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同者恋爱实录》 第1章 第一章 同学会夜已擦黑,华灯初上,五光十色闪得萧一献一顶银灰色头发也跟着变色,眼见着霓虹灯就要变成绿色,为免某种不堪画面,萧一献快步走入电梯,摁下七楼,一边对蓝牙耳机那头说道:“录完歌乖乖回家,别让我担心。”二楼进来了一个男人,萧一献没有多看,就站到最左侧,留出摁键区给此人。那男人瞥了一眼摁键区,便默默倚着电梯墙,饶有趣味地看着电梯里的萧一献。“天啊。”萧一献笑了起来,“我都带上脚链了,还不够真诚吗?”男人便由上往下地打量萧一献,目光停留在后者的脚踝上。萧一献染了一顶银灰色头发,长得颇高,身材消瘦,肤白唇红,五官俊美,耳朵上带了个手指大小的银色耳环,穿了一件素白t,九分裤,露出削瘦的脚踝,和右脚上那条据说象征真诚的脚链。这条脚链是深绿色棉绳打着复杂的结制成的,末端有两条串小银片的深绿色短绳。总的来说,是个时尚的弄潮儿。见萧一献摁了一下蓝牙耳机的关闭键,男人开口:“一中一班?”萧一献愣了愣,抬头朝男人点点头。他是来参加初中同学会的,不过他不认识眼前这人啊。眼前这人长得很高,身材健硕,五官俊朗深邃,有混血儿之感,穿着一身dior的休闲服。他对男人的记忆能力不高,实在想不出此人的名字,只好支吾道:“……哦!是你啊!哈哈,好久不见!”男人道:“抱歉,你的变化太大,我认不出你是……?”“我叫萧一献。”“哦!”男人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角勾了勾,“原来是你,我居然把你给忘了,太对不起了。”萧一献背脊一凉,也不知道这人说的是不是反话,总觉得有点儿怪异,好在七楼很快到了,他一马当先出了电梯,往短信提示的“宣阳阁”包厢走去。男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也不看包厢的牌子,就跟着萧一献走。萧一献找到了宣阳阁,一扭开门把,闹腾的声音纷至沓来。“居然迟到!”这是一把女高音。萧一献不由双手捂耳,迅速往右挪开,露出后头的男人来,期望能分担掉一半关注。果然,视线转开了,但耳朵更受罪了,包厢里的女高音们齐声高昂,“啊”声绕梁不绝。“你居然回国了?”其中奔出两个女人,均长得貌美,打扮得体的,一左一右围着男人,引着男人往自己座位旁坐。两个女人座位挨得不近,男人被扯得左右为难,最后随意寻了个座位坐下,恰好是其中一个女人的座位旁边。包厢里很大,中央一张大圆桌,能坐下三十几号人,现在包厢里也只有二十来人,毕竟是初中聚会,很多人五湖四海各奔东西,难以聚齐。萧一献迅速扫视一周,没有找到自己的初中同学、现在的敌对公司艺人樊泽一,便失望地寻了个座位坐下,刚好就坐了纠缠混血儿帅哥不得的女人旁边。这女人见萧一献这么个大帅哥坐自己身边,自觉有面子,搭话道:“你好,我是孔琬静,还记得我吗?”“啊!记得记得。”眼前这位就是自己的初恋情人?!萧一献笑容有点儿勉强,和初中时变化很大,初中时的孔婉静是清纯佳人,现在是……性感诱人,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她脸上有开刀的迹象。“不好意思啊,”孔婉静道,“我实在没认出你来。”“我初中很挫啦。”萧一献不介意道,“我叫——”对面的混血帅哥忽然插嘴道:“还记得那个和你在小树林接吻的男生吗?”孔婉静忽然脸一红,欲迎还拒地看了混血帅哥一眼:“不就是你嘛……”萧一献又忽然背脊一凉,有点儿不可置信地望向对面的混血帅哥。混血帅哥朝他大方一笑,道:“他就是当时带领主任抓我们的学委萧一献啊。”“你……你是席来州啊……”萧一献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席来州挑眉:“刚在电梯你不是认出我来了么?”连这点小谎都要计较吗!卧槽!萧一献简直眼前一黑。席来州是萧一献初恋情人的初恋情人……简单点说,就是情敌。初中时的萧一献被母亲打扮得极为规矩,整日穿着过于宽大的校服,头发按最挫的剪,生怕他在这个青春期行差踏错。这样的他自然不能跟初中起就打扮得体的席来州相提并论,他的初恋情人就在席来州的电眼中投怀送抱了。出于公职与某种阴暗的想法,萧一献见孔婉静跟着席来州去了小树林,就带着主任去了……最后自然是拆散了这对情侣,席来州虽然很快就重新勾搭上了另一位班花,但把萧一献给恨上了,时不时找点小茬。又因为初恋情人被抛弃伤心得呜呜咽咽,萧一献就踏上了举报席来州去小树林酱酱酿酿之旅。随后被席来州削得厉害,但萧一献甘之如饴,因为初恋情人会因席来州的分手而高兴……现在想来,自己的痴情是从小养成的,唉……席来州初中毕业后就出国留学了,是以萧一献把他给忘了。“那个……”萧一献抱歉地看着初恋情人孔婉静,“那个时候不是故意的……”谁知孔婉静一丁点都不在意,反而花痴地看着萧一献:“哇,学委长大变这么帅啊!”萧一献几不可察地往后退了退。“一献有女朋友了吗?”孔婉静眼里闪着亮晶晶的期待。萧一献嘿嘿笑道:“正在追求中。”“哦!”孔婉静瞬间变脸,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接下来大家推杯换盏,名片飞得到处都是。萧一献的初中是国际中学,能就读的大多都是富家子,故而这同学会的价值颇高。萧一献沿着圆桌换名片,轮到席来州时,也好脾气地双手递上名片。小时的吵吵闹闹,只要花点心机,就能化为交好时互相推搡的年少趣事。席来州接过萧一献的名片,认真地看了一眼。“星艺娱乐有限公司,金牌经纪人,萧一献。”“小职位,嘿嘿。”萧一献道,“你的?” 第3章 “不是连脚拷都带上了吗?”席来州低头看了眼,问,“柏拉图啊?”萧一献不好意思笑笑:“我们一起出差的时候,我买的,我带了她没带。”“要不要哥们教你追?”席来州一手勾住萧一献的脖子,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两股臭烘烘的汗臭味,两人同时反向别开脸,作呕状。第三章 熟悉被女神拒绝二垒的萧一献,隔天一早还是要乖乖地、假装愉悦地去上班。今天的上班地点是——电视剧《柔情似水》剧组位于北山的拍摄现场,他手下的艺人张向显在剧组中饰演男二。萧一献手上的艺人,最红的就是张向显了,混到了三线。《柔情似水》导演是钱满,人如其名,所执导的电视剧所向披靡,收视率杠杠的。张向显能拿下男二这个角色,萧一献都不知道演了他多少回“女主”了,这才在试镜时脱颖而出。剧组拍摄,他来了三回,张向显有个小助理,自己也不用太操心。这次是要接张向显参加一个大牌综艺节目,萧一献不太放心,亲自来接人。早上张向显戏份多,萧一献坐导演旁边的……小板凳上,支肘托腮看拍摄,嗯,女主角这个眼神细节做得没他不到位,应该再柔情一点点……“cut!”钱导喊停,“圆晨,身体再柔和一点,眼神再柔和一点。”拍摄再一次开始,拍摄现场不能大声说话,萧一献凑到钱导身边,小声道:“诶,钱导我们所见略同啊!”钱导睨了他一眼,凑到萧一献耳边嘀咕一句:“要不是知道你不是gay,我都要以为你在勾引我了。”萧一献无语地瞪了钱导一眼,默默坐直腰。这时,张向显ng了,钱导骂道:“居然串词,张向显你行啊!”张向显看了萧一献一眼,默默认错,萧一献趁钱导训话期间,和小助理上前帮张向显擦汗,又让化妆师补妆——一个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到的鬓角糊妆了。化妆师夸萧一献对艺人好,简直360度无死角观察。这能不360度吗?他就靠张向显升职了,他父亲说只要他能带出一个一线明星,就会升他为总经理。更何况他和张向显私交很好,算是哥们。接下来的拍摄很顺利,偶尔几个ng也很快就过了,萧一献没有多看,尽顾着和化妆师套近乎了,两人交换了微信,萧一献还答应下次里帮她带本公司里的一线男星签名照,化妆师更直接,在张向显拍摄完上午戏份后,帮张向显重新画了一个更适合上综艺节目的裸妆。上了萧一献的马自达,小助理负责开车,萧一献和张向显坐后座。萧一献细致地给张向显介绍综艺节目的其他嘉宾,各种需要注意的细节,自己功课做得足,张向显就少一分得罪人、多一分得观众缘的机会。结果张向显听得迷迷瞪瞪,显然神游在外。萧一献甩了张向显大腿一巴掌:“你有没有在听?”张向显嘶嘶叫唤着搓大腿:“每次都拍大腿,难道大腿不用上镜就能这么用力拍吗?”萧一献又甩一巴掌,张向显敏捷挡下,手背都红了:“疼就认真听,老子熬夜熬出来的鸡汤就不能认真喝吗?”“那个……”张向显道,“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萧一献眯眯眼:“什么事?是要跟我报告恋爱状况?还是昨晚艳遇被狗仔拍照了?”张向显望向窗外半响,又俯身倾向萧一献,小声道:“我让钱导包了。”萧一献大皱眉,一手抵住张向显的肩膀,推开后上上下下打量着张向显。张向显知道萧一献不喜欢娱乐圈里包养的恶习,他就谄笑道:“也不能算包啦,就是——”“你想找后台,可以跟我讲。”萧一献冷静地说,“我认识几个富婆,几次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都没给……”张向显连连摆手道:“我和钱导之间也不能算单纯的包养啦,还是有感情的……我喜欢他啊。”“两个男的?”萧一献几不可察地身子后仰,“你是gay?”以前那个和他一起yy女神,将娱乐圈各路美女一一点评并脑补猥琐的张向显居然是gay?“可能是被钱导掰弯了?”张向显惆怅又甜蜜地说,“我以前喜欢女人,但现在就是喜欢钱导,诶一献我跟你说——”张向显要揽萧一献的肩,萧一献直接蹭到车门旁,着急地说:“你别弄皱你这衣服啊!”张向显只好尴尬地收回手。萧一献道:“你说你是被钱导掰弯的?虽然这角色很重要,但能重要过你吗,我回去查查合同违约金——”“一献你干嘛这么夸张?”张向显道,“爱上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萧一献便结束这个话题,重新和张向显说综艺节目的注意事项,然而这时却是他心不在焉了。萧一献全程跟着张向显参加综艺节目,过程中帮另一个艺人丁晓筛选了几个剧本试镜,掌握岳应晗录歌进度,到综艺导演身边套近乎,和剪辑师勾肩搭背分享“动作片”,结束节目时,萧一献比张向显还累,他直接上了副驾驶,把座位调低躺了一路,张向显直接横躺后驾驶座,待到了一郊外别墅,萧一献才醒来。萧一献迷瞪着双眼道:“张向显你什么时候买得起别墅了?”张向显揉着眼下车,啪地关车门:“钱导的别墅啊,你要进来参观一下么?”萧一献没回应,等小助理也下了车,直接从副驾驶座跨到驾驶座上,打档,放手刹,转方向盘走人。一路上,他也没想通张向显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堕落了,这让他不免对钱满有了几分偏见。想到今天钱满在自己耳边说话,耳朵都痒得揉红了,晚上回去要好好挖挖,别惹什么病了。车子拐入小区大门,滑向b区停车场,与白色保时捷反向擦车而过,差点就蹭上了。萧一献把车子停好,走出来时白色保时捷还停在停车场门口,里头的男人朝萧一献招招手,等萧一献百无聊赖地靠过去,手抵着车窗时,男人问:“怎么?今天也被你心上人拒绝了?”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大波浪美女,无论是头发还是身材,性感极了,此时依偎在席来州的身上,无由来地,萧一献觉得自己挫爆了。席来州明显就是花花公子,自己这么一个二十四孝好男人居然还追不到人了?天理呢?“兄弟行啊,前天我还见你搂着个短发靓女,今天就换了?”其实不过是胡诌,存心不想让席来州太好过,属于萧一献的小心眼。席来州还没开口,那大波浪美女就把席来州搂得紧紧的,粲然道:“看来我魅力大啊,大得来州都换人了。”一边说着一边跟席来州抛媚眼,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萧一献心中大呼惊讶,和席来州告别后,还是忍不住掏出工作手机,巴拉巴拉找出同学会那天晚上的陌生未接来电,对其发了条短信。——兄弟,御女有术啊!小弟甘拜下风。不一会儿,席来州来电:“要不要一起到酒吧玩玩啊。”“谢了,今晚到我老妈那儿吃饭。”“啊……你妈也住这个小区?”电话那头像是上了马路,声音有些嘈杂。“住我楼上,不行啊?”他住这个小区是因为交通方便,也因为老妈住这里。萧一献父母分居数十年。 第5章 这一浪二浪的,席来州的朋友都认识这位手模女伴了。“来州,这往常不是你的菜啊。”朋友调侃,“难道是活好?”席来州点头:“活好。”“诶,她叫什么名字?”席来州偏头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电话的名字是“手活好”,他春宵夜度时问她:“诶,你叫什么来着。”惹得女伴一记拽耳朵:“我叫潇潇。”潇潇是个会来事儿的,逼得席来州把电话号码改上名字,才肯好好服侍小席。第五章 萧一献的生活就没有席来州这么快活了,他依照席来州的招数对待岳应晗,冷处理,还别说,效果很好,岳应晗这两天都主动给他发信息约吃饭了。萧一献怀疑岳应晗有被虐倾向,呵护备至和不冷不热,居然选了不冷不热,抖m?酒吧喧嚣得很,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声音、乱哄哄的灯光、乱哄哄的人。萧一献和席来州坐在靠墙的半圆形卡座上,挨着坐说话靠吼。两人算偶遇,萧一献和几个圈内人来酒吧玩,刚好转眼就看到隔壁座里坐着个席来州,他就过来陪喝一杯酒。席来州对着萧一献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好在酒吧里的dj换了首柔情一点的曲子,分贝降了很多,要不然萧一献还真没法和席来州聊下去。席来州吼得喉咙沙哑,连灌了两口酒润润喉,这才说:“你的晗晗为人孤傲,你对她百依百顺,她只会觉得理所当然,但一旦你对她冷淡了,她心里就会不是滋味,想去分析你怎么突然变了,就对你感兴趣了……”萧一献猛点头,手上的威士忌碰碰席来州的,放嘴边沾沾唇,他的胃要留给圈内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呀?”萧一献问,“你的潇潇咧?”萧一献在小区里偶遇席来州几次,见了潇潇三次,也和席来州的其他朋友一样,觉得席来州转性了,从前都没有固定的女伴。“遇到朋友,过去喝两杯酒。”席来州道。“男的女的?你不查岗?”“查屁啊。”席来州懒懒坐在沙发上,腿伸得老长,都蹭到对面沙发了,手里酒杯晃荡着,“男的女的有关系?”好吧,萧一献服了:“还以为你栽她身上了呢。”席来州笑笑:“哪能啊,不过,她手活儿特好。”萧一献身边不少人都这样,男男女女上完床,转眼就能和别人讨论这人床技如何如何。萧一献还见过遇到“连襟”的,两个女的在一块吐槽某某男喜欢背入式,总结出此男的床上爱好。不过能大方和别人讨论床伴的活儿,就说明这人根本不在意这床伴。席来州游戏人间得很。“她那手特漂亮,脸、身材、倒成了其次。”“你手控啊?”萧一献以为席来州就一外貌协会外加大波协会。席来州想想,揽过萧一献的肩说道:“说起来也受了你的影响,那天你手放我车窗上,特好看,我就忍不住开始看别人的手……还别说,漂亮的手放在那上面,视觉刺激得热血沸腾。”若席来州遮遮掩掩,萧一献兴许还会有所怀疑。但席来州大大方方说出来,半点暧昧没有,而且是个明明白白的异性恋,萧一献倒也没多想。以前他拿着根冰激凌在路上啃,都有女的对着他的手猛拍照,还问他要不要做手模。“手模?”席来州手里的酒喝完,将杯子倒扣在桌上,仰面躺沙发上,偏头看着萧一献放在玻璃杯上的手,“女手模能拍首饰啊,男的能干嘛?”席来州双手大展放在沙发上,半眯着眼。萧一献在酒吧里很惹人注目,那顶银灰色的头发在酒吧里惹眼得很。已有几个女人朝萧一献抛媚眼了,还有过一个男的来敬酒,萧一献表现得很冷漠,那眼神就像是要把手里的酒全泼在那男的身上似的。“那女生跟了我一条街,看着我就两眼变桃心。”萧一献道,“我就心软同意了,但你知道她要我拍什么吗?让我摸男人屌!妈的,她要不是个女的,我能抽死她我!”他想起来就觉得憋屈,把手里的酒一口闷了,朝席来州点点头,回自己卡座去了,他得回去招呼圈内人了。萧一献不知道席来州听了之后,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萧一献确实很吸引gay,席来州也有同性恋朋友,见过萧一献一面,就同自己讨论过。说萧一献若是gay,就是极品级,那皮肤白得,那唇红得,那臀翘得,那腿长得……彼时席来州不太能理解,就像他不理解女人喜欢包包一样,但现在仿佛能摸到一点道道了。别的不说,单就说萧一献那手,放在小席身上,席来州就能立马起立。却说萧一献这边,他和几个圈内人喝得半酣,又互相勾肩搭背地转战第二场,最后大家都揽了床伴到对面酒店开房。萧一献节操稍高,勉力拒绝了一个自动贴上来的美女,独自一人睡在酒店里,被朋友笑得半死。岳应晗半夜查岗,萧一献睡得晕乎乎(不排除是被酒熏得晕乎乎的):“哪里……酒店啊……”“你一边追我一边419?”萧一献起床气混杂着烂酒品,对着话筒就吼:“我他妈一个人睡!你他妈要是真喜欢我,就别晾着我,再晾下去,老子也不奉陪了!”吼到最后,萧一献把手机扔在厚厚地毯上,呼呼而睡,第二天把这事完全给忘了。顶着宿醉炸头,萧一献到公司办公。岳应晗来了,大家在会议室里讨论她的新专辑,公事上萧一献是极为严肃的,直到会议结束,他才发现岳应晗右脚上戴了一条深绿色的脚绳。卧槽,席来州能啊,这么过几招,岳应晗就带上脚绳了。萧一献心中暗道,改天得请席来州吃顿饭才行。萧一献走到岳应晗身边,正想约她吃饭——“一献,萧总叫你。”萧一献只好对岳应晗笑笑,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匆匆而去。他没有选择坐专用电梯,因为他曾看到他爸在里头和男人厮混过,想想就恶心。从那以后他就亲民,坐共用电梯。上了顶层,萧父的万年男宠——李攀刚好从萧父的办公室出来,面色红润,皮肤细嫩,一点都看不出是五十岁的男人了。倒是萧母,头发白透,眉宇间褶皱成型,终年不散。萧一献只要一想到母亲,就无法给李攀一点好脸色,他无视李攀的笑脸,径直走到走廊的窗前透透气,过了十几分钟,方才回去敲萧父的门。办公室里还有淡淡的欢愉味道,萧一献忍住作呕的欲望,坐在萧父对面。“爸,你找我?”萧父“嗯”了一声,淡淡道:“你弟弟今天回国,晚上回家吃顿饭。”第六章 说是弟弟,其实无论从法律层面还是dna层面,都不成立。萧父口中的“弟弟”是李攀的儿子,比萧一献小半岁,叫李以均。萧一献一天忙碌过后,开着马自达滑入萧父的别墅。停车棚里已停了一辆红色aventador,萧一献下车,果然是父子,都喜欢红色、跑车。李以均趴在一楼的大沙发上,趴着玩赛车游戏,厨房两个帮佣做着饭,莲藕香弥漫整个客厅。 第7章 由于常在公司,下班也较为规律,萧一献晚上也常去跑跑步,和席来州见面的次数还多过手下艺人。随着萧一献和岳应晗的渐入佳境,萧、席两人的关系直线上升,晋升到了登堂入室的关系。这天下班早,萧一献到超市买了芋头,准备给岳应晗做拔丝芋头。他以前也常常给岳应晗做点小点心,心疼她为了练歌消瘦的身子。结果在停车场偶遇席来州,席来州得知萧一献要为岳应晗洗手做羹汤,双手抱臂叹道:“我说人岳应晗给你点甜头,你非但不顺棍往上爬,直接睡了,反倒走回老路子,你是老妈子吗?”萧一献想想也有道理,但席来州居然用“老妈子”三字形容自己?“滚!”萧一献踢了席来州一脚,席来州后退一步躲过,以踢足球的脚姿反踹萧一献,萧一献原地一磞,让他扑了个空。这种幼稚的相处算是两人的日常,两人反应敏捷配合默契,反倒是停车场里一个小朋友大惊小怪,指着萧一献同他妈妈说:“妈妈,他们打架好幼稚。”席来州面露窘迫,连忙揽过萧一献的肩,往自己别墅方向走,道:“你那天不是说要给我来场谢师宴吗?折日不如撞日,给我尝尝你的手艺。”席来州的别墅三层,简欧式风格,定期请钟点工清扫,再加上他常常外飞,室内十分整洁,同他性生活截然不同。萧一献在他厨房找着一次性手套、盘子、锅铲等物。他先套上手套,再给芋头削皮,切块,一边跟席来州讲话:“晗晗的唱片即将告一段落,我打算带她去玩,你有没有什么地点推荐?”席来州斜斜倚着灶台,形成锐角三角形,颇有兴致地看着萧一献动作,闻言挑眉道:“你能约到她再说吧!”萧一献翻白眼:“我约不到她,你也别想吃我做的芋头……啊,我忘了我尿急!”说罢,他匆匆放下芋头,小跑去厕所。“别告诉我你肾不好。”后头席来州幸灾乐祸地嚷嚷。“去你的!我本来下车就要去放水的,”萧一献的话在厕所里断断续续传来,带着点空旷感,和某种水声,“还不是被你截胡了,一下子就忘了……啊啊啊,卧槽……”“怎么了?”听出萧一献的痛苦,席来州大步走向厕所,敲门,“你怎么了?”“我……”萧一献欲哭无泪。“不要告诉我你尿到裤子上了。”“……没有。”萧一献的声音急促起来。“我刚忘了脱手套了……”“……”萧一献血泪教训——切完芋头,尿前记得脱手套。结果最后芋头做不成,萧一献窝在席来州厕所不出来,坐在坐便器上撸着软肉,痒得想自宫,眼眶里满是生理性泪水。现在流的泪,都是当时脑子进的水哇!外头的席来州一阵爆笑后,替萧一献问问百度:“诶,百度说‘当双手因刮芋头皮而发痒时,若将双手放在炉火上方略烤一下,即可止痒。但使用此法时,须注意别灼伤手皮。’你要不要试试,但你要注意的是……哈哈哈哈……别灼伤你的咳咳咳……”萧一献随手扫了洗手台一物什就掼在门上,挽回了席来州仅存的良心。“第二个办法是用醋稀释水,然后泡泡。”“赶紧的啊!”萧一献哭着吼。席来州找来食用醋,但厕所里没有浴缸,萧一献也不知道该怎么泡。不得已,席来州找来一个一次性杯子塞给萧一献。过了一会儿,席来州琢磨着萧一献应该泡着了,问:“有效吗?”“有。”萧一献闷闷地说。“全泡着了?”“嗯。”萧一献依旧闷闷地。席来州摸摸下巴,“萧一献原来你弟弟这么短啊,一次性杯的长度。”萧一献气得狠揣了厕所门几脚,色厉内荏:“你他妈软著的时候能长到哪里去!”“要比比吗?”席来州挑衅。萧一献已无力回答,连泡了几回,不怎么痒了,他这才虚脱着走出厕所,在客厅沙发上趴着,表情如丧考妣。席来州居高临下,看到萧一献腰塌臀翘身段妖娆,双腿无意识分开曲着,深绿色脚绳衬得脚踝越发削瘦白皙,别有一番诱人的滋味。沙发很宽,萧一献又趴得深,席来州就侧躺在他身边,手戳戳他的翘臀,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萧一献闻言双眼湿漉漉地看着席来州,声音哽咽:“都是醋的味。”“没事啦。”席来州揽着萧一献的腰,安慰说,“反正没人给你口交。”“……”萧一献把头偏到沙发背的方向,拒绝理会席来州。第八章 这事闹到最后,两人都饿得肚子直打鼓,席来州负责出去买餐,路过士多店时,想到萧一献不理自己,破天荒给他买了一根芒果可爱多。士多店老板黄婆卖瓜:“小朋友们最喜欢吃这个口味的可爱多了!”席来州闷笑不答,回来将冰激凌塞在萧一献悬垂到地毯上的手里,这才换回萧一献一记瞥眼。“哼,”萧一献爬起来盘腿坐着,把冰激凌外壳纸撕了扔席来州手里,嗷呜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道,“算你够哥们。”席来州嗤笑一声,把纸扔进垃圾桶,盘腿坐在萧一献身旁,拿着盒快餐掀开要吃,见萧一献吃着冰激凌,如丧考妣顿时变成了喜笑颜开,不由对着冰激凌有了几分好奇:“这么好吃?我试试?”“不行!”幼稚相处模式开启。“我就闻闻,不咬。”“好吧。”萧一献把冰激凌递过去,席来州却越过冰激凌,俯身靠近萧一献,鼻子都要蹭到后者的嘴巴了。“嗯,芒果味。”席来州闻着萧一献的唇,鉴定道。说罢,他自然地直起腰,面色如常地吃快餐,内心却因萧一献唇上的味道而波澜起伏。“我去。”萧一献突然骂了一声。 第9章 萧一献半点没注意到,应付着粉丝:“不是,是朋友。好了,你们不是要去赶机吗,赶紧去吧!”“诶等等!”一粉丝缠着说,“萧萧你给我签个名呗,我要将和你的合照放微博,还要晒签名,要不然我见你不白见了。”说得头头是道,就像到了著名景区必须拍照留念,吃顿大餐要先拍照一模一样。萧一献无奈地笑笑,接过粉丝的笔记本,一边写一边唠叨:“我又不是明星,写什么啊……你叫什么,我给你写上去。”“小惠!”粉丝兴奋地看着萧一献。“谢谢惠顾的那个惠!”萧一献笔头一顿,眨眨眼睛。席来州高,站在萧一献背后,一下子就看到萧一献在笔记本上写的字。先写了“萧萧”二字,然后画了个爱心,笔头停在爱心旁。笔头顿了顿,复又写下了大写拼音“xiaohui”。席来州一下没忍住,背过身无声笑了。萧一献好不容易把张向显的粉丝哄走,累得都饿了。“你回家吗?送我一程?”席来州右手帮萧一献推一个行李箱,左手勾住萧一献的脖子往停车场走,问:“怎么样啊,和你晗晗上完垒了吧?”竭力掩饰声音里酸溜溜的味道,自从被萧一献电话吓到,他就没再出去鬼混了。萧一献就扁嘴:“刚好遇到她来那个了……”席来州心情顿时大好。萧一献看到停车场外有卖吃的小店,将另一个行李箱推给席来州,拨开他的手往外走:“我在外面等你,我要买点吃的。”席来州走到自己的车前,掀了银色的外罩,裹一团塞进后尾箱,又将行李箱塞进去,坐进车,顿了顿,掏出手机约潇潇晚上一起浪一浪,今天心情好呀!放下手机,席来州转着方向盘开车出来,停车场沿途的摄像头都拍下了他咧到耳边的嘴角。席来州开车出了停车场,恰好萧一献也抱了两支水,提了一装有食物的小透明袋奔了过来。他一下子就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诶诶诶,你买的什么!”“韭菜煎包啊!”萧一献坐进车,兴奋地拎起小袋子在席来州面前晃悠,也不顾这袋子和席来州的跑车不搭,问道,“没想到这里有卖,还热腾腾的,你吃吗?”席来州只觉得脑子一抽一抽地疼,他闭了闭眼,牙疼似的:“你可别在我车上吃啊。”“可是我饿啊,而且你这跑车露天的,不会有味道的。”“我还饿了一个月呢!”席来州恶狠狠地说道,“不准吃!”吃了,晚上不得跟潇潇吵架啊!他是去约炮不是去吵架的!“切。”萧一献瞪了他一眼,要将小袋子搁车头,席来州忙抽了两张纸巾给他垫了。萧一献就空出手去拧水瓶盖。席来州瞄了一眼,康师傅绿茶……“你喜欢喝绿茶?”“不喜欢。”萧一献一边说,一边将水瓶盖拧开,翻过来看,“但这绿茶有奖,我刚不是不会写‘谢谢惠顾’的‘惠’字吗,所以就……唉!”“怎么?”席来州开着车,抽空瞥他一眼。萧一献把瓶盖拧回去,重新开了一瓶,叹气道:“手气太好,再来一瓶。”席来州哈哈大笑,顿时发现自己每一次和萧一献在一起都很开心。车开上高架桥,风迎面扑来,将两人的头发使劲儿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来。风景很好,萧一献头枕着座顶,仰头看着蓝天白云,摸着肚子提议道:“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太饿了!”席来州从善如流,开入市中心,找了家西餐厅。现在是饭点,停车位不好找,萧一献就提前下了车,拎过韭菜包到餐厅去等,留席来州一人找车位。席来州闷闷不乐地咬紧下唇,勾出性感的下巴线条,眼神凶狠狠地盯着前头的车,嘀咕一句:“唉!早知道让他在车上吃……”待看到萧一献狼吞虎咽吃下一大块牛排,席来州支肘托腮暗自叹气,决定要和潇潇say byebye,什么怪癖嘛,居然不喜欢韭菜味,哼。到了晚上,席来州自然没有和潇潇约。潇潇气他爽约,不怀好意地问:“你该不会是不举了吧……”那天席来州半途软的事,她还历历在目。席来州纵横情场这么多年,硬件设施从未被怀疑过,当下冷哼一声,觉得自己对萧一献这个兄弟真是太好了。试想想,谁会为了个兄弟放弃床上配合默契的女伴!!!现在还被污蔑设施有问题!!!挂了潇潇的电话,席来州打电话给萧一献,电话一直在通话中。席来州就发了条微信给萧一献,转身去洗澡了。回来再打一通,还是在通话中,他不由啧啧称奇。萧一献这么晚还在忙工作?看来萧一献为了陪岳应晗出国旅游,放下了很多工作啊!席来州从未有过正经女朋友,对此撇撇嘴,觉得萧一献太不应该,女朋友而已又不是老婆,需要摆出这么一副“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架势吗?自己帮萧一献追岳应晗,到底是对是错?第十章 萧一献当晚并不是在工作,而是和岳应晗煲电话粥。挂完电话看到席来州的微信,便回了一句“刚和晗晗在聊天”,结果今天早上换来席来州的冷嘲热讽。难道是自己行为太虐狗了?销假后,萧一献真正投入忙碌的生活,紧盯着岳应晗新专辑的销售情况,和新歌排榜情况。他事先买下水军为岳应晗的唱片造势,看新歌下载量还是蛮多的。岳应晗是选秀出身,萧一献找了资源,把她塞进一个综艺节目当嘉宾,宣传唱片。现在唱片行情不好,发片也不单纯为了卖,更多的是要给岳应晗造势,制造曝光率。这档综艺节目的制片人兼导演是萧一献大学好友,见萧一献亲自把岳应晗送到录制现场,不由低声问:“你还真和她在一起啊。”“是啊。”萧一献来的路上,买了导演最喜欢的抹茶蛋糕,现在正好拿出来给导演。导演是个糙汉子,饿得慌,啃着抹茶蛋糕没有半分美感:“你家里人肯?”“肯啊。”萧一献笑眯眯,“他们要求很低,只要是女的就行。”“反正你年轻,慢慢谈。”导演劝道,“小心点狗仔啊。”萧一献揽了导演的肩:“录完节目,去不去酒吧?”“行!”导演吃完蛋糕又投入工作。“啊,对了,你之前不是托我问《无限挑战》导演请不请《柔情似水》剧组录节目吗?他们说请,大概就是这两个星期的事了。你家张向显在里面是什么角色,可以争取争取。”萧一献愣了愣,点头。等导演忙得没空理萧一献,萧一献这才打电话问李以均:“张向显是不是要上《无限挑战》录节目了?” 第11章 萧一献工作多,很快又把这事抛诸脑后,开车去和人谈工作去了,等华灯初上,他回公司说放新签的合同,遇到李以均,他顺嘴一句:“请假请到了吗?”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给席来州发微信,问他芒果农家乐地点在哪里,明天自己带岳应晗去。“啊?”李以均显然没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萧一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不多话,拔腿就往自己办公室去。李以均跟在身后,倚着墙,双手抱臂看着他。萧一献今天穿了西服套装,合身,酒红色细格子,里头配了一件黑色衬衫,越发衬托得他肌肤白嫩。西裤微微露出点脚踝,能看到深绿色的脚绳,越发显得腿长了。李以均目光跟着萧一献走,等他放完东西,出来关门,自己后退一步,轻轻拍了下他的翘臀:“今晚要不要回家吃饭?”萧一献猛地将他的手拧开,力道大得让人发疼,他目光隐晦幽深,夹裹着怒火:“有病治病,别往我身边凑!”“我开玩笑拍下你屁股也叫有病吗?”李以均甩开萧一献的手,冷笑着揉手。“一旦在你脑子里挂号是同性恋了,是不是就不能碰你了啊?”“是。”萧一献认真地回答。“希望你以后保持距离。”又是不欢而散。萧一献下停车场,坐进车里,对今天的两场不欢而散而捂额,手指搁在方向盘上无序地敲动着。今天心情糟透了,得给自己放松放松,萧一献掏出手机无意识地打通了席来州的电话。“晚上想去哪里吃饭?”电话那头席来州的声音沙哑:“我不出去了……我感冒。”“哦。”萧一献挂了电话。这头席来州为萧一献的冷漠而有点沮丧。他其实很早就知道萧一献明天有假——他总会不自觉关注萧一献的工作电话内容——他知道萧一献很喜欢吃芒果,上网查到了邻市有个摘芒果的农家乐,信誓旦旦地认为萧一献肯定会答应明天的聚会内容。谁知道,萧一献根本没有将明天留给自己的自觉。他不由有些心烦意乱,调低了空调温度,窝在床沿,左脚曲着垂在地上。朋友打电话给他:“晚上阿言别墅开趴,来不来。”“来。”细想起来自己也很久没夜蒲,既然明天没事干,那就玩个通宵。席来州挂了电话猛地坐起身,一边粗鲁地脱衣服,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向浴室。冷水开到最大,直落落在席来州深邃的五官上、棱角分明的肩上,随着他烦躁的揉搓,扑向远处,落在浅灰色的瓷砖上,成股成股地流下。无意识望到半身镜时,席来州不由盯着自己的上半身看。他热爱极限运动,也经常健身,身材是很好的,小麦色,腹肌明显,身材线条硬朗有力量感,是寻常男人看了也会羡慕的身材。他本以为这样的身材是最好看的,但那天无意俯看了萧一献的胸膛后,他像是忽然打开了一扇从未发现的窗,发现除了火辣的红玫瑰,恬静的海芋也十分吸引人。他偶尔会想起那一幕,白皙的,红艳的,肌肉不明显,隐隐有些腹肌线条……偶尔想想,会忍不住释放下自己,就像现在。等完事,席来州裸着身体出来,准备问问萧一献晚上要不要一起蒲,看到一条来自萧一献的未看微信。萧一献:你说的芒果农家乐……席来州勾勾嘴角,不顾浑身还湿漉漉的,就坐在床上,点开微信,准备给萧一献回信。结果————你说的芒果农家乐在哪里?地址发给我,我打算带晗晗去。无名火起,席来州整个人倒仰在大床上,呈“太”字型,郁闷得不得了。手中的手机嗡嗡嗡地振动起来,席来州带点期盼地扭头一看,唉,是朋友打来的。朋友问他晚上带不带女伴。席来州懒洋洋道:“我不去了。”朋友就嚷嚷了:“你最近怎么回事啊,你知不知道那个潇潇在外面说你不行啊,你还不赶紧出来洗刷冤情,想牢底坐穿啊。”朋友说“潇潇”,席来州就想到“萧萧”,郁闷得很,他翻身呈“片”型,和朋友有一句没一句地调侃,睡着了。等冷醒的时候,席来州连打了三个喷嚏,光荣感冒了。往常感冒,席来州都不怎么开心。开玩笑,没人会喜欢得病,席来州这种争分夺秒浪的人更不喜欢了,这样会玩得不尽兴。但今天他却并没有不开心,隐隐有种“终于”的感觉。但他没去细究自己的“终于”到底是什么。萧一献打电话来让他一起吃饭时,他就隐隐含着一种“报喜”的心情,说:“……我感冒了。”结果萧一献一声“哦”就打发了自己。心情直降谷底,血条都空了。挂了电话,席来州仰躺在床上,空调的冷风猛烈地吹,吹得他得起身抽纸巾擤鼻涕。床头的小垃圾桶都装满了纸团,席来州无心去倒,懒洋洋地不想动弹,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直到被门铃声吵醒。看着门外提着大包小包的萧一献,席来州满血复原。“你怎么来了?”什么郁闷、闷闷不乐全都见鬼去吧!萧一献“哇”了一声,闷笑别过脸,说道:“老兄你裸游啊?”席来州低头一看,自己没穿衣服,但他也不害臊:“我去穿,你进来吧。”他上二楼房间里翻出一条子弹内裤,披了浴袍,又走了出来,调侃道:“怎么样,我尺寸傲人吧?”萧一献翻了白眼,不回答。席来州顺着楼梯往下走,步伐轻快:“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感冒吗?”萧一献瞪了他一眼,“给你买了感冒灵,买了饭,赶紧吃了。”萧一献已换了拖鞋,将饭和感冒灵放餐桌上,还有一个银色大保温壶,他进厨房洗了两个碗出来:“我妈给我煮的汤,便宜你了。”席来州坐萧一献隔壁,幸福地打了个喷嚏,被萧一献嫌弃地打了下头。他喝了一口热汤,是苦瓜汤,他并不喜欢吃苦瓜,但因为是萧一献妈妈做的,他必须给面子:“好喝啊!”“那当然。”席来州说:“你妈妈做菜这么厉害,哪天邀请我去你家吃饭啊。”萧一献没理他,把汤喝完后,就起身将碗放进厨房的水槽里。席来州盯着他的酒红色细格子面料裹贴着的两条大长腿看,萧一献毫无所觉:“碗等你钟点工明天洗没问题吧?” 第13章 就尝尝,新鲜劲儿后就会放手,就不会烦躁了。自己的烦躁只不过是因为有份肉在自己面前,自己无论如何咬不到一口,而这份肉却心心念念要让别人啃。席来州当下致电副机师:“在你库存里找几部片子让我开开眼界。”副机师那边咳嗽不已:“老兄啊,真人你都亲不下嘴,你还想看片,我怕你吐啊。”“少废话。”席来州说,“老子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男人。”“是喜欢,上男人,还是喜欢上,男人啊。”副机师暧昧地问。席来州理所当然地回嘴:“当然是……”他顿了顿,骂了一句:“老子就要你几部片子,你问那么多干嘛!”副机师哈哈大笑:“行行行,我什么口味都给你备一部,明天自己到我这儿来拿。”门铃声响起,席来州匆匆挂了电话,趿了拖鞋去开门。萧一献换了套黑色镶白边的长袖丝绸睡衣,湿漉漉的银灰色头发凌乱成股半塌着,眉毛都沾满了湿意,右耳上的银色耳环上沾了颗小小水珠,他手里拈着一支温度计,一直甩着,见席来州开门,就张嘴“啊”了一长声。席来州条件反射地张开嘴,一支温度计就塞进嘴里,萧一献单手就将席来州的嘴合上,捏出一个鸭嘴。“含七分钟啊,不要说话。”萧一献放了手,率先进屋。席来州在后头关门,摸了自己嘴巴一把。萧一献踢踢踏踏上了二楼,一边说:“我在家洗好澡了,你家客房多,我在这里凑合一晚,要明天没事,你得给我包个大红包。”“喂!跟你说话呢!”萧一献停下脚步回身看了席来州一眼。席来州这人真有本事,能将温度计含出抽烟的吊儿郎当假象。“啊,我忘了你不能说话。”席来州跟着上楼,趁萧一献没留意,将系紧的浴袍带子松了松,露出大片胸膛。这头萧一献进了一间客房,就在席来州卧室隔壁,有大片的落地窗,能看到环绕着小区后头的小山丘,还有一个小水潭。萧一献抓过一个枕头闻了闻,嫌弃道:“有味儿。”萧一献将二楼三楼的客房全都挑了一遍,坐在三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唉声叹气:“你不是请了钟点工吗,都不收拾收拾。”席来州下楼到冰箱冷冻室里拿出一支芒果可爱多,撕开外纸,一边走上楼,一边怀疑萧一献将钟点工神化了,也就是打扫打扫房子而已,你还指望她像个管家一样,将你家里细细致致照顾到吗?但为着萧一献这声叹息,席来州还是愿意去请个专职佣人的,就像他会将冰箱冷冻室塞满芒果味可爱多。“谢了。”萧一献接过冰激凌,看了看手表,道,“张嘴。”两人配合默契,萧一献抽出温度计来看,席来州说:“萧一献我发现你很娇气,你以为钟点工什么都干啊。”萧一献呢喃一句“37度没烧”,视线从温度计移到席来州脸上,说:“我没请过钟点工啊,我怎么知道……”将温度计塞席来州手里,萧一献啃了一口可爱多,起身下楼。席来州在他前面,被他催着走,不可置信地说:“你懒得连个碗都不肯洗,居然没请钟点工?”两人走到二楼,萧一献最后还是选择了席来州卧室隔壁的客房,他嫌弃地坐床上,回应道:“我不习惯陌生人进我屋,除了我妈,还没人进过我公寓。”席来州微愣。萧一献在外头大大方方,进他家也随意地很,没想到是个私人领域意识很强的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去过萧一献家,连同个小区的萧妈妈也从来没见过。不过,萧一献嫌弃客房……席来州不怀好意地说:“那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我保证没味。”“不好意思,我不和别人同床。”萧一献笑道,“而且那上面说不定都是那种味儿,我宁愿闻这味儿。”他戳戳枕头。最后席来州将自己换洗的第二套枕被给萧一献,两人七手八脚地换好被套,萧一献将席来州踢出门,各睡各的。萧一献习惯睡前翻翻自己隔天的行程单,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在身边。他趿了鞋下楼去找,在客厅找到了,愉快地看完行程单,他倒床就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萧一献要发微信给岳应晗,告诉她今天不能去陪她了,这时他才发现那条“那就多喝水”。他气哄哄地踢开席来州的房门,见他皱着眉头半睁着眼打量着自己,他立马踩上床,一脚踩上他的胸:“你还有没有下限了,偷看我手机就算了,还假装我回复?”席来州看了他的脚几眼,猛地一扯被子,将萧一献绊倒在床上,自己把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就没下限了!”实在是太没下限了。不知道是不是手漂亮的人,脚也很漂亮,反正萧一献现在在自己眼里简直就是blingbling闪着的荷尔蒙活体。席来州隐隐感觉到萧一献爬在自己身上,他活生生暗爽了一下,结果萧一献只是爬过自己这个障碍物而已。他不由皱着眉头掀开脸上的被子,萧一献已越过自己拿到了床头柜的手机,他有不好的预感:“喂喂,你做什么……”萧一献说:“我试试你的解锁是什么……哇,和我的一样。”这不废话吗!昨晚在你旁边解了几十次!“你想干嘛!”席来州坐了起来,要夺过手机,两人在床上打闹起来。萧一献无所畏惧,被按趴在床上,双手仍顽强地伸直了摁手机,像是在打字。席来州本就想揩油,四肢八爪鱼地黏在萧一献身上,几乎整个人趴在萧一献的背上了。“让你碰我手机。”萧一献得逞般地扬扬手机,扭过脸来得意洋洋地看着身上之人,“你自己看。”席来州低头一看,自己的朋友圈上。——国内的男科医生没一个专业!席来州黑了脸。萧一献要推开席来州坐起来,一边道:“我说你也早点去看医生吧,阳痿可是大病——”席来州在萧一献身上做了个活塞动作,火热硕大的海绵体就将半起身的萧一献顶趴在床上:“我需要看病?”清晨,身下是自己想睡的人,席来州是正常、浪荡的男人,做这个动作很正常。“嗯?”看着底下人雪白削瘦的脖颈,席来州无法抑制地又顶了一下,感觉十分爽。其实他不过是开个玩笑,谁知底下一个拳头怒气冲冲将自己打翻下来,席来州捂着脸皱眉看向萧一献:“你干嘛?”萧一献冷冰冰地瞪着他,这是席来州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我才要问你在干什么!”声音近乎歇斯底里。第十三章 第15章 席三一听,摆摆手赶走洋妞,重新抽了一根雪茄,俯身剪着烟头:“你这还是第一次啊,那人叫什么?是哪国人?”“国内一个歌——”席来州顿了顿,擎着雪茄的手在沙发靠把上敲了敲,嘴边的名字陡然换成了另一个,“应该是个演员,叫丁晓。”“成。”席三终于抽上烟,吐出一个个烟圈,“追女人嘛,哥哥肯定帮你。”“追个屁。”席来州轻声骂了句,径直上楼找房间睡觉去了。他只是不想萧一献再生气而已,这份赔礼重本了吧?萧一献这边正忙得很,岳应晗小有名气,刚刚发布新歌新专辑,就被绯闻缠身。一张错位的照片就将清纯孤傲的岳应晗形象陡然变为勾搭经纪人不择手段。萧一献亲自坐镇公司的网络部,盯着他们发澄清贴,请水军。部长在一旁抽烟:“应晗呢?”桌上放着一包烟,烟上码着一个打火机。“在家。”萧一献最近有些烦躁,抽出根烟咬在嘴里,低头就要打上火——一团黑影压下来,视线里另一根烟凑到打火机前点了火。他狐疑偏头看去,李以均嘴里叼着燃着星火的烟,正朝自己放电。“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啊,以后还是小心点好,”李以均挑眉道,“难不成你真要娶个小明星回家?”萧一献深吸一口气,转头将刚点上的烟碾在烟灰缸里。李以均和萧一献的关系在公司内部颇为诡异。部长忙道:“都这么晚了,以均你怎么会过来。”李以均像是才发现自己来这的目的,他瞄了萧一献一眼,笑道:“哦,我手下一个艺人,傻不拉几,为了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下又是泼酒又是甩巴掌的……”萧一献垂眸,不会是张向显那个笨蛋吧?“我来和你们商量商量如何解决这件事。”李以均道。部长就同李以均进了里头的小会议室。萧一献觉得里头气氛沉闷得很,只有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转身就出了网络部,准备到走廊尽头的窗前透透气。结果一拐角就看见张向显坐在走廊铁质的垃圾箱上,他上身湿淋淋,头发也没型了,鞋带都开了,实在没有明星样。听到脚步声,张向显半垂着的头微微抬了抬,声音低哑:“一献,他要结婚了。”萧一献顿了顿,还是走到窗前透气。“你也太过分了。”张向显呢喃,“难道我不是你的艺人了,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吗?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冷风打在脸上,让仅仅穿着一件衬衫的萧一献抖了一下,他转身下楼去取外套,想了想,又拿了一套备用衣物,找了个纸袋子装着,提着上楼。张向显已经不在这里了。看了张向显的衰样,萧一献很是后悔自己当初没能拉住他,甚至有点像对待瘟疫那样,远远逃离。如果重来一次……“一献?”萧一献扭头,张向显从厕所出来,上衣脱掉了,脸上湿漉漉的。张向显视线下移,落在萧一献的手上。萧一献最终还是选择攥紧纸袋子,转身下楼。“喂!”张向显提高声调嚷了一句。“不用喊了。”李以均双手抱臂走了出来,幸灾乐祸地说,“萧一献是不会理你的。”张向显也意识到了萧一献对自己的冷漠,但他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李以均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想知道?问我啊!”第十四章 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萧一献被偷了手机,隔天岳应晗陷绯闻,萧一献正忙得焦头烂额,临时用私人号码联系工作,新补的卡到今天才有空去拿。结果一恢复工作号码,就有送上门的代言合约。古人诚不欺我!萧一献立马给丁晓向剧组请了假,开车到丁晓剧组所在的c市接了人。那些成堆的未接来电,他半点没有理会,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些狗仔打来的。接了丁晓,萧一献先带丁晓做了个全身spa,又带丁晓逛商场。送上门来的代言合约是服装品牌x.crew,这个牌子有“中产阶级国民服装”之称,风格通勤又休闲,国外许多明星都喜欢穿这个牌子的衣服。去年刚刚在国内开设门店,第一个国内代言人是一线女星邱柔柔,邱柔柔的穿衣品味是明星中的佼佼者,据说邱柔柔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拿下的代言。丁晓个人衣品平平,萧一献根本不知道x.crew怎么会看中丁晓。他一边帮丁晓挑衣服鞋子饰品,为她恶补各种服装品牌,一边抽空小声问她:“你是认识什么贵人了吗?”丁晓素来是比较沉默寡言的,她跟着萧一献身后抱着衣服:“没啊,我每天都忙着拍戏。”萧一献想到了张向显,严肃地跟丁晓说:“你有任何状况都要随时跟我报备。”丁晓严肃地点头,萧一献这才放她去试衣。坐在皮沙发上,萧一献正想俯身去挑鞋子,电话就嗡嗡地响了起来,他正挑拣着一双凉鞋,随手就接了起来:“你好,我是萧一献。”电话那边呼吸声骤然停顿了一下,又开口:“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席来州?”萧一献有些尴尬。一想到四天前的那场咆哮,萧一献都要尴尬死了。他自己反应过激,差点要和席来州绝交,要不是那天潇潇来按门铃,他都要将席来州划入“需要保持距离”行列了。潇潇的到来提醒了萧一献,席来州的性取向,让他不由为自己的大题小做而尴尬不已,最后为了不当电灯泡,只能匆匆走人。后来手机被偷,他也没了席来州的联系方式,自己更是忙得头昏脑涨。直到现在才又和席来州有了联系。“那天我真是开玩笑的,虽然我——”“咳,你别说了,我自己现在想起来都尴尬死了。”萧一献忙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他暗暗告诫自己,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大反应了。 第17章 “不——”萧一献很快反应过来,将手里的月饼塞进嘴里,坐直起来,灌了一大口茶,为自己争取思考时间,最终他说,“是啊,和她在聊天。”萧母笑眯眯:“看得出你很喜欢她,捧着手机都能笑出朵花来。”“哈哈。”萧一献不以为然地笑着,看笑话也能笑得很开心啊。第十五章 萧一献为了挤出三天假期,简直是榨干了自己最后一滴油,没时间同回国的席来州见面。旅游第一天,两人约在b区停车场见面。