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民国》 第一章 钢铁雄心 春城昆明,四季如春,是个人人向往的易居城市,但它也有不那么可爱怡人的时候。 这天,倪瑞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算乘公交去市中心的游戏发售点,购买最新发布的一款游戏,钢铁雄心4。 钢铁雄心是一款系列战略游戏,至今已经发布到第四代了,可玩性很高人气也是经久不衰。 倪瑞到达发售点时,店外早已经排起了长龙,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他才如愿买到游戏。 只是游戏顺利买到了,外面的天气却风云突变,下起了雷阵雨。 春城没有雨季,一年降雨量都很平均,很少有绵绵不绝的大雨,今天却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雨就是一直下个不停。 倪瑞在路边店铺屋檐下躲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雨仍然没有丝毫停的趋势。 倪瑞不由的开始着急起来,他是一个在校大学生,今天,为了能第一时间买到游戏,已经旷了上午的政治课,而下午有一节‘灭绝师太’的法律课,如果再旷课,依着灭绝师太的性子,他今年的学分恐怕就堪忧了。 没有学分如何考研! 不行,不论如何也得赶回去。 倪瑞一咬牙,一跺脚,冲出屋檐下,冒雨而行,一路小跑去公交站台搭车,接下来还好,一切顺利,他总算是在午饭前后,赶回了宿舍,只是整个人不免淋成了落汤鸡。 宿舍位于八楼,八人间,上下铺。 此时宿舍没人,看看时间十二点不到,估计舍友们应该都在饭堂吃饭。倪瑞迅速从洗手间拿出毛巾,简单擦干身上的雨水,顾不上身干净的换衣服,便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开始装载游戏。 衣服可以等会再换,饭也可以少吃一顿,最多一会上课前拿几包舍友的小面包充饥,游戏却不能不先体验一番,不然下午上课肯定心痒难耐,无法集中精神学习。 漫长的装载过后,期盼中的游戏画面终于打开,可开头画面却显示的是‘钢铁雄心18’! 这是什么鬼? 钢铁雄心不是才出第4代吗?怎么变成了18。 难不成,我买到盗版了? 倪瑞又惊又怒,连忙翻开游戏外包装,仔细研究。 不可能啊! 刚发布的新游戏,又号称最新防盗科技,甚至,连时下最方便的电子销售都没有,为的就是360度全面防盗。 难道是游戏公司弄错了? 不管了,先试玩看看,如果内容有错,就去代售点申诉,反正有发票也不怕他们抵赖。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借机敲上一笔封口费。 倪瑞擦掉嘴角yy的口水,收回飘散的心思,投入到游戏当中。 游戏与历代钢铁雄心开始画面大同小异,蓝天下翱翔的飞机,陆地上进击的坦克,海面上火力全开的战舰,以及冲框欲出的士兵,整体充满战争气息,只是画面更为精美,看起来更加真实。 一切似乎没什么异样,但进入选项后,倪瑞立刻发现了不同。 明明是款二战游戏,为什么年份可以一直调到一战以前,而且大地图上的势力选择也随着年份变幻,与真实历史相同。 还有在野模式,自定义人物,这些都是什么鬼?三国志系列的特色,怎么都山寨到钢铁雄心上来了。 游戏宣传资料上,明明没有这些啊! 倪瑞不禁产生强烈的好奇心,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便继续操作,选择在野模式,自定义一名普通角色…… 点下‘确定’同时,宿舍外,电闪雷鸣骤然加剧。 正在运行游戏的电脑突然短路爆炸,倪瑞的脑袋一下撞在身后的靠椅上,剧痛传来,他彻底昏了过去。 …… 公元1912年2月。 马关镇,古老的中华大地西南偏远省份滇省,靠近法属殖民地越国北部的一个普通小镇。 清晨,旭日将升未升之时,小镇上空仍弥漫着一层淡薄的水雾,就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卷,正徐徐展开。 虽然距离年关已经没几天时间了,但一大早,在马关镇上唯一的一间茶室内,仍然聚集着许多穿着得体的行商,他们几人围坐在一起烤着火炉,喝着嫩绿的新茶,或围绕各地的奇闻趣事高谈伦阔,或相互打听地区物价货物交易行情。 茶室外,青石铺面的街道两侧,一些穿戴破旧民族服装的山民,正用夹杂着本地口音的汉语,叫卖着他们从山上或挖或打来的山货。 今天是马关镇年前的最后一个集市,镇子辐射范围内十寨九村的苦农都会带上一年积攒下来的皮毛特产,来镇上卖给行商,换点钱财添置些过年的物件,好赖也算过个年。 朝阳渐渐升起,行商们从茶室走出,开始四处网罗有价值的货物,随着他们的加入,冷清的街道,迅速人声鼎沸起来,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纷杂的环境中,街头用来堆放垃圾的角落里,却躺着一个如一只煮熟的虾米般,蜷缩着身体的青年,青年身上衣着破烂且脏,早已看不出原色。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在这个经历半个多世纪列强凌辱,早已经残破不堪国度中,很常见的一种人——流民。 朦胧中,倪瑞被一阵阵挥之不去的恶臭熏醒,勉强睁开双眼后,才迷迷糊糊发现自己竟身处垃圾堆旁边,鼻子嗅到的恶臭正从垃圾中缓缓散发出来。 视线一扫,眼前街道上人来人往,路过垃圾堆时却大都掩口捂鼻避之不及,根本无人多看他一眼。 这是什么世道,看见有人晕倒在垃圾堆边,也没人过来救助,就算不救至少也该打个免费急救电话呀! 倪瑞一边吐槽着世态炎凉,一边驱动酸软无力的身躯,从垃圾堆旁爬起来。 “不对啊!不是在宿舍玩游戏,电脑发生爆炸吗?” 倪瑞揉了揉依旧有些反应迟钝的脑袋,举目四望,这才悚然发现,眼前街道上纷纷扰扰,被他批判毫无同情心的行人,竟然都身穿麻衣粗布旧社会服装,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脑袋后面都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满清!鞑靼!” 大惊之下,一股凉气顺着脊椎直冲脑门,倪瑞原本混沌的脑袋,一下变的清醒了很多。他连忙低头审视自身,结果愕然发现,原来穿在身上的短袖、四角裤头、凉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一身具有旧社会特色的虫蛀鼠咬破皮栏袄一套。 这诡异的一切,还没等倪瑞想明白。 陡然间,一段段记忆仿佛决了堤的洪水,汇成一股庞大复杂的洪流,猛地冲进他的脑海。 “唔……”他不自觉呻吟起来,手捂额头。只能被动接收,无数的陌生记忆疯狂涌入大脑。 个人感官中过了许久,但现实中也不过就是几分钟…… 如雕饰般呆立在垃圾堆旁的倪瑞终于恢复了活动能力,他张了张嘴自言自语的轻声呢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者福利!” 系统启动,眼前生成一片极具科幻色彩的光幕…… 目标:成为军阀;你的目标是大海与星空。 姓名:倪瑞; 性别:男;为什么不可以是女生。 年龄:19;不小了,搁这个时代,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军衔:预备役;最低等级。下一等级,列兵需要胜利点100。身体素质50。 身体素质:40,虚弱状态;弱鸡,手无缚鸡之力说的就是你。 军事天赋:30;穿越者+50、纸上谈兵-20(每获得一场战争胜利+5直指抵消负面效果);菜鸟,言而简之,简而言之,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菜鸟。 胜利点:100;每天减少10胜利点,胜利点为负直接抹杀;占领地盘,战争胜利,完成任务,可获得胜利点。另,本系统所有服务都需要使用大量胜利点。所以少年,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拼命赚取胜利点吧! 3d打印:??权限不够,暂未开启。 抽奖轮盘:耗费100胜利点,随机生成六种‘预备役级’物品,抽奖一次;抽奖耗费胜利点,随宿主等级变化而变化。有时候,运气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任务:??暂时没有任务。 技能:神眼,花费50胜利点,能够查看任意,不超过当前军衔2级的目标人物基础信息。 仿佛钢铁雄心ol角色模板一般的界面,前世倪瑞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此刻再看到,却是另一番震撼。 身体无意识的青石铺盖的街面上挪了动几步,倪瑞继续用他那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发出呢喃:“看来我真是穿越了!该死的盗版游戏……” “艹!这是什么鬼!初始才100胜利点,一天还要扣10点,那岂不是说我只能活十天!”倪瑞目光死死锁定在了胜利点上。说实话,脑袋有些疼。 “抽奖,看起来似乎不错。运气好有可能抽到好东西,但总不能为了抽奖不要小命吧!略……”倪瑞突然有种看得见,却吃不着的微酸心里。 “还有,技能神眼,似乎是用来查探个人资料,可竟然50胜利点才能用一次,我只有100胜利点,怎么可能用得起。”目光又转到技能上,他开始有些迷茫了。心里有些疑问,需要人替他解答。 “系统!系统!” 倪瑞连续呼叫,可系统却毫无反应。 “明明吐槽起来那么厉害,这会却装深沉,不回复。”倪瑞摸了摸脑袋,但是却一头莫展。 “怎么办?在线等?” 倪瑞倍感无奈,只能暂时放弃深究系统问题,转而,将更多注意力,放到自己穿越后的身份上。 对照脑海中新获得的记忆,倪瑞很快便对于自己身处的时代,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现在是公元1912年2月,农历新年还未过,自己附身的这位流民青年,原本是四川省一个行商世家的少爷,名字也叫倪瑞,字柄章,十八岁,去年家里遭了土匪,家人被屠了个精光,他也吓成了傻子。 而后,不知道是老天保佑,还是他命够硬,他在西南地区流浪了一年多竟然愣是没死,不得不说,真是小强。 弄清楚自己身处的境地后,倪瑞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毕竟身为新时代青年,从无数穿越小说中一路历练过来,并不缺少脑洞和承受力。他倒想得开,觉得穿越就像是场强*奸,既然无法反抗,何不乐得享受。 而且,眼前的这一切,不正是他往日游戏之余,在钢铁论坛里‘愤青’:“如果我生在那个大变革的时代,会如何如何……”时,想要的吗? 各种纷杂的思绪,并没有在倪瑞脑中存在多长时间,因为近在眼前的生存危机,已经悄然逼近了他。 “咕……咕咕……”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了悠长抗议。 “触发新手任务:生存,请填饱肚子,努力活下去……任务完成奖励50胜利点。失败饿死。如果真的饿死,你就是穿越史上第一蠢蛋。” 倪瑞倍感惊喜。 有任务,就有希望,毕竟他可不想来场穿越十日游。 只是系统君,能不能别光顾吐槽,好好跟我对话。 将来如何对倪瑞来说,一切皆有可能,但那都很遥远,现在当务之急是该怎样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填饱肚子有口饭吃。不然人都饿死了,还谈什么千秋大业,万古功名。 只是该如何行动呢?倪瑞不由皱眉陷入沉思。 当长工? 不行,身无一技之长,浑身连力气都所剩无几,当个屁的长工。再说马关乃小镇,工作岗位必定有限,那里轮得上他一个外乡人。 乞讨? 更不行,堂堂一个手脚健全的大男人怎么能行此事……当然,如果实在无路可走,人都快饿死了,也不是绝对不能。但绝非现在。 抢劫? 别开玩笑了,热闹人多的地方无法下手,偏僻人少的地方弄不好反倒被人抢,这世道,广大劳苦大众的口袋恐怕比他的脸还干净。再者说,就他现在虚弱无力的样子,估计也就只能抢抢十岁以下小朋友,而且还得是女孩。 倪瑞农村出身,性格上很独立,但第一次面对如此陌生恶劣的生存环境,到底该如何求活路,一时间也是一筹莫展,毫无头绪可言。 就在这时,“当…当…当!” 一阵由街道尽头突然响起的锣鼓轰鸣声,也吸引了倪瑞的注意力。 锣声! 怀着一丝好奇心,倪瑞越过纷杂的人群举目望去,只见一间砖木结构的茶室外墙根下,一名身着带有西南特色紧身衣,背上背着一杆老旧步枪的中年汉子,正一面敲锣,一边扯开喉咙用中正的云南土腔,高声喊道:“招兵了……招兵了……”在他身后,还站着一名高举一块告示木牌,背靠在屋墙上的青年小伙。 招兵! 既然暂时没有别的活路,何不去当兵。 但自己身为新世纪大学生,兼穿越者,去当个民团兵,这合适吗? 倪瑞心念一转,又觉得有些太屈才了。内心顿时陷入纠结,但脚下的步子却一点也没慢,三步并两步朝茶室那边走去。 倪瑞浑身没多少劲,走的较慢,等他来茶室外时,这里早以被发扬爱热闹传统的人民群众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人们议论纷纷,你说我谈,纷纷扰扰,导致圈里传出来的话音,也变的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为了尽快搞清楚具体情况,倪瑞不得不鼓起身上余力,扒开人群,见缝插针,使劲往里面钻。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倪瑞即将无力可使的关头,他终于钻了出人群,原本还模糊不清的中年汉子声音,立马清晰灌入耳中…… “诸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大家都听好了,我再说一遍……由于,最近乡间土匪横行,本镇乡绅刘老爷,决定增招民团兵以维护乡里,现特发告示:招募16岁以上35岁以下男丁,以为士兵。入团后待遇从优,每人包吃住后,每月仍可得3块现大洋。有意者速到镇郊刘老爷府外招兵站报名……” 呵呵!这告示有意思,没一点古风,做的跟现代社会工厂的招工小广告一样……倪瑞奈何一笑,脑中却突然想到了如今全国的局势。 现在是公历1912年2月初,算算日子,清帝已经逊位,共和初创。孙中山vs袁世凯、同盟会pk北洋政府、两方人物势力,正在为南北两京,国都问题扯皮。 滇省虽然是全国仅次于鄂省革命独立的省份,但到现在其实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区区几个月时间,境内谈不上和平,到处都是军头势力,兵荒马乱…… 倪瑞刚凝思出点头绪,还没细想,“咕噜,咕噜……”肚子又叫了起来,可能是刚刚挤开人群费了不少劲,胃里也跟火烧一样,更饿了。 也罢,不想那么多了,先去当个民团兵吧!无论如何也总比被活活饿死强。正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该低头时就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能受胯下之辱,我一个大学生穿越者,去当个民团兵又有何妨。 倪瑞终于说服了自己,下定决心先暂时委身民团。至于加入民团后,下一步如何走,还是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再做打算吧! “触发新手任务:加入民团,一天内顺利成为马关民团一员,任务完成奖励50胜利点,失败则扣除100。新手任务,请珍惜眼前这些轻易获取的胜利点,以后可没这么好的事了。” 又接到一个任务,看样子是‘触发式’,由自身行动决定任务内容。嗯!这样不错,至少不会被坑! 至于任务后附带的系统吐槽,倪瑞觉得自己已经渐渐适应了。而其中蕴含的告诫,倪瑞觉得在没填饱肚子前,谈这些还为之过早了一些。 心里既然拿定了主意,倪瑞便准备向,身旁一位面相和蔼可亲,手里用麻绳扦着一只小山羊的老者,打听刘府的确切位置。 “大爷。” 倪瑞喊了一声,但可能是四周太过嘈杂的缘故,老者没理。于是,他只得伸手拉扯一下。 老者身材矮小,被倪瑞这猛的一拉,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没仰面摔个马大哈。还好,倪瑞反应快,赶忙又扶了一把,这才没酿成悲剧。 待老者转过身后,倪瑞赶忙面带歉意的微笑,和气而有礼的鞠手问道:“抱歉,大爷,我只是请问一下您,这告示上的刘府该怎么去?” “呦!好久没遇到像你这么对我恭敬有礼的小伙子喽……怎么,想去当那民团兵。”老者显然是见惯了像倪瑞这样的流民,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惊异,一点也不为他之前莽撞的举动气恼。似乎永远是那幅,笑咪咪又和蔼可亲的模样。 “是呀!大爷,我准备过去看看……”面对一个老头,倪瑞也犯不着遮掩什么,很干脆的承认。 老者鬼头鬼脑地看了看四周,将倪瑞拉出人群,来到街边一个僻静的小巷入后,方才沉声道:“小伙子,不是老汉多嘴,你可要考虑清楚了,那个刘老爷虽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其实却是附近专门走私烟土的一霸,我们这一带出产的烟土全都被他给强买强卖了……跟着他混,那可是相当危险的。” 烟土是指未经熬制的鸦片,以“贡品”进入中国。原产于西亚,起初被视作一种良药,用途十分广泛,疗效十分显著。 早在六朝时,即已传入中国。唐朝时,大秦(即东罗马帝国)即遣使贡献以鸦片为主要药物成份的“底也伽”。 可以说,作为药物,鸦片在中国已有千余年的历史,只是在清末时,在西方列强的倾销下,鸦片被过多过滥地使用,才演变成一种为害人类、为害社会的毒品。 马关镇所在的地区,就是国货‘烟土’主要的原产地之一。 “谢谢大爷好意,不过这年月生存不易,我也是没办法了。得,您只管跟我说,刘府在那里就行了。”自认为对这个时代还是有些了解的倪瑞,当然知到民团不好混,但此时此刻又能如何呢!徒呼奈何尔,毕竟人纵有天鹏之志,路也还得一步步走。 “厄……小伙子,老汉我跟你说真的,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就说我们村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张二蛋子,年初就是奔着那三块大洋去的,可才一入秋就从刘府传出来话来,说人死了,连具尸首都没有,最后也就补偿了十几块大洋的丧葬费草草了事。留下一家老小,孤儿寡母,可怜啊~~” 再次谢绝了老人的好意,倪瑞总算是问清楚了刘府的确切位置。 于是在客客气气与老人道别后,倪瑞按照老人所指方向,沿着街道朝镇外一路找了过去。 回过头再看看老人,只见他正失落的摇头轻,满是沧桑一叹道:“多好的一个后生呀!怎么就非要去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真是可惜了……” 第二章 民团 寒风萧瑟,天地间尽是一片苍茫,气温并是太低,但给人的感觉确是寒意凌然。 此时,已过清晨,正是上午,圆盘大的太阳完全从东方升起,露出了整个黄金色的体态。 温暖的阳光,挥洒下来,普照着大地上的花草、树木、牲畜。 距离马关镇差不多五里路,青瓦白墙,飞檐拱壁的刘府前空地上,孤零零地坐落着一间外挂‘马关民团招兵’字样横幅的临时棚屋。 正是一天开始的时候,棚屋外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显得异常冷清。屋内,也只有一名,身穿退色紧身布衣,外套棉背褡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叫李大嘴,马关镇本地人,是个跟了刘家老爷多年的长随,因为小时候家境还算不错,上过两年私塾,识得几箩筐大字,此次被刘家老爷委派负责民团招兵事宜,任务说来也不重,十天,只需招够30人即可。 李大嘴本以为是件美差,不过就是动动笔杆子,招几个人而已,每人每月3块现大洋,可不是个小数目,只要消息一放出去,附近活不下去的人还不蜂拥而至。这世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到处都是。 那知理想很美好,现实超残酷,开始招兵后,除了头两天尚有十几个没了活路的流民前来应招,过后几天他连个人毛都没看见。 这不眨眼间都第六天了,离招满三十人,却还尚有一半缺口。 “怎么会如此呢?” 李大嘴很是疑惑不解。本就开始有些谢顶的脑袋上,头发掉的更快了。 后来,抽空回家一趟,在亲朋好友间一打探,他才恍然大悟。 因为今年由于辛亥革命爆发,到处兵荒马乱,盗匪横行,导致民团士兵执行任务时伤亡骤增,而且这些死伤大都是附近村寨人士,民团善后事宜也不太到位,所以,致使民团名声在马关镇烂了大街。很多人活不下去了,宁愿去落草为寇也不愿意加入民团。 原因找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下可愁坏了李大嘴,眼瞅着时限就要到了,可任务却根本不可能完成,到时候老爷要是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李大嘴纠结万分,思来想去,却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毕竟名声这东西一旦丢掉,可就不好再拣回来了。 最后烦了倦了,他索性也就不管不顾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大不了最后在老爷面前多装下委屈。相信老爷看在多年长随左右的情份,应该不会惩罚的太严厉。 只可惜情分这东西用一回少一点,今后如果再犯什么错,下场可就堪忧了。 早晨,上工后,没多大会功夫,无所事事的李大嘴,便将双臂搭在面前的一张破旧的桐木桌子上,眯起双眼,头不停点啊点,打起了盹。 “哒…哒…” 突然,一连串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惊醒了他。 “谁……该不会是刘老爷又来突击检查招兵情况了吧!” 浑身一个激灵,李大嘴腾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赶紧伸个懒腰活动下身体,又打了自己几个嘴巴,让脸上神情看起来精神点。 李大嘴的担心并非没有根据,三天前他就遇到过一次刘老爷查岗,而那次他正好也在打盹,结果自然被刘老爷给抓了个正着,狠狠挨顿臭骂一顿不说,还被警告说再有下次就直接扣饷钱。 挨骂倒没什么,这年头在谁手下干事,不挨点骂受点委屈,可扣饷钱,那就太严重了,他一家老小父母妻儿,六七口人可都指望着他这点饷钱过活。这不马上又到年关了,他还想着等发了响钱,给老婆孩子们添件新衣裳呢!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很快便已然到了棚屋外。 “恩…恩…”哼哼两声,试了试因为打盹而有些发干的嗓子。 李大嘴瞅准时机,在一道人影迈进棚屋的同时起身恭迎,可姿势刚做了一半,余光却恍然发现,来人并不是他所预料的刘老爷,而是一个陌生的楞头小子。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愣神之下,李大嘴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倪瑞沿着街道走出马关镇,寻觅了半天,中间又问了几家散居农户,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了设在刘府门外的民团招兵站。 来不及感叹兵站的简陋,饿到不行的倪瑞连忙走了进去…… 结果刚一进门,里面穿着掉色旧式服装的中年汉子,竟热情的打算站起欢迎来,但是仔细一看,他那满脸便秘似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欢迎自己,至于他后面愣声愣气问自己来这里干什么?的话,更是让人不知所谓。 这呆货!不认识的人,来这招兵站,不当兵,还能干什么? 虽然心里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但嘴上倪瑞却不敢有丝毫马虎,要不然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招人记恨,等进了民团随便给个小鞋穿穿,那还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这位大哥您好,我刚在镇上听说民团招兵的事儿,所以想过来试试……”倪瑞站在桌子前,目视李大嘴,挺直了腰,简明扼要说明自己来意。 “哦……是来当兵来的啊!容我瞅瞅……”刘大嘴这时已然回过了神,面上虽有些尴尬,但并不慌乱,细缝小眼滴溜乱转,有条不紊的打量起了眼前的倪瑞。 年龄不大,一头乱长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肩头,脸庞消瘦骨感如刀削斧砍似棱角分明,身材不算魁梧,但很高大,浑身最醒目的就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很犀利,令人印象深刻。总体来说是个好兵苗子。 “嗯!还不错,算你小子合格了。我呢!是民团刘老爷……不…是刘大人,亲自任命的招兵管事,诨名李大嘴,按照新军的叫法,你可以叫我李长官。对了,你叫啥名啊?” 四下打量了倪瑞一番,确认他没有先天不足身体残疾后,无聊几天终于等来一个应征者的李大嘴,对倪瑞这个丁质量感到十分满意,只是人一高兴起来,话语间不免又犯了他的老毛病,大话一通。 而此时在倪瑞的眼中,大言不惭自称为长官的李大嘴,是个三十来岁的大麻子,一脸麻子配合着他说话时的脸部活动,让人感到十分好笑。 “我叫倪瑞……” 李大嘴当即坐回椅子上,一手执起毛笔沾点墨水,在纸上写了一句,又接问道:“那里人?” 倪瑞‘如实’回道:“出生在蜀都,祖籍是滇省河口的!” “家里是干什么的?” “世代行商!” “哦!那家境不错嘛!为什么会沦落到此,来当民团兵?”李大嘴不免有些意外。虽然他表面看起来有些自大,但心里却十分清楚,一名普通民团兵的社会地位其实并不高。 “哎……这就说来话长了。”倪瑞故作哀伤的发出一声叹息。 “我家是行商世家,父母经营有方,家境还算优越。谁知去岁,蜀省先是护路运动,后又大革命,各路神仙称王称霸,城头变换大王旗。今天你收人头税,明天我设路卡,好好的生意很快就做不下去了。 没办法,父母便典当了仅剩的一点家产,打算一家人返回河口老家求活,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路上竟又遇上了谋财害命的土匪,家人都遇了害,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 本来我是想继续回乡寻亲,但辗转流落至此后一想,没了父母家人为证,家乡亲戚根本没人认识我,回去了也很可能无人肯认,正巧听到民团招兵的消息,便决定参加民团,一是希望将来有机会手刃仇人,给父母报仇!二也讨口饭吃。” 随机应变的半真半假说了一通后,倪瑞抬起手揉了下眼睛,拼命从眼眶中挤出了一两滴‘热泪’——以此来应证,一句古语‘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样啊!……既然是城里的,以前家境也还可以,那么应该上过学堂吧?”估计是见惯了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的人,倪瑞那精湛的演技,并没能从李大嘴这里骗到预想中的同情,至多也就是让他多了一丝大家都是苦命人的好感。 “是,上过几年新式学堂,还会说英格兰洋文!”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倪瑞这是个机会。 “嘿!正好,我们民团就缺读书人,你先等等,我先去通报一声。”说完不待倪瑞回应,拿起那张填写了倪瑞个人简要信息的纸,起身一阵风般跑出了招兵站。 眼瞅着李大嘴兴高采烈之色溢于言表的擦身而过,倪瑞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看起来,这民团是来对了。 …… “大人,他就是我刚跟您汇报,那个全家被土匪杀光,上过新式学堂,会说洋文的读书人。” 一间说不上宽敞,却古色古香的堂屋内,李大嘴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倪瑞,一脸谄媚的向卧榻上,正抽着大烟的人介绍。 “哦……我瞅瞅。”李大嘴嘴里的‘大人’叫刘培德是个圆乎乎的大胖子,五十岁上下,但面向绝对称不上和蔼,特别是那猎犬般的眼睛。一见之下让人心颤,绝非善类。 而这人的一些简单情报,倪瑞在之前问路时,也已顺便打听出了个大概。知道,他为人贪财好色,心狠手辣,祖上三代都只是当地小地主,直到他三十岁掌家后先跑马帮,后走私,再到现在依托手下民团、马帮,以走私烟土渔利。 “你叫倪瑞?”刘培德抽了一口大烟,吞云吐雾中,漫不经心的上下打量着倪瑞。 “是的!大人。”倪瑞刚上大学还未迷上游戏前,曾获得过“铁嘴”称号,也算是个见风驶舵油滑之人,但此刻,他认为自己最好还是少说多听为妙。特别是面对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刘胖子。 “听说上过新式学堂的人都很有学问,别的一时也没办法验证,你就先写几个字给我瞧瞧吧!”刘培德挥挥手,示意让李大嘴将文房四宝拿到倪瑞面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好年幼时为了讨喜爱书法的太爷爷欢喜,狠练过几年繁体书法,后来上大学也没落下,偶偶回家也会练练。在行家面前不敢说大话,但拿到这乡下地方,来显摆显摆,肯定是绰绰有余。 于是乎,倪瑞泰然自若的接过李大嘴准备好的笔墨纸张,就近,在刘培德面前的茶桌上,信笔挥洒了起来:“大江东去,浪淘沙。多少豪杰,尽消散……” “不错!字好,词更大气,有股子男儿顶天立地的豪迈气概!”刘培德品了品,满意的点点头,凝神思索了片刻,方道:“这样,从今日起,你暂任我府师爷一职,每月六块现大洋,先负责教导我几双儿女,待熟悉环境后,再参赞民团具体事务。” 刘培德做为一镇之霸,又兼经营着走私烟土此等利润丰厚的买卖,能一路平平安安走下来,也可是谓历经风雨,一眼便能看出倪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直接以礼相待。 说完,又向李大嘴道:“你带倪师爷下去,在外院给他准备一套单间。”最后,瞅了瞅倪瑞一身邋遢至极的乞丐装扮,索性好人做到底,又补充道:“另外,再多给倪师爷领两套换洗的衣物,以及日常用品。” “是,大人。”李大嘴一脸羡慕的看了倪瑞一眼。心底却也高兴,有了举荐倪瑞这等人才之功,想来团兵招募一事,应当能安然度过。 “完成新手任务,加入民团,获得50胜利点。请宿主再接再砺。” “谢大人栽培!”短暂失神过后,倪瑞赶忙微微躬身谢礼。