气？哼！还真是没创意啊！ “澜妃姐姐这是在干嘛？！”凌萧笑盈盈地边走边说道。 莫阑珊抬头看向凌萧，收起那有些狰狞的脸，却仍旧一脸不悦地道：“妹妹好礼数！”她这是在指责凌萧不请自入。 凌萧却一笑道：“姐姐过奖了，妹妹这是应该的，免得中途打断了姐姐，影响姐姐的发挥。啧啧啧，不过嘛，看来妹妹还是影响姐姐了。”颇为遗憾地看了那小宫女一眼。 莫阑珊轻蔑一笑，该不是想在她面前装白莲花吧？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却不想凌萧直接将桌上的茶壶拿起，毫不迟疑地便丢向那仍旧跪着的小宫女，茶水顿时晕染了小宫女的衣服，将她的手，她的脖子，全都烫得一片红肿。 莫阑珊眯眼看向凌萧，她这是什么意思？ 凌萧看都没看那小宫女一眼，便向莫阑珊一笑，道：“妹妹有话对姐姐说，烦请姐姐屏退众人。” 莫阑珊却防备地看向凌萧，自这女人进屋起，她便摸不透她到底是来干嘛的，屏退众人？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看到莫阑珊防备的模样，凌萧更是开心了，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听话 “姐姐莫不是怕妹妹伤害姐姐？姐姐放心，若姐姐出了什么事，第一个逃不了的便是妹妹，妹妹又怎会做那等傻事呢？”这一个个姐姐妹妹的，叫得凌萧真有些恶心。 莫阑珊这才屏退了众人，看着凌萧道：“有什么话，说吧！” 凌萧也不再装腔作势，她还累呢！ 索xing往旁边的贵妃榻上一坐，凉凉的声音响起：“莫阑珊，做事做得这么猖狂，你还真是没脑子啊！” 莫阑珊也不怒，毕竟是在宫里待了一年了，还不至于因为一句话便恼羞成怒。 “怎么？你想插手本宫的事？本宫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莫阑珊微微扬起下巴，昭示着女子的倨傲。 凌萧却状似无奈地说道：“这怕是不行啊……” 莫阑珊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一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行？” 凌萧见莫阑珊笑，便直接从贵妃榻上站起，一步步走近她，嘴巴凑近莫阑珊的耳边：“因为……我看着不爽啊！” “你！”莫阑珊终于被眼前这个之前装得无比温婉的女子激怒了，她竟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丞相的妹妹，本宫便不敢动你了？笑话！” 凌萧再度无奈地摇摇头，“莫阑珊啊莫阑珊，我都知道你蠢了，你说你有必要一遍一遍地向我证明嘛！我告诉你，眉儿已经招了，先是谋杀自己的亲妹妹，后又毒害当朝左相之女，皇上四妃之一，你说，你还有活路吗，嗯？”目光犀利，早不复方才那玩笑模样。 莫阑珊第一次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果真，这个凌萧便是自己的克星，只是，她第一次证明了自己的猜想，便已经输了吗？她不信！ “凌萧，你休想诈本宫，你以为本宫会信吗？难道凭一个宫女的一面之词，你便想将这两条人命扣在本宫头上？哼！痴心妄想！”莫阑珊佯装镇定道。 凌萧却边拍手边道：“不错啊！我还当你在宫里这一年白待了呢！还有点脑子嘛！” 莫阑珊看向凌萧，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不过……你说如果让皇上知道了，即便是无法坐实你的罪名，但你在皇上心里……”故意留着没说完。 此处无声胜有声。 没错，莫阑珊生辰宴之时，凌萧便看出来了，她喜欢靖琰，或者应该说，她爱靖琰！ 想想真是悲凉，这后宫之中，便是最不该有真情的地方，这莫阑珊竟然爱上了靖琰！ 女人啊…… 只要动了情，便有了软肋…… 莫阑珊看着凌萧，她知道自己爱上了皇上？这女人，仅数面之交，便发现了？或许，她终究是要败在她手里的，她，太厉害了…… 没错，如她所说，如果皇上知道了这件事，自己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到时候皇上又岂会再看她一眼？ 莫阑珊不甘心地看向凌萧：“你想怎么样，直说吧。”既然已经将她的把柄捏住，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却还来找她，分明是想与她谈条件，不是吗？ 凌萧眼中倒是毫不吝啬地闪过了一抹赞赏，不错嘛，还有点儿脑子。 “很好！本宫最喜欢痛快的人！这件事，便算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只要你今后乖乖听话，本宫保你地位稳固。” 莫阑珊看着那比她还小两岁的女子，她是想拉拢自己？凭什么？要她听一个年龄比自己小，入宫时间比自己短，位分还没自己高的人的话？ 凌萧却再度开口：“怎么？不愿屈居人下？那……你是想死喽？”玩笑的口吻，但莫阑珊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绝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女子或许真有本事赢了自己吧，可是，要她从此听命于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 凌萧见莫阑珊的意志在一点点被自己瓦解，便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在我生病期间你都做了些什么，如果我愿意，我相信皇上随时想关心一下。”凉凉的语气，没错，她就是在威胁她！ 莫阑珊瞪着凌萧道：“你可真够无耻的！” 凌萧一笑：“彼此彼此。不过莫阑珊，你给我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言外之意，要么，她便尊凌萧为主，要么，她便，死。 莫阑珊自然知道凌萧的意思，她也自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发誓，终有一天，她会讨回来，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跪在自己面前！ 掩去目中的恨意，亲自将凌萧扶至贵妃榻边坐下，“妹妹第一次到姐姐宫里来，姐姐倒是怠慢了，妹妹勿怪。”这算是认凌萧为主了。 凌萧当然知道这莫阑珊不可能真的乖乖听话，但她却自然有办法让她听话。 “眉儿的证词呢，就暂且先放在我这儿了，姐姐听话一日，这证词就不会出现在皇上面前一日，至于后面该怎么做，相信姐姐知道。” 莫阑珊微微福身：“自然。” “那便不打扰姐姐了。” 哼！凭一个小宫女的证词当然不可能扳倒莫阑珊，不过很多东西嘛，只有不用，才是最有用的！ 不过……凌萧会告诉莫阑珊，她压根儿就没见过眉儿吗？ 慢悠悠地吃完午饭，“五一，走，抓人！” 凌萧相信，一个时辰的时间，莫阑珊应该处理好了一切。 待慎行司的人赶到，眉儿果然已经畏罪自尽了，留下一封遗书，认了所有的罪。 凌萧满意地结了案，没办法，如何事，都是有代价的，不是吗？ 虽然这事是莫阑珊指使的，但那眉儿卖主求荣，本就罪有应得，不是吗？ 凌萧带着结果去见了靖琰：“皇上，此案已结，不知皇上是否满意？” 靖琰看着手中的案牍，将眼睛移向凌萧，这女人，这案子明显是找了只替罪羊，将一切都推到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头上，她却就此结案，哼！ “此案的杀人动机是？”冰冷的双眼睨向那站在龙案前的女子，他倒要看看，她回怎么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纳妃？ 凌萧早已料到他会这样问，自己也早就打好了腹稿，不过…… “皇上是希望凌萧说凌萧应该说的，还是说皇上喜欢听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靖琰饶有兴味地看向凌萧，她是真有这么聪明，还是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呢？竟没有被他的怒意吓到？ “哦？那便说你想说的好了。”靖琰半眯着眼睛看向那笑盈盈的女子，她仿佛，胆子越来越大了。 凌萧一挑眉，樱唇开合，说的是：“凌萧以为，以现在的时局来看，彪骑大将军的心，伤不得。”这初看毫无关系的几个字，其实却是一针见血。 连靖琰都不禁向凌萧投来了一个赞赏的目光，没错，凌萧说的，正是他的想法。 彪骑大将军，便是莫阑珊的父亲，当朝二品大员，不过，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前西夏一品大将军王。 当初靖琰破西夏，本是计划了一年时间的，却由于凌萧给夏君盛下了毒，让他活不过一个月，打击了西夏士气，西夏一时大乱，又加上靖琰当时因为凌萧坠崖，生死不明之事而怒气正盛，一鼓作气便直捣西夏都城，是时西夏唯一一个保持镇定的，有发言权的人，便是莫阑珊的父亲，莫戚峰。 莫戚峰率整众投降，靖琰为收服民心，给了莫戚峰当朝二品之衔，不过，这等卖国求荣的小人，靖琰自不会长留，只是现下他登基仅一年余，还不是除掉莫戚峰的时候。 “哈哈哈！你可知道，后宫不得干政！”靖琰冷着声音道，他倒真想看看，这个女子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凌萧却丝毫不惧，天知道她有多了解靖琰，他是吓她的还是真的，她又岂会不知？ “凌萧不敢，但凌萧以为，凌萧并未干政。”微微低眸，却未减半分笑意。本来嘛，她哪里干政了，她只是那么一说，他又没听她的，不是吗？ “哦？没有吗？” “凌萧只是碰巧猜中了皇上的心事，不是吗？” 靖琰终于知道了，这女子的胆子，是当真大得很，不过，正合他意！ “便是干政也无妨，朕不拘旧法。”靖琰这一句话，算是彻底认可凌萧了。 凌萧却就地一跪：“凌萧谢皇上绕上官雅不死。”没错，其实上官雅，真的该死了，只是，靖琰终究是送了她一个人情。 “起吧，上官雅日后除了便可，于朕而言，你，值得。”没错，日后若有凌萧随时能够为他掌控后宫，他便能省去很多事，凌萧如此聪慧，比起莫阑珊，当真是好用太多了。 凌萧自然知道靖琰的意思，是以，并没有没由来的胡乱感动。 “凌萧谢皇上厚爱。”说着，便站起身来。 靖琰却再度开口：“下毒一事，就这么结了，虽是有些可惜，但到底也算折了莫阑珊一臂，她今后行事，也自该收敛着些了。” 凌萧却调皮一笑，“哎，皇上，不止哦！” 靖琰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没错，这一刻，他很期待，又会从这女子口中听到什么令他惊喜的话。 凌萧见状，也不卖关子，便说道：“凌萧今日去漪澜宫走了一趟，告诉莫阑珊，眉儿的供词在凌萧手里，她若不乖，凌萧便把它交给皇上。”说着，期待地看向靖琰，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子。 靖琰看着那晶亮的眼睛，心里微微一动，却也只是一瞬间，“哦？你倒挺会卖人情！”揶揄她道，她定是假意卖了莫阑珊一个人情，说放她一马，叫她处理眉儿的事了吧。 凌萧见靖琰揶揄她，倒也没一点不好意思，反而嘴角一勾：“皇上过奖了，还是不及皇上魅力大啊！”毫不犹豫地揶揄回去了！ 本来嘛，如果不是因为莫阑珊没管住心，爱上了靖琰，又哪里便那么好办了？ 不过，她不也没管住自己的心没，有哪里有资格可怜莫阑珊呢…… 靖琰见凌萧伶牙俐齿，倒也不生气，好久没人这样与他说几句玩笑话了。 只是，却仍旧没有忘记好心提醒她：“朕有时候还真是不清楚，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了。” 凌萧见他这么说，便蹙眉道：“皇上何出此言？” 靖琰接着道：“你那么急地想保上官雅一命，是为何？”他不答反问。 “自然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了！”凌萧直言。 靖琰却一声轻嘲：“你以为，这后宫之中，有朋友二字？”不是他生xing多疑，而是他早已见惯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世上最不该有感情的地方，便是皇宫。 凌萧却不以为然，“皇上，凌萧以为，只要你相信有，便有。” 靖琰凝着凌萧，思虑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还真世故起来比谁都世故，天真起来又比谁都天真啊…… 思及此，不禁又是一笑。 凌萧见他又笑，便解释道：“霜姐姐一心为凌萧，凌萧信她，柔妹妹虽生xing怯懦些，却是知恩图报之人，凌萧也信，至于上官雅，她天xing率真，出淤泥而不染，凌萧亦是愿意相信她，皇上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靖琰却难得地勤快了，再次出声：“你所谓的信任，根本就毫无依据。” 凌萧还欲再说，靖琰却打断道：“朕也不与你争，朕只是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自己掂量着便可。” 凌萧虽不以为然，却仍旧明白靖琰是好意，便开口道：“谢皇上提醒。” 如此，便告辞了靖琰，回到了清音阁。 第二日，宏伟瑰丽的大殿上，龙椅上的男子清冷的声音说道：“若无他事，便退朝吧。” 这时候，左相上官翼再次出列，说了一句非常不要命的话：“皇上，老臣以为，如今皇上以登基一年有余，却仍无子嗣，后宫妃嫔不足十，为江山计，为天下计，臣请皇上再次纳妃，充盈后宫。” 没错，自从听说自己的女儿被抓了，然后那苏津的什么表妹还那么得宠，他就不爽了，是谁也不能是苏津的人！ 靖琰的嘴角抽了抽，这个上官翼，管得越来越多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说服 “上官爱卿，这好像是朕的家事。”靖琰冷冷地道，这个上官翼，他真的应该尽早收拾他了！ 上官翼却非常不怕死地再次开口道：“皇上，老臣乃是三朝元老，承蒙先睿武皇帝错爱，老臣才有幸站在朝堂之上，如今皇上一意孤行，不为我靖萧皇室绵延考虑，老臣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是万万不能任由皇上……”上官翼口中的先睿武皇帝，便是靖琰的父皇。 “好了！”靖琰出声打断他，这个上官翼，又在倚老卖老了！他以为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吗？！哼！ “朕再考虑一下，此事容后再议！退朝！”他是一眼都不想再看那个死老头子了！ 御书房 “琰，难得你在朝堂上动怒啊……”苏津幸灾乐祸道。 靖琰看了眼那忍笑忍得那么明显的人，直接便将手里的书砸过去了，苏津含笑挡掉，正色道：“好好好，不开玩笑了，不过说真的，这个上官翼倒也难得说的有道理一次。”儒雅的五官因为刚刚的玩笑而染了些红色，未褪的笑意更是将他衬托得如从阳光里走来的少年，这一度让凌萧怀疑，他这么个一肚子坏水儿的人，怎么能长这么善良的一张脸。 靖琰黑了脸：“很有道理吗？”语气满满都是冻死人的寒冷。 苏津终于正经起来：“琰，说实话，你当真便不为靖家后继无人担忧？待你百年之后，又由何人继承大统？” 靖琰见苏津正经，自己便也蹙眉道：“朕自然知道上官翼说的有道理，是以，才没问朝臣的意见便直接压了下来。”是啊，如果他问众意，势必便是要再次纳妃了吧…… 皇后，朕，到底该怎么办…… 苏津自然知道靖琰在介意什么，也自然知道靖琰是为何才至今没有子嗣，自然是为了凌萧，他从未碰过除凌萧以外的其他女子啊！这一点倒真像他父皇，他父皇当初，除了在遇到他母妃之前与当时的皇后育有一子，自遇到他母妃后，便再未碰过任何其他女子了。 那唯一的另一个儿子，便是后来当了皇帝的建议唯一的皇兄。只是，到靖琰身上，便是从来就没有过其他女人，琰曾说过，在凌萧之前，他从未有过其他女人，在凌萧之后，他也不打算有其他女人。 那时，他便知道了，琰对凌萧的爱，丝毫不亚于他的父皇对他的母妃。 “琰，我知道你是为了皇后，可是啊，人生在世，有太多情非得已，况且皇后已逝，难道你要永远守着过去活吗？”其实苏津真的很想告诉他，你并非没有子嗣，你有啊，还是你为他取的名字呢，靖华。 但苏津没有说，他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借此推动琰与萧儿之间进一步发展。 靖琰沉默，道理他自然是懂的，可是，他做不到啊！ 他能够说服自己的理智，可他说服不了自己的心…… 苏津见靖琰如此，知道不能逼急了，这件事还需要让他慢慢接受，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告诉他皇后已死是对是错了。 “琰，你先好好想想，我想去看看萧儿。”苏津再次开口道，他想，与凌萧商量一下，要不，还是将真相告诉琰吧。 靖琰颔首，苏津离开了御书房，往清音阁去了。 凌萧见苏津来了，自然是高兴的。 “苏大哥！”凌萧站起身迎了出来。 苏津一笑，又是满满的阳光味道，凌萧一见到苏津，便会感觉很温暖，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是因为他这笑容。 将苏津带进屋便让五一去沏茶，苏津倒也由她张罗，毕竟他难得来几次。 待五一将茶端来，苏津轻轻抿了一口，便道：“看来你最近很得宠啊！”这是上等的君山银针，茶香清高，味醇甘爽，芽竖悬汤中冲升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蔚成趣观，若非凌萧得宠，怕是没这等好茶喝。 凌萧见苏津打趣她，微微红了脸，道：“苏大哥不会是专程来打趣我的吧？” 苏津一笑，“哎！还真让你给说对了，我呀，就是特意来打趣你的。” 凌萧轻笑，岁月静好。 苏津却正色道：“今日，上官翼给琰进言，劝他再次纳妃。” 凌萧一听，便蹙眉，“为什么？” “理由是琰无子嗣。” 凌萧沉默了，再纳妃？ “那……他怎么说？”有些没底气地问道。 苏津一笑，“琰曾说过一句你不知道的话，是刚登基时，第一批妃嫔入宫之后说的。” 凌萧见苏津故意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吊她胃口，便轻嗔道：“苏大哥，你吊我胃口！” 苏津倒也没有继续吊着，开口道：“琰说，在凌萧之前，我从未有过其他女人，在凌萧之后，我也不打算有其他女人。”是啊，这样的深情，连他都动容了，更何况是凌萧呢？他想，他应该做的，便是好好帮凌萧让琰再爱上她。至于自己的心，无所谓了…… 他还记得上次凌萧让清风给他捎信之后，待他匆匆赶回之时，凌萧哭着跟他说：“苏大哥，他若想恢复记忆，得用他母妃魂飞魄散来换，我怎么可能答应啊！” 是，他们都爱得太深，容不得旁人介入半分，旁人亦决计介入不得半分。 况且，他不能背弃兄弟之义！所以，他的心事，便烂在自己心里吧…… 凌萧听到苏津这样说，心下一酸，琰，谢谢你，爱我至斯。 “那……他打算怎么办？” 苏津摇摇头：“我劝他该放开过去了，不过他还是不能短时间内接受，萧儿，要不，我们将事实告诉琰吧，他是有华儿的啊！” 凌萧蹙眉道：“不，若告诉他，于他而言，我也不过只是他应该爱的人，却不再是他爱的人了，到时候他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反而更不利于让他重新爱上我。” 苏津不得不承认，凌萧说的很对，“不过萧儿，琰多半会想着就现在的妃嫔选一个，反噬再纳妃的可能xing小，你要多上些心。” 听苏津这么说，凌萧微微红了脸，点点头。 苏津离开后，凌萧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靖琰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盛宠 靖琰来的时候，凌萧正独自思考着百官让他纳妃的问题，或许，如果他一定要有个孩子，那么，她便再为他生一个孩子，可是，难道要她主动这样跟他讲？ 她不想让他碰其他女人，不能怪她自私，爱本就是排他的。 靖琰看到的，便是那蹙眉独坐窗前的人，走近她，见她的宫女正要给他行礼，赶忙挥手阻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打扰她。 示意宫女离开，自己则坐在凌萧斜对面，他，也有烦心事，本想找她聊聊，却不想她也在犯愁呢，思及此，便无奈苦笑，这事，她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没过多久，凌萧便发现了靖琰的存在，“皇上？！” 靖琰颔首，让她坐下，“难得见你有烦心事。” 凌萧见靖琰这么说，微微叹了口气，道：“没什么，看皇上这样子，怕是也有烦心事了吧？”他，会不会跟她说呢？ 靖琰一笑，看来她当真是了解自己。 倒也没必要遮掩，略显低沉的声线轻吐：“朝臣劝朕充盈后宫。” 凌萧强笑道：“应该应该，皇上乃一国之君，自然……” “凌萧！”靖琰打断凌萧的话，“你又何必故意这么说，你是认为朕会愿意？还是你自己当真如此希望？” 凌萧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此刻的她，又能说些什么？ “皇上，凌萧不愿意皇上纳妃，一万个不愿意。”既然说什么都是错，那她便说自己想说的。 靖琰看着凌萧，良久，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谁也没有再说什么，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终于，靖琰清了清嗓子，凌萧抬眸看向他，只是，他说的却是：“时间差不多了，朕该走了……” 失望写满了凌萧的眼睛，但她却不得不起身，“恭送皇上。”第一次，凌萧说这句话。 靖琰顿了顿，说道：“你也早些休息吧。”便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寝宫，靖琰一夜未眠，这件事，他当真是没了法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父皇，母妃，要对得起你们，对得起天下，朕就一定要选择对不起皇后，对不起自己吗…… 凌萧亦是一夜未眠，琰，你有华儿啊！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你……我该怎么办？看着你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吗？ 其实明知道什么结果都想不出，却仍旧不肯放弃，翻来覆去地想，一直一直…… 第二天一早，一道圣旨，瞬时便扭转了整个后宫的局势—— “凌妃凌萧，自入宫以来甚得朕意，又查实夕美人被害一案有功，力证淳妃清白，朕心甚慰，兹定为凌贵妃，授金印，此后便替朕协理后宫，钦此。” 没错，自此，凌萧宠冠后宫，身份地位，亦成为整个后宫之最，一时间，前朝后宫皆惊。 反是凌萧自己，倒不甚在意，身份地位之说，本就是浮云，若说起身份，她身为沧澜宫尊主，又岂是这后宫女子能及？怕是连靖琰见了她，都无法托大吧…… 不过，好歹也是靖琰一番好意，她到底还是说了句，“谢皇上恩典。” 莫阑珊非常及时地来给她道贺，她倒也耐着xing子应付着—— “凌妹妹如今可当得是后宫第一人了，恩宠地位，可是无人能及啊！”莫阑珊依旧妩媚的声音，却早已没了当初那不可一世，想起凌萧初入宫之时，真是恍如昨日，而这其间，也不过就是三个月光景罢了…… “姐姐言重了，后宫众姐妹，又哪里就不是一家人，说到底，妹妹也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凌萧打这官腔，想起来，她倒许久不曾这般刻意得打官腔了，上一次，还是靖琰刚刚出征，凌相来靖王府奉承之时呢。 总之，两人心里皆是些物是人非的唏嘘。 没有继续这个谈话，只因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倒也未见尴尬，毕竟，她们各有所思，各有所忆…… 直到秦霜来了，莫阑珊为免尴尬，便告辞离开了，反正，她也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罢了，如今过场也走了，她便该回去了。 待莫阑珊离开后，秦霜便开门见山道：“萧儿，你怎得与莫阑珊还有牵扯？”她是怕凌萧吃亏，虽然这世界上还真没几个人能让凌萧吃亏。 凌萧见秦霜一脸关心，便轻笑道：“没事，现下莫阑珊是我的人。” “什么？！”也不怪秦霜惊讶，这，也太快了点，那可是莫阑珊啊！ 见秦霜不相信，凌萧便再次开口道：“不过是有把柄落我手里罢了，她哪回真的忠心于我！”是啊，她从来就没指望过莫阑珊会真正与她站在一起呢！但直觉告诉她，莫阑珊有用，至于要用在哪里，她就不知道了，毕竟现在她已经没有敌人了。 敌人？她又想起靖琰的话，难不成，他指的是，上官雅？ 还未及细想，秦霜便道：“看你愁容满面的，怎么了？” 凌萧苦笑：“朝臣劝靖琰再纳妃，理由是他无子嗣。” 秦霜唏嘘，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与秦霜聊了会儿，她便离开了，凌萧正欲吃点东西，靖琰便来了，看他心情倒好得很，难道…… 未等凌萧行礼，靖琰便兴致勃勃地免了她的礼，反客为主地叫她的宫女出去后，便一把抓住凌萧的手道：“朕有办法了！” 凌萧诧异，有办法了？这还会有什么办法？无非就是纳妃，或者，宠幸现有妃嫔呗…… 思及此，便提不起精神，只凉凉地说了句：“那凌萧便恭喜皇上了。” 靖琰见凌萧做此反应，倒也不恼，只接着道：“朕想明白了，此事的症结所在，无非是朕无子嗣，那只要解决了子嗣的问题，朕便不用纳妃了！” 凌萧强笑：“皇上英明。”不得不说，这句话里面全是嘲讽，还以为他想了什么好主意呢！ 靖琰再次大方地选择忽略她的态度问题，继续说：“是以，朕决定了，只要让你怀孕便可！” 凌萧瞪大眼睛看向他，他刚刚，说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调戏 让她怀孕？！ 这个……不会真的是凌萧所想的意思吧…… 手还被靖琰抓着，凌萧看着靖琰那，额，纯真无邪的眼神，她的脸，红了…… 这个，真的，要这么直接吗，是不是应该有个过渡啊？ “咳咳，皇上啊，你的意思是……”凌萧小心翼翼地问出口，脸上的红，仍在诡异地加深。 靖琰看着那脸越来越红的女子，开口道：“朕在跟你说正事，你脸红什么？” 正事？凌萧的心刺痛，好吧，对他来说，这不过就是一件与其他所有事相同的所谓正事而已，一如所有待被解决的问题，没有什么特别。 凌萧真不知道她此刻该是什么情绪。欢喜？毕竟他在这么多妃嫔里选择了她。失望？他终究还是要碰除了“皇后”以外的其他女子了，那么她也就只是一个或许值得庆幸的第一个而已，他今后还会碰他所有的一号二号三号…… 苦笑…… “皇上，凌萧觉得，与其皇上这般委曲求全，倒不如再纳几个妃嫔好了，也不过是后宫多几个人，凌萧自会全力为皇上分忧，尽量不让后宫影响到皇上。”没错，比起让他临幸所有妃嫔，她倒宁愿他多纳几个妃子，无非就是摆着喽，无非就是宫斗呗！ 靖琰却唇角一勾：“哦？萧儿如此大方？” 凌萧再次苦笑，她大方！？她自认为是这世界上最小心眼儿的人！可她能怎么样啊？！ “我现在就去宰了上官翼！”凌萧狠狠一拍桌子，“腾”地一声站起身道。 这个老家伙！真是不灭不行了！ 靖琰见凌萧那磨刀霍霍的样子，强忍住笑意，抓在凌萧手腕上的手微微一个用力，将凌萧一把拉入怀中，“哎？不必这么麻烦，不过就是子嗣的问题罢了，再者说，你杀了一个上官翼，还会有其他朝臣提议的，治标不治本。” 叹了口气，却又紧接着道：“不过嘛……只要你怀了朕的孩子，一切便迎刃而解了，不是吗？” 凌萧刚刚才恢复的脸色，再度染上红晕，颜色之深，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额，那个，皇上，我……”凌萧已局促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她还真是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这么理智地与他保持，这么，额，暧昧的姿势哎…… 她这张老脸啊…… 靖琰却半眯着双眼道：“难不成……你不想给朕生孩子？”嘴角的笑意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严肃。 凌萧赶忙答道：“当然不是！” 靖琰挑眉一笑，“既然如此，那……”说着，便抬起凌萧的下巴，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将凌萧的脸向自己凑近，星眸带着点点笑意…… “等等！”凌萧出声阻止道。 这会不会太快了，现在还是白天呢，不太好吧…… “皇，皇上啊，那个，你确定，要现在，不是，我是说，你真的决定了吗……”声音越来越低，若不是靖琰耳力好，还真是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哎……凌萧啊凌萧，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么小绵羊的时候，凌萧在内心将自己鄙视了个一万八千遍！ 靖琰轻轻一笑，“朕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什么时候做便什么时候做，况且朕是在办正事儿，不是吗？”声音已见沙哑。 凌萧把牙一咬，哼，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正欲反客为主，却……等等！ 不是第一次了！ 这……万一靖琰真的要…… 到时候被发现她不是完璧之身，又该如何解释？！ 这个问题不可能避过去，莫说是古代男子了，便是放在现代，又有几个男人能不在乎呢？！ 这可怎么办？ 她与靖琰的关系刚刚见好，若这时候发生这种事，他没准会将自己打入冷宫啊！到那时候，便是神仙也帮不了她了！ 思及此，凌萧的一颗心瞬间便凉了下去，紧张只比之前更甚。 靖琰却忽地一笑，“好了，朕跟你开玩笑呢！”说着，便将凌萧轻轻一推，自己则向窗边走去，悠闲的步子，凌萧却已经被这个自从失忆之后，明显见邪恶的男人给气得差点儿背过去！ 好啊，靖琰，你是越来越出息了！ 修长的手背在身后，温淳的声音响起：“朕现在是皇帝，不能像以往还是靖王时那样任xing了，朕必须考虑民心，不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朕想好了，如果现在便有妃嫔怀有身孕，朕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纳妃之事。” “这个，皇上方才已经说过了，凌萧明白。”难道你非让我给你点赞喝彩才行吗？ 靖琰转过身来，“不，你没有明白，朕说的是立刻！”或许，靖琰是故意的吧，他也想看看，自己在面前这个女子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凌萧已经有些烦躁，“是！立刻！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要开始宠幸妃嫔了，是吗？！我想皇上误会了，凌萧并没有权力干涉皇上的决定，皇上不必特意来通知凌萧！”守不住的诺言，她宁愿从来不知道！ 为什么，她今天下午才知道他曾经的诺言，他傍晚便要过来告诉她，他做不到了。他一再告诉她，他是迫不得已，是顾全大局，所以，她就应该识大体地告诉他，做吧，我支持你，是吗？她做不到！ 呵，她差点忘了，对于过去，对于他的诺言，也许她会记得，也许苏津会记得，但他自己，早就全部都忘记了！ 凌萧撇过头去不看他，尽管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忘记过去，可她却从来没想过，作为一个后宫中的女子，她是要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 靖琰看着这个对着他发脾气的女子，她是在吃醋吗？但他却一点都生不起气来，是为着后宫中难得的真心？或许吧…… 终于决定不再含糊其辞地试探她了，靖琰想，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想，他可以一万分地信任这个她了。 走到她面前，“你误会了，朕不是那个意思，朕是说，朕要你假怀孕！”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介意 “假怀孕？！”凌萧惊道，果然是宫里长大的，有想法！ 靖琰理所当然道：“没错，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你懂医术，一定不会露馅儿的。” 这，倒是。 假装怀孕嘛，很简单啦，不过…… 这是不是代表她以后还要想办法把这个“孩子”留掉？ “这倒也是个办法。”凌萧看着靖琰，他终究，还是遵守了自己的承诺，尽管，他早已忘记…… 凌萧一把将靖琰抱住：“琰，谢谢你。”谢谢你，一次一次向我证明，我从来不曾爱错人。 靖琰对凌萧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不解，但他却并没有将凌萧推开，或许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凌萧吧…… 没错，若她成为唯一一个怀有龙嗣的人，便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吧…… 凌萧见靖琰没有推开她，倒有些意外，不过她也不想二人尴尬，便自己松开了手，也许失忆也有失忆的好，至少，她可以随时随地地，想抱他就抱他。 “凌萧，但，朕必须提醒你，你怀有身孕的事一旦公开，便会有不知多少人盯着你，你要小心啊。”靖琰还是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不论他是否会因此而拒绝假孕之事。 凌萧却一笑，这点小事，还需要这么严肃地特意提醒她？ “嗨，不用担心，不就是明枪暗箭嘛，小意思！”哎呀，虽然说嘛，这个宫斗不见得是件好玩的事，但是，不来场轰轰烈烈的宫斗，也不算混过后宫嘛对不对？ 靖琰看凌萧这么有自信，笑言：“看你这样子，倒是有些期待？”没错，她脸上那跃跃欲试的表情，真的是期待…… “对啊！宫斗嘛，多刺激！” 靖琰嘴角一抽，“呵呵，心态不错。” 其实，靖琰想这么个办法，凌萧别提多满意了，多好呀，他又不用纳妃了，也不用碰其他女人了，而且，最最关键的是，她“怀孕”以后，那个皇上肯定是要多来看她的呀！ 这不是制造机会嘛哈哈，上官翼这老头，这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可爱了呜哈哈哈！ “对了，什么时候宣布啊？！” “越快越好！看你的意思了。” “好啊，我没问题，那就明天吧！”凌萧爽快道。 “好！要不要吃个火锅庆祝一下？！”凌萧开心道。生活要继续，问题要解决，但是火锅嘛，还是要吃的！ 靖琰闻言，看着凌萧那晶亮的眼睛，“你仿佛很喜欢吃火锅？”没错，上一次，他便知道了，火锅是什么。 “对啊，自从中了仙人醉，火锅就成了我的最爱了。”没办法啊，她体寒啊！！！ “仙人醉？！”靖琰惊道，她中过仙人醉？ 凌萧这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又开始口无遮拦了？哎，一开心就…… “额，是这样的，不过已经解了。”凌萧赶紧解释道。 靖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了他的心，有些，不舒服。 她中过仙人醉，所以她已经与别人…… 凌萧看到靖琰脸色微变，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不清不楚了，赶忙补充道：“别误会别误会，我没有与其他男子，额，哎呀总之就是我忍住了，嗯！”自己肯定道。 靖琰却更是眯起眼睛：“你忍得过仙人醉？”他非是不相信她，只是这仙人醉，当真不是寻常人忍得住的。 凌萧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啊！ 她没事提仙人醉干嘛呀？！ “额，是啊，所以身中寒毒，差点把命丢了，还好……”凌萧忽然眼前一亮，有了！ “还好有皇上！嗯，还好皇上灭了岛国，为凌萧寻来了天樱草，凌萧这才得以幸存。” 当凌萧正为自己的机智开心之时，靖琰却…… “是吗？”靖琰的声音仍有些伤感。 凌萧坚定地点点头，必须是！ 靖琰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强笑道：“不是说吃火锅吗？” 凌萧见终于蒙混过关，便殷勤地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准备！”让她先出去松口气啊！ 说完便一溜烟跑出去了。 靖琰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可是即便是有了天樱草，欲解仙人醉之毒，还是要与人行夫妻之礼的…… 可是他没有说出来，他，是不想斩断他们之间的可能？也许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了，他对凌萧，到底是什么？ 摇摇头，不，他是为了顾及她的感受，一定是这样！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待凌萧回来之后，便开口道：“朕今后会安排合适的时机让你将孩子流掉，你先吃吧，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说完，便不等凌萧答话，站起身便离开了，只留凌萧一人。 口中喃喃道：“我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土豆……” 可是他已经走了，他刚刚说，会安排合适的时机将孩子流掉？ 尽管知道这个孩子从来就不存在，却为什么竟有种莫名地失落呢？ 离开清音阁的靖琰，却独自去了苏津府上，他应该弄清楚那个帮她解了仙人醉的人是谁，至少她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女人，没错，他有权力知道。 苏津还没睡，亦是独自一个人喝闷酒，这于他来说是很少见的，他与风爵很像，只一杯接一杯地喝，并不言语。 只因……说不得…… 他不该，不该对凌萧存其他心思的！ 当靖琰找到苏津时，他便是在想这句话。 “津，怎么独自喝闷酒，来，我们兄弟二人也许久不曾好好喝一杯了！”靖琰直接坐在苏津对面，为自己倒了杯酒便向苏津举杯。 苏津亦执杯相对，一声清脆的碰撞之声后，两人均一饮而尽，靖琰开口了—— “朕想到一个办法，只要让凌萧假孕，便能解此局。”他终归是顾左右而言他了。 “假孕？确实。可与凌萧说过了？” “嗯，她已经答应了。” 苏津点头。 一时间，两人都未再说什么，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 靖琰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决定问出口：“津，我有一事想问你。” 苏津见靖琰终于开口，便看向他，等他发问。 靖琰微微握了握拳，开口道：“凌萧中过仙人醉，那么，为她解毒的人是谁？” 第一百二十七章 恃宠而骄 苏津听到靖琰问这个问题，手指一颤，手中的酒杯顿时便“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为凌萧解仙人醉之人？ 他该怎么跟他说？ 靖琰见苏津的反应，目光更是收紧，她，真的，已与其他男人…… 靖琰不知道该这样描述他此刻的心情，她是否与其他男子有过夫妻之实，本该不关他的事，可他却做不到不在乎，为什么？ 如果换做是莫阑珊呢？上官雅呢？ 却唯独是她，为什么？ 苏津却往地上一跪：“琰，我以我的命发誓，为她解仙人醉的人，是你，但恕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原因。”没错，他决定说实话，他们之间已有太远的路要走，不能再有这个误会了！ 靖琰看向跪在地上的苏津，苏津很少会跪他，除了在朝堂之上，他更是很少在苏津面前自称为朕，这便是他们的兄弟情谊，苏津现在如此郑重地跟他保证，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可是，他们究竟要瞒他多少事？ 罢了，他能不信任何人，却不会不信苏津…… 伸手将苏津扶起，“我信你。” 苏津顺势站起，“琰，终有一天，我会把一切告诉你的，只是不是现在，对不起。” 靖琰摇摇头，“无碍，我信你，你必是为我好。” 说完，便转身离去。 解凌萧仙人醉的人，是他？ 那凌萧方才为何不告诉他？ 皇后，朕难道早已对不起你了吗？ 凌萧，你与朕初见之时，你便说爱朕，难道是因为朕救了你吗？ 可为什么朕也记不起了？ 罢了…… 不想了，津既说终有一日，那他便等着吧…… 至少，比起知道之前，他心里好受了些许。 他对凌萧，终究是不一样吗？ 第二日，金銮殿上—— “朕昨日得到消息，凌贵妃已怀有龙裔，上官爱卿的忧虑可以放下了吧？” 上官翼大惊，什么？！苏津的表妹？ 他只恨得牙痒痒，这个苏津，难道是真的天在助他？ 他回去一定要给雅儿写封信！ “皇上，凌贵妃虽已有孕，但到底还不知是男是女，再者说，即便贵妃怀的是皇子，皇上也该多多为皇室开枝散叶，纳妃之事……” “上官爱卿！”靖琰出声打断他，“爱卿莫不是让朕在爱妃刚刚怀孕之时，便纳新妃，伤了爱妃的心？若爱妃因此而影响皇嗣……”靖琰刻意没说完。 上官翼赶忙往地上一跪，“臣不敢。臣是说，纳妃之事便暂且搁置吧。”上官翼识时务地说道，他太过清楚，眼前的皇上，可不同于往日那位，他可不敢把他逼急了。 靖琰唇角一勾，“如此，甚和朕意，退朝！” 下了早朝，靖琰心情大好，直奔凌萧的清音阁去了。 这边凌萧却还在为靖琰昨天突然离去的事郁闷，见靖琰进来，倒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靖琰却一把扶住正欲给他行礼的凌萧，朗声道：“今儿个朕亲自来宣旨，爱妃孕育龙嗣有功，特封为皇贵妃，爱妃可满意？” 凌萧看着忽然间心情大好的靖琰，命拂初姑姑先带五一她们下去，才开口道：“皇上，你一直给我升位分，我还真是没什么感觉，你还不如自己给我钱呢！哦对了，就是银子，银票也行。”那多实惠呀！ 从贵妃到皇贵妃？有什么区别吗？ 靖琰却被凌萧这诚实逗乐了，“你这么缺银子？” 凌萧一挑眉，“哎，银子这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喽！” 靖琰大手一挥：“好！今后这宫里的东西，凡是你看上的，都归你！对了，你如果想把莫阑珊丢湖里，也是可以的，还有那什么一号二号三号，你想怎样都随你！” 凌萧费力地合上差点被惊掉的下巴，这男人，怎么了…… 他这是玩儿真的？ “皇上，你受什么刺激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孩子没事吧？ 靖琰却非常大度地不与凌萧计较，“怎么？你不愿意？” “你这是逼着我恃宠而骄啊！”凌萧苦大仇深地道。 靖琰点点头，“对啊！你现在怀有身孕，朕自该把你宠到天上去！” 凌萧实在不明白，这人这兴奋点究竟是在哪啊？ 不过，其实靖琰自己都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好像凌萧真的怀孕了一样，尽管，他知道这是假的…… 罢了，很多东西，即便是去深究，怕也是究不出个什么结果的，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皇上啊，你还没用早膳吧？”凌萧觉得这个问题没必要继续下去，他高兴还不好吗？ 靖琰点点头，凌萧便兴致勃勃地道：“那好，你等着，我给你露一手！”民以食为天嘛！ 不一会儿，靖琰看着面前这几样，早膳，又看向凌萧，凌萧自豪地开口道：“嘿嘿，牛nai，鸡蛋，面包片，沙拉，营养早餐！” 靖琰笑笑：“这都是哪里学来的？” “哎呀我自创的，绝对营养又健康，尝尝？”将手中的筷子递给靖琰，嗯，她该命人打几副刀叉了！ 靖琰很给面子地尝了尝，“嗯，有些怪怪的。”评价很中肯。 凌萧也不失望，微笑道：“以后习惯就好。” 靖琰点头，他一向比较能接受新鲜的事物，这些倒不在话下。 待吃过早饭，靖琰便去处理政务了，凌萧一边感叹当皇帝可真是个苦差事，一边随意逛着，刚刚一不小心吃多了，她出来溜溜食。 哪知走着走着便到了宫门口，看前面好像是有个小贼被守卫给抓了。 五一劝道：“小姐，咱们回去吧，前面太乱了，冲撞了小姐就不好了，小姐现在可是怀着身孕的人。” “咳咳咳咳……”五一的话，将凌萧呛得一阵咳嗽，额，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假怀孕的事，就先不跟她讲了吧。 凌萧正欲转身离开，那小贼却一下便冲至凌萧面前，抱住凌萧的腿道：“皇贵妃娘娘，您救救奴才啊！奴才可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呀！您救救奴才啊！” 凌萧看着这扑在她面前鬼哭狼嚎的人，这是想干嘛呀？往她头上扣罪名？ 第一百二十八章 立威 五一看着这企图将凌萧拉下水的小贼，早已气得柳眉倒竖，厉声道：“哪里来的小贼，竟敢诬陷皇贵妃，可是活腻了？！” 凌萧一笑，这小丫头，倒还真有几分气势！ 守着宫门的侍卫见这边动静闹得大，都被吸引了来，那小贼还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皇贵妃娘娘！既然小的已经没有活路了，还望娘娘能依诺言，照顾好小的的家人啊！” 五一只更加生气了，却见凌萧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连周围的侍卫都不禁替她着急，这皇贵妃该不是傻了吧？无论这小贼说的是真是假，她好歹也该辩解一下呀！此事若传到皇上耳中，这皇贵妃岂不是要失宠了？ 可凌萧却反而笑起来，樱唇轻启：“你说，是本宫指使你盗取宫中财物？”凌萧问道。 那小贼见凌萧开口，便面露惧色地道：“小的错了，小的不该将娘娘说出来，只求娘娘不要迁怒小的的家人，小的愿以死谢罪！”说完，还不待众侍卫反应，那小贼便瞬间抽出离他最近的侍卫腰间的刀，一横便要抹脖子。 凌萧眼中闪过一抹轻蔑的笑意，抬脚便踢向那小贼手中的刀，及时阻止了他**，众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小贼押好，一人向凌萧抱拳道：“微臣等失职，多谢娘娘出手，让娘娘受惊，臣等罪该万死！” 凌萧却并没有因为他主动请罪便宽恕他，清冷的声音道：“连这么个小贼都看不好，确实是罪该万死！” 带头的侍卫闻言，赶忙跪在地上道：“请娘娘责罚！” 众侍卫见状，除了押着那小贼的那个外，也都纷纷下跪，只道这皇贵妃还当真是不好惹，怪不得入宫不足四个月，便能迅速成为后宫第一人！只怕比起那澜妃，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思及此，更是将头深深低下，只希望能保住命啊！ “责罚？这倒还轮不到本宫说了算，据本宫所知，我萧国法制完备，对此等失职之罪更是明文死罪。”凉凉地吐出最后两个字，更是叫在场的侍卫都心如死灰。 没想到凌萧却忽地语气一转，“不过，念及尔等是初犯，又微造成严重损失，死罪便免了，每人去领五十个板子好了，若有下次，本宫定不轻饶！” 经历了刚刚的“死罪”，众侍卫皆是长长松了口气，深深觉得，五十个板子真是太轻了…… 凌萧命众人起身后，便看向那小贼道：“本宫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只告诉你一句话，想污蔑本宫，没那么容易！或许你还不知道，皇上今日刚刚发了话，整个宫中，凡事本宫看上的，便都是本宫的，是以，你认为本宫有什么理由命人窃取宫中财物？” “对了，天下皆知，本宫的表哥，也就是苏右相，富可敌国，本宫何须惦记皇上的东西？！不过……”凌萧抬脚便将地上的刀踢向那小贼，刀锋瞬间便没入他的身体，“本宫阻止你**，并不是怕死无对证，而是想告诉你，和你的主子，本宫要你死，你便死，本宫若要你活，便由不得你**！” 目光凌厉，全然不似方才那与五一说笑的人。 那小贼口中涌出汩汩的血，只大睁着眼睛，仿佛始终都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凌萧又扫了众人一眼，冷漠地开口道：“将这里收拾了，本宫看着碍眼。” 说完，便带着五一头也不回地走掉，留下一众侍卫，尤有些惊魂未定，他们仿佛并不相信，身为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会有这等功夫，和魄力。 认真涂着丹蔻的女子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唇角勾出一抹妩媚的弧度，“没关系，好戏，才刚刚开始！”挥手命报信的人下去，将梳妆台上的信封拆开，美目扫过信上的内容，眸中闪过一丝狠绝，修长地染着鲜红丹蔻的手将信纸紧紧握住…… 凌萧与五一一路往回走，边走边思考，这人到底是谁派来的？莫阑珊？她会吗？ 不管了，静观其变吧…… 待她回到宫中，拂初姑姑便告诉她秦霜来过，见她不在，便回去了，凌萧想着也没什么事，便带这五一去了翠云轩。 “霜姐姐！凌萧来你这儿蹭饭了！”边说边向里走着，她与秦霜的关系，通报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秦霜见凌萧来，便开心地命人去多添一副碗筷。 凌萧上前，拉住秦霜的手道：“姐姐，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秦霜一笑，“自是给你道喜去了，还能有何事？” 凌萧羞涩一笑，非是她不相信秦霜，而是这种事，真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秦霜拉她入座，凌萧闻到一股从未闻过的味道，虽有些浓烈，倒是让人喜欢得很，便开口道：“姐姐这香是哪里来的？怎么从未闻过？” “这个呀，是淳妹妹送来的，说是叫‘不离’，叫我用用看。” 凌萧闻言，又细嗅了嗅，方才开口道：“这名字倒是有意思，不过淳妹妹还真是偏心，也不见送我一些呢！” 秦霜见凌萧玩笑，便顺着她说道：“萧儿若喜欢，便拿些回去好了。” 凌萧更是佯装吃醋道：“淳妹妹给姐姐，我才不拿！” 秦霜点了一下凌萧的额头，“彩儿，去取些给妹妹，莫叫着醋坛子翻了！” 两人正聊得开心，十一却忽然赶来，“娘娘，皇上来了。” 秦霜揶揄凌萧道：“皇上如今可是片刻都放不下萧儿啊！” 凌萧脸一红，秦霜却已经将凌萧拉起，“快回去吧，莫叫皇上等急了。” 凌萧有些抱歉，说了一起吃饭的，如今碗筷刚添上来，她却要走了，却也知道来日方长，倒也不矫情，“那妹妹明日再来看姐姐。” 待回到清音阁，靖琰早已独自看起书来，凌萧命人去准备晚膳，自己则坐在靖琰身边，将烛芯拨了拨，免得他眼睛不舒服。 靖琰却自书中抬起头，“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煞星 靖琰一抬头，凌萧便看到了他眉间的倦色，竟还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凌萧微笑：“皇上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可否说给凌萧听听？”她记得靖琰说过，他不认为后宫不该干政。 靖琰露出一个充满疲倦的笑容，“这事怕是你也帮不上忙，还是不说了吧。” 凌萧却不放弃，“说说看嘛，说不定呢！” 靖琰见凌萧好奇心重，心道说说也没什么，便开口道：“西北大旱，朕已多次拨款放粮，但终归是治标不治本，旱情却没有一丝回转之状。” 凌萧闻言，亦紧锁眉头，他刚刚登基一年，便出现这种状况，确实不利于民心归附。 “不必心烦此事，朕只是同你说说，用膳吧。” 虽然靖琰这样说，凌萧却不以为然，这事他怎么管得了，却在古代这个封建迷信盛行的地方，大家一定会把这件事算在他头上，不行！ “皇上，凌萧想到西北去看看。”凌萧认真道。 靖琰闻言，轻笑道：“你去西北作甚？” 凌萧却道：“喂，别看不起人行不行？我当然是去帮你解决问题了！” “你？解决问题？”摇摇头，别怪靖琰不信，他相信，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觉得一个小女子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说认真的！”凌萧嗔怒道。 看看吧，这大男子主义！ 靖琰叹了口气，道：“这些不是你该cao心的，你好好在宫里待着便可。” “你不相信我？” “凌萧，你休要故意说这样的话，你是朕的女人，便该好好在宫里由朕保护着，这些事是朕该cao心的。” 凌萧却不同意了，“琰，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靖琰见凌萧转移话题，自是十分乐意，无论她说什么，不说去西北的事便可，西北那地方极寒，她曾中过仙人醉，去那地方便是去找罪受。 凌萧看靖琰向她投来鼓励的目光，便离开座位，背手走至窗前，道——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曲子；也不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chun雨。不，这些都还不够！” 凌萧转过身，看着靖琰道：“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说着，凌萧嘴角扬起幸福满足的笑，“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和足下的土地。” 说完，凌萧便就这样看着靖琰，她记得，他心怀天下，她记得，他曾为百万将士心痛，为他们不惜赌上自己的xing命，他此刻一定为他的子民焦虑，心疼，所以，作为站在他身边的人，她会惜他所惜，痛他所痛。 这许是靖琰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他看着面前的女子，仿佛与记忆中的什么重合，却又遍寻不到，唯有感动，此刻是真真实实的，可是，她又会有什么方法呢？ “萧儿，谢谢你。”其实，这看似轻得不能再轻的一句话，自靖琰口中说出，却足有万斤，尤其是这一声“萧儿”，仿佛穿过时间的长河与命运的戏弄，仿佛打破灵魂的禁锢与回忆的枷锁，仿佛，给了凌萧长寂黑暗中一抹光亮，一缕希望！ “琰，让我帮你，好不好？” 靖琰被凌萧那眸中的光亮吸引，却仍旧理智地道：“你若有什么办法，便说与朕听，朕觉可行，自会差人去做，你又何必亲往。” 凌萧摇摇头，“不行，这件事，除了我，谁也做不到。” “究竟是何事？”靖琰追问。此事事关重大，若将她牵扯进来，万一到时候招了民怨，被有心人扣到她头上就麻烦了。 “算了，我还不能确定，这样吧，你先派人到苍山去，看看百仗冰窟之下，是否有蓝色冰状物，若有，则估量一下大概有多少，切忌将所有物资采出。”凌萧还是觉得，应该先确定了可行再告诉他，免得他空欢喜一场。 靖琰虽不知凌萧想做什么，却派人去趟苍山还是没问题的，便爽快地答应了。 凌萧见靖琰答应，又补充道：“越快越好。” 靖琰无奈道：“朕派暗卫去，两日可回，你可满意？” “两日？！太好了！” …… 本以为旱灾已够他头疼的，却哪知今日早朝，却又闻南方洪涝之灾，当真是灾祸之年啊！ 靖琰正紧锁眉头思索着，上官翼便又雪上加霜道：“不知皇上可有听说，坊间传闻，皇贵妃所怀之子，乃天降煞星，是以才各方旱涝频发。” 靖琰眯眼看向上官翼，“爱卿莫不是亦如无知小儿一般，信这等无稽之谈？！” 靖琰此生，最恨的就是无能之辈解决不了问题，还将此推到女人和小孩身上。 上官翼却胸有成竹道：“皇上误会老臣了，非是老臣相信，只是，若民心如此，便是适时地采取些特殊手段，以安民心，亦当合理。” “上官大人指的特殊手段，苏津不解。”苏津站出来道。 上官翼见苏津出来，自是十分直接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还怕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不成？ “自是弃车保帅！”上官翼看向苏津，目光强硬，他就是要杀了皇贵妃的孩子！ 苏津一笑，“哈哈哈！我堂堂大萧江山，若需靠牺牲一个尚不足月的婴孩来保，岂不让天下人耻笑？！”一贯的儒雅形象，却仍掩不住目中的锋芒。 靖琰听着二人的对话，冷冷地开口：“上官爱卿莫不是想逼朕杀了朕的孩子？！”涔涔冷意，直教上官翼打了个寒颤。 但他却仍是硬着头皮道：“惑乱民心之辈，不可不除！红颜祸水之流，势必当诛！”这句话，无疑是将凌萧也一并牵扯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章 诛你满门！ 靖琰听到上官翼的话，自己怒呵道：“大胆！此等言论，若再叫朕听到，朕诛你满门！” 上官翼听到靖琰如此呵斥于他，更是激起了他心中对苏津和凌萧的恨意，目光更是强硬，他“扑通”一声跪在大殿之上，慷慨陈词：“臣上官翼，三朝为臣，为靖萧皇室鞠躬尽瘁三十年，今皇上若执意护妖女而远忠贤，臣宁以臣血溅朝堂，以昭日月！” 朝堂之上顿时便鸦雀无声，无论是先前的旧臣，还是靖琰提拔的新臣，都不敢在此时开口。 靖琰眼睛微眯，释放出危险的气场，在场无一不感受到极度的压迫感，上官翼更是几近窒息，靖琰终于开口，冰冷的声音似要将他的耳膜刺破，空气中流动着的仿佛是顷刻便能刺进他胸腔的利刃。 “好啊！若上官爱卿执意以死全义，朕定当成全！只要上官爱卿前脚血溅金銮殿，朕后脚便诛杀皇贵妃！” 他倒要看看，那慷慨陈词的忠心，到底有多少分量！ 上官翼震惊地抬头看向靖琰，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靖琰竟会真叫他去死！ 看上官翼犹豫，靖琰却再次开口：“怎么？上官爱卿不是愿为国捐躯吗？不是忠心日月可鉴吗？朕给你这个机会，爱卿倒犹豫了？！嗯？！”寒冷如铁的声音，若重锤打在上官翼胸腔，让他喉间腥甜。 没错，靖琰的内力之深，隔空杀个人，完全不在话下，若非不想吓到百官，上官翼早已没命了。 靖琰非常巧妙地将矛盾转移了，他刚刚明确表示，只要上官翼**，他便立刻如他所言诛杀凌萧，那么上官翼若不**，他便有绝对的理由拒绝采纳上官翼的方法，而上官翼，也将被全天下的人唾骂！ 上官翼的冷汗早已湿透衣襟，嘴唇更是已一片惨白，他真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得如此地步！ 不过到底是在**混了大半辈子，上官翼选择了一种极为没出息，却能够报保命的做法——装晕。 鄙视地看了眼那装模作样被气晕的上官翼，靖琰嫌恶地开口：“来人，将上官爱卿送回府中，顺便传达朕的谕旨，若上官爱卿想通了，朕随时追封他为忠义侯。” 侍卫上来拖人之时，非常有爱国情怀地将上官翼的头撞在了大殿门口的石柱上，将装晕的上官翼，结结实实地撞晕了，靖琰见此，不禁多看了那侍卫两眼，回头给他升官儿！ 终于平息了这场风波，却旱涝之事仍未解决半分，靖琰捏了捏太阳xue，就是上官翼这等害群之马，乍一看没做什么错事，却始终在浪费时间！ 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关于南方洪涝之灾，众爱卿有何看法？” 苏津上前一步，道：“臣愿前往南方治水，望皇上恩准。” 这便是苏津，他能以二十四岁之龄便身居如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非是凭着与靖琰的关系，而是靠实实在在的能力！ 当初靖琰征天下，马不停蹄之际，是苏津为他处理好所有已攻之城的交接事宜，将一切安排地妥妥当当，靖琰才能那般迅速地便一统天下。 可以说，苏津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是靠自己一砖一瓦挣来的！ “准！” …… 下朝之后，苏津与靖琰在御书房探讨治水之事，凌萧恰巧来了。 “皇上，表哥，你们在忙啊？我准备了些早膳，先吃完再说吧？”没错，见到了用早膳的时间，靖琰还没来清音阁，凌萧便想着他可能是有什么紧急政务，本带了两人份的早餐来，却转念一想，若是紧急政务，怕苏津亦是在的，便想着左右也不过剩下，还是多带些吧，果然派上了用场。 靖琰与苏津正讨论到关键时刻，哪里顾得上理凌萧，靖琰便开口道：“先放下吧。” 凌萧倒不满意了，“问题要解决，饭也要吃啊！”说着，便向龙案走去，却看二人正翻着典籍探讨引水之事。 凌萧早已得了靖琰的恩准，可以出入御书房，可以干政，便插嘴道：“你们对来对去的不嫌麻烦吗？为什么不画个地图啊？” 苏津开了口：“地图？不行，地图上的内容不尽不详，不能用。” 凌萧却一笑，“不能用就重新画一个呗！”不是吗？ 这次，靖琰与苏津同时看向凌萧，一副“你傻啊？”的表情，不过，还是苏津开的口，“萧儿，若要画个能用的地图，需将地形分布，高度，居民状况等都表示出来，要么就混乱，要么就不完备，总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凌萧挑眉，“这有何难？！你们去吃饭，交给我，等你们吃完饭，保证让你们看到你们想要的！”不就是画地图嘛？人体组织她都画过，画个地图有多难？ 这次，换靖琰开口了，“萧儿，别闹了，朕与你表哥正忙，你自己吃。” 凌萧不乐意了，“我说，你是不相信我是吧？打赌啊！” 靖琰再次开口，“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朕与你表哥对南方的地形也算烂熟于心了，却也不敢保证能绘出那样一个地图，更何况你从未看过，又如何绘得出？” 凌萧干脆直接上前，抱住他的手臂便一边往餐桌旁拉他，一边道：“哎呀，你们先吃饭，大不了我没画出来，也不耽误你们的事儿不是？你就算现在不吃饭，一会儿也是要吃的，这个时间你省不了！” 苏津见凌萧执着，便也妥协道：“琰，不如就先用早膳吧，免得辜负了萧儿一番心意。” 靖琰见苏津也这么说，只好便坐下道：“好吧，津，你也来吃。” 苏津也没跟靖琰客气，便一起过去用膳了，赶紧吃完好做事嘛。 凌萧看了一眼乖乖吃饭的二人，便铺开一张尺寸合适的纸，一手拿书，一手执笔，看十来页的书，便在纸上画一部分，这次只需将南方受灾的地方和附近的一片区域画出来，也不是很费力，很快，便有了雏形。 凌萧又执起另一本记录居民状况的册子，进行补充…… 她不知道的某刻，靖琰与苏津，已同时看向了她……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鸣惊人 待吃完饭的二人皆不由自主地站在凌萧两侧看她画地图时，凌萧很快便发现了二人，只微微侧目，便又接着继续专心致志地做事。 “红色递一下。”平淡而认真的声音响起，没错，她是在跟靖琰说。 苏津震惊地看向这个敢命令靖琰的人，不禁在心里为她竖起大拇指，牛，真牛！ 不过，当他看到靖琰十分自然而然地便将红色的毛笔递给凌萧的时候，他真的是下巴都快被惊掉了…… 天哪，这两个，额，挺恩爱的…… 二人看着凌萧在画纸上一笔一笔地添着，越来越详细，她微微俯着身子，额前些许碎发被她别在耳后，连乌黑的长发也被随意地绾了起来，整个人利索精干，不施粉黛的一张脸，却仍是不掩天生丽质。 靖琰的目光在凌萧笔端与侧脸间转换，看着那一点点充盈起来的画面，不得不说，这是他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完备的一张地图，然而，她还在继续。 袖子被她轻轻挽起在小臂上，露出半截手臂，皓腕纤细修长，一手执书一手执笔，一开始她还会换笔，现在索xing便将两支笔都拿在手中，借助无名指来回转换，细瘦的手指格外灵活，每一笔都落得毫不犹豫，却又精准无比。 “好了！”清越的，带着难掩的欣喜的女声响起，凌萧把笔放下，将双手放在腰间，眉毛轻扬着，看得出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靖琰与苏津同时将目光聚集在刚刚完成的地图上，虽只用了两色，却无论是山川河流，还是植被覆盖，甚至是居民状况和主干道等，凡是现有典籍文献所涉及到的，几乎都被反映在了这小小一张图上。 尽管二人是亲眼看着这一张图纸是如何被一点一滴绘制出来的，却仍旧充满了不可思议，越是看，嘴角的笑意与惊喜便越是明显。 “萧儿，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么复杂的东西记住的？”苏津问道，他不认为一个女子会闲着没事干去翻阅一些地理文献，况且，她也没有可供她翻阅的资源。他刚刚是亲眼看着，她一目十行地连看十几页书，然后便开始俯首绘图，待绘制一部分，再看十几页，如此循环…… 凌萧眉毛一挑，“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号称过目不忘！” “当真如此天赋异禀？！”苏津开口道，他自问已算得上记忆力极好了，却也做不到过目不忘。 凌萧耸耸肩，没错，她是过目不忘，却不是天赋异禀，而是被逼出来的，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去图书馆的机会少得可怜，很多她极喜欢的书，都没办法好好研读，一开始她会尝试抄写，可抄得实在太慢，后来，她便逼着自己先把它死记硬背下来，然后回去再慢慢默写。 一开始也记不住太多，但随着一次次自我逼迫，也就慢慢成了过目不忘了。 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些告诉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不是吗？ 苏津正兴高采烈地欣赏着这张地图，凌萧便开口对靖琰道：“皇上，你可以找些技艺高超的绣工，将图纸绣出来，这样便可以用大头针在上面做记号，很方便的，对了，这上面我用了很多简单的图形表示一下固定的涵义，不过都在图例上标明了，你们看习惯了就会发现很方便。” 靖琰赞赏地看向凌萧，“萧儿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没错，岂止是过目不忘？虽然单凭这一点已经让他惊讶了，但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绘出这样一份地图，单单有强大的记忆力根本是不够的！还有精准的方位感，抽象能力，包括高超的绘图能力，缺一不可！ 看她下笔果断精准，便足以推测，她定是已做过无数次了！ 凌萧笑笑，额，靖琰不会因此而怀疑她吧…… “那个，皇上啊，其实吧，我是因为……”凌萧正想解释一下，却被靖琰扬手打断。 “不必解释，若时至今日朕还对你有什么怀疑的话，朕当真便是个昏君了。” 信任。 凌萧看向那个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的人，他可能忘了，曾经的他，也与她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当时她不知道能信几分，儿当时的她，亦不在意他是真的信自己还是只是为了表示对自己的尊重，因为当时的自己，只在意他对她的尊重。 但现在呢，她不得不好好思考，他到底是真的信她，还是只是一个收服人心的手法罢了。 不过，当凌萧尚在思考之时，靖琰却提出了又一个要求，“萧儿，你若无事，便替朕将整个大陆的地图都绘出来吧，可否？” 凌萧抬头看向靖琰，整个大陆…… 果然是封建统治者啊，最大的爱好就是剥削劳动人民…… 整个大陆，这画一画两天就过去了！ “咳咳，皇上啊，你要不急着用呢……”凌萧正欲想办法推掉，只听靖琰打断她道—— “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额？尽管提？这倒是诱人得很嘛！ “什么条件都行？”凌萧再次确认道。 “合理即可。” 凌萧嘴一撇，还以为真的是什么都行呢！ 不过，左右她是真的很闲，便点头道：“画地图嘛，也行，至于要求嘛，我就先存着吧，等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说，你不许抵赖就行了，怎么样？” 靖琰挑眉，“自然！” 有了这样一副地图，今后便方便多了，她能提什么了不得的要求，答应也罢。 凌萧亦觉得自己赚到了，便开开心心地吃饭去了。 第三日傍晚，正当凌萧在认认真真地给地图做收尾工作的时候，靖琰的暗卫回来了！ 暗卫站在靖琰侧首微微抱拳道：“主人，苍山冰窟内确实有蓝色冰状物，而且量还不少。” 靖琰点头，命暗卫下去之后，正欲跟凌萧说，便见凌萧已双目发亮地看向他：“皇上，凌萧请求亲往西北，若无意外，凌萧有八分把握能解西北旱灾之困！”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工降雨，她就是皇后！ 什么？！凌萧说她能解西北之局？靖琰大惊，“你说什么？！” 凌萧一笑，却再次笃定地看着他道：“我说，若不出意外，我有八分的把握能解旱灾。” 靖琰闻言，却反而镇定了，“你告诉朕，那蓝色冰状物到底是什么？你又通过什么办法缓解旱情？” 靖琰上前一步，握住凌萧的手腕道。 凌萧将他抓在自己腕间的手拿下来，拉着他将他按在椅子上坐好后，这才开口：“西北旱灾，乃是无法正常降雨所至，是以，欲解此局，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便是想办法降雨！” 靖琰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凌萧会说出这等石破天惊之言，没错，对靖琰来说，降雨，真真算是无稽之谈了，难不成那蓝色冰状物是求雨用的？说实话，他虽没有抵制迷信，但也仅仅是因为，迷信对于巩固统治来说，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其实他自己，是根本不信什么鬼神的。 不过，其实靖琰在这么想的时候，他一定不知道，他无比挚爱的母妃，其实就是女鬼…… 额，言归正传，“你莫不是想通过祭天求雨之法抚慰民心吧？” 凌萧得瑟地瞪他一眼，“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所谓祭天求雨，根本就是安抚民心的手段而已，实则却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吗？！告诉你！姐姐我跟你讲的是科学！科学懂吗？！” 看着这个越来越没规矩的女子，靖琰不禁抚额，他是有多纵容她啊？才会让她在自己面前自称“姐姐”，才会让她敢这么对他大呼小叫…… 不过，靖琰不是那种拘小节的人！ “科学？”嗯，不耻下问。 凌萧见靖琰这么谦虚求教，便勤快地解释道：“所谓人工降雨，便是规矩自然规律，选择合适的天气条件，当然主要是云层状况，将干冰撒入云层，利用干冰汽化吸热的特点，将云层中的水蒸气凝结成水珠，完成降雨！”说完，骄傲地看向靖琰，等着他的膜拜哈哈哈！ 我二十一世纪啊，就是这么伟大！ 靖琰的眼中明显染上了浓厚的兴趣，难掩兴奋的声音响起：“那蓝色冰状物，便是干冰？” 凌萧毫不吝啬地给了靖琰一个赞赏的眼神，道：“聪明！所以啊，我必须亲自过去，观察云层，在最合适的时机将干冰送上去，这才能完成降雨，这个别人是不懂的。” 靖琰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虽然凌萧说得绘声绘色的，但毕竟对于她那套理论，他是闻所未闻，便又开口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又为何能有八分的把握？” 额，这个…… 她之所以会说有八分把握，完全是谦虚啊，完全是为了不把话说得太满，给自己留个后路啊！事实上她有一百分的把握啊！ 不过……难道要她再一次告诉靖琰，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 好吧，希望他这一次也会相信她。 “皇上，既然你问了，凌萧便告诉皇上，不管皇上信不信，但凌萧只希望皇上明白一点，凌萧没有理由害你，也没有理由骗你。” 靖琰见凌萧收起了方才轻松的表情，便也知她接下来说的事该是件严重的事，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凌萧早已有了一种没来由的信任，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凌萧继续说道：“其实原来的凌萧已经死了，我是一缕来自异世界的魂，本来也是死了的，却不知为何，竟附身在了这具身体之上。”说完，凌萧抬头看向靖琰，他，会信吗？ 靖琰听凌萧这样说，他却想到的是—— 难道凌萧便是皇后？！皇后死去之后，她便占据了皇后的身体，替皇后继续活着吗？ 这便是苏津瞒着他的理由？因为太过不可思议？ 这样想着，连看向凌萧的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凌萧惊觉不对，问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靖琰却只摇头，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吧，那么，她又知道自己为何会爱上他吗？是因为皇后的意志吗？ “凌萧，朕问你一件事。”靖琰开口。 凌萧听着这由“萧儿”变成“凌萧”的称呼，不禁目光一黯，他到底还是不信吗？ “好，皇上请问。”有些受伤的声音道。 “朕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朕，又是为何爱朕？”其实靖琰只想确认一点，她到底是不是皇后？或者说，这具身体，到底是不是皇后的？ 毕竟他与苏津相识十年，从未听说过苏津有什么表妹，而能让苏津为一个人这般筹谋的，只能有一个解释，便是她就是皇后！ 没错，这是唯一的可能！ 可听在凌萧耳中，却是他对自己的感情的怀疑，所以凌萧便直接怒目相对，道：“靖琰！你这是怀疑我的意思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这么不相信我？！我对你说的话，为你做的事，你是傻了还是瞎了？！你不会自己去感受吗？！” 说完，凌萧似乎还不解气地补了一句：“我特么连呼吸都爱你你居然怀疑我！”凌萧保证，这是她第一次爆chu口！ 她真的是怒了！她这几天忙前忙后地给他画地图给他筹谋人工降雨，他竟然还来怀疑她！换谁还能没点儿脾气！ 靖琰闻言，已彻底确认了凌萧便是皇后这件事，不是吗？他早该想到的啊！一样的名字，熟悉的感觉，没由来的真心，除了皇后，还能是什么呢？ 靖琰站起身，一把将凌萧抱在怀里，“朕怎么会怀疑你？朕是心疼……” 凌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是真的有点跟不上这男人的节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刚刚才暴跳如雷地把他一顿骂，他立马就抱她，这合适吗…… 不过，“额，皇上，你在说什么啊？我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靖琰却不管凌萧的疑问，只强调道：“琰。叫朕琰。” 凌萧怔愣，难道靖琰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表白？ 第一百三十三章 香气之谜 嗯，凌萧得到一个漂亮的结论，以后对他，就等简单粗暴！嗯！ 不过，事情应该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吧？于是—— “额，琰啊，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又抽什么风？”额，不能怪她呀，她还记得，就在前不久，就是宣布她怀孕的那天，这男人心情好的呀，她都快不认识他了。 靖琰嘴角抽了抽，这女人，竟然说他抽风？！于是一不做二不休，靖琰捧起她的脸便吻了下去…… 如果她就是皇后，那么，他该给她一吻，歉意之吻。 凌萧却怒了，她一把便将靖琰推开，呵道：“靖琰！你变心变得也太快了吧！”没错凌萧第一反应，便是站在过去的自己的角度，他的皇后的角度，质问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便吻“别的女人”。 靖琰不防之下，还真被凌萧推了一个踉跄，毕竟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推开对方。 不过好在自己武功底子在那，并没有表现得多么狼狈，不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靖琰问道，没有愤怒，不过，显然，也没有了方才的温情。 凌萧亦冷冰冰地道：“哼！我什么意思？枉你还口口声声说为皇后伤心，忘不了皇后，却没想到转脸就能吻另一个女人！” 靖琰闻言，却“噗”地笑出声，这丫头，竟是为自己吃醋呢！ 凌萧看靖琰笑，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笑什么？！” 靖琰却没有与她说明的意思，而是伸手将她拉入怀中道：“别动，有探子。” 凌萧立马便乖顺了，原来他刚刚是故意做戏给别人看的，好吧，暂且原谅他了。 额……果然啊，爱情中的女人啊！ 靖琰见凌萧立马乖顺了，偷偷勾起嘴角，眼中的宠溺显而易见。 不过，此刻在他怀里的凌萧，自是看不到的，她只一动不动地乖乖待着呢！ 良久…… “额，那个，探子走了吗？”她都快僵掉了啊！ 靖琰装模作样地向房梁上看了眼，这才松开了凌萧，“没事了，你现在‘怀有身孕’，随时都可能有人盯着你，你便全当自己真的怀了孕，莫要露了馅儿。” 凌萧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xing，从上次宫门口的小贼起，她便知道了，暗处，有人视她为敌。 “嗯。”凌萧点头，随即又道：“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她指的是却西北。 靖琰被她提醒，想起了她马上要独自前往西北苦寒之地，便开口道：“一日之后吧，朕明日先处理一下朝中事务。” 闻言，凌萧惊讶道：“你也要去？！” 靖琰理所当然地点头。 “可是，表哥已经前往南方治水了，如果连你都要走。那朝政谁来把持？” 靖琰一笑，不错，果然是他的皇后，都知道替他担心朝政了。 “无碍，朝中多的是朕的人，再者说，凭上官翼的胆子，他不敢轻举妄动，莫戚峰更不会在这个时候生变，他没那魄力。” 凌萧看他说的轻松，只好点点头，可她心里却是清楚的，这些东西，绝不像他所说的那般简单，但有些事，她会相信他，毕竟他是那个十二岁上战场的靖王，是那个十五岁开府封王的战神。 这样说定后，凌萧便说要会清音阁去了，其实啊，她巴不得靖琰和她一起去呢！ 靖琰说要送她，凌萧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只当他是心情好罢了。毕竟南方的水患，与西北的旱情，都快要解决了，不是吗？ 第二日，趁着靖琰在忙政务，凌萧则把随身物品收拾好后，便直接去了点苍宫，也许她该听靖琰的，上官雅，和许柔可，不一定都是真心对她，所以，她想她应该去看看了。 凌萧进门之时，许柔可正与上官雅在一起选花样子，凌萧记得，上次看到许柔可给莫阑珊的团扇时，上官雅便说想要。 看她那样子，身体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凌萧见二人选的认真，仿佛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便清了清嗓子道：“嗯哼，你们二人倒是好得很，连我这个姐姐进门，都没人理！”还是一贯的亲昵语气，在没有确认之前，她不想先不问缘由地便疏远二人，其实她更希望，她们二人都不是在骗她，她宁愿是靖琰错了。 二人这才从一堆花样子里抬起头，依旧是上官雅先开口：“姐姐？！姐姐你终于有空来找我们玩儿了，还以为姐姐有了宝宝，就不要妹妹了呢！” 凌萧抬手轻轻在上官雅鼻子上一刮，“好啊！还敢恶人先告状！你们俩天天在一起玩儿，也不来看姐姐，倒还说起姐姐的不是了，嗯？” 许柔可亦走上前，拉着凌萧的手，将凌萧扶至贵妃榻旁坐下，道：“姐姐如今有了身孕，可要当心些，快坐下。” 上官雅亦乖巧地给凌萧倒了茶，凌萧借喝茶时低眸的动作，偷偷打量着二人，她们俩怎么看，都不想是心机深沉之人啊！ 罢了，只要她时时保护好自己便可。 如此，又与二人聊了会儿，便去了秦霜的翠云轩。 秦霜见凌萧来，便急忙合上手中的书迎了出来，将凌萧扶住，轻声道：“你呀，都有了身孕，走路都不知慢些稳些。” 凌萧一笑，“没事的。”心里却满是暖意，秦霜对她，到底与上官雅和许柔可有所不同，毕竟是认识的时间久了，又互相坦诚相待，这般，才叫姐妹吧。 待二人都坐下，凌萧不出意外地闻到了上次的味道，“姐姐倒是很喜欢淳儿送来的香啊。” 秦霜闻言，便笑道：“是啊，这香教人闻着便舒心，姐姐现在啊，还真是喜欢上这味道了呢！” 凌萧亦笑道：“如今入了夏，天气会越来越燥，姐姐便是喜欢，也不能用得太过经常，对身体不好。” 秦霜点头，“知道了，你呀，也要照顾好自己，现在可不必入宫前，有那么多人照顾。” 凌萧亦点头，想起妙音坊的日子，竟有些湿了眼眶，“姐姐，你这两日看着气色不好，可要注意休息啊。” 秦霜蹙眉，“说也奇怪，这几日倦得很，睡的也不少，却总是没精神。” 凌萧一惊，香，喜欢，倦，没精神，嗜睡…… “姐姐！你这样有多久了？！”凌萧紧张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直接上巴掌 多久了？“大概……有半个多月了吧……”秦霜不是很确定道。 凌萧却赶忙将手指搭在秦霜腕间，一摸之下，恨不得银牙咬碎，凤眸染着愤恨与无尽怒意，迅速起身将手里的茶倒入仍冒着烟雾的金兽香薰炉中，用手帕掩住口鼻，避免浓烟被吸入。随即握着早已被她一系列动作惊到的秦霜，道：“姐姐，今后无论多么烦恶难忍，万不可再点这香，切记。” 说完，正欲离去，却被秦霜一把拉住，“萧儿！到底怎么回事？！这香有什么问题吗？！” 凌萧看着秦霜，眼中的怒意已被愧疚掩盖，都是因为自己，才害得霜姐姐要受这种苦！ “姐姐，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凌萧双拳紧攥，为什么她身边的人要一再因为她受伤害？！ 秦霜见凌萧这般，连忙安慰道：“说这些做什么？你我姐妹，本该守望相助。”其实看凌萧的反应，秦霜便知道这香有问题，但无所谓，不过一死罢了，她这样活着，没有追求，没有希望，与死了，又有什么两样，所以，无所谓…… “姐姐，你先休息，我开个方子，叫彩儿去御药房取药，一日三次。”凌萧边说边往书桌旁走去。 执笔写好方子交给彩儿后，便又对秦霜说，“姐姐，妹妹怕是得先去处理些事了，晚点再来看姐姐。”清冷的声音，或许，是她之前太心软了！ 说完，便不待秦霜答话，就带着五一离开了。 “五一，你先回去，告诉拂初姑姑，让她想办法通知苏大人，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静妃（也就是秦霜）弄出宫。” 五一领命回去了，凌萧则独自去了点苍宫。 上官雅，我终究是信错了你？！ 仍然没有命人通报，仍然是语笑嫣然地打招呼：“淳儿，在做什么？”平和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愤怒。 上官雅见凌萧来，亦如往常般笑迎出来，“姐姐可用过膳了？不如便在淳儿这儿用吧，淳儿正一个人闷呢！”娇嗔的语气，带着迷惑人心的干净，却原来，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好啊！姐姐想和淳儿单独吃，叫这些人下去吧。”凌萧说道。 上官雅没有迟疑地便打发宫人们离开了。 正转头看向凌萧道：“姐姐！淳……啊！” “啪”的一声，伴着上官雅的惊呼，仿佛刺破了空气，仍余着些回想。 上官雅捂着脸，晶亮的鹿眼中盈满泪水，怯怯的声音道：“姐姐……” 没错，凌萧直接给了上官雅一耳光，这个耳光她只用上了三分力气，不过，待看到上官雅那无辜的眼神之后，凌萧更是怒意顿生，恨不得撕了那张仍在装模作样的脸。 “啪！” 有是一声，声音之清脆响亮，足是方才的三倍，上官雅更是被直接扇倒，跌坐在地。 没错，这一耳光，凌萧上了全力！ 鲜血自上官雅嘴角溢出，被凌萧打了两次的左脸迅速被肿了起来，分明地印着三道血印子，早已浸满泪水的眼眸满是害怕，只更甚当初被慎刑司抓走之时。 她不敢看看，不敢喊她姐姐，更不敢问到底这么了，几度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或许是有的，只是也已被香没在早已肿得吓人的嘴边罢了…… 凌萧看着侧躺在地上的上官雅，厉声开口道：“上官雅！你还打算装到何时？！”凌厉的眸子仿若根根利剑，只唯恐不能将她杀死！ 她当初就不该保她！她真是瞎了眼！ 可即便如此，凌萧却未在上官雅脸上看到一丝被揭穿后的惊慌或恼羞成怒，反而是茫然，是无措，是慌乱地摇头，她不敢说话，所以唯一回应凌萧的怒气的，便只有不住地摇头…… 凌萧见她这般，只好明言，“上官雅，不必再装了，你视我为敌我不怪你，人各有志，但你却偏偏选择对霜姐姐下手！我不能容你了！”说着，凌萧便直接扼住她的咽喉，凌萧保证，便是她此刻便要了上官雅的命，靖琰也不会说什么，当然了，上官雅这条命，本就是凌萧保的，是以，她凌萧想拿便拿！ 上官雅没有反抗，只是惊恐地看着凌萧，终于吐出了自凌萧发怒以来的第一句话：“姐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视姐姐为敌啊……” 凌萧冷笑，“是吗？！那你给霜姐姐的香又是怎么回事？！”凌萧索xing便说破，她不相信她还能装下去！ 上官雅，就是你天真的面孔骗了我，害了霜姐姐！ 上官雅努力找回理智和条理，“香……香……”眼神茫然不知所措，忽然她眼睛一亮，“香是澜妃给我的，我见好用，又看霜姐姐有些不喜欢我，就想着拿给霜姐姐……” 什么？！是莫阑珊给的？！ 凌萧虽是震惊，却谨记着之前的教训，怀疑道：“是吗？” 上官雅见凌萧终于收了些怒气，便狂点着头，道：“是是是，姐姐我没有骗你！” 凌萧却仍是不相信，只眯着眼睛道：“你说是澜妃给你的，那么你自己用了吗？”如果上官雅体内没有这种物质，那便证明她在骗人！ 上官雅点头，“是啊，澜妃还说，要服用芋兰草来迎合熏香，能变美呢。” 凌萧一惊，芋兰草，确实能够使长期使用毒品的人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手指迅速掐住上官雅的手腕…… 什么？！ 上官雅体内的毒品摄入量，比之秦霜更甚，甚至……甚至几可致命！ 这…… 没错，初入宫时，莫阑珊确实有心拉拢上官雅，可是…… 她竟是想用这等阴毒的手段吗？ 扼在上官雅颈间的手颓然松懈，上官雅她，活不过一年了…… 右手抚上上官雅的脸颊，她太冲动了，竟还没问清楚便动手，“淳儿，对不起……” 一想到她只能活一年了，便不由得心疼，她才十五岁啊！ 上官雅见凌萧不再生气，委屈便一下漫上心头，“姐姐……”她扑在凌萧怀里，嘴角却勾起一抹妩媚凄厉的笑……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谁的局 上官雅的笑，凌萧自是看不到的，待凌萧能看到之时，早已被掩了去，唯剩了委屈与惊魂未定…… 凌萧安慰过上官雅之后，便又折回了秦霜的翠云轩。靖琰今天一定有很多事要处理，该是不会来清音阁的。 只是，待凌萧走后，出现在点苍宫上官雅的殿中的，却还有一人—— “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我就不瞒你了。”极尽妩媚的声线，甚至比莫阑珊还要妖娆上几分，没错，这才是真正的上官雅！ 许柔可难以置信地摇头道：“淳儿……”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每天玩疯儿在一起的上官雅竟是这样一个人！直到方才看到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没错，方才，将上官雅抱在怀中的凌萧看不到，却从躲在门后的许柔可的角度，恰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刚刚正欲来找上官雅一起吃饭，却看见宫人都被打发了出来，一问之下才知是凌萧来了，想到几人的关系，倒未觉不可，便没叫宫人通报便自己进来了，料想宫人也是因知道她们姐妹感情好的，并未阻拦。 却没想到，许柔可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凌萧打在上官雅脸上的巴掌声，一向怯懦的她条件反射般地便躲在了门后，直到，看到上官雅那可怕的笑容……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此刻的她竟敢站出来！ 可是，她太震惊了！太气愤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骗她们？！ 上官雅一步一步走近着许柔可，修长白皙的手指拉起许柔可有些冰凉的手，“柔姐姐，同样是姐妹，难道你真的要这般厚此薄彼吗？”妩媚的声线，只教许柔可听得后背发颤。 没错，上官雅看到了，许柔可刚刚，分明是偏向凌萧的意思！ 许柔可将手抽出，“淳儿，不，上官雅，你从来不曾以真面目相待，何来姐妹之说？！”这或许是许柔可有生以来，说的最为强硬的一句话了。 “柔姐姐，我不曾以诚相待，那凌萧姐妹二人难道就有以诚相待吗？你想想，凌萧现在独占圣宠，若她心里当真有我们，又为何从不曾想过分些恩宠给我们？”上官雅望着窗外，恨恨地道。 那语气中，其实更多的是悲凉吧，许柔可听出来了，但她不明白为什么。 “可你为什么要骗我们？”许柔可问道。 上官雅将目光收回，落到许柔可的眼中，鹿眼闪着泪光，“柔姐姐，你相信吗？这一切非我所愿，但是柔姐姐，自入宫之后，我们日日朝夕相处，难道就当真抵不上入宫前你与凌萧的一个月吗？”没错，上官雅是真的，将许柔可当成了好姐妹。 “我……好，我答应你不会将此事告诉萧姐姐，但是你也要保证，万不能害凌家两位姐姐。”许柔可终究是退了一步，若叫凌萧知道，以凌萧现在的地位，上官雅定是活不成了，说到底，她还不想让上官雅死。 上官雅点头，“柔姐姐，谢谢你。” 反观来到秦霜的翠云轩的凌萧，她此刻正坐在秦霜床边，“姐姐，我明日便要随靖琰去西北了，此行耽搁不得，恕我实在不能陪在姐姐身边。” 秦霜道：“萧儿，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香到底有什么问题了吧。” 凌萧长叹了口气道：“这香中，添了少量的罂粟，也就是能令人上瘾的东西，使用者一旦沾染，便很难戒掉，施毒者便是借此来控制对方，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姐姐，姐姐现在应该已经沾上了毒瘾，但是姐姐你别怕，我一定会帮你戒掉它的！”凌萧握住秦霜的手，信誓旦旦道。 秦霜瞪大了双眼，她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世间竟有这种东西！听凌萧的语气，怕是艰难至极，竟是生不如死吗？！ “萧儿，果真生不如死？！”秦霜问道。 凌萧低头，“姐姐，凌萧对不起你，但姐姐你答应我，你千万不要放弃，好不好？”凌萧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戒掉毒瘾校园经历多大的痛苦！因为、她也曾被人强行注射了大ma、那时，她也几乎要放弃了，只是啊，她不能啊！她还有妹妹要照顾啊！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活下去！ 凌萧看到秦霜淡漠的神情，其实她从来就知道，秦霜根本就不在乎生死，一如当初的她自己，是以，她才能那般毫不犹豫地便随自己进宫。 将秦霜的手握得更紧，道：“姐姐，我已经在想办法安排你出宫，到时候一定会帮你戒掉毒瘾，姐姐，求你，我求你不要放弃，好不好？”迫切的语气中，是乞求，亦是心疼…… 秦霜看着凌萧的眼睛，这个女子，其实比她所受的苦要多得多，可她仍然这般坚强倔强地活下来了，自己非是要与谁比，只是每当想起这世界上还有一人牵挂她，她便忽然觉得，仿佛活着，也不错…… “好。”只一个单音节，却让凌萧紧紧揪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却紧接着又再度揪紧，姐姐，我一定找到那个害你的人，我要她生不如死！ 自秦霜的翠云轩离开后，便收到了苏津的信，暗笑一声，传得真快…… “他这么说？”凌萧看向拂初姑姑道。 拂初姑姑依旧沉稳的声音缓缓流出：“公子说，此事娘娘直接求皇上便可，到时候便安置在公子府上，公子自会关照。” 凌萧闻言，真的很想把苏津劈头盖脸骂一顿啊！ 她与靖琰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她自己都有些摸不清，这就让她直接提条件了，这样好吗…… 思来想去，还是要在去西北前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她走的根本不会安心，于是，终于还是把心一横，“好！去御书房！” “腾”地站起身，便带着五一去了御书房…… “五一，你在这里等我。”没错，万一被拒绝呢？还是不要被五一看到的好…… 独自进门后，便开门见山道：“琰，我有事求你！”没错，她叫他琰，第一招，亲情模式。 第一百三十六章 撒娇？嗯，好用！ 靖琰抬头看向这个时辰还没休息的女子，不答反问道：“这么晚还不休息，对孩子不好，你懂医，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凌萧却不理他的责问，接着道：“琰，我说我有事求你！”她很急，很急。 说着，便想跪下，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不是吗？ 没想到靖琰轻甩衣袖，凌萧便再也跪不下去了。 “别动不动就跪，你以为跪了朕便会答应你吗？”这女人，一直跪什么跪啊？！苦肉计啊？！哼！ 不过啊，靖琰你是皇帝欸，大家跪你不是应该的吗…… 闻言，凌萧深深觉得，这亲情牌貌似打得下去！ “琰，我想求你放霜姐姐出宫。”凌萧看向靖琰，诚恳道。 靖琰微闭了闭眼，示意凌萧说下去。 “我承认，当初入宫之前，我就对你想入非非了，所以，是我求霜姐姐入宫帮我的，现在霜姐姐的任务完成了，我求你放她出宫，霜姐姐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这段话，凌萧说的真的很严肃！ 不过，额，想入非非，凌萧啊，你知道自己用词欠妥吗……你是有多词穷啊！好歹是个博士啊！ 这所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靖琰拼命的忍笑啊，却终究还是破功了…… “噗”地笑出声，引得凌萧一阵疑惑，这男人又抽什么风啊…… “我说皇上啊，我在跟你说正事儿呢，拜托严肃点儿行不行啊？！”凌萧无力望天，他到底是怎么了？以前挺正经一人啊，怎么自从失忆之后，变得这么，额，不可思议？！ 靖琰却再次不厌其烦地强调道：“叫朕琰！” 凌萧嘴角一抽，大哥啊，你都多大把年纪了，你这是撒娇吗？卖萌可耻啊我说！ “呵呵，琰。”没办法，有求于人嘛！“现在你可以答应我了？”凌萧假笑道。 额，说好的正经呢…… 靖琰一口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凌萧问道。 “她是朕的女人，怎么能说放出宫就放出宫？” 凌萧不答应了嘿！ “什么？！你的女人？！你想法很多嘛！”凌萧眯眼道。 靖琰却一挑眉，怎样？不服啊？！朕正愁处理政务烦了呢！逗逗你刚好！ 凌萧败下阵来，好吧，软的不行，她来硬的！ “凌萧记得皇上之前答应过凌萧一件事，凌萧现在想好了，便是放霜姐姐出宫，请皇上兑现诺言！”额，说好的来硬的呢…… 靖琰暗自撇了撇嘴，这女人，真没意思，哎…… “真无趣，罢了，放便放吧，好了，她随时可以出宫，你可以回去了吧？”靖琰没好气道。 凌萧迷茫地看着这男人，他不会是更年期了吧？最近这么情绪化？ 不过，他答应了就好！“谢皇上！凌萧告退。”说完，便当真就转身离开了。 靖琰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御书房，这女人，还真是不解风情，让她走便走！ 哎……没想到呀，靖琰大boss，也有这么，额，这么闷，骚的时候…… 凌萧自御书房离开后，便直接去了秦霜的翠云轩，没办法，她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晚上必须安排好秦霜的事她才放心。 “彩儿，收拾好霜姐姐的东西，快！” 秦霜被凌萧吵醒，“怎么了，萧儿。” 凌萧看秦霜醒了，便安抚道：“没事，姐姐，皇上已经同意了，我现在便送你出宫，你今后便住在苏府，苏大哥自会照顾你。” “这么快？！” “嗯，以免夜长梦多，再说我明天便要动身去西北了，我想将姐姐安顿好再走。” 秦霜闻言，心中便升起一股暖意，只点点头，萧儿，为你，姐姐也绝不会放弃！ 秦霜正欲说些什么，凌萧却忽然道：“呀！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姐姐你先收拾东西，我去去就回！”说完，便立刻向外跑去，留下秦霜几人愣在屋内，这丫头，怀了身孕反而变得咋咋呼呼了，真不知以前那个稳重的萧儿哪去了？ 却见凌萧是再度返回了御书房，靖琰见这个去而复返的女子，心里暗自开心，算你还有良心！ “何时？”假装高冷！ “嘿……皇上，凌萧想今晚便将霜姐姐送到苏府去，请皇上恩准。”凌萧陪笑道。 靖琰的脸瞬间便黑了下来，哼！果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凌萧见状，赶忙跑到靖琰身后，小手一边在他肩上按着，一边说：“琰，你就好人做到底，答应了呗……” 撒娇，没错，就是撒娇，聪明的女人，善于利用一切有利条件，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凌萧，无疑便是这聪明的女人。 这几日靖琰对她好得很，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撒个娇能解决的问题，凌萧绝不想舍近求远。 靖琰感受着此刻像只乖顺的小绵羊一样的小女人的服务，舒服地“嗯”了一声，便道：“准了，这个方法不错，以后可以多用用。”靖琰中肯地评价道。 凌萧开心地在靖琰脸上飞快一啄，便跑出了御书房。 靖琰抬手摸摸方才被凌萧吻过的地方，有些茫然，却终究还是弯起了唇角。 这会儿功夫，秦霜那边也差不多就收拾好了，凌萧提起通知清风接应，便带着秦霜出了宫。 待出了宫门之后，清风早已驾着马车等在外面了，凌萧也不多说，便直接将秦霜扶上马车，直奔苏府。 “管家，这是表哥的亲笔信。”凌萧将之前收到的苏津的信中所附的给苏管家的指令递给苏管家。 苏管家看完后，便立马安排了秦霜入府的事，虽是苏津的命令，但凌萧还是向苏管家道了声谢。 待一切安顿好后，凌萧再次对秦霜道：“姐姐，萧儿非走不可了，不能在姐姐最难的时候陪着姐姐，是萧儿的错，请姐姐原谅。” “说什么傻话？很多路注定便是要自己走的，即便萧儿你在，也不能替姐姐受过，又何必要让你看着难受？” 凌萧见秦霜如此，更是愧疚，却也只能如此，待她从西北回来，再来看她吧。 又说了几句，凌萧便回了宫，第三次地去了御书房。 “你又来做什么？”靖琰没好气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琰萧秀恩爱 有了前车之鉴，靖琰态度冷淡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凌萧见靖琰不高兴，想到了自己之前略显可耻的举动，便讨好地笑道：“琰啊，我是看你处理政务辛苦，来陪你解闷儿的呀！”说着，凌萧便飞快地跑到靖琰身后，将手搭在靖琰肩上，轻轻揉了起来。 没错，刚刚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她也发现了，他的肩颈都僵得很，该是极累的吧，是以，她这才去而复返，也是真的是来陪他的。 嗅着自身后传来的淡淡香气，都属于她的味道，他仿佛真的很熟悉，她是他的皇后啊！ 其实，事实虽然与靖琰的猜测有所出入，但有一点倒是叫他给蒙对了，凌萧真的便是他的皇后。 感受到来自她的关心，靖琰绷着的脸终于冰释，显出淡淡暖意。 大手伸到肩上，轻轻握住她的手：“萧儿，不要再离开朕了，好吗？”恍恍惚惚，靖琰将凌萧当作了他心中的皇后。 凌萧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手轻轻一颤，他，怎么了…… 顺着他的力道将手贴在他脸上，看到他将眼睛闭上，脸轻轻蹭着自己的手，凌萧不禁想抱抱他，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空闲的手将他的头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他发迹，自己亦闭上了眼睛…… 良久，靖琰缓缓开口，声音悠远而平静：“朕有时会想，朕到底该不该争这天下，其实朕根本没有要坐拥天下的心，可却不得不一步步走上这条路，你知道吗？当朕知道皇后是因此而死之后，朕真的宁愿从未争过这天下，朕自以为是地将天下大任担在身上，却连一个好夫君都做不到。” 凌萧听她这样说，说自己不感动是假的，其实啊，她也曾怨过他的，她爱他心怀天下，却也怨他心怀天下，天下那么大啊！而她又算什么呢？这样的他，将她所有的本该是正常夫妻的期待，都上升到了道德的高度，他逼着她去识大体，去让步，却又不是他亲自在逼她，分明是她自己在逼自己！ 她有时真的想问他，琰，可不可以不出征，琰，可不可以与我一同浪迹天涯，从此不问世事，琰，可不可以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啊，她不想让他违背自己的意愿，她发誓永远站在他身旁，帮他做所有他想做的事，结果，却是几乎赌上自己的xing命，赌上他们的未来…… 但她后悔吗？答案是不！ 其实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依然会坚持原来的选择，她知道，从来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从来有利便有弊，从来你得到什么只因你值得！ 琰如此待她，她感动，但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幸运，她知道，她值得，她爱他亦如此！ 或许她还是有点幸运的，那便是她爱的人，恰好也爱她。 但仿佛她又是不幸的，偏偏他忘了…… “琰，都过去了，不要再自我折磨了，好吗？”凌萧温柔道。她是真的真的不愿他如此自责。 靖琰摇头，“萧儿，朕真的不是一个好夫君，朕甚至记不起她，记不起她的样子，记不起曾怎样爱她，如若不是从旁人那里得知，朕甚至记不起她的名字……朕不知道朕究竟是怎么了，朕想她，可是朕每次想她的时候，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朕拼命想找到一丁点有关她的记忆，却费尽力气，也只得‘凌萧’两个空荡荡的字罢了…… 朕嫉妒苏津，嫉妒他记得她比朕多，嫉妒他知道关于她的一切，而朕却不知道…… 朕，恨不得把记忆连根拔起，只要能找到丝毫她的影子，可是，什么都没有，朕日日思念，却夜无所梦，朕曾无数次猜想，朕怎样唤她，她又怎样唤朕，却一直像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做着一个从来没有答案的思考……” “琰……”凌萧开口道。 她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说实话，凌萧没有想到，靖琰会将心里的话告诉她。 不过—— “琰，我们常常在想着很多事的答案，可是，并不是这世上所有的的事，都有答案。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闻言，靖琰睁开双目，侧首。 凌萧则接着说道：“你看，猫喜欢吃鱼，可猫不会游泳；鱼喜欢吃蚯蚓，可鱼又不能上岸。上帝呀，给了你很多诱惑，却又不让你轻易得到，但是你最终却还是会得到啊！” 没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凌萧便相信，只要她想，没有得不到的！ 靖琰拉着凌萧的手将引她绕至自己面前，静静看着她，她是皇后啊，上天终归是又把她还给他了，是吗？ “没错，终归会得到的。”如果说靖琰此刻一心将他所认为的这个占着皇后身体的其他女子当作皇后本人是自欺欺人的话，他亦是别无他法了，或许，他太需要这样一个实际存在的个体，来告诉他，他挚爱的那个人，她到底长什么样，她声音多么好听，她叫他时的表情，她笑起来有多美…… 凌萧，朕曾说过，会给你无上荣宠，却只有宠，没有爱，那么，是不是你也可以给朕一点什么，以让朕发泄一下对皇后的思念呢？ “萧儿，你明知朕不会爱你，为何还要坚持，还要这般帮朕？”靖琰在期待什么呢？期待凌萧的身体里仍残留着皇后的意识？期待或许这个女子真的是皇后生命的延续，或者期待她根本就是皇后，而只是像自己一样忘记了过去？ 明知不可能，却仍存期待…… 凌萧一笑，“一如你无法释怀过去，无法开始新的生活，无法走出皇后，我，亦放不下。人生有太多求而不得，但总不能流血就喊痛，怕黑就点灯，辛苦就放弃。说到底，人生就像蒲公英，看似自由，实则最是身不由己，就如明知希望渺茫，却仍要坚持，只因说服不了自己的心。我会坚持，会坚持很久很久，比你对过去的放不下更久，这样，我终归也会得到，但我要你保证，如果有一天，你能够释怀过去了，你能够重新爱上一个人了，你只能爱我，不会爱别人。”说着，凌萧流下泪，时间仿佛回到过去，靖王府里，他答应她，除了她，不会爱别人…… 靖琰看着这个直言不讳的女子，仿佛从她嘴里说出怎样惊世骇俗的话，他都不会再惊讶，可是，这莫名的熟悉感却再度袭击他的心脏，曾几何时，是否有另一个女子，她卑微却又无比骄傲地说可以一直等他，说要他只能爱她？ 是皇后吗？ “好。”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 然而，他却并没有如当初那般反问，问她是否也不会爱别人。 回头想想，其实当初的自己何其幸运，面对的是一颗难以攻陷的心，而非如现在这般，是一颗已被占满的心…… 夜明珠的光泽温润而疏淡，照在此刻的靖琰脸上，凌萧看着这如同最完美的雕刻般的面孔，轻柔缓慢，却坚定无比地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将樱唇覆上，不是脸颊，不是额头，是他的唇，琰，凌萧以全新的自己的身份吻你，吻别过去，重新开始。 靖琰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回应，短暂的触碰过后，凌萧潇洒地站起身，“好了！不是还有政务要处理吗？我帮你研墨。” 说着，便莲步轻移，来到龙案前，素指执起那一方黑金盘龙墨便细细研磨，额前几缕碎发，只趁得她笑意朦胧。 …… 一夜没睡的靖琰直接便去上了早朝，宣布了要亲去西北的旨意，又将昨夜的成果一一安排，待所有事都交代好之后，才退了朝。 凌萧趁他上早朝的功夫补了一觉，哪知待她再次醒来之时，已是下午了，匆忙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便准备去找他，却被五一拦住—— “小姐，皇上说了，您醒过来之后便收拾东西，着人去通知他一声就准备出发。” 凌萧闻言，心里一暖，他是……舍不得叫醒她吗……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二人终于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经历了昨夜，马车里的气氛竟有些尴尬，不过，这次cao心的可不是凌萧，思来想去的某人终于想出来一个好办法！ 清了清嗓子，道：“萧儿，我们来下棋吧。”说着，便直接从马车的隔层中取出一副围棋。 额，这个游戏，凌萧不会啊…… 不过…… “琰，那个围棋吧，其实已经过时了，我有一种新玩儿法，想不想听？”天知道凌萧一个现代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雇佣兵，她学围棋干嘛啊？她有那么多技能要学，哪有空学这个玩意儿啊？所以，她当然是不会了…… 靖琰看着这个忽然活泼起来的女子，倒还真是不想破坏她的兴致，便勉强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道：“哦？说说看。” 凌萧那么了解靖琰，当然知道他的感兴趣是装的啊！但是！她打死都不会承认的！她假装没发现他的牵强，本着扬长避短的原则，开口道：“这个游戏呢，有一个很朴实的名字，叫——五子棋！”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朕教你 五子棋…… 靖琰非常不给面子地道：“一听名字，便知道很无聊。” 凌萧嘴角一抽，大哥你太直接了点儿吧…… “哎呀，这个俗话说得好啊，人不可貌相，棋不可管名，所以啊，其实还是很有意思的，你不会是怕输给我丢人吧？”凌萧激将道。 靖琰一笑，难得气氛这么好，五子棋便五子棋罢，“朕会输给你？笑话！什么规则啊？说来听听！”靖琰佯装被凌萧激将道。 凌萧见靖琰肯答应，立刻便给他讲游戏规则—— “这个五子棋呢，顾名思义，就是五子连成一线便算赢，横竖皆可，斜着也行，怎么样？懂了？”哎……她是真心想说得显得深奥一线啊！无奈五子棋，实在是太！简单！了！ 靖琰忍笑，“那试试吧。” 凌萧见这个男人竟然敢偷偷笑她，便心道，待会输了看他好不好意思？！哼！ 于是便咬牙切齿地动子了，非常有绅士风度地道：“你是初学者，我让你先来，输得不要太惨哦！”小表情那叫一得意！ 靖琰当然是非常客气地，接受了…… 凌萧见这人一点都不懂得谦让，不禁在心里吐槽了个一千八百遍！算了，让他好了！ 凌萧执白子，靖琰执黑子，刚刚没注意，现在将这棋子拿在手里，不禁对这质地好奇道：“你这棋子是什么材质的？”凌萧自认有点见识，竟从未见过此种宝石。 靖琰声音平静道：“大理石。” “……” 大理石…… 大理石！ 大哥你还真是个xing啊！ 她还从来没见过用大理石做棋子的呢…… 话说你们有钱人不是都喜欢拿什么玉呀的做棋子烧包吗？ 看来凌萧还真是想多了啊…… 靖琰见凌萧没说话，便抬头问道：“怎么了？” “呵呵，没怎么，你品味挺独特啊……” 靖琰直接忽略了凌萧的话，只声音平淡道：“你如果再不认真下棋，你可就输了。” 凌萧这才低头看向棋盘—— “等等！” “喂，我说叫你等等！” “不是，哎！再给我一次机会！再……” 幽怨地看向那个死活不让她悔棋的男人，“靖琰！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懂不懂得谦让啊？！” 靖琰挑眉，“朕倒是懂得尊重对手。” 凌萧无语，“不行，这次不算！再来一次，我刚刚走神儿了！” 靖琰耸肩，无所谓啊，再来一千次你也还是输！ 凌萧这次可算聚精会神了，哼，她倒要看看，待会儿这男人输了还拽不拽了？！ 正眼含笑意地看向自己只差一子的战绩，却忽然被一道凉凉的声音泼了冷水，“你又输了。” 震惊地看向那男人刚刚落子的地方，什么？！他什么时候偷偷在这起的家？！ 怎么可能？！她竟然又输了！ 凌萧泄气，索xing把棋子一丢，“不玩儿了！” 向旁边一躺，她睡觉总行了吧！ 靖琰笑道：“你不会下围棋。”陈述句，陈述得不能再陈述了…… 凌萧见被他说破，便道：“是啊，不行吗？” 靖琰轻笑，她在他面前倒是越来越随意了…… “行！怎么不行？不过没关系，朕教你。”说着，便直接将凌萧拉起，凌萧本就不防，靖琰又内功深厚，一个施力，说实话，连凌萧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样被他圈在怀里的。 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后，凌萧不由得脸一红，这男人，怎么突然间和她这么亲昵了？难道是被她昨夜的告别打动了？ 不管了，总之是好事！ 靖琰一边给凌萧讲着围棋的游戏规则，一边手把手地教凌萧，难得的他的声音竟温润得让人觉得暖暖的，凌萧渐渐闭上了眼…… “可明白了？”靖琰问道。 许久不见怀里的女人回答，他低头看向凌萧，轻笑，竟然睡着了…… 轻轻将她放在旁边的小榻上，虽是已经入了夏，但思及她曾身中仙人醉，还是为她盖了薄毯，自己则执书看了起来。 皇后，朕若将她当成你，你是否会怨朕…… 待凌萧醒来，他们已停了下来，本以为会是住客栈，却没想到竟是在野外。 靖琰见凌萧醒了，轻声道：“醒了？” 凌萧点头，“我们为什么不住客栈啊？”拜托啊大哥，你可是个皇帝啊！就算不住行宫，起码住个客栈吧…… 靖琰却不甚在意，道：“朕想尽快到西北，能多赶些路便赶着些吧。” 闻言，凌萧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了，他啊，到底是面冷心热，其实，他是真的很关心百姓吧。 见凌萧不说话，靖琰再次开口道：“是不是累了，若觉得速度太快，朕便叫他们慢一些。”他竟忘记了她一个女子有可能会受不了这样的赶路。 凌萧一笑，“没有，我才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呢！” “哦？那你是什么？”靖琰轻笑。 “我啊？当然是女汉子了！”二十一世纪的说法，凌萧脱口而出，她可不就是女汉子吗？ 靖琰挑眉，他倒能猜出几分这“女汉子”的意思，正欲问她，便听到侍卫道：“禀皇上，帐篷已经搭好，篝火也燃上了，不知皇上是要到篝火边上坐坐还是在马车内？” 靖琰立即道：“朕稍后便出去。” 他方才是为了等凌萧，现在……他也许久不曾在野外过过夜了，自是要出去的。 凌萧也想到篝火便上坐坐，便也兴致勃勃地跟着靖琰出了去。 此次出行，靖琰没有带太多的人，但个个精英，众人均在这片地方扎营，四五堆篝火燃起来，颇有些快意江湖的感觉。 凌萧与靖琰单独一堆篝火，其实若不是顾及到凌萧，靖琰自然是要与属下们坐在一起的，那些本就是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凌萧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但再次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做，“琰，我给你请个平安脉吧？”实则，她是想看看靖琰现在的身体状况。 靖琰没有拒绝。 素指搭在他腕间，良久，凌萧开口道：“琰，你可知道，你身中绝情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只在意你而已 靖琰见凌萧知道了，虽有些意外，倒也没否认，只是没想到她医术竟这么高，连绝情蛊都能察觉，“知道。” 凌萧惊，却再次开口：“那你可知道，若绝情蛊不解，你只得一年寿命？” 靖琰再次点头。 “什么？！你知道，你都知道？！你明明知道，却为什么不采取任何措施，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要活下去？！就这么不在乎生死？！就这么生无可恋吗？！” 闻言，靖琰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道：“朕，不知为何会忘记皇后，可是，朕知道，朕很爱她，朕想，她一定也是爱极了朕的，朕怎忍心让她独自走那黄泉路？只是，朕从来便不耻于**那等懦夫的行径，如今身中绝情蛊，倒也成全了朕。” 声音平静而悠远，仿佛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是……我没死啊…… 琰，你怎么会这么想？ “世上哪有什么黄泉之说？不过是世人杜撰出来的罢了，难道你也会信这等鬼神之说？”凌萧只好就这个问题说事。 靖琰轻笑，“若没有，你又是如何借尸还魂？” 凌萧哑口无言，是啊，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医学博士啊！她信奉科学啊！可是，穿越这种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了，想想还真是有些讽刺…… 见凌萧不说话，靖琰继续道：“即便是没有鬼神亦无所谓，朕只怕，万一有，朕在尘世已负了皇后，在阴间，却还是负了她。” 凌萧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她真的无法想象，他所受的到底是怎样的苦…… 凌萧不敢想象，若叫自己以为他死了，自己该多么难过…… 琰，对不起…… 但恕我现在真的不能告诉你…… “既然如此，皇上总不能没有孩子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难道想让皇上的父皇和母妃死后都不得安心吗？”凌萧转移话题，但却说出来一个靖琰一直以来最不愿面对的问题。 靖琰沉默。 凌萧再次开口：“琰……”凌萧想，或许，两人有了**相契之后，他会更容易对她打开心吧…… 依旧沉默，到底是初夏，夜凉如水，晚风吹来，丝丝凉意钻进衣领，凌萧不禁打了个寒颤，尽管围着篝火，却如同冰火两重天，身前暖，背后寒…… 琰啊琰，凌萧此时，倒真的希望你不要这样痴情了…… 遇上这样的你，朕不知是缘是劫…… 凌萧在心里苦笑。 但凌萧没有转移视线，她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靖琰，她知道自己这样逼他有些残忍，可她也知道，他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容不得她优柔寡断！ 在凌萧坚定的目光之下，靖琰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独自离开了…… 凌萧望着那翩然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琰，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救你啊？！ 靖琰离开了，凌萧也不想再在外面待了，便也起身回了马车，突然想起自己最喜欢的大文豪苏东坡的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 明月夜，短松岗。 簪花小楷，一字一句写在纸上，彼时读到这首词，只觉得东坡亦痴情，现在，却恍觉自己竟与东坡同病相怜…… 她与琰未曾生死相隔，分明近在咫尺，却不能相拥相暖，一个，不过告诉对方自己是谁，一个，因为对方已经与自己天人永别…… 她容颜未改，红颜未老，他却不认识她了。 他分明爱她至深，她却希望他能爱得浅些再浅些…… 或许是太累，或许是不想清醒如此，凌萧再次睡了过去…… 靖琰一直未曾进马车内，直到听到她那平稳的呼吸，他才轻手轻脚地进了来，不禁在心里自嘲，他倒怕起一个小女子来了…… 弯腰拾起地上的那页信纸，入目的便是凌萧方才所些的那首《江城子》，一读之下，竟让自己的心脏也微微抽搐，天人永隔，生死两茫茫，真真是人世间最折磨人的了…… 只是这样的大悲之词，出自一个方才十七岁的女子之手，靖琰蹙眉，她到底，有多少故事？ 他还记得她那仿佛藏了繁重的故事和莫大的伤悲的眸，却又清澈无比，更似无欲无求，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轻轻将信纸折了收起，在凌萧第二日醒来之前，靖琰便已离开了马车，换上便服骑马前进了，是为了避开自己吗…… 凌萧惆怅，罢了，给他一些时间罢…… 如此，接下来的几日，两人都刻意地避开对方，靖琰与侍卫们一起用膳，凌萧则是由侍卫给她自己送进马车，就这样行进了四五日，二人竟不曾真正意义上的打个照面。 旅程终于还是结束了，他们到了…… 靖琰以天子身份亲临救灾，自然是要住在行宫的，如此，就免不了当地的县令来迎驾，是以，靖琰与凌萧，终于再一次携手了。 凌萧在二十一世纪便是个全能助手，应付这些场合自然不在话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凌萧把握得分寸极好，连靖琰都不禁数次赞赏地看向凌萧。 直到二人回到行宫，靖琰与凌萧五日来第一次的单独共处一室—— “朕，明日会亲自开仓放粮，以解百姓燃眉，你……” “你放心，我自是要随你一起的。”凌萧接话道，她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前几日在路上也就罢了，现在不是闹冷战的时候，也不是想那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她明白。 见凌萧如此懂事，靖琰犹豫了许久，终归还是说出了口，“朕代百姓，谢谢你。” 凌萧却摇头，“不必代百姓，代你自己便可，我可不像你，既没有天下大任，又没有悲天悯人之心，我只是为了你而已。” 