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穿妃子之倾笑天下》 暴风雨之夜1 骤雨初歇,天际亮出一道电闪,却显出无尽的悲伤。 辉煌华诞的帝都,围绕在这无尽的电闪雷鸣之下,仿若晴天下的霹雳,动荡不安。 朝霞宫内,死寂的沉默,就像整座宫殿都跌落在冰点之下,毫无任何气息。 许久,那落幕的雨点再一次滑落,屋外的声音压迫着屋内的气氛,似乎一不小心就要爆裂一般。 “你背叛了朕,你……。”殿堂内身着龙袍的男子望着殿前跪着的青衣女子,那声音像是压抑已久的终结,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他除了背叛,再也说不出任何多余的字眼。 女子怔怔的望着男子,似乎对这样的结局早已了然于心,但是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有些仇视的怨恨。 许久,女子才缓缓开口:“从来我都没有说要做你的女人,是你逼迫我的父亲将我送进宫来,当初我跪在御书阁前苦苦哀求,你说过什么,我想陛下都是清楚的。” 那一幕仿若昨天,男子的眼神犹如死寂般的晦暗,他爱她,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执拗,当初她哭着跪在御书阁要离开皇宫,他以为她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所以他将整个慕府搬进了皇宫,他将慕府的厨子也请进了皇宫,他将所有都给了她,而她回报给他的是什么?魏烨甚至不敢再深想过去,他怕他会一怒之下斩了这个伤他至深的女人。 “朕当初原以为你只是不适应这宫中的环境,现在看来你没有说真话是怕牵连燕洛,朕真是枉相信你了。” “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就因为你是天子,全天下人的主宰,你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何时考虑过我们的心愿。”慕雪的眼睛有些发红,她手攒得紧紧的,像是一松手就要死去一样,“在遇到你之前,我们就已经两情相悦了,只是时局变化,我为了我家人的安危才将这个秘密隐匿于心,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燕洛会回来的。” “你……。。”魏烨猛吸一口气,今夜他知道太多秘密,原来他深爱的女人居然一直希望他死去,好与情郎永远在一起,这是多么荒谬。 “半年前,我父在景阳镇被杀,当夜慕府七百八十一口惨遭毒手,未留一个活口,皇上该如何解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了皇上,有谁能做大如此地步?”慕雪幽幽的开口,那一刻她的眼睛放出嗜血红光。 魏烨的脸闪出冷峻的寒光,转而又有些温和,他扭过头望着天边无尽的黑暗:“朕曾经告诉过你要替你讨回公道,朕绝会做到,只是苦于无所证据,但今日朕却知道那背后黑手是谁,只是可惜你通透明了的心却一直被蒙蔽在真实之后。” 魏烨苦笑一声,带着一些释然痛楚继续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你看着渭水之滨,却有八王虎视眈眈,朕有曾做过一天安逸皇帝?” 暴风雨之夜2 慕雪并不言语,她沉寂的面庞更显冷艳,怔怔的望着魏烨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会相信你,你只不过是为了我父亲手中的宝藏,最终你不是也得到了吗?” 听到这里魏烨心中更苦,慕雪口中所谓的宝藏也只不过是他皇爷爷明仁皇帝的墓穴,当年他的皇爷爷为了一个女人而远走天涯,到死都没有消息,直到前段时间慕府年死了,在他家中搜到一张地图,派人追寻而下,才被发现的秘密,这是皇家的败笔,曾经引起轩然大波,举国动荡,如果此时再被其番邦所知,还不知道要如何借题发挥,不得已魏烨为堵悠悠众口,才如此散布,二来还想以此震慑八王,巩固皇权,但他没想到慕雪居然将这笔账记在了他的头上,可是此时他却不能作甚辩解。 “那只不过是查询你父被杀时发现的,没想到当初温文尔雅,垂泪希望朕为你方丈公道的慕妃原来却是如此敷衍朕,欺瞒朕。”魏烨浑身都感到疼痛,痛心地看着慕雪,刚刚还略微露出的希翼在这一刻已经荡然无存,像是被灼伤的老虎一般,嘶吼横怒。 戴雪怔怔的,她曾想过当纸包不住火的时候,他们之间如何的刀锋相向,但是决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她还有很多的后事没有办好,她还没来得及向他告别,而他要的东西,她还没有送出去,就这样被发现了,她有太多的不甘心。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魏烨说道:“如果你从此以后愿意真心对朕,朕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你真的可以放过我吗?”慕雪微微冷笑,带着不可相信的神情望着魏烨,她太了解他了,虽然她没有爱过他一天,但是他的脾气性子却在这一年来的伪装应付中慢慢获悉,他最痛恨背叛者,最原谅不了背叛者,即使他不杀她,也会让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朕决不食言。”魏烨点点头,他看得出慕雪的不信,是故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你交出虎符。” “如果我拒绝呢?”慕雪冷冷的说,她的左手抓着裙摆,右手紧紧的按住地面,摇摇欲坠的的身子就那么一点支撑力。 魏烨的右手一拳敲在殿内的大红柱子上,刹那间,红柱仿若失去了光泽,一股热流顺流而下,那样的殷红在红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刺眼,无比的讽刺。 “如果你爱我,请放我离开,我想要我的自由。”慕雪看到魏烨的震怒,但是她不想死,她想见燕洛,哪怕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的。 “自由?”魏烨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他再也不能够平静,再也没有办法压抑自己的怒火,即使他最初得知她背叛了他,他甚至都想过她有多无奈,他为她开脱,只是不想失去,可现在这个女人这般的冥顽不灵,那么他就成全她,他要让她也尝试一下背叛的味道,他要她永远后悔痛苦。 “来人,带她进来。”魏烨的情绪似乎得到沉寂,他望着慕雪再也没了柔情,什么都瞬间消失一样。 背叛的滋味1 慕雪看到魏烨的转变,瞬间跌入冰窖一般,每一次暴风雨来临的时候,魏烨都是镇定的要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他越是如此,越是沉竹在心,她似乎感到无尽凄凉的将来。 “宛音,你怎么……。”慕雪凄凉的内心在看到婉音的时候,全部变成了苍白,接着她担忧的看向魏烨,那种恳求的眼神似乎比刚才要获自由更来得急迫。 “怎么,你现在后悔了?”魏烨冰冷的扫过慕雪,刚刚砸过红柱的右手现在不断滴落浓稠的殷红,而他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与苦楚。 “求你放过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不过是受不了身边人背叛而已,只要你放过她,我立即自刎于此,好吗?”慕雪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那闪闪的刀剑紧紧的挨着她的颈部,她没敢再看宛音,她害怕她的留恋会让魏烨不给她那么一丝的希望。 宛音从八岁就跟着她,名义上是主仆,实质上她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看待,特别是半年前慕家灭门之后,她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很珍视,而今他居然拿她来作要挟,她要怎么办?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朕现在倒觉得你才是最可怜的人。”魏烨突然发笑,看着慕雪又看看站在一边静静的宛音:“虎符在哪里?你来告诉朕。” 那份震惊不亚于在心尖狠狠刺伤那么一刀的痛楚,慕雪猛然抬起头看着宛音,呆呆的愁容,还未来得及发话,就听到宛音的声音:“回皇上,奴婢并不知道虎符在哪里,但奴婢肯定慕妃绝没有将它运出宫去,一定还在琉鏉阁里。” “宛音,你……。”慕雪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原来她会被发现,全是她搞的鬼,她怎么会背叛她,怎么会? “你的心是不是很疼?”魏烨笑道:“她知道所有,你是不是开始担心燕洛安危?” 又一道闪电划过长空,那漆黑的窗外有如白昼,那瓢泼大雨啦啦的砸落在地上,溅起道道狰狞的面孔。 除了这些,再也听不到任何杂音,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笼罩在山雨欲来的淫威之下。 慕雪看着外间的天气,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命运,死,她不怕,她怕魏烨像毫无准备的燕洛下手,她最怕的是看到她的挚爱因她而死,这一刻,她突然没了骨气,那么跪在地上,那么艰难地向前爬去,抓着魏烨袍摆用着几乎决绝神情说道:“只要皇上能放过燕洛,臣妾保证以后一定会一心一意对待皇上,再也不会有其它想法。” 