50胜利点到手,又多了五天性命。只是没想到,这小地方的土豪,竟也知道人才难得,看来今后万万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 刘培德抽了口大烟,一脸享受的挥了挥手,“退下吧!” “倪师爷,这边请!”李大嘴连忙搭话。 “不劳请,我跟着您便是。”跟在李大嘴身后,倪瑞这会儿的心情,就跟吃了蜜似的甜彻心扉。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本来只是想先当兵混个衣食无忧,而后再作打算,没想到竟能一下混到师爷这个不错的职务。 虽然暂时没有进入民团核心圈子,但负责教导刘家儿女这工作,似乎也不那么差。 第三章 刘府 阳光普照大地。 倪瑞此时的心情就好似头顶上的天气,温暖如昔。 与此前初入刘府时的心怀忐忑,走马观花不同,再次穿过刘府大院,倪瑞放轻松了许多。没有了生存的压力。看什么都是那么的顺眼。 刘府占地面积很大,五进院子内外,零零散散错落着数十间房。 倪瑞路上一边观赏景致,一边与李大嘴套近乎,几番言辞往来后,让啰嗦个不停的李大嘴带他去后厨,吃了顿略晚的早餐。 虽然只是一碗冷稀饭,几个杂粮馒头,外加一小碟腌菜,但对于饥肠辘辘的倪瑞来说,却不啻于人间美味。总算彻底解决了眼前的饥饿危机。 “完成新手任务,生存,获得50胜利点。请继续努力。” 看来任务也不是那么难嘛!一会功夫就有200胜利点了,是不是考虑升个级,提升下军衔? 犹豫了一瞬间。还是算了,200胜利点也不过就是20天时间,性命为重,还是等多攒点胜利点,进一步确认任务触发机率,再说。 “刘大哥,能不能先给我介绍一下府里的格局,免得我不小心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毕竟是今后一段时间工作生活的地方,倪瑞很用心的专门向讨教李大嘴讨教。 “好说。”李大嘴咧嘴一笑,也是不吝赐教。 “这刘府分内外重,外面是厨房,民团校场营房,以及库房。内府则是刘大人一家居所,没事不得妄入。 民团伙房每天管两顿,早晚准时开饭,到时候可得注意,早饭还好,晚饭要是晚了就得去喝西北风…… 这里是库房,民团的一应支取都在这儿…… 那边是民团校场,民团五日一操,今日不操所以没人,只有轮值的兄弟分散在几处岗哨。” 在李大嘴的介绍中,两人离开厨房,穿过库房,又远远看了一眼民团校场,终于来到了几栋单门独户的小院前。 “到了,这就是你今后的住处,别看只是普通的小院,可也得民团头目级人物才有,这前四间都有人,只剩最后一间还空着。” “大恩不言谢,刘大哥,咱们来日方长。”李大嘴啰嗦嘴风不太紧,应该是个不错的情报来源,值得用心套套交情。更何况倪瑞从小在恶劣的环境中长大,为人处事方面,可谓深谙中国传统中庸之道精髓。 “别客气,今后都是一个盆里刨食兄弟,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说,只要能帮得上忙,哥哥我绝无二话。”李大嘴满意的一笑,他放下手头负责事务,如此用心替倪瑞介绍张罗,其中虽有刘培德指派,但也不乏看好倪瑞在民团里发展的意思。 之后两人又不免俗的客套了一番,倪瑞捧,刘大嘴乐,最终在刘大嘴许偌,今后有机会替倪瑞介绍民团其它头目后,刘大嘴方才告辞离去。 “倪兄弟,其它日常用物我忙完今天招兵的事,再带你去库房领取,告辞!”走了几步,李大嘴又回身补充了一句,后才往远去。 目送李大嘴离去,倪瑞这才沉心静气观察起了自己今后的居所。 一间卧室,一块不大的空地,被一段齐胸土墙围绕。 院子无门,倪瑞几步穿过空地,来到房前,发现门上没有锁,一推就开。 屋内陈设更为简单,一张床,一个凳,连张桌子都没有。 床上还没有铺被子,只有稻草扎成的垫子,但不知道是不是穿越也有时差,倪瑞觉得又乏又困,之前因为饥饿还不太觉得,现在吃饱了,再一闲下来,顿觉眼皮沉重如千斤铁闸,眨了几下,便忍不住和衣躺上床。 不一会,便传出匀称的呼吸声…… 而就在倪瑞酣睡正香时,刘大嘴第一时间回到刘培德面前复命。 “安置妥了?”刘培德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妥了,一路上我故意卖乖,多方试探,看得出他是个聪明人。”李大嘴十分恭敬。 “嗯,聪明不聪明倒在其次,关键是人心不能坏。这样,你下去,安排两个靠得住的兄弟,辛苦点年前跑趟河口,按照那小子说的去查查。”刘培德将烟枪放下,一脸深沉的抚手感叹道:“这年头,人心丧乱,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大人高瞻远瞩,小的这就去办!”李大嘴奴性十足的躬身领命而去。 刘培德目视李大嘴离去,复又拿起烟枪,点了火,吞云吐雾起来。 没吸两口,身材臃肿的二姨太便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对她的丈夫说:“老爷,你听说了没有,罗佩金将军的夫人要回乡祭祖。” 罗佩金,刘培德当然是久闻大名,滇省都督蔡锷麾下大将,现任南防总司令,正出师蒙自、临安、个旧等地处理乱事。 不过,他夫人回乡祭祖一事,刘培德却还真是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他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罗佩金本人回乡,那值得大惊小怪。 刘培德便随意的回答:“没有听说过。” “的确回来了,今天上午到的,十几辆马车,听说光随行的护卫就有十好几人。”二姨太娘家姓蒋,今年才三十出头,刘培德的夫人前年去世后,府里便一直由她打点。 刘培德没有理睬她。除了去世的夫人,他还有三个姨太太,二姨太如今三十多,身材严重走形,在他眼里早已是人老珠黄,那里比得上二十多的三姨太丰润,和去年才纳的四姨太水灵。如果不是看在她育有三姐的份上,多看她一眼都嫌烦。 “关键是她带着罗家的两位少爷随行,而且两位少爷都还没有娶妻,他们中的任何一位,要是能看上咱们的三姐儿,那该有多好。” 刘培德在心里琢磨,二姨太这种奢望的可行性。如果说是在前朝,刘家与罗佩金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但如今新朝革鼎,姓罗的成了革命功臣,一方大将,现在怎么看都是他老刘高攀不起啊! “过年,我想带着女儿去拜访一趟,不过总不能空手去,所以想找老爷开几百块银元,好买点合适的礼物。”二姨太虽然当家,但几百大洋的花销额度实在不是她能决定的。 刘培德知道二姨太的想法,纯属奢望,几乎不可能达成,三姐虽然足够漂亮,但刘家现在高攀不起罗家。但他也没有拒绝,反正不过几百大洋的小事,她高兴就随她去吧,“行,你直接去账房,跟管家说一声就是。” “谢谢,老爷。”二姨太立刻喜上梢眉。刘培德是个古怪人,不拘言笑,变幻莫测,即使跟了他十多年之久,仍然还是摸不透他的性格。索性,二姨太的性格和她的身材一样辽阔,摸不透就摸不透吧!她现在唯一的兴趣是访友拜客和打听八卦。最大的心事是给女儿三姐儿找个好婆家。 第四章 日常 这一觉,倪瑞睡的十分安稳香甜。 中间,他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在梦中,他一会依靠系统在乱世,称王成霸,左手江山,右手美人。 一会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正一脸屌丝坐在电脑前,玩钢铁雄心。 直到‘哐哐哐’一阵,急切的拍门声传入耳中,倪瑞才猛然从梦里惊醒。 “咚咚咚……”拍门声更急了,还伴随着门外李大嘴的大声呼喊:“倪兄弟,醒了吗?”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倪瑞看清屋内的环境后,方才恍若隔世般彻底清醒。确信自己仍在民初,滇省山区小镇马关。 “来了,来了!”倪瑞连忙一个轱辘爬起床开门。 “兄弟,睡的可真够熟,叫了半天都没醒!”李大嘴一进屋,便嘀嘀咕咕一通说道。 “呵呵,让哥哥见笑了,之前一路颠沛流离,实在是累极了。”倪瑞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呵呵笑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跟我一起去领东西吧!” 两人一起离开小院,径直去了库房。 这回库房总算是有人,一个四十出头的老头和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 李大嘴进屋说明来意,老头再三确认后,方才开始给倪瑞备置物品。 其他东西都好说,没大小之分,就是衣服比较麻烦,毕竟倪瑞身高摆在那,有没有合适的连库房老头都不敢确认。 最后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总算是运气不错,找到了一套大小合适的号衣。 倪瑞跟李大嘴瞎聊着天,等了许久,本来心里都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没想到又找到了。当即喜出望外的换上新衣。 这件号衣是一种清朝军士服饰的修改版,更贴近常服,但又有军服的便利,长齐膝,窄袖,内实以棉花,颜色为灰,所以又称“灰老鼠”。倪瑞穿在身上,配上他不错的身高,立刻变衬托的他威武而不失俊朗。颜值大大加分。 “不错,很合身。”李大嘴觉得倪瑞脱去旧裳,换上新衣后,顿时有种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能找到的,就这一件了,剩下的一件,只能报给账房,等年后采购回来,再领了。”库房老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抱歉的对倪瑞道。 “谢了,刘叔。”倪瑞客气道。这库房老头也姓刘,听李大嘴说还是刘培德一位本家同辈。 刘老头罢了罢手,他不太喜欢说话,忙完了分内事务,就拿起他的老烟锅,点上火吞云吐雾起来。只留下小青年一人,仍在库房里收尾归置。 换了新衣服,拿着领好毛巾、脸盆等日常用品。 倪瑞就此开始了,旧时代的新生活。 第一天不工作,休息为主,倪瑞便去伙房讨了些热水,将浑身上下拾到一新,晚上继续补眠。 次日,一早,倪瑞才由李大嘴带着,来到了内宅的一处院子。 这处院子,环境幽雅,堂屋里六个半大的孩子正襟危坐,堂上一个白胡子老头正摇头晃脑的侃侃而谈。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今天,我们要学的便是辩证法,如何辩证古语中的论述……” “张老夫子,请稍停一下。”李大嘴大大咧咧打断了老头的讲解。 “什么事?”张老夫子半白的眉毛一挑,有些不太高兴,他为人清高,孤傲,素来不太看得起没有文化的人。答应做刘府的西席也不过是生活所迫。更勿论李大嘴,这等青衣下人。 “老夫子,这位是倪瑞,刘老爷新请的师爷,上过新式学堂,能说洋文,老爷想先让他负责教导诸位少爷小姐们一段时间。”李大嘴知道这位老夫子的秉性,也不恼,依旧是乐乐呵呵的好言好语。 “老夫子好!今后还请您老关照一二。”倪瑞初来乍到也是十分客气。再加上,年轻书生气十足的面容,也很讨喜。 “不错,小伙子看起来挺精神。”张夫子打量着倪瑞。拾到过后,焕然一新的倪瑞,挺帅,从邋遢的犀利哥,变成了斯文的发哥。 老夫子尚且认为不错,堂下年少的学生们自然更是喜欢,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师是个丑汉,或者年过半百的老古董。 特别是其中一位双七年华,古灵精怪的小姐,更是眉开眼笑,在府里长大,这么些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年轻的老师。 她便是三姐儿。刘媚。 刘培德的一共有三个女儿,前两个都是大夫人所生,早已出阁,嫁去临县。只有这个三女儿还在身边,俗话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这几年年纪渐长,素来心横手辣的刘培德竟也贪念上了这种儿女常伴身旁的温馨感,所以很是疼爱骄纵这儿小女儿。 对新鲜事务,刘媚总是很感兴趣,新来的老师,又上过新学堂,还能说洋文,一切都是那么的充满新意,仿佛与这个陈旧的世界格格不入。 而且他看起来还挺帅。那个少女不怀春,刘媚对倪瑞的兴趣渐浓。她打算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新来的年轻老师。 倪瑞与老夫子客套了几句,老夫子便与李大嘴先后离去,课堂上顿时只剩下了倪瑞,和堂下的刘家子弟。 倪瑞不知道如何当老师,但面对这几半大孩子,他自信的认为,随便应付一下,当是手到擒来。 “我叫倪瑞,上的是新式学堂,所以没有那么多繁文礼节,有问题,诸位学生可以提问。” “老师,你今年多大?”刘媚急不可待的问。 “这个与学问无关,不予回答。”倪瑞看着堂下唯一的女孩,断然拒绝回答。他可是听李大嘴提醒过,这位三小姐可是刘培德的宝贝,惹不得。 “真没劲!” “既然学生们都没什么想问的,那我们便开始第一堂课。这堂课,我想讲将数学。文学我肯定比不过张老夫子,但数学我却是还有那么一些自信。” “数学,不就是算数,这算什么学问?”刘媚不高兴倪瑞之前没回答她的问题,有些挑刺的问。 “在古代,数学叫作算术,又称算学,洋学兴起后才改为数学,算术在古代就是君子六艺之一,称为‘数’。所以,当然称得上是门学文。”倪瑞侃侃而谈道。 刘媚无言反驳,只得偃旗息鼓,只是还不服气,小嘴唇撅得老高。 倪瑞无奈的笑笑,继续讲课:“什么是数学,1+1=2,是数学。买布一匹给银一元,找回40个铜钱。这也是数学。某省有一万个官员,每人每月30银元俸禄,一个月就是30万政务支出。这仍然是数学。所以说小到过家,大到治国,都需要用到的知识,这便是数学……” 旧时代农村生活节奏缓慢,人们每天都在固定的极小范围内活动,倪瑞也不例外,除了偶尔被刘培德召见问些事情,他的活动范围也就是课堂,住处,食堂,三点一线。 刘媚经常纠缠倪瑞,使些小技俩,偶尔还找些麻烦,但倪瑞对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却无法生出讨厌,因为刘媚,三姐儿,长得真的很可爱。 从小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孩子,就是水灵,那皮肤,就像是擦了粉似的白嫩嫩,粉滴滴。让人看了直流口水。 随着时间的推移,数天过去,倪瑞渐渐融入了刘府,适应了老师的职务。刘培德经过初步观察,也证实了倪瑞确有才华,值得培养,便开始让他履行师爷本职工作,接触民团事务。 刚开始加深与民团各色人员的接触,倪瑞便接到一个连环新手任务:如鱼得水,每认识一位民团内部人员,增加10胜利点,有效期1月。过期后少认识一位扣除20胜利点。 经过几天的消耗,倪瑞的胜利点已经只剩140了,急需补充。所以,他立刻全身心投入交际活动当中,积极结交新朋友,然后新朋友迅速变成老朋友,再通过老朋友介绍新朋友认识。 好在任务要求并不严格,认识人,只需要泛泛的点头之交即可,不用深入,否则倪瑞就算自己不烦,恐怕也得被多疑的刘培德约谈一二。 过年前一天,正在忙着给刘府张灯结彩的李大嘴,接到派往河口调查的人回报,确认倪瑞身世无误。连忙跑去内院,报与刘培德。 “老爷,河口的确有户世代行商的倪姓人家,算不上大族,全部加起来也不过百来口,早些年也的确有个分支迁往四川,与倪瑞说的情况大致相符。”李大嘴平时虽然口无遮拦,喜欢吹牛,但在刘培德面前,倒是挺沉稳。不论办事说话都有模有样。 刘培德正悠闲的品茶看书,身后还有水灵的四姨太揉肩,听完李大嘴的汇报,沉吟许久方有论断,“嗯,人才难得,既然身世清白,那我就得好好锻炼锻炼他。” 随后,李大嘴又乘机将负责的年节庶务一一汇总,刘培德听罢随口夸奖了李大嘴几句,说他办事得力,末了,又赏了他十块大洋,算是犒劳他这一年幸苦办差。 李大嘴暗喜,觉得倪瑞算是他的幸运星。往年刘老爷可没这么大方,最多也就是大年初一拜年,赏个一元的红包讨个吉利而已。 第五章 年关 年关,如约而至。 旧时代的年节,对于在现代社会大鱼大肉惯了的倪瑞来说,没有丝毫吸引力,再加上又是孤身一人,所以当其他人都全家团圆欢度春宵时,倪瑞正孤独的躲在屋里谋划今后出路。 对于今后的路,倪瑞有过考虑,也有些想法,但并没有形成一套全面细致的规划。 独立? 对于他来说,更多是个动词。他没有重点推动或者加快这个,更接近‘目标’,的过程。 他只是简单的认为,有系统帮助,独立最难弄的武器倒成了最简单的事,现在只需要多攒胜利点,再积累些人脉,到时候有人有枪,不怕拉不起队伍,占不到地盘。 唯一可虑的就是时机,不是独立,而是大环境下崛起的时机。 倪瑞这样子,说好听点是未雨绸缪。难听点就是眼高手低,还没迈出第一步,就开始操心将来。 但,这也正是他穿越者的优势所在。 滇省独立已经有段时间了,蔡锷又是位统帅能力超绝的人物,相信,接下来,要不了多久省内就会基本被平定,到那时,倪瑞就会失去一次崛起的机会。下面再想出头就得等待更好的时机,比如蔡锷北上,甚至更后面的护国战争。 但那就未免太晚了,实在对不起他穿越者的身份,而且还有系统胜利点因素。每天扣10点,崛起时间拖的越长就越不利于今后发展。 “触发新手任务,独立,三个月内成为独立势力,拥有固定地盘,财政收入,麾下兵力100以上,任务奖励3000胜利点,马克沁重机枪一挺,子弹2000发。任务失败,扣除7000胜利点。别意外,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如果继续不思进取拖拖拉拉,努力实现目标。系统将会有更严厉的处罚。” “艹!这操蛋的系统,平时需要它解疑的时候,不吭不嗯。一出声,就冷不丁来下狠的。”抱怨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发泄一下情绪。 “这下好了,也不用细细斟酌了,只想着怎么在三个月内独立吧!”倪瑞恢复平静后,开始考虑实际问题。 接下来,如果只是按部就班准备独立,不论是时间还是积蓄力量的速度,恐怕都快不起来。看来还是得从马关民团入手,再想想办法,使些非常手段。 比如,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 大年初三过后,人们按照年节的惯例,开始走亲访友。 初四这天,倪瑞正无聊的发呆。 过年仍然选择坚守在岗位上的李大嘴,突然来找,说二姨太要带三姐儿出门访客,需要人随扈,而民团刚放假,人手不足,所以请倪瑞担下这个临时任务。 倪瑞正无聊,当然自无不可,刘媚虽然刁蛮任性了一些,但本质不坏,而且能出门到处看看其实也不错。总比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强。 领了任务,在民团挑了两人随从,一个叫王虎,年纪二十一,马关本地人。另一个叫樊恺,刚过二十,与倪瑞同是流民出身。这两人都与倪瑞关系比较亲近,有共同语言。将年龄还小他们一点的倪瑞,视作兄弟一般的存在。 三人带枪,配齐子弹,在刘府大门口,与刚刚准备妥当的二姨太一行汇合。 二姨太白白净净,穿的正式得体,除了身材臃肿了一些,模样仍然可谓风韵犹存。这要是搁在以丰满为美的唐朝,说不定还能评个美人儿。 三姐儿也是打扮一新,美的不可方物,红红的脸蛋像极了红苹果,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身上穿着镶粉色边饰的浅黄色衫,外着黑色大云头背心。裙边镶有黑色绣花栏干,足着红色绣花棉鞋。 人间精灵不外如此。 “没想到刘培德和二姨太这两位,竟然能负负得正,生出如此标致的可人。” 倪瑞不得不再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今天就幸苦倪师爷了,时候不早了,这就出发吧!”二姨太客气一声后,下令道。 “好的,路上一切有我,二姨太尽管放心。”倪瑞拍拍胸口打包票。 一行人,两位女眷,一辆马车,一个车夫,三个护卫,就这么出发了。 今天天气并不算好,多云转晴,路上,风很尖,刘媚却耐不住寂寞,总是将脑袋探出马车窗户,二姨太数次出声阻止,未能奏效,只得笑着感叹她父宠她过了,根本管不住。 刘媚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只当的普通的访友,所以显得很开心。而二姨太知道女儿的心性,索性也就瞒着没提。毕竟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太早跟当事人说明反倒不美。 倪瑞倒从刘大嘴那里打听到了一丝内幕,知道此行并非单纯的访友,不过他却没心思提醒刘媚,他正在分析刚得到信息,罗佩金的问题。这可是员大将,蔡锷亲信。不知道能不能借机搭上点关系。 不过因为今后如何发展还没有决定,所以这只是最初步的意识,而没有行动计划。 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 罗佩金出生于澄江县,但罗氏祖籍和宗祠却位于马关境内。 罗家宗祠距离马关镇并不远,不过中间却隔着一座山,山下有路可行,只是辛亥以后乱世盗匪甚多,所以仍需要万事小心。 索性,一路无事,一个时辰后,一行人平安赶到罗氏宗祠。 二姨太年前就已经派人递过拜帖,所以此次,下人通报后,一行人便准备进罗家宗祠。 宗祠与寻常大户人间住宅并无大异,日常由一户罗家人管理,只是正堂改为贡房,其他厢房依旧能住人,会客。 由于入门不能配枪,倪瑞便将枪递给了王虎,并令他二人于车夫在外等候。然后方才随着二位女眷,在罗家下人的引导下,绕过宗祠,往内院行去。 …… 多云转晴后,绚丽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客厅屏风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间客厅并非主厅,罗家却也没有因为大小而有所疏漏,布置的依旧华贵而又不失诗书之家的高雅。 “翠儿,你说这刘家内宅冒然来访是有何意?以前回乡祭祖,可没见他们来拜会过。”一位满身华服,珠光宝气的妇人端坐在堂上,垂首询问堂下前来通禀的贴身丫鬟。 “能有什么,无外乎是看老爷发达了,想过来套个近乎呗!”大户人家的贴身大丫鬟,都经过专门训练,懂规矩,会服侍人的手艺,还都算得上识文通墨。并非寻常奴仆,没有见识之辈。 “嗯……”妇人便是罗佩金的夫人,听了贴身大丫鬟的话,也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时,倪瑞等三人已经在下人的引导下来到了客厅门口。 倪瑞被人拦下,不能入内,只有二位女眷,进了客厅。 之后里面的谈话,倪瑞听不太真切,索性便思考起了问题。直到半个多时辰后,二姨太带着女儿气冲冲的出来,见了倪瑞也没说话,只顾闷头走。倪瑞才恍然,心道:看来二姨太不但没达到目的,可能还受了不小的气。 第六章 3D 回府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重, 事后,听刘大嘴说,事情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罗家夫人不仅没同意这事,反倒出言奚落了几句,说二姨太‘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二姨太当然气,回家就跟刘培德抱怨,但两家现在实力差距太大,刘培德也没有办法。只得生生闷气罢了。 李大嘴就是在二姨太哭诉时,听到事情缘由的。 刘媚这个当事人之一,倒是豪不知觉一般,成天依然是我行我素刁蛮任性的故态。 而且,似乎新鲜劲过去,也不再纠缠倪瑞。倪瑞倒是落得清净,埋首学习处理手上的民团事务。 过完年后,倪瑞前后只用了不到二十天时间,就靠着自己能说会道的嘴巴,以及和光同尘的中庸之道,正式融入了马关民团这个松散的准军事团体。 期间各种触发任务不断,主要是和民团中高层搞好关系,取得刘培德信任,锻炼身体等等,虽然都是些10胜利点、50胜利点的小任务,不过胜在数量足够多。 经过反复试验后,倪瑞发现支线任务,最多只能同时存在3个,任务无法完成可以放弃,但代价一般都是扣除奖励的两倍胜利点,不到万不得已,这样做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段时间扣除每日消耗,胜利点结余突破800点,终于超过了倪瑞心里,设定的安全界限,所以,在衡量过后,他便选择提升军衔等级。 目标:成为军阀; 姓名:倪瑞; 军衔:列兵;下一等级,下士;需要胜利点500。身体素质70。军事天赋20。 身体素质:58,正常状态; 军事天赋:30;穿越者+50、纸上谈兵-20(每获得一场战争胜利+5直指抵消负面效果); 胜利点:710;每天消耗10点,归零既死亡,完成任务可获得。 抽奖轮盘:100胜利点一次预备级抽奖;200胜利点一次列兵级抽奖; 3d打印生产车间:1号车间--闲置;【可选择】;注:每提升一级军衔增加一个车间,可使用胜利点向系统购买武器图纸,进行生产。 任务:独立,限时三个月,拥有固定地盘,财政收入,麾下兵力100以上,完成奖励1500胜利点,汉阳造步枪5支,子弹2000发,失败扣除5000胜利点;进度太慢,系统有责任督促鞭策。 如鱼得水,获得民团内部人员好感,123/124人,每人10胜利点; 强身健体,10天内,将综合素质提升至60,任务奖励30胜利点,任务失败扣除60胜利点。 等级提升,胜利点也还剩下1000出头,正好看看3d车间能生成什么?至于抽奖,随机性太大,还是等以后有更多胜利点,可以奢侈到浪费时再试。 打开1号车间后面的选项,一列选择菜单立刻显现。 陆军装备,海军装备,空军装备,超级武器,四个大类选项包含了几乎所有已知武器图纸。 陆军大到装甲坦克图纸,小到步兵枪械图纸。海军潜艇、护卫舰、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航母图纸,也是应有尽有。空军从最初级的双翼水上飞机图纸,到高级的四发战略轰炸机图纸。超级武器原子弹、氢弹,甚至还有禁忌的化学武器图纸。 “没想到竟然能直接3d打印出武器,种类也如此全面。” 要生产一种武器装备,首先需要相应空闲车间,其次需要胜利点兑换图纸,最后才能以图纸一半价格生产出武器装备。 不得不说生产条件非常苛刻,而且需要的胜利点更是多到惊人。 即使是最低级的马克i型坦克图纸,也需要50000胜利点,其他大型高级武器装备就更不用说了,海军潜艇图纸80万,航母550万,原子弹更是恐怖的9999万。 另外,系统还特别注明,每超出当前时代一年,武器图纸和生产制造价格便增加50%。以马克i型坦克为例,此科技最早出现在1916年,而现在是1912年,如果想立刻购买图纸,那么就需要溢价,付出多达150000胜利点,生产一辆则是75000胜利点。 再比如原子弹是1945年科技,1912年想造出来就需要……嗯!这个数学题实在是太深奥,应该归类到天文学,留给天文学家去计算! “这也未免太坑了吧!这些高端武器装备,就像典型的二次元美女,只能看不能吃啊!”大略扫了一遍武器装备页面,倪瑞苦着脸哀叹。 所有机械化装备,超级武器,显然都不在可选择范围,倪瑞悲哀的发现,自己最现实的选择是陆军装备中,最基础的步兵装备。 不过手雷、刺刀之类的步兵辅助装备,就算了,不值得浪费一个车间去生产。 倪瑞要选的是主战装备,枪械。 枪械也有很多选择,手枪,步枪,轻机枪,重机枪,半自动步枪,狙击步枪。 但符合当前时代,没有胜利点惩罚,并且买得起的就只有,手枪与步枪。 手枪早已经被时代证明,并不适合作为主战枪支来大批量装备步兵,所以倪瑞的选择只剩下步枪。 打开步枪选项,倪瑞开始浏览。 德制1888委员会步枪图纸,500胜利点; 1898毛瑟步枪图纸,800胜利点; 法制的1886式勒贝尔步枪图纸,420胜利点; 奥匈帝国制m1895曼利夏步枪图纸,660胜利点; 美制斯普林菲尔德m1903图纸,700胜利点; 日制30式枪金钩步枪图纸,胜利点580。 这些还只是倪瑞初步过滤后,步枪中性价比,比较出众的,其他泛泛还有不下数十种。 奥制曼利夏步枪和日制金钩步枪是北洋主要步兵武器,德制委员会步枪和毛瑟步枪则在南方比较流通,其中委员会步枪,也就是著名的‘汉阳造’前身,仅汉阳一厂截止1912年就生产了不下10万支。 因为爱玩战略游戏,倪瑞常年泡军史论坛,聊天打屁过程中,近代史知识积累还算丰富,左右对比,思考良久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性能并非最强,却更为适合的德制1888委员会步枪图纸,一是性价比高,二是在南方地区应用广泛,后期,不论维修保养,还是弹药筹集都更为便捷。 500胜利点扣除,1号车间立刻由闲置状态变为可制造。 1888委员会步枪(可升级)【250胜利点1支】,子弹【1胜利点2发】。 还不错,就是子弹价格略贵,印象中委员会步枪一杆枪价值,应该等同1千发子弹,可系统只算500发。 而且1车间,1888委员会步枪后面的(可升级)是什么意思?难道每个车间武器装备定型后,还可以升级? 倪瑞心里泛起一阵激动。其实按照心里的真实想法,他对落后于时代的委员会步枪性能其实并不满意,最终会选择,不过是妥协的产物。要是今后能以此款步枪为基础继续升级,那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他立刻选择可升级,查看状态。 一段注解显现:升级1898毛瑟步枪,需求800胜利点,1888委员会步枪生产量必须达到1000支。果然如他猜测的一般。只是为什么一定要设定1888委员会步枪,生产1000支的条件呢? 倪瑞感到十分不解! 他立刻提出异议,可系统依旧毫无反应,根本不了他。 “这系统,性格真拧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还不爱理人。 委员会步枪,倪瑞没草率的立刻生产。一是剩下的胜利点已经不够了。二是一支新步枪,这东西实在太扎眼,民团里人多眼杂,刘培德也不是吃干饭的,一旦暴露,根本无法解释来源。 第七章 算计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倪瑞则靠着吹牛打屁的功夫和时不时出谋划策的聪明劲儿,在民团里如鱼得水,更为难得的是他孤身一身,又兼身世清白,与民团内外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刘培德很信任他,当作骨干心腹培养使用。 这之后,一些不被外人所知的民团隐密,也开始在他眼前逐一展露。 马关民团是刘培德五年前开始干烟土走私买卖时,钱花2000大洋在云南总督衙门那捐的合法编制,明面上的主要职责说是维护马关镇附近十寨八村的安全,但实际上惟一的作用,就是为刘培德的烟土走私买卖保驾护航,当时还称作团练。 大革命后,也就在县里稍微打点了一下,换了个‘民团’名号,其它一切照旧。 民团经过刘培德五年来还算比较重视的建设,上上下下包括马帮的骡马队在内共有百十人,分为左中右三个队,各式枪械七十来支,虽然都是些过了时,连枪膛都磨光的,单打一,水连珠,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勉强能让主力战斗人员人手一枪。 