萧一献拖着银色行李箱坐电梯的时候,刚刚遇到提着菜篮子的萧母。“妈妈!”萧一献笑着进电梯,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我这几天出差。”“居然想骗妈妈。”“我哪里骗你了,是真的。”一楼到了,萧母没有出去。萧一献背脊一凉,越发笑得灿烂,“妈妈要去停车场?”转眼间负一层就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萧一献能看到骚包的白色跑车旁站得更骚包的席来州,他迟疑地按住开启键,让萧母先出,脑子里不断地想着如何收尾。“你出差都是拉个黑色的小行李箱,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萧母并没有出去,慈爱地拧了萧一献戴耳环的耳朵,问,“是和小岳去旅游吧?去几天?”这时,席来州望了过来,并举步走了过来。萧一献简直每个细胞都在呐喊“不要过来”,他胡乱地点头,出了电梯,转头跟萧母说:“什么都骗不了你,妈妈,我要走了,还要去接小岳呢!”“去吧!”余光中席来州越走越近,电梯门渐渐合上了,萧一献看到萧母摁下了一楼的按键。电梯门刚合上,席来州就拍上了萧一献的肩:“刚刚是你妈妈吗?”萧一献劫后余生:“是啊。”“为什么不说是和我去旅游?提什么小岳?”席来州帮萧一献提着行李箱走下几个阶梯,咕噜咕噜走向自己的跑车。萧一献不回应,看了敞篷跑车一眼,机灵地夺过自己的银色行李箱,转向自己的马自达:“今天开我的车走。”萧一献坐上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到席来州拖了一个行李箱塞进他的后尾箱,又绕过来,要坐进副驾驶座,他忙道:“你坐后座。”“不要告诉我,你准备带岳应晗一起。”席来州冷下脸,非暴力不合作地站着。“看你小气吧啦的。”萧一献啧了一声,终于回应道,“我就骗骗我妈,你坐后面,躲一下,出了小区就好了。”席来州重重地砸上车门,又开了后座,再次重重地关上。萧一献提醒:“躺下啊!”“你要我怎么躺?将我砍对半也躺不下。”话虽如此,席来州还是憋屈地躺下,猫着腰,长腿折叠垂着,勉强将自己从车窗上抹去了。两人吵吵闹闹的,反倒没了之前电话里头的那点尴尬。萧一献急速出了小区,认真地看了后视镜一眼,这才说道:“小席子,可以平身啦。”“操,你搞得我们跟偷情似的。”席来州坐了起来,捋捋头发,双腿架在右侧的车门把子上。“……”萧一献丢了一个水果月饼给席来州,问,“对了,我们去哪儿?”席来州慢悠悠地拆开透明包装袋:“机场。”“神秘兮兮的……”萧一献不屑地撇嘴,“要不能带我装逼带我飞,我立马转头。”等到跟着席来州走进一个广阔的停机坪时,萧一献望着眼前的钢蓝色直升机懵逼了。钢蓝色的机身主体,上头写着“bell429”,尾翼是黑色的,白红相间的桨叶旋转着,旋出聒噪的声音,萧一献又是捂着耳朵又是朝席来州举出一个大拇指。席来州一手一个行李箱,平行推着,一边介绍:“bell429,轻型直升机,双引擎,有效荷载量大约1200公斤,预计最大航速是——”“停!”萧一献投降,“停止装逼。”走近直升机,萧一献的银灰色发型被气浪毁得一塌糊涂,席来州已和驾驶舱里的飞机师挥了挥手,又帮萧一献开了机舱门,自己推着两个行李箱到后头去装上了。萧一献这才发现自己下了车,行李箱都是席来州帮自己推的,他也没多想,上了机舱。机舱内对排三个裸色沙发单座椅,萧一献挑着临窗的位置坐下,老老实实系了安全带。他往窗外看,看到远处有架超长的白色飞机,一排排人正有序地在登机,他本来还以为是要坐飞机的,连护照都带上了……砰地一声,在近处传来,萧一献转头一看,席来州坐到了自己身边,桨叶旋转带来的聒噪声被隔绝了。直升机有点摇晃地升了起来。萧一献问:“你不亲自开?”余光瞄到席来州没有系安全带,萧一献直接俯身下去帮他拉起安全带“咔啪”卡上了,抬起头来刚好看到席来州的喉咙滑动了一下。“咳咳,待会要带跳伞,所以要带个飞机师,”席来州揽着萧一献的肩,漫不经心地问,“怕吗?”萧一献才不相信什么“跳伞”,他扬着脸枕在席来州的手臂上:“怕毛啊怕,怕就不是男人了。”席来州被乱扑棱的银灰色头发磨得手臂发痒,又不舍得推开萧一献。这时机舱内响起飞机师的声音:“萧先生席先生,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小时,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九点十分,阴天多云。”直升机平稳飞起来后,萧一献就没多少新鲜劲了。席来州抽出手,从座位底下拉出一套黑色装备,难得仔细地跟萧一献解释每一个需要注意的细节点:“这是背带……这个黑色箱子里面放着两个伞盖,万一一个没用,还有另一个可以用,保证安全……”萧一献一点都不觉得安全,难道“不跳”不是最安全的选择吗?他听得云里雾里地,席来州解释了很久,然后又拿出两个头盔,一个半圆形,像摩托车头盔,另一个软踏踏的,皮质,看起来很不牢靠。“你是第一次跳伞吧?”席来州道,“按理说你应该带这个头盔比较保险……”他举了举左手上的头盔,然后又晃晃右手上软塌的皮质头盔说:“但这个会舒服点……”萧一献装作无意地他左手上的头盔拿在手上,明明紧张得脸抽筋,语气却是竭力的漫不经心:“真跳?”席来州闷笑着指窗,让他看底下连绵不断的绿海:“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地方着陆。”萧一献只看了一眼,他无法想象在高空上自由落体,而且这跳伞装备看起来一点都不专业,不是应该武装到牙齿么,这么背着个东西,就往下跳? 第19章 萧一献只当他在调侃自己,就推了席来州一把,差点把他手上的咖啡都推出来了:“那像你行了吧?”席来州简直气笑了:“好啊,只要你不介意带绿帽。”其实他一点都不期待拥有自己的孩子。“你!”两人都端着咖啡杯投鼠忌器,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将咖啡杯放在地板上,朝对方扑了过去,闹了起来。席来州胜出,以绝对优势将萧一献压制住,看着萧一献指关节微微红起的双手,他脱口而出:“女儿可以像你……”萧一献被压得进气少出气多,憋红了脸嚷嚷:“老子的女儿当然像老子!”像当街调戏姑娘的恶霸,席来州捏起萧一献的下巴,扳左侧脸看看扳右侧脸看看,不亦乐乎。突然,他心头泛起陌生潮涌,有些能理解父亲母亲腻歪的行为了。无所畏惧地,不负责任地,他想将这样的心情同萧一献诉说:“嘿,我——”“老子……要断气……了……”“噗……”那种诉说的欲望就被打断在耍闹中。第二天早上,席来州被狗吠声吵醒,声音还有点熟悉。他担心吵到萧一献,披了浴袍就下楼,准备采取点措施,结果看到萧一献穿着浴袍,趴在钢化玻璃上,透过一个狭窄的透气小窗子……学狗吠。“嘿!”萧一献转过头来,狗吠声仍在,他笑道:“对面家的小狗吼我……”“……”萧一献又转过去和对面的小狗对吠。席来州笑了,觉得要是每天都能和萧一献一起,日子肯定很舒服。雨后的山林,雨水滴滴答答,热闹而悠然。他昂首阔步地走过去,想“调解”一二——对面木屋的走廊里站着一个女孩,她的腿边蹲着一只呲牙怒吼的小狗,小狗还没有她的半个小腿高。席来州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是萧一献昨天看了好几眼的人,他带着几分恼怒大步走过去,手指准确地勾住了浴袍里的内裤,用力一扯,骤然放手,“啪”一声响。萧一献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捂住被攻击的后臀,扭头对席来州凶狠地一声“汪!”“……”席来州真是服了,扯住他的后衣领,将人拖走。对面的女孩忽然着急地喊了一声:“别去!那是个牢笼……”席七叔说这儿是婚房,当地的女孩说这儿当牢笼。萧一献有几分尴尬,朝女孩挥挥手说再见。席来州则好奇地环视一周,心想这房子要困住一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窗子都小得很,唯一的出口是大门。自己要是将来想困住什么人,这地方首选啊。“你别多想啊!”萧一献见席来州若有所思,说,“童言无忌。”“嗯……”两人心情恢复很快,收拾收拾就往房子后头的山出发了,山里有一个小湖,他们要去钓鱼。席来州健步如飞,萧一献气喘吁吁,认为自己死活到不了湖边,要求席来州秉着人道主义背他,作为回报,待会席来州让他干嘛他都干。结果到了湖边,湖倚着高山高石,两人钓了大半天也没鱼上钩。席来州就指着高高的石头上让萧一献跳进湖里抓鱼,萧一献演技廉价浮夸:“你不知道吧,我小时候差点溺水……”席来州双手抱臂,一点同情之意都没有,他看了萧一献的脚踝一眼:“那你把脚绳剪了。”“不行,这是我和……”席来州就拽起萧一献往石头走去,萧一献四肢都在抗拒,蹲在地上竭力顽抗:“大爷大爷!我脱!”他空着的左手在脚绳后方扒拉了一下,将脚绳沿着鞋子脱了下来。席来州速度快得惊人,立马将脚绳扔进湖里,快得萧一献都反应不过来。“喂!”萧一献跳将起来,有点生气了,“那是我和应晗的爱情象征。”席来州心头无名火起,毅然走向石头,三两下爬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了萧一献一眼,哼笑一声跳了下去,动作利落带着拽劲儿。“喂喂!”萧一献奔到湖边,喊道,“你快上来啊!”“……”水面泛起涟漪,又缓慢消去。湖水碧绿,深不见底,几个划动,席来州就消失在萧一献能见范围内。“我不要那脚绳了!”萧一献喊道。好一会儿,席来州都没有回应,萧一献着急了,正要脱衣服跳下去,眼前平静的水面忽然被顶破,哗啦的水声中席来州单手捋了一把头发,露出湿漉漉的饱满额头。“真不要了?”萧一献看着水里的席来州,心扑通乱跳:“……不要了,你安全最重要。”“我最重要?”席来州嘴角咧得大大的,“比岳……比你那狗屁爱情象征重要?”萧一献胡乱点头:“你快上来啊!”席来州又一笑,萧一献都有点看呆了,这家伙真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他正要训斥,就见眼前一个什么东西被席来州扔了出来,“啪”地一声响,落在他的身后。“我们中午有鱼吃了!”他早就看那绳子不顺眼了,怎么可能下去捡回来。第十七章 第三天,萧一献赖床,席来州坏心地将他的闹钟再调后半个小时,随手放在离自己近的右侧床头柜上。 第21章 女店员走到席来州对面,隔着陈列架,取出其中一个耳饰,介绍道:“先生,这个怎么样?今天刚刚到货的。”这是一个别针样式的耳饰,别针的活动顶端镶着同色细钻,低调又有个性。“嗯……还可以。”席来州冷冷回应,实际上他根本看不懂到底好不好。女店员琢磨不透他到底是钟意还是不钟意,就又推荐了其他款,结果这位先生统一回应:“嗯……还可以。”她有些气馁,这位看起来很有钱的帅哥好像没有购买的欲望。“还有别的吗?”看着帅哥揉着眉心,女店员也介绍得有些受罪,她一边说着:“没了……”一边要引他出门,却忽然听到他说:“那就全包起来。”“啊?”“你刚才介绍的,全包起来。”席来州抽出卡,他觉得每个耳饰拎起来都很别致,放成一堆就很恐怖了,他不想再看绒底盒子。“分开放,别堆一起。”天上砸下一个大款,女店员有几分结巴:“可……可每个款式有几个颜色,先生你……”席来州已走到柜台,转头淡淡道:“每个颜色都要一个,行了吗?”女店员还在呆愣,柜台店员立马道:“好的好的,马上给您包起来。”柜台店员看了席来州的耳朵两眼,尝试着问道:“不知道先生是要送给什么人?我们这边有几种包装盒……”未来炮友?不是。好朋友?不止。席来州也不知道如何定义萧一献,他再次进入了四面都是蒙玻璃的房子,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出不来,今晚不会顺利。柜台店员试探着问:“是送给男朋友的吗?”男、朋、友。地位凌驾于各种前女友、好朋友、炮友之上,席来州手指在柜台上敲敲,突然开窍了,他就是想要这个名衔。席来州觉得柜台店员很上道,给自己解决了一大问题,露出进店以来第一个微笑:“嗯,男朋友。”选好相符的包装小盒,柜台店员看女店员每个小盒子里装一个耳饰,便问席来州:“先生你要不要也打一个耳洞,我们这边有专业的激光枪,很快的,你可以和你男朋友带一样的耳环。”席来州没有带耳饰的习惯,闻言摇摇头。柜台店员还不放弃,说:“恩爱不秀,生锈了怎么办?我们还可以免费帮您刻名字缩写在耳饰背面上。”营销手段了得,席来州被说服了:“那全部都来双份,你帮我打个耳洞。”“好好好!”柜台店员兴奋地搓手,今年的业绩不用担心了。最后席来州提着一个装大衣的大纸袋出了男装店,左耳别上了一个黑色的别针耳饰。临走前,柜台店员建议他送耳饰时顺便送束花,席来州觉得有道理,又转道去了花店。这次他目标明确:“要一束海芋,白的。”买完花,他又转头回了情趣店,店员看他一手纸袋一手花,开玩笑问:“先生今天是要去告白的呀?”“……嗯!”店员想到他买的是男用sm工具,便推销起他们家的润滑剂来,席来州看看表,已经花费了许多时间,他又抽出卡,倚着柜台根本不跟店员去看润滑剂,直接道:“你帮我挑吧。”回到自己的车上,席来州卸下这堆东西,长舒了口气,豁然开朗。这座城市下起了绵绵细雨,席来州觉得浪漫极了。第十八章 约炮升华一点点,就变成了告白。席来州约炮不少,告白还是第一次,“胜券在握”渐渐被一点忐忑混了进去。得到宴会地址后,席来州晚上九点就在外面等了。这里是高档别墅小区,这栋叫萧府的别墅外豪车林立,席来州被拦在大门外,要求有邀请函才能进。席来州直接call萧一献出来,忽然,一个路过的西装革履男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身体又特意后仰一下,看向席来州的跑车——副驾驶座上摆了一束白色海芋,和白色跑车相映成趣。“你来找萧一献?”他问。这是一个十分张扬的帅气男人,痞痞的,穿着深蓝色的西服。席来州淡淡地“嗯”了一声。“我叫李以均。”男人伸出手,席来州随意握一下:“席来州。”李以均单手插袋,举步踏上几个阶梯:“等萧一献出来得很久,我带你进去吧。”席来州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声谢,跟着李以均走进别墅。别墅的草地上有bbq,俊男美女你来我往,游泳池边还有比基尼美女,很常规的宴会,三层建筑大门洞开,有悠然的音乐传了出来。李以均忽然问:“你买的海芋不是要送给萧一献的吧?”“与你有关?”关你屁事的优雅版。李以均说:“我算是他弟弟,帮他审核一下追求者没什么问题吧?别否认,这会侮辱我的敏锐观察力。”席来州天不怕地不怕,斜睨他一眼:“是送他的,不行?”“行,”李以均忍俊不禁地笑道,“我带你去见他,我敢肯定你难忘今宵。”席来州想到车里的sm工具,认同李以均的说法。两人走到花园里的一个小亭旁,席来州忽然看到李以均对自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眼神敏锐地一扫小亭,昏暗的路灯照耀下,小亭里有两个男人对坐着,其中一个隐约是萧一献的身影。他漫不经心地跟着李以均躲到一个暗处,这里能清晰地听到小亭里的对话。 第23章 萧一献怀里抱着一束无处安放的白色海芋,闻言便偏过头,微微抬起耳朵,眼睛微微闭着,动作像一个等待被亲吻的男人。席来州幻想过这个画面,他会吻(yao)遍他的全身,白皙软绵的耳垂,鲜红欲滴的红萸,微红的指关节,还未谋面的小萧,渴望操烂的秘穴,漂亮的脚趾,然后告诉他谁是他的主宰——“快点啊,”萧一献半睁着眼,斜睨着席来州,“你能行不能行了?”“我以为我今晚能行的。”席来州挫败地呢喃。他俯身过去,笨手笨脚又动作轻柔,好半天才把萧一献的圆形耳环卸下来。这个情形他也幻想过,他以为自己会立马将耳环抛出车窗,但他没有,只偷偷地将圆形耳环抛进两座之间的置物盒里,然后又拿过别针要戴上。萧一献扭着脸配合上,但他实在弄太久了,耳垂都戳红了还没戴上。萧一献就从他手心里拿过别针,自己戴上了,麻利得很。席来州颓然靠在车门,再也无法强行舒展眉宇间的褶皱。“你怎么了?”萧一献偏头看他,关心地问。席来州哼笑一声,低着头:“我本来以为今晚可以爽一夜的,结果在这里淋雨,寂寞又狼狈。”“对了,你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萧一献还在揪着别针,调整着位置。“说啊。”席来州心里叹息一声,面上吊儿郎当,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托着自己的侧脸,坏笑着看萧一献:“看到美女,就忘得精光了。”第十九章 萧一献不喜欢别人知道他有恐同倾向。不熟的人知道了,不是直接将他打入类似“种族歧视”那样的牢笼,就是给他贴上“深柜”的标签。熟悉的人知道了,就会可怜他,冠冕堂皇的安慰语跟万金油没有什么区别,也有劝他去看心理医生的。没有人,跟席来州一样说——幸好我不是同性恋。潜台词他都读懂了,幸好我不是同性恋,还能和你做朋友。暖得萧一献心头都热起来,要站到店里空调口底下才能缓解热气上涨到脸上,他穿着细黑格子衬衫黑色九分裤,不耐寒的装束,女店员有些担忧地望望空调口,又好奇暧昧地看了他的耳环一眼,尝试将他引到一旁:“先生,您上次买的深绿色脚绳没货了,您过来看看这边的新款。”萧一献跟过去,眼睛打量着女店员,energie店里的女店员都长得好看,视线下移看向女店员的手,按他的眼光来看,这双手可没有那个潇潇好看,难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席来州不是个千金一掷的人,能为个女店员买下一大袋轻奢品,还打了耳洞,在萧一献眼里就是很喜欢的意思了。还是说那位吸引着席来州的女店员今天没轮班?萧一献思忖着,有些羡慕那位神秘女店员,席来州虽然浪荡,但生活上有许多细节都很贴心,一旦肯收心,还是个值得交往的男人。他拎起女店员介绍的一条银色脚链,不是很满意,这款有些女性化了,目光在浅灰色绒底盒上逡巡着,都没有特别满意的。手指在玻璃柜上敲敲,萧一献指着一条棕色脚绳,这是一个旧款,和深绿色脚绳属于同个系列:“就要这个。”刷了卡,他就迫不及待地坐在菱形压面的沙发上,俯身下去将已经有点沾血的鞋带拆了,换上棕色脚绳,微凉的脚绳贴在脚踝上,让萧一献整个人都舒畅起来。买完脚绳,回到公司,萧一献终于有工作的热情,哼唱着街边听到的一小段曲子,优哉游哉地坐在办公椅上刷着春夏时装周的信息。丁晓拿下了x.crew的代言,萧一献打算让她往时尚女明星的方向发展,接下来的四大时装周,他要带丁晓去蹭蹭,提高点名气。岳应晗过来了,因为绯闻她停了几天工作,今天开始正式回归,说起来他也有好几天没见过岳应晗了,他翻出对岳应晗的工作安排,由头讲了一遍。“你的脚绳换了。”岳应晗突兀地说,语气有些尖锐。萧一献思绪被打断,应付一句:“那条掉了我就换了一条。”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上次两人绯闻刚闹起来的时候,萧一献就提出公布两人的恋情,公开承认是自己追了她很久她才答应交往的。公开有好有坏,例如分手时要考虑名气声誉如何解释分手原因等等问题,但他是以结婚为前提和她谈恋爱的,不用考虑分手问题,在媒体前承认,不是给她一颗定心丸吗?但岳应晗不答应,坚持要按绯闻处理。两人就有点闹僵,萧一献直接问她是不是不够喜欢自己,岳应晗说自己和他带情侣脚绳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不希望恋爱状况在媒体前公开。现在他将情侣脚绳换了,不就是跟岳应晗叫板吗?“晗晗,你听我说……”岳应晗直接提起包,冷冷留下一句:“先走了,要去开嗓。”虽然工作上萧一献是岳应晗的经纪人,但感情上萧一献的地位一向是弱于岳应晗的,对于岳应晗居高临下地负气离去,萧一献只微微皱了眉头,扭头看到四大时装周的时装秀安排,就又投身到工作中了。晚上九点,萧一献打电话给席来州,准备到他家取被遗忘的行李箱。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男声:“来州喝醉了,你来接他吗?”晚上九点就能喝醉酒?那得从几点开始喝啊。萧一献自然是去的,等到了席来州所在的ktv包厢,如热浪滚来的酒气熏得他都要醉了,他扫了桌上七零八落的酒瓶一眼,席来州斜躺在棕色皮沙发上,眼睛闭着,左手握着一瓶酒垂在地上,另一人坐在点歌台旁,正挑眉看着自己。“这是怎么了?”萧一献捏着鼻子走进来。那人说:“失恋了呗。”萧一献走到席来州身边,手拨动着席来州脸上的碎发,看到长睫毛下厚厚的黑影,这么好看的帅哥还会失恋?像法医鉴定尸体,萧一献收了手,崇拜那位神秘女店员,才一天就把一个猎艳高手折磨成这样,有能耐:“那个女店员拒绝了他?才见一面就魂牵梦绕成这样了?”那人好笑地看着萧一献:“谁说是女——店员?”萧一献就好奇地问:“那是谁?你见过吗?有没有照片,我看看。”那人嘿嘿笑了一声:“不能和你说,说了来州得揍死我,我先走了,你带他回去吧。”萧一献微微皱眉,觉得那人话里带话,就好像那位神秘女店员同自己有莫大关系似的。“喂,”萧一献踢踢席来州垂落在地上的左手,“还有意识吗?”好半响才看到席来州睁开眼睛,萧一献好笑地看着他,认识他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这么颓废的时候:“能起来吗?我带你回去?还是要帮你打电话给你梦中情人,让她来看看你为了她如何颓废?让她心疼你一下。”“有病。”席来州一张口就有酒味,他偏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像是要再喝一口。萧一献忙将他手里的酒瓶踢开,要推搡他起来:“情圣,该醒了。”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脚踝被攥住了,他低头一看,席来州左手冷冷地贴上他的脚,酒气都喷到他脚上了:“怎么破皮了。”萧一献心中有点异样,岳应晗看到了说他换了脚绳,席来州看到了说他怎么破皮了。他弯腰将席来州的手牵起来,两只大手合在一起,往上拽:“走,带你回家。”席来州还有几分行动力,萧一献磕磕碰碰将他的右手拉到肩上,自己揽了他的腰,带去了停车场。席来州太大只,萧一献走得七拐八弯地,好不容易将他安置在车后座,他还攀上来要吻他。“行了啊!别喝醉酒连男的女的都分不清,”萧一献笑着格开席来州的手,轻轻拍了他脸一下。一路上,席来州有点闹腾,酒味将车厢熏得浓重,萧一献真怕交警截下他来个酒驾测试,说不定会有点酒精在体内。到了小区停车场,萧一献刚把席来州扶出车厢,后者就将他翻压在车门上,嘴微翕地在他脸上脖子上亲着,闹得他痒得直笑:“行了啊,能要点脸吗?”席来州还伸手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萧一献忙推开他,忙手忙脚地关了车门,推着他走:“操,你还真——” 第25章 “明天早上吧,”萧母犹豫道,“到时候你大姨父葬礼你爸……”萧一献忙说:“到时候我去就好了。”萧母有些落寂:“你看看小岳晚上有没有空,回家吃顿饭。”“好!我现在就打给她。”萧一献一口答应,挂断电话,他立马奔进衣帽间找到一件高领黑色针织衫,调出岳应晗的工作安排,大概估计她现在在去电台的路上,这才拨出电话。“晗晗,”萧一献说,“晚上到我妈妈这边吃顿饭?”“没空。”岳应晗硬声硬气地说。“晗晗我知道脚绳掉了是我的错,我们再买一对嘛。”萧一献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哄道,“我妈妈要回老家一趟,估计两三个月才回来,你今晚先过来。”“昨天你都不理我。”“我的错,我忙工作忙晕了。”萧一献坚决执行“我的错,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岳应晗终于软下语气,说:“你爸爸打电话约我们一起吃饭,他没打电话给你吗?”似乎昨天还是前天有发短信提过,萧一献没有多留意,此时便道:“我爸那边我去说,你不用管。”“可我已经答应了,”岳应晗说,“而且我都没和你爸正式见面过。”“以后会有机会的。”他觉得只要订婚前带回家给父亲看一眼就够了。“一献,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岳应晗说,“你看李副总的儿子在你爸面前多尽孝啊,我们也得常凑上去啊,要不然到时候你……”“只要我好好干,我爸不会亏待我的,你放心。”萧一献的语气冷淡下来。要不然他费尽心思生个儿子有什么用。“可我还是觉得——”岳应晗隐晦地说,“你妈妈那边不用急,我觉得要稳住你爸爸才是——”“我们一起去我妈妈家吃饭,或者你自己去我爸家吃饭。”每次涉及到萧母的事,萧一献都比较强硬,更何况岳应晗现在表示萧父比萧母更值得巴结。“每次你妈召唤我就得去吗?我看你是妈奴吧!那我还真去你爸家吃饭了!”岳应晗气得挂断电话。萧一献气得胸口一伏一伏的,他真的被岳应晗伤到了,觉得岳应晗对萧母不够尊重。平复一阵,他又打电话给萧母,说岳应晗工作有冲突,来不了。晚上做足孝子样,隔天一早开四个钟的车送萧母回老家。第二十一章 回来后,萧一献约x.crew相关人员吃饭,想给丁晓去四大时装周蹭秀一个“正式名分”——品牌邀请。他估摸着要磨很久,结果自己一巡酒下来,他们立马就答应了,连丁晓都还没起来敬酒。看x.crew中国区总经理刘总起身解三急,萧一献跟上,要确认他们到底是真答应还是假答应啊,这么快答应他心里不踏实。“丁小姐和上头人认识。”刘总笑着拍萧一献的肩,指点了一句。萧一献微愣,他也估摸着丁晓大概是认识了贵人,可没想到这个贵人职位比刘总还高?早知道他还请什么饭,直接让丁晓去说一声不就完了吗?接下来萧一献哪敢让丁晓在这儿陪酒,赶紧叫她回去。没了丁晓,自己也没了顾忌,和男助理一起,直接带着一群男人泡吧,全程买单。丁晓不在,这群人也露出本性,包厢里喊了一群小姐,又请了几个钢管舞mm跳舞,不一会儿就成了酒池肉林,萧一献也被小姐压着印了几个红唇。后来还有人叫了少爷,萧一献这才跑到外头的洗手间抽根烟。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脖子,白衬衫胸口的位置也印上了一个暗红唇印,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洗手间没人,他跳坐在镜台上,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十一点半,再休息十来分钟再进去,将他们送到酒店就差不多了,正要收起手机,洗手间的门便被推开了。进来一个身高颀长,穿着一身名牌休闲装的混血青年,不是席来州又是谁。他目不斜视,朝着一排尿便器走去,萧一献含一口烟吹过去,喷得他丢过来一个凌厉的眼风,这个眼风很快就像火遇到水,瞬间浇灭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席来州含笑走近两步,余光瞥到他身上的红唇印,眸光一沉。“你今晚这么爽啊。”“那当然,两个大美女挤得我都热了。”萧一献痞痞咬着烟,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单手打开推出一根烟,“要不要来一根?”席来州狠狠地咬住烟嘴,咬牙切齿:“你就这么对岳应晗认真的?”正四处给他找打火机的萧一献不由讶异,这仁兄一下说岳应晗不是良配,一下为岳应晗鸣不平的架势是要闹哪样?能再精分点?“逢场作戏而已。”萧一献扭头一看,可能是刚才自己一屁股坐上来没注意,打火机被自己推进了洗手池了,直接报废了。“我比你十五岁时还清纯。”席来州都咬上烟了,没火怎么抽?萧一献直接擎着他的脖子往下弯,自己嘴凑上前,要让他借火——自己的力道明明不重,但席来州往下冲的劲儿像是要蹭上他脸,他连忙刹车——攥紧他的后颈——但也来不及了,席来州的烟直接在他脸上折了个弯,嘴角都蹭到他的脸,他的烟自然也蹭到席来州的脸。“操,没事吧!”萧一献掰着席来州的侧脸看,幸好只是碰了一下,没烫着,要不然破相了看席来州怎么泡妞。“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席来州嘴角抿直,乐得耳朵都红了:“没笑啊……”“借个火而已,你冲这么猛干嘛。”萧一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拔了他嘴里的烟直接凑到自己烟前点着,又塞回他嘴里。“是你没提前说,你要是提前说我——”席来州狠吸了一口烟,笑眯眯全吹到萧一献脸上,“我会注意点。”镜台周遭被熏得仙雾缭绕,席来州又说:“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回家。”“今晚估计回不了家,要住酒店。”“你不是说逢场作戏吗?”烟雾中席来州垂眸,掩去真实情绪。“还去酒店?”萧一献专注吸烟,回道:“我要送这帮大爷到酒店啊,要给他们买单啊,不得弄到一两点?”“没事,我等你。”席来州坚持。心中嘟囔,谁知道你去到酒店会不会半推半就啊。等到凌晨,一行人终于要转战酒店,刘总要拍萧一献的肩表示赞赏,冷不丁看到他身后的席来州:“席……”萧一献忙介绍道:“刘总,这位是我朋友,叫席来州。来州,这位是x.crew中国区总经理刘总。”那头自己助理正七手八脚推人上的士,萧一献朝刘总抱歉一笑,跑过去帮忙了。席来州相貌和席三有七分相似,他若有所思地瞥了刘总一眼:“哦,刘总啊,久仰大名。”“不敢当,不敢当……”刘总都要冒汗了。后来刘总坚持不去酒店,撇下伺候得好好的小姐不要,坐的士走了。萧一献挽留不得,只好将剩余人员全部送往酒店,又给助理开了一间房,自己坐上席来州跑车时,时间已过三点。两人精神还很好,席来州提议干脆通宵,路过一个电影院,匆匆下来看午夜场。 第27章 萧一献不喜欢别人这么形容自己和席来州的来往,这段友谊他很看重的。而且席来州知道他恐同后,再没有提起这件事,两人的相处依旧。他转身道:“他不是这种人。”“那我们来赌一把,”李以均兴致勃勃,“时间一周,要是他没把你恐同当一回事,我输,我以后都和你保持距离,你的事我再不捣乱。反之,我赢你输……”他兴冲冲地走过来,低声说:“我要求也不高,以后你见着我别老躲,要求正常肢体接触。”“一言为定。”李以均提出的赢资太过诱惑,萧一献太过笃定,根本就不考虑输的后果。下班后,萧一献约席来州吃饭,意外得知他居然去上班了,飞三天。他改约圈内几个好友聚餐,互通有无,期间岳应晗发来一条微信,萧一献看都没看就删了。后来岳应晗来公司找他,两人又吵了一场。萧一献觉得岳应晗不够尊重自己母亲,岳应晗觉得萧一献太过注重自己母亲,两人陷入冷战。吵完架,席来州就发微信来约,萧一献正想散心,就答应了。地点是席来州猪朋狗友位于郊外西山的山顶别墅,萧一献收了手机就去坐电梯,正好遇到李以均,两人默默坐到停车场,他挑眉看了他一眼:“西山?”萧一献点点头,看来李以均说和席来州朋友圈有交集真不是开玩笑的。李以均说:“那里车不好停,我们俩开一辆,到时候你直接回家睡,反正你妈不——”“你怎么知道我妈妈不在家的?”萧一献有种不祥的预感。李以均一边走,一边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是无意知道的。”他另一只手摁了电子锁,红色aventador应了一声。“我妈妈打电话给我爸了?”李以均开了副驾驶座门,无声地邀请,萧一献咬牙坐上,看他绕回驾驶座慢腾腾地开车:“你开老爷车呢?能痛快点吗?”出了停车场,李以均关了顶篷,夜风鼓鼓地吹。“打的家里座机。”李以均斟酌字词,尽量客观,“大概是要让爸爸去参加她老家一个葬礼,爸爸没答应。”萧一献沉默,手肘支在车门上不住地捋头发。车内气氛太静,李以均默默开了音乐,但外头嘈杂的“混响乐”喧宾夺主,他就又给关了。“我都不知道你妈在想什么,要我说,干脆离婚算了。”李以均瞅了萧一献一眼,“当初不是说离婚就分一半家产吗?现在离多好,半个星艺,你看我妈,自己开家模特公司……”萧一献静静地听着,从小到大他都羡慕李以均。后来李以均说不下去了,两人就一路沉默到了山顶别墅。他们在山道旁停车,别墅里头的音浪都震到外面来了。萧一献先下车,本来也没等李以均,走到半道,看到缠在别墅铁栏杆上的黄色凌霄花时不自觉停了脚步,又陡然转身去找李以均:“家里的座机换个号码吧。”李以均停好车,无所谓地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里头闹哄哄,霓虹球伴着音浪旋着,中间有人在跳街舞,一圈人围着鼓掌。李以均找自己朋友去了,萧一献走到一旁的自助餐区拿了一瓶啤酒,对嘴灌了一口。有个人贴了上来,平胸,很高,萧一献正想往后踹一脚,肩窝蹭上了一颗脑袋,熟悉的声音笑着问:“什么时候到的?”“刚到。”萧一献推了席来州一把,“去陪你的女人。”席来州双手挂在萧一献的肩上:“女人哪有兄弟重要啊,我不像你,为了个女朋友吼兄弟。”“别贫了。”萧一献掀了他的手,帮他拿了一瓶啤酒,“喝不喝酒。”“你心情不好?”席来州接过啤酒。萧一献“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和晗晗吵架了。”五光十色的环境给了席来州完美的保护色,他若无其事地说:“不开心就分手咯。”又揽萧一献的肩,另一只手抱了几支红酒啤酒,拖着他走:“走,我们去顶楼,阿言在那里摆了好几张躺椅。”桌沿摆了两支开口的红酒,萧一献只来得及抱住它们。顶楼没人,几张白色大躺椅静静坐着,萧一献躺在其中一张上,抬头就能看到浩淼的夜空中几颗星星,今天的夜景不美。席来州陪在隔壁,互相灌酒,酒能壮胆、增加兴奋,两人闹得很欢,萧一献的心情变好了很多。“现在想想,爱情真是一件麻烦事。”酒都闹腾完了,萧一献头歪向席来州,和他的头抵着看夜景,说出的话都带着凉凉酒味,“像咱们这样多好啊,心情不好了、无聊了一起喝酒,比……和晗晗自在多了。”席来州咿咿呀呀地侧躺向萧一献,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你真这么觉得?”“是啊,啊啊,”萧一献啊啊地对着一个空酒瓶,企图倒出点酒,“难道你不觉得吗?”“当然啊。”席来州忍不住把手伸到萧一献的腰上,轻轻摩挲着,他尽力说得跟开玩笑似的,“所以你还交什么女朋友,干脆我们两个钻石王老五一起凑合过好了。”萧一献有点大舌头,噗嗤一声笑,垂下酒瓶:“你是不是傻啊,两个大男人一起过,不是有病么?”席来州坐起身,看向底下的萧一献,这个给人希望又狠狠打脸的男人此时正一脸懵懂地一个个酒瓶拎起来晃晃,他很想说几句反驳的话,但又害怕遭到对方反感,这种进害怕退不甘心的心情太纠结。“我下去抱几瓶酒上来吧。”萧一献砸吧嘴,满身酒味站了起来。席来州不情不愿地起来:“我陪你下去吧。”下到三楼,他有电话来,萧一献就自己下去了。走到二楼和一楼的楼梯道,遇到找上来的李以均:“二、三楼有很多空房间,你今晚要在这里睡,还是回家?”萧一献不想回萧父家,他就又折回去找席来州,打算问问他今晚回不回家,回去的话,他要蹭车。人都聚在一楼浪着,几对男女搂着上来,越过萧一献上了楼,很快又消失在房门后。楼下早已换了一首浪漫的交谊舞曲,萧一献走得慢吞吞,一步一步慢慢蹭,他还不想回去,脑子里在想着如何说服席来州一起玩通宵,耳朵里无意识地接收到席来州讲电话说的话,声音在渐渐减弱的舞曲中逐步清晰。“三哥你介绍的什么破心理医生,”席来州语气十分不屑,有些急冲冲,“我问他‘恐同即深柜’在心理学上有没有依据,他直接抛给我一张性向测试!我都提前说了,是我朋友有恐同倾向!他妈以为我含蓄啊!”第二十三章 “三哥你介绍的什么破心理医生,”席来州语气十分不屑,有些急冲冲,“我问他‘恐同即深柜’在心理学上有没有依据,他直接抛给我一张性向测试!我都提前说了,是我朋友有恐同倾向!他妈以为我含蓄啊!”席来州还在说:“不用了,我自己在国内找……”李以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看萧一献顿住,傻愣愣看着自己的右脚,右脚上的棕色脚绳缠着白皙的脚踝,跟枷锁似的。“要不要上去揍他一顿?”李以均往上几阶楼梯,很快就要揽到萧一献的肩,萧一献又陡然转身下楼了,他跟着他走,路上遇到一个在楼梯口几乎演“全武行”的情侣,他还很有礼貌地绕开了。他一路跟着,跟到了自己跑车前。“车晚上借我。”萧一献醉醺醺地讲,他表情迷离,红唇微湿,银灰色头发在夜色中反衬得他颓唐的美。李以均哪里敢让他自己开车走人,他一边观察他的神情,一边走向驾驶座:“我带你回家吧。” 第29章 “行。”席大阴阴笑道,“你这次要再敢耍花样,我就切他一根手指头给你玩玩。”挂断电话,席来州立刻发短信。跑车飙到山底,顺入车流,顿时如龙入浅滩。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信息,给出了萧一献的地点和房间号。萧一献有点烦躁,身下这女人聒噪得很。一会儿问:“帅哥,我在浴室看到一个超漂亮的耳环,是你不要的吗?”他一点都不觉得那个别针好看,那是席来州欺骗自己的象征。那晚席来州说的话通通都是骗人的,偏偏自己还当真当成宝,傻不拉几地带他回家,他心里肯定在嗤笑自己愚蠢。如果受不了自己恐同,大可以明明白白说出来,大家是朋友,难免有互相看不惯的地方,有必要这样欺瞒吗?越是看重席来州,越是喜欢席来州相处,他就越是不能原谅他,他居然把自己当猴耍,他根本不是真心和自己相处的!他不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么?今晚就证明给他看,操!萧一献冷声道:“你喜欢就拿去。”再一会儿,她说:“帅哥你有没有觉得床一直在震,好像是手机在震?”“……你能敬业点吗?”再再一会儿,她又问:“帅哥我美不美?”这种调情话他还能忍受,勉强回道:“美。”“像不像邱柔柔?我眼睛照着她整的。”“……”萧一献叹气道,“不像,我觉得你像道数学证明题。”极其想做,但是看不懂,做不下的那种。他翻身起来,完全没了兴致,下床取钱夹,取出一半钞票塞到她手里:“你走吧。”“帅……”萧一献从床上找出一直振动的手机,划掉席来州的电话,翻出通讯录找酒保的电话,正要摁下拨打,李以均的电话突然拨进来,他措手不及摁了接听。“喂?”萧一献烦躁地捋头发,“有屁快放。”“在干嘛呢。”李以均问。女人缠上萧一献的腰:“帅哥我错了,我不说话了……”李以均大抵是听到了女人的声音,笑得幸灾乐祸:“和女人在一起啊,那我就放心了,你尽情玩吧!”他挂了电话。“……”将手机抛在床上,萧一献将一直纠缠的女人推开:“给你一分钟,收拾走人。”女人悻悻然穿衣服,萧一献进浴室淋浴,水声淅淅沥沥,还没释放的小萧翘得老高,他单手撸着。水声中掺杂一阵类似撞门的“砰砰”声,萧一献疑惑地眯眼看去,女人已经穿好衣服,耍性子似的将背包甩上肩,发出一声“砰”,他放心下来,又转回来撸管,接下来的“砰砰”声他也没有管。忽然,女人颤声道:“帅哥我走啦……”“嗯。”他应得漫不经心,慵懒而性感。他转身靠在浅金瓷墙上,在水雾中深深闭眼,“呵……嘶……”他嘴唇微微抖动着,艰难地发出几个单音节,喘声一波波溢出,底下撸动发出“咕叽咕叽”的黏糊声。“嗯啊……嗯啊……啊……”尾调陡然缥缈起来,牙齿轻轻闭合,他难以抑制地大声喘气,唇像明艳欲滴的红玫瑰在水中颤颤。快了更快了,他低哑地发出一声呻吟,嘴唇一闭一合间,喉结下的倒三角凹陷和锁骨时隐时现,手中白色液体被流水冲走。余韵渐渐散去,他右手摸索着关了淋浴,扑簌簌撑起湿漉漉的睫毛——浴室内白雾笼罩,白雾涌散的浴室玻璃门前俨然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青年,他单手捂住鼻子,双眸迷离地落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操!”萧一献猛地探手在顶架上取下干净浴巾围住下身,又是别扭又是愤怒地问,“你怎么进来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席来州没有说话,赤裸裸的眼神落在他的右手上。萧一献心中愤怒不已,猛地推搡开席来州,走到客厅倒了杯温水喝,余光中席来州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猛地洗手和鼻下,隐隐能看到血迹。流鼻血?正常男人会看着另一个男人撸管流鼻血吗?刹那间,萧一献脑海中划过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胸膛一伏一伏的难以平复心情。是了,自己恐同和两人来往有什么关联?也没见其他知道自己恐同的人,跑去咨询心理医生啊!这时,席来州微扬着头从浴室出来,冷声道:“你找女人的品位真低,幸好你们没上床,要不然都不知道是你嫖她还是她嫖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没上床?”席来州哼了一声,目光肆意地落在萧一献身上,说:“刚才她给我开门,我问她的。”萧一献只觉得自己被他看得浑身都痒起来了,他咬牙道:“你来找我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他疾步走向大床,掀了被子就躺了下去,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要不是他没穿衣服,他铁定破门而出。“当然有事!”席来州急声道,他扭头看向萧一献,张张口,又说不出来,只能咬着嘴一脸愤恨地看着后者。他走过来,坐在床侧,萧一献就滚一圈滚到另一侧床沿,冷冷说:“有事说没事走,现在都一两点了,我很累。”席来州一把将一团萧一献拖过来,恨声恨气地说:“你嫖妓对得起……对得起岳应晗吗?”“对不对得起,岳应晗说了算,”萧一献挣扎着,他吸的助兴喷雾很多,只觉得稍微一拨拉就能再燃起来,“你说了不算!” 第31章 他给岳应晗挑了一部电视剧女n号的花瓶角色,要到了插曲、片尾曲两首歌的位置。这些天岳应晗都在录歌房写歌,两人几乎没有交集,通讯方式就是助理。下午五点,他在同负责宣传的同事谈岳应晗两首单曲的宣传。晚上八点,他在看公司新进艺人名单,男男女女都很漂亮,他看得眼干脖子疼,倒仰在椅背上休息一会儿。桌上的电话嗡嗡地响了起来,“席来州”三个大字亮着转动。一周的时间,他挂了他五通电话,接了两通,拒绝了他的邀约。萧一献揉着后颈,思忖一番还是接了起来:“喂?有事?”“alyssa做了芒果蛋挞。”席来州问,“你过来吃?”萧一献闭闭眼,说:“我不过去了,今晚要加班到很晚,你自己吃吧。”席来州就抱怨道:“你工作怎么突然忙成这样,我最近刚换工作也没你……”“是啊,可能要这样忙几个月,”萧一献后颈都揉红了。“不说了,同事都在等我,有事发微信。”挂了电话,他胃疼得弯腰喘气,这才想起今天一天没吃饭,就和别人谈事时吃了几个点心。他在公司熬到凌晨1点才走人,开车经过24小时便利店,买了几桶方便面。到家时,他发现门把上挂了一透明保鲜袋,里头装了好几个可口的蛋挞,袋口扎得很紧,里头都起雾气了。地板上落了好几个烟头。顿了顿,他拿了下来,闻着有淡淡的香,有芒果的清甜,让胃都暖了一下。他拿了一个放嘴上叼着啃,一边开着门,结果一不小心,被咬了一半的蛋挞顺着衣服往下滚,砸到了鞋面上,软绵绵的挞心都溅到棕色脚绳上了,看着挺恶心。萧一献进门把整袋蛋挞全扔了,放了洗澡水,又煮了热水冲方便面。第二天他收拾了几件衣服,开始住公司附近的酒店。和席来州的再次见面,是在b区停车场。前一天晚上收到大姨父过世的消息,他连夜赶回家收拾几套合适的衣服,第二天一大早穿了一身黑西装就溜到停车场,猝不及防地看到席来州倚在他的马自达上。席来州穿一身严谨的灰色西服套装,西装长外套到膝上两寸,此时扣子解开散着,随着席来州抿烟的动作一摆一动。他没见过席来州穿这么正式的西装,有种莫名的惊艳。席来州低头吸了口烟,侧脸很冷峻,眉头紧皱,手指夹着烟垂在身侧抖抖,萧一献顺着烟灰看下去,地上一堆烟头。萧一献迟疑地朝马自达摁了电子锁,车子应了一声,席来州这才朝电梯口看过来,脸上冷漠的表情退散,带上几分雀跃,大步朝自己走来:“我们有三个星期没见面了吧?”“嗯。”萧一献沉默地应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车,巧妙地避开了席来州的揽肩,“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天晚上我看到你的车,就知道你回家了,”席来州左手扶着车门,低头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目光有些痴缠,“诶你家门铃坏了好多天你怎么都不修修,我敲了门,你没反应,我看你工作那么忙,肯定睡得熟,就下来等了。”门铃是萧一献故意破坏的。“你有话跟我说,可以发微信啊。”萧一献有点难受,眼睛干干的,很想挑明了说,但又住了口。“你最近不是进管理层了吗,工作不累?等一晚傻不傻?”席来州在微信里洋洋洒洒抱怨了工作一大通,也得起早贪晚,没有假期,并不轻松。席来州笑了下,没回答,右手垂着,烟袅袅地往上飘,他说:“我带你去吃早点?我知道有家茶楼……”“不好意思啊,”萧一献一副很忙的样子,“我现在要回我妈妈老家一趟,下次再约行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席来州低头抿一口烟,偏头朝外吹了烟,余光还在看萧一献,“什么时候有空?”“这几个月都很忙,”萧一献说,“你知道的,我手里进了几个新人,我妈妈家又有很多事,丁晓又要准备飞时装周了,我真的没有时间,等我忙完给你电话?”席来州吸烟不说话。“我们微信聊行不行?”萧一献说,“我急着赶车,要开四个小时的车。”席来州这才帮他关了车门。第二十六章 萧一献走后,席来州开车回公司。以前,他工作可有可无,萧一献也没这么忙,同在一个小区要见一面不难。现在,他整个人被箍在规整的西服里,失去能动力,萧一献忙得天昏地暗,整个人都瘦了,甚至已经许久没有回家,快一个月才见了今天一面。两个工作领域迥然不同的大忙人要怎么聚在一起?要怎么样才能每天见面?这是他最近在思索的命题。如果两个人住在一起呢?如果他有他家钥匙呢?退其次,他能把握他的行踪呢?他不喜欢每天猜测萧一献有没有回家,来往就靠一个手机几条信息,他喜欢胜券在握,就像昨晚等在马自达旁,知道他今天一定会来,能见到活人。席来州问大哥要了个“技术人员”,心情大好,工作也积极多了,惹得公司元老副总给上头打小报告:“五少突然变得很积极,是不是在憋什么招儿?”席来州的助理是他自己精心挑选的,属于他工作以来,做得最认真的一项工作。下午开议会,助理提前为席来州列了长达三页的可能性发言,五页可能性问题针对性建议,半页开场白,半页结束语。席来州对这位勤劳的小蜜蜂很满意,他几乎能分去他的一半工作。同事为小蜜蜂鸣不平:“天天陪席总加班,连陪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也没给你加班费吧?”小蜜蜂推推眼镜:“席总自掏腰包给我加了三倍月薪。”“……”同事就又暗搓搓推推小蜜蜂,“说实话你当他助理很累吧,席总是不是很水,听说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之前是咱们公司的飞机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考勤羞得hr都没法掩饰。”小蜜蜂就很激动:“席总很厉害的,他眼光毒锐,高瞻远瞩,尤其擅长投资,有好几个投资现在都翻了百倍……”小蜜蜂像是进了传销组织,拼命地给同事洗脑席总有多厉害。路过的副总可怜地看了他一眼,决定不告诉他,席来州投资从来都只是兴之所至,跟“高瞻远瞩”没有半毛线关系。这位传说中浪荡形象只是保护色的席总,此时正在正襟危坐地坐在豪华老板椅上,给心上人发微信。小蜜蜂进来了,觉得席总高富帅一个,肯定有很多女人来撩他,他常常看手机又不打字,肯定是那些女人在撩他而他又无奈阅览,偶尔凭礼貌给予一点回应。