魏烨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用腿轻轻一荡,将慕雪踢开一米之外,冷冷的说:“朕再也不会相信你,再也不会相信女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样的神情让慕雪微微一怔,站在一边的宛音突然说道:“皇上,宛音是真心对皇上您的,您要相信宛音的一片真心。” 慕雪的脸越来的苍白,原来宛音只是为了得到魏烨的在意,一切只是因为她爱上了魏烨,可是她怎么能够因为那奢望不来的爱出卖了与她风雨同过的她,为什么? 背叛的滋味2 “朕自然知道。”魏烨看向宛音的时候,脸上紧绷的恨意突然消失了,他上前两步拉着宛音的手:“朕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朕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来办,办成之后,你就是国母,与朕唯一相伴到老的女人。” 宛音嘴角微微上翘,一脸的甜蜜,全然忘记了趴在地上的是她风雨同舟的主子:“宛音不要求做什么国母,只求能与皇上长相厮守这就够了。” “朕相信你的真心,不过朕也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什么委屈,你先回落霞坞,一会朕去找你。”魏烨的头微微朝下,蜻蜓点水一般的在宛音脸上啄去,像是面对自己极为珍爱的宝贝一般。 “奴婢这就回落霞坞,亲手为皇上做桂花一点酥。”宛音笑着回过魏烨,他能如此待她,哪怕让她立即死去,她也愿意。 “宛音,你真的可以幸福吗?”慕雪看着宛音的小鸟依人,忍不住问道。 那一刻她看到她脸上的哀伤,但是很快却又消失了,如果不是太了解,谁也不会发现,她明知道不会幸福,却还要如此向那万人坑里跳,她有多傻,又有多痴。 慕雪知道是宛音的背叛,不仅让她没有了生还可能,更可能会危及燕洛,但是让她去恨宛音,她做不到,但是心中燃起的那团怒火却让她更加仇恨魏烨,是他打乱了她的一切,是他利用宛音打碎她的意志,一切都是他。 宛音并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看过慕雪,然后步履轻快的离开,可慕雪总能感到她的极度压抑的慌乱,她的心真的很痛。 “这样的结局你可曾想过,不过朕会让你知道背叛之后更好的后果。”宛音刚刚出去,魏烨顿时恢复冷凝,那清冷美俊的面庞在慕雪这一刻看来,怎么都是嗜血狰狞,让人心慌到骨子里。 魏烨见慕雪并不言语,向前走了几步,悠然笑出声来:“朕会下旨天下,雍容美善的慕妃因为不治之症病逝。” “谢皇上成全。”慕雪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魏烨能够昭告就是宣判她的死刑,到如今,痛快一点没有什么不好。 “你先别这么早感谢朕,朕还未说完。”魏烨笑道:“朕在你死后会送宛音前往惠州,命燕王迎娶宛音,朕想即便燕王那般想反但五年内他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他不会蠢到不给朕这个面子,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你最爱的人伤你的亲人,而你的亲人却要无时不刻的寻找他的不是让朕知道,这是多么绝美的一桩美事,朕想,无论他们之间谁胜了,你都会痛,你都会心伤。” 赐死 “你……。”慕雪的从容全都没有了,魏烨的毒计让她此刻的心开始发颤,她都已经愿意一死谢罪了,可他还是不放过她,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 “朕知道你难过,但朕问你一句,你当初选择背叛的时候你想过没有会有今天?”魏烨淡淡的说道,而后站起身子,向殿外走去,那段短短的距离还不忘飘过世上最严厉的惩罚:“朕不会让你活着,让你期待希望,所以今夜你就要死,不过朕会给你最体面的死法。” 当头棒喝,慕雪全身都瘫软过去,她望着魏烨消失的地方,那暴雨似乎比刚才更加抓狂。 电闪的豁亮一瞬一瞬,在这漆黑的深夜笼罩整个帝都,道路上积水有三尺多深,那哗哗的雨柱不断打击出一道深深的纹状来,门窗紧闭,未曾有过一个探头而出的人。 夜,一切都笼罩在这场暴雨中,一切都再变。 ****** “请娘娘走好。”一众公公宫女跪在朝霞宫内望着眼前神态有些冰冷的慕妃。 “走好?”慕妃低低吟道,她该走了。 魏烨给了她最体面的死法,三尺白绫。 看来他对她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舍与爱,否则他会用更残酷的死法让她连死都不安宁,可是他为何要利用宛音,为什么要让她连死都惴惴不安,他又果然是个狠毒之人,即便爱过但也容不下一丝一毫的背叛。 慕雪望着手中那抹扎眼的白,轻轻地绕上房梁,他要她死,定然不会再给活路,他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宛音下嫁燕洛,那也是必然,既然无法改变,那不如死得体面,苦苦挣扎只会让魏烨更恨燕洛,那场战火只会燃烧的越发惨烈而已。 轻轻上前,刚好勒住脖颈,再看一眼窗外,这场雨依旧是那么狂烈,像是在给她送行一样。 脚微微一蹬,凳子跌倒,而她瞬间就感到她再也感受不到气息的涌进,她不想挣扎,就那样憋得一脸通红,就那样指甲嵌入了肉里,就那样意识渐渐消逝了…… 风雨肆虐,像是一抹惊雷,压抑着整个天空,朝霞殿里死寂般的沉默,一众人就这么看着慕妃香消玉殒。 ****** “启禀皇上,慕妃娘娘去了。”总管李吉兢兢战战的禀道,时不时的还超魏烨坐的地方看上两眼。 “下葬东皇。”御书桌前飘出了一句毫无情绪的话。 只有那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李吉的脸变得苍白无比,他半恭的身子颓然没有了力气,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越发的颤抖的语调:“皇上…那是皇后娘娘…的墓穴,如果……。。” “那就赐号端敬敏皇后。”仍然是毫无情绪可言,魏烨继续批阅这奏章,像是在说极其不重要的一件事一样。 下葬东皇 “廖皇后还安然建在,更何况此举极易激起廖氏一族对皇上的忠心,还望皇上三思。”李吉从没见过魏烨下过如此荒唐的命令,所以不得不壮起胆子提起忠谏。 “什么时候连你也敢如此对朕的旨意妄做评论了,李吉,你的脑袋是不是想搬家了?”魏烨明显地透出不耐,扔掉手中的墨玉笔,极其复杂的,看着有些战兢的李吉。 李吉一听,情知自己多嘴,磕头如捣蒜一般:“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够了,且退下吧。”魏烨摆摆手,心却沉了又沉。 她死了,他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愤怒与仇恨,缘何他深情以待的人要背叛他,是不是每一个坐在这高位上的皇帝都要失去所有,才能真的坐稳。 当年祖皇明仁皇帝就是因为放不下儿女私情,情愿了了自己的皇帝梦,他随爱而去,留下的烂摊子却要让后世子孙通过几代的努力才能将天羽国重新恢复到当初的雄盛,他怨恨过他,如果没有他的率性,他的父皇不会为了安抚内乱而连封八王,而今八王鼎力,时时刻刻威胁着魏家的江山,可是这一刻,他却又是那般的佩服他的那位皇爷爷,他能真放弃一切为爱而去,而他却是亲手杀了他的至爱。 还记得一年前,翠柳山上,她闻风而舞,动人明媚。 还记得一年前,滴湖之畔,她一人对六,满腹经纶,让天家第一才子甘拜下风,聪慧睿智。 还记得一年前,她面对他,笑若春晖,毫无娇柔,砰然心动。 可一年后,她死,他伤。 月夜独他而痛,他要她长眠于东皇,他要百年之后与她同眠,生时不能相守,那便死后同欢。 但今日之祸他要千倍万倍讨回,燕洛这两个字深深的刻在心里仇恨的角落。 ****** 万千萦绕,烟雾缭绕的黑夜,像是一抹看不尽悲秋的境地。 那千般的人影动荡来回,唯留下一抹余烟留下曾经的痕迹,到处可以听到世间惨绝人寰的悲愁。 慕雪望着周围,身子不由的微微颤动,她记得三尺白绫,她记得无尽的无奈,可是这一刻,她却更像一抹残魂,一切都像是幻象。 “堂下之人可叫慕雪?”一道暴雷之音从天而降,但根本,没有真人存在。 慕雪微微颤动,许久之后才试探着回答:“正是。”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但是冥冥之间她感觉是她罢了。 “今日王母大寿,仙凡地三界大赦,本官会酌情允你一个愿望,不知你所想何事?”那滚滚如雷的爆音再度响起,可是这样的话语却像天籁一样灌入慕雪的耳中,她喜极而泣,但却发现那泪水却是直接掉落在地,与她之身毫无半点粘连。 “我想回去,我只想回去。”慕雪顾不上连番异常,失声喊道。 意外消息 “可以。”那声音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回答:“不过你的真身已迁入东皇,自古以来我们是不得干涉皇家陵园的,所以你即便回去,也不可能是真正的慕雪了。” 慕雪微微有些不能接受,但她想起那声音刚刚说过,她能回去,只要能回去见到燕洛,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她都能接受,鬼她都做过,还怕人吗? “只要能回去,什么都可以。”慕雪生怕那声音反悔,急促的说道。 “不过你要记住,回光返生这事天庭是不允许的,今日大赦才有,所以即使你回到阳间,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的真身,否则,你同知道真相的人都会遭受五雷轰顶之苦,才能转世为人。”