3月下旬的这天,天气一改近日阴云笼罩的景象,难得的晴朗。 一大早吃罢早饭,倪瑞奉命来到民团校场。 民团校场位于刘府西北面,面积约莫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今天并不是校操之日,但此刻,校场中央却早已是站满了民团兵,以及二十多头‘嗷呜~嗷呜~’叫个不停的骡马。 这些民团兵都从属民团左队,队官是刘培德亲族,他们将护卫马帮,走私年后第一批烟土。 倪瑞今天的任务,就是点检货物,并签字画押确认。 马帮走私对于马关民团来说一切都是驾轻就熟,很快一切便准备妥当,数十号人加上同等数量的骡子,浩浩荡荡出发。 云南境内地势不平,山多林密,汉民多居于平原丘陵,少数民族居于山林之中。长途运输只能靠马帮。 而马帮过土司的地界,要供奉,过土匪的地盘要留下买路财,否则就是鱼死网破。 倪瑞偶然得知,附近外来了一股土匪数目不详。 土匪头子叫李鸿勋,初来乍到便放出大话,让附近的行商马帮交保护费,各家势力都很关注,但又不了解,而土匪因为人生地不熟,还来不及杀鸡儆猴,所以也没人当他是回事。 但倪瑞却知道他,前世论坛曾偶然看到过一篇关于清末四川著名土匪的概述,李鸿勋就是其中性格最残暴、喜怒无常的一个。 李鸿勋这个人很信迷信,他有一次抢了几担烟土,大获全胜,在老巢两河大摆筵席,一次便杀1头猪犒赏部下。每次杀猪他亲自到场,要求杀猪匠一刀杀死,不准杀二刀,不然不吉利,杀猪匠个个战战兢兢。 一个姓王的屠户,杀猪时浑身都在打抖,杀完猪,李鸿勋对手下说:“把这个杀猪匠先打起。” 这个杀猪匠以为是猪没杀好,李鸿勋要枪毙他,一下就给李鸿勋跪下,屎尿拉了一裤子。 李鸿勋哈哈大笑:“格老子胆小鬼,老子叫人把烟泡给你打起,你今天杀猪杀得好。” 由此可见他的喜怒无常,后来当地军阀为了收拢财权剿匪,李鸿勋遭到重点打击,损失惨重,混不下去了,只能带着队伍退往云南,没想到竟然来到了马关附近。 倪瑞不喜欢这种人,但为了完成任务,只能硬下心肠,偷偷将马关民团此次走私的时间、路线风声,透露给了他们。 看着眼前离去的队伍,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回头,很可能会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倪瑞有些于心不忍,这些人他都认识,有些甚至关系还不错,平日聊天打屁,称兄道地。 但完成大目标、主线任务的谋划,就在于此次马帮走私。就算不忍心,他也只能强忍下来。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 完成走私马帮货物点检工作,送走走私队伍后,倪瑞和往常一样回到家,在屋外小小的院子里锻炼起了身体。 前世他称不上是一个勤快人,锻炼几乎与他无缘,少数的几次也是为了应付体测。 但这一世不同,一是医疗环境无法与前世比,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如果身体素质不强,弄不好一场寒流感冒,就能要了性命。二是,今后权限等级提升也有需要。 “呼哧…呼哧…”刻意控制着呼吸节奏,倪瑞双手撑地,面庞上的汗水顺着脸狭滴答而下,整个人绷紧如同一块笔直的铁板,一起一伏地做着俯卧撑。 “91…92…93……99…100…” 当数到100后,倪瑞整个人突然如同一根弹簧般,一下弹了起来。 拍拍手上的灰,“呼……”长舒一口浊气,倪瑞感觉浑身舒坦,身体虽然有些疲累,但精神头却更好了。 抬手一把摸掉额头上的汗水,倪瑞插着腰昂首挺胸,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着东方那明媚的太阳。一个多月的休养生息下来,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当初要壮实了多,特别是精神面貌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用句时髦的话形容,叫帅的健康。 “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倪瑞嘀咕了一句。 转过身,一迈脚刚准备往房间走,便听身后传来一阵粗声粗气的吆喝:“倪师爷,每天一大早都坚持锻炼,真是比士兵还勤快。” “早啊!王队官,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多锻炼一下也是为自己好……”见着来人,倪瑞面色欣喜的扭过身,迎着来人客套道。 “那倒是。今天,该我们几个头头发响钱了,你好像还是第一次领,所以我就想来通知你一声!” “好勒!只是偏劳你跑路了。” “那里,无非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倪师爷客气了。”王队官,全名王德标,是民团左中右三队(相当于连)中的右队副队官,身强体壮一脸大胡子,为人很豪爽是个耿直汉子,几年前曾经在云南新军里混过饭吃,只不过性格使然不善迎奉,为一件小事得罪了人,便被打算吃空响的长官给寻故开革了。 沦落到这边疆小地方民团后,似乎是吃够了亏,人反倒开窍了,为人处事,虽然仍旧谈不上圆滑,却也有了一些章法,至少不会再随意得罪人,偶尔也懂得卖些人情。 “什么师爷不师爷的,看得起,就直接称呼兄弟姓名。我也直接叫你生王哥!”倪瑞对于民团中稍微有点本事值得交往的人,都通过各种途径做过详细了解,所以此时见王德标这般不拘小节倒也不觉得他做作。反倒更觉得此人值得笼络。 “那我就叫你声,倪兄弟吧!” “对了,王哥,兄弟们拿了响钱一般都有什么活动,小弟我初来诈道,只能请王哥多多指教了。”倪瑞有心进一步结交此人,所以说话时显的分外客气热烙。 “倪兄弟又客气了。普通团兵们拿了响钱大都是去镇上几人搭伙吃喝一顿打打牙祭,而我们这些头头嘛一般则是拿了钱后,再商量着看。”王德标这话说的很明白,大概意思就是说:普通团兵们的响钱很少,即使他们几人凑份子也只够去打打牙祭。而他们这些民团军官们拿了响钱后,那选择可就多了。 这乱世,人命如草芥,特别是从事这刀口上舔食的行业,有了今天没明天,弄不好,下次走私就是人间最后一趟,所以,有家室的还好,而那些没家室拖累的,无不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哦!原来是这样啊。”倪瑞发出一声理解的唏嘘,看着王德标笑呵呵道:“王哥,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等兄弟片刻,我擦把脸,咱们一道过去?”说着,倪瑞刻意伸手指了指脸上、脑门上未干的汗迹。 “没事,倪兄弟尽管去洗,我等稍等一会便是。”王德标呵呵一笑,毫不忧郁的点头答应道。 “那好……”说着,倪瑞赶忙快步往屋里走去。打水洗脸,一番忙碌。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倪瑞方与王德标两人,沿着刘府内蜿蜒但平整的鹅卵石道,来到,位于外院与内院结合部的帐房。 说笑间,两人步入帐房。此时里面除了戴着一顶西瓜帽,身材矮胖,面相委琐的张管家和他手下的一名青年跟班外,还有左右两队其他三名没有任务的正副队官。 其中一名身材瘦高满脸麻子的中年是刘培德的表亲,叫刘培霍职位是右队队官。另外两名身材模样全都中等八样的,则一名是刘陪德的六姨太小舅子蒋舒光,一名是刘陪德的女婿罗大悲。 享受着众人齐刷刷递俩的目光,倪瑞马上陪笑似的四下客套了起来:“哎呦!刘队官,怎么才两天没见,肚子咋就缩回去了呢?” 民团毕竟只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团体,内部虽有斗争,但并不激烈,没到水火不能相容的地步,所以几名队官之间关系都还马马虎虎,而倪瑞这人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是一自来熟。才过一个月,不仅获得刘培德青睐,还能跟民团所有人称兄道弟。 众人口沫横飞的嬉笑一阵后,从倪瑞进屋后,就一直埋首于案台帐簿之中的张管家终于是抬起了头。 他扫视了一遍诸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几位都到齐了,我这里帐也理清了。按照老爷事先吩咐,这个月几位差不多都能拿个十块大洋。倪师爷不用看了,老爷特意吩咐你的也涨了。” 众人面上都是不由一喜,而倪瑞更西喜上梢眉,他没想到自己在民团的第一个月就能有如此数目的响钱可拿,看来走私烟土这营生的确是来钱啊! “唉……”眼瞅着张管家又要准备继续滔滔大论一番的时候,一旁似乎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刘培霍终于是忍不住了:“我说张老三,帐都算好了你个老小子还罗嗦个什么。” 大家一听都乐了,都抱着看戏的心态目光锁定了张管家。 “厄……”此时的张管家愣是被刘培霍所说的话,将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原本蜡黄的脸登时涨成了跟猪肝似地暗红色,直缓了几个呼吸方才又恢复正常。 “好,你们过来按手印签到。……二狗子,你来发钱!”就在众人觉得眼前这位跟随刘培德父亲三十多年,可以说从小看着刘培德张大的张管家肯定会发火的时候,他竟然奇迹般的硬生生忍下了。 几分之后,包括倪瑞再内一行五人各自欢快的拿着响钱从帐房走了出来。“哥几个说说,今天该怎么个玩法?”一边走一边有人在起头商量,该去如何消遣。 “有什么可商量的,马关镇就那么大一点,玩的地方除了窑子就是赌场。” “那你说去那?” “对了,上个月我们先去的那,这次反过来不就行了。” “上次先去逛的窑子,那这次就先去赌场?” “怎么不行吗?” “可万一去赌场把钱都全都输光了怎么办?到时候又不能闹事,毕竟镇上惟一的那间赌场后台可是县上的那位。” “你笨呀!进赌场前不会先把逛窑子的钱扣下来放到一起啊!” 几名刘培德亲戚间的吵吵倪瑞和王德标都没参与,倪瑞是因为心中觉得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王德标则是因为觉得先去那都一样没必要争。 第八章 赌场 这日天气难得好的出奇,万里无云,临近中午时分,因为并没有集市,马关镇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行人寥寥无几。 路口只有一条老迈的大黄狗垂着耳朵,夹着尾巴,目光无神的趴在地上,几只母鸡,在大摇大摆公鸡带领下,分外小心的从它面前走过。突然大黄狗一抬头,惊的母鸡纷纷“咯哒…咯哒…”的四散而逃,只留下一地鸡毛。 深入街道。在镇东头拐角处,有一赌场名唤[宝来],门面朝南临街而建,屋内置长方形木桌四张。十几二十人一群,正围着这四张桌子,在押骰子点大小赌钱。当地人叫这种在东亚地区广为流行的赌法,叫[骰宝]。 “哗啦…哗啦…哗啦…”摇晃骰盅,里面骰子互相摩擦,发出‘魔鬼’的声音,不绝于耳。 赌场内,靠里面的一张赌桌上,庄家临空摇了摇骰盅,接着猛的一下压,“嘣!”的一声,将骰盅按到了桌面上,同时扫视众赌客,高声喊道:“压大压小,压大压小,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赌客们一番手忙脚乱,押上钱,气氛顿时变的紧张起来,赌客们喝五吆六,面色各异,对着骰盅喊大叫小。 庄家对面桌旁坐着个二十来岁小伙子,个头不高,面目黝黑,闷头不响地看着桌面,似呆似痴,神情就如同那霜打的蔫茄子一般,没个年轻人的样子。这个不走运的青年名叫粱兴国,是附近的村里人,小名梁大胆。 这时庄家已经高喊完毕,目光盯着梁兴国叫骂道:“咳!我说梁大胆,你押不押呀?不押就躲开,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梁兴国侧了下身子,抬头看了庄家一眼,却是默不做声。 “叽里呱啦……”吵吵的纷杂中,[骰宝]又重新开了一局。 梁兴国仍然没有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骰盅。 庄家的目光一扫而过,语气变的极为不耐烦,再次催促道:“喂!梁大胆,说你呢!没钱押了,就赶紧躲开,听见没有?” 梁兴国目光略微上移,仍旧是不做任何回应。 见梁兴国这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几个手气正顺多少赢了一点的赌客便跟着起哄:“没钱押了就不赶快开路,呆这丢什么人嘛!快走吧!快走撒!” 梁兴国脸色突然一变,猛站起来,将左腿踩在板凳上,捋起裤腿,从腰间抽出一把七寸长的尖刀,从自己腿肚子上割下一片血淋淋地肉,摔在赌桌上。 “嘶!…”众赌客立时齐刷刷地止住了叫喊,全都目瞪口呆,身不由己的倒抽一口凉气。他们都不是什么良家,平时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但那都是对别人狠。对自己这么狠的,还真是六月飘雪头一回遇见。 梁兴国目光凶戾,扫视了一遍四周的诸赌徒,最后注视到庄家身上。皱着眉头强忍着疼痛,大喝一声道:“老子tmd押大!” 庄家面上强做镇定,但说出的话却已经无法连贯,牙直打颤:“你这,这是什么意思……你的肉,怎么能顶钱?” 梁兴国狼一般的眼神瞪着庄家,恶狠狠地说道:“不顶钱,这肉,赢了你拿去,输了,你割块肉赔我。开!” 这桌上的赌客们‘嗡嗡’两声,收起各自的钱纷纷转身欲走。 梁兴国冷眼一扫,将割肉带血的尖刀用力一甩,‘嘭!’一声,狠狠插在赌桌上,喝道:“他娘的,赢了就走?没这规矩!想走,可以,先把赢的钱都给我搁下再说。” “我就赢了这点,我赢了二块大洋,这是我的本儿……”一个赌客看上去都已经被吓傻了,立刻颤颤巍巍的将赢到手的钱丢下,落荒而逃。当他们中有了第一个带头后,便像起了骨牌效应一般,这桌上的所有赌客都嚅嚅的将钱交出来。没有人反抗,都被这绝世狠人,震慑住了。 很快,赌桌上那块人肉旁边,便零零碎碎堆放起了差不多三十多块大洋。 …… “他奶n的,这年头活久了,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能遇见,咱们打打杀杀这么些年,刀光血雨什么狠人每见识过,可那都是对别人狠,对自己这么狠的还是头一回遇见,今天这趟赌场算是来着了,开了眼界。”王德标摇头晃脑感叹万分。 “不过,看庄家能叫出其外号的样子,这梁大胆肯定是附近的人,难道他就不怕这赌场背后的主人,回头要他小命?”倪瑞疑惑不解。 “谁知道呢!”王德标耸了耸肩膀。 倪瑞和王德标等人本来在另外一张桌子上赌的正起兴,手气不错的他甚至还小赢了两块大洋。 因为两张赌桌离的比较近,他们站的位置又正好背靠着梁兴国,所以那边刚一开始闹起来,他们就被吸引过来去。而这也让他们赶巧,见证了梁兴国割肉的一幕。 “梁大胆,我看你小子,真是胆子大的出邪了,你不清楚这[宝来]赌场是谁开的吗?”庄家仿佛刚才回过神,鼓起余勇,将自己的后台搬了出来。 “哼!”梁兴国冷哼一声,并不接话,只是冷眼扫视了一遍四周已经被他们这桌闹出的动静,吸引过来围观的诸多赌客。卷起桌上的大洋和刀,推开人群就走出了赌场。 “好!你走,不过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我看你到时候拿什么,来熄[宝来]东家的怒火?”镇上的赌场因为规模不大,再加上[宝来]东家不相信有人敢找茬,所以只安排了两位看场的打手,恰巧今天这两位打手都有事没来,所以整个赌场,除了赌桌上庄家,就只有一个负责照看赌场的老掌柜。 无人阻拦,梁兴国离去。 倪瑞不由的纳闷了。 这梁大胆看样子,不像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但他又为什么要在这[宝来]惹事呢? 眼瞅着梁大胆一瘸一瘸离开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的倪瑞,一把拉过一旁正准备返回赌桌,继续赌博的王德标,沉声问道:“王哥,你说那人是谁啊?听说这赌场后台老板,可是县府里的大人物,他怎么就敢到这里来惹事?”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他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样子,肯定是有说不出的苦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年头谁心里没个苦衷。就像我们加入民团,不也是替刘大人卖命刀口上讨饭吃吗?”说完王德标便不再理会倪瑞,返身急切的投入赌桌,继续他的赌博大战。因为之前他已经输了三四块大洋,现在看完了戏,正急着想要翻本。 倪瑞也不再追问,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几圈后,便有了主意。他在将手里赢的几块大洋放回上衣兜,快步跑出赌场,找到,街道一侧,梁大胆那逐渐远去的身影,迅速追了上去。 “喂!前面的那位梁兄弟停一下……”眼瞅着那梁大胆即将拐入一道小巷淡出视线,倪瑞连忙高喊一声。 “触发任务:江湖救急,帮助梁兴国,任务奖励,100胜利点,梁兴国的感激。失败扣除300胜利点。骚年,一个人的感激才算你50胜利点,偷着乐吧!” 这鬼畜的系统任务,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倪瑞有些头大,但想帮助梁兴国本来就是他的想法,也没什么怨言可说。能触发个任务,似乎也不错。 正神色匆匆而行的梁兴国,咋一听到身后有人追呼,倒也不慌乱,停下脚步回过头一看,发现追上来的竟然是一位不认识的小青年。 “你是谁?”梁兴国警惕的盯着倪瑞。刚惹了那么大的事,现在正是他精神最为紧绷的时候。 “你好,我是马关民团的倪瑞,刚才在赌场看到梁兄的风采,在下很是敬佩,所以这才冒昧追上来。”倪瑞快步的跑到梁兴国面前,停下来,缓口气,不慌不忙的自我介绍道。 “哦!原来是民团的人。久仰久仰!不过,阁下叫我有什么事吗?”梁兴国不冷不热,他也不是傻子,并没有将倪瑞所说的客套话放在心上。神情中还是有些警惕防范之意。毕竟刚在赌场干了那几乎相当于明抢的事,如何小心也不为过。 “嘿嘿,刚才在赌场我观梁兄行经似乎不是那卤莽之辈,但又不明白梁兄为何要惹那在县里有后台的[宝来]。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可否透露一二……”倪瑞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只是家里辛苦了一辈子的孤寡老母昨天刚刚去世,今天我来镇上买寿器时,一时心烦便进了赌场,谁知玩过了头竟然连老母的棺材钱都给输了进去,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梁兴国一脸苦笑,将事情因由娓娓道来。而从这些话语间倪瑞不难看出他的性子,怎么说呢倒有些酷似王德标,为人直爽不喜遮掩。 “哦,原来是这样。梁兄倒也是位至孝之人,只是你闯下的这祸事,可不好处理,说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毕竟这赌场买卖能否做的安稳,靠的就是对赌客们的无形威慑,现在你把这种威慑给打破了,[宝来]的东家肯定会拿你杀鸡儆猴。”倪瑞头头是道,将事情的严重性解释给梁兴国听。 “怕什么,反正老子用这钱葬了老母之后,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想要我的命,我梁大胆也绝不含糊,光脚不怕穿鞋的,咱们走着瞧。”梁兴国还搞不清楚倪瑞到底是何用意,不过目光中透出的凶狠绝不是装出来的。 “唉!梁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想法就不对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人的性命都只有一条,现如今乱世当道,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一展抱负的好时机,你何必将命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呢?这样,如果梁兄弟不嫌弃的话,我倒是有心帮你躲过一劫,不知意下如何?”倪瑞渐渐露出了面目,伸出了橄榄枝。 “此话当真?”梁兴国面色一喜,又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人心隔肚皮,亲兄弟都可能会互相背叛,何况刚认识的陌生人。但他现在就是个溺水的人,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能勾起希望。 “当然!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回家将老母安葬,天黑后,趁夜偷偷跑到镇郊刘府后门与我汇合,第二天我自然会给你安排一个妥当的身份进入民团,这样只需要几个月,这阵风声一过,你就安全了。” “这……”梁兴国表现的还是有些迟疑。不会是想框我领赏吧! “梁兄放心,我就算将你卖给那[宝来]赌场他又能给我什么?我的前途系于民团,些许钱财于我来说也不过过眼云烟,我帮你,说实话纯粹就是想交你这么个朋友。”倪瑞知道事情成败就在此一举,所以言语中并无任何花哨,只是最为简单的平白直诉。 “好,既然倪兄弟如此看得起我,我这条命就算交给你又有何妨。我赌了!”不得不说梁兴国赌性之大,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加以句‘赌了’。 接着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然后便各自告别,用时很短,前后总共还不到五分钟。街道冷清,正好没人,没有人注意到倪瑞与梁兴国攀谈的一幕。 第九章 夜袭 夜幕降临,星月无光。 下半夜,凌晨2点左右。 倪瑞鬼鬼祟祟晃荡到了刘府后门。今天值守的是王虎,倪瑞早跟他打过招呼,很顺利便接洽到了前来寻求庇护的梁兴国,带着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刘府,暂时安排在了柴房。 一夜无事,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放亮,倪瑞便开始串联,利用平常积攒下来的人缘,四下疏通。用了不到半天时间,总算不负所望,顺利将梁兴国伪装成了柴房劈柴的长工。 “完成新手任务,奖励100胜利点,梁兴国好感大幅增加。累积获取胜利点超过1000点,新手期结束,系统将不再提供新手任务,今后只有更强的挑战才能获得胜利点。” 什么!有没有搞错,难道是开启地狱难度了? 倪瑞异常惊讶,但却无可奈何,系统不回复,他只能默默哀伤,被动接受现实。 转眼间,两天过去。 刘府一下热闹了起来,前几天刚出发的走私队伍退了回来。不出倪瑞意料,果然遭到李部土匪伏击,民团仗着地形道路熟悉,倒是没丢货物,可人员伤亡却是不小,共有九人丢掉了性命,还有差不多数的人受伤。这些人可都是民团主力,这下,左队可谓伤筋动骨,战斗力起码减少了一半。 刘培德成立武装以来,还是头一次一次性蒙受如此大损失,气的破口大骂,痛斥李部土匪不讲规矩,外来的和尚也想当住持。 但到最后他也就仅仅只是发了发脾气,刘培德并没有鲁莽的立刻进一步行动,甚至连后续走私行动也都暂时停止,反而迅速派出可靠亲信,去打探关于李部土匪的详细消息。 自古以来但凡能闯出点名头来的人,都不是白给的,都有其过人之处,可谓一时之选。 只可惜消息还没打探清楚,外地买主的催货人却不请自来。刘培德客客气气好酒好肉招待,但那人却是一点也不领情,口气十分嚣张,扬言三天之内不发货,就找其他势力订货。 这条交易线,没有多道中转,直通大都会沪市,利润格外丰厚,所以对于一直有意开拓进取的刘培德来说是关键一步,极为重要,实在是不容有失,不得已也顾不上李部土匪了,当即又安排民团右队护卫,准备开拔第二批走私马帮。 倪瑞本着挑事的心态,也建言献策。 “大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还走上次的道,只不过马帮在前,民团主力在后,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打掉这股土匪的嚣张气焰。”说着做个单手下劈的动作,意思非常明确,给李部土匪一个教训。 刘培德也是被货主逼急了,虽然天性谨慎,但本质上还是个狠人,斟酌了片刻面色一沉,便同意了倪瑞的建议,给民团更改了命令。 左队护卫马帮,右队随后,遇到土匪袭击,左队就地抵抗,右队则迂回侧翼反袭击。 计划不错,虽然深山密林行动不便,但民团地形熟悉,一旦达成计划,至少也能重创李部土匪,出一口恶气,同时也警告土匪,别拿民团不当武装。 而倪瑞的计划一旦成功,冤冤相报何时了,两伙武装就算结了死仇,到时候先顶不住的十有八九是刘培德的马关民团。之后,倪瑞就有了进一步操作的空间,用胜利点兑换枪械弹药,笼络人心,不论是自立,还是取刘培德而代之都更有把握。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走私队伍出发五天后的这天傍晚,乌云盖天,一阵突如其来,而又突然消散的阵雨过后,天气并没有立刻放晴。 “呼…呼…” 伴随着从遥远天际,不停呼啸袭来的猎猎北风。一片灰暗的阴云始终笼罩在马关镇上空。 此时,刘府外院的小屋中。 倪瑞正横躺在床上,粗黑的眉头皱成一团,似乎正担忧着什么。 自从两天前走私队伍再次传来一切顺利,没有发现任何李部土匪踪迹的消息后,一股不安便潜藏在他心底。 然而越是担心,事故就越是送上门来了。就在当天深夜的拂晓时分,伴随着无数清脆的枪响,土匪的报复来了。 “砰砰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枪响,一百多名土匪,身手熟练的悄悄干掉门口岗哨后,摸进刘府,出其不意的发动了袭击。 突然发生的战斗让留守的民团一部猝不及防,所有人都不知所错,不少人连枪都没来得及拿,便被凶狠的土匪不由分说,给一刀活劈或一枪干掉。 “土匪来拉,快跑啊!”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本就军心惶惶的民团兵立刻就放了鸭子,二十几个人朝刘府两侧后门涌去。 大部分民团兵,基本上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从外地逃难过来的,所以即使部队上的伙食可以和猪食比拟,曾经说好的三块大洋响钱,被扣了又扣到几乎只剩一半,他们也仍然毫无怨言。但毫无怨言并不代表他们会为,拿着猪食对付他们,还克扣军饷的人拼命。 外院进行的战斗根本谈不上激烈,民团兵们抵抗的非常不到位,大部分人都是在慌乱中随意放了一阵乱枪后,便各自逃去。刚从自己屋里跑出的倪瑞眼瞅事已不可为,也不逞能,提起一杆枪趁乱跑进了刘府内院。 “砰…砰…哒…”很快偌大的刘府,就只剩下刘培德家人居住、存放家财的内院还有抵抗。 但是刘府深宅大院,漏洞实在太多,根本无法长时间防御,可是外院溃败的太快,内院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团团包围,四面到处都是土匪。 刘培德匆忙组织人马,数次突围,却都未能获得成功,始终被压缩在内院,没多久,由蒋舒光等十来名心腹精锐构筑的防线,就被凶狠的土匪们攻破了。 慌乱之中,倪瑞看到刘培德被一阵乱枪打暴了头,心颤之余端着一把枪,随便找寻了一间厢房,不知廉耻的藏进了床下。 倪瑞有点灰心丧气,天下英雄何其多,李鸿勋一个夜袭,就让他缜密筹谋了许久的计划落空,自己也落得个狼狈躲床底的下场,而且还不知道最终能不能躲过土匪的搜查。 土匪们可都不是傻子,扫荡家院,恐怕也不会放过床下,这种藏人的好地方。 但此刻外面兵荒马乱,到处都是土匪,倪瑞也不可能到处乱跑,再找其他地方藏身。只能听天由命了。 “啊!……不要啊……救命拉……谁来救救我。”就在倪瑞祈祷能躲过一劫时,一声凄厉的叫声突然从厢房外传来,接着又一阵拉拉扯扯的杂乱声响,最后,倪瑞便清晰的感觉到有两个人进了房间,而且还来到了床前。 真是人倒霉了,连喝口凉水都塞牙!不用看,倪瑞就能脑补出外面发生了何种事情。 “不对,这个女声怎么如此熟悉?” 第十章 套路 “美人……你叫吧!叫吧!不过,就算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哈哈哈……”粗矿的声音犹如炸雷般,近在耳旁。 “呜~呜~~”女人先是报以凄凉的哭泣,接着好像是土匪采取了进一步侵犯了似的,突然爆发出激烈的嘶叫:“啊!救命呀!你个大块头,不要碰我。” “艹,竟然是三姐,刘媚!” 日!你个死逼土匪要搞那个女不好,非要搞刘媚。 “呲啦!”薄衫被撕裂的声音,在女人的叫喊中显得十分刺耳。 “好大,好圆,好软……”土匪嘶哑的声音从喉咙发出,里面似乎潜藏这一只作势欲扑的猛兽。 “唔唔唔……”女人的叫喊突然中止,嘴似乎被什么堵了起来,只能闷声哼哼。 听着床上逐渐激烈的战斗,作为一个拥有良知的现代人,倪瑞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一骨碌就从床底下滚了出来,用枪指着床面,大喝道:“日你xx的别动,乖乖把枪给我交出来,要是惹恼了我,一枪崩了你!” 一个环眼豹头,腰粗腿壮的壮汉,正赤膊压在一个娇弱的女人身上,隆起的肌肉和壮汉手中紧握的羊白凝脂,形成极为鲜明的反差。 倪瑞定眼一瞧,果不其然,被土匪压在身下的女人,正是可爱的三姐。 只是此刻她那里还有往日的风貌,一身衣衫兰楼,俏丽的娇艳失色,一双动人的双眸更是通红。 生死攸关的时刻,倪瑞也没心思关注美色,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壮汉。 “就他那双胳膊,看起来比我腿都粗,这的身形,不用想肯定是个练家子,得小心点不能让他靠近。这要不是手里有枪,还真没什么信心跟他对抗。” 看清土匪的样子后,倪瑞心里有些胆颤。手里的抢不由的,握的更紧了。 “兄弟!别,别开枪,我缴械,缴械。”土匪连忙摆手,将别在腰上的左轮枪,轻轻地放在了临近的桌子上。 “三姐,你快随便找跟绳把他捆起来!”倪瑞小心翼翼收了桌上的枪,推了一把旁边惊呆了的刘媚。 刘媚此时有些发懵,还眼睛蒙蒙胧胧,人也迷迷糊糊的,显然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别动!”那土匪一看有机可乘,突然一把抓住刘媚,手卡在她脖子上,喝道:“把枪放下,要不你家小姐就没命了!” “该死!”倪瑞先是一愣,知道此刻决不能露怯,不然一切就都完了。 他虎着脸,满不在乎的沉声道:“我日,刘培德都死了,这么个女人死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有人在我头上干那码子事。不信你试试,看我敢不敢立马叫你脑袋开花!” 看着倪瑞那幅恶狠狠几欲噬人的样子,那土匪口气不由得软了下来,与倪瑞的眼神对视,他似乎真能看出,倪瑞确实不在乎这女人的生死。 “兄弟,我是刚刚落户在附近青霞山上的李鸿勋,你要是放我一马,以后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土匪见硬的不行,连忙报出名号,朝倪瑞射出糖衣炮弹。而手上,也将刘媚抓的更紧了,死死将她顶在身前。威胁不成,就当个肉盾。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川中恶匪,李鸿勋,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一名壮汉。 不过,跟我玩心理战,没门! 身处绝地,倪瑞也顾不得疼惜胜利点了,消耗50胜利点,顺手就是一个神眼技能丢上去,李鸿勋的基本属性立刻显现。 姓名:李鸿勋; 身体素质:79; 军事天赋:45;恶匪+15、山地战专家+15、身经百战+10、头脑敏捷+5。 技能:洪拳61、射击68、绑票73、恐吓70、威慑55; 这属性,有点屌!特别是个人战斗能力,拉到正规军里估计也是一把好手。 还有绑票技能,也真是绝了。手里的刘媚,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唔唔唔~~”刘媚白皙的脖子,被李鸿勋粗糙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掐住,力道似乎过重,导致她呼吸有些不畅,挣扎间,刚刚慌忙遮住的娇躯,顿时暴露出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半边浑圆。 然而在场的两个男人,却无独有偶,全然没有欣赏此等美景的心情。 生死面前,谁还顾得上贪图美色。 倪瑞心思活络,开始考虑后路,但左思右想却始终没有太好的办法。 劫持匪首? 算了吧!一个不小心,弄不好,可能就会被他近身反杀。 但继续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再过一会,李鸿勋还不出去,肯定会被外面的土匪们发现异常。 怎么办? 就在倪瑞维持对峙,皱眉苦思时,外面突然穿来了一个声音。 “大当家的,事完了没,兄弟们可都还等着呢!” “告诉他们,让他们再等等!”倪瑞晃了晃抢。 “今天我身体不太舒服,叫兄弟们再等等吧!”李鸿勋被枪指着,也不敢乱来。虽然身前有刘媚做肉盾,但这么近的距离,根本就聊胜于无。 就在倪瑞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了心头。 “……外面的人已经把这里包围了吧!”倪瑞突然沉声问道。 “呃!” 李鸿勋面色微变,挣扎一番后开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这么剽悍的家伙,身体怎么可能突然一下不舒服。外面的人跟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不可能不清楚。看来,我今天是恐怕跑不掉了,不过你放心,我没打算拉你当垫背。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我就马上缴枪。” “……”李鸿勋先是一愣,接着饶有兴趣的看着倪瑞道:“你说吧!” “其实民团的弟兄们大多是来混口饭吃的,现在刘培德都死了,还请大当家的留几个钱给死去的兄弟口薄棺材。”倪瑞满脸的落寞,身上大有一股舍身成义的气势。 “就这样?”李鸿勋一脸的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手里握着主动权,竟然不为自己谋取生路。 “对!……就这样。”说完也不等李鸿勋答应,倪瑞就干脆的扔下了手中的枪。 其实倒也不是倪瑞他不怕死,不怕死怎么可能还躲到床底下去,只是刚刚转瞬之间,他已经想通了,拉着土匪头子李鸿勋是一定跑不了的,搞不好会被土匪内部希望李鸿勋死的有心人直接乱枪打死,当个背黑锅的冤大头。 细细斟酌一番后,倪瑞决定放掉李鸿勋,来个至之死地而后生,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其实他是在赌。赌李鸿勋的确像历史上描述的那样,虽然没多少人性,但却敬重讲义气的人。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布置妥当。几个土匪“砰”的一下,同时撞开门窗,鱼贯闯进了屋内,瞬时,七八支黑洞洞的枪口,便对准已经缴了械的倪瑞。 而倪瑞也没多说话,直接闭上了眼睛,“乱世,果然不是我等良民想象中的乐园。如果实在不行,就权当自己穿越到这个乱世,是作了个可怕的恶梦吧!” 倪瑞一脸视死如归。 刘媚向个呆头鹅,面对骤变的状况,缺乏应变,简直就是个花瓶摆设。 李鸿勋一把丢开刘媚,看着倪瑞,皱眉凝思。 数名土匪举枪,随时准备开火。 第十一章 结义 李鸿勋是个经年老匪,又兼心横手辣喜怒无常,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两面三刀,口是心非的人见多了,但还真是第一次遇见倪瑞此等,重情义,不怕死的好汉。 虽然就在刚刚这位好汉还拿枪指着自己,生死一线,但他现在却一点也不觉得恼怒,多年土匪生涯比这更危险的场面,他也不是没遇到过。 他对着倪瑞产生了一些兴趣。但这搁在以往,并不能成为他不痛下杀手的理由。 “到底要不要杀呢?” 看着倪瑞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李鸿勋有些犹豫了。 因为他脑经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带着麾下一干兄弟,初来滇南边疆之地,这里山高林密,土司民团武装林立,真拼起命来,每一个都不好惹。 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这打家劫舍绑票勒索的营生,实在是不好展开。这次灭掉刘培德,虽然能杀鸡儆猴,但效果到底如何也不好预估。毕竟,自己不是本地人,说不定最后甚至可能会引起本地势力联盟反扑。 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算太大,但李鸿勋素来多疑,既然有可能,就不能不防。 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本地朋友,或者盟友,来帮助他打开局面。 现成的其他势力,想交往熟络成为朋友,达到盟友的地步,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肯定得花很多功夫,而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从川省一路打家劫舍过来,队伍消耗极大,钱粮弹药全部都缺,此次打下刘府虽能暂解燃眉之急,但终非长远之计,毕竟这次只是钻了个空子,乘民团主力外出偷袭,如果正面硬刚,谁赢谁败还未可知,就算赢了也必定损失惨重,落得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下场。 李鸿勋之前一直都在为如何打开局面,这个问题而发愁,直到刚刚看着倪瑞,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新想法。 何不扶持这个讲义气的汉子在马关立足,这样既能减少仇恨,又能分化本地势力,还可以多个朋友。简直就是一件三雕。 这个想法在心里过了两道,李鸿勋越想越觉得可行。反正马关镇这块地盘,他一个外的土匪,肯定暂时无法立足。 远近其他武装势力不说,单就成县警备团那一关就过不去。 成县是滇南地区烟土走私大县,成县警备团可不是一般县城的基本防卫力量,那可是有近千条人枪的大部队。李鸿勋暂时还不想捅这个马蜂窝。在川省他可是吃够了这方面的亏,当初就是因为太过惹眼,才招致正规军的重点打击,逃亡至此。这种亡命的感觉,他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一次。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固,时间在倪瑞视死如归中,缓缓流逝。 每一秒钟,在倪瑞感觉中都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久远! 在最初的激动过后,他的心脏也开始不真气的‘扑通、扑通’剧烈跳动,仿佛要跃出胸腔。他不怕死,但也仍然抱着一丝希望,不想死。 等了好一会儿,倪瑞都没听见那李鸿勋发出任何处置自己的命令。 这种等待生死的感觉,每一秒钟都很折磨人,意志稍差,就会丑态百露。倪瑞也是凭借这一股子身为穿越者的骨气,才忍住没有求饶。 “老这么僵着是什么意思啊,是杀,是放,给个话呀?” 就在倪瑞心中渐渐也有些沉不住气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兄弟,你是条汉子,我李鸿勋素来敬重像你这样的真男人。所以我诚心邀请你入伙。怎么样,跟我一起上山,吃香的,喝辣的,咱们一起纵横这西南边疆,万里河山。”李鸿勋一脸豪迈,说话字里行间,气重山河,大有一副一览众山小,登高看那锦绣江山的气概。 李鸿勋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但他还是再想试探一下倪瑞。 “居然又邀请我入伙,而且听得出的确是出自实心。但我个这拥有先进思想的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又怎会如你们般自甘堕落,况且就算要做土匪,咱也得做有能力打劫世界的国家大盗不是?” 生死悬于一线之间,倪瑞难得还能坦然开玩笑拿自己寻开心,他没看出李鸿勋这是在试探,还真有点心动,但他真的不能答应,能活命固然高兴,但完不成系统‘独立’任务,反而混成了土匪,同样也是找死。 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死,还不如随心所欲痛痛快快的早死早超生。 “谢大当家的看重,我倪瑞在民团,虽然也只是混口饭吃,但到底还是读过几年圣贤书,落草为寇的事我做不来。”拖延片刻,本来还在琢磨着怎么委婉点拒绝的倪瑞,转念一想,觉得自己都已经看淡生死了,还跟他客气个屁啊!索性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说出了‘心里话’。 “好,有种!敢在我李鸿勋面前这么说话的人,你还是头一个。这样,既然你不愿意落草,我也不强迫你。不过,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就上山来找我,记住,李鸿勋的寨子永远对像你这样的好汉敞开!”李鸿勋倒也不强迫倪瑞,只是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 不论如何,真心实意也罢,误打误撞也好,这个回答的确符合李鸿勋的要求。大丈夫能屈能伸,但绝对不能没有底线。不然,就算有他扶持,又如何能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乱世,守住马关镇,跟他李鸿勋称兄道弟,守望相助。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场的匪兵中,没有人能上得了台面。还是李鸿勋积威太重,此刻,竟然连个站出来指责倪瑞‘不识好歹’的人都没有。 “呼!”倪瑞心中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了死亡的心理准备,但活着不用去死,岂不是更好吗? 不过我这样当着这么多土匪兵的面,如此强硬拒绝,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一些,毕竟人家都已经数次邀请了。恩,还是想办法搭个台阶,让人家也好下台为佳。 “谢过大当家的,不杀之恩,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小弟愿与你结为异姓兄弟?”倪瑞确实比较感谢李鸿勋的不杀之恩,想了片刻便拿出了[结义]这么一种,在清末民初时期十分流行的交往手段,算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好,我也正有此意……”李鸿勋是个明白人,本来就打算扶持倪瑞,所以对于倪瑞[结义]提议,显的十分赞同,当即对手下一众喽啰命令道:“来人,备酒,立坛!” “是!”几名土匪兵领命离去。 李鸿勋经过倪瑞这么一闹也没有了玩女人的心情,在征得倪瑞的态度后,命令一个匪兵将蜷缩在屋中角落里,早已经被吓傻的刘媚,送出了屋。 本来因为看不过去,还想救你的,谁让你不听我的指挥像个呆瓜一样。现在这形势发展成这样,我也就只能勉强顾全自己,至于你,就只能靠老天保佑喽! 前生被发了许多次‘好人牌’的倪瑞,早就有了绝对不再当好人的决心,所以在有了这一生第一次当好人不成功,反而差点又把自己害死的经历后,倪瑞体内最后的一点良知,也就彻底的消失了。 看着被土匪兵架走的刘媚背影,倪瑞脑袋里再没有了原先那种人权至上的现代观点,取而代之的是这个时代特有,对人命如草芥般的冷漠。 “兄弟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李鸿勋在旁边热心的搭话道。 “没什么打算,就想先把民团死去的兄弟葬了,毕竟大家都是同患难一场的袍泽,虽然没有多少亲清,但怎么也有点友情。”倪瑞心眼很足,说起话来总是半真半假。他是打算把民团死去的团兵葬了,但说起对将来没什么打算,那就是胡话了,因为那埋葬死去民团兵的‘好心’表面义举,搁任何一个成熟的阴谋家都不难看出,他正打算趁着民团主人刘培德及其亲信全部战死,民团群龙无首的有利时机,收买人心,重新将马关民团拉起来。 “恩……”李鸿勋老谋深算,自然一眼就能看穿,但也不直接说破,反而眼珠子一转道:“那哥哥,就送你五条枪,300发子弹作为见面礼。” “报……大当家的,兄弟们已经在院子里把祭坛弄好了。”一名满脸雀斑,体态犹如麻竿般瘦弱的青年匪兵,跑进屋。埒开缺了一颗门牙漏风的嘴,发音有些不准的报告道。 “好……”李鸿勋黝黑的脸庞露出一丝能够吓哭一般小孩的笑容,扭头面对倪瑞道:“请吧,兄弟!” “请!”倪瑞笑吟吟的伸出右臂,做足了客气的姿态。 打着不疼不痒的哈哈,两人一同来到了刚刚经过战斗洗礼的刘府内院院内。 夜色凄凉,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已晴朗,虽然因为时节的关系没有明月当空,但浩瀚的星空仍旧闪亮怡人。 “今天当着这浩瀚的星空,你我二人能结为异姓兄弟,何其快活。”李鸿勋同倪瑞二人一起站在用一张红木桌简单搭设的祭台前,一人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神色肃穆。在他们身后,稀稀拉拉的站着几十名身形不一的匪兵。 “……”前面的一段话音刚落,李鸿勋便“哗啦”一下利落的将手掌划破,任由樱红的鲜血“滴答!滴答!”的滴进祭台上的一只盛满酒水的大海碗。接着倪瑞心一狠,也重复一次李鸿勋的动作。 在“滴答!滴答!”的声音中,大海碗内原本为乳白色的酒水,迅速被渲染成淡红色。 李鸿勋单手执起大海碗,将里面的血酒分别倒入两只稍小一号的碗中,看着倪瑞与其一同双手端起一碗血酒举过头顶。 “我李鸿勋……”李鸿勋率先开口。 “我倪炳章……”倪瑞紧接着张嘴。 “今天在苍天的见证下结为异姓兄弟,不求有同生共死,但求祸福与共。”随后两人同时高声念道,并同时大口喝下碗里的血酒。 又腥,又辣!这酒,真他娘的难喝…… 之后,又交换金兰谱,才算礼成。两人相视一笑。 就这样,机缘巧合之下,倪瑞跟当时横行滇南边疆地区的土匪李鸿勋义结金兰。而这份关系在接下来来,也确实帮了他不小的忙,不过这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第十二章 王虎 “土匪夜袭战,结束,宿主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至少逢凶化吉,保住了小命,借机与恶匪李鸿勋建立了良好关系,并获得其支持。经系统结算,奖励1200胜利点,以资鼓励。希望宿主在成为军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走来越快。” 倪瑞心中感慨,一夜无眠。 第二天,阴云密布,天刚一亮。 李鸿勋便告别倪瑞,指挥他的土匪部队,集齐收刮到的刘家浮财,整整装载了三辆马车,十八匹骡子,尽兴而走。 当然走时,他也没忘了,答应倪瑞的五条枪和子弹,除此之外,还特意还留了半匣子近两百块银元给倪瑞善后。 倪瑞怀里揣着钱,脚下是枪和子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刘府财产和女眷被土匪牢牢绑在马匹上带走。 他的心里极为不是滋味。不禁扪心自问。 这么一个悲剧性的结果,怨谁? 刘培德?还是自己? 除了刘培德自身,恐怕更多的还是自己吧! 如果不是自己被系统逼急了,行事太过急功近利,刘府也不会招此灭顶之灾。 刘媚,三姐儿,我倪瑞能力有限,所以只能对不起你了。 倪瑞站在原地唏嘘感叹,多愁善感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土匪大队的影子,方才将枪械弹药抬进空空如也的刘府。 在空空如也的刘府,面对,到处残留着的昨夜硝烟,倪瑞陷入了沉思。 他在心里反思。此次劫难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今后又有多少警示。 整整一个多小时候,他才从空荡荡的刘府出来。没人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土匪大队人马虽然已经走了许久,但一时半会,仍然没有人敢靠近刘府。 附近仿佛成了一片正空地带,人烟罕至。 倪瑞只能将武器弹药藏好,拿了一些用命赌来的大洋,跑去镇上,散播了一番消息,说自己侥幸逃过一劫,感念昔日恩情,打算自己掏钱请帮工,安葬死去的刘府一众。 一开始,根本没有人愿意相信倪瑞,毕竟,这年头,人心丧乱,活着的都不容易,谁会真心去处理那些已经死掉的人。 甚至,就连刚找到的苦力们都在怀疑他,民团覆灭后,还有没有支付能力。安葬尸体可不比草草处理,各项费用加起来可是不低。 直到,倪瑞当场掏出几十枚白花花的银元。所有人才彻底相信了他。苦力们拿到钱自然喜滋滋跑去办事。其他看热闹的人们,也开始在镇上到处八卦倪瑞的举措。 有人说他傻,有钱没地方花。 也有人夸他好,重情重义。 但更重要的是,将他,想让人知道的事情经过,传了出去。 世人都只会说土匪凶恶,刘培德倒霉,而他倪瑞有情有义。疏财善后。 他带着请来的苦力帮工,切切实实地安葬好死去的民团兵,搞好善后适宜。而此举,迅速传遍了马关镇,并赢得了全部民团溃兵们的好感。 这时梁兴国也不知道从那冒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两杆枪,跑来刘府找倪瑞。 一问才知昨夜兵荒马乱,他从柴房出来,本打算去找倪瑞汇合,只可惜因为土匪太多没能成功,但途中,却从死人身上拣了两杆枪。 “好小子,身上没缺斤少两,还捡到两杆枪,运气不错嘛!”倪瑞开玩笑的拍了拍梁兴国的肩膀。他很高兴梁兴国没事,一是这汉子的确不错,二是正是他用人之际,能有个可堪一用的人在身边,能帮他很大忙。 “倪哥,只要你没事就好,我白担心了一夜,要不是一大早在听人说,你在替死去的民团兵善后,这会我恐怕就在跑路去外地的路上了。”梁兴国看起来大大咧咧,十分莽撞,其实并非没有大脑,他知道如果没有马关民团的庇护,他根本无法继续在马关,乃至成县混。现在马关镇因为土匪袭击刘府,有些混乱,等这件事平静后,他在赌场惹的麻烦,自然有人会找他讨。 “没走,正好跟我一起,咱们重振马关民团,打下一片自己的天地。”倪瑞一脸信誓旦旦。 倪瑞的话并没有多么露骨,但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刺中了梁兴国的心头。他一直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干翻顶天立地的事业。只可惜,之前一有老母拖累,二是本人命比纸薄,苦苦没有机会。 今天,这个机会出现了,虽然两人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底子,但一张白纸才好作画。主要是倪瑞这人,在他看来,是个干大事的样子。特别是民团覆灭后,其第一时间善后的举动,更是大获人心。 “行,拿今后我这一百来斤,就托付给你了。”梁兴国正色道。 “好,只要我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倪瑞一脸郑重。 两人聊了一会,倪瑞简单叙述了接下来的打算,梁兴国一听,觉得可行。 倪瑞便和梁兴国一起,从一片狼藉的民团驻地中,找出了马关民团的名册,在帮工们处理完所有的尸体后,让他带上所有的银元跟自己一道,去下面村寨劝说收拢逃回家的溃兵,不论如何先把能找到的人都拉回来,扯起队伍再说。 这些溃兵战斗力虽然不强,但至少都经过一定军事训练,能列队,能打枪,召集起来,立刻就能形成一些战斗力。 倪瑞如果想尽快重建马关民团,他们是必不可少的基础。 路上,倪瑞关注了下,自己的系统。 目标:成为大军阀; 姓名:倪瑞; 性别:男; 年龄:19; 军衔:列兵;下一等级,下士需要胜利点500。身体素质70。军事天赋20。 身体素质:68,正常状态; 军事天赋:30;穿越者+50、纸上谈兵-20(每获得一场战争胜利+2直指抵消负面效果); 胜利点:1510;每天消耗10点,归零既死亡。 3d打印生产车间:1号车间--1888委员会步枪【250胜利点1支】,子弹【1胜利点2发】;注:每提升一级军衔增加一个车间,可使用胜利点向系统购买武器图纸,进行生产。 任务:独立,限时三个月,拥有固定地盘,财政收入,麾下兵力100以上,完成奖励1500胜利点,汉阳造步枪5支,子弹2000发,失败扣除5000胜利点; 任务自从上次系统宣布新手期结束后,就再也没触发过新任务,只有‘独立’任务,孤零零的挂在那里。 身体素质经过近段时间坚持不懈的锻炼,已经接近70。军事天赋则没有丝毫变幻。胜利点突破1500点大关,可是近期可以预见的胜利点收入,只有‘独立’任务一项。 前路坎坷,任重道远,实在是步步惊心啊! 倪瑞第一个去的是王虎加。 王虎这个人比较聪明,倪瑞相信他肯定不会有事。 其实民团被杀的人,主要是刘家亲信。像王虎这样的普通民团兵,很少丢掉性命。 果然,王虎完好无损的待在家。只是他的家,几乎没个家的样子,三间茅草屋,一家六七口人也几乎衣不蔽体。 为什么会如此贫困呢? 其实也是有原因的,都是因为王虎有个好高骛远的父亲。 王虎的父亲叫王明,自幼便跟着亲戚在县城学做账房,后来成家了,孩子稍大些,多年积攒手上又存了点钱,便想自己创业,在镇上开家店,但钱还是不够。最后,东拼西凑找亲朋好友借了30块大洋,加上手上的积攒一共50块,在镇上盘了间铺子,开起了酒店。 那知刚开没几个月,就遇到了辛亥革命,生意一落千丈,没过几个月就亏了个血本无归。他老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留下一家子老老小小,只有王虎这么一个成年劳力。 王虎做为家里的顶梁柱,为了还债,更为了一家人的生存,被逼无奈,选择加入马关民团,过上了拿命换钱的日子。 直到此次马关民团覆灭,他已经还掉了大部分的债务。但仍然还有一部分债务无力归还。 这不,年刚刚过没多久,讨债的又上门要钱了。 倪瑞跟梁兴国两人前脚刚进家门,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身后便有个老汉在一个村妇的推搡下,赶鸭子上架似的走进了王虎家的茅草屋。 “哟!孩子他大伯,大婶来了,快坐!今天家里来客人了,有什么话,咱们等会再说。”王虎他娘年纪不过才40出头,看起来,却像个五十多的老太太,其实五官并不差,只是满脸的皱纹,满头的银发,增添了太多太多岁月的蹉跎。 “好,好好!那我明天再来。”老汉表情仿佛解脱了一般。 “好什么好!就你喜欢当老好人,家里马上都快揭不开锅了,你顾念亲情。可也不想想,你顾念他们,谁来顾念你。俗话说的好,会叫的鸟儿有食吃。就你这三棍子闷不出屁的老实疙瘩,才吃亏。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欠的钱给我要回来,否则老娘就不走了。”村妇一脸的尖酸刻薄,说话更是连吼带骂,毫无客气可言。 老汉立刻被咽的老脸通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伸手拉了一下村妇示意她收敛点,却被村妇冷哼一声,狠狠一把甩开。 王虎和他老娘,此刻也是满脸的尴尬。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即便生活再怎么困难,也没人愿意在外人面前显露。 第十三章 归属 “得,这下赶巧,遇到上门要账的了!”倪瑞一下便听出了村妇话里的言外之意,与梁兴国对视一眼,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尴尬。 “要不,我们出去,等他们把事情解决了,再过来?”梁兴国趁机附耳问道。 “……”倪瑞轻轻摇了摇头,突然大声道:“两位长辈,请问我王虎兄弟家,欠你们多少钱?” “你是谁?”村妇一脸惊诧的问。仿佛才刚刚注意到倪瑞一样。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钱。”倪瑞从口袋里掏出一摞大洋,在手里抛了两下,咵咵,金属碰撞声,清脆又悦耳。 村妇怀疑的目光瞬间被大洋吸引,笑眯眯道:“没多少,就六块大洋。” “大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胡说。我们家什么时候欠你七块大洋了,明明是五块大洋。”王虎气愤填胸,几乎是用咆哮声音在斥问。 “你吼什么吼,难道嗓门大,就有理了。不行我们叫街坊邻居,亲戚朋友来评评理。我们借给你父亲五块大洋,可当初借的时候就说好了,三分利,半年归还。现在都多久了,一年都不止。利滚利,只提高两块大洋,已经是我们够顾念亲情了。”村妇气定神闲的狡辩道。 “你……”王虎紧握拳头,脸上青筋怒凸,一副择人而噬的凶相。 “孩子,你可不能冲动。”王虎老娘倒是理智,也了解儿子,立刻一把拉住儿子。 “怎么,没理就想打人啊!来啊!我就站在这里,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没有钱,我也活不下去了,死了正好一了百了。”村妇反倒得势不饶人,气势汹汹的超王虎怼。 王虎年轻气盛,那经得起如此挑衅,立刻就不干了,挣脱开母亲的拉扯,抬手就欲打。 却被一边的倪瑞,及时拽住,这村妇无礼,但若真的对女人动起手来,可就是王虎的不是了。 “想要七块不可能,最多只有六块,要的话,我就替我王虎兄弟做主,还了,不然你今天就是闹到死,也别想拿到一分钱。”倪瑞十分干脆的对村妇下达最后通牒。对于这种人,就要跟她直接摊牌,让她认清形势,否则越纠缠她越来劲。 村妇一愣,似乎再犹豫,后面的老汉不停再扯她,她也没反应。 “想好了吗?”倪瑞亮了亮手里的大洋,冷声问道。 “行,六块就六块,拿来。”村妇死死盯着白花花的大洋,一脸贪婪,但最终还是狠狠点下了头。 “好,这六块大洋,是你的了,拿上滚蛋吧!”倪瑞将手里的大洋数出六块,抛向村妇。 村妇慌忙接住,却没接全,有两块大洋落在了地上,到处乱滚。村妇生怕大洋跑了似的,连忙勾着腰追赶。那叫一个灵活,活像只追食的黄鼠狼。 一场讨债闹剧就此终结。王虎他娘,自然是拉着倪瑞千恩万谢。 倪瑞倒是坦然,对大娘说:“王虎是我兄弟,有困难,我不帮谁帮,您老就尽管放心。” “好,好,虎儿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分!”最后,王虎他娘无论如何要留倪瑞在家吃午饭。 倪瑞推脱不过,只能听从,但悄悄吩咐梁兴国去镇上买些米面吃食过来。自己则拉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王虎,在茅草屋外的院子里,聊起了天。 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将刚刚讨债的尴尬化解后,倪瑞便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表明来意。露出招揽,一同重建马关民团的意思。 王虎一听很感兴趣,想也没想,便高兴的表示同意,反正以他家的情况,也只有他拿命拼,才能过活。而既然玩命,到那,不是拼。反正,他觉得,就凭借倪瑞刚刚的表现,跟着这个人干,准没错。 看王虎如此支持,倪瑞也不马虎,当即拿出五块大洋,算是给他的安家费。 王虎也不推辞,他家的环境也确实让他无法推辞,不过接了钱,他进入状态也快,热热闹闹吃过午饭,也不用收拾,立刻就跟着倪瑞梁兴国两人一起出发。 一路上,三人对于马关民团重建问题,各抒己见。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虽然没有商量出什么识破惊天的良策,却也令倪瑞开阔了思路。 在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一个一个一家一家完成了对民团溃兵们的拜访。 倪瑞为人讲情义,所有溃兵都有所耳闻,就算不知道,王虎梁兴国两人也会在旁边背书。 再加上,劝说时,倪瑞思路灵活,讲得头头是道,所以,最终很顺利的招到了二十来人。 其中,王虎这个本地民团溃兵,无疑在其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正是有了他的现身说法,倪瑞才能更容易得到那些民团溃兵们的信任。 将这些溃兵召集起来后,他们除了一身衣服,基本身无一物,不要说枪枝,连颗子弹都没有。其实要说都丢了也不尽然,恐怕只是私心作祟,想藏起来当作家财。 心里虽然明白,但倪瑞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整个马关都人心浮动,他能如此迅速把队伍拉起来,就已经是烧高香了,不可能再去追溯民团财产,因小失大。 这些枪械的问题,只能今后再说。而且就算追溯,也必须按价买回。 “现在的马关民团实在是太过空虚,当务之急一定要尽量多弄点枪支弹药,先把台面撑起来。” 倪瑞立刻通过系统兑换了五支委员会步枪,五百发子弹,仅仅保留足够生存的胜利点。这样加上李鸿勋赠予,梁兴国的顺手牵羊的两支,他手上就一共有了十二条枪,且子弹充沛。【别小看这点子弹,这个时代,枪支弹药很珍贵,特别是在边疆边疆省份,一场数百人的战斗下来,可能还缴获不到几百发子弹】 倪瑞按照往日对些民团兵的了解,和王虎商量后,选择了为相对精锐一些的十人授枪,这样加上倪瑞、王虎和梁兴国,十二杆枪便有了主人。 