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道》 章一 江南古镇,风韵犹存 先世之书惊天现,不道他人震乾坤。 江南,古镇,天桥任家。 古朴大院,柒红梁柱,立于古镇西南方向。天桥,古镇最繁华的市井之地,三教九流多会于此,但在这样的天桥上,众人却不敢造次,因为天桥有任家,江南首师的任家。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矣”,听得一声音从这样的大院中传来,雄厚,有力,像是一位在战场上厮杀已久的大将在怒吼,余音绕梁,振奋人心。 很古朴的书堂,座上一人站立,手中拿着一本古书,像是有些年头,只见那人摇头晃脑,陶醉其中,念着不知道是哪里出的话,座下仅有一人,垂髫年华,低着头,仔细的听着面前人的胡言乱语,是不是脸上流露出笑容,点点头,然后继续低着头,看着。 “天乔,为师方才话语,你可懂得”?忽然,那人停下念叨,低头看着座下童子,开口问道。 只见那童子猛然间一抬头,神色紧张,“啊”?手在桌子的下面胡乱的塞着,那人一见此状,顿时有了怒气,厉声道,“什么,拿来”。 童子低着头,抬着眉,看了看面前那人,随后将手从桌子底下拿出,手中托着一本黄颜色的书皮的古籍,比起先前那本更是古朴,童子颤颤巍巍的将手中书籍递给那人,旋即又慌忙将手抽回,生怕这位先生拿出戒尺打自己的手心,然后立在一旁,静静地等着面前那人的判罚风雨。 “这······这哪里来的,首······首师知道吗”?一听闻面前那人结巴的语气,任天乔缓缓地抬起头,只见那人颤颤巍巍的向后退着,走起路来也是东倒西歪,扶着身后的讲桌,这才把身体稳住,那人激动地将手中书籍慢慢打开,看了几眼,然后缓了几口气,平静的看着任天乔,缓缓开口,“天乔啊,你这样的娃娃,看这样的书太难了,啊,为师先带回去仔细研读,啊,然后再与你讲解如何呀”? 任天乔看着那人,当下鞠了一躬,开口说道,“先生,您是不是见过这样的书籍”? “没有,为师怎会见过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任天乔笑了笑,然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说道,“好吧,先生先看,然后再与我讲解,正好我也看了几处不懂的地方”,说着,任天乔又向着那人鞠了一躬,缓缓离去。 “嘿嘿,好书,好书”,留下的那人看着捧在怀中的那本古朴书籍,不禁笑着说道,随后张望四周,猫着腰,像是偷了东西的小贼,溜了。 “这先生·······哼,以为我不懂吗,算了,父亲书房中还有很多,不着急看那一本嘛”,任天乔站在书堂门后,看着那人窃喜的离去,自语道,随后又如同先前那人一般,张望一周,然后猫着腰,渐渐地向书房溜去。 开门,关门,悄无声息,任天乔像是一位作案老手,仔细的观察着书房中的任何角落,然后又开始胡乱的翻着书架上的书籍,口中还念念有词,“爹爹不在家,我就是老大,没了曾老头,谁敢乱说话,这本,不要,这本,拿走,这本,是啥”?任天乔翻着眼前的书,看着上面的画不禁有些脸红,虽然只是七岁孩童,但读书多呀,看得多了,就懂得多了嘛,任天乔胡乱的翻着,看到书中画着的,竟然在心中自行的演示出来,旋即,任天乔翻得很快,脸色也是越来越红,忽然间,一口腥红之色涌上心头,只见任天乔慌乱之间吐了一口鲜血,然后倒地不醒,手中书籍滑落在地,沁着血。 日过正午,任天乔缓缓醒来,恍然间听到有人在书房外喊着自己,旋即晃了晃脑袋,仔细听着门外人的声音,“少爷,少爷,该是吃药的时辰了”。 “待会儿啊,我···我···收拾收拾”,说着,任天乔慌乱的擦着地上的血迹,又将地上的书赶紧装进怀中,门外那人一听得任天乔结巴话音,也不管他说的话,直接推门而进,正好看见任天乔在擦着什么东西,又见任天乔胸前有些血迹,慌忙上前,满脸担忧,问道,“你干什么了,怎么会这样呢”? “没···没事,少爷我好着呢”,说着,任天乔围着那人走了两步,忽然间,任天乔停下脚步,仔细的看着自己,跳了跳,那人看着任天乔怪异行为,好奇的问着,“干嘛呢?你没事吧”? “小韵呀,你来······”,说着,任天乔从桌上拿起一砚台,递给那女子,又说道,“你来拿这个扔一下我,来”。 小韵伸手接过,弱弱的问道,“这个吗?很疼的”。 “没事,来”,任天乔向远处走了几步,回头看着那女子,作着挨打状,笑着说道。 只见那女子随手一扔,那砚台正好对着任天乔面门飞去,又见任天乔眼神一紧,瞳孔放大,看着那砚台飞来,也不躲,直至砚台离着面门只有一寸时,任天乔向着右方一摆,那砚台重重的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啊哈,任紫韵,你闯祸了,这可是爹爹最喜爱的磨石砚,你就等着挨揍吧”,说着,脚下生风,溜了。 “站住,任天乔,你给我站住”,任紫韵叫喊着,府上的人听到声音,均是摇着头笑笑,任府中的两人整日打闹,众人早已习以为常,还是忙着手中的活儿。 “这样就让人家站住了吗?但是人家还想去看看劲哥哥呢”,说着,任天乔向后一扭头,做着妩媚状,身后任紫韵一见,脸上红晕乍现,把脸气的鼓鼓的,口中大声的叫喊着,“任天乔,你可别回来啊,你要是敢回来,我···我就告诉爹爹你偷偷······恩恩”,任紫韵挑着眉,轻蔑的看着任天乔,果然,任天乔立马止住脚步,旋即,转身,向着任紫韵走来,还有一丈时,任天乔猛然的一鞠躬,口中甚是诚恳的说着,“小韵,啊,不对,韵姐姐,小子知道错了,望姐姐网开一面,放过小子,他日必定替你跟包子保媒,他要是敢不娶你,我就打他,使劲打他”,说着,任天乔还撅着屁股,右手使劲的在上面敲打,就好像是在打着包子的屁股,看见任天乔这幅摸样,任紫韵的脸又红了几分,气的说不出话来,然后伸手就抓,任天乔低着头,正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忽然感觉到耳朵传来生生刺痛,连忙跟随着耳朵的方向,蹒跚着,跟着任紫韵走着,“姐姐,姐姐,放手呀,疼得要命嘞,这样好不好,哎,这样好不好”,说着,任天乔脑袋一歪,将刺痛的耳朵抢了过来,拿手揉着,嘴上念念有词,“大不了···包劲要敢不娶你,我不打他了,哈哈哈哈哈”,说完,任天乔一溜烟的跑开,留下任紫韵一人在红着脸,跺着脚,望着任天乔离去的方向。 江南古镇,东河包家。 在这样的河边,单单就有这样的一家包子铺,两屉大笼,直入梁柱,一中年男子立于梯子上,手中托着刚出炉的包子,慢慢的向下移动,口中大声喊着,“客官,你的猪肉灌汤包”,另一屉笼旁边立着一女子,身着素衣,香汗淋漓,手中揉着刚刚成型的面团,时不时的包着馅,然后随手放在屉中,店铺不大,仅仅就是这样的两屉大笼,食客们排着长龙,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包子,也许正是在正午时分吧,现在的食客出奇的多,中年男子依着梯子,上下的走动着,取着包子,偶尔添点柴火,女人卖力的揉着面,包着馅,两人夫唱妇随,对应着长龙似的食客。 “阿劲,阿劲,再送点柴火过来”,男子将最后一根柴火放入灶中,停下手中的活,转身向着后院走去,倚在门帮上,向着院中喊道。 “家里没柴了,我去林中砍点回来吧”,院中一道同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只见在院中立着一孩童,大约有十岁年华,手中举着一块大石磨,身上肌肉乍现,大汗淋漓,正在一上一下的举着,听见声音后,立马将手中石磨放下,激起尘土滚滚,旋即开口答道。 “早去早回啊,家里等着用呢”,中年男子嘱咐道,随即转身离去,继续忙着自己手中的活儿。 “就知道让我砍柴”,院中包劲看到家中父亲离去后,嘴上嘟囔了几句,随后向着柴房走去,旋即就听到柴房中传来一道唱腔,“哇呀呀呀,竖子小儿,见了本将为何不下跪,非得是吃本将几斧不成······”。 “包子,嘿,包子,干嘛呢,疯了”?正当包劲挥舞着斧头卖力的演着时,柴房门外又有声音传来,包劲停下手中挥舞的斧头,拍了拍身上的土,欢喜雀跃的说道,“天乔,你咋过来了呀,又逃课了”? “啧,能不能想点好,小爷我是那样的人吗”?任天乔一听包劲这样话语,略带轻浮的说道。 包劲笑了笑,然后几步来到任天乔面前,忽然止住了笑,死死的盯着任天乔胸口上的血迹,带着愤怒地说着,“挨打了?谁干的”? 任天乔一愣,看到包劲那般模样,着实就像是从战场上归来的嗜血将军,旋即对着包劲笑了笑,“没啥,就是吐了几口血,嘿嘿”。 包劲一听,脸上怒气又添了几分,上前一步,将任天乔紧紧地逼在门帮上,问道,“谁”? 任天乔看着包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闭着眼,随即小声的说着,“任紫韵”。 “哦,那没事,小韵是我的第一保护对象,不算”,没等任天乔睁开眼,包劲立刻退了几步,立在一旁,挠着后脑勺,憨憨的笑着。 任天乔回过神来,双手刺挠着,面部狰狞,像是有种杀人的冲动,恶狠狠的说道,“啊突啊其吧啦,弄,包子,你就这样干吧啊,是,小韵是第一,别说是在古镇,就算是在江南,谁能比得上任紫韵那个恶丫头”。 听见任天乔那样的反应,包劲做着鬼脸,冲着任天乔笑着,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天乔,陪我去砍柴吧,回来让你吃包子”,说完,没等任天乔反应过来,直接拽着任天乔就向门口走去,手中拎着斧子,拽着任天乔,好不威武霸气。 江南古镇,天桥任家。 一间密室之中,只有微弱的烛光闪烁,烛光映着一人,丝丝真气围绕,循环不尽,旋即,只见那一丝丝的真气如同蚕食鲸吞一般,流入那人体内,随后,那人缓缓睁开双目,两道寒光直射而出,直指着面前跪倒在的一人,“你说,天乔那孩子看见了先世的东西”? “是,天乔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本先世经史,已经研读到隐秘部分”,那人战战兢兢,双手颤微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土黄色书皮的书籍,递给面前男子,那人结果后,看了几眼,随手将那书籍丢在地上,轻蔑的说着,“就这?看的还真快,比我想的早了几年”。 跪着的那人一听,眼神中布满着惊慌,赶紧叩着头,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老师,这···天乔自己看见的,···不···不是我让他看的呀”。 只见那名男子小小的上前一步,伸手托起跪着的那人的下巴,说道,“害怕什么,为师还能将你杀了不成”,说话间,男子眼中又闪过两道寒光,吓得跪着的那人直打哆嗦,旋即跪着退后几步,口中大呼,“老师,学生知道错了,这就回去将书籍烧毁,劝戒少爷”。 一感觉到那人的杀气,跪着的那人也不敢再称呼天乔,改口少爷,希望面前的这位杀神放了自己。 “哈哈哈哈,不要慌,为师还什么都没说呢”,男子大笑道,随即将地上书籍捡起,慢慢的翻着,随后缓缓说道,“你,看了没有”? “学生不敢”。 “哼哼,终究是要看的,他日天乔若是再问起,你也有个好回答嘛”。 “遵师领”,跪着的那人随即站起身来,从面前男子手中接过那书,坐在一旁,细细的研读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曾宜呀,你这人还真是胆小”。 坐在地上的那人正是曾宜,听到这句话,随即站起身来,恭敬的站着,行弟子里礼,说道,“老师威严,岂敢”。 “带好这书,下去吧,记住,不足为外人道也”。 “学生告退”,说着,曾宜缓缓离开,出了密室,慌乱的跑了。 江南古镇,荒木林。 一阵阵砍柴的笃笃声传来,只见一童子挥舞着斧头,重重的击在面前的枯木上,身上肌肉乍现,散发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力气,一旁坐着同样年华的童子,手中拿着一根枯树枝,在地上百无聊赖的画着,圈圈圆圆,正是任天乔包劲二人,忽然,林中的笃笃声停下了,只见包劲停下手中的活,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见任天乔胡乱的画着,用手攘了攘他,说道,“天乔,想啥呢,这么入神”? “包子呀,给你看个好东西”,任天乔小心的猫着腰,低着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本古籍,小心翼翼的递给包劲,还小声的说着,“不足为外人道也”。 包劲倒是一把将那书抢来,口中喃喃自语,“不就是本破书嘛,有啥好跟别人说的”,包劲鄙夷的看了看任天乔,随后一页一页的将手中的古籍翻起,忽然,包劲大呼一声,激动地向后趔趄了几步,惊讶的看着任天乔,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的说着,“天乔啊,这么劲爆的东西你都能弄出来”,包劲舔着嘴唇,使劲的咽着唾沫,呆呆的看着手中的书,包劲越看越快,面部也是越来越红,任天乔看着,心中暗道,“这书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人情不自禁的脸色潮红”?随后,只见包劲手中古籍缓缓掉落,任天乔一怔,心中一紧,“来了”,旋即,又见包劲如同一根直立的标杆,径直地躺在地上,任天乔见状,几步上前,扶着包劲,紧张的说道,“包子······”随后,任天乔一把将怀中人扔在地上,幽怨的说道,“弄,你个死包子,竟然敢诓骗小爷”,说着,任天乔从地上拾起木棍,抬手要打。 “哎,错了······弄,别打脸呀,弄,戳死我了”,包劲被任天乔戳了一下,感觉生疼,随手一挡,将任天乔手中木棍甩到一旁,随后顺势压倒,将任天乔扑倒地上,压着他的手,死死的压着。 “起开”,任天乔挣扎了一会儿,无果,随后平静的说道。 包劲一怔,但还是死死的压着任天乔,纹丝不动。 “再说一遍,起开”。 “就不起,你能怎么样”? “弄,包劲,你他妈的给老子起开”说着,任天乔双腿一并拢,正好位于包劲裆部,随后小腿用力,直接怼在包劲裆部,旋即,包劲吃痛,将手放开,眨眼间任天乔诡异的站起来,看着包劲,如同入魔一般双目血红,死死的盯着包劲。 “弄,任天乔,来真的是吧,怕你不成”。包劲揉了几下,紧接着箭步上前,直勾勾的拳落在任天乔脸庞。 只见任天乔邪魅的一笑,将脑袋向左一偏,竟然轻松的躲过去了,包劲愣了一下,忽然眼光紧缩,说道,“那书中的招式,任天乔···”。 没等包劲说完,只见任天乔同样一箭步冲上,神色诡异,低声说道,“少废话,接招就是”。包劲呆了一下,刹那间就见任天乔拳影跟进,直扑包劲面门,紧接着化拳为掌,拍在包劲胸口之上,包劲退了几步,正想上前反击,就见任天乔像是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一样,摔倒在地,旋即一口腥红从任天乔口中溢出,包劲见状,顿时怒气全消,三两步来到任天乔跟前,慌张的叫着任天乔,“天乔,天乔,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血呢”?随后见任天乔昏迷不醒,包劲也不管砍下的柴火,背起任天乔,健步如飞,慌慌张张的跑着。 章二 文韬武略,自有定夺 不见棺材不掉泪,可观天桥旭日升。 江南的古镇,还像先前那般,安详,每个人都淳朴的活着,但这宁静被一道凌厉的尖叫声打破,只见包劲双手抱着任天乔,如同死狗一般,拼命的跑着,向着天桥旁的任家。 “任伯,小韵,你们快出来呀,天桥吐血了”,包劲吃力的喊着,路上行人纷纷停下脚步,看着包劲,议论纷纷,包劲一心想着任天乔的安危,也没有理会路上行人的目光,冲进任府,大声的叫着。 任枋闻声而来,一身素衣,看到包劲怀中抱着任天乔,眼光一紧,几步上前,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包劲将怀中人换了换位置,喘着粗气,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在荒木林中打闹了一番,然后天乔急眼了,再然后···他就吐血了”,包劲低着头,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手搓着衣角,静静地等待着任枋的处罚。 “这样啊,包劲,你带着天乔来我书房”,任枋看了一眼任天乔,猛然间一怔,随后心中暗道,“这···是云阳决”。 包劲跟着任枋,又将任天乔抱着怀中,快步走着。 书房中很暗,在正午的时辰里,这样的暗不禁让包劲多了几分惊恐,他小心翼翼的将任天乔放在椅子上,立在一旁,面前任枋背对着二人,缓缓开口,说道,“包劲啊,你去把小韵叫来,我有些事问她”。 包劲抬头看了看任枋,执弟子礼,说道,“是,任伯,天乔他···”。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去吧”。任枋不紧不慢的说道,一丝笑声缓缓浮现,包劲看着任枋,脸上惊恐又添几分,但还是缓缓退后,离开了书房。 “小子呀,你是从哪里弄得那些玩意儿,死了可怎么般,哼哼”,书房中,任枋缓缓地解开任天乔身上的衣带,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不知是喜是忧。 衣带渐解,任天乔瘦弱的身体逐渐出现,只见任天乔身上环绕着淡淡的紫气,如同一件缕衣,缠绕着,任枋将手中衣物搁置一旁,缓缓地将双手放在任天乔五脏处,眼中寒光一闪,见任天乔身上的紫气如同鲸吞虎食一般,呈现旋涡状融入任枋手中,速度极快,眨眼间任天乔身上紫气顿时消散,随后,任枋深吸一口气,双手诡异的一转,那些原本残留在任枋手心的紫气渐渐流入任枋体内,紧接着,任枋舒适的低吼一声,然后给任天乔穿上衣裳。 “任伯(爹爹)”,正当任枋做好这一切后,书房门外传来两声叫唤,只见包劲带着任紫韵推门而入,看到任枋恰好立于面前,二人慌忙下跪,低声道,“任伯,刚才在门外叩门多时,不得已推门而入···”。 “起来吧,我正好是要去开门让你们进来”,说着,任枋几步走到座椅上,缓缓坐下,说道,“包劲,天乔带去的书,你看了没有”?任枋低声的说着,像是他得了重病,没了力气,拿手指着桌上的古籍,书房里的暗让包劲很是压抑,这会又听见任枋这样的声音,不禁有些难受,皱了皱眉头,又咽了几口唾沫,开口说道,“任伯,看是看了,但那里面···噫,太刺激了,我就看了一点,就将书扔在地上了”。 忽然之间,平静如任枋也坐不住了,他激动地站起来,几步上前,伸手拽着包劲,又是小声的问道,“真的看了”? 包劲被他这样一来,猛地吓了一跳,扭捏着挣脱开任枋的手,退了一步,说道,“是,看了一点”。 “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里面画的挺好的”。 任枋缓缓坐下,又开口问道,“小韵,天乔身上的书从哪来的”?说着,任枋从桌上拿起古籍,举着,正好对向任紫韵。 “这是···他在书房···拿的,我当时是想阻止他的···”。 “不必多说了,去曾宜那里领家法吧”,任枋没等任紫韵说完,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严厉地,不容置疑地说道。 “是”,任紫韵幽怨的说道,但看到还躺在椅子上的任天乔,努着嘴,向着任枋行了一礼,缓缓退去。 包劲冲着任紫韵点了点头,随后听见任枋说道,“阿劲,你过来,让我看看”,包劲迟疑一下,呆呆的看了看任枋,带着一丝疑惑,“嗯”? 任枋见包劲这般模样,咧着嘴笑了笑,缓缓说道,“过来,我看看你”,说着,起身向包劲走去,一大抓住,将包劲扯了过来,随后,右手搭在包劲脉上,一股清流直入包劲体内,刹那间,又见任枋惊恐的将手抽了回来,再看向包劲,满脸的不相信,任枋勉强将自己的身子放在椅子上,面色镇定,心中却是惊恐万分,“直脉···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直脉,而且脉壁坚韧异常,能敌我三成内力···哈哈哈,此子相助,大事可成”。 包劲看到任枋脸色,顿时一怔,旋即面色坦然,略带担忧的说道,“任伯,天乔他怎样了”? “你与天乔亲如兄弟,他从小体弱,却是个好斗的性格,有你的照料,他才免了些许皮肉之苦,正因为他的体弱,所以,他只是个文人······”,说道这里,任枋脸上显露出几分疲倦,像是暮年的老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年幼的孩子离去的那种疲倦。 包劲看着面前的男人,虽然他的年龄小,但是对于任枋的这种疲倦,竟然有一丝的共鸣,他呀,是穷人家的孩子,只能是干巴巴的跟着自己的父母辛劳,恨着自己的童年,包劲对着任枋笑了笑,抿着嘴,就像是以为妙龄少女的婉约一笑,任枋同样的笑了笑,随后说道,“天乔跟你,都是很好的孩子”,说着这话,任枋像是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去,软趴趴的坐在椅子上,苦苦的笑着。 但是,就在包劲上前要给任枋一个拥抱,安慰一下时,任枋突然的起身,包劲只感觉身体上就像是压着一座松山一般,沉得喘不过来气。 纵然是包劲,有着天生的怪力,也抵不住任枋这六成的威压,只听得“咣喨喨”一声,包劲如同木人一般,直勾勾的摔倒在地,跪着,膝下青砖应声而碎,包劲艰难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任枋,他不明白任枋为何这样做,也不明白任枋怎样就有了这样的威压。 “包劲,感觉如何”? 包劲抵着身上的威压,吃力的保持着自己坚挺的脊背,说道,“···一般···吧”。 任枋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包劲只觉身子顿时一轻,渐渐站了起来,喘着粗气,目光还是紧紧地盯着任枋。 “你果然很好呀”。 “嗯”?包劲一怔,丝毫不了解任枋这样做的目的。就在任枋想要开口述说缘由是,躺在一旁的任天乔渐渐醒来,刚一睁眼,就见包劲跪在地上,吃力的反抗着什么,任天乔立即起身,但当他站起来时,又感觉一阵压力从头顶直扑而下,任天乔想要以力反抗,忽然发觉自己身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力气,这时的他连站都站不稳,重重的摔在地上,躺着,一动也不能动。 “醒的挺快,天乔,你···感觉如何呀”? 任天乔缓缓抬起头,只见任枋一脸邪笑,身上散发着丝丝紫气,目光犀利,像是要杀人一般,任天乔打了个哆嗦,他从来没有见过任枋这样的模样,又见包劲向自己使着眼色,顿时明了一切,缓缓开口说道,“孩儿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还望父亲收回神通”,说着,任天乔艰难的点了点头,算是行礼。 “哼,弱者,就是这样的软弱,都起来吧”,说着,任枋身上紫气渐渐淡去,包劲任天乔这才觉得身上压力顿渐,缓缓起身,立于任枋面前。 “任伯,这是何意”? 包劲揉了揉膝盖,刚才那一下可是疼得厉害,随后,也不执礼,直接开口问道。 任枋轻蔑的看了看包劲,眼睛眯着,缓缓坐下,说道,“你们?还不配知道”,说话间,任枋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旋即,又是一道威压,直向包劲,只见包劲身子略微一弓,片刻后,竟然又缓缓地直立起来,任天乔在一旁看着心急,当下执弟子礼,向着任枋说道,“父亲所言极是,垂髫小儿哪能懂得什么大道理”,看见包劲面露苦容,任天乔更加焦急的说道,“父亲,包劲此子却是无心无意···”。 没等任天乔说完,只见任枋身上紫气渐渐内敛,包劲如释重负,喘着粗气,又见任枋嘴角上扬,旋即大笑道,“哈哈哈,很好,包劲能抵我六成内力,天乔倒是能够出口成章,圆润自如,一文一武,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 任天乔包劲一脸茫然的看着任枋,又听得任枋厉声说道,“任天乔,包劲,跪下”。 包劲一听任枋厉声相吓,以为又要施力相压,随即做着抵抗之状,时久未发现这力道下达,又觉任天乔拽着自己,旋即缓缓跪下,抬头看着任枋。 任天乔心境何等精妙,自然猜出包劲心中所想,当下拽着包劲,一同跪下。 “很好”,任枋笑了笑,随即又是厉声说道,“事关重大,望,不外传”。 “遵师命”。 “刚才我所散出的气叫做内力,自然是不同于现世之中的劲,但却比劲强上万分,劲不可离体,但是内力却是外放内敛,以达到百里之外取敌首级之效。天乔体质虚弱,方才擅入书房,偷拿走云阳决,习了几章,这才有脏火内敛,气血攻心”。 