那声音本就暴躁,此刻带有警告,更是有着咄咄的威严:“本官见你急于回去,自然有要见之人,也就不逼迫你喝孟婆汤,但是这番警告一定要记住,无论何种状况,你都不能,本官言尽于此,一切都看你的造化了。” 慕雪还想说些什么,一股力量将她推出数步,接着她就失去了知觉,无任何意识。 唯记得最后一句:“如果你手中的麒麟红玉发出蓝光,才是一切真相大白之时。” ****** 天明媚,水通灵。 一队人马从绕山而上,留下一路尘埃。 绕山被称为天羽第一山,它有着‘险、奇、高’三个特色,每一年秋天,惠州的达官贵族,武林高手都会齐聚绕山。 绕山论英雄,好不热闹。 “王爷,其实你不用亲自上山,只要交给陆冲他们就可以了。”影枫接过燕王递过的马绳,绑在一边的木桩之上。 燕王的脸有些淡淡的心事,他直接坐在茶馆的最安静角落,透出一丝不安:“雪儿一直没有消息,绕山齐聚群雄,一来可以结交义士,二来人多之处自会有消息。” “慕妃是魏帝最心爱的妃子,想必不会过多为难的,王爷大可放心。”影枫捉起茶壶一边替燕王倒茶一边说道。 燕洛摇摇头:“魏帝将兵权一分多份,而虎符只有一枚,如果虎符在他之手,其它藩王也不敢妄自进攻,如果虎符旁落,想必不出半月,帝都难保,到时候大乱,我们便可坐收渔翁,最后再由我们拿出虎符,天羽只怕要改姓燕了。” “王爷让慕妃帮那找护符了?”影枫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燕王会交给慕雪如此命令,在魏帝心中,虎符如命,如果他知道了,即便再爱慕妃,只怕也要忍痛灭之了,想到这里,影枫不由替慕雪捏了一把冷汗。 “现在八王虎视,除了这个办法本王也再无其它良方,只能如此冒险行事,但近日来毫无消息回馈,本王感到大事不妙。”燕洛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 噩耗传来 “王爷大可放心,慕妃办事从来都是干净利落,定然不会有危险的,即便是有不好的消息,到时候影枫愿意前往帝都,夜入深宫救出慕妃与王爷团聚。”影枫见到燕洛流露出的担忧,急忙安慰道,不过那也是他的真心话,当年慕妃还是慕家大小姐的就已是名动天羽了。 这时,不远处来了一匹马,那样的速度像是疯了一般,直到茶棚才算缓了下来。 “王爷,是陆冲。”影枫高兴地说道,但不知为何当他对上陆冲的神色时,大事不妙的不安瞬间袭上心头,下面的话也没再说出口。 “启禀王爷,帝都传来慕妃病逝的消息,并且已经葬于东皇。“陆冲知道这样的噩耗对于燕王来说犹如当头棒喝,但这样的事总不能瞒着,也许燕王得知,化悲愤为力量,燕家做主天下的速度会更快。 燕洛的茶杯突然掉地,清脆的声音就像惊雷一样,良久才回过神来:“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八天前的事,那夜帝都暴雨,下了整整一夜,就在那一夜。”陆冲回道:“第二天皇上降旨将慕妃身边的丫头宛音下嫁给王爷您,想必再有十日,圣旨就会传到惠州。” 燕洛的手紧紧的攒住,那青筋在皮肉之下似乎就要呼之欲出,终究被发现了,但他绝没想到魏烨会杀了慕雪,当年慕雪入宫,大赦天下,这是廖氏皇后都没有享受过的尊荣,仅仅一年,什么都变了。 “王爷,人死不能复生,切莫忘记当前要务。”陆冲跪在地上,恳切的眼神,但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燕洛起身,拉起陆冲扔在一边的马,毫无预兆的跳上马,像疯了一样,驾马离去。 “王爷,您……。”陆冲喊道。 影枫却在同一瞬拉了一下陆冲的胳膊悄声说道:“情爱不同城池,还有下一次,王爷也应该发泄一下,如果一直憋着迟早会成心病的。” “情爱之事我不懂,但自古祸国者皆是狐媚女子,那所谓的慕妃也不过是其中一人,若非担忧王爷伤情,我倒会放鞭炮拍手称快。”陆冲摆摆袖袍,露出不屑的味道。 影枫灼然,笑着摇摇头:“我看你也是风度翩翩,没想到有些时候却是这般到宁古不化,不过你总有一天会后悔今日所想。” “等着瞧。”陆冲瞪过眼,笑过。 ****** 兰颖濯濯,东山之上,一望无垠的是碧波蓝天。 朝庆喜音,红官正轿,从帝都出,一路好不热闹。 “宛音姑娘,我们现在快到惠州边界,想必不出两里地,燕王殿下就会在那里等着宛姑娘了。”一道声音让轿中女子有些无所适应,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唇上下抖动,不知如何是好。 那一声宛音,那一句惠州,她有些卓然,那她是谁? “宛姑娘,您听到了么,听到的话知一声就可。”外间的声音再度响起。 许久,轿内依旧无音,行走的队伍,突然停了。 “宛姑娘……。。”刚才的声音又响起,帘子也在下一刻被揭开了。 陆冲为难 慕雪看到一年约四十的公公突然进来,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她听到宛音的名字,吓得不敢开口,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现在他们进来,她都不知道该向哪里躲。 “宛姑娘,你吓坏奴才了。”男子看到轿中的女人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宛姑娘,你怎么了?” 慕雪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那个声音说她不会以真身回来就是这么回事,可是真正的宛音去哪了? 她自私的期望夺去了宛音的性命,她就像个刽子手一样,她望着面前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她知道会这样,她还会选择吗? 偶尔间,她会恨宛音,她为了魏烨出卖了她,可是如果要看着她死,她如何都不能做大袖手旁观,可现在除了她的心痛,宛音…… “宛姑娘……。。”再一次的提醒,将慕雪拉回了现实,她微微点头笑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害您操心了。” “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奴一定会办的妥妥帖帖。”赵盾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慕雪点点头:“一切有劳您费心了,不过现在我想休息了。” “是,老奴遵旨。”赵盾又磕了一次头。 帘子被放下之后,马车缓缓的行驶,那速度比刚才慢了一些,也许是她说她想休息了,故意让颠簸减少一些。 慕雪收住伤痛,她要见到燕洛了,那份期许让她忘记了很多,但,她也能了解宛音的选择,她不恨她,同样,她希望她也不要恨她。 她能真的回来,说明那个声音没有骗她,只是想起那个声音的警告,更何况她手中真有一块麒麟红玉。 她要以宛音的身份面对燕洛,她的心就有些慌乱,慕雪是怎么死的,如果燕洛知道,以他的脾气,她现在的身份自然是没有活路的,有口难言原来不过就是她的写照。 不是说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两两面对却不能说爱你,这一刻还没见到燕洛,慕雪的心就开始犹如针扎的痛。 ****** “宛姑娘,燕王由于政务繁忙,不能亲迎,就由属下带宛姑娘回燕王府,还望宛姑娘不要怪责。”陆冲半低着头,说道。 宛音望着前面对他半恭半敬的男子,不觉微微一笑:“能有劳公子亲迎也已足够,不过我不打算直接回燕王府,我想在这惠州城内先四处转转。” “这……。”陆冲想她只不过是慕妃身边的丫头,一定没见过多少世面,别说燕王亲迎了,就连他都配不上,只想草草了事,却不想就是这样被瞧不起的丫头提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那一会轿子会在惠州城内转上一圈,到时候宛姑娘可以欣赏一二。” “不,我要自己走。”宛音一等陆冲说完就接话而来。 虽然说宛音的姿容及不上慕雪倾国倾城,但自有一股韵味在身,特别是那水灵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同样惹人心疼。 忍气吞声1 陆冲看到宛音的拒绝,有些恼怒,但又只能忍着:“姑娘身子娇贵,哪敢如此,何况舟车劳顿,不如先回燕王府,等过些日子再赏景也不错。” 宛音摇摇头喊道:“赵盾,我要去惠州城内看看,你准备一下吧。” 宛音说完身子都已走回到轿子外面,她将帘子掀开一半突然转身吩咐道:“只要你一个人陪着就可以了。” 再次上轿,未看陆冲一眼,像是自然而然的将这木头隔开一般。 “陆统领,宛姑娘脾性虽倔强,但以后也是燕王府的正妃…您还是看着办吧。”赵盾也没想到宛音会提此要求,虽然惊讶,但也得受着,何况在此时期决然不能丢了皇家气势,是故即便是错,他也跟着耀武扬威开来,将这烂摊子全都丢给陆冲,自己也回到轿子旁边站定。 陆冲果然没有让宛音失望,轿子进了惠州南门就停了下来,宛音并没有立即下来,而是在轿中等了等,果然陆冲前来回话了。 “宛姑娘,惠州城内,赵管事尚不了解,不如就让属下也跟着,免得宛姑娘迷了路。”陆冲不急不慢的话让轿内的宛音微微一笑,她清了清嗓音回道:“也罢,既然如此,赵盾也就不用去了,就你一个,多了我嫌扎眼。” 又一阵沉默。 陆冲在外听到如此回答,不禁想着如果她是个男人,他就冲上前去打上两拳再说,只是可惜。 “属下领命。”干脆利落四个字,再无更多的言语。 ****** 惠州素称‘鱼米之乡’,街上物品琳琅满目,人流更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以前宛音只是从燕洛的形容中了解惠州,唯今日是她亲眼所见,想想那燕王深府,能进去,不知能不能出来。 如果还是慕雪,那该多好! “白天的街市很是热闹,想必晚上一定更热闹。”宛音不由的赞叹。 