席来州估摸着时间,萧一献应该到目的地了,就发了条微信给他。——到了? 第33章 “难道想和一个人在一起就得考虑这些?”席来州嗤笑,“追一个人就得想天长地久?你贵庚?”是,他和萧一献有很多显而易见的分歧,但难道为了这些分歧他就不能追萧一献?要登顶珠穆朗玛峰,难道要为了登顶后的一系列问题而放弃登顶吗?看到返途中死去成了干尸轱辘的人,就不登了吗?看到有同伴放弃,就不登了吗?有雪崩可能,就不登了吗?“所以说,你不过是为了上他,不考虑后果。”李以均站了起来,手心刚好落在一酒瓶口上,他笑了一下,“你把他玩得团团转。”席来州不否认自己对萧一献感兴趣的开始,是想上他,但……“关你屁事——”席来州敏锐地抓住一酒瓶,和突如其来的酒瓶砸一起,砰一声脆响,碎玻璃都飞得老远,惊得阿言哇哇叫,远处几个保安跑了过来。“我操你祖宗!”李以均目眦尽裂。第二十七章 萧一献到萧母的老家时,已过午饭点,他也不觉得饿,只是习惯性有点胃疼。他不太记得路,开到村头的三座商品楼前,就开不下去了。他打电话求救大表哥(大姨的大儿子)。待看到大表哥的人影,萧一献开了车门,下去挥挥手。他刚要招呼他上车,他身后就蹦出一个年轻女生,花痴的样子:“你就是阿姨的儿子?”萧一献并不认识这个年轻女生,望了大表哥一眼。大表哥正要介绍,这女生一手拦下,说:“我我我,我自我介绍,我是你大姨的姑子的小女儿,你叫我咪咪好了。”“……”萧一献实在喊不出口,尴尬地说,“你好,我叫萧一献。”“我我认识!”这位咪咪又是羞涩又是豪爽地自动坐上副驾驶座,“阿姨是我偶像,你是我偶像的儿子。”大表哥尴尬地坐进后座,训斥道:“妮妮你话真多!”原来不叫“咪咪”叫“妮妮”啊,这普通话……进了村,大姨家就不远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大姨家是三层的自建小洋房,一楼是厨房和客厅,客厅里坐了许多人,里头就有萧母。他们三人一进客厅,萧母就迎了上来,心疼地看着萧一献:“怎么这么瘦!”“胃病犯了。”萧一献笑笑,“过些日子就养回来了。”“吃饭了没有?”萧一献张口就来:“吃了。”接着,他就跟在萧母身后,开始一一打招呼,最开始是长辈,然后是平辈,再到小辈。大家都有点尴尬,毕竟不熟,说几句场面话。应酬完萧一献坐到角落里,抽出嗡嗡震的手机,看了几条席来州发来的信息。妮妮从楼上跑下来,又进厨房端了杯白开水,连同手里的药伸到萧一献面前:“喏,胃药。”萧母看见了,就说:“萧萧不吃胃药的。”萧一献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接过白开水喝了一口,药也接了,揣手里没吃。妮妮拖张凳子坐萧母和萧一献之间,挽着萧母的手,亲昵地问:“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就是犟。十八九岁的时候,有一次都疼得住院了,才肯吃药,”萧母没好气地看了萧一献一眼,说,“好在他很少胃疼,很多年没犯了。”萧一献笑笑不说话。妮妮缠着萧一献问原因,萧一献的历任女友,要么特孤傲要么特清纯,他还没对付过这么……自来熟的女生,尴尬得要命。晚饭时,妮妮给萧一献夹了很多菜,满怀期待地盯着萧一献吃。萧一献不禁痛恨起偶像剧来。但他还痛恨早了。晚饭后,岳应晗发来短信。——等你回来,我们见一面。萧一献回了一个“好”字。萧一献和这位大姨父只有几面之缘,并没有多少伤痛之情。大姨父的葬礼是第二天早上,他估摸着第三天就回程。等到和萧母独处时,萧一献问:“妈妈,你想什么时候回家。”萧母说:“我回去也是一个人,我在这里陪陪你大姨,她没一个人过……”他隐约记得大姨家有好几个孩子,两个儿子都结婚了,现在挤下他们是因为没办法,不可能长期住下去的。他有些不赞成:“你也不能在大姨家长住啊,我在这里陪你两天,你跟我回家吧?”萧母犹豫着说:“你大姨父走了之后,你大姨打算搬到祖屋住,你也知道,她家人多屋少,我就跟她在祖屋住好了。”“不行。”萧母虽然是农村出身,但几十年养尊处优,适应不了祖屋的破烂,萧一献更不会让她去适应。不过……萧母和大姨的感情是真的很好,萧一献转而想,自己母亲在家也就一个人,连自己也只是住楼下,偶尔见几面,倒不如让她在这里陪大姨,两个人有个伴,指不定更开心点。“我看村口有几栋商品楼,我给你买套房吧。”萧母连连摇头:“那不行,又不在这里长住,我在这里买房,不就代表和你爸爸分居了吗?”“……”萧一献有些无力,说,“你本来就和他分居啊。” 第35章 但她为什么要执着于“佣人”这个职位呢?萧一献从未问过萧父萧母的恋爱经历,因为自他懵懵懂懂起,萧父和萧母已经分居了。他定期被萧母送到萧父家住几天,萧父不言苟笑,没有亲近感,他不敢问。萧母……他是不想问,觉得只要一问,她能哭出来。萧母倒是零零散散讲过一些,不外乎是对萧父的爱慕,讲他不会鬼混,下班就回家,偶尔和朋友在家里谈谈公事看看书,是个很好的男人。萧一献猜想,两人大抵也有过一段好时光,现在物是人非,他更不会去问。是以此时此刻,萧一献竟生出一种“母亲曾是父亲的佣人”的怪异想法。萧一献谆谆善诱,妮妮入世未深,很快他就得到了妮妮所知的情报。妮妮小时候就曾听过萧母的“丰功伟绩”,萧母曾是萧父的佣人,后来又嫁给了萧父,在老家摆过三天流水席。聘礼是给萧母的三个弟弟买地建房,轰动了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县。所以妮妮也立志向萧母看齐。所以,她才会这样缠着自己……萧一献知道原因,就更不可能给妮妮机会了。第三天天刚亮,他就开车走了,生怕妮妮又来纠缠。手机开机,信息震个不停,半响才平静下来。萧一献先将席来州的看完,再点开其他的。丁晓杀青了,今天返城。萧一献想想,剧组所在地和这里不远,便打电话给丁晓,约好在高速路的xx休息站汇合。他先到,买支水坐在车里等。他抽空发了个短信给岳应晗,约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再给李以均打个电话。“在哪儿?”萧一献说,“晚上出来聚聚?有事要托你帮忙。”李以均声音懒洋洋的,“我现在医院躺着,你要见我来医院,记得买芒果,我最近嘴馋。”李以均和萧一献一样,最喜欢吃芒果。“你怎么躺医院了?”萧一献瘫在椅子里,摸着胃,“谁替天行道了?”“喂喂喂,怎么说话呢!你知不知道,老子帮你把姓席的狠狠揍了一顿!”萧一献倒不算太意外,小时候李以均被狗追,他也奋勇打过狗,最后被狗咬进医院,被李以均哭着笑话。两个人都对对方很好,只是这些年闹翻了,不复从前那么友好了。“别告诉我你不想揍他!”李以均嚷嚷,“快谢谢我。”“问题是,”萧一献赶忙转移话题,李以均很会蹭鼻子上脸,要说个“谢”字,能拖很多事出来,“你打他,你自己怎么也进院了?”“切,男子汉大丈夫哪里不能受点伤?”李以均吊儿郎当道。“干架嘛,总会有误伤的时候。”两人又聊了几句,待问清医院地址、病房号,萧一献就挂了电话。等丁晓的期间,席来州打来电话,萧一献没接,又收到他的微信。——是不是要回来了。萧一献想也不想就回复——还要再呆几天。若说现在就回去,不去医院探望席来州似乎说不过去,所以他决定等席来州从医院出来,再“回城”。丁晓一行人开辆黑色大众,顺着歇息的车流进来时,萧一献都没能从将他们的车认出来,这辆黑色大众——车如其名。倒是他们先看到了萧一献,跟萧一献挥手。萧一献下车走了过去,大众车里坐三人,丁晓,造型师,助理,造型师开车。“小刘,”萧一献对助理说道,“我那辆给你开,我坐这边。”助理应好,接过萧一献的车钥匙就走了。萧一献坐上后座,跟丁晓坐一起。两人也蛮久没见了,丁晓说:“萧哥你换耳环了啊?之前那个别针蛮好看的。”萧一献现在戴的是三个手指大小的小圆拢一起的黑色耳环,有点朋克风,乍一看,还以为是同时戴了三耳环。“哦,”萧一献说,“这个更好看。”两部车重新上路,萧一献和丁晓谈工作,接下来全心全意为时装周做准备,两人商量着再请x.crew的人吃顿饭。期间席来州又发了几条信息来,闲聊的话,萧一献偶尔回一下。丁晓也有过几个热烈的追求者,常常发微信给她,她不想理会但又不好做得太过时,做法也同萧一献一样。她说:“萧哥,小刘给我下过一个app,可以设置收取某人三、四条微信后自动回复的,要不要把app的名字发你。”“现在还不用。”萧一献说,“等我再习惯点,再问你要名字。”丁晓没听懂,但也没再问下去。等到了丁晓家,丁晓和造型师下了车,助理过来同萧一献换车。萧一献转头坐上黑色大众的驾驶座,同助理说:“以后那辆车给你开吧!”“诶诶诶,这是公司的车……”造型师敲了助理一后脑勺:“公司的车不是萧哥的车啊,你照做就好了啊!”萧一献直奔目的地,在医院附近买两杯芒果酸奶,就进医院,上了电梯。电梯人很多,席来州又发微信来问——在哪里?萧一献往上划,收了四五条微信了,他就回复这条——在大姨家。很快就到了李以均所在的17层。17层都是豪华单人病房,没一会儿,萧一献就找到了李以均的。一进门,萧一献吓了一大跳,李以均包成半个木乃伊躺床上。萧一献忙收回了手里的酸奶,怕李以均要忌口:“这么严重?”对比席来州的自拍,败绩明显。萧一献坐沙发上,将两杯酸奶放得远远的:“得断几根肋骨吧。” 第37章 岳应晗出道两年,绯闻男友不多,也就一两个。萧一献问:“和谁?”上次他精神不济,让宣传同事负责搞定岳应晗绯闻男友人选。“你啊!你在网络也蛮有人气的。”宣传同事笑道,“我看你和岳应晗都冷战一个月了,谁都不跟谁低头,就给你俩做做红娘,不用太谢谢我。”“……”“我放送了很多你追求岳应晗的细节点喔,”宣传同事说,“半真半假,最能入套了,还可以再次洗刷上次的勾引丑闻。”晚上七点,某某西餐厅。灯光暧昧散开,萧一献和岳应晗被包裹其中,双目对视中隐隐有些尴尬。在不远处,有几个娱乐记者坐在不同的位置,“偷拍”着他们。萧一献本来以为这次见面,是来分手的,现在却要做戏,有点尴尬。而岳应晗本来打算这次见面,是谈分手的,现在却改变了注意,也有点尴尬。萧一献这个人,对你好的时候,能让你恃宠而骄,对你冷漠的时候,岳应晗觉得自己连路人都不如。以前两人有点小争吵,过后萧一献都会把她哄回来,但这一次,整整一个月……她想提分手,如果萧一献敢不哄她,大家一拍两散。但现在和萧一献面对面,看他瘦得手背的青筋浮起,她又有些不忍。那得多难受,得多食不下咽,才能瘦成这样。联想到他追自己时,那用心的劲儿,岳应晗不难想象,他为自己消得人憔悴的痛苦劲儿。他为了和自己冷战,将自己熬成了这样。这次绯闻的事,是他终于为自己妥协的证明吧?算了,既然他悔改,自己也得服服软,上次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岳应晗说,“我托别人买了鱼胶,到时候带给她。““你有心了。”萧一献低头喝口咖啡,拒绝道,“不过家里还有很多,你自己留着吧。”“什么意思?”岳应晗低声问。远处有他们请的娱乐记者在“偷拍”,萧一献也压低了声音,他一语双关:“我觉得不合适。”萧一献觉得自己对岳应晗是一见钟情,她独有的孤傲,让自己着迷。他全心全意地追求她,一心一意对她好,是真的想和她处一辈子。但当两个人真正在一起了,岳应晗对他展现小女人的一面时,他又有些抗拒,他希望她能永远保持孤傲,不要走下神坛。也许最好他永远在追求她,她永远在考虑接不接受自己?岳应晗失去了,他所迷恋的东西。岳应晗听懂了萧一献隐喻的“分手”,但她不信,认为萧一献只不过是嘴硬,她梗着道:“难道我不肯去你妈家吃饭一次,你就要跟我分手?你对我的爱也太肤浅了吧!”萧一献低声说了声“对不起”。好像他的每段恋情,都是恋爱不久就分手的。他总能发现各种不合适,就算没有上次的争吵,也会因为下次的争吵分手。而且每一种不合适,都有理有据。“那你为什么还要安排这次绯闻?”岳应晗有些气呼呼,为萧一献的嘴硬。“这是个乌龙,”萧一献尴尬地说,“是我没沟通好。”萧一献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又和几个娱记发了行动信号,道:“也差不多了,我们——”岳应晗终于说:“你还在嘴硬,如果你是生我不够尊重你妈妈的气,我可以跟你——”就在这时,安静温馨的西餐厅里,一个突兀的“萧一献!”打断了岳应晗的话。这声音里隐含着怒气,岳应晗看萧一献瑟了一下,便顺着萧一献的目光看去。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前,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单手握着椅背,目光惊讶地看向他们这边,仿佛是巧遇。他五官深邃,十分俊朗,穿一套深灰色长西服,越发衬得他身高颀长,大步流星走来,脚下生风,衣摆拂动。再走近,岳应晗发现他睫毛特别浓长,嘴唇不薄,酷酷地抿着,上头有个小血疤,还有点血冒出来。“你不是还在老家吗?”他杵在两人之间的桌前,光线都暗下来,很有压迫力。“席……”萧一献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扭头看了几个娱记,再跟席来州说,“这里不方便说,你先回去,等回去再跟你解释。”席来州从隔壁桌斜斜拖来一张椅子,坐下:“反正我们住一个小区,我等你一起回去。”萧一献还要再劝,席来州的视线施舍般落在岳应晗身上,只一眼,又移开了:“不介绍一下吗?”“这位是席来州,”萧一献迟疑地站起来为两人介绍,心不在焉,目光落在渐行渐近的娱记身上,“这位是岳应晗……”几个娱记此时已经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萧先生,请问你和岳应晗是什么关系,真和网上说的一样,你追求了她两年吗?”“应晗,方便说下你们到什么程度了吗?”一个女娱记将录音笔伸到岳应晗嘴下,“听说萧先生向你求婚了,确有其事吗?”他们或围着萧一献,或围着岳应晗,毫无防备的席来州坐在中间,像个电灯胆。按照“剧情”,萧一献、岳应晗应该暧昧回答,不承认也不否认。“一献追了我两年,”岳应晗却越过桌子,拉住了萧一献的手,十指相握的双手落在桌中间,在席来州面前,“我最近才答应同他交往,他一直很想公开关系,我想今天刚好是个好日子。”萧一献诧异地看了岳应晗一眼,岳应晗含情脉脉回视,仿佛在示意这是自己最后的妥协。娱记们又纷纷转问萧一献:“是真的吗?” 第39章 “你他妈不知道我讨厌同性恋吗!”萧一献吼到最后,眼眶都湿了。第三十一章 就是为了上他?那——那天晚上他就可以上了啊!他还憋什么劲儿!他妈的日子素得像个小学生!他妈的尽练手了!席来州拼命压制脾气,生怕一时冲动。来和萧一献摊牌之前,他已经想好了。相比和萧一献绝交,他更能忍受素日子,反正他都素这么久了。相比和萧一献老死不相往来,他宁愿练手,反正自己手活好得很。相比现在这样的状况,他更喜欢、更想要从前两人好好的日子,萧一献比一时贪享重要多了。他霸道地想,只要萧一献陪他素下去,什么都好说。他是真心想和萧一献和好的,席来州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发脾气。可萧一献一再挑战他的忍耐能力——“你走!”萧一献右手直直指着门口,吼道。席来州站着不动,萧一献显然不敢碰自己,只一味地吼:“谈完了!你走!”席来州很受伤,此刻自己就像是个死缠烂打的男人,死活不肯分手,拖着心上人唉唉地求,一点自尊都没有。但倘若萧一献肯给他靠近的机会,他又能甘之如饴地犯贱。席来州深呼吸一下,将自己事先想好的,在心里再过一遍,语气尽量平静的,带点疑惑地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萧一献愣住,微张的红唇嗫嚅一下,像突然噎住说不出话,像突然被换了话题转不过弯,像措手不及。“那天流鼻血是因为我鼻子突然撞到门,”席来州睁眼说瞎话,声量逐渐提高,“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的?我为什么要对你流鼻血?”席来州说一句话往前一步,想和他眼神对视,后者却茫然地偏开视线:“你说的事情,全都是误会,你客观跳出来,想一想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咨询心理医生,可以是你想的那样,也可以是我解释的那样。”席来州问,“为什么你一定要想象成,我要睡你?”“流鼻血的事,可以是看到你撸管流的,也可以是我撞到门导致的,”席来州和萧一献只有一臂距离,“为什么你一定要认为,我是为你而流的鼻血?”萧一献眉头紧皱,嘴唇翕翕,席来州站定,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我想上你,我喜欢你。”“你见过我和男人上床吗?”“你见过我和男人接吻吗?”“我一个明明白白的异性恋被你意淫成同性恋!”席来州尝试着往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问,“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会将我每个举动都想象成——我对你有意思吗?”“胡说八道!”萧一献终于愤而仰头,回瞪席来州,“你你——你胡思乱想!”“到底是你胡思乱想,还是我胡思乱想啊!”席来州倒打一耙,音量拔高,“我都给你解释了,你还不肯信!”“因为你撒谎!”萧一献大声回答。“为什么你一定要认为是撒谎!”席来州回吼。“你就是!”“为什么你一定要认为我就是!”席来州像复读机似的,萧一献更气了,气得推了席来州一把,但席来州站得稳,自己反倒地盘不稳,后退了一步。萧一献肯碰自己,不就是变相地证明,他已经有点相信自己编的谎了吗?席来州心中隐隐有种,水到渠成的欣喜,他决定再加把火。“你看你,两件小小的事,你就七拐八弯地胡思乱想!”席来州大声说,“都是恐同心理导致的!”萧一献大喘气,眼神已有一些不坚定,闪烁着。席来州继续说:“我问心理医生还有错了?!我要早问了,咱俩就不用因为这两件小事闹腾了!”萧一献简直要跳脚:“你你——”“你必须给我道歉!”席来州恨声道,“因为你的原因,咱俩闹成这样!”“不是我!”两人的争吵渐渐转成了,到底是谁对谁错,谁应该道歉。席来州坚持萧一献胡思乱想,萧一献只能咬死席来州说谎。“你是不是喜欢我?”席来州梗着脖子往前一步,双手微微靠后,生怕萧一献后面一句话害得他情绪失控,控不住手。“不是!”萧一献急声道,也梗着脖子往前一步。席来州被萧一献的“不是”伤得心一抽一抽地痛,暴脾气蹭蹭地往上涨,他甩了一旁的餐桌一掌,制造出很大的噪音,又控制不住自己地瞪着萧一献。两人像斗牛场上互相角力的两头公牛,萧一献稍矮,须得仰着头,席来州稍高,须得低着头,两人胸膛起起伏伏,四目相对间,对方眸中怒火都再次引燃了自己。“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我在说谎!”“因为、因为你就是在说谎啊!”“那你就是喜欢我!”“我没有!”萧一献急声吼。“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我在说谎!”这么对吼几个来回,萧一献都累了,越来越无法回答席来州的话,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绕进了一个怪圈思维,只要他坚持席来州说谎,那么就变相证明他喜欢席来州;要是他说不喜欢,那么他就先得认可席来州说的话!“席来州!”萧一献恼怒地用肩顶了席来州一下。 第41章 席来州摆摆手,很无所谓地说:“我睡地板就行了。”萧一献又苦思冥想了很久:“这里没你的衣服,你晚上不洗澡吗?”席来州耸耸肩,更无所谓了:“我可以洗完不穿啊,反正你也是男人,怕什么。”“……”“我今晚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呆着。”萧一献说。席来州就长长地“哦”了一声,翻旧账:“上次你突然和我闹翻,就是说的这句话,说想一个人呆着,结果就单方面和我绝交。”“……”“告诉你,”席来州双手抱臂,目不转睛地看着萧一献,“我不会再上当了。”“……”萧一献尴尬不已,想了很久,待看到席来州开始脱外套,解衣扣,又赶忙说,“地板很久没拖了,很脏的!”席来州一边豪放地脱衣服,一边大马金刀地迈向浴室,闻言扭头眨眨眼:“既然你邀请我睡床,那我却之不恭。”“……”最后萧一献当然没让席来州裸体,也没让他睡床。他急忙一蹦一跳地下床,开了扫地机器人,又找出一套宽松球服给席来州穿上,虽然没内裤,但好歹遮体了。房子里开了暖气,萧一献找出一张被单,又将自己的枕头给席来州。枕头有萧一献的味道,席来州用力嗅嗅,整个人终于轻松下来。这事总算是过去了。外面下着雨,雨声潺潺,卧室区很黑,只玄关点一盏昏暗小灯,光线都无法打扰他们。席来州觉得很惬意,长腿往床上勾,踹了萧一献一脚:“喂……”“嗯?”萧一献往墙方向缩缩,他声音清亮,也还没入睡。“你为什么会恐同?”席来州半趴着,右腿还在床上乱划,企图骚扰萧一献。萧一献将他的脚踢下床,有点迷茫地说:“可能是因为我爸吧……”“嗯?”“我爸妈分居几十年了,”暗暗的环境,萧一献对着席来州侧躺,目光规矩地落在床沿,“我妈妈很爱他,总会给我灌输我爸多么多么地好,让我学他的好……但我爸从不提我妈妈,他同男人住一起,每次我妈妈送我去我爸家,她都会偷偷掉眼泪。”席来州静静地听。“我爸和李攀……他们从高中起就是同学,”萧一献声音有点低哑,“家里的相册里有很多他们的合照,其中就有一张高中毕业照和大学的毕业照。我和李以均猜测过,可能我们的妈妈都被我们的父亲欺骗了。”“然后呢,”席来州隐约感觉到萧一献情绪有点低落,微微仰头看向萧一献,“你有去问你妈妈吗?”“我没有,李以均问了。”萧一献回忆道,“他妈妈很漂亮,很自信,每年会回来看他一次,也会和李攀见面,同朋友一样。有一回……我们……反正后来李以均问他妈妈了。”“他妈妈说,他们是相亲认识的。”萧一献续道,“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李攀明确说结婚是想要个孩子,想要个家庭。他妈妈当时穷得学费都交不起,觉得李攀条件很好,也愿意让她继续上学,她就嫁给他了。”“本来他们相敬如宾,后来有一天,李攀突然告诉她说,希望离婚,她才知道有我父亲的存在……”萧一献突然曳然而止。席来州支肘托腮,仰头去看萧一献,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小声的呢喃。仿佛是——“所以我以为我妈妈也是这样……”“萧一献?”“嗯?”席来州听出一点鼻音,有点心疼,他假装没有听出来,说:“我以为你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嗯……是有点困了……”第三十三章 萧一献的车还在餐厅的停车场里,席来州自告奋勇要送他去上班,结果半路改道去了医院。萧宝宝非暴力不合作,描述病情时讲轻了许多,医生也看出他的不配合,一边开药单,一边同押送他来医院的席保镖说:“如果不想吃药,你们可以试试食疗,长期养着,胃也好。”席保镖面色不愉地同萧宝宝去拿药,萧宝宝拿完药,就想着顺便去17楼探望李以均。席来州一点都不想见手下败将,虽然他没有告诉过萧一献,自己同李以均干架的事,但以李以均的尿性,指不定同萧一献说过了。他毫不掩饰对李以均的不喜,同萧一献说:“我在停车场等你,半个小时够了吧?”萧一献还没回答。席来州又加了一句:“我要是迟到太久,影响不好。”萧一献想,席来州带自己来看医生,自己还敷衍了事,要是这时候叫他先走,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只好点头应了。李以均正躺在病床上玩手机,看萧一献来了,笑眯眯地伸出右手:“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找我。”萧一献随意地同他握手,很形式化的一个动作,不过现在他倒已经不再搓手了,坐沙发上,双脚自然岔开,问:“消息你从哪里得来的?”“明叔那儿。”明叔是萧家的老管家,后来回家养老了,萧一献对他也有几分印象。李以均从水果篮里挑出一个芒果,抛给萧一献,萧一献心不在焉地剥皮。“我问他,你妈是不是在萧家做过佣人。”李以均说,“他说,做过两年,然后就嫁给爸爸了。我想再问详细点,他也说不清楚。”萧一献剥得芒果肉坑坑洼洼,糊得满手都是。李以均默默递上一张纸巾,打量着萧一献:“要不要……我找个机会试探下爸爸——”“不用了。”萧一献左手接过纸巾,右手递上芒果,李以均不嫌弃地接过。 第43章 回程时,席来州跟小蜜蜂说:“这几天,帮我请一个会做药膳的厨师。”小蜜蜂疑惑着点头,席总对吃的是不考究的,怎么突然要请个药膳厨师?是身体不好?很快,他就将这些疑惑抛诸脑后,因为他已经忙得想不起来了。席来州从前难免有些拖沓,对工作不算认真,属于消极工作状态。但现在,为了挤出晚上盯梢的时间,杜绝一切被疏远的可能性,他端出自己十二分精气神来,硬生生在晚上九点时结束工作。席来州还问副总要了几本专业管理类书籍,他决定要快速适应现在这个职位,等入了轨,就不用这么忙了,要不然哪里有时间陪萧一献?他换了一套休闲服,发信息给“技术人员”,让他查萧家的事,又锁定小红点,决定去“再次偶遇”。到酒吧的时间是九点半,酒吧里人还不算多,席来州还没找到萧一献,反倒遇到了阿言。“找萧一献?”阿言递给席来州一支啤酒。“你看到他了?”席来州拿在手里没喝。阿言暧昧地笑,朝席来州挤眉弄眼,“今天也许是你的幸运日。”“我路过的时候,看到酒保送了一打酒进包厢,他一个人醉醺醺躺在沙发上,”阿言说,“我走进去,他居然问我要不要喝酒,还叫我坐。”萧一献和阿言虽然有交集,但从没有交谈过。喝多了?阿言用手肘拐席来州,问:“要不要给你点东西,今晚一举拿下。”席来州一听,就有些心旌摇曳。理由容易找得很,张口就来,大家喝多了!他有把握将自己说成受害者!第三十四章 席来州揣着阿言给的药,到了萧一献的包厢门前,犹豫一下,最终手一抛,将药扔进垃圾桶里。他排闼而入,还没见到萧一献的人,就先问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包厢里酒气浓郁,酒瓶凌乱地散在地上、沙发上,很像萧一献呆过的地方,一个字,乱。可没有萧一献的人。席来州心头意乱,他不想乘虚而入,不代表别人不想。他正要掏出手机,门扑通一声开了,萧一献喝得满脸通红,脸上湿漉漉的尽是水迹,双目无神,在席来州面上一晃,就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我走错了……”席来州赶紧将他拽住:“没走错。”“哦。”萧一献行动自如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口气自然地说:“喝酒吗?坐啊?”席来州看他拿着一瓶开过盖的酒瓶在磕茶几角,觉得很好笑,又怕萧一献磕到手,走过去夺了酒瓶,说:“别喝了,我带你回家吧?”萧一献重新拿了一瓶,又要磕茶几角,席来州忙说:“开盖了的。”“哦。”萧一献举起要喝,席来州看瓶嘴有点脏,又抢了过来,重新给了他一瓶,叹气:“喝这瓶。”萧一献瞟了他一眼,很认真地问:“你谁啊。”“……”席来州当机立断,决定带萧一献走。萧一献死活不肯走,席来州就扛,扛到停车场,他忽然听得一声“呕”,背后一湿……他赶紧走到垃圾桶旁,将萧一献放下来,萧一献扶着垃圾桶就吐了起来,像是要吐出胆汁似的,狼狈得很。席来州脱了外套,用干净的前衣片给他擦嘴,一件ckbarrett外套就毁在了停车场。不远处一个保安走了过来,席来州从外套里掏出自己的钱包、钥匙,就将外套扔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方,一手拽住萧一献,另一只手配合着抽出一张钞票,塞给保安,问:“有水吗?”“有有,我去拿。”席来州单手箍住萧一献的腰,萧一献嘟囔一句:“好臭。”“……”席来州就引着萧一献往另一个垃圾桶走去。保安拿来两瓶矿泉水,席来州拧开,递给萧一献前,吩咐一句:“漱口的啊,可别吞了。”“哦。”席来州盯着他喝,捏着他的下巴来回晃晃,觉得差不多了,说:“吐吧。”见萧一献没有吐的预备,他立马掐住他下颚,强行打开他的嘴,往下压,这样来回几回,总算消停了。席来州帮萧一献洗洗手,才自己洗手,帮他擦擦嘴,心疼的目光在被掐得发红的腮帮上徘徊,嘴里嫌弃说:“看你喝得。”“哦。”“好臭。”“娇气。”席来州拉着他走,他这回倒顺从了,捂着胃。保安笑问:“你弟弟啊?”席来州估摸着萧一献肯定喝断片了,就回头跟保安说:“不,男朋友。”这个称谓一呼出喉咙,席来州整个人都飘飘然,就好像真的是萧一献男朋友一样,他掰过萧一献的脸,啄了一口。路上又吐了一回,这才到家。席来州打电话让alyssa去买粥,alyssa说家里有材料可以煮,席来州很直接地说:“你煮得难吃。”其实是萧一献不爱吃。萧一献捂着胃,张着腿坐地板上,两条大长腿伸得老长,很挡路。席来州看他捂着胃,哼一声,问:“不吃药了吧,胃痛不痛?”“哦。” 第45章 席来州发誓自己最初的建议是很纯洁的!但看萧一献自己脱衣服,他总有种在看脱衣舞的悸动。上衣脱完了,萧一献要站起来脱裤子,他长时间坐地上,不免有些踉跄,席来州忙扶住他的腰,手自有主张地摩挲他的肌肤,滑滑的很舒服……“哈哈哈……”萧一献缩着腰躲,喷出来的气息都是酒味。席来州真怕自己擦枪走火,快步走进浴室给他放洗澡水,又疾步往玄关走去,他拿走萧一献鞋柜上的钥匙,不看他:“我回去洗澡,你自己洗。”席来州没有听到萧一献的回应,只听到很暧昧的衣物摩擦声,仿佛是萧一献脱了裤子,他落荒而逃。席来州在性事这方面并不是个有定力的人。可他又真不敢对萧一献怎样,就怕一时贪欢,再次被发配边疆。边疆苦寒,受一次罪就够了,他实在不想回去。他回家洗了个冷水澡,给自己卸了火,穿了睡衣出来整理衣服。他准备收拾一行李的衣物,放萧一献的衣帽间,以后就不用怕没衣服穿了。阿言打电话来:“怎么样,一炮过了吧?”席来州说:“没给他吃。”“不是吧?”阿言惊讶地问,“你还是席来州吗?当柳下惠啊?”席来州脸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扔衣服,一边叹气,他也觉得自己怂。“你不打算追他了?”也不是,追还是要追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追。他从来没有追求过别人,身边也没有一个合格的军师,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不是吧?”阿言没听到席来州回应,以为他要放弃了,激励他,“你不是最喜欢挑战极限吗?恐同掰弯多刺激啊,你要放弃啦?”席来州现在觉得,比起刺激,和萧一献在一起,会更让他开心。就先这么着吧,走一步看一步。阿言又追问两句,席来州叹气道:“刺激是很刺激,比登顶悬崖还刺激。但如果萧一献是那座悬崖,我会担心,我攀岩的过程中,会不会凿烂上面的岩石,会不会折断峭壁上的树。”阿言呐呐无言,半响回一句:“没想到你还是个有环境意识的人啊。”要一年前,喔,或者是遇到萧一献前,席来州也没想到自己是这种人:“当在乎悬崖的美时,你就会有这种的意识了。”挂了电话,收拾好行李,席来州下楼,嘱咐alyssa明天九点前,送五套西装到萧一献的公寓,西装怕皱,他没给塞行李箱里。他穿着睡衣,拖着行李箱去萧一献家,夜风一吹,街灯一打,他沮丧之感又消退了。之前还不能进萧一献家呢!之前还不能亲萧一献呢!之前还不能和萧一献住一个房间呢!想着想着,他又开始满足了,柳下惠就柳下惠呗!这种想法,仅仅持续到开门之前。家里还维持着席来州走前的样子,灯亮如白昼,客厅到浴室的方向散着萧一献今天穿的衣服,浴室里还有水声。只萧一献从浴室转战到床上了。萧一献侧躺对着墙,闭着眼大抵是睡着了,眼睛周围还微微红着。他身上盖着一张深灰色的被子,右腿勾到被子外,裸露出一条脚踝缠着棕色脚绳的、湿漉漉的长腿和半个翘臀。席来州喉咙上下滚动着,行李箱落在玄关不管,他脱了鞋就直直往床走去。一开始,席来州还十分克制——我就看看他是不是裸睡。虽然萧一献说过他在家喜欢裸着,但席来州来他家这么多次,没见过他裸过,大概是有人在,萧一献没好意思。席来州一条腿折压在床上,俯身过去掀萧一献的被子,目光登时幽暗起来,鼻子有点痒。萧一献可能根本就没有擦身,洗了一下就起来了,身上的水都将被子洇湿了。大手顺着脖子往下摸,经过削瘦的背,深深凹着的三个腰窝,高翘臀。触感细腻得像上等瓷,席来州第二条腿也上了床,将萧一献掰过来,双腿分跨在萧一献两侧,俯身在他上方,用手晃晃他的脑袋,头发也是湿的,没动静,他试着亲他一下,唇上还有酒味。“萧一献?”席来州轻声唤了一声。萧一献没反应。席来州提高音量,又喊一声:“萧一献?”“嗯……”萧一献无意识地半睁着眼,嘴唇扁抿一下,翻身,臀蹭到席来州的胯下,重新睡回原来的姿势。好么,席来州第三条腿也上线了。席来州想——我就亲亲。他几乎亲遍萧一献全身,不敢咬,怕留下痕迹,很克制地亲。但就亲亲根本就不过瘾,他又舔他的手指,舔他的红萸,很色情。他打开他的腿,去瞧臀缝间的秘穴,他觉得胯下肿得都有点痛了。席来州想——我就蹭蹭。他将萧一献两条大长腿提起来,曲在身前,单手箍住两个白皙脚踝,棕色脚绳被席来州的大手掩得看不清,另一只手握住萧一献的腰,卖力地顶胯。萧一献被顶痛了,他迷迷糊糊地撩眼皮,推去席来州:“痛……”席来州本来粗重的呼吸,一下子就顿住了,他有点提心吊胆地放开萧一献的脚踝,去看他。萧一献浑浑噩噩,分不清是做梦还是在干嘛。他视线都是摇晃中的,酒意上头,根本看不清,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就是感觉到痛,手肘撑着床往上蹭,刚刚顶到床头,又猛地被拽住小腿往下扯,回到原点。吻突如其来,勾住他的舌头,灵活得很缠绵。底下还是被顶着,一下一下,很大力。 第47章 自从去了一趟萧母老家,萧一献脑袋里总有点混乱,就像是一个完美结实的城堡,正在一点点的分崩离析一样。他措手不及,救了东墙挽不回西墙,最近许多事,影影绰绰,都闹了笑话和乌龙。萧一献今天穿一套休闲黑色西装,里头一件小圆领白t,有种如沐春风的帅气,同昨晚的哭鼻子萧截然不同。阳光打在米色窗帘上,照得整个公寓墙色都微微暖色调起来,萧一献立在这样的色调里,打扮有种复古的气息。席来州看得目不转睛,在他眼里,他怎么穿都好看,不穿更好看。“你在看什么?”“哦。”席来州掩饰道,“感觉和你昨天酒醉的样子很不一样,就多看几眼。”萧一献有点心虚,认为自己昨晚做了春梦,没有多问。席来州一夜没睡,有点胡渣,沿着下巴,让人悸动的性感。萧一献想,席来州其实不适合带耳环,他鹰扬虎视、举手投足间遒劲有力,很适合硬朗风格的装扮,留点胡渣更添魅力。“你在看什么?”“哦,”萧一献忙道,“我在想我的手机在哪里,失神了。”席来州心虚得要命,无比庆幸萧一献喝断片了,要不然撸管的事就掩饰不下去了。“在外套里吧?”萧一献昨天的衣服被席来州放在阳台的衣篮子里,他大马金刀地走过去,帮萧一献将外套里的东西拿出来,其中就有手机。手机屏幕弹出无数条信息,席来州纯属手贱,开了锁,一边点了第一条来看,一边走向萧一献。“你有很多消息……”最顶上一条应该是工作信息,大意是说mv剪辑出来了,让萧一献过下目。席来州看视频上有顶银灰色头发,就很好奇地点开了。视频的最开头,是萧一献同岳应晗雨中手牵手漫步的画面,很快又闪到萧一献同岳应晗在床上嬉戏的画面,再一闪又是几个甜蜜的画面……萧一献走向席来州,要拿手机,席来州攥在手里,睨向萧一献,眉眼间都有点戾气:“你和岳应晗……”席来州说不下去,每一个字从喉咙呼出,都像带着火,烧了喉,也灼了空气,让他的嫉妒无所遁形。萧一献古怪地看着席来州,觉得他的怒气突如其来,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板着席来州的手臂往下扯,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机上,画面中,自己同岳应晗演一对情侣,岳应晗唱一首很甜蜜的歌。视频里就自己和岳应晗两个人,席来州气什么?他的这种气,像嫉妒,像捉奸。席来州不可能喜欢自己,那么……难道席来州喜欢岳应晗?萧一献有点闷,开始思索席来州同岳应晗的关系,但席来州仿佛和岳应晗没什么交集呀!席来州看萧一献专注地盯着视频,看着他同岳应晗的甜蜜互动,席来州咬着内唇忍着,忍不下去了,终于说:“你——”“嗯?”“你能不能和岳应晗分手?”萧一献抬头,看席来州满眼无法掩饰的山雨欲来风满楼,难道他很喜欢岳应晗?他心头一痛,下意识地,他快步走去开了冰箱,手忙脚乱地开一罐啤酒灌一口,胃痛如约而至。他冷静了,假装没事了。“你要不要来一罐?”萧一献笑着问。席来州站在原地,微微侧着头,冷冷地说着哀求的话:“你能不能和岳应晗分手?”按道理,作为朋友,萧一献应该明白告诉他,自己同岳应晗已经分手了,你想追求岳应晗请便。但萧一献居然说:“不能。”话音一落,他就后悔了,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不合规矩、不合时宜的事情。但他真的很想这么做,几年来第一次放任自己这么做。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不能”,他知道他应该说“可以”,应该说几句调皮调侃的话,他也觉得席来州同岳应晗很相配,但他不想说。第三十七章 当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你能瞬间找到无数个记忆细节来为这个猜想佐证。例如,席来州爱慕的,神秘女店员——萧一献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席来州也不肯介绍给自己认识。为什么?例如,席来州的朋友阿言那意味深长的话——不能和你说,说了来州得揍死我。为什么?例如,席来州酒醉时喊的那声——我要你跟他分手!不能介绍给他认识的,不能让他知道的,有男朋友的女人……萧一献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岳应晗吧!坐在公司的造型室里,萧一献一边看造型师给丁晓定几个造型,一边胡思乱想着。萧一献的银灰色头发是公司里一个女造型师给染的,此时她正给张向显头发修型,看萧一献心不在焉,就同他搭几句话:“我看你有黑头发长出来了,要不要再染一下?”萧一献凑到镜子前,这些日子他都没怎么关注外型,这么一看,他就觉得难以忍受:“要染一下。”造型室里人不多,丁晓、丁晓的专属造型师、张向显、女造型师和萧一献。一排六张椅子,丁晓坐第一张,张向显坐第二张,萧一献就坐到尽头的那张椅子上。他挑选着新颜色,丁晓一个造型做好了,她们喊:“萧哥,看看。”萧一献偏头看去,点点头:“好看。”丁晓造型师给丁晓咔嚓一张留底,带丁晓挑“战服”去了。萧一献收到席来州发来的微信——下午几点下班。 第49章 萧一献退回大堂,坐在一条长木椅上,想等他们交谈完再出去。黄昏的凄凉日光从长木椅的这端,退到另一端。萧一献的电话响起来,是席来州。“怎么还不下来?”“就来了!”萧一献笑着应一声,嘴角努力咧到最大,来回重复两遍,竭力地让自己自然。他徐徐走出大门,朝席来州踱去,一步步走得很稳很痛,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我的新造型好看吗?”第三十七章 席来州的一个女伴,头发也染过这种灰蓝色。当时他觉得什么美感都被破坏掉了,阳光明媚点吧,像非主流,灯光暗点吧,像老人的头发。但萧一献的灰蓝色很洒脱帅气,黄昏的余光薄薄打在他发梢上,有扑面而来的慵懒感。席来州不知道是自己眼光变化的问题,还是灰蓝色头发主人的问题。尤其是加上那双蓝眸,隐隐有忧郁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盯着看,席来州整个人都被吸去了。萧一献越走越近,赞美的话到了嘴边,席来州却看到萧一献的眼眶红红的。“你哭了?”“啊?”萧一献似乎有点疑惑,低头在眼睛侍弄几下,取下美瞳,握在手心里,笑一声,“可能是第一次戴,眼睛不习惯。”看着萧一献通红的眼眶,席来州眉头紧皱,萧一献也太爱美了,戴着不舒服还戴!席来州转身给萧一献开车门,抿嘴道:“你戴了一点都不好看。”他绕回驾驶座,萧一献也坐进车里,说:“造型师给丁晓买了几对,我看着好玩,试一下。”转着方向盘滑入车道,席来州瞟一眼红眼眶,心就难受一点,语气都不好了:“以后不要戴了。”萧一献没回应,抽张纸巾包了美瞳,放在车头。“怎么突然要请厨师?”萧一献笑问,“你又不常回去吃饭。”“那以后就常回去吃。”说了等于没说。萧一献刚染的头发,怕味道太重,熏到席来州,就靠着车门,尽量远着点他,扭头去看外面的车流。跑车忽然转道,萧一献扭头问:“直走到家啊,你转什么道?”“买眼药水。”席来州语气凉凉的,“谁知道美瞳里面有没有细菌啊?”萧一献忙说:“戴之前就消毒了的。”席来州不说话了,固执地转到街边一家药店旁,下去买了一盒眼药水,站在副驾驶座旁就要给萧一献滴。萧一献哭笑不得,怎么解释席来州都不为所动。虽然认为他有点蛮不讲理,但萧一献最终还是就着他,看他俯身下来,自己顺从地仰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这种感觉好似还不赖。街灯勾勒出席来州冷硬的轮廓,他不敢看席来州的眼睛,那双眼睛太会放电。他的目光偏向席来州紧抿的唇上,不耐烦的唇时不时抿一下,扯动得耳畔的别针耳环也微微颤一下,折射橙黄灯光的锐利,刺痛了他的眼睛。萧一献眼睛猛地紧闭,眼药水便落到眼皮上,顺着眼尾顺入灰蓝色的头发里。他忙抽一张纸巾压住自己的眼睛,含糊道:“笨手笨脚,我自己滴。”这个锅席来州不肯背:“明明是你不配合。”萧一献摊手心,纸巾还压在眼睛上,嚷嚷:“快点,还回不回去吃饭了?”“我来滴。”“你做不好!”“我可以。”席来州坚持,“这次做不好,再给我机会,我能做好。”萧一献颓然地放下纸巾,将脸往暗处挪挪,不想再看别针耳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行。”席来州认真地按住萧一献的脸,凑得更近了,他睫毛很长,萧一献真怕睫毛戳到自己的眼珠子。他努力瞪大眼睛,席来州的鼻息喷在脸上,有点瘙痒,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头发是不是很臭。”“不臭。”席来州不觉得臭,就是生气,“你说你戴什么美瞳。”好不容易回到席来州的别墅,萧一献以为他能安静会儿。但席来州的冷嘲热讽并没有停止,什么戴美瞳太娘、什么太不讲卫生、什么要注意健康不要太爱美……萧一献本来站在玄关脱外套的,脱到一半,实在忍无可忍,一巴掌捂住席来州的嘴:“我以后不戴了,求你别bb。”席来州冷哼一声,总算闭了嘴,顺手接过萧一献脱下来的外套,连同自己的,交给alyssa。萧一献走到餐厅,餐桌上已有两荤两素,两碗白米饭。“菜式喜不喜欢?”席来州的语气还带着点冷。厨师就站在餐桌旁,难道萧一献会不给一点面子?“不错。”萧一献坐了下来,席来州坐他对面。厨师端上一小盅胡椒羊肉汤给萧一献,味道还不错,萧一献全喝了。席来州这下子总算露出点笑:“好喝?”“好喝。”席来州抛给厨师一个赞赏的目光。萧一献和席来州两个的口味有所不同,四道菜,两人各有偏重。萧一献吃得少,慢悠悠地吃,余光看到席来州搁下筷子,他这才把碗放下。席来州对厨师说:“做得不错,不过‘清炒莲藕’这道菜以后都不要做了。” 第51章 自己操之过急了,席来州想。“你怎么这么小气,嗯?”席来州弯腰贴上萧一献的背,双手强硬地抱住萧一献的手臂,动作既像哥俩好式地跳上他的背,又像是将他箍进怀里,“你胃不好,我这不是怕你管不住自己,又去喝冷的吗?”他略过行李箱不说。“你走开,”萧一献双手往外扩,“你太重了。”席来州不放,但微微提着上身,减轻压在他身上的重量:“不生气了?”“……本来就没生气。”席来州看萧一献晚上情绪不太好,十一点一到,就老实走人。“晚安。”门内的萧一献匆匆关门。“晚、晚安。”比起说晚安,门外的席来州更想和他一起睡。他在门外点烟,默默坐电梯下楼,小区深夜的街灯昏昏暗暗,勉力为席来州照明方向。席来州到了家,洗了个战斗澡,回书房处理公事,他今晚就着萧一献的下班时间,有很多事都还没处理。书房的灯亮到深夜两点。萧一献第二天回公司,作最后的安排。他去探班岳应晗,她在剧组演个女n号,戏不多但碎。他去的时候,岳应晗正好在化妆室休息,等下一场戏。“去多久?”本来是打算去一周的。萧一献手插裤兜,半坐在化妆台上:“可能两个星期,也可能跟丁晓走完四个时装周。”“哦。”两人开始聊公事,岳应晗在公事上是很顺从萧一献安排的,两人一听一说,倒看不出是刚刚分手的男女。公事说完了,萧一献扭头就要走,一点都没有往日寒暄热情的样子。岳应晗气结,要显摆自己行情好,反衬萧一献不识货:“诶,你说明明知道我有男朋友,还疯狂追我的男人可不可靠啊?”萧一献背对着岳应晗急促地呼吸一下,声音有点大。岳应晗以为他被自己气到了,心满意足地说:“我本来也觉得不可靠,但他说特别喜欢我,只要没结婚,人人都有机会,我打算接受他。有的人不识货,把珍珠当鱼目,总有一天会后悔的。”“那祝福你们了。”萧一献头也不回地走了。萧一献去医院探望了李以均后,匆匆改签机票,提前到了纽约,为丁晓打前站去了。席来州对萧一献提前出差有所不满,但既已成事实,他只能催萧一献早点回来。最近他简直把公司当家呆了,小蜜蜂同副总都被席来州拼命三郎的架势吓到。小蜜蜂更加崇拜席来州,认为他是一个在陌生领域里充满拼劲,不服输的真男人。副总则第一次对席来州刮目相看,同席大打小报告时,都竖着大拇指,认为席来州浪子回头金不换,血液里还是干劲十足的席家人。席大也暗暗惊奇,将席来州的变化、广而告知席家人,又问席三:“上次你说老五喜欢哪个女人?”“丁晓。”“好似不是这个名字……”“就是丁晓,”席三说,“她代言我手下一个牌子我还会记错啊。”席大就说:“你有机会见见她。”“嗯,”席三说,“等她来巴黎看秀,我邀请她来家里一趟。”席来州之所以这么拼,是为了尽快适应,要是萧一献回来时,他已经对工作游刃有余,他就有许多时间陪他了。他很喜欢和萧一献呆一起。席来州又请了一个助理,姓牛,人如其姓,跟牛一样埋头苦干。至于那位“技术人员”,也被席来州正式提到身边,当私人助理,他姓蒋,主要工作都是围绕萧一献的。最近他既要查萧一献父母的旧事,又得及时给席来州放送萧一献的街拍。这些照片都是在时尚博主或时尚网站上找出来的,最开始,这些照片的主角不是萧一献,萧一献只不过是背景。后来慢慢地,fb上有时尚摄影师开始主动放送萧一献为主要拍摄对象的街拍,对他的私服搭配多有美誉。席来州收藏了n多萧一献的街拍照片,放在一文件夹里,桌面每20分钟换一张萧一献的照片。同萧一献讲电话的时候,席来州还会盯着电脑里的照片看。但席来州还是不满足,为萧一献出差时间超出一周而生气。“工作需要延长出差时间,我能有什么办法。”萧一献说得很无奈。席来州自己每天睡四个小时,也累成狗,对萧一献必须继续出差无可奈何。只是,他心中开始对事业有了一点野心,若他足够强大,事事都能罩着萧一献,不让他那么累,岂不更好?席来州更拼了,让小蜜蜂整理出自己历年的投资来,或加大投资力度,或转卖股份,最后还投资了三个新项目。他忙得晕头转向,只有萧一献的来电,同岳应晗终于被攻克的事让他放松一二。时间过得慢,也过得很快,席来州终于开始全盘上手公司业务。而萧一献也从纽约的背景板,变为伦敦的菲林杀手,再晋升为巴黎的时尚达人。国内时尚圈,给他封一个很苏的称号,最帅经纪人,还打趣他无意间抢了手下艺人的风头。第四十章 萧一献刚从秀场出来,一边站在路边等丁晓做完采访,一边给席来州发微信。他最近过得……还蛮开心的,只要保持一定距离,选择性忽略岳应晗,他能过得很快乐。——她真人也很漂亮。萧一献说的是一个超模,西班牙籍,昨天走秀完,连同丁晓在内,三人合影。她穿上高跟鞋后,和萧一献一般高,从照片看来,两个人的腿几乎一样长,在fb上火了。席来州回复——看照片也就一般般。萧一献几乎能透过这句话,看到席来州撇嘴的样子。手机里刚好收到超模发来的晚餐邀约信息,萧一献看一眼,删了。