说着,任枋看着任天乔,像是一头饿狼盯着食物一般,恶狠狠地,手中顿时呈现出妖艳的紫,一下打入任天乔体内,只见任天乔一声惨叫,身体渐渐出现腥红的颜色,浮于身体表面,旋即又见任枋将手中紫气收起,任天乔这才缓缓退去腥红,但脸上还是充满着惊恐之色,包劲见任天乔扭曲的面孔,顿时起身,但是任枋又将手中紫气推向包劲,包劲只觉身上犹如压着千金之鼎,奋力抵抗着,随后,任枋收了紫气,笑着说道,“幸得天乔心境精妙,三岁步入圣贤道,远离了这气血攻心的困扰,包劲又是世间难得的直脉天才,一文一武,何愁大事不成”。 任天乔包劲渐渐缓过来,听得任枋之言,又有些晦涩难懂,饶是任天乔心境精妙,也不晓得任枋在说些什么,当下,任天乔向着任枋叩了一头,直面任枋,问道,“父亲刚才可是试探之意”? “正是,你二人天资聪慧,正是老夫大事布局的绝佳人选,哼哼”。任枋直言不讳,竟然将自己筹划多年的大秘直接说给这两个十岁孩童。 任天乔一听任枋此言,顿时呲牙咧嘴,双手紧握,眼中闪过寒光,随即隐而不发,跪着不做声,包劲没有那等的心境,猜不出任枋任天乔各自所想,听着任天乔的发问,顿时对任枋的憎恶少了几分,原本还有些反抗之色,旋即也是恭恭敬敬的跪着,听着任枋说的话。 “哼哼,小儿,你还太小了”任枋眼中同样的寒光闪过,任天乔毕竟是他的儿,岂能看不懂任天乔心中想的那些小九九,但还是很快隐去,他现在用得到这二人,自然不能现在将他们抹去,任枋心中这样想着,脸色不变,还是那样的和蔼,“这种内力对于任何人都是可以练就的,功力的高低无不是岁月的积淀,但,直脉之人,却是习不得,直脉,顾名思义,就是一条经脉,自古人类就有任督二脉之说,但直脉是种另类,它存不住内力,只得将内力积聚在肉体之上,故而,直脉之人,就是现世习劲之人的先祖,包劲呀,你的情况可谓是精妙之极呀,哈哈哈”,任枋笑着,肆无忌惮。 包劲听得入神,自己天生怪力,早就困惑已久,此番听得任枋如是说,又觉得自己很是厉害,脸色更加的恭敬,跪的更加笔直。 “您这番说辞,到底要我们干什么”? “天乔还真是个急性子,既然你问了,我就说说看,还是那句话,切记,不可外传,我朝以前称为先世,那是个非常美好的年代,哈哈哈”,谈及先世,任枋像是得了魔怔一般,痴痴的笑着,惊悚万分,旋即又恢复正常,看着面前二人,一脸严肃,“但是,你二人可曾听过那个年代”? “孩儿曾在书房中看到过一卷经史,上面有着先世的片语”。任天乔说道。 “哼哼,也就是在我这还有几卷经史,其他的地方怕是有也不敢露出来,毕竟是要死人的”,任枋脸色狰狞着,说道死人,脸上不由得浮现着一丝戾气。 任枋深吸一口气,随即说道,“在那先世之中,可没有现在的王朝,北边的那位不过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先世之中,江湖武林,至尊盟主,哪有现在九五至尊的事,再有就是先世之中习武之人甚多,流派千许,百家争鸣,可谓是武道至极,但是,你们要始终明白一个道理,盛极必衰,北边的那位联合西凉王族,奋然起义,那个年代,谁不想做盟主,那人以此为诱,广招贤才,江湖中的杂虫趋之若鹜,纷纷投靠,做了走狗,哼哼,北边的那位可是见证了武林的盛衰之况,他可不是垂髫孩童,自然明白武林的厉害之处,登基那日,血洗武林,江湖各派有心无力,哪是天下大趋势的对手,哈哈哈哈,那群小儿,真是有辱江湖二字”。说到这,任枋不禁有些愤慨,声音也大了几分,多了几分豪气。 任天乔包劲呆呆的望着任枋,武林?江湖?走狗?内力?北边的那位?这都是些什么? 任枋见二人痴呆发愣,当下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二人,方才的秘辛就算是当年曾宜那样的成年人听了都惊恐不止,更何况这两个孩童。任枋笑而不语,向着二人打入一道内力,柔和的在他们体内游走,随即不再理会二人,走出书房,吩咐下人看着,转身不见。 任天乔二人体内内力柔和,更像是一条蚯蚓在开垦土壤,慢慢的将这二人带入到先世的武林之中,感悟着,忘记了时间。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只见一屡阳光洒进书房,顿时将这暗的骇人的书房照的通亮,映着书房中的两个孩童也是明亮了几分。 “天乔,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 章三 关关雎鸠,君子好逑 未道乾坤不自诩,何记他人烟雨中。 任天乔看了看包劲,会心的笑了,然后搀扶着包劲,两人缓缓站起身来,一同向着门外走去,目光炯炯,犹如星光,誓与初阳战高低,旋即二人均是目光一闪,将那夺人的目光隐藏下去,心中知晓先世大秘,但经过昨夜一番感悟,明了其中厉害关系,自然不能在人前显露。 包劲很是感激任枋所作所为,若只是凭他的一身怪力,哪有机会接触到这等秘辛,恐怕几年后自己还是在为这身体上的怪力苦恼。 任天乔倒是没有太多的敬意,他心境聪慧,理解力极强,任枋所做不过是场利用罢了,哪会有感激一说,心中对任枋也是憎恶万分,先前受得经脉灼烧,气血攻心之苦,更何况像他这样的小孩更是记仇,当下,对任枋仅存的几丝敬意也荡然无存,气愤万分。 二人各自思绪一番,携手走出书房。 包劲昨夜未归,生怕家中老父母担心,旋即向着任天乔道别,飞快的向家中跑去。 “爹娘,孩儿回来了”。 包劲看到家中包子铺前忙碌的二人,笑着说道,有些腼腆,略带害羞。 “昨天去哪了?啊?叫你去砍柴,你可倒好,柴没带来,人也没了···哼”。 “少说两句吧”,没等包父把话说完,一旁和面的包母不情愿的哼唧道,“哪有那么多废话,孩子回来就好了嘛,也不知道谁昨天晚上去了荒木林···”。 “我那是担心···斧子,你这婆娘不要乱说话”,听得包母几句嘲笑,包父不禁脸红了起来,铺前食客看着二人吵闹,纷纷笑着,随即包父不再言语,去招呼食客了。 包劲同样的笑了笑,缓缓解释道,“爹娘,昨天天乔不是来过嘛,然后我们就···”,包劲一顿,猛然间想起任枋交代话语,当下也止住笑容,僵硬的看着面前二人,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就去了香居客吃大虾了,然后天乔肚子就疼起来了,我就把他送回家,再在他家住了一晚···嘿嘿”,包劲笑的更加勉强,心中暗自想着,“香居客,对不起了,你们家的大虾很好吃,不中毒”。 包劲帮着家中人在铺中忙活了一阵,刚要抬脚离去,就听见任天乔在不远处喊着,“包子,包子,你昨天跟我说的事还没兑现嘞”说着,任天乔欢呼雀跃的跳着,一步两步的向着包劲走来。 “呵呵,天乔来了,给,吃个热乎包子”,包父看见任天乔缓缓走来,伸手拿起一包子递给任天乔,欢喜的说着。 “你身体没事了”? 包劲几步上前,拽着任天乔,学着任枋的样子,在任天乔手腕处来回的摸着。 “烦不烦,伯父给我包子呢”。 说着,任天乔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抬手接过包子,咬着包子,嘴里嘟囔着。 “嘿嘿”,包劲冲着家中父母笑了笑,拽着任天乔往家中后院走去。 “慢点,你真是跟任紫韵那丫头是一对的,不喜欢叫人,偏偏要拽着人走”。 “嘿嘿”。 包家的院子里,只有孤零零的一棵树,那树的树皮有些脱落,虽然是在盛夏,但这树像是没有了生机一般,荒凉着,孤寂着,树上捆着几根麻绳,缠的可紧,树的旁边放着一石磨,角边光滑,像是有人天天抚摸一般,荒凉的院子里,两个少年孤零零的站着,风很热,任天乔手里的包子与这热气交融着,丝丝热气烘着两个少年。 “包劲,要是让你去读书,你去吗”? “别玩笑了,我这脑子能看懂喽”? “那你就天天鼓弄这些玩意儿”?说着,任天乔一口将手中热腾腾的包子吞下,几步来到那树跟前,像是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似的踢着那树,随后又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那石磨推倒在地,气愤地,看着包劲。 包劲傻傻的站在原地,他呆呆的看着,像是脑中的画面还停留在任天乔吞包子的时间,旋即,包劲大声的吼着,“你干啥”? 任天乔吓了一跳,喘着粗气,然后一怔,同样傻傻的看着包劲,随后看着自己的手,像断了一样,无力的垂着。 “包子,这···我···我咋能一下放倒那样大的石磨呢···我···弄”,任天乔气急败坏的说着,包劲狠狠的瞪了任天乔一眼,旋即去整着树上的麻绳,扶正地上的石磨。 “包子,你要相信我呀,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了解吗,你的宝贝我能随便动喽”,见包劲还是不理自己,自顾自的收拾着,任天乔慌了,包劲这十年来最在乎的就是这两样物件,这下可好,任天乔懊恼至极,拖着两条胳膊,也不说话了,跟在包劲身后,看着他整理着他的宝贝。 “包子”,任天乔急了,大声的喊着。 包劲看了任天乔一眼,随即转过头去,拿手举着那石磨,一上一下的动着。 “包子”,任天乔更急了,上前两步,扶着包劲,激动地握着他的臂膀。 包劲忽然眯了眯眼,然后缓缓将手中的石磨放下,看着任天乔,说道,“你刚才为啥动我的东西”? “我···我不知道啊”。 恍然之间,包劲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是不是你用了那东西了”? “没有,我动不了”。 听得任天乔这样回答,包劲笑了笑,说道,“算了,过去了”。 “我还有事跟你说”,任天乔一改焦急的脸色,正襟危坐般的看着包劲。 “说吧,听着呢”。 “我父亲想让你去我家读几年书”。 “几年”? “不知道”。 “学费呢”? “不要学费,就是不能回家”。 “这样啊,我去跟我爹娘说说”。 “恩,我先走,你收拾收拾就来吧”。 “好”。 说完,两人并肩齐步的走出院落,向着街道上的包子铺。 “伯父,小子先走了,告辞”。 “啊,行,慢点啊天乔”。包父瞥了一眼任天乔,高声说着,然后对付着面前的食客。 包劲待了一会,见街上行人少了一些,将包家父母拉到后院,紧了紧身上的汗衫,说着,“我想去读书”。 “哪有钱让你读书呀”,包母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家中的贫苦真是让这孩子受了苦。 “不要钱,就是离家一段时间”,包劲同样的苦笑一下,心中想着任枋先前展示出的实力,不禁心中热情万丈,暗自握着拳头,狠狠用力。 “呼~”,包父抽着旱烟,呼出一口浊气,看着包劲,皱着眉头,像是在想着很重要的事,随后缓缓开口问道,“要去几年呀”? “孩他爹,咱就这一个儿子,你···唉”。 “婆娘懂啥,这是孩子的造化”。 包劲向着家中父母行了行礼,缓缓说道,“天乔也没有说,可能要很长时间吧”。 “行了,收拾收拾就去吧,要是平常闲了······算了,走吧”。 包父欲言又止,苦涩的笑了笑,又猛地抽了口烟,将那烟草磕了磕,随后摆着手向包子铺中走去。 “阿劲,我···我去给你准备些衣服行囊”,包母一见包父心意已决,也不再扭捏,径直地走向包劲屋中,收拾东西去了。 “一别···好几年呀,嘿嘿”,包劲感慨一番,随着母亲走进屋中,收拾去了。 家中一别几十载,他日枝头变凤凰。 包劲背着行囊,离开了家。 天桥任家。 包劲慢步走进这座府邸,毕竟是要在这里学习很久,包劲这一路很是安分,见了谁都跟人家点头示意,府上人也都见过包劲,回着礼,很是融洽。 “劲哥哥,呀,你真的来了”,一听这声音,包劲猛然间打了个哆嗦,缓缓转过头,尴尬的笑了笑,看着眼前缓缓走过来的可人,不禁脸上红了起来,挠着头,憨憨的笑着。 “劲哥哥,你笑什么呀,我脸上有花吗”? “没···没”,包劲一听那人说话,脸上红光又添几分,结结巴巴的说着话。 能让包劲这样脸红的人没有几个,面前的这位客人就是一位,任家的任紫韵,水灵灵的一位可人。 “那走吧,天乔在书房等着你呢,”说完,拽着包劲的袖角,向着书房走去。 包劲被任紫韵这么一拽,顿时心中按耐不住了,又觉着任紫韵这样拽着自己很是压抑,不禁开口问道,“小韵,你是不是喜欢···”。 没等包劲说完,任紫韵一听喜欢的字眼,顿时停下脚步,也放开了包劲的袖角,自打自的立在前方,扭捏着,搓着衣角,半天也不说话。 包劲见任紫韵不说话,急得难受,几步来到任紫韵面前,扶着她的肩,低声问道,“啊,小韵,你是不是呀···”。 “非得现在知道吗”?任紫韵脸红通通的,像是要挤出血来,低声细语的说着。 “嗯?你说啥”?包劲把脸贴近任紫韵的脸颊,问着。 “劲哥哥,我···喜欢···”。 任紫韵被包劲这么一贴,顿时犹如一头小鹿在心口乱撞,慌了神,乱了分寸,结结巴巴的说道。 包劲有点失望的放开任紫韵,向前踱了几步,叹息道,“唉,小韵,可是···我不习惯呀”。 “嗯?时间久一些,就习惯了嘛”,任紫韵带着幽怨状,细声说道。 “嘿嘿”,包劲笑着,挠着头,听到任紫韵这样话语,变得不知所措起来,来回踱着步,然后忽然之间止住,站着任紫韵面前,一脸严肃,像是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只见包劲缓缓开口说道,“既然你喜欢,以后就一直拽着我吧”,说完,牵起任紫韵芊芊玉手,放在自己衣角上,让她就这样拽着。 任紫韵当下颤抖了一下,虽说二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但毕竟已是十岁芳华,多少有些拘束,包劲如此牵自己的手,任紫韵不禁有些微羞,想要将他的衣角放开,但又觉得,自己拽着他的衣角,很好,很安心。 章四 对举寒刀,血色飘渺 城中不见花开色,只缘花开未时节。 包劲带着任紫韵,两人缓缓地走着,像是忘记了这样的动作让他人看见了是怎样的惊恐与慌乱。 “小韵,我先进去了啊”,包劲立在书房门口,止住脚步,伸手摸着任紫韵的秀发,低声说道。 “嗯”,那包劲不动还好,这样十岁芳华的姑娘怎能受得了包劲如此的抚摸,顿时羞涩涌上心头,轻声的应着,竟然一步也没有移动,像是害了怕,受了惊。 包劲见任紫韵这般模样,尴尬一笑,随即悄悄的将手收了回来,放在自己的头上,憨憨的挠着,随后,也不说话,转身就向书房走去。 推门而进,这时包劲像是丢了魂,忘记了先前的那些礼数,包劲迈步而进,左脚刚一点地,就觉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包劲打一激灵,从那迷糊的尴尬中醒来,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小娃,你连礼数都都不懂了吗”? 听闻此话,包劲只觉犹如泰山压顶,千斤重担轰然强注于身,毕竟只是十岁孩童,纵有天生的怪劲,面临这样的千斤的担也是吃不消的,只见包劲像是残破之舟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任伯,你···你这是何意”? 包劲死死的咬着牙,丝丝不忿艰难的从嘴中蹦出,眼中血丝斑斑,紧紧地盯着任枋,像是任枋这回没有一个好的解释就要上去咬他一般。 “哈哈哈,你这娃娃···嘿嘿,急了,好好好,再让我试试,哈哈哈”,说着,任枋像是着了疯魔一般,完全不再顾及包劲的体量,又加了几分力道。 只见那力刚一施展出来,包劲身下的青石岗应声而碎,那一道道裂痕像是蛛网一般,将包劲死死的系在上面,动弹不得,如同是等待死去的猎物。 “你···这是在不服气吗”?任枋厉声说着,包劲只觉得眼前紫光一闪,心头猛然涌起一股寒意,深入骨髓的寒意。 包劲不敢说话,任何人在死亡面前都是懦弱的,更何况这仅仅是十岁孩童,包劲像是石塑一般,静止着,眼神也是空洞着,他不敢眨眼,因为他怕一眨眼,眼前的那诡异的任枋会将他的一切收割走。 忽然,任枋眼中闪过一道忧郁,旋即又快速隐去,渐渐地离开了包劲,浑身无力的走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包劲,你觉得,老夫方才的模样让你害怕了吗”? 任枋眼色萎靡,像是快要睡去的暮年之人,如若不是先前那般疯狂,包劲真的以为眼前的老人···命不久矣。 “老了,就开始糊涂了······所以,就想杀人···”,说着,任枋一改糜态,箭步向前。包劲只觉身上一轻,看着屋中紫气尽数纳入任枋体内,见那紫气入体,任枋犹如新生一般,目露凶光,眼神犀利,望着包劲像是盯着猎物一般,抬手为指,向着包劲眉心点去。 “你···是···何人”?包劲想跑,但是身体犹如钉着地上一般,动弹不得,只觉得一道凌厉之气锁定自己的眉心,包劲慌了,他还小,仅是十岁年华,顶着那力,咬牙切齿,问着眼前疯魔般的凶残之人。 “我···是你···任伯呀”。说完,任枋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包劲。 “父亲,您···您在干吗”?只见任天乔手扶着书房的门,口中大呼,声音极其大,正是这极大的声音,将任枋所有的视线吸引过去,包劲得以逃脱,慌忙站起身来,惊恐的向后退着,几步靠着墙上,这样,他会感觉安全点。 “嘻嘻,又来一个,任枋那家伙找的人柱真是不错,能武···嘻嘻···又能文···死来”,说着,任枋疯狂的扑向任天乔,如同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任天乔撕碎。 “天乔···快跑,快跑啊”,包劲一见任天乔傻呆呆的立在原地不动,也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同样疯狂的,红着眼,咧着嘴,流着口水,浑身紫气混沌,飞身一跃,将任枋撞到一旁,打翻了书桌,撞到了书架,裂了墙,掉下了一根笔。 只见包劲一把将任天乔推到门外,然后插上了门栓,立在门前,看着逐渐站起来的任枋,还是那样红着眼,像是要滴出鲜血一般,语气冰冷,“我在这儿,你···还敢动他”? “哈哈哈,又醒了一个,咦?嘻嘻嘻”,任枋说着,手掌前伸,鬼魅般的向包劲游去,速度极快,又见包劲脸色不改,丝毫没先前的慌张之色,面无表情,死死的盯着前来的任枋。 “哼,狂妄老儿,本尊岂会让你离去,死来···离开我任伯的身体”。 “嘻嘻嘻,还有包劲的意志呢,也对,你这直脉,怎会存贮真气,是位尊者又如何,你也很清楚,别人的东西,用起来总会有些生疏···”,任枋说着,化掌为爪,如同地狱中爬来的厉鬼,勾人心魄。 “对付你,够了”,包劲同样起手运功,只见萦绕在任枋身上的紫气渐渐地向着包劲靠拢,形成气旋,聚在面前,犹如一道屏障,护着包劲,还有门后的任天乔。 “砰···”。 一声巨响,包劲身前紫气屏障裂了缝,任枋那掌碰了墙。 包劲毕竟没有真气维持,一招过后,渐渐有了疲态,吃力的抵抗着任枋疯狂的攻击,脚步也开始凌乱,步步后退,不由心中暗道,“该死,这小子的身子···竟然是直脉”,想着想着,包劲不禁又慌了神,眼神开始四处乱飘,找寻着能逃命的机会。 忽然,包劲眼中一怔,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那支笔,嘴角上扬,随后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屋中弥漫着得紫气纷纷聚成屏障。 感觉自己的真气渐渐失去,任枋也开始吃力,攻击的频率逐渐慢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包劲,心中缓缓涌起一种欣喜的感觉,因为,他发现,包劲不紧不慢的聚着屏障,却没有一丝攻击出现,“难道?他只会防御···嘻嘻嘻,我,也能杀一个尊者···”。 任枋笑着,像是领悟到了怎样的真理,开始疯狂的攻击,招招夺命,爪爪钩心。 “哼,白痴就是白痴,这等宝贝竟然随意放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包劲一个鳞鱼打挺,翻身一跃,伸手去抓那地上的笔。 任枋也不是几岁孩童,看着包劲去向,顷刻间急速扭动身子,以诡异的身法逼近包劲,没有了紫气屏障的保护,包劲显得有些弱小,十岁孩童的身子,哪能抵挡着住任枋这样的攻击,当下一口鲜血喷出,撞在门上,不省了人事。 “尊者,先世中不可一世的人物呀,死了···嘻嘻嘻,死了”,任枋近乎癫狂,步履蹒跚,向着躺在地上的包劲,手上紫气乍现,化作一把寒刀,渐渐地插进包劲的胸膛。 “噗”。 包劲不由得吐出一口鲜血,紧闭着双眼,痛苦的挣扎着,再看任枋,像是享受着叨叨鱼肉的快感,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先是小声的哼着曲调,到后来竟然变成了嘶吼。 “哈哈哈,尊者,你起来呀,不是要杀了我吗,老夫何时怕过你···来呀”。 “包子,父亲,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还是想让你们回来呀···”。 任天乔依偎在门上,无力的敲打着门窗,失了神,忽然,任天乔像是受了怎样的刺激,开始疯狂的撞击书房大门,瘦弱的身躯怎能承受得住朱红檀木的冲击,任天乔撞了几下,渐渐地平息下来,伸出芊芊细手,化作勾爪,挠着那门,声音刺耳,震慑心魂。 任枋享受着那癫狂的感觉,忽然被那刺耳的挠门声打断,心中自然不爽,当下厉声喝道,“娃娃,再有声响,老夫可不管你是不是人柱,照杀不误”,言出法随,只见一道紫光向着门口急射而去,门后任天乔一听,顿时心中有了主意,双手更是挠的厉害,屋中任枋听闻那刺耳之声不减反增,顿时火冒三丈,不再理会濒临死亡的包劲,径直向门口走去,一掌将那门击碎。 任天乔一见任枋走了出来,心中猛然间一动,没等到任枋临近自己,只见任天乔侧身一晃,竟然直接躲过去任枋的凌厉一击,窜到屋中,看着倒在地上的包劲,任天乔像是心中被利刃刺穿了一般。 “这是他吗?”任天乔慌忙跑过去,心中不由一惊,随后跪倒在地,伸手抚着包劲的头颅,大声叫唤着,“你起来呀···不是说要保护好我吗?现在躺在地上干嘛?起来呀,包子”。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叫你来···该多好”,说着,任天乔像是压抑很久,眼中泪水一下涌现而出,止不住的向下流,成了海,成了愧疚。 “哭个啥,一会儿你们就有见面了”。 任天乔听闻这话,渐渐地抬起头,望着慢步进门的任枋,满脸泪痕,刚才的冲撞也使他的头发凌乱起来,歪着头,像是在笑,轻声说道,“我们···做错了什么”? 此话一出,原本已是将手中利刃举起的手又缓缓放下,听见这话,眼中一怔,恍惚了几分,但又很快的恢复凶神恶煞模样,口中恶狠狠的说着,“原因就是···我喜欢”。 说着,任枋手中紫气乍现,犹如惊鸿一瞥,向着任天乔歪着的脖颈抹去,此时任天乔眼中再无忧郁担心之色,一改凌厉,手中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东西,迎着任枋,也不退守,而是强攻,像是比那任枋的凌厉更胜几分。 手中物件向前一伸,随后像是想起了向前的害怕,竟然背过头去,紧闭着双眼,忽然之间止住脚步,立在原地,伸着手,点向任枋眉心,口中大呼,“滚开我父亲的身体”。 像是言出法随一般,只见任天乔说完,一道金光至任天乔天灵盖处映射而出,转眼之间赋予手中物件之上,顿时金光大作,点入任枋眉心,遁入体内,不见踪影。 “哈哈哈,浩然之气,小娃娃,没···没想到,你竟然有了这等东西···老夫···恨呐”。 说着,只见任枋体内溢出一道紫气,飘散而出,消失在天地之间,再看任天乔,手中拿着那物件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轰然倒地,学着包劲,不省人事。 章五 五载石屋,不道辛苦 奇书一展显宏图,那人还在阑珊处。 “天乔······罢了,能用起马良笔的,谁人是孬种,唉,可是,还是太早了······”。 书房中,只见一人身着素衣,看着摊在地上的两位孩童,口中连连感叹,像是自己做错了事,带着愧疚,又有些欣慰。 但,忽然之间,此人目光逐渐凌厉,丝丝紫气从这天地之间沁入己身,随后,喃喃自语道,“狂妄老儿,竟然在我神志不清之时趁虚而入,伤我选定的孩子,坏我好事,莫不是想要泯灭不成”? “哪有?老夫这不是试探试探嘛”。 “油嘴滑舌,还好二人并无大碍,否者,定要你灰飞烟灭”。 “嘻嘻,任枋,你可别忘了,没有老夫,你···只是一介书生······”。 “多嘴”。 不错,先前素衣之人正是任枋,还有留有一丝残魂的先世之人。 片刻之后,任枋向着地上二人注入一丝紫气,随后离开书房,看着手中的笔,轻声说道,“马良笔,现世之后,不知又要引起多少血雨厮杀”,说着,任枋脚步加快,同事有向着院中说道,“韵儿,备些清水,等天乔包劲醒来让他们服下,随后唤他们来石屋找我”,声音极小,又是很大,只见远在后院的任紫韵猛然间抬起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在了,劲哥哥······”,说着,一道清流从她的眼角流下,顷刻成雨,带着欣喜。 