没错，凌萧早就说过，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从头到尾，在意的只有他而已。 第一百四十章 衣服乱扔 靖琰听凌萧这样说，竟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凌萧察觉，便转移话题道：“你命人准备二十只铁皮箱子，我晚些会给图纸。” 凌萧没有忘记自己来西北的初衷，是为了给西北降雨。 还好现在是夏天，凌萧的身子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只要不下雨，只是，凌萧此次的目的，便是让这里下雨…… 无碍，不会有事，凌萧是医生，自会照顾好自己，为了他，没关系…… “可有什么要求？”靖琰听凌萧说到正事，便也迅速问道。 “具体说不清，你只管准备好人与材料，我必须亲自到现场指导。”凌萧说道。为了保证干冰在路途中的损耗，必须做成真空的箱子才行。 “好。” “嗯，半个时辰，没问题吧？” 靖琰点头，凌萧便道：“好，我先补个觉，你待会儿叫醒我就行了。” 说完，便独自往临时寝宫去了，靖琰看着那疲惫的背影，她为他，真的付出了很多，只是她不说，她身子本就不好，路上日夜兼程的赶路，她定是累极了吧，却一句怨言都没有，方一到目的地，便开始陪他应酬当地官员，安抚百姓，她，从头到尾，竟是一句累都未喊过…… 这样的折腾，换做普通男子都未见得受得了，更何况是女子，更何况她还身体虚弱，她到底是太倔还是，重视他超过自己…… 凌萧如此待他，靖琰若说自己没有一丝感觉的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靖琰想，若没有皇后，或许……或许他会接受她？ 摇了摇头，他在想些什么？他怎么想，太对不起为他而死的皇后了，不行！ 不一会儿，侍卫便来报说一切已准备就绪，靖琰本想让凌萧多睡会儿，却不想凌萧竟自己来了—— “怎么样了？”凌萧一边进门，一边揉着疲惫的双眼道。 靖琰看到她那累极的样子，竟是有些心疼，却也只是一瞬，靖琰便收起眼中的怜惜，开口道：“嗯，可以了。” 放下揉着眼睛的手，凌萧刚巧错过的靖琰眼中一闪而逝的心疼，微笑道：“嗯，那走吧。” 二人一同来到临时准备的小工厂，凌萧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靖琰的办事能力是当真没话说，应有尽有！ 收拾了自己的状态，凌萧清越的声音响起：“各位辛苦了，本宫现在将要求告知各位，请各位务必谨记。” “是。”众人齐声道。 凌萧一笑：“这箱子要内外两层，内层与外层间的缝隙要求宽一寸，焊接必须极其严密，完成后需到水中试严密xing，必须保证完全密闭，众位可能做到？” 凌萧虽一直温言悦色，却又不是威仪，尤其是最后一问，众人立刻便答道：“遵命。” 凌萧满意地道：“很好，不过本宫要求众位在箱子一面留下一个一指宽的缺口，其他地方不得有丝毫缝隙，是以，定要先做密封，测过之后，再行开口，如何？” “谨遵娘娘谕令。” 凌萧又在一旁盯着工人做出第一只箱子，这才放心地离去。 “琰，在大陆极南，有一种树木，我马上会绘图纸给你，你命人去采一种原材料。需将树皮割开，令身体内的白色ru状物流出，那便是我要的东西，流出后会凝固，不过不碍事，你只需命人弄来便可，量的话大概要按照我给的铁皮箱的规格那样的十倍量，可以吗？” 靖琰看着凌萧，她的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好，三日便可。” 凌萧点头，其实她说的是橡胶树，橡胶具有隔水，隔热，良好可塑xing的特质，用以保证压强与温度再适宜不过了，不过……又是个商机啊，她之前怎么只想到了玻璃呢？待她的玻璃研制出来，她一定要着手开发橡胶了哈哈哈！ 她已经看到了很多很多钱！ 额，虽然她现在身为沧澜宫的尊主和妙音坊的主子，也是有多得数不清的钱，但除了妙音坊，沧澜宫的钱并不是她自己赚来的呀！怎么能与这种自己打江山的感觉相提并论呢？！ 额，走神了！ “嗯，我不吃晚饭了，我先去睡了，明日放粮命人叫我就行。” 扔下这句话便回了房间，待看到屋里已经准备好的洗澡水之后，凌萧心里一暖，算他有良心！ 哎……不带下人的感觉真是不方便啊，为了轻装简行，她可是连五一都没带！ 还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看看，她现在没人伺候着，还不习惯了…… 一边感慨一边舒服地泡澡，真是爽！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泡个澡了，嗅着淡淡的药草香，嗯，泡澡时便加些暖身的药材，算是偷懒吧…… 她实在懒得喝药…… 一直到水变得温良，凌萧才恋恋不舍地自水中站起身，穿了单衣便躺在床上，很快便入睡了…… 一直等在门口的靖琰在听到凌萧平稳的呼吸声后，轻手轻脚地进屋，向床上那人走近，她只着着一层单一，盖了薄薄的一层毯子，勾勒出姣好的身段，完美的曲线仿若天成，虽难掩疲惫，却仍旧美得不可方物的不施粉黛的一张小脸满是满足，明显诉说着这几日的劳顿…… 靖琰的目光落在那随意扔在地上的衣物之上，轻笑，只抬臂一挥，衣衫便听话地落在了衣架上，也不怪凌萧随意乱扔，她实在是太累了，是以，她一进门便开始一边**服一边往浴桶那走，当然也就只能一边脱一半扔了，天知道，她累得都快散架了都！ 虽是行宫，条件却是不差的，床也大得很，却见凌萧只安安静静地占着小小一方，睡姿也好得很，一动不动，仿佛怕一动就会掉下去一样，看到凌萧这般，靖琰的心没来由地又是一痛，就算不是大家闺秀，原来的生活是有多差，才会连睡觉都这般拘谨？ 思及此，更是加快脚步地向床边走去，隐约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是那种清淡的药草香和独属于她的幽香，她的发湿湿地沾在脸颊与颈间，有着说不出的魅惑，靖琰抬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情尤在 凌萧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靖琰将手放在凌萧的小腹，将内力缓缓输进她体内，这段日子，她定是在逞强吧。 热流流遍凌萧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让她冰凉的身体逐渐温热起来，连日的酸痛也被轻易缓解，靖琰却没有停止，仍是继续将内力输入，热流开始盘踞在凌萧的小腹内，没错，靖琰在替凌萧逼走寒气，靖琰想，或许他所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些吧…… 良久，自己的额际也微微渗出了汗，靖琰这才停手，看着这沉睡中的女子，凤眸紧闭，如扇羽般的长睫毛安静地落在脸颊，似蝶翅轻颤，挺翘的鼻带着些顽皮，樱唇微挑，诉说着此刻的舒适，她，真的很美。 情不自禁地在她额际落下轻吻，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时，靖琰的心脏骤然绞痛！ 绝情蛊，发作了！ 瞳孔难以置信地瞪大，怎么可能？！ 却也只是片刻，那痛便消失，若非胸口仍有些余痛，靖琰几乎要觉得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错觉了…… 没错，那一刻的靖琰，是爱着眼前的凌萧的，这个单纯的，不承载任何过去的女子，只是眼前这个女子！ 只是，现在的靖琰，已又将凌萧当成了皇后的替身，情尤在，爱无存…… 第二日，仍是凌萧自己醒的，靖琰见凌萧已将自己收拾好，便示意侍卫准备出发，侍卫正欲离开便被凌萧阻止道：“等等！不用准备马车了，我们骑马去就行。”她知道靖琰是在迁就她。 靖琰闻言，惊讶道：“你会骑马？” 凌萧苦笑，是啊，当初围场狩猎，还是我替你驭马的呢，只是，这些她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微点了点头。 见凌萧这样说，靖琰便命侍卫准备马匹即可，还特意吩咐要寻匹温和些的马…… 待侍卫来报说已准备就绪之时，靖琰便携着凌萧出了来，靖琰与凌萧的马自是被同时牵在了最前方，待二人同时走近马匹之时，凌萧惊讶地发现，靖琰的马竟是风，呵，这男人，对风倒是舍不得得紧，走哪带哪！ 风是认识凌萧的，便用马头轻轻蹭了蹭凌萧的手臂，凌萧差点条件反射地闪开，毕竟当初差点儿死在这马脚下不是一次两次啊！ 靖琰见状，眼睛微眯，风是多么傲娇的一匹马，他这个主人是再清楚不过了，竟然也会主动与人亲近？ 是以，靖琰更是坚定了凌萧便是皇后的猜想。 凌萧自然是知道风是在拍靖琰的马屁了，不过风啊风，你还记得我，可你的主人却早已不记得了，你这马屁啊，算是白拍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上了马，靖琰见凌萧的马术是当真不错，便敢放开速度前进了。 很快便来到街市中心，成批的粮食已运了来，只等靖琰亲自放粮，不得不说，也算是走场面了，不过，这放粮前的发言还是要有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下跪，参差不齐却又虔诚无比地喊着吾皇万岁。 靖琰微微抬手，“免！”一个字，霸气高冷。 待众百姓起身之后，靖琰方开口：“众位，朕此次特意亲来放粮，便是希望能保证所有人都能渡过此次旱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都是朕的臣民，朕无法向你们保证何时才能等来雨，但朕可以保证，只要朕还要一口饭吃，便绝不会不管各位！” 靖琰的话平实而有力，很能安抚人心，本有些**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靖琰继续道：“朕保证每个人都能领到粮食，是以，绝不允许任何人为了争先后而发生任何矛盾，否则，朕即刻便就地正法！好了，大家可以来领粮食了，妇孺优先。” 凌萧见靖琰让女人和小孩先领，不禁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哈哈哈，果然是我凌萧看上的人，真是德智体美劳样样皆优啊！ 由于靖琰的恩威并施，百姓们领取时很是有序，没有一个男子抢在妇孺之前，凌萧见到这成群的年轻女子，便灵机一动，道：“各位！皇上与本宫此次前来，便是想办法为大家降雨的，但还需要大家的帮助，尤其是众位心灵手巧的女子，本宫需要一百只长宽各三尺的风筝，有了这些风筝，就可以降雨了，众位可愿意同心协力，早日完成降雨？” 百姓们一下便似炸开了一般，他们看着那个自信满满的女子，她说，她能让这里下雨？！ 一番讨论之后，凌萧再次开了口：“这样吧，今日午时，愿意出力的便来本宫这里领取材料，本宫自会将要求详细告知。”说完，凌萧一笑，看着他们再次陷入一片热议。 凌萧却不再开口，只任由他们讨论，自己则乖乖地站在靖琰身边，陪他看着众人一一领得粮食…… 整整三个时辰…… 这一站就是三个时辰，凌萧的脸都快笑僵了，看来搞个场面活儿也是不容易啊…… 有不**人都来领取了原材料，对于他们来说，凌萧的话，仿佛是一棵救命稻草，他们唯一的选择，便是相信她！ 靖琰在一旁看着那女子兴致勃勃地给大家发材料将要求，只一言不发地站着，待将所有的事都做完后，二人回到行宫，凌萧正欲去泡了澡，便被靖琰叫住：“你为何要将降雨之事告诉大家？” 凌萧不明所以地问道：“我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不是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靖琰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你现在给了大家希望，若之后的降雨未能成功，大家只会更加失望，说不定还会引起民怨。”紧蹙的眉头彰显的他的严肃。 凌萧终于不再玩笑，而是认真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不可能不成功！”凌萧自信满满，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靖琰却不赞同，“这世上哪有万无一失之事，你需要风筝，告诉朕便是，朕自会找人去做，又何必非要如此兴师动众？”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发泄 “你这是在怪我喽？！”凌萧眯眼道。 靖琰见凌萧生气，便知自己话说重了，略调整了自己的语气道：“朕不是那个意思，朕是怕百姓会迁怒于你。” 闻言，凌萧连日来被折腾出的情绪终于又回去了，瞥了靖琰一眼，僵硬着声音道：“不会出意外的，我会将所有因素都控制好的。” 靖琰心知凌萧这两天也着实是累坏了，便由她发脾气，却没想到凌萧反而将脾气收拾了起来，不由得叫住了正转身欲走的凌萧，道：“萧儿！” 凌萧顿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靖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若累了，便告诉朕，不必强撑着，若有脾气，便发出来，朕自不会怪你，何时，你竟与朕如此生疏了？” 闻言，凌萧苦笑，是啊，他们什么时候起，竟这样生疏了，自从那日篝火旁言明，他们便在没好好说过除了降雨之外的任何话，她更是未曾与他多待片刻…… 凌萧没有说话，却止住了离开的脚步，靖琰举步上前，绕至凌萧面前，伸手摸了摸凌萧的头，便顺势抱进怀里，凌萧任由他抱着，许是压抑地太久，泪水汩汩地流出，悉数浸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 靖琰亦任由凌萧发泄，未发一言，却用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眉头微蹙，心脏的绞痛传来，靖琰再一次震惊，他难道，爱上了她？！ 却亦只是片刻，痛感再度消失，靖琰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将她当成了皇后，这才会使绝情蛊分发作！ 凌萧任在发泄，并未察觉到靖琰方才的变化，靖琰见她哭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莫要再哭了，你若心里委屈便说与朕，朕虽希望旱情尽快解决，却又哪里就会不顾及你的身体了？你莫不是将朕当成了暴君不成？” 听到靖琰的话，凌萧只哭得更凶，还边哭边喊道：“靖琰！你这个大笨蛋大傻子！”可是凌萧不知道她自己究竟想说什么，她记得《圣经》里说过，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慈怀。可是《圣经》并没有告诉她，如何忍…… 一天一天的努力，却一天一天的没有结果，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或许，她真的无能为力了，一年之后，她是看着他死去，还是放任母妃为了成全他们而魂飞魄散呢？ 为什么无论她怎样努力，未来都一片黑暗？！ 凌萧或许是个看起来很积极正能量的人，二十一世纪上学的时候，她可以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能不断跳级，以十八岁之龄拿到美国医学博士！后来做了黑帮老大的副手，更是拼了命地学着各种技能，格斗，催眠，经商，射击，等等等等，她无一不精！ 这一切看起来，仿佛是生活给了她一个比别人低的起点，是为了让她奋斗出一个绝地反击的神话！ 可是啊！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些所谓积极正能量的背后，并不是一个伟大的励志故事，因为在这所谓的励志想法的背后，是一个与天较劲儿的心理，她不服输，她也不能服输！ 她不能屈服，她要赢！每一次坚持不住，每一次濒临崩溃，她都一遍一遍这样告诉自己，是以，凭着那一股子的较劲儿，她一次次背负着无限负能量扮演着一个正能量满满的励志先锋。 可是，可是，当她真的充满正能量了，当她真真正正地认真去努力去奋斗了，却为什么竟发现一切都是这么难？ 爱之伟大，难道便是给坚强的人以软肋，给奋斗的人以阻隔吗？ 其实凌萧不知道的是，爱之伟大确实是给坚强的人以软肋，却在这软肋被攻陷之后，仍能让她绝处逢生，仍能让她置之死地而后生！ 爱之伟大，在于，心甘情愿！ 她是怎样一个骄傲不可一世的人，却前世为了妹妹，现世为了靖琰，她委曲求全，她抛开尊严，她，仿佛变得不再是她自己，也许你会觉得，她是为爱失去了自我，但实则不然，表面上的失去自我只是形式，而凌萧抛开的这一切，正是为了追求自己内心最渴望最在意的东西！ 呵，又是这样，每一次都有办法说服自己继续向前，每一次都能找尽借口哄骗自己重头再来…… 凌萧真不知道，她每一次到底是在自欺欺人还是在思考人生…… 终于将连日的苦闷都发泄出来，凌萧吸吸鼻子，自靖琰怀里出来，深沉地眸凝视着她，凌萧轻抿樱唇：“对不起，我刚刚，情绪……” “无碍，你说过，朕是你的夫君，既是夫君，自然要承受你的脾气和坏情绪。” 那状似冰冷的音色，从未如此刻这般，让凌萧觉得温暖。 你还是我的琰，只是，我不再是你的凌萧了，是吗？ 凌萧勾唇，我说过，我不会放弃！ “吃饭吧。”靖琰说道。 “吃饭？”凌萧看向靖琰，他说的竟然是吃饭？不应该是“用膳”吗？ “你不是喜欢说吃饭吗？”靖琰微笑。 凌萧一怔，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竟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凌萧亦回以一笑，当看到餐桌上那没有一道荤菜之时，凌萧释然的笑了，他忘了过去，却唯独没有忘记这习惯，爱之深，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琰，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只吃素？”凌萧问道。 靖琰茫然，为什么只吃素，他还真不知道，他只是下意识地不吃荤菜而已啊…… 看着靖琰茫然的眼神，凌萧一耸肩，“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因为，皇后不喜荤……” 靖琰闻言一愣，正欲说些什么，便听侍卫来报说铁皮箱子已经做好了。 凌萧挑眉，果然有效率！ 是以，二人草草吃了些便去验货了…… “嗯，非常合格！”凌萧不吝啬地夸赞道。 看向靖琰：“白色ru状物，能不能再快些？我看这几日的天气便不错，想必再过个三五天，就是最适宜的天气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拿朕当侍卫？ 靖琰听凌萧这样说，便立刻道：“好，朕派暗卫去，说不定明晚便可回来了！” “那太好了！” 靖琰亦是兴奋，这就代表，再过三五日，西北之旱便解了？！ 看到凌萧眼中那笃定的眼神，靖琰亦被感染了，不由得带了几分轻快。 下午，凌萧又去走访了几家制风筝的人家，见大家积极xing都很高，她终于明白靖琰的担忧了，她给了大家这样大的希望，若万一真的失败，她真怕自己无法面对那些足以把她打入地狱的目光！ 虽然凌萧对此事非常有把握，但到底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此刻，靖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道：“没事的，朕在。” 这是多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凌萧自靖琰失忆以来，第一次地，对他有了依赖之心。 回眸看向那人，是他，无原则地相信着她，对一件闻所未闻的事随她折腾，其实凌萧忘了，若此次失败，承受最大压力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 “琰，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拿民心去赌。 靖琰勾唇，“朕不是相信你，朕是相信朕自己的选择，而你，是朕的选择。” 我？是你的选择？ 凌萧终于对靖琰的心态产生了疑惑，这几日来的一切，他转变地太快了些，这到底是为什么？ 算了，待解决掉西北旱情之后再来谈儿女情长吧…… 靖琰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对时局的把控力，果然，第二天傍晚，暗卫便带着凌萧要的橡胶回来了！ 凌萧看着这一箱箱ru白色的橡胶原材料，又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商机！ 额，集中注意力！ “来人，把铁皮箱子搬上来！” “琰，这个事得靠你们的内力了。我需要你用掌风将铁皮箱子的夹层中的空气逼出来。”凌萧看向靖琰道，要做成真空的。 “空气？”空气是什么东西？ “额，就是……哎呀，总之就是你向这个箱子打一掌或者怎样，就像吸取毒素一样，把里面排空，然后立刻用这个橡胶封口。”额，凌萧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啊…… 靖琰却明白了，“吸功大法？” 凌萧瞪大眼睛看着他道：“东方不败的这个玩意儿你都会？！”太可怕了！ 可是，不是说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吗…… 靖琰看着凌萧那莫名其妙的眼神，他会这个，很奇怪吗？ 凌萧却即刻调整自己的心态，哎……最近做正事儿的时候，怎么也老不正经？！ “咳咳，那个，开始吧。” 靖琰却道：“这等简单的事，也要朕亲自动手？”不是他说啊，这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要他一个皇帝来一个一个做！ 凌萧翻白眼儿，臭毛病！ “呵呵，别人没有你这样的领悟力啊，他们怎么知道我要他们干嘛呢你说是不是？”凌萧微笑道！ “朕自会告诉他们！”靖琰接口。 “喂！我说！这很费劲儿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墨迹了？！”凌萧炸毛了。 靖琰无语，他是太惯着她了，一定是…… 不过，确实也不费劲儿了…… 其实吧，凌萧真的想过，或许这事对靖琰来说真的很简单，但她没想到会……额，这么简单…… 靖琰从头到尾，真的只挥了两下袖子而已…… 真的就只有两下！ 第一次挥袖，将所有的空气抽掉了，第二次挥袖，用橡胶封了口，而且，他是二十个一起解决的…… 看着凌萧快要掉下来的下巴，靖琰轻轻咳了一声，将手背至身后道：“可以了吗？” 凌萧回神，额，内功什么的，简直太爽了…… “还有，把这些箱子内外都均匀地覆盖一层橡胶。” 闻言，靖琰的嘴角一抽，“你还真把朕当侍卫了……” 对于靖琰此刻的心情，真可谓是一万m 在奔腾啊…… 他到底是带那么多侍卫来干嘛的…… 不过，左右也不费劲儿，干吧！ 好吧，凌萧再一次被惊到了…… “额，可以了，可以派人带着箱子去苍山装干冰了。” 靖琰侧首，直接有二十个暗卫骤然出现在面前，“一人一箱，速去速回。” 然后，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内，屋子里，空了…… 望着面前空荡荡的屋子，凌萧真的觉得，内功什么的，简直帅呆了！！！ “那个，琰啊，能不能商量个事儿啊？”凌萧谄媚地笑道。 靖琰眯眼，“不能！”果断拒绝！ “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凌萧双手叉腰道。 靖琰面无表情，“不用说了，不能！”再次强调，不，能。 凌萧凤眸微眯，“你确定不能？” 靖琰看向凌萧，“不能又怎样？” 凌萧微笑，“呵呵，不能，我现在立马回景临，有本事你自己降雨！”咆哮…… 靖琰被凌萧成功威胁，清了清嗓子道：“额，那……说来听听吧。” 凌萧冷哼，“这还差不多！”又白了他一眼，才接着道：“我帮你降雨，你教我内功，怎么样？” “你学内功做什么？”靖琰不答反问。 “不做什么，看着酷啊！你就说行不行吧？” “这，倒也无不可，只是……” 不待靖琰说完，凌萧便截道：“那就是行喽！”说完，便顾自跑走，不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 靖琰却直接施展轻功截住了正欲逃走的凌萧，道：“你先告诉朕，接下来要怎么做？” 说真的，靖琰是怕凌萧又拿他当侍卫使啊…… “就是用风筝把干冰送到天上，如何以内力震碎它啊！”凌萧大方地答道，反正他不会判断天气是否合适！ 靖琰嘴角一抽，“一百只风筝，你为什么不叫朕提前准备人手……” “额，你不行吗？你那么厉害，直接搞定算了嘛，他们我不放心！”凌萧理所当然地说道。 靖琰一脸黑线，“凌萧，你是真的那朕当侍卫了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额，凌萧脑补了一下靖琰一个人放一百只风筝的场面，反而“噗”地笑出了声。 额，真的要原谅她啊，那个场面，实在，有点，太好笑了…… 靖琰的眼睛眯地更深……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暗地里勾结？ 先不说他一个人能不能同时放好一百个风筝，就说他一个皇帝，在一众百姓面前，放风筝……还一百个……这叫他情何以堪啊…… 凌萧见状，只笑得更甚，边笑边道：“哈哈哈琰啊，我说，如果百姓们看到哈哈你这么不遗余力，他们一定会更加哈爱戴你拥护你的哈哈哈……” 话说完了，笑却仍然没有停…… “凌萧！”靖琰终于忍不住要暴走了，“你再笑一声，朕就把你绑在风筝上放飞！”面带笑容，温声慢语道。 凌萧却随即脑补出了自己被他的内力震碎的画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清了清嗓子，止住笑道：“开玩笑啦，其实我早就想过了，就在此地东南方不足三十里的地方，便是沧澜宫的分舵点，沧澜宫高手无数，你与沧澜宫一下私交不错，借个把人肯定没问题，对吧！” 靖琰眯眼，“你倒知道的不少，连朕与沧澜宫的私交都知道，嗯？” 凌萧闻言，讪笑道：“呵呵，这……推测！”凌萧急中生智，“没错，就是推测！” 靖琰戏谑道：“哦？”他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些什么？ 凌萧继续道：“嗯哼，你看，你一统天下，却没有和沧澜宫这么个随时会危及皇权的组织过不去想必肯定是私交不错嘛，说不定你还暗地里和沧澜宫有勾结呢……”凌萧说着，越来越觉得自己编的很靠谱，便一路顺了下去…… 某人却干咳道：“咳咳，可以了，朕是和沧澜宫私交不错，不用再编了。”靖琰一脸黑线，还真是这女人随口一编，都能瞎猫撞上死耗子给她蒙对啊…… 凌萧见靖琰阻止，自己却来了好奇心，说实话她掌管沧澜宫以来，倒还真是从未过问过沧澜宫与靖琰间的事，“说真的，你和沧澜宫是不是暗地里有勾结啊？”凌萧问道。 靖琰一脸黑线，这女人，用词能再猥琐点儿吗？还勾结？还暗地里？！ “啊！好了好了，不问就不问！吃饭吃饭！”见靖琰一副不悦的样子，凌萧索xing便不再问了，她找机会问暗影不就行了！哼！ 暗影可是沧澜宫的一把手！额，二把手……一把手是她自己，不过形同虚设…… 凌萧觉得，沧澜宫的人一定在想，他们之前是靠卖情报和灭帮派赚钱啊，这位新尊主倒好了，带着他们搞起研究来了，据说以后还要做生意…… 哈哈哈不过凌萧觉得，还是做生意比较好哈哈哈…… 第三天早上，一百只风筝完工，干冰也运了回来，这简直是神速啊！要不说人多力量大呢！ “琰，你打算什么时候到沧澜宫借人啊？我看这天气，明天就能降雨了。”凌萧问道，按说沧澜宫的人应该是最先到的啊。 靖琰却眉头紧蹙道：“朕不知为何，联系不到爵。”说着，靖琰微微叹了口气。 凌萧暗自咬唇，额，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对靖琰来说，沧澜宫现在的主子仍是风爵啊！随即，却又心下一酸，想到当初风爵为救她而死，她…… 还好，母妃说爵一年之后便可复活…… 想了想，凌萧说道：“要不你尝试联系一下沧澜宫其他人？这等小事，不一定要尊主做主吧？” 靖琰却摇头，“说来惭愧，朕每次与沧澜宫有所往来，都是由朕亲自与爵商议，倒未曾与沧澜宫其他人有过什么交涉。” 什么？！这俩人，也太，勤快了吧…… “额，皇上，不如由凌萧亲往，待皇上借人如何？”凌萧建议道。 靖琰却道：“不可，你身子本就不好，况且沧澜宫的人又怎会听你一女子所言？”靖琰的担忧，其实也是有道理的，只是他不知道，沧澜宫现在是凌萧说了算。 凌萧笑道：“不过三十里罢了，我又不是纸糊的！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辱使命！身份合适的只有你跟我，我不去，难道你还打算自己去？”这可太不合适了，且不说降雨前一天皇上突然离开百姓们会怎么想，就说这么一件小事，由靖琰亲自出马，也未免太有失身份了。 靖琰一想，确实如凌萧所说，“这样吧，朕派暗卫护送你去。” “别！”凌萧想也不想地便拒绝道。 “为何？”靖琰严肃道，这女人，倒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凌萧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好认命道：“好吧，对了，风借给我骑怎么样？” 靖琰半笑道：“风？你若骑得，自然是能借给你的，只是，除了朕，风怕是谁都不识。” 凌萧只是想借风的脚程把那群暗卫甩开，“试试看呗，说不定我俩有缘呢！” 靖琰一笑，无所谓，她想试试便试试吧，便随凌萧一道来了马厩。 风见靖琰来了，大老远就邀宠，凌萧鄙视了它一眼，哼！难道是匹母马？！ 额……凌萧啊，竟然连马的醋都吃…… 但风确实是匹公马啊…… 靖琰宠溺地摸摸马脖子，凌萧再吃醋，哼！都没对我这么亲热过！ “我说，不要这么亲密好不好，秀恩爱！” 靖琰看向凌萧，她这又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不过不与她计较，开口道：“朕在这盯着，你先接近风试试，免得它伤了你。” 凌萧闻言，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算你贴心！ 毫不犹豫地上前，顺着马毛的方向一下一下扶着它，“风，你还认识我吗？”凌萧之前与靖琰一道去放粮时与风见过，是以，她这么说，没什么不妥。只是，凌萧和风自然清楚，凌萧指的是那一脚之缘！ 风侧头蹭蹭凌萧，表示认识，凌萧得意地笑起来，算你还有良心！ 靖琰却看呆了，他的马，怎么会对其他人这么乖顺？！ 凌萧却看向靖琰道：“怎么样？我说我们有缘吧！借不借？！” 靖琰一笑，“朕自然说话算话，借你便是！” 凌萧满意地看向风，毫不吝啬地给了个赞赏的目光，然后翻身上马，动作熟练，一气呵成，倒真有几分英气。 “好！我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割肉！ 说完，凌萧便驭马离开，一心想甩掉暗卫，是以凌萧可谓是全速前进，哪知—— “皇后，区区三十里的距离，您就是再快，也甩不掉我们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差点吓得凌萧从马上摔下来。 这是哪来的声音啊…… 侧首，“十三？！” 被惊到的除了凌萧，还有现身跟在凌萧斜后方的十三，凌萧被惊到自然是因为没想到她都全速前进了这么久，这群暗卫还能这么脸不红气不喘地跟着，而十三回被惊到，则是因为凌萧准确无误地喊出他的名字，额，或者说代号。 闻言，凌萧非常识相地直接停了下来。 十三则在对着凌萧抱了一下拳后便站在了凌萧侧首，“皇后！” 凌萧嘴角一抽，没想到，十三还认识她…… “额，十三啊，没想到是你啊……”是啊，竟然刚巧派了熟人给她。而且丢脸的是，竟然叫人家看出来了她想甩掉人家，但最丢脸的，还是她竟然还没成功地甩掉人家…… 十三却丝毫没有跟凌萧套近乎的意思，又拱了拱手道：“皇后，你为何要甩掉我们？我们可是主人特意派来保护你的。” 凌萧嘴角又是一抽啊，这孩子，太直白了点儿吧…… “十三啊，我问你，这次来了几个暗卫？”凌萧顾左右而言他。 “两个。不过，你为什么要甩掉我们？”十三爽快回答，却很快转回了自己的问题。 只叫凌萧无力望天啊…… 不过还好只有两个，这倒也是，一共也就只有三十里，说是保护，其实也就是找了两个人陪她而已，根本不会出什么事的。 “额，我什么时候想甩掉你们了，你都说了，我根本甩不掉你们嘛，我怎么会做这么傻的事啊你说是不是？”凌萧干笑道。 十三用他那张表情并不丰富的脸给了凌萧一个大写的怀疑！ 凌萧却装作看不懂，只继续道：“另一个是谁啊，我熟吗？” 十三再次直爽地道：“十四啊，你也不熟。” 凌萧却不同意了，“什么叫也？！我和你不熟吗？！”攀关系这事嘛，必须主动，更别说对方是暗卫了，你不主动，这辈子都别想有关系！ 十三却反问道：“很熟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貌似没跟面前这位说过话吧…… “什么？！十三，你这么说就太让我伤心了，你要知道，凭我能叫出你的名字这一点，就证明我们很熟好不好？别说是苏津了，就是靖琰，我看也未必分得清你们谁是谁吧！”凌萧抛出致命筹码！ 十三一想，这倒也是，主人每次都直接叫他，然后便开始给任务，貌似还当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不过……面前这位是怎么认识他的？ 凌萧见十三动摇，便立刻乘胜追击道：“这样吧，你们就在这儿休息，不用跟着我了，我自己去吧。”至于她为什么认识十三，那当然是在苏津那里见过他一次了，他当时可能是来传达靖琰的意思的，会先自报代号的，凌萧过目不忘，自然记得。 “额？皇后，你去自己的地方，为什么这么鬼鬼祟祟啊？”十三直言。 凌萧再一次被这耿直boy惊得差点摔下马，“你你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十三很是天真无邪地道：“哦，不多。” 凌萧正欲松口气，便又听到十三道：“不过关于你的都知道。” 好吧，凌萧第三次地被惊得差点摔下马…… 十三长期在苏津和靖琰身边待着，可算是对凌萧的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一个人了。 “额，那个，你不会和靖琰随便乱讲的吧？”凌萧试探地问道。 “主人不问，我肯定不说。”十三就事论事。 “那他要问呢？” “他问我也说不清吧。”耿直boy皱眉道。 “哈哈，早说嘛，这我就放心了！”凌萧笑地轻松，“那走吧！” 这次，凌萧便毫无压力地一路奔到了沧澜宫的分舵点。 她一出现便立马有管事的下属上前行礼，“尊主！” 凌萧点头，其实她是当真不知道沧澜宫这么多人，都是怎么认得她的，毕竟她刚上任没多久。 “马上调集一百名高手，另外，通知暗影想办法见我一面，最好混在这一百人里。” “是！” 很快，一百人便被调集起来，待凌萧带着众人返回到行宫之时，天色已经半黑。 “天哪，饿死了！” “饭菜稍后便好了，先喝点水。” 凌萧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贴心的不行的人，他，真的是靖琰吗？ 凌萧接过靖琰递来的水，如果是他失忆之前，她是肯定不会怀疑的，但现在…… “你没事吧？”凌萧问道。 “又在胡说八道。”靖琰头都没抬地说道。 凌萧莫名其妙地看着靖琰，再次开口：“我说，你今天为什么会忽然对我这么好？你有什么企图？”凌萧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靖琰却抬起头看向凌萧，道：“有。” 见靖琰这么直白，倒还真让凌萧吃了一惊，“额……说说看。” 靖琰勾唇：“经你指导所发现的橡胶，朕觉得于民生有利，是以……” 听到这儿，如果凌萧还不知道他想干嘛的话，那她就太傻了！他这摆明了是想断她的财路嘛！哼！ 不过……她能说不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如果她当真认为靖琰特意告诉她是为了尊重她的意见，那她就是找死！人家只是为了通知他！而之所以表现得这么，额，有礼貌，已经算是尊重她了…… 所以，直接打断，“当然没问题了！我本来就打算跟你说这个事儿呢，那么好的资源，不用就太浪费了！” 哎！肉痛！这真是上赶着给人家送好处啊！ 可是反正也是给定他了，她还不如积极主动点儿，还能装一把大公无私，忧国忧民呢…… “哦？看来萧儿当真是心怀民生！”靖琰喜道，只是不知是真信了还是顺着凌萧说而已。 “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凌萧提醒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降雨（前篇） “哦？”靖琰表示出兴趣。 凌萧也不矫情，反正她有玻璃，橡胶这东西，给他就给他了，他是为了百姓，而自己是为了赚钱，说实话，她是当真不好意思跟他抢。 不过，可持续发展还是很重要的，她必须得提醒他！ “你一方面要开发资源，另一方面也要注意可持续，每棵树在采橡胶之时，都不要伤及树木根本，使树木在提供能源之后，仍旧能够很好得存活，这样才能可持续。”凌萧认真地说道。 靖琰颔首，“嗯，有道理，朕会好好规划之后再行开采。” 凌萧点头，饭菜适时的被端上来，凌萧睨向靖琰，哼！她还怀疑呢！他怎么会这么贴心！指不定是故意饿着她跟他谈事儿呢！不答应就不给饭吃！哼！ 靖琰看到凌萧的眼神，默默地给凌萧夹了一筷土豆，“你最爱吃的。” 额，好吧他承认，刚刚无耻了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凌萧便跑到山上观察云层，众沧澜宫的人也在靖琰的指点下明白了他们将要做的事。 说实话，沧澜宫的人虽不曾将天下大任与自己挂钩，但当他们知道，自己的尊主是在做一件利国利民的事之时，他们已由原本因为对风爵的忠心而接纳凌萧，转变为了对凌萧本人的认同。 所有沧澜宫的人都被集中在一片空地上，类似于机场，很平阔，便于他们将风筝放飞。 一百只风筝也已经被送到了每个人手中，五人一组，中心放着一箱子干冰。 围观的百姓之多，情绪之热血沸腾，令独自观察着云层的凌萧不禁有些紧张，也许靖琰说得对，她给了大家太大的希望，毕竟人生之大喜，久旱逢甘霖，她这相当于是给了他们生的希望啊！ 若万一失败，便如夺妻之恨，他们没准会冲上来撕了她！ 正自思考着，靖琰便御风而来，那一刻，凌萧忽然想起了《大话西游》中紫霞仙子那句广为流传的经典语录：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凌萧知道，他不是来娶她的，但这一刻的他，是她的盖世英雄…… 靖琰稳稳落至凌萧身侧，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他在给她鼓励。 凌萧看向靖琰，目光坚定而勇敢，我一定会帮你解决西北旱情！ 凌萧凝眉继续观察云层，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凌萧眼睛一亮，侧首与靖琰交换了目光之后，长吐出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了！ “准备！”清越而坚定的女声，是从未有过的震慑人心，这一刻的凌萧，她身上担着成千上万枚希望。 随着凌萧一声令下，百名沧澜宫死士将干冰装盛好，只等凌萧再一次发号施令。 人群中亦炸开了锅，大家一边议论纷纷，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站在山顶的单薄的女子。他们看不到凌萧坚定的目光，但他们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她。 其实人有的时候，总是愿意选择相信自己喜欢的那个答案。 他们对凌萧一无所知，却就这样轻易地选择了相信她，原因无非是凌萧给了一个他们爱听的，喜欢的答案罢了。 可若凌萧失败，他们便会将责任统统推到凌萧身上，怪她吹牛说大话，怨她欺骗感情。 只是啊，他们可能都会忘记，一个谎言之所以会成功，往往是两方面因素造就的，一个，是撒谎者的精心设计，而另一个，则是被骗者的轻信与愚蠢。 他们不知，凌萧却是知道的，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也知道她所做的事有着怎样的结果，如果是为沽名钓誉，她凌萧从来不屑，她说过，她是为了靖琰，就只是单纯地为了靖琰而已，无他。 见沧澜宫众人准备就绪，凌萧抬起右臂，沧澜宫众人便立刻将风筝高举至头顶。 “开始！” 百人齐奔，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但此刻却只余了沧澜宫众人奔跑的声音，众百姓皆屏息凝眸，不敢大声呼吸地看着场上的一切。 沧澜宫众人跑出三四十米左右的距离时，凌萧再次发号施令：“放！” 一百只风筝同时被放上天，景象蔚为壮观。 沧澜宫众死士还在奔跑，一边奔跑，一边将手中的风筝线飞速地外放，奔跑速度之快，使得长宽各两米，还承载着干冰的风筝，迅速升上高空，当一百只风筝顷刻间便逼近了云层之后，围观的群众再次一片哗然，甚至有不少尖叫声。 凌萧亦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从未想过，一百只风筝齐飞，是这样壮观的场面，不禁为在二十一世纪之时没能去亲眼见证一下天安门前的阅兵式而感到遗憾，那该是更壮观吧。 额，赶紧叫自己回神，凌萧也是服了自己，这种时候都能走神，心态真不是盖的…… 待风筝达到适宜高度之后，凌萧再次下令道：“停！” 沧澜宫百名死士皆停止了继续放线，将风筝保持在那个高度，慢慢调整着风筝的状况，让它趋于稳定。 凌萧亦目不转睛地注意着云层变化，挑了个最好的时机，发出了在场所有人最为期待的一声指令：“爆！” 一百名沧澜宫死士同时发力，将内力通过手中的风筝线传到风筝上，“砰”“砰”“砰”的声音密集地传来，干冰连同承载它的风筝，一齐被震碎，高空五彩碎布飘落，预示着爆破的成功。 没错，凌萧特意选了鲜艳的颜色制风筝，就是为了让整个效果显而易见。 随着碎布的飘落，围观群众乱作一团，他们欢呼，雀跃，他们甚至相互拥抱，庆祝，有的，甚至激动地流下眼泪，凌萧的心，亦随着众人被带得有些激动。 然而，当所有的欢呼归于平静，雨，却并未如期而至…… 百姓慌了，他们首先是瞬间的安静，他们呆愣了，他们失望了…… 他们开始掀起新一轮的议论，言辞之间，已由一开始的疑惑转为质疑，转为谩骂……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降雨（后篇）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会下雨吗？” “是啊，她是骗我们的吧？” “对啊！骗子！” 围观的百姓乱作一团，议论纷纷，言语之间满是对凌萧的不满，凌萧看着下面翻脸比变天还快的百姓，她真的有些后悔来帮他们降雨了，简直是一群白眼儿狼！ 凌萧看向靖琰，凌萧想，如果连靖琰也翻脸的话，她就自己给自己一巴掌！ 所幸，她看到的是，是一双平静的眸，靖琰将凌萧的手握得更紧，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她，别怕！ 凌萧一笑，开口大声道：“大家稍安勿躁，降雨是有个过程的，请大家耐心等待。” 没错，她从一开始便只是为了靖琰而已，她亦从不指望他们会感激她，只要靖琰相信她，对她来说，将足够了。 周遭的百姓仍在议论，只是话题已换成了——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哎，没准是真的呢，她说的也有道理，什么事没有个过程啊，等等看吧。” “是啊是啊，再等等吧。” …… 议论声逐渐平息，大家仿佛得出了一个一致的结论——再等等。 周遭再度归于平静，越来越静，大家都时不时抬头望望天，时不时侧首看看周围的人…… 凌萧看着已经在西斜的太阳，她相信，降雨一定会成功的，她已经严密地计算过每一个环节，不可能出错！ 靖琰亦看向天边的落日，沉静的眸中看不出悲喜，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无论结果如何，他知道，现在便该耐心等着，直到天上下雨，或者，凌萧宣布降雨失败了。 良久，天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百姓的议论声再次响起，越来越大，其实，莫说是百姓，就连凌萧，也是越来越心里没底了…… 她把整个过程想了一遍又一遍，不可能出错啊，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呢？ 谩骂声再次出现—— “骗子！我就说她是个骗子！” “凭几个风筝就想下雨，和那些江湖术士有什么区别？！这个骗子！” …… 人群中的声音已越来越过分，更有甚者，甚至配合着手足，似要随时准备将石子砸上来，只恨凌萧站在高处…… 沧澜宫的一众死士见此，二话不说便将在场的百姓围了起来，无论如何，他们要保护尊主的安全！ 凌萧见状，凄然一笑，怎么可能呢…… 靖琰侧首看向那眼神中有些茫然的女子，伸手从她背后绕至凌萧另一侧的肩头，微微用力，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别怕，有朕在……” 闻言，凌萧惊诧地转过头，他…… 她其实只是在思考为什么会失败，说实话，这种场面，还真吓不着她，却没想到…… 顿时心中一片暖意，欣慰地笑笑：“琰，谢谢你，不过……” 还未待凌萧说完，便“轰隆”一声惊雷，打断了凌萧的话，亦打断了，周遭百姓那越来越大的谩骂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凌萧与靖琰。 但随即，却又在人群中爆发出比之刚刚，更大的欢呼声，他们呐喊，他们兴奋，他们激动到落泪，他们震惊到尖叫…… 他们明白，他们刚刚错怪了这个一心为他们降雨的女子，他们知道，他们刚刚犯了多大的错！ 人啊，总是这样……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 凌萧在方才的惊雷声中便已“腾”地站直了身体，她甚至也有些激动地向前迈了一步，成功了！ 此时此刻，看到欢呼雀跃的众人，凌萧回头看向靖琰，眼中是满满的激动，在靖琰的眼中，她亦找到了相同的情绪，眼神碰撞间，凌萧一下便跳起来抱住了靖琰的脖子，靖琰亦随即将凌萧的腰揽住，嘴角终于绽放出他自懂事以来，最大的一次笑容，一如当初第一次打胜仗之时…… 雨哗啦啦地下着，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一年来积攒的份统统下回来，人们一开始还欢呼雀跃，却随着越来越大的雨，他们终于意识到要将器皿搬出来蓄水，凌萧与靖琰在山顶望着这一切，忽然间，凌萧便原谅了这些方才还在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她的人，怪不得他们…… 当大家都处于无限欢愉之中之时，靖琰却默默将手掌贴在了凌萧的后腰，将内力汩汩输入，他没有忘记，她体寒严重…… 凌萧看向他，她知道，自己眼角有泪…… 琰，为了你，无论做什么，无论是你已经忘记的那个凌萧，还是这个你重新认识的凌萧，都无怨无悔！ 就在两人的彼此凝视中，百姓们自发下跪，大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遍又一遍，穿过那阵阵惊雷，透过这滂沱大雨，声势之浩大，只教凌萧心中第一次地升起一种无以言状的感动。 她不知道，要如何描述这种感觉，这种被千万人拥护叩拜的感觉…… 尽管靖琰已出声让众人免礼，百姓们却仍旧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良久…… 凌萧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受着仿佛源源不断般被送入体内的暖流，她忽然惊醒，他们刚刚说的，是皇后？！ 百姓们错将她当成了靖琰的皇后，他们萧国的皇后！ 尽管，她就是，但她现在的身份，却是皇贵妃啊！ 这样的局面，要如何告诉大家？ 凌萧惊讶地看向靖琰，靖琰见凌萧的反应，亦终于发现了百姓们口中的凌萧，是皇后！ 微微蹙眉，他亦是在想，事已至此，该如何告诉大家，她其实是皇贵妃呢？ 想来也是，民间一向流传皇上至爱皇后，如今能陪皇上来西北的，亦该是皇后，又加上靖琰一直对称凌萧为“萧儿”，大家将凌萧认作皇后，亦是情理之中。 凌萧见靖琰蹙眉，便猜想他该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思及此，便从靖琰怀里出来，向前一步，欲向大家解释清楚…… 第一百四十八章 比好看还好看 靖琰却一把拉住凌萧，“不必了！” 说着，便伸手揽住凌萧的腰，脚步一点，便直接御风回了行宫，凌萧一路沉默，不必了？为什么？ 待靖琰将她放开之时，两人已身处室内，没有其他人，凌萧便直接开口道：“琰，你……” “百姓既已将你认作皇后，便就这样吧，反正皇后已去，如今后宫之中，你的地位亦相当于皇后了，无碍……” 说着，靖琰背过身去负手立于窗前。 凌萧见他无意去在意这件事，自己便更不在意了，她早就说过，她只是为了靖琰而已，至于将这事记在谁头上，她一点都不在意，方才之所以想说清楚，只是怕靖琰在意而已，既然他都说无所谓了，她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正欲说些其他，靖琰便再次开口：“你身子弱，方才又淋了雨，先去泡个澡暖暖身子，将湿衣服换掉，朕等你吃饭。” 闻言，凌萧一愣，他何时，竟变得这么有烟火味儿了？ 竟然会提醒她洗澡换衣服？！ 哈哈哈，顿时心情大好，早将那称呼之事抛在了脑后。 如靖琰所说，凌萧先回去泡了澡，又换上了干衣服，这才回到大厅中，却见靖琰仍旧保持着方才她离开时的姿势，仿佛从不曾动过…… “琰？”凌萧叫他。 靖琰却仿若未闻。 凌萧走近，再次喊他，“琰！” 靖琰回神，见凌萧已收拾好了，便心不在焉道：“这么快啊。” 凌萧蹙眉，很快吗？她刚刚明明是慢悠悠地泡了澡，又悉心选了件衣服，这才来的呀！毕竟这顿饭算是庆功宴了，她想美美的！ 算起来，起码也有将近一个时辰了吧…… 凌萧见靖琰还是方才的湿衣服，便出声道：“怎的没将湿衣服换掉啊？” 闻言，靖琰笑道：“无碍。” 说着，便看向凌萧湿淋淋的头发道：“头发还未干便跑出来作甚？”一边说，一边将手掌在凌萧的发上游移，随着他的动作，凌萧的头发生气股股白烟，只消片刻，便干了。 凌萧摸着已经完全干了的发，瞪大眼睛道：“好神奇啊！” 天哪！内功真的真的太棒了！！！ 在仔细看他之时，便发现他的衣服也被自己用内力烘干，凌萧不得不坚定了要学内功的想法！ “琰，有件事你还记得吧？”凌萧问道。 靖琰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凌萧一挑眉，“就是说要教我武功的事啊！” 靖琰一笑，“为何想学武功？” “哎呀，这个问题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嘛，就是觉得帅啊，有用啊。” 靖琰疑问，“帅？什么意思？” 凌萧想了一下，目光坚定道：“就是你这样，你就是最帅的！”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啊，靖琰的确是凌萧两辈子以来，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了，比陈伟霆还帅！比霍建华还帅！比彭于晏还帅！不不不，应该说他完美地融合了陈伟霆的暖，霍建华的酷，和彭于晏的型！嗯，对，就是完美！ 靖琰蹙眉，这真的是个褒义词吗…… “朕？帅？” 凌萧想了想，又道：“额，是不是有点抽象，不过简单来说呢，就是比好看还好看！嗯！”说完，又十分赞同自己的说法般地重重嗯了一声。 额，饶是靖琰自知外形有些突出，听凌萧这么直白地便说出来，也不由得微微有些脸红，“咳……那你想学什么样的？”靖琰转移话题道。 凌萧眼睛一亮，将自己从对靖琰的美貌的沉醉中拉出来，凝眉思考，学什么样的？其实吧，打架的招式凌萧也会，她主要就是觉得得有内功，思及此，便看向靖琰道：“不用学什么招式，我就想有点内功修为。” 闻言，靖琰一笑，“你倒是有眼光，知道唯有内功才是制胜关键，所谓招式不过是有形无实，若没内功做支撑，其攻击力便不值一提。” 凌萧见靖琰这样说，更是欣喜道：“那你是答应了？！” 靖琰点头，道：“朕可以派暗卫教你。” 闻言，凌萧不满道：“为什么是暗卫啊？！我要学就学最厉害的，才不学那没什么攻击力的呢！” 暗处的暗卫闻言，嘴角狠狠地抽了三抽，他们……是有多没攻击力啊…… 靖琰亦尴尬地纠正道：“朕的暗卫，便是放眼天下，能作为敌手的也是屈指可数，你说他们没什么攻击力？” 暗处的暗卫第一次听主子这般认可他们，心中的感动有如滔滔江水，立马便觉得即便是叫他们现在为主子去死，也是心甘情愿了！ 哎，看吧，很少夸人了靖琰，只一句轻飘飘的夸奖，便能叫人甘愿为他卖命，这若叫凌萧知道，她该又要羡慕嫉妒恨了吧…… “反正我就要学最厉害的！你说，为什么不能由你来教我？！”凌萧执拗道。 “朕……一来，朕的内功霸道之极，非一般人能驾驭，二来，朕国事繁忙，怕是不能时常亲自指导你。” 闻言，凌萧一摆手，“哎呀，这你放心，我聪明得很，才不需要你一直盯着呢！再说了，先试试呗，大不了不行再换嘛！” 靖琰听凌萧这么大言不惭地夸自己聪明，“噗”地便笑出了声，却又道：“如此亦可。” 正待凌萧摩拳擦掌地准备开练的时候，晚饭被非常不适时地端了上来…… 悲哀的是，当凌萧看见这些饭菜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是以，她真的是已经没有毅力再忍着饥饿学内功了啊！ 只好吃完饭再说了…… 看着凌萧愤恨的表情，靖琰再一次被逗笑了，他开口道：“左右也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先吃饭。” 凌萧点头，狼香虎咽起来…… 忽然，暗卫立在靖琰侧首，抱拳道：“主人，苏相传来消息！” 靖琰立马便放下刚执起的筷子，恢复了平日里那一丝不苟的冰山脸，看向暗卫道：“说！” 凌萧见状，不过她在意的，却是苏津什么时候能回去替她照顾秦霜。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给朕生个孩子吧 凌萧见状，亦看向暗卫，见是十三，不禁想起了这个耿直boy当初追马时的话，还好他忙啊，不然会不会靖琰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的事。 “回主人，苏相说，南方水患已基本得到控制，引水沟渠在建，具体方案已制定好，留了靠得住的人盯着，他则已返回景临，替主人监管朝局了。” 闻言，靖琰眼中再一次地闪现出难得一见的光芒，“好！” 命暗卫退下后，靖琰便看向凌萧道：“如此，回程便可放慢速度了。” 凌萧点头，开心地继续她的狼香虎咽，当然了，她开心的原因是因为苏津已经回去了，有他在，她就不用再担心秦霜了。 而隐去的十三则暗自感慨，果然啊，主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肯定是不认识他了，思及此，便当真为凌萧能够认识他这件事感动了一把。 当然了，此时的凌萧并不知道，便是她当日的一番胡搅蛮缠之言，在不久的以后，将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回报。 待二人都吃过饭，靖琰便独自站在夜风中望着天空，凌萧本是来找他学内功的，却看他身影落寞，终是说了句，“在想什么？” 他自降雨回来，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凌萧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靖琰的思绪被凌萧打断，便索xing看向她道：“朕在想，或许你说得对。” 凌萧疑惑，她说得对？他指的是哪一句啊？ 还未待凌萧问，靖琰便补充道：“朕只剩一年的时间了，于国于家，朕都该有个孩子。” 凌萧惊诧，他的意思是…… “琰，你……” “没错，朕是说，你若愿意，便为朕生个孩子，可否？”靖琰声音平淡道。 凌萧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说她若愿意，是因为觉得他给不了她爱，是吗？ 只是，这便是凌萧期望的结果啊，不是吗？ “当然！”状似不介意地道。 靖琰却听出了她话中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伤感，开口道：“朕，不想对不起皇后，但朕亦是不想辜负你，只是，若当真非要教朕做选择，朕却认为，逝者已逝，朕不该再因此折磨活着的人。” 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啊！ “什么……”凌萧难以置信道，他终于愿意抛开过去了吗？他决定接受新的她了吗？ 靖琰上前一步，将凌萧拥在怀中，“朕自知已对不起皇后，但你待朕如此，朕不愿再辜负你，朕愿尝试去接受你，你可愿意给朕时间？” 凌萧再次留下泪，只拼命地点着头，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第一次地看到了希望，她怎能不开心！ 她终于明白了今天那些百姓的心情，那真的是绝望中的光明，荒漠中的绿洲，那是生的希望啊！ 或许，今夜太过唯美，又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状态，凌萧与靖琰，自靖琰失忆后，第一次地，相拥而眠…… 凌萧梦到很多事，梦到过去，梦到以后，梦到华儿…… 凌萧想，琰啊琰，能这样抱着你，能这样被你抱着，凌萧真是等得太久了，真的太久太久了…… 看着睡梦中的凌萧，靖琰却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其实靖琰，骗了凌萧…… 他今天之所以阻止凌萧向众人解释她身份的事，是因为他坚信如今这具身体，便是皇后，是以，对靖琰而言，他更希望大家认为是皇后给了他们这样的恩泽…… 他对不起凌萧，他，窃取了本该属于凌萧的功劳，但说到底，对天下人来说，其实凌萧与皇后，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不是吗？ 也正是为此，靖琰想通了一件事—— 既然这身体本就是皇后的，那么，他与凌萧生的孩子，和与皇后生的孩子，又有何异？ 是以，他，骗了凌萧…… 靖琰知道他这样做对凌萧不公平，可是，他，没办法对不起皇后，真的没办法…… 诚如他方才所说，多么浅显的道理，他又岂会不懂？ 与其思念已逝之人，不如怜取眼前人，这道理是简单的很，可是，他，说服不了自己的心啊…… 情之一字，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啊…… 他方才确实骗了凌萧，若在皇后与凌萧之间，他势必要辜负一个，那么他选择辜负凌萧，哪怕自己背上罪孽，哪怕将来会入万丈深渊，他，始终不能对不起皇后…… 凌萧，朕必须有一个孩子，但朕若将朕的真实想法告知你，你又岂能接受？ 可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啊！ 朕不能再将时间浪费在劝服你这件事上，况且，对于这种事，想必朕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劝服你的吧…… 靖琰所想的一切，凌萧一概不知，而此刻的凌萧，仍旧沉醉在靖琰的接受中，这个可喜的改变，这仿佛预示着成功就在眼前，她是多么地相信，只要靖琰愿意接受，她便能让靖琰再度爱上自己，只是啊，她不知道的却是，从今往后，她在靖琰面前，便已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替身了…… 又何以言爱？ 第二天醒来之时，凌萧已在马车上了，凌萧以为，这是靖琰的体贴，实则，这是……愧疚…… “琰，早安。”说着，便在靖琰嘴角印上一吻，真好，醒来便能看到你，真好，醒来便能吻到你，真好，在你怀里醒来…… 凌萧从未想过，幸福会来得这样突然，此刻的她，再一次，失去了理智…… 靖琰微笑，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至耳后，道：“再有一个时辰，便是彦县了，彦县富饶，眼下不急着赶路，我们便变装为普通商人，到彦县好好逛逛，朕顺便体察一下民情，可好？” 凌萧闻言，眼睛发光道：“好啊！” 逛街哎！这才是谈恋爱啊！ 哇，她虽爱了靖琰这么久，却从来没好好谈过恋爱呢！ 和恋人在一起的时间，或许是过的最快的，尤其是对此时的凌萧来说。 马车在彦县停下，他们变装而入，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后，靖琰便带着凌萧上了街…… 第一百五十章 她有秘密 瞧着一路上对着靖琰没完没了抛媚眼儿的女子，凌萧不禁感叹一句，哎……世风日下呀！ 虽说民风开放吧，但也不能这样呀我说，没看他身边还有姐我这么一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吗？！ 瞪了靖琰一眼，却看他一副很茫然的样子，难道不知道自己在招蜂引蝶吗？！ 面对靖琰询问的目光，凌萧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你出门的时候能不能想个办法遮一下，你这是当着我的面招蜂引蝶你知道吗？！” 靖琰失笑，他一向知道自己外貌不凡，是以，早已习惯了路人的侧目，倒还真是忽略了这一点…… “笑？你还好意思笑！”凌萧鄙视道。 话说，这彦县的男人是不是都死光了啊？！怎么也没个男人出来看她两眼，也好叫这个男人吃吃醋啊？！ 一气之下，凌萧拉着靖琰便进了一间成衣店，“老板！把你这最好的男装给我拿出来！” 老板见二人衣着不凡，心道是碰上财神爷了，赶紧麻利地将所谓的镇店之宝拿了出来，捧到靖琰面前，满脸堆笑道：“这位公子，您看这件怎么样啊？这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也就只有公子您这等姿容配得上了！” 凌萧却白他一眼道：“我说，我什么时候说是给他买了？！爷是要给自己买！” 说着，便伸手捞过衣袍，顾自走进了里间换装。 哼！她也穿个男装，看谁帅！ 不一会儿，凌萧便将自己收拾好了，还顺手捞了一把折扇，轻轻摇动着，悠闲地迈出来，对着靖琰道：“这位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说着，还“啪”地一声将折扇合上，微微鞠了一躬。 靖琰笑道：“还真有几分像模像样的！” 凌萧挑眉，“那是！”也不看看她上辈子是干嘛的！看向那成衣店老板，朗声道：“这衣服爷要了！” 说着，便见这成衣店的老板娘来了，“当家的，吃饭了！” 刚一进门，便看到了凌萧，老板娘直爽道：“呀！这位姑娘是看上这件男装了？！” 凌萧尴尬，不是吧？怎么会被看出来？ 却转念一想，也是，女子的五官，与男子本就不同，她这还没化妆呢，是要被看穿的，便对这老板娘道：“这位夫人好眼光，我确实是看上这件衣服了，劳烦夫人，可否借夫人胭脂水粉等一用？” 老板娘是个人精，看凌萧与靖琰的气度，想必定是亏待不了自己，便爽朗一笑，道：“姑娘等着，只消半刻钟，我必为姑娘取来！” 凌萧道：“如此，便多谢了。” 老板娘旋即转身出门，一拐便来到了一个脂粉摊子，将女子上妆之物，买了个一应俱全，这才给凌萧拿了来。 凌萧见此，倒不由得赞赏，这小小一成衣店的老板娘都有这等魄力，看来这彦县的富饶亦是情理之中的了！ 接过老板娘手中的物品，凌萧便坐在一旁为自己上妆，古代的东西不全，她只能将各种东西混合在一起，制出自己想要的，靖琰与成衣店的二位皆在一旁看着凌萧捣鼓，真不知她在做什么。 凌萧也不理他们，待将所有要用的都配好之后，便逐一开始上妆—— 先来个粉底，将本来白皙的肤色调成健康小麦色，靖琰见凌萧此举，倒不由得来了兴致，认真看了起来。 打完粉底，凌萧便开始画眉，将眉描成浓密的剑眉，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简直与真眉别无二致。 围观的三人越来越惊叹，饶是靖琰，都不禁上前了一步，似是生怕看不清楚。 又将自己的樱唇上色，变成绯色，将原来的女子气去了大半。 看一眼镜中人，开始了最后一步，高光和阴影。 本来娇俏的鼻被画得英挺，柔和的五官被硬朗化，众人看着这一点点变化着的凌萧，仔细观察，其实犹能看出本来面目，但乍一看，却当真便是个俊美的男子了。 老板娘早已看呆，心道若这天下女子都有这等功夫，容貌之说，岂不任意改变了？ 老板则不敢细看，碍于凌萧的女子身份与对方虽不了解却定然非富即贵的身份，老板也不敢细看。 靖琰却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但一双深邃的眸中，却仍能找到一丝惊艳。 这简直可以称作是易容术了！ 且不用借助任何载体，直接在脸上改动便可！ 凌萧挑眉，改变声音道：“小弟萧凌，见过兄台。” 三人这才回神，老板娘更是瞧着凌萧道：“姑娘简直太厉害了，可否教教我？” 凌萧一笑，“哎？爷可不轻易收徒哦！”说着，将一锭金子扔给老板娘，便摇着折扇，与靖琰离开了。 老板娘赶紧去研究凌萧用剩下的的东西，企图摸索出一点门道，但化妆之事，那是日积月累的熟能生巧的功夫，又岂是能照猫画虎的？ 凌萧变化男装之后，便一直粗着嗓子说话，完全变是个活脱脱的男子！ 靖琰问道：“你会变声？” 凌萧耸肩，“如你所见。” 没错，她是会变声，不然要如何将男人装得逼真呢？ 靖琰打量着身旁的凌萧，这个女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不过，他自是不会因此而怀疑她的，毕竟之前的事仍历历在目，只是……她怕是藏了太多秘密…… 凌萧正为现如今与靖琰的平分秋色而得意，看看，大家不止看你一个人了吧？ 便有个非常之，额，开放的女子，意图，投、怀、送、抱…… 看着这个已经被用烂的崴脚招数啊，凌萧只迅速将折扇合上，以扇身扶了那姑娘的腰一下，那姑娘便立刻被止住了倒向凌萧的势头，转倒向了一旁，凌萧则微微一侧身，干净利落地躲了过去。 靖琰看凌萧身姿矫健，暗道莫非她会武功？ 却又觉不对，她分明没有一丝内力啊。 会变声，会易容，会一些奇怪的功夫，还知道常人不知道的东西，单是一个来自异界便能解释吗？答案是不能！ “凌萧，朕有话问你。”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就是来挥霍的！ 凌萧知道，靖琰一管她叫“凌萧”，准是在认真，是以，凌萧亦认真地点头，“你问。” 靖琰看着凌萧，犹豫再三后，终于说道：“朕只是想知道，但你并非一定要告诉朕。” 凌萧闻言，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这种未知却信任的感觉，她喜欢。 笑道：“你问啊，我的事当然可以告诉你！” 闻言，靖琰点头，开口道：“你是何时认识朕的？在认识朕之前，你又是做什么的？” 凌萧一笑，原来是这个事，“琰，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啊，现在刚好是午饭时间。” 靖琰颔首，二人便一路来了这彦县最大的酒楼，陶然居。 哎，开酒楼的，只比方才那成衣店的老板的识人眼光更好喽，这不，凌萧与靖琰一进门，就被迎上了二楼天字间，凌萧不得不说，这陶然居啊，真是没辜负这个好名字，装潢雅致，地段独特，就连这小厮，都调教得很是懂礼—— “两位客官请问来点什么？” 凌萧看了一眼靖琰，靖琰示意由凌萧来点，凌萧便看向小厮道：“先把招牌菜说来听听。” 小厮朗声道：“我们陶然居的招牌菜色啊，还真是不少，客官若是头一回来，不如便尝尝我们陶然居的陶然席如何？” 凌萧见这小厮热情，倒也来了兴致，既然到了这陶然居，自是要好好尝尝这吃食的，便道：“哦？你倒说说，这席间有何菜色啊？” 小厮一听，便更加来了劲儿，只道：“得嘞！客官您且听小的说，这陶然席啊，乃是仿照历代皇家宴席所设—— 先是攒盒龙凤描金龙盘柱一品，随干果蜜饯八品，这四喜干果分别是虎皮花生、怪味大扁、nai白葡萄和雪山梅；而这四甜蜜饯则是蜜饯苹果、蜜饯桂圆、蜜饯鲜桃和蜜饯青梅；然后便是奉香上寿（古乐伴宴，焚香入宴），再者有前菜五品……接着是三样小甜点：芝麻卷、金糕和枣泥糕；再有酱菜四品……至此，敬奉环浆（音乐伴宴，侍女敬奉美酒）。” 说至此处，小厮看向靖琰与凌萧，见二人兴致不错，便接着道—— “膳汤一品：龙井竹荪；御菜共十八品，分三轮上……再有金丝酥雀和如意卷伴席；挂炉山鸡和生烤狍肉压轴，最后是红豆膳粥一品，应时水果拼盘一品。席毕，还有信阳毛尖谢客。不知客官您可满意？” 见那小厮说得生动，凌萧也不禁食指大动，只吩咐道：“音乐和侍女就免了，爷喜欢清静，再有，所有荤类一概不要，其他的便照你方才说的便可。” 小厮惊掉下巴，荤菜一律不要？那没剩几道了啊…… “额，客官，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您看……”小厮正欲继续劝，凌萧便摆手道：“放心，钱爷照付，荤类，便当打赏给你了！”凌萧霸气道。 小厮一听，心道这是金主啊！便颠儿颠儿地去准备了。 凌萧再次吩咐道：“记住，爷喜欢清静。” 小厮只狂点头道：“小的明白！” 待小厮下去后，靖琰便看向凌萧，笑道：“你倒阔绰得很！” 凌萧一笑，“好不容易潇洒一回，当然要尽兴了！”再说，是你付钱哎！天天在宫里吃，连钱都不用付，让她这个有钱人当得着实无趣！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她当然得作天作地地好好作一把了哈哈哈！ 靖琰失笑，凌萧便接着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吗？我现在给你讲！”其实凌萧刚刚闹这么一出，也不过就是给自己一个思考的时间罢了，她不想再像仙人醉一样没头没脑地给自己找麻烦了！ 这叫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 靖琰点头。 凌萧便开口道：“你是知道的，我原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在我原来的世界呢，是一个专门被培养的杀手，所以会很多职业技能。”其实凌萧还会更多呢！什么溜门撬锁的，只不过古代没有秘密锁和保险箱，她这也算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还有更帅的呢！拆枪好吗？甩狙好吗？多酷啊，可惜没机会让靖琰见识了，不然指不定他就立马对她爱爱爱不完了呢！ 靖琰颔首，“那你所知道的那些东西……” “是这样的，在我原来的世界，男女可以有同等的地位和同等的学习机会，我们的世界有着各种先进的研究，我所知道的，也不过就是皮毛而已。” 靖琰震惊，“如此神奇，竟也不过是皮毛？” 凌萧闻言，勾起一抹自豪的笑，二十一世纪，真的很棒，很值得自豪！ “是啊！” 靖琰只道：“原来如此，朕的皇贵妃，竟有这等本事。” 听靖琰的话，倒听不出是褒是贬，凌萧正欲说些什么，却只见靖琰又接着道：“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凌萧愣怔，其实，真的很少有人，在听过这些之后，第一反应，是问她是否吃了很多苦…… 靖琰，到底是靖琰，她的靖琰…… 凌萧摇摇头，没有什么苦不苦的，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况且那时候心里尽是愤恨，一些愤世嫉俗之类的情绪，也算是一种激励吧。 其实当时也不知道累的，只是想着一定要变强变强再变强，要保护好妹妹，保护好自己。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睡着不不睡还累，因为要时刻担心自己被暗杀，时刻惦记自己还有那么多技能摸掌握。 所以啊，她很少睡觉，也并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勤奋刻苦正能量，而是选择了一种相对而言比较轻松的状态而已…… 思及此，凌萧苦笑。 靖琰伸手摸摸凌萧的头，笑意温暖，凌萧却怔住，靖琰的表情，分明不是看爱人的，尽管同样是心疼是宠溺，却，更像是看……妹妹？ 忽然，她想起降雨后她欲澄清身份时，靖琰的阻止，她想起靖琰问她她到底是不是皇后，她…… 琰，难道是我想错了？ 还是你刻意误导？！ 凌萧看向靖琰…… 第一百五十二章 龙阳之好？ “琰，我也想问你一件事。”凌萧严肃道。 靖琰看向凌萧，街道上传来路人的议论声—— “你听说了吗？这次是皇后的功劳，旱情才被解决的！” “是啊是啊，听说他们还给皇后建了庙宇，塑了像，要日日参拜，为皇后祈福呢！” “哎呀，咱们这一片也算是沾光了，粮价终于见跌，这再不跌呀，我可是要吃不起了呢！” “对啊，这不，今晚还有庆典呢！” “是吗？” 路人还在议论着，凌萧却大吃一惊，为她塑像？建庙？太…… 靖琰见状，他大概猜到了凌萧要问什么，便刻意避开，只转移话题道：“萧儿你听到了吗？不若我们今晚便逛逛彦县的夜市，朕也沾沾你的光，看看这庆典如何？” 凌萧见靖琰这样说，她终究还是由于珍惜与靖琰少得可怜的静好岁月而，将已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无论是自欺欺人也好，再相信你一日也罢，就让我，再贪图这一日幸福吧…… “好啊！” 靖琰见凌萧答应，心里松了一口气，便又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们可要赶紧去做了。” 闻言，凌萧看向靖琰道：“什么事啊？” 靖琰一笑，“自然是回客栈，将你这一脸妆容洗去，恢复本来面貌了，朕可不想和一个大男人逛夜市，传将出去，叫百姓以为朕有龙阳之好就不好了。” 凌萧见靖琰难得心情这么好，更是坚定了将此事先忘记的想法，本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原则，凌萧亦笑道：“哦？那再有小姑娘跟你抛媚眼儿怎么办？” 靖琰抬手轻点凌萧的额头，道：“莫不是在吃醋？” 而正欲传菜的小厮，恰巧便好死不死地看到了这一幕，顿时一个脚下不稳，差点将菜翻了…… 凌萧和靖琰都微微红了脸，额，两个大男人，打情骂俏，真的影响不好欸…… 不过——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爷放下？！”凌萧呵斥小厮。 额，不过凌萧啊，你真的不是恼羞成怒吗…… 小厮赶忙将菜摆好，却又一个紧张，将茶水撞翻，正倒在了凌萧衣袍上，凌萧满脸黑线，冷着声音道：“给你三秒钟时间，给爷滚、出、去、” 小厮听着那从牙缝间发出的声音，立马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雅间。 第二个菜，他说什么也不敢来上了…… 于是，这两位有“龙阳之好”的客官，一时间便红遍了，额，陶然居…… 凌萧见这么久都没人传菜，是叫人也不是，不叫也不是，索xing一撂筷子，爷不吃了！ “琰，我们走！” 靖琰尴尬地咳了声，“额，是我们的错，莫要归罪于人。” 说着，便直接将手揽在凌萧腰间，脚步轻点，便施展轻功一路飞回了客栈，所到之处，众人都只看到一片影子，根本看不清人，可见靖琰内功之深厚。 没办法啊，他实在是，额，不想接受那些人怪异的目光…… 想不到他堂堂一国之君，吃个饭竟然还半路逃跑，活脱脱一个吃霸王餐的！ 被靖琰一路抱回来的凌萧，此刻则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她真的无法想象，当别人看到她刚才一副男人扮相与靖琰那样那样的时候，人家该是什么感受啊…… 不过说真的，凌萧是个现代人嘛！这个思想自然是比较超前比较开放的，对于同xing恋这个东西，她还是比较理解的，不过……这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这样啊…… 靖琰见凌萧笑得开心，便上前一步，盯着凌萧道：“萧兄，很是惬意嘛？” 凌萧顿时便止住了笑意，“额，呵呵，没有没有，我卸妆去了。” 说完，便转身溜走，靖琰却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真的是自己吗？ 摇头苦笑，他倒还真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凌萧将妆容洗去，不得不说，没有卸妆水的古代，简直不爽！ 不过，她忽然灵机一动，再次发现了一个商机，啊哈哈哈…… 她可以先培养几个化妆师，然后给人化妆赚钱，或者开个化妆培训班，哦对了对了，她要生产化妆品！ 嗯，对对对！ 还有衣服，包，高跟鞋！ 找个机会好好研究下，看看哪个比较有市场！ 哈哈简直就是个赚钱的天才！凌萧给自己点了个大赞！ 换了身清爽的女装，来到靖琰面前道：“看看！” 靖琰看着与自己衣袍同色系的凌萧身上那件，脱口而出道：“情侣装？” 凌萧一惊，“你说什么？！” 靖琰回神，“额，颜色相同的，不是情侣装吗？” “你是听谁说的？”凌萧问道，不过，问完便觉得自己也是瞎激动，反正他又不会记得了…… 靖琰耸肩，“不知道。” 凌萧倒已经习惯了这种打击，没有多么失望了…… “嗯，那现在做点儿什么呀？离夜市还有段时间呢！” 靖琰却看向凌萧道：“嗯，朕教你内功心法吧，如何？” 凌萧顿时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点头如捣蒜。 靖琰一笑，开口道：“你过目不忘，朕便不给你写了，朕来直接口述，你可记得住？” “记得住记得住！”凤眸闪着光。 靖琰颔首，道：“子午卯酉四正时，归气丹田掌前推。面北背南朝天盘，意随两掌行当中。意注丹田一阳动，左右回收对两xue……” 靖琰一边念，凌萧便一边跟着他的话去想身体各处所对应的反应，待靖琰念完之时，便道：“可记住了？” 凌萧点头。 靖琰赞赏一笑：“不错，你先试试，记住，以意运气，周而复始，如此往复，便可逐渐形成内功，但朕所习内功极为霸道，你切莫急功近利，要循序渐进。” 凌萧一点头便迫不及待地盘膝打坐，开始摸索。 靖琰在一旁盯着她，随时准备为她引导。 却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凌萧竟未曾有任何差错，靖琰不禁开口道：“好了，休息一下，已经很好了，不要将自己逼得太急。” 凌萧听话地收功，睁眼看向靖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天赋？”凌萧等着靖琰的夸奖。 靖琰却只道，“嗯，不错。好了，准备一下，我们该去逛夜市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把她吃掉！ “嗯！”凌萧迅速从床上跳下来，竟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暗道这内功可真是个好东西！ 没什么要收拾的，只洗漱了一番，正欲出门，却又想到什么，看向靖琰道：“琰，我们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吧？我帮你变装。” “普通百姓？” “嗯，普普通通的，放在人群里找不着的，好不好？”其实，凌萧真的很想要一场恋爱，想普通情侣那样的恋爱，他们一起逛街、聊天、拥吻，身处闹市，却无人注目，像个平平凡凡的小老百姓那样，为柴米油盐精打细算，为一蔬一饭心怀感恩，他们相依相偎，一同把寂寞流岚看遍，把孤单岁月分享…… 靖琰颔首，他怎样都无所谓，只要她开心。 凌萧便将自己的脂粉拿出来，想将靖琰化得普通一些，先将肤色变得黑一些，再用高光和阴影将他立体的五官弱化，最后还给他换上了文弱书生的衣服，掩盖他身上的气势。 只是…… 蹙眉看着眼前这人，“摆脱了大哥，你身上那气势能不能收一收啊？你气场这么强，就算我再努力把你化丑一些，你在人群中也惹眼得很好不好？！”凌萧无力道。 “咳咳……”靖琰无奈，气场这东西，他平日里已经很收敛了好吗…… 难不成还要他故意塌腰驼背？ 看着靖琰那无奈的神情，好吧，都化成这样了，应该没那么夸张了吧？偌大一个彦县，她就不信还没一个两个帅哥了！ 摊摊手，“那就这样吧，已经丑很多了。” 靖琰好脾气地再次表示他无所谓，她开心就好。 凌萧又开始给自己化，同样的手法，先将肤色调暗一些，又将眼角往下拉了些，甚至还在脸颊上化了些淡淡的雀斑，嗯，大功告成，这下两人上街便像一对寻常夫妇了！ “可以了！走吧！”凌萧看向靖琰道。 靖琰见凌萧兴致好，便彻底放了心，看来她并没有察觉自己将她当成皇后的替身的事。 凌萧像所有二十一世纪的情侣一样，自然而然地去将手挽在教育的臂弯，靖琰一愣，“额，萧儿，如果我们以这个姿势出门，怕是还会引得众人侧目的……” “额？”凌萧疑问，却又立刻明白了，“好吧。”民风如此，她还是入乡随俗吧…… 将手从他臂弯中抽离，与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并排而立，“这样没问题了吧？” 靖琰见凌萧那略有些失落的神情，只微微勾起唇角，修长有力的手轻轻牵起那只刚刚从他臂弯离开的小手，淡淡的声音道：“拉拉手，还是可以的。” 凌萧俏脸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红晕，微微低眸，只任他牵引着自己一路离开客栈，进入人流…… 街道两侧挂满了各色的灯笼，有的还写着字，内容大概就是求福、感恩，还有，为那位传说中的一代贤后歌功颂德。 看来，这场雨真的对西北的百姓来说极为重要了…… 皇后，不禁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想，高涨的情绪被瞬间浇灭。 感受到凌萧的情绪变化，靖琰心里一紧，如果她真的怀疑，他该怎样做呢…… 无意识地，拉着她的手略微收紧，凌萧感受到他的力度，侧首看向他，“怎么了？” 没错，凌萧再一次选择暂时忘记这件事，无论是真是假，先过了今晚再说吧…… 靖琰正欲找个借口转移话题，便见路旁卖糖人儿的老汉道：“这位公子，给姑娘买个糖人儿吧？” 凌萧与靖琰同时看向老汉，只见老汉的糖人儿台子上插着各色的糖人儿，有各种人物，也有虫鱼鸟兽，凌萧惊喜道：“老伯，这些都是您做的，那您能照着我来做一个吗？” 老汉笑道：“好啊，保证跟姑娘有八分相像。” 靖琰见凌萧感兴趣，便也停下来看向老汉，老汉开始张罗着，稠稠的糖浆在一个容器中加热，逐渐融开，老汉再次将凌萧打量了一遍，便将熬好的糖浆浇注在一块黑色铁板上，瞬间便形成一个小人儿，仔细一看，倒真是神似得很！ 凌萧不禁赞叹，这一个寻常的街边卖糖人儿的老伯，竟能这般精准地抓住一个人的神韵并这般完美地呈现，果然是真正的艺术家在民间啊！ 接过老汉递来的小人儿，凌萧再次看向老汉道：“老伯，还有他还有他！”指着靖琰道，凌萧想要一对！ 老汉笑笑，有些像看自家孙女的宠溺，点点头，便又如方才打量凌萧一般地将靖琰打量了一遍，只就着方才热好的糖浆，便直接浇注出又一个小人儿！ 凌萧接过，转头看向靖琰道：“琰，你看，真像。” 靖琰接过凌萧手上那只仿了自己的小人儿，亦是由衷地点头道：“是很像。” 凌萧瞥见老汉已空的锅子，见老汉舀水将它洗干净，忽地，便又萌生出一个想法。 凤眼一转，便自靖琰手中将另一只小人拿来，连同自己的一并交给老汉，道：“老伯，能不能把这两个小人儿融掉，重新做一对出来？” 老汉点头，毕竟是一大把岁数了，将世事看的通透，有些事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既然这小姑娘像重新做，他重新做便是。 靖琰见老汉接过凌萧手中那两只栩栩如生的小人儿便将其一并融进了锅子中，前一刻还生动着的小人儿，即刻便化作了一锅粘稠的糖浆，一瞬间，倒真有些略微的失望，和不舍。 他看向凌萧道：“怎么？不喜这样式？”语气是一向的平淡，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两个小人儿被融掉的那一瞬间，他心头便仿佛有一种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一般的感觉，虽是极轻极浅，却又异常明显…… 凌萧微微一笑，“不啊！我很喜欢呢！不过，就是要重新做。”凌萧调皮道。 “哦？这是为何？” 凌萧一笑，“先不告诉你！”卖关子！ 靖琰也由她卖关子。 不一会儿，新的小人儿便做好了，老汉依旧笑得和蔼可亲，凌萧伸手接过两只小人儿，向老汉多付了几倍的银子，又道过谢后才拉着靖琰凌萧离开。 边走边欣赏着手里的小糖人儿，终于，靖琰忍不住出声道：“萧儿，你还没说为何要重新做呢。” 凌萧这才将目光从手中的小糖人儿上抽离，看向靖琰道：“在我曾经生活的二十一世纪，有这样一首诗，是一个男子对妻子的真情告白。”说到此处，凌萧一顿，看向靖琰，见靖琰亦看着她，这才无比虔诚地吟诵道——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情多处，热似火。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 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话毕，凌萧却不曾将目光收回，仿佛仍旧沉醉在这诗的韵味，这情的深沉之中…… 靖琰亦怔愣，细细品味着这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凌萧已回神，见靖琰仍在回味，只低眸淡淡一笑，琰，如今，你已不是当初的你，凌萧亦非当初的凌萧，物是已人非，却唯独一样不曾改变，那便是凌萧对你的心…… 凌萧将属于自己的那只糖人儿递至靖琰唇边，开口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不好？” 靖琰转头看向凌萧，目光是说不清的情愫，凌萧却再次开口，道：“这只糖人儿是我，你把她吃掉，她便会在你的腹中被吸收，然后融进你的血脉，流过你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最后被送至你的心脏，伴随着你心脏的一次跳动，她会再次走过你的全身，循环往复……” 其实凌萧还想说，即便有一天她被消耗掉，她亦会以其他形式存在在你身体的某个细胞中，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里，岁岁年年地陪着你…… 就在凌萧说着这番话的时候，靖琰的绝情蛊，再次发作了…… 他却不动声色…… 是啊，被绝情蛊折磨得久了，终归还是更加能不动声色地将它忍住了…… 那一刻，靖琰鬼使神差地张口，由着凌萧将糖人儿送入他口中，甜甜地融化掉，滑入腹中，仿若被凌萧方才的话驱使一般，靖琰感觉到，此刻，这个他面前的女子，仿佛真的融进了他的生命之中…… 因为…… 绝情蛊发作得，越来越剧烈了…… 靖琰却只默默忍着，任由凌萧含笑将整个糖人儿都喂给他，凌萧见靖琰不拒绝，便一边喂给他，自己也一边将属于他的那只吃掉，如方才所说，你，亦在我的生命中，无论如何无法再抽离…… 靖琰看到，夜空下她的眸子格外动人，那一刻，他想，吻她…… 没有犹豫，或者说此刻的他可能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回到生命最原始的状态，而吻她，便是本能—— 修长的大手绕至凌萧脑后，轻轻将她的头向自己靠近，覆上薄唇…… 心脏，越来越绞痛…… 第一百五十四章 被调戏？ 人来人往中，二人便就这样忘情地拥吻，靖琰的绝情蛊持续地发作着，他却只一味忍着，一种有如上瘾一般的感觉，深深吸引着靖琰，始终无法自凌萧身边抽离…… 箍着凌萧的手臂收得越来越紧，不知是由于疼痛，还是情迷…… 凌萧吃痛，自早已迷乱的神智中寻回了理智，周身是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那霸道的狂乱的，甚至竟有些嗜血的吻，一遍又一遍地掠夺着她，如钢铁般的手臂将自己紧紧箍住，仿佛要将她拦腰截断一般…… 凌萧在心里苦笑，莫说是现在，便是从前，他都未曾这样吻过自己，从来只是浅啄，他的克制，他的生疏，他的孤冷与理智，致使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几乎少得可怜，唯一的一次，还是当初他为她解仙人醉之时，只是那时的她，以为是梦…… 却没想到，当往事随风飘散，当他的记忆被死死禁锢之后，他们竟这样忘情拥吻，呵，当真是世事难料…… 可是，那时深爱着自己的靖琰尚未如此，此刻的他…… 他的绝情蛊没有发作，证明他根本没有再度爱上自己，那么他这样吻她，是因为——替身？！ 没错，就是这个词，如闪电般再度劈如凌萧的脑海，将她所有的愤怒勾起，混蛋！ 竟然拿我当替身？！ 靖琰！莫说我凌萧的自尊根本不允许自己做别人的替身，且说你若将我当作替身，便永远不可能真正爱上我，便只剩了不到一年的生命了，我便不能答应！ 狠狠将他推开，抬手便给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异常的响亮，却转眼便被淹没这周遭的热闹之中，出来当事人，便再无第三者受到丝毫的影响了。 靖琰终于恢复了理智，回忆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他微微蹙眉，强力忍着心脏的绞痛，胸中的翻腾亦被紧紧压制，他刚刚是在做什么？！ 愣怔间，凌萧看到的却是他的心虚，甚至是懊悔…… 靖琰！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怎么？方才一时冲动了，意乱情迷了，吻了我凌萧，现在后悔了？！ 凌萧定定地盯着靖琰，她在等他哪怕只言片语的道歉，或者解释也好。 然而，长久的沉默…… 凌萧终于失去了耐心，亦失去了再等下去的勇气，没错，她怕，她怕她即便等到最后，却仍旧换不来他只言片语，只因，现在的他，心里没有她，哪怕分毫…… 收回了目光，毅然转身离去，她不想看到他，至少，现在不想…… 眼中是一片空洞，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亦什么都不在意，随着人流被送去一个个大红灯笼下，灯笼照见了无数情侣，他们或打情骂俏，或情意绵绵，或互诉衷情，或海誓山盟…… 各自眼中，仿佛都只有对方，凌萧终于明白，所谓“彦县”，其实便是“艳羡”，她为这庸俗尘世中所有的伟大爱情而羡慕，为着熙攘浊世中所有的纯洁美好而称艳，这些，却都不属于她…… 靖琰，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 凌萧已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地做这无力又无用的自问了，她，一直都拼命地将自己逼成一个女战士，仿佛不知道疼痛，不知道疲倦，仿佛刀枪不入，仿佛百毒不侵，可是啊！ 可是啊……她是人啊……她是这芸芸众生中最为普通的一个罢了…… 她也如这世间所有的女子一般，期待能够有一个避风的港湾，一个温暖的臂膀，一个，一个在她孤独无助，在她脆弱受伤时的抚摸也好啊！ 她、真的从未贪心过啊！ 可为什么求得这样少，却依旧这般无法被满足呢？！ 是否求得越少，得到的便越少呢？只因上天其实拥有一个邪恶无比的恶趣味，那便是看着这世间的众人忍受煎熬苦痛呢？ 现在的她，真的只是想休息一下，让自己呼吸一口空气，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她发誓，她绝不是想放弃，她亦绝不会放弃！ 嗯，就这样，让她自己待一会儿…… 而当凌萧转身离开后，靖琰一直忍在喉间的血，亦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平静的眸中波澜不惊，仿佛方才的一切不曾发生，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不是第一次地对她动情了…… 不！不行！ 皇后，朕不会再对不起你了！ 靖琰的执念，终究是太深…… 深到轻易便再次被凌萧吸引，深到无论如何不允许自己对凌萧动情…… 迈开步子，是回客栈的方向，靖琰知道，他短时间内，怕是不宜再见凌萧了，无论是为了避免绝情蛊发作，还是为了，将这不该的感情扼杀！ 独自游荡的凌萧早已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但她却不急，左右着彦县也就只有这么大，大不了等人群散去之后，她再找回去便可。 正欲找个地方坐会儿，便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娇呵—— “啊！流氓！” 凌萧顺着声音的来源便看到一个大家喜闻乐见的古代街头必备场景——纨绔子弟耍流氓！ 怎么说呢，正巧她一肚子气没处发！所以—— “我说，拿开你的脏手！”清越的声音响起，是掩不住的凌厉，凌萧一边说着，一边向他们走近。 那纨绔子弟见凌萧走来，方才被凌萧一句话吓得有些愣神的恶脸迅速调整过来，开玩笑！他是谁？地头蛇！ 哼！还想管他的闲事？！他倒要看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要凭什么来管他？！ 狞笑道：“呦！还是双喜临门啊？！行，今儿个爷我就一并收了！”说着，将一只手从原先那女子身上拿下来便伸向凌萧，嘴里还不忘无耻地说着那一点儿创意都没有的街头恶霸标配台词儿—— “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便乖乖从了爷，自有你的好日子过，啊？” 凌萧嫌恶地看着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猥琐男，轻轻蹙眉，她可不想被他的脏手碰到！ 看着那近在眼前的爪子，凌萧勾唇一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 要活的！ 伸手便抓住那只猥琐的手臂，哎……她实在是不想碰他，只能隔着衣服抓手臂了…… 用力一拉，顺势抬脚便踹向那个猥琐男的肚子，猥琐男吃痛哀嚎，躺倒在地，却仍旧不忘恶狠狠地道：“好个贱人！连你爷爷我都敢打！识相的赶紧把爷扶起来，给爷伺候舒服了，兴许你还能得条活路！” 凌萧挑眉，“哦？哎呀，我好怕呀！”说着，再补上一脚。 “贱人？！贱人也是你能叫的？！”一脚接一脚地落在那猥琐男的身上，只一脚比一脚狠。 不错，打人发泄，最好的发泄方式！ “怎么办呢？姑娘我一害怕就喜欢打人啊！”说着，一脚踹向他的头将他踹晕，看向旁边的受害者，开口道：“姑娘，和我一起把他送到衙门去吧！我替你讨回公道！” 哪知那姑娘却一溜烟儿地跑了，凌萧不禁愣住，难道是她刚才太粗鲁，把那小姑娘给吓着了？ 只好自己拎着那猥琐男一路往衙门去了…… 刚刚躲起来的姑娘见凌萧离开，不禁感叹道：“哎，你帮了我我感谢你，但这等有损名节的事，我可不想做，有你去也就够了。” …… 凌萧在这良辰美景之时将彦县的县令拉来升堂不说，待着县令定睛一看，这堂下躺着的，可不正是他的侄儿吗？！ 惊堂木一拍，“下站何人？！” 凌萧也不跪，直接开口道：“我给你抓了个流氓，你看着处理了吧。”那姿态，真是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啊！不过也是，想凌萧身为沧澜宫尊主，若非她愿意，便是见了靖琰，她都无需行礼的，更何况是这一个小小地方官？ 这彦县县令却见不得凌萧那倨傲的姿态，再次拍了拍惊堂木道：“大胆！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凌萧一笑，“跪你？！我怕，你受不起！”她今天的脾气是这几天来最差的，她保证！ 这县令亦是被从温柔乡里拉出来的，脾气自不会好到哪，便厉声道：“好个刁民，本官看，你是诽谤他人在先，又藐视公堂在后，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儿上，本官便不与你计较，来人！轰出去！” 正在这时，地上那猥琐男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终于确定了自己所处何地，顿时便可怜兮兮地看着那堂上的人道：“叔父！这个贱人，就是这个贱人，她公然殴打侄儿！您可一定要为侄儿做主啊！” 凌萧冷笑，原来是一家子啊，怪不得一个比一个欠抽！ “得嘞，今天算我倒霉，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说着，便转身出了公堂，反正她也不指望那个狗官会帮她惩罚这个猥琐男了！ 哼！她自己干！ 等在门口，果然，不一会儿便见着猥琐男跟了出来，凌萧开口：“啧啧啧，原来是狐假虎威啊！怪不得一股骚味儿！”说着，凌萧还嫌恶地用手在面前挥了挥，似要挥去恶臭一般。 那猥琐男果然被凌萧气到，却碍于方才被凌萧收拾过一顿，不敢再造次，只逞强道：“小爷今天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便要离开。 凌萧一步上前，拧着这个猥琐男的耳朵道：“不巧了，姑娘我今天想跟你一般见识！”说着便直接赏了他一个耳光，凌萧方才便觉得他欠抽了，自然是要抽的，不然老让人家欠着多不好！ 猥琐男哀嚎道：“姑nainai姑nainai，我错了，我瞎了眼惹上您还不行吗？您老人家到底要怎样啊？！”心里却想着，只要凌萧一放过他，他立马便叫人回来报仇，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凌萧看出了他的心思，只轻轻一笑，“呵呵，要我饶了你嘛——”凌萧故意拉长声调，猥琐男期待地看向凌萧，却哪知凌萧脸色一冷，“那是不可能的！” 话毕，凌萧便直接一挥手，将猥琐男扔在地上，用膝盖抵在他的胸前，便左右开弓地将他的头发拔了个一干二净！ 猥琐男痛得如杀猪般嚎叫，凌萧更是抬脚便将他踢到了墙角，自袖间取出一根银针，阴险一笑，道：“乖啊，不许乱动哦，不然姐姐一不小心刺错了地方，你这小命可就没了！” 说完，便飞快地飞针于猥琐男头顶上方，猥琐男还未及反应，凌萧便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事，不禁叹口气道：“哎……职业习惯啊，可惜了，都没让你感觉得到疼痛，便刺完了……”状似苦大仇深地摇头，不过—— “啊——”猥琐男终于感觉到了痛…… 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凌萧再赏了他一脚，便转身离开了，而自地上爬起的猥琐男，头顶赫然便是两个大字——流氓！ 猥琐男咬牙切齿地看着那走远的背影，“你给我等着！” 凌萧却因刚刚收拾了猥琐男而心情大好，哈哈哈，果然最好的发泄方式便是打人啊！ 一路往客栈走着，哼着小曲儿，好不欢乐！ 街上的人已经散了，看来不早了…… 正欲摘只灯笼玩儿，便感受到周围埋伏了人，凌萧冷哼，“来都来了，出来吧！” 猥琐男带着一帮衙门的人将凌萧团团围住，依旧猥琐地笑着，配合着那张已被凌萧打成猪头的脸，各位的，额，滑稽。 “哼！贱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爷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说着，向周围的一众兵丁打手势道：“给我上！爷要活的！” 随着猥琐男一声令下，兵丁蜂拥而上，凌萧蹙眉，这么多人，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她又不像靖琰，有那神一般的内力那东西，她也只是有些格斗术啊，如今又没刀又没枪的，这二三十人，她怕是不好脱身了…… 哎……算了，硬着头皮上吧！ 猥琐男见凌萧面露难色，更是笑得猖狂，“哈哈哈哈……你刚才对爷拳脚相加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啊？！” 凌萧却疲于应付这一波一波的车轮战，早已无暇理那猥琐男，只是…… 她的体力渐弱……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敢撕她衣服？！ 凌萧渐渐不支，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被两个兵丁押至那猥琐男面前，猥琐男笑得只比方才更猖狂，“哈哈哈哈……贱人！如今落在爷手里，有你好受的！”说完，扬声道：“来呀！把这个贱人绑起来，送到爷府上去！” 哼！他要，好好折磨她！ 凌萧被绑起手脚，抬到了猥琐男府里后，猥琐男便挥手让众人离开了，猥琐男将凌萧绑在了椅子上，拿掉她口中的布条后，抬手便给了凌萧一耳光，恨恨地开口道：“这是爷还给你的！” 凌萧被猥琐男抽了一耳光，目中早已燃起怒火，他敢抽她？！ 猥琐男见凌萧怒等瞪着自己，不禁一慌，却随即又打起勇气，这贱人还被绑着呢！有什么好怕的？！ 思及此，便再次大着胆子甩了凌萧一耳光，凌萧终于开口：“混蛋！你信不信我腌了你？！” 猥琐男见凌萧在这种时候还敢恐吓他，更是想起了之前被一个女人如此侮辱，便骂道：“贱人！你给我闭嘴！你现在落在了爷的手里，还敢这么横，爷现在便叫你知道爷的厉害！” 说着，猥琐男便拿出一根鞭子，“啪！”地在空中一甩，厉声道：“爷抽死你这个贱人！” 话音未落，便狠狠甩下一鞭子，随着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便是甩在凌萧身上的一声脆响，凌萧却一声不吭，只专心致志地解着缚住双手的绳子。 见凌萧不吭声，更是激起了猥琐男的怒意，他不再迟疑，一下接一下地便甩了下来，大约甩了十鞭，见凌萧始终不曾吭声，猥琐男终于失去了兴致，将鞭子一扔，道：“爷到要看看，你是有多烈！” 说着，便向凌萧走近，凌萧看向他道：“混蛋！离我远点儿！” 猥琐男却狞笑道：“哈哈哈……爷是混蛋？！”说着，便再度甩了凌萧一耳光，厉声道：“凭你一个贱人，也配骂爷是混蛋？！” 凌萧嘴角溢出一抹血红，只更加加快了解绳子的动作，却一边在背后偷偷挣脱了绳子的束缚，一边冷笑道：“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叫你生不如死！”凌萧一字一顿道。 猥琐男被凌萧激怒，“爷倒要看看，是谁会后悔！”说着，便“刺啦”一声，将凌萧的外衫撕掉，猥琐地盯着凌萧上下打量，心道，别说这贱人长得不怎么样，这身段儿倒真是好得很！ 凌萧大怒，却只怒视着他，心道这破衙门的兵丁竟能绑出这么难解的结，也真是怪了！ 随即，轻轻一笑，难解又如何，还不是叫她解了！ 猥琐男正欲将手伸向凌萧的胸部，却被凌萧一巴掌打在地上，凌萧这次下了狠力，他直接被打落了一颗牙齿。 趁他摔在地上的空挡，凌萧迅速解了脚上的绳子，一步上前，拿起地上的鞭子便狠狠抽着那猥琐男，只见他疼得满地打滚，大呼饶命，凌萧一笑，却也真停了手中的鞭子，猥琐男见状，跪在地上不断叩头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瞎了狗眼……” 凌萧唇角勾起一抹笑，迈开优雅的步子走至桌旁，拉了把椅子便坐下，修长的腿在空中划出一抹美丽的弧度，叠放在另一条腿上，姿势是说不出的慵懒诱惑。 看着那仍在磕头的人，凌萧将手边的杯子一摔，杯子立刻在手中碎做四片。 猥琐男闻声抬头，却见凌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未待他意识到危险，凌萧手中的杯子碎片便同时飞出——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叫，猥琐男的手筋脚筋已被尽断，他瘫倒在地上，早已疼得说不出话，只惊恐地看向凌萧，仿若看着从地狱走出的修罗一般…… 凌萧站起身，走至他身侧，抬脚踩着他的脖子，渐渐加力，道：“怎么？后悔了？” 猥琐男沙哑着嗓子极力表达着自己的悔意，仿佛在期待着此刻的凌萧还能饶他一命。 凌萧却一笑，“可是后悔，也晚了呢……”说着，便将自己手中那只方才被摔碎的杯子的杯盖在旁边的柱子上轻轻一碰，碰出一个锋刃，猥琐男惊恐地看向凌萧，不知她还想做什么，早已肿起的嘴巴和被凌萧踩着的喉咙无法阻止他的求生欲望，凌萧仍旧在他破碎的音节中分辨出了，他说——女侠饶命。 然而，手腕轻轻用力，送出了她手中最后一片碎瓷片，飞入猥琐男双腿之间，一声被凌萧的脚碾碎在喉间的嚎叫发出，凌萧转身，便走向门外边说道：“我说过，要腌了你，还要，让你生不如死！” 猥琐男在听到凌萧的话后便晕了过去，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疼痛过度…… 独自离开的凌萧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满身的鞭伤还在渗着血，外衣被撕坏，还好是晚上，还好路上没人，不过，这具破身子，还真是永远也逃不开仙人醉的荼毒了，即便毒已经解了，却仍旧被体寒折磨着…… 本来借着生完华儿之后月子坐得好便能将身子调理过来，却不想进宫之后竟是淋雨雨伤寒，还差点病死在清音阁…… 如今，哎……她明日最好是别再病了，不然，在她与靖琰冷战之时病重，还真是一件再窝囊不过的事了…… 又想起华儿，她最对不起的便是华儿了吧…… 一阵风吹来，凌萧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她也真是越来越伤chun悲秋，多愁善感了，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禁摇头苦笑…… 抬头看路，嗯，不远了，马上就能到客栈了，待会儿回去一定要好好泡个热水澡，除除寒气，想来今天也真是一波三折…… 拖着疲惫的身子转过一个街角，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鼓励自己道。 却一转角，便看到那风中的男子，他已卸去了她为他化的妆，恢复了本来的样子，衣服也换上了他一贯喜爱的黑袍，夜风中寒着一双冰眸，待看到凌萧之时，他微微蹙起眉。 凌萧亦蹙眉，他怎么会在这儿？ 第一百五十七章 被看光…… 靖琰凝视着凌萧，寒眸不带一丝温度，似乎看着陌生人，那样冰冷的目光成功地将凌萧刺痛，仿佛是在她此刻的遍体鳞伤上狠狠浇着一遍又一遍的盐水…… 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难道是在自己扇了他一个耳光之后，这个并不爱自己的他能够给自己什么好脸色吗？呵，凌萧自嘲，移开对视着的目光，绕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人，独自回了客栈。 靖琰依旧是什么都没说，他没有说他回到客栈之后半天不见她他有多着急，也没有说自己派暗卫翻遍了整个彦县的酒馆茶楼客栈总之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却遍寻不到她之后的慌乱，他更没有说他实在忍不住自己亲自找了一遍又一遍无果之后的坐立不安与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的等待…… 都没有说…… 也许靖琰从来不认为解释是个必要的东西，一如当初将凌萧射杀于望风崖…… 他亦是没有解释半句，若非锦陌尘将这些告诉凌萧，凌萧恐怕会一辈子误会他…… 靖琰啊靖琰，妄你坐拥四海，妄你披靡沙场，却始终不知道该怎样与一个女子相处吗？ 独自回到客栈的凌萧管不了伤口的疼痛，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她实在是太冷了，冷到根本无法停止颤抖，尽管，现在是夏天…… “嘶……”加了药材的洗澡水刺激着鞭子抽打下的伤口，其疼痛可想而知…… 只是，那一声之后，凌萧却再不曾吭声了…… 独自站在门口的靖琰只听着房间内的动静，绝情蛊依旧在发作着，却不似方才那般疼痛，或许，是他的意志力便果真这般强吧…… 又或者，只是他早已忽略了疼痛？ 总之，靖琰知道，他必须等她，必须帮她驱寒，必须帮她上药！ 泡了许久，凌萧终于从浴桶中站起身，早已被刺激得麻木的伤口已泛着白色，随着站起身，水自身上滑落，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这亦是给靖琰的暗号，至少靖琰是这样认为的！ 靖琰闻声便立刻推门进屋，凌萧震惊地看着那面无表情的推门进屋的人…… 等等……那个，为什么，他会进来…… 别怪她没有将门插上啊，换做是谁也想不到，两人刚才都那样了，这男人还会来找她啊…… 不过，原谅凌萧刚刚想起来这件事——她，没、穿、衣、服！ 靖琰看凌萧愣愣地看着自己，丝毫不觉得又任何不合适的地方，只将房门关上后便想凌萧走近。 ……凌萧真的，无语了，虽然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先进开放思想拥有者，但这不代表当她一丝不挂地站在一个男人面前的时候她会没反应啊…… 正欲做些什么，靖琰却忽地抬手隔空一点，没错，凌萧被封了xue…… 尝试开口……好吧，你牛，连哑xue也一并封了…… 凌萧只好愤怒地瞪着那个若无其事地将她抱起往床边走去的男人，没错，就是愤怒地、瞪着、 她当然没有忘记两人现在在冷战，所以，她此刻必须是愤怒的！ 但是！ 我说这位大哥，拜托你上道儿点儿行吗？！咋们俩这还冷战呢，你就这样这样，合适吗？！ 靖琰终于感受到了凌萧如有实质的目光，额，或者说，他终于选择不再忽略凌萧的目光了…… 开口道：“别怕，朕只是想给你上药。” …… 我说我怕了吗？！大哥你是哪知眼睛看到我怕了…… 靖琰的绝情蛊此刻却仿佛安静了下来，不知是由于靖琰只一心想着帮凌萧上药还是这玩意儿也有失效的时候…… 将凌萧平放在床上，动作轻柔缓慢，好像生怕弄疼了她，其实凌萧想说，你真的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因为我真的没有那么怕疼啊…… 将凌萧放好后靖琰便自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白玉雕成，质地温润，嗯，好玉！ 额，看来凌萧真的不那么疼啊，还有心情鉴别玉…… 修长的手指将瓶盖打开，靠近凌萧的锁骨，那里有一条深深的伤口，莫要留下伤疤才好啊。 凌萧看着那凑近的手指，仿佛比那玉瓶还要美…… 终于，凌萧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那个，他他他，真的是在心无邪念地帮她上药，为什么她要脸红啊，可是，这个，这个脸真的越来越烫了怎么办啊？！ 凌萧咬紧银牙，暗示自己道：淡定，淡定，他没有看我，他只是在认认真真地上药！嗯！ 靖琰感受到了凌萧的紧绷，开口道：“疼吗？” 凌萧看着这突然看向自己的眼睛的目光，脸“腾”地一下便红了，像是被人看到了自己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靖琰看到凌萧那娇艳欲滴的面颊，仍保持着上药姿势的手轻轻一颤，心脏一痛，靖琰立即回神，心道：镇定！上药！ 嗯，事实证明靖琰的意志力真的是强强强！ 立即便将目光转回凌萧的锁骨处不说，绝情蛊造成的疼痛果然便立刻消失了…… 凌萧却只觉得锁骨处一阵痒，仿佛他的目光变成了羽毛，轻轻扫着她的锁骨，痒…… 靖琰已转向第二条伤口，在腰间…… 完了完了，凌萧简直是无力望天啊，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还能不能好好地冷战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被他认认真真的、看光了、 腰间一如方才的锁骨般痒，连带着心口也痒痒的，凌萧一万次地确认着，靖琰这厮，一定是在整她！ 终于，凌萧的眼角奇迹般地滑落一滴泪，不知是对自己如此没出息的愤恨还是对这无奈尴尬情景的叹息…… 腰间也完成了，靖琰非常自然地、精准地、选择了……胸前…… 凌萧简直是一口血憋在喉间啊！ 靖琰你绝对是故意的！ 你这个心机boy！！！ 凌萧将靖琰骂了个一万八千次！ 恶狠狠地瞪着他，却……没有任何效果…… 凌萧真的已经快要将自己的牙咬碎了！ 不过，如果凌萧知道靖琰的下一个地方是小腹的话……额…… 第一百五十八章 坐他怀里 凌萧可能会觉得自己气早了…… 其实吧，这个靖琰自然是知道凌萧此刻的心理活动的，但是没办法啊，她自己不能上药啊，只能由他来代劳了！ 额，不过靖琰啊，难道不能雇个丫鬟吗……尽管这个时间不好找吧，但好像也不至于找不到吧，用得着您亲自来？ 哼！承认吧！靖琰同学就是想趁机和好！就是想关心凌萧！ 如果靖琰的手都在凌萧最最那什么的部位晃动着，凌萧都没感觉的话，除非凌萧是个死人，但她现在真的只想问他，大哥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打晕啊？！ 靖琰依旧若无其事地继续着…… 下移，腿！ 当凌萧终于要松口气的时候——靖琰给她翻了个身…… 然后，继续来…… 呵呵了，现在好了，背面也被某琰看光了…… 凌萧已麻木…… 在某琰及其慢条斯理地终于为凌萧上完了药之后，凌萧已准备了一百万句吐槽在喉间，只等某琰解开她的xue道了！ 某琰非常勤快地将凌萧再度翻至正面朝上之后才长指一点，解了凌萧的xue道，凌萧正欲破口大骂，某琰却非常善解人意地，额，点了她的昏睡xue…… 嗯，她得休息！ 凌萧差点被气得背过去，然而她已经睡过去了…… 好样的！你狠！ 靖琰你个混蛋！ 靖琰却完全不知凌萧这一直憋着的这股气…… 某琰甚至还天真地以为两人的矛盾已经翻篇儿了…… 不出意外地，凌萧在梦中都仍惦记着将靖琰好骂一顿，只是当她醒来的时候，没错，她又在马车上了，睁开惺忪的睡眼，待看到靖琰之时，凌萧非常嫌弃地选择了闭上眼，并，翻了个身背向了他，或者说，她现在真的没脸见这个男人了好吗？ 他简直是个流氓！ 靖琰察觉到凌萧醒来，非常主动地开口道：“吃点东西吧。” 凌萧不理。 靖琰叹了口气，道：“朕……朕昨日……”思虑再三，靖琰终于还是选择了一句最为保险的话，他相信，这句话过后，凌萧一定会睁开眼的，当然了，凌萧也真的睁开了眼，因为，他说的是—— “朕觉得你可以先把被子盖好。” 凌萧在看到那静静地躺在榻边的被子时，她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翻个身被子都能掉啊？！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被子掉了她都没感觉啊？！谁能告诉她她为什么还是没穿衣服啊？！！！ 好吧，靖琰终于做对了一次，在凌萧左右为难着不知该不该去捡被子的时候，某琰轻轻挥了下袖子，被子便精确无误地落在凌萧身上，将凌萧露在空气中的身体遮严。 凌萧满脸黑线地决定再次闭、上、眼、 靖琰看着这又回到原点的一幕，终于，又说了一句他自认为会让凌萧睁开眼，而实则凌萧也真的睁开了眼的话—— “嗯，身材不错。” …… 凌萧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便拉着被角坐起来道：“靖琰！你确定你不是在找死吗？！”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不待靖琰答话，凌萧便一句接一句地开骂了——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以为你帮我上个药这事儿就完了是吗？！你以为你昨天晚上那种行为很体贴很善解人意吗？！你以为我爱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吗？！我告诉你！大错特错！我很生气！你最好别再跟我说话，否则别怪我欺君！欺负的欺！” 说完，便直接拉着被子躺下，力道之大，只怕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只是…… 好死不死地，凌萧躺偏了，眼看就要撞向马车的实木车厢壁，靖琰估计了下凌萧躺下去的力道，深深觉得他如果不阻止的话凌萧会被撞傻，于是，长臂伸出，修长的手握住凌萧拉着被角的手臂一拉，呵呵—— 漂亮的一幕！ 被子被扯掉了，而凌萧，在靖琰怀里…… 凌萧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只想，扯着靖琰的领子道：“你特么究竟想怎么样？！” 她真的已经被这人给惹毛了！！！ 靖琰看着这接近暴走的凌萧，确认真道：“对不起，如果朕昨日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不过朕还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的相处。” 凌萧见靖琰认错，正欲好声好气地谈话，却只听靖琰接着来了一句—— “朕亦希望你能够履行之前答应朕的事，为朕生个孩子。” 凌萧的心情顿时晴转冰雹啊！ 狠狠推开他，捡起地上的被子将自己包好，这才看着靖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给我听清楚，我凌萧，不、做、替、身！” 靖琰见凌萧直言，心道她终究还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却仍旧条件反射般地说道：“不，朕没有将你当作替身。” 凌萧见靖琰否认，便轻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降雨那日你为何不让我向众人解释清楚？不就是刻意想让大家误会的吗？你不就是想让百姓们将这个功劳记在皇后头上吗？我告诉你！我凌萧从不在意什么虚名！但你若仅仅是将我的功劳强给皇后也就罢了，你却还想将我当成她的替身！我告诉你！不可能！” 义正言辞地说完这一切之时，凌萧看向靖琰，双目紧紧盯着他的冷眸，凌萧承认，此时此刻凌萧是真的希望他能解释一句的，然而，却没有…… 沉默，该死的沉默！ 凌萧真的想冲上去剖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在她最需要他说些什么的时候，选择什么都不说！ 凌萧已恨极了这该死的沉默！ 靖琰真的很想否认，可他亦真的是无从否认，他，确实是利用了她…… 凌萧忽然笑了，她真的很可笑啊，竟然是在跟曾经的自己过不去…… 可是啊，她若就此放任他将自己当作替身，他的绝情蛊，便当真解不了了啊！ 凌萧再一次犹豫了，或许，她应该告诉他自己便是皇后的事？这样他便能抛开对皇后的执念了？ 左右为难间，靖琰却终于开了口…… 第一百五十九章 毒瘾发作 “对外你还是怀有身孕的，不要忘记。” 凌萧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终于开口说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呵，真可笑，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她竟还有一丝丝的期待！靖琰，我想，这段时间，我们都太急了些，或许大家该好好冷静一下了。 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如何呢？凭他刚刚那句话，难道知道了自己便是他心心念念的皇后他便能爱自己了？呵，算了吧…… 闭了闭眼，凌萧下定决心，开口道：“皇上，如果在皇上眼里，凌萧始终没有自己的位置，那么，凌萧甘愿你我，老死不相往来。”疏离的语气，平静的声音中，是多少无奈是心酸，只有凌萧自己清楚，天知道她有多着急，有多害怕这一年虚耗，她却不能救他！ 可是，终究还是她太着急了，感情本就不是算计得来的东西…… 闻言，靖琰淡淡睨着凌萧，老死不相往来？不行！ “萧儿……”靖琰开口，却被凌萧打断—— “不要叫我萧儿！你叫的不是我！”凌萧决然开口，对于替身这件事，她必须坚守到底，否则，非但对不起他，便是连自己，她都对不起！ 靖琰叹了口气，接着道：“凌萧，三千宠爱，泼天富贵，难道还不够吗？” 凌萧轻笑，“靖琰，你未免太看不起我凌萧了！三千宠爱？！你自己该比谁都清楚，这不过是镜花水月，有宠无爱罢了！你不爱我，我可以等，可以没有任何希望地等下去，但让我凌萧做别人的替身？痴心妄想！我告诉你，替身这件事，你爱找谁找谁，我，凌萧，不奉陪！” 靖琰蹙眉，真是倔强！ 罢了，给她些时间吧，等她冷静一下他们再谈。 其实，靖琰又何尝不知道让凌萧做一个替身对凌萧是怎样的不公平，但，他可以看重她，可以纵容她，却唯独不可能任她与皇后相提并论，哪怕，他曾有一瞬间对她动过心，哪怕，她于国于民有功，但，与皇后相较，不行！ 哎……所谓痴情，究竟是由心还是由人，靖琰不知道，亦不想知道。 除了皇后，他心里绝不会再有另一个女子！ “停车！”凌萧喊道，侍卫应声而止，凌萧看向靖琰道：“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靖琰倒很是配合，即便她不说，他亦是不打算待在这里了。 将车厢门打开，便跨了出去，没有再看凌萧一眼，凌萧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喃喃道：“都说智商越高的人便越是痴情，究竟是他们自己不愿爱上另一个人，还是，他们便真的无法爱上另一个人了呢……” “琰，我还是我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用你的心好好看看我呢？