“咔嚓。” 第53章 这个女人的基本信息很快呈上席来州的案头。她是英国一个老牌服装品牌总监的女儿,25岁,未婚,从小就喜欢时尚,毕业于圣马丁艺术学院,拥有个人同名珠宝品牌,在全球时尚圈颇负盛名。如果席来州足够客观,他会欣赏maggie的才能、美貌及其傲人身材。然而此时,席来州只觉得maggie丑陋至极。也许任何一个人看待情敌,都不能足够客观。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maggie同岳应晗不同,她与萧一献很相配。在席来州狭隘的婚姻观里,岳应晗没有资格做萧太太,而maggie可以。更何况,萧一献同她很亲近!吃不想吃,工作不想工作,席来州坐在办公桌前,支肘捂额。他觉得累,走了一个岳应晗,再来一个maggie,难道他要天天防着这个女人、防着那个女人吗?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一劳永逸?他全然没有一点头绪。第四十一章 萧一献睡到中午十一点,maggie发来她的fb链接。在上午九点钟,她选择性地放上了一款手表的模特组图,有萧一献的单人照、手部细节照、萧一献揽着maggie手臂的半身照,都拍得很有艺术感,反响特别好。到了中午十一点,maggie就放了一些花絮,有她同丁晓的,也有她同萧一献拍情侣首饰时的互动小视频。萧一献转而去看丁晓的fb,她很有技巧地同maggie互动,粉丝数暴涨量让他满意。萧一献就约maggie一起去看秀,自己匆匆起身去洗漱。刚被放下的手机,又嗡嗡响了起来,是席来州拨来的电话。平时这个时间点,萧一献和席来州也会讲一通电话。“喂。”萧一献这一声里笑意满满。“在哪里?”“在酒店,”萧一献走进浴室,手机开扬声,放洗脸池上方,一边挤牙膏一边说:“准备刷牙洗脸,待会要和maggie一起看秀。”“maggie?”萧一献想,席来州肯定不认识,刷着牙,抽空说:“昨天认识的一个珠宝设计师。”“你们很熟吗?还一起看show?”刷刷刷,萧一献回一句:“我们算一见如故吧,想法都差不多,跟她交流一点障碍都没有。”左刷刷右刷刷,萧一献嘴里满是泡沫,含糊地说:“她人很nice,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你怎么不说话?”萧一献吐了泡沫,疑惑地看向手机。“……在听。”maggie的电话打进来。萧一献漱口,用毛巾拭去嘴角的泡沫,开始洗脸:“不说了,你去忙吧。”“为什么不说了?”席来州反反复复去看maggie和萧一献互动的小视频,两个人嘴角都咧到耳边了,你搀我扶,毫不避讳。“maggie打电话来催了。”萧一献说,“你等等,我先接下她的电话。”电话静了下来,席来州的心却烦躁起来。难道在萧一献的心中,他席来州的地位不及maggie?以前他常和阿言去泡吧,但自从喜欢上萧一献,席来州就把阿言抛诸脑后。所以,现在,他于萧一献,等同于阿言?席来州新鼠标往下滑,国内微博有营销号开始唱衰萧一献同岳应晗的恋情,还暗指萧一献有出轨的倾向。蒋特助站在一旁,问:“五少,要不要买通营销号,删了这些言论?”席来州却要去点赞,只可惜这些是蒋特助截图出来的jpg形式,根本点赞不了。新鼠标很快又变成了一堆破烂,蒋特助哪里还敢在问。“你出去吧。”席来州冷冷说。蒋特助离开后,席来州背靠在牛皮老板椅上,倒仰着头垫软绵的靠枕,他重重咬着自己的大拇指,眼神间或一瞥,都阴霾得很。“喂?”电话声音通了,萧一献匆忙说,“我要出去了,挂了啊?”“不准挂。”“啊?你有什么事?”萧一献语气疑惑,“我要去忙了,晚上给你打电话。”“你忙什么?”席来州大拇指有深深的齿印,落到黑色办公桌上,“忙到要挂我电话?”“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去看秀了。”“错过一两场,就不行?”席来州咬牙切齿地问。“可我同maggie约好了。”电话那边有关门的声音,隐隐还有路人的声音,萧一献哄说,“等我回来给你打电话,我早点给你打?”maggie、maggie、maggie。“萧一献,你不觉得你和maggie很暧昧吗?”席来州想说责备的话,可又没有立场。他脱口而出,“你这样,难道岳应晗不会吃醋吗?你和别人搂搂抱抱,难道不会觉得对不起岳应晗吗?你觉得她看到这些照片、这些视频,她不会不开心吗?”席来州觉得自己很悲哀,他在表达自己的醋意时,总得凄惨地拉个挡箭牌。看到萧一献身上的红唇印,他只能问一句:你就这样对岳应晗认真的?萧一献嫖妓,他也只能问:你嫖妓对得起……对得起岳应晗吗? 第55章 飞机落地地点就在席三别墅后头,席来州一下飞机,就有管家奔过来,颤巍巍递上手机:“五少,大少的电话。”席来州大手一伸接过电话,脚步不停地往别墅门口走,他朝电话那头的席大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公司的事,我自己收场。”蒋特助和管家都在后头小跑跟着,挂了电话,席来州问蒋特助:“人都准备好了吗?”蒋特助恭敬地说道:“全都准备好,萧先生的位置也确定了。”席来州略一点头,吩咐管家:“准备五份不同的芒果甜点,热粥一份。”本来被席来州满身骇人气场吓得颤悠悠的管家,突然听到这句话,顿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嗯?”管家没有及时回应,席来州一个不满的眼风便扫了过来。管家法语都说不流利了:“是……是。”别墅门口已有两辆悍马候着了,蒋特助跑步上前开了前头悍马的车门,席来州落坐,问:“他现在在哪里?”“塞纳河的一艘游轮上。”席来州气得脸色发青,他不管不顾过来了,萧一献倒好,电话一关机,就享受去了?悍马后,又改游艇,马达开到最大,流水飞溅,席来州的西装裤脚都溅湿了。游艇靠近游轮,游轮的经理听说是席家五少,亲自过来接。席来州疾步上了游轮,留蒋特助和保镖们在后头处理,没几下功夫,他走进了游轮一楼豪华大厅,这里人人盛装出列,觥筹交错,人流如织,他一时间没能找出萧一献的人影。他探手摸向裤兜,扑了个空,他恍然,手机被自己砸烂了。捧着酒杯盘穿梭的女服务员走了过来,正要说话,席来州缓慢扫视全场,踱步走开了。沿途有几个被拥簇着谈生意经的人拦住席来州,以为他是席三。席来州淡淡一瞥眼,鹰般的眼神让他们望而却步。席来州没有在大厅找到萧一献,反倒碰到了席三,他正一脸温和地和一个穿着露背真紫色晚礼服的亚洲女人讲话。“来州?”席三惊讶地朝他叫一声,“你怎么突然来了?”“来找人。”“哦。”席三暧昧地看他一眼,又看身边女人一眼,“来找她的?”席来州还来不得及说话,席三对身边的女人说:“丁小姐,我失陪了,明天晚上我会派车去接你。”丁小姐?席来州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略眼熟的女人,略一思索:“丁晓?”“你好。”丁晓有点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我好像并不认识你……”“我是你经纪人的朋友,”席来州直截了当地问,“他人呢?”“萧哥胃病犯了,正在房间休息。”席来州皱眉,命令道:“带我去。”“哦哦。”丁晓今晚一开始就迷糊得很,稀里糊涂地被x.crew所属的时尚品牌集团总裁搭讪,最后和长相同总裁十分相似的、据说是萧哥朋友的男人一起去找萧哥。丁晓领着席来州走到萧一献房间门口,才开始警惕起来,身旁这个浑身散发着慑人气场的男人,是来寻亲还是来寻仇的?“你……”席来州已经动手敲门了。房间内没人回应,席来州这才正眼看丁晓一眼,冷声问:“你有房间钥匙吗?”“有是有,但……”“啪嗒。”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席来州冷眼看去,萧一献捂着胃靠着门,素白着脸,眼睛都没往前看,声音有点弱地用英文问:“你好,什么事。”席来州看萧一献病怏怏靠着墙,满腔的怒火都不知道该如何发作,只扶着他的腰,皱眉喝道:“你又乱喝冷饮?”“席来州?”萧一献惊讶地看着席来州,“你怎么会在这里?”席来州走进房间,反手关门,将领路的丁晓无情忽略了。房间不大,基本的设施,浅金色装潢,小餐桌上一盘意面分毫未动,都冷掉了,床上被子凌乱,萧一献应该是从床上起身开门的。“你怎么会在这里?”萧一献靠着门边的墙,还没反应过来。席来州环视一周,径直反身开门,喊正要返回大厅的丁晓一声,不容置喙地吩咐:“端杯温水来。”萧一献都迷糊了,蠢蠢地坐回床上,呆呆看着席来州拖着餐椅坐他对面。“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席来州上下看着,眉头紧皱,照片里的萧一献可没有这么瘦,“你吃不惯法国菜?”萧一献伸手戳戳席来州的脸,两个手指捻捻,“哦”了一声,下定论:“真人。”萧一献这么一搞,席来州的怒火都消减不少:“你以为你做梦啊。”“……没。”萧一献垂眸,问,“你来做什么?”气氛陡然冷滞,席来州却已经没有刚上飞机时的暴怒了,他帮萧一献捋顺几根呆毛,抿嘴道:“来找你啊。”萧一献偏头:“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席来州有点难受,说:“吵架了就要绝交,萧一献你几岁?”萧一献噎住。门外有人敲门,席来州起身去开门,端回一杯温开水,递给萧一献:“喝。”萧一献默默接过,双手暖着,没喝。 第57章 “是你。”席来州毅然道,他实在厌倦了连吃醋都没资格的日子了!第四十四章 起初,萧一献还没听懂,他搁下水杯,疑惑着:“我什么?”他是背对席来州的,没听见席来州回答,他扭头看去,席来州的眼神热辣辣的,语气无畏,仿佛就等着他回头:“萧一献,我喜欢你。”萧一献只来得及皱上眉头,席来州便贴了上来,贴得很近,萧一献甚至能感觉到席来州下身的灼热肿胀,他条件反射地往前走了两步,有点不可置信。“你不是说你是异性恋吗?”萧一献一边说着一边疾步往房门走去,右手刚刚触及门把子,转开锁——席来州的大手就拍在房门上,将门重重合上,萧一献听到他说:“跑什么,你不是要把话说开吗?”那声音坚定而热烈,萧一献都能感受到席来州的话风,他很抗拒:“你胡说八道,我能和你讲什么?”萧一献松开门把子,和席来州保持距离,席来州站在原地看他,一直看:“我没胡说八道,我就是喜欢你。”萧一献有点愤怒,偏头看着墙角。席来州得不到回应,上前要拉萧一献的手,刚刚碰到他的手背,就遭到了激烈的甩手,萧一献还用另一只手的手臂肚去蹭手背,仿佛刚刚触碰到什么脏东西。“你干什么?”席来州声音冷下来。萧一献的手背都红了,他一点都不想回应席来州。“你擦什么,嗯?”席来州危险地靠过来,萧一献往后退,他慑人的气场铺天盖地地拢着他,仿佛他无处可逃,“我就告个白,就连碰你都不行了?”萧一献退到了墙角,喘着气。席来州很生气:“你就是恐同心理在作祟,怎么不见我之前碰你,你难受了?”他伸手要拉萧一献的手,萧一献格开,他又去拽,萧一献忍无可忍,双手用力推了他胸膛一把,勉强得到喘息的空间,他很受不了地喊一声:“席来州!”“你之前说你不喜欢男人,你说我误会你,你现在翻口供,”萧一献最后吼道,“你到底要我信你哪一句!”“我不那么说,我能留在你身边吗!”席来州越说越大声,越说越生气,“我也以为只要做你朋友,我就满足了!但我越来越不满足,我不喜欢你和女人在一起,我不能忍受!”席来州说到最后,一拳打在墙上,萧一献就在旁边,虽然毫发无损,但声音震耳欲聋。“不能忍受你就走啊!”萧一献吼他,“我求着你留下了吗!”席来州气得急促地出气:“萧一献你认真的吗?我不能忍受你就让我走?”“我不信就我一个人有感觉!”席来州急声说,“你难道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萧一献偏头看着墙,胸口一伏一伏的,冷声问:“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吗?动不动吵架吗?”席来州还要说些什么,萧一献终于在席来州同他表白后,第一次直视席来州的眼睛,他说:“我也喜欢和你做哥们啊,你回头,等你回头,我们还是朋友。”“席来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走弯路……”萧一献试图引导他,“我……”席来州无所畏惧,打断他的话:“只要你喜欢我,那就不是弯路!”萧一献觉得席来州冥顽不灵,席来州则还在争取:“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也许十七八岁的萧一献会觉得这是喜欢,二十七岁的他只觉得这是一种病,会互相传染,越染越深,但只要够坚定,是可以痊愈的,是可以回头的。他坚定地告诉席来州:“我不喜欢你。”席来州连自己喜欢萧一献,都懵懵懂懂,需要无数次确认,再加上他根本没有真凭实据证明萧一献是喜欢自己的,他有的只是猜测,触摸到一点蛛丝马迹,自己就能幻想出整个世界。这些幻想,在萧一献坚定的话语里,被敲碎成齑粉。“那你能不能喜欢我?”“不能。”也不行。席来州被伤得心抽抽的痛,但他还在说:“萧一献,你喜欢我吧,我会对你好。”萧一献冷漠地说:“我不要。”他已经二十七岁了,接近而立之年,有过不少波折。他再没有十七八岁的无知勇敢,这条弯路太陡,他不想再走,更不希望席来州去走。“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了,想回头,我们再谈。”再谈下去也没有意义,萧一献想走了。“你不能走。”萧一献不管不顾地用手臂格开席来州的身体,往门口走去。“不要走。”萧一献本来走到门口了,走廊地毯是红色的,同浅金色壁纸搭一起很艳丽。然而他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一股蛮力猛地拽了过来,背撞到房门上,“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萧一献仰头一看,席来州像只猎豹,浑身蓄势待发,举高临下地看着他,愤怒几乎都能从他眼眸里喷出火来。他已经无法界定席来州了,后者平时看似懒懒散散,但发起狠来,又似乎势不可挡,萧一献惊恐不已。他的激烈反应,惹怒了克制怒火的席来州,难道表了白的自己就是洪水猛兽吗!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走?萧一献喝道:“你想干——”“对!我就是想干你!想疯了!”席来州怒不可遏地俯身下来,去扳萧一献的脸,萧一献激烈地挣扎起来。两个男人的博弈无法避免暴力的存在,席来州占据绝对优势,尚能保有几分克制,而萧一献则相对劣势,有些慌不择路。两个人一路从房门纠缠到床侧,席来州中了不少拳脚,萧一献虽然没有什么伤,但他一点都无法逃离席来州。萧一献的手四处摸索工具,他只是要借助点什么东西,和席来州对抗,并不是真的要伤害席来州,然而一个错手,力道失控,他随手抓起的水杯猛地砸向席来州的额头,很大力,玻璃碎了一地,席来州靠近左眼的上额血涌了出来。玻璃碎声中,两个人都顿住了。“席……”萧一献还愣愣拿着剩余的半个玻璃杯,惊慌失措地看着席来州淙淙涌出来的血。席来州则拿掉萧一献手里的半个玻璃杯,砸向远处,他脸上的血流进眼睛里,自己粗鲁地擦了擦,又去看萧一献的手心,幸好没有大碍。席来州放心下来,又怒不可遏:“你什么不好拿,拿玻璃!” 第59章 席来州瞟他一眼:“说竟然有人敢砸我的头,得让他走不出巴黎。”“……”别墅五层楼,有点年代的厚重感,花花草草修建得很整齐。穿过一个大草坪,到了别墅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法国男人守在门边,殷勤地跟前跟后,席来州跟他说了一句话,他一开口就是萧一献听得懂的英语了。席来州问萧一献:“饿不饿。”萧一献摇头,说:“你赶紧去休息吧!”萧一献等席来州进房了,这才回客房睡觉,他不知道席来州根本没睡,在处理被耽搁的公事。萧一献再醒来时,是中午的十一点。他猛然记起丁晓和造型师不知道自己离开了,手机昨晚被席来州砸了,后来也没有拿走。他下楼去找电话,临要打电话,才又发现自己不会背丁晓或造型师的号码。正努力想法子时,有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睡袍从二楼走下来,萧一献余光看到了,就喊:“席来州,我忘了丁晓的电话号码——”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起头,目光讶异地看着停在楼梯半道的男人。男人同席来州有七、八分相似,身形也极为相似,若路上晃一眼,极有可能认错人。席三也挑眉打量着萧一献,长相俊美,灰蓝色的头发很有加分,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让人如沐春风,只是太瘦了。昨天在游轮见了丁晓一面,巧遇老五后,他就回别墅了,晚上睡得早,也不知道席来州带人回来了。家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席三疑惑的目光转向在厨房指挥的管家,喊了他一声。管家过来,知道情况后,解释道:“五少的好友。”管家不说“客人”这个词,而特意说“好友”。席三想了想,对萧一献略略点头:“我是来州的三哥。”“你好,”萧一献笑着点头,“我叫萧一献,席来州的朋友。”席三信步走下楼梯,转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想起萧一献刚才的话,挑眉问:“来州让你打电话给丁晓?”“不是,我自己有事需要联系丁晓。”萧一献语气里有几分疑惑,“来州和丁晓很熟吗?”席三闻言也有几分疑惑,这人不是来州的好朋友吗?连来州追丁晓都不知道?也许来州并没有公开?席三略过萧一献的问话不答,转而说:“管家有丁晓的号码。”管家找来丁晓的电话,萧一献道了声谢,就在沙发旁打起电话。席三一边吩咐管家好好准备晚餐,务必给席家未来新女主人一个好印象。一边听萧一献同丁晓说话,萧一献说:“x.crew的总裁?你一个人吗?带上美美一起去,以防万一。”等萧一献挂了电话,席三直接问:“你和丁晓是什么关系?”“我是她的经纪人。”“哦。”难道来州同萧一献往来,是因为丁晓?席三解释道,“你不必担心丁晓安危,她晚上在这里吃饭。”萧一献仿佛懵了,他问:“你认识丁晓?”席三点头:“来州曾托我给她一份代言。”“……”“来州追到丁晓了吗?”席三问。“……我也不知道……”席三没多想,吃了“早点”回一楼书房处理一些公事,等午饭点,才又荡出书房。席来州和萧一献两个人在客厅谈话,距离有点远,席三听得不十分真切,好像萧一献在问:“丁晓的代言是你给的?”席来州仿佛说:“你别误会啊,我给丁晓代言是因为……”后面席三听不清。萧一献的声音变得尴尬:“我哪里误会了……”然后席来州低声说了句什么,萧一献仿佛恼羞成怒地别过脸,席来州在笑。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席三脚步微顿,好像哪里不对劲?再走近些,席来州看过来一眼,喊:“三哥。”席三点头,这才注意到席来州的额头,不禁问:“谁打的?”“昨晚不小心砸到了。”席来州轻描淡写地说。席来州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席三也就不多问了,他落坐在长沙发上,一副大家长的派头,刚要问席来州航空公司的事,却又听见席来州问:“早上有喝粥吗?”席三挑眉。“有……”席来州继续问:“吃了多少?”席三忍不住看了席来州一眼,又看了萧一献一眼。萧一献大概是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有点尴尬地回:“一碗。”席来州还要问,萧一献瞪了他一眼,他笑。席三终于有机会开口了,他剪了根雪茄,点上火:“来州,我听大伯说,他安排你明年七月回悉尼?”一边抽烟,席三余光看到萧一献似乎有些错愕。“是啊。”席来州很自然地回,一边抽雪茄剪了,点上,给萧一献。席三问:“那丁晓到时候和你一起走吗?”“我为什么要和她一起走?”席来州道,“我都说了根本不喜欢她。”席三不信,但也没有在外人(萧一献)面前说席来州喜欢丁晓的细节,那芒果,那代言,那奋发向上样。萧一献心不在焉地抽烟不说话,三个男人就坐在客厅抽雪茄,半空中都是烟,互相看不清表情。一支雪茄还没吸完,管家就来请他们就餐。中午做的中餐,菜式很丰盛。席三当仁不让坐首席,席来州落坐左侧,萧一献就坐右侧,佣人在上饭。 第61章 萧一献不由想,不错的城市,席来州以后在这里,会更有幸福感。“叩叩叩。”敲门声简短而大声,存在感很强。萧一献刚要将电脑关上,敲门者就大咧咧开门进来了,来者额头贴了厚厚一块白纱布。看到席来州,萧一献有点心虚地把手提直接合上,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看片?”席来州看萧一献古古怪怪的动作,做此联想。“……”席来州又想,看片也没什么丢脸的,萧一献不像这么扭捏的人。他冷下脸:“和岳应晗联系了,还是和maggie联系了?”席来州说得跟捉奸似的,萧一献不喜欢,他说:“这和你没有关系。”席来州一言不发,箭步上来,就要拉抽屉,萧一献一手摁住抽屉,真怕他看聊天记录,他急道:“是公事,我和maggie之前的合作,她给我发fb链接,仅此而已。”一说到之前的合作,席来州满腔的火气:“你不是答应我,不和她来往了吗!”“私下我不和她来往,工作上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席来州理智上能理解,但情绪上下不来,他还是很介意萧一献和maggie来往。他冷冷问:“你不会喜欢maggie吧?”“不会。”萧一献只是欣赏maggie,并没有对她心动。“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你喜欢哪一型。”席来州问得硬邦邦,又透着几分刺探。“清纯,孤傲。”席来州想,这两点还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最多能够得上傲。萧一献撩眼皮瞟他一眼,看他已经不再过问电脑的事,松了一口气,问他进来做什么。席来州挨着他坐下,手臂贴手臂,平时两个人也是这么坐的,但萧一献现在可不想再和席来州如此亲近了,他很突然地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假装看风景。萧一献动作突然得很——就像自己是什么怪物,不配也不能靠近他,一旦靠近他,就会伤害到他似的。席来州伤到了,抿嘴问:“你不是说不躲我吗?”“我没有躲你,只是我们应该保持一定距离。”萧一献低声说,“不要贴太近。”席来州满脸阴霾,瞪着地板,眼神如囚困在牢笼里的猛兽。瞪了几眼,席来州走了,门甩得很大声。萧一献听到摔门声,立即转过来,却只来得及看门在门框里震了一震。他立刻往前几步,想去追席来州,但手落在门把上时,他又犹豫了。不行。不行。不行。他颓唐地躺回床上,侧躺曲着脚,用膝盖摩挲着席来州刚才坐过的地方。只磨了一下,他滚一圈,绕到另一个床侧,闷头埋进枕头里。晚餐时丁晓没来,席来州也没有下来吃饭。萧一献吃几口饭,就去敲席来州的门,要跟他告辞。席来州开着门,萧一献没有进去,抽着烟说:“我要回酒店了,跟你说一声。”“不行。”席来州面无表情地说,“在巴黎期间,你就住这里。酒店比不上这里,你回去做什么?”席三的别墅不在市中心,萧一献说:“这里太远了。”席来州说:“家里有司机。”萧一献深深吸一口烟,吹出来,满脸都笼在烟雾中,他闷声说:“留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和我发脾气吗?”没等席来州回答,萧一献又说:“你别生气了,行不行。”话音刚落,他又说:“就像有人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吸烟,在这种人面前,不抽烟,不是一种礼貌吗?”席来州就是憋着一股气,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一句“喜欢”,他就不能碰萧一献了。他不想去听萧一献的歪道理,但看萧一献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他火气莫名消了很多。两个人就这么和好了。萧一献在席家住下来,早出晚归,席来州也会跟去,只要不动手动脚,两个人还能愉快聊天,像从前一样。只不过席来州一看到maggie就会黑脸,maggie看到他就发憷。如此工作几天,萧一献发现席来州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你晚上几点睡觉?”席来州不动声色:“我倒时差,睡得晚一点。”“你先回国吧。”萧一献看着席来州的黑眼圈,有点不是滋味。“一起回。”席来州不容置喙。“……”又过一周,席来州额头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不需要再上白纱布了。但他的黑眼圈半点没有消退,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席来州之前做飞机师,多个国家来回跑,时不时留在当地玩几天,应该很能适应时差才对啊。萧一献疑惑不解,特意熬到凌晨三点,去看席来州睡觉没,还没走到门口,他就看见席来州房门门缝透着光。他敲门,门内席来州的声音冷冷的:“进来,咖啡放桌上。”咖啡?喝咖啡更睡不着了,萧一献皱眉去扳下门把。席来州的房间很大,装潢和别墅相吻合,哥特风。他的书桌是侧向房门的,书桌上摊着两台电脑,一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一台通着视频,对方说中文,从语气口吻中可以看出是席来州的下属。席来州一边听着,鼠标一边在另一台电脑上滑动着,侧脸冷峻,语气毋庸置疑地下着命令。对方说:“好,席总,我中午发邮件给你确认。”“嗯。”席来州淡淡应一声。 第63章 但萧一献起身去小解,二楼的气氛就剑拔弩张起来,两个人看对方的眼神,冷得让人发憷。“就知道死缠着萧一献。”李以均拈着茶杯,喝一口,“就知道装。”席来州是死赖着萧一献,但这不代表他喜欢别人提起。他冷冷回应:“总比有人不被待见得好。”有一次,他看见萧一献坐在酒吧沙发上看舞女热舞,李以均端酒杯走过去,和萧一献说话,萧一献爱理不理。当时席来州就知道萧一献不待见李以均了。李以均赠送席来州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却没有因为席来州的话而迸发怒气。菜开始上,萧一献回来了,两个人没有再讲话。李以均看着菜式,说:“鲜瑶柱还没上?”萧一献淡淡“嗯”一声。李以均吩咐服务员:“先给我上碗莲藕汤。”服务员应声而去。萧一献点菜的时候,李以均还没来,但他却能未卜先知,席来州竹筷微顿。他不动声色地给萧一献布菜,一撮菠菜,同时间李以均给萧一献夹一撮油焖鲜蘑。萧一献先吃了油焖鲜蘑,再吃菠菜。席来州咬唇,发现萧一献自己根本不夹菠菜,大概是不喜欢吃这类菜,反倒是李以均吃得多。他看他们讨论菜肴,说这个比以前好吃,那个没了水准。虽然都是李以均开话头,萧一献对李以均还是冷冷淡淡,但李以均提一句话,席来州还不知道用意,萧一献就能无缝对接。萧一献放下筷子,席来州以为他要喝茶,李以均给他递纸巾,萧一献接过就用,没喝茶。油都泼不进,何况席来州这么个大男人,他冷冷地看他们状似疏离的互动。“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席来州话中带酸。李以均冲他挑衅一笑:“自从和你干一架,我们就莫名其妙变好了。”席来州啪地搁下筷子,气氛一触即发。萧一献真后悔将他们凑一起,两个一言不合就想开打的男人。他给席来州布菜,今晚席来州吃得比较多的菜,席来州重新拿起筷子,刚要吃一口,就听见萧一献问:“要不要再来一碗汤?”话音不是偏向自己的,席来州转头看去,萧一献看着李以均,说:“你不是最喜欢喝莲藕汤吗,够不够堵住你的嘴。”席来州搁下筷子,说饱了。第四十八章 萧一献疑惑地看过去,席来州起身走到阳台,面向他们倚着栏杆。他穿着一贯的手工西服套装,此时正单手解着衬衫顶扣,另一只手去拿烟盒,低头抿一根烟出来,打火机点上。再抬头时,面上无什么表情。平时他的饭量很大,是自己的几倍,今天一碗饭没吃完,就饱了?还是和李以均吃饭,心情不好,所以饱了?萧一献思忖着,心不在焉地转过来吃饭,吃了半碗,也饱了。李以均看萧一献频频看向阳台的席来州,也饱了。“下个月爸爸生日,准备到夏威夷旅游一周,”李以均说,“他让我们都去,还说要让你带上岳应晗。”萧一献心不在焉听着。“不过我猜你们已经分手了。”李以均喝一口茶,“就跟爸爸说了,我没说错吧。”“嗯。”萧一献低头喝茶,已经知道李以均下一句是什么了,他说,“到时候我不会去。”“是因为夏威夷,还是因为我daddy。”萧一献警惕地看李以均一眼,余光打量着看过来的席来州,他半警告地说:“当然……是因为你daddy。”“哦。”李以均拉长声,翘起二郎腿,“那我继续帮你查你妈的事吧。”“不用查。”萧一献冷冷地说。李以均吊儿郎当地说:“我不能总让你恨着我daddy啊,到底是他们骗人,还是你妈骗人,我们两个小辈,总得知道吧。”萧一献余光注意到席来州已经垂下手里的烟,仿佛在全神贯注听着。他就不由后悔,今晚不该让席来州过来的。“是谁骗人都没关系,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哦?是吗?”李以均笑道,“如果是你妈撒谎,至少你不会这么歧视同性恋吧?”萧一献的谎言在李以均面前不堪一击。事实上,他也倾向于母亲像钱满的老婆那样,婚前就知道自己丈夫的性取向。也认为,母亲欺骗了自己,误导了自己,虽然他还是爱母亲,维护母亲,但这个认知,很大程度影响了他的行为准则。他就像是住在一个城堡里,本来好好的,不再去觊觎城堡外的世界。但城堡渐渐坍塌,他无可避免地,开始想要踏出来。李以均总是要他去查,是要将模糊的认知定为明确的事实,无非就是想加快城堡的崩塌速度,断了他的自欺欺人罢了。萧一献了解李以均,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母亲的事投鼠忌器,没有得到自己的首肯,肯定不敢再查下去。所以他想诱导席来州去查,闹翻的结果交给席来州,好处他拿着,一石二鸟。晚上回去的路上,萧一献偷瞥了席来州几眼,后者坐在副驾驶座上抽烟,一直没有说话。萧一献问:“你饿不饿,我们去买宵夜吧。”“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萧一献噎住,老实说:“不知道。”他禀着求知、讨好的良好心态,问:“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席来州偏头看着车窗外,说:“我不饿。”“我好像饿了。”萧一献说。席来州就拿出手机,啪嗒啪嗒打字,说:“你想吃什么,我让家里做,回去刚好吃。”萧一献笑着说:“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第65章 “在家族企业帮忙。”自从席来州抱怨式的“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萧一献开始有意识地了解席来州,他问小蜜蜂,“你们席总,在公司……”他想问,犯不犯浑,又认为不好在其下属面前明目张胆地下面子。小蜜蜂嗡嗡嗡:“我们席总太厉害了!”他开始了传销式安利,将席来州“最快速度适应公司业务,拿捏倚老卖老的高管们,开拓新航线”的事讲得天花乱坠,仿佛席来州是个商业奇才。萧一献也看过席来州工作的模样,专业,认真,不怒而威,现在再结合小蜜蜂的安利喝下,疗效显著,顿时视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事业心爆表。小蜜蜂说着说着,就有些委屈起来:“不过上次席总丢下公司跑到巴黎去,公司里的人说他狗改不了吃屎,拿公司当游戏玩。”“……”小蜜蜂问:“是不是很过分?”萧一献同仇敌忾地点头。“至少也要换成‘浪子回头金不换’啊……”小蜜蜂愤愤不平,看萧一献点头附和他,他又说,“不过后来席总又……”噼里啪啦说一堆,七分席来州如何收场的话,三分小蜜蜂如何崇拜的话。席来州的形象,在萧一献心里不知不觉丰满了很多。他认真地听着,咖啡煮好了都没空去倒,谁知小蜜蜂夸着夸着,突然说:“不过听说席总去巴黎,是去追小婊砸。”“……”萧一献低头倒咖啡。“萧先生,你是我们席总的好友,你能透露下他在追哪个女人吗?”“……我也不知道啊。”小蜜蜂没察觉萧一献的不对劲,继续说:“我听我们副总说,席总在追一个小明星,小明星突然闹脾气,席总忙着哄人去了。”“……哦。”小蜜蜂愤愤不平:“小明星闹脾气也不看看时间,当时是我们公司一年一度的重要会议,席总和我们加班加点熬了半个月,就是为了准备这个会议,结果……结果就被一个小婊砸毁了。”“席总本来洗刷了他跋扈富n代的负面形象,一夜又回到了解放前,现在公司里对他的评价好坏参半……席总为了个小婊砸,牺牲太多了!不值得!”萧一献静静听着。小蜜蜂问:“萧先生,我说得对不对?”“啊,对。”萧一献端起两杯咖啡,匆匆道,“你们席总应该忘了这个人,免得受祸害。”小蜜蜂领着萧一献回办公室,一边说:“也不用这么夸张,小婊砸懂事点就好了。”回到办公室,萧一献更不敢看席来州了。他将一杯咖啡放席来州右上角,自己走到沙发上坐。“怎么都不看我?”席来州不满。萧一献说:“我怕影响你工作。”茶几上放着几本金融类书籍,萧一献闲来无事,拿一本翻开:“……”内容和书皮不对等,萧一献将书皮掀了,露出了真正的封面:xx追女神术。“你看这种书?”一看就是各种不靠谱的招数,席来州居然看,而且还换封面?席来州瞟到萧一献手里的书,立马奔下来,夺过萧一献手里的书,连同茶几上的书全都攥在手里,藏回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有几分尴尬:“蒋特助买的。”“你不是一直让我回头吗?”席来州又补充,“我学学怎么追女人。”萧一献不知道席来州的心意时,希望席来州暂时不要交女朋友。但现在,他希望席来州重新喜欢上女人,不用管自己。闻言,他点头道:“嗯,你有行动就好。”但当“女人”有了一个具象的代表后,萧一献又开始难受了。彼时正值饭点,席来州问他要点什么海鲜,他走到席来州的办公桌旁,一起看餐牌。有个穿着黑色工作套装,头发捋得一丝不苟,但身材异常火辣的女人进来给席来州送文件。萧一献无意瞥一眼,女人走后,席来州立刻问:“怎么,觉得她长得不错?”“嗯,很漂亮。”萧一献说。席来州下一句接得很快:“你觉得她配我如何?”萧一献立刻想到休息室里的那张床,想象那个女人躺在床上,和席来州翻云覆雨,萧一献无由来地感到难受。他不禁后悔、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去睡那张床,如果没有躺下去,心也许不会那么痛。萧一献面带微笑,勉强调侃道:“很符合你的品位。”仿佛看出萧一献对这个女人无什么兴趣,席来州放下心来,道:“我觉得一般般,没有多吸引我。”“哦。”萧一献却决定,要更小心地和席来州相处,要更克制,任何形式上的接触最好都杜绝。第五十章 日子一天天过,随着四大时装周落幕,丁晓的回国,萧一献又忙起来。丁晓回国时,机场有不少记者去守,热门微博也有丁晓的一席之地,虽然里头有星艺的影子,但对于十八线女星丁晓来说,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丁晓各种时尚杂志封面、名人访谈节目好坏参半地上,名气步步提升,造势成知名时尚女星。之后,萧一献的工作邮箱里,开始有了投递给丁晓的,角色为重要女配的大型电视剧试镜邀约,或小成本、ip网络剧的女主角剧本直接提供。丁晓这种虚高的名气,若不能及时落地,拍摄叫好的作品,难免会变得尴尬无用。萧一献和丁晓最终选定了一部知名ip转化的网络剧《紫羽神功》。巧合的是,男主角是张向显。开机第一天,四个人结伴而来。张向显现在的名气高涨,其实应该选择阵容更豪华的电视剧剧组才对,怎么会来参演网络剧?萧一献疑惑不解,李以均说:“编剧是他熟人,他想帮忙炒热。”啊?萧一献可从未听说张向显有编剧好友,好到主动献身送名气的程度。第一天开机仪式很简单,主角和导演等重要人物咔嚓一张,正式开拍。这个网络剧的制片人,萧一献恰好认识,两人聊了许久,得到了不少情报。李以均也有自己的门路。今天拍摄的都一条过,顺利得很,为了好彩头,早早就收工了。整理整理,卸妆卸妆,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四个人再度合体,去一知名酒家吃饭,坐包厢。 第67章 两个人在一个灯柱旁汇合,萧一献想问问席来州今晚为什么这么反常。席来州突然问:“李以均是同性恋吧?”萧一献迟疑一下,说:“是。”“那他为什么可以碰你?”该如何解释?以前他怕同性恋人的触碰,是怕自己被传染。然而现在……李以均的话……因为他也适应了很久?免疫了?如果说出来,那席来州是不是也想要自己去适应他?萧一献想着措词,席来州却突然伸手要握他的肩,他猛地后退一步。“为什么他是同性恋,他可以碰你。”席来州冷冷发问,“我不是同性恋,只是喜欢你,你就不给我碰?”萧一献不喜欢席来州说“喜欢”这个词,他皱着眉。“你给我理由。”理由?——因为你碰我,我心里总是……——因为我怕情不自禁,回不了头,重蹈覆辙。——因为你本来走在康庄大道上,是因为我,才走入岔路。——因为你对我很重要,我不想你走进深渊。萧一献沉默了。街灯将席来州整个影子罩在萧一献身上,萧一献亦能感受到席来州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仿佛快要忍不下去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席来州突然开口,话说得硬邦邦,但又仿佛掺杂着哀求,“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不能。”“为什么?”“因为我不喜欢男人。”萧一献眼眶有点潮,“不是说好你回头吗?你又想出尔反尔?”他分明记得,在航空公司时,席来州说……“说回头就能立刻回头的吗?”席来州被拒绝得心抽抽,他转而说,“连跑步都有向前的惯性,更何况是心。”萧一献正因为明白这点,所以必须说“不能”、“不行”。“谁能像你这样,表个白,立刻就翻脸,立刻就不能碰了?你也给我一个缓冲期,行不行。”席来州说,“我会回头,我不骗你。”萧一献觉得,他们两个人就像在同一个地点,往同一条绝路走,他前进了20米,竭力回头。席来州也许前进得更多些,走了50米。自己叫他回头,尽头是深渊,原点才是平原。然后席来州跟他说,我可以回头,但你必须来接我。你朝我跑,我朝你跑,汇合了,一起往回走。但是跑步有往前的惯性,席来州惯性往平原跑,安然无碍,他惯性往深渊跑,再无法回头怎么办。“不行。”萧一献低头冷漠道。“还是连碰都不能碰?”“嗯。”“什么都不能,什么都不行吗?”席来州的话饱含着怒气。“嗯。”萧一献低着头,看着席来州的黑色皮鞋往后挪半步,脚跟毅然转向自己,席来州说:“你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能,寸步不让,我又凭什么迁就你!”“我告诉你,我也不让,我不回头!”席来州背对着他,说得铿锵有力。然后他又冷冷补上一句:“你要敢躲我不见我,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这段色厉内荏的警告,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萧一献站在原地,看那双皮鞋越走越快,他忙抬起头,看席来州决绝的背影。萧一献就怕席来州说“不回头”。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先生病,还是席来州先生病,到底是谁传染谁。但他总会自责,因为自己,席来州才变成这样。更何况他看到席来州为“回头”做准备,所以很多事情,他能让就让。有几只飞蛾掠过萧一献银灰色头发,簌簌扑向顶上的灯罩。萧一献脚动起来,越走越大步,越走越快,他急急朝席来州而去,和缓的夜风变得凌冽,刮起他外套的衣摆,仿佛在竭力阻止他,但他没有缓下来。只要席来州回头,回归正常,他往前跑也可以,他会竭力不跑过头。他离席来州越来越近,席来州大概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脑袋要转过来。他伸长手,往上去勾席来州的脖子,力道有点大,勾得席来州倾斜着身体。他手臂有点瘙痒,痒到心底,想撒手,又怕席来州不高兴。他一扭头就能撞到席来州被迫弯下来的头:“饿不饿,陪你去吃宵夜?”席来州的身体很僵硬,也没有说话。萧一献微微侧头,嘴巴都快凑到席来州的别针耳环上,他说:“吃完我们一起回去?”“……嗯。”幸好萧一献也没有矮席来州多少,这样哥俩好的勾脖子动作,不会突兀地像挟持。两个人往回走,小区里也有一两家饭馆,从前两个人都去打过牙祭。走到半路,萧一献突然想起,席来州家里有厨师,不需要出来买吃的呀……“额……你想吃什么?” 第69章 萧一献目瞪口呆,机械地转动脖子,看着满地的衣服,乱七八糟的:“你全扔下来,让我怎么说?”席来州一件件拿起来问萧一献:“这件?这件?”有些衣服,萧一献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买过。有些衣服,根本一模一样,萧一献买了一件,塞柜子里就忘记了,过段时间又重新买一件。有些衣服,萧一献去年穿过,今年没穿过,现在看起来还很喜欢。有些衣服,甚至是萧一献年少时的,他搬家的时候一团塞过来,自己都以为早扔了。衣服很快分成四堆,常穿的,偶尔穿的,过季了的,不要的。“这件呢?”“好久了,不要了。”萧一献手肘支在膝盖上,弯腰托腮看席来州收拾。“这件呢?”萧一献的嘴直接往“不要的”衣服堆努了努。席来州将手中衣服甩向它的归属地,又拎起一件款式颇旧的灰色t恤,问:“这件呢?”“啊,李以均的。”萧一献一眼辨认出来,伸手拽过t恤扔到“不要的”衣服堆里。席来州分衣服分得有点机械性了,他随手又拎起一条洗旧的黑长裤:“这件呢?”“李以均的。”萧一献再次将黑长裤抛到“不要的”衣服堆里。到第四件李以均的衣服时,席来州终于疑惑起来。“李以均的衣服怎么会在这里?”“可能是以前我在我爸家住的时候,和李以均的衣服混了吧。”萧一献自然地说。“你以前和李以均关系很好吗?”“嗯。”萧一献一旁就是一堆过季衣服,他拽过一件t恤,学着叠,叠得难看。席来州想到萧一献和李以均默契十足的相处方式,问:“有多好,比我还好吗?”“嗯……”萧一献将t恤重叠,道,“比和你还要好。”第五十三章 萧一献叠着叠着失去耐心,不叠了。他抬头看向席来州,后者将一堆衣服挪到面前,抿嘴问:“真有那么好?那你们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席来州想,如果他们真那么要好,萧一献会单纯因为李以均是同性恋就闹翻吗?而自己跟萧一献告过白,却还能自如地进入他的家。还是说……他们闹翻另有原因?“再好的关系也会随着时间变淡。”萧一献轻描淡写地说。衣服分好类,席来州开始给萧一献叠过季的衣服,语气像闲聊,内容却追根溯源:“你们怎么变淡,总有个原因吧。”萧一献低头看着席来州叠衣服,他叠得比自己还难看,但能坚持一直叠。一堆衣服很快就变成了一摞摞边角软塌不齐的四角柱体。原因……那可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很多事情,就像小时候考试不及格会特别难受,长大后却只当寻常一样,萧一献对这段往事,已经没有过多的伤感,他换只手托腮帮,想出了一个比喻,他说:“有一次,以均约我去爬山,说到山顶就能看到很美的日出。可我却觉得天快要下雨,说不定到了山顶,会下大雨,还有可能发生山泥倾泻事故。但既然他要去,我就愿意陪他去。”“然后呢?”席来州在意了,如果萧一献说是因为李以均的性取向,那席来州还能去相信,可因为爬山,就闹翻?“嗯……刚开始很好,但问题很大。”萧一献垂眸,嘴角轻轻抿动,“我总想拉他到树荫下,他总想我扔掉背包。我们……会……吵架,会……互相指责。后来……他想偷偷扔掉我的背包,我生气了,就闹翻了。”席来州站起来,将一摞衣服放在顶上的柜子里,萧一献坐在地上,捧一摞传给站着的席来州,两个人合作搞定。“你们当时很小吧,就因为一个包,就闹翻?”席来州半点不信,试探着。“是啊,当时太小了。”他和李以均定情于夏威夷,十七八岁的爱恋炽热得快要融化,就算有矛盾,也总会掩盖在糖浆里。李以均不喜欢地下情,无畏地想公开,他顾忌妈妈,拒绝了很多次。妈妈被爸骗了,如果发现自己是同性恋,她肯定会特别伤心。因为这个矛盾,他们第一次想了解父母的往事,约好了,如果她们婚前知晓父亲们的性取向,那么他们也公开,反之则不公开。李以均就去问了李妈妈,得知李妈妈婚前不知道李攀的性取向,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妈妈也是这样,更坚决地拒绝了李以均的要求。第二年,他们又去夏威夷,玩得很开心。回来后不久,妈妈站在露天阳台问他:“萧萧,李攀的儿子突然来找我,说你们在一起了。妈妈想问问你,这个“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妈妈当时的表情很温柔,很平静。他有一瞬间,想要坦露一切,他其实也很渴望公开。李以均个性张扬,却喜欢他喜欢得很委屈。妈妈没等他回答,就继续说:“我嫁给你爸,以为能好好过日子,但你爸后来被李攀迷惑住了,所有人都在背后取笑我。说你爸宁愿和男人在一起,也不愿意和我生活。我一个人带着你住在外面……萧萧,妈妈有多难,命有多苦,你不知道吗?”他知道。“妈妈从小跟你说,下半辈子只能靠你了,妈妈只有你了,你从来没有听进去吗?如果——”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爬上矮墙。“连你也喜欢男人,那妈妈不活了!”他当时吓得要奔上去抱她下来。“你过来我立刻就跳下去!”她唬着他,声音尖锐得化成刀捅他的心,她哭着喊,“你们父子都被姓李的迷住了吗?姓李的是不是都想看我死,抢我老公不说,现在小的也要抢我的儿子!”“我什么都没有了!儿子也不要我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我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他也哭了。从内心里,他认同妈妈的话,如果他也是同性恋,妈妈没有活的盼头。喜欢男人是一件丑事,一件错事,会被人耻笑。他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和李以均在一起,他对不起妈妈。他为了自己舒坦,把妈妈抛弃了,他是罪人。“萧萧,你今天就告诉妈妈,李攀儿子说的,”妈妈摇摇晃晃站在上头,哭着问,“是不是假的。” 第71章 萧一献放眼看去,是席来州的前同事,阿言。阿言凑过来,萧一献下意识感觉到自己同席来州靠太近了,他双腿放回地上,借口要去解手,走开了,准备等一会儿再回来,坐席来州对面。他真的去了厕所,但厕所隔间里有人在演现场,一条酒保制服裤腿从隔间底下露了出来,湿了一些。听着声音不像一对男女,他手一松,转身去酒吧后门,厕所门在他身后反弹回来,耳朵里充斥的又是节奏感很强的音浪。酒吧后门门口是条宽宽的巷,人不多很安静,靠墙还算干净,萧一献站墙边抽烟,无聊地看向巷深处。那是密集的建筑群,看着外表,很糙。有个女人从巷深处走了出来。走到街灯下,萧一献终于看清了她。