狂风在卷着落叶,将它散在任府的院中,但这任府像是被一种诡异的力笼罩着,静的出奇,像是所有的声音都被这风刮走,细细听着,在书房口,像是能听到嘈杂的鼾声,屋中二人,睡得很香。 “睡着了好,省去老夫很多麻烦,但,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呀,竟然足足早了五载,也罢,再封它五载又何妨呢······嘻嘻嘻,哈哈哈”。 石屋中,一老者静坐于书台之上,望着昏暗的石墙,喃喃自语,时而嬉笑,时而担忧。 “呀,到晚上了,他俩咋还没醒”,书房外,任紫韵端着两碗水,焦急的望着书房中熟睡的二人,踮着脚尖,伸着脖颈,时而踱上几步,抬头望望天,见这夕阳减下,任紫韵有些懊恼的跺了跺脚,抬腿向着书房走去,推门而入。 “起来了,睡一天了”,任紫韵倒是爽快至极,直接将手中清水泼到二人脸上,立着,看着惊醒的二人。 “你干嘛?很凉的知道不知道”?任天乔一个机灵的跳了起来,张口大叫。 再看包劲,渐渐地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可人,抬手抚着她的秀发,轻声道,“小韵,别哭”! 说着,包劲一把将任紫韵揽入怀中,只见怀中任紫韵轻声的抽泣着,缓缓地说道,“我···叫你名字好久,但是···但是···爹爹···” “傻韵儿,都过去了”。 片刻之后,任紫韵轻拭眼角,整理了一下妆容,轻声说道,“爹爹唤你们去石屋···”。 “要来了吗”?没等任紫韵说完,任天乔语气深沉的叹道,随后又深吸一口气,像是把所有的烦恼都拭去一般,竟是带些愉悦的说道,“走,香居客,吃去,小爷请客”。 “哦,走吧”,包劲在其身后应了一声,牵起任紫韵的玉手,跟着任天乔,快步走着。 翌日清晨,从天桥上晃晃悠悠的走来一行三人,其中一人还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包子,第一回喝酒···嗝···感觉咋样”? “还说呢,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酒,那老板怎敢卖与你”? “嘿嘿···秘密···”,说着,这人竟然晃悠着倒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 “醒了,就快到家了”。 “嘿嘿,没醉,哈哈哈”。 这三人晃悠着走进任府,正是先前晚上出去的任天乔三人。 “少爷,老爷在石屋等候多时了”,一下人模样的小厮拱手行礼,对着任天乔低声说道。 “我···知道,不用你多嘴”,说着,任天乔忽然之间一脸严肃,盯着那人,恶狠狠地。 “就知道你没醉,走吧,该会会你这猜不透的爹了”。 “哼,走着”。 “小韵,回去休息吧,连累你陪我们疯了一夜”。包劲忽然止住脚步,回头看着昏昏欲睡的任紫韵,轻声说道。 “嗯,劲哥哥···”,任紫韵欲言又止,唤住抬腿离去的包劲,随后抚了抚秀发,嘴角上扬,低声说道,“我回去了”,说完,任紫韵头也不回的向着后院走去,心中暗道,“一切小心”。 “嗯···”,见任紫韵身影渐渐远去,包劲会心一笑,同时低声说道,“小韵,不想说,就不要说了,难为你了”。 任家,石屋。 包劲任天乔立在屋中,看着坐着书台之上的任枋,打量着,也不说话,也不行礼,随后,包劲问道,“你···还是任伯吗”? “是,一直都是,哼哼”。 “是吗?那就好,要不然我···就会杀了你”,任天乔气愤的看着看着面前的任枋,咬着牙,像是恨透了眼前的人,要把他碎尸万段。 “哈哈哈,好,老夫···等着你”,忽然之间,任枋身上浮现出一道紫气,化作人形,桀骜的笑着。 “哼,是想灰飞烟灭吗?”,只见任枋冷哼一声,身上紫气犹如脱缰之马,轰然而现,将那身影压制下去,“既然都知道了,那我就敞开的说了”又见任枋冷眼相对,望着眼前二人,语气冰冷,不容质疑。 “洗耳恭听”,包劲任天乔对着任枋行了一礼,开口答道。 “这间石屋中,有着先世的隐秘,满地的古籍,门派经史,功法秘籍,以五载为限,何时明悟,何时出关”,任枋指着这间石屋,心中油然焕发出一种骄傲,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放荡,随后又是冷眼看着包劲二人,也不说话,像是在等待着任天乔问话。 任天乔静静地看着任枋,舔了舔嘴唇,笑道,“你这般安排,有何目的”? “哈哈哈,老夫猜想果然不错,有你在,大事可成”,说着,任枋脸色渐渐显出欣慰之色,竟然有些欣喜的说道,“天乔,包劲,老夫想要复先世之盛,他日登王,必拜尔等为相为将”,讲到此话,任枋脸上那欣喜之色逐渐消失,转换为癫狂之色,若不是先前那一天惊魂之战,包劲任天乔定会以为这人失了心,患了疯癫之症。 “哈······呼”,包劲任天乔深呼一口气,眼中精芒乍现,思考许久,缓缓答道,“好,我们答应你,但是···”。 任天乔忽然止住话语,像是想起怎样的惊悚之事,缓慢的向前移了几步,几乎是要撞上任枋,只见任天乔贴着任枋的脸颊,轻声说道,“但是···我们要称王,所以···嘿嘿”。 “哈哈哈,野心不小,天乔,他日老夫百年之后,都是你的···”,听闻他二人答应,任枋也没有想太多,仍是欣喜万分,却不曾想到,今日话语,竟会要了他的命。 任天乔缓缓地退着,随后看着包劲会心一笑,只见包劲紧拧着眉头,呆呆的看着,旋即向着任天乔点了点头,转身向着书堆走去。 “嘻嘻嘻,人柱开始吸取血液了,多吃点,好上路”。 “闭嘴”,说着,任枋看了看坐下二人,随后走出石屋,忽然间止住脚步,柔和的说道,“韵儿,你在此地干嘛”? “爹爹”,任紫韵见任枋出来,向着他行了一礼,缓缓说道,“韵儿就是来看看他二人状态如何···”。 “罢了,你那心思老夫还猜不透吗?今后他二人一日三餐就由你照料吧”。 “多谢爹爹”,任紫韵脸色红,娇羞的跑开,去了厨房,像是迫不及待。 “路已铺好,能走多远就要看他二人的造化了”。 时间如同苍狗,稍纵即逝,恍然之间已是三日之后,再有三日,便是秋了。 “天乔啊,这字是啥”?包劲像是一位小孩童一般睁着大大的眼睛,不眨一下的望着任天乔。 “这字念身,跟你讲多少边遍了,是真笨还是耍我呀”,任天乔一瞥包劲,不耐烦的说道。 “嘿嘿,没有念过书,识的少,识的少”。 “嘶···哎呀哎呀···这是个啥呀”,包劲坐在一旁,抓耳挠腮,时不时的向任天乔瞄上几眼,随后又快速的隐回目光,着急忙慌,甚是可乐。 “弄,你看不看了”? 任天乔大声叫道,说着站起身,将包劲手中书籍夺来过来,低头一看,顿时一怔,随后咳嗽两声,说道,“包子呀,这样的书呀,咱就不要看了,要不然,五年?十年也出不去”。 说着,任天乔看了看这件石屋,这是他三天以来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看着,慢步地走,细细的看,忽然,他笑了,望着远处的包劲,伸手指着身边的书架,喊道,“来这吧,都是你爱看的”。 “啥呀,有意思吗”,说着,包劲起身,向着任天乔走去。 “哈哈哈,有意思”,只见包劲手中抱着一本画册,真看得是如痴如醉,嘴上还是喃喃自语。 那书上写,青龙劲。 章六 三年观书,两载观世 青龙一现起苍黄,我自扪心问朝阳。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时光也不会停歇,如同疾驰的骏马,着急的想要去往以后的世界。 “还差几日就是束发了”? “约有十日”。 “处在这荒凉之地,能赶回去吗”? “你且放心,这五年,我可是长进不小”。 “唉”。 “叹息为何”? “忽觉时如苍狗,想起当年我等在石屋嬉闹,酒窖偷欢,被那店老板追嚷的时光,可如今一晃五载,竟是到了成年之时”。 “我且问你,可曾后悔?可曾怨恨”? “嘿嘿,以后的路我不可探知,但这五载,有你伴身,不曾后悔,倒是你那爹当年逼迫,怨恨至今”。 “哈哈哈,莫想太多,你那脑子都是看的图画,明白不了他的用心”。 “有理,在这如此美景之下,小饮几杯,倒是能忘却很多事”。 苍天明月,山川横岳,只见在这样的景色之下,有两少年静坐,望着那月亮,靠着山石,手中举着月光杯,把酒问着青天。 月色渐明,两位少年静静地坐着,饮着酒,时不时的对视几眼,像是想着五载来的所有事。 你还记得吗,那是在一个晚上,你觉得在这石屋中呆的实在是烦闷至极,所以你用蛮力将那石门打碎,拉着我的手,将我拽出那石屋中的黑暗,那天晚上的月亮就想今天这样的亮,你站在月光底下,回头望着我,你说,“天乔,三年了,该看的书都看完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你是不知道,你看的都是画,按着上面所描述的那般演戏身形即可,也是你天资聪慧,竟然只是习得一遍便能运用己身,我所研读的经史秘闻,有些甚是晦涩难懂,刚开始观书察礼时,好几次都是头痛欲裂,哈哈,那是我们才是十岁孩童,那等秘闻经史,我真是看不明白,你是不知道,在你击碎石门之时,我才明悟些许,但你要出去走走,我不陪你,你···就太孤独了。 你还记得吗,我打碎石门的时候,你笑的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你看的那些东西太难了,哪怕是你那爹都不一定能参悟的透,那时候你在晚上老爱说梦话,你说,“包子会保护我的”。怪就怪我,已经看了很多书了,习得功法秘籍也有十八样多,但我恨自己为啥是直脉,要是我也有真气存身,就能像你那爹一样,给你缓缓那疼人的痛。 你是不知道,在你熟睡的时候,我也看了点儿都是字的书,是一个孙子写的兵法,该怎样说呢,可能是我看画看的多了,看着看着竟然在脑中幻化出他写的阵图,嘿嘿,这样看来,我还是有些聪慧的,你以后就不能再说我看不懂了啊。 你还记得吗,咱们离家时,在门口一直立着一位姑娘,哈,她长的很漂亮,白色的月光衬着她身上紫色的衣服,很好看,像是天女下凡一般,我上前打趣几句,再回头看你时,见你满脸红晕的望着我,像个孩子一样,但你看她时,你却怔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那人,抿着嘴,伸手抚着她的头,轻声说着,“傻丫头,哭啥”? 你是不知道,那姑娘在你出关的前一晚往石屋中递进来一封信,是给你的,我没忍住打开看了看,随后我就将那信藏了起来,那天,她站在门口,不是知道你要出关,而是接她的人该到了,送走的不是你的背影,要送走的是她思念你的心,我不想在我们成年束发时,看到你伤心,等你封侯拜将,再去找她,可好。 然后,我们去了苏陵,那是江南最繁华的地方,你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苏陵字画最出名,可你却挑了个酒馆,你说,“酒就像人生一般,入口柔,似垂髫,过喉烈,如束发,淌肚作呕,像古镇的你那爹”。 其实我知道,你是馋得慌了,想喝酒了,只是闭关前那一夜的疯狂,就让你如同先世的那些文人一般了,嗜酒成性。 “我现在最想念的就是苏陵的那店老板了”,在这皎洁的月光下,一少年将酒一饮而尽,嘴角上扬,略带感慨的说道。 “是啊,我也想他”,另一少年说道,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感伤。 “我看你是想他家的酒了吧,你这馋鬼”。 “嘿嘿,没有的事儿”。 那是怎样的一段时光呀? 两位少年抬头望着天,柔和的月,像是勾魂的手,将他们拽入那是的时光中,沉醉着,不想自拔。 “包子,饿吗”? “弄,你说呢”? “嘿嘿,走,今天小爷请你吃大餐”,说着,任天乔一把将包劲拽起,向那回忆中的酒馆走去。 落座,任天乔叫道,“小二,把你们这最贵的、最好的菜来上一桌,另外再温六壶好酒备着,小爷有钱”。 任天乔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却让坐在一旁的包劲红了脸,有钱······有个屁。 那小二应了一声,随后向后厨吩咐下去。任天乔环顾一周,四下打量着这件酒馆,随后看向包劲,漫不经心的说道,“包子呀,咱在这打工吧”。 包劲一怔,惊恐的看着任天乔,带着些激动,却又是很小声的说道,“先别说打工不打工的事,一会儿别让人家打脸就行了”。 “嘿嘿,没事儿,有我呢”。 只见任天乔向着那小二一摆手,喊道,“伙计,菜不菜的不重要,先把酒上来行不行,馋死小爷了都”。 听得这话,柜台后的老板乐开了花,低眉顺眼的笑着,满脸欢笑像是要把所有的牙都露在外面,走进任天乔,笑嘻嘻的说道,“小兄弟······”。 “哎,切莫多言,有钱”,任天乔没等那老板说完,抬手止住那人的嘴,随后拍了拍胸脯,面色沉稳,就像是个老酒鬼在静心等着自己的美酒,其他所有事都是云烟。 那人抿嘴一笑,掩饰住少有的尴尬,嘴角僵硬的说着,“小兄弟,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吃也吃得,喝也喝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任天乔包劲像是两匹饿狼,风卷残云般的将桌上菜肴扫荡一光,挺着肚,咧着嘴,任天乔时不时的还往嘴里送上几口美酒。 那小二一见二人酒足饭饱,几步上前,点头哈腰,轻声说道,“两位客官,可对小店有何不满,共是九十两白银,您们看看,哪位抬手”? “啥,怎么这么贵呢”? “嘿嘿,您掌眼,这就是百年陈酿,我家老板从以前的那些酒窖里弄出来的”,说着,店小二从怀中掏出一把银尺,从任天乔手里将那酒接过来,滴了一滴在那银尺上,指着那酒珠,轻声说道,“聚而不散,好酒”。 “哦,果真好酒,包子呀,你来吧,九十两······太疼了”。 小二一怔,片刻后像是明白了什么,阴险的笑道,“来呀,打个九十两”。 山间的水流的很快,激荡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其中夹杂着少年们的欢声笑语,还有阵阵求饶声。 “天乔,当年我可是挨了九十两的打,那是你说进酒馆别有用心,我就不计较了,现在想起来,觉得我白挨了,来,我分你四十五两”。 “包子···错了···哎···都说错了,咱别打脸行不行”。 两个少年嬉闹着,就像两年前的夏天一样。 “包子,咱们在酒馆待了都快满一年了,按理说老板应该让咱们下窖搬酒了呀,咋没了动静了”。 “想啥呢,啊···偷酒”? “嘿嘿,哪有的事,先世的物件,总有些坏的东西藏在里面”。 “好,那咱晚上就去看看”,两人邪邪的笑着,眯着眼睛,很是狡诈。 晚上没有月亮,一切都是暗的发慌,嘈杂的环境中偶尔传来几声蛙鸣,几阵蛐蛐声。 开窖,关门,两位少年如同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 “哈哈哈,这里是天堂,神境,好像就这样睡着这里”,一进酒窖,任天乔像是疯了一般,贪婪的吸着满窖的酒气。 包劲鄙夷的看了看任天乔,随后仔细的看着满窖的酒,坛子是先世的坛子,但里面的酒,还有粮食的残骸,今世的酒用先世的坛子泡着,一天犹如一年,有古怪,包劲心想,随后回头想要提醒任天乔小心行事,却见任天乔像是失了心智,抱着一坛酒,不要命的喝着,疯狂的灌着自己。 “天乔···哎”,见怎样都唤不醒任天乔,包劲冲着整个酒窖喊道。 “不知是哪位前辈寄居在此,小子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嘁嘁嘁,小娃儿,老夫寓居于此已有百年之久,这小子自己要喝我的酒,我有什么办法,不如你也吃点,尔等一同陪伴老夫···如何呀”。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跟你和气的说还不答应,是吧,给脸不要脸是吧?你不出来我是真没法子,是吧,出来了,都好说”。 说着,只见包劲左手起势,作爪状,食指中指并拢,大拇指向外夸张的抻着,口中大呼,“老匹夫,吃我一记青龙劲”。 只见包劲身上青光大作,从他的左手上衍射出一三爪青龙爪,向着那先世之魂就是一抓,又见那魂像是见了怎样恐怖的东西,呆在原地,不敢移动一步。 顷刻间,酒窖还是原来的那个酒窖,包劲深呼口气,凝视着自己的左手,有些叹息。 “咋了,练了四年就出现一龙爪觉得不满意了”?任天乔看着包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嘿嘿,不用你说,我看过那章,五年龙爪,五十年才显青龙嘛”。 “是嘛,不要气馁,你很厉害的”。 “知道了,走吧,让老板看见···不好”。 包劲任天乔在酒窖,所以他们看不见,那龙爪出现的时候,映了半边天,古镇的任枋睁了眼,易府的太爷停了唱,北边的那些位笑了脸。 章七 你有青龙,我作阵法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只是读书人? 江南,古镇,在秋天的古镇中,最多飞舞在天空中的不是落叶,非是秋风不解意,而是,这个时段,江南,最重要的就是少年才俊的束发之礼,一年间最宏大的圣礼。 对于少年自身来说,束发,即为成人,从此以后,古镇的石碑上将会留下自己的名字,从此,生老病死,与家人再无瓜葛,仅凭自己,活着世间。 对于家中老父老母来讲,束发,是将自己的骨肉再次分离的契机,是自己让他们自由翱翔的一种方式,或是开端。既已束发,不再恋家。 束发之礼,文墅天方台,后置掌文苑,以任枋江南首师的名衔,古镇的束发之礼上总是少不了文比一项,所以,束发之时,又是所有江南才子听首师讲经述道的好时机,也是一举成名,成为首师门徒的好机会。 江南,所有的才子都在细细的准备着几日后的束发,却有两名少年慢慢吞吞的从苏陵走来,骑着马,其中一少年饮着酒,好不快活。 “前方就是古镇了,走了两年,又回来了”。 “是呀,现在呀,我啥也不想,就是想我家紫韵了,不知道我家小韵韵有没有变得更漂亮······”。 “滚蛋,弄,再开玩笑我就···打你了啊”。 “嘿嘿,回家吧”! “恩,天乔,有些事儿,你不说,我也明白”。 “啊?” “没事,回家吧”。 少年们驾着马,映着朝阳,身影被越拉越短,像是五年前的那两个孩童,在秋天的清晨里,回了家。 放眼望去,古镇的秋天是很美的,除去街上那晃来晃去的人群,倒也有几分孤寂荒凉的感觉,包劲不懂这样的情调,一旁的任天乔就开始吹嘘起来了。 “哎,包子,你知道啥叫萧萧簌簌吗”? 包劲看了一眼任天乔,认真的想了想,刚要想说话,又听得任天乔说道,“哎,不用说了,猜你也不知道,就是现在这种落叶,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感觉”。 “哎,包子,你知道啥叫无边落木萧萧下吗”?“好,你不用说了,就是与不尽长江滚滚来一个道理”。 “哎,包子,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说一句,我会忍不住打你”,包劲一把将任天乔拽起,举着,仰头看着他,同时另一只手还努力的用了用力,威胁道。 “嘿嘿,开玩笑嘛,当真干嘛,不说了不说了”。 任家,石屋之中。 一黄发老汉忽然之间睁开双眼,精光乍现,死气沉沉的脸上仿佛顷刻之间焕发了生机,嘴角微微向上撇着,似笑非笑,嘴唇撅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讲,“天乔,包劲,快来,老夫都等不及···要杀掉你们了···嘻嘻嘻”。 走在街上的包劲忽然之间止住脚步,身上青筋乍现,如同烛龙一般,盘旋在包劲手臂上,包劲死死的盯着上空,眼中针芒闪闪,随后一把将任天乔拉到身后,小声说道,“天乔,你有没有感觉到···熟悉的紫色真气,从东边的你家传来了”。 忽然之间被包劲一拽的任天乔赶紧抱住头,以为包劲伸手要打他,听闻包劲所言,顷刻间恢复正常,口中默默念着些什么,随后左手铺张,右手竖指,在手上写画了许久,口中大呼,“天地阵法,临”。 言出法随,顷刻之间,以任天乔手掌为始,丝丝金黄色的真气散发在天地之间,再见街上路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静止不动。 “蛛网”。 “嗯?你说啥”? “笨了,这叫蛛网啊,笨包子”。 包劲抬头望去,只见这天地只见像是被紫色真气包裹住了一般,丝丝如线,缠绕在古镇所有人身上,如茧,如同蜘蛛锁定的猎物。 “是你那爹干的”? “嗯,能在古镇布起这等手段的,只有他了”。 包劲听闻,脸色顿时煞白,心中开始慌乱,口中不由得叫着,“爹娘,小韵”,说着,不再理会任天乔,开始向家中狂奔。 只见任天乔翻手一覆,看着来往的行人,喃喃自语道,“包子,不用慌的,从进古镇的那一刻,我们,就活在他的圈套里了”。 包劲跑的很快,他着急,与家中老父老母已有五载未见,若是因为自己令家中亲人······那···包劲可能会将任枋杀掉,不,是一定会。 “怪力乱神?古镇的蛛网被你冲的这么乱,都聚到你那里去了,是吧,包劲,觉得···乏了没有”。 任枋眯着眼,脑袋四处的晃动着,细细的看着从自己手中散走的蛛网,感受着他的律动,判断着包劲的行踪。抬眼,这时任枋的眼中有些惊讶,因为他感觉到任天乔的步伐,缓慢的要命,像是在踏足前行。 任天乔正是任枋所感觉到的那样,正在缓慢的走着,他在想,如何破了任枋的这个局,很显然,整个古镇都在任枋的操控之下,他可用真气布下蛛网,说明他已经很厉害了,至少现在的包劲打不过,动手也只有受死的份儿。 “哎,都是鸡肋呀,店老板真不够意思,一点儿厉害的东西都不教给我,回头,非得把他的胡子都揪下来才行,弄”。 说着,任天乔不由得脚步加快,向着任府,开始狂奔。 一场大戏,就要上演。 古镇,东河包子铺。 “爹娘······”,包劲着急忙慌的推开包子铺的门,慌乱的喊着,随后,猛然间跪倒在地,看着灶前忙碌的二位老人,包劲的心沉了地。 “阿···阿劲,你回来了”? “回来了”,说着,包劲搀起家中老母的手,忽然之间怔在原地,嘴角开始微微上扬,开口说道,“不过,今天恐怕又要离开了”。 包劲心中大怒,不由得脸上杀气腾腾,“任枋,竟然···吸食着···全镇居民的命”。 顿时,包劲身上青筋涌动,向着天空就是一抓,隐约之间听到丝线断裂之声,远在石屋中的那位猛然间睁开双眼,随后大笑,“哈···哈···哈哈哈,断了···包劲那小子···竟敢断我蛛丝···该死,嘻嘻嘻,该死”。 包劲逐渐恢复正常,看着昏睡的老父老母,将他二人抱到里屋,关上房门,在铺台前挂上打烊的牌子后,疯狂的,近乎癫狂的向着任府跑去,用尽了所有力气。 路上的风景很美,很怡人,街上的行人很多,很嘈杂,但在包劲撞开任府大门的那一刻,所有的景都静了,路上行人呆呆的看着包劲,像是一条青龙,撞开那朱红大门,然后怔在原地,恍然之间像是有点滴泪撒在天地之间,是呀,包劲感觉到了,他最爱的女人,已经不再这充满阴晦的任府中了,他以为,她死了。 但这时包劲却是出奇的冷静,他仔细的看着这间任府,慢步踏着,找寻着自己的兄弟,他···不能有事。 “娃娃,来到我家了不要拘束嘛,快来石屋让老夫好好看看你,嘻嘻嘻,你的好兄弟也在”。 “任枋,你不想要你的江南了吗”?听闻任枋话语,包劲脸色一沉,随即回答道。 “江南,老夫要的只是不再有先世的惨,任枋他有何德何能,竟敢口出狂言要复先世圣严,该毁灭的就不要再出现了···嘻嘻嘻”。 “你是···先世的那魂”? “对呀,快来,让老夫杀了你们这两个人柱,他还有什么底牌去复,嘻嘻嘻”。 包劲一听,也不再多说话语,快步疾走,竟有几分先世中轻功步法的意思,包劲走得很急,渐渐地他跑了起来,脚步开始离了地,身上几股暗劲疯狂的涌向脚底,没有真气流动,却是踏着轻功。 石屋中,任天乔立着,动弹不得,身上缠绕着几股紫气,任天乔望着眼前这占据着自己父亲身体的先世人,眼睛红了,他在恨,为何自己没有通天的本领,挣开这枷锁,去把那魂揪出来,挫骨扬灰。 轰。 包劲来了,踏着青云步。 “哎呀呀,老夫才刚刚把那石门装好,又让你给弄碎了”。 “放了他,我陪你打”。 “嘻嘻嘻,娃娃,你以为你很强吗”? 说着,只见任枋随声而动,一道凌厉真气轰然而至,包劲倒是不慌不忙,抬手一指,手作龙爪状,掐住任枋手腕,用力一拉,将任枋压在地上。 “有几分长进,但还是差的太远了”。 又见任枋虚晃一下,原本是在包劲手中的手腕顷刻之间化作紫气,沁入包劲手中,包劲急退,用力的晃动着手掌,随后只见包劲身上燃起一道青光,将那紫气吸收殆尽,这时,包劲体内暗劲急剧的向着脚底涌动,顷刻间动如闪电,身影晃动无踪,恍惚之间,闪现在任枋身后,双手作爪状,随后青筋暗动。 青龙劲。 向着任枋脖颈,试图一击毙命。 随后又见包劲猛然间转向,脚踩青云步,冲向任天乔所在之地,青龙探爪,将那枷锁击碎,把任天乔拉倒自己身后,回头看着任枋。 任枋扭曲着脸,口中狠狠的说着,“很好,很好,娃娃,声东击西是吧,我会告诉你,在实力面前,投机取巧,所有计谋,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死吧”,任枋怒吼着,身上紫气乍现,一掌挥出,口中呼道,“盘云掌”。 