这些话本是说给自己听的,没想到一出口之后,后面的人立即接道:“宛姑娘如果赶在日落之前不回去,想必王爷会亲自来请,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属下也不能保证。” 宛音不由的捂住嘴,轻笑几声,拿起一边的盒子说道:“我要这个,快付钱。” 陆冲没再应声,上前两步,也不问价,直接给了一锭银子,径直跟上,颇有些无奈。 忍气吞声2 就这样还未走过一条街,宛音的手中已经满满的,就连陆冲的手里还拿着她最初要的玩意。 宛音转身看着陆冲的满脸的要怒未怒样,心中更是个美,其实只是这一段路,她就已经发现这个大男人只是有些迂腐而已,不过实在是好玩。 “惠州城内最好吃的是什么?”宛音轻咬了一口夏梨膏,睁大眼睛看着陆冲,似乎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容。 陆冲本就恼怒,一个大男人拿着一堆女子的小玩意,已经很不舒服,何况还在大街上乱串,现在听眼前的姑奶奶,似乎还是意犹未尽,这不更往他胸腔内的小火苗添油加柴吗? “宛姑娘,咱还是回去吧,万一王爷完事回府找不到姑娘,又该担心了。”虽然生气,但说出的话却又软绵绵的,毕竟他还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免得再出难题。 “吃了东西就回去,我肚子现在饿得走不动了。”宛音巴巴的看着陆冲,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道:“它已经在抗议了。” 此时此刻的陆冲就只剩下跳到旁边的惠湖里了,他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他也装病不起了。 今天本来是该影枫来的,谁知早上燕洛改让他去,说是昨天影枫吃酒吃坏了身子,到辰时还醒不了。 陆冲皱皱眉头,思忖着今日黄历上应写着陆姓男子不宜出门,这样他拒绝起来也是有理有据了。 ****** 风舞人起,惊飒阵阵余波。 长亭遥驻径庭之上,泽日月精华,享四水之丰,更是观燕府之周。 燕洛望着前面碧波,心却渐渐的沉了下来,今日是慕雪月祭,居然也是她的丫头入惠州之日,这算不算是讽刺? 他不想去迎接,她不是慕雪,看到她只会让他想起慕雪,他对这个未来的妻子甚至充满了仇恨,这是魏烨送给他的败笔。 他与魏烨的斗争,他承认这一次是他败了,败得很惨烈,甚至连最后的尊严都被魏烨踩在了脚底下。 但这不会是终结,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会还给他更多。 “启禀王爷,宛姑娘他……。。”跟随陆冲前去的燕府府卫跪在长亭边上不敢将话继续讲下去。 燕洛晃过神来,回身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宛姑娘进了惠州城,就和陆统领去游玩了。”燕府府卫只得再说一遍,他跪在一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看来有的陆冲受了。”影枫听完不觉笑道。 燕洛没有笑,他望着远处,有些感慨的说:“这终究是就是一场讽刺。”影枫听语气不对,知道这又勾起燕洛的伤心,不由得说道:“王爷,不如今日去景山狩猎如何?” 燕洛摆摆手:“我累了,只想在这晒晒太阳。” 忍气吞声3 ****** “姑娘里面请。”还未走进,一品楼里的伙计就已经出来,哈着腰给宛音带路。 宛音见陆冲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自己开口:“找一雅间。” “没问题。”小二带着宛音一路朝里走,七拐八弯又上了楼,直到一间用丝竹隔开的小间说道:“姑娘看看这里怎么样?” 宛音点点头:“把你这里的招牌菜先上四小碟来。” 陆冲见宛音似乎再没有要求旁的,他站在一边静静的,生怕宛音多说什么,让他再头疼。 “你怎么不坐?”宛音喝了口茶,回身抬头问道,满脸的惑然。 陆冲想,只要她现在站起来,乖乖回府,自己哪还敢陪坐着消磨啊。 “宛姑娘开心就好,属下的身份怎么敢和姑娘比呢?”本来这句话是没有问题的,但从陆冲嘴里出来,那就什么都变味了。 宛音笑着说:“坐着吧,吃饱了回去不会饿着,莫要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陆冲的手似乎都不受控制了,她到底想怎么着,难道真的要这么耗着,还是生气燕王未来亲迎? 两人僵持了半天,还是陆冲先妥协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女人,不过他想,这是最后一次和她打交道,以后恐怕老死不相往来,想到这里,陆冲又有些释然。连桌子上的菜看起来,都添彩了。 “这个这样吃多没劲。”不知何时,宛音当着陆冲的面,用手抓起一只鸡腿,塞到了嘴里,很大的一口,就那么一下,半只腿就不见了,宛音的腮帮鼓鼓的,嘴唇上全都是油乎乎的,倒像个小脏猫。 陆冲瞪着眼睛看着宛音,他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这么粗俗,不过有那么一瞬,他突然不讨厌她了,记得以前他就是那么吃的,那时他觉得很香很香,只是自从进了燕王府,特别是当了统领之后,他再也没有那样吃过了,他被训练成了一个温文尔雅又有着宏韬大略的谋士,他有着别人企及不上的殊荣,所以很多往事就真成了往事。 “你怎么了?”宛音急着吞完鸡腿忍不住问道,她以为是她的吃相吓着陆冲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想来见识一下惠州城内的风俗,却不想真让陆统领受扰了。” 陆冲看到宛音水灵灵的大眼让他有些恍惚,这样单纯的女子,也许曾经活的自由自在,但一回首间,主子去了,就连自己也被发配远地,虽说是燕王正妃,可天高皇帝远,又因她主子慕雪已死,她对燕洛来说不名一文,又身负皇命而来,更成为燕洛心中的一根刺,非除之而后快的那种,她的前路荆棘遍地。他不喜欢女人,就是觉得女子皆是祸水,皆是麻烦,现在这个小麻烦很快就要进牢笼了,不过短短一刹那,他想起她这一路上的欢喜的模样,他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耀武扬威 “好了,我不吃了,我要回去了。”宛音微微笑道,可她的心又隐隐生疼,她希望今天会是个好的开始,希望她今日所做的能为自己在这燕王府里带来安静,她只想静静的陪在燕洛身边那就足够了。 陆冲付了钱,跟着宛音走出一品楼,恰好有一人直倒在宛音面前,挡住了宛音的去路。 陆冲正要上前推开来人,却不想宛音先他一步扶起来人,问道:“走路可要小心哦。” 来人抬头望了一眼,突然抓住宛音的腿求饶道:“姑娘救我……。” 话声刚落,一声长喝就传到陆冲的耳里:“看你还往哪里跑?” 陆冲见了来人的衣服,心里已有了两三分的计较,轻声说道:“我们走。” 宛音哪肯依,她抓着的是个姑娘,衣衫褴褛,眼内满是惊色,显然受人欺负,同病相怜,她怎肯舍弃离去。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勾当?”宛音轻声吼道,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不怒自威,就连陆冲都有些愣然,很难将她和刚才吃鸡腿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你是…是谁,敢管本大爷的事,也不在这惠州城内打听打听?” 那身着红衣,头戴流丝帽的男子,声音微微有些颤动,他看面前的女子半晃,见她一身华衣,并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但惠州柴家谁人不晓,她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越是这般想,红衣男子的声音也不像最初的颤动,越发的狗仗人势。 “我管你是谁,你在天羽国,就是天羽国的臣民,自有天羽律法所管,今日我偏偏要教训你这泼皮。” 宛音冷哼一声,心里思忖,惠州既是燕洛管辖,怎能让这些泼皮光天之下如此生事,不知燕洛可知? “你是谁,敢管爷爷的事?” 红衣男子见面前的女子居然面不改色,看他的神情如此轻蔑,怒然问道。 陆冲见宛音如此说话,知道这件事她定然是要管的,但是燕王曾经交代,要对惠州柴家礼让三分,如此若是宛音真报出真名,那之后燕洛又要心烦,不如速战速决,也好收场。 宛音没等得言语,但见陆冲右手长剑已经出鞘,只是一下,男子倒地无声,宛音皱眉,没想到陆冲行事果断,但面前的男子罪不至死,为何? “放心,他没死。” 陆冲拉住宛音的手,望着站在一边,衣服凌乱的女子说道:“这里有些钱,你拿着先出城,避避风头,再说。” 说罢,递给女子,拉着宛音转眼消失在惠州城内。 宛音心中千万个问题,为何陆冲要如此行事,不报官,也不问清楚,就这样草草了事,倒好像害怕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一样。 只是一切当她能开口时,已经到了燕王府。 正面初识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天边的尽头一抹昏黄,像是一切都要吞噬一般。 宛音看着越来越近的燕王府第,她的心渐渐的越来越乱,他们终要相见了,可终究又要错过。 “王爷在穗厅恭候宛姑娘。”刚一进门,就有个小丫头微微侧礼。 穗厅离正门只需要过两个长廊就到了可那短短的距离,宛音感到她似乎走了一生,那长廊的尽头是她的下一世。 他的面庞还如同一年前的俊秀; 他的眼神还如同一年前的深邃; 他的身形还如同一年前的伟岸; 他还是他,可是她不是她,而她却不能告诉他,她的心好苦,他却感受不到…… 宛音在看到燕洛的那一刻,她还是没有忍住,有那么一晃的失神,身子不由得向前倾去,她的双臂若非身后的陆冲及时拉住,她恐怕真的会上前抱住燕洛,她想就那么抱着,什么也不说,就足够了。 