她胸前是婴儿背带,里面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宝宝,穿着厚重的衣服,导致整个小手都有些难以自如。而这个女人衣着单薄,里头是一件圆领t恤,衣领都洗大了,微微露出乳沟,外套是薄薄的单色羽绒服,绿色,很破旧。她仿佛很冷,走路都有些瑟瑟发抖,但她一直逗她怀里的宝宝笑。她走过萧一献面前时,萧一献特意看了她宝宝一眼,长得跟她很像,有婴儿肥,笑得很开心。一根烟抽完,萧一献又点了一根,想回酒吧,但刚好看到女人扒着后门,在同一个服务生说话,求他请自己的丈夫出来一趟。服务生犹豫一下,答应了。女人就在后门等。冷风阵阵,女人背对风向,背有点佝偻。萧一献开始想,她为什么不进去呢,至少可以先挡挡风时,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看着衣着,是个酒保,从上往下看,衣服有些凌乱,萧一献看到他的裤脚湿透了。“什么事,不知道我在这里工作很忙吗?”女人有些怯懦:“你几天没回来,家里没钱了。”男人就从裤兜里掏出几百块,给了女人,转身就走了。萧一献莫名有点难受,女人却仿佛习惯了,将钱仔细叠好,放进衣兜里,转身就走。风很大很冷,她就护着她宝宝的头,怕被风吹到,宽宽的小巷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往里走。萧一献拿出自己的钱包,将里头的全部钞票抽出来塞进外套口袋里,又脱了外套,快步追上女人,一把将呢大衣披在女人身上。呢大衣很长,在女人身上都垂地了。“给……给你穿。”萧一献有点尴尬地说。女人惊讶地看着他,他有点不好意思,又闷头往回头。“萧一献?”低沉的男嗓音骤然在小巷里响起。萧一献往声源处看去,席来州站在后门,顶上的白炽灯离他的头很近,灯光打下来,显得他五官异常深邃,宽松的黑色呢大衣肩部都打成了白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外套呢?”“刚给了一个没厚衣服穿的女人。”席来州大步朝他走来,皱着眉头:“你不冷?”冷的,衬衫都不抵寒,他都快起鸡皮疙瘩了,但他看到席来州开始要脱外套时赶忙道:“不冷,你不用脱。”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时觉得席来州有点大惊小怪,自己是男人,一点冷风算什么?他快步赶上席来州,摁住他的大衣门襟:“我们回去吧,这里呆着无聊。”萧一献率先走在前头,走向停车场,走了几步,他没听见席来州的脚步声:“怎么不跟上?”他停下来,要回头,就听见了席来州“踏踏”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萧一献微愣,低头一看,前面包裹着自己的是两片呢大衣前襟,席来州的双手正箍着呢大衣,而背后,席来州炽热的胸膛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热度,席来州开口说话,胸腔微微震动他都能感受到:“要不我们这样走?你不冷我也不冷。”“啊……”萧一献呆呆的,知道不可以,却有贪恋这样的状态。“嗯?”席来州歪头靠在他的肩窝上,笑着说,“这样很暖啊。”席来州试着迈出右脚,萧一献被动地伸出右脚,走了一步。然后是左脚,再右脚……席来州笑起来,笑得很开怀,胸腔震得萧一献也笑了:“你笑什么?”“我庆幸刚才没有脱外套下来——”席来州得意过头,赶忙加一句,“要不然就是我冷了。”然而得意过头的,不止是他的口无遮拦,还有小席。他抱得很紧,萧一献往前走,身子动来动去,在小席身上蹭来挪去,小席就起义了。第五十五章 萧一献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瞬间他竟然没有任何表态。“你别误会啊。”席来州松开他,后退一步,用很轻松的口吻说,“都是男人,你肯定能理解的。随便谁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有反应很正常。”萧一献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下意识,他希望自己相信他,他转身,正要说一句缓场的话,席来州的话紧接着落下来:“更何况我刚才在酒吧和一个大波妹调情来着,身上本来就有火。”萧一献一瞬间有些愣住,但他极快地低下身,假装抻抻裤管,说:“这么好的艳遇你可别错过,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没兴趣。”席来州只想赶快把这一幕刷过去,“走,我们去停车场。”萧一献站起来,冷风吹得他难受,但他仍旧面色正常地说:“我在路口等你吧,不想下去。”席来州看他并没有多疑的样子,放下心来,又脱了外套给萧一献,说:“披着,路口冷。”“不用了,我又不是女人,糙点没事,抗冷。”萧一献笑笑,“我先去路口等你。”他双手插兜,快步走向路口。席来州追上去,执着把外套披他身上,说:“你这么瘦,不抗冷。”说罢,他就往地下停车场去了。萧一献看他的人影消失在面前,有些撑不住地弯腰双手抵着膝盖。胃一点都不痛,心痛得要弯腰缓缓劲儿,头低着,能闻到呢大衣里席来州残留的气息,他一把拽下来,摁在膝盖上。他很混乱,理智告诉他,席来州能重新喜欢女人,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然而……萧一献的手指摁得发白,视线有点模糊。他很害怕,他似乎跑得有点过头了,这条路上,很快又会剩他一个人,从尽头往回爬。萧一献直起腰,抖着手点根烟,烟味将席来州的气息推散。他给自己做很多心理建设,最多也就一年,心能跑多远?席来州回头是对的,难不成要拉他一起沉沦?前面路口,有几声聒噪的喇叭声,萧一献抬头看去,白色跑车已在路口等着了,他慢慢走上去。走近了,萧一献听得席来州“啧”一声,他正要给自己的慢吞吞解释两句,就听见席来州很不开心地说:“外套为什么不穿?” 第73章 “别啊你。”萧一献急了,往上缩,对方也跟着往上,往下挪,对方顺势亲过来,碎吻随着他的挣扎,落在嘴边,脸颊,侧脖颈……他侧着脸躲,一边去拽席来州的手,眼睛根本不敢看他,落在屏幕上,男人女人交叠的侧影……“这样不对……”“怎么不对?”席来州的手活儿很赞,小萧翘着,萧一献惊慌失措,去推,侧着身子躲,怎么躲都躲不过,他只好去扳席来州的脸,让他看大屏幕:“一男一女才是对的……”席来州听得火冒三丈,终于松了手,将遥控器拨拉过来,摁了红键,萧一献所谓的“对”一眨眼就消失了。萧一献爬坐起来,尽量离席来州远一点,他双手往后撑,喘着气,也听着席来州粗重的呼吸声。随着屏幕消失的,除了娇喘声,还有光亮,公寓里黑漆漆的,伸手看不见五指,欲望显得更加清晰。“为什么你一定要分对错?”席来州的话听起来烦躁又气馁,“开心舒服才是最重要的,我不信我帮你打你不爽!”萧一献腾出手捋了把额间的碎发,呼吸也很沉。“难道你之前没和别人互撸过?”席来州随口一句抱怨,心里却想,萧一献这么排斥,肯定只给他一个人打过飞机。这话一出,萧一献心虚地屏住呼吸,过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他和李以均互撸过,在他看来,那和男女上床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不想和席来州也走到这一步。黑夜里,喘息声分外明显,萧一献屏住呼吸的那当口,席来州就敏锐捕捉到了。他眉头紧锁,像只遇到危险的猎豹,连声音都绷得紧紧:“你帮谁打过?”萧一献要醉不醉,脑袋有点热,掩饰道:“没谁。你回去吧!”他单手撑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去玄关开客厅的灯,黑漆漆的视线里,他有点摸不着方向。“你说谎。”席来州咬着内唇,气得起身去追萧一献,结果撞到矮桌,酒瓶哐呛滚落地。一想到萧一献帮别人打过,一想到那双手放在别人的……说不难受,那是假的。灯骤然亮起来,席来州紧闭眼,又干涩地睁开,有点痛感地去寻觅萧一献的身影。后者倚着玄关的墙,一手伸去开门,拉出一人进出的空隙。“你先回去吧。”萧一献也半眯着眼,忽然看到席来州箭步上来,自己整个人被推撞到门上,“咚”地一声响。他有点懵,半睁着眼看倾身过来的席来州。席来州眼睛里都带着火,硬朗的浓眉拧得紧紧,话也很冲:“你说谎!你他妈能不能有一次给我明明白白的说话!”萧一献被吼得火气、酒意也上来了,自己这样躲,这样克制自己,除了不希望重蹈覆辙,更因为不想看到席来州误入歧途,他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自己?席来州先前说回头可以,但前提是他不能躲。难道他没有照做吗?席来州倒是开始喜欢女人了,但他呢?他能讨得什么好?他现在都快管不住自己,席来州就不能收收手吗!到时候席来州倒是回头了,安全了,他呢?!“我就这样!”萧一献不甘示弱地回应,“不爽就滚!”席来州胸膛起起伏伏,都是被萧一献气的。难道他就活该死皮赖脸,一点尊严都没有吗?难道先喜欢上的,就活该这样受罪吗?难道他就没有脾气吗?“滚就滚!”席来州话说得很绝,毅然决然地出了萧一献家,连电梯都不等了,转着阶梯下到一楼,出了大门。大步往外走了两下,他停了下来,又沉着脸往回走,依旧走楼梯,最后坐在五楼与四楼的楼梯拐角。他伸手摸裤兜,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他咬着唇,拇指摁一下home键,屏幕亮一下,没有任何未接来电,他急促喘气一声。屏幕暗下来,他又摁一下,骤亮的光打在他绷得紧紧的下巴上,打在他低垂的睫毛上。如此忽明忽暗的数十个来回,手机终于响了起来。席来州眼睛顿时睁大,手指迅猛地划在屏幕上,接通的同时,他看清来电名字写的是“阿言”——他眼皮耷拉着,缓慢地将手机放到耳边:“什么事?”“你不在酒吧了?”阿言那边背景音有点闹哄哄,“不是说完一起续摊的吗?”当时是这么说的,但后面萧一献迟迟不回来,他就出去找,找到了两个人就回来了……“不去了。”席来州空着的手搓了把眼睛,“没心情。”阿言追问:“你怎么了?晚上看你不还神清气爽的?”“……和萧一献闹翻了。”席来州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有没有插拨进来的电话。“哦?难道你晚上跟他表白了?”席来州气闷:“表白过几回了。”“嗯?”阿言的声音拨高,仿佛走到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追问道,“你之前跟萧一献表白过?”“嗯。”席来州皱眉,“有问题?”阿言惊讶地说:“你不是说他恐同吗?你跟他表白后,他还能跟你挨着坐?跟你说说笑笑?这算哪门子的恐同?”席来州愣住,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萧一献的恐同,因为他被这恐同折磨得死去活来,甚至,很早之前,他就看到过萧一献对张向显的冷漠,对阿言的漠视。但阿言这么一问,他隐隐觉得对,又隐隐觉得不对。“他应该是个深柜吧!”阿言大胆猜测。“说不定还喜欢你。要不然在知道你对他有兴趣之后,他怎么还会和你做朋友?”一听到萧一献有可能喜欢自己,席来州整个人活起来,腰都坐直了,追问道:“真的?”“我猜是。”阿言也不敢肯定。“要不你试试他?”第五十七章 萧一献公寓。房间里亮如白昼,厚厚的窗帘遮着,外头的任何一丝光亮都穿不进来。矮桌早先被席来州撞歪了方向,桌上的酒瓶咕噜滑得到处都是。萧一献弯腰捡了一支尚未开盖的酒,用开瓶器开了,坐在沙发把手上,对嘴吹了。一瓶吹完,酒瓶重影得厉害了。脑海里,席来州摔门而去的身影也重影了,变成了两个席来州,四个……萧一献晃晃脑袋,又开了一瓶酒,瓶口对不准嘴,酒一半喝进了他的脑子,一半顺着嘴角蜿蜒进了他的衣襟。湿哒哒的布料黏在身上,难受得很,萧一献随手将酒瓶扔在沙发上,一边烦躁地解着衬衫扣,一边走向浴室,散了几颗扣,他兜头将衬衫脱下来,又去抽皮带,衣服扔了一路。摇摇晃晃进了浴室,他仰着头,站在花洒下,呆愣了很久,才想到要去拧把手,拧了好几下,冒着热气的水才倾洒下来。但洗了很久,那种难受的劲儿反而越演越烈,就像他刚才喝酒,越喝,席来州的身影越多。萧一献颓然地跌坐在地砖上,单手盖着脸,很快,有比热水更烫的液体从指缝滑过,悄无声息地顺着水流成股流下。渐渐的,嘶哑的哽咽声传出。 第75章 那种摔跤的失重感再次袭来,萧一献猛地睁开眼,立刻被骤亮的灯刺得闭眼。“席来州!”席来州忙走进来,目光掠过一片凌乱的客厅,看到萧一献赤身裸体地侧躺在烟灰色的沙发上……在他的监督下,萧一献已经没有那么瘦了,此时的他接近骨肉匀亭,皮肤白皙沾着水滴,银灰色的头发湿漉漉的成股成股地分,随着他坐起来的动作而甩动着。席来州口干舌燥:“萧一献?”他大步走过来,看到萧一献在哭,顿时心疼起来。萧一献好像喝醉酒都比较爱哭?萧一献听到席来州的声音,忙抬起头来,他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一把拽过席来州,抱住了他的腰:“不要走。”席来州误会了,以为他在为吵架的事服软,高兴道:“那你别没事就叫我滚。”“嗯嗯。”萧一献哽咽着回他,在他腰上擦眼泪,下巴刮到席来州的皮带,顿时痛得嘶一声。席来州要仰高他的脸来看,萧一献以为他要将自己推开,双腿都攀上席来州:“你别走别走。”“没走,我看看你的脸。”席来州用了巧劲掰他的头。萧一献被迫仰头,他突然想起两个人是因为什么而吵架的:“我、我帮你。”如同原本搁浅在沙滩上的鱼,突然遇到一点雨泽,整个人能弹起来。“啊?”萧一献双手搭上席来州的腰头,咔哒咔哒的金属声中,他的手抚上他的灼热。席来州懵了,他松开了萧一献的下巴,看着他很喜欢的那双手握住他的肿胀,来回地动,肤色鲜明的对比。第五十八章 席来州反应过来,迅速脱掉衣服,动作有点大,硬挺的欲望都弹到萧一献的脸上。  看萧一献毫无芥蒂,双手还继续动着,他色与魂授,突然再往前一步,手有意地搭在他后颈上,哄道:“萧一献,舔一下?”萧一献抬头看他一眼,一两撮银灰色的头发搭在额间,双眸里有细碎的光划过,他复又低头,嘴唇微翕,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席来州哪里受得住,猛地挺腰,立刻扣住他后颈,往自己身上一下一下地压,越压越大力,银灰色头发一直晃。萧一献吞得难受,张大嘴“呜呜”地发出声音,一进一退之间,性器已湿漉漉。他仰头去看席来州,这个角度看去,席来州嘴巴微张,垂眸看着自己,兴奋地一再挺腰。“啊。”席来州舒服的喟叹。席来州的过大,萧一献吞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抗拒地抵着席来州的胯,有两丝口水从他的嘴里连到小席上,性感得很。席来州立刻将他推到沙发上,双膝跪在他两侧,弯腰去勾缠他的舌头,萧一献的味道摄人心魂。萧一献手还搭在他的性器上,一边享受着席来州帮他撸的爽感,一边闭眼积极回应他略带急躁的吻。萧一献怕席来州走,动作急切,席来州怕萧一献突然酒醒过来,动作更是强硬。一时间,客厅里尽是“嗯”“啵”的声音,灯光笼着他们,给他们的肌肉贲张勾勒线条。“席来州……”萧一献唇被吻得发红,兴奋地反身压向对方,两个大男人在沙发上根本很难自如伸展,他腿脚交叠,压坐在席来州腿上,将两人的欲望握在一起,手常期动着,指关节微微红起,衬着莹润的肤色……“嗯……唔……”萧一献发出难耐的喘息声,唇瓣颤颤,全身微红,仿佛快要接近某个临界点。席来州伸手探向萧一献臀后,在穴口揉勾,试图探进去。萧一献搡了他的手一把,鼻翼翕翕,声音低哑性感:“不行。”“是你勾引我的!”席来州放肆的咬着萧一献黑色的耳环,鼻息通通打在耳畔,单手牢牢地抓着他的臀,另一只手中指插进去,里头紧紧的,还有点蠕动,席来州不受控制地粗喘一声,还没来得及再深入,萧一献整个人往上蹦。“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萧一献叫得急,整个人要从他身上下来,却又被攥住腰动弹不得。席来州的火热威慑性很强地抵着他的小腹,他往下掰着席来州略地侵城的手,喘着气叫,“席来州,席来州别这样……不行不行!”席来州看他抵抗得厉害,一直喊着“不行”,忽然灵机一动。他收回底下的手,又伸长腿去勾自己的裤子过来,从中掏出手机,拽着萧一献的手放在自己胯下:“你不给我上,那这怎么消火?”说罢,他在手机上点来碰去,开始录视频,手机放在一旁,摄像头正好对准了萧一献。萧一献欲火焚身,无意识伸手下去给自己撸,席来州格开了他的手。“我帮你撸出来。”萧一献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酒味。席来州忍得难受,摇头说:“不行。”萧一献急了,他真不想要像女人一样承受男人的侵略,那和同性恋有什么区别?他又一次主动握住席来州的性器,热热的触感让他又带了几分兴奋:“我帮你啊……”席来州违心地推他,也不让他自己撸,自己的手指交叉着伸入他的指缝,和他相扣,困住他的右手:“我不要。”萧一献就整个人往下退,席来州正担心他又要跑,就看到他趴在沙发前,俯身下来含住他的龟头,唇吮吸着,舌头在里面一直舔,氤氲了情色的双眼还一直往上看他……席来州不受控制地往上顶了一下,又竭力克制下来,虚伪地推了推萧一献的头,看着他微红的眼尾说:“这样好吗?我想还是——”萧一献和席来州相连的右手撑住沙发,整个人攀上来,去亲席来州,到处亲,讨好的说:“就这样帮你含出来行不行……”他的湿发在他脸上磨蹭,鼻息间都是他醉人的气息,目光所及,都是让人挪不开视线的白瓷肌肤……他的手忍不住从他的后颈往下蔓延,一路抵达高峰……萧一献又坐在他身上,撒了席来州的手,自己团着两人的性器一起磨,一边发出浪荡的声音,一边高昂着头,露出削瘦的脖颈……“嘶……”萧一献低低哑哑地发出单音节,无法抑制地微张着唇,“嗯……啊……”席来州眼神一暗,终于忍不下去了,左手关了手机,双手箍住萧一献的腰,将他整个人抱起来,萧一献条件反射地双腿攀上他的腰,同时释放了自己,整个人紧绷过后就是松懈的慵懒。萧一献懒懒地靠在席来州的肩头,被送到床上,他主动要蹭下来给席来州含,席来州一把按住他的肩,提起了他一条腿。“嗯?”萧一献眉眼都带着红,看着席来州去亲自己的脚踝,灼热的鼻息打在银色脚链上,有种虔诚的感觉。他拖着席来州的性器,声音慵懒,“你不要?”席来州一路从脚踝吻到膝盖,还继续往下,萧一献轻喘着,觉得此时的席来州性感到极致,连滴汗的下巴都很催情,自己的欲望隐隐又有抬头的迹象。萧一献拽席来州的头发,引他上来亲自己,席来州倾下来,唇轻轻扫着他的,萧一献很享受现在的状态,眯着眼,但很快,他整个人往上缩了一下,腿蹬着:“不行!”“就得行!” 第77章 而昨晚的自己竟然上去亲席来州,还说:“就这样帮你含出来行不行……”视网膜里一幕幕真实地叫人难以置信!他竟然在勾引席来州!“你那么主动,我心里又还喜欢你,我怎么忍得了?后来就自然而然了……”席来州尝试着解释。“关了关了。”萧一献闭上眼,绝望地哀求。席来州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坐起身来,关了手机:“再后来,就是我想硬上你,害你下面都流血了……这点我给你道歉,我当时控制不住——”“别说了!”萧一献蜷坐起来,十指抓着银灰色的头发,手筋都突出来。他刚才有多愤怒,现在就有多内疚。他竟然克制不住自己,将席来州拖下水……萧一献像一个犯了大罪的犯人,他呜咽着认罪:“对不起我……”席来州将他抱入怀里,头抵着他的头顶,安慰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喜欢你,我愿意。”“可我害了你。”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无声地洇深烟灰色的被子。昨天晚上,席来州决绝地走后,他心里很慌,看来他不喜欢自己了,这条路上,以后就只剩自己一个人走。他很害怕,很抗拒,几度要去找席来州……是不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自私地做出这种事?席来州因为自己而变得不正常,本来都回头了,现在又被自己拉下深渊——“真的对不起。”他哽咽着。席来州拽着萧一献双手,不让他揪头发,歪头去看他神色,给他擦眼泪。好半响,他咬咬唇,淡淡地说:“其实我跑回来,是想跟你讲和的,但你突然跟我表白,叫我不要走,还说喜欢我。你知道的,我虽然在试着喜欢女人,但我心里还是喜欢你。你这么说,我当然愿意啊。”话毕,他屏住呼吸。他从头到尾说着真话,就是为了说这句话诈萧一献。九句真一句假,如果萧一献真的喜欢他,他就不会对这句话起疑,如果他不喜欢自己,他就会反驳自己。席来州手臂缠紧,希望萧一献立刻说“是的,我喜欢你”,又希望萧一献再缓缓,等他能完全承受打击的时候,再来揭穿自己的谎言。“对不起。”萧一献仍旧埋头哭,语气像在忏悔,“我太自私了,我不应该说出来的。”席来州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全身血液仿佛都在沸腾。萧一献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喜欢自己?萧一献喜欢自己?!漫天的喜悦让席来州差点破功,他忙低头隐藏自己的情绪,胸膛微微起伏,竭力平和自己:“你——”话音一出,便响亮得很。他又想,为什么还要隐藏?萧一献喜欢自己啊!“萧一献!”席来州捧住萧一献的脸,激动地吻了上去,萧一献的泪水此刻在他嘴里,亦是甜的。“席——唔——”席来州有些疯狂地将萧一献扑倒,双手在他身上肆意游走,像是在抚摸自己每一寸领土。他的吻热情又猴急,甜蜜又零碎,吻游走到黑色耳环上,溢出阵阵笑声:“萧一献,我们在一起吧!”第六十章 萧一献在内疚中被扑倒,席来州的吻铺天盖地袭来时,他还是懵的。直到席来州说出那句话,他才稍稍反应过来。在一起?怎么可能?“不行!”萧一献推搡着坐起来,动作大了,某个部位就嘶嘶地疼。“我们互相喜欢,”席来州还沉浸在喜悦中,想也不想就反驳道,“有什么不行?”席来州的灼热抵着萧一献的腿,他后知后觉地认为两个人应该穿上衣服。“我们先穿衣服。”萧一献皱眉耙头发,很想整理一下思绪,但什么都乱了套,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昨晚能重来就好了,又或者大家都把这件事忘了……席来州觉得萧一献是囊中之物了,也不在乎他磨蹭,起身去拿衣服。而萧一献则躺在床上,闷头盖上被子,又沉溺在自责中。都怪自己,要是不乱说话,席来州也不会病得这么严重——等等!萧一献皱眉,开始觉得不对劲。他昨晚真的跟席来州表白了?可自己怎么会说“喜欢”这两个字?对这种禁忌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定义为“喜欢”了啊……还是说,自己潜意识里又开始觉得那是喜欢而不是病了?萧一献很害怕,如同眼睁睁看着火车脱轨一样,他很想走回原来的轨道。这时,席来州拿着衣服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要给他穿衣服。萧一献甩手,闷头在被子里穿,上衣刚套上头,被子就被掀开。“你干什么!”萧一献有些烦躁,对这乱套的情感、乱套的局面。席来州大咧咧地坐在他身边,帮他找袖子,举高了方便他伸,一边说:“昨天都做过了,你还遮什么?”萧一献听了心里更难受了,坐起来,沉默着钻进席来州举高的袖子里。但席来州连内裤都想帮他穿,他忍不住跟他争自己的内裤:“你能不能先去穿衣服?” 第79章 话音一落,他又被狠狠地顶了一下,顶得他都往前移,他恼怒起来,瞪过去:“席来州!”到底是谁不想好好说话!席来州丝毫不惧,自从得到答案后,他的情绪一路高昂,就没有掉下来过。他双手撑在两侧,压低上半身:“浑话。”萧一献愤怒地问:“那什么才不是浑话!”席来州一手抓起被子,兜头盖住两人,闷笑声从被子里传来:“当然是说在一起之后的事啊,例如……以后用什么姿势……”“你!唔——”“我一直没射……”被子起伏不定。等萧一献擦上药,双方穿上得体的衣服时,已经过了中午。萧一献很心累,席来州就像一只泰迪,根本没有歇下来的时候,吃着午饭,能冷不丁亲他一脸油,任何反抗在席来州面前,都被视为欲拒还迎。好不容易赶他去上班,自己拖着残躯去接妈妈,他还时不时打电话过来,问“累不累”、“痛不痛”……比胶水还黏……路上车不多,天色明亮,等萧一献开到萧母老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把车停在商品楼楼下,先发短信告诉某胶水,自己到了,等回到小区再给他打电话,然后打电话给萧母:“妈妈,我到了。”萧一献下了车,尽量保持正常的走路动作,听萧母的电话:“萧萧先上来,妈妈给你煮了汤。”“什么汤?”萧一献找到萧母所在的楼,踏几个台阶,“我想喝苦瓜汤,最近上火嘶——”“你怎么了?”萧母关怀地问。“没事,踢到楼梯。”乡镇的商品楼,楼层不高,没有电梯,萧一献爬楼梯,时不时疼得皱一下眉,“妈妈,我快到了,电话先挂了。”听到萧母的一声半洋半土的“拜拜”,萧一献一鼓作气冲上五楼,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表情,去敲萧母的门。萧母看到萧一献,很高兴,拍他的手臂:“终于看到一点肉了!”萧一献也觉得萧母胖了,皱纹都少了几条,他笑着揽萧母的肩,鞋子不换就走进客厅。房子还是之前他布置的格局,到处都有萧母生活的气息,客厅里坐着他的大姨和……妮妮。“大姨!”萧一献先是跟大姨打了声招呼,然后对妮妮略略点头,“妮妮也在啊。”妮妮乖巧地坐在大姨身边,眼睛却眨巴眨巴地一路追随萧一献。萧一献被看得头皮发麻,晚饭后萧母要他留宿一晚再一起回去,他立刻拒绝了:“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先行一步,提着萧母的行李箱,好不容易上了车,萧一献坐在驾驶座上还没来得及舒缓一下痛觉,妮妮就凑过来:“萧哥哥,我还没去过b城,能带我去玩几天吗?”萧母正好下楼,帮萧一献回答:“萧萧公司忙,等他有空,我让他来接你。”萧一献舒了口气,真怕萧母胡乱答应下来。等车门关上,开上马路,萧母道:“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妮妮。”萧一献笑笑,从后视镜里看到萧母揉了下腰,便把副驾驶座上的抱枕递给萧母,萧母笑着接过。“不过这孩子还没找到工作,你要是有什么工作机会,给她介绍介绍。”萧一献敷衍一句:“好。”两个人从见面到现在,才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萧母坐舒服之后,跟萧一献唠家常:“萧萧啊,你和小岳今年也该定下来了。”“哦……我忘了跟你说,”萧一献转车头顺入高速路,“我和她分手了。”“啊?”萧母立刻追问,屁股往前挪,“怎么好好的就分手了?”“合不来呗。”萧一献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我再慢慢找,总能找到一个喜欢的。”“怎么又是合不来……”萧母发愁地倚着靠座,“你二舅的小儿子跟你同岁,都两个孩子了……你要抓紧点。”萧一献也很喜欢孩子,但不愿意仓促结婚,他要和心爱的人生孩子。他打趣道:“好儿媳哪能一下子就变出来,万一她不孝顺你呢?”萧母笑了,说:“孝不孝顺我没关系,重要的是你喜欢,那可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女人。”“嗯,我喜欢孝顺的。”车厢里笑意满满,一路温馨到家。幸好小区有电梯,萧一献不用那么受罪。送萧母到了六楼,安顿好一切,他又坐电梯回了五楼,刚走出电梯,便看到自己家的门缝透着光。自己忘记关灯?萧一献迟疑着开门进去,反身关门时,一个重物压了上来,鼻息间都是熟悉的味道。席来州双手缠在萧一献脖间,凑脸亲一口:“下面还痛吗?”萧一献反问:“你怎么进来的?”席来州坦荡地说:“我打了一套钥匙。”什么时候的事?“钥匙拿出来。”萧一献转过身来,拉开一定距离。钥匙在席来州身上太危险,而且他以后都不打算让席来州过来了,万一被妈妈发现怎么办?“拿男朋友家的钥匙怎么了?”席来州问。“什么男朋友?你别乱喊。”萧一献逃避地走向客厅,席来州跟着过来。沙发上有席来州的灰色西装外套,萧一献去掏口袋,手刚伸进去,屁股就被摸了一把——“反正你的表白我接受了。”席来州一手揉着乱动的臀,一手拽过萧一献掏口袋的右手往自己身下压去,“口袋里没东西,这里才有。”萧一献被席来州无时不刻的发情搅得心绪混乱,再这么混淆过去,等他身体一好,席来州就来真的了。“你坐好,我们认真谈一谈。”萧一献急急忙忙坐在沙发上,动作大了,眉头拧在一起。席来州看着,终于规矩了一点,顺势坐在茶几上:“先说好,不要再说没有建设性的话。”萧一献稍稍换下坐姿,问:“你真要跟我在一起?”“已经在一起了。”席来州斩钉截铁。 第81章 妈妈骂他,说他疯了,病了,骂李以均的更难听。她又说:“他根本就是在玩你,他身边有多少男人你知道吗?你给我醒醒!”“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摇头道,“妈妈,我真的喜欢他。我们会很小心,不会让其他人知道……”再然后,是妈妈将他关在房间里,收走他的手机,让他冷静冷静。他怕妈妈又要轻生,配合了。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没法联系外界,妈妈不跟他讲话,也不给他饭吃。他饿得喝水龙头的水,喝完缩着身体躺床上,不断地给自己打气,说不定妈妈看到他的决心,会愿意妥协一二,那就能和李以均无忧无虑在一起了。过了好几天,妈妈来问他想清楚没有。“想清楚了。”他饿得胃瑟瑟地疼,“我要和他在一起。”“萧萧,你被他骗了。”妈妈这次不再声色俱厉,反倒温声细语地说,“妈妈请人去查他,他性生活乱得很。“他不信,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李以均都能忍,绝不是妈妈说的那种人。妈妈给他看照片,照片里李以均和一个男人姿势亲密。吵架时,他们互相搁狠话,李以均曾说过一次:“我和谁在一起,都开心过和你在一起。”但他相信那只是一句空头狠因他还咬定要和李以均在一起,这些照片李以均会给他解释。妈妈让人带他去找李以均。妈妈请的私家侦探,是一个瘦高的男人,看人的眼神总带着探究。他带着萧一献坐车去找李以均,路上问他:“要不先给你买点吃的?”他还天真的说:“李以均会陪我去吃。”现实是很残酷的,他在酒店找到李以均,房间里还有照片里的男生。李以均当时说过的话,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是啊,我和他在一起了。”“我骗你?”“你可以一边给我希望一边又不做任何努力,我为什么不可以脚踏两条船?”“萧一献,是你先提的分手!”“你只在乎你妈,你考虑过我吗!我为什么不可以和他在一起?”“你能在你妈和我之间犹豫不定,我不能在你和他之间左右摇摆?”“他至少比你坦荡!比你更爱我!”坦荡,他自认比任何人都做得差。爱,他不知道该如何对比。他只知道自己,要足够喜欢,才能走出第一步,才能明知道是在“犯罪”,还要走到这一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喜欢你!”李以均做到了,无论后来他如何痛苦挽回,李以均都能冷漠对待。甚至他胃穿孔入院,李以均也从未来看望过。不知睡了多久,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萧一献眯着困眼去摸裤兜,摸到手机时,就听到踏踏的脚步声。“萧一献,”席来州快步上来,“怎么一直坐在这里不下来?”萧一献半睁着眼,困意上头,还看不清眼前人。直到上席来州的背,他才有一丝清明:“席来州?”“嗯。”席来州应一声。“你怎么会来。”“因为你在这里。”席来州勾着他的膝弯。萧一献双手无意识环得紧了。第六十三章 第二天,席来州回悉尼过节了。一落地,他先给萧一献打通电话,再回悉尼的家。蒋特助跟着管家去安置行李,席来州去了客厅,有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深蓝色格纹睡袍坐在米色沙发上看报纸,侧脸严肃,席来州的五官与之相似。“爸。”席来州信步过去,脱了外套垂在沙发背上。“嗯。”席父不冷不淡应一声,收起报纸,随意放在桌上。席来州坐在沙发上,佣人眼尖送来一杯热茶。“妈呢?”“在楼上睡。”席父瞥他一眼,“怎么这么晚回来。”以往,席来州会提前好几天回家,但他不想和萧一献分开太久,就拖了几天。“最近刚上手,公司太忙。”席来州随口提溜出一个借口。说到公司,席父略略点头:“懂事了,终于知道要给家里办点正事。国内的事你管得不错,下个月到美国分公司那边熟悉熟悉,呆半年,再回悉尼来。”下个月?自己才刚刚和萧一献拨的云开见月明!“国内还有很多事要办。”席来州敷衍道,“以后再说吧。”席父挑眉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有分寸就好,反正以后航空这一块是交给你的,不求你什么,能守业就行。”席来州本就没什么事业心,无所谓地点点头,修长的腿交叠,动作惬意。 第83章 “我错了。”李以均说,“我们和好吧。”第六十四章 李以均这么说,萧一献一点都不意外。他们分手九年,李以均跟他提过三次复合。第一次,是他出院的第五个月,他觉得自己快要步入正轨,李以均来找他复合。第二次,是李以均要出国了,邀请他一起去,说会一直等他。第三次,也就是现在,李以均回国了,说要和好。“不可能。”萧一献不耐烦地将他推开,开门要走,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他偏头看去,李以均肚子撞到洗手台的角,贴在洗手台上吐起来。他立刻走回去,沉默地给李以均拍背,洗手台一片狼藉。“纸巾。”半响,李以均开始漱口。萧一献长手一伸,抽几张擦手纸递给他。“酒醒了没?”萧一献没好气地问。“这么痛。”李以均驼着背捂肚子,眼尾都在抽,“不醒都得醒。”“有道理。”萧一献给他收拾残局,毫无芥蒂地将有秽物的纸巾捡起扔进桶,再洗洗手。鉴于今晚李以均不靠谱的行为,萧一献提前走了,等代驾的时候,他打电话给席来州。“怎么一直不接电话?”萧一献在停车场里踱步,漫无目的:“和制片人套近乎你就打过来,时机不对。”“今天有没有想我?”脑袋一空下来,就会开始想。想,下班要一个人开车回家,转过头看不到席来州的侧脸;想,晚饭要一个人吃,喝一半的羊肉汤没人帮他喝完;想,从他家到自己家的那段路,一个人走,太长;想,现在吃芒果冰激凌不会被训,但好像少了点味道。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席来州才走了一天,他已经渴望他赶紧回来。“今天想我吗?”席来州又问了一次。“没有想你的理由。”“男朋友不在身边,这个理由多正当。”萧一献单手插兜,左脚上的马丁靴踩着水泥柱:“别乱说话。”“哪里乱?”萧一献将手机夹在肩窝里,空出手找烟抽,猩红的烟燃起来,他贪心地听着席来州的低沉嗓音。两个人说着说着,又绕到了该不该在一起的事上。“万一你以后都不喜欢女人了呢?”“不用传宗接代,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有关系?”好像也有道理,而且张向显重新喜欢女人了,席来州将来应该也可以……萧一献现在一想到这个假设,就有些不开心,但又隐隐觉得应该开心。不过喜欢男人毕竟——电话那头席来州续道,“就算按你的假设来讲,这是病,而且以后都不喜欢女人了。”“那你跟我表白,”席来州轻轻松松下重料,“害我病得没法回头,以后都不喜欢女人,就想和你在一起。结果转眼爽够了就把我推开,不觉得很不负责任吗?”萧一献懵了,烟灰掉在大衣上,又慢吞吞地滚到地上。他一直不给席来州希望还好,一旦给予一点光,就像飞蛾看到火……“你害我生重病,还要抛下我一个人熬?”“我没有要抛下你——”萧一献经历过,知道一个人熬有多难受,他根本不舍得席来州去体验,所以一直陪在席来州身边,搞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每天都和自己拔河,一边怂恿自己走出去放开胆,妈妈可以欺骗自己,自己为什么就得老实呆在圈子里。是席来州硬要和自己在一起的,自己不需要有负罪感。一边又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这样做,金子再美好再重要,不是属于自己的,就不应该贪婪,不能重复去犯罪。也许今天这边占上风,他蠢蠢欲动,但仍旧有无限的担忧。如果……到头来要他自己去熬呢?萧一献垂眸看着自己的棕色马丁靴,低声问:“那你会走吗?”能不能,永远都不要走。席来州是躺在床上给萧一献打电话的。他开着扬声,一边聊,一边看自己的库存。当听到“我没有要抛下你”时,他的手指顿住,停留在萧一献睡颜上,迟疑了几秒,他眸色骤然一亮:“你说什么?”“……你听不清?”席来州坐起来,说:“我听到了。”这可是正常状态下,萧一献唯一说过的——近似于“在一起”的话!他怎么能听不见!电话那边萧一献静下来,只有车子开过的声音。席来州当他的沉默是害羞,自顾自地说:“早知道我开录音了。”当闹钟铃声,当兴奋剂。“代驾来了,先挂了。”还没有说再见,通话就断了。但席来州的心情并没有被影响,下床踱步到阳台,又兴奋地兜回来。如果现在他就在萧一献旁边那该多好!席来州已经不想呆在这里,隔天一大早就开始着手准备偷溜事宜。 第85章 为什么,凭什么。到底为什么?到底凭什么?就凭他爱得比较多吗?就凭他妈妈曾经受过伤害,而他是“凶手”的儿子吗?当晚吵完,他喝了很多酒,程康靠过来的时候,他就想,你看,你处处保留退路,把我放在第二位,别人却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后来两个人分分合合,谁也离不开谁,但谁也不能妥协,矛盾越积越深。又一次吵架后,他深夜发信息给萧一献,最后一次问他选自己还是选他妈妈。明明争吵时,萧一献说要回去好好想想,明明他都看出萧一献偏向自己了,可第二天萧一献回复他,要选妈妈。那是萧一献第一次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绝望又愤怒,既然萧一献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那自己就不要他了。过了几天,萧一献来找他,在酒店,他毫不留情地骂走他。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萧一献,和他在一起太委屈。有时,他希望萧一献能直接告诉他,我不要妈妈只要你了。有时,他很害怕自己又服软,就将萧一献的挽回视为罂粟。等到他恍然大悟,再怎么难受,都要和萧一献在一起的时候,萧一献已经不愿意给他靠近。分手几个月,萧一献就不爱他了。去游学,是当初和萧一献在一起时的畅想。明明说好两个人毕业后一起去,和妈妈生活几年再回来,最后却只有他去了。他过得特别不快乐,午夜梦回都是和萧一献一起快乐的时光,可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发很多信息,打很多电话,都得不到一点回响。以前一起做的攻略,说好要去的地标,要去尝尝的美食,他一个人去了。有个礼堂,是萧一献特别喜欢的设计师结婚时用过的,当时两个人如胶似漆,他说,那将来我们俩也可以在这里办。萧一献说,嗯,我会努力。他知道“努力”的含义,努力克服自己,努力给他希望,努力有未来……是他先断了这些努力,然后萧一献顺理成章地回归他的正轨,再也不给他机会。他想了很多,他要回去,要让萧一献慢慢再接受自己。以前只要他将“复合”的意愿表达得特别明显,萧一献就反感得很厉害。现在他一步步慢慢来,效果不错,萧一献愿意给他碰了,也愿意一起出来吃个饭,那女人的真面目更是意外之喜,他都快要看到成功的曙光,要进一步的时候,席来州却冒出来。之前他就知道萧一献对席来州有好感,但这个男人不足为惧,口花花,萧一献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他觉得,席来州于萧一献,就像程康于他的意义一样,所以他放任他们往来,认为这是萧一献的报复。他万万没想到,萧一献会和席来州上床。“如果是席来州呢,你会不会也站在我这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萧一献问。他知道两个人不对盘,但席来州人不在国内,怎么和李以均对上?“没有误会。”萧一献心想今晚要问问席来州,现在先把李以均送回家再说。“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你不是说肯定站我这边吗?”李以均冷笑。萧一献顿了顿,道:“你们之间应该有误会……”“你们上床,是误会吗?”李以均站了起来,狠厉的眼神盯住萧一献。萧一献先是难堪,再是惊愕。李以均是怎么知道的?“席来州跟你说的?”席来州太过分了!李以均却觉得是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萧一献连反驳都没有,他们真的上床了。“萧一献!”李以均吼他,“当初我可没有和程康上床!你拿席来州来气我,也要有个度!”程康。萧一献立刻明白这就是当初和李以均在一起的男人。这么多年了,李以均想和他复合,却从来不以此事向他道歉。理直气壮得就像——是他先抛弃了李以均,李以均才会和程康在一起!李以均也从来不提他胃穿孔进院的事,没有一句关心的话,没有解释一句为什么不来看他,突然见面就说要复合。难道他就是李以均的囊中之物,只要招招手,就会扑上去吗!难道他就没有心,丝毫不介意半路被撇下?出国的事也是一样,他不去,李以均就特别恨他,还觉得他应该惭愧。难道不该是那个说好等他慢慢改变,结果却半途而废的人更应该惭愧吗?他走出来后,就特别希望两个人能各自走好自己的路,也总提醒自己不要去计较往事。所以李以均跟他提旧事,说复合,他都特别不耐烦。因为李以均太理所当然了。理所当然都是他的错,理所当然他是属于他的,理所当然他心里还有他。——今天晚上,他又理所当然认为自己“背叛”了他?所以特别愤怒?好啊,既然他这么想—— 第87章 原来在萧一献眼里,他什么都不是。前几天有多欣喜若狂,现在就有多心灰意冷。从来从来,都是他一头热。“我们完了。”说话间,席来州右手往左耳猛地一拽,带出一道血,扔在地上,不看那耳环弹到哪里去,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萧一献第一时间去拖席来州的手臂,落了空。席来州深邃硬朗的侧脸紧绷着,一边走,一边毫不留情地去解袖扣,一颗颗任由它掉落地上,长腿踏过。有一颗弹到了萧一献的脚边,是一枚钢色方形袖扣。席来州送过萧一献很多东西,可萧一献只送过席来州一对袖扣。那时送席来州这对袖扣的时候,萧一献其实没有什么用意,只当带手信。席来州刚开始也有点嫌弃,怪他不够用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他就突然特别宝贝,穿正规点的衬衫 就要戴,家里几十对袖扣给他换,都不换。起先,萧一献以为他终于会欣赏了。后来他才知道,席来州以为他特意排三天队去买的。席来州欣赏的,不是袖扣的设计,而是所谓的可贵。看着席来州的背影快要消失在眼前,萧一献脑袋一空,追了上去。“萧一献你不要去,你知不知道他在背后——”李以均的话,他充耳不闻。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地提醒“停下来”、“不要去”、“不行”,他也没有理会。小偷知道偷东西有罪,但总控不住手。他知道喜欢和席来州呆一起不正常,却总情不自禁。“来州!”走到医院大堂,人渐渐多起来,有很多人听到萧一献的叫喊,别过头来看他,但席来州没有回头,他越走越快,很快出了医院大门。席来州没有回头。这和他反复走不出的梦何其相似。只除了少一枚别针耳环。别针耳环,不是他送给席来州的,但席来州没有脱下来过。前几天席来州硬赖着他一起睡,睡前压着耳朵让他看别针背后,让他找亮点。其实是极小的三个字母,但也能看出是“xyx”。席来州追问他他的银色别针去了哪里,那个有“xlz”的缩写,责令他必须戴。说他当初和岳应晗戴情侣脚链,现在要和他戴情侣耳环,才算公平。席来州根本就不知道,他戴脚链的用意。也根本不知道,他早就扔了银色别针,在第一次知道席来州对他有意思的时候。他为了给自己表绝交的决心,将它毫不留情地遗弃在酒店浴室里。要不是席来州百折不挠,总食言,要不是他自欺欺人,总贪恋,两个人早各走各路了。现在,席来州将黑色别针扯下来,是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吗?萧一献开始害怕,跑起来,冷风不断刮着他的脸,痛的却是胸腔。“席来州!”萧一献跑出大门,在通往停车场的路上看到席来州的身影,他急促地叫道:“你等等我。”席来州没有回头。有个声音也急促地在萧一献耳边喊“不要追”、“你太自私”、“你会害了他”。抢劫犯也知道抢来的金银珠宝通通不属于自己,但他自私地据为己有。抢过一次,尝过甜头,就丧心病狂地一去不复返,也许要被关进监狱,才能反省。萧一献也知道席来州不应属于自己,但他贪婪地想困住席来州。是现在就关进“监狱”,还是一个月后、半年后、一年后关进“监狱”,此时此刻面临选择,萧一献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他承认了,他就是自私,就是想选后者。他自私地想延长在一起的时间,不管未来。看到席来州决不回头,对他的叫喊充耳不闻,萧一献终于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席来州这么决绝,他竟还自私地想去挽留他和自己一起犯罪。席来州曾说,可以回头,前提是他朝他跑去。他以为自己不会跑过头。却原来从他答应朝他跑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法回头。他早已无法停下来,只能不停朝席来州跑。 第89章 席来州抱得更紧:“我没听见,就想赶快走,再迟疑一秒都会死皮赖脸回去找你。”就想扔掉所有关于你的东西,要不然又会情不自禁去追你。一看到你过来了,满腔怒火都浇了一半,怕自己毫无原则消气所以不敢看你。席来州的手在萧一献的臀上揉着,萧一献的手在席来州的背上移动,坚硬抵着对方的,两个男人难耐地蹭着,相视一眼唇便互相靠拢,发出情色的吮吸声。席来州再也忍不住,就这个姿势引着萧一献往床边走,双双倒在床上,双手肆意妄为地脱萧一献的衣服。萧一献翻身到席来州上面,去解席来州的裤头,席来州的手伸进他的内裤里时,他也正好进入,本来好好的,他也很在状态,但席来州的手探到后面时,他整个人往上蹦,拽出席来州的手。“你——”席来州翻身压住他,又故态复萌。“诶等等!”萧一献着急地说,“你别老——”“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席来州知道他要说什么,先发制人。萧一献推开席来州坐起来,顺着额头捋顺银灰色头发:“是喜欢,但我们没必要做一步吧,都是男人。”“你看我不生气了,就又反悔!”席来州脸绷着坐在床侧。“诶诶,我哪里反悔了。”萧一献看席来州又侧着头不看他,露出的左耳耳垂让他莫名不敢大声说话,只好挪过去哄道,“我只是觉得……”“刚才我说你没跟我正经表白过,也不肯跟我上床,肯定是不喜欢我。”席来州基本是复述了,“你就立刻说喜欢,还说以后都改,那就是愿意跟我上床啊,现在我不生气了,你又反悔!”“我没反——”萧一献及时顿住,眉头一皱,“你刚才不会是故意——”他现在严重怀疑席来州又给他下套。