只见阵阵威压向着包劲斩去,如同千重浪叠,抵过一阵,终会在更强劲的紫气中泯灭。 “青龙劲,给我破”。 包劲身上青筋暴起,原本拍打在他身上的紫气竟然有一些缓缓地进入包劲体内,催动着身上的青筋涌起,只见,猛然之间,包劲左臂开始起了变化,原本涌动的青筋开始慢慢蛰伏,隐于皮囊之下。 “青龙劲,小成了”。 包劲喜悦的挥动着手臂,左手握拳,砸在面前的云海之上。 触之即碎。 暗劲涌动,一道拳击,冲离了包劲的手臂,如同是一把利箭,脱弓而出,想要着百步穿杨。 盘云掌被破,任枋顿时慌了手脚,又见一道暗劲从包劲身体中涌出,慌乱中抬手去挡,但他没有真气护体,哪能是包劲含怒一击,如同那掌印一般,触之即碎。 任枋倒退几步,口中溢着血,瘫倒在地上。 再看包劲,同样的瘫倒在地,像是那样的一击要了他的所有力气,包劲仰面朝上,看着石屋中的顶,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的看顶,随后,他笑了,说道,“青龙劲吗?还真是厉害得很”。 任天乔抬手将包劲拽到一旁,细声说道,“包子,辛苦了,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只见任天乔左手为掌,右手化笔,在手中写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口中还喃喃自语着,随后,像是做好了这一切,停下右手比划,口中大呼,“天地阵法,前”。 言出法随,整间石屋像是被凝固了一样,只能看见任天乔缓慢的走着,一步一步都在小心的踏着,渐渐地靠近着任枋,若是细看,会发觉任天乔躲避开的,都是任枋先前布下的真气漩涡,触之必死。 “哎呀,这等好东西,还是我拿着比较好”,只见任天乔从任枋怀中掏出一杆笔,瞻仰着,沾沾自喜。 随后,任天乔抬手一挥,向着任枋的眉心点了点,口中说着,“上一回就碰了你一下,是不是感觉少了些东西”。 “不要,天乔,为父知道错了,不要”。 “不乖,我那爹叫你爷爷都显您小呢,是不是,您怎能是我爹呢,来,画画”。 说着,任天乔抬手起笔,又一次点在任枋眉心处,只见屡屡紫烟升起,向着石屋中的光明处飘去。 “天乔大爷,小的知道错了,放过我吧,不能再少了”。 “哎,见外了不是,我有分寸,啊,相信大爷”。 只见任天乔拿着那笔,在任枋眉心这样画着,口中又开始喃喃自语,“马良神笔点石金,前世冤魂道乾坤,他日天地阵法现,鬼怪妖魔自不存,走你”。 说着,从任枋头顶之上飘过一人形鬼魂,挣扎着,慢慢的揉入任天乔手中的笔里,随后任天乔将那笔揣在怀中,拖着任枋包劲二人,出了石屋。 将昏迷的二人安顿好后,任天乔拿着火把,慢步走在石屋之中,时不时的笑笑,时不时的叹气,片刻之后,任天乔出了石屋,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石屋,烧了这满是先世圣书的书库。 任天乔大笑,笑的很伤心。 章八 水中无月,何以捞之 长空有月当明照,铜镜无花映佳容。 江南古镇的任家,没了石屋的秘密了,江南的古镇,也没有了细细的蛛丝,街上的行人还是先前那般,准备着一年的圣严庄重的束发成人礼。 离那束发成人,还有三日。 古镇,任家,任枋卧房中。 任天乔静静地坐在床前,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位老人,任天乔脸色忧郁,像是在做着很痛苦的决定,叹着气,后来,他又笑了,伸手轻抚着那人的鬓角,苦笑,“已是满头白发了呀”,任天乔仰着头,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用了很大的力气。 “天乔,不要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力不够,是触摸不到那一层层的幕幔的”。 任天乔歪着头,看着进来的那人,眼神一怔,轻声喊道,“曾先生”。 说着,任天乔起身往外迎着,只见来者抬手一挥,轻声说道,“坐着就好,我就是来看看老师”。 来者,曾宜。 曾宜几步向前,轻傍着床边,慢挑床帘,看着床上消瘦模样,脸上顿时呈现出哀伤之色,口中轻呼,“老师教我圣贤,学生即为桃李,应当照顾老师于床前,但,奈何江南束发观礼盛状将至······唉······学生无能”。 “曾先生”,任天乔叫道,是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这种拙劣的表演,令人作呕。 见好就收,曾宜也是察言观色的能手,随即轻拭泪角,看着任天乔,说道,“天乔,有事咱就到书房去说吧,莫要声音聒噪,扰了老师休息”。 任天乔一怔,旋即点头示意,站起身,去了书房。 身后曾宜见任天乔如此利索,也没有多想,跟在身后,去了书房。 北方,很远的北方,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草原,有着山丘,还有像山丘一样的营帐。 一方土岳,四鼎为尊。 “爹爹,要是他没有看破任父的计,你会救他吗”? “不会,他太弱了”。 “可是······我喜欢他呀”。 “看他造化吧”。 “我知道了,你不帮,我自己去”,只见从一营帐中跑出一人,身上盔甲叮当作响,一手抚着脸,像是在擦拭着泪水,是在气自家的父亲吧。 那人,是包劲日夜思念的妙人,是那夜离开包劲的可人,那人,在江南,叫做任紫韵,在军中,她叫临紫韵,因为她的爹爹是这个时代的战神,临易水。 江南古镇,任家书房。 “曾先生,您方才说,看不见那层层幕幔,是何意呀”?任天乔端坐于正座上,一手放在桌上,推着一盏茶,递给对坐的曾宜。 “哈哈,真是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天乔,看透但不说透,因为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就会惹祸上身的”,曾宜脸色不变,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虽说任枋有病,但他,还没死。 “呵呵,先生,道理我懂,不问也罢”。 任天乔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快速恢复正常,笑着,将手中温茶端起,品着,不做声。 曾宜一看,心中像是落下一口气,任天乔不在追问,与他与己都有好处。 曾宜端起茶,喝了几口,放下,伸头看着任天乔,贴近他的耳朵,轻声问道,“天乔,你爹,着了什么魔”? “曾先生”,任天乔站起身来,激动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怒视着,大声说着,“曾宜,我爹就是我爹,没有着魔”。 说着,任天乔拿手一指曾宜鼻尖,开口喝道,“你,只是一个读书人,会的太多,我保证不只是惹祸上身,还会死,再有,三日后束发圣礼,我爹是去不成了,你···代替吧”,说着,任天乔心中默念,“天地阵法,行”。 金光一闪而逝,座上曾宜像是痴傻一样,看着任天乔,点着头,嘴上答应着,“好好,我很久以前就想这样干了···”,随即,曾宜幡然醒悟,惊愕的看着任天乔,心中大动,“不是不能练功吗,怎会这样,好像我被他侵了心智”。 曾宜抬眼看着,惊恐之色久久不下,使劲的咽了口唾沫,说道,“天乔,我会安排好一切的,您就放心好了”。 “先生客气了”,任天乔整理了一下衣装,向着曾宜抱拳行礼,随后转身离去,快到门口时,猛然回头,说道,“我要一条华阳巾,包子嘛,给他一条雷巾红头即可”。 说完,任天乔开门而出,脸色沉闷,心中像是有万千的苦闷无法倾诉,任枋是病了,包劲还在睡着,所以任天乔觉得这一切的压力,烦恼统统的压在他的身上,喘不过气,也不知道怎样做。 院中,在任紫韵还在的时候,种了几株青竹,两年时光,早已是葱葱郁郁的,秋风扫过,索索作响,不禁让任天乔犯了瘾,看着这景,就想着能饮几杯,能吟几句。 “啧啧,有落叶,有竹,有天有苍穹,哎要是再来点酒就好了”。 说着,任天乔慢慢起步,绕着那竹坛,抬手指天,张口即来。 枫花竹炭九月天,映照苍穹各自偏。今觉故见前世武,何处烟花别艳艳。轻抚陆叶多几许,怕是他年忘心田。纵有天簌文武艺,古今自爱酒中仙。 “不错,看来在我五年的教导下,任天乔小哥进步很快嘛,啊”,只见从一客房中渐渐走出一人,半身裸露,仅穿着一条衬裤,大摇大摆的走着,拍着手,来到任天乔面前,拿手一拍,轻声说着。 “没死呢”,任天乔转头一看,伸手锤在那人心口,笑着说道。 “嘿嘿,为何感慨呀,现在的这一切都挺好的”。 “你不懂,包子···算了,不说了,你醒了比什么都好”。 “进屋吧,院里天凉”。 “是呀,天凉好作秋”。 包劲跟着任天乔,进了屋,穿了衣服,端坐着,品着茶,两人谁也不说话,像是突然之间多了许多隔阂,任天乔探着头,向包劲瞟上几眼,随后有快速的低头喝茶,包劲倒是像个机器人一样,喝茶,呼气。 忽然,包劲将手中茶杯放在桌子上,抬眼看着任天乔,说道,“那天,在街上,你用的是什么功法”? 任天乔一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他问了,就述说述说吧。 “先人前辈跟我说过,事关重大,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说也罢,从你言语中倒是能听出几分门道,临,前二字,怕是只在天地教中的阵法里才有吧,是吧,天乔”。 “哎,这是你自己猜出来的啊,不是我说的”。 “那是,你要不写这字条我还真不知道”,说着,包劲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伸手贴在任天乔脸上,微怒道。 “嘿嘿,既然你已经知道大概了,我就都告诉你吧”,任天乔正襟危坐,脸色深沉的看着包劲,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酒馆老板教给我的”。 “就这,啊,有人教了不起······等下,谁?酒馆老板,那个秃子”?包劲像是听到了假话一样,激动地,不敢相信的看着任天乔。 “为啥”?包劲问道。 “我喝出了他酒里的味道,我们俩是真挚的友谊,不带有一丝的利益”,看着包劲越来越近的脸,任天乔慌了,小声说道,“我给了他云阳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不多说,睡了一天是不是饿了,走着,香居客,让你吃个饱”。 “好的,这回,我要吃三只,啊不,五只”。 古镇,香居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只见风卷残云后,狼藉中钻出两张人脸,醉醺醺的,仰着头,望着顶。 包劲打了个饱嗝,恍惚间清醒过来,像是那酒气都被吹了出去,回头看了看任天乔,轻笑一声,伸手将他拽起,搭在肩上,问道,“回家”? “不,我要看看月亮”。 “好”,包劲说着,顺手将桌上剩余的酒一并带着,挟着任天乔,上了楼,跨步一越,暗劲涌入脚底,腾空而起,立在房顶上,看着那月亮,坐下,学着先世的那些位,大口饮着酒,抬头看着天。 “包劲,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说”。 “恩,听着呢”。 “她走了有两年了”。 “呼···”。 “你···不问问吗”? “不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这样也好,她说,她在军中等你”。 “恩”。 包劲沉默了,开始大口灌酒,一旁任天乔看着,知道他不能喝,但没有劝阻,有时候,醉了,挺好。 “天乔,你看那颗星,她会不会也在想我,像我一样”。 包劲喃喃自语的说着,任天乔摇着头,应着他的话。 那星星,你知道吗,屋顶上仰望你的两个少年,心中何种的孤寂,整个世间,像是把所有的责任忽然之间加在瘦弱的臂膀上。 那星星,你知道吗,这两个少年呀,想要去揭开那层层的幕幔呢,你是他的方向呀,你若黯淡无光,他必心如死灰。 远处的佳人呀,你可要耐住性子,不要乱跑,不要让找你的少年空欢喜一场,他想要看见你,不只是思念而已,他赌上了所有的筹码,你就只要静静的待着,等待他的出现就好,可能他不会脚踩七彩祥云,但他会骑着白色的的卢,红色的赤兔,从遥远的江南,到遥远的北原。 章九 你且北上,我去从军(一) 腾鹤一别千帆过,流云久去万马奔。 “醒了,天乔,该回家了”。 包劲闭着眼,用力的想要睁开这朦胧的眼睛,伸手扶着桌子,将自己沉重的身子艰难的拉起来,颤颤巍巍的站着。 “呼······慌啥,我还没喝饱呢”,任天乔长出一口气,像是不满包劲将熟睡的自己叫醒,埋怨道。 包劲倒是痛快,理也不理,直接将任天乔从桌子底下拽起,提着他的衣领,伸手指着窗外的天,大声说道,“慌啥?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有两天就是束发,你不得准备准备文试的事”? “嘿,知道了”。说着,任天乔将自己的衣领夺了回来,整理衣着,随手掂了一壶酒,晃晃悠悠的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包劲,说道,“走啊,愣着干啥”? 包劲使劲的咽了口唾沫,指着窗外的世界,颤抖的说道,“你看”。 只见从那窗台上望去,是一片海,人的海,黑压压一片,积聚在古镇的天方台。 “弄”,包劲任天乔一下惊醒,也不再朦胧,稍微整理了一下杂乱的头发,向着楼下,飞奔而去。 “老板,我们睡了几日”,一下楼,任天乔将店家抓住,从柜台后将他拽了出来,开口问道。 老板一怔,像是受了些惊吓,忍不住的擦了擦汗,轻声说道,“任少爷,已有三日了,其间我问过您,您说······不用去”。 “滚蛋,现在什么时辰了”?任天乔也没有计较,问道。 “巳时三刻,现在去的话刚好赶不上束发圣礼,不过倒是不耽搁午时···的文试”,店家老板声音越来越小,看着任天乔将要落下的拳头,慌忙闭上了嘴,静静地看着。 “哪那么多废话呀”,任天乔不耐烦的说道,随后饮了一口酒,回头看着包劲,尴尬的笑着,“你看,又迟了”。 包劲张口欲答,却听得门外有一道叫好声传来。 “哎呦,任家的少爷,也能错过束发圣礼喽,啊哈哈哈”。 任天乔抬眼一看,旋即将那店家老板的头靠着自己身上,说道,“老板,哪来的狗,香居客可不能这样啊”。 那店家脸色一变,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向着任天乔赔笑道,“任少爷,这,不合适吧”。 “嘻嘻,我知道,是余家的狗杂种嘛”,说着,松开那老板的头,向着门口走了几步,低着头看着进来的那人。 一看两位要起了争执,店家老板慌忙上前,低声下气的说道,“任少爷,余公子,二位都消消气······”。 “滚,老子说话有你什么事呀”,只见一十二左右的孩童红着眼,怒视匆匆的看着任天乔,听见那老板这样说话,顿时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出去,大的叫嚣着。 任天乔伸手将老板挡在屋内,指着那少年的鼻子,轻声说道,“余闲,你···嘴里拉稀了”? “哼哼,任天乔,我拉没拉稀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束不了发了”,那少年一把将任天乔的手打开,退后几步,趾高气扬的仰着脸看着任天乔。 “哦”。 余闲一怔,随后大声的叫喊着,“任天乔,你束不了发,看你怎样跟我哥斗”。 任天乔上前一步,撸起袖子,抬手要打,还没打呢就被包劲拦住,听得包劲轻声说道,“算了,赶紧走吧,别在误了时辰”。 任天乔缓缓将袖子放下,冲着那人说道,“小屁孩,你哥,就是堆屎”。 说完,头也不回的迈步就走,没走几步,听得那余闲在后面大声说道,“你才是屎,就等着吧,我哥才是这届魁首”。 任天乔一听就火大,撸起袖子快走几步,上来就是一个大耳光,轻声说道,“孩子,你嘴咋这么欠呢”。 说着,又是一顿暴揍,包劲在一旁看着,也不拦着,等到任天乔打完后,伸手将地上的余闲揪起,扛在肩上,等着任天乔缓缓气。 任天乔深呼几口气,回头看了看店家老板,左眼微闭,嘴角上扬,左手在眉边一挑,缓缓说道,“老板,还记我账上,回头一起算,嘻嘻”。 老板听闻任天乔声音,从惊愕中醒来,点头哈腰的说着,“好好好,您慢走”。 包劲看着任天乔,轻声问道,“很在乎吗”? 任天乔一笑,向前走着,说道,“是呀,要不然不就白读了五载的书了嘛”。 包劲笑了笑,将肩上的人向上紧了紧,快步跟上,拍了拍任天乔的背,说道,“那就快走吧,我推你”。 此刻,古镇天方台。 曾宜立在台上,看着众人,不由得心中狂喜,随后面色不改的大声说道,“束发礼成,有意为首师门徒的去掌文苑静候文试开始,有习劲之人,欲从军者,留在天方台,等着李将军就行,好了,散吧”。 人退如潮,井然有序,顷刻间,天方台像是换了颜色一般,那乌压压的黑色瞬间褪去,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几处点缀着,台上曾宜不由感慨,“今年又是这样,习劲之人呀,还真是少”。 “余承,给老子上来,领走你家的傻逼”。 只听得一道凌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褪去的人潮犹如中了定身术般,保持着原来的形状,呆呆的看着天方台上渺小的人影。 “是任天乔,他怎么现在才来”。 “管他呢,束发之礼是人家兴起的,啥时候成礼不是成礼”。 “也对,不过他说的傻逼是谁”? “哎哎哎,我知道,那不是余家的二公子吗”。 “看好戏,还是去参加文试”? “慌啥,时间还早,看会再去”。 台下众人一看是任天乔闹事,纷纷停下脚步,又是井然有序的退回到天方台,落座,纷纷议论着。 曾宜拉着脸,快步走到任天乔那里,轻声问道,“天乔,怎么回事,你现在闹事,不就乱了规矩了吗”? “我可不管,余家的这傻逼骂我任家的人都是屎,我就想把他打出屎来”,说着,看了看包劲,使了个眼神,包劲会意,耸肩将余闲仍在地上,随后任天乔接着说道,“余承上来,文比可敢,看看谁家都是屎”。 台下众人一听,顿时炸开了锅,胆敢在江南,古镇,骂首师是屎的恐怕就只有余闲这一例了吧,更何况是要文比,要是余承赢了还好,要是输了,不仅余承受累,怕是余家都没有在古镇存活下去的必要了。 包劲听得台下乱哄哄的,悄悄的向任天乔靠近,轻声问道,“余闲就骂你一个,你咋把任家都带上了”? “哎呀,你不懂,这叫氛围,如此赢起来,才是最大的荣耀”。 随后任天乔大声说道,“学生任天乔,余家次子辱我家门,学生愤然,望与余家余承文比一场,生死由命成败在天,输者为徒为奴,余承,你可敢接”? 只见任天乔环顾台下众人,眼色凌厉,像要杀人,此刻,任天乔只是想要赢,因为赢了才能对得起与包劲的这五载。 “有何不敢”,听得台下一人高呼,仰首信步,噔噔噔上台,立于任天乔面前,大声说道,“任天乔,文比武斗,各安天命,来吧”。 “嘻嘻,听说,你是想夺文试魁首的”? “那又如何”? “可惜呀”? “嗯”? “这场文比下去,你···连文试的资格都没有了”。 “休得猖狂,放马过来就好”。 随后,任天乔看向曾宜,说道,“先生,请主持”。 曾宜缓缓回神,看着众人,开口说道,“文比,以天方台十二根石柱为鉴,以江南各代风流人物为鉴,开始”。 一声令下,台下像是疯狂一般,江南文比,这是石柱上镌刻的第三次文比了,一次为第一根石柱上的那一位,舌战群儒,再有就是如今的任天乔。 任天乔笑着,平静的看着余承,抬手让道,“请吧”。 “哼,问,何者为师”? “苍穹自然,德者为师”。 “何者为父”? “父精母血,严着为父”。 “那,何为师父”? 任天乔微怔,有些呆滞的看着余承,心中波澜,“他···怎会听过师父一词,他···怎会···他怎会”? 旋即,任天乔开口答道,“师者,传到授业解惑也,父者,省其子身而督促其子,故,于曾先生而言,任枋首师即为师父,于江南所有才子言,首师为其老师,你,可明白”? “哼哼,任天乔,你瞎编的那些话,可不是我想听到的”。 “哈哈哈,那我问问你,看你怎样回答好不好”? 任天乔笑道,随后上前一步,贴近余承的身子,厉声说道,“不是你想要的,莫不是家中老父老母生你养你,最后自己一事无成,还要怨恨家中爹娘不是你想要的”? “莫不是这场文比是你家规定的”? 任天乔厉声喝道,台下众人纷纷接应,开始大声呵斥余承,余承自己无言以对,红着脸,看着任天乔,说道,“你问吧”。 “嘿嘿,我问是吧,那,何为束发”? “束发成人,以己身搏未来”。 “哦,是吗,那若无束发,便不能成人了吗”,任天乔面色不改继续问着,然而心中大动,“余承此子,可塑”。 “非也,束发圣礼,只是一种形式”。 “哦,再问问,你成人了吗”? “既已束发,当然成人”。 “那就好,既已成人,我倒要看看了,你的成人的道路在哪”? “文试魁首,首师门徒”。 “哈哈哈哈”,任天乔冷笑,将脸贴在余承的脸上,狠狠说道,“都是歪理,都是歪理,你这样的,也仅仅是屎一般”。 余承一把将任天乔推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曾宜,看了看台下众人,不由得心中大动,颤颤巍巍的,不敢动弹。 束发,是江南最重要的圣礼,它不仅仅代表着成人礼,更多的是家人深深的寄托,望子成龙,想要这一举成名天下知,所以,他不是一种形式,他是一种意志,是从家中父母那里继承过来的意志。 余承所说,违了江南众人。 任天乔一把将余承推到,余承跪着,听着任天乔说着话,“如你所愿,一一解答,且看且听,我说的在不在理”。 章十 你且北上,我去从军(二) 愿君静坐天方台,少语片言等风来。 任天乔立着,看向余承的眼色多了几分怜悯,随后,任天乔将目光转向天方台下,他呆呆的看着台下乌压压的人头,那些,都是他的信徒呀! 不由得,任天乔嘴角开始微微上扬,他,体会到了任枋的地位,万人之上。 站在天方台上,翻手可为云,覆手亦作雨,在江南,才子位相,首师为皇,因为天方台下那万人的敬仰,显然已经将他推崇到这样的地位。 任天乔感受着这一切,猛然之间,眼中两道精光直指曾宜,令人琢磨不透的笑了笑,“难怪他对主持圣礼之事如此上心,哼,曾宜······”。 旋即,任天乔脸色恢复正常,缓缓开了口,如同天籁,轻声喝道,“诸位,听我一言,学者,必有师。师者,传到授业解惑。方才你问,何者为师?我听过这样一句话,叫做‘三人行,必有我师’,故,有他人之长,亦是我师。再有德者,能他人之所不能者为德,明他人之不明者为德,悟他人之不能悟者为德,故,德为长,德者亦是长者,长兄为父,德者为师”。 任天乔讲的细致,台下人也听得仔细,包劲也是在用力的听着,但他觉得乏味,索性蹲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任天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包劲才会觉得,天乔,他不再用自己的保护了。 任天乔华丽的说着,时不时的看看跪倒在地的余承,见他面色渐开,自心中也有所安慰,随后,任天乔向着余承走去,扶着他的肩,还是看着台下众人,开口说道,“比你懂的多的,就是老师,比你年长的,也是老师,他们中都有你所欠缺的那种东西,取他人之所长,补己之短,这就是天地给予自己生命的意义所在,所以说,既能教你学识,又能管教你的身体的,就叫师父”。 说着,任天乔蹲下,把头靠着余承的肩膀上,拿手抚着他的脸,很温柔的拍打着,轻声说道,“余承,你懂吗”? 台下众人见任天乔停了讲,像是还在回味一般,静了神,消了音。 片刻之后,哗然一片。 “任天乔,任天乔······”。 台下一片喧嚣,众人齐声大喊任天乔的名字,随后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任枋为江南首师,任天乔,江南首徒”。 随后,天方台开始大呼,“首徒首徒······”。 在这一片喧闹声中,唯有一人,躺在天方台上,半死不活的昏着,想是任天乔讲的在理,亦或是这场上的喧闹声太强,那人开始扭动,有着逐渐苏醒的兆头。 躺着的,正是先前被扔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余闲。 余闲从朦胧中睁开眼,眼皮像是沉重的枷锁一般,艰难的抬着,随后,他看见,自己最敬最爱的大哥,被任天乔按在地上跪着,任天乔拿手拍着他的脸。 “那···是我···大哥···的脸,任天乔,把你的脏手拿开”,余闲挣扎的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拿手指着任天乔,大声的嘶吼着。 众人皆静,像看着傻逼一样的看着余闲。 