为什么就一定要把我当成过去的影子呢……” 离开马车的靖琰则轻拍了拍风的脖子道：“风，朕，错了吗？可朕又怎样做才算对呢……”长腿跨坐到风的背上，侧首道：“十三，去通知苏津，朕五日后便至景临。” 十三闻声离开，一路往景临飞跃…… 而此刻身在景临的苏津则刚刚从一堆政务中抽身出来，得空来看秦霜—— “苏大人。”萍姨与妖娆见苏津前来，皆福身见礼道。 苏津微微颔首，“这些日子辛苦二位了。”笑得依旧让人觉得如沐chun风。 萍姨见状，不禁在心里赞道：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啊！ “苏大人言重了，秦霜在萍姨心里啊，就像萍姨的女儿一般，看她这般，萍姨也是在心里心疼的。”萍姨道。 苏津一笑：“本是答应了萧儿要帮她照顾秦姑娘的，却无奈这几日政务缠身，实在是分身乏术，如今政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秦姑娘便交给在下吧，妙音坊离了萍姨怕是不行。” 闻言，萍姨虽觉得苏津是个男子，多有不便，但思及丞相府婢女众多，又加她确实也该回妙音坊了，便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大人了。” 秦霜还在睡着，整个人已瘦了一圈儿，可见戒毒瘾当真是件折磨人的事。 待萍姨与妖娆离开后，秦霜恰巧转醒，见二人已离开，只留下字条言明是不想打扰她睡觉才未曾当面告别的，秦霜心里一暖，无论如何，她都会坚持下去的！ 小丫鬟见秦霜醒来，便依照苏津的吩咐前去禀报，苏津闻讯便来了。 秦霜起身，微微福身：“苏大人。” 苏津虚抬了下手道：“秦姑娘不必多礼，今后便将这些虚礼都免了罢。” 秦霜颔首，微微低着眸，到底是曾经的大家闺秀，礼数方面，真可谓是挑不出分毫错处，苏津心道。 “秦姑娘，自苏津回景临后，一直没来得及来看姑娘，实在是苏某的不是，今日才得脱身，便来问问姑娘，可有什么不周之处？” 秦霜微笑：“给大人添了麻烦，秦霜已然不安，又何来怪罪之说？大人府中一应俱全，秦霜不敢再有他求。”话未说完，便传来一阵寒意，秦霜震惊，莫不是要当着苏津的面毒瘾发作？！ 手指紧握，极力忍耐着，艰难开口道：“秦霜有些累了，他日再行为大人斟茶道谢如何？还请大人勿怪。”指甲已将掌心攥出了血痕。 苏津见秦霜僵硬，心道莫不是毒瘾发作了？ 只道他此时若在，定是多有不便，便也颔首道：“姑娘不必见外，既如此，姑娘便休息吧，苏某告辞。” 话毕，秦霜正欲说些送客之言，却不料自己早已不支倒地，浑身颤抖着，却还是艰难道：“秦……霜失……失礼，大人，大人莫……莫怪。” 苏津见秦霜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颤抖，赶忙说了句“失礼”。便伸手将秦霜抱起，想将她抱往床上，却在抱起她的那一瞬间，这轻得吓人的身子叫他没来由地一阵心疼，微微蹙眉，轻声安慰道：“莫怕，莫怕……” 走至床边，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刚欲给她盖上被子，便听秦霜的呼吸已渐渐急促，面色苍白得吓人，颤抖得更是厉害，消瘦的手紧紧攥着苏津的衣角，嘴角已被咬破…… 第一百六十章 看上的姑娘 苏津顿住，他知道他此刻该掰开她的手，该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命婢女来照看她，可是，他，犹豫了…… 不知是不忍拒绝她还是，舍不得拒绝她…… 他看到那双目紧闭着的女子，她微微蹙着眉，染了血色的唇衬得苍白的脸色格外刺眼，看向攥着自己胸前的衣领的那只消瘦的手，终究，还是没有将她推开。 “莫怕……莫怕……”苏津一下一下抚着秦霜的背，轻声安慰着，秦霜却已缩作一团，薄如纸片的身子抖得愈发厉害，连嘴唇都开始轻微地颤着，额际布满细汗，发丝沾着修长的脖颈，喉间有轻浅的呜咽…… 秦霜的手已松开了苏津的衣领，双手环抱着自己，苏津却不曾走开，他赶忙用被子将她裹住，秦霜只轻轻哼了一声，便再没有任何声响，这份倔强，倒让苏津一个愣怔，他仿佛看到那个当初在沧澜宫湖畔云淡风轻地与他道别的红衣女子。 分明忍受着煎熬，却倔强地不肯表现出半分脆弱…… 苏津看到了，无论被痛苦折磨着冒多少冷汗，她都未曾落过一滴泪，喊过一声痛！ 隔着被子将她抱住，轻声呢喃，“乖……乖……很快就没事了……” 不知为何，看到那样的她，他，终于忍不住做了平生最为有失分寸的事——抱她。 虽不似靖琰的臂膀一般强劲有力，却亦足以给人安全感，紧紧的拥抱，隔着被子的温暖，秦霜终于渐渐得到了缓和，她紧紧绷着的身体终于开始有了些微的放松，苏津却终于回神，他，僭越了…… 触电般地松开怀中的人儿，在她恢复神智之前，他，离开了…… 是逃走吗？ 苏津忽然觉得自己竟是个没有丝毫担当的人，就这般落荒而逃了…… 他在怕什么？是对她负责？当然不是，或许，是不想给她造成压力吧…… 不知怎的，那知消瘦的手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苏津更是加快了脚步，寻了个婢子去照看秦霜便见十三前来，调整自己的状态，道：“何事？” 十三言简意赅道：“主子命十三禀告大人，主子五日后归。” 苏津颔首，命十三去复命了。 待十三再回到靖琰身边之时，已是一日后了，这一日，额，凌萧与靖琰当真是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一个驭马而行，一个足不出车厢，连吃饭都是命侍卫给送进去的，哪怕是住客栈，凌萧都会在听到靖琰去安顿风之后才跨出车厢，直接去往客栈的房间。 嗯，没错，是冷战。 二人都挺有毅力的，就这样的日子，足足五天，直到回到景临。 这一路可把众侍卫给折磨坏了，大气儿都不敢出，尽管靖琰没有将气撒在他们身上，但，呵呵，那张冷得可以滴水的脸，他们看见了…… 回宫之后，靖琰直接去了御书房召见苏津，凌萧则回了清音阁，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凌萧知道靖琰此刻忙着，绝对没时间来找她，更不会派人盯着她，是以，将早已准备好的沧澜宫信号弹取出，发射到空中，只等着暗影来见她。 没错，为降雨之事到沧澜宫借人之时，她曾让暗影找机会来见她，但暗影在外办事，一时间无法脱身，便命人给她送来了这信号弹，说是在她方便之时放出即可，暗影会随时在她周围活动，等她召见。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男子便抱拳侧力在凌萧面前，凌萧勾唇，暗影果然快！ 不过，她是真的看这一身儿黑袍看得都快吐了啊！这些个暗卫侍卫护卫的，都什么爱好啊？！ 凌萧清清嗓子，道：“嗯哼！暗影啊，能不能，把你这身儿衣服换一下啊？搞个白色蓝色天青色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不讲卫生呢！你这衣服该不会是批发的吧？” 暗影嘴角一抽，尊主特意将他召来，难不成是为了对他的衣服发表意见？ “额，尊主，您召暗影前来是……” 凌萧暗自将自己批评了一顿，哎，最近老是不正经…… 再次清了清嗓子道：“额，是这样的，有些日子不见了，本尊还真有些想你，想着遇上本尊这个不负责任的，将沧澜宫整个直接扔给你打理，做了个甩手掌柜，还真是辛苦你了，哦对了，你也有二十了吧？有没有看上的姑娘啊？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本尊，本尊好给你牵线搭桥不是！还有啊……”凌萧正说得兴起，暗影却被呛得一阵咳。 “咳咳……尊主，您，不必如此挂怀属下的私事，您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您对属下直接吩咐便可，无需讲这些客套话。”暗影忍不住道。其实，相比于他所表现出来的尴尬，他更多的反而是心疼……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女子到底经历过多少心酸与痛苦，但他却听得出她言语间的小心翼翼和对他人情绪的照顾。其实他身为下属，便理当该听她吩咐的，便是之前风尊主在世之时，亦是整年得寻不到踪影，沧澜宫亦一直由他打理的，她，并没有欠他什么…… 其实暗影还当真是第一个察觉出凌萧的小心翼翼的人，毕竟凌萧在二十一世纪之时是个孤儿，虽有孤儿院养着，却到底不如寻常家庭的孩子，终归是要小心翼翼着些的，尤其是当那些献爱心的人去孤儿院做义工之时，总会想与他们和个影什么的，其实，凌萧不知道其他孩子怎么想，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很在意。 她是个孤儿，然而她却要用这个身份去换取别人的同情，甚至去满足他们的道德感，她分明讨厌着这一切，却又不得不依赖于社会的所谓爱心来生存…… 那种感觉，真的很讨厌…… 然而她却因此而养成了察言观色和小心翼翼的习惯…… “暗影，本尊可是认真的哦，有心上人一定告诉本尊，不过现在言归正传，近日江湖上可有什么动向？”凌萧收起了玩笑的语气道。 暗影蹙眉…… 第一百六十一章 禁足 “禀尊主，最近江湖上确实出现一股不明势力。”暗影严肃道。 凌萧凝眸，“哦？什么xing质？” “这，目前还未得以查清楚，只知是个神秘组织，但具体xing质规模，却无法查实。”暗影面露愧色道。 凌萧却勾唇一笑，“连沧澜宫都查不出来？有意思！” 暗影只低头道：“属下无能！” 凌萧却一笑：“怎么能说是你无能呢？看来对方是刻意隐藏身份了，无碍，你只需派人注意着即可，相信他们很快便会有动作了！”凤眸中闪过狡黠的光，凌萧相信，不管这幕后之人是谁，既然搞了这么个神秘组织，则必然是要有行动的，不是吗？ “是！” 想了想，凌萧便绕过了这个话题，兴致盎然地问道：“对了，我命你研制的玻璃，怎么样了？”这可是赚钱的东西啊！凌萧能不兴奋嘛？ 暗影见凌萧问，便有些骄傲地道：“会尊主，已初见成效，料想不日便可大功告成了。” 凌萧双目放光，“好！干得好！” 哈哈哈，凌萧此刻眸中的光，绝对是jian商看见钱的目光！ “行，你先去吧，我有事自会找你，若无必要，尽量不要主动来找我，实在有事的话便去苏府找苏津，他自会想办法通知我。” “是！” 凌萧只一个眨眼的功夫，暗影便凭空消失了，再一次感叹了内功之妙之后，凌萧便发奋图强地盘膝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哎，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啊…… “小姐？！”五一的声音传来。 凌萧抬眸，看向小丫头，宠溺地笑道：“想你家小姐我了没啊？！” 五一赶忙跑过来，“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五一啊？！”半嗔半怒道。 凌萧一笑：“你睡得像只那什么一样，我怎么叫得醒啊？”凌萧打趣五一道，哎，真是奇了怪，本来的坏心情，一回来便什么都没了，难道是因为她的财路马上就要打开了？哈哈哈！ 五一当然知道凌萧说的是猪，是以便假装听不懂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五一想死你了！看看，都瘦了……” 凌萧轻轻弹了一下五一的额头，“行了，快去备洗澡水，你小姐我都快发霉了！” 闻言，五一便一蹦一跳地去备水，可见凌萧回来她有多高兴！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之后，凌萧便换上衣服准备出门，但想了想又觉得毕竟是在宫里，还是有必要去和靖琰讲一声的，这便去了御书房。 有苏津提前回来出来政务，靖琰自是没有多少事可忙的，只需听苏津讲讲目前的状况即可，这不，待凌萧来时，苏津早已离开了。 “凌萧求见皇上。”凌萧在御书房门口朗声道。 靖琰一听是凌萧，便一挑眉，看来她是想通了，还知道主动来找他了！ 这便心情大好地道：“终于想通了？”随即便挥袖开了门，看到了立在门口的凌萧。 凌萧抬步进门，本就打了跟他说一声便走的主意，便索xing没关门。 靖琰却只以为她是忘了关门，非常勤快地再次挥袖将门合上，开口道：“越来越马虎了。”言语间，仿佛早已将日前的冷战抛在了脑后。 凌萧听着靖琰那语气，心道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便直言道：“皇上，凌萧请求出宫。” 闻言，靖琰眼睛微眯，原本明快的好心情立马被阴云覆盖，她要出宫？！ “你说什么？”靖琰危险地道，她最好考虑清楚！ 凌萧不解，刚刚还好好的，这人又是抽的哪门子疯啊？她好不容易回来了，难道不该去看看秦霜吗？ “我说，我要出宫，现在，立刻，马上！”凌萧语气微变道。 靖琰却以为凌萧是要彻底离开皇宫，以为凌萧是在跟他闹脾气，只寒着声音道：“想都别想！” 凌萧亦来了脾气，冷哼道：“哼，想都别想？！你以为你是谁？！我是来通知你的，你以为我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笑话！我告诉你，我今天，非出宫不可！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靖琰拍案而起，“放肆！” 凌萧却不理他，只自顾地去开门。 靖琰挥袖，凌萧则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门了，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之后，凌萧终于意识到是靖琰在捣乱，便霍然转身，厉声道：“你有完没完？！我今天没空陪你玩儿！放我出去！” 靖琰见凌萧如此蛮横，当即便失了耐心，将一案笔墨纸砚拂到地上，冷声道：“痴心妄想！” 凌萧见靖琰如此霸道，却也急于去见秦霜，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只走向一旁的窗户，不让她走门，她走窗户总行了吧！ 靖琰却再次挥袖关了窗户，饶是凌萧脾气再好，亦是怒了，“靖琰！你别太过分！” 靖琰亦回视着她，道：“朕乃一国之君，朕想怎样便怎样！” 这个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识抬举，如今还想离宫！没门！他一定是之前太惯着她了！ “来人！将皇贵妃带回清音阁，禁足一月，面壁思过！”靖琰朗声道。 顺便还抬手点了凌萧的xue道，凌萧怒骂：“靖琰！你混蛋！” 靖琰却只冷声道：“一个时辰之后xue道自然会解开，朕劝你还是乖乖地由侍卫带回清音阁去，对了，你便趁这个机会好好反思反思！” 靖琰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侍卫进门，将凌萧带回了清音阁。 凌萧真是搞不懂，靖琰今天为什么会这么不讲理？他以往便是再霸道也不会这样啊？ 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坐以待毙，决定自己**走！ 待xue道解了之后，凌萧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四肢，又特意换了件红衣服，嗯，她得高高兴兴地去见秦霜，换件颜色鲜艳的衣服心情也能好点儿。 悄悄趁着夜色**出了宫，而在她为发现的角落，一个身影急速前往点苍宫，将凌萧的行踪报告给了那坐在梳妆镜前画眉的人，女子勾唇一笑，“很好，本宫叫她有去无回！” 第一百六十二章 要她的命！ 女子的唇边绽开一朵妖冶的笑容，仿若只要凌萧死了，便是她此生最开心的事了。只是，这妖冶的笑，却分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凄凉…… 凌萧到苏府时，苏津正欲去看秦霜，管家报说凌萧来了，苏津便亲自迎了出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笑的依旧让人如沐chun风。 凌萧一撇嘴，“嗨，还说呢，还不是你那好兄弟！也不知道今天抽的什么疯，说什么都不让我出宫，还禁足！我这暴脾气！他竟然还仗着有内功欺负我！”凌萧一见苏津便打开了话匣子，没办法，她早已将苏津当成了家人，自然是要忍不住吐槽几句了。 苏津轻笑，“所以，你是偷偷出来的？” 凌萧一扬下巴，“那是，会听他的才怪！好了，快带我去看看霜姐姐！”说着，便开始催促苏津。 苏津亦不耽搁，便边走边道：“敲了，我也正欲去看看她呢。” 凌萧闻言便半眯着眼睛玩笑道：“哦？这大半夜的，你去看霜姐姐？啧啧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哎呀……” 苏津却转身便赏了凌萧一个爆栗，“胡言乱语！” 凌萧吃痛，轻轻吐了吐舌头，道：“哎呀，开玩笑嘛！知道苏大右相忙！”不知不觉间，在苏津面前，凌萧竟最是轻松。 苏津一笑，任由她挖苦自己。 不一会儿便到了秦霜的住处，苏津上前叩门，“秦姑娘，可歇息了？” 凌萧看着这一口一个“秦姑娘”的苏津，无奈地摇头暗道：哎……本来还觉得你俩配得很，特意把霜姐姐弄到你这儿来给你制造机会，你倒好，这守礼守的……封建！ 不禁白了苏津一眼，朽木不可雕啊…… 秦霜很快便开门，见苏津立于门前，不由得想起当日毒瘾发作之时…… 其实秦霜并非意识全无，至少，苏津抱她到床上，轻抚她后背柔声安慰，又全程陪伴，这些这些，她都是知道的，思及此，苍白的脸颊便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绯红，那般丑态竟叫他看了去，真是…… 见二人相对而，额，愣，凌萧忍不住干咳道：“咳咳，咳咳，这个，看来我今日不该来啊……” 秦霜这才看到凌萧，一方面大喜，另一方面，却由于凌萧方才的调侃更是俏脸染红，微微低垂了眸：“萧儿，来了怎得也不提前通知姐姐？！” 凌萧上前拉住秦霜的手，“霜姐姐，看来萧儿的安排甚是不错，啧啧啧，比起萧儿亲自照看，到底是苏大哥来得更得心应手啊……”凌萧再次揶揄秦霜道。 饶是苏津向来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著称呢个，此刻亦不由得清了清嗓子道：“额，萧儿，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凌萧深知适可而止，便当真就此住了嘴，随着秦霜的牵引进了屋，闻到浓浓的药味儿，便蹙了蹙眉，道：“这是谁开的药，难道是想苦死我的霜姐姐？！” 说着，便将手指搭到秦霜腕间，片刻之后，便面露喜色道：“看来姐姐这几日进展颇多啊！” 秦霜羞涩一笑，“这还要多谢苏大人。” 苏津亦接口道：“姑娘言重了。” 凌萧一脸黑线，“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了？！还‘苏大人’？！还‘秦姑娘’？！要不要这么见外啊？！听我的，以后你们就别在这么端着了，我都替你们累！” 苏津与秦霜皆是无奈一笑，苏津率先开口道：“那依萧儿之见，又该如何称呼呢？”说实话，苏津也不想一直喊得这么生疏。 凌萧一挑眉，“叫霜儿！” “咳咳……额，这，未免有些过于亲昵了吧？” 凌萧听苏津这么说，倒也是，感情这事儿嘛，得慢慢来！ “那你还是接着叫‘秦姑娘’好了，不过霜姐姐得改该，这么着也随我叫个‘苏大哥’，老大人大人的多见外！” 秦霜闻言，倒是内心一喜，却也有些害羞，凌萧见状，便知道这二人间有戏，不由得心情大好，轻轻捏了捏秦霜的手道：“快呀！” 秦霜低眸，羞涩地喊了一句：“苏大哥。”喊完便轻咬唇瓣，只叫凌萧看得开心，哈哈哈，太好了！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如今算是有了着落了，她别提多开心了！ 见二人忙着眉目传情，凌萧便索xing坐下写起了方子，看二人神交得差不多了，这才站起身道：“苏大哥，这是我新开的方子，今后霜姐姐便照这个吃。” 苏津亦非常上道儿的接过方子，道：“好。”心里则将凌萧夸了一遍，果然善解人意！ 凌萧见天色不早了，便告辞道：“姐姐，萧儿是偷偷溜出来的，不宜久留，过几天萧儿再来看你。” 秦霜颔首，将凌萧送出房门，便由苏津送凌萧出府。 “苏大哥，你可要抓紧时间哦！” 苏津一笑：“有妹如此，夫复何求啊！” 将凌萧送出府门，嘱咐她注意安全后便站在门口目送她，凌萧亦是将注意力都放在苏津身上，忽略了那个躲在石狮子背后的身影。 是，妖娆。 妙音坊的工作xing质，妖娆只好这个时间来看看秦霜，却不想刚至门前，便见凌萧出府，还好她出门前萍姨担心她受寒便给她披上了自己的黑色披风，不然，她必是要被凌萧发现的。 妖娆是真的害怕与凌萧相见，她，不想再给她造成烦恼了…… 见凌萧远去，妖娆不由自主地便跟了上去，只想多看凌萧几眼，爷，哪怕知道你是女儿身，可妖娆已经交出去的心，又如何收得回啊…… 正欲上前，便看到几个黑影拦住了凌萧的去路，妖娆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悄悄躲在暗处，怎么办？她现在即便是冲出去也无法帮上爷什么忙，她该怎么办啊？ 凌萧见来人个个是武功高手，一番打斗过后，凌萧已明显落了下风，深知对方是来要她的命的，既然不敌，还是走为上策，这便不再恋战，迅速就这附近的遮蔽物进行躲藏，凌萧身法灵活，倒还真是拖延了不少时间，她却仍旧无法脱身，如此躲下去不是办法啊！ 黑衣人分头搜寻着凌萧的藏身之处，眼看便要搜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今生短些又何妨？ “镇定！”凌萧告诉自己，双目紧紧盯着那个逐渐靠近这自己的黑衣人，目测了一下他具其他黑衣人的距离，凌萧决定赌一把！ 没办法，来人个个武功高强，她若力敌，只怕是以卵击石，唯有出阴招了，凌萧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她只知道，她要活下去！ 冷静的眸子紧紧锁着这近在眼前的身影，在他迈出下一步的瞬间，藏于袖内的毒针飞快射出，同时飞身跃起，快速捂住他的口鼻，黑衣人本欲发出的信号被凌萧消溺于喉间，还好今夜无月，凌萧又身处一片荒郊野岭，接着树木杂草的遮挡，这才没被其他人发现。 发错，这些人怕是被下了死命令，凌萧一路逃亡，这些人竟穷追不舍，仿佛不要她的命便不会罢休，是以，才将凌萧一路逼到了城外，却即便如此，这些人都未曾放弃！ 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地势，除了距自己二十米开外有间茅草屋，便再无人烟，凌萧只道万不可进屋，不然便再无退路可言了，该死的是自己偏偏没有待沧澜宫的信号弹便出门了，现在她算是真的求救无门了…… 悄悄将这个刚刚被自己解决掉的黑衣人的衣服扒下来，正欲将自己的红色外衣脱下，换上这更加易于掩藏行迹的黑色劲装，却没发现那逐渐逼近自己的身后的黑衣人…… 不同于这些人与凌萧，妖娆显然速度要慢得多，紧赶慢赶却又不敢暴露行迹的妖娆方至，便看到凌萧身后那个将刀高高举起的黑衣人，眼看那利刃便要落下来了，妖娆正欲拼着暴露自己来提醒凌萧，便见凌萧飞快跃起，却由于发现的终究还是太晚，只能以手臂抵挡，生生接下这一刀。 显然，这个黑衣人方才是想占独功，这才没有惊动其他人，现在凌萧这一闪，却也暴露了自己，周围的黑衣人迅速蜂拥而至，凌萧怒，出针结束了这个方才令自己暴露的人，只好再次投入这实力悬殊的战斗。 没有丝毫的内功，凌萧唯一的优势便是用毒，还好她身法灵活，一来二去的，虽是又受了些轻伤，倒也不致命。 原本十几个黑衣人，目前也只剩了一半，却即便如此，凌萧仍旧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方才躲藏间恢复的体力早已消耗殆尽，不敢再纠缠，唯有迅速将石灰粉撒出，又趁着混乱连射出十几根毒针。 黑衣人顿时乱作一团，甚至还有一人中了凌萧的针，一个像是领头的人赶忙喊道：“不许乱，快找到那个女人！” 凌萧却早已趁乱摸回刚刚的地方，试图换上那夜行衣，不管怎么说，她想活命，躲躲藏藏才是唯一的方法，她这红衣实在惹眼，真是要她的命啊！ 那边黑衣人已再度分散搜寻，凌萧不敢迟疑，只小心翼翼地换衣服，终于将衣服换好，正欲动作，却忽然看到那个悄悄向她靠近的妖娆！ 凌萧大惊，妖娆怎么会在这里？！ 早已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出声阻止她，只怕一出声便将自己和她暴露，只有在心中祈祷她不要被发现…… 妖娆看不清凌萧的脸，却已察觉她发现了自己，正欣喜间，却忽然看到那两个逐渐向凌萧逼近的黑衣人！ 而凌萧，则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妖娆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近在眼前的危机！ 黑衣人显然还在找着红色衣服，并没有想到凌萧早已换上了黑衫，只一路边乱砍着边往前走，妖娆心急如焚，凌萧见妖娆拼命给她暗示，终于发现了背后的危险，却……她已经没有毒针了，不仅如此，她的体力亦已耗尽，她，恐怕连这两个人都应付不了了…… 妖娆亦看出凌萧的为难，正费尽心思地想如何才能帮凌萧，却见凌萧拼命向自己打着手势叫自己离开！ 妖娆摇头。 凌萧却坚持，可恨她现在不能说话，否则只会暴露妖娆，唯有一遍遍打手势，她若真的命绝于此，说什么都不能连累妖娆，她已经太对不起这个女子了，若她如今再因自己而陷入险境，自己便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如果她们之间当真便只能活一个了，那么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妖娆！ 这些人本就是冲她来的，她，绝不连累任何人！ 那边其他几个黑衣人也将周围搜寻了个遍，纷纷向茅草屋逼近着，没错，他们与凌萧想的一样，这茅草屋没有退路，凌萧是决计不会进的，却始终想不到，凌萧会选择在这个茅草屋的附近不到二十米处躲藏，毕竟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凌萧深谙此理，却终究还是托得一时罢了…… 显然，凌萧所在的地方已与众黑衣人、茅草屋三点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若他们再加逼近，凌萧势必无处可藏，而方才便在此的两个黑衣人却未曾与同伴汇合，而是继续向前，看来，抢功的不止刚才那个人。 凌萧仍在示意着妖娆离开，反正自己与靖琰现如今这状况，怕是没什么希望让他重新爱上自己了，一年之后，若靖琰因绝情蛊而死，她凌萧绝不独活！ 若注定如此，现在死与一年之后再死，又有什么区别？！ 自己两年前就该死了，能有幸重生，能遇到靖琰，能拥有这么多自己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温暖与牵绊，够了，真的够了…… 琰，凌萧是个医学博士啊！本该是最信奉科学抵制迷信的人，却为了你，凌萧真的想相信，有黄泉碧落，有奈何桥头，有彼岸之花，有生生世世…… 若有来生，若能再爱，那么，今生短一些，亦无不可…… 下定决心，凌萧便决定杀出去，大不了便拼至最后一口气，她亦不想就这般窝囊地躲在这里被这两个人发现而死，妖娆，你藏好，凌萧这辈子欠了你，只求如今能保你一命！ 不再看向妖娆的方向，而是转身正面对着所有的黑衣人，瞄准时机……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伦…… 妖娆看到凌萧的动作，知道她想以自己的命保她一命，眼看凌萧就要主动暴露，妖娆终于急中生智，修长纤细的手指飞快地将身上的黑色披风的缎带解开，爷，妖娆真的宁愿，从来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啊…… 将一块幽蓝色的玉璧自怀中取出，轻轻放在地上，褪去披风，毅然起身，依旧是当初与凌萧初见时的妖娆声线，却又分明已不是当初那含嗔带媚女子了…… “尔等贼子，凌萧宁身死不遂尔愿！”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然。 随着那红色身影飞出，所有的黑衣人被迅速吸引了注意力，那原本还在逼近着凌萧的二人更是掉转方向冲向妖娆！ 凌萧大惊，只见妖娆已飞身冲向茅草屋，破旧的茅屋立即便被众黑衣人包围，鉴于之前被凌萧多次暗算，这一次，众人并未急着冲进去，而是选择将茅草屋包围。 妖娆将茅草屋的门大开，黑衣人见状，却反而纷纷后撤，一袭红衣，肌肤赛雪，媚眼如丝，樱唇含笑，肩若削成，腰不盈握，本该，是个绝色女子，只可惜…… 面上那斑驳的血痕触目惊心，凌萧双目早已泪湿，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满脸是血的女子，凌萧终于知道了，妖娆，她终究是救不了了…… 没错，妖娆方才便是自称“凌萧”，又刻意褪去披风，红衣，绝色，皆符合，如今又将自己的脸划花，当真是真假难辨…… 双臂高举，红袖下滑，露出线条优美的藕臂，杏花眸若有若无地扫过凌萧所在位置，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停留，高仰长颈，单腿向后高举，凄切的声音响起——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凌萧的泪汹涌而出，那是她的词，她，知道？ 妖娆不似凌萧爱袖舞，却只更加舞姿绝伦，曼妙的身姿如若无骨，凌萧紧紧凝着那舞动似蝶的人儿，她不是没见过妖娆跳舞，却从未见过妖娆舞得这般动人……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被眼前的场景弄得一头雾水，更是不敢轻举妄动，良久，那领头的才喊道：“放火！” 箭矢被淋上火油，点起了火，一支一支射向茅草屋，干燥的**，茅草更是易燃，纷纷落下的煎羽只瞬间便将茅草屋点燃，妖娆却恍若未觉，只专心致志地舞着： “chun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chun水向东流……” 声音再次响起，这又是凌萧的词…… 一首是当初宫宴献舞，一首，是那日御花园催眠夏君盛之时，这两首词，随着凌萧的“靖国第一才女”之名被流传而出，她竟从未想到，妖娆会知道。 一如凌萧从来不知道，妖娆从未停止过对凌萧的关心啊…… 自当初妙音坊初见，做男装打扮的“萧凌”轻易入了她的心，她便心心念念的全是她的“爷”啊…… 她一遍遍练着凌萧教给她的舞，尽管从未用上，却在凌萧不在的日子，一直一直陪着她…… 凌萧自望风崖跌落生死不明，萍姨与秦霜担忧，她却只更甚，那段时日的她沉默寡言，日日跳着同一支舞，茶饭不思，整个人一再消瘦，终于，终于将“他”平平安安地盼了回来，她兴致勃勃地为“他”选着菜色，亦喜亦忧地亲自为“他”下厨，却…… 却只等来一个“女儿身”…… 原来，原来她的爱，一直都不只是痴心妄想，还是，有违**…… 没有人知道她的感受，她不想爱“他”，可是，情起情灭，又何曾由过人？！ 过去她尚可不求回报不求结果地沉醉在自己的单相思中，可那时的她，上万次地劝自己放弃，便上万次地犹如被剜心剔骨般地难过啊！ 她不再强求，只将深情深埋，她不敢靠近“他”，只敢远远地看着“他”，她小心翼翼地逼着“他”绕开“他”，直到“他”产子，xing命垂危！ 她多想冲进去陪陪“他”，可是！她不敢！她只怕“他”看到自己会更忧虑…… 终于“他”脱离危险，她绷紧的神经松开的瞬间，自己竟没出息地晕了过去，她记得那日秦霜劝她，爱恨随心，不必强求，可是啊……这等见不得光的情，她如何敢随心？ 直到“他”要入宫，她再未见过“他”了，却只深情不减…… 她忍得住不找“他”，却无法忍住在好不容易见到“他”之时无动于衷啊…… 不由自主地跟来，如今竟是要庆幸了，还好，还好…… 爷，如果能用妖娆的命换爷的命，妖娆，死而无憾…… 爷，一定不要出来，否则妖娆就白鼓起这样大的勇气了，妖娆，好不容易，能为爷做点事了呢…… 火光明亮，似要将天空点燃，那凄切哀绝的身影依旧舞动着，那是她此生的最后一支舞，尽管绝色面容已毁，却依旧美得凄绝…… 口中仍旧重复着凌萧的两首词，如泣如诉…… 凌萧知道，妖娆是在警告她，不许出来！ 黑衣人满意地看着那逐渐被火光香噬的身影，领头的一笑：“好！终于可以回去向主人复命了！走！” 众人应声而去，火光已将茅草屋完全香噬，凌萧，再也看不到妖娆了…… 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大声喊着：“妖娆！妖娆！妖娆你回答我啊！” 听不到…… 什么都听不到…… “不行！妖娆！你不能死！不能！”说着，凌萧不顾冲天的火光，捡起一旁的被丢弃的刀便开始劈着障碍物，她一定要找到妖娆！ 渐渐的被打开一条路，凌萧想都不想地便冲了进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靖琰，你杀了我吧 她看到那个倒在废墟中的女子，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那个，她此生最对不起的女子…… “妖娆！” 一个箭步冲上前，奋力搬开那将妖娆压在下面的木桩，不顾被伤的双手，“妖娆，不要死，求你！” 将那气若游丝的女子抱在怀中，心疼地轻声道：“妖娆，为什么这么傻……” 女子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那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人，虚弱的声音响起：“爷，爷好久没有抱妖娆了……” 凌萧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妖娆抬手捂住凌萧的嘴巴，轻轻摇头，“爷，妖娆，很幸福，能死在爷的怀里，够了，够了……” 凌萧将妖娆抬起，狠狠抱入怀中，“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妖娆，求你……” 作为一个医生，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救不了自己最亲最近最想救的人…… 前世妹妹死在她怀里，现在，又是妖娆…… 她，救不了她…… “爷，妖娆还不知道爷最爱吃的菜是什么呢……” 凌萧知道，妖娆的意识已经游离，她听着这女子弥留之际的言语，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待她？为什么？要告诉她自己是女儿身？为什么？要去招惹她？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好的女子，要受这样多的苦…… 她当初为了让妖娆死心，故意对她冷淡，甚至还说要把她送给风爵…… “爷，妖娆真的有好好练爷教的舞，爷看到了吗？妖娆跳得好不好？” 没错，妖娆刚刚一遍又一遍地跳的，便是凌萧教她的催眠之舞，只是，形尤在，神却变，她跳的，分明便是——相思…… 妖娆，都怪我，如果我能再早一点暴露自己，你便不用死了…… 本来便是死，为何还要多事地去选什么时机？！ 凌萧只恨死自己，天知道她方才是怎样忍住不冲出来的！ 可是她明白，她不能让妖娆白白牺牲，可…… 她恨不得死的是自己啊！ 她却知道，即便她冲出来了，亦不过就是两人同死，那么！ 她宁愿选择活着报仇！ 紧紧抱住那逐渐失去体温的身子，妖娆，凌萧必为你报仇！欠你的，等凌萧完成未完成的事，定去阴间还你！ 双目染了血，她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谁派的人？！ 感受到怀里的女子轻微的挣扎，赶忙将她松开，却只见她抬起早已失去光彩的眸，执拗地盯着她方才的藏身之处，永远地合上了双目…… “妖娆！”再一次将她拥进怀，悲痛地扬起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恨、痛、悔…… 将凌萧深深淹没，良久，才跌跌撞撞地起身，茅草屋的火已经灭了，因为—— 下雨了，不知何时起，下雨了…… 为什么不烧死我？！ 抱起那已永远沉睡的女子，走出这废墟，木然地淋在雨中，妖娆，对不起…… 不知疼痛地挖着这混着雨水的泥土，双手早已鲜血淋淋，却不曾停止，比起你的痛，我这又算什么呢…… 将那是被烧得遍体鳞伤的女子放入，凌萧深深鞠躬，这才缓缓的洒着土，对不起……对不起…… 跌跌撞撞地起身，走向妖娆方才的藏身之处，她记得妖娆一直盯着那里，是叫她去吧…… 黑色披风旁，静静地躺着一枚幽蓝的玉璧，那是……祺瑰玥？！ 凌萧忍了出来，那是当初她送给妖娆和清离的见面礼…… 她，随身带着？ 妖娆…… 直到此刻，凌萧才明白，她欠妖娆的，又何止是一条命…… 颤抖的手指捧起玉璧，紧紧攥住，埋首在玉璧上，终于，再也流不出泪了…… 将披风捡起，凌萧认识，这是萍姨的，她，要怎样告诉萍姨，妖娆她…… 明天吧，明天再去告诉萍姨，先回宫吧，她，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派来的人！ 这是第一次，凌萧不顾身体地淋雨…… 凌萧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会按时吃饭，乖乖睡觉，因为她知道，自暴自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是这一次，她，只想让自己狠狠地淋个雨…… 回到宫中之时，却意外地见到了靖琰。 他，怎么来了？ 与她相同，靖琰亦是意外，他以为，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想过去追，却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太自私，既然她要走，便由她吧…… 他不该把自己的责任强加给一个女子。 可是，她却自己回来了！ 她又一次淋了雨，还满身是伤，穿着一件男子的黑衣，沾着泥土，双目如死灰，面上是一片冷寂，哪怕看到他的惊讶，都只是一闪而逝，便又恢复了那死寂…… 他喜，喜她去而复返，他气，气她不顾自己的身子淋雨，两者之间，他选择表达的，是，气—— “朕何时准你出宫了？”依旧冰冷的声音，却分明带了掩不住的心疼，连靖琰都不禁恼自己竟是这般语气。 然而，这样明显的心疼，凌萧却没有听出来…… 无视他径直向屋内走去，却被靖琰一把拉住手臂，“朕问你，出宫做什么去了？！”靖琰刻意冷着声音，却又再度失败了，今天的凌萧，情绪低落得有些吓人，他竟无论如何硬不起语气，哪怕她放肆地无视自己。 “靖琰，我现在不想理你，你走吧。”冰冷的声线，下了逐客令，没有看靖琰，一眼都没有。 凌萧此刻，真的有些累，真的。 “你！”靖琰被凌萧的冷淡气到，开口道：“朕莫不是太纵容你了，你才敢这般放肆？朕已不计较你擅自离宫之罪，你还想怎样？”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凌萧对自己这样冷淡，靖琰便没来由的烦躁。 “擅自离宫？好啊！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啊！”凌萧轻笑，若她今天没有擅自离宫，妖娆就不会死了吧…… 思及此，凌萧不由分说地便握起靖琰的手送自自己的脖颈，“靖琰，我求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要么，就给我滚。”戏谑的目光，毫无焦距。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她已不洁 没错，凌萧说，叫靖琰滚！ 这是凌萧第一次对靖琰说这个字，此刻的她，多希望靖琰能够抱抱她，能够给她一丝丝安慰，可是她知道，不会的，他不会的！ 所以，她宁愿叫他滚…… 靖琰双目微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世界上竟会有人敢对他说这个字！ 她敢叫他滚？！ 靖琰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加重手上的力道，直接要了她的命，让她知道，对自己放肆的后果！ 可是，看到那死寂的眸子，感受着那冰凉的体温，他的怒火，甚至都没有燃起来，便灭得一干二净了…… 心脏再次传来绞痛，该死！绝情蛊又发作了！ 他就知道自己不该接近这个女人！ 甩开她的手，愤然离去，或者，其实是落荒而逃吧…… 凌萧看着那黑色盘金龙的背影逐渐消失，不由得凄然一笑，靖琰，同样是黑袍，一条金龙，你便再也不是凌萧的靖琰了…… 腹痛传来，又是这该死的后遗症，真好，至少让她知道，原来过去的一切是真的…… 就地跌倒，微微蜷住身子，她知道，她淋了雨，受了伤，必然病重。 这样，也好…… 眼皮越来越重，终于还是晕了过去，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再次醒来之时，竟已是三天之后！ 睁开沉重的眼皮，还未找到焦点，便听到五一的声音—— “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五一了！” 闻言，凌萧看向那声音的来源，果然是五一，“五一？我还活着……” 五一接口道：“小姐你说什么呢？” 凌萧一笑，“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了呢，御医都说小姐再不醒来，就……”没有说下去，无所谓了，反正凌萧是醒了，不是吗？ 凌萧却一惊，什么？！这么久！ 那萍姨那边，找不到妖娆，岂不是要乱套了！ 思及此，便赶忙掀开被子起身，将众人都打发出去，将沧澜宫的信号弹取出发出，她必须得赶紧见暗影！ 可是，凌萧不知道的是，自她重病的消息传出，靖琰便派了暗卫看着她，一方面，不让她再私自出宫，另一方面，靖琰当晚便派人查了她当日的行踪，竟然是一无所获！是以，他更要命人盯着她！ 凌萧放的是沧澜宫的信号弹，靖琰的暗卫，又怎会不识？！ 更加麻烦的是，靖琰派来看着凌萧的这两个暗卫，都是新人，是以，在他们眼中，凌萧，只是皇贵妃！ 不出意外的，在暗影来的同时，一个暗卫已经离去，去将此事报告给了靖琰…… “尊主！”暗影侧立抱拳。 “嗯。”凌萧虚弱地应道。 “尊主！您这是……”暗影蹙眉。 “三日前，我遇到了刺客，侥幸逃脱。”说着，凄然一笑，道：“暗影，这次叫你来，有两件事，其一，是命人查清楚当日的刺客是谁派来的，其二，通知妙音坊，妖娆，已死。”最后两个字说出口，手心已被掐出了一排血痕。 “是！尊主，暗影先为您运功疗伤。” 凌萧点头，她需要尽快好起来，她还要为妖娆报仇！ 暗影正欲有所动作，却忽地一顿，凌萧察觉，亦严肃道：“怎么了？” 暗影蹙眉，“尊主，皇上来了。” “什么？！” 暗影能感知到靖琰，纯粹是因为世间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的人，除了风爵，便只剩靖琰了，风爵自是无法出现的，当然便是靖琰了。 然而，在暗影能够感知到靖琰的距离，靖琰早已感知到了他，并且，此刻，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凌萧尚思索间，靖琰已经进门，冰眸睨着凌萧，良久，却转而看向暗影道：“拿下！” 周围立刻便闪现了数十名暗卫，将暗影团团围住。 凌萧快速抽出暗影腰间的刀，横在自己项间，凤眸凝向靖琰，开口道：“靖琰！” 暗影对眼前的变故虽有些震惊，却又未阻止凌萧，他知道，此刻唯有一搏，若靖琰真不松口，他再拼死保护凌萧冲出去也不迟，现在却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靖琰看着那早已出血的脖颈，冰眸微眯，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威胁人，她只要把刀架上便可，何必将自己割破？！ 看靖琰蹙眉，凌萧只怕在他心里自己根本不足以跟他谈条件，唯有再次搬出苏津，却仍不忘将利刃送得再深些，“那么请皇上待凌萧向表哥道别！” 说着，便欲横刀自刎，靖琰却急忙道：“等等！” 凌萧听话停下，却再次自嘲一笑，到底，她的命在他眼里，比不上“苏津”这两个字…… “放人。”冰冷的声音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便背过身去，暗卫只顷刻间便消失。 凌萧看向暗影道：“走吧，别忘了我吩咐的事。” 暗影深深看了凌萧一眼，这才飞身离去。他知道，此刻他不能说任何话，否则只会坏了凌萧事。 暗影离开后，凌萧将手中的刀丢掉，看向靖琰，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你可知道，朕若阻止，你根本无法**。”靖琰开口，却先说了这个，言外之意，并非是凌萧成功地威胁了他，而是他选择了遂她的意。 凌萧怔愣，她竟然忘了，以靖琰的功力，隔空取物都不是问题，更何况挥落她的刀！ 可是，他却为什么要放过暗影？ 没有如靖琰所愿，他以为凌萧会因此而感动，或者至少不那么疏远他，却无论如何想不到，凌萧竟是更加防备地看向了他。 微微叹了口气，真是个太没有安全感的女子，连他的纵容，都这般防备…… 既然如此，他便趁机问些事情吧。 “朕问你，你与沧澜宫是什么关系？”靖琰开口。 其实正因为是沧澜宫，所以他更不会怀疑她了，沧澜宫是不可能害他的，他知道。 凌萧不语，靖琰却再次开口：“三日前你去了哪里，又为何穿着其他男子的衣服？”说实话，靖琰真的很介意她身上穿着别人的衣服，而且还明显便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凌萧挑眉，忽然有了主意，他既然这么不信任自己，不仅暗中派人盯着自己，如今还问出这样的话，那她便如他所愿！ “沧澜宫？什么沧澜宫？我不过是之前替你走了一遭，去沧澜宫借了几个人罢了，又会与沧澜宫有什么关系？！”凌萧笑道。 靖琰眯眼，“休想蒙朕！你以为朕不知道，发出那是沧澜宫独有的信号弹！” 凌萧嗤笑，“皇上未免太过大惊小怪，那不过是凌萧与情郎间的暗号罢了，还硬要皇上说成什么沧澜宫的暗号，真是笑话！” 靖琰只更加危险地眯起双眼，声音更是冷得几乎能将人冻死，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情、郎？！”几乎是自牙缝中发出的音节，可见靖琰之怒！ 这个前几天还说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这个一再让自己对不起皇后的女人，此刻，竟然说她有情郎！ 更有甚者，她竟在三日前不惜违抗他的命令也要与那所谓的情郎出去私会！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还穿了男人的衣服回来！自从那时便对他疏远冷淡，现在更是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情郎！ 这个女人，简直是在玩儿火！ 思及此，靖琰迅速伸手扼住凌萧的喉咙，寒着声音道：“你再、说、一、遍、” 凌萧感受到靖琰的怒意，却只笑得猖狂，“怎么？只准皇上不爱凌萧，便不准凌萧不爱皇上？”分明是虚弱的声音，却又格外锋利，狠狠刺入靖琰的心脏，只叫他险些丧失理智，决然收紧着手中的力道。 凌萧却仍旧笑得猖狂，靖琰，你若今天杀了我便罢，若不杀我，便休想再让我主动找你一次！ 自方才自己割破喉咙他都无动于衷开始，凌萧便告诉自己，她凌萧欠靖琰的，已经还清了，自此她绝不再犯贱地爱他救他，哪怕他死了，也不关她凌萧什么事！ 凌萧苍白的面色已逐渐染上红色，靖琰却仍旧盛怒未消，手指仍在用力，凌萧终于还是落下一滴泪，她真的没想到，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曾那样爱他，曾那样坚定地说着无论受什么样的苦都不会放弃，可是她忘了，如今在她面前的，根本就不是她的靖琰啊！他只是这个没有了记忆的皇，这个从来不曾认识过她的一国之君，这个心里装着一个虚幻的影子的男人啊…… 他，早已不是凌萧的靖琰了…… 琰，凌萧依旧爱你，却爱的不是现在掐着凌萧的脖子的皇，不是这个看着凌萧**都无动于衷的皇…… 凌萧爱的，从来都是你，凌萧的靖王殿下，凌萧的琰…… 很好，无论你现在会不会掐死我，你我的过去，都随你的记忆散了，自此你我陌路，一年之后，凌萧与琰在黄泉见便罢！ 一滴冰凉的泪落在靖琰的手上，他终于恢复了理智，他不能杀她，她是苏津的表妹！他不会杀她！ 可是，她已不洁，不洁的女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风水轮流转，扇她 狠狠将她扔在地上，冰冷的声音道：“打入冷宫！” 说完，靖琰便转身离去，凌萧笑，打入冷宫？你以为我会在意？ 哼！ 冷宫，刚好！ 带着五一十一和拂初姑姑来到冷宫，三人都各自打扫着屋子，凌萧则独自坐在院子中，琰，凌萧错了，凌萧不该将一个空有一副你的皮囊的人当作是你，还对他抱有什么期望，凌萧的琰，已经死了，是吗？ 那好，待一年之后，你我便在奈何桥边见！ 还有一年的时间，凌萧会好好活着，连同你的份！ 凌萧会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以后留给爵，还有我们的华儿，都留给爵，他一定会帮我们照顾好华儿的，凌萧会告诉你，无论是不是靖王妃，凌萧都是那个世间唯一一个能够匹配你的女子！ 琰，一年后见…… 思及此，凌萧便打起精神，冷宫多好，出入皇宫仅一墙之隔！ 她该去看看萍姨了…… 换上白衣，这是凌萧来到这个时空之后，第一次穿白衣，也是自妈妈死后，她唯一一次穿白衣，哪怕是妹妹的葬礼，她都着的是黑服，原因，是—— 她记得妈妈死的那天，是那年冬天最冷的一天，那天下着雪，很大很大的雪，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仿佛要将世界倾覆…… 那一天，满世界都是白色，白色，白得刺眼，白得连黑夜都不足以淹没，那白色几乎将她的眼睛刺瞎，刺得甚至干涩地流不出一滴泪！ 后来她做了医生，却已经不肯用白色，只选择蓝色医生服，她，不穿白衣！ 风爵离开她的那天，她穿了红衣，如今，割舍过去，她用白衣为过去送行，用白衣祭奠那个为她而死的女子，用白衣，去面对一切她从来没有勇气面对的事实！ 站在妙音坊门口，凌萧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进门…… 满室黑白，果然，暗影已经将妖娆的事告诉了萍姨，听到有人进门，那独自低泣的人抬头，见是凌萧，颤巍巍地站起身，“萧儿……” 凌萧上前，握住萍姨的手，“萍姨，对不起……” 萍姨仿佛一瞬间便老十几岁，昔日风情不再，犹如丧女的母亲…… 凌萧知道，萍姨一直都把妖娆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如今…… 萍姨摇头，看向凌萧道：“萧儿，告诉萍姨，妖娆，到底是怎么死的！”萍姨有些歇斯底里。 凌萧将手中的包袱打开，赫然便是那黑色披风，“萍姨，妖娆她，是为了救我而死，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您……”说着，便就要跪下。 凌萧此生，除了曾跪过靖琰，此刻，便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的下跪，她，该跪萍姨！ 萍姨却将凌萧扶住，似叹息又似低泣，“既如此，妖娆亦算是求仁得仁了。”憔悴的面容一如死灰，松开凌萧的手，颤巍巍地上了楼，凌萧只觉得，她与萍姨之间，从此便疏远了吧…… 没错，萍姨知道这事怨不得凌萧，但她却再也无法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本就是主仆，便只做主仆吧…… 凌萧想去看看华儿，可是，算了，还是改日吧，改日便派人将华儿接去沧澜宫吧，不好再麻烦萍姨了。 现在已经和靖琰闹翻，想必靖琰肯定不会再派人盯着她了，凌萧索xing便光明正大地用起了暗卫，尤其，她不想三日前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回到冷宫之后便将暗影召来，看着这方才差点被靖琰带走的人，凌萧开口道：“暗影，凌萧对不住你。” 暗影抬眸，她刚才说的是“凌萧”，而不是“本尊”。想必，她是有些话要对自己说吧。 凌萧接着道：“暗影，我虽答应了做沧澜宫的尊主，却终究只是代爵管几天罢了，今后，还是要还给爵的。” 闻言，暗影蹙眉，不解，尊主（指风爵）已经过世，又如何还？ 凌萧见暗影蹙眉，知他所思为何，便继续道：“你还不知道吧，一年之后，爵就可以复活了，不过其他的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他一年后就会回来便好，至于怎样与沧澜宫的各位说，我相信你自会知道。” 暗影大喜，尊主（指风爵）能复活？！太好了！ 思及此，暗影就地一跪，“谢尊主（指凌萧）！” 凌萧赶忙将暗影扶起，“这是做什么？他本就是为我而死，我救他亦是应该，更何况，爵，是我的朋友。” 暗影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凌萧话锋一转，道：“是以，这一年我得好好做生意，到时候给爵送个大礼！刺客之事还是要查的，本尊定不放过他！但玻璃之事，亦是不能松懈，今后你有事便直接来此找我即可，不必再避讳什么。” “是！”暗影知道，面前这个女子，要大干一场了。 “嗯，去吧，对了，这是我新设计的密语，今后便用这个了。”说着，将手中的信封递给暗影，其实也不算是她设计的，也不过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拼音罢了，没办法，现在沧澜宫用的密语，靖琰怕是都认识，她，也就是以防万一。 暗影接过信封便离开了。 凌萧开始专心调理这自己的身子，同时开始练着靖琰教她的内功心法，她相信，终有一日用得到，她还不够强！ 没过几日，暗影再次来了冷宫。 “尊主，玻璃，研制成功了。” “真的？！”凌萧大喜，如此，她便可以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做生意了！ “是的，如尊主所言，纯净剔透，无一丝杂质。” “好！”凌萧大赞。 暗影却接着道：“还有，刺客之事也已有了眉目。” “哦？”凌萧眯眼。 “回尊主，便是属下前段时间向尊主提起过的神秘组织。” “神秘组织？可有其他了解？”凌萧凝眉，这个神秘组织，看来是冲她来的！ “属下惭愧，对方行事实在隐秘，至今仍未有什么称得上线索的东西。” 凌萧并未怪罪，她知道当日派来的人有多厉害，由此可见，对方定非等闲之辈，“无碍，继续查！” “是！” 暗影离去，凌萧思量着关于这个神秘组织的事—— 对方为了解决她一个女子，便派了十数名武功高手来，若非对方脑子不怎么样，凌萧早已丧命，但却足以看出，对方是对她的命志在必得了！ 什么人会想要她的命呢？ 搜索枯肠，凌萧始终想不到…… 这时，却忽听十一说莫阑珊来了，凌萧笑，想不到，第一个来冷宫看她的，竟是莫阑珊！ 那依旧高傲妩媚的身姿摇曳而来，嘴角挂着不深不浅的笑，凌萧并未起身，只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看向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莫阑珊来，肯定是有事了。 莫阑珊也未在意，只顾自打着招呼，“啧啧啧，妹妹尚怀有身孕，却究竟是如何触怒了皇上，竟被打入了冷宫，如今落得这般光景？” 凌萧嗤笑，“哦？这般光景，是怎样的光景啊？” 莫阑珊却不理凌萧的冷言冷语，只握着凌萧的手将凌萧自石凳上拉起来道：“快让姐姐看看，这身子可还好？” 凌萧瞥了莫阑珊一眼，对十一道：“你先下去吧。” 莫阑珊见凌萧主动撤退宫人，便以为凌萧亦是与自己想到了一起。 其实，凌萧真的只是见莫阑珊没带下人，想是有话对自己说，这才给她行个方便罢了，她就喜欢看她到底想要什么，然后故意不给她！ “说吧！”凌萧淡淡道。 莫阑珊蹙眉，她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两人做个交易，却偏偏搞得像她有求于她似的，却也不赌气，只道交易能不能成才重要，谁开口的，并不重要！ 便出声道：“想必妹妹在冷宫这几日也不好过，姐姐看着心疼，不若姐姐向皇上求个情，将妹妹接出去如何？” 凌萧再次嗤笑道：“哦？你向皇上求情？”其实凌萧的意思是，凭她莫阑珊也想在靖琰面前求情？她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但莫阑珊却理解成了凌萧问她交易条件，便开口道：“自然了，姐姐这样帮妹妹，妹妹自该投桃报李，妹妹说是吗？” 凌萧见莫阑珊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倒也不急了，她本来就是想看看莫阑珊此行的目的的，便开口道：“如何个投桃报李？” 莫阑珊见凌萧问，便直言道：“姐姐也不和妹妹绕弯子了，妹妹自该清楚，妹妹你能给姐姐的，也无法就是眉儿的证词罢了，如今你我各取所需，今后便化敌为友，如何？” 凌萧一笑，是了，她竟然将自己凭空杜撰出来的莫阑珊的把柄给忘了！ “原来姐姐是说证词啊！”凌萧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见莫阑珊双目亮了一下后才接着道：“不好意思，妹妹我，不答应！” 莫阑珊面色微变，道：“妹妹莫不是在和姐姐开玩笑？” 凌萧冷哼，“开玩笑？我有你那么闲吗？” 莫阑珊见凌萧始终一副撕破脸的样子，想到她如今根本不得见圣颜，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这便看着凌萧那张脸实在厌恶，抬手便向凌萧扇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教训莫阑珊！ 凌萧冷笑，宫里的女人，果然是都有这种坏毛病！ 看着那终于不再对她装地和和气气的女子，看着这个终于忍不住暴露本xing的女子，看着那只来势汹汹的巴掌，凌萧只毫不犹豫地便伸手拦截，长指箍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抬起，状似柔弱无力，实在却加了十分力度地反扇了回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冷眸相对，莫阑珊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对这变故有些接受无力，却也仅是一瞬，她立刻便被怒火包围，愤怒的眸中写满了狰狞，破口大骂道：“贱人！你敢打本宫？！” 凌萧却冷笑道：“打你又如何，本宫只是暂时迁居冷宫罢了，封号尚未褫夺，以皇贵妃之尊，难道教训你不得？！”凌厉的声音将莫阑珊顶得哑口无言。 莫阑珊听凌萧这样说，虽觉有理，却终究是从小到大都未受过这等屈辱，可不是么，从来都只有她扇别人耳光的份，又何曾有人敢扇过她莫阑珊？ 怎么说呢，到底意难平吧！ “你不过是个弃妃罢了，褫夺封号是早晚的事！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多久！”莫阑珊恶狠狠地道，说着，又将试图挣脱被凌萧握在手中的手腕，“放开本宫！” 凌萧见莫阑珊眼中那怒意仍在，看着这拼命挣扎着的手腕，却反而握地更紧，只饶有兴味地说道：“嗯……有道理啊，依你之言，趁本宫现在封号犹在，倒该抓紧时间多多教训你了，不然今后可就没机会了！你说是吗？”最后四个字，更是一字一顿，眉毛一扬，戏谑地看向那苦苦挣扎的人。 莫阑珊听凌萧此言，只在心中将凌萧骂了一万遍的无耻！ 却仍旧不肯服软，愤恨道：“你敢？！” 凌萧笑，“本宫……有何不敢？！” 说着，便用力将莫阑珊的手腕一扯，另一只手则对这莫阑珊的脸“啪！啪！啪！”地连扇了三个耳光！ 待莫阑珊反应过来之时，两侧脸颊早已高高肿起，嘴角更是挂了血痕，她彻底被凌萧气得失去了理智，只不再管被凌萧握着的那只手腕，手脚并用地便向凌萧扑来。 嘴里还大声喊着，“贱人，我跟你拼了！” 凌萧却将自己握着的莫阑珊那只手腕轻轻向外一掰，莫阑珊顿时便痛得失去了力气，还未触及凌萧的衣角便已落败。 “你放开我！” 凌萧这一次却依言松开了她的手腕，莫阑珊正与揉揉自己的手腕，便被凌萧扼住脖颈，冷冷的声音传来：“莫阑珊，我告诉你，我便就此要了你的命，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所以我还是劝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儿！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莫阑珊的脸被憋得通红，直到此刻，她终于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真是被这个“凌萧被打入冷宫”的消息给充昏了头脑！ 见莫阑珊终于消停，凌萧将手松开，同时狠狠将她一抛，莫阑珊应声倒地，凌萧冷冷背过身去，开口道：“滚！别再让本宫看到你！” 莫阑珊敢怒不敢言，只将所有的怒意压在心里，狼狈地离开了。 凌萧却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以莫阑珊的心机手段，她都喜欢直接控制别人，或打骂或欺压，实在控制不了就干脆灭掉，这个从凌萧等人入宫之前的情况便可以见得，她根本不可能会用毒品之类的东西，莫说她到底知道不知道，便是知道这玩意儿的存在，相信莫阑珊也没那个耐心！ 是以……上官雅，骗了她！ 霜姐姐是上官雅设计的！ 上官雅，从入宫之时，便一直都是装的！ 凌萧实在不敢相信，有人能将心机掩埋地这么深，能将戏演得这么好！ 上官雅！ 等等…… 若果真如此，那么，那个所谓的神秘组织…… 思及此，凌萧不再耽搁，正欲叫人给暗影传信，没想到暗影便去而复返—— “尊主，神秘组织，有了新的发现。” 凌萧凝眉，“说！” “是！据查，这神秘组织名为‘碎玉宫’，规模尚未可知，其首领更是来去无踪，宫内大多下属甚至从未见过首领。” “哦？可知其首领是男是女？”凌萧暗忖，若是女子，便定是上官雅了。 暗影却道：“不知道，宫内无人见过首领真容，更不知xing别，不过……”暗影不知这条信息是否有用，尚在犹豫要不要说。 凌萧却道：“不过什么？！” 暗影这才道：“不过‘他’让宫内弟子都管‘他’叫‘王上’，想必是个男子吧。” 凌萧却眯眼，“王上？这倒未必！这样吧，你好好查查上官府，看是否有收获。” 暗影虽不知凌萧为何让自己查上官府，却并未多问，而是直接应是。 “对了，玻璃先大量生产，过几日我会亲自去工厂视察。” “是！” “嗯，去吧。” 暗影离开之后，凌萧本欲去画几张图纸，几日后便可投入生产了，包括之前随靖琰去西北之时发现的化妆品的商机，也该着手准备了，却不想上官雅与许柔可一道来看自己了。 “萧姐姐！你还好吗？”焦急的声音传来，自然是上官雅。 许柔可则如往常一般只安安静静地福了福身，道：“见过姐姐。” 凌萧只将二人拉进室内，命五一去准备几样点心，便与二人聊起天来。 “姐姐，你与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上官雅问道。 “没什么，闹矛盾罢了。”凌萧笑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至少没必要当着许柔可的面。 上官雅却接着道：“闹矛盾？那是不是过几天姐姐就会回到清音阁了？！”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眼眸是一如既往的纯净。 凌萧再一次为她的演技点赞过后，便开口道：“不知道，或许明日便回去了，或许，便永远不会再回去了。” 上官雅闻言，眼中有些迷惘，似是不懂凌萧在说什么，许柔可却开口道：“姐姐，没关系的，柔儿今后会常来陪姐姐作伴，姐姐不会孤单。” 凌萧轻轻点了点许柔可的额头，道：“傻姑娘，陪姐姐作甚，姐姐看你啊，还是想办法见见皇上才好，你在宫中得些恩宠，你母亲的日子便好过些。”其实凌萧是有些不忍的，在她心里，许柔可一直是个善良孝顺的女子，只是，她不得不做些试探，毕竟许柔可日日与上官雅住在一起…… 许柔可却红了脸，“姐姐又打趣柔儿了……” 看到许柔可羞涩纯真的模样，凌萧还是选择相信她，凌萧知道，有上官雅的例子在前，她不该再凭感觉便信任一个人，可是，欺骗能带给你最大的伤害，并不是欺骗本身，而是你再也不敢信任的心。 是以，凌萧不愿这般草木皆兵，在找到证据之前，她仍旧愿意选择相信。 柔儿，姐姐相信，一个孝顺的人，永远不会是个坏人！ “好了，柔儿，你先回去，姐姐有几句话要与淳儿单独说，嗯？” 许柔可是个简单的人，见凌萧这般说，倒也没做他想，只乖顺地告辞离开了。 待许柔可离开后，上官雅看向凌萧，笑着道：“姐姐要与淳儿说什么悄悄话啊？柔姐姐不能知道吗？”眼中尽是俏皮。 “上官雅，你还打算将这戏演到何时？”凌萧开口，她现在一看到上官雅眼中那装得无懈可击的纯真就恨不得撕烂她的脸！ 上官雅却目中一片惘然，“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凌萧一笑，还在装！ “王者，玉无心。”清越的声音自樱唇中吐出，只简单的几个字，再无多言，便平静地盯着上官雅。 上官雅一愣，却终究于嘴角绽开一抹妖媚的笑，眼中的纯真不复，有的，只是那道不尽的千娇百媚。 连凌萧都不禁感叹，这上官雅真可谓占尽了两个极端，单这一双眼睛，便既能干净得叫人心疼，又能妖媚得令人心惊！ “哈哈哈……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没有被拆穿的惊慌，反是立刻便接受了，并直接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凌萧冷笑，“哼，快？我只恨没有早一天发现你的真实面目！” 凌萧想起，靖琰很早便提醒她不可轻信，是她自己不信靖琰啊…… “上官雅，当初入宫之时你便刻意接近我，是因为你知道，我便是凌萧，皇后凌萧，是吗？”凌萧问道，其实她根本不确定，因为，毕竟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上官雅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上官雅勾唇，“我怎么会知道，我不过是怀疑罢了，不过，放眼整个后宫，你是唯一能阻止我成为皇后的人，所以，你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得不说，上官雅的目力太准，只一眼，便看出唯有凌萧配得上做她的对手。 “所以，殿选之日，是你自己给自己下了药，根本不是喝了莫阑珊的粥，为的，是彻底毁掉我与莫阑珊结盟的可能！” “没错，包括夕美人的死。” “你的鹤顶红……” 上官雅一笑……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官翼就是个禽兽 娇媚的声线带着淡淡的戏谑，“鹤顶红，当然，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上官雅始终笑着，媚眼如丝间，却又始终藏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凄然…… 凌萧冷笑，果真如此！ 她当时便有怀疑，若莫阑珊想要上官雅的命，只需给她下了痴傻之药便可，又何需再下鹤顶红？反而是画蛇添足，更是引火烧身！ 只是当时上官雅xing命垂危，若是救治不力便随时有可能丧命，凌萧没有时间，似乎也没有理由去纠结这个问题。 哼！真狠的女人！随时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 若非如此，她又岂会那么容易便被接出慎行司？！ “你就不怕死在牢里？！”凌萧冷笑。 上官雅却看向凌萧道：“不过我还是活下来的，不是吗？” 凌萧睨向她，“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一再挑起我与莫阑珊之间的矛盾，莫不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凌萧记得，那日梅林赏雪，上官雅曾问她梅花与雪花哪个美，她当时便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而那时，上官雅说的是，不愧为第一才女！ 第一才女，是凌萧还是靖王妃之时的名头，上官雅当时是在试探自己，而自己早已对她卸下心防，是以，便根本没有留意，如今想来，便是那时，上官雅就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上官雅没有丝毫抵赖的意思，反是表现得格外坦荡，无耻地说道：“没办法呢，皇上早已容不下上官家，若不借你之力先除掉莫阑珊，我又如何能保住上官家？” 上官雅说的没错，莫家与上官家，靖琰势必要先除去一个的，就当时的状况看来，靖琰也确实有心先除掉上官家毕竟，上官翼那老头实在讨厌！ 但若能是上官雅直接与莫阑珊起冲突，则无论真相如何，靖琰都会选择舍掉上官雅，自上次的夕美人一事便可看出。 其实，历朝历代，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没有那个皇帝是不知道的，而他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适时地干涉，适时地偏听，为的，不过就是稳定朝局，或者，铲除异己！ 后宫的女人斗地天翻地覆，个中好手更是自以为是，觉得是自己赢了，其实不然，这一切，都掌握在那一人手中罢了，再厉害的手段，都敌不过他一个意愿一个需求，这便是所谓的，帝王之术！ “上官雅，你想保你上官家，无论是假意亲近我也好，利用算计我也罢，却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把主意打到霜姐姐头上！”凌萧怒道。 “是你先放过了莫阑珊！”上官雅亦不再笑，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当时自己都下了那样的狠手，凌萧竟都无动于衷，选择了放过莫阑珊！ 凌萧嗤笑，“上官雅，你真蠢！你以为凭一个夕美人，凭一个小宫女的一面之词，便能将一个当朝大将军之女，正二品的澜妃置于死地？！” 凌萧的怒意再也忍不住，上官雅多次对不起她，如今竟还想将责任推到她身上？！ “怎么？同为你的好姐妹，我上官雅差点死了你就能放过莫阑珊，秦霜只不过吸食了些毒品罢了，你就想与我翻脸？”上官雅不答反问。 凌萧却一步上前便扣住上官雅的喉咙道：“那妖娆呢？！” 声线森冷，这是凌萧自穿越以来，最生气的一次，没有之一！ 是上官雅害死了妖娆！ “妖娆？”上官雅没有反抗，反是淡定得很，凌萧，杀不了她！ 凌萧的手指不断收紧，森寒的声音道：“没错！妖娆！就是那个代我而死的女子！就是那个被你的女子！” 凌萧双目染血，恨，翻滚着的无限恨意，对自己的，对上官雅的…… 上官雅将手覆上凌萧的手，只微微用力，便将凌萧的手拿了下来，凌萧震惊地看向上官雅，“你竟然会武功？！” 上官雅凄然一笑，这是她唯一一次毫不掩饰地，将这凄然表现出来。 “会武功，又有什么奇怪的呢……”用毒，易容，演戏，诡计，还有武功，有哪一样，不是从小就被训练的呢…… “你知道那种从小就被放在毒物堆里的日子吗？你知道随时随地都是个圈套，破解不了就会丧命的感觉吗？你知道那种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一个个死去，从一开始的悲痛到后来的麻木的感觉吗？哈哈哈哈……”上官雅笑着，有些癫狂。 “上官翼就是个禽兽！他会把每个死去的姐妹都丢给一群道德沦丧的流氓！她们都已经死了！死了你知道吗？！”越来越西斯底里，她已不管凌萧有没有在听，只自己顾自说着，“连死人他都不肯放过！他强迫我们看着自己的姐妹被那些恶狼蹂躏……” 凌萧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想象她是如何活下来并被送入宫中，犹记得初见她还唏嘘，十四岁不过是二十一世纪上初中的年龄，便要被送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却没想到，又岂止是十四岁，原来她从懂事起，便日日被那般当成一个工具般地训练着…… “他告诉我们，别以为死了就没事了，哈哈哈哈！别以为死了就没事了……”没错，上官翼早就知道她们想要以死求解脱，便这般威胁她们，不仅如此，施用在她们身上的毒物毒品更是数不胜数，只为了更好地控制她们！ 凌萧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官翼这么急着要靖琰纳妃。 “呵呵，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呢！我是不是很厉害？”上官雅几近疯癫地问凌萧。 干涩的眼眶终于还是有泪滑落，原以为早已麻木，早已习以为常，却没想到，还是这么痛…… 凌萧却握着她的手腕道：“上官翼到底想要做什么？！说！”凌萧绝不相信，多年苦心经营，只为巩固一个家族的利益，没这么简单！ 挣脱凌萧的手，上官雅笑道，“你那么聪明，又来问我做什么？”上官雅敢打赌，凌萧早就猜到了！ 第一百七十章 谈了恋爱果然不一样 凌萧大惊，难道，难道真的如她所想？！ “哈哈哈！王者，玉无心，这的确是我要下属称我为‘王上’的用意，我没有心，没有爱，更没有感情，哈哈哈哈……不过，你既猜得到这个，那必然会猜得到碎玉宫的意义了！”上官雅戏谑地看向凌萧，她倒要看看，知道了碎玉宫的目的，她凌萧又能如何！ 凌萧却扬手便给了上官雅一耳光，厉声道：“上官雅，你以为你自己遭受不公便能作为你折磨别人的借口吗？！可怜之人必又可恨之处！” 上官雅没有躲开，亦没有还手，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真的，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将凌萧当作她的姐姐，可是，那又如何呢？她的姐姐看着她被莫阑珊下了鹤顶红的时候，还不是无动于衷地去权益局面？ 没错，那鹤顶红是她自己下的，可若不是因为莫阑珊，她又怎么会那自己的命去赌？！至少，在当时的凌萧看来，她的确是被莫阑珊下了毒不是吗？！但她凌萧又做了什么？！ 换做是秦霜呢？不过是染上一点点毒瘾而已，她便这样生气！ 自己又何必再将她当作姐姐？！ 没错，她就是嫉妒！ 嫉妒秦霜，嫉妒许柔可！嫉妒她们来分走了凌萧的在意！ 哪怕是许柔可，自己每日与她同吃同住，她却还是向着别人！ 为什么？！凭什么？！ 她上官雅就不配得到爱吗？！ 哈哈哈……上官雅，上官雅？ 连上官雅这个名字，都是她成千上百次鬼门搏回来的！ 没错，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上官雅，谁能活下来，谁便是上官雅，因为，在世人眼中，上官翼从来就只有一个女儿，她叫上官雅！ 上官雅跌坐在地，“怎么？你不敢相信碎玉宫的目的吗？还是你以为我真的能控制碎玉宫？”凌萧这样质问她，难道是希望她悔悟，然后停手？ 凌萧漠然地看着上官雅，皇者，白玉无心，是以，碎玉宫，便是要，谋逆！不仅要谋逆，还要，靖琰的命！ “上官雅，靖琰是死是活，已经与我没有关系了，碎玉宫要如何，又干我何事？” 凌萧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但无论自己心里是否还放不下他，她都必须放下！ 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从来都不是你的爱人不再爱你，而是，依然爱，却不得不放下…… “你走吧，你也活不久了，我不想亲自取你的xing命。”凌萧背过身去，尽管上官雅会武功，她却完全杀得了她，莫说是自己有暗卫，便是直接肉搏，自己亦未必会落下风。 上官雅笑，“到现在，你还想感化我？”怎么？想让自己因为她的下不了手而感动？ 笑话！ 凌萧却转过身来，冷笑道：“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脏了手。”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凌萧明明白白地告诉上官雅，我，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上官雅心中一黯，果然呢，早就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根本就没有分量，自己又在期待些什么呢…… 凌萧扔下一面铜镜，上官雅需要漂漂亮亮地走出去，未免有人生疑。 上官雅执镜整理仪容，心中满是苍凉，她果真是不会拥有爱…… 面上却只笑得妩媚，待起身离开冷宫之时，早已恢复了那个，淳妃。 其实啊，凌萧是真的曾经将上官雅看作自己的妹妹的，可是，若当她给秦霜投下毒品，派人追杀自己，甚至还害死了妖娆之后自己还能对她心存一丝的不忍，那凌萧便不是人，而是神了。 上官雅也忘了，当她当凌萧是姐姐的时候，她同时在算计着凌萧，利用着凌萧，甚至还不带一丝犹豫地派人追杀凌萧！ 若这样也能得到爱，那爱岂不是太过廉价太过无意义了吗…… 凌萧命十一在冷宫里搭了个秋千架，夏意渐浓，没有什么能比晒着暖暖的日光荡秋千更惬意的了，当然，这仅仅是对凌萧这个体寒到不行的人而言。 其实住在冷宫也好得很，又清静，还方便，凌萧再次去了妙音坊，对于萍姨，她真的，心怀愧疚…… “萍姨！”凌萧笑道。 自妖娆离开，萍姨便不再穿仍会颜色艳丽的衣物，只穿些颜色淡地接近白色的藕荷色，烟绿色等，见凌萧来，萍姨微微福身，道：“爷。” 这一声“爷”，只叫得凌萧心里一苦，是有多久，萍姨没有管她叫过“爷”了？连“萧儿”都不叫了，萍姨，你当真就这般不肯原谅凌萧吗？ “萍姨，我……”凌萧正欲说些什么，便被萍姨打断道：“爷是来看华儿的吧？”说着，便命人去将华儿抱了来，只将凌萧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间，萍姨她，拒绝了凌萧…… 凌萧无奈，心知此事怕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解决的，又加上对华儿的思念，只好借过nai娘手中的孩子，抱在怀中，目光难得地柔软下来，看着那小小的人儿，眉眼已初显，鼻子像极了靖琰，眼睛却像凌萧，将怀里的人儿凑近脸颊，凌萧闭上眼睛…… 华儿…… 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真是傻，竟为了这个空有一副你爸爸的皮囊的人而将华儿抛弃，华儿，你一定要原谅妈妈…… “萍姨，辛苦了，过段时间我便将华儿接到沧澜宫去。”凌萧开口道。 萍姨只面色恭敬道：“是。” 凌萧微微叹了口气，如今，又回到了初时，甚至，比之初时，还要疏远三分吧…… 不能多做停留，她今日还有很多事。 离开妙音坊后，暗影便出现，凌萧看着暗影这身青色长袍，甚是满意，开口道：“难得你今日没穿黑色！”刻意将语气放得轻快些，总是，不想沉浸在坏情绪里。 暗影面色微红，“还是清风兄的意思。” 凌萧点头，“嗯，清风大哥现在是越来越像正常人了，果然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了！” 暗影嘴角一抽，难道他很不像正常人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古代Chanel “尊主，何时去工厂？”暗影问道。 “现在就去！”凌萧扬眉，终于要开始轰轰烈烈地干一场了！ 不多时便到了凌萧生产玻璃的厂子，暗影走在凌萧身旁一路指引介绍，工作的众人虽是训练有素，不敢当着暗影的面怎样，却终究还是有一瞬间的，惊讶！ 没错，就是因为暗影的衣服…… 暗影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了，凌萧忍笑，不过，好吧，凌萧没忍住…… 暗影满脸黑线，“尊主……” 凌萧强忍住笑意，“额，失态，失态……不过暗影啊，你看大家这反应，就知道你这样该多帅了是不是？呵呵，以后要经常这么穿！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凌萧拍拍暗影的手臂道。 暗影嘴角一抽，愉快？！恐怕愉快的只有你吧尊主！ 凌萧接下来倒真是认认真真得看起了工厂，一番视察过后，不得不为古代这群天才们惊叹啊，这么短的时间内，竟能将玻璃研制得这么成功！ 看着这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玻璃，凌萧已经可以想象她的高档奢侈品楼的样子了！ 没错，她要把这些玻璃通通用在建楼上，她已经想好了，化妆品的生意必须做！ “暗影，吩咐下去，今后便只留十分之一的生产线来产这样的玻璃，剩下的通通用来产各种器皿，这里是几张图纸，先给我各产十只出来看看效果！” “是！” 没错，凌萧要把化妆品全部用玻璃瓶装起来，把她的化妆品与玻璃器皿同时推向市场，直接来个高定位，咱要的就是奢华！ “另外，雇几个设计师来！”凌萧接着吩咐道。 “设计师？”暗影问，设计师是个什么玩意儿？ 凌萧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激动又将二十一世纪的词儿扔出来了，赶忙解释道：“额，就是那个设计出各种珠宝造型和器皿形状的技师。” 暗影这才明白，便接着道：“这样的技师，最顶级的除了在皇宫，剩下的都在咱们沧澜宫。” 凌萧太阳xue一跳，最顶级的…… 沧澜宫不是干那种打家劫舍，贩卖消息的活儿吗？要设计师干嘛？ “暗影，你确定吗？难道你们喜欢穿得漂漂亮亮的去打家劫舍？” 暗影满脸黑线道：“额，尊主，什么叫打家劫舍啊……” “咳咳，我是说，你们难道对工作服的要求这么高？” 暗影则理所当然道：“作为整个大陆最大的统治者，尊主当然要一切吃穿用度都讲究了，所有衣着配饰，皆要上品，自然得有专人设计，更何况我沧澜宫的宫殿亦要足够气派讲究，没有技师怎么行？” 凌萧香了口口水，果然自己是土包子啊，这才叫有钱人啊！这才叫贵族啊！瞧瞧自己，就会折腾点儿生意玩儿！赚了钱也不会享受！ 看看人家，怎一个讲究了得！ “额哈哈，那太好了，尽快带来见我。”凌萧衣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道。 暗影点头，“那尊主便到里间休息一下吧，技师两个时辰之后便可来拜见，尊主亦可等等看这制出的新品如何。” 凌萧已经微微抬手扶住了自己的下巴，两个时辰就能来，这暗影是把设计师带在身边啊还是这设计师也轻功了得啊？ 不过这不重要了，“这样吧，你先命人通知萍姨将妙音坊对面的茶楼与红袖招买下来，如何随我去办件事，再回来见技师好了。” “是！” 凌萧带着暗影来了苏府，萍姨那边亦已然开始谈香并之事了，凌萧相信，萍姨虽与她疏远了，却必然忠心不改。 当然，凌萧没有信错人，以萍姨的心智与手段，只消一个时辰，便将茶楼谈妥，已直奔红袖招去了。 这边凌萧亦早已到了苏府，不过，她看到的是—— 苏府的格调其实与苏津本人很像，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端的是诗情画意得很，如今绿柳如茵，那独自在湖边抚琴的，不是秦霜又是谁？ 看样子秦霜的毒瘾已经戒得差不多了，都能抚得这么平和的曲子了。 那身影显然又瘦弱了不少，气色却见好，佳人弄琴，没有看客怎么行？ 那楼上迎风而立的，可不就是苏津嘛！ 一袭白衣，当真是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苏津只凝神看着那湖边抚琴的女子，她身上那种别样的宁静与淡泊，比之当初吸引凌萧之时，只更为出挑，到底是又经历了些事情，只被这世事打磨得更为出尘，也难怪会吸引苏津了。 靖琰曾说，苏津亦是吃过不少苦的，只是越是被岁月打磨的人，可能便越是温润吧，苏津可说是天下第一jian商了，却又是天下第一才子，从来读书人与商人互相看不起，却没想到苏津却能将二者兼容。 凌萧从没见过这样儒雅的商人，一如她从没见过这样精明的书生，是以，这朝堂第一人的位置，又有何人能与苏津争？ 只是，如他这般身份地位，宁静儒雅，亦到底是不及心底吧…… 却唯独看着那抚琴的女子，听着这悠远平和的曲子之时，心境竟是从未有过的宁静，第一次的，苏津发自内心地感谢上天，感谢他给的际遇。 过去二十多年来，苏津所得到的一切，无一不是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是以，他从未对何事何物报过什么感恩之心，他唯一感谢的，只有自己，没有死在每一次苦难之中，他，只感谢拼过来的自己！ 唯独现在，他感谢上苍，让她遇到这个女子…… 两个人之中，凌萧非常不客气地选择了打扰苏津—— “嗯哼！苏大哥啊，萧儿都来了老半天了。”凌萧佯装嗔怒道。 苏津回神，看向凌萧，丝毫没有被抓住的窘迫，玩笑道：“你倒是越来越随意了！”苏津是指凌萧出宫越来越随意。 凌萧只转移话题道：“啧啧啧，自己在这里儿女情长，还看不得别人自在了？！” 苏津宠溺一笑，他如今是当真把凌萧当了妹妹，道：“还要萧儿从中牵线才是。”苏津非常不客气地使唤凌萧。 凌萧挑眉，“好说！不过，凌萧此次前来，是有事求苏大哥的。” “哦？说来听听。” 第一百七十二章 没空也得来看你 “小妹最近想做生意，特地来沾大哥的光，还请大哥照顾一二！”凌萧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苏津调侃：“哦？怎么？沧澜宫都养不住你？！” 凌萧白苏津一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自立自强！” 苏津笑，“好，你若看上那个铺子便拿去！”苏津十分大方，本来嘛，他虽然常年经商，但不过是喜欢而已，却并非爱财，既然凌萧想玩儿，便送她几间铺子又何妨？ 凌萧再次白他一眼，“我说，姑娘我都说了要自立自强，谁要你给我铺子了，我这也就是提前疏通疏通关系，跟业界大佬打声招呼而已，贫者不受嗟来之食！ok？” 苏津见凌萧那认真的表情，便再次非常直接地，笑了出来…… “好好好。”苏津也不和凌萧较真，左右他暗地里给她帮把手便好。 凌萧看出苏津的想法，亦决定用事实说话！ 正欲过去找秦霜，却被苏津拉住，凌萧回头，看到那神情严肃的人，他开口：“萧儿，大哥问你，你与琰之间是怎么回事？在冷宫，可吃了什么苦？” 凌萧知道，从一开始苏津便想问她这件事了，只是她一直刻意跟他说别的，不让他问出口。 苏津是极为敏感的人，他自是知道凌萧不想让他问的，但，有些事，他做不到不闻不问。 凌萧亦知苏津是关心她，但她放弃了靖琰的事，她暂时不想让苏津知道，是以，凌萧只打哈哈道：“嗨，闹点儿小矛盾而已，正好我也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我太过激进，两人之间多少有些怪怪的，还是借此机会冷静一下的好，感情的事，也急不来，不是吗？” 苏津见凌萧这样说，半信半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凌萧一笑：“哎呀，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做什么？！”说起演技，凌萧可丝毫不必上官雅差。 苏津倒也不是完全便信了凌萧的说法，只是他不急于这一时，若真有什么问题，怕也要不了多久，他还是会知道的，便道：“在冷宫，可受了什么委屈？” 凌萧心里一暖，“没有没有，这世上能让我受委屈的人有几个啊？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说着，便朝苏津扮了个鬼脸，在苏津面前，凌萧是越来越像一个被兄长宠爱着的小女孩了…… 看着那朝湖边走去的身影，苏津无奈地摇摇头，能让你受委屈的人，确实没几个，只是，你却老让自己受委屈…… “霜姐姐！”凌萧还未走近便大喊道。 闻言，秦霜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凌萧，打趣她道：“萧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看秦霜了？” 凌萧一袭男装，还真是让秦霜想起了当时妙音坊初见。 凌萧一笑：“爷便是没空，也得来看霜儿啊，嗯？”越是紧张，凌萧便会表现得越轻松。 秦霜一笑：“那不知爷近日可曾见过妖娆妹妹，霜儿可有些日子没见着她了呢。”秦霜继续玩笑着，当然了，她也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妖娆了。 凌萧暗暗攥紧了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罢了，终归是要告诉她的…… 思及此，便躲开秦霜的目光，看向湖面道：“妖娆她，已经去了。” 秦霜一个愣怔，眼睛尴尬地眨了两下，便干笑道：“你这丫头，开起玩笑是越来越没个谱了，这等玩笑岂可胡乱开？” 其实，秦霜不是没有听出凌萧口中的认真是伤感，只是，人总是这样，喜欢，自欺欺人。 凌萧转过头，扑到秦霜怀里，将泪尽数落在秦霜肩上的衣襟中，仿佛从未落过泪，只除了那声音中的哽咽，“姐姐，妖娆是被我害死的……是我，她是为了我而死的，我对不起她，我已经欠了她太多了……” 秦霜轻轻拍着那轻轻抖动着的背，虽然自己也很是伤心，但到底不比萍姨与凌萧，她们一个，将妖娆当作亲生女儿一般，一个，却是欠了妖娆太多太多…… “萧儿……傻丫头，不怪你，无论事情是怎么样的，都别将一切揽在自己头上。” 凌萧自秦霜怀里出来，垂眸道：“姐姐，我知道我不该奢望萍姨的原谅，只是，我真的不想从此便与萍姨这般疏远……” 秦霜确实想到了萍姨可能会与凌萧隔阂，现在听凌萧此言，更是心疼不已，哎，这女子的命，怎就如此多舛…… 聪慧如她，又有深爱着她的夫君，不惜以她的名字做国号，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本该是过着让所有人艳羡的生活啊，却…… “没事的，给萍姨一点时间，嗯？”秦霜轻抚着凌萧的发，目光温柔如水，凌萧想，她还是幸福的吧…… 苏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知道，此刻，不该过去打扰。 待将凌萧安抚好之后，秦霜终于也有些体力不支了，到底是刚刚戒掉毒瘾，身体还有些虚，凌萧赶忙扶秦霜坐下，为她把脉—— “姐姐，你的毒已经完全戒了！”凌萧开心地道。 秦霜自己心里亦是有数的，只是如今听凌萧确认，还是开心得很，便也笑道：“真的吗？！” 凌萧一把抱住秦霜，边点头边道：“姐姐，你真了不起！” 秦霜亦喜极而泣，终归，还是叫她熬出来了。 凌萧又给秦霜开了个调养的方子，便打算再与秦霜聊聊天，哪知，暗影却忽然出现道：“尊主，红袖招谈不下来。” 闻言，凌萧蹙起眉，道：“怎么可能？有妙音坊在，红袖招亦是垂死挣扎罢了，如今妙音坊肯收，她却不愿意了？！” 暗影点头，“据属下所知，红袖招早已是苟延残喘，确实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萍姨派来的人确实是这么说的，尊主要不要去一趟妙音坊亲自了解一下状况？” 凌萧点头：“好，凭萍姨的能力，想必是出了什么意外，去看看。” 说着，凌萧便起身向秦霜告辞，一路往妙音坊去了。 还未等她进门，萍姨便迎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爷的姑娘呢？ 萍姨依旧恭敬地福了福身，道：“爷。” 凌萧已不再介怀萍姨的疏远，而是边往里走，便说道：“怎么回事？” 萍姨亦跟在凌萧身后，道：“红袖招刚刚被一个从未见过的买主给买了下来，对方有几分见识，怕是多半不会卖了。” 凌萧挑眉，“哦？从未见过？是外来商户拓展产业还是新商户崛起？” 萍姨摇头，“不知道，不过看那装潢，倒是个雅致之人，只怕是有些背景的。” 凌萧眯眼，“既然如此，爷便亲自走一遭了！” 说着，便将自己收拾一番，搞了个络腮胡子的糙汉子的造型，命暗影暗中保护，自己则去了红袖招。 刚一进门，便看到红袖招的众人正在清扫大堂，现在是傍晚时分，刚巧是白天的客人已经离开，而晚上的客人还未来的时间，这红袖招本是只做晚上的生意，看如今这状况，莫不是卯着劲儿的想跟妙音坊一争？ 凌萧冷笑，看来，果真是被个有头脑的给买下来了，怪不得连萍姨都谈不下来。 思及此，便粗声喊道：“老子都来了半天了！再不给老子来个姑娘，老子砸了红袖招！”凌萧倒要看看，这买下红袖招的到底有多少道行！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水蓝色衣衫的女子款款而来，女子朝凌萧走来是便打了个眼色给在她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小丫头离开，待女子走至凌萧面前之时，小丫头已然将一盏茶送至水蓝色衣衫的女子手中。 女子含笑将茶递向凌萧，出口是极干净的声音，叫人讨厌不起来，“这位爷一路辛苦了，先喝杯茶歇息一下，姑娘随后便到。”这一句话，虽是没有直接的赔礼道歉，却是生生便能用这体贴将客人的火给熄灭。 凌萧暗赞，却并没有接过水蓝衣衫女子手中的茶盏，而是抬手便将其挥落，粗声道：“谁要喝你的破茶？！快给爷叫姑娘来！” 随着茶盏落地，水蓝衣衫女子却并未见面色有何变化，反是轻轻打了个眼色，叫下人收拾了去，自己则看向凌萧道：“这位爷消消气，先请随蓝琳到楼上雅间可好？” 不得不说，这个自称蓝琳的女子，果然是有几分手段的，凌萧如此闹场，亦不见她生气，还要将凌萧迎到雅间去，凌萧若真是个粗鄙的汉子，定是认为她厚待自己，便会乐颠儿颠儿地随她到二楼去了。只可惜凌萧不是，凌萧很清楚，这蓝琳此举，一方面满足了粗鄙汉子的虚荣心，另一方面，将个如此闹事的主儿弄到雅间去，还能避免红袖招的生意被影响。 不过…… “什么劳什子的雅间？！爷自在惯了，受不得憋闷，爷就要在这儿待着！少废话，快给爷叫姑娘！” 蓝琳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却随即便又是一副得体的笑容，“爷莫要生气，先请入座，蓝琳这便给爷叫姑娘来。”实在不是蓝琳不给凌萧叫姑娘啊，而是这个时间点，姑娘们都在休息啊…… 白天的姑娘当然是该下班了，晚上的姑娘也还没开始上班啊……关键现在是打扫时间，不营业啊…… 见蓝琳转身，凌萧忽地生出一个主意，于是—— 伸手便抓住蓝琳的手臂，用力一拉，当然了，为了效果，凌萧非常勤快地还给蓝琳转了个圈儿，然后，蓝琳就非常准确地被圈到了凌萧怀中…… “不如，你来陪爷？啊？啊哈哈哈哈哈……”凌萧狰狞地笑着，不得不说，她现在对这个表情，真是熟到不行了已经…… 蓝琳的俏脸上终于染上了一丝愤怒，一边推拒着凌萧，一边道：“这位爷，蓝琳乃是这红袖招的主子，请爷自重。” 凌萧一笑：“爷就是看上你了！”说着，便抬手在蓝琳脸上摸了一把，邪邪地说：“呦，手感不错嘛，爷喜欢！” 蓝琳终于决定不再迁就，开始正经地推着凌萧，好巧不巧，她的手，放在了，凌萧，的，胸，部…… 凌萧和蓝琳同时愣住…… 在三秒钟之后，蓝琳眉目间的怒意不再掩饰，厉声道：“你……” 刚要发作，便被凌萧伸手捂住了嘴，待阻止了蓝琳说话后，凌萧便毫不犹豫地将蓝琳推开，恢复本来的声音道：“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爷便告辞了！”说着，将一锭金子扔到蓝琳怀中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红袖招。 怎么说呢，看这蓝琳的架势，虽有几分手段，但到底少了些当家作主的气度，更是没有不可侵犯的自觉，反而是在凌萧对她动手之后才发怒，还任由对方这样离开了，可见，她不过是个跑龙套的，真正的幕后之人，还得下一番功夫了。 既然蓝琳不是这主人，凌萧也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不同于凌萧的洒然，蓝琳盯着手中的金子，良久才反应过来，这人，侮辱自己！只是，凌萧早已不见踪影…… 不过凌萧确实是在侮辱她，侮辱她又怎样呢？！先是碍了凌萧的事，后又模仿妙音坊的经营模式，可不是脸皮厚的很嘛！ 罢了，红袖招不要也罢，左右她已经有了妙音坊和茶楼，先张罗着再说。 思及此，便向工厂去了，这个时候，几个瓶瓶罐罐的样品应该也做好了，技师们也该来了，赶紧去见见，她便该回宫了，虽说现在已经与靖琰闹翻了，但到底不好太过分，虽然她不怕事，但她不爱惹事！ 思及此，便加快了步伐，躲在暗处保护着凌萧的暗影见凌萧着急，便出现在凌萧身旁，抱拳一立：“尊主！” “暗影，边走边说。”凌萧来不及听暗影慢慢说，急急道。 暗影却再次堵在凌萧身前，道：“尊主，额，暗影可以带你去。” “额？”凌萧惊愕道。 却不待凌萧反应，暗影便道了一声“属下逾距了。”便伸手拦住凌萧的腰，一路轻功飞跃，不一会儿便到了。 “额，暗影，以后这种事要早说……” 凌萧暗自下决心更要加强内功修习，要早日飞起来！ 待走入工厂后，所有人都纷纷注视着凌萧，额？怎么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就一个字——美！ 暗影清了清嗓子，道：“额，尊主，您还是先把胡子拿掉吧……” 额，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凌萧将胡子拿掉，恢复本来的样子，技师早已等在内间，凌萧不再耽搁，技师一共三人，一个是建筑设计，一个是器皿设计，还有一个，是首饰设计，凌萧看向三人，开口道：“先将你们三人的代表xing作品那给本尊看看。” 除了在暗影面前，凌萧还是要端足尊主的架子的。 建筑设计的技师先开了口，恭恭敬敬道：“回尊主，沧澜宫便是出自属下之手，不知尊主可满意？” 凌萧颔首，“很好！本尊要你三日之内设计出一个占地五百平米，分三层的建筑，要求绝对的奢华大气，主要材质为这个工厂所生产的玻璃和骐菱香木，有问题吗？” 男子恭恭敬敬地点头，道：“属下定当尽力而为。” “很好！先去忙吧。”凌萧对这位据说姓严的技师很满意，她就喜欢话少知分寸的下属！ 待严技师离开后，凌萧则看向了另一个，这位技师年龄约莫四十岁左右，见凌萧看向自己，便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物件儿递给凌萧，道：“尊主，这是属下根据您那几张图纸的风格刚刚设计的一个胭脂盒，尊主请过目。” 凌萧接过，这吴技师还真是有眼色，见她给的几个图纸以胭脂水粉的盒子和杯子为主，便索xing即兴设计了一款胭脂盒，别说，这是工厂刚刚做出来的一个样品，透明的质地，偏欧式风格的纹路，再加上内力嫣红的胭脂衬底，不得不说，极为符合凌萧的审美标准！ 不仅如此，连这低调奢华的感觉也正对了凌萧此次的主打风格，果真是个有些眼力的人，单凭凌萧给了几张图纸，便能这么准确地抓住凌萧的想法！ 凌萧却冷着一张脸，道：“不错，本尊希望你今后的每一件设计都能如这件一般。”这样的人，若给他的好脸色多了，只怕他便会认为自己能完全掌握住你的心思，恃才傲物！ 吴技师见凌萧虽对他的作品还算满意，却并没有向对严技师那般和颜悦色，便顿觉自己可能还是没有完全领会尊主的想法，小心翼翼道：“回尊主，属下一定再接再厉。” 凌萧一笑，“好，那便按照本尊之前的图纸种类，更设计十个样子出来，同样是三日之后，可能做到？” “是！” 凌萧下巴轻扬，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最后，才看向那位设计首饰的女技师道：“这位可是方技师？”凌萧主动开口，便是对她的认可了，先不说她的设计水准怎么样，单凭这女子看不出年龄的外貌，凌萧便觉其品味极高，又擅长保养，是以，好感顿生。 女子妩媚一笑，开口道：“回尊主，正是属下，这是属下送给尊主的见面礼，还望尊主不弃。”说着，便将手中的首饰盒递至凌萧面前。 凌萧的目光即可便被吸引，无论是这做工精细，设计考究的首饰盒，还是女子那白皙纤细且认真地染了与其衣饰相呼应的图案的指甲，美，这女子从头到脚，都在诠释着一个字——美！ 说实话，这女子的长相最多也只算个清秀，始终是不能算是个美人的，但这窈窕的身段，得体的衣饰，不仅将其所有的优点突显，更是将自身的缺点完美隐藏，保养地极好的身材与皮肤，足可见是个多么精致的女子，凌萧最为欣赏的便是这类女子。 虽无天生丽质，却美得极致！ 接过女子手中的首饰盒，含笑将其打开，躺在里面的赫然便是一枚血玉做主石的玲珑玉戒，整个戒身由一块完整的血玉雕成，凤首向上，凤尾向下盘踞，形成环状，犹如凤唳九天，气势尽显！ 伸手将凤戒取出，正欲将其戴上，便听这方技师道：“尊主，属下愿为尊主效劳。” 凌萧微笑点头，将凤戒递给她，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又向凌萧伸出左手，凌萧欣然将自己的左手放在她的左手上，方技师将凌萧的食指略抬，小心翼翼地将凤戒戴在凌萧的左手食指上，微笑抬头看向凌萧：“刚好，看来这凤戒注定便是尊主的。” 凌萧看向自己的左手，不得不说，这枚凤戒太美了，让她不忍摘下。 “很好！方技师，本尊对你非常满意，当然了，你也是三位技师中，本尊要求最高的一位，你不仅需要负责首饰的设计，还有的，便是要将吴技师所设计出来的器皿美化，本尊要求本尊的每一件物品都极致，都完美！” 没错，凌萧要的就是一个字——美！这便是凌萧一见放方技师便对她十分满意的原因，她赫然便是凌萧的产品的代言人啊！ “谢尊主称赞，属下定不辱命！” 这便是方璃，一个绝对自信，却又宠辱不惊的女子，也许正因如此，她才能这样美吧…… 方才吴技师的作品已经证明了工厂的生产能力，凌萧也没必要再看什么小样了，索xing便吩咐了生产规模便离开了，她不得不回宫了。 一路上却在琢磨着化妆品的事，看来回去之后她该借自己的医术设计些药妆，然后在想想关于生产化妆品的原材料之类的问题了。 将凌萧护送至宫墙外，暗影便离开了，凌萧自有其他暗卫保护。 翻过墙便是冷宫，方便得很，只是，今日的冷宫却安静得很，五一十一和拂初姑姑都不在，凌萧尝试着唤暗卫，却没有任何回应，凌萧凝眉，难道，是上官雅？ 不，不可能，上官雅没这个本事！ 如此想着，凌萧便镇定地进了房间，因为她知道，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靖琰。 既然是靖琰，她便没什么好怕的，很多事情，早晚要说开的。 进门之后，果然看到那立于窗前的男子，黑色滚金龙长袍，是他惯常穿的款式，他果然是极爱黑色，连做了皇帝，都穿黑袍啊，可能，只有这一点，是他没有变的了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朕来接你出冷宫 当将所有的一切都想清楚后，再次见到他，凌萧倒有些不自在，或者说，是陌生…… 不再迟疑，走进房间，靖琰转过身来，看向凌萧，清冷的声音开口道：“去哪了？” 凌萧笑，“我的暗卫呢？” 靖琰见凌萧语气冷淡，便再次问道：“朕问你，你去哪了？” 凌萧转身便想走，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浪费时间了，大不了她今天晚上去外面住，懒得跟这种不懂得尊重为何物的人废话！ 靖琰见凌萧欲走，便挥袖摔上门，厉声道：“朕再说最后一遍，你去哪了？！” 凌萧回头，盯着靖琰一字一顿道：“你以为你是谁，你问，我就要回答吗？！”毫不示弱，她现在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示弱，不是吗？ 靖琰眯眼，“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靖琰真不知道，凌萧为什么会突然想换了一个人似的。 凌萧冷笑，“知道啊，还不就是一个我不要了的男人？！” “你！”靖琰确实被凌萧的话激怒了，她说，自己是一个她不要了的男人！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凌萧戏谑地睨着靖琰。 此时此刻，凌萧只有一种说不出的讽刺，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又何必给他好脸色？ “你应该知道，五一，十一，拂初，还有你那几个暗卫，都在朕的手上。”靖琰没有继续与凌萧争辩，只是将自己的筹码抛出。 凌萧瞪着靖琰，“哼，想不到，你也能做出这么卑鄙的事！” 靖琰没有再次被凌萧激怒，而是冷声道：“这皇宫是朕的，所有在这皇宫中的人，他们的生死，都由朕说了算。” “你究竟想怎么样？”凌萧问道，目光移向别处，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怎么讨厌靖琰。 “回答朕的问题。”靖琰只提醒凌萧，自己刚刚问的问题，她还没有回答。 闻言，凌萧再次笑出了声，“呵，靖琰，你觉得，我有必要向你汇报吗？”她真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朕想知道的东西，需要理由吗？你是乖乖听话，还是让朕逼你听话？”今天的靖琰格外冰冷，一如今日的凌萧。 凌萧知道靖琰的意思，他是用五一她们来威胁她！ “不就是苏府？我还能去哪？”凌萧说道，他想知道，她便该告诉他吗？不好意思，他可以威胁她，她也可以骗他。 “凌萧！欺君之罪，你可知道该如何处罚？！”靖琰怒道。 他自然知道她今日去了苏府，但也仅仅只待了一个多时辰罢了，至于其他时间，他竟然查不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知道！那你就杀了我吧！”凌萧逼视着靖琰的眼睛。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靖琰看凌萧如此嚣张，竟被她气得燃起了怒火，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便叫他发怒！ “靖琰，这句话你都说了无数遍了，好玩儿吗？”凌萧仍保持着冷笑。 靖琰终于被凌萧成功地气到了，他抬手便将桌子给毁了，强令自己保持平静，在闭眼深呼吸了一次之后，靖琰睁开眼道：“萧儿，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吗？” 凌萧见靖琰叫自己“萧儿”，只觉得无比讽刺，“萧儿？不知皇上这个‘萧儿’，叫的是谁？” 靖琰看向凌萧，开口道：“你还是没有像明白吗？” “哦？想明白？凌萧愚钝，不知皇上所言为何？” “你又何必如此与朕争锋相对？朕此次前来，是为了接你离开冷宫。” “呵，接我出冷宫？笑话！凌萧何时说过要离开冷宫了？离开冷宫，去做皇后的替身，代替别人活着？抱歉，皇上请回！” 凌萧只觉得可笑，她现在拒绝着的，竟然是做她自己的替身。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了吗？ “凌萧，你为何一定要这么倔？如此三千宠爱在一身，是后宫多少女子都可望而不可求的，你却如此不知好歹？！”靖琰自然是知道凌萧在介意什么的，只是，她要的，他给不了，但如此至高无上的荣宠，难道都不能让她忽略这小小的瑕疵吗？ “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换做是你，你又当如何？” 靖琰自知理亏，但是，他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了，他只是想为父皇母妃，为这天下做一个为君者应该做的，难道都不行吗？他亦并不好受啊，如此行径，与背叛皇后又有何异？他无非是想守住对一个女子的爱罢了，却这么难吗…… “朕知道朕对你不起，但朕只希望你明白，朕必须有个孩子，朕只剩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待朕驾崩，你若怀有龙嗣，这天下便是你的了，难道这样的补偿都不够吗？” 皇后，朕到底该如何做才是对的…… “哼！天下？！我不稀罕！”不知怎的，听到他说他只有一年不到的生命，凌萧便异常的烦躁，她明明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若朕现在便许你皇后之位呢？”靖琰轻声道。 凌萧啊凌萧，朕自知有负于你，朕可以给你天下，亦可以给你皇后之位，只是，朕的心，不能，不能…… 朕的心只能是那个朕早已对不起的女子的！ 朕，什么都能给你，什么都能，只除了，爱…… 皇后之位？凌萧哑然，究竟是为了什么？连皇后之位都能给吗？！ 靖琰，你对你面前的这个我无情也就罢了，难道连那个过去为你而死的凌萧，你都这般无情了吗？ 难道当真是做了皇帝，习惯了这高高在上，竟不习惯最最平凡的感情了吗…… 见凌萧不语，靖琰再度开口：“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乖乖的，乖乖配合朕，好吗？” 凌萧看着靖琰，这还是那个靖琰吗？ 只是一小段记忆被拿走了，却为什么他整个人都变了？ 只要我配合你，便要什么都行？！ 一个孩子，就这么重要？！ 重要到让你背叛过去，打破原则，屈尊降贵地来求我？！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他在乎这具身体 “靖琰，你就这么想要一个孩子？”凌萧看向靖琰。 靖琰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凌萧接着道：“竟然如此，你找随便一个女人为你生个孩子还不简单，又何必非我不可？皇后之位？将皇后之位给了我，那你深爱的皇后又将置于何地？” 凌萧可以不在意现在的他心里没有自己，却不能原谅他背叛过去的自己！ 靖琰始终没有开口，正当凌萧再次决定离开之时，靖琰终于开了口，只是他说的却是：“你只需考虑便可，不需要知道理由，皇后之位，换一个孩子，如何？” 呵呵，交易吗？ 苦笑，原来在这男人心里，从来都只有交易！ 感情可以拿来交易，过去，亦可以…… “我不答应。”凌萧淡淡道。 她已经越来越不认识他了，他不是她的琰，一定不是！ 为待靖琰再次开口，凌萧接着道：“皇上，放凌萧出宫吧。” 她不想再看到他了，真的不想，再也不想…… 靖琰没想到凌萧这样固执，终于被彻底磨没了耐心，冷声道：“不可能！” 凌萧见靖琰不答应，倒疑惑了，“靖琰，你不过是想要个孩子而已，随便找个女人为你生一个便好，又何需一定要与我过不去？！” 靖琰听凌萧这样说，便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道：“朕实话告诉你，朕之所以一定要由你来生这个孩子，是因为你的这具身体，是皇后的。” 闻言，凌萧心里一惊，这男人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见凌萧不说话，更是验证了靖琰的猜想，看来她果然不知道自己占的这具身体是皇后的，这便开口解释道：“你曾告诉朕你本是来自异世的一缕魂，不知缘何借尸还魂重生了，而你复活的时间，恰巧便是皇后去世的时间，朕可以确认，你目前的这具身体，便是皇后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靖琰竟觉得她是占了皇后的身体复活的，怪不得他会将自己当作皇后的替身！ 不过，他却当真是猜对了一半，只因他面前的这个人，这具身体，确实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皇后！ 只是，“这么说，你仍然只允许皇后来怀你的孩子？”凌萧苦笑。 靖琰见凌萧松开，以为凌萧答应了，便开口道：“萧儿，朕知道这样做对你不公平，但朕没办法去与其他女人生孩子，算是朕求你了，只要你答应，朕什么都可以给你，好吗？” 凌萧却怒道：“哼！如此说来，我竟连个替身都算不上，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罢了？！靖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靖琰没想到，自己都这样低声下气地求她了，她竟还是不肯答应！ “我要出宫！”凌萧怒道。 真是个笑话！ 这男人竟会有如此过分的想法！ 靖琰本已是一再压制自己的脾气了，如今听到凌萧不仅不同意，反而还坚持要出宫，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冷声呵到：“痴心妄想！朕告诉你，朕一再好言相劝，你却如此不识抬举，既然如此，便由不得你了！” 凌萧见着男人翻脸，则瞪向他道：“由不得我？！莫非皇上觉得此事便由得皇上？！” 哼！这世上，没有人能逼她凌萧做事！ “你不要一再挑战朕的忍耐极限！”靖琰一字一顿道。 “挑战你的忍耐极限又如何？难不成你会舍得砍了你这心爱之人的身体？！”凌萧讽刺道。说出这句话，内心只觉得无比悲凉，她活的，可真够失败的！ 竟连自己都要拿来利用！ “靖琰，你不会杀我，因为你不能对不起苏津，亦舍不得处死自己心爱之人的身体，所以，你威胁不了我！”凌萧得意地道。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气他！ 靖琰眯眼，“是吗？！你别忘了，你的那群奴婢和下属还在朕的手里！你若不配合朕，朕便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杀掉！”靖琰再次威胁凌萧道。 其实靖琰不会对那些人怎样的，威胁人，从来都不是他靖琰屑于做的事，他不过是吓吓这女人，她实在是太倔了若非如此，他真的不知该怎样叫她听话了，他亦不过是被她气到了才会这样说。 岂料凌萧根本不知道靖琰的想法，她只觉得面前这人无比的陌生，她一次又一次地确认这面前这人根本就不是她的靖琰，只是一个冰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皇罢了，是以，凌萧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 “是吗？！好啊！你若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我便在自己，哦不，在你心爱的这具身体上划一刀！你若敢对他们用刑，我便十倍百倍地用在自己身上！”凌萧威胁靖琰道。 他不是在意这件身体吗？那么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靖琰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凌萧竟会如此过分，看着那挑衅的目光，靖琰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扬手便想给她一耳光！ 这绝对，绝对是靖琰有生以来最为暴怒的一次，至少在他记忆中。 当然了，他并不记得当初得知夏君盛将凌萧绑走之后自己是如何的怒火攻心！ 凌萧亦看到了靖琰的动作，心下冷笑，想打我？哼！现在不怕打疼你的心上人了？！ 其实，当靖琰扬起手之时，他便已后悔了，他的手停在了空中，只是——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靖琰愕然。 没错，是凌萧，凌萧抢在靖琰之前，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想打她？！ 不可能！ 凌萧知道，要想达到自己目的，绝不能让他掌握主动，哪怕自己在他面前有多么弱，但这主动权，她说什么也要拿到！ 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凌萧满意地勾唇，清冷的声音开口道：“现在，凌萧可以走了吗？” 没错，她要离开，这是早晚的事，这宫中已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什么都没有了，她要离开，一定要！挑衅地看向靖琰，她在逼他，既然他如此在乎这具身体，那么她便以此来逼他！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强要了你！ 靖琰怒瞪向凌萧，斥道：“休想！” 凌萧亦回道：“靖琰，我告诉你，我凌萧说要走，便一定要走，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关系！” “你认为，你逃得过皇命的缉拿还是朕的暗卫的追杀？”靖琰想吓住凌萧，让她后悔。 岂料凌萧反而笑了，凌萧相信，无论靖琰怎么变，他都不会为了这种事兴师动众，不过，她并没有说破，“皇上啊，在凌萧原来的世界呢，有这么一首诗，凌萧深表赞同，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兴趣知道？” 靖琰看凌萧今晚第一次地不带枪药跟自己说话，便也给面子地装出一点点好奇心，道：“既然如此，你便说来听听，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你别指望朕会放你出宫！” 凌萧白了他一眼，那么我接下来的这首诗，便会告诉你，你也别指望我会留下来！ “这首诗呢，相信皇上听完之后便会明白，凌萧是非走不可！”凌萧笑着道，其实，即使做不成恋人，做不成朋友，她亦不希望他们互相憎恨的，如果这便是告别，那还是结束地至少平和一点罢。 不待靖琰回话，凌萧便朗声道：“生命诚可贵。” 闻言，靖琰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看来她很识时务，这么说自己方才的威胁奏效了！ 凌萧感受到靖琰的情绪有好转，却只在心底轻嘲，接着道：“爱情价更高。” 闻言，靖琰本欲彻底勾起的唇角却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凌萧所说的爱情，指的是对他的，还是，对那个沧澜宫的下属的，其实他也曾怀疑过凌萧是为了气自己才故意那么说的，但自从凌萧见过那沧澜宫的下属之后，便对自己的态度明显逆转，不仅如此，她那夜也确实穿了那下属的衣服回来…… 是以，他真的有些不确定了…… 凌萧却不管靖琰的各种猜测，将最后两句念了出来，“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话毕，便直直地看向靖琰，到此刻，凌萧的眸中终于没有了浓浓爱意，没有了深深嘲讽，无波无澜，平平静静，没错，愿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无论靖琰之前怎样不确定，但当他听到这最后两句之时，他明白了，凌萧是想告诉他，无论是生死还是爱情，她都不在乎了！ “自由？待朕将你接出冷宫，授你凤冠金印，你便是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女子，难道还不够自由？” 凌萧一笑，不是嘲讽，亦不是冷笑，只是最为普通的笑，“皇上又何必自欺欺人，若至高无上便可得自由，皇上此刻又何需来与凌萧纠缠？恐怕越是至高无上的人，便越是没有自由。” 不是吗？ 如果过去的靖琰不是身负百万将士和家国安危的王，他们有哪里会有这样多的苦楚与曲折，他们又何至落得今日这般，他忘了她，她离开他？ 靖琰却并不赞同，“朕之所以没有自由，只因朕身负天下大任，你却不同，你只需享受荣华富贵即可，其他都交给朕。” 凌萧唏嘘，多动人的承诺啊！ 多像二十一世纪的那句“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或许吧，如果是过去的她，便早已动容，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没见过爱情的女子了…… “不必了，皇上的心意凌萧心龄了，凌萧只求皇上能放凌萧出宫。” 靖琰闭了闭眼，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靖琰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为了所谓的天下所谓的孝道想留下凌萧，还是只是因为他那始终不肯承认的，不舍…… 凌萧见靖琰没有再拒绝，便决定现在就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那就，告辞！他日江湖再见，还是朋友。”凌萧说着告别的客套话，他日再见？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说完，见靖琰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凌萧笑笑，便转身欲走，却不料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靖琰却忽然执起她的手腕，拧着眉道：“朕不准！” 凌萧回头，看着自己被握在他手中的手腕，蹙眉道：“不是刚刚都说明白了么？你怎么又出尔反尔？！” 不能怨凌萧生气，刚才她也算把一切都说明白了，连告辞的话都说过了，靖琰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不是明摆着是默认了吗？现在却又这样！ “朕什么时候说同意了？！朕说不准就是不准！”靖琰强硬道。 凌萧却伸手去掰靖琰的手指：“放开！” 靖琰没有理凌萧，毕竟比起靖琰，凌萧的力道始终都太小，莫说是撼动分毫，甚至只要靖琰想，凌萧根本就碰不到靖琰一丁点！ 