“什么故意!”席来州转过来瞪他。“刚才我气都顺不过来,就能给你设陷阱?”“……”萧一献舔舔唇,尝试和席来州讲讲道理:“你不觉得做到那一步,另一个人就像女人吗?”“你不愿意?”席来州是背对萧一献的,右手手指在大腿上飞快地弹动两下,说,“哦,你想我在下面?”“不是。”萧一献绞尽脑汁说服席来州,“我怎么可能让你——我是想,我们都——”“我在下面也不是不行。”席来州及时打断他,继续自己的话题,“如果你硬是不肯的话。”说罢,他转身抱住萧一献,要抓他的手往后方,萧一献拼命抗拒。“总做一半,我会出问题的。”“那也不算做一半啊!”“对我来说就是。”席来州特别强调,“我都快憋出病了!”“可我也不要你在下面!”“两个人肯定要有个人在下面啊。”席来州无辜地拽萧一献的手,“你不肯,我就——”“别别别——”萧一献翻身坐在席来州身上,将他双手箍在胸前,“你冷静冷静。”很怕席来州逼着逼着,来问他是不是不喜欢他,然后又要说狠话,经历一次就够了。席来州用胯顶萧一献的臀:“我这样没法冷静。”萧一献单手覆额,焦头烂额。席来州打量着他的神色,又顶他,故意催促道:“到底怎样?我愿意在下面,反正我不能再忍受总是做一半,今天你给我个答案。”“我、我在下面。”良久,萧一献艰难地说。他宁愿自己是承受方,也不愿意席来州是。那种性别错乱感,理应他去承担,而不是席来州。“你想好了?”席来州嘴角微翘,很快又抿下来,恢复正常。“……想好了。”“不改口了?”萧一献捋把头发,犹豫着说:“再给我两个月准备时间?”“嗯?”萧一献感觉自己想坐在一艘船上似的,时不时被颠一下:“两周。”“嗯?”“一、一周。”席来州又顶,萧一献忍不无可忍,往后甩了席来州大腿一巴掌,后者故意嘶叫一声,似有若无地侧着左脸。“……三天……”今晚虽不能如愿以偿,但能抱着萧一献睡,席来州已十分满意。萧一献不太习惯和别人同睡,睡姿也不特别规矩。席来州已习惯他的飞毛腿,在他睡着后,抱他入怀,长腿扒在他身上,防止他移动。亲亲萧一献的睡颜,席来州摸到床头柜自己的手机,放在萧一献脑后,翻出蒋特助发来的,李以均的资料,看了起来。一夜难眠。第六十八章 萧一献起床时,席来州不在身边。他在床上翻腾,曲起膝盖,解开了银色脚链,拎眼前看了看,最后扔在床头柜里。起身去放水,本来要问alyssa要牙刷的,却看到洗手池旁已有了一支挤好牙膏的牙刷,萧一献拿起就用。期间右脚踝总有些不自在,他挠了几次,抓破皮。书房。蒋特助侧立在旁,一言不发。 第91章 萧一献现在属于自己了,但他竟然并不安心?为什么?萧一献回家陪萧母了,席来州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工作,却总不能聚精会神。手机嗡嗡响起来,席来州看过去,是阿言。昨天晚上,席来州的手机里就有阿言的未接来电。“阿言?”萧一献陪萧母吃完冬至汤圆,回到自己公寓。坐在电脑前,他打下关键词:男人性/交。弹出来的网页都是一男一女的。鼠标滑动几下,又回到搜索栏。手心冒汗,萧一献在沙发上磨了磨,重新放在键盘上时,他又突然站起来。他先去洗澡,再琢磨明天的搭配,又正好看到席来州的衣服。他疑惑,席来州的衣服什么时候放在这里?他竟然毫不知情?拨拉着席来州的衣服,萧一献随意将衬衫袖子攥在手里,看了好半响,又坐在电脑前,艰难的打出几个字:同/性/恋/性/交。萧一献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自己打气——反正做过了,反正……想得更多的,是席来州的身影,席来州的所有。大冬天的,萧一献鬓角有汗,他迟缓地点开第一个页面,一旁的手机响起来。“李以均”三个大字不停嗡嗡响着。第六十九章 与此响起的是,敲门声。难道是李以均?萧一献走去开门:“李以均你——”门外的是席来州。席来州的脸沉下来,目光移向萧一献手里的手机,问:“李以均要来?”“没有,他打电话来而已,”萧一献怕席来州误会,“要不要我开免提。”“开。”席来州走到客厅沙发坐下,萧一献反锁大门,跟上,席来州目光在茶几上的电脑上一划而过,萧一献尴尬地将电脑合上,接了李以均的电话,免提。同坐在沙发上,萧一献坦荡荡,席来州咬了下唇很快又松开。“一献,来老地方,我们谈谈。”“以——”“电话谈,有事现在说。”席来州冷冷开口,“我拒绝你们私下见面。”被抢了话头的萧一献捂额。“席——”“复合的话免谈。”“你——”“工作的事发邮件。”席来州凉凉瞟萧一献一眼,“萧一献同意吗?”“咳咳。”萧一献摸摸鼻子,“同意。”其实李以均只要不抱有复合的念头,他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但现在……“你真要跟他在一起?”席来州双手抱臂,盯着萧一献。萧一献不轻易出柜,但如果是对李以均讲,他相对轻松:“嗯。”李以均怒了:“什么人不挑,你挑席来州?他在背后跟人夸耀拿下了你这个恐同,你知道吗!”萧一献目光缓慢地移向席来州,嘴里说:“你可别血口喷人。”席来州淡定地回道,“我和萧一献的事,只和阿言说过。那晚我弄伤了萧一献,打电话问阿言如何处理,阿言跟他男朋友提起这事,是我能把控的吗?”实际上,要不是阿言主动招供,席来州恨不得撕了阿言。接下来李以均和席来州对质的话,萧一献能听出来龙去脉,心里是倾向席来州的,然而烦躁的情绪却萦绕不去。“你揍阿言的事,我得谢谢你。”席来州道,“但你不准再来缠我男朋友!”收到席来州示意的目光,萧一献决定在外人面前给席来州面子,做一副不生气不计较前事的口吻:“嗯,其实来州之前就跟我解释过了。”然后又说了一番劝李以均死心的话。挂了电话后,萧一献抄起手机砸向远处,四分五裂的手机拉开了吵架的序幕。“怎么,你宁愿信李以均,也不信我吗?”以均,以均喊得真亲近!连拒绝都温声细语!“以后我们的事,不准你再跟第三个人说。”萧一献起身去开冰箱,拿啤酒。“什么意思?”席来州立刻听出不对劲,“我保证以后床上的事绝对——” 第93章 席来州回到自己办公室,抽出手机看短信、看微信、看各种社交软件,没有看到萧一献给自己发信息。坐在椅子上,席来州双腿自然交叠,手抵着下巴。这也算是两个人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席来州觉得自己要和小蜜蜂一样,多多表现。可是送什么呢?席来州感觉要送比较特殊的东西。衣服、配饰平时都送了,现在再送会显得没意义。席来州咬着右手大拇指指节,想了想,喊小蜜蜂进来。“做一份紧急资料,罗列出圣诞节适合送什么礼物。”小蜜蜂疑惑道:“席总,前几天就已经定下今天送给旅客的小礼物了。”席来州认为小蜜蜂很不上道,点明:“我自己要送——”男朋友?说了,萧一献要翻脸。女朋友?万一小蜜蜂罗列适合女人的礼物怎么办?“——要送给心上人。”席来州故作淡定地扣扣桌子,“注意要贴心,最好附上约会行程。”小蜜蜂领命而去,和大牛讨论:“你觉得席总送小婊砸礼物,应该送些什么?”“送房送车。”“不会显得席总很暴发户吗?”小蜜蜂怕影响席来州的形象。大牛对那段没日没夜的加班深有余悸,劝小蜜蜂:“万一你提议席总送了小婊砸不满意的礼物,她又闹起来,我们不是还得加班?”小蜜蜂一听就后怕,忙摇头。“至少房、车大家都喜欢。”大牛道,“万一她拒绝,也会被席总的重礼感动。”小蜜蜂频频点头。两人口中的“小婊砸”刚陪丁晓录完一个访谈节目,讲她蹿红前后的生活。出了录制现场,丁晓收到九十九朵玫瑰,一路扬着笑。“有这么高兴?”萧一献笑着坐进车里,花束很大,都挨到萧一献的腿上。丁晓辩解:“谁不喜欢惊喜?更何况是这种节日。”萧一献想起席来州,昨天半夜又吵了一架,为赶他回家睡的事。他目光随意看向车窗外,余光瞟到一家花店,喊一声:“停车。”助理应声停在街道旁,萧一献长腿迈出,快步走进花店,想起席来州喜欢送海芋,便订了九十九朵白色海芋,没有署名寄给席来州。于是,席来州的第一份“情人节”礼物,是他暗暗发誓再也不碰的、不吉祥的白色海芋。面对沙发上的大捧花束,席来州也不知道碰好还是不碰好。而萧一献收到的,则是席来州眼里十分低调的捷豹xj,颜色挑的是据说时尚人士喜爱的复古绿。看着眼前充满英伦气息的豪车,萧一献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下午开着去谈事,回头率颇高。结束工作,萧一献提前回家。其实这两天,他状态不是很好。搜索某些字眼,给自己科普时,他感觉自己在不断堕落。像跳伞,还没跳时,有这样那样的顾忌,有无法抑制的退缩欲望。萧一献觉得,自己正处于要跳不跳的阶段,跳下去,就没法回弹到安全的机舱里。上次有席来州陪伴,这次要他自己跳。回想当初跳下时绝美的风景,豁然开朗的心胸,萧一献闭闭眼,进了浴室,取出网购的清洁工具……席来州也提前回家,准备了烛光晚餐,设二楼阳台上。下楼舒服洗了澡,想了想,席来州还是吩咐alyssa用白色海芋布置一下家里。萧一献到时,入目都有白色海芋的点缀。开门的alyssa笑道:“席先生在二楼等你。”“不吃饭?”萧一献往了餐厅一眼,疑惑着上了二楼,先进卧室没看到人,他又兜出来,正要问alyssa,余光瞥到阳台有光。眉头微皱,萧一献踱向阳台,越走近越能看到席来州的用心。阳台四周点了白色工艺蜡烛,夜风下徐徐晃动着动人的光芒。中央摆有长方形餐桌,与椅子成套,北欧简约风。餐桌上摆有两份精致西餐,高塔烛台,一束白色海芋、红酒杯。 第95章 席来州动作由缓到急,萧一献哼声由轻到重,情色渐浓,席来州听得心头发痒。卧室里,只有窗帘透过来的路灯的昏暗光线。席来州很想看看萧一献,手摸索着床柜上的遥控器,一无所获。他退出来,正面将萧一献抱起,萧一献的双腿抵在席来州腰间,哑声问:“够了?”席来州随即进入,揉着臀,颠出萧一献的情欲哼哧,一边走向落地灯:“怎么可能。”暖黄的灯光骤然亮起,席来州还没好好看清萧一献,萧一献的脸埋在他的肩上,急声道:“关灯。”“亮着眼睛了?”席来州立刻问,喘息着。萧一献也喘着气回应:“不想开灯。”说话间,探手关了灯。“萧——”萧一献封住席来州的嘴,两个人又沉迷在荷尔蒙中。席来州将萧一献压在床上,折起他的长腿,公狗腰般地耸动。“啊啊……”待听见萧一献变音的哼叫,席来州抚上他的亢奋,快速来回,不多时,萧一献的音调拉长,在越来越重的喘息声中释放自己。而席来州则在忽然吮吸得厉害的穴中继续享受。萧一献等了很久,在自己第二次释放时,忍不住喘声问:“你还没行吗?”回应他的是粗重的喘息和猛烈的撞击:“嗯。”地点从床上,到墙上,到地毯上,萧一献哑着嗓求:“差不多行了……好累……”席来州啄吻着他的脚踝,又用湿热的舌头不停舔舐,从脚踝到小腿肚,一片湿热。“嗯啊……”萧一献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他才抵着脚踝敷衍地哄:“又不用你出力。”“席来州!”“嗯。”席来州低声应和,不管不顾。最后是萧一献的手不小心打到地上的遥控器,卧室里白炽灯骤然亮起。可萧一献已经累得闭上眼,无力去计较灯光。房间里一片混乱,床上几处湿淋淋。席来州在地毯上操着萧一献,一下又一下,他终于看清了。身下的人全身微红,膝弯被他双手扣压在身前,折起来的长腿长过上半身,萧一献此时闭着眼,眼尾是红的,嘴唇颤巍巍地抖出浪荡叫声,银灰色头发下,那种迷离的表情叫席来州痴醉。“萧一献……”席来州一句比一句急促,“萧一献!”身下的人一边给自己勉力打着,一边有气无力地问:“席来州,嗯……你到底行了没……”看着眼前的画面,席来州又不可抑制地顶弄。萧一献忍无可忍,甩他一巴掌,席来州扣住手腕,偏头去舔舐,去咬那微红的指节,呼吸越来越急促。“够了。够了。”萧一献推,有心无力。席来州俯身下来,扣住萧一献的腰卖命地抽插,身上隐隐有薄汗冒出,额间有汗自鬓角一路往下,他的鼻息越来越重,打在萧一献的耳畔:“萧一献。”“萧一献!”激动中,席来州释放了自己。第七十二章 席来州和萧一献睡过几次,半夜会被他踢醒,或者冷醒。但这次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萧一献的脸。萧一献半张脸窝在茶色枕头里,眉头拧起,看起来很疲惫,席来州支肘撑起侧脸,另一只手帮他将银灰色头发尽数梳到后脑,梳着梳着,手顺着脸颊摸,笔挺的鼻梁,触感极佳的红唇,帅气的下巴线条……待看到削瘦脖颈上的红色吻痕时,席来州忍不住覆上去,这里亲亲,那里咬咬,晨起的器官嚣张抵着萧一献。“萧一献,该醒了。”席来州嘬一口,催一声。萧一献眉头紧皱,迷迷糊糊推压在身上的重物:“再睡会儿。”“不上班?”席来州手往下顺,往他臀缝摸,虽然昨晚他抹了药,但现在还是肿着的。“今天在家休息?”萧一献觉得席来州聒噪,哑着嗓说:“你还能不能让人睡了。”席来州不说话了,头歪在萧一献旁边,一直笑。萧一献被吵得睡不着,搡席来州:“你去刷牙洗脸,别在这里吵。”然后又睡了过去,只是睡不熟了,隐隐能听见水声,开柜子的声音,穿衣服的声音。后面迷迷瞪瞪地,他被掀翻,有温热的指腹覆上,给他上药。“真不起床?”萧一献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尽量隔绝噪音,但被子很快被拉下来,一个薄荷味的啄吻印在脸颊。那之后,竟意外的好眠。再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冬日的暖阳早已爬到被上,萧一献半睁开眼,摸索到手机:“喂?”“还不起床?”席来州精神奕奕,“早餐没吃,再错过午饭点,你的胃会痛。”“再睡会儿。”萧一献声线慵懒低哑,侧脸蹭着枕头。席来州凉凉威胁一句:“睡吧,等午饭做好了,我让alyssa上去敲门。”萧一献欲盖弥彰,若在席来州家留宿,会故意在客房制造睡过的痕迹。若alyssa上来敲门,不就知道他跟席来州睡了? 第97章 萧一献以为自己起晚了,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整个人随即埋进被子里,声音里困意十足:“这么早,你疯了吧。”席来州看到伸出被子的手光溜溜的,喉结上下滚动,探手掀开被子,眸色渐深。冷风从被掀开的被缝里往里钻,萧一献冷得抖一下,抢被子:“不用这么早吧,下班再送行李过去就行了。”“好,”席来州虚应着,在床柜里翻出上次在药店买的润/滑膏,脱了外套,迫不及待地躺进被子里,抱住温热又光滑的萧一献开始吻,“我们先做个早操。”萧一献迷迷瞪瞪地被掀来翻去,直到酸痛饱满的感觉骤然传来——他愕然看着身上的男人,无辜又迷茫的神色让男人呼吸变得更粗重,顶/弄得力道更猛了。“昨天才……”萧一献声音低哑中带着些许困倦,不满地挣扎,想把席来州赶下去,席来州霸道地攥着他的腰,俯身下来细碎地吻着,不满地说,“明明是前天。”“滚!”席来州握住他的欲望有技巧地撸,灼热的体温让萧一献开始沉迷,四肢交缠中,他越陷越深,情不自禁地哑声低哼,眼角红意渐深,席来州看得越发激昂。这场早操做得萧一献浑身通红,求饶了很久才得以解脱。穿衣服的时候,萧一献烦恼地看着镜子里被咬出不少吻痕的脖子。昨晚为了新买的黑色菱形压格棒球服,他配了衬衫,根本遮不住痕迹。餍足的席来州随便拿出一条围巾圈在他脖子上,张口就夸:“这样就很好看,走吧。”萧一献往镜子里看一眼,立刻把围巾取下来,在衣柜里挑挑拣拣。“不好看吗?”席来州执着要给萧一献套。萧一献残忍拒绝:“你的品位不是一般的差。”“是你挑剔。”席来州单手勾着萧一献的脖子,“快点换,我上班要迟到了。”“到底是因为谁才会迟到?!”萧一献不满地瞪他,眉眼的春意尚未尽退,瞪得席来州心口一荡,亲脸颊,“我我。”然后继续厚脸皮地给萧一献推荐,“要不换这条围巾?”最后换上高领毛衣的萧一献闷声强调:“以后不要咬脖子。”回到公司,萧一献和丁晓见面。丁晓的网络剧已经杀青,最近的主力是和x.crew推出明星设计款,这周末有个综艺节目要参加,萧一献要陪同。今天事情比较少,萧一献准时下班,和席来州分别开车前往誉峰园。席来州早已请人打扫了誉峰园,两人放完行李,开车去超市购物。小区附近就有一个超市,席来州负责推购物车,萧一献负责选商品。有些东西,席来州比较坚持,想买情侣牙刷。但这里的情侣牙刷是男女款式的,有个粉粉的颜色,萧一献问:“你用吗?”席来州咬牙点头,萧一献想象一下画面,笑了好久。买毛巾的时候,萧一献帮席来州选了一条粉色的,被勒着脖子换回灰色。接下来席来州也不坚持了,萧一献一律买同款。买单的时候,排在他们前面的大概是对父女,小女孩坐在购物车上,圆溜溜的大眼睛,穿黑色连体裤,扎一个小辫子,大概两三岁,冲着萧一献笑,还伸出自己手上的棒棒糖。“谢谢。”萧一献弯腰接了,很小心没碰到小女孩的手。待出了超市,萧一献还要去趟商场买衣服,席来州开车,萧一献坐在副驾驶座上吃糖,说:“刚才那个小朋友好可爱。”“小孩都长那样。”席来州对小孩子根本不感兴趣,红绿灯时转头看萧一献在吃棒棒糖,嘴都吸圆了,他声音有点干哑,“什么口味?”副驾驶座压后,萧一献半躺着,闻言抽/出湿/润的棒棒糖:“苹果味,试试?”席来州倾身下来要亲萧一献,后者敏锐地挡住:“在外面注意分寸。”“好。”绿灯亮,席来州转头开车,嘴角微翘,轻声重复,“在外面注意分寸。”萧一献听得头皮发麻,被席来州训练多时的他立刻补了一句:“在哪里都要注意分寸。”“晚了。”席来州抽空回头朝萧一献笑了笑,车内光线有点暗,他的眸色显得更加璀璨,萧一献看得目不转睛,他得意地隔空嘬一声,送个吻。胸腔震动,萧一献手抵着嘴偏头笑了,席来州很不要脸地问:“有没有接到?”他又点点头,脸有点烧。到了商场,席来州说要去药店买点必备品,让萧一献先到楼上买衣服。等两个人再次汇合,席来州两手空空,萧一献也没有问。萧一献没让店员跟着,席来州看他挑睡衣,挑眉问:“你不是不习惯穿睡衣吗?”萧一献面不改色地回道:“从今往后,我决心改掉这个坏习惯。”他挑好了一套,席来州摸/摸布料,手指扯着布料往外扯一扯,随意点头:“无所谓。”萧一献负责挑,席来州负责提,又转了好几家,买了几套,经过一家童装店时,萧一献指着橱窗里的粉色蓬蓬裙说:“这裙子适合刚才那个小朋友。”席来州闻言偏头看一眼,不感兴趣地“嗯”了一声,抬手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话音一落,席来州自己愣了一下。回家。席来州觉得这个词很奇妙,轻轻松松能让自己兴奋起来。 第99章 “为什么?”“明天我要陪我妈妈。”席来州一听注意力就被转移:“陪一整天吗?”“没有,晚饭吃完就回来。”席来州不满地翻身睡:“这和呆一整天有什么区别?”“明天你可以和朋友聚聚会?”萧一献支起身体,摇席来州的肩,没得到回应,他又说,“我会早点回来。”“午饭后?”萧一献摸/摸鼻子:“晚饭。”席来州冷哼一声。萧一献翻过席来州,睡在他脸侧:“回来补偿你。”席来州就在萧一献耳边低语几句,萧一献讨价还价。聊着聊着,两个人相拥而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席来州梦到超市,只是这回抱着孩子的男人再不是那张脸,而是李以均的脸。他越梦越生气,惊醒后扒了萧一献的裤子。半夜被/操/醒的萧一献一脸懵。第七十五章 床前黑色铁艺小灯亮着,墙上的剪影交叠,一条长腿被举高,随着顶弄,削瘦的脚踝随着脚掌微微晃动,萧一献愕然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你你干嘛?”不是说好今晚好好休息吗?正说着,萧一献挣扎着要下床,席来州随后扣住他的腰,就着他跪爬的姿势,特别凶狠地撞击:“没干嘛,就干你。”侵入体内的坚硬猛烈进出,扣住腰的掌心滚烫,像燎原的火,萧一献一句愤怒的话被撞到零零散散:“席……啊……席来州!”席来州俯身,恶狠狠地咬了他后颈一口:“让你看让你看!”“啊嘶……”萧一献声音变得低哑,不明所以被狠操,一叫嚣就被咬,被摁着猛顶,顶某个点。“啊……”“啊啊……”萧一献声音魅惑沙哑,身后人听得更为亢奋,萧一献有些受不住,腰塌着,一只手往下撸着自己,虽然不知道他凶什么,但已经开始求饶,“慢一点……”席来州退出,将他翻过来,一手按住大腿内侧,一手扣住另一条腿的脚踝,进时他的目光落在萧一献因撸动而微红的手上,出时,他炙热的眼神盯着那缓慢合拢的湿淋淋的穴上,看得呼吸粗重,难以自控地莽撞起来。“嗯啊……啊……”深灰色被褥上萧一献意乱情迷地闭着眼,鼻翼微翕,喘气声逐渐攀高,手快速地撸着,显然要到高潮了。席来州残忍地拽住他的手,压在被单上,萧一献睁开迷离的眼,哑声喊:“席来州……”席来州压下来,扯咬着他的黑色耳环,逼问:“以后还敢不敢追着别人看?”萧一献混乱不清,另一只手要伸下去,又被席来州攥住,他难耐的勾上席来州的腰,磨着蹭着,渴望高潮得脸颊通红,鬓角有薄汗,在灯光下是那么的诱人。腰臀急速抽插,席来州咬牙道:“以后只能追着我看。”萧一献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大腿难耐地磨着他强有力的腰身,听他恶狠狠的胡说八道,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边手不住地想往下:“放手放手。”“你说啊。”萧一献鼻音重重的:“说什么?”刚才明明就重申了!席来州特别愤怒地顶某个点,不停地。萧一献简直要崩溃,又是他要做又不给自己爽:“给我给我……”双手被拢到头上,萧一献被顶弄得只要顺着撸一撸就能射,要射不射的,折磨得他眼泪都出来了,思绪混乱地想着要说什么,说之前席来州一直哄他说的话吗?“喜欢……”“还有呢?”席来州啃咬着萧一献的手心,没有那么凶了。可后来萧一献还是没说对,甚至说些床笫之间他最爱听的话,惹得他根本没法放过他。萧一献被折来叠去,被干得腿软,最后跪在飘窗前,喘息间他想到席来州之前在这里哄他说的话,当时他一直不肯说。“大……很大……喜欢……”萧一献侧过脸一脸渴望地看着席来州。席来州全身血液急速往下涌,急不可耐地压下来吻萧一献。“嗯唔唔——”萧一献的双手还被牢牢地摁在腰窝上,肿胀的器官随着撞击颤巍巍地翘着,迟迟得不到释放。萧一献愤怒地咬住他的唇,睫毛上都是泪。“啊嘶——”后者回应是一阵又一阵的猛烈撞击,萧一献被顶的不住闷哼,情不自禁地张开嘴,身体开始绷紧,席来州肌肉贲张的手臂环紧萧一献的肩,呼吸急促,在席来州释放的同时,萧一献也终于达到了临界点,“啊啊……”地毯上一片狼藉,席来州覆在萧一献身上,意犹未尽地轻轻顶着。萧一献失神地跪在飘窗前,放松之后是疲惫,是愤怒。萧一献用手肘捅了席来州一下,鼻音很重,叫了太久声音沙哑:“走开!”席来州爽够了,开始恢复理智,搂着萧一献哄:“一献……”萧一献推开他,扶着腰拖着腿到床边翻被子,有白色液体自臀缝蜿蜒而下。铁艺小灯的光将萧一献的长腿无限拉长。席来州喉咙上下滚动,跟上去:“萧一献,萧——” 第101章 下到停车场,脱掉羽绒服坐进自己车里,萧一献还没想好去哪里。这幅纵欲过度的样子,是不适宜去见妈妈的。萧一献先打了个电话给萧母,说自己今天临时有急事,下次再陪她过周末。放下手机,他决定去探丁晓的班。中午,席来州给萧一献打了三通电话,均被挂断。恋爱新新人上网搜索,男朋友生气了,怎么哄。——献身。——脱光躺床上。不实用,席来州遗憾点叉。——给他想要的。这条建议虽然配图是制服诱惑,但席来州透过表象看到实质。最近萧一献想要什么?席来州心中有答案。他偶尔也想节制,但看到萧一献就又抛诸脑后。在这方面失信太多次,再承诺萧一献都不会信。而孩子这个愿望更不可能实现。且不说孩子无法立刻变出来,他也给不了萧一献孩子啊。更何况他不喜欢孩子,不懂欣赏孩子的天真可爱,对于萧一献的人生愿景,他是难以理解的,毕竟这与他的,截然不同。他的人生愿景对比萧一献的,显得模糊而又笼统——开心。席来州长腿交叠搭在茶几上,低头点了根烟。有什么可以替代孩子的吗?萧一献熬到下午三四点,终于抵抗不了内心渴求,开车回家。甫开进誉峰园,目光不经意看向公园时,萧一献踩下了急刹车。一个打扮土气的中年妇女,慌慌张张抱着一个不停哭闹的小孩子往门口走。待他下了车,萧一献发现那个小孩子,正是送他棒棒糖的小女孩。萧一献挡下中年妇女,皱眉问:“是你的孩子吗?”“坏人!坏人!”小女孩小拳头打在女人的肩上,哭得满脸通红。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起来,女人支支吾吾地说:“不是,我是她保姆。”“呜呜呜。”小女孩不停地哭闹,扭着身体要下来。萧一献选择了报警,拦着不让女人走。女人省外口音略重,一直说:“不要报警,我真是她保姆。”怀里的孩子不停闹腾,她终于将小女孩放了下来,萧一献就在旁边,小女孩落地后,就朝着萧一献张张手要抱,眼眶都是肿的。萧一献假装没看见。“叔叔。”小女孩哭着说,“抱抱。”萧一献找到一个理由,弯腰说:“叔叔感冒了。”就在此时,警察和保安同时赶来,他松了口气。车泊在路边,萧一献是报警人,跟着去了保安室,简单说了情况。女人强调自己是小女孩的保姆,因为小朋友不乖她训了两句,就哭个不停,还打她,最后犹犹豫豫地说出了雇主的电话。有保安说似乎在小区里见过她几次。保安室里并不大,挨着门口有一条长椅,警察将小女孩抱到椅子上,问她认不认识这个女人。问了很久,小女孩抽泣着说:“嗯。”闹到最后,似乎是场乌龙,等着小女孩的家长来确认。警察从小女孩小挎包里找到糖果,哄小女孩吃,止住了她的泪。萧一献坐下来,双腿自然交叠,双手插裤袋,侧过身低头看着小女孩,保持距离:“你为什么要跟叔叔说,阿姨是坏人?”小女孩颠三倒四地说:“我两个爸爸……她说……有有艾……跟其他阿姨说……有艾……有病……”说罢特别委屈的瘪嘴。大家都愣了,看向中年妇女,她憋红了脸,为自己辩解:“两个男人天天一屋睡,还搂搂抱抱……”大家都有些尴尬,面面相觑,场面气氛很诡异,小女孩转着脑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看向一旁的帅叔叔,鼻音很重:“我爸爸有病吗?”萧一献嘴唇微翕。望着这双湿漉漉的通红眼睛,萧一献希望她能永远像伏在她父亲肩头时那样溢满笑,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没有。”萧一献犹豫着说“谎”,话一出口,他眼眶有点热,心脏有点痛但又仿佛是酥麻,他语气再坚定一点,“没有病,是阿姨乱说话。”小女孩从粉色挎包里掏出一颗糖,举高,破涕而笑。萧一献伸出手,虚空落在她手的下方,小女孩的手牢牢贴了下来,将手心的糖果塞到他微抖的手里。“甜。”小女孩自己也吃了一颗,将糖推到腮帮,玩着糖纸。萧一献舌头搅着糖果,双手插回裤兜里,低头对小女孩笑:“特别甜。”后来小女孩两个家长都到了,得知缘由当场解雇了保姆,还说要告她诽谤。事情告一段落后,萧一献从保安室走回自己车上,不自觉哼着轻快的歌。 第103章 被赶开的席来州窝在沙发另一角,冰冷的眼神落在香槟身上,惹得它抖了抖。萧一献一移动平板,席来州的脚下一秒就将香槟赶了下去,香槟自动自发跑得特别溜,在屋子里绕了一大圈。“你看,好不好看。”萧一献举着平板,趴到席来州身上给他看,席来州搂得紧紧的,瞟了照片一眼,客观来说很好看,香槟也会配合,“就这狗不好看。”萧一献疑惑地拿回来自己看:“挺好看的啊。”坐起来,萧一献直接发朋友圈,配字:我家香槟。最后还拿来当手机锁屏。席来州对嘴闷了一瓶啤酒,之前他想和萧一献拍照,萧一献都不肯,这条贱狗一来,就拍上了,还能荣登锁屏……带香槟回家的第一天,席来州就想弃养了。当天晚上席来州为表洗心革面的态度,没有和萧一献做,实际上打着做早操的算盘。萧一献长期设两个闹钟,隔着一个小时。但通常都是席来州先醒,去关闹钟,接着就可以趁萧一献迷迷瞪瞪,来一场早操。但现在被闹钟叫醒的不止席来州了,还有香槟。第一个闹钟响起,香槟就在门外呜呜嗷嗷地叫,叫醒了萧一献……从此,早操这道甜点,席来州是别想吃上了。等萧一献和香槟熟了之后,他更怄气了。以前萧一献早上起来,迷迷糊糊就喊:“来州,席来州。”会把他喊得骨头都苏了。现在呢,一睁开眼睛,就应和扒门的泰迪:“香槟。”每天晚上把它的狗窝搬到玄关,早上起来肯定能看到狗窝在他们卧室门口。席来州小的时候,也喜欢敲父母的门,但被父亲暗地里教训几次后,他懂事了。香槟却怎么教训都不懂事!就像现在,萧一献帮香槟洗澡,洗得身上半湿,他看得撩火,将萧一献抱上洗手台肆意妄为,两个人都剑拔弩张了,香槟在下面使劲攀萧一献的脚,还呜呜唉唉地叫!席来州一个眼刀劈过去,它倒是懂得后退几步,但他视线一离开,它又没脸没皮蹭上来了。“我先给香槟吹干卷毛。”萧一献唇被吮得有点肿,皮肤微红,诱人得很。“不行——”萧一献已经下了洗手台,拿着吹风机到客厅去,香槟兴奋地跟在身后,留一地水。席来州举着上膛的枪,寂寞地站在浴室,气得踹门。虽然后来他在浴室将萧一献操得腿发抖,狠狠满足了自己两次,席来州还是难消恨意。香槟这条贱狗,是一定要送走的。而这段时间总是被挑刺,加班加到哭的小蜜蜂,根本不知缘由。第七十八章 香槟来了之后,席来州暖香入怀的时间少了一截,因为晚上要遛狗。“席来州你快点!”萧一献站门口催促,香槟在电梯口和门口之间来回窜,“香槟等很久了。”香槟听到自己的名字,攀到萧一献腿上,一直蹦,把牛仔裤刮得沙沙响。“不抱。”萧一献低头笑着推开香槟,“我今天穿的毛衣,你待会又要毁掉了。”萧一献今天又穿黑色高领粗针宽松毛衣,自从和席来州一起住之后,高领的衣服成了他的必选。席来州穿着套onitsuka tiger家的黑色运动套装走出来,高大的身影往香槟身上一罩,香槟立刻规矩站好。席来州负责关门,萧一献拖着狗绳去摁电梯。“冷不冷?”进了电梯,席来州去摸萧一献的手,啧了一声,“叫你戴手套都不肯,冰的。”萧一献不理他,顾着跟香槟玩,席来州顺势牵在手里揉,等他反抗再放手。出了电梯,香槟就跑起来,萧一献被拖着跑了几步,席来州将狗绳接到手里,往回拽了拽,香槟往回一转脑袋,老实多了。誉峰园很大,他们绕着走半圈,就可以回家了。今天香槟跑着跑着,就爱往小公园里窜,被席来州拖回来,它就绕着萧一献的腿叫。萧一献推席来州往小公园走:“看看小公园里有什么吸引香槟。”席来州冷哼一声:“肯定是母狗。”小公园里有不少家长带着小朋友在这里玩,当然少不了狗。席来州放长了狗绳,和萧一献两个人坐在靠椅上休息。香槟撒了欢,绕着一只白色博美转,还试图骑上去,他们都没注意看。萧一献又遇到上次的小女孩,她今天戴了个粉色的头箍,扎个小马尾,跑到萧一献身边的时候,小马尾还一晃一晃的。席来州看她冲着萧一献直笑,隐约记起她是谁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同时间,萧一献笑问:“你爸爸呢。”“甜甜。”甜甜主动倚着萧一献的膝盖,回头指着不远处一张木椅子,“我爸爸他们在那里。”席来州看过去,甜甜指的那个方向坐着两个男人,牵着手,一高一矮,视线都落在甜甜身上,他挑眉:“是哪个?” 第105章 “我今天休假啊。”“不是说好陪我去上班吗?”萧一献看着烟灰缸上的烟头,捋捋银灰色头发:“啊,忘了跟你说,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去你公司。”“什么事?”“要去我妈妈家吃饭。”“还有吗?”萧一献又想了想:“还要带香槟去美容。”席来州抬手看手表,说:“早上去美容,中午在你妈家吃饭,下午三点钟就可以来找我了。”“……”最后两个人还是同时出门,吃完早餐,萧一献去宠物医院,席来州去公司。公司。小蜜蜂呈上两份文件夹。席来州打开一看,第一份是关于今晚的宴会的,他略略看看,签了名。第二份是明年七月回悉尼总部的人员初定名单。席来州看到上面第一个名字就是“席来州”,晃了下神。“小刘,这上面没有你的名字。”席来州将笔搁下,低头捏了捏自己的眉峰,冷冷道,“当初面试时,就已经跟你确认过,在国内工作一年,之后都在悉尼办公。”小蜜蜂的工作业务已尽数上手,成了席来州的左臂右膀,若他不陪同去悉尼,席来州的工作会受较大影响。这阵子公司里没人敢惹席总,就连倚老卖老的副总,看到席总都绕路走。小蜜蜂对自己又捅了马蜂窝惊恐不已,但又不得不回答:“抱歉席总,因为我女朋友不肯陪我去悉尼……”席来州啼笑皆非:“面试的时候你没女朋友吗?”“当时……确实没女朋友。”席来州已经不耐烦看这份文档了,将文件略略往外推,道:“明天再给我看,如果还出现原定回悉尼,现在却没有出现在这份名单上的人,让人事部按合同办事。”小蜜蜂沮丧地往回走,办公室门都忘了关。席来州处理了几份文件,发信息给萧一献后,听到门外有些噪音,起身准备关门,走近门口时,听到小蜜蜂和大牛在聊天。“异地恋太不稳定了,”小蜜蜂苦恼地说,“万一我女朋友劈腿了怎么办?”席来州眉头一拧,心不在焉地关上门。旋身踱步到办公桌前,席来州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松松领带,目光随意一扫,看到手机锁屏里的萧一献。明年他回悉尼,萧一献呢?从前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明年七月”在那时看来,还很久远。也因为他从来都是独身主义,在某个地方认识某些人,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他是毫不眷恋的,时间到了,该走就走。反正下一个地方,也有无数艳遇,也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可取代的人太多太多。但现在不一样了。萧一献,有且只有一个。席来州坐了下来,再次摁亮手机,信息框里还没有萧一献的回信,他咬着自己大拇指指节。在萧一献心里,自己并不是那么重要的,要是不守着他,他指不定下一秒就跑了。就像昨天晚上,他一直陪甜甜,如果不盯着,哪天兴起,跑去生一个怎么办。说他他还不开心。席来州松开牙口,手指在桌面敲敲,眼神阴霾。而且他身边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他妈妈……李以均……席来州摇摇头。不行。不能留他一个人在国内。得想个办法把他哄回悉尼。下午两点,萧一献从萧母家,带着香槟回到誉峰园。在席来州的催促下,萧一献去了他公司,时间刚好是下午三点钟。一进来,就给了个芒果千层蛋糕吃。萧一献坐在真皮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微微侧身抵着沙发角,一边吃蛋糕,目光似有若无地飘向席来州。不得不说,工作时的席来州,比之平日,更为严肃,有种异样的吸引力。不像他,基本一个样,到哪都插诨打科。“吃完了?”正跟下属议事的席来州,忽然侧过头看他,正正撞上他窥探的视线。“嗯。”萧一献抽张纸巾拭拭,然后起身,“我去泡杯咖啡。”没等席来州回应,萧一献已经出了他的办公室。萧一献闲庭信步,往记忆中的茶水间方向走去。“听说了吗?刘助今天又被席总训了。”茶水间里传来声音,“因为七月随席总回悉尼的人员名单有误。”萧一献脚步微顿,往回走。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席来州一人,他正看着电脑屏,微微蹙眉,认真的侧脸很迷人。 第107章 “你买一模一样的,也太明显了。”萧一献窝在副驾驶座上,目光转到席来州所戴的有刮痕的钢色方形袖扣时,语气柔和很多,“过几天重新送对袖扣给你。”这段日子几乎被席来州掏空了时间和身体,都没来得及好好挑礼物。刚巧遇到红灯,席来州牵住萧一献的手揉捏,绿灯亮才肯放开。无聊时,萧一献问:“刚才和蒋特助讲什么?”“讲我元旦不回家。”“工作忙?”“忙着陪你。”萧一献听得胸口一阵酥麻,但他记得席来州家很注重节日团聚的,而且他也没时间陪席来州。“你还是回去吧,我元旦要回家陪我妈妈。”“那我跟你一起回去。”红灯停,席来州侧过身,拖住萧一献的手。第八十一章 萧一献有点懵:“你别开这种玩笑。”席来州捏捏萧一献的黑色朋克耳环,心想下次一定要买对礼物,要在萧一献身上留下他的痕迹:“那你元旦跟我回悉尼。”萧一献觉得席来州黏自己有点紧了。上下班要一起,休息日要到公司陪他,现在连元旦,也要在一起。而且回悉尼,席来州回家过节,他一个人在酒店呆着吗?“你自己回去吧,”萧一献尝试好好解释,“也不能一直——”“你每次过节都回家陪你妈,就不能有一次是陪我的?”席来州挑眉问。一听到席来州将他自己和萧母放在对立面,萧一献就隐隐不安,立刻避开了萧母的话题,谈论别的:“也不是因为我妈妈,你回悉尼是回家,我去悉尼做什么?在酒店过元旦吗?”“你也跟我回家啊。”席来州别有用意地说,“我们家人都很open的,不会介意我们的关系。”不像你妈。“再open,也不能接受儿子……和男人在一起吧?”每个人的眼界视野都是有限的,萧一献不能想象完全不介意这件事的家庭。绿灯亮,席来州开车,一边说:“这点你放心,就连我说将来绝不结婚,我爸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事实上,他们家大多数人都是不婚主义,少有人结婚生子。席来州亦从未起过“结婚生子”的念头,甚至觉得理应如此。“……去几天?”“三天。”车子拐入车道,顺至会所大门,席来州停车,转头看到萧一献偏头抽着烟,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寂:“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席来州进去后,萧一献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车里。抽完一支烟,正想要下车透透气的萧一献,接到了萧父的电话。“你弟弟出了车祸。”萧父的声音疲惫。萧一献到医院时,李以均刚好被推出手术室,还没醒。他惯常玩世不恭的表情全然消失,躺在病床上虚弱得让人半点想不到他的坏处。自从那晚在医院一别后,萧一献就再没有见过李以均,在公司里也没有遇到。从公司同事的只言片语中,萧一献知道李以均这段时间酗酒。他几次开车到萧父家,但最终还是没有进去。要是进去了,劝诫了,那李以均兴许还会心存侥幸,觉得两个人还有复合的机会,他不能给李以均这样的幻想。结果李以均酒驾,车祸入院。“你弟的工作暂时由你接手。”萧一献木讷地点头,看着萧父和李攀进病房,自己坐在病房外的长廊上,心情复杂地盖住自己的脸。晚宴大厅,蒋特助凑席来州耳边低语几句,席来州眼神阴霾。“醒了?”病房里传来李攀的声音。萧一献站起来,偷偷往病房里看一眼,待看到李以均醒了,便舒了一口气,转身走了。进了停车场,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萧一献看到有几通席来州的未接来电。他一边往回拨,一边走向自己的车:“公司临时有事,我就先走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萧一献不疑有他,上了车:“那先挂了,到家再聊。”萧一献驱车出了停车场,有一辆车随后也开出。萧一献到家时,席来州还没回来。香槟显得异常躁动,萧一献心情不好,匆匆扔了个蜡笔小新的新玩偶给他,没有给他解开狗绳。萧一献进浴室洗完澡,席来州已经坐在客厅上抽烟,面上没什么表情。想到自己无端端放了席来州鸽子,萧一献主动踱步过去,问:“什么时候回来的?谁送你回来?”“刚刚。”席来州语气淡淡的,这种口吻萧一献熟悉又陌生。席来州惯常用这种口吻同外人说话,但很少对萧一献如此说话。“在生气?”席来州呼出一嘴烟,将半截烟丝丝碾碎在烟灰缸里,缓缓说:“有点,你想怎么补偿我?”席来州满腔怒火,想发作又不能发作。发作吧,暴露了他派人跟踪萧一献的事,不发作,他又实在难受,只能带着面具装。“肉偿好了。”席来州一把将萧一献拖到沙发上,压住就咬了脖子一口。“嘶!”萧一献疼得皱眉,有点闷闷不乐地推席来州,“下午做过一次了,今晚不要。” 第109章 而席来州呢?派人跟踪他,计较他的过去,他说要隐瞒两个人的关系,席来州有多少次阴奉阳违!更何况,两个人在一起之前,席来州不知道他对同性恋的看法吗!“是不是我最好是个玩具,没有过去,没有思想,一切顺从你,天天陪着你,你就觉得我尊重你了!”“你见过哪个玩具是被人伺候着的!”萧一献觉得,自己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纵容席来州,要让他知道错。而席来州则决定,这次无论如何,要等萧一献服软,自己再哄他。两个人陷入了冷战。当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有睡,第二天一大早萧一献就先走了,晚上买了一张被子,在沙发上睡,结果半夜掉下沙发,头磕到茶几腿,有点红印。隔天晚上他洗完澡出来,发现席来州裹被睡在沙发上,他只好进卧室睡。有时萧一献应酬,很晚都没有回来,他就会收到席来州的电话。但听到的是香槟嗷嗷嗷的叫声。元旦席来州没回悉尼,萧一献则回家陪母亲,相约的悉尼之旅不了了之。香槟没了席来州的阻挠,一直缠着萧一献,但萧一献没有心情陪它,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胃,因他三餐不继,冷热混吃,又迅速作痛起来。第八十三章 以前两个人会在客厅抽烟喝酒看球赛,现在各自在根据地活动。香槟相对活动范围大点,跑进卧室时,得到萧一献理睬的它几次要蹦上床,客厅的电视声音就突然特别响,被赶出卧室后,电视声音又小了下来。香槟屁颠屁颠到了客厅,看到席来州朝自己招了招手,它立刻蹦过去,但没敢跳上席来州的沙发,只在席来州两只脚之间来回窜,窜得在萧一献那里沾染上的烟味都散了。它想跑回自己的狗窝,却被踹了下屁股,身子就地一滚再抬头时,看到卧室的萧一献,又特别兴奋地跑进去。然后又被赶出去,又被赶进去,乐此不疲。到了睡觉的时间点,香槟就会被席来州赶到玄关的狗窝睡。萧一献也自动熄灯睡觉,但少了移动暖炉,晚上总是睡不着。后来他不动声色拿了席来州一件未洗的外套当被子盖,勉强换得好眠。谁知第二天他洗个澡出来,就看到香槟咬着他的“被子”满屋子溜。“……”萧一献余光打量着席来州,他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似乎正等着自己低头。他咬咬牙,装作看不见香槟,就进了卧室。“你没话跟我说吗?”萧一献回答:“等你给我道歉认错之后,再说不迟。”客厅里再没有传来声音,萧一献在床上辗转睡去。半夜,他仿佛抱住了一个硬邦邦的肉体,上面有特别熟悉的味道,微软的触感在眼皮上蹭,让他沉迷。隔天早上,他还是一个人在卧室醒来。萧一献出门时,在便签留言,说自己最近两天到外地出差,不回来,特意写上了“to 香槟”。电影《探鱼》明天将在c市正式开拍,丁晓是这部影片的女主演,这还是她第一次担纲电影女主演。萧一献亲自送她到c市。到了晚上,几个相熟的圈内好友约了萧一献一起去当地的温泉村享受享受。换上浴袍,萧一献和几个男人在榻榻米上喝小酒,收到席来州的信息。——不行。萧一献看了一眼,就关闭屏幕,继续喝酒。酒过三巡,大家谈起最近大热的影片,小成本制作《凉山阿武》上映两周票房破10亿,跌破了大家的眼镜,也惹红了圈内圈外众人的眼。《凉山阿武》的神秘投资人成了大家艳羡的对象。谈到投资人,大家不免想起《探鱼》。《探鱼》其实很早之前就准备开拍,但因原投资方临时撤资,导致开机日期一拖再拖。后来李哥竟然在两周之内找到了新投资人,大家不免要问上一问,讨点经验。酒桌上李哥被大家吹捧得有点儿飘飘然,就开始给大家细说了。他第一次去投资人办公室时,刚刚自我介绍完,就看到投资人的助理上前细语:“这是……拍的电影。”那位投资人点头,示意他将合同拿出来。李哥拿出来后,还没来得及鼓吹,投资人将合同略略翻一翻,就……签字……了……这还是李哥第一次遇到不用就合同内容讨价还价,不用再三游说,不用画大饼就签字的投资人。李哥刚把这位投资人形容成“人傻钱多速来”的典范,手机就响了:“哎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们喝,我出去接人。”李哥匆匆趿了鞋出去。他们以为来的应该是个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谁知道排闼而入的,是位身高颀长,举止一派从容的混血青年,穿着一件灰色浴袍,露出精壮的胸肌,面无表情。萧一献看到“人傻钱多”本尊,有些呆滞。李哥互相介绍:“这位是席总,这位是……”最后连萧一献都介绍了。“席总你好。”席来州皮笑肉不笑:“小萧。”萧一献旁边刚好有空位,席来州落座,两个人视线没有汇聚,像刚刚认识的陌生人。服务员随后进包厢,拿出价目表,询问席来州待会泡温泉选哪个按摩师。席来州一翻开价目表,太阳穴就突突地跳,这里面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哪里像按摩师,典型的醉卧之意不在酒,难怪萧一献不肯回家。“小萧点了哪个?”席来州慢条斯理地问,偏头看萧一献时嘴角上翘,眼神却暗潮汹涌。萧一献被看得背脊发凉,还没来得及回答,李哥插嘴道:“点了第一个。” 第111章 吵完估计又没机会做了,席来州身体往下挪,作弊般地含住萧一献的性器,一边舔一边往上看萧一献。“席来州……”萧一献鼻音很重,左手撑在身后坐了起来,右手捋起席来州的头发,饱含情欲的双眸近距离地盯着吞吐间变得湿漉漉的浅色性器。马眼流出些许前列腺液,席来州抹了一指凑到萧一献嘴边,萧一献往后躲,两个人双双滚作一堆,唇齿相吮。后来席来州翻滚到床侧找润滑剂:“这边没找到,你看看那边……”萧一献也没找到,席来州随口就说:“让服务员送过来——”“当然不行。”萧一献毫不犹豫地拒绝,翻坐起来,抖起浴袍穿上,起身心不在焉地系带子,只露出格外修长笔直的小腿,泛着诱人的红色,“可能在温泉旁边。”他打开房间尽头的原木色推拉门,门后是一个露天庭院,四周有树,树下有地灯,泉水经竹筒汇入右边朦胧着水雾的圆形温泉,涓涓的水声和着淡淡的硫磺味儿。萧一献走下去,伸脚去探水温,冬天浸泡在微烫的水里,真是一种享受。他干脆脱了浴袍下水:“要是找不到,我们泡泡温泉说说话得了?”“你给我回来。”席来州脚步声越趋越近。萧一献看到池边有个黄铜色的端盘,上面有不少瓶瓶罐罐。他随意拿起一个白色瓶子瞧了瞧,正是润滑剂,又拿起一个没有任何文字的黑色瓶子,好奇地打开扇了扇瓶口:“是精油吗,怪香的……”席来州进来时,就看到露天树下,萧一献白里透红的背在袅袅水雾中颤着。看得他口干舌燥地下水揽住萧一献的肩,还没低下头去吮吸背上的水珠,怀里的人儿陡然拽着他的手往下探。“嗯?”席来州握着那尺寸不对劲,想低头看一眼,萧一献已起身坐到池边,两条长腿还湿淋淋地淌着水,右手就急躁地扣住席来州的后脑勺,往昂首挺立处压,喘着粗气催促:“来州,吸吸。”席来州讶异地挑高眉,两个人的性爱多数是他主导,萧一献少有如此主动的话。他低头含住,一边撩高眼皮看萧一献,后者眼尾都潮红起来,他一个深喉,萧一献哼得唇都颤了,表情煽惑无比。他忍不住扳低萧一献的头来吻,舌头刚探过来,萧一献立刻亢奋地吸住,分开时唇间还带着一丝晶莹的唾液。握着比平日大了许多的性器,席来州哇了一声,调侃道:“难道这里的温泉还有壮阳的功效?”“不是,”萧一献闭着眼,难耐地说,“刚才不小心闻到助兴的……”说到一半,又想压低席来州的头。席来州一听,顿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迅速反扣住他的手,摁在黑色瓷砖上。“席来州?”萧一献睁开眼。“刚才你不是说泡泡温泉说说话,就好了吗?”席来州一本正经地回视,“不是还想批斗我的问题吗?”萧一献另一只手也被扣住,他勾起长腿,去磨蹭席来州的侧腰,急促地说:“你不是说做完再吵吗?”“我现在觉得你说得对。”席来州忍着笑,“吵完再做。”“只要你以后不派人跟踪我,我就不吵了。”萧一献湿漉漉的眼眸看着席来州,语气很软。席来州根本没打算撤走人,便回避式地低头含住萧一献的,舌头不住地勾缠,缠到萧一献爽得哼叫,又退开来,说:“那你不准再去见李以均。”“你讲点道理。”萧一献不满地顶胯,脚往下探,在水底碰到席来州的剑拔弩张,哑着声音说,“我们同在一个公司,父亲又……怎么可能完全避开不见面?”席来州十分厌烦萧一献和李以均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当即抓起萧一献的手,泄愤地咬一口。“你不能因为他单方面想跟我复合,就把我当犯人啊。”