说道授枪,倪瑞为了鼓舞人心,同时显示能力,还专门在民团校场办了场授枪仪式。仪式很简单,却不失庄重。 参与的民团兵们都切身感受到了一种积极向上的气氛。 刘培德才覆灭一天,倪瑞就能这么快,弄到一批枪械弹药。其中还有几杆新枪。民团兵们见识过后,也算初步认可了倪瑞的能力。认可了这个倪瑞新建的马关民团。 授完枪,倪瑞乘热打铁将二十人编为一个排,两个班,排长暂时由他自己兼任,王虎随行左右,任命梁兴国为一班班长,另选一名老实本分有家有室的中年汉子陈怀安为二班长,之后他又不顾辛劳一一与民团士兵谈话,进一步了解士兵们的情况,称兄道弟,发现实在有困难的也不吝帮助一把。 这样多方下手,用了两天时间,麾下这二十人的军心,才算是被彻底稳定住。不过倪瑞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支草创的队伍,只是个花架子,想要形成战斗力,还需要下更多功夫。 可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因为,眼瞅着,走私队伍就即将归来。 那可是包含走私马队,左右两队在内,数十人近四十条枪的民团主力。 算算时间,不出三五天。 他们的倾向,将很大层度决定马关民团的最终归属。 那支队伍里有和倪瑞关系不错的人,比如副队王德标,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心怀叵测之徒。比如刘培德的那些亲信、亲族。 马关镇上的刘家势力,随着刘培德的死已经树倒猢狲散,但民团主力那边,还有一些漏网之鱼,现在他们可都手握着兵权。万一他们要是团结起来,想跟倪瑞争一争马关民团,掰掰腕子,后事如何还真不好说。 倪瑞不免开始头疼起来。吃饭吃不好,晚上睡觉也睡不香。 如论如何,他穿越之前也不过就是名普通大学生,虽然身处信息大爆炸时代,不论是见识,还是知识水平都远超当代土著,但人性诡诈,最是难以揣测,他事先也没有料到会出现如今的状况,一时间还真拿不出太好的应对之策。 第十四章 重建 苦思冥想一夜,倪瑞终于有了决定,那就是杀,杀掉不听话的,来个杀鸡儆猴。 来到这个乱世短短几十天时间,经历了一次生死,倪瑞认识到自己还是太过理想化,不够杀伐果决。 所以,他决定,做一回魔王,把敌人扼杀在萌芽状态。不给敌人出手的机会,在他们回马关前,就寻个机会动手,干掉那些潜在的有威胁的人。 只是还没等他计划动手,便有人传回来消息。 走私队伍知道刘家被灭刘培德被杀,立刻树倒猢狲散分崩离散,刘培德亲信亲族带着大部分财物直接丢下队伍,不知所终。纪律性不严的马帮,和一些外地团兵也都纷纷偷走骡马,溜了号。 近百人的队伍,最后竟然只被王德标带会了二十几个民团兵,扛着不到十杆破枪。 说真的倪瑞心里很失望,没能继承到马关民团最大一笔遗产,队伍扩张速度必然大大延后。何时才能完成‘独立’任务。 尽管心里惆怅万分。但表面上,倪瑞还是万分热亲的欢迎王德标回来,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况且王德标还是军人出身,是整个队伍里唯一的老行伍。 “欢迎,德标兄归来,兄弟我可是望眼欲穿。自从刘大人被害后,我每天都吃不好睡不香,现在有德标兄回来相助,我肩上的单子一下就轻松了很多,相信今后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协力,定能站稳脚跟,一展抱负。” 倪瑞虽然懂得很多,特别是在军事方面,拥有远超当代人的见识,但那些毕竟都是纸上谈兵,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并不符合当代国情,身边还就需要一个人熟知军务的人帮衬。 只是王德标并没有第一时间明确表明态度,是走,是留,还是想取倪瑞而代之? 倪瑞只能把话题揭过,客套的请王德标吃饭。 饭桌上,推杯换盏后,倪瑞开始旧事重提。 “德标兄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兄弟我正感身单力薄,难以支撑起马关民团这杆大旗啊!”如今两人有了利益牵扯,说话顿时没有往日的真诚。 “那里,依我看柄章兄弟已经干的相当不错了。”王德标也打着哈哈。 “要不德标兄来牵这个头,兄弟我一定鼎力支持?”倪瑞见王德标不松口,便以退为进道。来到这个乱世,经历了一场生死,倪瑞觉得很多之前都不敢想,不会用的招,都可以随口就来。 “这怎么使得,我虽然年长你几岁,在马关民团的时间也比你长,但论名望却远不如你,别的不说,就舍财善后一事哥哥我就服你。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马关民团现在几乎一无所有,说句不好听的话,恐怕连下个月的响钱都不知道从那发,所以,我也不得不为今后考虑啊!”倪瑞一激,王德标这才说出心里话。 “德标兄,这话我就不太赞同,什么形势比人强,依我看事在人为,虽然如今马关民团今非昔比,但只要我们能团结一心,我就不信闯不出点名堂来,再说,就算为今后考虑,去别处,也不过就是事事听命于人的命,一切从头开始,又岂是易事。”倪瑞语重心长道。 一番话虽然没什么大道理,却十分诚恳,也说到了王德标心坎里去。 “是啊!去那都是外来的和尚,怎么会不受制于人。也罢!我这百十来斤,今后就交给柄章兄弟了。” 王德标一开始其实也是在考验倪瑞,听其言,观其行,确认他是否能够成事。否则他也不会在刘培德死后,仍然选择回马关。 “好,我能得德标兄相助,真乃如虎添翼,今后我们兄弟齐心协力,定能将马关民团发展壮大。”倪瑞举杯道。 “干!” 次日上午,倪瑞将民团所人有召集到身边,开了一个小会。 会上,倪瑞再次重申了自己重震马关民团的决心。 不得不承认,倪瑞的确能说,在他夸夸其谈下,除了早就已经铁了心跟倪瑞的王虎、梁兴国、王德标外,其他本来还有些瞻前顾后的人都被说动,开始真心支持他。 一场会下来,民团内部算是统一了认识,最后,会议在倪瑞对现阶段马关民团的危险处境,以及下阶段部署中,圆满结束。 一天后,本来被列为失踪人员的李大嘴,不知道从那里跑了出来,此时马关民团大局已定,倪瑞正是用人之际。便暂时任他了个后勤管事一职。 “今后,民团吃喝拉撒这一摊子事,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能用心给我管好了。”倪瑞语重心长的跟李大嘴嘱咐。他算得上是倪瑞在民团接触最多的一个,性格有点油滑,但办事还算认真负责,勉强可堪一用。 关键是这个人常年跟随刘培德左右,清楚许多民团事务上的细节,对于倪瑞来说非常重要。 “事情交给我,您就尽管放心,保证办的漂漂亮亮。”李大嘴真是死性不改。 “只是,有一事,之前因为刘培德阻拦,我没有及时跟您说。”李大嘴筹措万分道。 “有什么事,尽管说,之前的事不论好坏,咱们都一笔勾销。”倪瑞听出了,李大嘴这是怕他怪罪。 “您刚入民团时,刘培德让我调查过您的身世,我派人去河口打探后,听说您在省城经商的四伯父,趁着大革命的东风,发达了,把老家的一大家子人都接去了省城!” “哦!”倪瑞沉鸣不语,其实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做为一个穿越者,虽然继承了今身的记忆,但对于倪家并没有多少认同感。只能说今后有机会,认识一下吧! 安排完李大嘴,倪瑞又马不停蹄的清点人员装备,准备重编马关民团,53人及21条比较完好的步枪,这就是马关民团现在的全部家当。 所以,民团依然暂时不设连级,只编成四个排,倪瑞正式担任团长,王德标任副团长,梁兴国任一排长,王虎任二排长,陈怀安任三排长,李青山任四排长。每个排加排长都有十二人,但只有一半人有枪,不过不论如何,总算是搭起了队伍的架子。 这四个排长都是倪瑞精挑细选的决定,梁兴国敢打敢拼,王虎交情深厚,陈怀安老成谋国。 最后一个李青山,更是值得要细说,他是李大嘴本家侄儿,27岁,贫农出生,平日以打猎为生,山地狩猎经验十分丰富。而倪瑞最看总的就是他远超常人的山地经验。说起来,这滇南边疆地区山多林密,普通人家谁没点打猎经验,但他的经验不一样,他能以山为家,在山里如鱼得水。 倪瑞打算将李青山和他的排,培养成为民团的尖刀,负责侦查。所以四排的装备是整个民团最好的,倪瑞从系统兑换的五杆委员会步枪,除了他自己拿一支,剩下的就全部在四排。 数日后,天空一片晴朗。马关民团整编完成后,逐渐进入正轨,连续熬了几天的倪瑞总算是有时间能好好休息一会。 原来刘府内院,刘培德居住的宽大卧房内,因为土匪的洗劫而略显空挡。 倪瑞安逸的躺在大床上,脑袋里不停回放着的最近几天发生的一幕幕,让他突然产生一种,如同刚穿越时一样,那种恍如隔世般的陌生与不真实感,所以他只是半眯着眼睛,假寐。 好不容易掌握了马关民团,但自身形势却似乎并不比刚入民团时好。至少,那会儿还有新手任务做,没有胜利点之忧。 算了,不想那么多,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最近也够费神的了,明天也还有很多事物等着办,早点休息吧! 倪瑞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绪,打算真正开始休息。 然而,过了好长一会,也不知道是困到极点反而睡不着,还是刚才兴奋太久的原因。倪瑞辗转反侧了半天,可却连假寐都做不到,心烦意乱。于是,他索性扯开嗓子朝门外大喊一声道:“张大彪……” “呦!”浑厚而富有朝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接着“吱呀!”一声,卧房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身材高体壮的青年汉子便来到了倪瑞的面前:“您有什么吩咐?” 倪瑞看着身前自己挑选的勤务兵,沉声问道:“昨天让你派人调查的东西你都查清楚了吗?” “都查清楚了,具体数据也刚刚汇聚上来。只是看您难得休息,所以才没有立刻打搅。”张大彪神色严谨,一脸的不苟颜笑。 “哦……那你就给我简单说说吧!”倪瑞感觉眼睛仍然有些发涩,所以要求张大彪通报。 “是!”张大彪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迅速摊开,定神目视,捡要紧的东西念道。 “……上等肥田:80亩;中等梯田:120亩;下等山田:300亩。拥有佃农近50户。放出后还未收回的[高利贷]:532.21块大洋。正常[债务]:2000块大洋,全部是借给了一位在广州行商的刘家近亲。” 张大彪年纪不大但为人稳重,说起话来不急不缓,有条有理:“另外,刘家在县城还有两家店铺,由聘请的一专职掌柜负责打理。除此之外,刘培德留下的家产就只剩下这座被扫荡地空荡荡的府邸了。” 人死如灯灭,刘培德借出去的高利贷和广州行商的钱肯定是没指望了,县城里的店铺肯定也被刘家亲族接手,这么说雄霸一镇的刘家,现在就只剩下了点田产还值点钱。 而且,为了维持民团日常人吃马嚼,恐怕立刻就得找人卖掉。感觉好不开心啊! “恩……你做的不错!”倪瑞微笑着点了点头,第一句话首先肯定了张大彪的工作,接着又提出了自己的一个个成熟的疑问:“不过……这偌大的刘家难道就真的只剩下这么点东西了,会不会在某些隐秘的地方藏些金银以备不患?” “有是有,不过现在肯定没了。”张大彪似乎也探察过这方面的线索,而且肯定有了什么认定的发现,要不然他不可能说的如此肯定。 “怎么说?”倪瑞的好奇心顿时被提了起来。 “回大人,我在昨天我在派人调查刘家家产时也留意过这方面的线索,最后在刘府后院发现了一个已经被挖开了的地窖,刘培德的管家和三姨太就死在里面。”张大彪迎着倪瑞好奇的目光,无奈的解释道。 “哦!你说的意思是刘培德的确是埋藏了金银,不过已经让土匪从刘培德管家和三姨太口里撬了出来,地点就在后院。”倪瑞点明道。 “是!” 倪瑞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眼神里尽是倦意:“那行,你去吧!我要休息了。” “那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喊一声,我就在外面。”张大彪退出屋去,“吱呀”一声,房门再次发出刺耳的呻吟。 “我不知道能不能有个好梦,但我肯定这次我一定能够睡着!”看着床架上雪白的纱帘,倪瑞那经过蜕变已经完全脱去稚嫩的俊秀面容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安安静静,缓缓地闭上了眼帘。不一会儿“呼~~呼~~”的匀称呼吸声,便从他的鼻腔内传出。 第十五章 扩编 民团整编后第三天。 一切看起来似乎开始慢慢进入正轨,至少是表面上…… 士兵训练交给更专业的王德标主持,倪瑞眼下当务之急是扩编,招人。争取早日满足任务条件,获得任务奖励。那些胜利点和武器装备,将对一穷二白的民团实力有非常大提升。 而扩编需要钱,所以归根结底,倪瑞最棘手的事还是筹钱。 所以,他让熟悉地方的李大嘴以卖田的名头,将马关镇数得上的地主全都召集起来。计有,李家,王家,张家,三大地主,以及其他五家较小的地主。 三大地主财力都不比现在的倪瑞弱,每家也都有几杆破枪护院,并不好惹。所以倪瑞也没动什么黑吃黑的歪心思,只是想借机商讨一下保安费的问题。 结果自然是三大地主联合其他小地主,叫苦叫穷,总之就是要钱没有,要命更没有。 倪瑞也有预料到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便提议,打个折中,保安费还是原来的数目,但可以打7折交付。 地主们虽然不看好倪瑞和他的马关民团,但也不想主动找麻烦,商讨了一会,反正钱不多,便答应支付。 倪瑞总算弄到了一笔钱,‘独立’任务里要求的地盘、收入都有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招人了。 而这个担子再次落到了李大嘴身上。 “大人,虽然我不怕任事,但这兵的确不好招啊!之前民团就因为伤亡太大,招兵难,现在民团又刚遭大难,这兵就更难招了。”李大嘴大吐苦水,有了之前民团招兵的教训,这次他可不敢再乱接任务了。 “招兵难的问题我也略知一二,这样,军饷还是三块大洋,再加十块大洋安家费。只招50人,你看怎么样?”倪瑞手里揣这卖地得来的三千多块大洋,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这……当然没问题,十块大洋安家费,说真的我听了都有点心动。”李大嘴开玩笑的说道。不论什么世道,人心里都有一个衡量的标准,当标准远远高于预期,谁还会瞻前顾后。 次日,李大嘴在马关一亮出告示,果然如预期,很快就招到了足够兵员。 “叮咚,任务独立完成,奖励1500胜利点,汉阳造步枪5支,子弹2000发。新手大礼包,奉上。接下来每一个胜利点,可都要凭真本事,一枪,一地拼来了。” 倪瑞的‘独立’任务也同时完成,奖励撇为丰厚,比至今为止所有的系统收获,加起来都查不了多少。但也正如系统所吐槽,今后再没有此类好事了。 倪瑞不禁感慨万千,就这点东西也称得上大礼包,看来地狱模式难度果真不是开玩笑的。 立即将奖励枪支弹药领取,同时又兑换6支委员会步枪,一共十一支步枪,2000发子弹。这批枪弹原本可以极大的补充民团武器装备弹药不足的现状,但因为人员急速扩编,却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您在那又弄的一批枪械,这可是全新的德国造啊!”王德标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一杆刚刚开封的枪,疑惑的问倪瑞。 倪瑞当然没办法解释,但作为民团头领,他根本不需要解释,打了个哈哈,说是写信托现在任颐和合洋行工作的同学弄的,就掩盖了过去。 队伍急速扩张,编制不动,依旧是四个排,只不过每个排充实到25人,8条枪。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了亦然。 随着民团的扩大,倪瑞发现混日子的人也越来越多,便准备开个会好好给士兵们洗洗脑,激发他们的上进心。 “人这一辈子,最苦的事情是活着,最累的事情也是活着。我们都只是普通人,想要活的更好一点,那就必须要不断突破自我,越自我。你想要达到希望的生活。就只有一个选择,越现在的自己,拼命的向前,然后成功。如果你不努力,那么总有一天你会因为今天平庸,而付出代价。” “我孤身一人,没有那么多亲族,所以任人唯才是举,只要你有能力,班长排长,那都不是问题。” 倪瑞的话非常直白,士兵们听了都有一定感触。虽然谈不上多磨深刻,却也开始认真对待训练,认真对待自己的人生。 就在马关民团一片兴兴向荣的时候。 在马关镇的南北方向,隔山相望的几十里外,有个小镇叫做麻栗坡。那里也有一个民团,主事的叫黄熊。 黄熊和马关民团前主事刘培德存在许多相同点,他们一样都是地主大户出生,后来靠着走私烟土发财,而且他和刘培德一样收罗了一批地痞流民,组成了近200人的民团。民团的总部设在麻栗坡,麻栗坡周围的广大地区,数十个村寨,都是他的地盘。 当然黄熊也有和刘培德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竟然完全无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定律,在自己的地盘上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比一般土匪还凶残。而本来是名义上是保民保乡的民团,在黄熊手里却彻底变了质,成了专门害民的帮凶。 这天是马关民团由倪瑞重新整合起的第十天,经过多方传播,马关民团被土匪击溃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麻栗坡。 麻栗坡民团驻地,最里边的厢房内。 烟雾缭绕,星星火光在烟雾中一闪一闪。 三天前刚过完35岁生日的黄熊正躺在塌上,嘴里吧嗒吧嗒的吞吐着大烟。在他身旁一名穿着花布内衫,身子仿佛柔弱无骨,面容妖异的女人,正迷梦着双眼,时不时给他拨弄拨弄烧烟的特制灯火。 “老爷,老爷……”一名神色喜悦的中年猥琐男,突然冲了进屋。但当他一看清楚黄熊正在抽大烟,他脸上的笑容立马便凝固了。 “混帐!你个刘六,鬼叫什么,没看到老爷我正在抽烟吗?”原本正陷入如梦如幻世界中的黄熊一下便被惊醒,顺手暂时放下嘴边的烟枪,他瞥为恼怒的冲着来人咆哮道。 “嘶……”被黄熊唤做刘六的中年倒抽一口凉气,吓的直缩脖子。可笑的动作,加上当时他身上正好套着件绿色的马甲,活像一只缩头乌龟。 “嘻嘻!老爷,息怒!咱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况且刘队官不也是有事嘛……”一旁的女人道是不恼不怒,妖异的面容上始终挂着让任何男人都无法移开目光的微笑。 “是啊!老爷,二奶奶说的没错,您大人有大量犯不着为我这小人生气。况且我也是刚打听到一个好消息,一时高兴过了头这才闯进来的。”刘六低着头不敢目视他口中的二奶奶,只是连忙借势大拍黄熊的马屁。 “恩……还是我的小宝贝会心疼人。”黄熊怒视刘六一眼,跟旁边的二奶奶笑眯眯的调笑一句后,方才扭过头,盯着刘六不疼不痒的问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 刘六连忙迎奉的抬起头,满脸奴笑的躬身答道:“是这样的老爷,昨天我的小舅子陪他老婆一起去他住在河西那边新田村的丈母娘家走亲戚,结果今天早晨一回来就急忙跑到我这,跟我说马关民团的刘培德前几天惹到一伙外地土匪,被土匪给灭了。” “什么!你说的当真?”原本被大烟熏的都软了骨头的黄熊一下就像吃了兴奋剂般,来劲了。 “千真万确!”刘六肯定的点了点头,接着想了想右不成道:“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特意派人过河去四处打听一番后,方才知道原来这事原来在河那头靠近马关的一些个村寨早就已经传开了。” “好……你马上给我多派几个人,去马关把那里现在的具体情况全都给我打探清楚,如果情况属实一定给你记个大功!”烟瘾已经满足了七八分的黄熊,在处理正事时倒也不含糊,面对山区烟土走私对手遭到毁灭性打击的消息,他豪不犹豫的选择了先将事实探察清楚,然后再做进一步打算的稳妥方略。 “是!我马上就派人去办,请您静候佳音。”对于黄熊的褒奖,刘六神色显的十分激动。因为,他就是靠着马屁拍的到位,才被黄熊提拔成为一名副队官的,也因此他在麻栗坡民团内部的地位并不稳固。他更需要一些功劳来稳固他的地位,而这次的马关民团被土匪歼灭的事件,无疑给了他一个非常好的表现机会。 另一方,马关。 倪瑞端坐在靠窗的办工桌前,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挥洒到身上,让他感觉浑身懒洋洋地。 “啊……”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倪瑞长叹一声,从埋首的办工桌上站起身来。 依照记忆中,一战前德国《步兵操典》,根据中国人特点,修改成的《步兵训练大纲》终于算是完工了。能做到这点,还真是多亏了,[愤青]论坛讨论越来越专业严谨。 不知道我藏在枕头缝里的零花钱有没有被发现?是室友,还是警察? 回想起二十一世纪那无忧无虑的安逸生活,倪瑞不由己的心生怀念。不过这种怀念,只是很短一瞬间的一个念头,倪瑞很快便调整过来心态,精神焕发的将办工桌上的《步兵训练大纲》整理好,拿在手里,迈开步子往屋外走去。 阳光耀眼,白云漫漫。 走出书房,倪瑞抬头举眼眺望,看着呈一片蔚蓝色的无际天空,感觉就像是在欣赏一位纯洁没有瑕疵的少女般,赏心悦目。 “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许三多,你给老子注意点,快把步子压下来。人高腿长步子迈的大,不是你的错。但不注意队形,老是走在前面就是你的不对了。” 收回目光,隔着两堵院墙的右前方,远远传来民团训练时清晰入耳的口号及善意喝骂声。 队列训练已经进行数天了,看样子训练效果似乎还不错。 侧目看了看手上的数日劳心所得,倪瑞洋溢着动人的微笑,发自内心深处的期望。 傍晚,是民团兵们难得的娱乐时间。 今天白天练习射击,为了不浪费子弹,也为了更好提升射击能力,王德标专门带队伍进山组织了一场射击比赛,四个排,同样每把枪五发子弹,看最后按所猎野物多寡决定排位。 第一名每人奖励一块大洋,第二三名没有奖励,第四名则要接受打扫民团公共卫生一个月,包括饭堂,厕所等地。 李青山的第四排异军突起获得第一,一排低二,三排第三,王虎的二排位列最后。 因为最近几天训练比较辛苦,训练量较之刘培德当家时提升许多,所以,倪瑞最后拍板,利用白天猎到的野物,举办一场篝火烧烤晚会。犒劳犒劳民团的诸位。同时面对面接触,也有助于他进一步拉近与每个人之间的距离。起到拉拢人心的作用。 王德标指挥,王虎李青山带着人动手,很快篝火烧烤晚会便开始热闹起来。 随着火苗的逐渐旺盛,气氛开始变的温馨自然,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在温暖的火光下,被拉进,兄弟们跳着最简单的拉手舞,唱着西南特色的歌谣,载歌载舞。 等处理好的野味架上篝火,抹上油蜂,再撒上盐,香气开始四溢,挑动民团诸人的嗅觉神经。 各排以班为单位,分散到每一个篝火,一边烤肉一边用刀切着吃。虽然没有酒,有点可惜,但辛苦训练了一天的民团兵们依然吃的非常幸福。 倪瑞在烧烤晚会正式开吃后,便开始一个篝火一个篝火的巡视。尽量与每个民团兵都聊聊天,说几句话,哪怕只是最简单的一句问候,也可以增近团结,增加凝聚力。 一圈巡视下来,篝火烤肉晚会也进入末尾,倪瑞却没吃到几口肉,肚子还有些饿,可肉已经全被吃光了,只能回屋,让张大彪去后厨给找两个硬邦邦的冷馍馍,就着热水,垫垫肚子,将就一下。 第十六章 无本买卖 在忙碌中,时间总是来去匆匆,一晃就是一个星期过去。 这一段时期,在倪瑞的统筹安排下,重建后的民团按照《步兵训练大纲》纲领,略微增强了训练强度,由从前的三日一操,改为了更加合理的两日一操,不是倪瑞不想一下子改成一周五训,实在是士兵身体素质,和营养补充各方面都跟不上。 他手上有点钱,能慢慢改善伙食,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尚需时日,才能将士兵身体素质提升到一周五训的层度。 训练改为两日一操后,除了基础训练,倪瑞让王德标特别注意强化士兵的各项单兵能力。子弹舍不得打,可以多练练格斗。 总体来说,这段时间,取得了一定效果。但并不显著,不说突飞猛进了,就连左右也不过才勉强分清,至于什么战术配合,就别提了,提了伤心。士兵们没有文化基础,又缺少核心信仰,任你天大的本事,哪怕诸葛亮再世,也难以在近代环境下练的精兵。 上午,风和日丽,气候宜人。民团训练场。 每天只要一到训练时间,倪瑞不论在忙,也一定会抽出时间,跑到训练场上转转。 这样做,不为了别的,就是稳定民团的军心,给民团士兵们灌输一种,他们的长官倪瑞,时刻与他们同在的信念。 训练场右侧,专门用做刺杀训练的百十平米空地上,星罗密部的竖立着十几个稻草人。这些稻草人前后左右互相间隔五米,每个面前都有一名民团士兵,正随着口令,挥汗如雨,反复练习着一组简单的刺杀动作。 “脚要稳,枪握紧,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盯敌人要害……”王德标虎背熊腰的站在训练场边,目光凛冽的扫视全场,口中振振有词道:“听我口令!一,挡、二,刺、三,收!” 王德标不亏为新军行伍出身,士兵的基础训练要领张口就来,演示起来也是像模像样,只是必经没带过兵当过官,一切都尚处于摸索阶段。 不过,对于倪瑞编写的步兵训练大纲,他倒是觉得很棒,至少相比之前他在云南新军学习那一套德国练兵方式,似乎更合适中国人。可惜就是民团士兵素质太差,仅仅凭他们两个人努力,根本无法在段时间内,将此法应用到实处。 “呵!”百余人,随着一声声口令,执行同一组动作,本该气势十足,却因为士兵们动作不协调不统一,场面显得有些稍乱。 隔着半个训练场,眺望训练场的另一端,正在王德标带领下进行同步刺杀训练的民团士兵,倪瑞心情一时间不禁感慨良多,不过总的来说其实就是一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掌握了,能够左右马关镇附近几千甚至上万人生死的力量。 从一个不说一无是处,却也的确乏善可陈的宅男,到手握数十人枪的一方土豪。剧烈的身份改变,让倪瑞感觉自己实在能力有限,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在适应了,但的确有些手忙脚乱,根本没有幻想中那种游刃有余,登高野望,一览众山小的从容感觉。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稳定住局面,别让马关民团散伙,至于进一步的发展,只能等民团形成一定战斗力再说。 看现在的样子,至少半个月内,连想都不要想。 “注意脚要踏出一步,身体要成上弓型。再来,举枪……一挡、二刺!”士兵愚钝,王德标只能不厌其烦的反复教导。 “呵!”可惜王德标也算不上是多么优秀的师傅,士兵们的刺杀动作总是不得要领。 “噗嗤…噗嗤…”随着刺刀深深刺入,狠狠拔出,稻草人竟然都有如活物般流出了污血和内脏。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王德标为了增强刺杀训练的实战感,特意命人四处收集起来一些家禽内脏,填充到稻草人中。如此,刺刀刺入时便会有一种刺入活物体内的手感,这样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所营造出来的氛围,可以很好的锻炼士兵的胆魄。 “怎么样!这种训练方式取得的效果还不错吧?”倪瑞观察了一会,走到王德标身旁,与其平行而立。 “大人!”正准备继续喊刺杀口令的王德标一惊,连忙扭过身向倪瑞敬上一个刚开始在民团实行的新式举手军礼。 倪瑞郑重其事的也回了一个军礼。 收回手臂,王德标这才沉声答道:“见见血,效果应该不错,虽然不能提高格斗能力,去能提高自信,至少将来不会害怕进行白刃格斗。” 就在马关民团正如火如荼训练整备时,麻栗坡民团驻地,议事厅内。黄熊的得力手下刘六,正向他嘀嘀咕咕地汇报工作。 “马关那边的情况都打探清楚了吗?”黄熊一脸期待的看着刘六。一点也没成大事者的气概,嬉笑怒骂皆表于相。 “打探清楚了,大人!我带了两个兄弟亲自跑了一趟,马关民团的确是被土匪给击溃了,刘培德全家都被灭了族。”刘六卑颜屈膝的立马回道。 “好。这个刘骡子死的好,看来重今往后马关镇的烟土走私生意就要由我黄熊来接手了。”黄熊兴高采烈的当着手下的面意淫起了未来。 “厄……大人,这个恐怕还不好说。”刘六等黄熊一开始的高兴劲过去后,方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怎么,难道马关镇被土匪占据了不成?”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黄熊不快的猜测道。 “这到不是,只是刘培德的马关民团溃败后,没过两天,就被一个叫倪瑞的家伙,重新拉起一支队伍,给占据了。”刘六解释道。 “他奶奶d,真邪气了,这个姓倪的家伙是从那里蹦出来的,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黄熊一脸的不爽,咒骂两句后,继续问道:“那你探清楚,马关民团现在的兵力情况了吗?” “可能是因为刚刚被土匪击溃过的关系,马关民团驻地附近根本就不允许生人靠近。不过根据我派去的探子,远远的听到的他们训练时的号子声,估计怎么也得有百来人吧!” “百来人,不少!不过如果我把全部的兵力都集中起来,应该还是能轻松吃下的。”黄熊思考片刻,接着向刘六吩咐道:“这样,你再加派人把马关民团的情况进一步探察清楚,我再去问问义父的意见。” “遵命……”刘六领命而去。 黄熊则迈着方步,缓缓朝后院而去。 黄家后院有一处佛堂,地方不大,却终日焚香不止,梵音环绕。 自从主掌家事后,黄熊一般很少来这,因为这里居住着一手将他养大的义父章安。 章安原来是黄父收留的饿殍,侥幸活命后感恩黄父收留便留在黄家,其人很有能耐,数年下来便被黄父依左膀右臂,后来黄父暴病,临终前便让年幼的黄熊认章安为义父,嘱托章安保黄家香火延绵。 章安早年身体亏损严重,无法拥有子嗣,便将黄熊视为己出,将黄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直到黄熊成年后,方才放权躲在后院礼佛,但黄家一应事务,背后都依旧有他的身影。 黄熊打开佛堂大门,当面是一尊观音像,下面祭台香烟徐徐,一个老头正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便是黄熊的义父,麻栗坡民团真正的灵魂章安。 “义父,您还有心思礼佛啊!刚刚刘六跟我汇报,马关民团覆灭,正是我们一展雄心的好机会,只要能同时掌握马关镇和麻栗坡两地的烟土走私,整个成县除了县城官府,谁还能强过我们。”黄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章安却处变不惊,依旧淡然的礼佛颂经。 黄熊看在眼前急在心中,但义父从小的威严又让他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急躁的来回渡步。 