可现实终究是现实,她被陆冲小声的提醒拉回了现实。 “民女参见燕王殿下。”宛音微微侧身,燕王府的穗厅全映入她的眼底。 。穗厅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别说有多霸气。 燕洛望着她有一丝探寻,又有一丝深究,她似乎像是没有见过如此场面,刚刚进屋时都有些呆愣,但那样的神情倒又像是见到了亲人,可是他们之间以前却是未曾见过的,她该不会是因为慕雪? 燕洛微微嘲弄,如果她真如他所想,为何今日还要去惠州寻乐,今日是慕雪月祭。 “宛姑娘一路舟车劳碌,想必是累了,不如明日设宴,今日就暂且歇着。”燕洛没有心情,当他看到她的时候,他就想起了魏烨,他似乎能感到魏烨的嘲弄。 他得到了慕雪的心,却没有得到她的人,魏烨得到了慕雪的人,连她死去都要被禁锢在皇冢之内,他送慕雪身边的丫头过来,不就是想说他只配得到一个小丫头,他永远就只能是个藩王,而不是皇帝吗? 燕洛的胸腔内像是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而且是越来越惨烈,那股幽幽的恨意就像野火一样,有着不可拟制的喷发。 “谢燕王殿下体恤,民女告退。”宛音又一次低低侧身,离开了穗厅。 前面依旧一小丫头带路:“宛姑娘请随奴婢来。” 宛音只是点点点头,跟着上前,燕洛的表情全都映在她的心里,他生气了,是因为触景伤情吗?她知道魏烨如此做法的目的,燕洛也是清楚的,他看到宛音,只要一想到她曾经的身份,一定会想起她,触景伤情。 原来他还念着她 她不希望看到他如此,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他已经知道是宛音让慕雪走进一条不归路,他会真的因为慕雪的死而对宛音施以报复吗? 一年后的重逢,她不能开口说出真相,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汪洋,再也回不到曾经。 她不能开口说出真相,只能在他面前流露无知,她想那样,他会更放心她,可,今天回府,他却什么也没问,就这样打发她,他连慕雪的消息都不想知道吗?想到这里,宛音的心开始纠结,她有些恍惚,一年的时光,似乎什么都变了,即便曾经是那么的熟悉,而现在她却已经看不出他究竟想的是什么。 宛音的心再痛,终究她还是要好好的活着,她让宛音失去了性命,但她会替宛音好好活着。 “宛姑娘,这就是兰云轩,以后姑娘就住这了。”小丫头指了指前面的园子说道:“那是王爷曾经留给慕小姐的,谁都不让住的,可见王爷对姑娘您有多重要。” “慕姑娘?”宛音知道那是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她太需要要别人肯定她曾经的地位了。 小丫头摇摇头:“奴婢不知道慕姑娘是谁,但整个燕王府都知道王爷曾经很喜欢一个姓慕的姑娘。” 宛音几步走进园子里,一众丫鬟已经跪了一地:“奴婢恭迎宛姑娘。” 宛音微微点头,说道:“你们快些起来,以后在这兰云轩不必这般拘礼。” ****** 夜幕降临,连最后的一抹潮红也被吞噬在黑夜的笼罩当中。 星星点点的亮光像会说话的眼睛一样,眨个不停。 “王爷,您这样是不是冷落了宛姑娘。”陆冲没想到燕洛一句话就把宛音打发了,有些不解地说。 燕洛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送进嘴里。 微微西风扫过,惊起一树落叶,在那空中起舞,飞腾。 长亭内却静得如斯等待一颗针的掉落,陆冲突然间发觉什么,他的脸上出现了五年来第一次的惊慌失措,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可陆冲却感到一生都没有过的恐慌,他紧张的藏好自己的情绪,生怕被外人看出。 “你变了。”燕洛放下酒杯:“你是从来不会主动过问关于一个女人的事,更不会站在任何一个女人的立场来与本王说话。” “王爷,陆冲只是一时糊涂。”陆冲还未来得及辩解,影枫却先跪了下来。 “今日归来,宛姑娘非要游街,属下一路相陪,但发现宛姑娘只是单纯的少女,想必刚刚失去主子,只身一人来到外地,很需要人关心,更何况,皇上赐婚,王爷即便不愿也不该初次就冷淡了对方…。。。。”陆冲也跟着跪了下来。 陆冲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影枫打断了:“陆冲不是要忤逆王爷,只是有些迂腐而已。” 一语点醒 “让他把话说完。”燕洛的脸没有任何情绪化的表现,反而很乐意听下去的样子。 陆冲跪在地上,微微漠然,恢复当初的清魊:“赵盾要等大婚完了方走,如果他回去传话,惹恼魏帝,王爷的处境将会更艰险,而她也是慕妃身边的丫头,想必也是慕妃所钟爱的丫头,爱屋及乌,王爷如此,让宛姑娘作何想?” 燕洛放下酒杯,站了起来,站在长亭之边,感受着莫名的凉风,他的脑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轻松,那风就像一贴良药,给了他最好的回报。 陆冲再抬头,燕洛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但见燕洛扶起陆冲:“也只有你在最关键的时候还清醒着。” 没有感谢,但这句话的涵义已经算是最妥协的说法,那是荣誉,可是这一刻他总是想起宛音那般慌张的歉意,他们只见过一次,相处不到三个时辰,可分开这短短的四个时辰,她又不经意间出现在他的脑海,不受任何控制。 “王爷睿智,自有雄韬大略,这小小之事自然有属下替王爷分担。”陆冲顺势站起来说道。 燕洛举步,匆匆离开,唯留下几个字:“本王要去兰云轩一趟,你们都且休息吧。” “你吓死我了。”影枫见燕洛走远了,直起身子一拳打在陆冲的胸前:“以后你有后招,先告诉我,不要让我在心跳加速了。” 陆冲皱皱眉头:“今日先谢你了,不过,我现在很累,想休息了。” 说完话,陆冲急匆匆的向外走去,唯留下影枫一人呆愣的站在长亭之内。 ****** 宛音望着天,心中暖暖的,这里的天果然比帝都的漂亮。 她还记得一年前,她和燕洛躺在帝都外的牟原上,也是这样的夜,这样温柔的风,燕洛告诉她,惠州的天会有很多的星星,很亮很亮,他说星星就是思念,只要看到星星,就像看到思念的人。 她看到惠州的星星了,也看到思念的人,可是却是另一番心境,另一番惆怅。 “宛姑娘,浴水准备好了。”勺儿侧身望着从晚饭过后便一直坐在园子里的宛音,将手中的披风轻轻的披在宛音的身侧,小声的说道:“夜里天凉,宛姑娘还是要注意身体。” “惠州的星星真美。”不知怎么,宛音就那么说出口了,仿佛说出的就是她的相思一样。 难怀好意1 勺儿愣了一下,转身突然笑道:“宛姑娘有所不知,惠州的星星是惠州百姓的骄傲,那是福泽的体现,所以很多人不远万里,奔赴千山万水,只为了在惠州安家,得享福泽。” “怪不得一路上我总见到有三三两两的背着包袱的人向惠州城方向奔走。”宛音点点头,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 “宛姑娘将来可是燕王府的王妃,可是这惠州城的城母,一定会福泽绵绵的。”勺儿望着宛音,露出淡淡的艳羡。 “什么王妃,她只不过是魏帝赐给王爷的一件衣裳,你真以为她能成王妃啊?”一道声音打碎了夜晚的宁静。 宛音看到勺儿看到来者的慌神,不禁也跟着看去。 那女子,年约双十,身着紫絮丝锦,袖边濯有金丝,在这黑夜闪闪发亮,而那面庞不仅秀气,更是灵动,那双眼睛盈盈闪闪,更是惹人心神,只是皱着眉,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奴婢参见玉侧妃。”勺儿跪在地上,哀怨的眼神扫过宛音,在临落地的那一刹,她拉了拉宛音的裙摆。 宛音聪明,当然知道勺儿的意思,再说,做不做正妃,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她又怎愿燕洛为难。 “民女宛音,见过玉侧妃,娘娘吉祥。”她亦是跪在地上,丝毫没有偷懒。 玉侧妃傍晚听说燕洛一句话就将魏帝所赐女子打发到兰云轩,一时之间她也摸不透燕洛作何想法,既然不喜,那么快打发,又为何打发到兰云轩。 是故才贸然前来一探究竟,却不想魏帝所赐女子竟是个相貌平平的丫头,不过倒长眼色,丝毫没有任何阻碍,脸上的怒容也减了不少。 “起来吧。”玉侧妃娇笑着上前拉住宛音,将她慢慢扶起:“三日后,等王爷娶了你,我们就是姐妹,自家人,又何必这般客气。” “夜深寒凉,妹妹一个人以后还是烧在园子里呆的好。”变脸就像六月的天一样,霎时变幻,玉侧妃拉着宛音的手一直走到桌边才说:“姐姐初次见妹妹也不知带点什么好,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玉侧妃的话声刚落,园子口就又出现一个姑娘,浅蓝的衣裙,手里端着木盘向石桌走来。 宛音心里不觉偷笑,这个女人原来是做了两手准备,软硬兼施,不过她似乎是没有一开始说话那般犀利了,看现在的情形,她是想拉拢她了,这也正是她所想,自然也来个顺水推舟。 “玉侧妃心意,让民女惶恐,不知道……。”说着宛音的身子有些轻微的抖动,像是要瘫软过去一样,幸好玉侧妃即使拦住,笑着说:“姐姐送给妹妹的,妹妹只管收着,以后既要成燕王府的人了,别民女来民女去的,听着扎眼。” 说话间,玉侧妃已经将木盘上的玉簪别在了宛音的头上:“妹妹天姿国色,配上这东海雪玉那更是锦上添花。” 难怀好意2 宛音微微含笑:“让玉侧妃见笑了。” “嗯…。。。”玉侧妃望着宛音佯怒,直到宛音回句姐姐,才算松了眉头。 “没想到玉侧妃居然也在。”燕洛站在园子口,望着玉侧妃。 “臣妾见过王爷。”玉侧妃转身,脸上的笑意突现,水蛇般的腰身微微侧身。 宛音转身,有些错愕,她不知道他何时站在这里的,但见玉侧妃请安,自己也跟着:“民女宛音参见燕王殿下。” “都起来吧。”燕洛点点头,向内殿走去。 