凌萧自知不敌，便也不再白费力气，这便看向靖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留下来。”靖琰说道。 又是这该死的命令的语气！ “我不！”凌萧瞪着靖琰道，说着，便想甩开靖琰的手。 靖琰却用力一拉，凌萧即可便摔进靖琰的怀中，同时听到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一句话—— “既然如此，朕便就此要了你！” 凌萧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靖琰会说出这种话！ “靖琰，你别开玩笑了。快放开我！”凌萧的确是不相信靖琰会这样做，即便，他说得无比认真。 “开玩笑？！君无戏言！你认为朕会跟你开玩笑吗？！”靖琰邪笑道。 或许吧，凌萧真的把他逼急了。 “我不同意！”凌萧说道，她始终还是不相信靖琰会对她强迫她。 “哈哈哈哈……由不得你！” 说着，便“刺啦”一声，将凌萧的衣服撕开。 凌萧大惊，“靖琰！你疯啦？！” 凤眸大睁，除了慌乱，凌萧此刻更多的反而是震惊，她怎么都想不到靖琰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毕竟……额，靖琰一直都走禁欲路线的啊…… “疯？！朕若是疯了，也是让你逼疯的！你是朕的女人，伺候朕是理所应当的！”说着，靖琰便钳制住凌萧的下巴，将她的脸正对向自己，凑近……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他是真的动情了 凌萧看着这张凑近自己的俊脸，怒道：“靖琰！你给我住手！” 靖琰停止靠近，与凌萧的脸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厘米，薄唇开合，气息喷在凌萧脸颊，“住手？！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乖乖留下！还是让朕逼你留下？！” “靖琰！你以为你现在强迫了我，我就会留下了吗？！做梦！我告诉你，我早就不是处子了！我有过无数个男人！”凌萧刻意气靖琰。 捏住凌萧下巴的手收紧，连靖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不过理智告诉他，凌萧说的是故意气他的话，所以，靖琰笑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朕便会放过你？” 说着，靖琰便狠狠地将自己的唇覆上她的，气愤，惩罚，占有…… 凌萧感受着这曾经无比熟悉的气息，脑神经钝钝地疼着，这个气息……仿佛在提醒着她，这个将她紧紧箍住的人，分明就是她的琰，她心心念念，深深爱着的琰…… 感受着那霸道的吻，凌萧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沉沦了，不，不可以！ 狠狠咬下去！ 她不能让自己就这样再落回那个无底深渊，那种明知没有希望，明知愚不可及，却又凭着那早已被抹去的过去自欺欺人的日子，她再也不要过了！ 靖琰吃痛，却只更加用力地吻着。 凌萧见不奏效，那只没有被他禁锢的手臂抵在他胸前，拼命推拒着他。 靖琰也任由凌萧推拒，总之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凌萧怒了，再次狠狠咬下去，她不相信，他还能不放！ 这一次，靖琰被凌萧咬到嘴唇，血腥味儿顿时充满了二人的口腔，靖琰吃痛，反是将原来箍着凌萧手腕的手放开，转而箍住了凌萧的腰，巨大的力道，仿佛要将她的腰生生截断。 凌萧被痛得失去了力气，这男人，是不是想谋杀了她？！ 好！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凌萧提膝便要踹向某人的某部位，不料却被某人看穿，大掌迅速握住她的膝盖，薄唇亦离开了她已经被某人吻到肿起的唇，用凌萧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的邪魅声音道：“你这是在玩儿火！” 当听到某人声音的那一刻，凌萧就知道了，她太低估某人的禽兽程度了！ “等等，那个，我英明神武的皇上，我是说，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啊，你说对吧，呵呵……”凌萧小心翼翼地看向某琰。 某琰刚刚才从凌萧下巴上移到膝盖上的手再次收回，不过这一次却是轻轻摩挲着，清冷的眸子此刻略微染了红色，邪邪地睨着凌萧，拇指更是移到了凌萧的唇上，轻轻扫过那微微肿起的唇，嘴角勾起了邪魅的弧度：“哦？现在，想跟朕好好说了？”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嚣张，像吃了枪药一样，他多次好言相劝都说什么都不肯松口！ “呵呵，皇上说哪里的话，凌萧一直都很尊敬皇上的啊……”凌萧硬着头皮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是傻了才会在这种时候跟靖琰叫板呢！ 靖琰却再度收紧箍在凌萧腰际的力道，刚刚才略微有些放开的二人被迅速拉近了距离，“现在才知道求饶，晚了！” 凌萧心下一凉，难道，靖琰真的会…… “刺啦！” 又是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凌萧看着自己的外衣被某人撕得残破不堪，终于再没了脾气，恨恨地道：“靖琰，你如果再不住手，我恨你一辈子！” “恨朕？呵，一辈子太长，朕陪不了你一辈子了……” 不知是认真的还是故意的，靖琰知道，他想告诉凌萧这一点，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非常想！ 他喜欢看到她眉宇间忽闪而过的心痛，然后又强行忍住的样子，仿佛只有那一刻，他才能确定，她是爱着自己的…… 这是占有欲吗？靖琰不知道，其实他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分明给不了她同等的爱，却又不能接受她不再爱自己…… 没错，如靖琰所料，凌萧在听到靖琰那句话的一刹那，心脏狠狠地痛了一下，那种钻心之痛，甚至让她有些颤抖。 靖琰看到了，她眉间的心痛，她眸中的泪意。 也许正是因此，靖琰之前被凌萧激起的怒意全都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圈在凌萧腰际的手亦变成了温柔的拥抱，染了怒意的眸子猩红褪去，转而变成了温柔，只不过，这变化，凌萧并闭了起来。 靖琰发誓，这一次，他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想要吻凌萧…… 只是，这时的凌萧早已从心痛中脱离，或者说，正是方才的心痛，再一次提醒她收起对靖琰的情迷！ 没错，就在靖琰吻下来的一刹那，凌萧狠狠地踩在了靖琰的脚背上，不仅如此，靖琰同时承受着的，还有另一个痛，那便是，绝情蛊的痛！ 没错，绝情蛊，又发作了，这更加印证了靖琰的动情…… 只是，方才越是动情，此刻的他，便越是暴怒！ 在两重疼痛之下，靖琰确实如凌萧所料，放开了她，抓住这一瞬间的松懈，凌萧赶紧离开靖琰的怀抱，拼命向外冲去。 靖琰冷笑，这个女人，真的已经蠢到忘记他轻功绝顶这件事了吗？！ 几乎是一瞬间，靖琰便已挡在了凌萧身前，凌萧抓住时机，将手中的粉末洒向靖琰，靖琰，别怪我，宫里有御医，这点毒根本不在话下！ 靖琰顿时后退一步，扶住一旁的柱子，道：“你对朕……” 凌萧抱歉地看向靖琰，道：“对不起了，是你先逼我的，你赶紧宣御医吧，不然毒发之后，你就会全身瘫痪了。”凌萧最后警告靖琰道，其实亦是在告诉他，比起和自己周旋，看大夫更紧急。 “哈哈哈哈！”靖琰笑道，只一瞬间，他便站起身朝凌萧走来，迈着悠闲的步子，犹如一只美洲豹。 凌萧震惊地看着这个踱过来的男人，怎么可能？！他明明中了毒！ 靖琰一笑：“哼！很奇怪吧？朕明明中毒了，怎么没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 屈辱 凌萧随着靖琰的逼近不断后退，却还是有些不解。 靖琰看到凌萧的目光，便边走边解释道：“朕知你医术了得，早便做过预防，朕说过，由不得你。” 没错，这便是靖琰驰骋疆场十几年从未败绩的原因，他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对于此次找凌萧谈判，靖琰是志在必得，是以，他早已想好了所有可能xing并做好了预防。 凌萧唏嘘，她终于知道她面前这个男人有多可怕了！ 靖琰不再犹豫，微微抬手，凌萧便再后退不得半步了。 凌萧蹙眉，看着那仍在逼近的男人，她怒道：“靖琰！你会后悔的！” “哦？后悔便后悔罢，朕今天，说什么都要把你留下！” “等等！好！我留下，我留下。”凌萧妥协，大不了找其他机会再逃走好了，总之，她真的不想以这样的形式被他留下！ “哼！”靖琰冷哼道。 如果刚才自己动情却被她趁机偷袭之后，绝情蛊再度失控之后，她竟然出手向自己下这么重的毒之后，自己都还不暴怒，那他便是个死人了！ “不，朕还是喜欢这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说着，便抬手撕裂凌萧的中衣，白色碎布一瞬间飘落，凌萧终于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因为—— 她此刻身上只余了自己裹胸用的布条和薄薄的一条裤子！ “靖琰！你住手！”凌萧已有些慌乱。 靖琰却不理她，只继续将手伸向凌萧。 凌萧拉住靖琰的手便重重地咬了下去，靖琰吃痛，却并没有动作，而是任她咬着，“怎么样？咬够了吗？” 冷冷的声音，仿佛不带一丝感情，又是那该死的冰冷，凌萧渐渐松了口，她不想碰他了，一丁点都不想！ 靖琰见凌萧松开，便将自己的手自她口中拿出，却立刻便移向凌萧胸部，瞬间便扯掉了她上身仅剩的遮挡物。 布条被扯掉的一瞬间，凌萧不由得惊呼，赶忙用双手将自己护住，厉声道：“靖琰！你若敢再动我一下，我凌萧发誓，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凌萧知道怒了，真的！ 靖琰却一笑，“好，待朕身死，便会特意留道遗诏，将朕的尸体交由你处置。” 这句话，真的，准确无误地刺痛了凌萧，靖琰，你真狠！ 凌萧从来没见过，能这样看淡自己生死的人…… 亦是在凌萧走神的一刹那，靖琰毫不犹豫地凌萧身上最后一块布碎裂，现在，凌萧真的是一丝不挂地站在靖琰面前了…… 凌萧本能地想蹲下抱住自己，却被靖琰用内力控制住，她就这样，只能无比羞辱地站在他面前！ 这一刻的凌萧，是深深地被靖琰刺痛了，那个她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的自尊，在这一刻，就这样碎裂了，被这个男人，踩在了脚底下！ 她明白，这一刻开始，她恨上了这个男人！ “靖琰！你个混蛋！我发誓！我会杀了你！”说着，凌萧便狠狠地扇了靖琰一耳光。 靖琰见凌萧激动，便索xing将凌萧的嘴巴堵上，一个跨步便欺身上前，将凌萧横抱起，向床边走去…… 凌萧整个人便就这样完全呈现在了靖琰的面前，虽不能再说话，却奋力踢打着他，靖琰一个用力，将凌萧扛在肩上，防止她挣扎间掉落。 凌萧的指甲狠狠掐在靖琰的背上，她恨他！ 来到床边，靖琰将凌萧扔在床上，凌萧正欲起身，便被靖琰一把摁住，大手将凌萧的两手抓住，置于头顶，用方才被他扯掉的凌萧裹胸用的布条三两下便绑好，固定在床栏上。 凌萧挣扎着，无奈嘴巴被靖琰堵上，只能恨恨地瞪着他。 不再顾及什么羞耻，反正已经被看光，凌萧索xing便伸腿踢向靖琰，岂料却被靖琰一把抓住便扯掉床幔，将凌萧的一脚绑在床脚一端，凌萧一急之下，便条件反射xing地伸出另一只脚攻向靖琰。 却刚一出脚，凌萧便后悔了，但已手不住攻势。 果真如凌萧所料，这只脚也被靖琰一手抓住，并绑在了床脚的另一端。 凌萧整个人便如一个“大”字般被牢牢绑在了床上，如此屈辱的姿势，凌萧此刻恨不得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双手死命地挣扎着，与床栏和布条之间的摩擦将手腕蹭破，却即使这样，凌萧仍旧不放弃地挣扎着，她不能放弃，哪怕结局无法改变，她也绝不能放弃！ 否则，她不会原谅她自己！ 靖琰见她倔强，便出口劝道：“朕绑上的，没人挣得开。”声音是依旧的冰冷。 凌萧恨着靖琰，而此刻的靖琰，却又何尝不是恼着凌萧……？ 凌萧却不理，只继续挣扎着，将头瞥向一边，说什么都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这个将她的尊严放在脚底践踏的男人！ 靖琰见凌萧执意挣扎，她的手腕已经被蹭破，她却仍旧在不断地摩擦着伤处，看着那被血逐渐浸湿着的白色布条，靖琰的心脏隐隐地痛着，烦躁！ 这个该死的女人，又害他的绝情蛊发作！ 她绝对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想让自己心疼！ 靖琰索xing便直接封了凌萧的xue道，凌萧瞬间便动弹不得，嗓子里发出低低的怒吼，却全部被淹没在喉间，唯有那沙哑的声音，透过塞在她口中的布团传出，表示这她的烦怒！ 那早已被恨意充斥的眼眸紧紧锁着靖琰，仿佛有着深仇大恨！ 是的，没有人知道凌萧此刻有多恨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被绑着，她一定会冲上去撕了他！ 靖琰却丝毫不顾及凌萧的目光，是啊，对于一个已经不剩一年寿命的人来说，对于一个丢失了过去的人来说，对于一个一次又一次逼着自己背叛一个他本该疼到骨头里的女子的人来说，别人对他是恨是爱，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果然，将凌萧的xue道封上之后，绝情蛊便没有了反应，靖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目光则是木然地回视着凌萧满是恨意的眸子，恨，便恨吧…… 你能这样记住朕，也好…… 第一百八十章 夜夜临幸 或许，在靖琰不知道的潜意识里，他是害怕自己短暂的生命之后，凌萧便将他忘记…… 所以，如果恨能让凌萧记住他，那么他不介意…… 衣衫很快被除尽，滚着金龙的黑袍被随意扔在了地上，靖琰俯下身，凌萧双目直直地瞪着房顶，原谅她不再反抗，只因，太屈辱…… 没有人享受这个过程，一个，是极尽羞辱，一个，是别有目的…… 或者，当靖琰看到凌萧胸口那狰狞的伤疤之时，他终归是心疼了，停下动作，细细打量着身下的女人，忽然在脑海中闪出一些零碎的片段…… 他曾在谁的耳边，一遍遍地重复着不要忘记他…… 他曾轻吻着谁的额头，鼻尖发酸…… 绝情蛊终于还是发作了，薄唇落下，辗转在她的胸口，一遍遍浅吻着那深深的疤痕，他不知道这个疤痕是谁的，究竟是凌萧的，还是皇后的，可是，这个疤痕深深刺痛着他的心，此刻的他能够清楚地分辨心脏的剧痛中，几分是绝情蛊，几分是对这身体，这女子的心疼…… “萧儿……”不由自主地，这浅吟自口中溢出，到底叫的是谁，他不知道…… 终于，凌萧干涩的眼眶中滑落了今晚的第一滴泪…… 是委屈吧？在他说出“萧儿”这两个字的时候，凌萧终究是想到了那个笨拙地不懂爱为何物的靖王…… 他说，“本王会护你一世周全……” 他说，“本王在意你……” 他说，“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与本王同尊同荣……” 他说，“本王答应你，除了你，不会爱别人……” 他说，“萧儿，你照顾好自己，等本王回来……” 他说，“从前没有过其他女人，今后，也不会有其他女人……” 那是她深深爱着的男子，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凌萧忽然想起《大话西游》中紫霞仙子的那句话——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 是啊，凌萧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他会是这片大陆的皇，而她，会是她的皇后，只是，她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这结局…… 靖琰，靖琰…… 这个名字，仍旧是她内心最深处的温柔，是她埋藏心底的柔软，只是啊，她知道好恨这个男人啊！ 这个强迫了她，侮辱了她的男人！ 靖琰自凌萧身上起身，将自己的衣物穿好，只一挥袖，便将凌萧手脚的布条断裂，执起被子将凌萧的身体盖住，这才解开了凌萧的xue道，见凌萧不动，又将她口中的布团取出，第一次，靖琰伸手拭去凌萧的泪，想了想，又将大掌覆上凌萧的小腹，想替她驱寒。 凌萧终于动了，将靖琰的手拍掉，沙哑的声音道：“拿掉你的脏手！” 靖琰知道自己方才确实过分了，便也由凌萧发脾气，只再度将自己的手覆上她的小腹，汩汩内力输入，凌萧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无限寒冷，与厌恶…… “难道你没有察觉吗？我早就不是处子了！”沙哑的声音中，是无限的嘲讽与挑衅。 凌萧冷笑着看向靖琰，她在用眼神告诉他，他，一国之君，只是上了一个被别人上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女人了！ 凌萧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靖琰，只要能刺痛你，无论大小，凌萧都会做！ 靖琰听凌萧这样说，却一点都不觉耻辱，他知道，那个占有她的人就是自己啊！ 反是听到她话中的嘲讽，再次心疼，绝情蛊已经越来越厉害，靖琰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吐血，他的手已有些颤抖，胸中早已翻腾，站起身，他，必须走了…… 临走之时，靖琰终究还是扔下一句话，“明日朕会派人来接你离开冷宫，日后朕会夜夜临幸，直到，弄假成真。” 凌萧知道，靖琰说的弄假成真，指的是她假怀孕之事，也就是说，靖琰刚刚给自己驱寒，其实根本就是怕会影响她正常怀孕？ 哈哈哈哈…… 早该知道是这样了，事已至此，她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靖琰，我发誓，若再爱你，凌萧不得好死！ 木然地起身，不顾身体的疼痛，她要离开，恨也好，爱也罢，她都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了！ 随意地找了件衣服便套在身上，本欲出门，却又想到，无论是去妙音坊还是苏府，她怎么能这幅样子去呢？ 她不能再让他们为她担心了…… 思及此，便又耐着xing子去烧水，无论如何，不要虐待自己，凌萧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凌萧，有那么多在意你的人，即便是为了他们，你也不能这样对自己！ 终于将水烧开，一桶一桶地拎进内室，与冷水调和，又加上些药材，凌萧，恨算什么？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褪去衣衫，整个人直接便浸入浴桶中，迟钝的触感终于将有些微凉的水温送达凌萧的意识，“啊……” 凌萧埋首在水中，只想抱住自己，“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有无尽的委屈…… 这段时间以来，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她拼命地逼着自己调整好状态，好好做事，凌萧告诉自己，只要专注，只要投入，就可以忘记痛苦！ 可是，当她整个人都处于一个紧紧绷着的状态之时，当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她终于还是因为一个洗澡水的水温便痛哭流涕…… 妖娆因她而死，萍姨对她疏远，靖琰……靖琰他如今只剩了半年的寿命了，她却无能为力！ 她答应过母妃，会让他重新爱上自己，可是！ 可是他却一再伤她！ 凌萧实在无法再说服自己去坚持了…… 靖琰，比起这些，恕凌萧软弱，凌萧还是选择和你一起死吧…… 发泄之后，凌萧离开了早已凉透的水，接着刚才的工作，将自己收拾妥贴之后，带好了随身物品，这才出门，去苏府吧，她想霜姐姐了，哪怕，今天下午刚刚见过她…… 刚至门口，却被忽然出现的暗卫拦住，“皇贵妃请回！”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无爱无欲 “闪开！”凌萧怒道，如今连门都不让她出了，岂有此理！ 暗卫却纹丝不动，道：“皇贵妃请回！”还是那句话！ 凌萧忽地攻上暗卫的脖颈，道：“让开！否则，我杀了你！”凌萧是势必要出宫的，事已至此，她再也不想留在这宫里多一分一秒了。 却没想到，随着暗卫的一声“得罪了”，凌萧便被敲晕了。 昏迷之前，凌萧只恨恨地诅咒着靖琰，她知道，一定是靖琰的吩咐！ 太久了，以至于她都忘了，靖琰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一直都是一个掌控欲和掌控力极强的人啊！她竟然忘了！ 无论是过去的靖琰，还是现在的靖琰，始终没变的，便是那股自强势和霸道。 他不会直接将自己的强势表达出来，但却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只要有不遂他愿的事情，他便利用暴力手段解决，这便是他，一个从来不允许旁人忤逆的男人！ 当凌萧再次醒来之时，自己已经被下了药，全身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只能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而要想**或是抵抗，却是不行的，凌萧愤恨地将拳攥起，却无论她再怎样生气，亦不会像之前那样将掌心伤到了…… 凌萧被派了两个新宫女照顾，偌大一个清音阁，她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凌萧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埋了不知道多少暗卫，是以，她，逃不出去了，不想浪费精力，凌萧索xing便只闭眼躺在床上，不说话，亦不进食。 小宫女终于不知该如何是好，前去禀报了靖琰。 “你这是在威胁朕？”身后传来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此刻却叫凌萧无比厌恶！ 没有转身，只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闭目养神。 靖琰示意小宫女下去，自己则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开口道：“到底想要什么，说吧。” 凌萧仍旧不理，靖琰自知自己昨夜的行为有些过分，但，没办法，他还有一堆的政务要处理，没有那么多时间能够花在凌萧身上，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办法了。 “凌萧，朕知道你恨朕，你看这样这样可好，只要你怀上朕的孩子，并保证将他生下来，朕的xing命便随时由你来取，如何？”靖琰语气平淡地说出这一切。 凌萧终于肯回头了，“靖琰，你是个混蛋。”凌萧笑道。 “朕知道。”靖琰面无表情地道。 凌萧冷笑，“把五一还给我！” “好。”靖琰一口应下。 凌萧却有些诧异，终于看了靖琰一眼，靖琰笑：“你终于，肯看朕一眼了。” “你骗我！”凌萧怒，这个男人，真的很惹人厌！ “不，朕说过，君无戏言。”没办法，如果不将五一还给她，难道便任她这样将自己的身子拖垮？再者说，他只是想留下她，却并不是想要囚禁她。 凌萧看向靖琰，冷笑道：“好啊！那么，条件呢？！”这男人最喜欢交易，不是吗？ 条件？靖琰承认，在初听这两个字的瞬间，他的心堵了一下，这个词，真的很疏远，他们之间，竟这样陌生了，只剩了交易吗…… 勾唇，“条件，便是好好吃饭。” 凌萧却再度冷笑，讥讽地道：“好啊！” 哼！现在才来装可怜，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靖琰，你以为你的一句甜言蜜语，便能将你所做的一切都抹掉吗？！ “你还不走？”凌萧下了逐客令。 靖琰一顿，终归是什么都没说，便起身离开了。 五一很快便来了，“小姐！” 凌萧回身，“五一，有没有受苦？” 五一拼命地摇头，“五一没事，小姐，你还好吗？” 凌萧微笑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道：“嗯，饿了吗？” 五一见凌萧没事，便终于放下心来，不好意思道：“有点……” 凌萧轻轻刮了一下五一的鼻子，朗声道：“传膳！” 无论如何，要好好的！ 与五一一同用膳过后，凌萧便一直在思考如何脱身之事，不知不觉便已入夜，凌萧正欲休息，便听宫人道靖琰来了。 凌萧蹙眉，终于想起了靖琰昨夜离开时所说的话——夜夜临幸！ “五一，你先去休息吧。”无论是自己被强迫，还是与靖琰相互攻击，凌萧都不想五一看到。 五一早已习惯了凌萧与靖琰独处，便也没多想，笑了笑便离开了。 见那黑色滚龙纹衣袍的人进来，凌萧只拔出手中的匕首便抵住自己的脖颈，道：“靖琰，别逼我。”目光是一片死寂，语气亦是平静无波，却只有凌萧自己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有多累。 如靖琰所料，凌萧已死相逼，他，早已有所准备。 是以，在凌萧话音刚落之时，便已被靖琰隔空点了xue，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靖琰将凌萧所有的xue道都封住了，凌萧无法做出任何抵抗，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 凌萧紧紧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如此全无招架之力的时候，便是连最为没用懦弱的以死相逼，竟都这样无力…… 如同当初在二十一世纪一般，她，又是因为太弱！ 凌萧发誓，她一定要变强！ 没有爱，没有欲，没有只言片语…… 只如同执行任务一般地做完他所该做的一切，靖琰便连看都不曾看凌萧一眼地离开了。 凌萧知道，晚一点，xue道会自动解开。 告诉自己，没关系，一次，与两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无所谓，无所谓…… 她只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尽早脱离这皇宫便好。 靖琰，都不肯多看我一眼了吗？ 果然，我们是相看两相厌呢…… 其实，靖琰之所以一眼都不曾看凌萧，是因为他知道，若他看她，哪怕只一眼，他便会心疼，便会动摇，甚至，绝情蛊便会发作…… 凌萧亦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离宫的办法，是以，当靖琰第二日晚上再来之时，凌萧主动开口道：“靖琰，无论我愿意不愿意，你都不会放过我，是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琰，你爱我吗 靖琰看向凌萧，“是。”实话实说。 有些人，绝顶聪明，坐拥天下，却不懂女人心…… 他总以为自己选择了最好的方法，总是权衡再三，思量再三，却最终恰恰选择了最坏的方法。 凌萧冷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却没想到，那人竟能毫不犹豫地便直截了当地承认。 “很好，我答应你。”凌萧淡漠地说道。 “什么？！”倒是靖琰，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凌萧会在这种情况下答应他！ “我说，我答应你，不过，你要把拂初姑姑还给我，还有！”凌萧知道靖琰是个多么心思缜密的人，是以，她没有忘记补充。 “你说。”没错，不同于表面上的开心，靖琰实则是在暗暗揣摩着凌萧的用意。 “不要忘记你的承诺，只要我怀上你的孩子，便可随时要你的命！”凌萧勾唇，笑得妩媚。 这是靖琰第一次在凌萧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凌萧从未这样笑过，微笑，冷笑，嘲笑，甚至是阴笑，却唯独没有见凌萧笑地这般妩媚，这般风华绝代过。 好看，靖琰承认，却让他觉得格外的，不舒服…… “好。”靖琰是开心的，因为凌萧这最后一句话，靖琰确认了，凌萧是真的答应了他，因为，她恨他，能取他的xing命，是件太诱人的事，他知道。 二人达成协议，靖琰便立刻命暗卫去将拂初带来，凌萧笑：“多谢皇上。” 靖琰看着面前的女子，他，越来越不认识她了…… “拂初姑姑回来后，自会由五一安顿，劳烦皇上，将暗卫撤掉。”凌萧说道。 靖琰凝着凌萧，他总有一种感觉，仿佛这个女子会随时消失一般，她分明，是答应了他的啊！ 罢了，左右自己如今也就是半年的xing命了，她消失不消失，恨不恨自己，又有多大区别呢…… 靖琰微微颔首，道：“退下！” 没错，他即使是不相信凌萧，也会相信他自己，凭凌萧，伤不了他。 只是，靖琰却当真是因为相信凌萧才这样做的，不过即便是他说，凌萧也不会信。 待暗卫退去之后，凌萧上前一步，手臂勾住靖琰的脖子，依旧妩媚地笑着：“皇上，凌萧美吗？” 靖琰并未拒绝凌萧，却也并未回应，凌萧却只自顾地开始将靖琰的腰带解开，双目始终注视着靖琰，不带一丝感情，却带着无限魅惑…… 腰带自她手中滑落，凌萧不曾停下，只将手指上移，双手解开靖琰的盘扣，自脖颈处开始，一粒一粒…… 靖琰始终未发一言，只由着凌萧动作。 待将靖琰的外衣褪去之后，凌萧便开始解自己的腰带，靖琰终于开口，“凌萧……” 凌萧伸手堵住靖琰的嘴巴，开口道：“别说话。” 话音刚落，便将樱唇送上，两唇相触的瞬间，凌萧知道，她在玩儿火。 当二人衣衫褪尽，靖琰终于有了动作，强劲有力的手臂将凌萧打横抱起，凌萧闭上眼睛，生怕情感流露…… 屋里点了催眠香，行至此刻，靖琰终究是被凌萧催眠了，无所谓目的，只是，或许为了一个道别吧，一个早该有的，却一直不曾有机会完成的道别。 靖琰将凌萧放在床上，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修长的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微微抬起凌萧的下巴，第一次的，他去认真地琢磨，该如何去吻一个人。 没错，对于夫妻之事，靖琰是生疏的，从来就是，他甚至不会接吻，凌萧亦笨拙地回应，手臂攀上他的肩，纤指微挑，散了他的发。 乌黑的发丝落在凌萧的耳侧，与她的发交缠。 结发为夫妻，生死两不移…… 靖琰，这是你欠我的，洞房花烛…… 薄唇自她唇上移开，在她眉间鼻头浅吻，长指下滑，游移在她腰际…… 吻逐渐下移，徘徊在她锁骨间，凌萧睁开眼睛，任泪水滑落，今夜之后，她的琰，便彻底死了，她绝不再优柔寡断！ 但……容她再自欺欺人一次，今夜，就只当他是她的琰，可以吗…… 终于放掉了紧绷的神经，一次，一次沉沦…… 目光逐渐变得迷离，凌萧收紧了环在靖琰肩上的手臂，靖琰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将吻落在了凌萧胸前的伤疤上…… 有什么自眼角滑落，或许是泪吧…… 这个伤疤，深深刺痛着靖琰的心…… 自欺欺人的或许不止凌萧一个，靖琰又何曾是个容易被催眠的人，只是，他愿意罢了…… “琰，你爱我吗？”不知不觉间，凌萧问出了当日在沧澜宫为靖琰篡改记忆时的话。 “爱。”靖琰是这样说的…… …… 或许吧，离别的气氛太浓。 “琰，我明天想和姐妹们聚聚。”凌萧诱哄道。 “嗯。”不知靖琰到底听清楚没有，总之，他是应了，而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他这一声“嗯”，为他带来的究竟是什么…… 绝情蛊总是能够适时地发作，一如现在，将靖琰自迷醉中带离，告诉他，他究竟在做什么。 迅速自凌萧身体中抽离，眸光早已恢复了冰冷。 凌萧亦是恢复理智，勾唇看向拿撑起身的人，只等着他的反应。 靖琰一言不发，短暂的蹙眉过后，是猝然的起身，靖琰只快速地将衣袍穿好，便一句话都未留下地离开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宫室，凌萧嘴角的弧度加大，眼角的泪，亦再度滑落…… 第二日一早，凌萧便命人去请了莫阑珊，上官雅，和许柔可等人在御花园小聚。 此刻的凌萧，在众人的认知中怀孕已三个月了，小腹自该微微隆起，待凌萧收拾好一切出门之时，上官雅三人早已等在了御花园。 看着那着一身白衣的女子徐徐而来，三人各怀心思。 没错，凌萧今日再度穿了白衣，今日有太多事情要发生，或许只有白衣足矣。 浅笑着走来，临近之时，更是摆脱了拂初姑姑的搀扶，加快了步伐，目光扫过亭子下的台阶，有些东西，是时候该结束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的流产 眸中闪过一抹狠厉，脚下故意“踏错”，凌萧狠狠地摔倒在地，小腹更是撞在了石桌的边沿上，五一吓得惊呼，凌萧的脸色却迅速煞白，白色的衣衫被下腹流出的血迹浸染，许柔可和上官雅更是一瞬间便扑了过来，与五一一同蹲在凌萧身侧，道：“姐姐！” 凌萧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小腹，攥着五一的衣角，以虚弱地声音说道：“快，快去叫皇上……” 拂初姑姑随五一一道离开，许柔可将凌萧抱在怀里，“快叫御医啊！” 凌萧握住许柔可的手，虚弱地摇头，“不！我要等皇上……” 许柔可见凌萧嘴唇白得吓人，却又不敢妄自动凌萧，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上官雅本就是演戏，如今见凌萧此言，便也同许柔可一起焦急地等着，不再有何动作。 莫阑珊只盯着那圆桌侧沿上的血迹，眉头深锁，这女人真的，就这样流产了吗？ 靖琰见五一跌跌撞撞地前来禀报，还未听清状况，只听得一句“皇上，小姐流产了”，便立刻飞身来到五一身前，“在哪！” 五一泪眼婆娑，“绿柳亭。” 未待五一话音落尽，靖琰便早已飞身赶往御花园绿柳亭。 靖琰赶来之时，凌萧无助地望向这个将她拥入怀中的男子，“皇上……” 靖琰只见凌萧满身是血，已见沙哑的声线只更加冰冷，“御医呢？！宣御医！” 丢下这句话，便将凌萧抱起，分身赶往自己的寝宫，一边施展轻功，一边还不忘将手贴在凌萧的后腰为她注入内力，口中喃喃道，“莫怕，莫怕……” 靖琰的手臂箍得极紧，凌萧非常怀疑靖琰是故意的！ 到了自己的寝宫，靖琰直接将凌萧放在龙榻上，自己则坐在凌萧身后，将凌萧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仍在源源不断地为凌萧输入着内力，绝情蛊早已发作，靖琰却顾不得理，只强力忍着，口中仍旧喃喃着，“莫怕，朕在……” 凌萧见没有其他人在场了，嗤笑一声，将手探向衣内，自裙下将已经流干的血袋取出，戏谑地看向靖琰道：“演够了吗？” 自他怀里起身，睨着他道：“靖琰，我劝你还是赶紧叫御医别来了，不然还真是无法收场。”毫无感情的声音。 靖琰的心口还在绞痛，双拳却早已攥紧，他忘了，凌萧从来就没有怀过孕…… 方才看到她浑身是血的时候，他竟把什么都忘了…… 靖琰看着那白衫上刺眼的血迹，又看向她早已恢复如常的面色，终于想起，她，医术高明…… 心脏的绞痛越来越厉害，五脏六腑都在翻腾，靖琰却只强行忍着，开口道：“将御医请到侧室。”这是对暗卫说的，靖琰从来不用宫女和太监，整个寝殿，只有他一个人。 凌萧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心中一痛，他怎么了？ 却也仅仅是一瞬间，强令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再次开口道：“好了，戏演完了，你还不走？” 靖琰却只凝着凌萧，目光始终停留在她染满血迹的白衫上，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刚离开寝殿，便喷出一口瘀血，看着地上的血迹，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到底是怎么了？ 对这女人，他究竟是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控？！ 待就靖琰离开之后，拂初姑姑很快便与五一一道来了，五一见凌萧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小姐，你吓死五一了。” 凌萧却只看向拂初姑姑，拂初姑姑向凌萧微微点头，示意一切都准备就绪。 凌萧一笑，靖琰，我凌萧说要离开，便一定要离开！ 打发了二人出去，凌萧移步案前，执笔写下此生给靖琰写的唯一一封信——遗书。 将一切准备好后，自怀中取出早已备下的假死药，含笑服下，或许，早在当日被八抬大轿抬往靖王府的时候，她便该服下这颗药了吧…… 如此，便没有后来种种…… 如此，便不必为情所累…… 拂初姑姑适时地进来看凌萧，见凌萧药效发作后，便喊来了五一：“五一！” 五一闻声赶来，看到那个倒在案几旁的女子，呆住了…… “姑姑？”五一难以置信地看着凌萧，却小心翼翼地问着拂初姑姑。 拂初姑姑将目光自凌萧脸上移向五一，“娘娘，去了……” 五一有些茫然地摇头，“不，不，不会的！”说着，便扑向了凌萧身旁，拉着凌萧的手道：“小姐，小姐你醒醒，不要吓五一了好不好？小姐？！” 拂初姑姑见五一来了，便起身去通知靖琰。 “皇上……”拂初姑姑跪在御书房门口，正欲开口，便被靖琰打断。 “不必说了，朕不想听到有关她的事。”靖琰现在不想见到凌萧，真的不想…… 拂初姑姑却坚持道：“皇上！娘娘**了！” 御书房的门忽然大开，靖琰紧紧盯着那跪在台阶下的人，厉声道：“你可知道何为欺君？！” 拂初姑姑深深叩首在地，声音已是哽咽，“皇上……娘娘她，已经去了……” “大胆！”靖琰豁然起身，却虽是如此说着，人已施展轻功冲回了自己的寝宫。 拂初姑姑靖琰的身影消失的地方，心道：这样做，真的对吗…… 待靖琰赶到之时，五一仍跪在凌萧身旁哭，“凌萧！莫要再装了，有什么要求便直说！” 这是靖琰说的第一句话，他的确不相信，凌萧这样的女子，会**。 凌萧此刻的假死药已然发作，便如同真正死去了一般，自是没有任何知觉的。 靖琰却再次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还是如此不知悔改，朕便杀了这丫鬟！”说着，靖琰伸手，随着靖琰驱动内力，五一被一股力量推向靖琰，待她回神之时，自己的脖颈已然便被靖琰掐在手中。 微微施力，“凌萧！” 五一却不再哭闹，只面无表情，双目空洞，小姐已死，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便死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终归是爱上了她 看到凌萧仍是没有反应，靖琰心中终于有了让他再也无法忽视的慌乱，颓然松开掐着五一的脖颈的手，五一的头却刚好撞在了柱子上，本就哭得有些脑补缺氧的她彻底晕了过去，靖琰木然盯着那趟在地上的女子，一身是血的白衫仍未换过，衬着她此刻的苍白，赫然便昭示着这个既定的事实——她，死了…… 迈开沉重的步子，早已发作的绝情蛊只愈来愈烈，一日之间，绝情蛊竟已发作了两次，还，次次剧烈如此…… 终于来到她面前，没错，靖琰内力深厚，其实早在他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然感受到了，她，没有呼吸！ 他自欺欺人，他告诉自己，她医术高明，她一定是又用了什么手段造成这样一个假象，她是在骗他，可是……靠得越近，他便感受得越明显，她的生命迹象，早已消失…… 忽地，靖琰将躺在案几旁的女子拉起，女子被他的力道摔入他怀中，靖琰一只手抱住凌萧，另一只手，则贴着凌萧的后腰，为凌萧注入内力…… “活过来！活过来！”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却又仿佛用尽了力气一般，靖琰贴着凌萧的耳际，一遍又一遍地命令道。 可任他注入再多的内力，凌萧却仍是一动不动，靖琰却不放弃，抱住她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只要他抱得足够紧，就能留住她一般…… 一日之间，两度绝情蛊的折磨，再加上这不曾停止的内力输入，靖琰终于喷出了一口鲜血，终归，他只是个凡胎**的人啊，又如何受得住此番折磨？ 绝情蛊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发作，反是不停加重着…… 血一口接一口地自靖琰口中涌出，将凌萧肩部的白衫浸透，饶是靖琰的内力再深厚，此番，他亦是再输不出分毫了…… 输入着内力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靖琰太阳xue的青筋已然暴起，换了另一只手，却仍旧是再输不出一丝一毫的内力了…… 再也撑不住了，靖琰向后倒去的一瞬间，他却仍未放开凌萧，双手紧紧抱住凌萧，顾不得腾出来去护住自己，二人的重量全加在了他身上，之前的虚弱，让他在触地的瞬间有片刻的昏厥，当然，也只是一瞬间，上天并没有对靖琰有一丝一毫的心疼，愿放过他，让他就此晕过去。 靖琰自地上半坐起身，凝向这个了无生气的女子，双手扶着她的双肩，“萧儿，不要闹了，朕错了，你醒过来，朕什么都依你，啊？” 是的，靖琰不愿相信，无论是从理xing上，还是感xing上，他都不相信凌萧会选择**！ 可，为什么她还是没有一丝的什么迹象？！ “你醒过来！”靖琰猛力地摇着凌萧。 他终于还是冲破了理智…… 随着靖琰猛力的摇晃，那封早已被凌萧准备好的遗书自她怀中掉落，“靖琰亲启”四个字终究还是让靖琰停止了对凌萧的摇晃，打开了信封—— 靖琰，还记得我说过，一定会离开皇宫吗？你看，我做到了。 你现在一定很伤心吧？我死了，你没办法和苏津交代了，呵呵。真可笑，竟从来没在你心里留下过一丁点的位置，更没有什么分量可言，从头到尾，我终归是用一生，演了一个笑话。 靖琰，谢谢你，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我，这个站在你身旁的凌萧，即便是我死了，对你而言，可能也不过是如被风吹散的烟霭般，连痕迹，都不曾留下吧？ 这样也好。 凌萧别无他求，只求你若念及凌萧也曾不顾xing命地为你，便应了凌萧最后一件事吧，凌萧一生求自由，却终归是求而不得，待我死后，便求你将我的尸骨火化，随风散了去吧。 凌萧此生，无悔，无怨，但若能再来一次，只求从未遇见过你。 凌萧绝笔。 凌萧这几句话，算是字字戳心了，若说凌萧不是故意的，连她自己都不信。 没错，算是最后的恶作剧吧，哪怕明知他已不是自己爱的那个靖琰，却终究还是希望能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些什么…… 想来可笑，于这个男人而言，她曾那样深爱他，亦得他倾国厚爱，却，竟是要在他生命中连一丝痕迹都不能留下吗？ 她不甘心！ 昨晚，其实根本不在她计划之中，只是，不甘心罢了…… 如凌萧所料，在看到她留下的遗书过后，靖琰的心被狠狠地凌迟着，绝情蛊之痛，悔恨之痛，失去至爱之痛…… 是的，如果说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但此刻，绝情蛊发作得如此剧烈，他，还能自欺欺人到何时？ 没错，他爱上她了，爱上了这个占了皇后的身体，却根本就不是皇后的女子！ 他，背叛了皇后！ 可是，她，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 “哈哈哈哈……”靖琰仰首大笑，笑声悲痛，叫隐在暗处的暗卫听了都心酸。 靖琰的嘴角仍不住地溢着血，他靖琰才是个笑话啊，他此生爱过两个女子，却终究是都叫他给辜负了…… 暗处的十三再也看不下去，却不敢上前相劝，只有擅自去通知苏津了。 靖琰不再有任何动作，只呆呆地抱着凌萧，绝情蛊之痛早已麻木，唯有那不断自嘴角溢出的血，仍昭示着绝情蛊的存在，黑袍上的金龙仿佛也见颓然，不再那样张牙舞爪，尽显威仪了。 而此刻的凌萧，却早已在假死药的作用下，对靖琰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到底是造物弄人，倘若凌萧此刻便知靖琰已爱上她，今后的一切，便不会再发生了…… 待十三正往苏府赶之时，便见苏津已然入宫，这才想起，苏津现在是凌萧的表哥，凌萧**，是一定会有人通知苏津的，而对于这个时而如女王般高贵，时而却又插科打挥不正经的女子，十三不知道他是否该为她伤心，不过，无论该与不该，他作为一个本该没有感情的暗卫，终究还是伤心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皇后礼 宫殿大门打开的时候，苏津看到的便是一个嘴角挂血的男子，抱着一个早已失去呼吸的血染白衫的女子…… 微微蹙眉，他帮了凌萧，莫不是害了琰？ 他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姑姑，你先给萧儿整理一下，去偏殿吧。”苏津看向一旁的拂初姑姑说道。 自己则上前将靖琰扶到床上，盯着靖琰苍白的面色，终于生了怀疑—— 凌萧假死，靖琰却莫名其妙吐血，还如此虚弱，给凌萧输入内力续命倒有可能，却以靖琰的功力，单是内力损耗，绝不至此！莫非……是绝情蛊？！ 苏津眼前一亮，若真是如此，琰的绝情蛊便能解了，萧儿与琰便不再需要受苦了！ 便是怀着这样的心情，苏津一直守到靖琰醒来，当然了，苏津并没有忘记，此刻的他，应该表现出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悲痛。 因为，他的表妹，凌萧，**了…… “津……”靖琰看到苏津之后，亦是想到了这件事，毕竟，凌萧甚至在遗书中，都不曾忘记提醒他。 苏津却只看着靖琰不说话。 犹豫了一下，靖琰还是说出了口，“津，朕，对不起你。” 苏津见靖琰向自己道歉，一时间亦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思索再三，道：“萧儿她，为什么会**？”分明是问句，却语气平淡，仿佛并没有多大的想知道的欲望。 即便是知道了，亦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吗？ 这一次，凌萧是自作主张的，之前并未与他商量过，只叫人通知了他，便自行行动了，他，亦是被她逼的啊，却事已至此，凌萧分明是料定他不会不管他，这才敢这般擅自行动。 当然了，他亦是知道，凌萧虽是假**，却要她下定这样一个主意，亦是被真真伤了心的，否则，凭凌萧对靖琰的感情，又怎会轻易放弃？ 要知道，当初凌萧是克服了多少困难，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的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可如今，她要放弃了，这，分明是心死了啊…… 不同于一般女子，凌萧心死，便格外得理智了，而非是真如个死人一般，颓然下去…… 苏津知道，比起上一次凌萧雨中跪求靖琰被拒绝之时的决然赴死，这一次，凌萧才是真的死心了…… 靖琰亦知苏津根本没有兴趣知道原因，便再一次道：“津，朕对不起她，你若……” 未等靖琰说完，苏津便打断他道：“琰，我已经失去了萧儿，难不成，还要失去唯一的好兄弟吗？”语气虽依旧轻，却时刻彰显着这个男子的冷静与理智，在这一点上，连靖琰都自愧不如。 然而，没有给靖琰多想的时间，苏津便接着问道：“琰，你方才，是绝情蛊发作了。”苏津用的其实是陈述句，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靖琰，却仍旧小心翼翼地将目中的期待掩去，独留严肃。 靖琰早知苏津会问，毕竟是他十几年的兄弟了，他又岂会不了解他？ 是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靖琰道：“怎会？皇后已死，绝情蛊便是向发作，又如何发作得了？”苦笑，靖琰其实一直都是个演技极好的人，只是，能让他愿演戏的人，少之又少。 苏津瞥过头，掩去眼中的失望，没错，靖琰的表现，天衣无缝，精明如苏津，都被骗过了…… 靖琰不想让苏津知道，一如之前对于凌萧会**的原因一般，此事，苏津知道与不知道，都没有任何意义，反是平添唏嘘罢了…… 骗不了自己，便叫别人觉得他从头到尾都只爱过一人罢…… “萧儿，可有留下什么话？”苏津的声音有些沙哑，毕竟都是身居高位的人，演技，竟成标配…… 想想这纷杂尘世，蝇营狗苟，究竟是为了什么？莫不是便是为了这终究有一人高不可攀，欺人欺己吗？ 靖琰艰涩道：“她要，挫骨扬灰。”没有人知道，靖琰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以一个并不爱凌萧，却满含歉意的人该有的语气，说出了这一句字字戳着他心的话…… 苏津早便知道凌萧的安排，方才发问亦是为了让靖琰说出这件事。 沉默…… 这才是该有的气氛…… 许久之后，靖琰终于在凌萧与苏津的预期之下，说出了那句话：“津，此事便交给你处理吧，朕，便不出席了，对外宣称皇贵妃是流产失血过多而死，以皇后礼厚葬，她既想火化，你便作个障眼法如了她罢。”说出这番话，靖琰便闭上眼，不愿再多说了。 出乎苏津的意料，当然，也在凌萧意料之外，他们都猜到了靖琰会将此事交给苏津，却唯独没有猜到，靖琰会以皇后礼厚葬凌萧。 苏津见靖琰无意多说，便也出去了，无论如何，靖琰亲自授意他使个障眼法，总归是更加方便了他行动。 待苏津走后，靖琰睁开眼，凌萧啊凌萧，朕果真是被你算计了去，你竟是连后续的事情，都替朕想好了，呵…… 当众流产，血染白衫，失血过多而死，合情合理！ 呵…… 为何，不干脆让朕被了这逼死你的罪名呢？ 你说得那般绝情，却还是在替朕考虑，不是吗？ 靖琰想起他曾怎样对这个女子，终归，再度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或许吧，若当真瞥开过去，凌萧作为一个新的人在靖琰生命中，以靖琰对过去的执念，以靖琰的痴情，凌萧唯有死后，才有可能得到靖琰的爱吧…… 或许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从一开始，凌萧便没能明白，这是一场，死局。 她逼自己，逼靖琰，逼到最后，却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 苏津办事，自是稳妥，靖琰既已说了按皇后礼葬，便该一切随礼。 除一应礼节用度，皇后薨，休朝三日…… 三日后，朝堂恢复如初，靖琰投入到了无尽的政务之中，仿佛看不出悲痛，亦仿佛，失去了灵魂…… 妙音坊内，床上的女子终于睁开了眼，露出一抹悲凉的笑……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放不下 靖琰，凌萧自此，便死了，心死，爱死…… 你我都还有半年的时间，半年后，凌萧随你死，只是这半年间，凌萧，便当从未认识过你！ 或许对于凌萧来说，靖琰还有半年的xing命，当然了，在苏津眼中，亦然，只是…… 绝情蛊一再发作，内力接连损耗，靖琰，早已是强弩之末…… 若靖琰所料不差，自己已剩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 不同于靖琰的沉重，凌萧自醒来起，便一副全心做事，又游戏人间的状态…… “暗影，命人将茶楼围起来，趁夜秘密将原材料运进去，严技师的图纸已经设计出来了，我也做了修改，你找人依着图纸建即可，我会抽时间过去看看。”凌萧吩咐暗影道，完全一副事业为重的样子。 “围起来？”暗影不解，修房子就修房子，又不是杀人放火的，难道还怕人知道？ 凌萧挑眉，“你照做便是，很快你便会知道原因了。”目中全是自信，这样的目光，已很久没有在凌萧眼中看到了…… 暗影领命而去，凌萧又招来萍姨道：“萍姨，在坊里选三个资质不错的姑娘，晚些让她们来找我。” 萍姨福身离去。 “五一！”凌萧这才看向五一，佯装发怒道：“你小姐我都醒了一天了，你都不知道来看看你小姐我吗？！” 五一止住了离开的步伐，却不曾转身，凌萧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ing，上前拉过五一道：“怎么了？生小姐的气了？”凌萧有些摸不着头脑，五一这是怎么了？ 犹豫了一下，五一终于抬眸看向凌萧，这一抬头，可把凌萧吓到了，五一眼中分明便是泪，这样的泪，不同于以往，凌萧实在无法再忽视了，伸手抱住五一，“五一乖，有什么委屈就告诉小姐，嗯？” 五一见凌萧如此，早已失去了怄气的毅力，却仍是开口质问道：“小姐你是假死，却为什么不告诉五一？！你有没有想过五一的感受？！那日若不是皇上来了，五一便已随你去了！”五一第一次对凌萧发了脾气，泪珠终于簌簌而落。 五一的话让凌萧愣怔，随即又涌起一阵愧意，是啊，她只想着五一心思单纯，若告知她怕是会露出破绽，却忘记了对于五一来说，她是真的死了啊！ 心里泛起酸意，“五一，都是小姐的错，小姐对不起你，原谅小姐吧，小姐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好不好？”凌萧道歉。 五一说的是实话，那日若非靖琰来了，她便随凌萧去了，是以，哪怕靖琰后来掐着她脖子，她亦是不曾反抗，**与被杀，没什么区别。 见五一不说话，凌萧放开手臂，双手扶住五一的肩膀，“五一……” 清风在一旁亦听得心惊，五一竟差点与他天人永隔？！ 却知道凌萧绝不是故意的，只上前帮凌萧劝五一道：“五一，你看萧儿都向你道歉了，你就原谅她吧，咱们五一最大度了。”语气中早已是掩不住的温柔，凌萧惊讶于清风的变化的同时，亦为二人感到欣慰。 五一亦嘟嘴道：“那你告诉五一，为什么要把茶楼围起来。” 凌萧惊讶地看向五一，这这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好个小妮子，好奇心这么重，刚刚还跟她装高冷！ 不过，“告诉你，你就原谅你小姐了？”凌萧抓住机会道。 五一看向清风，清风给了五一一个眼神，五一便立刻点头道：“好吧。” 凌萧叹了口气，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却也只好解释道：“就像你想知道为什么你小姐我要把它围起来一样，其他人，也想知道，不仅如此，他们还想知道这围起来的是什么，等大家的好奇心被吊起来，就是你小姐我赚钱的时候了！”凌萧得意道，潘多拉效应嘛！ 五一恍然大悟，凌萧见她早已不生气了，便调侃道：“哎？五一，清风大哥的话，貌似比你小姐我的还要管用啊，嗯？” 五一立刻便羞红了脸，清风亦然，二人便如鸵鸟般落荒而逃了…… 众人皆道凌萧是真的放下了，如今说说笑笑，忙里忙外，却唯有一直看着的苏津知道，她，不过是麻痹自己罢了…… 思及她初醒之时，将所有人打发了去，他问她，“萧儿，你可是想好了？” 凌萧苦笑，“想好想不好，事已至此，又还能改变些什么吗？”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回头路，然而，凌萧庆幸的也正是这个，因为没有回头路，所以她只需逼自己一把，便当真就走出了那窘局…… 苏津见状，便想将当日靖琰的状况告诉凌萧，即便那不是绝情蛊，亦能证明靖琰是在意凌萧的吧，更何况，后来想想，苏津还是没有完全相信靖琰，只是事关重大，在确定之前，他不能轻易告诉凌萧，不然若他猜错了，岂不叫凌萧更伤心了？ “萧儿，其实琰他……”苏津正欲开口，便被凌萧打断。 “大哥！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了，好吗？”声音中透着一种乞求，一种无奈…… 苏津颔首，只好等过段时间再说了…… 却亦是这一句话，他知道，越是不让提前，越是在乎啊！ 萧儿她，莫说是放下了，只怕在她心里，琰的分量连一分都不曾轻…… 收回思绪，看着面前这个逼着自己忘记的女子，苏津伸手摸摸她的头，道：“傻丫头，莫要苦着自己，若有什么话，便跟大哥说。” 凌萧眼眶一热，却终究还是一笑，道：“这是自然，今后的生意可要劳烦大哥多多照应了？！” 苏津亦不逼她，只含笑点点头。 正欲再说些什么，便见暗影去而复返，道：“尊主，您上次吩咐的东西，制好了。”说着，将一个托盘送至凌萧面前。 “哦？”凌萧眼中露出喜色，沧澜宫办事果然迅速，看来她现在就可以见让萍姨找的那几个聪慧些的女子了！ “交给我吧，你去盯着茶楼那边。” 第一百八十七章 玫瑰妆 接过暗影手中的托盘，凌萧和苏津道了句别后便命小丫头去通知萍姨将人带到她房内，又着人去找五一来，这才拿着托盘回了房。 回到房间之后，凌萧终于将忍着的惊艳释放，赶紧将托盘放在桌上便随意那了一个小盒子，将其打开，一股沁人的玫瑰味随即飘来，靠近鼻尖，不得不说，玫瑰绝对是世上最迷人的味道！ 这一盒是胭脂，这一盘呢，是化妆品！ 这是凌萧打造的第一批化妆品的样品，玫瑰系列！ 接下来她还会将其他系列设计出来，面向不同市场需求，将整个古代女子的美妆市场垄断！ 思及此，眼中的光便如同燃起一支小火苗，久久不曾熄灭…… 接着中指沾取一点，在手背上一抹，质地清透，妆感薄，油xing已被弱化，色度自然，哈哈哈，凌萧不禁为自己点个赞，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天才啊哈哈哈哈！ 接着又一一试过了眼线笔、眼影、口红、眉笔，嗯，简直不能再满意了，顿时决定将其投入生产！ 众人正好来了，凌萧挑眉，这便叫她们看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化妆术！ 见萍姨只带了这三个人来，便吩咐道：“萍姨，还是将所有能撑得些场面的姑娘都叫来吧，这三个人仔细留意着我的做法便可。” “是！”萍姨离开，不得不不说，刚一进屋，萍姨便闻到了一股清幽的玫瑰香味，对今天凌萧要做的事，萍姨是大概知道的，说是能让普通人便美，让美人更美呢！身为女人，无论是什么年龄女人，爱美的心，是永远不会变的，是以，她如何能不激动？！ 五一与其他姑娘们一同被萍姨带了来，凌萧看五一那红扑扑的小脸，不由得再次在心里感叹，哎，恋爱中的女人啊，果然是重色亲主！ 先是扫了众人一眼，开口道：“众位皆是通驻颜之术的女子，爷今日便是要给你们看样东西，这东西类似于你们日常所用的胭脂水粉，但又比其更为先进，爷现在要找一个人给爷做模特，其他人都专心看着，精通化妆的更要看仔细，爷会选三个做得最好，福利什么的，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没办法啊，即使是恢复了女儿身，凌萧还是习惯自称“爷”。 不过，众人也听得很习惯就对了…… 众人应是，凌萧便又转脸看向五一道：“五一，尤其是你，好好看着，必须学会！”五一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凌萧知道，无论是动手能力还是审美品味，都直逼现代的造型师的节奏啊…… 五一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凌萧不待众人反应，便指着其中一个姑娘道：“来吧，给爷当模特！” 那个姑娘长相虽算不得极美，却胜在皮肤底子好，五官立体，适合凌萧这套玫瑰系列的化妆品。 姑娘有些受宠若惊，凌萧一笑，将姑娘扶至身侧的圆凳旁坐下，看向众人，开始介绍：“你们看，这位姑娘五官相对立体，肤质不错，适用于今日的化妆品，这款化妆品没有粉底，对皮肤要求高，同时我们的高光和阴影还没产出来，对五官立体度要求也高，这位姑娘无疑是最适合这款化妆品的，今后还会生产适合各种需求的，大家先要学会的就是选择适合的化妆品。” 说着，凌萧便根据姑娘纯净有余，妩媚不足的特点想好了妆容，对姑娘道：“闭眼。” 姑娘配合地将眼睛闭上，凌萧先拿起眼线笔，给姑娘勾出一个妩媚的狐狸眼线，又染了个玫瑰妆的专用眼影，用棕色眉笔补就一个微挑淡眉，最后再用腮红，也就是胭脂，在眼下颧骨的部位染上一个漂亮的桃花腮，bingo！ 众人皆瞪大眼睛看着，连眨都不敢眨，无奈凌萧动作太快，她们只怕一眨眼，就错过了这样的精彩啊！ 从来只觉得看美人赏心悦目，却第一次发现，看化妆竟也是这样的赏心悦目！ 凌萧满意地看向众人，“怎么样？！” 众人皆惊艳地看着那原本还略显普通的姑娘，此刻又哪里还有半分普通，分明便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了啊！ 凌萧看众人只顾着看，便清了清嗓子道：“嗯哼，谁学会了，化给爷看看。” 一时间，方才还异常兴奋地讨论着惊叹着的众人立刻便噤了声，纷纷低下头，凌萧一脸黑线，扫了一圈儿，决定非常不厚道地，从五一开刀…… “五一！你来！”凌萧利索地命令道。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五一震惊地看向凌萧，认主不慎啊！不带这么坑丫鬟的啊小姐！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过来！” 见凌萧如此六亲不认，五一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拳一握，牙一咬，开口道：“小姐，你动作太快了，我们都没看清啊……” 众人感激地看向五一，纷纷用目光表示支持，你道出了百姓的心声啊！ 凌萧一听，顿时傻眼了，额，职业病啊职业病，手术刀那习惯了，手快得有些慢不下来了…… 无力望天，“好吧……爷再来一遍，你们看仔细了啊！再给爷来个模特！” 凌萧刚说完这句话，姑娘们便争先恐后地冲过来，凌萧嘴角一抽，怎么个情况啊…… 好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凌萧非常生气地拍了拍桌子，道：“你们这群没出息的！难道都不觉得学会比化一次更划算吗？！以后怎么跟着爷做生意啊？！” 五一再一次做了人大代表，英勇地道：“小姐啊，学会这东西，都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但让你化就不一样了啊，立竿见影！” 凌萧看向五一，冷笑，心道，好个五一啊，谈了恋爱，连胆子都变大了！ 不过，还是选了一个比较适合的姑娘，重新给大家演示了一遍…… 待众人都表示看清楚了之后，凌萧倒也没再叫谁做一次给她看，而是直接对众人道：“其实化妆这事，会了之后就看起来做起来都轻松了，但要想学会，得经过反复练习，爷也不为难你们了，这份样品就轮流在你们手里两个时辰，你们多做练习，另外告诉你们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这个玫瑰系列的化妆品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伤害皮肤，而且还能美白！” 凌萧话音刚落，便见到众人双目放光，毅然立刻护住了她的玫瑰系列，别是被这群饿狼一顿争抢下给砸了…… 最后凌萧决定偏私一把，先交给了五一，叫五一下去练习去了，众人亦都随五一而去，凌萧望着这忽然便空下来的房间，颓然蹲在了地上，将头埋在双臂间，当然了，她没有哭，她只是想抱抱自己…… 良久，凌萧终于还是调整好了心态，豁然起身，又变成了那个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凌萧。 她会先将化妆品用在妙音坊的姑娘身上，一方面算是先打个广告，另一方面也试探下市场，不过现在看来，貌似很受欢迎，只不知道价格出来之后，会不会还这么受欢迎了…… 正欲召暗影来，便听暗影敲门，“尊主。” “进！”凌萧来了一个深呼吸，刚才的颓然早已不复存在。 暗影进门之后，凌萧直接吩咐道：“来的正好！这个样品没有什么问题，传令下去，可以批量生产了，另外我接下来会设计新的系列，做好分工准备。” “是！”暗影应道，他真的对凌萧越来越佩服了，尤其是她的行动力。 “对了，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凌萧不喜欢在暗影面前自称为“本尊”，凡是拿她不当冰冷的上下级的人，她都不想用一个称谓去拉开彼此的距离，天知道她每次听到靖琰对她自称为“朕”之时，她都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能对苏津和风爵说“我”，却唯独不能对我这么说呢？ 到底是有所不同的吧…… 凌萧有时候在想，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靖琰真的爱过她吗？ 如果是，那么为什么一直不肯改掉一个自称，如果不是，绝情蛊，国号，戒荤……这一桩桩一件件，又算什么？！ 罢了，都过去了…… “哦，是红袖招的主人，说是想请您吃个饭。”暗影回答道。 凌萧挑眉，红袖招的主子？！ “可是真正的幕后真主？”她凌萧可不是一般的小喽啰就能见的！ 暗影严肃道：“多半是，此次饭局，尊主您要不要应下？” 凌萧勾唇一笑，“好啊！会会他！” 说着，便开始给自己化起妆来，得定一个新的固定形象，思索之下，还是决定穿男装。 边化妆边对暗影说道：“暗影大哥啊，你今后不必再喊我尊主，喊萧儿便可，还有啊，你管了这么多事，实在太幸苦了，改明儿交接一部分给清风大哥去，也不能叫他整天就知道谈恋爱不是？具体怎么分工啊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商量，对了对了，我还得考虑你的终身大事呢，你积极着点儿啊，学学清风大哥……” “额，是！”暗影连忙应是，只怕凌萧越说越离谱…… 凌萧见暗影脸红，双眼一眯……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通世故 “嘿嘿，暗影，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嗯？”凌萧微笑着凑近暗影。 暗影赶忙顾左右而言他，“额，那个，尊主，如果您要去的话，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些什么啊？” 凌萧见暗影躲闪，倒也知道适可而止，尤其是对于调戏暗卫这件事！便接着他的话道：“准备？！说的好！” 暗影正欲接话，便被凌萧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去！告诉那个红袖招的，爷我就现在有时间，所以立刻就见！”她就是不给他时间准备！ 暗影嘴角一抽，尊主你好狠，但你真的觉得你不准备也有把握吗…… “额，好。” “对了，通知萍姨，让她陪我走一趟！”凌萧觉得，这事还是萍姨去比较合适。 很快，暗影便带来消息，说红袖招那位邀凌萧现在便到红袖招一叙，凌萧勾唇一笑，果然！ 哼！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就知道这人会答应！ 这便带着萍姨出门了，红袖招距妙音坊本就不远，只走了半刻钟便到了，蓝琳已等在门口。 见到当日男装调戏过自己的凌萧，蓝琳不由得嘴角一抽，原来竟是生得这般好看！不过……她女子的身份已然暴露，又何必花费功夫地再扮男装呢？思及此，更是觉得凌萧此人不简单，他们查了很多天，愣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看来这人背后的秘密不少！ 凌萧倒是看起来洒脱得很，直接将折扇“啪！”地合上，用扇柄抬起蓝琳的下巴，道：“美人还记得爷吗？！”宴宴笑意，直教蓝琳明知她是个女子，竟都微微红了脸。 不得不说，凌萧的化妆术极高，再加上上辈子练就的超高演技与变声术，若非知情，普通人定是完全看不出来的，是以，这也怨不得蓝琳脸红，想当初，妖娆不就是对这样的凌萧一见钟情了吗？ 思及此，凌萧顿时便没了调戏的兴趣，只微微蹙了蹙眉，便将抬着蓝琳下巴的折扇收回，只留下蓝琳仍愣在原地。 见人已进门，蓝琳很快亦反应过来，紧跟上去，道：“萧公子楼上请，主人已等候多时。” 凌萧见蓝琳反应倒还算快，目中倒毫不吝啬地流露出一丝赞赏，轻轻点了点头，便随着蓝琳的指引一路到了包厢内。 萍姨一路未曾开口，只跟在凌萧身后，待见到包厢中那白衣男子之时，凌萧不禁挑眉，看来，对方是个男人，怪不得这蓝琳在提到他之时有那么一点点的倾慕之意，这当然逃不过凌萧的法眼了！ 是以，率先便在胸前微作了一个揖，道：“萧凌有礼，君公子能得如此美眷，萧凌羡慕啊！” 又是言笑晏晏地就把蓝琳给调戏了…… 果然，一听这话，蓝琳的脸上立刻飞红，白衣男子目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亦起身作揖道：“萧公子真是风趣，在下君莫寒，这位是红袖招的在下的管家，蓝琳。”君莫寒介绍道。 桃花眼微眯了眯，这个萧凌，一上来就想打乱他这边的军心，是想给他个下马威？哼！ 凌萧见这个君莫寒试图拉回蓝琳的羞涩，便又无耻地加了一句，“哈哈哈，说得好！蓝姑娘的美貌萧凌是见识过了，但想必能得君公子青眼，亦定是聪慧至极喽？！”凌萧这话说得暧昧，果然，蓝琳的脸更红了。 君莫寒若有若无地扫了蓝琳一眼，道：“蓝管家也辛苦了，这便下去吧。”不得不承认，这萧凌虽是女流，却能一针见血地便打在蓝琳的三寸上，蓝琳对他有情他又岂会不知，若非如此，难道单凭一个聪慧便能让他如此重用于她？ 只是，这件事却是说不得的！ 不过这倒也无妨，他今日本就是来见识这位萧凌是何许人也的，如今她一上来就出招，倒也比那隐藏实力的强。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凌萧并没有什么出招的意思啊…… 她只是单纯的恶趣味罢了…… 见君莫寒这么迫切地便打发蓝琳下去了，凌萧失了兴致，倒也无所谓，这不是还有正主供她调戏嘛哈哈哈！ 说真的凌萧今日也没打算做什么，亦不过是来看看这挡她财路的人长什么样罢了。 不过，这人实在是让她一看便讨厌！ 哼！还穿白衣服！ 你以为你穿个白衣服就是翩翩公子了？！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把白衣服穿得像苏津那么好看好吗？！ 思及此，便笑着开口道：“君公子买个青楼，莫不是……啊？”笑得别有深意。 很显然，凌萧是在暗示他买个青楼是为了方便自己逛…… 君莫寒见凌萧改揶揄他了，倒也不生气，转而道：“萧公子买个青楼来做什么，君某便是买来做什么的。”反正，她今日是穿男装来的，他就是要假装不知道！怎样？！ 凌萧见这人假装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便无耻地笑道：“哈哈哈……同道中人！实不相瞒，萧凌买红袖招啊，还真是为了方便自己！”她就承认了！看他怎么办？！ 君莫寒倒真没想到这萧凌能一口承认下来，倒还真是让他有些无言以对了…… 还未待君莫寒说什么，凌萧便接口道：“哎？君公子，你请萧凌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君莫寒见凌萧明知故问，只道这人莽撞，只一味敌对于他，甚至连是敌是友都未曾确定，便一心攻击，便心里有些看不起她，只想着怕不是幕后真主，瞬间便没了谈下去的兴趣，便也含糊搪塞起来：“君某初到京师，结交个朋友罢了。” 凌萧见对方不拿她当回事了，便不悦道：“哦？如此说来，萧某若不愿交君公子这朋友，君公子又当如何呢？” 君莫寒见凌萧如此不上道，竟直接当面便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此人怕是无甚城府，方才对蓝琳的一针见血，亦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看来此人是个傀儡，思及此，对那真正的幕后之人只更加提高警惕，深觉那人派这样一个不同人情世故的人来，真真是为了难为他…… 第一百八十九章 谜谜谜 这倒没什么不对，毕竟讲理的人最怕不讲理的人，似凌萧这等横冲直撞，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让君莫寒感到招架不来也是人之常情…… 君莫寒思量再三，想着看来对方是直接便表明了立场，不想与他君莫寒互利共生了，如此，他亦没必要与这一根筋的周旋，便亦不再顾及场面，接口道：“君某此人，一向不喜强人所难，既然萧公子无心相交，君某便不强行留客了。” 言下之意，便是下了逐客令。 凌萧一笑，“萍姨，走！” 这便带着萍姨离开了，根本没在看那君莫寒一眼，君莫寒被凌萧这般不放在眼里，再加上凌萧之前的刻意捣乱，实在是被气了个不轻…… 凌萧却开开心心的，深觉大爽！ 只是，刚一出红袖招的门，萍姨便赶了两步，在凌萧耳边道：“爷不是说要拉拢这人的吗？” 凌萧一愣，额？ 她查了对方半天，始终只查出个姓来，深觉没必要树此敌，便有心拉拢来着，但她刚刚…… “额，萍姨，这实在怪不得我，那人太讨人厌了！”凌萧唉声叹气道，她如今算是还没起步便给自己树了个大敌…… 不过，好在有苏津在，她才不怕，更何况事已至此，难道还要让她凌萧现在过去跟他赔不是？ 不可能！ 却不料萍姨却说，“讨人厌？爷怎会这样觉得？萍姨觉得那君公子儒雅得很，倒是与苏大人很像啊。”萍姨确实是很惊讶，她是当真没觉得那君公子讨人厌。 凌萧这便转头看向萍姨，“当真？” 按理来说，萍姨阅人无数，没有什么出错的可能xing，若萍姨都觉他儒雅，他便该真是儒雅，或者，至少也不该讨人厌啊…… 萍姨肯定地点点头。 凌萧蹙眉，说实话，要真让她说出这人哪里讨厌，她亦是说不出的，只是一见他便觉得很讨厌，如今见萍姨这么说，凌萧不得不细细回想方才的对话。 她好像其实是没来由地便讨厌对方，不仅如此，这种讨厌甚至让她忘了自己的初衷，只顾着一味攻击对方了，没有理由啊！ 她从来不是如此情绪用事的人啊！ 想来想去，若忽略他那张脸，凌萧敢确定自己会得出与萍姨相同的结论，那么……问题便出在了他那张脸上！ 那张脸…… 熟悉，莫名的熟悉…… 她之前见过他？不可能，凌萧过目不忘，若是自己见过的人，定是不会认不出来的！ 看来凌萧是潜意识里便讨厌这张脸了，如此看来，这人怕是身份不简单！ 这景临城，难不成是要不太平了？ 思及此，凌萧第一反应便是，靖琰会不会受到威胁…… 只是这念头一经冒出，便被凌萧掐死，她可真是贱啊！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竟还会为那男人cao心！ “萍姨，你可曾见过这君莫寒？”凌萧始终觉得，这君莫寒眼熟得很。 萍姨想了想，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凌萧却未曾放弃，一遍又一遍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却始终觉得有哪里被她忘记了…… 回到妙音坊后，凌萧即刻便召暗影前来。 “暗影大哥，这君莫寒，当真便是什么都查不到了？”凌萧凝重地道，她总觉得这事很重要。 暗影见凌萧重视这件事，却又只能无奈地道：“这人身份不简单，属下试过多次，却始终查不到任何有关他的信息。” “好吧。”凌萧无力道，“这样吧，你派人盯紧他，不过千万小心，这人虽不聪明，却防备心极重，莫要叫他发现了，保持好距离，只有确认他的动向便可。” “是！” 暗影离开后，凌萧仍是在想着君莫寒的事，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相似的脸呢？ 凌萧有种预感这君莫寒定会给她带来极大的灾难！ 却无奈始终想不起来，恹恹不郁，早失了设计新的化妆品的心情…… 第二天一大早，凌萧便振奋精神，开始设计新配方了，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停下所有的事啊，记忆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刻意去想，反而想不起，不如先过了这阵子再说，舍说不定明天就想起来了呢。 按理来说，今日是凌萧的头七，是以，无论是为了凌萧这个人也好，是为了凌萧所占的这具属于皇后的身体也罢，靖琰来了皇后陵。 这一次，他并未叫苏津与他一起来，或许是因为凌萧是苏津名义上的表妹，或许，是因为他想与这女子独处吧…… 一言不发的静立在墓碑前，自凌萧死后，靖琰第一次来到凌萧的墓前。 凌萧啊凌萧，若你知道朕以皇后礼将你厚葬，你定会觉得朕不过是厚葬了这具身子罢了吧，朕只觉讽刺，朕不想爱你，朕亦不该爱你，可朕偏偏还是爱了你…… 无论是皇后，还是你，朕终究都是负了，无论是皇后，还是你，终究也都离开了朕，朕总在想，待朕死后，这江山便是你的，朕以整个江山为礼，酬你一世深情，亦算心中无愧，却不料…… 萧儿，你是故意让朕后悔让朕痛惜的，是不是？ 呵，恭喜你，朕，悔了，亦痛了…… 朕不知道朕是怎么了，一听闻你那般决绝地要离开朕，朕便…… 朕错了…… 不知怎么回事，当靖琰站在凌萧墓碑前之时，总觉得有一种仿佛怎么望都望不到头的距离，他离她始终太远太远，他似疯了一般地占有她，靠近她，却为什么总觉得抓不住…… 她分明是一直爱着他的啊，她分明便是他的女人啊，却为什么，他觉得总是无法拥有她？ 良久，靖琰终于还是离开了，却并没有回宫，而是去了过去的靖王府。 这里的一草一木，本该记录着他与皇后的过去的，却都被他给忘了…… 有太多东西他不清楚，却又分明有些害怕弄清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来到书房，靖琰一件一件地看着自己过去的东西，试图找到些什么，记忆？或者别的什么…… 自抽屉中取出一张纸，待他看清上面的字样，靖琰愣住了…… 第一百九十章 凌萧就是皇后！ 没错，那张纸，便是凌萧当初列的那张需求清单！ 上面写着凌萧需要的各种药材和武器，但，最重要的是，那字迹…… 靖琰自怀中取出凌萧写的词，是那首苏东坡的《十年生死两茫茫》，将两个字迹一对比，果然是一样的！ 靖琰的确是一直贴身带着凌萧的词，他不知道他自何时起，竟已爱上了这个女子，但当他看到这两张相同字迹的纸之时，他，终于开始怀疑了…… 若两个人占用同一具身体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他还能接受的话，那么字迹呢？字迹也可以完全相同吗？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巧合？！ 靖琰知道，他早该去怀疑了，却一再被各种因素所阻挡着，始终没有想过，凌萧根本就是皇后！ 除非是同一个人，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些巧合！ 靖琰甚至不敢再深想下去，只立刻便飞身掠起，他要见苏津，立刻！他要将这一切问清楚！ 来到苏府之时，苏津正一个人在后院，靖琰直接在苏津面前落地，不曾迟疑，将两张纸自怀中取出，递给苏津便道：“津，朕等不了了，你现在就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苏津看着被递至面前的两张纸，看到那相同的字迹，第一张，是凌萧当初刚进靖王府之时列的需求清单，他虽未见过，却是由他经手准备的，他自然是猜到这便是凌萧的手稿了，但第二张，他便不知为何了，只是见靖琰这反应，怕是凌萧以他表妹的身份所写的了。 “什么怎么回事？”苏津决定装傻。 靖琰却再次逼近一步，冷声道：“津，朕知道你明白朕说的是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朕！” 苏津只一句话都不说地盯着靖琰，靖琰却直言挑破，“凌萧的字迹，与皇后的，一模一样！这难道会是巧合？！” 苏津见靖琰已然挑明，便道：“人都死了，怎么回事，真的重要吗？”不得不说，对于靖琰是怎样使凌萧心伤至此的，苏津不清楚，但苏津却是对靖琰不满的，那样一个爱他的女子，他为何就能忍心一再伤害呢？ 靖琰本就懊悔至极，如今听苏津此言，便直接一把抓住苏津的衣领，逼近道：“苏津，朕问你，凌萧到底是你的表妹，还是根本就是皇后？！” 这是靖琰第一次，对苏津动了手…… 如苏津所言，凌萧已经死了，到底怎么回事亦没有任何意义，可是，这么久以来，他就这样被他们欺骗隐瞒，他难道连知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吗？！ 他到底是爱过几个人？！ 苏津看靖琰发怒，自己的怒火亦被激起，抬手便挥拳打向靖琰。 靖琰怎么都想不到苏津会动手打人，他认识苏津十几年了，苏津从来没与谁动过手，是以，不妨纸下，竟生生接下了这一拳…… 苏津亦是忍了很久，如今二人皆是怒意达到顶峰，苏津第一次地抛掉了一贯的儒雅形象，怒道：“好啊！你想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也请你告诉我，你到底对凌萧做了什么？！能把她那样一个人逼到**？！” 凌萧没有死，可能让凌萧心死至此，苏津无法想象，靖琰到底是对她做了什么？ 苏津是亲眼看着凌萧怎样为靖琰筹谋一切的啊！ 为了保他xing命，凌萧亲手将他的记忆抹去，宁愿自己承担起一切，瞒着他风爵已死的事，一力抗下所有的痛苦与重担！ 为了解他的绝情蛊，保他的母妃，毅然决定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为了他，秦霜染上毒瘾，妖娆惨死，凌萧亦多少次地从鬼门关前走过！ 为了生下与他的孩子，凌萧明知自己体弱，明知定会难产，明知连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不知道这个为了生下他的孩子正在拼命的这个女子的存在，却始终不曾怨过恨过！ 为了解他西北旱情，不惜以寒极之躯赴险，想尽办法，却在回宫之初被他禁足被他打入冷宫！ 苏津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要为他受多少苦他才能看到！ 苏津太过知道凌萧有多倔强，亦太过了解凌萧的韧xing有多强，是以，他根本无法想象，到底要怎样的对待，才能让这个女子放弃…… 靖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津的问题，只好任由苏津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他，真的希望苏津能将他打死…… 却仍旧不肯放弃地问道：“津，告诉我，凌萧，是不是皇后？” 苏津仍在气头上，只仍旧充满怒意地道：“你那么想知道她是不是皇后么？！如果她是，你就是亲手逼死了你最爱的女人！如果她不是，那么这个为你付出生命的女子她就是活该，是吗？！她就什么都得不到，是吗？！你以皇后礼将她厚葬，也不过是为了这具身体，是吗？！” 苏津的质问，每一句都像一把刀，深深地插在靖琰心上，叫他根本答不出话…… 是啊，如果凌萧便是皇后，那么他便是亲手将自己最爱的人逼死了啊…… 可如果不是呢？不是，他便没有将自己最爱的人逼死了吗？呵…… 无论如何，他都是罪人，都是那个亲手逼死自己心爱之人的罪人啊！ 靖琰笑，笑得颓废，笑得悲痛…… 苏津见靖琰这般伤痛，到底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早已扬起的拳头，终于再也无法落下了…… 泄气地放开靖琰，苏津背向靖琰道：“琰，你究竟是怎么了？一个身份，就那么重要吗？撇开皇后，凌萧自与你相识，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可你呢？你又是如何待她的？琰，你的心呢？让你用心去看一个人，就那么难吗？” 苏津叹气，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要这样坎坷，事已至此，难道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和早已视作妹妹的凌萧，在半年之后双双死在他面前吗？ 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情的凌萧却终究还是觉得君莫寒身份可疑，想问问苏津能否查到什么，独自来了苏府……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绝情蛊，发作了 凌萧假死离开皇宫的事，秦霜是不知道的，是以，当看到凌萧一袭男装走来之时，秦霜只一笑，道：“萧儿可是把姐姐给忘了？” 凌萧上前，随意拨了一下秦霜的琴弦，伸手抓住秦霜的手，道：“哎？爷便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霜儿啊！只不知霜儿最近与某人双宿双飞，还记不记得爷了呢！”凌萧越是这样不正经，其实便越是心里难过，这一点，秦霜是知道的。 是以，秦霜反握住凌萧的手便关切地道：“萧儿，怎么了？” 凌萧被秦霜问了一个愣怔，她没想到秦霜竟能对她了解至斯，却仍旧不想让她担心，只假装不在意道：“哎呀！姐姐，不就是调戏了你一下嘛，什么怎么了嘛？！” 秦霜却不放过凌萧，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蹙眉看着凌萧道：“萧儿，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姐姐的吗？” 凌萧目光躲闪，只顾左右而言他道：“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可是找苏大哥有事的，不跟你说了！”说着，便想挣脱秦霜的手，逃往后院，她已经问过管家了，苏津在后院。 秦霜却阻止了凌萧的挣脱，“萧儿！” 虽被秦霜拉住手，凌萧却并没有回头，只一句话也不说地任秦霜拉着，秦霜见凌萧沉默，终归还是不忍逼她，只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不想说便不说，想来姐姐也帮不上你什么，不过你记住，若受了什么委屈，想找人说说，姐姐永远在，永远陪着你。” 凌萧眼眶发酸，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地点了点头。 她想，等过些日子，待茶楼整修完毕之后，再一并告诉秦霜，或者，她只怕在秦霜面前，她一开口便会忍不住眼泪，再等等吧，等她疗疗伤…… 凌萧不知道靖琰就在苏府后院，当然了苏津也不知道凌萧会这个时候来找他，靖琰本在苏津的质问下无言以对，正自懊悔间，却感到心脏隐隐地绞痛，靖琰忽地抬起头，不满血丝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希望，本已如死灰般的目光忽然有了光亮。 靖琰太过熟悉这种感觉，这分明是绝情蛊在发作！ 豁然起身，靖琰便开始顺着心脏的痛感变化摸索那个人的位置，其实，从苏津的反应，靖琰基本便已经确认了，凌萧根本就是皇后！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瞒着他，但，他现在感受到绝情蛊发作，那岂不是证明凌萧还活着？！ 苏津亦注意到靖琰的动作，“怎么了？！” 靖琰却不理，只不断试探着…… 凌萧亦向后院靠近着，秦霜陪着她一道来寻苏津，正要跨进后院门，暗影却忽然出现在凌萧身旁，“尊主，君莫寒去了莫府！” “什么？！”凌萧蹙眉，莫府？！ “没错，属下已亲去查实过了，这君莫寒狡猾得很，差点便叫咱们的人给跟丢了，若非我们之前便在莫府布了眼线，还真是叫他成功避开了。”暗影答道。 “哦？咱们在莫府还有眼线？”凌萧却惊讶于沧澜宫在莫府竟还安插了眼线。 暗影不好意思道：“额，回尊主，咱们沧澜宫势大，即使皇上无心与沧澜宫为敌，却终究是利益相冲，不得不防，是以，是以……属下便私自在所有朝廷重臣那里都安插了眼线……”说着，暗影略低了头，他是一心为了沧澜宫不假，但他也确实是在瞒着尊主的情况下私自行动了。 凌萧却一笑，“无碍，沧澜宫大小事务本就一直由你打理，我初摄大位，难免有思虑不周之处，你此番并没有什么不对，不过，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说着，凌萧便掉转了方向，边走边对秦霜说道：“霜姐姐，萧儿有急事，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未待秦霜说什么，凌萧便示意暗影直接施展轻功带她回妙音坊去。 秦霜看着凌萧的身影消失的地方，不禁无奈地笑了…… 随着凌萧的离开，靖琰所感受到的本就微弱的心痛立即便消失了，靖琰紧锁眉头，不肯放弃地继续试探着，却终究还是什么感觉都没了…… 仿佛，刚刚的绝情蛊发作，只是错觉…… 怅然若失地呆立在原地，难道，他已产生了幻觉？凌萧是他亲自验证过的，她的的确确是死了啊…… 见靖琰如此，苏津亦是难过，毕竟是他十几年的唯一的好兄弟啊！ 苏津上前一步，将手搭在靖琰肩上，“琰，我刚刚话说重了，对不起。” 靖琰却仍旧沉默着，他到底是自作自受了…… 良久，靖琰终于自沉默中出离，转而看向苏津道：“津，朕无伯叔，无兄弟，无妻儿，唯有你这生死之交了，朕自知命不久矣，今后这天下，便有劳你了……”靖琰唯一可托的便只有苏津与风爵两人了，当然了，在现在的靖琰的认知里，风爵还没有死，不过风爵生xing爱自由，这天下必是拴不住他的，靖琰自不会为难他，便只有交给苏津了。 他知道，苏津虽从未有过坐拥天下之心，却雄才大略，足以登临大统，匡扶天下。 听到靖琰这样说，苏津不可谓不心痛，他又岂会不知现下形势，靖琰所言，亦是梗在他心间的刺，他可以应下琰的要求，亦可以在琰死后扶华儿继承大统，但，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死，他，如何能做得到？！ 见苏津不语，靖琰便接着道：“津，朕累了，这几日便接位吧，朕，朕最后的日子里，想住到靖王府去。” 苏津却就地一跪，“琰！” 靖琰却不待苏津说话，便自顾迈开脚步，向外走去，身形落寞，脚步孤寂…… 思量再三，苏津终是不忍靖琰如此，华儿是凌萧的，没有经过凌萧的允许，苏津自是不能告诉靖琰华儿的存在的，但有一件事，他还是可以做主的—— “琰！” 靖琰却仍旧一步不停地迈着步子，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苏津的喊声。 “绝情蛊，有解！”苏津喊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百年一日 靖琰终于停下脚步，苏津起身追过去，道：“琰，绝情蛊之解，便是你心爱之人的心口血。” 靖琰怔愣，苏津告诉他这个，难道是想让他去爱别人？ 苏津却接着说道，“琰，我，没有将萧儿火化。” 苏津还是决定骗靖琰，如果靖琰还剩一线生机，那么便是凌萧。他不能保证凌萧的血有用，但若不试试便放弃，他做不到！ 为了琰，他便是跪求，也定求得凌萧的心口血！ 靖琰木然地转头看向苏津，苏津这话已经很明白了，既然自己已经知道凌萧与皇后本来就是同一个人，那么，凌萧的血便能解他的绝情蛊，只要趁凌萧的尸体腐烂之前，取得凌萧心口一碗血，他便能得救了，只是…… “津，你莫不是要叫萧儿死也不能安生？” 萧儿已经死了，还是被他亲手逼死的，如今天下亦有所托，他还活着做什么呢？不如便随萧儿一同死了，也好…… 苏津不知该说什么，可是，哪怕是用骗的，他也一定要救靖琰！ 靖琰知道苏津在想什么，便道：“津，朕这天下，本就是你与朕一同夺得一同治理的，如今朕别无所求，只求死后能与萧儿一同火化，你便，成全朕吧……”声音沙哑而辽远，仿佛说的是很久之后的事，亦仿佛说的是顷刻之间的事，总之，于靖琰来说，今后纵是百年，亦如一日，纵是一日，枯似百年，既然如此，绝情蛊解还是不解，又有何异？ 苏津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凌萧回到妙音坊之后，便与暗影商议，“暗影大哥，萧国一统之前，西夏曾由夏君盛一手遮天，将所有皇子都极力打压，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傻的傻，但据我所知，萧国一统之后，并未另行处置这些看似没有什么威胁的皇子，你可知，他们都各自如何了？” 没错，综合所有信息，凌萧终于想起来了，这君莫寒，虽长相与夏君盛相差极远，却眉宇间总有股相似的神态，这便是凌萧初见便及其讨厌他的原因。 当初若不是夏君盛，凌萧不会被劫，不会于望风崖被一箭穿心，不会心如死灰放弃求生，亦不会与靖琰自此难相守！ 又加之五一因那事被挑断了手筋脚筋，险些终身瘫痪，凌萧如何能不恨夏君盛，只是，这夏君盛说到底也是死于凌萧下毒，凌萧便当两清了，几乎早已忘了这个人。 不想今日竟又冒出个君莫寒！ 这个莫大将军本就是西夏的大将军王，当初见夏君盛已死，非常识时务地替靖琰安抚了百姓，举国降靖，这才得以苟活，加之靖琰为了安西夏百姓的心，只好给了他个彪骑大将军做，才有了今日局面。 若这君莫寒去找了他，看来凌萧的猜测便八九不离十了！ 莫君寒，多半便是西夏一个皇子！ 暗影见凌萧问起，便道：“当初，额。”暗影偷眼瞧了凌萧一眼，这事怕是又要惹尊主伤心了。 看出暗影的顾虑，凌萧亦是知道当年之事绝对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便道：“无碍，你说。” 暗影见凌萧此言，便不再犹豫，只道：“当初尊主生死不明，靖王大受刺激，又加之夏君盛身中剧毒，早已失了信心，是以，不消一月，西夏便被攻陷，莫戚峰见西夏已无力回天，便直接率众投降，只求靖王放过众位仍活着的皇子，是时安定民心为重，靖王本就没有杀尽皇族的打算，又加之夏君盛生前早将所有人毁了个七七八八，靖王便答应了。” “也就是说，那些个皇子，其实根本没人管了？”凌萧问道，这等疏漏，本不该出啊！即便是靖琰想不到，难道苏津也会忽略？ “没错，此后那些皇子便好似被忘记了一般，大多数被饿死或自己病死了，少数倒是活下来了，但没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暗影将他了解的事说了出来，又接着道：“属下这便命人去查！” 凌萧却道：“不必了，此事查与不查，便都是这样了，无所谓。”其实凌萧早已确认了这个君莫寒的身份，只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这等疏漏，出得蹊跷啊！ 没道理苏津和靖琰都将此事忽略，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故意放水？ 不行，凌萧还是等找机会问问苏津，不然，她始终放心不下。 “化妆品生产得怎么样了？”凌萧直接转移了话题，想着那个名字太久，竟都能让她如此吃不消…… “回尊主，目前大概生产了五十套，不知尊主想要生产多少？” 凌萧挑眉，“可以了，停下来吧，给大家放两天假。”饥饿营销，若一下子市场供应太多，反而不利于销售，“对了，给方技师送一套样品过去，说是本尊给的礼物，再叫她配上合适的容器，交到玻璃生产厂去，生产五十套，成品出来之后再拿来给我过目。” “是！”暗影领命，正欲离开，便又被凌萧叫住，“等等！” “上次不是说让你和清风大哥分一下工么？分得怎么样了？”凌萧问道，她实在觉得暗影太过辛苦了，所有的事都得由他来cao办，这怎么有时间谈恋爱啊？ 暗影倒真是把这事给忘了，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额，属下忘记了，不过这事还是由尊主做主吧？” 凌萧嘴一撇，“暗影啊，你说我是该说你事业心强，积极上进的好呢，还是说你是个木头的好啊？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难道你都不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急吗？你要再这样，我可就给你安排相亲了！” 暗影嘴角一抽，感情尊主还惦记着这事呢…… “额，尊主，属下……属下真的，额，暂时不想考虑这件事……”说着，一个一米九的大汉竟然诡异地，脸红了…… 凌萧却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怒道：“暗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怎么能跟和尚抢饭碗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极致奢华 “啊？”暗影有些无奈，难道他不谈婚论嫁，就是更和尚抢饭碗吗…… 凌萧见暗影还是没有觉悟，便接着痛心疾首道：“暗影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赶紧确定下来，那些对你有意思的小姑娘们岂不是要一直抱有想法了？还有啊还有啊，万一某些其他xing别的以为你xing取向那什么特殊点儿，然后想入非非的那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暗影正欲说话，凌萧便大喊一声，“啊？！你不会，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暗影无力望天啊就，只好赶紧应道：“尊主，您就饶了属下吧……属下只是想等风尊主复活之后再说啊……”暗影时时记着，凌萧跟他说过，风爵会复活的事，还有半年，只剩半年了！ “什么？！你喜欢的是风爵？！”凌萧惊道。 暗影的下巴已经完美地与上颚脱离，时刻有完全掉下来的危险，却不料凌萧仍旧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这……暗影啊，我知道风爵很帅，但是……额，我这么说吧，我是个开明的人，如果你们真的两情相悦的话，我一定会祝福你们的，嗯！” 暗影半天说不出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终于，暗影憋出一句—— “属下先行告退！”说完便急切地飞身离开，他们暗卫就是轻功一流，是以，当凌萧反应过来之时，暗影早已消失不见，凌萧望着这空荡荡的房间，怅然苦笑，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靖琰呢？ 连一提起他，自己都能心痛难当，若当真遇见他，自己岂不是要现场崩溃了？ 呵…… 只是可怜了暗影啊，今后每次来向凌萧禀报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凌萧又拐到这个话题上。 “清风，尊主说要你分担一部分我的事，我想了一下，茶楼的改建就由你来盯着吧。”暗影不敢再耽搁，赶忙来找了清风。 清风正与五一你侬我侬，暗影便来了，五一脸一红，跑开了，清风见暗影脸上的绯色也未褪尽，便豁然笑开，道：“哈哈哈，暗影，难道是萧儿又跟你说起谈恋爱的事了？！” 暗影满脸黑线，幸灾乐祸！ “清风……” “啊，好好好，不打趣你了，那你把茶楼的事跟我交接一下好了。” 暗影便直接带着清风来了茶楼，找到严技师，道：“严技师，这位是清风，你今后有什么需要找他便可。” “是。”严技师一边招呼着让公认将房顶上的玻璃再倾斜一些，一边应道。 清风亦朗声道：“暗影兄你就放心吧，我看严技师完全没什么问题，也不用我cao什么心。” 暗影点头，“没错，明日你便可让尊主来看一下了，若没什么不妥，大概后日便可完工了。” “嗯。” 叮嘱完这些，暗影便给方技师送去一套玫瑰系列的成品，方技师即刻便明白了凌萧的意思，只闻到这味道，便对这产品说不出的喜爱，灵感瞬间便涌出，只消半个时辰，便将整套化妆品的容器设计了出来。 不得不说，沧澜宫的每一个环节，都足够高效。 第二日，凌萧将昨晚新设计出的芦荟系列的提炼方法交给暗影之后，便随清风去查看茶楼的状况了，只吩咐暗影今晚之前要看样品。 因为有了之前的设备和技术基础，这芦荟系列的样品自然不需要多少时间，是以，今晚之前是绝对没问题的。 当见到茶楼的一瞬间，凌萧真的被惊呆了，虽然这设计图纸她事先看过了，更是经她的手改出来的，但当将纸上的图变成一座建筑物之时，这种惊艳，仍旧让凌萧有片刻的怔愣。 “很好！”凌萧毫不吝啬地称赞道。 外观已是如此，内里凌萧更是期待，这便迈开步子进了去。 一层以几何为主，周围是系列展示台和试用台，中间是三个主题精品展示台，整个空间开阔舒展，到时候她会请专人轮流奏乐，打造轻松惬意的体验环境，将一楼作为化妆品展销场所，满足所有女人的变美梦！ 楼梯亦是由玻璃制成，经过精密的计算，楼梯的承重能力完全没问题，玻璃厚度适中，既不会影响牢固xing，又不会阻碍视线，因为—— 她的楼梯是双层的，夹层设活水，水中以各种花瓣装点，楼梯宽三米，中间铺着一米宽的白色长毛地毯，极致奢华，与一楼的黑色大理石地面遥相呼应，又与二楼的白色大理石地面完美对接。 来到二楼，整个楼层采取了落地窗，四面阳光皆可进入，此层的展台全为曲线形，分为四条，一条设摆件，一条设杯盏，一条设各色容器，一条空置，这一条展线，还会被暂时遮上，一方面她的产品还没产出来，另一方面，还是潘多拉效应，好奇心这东西，百用不爽！ 二楼敞亮，最适合展示各种玻璃制品！ 衔接二楼与三楼的楼梯仍是一样的方法，变化太多只会惹人烦，也许初见会惊奇，但肯定不利于人们保持长期好感，是以，适时的采取相同元素，有利于顾客缓解感官疲劳，更有利于她打造品牌效应和一体化！ 三楼可说是贵宾楼，非所有顾客能够入内，主要是做一些贵宾的招待和临时拍卖！ 自然会极致奢华，玻璃吊灯作为压轴装饰物，直接嵌了三十颗夜明珠，足以保证亮度，三楼虽仍是落地窗的设计，却是双层的，保证隔音效果，打造完美的客户体验！ 在被一楼二楼连续轰炸之后，五一终于在三楼的极致奢华中忍不住惊叹出了声：“小姐！！！你简直太厉害了，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地方啊？这真的是原来的茶楼吗？” 凌萧挑眉，“当然不是了，我这是有名字的，这么会是茶楼呢？！” 五一瞪大眼睛，只等凌萧说出这新名字。 樱唇轻启，“琉廊明瑟！” 确实是个很美的名字，凌萧完美地抓住了所有爱美的女子的心，她简直是造出了她们心中的梦。 “尊主，最后一批材料运来了！”暗影来报。 凌萧挑眉，“很好，这便是本尊的秘密武器！” 第一百九十四章 美得不像话 “秘密武器？！”五一好奇道。 凌萧勾唇一笑，“来看看吧！” 众人在凌萧的带领下来到茶楼门前，哦不，琉廊明瑟门前！三辆小车，都蒙上了黑色的绸布，凌萧轻扬下巴，押车的同时将绸布抽去，顿时艳光四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好久都不能正常视物，待恢复视力之后，定睛一看，竟然是银光闪闪的一块块薄板！ 五一好奇心重，凑近一看，愣是被吓了一跳，不为别的，只因在那薄板里，她看到了自己！ 没错，就是镜子，既然能产出玻璃，自然便是要产镜子的，这古代的铜镜啊，若非凌萧化妆技术好，还真是化不精致了呢！ 镀层银的事，看她怎么致富吧哇哈哈哈哈…… 再一扬下巴，工人们一人一块地便将镜子搬了进去，待将所有的镜子搬进去之后，凌萧对严技师道：“严技师，这些银镜，要把一楼墙周贴满一圈，还有中央展台的方柱上也要贴满，剩下的就打碎，弄成小碎片，贴在二楼的楼顶上，发布得散些，另外再弄些更碎的，寻个漂亮的字体，把咱们琉廊明瑟的名字拼在匾上挂出去。” 严技师为人沉稳可靠，凌萧与他说话，从来和颜悦色，当然了，严技师亦会将凌萧交代的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是。”话音刚落，严技师便去指挥着工人将银镜贴好。 凌萧则看向清风道：“清风大哥，你现在便去玻璃厂将所有的玻璃器具和摆件调过来，先将二楼的展柜陈列上，待严技师将一楼的银镜贴好后，再将所有的首饰和装瓶的化妆品调过来，切记cao之过急，玻璃易碎，莫要造成大量损失。另外，给玻璃厂所有的工人放假两天，赏银二十两！” 清风领命而去，五一则瞪大眼睛看向凌萧道：“小姐，二十两哎，太多吧？” 凌萧则一笑，道：“这段时间大家赶工都辛苦了，自是要给些奖励的，这样才有干劲儿啊！” 二十两是多，但比起人心，却是一点都不多。 将一切事宜安排好后，凌萧便带着五一去了苏府。 “霜姐姐，先叫五一在这陪你，萧儿有要是要与苏大哥商议，晚些再来找你！”扔下这句话，凌萧便直接去了苏津的书房。 “苏大哥，凌萧有事要问你。” 边向书房走着便边喊道，待她走至门前，苏津早已开了门来迎她，“何事？” 凌萧直接越过苏津进了屋，苏津关上门后，便静坐在一旁待凌萧开口。 “苏大哥，我问你，近日里景临城来了个商人，你可知道？”凌萧凝重道。 苏津一笑，“你是说跟你抢红袖招的那个？” “你知道？！”凌萧没想到连红袖招的事苏津都知道。 “你的事，我身为大哥，自然是要关心些的。” “可是大哥，我今日来不是与你说红袖招这事的。”凌萧接着道。 苏津见凌萧这么说，眉毛微挑了挑，“哦？”苏津不知道凌萧知道多少，但若有可能，他还是希望凌萧不要参与到这件事里的。 凌萧见苏津没有说破，料想苏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本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到底还是怕自己万一是误会了苏津的意思，到时候就追悔莫及了，是以，犹豫再三，却终究还是开口道：“大哥，这君莫寒身份不一般，若凌萧所料不差，他该是前西夏的某个皇子，想来是夏君盛风头太盛，此人不敌，唯有装疯卖傻求生存，由此可见，城府极深啊！” 苏津见凌萧越说越着急，心道她终究还是放不下靖琰，思及此，目光也透着些心疼，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道：“这事大哥心里有数，你啊，就别再cao心了！” 凌萧见苏津知道此事，心里便舒了一口气，这就好，看来他们已有防范。 “嗯，那我找霜姐姐去了！” 苏津点头，凌萧正欲出门，却又折回来，道：“哎？苏大哥，你与霜姐姐近日可好？” 苏津见凌萧打趣自己，便朗声一笑，“你倒对这事上心！” 凌萧见苏津没有否认，便忽地认真道：“大哥，你若真心在意霜姐姐，便将她娶了吧？” 苏津见凌萧忽然认真起来，亦有片刻的愣怔，娶秦霜吗？她，会答应吗？ 良久，苏津终于开口，“好，我随你一起过去。” 苏津知道，秦霜是凌萧最放不下的人，她这么迫切地希望自己与秦霜定下来，是因为——她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是想在临死之前看到身边所有的人幸福…… 凌萧见苏津答应，便自离开皇宫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凌萧与苏津一道来到秦霜这里时，秦霜正与五一在讨论凌萧刚刚带来的玫瑰系列化妆品呢！ 五一刚刚给秦霜化好一个玫瑰妆，门没关，听到有人来了，秦霜回眸，那一刻的秦霜，是凌萧见过的最美的秦霜，她发誓。 苏津亦看得呆住，五一果然有天赋，短短两日，竟已能将这妆容化得这般到位。 五一很会学以致用，秦霜一向xing子清冷，即便是化妆，也不过是淡扫娥眉，多多少少，总透着一股子清冷，而五一便利用玫瑰系列的嫣红，为秦霜添了丝淡淡的妩媚。 不同于凌萧当日给第一位姑娘的妆，五一只为秦霜勾了笔若有若无的内眼线，眼影也涂得极淡，却又恰到好处，腮红与凌萧的做法相同，口红亦是选取了淡的色号，将秦霜整个人的冷艳体现得淋漓尽致。 偏偏秦霜身上总带着那不争不抢的淡然，这份冷艳，又添了丝淡然。很复杂的特质，却揉于一体，这样的秦霜，美得不像话…… 片刻的怔愣，苏津上前，秦霜亦有些脸红，看着苏津这般凝视着她，终于娇羞地低下了头…… 苏津笑得儒雅，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握起秦霜略显消瘦的柔荑，温润的声音自口中流出：“霜儿，我想了很多种说法，但还是决定用这一句，你可愿做苏夫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起办了吧 镇定与淡然绝对都是装出来，此刻的苏津，心里紧张地一塌糊涂，苏津其人，从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今竟在一小女子面前紧张成这样，想想还真是好笑。 但紧张的又何至苏津一个？连在一旁看着的凌萧都微微攥住了拳头。 秦霜的脸更红了，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苏津本该终于放下的心此刻却跳地飞快，只恨不得抱起秦霜原地转上几个圈儿，却终究是怕吓着她，只将她轻轻拥进怀中。 凌萧激动地落了泪，却又笑得合不拢嘴，看着霜姐姐得到幸福，她比自己幸福还要开心，当然了，她没有打扰他们二人，反是拉了五一便离开了，边走还边说：“五一，我们快去找人挑几个好日子，还有霜姐姐的嫁衣一定要最美的，对了对了，我给霜姐姐送什么新婚礼物好呢？哎呀……” 五一好久没有看到凌萧这么开心过了，喜极而泣，大概就是凌萧这样，她知道，小姐心里压了太多的事，藏着太多的苦，能这样开心，当真不易…… 五一正跟在凌萧身后走着，不料凌萧却忽地转身将双手抚住五一的双肩，道：“五一，瞧我，都忘了给你和清风大哥办婚礼了！这样吧，你们就跟苏大哥和霜姐姐一起办吧，怎么样？！” 五一看着凌萧开心地发着光的眸子，终归还是连害羞都忘记了，感动地流下泪，只一把抱住凌萧，道：“小姐，五一不急，五一要多陪小姐几年呢！” 凌萧揉了揉五一的头发，宠溺道：“傻丫头，嫁给清风大哥也不需要离开小姐呀！你一样可以陪着小姐！” 五一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感动地流着眼泪…… 秦霜要嫁人，萍姨亦是开心得很，这个苦命的女子，终于要幸福了，思及此，又想起凌萧，终归，妖娆的死不是凌萧所愿，萍姨对凌萧的芥蒂，逐渐瓦解着…… “五一！去叫姑娘们到我房里来，咱们的芦荟系列出来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秦霜要嫁人了，凌萧终于想起了昨晚便给她送来的芦荟系列样品，东西她已经看过了，非常理想，这一套可是皮肤问题姑娘的福音！ 待姑娘们都来到凌萧房间里之后，凌萧将整个芦荟系列展示给大家，道：“这是新品，比玫瑰系列多了很多，比如粉底、高光、阴影，这几样是玫瑰系列里面没有的，当然了，这个芦荟系列的粉底还是以清透为主的，遮瑕程度一般，但一些轻微的色斑还是能够遮掉的，高光和阴影爷会示范给你们看。” 说着，又在众人中扫了一眼，指向其中一个肤质细白，却有轻微雀斑的姑娘，道：“来，爷需要你给爷做模特！” 姑娘开心地在凌萧面前的圆凳上坐好，凌萧先对姑娘的情况进行了介绍，“大家请看，这位姑娘肤色白皙，遗憾的是有轻微雀斑，不仅如此，五官虽精致，却不够立体，刚好适合我们的芦荟系列。” 说着，便将粉底打开，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凌萧这一次的动作放慢了很多，“粉底要用指腹铺在面上，注意要铺匀，有瑕疵的地方可酌情多加一些，但要保证面色均匀，这是底妆，能够遮掉皮肤的不足，同时这款粉底的主要成分是芦荟，有补水的功效，遮瑕的同时还能够淡化色斑，改善肤质。” 说着，便将镜子递给姑娘，道：“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色斑都看不到了？” 随着姑娘的惊呼，凌萧自她手中拿回了镜子，给她化了简单的眼线和淡绿色眼影，以清透为主，眼妆较淡，口红也选了自然色，但在抹口红之前，凌萧看向众人道：“现在是关键的步骤，这个之前大家没有见过，一定要看仔细。” 众人随着凌萧的话上前一步，凌萧接着道：“爷刚刚说过了，这位姑娘的五官不够立体，让五官更立体，就用到了高光和阴影，首先，将鼻梁和额头提亮，用高光。”说着，便将高光扫在了姑娘的额头和鼻梁上。 “如果喜欢的话，还可以在眼窝处来一点。”说着，有快速在姑娘眼窝处轻扫了几下，“接下来是做阴影，鼻翼两侧和颧骨以下可以用些阴影。” 动作娴熟，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凌萧才给姑娘抹上了口红，顺便将镜子递给了姑娘，随着又一声惊呼，凌萧得意地挑眉，“怎么样啊？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大美人？！” 姑娘惊喜地端详着自己，众人亦开启了议论模式，凌萧直接将托盘放在五一手上，“去练！和上次一样。” 众人再一次随着五一出去了，凌萧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披了件披风便出去了…… 驭马奔驰了许久，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达到了城门，“这是苏大人的令牌，我上去有事，半个时辰便下来。” 这令牌是苏津之前留给凌萧的，比起费力周旋，这一个令牌管用多了，果然，守城门的士兵一见令牌便二话不说地放凌萧上了城楼。 此时正值晚秋，又是一年了…… 想起两年前凌萧在城门送别靖琰，竟不想那一送，便送掉了所有幸福的可能…… 苦笑，太阳渐渐下落，已被山峰香没了一半，淡橘红色的太阳穿过寒冷，却并没有给凌萧带来一丝的温暖，望着那落日，凌萧发誓，今日太阳落山，她便再也不对靖琰留情！ 靖琰啊靖琰，你于凌萧而言，便如烧烤摊的啤酒，如半夜冰箱里的浓巧克力蛋糕，如能把头发染成大红色的药水，如读了半个通宵才能看完的推理小说…… 欲罢不能，却，不宜身体健康…… 你是风，是雨，却唯独不是倦鸟归处…… 我，放弃了…… 太阳落山了，凌萧如之前所说离开了城楼，驭马奔回妙音坊，与此同时，苏津夜入皇宫，来到了靖琰的寝宫，靖琰亦在等他，也许这便是兄弟间的默契……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朕最讨厌的 独自在房间里练功，这内功还是靖琰教的，或许这便是她与他之间唯一的瓜葛了吧…… 自此以后，红尘陌上，独自行走，绿萝拂过衣襟，青云打湿诺言，山和水可以两两相忘，日与月可以毫无瓜葛，今后，便是凌萧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一个人的细水长流…… 没有人知道苏津与靖琰说了什么，总之，靖琰去了漪澜殿！ 自凌萧得宠之后，后宫其他女子便再没了见靖琰的机会，哪怕后来凌萧被打入冷宫，靖琰也是日日在自己的寝宫待着，莫阑珊与上官雅多次求见均吃了闭门羹，直到凌萧“流产而死”，莫阑珊深觉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却岂料仍被拒之门外。 至此，莫阑珊终于放弃了，却仍旧是日日思念着靖琰，她不明白，在凌萧她们入宫之前靖琰明明是最宠爱她的，哪怕从未碰过她，却将最好的都给了她，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莫阑珊跋扈狠辣，却亦是从未经过男女之事的少女，她自见靖琰第一面起，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俊美得不似人间之人的男子，他第一次见她便对她说，“朕不会碰你，你若听话，朕便多来坐坐，你若不喜，朕便不来，你若想将此事张扬出去，朕保证在你张扬出去之前，便要了你的命。” 她至今仍记得他波澜不惊地说出这番话的样子，没有表情，没有语气，冰冷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可她偏偏就这样爱上了他，自此沉沦…… 她是父亲派来宫里的卧底，终有一天是要害他的，可她…… 父亲从前在西夏的时候便弄权，当日他兵临城下之时更是没出息地举国投降，可是，天下所有的人都可以鄙视父亲、痛恨父亲，却唯独她不可以！父亲一向对她疼爱有加，便是当初将她送进宫来，父亲亦是多番不舍，还是她自己执意要为父亲做些什么呢。 既然如此，若皇上再也不见她，倒也全了她的孝心，让她不必再左右为难了…… 正思及此，却忽然听到那不绝于耳的跪拜之声，莫阑珊爱排场，这漪澜殿里宫人众多，如此声势，她知道，靖琰，来了…… 也许她该犯愁的，却见到那人的那一刹那，她把所有的烦恼与两难都忘记了，只剩下，欣喜，欢愉…… “皇上……”莫阑珊像一个未涉人世的少女，便就这样呆愣在靖琰面前。 冰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莫阑珊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在一旁的雕花桃木椅上坐下，清冷的声线自薄唇间溢出，“阑珊，朕许久未来了，是朕的不是，莫要怪朕。” 分明是情侣间的温暖情话，却叫靖琰说的如此禁欲…… “皇上说哪里的话，臣妾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皇上呢？”莫阑珊两颊飞快飘红，又哪里还找得到半分飞扬跋扈的影子。 靖琰却始终淡淡的，只点了点头，便不再开口。 莫阑珊有些尴尬地站在殿中央，一室辉煌仿佛都不及那人耀眼，却一室烛光遮不住那人冰冷。 她知道，他不爱她，可是只要能偶尔看到他，她亦是知足的，她知道，若真有哪个女子曾走进他心里，那人定是凌萧了，可现在凌萧已经死了不是吗？ 她不求得到他的爱，只求不被如此冰冷相待。 “额，皇上啊，时间还早，不知皇上可用过膳了？”莫阑珊的厨子是父亲特意从西夏带来的，是整个西夏最好的厨子，莫阑珊自是希望靖琰能尝尝她宫里的晚膳，说不准儿他吃顺口了还能多来。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莫阑珊入宫近两年，得宠一年，却从未与靖琰一起吃过一顿饭…… “未曾。”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莫阑珊开心地轻咬下唇瓣，她太过清楚，这个回答意味着靖琰愿意和她一起吃饭！ 其实靖琰是否吃过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不愿与她同食。 “那好！皇上先休息一下，阑珊这就命人准备！”莫阑珊开心得恨不得在原地跳几下。 靖琰微微颔首，莫阑珊便乐颠儿颠儿地去准备了。 待莫阑珊离开，靖琰才抬起头看向这殿宇，将所有的宫人都打发了，他还是喜欢清清静静地，哪怕他们不发出任何声音。 待将一切吩咐好，莫阑珊便回到了内厅，看了眼只剩靖琰一个人的殿宇，笑了笑，道：“皇上是累了吧，阑珊帮你捏肩。” 靖琰放下手中的书看向莫阑珊，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沉默的气氛蔓延，良久，在莫阑珊正欲找话题遮过去之时，靖琰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莫阑珊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靖琰，带着些许紧张迈至靖琰身后，用力握了下有些颤抖的手，这才搭在了靖琰肩上，按了几下，便小心翼翼地问：“力道，可还好？” 靖琰却不答反问，道：“阑珊，你入宫多久了？” “回皇上，还有两个月零十一天便两年了呢。”或许莫阑珊心里是有那么几分期待的，她在想是不是凌萧死了，靖琰终于看到了她的存在？ “阑珊，你可知朕最讨厌的是什么？”靖琰没头没脑地问道，让莫阑珊有些战战兢兢，先前的那一丝丝小期待早已烟消云散，她只怕凌萧在死前将眉儿的证词交给了皇上，他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思及此，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小声道：“什么？” “是背叛。朕什么都可以原谅，唯独背叛不能。”依旧冰冷的声音，依旧平淡的语气，却只叫莫阑珊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若说是眉儿之事，该与背叛无关啊，她怎么会背叛他呢？ 背叛…… 等等！ 难道，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了父亲让她入宫的目的？！ 她承认自己一开始是报着这样的目的入宫的，但入宫近两年，她从未做过背叛他的事啊！ “皇上，臣妾……”莫阑珊正欲说些什么，靖琰却抬手打断……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下毒 莫阑珊不知道靖琰到底什么意思，却又不敢轻易开口，只见靖琰将方才抬起的那只用以打断莫阑珊的左手落向了自己右肩，而莫阑珊的手仍保持着为他捏肩的姿势…… 第一次被他触碰，靖琰的手温良而布满细细的茧子，却并不扎人，莫阑珊的手狠狠地颤了一下，心跳更是快地仿佛敲击在耳边，在靖琰的牵引下，莫阑珊自他身侧绕至靖琰面前，第一次的，这样直接地与他的冰眸对视。 “但朕相信，你不会背叛朕。” 莫阑珊的手再次抖了一下，只为这难得的对视…… 情之一字，真是要命，嚣张如莫阑珊，一到靖琰面前，竟也会如此卑微。 晚膳适时地做好，很快便摆满了一桌子，靖琰放开莫阑珊的手，独自走向餐桌旁，道：“朕也尝尝你这漪澜殿的吃食。” 说着，便落了座，莫阑珊反应过来之时，心里划过一抹失落，他相信她，她却，无法相信自己…… 皇上，若阑珊有一日真的背叛了你，你是否会有一丁点的伤心而非失望与厌恶呢？ 却也只是一瞬间，莫阑珊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跟上靖琰的步伐，在他身边落了座，“皇上，先尝尝这道三菌汤吧？” 