直到经文颂完,章安方才缓缓抬起头,对黄熊道:“急什么,为父是怎么教导你的,遇事先静气。” “是,义父教导的是,可形势不等人,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想夺得马关镇烟土走私可就难了。” “傻小子,这么大个人,还看不清事情的本质。这事的关键不在马关民团,而是在县城里,拿下马关民团容易,可想获得县里的认可,就难了。你以前朝至今以来这么多年的烟土走私格局,是你想变就能变的,我们需要有耐心,再等等,等过两天,我派去县城的人回来,我们再做打算。”章安恨铁不成钢的瞅了黄熊一眼,随即不再说话,继续焚香礼佛。 黄熊待了一会,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无趣的离开。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金黄色的余辉透过打开的窗户,照射进宽松幽静的卧室。 写意地躺在摇椅上,倪瑞呆滞的目光透过窗户凝视着遥远天际,那一片滚滚向西而落的火烧云。 仅仅靠系统兑换的枪械,质量虽好,但数量实在是有限。想要装备整个民团还不得到得何年何月。最关键的还是子弹,大部分老旧枪械,子弹型号并不通用。 现在该怎么做,才养活手下这一大帮子的同时,又能搞到大量的钱财买枪买子弹,迅速让自己的势力发展起来呢? 靠着手头钱银,熬过了一段时间,深感实力不足的倪瑞,不禁动起了心思。 买枪的路子好找,这个时代的中国到处都是战乱,许多外国的大小军火贩子,都将目光锁定在这里,大军火贩子管大户,小军火贩子则到处找小户。所以就连是从来没出过云南边区的刘培德也认识一个,在西南地区有许多零散客户的德国小军火贩子——鲁瑟,海德。 但问题是买枪买炮的钱从那里来呢! 想了半天,倪瑞最后只想到了现在唯一可行的一件事——那就是走刘培德的老路子,继续贩卖烟土! 第十七章 伏击 赚钱的办法是有了,可关键是如何才能搞到烟土呢? 没有足够的本钱,仅仅有销路,也做不成生意啊! 跟刘培德一样打白条,强买强卖,以他现在草创的马关民团势力,根本就不够看,万一要是激起民变,在有心人的操控下,他根本无力弹压。 再者,不管怎么说,他也实在是不忍心直接向平明百姓下手。 所以倪瑞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他没有钱,要赚钱,可要赚钱,就得先有本钱。二本钱去那弄呢? 想了许久一无所获,倪瑞决定不再一人苦思,找人商量。 正所谓一人智短,众人智长,三个臭皮匠还赛过一个诸葛亮呢! 当天晚上,倪瑞便将手下的几员大将,王德标、梁兴国、王虎等人,召集起来,开会商量。 会场因陋就简,就在倪瑞的卧室,几杯茶,一盘瓜子,几人一边吃一边讨论,经过一番集思广益的商讨后,众人一致决定去做无本买卖。 这年头,兵亦匪,匪亦兵,如果实在没了活路,再好的人,也能干出坏事。 倪瑞很快就将具体分工都安排好了,王虎和李青山连夜去弄情报,王德标负责则与梁兴国一起,做好民团战备工作。 第二天开始,整个马关民团,就迅速进入紧张的战争状态。就等米下锅了。 公历四月的云南边区,气候已经比较温暖,特别是天亮后,空气中弥散着的雾气,吸收到初晨的阳光,更是让人感到有一丝闷热。 这天上午,马关民团所有的常例训练都没有展开。 按照前两天晚上会后倪瑞的安排,除了王德标、陈怀安率领二排负责守卫民团驻地外。其余,包括梁兴国、王虎、李青山等人在内,总共八十五人,佩带着二十八杆步枪。全都整齐列队的集合在了训练场中央。 这些年纪都在30岁以内的壮年汉子,身穿着统一的黑布劲装,背负着步枪。 整个训练场上,静悄悄的。 倪瑞跟旁边的王德标反复嘱托,让他看好家后,笔挺的站在所有人面前,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命令。 “大人,雾散的差不多了,可以随时出发!”原本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梁兴国,在倪瑞的耳朵边轻声提醒道。 “下令,让兄弟们开路吧!”倪瑞稍显有些心不在焉。 “是!”梁兴国一脸严肃,扭过头对面前的民团士兵大声令道:“全体都有,向右~转!齐步~走……” “噔嗒…噔嗒…”虽不是十分整齐,但非常响亮的脚步声,随着口令的下达,迅速在训练场上响起。 近百名民团士兵,开始在排头兵的带领下呈三列纵队,直往营外,快步行军而去。 民团训练场地,并不简陋,在倪瑞主持修建下,规格更接近现代校园操场。 离开驻地,沿着乡路行进一个多小时,部队便进入广袤的山岭之中。 按照事先预定的方案,倪瑞准备带着部队,到附近山区,一条位于连接滇边重要贸易口岸[河口]的走私要道上去打埋伏,根据倪瑞花大价钱收买到的情报显示,在一天之内,那条走私要道上会有一支黄熊的走私马队通过。 一天的时间说长到是不长,但说短它怎么也有二十多个小时,一千四百多分钟,xxxx秒。 行军打仗不同儿戏,在到达预定的埋伏地域后,倪瑞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亲自带着人安排起了部队的警戒与隐藏问题。 不过好再两个问题都很好解决,警戒只需要安排几个岗哨在视野较好的几个山头上站着就能将附近十几里内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而山岭之间隐藏,那就更不再话下了,因为四周到处都的奇山怪石,草丛灌木,只要略微经过伪装一隐藏到位,任你再优秀的猎人寻找,也是白搭。 忙完部队的各项战场安置工作后,时间已经是正午时分,天空中耀眼的红日刚刚升至头顶。 “悉悉唆唆……”山林中不知何种小虫正啼啼铭叫着。 一棵槐树下,刚刚吃了一点干粮的倪瑞和梁兴国,李青山三人聚集在这里。 倪瑞喝了口水,看了看头顶上正热的太阳,对李青山说道:“青山!我看光在这儿等,也不是回事。这样,你带几个人,组成一支侦察小队,根据情报提供的大致方向,去侦察一下。” “好的!”李青山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水壶放下,沉声应道:“那我这就去准备,争取马上出发!” “行,不过一定要注意,不管有没有探察到走私马队的消息,你都必须在天黑以前,给我回来归队,听到了吗?”倪瑞叮嘱道,显然对于第一次单独负责任务的李青山,他还是有些不甚放心。 但不放心又能这样,毕竟他倪瑞想要的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队,而想要能打硬仗的部队,就必须足够好的军官,好军官从那里来,一是系统的训练,二就是不断的历练。 系统的培养训练,他暂时提供不了,所以只能尽量多的创造历练机会了。 …… 虽然有了一定心理准备,但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倪瑞内心仍然充满了焦急和不安,可谓度日如年。 他总是会忍不住在脑袋里猜测。 李青山他们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走私马队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 各种念头在脑袋里翻转,他清楚明白这些猜想没有任何意义,但就是忍不住会去遐想。 太阳渐渐西落,在等待中煎熬的倪瑞,终于等到了,李青山和他带领的侦察小队。 风尘仆仆的李青山馒头大汗,身边的俩个年轻的民团士兵也都是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一路往回赶,显然很赶时间,即使是常年在山林里讨生活的李青山也有些吃不消。 “快给我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倪瑞顾不得爱惜不下,焦急的他立刻拉着刚落脚的李青山,急切的问道。 “十匹骡马全是烟土,大概三十人枪的护卫队。就在距离这里不足十里路的山道上。”李青山伸手甩了把脸上的汗迹,虽然累,却是满脸的兴奋。大买卖啊! 乖乖!竟然一次走私竟然装了十匹骡马的烟土,按一匹能驮四箱烟土算,十匹可至少也是整整四十箱烟土啊!黄熊这家伙真是够胆,记得以前刘培德走私最多的一次也不过就是三十多箱烟土,其他更多是夹带的山货。 尽管心里很是震惊,但倪瑞表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流露出来:“走私马队的兵力配置情况如何,给我说具体详细点。” “是这样的……” 从李青山那报告上来的详细情况,倪瑞大致对黄熊这支走私马队的队形,兵力着重点等一系列的基本情况,都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了解。 “三十人,每人都有枪!黄熊的麻栗坡民团什么时候开始这么阔绰了。怎么办?看起来敌人的兵力,似乎有些超出了我们当初的预料,是不是该改变计划,做一些应变?”梁兴国在一旁摸着下巴沉声道。 “恩……”倪瑞看了梁兴国一眼,认可的点着头,一脸的严肃。 己方虽然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但真是火力其实并不占优,特别是战斗力方面,因为原马关民团溃灭后,成军时日尚短,更是处于绝对下风。 如果不是实在没钱维持,这次又仗着伏击的优势,倪瑞绝对不敢现在找麻栗坡民团的麻烦。 现在的这处伏击场呈v字型,伏击一支稍小点的走私队伍,本来非常好,但如今形势有变,麻栗坡民团的走私马队,这次走私的烟土,竟比原来预计的要多至少一倍,随之护卫兵力战斗力也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也就可能会导致,伏击点无法全部容纳走私队伍,要么是尾巴还没进来,要么前半截已经走出了伏击点。 极大增添伏击战难度,甚至一个弄不好,还会遭到反击,严重的话,稀里糊涂的被击溃也并非绝对不可能。 一瞬间,倪瑞就联想到了很多后续。 这个问题绝对不能马虎大意。 可是具体该如何应变呢?倪瑞在心里琢磨。之前选定伏击点时,也不是没有其他备选,但现在时间紧迫,麻栗坡走私马队只剩下,十里的距离了,现在换伏击点,还来得及布置吗? 倪瑞清楚麾下部队的战力,甚至他们极为不靠谱,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大人,现在换伏击点,时间肯定来不及了,但我们可以改变战术。”李青山喘息片刻,刚恢复正常,便建议道。 “哦!你有什么好建议,快说来听听?”倪瑞眼睛一亮,对于这种遇到事愿意动脑经的手下,他绝对要大力培养。 “伏击方案大体不变,本来这段布置人员密度就大,我们可以让枪法好的精锐继续在至高点上埋伏,大队人马则分为两队带少量枪支埋伏在山道两侧,这两队人马不需要发动攻击,只需要在战斗打响后,从旁协助,堵住敌人撤退或迂回路线即可。”李青山抽丝剥茧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倪瑞和梁兴国都听的十分认真,梁兴国若有所思似乎也在开窍,倪瑞却喜上眉梢。心里不禁更喜欢李青山这大小伙子了。人才啊! 三人简单商量了一番,因为时间紧迫,便迅速根据刚侦察到的最新情报,将部队和伏击方案,做了有利于己方的修改。 然后,倪瑞便静下心来静静等待着战斗时刻的到来。 四十箱!这估计应该也是黄熊自开始走私烟土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走私了吧! 倪瑞心下猜测。同时亦不禁暗自为之兴奋。 老天,待我真是不薄!第一次做这无本买卖,就给来这么大的一条大肥鱼,真够味。而除了货物本身,倪瑞心里更期待,这一仗后,系统能够他多少胜利点,后者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前者。 第十八章 狗娃子 我叫狗娃子,为什么会叫这么难听的名字,因为当地民俗,贱名好养活。给孩子起这种小名寓意健康长大。 我今年十七岁了,出生在个叫做房姥的小山村,本来家里的情况虽然困难,但勉强还能够过活。我上有父母,下有弟妹,每年租种十八亩地主的佃田,虽然在交齐租子后,就只剩下些连果腹都不够的口粮,不过好在,我和父亲两个壮劳力,还能在地主家做长工,补贴些家用。 但这平凡而温馨的日子,随着自己被黄老财,麻栗坡民团派出的人,抓了丁后,都变了。真不知道家里少了我这个主要劳力,今后日子该怎么过! 弟弟妹妹们还能吃得到饱饭吗?母亲每天晚上是不是得做更多鞋底?父亲的老腰病,每个月要是不歇几天,可是会疼的下不了床? 还有该死的麻栗坡民团,说是每月给一块半大洋,可我从来都没拿到过一分一厘钱。 该死的黄熊!该死的麻栗坡民团! 以下是我加入麻栗坡民团后,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难忘经历。 …… 四月,我们两个排一行42人奉命从麻栗坡驻地出发护送一支由十匹骡马组成的走私马队,走小道去往河口。准备用十天时间,在那里卖掉货物并返回麻栗坡。 这日天气晴朗,气温也很适宜,虽然仍显的有些闷热,但比平常闷热的其后,无疑要好上许多。 这天是马队踏上征途的第三天,也就是说还有七天,我才可以回到麻栗坡,获得完成任务的奖赏,并放一天假,回家看看亲人们。 这几天只要一想到这,我的心就激动,忍不住“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起来,思绪更是早就飞到了家里院子中的鸡笼上。不知道今年母亲能养活几只小鸡。 “哎嗨嗨,山梁梁上跑白马马哩,床台台上睡尕妹妹哩,马儿下了个骡驹子哟,尕妹妹生下个狼羔子嗷呵嗨……” “狗r的,驴倌一大早就号丧呢,狗娃子,去前面告诉他,再嚎那骚曲,老子就把他的狗嘴给撕烂。” 排长怒火中烧地指派我去制止驴倌吼骚曲,其实我也觉得实在是难听,扰人清净。 “是!”我背好还是以前老湘军时期的鸟枪,快步抄到队伍前面,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摇指着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驴倌,放开喉咙笑骂道:“驴倌,别再嚎了,再嚎我们排长可要撕你人了!” 驴倌不是本地人,乃一年多前,带着一个傻傻的婆娘,不知道从那个疙瘩角落流落到麻栗坡的。会一手放养畜生的手艺,便加入了麻栗坡民团的走私马帮,养养骡子,跑跑马帮。 不过,就是不知道他那个傻婆娘,又会给他带上多少顶绿帽子。 傻婆娘虽然半傻半疯,可那身材,那长相,却是既水灵又丰满,没话说,整个麻栗坡,除了黄老财的两个姨太太,我还真就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真是可惜了! 驴倌没有理会我,仍然在那自顾自的高声唱着他那宛如狼嚎一般的山歌:“哎嗨嗨,穷人穷到肚子里,喝口凉水充饥哩,光棍光到心里头,搂着枕头当婆姨哩……” 我一脸气愤的来到驴倌身后,这时队伍,沿着山道走到了一个下坡处。 “驴倌儿!”我先叫了他一声,可他到好,愣是假装没听见,于是我便抬腿,冲着他的屁股,准备给他一脚,打算好好提醒提醒他,让他知道,我狗娃子也不是好惹的。 可还没等我的这一脚踢落实,他却猛的一回身,伸出手,打算抓住我的腿脚。 我仗着年轻反应快,想躲,可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做动作,就被他一下抓实了,我心里顿时一慌,接下来他只要拧住我的腿脚,猛的向上一掀,我肯定就会摔的四仰八叉,下场极为难堪。 “哈哈……小子,你还嫩着呢!想踢我,记得下辈子在我前边投胎。今天就让你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走你……”驴倌得意的调侃着我。 我挣扎着想摆脱桎梏,但奈何一只腿悬空,实在是使不上力。 驴倌一招得手,得势不饶人,扯着我的腿左右摆动,就是不放手。 最后逼急了,我突然使出一个回旋踢,整个人腾空,踢出另一只脚,对准驴倌腹部狠狠来一下。 “嘭!”驴倌被我一脚踢中,嘲讽的笑容瞬间凝固,“哎呦!”顿时发出一声怪叫。 驴倌被我踢了一脚,不好受,我也没落得好,整个人“噗咚!”落在地上,摔的不轻,但毕竟掀翻了驴倌,面子上好看的多。 我的这一脚下了大力气,驴倌被我踢的身子趔趄,整个人没站稳,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同时从怀里掉出了一个大大的黑面馒头,馒头落地立刻顺着坡道朝下滚去。 “娘的。”驴倌叫骂一声,顾不得摔疼的屁股,连忙爬起来追了上去。 馒头滚,驴倌追! “哈哈哈哈。”一旁的其他人,看到驴倌偷鸡不成反失了把米,被我这个楞头小伙子反将一军,纷纷毫无顾忌的嘲笑了起来。 走私马帮的日子极为枯燥无味,稍有点调剂,大家都不会放过,乐呵乐呵。 “老驴倌,你这是怎么了,连个小娃娃都搞不定,是不是上次回去被你家傻婆娘掏空了,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呀!” “嘿嘿嘿嘿!”我也忍不住,跟着起哄的人们憨笑了起来。 “嘣!!!”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打断了嬉笑着的人们。 怎么回事? 我走了两步,顺着倾斜的坡道看去,见到的情景把我给吓蒙了。 我想下去看看,又想跑回去叫人,可是我的腿软得像二娘擀的面条,撑不起身子。整个人仿佛吃了麻沸散一样,趴在坡畔上呆呆望着,坡下面驴倌那没了半边脑袋的身子。 驴倌趴在那里,姿势很别扭,一只胳膊伸展到脑袋上指着正前方,另一只胳膊却压在腹下,好像手里拿了什么宝贝东西,怕人看见。一条腿伸得笔直,一条腿裂到了肚子旁边,犹如只剩下一条腿的蛤蟆。 我晃晃脑袋,揉揉眼睛,希望眼前发生的事情只是幻觉,或者只是我无数个噩梦中的一个。 但一切都是真的。 四周的人似乎都在叫,整个场面成了一团。但我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好像大家都在演默剧。 当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枪声已经密集的响了起来。突然,呆愣愣的我只感到身后有人一推,我便一头栽入了一旁一个一人多高的坑内,身体刹那的腾空后,头与地面上的一块石头相碰,接着脑袋一歪,我便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 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十头骡马的嘶叫夹杂着人嚎,与嗖嗖嗖到处乱飞的子弹,编织出一曲别样的乱世乐章。 在伏击点,不知名的高地上。 “看来,麻栗坡民团的战斗力也不怎么样嘛!大家都不过是半斤八两,害我白担心半天。” 倪瑞观察着战场,随着战局的推进,他的心里越来越有了底。 他承认,马关民团战斗力是不怎么行,但更加不行的敌人,会证明它可以行! 此时,埋伏圈内的战斗已经进行了大约十来分钟,马关民团子弹打了不少,但倪瑞目视,除了刚开始突然袭击干掉了一些敌人,后面几乎没有对麻栗坡民团走私队,造成多少伤亡。 但因为占据着地势之利,李青山带领的一众精兵,得以居高临下,轻易将黄熊的走私马队和其护卫,压的抬不起头来。 再加上,两边还有的马关民团主力从旁协助。他们虽然人多枪少,但只要时不时开上几枪,显示存在,就已经是最有力的支援。 这一点,看似无关紧要,其实却至关重要,正是因为有了前后两面的堵截,发现被包围了的麻栗坡民团走私队,士气大减,几乎没有发起任何反击行动。 “砰…砰…哒……”枪声如雷,大部分子弹却往往会被打偏,一是训练不到位,二是枪支老化,有些枪甚至连枪膛都磨平了,能开枪就已经是烧高香。 只有李青山率领的马关民团精锐,枪法好,使用的又是倪瑞兑换的新枪。各个犹如神枪手,只要下面的敌人敢冒头,顿时就是嘭嘭嘭几枪打过去,保准有所收获。 在这些神枪弹幕构成的雷雨下,山岭小道和路旁的沟林之间,俨然变成了一处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散乱的麻栗坡民团走私队及其护卫人员。 “啊……”他们发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嚎叫声,躲藏在所有能够藏身的物体后面,祈祷着死神不要降临在自己身上。 “她奶奶d,都给老子把枪举起来,反击,反击……” 只有少量有责任心的军官及一些穷凶极恶的士兵,还再尝试着反击,妄图以他们的武勇来稳住,慌乱无措,溃亡在即的大部队。 “敌人已经彻底乱了,节约子弹,让队伍开始冲锋吧!”倪瑞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对一旁的李青山下达了,发动最后一击的命令。 “是……”张大彪一直呆在倪瑞身边,随时警戒,等待吩咐。他的身份有些复杂,地位并不高,但工作却很杂,既是勤务兵,又兼着传令兵,有时甚至还要干些副官的活。 虽然很累,很费神,但他却乐此不疲,觉得能学习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记得让大家喊口号,尽量多抓俘虏!”倪瑞非常清楚这个时代中国士兵的战斗意志,他特意叮嘱道。 “是!”张大彪领命而去。迅速将倪瑞的命令传达给了一线指挥。李青山,王虎等人。 “吹冲锋哨,所有人跟我一起喊[交枪不杀,优待俘虏!],冲啊!”李青山一马当先,站在队伍前面,昂然挺立犹如一面战旗。不是他不怕死,而是麻栗坡民团走私队,几乎没有组织起像样的反击,偶尔打的一枪,也不知道偏到那个爪哇国去了。 小范围的努力注定是无法挽救大局的,在一边倒的压倒性优势下,伴随着冲锋部队发出的震天口号“交枪不杀,优待俘虏!”,十有八九的黄熊走私队成员都痛快的缴了枪投降。 而那些不识时务,仍然聚团顽抗的人,则被包围起来,毫不留情的予以彻底消灭。 “砰……”伴随着最后一声枪响,战场上的枪声消弭怠尽。除了天空中渐渐飘散的硝烟,以及几个伤员的哀号,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交战之前。 战斗全部完全结束,确认安全后,倪瑞带着张大彪,视察了一遍战场,慰问了一下己方的伤员,向他们允诺一定会给予医治,并保证就算将来留下残疾也绝对会想办法给他们一口饭吃。 士兵们对于倪瑞普遍还算信任。倪瑞的慰问许偌,很得军心。 三三两两的马关民团士兵按照编制,迅速打扫着战场,俘虏,枪械,以及最重要的烟土,全都迅速被整理妥当,由一排负责押送经由几条迷惑他人眼球的小道,绕道回往马关。 这时,系统提示才姗姗来迟:“战斗结束,马关民团获得胜利,己方轻伤8人,亡0人,消耗弹药133粒。击毙敌人9人,俘虏敌人38人,缴获枪支19支,子弹79粒,骡子10匹,烟土40箱。宿主获得奖励,2160胜利点奖励。” yes!不论是战场直接缴获,还是系统给的胜利点,果然都足够丰厚。倪瑞心里就好像喝了蜜水一样,甜丝丝。这无本买卖,硬是要的,要的! 高兴过后,善后工作也不能放松,必须尽快完成。 这边地理位置虽然偏远,但并非无人区,要小心被人发现。 一排由梁兴国带队走后,倪瑞又让李青山王虎两人带着三排四排的人,尽量四处清除己方遗留下来的痕迹,并伪造出土匪作案的痕迹,以迷惑黄熊的侦察。 做完这一切的战场善后工作,倪瑞和李青山一起站在一处视野不错的山梁上,再次审视整个伏击战场,确认没有犯下任何错误后,便带着部队顺着另一条比较隐蔽的山路向一排追去。 第十九章 海德 暮色中,满载着战利品的马关民团主力,人衔枚马裹蹄,静悄悄的回到了驻地。 夜幕降临,月色半弯。马关民团驻地内,显的异常忙碌。救治伤员,收拢俘虏,整备部队,处理缴获等一大堆事务,让人应接不暇。 不要说身为民团团长倪瑞,副团长王德标,及李青山、王虎等一众排长了,就连暂时管民团仓库的李大嘴,也忙的是脚不沾地。 伤员救治,因为早有准备,马关民团有常年合作伙伴。镇上的老郎中和他的徒弟,下午被请来,一直在民团驻地里等着,队伍一回来,立刻就可以开始处理伤员。 只是这年代,没有青霉素,伤员伤口容易感染,存活比例不高,一般10个伤员,能有5个活下来就算是运气好了。 倪瑞也是爱莫能助。不过好在这次,伤员伤的大多都不重,存活比例应该更高些。 只是俘虏,有些不太好安排,几十号人,放了,肯定不行,倪瑞还不想太快暴露是他抢了麻栗坡民团走私队,直接收编进马关民团,又有些操之过急,不经过仔细塞别,很容易让心怀不轨之徒,逃脱。 但就这么关起来养着,也实在太浪费粮食,马关民团现在可还没有富裕到能养几十号人吃白饭的地步,最后,还是王德标建议,不如让俘虏修建民团。 这个建议给了倪瑞灵感,有了上次被土匪夜袭的经验,他早就对于民团驻地防御不满了。想修缮一些沟壕,拒马之类的防御设施,但苦于队伍草创,需要更多时间来训练,而请人工钱又是一大笔开销,所以一直没有落实。 如果让俘虏来做这些事,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可以一举两得。既不浪费粮食,也能补充民团驻地的防御能力。 正好,一事不劳二人,这件事情,倪瑞就直接交给了王德标负责。 王德标自无不可,也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整个民团的日常训练工作,经过初期的打合练后,现在以及渐渐交给了各排排长。他正好有时间。 最后就是这一战的缴获,除了少量子弹,麻栗坡民团的枪械也普遍都是些破烂货,但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好,19杆步枪,还是很好了补充了,马关民团枪械严重不足的局面,让一部分士兵拥有了作战武器,至少从三人共用一支步枪,提升到了两人共用一支步枪。 至于缴获的烟土,直接存入仓库,倪瑞计划尽快出手,换回大洋,枪械弹药。 除了这几件大项事务,民团里还有更多细节问题,都需要倪瑞亲自一一解决。 特别是民团驻地防务问题,一直是倪瑞的心病,他让王德标,一定要重点关注,时时整改。 一夜忙到凌晨两点多,倪瑞才放下手中的笔。 桌上的纸上,写满了他的字迹。他在对民团今天的战场表现,进行书面总结。 总体来说还不错,但细节问题也不少,有待提升,比如配合,指挥,都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特别是弹药后勤的供应,在这一战中暴露的尤为严重。 但这些问题,大多只能在今后的训练中,逐渐整改,所以,倪瑞只是提前记下。 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让同样困极了的张大彪打来一盆热水后,便让他下去也早点休息。 洗把脸,再泡个脚,然后舒舒服服的钻进被窝。至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 倪瑞经过深思熟虑,认为要尽快将手里抢来的烟土变现,于是当即决定,亲自带队人,即刻出发,马不停蹄,将烟土走私到河口。 走私路子是现成的,刘培德遗留下来,老路子,很多民团内部人员都知道,刘培德对此也并没有太过保密,因为这条线,大多数走私过烟土的势力都知道。他保密只有新开发的上海线,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就是常年在河口经营一间进出口贸易公司的德国籍军火贩子,鲁瑟*海德。这家伙,路子广,生意杂,什么都干,烟土贸易也有涉猎。不过他只是中转商,最后他手上的烟土,大部分都会走海运,入青岛港,卖到德国势力范围的山东半岛。 河口位于云南南部,是红河上游沿岸,最大的贸易中转城市,从地图上看来,就像是一把深深插入越南北部平原的一把三角锥,十分醒目。 这里水路交通发达,更重要的还有一条,从昆明连接越南首都河内,直至沿海港口的窄轨铁路。水陆两条贸易线,可以说控扼了整个中国西南地区与越南方面,接近五分之三的转口贸易。 因为更为深入越南腹地的关系,这里的民土风情更靠近越南。城外的田间地头随处可见戴着斗笠的农民。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井然有序。 对于一支武装商队在城市附近出现,所有河口人都没什么感觉,因为四周每天像这样的小队伍路过,他们生活在附近见过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将马帮和护卫队安置在城外的一间客栈,留下梁兴国、王虎两人负责。倪瑞和张大彪,则跟着熟门熟路的李大嘴,带着四个下了枪的民团士兵,一行人出了客栈,准备进城。 城门口有许多穿着号服的兵丁,一副戒备森严的景象。 入口处还有兵丁在收入城税,前面排队入城的人并不多,因为此时已经过了最繁忙的时段,很快就轮到倪瑞一行六人,入城税谈不上高,每人五个铜子,总共三十个铜子的进城税,便进入到了热闹非凡的河口城。 河口是一个典型的中越混合型城市。城内既可见到具有中国西南地方特色的建筑,又随处可见越南风俗的民房。再加上政府无力,边境管理不严,可谓中越混杂。 一行人,入城后,沿着环境可谓脏乱差的主干道,一路直行。路边只有一些吃食粮油日杂小铺,没什么看头。路上的行人大多面色苦楚,衣衫破旧,没有丝毫幸福感可言。 大约走了上十分钟,一直走在最前面带路的李大嘴,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他一脸轻松的停下了脚步,指着一间西洋风情,却又有德式古板与厚重的建筑,对倪瑞道:“大人,这里就是那个德国佬做买卖的地方。” “恩……”倪瑞侧目打量了眼前的西洋建筑一阵,即使以后世的审美观看上去,仍不失为一栋美型建筑。欣赏了片刻,倪瑞向李大嘴随口问道:“你跟刘培德来过几次?” 李大嘴连忙老实回答:“早些年,刚开做烟土走私生意时,来过两次。后来路子广了,就再也没来过了。”拿谁的钱,替谁办事。李大嘴心里其实对倪瑞谈不上多么敬重,但表面上,却一点也不会表露出来。 “既然这里情况比较熟,你就先进去拜访一下。”倪瑞不知道如何接洽,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门道,更不想直接求教李大嘴,索性让李大嘴去处理。 “好!”说着,李大嘴屁颠屁颠迈开步子,一阵快跑,进了洋房。 倪瑞则趁着这会功夫,扭头对身后的几人吩咐道:“一会,张大彪跟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守着注意别跑远了。” “是!”四名民团士兵连忙应道。 “好。”倪瑞目光随意在四周扫视了一番,城市面貌很差,没什么值得欣赏的,便昂首挺胸的站在洋房外静静地等待,面色比较严肃。 “你好,倪瑞先生。我就是海德,你的手下,我的老朋友[李],已经跟我说明了情况。”倪瑞的目视下,一名身着西装,穿戴整齐脑袋有些谢顶的中年德国人,心急撩火的从洋房内走了出来,直接来到他的面前。热情的招呼道。 李大嘴笑咪咪的跟在海德身后。 “你好,海德先生。”倪瑞谦逊有礼,回应海德的问候。 “好了,先生们。我们先进屋喝杯热咖啡再说吧~~请!”海德的中文发音并不标准,但底子却不错,至一点也不影响正常交流。有些发音不准的地方,稍微结合前言后语,一猜就能明白。 “谢谢!” 海德长着欧洲人普遍的椭圆型脸,表情很严肃,配上一身紧身西装显然的极为干练,很符合德国人的特性。 一行人客客气气地进入洋房。洋房内的空间不大就跟一般的居所没什么两样,其间装饰的很有德国风味,倪瑞还看到墙边,挂着德皇的画像,以及许多西方名人格言。 穿过一条很短的走廊,倪瑞等人在海德的引领下来到了尽头的一间客厅。 客厅看起来并不大,倪瑞便让张大彪呆在外面,自己和李大嘴跟在海德身后,进入了客厅。 “玛雅,请给我的客人们上杯咖啡好吗?” “是的,主人。”一名年轻的越南女仆,穿着黑白相间的欧式女仆装,显的十分可爱。她动作麻利,很快便用保温瓶中的热水泡出了三被咖啡。 片刻后,宾主在一套沙发上各自落坐,面前的茶几上几杯热腾腾的咖啡散发着微弱的香味。 经过一番交谈,双方都了解了各自的需求。烟土的价格,随行就市。 “好了,倪瑞先生,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货,数量多少,我这里保证质量上乘,且价格公道。”海德喝了口咖啡,将咖啡被轻轻放在茶几上后,一板一眼的说道。 倪瑞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海德,隐讳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不好意思,海德先生,我想先看看你货的质量,再做决定。” “好的,没问题。”说着海德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办工室内侧的另一扇门说道:“请跟我去院子里的样品仓库。” “……”倪瑞和李大嘴随之起身,一言不发的默默紧跟在海德身后,在他用钥匙将门打开后,沿着一条青石路径进入了一片草地边的房间。 “从美国林明登步枪,到我国的毛瑟系列步枪,再到马克沁重机枪,我这里的应有尽有,虽然它们都不是最新型号的,但质量绝对都没有问题。”小小的房间内呈列着十几支不同型号的枪械,其中甚至还有一挺拆成零件,封存的重机枪。 “你说的没错,海德先生。不过,我可以挑选几支枪试试枪吗?”海德德国式的坦诚显然已经获得了倪瑞的好感。 “没问题,请您尽管放心的试。” 第二十章 交易 房间犹如一间小型仓库,空间不大,但内部放满了各种枪械。 倪瑞从一个展示架上,取下一支身形修长的步枪,接着又从旁边取了几发子弹,在海德的指引下,面色从容的走出仓库,来到洋房后面的一片空地。 空地大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末端有一排人形靶,倪瑞立定举枪,按照三点一线的射击原理,瞄准几十米开外的一个目标靶子。 “砰…砰…砰…砰…”退磕进弹,倪瑞一连开了六枪。 枪枪弹无虚发,尽管步枪本身的性能并不算优秀,但如此近的距离上,瞄准那么大的目标,对于倪瑞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只是枪法一般,每枪都没能命中靶心。 “倪先生真是好枪法。”海德立刻连连拍手,热切的凑到倪瑞身边。 倪瑞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微笑的海德,眼珠子一转,问道:“这枪如果我买50支的话,多少大洋一支?” “倪先生,马关民团是我的老朋友了,相比军火生意,我更看中烟土贸易,所以我可以给个友情价,这种九成新的上等美国步枪,只要35块大洋一支。” 海德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心里有种要逮肥羊的感觉。这种以近乎废铁价格从美军国防部装备局,买来的二手步枪,要是能以这个价格卖出去50支的话,他可真要小发一笔了。 “这么贵?!”倪瑞心里不屑,面上却只是露出一丝惊异。只不过是故意试探一下,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德国佬竟如此贪婪,把生意做到这个份上,犹太人也不过如此了。 “倪先生,不贵,不贵!要知道全新的日本金钩步枪全套,就算大批量采购,也至少也要55块大洋。区区50支步枪的采购量,我喊加35块大洋,真的一点也不贵!”海德煞有其事的连连摆手,脸上的表情比奥斯卡影帝还真切。 “林明登边针步枪,由美国雷明顿厂于1865年推出,闭锁方式为滚动闭锁,1866年开始装备美国军队。该枪曾由中国江南制造局在1867—1883年仿造,共生产步枪2.5万余支、马枪717支。”倪瑞已经达到了试探的目标,当即懒得再跟这个贪婪的德国佬纠缠。 “主要诸元:口径:13mm;枪重:4.2kg;射程:100-1000码。”作为曾经的网络知识性[愤青],对于近代各种在中国或世界上比较有名的枪械型号来历,倪瑞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恩……怎么说呢!这种步枪,在制造出来时,性能还算不错,但现在显然已经过时了,更何况,还是美军用过的二手货。”掂量了两下手中的林明登步枪,在海德的目瞪口呆下,倪瑞回身进入小仓库,将步枪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没想到,倪先生竟然对枪械有如此深入了解。”海德心中大惊。脸上的露出尴尬的笑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好说,鄙人上过西式学校,对西方世界各方面都有一定了解。”倪瑞谦虚道。 海德寒着脸没有接话,只是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倪瑞。本以为是只伸长脖子的待宰‘肥羊’,没想到在中国西南边疆地区,竟然碰到了解西方枪械的行家。 “张大彪,替我把最里面展示架上的那支步枪拿过来。”倪瑞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目光直视着面无表情的海德。而从海德那异样的目光中,倪瑞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疑惑与不解。 “是,团长。”张大彪此时已经被倪瑞表露出来的渊博军械知识给彻底的震撼到了,回话时显的十分用力,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一旁的李大嘴更是长大了嘴巴。没想到?以前将刘培德耍的跟小孩儿似的洋人,在倪瑞面前几句话就被震住了。 短暂的几十秒时间,在倪瑞与海德的互相重新审视中,仿佛有如度过了一个世纪般久远。 “团长,给您枪。”张大彪小心翼翼的递上一支带有浓重德国设计风格的步枪。毛瑟步枪! “恩。”收回与海德对视的目光,倪瑞动作连贯的再次举枪。 看着倪瑞手中的步枪,海德眼神中精光一闪,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的确曾经露出。 倪瑞再次在第一次试枪的位置站定,上弹举枪,三点一线,目标仍然是几十米开外的那些可怜的人形靶位。 “哒…哒…哒…”相比,林明登步枪,明显要急促、苍劲有力许多的枪声连连响起。 这杆枪不论是射击性能,还是稳定性都高于林明登步枪,更重要用起来很顺手。 打完子弹,倪瑞意犹未尽的收起步枪,回过身指着手中的步枪,侃侃而谈道:“1888年式委员会步枪,毛瑟枪系。此枪系德国著名枪械设计专家彼得*保尔*毛瑟于1884年发明,1888年为德军正式采用。采用枪机旋转闭锁机构,闭锁突榨位于机头部位。闭锁时突榫支撑在节套前端的闭锁内,左右对称,受力均匀。 由于其闭锁与击发机构平稳可靠,在上世纪末步枪中得到广泛运用。中国地区除江南制造局1895年试造12支外,湖北、四川、河南、广东、广西等机器局都曾先后少量生产。特别是汉阳制造局,著名是汉阳造,就是仿制的这款步枪。” 海德此时尽管已经没有之前的震惊,严肃的脸上也显的波澜不惊。但其实内心却仍旧,不免惊叹。 “主要诸元:口径为11mm;枪长1292mm;枪管长852mm;枪重4.54kg;射程300一1600码。另有一种马枪,枪长953mm,枪管长648mm,枪重3.2kg,射程200一1100码。因为亚洲人身材普遍比欧洲人矮小的特点,较为短一些的马枪更为适合亚洲人使用。” 倪瑞脸上洋溢的畅快的微笑,就像是在给人介绍老婆的媒婆般,继续说的是口沫横飞。 一旁,对枪械知识很有兴趣的张大彪听的是如痴如醉。海德则仍然维持着满脸的严肃与淡定。 扫视身边的两人,倪瑞顿了一下,对88式毛瑟步枪下了他自己得出的定义:“秉承着毛瑟枪系列一惯[优良]的传统,88式即使说是上世纪末最为成熟的枪型也丝毫不为过。但它毕竟是上世纪的枪,二十几年的岁月足以让任何一个壮年老去,同样也足够让任何一款新锐枪型过时。” “那您的意思是说我这里的枪都不合您的意喽?”海德在保持半天的沉默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呵呵……”倪瑞干笑两声,一脸的深不可测。他并没有直接作出正面回答,而是将手中的88式毛瑟丢给旁边的张大彪,然后整个人一马当先的再三回到了海德的枪械展示仓库。 迈开步子,倪瑞直径来到封存着马克沁重机枪分拆部件的箱子前,将箱子打开。 粗大的枪管,厚实的枪座……一件件涂满了黄油的半新马克沁重机枪零部件,一一进入倪瑞的眼帘。 一瞬间,倪瑞感觉他的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得到它,我一定要得到它。 马克沁重机枪,是由出生贫寒的美国过程师海勒姆·斯蒂文斯·马克沁发名,并命名。 美国工程师,海勒姆*斯蒂文斯*马克沁出身贫寒,通过勤奋自学而成为知名的发明家。 1882年,马克沁赴英国考察时,发现士兵射击时常因老式步枪的后坐力,肩膀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 这说明枪的后坐具有相当的能量,这种能量来自于枪弹发射时产生的火药气体。 马克沁正是从人们习以为常、熟视无睹的后坐现象中,为武器的自动连续射击找到了理想的动力。 马克沁首先在一支老式的温切斯特步枪上进行改装试验,利用射击时子弹喷发的火药气体使枪完成开锁、退壳、送弹、重新闭锁等一系列动作,实现了单管枪的自动连续射击,并减轻了枪的后坐力。 马克沁在1883年,首先成功地研制出世界上第一支自动步枪。后来,他根据从步枪上得来的经验,进一步发展和完善了他的枪管短后坐自动射击原理。他还改变了传统的供弹方式,制作了一条长达6米的帆布弹链。为机枪连续供弹。 另外,为了给因连续高速射击而发热的枪管降温冷却,马克沁还创新的将水冷方式运用到了枪械上。 终于,马克沁在1884年,制造出了世界上第一支能够自动连续射击的机枪,射速达每分钟600发以上。 马克沁重机枪第一次亮相是在1893─1894年,南中非洲,罗得西亚英国军队与当地麦塔比利──苏鲁士人的战争中。 在一次大规模战斗中,一支50余人的英国部队,仅凭4挺马克沁重机枪,就打退了5000多人的麦塔比利大军,几十次冲锋,打死打伤了3000多人。 马克沁重机枪获得成功后,许多国家纷纷进行仿制,一些发明家和设计师针对马克沁重机枪的原理和结构进行改进和发展。 倪瑞脑袋里,迅速涌现出无数关于马克沁重机枪的信息片段。 片刻后,他习惯性的添了添嘴唇,这是他兴奋时的习惯性动作,“不能现场试试威力,真是可惜了!” 在倪瑞眼里,这挺马克沁的性能,绝对赶不上一次世界大战,甚至几年后即将发生的一次世界上,使用的新式马克沁,但即使如此它仍然是当代不可多的杀人利器。 这东西在当代中国正规军中,也属于是营团级才配备的重火力,如果能弄一挺,不说在滇南,至少在成县,马关民团的活力绝对算得上首屈一指。比现在不知一下提升多少个档次。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倪瑞一问价格,立刻就被吓住了,就这挺半旧不新的马克沁重机枪,海德竟然敢开价3500块大洋一挺,可以奉送5000发子弹,但不接受还价。 他还拍着胸脯保证,就连他也只弄到了这么一挺,在整个河口,绝对在找不到第二挺。 倪瑞很心动,说实话价格虽然贵,但火力也不是盖的。绝对比一百支步枪火力枪。 可是,没有钱啊! 手头的40箱烟土,按照倪瑞之前跟海德的商讨,随行就市,总价不过5000块大洋。 可以买一挺马克沁重机枪,甚至还有富余,但账不能这么算,倪瑞为钱犯难,除了要买军火,更重要的是要养手下的人。以他在马关地区的稀疏声望和微薄底蕴,重要军饷一断,估计要不了几天,说不定,手下人立刻就会反了他。 所以,这笔钱,至少要留五分之三,也就是3000大洋,一是留作军费,二也算作今后走私的本钱。 扣除这部分预留资金,就只剩下2000大洋,能用来购买军火。 买马克沁重机枪是不用想了。 第二十一章 回程 马克沁重机枪对于现在的马关民团不仅仅是买不起的问题,就算免费送,恐怕也用不起,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而重机枪一响,一场战斗下来,不说万两,几十两黄金总是要的。这叫口袋比脸还干净的马关民团,如何消费得起。 倪瑞念念不舍的审视了一遍,零件状态的马克沁重机枪,最终却叹了口气,回头,对心里正犯着嘀咕的海德说道:“三十杆1888式毛瑟步枪,3000发子弹,海德先生,给个公道价吧!” “厄……倪先生,你不需要这挺火力爆炸,横扫一切的马克沁吗?”海德一愣,眉头微皱,表情十分丰富。 “不了!”倪瑞摇了摇头,也不多说废话。反正没钱,说多了都是泪。 海德心里斟酌了片刻,给出了一个在他看来,还算比较合理的价钱:“三十支1888委员会毛瑟枪,40块银元一支,1200银元,3000发子弹,1银元三发,总共两千两百银元。” “价格未免也太贵了吧!”倪瑞皮笑肉不笑道。 “倪先生,看在上帝的份上!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毛瑟步枪,虽然在大德意志帝国已经退役,但各方面性能,仍然不失为一款世界一流步枪,特别是在远东地区,乃至贵国来说,绝对算得上顶尖步枪。 而我开的价格,每支才40块银元。要知道,日本卖给贵国北洋政府的新式步枪,一套可是高达95块银元。”海德知道倪瑞是枪械方面的行家。他既然敢把欧洲退役的旧枪,卖这个价,自然也有一套他认为合理的计算方式。 倪瑞却丝毫不为所动,撇了撇嘴:“话不能这么说,日本枪虽然贵,但却是最新式的新枪。而阁下卖给我的,却是过时的旧货。好了,我们也别互相抹黑了。这样,各退一步,2000大洋整!如何?” 这单军火生意,如果按照倪瑞的价格,海德仍然有赚,但绝对没有它之前想象的多,如果单单只是这笔交易,海德可以拿捏一下倪瑞,佯装不卖。但加上相关联的烟土贸易,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烟土买卖,可是比军火贸易利润还丰厚的生意,由不得海德不慎重。 最后考虑了半天,海德才一脸肉疼,咬着牙答应道:“行,我就当交个朋友,我们成交!” “好,海德先生痛快。那我们约个事件,把货物运进城,到时候我们钱货两清。”倪瑞没想到海德竟然如此痛快,既意外又高兴,当即拍板道。 “可以,不过请倪先生动作快点,傍晚有一条去越南的法国内河船,我希望能在开船之前,将烟土运上去。”海德提出了一个合理的要求。 “没问题!合作愉快!”倪瑞自无不可,他也希望尽快完成交易,返回马关。因为他真的很担心民团的处境。麻栗坡民团,李鸿勋,还有其他临近势力,没一个是善茬。 交易方案敲定,倪瑞便带着手下的一帮人告辞。 “合作愉快!” 两人握了握手,非常愉快的结束了交谈。 一行人,穿过靶场,后院,离开洋房,也没在河口城内耽搁,立刻沿路返回客栈。 客栈里,梁兴国与王虎两人,早已经等的望眼欲穿。 倪瑞带回来的好消息,让两人松了一口气。 马关民团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倪瑞的势力,也是他们这些利益相关者的根基与希望! 夸张点说,他们甚至比倪瑞还在乎马关民团的存亡,因为这几乎是他们唯一的晋身之路。 简单交流过后,时间不知不觉竟已是正午时分,客栈里突然多了许多食客。 十几名店小二忙着跑堂,上菜。 食物的香味随着店小二的跑动,四散开来,刺激着人的味蕾,倪瑞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顿时,梁兴国等人都将渴望的目光,凝注在了倪瑞身上。 “再忙也不赶这会时间,我们吃完午饭再进城吧!”看着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倪瑞一锤定音。 客栈位于城外,占地面积极大,常年接待滇南各地走私马帮,拥有丰富的接待经验。有足够的能力,为大群住店客人提供各色食物。 平价的有大桶饭,适中的也有精致小炒。 士兵们自然是安排量大管饱的大桶饭,而倪瑞等人好不容易有机会改善伙食,当然不会吃的那么简单,他们跟普通食客一样在客栈前厅,单点小炒。 爆炒牛肚,青椒肉丝,凉拌豆芽,切片牛肉,还有几盘小菜,两坛米酒,几个大男人也没有顾忌,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客栈的厨师手艺一般,饭菜的味道只能说是尚可,不过对于吃惯了马关民团伙食的众人来说,却不亚于美味。 特别是米酒,不仅入口香醇,还夹杂丝丝甜意。令人回味无穷。 每个人都顾不得客气,倪瑞更是连喝了三碗,因为怕耽搁要务,才作罢。 饱餐一顿后,又休息了片刻,直到午后,倪瑞方才带着马帮,将烟土运到海德的洋房。 民团护卫部队则继续留在客栈,河口虽然不是个大城,却也戒备森严,就算是跋扈惯了的洋人,也不可能一大群人明目张胆的持械进城。 来到洋房,海德早已经等候多时。 客套后,交易正式开始,倪瑞和海德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手下的人则迅速认认真真验货。 结果很好,大家都没有耍花招。 交易进行异常顺利,双方按照之前已经谈好的价格,完成交易。最后,海德获得了烟土,而倪瑞则得到了维持马关民团,所急需的资金和武器弹药。 钱货两清,倪瑞揣着一张价值3000大洋的太古洋行支票,与海德告别。 骡夫驱赶着刚刚卸掉烟土的骡马,满载着武器弹药,一行人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河口。 出城的路,跟进城时一样顺利。只要交税就能带货出城,如果再贿赂贿赂守城兵丁,甚至连检查都不需要。 河口是个边境贸易之城,收入基本全都在贸易上,而各类走私又是边境贸易的主要方式,所以一般只要不主动找事,巡警兵丁也不会没事找事。 在城外汇合民团护卫后,倪瑞立刻迫不及待的让大队人马,将武器弹药箱开封,他要先把护卫马帮的两个排武装起来。 原本枪支装备率,尚且达不到一半的队伍,顿时齐装满员。 士兵们拿到了新武器都很高兴,特别是步枪性能远好于之前使用过的那些破枪。纷纷互相谈论,说跟着倪瑞没错,前途一片光明。 队伍再倪瑞的要求下,没有耽搁,立刻出发,尽管有些怨言,但在倪瑞许偌回到马关放假三天后,最后的一丝怨言也消散了,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踏上了归途。 滇南地区的山林密布,居住着许多少数民族村寨和土匪,这里非常富饶,却也是一块充满了饥饿的土地,很多时候倪瑞都想不明白,明明那些男人只要自身勤劳一点,就能种很多粮食。却总是喜欢好吃懒做。 不要把所有的悲剧都归结到政府不作为身上,更多的还是当地人不善于经营自己的土地。没有人去耕种,却想这收获,导致这一地区极为混乱,大小势力错综复杂,今天你抢我,明天我劫掠你。 之前能顺利通过这些地区,靠的也是昔日马关民团的长期经营,这一路上都有相互熟悉的势力,只要递上拜帖,交些买路财就能通过,否则就算再多一倍兵力,走山这山路,也难以保证不被那些如狼似虎土匪恶霸生吞活剥。 山林里的空气闷热而潮湿,呼吸时总是让人感觉心口有些发闷。 “……”山道上非常平静,只有一些小虫子的叫声时不时的传来。但却没有人敢过于大意,特别是身押送着货物的马队。虽然都是常年行走山林的老师傅了,但正因如此,才会更加小心蛇虫鼠蚁之类的毒物。 要是被这些不起眼的下东西咬一口,轻则疼痛呕吐,重则甚至可会因此丧命。 倪瑞没有多少在山林中行进的经验,所以一直老老实实跟在梁兴国身边。一步也不肯离开。他可不想学诸葛,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第二十二章 暴露 就在倪瑞带着马关民团主力往回赶的时候。 麻栗坡。 气候继续保持着春天里特有的温润,比山林里的闷热要舒服很多,天空一片晴朗,朵朵白云,漂泊在一片蔚蓝的万倾碧波中。 此时,麻栗坡民团驻地中央的黄家宅院内,民团团长黄熊为了十天前走私马队被抢,损失大批烟土的事情,正满脸焦急的前后渡步。 昨天晚上,他可是被义父章安劈头盖脸一顿教训。整个黄府连下人都听到了,弄的他是一点面子也没有。 起因就是因为马帮被抢的事发生后,被他故意压着,没跟义父讲,可昨天不知谁走露了风声,消息竟然传到了一直在佛堂安心礼佛的章安那。 结果自然没有他好果子吃,章安虽然交出了权利,但仍然有巨大的威信存在。即使是黄熊被骂,也不敢当面反抗。 突然,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人,黄熊定眼一瞧,正是前些天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亲信手下刘六。 刘六满脸大汗,气虚喘喘,但神情却很愤慨。明眼人一瞧,便明白,定是有所收获。 黄熊连忙催促刘六,赶紧汇报情况。 “马帮被抢的情况打探清楚了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快给我说?”黄熊心慌意乱,这批烟土可是他手中大半的活钱,要是找到凶手,他非得活剥了对方,才能以泄心头之恨。 那可是,整整四十箱烟土!数千块大洋啊! “东家,查的差不多了,估计十有八九就是马关民团那帮愣头青干的了。”刘六仍然是那一脸感同身受的愤怒。 “这怎么可能?”黄熊大惊,有些不敢相信,主观意识的判断,让他认为刘六是在胡说八道。 马关民团前段时间,不是刚被土匪击溃过吗? 他们怎么可能有实力,有胆子,抢自己的马帮? 记得自己当时,还在想着趁机灭了马关民团,一统成县北部烟土走私买卖,就是因为义父谨慎,死活非要探明县里大人们的意思,才没有立即实现。没想到竟因此,倒了大霉。 “东家,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啊!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据我安排在马关镇上的眼线观察回报。七天前从马关民团的驻地,有一队六七十民团兵及十匹骡马组成的马帮离开。 不论从规模上,还是从时间上来算,那支马帮,走私的东西,肯定就是我们之前被抢走的货。后来为了保险起见,我专门亲自抵近侦察,果然很容易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些证据无不证明,马关民团就是凶手。”刘六的确有那么一些真本事,至少推导能力就很不错。 “这么说,我的那批烟土,真就是马关民团,那些该死的家伙,劫的喽!”黄熊瞪大着双眼,恶声恶气的再次确认。 麻栗坡民团在章安手上时,就是一股实力不容小视的力量,黄熊接受后,更是抢拉壮丁大肆扩张,虽然战斗力不见得有多少增长,但声势的确一时无两,远乡近邻的各个势力,谁都不敢惹。 麻栗坡民团不好惹,路人皆知。 可黄熊愣是想不通,前不久才被土匪打败过,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一穷二白的马关民团,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干黑吃黑。 “千真万确!”刘六极为肯定。 麻栗坡民团的主子,大地主黄熊一听到这话,立刻就气炸了肺,再也忍不住胸中滔天的怒火,张嘴破口大骂道:“他娘个bb,马关民团的人都不想活了xxx……(省略数百,成人不宜的脏字)” “东家,这事怎么办?”等黄熊发泄怒火累了,刘六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怎么办?给老子点齐人马。老子,要亲手崩了那狗r的倪瑞,马关民团的人一个也别想活!”说完,一脸凶神恶刹的黄熊,揣上一边桌子上的驳壳枪抬腿就往屋外走。 “东家,不跟老太爷说一声吗?”刘六有些犹豫。 “还说个p,都火烧眉毛了。记住麻栗坡,现在是我黄熊做主。”黄熊火烧心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想发泄。而马关民团就是这个发泄口。 随着黄熊的命令,被刘六传达下去,整个麻栗坡民团,很快就忙碌了起来,一时间,偌大的民团驻地人声马嘶好不热闹。 一阵阵短而急的哨声接连响起,休整中的队伍,上了发条一样,立刻从四面八方各个角落跑出来,一百多人拿着枪械武器弹药,开始踉踉跄跄的整队。 麻栗坡民团驻地突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自然被不远处山包包上,一个鬼祟身影尽收眼底。 麻栗坡境内山多林密,地形远比马关复杂,面对大队人马可谓易守难攻,但一两个人的渗透、侦察,反倒不太好防备。 樊恺在倪瑞率领马关民团主力离开后,就跟王德标主动请缨,前来递进监视麻栗坡民团的一举一动。 在倪瑞没有掌控马关民团前,他就跟倪瑞关系很近,但因为错过了最初的机会,又没有本地人脉,所以民团整编时,只当了个班长。 他心里有些不甘,但也不敢怪倪瑞,想了很久,最终慢慢总结出了自身的不足,打算取长补短,在其他方面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让倪瑞看到。 这次机会,就是他的第一步动作。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樊恺的心思没白费,在吃干粮,喝露水,苦蹲了几日后,他获得了收获。 麻栗坡民团驻地,突然大张旗鼓集结兵力,明显欲有异动。 “他们突然出兵,这是要去那?” 樊恺没有慌,冷静的观察。他孤身一人,不敢靠的太近。无法立刻弄清实情,只能静静的等待。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麻栗坡民团,整队开拔。 大队人马,武备齐全,陆续从驻地开出。 “一百三十人以上,其中至少三分之二有枪!剩下的也装备有长矛大刀。” 樊恺大略数了一下,麻栗坡民团出动兵力。除了之前被己方伏击灭掉的一部,几乎可以说是倾巢而出。 “这么大的阵仗,这是要对付谁?难道伏击的事被查出来了?”樊恺本就不认为,己方能将伏击的事藏多久。乡里相邻的,只要稍微一查,很容易就能顺着蛛丝马迹找到源头。而这也是他选择主动请缨的原因。 就在樊恺猜疑的时候,麻栗坡民团主力迅速用行动,证明了他的猜测。大队人马在军官的指挥下,排成一列长龙,顺着麻栗坡镇的交通要道,直驱马关镇方向。 目标显而易见,就是马关民团! 樊恺心里,既激动,又担忧。激动的是自己一趟苦守,没有白费心机。担忧的是,马关民团区区一个排留守部队,该如何应对麻栗坡民团主力,能不能坚持到倪瑞回来。 如果万一坚持不下去,被击溃,马关民团驻地,乃至马关镇被麻栗坡民团完全控制,他们这些孤魂野鬼,又该何去何从。 “不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将来如何,我现在要尽快赶回马关,去报信!”樊恺摆脱心中的惆怅与不安,喝口水后,丢掉身上的一切累赘,抄近道往马关赶。 第二十三章 连锁 就在麻栗坡民团主力出动的同时,一个消息也被人迅速传到了黄家后院佛堂。 一位年纪不比章安小的老仆,将传来的消息转达给了,正在佛像前礼佛的章安。 老仆显然非常担忧黄熊,语气很急。 但章安却仿佛没听见一样,丝毫不为所动。手中的木鱼一刻也没停止敲打。 老仆大为不解,等待了片刻,终于还是按耐不住,问道:“二爷,您不管管少爷吗?” “管!怎么管?乳虎长大了,终究是要咬人的。事已至此,与其掣肘,还不如就让他闯一闯,成也好,败也罢,我也算是对得起,大爷的一番救命之恩了。”章安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老迈的仆人,缓缓吐露心声。 听着章安的话,老仆心中感慨万千,二爷,当真是年纪大了,老了,昔日的雄心壮志,眼下都成了过眼烟云,特别开始礼佛之后,更是事事都透着一股子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有时候,就连他这个年纪更大的身边人,都觉得有些看不过去。 但章安既然已经有了决断,他身为了一个仆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也许黄少爷这一冲动,也不能完全说是一步臭棋,只能彻底打败马关民团,一切都好说。 花开两多各表一枝,就在章安决定放任黄熊,出动麻栗坡民团主力攻击马关民团之时。 樊恺也正在繁茂的山林中,玩命似的翻山越岭。 他并非本地人,但也常年在这片山地中行走讨生活,所以移动速度并不慢。 但麻栗坡距离马关的距离并不远,尽管弯弯绕绕也要小几十里山路,但按照麻栗坡民团现在的速度,最慢午后时分,最快甚至可能上午,便能赶到。 因此,樊恺需要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 麻栗坡民团大队在山腰较为通畅的路上行军,樊恺则在山涧穿山涉水。 双方,就比谁快。而且樊恺不仅要快一点,还要快很多,才能预留给王德标等人足够的反应时间。 时间就这么在争分夺秒中,缓缓流逝。 但饶过一个山头,走了近三分之一路程后,樊恺猛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比麻栗坡民团主力领先多少。 粗略算算,恐怕也就四五分钟的路程。 这点时间,就算再翻一倍,也远远达不到马关民团所需的反应时间。 “怎么办?” 樊恺有些心急了。不是他不冷静,而是这点时间,可以说是关于马关民团生死。 可是越急越想不到办法,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糟。 就在樊恺无计可施,只能任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他面前出现了一处断崖。 断崖相对来说并不高,只有十几米,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往下绕路,从另一侧继续赶路。 但集中生智的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赶时间的办法。 攀岩下断崖。这样就可以大为节省路程。为马关民团,争取到足够的预警反应时间。只是,这样一来,他就必须冒非常大的人身危险。 “这样值得吗?”樊恺扪心自问。 樊恺沉鸣了片刻,告诉了自己答案:“值得!” 他流民出生,本来就无所牵挂,为了今后的人生,这回就拼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心一狠,牙一咬,樊恺当机立断,迅速就地取材,用藤蔓,制作了一条建议绳索,绑在腰上,开始顺着断崖往下爬。