余闲艰难的向前走着,一步一颤,不理会众人的眼光,现在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大哥的脸,余闲大声的叫喊着,“任天乔,你···他娘的敢动我大哥,我就敢动你姐······”。 任天乔一怔,应该说是整个天方台变得更加寂静,只有一人缓缓站立,怒气冲冲,向着余闲慢步走去。 余承一脸惊愕的看着余闲,没有说半句话,因为,余闲说错了话,惹得众人怒了。 余闲逐渐停下脚步,他看到,包劲像是一个杀神,步步紧逼,来势汹汹,随后,他笑了,想起包劲与任家的那位小姐的种种,不由得讥笑道,“卖包子的?就他奶奶的凭你,有什么资格敢对任家的那位小姐动心思,那是小爷的,早晚,她都会在我······”。 余闲慌了神,因为包劲开始跑了起来,余闲慌不折路,开始环顾四周,他看到,任天乔拉着脸,曾宜摇着头,就连自己的亲大哥也开始叹息。 余闲开始向后退,逼问包劲,说道,“你可别过来啊,我可是余家的二公子,不是你个卖包子的能比的·······你想干嘛”?见包劲来势不减,余闲退的更急,不禁大声问道。 然后,余闲慌乱的扭过头,向着台下疯狂窜去。 只见包劲刹那之间,箭步向前冲去,左手起劲,青筋微隐,握着拳道道暗劲向前推动着,如同是一道利剑,泛着青光。 忽然,他不敢动了,因为一个脑袋压在他的头上,呼着粗气,红着眼睛,一道声音传入余闲耳中,“我······想干你”。 话音刚落,只见包劲左手使劲,将余闲一把抓住,掷向空中,随后,闭着眼,在余闲落地的一瞬间,一拳轰下,滴滴红血,轰然迸发。 包劲缓缓将拳抽出,滴着血,天方台上,落下一大坑,里面躺着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 束发那年,我在江南,为你,杀了一人。 包劲睁开眼,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天方台,一片寂静,然后,炸开了锅。 “包子铺的那小子疯了吧,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余闲轰杀”。 “唉,若是别人还好,偏偏是余家”。 “哼,我看呀,包子铺的那小子多半是仗着任家的风头,有人撑腰,还不为所欲为”。 任天乔无奈的耸耸肩,像是死了一个余闲很是平常,上前拍了拍包劲的肩膀,厌恶的看了看坑中的那滩血肉,低声说道,“我会摆平的”。 包劲看了看任天乔,随后又把目光转向余承,见他面色痴呆,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一怔,随后问天乔,“抱歉了,知道你想要他的”。 “哎,没事,他兄弟想要侮辱我姐姐,该死的”,说着,任天乔语气渐渐变恶,像是真的要杀人。 然后,从二人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任天乔,我余家也是出过江南首师的······你这俗贼,竟敢······怂恿下人······同着我的面,杀我余家子孙,该死呀”! 任天乔一怔,恍惚之间感觉到阵阵冷汗流下,像是一道精光忽然闪过,惊醒了他。 “包劲,从前······我们不是这样的”。 包劲回头看了看任天乔,带着些迷茫,任天乔旋即回过神来,轻声说道,“算了先回家吧,这里让曾宜处理就好”。 包劲点头应允,随后指了指余承,见他癫狂的怒骂着,问道,“那人怎么办”? “哎,人家刚死了亲弟弟,不得收尸呀”。 说着,任天乔拽着包劲,走下台去,边走边大声喊着,“诸位,事发突然,我先带着这厮面见首师,请他定夺,诸位,请便”。 紧接着,曾宜开始在台上大喊,处理着发生的一切。 古镇,任家,书房。 包劲端坐着,有些担忧的看着面前的任天乔,只见任天乔端起茶杯,小酌一口,随后张大嘴,夸张的喘着粗气。 “不用担心,只要我爹没死,江南还是任家的江南”,见包劲还是无精打采的发着呆,任天乔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你···有打算了”? “嗯,去从军吧,毕竟是杀了人的”。 任天乔笑了笑,仰着头,看着书房的顶,说道,“四年前,咱们说过,以后一起走的”。 “我家爹娘就拜托你了”。 “那时候咱们也是看着这样的顶,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的”。 “应该就在今晚,我会走的”。 “包子”,任天乔喊道。 “天乔,你且北上吧,我去从军”。 任天乔一怔,无力的坐着椅子上,低着头,问道,“你是怎样知道的”? “嘿嘿,你说梦话说过,都说南人不北上,你说就要去看看”。 “今晚走吗”? “恩,趁着夜色,别人看不清”。 任天乔深吸一口气,打起些精神,抬头看着包劲,“嘻嘻,行啊包子,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天乔···好吧,走着,记得带些酒”。 “不用你说”。 过了很久,天方台没了人,脸台上的血都被人拭去,曾宜回了家,余承身上背着一个麻袋,一路上,淌着血。 任天乔拿着酒,一声不响的向前走着,身后跟着包劲,牵着马,挎着些行囊。 “腾鹤楼···吗”? “你都要走了,最后一次,按照我文人的规矩来”。 “好,喝多少我都陪你”。 “嘻嘻”,任天乔温尔一笑,迈步上楼,包劲将马拴好,跟着任天乔,上了腾鹤楼。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任天乔见包劲上来,伸手递给他一壶酒,轻声说道,“知道为什么先世的人都爱上楼送别吗”? “嗯”。 “因为,他们还是希望看见,那人会回回头”。 说着,任天乔猛地灌了一口酒,想是酒太烈,心太疼,任天乔这样的喝酒老手都呛的咳嗽起来,包劲将酒壶放下,伸手去扶,拿手轻抚着他的背,细声说道,“我还会回来的”。 “会回来?何时?我又在何地?怕是今日一别,再难相见了”。 “应你,三年之后,我定会在京都彰德府等你”。 任天乔将包劲酒壶拿起,递与他,说道,“以此酒为约,三年之后,彰德再见”。 “好”。 两位少年一饮而尽,酒是烈的,所以,人是醉的。 没有了落霞,别了夕阳。 包劲将任天乔托着肩上,起身上马,送到任府,将他安置好后,转身离去,关上了门,望了望他。 不曾想,任天乔落了泪,包劲离了家。 章十一 一马当先,一笔定乱 城中繁事尽杂华,一笔且定乱任家。 任天乔醒了,在包劲走后的第一个早上,他呆呆的望着床帘,像是在努力回想着昨天分离的痛苦,随后,任天乔深呼一口气,穿了鞋,起了床。 绕着任府转悠了几周,去了书房,在那破旧的石屋中待了会儿,旋即又去了任枋的卧室看了看,已经是四天了,任枋就像是将这世间的所有东西都忘记了一样,睡着,舒坦着眉头,想来必是心中在笑着吧,任天乔给任枋擦了擦脸,只有在这个时候,任枋没有野心,只是会静静的听着任天乔说话时,任天乔才敢面对着他,倾诉着自己的心肠。 “父亲,包劲走了,他去从军了,就像是你当初希望的那样,但是,他闯祸了,杀了一个叫余闲的后辈,是余家的人”。 任天乔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伸手拉着任枋,像是有了些依靠,缓缓开口说道,“余师还没有出面,他是知道任紫韵的身份的,怕也是觉得余闲死有余辜”。 “包劲走的急,我得去他家看看······父亲,您快醒吧,真的好累的”。 任天乔看着任枋,不由得叹息道,随后,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去了东河的包子铺。 东河的包子铺罕见关了门,昨日包劲杀了人,包家父母开始四处托关系,想着能够让任枋从轻发落。 任天乔来的很快,轻叩门板,任天乔细语说道,“包叔,您在家吗”? 只听得从门内传来一声妇女的声音,“不在,他出去忙了”。 “包婶,不用害怕,我是任天乔,包劲有些事让我给您说说”。 随后,等待了片刻,从那门板内探出一头,先是惊恐的看了看四周,随后抬眼看着任天乔,轻声问道,“天乔啊,你爹没有说啥吗”? “我爹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了”,任天乔笑着,看着探出的人头,温尔一笑,像是在面对着愚昧的教徒,用着耐心好好的向他讲着自己的道理。 “那就好,包劲就跟你要好,这下可好了”,那人听到任天乔这样说话,心中也是打了定心剂,没有了担忧,开始缓缓笑了起来。 随后,那人将门板抽起,有伸头看了看四周,看着任天乔相视一笑,将他请进屋中。 任天乔一进屋,立马换了脸色,原先还是温尔的笑,忽然之间变得凌厉起来,很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人。 “包婶,包叔,事关重大,我就简单点说”。 面前二人见任天乔脸色变得严肃,终究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随即将门板安好,点头应道。 “包劲走了,他去从了军”。 “那孩子终究还是去了······吗”? “哼,一个逆子,在家卖包子不行?非得去送死不行”? “你少说两句吧”,包母训斥道,随即包父红着脸,扭过头去,不在理会任天乔包母所说的话。 “包婶,其实包劲不用走的,但我看他去意已绝,没有阻拦,况且,包劲从军是对他好,哼哼,他呀,心中所想的人也在军中”。 “天乔呀,你跟阿劲从小一起长大,你看,现在他杀了人,这事儿总得解决了不是,反正现在首师将事情交到你手上了,你就简单处理处理,看看行不行”,包母说着,随后转身向着里屋走去,然后抱着一个木箱出来,递给任天乔,说道,“我也不让你难做,这点东西你就收下吧”。 任天乔一怔,鬼使神差的将那箱子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那是一枚很特别的铜钱,说是铜钱都也不想,倒像是一块令牌的残角,被人打磨成铜钱模样。 任天乔立即把箱子关上,又将它还给包母,开口说道,“包劲是我兄弟,他犯了事,我怎能不管呢,况且昨日之事也有我的责任······”。 “天乔啊,拿着就好,哪有那么多废话”。 包父在一旁看着心急,也是担心任天乔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开始训斥道。 任天乔愣了一下,尴尬一笑,心中也是有些欣慰,包劲的父母,比自己的好很多。 随后,将那铜钱取出,系在腰间。 向着两位老人说道,“包叔包婶,包劲去了军中,怕是一年半载难以回家,况且他又惹下那等祸事,怕连累到你们,所以,他昨日特别交代过我,让你们去任府住着······”。 “都老了,在哪都是一死,在这做做包子挺好的······”。 “少说两句,啥事都有你了,天乔啊,别听那老头子乱讲,我们收拾收拾就去啊”。 “没事,小子先走了,静候”。 说着,任天乔向着门口走去,旋即他又停住脚步,怒视着,前方的人。 包子铺门没了,被一匹大马直接踏碎了,马上立着一人,很是张狂的看着屋中的人,手中拿着一把剑,很利,在秋日的清晨里散着寒光,瞪大了眼睛,像是在这黑暗的屋子中点亮了两盏油灯,很亮。 “包劲,是吗”? “是你爷爷”,任天乔看了看包父包母,向着他们使了使眼色,让他们去里屋避避,这里交给他就好,随后看着那人,仰着头,桀骜的看着他,右手抚着自己腰间的笔,虎视眈眈。 “哈哈哈,有种呀,小子,有人买了你的命”,那人一笑,随后忽然之间脸色急变,就像是看着猎物的那种疯狂。 “家中地方下,咱们去天方台”?任天乔打探道。 “小子,哪里你都得死,不用挑地方了”。 “余家给了你多少好处,我给你双倍,可好”? “有胆,还敢讨价还价”。 “是呀,时间够了,你就该死···了”,说着,只见任天乔猛地将左手抽出,右手执笔,左手为纸,拿着马良笔在手上画着,随后,纵身一跃,左手仿佛是一道凌厉的符,向着那人胸口拍去,口中疾呼,“天地阵法,兵”,紧接着,又见一道金黄之色从任天乔天灵盖处猛射而出,如同是一道圣人虚影一般,随着任天乔的手势,纵身一跃,如同是一道墙,是一片海,惊涛骇浪的拍去。 “小儿,卑鄙”,那人急退,但又是躲闪不及,猛地将马头高提,任天乔来势汹汹,收手已是来不及了,只能是任由这一掌拍着马头上,但,忽然任天乔笑了,脸贴近那人,直勾勾的看着那人,笑的很是猖狂,“哈哈哈,以为···躲开了吗”? 说着,任天乔左手一收,任由那金黄之色向着马头涌去,随后,只见任天乔提起马良笔,在腰间一蘸,点在那铜钱之上,紧接着,像是从铜钱中抽出些东西来,像是蛛网,像是蚕丝,跟随着先前的那道金黄之色,向那人涌去,随后,任天乔口中大呼,“兵,束”。 旋即,只见那金黄之色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如同绳索,向着那人捆绑而去,后面那些似蛛丝的东西就像是一道道吸血的虫,趴伏在那人身上,蚕食着他,体内的劲。 顷刻之间,任天乔立在那人头顶,俯视着他,轻声说道,“说说吧,谁让你来的”? “哼,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再问又有何用”? “我只要你说,没有让你问”,任天乔有些怒气,手中马良笔一动,紧接着只见那人身上的蛛丝开始蠕动,钻进血肉,吃着经脉上的劲。 “呀······小儿,给老子个痛快”。 “我说,只要你说,一切都好说的”。 “······余家,是余师安排的······”。 “哦,这样啊,好,你呢,回去带个话,就说,今天晚上,我去会会他”,随后,任天乔抬笔一挥,将那蚕虫收了回来,旋即又对着那人说道,“哦,对了,我呀,不是包劲,叫任天乔,要是他在这,你呀,就死了嘞”。 那人一怔,随后向着任天乔鞠上一躬,转身离去。 任天乔看着那人离去,嘴上嘟囔道,“是在感谢我不杀之恩吗?还是,因为我是任天乔······算了,收拾收拾,该去处理正事了”。 任天乔将包父包母唤了出来,直接将他们带着,去了任府。 古镇,余家,正厅之中。 一人拖着马,立在这大堂之上,不敢坐,也不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位老人,不作声。 “他说他叫任天乔”? “对,他还说要是包劲在这,我就没有活路了”。 “他说,今天晚上要来”?那老人捋着胡须,想了片刻,开口说道,“是说他自己来吗”? “他只是说,今晚要来”。 “这样啊,你下去吧,去叫余承来”。 “是,老爷”。 那老人坐不住了,开始来回踱着步,伸手捋着胡须更加的用力,“任天乔,不是废人一个吗?怎会这样,有这等力气”。 “爷爷,你叫孙儿有何事”? 那老人想的入神,忽然听到清脆之声传入耳中,停住脚,抬头看着来人,笑了笑,说道,“承儿呀,昨天文比时你有没有看到任天乔腰间有只笔”? “笔···这倒没有注意”。 “是吗,你走吧,晚上别出门,安心就好”。 余承一怔,随后双手执礼,缓缓退出,那老人看着他退去,脸上开始浮现担忧之色,“承儿呀,你是余家最后的独苗了”。 说完,余家的老人抬腿向着门外走去,看了看天,脸上开始慢慢的有了诀别之色,“天变了,老家伙就该休息了”。 这是余家的那位首师,任枋的师父,任天乔的师爷,他知道,今天这一步,错的很离谱,任天乔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废人了,因为他有了那支笔。 古镇,任家。 余家的那位首师登门拜访了,这是他十五年来第一次来这里,他要见见任枋,老脸相让,希望他给余家一条活路。 余师推开了门,看着这院子,都说任家府大,现在看来,也只是房屋多了些,“应该在书房吧”,余师自语道,以他对任枋的了解,他认为,任枋会在书坊等着他,来请罪。 然后,他立在了书房门口,伸手要叩门,只听得门内一道轻语,“师爷,是您来了吗”? 余师心中一动,不禁有些不自在,心中暗道,“怎会是他,是要我必死吗”? 推门,任天乔向着他行了一礼。 余师一愣,随后坐在正位上,看着任天乔,轻声问道,“你父亲···为何不见我”? “嘿嘿,师爷莫要怪罪,家父近日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叩见师爷,特交代天乔来给师爷行礼请安”,说着,任天乔向着余师又是一礼,把面前的茶杯向前推了推,迎面坐下。 “这样啊,代我问候你父亲”,余师将拿桌上茶杯拿起,向嘴上递了一口,拿眼一瞄任天乔,将那茶杯猛地掷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开口问道,“任天乔,说吧,你到底要怎样”? “没有啥,就是想问问,您是不知道任紫韵的身份吗?您是相让余家···消失吗?您,是还想成首师吗”? 余师一怔,像是被任天乔的三问吓到了,向后急退,颤抖着手,也不管任天乔的脸色,推开门,向着余家疾跑,他要赶紧走,去护着余家的最后血脉。 因为,任天乔起了杀心,他想着用一支笔,换了江南的颜色。 章十二 江南颜色,映日荷花 随风一夜秋郎度,执笔乱写定江山。 任天乔将那茶杯收拾好,随后有端起自己的茶杯,轻品一口,抬眼看着仓促逃去的余师,笑着,旋即,也是如同余师那般,将茶水掷在地上,口中带着怒气,眯着眼,说道,“呸,真烫”。 余师走的很快,像是恨不得多长几条腿,快点到家,安排好一切,等着任天乔,上门问罪,他还想着,能够攻守兼备,他还想着,能够再次成为江南的首师。 任天乔将书房恢复了原样,随后又叫下人将这书房彻底清扫了一遍,既然已经要跟余家撕破脸了,就要舍弃作为读书人有的尊师重道,任天乔在腰间握了握,抚着腰间的铜钱,出了书房,来到后院,推开一道门,他要问问,这铜钱是何来历。 这件屋子很是整洁,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一番,屋中有两位老人,收拾着自己的行囊,那里是放衣服的,那里是放被褥的,被那老妇安排的井然有序,只听得老汉埋怨道,“你这婆娘,收拾这么好干啥,住几天就回去了,天乔那小子不是说会解决好的嘛,简单一点就行了”。 那老妇一听这话,停下手中的活,坐在床头,低着脸,罕见的没有跟老汉打别,竟然开始抹起眼泪,“是呀,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家,阿劲也不知道啥时候回家,要是他突然回来,见我们都不在家,他······”。 “包叔包婶,不用担心的,包劲跟我说好了,在这安心住着就行”,只见任天乔推门而入,见两位老人忧色重重,开口安慰道。 老者抬头一看,对着任天乔笑了笑,随后开口说道,“见笑了”,然后又开始收拾着屋中的行囊。 任天乔一怔,随即回过神来,看着老妇在床上铺着褥子,向前几步,搭手帮着忙,很是细心的,不经意间问道,“包婶,早上你给我的那铜钱是从哪里弄来的”? 包母一怔,手中的褥子像是脱离了树枝的果实,悄然落地,包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看着任天乔,见他目光炙热,赶紧回避他的目光,看着掉在地上的褥子,弯着腰,伸手去捡,任天乔眼疾手快,将那褥子一把抽起,放在床上,紧逼着问道,“包婶,你是知道的,对吗”? “天乔,这种东西,你能用着就好,千万不要问出处”。 任天乔眼中闪过失望之色,然后像是丢了魂一样,失落的走着,关上了门,然后,像是猛然间被雷击中一般,快速的推开门,虎视眈眈的看着屋中的两位老人,带着激动,说道,“包婶,你是知道余家会派人来的对不对”? “嗯”? 见屋中老者脸色迷茫,任天乔失望了,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两位老者是隐居的高手,然后,他就不用这样的累了,他还小,处理这么多的事,很不自在。 任天乔向屋中老人道了别,把门带上,看着江南的秋天,有了落叶,所以,人们总是会应和着秋天的季节,杀杀人,立立威。 任枋的屋中有了紫光,像是感觉到任天乔的这种肃杀的怒气,任枋的眼皮挑了一下,嘴角开始上扬,很是微妙的,在逐渐的苏醒着。 任天乔在院中立着,发着呆,想着自己应该怎样做,伴着午间的刺眼的光,缓缓地,又看着被代替的夕阳,忽然眼中寒光一闪,杀气腾腾,将腰间的笔抽出,趁着黄昏,去了余家的府邸。 余家,大门紧闭,像是知道有人找上门来,一道秋风拂过,卷起落叶,飘向天际,旋即,风停了,只见一人拿着笔,站在街道上,凝视着这座很是古老的大门,应该是江南首师的原因,余家的门,也是红色,鲜血沁过的那种红色。 任天乔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没有敲门,而是立在大门前,仔细的观察着门上突起的金色小球,像是被这种小球吸引到了,不自主的想要去触摸它,很滑,应该就像女人的肌肤一样,然后,任天乔一用力,将那门推开,冲着余家府邸大喊,“师爷,我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只见从厅堂之中冲出十余人,手持兵器,斧钺刀叉,刀枪剑戟,明晃晃的闪的人眼睛疼,任天乔看了看天,说道,“才是黄昏,夕阳还没有落下呢,这样看来,我是来的晚了些嘛”? 说着,也不理会拿家伙的这些人,缓缓踏着步,向着那正厅走去,然后,余家的大门关上了,任天乔将手抽了出来,只见在那朱红的大门上,映着一个阵法,闪着金光,射着利剑,任天乔开口轻语,“天地阵法,斗”。 随后,任天乔推开正厅的门,反手关上,看着屋中的老者,笑了,缓缓说道,“师爷,是不是,我来早了”? “看来,有了那支笔,你变得很厉害了”。 “托师爷您的福气,用着还算顺手”。 “但你不要以为有了它就可以横行了,在江南,我余家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哦,是吗?就靠着着屋中的那六个高人吗”? 余师脸色微变,旋即立刻恢复原样,眯着眼,冷哼一声,用力的甩了甩衣袖,紧接着,天色黯淡下来了,夕阳终于落了山,看着月亮爬了上来。 任天乔将左手伸出,余师的脸色彻底紫了,趁着月色,他看见,任天乔的手掌之中写着一道金黄色的符,像是投影一般,还原着屋中的景色,哪里有人,哪里有兵,一清二楚。 然后,余师慌忙向后退着,同时开始大声呼叫,“给我上呀,杀了这小子,重重有赏”。 随后,从大厅的各个角落跳出道道人影,怒视着任天乔,随后,暗劲涌动,整个房间开始变得压抑,任天乔像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焦急的向后退去,他没有想到,余师,是真的想要在江南动他,这是在任家的江南呀。 任天乔边退边喊,“师爷,你也是知道的,我,不善武,体内没有一丝劲道,怎能敌得过您请来的江南的凶人呢,屋中太闷,我出去看看”,随后,任天乔急退,手中马良笔也开始疯狂的画着,口中开始大叫,“临”,只见道道如同蛛丝般的金黄之气流动,附着在前来杀他的那些凶人身上,随后,任天乔又画一符,口中大呼,“兵”,只见那原来是流动着的金黄之气开始凝聚,若同时一条条麻绳,捆绑着六位凶人。 “斗”。 任天乔大叫一声,随后猛然将大厅的门拉开,把身子送了过去,然后疯狂的向着那朱红的大门跑去,这回,他失策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余家还有这么大的力量,能请动江南的凶人。 再看大厅之中,那六位凶人惊愕的看着身上闪烁着得金黄之气,然后,之突然之间,爆炸开来,像是在体内一般,闷雷阵阵,六位凶人毕竟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立刻明白这是被人施了法,慌忙用自己体内的暗劲向外逼着,防止着这金黄之气侵入心脉之中。 任天乔见没有人追出来,喘着粗气,坐着门前,靠着朱红的大门,看着面前一滩滩的血迹,嘴角上扬,笑道,“死不足惜”,随后,像是被这血腥味刺激到了,开始剧烈的咳嗽,渐渐地扶着大门站起身来,看着追出门的那六位凶人,还有他们身后的老者。 “师爷,是要赶尽杀绝吗”? “天乔啊,是你先逼我的,我余家,没有做错什么”。 “师爷呀,你还是老了,任紫韵,不是我们江南的南人能惹起的”,说着,任天乔开始嘶吼,想起来任紫韵,就会想起包劲,他将这一切交给了自己,然而,自己没有办好。 余师一怔,随后看着任天乔,也不说话,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势力再大又如何,你死了,江南就是我余家的了,到时候,他姓临的还能杀到江南不成”。 “不用临兄前来,老师,我来就够了”。 任天乔听见这话,直起了腰,只见一人身着素衣,还是一副儒将风范,轻推着朱红大门,满脸微笑,随后看了看满地的血迹,温尔一笑,看着面前的余师,轻声问道,“多日不见,老师,身体还好”? 章十三 紫气乍现,映了黑天 信笔疾书天地道,浩然正气震乾坤。 任天乔看着那背影,听见任枋的声音,瘫坐在地,将手中的笔又别在腰间,若是任枋不来,恐怕任天乔就要用马良笔去牵引出铜钱中隐藏的那些蚕食之物了,那是他的保命手段,但是面对六位凶人,也是凶多吉少的。 