见靖琰没有反对，莫阑珊便执起靖琰的汤碗盛了一碗，含笑放至靖琰面前，靖琰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全是素菜，他素来不吃荤这事举宫皆知，但莫阑珊一向铺张，又来自原西夏，那地方的人偏爱食肉，无肉不欢，这莫阑珊竟是想陪他吃素，倒真是没让他失望。 思及此，便端起莫阑珊盛的汤一饮而尽。 有了这好的开始，这顿饭倒吃得还算愉快，靖琰虽不怎么说话，但到底没有拒绝她，这让莫阑珊受宠若惊，以至于在靖琰离开后很久，莫阑珊都开心地无法入睡…… 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第二天一早，等待她的竟是—— 下毒！ 没错，莫戚峰给莫阑珊来了指令，他要她，给靖琰下毒！连毒药都准备好了！ 皇上的行踪，永远不是秘密，靖琰昨日在漪澜殿用了晚膳的事，只要是有心人，都不难知道，更何况，靖琰也根本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莫阑珊拿到信封便想起了靖琰昨晚的话，他说他信任她，可是…… 不！她是不会给皇上下毒的！ 毅然回信，一封言辞恳切的劝降书，却没有如愿传到哪个疼爱她的父亲手中…… 读信的女子勾起一抹妖娆的笑，只将信纸轻轻一丢，瞬间便被焚尽在火盆中，“全海，你说，本宫要如何赏你才好呢？”妖媚的声线分外勾人，却只叫匍匐在她身前的全海更加紧张。 “主子，奴才在漪澜殿那位身边卧底多年，还不就是为了今日，又如何敢讨赏？” 莫阑珊绝想不到这个跟在她身边多年的全海，竟是上官雅，或者该说是上官家，早便埋好的卧底！ 早在上官翼当初第一次拥护靖琰为君，第一次提出纳妃之时，上官翼便依照上官雅的建议，在所有可能入宫的女子身边安插了卧底，有的早已跟随，有的则是入宫之后才送至身边，当然了，这些卧底并不知道，他们的主子究竟是谁，直到上官雅主动联络他们，试问这样的机关算尽，该有怎样的防备心，才能发现呢？ 上官雅深知好的刀，便是出鞘便要杀人的！ “莫戚峰那边就不用再回信了，倒是莫阑珊那边……”说着，上官雅执笔，赫然竟是莫戚峰的笔迹！ 很快，一封长信便写好，递至全海面前，“知道该怎么说？” “奴才知道！”全海殷勤地道，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上官雅讥讽一笑，伸手抛出一粒药丸，“狗奴才！” 全海迅速接过送至口中，“奴才告退！” 上官雅安排的所有如全海这般的卧底，终身都只需坐一件事，他们事先就被喂了毒，若他们五年之内没有发挥作用，便会毒发身亡，不过只要完成一次任务，便会得到解药，自此与上官雅脱离关系。 当莫阑珊看到回信之时，只拼命地摇头，她绝不相信这是父亲写给她的！ 可这笔迹，却分明便是父亲的啊！ 信上莫戚峰说，若莫阑珊不听从他的命令，便不认她这个女儿，甚至还以xing命相威胁，若三日之内没有收到皇上中毒的消息，便自尽家中，以全忠义。 莫戚峰说他不是真正叛国，他忍辱负重，等的便是这一天，是以，若莫阑珊不遵命，他便唯有一死，以赎己罪了。 莫阑珊被信中的内容吓到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疼她如命的父亲竟舍得这样逼她，可是，这个疼她如命的父亲，她难道就忍心看着他死吗？ 怎么办，怎么办…… 莫阑珊赶紧将新烧掉，正欲叫全海问问父亲当然的表现，看是否有转寰的余地，却怎么都找不到全海了，只好作罢。 莫阑珊当然找不到全海，只因那上官雅给的解药，亦是毒药，毒发之后，整个人便会开始融化，过程极快，几乎没有痛苦，甚至叫中毒之人丝毫没有察觉，他便化作一滩血水，回归大地了…… 莫阑珊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直到靖琰晚上再次出现在漪澜殿。 “昨日在你宫里用了晚膳，倒叫朕想了一整天，你这漪澜殿的厨子，竟是比朕的御厨还好。”靖琰今日一来便说了很多话，与昨日显然便是两个人。 莫阑珊有些愣怔地看向靖琰，却又不敢与他对视，哪怕今日的他，眸中已不似昨日冰冷…… 父亲啊父亲，为何要在女儿刚刚与皇上走近一分之时便这样逼女儿？！ 靖琰见莫阑珊神色躲闪，料到莫戚峰已给莫阑珊下了指令，却仍道：“怎么？不想朕来？” 莫阑珊赶忙回道：“怎会？” 靖琰一笑，道：“那还不去备晚膳？” 莫阑珊盯着靖琰那张俊美的脸，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 摸了摸腰间放置毒药的地方，福了福身，往厨房去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风波起（前篇） 很快，一桌子的菜便被端了上来，依旧是全素，靖琰看了莫阑珊一眼，将汤碗递给莫阑珊，莫阑珊一怔，却随即便反应过来，靖琰是叫她帮他盛汤。 含笑接过，为他盛上一碗三菌汤，迟疑了一下，却终究还是递给了靖琰。 靖琰接过，如昨日般一饮而尽，莫阑珊怔怔地看着靖琰，双拳在桌下握了握，面上却不敢有任何异常，殊不知这一切都叫靖琰看在眼里，却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饭毕，靖琰只略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莫阑珊将腰间的毒药取出，庆幸着方才犹豫再三，却终究是没有将毒药放在汤里…… 三天，父亲只给她三天的时间，现在已经一天了，这可怎么办…… 自莫阑珊处离开的靖琰回到寝宫之后，便见到了早已等在此处的苏津。 “来了？” 苏津微微颔首。 这便是兄弟，哪怕前几日还拳脚相向，剑拔弩张，遇到事情，便立刻默契如初。 一如今日，他不需通知他来，亦不曾惊讶他来。 “琰，你何必要冒这个陷，万一她……”苏津还未说完，便被靖琰打断。 “津，我不会放过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却亦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况且她虽跋扈，却终究是真心待我。”靖琰淡淡地说道。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凌萧的事后，他终于学会了用心看人，而那个教会他用心看人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可她若当真下毒，你便能有万分把握不受其害？”苏津还是不放心。 “津，我虽无把握控制毒素，但我有把握通过她的神情判断出她是否真的下了毒，放心。”靖琰道。 苏津终究还是信任靖琰，便只好点头道：“好吧，你要小心。” 靖琰颔首，苏津便接着道：“琰，近日上官翼与莫戚峰多次出入红袖招，这二人怕是已经联手了，那上官雅，你也要防着些。” 靖琰蹙眉，“看来，这次便可一举将上官家和莫家的一并除掉了！津，待朕将这些解决掉，便退位。” 苏津见靖琰如此，终于还是再次问道：“琰，你真的……” “好了，朕主意已定，蜉蝣朝生暮死亦无惧，人又何必求百年，津，这天下交给你，朕放心。” 苏津知道靖琰决定的事便无法改变，却又不能在凌萧面前提起此事，只怕惹得凌萧再伤心，一时之间，倒真的没了办法…… 罢了，左右还有半年的时间，兴许过段日子他们便想通了。 “津，这几日盯住那个夏君寒，事发当日，宫内朕自会应对，宫外之事便交给你了，记住，要活的！” “好！” 二人很久没有一同干一件大事，当然了，这一天他们也等了太久太久，对于靖琰禅让皇位之事，苏津倒也无太大意见，他倒希望琰有一日能抛开这天下大任，只好好弥补萧儿。 他对着江山没兴趣，他本就富可敌国，若非琰做了皇帝，他才不会来做这什么右相，累人不说，还没什么好处！ 当然了，若这天下是琰在意的，他亦会替他照顾好。 至少他与琰不同，没那么多正义感，做起这皇帝，玩儿玩儿帝王术什么的，倒也会轻松些。 不同于靖琰与苏津，凌萧这几日净忙着琉廊明瑟开张的事了，她找过苏津后的第二天，琉廊明瑟如期开张了，当挡在外围的障碍物被拿掉之时，这个建筑物顷刻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需要打任何广告，直接叫五一来了个现场美人制造，化妆神技惊呆众人。 琉廊明瑟的招牌更是一炮打响，一传十，十传百，在二十一世纪随处可见的化妆品被传得神乎其神，整个景临城里，凡是有些地位的贵妇小姐，皆趋之若鹜，凌萧却再次来个饥饿营销，一日只接五十客，上午二十下午三十。 殊不知凌萧竟算漏了一点，她假死之事，所有人都信了，只除了上官雅！ 刚一处理完莫阑珊的事，上官雅便收到了消息。 “王上，新开张的琉廊明瑟那个化妆师，便是五一。” 上官雅挑眉，她就知道，查五一比直接查凌萧容易多了！ “哦？现居何处？” “妙音坊。” 上官雅勾唇一笑，依旧妖媚动人，“那好，去妙音坊随便抓个人来！” 黑衣人领命而去，很快便将一个黄衣女子带来，如今是深夜，那女子刚送走一个客人，正欲休息，便被打晕了带了来，上官雅往女子脸上泼了一壶茶，女子即刻便醒了来，不待女子惊恐，上官雅便点了她的xue，开口道：“你最好别发出我不喜欢听的声音，否则，我便立刻要你的命！” 见女子听懂了她的意思，这便轻轻一点，却只解了女子的哑xue，“现在我来问你，妙音坊里可是住了个女子，有个丫鬟叫五一？” 女子正犹豫间，上官雅却顷刻间便断了她一根手指，凄厉的喊声立刻穿破长夜，却终究是被这夜色淹没…… “现在可以说了？” “是，是……”女子结巴地说道。 “很好，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说一件事，便能保一根手指，嗯？！” …… 不出意外地，到底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又如何经得住上官雅那般威吓…… “真是乖！可惜，我最讨厌胆小如鼠的人了！”说着，染着血红丹蔻的手指伸向女子的脖颈，轻轻用力，便结束了一条xing命。 “看来，游戏会更精彩了！” 第二日一早，凌萧便想去琉廊明瑟看看，正换好男装准备出门，便被五一喊住了，“小姐，月莲失踪了！” 五一口中的月莲，便是昨日被上官雅劫去的那个黄衣女子。 “五一啊，说不定是溜出去玩儿了呢，别那么紧张！”也不怪凌萧这么想，毕竟昨天晚上凌萧还看到了她，早上很有可能是早起去哪玩儿了，确实不必紧张。 “哦，也是，月莲比五一还贪玩儿！” “好了，陪小姐我去趟琉廊明瑟！” 凌萧正欲走，五一却再次叫住了凌萧，“小姐，您都醒了好多天了，为什么不去看看华儿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风波起（后篇） 凌萧见五一问起，便干笑两声，道：“五一，你看小姐我有那个时间吗？！” 五一却拆穿凌萧，“小姐！你撒谎！你以前还在宫里的时候都经常溜出来看华儿，现在他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一眼都不看他？！你根本就没有那么忙，只要你想，难道会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 五一实在不明bai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华儿都已经会说话了，整天喊这“妈咪”“妈咪”的，小孩子只见过凌萧几次，便开始日日思念，却为什么他的“妈咪”明明就在他身边，就是不愿去看他一眼呢？ 凌萧见五一逼问，不由得怒道：“五一！什么时候你也敢这么跟小姐说话了？！” 五一见凌萧生气，不敢再说话，却又觉得凌萧不对，便决定自己去看华儿。 凌萧见五一离开，苦笑，她又何尝不想华儿，可是华儿与靖琰长得太像，她，真的很害怕看到华儿那张脸…… 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很快又到了傍晚，此时的凌萧犹豫再三，却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看华儿一眼，而靖琰，则再度去了漪澜殿。 一切与前一晚一样，莫阑珊仍旧没有下毒，靖琰仍旧将汤一饮而尽…… 看似风平浪静，却一切都已在暗中孕育，只等爆发，莫阑珊已经只有一次机会了，上官雅亦开始了行动！ “把五一劫出来！”上官雅下了命令。 当然了，想要将五一劫走，只派了两个人，无疑是……声东击西！ 只是，凌萧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来人十分猖狂，直接冲进妙音坊劫人，清风自然会保护好五一，凌萧正与暗影商议着化妆品面市之后的状况，便听到打斗声，即刻便带着暗影冲了出来，暗影很快加入战斗，两个黑衣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高过曾是凌萧的暗卫头领的清风与沧澜宫第二把交椅的暗影。 只是，当所有人都将精力放在五一的事之时，上官雅派了二十个人，闯入华儿所在的房间，只消片刻，便将华儿劫走，待凌萧等人听到动静赶到房间之时，只余了两个丫鬟和五个暗卫的尸体…… 凌萧虽不敢来看华儿，却一直派了五个暗卫守着，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华儿顷刻间便劫走！ 立刻便明白了对方劫走五一是为了声东击西，凌萧紧咬下唇。 暗影立刻道：“属下立刻派人去找！” 却不想凌萧竟阻止道：“不必了！” 是不必了，如此精密的计划，她能找到才怪！ “尊主……” “暗影大哥，不用担心，我没事，华儿还是个孩子，对方既然没有当场取他xing命，必是冲着我来的，既然如此，我等着对方找我谈条件便好，华儿不会有事的。”凌萧镇定地说完这一切，打发了众人，独自待在华儿的房间…… 众人知道凌萧是为了安他们的心才这样说，却亦知道凌萧说的是事实，只好离开，让凌萧自己待会儿。 凌萧紧闭双眼，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华儿不会有事，一定不会，可是啊，她颤抖着的双手早已将她出卖，尽管明知对方的目的是她，却又怎能做到不关心呢？！ 颓然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将眼泪尽数落在袖间，无声地嘶喊着：“华儿！我的华儿！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种梗在喉间，压在心头的窒息感几乎将凌萧香没，她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 但她却不得不强令自己保持理智，君莫寒吗？不！不可能，他没那个脑子。 还能是谁呢？ 凌萧将所有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一一排除，却还是想不到会是谁。 恨她的都不知道华儿的存在，可是…… 等等！ 月莲！ 月莲被劫走了？！ 所以，所以能够做到这一切的，还有一个人——上官雅！ 凌萧只恨自己当初对上官雅存了一丝恻隐之心，竟不想今日竟是养虎为患！ 如今天色已晚，靖琰已再度去了漪澜殿，这是莫阑珊最后的机会了，靖琰仍旧让她去了厨房，而宫外的莫戚峰早已偷偷潜入宫中，宫中禁卫军一向归他掌领，他早已私下打点过，今日轮班的全是他的心腹，再加上随他一同潜入宫的二十精锐，逼宫之行，他是势在必得！ 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会帮他，近几日靖琰日日在漪澜殿用膳，足以见得有多信任阑珊，如此，下毒之事便在今晚了！ 宫外的君莫寒，或者说他是夏君寒更为合适，亦早已做好准备，随时入宫掌控大局！ 苏津见莫戚峰一行人成功上钩，便不再耽搁，直接带人抓了夏君寒，最为可笑的是，夏君寒竟连龙袍都换好了，不得不叫苏津哭笑不得。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夏君寒傻眼了，自己筹谋这么久，怎么会…… “夏君寒，早在西夏的时候你便被盯上了，之所以留你狗命，不过是为了除掉莫戚峰罢了，你还真当自己聪明绝顶啊，啊？”苏津忍不住嘲讽了他两句，便一声令下，将其打晕，打算现在便带进宫。 凌萧想到是上官雅之后，很快便收到了上官雅的信，言简意赅，告诉她想救华儿，便立刻来皇宫。 容不得凌萧多想，华儿在上官雅手上，入宫便入宫吧，大不了用她的命换华儿的命！ 思及此，便准备去找苏津，此时此刻，唯有苏津能带她入宫，却刚好碰上了刚刚从红袖招抓了人的苏津，见到苏津的一刹那，凌萧险些崩溃，只不顾暴露身份地便冲上前去，拉着苏津的手臂道：“苏大哥，我要入宫！” 苏津见凌萧双手轻微颤抖，面色焦急，不由得伸手扶住凌萧，道：“怎么回事？” “苏大哥，华儿被上官雅劫走了，他现在就在宫里，求你，求你现在就带我入宫，求你了！” 苏津大惊，却立马道：“不行！萧儿，你现在这个状态，去了只会添乱，交给大哥，嗯？”现在宫里的状况，怎么可能让凌萧去？ “不！我不去华儿会死的！” 第二百章 诛心（上） “萧儿！”苏津劝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凌萧现在虽看着镇定，却实则心里早已乱作一团，现在宫里局势不明，怎么可能带她入宫？ 凌萧却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自己颈间，决绝道：“大哥，你若不答应，凌萧现在便死在你面前！” 苏津见凌萧执意如此，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点头，他知道，凌萧的xing子，不答应，她真的会死在他面前。 “好了，把刀放下！” 凌萧却只拒绝道：“等入了宫再说。” 苏津无奈，看来，他们都太过了解彼此了…… 这边莫阑珊一再犹豫，却终究没忍心将毒下在汤中，虽是如此，她却担心父亲那边会有什么异动，只惴惴不安地如坐针毡。 靖琰刚喝了一口汤，莫戚峰便直接率众杀了进来，莫阑珊大惊，看着带人将自己的漪澜殿包围的父亲，莫阑珊紧紧握住靖琰的手，“皇上，你挟持阑珊逃出去，父亲一定不会为难你，阑珊只求皇上事后能饶父亲一命，阑珊甘愿代父受过！” “阑珊！”莫戚峰恨铁不成钢地喊道，若靖琰真挟持了他这宝贝女儿，叫他如何是好？ 靖琰却只不慌不忙地将剩下的汤汁喝完，这才抬起头看向莫戚峰道：“莫戚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造反！” 莫戚峰却大笑道：“哈哈哈哈……我莫戚峰本就不是你的臣子，又何来造反之说？！靖琰！你这皇帝今日便当到头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哦？”靖琰挑眉，“你认为凭这几个人，便能奈何朕？” 莫戚峰再次笑道：“现在整个皇宫都是我的人，你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笑话！禁卫军前后上千人，你莫不是觉得朕的禁卫军，会个个都忠于你？！” 莫戚峰蹙眉，难不成，这里面有他的人？ 这里面自然是会有靖琰的人的，除此之外，靖琰的暗卫个个精英，皆能以一当十，且不说其他，便是专门保护靖琰安全的便有二十个，更何况靖琰自己的武功便是说是这天下第一也不为过，自不会怕这莫戚峰，便是今日被他逼宫又如何？做最坏的打算，就算他寡不敌众，但擒贼擒王，抓了这莫戚峰便是，莫戚峰武功再高，在靖琰面前想讨得便宜，那也是痴人说梦。 是以，靖琰自然不需担心。 不过靖琰自是懒得亲自动手的，他便拖延一会儿，等苏津来了便好。 莫戚峰终于想明白，知道自己是一时冲动了，只怪那夏君寒，说什么他女儿一下毒，就算是神仙也得束手就擒，却不想这个阑珊鬼迷心窍，竟…… 哎…… 事已至此，莫戚峰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硬气道：“靖琰！无论如何，我莫戚峰这个‘叛军之将’之名早就背够了！大不了今日便是一死，也好过遭人唾弃！” 靖琰朗声大笑：“哈哈哈！莫戚峰，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若非对你了如指掌，又岂敢轻易接受你的归降？你不过是棵墙头草罢了，今日无路可退，说出这等大义凛然之词，莫不是觉得朕会放过你？” 始终云淡风轻地端坐在那里，不曾有过哪怕一丝一毫地诧异，更别说惊慌担忧之色了，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掌控之中，那种淡然自若，似罂粟般地吸引着莫阑珊，却即便如此，她还是跪下了。 “皇上，父亲是一时糊涂，看着阑珊陪在皇上身边近两载的份儿上，求皇上开恩！”这等梨花带雨，却又坚韧倔强，莫阑珊终究是自小便被宠上天的，自有一股子傲气在，哪怕到此等地步，却亦不曾露出怯意。 靖琰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子，那个胆敢一再挑衅他的女子，那份倔强，此刻依稀便出现在了这莫阑珊的眼中…… 却即便如此，仍不足以让靖琰糊涂到放过莫戚峰，“你认为，朕该放虎归山？还是，罔顾王法？”清冷的声线不带一丝情绪，却没由得地让莫戚峰打了个寒战，罢了……戎马一身，早将生死看淡，只是，舍不得女儿跟着他吃苦受死啊！ 说完这句话，靖琰却不再动作，只坐在那里悠闲地品着茶，好似将这一室的人都给忘了。 莫戚峰却备受折磨，这缓慢流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将他凌迟！ 这边凌萧与苏津已到了宫门口，苏津再次劝说：“萧儿，上官雅若当真冲着你来，又何必非要你来宫里？！今日宫变，本无悬念，我与琰早已部署周详，这上官雅分明是要你来破坏局势，影响琰的，你莫要中了她的计！” 凌萧苦笑，“苏大哥，时至今日，你莫不是认为萧儿还能影响到他？” 苏津想到的，凌萧自然也想到了，只是在她看来，这上官雅打错了算盘，她凌萧，两年前没有影响靖琰，两年后的今日，亦影响不了靖琰…… 凌萧这话，叫苏津再无法劝阻，说实话，凌萧现在在靖琰心中到底还有没有分量，没有人知道，而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便是凌萧不去，华儿便没命了！ “萧儿，苏大哥找个暗卫易容成你的模样，定将华儿救回，如何？”苏津还是觉得凌萧此去不妥，即使如凌萧所说，她影响不了靖琰，但上官雅此次分明是针对他们二人的，凌萧若受半分危险，亦是他不想看到的。 “不，大哥，你不要再劝我了。”凌萧决然道。 “你莫不是信不过大哥？”苏津刻意以话相逼。 “大哥，你有所不知，上官雅深受毒品毒害日久，早已时日无多，萧儿非是不相信大哥，而是任大哥再智计无双，却只怕终究斗不过不要命的。”凌萧既然会催眠术，自然是懂心理学的，若果真如上官雅所说，她自小被那般训练，她的心理定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测的，简单点说，就是多少有些心理变态。 苏津无言以对，只好答应，“那好吧，你也不必去点苍宫了，直接去漪澜殿吧，上官雅必会在那。” 第二百零一章 诛心（中） 苏津说的没错，此刻的上官雅，已然向漪澜殿走去，手中抱着的，赫然便是华儿！ 而漪澜殿中已然被靖琰耗得心力交瘁的莫戚峰亦终于扛不住，跪在靖琰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倏然间苍老了十几岁的声音沙哑着道：“皇上！臣逼宫造反，死不足惜，只求皇上念着阑珊两年陪伴，能够放过她，若皇上答应，臣即刻便自刎于皇上面前！” 说完，便深深叩首，不再抬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莫戚峰纵然对不起天下人，却依旧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 莫阑珊见父亲此状，早已忍不住泪如泉涌，“不！父亲！若父亲死了，女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靖琰本就打算放过莫阑珊，正欲开口之时，却被一道女声打断—— “啧啧啧，好一个父女情深！”来人正是上官雅。 说着，便使了一个眼色，上官翼立即被扔入殿内，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那个被她恨极了的男人，妩媚的声音再度响起，“上官翼，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看看人家的父亲是怎么当的！” 靖琰并不惊讶于这上官雅的出现，他早已感受到有人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上官翼什么时候被她抓来了。 当然了，对于上官雅的真面目，靖琰并未吃惊，却并不是因为他看穿了上官雅的演技，上官雅演技纯熟，靖琰自是看不穿的，他一开始也被这上官雅骗了，这才给她封号“淳”，只不过，此后相处之中，上官雅虽从未露出马脚，却便是这从未露出马脚，露出了马脚。 聪慧如凌萧，若她想将自己哄开心，亦都会偶尔不可避免地让自己不高兴，而这单纯天真的上官雅，却从未让他有一丁点的不舒服，而这是不可能的，除非，这人精通察言观色之道，城府极深。 是以，靖琰虽从未看破，却亦是知道上官雅并不淳澈。 上官翼睁开浑浊的双目，却只恶狠狠地看向上官雅，大喊道：“你这孽女！” 上官雅却顷刻间便来到上官翼面前，一巴掌便扇在上官翼脸上，恨恨道：“孽女？！凭你也有资格叫我孽女？！你当我是过女儿吗？不过是拿我当工具罢了！上官翼，你够狠，却也够蠢！你以为你能控制得了我？！” 却在上官雅上演这一出闹剧的时候，靖琰的心脏，微微地绞痛起来…… 靖琰豁然起身，绝情蛊？！ 这么说，那天在苏府不是幻觉？！ 凌萧，还活着！ 却即便如此，靖琰亦只是一瞬间的欣喜，便收敛了情绪，只要知道凌萧还活着便好，此刻却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却不知凌萧正向漪澜殿而来，绝情蛊之痛，只会越来越重！ 靖琰向前越过莫戚峰，来到上官雅对面，却还未待他开口，上官雅便妩媚一笑，“臣妾见过皇上。” 靖琰未理，只看她到底来干嘛。 上官雅轻轻抚弄着怀中的婴儿，戏谑道：“皇上难道不好奇，这孩子是谁？” 靖琰眯眼，这孩子长得…… 与自己实在，太像！ 却不动声色，只等着上官雅的后文，而与此同时，心脏的绞痛感越来越重，靖琰微微蹙眉，难道，凌萧正往这里来？！ 莫戚峰早已直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变故，莫阑珊亦趁机来到父亲身旁，将莫戚峰搀扶着，靖琰一边忍痛一边思考着上官雅的用意，早顾不得理这父女二人。 痛感已越来越剧烈，看来凌萧很快便到了，管不了那么多，靖琰直接掐住上官雅的脖颈，冷声道：“别在朕面前耍什么花招！” 靖琰太过清楚，绝情蛊的痛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剧烈，他知道，爱得越深，便痛得越深，看来，确认是凌萧无疑了，她是皇后，她还活着，那么…… “上官雅！”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随着心口痛到极致，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 上官雅见凌萧终于来了，看出靖琰的极力忍耐，看来，似乎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游戏，比她想象得更有趣！ 不顾随时能够要了自己命的手，唇角依旧妩媚而凄然地勾着，“想要你的儿子啊，在这儿呢！”说着，便抬手掐住怀中婴儿的脖颈。 靖琰初听上官雅的话，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孩子，是他的！ 更不可思议的竟是，孩子的母亲，竟是凌萧！ 他不可谓不高兴！ 凌萧见上官雅的动作，早已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华儿！” 却不知随着自己的靠近，亦是在要靖琰的命啊！ 强忍住心脏的绞痛与腹内的翻腾，一边收紧着掐住上官雅脖颈的手，一边用另一只手去阻止上官雅的动作，靖琰内功深厚，阻止上官雅自不在话下，上官雅掐在华儿脖颈上的手已然被靖琰的内力打开，靖琰出手去抱华儿。 一直在靖琰背后看着这一切的莫戚峰却终于等到了时机，执起手中的剑便刺向靖琰，他大睁的双目中满是喜色，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亦仿佛视死如归，只求把靖琰杀掉，只求能够抱住自己的女儿。 “去死吧！”莫戚峰有些癫狂地喊道。 这一剑直冲靖琰的心脏而来，来势汹汹，靖琰一方面身受绝情蛊剧痛，尚处煎熬之中，本就是强弩之弓，另一方面他根本腾不开手，而此时此刻，这一剑，他怕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无碍，只要能救下他和凌萧的孩子，只要凌萧还活着，他已太过知足。 他本就剩了不足三个月的寿命了，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无碍…… 凌萧自入殿起便不敢看靖琰一眼，只一心扑在华儿身上，强令自己去忽略他的存在，却此刻听到莫戚峰的喊声，见靖琰命在旦夕，心痛难当，“不！” 虽知道自己根本来不及替他挡下这一剑，却还是拼命冲了过去，靖琰看到凌萧仍旧如此在意自己，甚至怀中还抱着自己与凌萧的孩子，只觉得此生足矣，闭上了双眼…… 第二百零二章 诛心（下） “噗呲！”一声，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带着体温的血液溅在了莫戚峰脸上，凌萧顿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莫戚峰脸上仍带着来不及敛去的笑意，那是一种狷狂的笑，靖琰亦震惊地回头。 莫戚峰仰天大喊：“不——” 声音哀戚，充满着悔恨与痛苦。 靖琰松开了掐着上官雅脖颈的手，赶忙将即将倒地的莫阑珊接住，莫戚峰却疯了般地冲上前，自靖琰手中将自己的女儿夺过，紧紧抱在怀里，老泪纵横…… “傻孩子！傻孩子……”沙哑的声音只比刚才更苍老了几分。 凌萧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莫阑珊替靖琰挡了这一剑！ 莫阑珊，到底是个痴情的女子…… 莫戚峰却自莫阑珊胸前将剑拔出，毫不犹豫地便刺入自己体内，“珊儿，父亲错了，父亲错了！所以上天才要这样惩罚父亲啊！哈哈哈……” 绝望悲戚的笑声中，莫戚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与此同时，莫阑珊亦闭上了双眼，终于，她的眼中不再有靖琰了…… 是劫是缘，终于还是都结束了…… 躺坐在地上的上官雅大笑：“哈哈哈哈！终于死了！本宫最看不得父女情深的场面！哈哈哈哈……” 凌萧看着眼前的一切，唏嘘不已，却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这个男人在的地方多待片刻，只想上前抱了华儿便走，却岂知凌萧只想靖琰靠近了一步，靖琰便喷出一口血，凌萧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正欲再上前，靖琰却只更加严重，终于再也撑不住，单腿跪在了地上捂住心口，却仍旧害怕伤到华儿半分，只单手将华儿举起，看向凌萧。 若此时此刻凌萧还不知道靖琰是怎么了，她便是傻了！ “绝情蛊？！”凌萧震惊道，靖琰的绝情蛊竟然发作了？！ “琰……” 靖琰却只波澜不惊地看向凌萧，一动不动地将华儿举在凌萧面前。 “哈哈哈！好啊！演完父女情深又演鹣鲽情深，哈哈哈！凌萧，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你倒看看，你的华儿还活得活不成！”上官雅癫狂地说道。 凌萧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华儿中了断肠散！ “断肠散？！上官雅！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 断肠散，无救，即便是凌萧也救不了…… 此时此刻，凌萧只想冲上去撕了上官雅，却只听上官雅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传来：“没错！就是断肠散！你就是杀了我，也救不了你的儿子！哈哈哈哈！” 凌萧跌坐在地，没错，她，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她救了那么多人，甚至还救过这个丧心病狂的上官雅，却，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双目立即便失了光彩，目光空洞，她甚至不敢去看华儿一眼，只怕，他已断气…… “来人，将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抓起来！”苏津厉声道。 这个上官雅简直是个疯子！ 可是，除了能叫人将她抓起来，苏津，竟是什么都做不了…… “用不着！”说着，上官雅便吐出一口瘀血，她在给华儿下毒之时，亦给自己服下了…… “凌萧，你的华儿只比我晚服一刻钟，我已毒发，他也活不成了，哈哈哈哈……”上官雅终于流出了泪，“姐姐，我曾有那么一瞬间，真心当你是我的姐姐，可是，可是你却为了不将我当妹妹！” “如果当初你肯为我将莫阑珊置于死地，我就……哈哈哈，不，不说了……你们都是骗子！我恨你们！我就是要看着你们所有人像我一样痛苦！哈哈哈哈！上官翼，我早就把毒瘾给戒了！你以为我会被区区毒品控制吗？我只是想毁掉你！毁掉这天下！” 说着，上官雅再度吐出一口血，却仍旧苦撑着道：“凌萧，我告诉你，还有一个人能救你的儿子，那就是靖琰，只有他！只有能够将毒素吸出来，不过，他就得死了！哈哈哈哈……”终于在凄厉的笑声中，上官雅断了气…… 凌萧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上官雅会因为她当时没有将莫阑珊置于死地而恨上她。 杀人诛心，莫戚峰因为亲手杀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而悔恨**，如今上官雅更是将这难题扔给了凌萧，凌萧倒宁愿她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可是，她说了…… 上官雅就这样连死都不肯放过她！ 如果靖琰不救华儿，那么华儿死，如果靖琰救了华儿，那么，靖琰死…… 无论最后谁死了，凌萧，将同时失去他们两个，因为，凌萧必然无法面对那个害死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之一的另一个！ 好狠的上官雅！ 却只是一瞬间，靖琰虚弱却温柔的声音响起：“别怕，别怕，朕救他。” 几乎是没有犹豫地，靖琰便将手伸向华儿的后背。 凌萧亦抬起头，靖琰说他要救华儿！ 那么这便意味着，意味着凌萧真的要失去靖琰了，彻彻底底地失去了…… 她才刚刚知道靖琰爱着她，她甚至在上一刻还无比庆幸，庆幸他终于爱上她，他的绝情蛊终于可以解了，她终于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了，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可是！ 就在靖琰的手贴住华儿的后背，正欲发功之时，一只纤白的手颤抖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靖琰豁然抬头，却只见凌萧低着头，双目紧闭，内心之挣扎，只叫他更是心疼。 欣然一笑，够了，她能阻止他，已经够了…… “萧儿，今后，照顾好自己。”说着，靖琰便要开始发功。 凌萧却终于抬起头，沙哑悲恸的声音一如方才的莫戚峰，“不！不要！琰，求你，不要！” 早已泪如泉涌，这好比是剜她的心啊……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握在靖琰手腕上的手只更加坚定，哀戚的声音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不要……不要……” 靖琰却将另一只手覆上凌萧的手，紧紧地握了握，又乍然松开，含笑发功…… 第二百零三章 选一个 “萧儿，有太多话，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还好你活着，还好。有时候，真的觉得绝情蛊是个好东西，它能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离我很近，你就在我身边，好像原来那种始终抓不住的感觉都消失了，只要心还在痛，就证明你一直在……” 说着，靖琰再度喷出一口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刻的靖琰，终归还是红了眼眶，离别，是个磨人的东西…… “萧儿，其实啊，我早就爱上你了，只是……”靖琰正欲说下去，凌萧却以自己的唇堵住了他的唇…… 一瞬间的愣怔，凌萧已趁机将华儿从靖琰手中夺过，开口道：“琰，求你，如果只能选一个，那么，我选你！”泪已决堤…… 靖琰闭了闭眼，心脏已痛到麻木，“萧儿，乖，他也是朕的孩子，朕还从未为他做过什么……” “不！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上官雅是骗人的呢？万一你便是将毒吸出也救不了华儿的命呢？琰，相信我，我是医生，断肠散作用于血液，毒素早已蔓延，根本无法吸出，相信我！”凌萧急切地道。 其实，凌萧根本不知道断肠草是否可用此法来解，可是，如果真的要在华儿与琰中间让她选一个，那么她选琰，没有悬念，她一定会选琰！ 可靖琰对凌萧的了解程度，足以让他看出凌萧在说谎！ “来不及了！”说着，靖琰便要去抢华儿，上官雅刚才说了，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再这样下去，华儿便要没命了！ 却只听“碰”地一声闷响，靖琰豁然倒地，凌萧看向苏津，苏津却只道：“萧儿，大哥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但如果你的选择是琰，大哥支持你，当然了，大哥必须承认，大哥也无法做到看着琰这样死去。” 苏津一直在一旁看着，他当然不希望琰为了救华儿而死，但这却是他们二人的是，他，并无发言权，现如今既然凌萧都做出了选择，他自然便不能看着靖琰就这样死去。 凌萧点头，终归还是说了句，“大哥，你将琰安置好，准备一下去苍山之事，琰的绝情蛊，越早解掉越好。”平静地吩咐着一切，苏津却分明在那平静的声音中听出了悲恸，那种悲恸，只无声胜有声，叫他，哪怕只是想安慰一二，都无从开口…… 只好默默点点头，将琰移回了他寝宫…… 满室的人很快便走光了，只留下凌萧与华儿。 凌萧呆呆地看着怀中的婴儿，从一进殿起，华儿就被下了**，一声都未吭过，安详的睡容，仿佛远离所有的痛苦，那依稀可见的眉眼全是靖琰的模样，唯独眉宇间的一丝倔强，仿佛来自凌萧，泪一滴滴滴落在华儿脸颊，凌萧慌忙伸手想替华儿拭去，去只一动，华儿便吐出一口瘀血。 凌萧慌了，华儿，华儿他吐血了，断肠散，发作了…… “不！不要！华儿！不要离开妈咪！” 沉睡中的小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痛苦之色逐渐跃上面颊，却只一瞬间，在看清眼前人之时，便被喜悦代替，“妈咪……” 说话间，口中再次溢出瘀血，凌萧抱住华儿的双手在颤抖，她不知所措，她，是她亲手谋杀了自己的孩子！ 泪更是慌乱地落着，脸凑近华儿的脸，凌萧不住地蹭着华儿已现煞白的脸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无声地哭着…… “妈咪……”终于，在最后一声呼唤中，华儿的呼吸逐渐消失了…… 从始至终，他甚至不曾哭过一声…… 凌萧却只假装未查，仍保持着贴着华儿面颊的姿势，似被抽掉了灵魂一般…… 华儿，华儿…… 这是她怀胎十月，拼死生下的至亲骨肉啊！ 这是她宁愿自己血崩而死，都要求苏津帮她保下的她的儿子啊！ 这是她在这个陌生的异时空中唯一的一丝血脉啊！ 华儿…… 华儿…… 妈咪对不起你！是妈咪自私！是妈咪害死了你！ 华儿…… 凌萧最对不起的人便是华儿了，一朝产子，她便为了靖琰而将彼时刚刚满月的华儿抛弃，毅然入了宫，待回到妙音坊之时，她又因为华儿与靖琰太过相似的面孔狠心自私地不去看他，现在，现在…… 她又…… 对不起，对不起，华儿，妈咪救了爸爸就去陪你好不好？ 你等着妈咪…… 苏津来时，凌萧早已哭晕过去，苏津将陆续扶起，华儿早已断气，说不难过是假的，这是琰和萧儿的骨肉，他亦是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去疼的啊！ 可是，如果当真要选一个，他，与凌萧相同，他选琰…… 靖琰先于凌萧醒过来，靖琰醒来之时，华儿的棺椁苏津已安排好，小小的灵堂，小小的盒子，这是他的骨肉啊！ 他还记得那夜津忽然来找他，问他如果他有一个孩子，会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他说，若有了孩子，便是我萧国第一个传承，天之骄子，贵不可言，当取“华”字…… 这是他的孩子啊，却在他知道他存在的第一天，便失去了他…… 他没有怪津，他没办法去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没有将他保护好，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 靖琰久久跪在华儿灵前，一言不发，水米不进，直到…… 凌萧终于醒了，枕头被角皆被湿了个透，醒来时口中仍喊着华儿的名字，目光涣散，面色苍白，一醒来便跌跌撞撞地要去看华儿…… 自心脏开始隐隐作痛起，靖琰便知道凌萧来了，随着心脏绞痛加深，凌萧终于冲了进来，跌倒在地。 靖琰心痛难当，伸手将凌萧扶起，抱在怀中，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凌萧亦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这样任他抱着，她已经太累了，太累太累，真的好想念他的怀抱，好想就这样让他抱抱她…… 可是，绝情蛊终究还在…… 一忍再忍，靖琰终于还是再次吐了血，本就刚刚恢复没多久，又怎受得了他如此折腾自己？ 第二百零四章 枉拥天下 或许，在她身心崩溃之时，你却不能拥抱她，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凌萧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靖琰怀里出来，亦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他击晕，但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当她看着靖琰被抬走的时候，那种无助与无奈…… 只有凌萧自己知道，她是有多渴求他的一个拥抱，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而已啊！她只是希望能在这样的时候，她深深爱着的这个人能够抱抱她，可是，多可笑，她竟要亲手将他推开…… “华儿，不要恨妈咪，等妈咪救了你爸爸，就立刻来陪你！”声音凄切哀婉，却又坚定非常。 话毕，凌萧毅然起身，只深深看了那小小的棺椁一眼，便决然离开…… “苏大哥。”没错，凌萧来找了苏津。 苏津看到凌萧来，赶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走过来，看着那异常坚定的眸子，不知怎的，苏津的心竟被莫名刺痛了一下，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了？ “萧儿，你……”苏津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凌萧打断。 “大哥！去苍山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凌萧问道，于她而言，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替靖琰解了绝情蛊，做完这件事，她便能去陪她的华儿了，她想，赶紧做完。 苏津点头，“北海之珠早已寻到，古树之根亦已被好，只差事后用来备不时之需的药材还未准备，正想去找你呢。”苏津见凌萧转移话题，亦顺着她说，不希望再让她伤心。 凌萧强笑，“嗯，那剩下的就交给我了。”说着，便将手里的布包递给苏津，道：“大哥，这个是麻沸散，这几日不要让琰来见我，直到解蛊之日，他若不配合，你便将他迷晕，总之，千万不可再让他靠近我。” 凌萧方才替靖琰把过脉了，她甚至不敢相信靖琰已被绝情蛊损耗到如此地步，却再把之下，结果仍旧未变，解蛊之前，绝情蛊再发作一次，靖琰便，活不成了…… 是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靖琰再见她了！ 苏津接过布包，“此去苍山，你不与我们同行？” 凌萧点头，“大哥，我会带着所有东西先行，先到苍山去将一切准备好，你与琰晚我一日再出发，切记要将他看好，否则，他随时有xing命之忧！” 苏津蹙眉，凌萧独自先行，他始终有些不放心。 “大哥，有沧澜宫众多死士护送，我不会出什么事的，况且，琰的绝情蛊还要我来解，我也万不敢出什么事。” 苏津这才勉强答应，这便将后续工作都交给凌萧了，准备药材这事，他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当靖琰再次醒来之时，凌萧已经上路了，见苏津守着，便要起身，却被苏津一把摁住，“琰，你先听我说。” 靖琰示意苏津放手让他坐起来，苏津配合，靖琰坐好之后，苏津才开口，“琰，萧儿说，你若再见她，便xing命堪忧，可是事实？”苏津紧盯着靖琰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想了想，靖琰还是点了点头。 他自己的身体，他再清楚不过，是否能撑到解蛊之日还未知，本来尚有三个月，却在漪澜殿见到凌萧那日…… 如今，他确实是强弩之末了。 “琰，既然如此，解蛊之前，你便与萧儿保持距离，来日方长，莫要让萧儿为难。”苏津劝道。 靖琰沉默，她刚刚失去了孩子，他作为丈夫，作为孩子的父亲，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良久，靖琰终于还是说了句，“萧儿她，怎样了……” 苏津见靖琰肯松口，便道：“萧儿已经提前动身去了苍山，她要我们一日后再出发。” 靖琰却豁然握住苏津的手臂，怒道：“你让她一个人先行？！” 苏津任由靖琰扼住自己的手臂，语气平静道：“我亦将她看作是亲妹妹，又如何忍心她受苦，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难道不让她做事，让她沉浸在丧子之痛中？还是让她一再狠着心将你推开呢？” 靖琰颓然松手，他知道，苏津说得对，可是…… 他此刻只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作为她的丈夫，他从未照顾过、保护过她一天，却一直给她带来无尽苦楚！ “津，你去照顾她，我会配合的，不会再给她添乱……”良久，靖琰沙哑的声音发出这样的音节，个中无奈是艰辛，可见一斑…… “琰，你放心，有沧澜宫一众死士护着她，还有暗影陪着，萧儿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活着，只有你好好活着，才能照顾她保护她，才能在今后的人生中给她幸福。” 靖琰闭了闭眼，给她幸福？他枉拥天下，却照顾不好自己最爱的人，真是讽刺…… 却即便如此，靖琰还是发现了苏津刚刚话中的问题，“沧澜宫，为何会护着萧儿？” 苏津蹙眉，“琰，这一路上，我会将你该知道的，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先休息吧，明日就要启程了。” “津……”靖琰正欲说什么，却被苏津将凌萧给的麻沸散给弄晕了，琰他需要休息，苏津也是没办法。 情之一字，最是要人命。 凌萧一行已经出了景临城，独自坐在车内闭着眼睛，凌萧实在是已经身心俱疲了，如果可能，她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个世界了…… 忽然，本该继续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凌萧无奈睁眼，看来，总有出不完的意外啊…… 先是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暗影的声音，“住手！” 外面这才逐渐安静下来，暗影又问道：“什么人？！” 原来是遭了贼，暗影他们自会应付，不需凌萧cao心，正欲再次闭上眼睛，却只听一个柔弱的声音怯怯地道：“萧，萧姐姐！萧姐姐你在吗？” 凌萧豁然睁眼，她？！ 她怎么跟来了？！ 这才起身下了马车，见到那个此时正被众暗卫围在中间的女子，她已摔倒在地，眼中满是害怕，却又分明有着丝坚定，倒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分明怕得要命，又在坚持些什么呢？ 第二百零五章 她不能再出事了 此刻的凌萧，虽还没有崩溃，却冷得吓人，但没有人有资格去强迫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强颜欢笑，不是吗？ “你来做什么？”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面前这个只是一个与她素不相识之人。 许柔可看着这个像变了个人一般的女子，却只更加心疼，“姐姐……柔儿，只是想来照顾姐姐。” 许柔可与上官雅同住点苍宫，自上次上官雅的真面目被许柔可发现后，她便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凌萧，那日去冷宫看凌萧，许柔可本想告诉她，却无奈凌萧让她先走了，之后便再没了机会。 上官雅亦一再用那种分明是妩媚至极，却偏偏叫她感受到无尽悲伤的目光看着她，让她，终于还是不忍心背叛她。 许柔可只好暗自决定，只要上官雅不做伤害凌萧的事，她便不会戳破，直到前几日，上官雅抱回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与皇上长得一模一样，许柔可仿佛猜到了什么，却又一头雾水，正欲问她，她却告诉自己，这孩子就是凌萧与皇上的孩子。 许柔可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上官雅击晕，直到那日醒来，见到凌萧独自跪在那具小小的棺椁前，说着要陪他一起死，许柔可不敢出声，只悄悄跟着凌萧，逐渐知道了一些事情，便决定跟着凌萧去苍山，一路照顾她，是以，她便偷偷躲在了他们携带物什的箱子里，不想没多久便被发现了…… “姐姐，让柔儿跟着姐姐吧？”许柔可乞求道。 “跟着我，做什么？”依旧是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柔儿想照顾姐姐。” “不必了，你走吧。”说着，凌萧便转身欲回到马车里去。 却不想许柔可竟大声喊道：“姐姐！姐姐若不答应柔儿，柔儿便撞死在这里！” 凌萧只顿了一下，便不再犹豫地向马车走去，苦肉计？她见多了。 许柔可见凌萧不理，便当真冲那箱子角撞去，凌萧听到动静，豁然转身，却已然来不及阻止，只喊了声“柔儿！”便快步跑过去。 还好暗影反应快，及时用手覆住了箱子角，许柔可只撞在了暗影的手背上，感受着那力道，暗影之心道这姑娘真是拼命，竟还来真的了，按这个力道，若不是他反应及时，她便当场毙命了。 许柔可未能死成，凌萧却来到了她面前，“你这又是何苦？”仍旧是冰冷的声音，却带了一丝无奈。 “柔儿早就将萧姐姐当作是柔儿的亲姐姐一般，当初柔儿多次受姐姐照拂，如今只想报姐姐照顾之恩，求姐姐成全。”许柔可跪在凌萧面前道。 凌萧看了许柔可一眼，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马车。 “姐姐！”许柔可正欲再说，却被暗影拦下，“尊主答应了，还不快上车？” 许柔可惊诧地看向暗影，随即又反应过来，激动地起身上了马车。 暗影看着那清秀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真有她的！ 马车再次启程，沧澜宫一众人却只觉得欣慰无比，尊主终于开口了，尊主终于不再一个人待着了，终于有人照顾尊主了…… 第二日一大早，靖琰与苏津亦启程了，他们只有一辆马车，其他护卫都骑马，风是一定会跟来的，哪怕它的主人不骑它。 马车车厢内，“津，你现在可以告诉朕，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苏津顿了顿，便开口道：“琰，抱歉，我上次骗了你，望风崖之战，萧儿并没有死。” 靖琰抬头看向苏津。 “当时萧儿被夏君盛掳劫，试图以此来乱我军心，那时萧儿身中仙人醉，受不得西北之寒，你因此而大怒，只一个月便灭了北越，火速赶往西夏，而在此期间，萧儿成功地给夏君盛下了毒，夏君盛因此而怀恨在心，将萧儿吊在望风崖顶，周围埋满了zha药，只等你出手相救，便将你们一同诈死。” “你看出他的jian计，只能选择假装不认识萧儿并……”说至此处，苏津停了下来。 靖琰却追问，“并，什么？” “并亲手将她射杀。”苏津的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靖琰却听得心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当苏津说到当时的状况之时，他便已猜到，现在听他亲口证实，只觉得心痛难当，他竟这样伤害她！ 不必苏津解释，靖琰也知道自己当时是为何会放那一箭，是以，靖琰便直接问道：“然后呢？” “然后，萧儿坠崖，为风爵所救。” 爵？是他救了萧儿…… “后来，萧儿失忆，风爵没有趁虚而入，而是将她带回你面前，让她自行选择。” “爵，心仪萧儿？”靖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与他的兄弟爱上了同一个女子！ “是，不仅如此，你们甚至为此而大打出手，萧儿为救你们二人而负伤，却阴差阳错恢复记忆，你母妃的遗书被萧儿译出，她留下遗命，让你将萧儿杀掉。” “两难间，你选择了成全，与此同时，你与风爵发现了天樱草的下落，为解萧儿的仙人醉，你一举将岛国歼灭，取回天樱草，为萧儿解毒后便放他们二人离开，却不想萧儿竟怀了你的骨肉。” “华儿……”靖琰喃喃道。 “是。岛国锦陌尘寻仇，找上萧儿与风爵，为设下圈套，给他们二人下了噬心毒蛊，风爵为救萧儿将毒蛊尽数吸入自己体内，你收到消息赶到，锦陌尘却在房间布下zha药，危急关头，风爵将萧儿推出，被炸死当场。” “爵死了？！”靖琰震惊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上次说什么都联系不到爵！ 苏津点头，“所以，萧儿才做了沧澜宫的尊主。不过，她当时为了防止你因绝情蛊而死，将你的记忆抹去，让你忘记了她。” “忘记她……”靖琰说得艰难，萧儿到底为了他受了多少苦？！ “只是后来却意外得知绝情蛊的解法，无奈之下，萧儿唯有将刚刚满月的华儿寄养在妙音坊，入了宫。” “别说了，此后的事情，朕都知道了，津，你派人去查看萧儿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顺便，将那件貂皮大氅送过去。”靖琰说道，现在已经入冬了，萧儿的身体……她却执意要现在去苍山雪窟此后的事…… “好。”苏津应道。 很快苏津派来的人便追上了凌萧一行人的步伐，暗卫跪在凌萧面前，“皇后，主人问皇后安好，这件貂皮大氅是主人命属下送来的，望皇后保重身体。” 凌萧看了一眼那貂皮大氅，回道：“就说我一切安好，这大氅我留下了，你回去吧。”冰冷的声音虽依旧没有什么情绪，那眼眶却分明微微红了，他还记得她身体不好吗？ 暗卫领命离开，如实向靖琰汇报，靖琰却只更加担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这样每天靖琰都会派人去问候凌萧，凌萧亦每次都说“一切安好”，而靖琰却越发地不安，终于在距目的地还有两日之时，靖琰忍不住问苏津道：“津，萧儿临行前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你好好跟我说一遍。” 苏津见靖琰严肃，亦好好回忆起来，“萧儿来找我之时，我还未将事后所需的一些药材备好，萧儿便说交给她了，然后便叫我盯着你，并未有何不妥，琰，你放心吧，萧儿说过了，在你的绝情蛊解掉之前，她不会允许自己有事，况且沧澜宫的人时刻保护着她，不会有事的。” 靖琰听苏津这样说，始终还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却又说不出到底是有什么问题，只好作罢。 正欲闭目养神，却忽地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津！你说，是萧儿准备了所需的药材？！”靖琰惊道。 苏津亦被靖琰的反应拉回当日的情景，一想之下，只瞪大眼睛看向靖琰，“琰，我……”苏津正欲道歉，靖琰却打断了听，只道：“不怪你，萧儿的xing子，我知道。” 苏津却再度道：“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靖琰蹙眉道，他已经失去了华儿，不配为人父，如今，萧儿万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苏津亦颔首，“那好，我这就回去一趟，你想办法拖延时间。” 靖琰却阻止道：“一定要回去吗？就近找不到吗？” 苏津蹙眉，“那东西珍贵，怕是不好找，与其这样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回去来得快，萧儿现在不能受任何刺激，你亦不宜与萧儿长时间待在一起，能省多少时间便省多少吧。” “朕派暗卫护送你，你骑风回去。” “好。” 靖琰与苏津一同下了马车，靖琰拍拍风的马背，“风，乖，你带津回去，不许伤害他。” 风原地踏了两步，苏津上前，风果真没有抗拒，苏津成功上马，靖琰抚了抚马脖子，“靠你了。” 又看向苏津，“快去快回。” 苏津颔首，便驭马而去，靖琰望着苏津远去的背影，只希望苏津能及时回来…… 第二百零六章 求死 此次情况紧急，一方面凌萧的身体不能在苍山雪窟待太久，另一方面，即便靖琰想运功为凌萧驱寒，他又不能与凌萧靠近太久，一旦绝情蛊发作，到时候一切都会脱离他的控制，是以，苏津若三日未归，他便唯有派人将凌萧强行带离了，只是，沧澜宫那群人都是死士，怕是连他的暗卫都无可奈何，是以，这一切竟是陷入了一场死局…… 一日后，凌萧一行人成功抵达苍山，凌萧下了马车，对沧澜宫的下属们说道：“你们先去找一个合适的雪窟，只要容得下两个人即可，不必太大，但不要太小。” 暗卫正欲领命而去，暗影便阻止道：“尊主，两个人怎么行？皇上那边苏大人势必会陪同，而您，属下亦是要寸步不离的。” 凌萧见暗影这样说，不想让众人起疑，便道：“那便按你的意思办吧。” 暗影颔首，随即朗声道：“好，按五人的空间去找！” 众人领命而去，凌萧则站在苍山之巅，遥望着万里云霭，心中，却是难得的平静…… 苍山云海，仿佛遗世而立，这充盈着的空间，却莫名诉说着寂寞，过往消散，爱也好，恨也罢，凌萧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母妃曾说是为使命，那她的使命又是什么呢？是望风崖上的凌迟？是生产之夜死里逃生？是妖娆的凄绝一舞？还是……还是与靖琰的爱恨交织…… 凌萧不爱靖琰吗？ 当然爱，爱到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恨不得声嘶力竭地拥抱他。 凌萧不恨靖琰吗？ 亦是恨的，恨他曾那样狠心地将她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坚持一点点磨光，恨他那样无情地将她视如生命的自尊打碎碾压。 凌萧曾一万次地庆幸，命运纵然从不曾善待她，却终究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终究将靖琰带到她面前，终究，还是给了她一场爱，可是现在，凌萧终于知道，毁掉一个人是如此的艰难，上帝却仍旧耐心不减，机关算尽，只为，悔她生念！ 她曾怨恨，怨恨无论如何努力，都抓不住幸福，怨恨无论怎样挣扎，都逃不脱黑暗，怨恨无论前世今生，都得不到爱…… 可现在不了，凌萧曾不在意生死，生也好，死也罢，但现在，她竟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她无法入睡，无法睁眼，她不知道她到底该怎么活下去！ 只要一入睡，华儿临死前的那声“妈咪”便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知道让她从梦魇中哭喊而醒…… 只要一睁眼，她便只觉现世多苦，空气逼仄，仿佛要让她生生窒息而死…… 心冷，冷得几乎感受不到痛，冷得不想有一丝丝的情绪，冷得，只想尽快做完这一切，迎接那解脱般的死亡…… 这么多天以来，凌萧第一次的笑了，笑得凄绝，笑得绝望，却就在此时，一件貂皮大氅被披上了她的肩头，随即便听到一道温柔的女声：“姐姐，莫要自苦。” 是许柔可，凌萧回头，漠然地看向这个女子，却只觉得可笑，“柔儿，你不回家去照顾你的母亲，跟着我做什么？” “待姐姐将这边的事情做完回到景临，柔儿便回去。”许柔可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自那日听到凌萧说要去陪华儿之后，她便害怕凌萧会想不开。 凌萧只盯着她，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地离开了。 许柔可望着凌萧的背影，仿佛貂皮大氅都遮不住她的清瘦，许柔可虽不知凌萧的身体状况，却分明感觉得到凌萧的日渐虚弱，只是，凌萧却丝毫不顾及，还独自跑来吹风。 其实凌萧早已感受不到冷，再冷，又冷得过她的心吗？呵…… 沧澜宫的人很快便寻到了合适的冰窟，凌萧随即便着手准备，先是处理了古树根，苍山绝地，气温低到零下，自然不用担心树根汁液会变质，随后又作了一些应急措施的准备，包括解蛊之后靖琰的恢复工作，凌萧都列好一张单子交给了暗影。 一天过去了，按说靖琰一行应该到了，却始终不见影子…… 许柔可跟着凌萧忙来忙去，一句话都不说，只这样默默陪着她，暗影倒觉得这姑娘虽看着柔弱，却不曾喊过一句苦，终于看不下去，趁许柔可独自待着的时候，将自己的大氅割去下摆，披在了许柔可肩上，许柔可怔愣了一下，随即俏脸一红，暗影亦有些不好意思，正欲离开，便被许柔可叫住。 “这位大哥！请等一等。” 暗影停住脚步，却不好意思回头，只僵硬地问了一句，“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有件事情，我想，应该和大哥说一声。”许柔可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暗影闻言，亦转过身来，等着许柔可的下文。 “那日，我躲在暗处，听到，听到……” “听到什么？！”暗影见她香香吐吐的样子，终于还是追问了一句。 许柔可下定决心，道：“听到萧姐姐说，等救了皇上，就会去陪华儿。” “什么？！”暗影震惊，尊主想寻短见？！ “你可确定？”暗影严肃道。 许柔可想了想，道：“我确定没有听错，但我不知道萧姐姐是不是真的……” 未待许柔可说完，暗影便一个闪身，向山下掠去。 现在这种情况，他亦是不敢轻举妄动，他这几天看着尊主的样子，亦是有些担心的，却不想尊主竟存了这样的心思，唯今之计，只有通知皇上，让他来拿主意了。 哪知只一下山，暗影便见到了停在山脚下的靖琰一行人，“皇上？！” 靖琰见暗影下山，有些尴尬，他莫不是萧儿派来看催他们上山的吧？ 却不等靖琰开口，暗影便就地一跪，道：“皇上！尊主怕是有轻生之念！” 靖琰凝眸，看来他猜对了，“可是萧儿出了什么事？！” 暗影递上凌萧交给他的单子，道：“尊主若非有此念，又何必让属下转交，只需亲自照看即可啊！” 靖琰来不及看单子，便施展轻功上了山，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见到她才是。 第二百零七章 算计 顺着心痛的方向，靖琰很容易便找到了凌萧，又是苍山之巅，那个披着白色貂皮大氅的女子，仿佛与苍山云海融成一体，冰冷，漠然，似没了生命，靖琰知道，现在心脏上的痛，除了绞痛，更多的却是心疼，他只想将这个女子紧紧抱在怀中。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是彻骨的冰冷，喉间泛起酸涩，“萧儿……” 凌萧自然知道是他，她已经太过熟悉他的味道，有怎会不知道是他？ 没有推开他，一小会儿吧，就一小会儿…… 让她自私一小会儿，她真的，好想让他抱抱她…… 这个拥抱，这样的力度，这样的独属于他的霸道与温柔，她多少次梦回的思念与渴求啊…… 或许是因为冷吧，绝情蛊都没有那么活跃了，也许这便是解蛊要来苍山的原因了，心脏的绞痛虽剧烈，却还在他能忍受的范围内。 大掌移向她的小腹，汩汩内功注入，试图将她的冰冷驱散，而这一次，却显然不似以往那般奏效，许久，凌萧的身体都未回温，而凌萧却挥开了靖琰的手，自他怀中出来，“琰，够了，没用的。” 依旧是冰冷的声音，依旧是没有一丝情绪的语气，靖琰却正面将凌萧抱进怀中，大掌贴住她的后腰，继续注入着内力。 “那就让朕耗尽内力而亡吧，陪你一起死，也不错。” 凌萧豁然推开靖琰，却敌不过靖琰的力气，只好道：“你在胡说些什么？”难道靖琰知道了她的计划？不，不可能！ “萧儿，为什么要将解蛊之后调养的单子交给暗影，你呢？你是想离开朕？还是……”靖琰无法将“轻生”两个字说出口。 凌萧这才知道靖琰是为什么会这样问，想来他是见过暗影了。 轻笑，“你胡思乱想什么啊？你是要取我的心口血，解蛊之后，我哪里还有余力照顾你，自然是要委托给旁人了。”凌萧轻松地说道。 靖琰却不信，“真的吗？” “真的。”凌萧肯定道，“既然来了，那便开始吧。”凌萧只想尽快开始，她不知道靖琰能支持多久。 靖琰一听凌萧要立即开始，便赶忙转移话题道：“萧儿，此事不急，待津来了再说。” 凌萧蹙眉，“苏大哥？他去哪了，为何还没来？” 靖琰笑道：“他啊，身体一向弱，中途染上了风寒，朕命他休养两日，待身体好些再启程，怕你等得急，朕便先来了。” 听靖琰这样说，凌萧虽觉奇怪，却还是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等他了，反正此事他不在也没什么影响，沧澜宫的人自会照顾你。” 靖琰终于肯放开凌萧，双手抚住她的肩膀道：“萧儿，朕知道你想尽快解蛊，但朕答应了待津来了之后再开始的，你莫不是想让朕食言？” 凌萧凝眉，此事若不快些，恐怕靖琰会被活活耗死，他这又是使的哪门子小xing子？还食言？食言就食言，又不会死！正欲反驳，却被靖琰看出了凌萧的不满，赶忙补充道：“你看这样可好？我们只等他一日，若他明日还不来，我们便开始，可否？” 不得不说，靖琰是个谈判家，他若直接提出明天再开始，凌萧肯定会拒绝，但当他先提出一个不确定的等待被拒，再次退一步时，对方却极有可能会满足他的要求，果然，凌萧答应了，“好吧，不过你先下山，明日一早再上来。” 靖琰见凌萧肯答应，便爽快答应道：“好。”来日方长，不就是一夜的分开吗？他忍了！ 靖琰话音刚落，凌萧便一扬下巴，示意靖琰离开，靖琰亦觉有些力不从心，只道要保证自己的状态才能应对凌萧的突发状况，这便没有再犹豫，施展轻功离开了…… 靖琰刚走，凌萧便觉不对，按照靖琰的xing子，定会想陪在她身边的，又岂会这么听话地配合，更何况苏津虽不会武功，却骑射皆精，又岂会弱不禁风到感染风寒？ 再者说，即便苏津真的感染了风寒，以靖琰在苏津心里的分量，苏津势必会不顾身体地跟来，有岂会让靖琰一个人先行？ 回想起靖琰方才问话，分明便是在试探她！ 他果然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吗？！ 那么，他是在拖延时间？ 是为了等苏津来？苏津来了又如何呢？ 凌萧不知道，但凌萧想，现在的每一分意外，都会让她身心疲惫，都会让她随时崩溃，她累，累到扯不出一个表情，生不出一丝情绪，她只想按照计划好的一切，进行下去，终点，是死亡…… 既然如此，琰，别怪我…… 第二天一大早，凌萧便命暗影去请靖琰上来，别无他话，只有一句，“想你。” 暗影将话传到，靖琰的心被狠狠一击，这区区两个字，分明便写满了她的脆弱，想过会是她的计，可是，脑海中一遍遍浮现出那清瘦的背影，那苍白的面颊，那绝望的双眸，靖琰难以想象，若凌萧果真是脆弱至极，果真是需要他抱抱她，而他却迟迟不肯去，她会是怎样的失望……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思虑再三，靖琰还是飞身上了山，罢了，苍山上极寒，绝情蛊该不会对他造成损害，再者说，若苏津今日还未到，凭他带来的暗卫，根本无法从沧澜宫的人手下将凌萧带走，唯有他亲自出马，方有几分胜算，是以，他亦是非去不可的！ 或许，找尽借口，不过是句“不忍”罢了…… 凌萧仍在苍山之巅等着靖琰，与昨日一般，靖琰来了，凌萧转身，靖琰在距凌萧一米处停下来，“萧儿……” 凌萧只看着靖琰，未发出一个音节，却倏然间有泪自眼中滑落，微微哽咽了一下，轻咬下唇，“琰……”声音带了丝颤抖，盈满泪水的眸中是难得在她眼中见到的脆弱。 靖琰终于忍不住，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萧儿……” 却也是一瞬间，靖琰眼前一黑…… 第二百零八章 解蛊 没错，凌萧在自己肩头抹了强效的**，若靖琰醒着，不仅会加重绝情蛊的发作，更会阻碍她的行动，是以，凌萧索xing便将他迷晕，一劳永逸。 “琰，别怪我。” 没错，凌萧太了解靖琰了，现在的她，足够的冷静，完全能够利用靖琰对自己的感情cao控靖琰，很无耻吧，无所谓了…… “暗影，将皇上背到雪窟去。”凌萧命令道。 暗影亲眼看着凌萧将靖琰弄晕，现在又要即刻开始解蛊，暗影不知道靖琰为什么想拖延时间，却知道靖琰一定是为了凌萧好，便道：“尊主，真的要现在就开始吗？苏大人还……” 凌萧却厉声打断暗影道：“莫不是连你也要与本尊作对？！你若不愿，本尊自己动手便好！” 暗影见凌萧生气，只好迅速背起靖琰，只怕凌萧真的走了极端，将他们都赶走。 凌萧看着暗影离开的背影，她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着想，可他们若当真为她着想，便该随了她的心愿…… 很快，凌萧亦来到雪窟中，靖琰被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雪床上，北海珠已然放在了他的心脏上，暗影与许柔可等在一旁，凌萧看了许柔可一眼，冷冷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许柔可见凌萧问，便答道：“姐姐，让柔儿陪着你吧？” 凌萧顿了一下，便什么都没说地在靖琰身旁坐下，无碍，即便许柔可在，亦改变不了什么，她想在这儿，那便容她待着好了。 “暗影，古树根的汁液呢，解冻了吗？”凌萧问道。 “额，还没。”暗影确实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只希望苏大人能快点来，看皇上的意思，好像只要苏大人来了便没事了。 凌萧蹙眉看向暗影，却只道：“罢了，本就是要加热的，直接取来吧。” 暗影无奈，只好将其取来。 “生火。”凌萧命令道。 暗影上前，磨磨唧唧地开始生火，也不知道这苏大人到哪了。 “暗影，你让开，我来。”凌萧看出暗影的拖延，便开口道。 暗影这才利索地起了火，有些讪讪道：“额，天气冷，不好生。” 凌萧没有计较，只将古树根的汁液架在火上加热，很快汁液便融化，又等了许久，汁液沸腾起来，有淡蓝色的烟雾升起，放在靖琰心口的北海珠开始发出微弱的光，凌萧知道，是时候了。 便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插入心脏，暗影与许柔可在一旁看得揪心，只道若不是这苍山严寒，只怕凌萧便要命丧于此了。 暗影赶忙将凌萧事先准备好的玻璃棒递给凌萧，凌萧拔出匕首，血液飞溅而出，凌萧却仿佛感受不到疼一般，只面无表情地将玻璃棒抵在心口，血液顺着玻璃棒流入古树根的汁液中，冒出的烟雾由淡蓝色变成淡紫色，北海珠的光芒越来越亮…… 绝情蛊还是没有出来，凌萧的血液依旧在流失，古树根的烟雾逐渐变成紫红，北海珠的光芒亮得刺眼，凌萧终于不支倒下，暗影与许柔可见状便要上前，凌萧却抬手阻止，似是怕惊了那蛊虫。 暗影与许柔可之后停在原地，目中的焦急却越来越重，这法子到底可行不可行，莫不是要将凌萧的血流干？！ 正自怀疑间，绝情蛊终于有了异动，随着靖琰面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重，随着北海珠的光芒渐渐变红，一只细如发丝的小蛊虫自靖琰心口爬出，凌萧等人却不敢又任何动作，只怕将它吓到。 蛊虫缓缓前进，向着古树根的方向蠕动，在它终于离开了靖琰的身体后，凌萧一个眼色，暗影即刻上前，将这蛊虫捕入了早已准备好的玻璃瓶中，看着那被禁锢在瓶中的小虫，凌萧释然一笑，如此，便好…… 始终扶着玻璃棒的手豁然垂下，一声清脆的响声，玻璃棒被摔碎在冰雪间，凌萧颓然倒在靖琰身上，却仍旧用虚弱的声音道：“暗影，快将莲丹给他服下。” 暗影依命而行，许柔可却只上前扶住凌萧道：“姐姐，快止血啊！” 暗影将莲丹喂给靖琰之后，亦赶紧将凌萧事先给他的装凝血丹的瓶子打开，却……什么都没有！ 空瓶子？！ 暗影震惊地看向凌萧，许柔可却见暗影迟迟没有将丹丸拿来，急道：“快拿来呀！”说着，便直接自暗影手中将瓶子夺过，匆忙地倾斜着将瓶口抵在自己手心，却亦是愣住了…… “姐姐？！”许柔可惊恐地看向凌萧。 凌萧虚弱一笑，“我，没有准备。” 许柔可的眼泪即刻便流了出来，暗影亦上前，试图运功为凌萧止血，凌萧笑，“暗影大哥，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这世间能在这种情况下将血止住的，这样靖琰……” 暗影却不听，只想着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没有人想到凌萧会在这个时候故意出错，暗影努力了半天，血却依旧没有停止的趋势，许柔可亦因为凌萧方才的话而不住地摇着靖琰，“皇上，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声音中带着哭腔，萧姐姐快要死了，你快醒醒啊…… 暗影见自己始终没办法成功为凌萧止血，许柔可亦无法将靖琰叫醒，扬手便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为什么不提前看一下？！” 凌萧见暗影自责，开口道：“大哥，你忘了，是我告诉你开瓶会影响药效的……”说着，虚弱一笑，“萧儿知道，你们都是真的在意萧儿的人，可是……可是，华儿他一定很想妈咪了，我总能听到他叫我……我……” 凌萧的目光已经涣散，眼睛早已没了焦点，却仍旧拉着暗影道：“大哥，我真的好累啊……爵，妖娆，华儿，我在乎的人，都一个个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不想，不想再拖累大家了……暗影，爵很快就会复活了，你告诉他，如果，如果有下辈子，凌萧定不负他……” 说完，凌萧的手颓然落下，眼睛渐渐闭上，口中呢喃着一句“华儿……”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第二百零九章 劫数 “萧儿！”苏津终于来了，凌萧却已经…… 一阵沉默间，却又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津，她还有救，快……” 是靖琰，众人欣喜地看向那雪床上的人，凌萧后腰，赫然便是一只大掌…… 许柔可激动地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苏津赶忙上前，将凝血丹给凌萧服下，靖琰的手这才颓然垂下，众人却露出了欣慰的笑，苏津亦吐出一口长气，终于还是赶上了！ 随即，又将他带来的各种丹丸分别喂给凌萧与靖琰，将二人移出雪窟，安置在了马车内…… 靖琰到底身体底子好，很快便醒了来，又运功调息了一个时辰，便完全恢复了，睁开眼睛，蹙眉看向那个还在昏迷中的女子，还好苏津来的及时…… 靖琰不禁生出些后怕，凌萧太过了解他，给他下了重要，又加上解蛊极耗体力，靖琰却一直知道外界都发生了些什么，却始终动弹不得，更是连眼睛都睁不开。 直到感受到凌萧豁然垂下的手臂，他心痛难当，竟真叫他挣开了药力…… “津，她若醒来，会不会又要寻短见？如此，便不如就这样谁下去好了……”靖琰喃喃道。 苏津叹气，“琰，问题总归要解决的，想不到你也会逃避？”刻意的轻松语气，却只显得气氛更为沉重。 靖琰苦笑，“自认识她起，我便学会了逃避啊……问题要解决，可是，我竟第一次地这样害怕去面对，我不敢赌，我输不起啊……” 是啊，他，输不起…… 若今天早上他没有因为凌萧的一句“想你”便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没有因为她故作的脆弱与眼泪而一时冲动，又岂会受了她的暗算，如此被动，竟险些输掉她的xing命…… 凌萧啊凌萧，你真是朕的劫数…… “津，你出去吧，我想独自与她待会儿。” 苏津闻言，便转身离开。 靖琰将手贴在凌萧小腹，微微注入着内力，替她暖着身子…… 两日之后，凌萧终于还是醒了，淡漠地眸子睁开，看到的竟是靖琰，凌萧豁然起身，将靖琰的手挥开，刚刚愈合的伤口瞬间被撕裂，凌萧却不管，任由血将衣衫浸染，靖琰见凌萧的伤口裂开，心痛道：“萧儿！” 凌萧却怒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靖琰见凌萧胸前的衣衫只顷刻便被染红，顾不得凌萧不愿，只强行上前将凌萧抱住，运功为她止血。 凌萧却不断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滚！啊……” “萧儿！萧儿……我求你，求你不要这样，萧儿……你难过的话来打我骂我，或者杀了我也行，我求你，不要这样对你自己，我求你……”第一次的，靖琰流了泪，暴起的青筋，卑微的语气，这个不可一世，坐拥天下的男人，终于流了泪…… 苏津听到动静，冲入马车，见此情景，无奈道：“琰，你先出去，交给我。” 靖琰看向苏津，怀内的凌萧仍在情绪激动地挣扎，他本想将凌萧的xue道封住，却只怕他将凌萧惹急，一不留神，凌萧便再寻了短见，竟是无法…… 苏津对上靖琰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靖琰这才放开凌萧，出去了。 凌萧见苏津留下，便冷声道：“苏大哥，你别再劝我了，你若真的心疼我，便让我死吧。” 苏津却不待凌萧说完，上前便给了凌萧一耳光，凌萧愣住，她没想到苏津竟会打她。 苏津却厉声道：“萧儿！你可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这一步，就是为了死吗？！你只想着你自己，你又何曾想过那些在乎你的人？！你可以不顾及我和琰的感受，可是霜儿呢？！你想过她吗？她把你当作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又将她当作什么？！” 凌萧颓然跌倒在地上，她知道，她懦弱，她自私，可是…… “我好累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她亲手谋杀了自己的儿子啊！ 在与靖琰的一次次矛盾中，她每一次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靖琰，她一次又一次将华儿牺牲，抛弃，她不配做华儿的母亲！ 她恨自己，她只想杀了她自己！ 杀了自己，就可以替她的华儿报仇了…… 苏津上前，将凌萧拥入怀中，“傻丫头，听大哥的话，好好活着，华儿，也不希望你为了他这样折磨自己，难道，你想让所有在乎你的人也和你承受相同的痛苦吗？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听话……” 苏津知道这一番话有多无力，可他还是要说，行与不行，终归都要试试。 凌萧不语，苏津叹了口气，说出了他最不想说的办法，却亦是唯一的办法了…… “萧儿，忘了吧，将这一切都忘记，如何重新开始，好好活下去，好不好？算是大哥求你了……” 凌萧抬头，“忘了？” 苏津继续道：“是，你能抹去琰的记忆，也势必能抹去自己的记忆吧，如果真的这样难以面对，就将所有的一切都忘记吧，如果忘了我们，你便能活着，那么，便就这样吧。” “或者，你若做不到，大哥便为你寻来能让人失忆的药，无论怎样，活下去，好不好？” 凌萧终于不再说话，靖琰亦冲了进来，凭他的耳力，又岂会不知道苏津说了什么…… 凌萧看向靖琰，是在问他的意思。 靖琰紧紧握住拳，仰头紧闭双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唯有点点头。 “好。”凌萧终于说道，如果能忘记过去，她宁愿什么都不要记起…… 苏津离开，马车内只剩了凌萧与靖琰。 良久的沉默，靖琰不知该说什么，亦久久说不出话，凌萧亦低着眸，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终于，还是靖琰先开了口，“萧儿，如果，忘了我，你会好过一些，我，愿意成全你，只求，你好好活下去。” “嗯。”凌萧应道。 “能不能，能不能再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吐着每一个音节。 第二百一十章 三日夫妻 极尽的卑微，这还是靖琰吗？可他确实就是！ 如果真的要将他忘记，他只求这最后一件事，他甚至不敢看凌萧，他知道他对凌萧做了什么，更知道华儿的事，始终无法过去…… 又是良久的沉默，久到靖琰几乎失去力气去等这个答案，但凌萧，终究还是“嗯”了一声…… 是给靖琰机会，亦是，给她自己机会吧…… 靖琰晦暗的双眸瞬间便又重回光彩，他上前想拥抱凌萧一下，却终归还是止住了动作，凌萧看着靖琰停在半空的手，终是心软了，却仍旧硬着语气道：“你还没说是什么事。”依旧是疏离冷漠的声音，靖琰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凌萧已经将他忘了。 却仅仅是这一瞬间，靖琰清清楚楚地知道，那种本该至死相爱的那个人却忽然对你冷漠疏离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刺骨！ 他无法想象凌萧是怎样承受着他的遗忘，疏离，冷漠，甚至！甚至是怀疑，和，残忍…… 他甚至不知该怎样将已到嘴边的话说出口，但他知道，便是再尴尬，他亦是要说的，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我的要求是，三日夫妻。”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三日夫妻，本该是最普通的，却是他们求而不得的…… 如果真的要将过去的一切通通抹去，那么，让他们真真正正地，做一次夫妻吧！三日就好…… 凌萧亦被这个本该如此简单却又如此艰难的四个字击中心口，竟久久都说不出话，又一枚叫做酸涩的东西，梗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竟生生逼出一抹泪，说不出话，便狠狠地点着头，良久良久，喉间得到舒缓，凌萧一笑，看向靖琰，“当然！这是你欠我的。” 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艰难，可以想象究竟是经过了怎样的内心挣扎，才能说得这般轻松…… 说着，眼泪再也抑制不住，靖琰亦不比凌萧好到哪里去，只将凌萧紧紧拥入怀中，大掌将凌萧的头按入自己胸前，另一只，则贴于凌萧后腰，运功为她止血疗伤。 凌萧终于没再反抗，三日夫妻，是靖琰欠她的，亦是上天欠她的，还是，她欠自己的…… 既然如此，她便好好过完这三日！ 靖琰依旧没有过去的记忆，但当现在爱的这个人与过去应该爱的那个人重合之时，仿佛已经有某种力量，穿透时空，将那早已模糊甚至消失的过往，化为更深更重的感情，让他深刻的明白，他到底有多爱现在在他怀中的这个女子…… 回程的马车走得飞快，靖琰只想赶紧回到景临城，回到靖王府，回到那个与她初见，与她开始的地方，或者，竟是为了画上一个句点…… 她曾那样笃定地爱着他，不顾一切地要与他在一起，他竟，还是将她弄丢了…… 回程的马车中，两人都暗自调整着心态，不止是靖琰，连凌萧，都对回去后的三日夫妻，有着一种带着分明的凌虐色彩的幸福，有着一种无以言状的珍惜。 其间两人很少说话，却又格外和谐，甚至有种，温情？ 这样温柔的岁月，竟叫人时常会鼻尖发酸…… 一如每一次背起行囊的远行，路的尽头是逐渐远去的背影，那背影渐渐消失，安静与淡然，却又告诉你三个字——不必追，那一种安安静静却又执拗的不回头，却分明只为了隐藏那没有被你看到的泪水，你知，他知，这是一种，叫做无可奈何的东西…… 凌萧有时候在想，她是不是应该抛开过去，珍惜当下，她甚至曾有过一万次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背弃过往地与他在一起，可是……她忘不了，忘不了华儿那没有一丝怨恨的“妈咪”，忘不了被他缚住手脚，踩碎自尊的夜晚，更忘不了自己是在怎样的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中才终于放弃…… 没有被蛇咬过的人，永远不知道草绳的可怕…… 凌萧甚至不敢去看靖琰的眼睛，那双深邃却又写满神情与心痛的眸子，总能轻易将她攻陷，可每当她有丝毫的动摇，那曾经的痛苦，绝望，与悔恨，便能如潮水般地向她席卷而来，恨不能将她淹没…… 景临城终于还是到了，这座写满伤痛的城，到了。 凌萧直接被带到了靖王府，当她下车之时，靖琰伸手，凌萧似乎看到当初那个陪她回门，却只为了趁机试探凌相的靖琰。 那时候求的少，倒没什么好失望的，想想人还真是贪心，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会越多，当她为一个拥抱而感到不满足的时候，竟忘了当初，只不过得到一个微笑都能惊喜一整天…… 凌萧将手搭在靖琰手中，那一刻的相望，竟生出许多的唏嘘，脑海中浮现出一句在二十一世纪之时曾读到话——我多想拥抱你，可惜时光之里，山南水北，可惜你我之间，人来人往…… 收起感慨，笑道：“来这里做什么？” 靖琰看到凌萧那通红的眸子中写满了不敢看这府邸的逃避，这样的逃避，皆是因为过去，而这过去，却是他不再知道的，笑了笑：“这该是你我初遇之地，这三日，我们便就在靖王府里度过，只当那日，我未曾出征。” 微笑，温声，靖琰竟还有如苏津一般温润的一面，凌萧看着那阳光下俊美得如雕像一般的面孔，调皮一笑，双臂环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飞快地在靖琰脸颊轻啄了一下，在靖琰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松开了手，转身向王府走去。 看着那调皮的背影，靖琰眼中是掩不住的幸福，快步追上去，王府早已事先派人收拾过了，一应用品皆全，入了王府，靖琰便自身后将凌萧圈住，下巴在她肩上轻蹭，“萧儿，嫁给我。” 凌萧一愣，靖琰随即便补充道：“我欠你一场婚礼，我们今日便将它补起来，好吗？”温柔醇厚的声音在凌萧耳边响起，是从未有过的心动……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调戏？ “好。”清丽的女声答道。 婚礼，这是每一个女子的梦，那一天她会是一生中最美的一天，会有一个将她视若公主的男子，轻轻牵起她的手，给她一个未来…… 凌萧，亦是有过这样的梦的，只是，很早便夭折了罢了，自妈妈死去之时，她便，不该再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靖琰听凌萧答应，轻轻吻了吻她的发，便放开圈在她腰际的手，转而拉起她，向凌萧在靖王府之时的寝宫去了。 入眼便是一室大红色，床上整齐地叠放着大红色的凤冠霞帔，在靖琰的牵引之下，凌萧来到床前，伸手将那喜服拿起，靖琰准备的东西，自是不差的，上好的锦缎，精细的绣工，凌萧无法想象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究竟是怎样才能赶制出这样一件喜服。 “喜欢吗？” 凌萧点头，这样美丽的衣服，有谁会不喜欢吗？ “试试？”靖琰问。 凌萧却摇头，“现在可不行，若现在就让你看到，岂不是就没了惊喜？” 靖琰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凌萧的鼻梁，“好，你开心便好！” 凌萧却歪着头看向靖琰，道：“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做什么呢？” 靖琰一笑，拉着凌萧便向外走去，凌萧便任由靖琰拉着，这该是二十一世纪的情侣谈恋爱的样子了吧？凌萧承认，这一刻的她，是幸福的，任由他去安排，等着他的大大小小的惊喜，只做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随着靖琰的步伐，二人来到小湖边，靖琰轻轻一扬下巴，凌萧顺着靖琰示意的方向看去，“火锅？！” 靖琰却不语，只拉着凌萧就坐，食材早已准备好，靖琰挥袖，只瞬间便燃起了火，凌萧惊道：“你，记起来了？！” 靖琰的目光有些微的失望，但更多的，却是抱歉，“只是记得写片段，便半猜半蒙的，想将我们以前做的事做一遍。” 凌萧却不同于靖琰的失望，他能记得这些，她已经觉得欣慰，“那恭喜你猜对喽！和当初一模一样！” “萧儿。” “嗯？” “爱吃土豆的是我，不喜荤腥的是你，对吗？”靖琰问道。 凌萧怔了怔，随即便点头，道：“是啊，当初你问我，为何不喜荤腥，你可记得我是如何回答的？” 刚问完，凌萧便意识到靖琰的记忆是彻底被拿掉了，怕他再自责，便即刻就接着道：“我说，是因为自小便成了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吃不到肉，后来又了能力，却已经吃不惯了。” “孤儿院？”靖琰问。 “嗯，其实我曾跟你说的那些，也不完全是骗你的，我确实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缕魂，占用了彼时还是个傻子的凌府嫡小姐的身体，借尸还魂活过来的。” 靖琰点头，“那么你真正的名字是？” “也是凌霄啊，不过是云霄的霄！”凌萧道。 “云霄的霄……”靖琰喃喃道。 “对了！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吃土豆吗？”凌萧问道。 靖琰摇头，凌萧耸耸肩，“吃完火锅便做给你！”她记得，她当初曾答应过他，要做薯片给他吃的。 火锅中的汤汁沸腾起来，浓烟滚滚，凌萧立刻便感受到一阵暖意，靖琰伸手将凌萧的大氅紧了紧，却不料凌萧直接将缎带解开，把貂皮大氅往旁边一扔，道：“哎呀，穿这么多都不能好好吃饭了，脱掉脱掉！” 靖琰却起身将大氅再度披到凌萧肩上，“身体不好还这样任xing！” “不方便啊！没事的，我是医生，我知道轻重！”凌萧撒娇道，说着，便再次将大氅褪了下去。 靖琰无奈，只好握住凌萧的手，只轻轻一拉，自己则顺势坐在凌萧原来的位置上，凌萧被靖琰拉起，待再次落下之时，早已坐在了靖琰怀里，意识到这样的姿势，凌萧俏脸一红，嗔怪道：“靖琰！你，你调戏我！” 靖琰本只是想帮她取暖，却在听到凌萧的话后，立即便临时起意，环在凌萧腰际的手一紧，唇凑近她的耳边，暧昧地道：“调戏？是这样吗？” 说着，薄唇若有若无地蹭着凌萧的耳垂，随着靖琰说话，气息喷洒在凌萧的耳际颈间，只叫凌萧竟没出息地有了些微的轻颤。 靖琰却更加如受到了鼓励一般，一只手游走在凌萧腰际，另一只手，则托着凌萧的下巴，将凌萧的头转过来，薄唇贴近她的唇，保持着零点零一毫米的距离，轻道：“还是这样？” 邪魅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凌萧几乎要被这男人勾引了去，之后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淡定！淡定！ 却……还是没办法淡定…… 好啊！凌萧一个堂堂二十一世纪的人，竟被这个古人给调戏了？！ 不蒸馒头还挣口气呢！ 既然如此，凌萧索xing破罐破摔，小手越过靖琰的耳侧，扶住靖琰的后脑，自己则将唇贴上了他的薄唇，不过只一瞬间，便放开，睁开晶亮的眼睛，骄傲地看向靖琰道：“是这样！” 靖琰轻笑，现在这样的气氛，真是，好极了…… 在凌萧的，额，言传身教之下，靖琰便照猫画虎，反吻了凌萧一下，趁凌萧还未反应过来，便执箸将青菜煮进锅，道：“好了，吃饭！” 心情大好！ 在靖琰的贴心服务之下，凌萧这顿饭吃得甚是舒爽，哈哈哈，想想一向高高在上的某人亲自味你吃饭是什么感觉呢？ 那简直不能再棒了！ 当然了，凌萧也假装不好意思地，意思xing地，拒绝了那么一小下下，在某人的坚持之下呢，凌萧自然是，勉为其难地，吃地很开心！ 饭后二人又在王府中散了散步，待食物被消化得差不多了，凌萧便道：“嗯，说好的给你做薯片，开始吧！” 靖琰却只将凌萧拥入怀中，在凌萧耳边轻声道：“不急。” 还未待凌萧“嗯？”一声，靖琰便已接着解释道：“今晚，我们可是要拜天地的，快去换上喜服，五一已经在你的寝宫等你了，我的，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婚礼 凌萧两颊飞起一抹绯红，轻轻点了点头，便自靖琰怀中逃出，想寝宫跑去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的心上人以妻相称，更能打动你的心的了。 刚至寝宫，五一便迎了上来，“小姐！” 五一是个心思简单的人，却正是这份简单，让凌萧觉得温暖，仿佛无论凌萧做什么，五一都会以凌萧的意志为意志，以凌萧的喜怒为喜怒，只要是凌萧的决定，五一都会不问缘由的支持，一如此刻，只要看到凌萧脸上的笑容，五一便不想去问为什么，只想，守住这份幸福…… 凌萧抱了抱五一，道：“五一，有你在，真好。” 五一脸一红，“啊呦，小姐你快坐好啦，五一还要赶紧给你上妆呢！” 凌萧一笑，正欲坐下，便又被五一的一惊一乍吓到，“呀！瞧我，真是太紧张了，应该先叫小姐换衣服的啊！” 说着，便将凌萧拉至床前，开始替凌萧宽衣，宽衣宽到一半，五一又是一声“呀！” 不过这次凌萧没有再被五一吓到，而是与五一一同说道：“应该先叫小姐沐浴的啊！” 五一刚说完，见凌萧与自己一同说出，便嗔怪道：“小姐！” 凌萧抬手点了点五一的额头，宠溺道：“傻丫头，你紧张成这样做什么？” 五一只一边将凌萧拉往内室，一边道：“就是紧张啊，难道小姐不紧张？” 五一这一问，还真将凌萧给问住了，紧张？ 好吧，原本其实凌萧是忘了紧张的，却偏偏叫着五一给提醒了，却即便如此，凌萧还是道：“那当然了！你小姐是什么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知道吗？” 五一附和道：“好好好，小姐厉害！” 说着，便帮凌萧沐浴，“小姐真美，五一天天和小姐在一起还每次都被小姐给美到！” 凌萧听五一夸她，便追问道：“真的吗？！” 五一停下手中的动作，“小姐，你不是不紧张的吗？” 凌萧清了清嗓子，“洗完了没啊？水都凉了，快点儿快点儿！” 五一并未戳破，今天的小姐，可爱得像个孩子…… 当帮凌萧将这大红喜服穿好后，还未施粉黛的凌萧便再一次将五一美到了，五一圆睁着眼睛道：“小姐……” 还未待五一说什么，凌萧便已被五一看得不好意思，只迅速坐在梳妆台前道：“好了！快绾发！” 听得凌萧提醒，五一便再一次投入到了认认真真地梳妆中。 待将发绾好，五一又给凌萧化了个艳丽的妆容，今天小姐是新娘子，自然是要艳丽些的，不能像平日里那样素了！ 将一切准备好后，五一将凤冠取来，微笑地看着凌萧，“小姐，五一有一种嫁女儿的感觉，怎么办？” 凌萧一脸黑线，还女儿？！ 五一你几岁你知道吗？！ 再次伸手点了点五一的额头，“好啦！快戴上！”别让某琰等急了！ 凤冠戴上，珠帘垂在眼前，五一将凌萧扶至前厅，随着凌萧的步子，珠帘微微摇动着，凌萧终于知道，这凤冠意味着的，是幸福…… 在见到凌萧的那一刹那，靖琰真真实实地被惊艳到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美的凌萧…… 靖琰亦着了一身喜服，同样大红的颜色，同样款式的刺绣，凌萧终于知道，这世上最浪漫的情侣装，便是，喜服。 凌萧在靖琰的牵引下进入前厅，苏津与秦霜已等在这里，没有多余的宾客，只有对他们二人而言，最重要的这两个人在场，秦霜看到穿着凤冠霞帔的凌萧，激动地落泪，苏津将她轻轻拥进怀中，亦有些红了眼眶。 “一拜天地！”苏津喊道。 靖琰与凌萧面向天地跪拜。 “二拜高堂！”苏津接着喊道，本是仪式xing地走个过场，却不想凌萧与靖琰竟都不约而同地向着苏津与秦霜跪拜，靖琰开口道：“二，便拜兄弟如何？” 苏津正欲阻止，凌萧亦道：“苏大哥，你与霜姐姐，当得起这一拜。” 苏津与秦霜欣慰地看向二人，皆在心里盼着，若今后都能这样下去，该多好…… “夫妻对拜！” 凌萧与靖琰相对而拜，二人相视而笑，“礼毕！送入洞房！” 没有什么闹洞房，二人便相携来到靖琰的寝宫，靖琰始终紧紧握着凌萧的手，凌萧亦紧紧回握，直到二人并排坐在喜床上，靖琰抬手将凌萧面前的珠帘掀起，扶住凌萧的后脑，将薄唇凑近，深深吻了下去…… 凌萧亦深情回应，二人都紧闭着双目，这一吻，唯爱无欲…… “萧儿，我爱你……” 凌萧轻轻一颤，“我爱你”这三个字，是世上最为常见而又没有新意的三个字，却亦是最为打动人心的三个字，一直都是，多么唯美的情话都敌不过一句“我爱你”，直白，坦诚，深情，而刻骨…… “我也爱你。”凌萧回道。 她是真的爱他，很爱很爱…… 修长的指轻轻解开她的衣衫，那一瞬间，凌萧颤了一下，靖琰的心一痛，他知道，她是想起了冷宫那夜…… “别怕……”温柔耳语，小心翼翼地抚慰着她，薄唇吻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凌萧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慢慢将眼睛闭了起来，“琰，我爱你……” 靖琰抬手将床幔放下，褪尽衣衫，口中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呢喃诱哄，“萧儿，萧儿……” 红绡帐内，一室旖旎…… 第二日醒来，两人的发仍旧交缠在一起，结发结发，结发为夫妻，生死两不移，多美的两个字啊…… 靖琰睁开眼，轻吻着她的额头，只想永远定格在这一刻，长臂将她揽入怀中，“好想这样一直抱着你，一直……” 凌萧闭上眼睛，“好……” 这一刻的她，不想去想过去，亦不想去想未来，只想沉沦在此刻，沉沦在这短暂的幸福中，沉沦在他温柔的眸，温暖的臂弯间…… 只是—— 靖琰的暗卫在门外喊道：“主人，早朝的时间到了。” 没错，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清音阁睡过头之后，靖琰曾吩咐过，让暗卫适时提醒他上早朝……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还记得哎拉无忧吗？ 靖琰明显地感觉到怀里的女子身体一僵，自己则后悔没有提前知会暗卫，破坏了这好气氛，是以，只在凌萧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便对门外的暗卫道：“早朝由苏相暂代，今后便不必提醒朕早朝之事了。” “是！”暗卫领命而去，靖琰非常不厚道地将早朝丢给了苏津，嗨，兄弟嘛，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刻用来出卖的！ 当苏津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只苦笑地叹了一句重色轻友，便认命而又心甘情愿的替某琰处理朝政去了…… 凌萧没想到靖琰会不上早朝，她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望，但到底没有想过让他为了顾及她一时的小xing子而弃了早朝，说没感觉是假的。 “萧儿，如果……”靖琰正想问凌萧，如果他不做皇帝，只与她做一对平凡夫妻，今后的人生他们日日如此，她，是否可以接受他，是否可以不要离开他…… 只是，还未等靖琰说出口，凌萧便猜到了靖琰的想法，只立刻打断道：“哎呀，有些饿了呢！赶紧起床吧！” 说着，便率先坐起身来，冷空气一下子便袭击了她，凌萧不禁打了个喷嚏，靖琰只黯然一笑，罢了，不勉强她，只要她开心，他怎样都行。 见她打了个喷嚏，靖琰便顺势将她再度拥进怀，“这么大的人了，怎的像个孩子一般？” 凌萧看向靖琰，这样有烟火气的他，她倒是从未见过。 “琰，今日我们便做一对寻常的烟火夫妻如何？”凌萧问道。 靖琰闭上眼睛，“只要你在，都好。” 凌萧却一笑：“哼！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嘴这么甜！” 靖琰挑眉，“肺腑之言。” “切！起床啦！”凌萧玩笑着，他们之间有过太多种相处模式，唯独，竟是从未这样轻松过。 闻言，靖琰便自床上起身，步至衣柜旁取衣服，倏然离开的温暖使凌萧再次打了个喷嚏，却不想再一睁眼，靖琰已将她的衣服拿了来，而他，则只着了一层薄薄的单衣。 凌萧正欲接过，靖琰却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句：“为夫帮你。” 凌萧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则被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咳咳，琰，你，适应xing，挺强哈……”凌萧笑得牵强。 靖琰则不管凌萧对他的揶揄，只自顾将凌萧自被窝中拉了出来，拉着凌萧的手同时运功，给凌萧暖着身子，另一只手则将，一只淡粉色的，肚，兜，拿了过来…… 凌萧的脸顿时红得如同一只熟透的苹果，赶忙一把将肚，兜，抢过来，结结巴巴道：“那，那个，我，我自己来！” 靖琰却饶有兴味地看着凌萧那红透的脸，充满蛊惑的声音道：“夫人是害羞啊……” 凌萧只将头低得更低，自牙缝间挤出一句，“知道还不赶紧被过去？！” 靖琰却朗声大笑，凌萧偷眼看他，他却只一把便将凌萧拉起来，随着靖琰的力道，凌萧不轻不重地撞进了靖琰怀中，大手贴着凌萧此时一丝不挂的后背，微微输入着内力，道：“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害羞？” 话虽如此，靖琰却非常享受凌萧此时的羞涩，嘴角的弧度早已将他出卖。 凌萧只更加将头埋在靖琰怀中，却仍旧恶狠狠地道：“靖琰！你再调戏我，我就……” “哦？就怎样啊？”靖琰接口道。 凌萧见某琰如此嚣张，想了想，语气轻松道：“哼哼，我就睡了，你自己玩儿吧！” 靖琰见凌萧威胁，他，便只好放开了凌萧，当然了，某琰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为凌萧穿衣服的打算，“好好好，那我们便赶紧更衣，之后用早膳，如何？” 凌萧见某琰终于恢复正常，便点头道：“好，那你转过身去！” 某琰却直接拿过凌萧手中那件淡粉色的小物，便上前一步，两手分别持着两侧的缎带，绕至凌萧颈后，他的脸离得凌萧极近，只认真地系着那缎带，倒将之前刻意调戏的样子收了起来，凌萧被他那认真温柔的样子打动，竟忘记了反抗…… 直到那人将她腰间的结打好，又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之后，凌萧才反应过来，某琰却只将自己的衣物递给凌萧，道：“好了，轮到你了。” 凌萧不再羞涩，接过靖琰手中的衣物便开始为他更衣，顺便欣赏下某人那绝顶好身材！ 啧啧啧，漂亮的三角肌！ 完美的背部轮廓！ 精壮的腰身！ “咳咳，萧儿啊，你只要将中衣和外衣给为夫穿上便好，不必将里衣再脱掉了……”某人终于在凌萧那火热的目光与快要掉落的口水中忍不住开了口。 凌萧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嗯哼，你这件里衣，我不喜欢，换一件！”说完，便状似要为靖琰挑衣服一般地来到衣柜前，靖琰好整以暇地看着凌萧，他倒想看看，都是素白的里衣，她能挑出怎么一件，她喜欢的？ 凌萧来到衣柜前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却又不好自己拆自己的台，只好硬着头皮打开衣柜门，一番妆模作样的翻找过后，终于接受了这个悲哀的事实，却把心一横，转身看着靖琰道：“看看看，看什么看？！怎么了？我就是想看你不行啊？我看自己的夫君不行啊？！” 好吧，她承认，怎样啊？！ 靖琰却只一笑，上前在凌萧额间轻轻一点，“行，不知夫人对你的夫君可还满意？” 凌萧脸一红，装作勉为其难地道：“嗯哼，那什么，还行吧！” 靖琰一笑，“那，继续吧？”说着，便伸开双臂，示意凌萧继续替他更衣。 有了前一次的惨痛经验，凌萧这一次，果断地选择了，光明正大地占便宜！ 这里摸一摸，那里捏一捏，穿个衣服，硬是把能占的便宜给占了个遍，某琰却只由她胡来，事后还非常体贴地为凌萧绾了个发，凌萧本是不想打击他的积极xing，没想到当她看到镜子里那样式虽简单，却一点也不粗糙的发式之时，亦不得不向某人由衷地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道：“你怎么会绾发？” 说真的，凌萧不认为他一个过去的皇子和战神王爷，现在的皇帝，会需要这项技能。 靖琰却只将眉一挑，“为夫可是无所不会！” 凌萧白了一眼完全不禁夸的某人，道：“哦？那做饭会吗？” 不是凌萧不相信他，做饭这种高难度的技能，凌萧绝不相信他会！ 但当某人真的将一顿丰盛的早餐摆在她面前之时，她只好再愤恨一遍上天不公，为何将某人造得如此万能？！ 经过一番折腾，一整个上午遍过去了，今日难得阳光大好，二人便骑着风到郊外遛弯，考虑到凌萧心口的伤口还未完全痊愈，靖琰打回了凌萧策马狂奔申请，改为，漫步…… 这可算是将风给憋坏了，要知道风真的是一匹风一般的美男子啊，额，马。 是以，当靖琰与凌萧在草地上休息之时，风非常急不可耐地自己去狂奔了三大圈儿，在太阳快落山之际，回到了二人身边，靖琰与凌萧被风萌到了，凌萧更是上前将风好一顿抱，二人这才边看日落边漫步回城。 橘红色的日光终究被星光代替，待他们回到城中之时，街上早已空无一人，马蹄声吧嗒吧嗒地敲着，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凌萧将眼睛闭上，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心地靠在靖琰怀中，靖琰轻吻她的发，伸手比了个手势，空中瞬间便绽开三朵烟花，凌萧在光亮中睁眼，看到那滑落的烟火，嘴角勾起一抹叫做幸福的弧度。 烟花一路绽放，一直引导着他们回到王府，靖琰将凌萧抱下马，却未曾放下，而是一路抱着她进府，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用力地想让你开心，却不知道究竟该怎样才能让你开心，只好将据说是所有女子都喜欢的东西拿来给你，刚刚的烟火，一共有五百二十一朵，五二一，就是我爱你，是吗？” 凌萧惊讶地看向靖琰：“你知道五二一？”二十一世纪的东西，他也知道？ 靖琰一笑，“五二一，是你写在为朕所绘的地图背面角落里的，你你以为朕没发现？” “那，你怎么知道五二一是什么意思？” “猜的。” “额？”凌萧不禁怀疑这男人简直长了一颗名侦探柯南的脑子，这都能猜出来！ 没有深究，无论他是怎样知道的，总之，他的心意，她懂…… 凌萧问自己，这样的他，这样的过去，她真的舍得忘吗？ 这两日的幸福，究竟是她对自己的催眠，还是果真便能够长久下去了？ “琰，你记得‘哎拉无忧’吗？”凌萧问道，“哎拉无忧”是他还是靖王的时候，凌萧与他做的约定，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只要他说“哎拉无忧”，凌萧便会原谅他…… 靖琰很想说他记得，可是…… 见靖琰沉默，凌萧却无法怪他，她太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了，又如何能怪得到他？ “琰，如果我将你忘记，你是否也会选择将我忘记？” 第二百一十四章 动摇 凌萧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这是她这连日来，第一次提起这件事，似乎从她一答应这“三日夫妻”起，她便有意回避着这个话题，每当靖琰想要提起的时候，凌萧就想办法绕过去，凌萧不想去想，只想单纯地过好这三天…… 人是个多么奇怪的动物，他们常常会被所谓的是非与原则所牵绊，所困扰，又哪里知道，很多时候他们甚至希望自己是个孩子，是个傻子，是个忘了过去的人，这是一种逃避，更是一种无奈…… “萧儿……”喊了凌萧的名字过后，靖琰久久未语，凌萧亦未语，却仍旧等着他的回答，她不知道他的回答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她不知道自己又为什么想要知道一件根本无法去验证的事情，但她却就那么清清楚楚地知道着，她希望他会说“不会”，哪怕是骗她…… 终于进了房间，靖琰将凌萧放在床上，自己则在她身后坐下，让她躺靠在自己怀中，长臂圈着她，下巴抵着她的侧额，苦笑道：“我已经忘了太多，现在的我，只有这么点关于你的记忆了，又怎么舍得忘？” 凌萧沉默，当听到他答案的那一刻，凌萧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的动摇，她在想，她是有多可笑，才会这般作茧自缚？在听到他回答之前，她那样肯定的知道自己希望听到他说“不会”，却当她真正听到之后，她却希望这这个答案能让她听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敷衍，或者，欺骗，可是没有…… 这太过真诚的答案仿佛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的决心，她的恨，她的怨，她的怕，都一一撼动…… “你不忘，难道留着这些记忆来自我折磨？感受熟悉的陌生，亲密的疏离，或者甚至是我爱上别人？”问出的这句话中，到底有多少分劝告，多少分控诉，多少分试探？凌萧不知道。 但她知道的是，她想劝他不必受此折磨，想控诉曾经不记得自己的他有多么过分，亦想，试探他到底是否真的下定决心不忘记。 再度苦笑，他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可是这些不就是她曾为他而经历过的吗？ “忘？忘掉那个拖着病体为我解决旱涝之困的人？忘掉那个为我写下‘十年生死两茫茫’的人？还是忘掉那个为了帮我解蛊，不惜以xing命去冒险之人呢？已经忘记过一次了，有哪里还有勇气去忘第二次？相思之苦罢了，受着便是。” 靖琰语气极为平静地说出这些，却只再一次狠狠打在凌萧心上，凌萧扪心自问，她又是否真的舍得忘记这个为她白发的人，这个以她的名字为国号的人，这个哪怕忍受着绝情蛊的折磨，背负着随时会丧命的风险也依然紧紧拥抱她的人，这个，明知当初苍山之巅有可能是计，却傻傻地往里跳的人？ 蹙起的眉久久难舒，却终归竟是玩笑了一句，“琰，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让我动摇？” 靖琰知道凌萧是在玩笑，却只接话道：“是啊，萧儿，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让你动摇，难道，你此刻方知？”说着，手臂将怀里的女子圈紧，仿佛随时都会失去她…… 凌萧鼻尖一酸，她竟不知道靖琰有这样的巧舌，能够说出这般动人的情话。 或许凌萧还想说些什么吧，但靖琰却话锋一转，“好了，萧儿，早点休息，明日，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很重要的事？” 靖琰终于由衷地勾起了嘴角，道：“明日，津与秦霜，五一与清风大婚，还是你定的日子，你莫不是忘了？” 凌萧仰起头看向靖琰，“明日？！” 靖琰挑眉，表示确定，凌萧自他怀中起身，“这么快？！” “是啊，你明日可是要做主婚人的，赶紧休息！” 说着，在凌萧的昏睡xue轻轻一点，凌萧即可便睡了过去，靖琰将她抱起，走至浴间…… 待将她的衣衫褪尽之时，她胸前那赫然叠加的伤口刺痛了他的双目，浅些的那个是箭伤，深些的那个是刀伤，这两处伤，皆是为他而存…… 拇指小心翼翼地抚过那刺眼的伤痕，薄唇凑近，深情而又心疼地落在那斑驳的伤痕之上，双眼紧闭，以缓解目中的干涩…… 细心地帮她和自己沐浴过后，靖琰将凌萧抱回床上，只轻轻拥着她，闭上了双眼…… 第二日一大早，靖琰便将凌萧叫醒，当然了，凌萧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 “靖琰！你又点我xue！” 看着这个掐着自己脖子的小女人，靖琰由衷地笑道：“昨日若不点你的xue，你定然兴奋地睡不着，莫不是今日要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主婚？” 凌萧放开掐着靖琰的手，“哼！下不为例！” 靖琰却只将她自被窝中抱起，再次勤快地帮凌萧穿上了衣服。 当然了，一回生两回熟，凌萧这一次就比之前自在多了，抱着一副“反正都被他看光了”的心态，享受着某人的服务。 “好了，赶紧梳妆，我去准备早膳。”靖琰揉了揉凌萧的发道。 凌萧乖乖点头，坐在梳妆台前开始了动作…… 二人用过早膳后，靖琰便将凌萧送到了一处距妙音坊不远的宅邸。 “这是……” “津的宅子，两个姑娘从妙音坊出嫁到底不好，此处距妙音坊近，便就在此处吧。”靖琰解释道。 按凌萧一开始的意思，确实是想让秦霜和五一从妙音坊出嫁的，倒还真是忽略了妙音坊的xing质，现在看来，倒真是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嗯，也好，那琉廊明瑟那边都准备妥当了吗？我都没有亲自去盯着。”说着，有些抱怨地看向靖琰，都是他，也不知道提前提醒自己！秦霜和五一可是要在琉廊明瑟举行婚礼的！ 靖琰一笑，“好了，放心吧，有津在，绝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快进去吧！” “嗯？你不进去？”凌萧问向靖琰。 “我，自然是要去津府上的。”靖琰倾身在凌萧额际印下一吻。 “哦……”连凌萧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中竟有着这样重的失落。 但靖琰却察觉到了，心下一暖，“快进去吧，我看你进去了我再走。” 纵然不舍，凌萧仍旧点点头，转身向院内走去，到了转弯处，凌萧回头看向靖琰，他依旧含笑站在门口望着自己，虽还是一如既往的黑袍，他整个人却温润了许多，眸中满是温柔，这样的靖琰，便是他失忆前，凌萧都从未见过…… “进去吧。”靖琰再次说道。 凌萧迈步，消失在靖琰的视线中…… 却刚迈出一步，凌萧便折了回来，想要再看他一眼，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街道…… 竟然走得这么快？ 重重的失落感袭来，凌萧不禁苦笑，什么时候起，她竟这样依赖他了吗？ 轻轻耸了耸肩，向院内走去…… 房顶上那身着黑袍的男子看到这样的凌萧，不禁会心一笑，目送她进了屋后，这才飞身前往了苏府…… “霜姐姐！五一！”凌萧刚一进门便喊道。 秦霜与五一纷纷转头看向凌萧，五一开口道：“小姐！” 秦霜亦道：“萧儿，怎么来这么早？” 凌萧一笑，边走边道：“这当然了！哎，过了今日，我的霜姐姐和五一，可就都成别人的了……”凌萧佯装伤心道。 秦霜与五一皆被凌萧的话弄得红了脸。 凌萧上前，一一给所有的喜娘丫鬟们发了红包，边发边继续调侃着二人道：“你们回头记得告诉苏大哥和清风大哥，这红包算是我借给他们的，叫他们赶紧还我，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五一竟还当了真，“小姐……” 秦霜笑道：“傻丫头，你这小姐啊，还当真是嘴里没一句正经话！” 五一这才反应过来，娇嗔道：“好啊，小姐就知道欺负五一！” 凌萧闻言，“哎？谁说我嘴里没一句正经话了？现在就给你们来一句正经的！” 二人纷纷看向凌萧，只等着她所谓的正经话。 凌萧清了清嗓子，道：“还是直接叫苏大哥把这座宅子给我抵债好了。” 秦霜直接赏了凌萧一记白眼，五一在一愣之后，亦是瞪了凌萧一眼。 三人还在一片笑闹中，靖琰亦已到了苏府。 清风见靖琰来了，起身抱拳道：“皇上！” 靖琰颔首，“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津呢？”关于清风，靖琰已经听苏津说起过了，清风是靖琰当初送给凌萧的暗卫首领，只是其他的暗卫都被凌萧派给了靖琰，自那后仍跟着靖琰，只有清风被留在了凌萧身边，与凌萧，除却主仆，更是兄妹，是以，靖琰对清风亦是抱有感激的。 清风叹了口气，“苏大人……” 只是还未待清风说完，便有一柄折扇自靖琰身后飞来，正冲着靖琰的后脑，靖琰侧身接住折扇，回头看向那还未换上喜服的人。 苏津只幽怨地看向靖琰，边向他们走来边控诉道：“琰，亏你还想的起我！”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惟愿伴你岁岁年年 见到苏津那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靖琰亦觉自己过分，便道：“津啊，这几日辛苦你了。” 苏津白了靖琰一眼，忿忿道：“辛苦？！你还知道我辛苦啊？！把所有的政务都扔给我不说，还让我大喜的日子还得去替你上早朝！你还有没有人xing啊？！” 靖琰被苏津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面上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道：“你知足吧，你好歹能够与心爱的女子长相思守，我呢？你出的馊主意！凌萧明日就要把我忘了！” 苏津见靖琰提起此事，便将靖琰拉到室内，喝了口茶之后，这才自怀中将一个小瓶取出，道：“这便是能够让萧儿忘记你的药水，只要她在和这个药水之时看着你，那她一觉醒来之后，便会将所有关于你的事通通忘记。” 靖琰白了苏津一眼，“你就是想跟朕说这个？”眼睛危险地眯起来看着苏津道。 “哎，可是你将萧儿伤到这个地步的，我给你想办法，你还嫌东嫌西，要不是我，萧儿现在能理你吗？”苏津半真半假道。 靖琰微微叹口气，“没错，是我咎由自取。” 苏津见靖琰如此，便劝道：“要不然这样吧，你也将她忘记算了，两两相望，一了百了，免得你受相思之苦。”说这句话，苏津是在试探靖琰，说实话，他比谁都清楚他这好兄弟有多爱萧儿，当然了，通过绝情蛊对靖琰造成的伤害亦不难看出他用情之深。 绝情蛊之痛，情越深，痛越深…… 只是，靖琰爱凌萧不假，却未必能够给凌萧幸福，如果靖琰今后仍是给凌萧带来无尽痛苦的话，苏津亦不觉得凌萧应该继续和靖琰在一起，倒不如两人都忘了彼此，结束一段本就是错误的感情。 但如果靖琰真的学会了怎样去爱一个人，能够给凌萧幸福了，他这做大哥的，自然是希望凌萧能够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的。 靖琰听苏津说叫他也饮了那绝情水，便立时反对道：“开什么玩笑？不可能！” 苏津见靖琰反对，心里则不露声色地一笑，看来琰已经渐渐学会了如何去爱，如此，他不妨再问他几个问题。 “不忘？不忘莫不是要终身受相思之苦，终身求而不得？”苏津问得尖锐，说真的，如今他得到了幸福，亦是希望自己的好兄弟也能得到幸福的。 靖琰见苏津问了和凌萧相同的问题，苦笑，起身行至窗前，负手而立，望着那光秃秃的枝丫，终于将没能对凌萧说的话，说给了苏津：“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度细思量，情愿相思苦。” 声音悠远落寞，只充满了无可奈何，却又，心甘情愿…… 是啊，忘了纵然好，今后便再不必受相思之苦，可是啊，一想到要将她忘记，他便只觉得任何苦痛都比不过那失去之痛…… 听靖琰这样说，苏津亦是动容，他不再犹豫，只觉得这世上该是没有人会比琰更爱萧儿了。 “琰，其实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般糟糕。”苏津看向靖琰，认真地说道。 