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攀岩更甚于此。 樊恺正值青年,又常年生活在山区,可以称得上是身手敏捷,但在攀爬的过程中,仍然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 十几米的高度,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樊恺很快爬到了断崖中断,这时,腰上的简易绳索到了尽头,他只能解开绳索,继续往下爬。 他的动作更小心了,此时距离地面已经不足8米,但却是最危险的时候,没有了绳索的保护,他的心不免也悬,有些紧张。 豆大的汗珠不停顺着脸颊滴落,迅速打湿衣襟,樊恺之前翻山越岭走了十几里路,都没有流这么多汗,这短短是十米断崖爬下来,却比十几里山路还累。 身体累,心更累! 战战兢兢中,最后的几米断崖终于爬完了,在双脚落地的瞬间,樊恺感觉整个人都几乎虚脱了。但他没有时间休息,鼓起余力,连忙朝马关民团的方向走去。 爬到一个山头,再找麻栗坡民团主力的位置,虽然仍然历历在目,但却至少间隔了四五个山头,没有十几二十分钟休想追上来。 樊恺露出了笑容,一番拼命没有白费,他为马关民团赢得了,可谓忧关生死的预警反应时间。 “报!!!” 一声通报,在青霞山的山头上,响彻云霄。 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背着枪,迅速跑进山寨议事堂。 大当家的李鸿勋,二当家的陈怀安,正在堂内搂着抢来的女人,饮酒做乐。 自从前些日子,成功抢了马关民团和刘府后,这伙四川流传过来的土匪,就脱离了苦海,掉进了福窝。 酒肉管够,女人任挑。过上了,神仙一样的日子。 但李鸿勋并非无脑之人,该玩的时候玩,该留意的事也不能放松。 在大肆庆祝的同时,他也有派人关注四周各大势力的一举一动。 特别重点关注,距离最近的马关民团,和麻栗坡民团。 而这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就是这件事的负责人。 李鸿勋从怀中的小女人身上抬起头,有些不开心,但看清来人后,却立刻恢复了正经,沉声问道:“有什么发现?” 另一边的二当家陈怀安仍旧作乐不停,调戏着怀中的丰润的女子,喝酒吃肉。 “麻栗坡民团有异动,主力直冲马关民团而去!”络腮胡吃了一口桌上的酒,回道。 “哦!”李鸿勋眼睛珠子一转,油腻的大手,忍不住拍了拍怀中女人的身子。他当初扶持倪瑞重建马关民团,本来只是一笔长期投资,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成效。实在是让他兴奋极了。 “老二,别玩了,来买卖拉!”李鸿勋大喝一声。 陈怀安却是不紧不慢,一边揉捏着怀中之人身子上的软肉,一边抬起头,吊儿郎当的说:“天大地大,买卖最大,大哥尽管吩咐。” “马上点齐队伍,这次弄不好,又能向上次一样,干笔大买卖!”李鸿勋似乎胸有成竹。 听到‘大买卖’三字,陈怀安顿时眼前一亮,“好!” 当即一把丢开身上的女人,离开聚义堂。 “……”李鸿勋得意的笑。手中揉捏动作不由加大,惹得小女人直呼疼! 第二十四章 反应 骄阳当空,时间已经临近上午10时。 马关民团驻地,偌大的训练场上,正发出阵阵呼喝喊杀之声。 三列士兵,手持着刺刀或长枪,正进行白刃刺杀。 这些都是李青山的三排士兵,每两天例行的日常训练。 李青山鹰隼般犀利的目光,在士兵中来回巡视,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道了熟悉的山林中,正寻找猎物,不过目标却成野兽,换成了手下的士兵。 在他警告的目光下,每个士兵都时刻紧绷,对于训练不敢有丝毫马虎,否则轻则招致呵斥,重则遭到体罚。 王德标巡视了一遍俘虏营后,慢慢走到了训练场内,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士兵训练后,他的思绪飘向了远方。 “已经整整六天了,如果快点,算算时间,团长他们应该已经在回来的半路上了吧!” “希望一切顺利,马关民团今后的发展,就看这趟的结果了。” 自从倪瑞率领民团主力一排二排护送走私马队走后,民团的一切日常事务就都由王德标主持,李青山继续负责三排日常训练。两个人一个管事,一个掌兵,遇到事两人商量着来,但最终还是由王德标拍板。 “吁吁…吁…”响亮的哨音,就像是一柄锋利的菜刀,如砍瓜切菜般,瞬间,将原本热火朝天的训练口号截断。 “上午训练到此结束,各班列队,在由班长对上午训练进行小结点评后,休息一会,准备开饭。”李青山爱不释手的摸着胸口垂挂着的英国造钢制军哨,整个人如铁杆般立在训练场中央,扯开嗓门高声喊道。 马关民团士兵素质并不高,尽管已经加强营养了,但训练起来仍然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不仅无法提升部队战斗力,反而会起到负面效果。 倪瑞在精心策划的《步兵训练手册》中有反复提出过,要贴合部队实际情况,来制定训练计划,训练强度也要循序渐进的提升。 原本热闹的训练场随着李青山的话,顿时一静,在他说完后,又变的纷杂起来。各班开始在班长副班长的带领下,总结上午的训练情况,并对下次训练提出要求。 “一班都有了!立正,稍息……今天上午,我们主要进行了队列及体能训练,在训练中大家的表现还算不错,但同样也存在很多的毛病,希望下次训练时能够加以克服……” 就在士兵们总结,结束训练的时候,王德标和李青山两人,在训练场边的树阴下,凑到了一起。 “团副,你说这次团长能弄回来多少军火,够我们整个民团用吗?”李青山对此有些期望。 “这个应该差不多吧!无本买卖,没啥本钱,估计至少也能买回几十条步枪。”王德标对于这里面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既然别人问了,他也就只能拿出自己心里的一些暗自揣测拿出来。 “是吗?”李青山本来就只是随口问问,所以心里并不在乎王德标话里字间的诸多琢磨不定。 “……”就在王德标准备接着聊些训练方面的问题时。 一个气嘘喘喘跑进训练场的身影,打断了他的思绪,同时也吸引了他和李青山的目光。 “两…位…长官!”樊恺一进训练场,一眼便看到了树下的两人,尽管浑身大汗淋漓,但还是鼓起余力,跑了过去。 “咋了,怎么弄成了这幅样子?”王德标定眼瞧着樊恺,不解的问道。 “团…麻栗…民…来了。”樊恺气虚喘喘,口齿不清的解释。 “不要急,歇口气,说清楚!”王德标眉头微皱,樊恺负责监视麻栗坡民团,既然急忙赶回来,肯定是对方有所异动。但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进一步问清楚。 “是啊!别急,来先喝口水。”李青山随身带着水壶,解开递给樊恺。 樊恺连忙接住,打开水壶塞,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就是一顿狂灌。 一口气灌了半壶水后,樊恺方才活过来了似的,长舒一口气道:“爽!” 复将水壶塞盖上,抵还给李青山。 “麻栗坡民团主力出动,冲着我们来了。”樊恺这次总算是把话说清楚了。 “该死!肯定是事情暴露了。”李青山一听急了,咒骂道。 王德标也是一脸懵逼,事情大条了。但新军出身,又身为民团副团长,自然不能在部下面前露怯,他迅速镇定下来,略微思索后问道:“他们有多少人枪,距离马关还有多远。” “大概有一百三五十人,三分之二有枪,剩下的也装备有大刀长矛。距离马关镇估计还有30分钟左右的路程。”樊恺心里早有成算,回答起来自是信手拈来。 “还好!还有时间,樊恺,这次你为我们马关民团立大功了,等团长回来,我一定保你首功!”王德标顿时送了一口气,虽然已经火烧眉毛了,但至少他还有一些准备时间。 樊恺心里乐开了花,拼命一场总算没白忙。 “怎么办?”李青山善于作战,但却没有太多指挥经验。让他带着人在山里打仗可以,但让他筹谋策划,就有些为难人了。 “先派人通知团长,让他带领主力,加快速度往回赶。”王德标想都没想回道。 “派谁?”李青山的话看起来很傻,但其实却有深意。越是这种危机的时刻人越是会小心翼翼,所以派去通知的人,必须能取得倪瑞的绝对信任,否则引起猜疑,反而容易误事。 而现在民团能取得倪瑞绝对信任的人,就只有他和王德标,可他们两人还要应对眼下糟糕的局面。 “不能派一般士兵。”王德标也明白其中的要点,思索了一下,扭头看着樊恺道:“只能再辛苦你跑一趟了。” “好,那事不宜迟,给匹骡子,带点食物和水,我马上出发!”樊恺自无不可,眼下他不惜体力跑回来,就算休息一会,也剩不下多少战斗力了,还不如当个通信兵,至少还能起到作用。 李青山立刻叫来两名士兵,迅速安排准备事宜。樊恺则抓紧每一秒时间,就地坐下休息。 王德标和李青山两人,则在下令让队伍集结,后厨准备干粮的同时,商量起了应对策略。 “我觉得,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撤离马关,为大人保存力量。”王德标面有不甘的沉声答道。 “为什么不抵抗?我们人虽然不多,但三排都是新枪,且弹药充足,如果主动出击的话,我们还可以占据防守之利。”李青山不解的问。 “我说老李啊!你也知道我们手上就一个排的兵力,而且只有不到二十条步枪,就算步枪性能很好,但也不可能以一敌五吧!还有要是输了,我们怎么办?难道也跟着投降不成?”王德标连连反问道。 “好,既然要撤,那驻地里的各种物资和关押的俘虏怎么办?”李青山显的有些意兴姗姗。 “除了几个属于顽固不化的家伙外,其他只是单纯不愿意再当兵的人,我看就都放了吧!正所谓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大家都是穷苦人家出生,要不是没个活路了,谁会来当兵。”王德标难得显的如此多愁善感。 “打仗我来,主意你定。只是希望你我不要辜负了团长的托付。”李青山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可行的办法,最后只能同意王德标的全盘计划。 “恩……这样,我们再来详细敲定一下撤离计划,就算我们要主动撤离也绝对不能让黄熊好过……” 第二十五章 迟滞 正说着话,一名士兵已经牵着骡马走了过来,并将装备好的干粮饮水打包放好。 “告诉团长,这边的情况,对他说,我们两个一定尽力减少损失。”王德标对装备骑上骡马的樊恺,嘱托道。 “记住了,两位长官请珍重!”樊恺从牵着骡马的士兵手中,接过缰绳,郑重的冲着王德标李青山敬礼。 “拜托了!”王德标李青山两人,也是一脸郑重,回礼。 “驾……”樊恺挥动缰绳,骡马立刻迈动四蹄,小跑着,卷起一阵尘土,往马关民团驻地外的茫茫山中而去。 就在樊恺离去的同时,训练场上,马关民团三排已经集结完毕,正吃着后厨刚刚送上来的食物。 “团副,刚刚说不让麻栗坡民团好过是什么意思?”李青山见一切尽然有序,便收回神对身旁的王德标问道。 “我准备兵分两路,一路带领马帮,尽可能把财产物资都带上,往河口方向走,争取尽快与团长带领的主力汇合。另一路率领三排,主动出击在山里袭扰麻栗坡民团,迟滞他们的进军速度。” 王德标在度过最初的慌神期后,总算是拿出了一些新军出身的老兵样子。 “这个主意不错啊!”李青山若有所得的斟酌了片刻,一拍巴掌道:“依我看不如这样,俘虏也别放了,我留半个排的兵力,再加上马帮和后厨的人手,应该能震住他们。由你带着他们,将整个马关民团搬空。而我则带领三排精兵,争取至少迟滞麻栗坡民团两三个小时,为半空马关民团争取时间。” “……”王德标有些犹豫,李青山的建议虽然听起来似乎十全十美,几乎完全避免了马关民团的损失,但建议本身却存在巨大风险。 俘虏只是其一。 他更担心的是,搬空马关民团,最快也需要二个小时时间。李青山真能以区区半个排的兵力,将麻栗坡民团一百多人的队伍,迟滞两个小时? 以他的经验判断,悬! 但计划本身又太具有吸引力,如果能操作成功,就几乎能避免损失。 “三个小时,可以做到吗?”王德标心里已经开始向李青山的建议倾斜,但仍需要更多确定因素。 “不能保证,但两个小时,以我对这片山林的了解,绝对没有问题。”李青山肯定的回复。 “好!”王德标也干脆,他相信李青山的判断。 两人商量妥当,立刻开始分工合作。 李青山点齐队伍,二十人,二十条枪,每个人尽可能随身携带更多子弹。 “出发!” 随着一声口令,二十人的队伍,武备齐整,开拔出民团驻地。 只留下王德标忙忙碌碌,调动马帮,指挥剩余民团士兵,在后厨人员的协助下,人盯人的方式,押着俘虏,开始整理民团里的各种物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就看李青山的表现了。” 将所有事情都打理顺畅后,王德标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蔚蓝的仿佛一面镜子,多多白云在这面镜子上,随风流动。 从河口往马关的路程,已经走了过半,最危险,最混乱的地区已经顺利通过。这时候还浑然不知老巢马关,正发生聚变的倪瑞,整个人不免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路越来越好走,倪瑞便骑到了骡马上。 有了代步工具,轻松之余,倪瑞有闲工夫,便盘算起了胜利点。 占领马关一个镇,每天产生的10胜利点,正好与每天扣除的10点相抵,所以系统里仍然只有不到400胜利点。 就这点胜利点,不要说造枪,升级了,连子弹都不能敞开制造,只能作为应急储备。 回想前世在起点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主角获得了系统,无不是大杀四方,文能定国,武可安邦,就他自己的这套系统,却像是非要跟他作对一样,怎么困难,怎么别扭怎么来,一点也不给他堂堂穿越者应有的体面。 不过,天既然不予,自己也不怕,也能创造。 接下来,只要顺利返回,马关民团就能凭借这次无本买卖,带来的武器和钱,获得一次质的飞跃。 到那时候,只要按部就班发展,不论是实力,还是胜利点,都可以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壮大。 光想想,倪瑞就感觉一切顺心如意,很美妙。 他不由在心中感叹:来到这个人命贱如草芥的时代,这么久,终于算是进入正轨,有了希望。 功名利禄,美女财富,他似乎已经遥遥在望,触手可及。 就在倪瑞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另一支赶往马关的队伍,正以飞快的速度,越越一道道山岗,一片片树林。 黄熊骑着一头黄耳白毛的骡马中的白马,尽管骡马比马偏矮,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仍不失一分雄武。 队伍在他前方匀速前进,一队队人马,枪械齐整,威武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就是他的队伍,麻栗坡民团,谁惹了他,这支队伍,就会替他教训对方如何做人。 “马关民团,还有倪瑞那个二货,给爷等着!”即使已经过了许久,但黄熊似乎仍然没解气。 黄熊对情报侦察的重视程度,有些低,但在出兵的之前,他还是委派了两名精干人马,前驱探路。 只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路程已过大半,却仍旧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来回报? 黄熊不解。但却一点也不担心,心里还在安慰自己,派出去探马,也许很快就会出现。 可就在这事,刘六从队伍前面急急忙忙跑过来,带给他了一个坏消息:“探马回来了一个,不过却受了伤。” “什么?另一个呢?”黄熊大惊。 “死了,十有八九是马关民团干的。”刘六猜测。 “md!”黄熊破口大骂。 “东家,我们要小心点了。”刘六谨慎建议。 “小心个屁,下令,让队伍加快速度,我要在午饭前到达马关民团。”黄熊却挥了挥手,一脸凶横。 刘六皱眉,觉得有些不妥,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依令行事,让队伍加快速度。 原本就不太严谨的行进队形,顿时因为再次加速,而变的更加混乱,一队队士兵,瞬间分离成一伙一伙,首尾不相连。 第二十六章 袭击 麻栗坡民团在黄熊命令下,骤然加快行军速度,进而造成部队混乱,这一幕,正好被附近山头上观察的李青山尽收眼底。 他和他带领三排,二十名精兵,藏身在茂密的林木之中,这是一处相对安全,并可以对四周几条主要山路,一览无遗的制高点。 “一百四十多人,其中三分之二装备步枪,与樊恺之前侦察到的情况相当!” “刚刚一路赶来,也并没有遇到前出的探哨,看来麻栗坡民团的警惕心,似乎并不高。这很好,非常有利于我接下来的行动。” 依据现场形势,李青山低头斟酌了片刻,一抬头,开始向身后的民团士兵们下达作战指令。 “兄弟们,听好了,下面的山沟里行军就是麻栗坡民团主力,一会我们二十人,分为四组,由我和三位班长分别带领,这样五个人一组,散开,每组运动到一个山头,轮流往下打黑枪。 我们的步枪,性能好,不论是射击距离,还是精度,都要高于敌人。 只要把握好距离,就能在安全距离外,开枪。 大家只需要记住一个要领,我们不求杀伤,只求骚扰。敌人如果进攻,我们就撤退到后面其他山头,继续重新组织骚扰。”李青山对应现在的形势,制定出了一个十分可行的作战计划。 “明白。”二十名士兵目光聚集在李青山身上,一齐轻声回应道。他们编入李青山的三排,已经有一段时间,互相之前已经形成一定化学反应。基本的配合、理解,不是问题。 “好,大家相机行事。……散!”李青山请呼一声,二十号人,分成四个小组,往山林里一窜,便如同幽灵般消失在了茫茫的绿色之间。 不知名的山沟沟里,因为一支部队的行进,一改往日的寂静,显的热闹非凡。 短短几百米,却沿着山体,九曲十八弯的山道上,到处都是三五成群拿着武器装备,紧赶慢赶前进的麻栗坡民团士兵。 时间越来越靠近正午,头顶上的太阳也越来越耀眼,热力十足的橘黄色阳光,照射在士兵们布满汗珠的脸上,折射出闪闪亮光。 他们都是常年生活在这一方水土上的汉子,这种山地快速行军,虽然超出了正常范围,却也不至于令他们垮掉。 只是体力精神方面,不免有些消耗过大。 “砰…砰…”一连串,犹如三九天惊雷般,突然响起的枪声,声势骇人,一下便扫到了两个正在行进中的士兵。 “哎哑哑…诶哑哑…救命啊,疼死我拉!”倒地的两人里,一个没了动静,另一位则在地面上左右翻腾着嚎啕个不停,大腿上的血侵湿裤腿,流了一地,看上去甚为可怜。 随着枪声的响起,有人被击中,百多人的麻栗坡民团一下就炸了窝,人人自危,立刻便暴露了训练不足的底细。 一部分人选择就地卧倒,一部分人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往路边的林子里跑。还有极少的一部分,则对四周可疑方位,胡乱放枪还击。 黄熊在后面趴在地上,见队伍过于混乱,连忙下令让近身的亲信刘六出面喝止。 “都停下,都给我停下,谁再开枪我他妈就毙了那个狗娘养的!” 果然有了刘六的指挥后,乱糟糟一片的麻栗坡民团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其实这种偷偷摸摸的远距离射击,对麻栗坡民团主力来说威胁并不大,只要自身不慌,隐蔽好,就可以轻松应对。所以,除了一开始的两人,后面只听枪声如雷,麻栗坡民团却再没有任何一人倒下。 刘六在安抚好部队后,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确认了几个偷袭者的射击方位,便迅速组织五个班的人马,从不同方向,往那些点位包抄过去。 麻栗坡民团士兵们为了保障自身安全,包抄的速度并不快,但效果却出奇的好,往往还没等靠近,那些偷袭者,便主动停止了攻击,知难而退。 “砰砰砰!”一场袭击枪战,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便仓促结束。 又耽搁了一会儿,在附近山头,搜索了一遍,确认附近没有偷袭者后,刘六才向黄熊汇报情况。 己方一死一伤,却连敌人的面都还没见到。只在附近的几个山头上,发现了一些德国毛瑟枪的子弹壳。 黄熊听完汇报,很郁闷,出师未捷,半路上反倒先遭到了偷袭,看来马关民团也并非完全没有准备。接下来,必须要小心了。 这回不用刘六提醒,黄熊自己就领悟出了,‘事不宜急,缓则圆’的道理。 他让刘六安排,排除更多的探哨,队伍也适当放缓了进军速度。以减少被敌人偷袭得逞的风险。 在他看来,放缓行军速度,以保证不被偷袭是值得的。无非就是让马关民团多苟延残喘一会,只等他麾下大军一到,定然会摧枯拉朽,将马关民团消灭。 麻栗坡民团完成原地整队,再次出发。 可刚越过一个山头,“砰…砰…”清脆的枪响,再次在广袤的山林中回荡。 尽管已经派出了更多的探哨,但仍旧没有完全杜绝敌人的偷袭。 只是让偷袭者发动偷袭的距离更远了一些,打了一阵枪,但几乎没有对麻栗坡民团主力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可依旧不可避免的减缓了,行军速度。 这明显是一种骚扰战法。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却令人不胜其烦。 “又来了,又来了!自从第一次以后,这已经是第多少次了?六次还是七次?” 窝在一棵芭蕉树下的黄熊实在是记不清了,他现在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手下的民团兵,已经被这种让人感到浑身有力,而无处使的黑枪,打死了三个,打伤了六个。 一百多人的队伍,战斗减员五人,搁在任何一场战斗中都实在称不上多。但现在因为黑枪带来,子弹随时都会射到身上来的压迫感,士兵们本就不多的勇气正在被蚕食怠尽。 “大表哥……这他奶奶d,实在是太憋屈人了,我看干脆分出两支十几人的小部队来,将一左一右两边的山梁都占给住,免得这不知道从那里蹦出来的黑枪,老是钻空子没完没了的打个不停。”就在黄熊正为黑枪的事情而愁眉不展的时候,他手下的一员‘大将’兼亲戚黄威突然凑了上来,替他出谋画策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黄熊实在是被似乎无所不在的黑枪给打蒙了,所以黄威的建议刚一提出,还没经过任何的论证,他便迫不及待的给予了认可。 “……”正准备接受连续盘问的黄威这下倒是一愣,平素一遇到事总是喜欢斤斤计较的大表哥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的如此爽快起来。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黄熊现在是真的急了,眼睛直瞪着黄威。 “没,没什么困难。我这就亲自去安排。”黄威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心想:原来素来以胆大心狠闻名的大表哥,也有害怕的怯弱的时候啊! 黄威的建议很快就取得了立杆见影的效果,在两支由十几人组成的麻栗坡民团小分队,到达山沟沟两侧的制高点后,偷袭,便突然一下都消失了。 就在黄熊十分高兴,大夸黄威不愧为黄家子孙的时候。 因为制高点被占,已经失去了继续放黑枪空间的各个袭扰小分队,在权衡利弊后,全都主动撤退到了集合点,并由李青山带领趁夜退出了几里远,就地休整,等待下一个更好的袭扰时机。 此时,李青山已经成功阻拦了麻栗坡民团一个多小时,但离他保证的二个小时,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的差距。他还需要打击,麻栗坡民团主力一两次,把时间拖延过去。 但现在偷袭,已经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容易了,麻栗坡民团进行了许多针对性布置,再按之前的分组袭扰计划,一个不小心,弄不好可能就会被包饺子,吃掉。 李青山略微盘算了一会,决定不再分兵,转而集中兵力,来几次突袭。 就算队伍有所伤亡,也一定要保证迟滞麻栗坡民团二个小时以上。 心里有了计划,李青山立刻做出相应安排。带领三排二十名士兵,在山中行进,寻找他认为适合发动袭击的位置。 他的时间不多,可控选择的地方也不多,因为过不了多久,再有大概不到三十里的路程,麻栗坡民团主力就会走出山区。 没有了山林的阻扰,他们这二十人,真打起来,恐怕刚刚够麻栗坡民团主力塞牙缝。 李青山很快便选定了一出适当的位置,在山脚下的密林汇总,将队伍布置开。争取能一下打出最大火力。 很快麻栗坡民团探哨,便赶来。因为之前李青山一直在山上制高点发动偷袭,所以他们重点防备山上,并没有发现埋伏在山脚下的李青山一伙。 探哨过后,接着麻栗坡民团主力,便出现在了李青山的视线中。 尽管有了充足的警戒,但吃过几次亏的麻栗坡民团主力,行进迅速不快,队伍非常警惕。 但他们如何防备,仍旧没有预料到,李青山会不顾一切,胆敢发动近距离突袭。 一小阵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 第二十七章 局势 李青山竭尽所能,甚至不惜以增加己方伤亡为代价,迟滞麻栗坡民团时。 马关民团驻地。 除了十名看守,其实包括俘虏在内的所有人,都如同蚂蚁般,在搬运物资。 尽管已经很快了,但王德标仍不满意。 “快快快!再快点,让他们加快速度。”他心急火燎的指挥手下,让俘虏,加快物资搬运整理速度。 时间在争分夺秒度过。 二十对一百五十,尽管只是拖延迟滞,但超过七比一的绝对劣势兵力,光想想就觉得无比困难。 “李青山还能拖得住吗?他还能顶多久?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 王德标看了看时间,与李青山约定两个小时,眼瞅着已经快要到了,可民团训练场上的物资,仍然有近五分之一还没装完。 显然他之前预估有误,太过高估了俘虏们的劳动能力,以至于造成了眼下的被动局面。 不过还好,剩下的物资中,绝大部分都是些体积大,而又不太值钱的物件。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麻栗坡民团主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王德标觉得不能再拖了,一咬牙,下令所有人停止搬运,整队,准备即刻出发。 “团副,这些东西都不要了?”还有人舍还不得地上的那些坛坛罐罐。特别是伙房上的人,地上的东西很多都是厨房用具。 “算了,这些东西没什么大用,又不好搬运。而且,我们只要能尽快汇合主力部队,很快就可以再夺回来。”王德标解释。他也想将所有东西都搬走,但时间的确是不允许。 在王德标的催促下,队伍总算是拖拖拉拉的排成一大溜,顺利开出了民团驻地。 马帮和后厨负责物资,三排一部看管俘虏。上百人,数十匹骡马推车。也是极为,浩浩荡荡。 十几分钟后,麻栗坡民团主力才抵达马关民团驻地。 看着空荡荡的营房,训练场上一些来不及运走的坛坛罐罐。 在山里前后伤亡了三十多人的黄熊,气的话都说不出。 而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道山岗上,李青山带着三排仅剩的十五人,目视着麻栗坡民团主力完成对马关民团的占领。 “等着,我们早晚会打回来的。三排五位兄弟的仇,也一定要报。”李青山暗暗发誓。 然后才带领三排余部,饶过马关民团驻地,踏上追赶王德标的路程。 春的到来,给大地又换上了绿衣裳,从表到内都焕然一新。 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变得苍绿了。 近处的山坡上,小草也悄悄钻出地面。这一片,那一簌,给陡峻的山坡点缀上新的绿意。 在距离马关镇十里,蜿蜒崎岖的山道上。王德标率队前进。 四周的精致很美,但在王德标的队伍里却全然没人有心思关注这些,俘虏们低着头,犹如行尸走肉,民团的诸位也沮丧着脸,老巢都被人端了,没人有赏景的兴致。 可就在这样的队伍里,却也有一人有别样的心思。 这叫做牛江,本是成县里的一个泼皮无赖,后来摊上了官司,不得已逃到了山里,后来没了生计,便糊里糊涂的加入了麻栗坡民团,成了黄熊的麾下。 他能力有些平庸,性子也非常惫赖,但交朋友却有一手,可是因为胆气武艺枪法都实在是稀疏平常,在麻栗坡民团中自然也就没能混出头。只当了个不上不下的副班长。 前段时间,护送马帮走私,遇袭后,有危险,他第一时间便找了个路边草丛,躲了起来,可惜最后还是没能逃过马关民团的搜索,当了俘虏。 本来他也没有什么想法,在马关民团当俘虏,管吃管喝,日子似乎也不错。毕竟,在麻栗坡民团他也算是呆够了,士兵们的军饷被扣发不说,就连她们这些班长,也时常缺斤少两。要不是身上有案底,他早就不想干了。 可没想到马关民团,这么不经打,好日子过上几天,就被麻栗坡民团的报复给吓的收拾细软,跑了。 牛江这下,算是对这些个民团武装失望透顶了,他想明白了,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图进,跑到山区,而是该改名换姓去沿海大城市,以他交朋友的能力,说不定,他如今也能混成革命功臣,弄个大官当当。 如今,事后诸葛亮,一切似乎都晚了,但路线仍然有机会可以改,只要逃离这山区,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仍然大有可为。 牛江原本随波逐流的心里有了这些浮躁的想法后,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他开始考虑如何逃离马关民团,逃离这片山区,去更广大的世界,发挥他的才能。 经过仔细认真的观察,他发现马关民团看管俘虏的人,虽然不少,但并没有装备步枪,而且其实也都并不太用心,经常走神。 这无疑给他的逃跑计划,创造了有利条件。 很快,他便获得了一个难得的逃跑机会。 走了一段路后,马关民团的看守越来越放松了警惕。他们开始从原来分散的状态,渐渐聚成三五一团,一边走,一边聊起了天。 原本一直在牛江身边的人,也忍不住跑过去,加入了聊天的队伍。 路过一大片草丛,牛江趁人不注意,所有人埋头赶路,聊天的瞬间,一个闪身,飞扑进了草丛。神不知鬼不觉。 直到马关民团的队伍走出很远,牛江才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他感到很兴奋,为自己的有勇有谋喝彩。 随后,牛江才原路,准备返回马关镇,再从马关离开这片令他受够了的山区。 牛江逃走了。而王德标却对这一事情一无所知。 另一头,得到麻栗坡民团主力出动消息,想趁机捡便宜的李鸿勋。 则正得意洋洋的率领着他的匪军部队,也是一支百多人枪的大队人马,离开青霞山,翻山越岭,堂而皇之的扑向毫无防备的麻栗坡。 麻栗坡民团!马关民团!!李鸿勋匪部! 三股原本互相紧盯的势力,因为黄熊的异动,而迅速引起了连锁反应。 形成一种环环相扣的局势,这个局势中,谁生?谁死?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不到最后一刻,一切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