萧一献好不容易抽回自己的手,顺着侧腰磨了磨牙印,又去摁席来州的头,这次怎么也摁不下。“万一你也想跟他复合呢?”“不可能。”“为什么?”因为不能原谅李以均的背叛?因为无法缓和李以均同他母亲的紧张关系?“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他复合。”萧一献哭腔都出来了,还主动拿出润滑剂,要拖席来州上来,“我们别吵了行不行?”两个人还没走到卧室,就在庭院推拉门旁的沙发上拥吻,后来萧一献跨在席来州身上,让他给自己口交。萧一献不得不承认席来州的口技特别好,还时不时深喉,爽得他唇都抖着,放出一阵阵喘声,更别说探入穴中摁压的中指:“席来州……”席来州扯他坐在膝上,缠着亲,手上还给他撸。庭院远远的灯照过来,温润着两个赤身裸体的青年。感觉到席来州的剑拔弩张在他臀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蹭,萧一献忍不住说:“进来啊。”席来州低沉的声音不停地蛊惑他:“你坐进去。”萧一献不肯,席来州就只是亲他,不给他撸了。“席来州!”“席来州!”萧一献终究还是抵抗不过内心的渴望,跪在沙发上,翘高臀,扶着席来州的巨大对准他湿软的穴,艰难地往下坐,每一寸被挤压的肠肉都十分酥麻——席来州下身被套入了又软又热的穴中,所到之处都被紧紧吮吸,看着萧一献还慢慢地往下坐,简直像折磨,席来州喘着气捧住他的臀瓣就开始猛烈冲撞。“啊……”萧一献双手扣着席来州的肩,被操得直哼,几缕略长的银灰色头发上下晃着,有汗珠缀到黑色朋克耳环处,不一会儿又甩到席来州身上。“爽吗?”“嗯。”萧一献给自己撸着,就快要到高潮的他抵着席来州温热的额头,声音隐隐带着哭腔,“要到了。”席来州用粗重的鼻音问:“喜欢我这样操你吗?”萧一献无力地甩了他一巴掌,待感觉不到强有力地进入时,他自己动了几下,累得跪坐在席来州身上,只能自暴自弃地将脸埋在席来州冒着薄汗的肩里:“喜欢,来州快点。”席来州轻笑出声,嘚瑟地吮吸萧一献的脖子,说:“明天我要把他家的春药买回去……”萧一献悲愤地扳住席来州的脖颈,俯身压住他的嘴。后来换几个体位,被压在床上时,萧一献腹部已一片狼藉,又陆陆续续回答了几个毫无廉耻的问题。席来州俯身下去低语几句,这次不再是没脸没皮的话了,萧一献搂着他肌肉贲张的肩膀,难耐地顶胯去够被自己吞没得湿淋淋的巨大性器,意乱情迷地回应:“因为只喜欢你,只想跟你在一起啊……嗯啊啊……”席来州亢奋地按着萧一献的大腿内侧,使劲顶弄,心满意足地射了。 第113章 “你是病人的家属吧,他现在正在……”第八十六章 进了医院,医生怀疑是胃穿孔,先拍了片。拍完片,又急匆匆返回急诊室。萧一献输液,席来州被拒在急诊室外。期间,他看到医院里又来了一个男患者,担架上哪里都是血,情况危急,医生匆匆问诊后,直接将他送进手术室了,全程十分钟都没有。送他来的矮个男人坐在手术室外,护士拿着份资料出来,问他:“你是他的家属吗?”“不是,朋友。”护士便垂下手,吩咐他:“你赶紧打电话给他直系家属,他做手术,还要输血,这些都要直系家属签字才行。”席来州穿过他们,去给萧一献填住院资料,结果出现了一些问题,护士还说医院里的病房都满了,给红包都说腾不出来。在这座陌生的边缘城市,远离了所谓的权势直接交集,席来州拐了几道关系,才同这所医院的院长联系上,得到承诺,明天安排一个单人病房,今天先住双人病房。席来州就又去等拍片结果,第一时间拿到检查报告,疾步往回走时,他听见矮个男人很着急地说:“你们先做手术。”“那怎么行。这个责任我们可担不起,要是像上星期那群医闹……”席来州拐进医生诊室,再听不见他们的争吵。医生看完检查报告,说:“差点就要胃穿孔了,再做个胃镜吧。”然后席来州才又看到萧一献,他满脸虚汗,皱着眉虚弱地躺在担架床上,医生给他打麻醉时,他都没有睁开眼睛。萧一献再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坐在米色拉帘旁的席来州,他坐在一张椅子上,轻揉着自己的手。“醒了?”席来州摸着他的手背,低声说,“急性胃溃疡。”萧一献自己猜也是这个病。他心虚地等着席来州的责备,都怪他自己没有注意身体。“等你可以出院。”席来州却只是说,“我们回悦亭小区住吧,让药膳厨师给你调理身体。”萧一献疑惑着点点头,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白色的主色调,右边是拉帘同席来州,左边是门和墙,墙上镶嵌了明亮的玻璃,可以看到走廊外三三两两的病人。他立刻挣开席来州的手,声音虚弱地说:“别拉手。”“有力气跟我吵了?”席来州正说着,他的手机便嗡嗡地响起来,他对萧一献说,“我先接个电话。”便走到走廊外。萧一献能听到走廊外的只言片语,席来州在讲工作上的安排。他想起小蜜蜂上次说的话,自己害得他在公司声誉大减,现在又……等席来州回来,萧一献低声说:“你先回去?”“公司没什么事。”席来州轻描淡写地说,顺手给他抹汗,“在这里陪你。”“你别在这里,你……一点都不收敛。”席来州其实已经收敛了很多,可他这个时候实在做不到像个普通朋友那样对待萧一献。他正要为自己辩解两句,便突然听到萧一献歇斯底里地“呕”了一声,席来州胆战心惊地看下去,那白床单上刺目的红,险些刺破了席来州表面的平静。他迅速按了护士铃,额头的汗比萧一献的还多,声音紧绷地说:“没事,医生很快就到了。”医生到时,萧一献又呕了一次,血沿着床单一路往下渗,还有些许汇聚在铁制床沿往下滴。席来州疾声问:“不是止了血吗?为什么他又呕?”“又吐了这么多!”医生面上也不轻松,急声吩咐护士,“去拿三腔管,准备——”他转过来问席来州:“他是什么血型?”“a!”“准备a型血袋。”两个护士应声而去。“萧一献……”席来州有着深深的无力感,他什么都做不了,连握萧一献的手,都不被萧一献允许。萧一献像个半死人躺在床上,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和早上时截然不同。“他怎么越来越严重?”医生解释道:“因为他现在失血量太大,身体耗不了了。”席来州小指无意识地抖着。其中一个护士进来了,跟席来州说:“来签知情同意书,同意输血和……”满手是血的席来州转身夺过护士手中的笔,知情同意书托在左手心上,一个力透纸背的“席”字刚写完,医生追问道:“你是病人直系家属吗?”“嗯。”席来州应了一声,迅猛地将“来州”两字划完。“可你刚才叫他萧一……”护士看着病人床头的名字——席一献,道:“病人姓席啊。”此时,另一个护士已移着医护小推车到了,医生忙着戴手套,匆匆结束前面的话题,一边跟病床上的萧一献说:“药物止不了血,现在给你插三腔管止血试试。三腔管从鼻腔进入你的身体,一会儿需要你好好配合。”医生还让席来州离开,但席来州听到“试试”这两个字,下唇咬出血,不肯离开病房。医生只好说:“你待会帮忙稳住他的身体。”席来州第一次看到萧一献吐血时,他还能说几句话,让人安心。到了医院,萧一献很快被推进急诊室,再见到他时,他也只是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医生给他做无痛胃镜时,他麻醉着没有反应,温顺得很,席来州便还能维持镇定,觉得病治好以后不要再犯就行。但现在直击医生给萧一献紧急止血,那条长长的三腔两囊管从萧一献鼻腔塞进去,萧一献难受得五官聚拢,喉咙一直发出嘶哑的惨叫。席来州压着萧一献的腿,都能感受到萧一献无法抑制地躁动。席来州才知道,原来萧一献那些淡定,那些温顺通通只是假象,是暴风雨过后的平静。自己在急诊室外时,萧一献有多少次这样的挣扎?席来州的心剧烈地痛着,终究还是红了眼眶。“咽下去,咽下去。”医生急声对萧一献说。第一次插管失败,第二次插管还是失败。每次插管,对席来州来说都是一次煎熬。尤其是医生再次给萧一献打气时说:“你这种情况死亡率还是很高的,再克服一下。”席来州恨不得被插管的是自己,大失血的是自己,这样自己就不用如此无力,心也不会如此地痛。到了第三次,医生终于成功将三腔管插进萧一献的胃里,用注射管打进气体,止了血。 第115章 “结婚后又不跟我住,如果你们真的互相喜欢,你可以带她回来给妈妈看看,”萧母将席来州端来的水扔在垃圾桶里,自己起身去倒了一杯,回来跟萧一献认真地说,“只要她是爱你、对你好的女人,妈妈都可以接受。”女人。萧一献忽然觉得食道里异物感十分明显,让他难以忍受。席来州重新回到医院时,萧一献所在的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暗灯,他想进去,被萧母拒绝:“萧萧已经睡了,你别进来吵他。”接下来的几天里,席来州要见萧一献,都不同程度受到了萧母的阻拦。第八十八章 萧母似乎有陪护经验,在医生护士只言片语中,席来州知道萧母很认真仔细,将萧一献照顾得很好,连请来的看护都沦为打下手的角色。刚开始萧母拒绝他进入病房时,席来州认可病人需要多休息,他在窗边看到萧一献睡着了,也就不强迫了。但后来萧一献换到单人病房,没有了探视的窗,席来州根本不知道萧一献的情况,再加上萧母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他开始觉得不对劲。其实席来州能感觉到萧母对他的排斥,那种未宣于口而若隐若现的厌恶感。他怀疑萧母对他们的关系有所察觉,所以这样针对他,不给他探视的机会。因投鼠忌器,担心萧一献病情真的不适合被探视,席来州不愿硬闯,他先去医生那里了解萧一献的情况。医生听到“席一献”三个字便道:“明明身份证上是姓‘萧’,要不是病人的母亲找我们算账,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当时要是救治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我们要怎么担这个责任?”然后医生又说:“你不是病人家属,我没有权利向你透露病人的病情。”家属、家属、家属。萧一献住院的这段时间,席来州单单为了这两个字就耗费了不少精力。席来州伸手揉揉眉峰,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但因他久居上位,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反衬得这种语气有点儿四不像:“我只想知道他现在病愈情况,是好是坏,能不能接受探望。”“有什么事,你可以自己问病人的母亲,”医生也有自己的坚持,低头在桌上整理文档,一副很忙的样子,还按了叫号铃,“或者病人本人。”席来州没有走的意思:“我是他男朋友,也不能知道?”“男朋友?你们是同性恋?”医生深深皱眉,脸上担忧不已,“原来你不仅改了病人的姓名,还隐瞒了病人的病史……病人有感染hiv吗?”“你什么意思?”席来州眼底风雨云涌。医生往后仰,背贴紧椅子,但仍强装镇定:“病人的病史你们应该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当时急救情况危急,病人血呕得哪里都是,万一我们医护人员手上有个小伤口,那该怎么办!”确实存在不少hiv病患刻意隐瞒,导致医生护士们在救治过程中感染的情况出现,但——“在你们医院,同性恋等同于hiv吗?”席来州没想到自己还会在这个小城市遇到这样的歧视。医生哑口无言,自然是绝口不认席来州的指责:“我就问你一句,你、你怎么理解成这样……”席来州冷冷瞥了他的工牌一眼,似要把它挫骨扬灰,但下一秒却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时近中午,顶着满腔的怒火,席来州先是打了两通电话,而后在吸烟区抽烟。走廊不似深夜那般寂静无声,病房里时不时会传来几句话语声,还有饭菜的香味,席来州抽完几根烟,沉默地坐在长椅上。也不知道萧一献现在开始吃流质食品了没有。也不知道他拆了三腔管之后,恢复情况如何,上次进去萧一献脸色看着挺好的……席来州拿出手机再看看时间,复又衔着一根烟,仰靠在椅背上咔嚓点燃。白烟袅袅间,席来州看到这几天时不时会碰到的矮个男人坐在走廊边上的木椅上,驼着背,神色晦暗地啃面包。席来州匆匆夹下烟,手搭在椅背上,两腮微鼓,吹送出一阵白烟,搅了视线。在这个陌生的小城市,席来州终于知道“家属”的含金量了。他如今一点都不满足“男朋友”这个身份,因为它脆弱得连“想照顾”都成奢望,无用得连病情都无法了解,鸡肋得连签字确认都不够格。中午一点钟,席来州收到丁晓电话:“席——席总我到了。”“嗯。”席来州将口中烟碾灭垃圾桶顶上的烟灰缸里,冷声吩咐,“病房1805,如果能进去探视,记得问问萧一献现在的病况,适不适合面客。”挂断电话后,席来州糟心不已,明明萧一献是他的,怎么一到了萧母面前,他倒成“客人”了。萧一献入院的那天,他曾暗暗发誓以后要好好照顾萧一献,现在却连探望都要耍花招。席来州又点了一根烟,沉默着抽。要如何才能拥有合法身份照顾萧一献?什么身份才能确保“照顾”的权利不被剥夺?不知过了多久,丁晓打来电话:“萧哥现在人挺精神的,能喝米汤,伯母说他恢复得很好,过多一个星期就可以转回家休息,我走的时候,伯母还让我有空多过来。”席来州又喜又怒,匆匆丢下烟,大步流星地往萧一献病房而去。往常他都会先轻轻敲门,这次席来州直接拧开了门把,排闼而入,不顾讶异的看护,沉脸的萧母,脚下带风,疾步走到呆愣的萧一献旁,稳稳落坐。“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不知道要先敲门吗!”“伯母,”不同于萧母外显的急躁,席来州双腿自然交叠,说话简明扼要,没有了之前的退让,“我眼里没有门。”“我刚才有听到敲门声——”与此同时,萧一献如此急声说道。也不知是因席来州的话,还是萧一献的立刻维护,萧母太阳穴突突地痛着,脸色更沉了,讲话语气不善:“萧萧该休息了,你明天再来看他吧。”席来州便俯身给萧一献掖掖被角,刀枪不入:“萧一献生病我要担全部责任,留在这里照顾他,才能弥补我的罪过。”萧一献看了嘴角噙笑、眼底却怒火腾腾的席来州一眼,又看了气急败坏的母亲一眼,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嘴仗,直觉脑袋都要痛起来了,尝试道:“我生病是咎由自取,来州不用自责,有我妈照顾我就够了……不过我现在好很多了,多和朋友聊聊天也不错……”看护尽量往门口挪,可怜地看了萧一献一眼。 第117章 漫天喜悦拥挤在萧一献的心腔里,让他无所适从,整颗心都在躁动。“不能打你?”萧一献怎么好意思把原因说出来,那会让他的自私、他的渴望、他的喜悦显露无疑。席来州舌头顶了顶脸颊,然后道:“可以。”萧一献看席来州不开心,侧过脸,闭上眼说,“让你打回来?”“你是不是不愿意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席来州声线紧绷。席来州站在萧一献的角度想想,对于一个不是非常喜欢的人,别说“一辈子”了,下一秒能遇到一个更好的,都会毫不犹豫结束关系。更何况自己用了“一辈子”这种字眼,一听就和“责任”挂钩,萧一献唯恐避之不及吧。他以前也觉得责任是一个特别重的词,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去触碰,还一直觉得如父亲之流,是愚蠢、怂、可怜的代表。所以萧一献觉得他越界了,想岔开话题,同为男人的他可以理解。他后悔了,不应该这么直接的、赤裸的讲出来,应该包裹一层厚厚的糖浆,让萧一献先放低戒备……“如果你……”席来州想换个说辞,便听到萧一献低声着急地说。“愿意啊。”多么美好又不真实的回答。席来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坐直了腰看床上的萧一献,眼睛眨也不眨。“怎么了?”“刚才你打我那下,我能打回来吗?”“……”萧一献侧过脸,提前闭了眼睛。感觉到黑影袭来,萧一献不自觉缩了一下,胃有点痛。落在脸上,触感痒,声音响,是一个嘬吻。响得他心扑通扑通地跳,都感觉不到胃的疼痛。“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第九十章 萧一献忍不住弯了嘴角,睁开眼和席来州对视,偏开视线时,声音低哑:“你也太肉麻了。”这也算肉麻?席来州挑眉,带几分期待地说道:“你也肉麻我一下?”“……我也是。”甜蜜过后,待要将“在一起”落到实处,两个人有了很大的分歧。席来州给萧一献描绘美好蓝图,谆谆善诱:“在悉尼生活,我们就算公开关系,你妈在国内也不会知道。这样你就可以不坦白,我也可以不用装。”但其实除了不想对母亲坦白,萧一献也没有公开性取向的意思。悉尼除了“席来州”这个因素,好似再没有任何吸引他的地方。“我的生活圈都在国内,我不想去悉尼。”他的父母、事业、亲朋好友都在这儿。他去悉尼,意味着他什么都要重新来过,对于一个即将而立的男人来说,这并不明智。“每个月你可以回来陪你妈几天。”“我每个月可以攒假去悉尼陪你。”生活不能只剩下席来州吧,萧一献能接受柏拉图式恋情。“我不接受异地。”也不愿意将萧一献单独放在有李以均、有萧母的环境里,不安全。席来州板着脸,“难道我们一辈子都异地?萧一献你的建议真不靠谱!”“你的也没有可实施性。”席来州知道一时半会无法说服他,闷闷地掏出烟,叼了一根,没有点,过干瘾。“点啊。”萧一献也有点躁,干巴巴地看着烟,“我好久没抽烟了,闻闻烟味也行。”“那刚才我亲你你推我做什么……”席来州手肘撑在膝盖上,整个人往前倾,恶劣地衔着烟头戳萧一献的脸颊。“嗯?”“别搞事,”萧一献被戳得发痒,“我是病人。”“你也知道自己有病,”席来州抿着烟笑了,戳一下,说一句含糊的话,“别说现在你不能抽,出院后你也要戒烟戒酒。”萧一献一听就嫌弃地皱眉,觉得自己很难做到这两点。席来州整个人往后移,拿出自己的手机,将当时护士告诫的注意事项一一念出来。萧一献眼皮耷拉着,直觉头痛:“行了别念了,护士说的有夸大之嫌。”“为了你的健康,这些通通要严格执行。”席来州淡定收起手机,将烟丢进垃圾桶,又说,“我陪你戒。”“这种酷刑不用你陪。”萧一献闷闷不乐。席来州半俯身,这里亲亲,那里吮吮,闹得萧一献忍不住笑起来:“别惹我笑,胃疼。”席来州立刻往回坐好,手顺入被中,摸上萧一献的肚子,懊恼自己孟浪:“是这里?”萧一献抓着他的手,用再往上一点,他的手心特别暖,抚在身上很舒服,心不在焉地说:“在这儿……”席来州摸着,感觉他整个人都瘦了,再往上一点都能摸到肋骨,又看他眼皮耷拉着,不想再打扰他,说:“你睡会儿,不吵你了。”“那你回去吧。”萧一献眨巴眼睛,“我不想我妈怀疑我们。” 第119章 六、七岁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难得回乡祭祖,印象中这趟旅程父亲对母亲不错,母亲曾抱着他自言自语:要是以后也这样多好。但这只是奢望。好似是因为这件事,李攀和父亲闹翻,父亲就跟母亲提离婚。他和李以均躲在一旁偷听。父亲说可以比照李妈妈,补偿母亲多少多少家产,但孩子要跟他。他和李以均怕被大人发现,跑回自己的小房间,李以均很开心,说以后可以一起住。他很难受。李以均说,我妈说过,不是不要我,只是因为我呆在daddy身边会更好。你看现在,我过得开心,我妈也过得开心。于是他又难受又有点开心。难受不能和母亲一起生活,开心她可以像李妈妈那样,开启自己的新生活,不用被父亲拖累,被他拖累。但母亲不肯离,这件事又不了了之。从此以后,萧一献一家再没有回乡祭祖过。母亲跟他说父亲如何好时,他偶尔会自动回想起回乡祭祖的那几天,想他们大抵也有过一段美好时光。他不喜欢父亲,有病还娶母亲,误了她一辈子。到了今年,萧一献对父母之间的事有了一些了解,虽然无法肯定,但他内心其实已经认定了,父亲不好,母亲也不算无辜,婚前就知道父亲的性取向,但她还是嫁,会导致现在这种局面,也是她自己选择的。但萧一献还是会心疼,心疼被父亲忽视却还有所期盼的母亲。等萧母买完晚餐回来,萧一献已经将萧父劝回b市,萧母有些失落。晚上洗漱后,萧一献躺在床上,跟席来州发了一句“晚安”,萧母拉上了陪护床前的拉帘。萧一献的手机正好亮了一下,他拿到面前一看,席来州发来的信息。——偷、工、减、料。“萧萧。”“嗯?”萧一献把手机放进被子里。“怎么不留你爸在这里照顾你几天?”萧母说,“我也好轻松轻松。”“公司那么忙,别折腾他了。”萧一献笑着说。萧母沉默。萧一献想了想,又一次劝她:“妈妈,我爸改不过来的。”“你懂什么!别胡说。”萧一献觉得自己懂。像他最开始和席来州在一起,也没想过后续,只是想拖延痛苦,想自私一把。后来不是也越来越贪心?哪里想过回头的事?父亲和李攀多少年了?他不信他想回头。“身为男人,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不会改的,也改不好。”“怎么改不好?能改好,”萧母道,“像你现在这样不就改好了吗?”萧一献愣了愣。“你好了,就不要再学你爸,”萧母叨叨念,“他们心里都是有问题的,要不然怎么会想跟男人在一起?女人有什么不好的?以前有些人是娶不到老婆没办法了才这样,但也偷偷摸摸,怕被人知道。为什么?因为一旦被发现,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萧一献沉默了。萧母继续道:“你别看你爸他们现在好像很稳定,实际上说散就散。也没有孩子,别说长辈了,周遭人也不支持,想散就可以散,什么都不用考虑!两个男人连一个家庭都没法组织!你想想能怎么稳定?等你爸醒悟过来,就知道要改了。”萧一献被萧母说得心头乱糟糟的。——我不在,你被你妈策反了怎么办?——你难道还不放心我?——肯定不放心啊。席来州好像一直都不放心他,他也不敢去想未来,不就是母亲说的这种不稳定吗?没有法律保障,没有父母支持,没有孩子做纽带,两个连安全感都没有的人连家庭都无法组建,要如何同度余生……萧一献手心震了一下,他拉高被子看手机,席来州发来信息。——是不是想出尔反尔?不是说好的要让我放心?本来真想出尔反尔的萧一献,迎着刺眼的屏幕光,眯着眼,忙不迭单手回复新的晚安说辞——晚安,我喜欢你。信息发出去的瞬间,他又收到席来州发来的信息,是一条链接,似乎是情感公众号的发文内容——与男友异地,一生最悔的选择。“……”手机接连弹出不少链接。——异地恋是种怎样的体验,句句虐心!——异地恋的哪个瞬间让你真的想要放弃了。——四年异地恋竟然敌不过他母亲的一句话……——异地恋的n种死法。——情感专家——长期异地恋需谨慎……——不在一张床上睡的都叫异地恋!萧一献随意点开,看了两条,明显是复制黏贴粗糙制品,席来州自己一定没点开看过,看到标题就忙不迭给他发。他转回聊天界面,看到了席来州的配语——好好研读,明天发我读后感。 第121章 萧一献微愣:“不是啊……”“那你现在说来听听。”就在这时,萧母走了进来。萧一献匆匆挂了线。席来州回拨,萧一献再一次挂断,和萧母聊天。“拿了一堆药,够吃半个月了。”萧母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念叨,“逢药三分毒,以后你少喝酒,多吃饭,你的胃可经不起你折腾了。”“妈妈你都念多少次了。”萧一献脸上带着笑,语气戏谑,“我耳朵起茧了。”“起茧了也得你听得进去呀。”萧一献的行李很好收拾,是当初丁晓帮他带过来的,原封不动带上车就好。萧母将自己的行李和萧一献的并排放好,一拍脑门:“刚才忘了买些车上可以吃的。”明天是萧一献公司的助理来载他们回b市。萧母忘买的,就是想给助理和自己的。“我下去买。”看护已经辞了,萧一献说:“你一个人去小心点。”萧母走后,萧一献下了床,趿着拖鞋到卫生间,打电话给席来州,电话很快接通了,但对方没有说话。“生气了?”萧一献试探着问。刚把下属打发走的席来州将错就错,装冷漠:“你觉得呢?”“刚才不方便。”“说一句喜欢我,什么时候都不方便。”席来州冷讥。萧一献手掌揩了揩眼皮,觉得贸贸然说出来,很难为情,而且黏糊糊的,哪个男人把情啊爱啊挂嘴边?萧一献低声敷衍道:“我……喜欢你。”“喂……信号不好……”那头席来州按了某个键,放远了说话。“……”萧一献自认倒霉,在卫生间里转,又一次表白,“我喜欢你。”“喂?萧一献?”“我喜欢你。”“听见没?”“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说出口的语言很神奇,就像自信训练法,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是最棒的”,就能增强自信一样。其实除了对象是男人,这种情感,也可以是正常的吧?萧一献越说越流畅,从敷衍到认真。对着吃香槟醋的席来州说:“我喜欢你。”对着每天清晨落吻的席来州说:“我很喜欢你。”对着毫不抱怨、坚持做家务不要他沾手的席来州说:“我特别、喜欢你。”对着……“……席来州,你还没听到吗?”萧一献试探着问。电话那头没有回应。他对着记忆里,那个抱着他哽咽,自责没能好好照顾他的席来州说:“席来州……我爱你。”这三个字一说出口,萧一献脸涨得通红,连说了好几个“我喜欢你”,想要冲刷掉那三个字。“席来州我说了好多遍了!你真的没听到吗?信号还是不好?”萧一献觉得卫生间里闷,也觉得难为情,“那我先挂电话了。”“萧——”萧一献已取下耳边的手机,挂断电话,拉开卫生间的门时,被不知何时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萧母吓得后退一步——“妈妈?!”泪眼婆娑的萧母回应一记耳光,可能是高度问题,可能是太过生气,她很不就手,只打到萧一献的下脸颊。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起,想要教训儿子,得他先低下头来。第九十三章 萧母坐在沙发上,一直哭。萧一献坐在床侧,病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弓着身时,锁骨突兀。他抽了几张纸巾,递给萧母,萧母不接。“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母抬起头看萧一献,眼泪一直流,就没有停过,“你不是好了吗?为什么又要搞这些事情?”萧一献沉默,不同萧母眼神对视。枕边的手机一直在震,萧一献直接关机。萧母又低头哭,她的哭声特别压抑,萧一献眼眶也隐隐红了。 第123章 半响。小蜜蜂从席来州办公室飘出来。“席总训你了?”大牛问。小蜜蜂呆滞地摇头,拿出手机,点出收账页面给大牛看。“席总给的红包。”大牛定睛一看,也呆了。待醒过神来,他回忆了小蜜蜂手上跟的工作, 没有近期完结的大项目啊……他求知若渴:“你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小蜜蜂自己都还没悟出红包的真实来历。“席总就关心了一下我最近的事……”第九十四章 萧一献一夜未眠,就算他一直强调自己知道错了,要改云云,萧母时不时还是要再盘问他一遍。直到助理来接他们回b市,萧一献才换得一时的清静。助理开的是保姆车,后面有张小床,萧一献自然是进后座,而萧母坐副驾驶座。刚上车,助理递上一个红色硬壳信封,萧一献疲惫地接过,随口问:“喜帖?谁的?”“显哥的。”助理麻溜拉上车门,去开车。张向显的?萧一献讶异,半躺在床上,打开信封。里头是一张做工精致的喜帖,掀开处刻了两个人,新郎做得颇有张向显的神韵,而新娘子则有几分像《紫羽神功》的编剧。萧一献拿出手机算算婚期,距离现在还有半个月。萧一献病得特别突然,工作处于半瘫痪的状态,但好在艺人们的工作日程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前期并没有耽误多少,后来有人接手萧一献的工作,他更少去关注了。但他生病之前,都没有收到张向显要结婚的消息,张向显筹划这个婚礼显然仓促了。手机开机,萧一献正准备打电话给张向显,就收到了许多条来自席来州的新信息。“路上远,伯母您盖这张毯子睡一觉吧。”前座和后座之间有个小隔断,萧一献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他们的声音也显得有点朦胧。“谢谢,辛苦你跑一趟了。”“不辛苦,反倒是伯母你,为了照顾萧哥,黑眼圈都重了。”助理道,“晚上肯定没睡好觉吧……”萧母疲惫地说道:“只要他的病能好,我熬几年的夜都可以。”萧一献垂眸,跳过席来州的信息,打电话给张向显。“怎么突然要结婚?”“我要做爸爸了!”张向显的语气充满了喜悦之情,还处于兴奋的状态。这种情绪,多少感染了萧一献。“恭喜,”萧一献发自内心地羡慕,他难得没从经纪人的角度苛责张向显安全措施没有做好,反倒问,“婚礼打算怎么办,官方发声的言论同公司商议过了吗?”“请了婚庆公司,具体流程已经定下来了。”张向显说,“另外,我谢绝媒体入场,今晚应该就会发公告。”两人就这件事讨论了许久,萧一献心里有底了,这才挂断了电话。“是谁要结婚了?”萧母问。“公司的艺人。”萧一献回答道。萧一献羡慕张向显要当爸爸了,萧母羡慕张向显要结婚了。“真不知道我还要熬多久,才能看到你结婚。”话说到最后,竟带了哭腔。萧一献颓然地躺在床上,嘴上却说着俏皮的话:“真命天女还没出现……缘分到了,自然会结,妈妈你不要着急。”其实萧一献自己也渴望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席来州在一起之前,他还曾幻想过,自己要给新娘什么样的婚礼,要生几个孩子。偶尔市里开盘,有好的学区房,萧一献也会跟风买一套。但他现在非常明白,自己终将无法触及这个梦想。而母亲却永远不会知道……会反复在期盼中失望,再在失望中期盼……好半响,萧一献才点开同席来州的聊天框。最新的一条信息——什么时候到家。萧一献捧着手机打字回复——到了给你发信息,我回悦亭住。席来州秒回——我知道,已经让厨师准备食材了。在晃荡的车厢中打字,萧一献有些头晕,胃也有些难受。——暂时不去你那儿。——怕你妈发现?萧一献侧躺着,曲着腿,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席来州。——她知道了。我向她承诺会和你分手,这段时间,我们少点联系,给她做做样子。对话框里久久没有新信息弹出。 第125章 “给你买了电子烟,拿上去给你,还是你下来拿。”“……我去你家拿。”席来州沿着小路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瘦高的背影,银灰色的头发乱糟糟,裸咖色的中长款毛织大衣之下,是两条被深色丹宁直筒裤包裹的笔直小腿,整体装束简约随性,赫然是久别多日的萧一献。席来州大步赶上:“胃痛不痛?”萧一献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扭头,正好和席来州炽热的眼神对上。“不痛。”萧一献喉咙因吞噎的动作而上下滚动,克制地收回视线,“你最近工作很忙?有点憔悴。”但下巴沿线的胡渣性感得要命。“不算忙。”忙的是私事。两人默默加快步伐,越走挨得越近。进了席来州的家,alyssa说:“萧先生,你很久没来了。”“是啊,”萧一献换鞋,问席来州,“你要给我的烟是不是在二楼?”席来州很有默契地说:“嗯,我们上楼拿。”alyssa说:“我泡壶花茶送——”“不用。”席来州说话间,已和萧一献消失在二楼拐角。多日不见的恋人见面便拥吻倒在床上,舌尖交缠着,均贪婪地汲取久别的味道,不一会儿,便都难耐地磨着对方的胯。“今晚不要走。”席来州声音沙哑,往上摆胯,“我憋很久了。”萧一献翻身躺在席来州隔壁,呼吸急促:“我待会就要回去了。”“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席来州烦躁地甩了外套,解了几颗衬衫扣后,又蛮横地贴上去,去解萧一献裤头。“一周?”顶上的人散发着罂粟般让人着迷的味道,萧一献定力稍显不足,但还是护住自己的裤子,“明天我回公司,再过几天跟她说要出差,我就可以回誉峰园了。”“她是怎么发现的?”“就那天……和你打电话,被她听到了。”萧一献含糊地说。席来州想起那段录音,越发亢奋,抵死掐着萧一献的臀,明知故问:“打电话而已,她怎么就猜到了?那天信号不好,我都不知道你跟我说了什么……”“忘了。”萧一献转移话题,“说好的烟呢?”他的手往上腾,去够席来州的外套,从口袋翻出一包烟,拨出一根,端详了一下,模样倒是和真烟很像。席来州咬了他肩一口泄愤,放弃诱导了。“这玩意能跟真的一样?”萧一献吸一口,烟夹在手里,味道还是和真烟有些区别的,“味道有点重,有别的口味吗?”“你抽了我的,味道当然重,”席来州翻身下来,从另一侧的口袋翻出一个长方形盒子,单手拨开,抽出其中的电子烟,开了开关,塞进萧一献嘴里。“你试试这个。”这回口味是萧一献喜欢的了。“你还真陪我戒?”萧一献侧身支肘,咬着电子烟,瞅了他一眼。“当然。”席来州拿回自己的电子烟,吸了一口,“这几天都抽这个。”萧一献就想起以前在席来州家喝炖汤的事来。席来州也是陪他天天喝,因此在拒绝他的不喝请求时,特别有说服力。他不需要喋喋不休地说这个养胃,这个干嘛干嘛,你喝腻了也得喝云云。只是在强制要求他养成某种习惯的时候,陪他一起,在他觉得腻味,不想喝的时候,不屑地看他,然后一口气喝完自己的份。有时候他喝剩半碗,席来州还会帮他喝完余下的,仿佛永远不觉得腻,让他不自觉克制自己。“嚼口香糖的方法应该也还行。”席来州也侧身支肘对着萧一献,叼着电子烟说,“我们可以试试。”“哦。”萧一献直直地看着他,越看越挪不开视线。“看傻了?”席来州拍拍萧一献的脸,嘴角不住往上翘,“是不是觉得我长得特别帅?”萧一献被席来州说笑了,连吸了几口电子烟,就将它扔在床头,两个人又搅在一起。“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席来州搂着萧一献,手很自然地伸到臀后,开玩笑地问“要不然你怎么会喜欢我?”“我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喜欢上的,如果知道的话,刚开始发现的时候,应该就知道该如何收回这种情感了。萧一献一直不喜欢这种情感,因它不可控,情到深处,还会为它放弃很多原则,心甘情愿做它的奴隶。“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之前不是喜欢女人的吗?“我得想想。”萧一献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席来州的下一句。他往后退了退,去看席来州的眼睛,说:“也许你也不知道?”“不是,我知道,但我想不通。”“啊?”“当初喜欢你是因为‘开心’。”席来州也看着萧一献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但现在爱你,也是因为‘开心’……”萧一献忽然翻身平躺。席来州自觉自己没有说错话,他倾身过去,皱眉问:“你怎么不说话?”“我在回忆,”萧一献神游在外,“我明明记得你发给我的一千句情话里,没有这种话,也没有这种桥段。”“……”“要不我们做吧。”萧一献脱口而出。 第127章 “你帮我要一张请帖。”“你要来干嘛?”萧一献有一搭没一搭的应话,说话有点不经大脑了,“李以均的病还没好,他应该不去的,你不用去监工。”“你怎么这么了解他的病情?”席来州语气冷下来。“……”捅到马蜂窝了,萧一献立马跳坐起来。“你别乱吃醋啊我警告你!”电话那头席来州冷哼了一声。萧一献组织好语言,说道:“张向显写宾客名单的时候,就想到了李以均,我是从他那里听说李以均还没完全康复的。”其实事实恰好倒过来了。张向显是从萧一献处知道李以均还没完全康复的,请帖放了,不知道李以均来不来。不知实情的席来州勉强接受了萧一献的解释,说道:“行了,你帮我要张请帖。”“你要来干嘛?”当然是要近距离观察一场合法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囚禁人的仪式啊!席来州将这内容美化组织一下:“当然是去观礼啊,我很少参加别人的婚礼,好奇不行吗?”“以前怎么没见你好奇过……”萧一献趴回床上。“人的观念总会随着时间改变的,”席来州带着点暗示,“我懂事了,对这些事有兴趣了不行?”“行。”萧一献声音又降了下来,提不起一点儿精气神。席来州会不会……从好奇婚礼,到向往组织家庭?像张向显那样?找到自己的真正爱侣,生孩子,开开心心过一辈子?“我想香槟了。”萧一献拉高被子盖过自己的脸,闷声道,“我们把它接回来吧。”“不行——”席来州换一种温和的说话,“就让香槟留在那里吧,下次我们自己再重新养一只不怎么需要人陪伴的,能懂事听话的宠物。”  事实上,如非必要,席来州再不想养“第三者”了。第九十七章 小蜜蜂的事业起伏甚大。他本面临着巨额赔款,也即将失去职场信誉。紧接着女朋友意外怀孕了……留在国内,是可以预想的贫穷;去悉尼,是预料中的升职加薪,及各种优厚福利。为了不让孩子出生在窘迫的生活环境中,女朋友决定陪他一起去悉尼生活。紧接着他莫名其妙收到一个巨额红包,从此扶摇直上九万里,成了席总身边的第一红人。本来他还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上位成功的,最近看到席来州在挑求婚戒指,他终于明白了。席总要求婚,需要有成功案例的参谋!席来州挑了几天,终于选中了一款男戒。铂金材质,缠绕戒面的波浪雕刻轨迹是这枚男戒唯一的设计点,整体风格内敛低调。小蜜蜂心说,好了好了,纠结了这么多天,终于确定男戒,接下来可以选女戒了。席来州揉眉峰,啪地一下把手提电脑合上了,吩咐小蜜蜂:“买一对。”小蜜蜂心想,这个做女款不太合适吧,硬朗了。“席总,”小蜜蜂好心提醒,“不挑钻戒吗?”席来州本来是想买钻戒的,但挑了几天,都挑不到满意的,只能无奈放弃。席来州坚定地说:“就要这个。”接着顺口念出两个戒指圈数。他极其了解萧一献的手,说起戒指圈数时,十分笃定。倒是小蜜蜂慢了半拍才把两个圈数记下来。这……未来席夫人手指比一般女人粗啊……此事毕,席来州开始进行下一步。“当时你是怎么求婚的?”席来州手肘撑在案上,十指交扣抵着下巴,认真地看着小蜜蜂。虽然席来州早前问过一次,但他还要再听一次。皆因席来州认为一般人不会轻易进入一个受法律保护的牢笼,求婚的前期准备和过程都不容有失。“请了很多亲朋好友来家里聚会,然后突然当着大家的面单膝下跪,双手奉上自己的存折和钻戒。”小蜜蜂先是尽量客观的叙述,再主观表达决定成功的重要因素,“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女朋友突然怀孕了。”“嗯。”席来州淡淡应了一声,食指却在桌案上无意识地敲动着。先上车后补票,难道是时下新潮的求婚方式吗?据说张向显也是这样。萧一献是特别喜欢孩子的,如果用这招对付他,求婚成功率必然大涨……席来州烦躁地咬唇。他能勉强接受孩子,但他没办法“意外”制造一个孩子出来啊!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拿孩子当底牌。先借鉴其他的好了。席来州仔细回想小蜜蜂讲述的细节。首先,要有人见证,不给事后无端端后悔反口的机会。然后,要有惊喜,让对方猝不及防,冲动消费。最后,要给对方安全感和至高无上的地位、执掌财政大权的膨胀感。这一项项都得慢慢规划才行,席来州摆手示意小蜜蜂离开。 第129章 “切。”席来州强制地拉过萧一献的手,揣在自己羽绒口袋里,很无所谓地说,“待会就暖了。”席来州以为萧一献别扭的是“公众场合”,就说:“这里没人,我们像对正常恋人一样走不行吗?”席来州在兜里不断地抚着萧一献的手,果如他所说的,萧一献的手也暖起来。但殊不知他给予的越多,萧一献就越难受。他在席来州和萧母面前装若无其事,但其实他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一直以来,席来州认为他在顾忌亲情,但其实不是的。那种感觉,就像他接受自己得了“艾滋”,但绝不愿意家人因此而被人耻笑。所以家人因自己而感到耻辱、甚至愤怒自己是个“艾滋”时,他根本无力反抗。因为他也有被羞辱感。因为他也感到愤怒。因为他都不认同他自己。 所以萧母所说的,关于为席来州好的话,才会像紧箍咒一样,时时刻刻绕在他心头。谁愿意自己的爱人也得“艾滋”呢?谁愿意害自己的爱人得“艾滋”呢?第九十八章 对于萧一献纠结难受的这些想法,席来州一概不知。逼近年底,席来州工作特别忙碌,出过一趟差。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出差悉尼,到了父母身边,席来州很多想法都有了微妙的改变。他曾和萧一献谈论过自己的父母,那时的他觉得父母过于腻歪,个人空间不多,可惜。但现在他却异常羡慕自己的父母,那种粘稠的关系,是他渴望的。席来州告诉家人,自己想结婚。席母很高兴,席父瞥他一眼:“结婚?你知道婚姻是什么?”婚姻是什么?合法牢笼啊!席大等同在悉尼的兄弟则直言不讳地说席来州一头热:“人都带不回来,还想结婚!”席来州在兄弟面前表现得信心满满,但单独打电话给萧一献时,却花了很多心思,哄得对方给自己表白,他才满意地挂电话。回国当天,到机场是晚上十一点。牛助理和小蜜蜂都有家人去接机,从来没希望过谁来给自己接机的席来州没由来地烦躁,隐隐有些嫉妒。当晚回去,凌晨也要逼萧一献回誉峰园。现在两个人只要是在房间单独见面,都免不了上/床。萧一献跪到膝盖通红,只能趴在床上,非暴力不合作。席来州兴致还没消,跪在萧一献身上,脚背蛮横地将萧一献的双腿扯开,强有力的双手将他塌下的腰锁得牢牢,便又开始驰骋。萧一献受不了,银灰色的头发凌乱着,微红的手反着去捶席来州大腿,沙哑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劲儿:“席来州!”席来州用粗重的鼻音敷衍他一个“嗯?”。见底下人乱动,席来州空出一只手箍住他乱动的右肩,愤愤道:“你说说多久没做了!”其实出差前就做过。但欲望当头席来州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伏在萧一献身上,带有薄汗的两个躯体交叠着传暖,他抱怨:“以前天天有的……”以前哪里需要约见面,回到家,萧一献就在床上睡,他一抱就有。但现在别说要约见面了,上完床萧一献就要走,哪里像情侣,炮友更多点吧!席来州泄愤地咬了萧一献的肩肉,使劲地顶某处,操得萧一献直哼。事后萧一献说什么,席来州也不肯让他走。“你怎么出趟差回来,就变得这么躁?”萧一献套一件棕色线衫。席来州说:“最近有个项目要开展,我紧张。”萧一献微红的眼尾瞟过来,疑惑不已:“紧张?”“嗯,怕赔钱。”席来州将萧一献搂得紧紧。“多少?我给你贴。”席来州生气:“你怎么就算定了我会输?”“是你自己说怕赔钱的啊。”“你就不能说句‘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这样的话吗!”“好好好别咬脖子……你一定会成功的,行了吧。”萧一献推开席来州。“你心不诚。”席来州挑刺。萧一献弯腰捡裤子,背对着席来州,头低低的:“怎么会不诚,我最希望你开心,当然希望你想做什么都能成功。”面前是被揉掐出红痕的翘臀,并一双笔直的长腿,席来州哪里能听出什么味来,手臂一捞,就勾住萧一献的腰。“那我现在最希望再做一次……”席来州越来越渴望和萧一献有一个“家”。不仅是因为“家属”的身份,还因为这种爱巢般的感觉。 第131章 和酒店人声鼎沸不同,海边没什么人,只有浪潮缓缓卷着,天空中也只有零星几颗星星。有艘破船搁浅在沙滩一隅,挡住了月色的窥视,萧一献走到这里,便坐在这后头喝酒。酒喝得很急,有酒迹从嘴角一路冷到胸腔,萧一献难受得佝偻着背。早该结束了,萧一献如此告诉自己,早在席来州想放弃的时候,他就应该顺从。酒喝光了,萧一献就摸出那包烟,抽了起来。许久未抽,他居然呛到了,呛到眼泪都出来了,紧接着,那些泪水根本没办法抑止,萧一献只能狼狈地用手心盖着脸。这几声咳嗽与那猩红的火点引来了沙滩上逡巡的席来州,他先是怒不可遏地夺了烟,紧接着凶萧一献:“是不是不想要命了?”有时候觉得活着太累,实在一点乐趣都没有,如果能死掉那也不错。“我如果说是,是不是可以继续抽?”萧一献一直低着头,但沉闷的语气,浓重的鼻音把他此时此刻的情绪暴露出来。席来州俯身去摸萧一献的脸,探得一手湿,他的语气不自觉降下来:“还敢喝酒!喝醉了?”“我没喝醉……”萧一献甩开席来州的手,无意间看到他另一只手上的花球,话也没说完。“对对,”席来州没好气地附和,蹲在萧一献面前,给他抹眼泪,“没喝醉怎么会哭?”萧一献又甩开席来州的手,手心那种温暖,同宴厅里那些温暖的喧嚣同出一辙,本不属于他。“做错事脾气还这么大?”被甩手的席来州掐了萧一献的下巴来回晃了一下,“不是说好要戒烟戒酒的吗?今天怎么又抽烟又喝酒?”“因为有话要跟你说。”萧一献抹了把脸,失落地盯着那束意味着幸福的花球。席来州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警惕地盯着萧一献,萧一献睫毛湿湿的,眼眸里一点星光都没有,失去鲜活感,一点都不像要公布好消息的样子。“还说什么,”席来州自动趋利避害,要把萧一献拖起身,“等你脑袋里的酒挥发掉了,再跟我说!”萧一献挣扎着,有些话,他怕再不说,就又会被他的贪恋困住而导致说不出口“不,席来州,”萧一献才刚开了话头,就开始哽咽,“我们,我们分——”外力骤然抽离,萧一献触不及防地跌坐在沙滩上,手仓促地往后撑,细碎的沙子尖锐,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第一百章 萧一献只知道自己又说不出口了。就像有的人必须在限定时间内完成某件事,虽然决定了要马上完成,可刚要开始,就各种难受,身体自动选择拖延一样。话头刚开,视网膜里自动闪现席来州牵着新娘走入婚礼殿堂画面,萧一献就难受得说不出口。紧接着,回忆纷迭而至,跳伞的刺激、吵架时急赤白脸的对峙、互怼时意外的亲吻、第一次同眠的紧张暧昧、打架时被用心仔细推到一边的碎玻璃、表白时极速的心跳声、熬夜看球赛时对碰的啤酒瓶、结合时的炽热冲撞、窝沙发里玩手机时互相嫌弃对方碍地方的抬杠、病床前席来州哽咽的自责……每一帧都叫他留恋,每一帧仿佛都在提醒他,分手了这个人可就不是你的了。不舍得、不愿意分手,可也不舍得、不愿意害席来州。热泪再次涌上来,萧一献难堪地侧过头。可话头已开,不是他后悔想止住就能止住。“你刚才说什么?!”席来州不傻,自然听明白了萧一献的未尽之词,然而他却不明白萧一献为什么忽然跟他说分手。前段时间,不是还口口声声说爱他吗?有人说,酒后吐真言,又有人说,喝了酒的人说话都逞强,不必当真。无论萧一献属于哪种情况,席来州都无可抑制地难受。因为那意味着萧一献心里有想过分手。“你妈拿枪逼着你了?”得到摇头的回应后——“那你他妈说什么分手?”席来州语气凶狠,眼神暴戾,却又掺了些许无助。不是萧母的原因,那是因为什么?第三者?李以均?可自从因李以均的事,两人吵过一架后,萧一献再没有做什么让他不放心的行为了。“说话!”萧一献陷在沙里的五指摁得发颤,如同他的声音:“因为我想给你最好的。”是的没错,他想给席来州最好的,他认为最好的就是席来州和同性恋一点关联都没有。“想给我最好的?”席来州生气到极点,难受到极点,声音随之狠厉发冷,“最好的就是分手?”“你不觉得和我在一起很丢脸吗?我是男人……”席来州从不觉得丢脸,一直都很开心,如果不是萧一献不肯公开,他恨不得跟全世界说他们在一起了,他们是情侣,他们相爱,那些讨人厌的前女友前男友都他妈滚!“和我在一起,你就不可能和张向显一样幸福。”“得不到大家的祝福认可,不会拥有美满的家庭……”就因为这样,所以今天萧一献特别难受。那宴厅里温馨的喧嚣,他如果不放手,席来州就得不到。席来州愣了愣,随即更火大了。“那是你眼里‘最好的’!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你问过我我想要什么吗?没有!”席来州磨着牙,腮帮咬合肌若隐若现,越说越大声,“你就只会自己胡思乱想,喝醉酒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有没有想过——别擦!