靖琰只当苏津是为了安慰他，苦笑了下，便自窗前转身，回到苏津对面坐下，道：“无碍，糟糕也好，不糟糕也罢，我甘之如饴。” “琰，你可记得当初你失去记忆之时，萧儿是这样做的，她能重新让你爱上她，你为何就不能？”苏津提示道。 靖琰豁然抬头看向苏津，是啊，他怎么忘了，失忆而已，她既然忘了他，他便重新让她认识她便好，忘记了过去，便是将他对她的伤害都忘记了啊，这于他而言，反而是个重新给她一个只有美好记忆的人生的机会啊！ “津！谢谢你！”靖琰双目放光地说道，他终于知道苏津的用心良苦了。 苏津一耸肩，“得了吧！我换衣服去了，吉时快到了。” 说着，便起身离开，靖琰望着苏津离开的背影，再次由衷地道了声谢，有兄弟如此，何其幸哉！ 想通了这一点，靖琰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是啊，从头开始，又有何难？ 很快苏津便收拾妥当，待到吉时，苏津与清风便一道往苏宅去接新娘子去了，凌萧这边亦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着那八抬大轿。 “怎么办怎么办？小姐，我好紧张啊！”五一拉着凌萧的手道。 秦霜亦看向凌萧，眸中写满了紧张。 凌萧一笑：“哎呀！放松放松！等他们来了，我可要好好为难一下他们，想解新娘子，哪有那么容易？！” 五一与秦霜互相对望一眼，表示替苏津与清风默哀，唯有在心里祝他们好运了…… 很快八抬大轿便抬到了苏宅门口，喧天的锣鼓奏响，喜庆的气氛只将所有的不愉快淹没，仿佛这世界只余了喜气。 两个喜婆进屋，准备将新娘子被出去，凌萧去阻止道：“哎？想要接新娘子啊？红包拿来！” 两喜婆对望一眼，这什么情况？没这规矩啊！ 一喜婆上前，正欲劝凌萧，凌萧便直接拉着她们二人便出去了，看着无奈地被凌萧请出来的两个喜婆，苏津不禁一笑，可愁坏了清风，萧儿这是要做什么呀？ 凌萧正欲开口出几个难题，却只见苏津看向人群中，喊了声：“琰！交给你了！” 凌萧顺着苏津的目光看向人群，果然见到了那一袭黑袍的男子，只见对方向她走来，还未待凌萧反应，腰际便被某人揽住，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已在琉廊明瑟了…… “靖琰！”凌萧嗔怒道。 某琰却二话不说，直接用吻封住了某萧的咆哮，某萧则很没出息地沉沦在某琰的吻里，忘记了发怒…… 见凌萧被靖琰带着，苏津向清风扬眉，清风亦回以一个抱拳，苏津只再次开口到：“喜婆，去接新娘！” 两个喜婆便再次兴冲冲地进了屋，五一与秦霜皆被蒙上盖头，由喜婆背了出来，二人心中皆是甜蜜…… 待两对新人到达琉廊明瑟之时，凌萧与靖琰早已端坐堂上，以主婚人的身份，准备接受四人的跪拜。 有皇上皇后亲自主婚，琉廊明瑟一炮打响，一时竟成了新人们争相租用的拜堂圣地。 当然了，这个收获，可算是在凌萧的意料之外了…… 不过这自然是后话了，此时早已拜过堂的两对新人中，秦霜被送往了苏府，五一则被送去了凌萧之前送给清风的一座宅子，当然了，清风身为暗卫，自然是不缺钱的，但这是凌萧的心意，清风与五一自然不会拒绝。 两个新郎忙着招呼宾客，至于两个主婚人嘛，则是偷偷溜了出来…… 二人回靖王府换了便装之后便上了街，说起来他们已经是第二次一起逛街了。 二人十指交握，并排穿梭在人群中，回头率依旧的居高不下…… 二人却不再在意，只管聊自己的，方走了几步，便又看到了卖糖人儿的摊子，这一次，是一个老婆婆。 二人相视一笑，靖琰上前道：“婆婆，劳您照着我们两个，各做一个糖人儿。” 老婆婆笑着点头，很快便将两只糖人儿做好，还未待老婆婆将其递给二人，靖琰便道：“劳您将其融在一起，再制一次，有劳了。” 老婆婆只当靖琰是嫌她做得不够精细，第二次再做，只做得更加用心，待两只糖人儿做出来之时，靖琰拿了凌萧的那一只，凌萧则拿了靖琰的那一只，给老婆婆留下一锭金子，二人便相携向前走去。 靖琰喃喃念起凌萧当初念的那首诗——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凌萧看着那个在认真欣赏糖人儿，念着她曾念的诗的男子，想不到他竟还记得…… 开口道：“琰，我当初还有没说给你听的话，想不想知道？” 靖琰看向凌萧，只等着她的下文。 凌萧一笑，道：“我当初曾说，你把我的那只糖人儿吃掉，她便会在你的腹中被吸收，然后融进你的血脉，流过你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最后被送至你的心脏，伴随着你心脏的一次跳动，再次走过你的全身，循环往复……” “嗯，我记得。” 凌萧微微低了眸，“其实我没有告诉你的是，她最终还是会被消耗掉，但即使如此，她仍会以其他的形式，存在在你身体的某个细胞中，在你不知道的某个角落里，岁岁年年地陪着你，直到老去，死去……” 靖琰动容，“萧儿，我心亦似你心，惟愿伴你岁岁年年，能不能……” “琰，再不吃，糖人儿该化了。”凌萧再次打断了靖琰的问话，她害怕，只要他问，她就真的会不由自主地答应了…… 靖琰眸子闪过一丝失望，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夜，靖琰与凌萧，都没有睡着，第二日一早，二人便起了床，他们都知道，三天，到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会离开你 靖琰明知即使凌萧失去了记忆，他依旧可以将她重新追到，但，这种眼睁睁看着她忘掉自己的感觉，依旧不是那么好受…… 凌萧依旧没有下定决心，这三日里，她越来越动摇，越来越，舍不得忘记…… 可是，三日短暂，短暂到她根本不用害怕会抛弃会失去，可一辈子太长，靖琰，是个皇帝，天下大任，太重，重到，凌萧已经没有勇气去与天下共存在他心中。也许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两人只沉默地在前厅等着，等着苏津的到来，等着决定的那一刻…… 凌萧在逃避，靖琰，也在逃避，只是，苏津终究还是来了—— “这是忘魂，哪怕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也能抹去，只要你饮下此药之后看着那人一炷香的时间，那么明日一觉醒来，你便会忘了与他有关的所有的事。” 说着，将一个小瓶放在凌萧面前，又看了凌萧一眼，道：“萧儿，你想好了吗？” 凌萧看着那个精致的小瓶，有些不敢伸手去拿，听苏津问她，凌萧只将拳攥得更紧，沉默…… 苏津见状，只看了靖琰一眼，便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又是良久的沉默，凌萧的手松开握上，握上松开，几次都未曾伸向那近在咫尺的小瓶。 终于，靖琰开口，“萧儿，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所以，如果忘了，你会更快乐，那便忘了吧，明日你不再认识我，我便重新认识你，你不再爱我，我便让你重新爱上我，总之，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好。” 靖琰这话说得诚恳，再一次深深击中了凌萧的心，凌萧抬眸，“琰，我问你个问题。” 靖琰含笑点头，只等着凌萧问。 “这几天，你都自称‘我’，可你之前都以‘朕’和‘本王’自称，这是为何？” 靖琰一笑，“其实你是想问，为何我在津与爵面前的自称是‘我’，而在你面前的自称是‘朕’吧？” 凌萧见靖琰说破，亦未否认，只等着他的答案。 “傻瓜，在津与爵面前，我早已习惯，但在你面前，我却只是我啊，之所以仍旧以‘朕’自称，不过是因你太倔，想着有这身份在，你便能乖顺些罢了。” 凌萧惊讶，竟没想到是个这样简单的理由…… 想着，便看向靖琰，“你说，即便我将你忘记，你也不会离开我？” 靖琰点头，“绝不！” 凌萧看着靖琰的眼睛，她读到了坚定，既然如此，忘了，该会更轻松吧…… 用力将拳握了握，深吸一口气，将桌上的小瓶拿起，不再犹豫，打开瓶盖便一饮而尽，那一刻，心脏竟还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凌萧看着靖琰，靖琰亦任由她看着，如果这是她的选择，他，便当成全！ 凌萧还是流了泪，靖琰亦喉间酸涩，伸手揉着她的发，“傻丫头，莫哭，只是忘了两年，我们今后还要很多的两年可以记住，莫哭。” 凌萧却只哭得更凶，靖琰一把将凌萧揽过，深深吻住她，温柔而极尽占有，吻去她的泪，吻着她的唇，只想永远停止在这一刻，他，真的没有那么豁达…… “萧儿，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 “琰，你该回宫了。”凌萧说道，加上苍山之行，已经足足二十天了。 “晚些吧。”靖琰道。 “还是早些吧，霜姐姐和苏大哥新婚燕尔，你莫不是连个假都不给苏大哥放？”凌萧玩笑道，如果离别是注定的，那便轻松一点吧。 靖琰点头，刚欲起身，凌萧便道：“琰！不要用轻功，我送你。” “好。” 这一次，凌萧没有再拉靖琰的手，而是两人并排而行，沉默地走着，只希望这条路长些，再长些…… 两人将脚步放得极慢，凌萧将靖琰送了一程又一程，她不说离别，他不提时间…… 如果这两年最终都归将于一个梦，那便送得久些吧，尽量的长，尽量的久，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 送一程，凌萧便会说一句“再见”，说完“再见”，又能再见一面…… 离别拉得长，究竟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凌萧不知道，亦算不清…… 但有一点凌萧是清楚的，她陪他走得越远，竟越怕从此不见…… 宫门，还是到了…… “到了。” “这么快……” “嗯，进去吧。” “好……你先走，你走了我再进去。” “不，这一次，换你先走。” 没有再说什么，靖琰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宫门…… 朱红色的宫门里，是一直通向一个又一个门的长路，靖琰一步一步地走着，凌萧便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终于，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个门之后，在凌萧终于看不清他之时，靖琰还是转了弯，靖琰有没有回头看她，凌萧不知道…… 该，回去了…… 转身，刚迈了一步，凌萧便停下脚步，只回头看了那宫门一眼，将手指伸进口中，一再重复，终于，将刚刚喝进去的忘魂都吐了出来…… 琰，我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忘记啊！ 拭去了被强行催吐而逼出的眼泪，凌萧笑了笑，迈开步子，离开了宫门…… 会到妙音坊，凌萧便开始收拾行囊，“暗影，我想出去转转，所有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尊主，你想去哪，属下先派人去准备。” “不！我想自己去走走，你不许跟着，也不许派人跟着，可以关注我的行踪，是不是给我送点儿钱什么的，但不许将我的行踪告诉别人，不但如此，你还得替我抹去行踪，叫其他人找不到我。”凌萧一连串下了一大堆的要求，暗影只想无力望天啊…… “额，属下遵命！” “很好！对了，这是我给五一和秦霜姐姐准备的礼物，你晚些时候便替我送去，还有，若秦霜姐姐问起，你便说我处理事情去了，莫要叫她胡思乱想，五一问，你便说我有事便好，估计她也不会多问，至于……至于靖琰，你便说不知道。” “额？尊主，暗影虽是江湖人士，但公然欺君，总归不大好吧……”暗影为难道。 这不是明摆着要他与皇上为敌么？分明都告诉了五一尊主去办事了，那苏大人就一定会知道，既然苏大人知道了，皇上就没有不知道的道理，他这不是公然欺君吗…… “嗯……那这样吧，如果靖琰问起，你便说是我的命令，要你告诉他你不知道！”凌萧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暗影一脸黑线，“尊主……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按我说的办！” “额，是！”暗影应道，哎……女人心，海底针啊……话说许柔可到底是喜欢游湖，还是喜欢逛街啊？ “嗯，那我走了！”凌萧潇洒地道。 暗影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不问问尊主啊？！ “尊主！暗影有事请教！”暗影抱拳道。 凌萧打量着暗影这衣服状似无比正经，却又分明是情窦初开的样子，故意道：“哎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问，我先走啦！”说着便佯装要走，暗影赶忙单膝跪在凌萧面前：“尊主！” 凌萧无奈，“哎呀，开玩笑的！问问问！” 暗影这才起身，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之后，终于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着凌萧道：“尊，尊主，是这样的，那个，那个许姑娘，她她她喜欢什么啊？” 凌萧故意揶揄着暗影道：“许许许，姑娘，哪个许姑娘啊？” 暗影见凌萧没个正经，终于再也绷不住，叹了口气道：“哎……算了。许姑娘怎么可能看上我，还是算了吧！”说着，便转身要走。 凌萧见这好姻缘就要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赶忙追上暗影，“暗影暗影！你等等！我跟你说啊，柔儿就喜欢你这样的，据你尊主我的火眼金睛之见，你和柔儿简直不能再般配了，赶紧追啊！” 暗影见凌萧这样说，立马便双眼放光道：“真的？！” 凌萧认真地点头，语重心长地道：“嗯！” “好！属下这就给许姑娘送一套玫瑰系列去！”说着便一个闪身，消失在凌萧面前。 凌萧正欲赞赏暗影这行动力，便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玫瑰系列？！ 好啊！暗影竟还学会以权谋私了！ “暗影！你给我回来！” …… 这边靖琰回宫之后，便开始着手处理一切事宜，足足熬了一个下午之后，终于将所有积压的政务处理完，苏津再能干，有些事宜还是需要靖琰拍板的，是以，虽有苏津一直替他料理朝政，靖琰还是用了一个下午才将这一切处理妥当，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那便是——禅位诏书。 “津，这是禅为诏书，明日早朝你自己宣布了即可，我去找萧儿了！”说着，便不理苏津的抗议，只一瞬间便消失在苏津面前，飞身赶往了妙音坊…… “什么？！萧儿走了？！去哪里了？” “额，尊主说不让告诉您。”暗影硬着头皮说道。 却还未待他说完，靖琰早已消失…… 第二百一十七章 侦查与反侦查！ 看着那般迫不及待地追出去的靖琰，暗影不禁感叹，他貌似得主动点啊，不然也等许姑娘走了就不好了，嗯！ 这边靖琰则一边往苏府赶，一边命暗卫先搜索凌萧的踪迹。 他实在是不明白，凌萧为什么会选择在自己即将失忆的时候离开，好歹也该等明天醒过来之后看看状况再说啊！ 苏津看着这个去而复返的人，还未待他调侃两句，靖琰便率先开口道：“津，秦霜呢？” 苏津一时竟都没反应过来，靖琰找秦霜会有什么事？ “额，稍后便会过来，但是，你找霜儿作甚？”苏津问道，说真的，他对这个刚刚一纸禅位诏书将他好好的新婚三天假缩为一天他都忍了，如今竟然来找他的夫人的，好、兄、弟、真的想暴走了！ 靖琰却只完全忽略了苏津，一步跨至刚刚进门的秦霜面前，焦急地道：“秦霜，你可知道萧儿去了哪里？” 秦霜被靖琰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下意识地向后一退，靖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道：“额，抱歉，但请你告诉我，萧儿到底去了哪里？”言语间，又哪里还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帝王？ 苏津这才知道靖琰所为何来，亦看向秦霜道：“霜儿，你可知道？” 秦霜蹙眉，“萧儿走了？” 靖琰见秦霜此状，只叹口气道：“是啊……” 看来，凌萧这次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 “津，这样吧，我先去找，你也派人去找，有消息就通知我。”靖琰急急扔下这句话便要走，却被苏津一把拉住，道：“琰，你是关心则乱，你可曾想过，若萧儿连霜儿都没告诉便一声不响地走了，自是刻意隐藏行迹的，既如此，你直接派人去找，怕是找不到了。” 靖琰再度叹了口气，终于肯坐下了，只道：“哎……萧儿明日一觉醒来还不知是个什么状况，我又岂能不急？” 苏津却只拍拍靖琰的肩膀道：“琰，萧儿也不是第一次失忆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依我之见，现如今我们所有的敌人都已经死的死，关的关，不会有寻仇之人，既如此，一般人若想从萧儿手里讨到便宜，怕也是不容易的。” 靖琰知道苏津说的有道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津，你那什么忘魂，靠谱吗？哪找来的？” 苏津嘴角一抽，什么叫靠谱吗？！ “琰啊，你要不要这样啊？萧儿只是忘了你，并没有把大家都忘记，就算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忘了，萧儿在来到我们这个世界之前，完全与你无关的事，至少不会被忘吧？更何况萧儿医毒双绝，又身法矫健，不会有危险的。” 靖琰这就不同意了，豁然起身，道：“津，你到底是不是拿萧儿当妹妹待，为何她如今不知所踪，你竟一点都不急？” 秦霜在一旁看着，不禁觉得此刻的靖琰才该是个活生生的人，有情绪，会失去判断力，会关心则乱…… “皇上，当初萧儿一无所有被嫁入王府之时，身中仙人醉，要面对的更是彼时的靖王，她又吃了什么亏？依秦霜之见，萧儿便是能抛开一切，沧澜宫却是不可能放任萧儿不管的，若暗影未将萧儿的行踪告诉皇上，只怕是萧儿特意吩咐过。” 秦霜一席话，当真是对凌萧有万分了解啊，一言一词，可说犹如亲眼所见一般，只将凌萧猜的分毫不差。 靖琰深觉有理，连苏津都不禁向秦霜投来一个赞赏的目光，看来霜儿对萧儿的了解，远比他要深刻。 秦霜见二人没有反驳，便接着道：“皇上看这样可好，便由秦霜出面去询问萧儿的行踪，想必至少能多得到些信息，否则萧儿精通易容之术，只怕找起来便犹如大海捞针了。” 靖琰见秦霜肯帮忙，自是求之不得，“如此便多谢了。” 秦霜亦未耽搁，只即刻便要出门，却见苏津早已将一旁的大氅拿来，披在了秦霜肩上。 秦霜与苏津相视一笑，竟是默契到如此地步…… 待秦霜走后，苏津这才开口：“琰，我看霜儿此去，只怕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收获。” 靖琰亦道：“没错，萧儿既然刻意吩咐瞒着我，只怕亦不会告诉秦姑娘太多。”没错，此时此刻，靖琰早已恢复了理智。 苏津见靖琰已然冷静，只道：“不过……” 接着，靖琰与苏津异口同声道：“只要派人盯紧暗影的动作便可！” 两兄弟相视而笑，没错，秦霜去问，暗影必会觉得靖琰这边只会等着秦霜的消息，那么这便该是靖琰这边最不会有其他动作之时，是以，暗影一定会选择这个时候派人与凌萧联络。 只要他们在这个时候盯紧暗影，则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凌萧！ 靖琰微微侧首，不得暗卫答话便直接道：“盯着暗影，他若有什么动作，便暗中命人跟上，然后速来回报！” 只听一声“是！”，暗中某处便倏然消失了一个影子，靖琰与苏津只放心地等着消息。 而此时此刻的凌萧，其实在—— 苏府！ 苏府花园中正在埋头修剪着植物的一个小厮嘴角一勾，哼！就知道你们两个老jian巨猾！ 还好她早有准备，只吩咐暗影前三天无论如何都不要来找她，三天过后她自会想办法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他，是以，不是暗影不说，是连暗影都不知道罢了！ 一想到这两个平日里总觉得自己料事如神的家伙被她摆了一道，凌萧便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连带着修剪植物的动作都变得轻快起来，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 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凌萧便不再多待，虽然她真的很想看看这两个得意洋洋地等消息的人知道暗卫什么也没发现的时候那受挫的表情，但……必须谨慎！ 乐极生悲可就不好了！ 是以，只找准时机，凌萧便火速撤离，她今日的妆容吧……怎么说呢？ 应该是将自己完全化成了一个普通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在人群中保证找不到！ 凌萧知道，待苏津与靖琰得不到他们想要的消息之时，他们一定会直接搜索城内所有的新面孔，无论是极美的还是极丑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以，唯有这丝毫没有分辨度的样貌才是最安全的！ 思及此，凌萧不禁又为自己点了个大赞！ 哈哈哈，侦查与反侦查！ 她从前在二十一世纪做雇佣兵是最为擅长的项目！ 凌萧倒不急着离开，只随便找了个酒楼，等三日之后见过暗影再走好了，先填饱肚子。 其实凌萧也并非要刻意为难靖琰，只是，她虽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将过去忘记，却并不代表她已经释怀，她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想四处走走，没有什么能比旅游更能让人忘记痛苦的了吧…… 至少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靖琰自己没有失忆的事呢！ 凌萧已经在优哉游哉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了，当然了，靖琰与苏津亦是如凌萧所料般收到了“没有异动”的消息。 嗯，凌萧猜对了，二人此时的表情，非常之丰富…… 还是靖琰反应过来了，“看来萧儿早已猜到我们的动作，如此，只怕是短期内她都不会与暗影联络了。” 苏津颔首，“为今之计，便只有搜城了，但想必萧儿已经猜到我们会搜城，自是有所防备，但她若今日不与暗影联络，明日只怕便会失忆，是否记得暗影这回事都未可知……” 苏津亦有些伤脑筋啊…… “这样吧，现在已然入夜，萧儿总要休息，我们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了，将今日所有客栈新入住的，借宿的，通通都查一遍了……”说着，苏津不禁叹了口气，“想不到我当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扰民啊……” 靖琰正想揶揄苏津一句“够意思！”，便忽然被苏津的动作打断—— 苏津豁然起身，只眼前一亮地看向靖琰，道：“琰！有办法了！” 是啊！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还好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入夜”，不然还真是想不到这个主意呢。 靖琰亦站起身，看向苏津，等着他的办法。 苏津眉毛一挑，“琰，想必你已经不记得了，萧儿原本有条蛇，唤作夜！” 靖琰蹙眉，“蛇？”萧儿还有养蛇这爱好？ 苏津却接着道：“这条蛇还是当初为了解你的蛇毒才被萧儿收服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曾给过萧儿一个蛇哨，这哨子本是一对，另一只该还在你手里，不仅如此，这蛇曾跟过你一阵子，该是认识你的！” “你的意思是，我若吹响蛇哨，它便能带我们找到萧儿？” 苏津颔首，“没错！不过现在可不行，待夜深了，萧儿睡着之后我们再行动，否则叫萧儿发现了，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好！那蛇哨该还在靖王府里，我现在便就去取！” 说着，靖琰便飞身赶往靖王府，直奔书房而去，果不其然，在那抽屉的小小隔层里，他找到了那只白玉哨子…… 第二百一十八章 会不会搭讪？ 拇指在哨身上摩挲着，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想起来…… 不再犹豫，将玉哨凑近薄唇，悠长而缓慢地吹响，靖琰期待着那条苏津口中的蛇现身，能不能找到萧儿，就全在此举了！ 这样的哨声，普通人是根本听不到的，唯有蛇才能听到，靖琰不知道传说中的那条蛇是否认识他的哨声，他亦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态，不停变换着吹法…… 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靖琰几乎都以为这条蛇不会来了，但当他感受到那倏然靠近的寒气之时，他知道，就是它！ 依旧冰冷的目光带着不易觉察的期待看着那暗夜中的某处，果然，只消片刻，一条青黑的蛇便自那方向而来，蛇信微吐，昭示着它此刻的心情。 嗯，是欢喜。 没错，那段时间靖琰出兵征讨西夏，夜便一路随行，多少个思念凌萧的日夜是夜陪着靖琰度过，蛇本冷血，但夜却偏偏通灵，它听得到靖琰偶尔的那么一句思念，那出自这个本该寡言少语的男人口中的，思念。 他经常会说，“萧儿此刻一定是在睡觉。”“萧儿此刻定是又去了妙音坊。”“嗯，这个时候，萧儿该是与五一一同在院里的秋千上晒太阳吧。”…… 其实靖琰从来就知道凌萧的生活，他派在凌萧身边的暗卫会经常向他禀报凌萧的动静，当然了，靖琰并不是为了监视凌萧，而是单纯地关心她，或许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便是那个叫做思念的东西…… 只是，这些靖琰都不再记得了，一如他不记得面前的这条蛇。 “夜。”靖琰坚定地叫出，并将手伸向蛇首。 夜吐出信子，舔舐着靖琰的手指，靖琰勾唇一笑，“带我去找萧儿！” 靖琰不知道夜是否听得懂他的命令，但他仍旧只能一试，毕竟蛇的嗅觉灵敏，比之最优良的猎犬更甚，若夜听得懂，便定能带他找到萧儿！ 在靖琰期待的目光中，夜即刻便调转了蛇首，向府外而去…… 靖琰一路相随，终于在一家客栈门口站定，夜对着客栈二楼左数第二间房间的窗格吐了吐信子，又看向靖琰，靖琰目中的喜色已然藏不住，“在这儿？！” 夜再次吐吐蛇信，靖琰上前蹲下身子，大掌轻抚蛇身，“夜，干得好！” 说着，便拍了拍蛇身，示意夜先离开。 夜听话地离去，靖琰这才一个旋身，便未发出任何声音地自窗子潜入了凌萧所在的房间。 入眼是那个睡得正酣的小女人，依旧是拘束的睡姿，明明是很大的一张床，却偏偏只占了小小一隅，直教人心疼。 睡容亦并不安然，微微蹙起的眉分明述说着无限愁，而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又让人欣慰，她怕是在这满腔愁云间寻得了丝欢喜，轻颤的睫毛诉说着犹豫，她在纠结些什么呢…… 靖琰并未将凌萧叫醒，而是一撩衣摆，便坐在了一旁的圆凳上，只静静凝着那睡梦中的女子，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深情的眸几乎能将人活活溺死，眉宇间那淡淡的无奈偏又让人不禁心头发酸，或许吧，经历了太多太多，却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但所幸经历了这样多，她仍安好，仍在他面前，他仍有机会。 就这样盯着那沉睡中的女子看了一夜，终于在女子的一声微微的叹息声中，靖琰飞快地自窗口离去，当女子睁开眼睛时，屋内早已空无一人，却只见女子先是面露惊讶之色，而随之却又是一丝欣慰，或许，还有几分幸福吧…… 轻笑，靖琰，你以为你在我醒过来之前离开我就不知道你来过了吗？ 当医生的，尤其是懂中医的，鼻子都比常人要灵敏些，更何况靖琰的味道凌萧再熟悉不过，又岂会发现不了？ 凌萧猜到靖琰为何离开，自是认为她已然失忆，怕吓着她罢了。 凌萧猜，她现在出门，现在便能“邂逅”靖琰。 不过…… 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耐心！ 一番洗漱过后，凌萧如昨日一般上了妆，端详了镜中人，嗯，跟昨天一样。 “小二！小二？！”凌萧拍着桌子粗声粗气地喊道。 只一瞬，小二便飞快地冲至凌萧面前，恨不得敬个军礼，道：“客官有何吩咐？”精气神儿十足。 凌萧不禁心情大好，“爷饿了，给爷上点儿早点！”说着，便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便扔给了小二，“够了吗？” 小二一见凌萧出手如此大方，立马便笑道：“好嘞！客官您等着！” 凌萧见小二前去准备，自己则只随意找了本书便看了起来，只当客栈门外没那个人。 凌萧想，靖琰此刻一定在偷听她在干什么，那便由他听好了，看他还会不会等着了。 很快一桌丰盛的早点便被端了上来，凌萧慢慢悠悠地吃完后便让小二撤掉，举步来到窗前，将窗子一开，“嗯！阳光真好！” 说着，便捧起刚刚翻了没几页的书，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凌萧在屋内的一举一动靖琰自然听得清楚，当听到某人竟然晒着太阳看起了书之时，差点被呛到，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爱看书了？ 见此，只好便举步进了客栈，店小二见靖琰衣着华贵，气宇非凡，虽很想上前献殷勤，但无奈对方气场太强，摆明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可不敢去烦人家，只敢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便止步道：“客官有什么需要啊？” 靖琰一眼都没看店小二，便直接步至楼梯口的桌子旁坐下，道：“上壶雪山银针。” 店小二麻溜地上好茶，便偷偷躲在柱子后面打量着靖琰。 这位客官太奇怪了，大清早就登门，只要一壶茶，还选了这么个位置，像这些豪门显贵，不是都该要个雅间的吗？奇怪！ 正自想着，靖琰便冷哼一声，只吓得他差点将手中的馒头扔出去，抚了抚胸口，再不敢偷偷打量靖琰了。 凌萧自是不知靖琰在楼梯口守株待兔的，待她觉得差不多了，便想离开客栈，只道狡兔都三窟呢，她若三天都待在同一个地方，岂不是显得她很没技术含量？ 是以，只略微收拾了一下，凌萧便开开心心地离开了房间，当然了，当她行至楼梯口之时，赫然便看到了楼梯底下坐的那人…… 嘴角一抽，这人怎么还在啊？ 本是条件反射般地便想回去，但一想，靖琰内功深厚，自是早已感受到她已经出来了，如果她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告诉靖琰她根本没失忆？ 不行！ 凌萧把心一横，大不了不理他呗！ 思及此，便大摇大摆地下了楼，店小二看凌萧下来，殷勤地跟凌萧打招呼，凌萧亦回以一笑，接着便步履沉着地迈下最后几层台阶，经过靖琰身边的时候刻意目不转睛地前行，只当没他这个人。 当凌萧表面镇定，实则却七上八下地向客栈门外走时，只不断思考着如果靖琰要跟她搭讪，她该怎么回应，但岂料她都迈出客栈门了，靖琰却仍旧坐在那里喝、茶、 凌萧却唯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额，好像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总之是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了。 一路边走边吐槽靖琰，这人怎么回事啊？ 不是来搭讪的吗？ 不是等了人家一上午吗？ 不是想让她重新爱上他吗？ 你倒是行动啊！ 你坐在那什么都不干是什么意思啊？！ 思及此，凌萧不由自主地便在原地跺了跺脚，靖琰啊靖琰，笨死你算了！会不会追女人啊到底？！ 这样想着，凌萧竟来了靖王府门口！ 待她看到那牌匾之时，自己亦被吓了一跳，立马便转身往回走，这地方太危险了！ 刚往回走了两步，不对呀，这不是就回到靖琰在的那间客栈了吗？ 于是又转身朝另一边走，哎？另一边是妙音坊啊！ 哎！ 索xing便朝着靖王府门前的那条街竖着走好了！ 很快便碰到了那个卖糖人儿的摊子，凌萧忍不住上前，“婆婆，做个糖人儿吧！” 老婆婆笑着点点头，“姑娘要个什么样的呀？” 凌萧正欲回答，便忽然意识到，姑娘？！这老婆婆知道她是女的？！ 随即却又一笑，她刚刚竟是忘了变声…… 好吧，“都行。” 说完，便静静地站在摊子前等着老婆婆的糖人儿。 而这边靖琰却依旧一声不吭地在客栈里喝茶，待茶水喝完，靖琰仍旧是连眼都不抬地吩咐道：“再来一壶。” 小二恭恭敬敬地又沏上一壶，亦不敢多说什么的便退了下去。 靖琰却仍旧气定神闲地品着茶，仿佛并不担心凌萧走远。 而凌萧这边的糖人儿也已做好了，凌萧开心地接过老婆婆手中的糖人儿，摸向腰间，额？ 不相信地低头看去，哎？真没了？！ 凌萧尴尬地看向老婆婆，“婆婆，不好意思啊，我的钱袋丢了，我现在回家去取，一会儿就给您送过来，行吗？” 老婆婆点头，“去吧去吧。” 凌萧感激地看向老婆婆，只转身便往客栈去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521特献 当然了，凌萧想起了钱袋是落在了客栈，是以便只往回返，不过刚走两步，凌萧便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人为什么没拦她，该不会是知道她会回去吧？ 思及此，凌萧便止住了脚步，万一靖琰在客栈里等她怎么办？ 她是告诉他自己没失忆还是假装失忆呢？ 凌萧自怀间摸出这枚她身上仅有的铜钱，决定用“抛**”这个最普遍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嗯，虽然这是枚铜钱…… 没关系，如果是字，她就告诉靖琰她没失忆，如果是花，她就假装不认识他，嗯！ 下定决心后，便将铜钱向上抛起，竖直向上的轨迹终于止于某一点，铜钱开始下落，凌萧看着这枚即将要落下来的铜钱，她终于明白了那句话—— 当你面临选择时，抛**是最好的方法，并不是因为抛**真的会替你做决定，而是在**抛出去的时候，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没错，凌萧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没有去接那枚**，而是直接向客栈走去，脚步坚定，身后的**落地，在地上旋转，很快便停了下来，不过，朝上的一面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一丝的犹疑，凌萧很快便出现在了客栈门口，进门之后便径直上了楼，钱袋果然在桌上，凌萧不禁一笑，想不到这小店那个畏畏缩缩的小伙计还挺有素质，知道客人的东西不能动，不过她当然不会知道，只要小伙计一想上楼，靖琰便叫他添茶了。 随手拿起钱袋便转身下了楼，看到迎上来的小伙计，凌萧非常好心情的扔了块碎银子，只当是打赏他了，然后便向客栈门外走去，自始至终，只当没看到靖琰。 不出她所料，还未待凌萧跨出客栈门，靖琰的声音便自身后响起—— “结账。”清冷的声线，却仍旧没有看小伙计一眼，只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便跟着凌萧出了去。 凌萧见靖琰没跟自己搭讪，亦只装作没发现他跟在自己身后一般，只朝那糖人儿摊子去了。 “婆婆，这是方才欠您的糖人儿钱。”凌萧不再用女声，尽管这婆婆已经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 老婆婆只笑眯眯地接过，凌萧亦不曾停留，便迈开步子向码头去了。 靖琰只一路尾随，至始至终都没有上前搭话。 待到了码头，凌萧则找了一家船行，将一千两银票往桌子上一拍，“老板，爷要一艘最好的船，一日内便要出海，可有问题？”凌萧粗着嗓子的样子，活像一个暴发户，船行老板见凌萧出手大方，只赔笑道：“当然没问题了！爷您请好吧！一个时辰之后便可出发，爷先到隔壁茶馆稍等可好？” 凌萧见着老板精明，只道这隔壁的茶馆怕也是他开的，却也觉得甚是方便，便一笑，“好啊，不过有一点，你只管将船备好即刻，爷一名舵工都不要！” 老板蹙眉看向凌萧，“这位爷可是自己带了舵工？爷要的是最好的船，只怕少说也得有十名舵工，就算是最好的舵工，恐怕也得八名。”当然了，船老板是担心他的船，虽然说凌萧给的钱多，足以买下他这条船了，但若这船能平安回来，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没有人会嫌自己得的便宜少。 凌萧见这老板贪婪，只二话不说便要将银票拿走，船行老板只赶忙拦着凌萧，赔笑道：“这位爷息怒，小人多嘴了，您先去歇着，小人保证不过时辰便将您的船备好。” 凌萧冷哼一声，便松开了欲拿走银票的手，船行老板赶忙将银票收好，唯恐凌萧再次变卦。 凌萧则在船行老板的谄笑中向隔壁的茶馆走去。 靖琰只一边笑凌萧虽是失忆了，xing子却一点没变，一边跟着凌萧进了茶馆。 正自思考着凌萧为何不要舵工，走在自己身前的女子便忽然转过身来，靖琰自是能够控制的，只是……他不想控制。 没错，意料之中的，凌萧便撞进了靖琰怀中。 靖琰亦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只迅速与凌萧分开，掩去目中的得意，换作一副抱歉的模样，“失礼了，姑娘没事吧？”仍旧清冷的声线，仿佛真的不认识凌萧。 凌萧只在心里腹诽靖琰这个心机boy，她当然知道这家伙是故意占自己便宜的，不过呢，哈哈哈，拼演技嘛，看谁拼得过谁！ “有事啊！”本来凌萧也是有事找他的，何不借此机会讹上他？！ 靖琰被凌萧这回答差点逗笑，当然了，笑也是在心里笑，他是谁？出了名的冷面战神，岂有随随便便破功之理？ “是在下一时不察，这里给姑娘赔罪了。”靖琰当然知道凌萧是打了讹他的主意，这不正中了自己的下怀？正想着直接搭讪太刻意，不知该如何接近呢。 “赔罪？如何赔？”我可是专业碰瓷儿！凌萧只恨不得将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靖琰一笑，“哦？那姑娘希望在下如何赔？” 凌萧挑眉，“这个财呢，我不缺，你就赔色好了。”凌萧一本正经道。 靖琰却有些不解了，“何为赔色？”当然了，他是真的不理解。 凌萧上下打量了靖琰一眼，邪笑道：“这个赔色嘛……简单点儿说就是……以身相许！” 说完，便睨向靖琰，想看他如何回应。 靖琰终究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丫头，想不到失个忆，竟还会调戏陌生男子了！ “哦？”说着，靖琰一个迈步上前，伸手揽过凌萧的腰，“当真？” 凌萧本想调戏回去，却随着周围异样的眼神，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是——男、装、 脸一红，“喂！这位大哥，注意影响好不好，公众场合哎！”说着，便一把推开靖琰，白了他一眼，“我说，你都跟了我一路了，有什么企图啊？” 靖琰却亦邪邪一笑，“这个财呢，我不缺，自然是图色了。” 众人听着靖琰的话，下巴都快合不上了，只更加瞪大眼睛看着二人，有些甚至已经小声议论起来，说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伤风化什么的……” 凌萧的脸更红了，只逃也似的便拉着靖琰往茶馆外跑，只恨恨地说道：“行！你赢了！” 靖琰只任由凌萧拉着，待出了茶馆，凌萧才放开靖琰道：“你故意的吧？！” 靖琰却只不理凌萧的问题，道：“你要出海做什么？” 凌萧见靖琰问，只一扬眉，“为什么要告诉你？” 靖琰蹙眉，“好啊！不告诉我，那便告辞了！”说着，转身便要走。 凌萧见靖琰还真要走，只好拉住他道：“哎！” 靖琰转身，薄唇凑近凌萧的耳边，暧昧道：“丫头，算计我，可是会将自己搭进去的！” 凌萧一怔，好啊！这男人竟然早将她的意图看穿了！ “你怎么知道？”凌萧不甘心地问道，她的意图，有这么明显吗？ “你早就发现我一路尾随，却任我跟着，方才还不要舵工，然后立刻便与我搭讪，除了想让我帮你驶船，还能是什么原因。”靖琰只语气不变地说道。 凌萧只无力望天，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样都能被发现！ 不过—— “对啊！所以你是同意了？”凌萧自认脸皮堪比城墙，当然了，如果靖琰不想帮她，他早便离开了，有何必等到现在，失=是以，凌萧认定靖琰会一直跟着她！ 当然了，如果真如靖琰之前所说，哪怕凌萧将他忘记，他亦会重新追求，那他亦该一路相随吧，只是，他是个皇啊…… 是以，凌萧不敢确定，这才，假意碰瓷。 其实那一刻，凌萧便已告诉自己，如果靖琰不与他一起离开，那么她便自此将回忆珍藏，一生天涯。 如果靖琰愿随她离开，那么，她便自此与他相守，不离不弃。 靖琰不知道，凌萧这状似不在意的表情背后，是颗多么忐忑的心，当然凌萧也不知道，靖琰早已将皇位移交，此世只爱美人不爱江山。 其实他从未在意过皇位，他始终在意的只是黎民百姓而已，可是过去，他一直都在为了天下而委屈萧儿，无论是被他忘记的那些过去，还是他记着的这些过去，从来，都是在为了天下而委屈这个他挚爱的女子，这个爱他如命的女子。 现在，天下交到津的手里，他再放心不过，其实一如津所言，他根本不适合做皇帝。 本来啊，一个不恋权贵，不爱荣华之人，享这万里江山做甚？ 现如今，他在意的只有萧儿，这个他面前的女子，这个尚不认识他的女子，这个他将用余生去疼爱去补偿的女子。 凌萧不知道，在靖琰凝着的眉宇间，犹豫的不是选择，而是，该怎样再次得到这个女子的心。 各有所思间，靖琰开口了，“好啊，不过，有个条件。” 其实直到听到靖琰回答的那一刻，凌萧才知道，她是真的真的太在乎这个男人，在乎到可以一再原谅他对自己的伤害，只要他对她讲一句温言软语…… “说来听听？”凌萧仍旧故作轻松地问道。 第二百二十章 压寨夫君 慧黠的眸望着平静的眸，依凌萧所想，靖琰该是会提出什么“十年之后啊”……“待他退位之后啊”……或者，是“三日之内必须回来”什么的，只是，出于不甘心吧，她还是想听听…… 靖琰却依旧冰冷着声音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告诉我。” 初闻这回答，凌萧竟有一瞬的失神，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靖琰的条件，竟是这般简单。 但……难道要她告诉他，我只是想与你一同天涯海角吗？ 想了想，凌萧开口道：“告诉你，你便会与我同行？” 靖琰挑眉，凌萧则接着道：“那若不告诉你呢？”这句话无疑是废话，人家都明言是条件了，完不成自然是便一拍两散的。 “不告诉我，我便跟去一探究竟。”靖琰的声音依旧了无波澜，却竟是开了句玩笑。 凌萧怔愣，说真的，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靖琰竟会开玩笑！ 不过，这位大哥开玩笑的语气，还真是跟谈正经事没什么两样呢…… 看着凌萧呆住的样子，靖琰只转身便朝码头上走去，用背影告诉凌萧道：“还不快走？！” 没错，说话的功夫，船行老板便已将船备好了。 看着船行老板得意洋洋的目光，凌萧不禁有些失望，哎，传说中最好的船，就这个规格吗…… 还说什么没个十个八个的舵工搞不定！她还以为是有多大一只呢…… 不过看这个上下两层的船，住他们两人也是绰绰有余了，凌萧便也没说什么，只随靖琰一道上了船，船行老板不忘讨好地上前补充道：“船上给爷备了五日的干粮，爷尽管放心！” 凌萧一笑，算他办了件漂亮事儿！ 随手便扔了一锭银子给他，“喏，赏你了！” 船行老板满意地接过银子，还不忘殷勤地嘱咐凌萧一句“爷路上小心”后才离开。 靖琰则看着出手如此大方的凌萧，道：“你倒是阔绰！” 凌萧扬眉，“那怎么了？有钱难买爷高兴！” 靖琰一笑，只独自站在船头，驱动内力行船。 凌萧则一溜烟钻进了船舱里，想着找点小酒小菜什么的，来个对酒当歌。 很快便寻齐了东西，还找到一张合适的小桌子，遂颠儿颠儿地搬出来，放在甲板上，正欲招呼靖琰过来，便被那迎风而立的身影吸引，今日，他没有再穿黑袍…… 收回思绪，喊道：“喂！过来歇会儿！” 靖琰回身，发丝与白袍被风吹在身前，黑白交织翻滚间，那一缕银发，却是那样显眼，再一次刺痛了凌萧的心，其实，受苦的从来都不是她一个吧…… 她于望风崖坠落之际，生死不明，对他而言，又是经历了何种折磨，才能让彼时的英武战神一夜白发呢…… 常年冰冷的脸终于挂上了一抹浅笑，迈开脚步向她而来，待行至她身边之时，便如她一般席地而坐，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才道：“你还未说，要往哪里走。” 凌萧望向海面，清丽的女声道出两个字，竟隐隐透着些欢愉，“岛国！” 靖琰蹙眉，岛国？ 那个据说是为了她而被自己灭掉的国家？ 据津所言，爵死之后，凌萧曾一怒屠岛，最终却还因心软而一度想停手，是他下令继续屠尽的，也就是说，如今的岛国，空无一人。 “为何想去岛国？” 凌萧一笑，“据说那岛国上空无人烟，想去看看，能否占个岛当个岛主什么的！对了，你就算我的压寨夫君了！”此刻的凌萧，笑地纯粹，如一个没有忧愁的孩子。 靖琰却被这言论逗笑，不过，待他听到那“夫君”二字之时，心终究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说，他是她的夫君？ “你都不知我是谁，便敢将我做夫君？”靖琰失笑。 凌萧却理所当然道：“有何不敢？我喜欢你，我看上你了，你情我愿，为何不敢？！” 如此直言，怕是过去的凌萧，都尚且做不到。 靖琰望着凌萧，有片刻的失神，或许，让她忘记，是对的。 至少此刻的她，无忧无虑，率xing天真。 “好！如此便就这样说定了，你便是我的妻，今后莫想再摆脱我。” “哎？这可不一定哦，你若表现不好，我就见异思迁！”凌萧调皮道。 靖琰却忽的凑近，修长的指抬起她的下巴，“你敢？！” 却不待凌萧回话，薄唇便就这样霸道地封住了她的樱唇，宣誓着主权…… 凌萧亦大方回应，如果历尽艰辛便是为此刻，那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爱他，她知道，他也爱她，她亦知道。如此，为何不选择幸福？ 或许早在宫门送别的时候，凌萧便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吧。 琰，你既肯为我抛却天下，那凌萧便不再有任何犹豫，只当是再给彼此最后一次机会吧，这一次，凌萧发誓全力去追去爱，绝不浪费一分一秒！ 靖琰的吻仍在加深，夜色渐浓，月落大海，所有的过去的伤与痛，便就这样过去吧…… 次日一早，醒来看到身边那人，凌萧想，这样的生活，便是她想要的吧。 没错，三日夫妻，让她上了瘾…… 海上行了两日便到了岛国，凌萧与靖琰将船停在岸边，此刻的凌萧已然换上了女装，不施粉黛的小脸依旧倾国倾城，那脸上的笑，越只至真至纯。 “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一整个岛都是我们的！”凌萧开心地喊道。 “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好。”靖琰含笑看着那女子，不知何时起，靖琰竟像了苏津，脸上始终挂上了那一抹浅笑。 “我开心！我——好——开——心——”凌萧大喊道。 如今chun意渐浓，正合了那句话——面朝大海，chun暖花开。 岛上一树一树的繁花，生生将那天都趁得嫣红，靖琰轻轻牵起凌萧的手，引她一路上行。 如果这便是一生一世，那这一生一世，当真是个好意境。 只可惜，越是接近着山顶，靖琰越是能感受到来自岛那一边同样在逼近着的，深厚内力！ 牵着凌萧的手一紧，止住了脚步。 凌萧回头看向靖琰，见他蹙眉，不禁亦有些紧张，“怎么了？” “岛上有人。”靖琰严肃道。 凌萧亦是奇怪，这岛当初是她亲手屠的，怎会还有人，而看靖琰的神色，想必是个不容小觑的。 “很麻烦吗？”凌萧问。 靖琰点头，“这人，内力不在我之下，按理说，不该有这样一个存在，而我却浑然不知。” 凌萧知道，靖琰这话是谦虚，其实应该是说作“按理来说，天下不该还有能够与他比肩的人”才是。 毕竟，唯一一个能够与靖琰一较高下的风爵，此刻还未复活，那么…… “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走，我不想惹麻烦。”没错，凌萧现在的想法，只想找个避世的地方，过个幸福的小日子，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却只见靖琰摇头，“来不及了，我能察觉到他，他必是也察觉到了我，现在只怕我们想走，对方也不会放行。” “这，难道连你也招架不来？”凌萧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在她的认知里，靖琰是无人能敌的。 “那领头的该与我不分高下，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只怕我们不是对手。无碍，看看情况再说，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倒不急于离开。”靖琰说的是实话，对方来了三十余人，个个精英，若此刻想走，他被那领头的拖住，凌萧必会吃亏，如今看对方的情况，只怕对他们也好奇得很，如此，便会一会他们罢。 凌萧点头，她相信他。 二人这便继续向前走着，只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仿若不知道山的那一面有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强大存在。 而那人似也与他们达成了默契一般，只依旧照着常速推进着，不急不缓，似是约好在山顶见了。 靖琰则边走边以手作笔，在凌萧手心里写着字，凌萧留心，靖琰写的是—— 解毒。 解毒？！ 一惊之下，凌萧赶忙暗地里检查自己与靖琰的脉象，二人竟真是中了毒！ 此毒仿佛没什么危害，连凌萧这个医生都没发现，却越是这种未知的事物，才越是叫人心惊。 迅速反手在他手心写下：谁？ 没错，凌萧不认为一定是对方下的毒，毕竟如靖琰所说，对方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但若不是对方，下毒者又是谁呢？ 靖琰微微摇头，此毒非人为，乃是这岛上旧有。 凌萧再度写下：什么毒？ 这种毒凌萧真可谓是见所为见，更遑论解。 靖琰见凌萧不知，却也没有惊讶，毕竟此毒隐晦，知道的人少之甚少，凌萧若知道倒怪了。 靖琰再度在凌萧手心写下：一夜幽岚。 一夜幽岚？！ 说起来，凌萧还是当初靖琰出征之时，独自窝在靖琰的书房看书时看到的，此毒位列三大奇毒，噬心毒蛊是为毒，绝情蛊是为狠，而这一夜幽岚，是为阴！ 见凌萧神态，靖琰便知道凌萧对着毒有所知，这便再次在凌萧手心写下：可解否？ 第二百二十一章 脱衣服啊 一夜幽岚，如果不及时解掉，入夜之后便会产生幻觉，虚空幻境，海市蜃楼，你会在幻境中得到你最想拥有的一切，然后，再在你最开心的时候将一切毁掉，接着通过幻觉让你亲自将自己的眼珠挖出，舌头割掉，最后全身奇痒，让你将自己全身上下亲手抓破，然后筋脉尽断，失血而亡…… 一夜幽岚之阴，在于让中毒者神不知鬼不觉便中毒，在于其杀人诛心，在于其药xing猛烈，极尽世间酷刑！ 只是，再狠厉的毒，却终究只是个幻术而已，凌萧是催眠高手，只要她抚琴或吹笛子以稳其心xing，再施针以缓其毒xing便可解，只是，没有琴笛，也，没有时间。 凌萧抬头看向靖琰，蹙眉，以口型告诉靖琰，“毒可解，只要有一把琴或一根笛子，和足够的时间。” 靖琰勾唇，这个，可以有！ “无碍，时间自是有的，笛子，也会有。” 听靖琰这么大声说话，凌萧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个大哥，你是不是一激动，就忘了还有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家伙就在不远处呢…… 靖琰却只轻轻刮了一下凌萧挺翘的鼻子，“对方亦中了毒，他的功力未必强于我，我以无法察觉他们的动向，他必也是感知不到我们了，我们这便停下来，先将毒解了，稍后，只怕那人自会有求于我们。” 闻言，凌萧却只一耸肩，“拜托，没有琴笛，就算有时间，也没办法解毒啊。”这药xing太强，让她单凭眼睛就想破这幻术，怕是把她瞪瞎也做不到！她不是神啊…… 靖琰却一挑眉，只挥袖击向他们身旁的树，一根如笛子一般大小的，额，木棍，便已到了靖琰手中，同时，靖琰飞快地抬手自凌萧发间抽出一根发簪，神奇之处在于，仿佛他只是以簪为笔，轻轻一碰，那木棍便听话地化作碎屑，不消多时，一根笛子便出现在凌萧面前。 “虽不是上佳材质，但吹曲子还是行的，你看这个能用吗？”修长的指握着新制的木笛，幽深的眸子凝向她，满眼是说不尽的温柔，有那么一瞬间，凌萧只想就此沦陷进去，只想就这样被他长长久久地凝望…… 却她知道，不行，一夜幽岚还没解，不过没关系，快了，待将毒解去，他们便再寻个幽静的地方，好好过完余生…… “当然没问题！”说着，接过木笛，放在嘴边试了试，说真的，这男人还真是个宝，随手一做，便能媲美大师，想想看，随意取材诶，这孩子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戳了两下，音质竟好得出奇，他还真是……额，无所不能啊！ 但不同于凌萧的展颜，靖琰反而蹙眉，“萧儿，若如你所说，需以笛音和银针解毒，那你自己……”醇厚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关切，凌萧过去竟不曾发现，他的每一个音节中，竟都有这般深情。 终于懂得，原来真正爱一个人，便是连呼吸都爱她…… 仿佛奖励似的，凌萧飞快地在靖琰唇上印上一吻，这才调皮道，“傻瓜，吹笛子嘛，你我都听得到，至于施针，不过就是几个xue位而已，我口述，你执行不就行了！” 因着凌萧突如其来的一吻，靖琰心里顿时便如开了花一般，又听她这样讲，终于露出了一丝笑颜，那叫做，幸福…… 凌萧的表情，亦与靖琰如出一辙，或许吧，千帆过后，便是这一言一笑，都满是幸福。 不再迟疑，凌萧执起笛子便凑近嘴边，凝神吹笛，眉头微蹙，每做事之时，凌萧便表情严肃认知，眸中透着自信与睿智，纤白的指在木笛上起伏，玄音，倾泻而出…… 太阳已临近了海面，橘黄色的光笼在凌萧身上脸上，精致的五官更加唯美，有风轻起，仿若被这笛音引导，温温柔柔，轻轻浅浅…… 额前碎发随风而动，调皮地轻抚着她的面，靖琰只深深注视着凌萧，不知是被这笛音所动，还是，被，她所动…… 一曲罢，凌萧额际早已布满细汗，额前的碎发沾在面上，面色微红，呼吸隐有微喘，靖琰只被凌萧这娇憨的模样引的心头一荡，随即便上前，修长的指轻轻捏了下凌萧的脸颊，凌萧被某琰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妈呀，这男人，调戏她！ 目光佯装嗔怒，瞪向靖琰，靖琰却更是被某萧这眼神弄得心头又是一荡，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比之过去，靖琰对凌萧的爱，又多了分宠溺。 凌萧的脸有些微微发热，却只轻轻推了推靖琰，“好啦，施针了，施针了！” 说着，便拉着靖琰到一旁的树下，“琰，你脱掉上衣坐下。” 表面正经，实则，内心早已开始歪歪，哈哈哈，又可以看到某人的好身材啦哈哈哈哈！ 靖琰则听话地褪去上衣，盘腿坐在树下，凌萧继续假正经！ 自怀中将银针取出，这东西，还是会随身携带的啦！ “额，萧儿，怎么还不开始，有什么问题吗？”坐了半天都不见凌萧有什么动静，靖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却又不敢转身，只怕影响凌萧解毒。 某萧终于被声音拉回了早已开始犯花痴的神智…… 咳咳，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额，没问题没问题，你准备好，我开始了啊。”说着，凌萧清了清嗓子，恢复了正经。 表情重归严肃，手下动作飞快，仿佛又是当初那个鬼手医师了。 很快便施针结束，凌萧长吐一口气，“ok！” 说着便站起身，“琰，你运功试试，应该已经解了。” 靖琰如凌萧所说，将内力运行一周之后，颔首，“嗯。” 凌萧一笑，对于自己的医术，她当然是一百个放心啦，只不过对方是靖琰，她就怕出一丁丁点的问题，“那换你了，我指导你！” 说着便将银针递到靖琰手中，正欲盘腿坐下，则，愣住了。 紧接着，在某琰略有些那个暧昧的目光之下，某萧的脸，红了个透…… 那什么，要**服…… 第二百二十二章 谜团 面对如此……美好的时刻，某琰非常之邪恶地装作一副纯良的样子，提醒凌萧道：“萧儿，怎么了？” 凌萧干笑一声，“没事没事，额，有事，额，不是，我是说……”在经过一番胡言乱语之后，看着某琰饶有兴味的目光，凌萧终于把心一横，“算了！没事！开始吧！”又不是没有被他看过！ 某琰愉快地一挑眉，继续暧昧地盯着凌萧…… 凌萧强迫自己忽略掉某琰那别有意味的目光，凭借自己精湛的催眠术，对自己进行催眠，“没事没事，淡定淡定……” 纤细的小手移向腰间，耳根已红了个透，“额，那什么，琰啊，要不，你背过去？” 某琰眼睛微眯，魅惑地勾唇一笑，反而开始一步一步向凌萧靠近。 凌萧手一抖，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妖孽了？！ 本来就不长的距离，某琰只小小迈了三步便至凌萧眼前，凌萧非常没出息的退了一步，脸红得快到滴血了。 某琰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随即便将自己修长的大手覆上凌萧那只仍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霸道地将凌萧向自己一拉，凌萧如受蛊惑一般，只随着某琰的动作上前一步，又回到了近在咫尺的状态。 某琰满意的看着凌萧的反应，眸光却只更加温柔，完美的唇凑近凌萧早已红透的耳根，宠溺道：“傻瓜，既是你的夫君……” 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大手轻轻一用力，抓着凌萧的小手便将凌萧的腰带拉开，凌萧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一拍。 某琰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温柔地退去凌萧的外衫，仿佛怕吓到她一般。 本就是chun暖花开的季节，薄薄的外衫褪去，便只剩了一层里衣，某琰的目光也染上了些许朦胧，只微微用力握了一下凌萧的手，似在安慰她一般。 凌萧将眼睛闭上，如果是靖琰，那么，没什么不可以…… 看着面前不施粉黛的一张小脸，长而翘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匐在面颊，轻轻颤动着，诉说着此刻的紧张，靖琰在凌萧额际轻轻印上一吻，修长的指将洁白的里衣褪去，淡绿色的裹胸露出，勾勒出绝美的曲线…… 凌萧很美，他一直都知道。 线条优美的颈下，肩若削成，白皙中透着淡粉的肌肤有着淡淡的光晕，闭着眼睛的她仿若误闯人间的仙子，比之她清淡中带着丝冷傲的气质，这份张扬却又毫无侵略xing的美，只叫人移不开眼…… 凌萧仍旧没有睁开眼，如果靖琰现在想…… 那么，她，不会拒绝…… 只是，再度感受到额际被温柔一吻之后，随着一声叹息，鼻子被轻轻一捏，便听到那醇厚而有些低哑的嗓音，“傻瓜，你以为你的夫君是什么人？” 靖琰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立刻便要了面前这个小女人，但他却知道，她体内仍有毒未解，他又岂会不顾及她的身体？ 凌萧睁开眼睛，凤眸中是感动还是温柔，亦或许都有吧，她，终于等到幸福了吗…… 跟随着靖琰的牵引，凌萧坐在树下，靖琰宠溺地揉揉凌萧的发，“开始吧。” 凌萧点头，口中报出一个个xue位及对应的力道，靖琰亦不敢有丝毫松懈，分明是早已烂熟于心的xue位，却只怕自己一时大意行错，这等谨慎，于靖琰而言，只怕当初登基之时，亦是不曾有过的。 其实，或许是曾经有过，那便是在凌萧当初失忆之后，第一次与靖琰相见，只是靖琰已经忘记了罢了…… 随着凌萧将最后一个xue位道出，靖琰亦手起针落，凌萧一笑，“哦啦！” 迅速起身将自己的衣服穿好，靖琰亦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去探究那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的动静，随即勾唇一笑，看来，对方快撑不住了！ 不过想来奇怪，凭借对方的功力，不该这么快便…… “萧儿，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即刻便过去吧？”靖琰询问道。 凌萧刚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好，便听到靖琰严肃的语气，难道他知道对方是谁了？ “琰，你急着救他？”虽是问句，凌萧却说得肯定，她是了解他的。 靖琰颔首，冷眸微眯，“这人有些意思，这样便死去，有些可惜。”没错，即便对方是敌非友，至少，他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对方这般……虚弱…… “唔……好吧，那走吧！”凌萧耸肩，上前将小手挽上靖琰的手臂，与二十一世纪的情侣们别无二致。 靖琰勾唇一笑，只任由她挽着，一边带着凌萧往那人的方向前进，一边留意着周围，只怕再有什么未知的危险，毕竟之前的岛国能屹立百年不倒，自是有理由的。 所幸中间再没有出什么意外，只是当二人越来越接近那不知是敌是友的存在之时，已是夜深。 比之大陆，海岛上的夜要潮湿得多，空气中有隐隐的雾汽，凌萧不比靖琰，视线所到之处不过十米，而靖琰却凭借深厚的内功，看清了那就在前方二十米处的人！ 步子一顿，冷眸只瞬间闪过欣喜与疑惑，随后便归于平静，只继续带着凌萧靠近，脚下的步子却加快了不少，那人亦显然发现了他们二人，只将目光投过来。 漆黑的眸中早已染了猩红，可见其在极力忍耐，邪魅的脸上挂满了汗珠，手中却源源不断地向着那个被他护在怀中的“包袱”输送着内力，靖琰眯眸，原来如此！ 凌萧并非没有感受到靖琰的异动，只是他既仍旧一步不落的往前走着，她只跟着便罢，何须多问？ 男子虽已虚弱至极，却到底仗着深厚的内功看清了来人，当见到靖琰之时，猩红的眸子终于闪现一抹安慰，如此，他便放心了…… 待再往前时，凌萧终于看清了那抹火红的身影，“爵？！”挽在靖琰臂弯间的小手收紧，爵，他，复活了？！所以，母妃提前做到了！ 靖琰眉毛一挑，却不动声色，只当未曾发现，却直接一个跨步上前，一手扶起那斜靠在树下的风爵，一手便欲为他输入内力，口中亦急切道：“萧儿，快准备解毒！” 不料风爵却极力强忍着痛苦，沙哑着声音道：“不！先救他！”说着，漆黑的眸看向手中的“包袱”，示意靖琰先为他解毒。 靖琰与凌萧皆随着风爵的目光看向他怀中的小人，待看清之时，凌萧的心狠狠一抽，随即便冲了过去，眼泪早已汹涌而出，唇角却是幸福的弧度，“华儿！” 此时此刻的凌萧，早已来不及思考眼前的变故是为何，只想将这小小的人儿狠狠抱进怀中，靖琰亦发现了那孩子便是华儿，只是…… 华儿不是已经…… 剑眉微蹙，松开了刚刚风爵试图阻止凌萧的手，一边为华儿与风爵输送了内力，一边看向风爵道：“爵，这孩子，是我与萧儿的孩子，为何在你手中？” 风爵略恢复了些体力，却并未回答靖琰的话，而是自凌萧手中夺过华儿，抱在怀中，冷眸道：“这是本尊的孩子！” 凌萧看着风爵防备的目光，有些迷惑了，爵他分明是认识靖琰的，却为什么仿佛不认识她了？ “爵，你……”凌萧正欲开口询问，却被靖琰制止，“先解毒吧。” 风爵亦听到了凌萧对他的称呼，只眯眸看着凌萧，凌萧却早已收拾心情，开始吹木笛了。 催眠是件极为耗神的事，凌萧不敢胡思乱想，只凝神吹奏，靖琰却只盯着死而复生的风爵与华儿，不知，该不该信他们…… 毕竟，风爵与华儿的死，千真万确…… 一曲罢，凌萧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检查华儿与风爵的情况，风爵却只冷冷地拒绝道：“不必了！”如一只狮子，捍卫着自己的领土一般。 一番思量之下，靖琰虽仍旧想不通他们为何会死而复生，却已不再怀疑二人的身份，只上前调和道：“爵，若不尽快施针，华儿会死的，先解毒。” 风爵是信任靖琰的，只是若靖琰有心助这女子来抢他的孩子，他却是说什么也不答应！他可没忘记，刚刚靖琰说这是他与这女子的孩子，如此看来，这女子便是靖琰的心上人了？他竟有了心上人，亏他还一度担心自己这兄弟会孤独终老呢！ 见状，凌萧只好退一步道：“爵，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你该相信琰啊，当务之急还是先解毒为好，至于华儿，我保证绝不在你毒解之前将他带走，可好？” 听着凌萧诚恳的语气，风爵终于收回了自己凌厉的目光，在凌萧的眸中，他看到了真真实实的担心，或许，他该信她，至少，也等她将华儿的毒解了，大不了华儿被他们抢走他再抢回来便可。 思及此，风爵邪魅的眸中终于松动，凌萧见他同意，便自他怀中抱过华儿，当目光转移到那张虚弱的小脸上之时，漪澜殿上的情景再度浮现在眼前，眸中划过哀恸，靖琰亦注意到了凌萧的情绪，伸手握了握凌萧的手，只担心地看向她，凌萧却随即便将唇一抿，开口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难相守 开口道：“琰，我来替华儿施针，爵便交给你。” 靖琰颔首，接过凌萧递来的银针，随着凌萧一边施针一边报出xue道，靖琰比之方才亦娴熟了不少，待最后一个xue位被报出之后，凌萧只丢下一句“可以了。”便顾不上理会风爵是否愿意，开始为华儿检查身体，只怕他还有其他伤处。 这一次，风爵却没有阻止，或许，这女子当真是华儿的母亲吧，毕竟华儿那张脸，要说不是靖琰的孩子，打死他都不信，既然如此，那便容她解解相思吧，不过，若想抢过去？哼！不可能！ 不同于凌萧，靖琰反是更在意这“死而复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仅如此，若依苏津所说，风爵该是深爱凌萧的，却为何此刻却仿佛陌生人一般？ “爵，华儿为何会在你手中？”靖琰看向风爵道，剑眉深蹙，他想问的，不止是这个。 风爵会意，亦不打算隐瞒，便道：“说起来本尊倒是有些奇怪，是何人能有能力将本尊重伤？”那绿衫女子告诉他，他被人重伤，几乎命丧黄泉，是她救了他，而期间已将近一年之久了。 靖琰见风爵怀疑，却也不生气，毕竟放眼天下，能伤风爵的，可不就是他一人了。 而凌萧却听不得风爵误会靖琰，只即刻便要开口解释，却话在嘴边，倒不知该如何出口了，毕竟，就目前来看，风爵早已不记得她，那又叫她如何去解释他的死因呢？ 靖琰却只安抚地拍拍凌萧的手背，这才转眸看向风爵，眸中却是一派随意，“你若信我，便不必再问。” 风爵一笑，“啧啧，真没意思，永远是这副死样子！真不喜欢跟你玩儿！”说着，凤眸白了靖琰一眼，转而看向凌萧，菲薄的唇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魅惑开口，“喂！女人！跟本尊说说，你是怎么搞定这座冰山的？” 凌萧怔愣，风爵，是真的完全不记得她了吧…… 靖琰却只一拳打在风爵胸前，“别不正经，我还有话问你。” 风爵一笑，别有意味地看着靖琰，“啧啧啧，见色忘义！” 靖琰却只不理风爵的调侃，正色道：“爵，到底是怎么回事，华儿又是为什么会在你手中？” 风爵见靖琰急，倒也不再逗他，“唔……还不就是那个声称救了本尊的女子给的！”话毕，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加了一句道：“对了，本尊警告你啊，这是本尊的孩子，你最好别打什么主意！”这一句话，风爵一改之前的玩笑语气，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靖琰倒不急着跟风爵争论华儿的事，只是追问道：“何人竟能救你？”起死回生之事，当真可行？ 凌萧却被靖琰的话提醒，救了风爵的女子，可不就是母妃！ 难不成是母妃将华儿复活？！ 可是…… 不到一年时间便接连复活两个人，母妃岂不是…… 思及此，凌萧不敢再耽搁，只将华儿交还给风爵，便扔下一句“我困了”，便匆匆准备去睡觉，没错，只有在梦里才有可能见到母妃。 看着那刚刚还对华儿爱不释手，转眼却又毫不犹豫地将华儿丢给自己的女子，风爵无奈一笑，却是回答靖琰方才的问题，“本尊不认识她，不过，无所谓了，既然她把华儿给了本尊，本尊便绝不会再还给你！”风爵的重点，始终在华儿的归属权上…… 靖琰却只担心地看着凌萧离开的背影，看凌萧刚刚那意思，该是不想他去打扰她，可是，他却是有些放心不下。 风爵却对靖琰那心不在焉的态度表示不满，“本尊跟你说话呢！不许打华儿的主意，听到没？！” 靖琰回头，嘴角一抽，“知道了！还本尊，你累不累？不就是为了华儿吗？我若不愿，你再自称本尊也没用！” 风爵见被靖琰看穿，倒也不尴尬，只接着道，“反正华儿是我的！” 见自己这身为一宫魔君的兄弟此刻如此孩子气，靖琰无奈，只答应道：“你既喜欢，便给你养几天好了。” 风爵正为达成共识而开心，终于肯跟靖琰聊聊其他的了，这边凌萧已成功入梦…… 梦中依旧是这小岛，只是那树下奄奄一息的却不再是风爵，而是……母妃…… 待看清眼前情景，凌萧只飞快地扑过来想要抱起这女子，却只见她如当初强行救风爵是一般，身影开始若隐若现，凌萧有些慌了，“母妃！你到底做了什么……” 凌萧无数次地想要抱住那个几近透明的身体，却一次次地失败，哪怕是想抓一下她的手，竟都是做不到了…… 女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仿佛只一阵风便能吹散，绿色的衣衫却越来越清晰，那绿竟是如初生的竹笋一般，绿得沁人。 “母妃，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我怎么才能救你！？”凌萧焦急道。 女子却只虚弱一笑，“萧儿，别伤心，我有话对你说。” 凌萧却只不管，再一次道：“母妃，你快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救你，我们晚点再聊。” 女子看着凌萧真心为自己难过的样子，不禁满足一笑，“傻孩子，你该是已经见到华儿了吧，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欺欺人，我到底还有没有救，你早该清楚了。” “母妃……对不起……”听女子确认，果真是为了华儿才如此，凌萧更是觉得歉疚。 女子却摇头，“华儿是我的小孙子，救他是应该的，不许道歉！”虚弱的声音，却仍旧佯装嗔怒，只想缓和凌萧的情绪。 “母妃……” “萧儿，我没有时间了，你先听我说。”说着，女子将指间的银环摘下，递给凌萧道：“萧儿，这是我最后的精元所化，你把它戴上，有朝一日你必会逼不得已会现代，但琰儿若离了你……所以萧儿，当是我求你，不回现代，可以吗？” 凌萧接过银环，还未待她动作，那银环便自动套在了她左手无名指上，凌萧笑，“母妃，我又何曾舍得离开琰，便是母妃不说，我亦从没有回现代的打算。只是，难道真有天命之说？” 女子颔首，“你在这个时空的任务完成了，自是该回去的，不过你放心，只要这个银环在你手上，关键时刻它必会帮你。” “母妃，你不见见琰吗？”凌萧问道，她实在有些心疼靖琰。 女子摇头，“不了，他若知道我是因他而早早便**受损，定会自责，你也不必告诉他，免得让他再一次经历丧母之痛。” 听女子这样讲，凌萧亦觉有道理，只好点头。 女子只眼神轻轻略过凌萧的额前，凌萧额前的碎发便被拢到了耳后，女子接着道：“萧儿，难道你对我的身份，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凌萧早便知道母妃有特殊的能力，却也只当是灵魂之力，不曾多问过，只是今日母妃问起，她倒也想知道，如何才能如母妃一般救人，“母妃的特殊能力，难道是身份使然？” 女子一笑，“你必是因为我如你一般，是一缕灵魂，其实不然，我确是魂，只不过是精魂。” “精魂？” “没错，我是竹子化成的精灵，也是竹凌宫主，本是住在这岛国，却恰逢岛国岛主的女儿逃婚，不想却被追回，那与她有婚约的男子实则是个衣冠禽兽，意图将生米煮成熟饭，她宁死不肯，我便想帮她，只附身在她体内想要收拾那个男子，却不想那女子竟同时决定咬舌自尽，自此，我倒乐得能有个肉身，看看这花花世界。” 凌萧轻笑，“然后便遇见了琰的父皇？”不是她真的对这事感兴趣，而是见母妃想要在灰飞烟灭前再回忆一遍过往，她，不忍不迎合她…… “嗯，他啊，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你母妃我就是肤浅，就是以貌取人，就是因为他的外表就爱惨了他！”虚弱的声音却难掩幸福，女子调皮的语气，含笑的眼睛，分明是早已神志不清…… “可是萧儿，你知道吗，在这个时空，竹子原本都不是空心的，直到我遇到他，所有的竹子就都变成了空心的，我就知道，我的心啊，早教他偷了去……” “嗯。” “后来我嫁给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体内竟然有绝情蛊，岛国终于发现，试图阻止，他们用我的命成功威胁他，让他主动植入体内，我们……” “可是萧儿，他是人，而我是鸠占鹊巢，我们终究是没办法在一起，就像他死了会再世为人，而我，却只能灰飞烟灭……” “你知道吗？看着他抱别人，吻别人，爱别人，我真的……好难过啊……他明明在笑，笑得那么幸福，可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以为我会愿意祝福他，嗯，我可以，可以看着他幸福，然后告诉自己那是一个新的人，不是我的他，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去看他……” “后来啊，我发现哪怕他那样活着，心里装着别人地活着，我也是愿意的，可是……” 第二百二十四章 见色忘义 “可是……可是他死了……萧儿……他死了……”女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哀戚的声音，缥缈而又深刻，仿佛刻进凌萧的耳中，没错，她太过理解母妃的感受了，她太过清楚，看着所爱的人在意别的人是什么样的感受，而她尚且能抱抱他，母妃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没办法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然这都不算最痛苦的，最痛苦的，便是亲眼看着他离开，离开人世…… 哀莫大于心死，凌萧甚至不敢去想，若靖琰死在她面前，她又会如何…… 终究，是爱得太深，深到，自此延百世而竹再无心…… 看着那个痴情的女子终于消失在她眼前，绿衫化作片片竹叶，洒落一地悲壮…… 凌萧的梦，终于醒了，睁开眼睛之时，早已泪湿某人的衣袍，脸颊上略带了些粗糙的触感却只让她想紧紧拥住他，琰，何其幸运，能够在你怀中停留…… 靖琰没有去问凌萧究竟梦到了什么，只紧紧回抱着她，大手抚上凌萧纤薄的背，只一下一下轻拍着，似安慰，若流连…… 凌萧只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抱着他，等待着，他的记忆恢复…… 没错，母妃魂散，靖琰的记忆，便该恢复了…… 靖琰啊靖琰，你是当真不知道，你的母妃到底是有多爱你啊！十二年前她为了你**凋亡，现如今她又为了我们的孩子魂飞魄散…… 没错，即便是为了父皇而伤心欲绝，却凌萧清楚，她，不该是会选择轻生之人，到底，还是为了救华儿吧…… 大手仍旧在凌萧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却忽然一顿，凌萧只更加紧地回抱着靖琰，她知道，他在，恢复记忆。 没错，过往如电影般袭上靖琰的脑海，初见时她的从容倔强，解毒时她的自信专注，王府湖边的舍命相护，围场之行的机智果敢，宫宴上她倾世一舞，城楼边她迎风御马相送，望风崖上的诛心一箭，百里军帐内的一夜白发，再见时的拒绝相认…… 仙人醉，天樱草，催眠术，复仇屠岛，血染夕阳…… 靖琰的手逐渐握成拳，他到底是曾多少次地伤害她？！ 她又为他付出了多少？！ “萧儿……”艰涩沙哑地吐出两个字，靖琰却再也不知道他还能说些什么了……，萧儿，我一生从未对不起任何人，却偏偏对不起这个我最珍惜最该守护的人…… 凌萧没有任他自责下去，而是深深吻上他的唇，琰，都过去了，现在你仍在我身边，仍拥我在怀，我便已然一万个感恩一万个知足了…… 凌萧曾想过一万种靖琰恢复记忆之后的做法，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好好跟他算算账，却现在，她只想就这样抱着他，仅此而已。 靖琰呢，他只是有千言万语，却都只觉不够，“萧儿，过去是我混蛋，今后，我会用我的命来守护你，绝不再让你受一丁点的伤害！” 情话有很多种，真与假，往往无法通过字面意思来判断，文字最是会骗人，越是动听的情话，有时越是伤人，但他的语气和神态，骗不了人…… 只是直到此刻，某萧才想起自己应该在装失忆啊…… 所以—— “额，琰，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靖琰嘴角一抽，却只更加心疼，萧儿装失忆，无非是怕再受到伤害吧…… “萧儿。” “嗯！”凌萧赶忙打起精神，只怕被靖琰发现，那神态，简直恨不得敬个礼喊一声“首长好”…… 靖琰却只拢了拢凌萧耳边的碎发，淡淡道：“萧儿啊，其实，你方才喊爵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露馅……” 凌萧干笑，“啊？是吗……” 靖琰看着凌萧有些微红的脸，不禁凑上前，想要将这忽然间变得如小白兔般乖巧的小女人狠狠那什么一番，只不过，被某个很没眼色的家伙打、断、了、 “咳咳……” 靖琰非常不爽地看向那个已然恢复元气，非常闲地出现在不远处那个红衣男子，“你是不是太闲了？”据他刚刚了解到的，风爵早就已经把和凌萧有关的事全部忘记了，是以，别说这家伙的出现非常碍事，便是他在没事的情况下出现，他也得防着他点！ 风爵不满地看向靖琰，见色忘义！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岛上一共就我们四个人，难道还要分道扬镳？” 靖琰看了风爵一样，却再次毫不留情地开口道：“要不就把华儿交出来，要不你就赶紧回你的沧澜宫去。” 风爵深感无力，靖琰这个家伙，竟然拿华儿来威胁他！ “你这个，见色忘义的人……”却紧接着又道，“告诉你，本尊倒是可以成全你小两口，不过……华儿你最好别再打什么主意！否则本尊不介意跟你打一架！” 风爵这话倒是真的，靖琰和他到底谁厉害还真不好说，兄弟归兄弟，可不能抢他儿子！ 凌萧终于忍不住了，“咳咳……那什么，华儿是我生的，好歹应该由我说了算吧……”这都什么人啊？！靖琰你给我等着！竟然敢拿华儿做交易！ 可是……这两位貌似都没人有理她的意思，因为靖琰非常平静地开口道：“华儿就给你养两年，但是你，现在，立刻，回去！” 风爵就是要靖琰当着凌萧的面严肃地将华儿承诺给他，现在目的达到了，才懒得在这惹人嫌呢，“没问题！”说着，便一个飞身，将空间留给了凌萧与靖琰。 靖琰挑眉，他当然知道风爵是什么意思了，不就是担心凌萧作为华儿的母亲，若当真不同意日后给他找麻烦吗？对自己他还能打一架，但对凌萧，他怎么好动手？ 感受到凌萧极大的不满之后，靖琰看向凌萧，认真道：“萧儿，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将华儿给了爵。” 凌萧白了靖琰一眼，“知道不对还这么做！” 靖琰将凌萧拉进怀里，叹了口气道：“萧儿，过去的事，我都已经想起来了，爵他不记得了，不代表我们可以忘记，爵一生无挂碍，难得他这样喜欢华儿，便当是成全他了，可好？” 听靖琰这样讲，凌萧亦有些愧疚，毕竟风爵为她，真的付出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她…… 若风爵真的如此看重华儿，她便是忍着舍不得，也必会答应！ “琰……”凌萧回抱着靖琰，略有些委屈道。 靖琰见凌萧这般，只以为凌萧是在生他的气，毕竟自己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但刚刚根本没时间跟她商量，他只有事后再说了，是以，靖琰只好答应一声，等着凌萧发发脾气了。 却不料凌萧却如孩子一般，委屈道：“可是真的好舍不得啊……” 听着凌萧委屈的声音，靖琰一笑，紧了紧拥着她的手臂，就在凌萧以为靖琰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某人以绝对正经的声音说了一句：“那这样好了，我们再生一个。” 当凌萧反应过来之时，已被某人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如何？”带着淡淡沙哑的声线诉说着此刻的靖琰，他说的绝对是真的！ 凌萧的脸只瞬间便红了个透，只不知该如何回应…… 却不待她开口，唇便被封住，一声声深情的呢喃，是愧疚，是疼惜，是宠溺，是比誓言更认真的承诺，是比咒语更蛊惑人心的引诱…… 凌萧闭上双眼，手臂攀上那人的背，灵肉的结合，再一次，让她无法再离开这个男人，这个要了她命的男人…… “萧儿，不要再离开我……” “好……” 如果在岛上能相守白头，那便……在岛上吧…… 当第二日的阳光将凌萧叫醒之时，凌萧看向周围，这是，一间屋子？ 视线搜寻，找到那抹白袍，怎么会有人能把白袍穿得这么帅！！！ “琰，我们这是在哪啊？”凌萧开口。 靖琰回头，看向凌萧，本该是一对冷眸的他此刻眸中却只剩满满深情，只让凌萧担心她便要就此溺毙其间…… “醒了？”醇厚的声线不带一丝遮掩，诉说着这个男子的深情。 或许，凌萧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 “嗯，早安。”此刻凌萧的心情，只比阳光更明媚。 “嗯，我们今后便在这岛上住下来，可好？” 凌萧怔愣，“那朝政怎么办？没关系，我可以回宫的。”她不想他为难，始终。 靖琰却来到床前，大手揉了揉凌萧的发，淡笑，宠溺道：“傻瓜，现在便是你想回宫，怕是秦霜也不同意了。” “霜姐姐？” 靖琰扬眉，“因为我已经把皇位，扔给苏津了。”语气是轻描淡写，神情，亦是写满不在意。 凌萧却心下一酸，这万里江山，可是靖琰亲自一寸一寸打下来的，却为了她，将皇位让给了别人？！即便这个人是苏津，她也绝对没办法这么自私！ “琰，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牺牲，我也绝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凌萧认真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生个龙凤胎！ 靖琰一笑，“你不是负担，你是全部，是我的命，再说这天下原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不过是父皇的遗志罢了，天下太平，现在有津在，自是不用我cao心，我何乐而不为？” 凌萧却不信，“可是，你当初为了这天下……”为了这天下，付出那么多，甚至连我也…… 这句话凌萧终究是不忍心说出口，只怕靖琰又自责。 靖琰还是想到自己当初的行为，无论是否是为了救她才铤而走险，却终究是因为这天下才害她涉险…… 看出靖琰的自责，凌萧赶忙握住靖琰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靖琰看向凌萧，“萧儿，你不必再为我受一丝的委屈，亦不会再因我而一寸险境，从今往后，你只需要求我便可。” 凌萧不知该说什么好，靖琰并非是会讲甜言蜜语的人，他若承诺，则必是真的，可是，她…… “琰……”凌萧更加觉得对不起靖琰，靖琰已决定为她放弃一切，而她却…… 靖琰不待凌萧再说什么，便在凌萧额上烙下一吻，在凌萧未反应过来之时，便翩然离开，只留下凌萧一人，傻傻坐在床上，只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靖琰将餐盘端进来之时，凌萧彻底愣住了，这男人，会不会太全能了点…… 一碗蔬菜瘦肉粥，一颗煮鸡蛋，一碟黄瓜，一份水果…… 这是……凌萧当初第一次给靖琰侍药之时，给他做的病号饭…… 双眼终究还是红了，他，竟是将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吗？ 靖琰啊靖琰，究竟是凌萧爱你多些，还是你爱凌萧多些呢？凌萧过去一直认为是自己的付出多一些，无论是感情还是其他，却直到此刻，凌萧开始怀疑，也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间里，靖琰为她做了太多…… 细白的小手抬起，却是抚上靖琰额际的一缕白发，这白发，终究是为她而生…… 是有多大的悲痛，才能让如他这边的男子竟一夜白发？ “琰……”凌萧蹙眉，过往太过复杂，她受了苦，他又何尝幸福过一刻？ 靖琰却只含笑拉下凌萧的手，拭去凌萧的泪，不曾说什么，只是自碗中盛了一小勺的粥，递至凌萧唇边。 凌萧看着这样的靖琰，这个本该君临天下的王者，此刻却亲自来喂她喝粥，他愿在她面前卑微，愿将她封若珠宝，她却…… 悄悄攥了攥拳，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轻启檀口，喝下了他喂的粥。 靖琰非是没看出凌萧有心事，只是他愿等，等到她想要说的那一刻。 待凌萧将早饭吃完，靖琰揉了揉她的发，“好了，快把衣服穿好，我们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嗯？什么？”凌萧问道。 靖琰却只剑眉一挑，根本没有告诉她的打算。 凌萧只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乖乖穿起了衣服。 待凌萧将自己收拾好后，靖琰只拉着她便往外走，凌萧亦随他拉着，反正他不会把她卖掉！ 哪知只一出门，靖琰便带着她往后院去了，凌萧还以为靖琰会带着她看看海啊打打猎什么的，毕竟她还真不指望这男人能想出什么浪漫的点子！ 只不过，当她看到后院那个和靖王府一模一样的秋千架时，她终究还是被感动了，却不想靖琰只拉着她继续向里走，随着一个转弯，入目的是两个小……摇篮？ “琰？”凌萧看向靖琰。 靖琰却拉着凌萧在摇篮旁边蹲下，含笑摸着两只小摇篮，开口道：“萧儿，再给我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好不好？” 凌萧嘴角一抽，这男人，办事效率也太高了点，昨天晚上才说要生孩子，今天就把摇篮都做出来了，还真是叫她……不好意思…… “额，那你也不用一次就做两个吧生孩子这事，可不是说来就来的。”凌萧微红着脸道。 靖琰却不以为然，反驳道：“我已经想好了，就生一对龙凤胎好了。” 凌萧嘴角再一抽，额，这东西也能想好啊…… “那个琰啊，有些东西啊，非人力所能控制的，还是得顺其自然啊。” 靖琰只当没听见凌萧这话，站起身便牵着凌萧来到秋千架旁，将凌萧按到秋千上，道：“今天便陪你玩个够，今后有了身孕，要好久都不能荡秋千了。” 凌萧今日嘴角第三次地抽了抽，这位大哥，你这纯粹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啊！ 不过有人肯陪她荡秋千，她自然是开心的，便准备接受某人的殷勤服务，“好啊，来来来！” 哪知某人却只蹙眉看了凌萧三秒，便丢下一句话，“不行，太危险了，万一已经怀了身孕呢。” 凌萧已经彻底被某人的神逻辑征服，她的嘴角已经不想再抽了，她只是非常直接地表达了自己此刻的想法—— “不！” 靖琰看着此刻在耍小孩子脾气的凌萧，只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也罢。” 说着，拉着凌萧的小手的手臂一个用力，自己则就势转身，已然将凌萧抱在怀里，坐在了秋千架上。 待意识到他们此刻的姿势之时，凌萧的心里一暖，这男人，竟还有如此孩子气又贴心的时候…… 靖琰却已将凌萧稳稳抱在怀里，一边轻轻地荡着，一边开口道：“萧儿，你为什么这么爱荡秋千？”是啊，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却一直没有机会问。 凌萧没想到靖琰竟会关心这样的小事，却终究是开心的，没错，对凌萧这样一个人来说，荡秋千这件事，似乎不该发生在她身上，更别说是爱了，却她偏偏就是爱荡秋千…… 苦笑了一下，凌萧开口道：“小的时候，我经常在游乐园看到别的小朋友的爸爸陪他们荡秋千，那时候，我也会陪妹妹荡秋千，只是我自己却是没人陪的，那时候小，自己根本荡不起来，妹妹也小，推不动我，我当时就在想啊，为什么，我就没有爸爸呢？” “后来我自己学会了荡秋千，即便是没有爸爸，我也能荡秋千了，可我还是想有爸爸陪……不过也只是想想，我从来不这样讲，我知道妈妈会难过，所以我不讲，我都可以自己做……” “可是对荡秋千的执念啊，却总也戒不掉……” 说着，凌萧再度苦笑，看向靖琰，“是不是很可笑？” 哪知这一转头，正望进靖琰心疼的眸子，那心疼是那样深那样重，重到她觉得仿佛所有她受过的委屈，都因这一个眼神，便消弭…… 凌萧扯扯嘴角，将头靠在靖琰的肩上，琰，如果之前所有的苦难便是为了今日，那么即便有再一次机会，凌萧亦必无悔！ 靖琰只紧了紧抱着凌萧的手臂，不再言语，只一下一下荡着秋千，仿若要把她幼时在父亲那里欠下的，一一补回…… 就这样有一下没一下的，竟是荡了一个上午，当终究还是在凌萧饿之前，靖琰便意识到该吃午饭了，但当他准备提醒凌萧之时，却发现凌萧竟已然入睡…… 当然了，靖琰非常“有经验”地觉得，凌萧可能真的怀孕了，所以才这么嗜睡！ 是以非常贴心地没有叫醒她，只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回房间，让她接着睡。 当某萧醒来之时，某琰再一次准备好了午餐，只待她饭来张口。 某萧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竟然真的不是在做梦！ 靖琰一定是被雷劈了，嗯！ 凌萧非常肯定这个想法。 午饭过后，靖琰出门去猎野味，据说是为了给某萧补身子，某萧正有事要做，倒乐得某琰出门，于是乎欢天喜地地送走了某琰之后，某萧一吹口哨，便有一只白鸽落至窗前。 白鸽的腿上赫然便是一个信筒，凌萧再度确认了靖琰不在之后，利落将密信取出，展开来，便是凌萧之前发明的所谓密文，其实就是拼音啦，想当初还是为了防靖琰，如今，却正好用来防靖琰了，却已不再是当初的缘由，而是……不想靖琰发现，她还放不下妙音坊…… 凌萧只凝神看着密文，越看则眉蹙得越深，待看完之后，只恨不得砍了苏津那个王八蛋！ 这个该死的苏津，娶了她的霜姐姐不说，如今还把靖琰的皇位也揽入囊中，竟然还不知足，这小生意做的，一天比一天好，如今竟然来跟她的妙音坊抢生意！ 越想越气，凌萧断然拍桌，“苏津，我杀了你！” 哪知却正是此刻，靖琰却忽然回来，“哦？津又惹你了？”淡笑的声音，仿佛靖琰这几天总是笑着，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他想要过的吧…… 凌萧一听靖琰回来，赶忙便要将密文收起来，却哪里来得及，靖琰只看向凌萧，道：“萧儿，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语气非常平淡，仿佛即便是凌萧不说，他也不生气，不在意一般，却凌萧再清楚不过，即便是他能接受她有所隐瞒，亦不过是建立在爱她的基础上的，而也正是因这份爱，凌萧，无法伤害他，哪怕一分一毫，又如何忍心拒绝？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时过境迁他仍在 可凌萧真的不想让靖琰知道，她还想着妙音坊，如果是这样，靖琰一定会很失望吧…… 只是，在靖琰平淡的注视下，凌萧终究还是将手中的纸条拿了出来，所幸靖琰不认识，还不是任她胡诌？ 其实靖琰没有抱什么失望的，若凌萧不愿他知道，他便不问了，只是，到底是有些期待的，是以，当凌萧真的将小纸条递给他之时，他却—— “罢了，只要你不受到伤害，我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靖琰一笑，转身便要出去，似是知道凌萧还有事情要做，只留给她单独空间吧。 然而，看着靖琰转身欲走的背影，凌萧原本早已打好的腹稿，便瞬间崩塌…… “琰！”凌萧喊住了靖琰，她决定了，既然靖琰都能为她放弃天下了，她又为什么不能为他放弃一个妙音坊？ 大不了向他承认错误，然后再来个知错就改好了，嗯！ 待下定决心之后，凌萧上前，将那个在她的呼喊之下顿住的身影抱住，闭着眼睛，嗅着独属于他的味道，开口道：“琰，我没什么好瞒你的，只是你要答应我，我说了你别生气。” 靖琰低头，看着那攀在他腰间的小手，感受着枕在他背上的小脑袋，他甚至可以听到她砰砰的心跳，忽的，他竟觉得，凌萧是在跟他撒娇…… 没错，凌萧是在撒娇，只是撒娇这事，于凌萧而言，是从未有过的，今日，竟就这般自然的，在靖琰面前撒起娇来…… 靖琰转身，将凌萧抱住，“生你的气，我真不知是在折磨你，还是在折磨我自己了……”语气中那本该是叹息的声音，却被轻笑代替，能这样为难自己，仿佛是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 当然了，也确实就是，他是幸福的，很幸福，因为她。 凌萧听靖琰这样讲，再次偷偷鄙视过自己之后，便开口道：“这个密信，是妙音坊的状况，因为最近生意出了一点点小问题，所以……”只是不待将这句话说完，凌萧便立刻语气一转，道：“不过你放心，是我不好，我现在就回信，把妙音坊交给萍姨，以后再也不过问，只安安心心和你在岛上过我们的小日子，好不好？” 靖琰听凌萧这样讲，便将凌萧自怀中推开，凌萧以为靖琰还是生气了，只执拗地抱紧靖琰的腰，死活不撒手，还耍赖道：“你说了不生气的！” 靖琰一笑，诱哄道：“我没有生气，先放手，乖。” 闻言，凌萧这才放心地松开手，靖琰只双手扶着凌萧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道：“萧儿，你舍不得妙音坊，是吗？” 凌萧见靖琰这样问，便赶忙否认道：“没有没有！就是还有一些交接事宜，你别胡思乱想了，才没有！” 靖琰叹了口气，“傻瓜，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陪你便好。” 凌萧抬眸，“不不，琰，你误会了……唔”再要说下去，却已被靖琰封住了唇，温柔而深情的吻，带着他独有的霸道与安抚，仿佛只为了让她安静一般，不带一丝**…… 凌萧安静下来之后，靖琰便放开她，郑重地道：“萧儿，你听我说，我本就是来寻你的，未曾想过要来这岛上，不过是你到哪我便到哪罢了，如今你想回去，我们便回去，大隐隐于市，陪你做个商贾，亦无不可。” 凌萧看着那真诚的眸子，“琰……”却不知道再要说些什么了…… 靖琰却一捏凌萧的鼻子，“傻瓜，这种事怎么不早说，你要再晚说两日，只怕船便该坏了。” “琰，我……” “好了，快去收拾东西，我们即刻便回去。” 看着那坚定的目光，凌萧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便去收拾东西了。 临走之时，凌萧又去看了一眼后院的秋千架，那是靖琰特意为她搭的啊，却只用了一次…… 看出凌萧的不舍，靖琰上前，将凌萧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中，道：“搭这秋千架的人在你身旁，又何必留恋一个秋千架，你若喜欢，再搭便好。” “那这两个摇篮我要带走！”凌萧指着那两个精致的小摇篮道。 闻言，靖琰只心中一暖，“好。” 毕竟是自己特意做的，他又如何舍得便就这样扔在这里？ 将东西搬上船之后，靖琰照例站在船头驶船，只是不同的是，某只忽然变成小懒猫的老虎，说什么都要赖在他怀里，搞得他一直担心她会受风，只一边替她挡着风，一边将行船速度放慢。 足足两天的功夫，这两个人才磨叽到了大陆，凌萧一上岸，第一件事，不是回妙音坊，而是—— “琰，你带我进宫，我要去找苏津问个清楚！”冒着火星的眸子让靖琰思虑再三，始终还是觉得—— “额，萧儿，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休息吧。” 凌萧却双手往腰间一叉，“不行！不问个清楚我没办法好好休息！”话毕，却又摇着靖琰的手臂，撒娇道：“哎呀，琰，你带我去吧，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靖琰看着这个撒娇撒得越来越顺口的小女人，明知她是吃定自己，却偏偏没办法拒绝她，罢了，大不了就再扮演一次消防员好了…… 凌萧瞟到靖琰无奈的神情，非常灵敏地意识到靖琰被她说动了，于是乎极为开心地在靖琰的脸上一啄，在靖琰反应过来之前，便直接绕到靖琰身后，两只小手攀上靖琰的双肩，自己则轻轻一跃，跳到了靖琰背上，靖琰一笑，配合地用大掌托住凌萧两个膝窝，迈开步子，背着她在早已没什么人的大街上走着，披着月光，岁月静好…… 夜已经深了，现在的景临城，一如当初凌萧坠崖之后失忆，第一次来到这里一般，只是那时的她，是在风爵的背上…… 而那时的靖琰，相思成灾…… 凌萧欣慰的一笑，时过境迁，他还在，真好…… 虽然靖琰的步子放得很慢，但宫墙终究是近在眼前了，还记得几日前，就是在这里，凌萧久久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度以为这背影便再也与她无关了，是啊，她是真的很害怕，害怕面对失忆的她，靖琰的爱便会淡漠，那时，她或许仍旧会快乐，但那样的快乐在她想来，却只无比灰暗，竟像一场黑色幽默…… 靖琰终于停住脚步，“萧儿，现在的话，津没准在……”靖琰本想提醒凌萧，却被凌萧打断—— “哎呀都答应我了，快点儿快点儿快点儿！”自从第一次撒娇奏效之后，凌萧用的是乐此不疲，仿佛什么事都撒个娇就能解决，看来靖琰现在是真的会把她往无法无天了宠啊！ 靖琰却忽的一挑眉，掩去眸中戏谑的神色，只利索地飞身赶往了现在苏津的寝宫，过去他的寝宫。 待看到空荡荡的寝宫之时，凌萧不禁回头看向靖琰，“琰，苏……唔……” 没错，凌萧未及说出什么，便被靖琰吻住，不似以往，这一次，靖琰的吻炽烈而深入，一边吻着，则一边将凌萧抱起，大步迈向龙床，津，借你寝宫一用了！ 凌萧不再迟疑，亦回应着靖琰的吻，或许在这个地方，他曾刻骨地思念过她吧……一如她每日里逛着妙音坊的后院，口中像肚子中的华儿念叨的那般。 而此时的苏津，自然是在皇后的寝宫了，虽已是深夜，书案上却仍旧燃这一盏灯，他新帝登基，必须选个良辰吉日，然他在意的却是，要给那此刻已安睡在榻上的女子一个最盛大的册封典礼，同时—— 废除后宫！ 没错，苏津早已在计划废除后宫之事了，然此事牵扯甚广，相关条令都需要修改，还有……便是那一干蠢蠢欲动者，固守陈规者该如何搞定之事，他不想让秦霜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是以，他必会在典礼之前，便将一切都处理好。 苏津为政，不似靖琰那般正直，他不介意用何种手段达成目标，只要事情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去发展便好，一如他现在之所以仍旧没有放弃自己的产业，便是因为他这皇帝，需要完全的财力，才有足够的底气，将那些个敢和他唱反调的人，一个一个除掉，或明，或暗。 只是有一点，最近江湖传来消息，本该一年前死去的风爵，竟然又出现了！ 若是凌萧，他今后找沧澜宫行事便方便得多，但若是风爵，还真不好说，毕竟风爵这人…… 想想就头疼，看来，他该想办法联系一下琰了…… 思及此，便道：“十三。”声音很轻，只怕扰了那女子的梦。 十三闪现，抱拳立在苏津侧首，“皇上。” “十三，你现在便去通知琰，看他能不能回来一趟？”儒雅依旧的音色，堪称谦谦君子。 哪知十三却立在原地，既没有回禀靖琰的去向，也没有领命离开，苏津看向十三，“怎么了？” 十三嘴角抽了抽，“额，皇上，主人现在，就在你的寝宫。”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好事多磨…… 听闻靖琰此刻就在自己寝宫，苏津便自案前起身，准备即刻去见他，正好，可以问问萧儿如何了。 十三眼见苏津就要去寝宫了，一想起刚刚主人的意思，分明是叫自己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他的，但如果是皇上，那……应该是另当别论吧？ 是以，一番思虑之后，十三便只默默隐了身形，却一路跟着苏津往寝宫走着。 这边正情动的靖琰却忽的被凌萧推开，有些不悦地看向这个小女人，她最好是能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凌萧亦知自己此刻推开某人有多……额，无耻，但—— “琰，皇宫的人呢？我们这样……唔”不待凌萧说完，便已被靖琰强行封住了唇，霸道而略带了些惩罚xing地深吻，仿佛是在怪凌萧的走神。 凌萧却只心里没底，万一苏津忽然回来，看到她与靖琰这么……额，投入，她这张脸算是要丢到姥姥家去了！ 感受到身下女子的僵硬，靖琰无奈，只叹了口气，却仍是不悦地轻咬了下凌萧的唇，这才凑近凌萧的耳边，沙哑的音色道：“放心，津的暗卫全部直接隶属于我，我早就示意过他们了。” 凌萧只被这男人话中那难掩的得意气到，怪不得这家伙刚刚那么好说话，原来是早就开始算计她了，哼！ 思及此，凌萧便存心要报复这个披着羊皮的狼！ 是以，凌萧只假意羞涩道：“啊！” 靖琰一怔，随即担心道：“怎么了？”边说则边检查着凌萧的额头、手臂…… 凌萧却只更加羞涩道：“琰，我……我……” 见凌萧香香吐吐的，可急坏了靖琰，“萧儿！萧儿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凌萧终于肯放过靖琰，却说出了一句更加让靖琰郁闷的话：“额，我，来了……月事……” 靖琰怔愣，月事？额……所以…… 见靖琰黑了脸，凌萧已然在忍笑，哪知靖琰却只将凌萧抱得更紧，邪恶的声音道：“为夫内功深厚，岂会叫你骗了去？乖，为夫该怎么罚你好呢？”轻笑一声，却接着以更加魅惑的声音道：“嗯？” 凌萧心里是一万个愤怒啊！内功这东西！她真想一头撞死！ “呵呵，那个……琰啊……我的意思是……”正愁编不出借口的时候，凌萧却忽然意识到，自己仿佛真的该来月事了，可为什么没来呢？按说已经推迟了有一周了吧，不该这么久啊…… “额，琰，我貌似……真的怀孕了……”凌萧尴尬道。 靖琰本还有些玩笑的心情却只顷刻便正经起来，欣喜地看向凌萧，“当真？！” 这一次，凌萧是真的有些羞涩了，“八九，不离十……” 靖琰无奈，虽是不情愿，却知道此刻他是忍不了也得忍了，再度叹了口气，看着凌萧道：“暂时饶了你！” 凌萧却只觉愧疚，说起来，他们亲近的次数，当真是少得可怜，见靖琰这般隐忍，只剩了心疼，便试探地开口道：“琰，其实……只要温柔一点，还是……还是可以的……”话未说完，头便已深深埋入了某人的胸前，红色更是顷刻便自脸颊染至耳根。 靖琰目光一亮，却又再次确认道：“可是真的？” 凌萧点头，虽仍旧埋着头，小手却主动勾住了靖琰的脖颈…… 靖琰心下一暖，只更加怜惜地伸手抬起这个小女人的下巴，温柔地吻了下去，“萧儿，得妻如你，此生无憾……” 凌萧没有说话，却只主动回应着他的吻，十指交握，衣衫褪尽…… 只是……仿佛是上天有意和靖琰过不去，因为—— 凭借他深厚的内功，他听到，那个此刻该美人在怀无暇他顾的苏津，正朝这里走来…… 靖琰却一顿之后，并未停下先前的动作，只心道，看来这群暗卫该好好梳理一下了，尤其是那个、十三、 一路尾随苏津的十三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终于意识到，他貌似应该拦住皇上！ 于是乎，十三不敢再耽搁，只立刻挡在苏津面前道：“额，皇上，主人的意思是，不许任何人打扰，所以……” 苏津嘴角一抽，这厮为什么不早说？！ 而面上却只笑得让人如沐chun风，儒雅的音色道出：“十三啊，朕，真想，杀了你。” 十三再度打了个寒颤，哎，这都什么事啊…… 这年头，暗卫不好做啊！ “皇上，十三该死，只是，还是请皇上明日再来吧……”十三硬着头皮说道，虽说皇上不像主人那般气势逼人，却没来由的是真的叫人害怕啊……尤其是这人永远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苏津却只将十三晾在一边，反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十三惊恐地望着那大步向寝宫而去的苏津，在经历了零点零一秒的心理战斗之后，视死如归地看向苏津，飞身追了上去，跪在苏津面前：“皇上！请明日再来！” 苏津一挑眉，本还想着刻意去敲个门什么的，让琰收拾一下这个十三，现在看来，还是饶过他吧…… “皇宫所有的的茅厕，就交给你了。” 丢下这句话，苏津便翩然离开，只留十三在原地石化…… 什么？！茅厕？！ 啊！他堂堂暗卫，竟然被罚去清理茅厕！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啊啊！ 皇上你这个心机boy！！！ 一番内心咆哮过后，十三却仍旧郁闷道：“谢皇上……” 毕竟……比起惹主人生气，打扫茅厕，已经是再幸福不过的了…… 苏津邪恶地一挑嘴角，让你长长记xing，看你还会不会再反应迟钝了！ 靖琰听到这两人这出戏后，不禁笑出声，十三啊…… 活该！ 却只一瞬，便重新投入在了某件“最重要的事上”…… 第二日一大早，当打扫完所有茅厕的十三开心地向苏津复命之时—— “皇上！十三已经将所有的茅厕都打扫过了！” 苏津忍笑，“嗯，不错，看来你很有天赋，朕看，今后这茅厕之事，便可以交给你了。” 十三愣了足足十秒钟…… 什么？！ 今后？！ “额，皇上，十三，还得负责皇上您的安全和所有皇上身边暗卫的管理，皇上三思啊……”没有人知道十三此刻内心有多么崩溃…… 苏津却一笑道：“无碍，朕自有安排。” 十三已在心里泪千行…… “额，皇上……” 苏津却只一笑，“朕开玩笑的，让你长长记xing！” 再度愣了十秒钟后，十三只恨不得立刻抱着苏津痛苦一番，以表感激之情！ 苏津对十三此刻的表情非常满意，是以，便更加无耻道：“罚你之事，朕亦是迫不得已，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莫要往心里去。” 十三只深深对苏津叩首道：“十三谢皇上，十三知错，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嗯，退下吧。”细长的狐狸眼中闪过一瞬的得意，儒雅的音色道。 十三只再度叩首之后，这才隐去身形…… 哎……单纯的孩子啊…… 苏津挑眉，回到内室，看着床上那已然醒来的女子，眸中不再是那礼貌却疏离的目光，而是被深深的柔情代替，边走向床边边道：“怎么这么早便醒了？”说着，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女子的脸颊。 秦霜有些瘦削的纤手覆在苏津的手上，闭着眼睛，微微用脸颊蹭着他的手，开口道：“你骗我。” 语气中带了些微的责备与委屈，却更多的是心疼，苏津昨晚将她哄睡之后，定是又彻夜工作了。 苏津温柔一笑，反握住秦霜的手，儒雅的音色更多了丝温柔，“萧儿回来了，收拾一下，去见见她。” 秦霜眼眸一亮，只瞬间便自床上坐起身，声音中是难掩的兴奋，“真的！” 苏津颔首，“快起床吧。” 秦霜点头，只迫不及待地便开始梳洗，苏津看着这向来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淡淡的态度的女子，竟难得的这般热忱，便打趣她道：“霜儿便是见你的夫君，怕是都未曾这般心急。” 秦霜嗔怪地瞪了苏津一眼，苏津回以一笑，然后便只静静地看着那女子忙碌，等她，仿佛从来都不会嫌浪费时间。 待秦霜收拾好后，二人便一道去了“靖琰的”寝宫。 而此刻的靖琰与凌萧，亦接到了苏津的通知，早便等在了外厅。 靖琰还好，只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凌萧就复杂了，一方面为要见到秦霜而兴奋，另一方面，可是卯着一股子的劲要找苏津算账呢！ 靖琰忍着笑瞥了一眼那一副纠结表情的凌萧，只等着看苏津的好戏，话说，靖琰现在是越来越幸灾乐祸了…… 正思考间，苏津便带着秦霜进了门，还未待秦霜跨过门槛儿，凌萧便开心地迎了上去，一把拉住秦霜的手，“霜姐姐！” 秦霜亦有些激动，“萧儿，可还好？” 凌萧连连点头，“好着呢好着呢！”却在转眸看到站在秦霜身旁的苏津之时，只将脸一拉，“不过，我的妙音坊可不大好！苏、大、哥！”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说好的成熟稳重呢 苏津嘴角一抽，这目光，真是恨不得杀了他啊…… “哈哈萧儿啊，你想说什么啊？”说着，苏津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靖琰，靖琰却只故作无辜地看向别处，装作没有看到苏津哀怨的眼神，别说，看着这个永远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人被收拾，还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凌萧却只恶狠狠道：“你说呢！！！” 紧接着，便瞬间变脸，一脸柔和地看向秦霜，“霜姐姐，你先到那边等萧儿，萧儿有点事要问苏大哥。”语气中的平和，当真是让三人吃了一惊，这瞬间转换，牛！ 秦霜亦有些为难，便唯有看向靖琰，她是知道的，靖琰不会任由局面失控，在得到靖琰的暗示后，秦霜则非常之干脆地选择了与靖琰坐在一旁喝茶，顺便，看个戏…… 苏津看着这个竟然抛弃自己的娇妻，不禁无力望天，真是失败啊，竟然两人都不帮他！ 认清现实之后，苏津镇定地看向凌萧，道：“萧儿，有什么话好好说，大哥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凌萧温柔一笑，却拍这苏津的肩膀道：“那么苏大哥啊！你能不能告诉我！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了！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抢生意！！！” 苏津尴尬，“额，萧儿啊，你听大哥解释，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大哥也并非是刻意跟你抢生意，实在是大哥……手头有点紧啊……” 凌萧白了苏津一眼：“呵呵！” 苏津无奈，只有狠狠地暗示靖琰，你倒是说句话啊啊啊！ 靖琰终于还是揶揄地看了苏津一眼，起身来到凌萧身旁，将凌萧耳边的碎发拢至她耳后之后，这才开口道：“萧儿，事情确实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苏大哥非是爱财之人，他此番是当真情非得已。” 闻言，凌萧只怀疑地看向靖琰，“你不会是在帮他开脱吧？” 靖琰一笑：“这怎么可能？我何曾骗过你？” 凌萧看着苏津那无奈的眼神，“好吧，那你倒是说说，你都坐拥四海了，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苏津正经地看向凌萧道：“萧儿，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说。” 凌萧见苏津认真，倒也顺从地坐下，宫女将早膳端上来之后，便有立刻被打发了下去，苏津没有等凌萧问便主动开口道：“萧儿，大哥先问你件事。” 凌萧认真地看向苏津，等着他问。 苏津这才开口，“沧澜宫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他想说啊，那个风爵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忽然又活过来了？搞得他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其实这亦是靖琰想不通的问题，这世间当真有如此神奇之人，竟能起死回生？ 他之前问风爵之时，记忆还未恢复，依风爵所言，他是受了重伤被那女子医好的，但记忆恢复之后，他自然是知道，风爵当初可是身中噬心毒蛊之后，又被炸死的啊！怎么可能还活着？！ 又加之风爵复活之后，对其他事都记得完全正确，却唯独所有跟凌萧有关的记忆都被更改，仿佛凌萧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般，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凌萧自然知道他们二人都对此事有疑问，却不能将事实说出来，只因那日母妃魂飞魄散之后，她梦醒之际，便听到母妃留给她最后的话—— 有时，不知道比知道好，忘记比记得好。 没错，于靖琰而言，若叫他知道她的母妃当初是为救他而**凋亡，如今又是为了替他还债而宁愿魂飞魄散也要将风爵与华儿复活，以将他与凌萧间所有的心结通通打开，保证他们一百分的幸福，同时他还要再度经历丧母之痛，却当真是百害而无一利。 同样的，若叫风爵记得凌萧，一方面凌萧始终要怀着对风爵的亏欠之心，另一方面风爵亦要因凌萧而受那求不得苦，却是当真不如忘记…… 只是，若说风爵是真的将凌萧忘记了，却为何对华儿那般在意，只怕……那深埋心底的执念，终究是未曾被完全抹去吧…… “风爵确实是死而复生，一如华儿，但个中缘由我却不能告诉你们，你们若信我，便不必再问。”坦诚地看着靖琰与苏津，凌萧选择实话实说，没错，这两个人都太过敏锐，想要将他们骗过，只怕是痴心妄想，倒不如直言，她相信，他们会尊重，亦会相信她。 靖琰自是对凌萧一百个信任的，见凌萧这么说，便不打算再问，终归，所有的变故，都只让他、他们，更加圆满了，不是吗？ 苏津却是比靖琰多知道一些，他记得凌萧曾说过，靖琰的母妃可以复活风爵，却没想到还真的实现了，是以，他是明白凌萧的意思的，倒也不想再多言，只接着道：“好，但沧澜宫之事，还要你们都斡旋了，不然，我真是千金散尽也搞不定啊……” 凌萧自然是明白了苏津的意思，一想到风爵那奇葩xing格，不禁笑出声，“哈哈哈，大哥，祝你好运……” 苏津只嘴角一抽，“额，萧儿，大哥可待你不薄啊……” 凌萧耸肩，“大哥啊，不是萧儿不想帮你啊，实在是如今萧儿还真是说话没什么分量啊！”这却是实话，毕竟风爵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了，她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苏津只有转眸看向靖琰，“琰。”嗯，一切尽在不言中…… 靖琰叹口气，“好吧……” 天知道靖琰有多不想再去找风爵啊！万一他再爱上凌萧怎么办啊？！ 这东西可是说不准啊！ 关键还要华儿，凌萧见了华儿之后，又忍不住怎么办啊？！ 但是！ 为了兄弟！ 额，毕竟，当初把这天下丢给苏津，他也确实有点不厚道了…… 苏津见靖琰答应，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只要沧澜宫肯配合，他真是能省不知道多少力气啊…… 一顿饭吃完，凌萧与秦霜在一起聊天，靖琰则搜罗了一群医术了得的大夫，只等着替凌萧诊脉，看是不是龙凤胎呢！ 待凌萧与秦霜聊了一个上午之后，一起来到偏厅后，看到的便是这人才济济的壮观场面…… 二人瞬间石化，只见两个男人兴致勃勃的样子，分别将两人拉到一旁坐下—— 靖琰先对凌萧说道：“萧儿，咱们诊个脉，看看怀的是男是女。” 不等凌萧回答，便听苏津对秦霜说道：“霜儿，咱们也诊个脉，说不准你也怀孕了呢。” 凌萧与秦霜望着面前这两个秒变小孩子的男子，说好的成熟稳重呢…… “额，琰啊，其实吧，这还不到一个月，根本诊不出男女的。”凌萧干笑道。 “津，还是算了吧，哪有那么快。”这个略带羞涩的声音自然便是秦霜了。 “哎呀，大夫都找来了，就当请了平安脉了，乖。”靖琰诱哄道。 苏津则附和，“是啊，很快的。” 凌萧与秦霜再次被各自面前的男人给打败了…… 凌萧则在心里腹诽，关键我自己就是大夫啊…… 当然了，二人还是十分感动这两个人的关心的，是以，凌萧耸肩，看向秦霜，秦霜则道：“好吧。” 靖琰与苏津相视一笑，便示意早已等在一旁的大夫们逐个上来请脉。 凌萧看着这个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都毫不顾惜这在古代被人们奉为圭臬的大男子主义的人，他只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这份情，她如何能不感动？ 秦霜亦然。 待第一个为秦霜诊脉的大夫说出秦霜怀孕的消息是，苏津的眼中便是直白的、全无掩饰的、纯粹的幸福…… 凌萧亦未秦霜高兴，而秦霜则幸福地羞红了脸…… 秦霜这边已然在开安胎药了，凌萧这边的大夫则一个个诊脉，然后便一个个到外厅等着，待所有大夫都在凌萧这里过了一遍之后，靖琰在凌萧额际印上一吻，“乖，等我。” 凌萧顺从地点头，靖琰便放心地出去，苏津亦是亲自去挑选照看秦霜的大夫宫女之类的，屋里再一次只剩了两姐妹。 两人相视一笑，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静静等着那承载着她们各自幸福的男子归来。 苏津先回来，抱歉地看向凌萧，道：“萧儿，大哥就先带你霜姐姐去休息了，琰很快就回来了，你先等一下。” 凌萧揶揄地看向苏津，却随即便一笑，“知道啦！赶紧给我的霜姐姐好好补补！” 秦霜脸上的羞涩还未完全褪去，亦有些抱歉地看向凌萧到：“萧儿……” 却不待秦霜说什么，凌萧便上前握住秦霜的手，“好了，姐姐，你我之间，无需多言，快去休息吧，记得照顾好自己。” 秦霜心下一暖，点头，“你也是。” 凌萧亦颔首，“嗯，快去吧。” 秦霜与苏津离开后，凌萧则有些好笑又感动地等着靖琰，真不知那些大夫能给他个什么答案！ 凌萧绝对不相信，这才怀孕几天啊，能诊出来已属不易，还妄谈什么男女？ 正思索间，便见那男子已然进了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谁才是尊主？！ 看着那难掩愉悦的男子，凌萧起身，却被靖琰一个大跨步来到身前，阻止了她的动作，“乖，坐好。” 凌萧无奈一笑，“怎么，问出了什么结果啊？”他能问出答案才怪，这个时候，恐怕连宝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xing别！ 然而靖琰却扬眉一笑，在凌萧额际印下一吻，“萧儿，你真是太能干了！” 凌萧疑惑地看向靖琰，靖琰也不卖关子，道：“大夫都一致认为，是龙凤胎！”随即却又话锋一转，道：“萧儿，辛苦你了……” 其实，靖琰是想到了凌萧生华儿之时，他竟完全不知道，更别说是陪伴照顾了…… 他曾问过苏津，苏津只回了他四个字——九死一生！ 如此，可见，她当时是受了多少苦！ 她在遭受极大的痛苦与难关之时，他却，没能在她身边…… 察觉到靖琰的自责，凌萧心下微酸，其实若此事当真计较起来，又哪里怪得到他身上，他不过是她与母妃一意孤行的被强迫者、承担者、受害者而已啊…… 思及此，凌萧便伸手环住靖琰的腰，柔声道：“琰，别再自责了，根本不是你的错，答应我，不许再自责，好不好？” 靖琰伸手抚上凌萧的头，遂她愿道：“好……” 凌萧却知道靖琰是应付她，却又没办法，总之，来日方长，很多事，她相信他会慢慢放下的。 不愿再让气氛如此低沉，这便转变语气道：“琰，陪我去妙音坊吧，我想五一了。” 靖琰宠溺一笑，“好，让为夫去看看，咱们萧儿有多能干！” 凌萧骄傲地一挑眉，“哈哈要要要！别被惊掉下巴哦！让你看看你是娶了个多优秀的妻子！” 说着便站起身，就要拉着靖琰出门，至于所谓龙凤胎的事，便由靖琰开心吧，毕竟靖琰亦有他的判断力，那群大夫不过是哄他高兴罢了，他又岂会不清楚，只不过是愿为一句哪怕明知是谎言的祝福开心而已，她又何必非要说破？ 靖琰却只微微用力，阻止了凌萧的动作，“都是有身孕的人了，就不能稳重些。”本是责备的话，却哪里听得出一丝责备的语气，分明便是满满的宠溺！ 凌萧欣然一笑，听话地放慢步伐，反正也不急，现在既然靖琰都答应帮苏津了，苏津应该也不会再屯着布匹不肯卖了吧。 其实苏津这种行为，是相当的不厚道，通过承包某一项原材料而垄断整个市场，jian诈！ 额，不过说起来，无商不jian，要真要论起来，其实是凌萧来抢苏津的生意了…… 毕竟这高档夏款女装的市场一直就是被苏津完全垄断的，是凌萧瞅准了商机想来分一杯羹的，但关键苏津一皇帝，还要挡她这平头小老百姓的致富之路，没道理！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解决了，看来今后她就等着白花花的银子往怀里来就好了！ 