任天乔看着月光下隐动的那一袭素衣,心中有了寄托,“父亲醒了,自己不用那么累了”。 只见任枋将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的向前走了几步,将任天乔护在身后,看着面前的七人,轻声说道,“雾林中的六位散人,不是警告过你们,江南,是我的江南,不让进的吗”?说着,任枋又向前一步,死死的盯着那六人,像是他们有何异动,就会一举击杀。 那六人先前一看是任枋推门而入顿时就乱了阵脚,现在又听到任枋质疑发问,顷刻间冷汗直流,乱着脚步,向后退去。 任枋,就是雾林中的恶魔,他们以为,余师敢请他们前来助阵,应该是任枋已经死去,谁曾想,竟然找上门来,在这余家,杀人如了麻。 随后,任枋又向前走了几步,那六人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天敌,紧着脚步,随着任枋的脚步,向后退着,没走几步,倚在门板上,观看着任枋的脚步,想要向后退,却是动弹不得,像是被死死的钉着门板之上,见任枋停住脚步,猛地一机灵,再看任枋,对着六人冷哼一声,随后转身看向任天乔,轻声说道,“天乔啊,把那笔拿给我用用,也让你看看,这笔又怎样的威能”。 任天乔一慌,生怕任枋再恢复先前那种紫气纵横的模样,手里将那马良笔攥的更紧了些,迟疑片刻,随后缓缓地将腰间的笔抽出,向前走了几步,立在任枋身旁,不说话,低着头,将那笔递给任枋,随后向后走着,有些失落,有些担忧。 任枋一把将那笔接过,拈了拈笔尖,随后一笑,看着任天乔的身影,笑道,“天乔,莫怕,为父在此,无人造次”。 紧接着,任枋将目光移向余师,一笑,开口说道,“老师,今日,咱俩好好切磋一下”。 余师一怔,又像是被逼急了的狗一样,开始冷静下来,看着任家父子,脸上多了几分决绝,冷笑道,“任枋,是真的要动手吗”? “我们余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余师缓了片刻,见任枋笑而不语,质问道。 任枋看着余师,脸上浮现出一道厉色,说道,“做错了什么,啊?任紫韵来到江南时,我就跟你们打过交道,任紫韵,咱们动不起”,说着,任枋又向前逼近一步,质问道。 随后,任枋转身走了几步,抬眼看着余师,说道,“况且,老师···你要动我的人柱呀······我的老师”。 说着,任枋眼中寒光乍现,手中起笔,以天地为卷以地上的那几滩腥红的血为墨,蘸之抬笔,写道,‘秋风萧瑟,故以肃杀之名,诛’。 旋即,只见道道凌厉秋风凭空而现,如同长刀,泛着寒光,应着月光。 身后任天乔看的出神,心中开始忐忑,“这···就是任枋的实力吗”? 风很凌厉,有些几分凄凉的味道,若是军营中的那些位在此处,怕是有着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的意境吧。 那道秋风化作一把寒刀,猛然间向前激射,江南的六位慌了神,这样的手段显然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这···是劲吗,还是读书人有的威能。 只见那些位慌不折路,竟然将那门板生生打碎,遁入正厅之中,随后,只见余师临危不乱,看着那寒刀逼近,眼中不屑,像是在厌恶慌不折路的江南六位凶人,紧接着口中大呼,“妖邪之术,还敢造次不成”。 言出法随。 只见那寒刀在空中滞留片刻,开始寸寸龟裂,如血的寒刀,碎了。 然后,风停了。 任枋收了笔,放入怀中,抬眼看着余师,像是惊愕,随后问道,“老师就是老师,已是耄耋之年,竟然还有这样的威能,看来,书,读得多一点,就是很厉害呀,但是,老师···你这是要造反吗”? “哼,任枋,是你非得将这脸皮撕破的,怨不得老夫”。 “老师呀,是你···心存歹念,这里,已经不是你的江南了,现在,这个江南,姓任”。 任枋看着余师,又向前走了几步,拿手抚着怀中的笔,笑着,走着,“老师,原本就是一件很小的事儿,余闲死了,因为他辱了任紫韵,你是知道任紫韵的身份的,但是,你要动我的人柱,就是死罪了呀,我的老师”。 余师一怔,随后开始惊慌,学着先前逃窜的那六人,想要遁入正厅之中,寻求庇护。 只见任枋开始移动,步步紧逼,向着正厅之中,道道紫气如同雨后春笋,冒着尖,开始猛涨,是一丈,是十丈。以任枋为中心,开始似袍子一样,散播着。 任天乔见状,不禁把手抚在腰间,随后一想,才发觉,自己的宝贝现在已经在任枋手中了,旋即心中暗道,“又是蛛丝,您,还是我父亲吗”? 任天乔不禁后退几步,就快要退出余家的大门了,静静地看着任枋,还有惊愕中带着一丝疯狂的余师。 “任枋,你···竟然偷学了先世的东西”,余师抬着眼,吹着胡子。 任枋一笑,从怀中拿起马良笔,随后,那些紫色的蛛丝渐渐隐在体内,来回踱了几步,忽然,眼中寒光一闪,看着门板后的六人,怒道,“既然看见了,就不要再说出去了”。 紧接着,只见那隐去的紫色又腾空而现,如针如线,向着那六人急射而去,顷刻间,就见那紫色拖拽着六人,从屋中拉倒门外,缠绕着,如同是紫色的小蛇,纠缠着自己的猎物。 然后,六人化作了血,顺着那道道紫气,纳入任枋体内。 余师睁大眼睛,像是在看着怪物一样的看着任枋,嘴上哆嗦着,“任枋呀任枋,你···你竟然敢夺人经脉之血,这可是先世中的邪门歪道呀”。 余师打着哆嗦,像是也不再害怕任枋,眼中没有了原先的那种疯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慈爱,对后辈的怜悯。 毕竟,任枋是他的学生,最优秀的学生。 “老师,时代不同了,先世的东西,是时候该再见见这天地了,不然,会发霉的,嘻嘻嘻”。 任天乔眼神放大,惊恐的看着任枋,那笑声,是原本消失的先世的魂。 余师也是一脸惊愕,看着任枋的眼神不禁有了些果断,随后,余师缓缓开口说道,“任枋,不,应该叫你前辈才是吧”? “嘻嘻嘻,是呀,用着这小子的身体,很是自在呢”。 任枋不紧不慢的说道,随即又冷厉起来,看着任天乔,有转头看了看余师,说道,“后辈们,今天我心情很好,就杀一个人吧,嘻嘻嘻”。 余师任天乔均是一怔,任天乔还好,腰间还有一件宝物可用,余师可就犯了难,自己仅仅是一介书生,胸中有这浩然正气,却抵不过先世的妖魔鬼怪。 随后,任枋动了,向着余师猛然扑去,手中变换着掌法,说道,“老师,人老了,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紧接着,任枋手中紫气乍现,心中急念,“焚火,炼天”。 旋即,任枋来到余师面前,拿手拍向余师头顶,紫光一闪,眼看就要触到余师额头,只见余师坦然而对,口中疾呼,“何处炎魔,胆敢在此处作乱”。 言出法随。 只见任枋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举着手,立在余师面前,道道白光从余师身上发出,随后,余师口中大呼,“退”。 然后,任枋像是受着极大的压力一般,竟然开始站立不稳,脚步晃动,向后退了几步。 只见任枋心中一横,脸上多了几分羞怒,自己,被他喝退了,自己,竟然会抵不过一个后辈读书人,然后,任枋扭动着头,看了看这黑夜的天,说道,“是这天,要你们读书人有了正气吗”? 然后,任枋像是癫狂一般,疯狂的将体内的真气输出,像是一个锅盖,将余家包裹起来,随后冷眼看着余师,“现在,你还有什么能力,调动天地的正气”。 紧接着,任枋一步向前,手中化出一把匕首向着余师的脑袋,凌厉一击,所以就会一击毙命。 余师死了,没有了沟通天地正气的读书人,真的很弱。 任枋将余师的头割下来,扔给任天乔,说道,“天乔呀,千万不要相信,天地有正气,因为,有时候,正气会消失的”,旋即,任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迹,还是一身素衣,迎着黑夜,走去。 任天乔傻傻的看着手中的脑袋,想起先前任枋残忍但又是通天的手段,心中暗道,“先世的东西,果然不能留呀”,随后,任天乔看着远去的任枋,脸上有了决绝之色,他,任天乔,得要将先世的那个魂,彻底杀死。 章十四 弯月如勾,其心悠悠 纵然身死心不受,歃血独饮怆涕流。 任天乔看着余家院中的滩滩腥红,呆滞着,瘫坐在地,怀中的人头像是受了这地方血腥的吸引,开始在任天乔怀中待不住了,滚了出来,那头很是圆润,沾着地上一滩滩腥红的血,然后,在黑夜中,被一只白色的鞋挡住了。 黑夜中,闪烁着另一双眼睛,穿着一身白衣,腰间缠着很宽的布,在这黑夜中分外的耀眼,任天乔看着那道身影,缓缓抬起头,略微一笑,轻声问道,“已经穿上孝衣了···吗”? 只见那人弯腰捡起地上的头颅,,抱在怀中,也不在乎那头上的鲜血沾染在他的白色孝衣上,眼神很亮,就像是两颗星辰在黑夜中闪烁着,那两道光看着任天乔,向前移动着,随后,那人坐在任天乔身边,同样的以木讷的眼光看着地上滩滩的血。 “原本,今天只需要你死······”。 任天乔一怔,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任枋有了病吗?啊?你不是说,这件事就是你自己在管吗”? 任天乔还是没有说话,沉默着,想抬手拍拍那人的肩膀,却不知怎样抬手。 “任天乔,要是任枋没来,你还是能杀死我爷爷吧”? 那人眼色黯淡了,失去了先前的明亮,像是在说着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实。 任天乔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这人,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嗯,虽然抵不过六位凶人,但,余师······还是很弱的”。 “是吗”?那人眼色有黯淡几分,随后忽然之间迸发出凶光,死死的盯着任天乔,将手中的头颅举着,同样的注视着任天乔。 “现在呀,他死了,你们任家是不是很满意,我余家,就剩我一个人了······”。 听见这话,任天乔猛然起身,自己是来灭余家的,现在只剩下一个余家的余承,自己却和他在这里闲谈,更何况,余师刚死,现在闲谈,真是不合时宜。 随后,任天乔转身,停住脚步,说道,“任枋不再是任枋了,你,要是想报仇,就来找我吧,随时候着你”。 说完,任天乔大步向前迈,顿时觉得心中很是压抑,包劲的琐事已经处理完了,但是,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藏在自己父亲体内的,先世的魂。 秋天,夜里凉。 任天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如同死狗一样的躺着床上,看着房间的顶,不自觉的向着腰间摸去,忽然之间,死气沉沉,自己所依仗的宝贝又被任枋收了去,现在没有包劲,自己面对他,必死无疑。 应该是很累了吧,任天乔想着想着闭上了眼,脑中浮现着自己的生死大局,然后,安详的睡着了。 江南的清晨,尤其是在这个清晨,不平静了。 余师一死,江南同悼。 只见是在清晨里的第一缕阳光,射在江南的古镇上,一切都是如同束发前的那般安详,但是,余家挂上了白布,余承身着孝衣,跪倒在余家门前,家中的滩滩血迹未干,没有人收拾,在众人面前袒露着,像是在向着整个江南说着,从此以后,再无余家。 巳时,任枋来了,带着哭腔,还是一身素衣,只不过是在头顶的发髻上飘上了两缕白丝,随着秋风,飘着。 任枋哭的很痛,是从余家的门前街就开始跪着,三步一叩首,五步一抬头,一直来到余家的大门前,任枋挺起了身,脸上哀容乍现,看着跪倒在地的余承,一箭步上前,抱着余承,痛哭着。 余承一怔,像是猛然间从梦中惊醒一般,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泪人,不敢动弹,他怕,自己一动,脑袋会像余师一样,搬了家。 随后,任枋渐渐好转,擦拭着眼角的泪,伸手拍了拍钰成的肩膀,轻声说道,“孩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余承一怔,脑中疯狂的想着任枋究竟想要干嘛?随后听见任枋话语,随口说出,“首师亦是,身体重要”。 只见任枋缓缓站起身,抚着余承的头,说道,“余家就剩你一人了,从今以后,就来任府吧,我做你的老师,可好”? 此言一出,街上看热闹的也好,上前哀悼余师的宾客也好,均是看着任枋,同时眼中炙热的看着余承。 “这应该叫做因祸得福吧,余师家中惨遭灭门,竟让余承那小子顺利的进了任家修习”。 “少说些话吧,虽然余家没有了余师,也不是我等可以任意评论的”。 此话一出,余家门前的街变得安静起来,众人注视着余承,像是自己在选择这等好事。 只见余承眼睛微睁,应该是哭肿了眼,抬着头静静地看着任枋,脸上没有一丝波动,随后,轻呼一口气,缓缓说道,“首师之命,学生不敢违”。 任枋脸上渐现欣慰,用力的捏了捏余承的肩,向着余家走去,像是忘却了昨天夜里的一切,带着悲伤,步步向前,看着正厅中的画像,痛哭流涕。 余承还在门口跪着,接待着众人的哀悼,脸上早已没有了泪水,任枋来余家猫哭耗子了,可能在江南的众人看来,余师死在从雾林中的六位凶人手里,而任枋是将余承救出水火的人,怕是很多人看着余承的脸都会想到,余承是在窃喜,自己是首师的门徒了。 余家的白事还在进行着,几乎是江南所有的人都来了,毕竟余师曾经是江南的首师,再有任枋首徒余承,更是让江南很多看热闹的来凑个人数。 任枋回到家了,将头上的白丝牵扯而下,随手一扔,快步走向书房,静坐着,喝着茶,脸上不禁呈现出满足感,是呀,在这江南,谁也奈何不了他了。 况且现在江南的所有事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包劲从军了,余家最有天赋的年轻人也到自己手里,虽说以后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但是至少是现在,余家,最能阻止他的人,昨天已经死了。 任家,后院厢房。 任天乔坐着床上,手中翻阅着一本书,眉头紧锁,时不时的将手放在腰间,摸着那铜钱,这里面有太多的秘密了,他,读了三年的先世秘史,竟然不能从各门派中找到这铜钱的丝毫踪影,太神秘的东西,往往是很危险的,任天乔不敢再用它,生怕自己会像任枋那样,被先世的魂夺了心智。 “既然是从包婶哪里得来的,想必应该是包家的祖传之物,包家······江南志中该有记载”。 说着,任天乔像是想到什么兴奋之处,雀跃的跳起身子,去往书房走去。 江南的志,都在书房。 任天乔走的很快,心中自然激动万分,自己要是知道这铜钱的来历,以铜钱的威能,杀死任枋,轻而易举。 然后,任天乔推开了书房的门,旋即,呆住了,吓得,冷汗直流,不敢动弹,连回头逃去的勇气都没有,任天乔看着屋中的景,不禁感觉自己仿佛身在地狱。 只见任枋立在屋中,手上提着一人头,如同是魔神一般,眼睛血红,素衣上血迹斑斑,注视着,推门而立的任天乔。 任天乔呆呆的望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任枋手上的人头,不敢相信,那人头怒视着眼,不甘的,随同任枋一起,注视着任天乔,任天乔强忍心中惊恐,问道,“你,为何要杀他们,只是一介百姓,与你何干呀”? 说着,任天乔胸中的惊恐顷刻间变成了愤怒,嘶吼着,咆哮着,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任枋杀死,与那人头一样,死不瞑目。 “嘻嘻嘻,包家,威胁太大了”。 “包劲不是人柱吗,你这样,包劲知道,会疯了一样的杀了你”,任天乔看着任枋,心中泛起层层的无力感,现在的任枋,太强了,疯狂的,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嘻嘻嘻,不用担心,包家父母是被余师杀死的,而我,是替他报了仇的人”。 任天乔一怔,倚着门,缓缓地坐下,低着头,无力的说道,“我知道真相呀”。 “你在以为,我会杀了你吗”? 听闻此话,任天乔猛地抬起头,顷刻间泪如雨下,问道,“不是吗?也对,我还有用”。 “孩子,只有做的绝了,才有机会去触碰那层幕幔,任枋已经死了,包家的父母也死了,你们,心无杂念,开始上路吧”。 “在你们先世的人看来,人命如草芥嘛”? “有些人死了,才会有他的价值”。 任天乔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冷眼看着任枋,说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一开始,我觉得任枋是在痴人说梦,但是,现在,忽然觉得,还是先世的世界,活的自在一点”。 “既然是在北方的那些人毁了先世的世界,你为何不自己去寻找,我与包劲,只想······”。 “这是你们的江南”,任枋开始大声叫喊,“南人不北上,因为北边的那些位在害怕,他们怕江南的人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爱的江南只是他们用来囚禁武林江湖的墓地”。 任天乔怔住了,南人不北上,书中早有提及,但是,为何,江南会是墓地,自己爱的江南,有与包劲在一起的那五年,坊间的酒,屋里的花,只是在墓地中······· “你在胡说,先世的书中没有这些的”。 “是呀,那些人怎会经历混乱的变革时代呢,太平盛世,只会饮酒作乐,那会懂得战乱的苦······”。 任枋深一口气,像是站的累了,将手中的头颅丢给任天乔,就像是在昨天那样,随后倚着桌子,坐下,看着呆滞的任天乔,缓缓开口说道,“现在呀,还是太平了,时代,还是混乱的好”。 任天乔抱着头颅,转过身去,随后又把头扭过来,问道,“包婶,在后院吗”? 任枋闭着眼,拿手托着脸,开口说道,“在,是个全尸,你,找个好地方,把他们埋了吧”。 “嗯”。 任天乔抱着头颅,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步履蹒跚的游荡着。 “辛苦了,让你做了恶人”,任天乔离开了书房,就听得从任枋体内传来一道声音,若是任天乔在场,定会惊愕,因为,那是他父亲的声音,任枋,没有死。 “嘻嘻嘻,不用担心,我本来就是恶人,不过,你也是够狠心的呀,先杀余师,再杀包劲的父母,真的不后悔吗”? “不后悔,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回头”。 “那咱们就看着吧,先世的辉煌”。 章十五 先世精华,我换阵法 天地阵法威名在,学者偷换阵法决。 江南在这两天变得很快,但是在旁人看来,江南还是原来的江南,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任天乔不在反抗了,自己的父亲都抵不过先世的那魂,自己纵然身死又如何,况且,他,是不会杀了自己的,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将酒窖老板交给自己的阵法好好研习,好在将来,有机会亲手了结这一切。 任天乔将包家的爹娘埋在了荒木林中,那里是包劲经常玩的地方,跟着自己,还有回忆。任天乔想着,要是包劲回来,最有可能是来这里看看,所以,包劲的爹娘也不会寂寞。 忽然,任天乔哭泣起来,开始捶打自己的心口,看着眼前的墓,有种说不出的话,还有深深地愧疚,包劲离开时将这一切交给自己处理,原本自己也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着,但是现在,眼前的墓就像是割肉的刀,是自己亲手将包劲的爹娘送到任家,是自己将他们杀害······以后,怎样再见包劲······ 片刻后,任天乔收拾了下心情,脸上原先悲伤、无措的表情一扫而净,变成了冷漠,看着那墓,麻木的,低声说道,“已是陌路,不见也好”。 说完,任天乔转身离去,留下孤坟,应着荒木林中荒凉的景。 任天乔回到了家,抬步来到书房,推门而入,直接看着任枋,说道,“马良笔”。 任枋一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任天乔,不管是先世的魂,还是体内的江南首师,任天乔的父亲,听见任天乔这样说话,任枋迟疑一下,随后缓缓回过神来,从怀中掏出那笔,放在桌子上,说道,“昨日,已经给你演示过这笔的妙用,可勾天地之气,可镇妖魔邪物,就是这马良神笔,圣者用的东西”。 任天乔将那笔别在腰间,看着任枋,问道,“我记得,你先前说过,包劲体内有个尊者,按你们先世来说,哪个厉害”? “哈哈哈,亏你读了三年的先世秘史,竟然不懂得这样的规矩”。 “我是问,哪个厉害”? 任枋听见这话,又是迟疑一下,看着任天乔,笑道,“哼,亲手埋葬了两人,就开始狂妄了,真是跟你那爹一个样”。 任天乔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看着任枋。 “嘻嘻嘻,娃娃,这么想知道”,任枋打眼看着任天乔,见他还是不说话,缓缓说道,“先世中,学者,师者,尊者,圣者,再是主的境界”。 任枋一顿,像是想起先世的辉煌,还有灭世之时的孤寂,无助,看着任天乔不禁有了些感叹。 “天乔,很多事,实力够了,就会知道了······”。 任枋还想解释些什么,但看见任天乔抬起了手,止住了嘴,作着噤声样,随后听见任天乔说道,“多谢了,这样就足够了”。 说完,任天乔紧了紧身上的笔,转身离去,任枋看着任天乔,不禁开始大笑,“哈哈哈,此子,心坚如铁了”。 任天乔来到了石屋中,这里有熏黑的墙,就像是墨一样,这里藏过很久很久的秘密,就像是画卷一样,蘸着墨,临摹着先世的画,应该学的快些吧! “任枋展示的能够勾动天地之气的该是师者境界的实力,按照他所讲的,我,应该只是学者实力,纵然是在江南有这首徒的虚名,怕是也在他的手下走不过三招”。 任天乔笑道,随即将腰间的笔缓缓抽出,随后看着空荡的石屋,左手为纸,右手执笔,口微张,轻声说道,“天地阵法,临”。 紧接着,只见像是有一双神奇的手,将石屋中的面纱揭起,随后,像是突然出现似的,石屋中开始缓缓浮现一些细丝,如同是起,却又纠缠在一起,倒是跟先前任枋监视江南的蛛丝有些相似,任天乔停下手中的笔,痴呆的看着眼前的细丝,不禁有些兴奋地说道,“又有了进步,能观天地真气了”。 随后,任天乔稍事休息了一会,看着手中的笔,不禁有些忧郁,“观天地真气可以了,但是现在哪有习武之人,哎,又是鸡肋”。 任天乔带着忧郁,开始盘腿打坐,虽说写些阵符不费力气,但是对于精神里的消耗甚大,就算是任天乔也是有些吃不消,天地的阵法,其实区区学者可以驾驭的。 任天乔坐着,很平缓的呼着气,手中的马良笔像是跟随着他的呼吸,一闪一闪的,忽然,任天乔猛地睁开眼,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细语说道,“先世的阵法,在现在可是用不到的,乾虚宗有一秘法,偷天换日,正好在这用得上”,说着,任天乔将手摊开,拿笔在上面写着,嘴上喃喃自语,“天地的阵法,是观天地真气的,那,我的阵法,就是观习劲之人体内的劲的,有了这等先机,还不是逆了天”,任天乔写的很顺,但是,猛然之间他停了手,右手执着马良笔,像是凝固在左手上了,竟然是动弹不得,任天乔慌了,心中大动,“反噬,这是,劲道的反噬”。 随后,任天乔像是被纠缠住的蛹,开始扭动着身体,身上的生机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疯狂的流逝着,旋即手上开始爆裂,先是执笔的右手,血肉模糊了,紧接着是为纸的左手,像是刀割一般,开始寸寸龟裂。 在书房闭目养神的任枋忽然之间睁开眼,脸上怒意涌现,口中大呼,“胡闹,先世的东西岂是你这学者可以肆意更改的”,随后,任枋身形一晃,紫气乍现,出现在石屋之中,看着如同蚕蛹的任天乔,伸手抚着,手上紫气涌入泉涌,疯狂的支持着任天乔手上吸食着的笔。 任天乔一见是任枋前来,艰难的抬起头,看着任枋,无力的说着,“前辈······救我······”。 听闻这话,任枋眼神一怔,随后身上真气像是不要命的疯狂输出,开始闭目,同时吸食着天地之间的真气。 片刻后,任枋收手,调整了下呼吸,看着双手血肉模糊,瘫坐在地的任天乔,怒斥道,“你是疯了吗?竟敢篡改先世的功法”。 “只是想顺应世道,毕竟现在不再是先世的世界了”。 任枋一怔,随后将任天乔搀起,说着,“修养几天吧,虽然天地真气稀薄,但,先世的东西,还是先世的”。 “总得有人试试才行”。 随后,任枋将任天乔放在卧室,拿了些金疮药敷在任天乔手臂上,问道,“是,天地阵法吗”? “嗯,偶然间得到,我又纳不了真气,只能是用这天地的阵法”。 “哼,能够防身就可,不必细究”。 “我的性子就是这,凡事不琢磨透彻,会睡不着觉的”。 “随你吧,好好休息”。 任天乔一听这话,感觉,像是自己的父亲站在面前,关心着自己,不禁笑着,苦苦的。 “嘻嘻嘻,你可不要想歪了,你是重要的人柱,不能有闪失的”。 任天乔闭上了眼,平静的躺着。 任枋看着任天乔,问道,“天地的阵法,会了几个”? 然后,任天乔又睁开了眼,看着任枋,冷眼相对,警惕着。 “不想说就不要说,不强求的”。 “会了四个”。 “会了四个,很厉害了”。 “就有四个”。 “一切随缘的,毕竟天地的阵法······好久没有见过了”任枋感慨道,随后,看了看任天乔,说道,“休息吧,晚饭叫你”。 随后,任枋出了门,转眼来到石屋中,看着这片空荡荡的地方,轻声说道,“已经是到这种地步了吗,天地的真气都能看见了,并且,停留了一刻钟呀,精神力强大的读书人,又有了一个呀”。 任天乔应该是累到了,一觉睡到酉时,朦胧中睁开眼,拖着手臂,缓缓起身,呼出一口气,坐在床沿,脑中回忆着,当时改写阵法时的那种感觉,想着,自己为何会错,到底哪里······错了。 只见任天乔渐渐将腿盘起,挺直腰间,恍惚间进入冥想之态,也是任天乔纳不了这天地的真气,不然定会有大量的真气萦绕在周围,鲸吞般的涌入体内,随后,任天乔眉头紧锁,想着,“天地的阵法,是以天地的真气为媒介的,不入体,却能为己用,而劲不同,他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天地之间可是没有劲的,要想观劲,就得让天地见有了劲······”。 想到这,任天乔挣了睁眼,像是自己的这种想法很是荒唐,要让天地之间有了劲,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哪会有可能会实现呀,天地呀,怕是圣者都看不透它······ 忽然,任天乔灵光一闪,喃喃自语,“天地,对呀,看不透的是天地,又不是天地的真气,那我,要看透的是劲,天地间没有,但是人体有呀,若是天地为人体,真气不就是劲吗,两者同理,阵法可观天地真气,同样可观人体的劲”。 想到这,任天乔跃跃欲试,不顾手臂的痛,从腰间缓缓抽出马良笔,跳下床,开始往外走去,已有理论,现在,任天乔就是要找个人看看,自己的笔,能不能画出体内的劲。 章十六夕阳西下,断肠天涯 江南一别尘埃定,雾林秘处现王陵。 江南的城东有间武社,是江南唯一的武馆,要是包劲没有犯事,在束发后应该会去里面做个武师或者是馆主。 任天乔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江南的武馆,任天乔出了家门,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趁着月光显得任天乔的速度很快,从古镇的天桥到城东的武馆,路途不近,任天乔紧了紧怀中的衣服,心中暗自想着,“江南武馆的柳师,怕是以后就没有了吧”。 “这就是武馆吗”?任天乔站立在一道场门前,看着道场中几处星点荧光,顿时有一种感觉,是包劲在自己身旁,舞着斧头,在荒木林中胡言乱着语。 但是任天乔是抗拒的,江南的武馆,里面那个姓柳的武师,六年前,想要挑了包劲的筋。 随后,任天乔抬腿向前,缓缓的举起手,轻叩木门,同时开口说道,“任天乔拜访”。 紧接着,就听见从门内传来碎碎的脚步声,开门,只见一位中年男子带着朦胧睡意,先是鞠躬行礼,口中说道,“首徒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随后抬头一看,借着月光,眼神一怔,他看见,任天乔的手臂,缠着绷带,还在阴着血。 那人慌张,以为是什么大事,惊慌的将任天乔让进家中,随后伸头看了看任天乔身后,关上门,将任天乔拉进屋中,请到上座,轻声问道,“首徒,您这是······”。 “柳师不必惊慌,只是写字伤了手,不打紧”。 柳姓武师听闻这话,向着任天乔一笑,缓缓说道,“原来如此,首徒真是爱文如命呀,佩服至极”,说着,将面前的茶水向任天乔推了推。 随后,柳姓武师眼睛一转,带着困惑的问道,“首徒前来,所为何事”。 任天乔眼神何等尖锐,自然看见柳师的小动作,随后一笑,缓缓说道,“就是包劲先前托我给柳师一间东西,深夜打扰,还望见谅”。 柳师没有说话,直接将手伸在任天乔面前。 任天乔一怔,虽说自己年纪小,但毕竟是江南首徒,柳姓武师这般对待,着实让任天乔很是火大,随后眼中寒光一闪,心中暗道,“姓柳的,要是已知悔改,我倒是可以饶你性命,但是你呀,听见包劲二字,就如同着了魔吗”? 随后,任天乔面带笑容,缓缓的将腰间的笔抽出,右手执着,渐渐地放在柳师手中,同时心中大呼,“天地阵法,兵”。 紧接着,就见柳师像是被捆绑住一样,眼中带着惊恐,想要把手抽出来,却是使不上力,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任天乔在自己手上写着些东西。 随后任天乔收笔,看着柳师手上的阵符,站起身来,向着柳师走去,贴着他的耳朵,呼着气,说道,“天地阵法······”,随后,任天乔站直了身子,左手为纸,右手执笔,自顾自的在手中写着。 柳师吓得满脸恐惧,机械般的扭着头,看着任天乔人畜无害的写着东西,颤抖着,问道,“首徒,您······您这是干什么”? “嗯?做个小测验”。 任天乔低头看了看柳师,笑着说道。 随后,任天乔又在手中些着,片刻后停了笔,口中念道,“天地阵法,临,观劲”。 紧接着,一股金黄之气像是从空中忽然出现,突兀的,浮现在任天乔手掌之上,想要流散在天地之间,却又是不知道这样溜去,如同迷路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方向,迷茫的在任天乔手中晃荡着。 随后,任天乔又抬起马良笔,牵引着手中的那股气,来回的转动着,“这就是天地阵法衍生出的气呀”。 说着,任天乔将那股气向着柳师急射而起,柳师惊慌,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的,想要躲闪,却又奈何手被任天乔死死的定在一处,看着任天乔深深地感到一股无力感,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死,真的会死,眼看着那股金黄之气就要袭身,他,惊恐的喊了出来,“不要,不要,我错了,我错了”。 柳师,尿了裤子。 任天乔看着地上一滩,不由得笑了笑,“柳师,小人怕死对吧”? “对对对”,柳师闭着眼,胡乱的答着。 旋即,那股气进入了柳师的身体,随后,任天乔眼前像是忽然之间多了一道镜像,不由得愣住了,嘴上嘟囔着,“这······这是,他的劲”。 随后,任天乔脸色微变,开始大笑起来,面前柳师缓缓睁开眼,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丝伤痛,顿时跟着任天乔,开始笑起来,“嘿···嘿···嘿,我,没死”,现在它所有的感觉就是,活着真好。 然后,任天乔变了脸,柳师的笑声也止住了,怕是以后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任天乔念了一句,“斗”。 然后,从柳师的手开始,寸寸爆裂,顺着他的筋脉,沿着他的劲,以其为食,像是火药,一发不可收拾。 任天乔看着龟裂的柳师,怒斥道,“这回从你的手上开始,还不斗死你,小人”。 说着,任天乔将马良笔重新插回腰间,将怀中的书放在桌上,看着柳师,该是一滩滩血肉吧,说道,“这样的罪名,死的很值”。 然后,任天乔离开了武馆,同样很快,没有人知道。 夜里,有很多想不到的事会发生,比如,余师死了。比如,任天乔改了阵法,会了观劲,再比如,柳师犯了任枋的逆鳞······ 清晨的阳光还是那样的柔和,虽然夹杂着秋风,但是今天,天气很暖。 任天乔被任枋叫到了书房,指着书房一个空空的书架,说道,“哪里去了”? “我怎会知道”。 “我有一种功法,叫做蛛网,你···是知道的吧”? “嗯”。 “昨天,你不应该杀他的”。 “只是试了试改了阵法行不行的通”。 “哼,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突然之间有了思路,就去试了试”。 任枋呼出一口气,看着任天乔,说道,“明天就走吧”。 任天乔一抬头,像是惊讶,缓了一会儿后,说道,“北上吗”? “嗯”。 “好,手臂,你有办法治好吧”。 任枋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任天乔,“你怎会知道”? “我会阵法”。 随后,书房中一片寂静,任枋不说话,紧锁着眉头,像是在考虑很重要的事,任天乔看着任枋,也默不作声,立着,像是在等着任枋给自己治疗手臂上的伤。 “这样也好,早些治好,早些上路”。 说着,任枋将任天乔的手臂抬起,一道真气注入,是道绿色的气,像是生机。 任天乔一怔,看着手臂上缠绕着得真气,抬头看着任枋,说道,“这是桐凰派的功法”! “是呀,你小子,三年的书没有白读”。 听见这话,任天乔呆滞了,直勾勾的盯着任枋,说道,“父亲,你···没有死对不对”? “娃娃,说什么傻话”。 “哼哼,听错了”,任天乔一笑,随后抬了抬手臂,向着任枋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前辈,武馆的事,还请前辈出面解决”。 说完,转身离去。 任枋笑了笑,溺爱着说道,“这小子,还是这样的爱闯祸”。 说着,身影一转,紫气乍现,消失在书房中。 正午时分,天方台。 任枋手上提着一包袱东西,掷在地上,看着台上的十二根石柱,有些感叹,在先世,也有这样的石柱,镌刻着青年才俊。 随后,任枋冷眼看着台下的人,说道,“武馆柳师柳一线,前夜偷盗首师手札,人赃俱获,该死”。 “哎,武馆的人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听说前几年这人还妄言要将包家的那小子的筋给挑出来呢,知道首徒跟他关系不错还敢这样说,真是该死”。 众人议论着,任枋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在江南,任枋是天。 任天乔的手好的很快,有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状态,又在石屋中琢磨着阵法,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手段,除了腰间挂着的铜钱,任天乔不停地写着,将石屋中的墙当做对手,画着,阵符一道道的浮现。 晚间,任枋来到石屋中,看着墙上的道道阵符,不禁有些失色,可以想象,这样多的斗阵符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崩裂,威力是有多么可怕,自己要是遇到这样多的叠加,也会脱层皮吧,缓了缓震惊之色,任枋说道,“天乔,还是得注意调息,再多的精神力也是供不起你这样的消耗的”。 任天乔疲惫的抬起头,像是绝望的眼睛,看着任枋,轻声说道,“放心,不会误了明早启程的”。 “嘻嘻嘻,那就好,跟你同去的,还有曾宜,余承”。 “余家的那小子跟着”? “放心,他,不会记起那夜的事的,再说,你不是很想要他吗”? “哼哼,知道了”。 “早些休息”。 说完,任枋转身离去,任天乔缓缓起身,将比放在腰间,走出石屋,往卧室走去。 一夜无话,众人都睡得很香。 这天,天是很清凉的,秋风拂面,能感觉到阵阵的凉,任天乔背上了行囊,离开了江南,身后跟着不情愿的曾宜,还有木讷的,像是失去了精神的余承。 任天乔看着,心中暗道,“真是不知道那家伙做了怎样的事,竟然让他呆傻了”。 任天乔一行三人是迎着清晨的阳光走的,没有人来送他们,走的很孤寂,倒也无所谓,原本就是天涯边的断肠人,哪里会有知己相送,三人沿着北方,走了有大半月······ “前方有一林,隔江断苍天,南人不北上,枯死在江南”。 “这就到了”? “还是很近的嘛”,任天乔在一旁看着,曾宜卖弄着学问,余承呆呆的说着话。 三人,终究是来到了,雾林之中。 “这里面,可是有江南的凶人呀,咱们真的是要趟过去吗,我看,绕路好不好” 任天乔看着说话的曾宜,笑道,“咋,曾师,怂了?在江南耀武扬威的样子呢”? “哪有,我这不是在为您担心吗”? “那就走,费什么话”。 说着,任天乔抬腿迈步,往雾林深处走去,成片的落叶,将这雾林的地铺的软软的,踩上去很舒服,就像是走在毛绒的垫子上。 走了许久,任天乔忽然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腰间挂着的铜钱,散发着微弱的亮,任天乔呆住了,像是有些惊恐,他看到从铜钱上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线,前些天蚕食过血肉的线,任天乔慌了,开始急剧地往后退去,将腰间的铜钱一扯而下,扔在地上,转身看着同样诧异的曾宜、余承,说道,“快跑”。 随后,任天乔脚步加快,向着后方,急速跑着,踩着柔软的地,跑出了有十丈,慢慢的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紧接着,扭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二人,说道,“行了,停吧”。 “到底咋回事,干啥要跑”?曾宜真的是累坏了,索性坐在地上,柔软的落叶坐着也是很舒服。 “我就想跑跑”,任天乔打趣道,随后眼神微冷,铜钱事关重大,可是不能让有心人听了去。 “回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好”,任天乔吩咐道,随后不再理会这二人,紧着步伐,慢慢的靠近。 十丈,五丈,一丈,看见了,那是枚铜钱,散发着不应该有的光亮,闪烁的吓人,任天乔拿起一根树枝,挑了挑那铜钱,将它扒拉到面前,捅了捅,随后直接拿手捡起,放在手中,打量着。 “原来是露不出来呀,吓死小爷了,还以为你这厮要蚕食了小爷呢”,说着,任天乔又将铜钱挂在腰间,向着身后的二人大声喊道,“过来吧,没有啥事了”。 “你是在耍我们吗”? “咦,你咋知道”?任天乔一笑,顺着曾宜的话说道,随后迈步向前走去。 地还是软的,有了落叶的铺垫,就能很好的隐藏着···秘密。 然后,任天乔三人的面前,出现了大山,很大的一座山。 “这···这···这是何物”?曾宜结结巴巴的说着,震惊,还有不敢相信,在雾林中,为何会有一座山。 任天乔四处的看着,在山的左边有座石碑,很小,被落叶埋住了很深。 “石碑在左······这是先世的王陵”,任天乔小声说着,震惊,还有不敢相信,谁会知道,在雾林深处,有座王陵。 “哪家的王陵会这样大”?曾宜看着面前的山,后退着,向上望去,看不见顶。 任天乔没有答话,他在努力的想着,先世之中,王族的秘密。 随后,任天乔一笑,缓缓说道,“有一家,西凉的王族,复姓申屠······”。 章十七 申屠王陵,寒了秋风 腰间斜挂沧擎令,一遇王陵显威能。 任天乔这样说着,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曾宜听见任天乔说的话,激动地,向前走了几步,傍在任天乔身边,低声问道,“首徒,您说的是覆灭的西凉王族”? “你不是看过一篇先世秘史吗,明知故问,世间还有第二个西凉吗”? 曾宜一笑,随后缓缓的向后退去,不再作声,任天乔看着眼前的大山,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犹豫,进吗?生死未知,况且先前腰间铜钱的异样让任天乔很是在意,不进?像是这大山挡住了北上的道路。 任天乔抚着腰间的铜钱,心中暗道,“铜钱的异样,必须弄清楚了,要不然以后犯了难,后悔都来不及了,再有,这里,跟包家有关系”。随后,任天乔环着大山,向着西方走了几步,来到那深埋在地的石碑旁,拿手拂去上面的落叶,看着,出了神。 片刻后,任天乔将曾宜叫道跟前,问道,“曾师,你在江南看没看过江南的志”? 曾宜一怔,带着些震惊,随后说道,“自然看过,江南志可是我辈读书人必看的书籍”。 任天乔愣住了,抬头看了看余承,只见余承说道,“嗯,是这样”。 随后曾宜往后靠了靠,问道,“首徒,您不会是没有看过吧”? 只见任天乔猛地站起身来,面色不改的说着,“当然不是,我只是考考你嘛,来说说,这里写了些什么东西”。 听闻这话,曾宜开始自大起来,颐指气使的说着,“小事,余承啊,你就替咱们的首徒看看吧,太碑文肤浅,让老夫看,有点大材小用”。 随后任天乔看着曾宜,缓缓靠近,抽出马良笔,开始在手掌上写着,曾宜吓了一跳,慌忙退去,口中求饶道,“错了错了,我看看就是了嘛”,旋即又将余承叫到跟前,说着,“余承,一同观看,毕竟先世的碑文,很少见”。 任天乔立在一旁,想着,为什么江南志,会出现在先世的碑文的碑头······ 曾宜看着,震惊了,他也看到了,先世的碑文上,有了江南志的碑头,抬眼看了看余承任天乔,说道,“江南的志,在这”。 随后,曾宜缓缓的回过头,看着碑文,念了出来,“江南之志,先世之志,为王族之名,立于江南,拂去江南龙脉,强加王族之身······”。 曾宜念着,余承在一旁观着,任天乔立在远处,听着曾宜的话。 然后,曾宜站起身,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太震惊,所以不敢说话,望着任天乔,向他走去,开口说道,“首徒,先世的王陵,去看看吗”? 余承点着头,像是明白了碑文中的理,同样的看着任天乔。 任天乔还是抚着腰间的铜钱,沉默了很久,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山,说道,“去,西凉的王族已经消失了,江南的龙脉,还是应该还给江南”。 随后,曾宜余承点头应允,只见任天乔将腰间马良笔抽了出来,拿在手中,又将腰间铜钱扯下,拿笔一点,口中疾呼,“天地阵法,兵”。 紧接着,只见从马良笔上散发出一道细线,牵引着铜钱上恍惚的光,将它抽了出来,像是风筝,线在任天乔手中,那头是一条虫,蚕食的虫。 曾宜、余承一愣,看着任天乔的手段,甚是惊讶,曾宜问道,“首徒手段真是层出不穷,不知这是何物”? “这铜钱,是王陵的东西,任何东西都是恋家的,有它,就有入口”。 随后,只见那脱困而出的蚕食虫像是受到了怎样的牵引,竟然大力的挣脱着马良笔的束缚,向着东方急转而去。 任天乔死死的拽着,跟着那虫,向着东方奔去。 “石碑在左,洞口在右,是的,这是西凉的人常用的手段,曾宜余承跟上,雾林中,毕竟有着凶人”。 三人跟着那蚕食之虫,来到了一个参天的大树旁,只见那虫稍微挣脱一下,竟然在着地方把身后的线跟扯断了,遁入道那树中,不见踪影。 三人围着那树,又看了看身后的山,曾宜茫然的看着任天乔,余承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腐叶。 “相仿江南的建筑,这,应该是门柱,那蚕食的虫怕是门上的门神,哼哼,先世的人,是这样的故弄玄虚”。 随后任天乔又往东走了几步,看着地上的树桩,又望了望先前的那树,口中喃喃自语,“七步,门柱七步,哼哼,看来江南还真是照着王陵建的房”。 任天乔走着,每走七步停上一停,蹲下,看着树桩,走了四十九步,任天乔停了,前方没有了树,是一片荒芜,黄的地,龟裂着,像是干涸已久的河道,张着嘴,等待着鲜活的水注入。 “在这,来吧”,任天乔向西方喊道,随后转身,看着眼前的山,手中执笔,在山体上画着,一道道的阵符。 “天地阵法,斗”。 随后,只见一道道凌厉的气开始凝聚,像是秋风,将所有的腐烂已久的落叶卷起,成了剑,好似刀,重重的砸着山体上。 这是门,先世中西凉王族的陵墓之门。 顷刻间,土崩瓦解,碎石胡乱的飞着,在秋风中,碾压成粉末,消散在天地之间,曾宜、余承在一旁傻傻的看着,想象着这样的攻击在自己身上,会有多痛。 然后,秋风散了,落叶重新回到地上,继续腐烂着。 山后面,是一道石门。 任天乔将笔插到腰间,看了看痴傻的二人,轻声说道,“走吧,看看龙脉究竟是何物”。 推开了门,是一条很长的石栈道,除了从门口射进来的光,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余承点了火,照着,能在黑暗中恍惚的看见,路的两旁,有兵甲侍卫。 然后,任天乔止住了脚步,死死的盯着腰间的铜钱,先前已经不再闪烁的光亮,又开始明晃晃的闪着,而且,越来越快,像是能把这石栈道彻底照亮一般。 任天乔右手紧握马良笔,将那铜钱托在手中,想要着,要有异动,当场轰杀。 随后,铜钱不再闪烁,恢复了原有的死寂,三人松了口气,借着亮光,向前走着,余承看着两旁的兵甲侍卫,将手中的火光对准了那些东西的脸,随后尖叫一声,慌忙的向后退去,赶紧将任天乔叫来,指着那些兵甲,结巴着,说道,“首徒···那些,都是真人······”。 任天乔一惊,将余承手中的火一把夺来,凑近些,茫然的看着,随后更是震惊不已,不再停留,从腰间将笔抽出,拿在手中,借着亮光,快步向前走去,曾宜余承见状,连忙跟上,因为,黑暗,是很可怕的。 曾宜在一旁问道,“首徒,又怎么了”? “快走就是,莫要多言”。 随后,像是感觉走的不快,任天乔渐渐地跑了起来,手中的光开始忽闪,一明一暗。 紧接着,任天乔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看着身后的二人,说道,“别跑了,他们,已经醒了”。 曾宜一怔,问道,“谁”?随后像是想起些什么,战战兢兢的说着,“是···他们”?曾宜拿手指着两旁的兵甲侍卫,快速的躲到任天乔身后,三人抱成一团,缓缓的向后退着,蹑手蹑脚,生怕一点声响将那些东西的目光牵引过来。 三人走的很慢,除了微弱的光,石栈上一篇寂静。 “哎呦”,曾宜大叫一声,任天乔扭头一看,只见曾宜身后顶着一道石墙······ 无路可退了。 任天乔左右一看,忽然眼前一亮,对着二人说道,“向北走,这里我来”。 说着,将手中的火交给了余承,手中马良笔急转,在墙上画着,随后,有向前走了几步,闭上眼,口中疾呼,“天地阵法,临”,随后,只见任天乔像是又长了一只眼睛,开始游走,同时又喊道,“天地阵法,前”,随后只见整个栈道如同静止一般,缓了一刻钟,然后任天乔猛然提速,冲向前方如同静止般的兵甲侍卫。 任天乔那笔一点,口中轻呼,“天地阵法,兵”,随后又是一闪,冲着另一位,“兵”。 兵兵兵······ 三步一点,任天乔行动极快,闭着眼,随后立刻抽身,开始急速向后退去,将马良笔快速插回腰间。 任天乔跑的很快,抚着头,脸色狰狞,他感觉到,头痛欲裂。 然后,任天乔跑不动了,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痛苦的弯着腰,将头狠狠的撞击着石道,像是这样能缓解一些疼痛,然后,任天乔忽然呆住了,他僵硬的直起腰,缓缓的扭着头,使劲的咽着唾沫,心跳的很快,“师者境界,兵甲侍卫竟然都是师者境界”,眼睛睁得很大,在黑暗中,想要看见一切。 他的身后,一位兵甲,同样的睁着眼睛,扭着头,看着任天乔,手中举着一把板斧,悬在任天乔头顶,任天乔绝望的看了看北方,开始苦笑,“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然后任天乔脸色又开始狰狞,“真的会死······自己···还没有见到包劲,怎能就这样死”,然后,任天乔把手放在腰间,攥着笔,向着铜钱轻点。 身后那兵甲看见异样,手中那板斧顷刻间落下,冲着任天乔的头颅,刹那之间,任天乔猛地向前奔去,同时将腰间的笔向前一甩,说道,“蚕食”。 紧接着,之间那笔牵着道道虫,附着在落下的板斧上,眨眼间,板斧,消失了,那些虫顺着板斧,爬上了兵甲的身体,先是盔甲,再是血肉。 任天乔喘着粗气,生死插肩而过。随后任天乔开始笑,大笑,看着那些虫,叹道,“要是知道你这般厉害,我岂会头痛欲裂”。 马良笔在任天乔的手中,那头,是正在疯狂前进,忙着进食的蚕食的虫。 章十八 南海之舟,鲫鱼和酒(一) 秋风狂卷落叶,海中自有鱼人。 “曾宜,快来救救老子”,任天乔瘫坐在地,看着那些虫,冲着北方喊着。 任天乔没有了力气,静静地等着,然后,任天乔看见从北方缓缓走来一道亮光,很弱,但是却感到很安全,余承跟着曾宜,来了。 “天乔,怎么说我都是长辈呢不是,你这样称呼我是不是不太合理”,曾宜自顾自的说着,亮光也越来越近,随后,曾宜呆在一旁,接着微光可以看见,任天乔额头上於着血,已经结痂,但还是腥红的有些狰狞。 “你这是怎么了”,曾宜问道,随后从包袱中拿起金疮药,涂在任天乔的额头上,任天乔看着二人,向着东方拿手一指。 曾宜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除了黑暗,还有一条很细的,有些微亮的线牵着一道道的蚕食的虫,疯狂的吞噬的兵甲侍卫。 余承曾宜愣住了,含糊不清的说着,“这···不是遁入树中了吗,怎会又出现”。 任天乔白了曾宜一眼,说道,“这里是它的家,如鱼得水懂不懂”? 