宛音见状,看着燕洛与玉侧妃不该如何是好,身子微微怔在那里。 “既然王爷来看妹妹了,姐姐也不好打搅,改日再来便是了。”玉侧妃拍拍宛音的肩有些意味深长,转瞬却又温柔无比。 话音浦落,人已走得很远,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宛音不由笑笑,但一想起燕洛还在内殿,什么心情都荡然无存。 “惠州可还住得习惯?”燕洛那熟悉的声音由里传来,宛音看了看勺儿脸上的笑容,不觉有些温暖,也许她将是她在王府之中唯一的伙伴,这样她不由又想到自己是怎么重新回到天羽国的。 曾经的宛音亏欠了她,可是爱情面前的自私,又怎能算泯灭天良,而她的选择却无意识的却夺走了宛音的性命,夺走了她的期待。 那天在落霞殿,当她问起她幸福吗?她那落寞的眼神她是记得的,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却甘愿做那小小的蛾子,而不愿独做大树的清闲。 如果曾经她能早知道那么一点,她们之间就不会弄到如今的地步,只是再多的后悔也换不回曾经的宛音,她也不可能以慕雪的身份站在燕洛的面前。 勺儿轻轻碰触了一下宛音:“宛姑娘,王爷等你回话呢!” 猛然回神,宛音有些歉疚的福了福身:“民女一切安好,今日进府之前,还有幸在惠州城内转了一圈,民女记得曾经小姐对这里也是非常向往的。” 燕洛平静的脸有一丝不悦,虽然只有瞬间,但都没有逃过宛音的眼睛,她想,也许是她无意的提醒,勾起燕洛的伤心往事,不禁暗自垂叹:“王爷,奴婢今日话多了。” 燕洛摆摆手,看到里间雾气腾腾的余烟,摇摇头:“看来本王此刻来的不该。” 宛音望着已经走远数步的燕洛,心如刀绞:“王爷如此反复,是有何心事吗?” “见尔人,不禁让本王想起她,倒不如不见,也免一场伤心。”燕洛没有停下脚步,但那一个‘她‘字,却让宛音生生记住。 他还惦记着‘她’,有时候,她就像个小孩子,需要他给他长大的理由,而如今那抹悲伤,既让她兴奋,又让她难过,那种滋味又岂是旁人所能了解。 “王爷如此待小姐,小姐泉下有知,定然含笑九泉,也不枉小姐临死前所托之事。”宛音叹慨道。 燕洛转身,有些诧异,但又有些兴奋,不由问道:“什么事。” “小姐说,王爷所托并没有办成,但魏帝亦是没有找到其踪影,也算为王爷尽力。” 虎符所踪 宛音幽幽所说,其实她是知道他所要的虎符在哪里,但是她怕他真的不顾一切,因为那份霸业,因为那埋藏很久的仇恨,所以他选择保护他,只要他确信魏帝失去,那便算是他最大的胜利了,因为这个消息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敢相信。 “雪儿真如此说?”燕洛望着宛音,这一刻他的心有些澎湃,明知道不会假,却生生的再问了一句,问完之后,他又觉的他突然间变得有些优柔了。 “是的,小姐临死前告诉民女就是想传给王爷,却不想魏帝将民女赐给了王爷,如今民女将小姐的话也算带到了。”宛音说到这里有些伤感:“小姐还说,王爷一定要保住自己的身子,切莫为了儿女私情而影响了自己的宏图。” 什么宏图,宛音心里有些嘲讽自己说这些假意奉承的话,但,他终究是不可能知道她真正是谁? 这一刹那,燕洛突然捏住了宛音的脖子,像老鹰一样锐利的眼神,脸色瞬息万变:“魏帝怎么好心送个使者过来?” 宛音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她是怎么过来的,若没有那场因爱而叛的出卖,她不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燕洛的身边,可是什么时候燕洛这般多疑,他的眼里有些紧张,似乎像是什么被发现一般。 虽然燕洛的大掌卡在宛音的脖子上,但气息还能顺着鼻腔上下游走。 “王爷怀疑民女是魏帝派来的奸细?”宛音微微冷笑:“王爷有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燕洛低头,看到一串红珠,那颜色璀璨夺目,他又怎能不识,这是他送给宛音的定情之物。 这是燕家代代相传的主母之权。 这是一份承诺,更是一份认同,燕洛的手慢慢松了,慕雪绝不会将这个秘密轻易告诉她人的,他决然相信慕雪。 “刚才,本王……。” 宛音摇摇头说道:“民女不会怪王爷的,换做是谁,都会有所顾忌的,但民女想让王爷知道,王爷可以像相信小姐那样相信民女。” “今日是慕雪月祭,你可知道?”燕洛突然问道,那样的表情极其受伤。 宛音不觉呆了一下,她怎么忘了,一个月前她死的,而今天她却选择了游玩。 本想装傻充愣,却在燕洛心里留下了背叛的潜台词,也难怪他会怀疑,也难怪他不相信。 她没死,所以她才忘了她自己的死祭,她真该死,她该如何向燕洛解释,如何让他相信她。 “这般事,宛姑娘也会忘记?”燕洛见宛音有些意外,又有些释然的表情,心中越发的狐疑。 宛音有些悲伤地说:“民女没有忘记,民女记得小姐曾经说想看惠州的天,想看惠州的星星,所以今日特意替小姐做了这些。” 蒙面刺客1 山重水复,这些话慕雪曾在帝都说过,此刻再听旁人提到,不免有些伤感。 “兰云轩后堂是为慕雪设的灵位。”燕洛望着眼前的人儿,刚才微微升起的狐疑也打消了,一个丫头,今日如若是为了慕雪去惠州城里,那说明慕雪即便是死对她还是重要的,如果只是为了游玩,那这个人即便是魏帝的眼睛,那最终也只是个瞎子而已。 思及此,燕洛不由微微含笑:“今日也晚,姑念兰云轩市场未有人住,特来看看,既然你一切安好,本王也便走了。” “民女恭送王爷,王爷吉祥。”宛音微微侧身,看着燕洛越走越远,直至空落落的殿门,她那紧张而又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勺儿看到刚才的一幕突然问道:“宛姑娘以前的小姐原来姓慕……。” 宛音点点头说道:“王爷想的慕姑娘就是小姐,只是……。” “宛姑娘一样娇俏可人,以后也一定会夺王爷的心的,这些只是迟早的事。”勺儿见宛音感慨,不觉安慰,只是话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话多了。 “勺儿,这些话不可乱说,我只求能在这里安静的生活就足够了。”宛音立即纠正,她在帝都时,若非魏烨保护,早死在尔虞我诈的斗争中了。 这之中的辛酸恐怕后宫中的女人都是清楚的,而眼前的丫头却像张白纸,什么也不懂,或者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安慰一下她罢了。 “在这燕王府也只有宛姑娘会告诫奴婢,也只有宛姑娘正眼瞧勺儿两眼。” 勺儿微微有些紧张的说:“刚才来的玉侧妃宛姑娘以后还是少见到为妙。” “为什么?” “她入燕王府只有一年,可是横行无忌,就连燕王妃都让她三分。” 宛音听到燕王妃三个字有些不能适应,脸上不由好奇道:“王爷不是没有正妃的吗?” 勺儿摇摇头:“有的,有的,燕王妃是沧州翼王的女儿绮妍,入府已经三年了,前些日子皇上下旨,王爷找了个错,将燕王妃降成了绮侧妃,宛姑娘以后也要小心了。” 原来燕洛早有正妃,缘何当日他告诉自己他要娶她为正妃,那么那串珠子又作何解释? 宛音的心微微颤抖,三年前…… “虽然说绮侧妃为人和善,端庄,但是谁愿意将正位拱手承让,所以说宛姑娘以后对谁都要多多提防。”勺儿见宛音微微发怔,继续提醒道。 ****** 月长照,夜无眠,谁人知晓谁家痴。 竹窗下,银灰色的月辉,像是地狱中的一抹白光,让你还记得,原来你是活着的。 宛音睡在床榻之上,了无睡意,思绪就像绣带一样,到处乱舞,没有一丝据点。 “有刺客……。。”那声音极远,但慢慢的越来越清晰。 宛音爬起来,忘记了思考,先打开了门,不觉愣住。 四目相对,一身黑衣,只能看清那双深邃的眼睛。 蒙面刺客2 宛音心尖懊悔,她怎么没想着躲起来,现在要她如何?已听到那凌乱的脚步似乎已经穿过长廊,要冲进园子里了。 黑衣人却还那么张扬的站着,如果,一时之间很多如果…… 很多时候,错误的选择就在刹那之间。 宛音拉起黑衣人的胳膊,一下,就那么一下,兰云轩的殿门紧紧的闭住,与此同时,园子里冲进来十多个府卫。 “床底下。”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宛音看到黑衣人眼底的讶然,微微怒道:“如果不想被抓住,照做。” 警告似乎很有效果,男子转身跃过,已经藏到了香玉软床的帐边,等宛音想喊的时候,殿外响起了询问的声音:“宛姑娘,您还好吧?” 宛音将门打开,还未来得及回答,勺儿却冒了出来,有些慌张的说道:“奴婢该死,奴婢睡着了……。” “我没事,刚听到外间有人喊捉贼,是不是那贼人还未抓到?”宛音拉着勺儿的手,紧紧地,像是在传递力量一般。 “我们一路跟随那贼人,直到前面的水院,那贼人突然不见了。”一身着蓝衣的府卫望着宛音:“宛姑娘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宛姑娘怎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们还不四下找找,如果那贼人伤了宛姑娘,你们就死定了。”勺儿见宛音无事,也算放心了。 “只是……。”刚刚一直说话的人还似想说什么,难为的看着勺儿。 宛音自然明白他们的想法,水院的尽头就是兰云轩,那贼人决不会笨的返回去被他们逮个正着,是故只能来这兰云轩,他们恐怕是不死心,想进去搜。 即便没有贼人她都不会应允的,何况里面就没人呢! “如果你们决定不了,那请燕王来一趟,我也很累了。”宛音说着,掩嘴打了个哈欠。 “这…这…。属下告退。”犹豫了片刻,领头的还是无奈的带着众人离开了。 “宛姑娘,奴婢要不不回偏院了,就在这里继续守值吧。”勺儿担忧的看着宛音,她想她一个人在这大殿之内,一定很害怕的。 宛音摇摇头,这个时候她那里敢肯,里面的人还没打发走呢。 “我累了,你也回去睡吧。”宛音推了推勺儿:“燕王府府卫那么多,不会有事的。” 话声一落,兰云轩的殿门就关掉了,宛音插了门,靠在门上喘着粗气,那个时候她真害怕那些府卫冲进来,那时再见燕洛,只怕是有口说不清。 “你害怕了?” 顺着声音看去,黑衣人早不在窗幔之后了,他坐在木桌旁边,手里拿着水杯正望着她。 自我介绍 那明朗的线条,清逸的面庞,让宛音不觉想起魏烨,他们同样拥有者高挺骄傲的鼻梁,只是眼前的男子缺少了一丝霸气,多了份笑虐,此时看她的眼神又有些玩味,不觉让人有些厌恶。 “你可以走了。”宛音没有接话,原地站着。 黑衣人依旧坐在那里,又喝了一杯茶,才缓缓张开嘴:“我又没说进来,是你拉着我的,现在倒翻脸不认人了。” “你…。”宛音有些微怒,她不想知道他是谁,她只希望他快点走,如果这件事惊动了燕洛,他一定会来兰云轩的,毕竟这个时候她不能有事,否则魏烨就会把什么都加在燕洛的头上,或者,这本来就是魏烨派的人? 想到这里,宛音浑身冒着冷汗,无论是哪种可能,她都是害怕的,毕竟她担心的人是燕洛,而非魏烨。 “你到底是谁?”宛音望着黑衣人,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心里微微冒出细汗:“今夜动静这般大,如果燕王一会过来,想必你想逃脱那便不可能了。” 风从高窗上吹过,吹乱了宛音的秀发,也吹慌了她的心,眼前的黑衣人似乎吃定了她一样,不依不饶。 可是她本就是泥菩萨,又怎会渡化人,更何况她还不知道他与燕洛是敌是友,不过看这情形,想必仇敌更有可能,可那一刻宛音也不知道她是缺了哪根筋,就放他进来了。 “燕王此刻已在惠州城外兵营商议大事,即便知道,回来的时候天也应该大亮了。”黑衣人望着眼前的女子豪爽的笑过。 “你打听的这般清楚也不过是来找东西的。”宛音有些无奈:“不过你似乎没有找到就被发现了,很可惜。” “何以见得?”黑衣人看着宛音,那笑容更深,眼角微微漾起几道小细纹。 “既然得到了,又怎会横生枝节赖在这里不走。”宛音站在一边定睛的看着男子的表情,但她什么都没发现。 他虽看起来玩世不恭,可聪明如她,又怎会被这虚无的外表所蒙蔽。 她虽后悔,亦无可奈何,但望着他,只想猜出他心中所想。 “你不过是激我走罢了,何必大费周章。”男子的笑容突然滞了一番,眼神有些亮度:“只可惜你只说对了一半。” 宛音没有再说什么,她望了望窗外,淡淡的哀伤又袭上心头。 “我叫柴城,如若以后想离开燕王,找个容身之地,大可来找我。”男子站起来,笑道:“遇到你这般有趣的姑娘,今夜也不枉此行。” 听这些话,他似乎要走,宛音心中很是高兴,不过他怎能把自己的姓名告诉别人,他不怕她告密吗? 像是看透她的心一样,柴城走到宛音面前停了下来:“你像是个谜,不按规矩行事,不过以后收留陌生人还是不要了,你不是每次都像这一次那般好运,能救到我这个未来恩人。” 独守空房 什么未来恩人?宛音不由的郁闷,她从来没见过这般自以为是的家伙,只是未等她反驳,她已经消失了。 这一刻宛音才觉得可怕,他能这般消失,又怎会被抓住。 那个时候如果她不去开门,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不过她很奇怪的是,燕洛来兰云轩都已经子时了,为何那么晚了他还要出去? ****** 白驹过隙,转眼大婚之日。 转朱阁,低绮户,且看那灯火辉煌,披红挂绿。 兰云轩内灯火映堂,就连云湖也映成一片红海,宛音端端的坐在殿内软床之边,她的心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一夜会发生什么。 门吱一声开了,宛音的心又开始怦怦直跳,有朝一日她终是他的妃,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以这样的身份,她始终有些担忧。 脚步声在离她两三步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许久都在没有动静,宛音的手不觉抖了抖,突然间将盖在自己头上的锦帕摘掉,刚一抬眼就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眸,心不由微微颤抖。 “我…臣妾以为是……。”话只说了一句,就已显无力,燕洛那张千年不化的脸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王今晚很累,想休息了。”燕洛收回目光:“不过有些事不是可以勉强,有些事本王一时之间还是忘不掉……。” 这些话已经很明显,宛音点点头打断了燕洛的话:“小姐爱的人,便是宛音的主子,只求能留在王爷身边为王爷分忧便可,其它绝无多想。” 今夜,宴却无数,唯独花房却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这样最终的结局早已预料,也算心甘,何况燕洛只是把她当做真真正正的宛音对待,那是常理。 而今这番要求也实不算过分,毕竟过往却都是不堪回首,更何况他看到她,定然会想起真正的她,他那般伤心,不知为何宛音的心还泛着甜意。 燕洛转身,再无说什么,门又关上了。 零零落落,空殿之内又是一人,洞房花烛,徒惹心伤。 陆冲心思 ****** 夜深,琴音袅袅。 长亭之内,杯酒之物,醇而之香。 “千上万水长相依,绿水楼台淡淡思。”陆冲坐在长亭之内,望着兰云轩的方向,心有些凉凉的薄意。 今夜燕王府行纳妃大礼,惠州城内显赫贵人齐聚燕王府,只看那灯火闪动,杯光虹影。 今夜本该是高兴的喜事,可他的心却有些失落,总感到自己失去了些什么,但最终却说不出口。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沉闷心慌,总希望发生点什么,却有着无力的苍白。 “这么晚了,一个人喝闷酒?”不知何时,影枫站在长亭边上,望着陆冲,有些诧异。 陆冲回身,微微一笑:“今夜王爷高兴,我也高兴,你也来喝两杯吧。” 影枫摇摇头,嘴角微微上翘:“王爷如若高兴今夜就不用睡书房了。” “那宛姑娘独守空房了?”陆冲抬头望着影枫,脸上有些失望,但似乎又有些紧张。 “我怎么看你好像……。。”影枫本就觉的陆冲最近好像有心事,今夜他更是一人独醉,怎么都觉得很奇怪。 “我也没甚心情了。”陆冲说完,转眼就消失在长亭。 舞开雾散终是梦,愔愔娆娆心中伤,留下的终究只是一团疑云。 ****** 夜凄凉,风尽吼。 “人影单只只剩心,念念切切一场空。”宛音一人坐在兰云轩的园子里看着那寂寞的天,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 他走了,独留下她,情理之中,意料之内,可终究她高兴过后还是心痛。 毕竟所有的秘密只在她心中,手中捏着那枚麒麟红玉,夜夜期盼它会发出不一样的蓝光。 可每每醒来都不过是一场空,他们越来越远,洞房花烛之夜,他只是来过一下,明日赵盾起程,他再无须做给谁看,又怎会再记得她。 个中利害,她都知道,可又不甘如此,唯有心隐隐作痛。 “夜多寒,王妃身子娇弱,怎敢受此。”一道声音由远及近,缓缓送入宛音的耳中。 甫回身,宛音看到陆冲,不由想起那天在穗厅微微的提点,不由露出些许微笑:“想当初,我也只不过是慕府的一名烧火丫头,又怎是什么千金之躯。” 陆冲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来了,怎么就开口了,远远站在那围墙之上有多好,就那么站着,彼此有些距离还是好的。 他这样贸然的出来,不知道这个傻咧咧的女人会不会误会些什么,他只是听影枫说燕洛今夜睡了书房,他只是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就这么贸然开口了。 “我只是…顺路过来,没想到王妃怎么还坐在园子里。”陆冲说话都有些不自在了:“不管王妃曾经是什么身份,现在的确是燕王妃,谁人都不能替代的。” 劝阻 曾经他也同影枫一样讨厌宛音,只是不同的是,他是因为讨厌所有的女人,而影枫是因为慕雪的死而有些恨这个替代主子身份的女人,只是,而今,什么都有些改变,他对她,至少是不讨厌了,或者说有些希望和她说些话,哪怕只是简单的问候…… “陆统领说笑了。”宛音站起身子,她对这个男子陆冲今夜的出现倒有些意外,但是不知怎地,她的心有些许安慰,有些许希望,脸上忧伤也兀的消失了:“我的身份在这燕王府本来就是尴尬,王爷待我虽然如宾,但那都是因为小姐,而我也亦不愿替代小姐,只是小姐临死前曾将王爷托付给我,希望我能在王爷身边像伺候她一样伺候着,所以只要能在王爷身边尽心,我愿足矣,不为身份,不为其它。” “王妃如此深明大义,定然能够助王爷成事,陆冲不才,愿为王妃分担。”陆冲突然间半跪在地,像是誓言一般。 他望着宛音,一个丫头如此深明大义,又岂是个普通丫头,忠肝义胆不是只有男儿才能做到,宛音的话深深刻在心里,她除了单纯,还有这样的一颗执拗的心。 宛音微微点头说道:“你快起来,我岂敢受你一拜,只要你记得你今夜所说的话便可。” “陆冲定然谨记,王妃以后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了。”陆冲再次双手抱拳之后才起来,看看月色:“夜深,属下告退,王妃切莫因王爷一时决定而有所心伤。” “我不会庸人自扰,你退下吧。”宛音对陆冲的表现相当满意,这样的男子有些太过于相信人,不过她绝无害人之意,她只不过希望利用他知道得多一些罢了。 也许一切的烦恼担忧伤心脆弱都在见了陆冲之后让她冰凉的心渐渐升温,也许她会慢慢重新走近他。 其实她的要求并不多,她只想好好陪着他,可他不相信她,或者不屑相信她,即便她说更多的话。 “原以为你只是燕王府里为情而困的女人,却不想原是帝都派来的现任燕王妃。”宛音还沉浸在刚才陆冲的归降,却不想又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有些懊恼的转身,再也说便不出任何话了。 那天离开的黑衣人又回来了,他怎么可能三番五次的在燕王府出出进进都没有被抓到。 