喂!你不知道自己手上都是沙子吗?!沙子进眼睛怎么办!” 第133章 “怕什么?他们有脸对我们的生活指三道四,我就敢刷新他的三观。”就像那不怀好意议论萧一献床技的男人,那一听到“同性恋”三个字就想到hiv的医生……这个世界有很多手段能让他们闭嘴。“你也不怪我自私?”“这怎么是自私,”席来州帮萧一献戴好,正准备给自己戴,男戒连同戒指盒掉到地上。“就像誉峰园里的甜甜,她家不是很幸福吗?就是因为她的两个爸爸都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问题。只要你和他们一样,我们就会很幸福!”萧一献久久没有回应,摩挲着自己手上的男戒。席来州知道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他正想弯腰捡起自己的戒指,有一只手先一步将戒指盒捡起来。席来州微愣。“以后不会后悔?”萧一献垂着头,一边用修长的双指将男戒拈起,一边哽咽着问。席来州心中激荡,立刻伸出自己的右手,紧盯着:“不后悔。”萧一献拈着男戒到了席来州无名指前,顿住,又问:“真的不后悔?戴上之后,就和我绑在一起了。”所以赶紧戴上啊!赶紧绑在一起啊!席来州坚定又着急地重申:“不后悔不后悔不后悔!”男戒穿进无名指,有凉凉的触感,席来州心跳得飞快,只感觉自己幸运得不得了,幸福得不得了。他激动得抱紧萧一献,推抵在车厢前亲吻,但很快他便尝到咸湿的泪。席来州退开来,去瞧萧一献,萧一献哭得比之前还厉害,嘴唇翕翕,好像要说些什么。席来州被他哭得心疼又心慌。不……不会是后悔了吧?进牢笼之前的痛哭?戒指都戴上了,难道还想后悔?果然没人见证就是不好……没领到证,一刻都不能放松!“不——”准后悔!“以、以后陪你回悉尼生活。”萧一献湿漉漉的眼眸直看着他,哭着承诺,“努力改变我自己,一辈子对你好。”白色捷豹xj停在一个无人的小树林旁。“又不肯了?不是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的吗?”“在这里好怪,你就不能忍忍吗?”“忍不了,你老婆本来就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萧一献被拽着下了车,很快又进了车后座,一番捣鼓后,移动的摩擦声停了,灯熄了。车内熄着灯,副驾驶座被推前,后排留出尽可能大的空间,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交叠着坐在一起,空间还是逼仄得很……萧一献面对着席来州半跪在其左右,弯着腰。他身上腰带已卸,西裤垮着,露出两个深邃的腰窝,有大手从侧边探入臀内,搅得他急促地喘。“啊啊……”萧一献忍不住坐在席来州的腿上磨,前面已顶起帐篷。他的手无意识地摸上席来州胯间,包着撸。在漆黑的封闭环境里,触觉和听觉都异常敏感,萧一献时轻时重的颤颤呻吟,听得席来州亢奋不已,摸索着吮上他的喉结,一边粗鲁快速地扯下他的裤子,还没等他重新跪好,就想往上顶。两个人都急不可耐地动着,凭着感觉去调整位置,结果润滑剂糊了席来州满腿,都没找准位置。萧一献膝盖都顶到座椅里了,席来州的身体还得往下挪好多,才能嵌进萧一献体内。底下缓慢地进,一寸寸被撑开的感觉,让萧一献爽得几乎和席来州同时喘出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欲望,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轻吮对方的唇。萧一献鼻音浓,呼吸急促,凑近了问席来州:“你这样斜着会不会不舒服?”他身体往右探,扒拉出两人的衣服,塞到席来州空荡荡的腰后,但作用不大。“还行,”空间逼仄,两个人挨得很近,呼吸胶着在一起,席来州有意嫌弃萧一献,“都是酒味。”本来就不应该喝酒的!萧一献不回应,把脸避到一边,后又被席来州追着吻回来,湿热的舌尖互相追逐,欲罢不能。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气氛黏糊得快要冒泡。“唔……”跌宕中,萧一献意乱情迷地扣住席来州的侧脖颈。席来州则擎住萧一献的腰,向左转,换了个姿势,将他压在座椅上大举操干。萧一献嗯嗯哼哼地叫了起来。忽然有束光一闪而过,伴随着摩托呼啸而过的引擎声,萧一献整个人绷了又绷,紧张地去推席来州。“啊!”席来州被夹得很爽,哪里会理会萧一献推抵的手,萧一献只能咬着被推高的衬衫,闷哼着。“嗯……嗯……”席来州仿佛全身血液都往下涌,肌肉贲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大抵连自己在哪里都忘了,有几次直起腰来,撞到头也没停下来。漆黑的车内,只能听见席来州越发粗重的喘声,结合处粘稠的啪啪声,萧一献的闷哼都被掩住了。在席来州又一次撞头后,萧一献喘着气说他。“都说回房间再做……这里好挤……”就不应该心软……“再挤也没这儿挤。”席来州恶劣地拍了萧一献的臀,换来一个清脆的巴掌。他便更放肆了,不管不顾地使劲操,“行,能耐了,会打老婆了,嗯?”“啊啊……”萧一献被干得全身燥热,声音飘高起来,手覆上自己的,来回地撸,感觉快要到顶点了。“知道怎么疼老婆吗?”席来州听出萧一献的状态,拽开他的手腕,粗喘着气,嚣张地问,“要不要我教教你?嗯?”萧一献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带着哭腔说:“以后再学。”“现在教你啊。”“拜托……”“不抽烟不喝酒。” 第135章 但……“以后你去医生那里,我都陪你去。”“为什么?”萧一献下意识想起女医生问号码的事,反对道,“不要,不需要。”“我最近没什么事,想多陪陪你。”“刘助理说最近你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都是边工作边吃饭。”为了一点小事,就牺牲自己的工作时间,后面还不知道要怎么熬夜弥补。“我就实话实说了吧,”席来州十分介意那个前台小妹,看起来很清纯……他在这方面总是特别小心眼。“你总是对前台笑,我不喜欢。”“人家给我倒水,我不对她笑,难道还学你一样瞪她这么没礼貌吗?”萧一献觉得席来州倒打一耙,“你撩得医生——”“你为了个前台,说我没礼貌?!”“……”吵到后面,萧一献怎么也说不过席来州,生着闷气睡得远远的,不说话了。席来州生气地说:“你就会家暴!”讲道理,别说他打不过席来州,他连碰都没碰席来州一下,哪里家暴了?“我哪有?”“冷暴力啊!”“……”萧一献生气得探手啪地关灯,被子盖过头。席来州摔了枕头,萧一献也没理他。房间里黑漆漆的,两个人生着闷气睡着了。萧一献睡相不好,又习惯抱席来州,身体很有意识地蹭过去搂,腿架上去。席来州被萧一献搂醒了,气顿时顺了,反客为主翻身抱他,没了睡意。朦朦胧胧间,萧一献总感觉好像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试图在塞进他腿间。他翻身睡,还是逃不过,他困意满满,眼睛都没睁开就推开旁边的人。没一会儿,又有只大手脱了他的裤子,暧昧地揉他的臀,毛手毛脚地害他睡不好。“好烦啊你,睡觉。”萧一献声音里惺忪不已。“硬到疼了。”“别闹行不行。”萧一献的手被拖着往下去,摸到棉质布料下的硬烫物什,他迷糊地顺着撸,抱怨道:“昨天被你干肿你忘了吗?不是说要放我一周假的吗?”“睡迷糊了你,”萧一献身上暖烘烘的,席来州搂着揉他的臀,辩道,“那都是五天前的事了……我摸摸……消肿了。”萧一献迷迷瞪瞪地挣扎,踢了席来州腿一脚。“都硬成这样了你不管?”席来州很委屈,拖他的手又放在下体上,又搂着他的肩不放,“你摸摸!嫁给你有什么用!”萧一献昏昏欲睡地把头埋到席来州的肩窝里,手顺着裤头往里摸,握住热烫的肉器开始撸,有一下没一下的。“这样我出不来。”萧一献生气地拽了席来州生机勃勃的肉器一下。“要不开灯,你给我口。”说做就做,席来州坐了起来,两腿大开,一手开了灯,顺手调高了暖气温度。床上困意满满的萧一献交襟的深色睡衣凌乱地露出大片的肌肤,胸肌若隐若现的,而且一双大长腿裸露着,席来州看得口干舌燥。“过来。”萧一献过去,趴在席来州两腿间,扯下他的内裤,露出那搅人深梦的东西,便一口含了下去。肉器越发的贲张,萧一献口了一会儿,又从头到尾地舔,手还撸着,恨不得席来州立刻能缴枪。席来州一边享受着,一边捋高萧一献银灰色的碎发,看他给自己口。这个角度看去,银灰色的头发下,萧一献的睫毛垂着,被灯光照得越发浓密,包着他的欲望的嘴唇色浅红,修长的手指节微红地搁在他胯上,看得他眸色愈深,忍不住往上顶了顶。“嗯嗯。”萧一献的深喉不过关,当即挣扎着昂开头,那根被舔得湿淋淋的肉器拍打在他脸上,有点黏。“来州,好困。”萧一献搂着席来州的劲腰,惺忪的眼睛闭着,臀下两条长腿随意地曲着,左脚窄窄的跟腱抵着右腿的小腿腹,殊不知席来州的目光已经转向他臀线蔓延的深处,“我们睡觉好不好?”席来州的手已经顺着萧一献的背脊线摸了下去……第二天萧一献睡到九点,席来州叫他起来吃早餐,他还很困,蹭着枕头迷迷糊糊地问:“我们昨天是不是吵架了?”席来州说:“没有啊。”“好像有吧……”“哦,那就是和好了,”席来州一条腿上了床,去挖被子里的萧一献,笑着说,“我都忘了。”“嗯?”萧一献修长的脖颈上有几个暧昧的吻痕。“床头打架床尾和不是很正常吗。”席来州亲了傻笑的萧一献几口,“快起床。”第一百零三章 萧一献跟心理医生出柜后,很多话要说出口就容易多了。谈及自己来看心理医生的初衷,萧一献说得很直白:“就是想给自己洗脑,让自己认为同性恋很正常……”让自己有给席来州幸福的自信。这个过程是很不好受的,这种感觉就像——一直笃定“先有鸡后有鸡蛋”,然后突然有一天,因为某种原因,要强制说服自己去相信“先有鸡蛋后有鸡”。有无数个事实、理论证实“先有鸡蛋后有鸡”的正确性,这让萧一献惶恐自己过去犯过多少错误,闹过多少笑话,对不起某某某;但同时也有无数个理论事实去否定“先有鸡蛋后有鸡”这个理论,这让萧一献感觉自己在自欺欺人,就好像明明没穿衣服,他却要说服自己穿了一样去游行,害怕终究有一天,他和席来州都会后悔此时的决定。这个害怕不是没有根据的,当初他和李以均在一起时,也曾有改变自己的想法,然而还没真正开始,两人就都后悔了。 第137章 来接他们的司机早早地候在机场内,一起等着他们的行李。萧一献有些不自在地落后一步,下意识地避开,所以司机和席来州说什么,他并没有注意听。萧一献草草扫视机场外面,除了温度,夜色中的悉尼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这里就是以后要生活的地方?正要收回视线,萧一献余光瞥见人来人往的大堂里有两个男人相拥接吻,他瞠目结舌。匆匆移开视线之后,他又晃见两个男人拖着行李箱,手牵手走进来。有件很奇特的事情,从前萧一献极度厌恶同性恋的时候,他觉得身边的同性恋很少。但自从他开始尝试“理解”“同性恋”后,他发现,在生活中遇到的同性恋似乎有很多,尤其是那种不畏惧别人目光的同性恋。“行李留给他带走就好了,我们先过去吧——”席来州转过来,看到萧一献愣愣地看着门口那对情侣。若有所思的席来州用手在萧一献眼前挥了挥,得到注意后,他问:“怎么样,很正常吧?”萧一献只能说:“他们做得很正常。”在他的眼里,这仍旧是不正常的。只是这些同性恋大无畏,所以做得坦荡、正常,这也是他努力的方向。席来州跃跃欲试道:“那要不我们也试试?”一边说着,一边去牵萧一献的手。萧一献几乎要跳开,手往身后躲,下意识拒绝道:“算了算了。”那多奇怪啊!虽然早有准备,要在这个城市出柜,但他在柜子里住太久了,要他走出来面对审判,他不由自主地想逃避。“看来你这段时间洗脑效果不佳啊。”席来州眯着眼,有些不开心地说,“我还以为你愿意跟我来悉尼,就做好了公开出柜的准备。别跟我说举行婚礼的时候没宾客啊。”萧一献琢磨一下,磨磨蹭蹭地说:“不是啦,是现在天气太热,你全身都是汗,我不耐烦牵,下次吧。”“我不信。”席来州拒绝忽悠。“真的,”萧一献推着席来州的后背往前走,转移话题,“走走走,我们出去吧。”席来州杵着不肯走,偏过头看身后别扭的萧一献,小声道:“那你在这里说爱我。”萧一献迅速环视左右,一米的范围内没有旁人,他忙小声敷衍道:“爱爱爱,很爱。”话音刚落,萧一献眼前一黑,只感觉到右脸黏糊了一下,同时耳畔传入一个响亮的“啵”声。萧一献气炸了,恨声恨气地喊了一句:“席来州——”然后便下意识地左顾右看,好像他们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什么波动,但也不能保证没人看到席来州刚才的举动啊。萧一献余光里看到有人高举着手机,他下意识觉得是在拍他们,连忙低下头去往前疾走,眸里有裸奔似的羞愧以及源源不断的愤怒。不是说表白了就不牵手了吗?!席来州大步跟上,说:“我没牵手啊,我就感动得亲一下而已啊。”“我刚才速度很快,我保证没人看得到。”“滚吧你。”萧一献悲愤不已。“喂,这样你就生气了?”席来州去拽萧一献的手。萧一献猛地回头,生气地问,“你是不是觉得很简单?”是不是觉得改变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很简单?有时候萧一献不知道是自己改变得太慢,还是席来州要求得太快,两个人总会因为这样的事闹不愉快。“我——”我是没觉得多难。席来州有点生气的说,“在我看来,这跟信教一样。以前你跟你妈信一个教,坚决不吃猪肉,现在你跟我信一个教,开始尝试吃猪肉。就这样而已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知不知道?!”萧一献被气得要死,走出机场门口,风很热,周遭很嘈杂,两个人边走边吵架。“是男人就迎难而上啊!”快刀斩乱麻啊!那么磨蹭,要改到何年何月啊?“哦!那你也是男人,是不是应该说话算话?!”萧一献瞪眼。“我刚才牵手了吗?没有吧?!”“但你——你——你——”有个人拐了过来,撞了萧一献一下。席来州很生气地瞪了那人一眼,又转过来和萧一献吵架:“你就说你愿不愿意改吧!”“愿意愿意!真他妈的愿意!”第一百零五章 萧一献是真的愿意,所以就算他和席来州冷战中,就算他怕得想转身逃跑,他最后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席家的沙发上。只有席来州的父母在家,其他家人据说会在接下来的三天中陆续到位。席来州的父母并没有问任何有关“同性恋”的问题。他们问的问题普通得仿佛自己儿子即将和一个女人结婚一样。萧一献的第一次——哦,是第二次主动出柜,顺利得不像话。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也没有任何让人不适的地方。席母甚至跟萧一献说起席来州小时的糗事,讲他的缺点,希望萧一献包容;问萧一献的饮食口味,看是否和席来州的吻合;问两人的未来打算,不掺和任何主观意见。刚开始席来州在一旁陪坐,后来因为公司的急事走开了。席父席母并没有因为席来州的离开而对萧一献的态度有所变化。席父和萧一献谈论接下来的这场婚礼,甚至直接指派了一位管家来负责这件事。“婚礼的琐事你们不需操心,有什么要求尽管跟麦克讲。”萧一献便说了自己对婚礼的看法,婚礼简单,家人到场即可。席父闻言皱眉,雪茄搁在烟灰缸上,认真地看向萧一献:“可能你不清楚,婚礼在席家是最不可能被敷衍了事的。席家好不容易有人愿意结婚,这是我们席家最在意的,最需要被庆贺的事。”“……”“而且所有和席家打交道的人都需要知道席家的新成员是谁。”席父道,“所以我不能满足你这点要求。婚礼一定要大办。”萧一献面露难色。这不就等同于他和席来州都要在两个月后,向全世界公开出柜?席家人不介意? 第139章 席来州将萧一献搂得紧实,哄道:“那些事情全都不需要担心,睡吧睡吧。”第一百零六章 悉尼的阳光醒得早,强硬地穿过轻薄的米色窗帘打到房内凌乱的大床上。床上的两个男人都只穿了条内裤,被阳光一辣,萧一献无意识地曲起双腿,继续睡。席来州半睁着眼,朝背对自己的萧一献肩头胡乱亲了几口,声音惺忪地喊:“该起床了。”没有得到回应。“喂喂。”席来州温热的身体贴过去,手搂过去,无意识地摸着萧一献的手指玩。“……嗯……”萧一献胡乱呢喃一声,蹭蹭枕头又睡过去了。席来州便起床拉上遮光帘,将阳光摒弃在外,搂着萧一献睡了个回笼觉。席来州第二次醒的时候,正好看见萧一献在床边手忙脚乱地套t恤,银色头发湿湿的,显然只是草草用水往后捋了捋,现在因他套衣服的动作而散开,在额上蹦跶。“快点快点,十一点了!”萧一献眼底有浅浅的青色。席来州支起手肘,懒懒地看萧一献穿衣服。他已经套上了一件黑白条纹的平领t恤,正别着黑色休闲短裤裤头,风格简单又慵懒,和他着急上火的表情形成强烈的对比。“早餐想吃什么?”“你爸妈早上习惯吃什么?”“哇,这个点你还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啊?”席来州进浴室洗漱,含着一口泡沫嘲笑式地回应。萧一献在全身镜前捋头发,懊恼地回应:“昨晚失眠了,今天怎么也起不来。”“你确定是失眠,而不是太累了起不来?”“我昨晚想了一宿,”萧一献笨拙地整理被自己翻乱的行李箱,一边道,“我要查清楚我爸妈的往事。”妈妈为什么一边自愿嫁给同性恋,一边又鄙视有同样选择的女人;为什么一边矢志不渝地等他那同性恋父亲回头,一边又对他灌输同性恋有罪论;他要如何做,才能对她出柜成功。他想要主动出击,不想再被动地等她发现他和席来州的事,让席来州难堪。席来州为他铺平了前往悉尼的一切道路,他也总得为席来州摆平自己的家庭吧?这样席来州总不会再嫌他觉悟慢了吧?“嗯?”正套裤子的席来州动作顿了顿,没听错吧?“我想知道怎么对付我妈。”“那还不容易,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告诉她事实,没有任何回旋的机会,她不接受也得接受。”席来州啪嗒一声上好皮带,心不在焉地说,“就跟对付你——”合不上行李箱,又不想暴力解决的萧一献只好再次打开,整理衣物,席来州话说到一半,反而吸引他抬起头,湿湿的银发耷拉在眉上,他伸手去拨,一边催促:“怎么不说下去了?”“我哪里知道怎么对付你妈,嘴贫说两句而已,”席来州转移话题,“你爸妈的事,我找人帮你查,你就不用操心了。”“行啊。”萧一献随口一应,又专心捣鼓他的行李。和席来州住久了,他也渐渐改变了自己的一些习惯。他不再简单暴力地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塞进箱子里,柜子里,开始尝试着自己整理物品,下一次再打开就不会像爆炸一样,弹出无数东西了。席来州的几个兄弟回来了,萧一献原以为自己会很难去面对这些知道自己性取向的人。谁知道当真正面临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纠结去自卑,大家谈笑风生,互相了解。萧一献发现在悉尼出柜,容易得不得了,也许是一回生二回熟,又或者是和这些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已经在柜子外面了,根本谈不上出柜。凌晨他们一起去泡吧,悉尼的酒吧和天气一样热辣。几个臭男人要热络起来,泡吧是很好的选择。萧一献虽然不能抽烟喝酒,但吹水能力是很强的,在五光十色的追光灯下,萧一献和席三两个人从维密谈到时装周,只差勾肩搭背了。席来州上完厕所回来,他们俩都跑去桌球区准备打桌球了。看到席来州走了过来,萧一献举着杆子问:“这杆子怎么样?”“还行。”席来州随意扫了一眼,就坐上桌球台,双腿交叠,用脚后跟抵着地。“认真看好了,我输了的话,你停在你家五号车库的那辆车就归你三哥了。”那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辆跑车,都停产绝版了。席来州站起来,拿过杆子左看右看,多少有点肉疼,说:“你可不能输啊,那辆跑车是我初恋。”萧一献自信满满:“放心,桌球我最在行。”萧一献是不是行家席来州不得而知,但在酒吧奢靡的聚光灯下,深绿色的桌上,他的五指一张开,指关节一弓起,骨节分明的手勾得席来州喉结上下波动。以后可以考虑在家里摆张桌球台……萧一献一杆打出,利落地进了一球。席三吹了个口哨:“不错啊。”萧一献看着桌上的球局,用巧克粉磨着杆头,笑着答:“我怎么也不能输掉来州的初恋啊。”说话间,萧一献换了个位置,俯身弯腰,头抬起,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留影,右手快而有力地打出一球,进了席来州一旁的球袋里。一定要在家里摆张桌球台……席来州呼吸加重,目不转睛地看着萧一献。乱而有型的银色头发,昂头时凸起的喉结,俯身时露出的一截劲腰,因弯腰而翘起的臀,撑得笔直的右腿……这个姿势不错——一个人从萧一献身边经过,席来州瞬间黑脸。“咦?”正准备击球的萧一献突然觉得后腰痒痒的,好像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他往后一探,摸出了一张白色的名片。席三闷着笑,指着某处:“刚才一直观局的金发美女给你塞的,我帮你看了,身材超正。”萧一献顺着席三的手指看去,立刻收到打扮时髦的金发女郎投来的一记媚眼。 第141章 萧一献应急性地自我泼水:“我自己动手我自己动手。”“噗!”席来州瞬间破功,一只手抵在鼻下,哈哈笑起来。萧一献傻兮兮地跟着笑,自以为逃过一劫。他的头发湿哒哒地往下垂,海水在发梢汇聚并引人遐想地往下淌……跟出浴似的。“罚你亲我一下行不行?”席来州游近了,在水下揉着萧一献的腰。萧一献笑嘻嘻地抬手帮席来州捋头发,还没说话,席来州暧昧地凑到萧一献耳边说话,声音低沉魅惑:“没人能看到,真的。”悉尼的天,碧蓝的海,白色的沙滩,容易让人忘却烦恼,放下戒备。就算有人看到,也没有人认识他们。萧一献,不要怕。萧一献搭在席来州头上的右手顺着下滑,握住席来州的脖颈固定,偏头勇敢地亲上了席来州的脸颊。啵的一声。席来州不可置信地看向萧一献,又惊又喜。“怎么样,我这个表现能生几个?”萧一献一只手仍旧搭在席来州的后脖颈上,另一只反到背后的手还有点儿抖,但面上不显。席来州连撞带推地将萧一献咚在石上,急哄哄地去寻他的唇,嘴上不轻饶:“哪有亲一下就能生孩子的,医学上说不过去啊……”“唔唔……”萧一献抗议的话被席来州舌头舔走了。这一整天,两个人都玩得很尽兴,直到傍晚,两个人还舍不得走,萧一献突发奇想:“要不我们留下来看日出吧?!”看日出,那可是浪漫约会的标配啊!两个人交往至今,常常窝在公寓里苟且,还没正经外出约会过。萧一献一提出来,席来州也觉得好。两个人匆匆开车去买了两张吊床,两张薄被,一些果腹的食物和防蚊药水。奔回这片沙滩后,麻溜地选了四棵相邻的大树,绑好了两张吊床。破天荒地,席来州允许萧一献喝点啤酒。两个人躺在吊床上,喝着啤酒,看着满天星辰,听着海风,吹着水。“等我们结婚了,我要把香槟领回来。”有了完整的家,他就不舍得把香槟寄养在牛助理家了。“不行。”席来州干脆利落,然后说自己的畅想,“等我们结婚了,我要请个佣人。”“不行。”萧一献摇头,然后说自己的想法,“等我们结婚了,我要——哎,好痒。”萧一献挠了挠大腿,明明都喷了防蚊的药水,怎么还会被蚊子咬啊。席来州下来给他找药水继续喷,但对萧一献来说根本不管用。蚊子就盯着他咬,丝毫不理会肌肉满满的席来州。“要不我们回车上?”车上两个人怎么睡?而且也没地施展腿脚,不舒服。萧一献用薄被子将自己卷成一个蛋卷,只露出一个头:“还是物理防蚊吧。”这样身体不被咬了,但耳边总有蚊子嗡嗡响。“等下。”席来州奔到车上找了小块硬板,站萧一献身边,给萧一献扇风,“这样它就飞不过来了。”风轻轻地,很舒服。萧一献蹭蹭吊床,调整了睡姿,就要伸出一只手接过席来州手上的硬板。席来州就说:“你睡吧,我还睡不着。”两个人小声唠着嗑,嗅着席来州身上好闻的体香,萧一献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总睡一个姿势很难受,萧一献半夜醒来调整姿势,发现席来州还站在他身边给他扇风,他声线惺忪地问:“你怎么还不睡啊。”“我不困。”席来州凑过来啄着萧一献的鼻尖,唇,下巴。“你赶紧睡,时间到了我会喊你。”萧一献头枕过来看席来州,月色下他的五官异常深邃,看着自己的眼睛里仿佛住进了好几颗璀璨的星。“席来州,我好爱你啊……”含糊不清的呢喃,席来州却听得很清楚。“我这么迷人,你不爱我爱谁?”席来州说得很嚣张。萧一献有心不睡,但聊着聊着又睡着了。后来是席来州把他叫醒的,他迷迷瞪瞪地下了吊床,和席来州两个人坐在海边,卷在一张被子里,等着看日出。海水一浪一浪地涌到脚上,但萧一献很困,头枕在席来州肩上,最终还是错过了美美的日出。最后还是席来州把他背回车上的,待回了家,匆匆吃了饭,两个人进浴室洗澡,来了一场早操。萧一献被狠狠地折腾了一番,从浴室到门上再到床上,最后沉沉睡去。再醒来时,窗外天色暗暗,萧一献扶着腰坐起来,发现席来州不在身边。“几点了?”萧一献自言自语,从袋子里找出自己的手机摁下开机键的同时,他忽然想起,“哦这手机坏——咦,没坏啊,席来州个笨蛋……”好多未接电话啊,萧一献正要点开查看,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像个小炸弹。萧一献倒仰在床上,摸到床头柜的电子烟,抽了起来,心情很好。“喂向显啊——”我给你的宝宝买了好多衣服……“萧一献,你一边说同性恋变态,一边和男人接吻,恶不恶心?”第一百零八章 萧一献叼着烟定住了,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继而希望自己只是在做梦。“如果不是那些照片,我压根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装!” 第143章 席来州的家很大,有个特大的后花园,他们房间阳台就是向着这个后花园的,有杆路灯正好对着阳台。夜也擦黑,路灯亮了起来,映得房间里昏黄一片,倒也温馨。“别怕,有我。”“我没怕,”萧一献梗着脖子强辩,“我是在想解决办法。”席来州高高挑着眉,嘴唇蹭着萧一献的后腰,问:“那你想到怎么解决了吗?”萧一献一噎。怎么解决?跳出来说那些视频和照片都是假的?不仅难度很大,而且他随即要和席来州结婚了,这时候否认自己和席来州的关系,不打脸吗?他只能承认,只能沉默。除非他不和席来州结婚,不然他能做的,最多就是去起诉狗仔侵犯隐私,仅此而已。但承认之后,随之而来的,大抵是众叛亲离的局面吧。他的好友们,会有深深的被欺骗感,就像张向显那样。萧一献双手抓着头发,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你别回去了。”席来州坐起来,手揽着萧一献的肩,谆谆善诱,“反正你将来也是要定居悉尼的,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回去了。不回去,你就不用去面对。”不回去了?萧一献转过头来看席来州,两个人距离极近,席来州动一下就亲到了萧一献凉凉的唇上,问:“我这个主意好吧?”“一点都不好。”萧一献垂眸。在席来州的眼里,自己懦弱得连去面对都做不到吗?至少他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他不能将一盘散沙抛给席来州,抛给自己的父母吧?虽然他很难受,很不想去面对舆论带来的压力。但从前他也把“变态”、“有病”、“恶心”这些字眼安在同性恋身上,现在别人把这些安在他身上,是他自己活该。他要跟自己身边的人承认错误,从前他偏执了,隐瞒了。再说了——“我不回国解决,我妈肯和你爸妈见面?”“你妈只要看娱乐新闻,就一定会知道我们要结婚的事。”席来州下巴磨着萧一献的肩,凑过去亲他的脖子,耳垂,“木已成舟,她除了接受、认命,还能怎么样?你不用花心思去想怎么说服她了。”萧一献眉头打结,扑簌簌的睫毛半掩。诚然席来州说得有道理,但他无法赞同。他接受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看到这个曝光帖,仍不住地害怕。从来认为同性恋有病有罪的妈妈看到这些新闻,只怕要崩溃吧。“不,我要回去。”修长无肉的脚趾用力抿着床单,萧一献坚定地说。要不是因为自己,妈妈根本不需要面对这些。第一百零九章 萧一献掰开席来州,快步走进浴室,漱口刷牙。席来州留在原地,右手作拳,抵在嘴边,眼睛一直斜向萧一献。“要不,”席来州松口,食指一个牙印清晰无比,“把你妈接过来?”“她不肯的。”她必定会留在父亲周围,一年年等他回头。萧一献颓然放下牙刷,上面鲜血淋漓。他才发现自己忘了挤药膏,又刷得太用力,把牙龈都刷出血了。萧一献连忙拧开水龙头冲了冲,水声哗啦,嘈杂得让他烦躁。“我问过你心理医生了,你现在不适合回去。”“你放心,”萧一献甩甩头,拇指顶开牙膏盖,挤出歪七扭八的牙膏,过长地搭在牙刷上,这让他更烦躁了,“我不会抛弃你的。”萧一献试图开玩笑,他甚至勾住牙刷朝席来州眨眼睛放电,银白色的头发乱支棱在眉上,衬得他越发帅气,尤其是他还一只手埋在裤兜里,使出浑身解数,演绎一句话——“老子已经缓过来了,老子坚强着呢”。席来州看了他一眼,说:“我没法放心。”萧一献扯下毛巾冲水,把湿毛巾搭在脸上许久,从毛巾里传出的声音却是很轻松的:“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你是情侣了,你反而不放心了?”“哦,对啊。”席来州瞅了他一眼,笑了下,低声自言自语,“至少你没办法再回柜子里了。”“什么?”萧一献走了出来。“我就怕你妈拿跳楼来逼你和我分手。”席来州重重倒在床上,深深叹了口气。“你又是个唯母是从的大孝子……”萧一献从床边经过,被这句话吓得踉跄了一下,绊倒了地毯上一旁装逼用的小圆桌。桌上的一叠文件夹啪啪啪地飞到地上,萧一献落地时,手一不小心摁在文件夹的尖角上,割出了一道血线。还别说,他妈确实干过这种事,但逼的是他和李以均分手。萧一献很想就这样趴在地上,不用去面对这些事情。但席来州已经迅速地翻身下床,他马上自己坐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席来州皱紧眉头,抓起他流血的手。是啊,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就被拍到了呢?!他也不是什么红人啊! 第145章 “哪有那么容易啊。”席来州信口开河,虽然他只要吩咐一句,蒋特助就会把当初的调查结果再发来一次,但他根本不会做这种事。他有意把这件事说得很困难,拖一拖,有别的事情发生,萧一献就不会老惦记这件事。“可能还需要几个月。”萧一献沉默,手肘撑在曲起的膝盖上,双手盖着脸,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席来州裹上白纱,咬了一节医用胶带,正要缠上,发现萧一献的手已经盖在脸上了。他伸手去抽,受到了极大的阻力。“怎么了?”席来州松口,右手食指粘着一小节医用胶带,萧一献还是沉默不语,席来州要揽肩,被对方躲开了,他只好言语安慰,“你安心呆在这里,所有事情我都会帮你解决。”萧一献突然轻笑几声,笑得肩膀都抖了下,声音里带着愤怒:“隐瞒,就是你给我的解决办法吗?”席来州陡然一激灵,坐直了。“……你说什么啊?”“别装了,我都看到了!”“……看到什么?”“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这么做。”萧一献食指戳在小圆桌上的那叠资料上,愤怒地看着席来州。“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席来州根本没去看萧一献的手,他脑海里只闪过四个字——东窗事发。但坏事做多的人根本不知道“事发”发的到底是哪件事。前几天做爱搞的小动作被发现了?那萧一献这反射弧也忒长了!不可能!前几周和别人合谋的事被揭穿了?不太可能吧,他钱给得够,也有对方的把柄……但最近这段时间他就瞒着萧一献干了这两件事而已啊……时间再久远点,还有……太多了,自己都数不清!席来州完全没有往调查萧一献父母的事上想,因为在他看来,蒋特助发给他的调查结果——邮件——早已被他删除,萧一献不可能从他身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蒋特助完全忠于他,不可能在萧一献面前说什么。而蒋特助最早打印成文件递交上来的调查结果,席来州连看都没看看,怎么可能有印象。“解释什么啊,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席来州想诈萧一献说出来,“你说清楚。”萧一献冷冷看他一眼,陡然站了起来,去拽挂衣杆上的衣服,扯得挂衣杆砰地摔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萧一献不管不顾,转身去就拖自己的行李箱。席来州哪里还坐得住,拦着萧一献:“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说……”“你他妈倒是说啊!”“……”席来州终于知道为什么戏里主角都喜欢说“你听我解释”这种话了,因为真他妈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啊!要拦住人只能说这句话了!“一。”“我……”席来州无言以对。“二。”“……”“三。说吧。”“……”“让开。”萧一献肩膀重重撞开席来州。“等等,你听我解释!”“解释啊!”“一。”“二。”“三!”萧一献咬牙切齿,自顾自地点头,“好,玩我,玩我是吧。”“没有玩你,你听我解释——”“解释个屁。老子不听了!”萧一献咬合肌绷得紧紧的,径直走向门口。他觉得自己蠢极了,早先以为这调查结果是席来州早上拿过来的,然后迅速被打脸。打脸之后,他又眼巴巴地想要席来州给个解释,下意识想要原谅席来州,结果席来州根本不在乎!“我——我先斩后奏是有原因的!”席来州急中生智,先说些万金油稳住萧一献,再慢慢套他的话。果不其然,萧一献转身了,痛骂他:“你他妈有奏吗!”席来州的手搭在萧一献的行李箱提手上,把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说出来,说得很愧疚、着急:“我只是怕你又反悔,又要跟我分手。”每次自己提起这件事,萧一献总是很心虚。果不其然,萧一献神色缓和了些,有些不自在地撇开头:“我都去看心理医生了,你还看不出我的决心吗?”就是因为觉得不够保险,怕反反复复,他要确保万无一失啊!“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在我身上捅刀,”萧一献说,“我们都要结婚了,我都跟你回家了,你还不信我,还在我背后玩这种把戏……”捅刀?哦——原来是这件事!没想到他做出这样的事,萧一献还能这么轻巧地原谅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萧一献这么爱他了?席来州上前一步,感动地将萧一献抱住:“我只是想一次性扫除我们结婚路上的障碍,帮你公开出柜,是最简截了当的办法了。”“……”干这种套路活儿,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第147章 萧一献赶到时,病房的玻璃窗被窗帘掩得密实,他轻轻地拧开门把,往里探。萧母睡在正中的病床上,样子看起来憔悴极了,眉头笼着。一旁的陪护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大抵是护工了,门一开,两个人都醒了。萧母看了萧一献一眼,惊地坐了起来,声音苍老:“萧萧。”“妈妈。”行李箱立在门边,萧一献坐到萧母床边的椅子上,喘出一大团雾气,“你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萧母还没回答,那护工就叽里咕噜问了起来:“啊,你就是她儿子啊?”萧一献皱眉看了她一眼,疑惑地“嗯”了一声。“作孽咯,还不赶紧给你妈跪下,”护工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萧一献,非常自来熟地训道,“要结婚都不跟你妈讲,害你妈在街上气晕了过去。”原来萧母在买菜的路上,遇到了小区里的熟人,她们八卦又热切地向她问起萧一献的近况。“你家萧萧要和男人结婚啊?”“也难怪啦,你老公喜欢男人,你儿子这样也不奇怪……”“当初怎么不带你儿子去看看医生……”“看不出来啊,要不是我女儿跟我讲,我都不知道你儿子是同性恋,差点想介绍我女儿给你儿子,还好我没有!”“别伤心别伤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梅心哟,你要看开点喔。”在“萧一献喜欢男人”这件事上,萧母是既不肯承认又不愿让外人知道的,她觉得是家丑。家丑外扬,她一下子接受不了,当场就晕过去了。这时护工恰好路过,给萧母掐了人中,送到医院来了。医院联系不上萧一献,只能找上萧父。萧父派了助理来,交了医药费,订了单人房,顺便请了这个救人的护工护理萧母,坐了一下午,就走了。剩下这个叫阿美的护工和萧母相处,阿美自来熟,又对萧母有救命之恩,连猜带问,就把萧母晕倒的原因给问了出来——全世界都知道儿子是同性恋了,她措手不及;全世界都知道儿子要和男人结婚了,她却还被蒙在鼓里;全世界都知道儿子不正常了,她痛不欲生。“你说你啊,”护工阿美一脸操心,“想跟男人结婚,就不会跟父母好好讲吗?父母怎么说都是爱你的,你好好讲,你妈肯定答应啊。”萧一献表情古怪地看了阿美一眼,又扫了萧母一眼,迟疑地接下了阿美的神助攻:“是这样吗……那是我想岔了,妈妈——”“我是绝不会答应的!”萧一献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正要说些什么,阿美就插话道:“啊呀,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儿子……”阿美跟嘴碎的师奶一样,说了一通劝和的话,在萧母眼里就跟风凉话没多大差别。“我饿了,阿美你去帮我买份早餐。”萧母明示阿美离开。阿美依依不舍地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萧一献和萧母两人。气氛静了一静,萧母开始抽泣。“妈妈,对不起。”萧母一哭,萧一献就开始愧疚。“我本来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告诉你的。”“我要和席来州结婚。”“我不同意!”萧母哭着说。萧一献认真地看着萧母,低声说:“如果不能和他结婚,我这一辈子都不结婚了。”“你是在威胁我吗!”萧母又生气又伤心,“萧萧,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吗!”“我知道。”萧一献想到那个趿了双人字拖,不顾形象地,一路追他追到大街上的男人,说,“但我不在乎。”“我在乎!”萧母捶着自己的胸口,非常难受地说,“别人会怎么看我?老公喜欢男人,亲手养大的儿子也喜欢男人……别人笑都笑死了!我以后都不敢走在大街上了,我没脸见人了!”萧一献有心说句“不管我和不和男人结婚,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男人啊”,又怕萧母接受不了要晕。房间里只剩下萧母的哭声,萧一献垂头坐在床前,一声不吭。“你大姨给你找了一大夫,治好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等会儿我打电话——”“我不会去看病的。”萧一献抬头,拿湿湿的眼眸看着萧母,“我是同性恋,我认了。”“萧一献!”萧母怒极,“你今天是要气死我吗!”“我只是认清了事实,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事实……”“萧萧,你是不是被人洗脑了!”萧母痛心疾首,“你现在就是病了,等你病好了,再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萧一献不知如何婉转地戳破萧母的不切实际。这时,阿美提着一个白塑料袋进来,里头是热腾腾的粥。自来熟的她,一踏进门就喋喋不休地说:“哎哟我的太太啊,连医院的清洁工都知道你儿子是那个同性恋了,还有哪个好姑娘愿意嫁给他,愿意嫁给他的又有几个是好姑娘啊……就算他真治好了,别人也不敢信啊……现在你儿子这样,肯定娶不到好姑娘了。”萧一献目瞪口呆。萧母语塞,痛哭起来。萧一献这次麻溜地接下了阿美的助攻,说道:“现在哪有女人愿意跟我在一起啊,她们躲都来不及。”“我的命怎么这么惨啊……”萧母正要起身,“我不如死了算了——”萧一献正要拦她,阿美就冲到他前面去了,抱着萧母说:“太太,人要认命啊……”“……”阿美偷偷给萧一献打眼色,示意他离开,又一边跟萧母说:“太太你再闹下去,他一气之下再不回来怎么办?向来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可别把他往外逼喔……”“……”萧一献默默往外走,把战场留给阿美。出了门,萧一献还听‘见阿美如是说:“他想和男人在一起就让他去吧,太太你家这么有钱,到国外请人生几个孩子,还不是很轻松的事……你儿子已经没救了,你别管他了……” 第149章 萧一献气得太阳穴突突地痛,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我选的,我选的,我选的。“你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萧一献强忍着怒火,将文件塞回席来州的手里。席来州当即愣了。这什么意思?萧一献不是很喜欢孩子吗?别人屡试不爽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到他这儿怎么就不灵验了?是,擅作主张帮他出柜是不对,他生气也在理,问题是,需要生气到这种程度吗?解释也解释了,歉也道过了,连自己最不愿妥协的“孩子”都拿出来,这还不够?还是说——席来州一把拽住萧一献的手腕:“你被你妈策反了?”萧一献先是呆了呆,再是勃然大怒:“你能对我有点信心吗?!”是,以前他是无法正视自己的性取向,迷茫过,害怕过,逃避过,混淆过。后来因为席来州,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他真心想要改变。没想到,到头来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看好他,没有人相信他能洗脑成功。妈妈时刻劝他回头是岸,席来州时刻担心他要退缩……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那出柜带来的无边压力,让萧一献频临崩溃,他发泄性地问:“我说我要洗脑,就不会回头,你能不能相信我?!”“我答应要跟你结婚,就不会后悔,你到底能不能信我?!”萧一献吼得声音都哑了。萧一献的话让席来州欣喜若狂,但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他终是不能安心。不过萧一献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就是蠢也知道不能再添油加火了。“我不是不相信你,”席来州往前几步,把萧一献拥入怀里安抚,“我只是——”很突兀地,一个尖锐的、夹带着惊恐的声音骤然响起:“萧先生!你妈要跳楼!”第一百一十四章 席来州放下手,朝声源处瞟去,很快又收回视线,观察萧一献。萧一献先是懵了,扭头朝声源处追去。阿美奔了过来,扒着萧一献的手,惊恐地说:“我就离开了一会儿,她就坐到窗上,我、我——”萧一献整个人定住了,没有任何动作。此时此刻他脑海里一片混乱,已不知道如何行事。其实这种感觉,从他被公开出柜后,就一直持续到现在。席来州见过她的照片,认出她就是自己请来的“护工”。他冷冰冰地瞟了她一眼,后者怯怯地松开手:“你没能把她劝下来。”雇佣阿美时,他和蒋特助一起准备了好几页的“语术”,遇到什么情况说什么话,怎么周旋,怎么劝服。有些话,他说不合适,要外人来说才有用。但显然阿美技术不过关,吓懵了,摆着手往后:“我劝了她不肯下来,我也不敢乱说话,万一她往下跳呢?”她如果真要跳,怎么可能还坐在窗上等你发现!席来州眉头拧,咬了下唇,正思索着对策,阿美对萧一献说:“你还是不是她儿子了!你赶紧去劝劝啊!万一真跳了呢!”萧一献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大步往住院楼奔去。“等等!”席来州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困住,低声道,“你妈不是真的想跳楼,你不出现事情反而会更好办。”其实席来州的身份实在不适合说这话,萧母会选择跳楼,多少是因为他,他再说这番话……如果由阿美来说,就不会有这种尴尬了。而对于萧一献来说,就算知道萧母跳楼是为了威胁他,他也无法做到冷漠以待:“我要去,我必须去。”两人有了分歧,席来州啧了一声,说:“你去了能做什么?除了答应她的要求,你还能怎么把她劝下来?”“我跟你保证,我——”萧一献扳不开席来州的手,怒了急了,“那是我妈!放手!”“就你这样还想我相信你……”不会被你妈策反!席来州气得胸膛一鼓一鼓,却还是松了手,“行,你去!”反正萧一献不可能再回到柜子里了,就算是答应了他妈的要求,也不过就是费他一点心思解决罢了。萧一献毫不犹豫地飞奔而去,但离电梯口越近,他就越难受,仿佛坠入一个循环,他想正视自己,同行的人不相信他,母亲以死相逼……站在电梯口等待时,萧一献失神地看着闭合门倒映的自己,在冬天里穿着严夏的装束,和身旁来去匆匆、裹得严实的护士对比强烈,就像一个不正常的人。忽然眼上一热,萧一献匆匆垂头。他宁愿死,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萧一献回头狂奔,跑到医院大门口。席来州还站在那里,身高颀长,表情冷峻,拿起电话说着些什么。他身上穿的那件黑色t恤和自己的是同款,是特意一起买的,那时两个人对未来还充满希望……“席来州!”萧一献朝他喊了一声,认真地说,“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解决完了就会来找你。”可席来州没有任何反应,仍旧讲着电话,萧一献深深地看了席来州一眼,又匆匆离开了。上了楼,楼道里没什么人,有个警察守在电梯门口。萧一献走过去,跟他表明身份,他把萧一献拉到一旁,指导他应对,还给他一点安抚:“……我们也会在楼下铺设安全气垫……”“人跳下去,百分百能接住吗?”“先生……这谁都不能保证……而且这楼高超过了安全气垫的使用高度,可能……”也就是说,真跳了,要看老天给不给活了。萧一献和警察又聊了几句,一起走进萧母的病房。“妈妈,你快下来。”萧母住的是单人病房,空间适中,面朝大门的有两个大窗,此时她正坐在其中一扇窗上,手搭在窗上,跟萧一献说:“答应我,不要再和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萧一献的性取向,许是因为这个,萧母不管不顾,敢在大庭广众下讲这种话了。萧一献没有回应,身旁的警察轻轻地推了他一下,耳语:“先把她劝下来再说……”萧一献却突兀地想起了席来州。求婚的那个晚上,他暗暗发誓,只要是席来州想要的,不管合法与否,不管有多困难有多荒谬,他通通给予。希望他接受同性恋,他就去“洗脑”。渴望结婚,他就答应。席来州需要在悉尼生活,他就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