余承同样的白了曾宜一眼,随后向着任天乔挪了几步,说道,“懂不懂”? 任天乔一笑,冲着余承说道,“扶我起来,走吧”。 余承将任天乔搀起,随后曾宜又搭住任天乔的另一条胳膊,向着北方走去。 身后牵着长长的线,带着蚕食的虫,走进了黑暗中。 江南以南,南海之畔。 包劲离开江南已有大半月,束发圣礼的那天,在天方台等候的,还有从南方军营来的军人。江南死了人,所以,他们就离开了,毕竟,精兵难求。 海是蓝的,所以天也是蓝的,南方的军营顶着白色的幕幔,就像是一座座坟丘,依着海,与这蓝色的景格格不入,却是很醒目,像是在对着海中宣告着,这里,是人类的地方。 “小哥,请问这里是南方的军营吗”? 包劲牵着马,脸上有些风尘,眯着眼,看着眼前的那人,张口问道。 “你谁呀”。 “江南古镇人士,包劲”。 “江南的狗?哼,这是人待得地儿,你,跟着你的牲畜,滚”,那人一看包劲打扮,布衣加身,草鞋在脚,就是田中老农的身样,又听包劲说自己是江南的人,当下没有好气的说着话,就像是在看垃圾,鄙夷地。 包劲一怔,怯怯的将手中的缰绳紧了紧,向着那人一点头,转身向后走去,走了三两步,包劲停下脚步,回头张望着,问道,“军中的门将都是这般德行吗?真是该死”,说完,包劲挺直了身,牵着马,离开了军营大门。 “站住,你他奶奶的说甚”?那人听见包劲话语,当下一箭步冲了上去,拽住包劲的衣角,猛地向后一拉。 另外一位看见这状况,也是向前走去,口中说着,“江南的狗,说话还是注意点好,屎吃的多了,嘴会很臭的”,说着,将腰间的剑缓缓抽出,指着包劲,向着另外一人使着眼色,准备着,一剑刺穿。 包劲停住了如同是一个雕塑,自己的衣角又被拉了起来,可惜的是拽住的人,不是她,随后包劲扬了扬头,脸上有些不自在,说道,“放手”。 “啥?你他奶奶的敢命令老子”,那人说着,伸手将另一人的剑夺来,向上一挥,紧接着就要砍下,只见包劲猛地转身,将衣角夺了回来,紧接着,右手向上一挑,将急落下来的剑一指弹去,随后拿手掐着那人的脖颈,缓缓的向上提着,包劲阴着脸,邪魅的笑,嘴唇微张,呼着热气,“看门的狗,你的脏手碰了不该碰的地方······”,说着,整理了一下带着皱痕的衣角,又回头看向手中提着的那人,恶狠狠的,望着。 “你···你···你放开他,这里可是军营重地,你这样······”。 包劲怒在心头,当下听见有人聒噪,很是生气,斜着眼,看着那人,咧着嘴,手上托举着一人,缓缓靠近,口中轻呼,“滚”。 那人一怔,看着包劲,像是惊恐的忘记了离开,片刻后,包劲贴着他的脸,手上举着一人,很是奇怪,步步紧逼着。 停了片刻,像是整个空间忽然之间静了下来,那人缓缓的向后退着,惊恐的看着包劲,只见包劲右手逐渐用力,握着那人的脖颈,开始变得紫青,脸也开始淤血,涨红着眼,狰狞的歪着脸,看着缓缓退去的那人。 “敌···敌···敌袭”,只见那人像是忽然之间有了力气,开始转头向后狂奔,随后踏上扶梯,蹬上哨塔,眼中惊恐的望着地下的包劲,开始使劲的吹着号角。 唔唔唔唔唔唔······ 一阵号角声急促的响着,像是在征召着军中的将士们,随后,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军营之中,忽然之间开始沸腾,脚步声,很多人一起跺脚,踏着海边的岸,向着门口,纷纷而来。 是一个很小的中队,带头的是个中年的男子,脸上带着胡渣,看着包劲举起的人,眼睛微眯,海风在他的脸上拂过,浑浊的眼中开始慢慢的闪现着亮光,带着他手底下的人,整齐的列在军营门口。 “就这一个”? “陈大人,这人凶恶万分,先前在军营门口转悠半天,随后二话不说就将李山提起,手段极其残忍”······ “我是说就这一个”? “是”,那人一见陈姓男子怒了脸,当下也不敢多说话语,诺诺的说着。 “滚下来,一个人吹什么号角?老子还以为海族的崽子们又来了呢”,说着,陈姓男子向前走了几步,拿眼打量着包劲,这时包劲也算配合,立在原地,不懂,应该是举着那人有些累了,将他掷在地上,那人平躺着,艰难的向前爬着,脑中精光乍现,想着,应该快逃,军中来了人,自己死不了了。 然后,他僵硬的趴在地上,抽搐着,只见包劲一脚踩到那人头上,反手抽剑,将那人的手,刺穿在地。 陈姓男子见状,慌忙上前,抬手想要将包劲一把揪下,伸手的瞬间,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碰到了千斤的力,在包劲面前,寸步难进。 “你是想出风头吗”?包劲邪魅的笑着,看着陈姓男子,践踏着地上的男子,缓缓走去。 陈姓男子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但好像是使不上力气,任由包劲行动着,靠近自己,缓缓的举起手,打在自己的脸上······ “狂妄小儿,休得造次”,陈姓男子叫嚣着,这里是军营,自己的领地,身后是自己的兵,要是被这小子打了脸,以后,谁会服自己,看着那手掌越来越近,陈姓男子慌张了,扭曲着脸,看着包劲渐渐的开始狰狞,恐吓着,“小子,你要是敢羞辱我,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家中的亲人···我···”。 啪。 声音很是清脆,像是金属撞击在石柱上的声音,包劲终究还是打在了那人脸上。 “你···敢打我”?陈姓男子像是还在梦中,恍惚的感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疼。 包劲轻蔑的看着陈姓男子,说道,“以前也有一个提及了我的家人,然后,他就死了”。 陈姓男子手上一松,狼狈的摔在地上,身后一中队的兵,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个人,在军营门口,羞辱了一个军中的百夫长。 包劲看着眼前众人,笑了笑,先前是因为两位门将辱了江南人,又拽了自己的衣角,只是想着教训一番,然后进军营之中找一下李执斌,毕竟任枋与他交好,在军中也好有个照应,但是现在,人多了,自己势单力薄,该立威的时候,包劲绝不含糊。百人中队,面前的百夫长正是块肥肉。 “军中的人都是这般德行吗”? 包劲斜着眼,看着眼前的一个中队,问着,像是将军在训斥着自己的兵。 “是你辱了军威”,中队中有一声音传来,铿锵有力,然后,中队乱了阵型,一人缓缓从中走出,黄巾包头,粗布围甲,手中拿着一杆旗,黄龙在卧,直视着包劲,不卑不亢。 包劲抬眼一看,回头将插在地上的剑拔起,提在手上,因为他看着那人,太正,就像是以前的任天乔,所以有些害怕,手中有剑,应该是安全些。 地上那门将凄惨的叫着,黄色的沙被渲染成了红色,妖艳,美丽。 包劲走到那人跟前,将剑有插在地上,向着那人执了一礼,又将剑抽出,握在手间,脸上微笑着,没有了先前的戾气,很是和蔼,就像是江南普通的少年。 那人一怔,像是怕包劲那剑捅了自己,随后又见包劲行礼,又是一怔,旋即将手中的旗插在腰间,别扭的,向着包劲回礼,随后像是想起些什么,慌乱的将手中的旗整理好,立直了身子,直勾勾的看着包劲。 包劲又是一笑,将剑收在背后,看着那人,问道,“在下包劲,敢问兄台,姓甚名谁”? “我叫廖禀梁”。 “哦,我很中意你,跟我混吧”。 章十九 南海之舟,鲫鱼和酒(二) 楚州十八将,魁首李执斌。 廖禀梁一怔,随后又将手中的旗立在地上,没有理会,向前走了几步,扭头看了看包劲,随后继续向前,弯腰将陈姓男子扶起,又去搀起趴在地上的门将。 包劲狐疑的转过身来,看着廖禀梁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廖禀梁的那一眼,让包劲想起任天乔的眼睛,以前,任天乔经常这样看自己,说自己就像是个傻子!随后,包劲一笑,伸手将立在地上的旗拔起,握在手中,向着空中舞了两下,看着眼前的中队,说道,“陈姓无威,这中队,我要了”。 此话一出,底下人先是一惊,随后像是炸开了锅,纷纷爆笑起来,如同廖禀梁看着包劲的眼神一样,四仰八叉。 包劲歪了歪头,又将旗重新立在地上,回头看着廖禀梁,说着,“喂,你老大都被人嘲笑了,你就没有啥要表示的”? 廖禀梁没好气的向前走着,伸手将旗抽起,回头张望着包劲,小声的说着,“这里是军营,不是在玩过家家,你,说的就好像是放屁一样”。 风还是那样的风,夹带着一丝丝的海腥味,有点苦涩,就像是包劲现在的心情,包劲尴尬的笑着,要是任天乔在这肯定会诙谐的将这件事一笔带过,但是包劲不行,他没有那样的心思,因为在他看来,任天乔会帮自己解决好一切,自己所要负责的,仅仅是去用武力解决就好。 门将被人送到了军中医士那里,陈姓男子恶狠狠的看了看包劲,随后带着中队离开了门口,这是怎样的一场闹剧,包劲看着军营门口,想着自己的错,还是低估了军营中的人,是啊,保家卫国的将士,哪会是软弱的小人,包劲笑了,军营就像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山洞,只是在门口是看不见里面的洞天的。 随后,包劲牵着马,踏进了这样的一座军营,风扬起了他的头发,夹着黄沙。 军营中,今天负责巡逻的是先前在门口与包劲对峙的那个中队,三五成群,看见包劲牵着马进来,先是鄙夷一笑,随后上前询问,军队该有的素质还是要有的嘛。 “你,究竟是来干啥的”? “我”?包劲一怔,看着眼前的几人,笑着,“是来从军的呀”! “他奶奶的,从军不早说,在门口闹啥事儿呢,还以为你是来挑事的”,随后,那人略带羞愧的挠了挠头,小声的说着,要不是看你厉害,早就干你了。 包劲啊了一声,随后看着那人,问道,“小哥,我问一下,军中是不是有个叫李执斌的呀,他在那间,我找他有事”。 那人一怔,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字,当下询问道,“啥?你说啥”? “我说,我找李执斌,有事”,包劲以为他没有听见,随后大声的说道。 然后,包劲面前的画面就像是停顿了一样,所有人都是看着他,不敢相信,方才在门口闹事的人,竟然会找李执斌有事,什么关系,看他的年岁,不会是小少爷吧,这样的话,刚才那样的笑他,不就是太岁头上了动土,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嘛,不对,应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老虎顶上拔了毛,哎呀,不管这样说,是惹上麻烦了。 旋即,包劲面前围满了人,嘘寒问暖的说着话。 “哎呀,少爷来了,将军在帐中等候多时了”。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啊,莫要在意,莫要在意”。 “您请,将军的营帐在那里,我带着您去”。 众人嘈杂纷纷,有人直接将包劲手中的缰绳接过,牵着马,去了马厩,还有人将包劲身上的衣裳好好的整理了一下,引来的只是包劲恶狠狠的眼光,衣角,是不能让别人动的。 包劲被人领带着,在这白色的军营中转来转去,介绍着,哪里是演武场,哪里是对决台,哪里是军中大人物的营帐,兵器库,武作坊······ 然后,包劲停下脚步,看着那人,问道,“装备这么精良,咱们跟谁打呀,我看这里只有一座军营而已”。 “嘿嘿,这您就不懂了吧,咱们的对手,可不是人类呀,海中,还是有很多东西想要上岸的”。 “这样啊”,包劲回答,随后眨眼一笑,说道,“走吧,有啥事,再问你”。 “好嘞,您这边请”。 军营很大,人类终究是在岸上生活的生物,对于海,是未知的,所以很害怕,在这海岸上,有着万盏白顶的营帐,就像是一片白色的海,抵抗着蓝色的海,还有其中海族的生物。 军营布局分明,就像是一个圆,中间立着一根很高的柱,然后开始扩散,方圆百里,千里,万盏的营帐,就像是城墙,护着主子,还有亡灵,死后就应该安息。 包劲立在军营的中心,抬头看着眼前那望不到顶的石柱,拿手抚着,很凉,这里的石柱就像是江南天方台上的那十二根一样,参天,而立。 “这石柱这么高,不就让海族看见军中核心所在了吗”?包劲说着,四下打量着眼前的石柱。 “您抬头望着,能看见顶吗”? “嘿嘿,是这样呀,有障眼法是不一样啊”。 “这是干啥用的,比武是的排名吗”?包劲缓了缓,随后看着眼前的石柱,回想起先世中的那些的作用,都说军中最应该是接近先世的地方。 那人听得包劲这样问,一改嬉皮脸色,正襟而立,仰着头看着,铿锵有力地回答着,“这是纪念碑,上年镌刻着在战斗中死去的兄弟,将军说,只要江山还在,他们的名字就在,永垂不朽,与国无疆”。 包劲听着,咧嘴一笑,拿手拍了拍那人肩膀,随后问道,“李执斌在哪,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忙吧”。 那人向着包劲行了一礼,随后指着远处的一座营帐,还是那样的正襟直立,说道,“李将军营帐在那,您请”,说完看着包劲逐渐远去,有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石柱,右手在胸,深鞠一躬,紧接着,远远地离开了。 包劲进帐了,然后,呆住了,他看见的,是在桌案后,有一张没有弦的长弓,挂在墙上,镇压着另一面墙上满满人头,有着鳞片,睁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桌案前的那个男人。 “听说你在门口伤了我的人”? 包劲回过神来,听着那人说着话,随后一惊,一阵威严,压制着自己,像是强迫着自己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的错,不应该的”,包劲挣扎着,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任枋对待他们那样,很难受,所以想着拼命的反抗,闭上嘴后,也许就不用在说话了。 “很好,是伤了他的左手是吧”? 紧接着,又是一阵威压传来,包劲顿时左臂青筋暴起,像是忽然之间突兀的出现一样,一条条扎龙盘旋着,缠绕在手臂上,随后,包劲向前走了一步,挥着拳,打在空气上,隔着三步,碎了威压。包劲喘着粗气,这样的事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艰难的抬头望着那人,开口问道,“你叫李执斌?任枋那老头让我找你”······ 那人心中大惊,伸手将包劲扶起,看着他,拿手探查着他的经脉,“江南的人”? “哼哼,军中倒有会说话的人”,包劲冷笑,随后将自己的身子抽出,后退着,离面前的人有着五步的距离,说道,“江南包劲,你很厉害,比任枋厉害的多”。 章二十 南海之舟,鲫鱼和酒(三) “哈哈哈,小子,你这话我爱听,来,坐”。 包劲一怔,狐疑的探着身子,先前缓缓走去,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李执斌,伸手指着墙上满满的人头,问道,“这些,看着不害怕吗”? “你是在江南杀了一人是吧”? “嗯”,包劲迟疑,又是从容的回答道。 “既然已经杀了人,看见人头,还有什么害怕的”。 “没有见过这样多的,只是惊讶,没有害怕”。 李执斌一笑,站起身,走到那满面人头的墙角,伸手指着,缓缓开口说道,“江湖的规矩,这里,是我的荣誉”。 包劲看着李执斌,面色不改,像是早已知道李执斌所说的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李执斌,听他讲着他的荣誉。 李执斌讲了一会,回头看了看包劲,见他笑而不语,有些惊讶,随后几步来到包劲跟前,低声问着,“你,是懂得很多吗”? 包劲一笑,站身起立,微微的向着李执斌点头,说道,“只是有个兄弟看的多,他讲了几句,听过一些而已”。 李执斌笑的声音大了,伸手拍了拍包劲肩膀,随后冷眼看着包劲,不说话,眼神犀利,像是从中射出了几把利剑,盯得人发麻。 包劲会意,灵动东的转着身子,向后一跃,跳出三步远,立着,问道,“您有什么话就直说,您这样看着我,瘆的慌”。 “你很好,任枋倒是送来了个好苗子,方才在军营门口,你,是想立威的吧”。 包劲一怔,随后张望四周,体内的暗劲顷刻间向着双脚涌去,他要逃,要是李执斌也有着如同任枋那蛛网的手段,自己是斗不过他的,再有是在人家的门前欺负了他的人,李执斌要是出手对付,自己可是招架不住的,很有可能回去跟墙上的人头作伴。 “小子,不用慌张,就算你把所有的劲全用在脚上,就算你会用青云步,也逃不掉的,再有,我想对付你,太简单,所以,不值得”。 听闻这话,包劲渐渐将暗劲收起,巡回在身体各处,看着李执斌,面色不改,却是心中大动,“他怎会知道如此详细”?随后包劲缓缓的向着李执斌走去,对视着,像是等待着李执斌的下一句话。 只见李执斌一掌探出,这么近的距离,包劲就算想躲闪也是来不及的,慌忙之中,包劲猛然将暗劲汇聚在心口处,死死的护住心脉,承受李执斌的一击,紧接着,包劲倒在地上,胸口阴出一片腥红,口中鲜血溢出,抬眼看着李执斌,说道,“你,要杀就动手,耍些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果然是直脉”,李执斌没有理会包劲,呆呆的看着帐中白色的顶,喃喃自语,“消散的这么快,存不住真气,先世的废人,倒成了人柱,哈哈哈”,说着,李执斌向前走了几步,伸手将瘫在地上的包劲拉起,扶着他,说道,“怎会让你死去呢,武人柱”,李执斌大笑着,猖狂,带着满足。 旋即,李执斌收了笑脸,严肃的看着包劲,说道,“你想立威,我给你机会,三天后许你一场比斗,若是赢了,给你百夫之名,输了,就滚蛋吧,军中不留废人,记住,胜者为王”。 包劲抚着胸口,执着的看着李执斌,笑道,“哼,江湖规矩,生死勿论”。 转眼三天,包劲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天是晴朗的,应该是在海边的天都是这样的,有着阳光,沙滩,海浪,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要是没有硝烟,这里应该是引人瞩目的圣地吧。军中很是平静,偶尔会有士兵在议论着,包劲的来历,还有今天要进行的比斗······ 军营中单列着一块空地,有着高高的台子,四周立着席位,与江南的天方台相比,除了简陋,还少了参天而立的十二根石柱,却是立着一牌,上书,演武。 这天,人山人海了,军中的大部分人舍弃了自己该有的日常演习,纷纷来至,观看包劲要立下的威。李执斌也来了,他坐在比台子更高的地方,俯视着,身边有着十张席位,左右分五,空缺着,这是军中的十位大将,在他们看来,军中的安危远比看一个毛头小子在这里耀武扬威重要的多,李执斌在那里看着,平静的注视着台上的一切,看着激情澎湃的士兵,听着他们呼喊着的名字,心中暗道,“虽然陈明在军中作风甚差,但,军,就是军,一个整体”。 陈明在台上立着,看着底下众人,又望了望自己对面那位将背影留给自己的年轻人,这是他第一次登上演武台,但是没有想到是他人挑战自己,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对于包劲这个对手,陈明不敢有丝毫松懈,包劲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拿手隐蔽的抚了抚腰间,那里,有把匕首,染着剧毒······ 然后,李执斌看了看天,阳光还是那样的刺眼,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逃避,李执斌一笑,站起身来,伸手,像是在拥抱着这片天地,随后,底下众人抬头看着,静下声,等待着李执斌的话。 “开始吧,时间不早了,将士们,还是要吃午饭的嘛”。 一声令下,陈明动了,猛然见得加速,李执斌的话就像是一双手,推着陈明,冲向了包劲,陈明想着,只有这一击,成则成,败?不,自己是不会败的,再厉害的人,挡不住偷袭······ 陈明很快,像是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脚上,双脚蹬地,如同是猛然跳跃的兔子,纵身一跃,同时右手向着腰间摸去,看着包劲的后背,将匕首猛然抽出,狠狠的扎去。 眼看就要得手,台下众人也是看的心惊胆颤,甚至有人直接向着台上扔了一些脚下的沙,希望这让风扬起的沙能让包劲有所察觉,做出应对。李执斌看着台上,陈明亮出匕首的那一刻,着实是让他一惊,但是看着包劲,又是微笑的望着,不阻,不扰。 “陈明真小人”。 “如此阴险,又与海中的那些崽子有何区别”。 “将军都没说话,你们瞎议论个甚?看着就好”。 台下议论纷纷,随后看李执斌只是静静地看着,随即也闭上了最,看着将要扎在包劲后背上的匕首,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喊着,“小心”。 然后,包劲动了,如同是任枋那样的一闪,但又是有着虚影,顿时消失在原地,陈明一见包劲消失,当下一怔,随后赶紧调整身子,平稳的落在地上,手中执着匕首,缓缓的后退着,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一切,没有了踪影,所以,包劲会出现在任何地方。 李执斌看着台上的比斗,不禁扬起了嘴角,喃喃自语,“是想速战速决吗,竟然直接用青云步躲开了,哼,有意思”。 随后,包劲猛地出现在陈明身后,那头贴在陈明肩上,咬着耳根,轻声说着,“江湖的规矩,生死勿论,恭喜你,中奖了”。紧接着,包劲左手向上举起,旋即,握拳,猛地向下砸去,一记重拳。 陈明一怔,被包劲这样贴着,像是在戏谑自己,随后陈明向前一闪,借着包劲的前胸,窜出几步远,包劲看着陈明一跃而去,当下一笑,将举起的手缓缓的放下,邪魅的嬉笑着,说道,“陈明,你很厉害的呀”,说着,猛然近身,鼻尖对着陈明的鼻尖,说着,“所以,我要认真对待了”。 台上的两人动的很快,在台下看来,就是两个很短暂的定格,台下的人呆住了,先是看着包劲忽然之间消失,再出现,紧接着那鼻尖顶着鼻尖,像是一对恋人,深情的对视着。 陈明慌了,包劲,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棘手,被他贴着鼻尖,没有杀意,自己的后背却凉了,陈明使劲的咽了咽唾沫,随后眼中一狠,抬手将匕首向着包劲划去,看着陈明狰狞狠辣的眼神,一笑,伸手推了陈明一把,向后一跃,躲过划向自己的匕首,笑着,很张狂。 只见包劲向后退了几步,戏谑的,笑了笑,然后左臂青筋猛然暴起,随后迅速隐去,手臂平的就像是面皮一样,白净白净的,看着陈明,左脚上前,右腿弓步,左手握拳,向后一拉,像是一把弓箭,拉紧了弦,紧接着,包劲左臂向前猛推,口中轻呼。 青龙劲。 啪······ 一声巨响,只见空气忽然之间凝固,像是从包劲的手上开始,透着空气,带着一股股气浪,如同是一支重箭,猛地射去,冲着陈明的心口,一击,包劲的劲,只要一击。 陈明倒下了,心口穿了一个洞,就像是被箭射穿的那样,脸上带着不敢相信,睁着大大的眼,看着天,像是能感觉到心口的痛一样,眼中划过泪,斜着向下,滴在地上,混着血,浸湿了演武台。 包劲一击又杀了一人,看着包劲凌厉一击,李执斌坐不住了,激动地站起身,惊讶的望着包劲,拿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着,喃喃自语,“学者巅峰···不,这是,半步师者,哈哈哈,有了,真的有了,十五岁的师者”。 台上台下都呆住了,包劲累了,弯着腰,抬眼看了看躺在地上陈明,随后挺直腰,向着台下走去,步伐很慢,像是一个暮年的老者,扶着腰,探着脚步。 台下众人先是惊住,包劲的手段着实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震撼,飞出去的,是劲气,涌动的劲气,然后,台下开始欢呼,包劲一击必杀,那是一个百夫长呀,立威已达,还有的是敬佩,随后,见从台下的席位上走出一人,扛着旗,向着包劲迎去。 包劲看着来人,停下脚步,等着,只见那人立在包劲面前,伸手将旗递给包劲,口中说着,“依你,我,以后跟着你混”。 包劲看着那人,笑了笑,摇着头拍了拍那人肩膀,说着,“扛好咱们的旗”,然后,佝偻的身子,离开了演武台。 旋即,李执斌伸出了手,台下瞬间安静,看着李执斌,只见李执斌咧嘴一笑,说道,“比斗,包劲胜,以后,接替陈明,任百夫长位,散了吧”。 包劲身体痛的要命,想着,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直接将自己的实力全部暴露,终究不是件好事,包劲想着,走在军营中,然后忽然停住脚步,立在原地,随后猛地急转方向,向着南边,走去。 这里是海边,总要是去看看海的。 抱歉了!!!!!对不起 五一小长假我呢偶尔的放纵了一下疯狂的玩了三天但是每天晚上都有好好的码字呦五章奉上还有一更正在努力十点准时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