思及此，凌萧的步伐也不禁变得轻快起来，可见其爱财程度…… 当终于来到妙音坊门前之时，凌萧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妙音坊现在，到底算是她的，还是风爵的啊…… 见凌萧忽然顿住脚步，靖琰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凌萧蹙眉看向靖琰，“琰，我忘了，暗影是爵的人……我的整个工厂的员工，也都是爵的……所以……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妙音坊……”语气中不免有些舍不得，毕竟也经营了这么久，倒不是说舍不得这些东西所等价的银子，而是毕竟她花了那么多心思，最近还刚刚想开创女装市场，可却忽然间，什么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虽然凌萧本来就是打算要送给风爵的，但她当时并不知道风爵会忘记她啊，她还以为只是落至风爵名下，然后还是由她来管的呢！ 其实凌萧并不是爱钱，而是爱做生意，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其实若非当初妈妈是因为累病之后没钱看病而死的话，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想做医生的，她一直喜欢的都是做生意啊！ 看着凌萧低落的样子，靖琰一笑，“无碍，沧澜宫家大业大，送你点礼物也是应该的，爵亦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你喜欢，我便替你讨来便罢。” “这怎么行？贫者还不受嗟来之食呢！更何况还要你出面，我不干！”凌萧坚持道。 靖琰倒也没急着反驳，而是只看着凌萧，等着她的后文，依他对凌萧的了解，凌萧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想做的事。 凌萧调皮地一挑眉，接着道：“我可以跟风爵股份有限制，当初建琉廊明瑟用的是他的人力物力财力，但经营设计的却是我，我今后帮他管，赚了钱之后五五分，哈哈不过琰，如果他不答应的话，你可得帮我劝劝他啊。” 靖琰无奈一笑，这丫头，总是这般倔强…… “先进去吧。” “好，给五一一个惊喜！”凌萧兴致勃勃道，一想到还能继续管理琉廊明瑟和即将要开的成衣店便开心得很！ 当凌萧兴冲冲地拉着靖琰往二楼走时，却不想迎面下来的，竟是许柔可！ “柔儿？！”凌萧惊道，话说，许柔可不是回家乡去了吗？ 许柔可站定，但看清眼前之人时，惊喜道：“萧姐姐！”却随即便羞红了脸，这可把凌萧的小邪恶勾了上来，要说现在本该在家乡的许柔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当然不是为了她凌萧啦！ 至于是为了谁嘛—— 看着那个追出来的暗影，凌萧忍笑对许柔可道：“柔儿，你来的刚好，姐姐正想将你介绍给皇上身边的一等侍卫，说起这一等侍卫啊，当真是能文能武……”凌萧正说得兴起，暗影便来到凌萧面前，一抱拳，道：“额，萧儿……” 暗影本欲打断凌萧，却哪知凌萧只对着暗影一点头，便继续拉着许柔可道：“柔儿啊，你听姐姐说，这个小伙子绝对是整个景临城都数一数二的，姐姐现在便带你去见见他！”说着，还当真便要拉着许柔可向外走，许柔可为难地看向凌萧，却不知该说什么…… 终于，暗影挡至凌萧面前，就地一跪道：“尊主！” 凌萧被暗影的动作着实是吓了一跳，只赶忙放开了许柔可的手，将暗影扶起来，哎……这群人呀，就是太正经了！ 她就开一玩笑，只不过是想逼暗影赶紧表明心迹罢了，却没想到他这么……吓人…… 暗影却不起，只接着道：“暗影求尊主成全！”将拳抱在胸前，目光却是看向许柔可。 许柔可早已脸红地低下头，却又偷眼看着凌萧，只怕凌萧不同意。 说实话，凌萧于她有恩，她又岂能不顾凌萧的想法…… 凌萧看着这紧张兮兮的二人，不禁笑出了声，许柔可惊讶地抬眸看向凌萧，只不知凌萧究竟是想做什么，“姐姐……？” 凌萧见许柔可更加紧张了，只不再开玩笑，欣慰地一笑，拉起许柔可的手，正欲说什么，却哪知暗影却再度开口：“尊主，属下求你！”说着，甚至叩首在地。 凌萧只一脸黑线啊…… 长吐了一口气，看来暗影是因为她又要拉许柔可走了…… “咳咳，暗影啊，我是想说，终于帮柔儿找到了好归宿，如今我便可以放心了，但这个好归宿，就是你啊我的暗影大哥！”凌萧有些无奈，按说暗影平日里挺能干一人啊…… 额，好吧，看来爱情里的男人，智商也为零啊！ 暗影听凌萧这样说，便欣喜地抬头看向凌萧，不敢相信道：“萧儿……？” 凌萧只一把拉过暗影的手，便将许柔可的手交到了暗影手上，“你啊！磨叽！”白了暗影一眼，便又看向许柔可，柔声道：“柔儿，暗影大哥对你一片真心，相信不用姐姐多说，你自是清楚的，别怪姐姐霸道，姐姐倒是看柔儿对我们暗影也是满意得很，如此姐姐倒乐意成就一门好姻缘，这样吧，大哥，你们的婚礼就在琉廊明瑟办了，一切事宜交给萧儿！”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找到幸福，凌萧不得不感到一阵欣慰。 暗影与许柔可相视一笑，男子是知道自己心仪的女子竟也满意自己是的欣喜，女子则是娇羞可人，凌萧只看得更加开心，不由得看向靖琰，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暗影则感激道：“谢尊主！” 只是，正当凌萧欲将暗影扶起来之时，一道邪魅的声音却忽然间传来，“本尊才刚到，暗影，你这又是叫谁尊主？” 随着声音传来，一袭红衣便翩然落至眼前，俊美得雌雄莫辨的面孔找不到一丝瑕疵，薄唇噙了丝戏谑，眸中似笑非笑，只淡淡地扫向那还未及起身的黑衣男子，与此同时，其怀中抱着的孩子亦滴溜溜地转着黑葡萄似的眼珠，在众人间来回梭巡。 凌萧看向风爵，如今这男子看自己时的目光，当真是疏离而陌生，又哪里找得到一丝情愫？ 第二百三十章 四喜临门 其实没错，风爵问得对，他才是沧澜宫的尊主啊，而此时此刻，他的贴身暗卫，沧澜宫的二把手，竟然对着一个女子喊她“尊主”，这如何能不叫他生气，只是…… 这个中缘由，却是除了风爵，在场众人无一不知。 风爵回到大陆之后，并未急着回沧澜宫，而是先将整个大陆溜达了一圈儿，毕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很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他有必要做一番了解，毕竟现在当今皇上不再是琰，他沧澜宫便随时都有被惦记上的可能，他好提前准备不是？ 却无论如何没想到，当他循着他沧澜宫的标记找到暗影之时，这个本该对他忠心耿耿的下属，却管一个女子叫“尊主”！ 暗影则一时语塞，却更多的是欣喜，他虽早前便只风爵有朝一日便会复活，却没想到这么快，只是却由不得他欣喜，便听到那个邪魅的声音再次响起，“嗯？” 暗影只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亦发现了，如今风爵看凌萧的眼神，只有一片漠然…… 就在气氛陷入一片尴尬之时，凌萧却一笑，正欲开口，便被靖琰抢先一步道：“爵，进屋说。” 风爵看了靖琰一眼，靖琰还真是维护这女人得紧呢！ 无碍，便给他这个面子，思及此，风爵只一挑眉，凤眼斜晲着凌萧，却只是一眼，便再未说什么，只飞身往二楼天字房去了。 凌萧示意暗影起身，自己则在靖琰的牵引下向二楼走去，暗影让许柔可先回屋，自己则亦尾随至二楼天字房。 待三人都来了后，风爵只斜斜靠着椅背，一手抱着华儿，一手则随意把玩着一只杯子，只等着这三人的解释。 凌萧看着靖琰，这东西，可怎么解释啊…… 靖琰却只拍拍凌萧的手背，仿若是在叫她放心，自己则开口道：“是我的意思。” 凌萧心下一惊，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怕影响了靖琰的计划，只暗暗收紧了被靖琰握住的手，靖琰只微微用力，表示安慰。 风爵则眯着眼睛看向靖琰，“哦？” 他倒想听听看，琰要如何为这女人开脱！ 靖琰却只接着道：“你受伤一年之久，沧澜宫群龙无首，我作为你的朋友，自该替你打理，但你亦是知道的，我刚退位没多久，此前国事繁忙，便交由萧儿暂代尊主之位，待你伤好，自是要将沧澜宫交还给你的。” 话毕，靖琰便坦然地看着风爵，风爵亦仍旧微眯着眼睛，仿佛在探究靖琰此话的可信度…… 良久，久到凌萧有些熬不住，就到暗影几欲说出实情，风爵却终于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靖琰的表情只除了望向凌萧之时变作一片深情，其余皆是一片冰冷，未曾有任何变化。 看来，风爵是信了。 没错，毕竟，靖琰若要这天下，又何必自他风爵手中图谋，是以，靖琰根本没有理由会觊觎他的沧澜宫，当然了，靖琰方才那番话，亦是在告诉风爵，有太多事，虽未将实情告知他，却从不曾对他有一丝恶意，对兄弟儿子有一毫的对不起。 风爵亦是明白的，信任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何等困难，一如此刻，多么显而易见的情形之下，他却仍旧选择了无条件地相信他！ 凌萧看向靖琰，靖琰则伸手扶过凌萧的脸颊，只拉起凌萧便出了去，接下来，该将时间留给风爵与暗影了。 待二人出去后，暗影却只久久望着风爵，他视尊主，是主子，却亦是兄弟啊！ 如今见到风爵真的死而复生，他又如何能不激动，良久的怔愣之后，暗影便要下跪，却被风爵一把扶住，“暗影，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暗影看向风爵，“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边凌萧与靖琰刚出天字号的房间，便见那一男一女正相携而入，凌萧一笑，只刻意朝着那只顾说笑的二人清了清嗓子，“咳咳！” 五一抬眸，待看清那声音的来源之时，只恨不得立马便向凌萧扑过来，“小姐！”鹿眼晶亮，除了见到凌萧时的欣喜，显然还带了丝初为人妻的妩媚，娇俏的小脸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只叫凌萧恨不得上去捏两把！ 眼见着五一与清风便来到眼前，凌萧转眸看向靖琰，“琰，我与五一说说话。” 靖琰抬手揉了揉凌萧的发，只道了声：“小心些。”便目送着二人想后院走去。 待二人离开后，清风这才像靖琰一抱拳，“王爷！” 靖琰颔首，如今，清风倒还真是叫他什么都有些怪怪的了，倒不如仍管他叫王爷呢。 这边凌萧与五一来到后院之后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天色渐晚，二人这才相携想内厅而去，天色已有些暗，五一一个不小心便被路上的石子绊到，整个身子向前栽去，凌萧赶忙伸手抓住五一的手臂，用力一拉，这才免了五一摔倒。 自己则不禁有些后怕，万一她不仅没有拉住五一，反而随她一起摔倒，自己的孩子…… 思及此，凌萧不禁有些微微收紧了握住五一手腕上的手的力道，只是这一收紧，凌萧只瞬间便吃了一惊，震惊地看向五一道，“五一！” 五一见凌萧突然间提高音调，只立刻便绷紧了神经，只待凌萧发话，却不想凌萧却忽的莞尔一笑，抬手捏了捏五一的脸颊，开口道：“傻丫头！你怀孕了！刚刚可差点就将自己的孩子给谋杀了！叫你今后再马虎！” 五一却只呆愣在原地，小姐刚刚说，她怀孕了？！ 不得不说，对此，五一确实是有些接受无力，开心她自然是开心的，毕竟是她心爱之人的宝宝，但她自己都还总是像个孩子似的，竟怀了孩子！叫她如何能立刻适应？ 凌萧看着五一呆萌的样子，只再度捏了捏五一的脸颊，道：“好了，快回去，小姐我给你开几副安胎药，赶紧给我吃起来！” 说着便拉着尚有些回不了神的五一进了屋，看向已经聚齐的众人，开心道：“咱们今天可算是四喜临门！霜姐姐，五一，和我，都怀孕了，而柔儿也要嫁人了，如今我便放心了，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清风只瞬间便站了起来，凌萧后面都说了什么他是一句都没听到，他只听到她说，五一怀孕了？！ 在清风兴奋的目光中，五一终于反应过来，俏脸微红，凌萧则只将五一交给清风，自己则入了席，当坐在靖琰身旁之时，便有种莫名的心安…… 不过话说回来，难道古代的男人都这么厉害？ 这造人效率，也太高了点！ 待众人都开开心心地入座之后，菜未上齐，凌萧便趁着这个空档，看向风爵道：“风尊主，凌萧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闻言，风爵看向凌萧，始终被风爵抱在怀中的华儿亦看向了凌萧，当那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到凌萧之时，凌萧分明地看到那眸中有光闪过，华儿，记得她？！ 只是瞬间的惊喜，凌萧便收拾情绪，开口道：“想必尊主已然知晓，凌萧借助贵方人力财力开了琉廊明瑟，现如今逐渐步入正轨，若就此放弃，不免有些可惜，不知尊主觉得如何？” 风爵凤眸微挑，“你是琰的妻子，便随他叫我大哥即可，至于那栋刺眼的玩意儿，便送你了，只当做见面礼了。” 靖琰嘴角一抽，随他叫大哥？说得好像自己当真喊过他一声大哥似的…… 凌萧亦抽了抽嘴角，她花了那么多心思设计的琉廊明瑟啊，风爵竟然管它叫……那栋刺眼的玩意儿？！！！ 但凌萧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继续开口道：“风大哥的好意凌萧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风大哥看这样可好，琉廊明瑟便当做是大哥与凌萧合开的，之前的财力物力是大哥的沧澜宫所出，这人力便由凌萧来出，今后凌萧自会打理好琉廊明瑟，大哥不需cao半点的心，至于这赚来的钱，自然是五五分成，大哥可满意？” 风爵邪魅一笑，“我沧澜宫家大业大，不缺你这五五分成，钱你就自己留着吧，别惦记我的华儿就行！” 凌萧脸一沉，这话说得可真不让她开心，就像是她将华儿卖给他了似的！ 注意到凌萧的不悦，风爵亦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歧义，便补充道：“本尊的意思是，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算得那么清楚。” 额，话说风爵现在为了华儿，当真也算是贤良淑德了不少啊…… 凌萧忽的笑出了声，这个风爵，还真是可爱，看来，他是真的很在意华儿，既如此，便由华儿来替她与靖琰照顾风爵了吧…… 思及此，便有些歉疚地看向风爵怀中的华儿，道是对不起他了…… 却就在此时，十三忽然来了。 凌萧本以为是苏津有什么事，却不想十三却是来找自己的，这便开口问道：“什么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商量一件事 “皇上命十三将这些布匹送来。”十三憨厚一笑，皇上人可真是好啊！这么贵的布匹啊，都白送！ 凌萧看着十三那感动的目光，看来，苏津那只狐狸已经成功把十三给忽悠了！ 揶揄的看向靖琰，说起来像靖琰这样的人，身边要没苏津这么个助力，只怕得多走很多弯路，不过被这么个家伙惦记上，貌似也是很让人郁闷的一件事…… 这不，专挑这个时候送来，可不就是提醒他们记得帮他跟风爵商讨沧澜宫与朝廷暗地合作的事嘛…… 靖琰看着凌萧揶揄的眼神，只示意十三离开后，便看向风爵道：“爵，津的事，还要你多帮忙。”没错，就是直说的，半个弯都没拐…… 风爵嘴角一抽，“我不灭他就行了，我还帮他？”戏谑的声调，表明着某人的不配合。 靖琰满脸黑线，“爵啊，能不能让这天下先太平两天……”他当初一统天下他容易吗…… 风爵邪魅一笑，凤眼却瞟向了自己怀中的华儿，又对着靖琰一挑眉。 靖琰无语，看来爵真的是很在意华儿啊…… 但他不能不在意凌萧的感受，遂看向凌萧，示意凌萧拿主意，凌萧一笑，其实华儿的事她早就考虑好了，她和琰，当然尤其是她，都欠了风爵太多，若风爵真的喜欢华儿，她自该答应，华儿跟着风爵，定是不会受什么苦的，况且也不是见不了，既如此，大家都会疼爱他，落在谁的名下又有什么区别？ “风尊主，如果风尊主当真如此在意华儿，凌萧愿意割爱，但有一个要求。”凌萧看向风爵，既然他已经将过去的事忘了，那么她便要演戏演全场。 风爵仍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却凌萧分明在他的眸中捕捉到了认真，这便是凌萧想看到的，看到风爵的在意，她便可以放心地将华儿交给他，毕竟，以风爵的xing子，指不定玩两天玩腻了，虐待她的华儿怎么办？ “要求？”这句话是风爵说的，要求吗？虽然华儿他是志在必得，哪怕这女人不同意，他也会抢过来，但好歹她是琰的妻子，就算不顾及她，也不能顾及琰啊，如果能谈交易，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对于这个用自己的孩子谈交易的女人，说真的，风爵没有一丁点的好感，不仅如此，他看向她的目光中甚至带了些微的讽刺。 凌萧自然是感受到了风爵的目光，不过，若他真能永远对自己这样的心情，她是真心会很欣慰的，爵值得更好的，更完整的幸福。 “凌萧每个月要见华儿一次。”清越的女声，却说出了一个风爵绝对想不到的答案，他曾想过，或许她是想要琉廊明瑟，或许，是江湖地位，又或许是现成的金银财宝，都无所谓！只不过他却当真没想到，她会提一个这么简单的要求。 “还有呢？”风爵觉得，只有这个要求的话也太扯了，这能算个要求吗？所以这女人一定还有后文！ 凌萧却一耸肩，“没有了。尊主可能做到？” 风爵似笑非笑地看着凌萧，“你最好想清楚，如果过了今天才想起来的话，本尊可是没空再理你了！” 凌萧桀然一笑，“没有了，只求尊主看着华儿的面子上，不与凌萧为难便好。”其实凌萧早已在心里有了计较，风爵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黑道第一人了，只要有风爵坐镇，那个小混混敢找她麻烦，保护费什么的，她再也不用担心了哈哈哈！ “没问题！”风爵满口答应，现在华儿可是他的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人儿，这孩子，当真是聪明，分明是醒着，却不哭不闹，只乖乖在他怀里待着。 靖琰见这事也算解决了，便再度将话题带回到苏津的事上，开口道：“爵，津的事，你别在中间捣乱。” 风爵白了靖琰一眼，什么叫捣乱？！他很闲吗？！ 额，好吧，他貌似确实很闲…… “本尊才懒得理他！”风爵丢下一句话便将华儿放在他身旁的椅子上，认真地开始给华儿做营养搭配…… 凌萧看着某爵认真的样子，还真有些担心她的华儿，按说华儿的实际年龄其实都不到一岁啊，不会掉下来吧…… 但事实证明，靖琰的儿子，果然是基因强大啊…… 华儿不仅坐得稳，而且，还非常，非常熟练地嚼东西…… 但是，看风爵那一副不想再谈这件事的样子，靖琰貌似也没有再说的意思，凌萧正欲开口再说一下，便被靖琰握住了手，示意她不要说，凌萧虽有些不甘心，但到底觉得听靖琰的没错！没有再说什么。 一顿饭吃的，除了他们几个人说了两句话，其他人都只默默埋头吃饭……装不存在…… 终于结束之后，大家都松了口气，待三人加一个小包子离开后，剩下的人果断决定加餐！ “五一，多吃点，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了。”清风关切道。 五一羞红脸，一边吃着清风为她夹到碗中的菜，一边偷偷笑着，看得出来，小两口恩爱得不行。 而暗影与许柔可，显然还处于害羞阶段，暗影也是鼓足勇气学着清风给许柔可夹菜啊，许柔可一方面心里甜如蜜，另一方面脸上却红如血，只恨不得把头埋到碗里去。 萍姨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待吃完饭便回了房，仿佛不存在一般，她虽知道，妖娆的事怨不得凌萧，却无论如何没办法像过去一般，罢了，便做主仆，也没什么不好…… 风爵带着华儿去溜达了，凌萧与靖琰则回了房，凌萧这才忍不住问道：“琰，你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啊？” 靖琰一笑，伸手揉了揉凌萧的发，“于爵而言，不对着干已是极限，又怎可能帮津，津为帝，与我不同，说不准还真会暗地里跟沧澜宫过不去。” 凌萧白靖琰一眼，“这不是有你在嘛！怎么可能让他俩这样，对不对？” 靖琰却摇头，“我不管。” 凌萧瞪大眼睛，“我没听错吧？你不管？！” 靖琰却只理所应当地点点头，道：“嗯，我没空。” 凌萧嘴角一抽，“大哥你整天游手好闲的，你确定你没空？” 靖琰却只将凌萧一拉，凌萧随即便被靖琰抱入怀中，靖琰惬意地闭着眼，醇厚的声音轻笑道：“我得忙着照顾的的龙凤胎，和他们的娘亲。” 凌萧嘴角勾起幸福的弧度，“龙凤胎龙凤胎，就知道念着你的龙凤胎，到时候生的不是龙凤胎可怎么办？” 靖琰却笃定道：“一定是龙凤胎！” 凌萧无奈，这男人，忽然变得这么孩子气！ 不过趁着男人心情好，凌萧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琰，跟你商量件事。” 某琰只随意“嗯。”了一声，便等着凌萧的后文。 凌萧斟酌了一下用词之后，还是决定直接说…… “琰，我想弄一个雇佣兵团出来。”说完，凌萧小心翼翼地观察这靖琰的表情。 却见靖琰睁开眼看向她，“雇佣兵？和暗卫一样？” 凌萧微一耸肩，她又忘了将现代的词转化一下了…… “额，差不多，也是专门训练出来的，但也会招募一些江湖人士，我作为中间人，一方面接受买主的生意，另一方面选择合适的人去执行任务，这样的话，苏津的事不就解决了？” “我可以直接派暗卫帮他。”靖琰直接表示这这东西的没必要。 “额，话是这么说，但你的暗卫也不能那么辛苦呀对不对，而且我顺便赚点小钱，多好！”凌萧争取道。 靖琰却没有一丁点被凌萧说服的意思，只道：“你要钱，我可以给你，我有的是钱。”没有起伏的语气，彰显着男子的不悦，这似乎还是他们和好之后，靖琰第一次这样跟凌萧说话。 凌萧听出了靖琰的不悦，却不想放弃，从靖琰怀中挣脱，只再次争取道：“你的钱是你的钱，我就是想自己赚钱，有什么不好的？难道我就只能靠你养吗？” “萧儿，你怀孕了。”没有过多的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凌萧自然是知道自己怀孕了的，但这才几天啊？ “琰，你听我说，怀孕初期其实和没怀没什么区别，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凌萧好言相劝。 靖琰轻笑，“萧儿，你莫不是觉得我不懂医，你便可随意捏造事实？实话告诉你，那日在宫里，我早已将一切事宜都问清楚了，你乖乖听话便好。” 凌萧嘴角一抽，是哪个嘴贱的大夫说的？！！！ 靖琰看着凌萧的表情，却上前揽住她，柔声道：“好了，不要闹了，等将孩子生下来，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好不好？” 靖琰终于是学会该怎样哄女人了，只是，这一次，凌萧却是认真的，并非他一句温言软语便能说服的！ 再次自他怀中挣脱，严肃地看着靖琰道：“我只是有一件我喜欢并且想做的事，难道就不行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妓女为后 凌萧有些生气，难道在靖琰眼里，她也终究会沦为一个生孩子的工具吗？ 为了生孩子，她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就要安安心心地待产？！ 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只听靖琰忽然道：“好。” 这就很……尴尬了，某萧明明一肚子火都还没发，某琰竟然主动答应了？！ 这白旗举的，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 “额？为什么？你刚刚，不是坚决不答应吗……”说着，声音渐弱，有些小委屈，靖琰刚刚那样子，真有些让她，不开心！ “因为你喜欢。”语气平淡，仿佛这便是能让他背弃全世界的理由，绝对的充分！当然了，于现在的靖琰而言，亦确是如此。 凌萧被这简单的答案吓了一跳，因为……她喜欢？所以之前让他那么生气的事情，便就答应了？ 靖琰看着凌萧愣住的样子，只轻轻将她拥进怀，柔声道：“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嗯？”凌萧乖顺地问道。 “佣兵团的事，就交给我，你只管提要求，我帮你执行，可好？”靖琰诱哄道。 凌萧却只觉得感动，他曾是叱咤风云的战神王爷，曾是君临天下的一代天子，如今，却甘愿为她跑腿，甘愿听她指令？ 靖琰啊靖琰，你如此深情，却为什么凌萧除了感动，反而更多的却是深深的不安呢…… 狠狠地点头，他如此待她，她还能怎样呢？ “琰……” “嗯？” “哎拉无忧……”琰，你还记得哎拉无忧么？ 靖琰的身体微微一振，哎拉无忧么？他曾一度不记得，但现在，他记得…… 记得城门送别她说过，无论他做了什么，无论她多么生气，只要他说“哎拉无忧”，她便立马听话，立刻原谅他…… 还记得当初客栈遇险，被锦陌尘设计，生死一刻时，她告诉他，哎拉无忧，就是我爱你…… 更记得，当初二人几欲生死两别，她问他，可记得“哎拉无忧”，他，不记得…… “萧儿，我也爱你，很爱……” 凌萧一直认为，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就是我爱你，简单，直接，而笃定。 第二天一大早，靖琰便领了五十个暗卫来，凌萧被靖琰的办事效率吓到……这也太快了…… “萧儿，你便先立个规矩，然后场地什么的，便交给我，最好新修一座三四层的阁子，将招募消息放出去，顺便也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你这么个组织。”靖琰只顾自说着，却没看到凌萧的下巴，已经快掉到地上去了。 待他回头之时，看到凌萧呆萌的样子，竟勾唇一笑，这可将那一干暗卫吓坏了，他们都不是近身暗卫，以前被训练之时，可是难得由主人亲自训话的，却即便如此，他们亦是清楚，他们这个主人，是当真的天xing清冷，别说是笑，便是面上有一丝暖意，都是极困难的，如今却…… “萧儿？你怎么了？”靖琰含笑问凌萧。 凌萧却只冲上去给靖琰来了个大熊抱！ “天哪！琰！你真是个天才！这要放二十一世纪，也是个商业奇才，霸道总裁啊！”凌萧兴奋的说道，她也算是捡到宝了！ 靖琰无奈又宠溺地笑笑，只要凌萧开心就好…… 凌萧却乐此不疲地夸奖着靖琰，“哎呀连广告效应都懂，我老公真是太棒了！” “广告效应？”靖琰对凌萧的新词表示非常好学。 凌萧一笑，“哈哈，就是广而告之嘛！” “那老公便是夫君的意思了？”靖琰再次提问。 凌萧挑眉，其实“夫君”也很好听，但是好像总觉得“老公”要更亲昵一些。 “但是琰，我其实更想管你叫，老公公。”凌萧忽的认真道。 “老公公……”靖琰默念，是啊，老公公，白头偕老的意思啊。 一旁的暗卫对眼前的主人不是一万个不相信啊！！！ 这不是他们的主人，一定不是！ 但当主人看向他们时，眼神真是秒变冰冷啊，额，事实证明，这还是主人…… 靖琰与凌萧忙着雇佣兵团的事，时间走得飞快，苏津的登基大典，到了。 自古新皇登基，都是要选个黄道吉日的，当然了，唯有一个特殊，那便是靖琰，当时的他，只想尽快登基，好尽快去找凌萧，其实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滔天权势，当然了，他知道，他的父皇，在乎的亦不是，他们之所以殚精竭虑，亦不过是为了百姓安康，天下太平罢了，是以，这皇帝是谁做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是否长治久安。 苏津会是个好皇帝，他知道。 苏津的登基大典，极尽礼数，只因这除了是登基大典外，还是秦霜的封后大典。 凌萧与靖琰在暗处观礼，当看到那个端庄清冷的女子着着凤袍与苏津一道站在阶梯上，接受百官朝拜之时，凌萧深深的觉得，秦霜，真的适合做皇后，人淡如菊，知书达理，古代女子该有的她样样都有，堪为女子典范。 于登基大典当日，苏津宣布了两大消息，一，废后宫，二，国号“秦”。 这两大消息，堪称是给秦霜的至高荣宠，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靖琰，都不曾做到过。 一时间朝野内外尽唏嘘…… 只是这震惊天下之举，苏津却只用了四个字——东施效颦。 他说：“嗨，我啊，不过是学琰罢了，不过说起来，秦这国号也是当真好听，不是吗？也算我这东施效颦，效得青出于蓝了哈哈哈哈！” 凌萧不知道秦霜此时此刻该是何等感动，她只知道，当初她知道靖琰竟用她的名字做国号之时，她的心扯扯地痛，喉咙赌得酸涩又胀痛，只恨不得狠狠哭一场，问问那个人，彼时的荣宠，还有用吗？ 是啊，那时她分明是忘记了他的，却那痛就那样真实，只因太在意…… 在意到哪怕什么都不记得，那感觉却如实质，一下一下捣向她的心脏，提醒着她，过去，她是有多爱那个男人，又受了多深的伤…… 而当初锦陌尘将望风崖上的真想告诉她之时，她是有伤有痛，却更多的是欣慰，是感动…… 霜姐姐，看到你幸福，真好…… 只是，当一切都在趋于圆满之时，总有一些好事者，硬是将秦霜的身份挖了出来，入宫之事是苏津处理的，他们自然是别想查出什么的，但秦霜一开始，却是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被贬了妓籍…… 妓女为后，而且皇上竟然还为她废后宫，改国号，这消息乍一听，还真是足以弄得人心惶惶，以为这新上台的皇帝是个烽火戏诸侯的昏君呢。 凌萧身为妙音坊的主子，自然是总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至少在它传入民间之前。 是以，凌萧现在正着急忙慌地赶进宫，她担心秦霜…… 凌萧与靖琰身份特殊，在宫里都是自由出入的，没人阻拦，是以凌萧只一路畅通无阻地便到了皇后寝宫，那女子，果真是在独自抚琴，只是琴音低沉杂乱，又哪里还有半点技法可讲。 将步子缓下来，慢慢行至女子面前，蹲在她身侧，凌萧第一次见到，这般有烟火气的霜姐姐，说真的，无论是伤心、失望、生气，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她总是淡淡的，哪怕当初对毒品上瘾之时，亦只是一瞬悲戚，便如一缕烟霭，又是了那股子的淡漠…… 这还是第一次，她这般情绪激烈，激烈到影响她的琴音，激烈到双眼通红，写满懊恼与愧疚，写满不甘与别离…… 凌萧只一把握住秦霜的手，轻声唤她：“霜姐姐……” 秦霜终于止住了琴弦上拨弄凌乱的手，低低的开口：“萧儿……我，离不开他……” 她的头低得很低，眼睛只空洞地看着斜下方，并没有转向凌萧。 凌萧却被她的话刺痛，将秦霜另一只手也拉过，转过她的身体，盯着她的眼睛道：“霜姐姐，你别担心，琰已经去和苏大哥商量了，一定会有办法的。”没错，如今这架势，便是文武百官想逼皇上，废后。 秦霜摇头，“萧儿，我是他的污点……”是啊，即便这一次能躲过，她却终究是他永远的污点了，不是吗？今后难道要全天下议论他，立妓女为后？不，不行，他是皇帝啊！ 凌萧终于将秦霜拥如怀，那依旧冰冷的身子，却不如以往，这一次，冷得吓人…… 却在凌萧还未将秦霜安慰好之时，当然她多半也无法将秦霜安慰好，毕竟，这似乎是一个死结…… 苏津与靖琰便一道来了。 未曾迟疑，凌萧起身，苏津站在秦霜身前，将秦霜的头按进怀里，往常精光闪现的狐狸眼，此刻却是满满的心疼…… 苏津闭上眼，深吸口气，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却只是一瞬，便乍然睁眼，眼中已是果决！ 修长匀称的手指，只将秦霜抱得更紧，儒雅的声音此刻只染了几分狠决，倏然开口，却是对凌萧说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废后？ 苏津并没有将头转过来，只是背对着凌萧说道：“萧儿，你的雇佣兵团，也该开张了吧？” 凌萧一愣，什么？ 苏津却没有等凌萧的回答，只继续道：“朕今日与你做第一次生意，杀赵敬。” 被苏津抱在怀里的秦霜身体一颤，却只被苏津阻止了她想说的话，“霜儿，让朕来解决。” 没错，这一次，苏津在所有人面前，用了“朕”，这意味着他的不可侵犯，不容置疑…… 凌萧看向靖琰，靖琰微微颔首，凌萧答：“好！” 这既然是苏津的事，便理应由苏津来决定，况且，这是她最想要的答案，不是吗？ 苏津既决定护秦霜到底，她又何必阻止，他本就不是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也亦是分得清轻重之人。 话已至此，凌萧与靖琰自该离去。 待二人离去后，秦霜便自苏津怀中挣脱，想要劝他—— “津……”只是未及开口，便被苏津截住：“霜儿，你是想，剜为夫的心吗？”苏津淡笑，眸中的心疼却更甚，他，没有保护好她…… 秦霜只紧紧闭上双眼，泪珠滚落，她又何尝不是在剜自己的心啊？！ 苏津捧住秦霜的脸，疼惜地吻去她的泪珠，诱哄道：“相信我，交给我去解决，好吗？” 秦霜睁眼，愧疚地看着苏津，终究还是道了一句：“津，对不起……” 苏津却只吻住她的唇，“霜儿，你可知道，你每说一次对不起，便如同是在我心上插一把刀。” 秦霜的泪只更凶了，她什么都不能帮他，却只能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傻丫头，大不了便不做这皇帝，我富可敌国，对权势无恋，若非琰所托，我便是连政坛，都是不会涉足半寸的。”儒雅的音色染上了一丝沙哑，再度开口：“霜儿，莫要伤心，你肚子里，可是还怀着我们的孩子。”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苏津总能在最短的时间便找到劝说对方最好的方式。 而与靖琰一同回妙音坊的凌萧，则是几度忍几度失败，终究还是开口：“琰，苏大哥杀赵敬，可是你的主意？”以凌萧对苏津的了解，倒是不曾见他如此极端过。但靖琰就非常有可能了，这男人做事，一向简单粗暴。 靖琰淡笑，却是摇头，“你与我一同入宫，我又能说得几句话？我不过是与津喝了杯茶，给了你些时间罢了，秦霜，终归还是要发泄一下的。” 靖琰说的也确是事实，他刚刚入宫，可不就是陪苏津喝了杯茶，便一道过了来，他们都知道，秦霜，想要与凌萧说两句，这两句，却是至关重要的，若非如此，她必是郁结于心，免不了要病一场…… 其实，靖琰的思虑，一点不比苏津少，只不过，很多事情，想到归想到，去做，却又是另一码的事，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方法与原则，而靖琰，向来刚正。 “难道真是苏大哥自己的主意？”凌萧再次确认道。 靖琰颔首，凌萧却追问，“可事后如何收场？”凌萧不解，以苏津行事的风格，一向滴水不漏，莫不是为爱也会冲动？ 靖琰却只转过身，镇重地看着凌萧，叹了口气道：“萧儿，津的事便由他去烦，你就少cao些心，养好身体才是。”靖琰现在忽然有些后悔，萧儿身体寒，产子，便是鬼门关外又一遭，更何况，以现在的时间来看，临盆之日，恰是冬天…… 凌萧正欲反驳，却看到靖琰眼中的认真，终归是闭了嘴，只道一声，“知道了。” 靖琰却一把将凌萧拥进怀，“萧儿，我们不生了，好不好？”没错，一想到要拿凌萧的命去赌，靖琰便心慌得很，他不敢赌，他，输不起…… 凌萧却身体一震，“琰，你在说什么？！”他多想要一对龙凤胎啊，现在，却又是为什么？ “萧儿，再过些年吧，我们晚点再生也好，待你将身子养好，如何？”靖琰诱哄道，这字字句句，无一不是诛心之言，他是亲口叫她杀了她，与自己的孩子啊…… 话已至此，凌萧终于明白了靖琰的意思，心中一暖，“琰，没事的，我有把握，你忘了，我可是神医。”凌萧劝道，可她自己亦是心虚得很，把握？她有，只是，不足一分…… 但她做不到，将他如此期待的孩子杀死，将她自己的孩子杀死…… 靖琰正欲再劝，凌萧却再度开口：“琰，孩子，是我的命。”没错，凌萧这一句话，很直白，孩子，是她的命，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生！ 靖琰太过了解凌萧的xing子，只将凌萧抱得更紧，仿佛她随时便会消失一般…… “那好，但你必须答应我，今后衣食住行，全部都要听我的。”靖琰开口道，既然如此，便只有全力进补，尽快将身体补好些，到时他在旁边运功护住她的心脉，该是万无一失了。 凌萧点头，一方面倒是欣慰得很，但另一方面，却只为未来的九个月感到担忧啊…… 不知这男人该要怎样约束她了呢…… 她可没忘记，她说要弄个雇佣兵团的时候，这男人瞬间便冷下来的语气…… 还有啊，这男人貌似说过，他已经把女子怀孕的一切事宜，都问清楚了…… 哎，算了，左右也就九个月，她扛了！ 待回到妙音坊之后，凌萧便立刻安排人去杀赵敬，按苏津的意思，她都不用等到晚上，要在大街上就把那人给干掉！ 说真的，行事如此嚣张，凌萧真的是怀疑啊，这还是苏津吗？ 在凌萧一万次的百思不得解之后，靖琰终于看不下去，说了一句：“萧儿，津本就如此，不过是端着一副谦谦君子的表象罢了。” 凌萧恍然大悟，原来苏津一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凌萧过去一直以为他只是只喜羊羊来着，没想到啊，这人是只狼！ 不出凌萧所料，第二天早朝，整个朝堂都炸了，文武百官议论纷纷，只拼命控诉着秦霜的罪过，仿佛那个犯下重罪累及妻女的是她而非她的父亲，仿佛那个以“秦”为国号的是她而非苏津，仿佛那个杀了赵敬的是她而非凌萧的雇佣兵…… “李大人，听闻赵侍郎昨日被当街刺杀，可是确有其事？”一穿着学士官服的老学究模样的官员道，这人亦是三朝元老了，只是比起那上官翼，显然要忠义的多，但自免不了拘泥陈法，对于“妓女为后”这事，亦是一万个不赞同的。 那位被称为李大人的士子点头，“是啊，死相惨烈，真不知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当真出于意外。”这士子圆滑，却话里话外暗示苏津残害忠良，倒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竟与当今皇上做对。 一耿直的将军插话，“这还有说？当然是人为了！为了一个妓女！真是色迷心智！”到底是武夫，想什么便说什么，只是，他这实话实说，却引来一众文臣对秦霜的口诛笔伐。 “想那妓女定是个媚人心智的，不然皇上又怎会如此？” “哎……红颜祸水啊，此等女子，人人得而诛之！” “没错！妓女出身，那魅惑人的手段定是高，若不赶紧诛杀，必至我族灭！” …… 多可笑，这些人都是国之栋梁，学富五车，却偏偏不明是非，不辨黑白，他们何其大胆，敢公然挑衅皇权，他们却又何其懦弱，将一罪过推到一个女子头上！ 红颜祸水！ 又是这该死的罪名！ 凌萧可以不在乎，可秦霜……她又是否能不在乎呢…… 此时此刻，本早该出现的苏津终于出现了，朝堂之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皇上必也是一时冲动了，如今后悔莫及，怕是才不好意思出来见我等。” “是啊，不过若皇上能知错就改，诛杀此女，亦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没错，孔大人，您德高望重，就由您来起头吧，我等必附议。” 老学究点头，苏津听着那朝堂下的议论，只冷笑不已。 “皇上，皇后德薄，魅上惑主，老臣恳请皇上，即刻废后，诛杀此女！”被大家称为孔大人的老学究跪至堂前道，言之凿凿，仿佛确有其事一般。 那一干官员亦跟随，纷纷下跪，“臣等附议！” 苏津眼睛微眯，看来这是要逼他废后了？ 哼！ “废后？孔爱卿何出此言？”苏津戏谑道。 孔老学究嘴角一抽，他刚刚分明已经说清楚缘由了，皇上又出此问，竟是公然警告他收回吗？ “皇后德薄，臣恳请皇上即刻诛杀！”孔老学究执着道，并深深叩首至地。 文武百官亦跟随，叩首道：“臣等恳请皇上，即刻诛杀！” 好一群忠勇之士，苏津冷笑，“哦？朕若不准呢？”依旧是儒雅的音色，却带了丝戏谑。 刚刚那耿直的将军终于忍不住豁然起身，抱拳在胸前道：“若皇上不准，臣为有为国除害，亲自诛杀此女，事后必以死谢罪！” 第二百三十五章 废后？ 苏津并没有将头转过来，只是背对着凌萧说道：“萧儿，你的雇佣兵团，也该开张了吧？” 凌萧一愣，什么？ 苏津却没有等凌萧的回答，只继续道：“朕今日与你做第一次生意，杀赵敬。” 被苏津抱在怀里的秦霜身体一颤，却只被苏津阻止了她想说的话，“霜儿，让朕来解决。” 没错，这一次，苏津在所有人面前，用了“朕”，这意味着他的不可侵犯，不容置疑…… 凌萧看向靖琰，靖琰微微颔首，凌萧答：“好！” 这既然是苏津的事，便理应由苏津来决定，况且，这是她最想要的答案，不是吗？ 苏津既决定护秦霜到底，她又何必阻止，他本就不是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也亦是分得清轻重之人。 话已至此，凌萧与靖琰自该离去。 待二人离去后，秦霜便自苏津怀中挣脱，想要劝他—— “津……”只是未及开口，便被苏津截住：“霜儿，你是想，剜为夫的心吗？”苏津淡笑，眸中的心疼却更甚，他，没有保护好她…… 秦霜只紧紧闭上双眼，泪珠滚落，她又何尝不是在剜自己的心啊？！ 苏津捧住秦霜的脸，疼惜地吻去她的泪珠，诱哄道：“相信我，交给我去解决，好吗？” 秦霜睁眼，愧疚地看着苏津，终究还是道了一句：“津，对不起……” 苏津却只吻住她的唇，“霜儿，你可知道，你每说一次对不起，便如同是在我心上插一把刀。” 秦霜的泪只更凶了，她什么都不能帮他，却只能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傻丫头，大不了便不做这皇帝，我富可敌国，对权势无恋，若非琰所托，我便是连政坛，都是不会涉足半寸的。”儒雅的音色染上了一丝沙哑，再度开口：“霜儿，莫要伤心，你肚子里，可是还怀着我们的孩子。”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苏津总能在最短的时间便找到劝说对方最好的方式。 而与靖琰一同回妙音坊的凌萧，则是几度忍几度失败，终究还是开口：“琰，苏大哥杀赵敬，可是你的主意？”以凌萧对苏津的了解，倒是不曾见他如此极端过。但靖琰就非常有可能了，这男人做事，一向简单粗暴。 靖琰淡笑，却是摇头，“你与我一同入宫，我又能说得几句话？我不过是与津喝了杯茶，给了你些时间罢了，秦霜，终归还是要发泄一下的。” 靖琰说的也确是事实，他刚刚入宫，可不就是陪苏津喝了杯茶，便一道过了来，他们都知道，秦霜，想要与凌萧说两句，这两句，却是至关重要的，若非如此，她必是郁结于心，免不了要病一场…… 其实，靖琰的思虑，一点不比苏津少，只不过，很多事情，想到归想到，去做，却又是另一码的事，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方法与原则，而靖琰，向来刚正。 “难道真是苏大哥自己的主意？”凌萧再次确认道。 靖琰颔首，凌萧却追问，“可事后如何收场？”凌萧不解，以苏津行事的风格，一向滴水不漏，莫不是为爱也会冲动？ 靖琰却只转过身，镇重地看着凌萧，叹了口气道：“萧儿，津的事便由他去烦，你就少cao些心，养好身体才是。”靖琰现在忽然有些后悔，萧儿身体寒，产子，便是鬼门关外又一遭，更何况，以现在的时间来看，临盆之日，恰是冬天…… 凌萧正欲反驳，却看到靖琰眼中的认真，终归是闭了嘴，只道一声，“知道了。” 靖琰却一把将凌萧拥进怀，“萧儿，我们不生了，好不好？”没错，一想到要拿凌萧的命去赌，靖琰便心慌得很，他不敢赌，他，输不起…… 凌萧却身体一震，“琰，你在说什么？！”他多想要一对龙凤胎啊，现在，却又是为什么？ “萧儿，再过些年吧，我们晚点再生也好，待你将身子养好，如何？”靖琰诱哄道，这字字句句，无一不是诛心之言，他是亲口叫她杀了她，与自己的孩子啊…… 话已至此，凌萧终于明白了靖琰的意思，心中一暖，“琰，没事的，我有把握，你忘了，我可是神医。”凌萧劝道，可她自己亦是心虚得很，把握？她有，只是，不足一分…… 但她做不到，将他如此期待的孩子杀死，将她自己的孩子杀死…… 靖琰正欲再劝，凌萧却再度开口：“琰，孩子，是我的命。”没错，凌萧这一句话，很直白，孩子，是她的命，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生！ 靖琰太过了解凌萧的xing子，只将凌萧抱得更紧，仿佛她随时便会消失一般…… “那好，但你必须答应我，今后衣食住行，全部都要听我的。”靖琰开口道，既然如此，便只有全力进补，尽快将身体补好些，到时他在旁边运功护住她的心脉，该是万无一失了。 凌萧点头，一方面倒是欣慰得很，但另一方面，却只为未来的九个月感到担忧啊…… 不知这男人该要怎样约束她了呢…… 她可没忘记，她说要弄个雇佣兵团的时候，这男人瞬间便冷下来的语气…… 还有啊，这男人貌似说过，他已经把女子怀孕的一切事宜，都问清楚了…… 哎，算了，左右也就九个月，她扛了！ 待回到妙音坊之后，凌萧便立刻安排人去杀赵敬，按苏津的意思，她都不用等到晚上，要在大街上就把那人给干掉！ 说真的，行事如此嚣张，凌萧真的是怀疑啊，这还是苏津吗？ 在凌萧一万次的百思不得解之后，靖琰终于看不下去，说了一句：“萧儿，津本就如此，不过是端着一副谦谦君子的表象罢了。” 凌萧恍然大悟，原来苏津一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凌萧过去一直以为他只是只喜羊羊来着，没想到啊，这人是只狼！ 不出凌萧所料，第二天早朝，整个朝堂都炸了，文武百官议论纷纷，只拼命控诉着秦霜的罪过，仿佛那个犯下重罪累及妻女的是她而非她的父亲，仿佛那个以“秦”为国号的是她而非苏津，仿佛那个杀了赵敬的是她而非凌萧的雇佣兵…… “李大人，听闻赵侍郎昨日被当街刺杀，可是确有其事？”一穿着学士官服的老学究模样的官员道，这人亦是三朝元老了，只是比起那上官翼，显然要忠义的多，但自免不了拘泥陈法，对于“妓女为后”这事，亦是一万个不赞同的。 那位被称为李大人的士子点头，“是啊，死相惨烈，真不知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当真出于意外。”这士子圆滑，却话里话外暗示苏津残害忠良，倒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竟与当今皇上做对。 一耿直的将军插话，“这还有说？当然是人为了！为了一个妓女！真是色迷心智！”到底是武夫，想什么便说什么，只是，他这实话实说，却引来一众文臣对秦霜的口诛笔伐。 “想那妓女定是个媚人心智的，不然皇上又怎会如此？” “哎……红颜祸水啊，此等女子，人人得而诛之！” “没错！妓女出身，那魅惑人的手段定是高，若不赶紧诛杀，必至我族灭！” …… 多可笑，这些人都是国之栋梁，学富五车，却偏偏不明是非，不辨黑白，他们何其大胆，敢公然挑衅皇权，他们却又何其懦弱，将一罪过推到一个女子头上！ 红颜祸水！ 又是这该死的罪名！ 凌萧可以不在乎，可秦霜……她又是否能不在乎呢…… 此时此刻，本早该出现的苏津终于出现了，朝堂之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皇上必也是一时冲动了，如今后悔莫及，怕是才不好意思出来见我等。” “是啊，不过若皇上能知错就改，诛杀此女，亦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没错，孔大人，您德高望重，就由您来起头吧，我等必附议。” 老学究点头，苏津听着那朝堂下的议论，只冷笑不已。 “皇上，皇后德薄，魅上惑主，老臣恳请皇上，即刻废后，诛杀此女！”被大家称为孔大人的老学究跪至堂前道，言之凿凿，仿佛确有其事一般。 那一干官员亦跟随，纷纷下跪，“臣等附议！” 苏津眼睛微眯，看来这是要逼他废后了？ 哼！ “废后？孔爱卿何出此言？”苏津戏谑道。 孔老学究嘴角一抽，他刚刚分明已经说清楚缘由了，皇上又出此问，竟是公然警告他收回吗？ “皇后德薄，臣恳请皇上即刻诛杀！”孔老学究执着道，并深深叩首至地。 文武百官亦跟随，叩首道：“臣等恳请皇上，即刻诛杀！” 好一群忠勇之士，苏津冷笑，“哦？朕若不准呢？”依旧是儒雅的音色，却带了丝戏谑。 刚刚那耿直的将军终于忍不住豁然起身，抱拳在胸前道：“若皇上不准，臣为有为国除害，亲自诛杀此女，事后必以死谢罪！”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很好 苏津却只重重拍向龙椅的扶手，豁然起身，厉声道：“大胆！”冷眼扫了那将军一眼，只立刻便下令道：“来人！此等欺君犯上之辈，给朕拉出去砍了！立刻执行！” 随着苏津一声令下，由苏津事先吩咐过的暗卫扮的侍卫立刻便将那将军托了出去，殿门外问斩，血溅三尺！ 没办法，为了以防万一，苏津必须让暗卫来，毕竟方才，若不是暗卫，只怕普通侍卫，根本无法奈那将军何。 面对如此变故，百官禁声，苏津继续冷着声音道：“于公，她乃朕亲立之后，育有我大秦龙嗣，与朕荣辱与共！于私，她乃朕糟糠之妻，立誓白头之人！尔等这般恶言相加，将朕置于何地？！”一向儒雅的苏津发起脾气，只一瞬便将文武百官吓到，其声其势，俨然便是君威。 众人终于意识到，他们是在公然挑衅皇权，然而，苏津却只接着说道：“朕现在便把话撂这儿了，普天之下，若再有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攻击皇后，乃我大秦第一重罪，诛九族，罪五代！今日便念及尔等为居心不良之人所惑，姑且饶之，若再有下次，真绝对有一杀一，有二诛二，绝不容情！” 此令掷地有声，言外之意，他对赵敬都是法外开恩了！这群冥顽不灵的家伙，最好都长点儿眼！ 百官对这变故一时之间都有些接受无力，明明是他们要逼皇上废后诛妖女的，现如今怎么倒变成了皇上对他们法外开恩了？ 但能在**混下来的，又有哪个会不明形势，是以，只纷纷谢恩，只道是误会一场，听信了谗言。 苏津对众人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一次，他之所以出手如此狠决，便是要绝此后患，彻底将秦霜的心病解除，一劳永逸，他可不是让秦霜怀着身孕还郁郁寡欢，只怕自己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见百官都还算识时务，苏津便没有再继续，只道，“若无其他事，便散朝吧。” 待众人散去之后，早朝上的情况已然传达到了靖琰与凌萧这里，凌萧不禁在心里为苏津点了个大赞，“哎呀没想到啊，苏大哥平时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办起事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靖琰轻笑，津啊，还真是伪装的不错啊，竟然连萧儿都被他纯良的外表给骗了过去！ 不过现如今秦霜的问题解决了，雇佣兵团也有靖琰替凌萧把持，凌萧自是乐得清闲。 额，当然了，这只是靖琰的理想，而事实是—— 闲不住的凌萧，一边折腾着又出了化妆品新品：金盏菊系列，一边还亲自设计了几个造型，产了第一批夏装，品牌名称为“香榭”，正式上市！ 金盏菊系列是针对不易清洁的肌肤的，整个妆容已清透为主，减轻毛孔的负担，同时能有效改善肌肤清洁困难的问题，适合油xing皮肤与复合xing皮肤使用，一上市便被抢购一空，毕竟凌萧之前推出的玫瑰系列与芦荟系列的效果实在是非常好，早已声名在外，如今推了新品，可不就立刻被那些忠实顾客们争相买去试用了吗！ 所以啊，口碑这东西，真是太重要了！ “暗影，你现在便去妙音坊的姑娘中给我选五个身段漂亮的，和着我那五件夏装样品的尺寸。”凌萧兴致勃勃地吩咐暗影道。 暗影办事效率高，很快五个身段一流的姑娘便被带了来，凌萧满意得看着着五个姑娘，随即便示意她们分别将五件样品穿上，带确认没问题之后，凌萧开口道：“那么现在便在琉廊明瑟的一层接待客人，她们有什么需要便帮，若问起你们身上的衣服，便说是我琉廊明瑟的新品，三日后开售，限量百件，可预订，但每人限订三件，直接选择自己喜欢的款式报给相应的姑娘即可，明白？” 五个姑娘皆应“明白。” 凌萧这便让她们去忙了，随即，便又忽的响起，倒还没有正式带靖琰参观过她的琉廊明瑟呢，这便命人将靖琰请了来。 “琰，我今日带你看看我的琉廊明瑟吧，你还没看过呢，这可是我最满意的地方了！”凌萧骄傲地介绍道。 “好。”靖琰宠溺地道，对于琉廊明瑟，他不是没听说过的，凌萧的生意，似乎做的真的很不错，像这琉廊明瑟，便已经成为所有景临城女子的圣地了，这一点，单看那每日进进出出的客流便知道了。 凌萧这便拉着靖琰去了琉廊明瑟，刚一进门，那舒朗简洁的风格便让人顿生好感，不仅如此，这琉廊明瑟的材质，便是多少茶楼酒楼商铺想争相模仿的，却都没那个财力，当然了，凌萧自然是不会告诉他们，她这琉廊明瑟用的，不是琉璃，而是玻璃哈哈哈！ 一个个精致明亮的展示台，上面陈列着各种产品的试用装，中间亦设了展台，既节省空间，又避免拥挤，黑色大理石地板奢华大气，趁着周围贴满的银镜，不仅没有显得死气沉沉，反而为这明亮添了一丝沉稳，让人顿觉高端。 靖琰毫不吝啬地开口夸赞道：“很好。” 凌萧自豪地一笑，“哈哈，等你看完二楼，你就知道你这句话，说早了！” 随即便拉着靖琰上二楼，凌萧的楼梯果如她所料，再度换来靖琰一个赞赏的眼神。 当真正踏上二楼之后，开阔敞亮的空间，曲面结构与落地窗，再加上白色大理石地面，真可谓是将那展柜里各色的饰品器物照得美轮美奂，不得不说，凌萧将所有商品的最佳状态，完美得呈现了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凌萧看着靖琰，凤眸闪亮，写满期待，只等靖琰夸奖。 靖琰轻笑，凌萧在他面前倒是越来越孩子气了，这是不是证明，她爱他越来越深？ “萧儿，你很好，很好。”靖琰深情道，凌萧确实很好，好得让他只怕这样的她，被太多人在意，却终究会有人，将他比下去…… 凌萧得意一笑，“来，上三楼看看！” 与方才一样的楼梯，彰显着整个琉廊明瑟的统一xing，步至三楼，入目是全纯白的羊毛地毯铺就的地面，独立的展台，像是只能陈列一件商品，更神奇的是下面还有轮子，当真是方便，周围是一个个隔间，同样的落地窗设计，却仿佛有两层，靖琰不禁问道：“萧儿，这一层的窗子，可是双层的？” 凌萧点头，靖琰果然是靖琰啊，一眼就看出来不同，“对，双层的玻璃将中间抽空之后，隔音效果非常棒。” 靖琰挑眉，这丫头，脑子里怎会有这么多鬼主意！ 凌萧亦挑眉回应，至尊享受嘛！ 不过今日带靖琰来逛　一趟，凌萧倒是有了个新主意了！ 她要，开间酒楼！ 额，靖琰应该有足够的钱让她开酒楼，哈哈哈，不过，她这可是借！是会还的！ …… 九个月后—— 三个女子都到了快要临盆的时候了，但比她们更紧张的却是那三个大男人…… “琰，萧儿怎么样了？身体可好些？”苏津问道。 “嗯，只是，天气越来越冷，只怕萧儿……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大不了我便生死陪她便罢。”说起这话，靖琰倒是坦然，却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有多紧张。 与他们两个相比，显然清风要轻松的多，毕竟五一身体底子好，又加上凌萧跟他确认过，孩子的情况非常好，生产一定会非常顺利的，清风自然是只等喜当爹了！ 靖琰与苏津仍在互相安慰，不过只说了没几句，二人便又迅速告别，急着去照顾自己心尖上的女子了。 靖琰匆忙赶回，但当他看到那个又偷偷往琉廊明瑟跑的女子时，只毫不犹豫地便上前，直接将那不听话的小女人打横抱起，便一路抱回了房间。 待将那女子安置好之后，靖琰便冷着脸佯怒道：“萧儿！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凌萧“噗嗤”一笑，“琰，你这招，已经吓不住我了！” 靖琰无奈，柔声道：“萧儿，如今你生产在即，便不要再乱跑了，我真的……”犹豫了许久，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害怕……” 没错，他害怕，真的害怕…… 凌萧一怔，骄傲如靖琰，也会害怕？！ 思及此，心下微酸，这便抱着靖琰的手臂道：“琰，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就乖乖养胎……” 靖琰抚着凌萧的发，“傻瓜……答应我，一定不能有事。” 凌萧点头，“好。”说着，竟是流下泪来，现在的他们，可能随时随地，都会是死别生离了吧…… 靖琰只紧闭双眼，薄唇吻上凌萧的发，无碍，是生是死，黄泉碧落，我都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萧儿……” 正自说话间，十三却忽然跪在靖琰身侧道：“主人，还是命十三来报，皇后要临盆了！” “什么？！”凌萧与靖琰同时起身……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很好 苏津却只重重拍向龙椅的扶手，豁然起身，厉声道：“大胆！”冷眼扫了那将军一眼，只立刻便下令道：“来人！此等欺君犯上之辈，给朕拉出去砍了！立刻执行！” 随着苏津一声令下，由苏津事先吩咐过的暗卫扮的侍卫立刻便将那将军托了出去，殿门外问斩，血溅三尺！ 没办法，为了以防万一，苏津必须让暗卫来，毕竟方才，若不是暗卫，只怕普通侍卫，根本无法奈那将军何。 面对如此变故，百官禁声，苏津继续冷着声音道：“于公，她乃朕亲立之后，育有我大秦龙嗣，与朕荣辱与共！于私，她乃朕糟糠之妻，立誓白头之人！尔等这般恶言相加，将朕置于何地？！”一向儒雅的苏津发起脾气，只一瞬便将文武百官吓到，其声其势，俨然便是君威。 众人终于意识到，他们是在公然挑衅皇权，然而，苏津却只接着说道：“朕现在便把话撂这儿了，普天之下，若再有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攻击皇后，乃我大秦第一重罪，诛九族，罪五代！今日便念及尔等为居心不良之人所惑，姑且饶之，若再有下次，真绝对有一杀一，有二诛二，绝不容情！” 此令掷地有声，言外之意，他对赵敬都是法外开恩了！这群冥顽不灵的家伙，最好都长点儿眼！ 百官对这变故一时之间都有些接受无力，明明是他们要逼皇上废后诛妖女的，现如今怎么倒变成了皇上对他们法外开恩了？ 但能在**混下来的，又有哪个会不明形势，是以，只纷纷谢恩，只道是误会一场，听信了谗言。 苏津对众人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一次，他之所以出手如此狠决，便是要绝此后患，彻底将秦霜的心病解除，一劳永逸，他可不是让秦霜怀着身孕还郁郁寡欢，只怕自己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见百官都还算识时务，苏津便没有再继续，只道，“若无其他事，便散朝吧。” 待众人散去之后，早朝上的情况已然传达到了靖琰与凌萧这里，凌萧不禁在心里为苏津点了个大赞，“哎呀没想到啊，苏大哥平时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办起事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靖琰轻笑，津啊，还真是伪装的不错啊，竟然连萧儿都被他纯良的外表给骗了过去！ 不过现如今秦霜的问题解决了，雇佣兵团也有靖琰替凌萧把持，凌萧自是乐得清闲。 额，当然了，这只是靖琰的理想，而事实是—— 闲不住的凌萧，一边折腾着又出了化妆品新品：金盏菊系列，一边还亲自设计了几个造型，产了第一批夏装，品牌名称为“香榭”，正式上市！ 金盏菊系列是针对不易清洁的肌肤的，整个妆容已清透为主，减轻毛孔的负担，同时能有效改善肌肤清洁困难的问题，适合油xing皮肤与复合xing皮肤使用，一上市便被抢购一空，毕竟凌萧之前推出的玫瑰系列与芦荟系列的效果实在是非常好，早已声名在外，如今推了新品，可不就立刻被那些忠实顾客们争相买去试用了吗！ 所以啊，口碑这东西，真是太重要了！ “暗影，你现在便去妙音坊的姑娘中给我选五个身段漂亮的，和着我那五件夏装样品的尺寸。”凌萧兴致勃勃地吩咐暗影道。 暗影办事效率高，很快五个身段一流的姑娘便被带了来，凌萧满意得看着着五个姑娘，随即便示意她们分别将五件样品穿上，带确认没问题之后，凌萧开口道：“那么现在便在琉廊明瑟的一层接待客人，她们有什么需要便帮，若问起你们身上的衣服，便说是我琉廊明瑟的新品，三日后开售，限量百件，可预订，但每人限订三件，直接选择自己喜欢的款式报给相应的姑娘即可，明白？” 五个姑娘皆应“明白。” 凌萧这便让她们去忙了，随即，便又忽的响起，倒还没有正式带靖琰参观过她的琉廊明瑟呢，这便命人将靖琰请了来。 “琰，我今日带你看看我的琉廊明瑟吧，你还没看过呢，这可是我最满意的地方了！”凌萧骄傲地介绍道。 “好。”靖琰宠溺地道，对于琉廊明瑟，他不是没听说过的，凌萧的生意，似乎做的真的很不错，像这琉廊明瑟，便已经成为所有景临城女子的圣地了，这一点，单看那每日进进出出的客流便知道了。 凌萧这便拉着靖琰去了琉廊明瑟，刚一进门，那舒朗简洁的风格便让人顿生好感，不仅如此，这琉廊明瑟的材质，便是多少茶楼酒楼商铺想争相模仿的，却都没那个财力，当然了，凌萧自然是不会告诉他们，她这琉廊明瑟用的，不是琉璃，而是玻璃哈哈哈！ 一个个精致明亮的展示台，上面陈列着各种产品的试用装，中间亦设了展台，既节省空间，又避免拥挤，黑色大理石地板奢华大气，趁着周围贴满的银镜，不仅没有显得死气沉沉，反而为这明亮添了一丝沉稳，让人顿觉高端。 靖琰毫不吝啬地开口夸赞道：“很好。” 凌萧自豪地一笑，“哈哈，等你看完二楼，你就知道你这句话，说早了！” 随即便拉着靖琰上二楼，凌萧的楼梯果如她所料，再度换来靖琰一个赞赏的眼神。 当真正踏上二楼之后，开阔敞亮的空间，曲面结构与落地窗，再加上白色大理石地面，真可谓是将那展柜里各色的饰品器物照得美轮美奂，不得不说，凌萧将所有商品的最佳状态，完美得呈现了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凌萧看着靖琰，凤眸闪亮，写满期待，只等靖琰夸奖。 靖琰轻笑，凌萧在他面前倒是越来越孩子气了，这是不是证明，她爱他越来越深？ “萧儿，你很好，很好。”靖琰深情道，凌萧确实很好，好得让他只怕这样的她，被太多人在意，却终究会有人，将他比下去…… 凌萧得意一笑，“来，上三楼看看！” 与方才一样的楼梯，彰显着整个琉廊明瑟的统一xing，步至三楼，入目是全纯白的羊毛地毯铺就的地面，独立的展台，像是只能陈列一件商品，更神奇的是下面还有轮子，当真是方便，周围是一个个隔间，同样的落地窗设计，却仿佛有两层，靖琰不禁问道：“萧儿，这一层的窗子，可是双层的？” 凌萧点头，靖琰果然是靖琰啊，一眼就看出来不同，“对，双层的玻璃将中间抽空之后，隔音效果非常棒。” 靖琰挑眉，这丫头，脑子里怎会有这么多鬼主意！ 凌萧亦挑眉回应，至尊享受嘛！ 不过今日带靖琰来逛　一趟，凌萧倒是有了个新主意了！ 她要，开间酒楼！ 额，靖琰应该有足够的钱让她开酒楼，哈哈哈，不过，她这可是借！是会还的！ …… 九个月后—— 三个女子都到了快要临盆的时候了，但比她们更紧张的却是那三个大男人…… “琰，萧儿怎么样了？身体可好些？”苏津问道。 “嗯，只是，天气越来越冷，只怕萧儿……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大不了我便生死陪她便罢。”说起这话，靖琰倒是坦然，却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有多紧张。 与他们两个相比，显然清风要轻松的多，毕竟五一身体底子好，又加上凌萧跟他确认过，孩子的情况非常好，生产一定会非常顺利的，清风自然是只等喜当爹了！ 靖琰与苏津仍在互相安慰，不过只说了没几句，二人便又迅速告别，急着去照顾自己心尖上的女子了。 靖琰匆忙赶回，但当他看到那个又偷偷往琉廊明瑟跑的女子时，只毫不犹豫地便上前，直接将那不听话的小女人打横抱起，便一路抱回了房间。 待将那女子安置好之后，靖琰便冷着脸佯怒道：“萧儿！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凌萧“噗嗤”一笑，“琰，你这招，已经吓不住我了！” 靖琰无奈，柔声道：“萧儿，如今你生产在即，便不要再乱跑了，我真的……”犹豫了许久，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害怕……” 没错，他害怕，真的害怕…… 凌萧一怔，骄傲如靖琰，也会害怕？！ 思及此，心下微酸，这便抱着靖琰的手臂道：“琰，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就乖乖养胎……” 靖琰抚着凌萧的发，“傻瓜……答应我，一定不能有事。” 凌萧点头，“好。”说着，竟是流下泪来，现在的他们，可能随时随地，都会是死别生离了吧…… 靖琰只紧闭双眼，薄唇吻上凌萧的发，无碍，是生是死，黄泉碧落，我都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萧儿……” 正自说话间，十三却忽然跪在靖琰身侧道：“主人，还是命十三来报，皇后要临盆了！” “什么？！”凌萧与靖琰同时起身……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临盆 凌萧正欲与靖琰一同入宫，却被靖琰阻止，“萧儿，我们在这里等消息，你现在亦随时有可能临盆，莫要多生枝节了。” 凌萧却有些郁闷，霜姐姐临盆，她怎么能不在身边呢？遂争取道：“可是……” 靖琰却将她打断，“萧儿，你现在这样，去了也是添乱。” 凌萧叹了口气，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只听十三道：“皇上特意吩咐，不必入宫，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命人来报。” 无奈，这个苏津，还真是…… “好吧，你回去吧。”凌萧认命道，这一个两个都说不让她去，她还能怎样？ 左右霜姐姐现在身边有最好的御医看着，她这孕妇去了，也确实是只能添乱，还是乖乖呆着，叫他们省点心的好…… 却即便如此，凌萧仍是紧张地站在窗前，眺望着皇宫的方向，仿佛目光能穿过这茫茫大雪落至秦霜身边一般…… 而此刻的秦霜，正在三个医女的帮助下艰难生产，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的，赫然便是苏津！ 对啊，连后宫都废了，又怎会在意那无稽之谈，自是不会去理会什么不详之说，陪在她身边才是真的。 秦霜的脸颊早已被汗湿，喊声带着她独有的一丝孤傲，却能明显地感觉出女子的疲惫与努力。 苏津只愈加握紧了秦霜的手，只恨自己不能分担她的痛…… 其实秦霜生产本来亦没什么危险，一方面宫里的御医全部绕着秦霜一个人转，另一方面有凌萧这个中西结合的医生在，虽然没有那么多精确的现代仪器，但好歹通过各种测试也大概能确认胎象胎位等，亦正是为此，凌萧才那般轻易便答应乖乖听话。 是以，随着秦霜最后一声喊声，一声洪亮的哭喊划破雪夜，苏津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孩子，只全部心思都放在秦霜身上，“霜儿，怎么样了？” 秦霜虚弱地一笑，“津，快让我，看看孩子。” 苏津伸手打理秦霜被汗水浸湿的发，这才开口道：“将孩子抱过来。”却即便如此，目光仍是一瞬都不肯离开秦霜。 早已被选出来的nai娘将已清理过的小人儿抱过来，“皇上，娘娘，是个小皇子。” 秦霜看向皇子，小脸仍未完全舒展，眼睛紧闭，小手握着，竟是安安静静的，仿若睡着一般…… 轻笑，刹那间母xing自她眉间绽开，少了几许清冷孤傲，多了丝温柔…… 也许这便是生孩子对女子最大的改变吧…… 抬眸看向苏津，“津，你可想好了名字？” 苏津将孩子接过，抱在怀里，伸出另一只手揽住秦霜道：“既是男孩，便当有经国之才，取名经国，可好？” 秦霜点头，苏津取的名字，自是好的。 当然，她亦明白这名字中的含义，经国经国，可不是便是暗示身份了吗？苏津已为她废了后宫，她的孩子，自然便是将来的天下之主，她，不会推脱，亦不必推脱。 十三已然给靖琰与凌萧带来了消息，凌萧舒了一口气，这就好，“对了，孩子取了什么名字啊？”凌萧兴致勃勃地问道，犹记得当初华儿出生之时，她请苏津取名字，苏津还不好意思呢。 十三憨厚一笑，“苏经国。” 凌萧一听，顿时一脸嫌弃，道：“咦……给孩子取这么严肃的名字，今后岂不是阻碍孩子xing格发展？” 靖琰嘴角一抽，额，萧儿啊，这分明是津向全天下宣誓秦霜和孩子的地位啊…… 靖琰正欲开口，便只听凌萧接着道：“十三，你告诉皇上，就说名字已经被他祸害了，字就交给我了，叫他不许乱取！” 十三被呛地咳了一声，却只好道：“是！”这便逃一般地离开，只怕凌萧又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叫他转达…… 他真的不想再扫茅厕了啊…… 靖琰看着十三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禁开口道：“萧儿，津取的名字，还好吧……” 凌萧一笑，却认真地看向靖琰道：“琰，我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但你想想，苏经国，那我以后是叫他经经还是国国啊？那不是很奇怪吗？或者经儿国儿又太模糊，一不小心就当成了晶儿果儿，这还了得？！怎么说我也是干妈，不能任由他这么黑我干儿子！” 靖琰看着凌萧那煞有介事的样子，只强忍着笑意，怪不得说……一孕傻三年…… 凌萧见靖琰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开口道：“呵呵，想笑就笑，别忍着，不过……你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最好去个平易近人的，别搞那么严肃！” 靖琰只一笑，将凌萧揽进怀中，“好，你说怎样便怎样！”一个名字而已，怎么取都行！ 凌萧正满意地哼了一声，萍姨却忽然急匆匆地来扣门，道：“爷，五一要生了！”没错，自从妖娆之事以后，萍姨不再管凌萧叫“萧儿”了…… 凌萧只立刻起身，道：“琰，我们快过去！” 随即便与靖琰一同开门，见萍姨已然离去，凌萧便只快步向外走着，靖琰却只迅速拉住凌萧，却不待靖琰说话，凌萧便急道：“琰，这一次你必须拦着我，五一不比霜姐姐，万一她要出什么意外，我必须在！” 靖琰却未等凌萧说完，便施展轻功，带着凌萧向五一与苏津的宅子掠去。 凌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靖琰是这个意思啊哈哈，她怎么总忘记靖琰有这一身媲美神力的深厚内功呢？ 待靖琰与凌萧到之时，五一正被两个产婆和清风陪着，凌萧迅速走至床边，抚了抚五一的额头，关切道：“五一，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五一忍着痛道：“小姐……五一没事，小姐你快去休息，不要担心五一……啊！”话未说完，五一便尖叫一声，两个产婆立马上前道：“夫人，要生了，您还是到外厅去吧。” 她们两个不认识凌萧，自是觉得凌萧一个孕妇，待在这里不太好，凌萧却冷着脸道：“你们不认识我没关系，但若出现任何意外，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吗？”说完便看向五一，道：“五一，没事，小姐就在外面，小姐守着你，嗯？别怕。” 五一点头，凌萧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却始终坐立不安，尤其是听着里面一声接一声的痛呼，真叫她想立刻冲进去，却她现在这副样子，能不添乱已是帮忙了…… 虽是自己亲自确认过无数次，五一的胎象很好，生产不会出任何问题，但她却始终还是不放心啊…… 靖琰实在忍不住，终于上前将凌萧拉入怀中，无奈道：“萧儿，你自己也怀着身孕，你这样，是想要我的命吗？” 凌萧埋首在靖琰胸前，闷闷道：“琰，可是我好紧张，比自己生产还紧张，怎么办啊？怎么还没结束啊？” 靖琰正欲安慰，却随着五一又一声的痛呼，凌萧全身立刻一颤，好像痛的是她而不是五一一般。 靖琰叹息，唯有将修长的大手在凌萧背后一下一下地轻拍，减少些她的紧张…… 这过程对每个人来说都无比漫长，清风的手已然被五一掐出五个血印子，他却浑然未觉，只比凌萧更紧张…… 一声“哇哇哇”的哭声，让所有人松了口气，凌萧只立刻便冲进内间，靖琰不方便进入，只无奈地看着那个快步欲奔的女子，唯有暗暗发功护着她，只怕她一个不留神便摔倒。 见凌萧进来，五一与清风皆看向凌萧，凌萧上前替五一掖了掖被角，便也没跟清风挤，只看向一边仍在清理小宝宝的产婆，便起身上前，想检查一下宝宝的状况，“小姐先帮你看一下宝宝怎么样了。” 说着便接过产婆手中的小家伙开始检查，边检查边道：“嗯，孩子很健康，是个女儿，你们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有苏津的“苏经国”在前，凌萧此刻有了阴影，所以一定要亲自监督他们取名字！嗯！ 却哪知凌萧这一问，竟将清风与五一问了个愣怔—— 因为…… 清风的“清风”其实只是暗卫的代号而已，而五一的“五一”亦是丫鬟的一个随意捻来的代号，都算不得正经名字，是以，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凌萧见二人犹豫，便开口道：“怎么了？难道是想你们小姐我来取名字？！”凌萧开玩笑。 清风与五一皆眼前一亮，对视一眼，还是清风开口道：“萧儿，是这样的，大哥和五一都没有姓，说起来，还真不知道孩子该姓什么的好，不过，大哥与五一都觉得，就跟萧儿姓凌好了。” 凌萧却有些不赞同，毕竟若跟她姓，这主仆的味道有些太明显了，而她，却是当真不愿如此，更何况，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又怎可这般？ 叫别人听了，岂非要瞧不起他们二人了？ 而孩子长大之后又会怎么想？ “大哥，五一，跟萧儿姓有些不合适，这样吧，萧儿想办法查一下大哥的姓好了，琰那里说不定会有记录。” 第二百三十八章 葡萄 说着，凌萧便往外走，想着靖琰那边说不准真有记录，不过即便没记录，应该也查得出来，倒还不至于真的跟了自己姓，毕竟，也许在他们古人看来，仆随主姓很正常，但在凌萧眼中，始终带着不轻的侮辱成分…… 五一与清风见凌萧不愿孩子随她姓，皆有些不解，见凌萧就要出门了，五一忽然便明白了，凌萧的xing子，她多少还是清楚一些的，即刻便喊住凌萧，道：“小姐！” 凌萧回头，五一接着道：“小姐，五一不在意的，不在意别人怎么想。” 凌萧一笑，“傻丫头，这种事情，既能查清楚，又何必随随便便跟了旁人姓氏，若当真查不出来，再跟小姐姓也不迟，好了，安心休养好身子，小姐明日再来看你。” 清风亦安抚着，左右一个姓氏，既然凌萧不愿如此，便查清楚也好，再者说，这孩子的名字也并非是一定要立刻取好的，等个几日又何妨？ 凌萧到了外间，靖琰亦对她如此较真的想法表示无奈，到底是古人，对于仆随主姓这件事，靖琰早已司空见惯，倒还有些觉得这是下人的荣幸呢，或许是下意识的吧，毕竟观念这东西，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转变的？ 不过对于凌萧的想法，他却是尊重的，习惯xing地揉了揉凌萧的发，便长臂一展，正欲揽住凌萧飞身回去，便被凌萧制止道：“琰，我们一起走回去吧？都好久没有一起散散步了。” “可你的身子……”靖琰蹙眉道。 “哎呀，我一点都不累，而且孕妇多散步有利于生产，再说了，我累了不是还有你嘛！”凌萧半笑半撒娇道。 靖琰只好应下，拉着凌萧的手，一同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琰，刚刚清风大哥和五一说，要孩子跟我姓。”凌萧说道。 “嗯，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你查？” 凌萧却摇头，“不，这东西，即便是查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孩子能姓任何一个姓氏，却唯独不要跟我姓，我的姓……不是什么好姓……”陈封多年的心事被一个姓氏牵扯出来，凌萧苦笑，原来这件事，她终究还是在意的，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靖琰亦不强迫她，只是紧了紧交握的手，无声地诉说着，“有我在……” “好，你说如何便如何。”靖琰诱哄道。 凌萧微低头，“琰，不若便选个姓氏，便说是清风大哥的本姓如何？”凌萧试探道，这主意，还真有些不厚道，但说真的，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叫的人喜欢叫，听的人喜欢听，便够了，不是吗？ 靖琰却一把将凌萧打横抱起，继而仍旧慢慢的地走着，“其实清风与五一从未在意过姓氏，不过是不知该选什么罢了，你倒好，还这样较真起来。” 凌萧撇撇嘴，“若他们说要跟你姓，看你还悠闲不悠闲！” 靖琰轻笑，“嗯，现如今揽下这个事，便要替他们想个好姓氏了。” 可是姓什么好呢…… 凌萧开始在心里默背《百家姓》，却背来背去都不知道该挑那个好，索xing便一拍手，“就第一个吧！赵！” 靖琰亦不置可否，说真的，若不是凌萧在意，他是不会放一丁点的心思在这等无聊之事上的。 “嗯，那名字呢？”靖琰捧场道。 凌萧本想取个漂亮些的名字，望女成凤，倒是该独特点的，但转念却又不愿，毕竟，若问她对一个女子最大的祝福是什么，那便是“德行清雅，岁月静好”，一个是内修，一个是际遇，如此，一生幸福安乐，便是天堂…… “便叫赵雅静吧，只做个美好幸福的女子，便好。”凌萧淡笑。 靖琰轻吻凌萧的额头，到底，是受了太多的苦，才会觉得如此才是对一个女子最大的祝福吧…… 靖琰的步子仍旧不疾不徐，周遭没有太多的声音，雪夜总是安静，抱着凌萧的手只不停地运着功，暖暖的热流之下，今天已累极的凌萧终于在靖琰怀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苏津便昭告天下：“皇后贤德，诞下麟儿，名经国，封太子，大赦天下，减税三年。” 此举将秦霜与孩子的地位再次强调，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苏津已让天下都接受，他苏津，他秦国，后宫只需有一位皇后便可，他亦一生便只挚爱此女，别无他求！ 凌萧欣慰，霜姐姐，终于等到了幸福…… 没有忘记昨晚的事，凌萧只一大早便拉着靖琰到五一与清风那边将自己想好的名字告诉他们，“大哥，查清楚了，大哥本姓赵，萧儿自作主张拟了个名字，不知大哥和五一喜不喜欢？” 五一只一边看向清风一边道：“小姐取的名字，五一都喜欢！” 凌萧莞尔，五一，才是那个始终不曾被岁月侵蚀的人吧…… “愿小丫头将来德行清雅，岁月静好，取名‘雅静’，可好？” 清风与五一自都不好有意见，凌萧取的名字，又怎会差？ 稍做停留，凌萧便要告辞，毕竟她还没去看过秦霜。 刚出门，凌萧便拉着靖琰，有些不好意思道：“琰，你带我轻功过去吧，我急……” 靖琰未多言，只立刻便施展轻功，将凌萧护在怀里，掠向皇宫。 凌萧与靖琰到时，刚下早朝的苏津正与秦霜一同用着早膳，秦霜要坐月子，苏津便将奏折搬来，想着边批奏折边陪着她，她不会无聊，自己亦能安心。 凌萧打趣苏津，“苏大哥这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节奏啊！” 苏津亦大方接话，“正是！” 秦霜则是关心凌萧的身体状况，“萧儿，今日感觉可还好？早膳可用过了？外面风大，怎不多穿些？” 凌萧只觉心中一片暖意，却面上只撒娇道：“哎呀霜姐姐，整天有琰管东管西还不够，你还唠叨我，哼，难道是当了母亲便都这样？” 秦霜只纤指轻点凌萧的额头，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个当母亲的样子了！” 凌萧则调皮一笑，“我的小外甥呢？快抱来给我看看！” 很快nai娘便将孩子抱了来，凌萧只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忽的就想到了华儿…… 她对华儿，尚且不曾如此小心翼翼过呢…… 彼时华儿只一出生，她便想着靖琰的事，后来更是毅然将华儿托付给了萍姨，独自进宫去了，后来再回到妙音坊之时，凌萧被靖琰深深伤害，对华儿那张与靖琰如出一辙的脸避而不敢见……再后来，便是她在靖琰与华儿之间，再一次选择了靖琰…… 凌萧到底是对不起华儿了吧…… 本已是亏欠了，如今却又将华儿许给了风爵，想来，若华儿知道实情，该是会恨她的吧…… “姐姐，孩子的字可是说好了我取的，你们可不能跟我抢啊！”凌萧收拾心情道。 闻言，苏津忍不住打趣凌萧道：“萧儿啊，据说你很是嫌弃你大哥取的名字啊……” 凌萧挑眉，“对啊，你这么取名字，孩子的昵称怎么办？还好有我这个干妈，额，就是义母在，不然你是打算管他叫什么啊？” 苏津干咳，“难道不是应该叫‘皇儿’吗……” 凌萧嘴角一抽，你叫“皇儿”我叫什么啊？！ “不行，我要取个好听的字！”凌萧郁闷道。 苏津一笑，“好，随你。” 凌萧挑眉，“这还差不多！” 不过，取个什么好呢…… 盯着怀里的小家伙，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仿佛认识凌萧一般，凌萧狠狠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后，信誓旦旦地道：“有了！就叫‘葡萄’！” 苏津嘴角一抽、 靖琰嘴角一抽、 秦霜嘴角一抽…… 说好的好听的呢…… 苏津欲哭无泪地看向靖琰，难道他这堂堂一国太子，就要叫这么……额，逗的名字了吗…… 靖琰清了清嗓子，拉过凌萧道：“萧儿啊，这个字其实取的还不错，我们留着给自己用好了，怎么样？” 说着，靖琰看了苏津一眼，他也算是仗义了，舍己为兄弟啊…… 凌萧却柳眉倒竖，严肃道：“琰，我们不能这么自私，说是给这小家伙的就必须给这小家伙！” 靖琰无奈地看向苏津，苏津只无力望天，表示认命…… 秦霜笑道：“葡萄啊，很可爱，就叫葡萄好了。” 凌萧向秦霜一扬眉，仿佛在说，“就知道你识货！” 葡萄太子表示懵懂，只乖乖待在凌萧怀里，不哭不闹的，凌萧不禁疑问，“琰，想你们皇家的孩子，难道都这么早熟吗？这才出生一天，就这么懂事？” 靖琰尴尬，“额，可能是经国……额，葡萄，比较聪明。”没错，在接收到凌萧威胁的目光之后，靖琰终于也认命地叫了声……葡萄…… “哦，看来苏大哥果然基因强悍！”说着，凌萧便要再逗葡萄，却忽的腹中传来剧痛，凌萧赶忙忍痛将葡萄交给秦霜，这才开口对早已冲个扶着她的靖琰道：“琰，我要生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天命 苏津赶忙传医女来，靖琰亦将凌萧抱起，迅速送至侧室，凌萧习惯xing地不呼痛，靖琰却已紧张地额际渗出冷汗，凌萧这一次，不知可会顺利…… 凌萧反安慰靖琰道：“琰，别紧张，我没事……” 靖琰心下一痛，只紧紧握住凌萧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医女已赶来，这一次，秦霜与五一都不在她身边，但，靖琰在…… 可是靖琰啊，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越怕离开你…… “琰……”凌萧越来越痛，唯有一遍遍叫着靖琰的名字。 靖琰双手握住凌萧的手，“萧儿，我在，我在……”这一刻的靖琰，是无助的，他能率军百万，挥师天下，却此时此刻，他帮不上凌萧任何忙，只能看她独自忍痛…… 医女都各自忙着，各种珍贵药材被一批批地往屋内送，只怕所有能想到的药材，早已都被苏津寻了来。 “夫人，用力啊！”一医女说道。 凌萧只觉越来越痛，仿佛比上一次还要痛…… 却不知是为何，难道上一次，是有母妃相护？ 医女着急的声音再度传来，“夫人，再用力一点！” “琰……”凌萧没有呼痛，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喊着靖琰的名字，仿佛这个名字能给她无数支持…… “不好！夫人大出血！快！凝血丹！”医女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是在凌萧意料之中，只是靖琰却心脏狠狠一抽，为什么，他已经尽量为萧儿补身体了，却还是大出血？！ “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凌萧终于还是说了其他的话，却只是“我爱你”…… 靖琰只心中钝痛，“萧儿！萧儿，我知道，不必再说了，乖……”眸中已然是猩红。 凌萧却只摇头，“不！琰，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靖琰握着凌萧的手只愈发的紧，却已然平静，醇厚的声音满是温柔：“傻瓜，你在哪，我便在哪，怎会没有机会说？”没错，萧儿，你死，靖琰便死…… 凌萧却骤然睁大眼睛，拼命地摇着头，“琰，不行！你若如此，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靖琰却认真道：“那便一起活！” 凌萧紧咬下唇，点头，泪落…… 靖琰却只心疼地将手递至凌萧唇边，“咬我，让我陪你痛。” 凌萧只松开了已被自己咬出血的下唇，却并没有咬上靖琰的手，她，如何舍得…… 医女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凝血丹！再来！夫人，您必须尽快结束生产，不然会失血而亡的！” 凌萧只拼尽全力，若她当真活不成，她也必要将孩子生出来！ 凝血丹被一粒一粒喂给凌萧，血却仍是止不住，“夫人！头出来了！您再用些力！” 凌萧仿若受到了鼓励，握着靖琰的手狠狠使力，终于随着一声“哇哇哇”的啼哭，凌萧松了一口气，靖琰亦激动地落了泪，太好了，萧儿没事！ 凌萧伸手欲抹去靖琰的泪，却只被靖琰的手反握住，“太好了！太好了！”沙哑的声线透露了靖琰的紧张，他有多害怕凌萧便真的扛不过这一关啊！ 二人正松了口气，却只听医女再次道：“不好！还有一个！若不赶紧生出来就会胎死腹中了！” 凌萧一怔，竟真是龙凤胎吗？ 靖琰却只无限懊悔，他竟当真一语成谶，如今岂不是要了萧儿的命！？ 凌萧本已力竭，如今又哪里还有力气再生一个，医女亦只凌萧状况，赶忙命人将参片给凌萧含在嘴里，却根本无济于事，靖琰亦在一旁运功，凌萧的身体却仿若一个漏洞一般，任靖琰怎样输入内力，却只空耗自己，而凌萧留不住分毫…… 凌萧虚弱地开口道：“琰，停下！” 靖琰却不理，只执拗地继续着，一边却问医女道：“若不要这个孩子又如何？”沙哑的声音诉说着男子的悲痛。 医女却只一句话便将靖琰打入冰窖，“此刻若不将孩子生出来，夫人亦活不了！” 靖琰从未有任何一刻如此刻般恨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声音一不似方才悲痛，只更染了一层绝望与癫狂，双手将凌萧紧紧抱住，“萧儿！萧儿！求你，不要死！萧儿！”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双眼只更加猩红得吓人，怎么办……怎么办？！ 凌萧费力地扯出一抹笑，虚弱地开口道：“琰，还有办法，还记得我帮你解毒吗？” 靖琰灰败猩红的眸中终于见了一丝生气，“手术？”没错，靖琰记得，凌萧医术高超！ 凌萧吃力地点头，“刀……和，酒……” 没错，这个时候，只能用剖腹产了！ 而能做这个手术的，只有她自己！ 所以……麻醉，不能用…… 靖琰有些犹豫，凌萧现在的状况，真的没问题吗…… 凌萧却只急切地看向靖琰，靖琰终究还是点头，命人将一把匕首拿来，自己则迅速提炼酒精和蒸馏水，外间的苏津与秦霜见此情景，只更加急了，却不知立马究竟怎么样了…… 待一切备好之后，凌萧颤抖着拿起匕首，却根本没有力气为自己手术，而她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若再不将孩子取出，孩子，必死无疑！ 凌萧急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只恨不得掐死自己！ 这是，一只修长的大手却覆上了她的纤手，“我帮你。”声音是极力隐藏着的哀恸，要靖琰亲手将凌萧的腹腔划开，倒不如杀了他啊！ 凌萧只感激却又无比心疼地看着靖琰，却终究只是点了点头。 靖琰紧紧握住刀柄，只听凌萧用极度虚弱的声音道：“琰，开始吧……” 凌萧早已闭上双眼，靖琰亦高度集中着精神，却完全脱离了悲恸，他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亲手划开凌萧的腹腔，将那沾满凌萧鲜血的孩子抱出来的，他只知道凌萧的命，此刻便在他手上了…… 没有看孩子一眼便将她给了医女，只是待靖琰再度看向凌萧的脸之时，那张脸早已失去了血色，白得发青，靖琰手中的匕首乍然落地，沾满血的手颤抖地抚上凌萧的脸颊，声音是无限恐惧，“萧儿……” 凌萧听到那人的呼唤，却根本无法再睁开眼，是啊，靖琰便是能够将孩子取出，又如何会缝合伤口呢？而唯一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便是她自己，只是…… 母妃，这便是你说的天命吗…… 拼尽全力地开口，“琰……保……护……好，我……我的……身体……” 母妃，若当真是天命，那么，你给我的指环，该是能救我一命的吧…… 既然如此，我的身体，必须保存好…… 琰，如果凌萧还有唯一的生机，便靠你了…… 感受到那迅速流失的生命迹象，靖琰只慌乱地为凌萧输入了内力，却仍旧于事无补，凌萧的身体，终究还是一丝生命迹象都没有了…… “啊——”靖琰仰天长啸，为什么？！ 为什么？！ 满头青丝只瞬间便变白，猩红的眸子终于涌出泪水，“啊——萧儿！萧儿——” 狠狠地将凌萧抱进怀中，只恨不得将她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身体，萧儿，萧儿…… 医女早已将两个孩子清理好，果真是龙凤胎，此刻正被苏津与秦霜抱在怀中，秦霜已然哭得无法发出如何声音，苏津亦一手将秦霜紧紧拥进怀中，萧儿…… 即便如此，他们却没有进去打扰靖琰，他们都太过清楚，此刻的靖琰，需要与凌萧独处…… 而他们所能做的，便是替他们照顾好孩子…… 足足一天一夜的功夫，苏津终于决定进去看看，他实在担心靖琰，只怕他会做傻事。 只是当他进门之后，看到的却是专心致志地在帮凌萧整理仪容的靖琰，靖琰并没有回头看，只淡淡道：“萧儿说，要我保护好她的身体，津，你说，萧儿是不是还会活过来？” 却不待苏津答话，靖琰便自顾地接着说道，“一定会的，萧儿既然能复活一次，便能复活第二次，一定能的！我要把萧儿的身体保护好。” 苏津心下扯痛，“琰……” “津，你去叫人准备冰棺，我要将萧儿保存在冰棺里，这样萧儿就会一直这么美了。”靖琰命令道。 苏津看着这样的靖琰，他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唯有命人将冰棺备好，却正欲离开，便听靖琰又道，“津……你说，萧儿会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呢？” 苏津终于再也忍不住，上前握住靖琰的手臂道：“琰！你……”别这样…… 靖琰却忽的一笑，“罢了，你先去准备冰棺吧，我再与萧儿说说话。” 苏津的话梗在喉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却终究还是去为靖琰准备冰棺去了…… 靖琰那一头白发……苏津实在是不忍再看下去了…… 很快，苏津便命人将冰棺抬了来，靖琰只小心翼翼地将凌萧抱起，缓缓放入冰棺之中，在女子额际深深落下一吻，“萧儿……我陪你待在冰棺里……” 第二百四十章 自欺欺人？ “萧儿，你会醒的，是吗？”靖琰躺在凌萧身侧，猩红的眸子中是灰败的绝望，却又分明有着一丝叫做挣扎的侥幸，发丝纠缠，他的却早已不复乌黑，银白的发只比那眸更加黯淡，修长的指抚上凌萧的眼，带着些颤抖，带着些小心翼翼。 萧儿，你最后的那句话，是在暗示我，你一定会活过来的，是不是？ 萧儿，都是我太自私，如果不要孩子，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萧儿…… 爵可以复活，华儿可以复活，那你，也一定能复活的，是吗…… 靖琰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或者他现在满心满眼，除了这个此刻躺在他面前的女子之外，再容纳不下任何东西了，他不敢死，他怕他死后萧儿活过来，可是他竟也不敢活，他不知道，在这个没有她的世界上，该怎样活下去…… 长臂越过凌萧，却只忍着想要狠狠拥抱她的冲动，小心翼翼地揽住她的肩，闭上那哀戚与深情混合的眸，薄唇轻吻她的嘴角，萧儿，求你，一定要醒过来…… 就这样吧，等着你醒来…… 足足三日，靖琰便亦如同死去般地躺在凌萧身旁，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苏津与秦霜一直没有来打扰靖琰，却并不代表苏津不担心靖琰，已经三天了，琰却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苏津终于怒了…… “霜儿，我去找琰。”苏津拍了拍秦霜的手，严肃道。 秦霜点头，只去照看凌萧的孩子，确实是一对龙凤胎，不仅如此，两个孩子的眼睛，竟是红色的，如红宝石一般的璀璨眸子，有着别样的魅惑，秦霜不禁感叹，萧儿，若你知道这两个小宝宝这么可爱，你还舍得死吗…… 如此想着，秦霜再一次泪如泉涌，凌萧的死，秦霜亦是万分痛苦的，凌萧是她的妹妹啊…… 苏津已然来了凌萧当日生产的偏殿，殿中摆着一具冰棺，而那冰棺中躺着的，便是凌萧与靖琰…… 看着靖琰那满头银发，苏津只无奈地叹了口气，琰，终究是用情太深…… 对于凌萧的死，苏津亦是难过的，但他所能做的，唯有替凌萧照顾好靖琰和两个孩子啊，再怎样，却是于事无补了…… 提步来到冰棺前，开口：“琰……” 靖琰仿若未闻，萧儿，你一日不活，我便只当陪你死了…… 苏津再次开口：“琰，起来！” 靖琰却仍旧一动不动，苏津急了，厉声道：“你不想活了，你的孩子呢？！萧儿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靖琰终于睁开了眼，孩子…… 孩子？ 萧儿拼了命地，便是要保住这两个孩子…… 如果当初他强硬地将这两个孩子流掉，萧儿便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津，你说，萧儿还要睡多久……”靖琰没来由地开口道，声音缥缈，仿佛已随着那个女子，去了不知道何处。 苏津一把将靖琰拉起来，吼道：“琰！你醒醒吧！萧儿已经死了！你别再折磨她了！”三天了，难道连死，他都不让萧儿安息吗？！ 靖琰却漠然地将苏津的手拿下来，淡淡道：“萧儿没有死。”平静的语气，不知是笃定，还是连自己都不信…… 苏津只一把拉住靖琰的衣领，将他自冰棺中拉出来，指着隔壁道：“你已经辜负了萧儿！难道还要让她的孩子也受苦吗？！” 靖琰只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任由苏津扯着他的衣领，对他发怒。 苏津终于忍不住给了靖琰一拳，怒道：“你给我活过来！” 靖琰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更是收起内力，让苏津轻易便能将他打伤，真好，终于有人能打他一顿了，这三天里，他认认真真地将过去想了一遍，发现他真的是混蛋！ 一直以来，都是萧儿在为他付出，为他吃尽苦头，为他放弃尊严…… 他呢？ 他又为她做过什么？ 没有…… 少得近乎没有…… 真可笑，他一直想要好好爱她宠她，却一直是她在为他牺牲一切，他真是没用，连自己最珍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津，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萧儿才能活过来？”靖琰木然地说着。 “萧儿已经死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苏津说着，再次向靖琰挥了一拳。 “你以为萧儿死了我不伤心吗？！霜儿不伤心吗？！你够了！三天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以为你这副德行萧儿就能活过来了吗？！” 靖琰的嘴角已溢出了血丝，却仍旧执拗道：“萧儿说过，要我保护好她的身体，这就证明萧儿还会活过来的，一定会的。” “你疯了！你明知道萧儿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而已，难道就不能让她最后一个愿望实现吗？！”苏津喊道。 若说能让苏津如此情绪失控，便是凌萧的死了，凌萧死了，他们都伤心，却都在压抑，他、秦霜、还有至今仍不知道的五一和清风…… “我知道……”靖琰说。 可是，既然风爵能复活，华儿能复活，那萧儿，为什么不能？ 是，很大的可能xing萧儿只是想让他活下去而已，但还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他知道他们都不信，可他信，他必须信，只有他信啊…… 萧儿，请你一定要活过来……求你一定要活过来…… 苏津怔住，既然知道，又为何还要如此自欺欺人？ “津，如你所说，无论萧儿是否能够复活，她都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你说的对，我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等着萧儿回来。”依旧木然的声音，却已抬脚想隔壁走去，回头眷恋地看了一眼那冰棺中的女子，便对苏津道：“我带他们回王府。” 苏津看着靖琰的背影，如果只有认为萧儿会复活他才能好好活下去的话，那便这样吧，至少比终日躺在冰棺里强…… 随着靖琰的脚步声的逼近，秦霜抬头看向靖琰，只慌忙将泪抹去，却只是一瞬间，便被那一头银发惊到，竟是这样深情…… 也不枉萧儿为他付出那么多了…… 靖琰却只看向秦霜身边的三个摇篮，通过衣服颜色，他知道，那两个红色瞳孔的小家伙该是他与萧儿的孩子了…… 伸手将两个小家伙抱起，萧儿，我带你们回家…… 将两个小家伙用保暖xing极好的白狐皮包起来放在冰棺里，眸光落在那早已没了血色的小脸上，靖琰终于露出了这几日来的第一抹笑，却是悲哀得让人心疼，“萧儿，我们回家……” 说着，两手将冰棺托起，没有再看苏津与秦霜一眼，只一步一步地向宫外走去，仍旧是深夜，一如她自望风崖坠落后他第一次有了她的消息，一如他们三日夫妻时的烟花之夜，一如，他与她自岛国回来时她撒娇跳到他背上…… 只是此刻，翻飞的大雪之中，她却再没了呼吸，他已白头，却不是同她…… 这一条路竟是这样的长，长到他怎么走也走不到，两个小家伙安安静静地待在冰棺一侧，绯色的眸子滴溜溜地转，打量着这世界，打量着身旁的女子，亦打量着这个满头白发的男子…… 当看到那块覆上白雪的匾额时，靖琰竟有些迈不开脚步，多少次他思念刻骨，在靖王府里兜兜转转，试图找到关于她哪怕一丝的气息，多少次摇着她的秋千架而上面却没有她，多少次地满心以为幸福便要来了，却终究竟是镜花水月吗？ “萧儿……” 顿了片刻，靖琰终于迈开了脚步，侧首，暗卫现身，缥缈的声音开口道：“去妙音坊，将那两个摇篮取来。” 那是她曾特意让带回来的摇篮，那是他亲手做的摇篮…… 第二日一大早，靖琰便亲自做了早膳，依旧是凌萧曾为他做过的病号饭蔬菜粥、煮鸡蛋、黄瓜和水果…… 正有些不知该怎么让这两个小家伙吃，便听到五一与清风来了，五一人未到声先到，“小姐！五一来看你了！” 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便是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本该在坐月子的小丫头，已经是做了母亲的人了，却仍旧是一听说靖琰要了摇篮，便不顾一切地要来看凌萧，只让清风无可奈何，恨不得将她捆起来，却被小丫头的眼泪轻易击垮，唯有替她裹了一层又一层，自己还一边替她输入着内力暖身子，只唯恐会在月子里落下病根儿。 只是，待小丫头看清那具冰棺里躺着的人时，脸上的笑容只瞬间便僵住，清风亦愣住，靖琰的银发，与那冰棺中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已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还不待清风做出什么反应，五一便已晕倒在他怀里，清风只赶忙将五一抱好，剑眉紧蹙，双目亦是布满血丝，只是清风到底是做了父亲的人，为人又一向稳重，只看向那一旁的两个小家伙，干涩地声线道：“孩子，便交给我吧。” 是啊，靖琰这个样子，要如何照顾这两个孩子啊？ 冰冷灰败的眸子看向清风…… 第二百四十一章 疏忽 清风亦只回视着靖琰，良久，靖琰终归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他确实无法照顾孩子…… 清风见靖琰答应，便只看了一眼此刻虽已晕倒，却仍旧泪如泉涌的小丫头，开口道：“我先将五一送回去。” 话毕便离开了，只是未待清风回来将孩子带走，那一袭红衣便乍然飘落，依旧风华绝代的脸上，挂着依旧邪魅的笑，怀中却是那一岁多的孩子，没错，履行约定，风爵，带华儿来见凌萧了，只是凌萧却…… 看到靖琰满头银发之时，风爵下意识地微眯了凤眸，紧接着便将目光移向靖琰身旁的冰棺，女子不复灵动的面庞清晰可见，凭借他的深厚内功，自然是即刻便能够判断得出，她，已死…… 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怀中的华儿被风爵的力道弄痛，只瞬间便哭出了声，哭声悲痛万分，仿佛知道自己的娘亲死了一般…… 便是在这洪亮哀恸的哭声中，靖琰与风爵久久对望，一双是冰冷灰败，一双是邪魅深邃…… 目光交接，靖琰无力去探究风爵的眸光，风爵亦无力去关心靖琰的痛…… 良久，风爵终究还是在华儿的哭声中回神，这才没有冲上去质问，质问一些此刻的他本不该说出来的话。 收敛了眸光，未发一言便飞身离去，只一路掠向妙音坊，将华儿交给萍姨之后便一言不发地往天字房去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天字房已成了他的专属，考究的木格架子上摆着他最爱的酒…… 依旧是那个位置，依旧是那种酒，依旧为了那个女子…… 三年前，她便是在此，要跟他划清界限，为了那个他所谓的好兄弟，那个她口口声声爱着的男人！ 可是那个男人亲手将她射杀于望风崖，那个男人害她一次又一次受尽苦楚，现如今终于将命也丢了，凌萧！你甘心了吗？！ 为了成全你，我一次又一次退让，一次又一次宁愿违背自己的心也想让你幸福！ 可现在呢？！ 依旧是一杯接一杯地将酒灌入喉间，每一次仰头，喉间滚动，凤眸紧闭，晦涩的天空阴沉得逼仄，雨却欲来不来，压抑的空气只让风爵染血的双眸干涩无比，流不出一滴泪…… 一杯接着一杯，终于，粗粝的声音仿若被喉咙反复摩擦过后才艰涩得溢出口：“暗影，本尊，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是啊，如果当初她失忆后他自私地将她带离，远走天涯，她便不必受这些苦了，如今说不定活得比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幸福！ 暗影现身，蹙眉看着风爵，没错，靖琰的母妃确实将风爵关于凌萧的记忆通通抹去了，可是她忘了，随着她魂飞魄散，她的法力便会消失，一如靖琰会恢复记忆，风爵，亦如是…… 只是深情如风爵，却只再一次选择了成全那女子，装作一副根本不记得她的样子，惟愿她能够真正幸福…… 一月一次地带华儿来见她，风爵是既期待又害怕，期待见到那女子，却又害怕自己终究会忍不住泄露了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便被那敏睿的小女人发现…… 他唯有不断地自欺欺人，催眠着自己，反复以一个完全不识她的思维方式去考虑问题，骗了这么久，连他自己都几乎要以为他是当真被靖琰的母妃拿去了记忆，却终究还是在见到那女子气息全无之时，再骗不下去…… 这一切的一切，却只有暗影知道，只因他一复活，便忍不住向暗影打听着他不在的一年里，那女子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亦唯有暗影清楚，每一次面对那女子之时，风爵的冷漠，要用尽多大的力气，才能装得那般真实…… 对华儿的执念，还不就是对她的…… “尊主……”暗影不知该说什么好，而对于那女子的死，他亦心下钝痛，犹记得他当初曾问尊主，为何不争取，而那时的风爵只叹气道，“知道本尊忘记她之后，她眼中的祝福与欣慰，叫本尊该，如何争取……” 不爱便是不爱，如何争取？ 她哪怕眼中曾闪过哪怕一丝一瞬的失望，他都能不顾一切地争取，可是没有……没有…… 若我的爱于你而言是负担，那便让你以为我忘了好了…… 二十一世纪—— 医院的icu病房内，沉睡三年的女子终于醒来，左手微颤，中指上赫然便是那银环，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看来，黑帮老大还算仗义，竟一直让她在医院疗养着，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嗯，原来还有人每天帮她做按摩，四肢保护得很好。 试探着起身，凌萧发现，她全身大面积烧伤，但身体器官貌似还恢复得不错，母妃，这便是你说的天命吧…… 我果真，是又回来了…… 可是母妃，你又如何助我呢？ 凌萧抬手，轻轻摩挲着中指上的银环，母妃，你是叫我……**吗？ **…… 凌萧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眼睛微眯，**的话……真的能回到过去吗？ 万一失败…… 算了！赌一把！ 大不了便是一死，没有靖琰的世界，她又活着做什么？ 打定主意，凌萧便把心一横，将水果刀在手腕上轻轻一抹，瞬间便有鲜红的血渗出，凌萧却只望向窗外，夕阳染红了大半边的天，眸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平和，琰，成与不成，我都，无怨无悔…… 随着血液的流失，凌萧渐渐失去了意识…… 接着便是轰然倒地…… 琰，我来了…… 皇宫—— “津，如今，已经一个月了，我想，去看看……”女子说着，眸中的哀色却比之一个月前，不曾减少半分…… 苏津亦是仍旧无法释怀凌萧之死，亦道该去看看了，不仅是对凌萧，对靖琰，他亦是放心不下…… “好。”温润儒雅的音色一如当初，情绪被很好的隐藏，只因他太清楚，他面前的这个女子已是伤心，他不能再渲染低落气氛了，毕竟，于事无补…… 当秦霜与苏津来到王府之时，靖琰正在用早膳，依旧是蔬菜粥、煮鸡蛋、黄瓜和水果，依旧是冰棺旁，依旧是满头银发，依旧是冰冷灰败的眸子，唯有看向那冰棺中的女子之时，方能有一丝光亮，却分明又是仿若积淀了万年的寂寞…… “琰……”苏津开口。 靖琰木然地抬眸看向苏津，只等着他说话。 苏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酝酿良久，终究还是开口道：“萧儿她……”却被靖琰打断—— “萧儿会复活的！”没错，萧儿既能借尸还魂一次，那便证明萧儿非常人，那她便一定会复活的！ 苏津无奈，唯有叹气，秦霜轻捏苏津的掌心，示意他顺其自然，自己则向冰棺走进，同时询问道：“我能看看萧儿吗？” 靖琰没有说话，是默认了，秦霜是萧儿的姐姐，他自该成全。 秦霜走近冰棺，看着那个唇角竟挂了一丝笑意的女子，她是明白她的，若换做是她，在自己与孩子的生命中，亦会决然选择孩子！ 萧儿……亦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只是，萧儿啊，为何便就如此命苦？ 上天，终究是不开眼！ 秦霜伸手，欲握住凌萧的手，却忽的发现就在一瞬间，原本已经自凌萧指间消失的银环，倏然出现，秦霜只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却不想再看之下，竟果真有一银环套在了凌萧指间，却又怕是自己之前没看到，便看向靖琰道：“你可曾记得，萧儿此前指间可有此银环？” 闻言，靖琰微微蹙眉，银环？ 他之前倒是见她日日戴着的，只是自那日剖腹产子之后，她指间的银环便消失了，现如今，竟是又出现了吗？！ 本冰冷灰败的眸瞬间便有了神采，靖琰只一个跨步便来到凌萧面前，眸光移向凌萧指间，赫然便是那枚早已消失的银环！ “萧儿！”声音中有难以掩饰的惊喜。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大发现，便连苏津，都抱了一丝希望，莫非萧儿当真便能复活？ 靖琰如同瞬间便活过来一般，双手抚上凌萧的肩膀，喊道：“萧儿！你回来了吗？！” 喉间竟是泛起一股苦涩，狠狠得哽住喉咙，一句之后，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英挺的五官满是如劫后余生一般的喜悦，连下巴上的青茬，仿佛都变得精神起来，两行泪自眼眶溢出，银白的发却依旧银白…… 只是，便是任靖琰再如何呼喊，秦霜与苏津再如何期盼，那冰棺中的女子，却不曾有任何动静，除了那倏然间出现的银环外，与之前，无异…… 苏津与秦霜眼中的期待已然散去，或许，不过是他们都看走了眼吧…… 亦或许，这银环当真是个灵物，却终究是救不得萧儿的吧…… 唯独靖琰，即便眸中有一瞬的失望，却比之之前，分明是更多了份期待，已经有证据，证明萧儿有可能复活了，不是吗？ 那么，他便继续等，等到她回来为止…… 第二百四十二章 承诺！ 只是这一等，便等了三年…… 靖琰便就这样，吃了三年的蔬菜粥，守了三年的冰棺，盼了三年的奇迹…… 而凌萧，却依然没有复活…… 冰棺旁却仍是那个银发男子，依旧修长好看的手指执着凌萧的的手，长指在银环上摩挲着，“萧儿，三年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醒过来……” 声音已不似三年前那般缥缈，倒有了些笃定，变得如过去她在时那般醇厚好听，或许，是凌萧的反应让他有了信心—— 毕竟一个人已身死三年，虽有冰棺护着，却到底不可能如活着一般了，而凌萧却不同，她的容颜没有改变，肢体依旧柔软，甚至面色，反而是有些些微的红润，仿佛……在恢复一般…… 既然如此，是不是只要我愿意等，你便定会有醒过来的那天…… 萧儿…… 苏津与秦霜每月都会来看靖琰，秦霜不知自己该劝他将萧儿入葬，还是该这般自欺欺人地等下去，毕竟，三年了，若能复活，该早已复活了吧…… 苏津只紧紧握着秦霜的手，在冰棺旁站了良久，终于还是开口：“琰，入土，方安。” 是啊，人已经死了三年，一直不入土，又算什么？他这是自虐，却亦是，不让萧儿安息啊！ 还有他与萧儿的一双儿女，如今更是连名字都未取，他这父亲当的，确是失责！ “她会醒的。”依旧是平静而笃定的语气，靖琰绝不放弃！ “琰，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三年了，还不够吗？！ “她会醒的，三年不醒，我便再等三年，再三年不醒，我便等三十年，若三十年仍不醒，我便等到老，等到死。”这便是靖琰的答案，平淡的语气，许的却是一生的誓言…… 苏津终于再说不出什么了，既然靖琰都已经这样说了，他又如何再劝？罢了，入土为安亦不过鬼神之说罢了，他想怎样，便怎样吧…… 苏津与秦霜离开，靖琰依旧没有抬眸，萧儿，若当真等不到你醒，便等到我死，如何？ 思及此，竟是欣慰一笑，曾与你许过很多诺言，却都不曾做到，如今这一次，谁都不能阻止，我，一定要做到…… 深夜，皇宫—— 苏津看着那个跪在他面前的女子，一向儒雅的脸上勾起一抹嘲讽，“怎么？你以为跪一下，我便会答应？” 女子没有抬头，清丽的声音却未有一丝退却，“我只有这一个请求，你要怎样才能答应，不妨直言。” 苏津挑眉，或许今天之前，这女子还没有任何价值，但今天见到琰之后，他忽然觉得，或许，这女子倒还能做些什么的！ “真聪明！你若不是那个女人生的，或许，我倒可以给你个公主当当。”没错，这女子，便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亦是，他的仇人！ 而便是这个他的仇人，如今，竟敢来找他！ 当初若非他母亲临终遗言，他定以将这母女二人千刀万剐了！ 又如何能容她们活着？ 女子一笑，“你说，我做。”没错，没有给自己留余地，只要他答应她的请求，她做任何事都可以，任何事！ “很好！”若非看上她这xing子，他还真不会用她，只因这倔强的xing子，除了那已死去的女子，他当真不曾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过，只除了他面前这人。 话毕，苏津便转身离开，跪在地上那女子，亦是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只是眸中，却没有任何波澜…… 她知道，他既答应，便不会食言，是以，他很快便会吩咐她了。 他亦知道，这女子许的诺，便一定会兑现，若是这样，那么，她的要求，倒也不是不能答应，琰，为了你，我当真是退让太多，你可一定要给我振作起来！ 靖琰如今的样子，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 他既认为萧儿一定能活，那他，便给他一个萧儿！ 若萧儿出面都无法劝说他，他今后便由他想怎样便怎样，绝不插手！ 这样一个夜，注定，不平静…… 第二日一大早，女子已收到了苏津命人送来的资料，背熟吗？好。 而靖琰亦如三年间的每一日一般，就着清粥小菜，与凌萧共赏日出…… “萧儿，我今日，便去将两个孩子接回来吧，你可喜欢？想来，他们也在清风与五一那里住了许久，你该是想他们了吧。”是啊，他这做父亲的，该看看他们的孩子了，不然萧儿醒来，该生他的气了吧…… 时至今日，靖琰仍旧笃信着，凌萧一定会醒来，哪怕已没有人相信，他，信…… 或许吧，除了靖琰，仍有一个人，会时时来这王府晃一圈，期盼着那已沉睡了三年的女子会有复活的一天…… 红衣飘扬，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却分明在那邪魅的眸子深处，亦藏着某种执着…… “华儿，你说，她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邪魅的声音溢出，却是问向男子身旁那同样着红衣的稚子。 没错，这少年正是华儿，华儿已经，五岁了…… 乌黑在眸子亦停留在那冰棺内的女子身上，冰冷的面上初看倒是没有一丝表情，仿若当年的靖琰，“父尊，她的身体已有了微弱的生命迹象。”冰冷的嗓音尚稚气未脱，却又有着难掩的让人信服的力量。 没错，风爵与靖琰当局者迷，而华儿，却已然发现，三年了，从他的父尊每一次带他来看着女子至今日，这女子，终于有了生命迹象，虽是微弱，却被他察觉了，只因，他仿佛一出生，便有着常人难及的在医术上的天赋。 而父尊貌似亦确实有这个培养他医术的想法，只是他却是有些不明白的，父尊武功高强，自小便严加督教他练功属人之常情，但父尊对让他习医术这件事却比督教他练功还要上心，却又是为何？ 也罢，左右他也不讨厌，父尊喜欢，他便学罢了…… 是啊，华儿当然是不明白的，只因他根本无从得知，那女子，亦是医术奇才啊…… 不同于靖琰的一夜白发，风爵反是将这些都放在了华儿身上，那是凌萧生命的延续啊！萧儿，若你当真便回不来了，我顶尽我所能，让你安心！ “生命？！”听到华儿的话，风爵沉寂了三年的眸子终于有了神采，他说，萧儿有了生命迹象？！ 看着这个一向玩世不恭的父尊竟对一件事认真起来，华儿没有迟疑，再次说出来自己的看法，“她真的活过来了，只是尚需时日，方可真正醒来。” 华儿自是看不到，风爵藏在袖管中的指间早已在微微打着颤，真的，活过来了吗……？ 萧儿…… 未发一言，风爵便飞身离开了王府的房顶，一路飞掠…… 华儿望着红衣早已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银发男子，淡漠的眸中扬起一抹波澜，却是飞身落在了距靖琰不足三米之处。 靖琰抬眸，风爵每一次来他并非不知道，只是无心去理会罢了，而这少年，一袭红衣，五官却分明与他年少时无二，不是华儿还能是谁？ 这是他与萧儿的第一个孩子，那眸中的淡漠冰冷真是与他一模一样，却又分明有着丝倔强，倒是像了萧儿，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又岂会没有感情，只是如今，他倒还真不知道，该怎样与他相处了…… 叹了口气，正欲说些什么，却是华儿先开了口，略带了些稚嫩的冰冷嗓音道：“她，半年之内可醒。”小手所指之处，赫然便是凌萧。 闻言，靖琰一震，随即却是严肃的目光，开口是强掩惊喜的声线，“你，如何确定？” 到底是个孩子，华儿眸中闪过一丝骄傲，却依旧沉稳着声音道：“我是大夫。” 靖琰的眸中终于还是露出了欣慰，萧儿，真的可以醒过来了！ 殷切的目光看向那冰棺中的女子，萧儿！ 却转念一想，靖琰再度看向华儿，开口道：“你……不过来看看她？”看看，你的母亲…… 华儿冰冷的脸上又一瞬的动摇，却仍旧开口道：“不了，我，还有事。”说着，少年有些慌乱地转身，正欲飞身离开，便被靖琰喊住—— “华儿！”这还是第一次吧，靖琰这般喊自己的儿子，他的名字…… 红衣少年顿住，却仍旧不曾转过身去，只是僵硬地问道：“还有事吗？”袖管中的小手却早已攥成拳，紧张，尴尬，无措…… “还没用早膳吧？留下来，用完早膳再走吧。”三年了，靖琰终于活过来了，对于华儿，他终究是有太多亏欠…… 萧儿，若华儿留下来，你会开心吧？ 他自己，亦该与自己的儿子，一起吃个饭了吧，他已经五岁了，他却未曾关心过他一天，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不知道他竟学了医术，与他母亲一样，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这五年，竟成长得如此之好…… 爵，谢谢你…… 少年薄唇紧抿，终究还是开口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能不怨 少年薄唇紧抿，终究还是开口道：“不了。” 话毕，便匆忙地飞身离去，只怕再停留片刻，自己便要答应一般…… 望着那很快便消失的身影，靖琰的眸子变得悠远而沉寂，华儿早慧，如他…… 只怕，很多事情，华儿都是明白的吧…… 离开了王府，华儿却是去了皇宫，漪澜殿已被废弃，或者说，是封起来了更为贴切，自那日宫变之后，苏津便命人封了漪澜殿，时至今日，这天下以易主三载，这漪澜殿，仍旧未有人踏足，只因当日这殿中那凄惨一幕，不容窥视…… 红衣少年迈着沉静的步子踏上台阶，拾级而上，终究还是推开了那殿门，当然，轻功如华儿，这宫中的禁卫自是发现不了的，不过，怕是也没有人会来巡视这座弃殿吧…… 入目与当日的布局无异，只除了那满室陈旧…… 步入殿中央，当日，便是在这个位置，妈咪说，他与父亲之间，她选，父亲…… 妈咪，便是那至今沉睡的女子吧，他记得她的样子，不就是母亲，却总让他喊她“妈咪”，这“妈咪”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抛弃吗？ 是牺牲吗？ 是……不重要吗？ 否则，他又怎会一次又一次被她放弃？！ 是！他早慧！早到从出生起便会记事！ 殊不知他宁愿天生痴傻！也不想这般……知事…… 一个月而已啊，她便抛下他入了宫，便是为了方才那个银发男子，那个，他本应该喊他“父亲”的男子！ 终于盼到她回来，她却不肯来看他！ 他日日在五一姨娘耳边喊着“妈咪”“妈咪”，只希望她若知道便来看他一眼！却没有…… 始终没有…… 直到他被掳走，她都未曾来看他一眼！ 她是太爱那个男人吧？才会连一丝都不肯分给他…… 就是在这个地方，她阻止了那个男人想要救他的动作，她说，“琰，求你，如果只能选一个，那么，我选你！” 她选他…… 没有一丝犹疑，她，选了他…… 她以为他当日是被下了**，却不知，他根本是醒着的，他只是，不想看到这一切…… 但当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就要死了之时，他还是忍不住睁开眼，想看一眼这个他日日夜夜思念的女子，他看到这个女子眼中的痛，他想问她，“妈咪，如果再选一次，你是否，会选华儿？”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毒发而亡了…… 当然了，彼时的他，尚说不出那样一句完整的话…… 彼时尚不足一岁的他，亦只会喊几个音节罢了，又如何能问出这样一句话？ 只是还好，他没有问，若问了，只怕亦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妈咪啊妈咪，若只有他活着你才能幸福，华儿愿意为你的幸福去死，可是，却为什么听到你那般决绝地将华儿放弃之时，还是那般，不甘心…… 不能不怨…… 不能不怨…… 就这般呆呆地站着，一直到日暮西斜…… 华儿这才飞身离开，回了，沧澜宫…… 而与华儿类似，今天一整天，风爵都独自待在海边，望着岛国的方向，据说，她曾为他屠了岛…… 现如今她当真是要复活了，那么，他，是否该去争取呢？ 她与他已有了三个孩子，爱他至深，他现在，该去争取吗？ 去破坏他们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幸福？ 就这样想了整整一个天，却终究还是没想出结果…… 邪魅的眸中是深深的挣扎与痛苦，萧儿，你，是希望我将过去，将你，通通忘记的吧…… 既然如此，我便，权当忘了！ 但我风爵发誓，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成全你！ 红衣翻飞，男子转身，背后是被豁然激起的水柱，萧儿，你若再无法幸福，我便是将你打晕，让你恨我，也必带你离开他！哪怕是囚你一世，亦好过让你为他受尽折磨！ 但你若幸福，我便，不再出现…… 飞身离去，水柱归于大海，海面逐渐平复，一如他于她生命中出现，终究，是要全身而退的吧…… 或者说，于他而言，她的意愿，始终才最重要的…… 就要回沧澜宫了，临走，风爵还是忍不住想去靖王府看那女子一眼，就一眼吧，最后一眼…… 而这边苏津已然检查过女子是否将凌萧与靖琰之间的的事记牢，不可否认，这女子在这方面，倒与萧儿很像，虽比不得萧儿过目不忘，但这足可算是一本小书的东西，不到一日便滚瓜烂熟，却也不易…… “很好！我要你做的，便是制造梦境，劝这故事中的人，叫他重新开始，好好活下去。”苏津开口，没错，若制造出萧儿入梦，由萧儿来劝琰放下，该是最有效的方法了吧。 女子眸中闪过唏嘘，这两个人的故事她已全数背下，个中艰辛，她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亦尝了十之二三，对那男子的痴情，女子的执着，还有，那抹红衣，她皆是，有说不尽的叹息…… 而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帮那男子从自欺欺人中走出来，却不知是好是坏…… 罢了，她本就是作为交易接下这事的，又何必费心思考，只依诺而行便罢。 “好。”清丽的声音敛去情绪，干脆开口。 “你只需依照我卷轴上的话说便可，其他自交给我，他若多问，你便酌情答上几句，任务完成就尽快离开。”苏津吩咐道。 女子点头，便施展轻功离开，直奔靖王府。 没错，这亦是苏津选中这女子的原因，只因这女子本是江湖上身份最为神秘的，“鬼手神偷”。 既是鬼手神偷，便是以速度著称的，其轻功当得是无人能及，是以，江湖盛传八年，竟是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甚至连xing别，都扑朔迷离只因其另一无人能及的本领——易容术！ 以靖琰的功力，普天之下，若有人能骗过他，只怕除了萧儿，便这剩这女子了。 苏津手下，自是有一批精通幻术之人的，是以，只需以最上乘的幻术引导靖琰将这与萧儿极为神似的女子认作萧儿，那便，大功告成了！ 以是深夜，靖琰早已入睡，寝殿内一片漆黑，唯有那冰棺旁，有颗莹润的夜明珠，将那沉睡的女子照得如仙子一般，冰棺旁便是靖琰的床榻，他总是不厌其烦将冰棺早上搬到湖边，夜里搬回他的寝殿，只因那湖边，是他们初露心意之地…… 空气中开始被一股淡淡的幽香充斥，没错，便是幻术所用之香，靖琰之意志力，非常人可比，若不借助药物，怕是会被识破。 待药物发挥作用之后，几人只分别站在房子的几个位置，吹奏笛音，便示意苏津可以开始了，苏津颔首，女子轻轻来到靖琰床边，纤手搭上他的肩膀，轻摇，“琰？琰，你醒醒……” 靖琰立即便醒了过来，待他看清眼前的女子之时，只立刻便坐起身，同时抬手将女子仍搭在他肩上的手反握住，声音中是难掩的喜悦，“萧儿！你醒了？！”眸中的欣喜与深情，深深将女子刺痛，竟是让她有一瞬间的愣怔，她，真的要欺骗这样一个男子吗？ 万古深情，真的便能因她几句话，便放下吗？ 却也只是一瞬，与苏津的交易，不容她有任何的迟疑，女子开口：“琰，我，可能，没办法再陪你了……” 靖琰蹙眉，声音中带了丝急切，“萧儿！” 女子只一把将靖琰抱住，没办法，她是真怕被这男人看穿，“琰……对不起……别再等了，答应我，好好活下去，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好吗？” “萧儿，你在说什么？！你这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靖琰难以置信地双手扶着女子的肩膀，将她自自己怀中推离，却是逼她与自己对视，她，到底在说什么？！ 女子有些慌乱，逃避着那灼灼的目光，却仍旧道：“这是梦！我再也醒不过来了！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女子撇过脸，却亦是这一个小动作，靖琰迅速将手移向女子的脖颈，“说！谁派你来的？！” 女子震惊，却仍旧在挣扎，“琰，你在说什么？” 靖琰却只冷笑，“够了！谁派你来的？！别挑战我的忍耐极限！”胆敢冒充萧儿，若非考虑到除了苏津没人敢这么做的话，他绝对早已结束了这女子，但即便苏津是好意，他却也是不容他这般，亵渎萧儿的！ 是以，若当真是苏津，他便提了这女子去找苏津言明！ 只是正当女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苏津便现身了，“琰，我……” 却被靖琰打断，“津，无需多说，我知你，但，下不为例。” 苏津无奈，此事他却是做的欠妥当，但……罢了，如今，事已至此，他亦算是尽力了，琰今后如此，他便再不插手…… 示意女子先行离去，而他自己，则是留了下来，他兄弟二人，也该好好聊聊了…… 而女子方出王府，便遇到了刚至的风爵，望着那熟悉的身影，风爵情难自已，上前一把拉住她，“萧儿？！” 第二百四十四章 那抹温柔 女子回头，看着这个红衣男子，是他？！ 唇角微勾，不是说，这人已经将那个依旧在沉睡的女子忘记了吗？看来……事情似乎并不简单呢？仿佛，还很有意思！ “爵……”女子非常恶趣味地开了口，苏津给的任务她没完成，交易做不了了，她正有些心情不好，倒刚好玩玩这人，解解气！ 风爵却刚才的一瞬激动之下，已然恢复神智，却不想他正欲想办法遮掩之时，“凌萧”竟先他一步开口，漆黑深邃的眸中有片刻的欢愉，萧儿，你，莫非之前亦都是装出来的，实则却是对我，也动过哪怕只一丝一毫的心的？ 女子见风爵眸色微变，思及这男人与苏津之间的水火之势，便瞬间便产生了一个想法，她，貌似可以利用一下这个男人！ 思及此，女子只毫不犹豫地便向风爵靠去，“爵，我，好想你……”清丽的嗓音带着三分委屈，三分思念，没错，既然那个女子已经死了，她又为何不能借用一下她的身份！ 眼见着那日日思念的人便向自己靠来，说风爵没有一丝的激动与喜悦绝对是骗人的，只是，他太过了解那女子了，她是决计不会对他……投怀送抱的…… 若非如此，他当初早便要了她，又何至今日这般…… 况且，如此内力，又岂是萧儿该有的？！ 识破对方的身份，风爵却只不动声色，任由那女子靠上来，只是在女子距离他只微末距离的一瞬间，风爵迅速一手扼住女子的咽喉，另一手，则掐住了女子的腰，冷声道：“女人，你活腻了。”邪魅的声线中依旧是那目空一切的骄傲，是啊，这才是风爵该有的样子啊！ 女子眸中闪过懊恼，她鬼手神偷以易容术和轻功闻名于世，今日算是阴沟里翻船了！还连翻两次！这一个两个的，究竟是怎么看破她的易容术的啊！！！ 只是，她的命现在就捏在面前这个男人手中，看得出来，这男人，视人命如草芥，或许在他眼里，只有那依旧沉睡着的女子的命才是命，至于其他人，恐怕连他自己的命，他亦未曾当成一回事！ 只可惜，她，亦如此，命而已，丢便丢了！ “没活腻啊，不过你若稀罕我这条命，拿去便罢。”女子平静地说道，倔强的眸子直直望进风爵眼中，不带一丝其他情绪。 却恰便是这眸中的倔强，让风爵，放了手…… 没错，女子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温柔…… “女人，你最好记住，她，是你碰不得的，滚！”依旧邪魅的声线，却染上了认真，女子知道，这男人，绝对没有开玩笑。 勾唇一笑，飞身离去，看来她今晚，真的不适合行动啊…… 女子走后，风爵却忽然没了去看凌萧最后一眼的冲动，罢了，看与不看，她都不是他的，这一眼，又能怎样呢…… 而此刻的苏津与靖琰，则已互相缄默了良久…… 终究，还是苏津先开了口，“琰，萧儿之事，我……” “津，我知你，但，下不为例。”冰冷的声音，一如当初，却只叫苏津震惊地抬眸看向他，有多久了，琰说话不带一丝精气，仿佛灵魂都随凌萧一道离开了一般，如今这冰冷的声线，竟是叫他莫名感动…… “琰，你……”苏津欣慰，虽然今晚的计划失败了，但琰竟然，想开了吗？！ 靖琰颔首，“萧儿，半年之内，便可复活了。”听得出来，虽是平静的语气，那声线中的欢喜，却根本掩藏不住。 苏津却只蹙眉，担忧道，“琰，你，没事吧……” “已有大夫确认。”靖琰强调道。 好吧，他最近，确实是堕落了点…… “当真？！”苏津惊喜道。 靖琰再度颔首，“所以津，你不必再折腾了……” 苏津嘴角一抽，折腾…… 说得好像他很闲似的！ 他一个皇帝啊皇帝！一天日理万机还不够，还得为他cao碎了心！他倒好，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思及此，便想起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这便正色道：“琰，我与你不同，当然在风爵眼中，我与你亦必不同，沧澜宫势大，我无法容忍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所以……” 靖琰凝眉，苏津所言，其实他是清楚的，苏津与风爵向来无往来，现如今便是纯政治立场的关系了，撕破脸是早晚的事，若萧儿在，风爵亦记得萧儿，倒还有转圜的可能，但如今，萧儿不知要何时才能醒过来，而风爵亦早已忘了萧儿，只怕这局，是死局…… “津，我知形势逼人，我只有一个要求，莫要与爵为难，对事勿对人。”靖琰只怕苏津会…… 不出靖琰所料，苏津截去靖琰的话道：“琰，擒贼擒王，搞定风爵，便是最为省事省力的，难不成你要我率兵与沧澜宫来场硬仗？”苏津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儒雅，却分明透露着强硬，这事，不容商量！ 没错，靖琰太过了解苏津，亦太过了解风爵，若苏津当真有心针对风爵，只怕风爵，不是对手…… 风爵行事，全凭心情，不似苏津，机关算尽…… “津……”靖琰虽知此法是最为简单有效的方法，但让他如何眼睁睁看着他最好的两个兄弟，针锋相对？ “琰，此事，你不该插手。”若出兵征讨沧澜宫，他的胜算绝不超过五分，哪怕凭他耗尽心智，亦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是傻了才会做这等蠢事，反是直接搞定风爵，倒是一劳永逸，省事得很，而这胜算，却是八分以上！ 如此权宜之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 靖琰不知该如何相劝，当然他亦是明白，他，确是不该劝…… 苏津倒也明白靖琰的心情，毕竟他在中间亦是不好做，只开口劝道：“琰，既然萧儿很快便会醒来，届时你便带着萧儿归隐，不必再插手江湖与朝堂之事了，如何？” 这已是最好的方法了，靖琰知道，苏津，亦知道，只是，这等自欺欺人，他实在是，做不到…… 是以，唯有推诿道：“那便待萧儿醒来之后，再行决定吧。” 苏津亦明白靖琰的心思，当然，他此番话，亦没想过要将靖琰说服，只不过是打个预防针罢了，他今后若动了风爵，亦不算是违背兄弟之义。 “好。”苏津答应。 靖琰亦不再多言，只起身将苏津送了出去，很多事，只怕，不是他一人之力便能扭转的…… 出了靖王府，苏津却并没有回皇宫，而是一路往码头去了，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空气凉得渗人，白色的狐裘裹着紫底明黄龙纹的长袍，衬得男子气势迫人，却又偏偏叫人觉得温润如玉，多矛盾的气质，却分明便被一个人如此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暗处的女子挑眉，这男人，又来做什么？ 施展轻功落至男子身后，“怎么？你莫不是大发慈悲，愿意应了我的要求了？”清丽的嗓音中满是讽刺，这男人，怕是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 苏津一笑，转过身来，“朕忽然想起来，你似乎长得还不错。”儒雅的嗓音，分明是极为轻佻的话，却让人生不出半分厌恶之心。 女子唇角一勾，“怎么？皇上……又发现了我的新价值？”如果于他而言，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只要有利用价值，便有交易，而有交易，便，那件事，还有希望！ “那个风爵，我要你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苏津开口，言简意赅，不带一丝的拐弯抹角。 女子讥讽一笑，“怎么，骗不了一个，便叫我去骗另一个？”殊不知，她早已被那该死的男人给拆穿了！想起这事，她脑海中竟又闪过他决定放过自己时，那眸中的一抹温柔…… “不，他已经忘记了萧儿，你只需，直接接近他便可，他的事你知道，况且，你与萧儿，终究是有几分相似的，他对你，该是很容易便能信任。”苏津的目光有些悠远，仿佛又见到那个沧澜宫湖边与他含笑道别的女子，一袭红衣，硬生生遮去那憔悴与苍白…… 女子只笑得妩媚，“原来是想叫我以色侍人，好啊，不过，先把条件说清楚！”萧儿？又是萧儿，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能让这么多男子对她，这般相护相惜…… 对那女子的事，她是知道的，甚至是非常了解的，但却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认识这个女子，想要亲眼看看，她本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 “很简单，我要你，废了他一身修为。”平静的声线陈述出简短的一句话，仿佛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却哪里知道，风爵一生行事张扬，若当真被废去修为，昔日那些忌于他的武功而不敢寻仇之人，必是会趁机落井下石，这与要了他的命，何异？ 女子眯眸，好个“废他修为”！脑中再次浮现出那漆黑深邃的眸子，那抹温柔…… 闭了闭眼，女子开口……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回魂 “好啊！”清丽的声音，答得干脆，为了那件事，她做什么都可以，更何况，只是废了一个曾经想要她的命的人的修为！ 只不过……貌似那男人并没有忘记那仍旧沉睡的女子的事，还没人知道，当然，除了她！ 苏津见女子答应的爽快，自是非常满意，“以色侍人”之说，不过是随意提个建议罢了，到底她如何去做，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左右现在萧儿还没醒来，琰亦刚刚知道他想针对风爵之事，倒也不急于这一时，且由她自由发挥亦无不可，大不了她失败，他便弃了这子，若这女人当真便成功了，那自皆大欢喜！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苏津便没有再多做停留，只即刻便回了宫，如今，亦是该上早朝的时间了。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女子不禁莞尔，风爵？她倒，真想去会会他了，至于毁他修为，那便，看她心情好了，到时候，她帮谁对付谁还说不定呢！ 毕竟，她要的，不仅苏津给得，他风爵，亦是给得的，同样是交易，但看起来，和风爵做，只怕要比与苏津做，安全万分！ 不过……与风爵谈交易，想要拿出点让他动心的交易条件，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啊…… 思及此，女子脸上闪过一抹不悦，这世界上的男人肯定都死光了，才让她遇到一个就是不好对付的主儿！ 风爵，靖琰，苏津！ 她想去死！ 凌萧，你还真是不容易啊，能把这样三个男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北风吹过，天空中零星地飘了几点雪，女子耸肩，想起凌萧畏冷，便不由得叹息，这女子吃的苦，倒也不比得到的幸福多…… 苦笑，飞身离开…… 她凌萧吃的苦最终都会变成幸福，那么，她呢…… 清风与五一接到靖琰的通知，今日带着三个孩子来看凌萧，起初，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当年自凌萧“死”后，清风与五一便将凌萧的两个孩子抱回家里照顾，每次五一想带两个孩子去看看凌萧，却都被靖琰拒绝，不为其他，只为，那两双绯色的瞳眸，时时刻刻提醒着靖琰，凌萧是怎样将孩子生下来，而她复活的希望，又是何等的渺茫…… 当然了，这些靖琰自是不会说与清风和五一听的，他只是一言不发地便命暗卫阻止他们进门罢了…… 非是没闹过，以五一的脾气，只怕是要争取的，只是被清风劝住了罢了，清风或许是能理解靖琰的感受的，毕竟他也曾经历过，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冒着生命危险去将孩子带到世间，而当时五一的状况还十分安全，他尚且都那般紧张担心，更何况，是随时有可能丧命的萧儿呢？彼时面对那一切的靖琰，只怕恨不能替了她去…… 待五一与清风带了三个孩子进门之时，靖琰虽仍旧冷着一张脸，却到底是有了些生气了，不似之前，仿若死了一般。 看着那两大三小，靖琰竟忽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那是他与萧儿的孩子，而他，竟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们…… 五一的脾气尚在，若不是为了来看她的小姐，只怕她是绝不会理靖琰的！ 还好有清风在，虽是被两个孩子占着手，却还是对靖琰颔首道：“爷，您之前说，萧儿她……”没错，靖琰现在不再是靖王了亦不是皇帝了，清风只能尊称他一声“爷”了，而他与五一之前收到通知的时候，除了将三个孩子带来，还有一个便是——萧儿，会醒过来！ 靖琰看向清风手中的两个孩子，只伸手将两个小家伙接过，接口道：“嗯，半年之内，萧儿便可醒来了。” 清风与五一皆是目露喜色，五一更是直接将孩子放在地上，扑向冰棺，声音已见哽咽，“小姐！小姐真的会醒过来吗？！小姐！五一好想你啊！”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了，却只要一到凌萧面前，依旧能哭得像一个孩子一般…… 清风上前，一边拉着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哭着，差点跟着哭的小雅静，一边略扶着五一，只怕她离那冰棺太近，伤了身子。 靖琰则亦将两个小家伙放下，却惊讶于两个小家伙完全不认生，竟是在他面前没有一丝的局促。 细看两个小家伙的眉眼，与萧儿像极了，只那两双绯瞳，格外耀眼，却不知是为何…… “清风，孩子的名字，取了吗？”靖琰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作为孩子的父亲，竟是孩子出生三年，都不曾给孩子取个名字…… 清风摇头，“名字还是要你与萧儿来定的。”清风说的是实话，孩子是萧儿拼着命生下来的，他们怎么好越俎代庖地取名字？ 靖琰疑惑，“哦？那你们平日里如何唤他们？” 五一终于调整好了情绪，不耐的声线透露出对靖琰的不满，“自然是小少爷和小小姐了！” 靖琰嘴角一抽，这丫头还挺记仇，不过，也当真是他竟一时梗住了，竟没想到这一层。 淡笑，“那便现在取名字好了，萧儿的意愿，该是希望孩子有个简单亲切的名字的，便不要什么安邦大志了，女孩便叫绯瞳，男孩，便取绯逸吧。” 话毕，便抬手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两个小家伙瞪着美丽的红色眸子，任由靖琰摸，没有一丝的畏惧与退怯，而且还……没有捣蛋…… 五一与清风惊讶地看着两个小家伙，这……太过不可思议了吧…… 这两个捣蛋鬼，今日怎么这么乖？ 靖琰却浑然不觉，只对这两个小家伙甚为满意，便拉着二人的小手，来到冰棺旁，开口道：“这是你们的母亲。”一向冰冷的声音有些许宠溺，或许，这个男人的所有感情，已被这仍旧昏睡，却即将醒来的女子所牵系着吧…… 两个小家伙便乖巧开口，“母亲！”声音软软糯糯，直叫五一与清风被惊得合不上下巴。 两人一直认为—— 事出异常必有妖！ 随即便紧紧地盯着那两个小家伙，只怕他们随时有可能搞出什么乱子，靖琰与他们可不同啊，万一要是生气了，不会打孩子吧…… 靖琰终于感受到两人紧绷的目光，随即便抬眸看向二人，“怎么了？” 五一呵呵干笑，只讪讪道，“没有没有。” 靖琰复又看向清风，清风亦耸肩摇头，靖琰无奈，他们既不说，便不说吧，左右也不该是什么大事。 清风与五一则继续盯紧这两个小家伙，只叫小雅静在一旁吃醋，颠儿颠儿地跑到小绯瞳和小绯逸身边，嘟起小嘴看向五一和清风，“爹爹娘亲坏！只喜欢弟弟妹妹，不喜欢静儿！”二人这才看着小丫头这可爱的样子笑开，清风上前一把将小雅静抱起来，无奈又宠溺地哄着小丫头—— “静儿乖，弟弟妹妹今天就不和我们一起回家了，静儿会不会舍不得？” 闻言，小丫头方才还赌气的小嘴立刻便一撇，似要哭出来一般，委屈道：“为什么弟弟妹妹不回家？” 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两个红色眸子的小家伙，两个小家伙却一眼都不看小丫头，只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靖琰却上前道：“静儿，弟弟妹妹不是不回家，他们的家就在这里，静儿今后也可以来看弟弟妹妹。” 这样的耐心，于靖琰来说当真是难得，却便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五一与清风只觉得今日整个世界都凌乱了，对这不正常的一家子，他们已经麻木了，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爷，妙音坊和琉廊明瑟离不开人，我们便先告辞了。”清风抱拳道。 靖琰颔首，目送他们离开，待他再看向两个小家伙之时，便是被两个小家伙一声甜甜的“父亲！”给吸引的，这两个小家伙，倒是懂事得很！ 大手抚上两个小家伙的头，温柔的眸子看向凌萧，“萧儿，两个孩子，和我，都在等你醒来。” 而此刻凌萧的灵魂，终于回归了**，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召唤，又像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灵魂的疲倦，仿佛让那非实质的意识几欲消散，她唯有继续沉睡，仿佛一路以来，跋涉了山水…… 真好，琰，我终于回来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自那日知道凌萧会醒来之后，风爵便连去看她一眼的余地都没给自己留，只怕，留了，便不只是余地了…… 萧儿，你真是，毒…… 一杯一杯的酒，早已不知是第几杯，暗处的红衣少年只远远地站着，他，知道父尊为何这般…… 那个女子，他本该叫“妈咪”的女子，在意她而不被她在意的人，岂止父尊一个…… 风爵饮酒，与旁人不同，一般人看来，也许风爵只如喝水一般，不醉，不颓…… 直到阁楼的窗子中闯入那黑色劲装的女子，分明是飘雪的天，女子身上却未曾沾有一寸雪一寸湿，可见其轻功之高…… 第二百四十六章 记住我 只是未待女子站稳，风爵便已然将手中的杯子抛向对方，竟是直冲命门！ 女子惊险躲过，劝只见唇角的笑意更加妖娆，悠闲地步子迈开，直接坐在了风爵对面，甚至还非常不见外地抄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微微挑眉，素指举杯，一饮而尽，“风爵，交个朋友可好？”清丽的声线与凌萧有些相似，眉眼间那刻意被她用妩媚掩饰的倔强更是如出一辙。 风爵薄唇开合，吐出一个字：“滚。”邪魅的眸子终究是冷了下来，漆黑如夜般的瞳中尽是荒芜，一眼都未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停留。 如被激起了斗志一般，女子心中划过一抹叫做“较劲”的念头，腹黑地揭开风爵的伤疤，“那女人真是够蠢的，竟没有选你……”与苏津相同的狐狸眼中写满挑衅，她就不信这男人听到这句话还能不理她！ 如她所料，她话音还未落，风爵便已然拍案怒视，“本尊说过，她不是你能碰的！”黑色大理石的桌子瞬间碎裂，肃杀的声线中是分明的杀意，凤眸微眯，锋利的目光是只有他杀人时才会在那总是挂着邪魅的眸中出现的，而那目光的对象，正是这胆大包天的女子。 女子却反是悠闲地起身，理了理衣裙，开口仍旧是平静的语气，仿佛丝毫不觉危险近在眼前，“哦？魔君大人竟然认出了我，还真是件开心的事呢。”唇角虽始终勾着那抹妩媚的笑，眼中却只挑衅更甚。 迈开步子，绕过面前的废墟，来到风爵面前，语气终于有了丝认真，“风爵，我要你记住，我叫苏沫！”说完，便闭上那始终不满挑衅的狐眸，勾唇，“现在，可以动手了。” 话毕，素指伸向风爵完美修长的手，触碰的瞬间，仿佛有一丝电流传入体内，苏沫却不去顾及，只是接着将那只手拉起，放至自己的颈间，她，赌一把！ 盯着那覆在他手上不断收紧的手，他看到她由于呼吸困难而在逐渐涨红着的脸，那始终勾着的唇角，忽的，大掌用力一甩，“滚！”太像了，她神态间，与那个女子，太像了…… 苏沫被风爵的力道甩得差点跌至拿堆碎裂的大理石上，还好她轻功绝顶，控制了跌落的态势，本欲站直的身体却忽的松懈了，如果她跌在这堆碎石上，见了血，或许，也不错呢！ 刻意放松的身体果如她所料，狠狠跌在碎石间，整个后背、臂肘皆被不同程度地刺伤磨破，血如她所愿般渗出，眸中却是漠然，他看到了，是吗？ 满意地看到那高不可攀的男子凤眸一紧后，达到目的的苏沫眉微挑，飞身离开，未再留下只言片语…… 风爵望着那斑驳的血迹，陷入沉思…… 而离开的苏沫则独自来了靖王府，为了防止靖琰发现，只独自坐在离凌萧与靖琰很远的屋顶，目光望向那女子所在的方向，凌萧，你真幸福…… 没错，苏沫刚刚刻意让自己受伤，是为了让风爵看到自己与凌萧的共同点——倔强。 她记得苏津说过，她眉眼间的倔强，便是与那女子最为相像的地方，亦是，其他人身上不曾有的东西。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初恋让风爵看到了她的倔强外，最重要的，是误打误撞让风爵想起来第一次与凌萧相遇时，城外山洞中凌萧臂伤加重，血染白衣…… 苏沫有些弄不清楚，她接近那个男人，到底是为了完成与苏津的交易，还是……为了初见之夜他眸中闪过的温柔…… 凌萧啊凌萧，有这样三个男人在意你，你该是多幸运啊！ 没错，经历苦难的人很多，而如凌萧一般那个求仁得仁的，却是不多的，或许常人亦是不及凌萧的韧劲吧…… 苏沫，这是她的名字，在此前的十九年中，她从来不想提起，这名字背后有太多难以启齿的东西，她从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却偏偏，想要告诉他，那个，尊贵得不可侵犯的男子，那个邪魅得摄人心魄的男子，那个，痴情得让人心疼的男子…… 收回目光，女子飞身离去，身影消失在皇宫的方向…… “下了？”儒雅的声线，微微上挑的语气，昏暗的光线中，男子俊雅的面容显得有些不真切，璇玑七味，是世上无人可解，无人可破的化功药，此药，可化解所有内功，而不伤人分毫，琰，我，算对得起你了…… 苏沫颔首，心头划过一丝异样，却没有允许自己去深究，只将手伸至苏津面前，示意他将第二味交给自己，而第一味，她方才已然抹在自己身上，风爵必定吸入，避无可避…… 璇玑七味，顾名思义，便是由七种味道根据一定顺序施用，最后一味用过之后，被施用者内功尽去，不留分毫，对于走火入魔之人，是救命圣药，而对于内功深厚之人，亦是毒药。 而其最大的特色便是，直到最后一味被施用前，被施用者没有任何异样，亦不会对其造成任何影响，自然，此药，无解。 苏津亦不曾犹豫地便将手中的小瓶放至苏沫手心，苏沫即刻握紧，力道之大，只恨不得将瓶身捏碎…… 未曾停留，飞身离去，风爵，为了那件事，抱歉了…… 苏沫离开后，苏津便往秦霜那里去了，后宫本就只有秦霜一人，苏津自是日日与秦霜住在一起的，只是现在是深夜，秦霜正睡着便是了。 轻手轻脚地靠近床畔，将外衣褪去，小心翼翼地将被角拉起，想到能在这女子身旁多躺一刻，便觉满足…… 却不料本该沉睡的女子却忽然醒来，仍旧有些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轻声呢喃，“津……” 苏津满足地勾起唇角，在女子额际印下一吻，“嗯。” “津，你若不愿，便别做了吧。”女子说道。 苏津的身子一僵，“霜儿，你说什么？”她，发现了什么吗？ 秦霜只更加将苏津抱紧，“我懂你。”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最大的爱 苏津沉默，一句“懂”，他已不知该说什么…… 即便与他亲近如靖琰，亦不过说过一句“知他”罢了，“懂”字，却是从未有人与他讲过的…… 秦霜纤细的手抚上苏津的脸，似是安抚，“津，我知道，设计风爵非你所愿，既不愿，便不做，很多事情，并非只有一种解决方法啊。” 苏津紧紧拥住秦霜，埋首在她发间，嗅着那若有若无的幽香，心神都得到慰藉，“霜儿，此事，是个死结，我与风爵，势必是要决出胜负的，便是风爵有心放弃，亦需我给他个台阶下，那男人，太过骄傲……” 秦霜蹙眉，“津，我们明日去看萧儿吧？”自从自苏津口中得知凌萧竟真的能复活之后，秦霜便一心想去看凌萧，无奈自己身子弱，染上了这风寒，竟是无论如何都起不了身。 苏津叹了口气，宠溺道：“好，你这般急，只怕不让你去见萧儿一眼，你是无法安心养病了……” 秦霜微微点头，其实有时候，她真是有些羡慕萧儿的，那般勇敢，那般优秀，无论靖琰身处何地，萧儿总能帮到靖琰，那种能够站在心爱之人的身边的感觉，是秦霜一直想要拥有的，但她，却只能给他带来麻烦…… 萧儿啊萧儿，你能不能告诉姐姐，要如何才能帮到津呢？ 而此刻身在家乡的许柔可，正照顾着生病的母亲，母亲一病三年，她都未等得及萧姐姐生孩子便回来了，每次暗影来看她，她便追问凌萧的状况，暗影一瞒再瞒，终究还是没能瞒住，她，竟是没能送萧姐姐最后一程…… 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便就这样逝去了吗…… 母亲这边离不开人，虽是能找些丫鬟婆子来伺候，可万一母亲哪一日……她岂非是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亦要错过了…… 一边为凌萧伤心，一边又照顾母亲，若非暗影时常来看她，许柔可怕也早就病倒了，暗影到底是为风爵打理沧澜宫多年的，对于各种事情，处理起来娴熟得很，自是知道许柔可最需要什么，而对他这准岳母，他亦是能尽心则尽心，只是看着那他早便以为已经瘦到不能再瘦的女子仍一日日消瘦之时，他却无能为力…… 唯有今日不同，终于将手头的事忙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来将那个好消息告诉许柔可—— “柔儿！”沉稳的男声，是许柔可再熟悉不过的了。 女子回头，看到暗影之时眸中闪过一抹幸福与娇羞，疲惫的小脸飞起一抹红晕，却仍不忘将母亲的被角掖好，这才轻声道：“母亲，柔儿出去一趟。” 神智早已不清楚的妇人却睁开了久闭的双眼，看向那黑衣男子，唇开合，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暗影自是明白妇人的意思，这般一步跨过了，蹲身在妇人病榻旁，“伯母。” 妇人由于久病而浑浊的眸子竟是难得地清醒了，暗影心中一痛，只伸手握住那柔弱无骨的小手，主动笃誓道：“伯母放心，我顶会照顾好柔儿。”依旧是沉稳的声音，却让妇人有些迫切地开合着的唇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殷切的眸终于平静下来…… 本还因暗影忽然的直白而有些羞涩的许柔可终于反应过来，母亲这是——回光返照！ 她终于明白，暗影为何会握紧她的手，为何会对母亲许诺，原来，他是为了让母亲安心，离去…… “母亲！”许柔可有些慌乱地想去抓妇人的手，却还未待她自锦被中将母亲的手寻到，便看到母亲那含笑而闭的眼…… 母亲、走了？ 许柔可忽的愣住了，却只片刻，便整个人扑到那已逝去的身体之上，发出了可能是她此生最为大声的痛呼，“母亲！” 消瘦的身子明显地颤抖着，泪翻涌而出，暗影唯有紧紧抱住那女子，任她发泄完之后，便手指轻点，封了她的昏睡xue，“别怕，有我在。” 说着，便将许柔可抱至她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之后，抬手拂去女子脸颊上的泪水，这才放心地转身出去，替她处理她母亲的身后事。 对于暗影这样的男人而言，默默守护，便是他对一个女子最大的爱，只是他难得的一句情话，那女子，却还未听到。 他今日本是来将凌萧半年内便能醒来的消息告诉许柔可，想让她高兴一下的，却不想竟遇上这事，哎…… 不过，还好他来了，不然叫那女子独自面对，他定是要自责死的…… 待暗影将灵堂布置好之后，便着人准备了些清粥小菜，端了来到许柔可的房间，“柔儿？” 无奈，本是不忍心将她唤醒，却实在是她已额了太久，不能再让她这样睡下去了。 女子闻声醒来，见是暗影，眸中闪过安心，暗影则自然而然地盛了一勺粥送至许柔可嘴边，“来，先喝点粥。” 许柔可听话地张开嘴，待将粥咽下之时，却忽的想到什么一般，充满悲痛却又难以置信地眸倏然间抬起看向暗影，暗影知道，她该是想起她母亲去世的事了，虽不想让她面对，却也清楚，她，终究是要面对的，唯有颔首…… 许柔可的眼眶中只立刻便蓄满泪水，纤弱的小手微微颤抖着，难以发出一言。 暗影将粥放下，紧紧地将许柔可拥进怀中，“柔儿，别怕……”大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有些咯手的脊背只叫暗影更加心疼，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安慰人的话，他实在是说不来，唯有开口道：“柔儿，你放心，有我，听话，现在先吃点东西，嗯？” 许柔可只一言不发，当暗影正欲忍不住将她自怀中捞出来想查看她的状况时，许柔可却忽的紧紧抱住暗影，全身只颤抖得更加厉害，“暗影大哥……” 暗影眉头紧锁，看她如此，他竟是无法安慰她分毫…… 忽的，暗影终于想起一件事，便开口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他得不到的 “柔儿，别哭，等办完伯母的事，我们就回去见萧儿，一起等萧儿醒来。”暗影柔声道，一向沉稳的声音也有了分明的紧张，当初他们本已许了终生，却由于萧儿出事，他们无论如何无法如期举行婚礼，而他当初，亦暗自承诺，三年之内，绝不办婚礼，以全对那女子的敬意。 没错，是敬意，尽管那女子还要小他几岁，却真是个叫人敬佩的女子，坚韧、果敢，不仅如此，他与柔儿能有今日，亦离不开那女子的成全…… 许柔可愣住，挂着泪的小脸仰起，依旧一脸悲痛地看向暗影，“萧姐姐？”萧姐姐已死，不是暗影大哥亲口告诉她的吗？ 暗影抬手拂去许柔可的泪，点头道：“几天前得到确切消息，萧儿，半年之内必醒。” 遭受丧母之痛的许柔可虽无法立刻转悲为喜，却终究是感到几分欣慰，上天，终于还是舍不得让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就这样死去吧…… 说起来，暗影和许柔可的婚事也算是诸多滞阻，上一次本是要办了，结果先是许柔可的母亲病重，后又凌萧出事，暗影与许柔可都无法接受三年之内办婚礼，如今好不容易三年以过，凌萧又要复活了，许柔可的母亲却又…… 三年又三年，便就要这样耗下去了…… 暗影叹气，虽是知道不该，却终究还是有些……心疼许柔可，他倒无所谓，许柔可却不同，一个姑娘家的，曾入过宫，如今又出宫，亲生父亲嫌弃她丢人只不认她，母亲缠绵病榻三年如今又散手人寰，这样一个如水般柔弱的女子，却偏生就这样不言不语地扛过来了，从未与他诉过一句苦…… 直到今日…… 当然了，暗影担心的，还有另一个人—— 那便是、风爵。 自那日决定成全凌萧之后，风爵便终日饮酒，红衣如旧人如旧，深情如旧酒如旧…… 五天了，再这样喝下去，风爵怕是再内功深厚，也是要出事的了，红衣少年终于看不下去，稚嫩的眉间微蹙，“父尊。” 风爵侧首，看着这个与靖琰长得有九分相似的少年，“华儿，以你之智，早该……”有些颓败，却又只更加魅惑的声线嘲讽出口，却只被少年打断—— “父尊！我姓风。”淡淡的，没有语气的声音，却道出了一件让风爵几乎流泪的话，他说，他姓风！ 是啊，华儿自然是知道的，知道他是靖琰与凌萧的孩子，却那又如何？ 很小的时候，便是父尊亲自教养他，一开始父尊未察觉他的早慧之时还曾当着他的面思念过那女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两个字自父尊口中吐出，仿佛一次便比一次多一分温柔、多一分思念、多一分叹惋、多一分克制，还，多一分深情…… 这样的父尊，却偏偏…… 华儿再欲再说些什么，便听风爵如叹气一般地说道：“华儿，替我去看看她吧……”凤眸悠远，仿佛是想穿越千里看到那女子。 华儿唯有点头，随即便自风爵面前将酒收了，飞身离开，往靖王府去了…… 他也不知道，他这是替父尊去看那女子，还是，替他自己去看…… 只是华儿前脚刚走，苏沫后脚便来了，听闻风爵让华儿代他去看凌萧，苏沫竟心中轻轻一扯，深情如他，那女子，竟舍得辜负吗…… 瞥见那抹鲜红的衣角，风爵只视而不见，正欲起身离开，苏沫便开口：“风爵！” 风爵只仿若未闻，脚下不曾停留，苏沫见那男人不待见自己，却丝毫不受打击，反是凭借自己一流的轻功越至风爵面前，阻拦道：“站住！” 风爵停住了脚步，却未曾看苏沫一眼，亦未曾言语，仿佛并没有理她的意思，他不杀她，已是仁慈了，不是吗？ 苏沫一笑，“你若想见她，为何不去？普天之下，还有风爵得不到的东西吗？”也许连苏沫自己，都没有发觉，她那语气中，竟是有了一丝心疼，一丝……庆幸…… 许是喝了那么多酒的缘故，又或许是苏沫到底与凌萧太像的缘故，风爵竟是自嘲一笑，开口道：“呵，本尊也曾认为没有……” 是啊，他原本多不可一世啊，仿佛全世界都没有他风爵得不到的东西，哪怕是这天下，只要他想，便随时可以拥有，却偏偏碰上凌萧，她的心，他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啊…… 苏沫心下一痛，眉间闪过一抹温柔…… 第二百四十九章 条件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既然她不是上天安排给你的那个人，自然是还有其他安排，你不若顺其自然，勿再执念。”连苏沫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与风爵说这句话，她接近他只是为了与苏津做交易而已，不是吗？ 那么他是否自苦，又与她何干？ 闻言，风爵终于肯看苏沫一眼，凤眸中的邪魅仿若天成，就那般直直望进苏沫眼中，这仿佛是第一次，风爵这般平淡的，没有杀意的看她，那一瞬间，苏沫只觉得风爵果真是有毒，只一眼，便差点被他摄了心神…… 却即刻苏沫便意识到，那邪魅，只不过是生就如此罢了，那邪魅深处，却是一片冰冷…… 这凤眸中唯一的温柔，只属于那个仍在沉睡的女子，那个叫做“凌萧”的女子…… “那你又是为何而来？”风爵问道，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她又是为何而来？他看得出，她可不是为了他风爵这身份地位来的。 苏沫一愣，倒是没想到风爵会有此问，却也只是一瞬间，便勾唇道：“为你喽！”柳眉一挑，为你，可否？ 风爵淡淡地看了苏沫一眼，便足间一点，飞身离开，不愿再与这女子纠缠，无论她是为何而来，他都，没兴趣！ 见风爵离开，苏沫的目光忽然变得犹豫起来，璇玑七味第二味，风爵，你，不会死吧……？ 缓缓将自己的手臂抬起，看着这与风爵相同颜色的衣裙，苏沫忽的脑中便闪过一个念头，不若今后，便都与他穿一样的颜色吧？ 那女子，也穿过着属于风爵的颜色呢…… 思及此，苏沫终于还是足尖一点，亦往靖王府去了，凌萧，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呢？ 而早在方才便已来到靖王府的华儿，则已被靖琰敏锐地发现，并在两个红色瞳孔的小包子的一致盛情“邀请”之下，在靖王府与他们一同用起了晚膳—— 靖琰往华儿碗中夹了一著菜，开口道：“多吃点。”这话说得终究是有些生硬的，毕竟对于华儿，靖琰终究是亏欠了的，说起来，要靖琰这般主动示好，倒也真是极难的，凌萧若知道，只怕也要惊得瞪大眼睛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再早慧，亦是多少有着些孩子气的，华儿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碗的目光一滞，有片刻的温热，这个本该是他父亲的男人，这个屡次让他的亲生母亲放弃他的男人，第一次，给他夹菜…… 他虽心中已视风爵为父，却并不代表他对靖琰与凌萧就没有期待，他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 却也只是片刻，华儿便开口讲早已看出的事情说出：“她……”口中一顿，目光望向那冰棺中的女子，才接着道：“她的生命迹象虽在逐渐加强，但由于本就体寒，又为护身体不腐而受冰棺侵蚀三年之久，寒毒深种，若想再次恢复，则必得以一药引暖体，此药难寻，若找不到，便……” 华儿说这句话时，苏沫刚巧赶来，只听靖琰有些急切地开口追问：“何药？” 华儿接着道：“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之女子，需练至纯内功十年以上，取其眉心一滴血为引，再辅以其亲自运功活血三天三夜，方可醒来。” 稚气未脱的声线却分明是自信，那样的笃定，只叫闻者皆不得不信…… 闻言，靖琰只紧锁眉头，莫说是那十年至纯内功，便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这一点，便难如登天，他要找这样一个人出来，无异是在听天由命啊！ 却即便如此，他却还是要勉力一试的。 微叹了口气，萧儿，你我便当真是这般为天不容吗…… “好，我即刻便命人去找。”隐有温柔的声线透着淡然，不为其他，只为，若她醒，他便与她相守，若她无法醒，他便与她一同沉睡，如此，她醒与不醒，都好，只是，他不想不努力便放弃罢了…… 当初他失忆、中绝情蛊、xing命攸关，她亦从未放弃，不是吗？ 呵，萧儿，你这是，问我讨债来了…… 靖琰轻笑，她若能活，他，做什么都可以！ 终于明白她当初的心情，终于，也算是与她同甘共苦了罢…… 华儿冰冷的眸中只分辨不出忧乐，大红的衣袍与风爵别无二致，使这一直被抛弃的少年不禁扯出一抹苦涩，妈咪，华儿与父尊一样，都是被你放弃的人吧……而你自始至终的选择，都从未变过，是吗？便是眼前这英年白发之人…… 却即便如此，他还是做不到恨她，做不到不关心她，亦如父尊…… 不同于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暗处的苏沫只在听到华儿的答案之时便勾起了唇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苏津，这一次，便是我掌握主动权了！ 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呢！ 秀丽的柳眉瞬间便扬起，只是连苏沫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她竟为了不用再设计那红衣男子而舒了口气…… 修长的身影飞身掠往皇宫，似乎比当初出师之时更加欢快！ 等不及落地，苏沫便将与苏津之间特有的信号弹发向空中，本在批奏折的苏津听到信号声，清隽的眉宇间亦飞起一抹惊喜，看来，他貌似是找对了人，这么快，便来拿那璇玑七味的第三味了！ 搁下手中的朱笔，理了理衣袍，便自那暗格中取出新的一味药，抬步往门外而去，临出门前，目光投向那依然深睡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这皇位，真是烫手山芋…… 略叹了口气，忽然便开始无良地惦记起了自己的孩子，经国啊，父皇得好好培养你了，早日将你培养出来，父皇也好功成身退了！ 思及此，便瞬间心情大好，悠哉悠哉地出了门，只见那女子已然等在那里，听到那人进门的声音便即刻转过身来，清丽的声线是掩不住的得意，微微上扬的声线出口：“苏津，我赌你三日之内必来求我，我的要求很简单，便是之前的条件！” 第二百五十章 苏津是混蛋 苏津挑眉，这女人，难道是得到什么消息了？这么自信？ “朕会求你什么，你直言便可。”苏津儒雅的声线依旧平静，仿佛不信，却又仿佛信了。 苏沫看向苏津，这男人，真是一贯的自信，一贯的让人讨厌！ 狭长的狐狸眼闪过慧黠，“我现在告诉你也行，反正不出一个时辰，你便一定会得到通知的。”清丽的声线十分自信，这样看来，这二人倒真像兄妹俩了。 苏津转身，向背离树下的方向迈了两步，背对着苏沫，示意她继续说，苏沫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道：“那个女子，需有阴年阴月阴时阴日所生之拥有十年以上至纯内功的女子解救方可醒来，你有何想法？” 苏津豁然转身，紧盯着苏沫道，“为何？” 苏沫眼角一挑，“据说是因为体寒严重。”想来也是，那女子的身体弱成那样，若普通人的内力，只怕是阳气过重，很容易便能要了她的命，即便是一般女子，那零星阳气也是够受，恐怕还真是非至阴至纯之内力不可解的。 苏津亦想到了，眸中又恢复了平静，只再度开口道，“这便是你所言之事？” 苏沫脑中忽然有一丝不详的预感，这男人，阴险得很，难不成，还有什么她没想到的事？ “怎么？普天之下，除了我，你还找得到第二个这样的人？”没错，苏沫便是华儿口中那至阴至纯之内力！ 而取血之事或许他们还能逼迫她，但运功疗伤，却是不行的，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便是出一点差池，都足以要了凌萧的命！ 难道，这还不是一个漂亮的筹码吗？ 苏津挑眉，狐狸眼中闪过精明，“你说的没错，只不过……”苏津刻意吊着，没有将这句话说完。 苏沫成功地被苏津激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防备地追问，“你什么意思？” 苏津却一笑，便接着道，“只不过，萧儿等得，而你的事，等不得！”语气是分明的轻快。 苏沫只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那男人！ 这个阴险的死男人的意思是想跟她耗下去了？！ 是想加码了？！ 是她苏沫又得乖乖帮她废风爵的内功，又得帮她救凌萧了？！ 混蛋！！！ 思及此，苏沫好不容易地转身便走，她怕她会忍不住干掉那个混蛋！ 苏津望着那飞身离去的背影，无碍，发发脾气罢了，他相信，她很快便会回来！ 而苏沫亦如苏津所料，真的只是发发脾气而已，因为她知道啊，那件事她是非做不可，而苏津的筹码，一如她当初下定决心时告诉自己的，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她都会照做，只怕他不提要求。 但当那个混蛋无耻地加码之时，苏沫还是忍不住生气啊！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因为她还是要去害那个红衣男子吗？ 一边想着，便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沧澜宫，待意识到之时，自己已然落在了风爵常独自饮酒的那个房顶，此刻，他，在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两个小祖宗 站在屋顶上良久，这一次，苏沫不为任何目的来了，却竟无法踏入一步，无法去见他？ 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个男人，终究是……夺了她的心去吗？ 苏沫摇摇头，她不能爱上这个男人！ 且不说她已经做了害他的事，便说他心里早已有了深爱之人，她便不希望自己爱上他！ 越来越烦躁，只恨不得自己从未认识过他，冬夜的冷风如刀子般地割在脸上，苏沫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便就这样，在风爵的屋顶，站了一夜…… 风爵啊风爵，情深不寿，你懂吗？ 一夜的时间，苏沫终于下定决心，既然自己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既然苏津一定要她完成这件事才肯答应她的要求，那么，她便陪他一同废掉修为，一同赴那黄泉好了！ 唇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足间轻点，飞身往皇宫去了…… 还未上早朝的苏津恰收到了靖琰的消息，果真如苏沫所说，萧儿，需由她亲自运功，正思忖着是否要现在便告诉靖琰苏沫的存在，便听到了那声他昨晚才刚刚听过的信号声，苏津唇角轻挑，提笔回信：勿忧，至纯至阴之人，三日送到。 清隽的字体与苏津本人相同，却只在苏沫面前，苏津一直都扮演着一个恶人，或许……是上一辈的原因吧…… 上一辈的事情，他们这一辈，避不过…… 将信封交给十三后苏津便来到昨晚的树下，见那女子依旧是昨夜的衣服，倒是有些惊讶，她，去了哪里？ 只是还未待苏津开口，苏沫便转过身来，纤白的手伸在苏津面前，清丽的声音平淡而简要，“如你所愿，第三味，拿来吧。” 苏津依言自怀中取出小瓷瓶，交在苏沫手中，在注意到苏沫手腕处那道伤痕之时，收回的手有片刻的停顿，却随即便只如常道：“你要的，事成之后，朕自会依诺而行，但萧儿之事，你打算何时开始？” 闻言，苏沫看向苏津，这人，该是他的兄长，却此刻待另一个女子如同亲妹妹一般，不仅如此，还在为那女子与她这个真的妹妹，做交易呢！ “随时。”没有犹豫，早晚的事，由他们安排便可。 苏津颔首，“很好！” 苏沫略耸了一下肩，便开口道：“那就告辞了！” 苏津再度颔首，苏沫便转身，正欲飞身离开，却忽的听到苏津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正欲运功的身体一顿，他，是在关心她？ 却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便离开了。 苏津却有些怔愣，她的安全，又与他何干了，他竟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禁摇头，却又为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毕竟，萧儿还要她救，若她出什么事，萧儿该怎么办？ 嗯，就是这样！ 想通之后，苏津便去上了早朝，而与此同时，靖琰亦收到了苏津的信，本还十分迷惘的他忽的便眼睛一亮，不禁站起身来，倒将正在专心致志地吃饭的两个小家伙吓了一跳，两双水汪汪的红眸望向靖琰。 靖琰心下微暖，便伸手将两个小家伙捞入怀中，倍感欣慰，这两个小家伙自回来后，便一直乖得不行，叫他都有些怀疑他们自小便是与他一同长大的了，竟完全不哭不闹！ 两个小家伙见他们尊敬的父亲终于肯抱抱他们了，都兴奋得不行，只紧紧抱住靖琰，大有一股子海枯石烂也不撒手的架势！ 靖琰被两个小家伙逗笑，望向那冰棺中的女子，“萧儿，津说，三日之内，便能找到那至阴至纯的内力了，如此，你很快便能醒来，我们一家人，终于要团聚了……” 两个小家伙早已随着靖琰的目光看向凌萧，小绯逸更是nai声nai气地道：“母亲母亲，你快点醒过来吧，父亲想你。” 小绯瞳亦不甘示弱，只接着道：“瞳儿也想你！” 靖琰失笑，这两个小家伙，倒是很会争宠嘛！ 思及此，靖琰便想到两个小家伙自回到王府，都不曾穿过新衣服，只怕萧儿醒来该怪他了，刚好十三十四还未离开，靖琰便想起凌萧之前经常让暗卫现身活动的习惯，倒也物尽其用，开口道：“十三十四，你们二人带逸儿瞳儿去逛逛，看两个小家伙喜欢什么，便买回来，再为两个小家伙做几身衣服。” 十三十四分别自靖琰手中接过两个孩子，强忍着几欲抽搐的嘴角，如往常般回到：“是！” 靖琰颔首，十三十四便飞身离开，靖琰满意地看着两个暗卫带着两个孩子上街，自己则如邀功般的坐在冰棺旁，大手抚着凌萧的脸颊，开口道：“萧儿，我会去努力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我们一起等你。” 而离开王府十三十四则无措地站在王府门口，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十三先开了口，“那什么，十四，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啊？”耿直boy表示非常没经验…… 十四亦不比十三好到哪去，只结结巴巴道：“应，应该是，去逛，逛一下吧……” 十三正欲表示赞同，不料怀里的小家伙忽然开口，“笨死了！现在这么早，街上什么都没有！先去吃早饭！” 十三十四震惊地看向那个刚刚还一副乖宝宝模样的靖绯逸，冰冷的红眸如同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二人，只叫十三忍不住擦汗啊…… 这年头的小孩，都这么聪明吗…… 十四怀中的靖绯瞳亦接口道：“嗯……就去西街的那家好了，我最喜欢吃他们家的豆花了！” 面对眼前的变故，饶是陪主人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十三十四，都有些愣神，这两位，真的只有三岁吗…… 见二人还在发愣，小绯瞳忍不住开口：“还愣着干嘛？走啊！” 十三十四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抱着两个小祖宗往西街去了，别说，还真有家豆花！ 十四正欲请示一下怀里的小祖宗是不是这家时，却忽然听到小绯瞳nai声nai气地道：“十四叔叔，瞳儿想吃豆花！”那眼睛里的天真，声音中的纯粹，只叫十三十四觉得刚才无法门口的对话难不成是做梦？ 这分明就是个三岁的小丫头嘛！ 可是刚刚…… 终于在感受到小绯瞳撒娇般的扯自己的袖子时，十四看向十三道：“坐下吧？” 话毕，却又觉得有些不对，目光尴尬地移向十三怀中的小绯逸，却哪里还找得到半点冷眸的影子，分明还是那个乖宝宝嘛…… 当然了，小绯逸非常给面子地喊了一句，“逸儿也想吃！”nai声nai气的声线，早不似方才嫌弃他们二人笨时的成熟。 十三十四对望一眼，默默香了口口水，非常听话地找了位置坐下来，为两个小祖宗点了豆花，自己则只在一旁默默看着，时刻等着两个小祖宗的新吩咐，一边还偷偷在心里感叹，这年头，暗卫也是不好当啊…… 待两个孩子吃完后，便要求二人带他们去逛街，一路上各种撒娇卖萌，讨喜乖巧，除了要这要那以为，浑然便是三岁孩子该有的样子啊！ 终于在一个上午的买买买之后，两个小家伙想起了做衣服的事，十三十四当即便带着两个小祖宗来了景临城最好的成衣店，成衣店老板看到两个如此可爱的小家伙，再一看小家伙的衣服，随即便笑眯眯地将两大两小迎到了贵宾室。 四人方进门不久，便有十来套的小衣服被送了进来，成衣店老板亦识趣地退了出去，好叫几位贵客好好选衣服。 贵宾室的门一被关上，两个小家伙便现了“原形”，小绯逸更是直接自十三怀中跳出来，顾自拿了一套自己喜欢的衣服，便往内室走去，若非是那跌跌撞撞的步伐，十三还真有种那小人已经长大了，只是身体有些小罢了的想法。 笑绯瞳则是直接命令道：“十四，那套，那套，还有那套和那套，我都要了，不试了，直接包起来。” 十四看着那小大人模样的小丫头，只立刻应“是”。 十三则等着小绯逸换衣服，一边还留心着内室的动静，只怕小祖宗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上山容易下山难，到底是只有三岁，无奈的小短腿在下床之时，非常之悲催地摔在了地上，即便十三反应再快，也只赶得上第一时间冲过来关心小祖宗摔伤了没，哪知小绯逸不哭不闹，十三正松了口气，便“啪！”的一声，自己，竟是被同时被十四抱着赶过来的小绯瞳扇了一个耳光！ 倒也没多疼，只是……有些出人意料…… 紧接着，稚气未脱的声音便厉声道：“怎么照顾孩子的？！” 十三十四震惊地看向那个一脸严肃的小丫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想了老半天，十三终于反应过来，单膝跪在地上道：“十三知错！” 小绯瞳撇了撇嘴，正欲说什么，便听到那顾自起身后又非常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后才悠悠开口的小绯逸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交易 “瞳儿。”小绯逸阻止道。 小绯瞳一听自己的逸哥哥发话了，只瞬间便乖顺了，立刻便低着头道：“十三叔叔，瞳儿错了，十三叔叔勿怪。”委屈的小模样只叫人再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更何况，归根结底，靖琰是十三的主人，那么绯瞳与绯逸便是十三的小主人，他们敬他是情分，不敬，亦无不可的，十三又哪里会怪？ 耿直boy嘿嘿一笑，挠着头憨厚道：“没什么没什么，瞳儿还小嘛。” 小绯瞳立刻便笑开了，瞬间扑到十三怀中，给十三来了个一百分的香吻，倒是将十三闹了个脸红。 小绯逸再一次开口，“好了，瞳儿，我们该回去了。” 小绯瞳乖巧地自十三怀中跳下来，伸开小手面向十四，等着十四的抱抱，十四亦是个憨厚的少年，见小丫头晶亮可爱的红眸期待着看向自己，又哪里还记得刚刚那惊人的一幕，只将面前的小丫头又当成了一个普通的三岁小丫头，一把便将小绯瞳抱了起来。 小绯逸则只冷冷的看向十三，没伸手，亦没开口，十三便会意地将小绯逸抱起，二人只将东西一拿，便在桌上留了张银票，直接从窗子飞跃而出，只消片刻，便回到了王府。 一到王府，两个小家伙又恢复了乖巧模样，天真又懂事的样子只叫见者都忍不住会称赞，靖琰见这两大两小带着大包小包回来，对十三十四甚为满意，只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很好！看来你们与两个孩子相处甚欢，那今后带两个小家伙逛街的事便交给你们了！” 说着，靖琰伸手抱过两个小家伙，小绯瞳更是大胆地在靖琰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乖巧地道：“父亲，瞳儿想你了。” 靖琰伸手摸摸小丫头的头，示意十三十四离开，十三十四立刻便将东西放下，逃也似的离开了，只觉得今后陪这两个小祖宗逛街的事，只怕会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难…… 而早朝前自皇宫离开的苏沫，则是一路往沧澜宫去了，有这一上午的时间，此刻便再一次落在了沧澜宫的屋顶，微顿了顿，自怀中取出第三味药洒在自己身上，风爵，这已经是第三味了，我苏沫，陪你！ 思及此，便将小瓷瓶随手丢掉，翻身进了沧澜宫内。 那抹红衣的身影果是未在喝酒了，看他那忙前忙后看密信样子，想必，亦是接到了靖琰的通知吧…… 这倒怪不得靖琰，毕竟靖琰不知道风爵根本没有忘记凌萧，自是想要借助沧澜宫的势力的。 苏沫苦笑，风爵，看你这个样子，我忽然，不想救那女子了…… 却也仍是一时之念罢了，苏沫并非任xing之人，当然了，从小到大，也容不得她任xing…… 看着那难得蹙起的眉，那认真到竟不曾察觉她到来的男子，苏沫终究还是收起了心中那抹无法忽略的失落，强撑起一张随意的笑脸，迈开悠闲的步子，一边向风爵靠近，一边则开口道：“魔君大人之困，苏沫若能解，不知魔君大人可愿意与苏沫交换一个条件？” 没错，既然说什么都要救那女子的，不若便多换些什么。 闻言，风爵自那一堆一无所获的密信间抬头，眸中有分明的惊喜，邪魅的声线是苏沫从未听过的欣喜与认真，“当真？！” 苏沫的狐眸微微一眯，她有一万个理由相信，此刻她苏沫便是提出任何条件，哪怕是要这男人的命，要沧澜宫，他风爵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早便知道他有多在意那女子的，不是吗？ 却为什么心口还是堵堵地痛呢…… 风爵啊风爵，我承认我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没来由地将你牵扯进来，不顾你生死地来害你，我又有什么资格跟你谈条件呢？ 终究，苏沫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两个要求，其一，无论我今后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你都要原谅我，其二，我便是那拥有至纯至阴内力之人，我可以帮你就凌萧，但我要你亲自陪同！”清丽的女声坚定地道出自己两个要求，风爵，待救了凌萧，待我完成那件必须要做的事，即便是陪你死，你也一定不要恨我，好吗？ 风爵倒是有些失笑，对于这女子莫名其妙的要求，他实在是有些无法理解，他与她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何来原谅之说，而要他亲自陪同之事，倒也不是不能，说真的，他亦是想亲眼看着萧儿醒来的，只是这女人做这样一个要求，却是为何？ 见风爵犹豫，苏沫再度开口道：“只要你答应了，我即刻便能救凌萧！” 风爵一笑，“好。”无所谓，这样两个要求，何其简单，莫说是这等无厘头又不费什么力气的要求了，便是要他的命，只要能换回萧儿的命，给她又如何？ 见风爵答应，苏沫忽的便苦笑，只道自己何时竟这样纠结了，他不答应，她失落，他答应，她却只更失落…… 想了想，苏沫补充道：“疗伤期间，我对你有任何要求，你都不能拒绝。”这样含糊的条件，你，也能答应吗？ 风爵却只想都不想的便道：“可以！” 闻言，苏沫只怔怔的盯着风爵，直望进那深邃的眸中，风爵，你竟是连问都不问，便这般一丝犹疑都没有的答应了吗？ 风爵只任由苏沫看，深邃的眸中波澜不惊，浑然天成的邪魅此刻早被那认真掩盖，苏沫想，这样的认真，便是那仍旧沉睡的女子，轻而易举便能拥有，而其他人却穷尽一生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吧…… 凌萧，我，嫉妒你…… 终归还是风爵先开了口，“何时开始？”于他而言，越快越好。 苏沫自然懂风爵的意思，便只一笑道：“随你！” 闻言，自凌萧生产沉睡之后，风爵第一次地发自内心地笑了，邪魅张扬的声线带着浓重的欢快，空气中一句“好！”还未及消散，那抹红色的身影便掠向苏沫，修长完美的大掌揽过苏沫的腰，便一路掠往景临城靖王府。 萧儿，等我…… 苏沫的轻功，在风爵之上，而此刻的苏沫，却只完全卸力，任由风爵拥着她，风爵，或许只有这样，你我，才能这般亲近吧…… 只是你不知道，我便是与你谈这交易的同时，都是在算计你呢…… 苏沫忽然开口，“风爵，你就这么相信我？”似乎从刚刚她进门开始，风爵便没有怀疑过她口中的每一个字。 全力飞行的男子不假思索地便脱口而出，“本尊希望是真的。”没错，他希望是真的，哪怕一试之后是失败收场，他，也想去试试。 苏沫不再开口，风爵亦不会主动开口，只一路认真飞行，哪怕早一刻，风爵都在争取…… 爱之深，天之高，海之深，莫及…… 风爵刚一离开，华儿便发现了，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是知道风爵这般急的便向景临城的方向去了，必是有事，正欲尾随，便瞥见草丛中那抹细微的光亮，隐隐的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竟是连他，都不认识。 顺着光亮寻来，赫然便是刚刚被苏沫随手丢掉的小瓷瓶！ 将小瓷瓶凑近鼻端嗅了嗅，仍是不识，唯有姑且揣进怀中，他日翻阅典籍再行研究罢，此刻还是先去景临城看看再说。 跟上风爵已是不可能，华儿唯有先到景临城去，只怕风爵如此着急之事，多半是在靖王府了，他便先去靖王府便可。 当然，华儿猜的是对的，他到之时，风爵已然带苏沫见过了靖琰，正在介绍—— “琰，这是苏沫，拥有至阴至纯之内力，可助你救那女人。”此刻的风爵，早已伪装起了一副不记得凌萧的样子，甚至是目光扫过凌萧之时，都不敢做片刻的停留，只叫一旁的苏沫看着心疼。 靖琰本已接到苏津的通知，此刻风爵又带来一个女子，他自是惊讶的，难不成连这等刁钻的条件，世间都能寻到两个人？ 还是以这样的神速？ 看来，他手下那帮人倒是该下功夫调教调教了！ 靖琰正欲与苏沫客套几句，便见华儿出现，只将注意力放在了华儿身上，却也只是一瞬，靖琰没有忘记，此刻，风爵才是华儿的父亲…… “苏姑娘。”靖琰颔首，面对其他人，靖琰依旧是那个清冷的王，这般礼遇，已是难得。 苏沫亦不拿乔，反正她是赚了，便也点头一笑，只开口道：“事不宜迟，敢问王爷，何时可以开始？” 靖琰现在住在靖王府，称靖琰王爷亦无不可，她总不能管他叫“靖琰”吧。 靖琰见苏沫配合，只觉风爵办事果然可靠，便直言道：“待靖某的一位朋友到了便可开始，还请苏姑娘稍候。” 苏沫点头，靖琰便差人去通知了苏津，只等苏津来了。 而华儿只一到，便已闻到，父尊与这女子身上的味道，赫然便是那小瓷瓶中的味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醒了 看来那小瓷瓶果真是不简单，如此，他定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虽是初看无害，但难保会与其他药物作用产生什么危害，不能掉以轻心，只是除此之外，更令华儿注意的却是——那女子，有救了！ 一向冰冷的眸中印着分明的欣喜，还未待掩去，靖琰便看向华儿道：“华儿，整个过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语气依旧是从未在靖琰口中听到过的小心翼翼，或许吧，连靖琰自己都没发现，对于华儿，他竟是这般，卑微？ 华儿却只看向风爵道，“父尊，华儿未及向您禀报此事，请父尊降罪。”一脸清冷的少年微微低了眸，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向父尊认错，还是在告诉那男人，他当初既抛弃了他，现在便不必再刻意亲近…… 风爵看向华儿，这孩子，他何曾怪罪过他什么，今日，竟是这般…… 罢了，风爵单手轻轻扶了下华儿抱在胸前的拳，开口道：“先去看病人。” 没错，此刻，风爵该将凌萧称作，病人。 华儿依命去检查凌萧的状况，一番查看过后，华儿只直接与苏沫交流，嘱咐着些注意事项，苏沫不禁感叹，这个只有五岁的孩子，竟是已这般沉稳，对医术更是精到，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一个本该天真烂漫的孩子长成如今这般呢？ 是早慧吗？ 因为早慧，所以…… 难道就仅仅是早慧吗？ 苏沫想，怕是未必是一句早慧便能说得清的吧…… 与苏沫相同，华儿亦是怀了心思，没错，他怀疑，这小瓷瓶与苏沫脱不了干系！ 偷偷观察着这女子的一举一动，倒是见这女子看父尊之时也不曾有什么恶意，甚至有些许与父尊当初念着妈咪名字时的……温柔？ 许是认为华儿终究只是个孩子，苏沫在华儿面前道不曾极力掩饰，却不想竟是叫华儿看了去…… 待华儿将一些事宜嘱咐清楚后，苏津与秦霜刚好到了，秦霜依旧有些体弱，怕是当初那“不离”留下的后遗症，苏津却只装作一副不认识苏沫的样子，苏沫亦不说破，与苏津客套周旋着，只三言两语后，便开始运功疗伤了。 众人纷纷在一旁守着，虽知道即便出问题自己也帮不上忙，却仍旧是随时紧绷着神经，准备出手。 两个小家伙至始至终都乖巧地坐在一旁，不曾说过一句话，更别说是哭闹了，叫人几乎忘了他们的存在，而靖琰更是一颗心只放在了凌萧身上，两个小家伙不惹麻烦，靖琰又如何想得起他们？当然了，风爵与苏津亦与靖琰相同，都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两个盘腿而坐的女子。 倒是秦霜，到底是做了母亲的人，虽是担心凌萧，却还是会时不时地看一眼两个小家伙，对这两个小家伙的乖巧甚感欣慰。 唯一对这两个小家伙非常关注的是——华儿。 华儿最是清楚凌萧的状况，只道不会出什么问题，虽还是会偶尔关注，却终究是将注意力主要放在了这两个小家伙身上，毕竟，华儿终归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而一个五岁的孩子，自是会吃醋争宠的，至少对于华儿来说，他是有些嫉妒那两个小家伙的，他们，从未被她抛弃过吧…… 凌萧要醒过来，需要苏沫持续运功三天三夜，或许三天三夜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不久，但对两个只有三岁的孩子来说，终究是太久了些…… 终于是一个时辰之后，秦霜忍不住开口道：“津，两个孩子还小，你在这边盯着，我先带他们下去，等他们睡着之后，我再来。” 苏津看向秦霜，修长的手紧紧握了握秦霜消瘦的小手，颔首道：“嗯，小心一点。”温柔的声线与平日里那看似礼貌实则疏远的儒雅不同，有的是深深的爱意，对于这个女子，苏津总想把最好的都给她，却总觉得给的她还不够…… 秦霜回以一笑，便带着两个小家伙下去了，两个小家伙至始至终都表现得非常好，不曾给大家找一丁点的麻烦。 秦霜将两个小家伙哄睡后便重新返回了院子中，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待她走后，小绯瞳便立刻睁开了眼，看向一旁的小绯逸道：“逸哥哥，我们为什么要装睡啊？”刚才逸哥哥给她打暗语叫她装睡，现在霜姨娘已经走了，她可以说话了吧。 小绯逸亦睁开了眼，看向小绯瞳道：“大家都在为母亲着急，我们不能添麻烦。”两个小家伙虽长的一模一样，xing子却是一个像了靖琰，一个像了凌萧，小绯逸与华儿相似，更加早慧一些，却又比华儿幸运些，不必要自己的母亲一再在自己与父亲之间做选择。 而小绯瞳则与凌萧相似，那护短的xing子，可真真是像极了凌萧小时候，只是那偶尔的小刁蛮，倒不知是像了谁…… “逸哥哥，瞳儿也想看母亲醒过来。”小绯瞳嘟着小嘴道。 小绯逸点头，“嗯，没关系，听他们说，母亲要三天之后才能醒来，我们到时候不要错过就好。” 闻言，小绯瞳乖巧地点头，虽然两人是龙凤胎，但小绯瞳却是从小就把自己的逸哥哥当成了自己的偶像，佩服的不行。 也就是有小绯逸管着些，不然还不知道当初小绯瞳会把五一和清风折腾成什么样呢。 到底是小孩子，熬了这么久，又放心了，很快便睡了过去，见身边的妹妹睡着，小绯逸也闭上了眼睛，嗯，今天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陪父亲母亲…… 而此刻最辛苦的便要属苏沫了，她则需要不停地重复着大小周天，一遍又一遍，不敢出丝毫差错，只怕一不留神便要了凌萧的命。 且抛开交易之事不说，单是从个人感情因素的角度出发，苏沫亦不希望凌萧死，这样一个神奇的女子，有谁会舍得她死呢？ 况且，她是真想好好见见这女子，与她过上几招，倒是看看，她苏沫比她差在了哪？！ 三天三夜过得很快，却对在场众人来说，只比三年更长，但所幸，终究还是过去了…… 靖琰、风爵和苏津三人自是没什么影响，于靖琰和风爵来说，他们有深厚的内功支撑，区区三天三夜，根本没什么影响，而与苏津而言，苏津虽不懂内功，却好歹身强体健，再加上一颗强大的内心与素年来的锻炼，早已不将三天三夜放在眼里。 秦霜身子弱，在苏津的一再劝说下，虽是休息了几次，却到底精神萎靡，而两个刚刚养足精神的小家伙则是正兴奋地注视着院子中央的两个女子，只等他们的母亲醒过来。 而华儿，虽是有内功修为，却到底是五岁之躯，可即便如此，即便凌萧曾一再将他抛弃，华儿却始终无法管住自己的心，忍住去不爱她！ 妈咪！ 你，快点醒过来啊…… 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就这样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默默守着这个女子，三天三夜…… 当然，最累的自然是苏沫了，若非不断有参片被送入她的口中，她恐怕早已不支倒地了…… 凌萧，时间差不多了，你，还不醒吗？ 凌萧，你已经有靖琰了，那么，风爵，便该是我苏沫的，你，不许和我抢！ 凌萧，今日，便是你该与风爵断得一干二净之日，我苏沫，要帮他忘记你！ 没有人注意到，凌萧指间的银环的光泽越来越暗，随后又越来越接近透明，直到此刻，银环终于消失，而凌萧腹上的伤口则已完全愈合，找不到一丝痕迹…… 苏沫的最后一个周天走完，那个盘腿坐在她身前的女子终于动了动手指，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那一刻，靖琰的心狠狠地被纠了一下，双腿竟是有些僵硬，仿佛迈不开脚步一般。 秦霜则已激动地看向苏津，而苏津，亦将这早已虚弱到不行的女子搂紧，柔声道，“好了，你该放心了，乖，先休息会儿。” 秦霜见凌萧醒了，一下子被抽去了力气，竟是已累到昏了过去，苏津心疼地抱起这瘦弱的身躯，又看了凌萧一眼，抬步离开，醒了就好…… 风爵亦是内心翻涌，一滴激动的泪，被香没在深邃的眸中，不曾有人发现，只除了那见凌萧有了反应后便第一时间将关注投向他的女子——苏沫…… 华儿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却终究还是想到那接连的抛弃，想到他的父尊，止住了脚步…… 唯一在第一时间飞奔过去的竟是两个小家伙，小绯瞳更是兴奋地大喊着：“母亲醒了！母亲终于醒过来了！” 小绯逸亦是开心，却只是露出幸福的笑，红眸折射出瑰丽的色彩，昭示这主人的心情。 良久，靖琰终于迈着笨拙的步子来到凌萧面前，轻轻拉起凌萧的手，指间的颤抖，薄唇的蠕动，多次尝试，竟是不知该说哪一句…… 几度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一句“萧儿……” 包含了千言万语…… 而在听到这句“萧儿”之时，凌萧的手狠狠地颤了一下，睫毛扑闪，那双被无数人期盼着的凤眸，终于睁开了…… “琰……”虚弱的女声响起，是熟悉到刻骨的思念…… “萧儿……”一双冰冷的眸此刻只有深深的眷恋与无限深情，剑眉微蹙，目中泪意已浓…… “琰，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声音逐渐恢复了顺畅，左手中指轻轻一颤，母妃，谢谢你…… 纤手艰难地抬起，抚上那不见一根青丝的发，琰，对不起，对不起…… 靖琰强忍着想要狠狠将凌萧抱进的冲动，只小心翼翼地将那纤细的身子抱入怀中，双手的颤抖仍旧不止，萧儿，萧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的萧儿…… “母亲！瞳儿也想母亲了！”一旁的小丫头终于忍不住，扮演起了电灯泡，凌萧这才看到这两个小人儿，疑惑的目光投向靖琰，靖琰轻笑，“傻瓜，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啊…… 凌萧惊讶，已经这么多了吗？ “琰，我，睡了多久？”凌萧不禁疑惑，她分明是一在二十一世纪醒过来便立刻**了，怎么会，这么久？ 靖琰正欲告诉凌萧，却只见那一直坐在凌萧身后却一直被无视的女子豁然起身，开口道：“凌萧，我是苏沫，你的救命恩人，不过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他。” 说着，苏沫便走向风爵，手臂攀上风爵的脖颈，樱唇轻轻点上了那冰冷的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小瓷瓶 却也只是轻轻一啄，苏沫便转而挽住风爵的手臂，撒娇道：“爵，现在，你该履行你的承诺了！”没错，苏沫在提醒风爵，他，不能拒绝她。 凌萧与靖琰皆顺着苏沫的动作看向风爵，二人皆是欣慰，若风爵能找到他的幸福，便是他们二人最想要看到的了。 风爵看向苏沫，苏沫只继续道：“哼！莫不是忘了？！说好的救了凌萧便去浪迹天涯，难道，你后悔了？！” 风爵只依诺顺着苏沫的话说，“没。”无论是否要去什么浪迹天涯，他此刻，都该走了吧…… 苏沫开心地笑道，“这还差不多！”说着便拉着风爵欲走，却不料凌萧开口—— “风尊主，苏姑娘，若是这便要浪迹天涯去了，想必今后相聚之日无期，不若便一起吃个饭，也算是为两位接风洗尘了，如何？”清越的声音已然恢复，却只有靖琰知道，凌萧是为了他，在强撑，她知道，他想与风爵吃个饭…… 苏沫回头，看向凌萧，“自然是好的，只是不必再这般客气了，叫我苏沫。”苏沫亦知道，风爵，拒绝不了凌萧……既然如此，她便直接答应好了，何必为难他，最后一顿饭了，不是吗？ 凌萧一笑，“苏沫。” 苏沫亦点头微笑，“凌萧。” 或许，因为太像，两个人本就该是朋友的…… “凌萧，我与爵还有些事，就先行一步了，明日午饭，如何？”苏沫一副女主人的样子，仿佛风爵与她……真是一对。 风爵终于明白了苏沫的意思，主动揽住了苏沫的肩，向靖琰与凌萧微微颔首，便带着苏沫飞身离开，一路到码头，这才停下来，这一次苏沫仍旧是任由风爵抱着飞行，是以，只一到风爵便将苏沫放开，二人只静静并排面向大海而立，一时，无言…… 良久，终究还是风爵先开了口，“苏沫，你为何要帮我？” 这样认真的风爵，苏沫欣喜，她若想取代凌萧，这是好现象，不是吗？ “因为我爱你啊！”苏沫状似轻松地说道，因为我爱你，多简单的一句话，却只有苏沫知道，承认，有多难…… 她爱他，但她爱的，其实从未爱过她，这是否意味着…… 风爵有瞬间的怔愣，却也只是瞬间，便笑道，“这句话，本尊听过太多次了。”没错，以风爵的身份地位，再加上这样一个完美的他，对他说这句话的女子，如过江之鲤，数不胜数…… 只是他到底还是没想到，这句话会从苏沫嘴里说出来，毕竟这个女子，与凌萧有太多相似…… 不想苏沫却笑道，“所以不必介怀，你只当没听过便好。” 闻言，风爵终于侧首看向苏沫，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这女子的回答竟是这样的。 只是，风爵终究是风爵，他说，“明日之后，我定不再见萧儿……” 很多事，早就该了结了，不是吗…… 苏沫轻轻抱住风爵，“风大尊主生xing风流，自不会介意被苏沫占个便宜吧！”这句话一出，及时阻止了风爵想要推开她的动作。 是啊，若非苏沫提起，怕是连风爵自己都忘了，自己曾是个乱花丛中的游客，不想竟叫凌萧当日在妙音坊时一语成谶，他还真是为了她放弃了弱水三千，只是……亦不曾得到她罢了…… 见风爵不再拒绝，苏沫接着道，“风爵，爵，不要强迫自己，你若这般轻易便能将凌萧放下，风爵便不是风爵了，苏沫亦不会爱你，所以，慢慢来，我可以等，等不得便一直等，苏沫爱你，只会比你爱凌萧更久，哪怕久到来生……” 风爵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来生？ 没错，苏沫说来生，只因她怕，他们都活不了多久了，唯有来生…… 来生渺渺，却是无奈之下的残念所寄…… 至始至终，风爵都没有再说话，只任由那同样一袭红衣的女子拥着他，良久，还是苏沫开口，“风爵，我们去喝酒，如何？” 忘记那件事，忘记苏津，忘记要来害你，忘记，你不爱我…… “好！” 两件红衣翻飞，印这碧海明月，把酒言欢…… 而自苏沫与风爵离开之后，凌萧便示意靖琰先将两个小家伙带走，自己，则站在那里，久久地与华儿对视…… 华儿没有再逃避，却亦没有上前，凌萧的眸中满是歉意，愧疚，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若说三个孩子中，她最爱的是谁，那必是华儿，可若说她最对不起的是谁，却亦是华儿…… 终究，还是华儿走过来，小手握住凌萧的手，默默输送着内力，冰冷的声线吐出三个字，“你体寒。” 闻言，凌萧再也忍不住眼泪，只一把将华儿抱进怀中，“华儿！妈咪对不起你……” 冰冷的黑眸中是与凌萧如出一辙的倔强，泪已蓄满眼眶，却执拗地忍着，委屈漫上心头，这么久以来从未如此难过，却被这女子轻轻一句“华儿”，便将他的坚强轻易击垮…… 低低的呜咽声传来，凌萧只将华儿抱得更紧，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却始终不敢说一句——原谅我…… “妈咪……”华儿终于肯尝试着喊出口，凌萧欣喜地应着：“嗯……嗯！” 却尽管这般，华儿仍是没有忘记为凌萧输入内力，替她暖着身子…… 凌萧心下一痛，她这做母亲的，竟是这样不称职，她这般对他，他竟还是这样关心她…… 忽的，华儿开口，“妈咪，以后，不要再抛弃华儿了，好不好？” 凌萧一怔，“好……好……再也不会了，只要华儿不会不要妈咪……” “华儿，不会。”少年这样讲，他，怎么舍得？无论这女子如何待他，他又怎能做到不爱她？ “我的华儿……”凌萧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华儿点了昏睡xue，华儿一把将凌萧扶稳，开口道：“妈咪，你需要休息。” 华儿一身修为，与普通的五岁小孩自然不同，要抱起凌萧轻而易举，是以，直接便将凌萧抱进屋，与华儿相同，靖琰亦采用了点血的方法，让异常兴奋的两个小家伙睡着了，此刻的父子二人，竟是有些尴尬…… 靖琰自华儿手中接过凌萧，转而将凌萧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为凌萧盖好被子之后，这才回到主厅，华儿果真没有离开，靖琰看着那个与自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人，开口道：“来，坐。” 他们父子，也该好好聊聊了…… 这一次，华儿没有拒绝，毕竟他已然原谅的妈咪，便没有理由再与父亲生疏。 见华儿依言坐下，靖琰先为华儿和自己斟了茶，这才开口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既与你母亲相认，自该认我这父亲的，但你的父尊待你恩重如山，你不可背离，我，无碍，你喊什么随你愿意，称呼之事，不必介怀。” 华儿抬头看向靖琰，不得不说，他几句话便将他的顾虑消除得一干二净，正想谢他，却只听他接着道：“我终究是你的父亲，为了你的母亲，为了你，这些都是小事。” 华儿点头，他们父子间，虽是言语间奇怪了些，但他却能感受到来自父亲的爱，亦深觉亲近，这样想来，他却是幸福的…… 思及此，华儿终于不堪疲惫，露出了倦容，毕竟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而言，三天三夜已是累极，更何况他刚刚还为了给凌萧驱寒，损耗了不少内力…… 见状，靖琰只一把将华儿抱起，第一次以一个父亲的口吻跟华儿说话—— “你也该休息了。” 华儿心中一暖，乖顺地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这一次，梦是，甜的…… 看着这一大三小的人，靖琰终于勾起了唇角，只静静看着他们，便是这般幸福…… 不知不觉，竟就这样看了一夜…… 天亮之后，靖琰失笑，罢了，不睡便不睡吧…… 起身去做那已做了三年的早餐，萧儿，这一次，你终于可以尝尝了…… 只是待自己将早餐做好之时，却不忍将那女子叫醒了，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她必是该好好歇歇的，罢了，来日方长…… 是以，便除了靖琰与去上早朝的苏津之外，剩下的人，竟这般默契地一起睡了个懒觉…… 快到午间之时，华儿第一个醒来，睁开眼看到那个女子，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便轻轻摇醒凌萧，小声道：“妈咪，华儿又是请教妈咪。” 凌萧揉揉惺忪的睡眼，随意道：“嗯。” 华儿见凌萧一副很不当回事的样子，不禁板起了脸，“妈咪！” 闻言，凌萧只微微耸肩，赔笑道，“好好，华儿问，妈咪认真听着呢！” 华儿瞥了一眼这没个当母亲的样子的女子，便自怀中掏出那只小瓷瓶，递给凌萧道：“妈咪，你闻一下，可认识这味道，华儿才疏学浅，竟是从未听过。” 凌萧见华儿这般严肃，自己也不禁严肃起来，接过小瓷瓶放至鼻端，登时便瞳孔一紧……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怀好意 “华儿！这个小瓷瓶，是哪里来的？！”凌萧只瞬间便严肃了声音，这瓶子里装的她自然是认识的，当初靖琰出征，她曾终日为了聊解相思窝在他的书房看书，其中以各类奇药怪毒居多，是以，这世间，只怕没有凌萧不认识的药！ 华儿见凌萧如此紧张，便唯有实话实说，“不知是来自何人，但华儿在父尊与苏姑娘身上闻到过。” “苏沫？！”凌萧自是明白华儿话中的意思的，他自是不愿随便给苏沫定罪，只是这情况显而易见，只怕傻子都能猜到，是苏沫给风爵下药了！ 且不说风爵是否会知道这等其药，便单就风爵的xing子而言，亦是决计不屑于去使用这等手段的。 “妈咪，这药是？”华儿忍不住问道，无论是因为关系的他的父尊，亦或是作为一个医者对药物的求知欲，他都想知道。 凌萧只叹了口气道：“此为璇玑七味的第三味，而璇玑七味，则是那个将一身内功修为化解的药，于走火入魔之人来说是救命圣药，于内功深厚之人来说便是毒药，所幸此药对人体没有其他损伤，而在七味药齐之前，亦不会有任何影响。” 华儿颔首，这样说来，这个苏姑娘是想将父尊的内功化去，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 “妈咪，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华儿疑惑道。 这亦是凌萧在思考的问题，将爵的内功化去，莫不是针对沧澜宫？ 还是爵的仇人寻仇呢？ 一时想不清楚，凌萧唯有摇摇头，却只道，“暂时不清楚，不过目前只下了三味，我们今后便留心观察着那个苏沫便可。” 华儿颔首。 其实凌萧打心底里是不希望是苏沫的，毕竟，风爵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若叫他发现这个苏沫从头到尾都只是在算计他，他又该何等失望，何等伤心？ 两个小家伙适时地醒来，看到母亲就在自己身边，小绯瞳只迫不及待地便扑到凌萧怀中，“母亲！”nai声nai气的声音软软糯糯，只叫凌萧听着便喜欢，小绯逸亦忍不住抱住了凌萧，他们一直都知道，母亲为了他们两个，差点丢了xing命…… 凌萧将两个小家伙抱在怀中，亲切地蹭着两个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蛋，却又离开松开，看着两个小家伙道：“这是你们的华哥哥。” 两个小家伙看着那个华哥哥与父亲那几乎完全相同的脸，不禁心生怯意，只更加乖巧道：“华哥哥。” 华儿点点头，看向凌萧，凌萧则会意地想要帮华儿介绍这两个小家伙，却忽然发现，她这个做母亲的，竟是还不知道两个小家伙的名字呢！ 见凌萧有些尴尬，还是小绯逸反应过来，自我介绍道，“华哥哥，这是绯瞳，瞳儿，我是绯逸，逸儿。” 闻言，华儿亦回道，“逸儿，瞳儿。” 听到两个小家伙的名字，凌萧不禁心中一暖，琰果然是了解她，知道她只希望孩子做个平平凡凡的人，便取了这不带任何压力，却又好听的名字。 两个小家伙红色的瞳孔格外漂亮，凌萧甚至有些羡慕了呢！ 靖琰进屋是，看到的正是四人和谐的一幕，只觉此生无憾…… “醒了？” 凌萧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到那让她朝思暮想的男子，却再一次被他那一头银发刺痛，眼睛一酸，竟是差点流出泪，琰，凌萧，让你受苦了…… 靖琰看出凌萧的情绪，只上前道：“不是说要为爵和苏姑娘接风吗？王府里可没有下人，只有靠我们自己动手了！” 闻言，凌萧扬眉，“没问题！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靖琰看着这久违的笑容，终于忍不住在在三个孩子面前，便在凌萧额际迅速偷了一吻，不禁有些微微叹气。 哎……自从萧儿醒来，她倒是与每个孩子都抱过了，却还未及与他好好相处，昨夜到现在，竟是连好好单独说句话的功夫都未曾有过…… 凌萧自然知道靖琰的想法，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凌萧亦想与靖琰好好说说话，好好问问，他这三年，究竟是怎样过来的…… 两人却只相视一笑，几分无奈几分思念，却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罢了，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现下倒是该好好准备午饭了，说好的接风宴呢！ 两人一起去了厨房，靖琰方一进门便立刻自身后搂住凌萧，下巴搁在她肩窝，低哑的声音道：“萧儿，我好想你……” 凌萧回身回抱住靖琰，闭上眼睛，轻声道，“我也是……” 他三年的苦苦等待一字未提，她艰难骨气勇气去**亦一字未提…… 没有说当所有人都坚持认为凌萧不会再醒来之时，甚至连他自己的理智都告诉他凌萧不会醒来之时，那样的坚持，是如何的艰辛；没有说对于一个已经死过两次的人来说，她究竟有多么怕死，而她却毅然选择赌一把，划破手腕…… 无需说…… 只为此刻的相拥，再多艰辛，都是值得的！ 忽的，靖琰又是一声叹息，凌萧疑惑，“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叹气呢？ 靖琰只蹙眉苦笑，“津来了。” 凌萧睁大眼睛，“啊？！” 苏大哥？！他怎么可以现在来啊？他们今天是要请爵和苏沫一起吃饭，这苏大哥一来，与风爵相聚在饭桌上…… 凌萧亦苦笑，看向靖琰，“要不，你让苏大哥回去？” 靖琰再度蹙眉，“按理来说，津为了我们的事cao心不少，还有你的霜姐姐，如今你醒来，自是要第一时间吃个饭的，若为了爵便叫他们离开，他们心里不计较，我们又如何说得出口。”靖琰平静地说道，不同于凌萧，靖琰不做无谓的挣扎。 凌萧垂头丧气地道：“那好吧……那就一起吃吧……” 靖琰见凌萧这模样，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轻轻刮了凌萧的鼻子一下，这才道：“放心吧，津自有分寸，又岂会做什么不当言行？” 凌萧却只苦大仇深道，“苏大哥再怎么有分寸，也架不住爵不按常理出牌啊……爵那脾气，谁知道他会干出点什么！” 靖琰一笑，确实，爵，一向喜怒随心，倒还真是不好说…… 凌萧见靖琰还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说，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靖琰止住笑意，却道：“那苏姑娘看起来倒是个有见识的，该是会劝着爵一些的吧。” 靖琰不提苏沫还好，一替苏沫凌萧更是担心，这苏沫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至今搞不清楚，是敌是友很难说，只怕多半……即便不是敌，亦不会是友…… 只认真道：“琰，你可知这苏沫是个什么身份？” 靖琰见凌萧忽然认真起来，便亦是仔细思考了一下，这才道，“苏姑娘，怕是与津亦是认识的，之前本是津说找到那那个救你之人，却不想竟是爵带了来，但后来津见到她之后倒是毫不意外，想来，这世间能满足这般苛刻条件之人，只怕一个已是难寻。” “你的意思是说，苏沫是苏大哥的人？！”若说凌萧在意识到这一问题时还有些震惊，那么在她说出这句话之时，只更加震惊了，苏沫，苏津，这样两个名字，会是巧合吗？ 靖琰亦是想到了，“若苏沫真与津有关，只怕接近爵，不怀好意。” 津竟是早便开始动手了吗？ 看风爵昨日那意思，只怕与这苏沫相识已有段时日了。 “是不怀好意。”凌萧悠悠地说道。 苏沫，可不就是为了化去风爵的一身内功修为而来吗…… 却转念一想，只对靖琰道：“琰，此事你不必插手，我来解决。” 苏大哥与爵对上，凌萧难做，靖琰却只更难做。 两害相权，凌萧不想靖琰为难，靖琰却只反对道，“萧儿，你莫不是将我当成了没有担当之人，倒是什么事都要躲在你身后了。” 凌萧知道靖琰是在故意说这话，却只道：“琰，就这一次，我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我若做不到，你再出面不迟，如何？” 靖琰见凌萧坚持，倒也不与她打这嘴官司，只道自己一直在的，若有何需要自有他担着，何须计较这说法，便自由凌萧去了。 凌萧见靖琰默许，便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午饭上，无论如何，这顿饭还是要吃的。 “琰，现在天气冷，刚好适合吃火锅，我们就吃火锅吧？”凌萧提议道，请允许她偷个懒啊，火锅省事儿嘛，不然这么多人的饭，得张罗到什么时候去？ 靖琰岂会不知道凌萧的想法，却只想着凌萧体寒，吃火锅倒是不错，便亦觉不错，轻轻颔首，便与凌萧一道准备了起来。 而这边刚刚便已经到了的苏津则先去找了秦霜，二人一道来了主厅，不想竟正好碰上了相携而来的风爵与苏沫。 苏津眉一挑，这个苏沫，倒是这么快便已得到风爵的信任了？ 风爵亦勾唇，邪魅的凤眼微眯，“哦？本尊何时请了皇上来？”言外之意，苏津不请自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接风宴 苏津一笑，“朕不请自来却是有失周到，只不知何时沧澜宫竟也做起了靖王府的主？” 一时间争锋相对，空气中火花碰撞，秦霜只深觉无奈，见那位苏姑娘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自己开口道：“大家还是先入席吧，莫要再站着了。” 苏津看向身旁的女子，温柔一笑，便揽着秦霜入了席，而苏沫亦终于有了自觉，开口道：“爵，既是专为我们设的接风宴，便莫要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入席吧。”这话一方面是劝风爵顾全大局，另一方面，却也是告诉苏津，今日这餐，可是为他们而设，而他苏津，是不速之客！ 苏津一笑，这个女人，倒是挺护着风爵的，只不知那化功之事，会否受到影响，不过想来这女人该是知道轻重。 凌萧与靖琰终于将一切准备好，靖琰亦动用了暗卫将食材端上席，凌萧只一耸肩，说到底还是封建统治者的习惯啊，上个菜嘛，还要动用暗卫！ 苏津四人倒是见着新鲜了，还是秦霜替大家问了，“萧儿，这倒是怎么个吃法？” 凌萧一笑，“这个啊，就是边煮边吃，冬天嘛，吃这个多暖和！不知道霜姐姐和苏姑娘可还喜欢？” 秦霜一向xing子随和，自是没什么意见，“吃个新鲜，自然喜欢。” 苏沫亦给面子地赞道，“这等新奇的吃法，之前还真是从未见过，便当开开眼界了！” 凌萧一笑，却只见她的葡萄干儿子也没来，只打趣秦霜道：“不过霜姐姐，你莫不是也学起了琰，将孩子们丢给了暗卫？”凌萧调笑，不得不说，当听到靖琰决定将三个孩子交给十三十四之时，凌萧深深觉得靖琰不是亲爹！ 说到这里，秦霜不禁有些埋怨地看了苏津一眼，“只怕，是某人与兄弟间的默契呢！” 凌萧一笑，原来苏大哥也……哈哈哈，果然是兄弟！ 两人一个德行！ 苏津与靖琰相视一笑，隔空干了一杯。 一言两语，便将尴尬气氛化解，苏沫不禁看向凌萧，这样一个女子，这般聪慧，又有那般深情与坚韧，倒还真是久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当得起这诸多厚爱。 注意到苏沫的目光，凌萧想到璇玑七味之事，不由得看向苏津，竟是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这一模一样的狐狸眼，难道苏沫与苏大哥，竟是兄妹？！ 席间倒是一派和谐，只是除了来时与苏津说了一句话外，整个过程，风爵便再没说一句话了，但苏沫却全程将风爵照顾的很好，凌萧不禁有些糊涂，这苏沫对爵，莫不是真的？ 可那璇玑七味又该如何解释呢？ 若此人当真便是苏大哥的妹妹，为何他们之前从未听苏大哥提起过？ 凌萧想，或许可以给苏沫和苏大哥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那么她的疑惑，便能够解除了吧。 思及此，凌萧看向靖琰，“琰，既然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来个饭后甜点如何？” 靖琰只宠溺地看向凌萧，她想怎样都可以，“哦？”只是这饭后甜点，又做何解？ 凌萧挑眉，看向大家，“今日凌萧给大家露一手，再尝个鲜如何？”说着，调皮地冲靖琰眨了一下眼睛。 大家都表示客随主便，凌萧便不客气地开口了，“这个甜点可有些麻烦了，霜姐姐，你来帮萧儿一起吧？” 秦霜笑着颔首，凌萧却随即又看向风爵道，“不知可否劳烦风尊主随琰走一趟，将需要的器皿取来？” 苏沫见状，不禁看向凌萧，问道：“我们只有六个人，六副器皿罢了，怎的便需要两人同往？” 凌萧只道，“那东西衿贵，稍不留神便碎了，还是两人稳妥些，左右便当活动手脚了，如何？” 风爵即刻便起身，“嗯。” 这也怨不得风爵，今日便是风爵最后一次见凌萧的话，饶是风爵再强迫自己，又如何装的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了，只是由于苏沫之前那么一闹，倒是让大家都忽略了风爵的不正常，抑或发现又如何？反正是不会往凌萧身上联想了…… 没错，苏沫今日来之前便告诉风爵，“爵，你今日不必勉强自己，经昨日那番，即便你表现得再失常，他们，包括凌萧，都不会想到你是因为凌萧的缘故，所以，你便随心而为，剩下的交给我便好。” 这便是苏沫…… 靖琰亦随着风爵起身，凌萧将需要的器皿写下来，只道交给清风便好，二人这便一道离开了。 待二人离开之后，秦霜便与凌萧去了厨房，唯剩了苏津与苏沫两人还在主厅，凌萧倒也不曾派人盯着，只是听靖琰说起过，苏沫的轻功，天下一流，便是连他都不及，是以，凌萧自是不会蠢到去派人盯苏沫的，只怕只会打草惊蛇，倒不如便叫他们二人沟通一下，若当真是津指使苏沫给爵下璇玑七味的话，现在便是个好机会，想必津定不会放弃，如此，只要苏沫有动静，凌萧便好阻止了！ 自然，苏沫自负轻功，必是周围若有隐蔽都逃不过她的眼，是以，待确定周围没人盯着后，便开口道：“第四味呢？” 苏津蹙眉，凭萧儿之智，若说她毫无怀疑，苏津无论如何都不信，而且所有人都被支走，恰留了他们二人，苏津不认为这是巧合，本不愿答话，却只听苏沫接着道：“你放心，凭借我的轻功，没有人能够逃得过我的眼的。” 言外之意，苏沫在告诉苏津，没有任何人盯着他们，是他多虑了。 苏津倒也未曾放松警惕，却亦是相信苏沫的轻功的，是以，便只自怀中取出新的小瓷瓶交给苏沫，再无他言。 苏沫耸肩，这人还是不相信她嘛！ 又坐了一会，苏津便打算起身去厨房看看凌萧与秦霜，临走终究还是警告了一句，“你今日最好别轻举妄动。” 没错，苏津总觉得凌萧想做点什么。 只不过，苏沫却不会听苏津的，她那件事，等不了了，现在连一半的璇玑七味都未下完，她如何能不急，况且今日过后，风爵会不会真的去浪迹天涯可就说不准了，到时候她真是不好找人啊！ 见苏津来了，凌萧挑眉，苏大哥，果然是你对爵下的手吗？！ 没错，一方面凌萧需要苏沫一个进度，却没有将把握放在这里，毕竟苏津为人精明警惕，想要轻易便诱他上钩，简直难如登天，但有一点，只要苏津为了避嫌而拒绝和苏沫单独相处，那么，则必是有事！ 是以，苏津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叫凌萧给算计了！ 靖琰与风爵很快便回了来，六副玻璃器皿被带了回来，凌萧与秦霜这边也准备地差不多了，没错，是仿着二十一世纪的甜品“白雪黑糯米”做的，现下是冬天，只要将牛ru处理一下放到屋外冻起来，再粉碎即刻，至于黑糯米，更是没什么难度了！ 将这“白雪黑糯米”盛入玻璃器皿中，凌萧特意做了区分，三个是无糖的，三个是微糖的，毕竟男子都比较不爱食甜。 待众人见到这甜品之时，不禁惊叹，只因这玻璃器皿太过惊艳，恰将这“白雪黑糯米”衬得令人顿生食欲。 凌萧亦是开心，毕竟这“白雪黑糯米”可是她最爱的甜品了，正开心地盛了一勺往嘴里送，便被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阻止道：“萧儿，你不能吃。” 凌萧幽怨地看向靖琰，“琰……” 靖琰却丝毫不动摇，坚持道，“你不能吃。” 凌萧只无比委屈，她，已经想死这甜品了，如今甜品在眼前，怎么能不让她吃呢？！ “琰，就吃一口，一口就行。”凌萧继续挣扎。 却不想靖琰直接便自凌萧手中将整碗的甜品拿过，“体寒这么严重，怎的像个小孩子一般。” 于是在凌萧无比悲切的目光之下，靖琰将甜品，倒、掉、了！！！ 见状，秦霜不禁笑道：“萧儿，你便忍着，待将身子调理好，再吃个够，如何？” 凌萧只好叹气道，“体寒体寒，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脱离体寒的折磨啊……” 众人皆被凌萧逗笑了，然后，便在凌萧极其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下，各自将各自的甜品吃了个干干净净！ 如何还非常不厚道地告诉凌萧，味道很棒！ 凌萧无力望天，她到底是为什么会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啊？！！！ 其间，苏沫出去了一趟之后，回来时身上竟是已带上了璇玑七味的第四味！ 苏津蹙眉，这女人，怕是会坏事！ 萧儿之医术，只怕定是认识这味道的，思及此，双拳微微握了起来，凌萧自然是闻到了那味道，只是还未待苏沫入席，凌萧便起身迎了上去，众人皆没什么意外，只当凌萧是恰好有事罢了。 却只有苏津，紧紧盯着凌萧，只怕凌萧真的认识这璇玑七味…… 凌萧来到苏沫面前，一笑，“苏姑娘，凌萧先谢过苏姑娘救命之恩。” 苏沫正欲说些什么，却不料凌萧忽然一个耳光便打了过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结局 本来凭借苏沫的轻功，凌萧这一耳光是决计打不得的，却在凌萧起身的一瞬间，凌萧早已与靖琰暗示，靖琰虽不知道凌萧想做什么，却只注意着凌萧的动向，随时准备出手。 而方才凌萧扇这一耳光之前，则是与靖琰打了手势的，靖琰即刻便会意，暗中运功控制苏沫，凌萧这才将这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苏沫脸上！ “啪！”的一声，只将剩下四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苏沫却只仿若未觉一般，站在原地，没有怨怼之色，亦没有愤恨之色，甚至，都没有抬手捂一下自己的脸…… 这一耳光凌萧下了十分的力道，苏沫的脸颊上分明地印上了五道血印子，却不想苏沫竟毫无反应。 那一瞬间，苏津便起身来到凌萧面前，他知道，凌萧果真是认出了这药，“萧儿，我……” “大哥！你有你的立场，凌萧不怪你，只是，你在做这事之时，可曾考虑过爵？他若被废去功力，沧澜宫是会因此而变得好对付很多，可爵一生行事随心，江湖之上不知树了多少敌人，若他没了这一身修为，你岂不是送了他的命？！”凌萧认真道，秀眉微蹙。 秦霜闻言，立刻便来到凌萧身边，拉着凌萧的手臂道：“萧儿，你苏大哥他……” 凌萧却打断秦霜，却是柔软了声音，道，“霜姐姐，萧儿知道，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这事怪不得苏大哥，只是，凌萧却也是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的！换做是爵这样做，凌萧亦会阻止。” 说着，凌萧复又看向苏津道，“苏大哥，对不起。”说着，凌萧便跪了下去，苏津本欲扶，却被凌萧拒绝了，“苏大哥，以爵之xing格，势必不是你的对手，即便苏大哥灭沧澜宫是早晚的事，凌萧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们两个斗，凌萧求你，凌萧活一日，便容沧澜宫一日，可好？” 苏津蹙眉，凌萧这是，拿她自己的命在威胁他啊！ 凌萧的话说得委婉，却分明便是告诉他，要动沧澜宫，便先取了她凌萧xing命吗？ 靖琰只心疼又感激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女子，他自然是几千几万个舍不得她如此，却他再清楚不过，能解此局之人，唯萧儿不可…… 萧儿…… 却不想苏津却释然一笑，“好。”他亦是不想这般的，如今，倒正好得了个台阶下，他，何乐而不为呢？ 不待苏津动作，靖琰便已将凌萧扶起来，紧蹙的眉间是自责与心疼，凌萧伸手抚平靖琰的眉，“琰，莫要自责，能站在你身边，是凌萧的幸福。” 靖琰只将凌萧紧紧拥入怀中，萧儿…… 风爵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但听到凌萧那般维护他，他忽然便释然了，这般深的感情，却与爱情无关，他又还能再如何呢？ 看到凌萧现在终于可以幸福了，他风爵，所能给凌萧最大的疼爱，便是，放手…… 放手！ 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得到最好的解决方式之时，却忽的传来一声清丽的笑，“呵呵！”随着便是一阵拍手声，苏沫终于有了反应，“好！真好！皆大欢喜！苏沫，告辞！” 说着，苏沫转身便要走，真好，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风爵不用死了，苏津不会跟沧澜宫对着干了，凌萧也醒了，那便，没她苏沫什么事了！ 而那件事，她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却只听一直未曾开口的风爵忽然道：“等等！” 苏沫离开的身影一顿，喉间酸涩，强忍着泪意，开口道，“还有什么事吗？”却并没有转回身，道别，她一向不喜。 却不料风爵却是说了一句让苏沫此生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誓死追随的话—— “苏津，本尊答应解散沧澜宫，你答应苏沫的事，可否兑现？”那本该是邪魅张扬的声线，此时却没有一丝语气，只是平静地说出这句于他而言在场所有人都认为他一生都不会做出的让步。 苏津眯了眯眼，“为何？” 苏沫亦是同时便转过了身，震惊地看向风爵，这一刻，泪终于溢出眼眶，她苏沫，从小到大，从未得到过别人的爱，一个都没有…… 她的亲生母亲是为了用她来夺家产，当发现她是个女孩之时一度想将她淹死，苏津的母亲见她可怜收留她，她母亲却给她植入麝香丸，接近她的女子，便都会流产，而彼时苏津的母亲，却刚好怀了孕。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便是因为自己，害得苏津的母亲流产而死，彼时尚且五岁的苏津便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而她的母亲，却不肯放过苏津，多番陷害，甚至苏津逃离苏家之后，她都屡次派杀手追杀，一个五岁的孩子，却都不肯放过，足足五年，苏津逃了五年，她便追杀了五年…… 直到苏津越来越大，以苏家继承人的身份回到苏家，本是众人拥护的少主，却被她栽赃陷害，安上杀人罪，为逃国法，苏津只有远走北越，亦是那时，苏津白手起家，凭一个十岁少年，一砖一瓦赚下本金，在北越有了自己的第一份产业，亦是那时，苏津认识了靖琰。 苏沫也曾多次劝自己的母亲收手，却自己哪里有什么说话的权力，知道苏津回来，未曾直接继承苏家，而是以竞争对手的身份将苏家一步步瓦解，一步步香并…… 彼时那女子用xing命威胁她，叫她接近苏津，然后从内部将苏津搞垮，她便是深知那女子从未爱过她一日，亦无法看着那女子死…… 唯有假意答应，在苏津身边待着，却不曾做过什么害苏津的事，彼时苏津也曾唤过她一句“沫儿”，只是东窗事发，她便百口莫辩，苏津本欲将那女子押解官府，是她以命相求，苏津才肯放过那女子，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那女子，是苏津的母亲的，妹妹…… 自那时起，苏津便与她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一个月前，那女子死了，她临死前特意派人通知她来见她，苏沫也曾一度以为时隔十年，那女子终归是念及母女情分，想要见她了，却原来那女子不过是有事交代…… “争了一辈子，求了一辈子，我现在终于要休息了，我别无他求，只想，葬在你父亲身旁，我求你，求你帮我，求你……” 苏沫便是冷着眸看着那女子死去，看着她伸着手想要抓自己的衣角，却无动于衷的，她只想笑，笑这一生，那女子竟不肯唤她一声“女儿”…… 江湖十年，苏沫换了成千上万副面孔，却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亦从未跟别人说过她的名字，苏沫，不该来这世上的…… 可她不甘，不甘心等不到那女子一句承认，她赌气，十年未归，原以为那女子会有一丝一毫的挂念，却没有…… 那女子死了，是否她也没必要活下去了？ 看着那女子死不瞑目的样子，苏沫终究还是不忍心，事隔十年，她再次找到了苏津，她求他，让她的母亲葬入苏陵，她以生无所愿，自是什么都豁得出去，是以在找苏津之前，她便已想好，她，任何条件都能答应…… 这世间唯一的一具冰棺，便已被凌萧占了，没有这千年玄冰之棺，那女子的肉身，即便药石用尽，亦只能撑最多一个月罢了，现如今已然一月，她却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她苏沫这一生，只爱过三个人，一个是她的母亲，可却一直被利用，最终都没被承认，一个是她的师傅，但她的师傅只是看她天资卓绝，给自己找个继承人罢了，而最后一个，便是苏津…… 可，她，无颜见苏津，亦无颜要求苏津什么…… 这一生苏沫求的甚少，却始终求而不得，遇到风爵，本就是个意外，若非因为风爵的存在，苏沫只怕再无可恋，如今，又算什么？ 只是她从未想过，风爵，竟会为了她…… 为什么？ 风爵却没有给出答案，只道，“这不重要，你只需考虑是否愿意。” 苏津正欲回答，却被苏沫打断，“不！我不同意！”苏沫忽然觉得没必要了，为了那个一辈子都在利用她，到死都不愿承认她的女人，来伤害风爵，便是她苏沫此生做过的最愚蠢的事！ “爵，不必了，那件事，我不想做了。”苏沫这样说，话毕，她便拉着风爵飞身离开，风爵，不要让我欠你…… 只是风爵与苏沫刚离开，便有五个人冲了进来——清风、五一、暗影、许柔可和，萍姨……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却为什么不告诉五一……呜呜，五一好想你啊……”五一依旧是情绪化最为明显的人，除此之外，许柔可亦有泪溢出，而凌萧，却看向了萍姨，“萍姨……”自妖娆的事后，萍姨便与她生分了，如今…… 萍姨只上前一把将凌萧抱住，“萧儿……萍姨对不起你……” “没有，萍姨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是我对不起妖娆……”凌萧只一味摇着头。 苏津与秦霜相拥而笑，凌萧，终于，再也不用接受命运的戏弄了，这女子，等着幸福，等了太久太久了…… “津，我……”秦霜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苏津打断，“萧儿，琰，我与你们商量件事如何？” 众人的情绪皆得到了一个舒缓，凌萧与靖琰一同看向苏津，苏津则接着道：“按理，华儿是琰与萧儿的孩子，理应继承皇位，这几年我亦将朝中之事料理得差不多了，刚好可以让华儿开始上手练着。” 凌萧蹙眉，那九五之尊，却不是什么轻松的位置，华儿来坐，岂非是将苍生大任交到华儿一人肩上？作为母亲来说，凌萧自是不愿自己的孩子这么小便要担此等重任的。 靖琰却安抚地搂住凌萧，“无碍，有我和津在，不会让华儿一力承担的。” 话毕，靖琰便示意苏津继续说，苏津接着道，“而沧澜宫，则始终是要交到华儿手上的，且不论风爵是华儿的父尊，便是以华儿五岁之身，便已有深厚的内功修为便已足以服众，再加上精湛的医术，任沧澜宫魔君绰绰有余。”说着，苏津的狐狸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凌萧终于明白的苏津的意思，苏津是想，以华儿的身份，便可将江湖至尊与庙堂之高合二为一，如此，这棘手的问题便就这样被解决了。 只是…… “琰，华儿他……”她怎忍心让她的华儿以五岁幼龄便身兼如此重任？ 怎么忍心…… 其实靖琰亦是心疼的，但他却知道，身为男儿，便是要担当，没有人是不需要承担责任的，有些人的责任更是从一出生起便已注定，这是宿命！ 这样的困局，若津执意应了凌萧，亦是有诸多麻烦要处理的，反是华儿身份特殊，若是华儿肯，他与津自会辅佐他，待他逐渐上手，他们再行将天下完全交给他便可。 这其中是要吃些苦的，但有些责任无法逃避，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 “萧儿，很多东西，我们无法逃避。”靖琰终究是说出这样一句话。 而凌萧却无法接受靖琰的思想，“我不答应！琰，一开始是你，现在又是华儿，为什么？凭什么？！我不想我的儿子去受那样的苦，去担那样的重任，我不！”凌萧今天早上才答应华儿，说再也不会抛弃他，可现在…… 他们却要将全天下都压在他的身上，怎么可以…… “我答应。”一道仍旧稚气未脱却异常沉稳的嗓音传来，随即便是一个红衣少年翩然落至院中，沉静的眸看向凌萧，一边向众人走来，一边说，“我答应，如果唯有华儿可解此局，华儿，义不容辞。” 沉静的眸中没有一丝怨，妈咪，够了，有你刚刚那句话，够了…… 父亲本是天子，掌理江山便是华儿与生俱来的职责，父尊身为江湖领袖，从小悉心栽培，为父尊分忧本就是华儿分内之事，身为男儿，不惧担当！ 凌萧却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华儿抱在怀里，眼泪终于留下，“我的华儿……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五岁稚子，便要担这样重的责任？！ 华儿反将凌萧抱住，“妈咪，你以后，可以经常来陪华儿吗？” 少年依旧沉静的声线只叫在场所有人心疼，这样一个少年，让他们所有人汗颜…… “好……好……”凌萧一遍又一遍地应着，胡乱地点着头。 靖琰上前，将二人抱住，微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的儿子，靖琰真是又心疼又欣慰…… 他虽自是那般想的，却当听到华儿那般毫不犹豫地承担之时，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还是苏津开了口，“既然如此，便与风爵商量一番，由华儿先接任沧澜宫魔君，再行登基，如此可好？” 华儿点头，靖琰则立即便派了暗卫去找风爵。 而此刻的风爵，则与苏沫一同站在码头，“风爵，苏沫谢过你的深情厚谊，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因爱你，而我算计你……”苏沫不知该怎样说出口，却被风爵接过—— “你应我救萧儿，我应你两件事，第一件便是原谅，是以，我不会怪你。” 苏沫感激地看向风爵，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啊？！ 这样的气度，这样的深情，这样的胸襟，这样的厚义…… 风爵，你真是一剂毒…… “爵，苏沫还是那句话，我爱你，会比你爱凌萧更久，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爱上我，或，死……” 风爵看向苏沫，他在想，若他当初红袖招外遇上的是苏沫，是否，亦是会爱上这个倔强执着的女子…… 正思索间，便有暗卫跪在风爵身侧，“尊主，主人请您去一趟王府。” “何事？”风爵问道。 暗卫只怕自己说不清，却又不敢隐瞒，“回尊主，是主人、皇上，和华少主有事与您商议。” 风爵颔首，正欲飞身前往，便被苏沫拉住衣袖，“爵，我可以陪你去吗？” 想了想，风爵反将苏沫握住，便一路往王府去了。 风爵与苏沫到时，众人正在商讨着华儿的身份之事。 “琰，找我何事？”刚一落地，风爵便开口道。 靖琰与苏津亲自起身相迎，华儿亦紧随其后，这架势，倒是将风爵给逗笑了，“哈哈哈，这般严肃，难不成是琰要纳妾？” 风爵这一句玩笑，可说是将在场众人的紧张都去了一大半，经过他们刚刚的讨论，还是觉得由靖琰开口更为合适，靖琰与风爵说话一向不拐弯抹角，便直言道：“爵，不知你可有将沧澜宫交给华儿的想法？” 苏津真是被靖琰的直白给呛到了，虽然用不着拐弯抹角，但他个人认为，还是略委婉点，好歹有个过渡一点，比较合适…… 而风爵却显然不在意，该是已经习惯了与靖琰的相处模式…… “只要华儿愿意，我自然乐得逍遥！”风爵直言直语，说真的，他若不是背着百万兄弟，才懒得当这个魔君呢！不过他虽悉心栽培华儿，却从来没想过要逼华儿帮他接手沧澜宫，这倒全凭华儿愿意了。 华儿若喜欢这权势地位，他便传位予他，华儿若喜欢逍遥自在，他便由他去。 是啊，只有风爵这等恣意逍遥之人，才给得起最完整的爱…… 对凌萧，对华儿…… 听风爵这般讲，华儿只觉感动，父尊给他的，他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父尊！”华儿单膝跪地，向风爵抱拳道，“儿风华，恳请父尊传位。”沉静的黑眸与沉稳的声线无一不彰显着少年的卓越，他刚刚说，儿，风华！ 风华…… 华儿虽是靖琰与凌萧亲自答应许给风爵，风爵却从未要求过要华儿跟他的姓，是以，从来都只称“华儿”，未曾提起过华儿的姓，而此刻，华儿亲口自称“风华”，让他如何不感动？ 若说一开始是因为凌萧的缘故而对华儿另眼相看，那么四年相处，他早已将华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疼爱，此时此刻，竟有些说不出话…… 唯有单手将华儿扶起，良久才说出一个字——好！ 见风爵答应，众人皆松了口气，如此，所有的问题终于解决了，而这代价，便是这个五岁少年的一生…… 沉静的黑眸中是坚决而无悔，自接受起，他便，自当尽力！ 风爵开心，亲自为华儿筹备了盛大的接任典，昭告天下，沧澜宫新任魔君风华，年仅五岁，内功修为力压群雄，精医术，擅文史，亲废“魔”字，改称“圣君”。 一时间天下哗然，此等少年英才，当真是为终此乱世而生，天降神姿，睥睨江湖。 次日，上任皇帝靖琰与现任皇帝苏津亲临，证实华儿为靖琰之长子靖华，继承皇位，择日登基，靖琰与苏津任摄政王，辅佐新帝，改国号为“华夏”。 至此，江湖与朝堂两权归一，天下一统，盛世江山。 次月初一，新帝登基，封摄政王之子苏经国为经国侯，爵位世袭，靖绯逸为逸王，靖绯瞳为梧瞳长公主。 而苏津则已私下里命人将苏沫的母亲葬入了苏陵，罢了，恩恩怨怨，何时才能休，不过一个方寸之地罢了，既是临终遗愿，便随了她吧…… 苏沫得到消息之后，只立刻便来找了苏津，“哥……” 苏津一愣，回头看到那个与他有七分相似样貌的女子，却是只转身继续向前走，苏沫却立刻追上去，伸手抱住苏津的腰，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哥，秦霜嫂子都告诉我了，你早已将璇玑七味的最后一味毁去，亦是半个月前便已命人算好了适合迁灵的日子……哥！” 苏津从来就不是卑劣之人，却始终任由她误解…… 原来多番刁难，便是想为她与风爵创造机会…… “哥，你早就原谅我了，是吗？”苏沫哽咽着道。 苏津终于叹了口气，道“你何曾做错过什么？为何不原谅？” “哥……”苏沫只一遍遍地叫着，仿佛叫不够，而苏津亦终于喊了她一句——“沫儿。” 小剧场 【琰病了？！】 话说那日华儿刚登基三天，萧来给正在处理政务的三人（华、津、琰）送午膳，刚一进门，琰瞬间便晕倒在案上，萧赶忙冲过来，“琰！” 琰却不醒，津也被吓到了，毕竟以琰的身体，晕倒什么的实在不可思议，亦赶忙过来帮萧将琰扶到了内室，萧怕耽误政务，便劝津离开，由自己照顾琰便好，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来到外间，只见华丝毫不受影响一般地继续批阅着手中的奏折，不禁感叹，“华儿啊，好歹是你的父亲……” 却话还未说完，便被华语气平静地打断：“他是装的，你被坑了。” 津瞬间呆愣，什么？！ “不对啊，你都能看出来，为什么萧儿会看不出来？”津挣扎道。 “关心则乱。” “……” 琰！你给我回来！！！ 华默默瞥了一眼津内心早已暴走表面却云淡风轻的样子，再一次平静地开口：“伯父，会有内伤的。” 津勾起唇角，“华儿，是谁告诉你，我比琰老的。” 华不再说话，默默看手中的奏折…… 内室—— 津刚一出去，琰被一把抱过萧，翻身将萧压在身下，“萧儿，我好想你。” 萧被着变故吓到，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琰，你怎么样了？” 琰直接便堵上萧的唇，一吻过后，这才宠溺地道：“傻丫头，我是装的。” 萧瞪大双眼，实在不敢相信，琰竟然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琰却低声道：“自从你醒来，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说话……” 闻言，萧眸中闪过歉意，是啊，自从醒来，便各种事情接连不断，她与琰，都未曾好好说说话…… 【萌娃那些事】 “赵雅静，你怎么又来了？”小绯瞳不满地道，这丫头，总是跟她抢两个哥哥！ 小雅静一扬下巴，“我是来找华哥哥和逸哥哥的，关你什么事？” “那是我哥哥，谁准你乱叫的？！”小绯瞳叉腰道。 “瞳儿。”小绯逸的声音传来。 小绯瞳立刻便变了语气，瞬间上前搀住小雅静的手臂道：“静儿你还没尝一下母亲今天刚做的‘白雪黑糯米’吧？瞳儿带你去吃。” 小雅静傲娇地甩开小绯瞳的手，“哼！静儿要去找华哥哥！” 说着便往御书房跑去，还未进门就喊着，“华哥哥华哥哥，午膳的时间到了，静儿来找你一起用午膳！” 御书房认真学习批奏折的华抬起头，看向那推门而入的小丫头，无奈地搁下手中的朱笔，离开龙案，随小丫头一起来用午膳了。 小绯瞳见华哥哥被小雅静拉来，酸酸地道：“你就知道影响华哥哥处理政务！” 小雅静得意地扬起下巴，“华哥哥，静儿不理她。” “大家一起用膳吧。”华开口，众人立刻便停止了斗嘴，乖乖用起了膳。 用完午膳后，华要批奏折，小雅静便离开皇宫回了家，却被一个红衣男子挡住，“小丫头！”男子邪魅的声线传来。 小雅静看向风爵，“爵叔叔！”说着便伸开双臂扑了过去，风爵立刻将小丫头抱在怀里，“怎么样？爵叔叔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小雅静自豪而认真地点点头，“嗯！华哥哥已经用完午膳了！” 风爵摸摸小雅静的头道，“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