再见柴进 上一次的动乱,她没敢问燕洛,也没有机会问,但让勺儿打听,传回来的也只不过是有个小贼进了府里,最后还被打死在东后院。 这样的结果骗骗勺儿还行,她怎么会相信,如果只是个小贼,怎会弄的大张旗鼓,整夜不得安生。 燕洛回来了,一下子就变了剧情,这些不过是他们密谋后的结局罢了。 既然是秘密,她敲敲边鼓打听断然是没有结果的,也就不再打听,只希望从此以后不再遇到进退两难的事,没下到今日狭路相逢…… “你到底是谁?你知道只要我大喊一声,你再也不会像上一次那般轻松的出去。”宛音无奈,只能如此威胁道,但不知为什,她总感到这个男子不会这般简单的被逼离开。 夜空的星星,一眨一眨,点点余辉透着淡淡的余温,却始终温暖不了寒风下的心。 刀光剑影,一闪而过,点点寒光遮尽的是世道炎凉。 宛音看到身侧的小刀,露出一脸的震怒:“你既想杀我,又何必偏了那么几分。” “刀是送你的,那是我身份的象征,你不是说你不信么。” 柴进缓步上前,将刀套也放到了桌子上,静静的看着宛音。 刀套上一颗硕大的珠子,在这黑暗之中散发着阵阵光芒,像是一盏明灯,照耀着周围零零散散的七彩宝珠。 先别说这些珠子,就是刀套的做工都让人叹为观止,宛音不由的抬起头,细细审视过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上次之言,想必燕王妃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下有些意外。”柴进坐在石桌的另一边,和宛音看着同一片天空:“不过今天算是重新认识那也不为过。” “你到底如何进来的,燕王府的府卫不可能没有觉察的。” 宛音拿起刀,将刀塞进刀套里,推到柴进的面前。 “这些都不重要,我也不会告诉王妃,不过我給王妃一个选择的机会。”柴进拿起刀,轻轻的打开,笑笑,然后又合上:“如果我今夜要带王妃离开这里,做我柴进的夫人,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宛音不由微微一笑,突然站起来,上前几步,临湖而立:“没想到我宛音还能得到你的千方百计,只不过,燕王府的王妃之位更为诱惑。” 风寒凉,吹皱一江湖水,留下的余波渐渐荡开,似乎慢慢的平静。 宛音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绝非这般简单,他独断专行,真不知道两次要带她走意欲何为? “天下之势莫过于钱权,看来宛姑娘更多在乎的是那皇权?” 柴进望着宛音,冷冷的笑过:“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这惠州,在帝都落霞坞那岂不更好?” 浓浓的兴趣 落霞坞,那是宛音曾经的殿宇,他能这般轻易的说出口,看来他对宛音的了解绝不是表面的那般简单。 “柴公子似乎对我的过去极其了解,既然如此,何不来个痛快?” 宛音有些心焦,她越来也搞不懂他是为了什么? 但越是这样,她才越心焦,她像是风筝一样,被他牵着,随意放着绣线,掌握高度的不同。 “我说过,我只不过是想带你离开,带你脱离这片苦海而已。” 柴进微微笑过,“洞房独守,春宵苦短,你又何必如此,明日天亮燕王府内必然全都知道新任王妃惨遭抛弃,这样的局面让你面对,我想想都心痛。” “你快消失,莫要我喊人。”宛音的心开始慌了,他说的话句句属实,字字锥心,无论过去,现在,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他是谁,所想何事,她无一都不清楚,她开始恐慌,她害怕见到他。 柴进见宛音如此模样,微微笑过:“既然如此我亦不勉强,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柴进没有再多的纠缠,将那柄刀轻轻一推:“宝刀配美人,我柴进送出去的礼物自然不会再要回,不过,如果你哪一天想通了,大可叫人将这柄刀送来,我自会救你于水火。” 话声刚落,柴进又消失了,唯有那柄刀闪闪的存在。 柴进是谁?他又想干什么,对她的过去与现在挖的比燕洛还要清楚,真不知道将来她遇到他还会这般的结束吗? ****** “少主,上一次夜探王府,我们已经得手,为何?” 一二十模样的少年望着一边脱黑衣一边露出浓浓笑意的柴进。 “别忘了,那只是四个之中的一个,我们现在还差两个。” 柴进从桌上的酒壶倒出一杯酒,一饮而尽。 “难道说?” “不错,如果不出意外我已经知道在哪里了,只不过再未找到最后一样东西之前,我不想打草惊蛇,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柴进又倒了一杯:“剩下的事交给你了,叶昕,我希望我下一次开口的时候你已经办妥了。” “是,属下一定办好这件差事。”叶昕微微低头,很快消失在无尽的黑夜当中。 柴进又喝了一杯酒,他望着叶昕消失的地方,突然想起昨夜宛音惊疑的模样。 那样的女人如果说她聪明,她为何会在那种情况救一个陌生人,如果说她笨,她又怎知道利用别人,只是这样的人也会卖主求荣的,柴进倒是想不通,因为只是为了荣华,哪会甘愿来这惠州。 天有不测风云,命有祸夕旦福,八王与魏帝之间的仇恨矛盾又岂是几个女人就可以化解的。 谁又甘愿做这靶子?更何况是这刚刚立新功的女子? 柴进的兴趣越来越浓厚,那平静焦躁的背后,到底还有什么是外人不知的? 门可罗雀 ****** 天破晓,阳光普照,难得的好天气。 鸟儿飞过枝头,扑腾的挥打树枝的声音缕过阵阵清香。 垂湖而立,蓦然回头,依旧冷冷清清。 宛音的心微微颤动,昨夜柴进所说的话果然发生了,兰云轩门可罗雀,没有一个过来请安的。 其实这些她是不在乎的,可心内难免有些失落,无为的失落。 如果这些没有得到燕洛的许可,绝不会如此齐心,她们连对付她的闲暇都没有,她真的是无用。 燕洛,看到她会伤悲,可又怎会如此默许别人如此待她? 思及此,宛音有些伤情,有些话说不出口,她永远得不到她想要的结果,而那麒麟红玉依旧没有散出蓝光。 “王妃,不如让奴婢去找王爷,王爷一定会为王妃做主的。。”勺儿侧身在旁,一切都看在眼里。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她艳羡燕王妃的一步登天,但却从未想过原来会有如此的冷清,心中难免为宛音叫屈,好歹她也是魏帝钦点的燕王正妃。 女人争宠不必在话,可燕王冷清,怎会让后院如此乌烟瘴气,她想只要找到燕王,他一定会为燕王妃做主的。 宛音摇摇头,他看着勺儿天真的面庞,有些微微的蓦然。 “我只是个丫头,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谁都改变不了,也没有谁愿意改变。” 宛音轻轻摇过枝上的露水,看着那水滴落地,溅起大片的余滴,嘴角微微荡起漠然的嘲弄。 “有些事不是表象的那般简单,勺儿,你若信我,以后行事但凡低调,忍让,这才是我们能够安然度日的条件。” 勺儿没想到燕王妃嘴里说出这样没有志气的话,活脱脱就像个斗败的凤凰,不由的叹道:“为什么在天上的人永远在天上,而我们想爬起的时候,却如此困难。” 宛音微微一笑,回身紧紧拉着勺儿的手,她明白,谁又甘愿一辈子为奴为婢,勺儿是将她作为心中的榜样,希望有一天,她同她一样好命,能有个好归宿。 “来燕王府也不过几天,唯有你能让我感到踏实,我虽然是燕王正妃,但始终摆脱不掉下等身份的印记,其实世上莫只有远离权力争端,才是最好的归宿,只可惜……” 后面的话,勺儿怎能懂得她的心境,是故宛音才不忍再说,若非因为燕洛,她早已厌倦那份争夺,你死我活的场面,倒不如策马原野,快意人生让人痛快。 “王妃,不如让奴婢陪你去万安阁转转,听说前段时间王爷得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勺儿侧身在旁,虽然很多她都不明燕王妃想说什么,但她能感到那份轻松与信任,是故见燕王妃心伤才提议道。 “也好。”宛音听着本有些不舒畅,出去走走也算是好的,更何况她总是呆在这里,总有一天会被燕洛真正遗忘。 挑衅1 ****** 缕缕源源,香香淙淙,绿水千阁转尽头,蓦然回头,原来依旧灯火阑珊。 秋之韵在于山水,在于落叶,更在于香山红叶。 只见那满园红彤,不见得萃小朱玉,却更是一番滋味在心中。 宛音没想到这惠州燕王府内居然也有这般美景,轻轻踩过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无比清透,心情也随之舒畅。 “万安阁是燕王府的奇景,王爷也非常之喜欢。”勺儿一刻不忘提及燕洛。 宛音微微一笑,心却是很苦,茫茫陌路,终要如此吗? “谁在这里?” 一声娇俏,顿时让宛音的脸有些微微的变化,她朝前看去,一位花衣女子,略带粉饰,有些讽刺的望着她。 勺儿在后连忙拉住燕王妃的衣服,小声说道:“她就是绮侧妃。” 原来她就是沧州翼王的女儿,宛音不禁打量了一下,人如其名,果然天姿国色,只是看她的神情倒让她有些厌恶。 宛音见她未有行礼之意,也只是一笑而过,微微开口:“绮侧妃今日倒是清闲,我以为你是病了。” 宛音略微笑笑,也无再说之言,便已走过绮侧妃之侧,向前方露台走去。 “你今日是为请安而怒,不过这也是王爷默许的,如果你有何不服气,大可去找王爷解决。”绮侧妃没有一点收敛,反而如此大肆喊道。 宛音心中的伤本就是燕洛的默许,现在再由她们说出口,她心中的委屈也算化作一腔怒火。 “虽说我只是个丫头,但我也是这燕王府正妃,又岂容得了你在此跋扈。” 宛音停下脚步,转身厉色看去,小脸也有些微微发红。 勺儿虽然觉得燕王妃所说痛快,但她不免有些担忧,绮侧妃是不会假传王旨的,难道这些真的是王爷的默许,他也不痛快魏帝所赐的新任王妃? 这些都与她无关,只是这些天来她觉得燕王妃是个好主子,她懂得体恤下人,这些对她来说就是天赐之福,现在不由替燕王妃捏了一把汗。 “燕王妃也要听王爷的,难道你还想反了不成?”绮侧妃一肚子气,她不曾料得她听到燕王默许还敢如此嚣张,不由更是高兴,这不正是她等得效果,她就是要她去燕王面前哭诉,就是要她到时认清她是谁? 宛音的手紧了紧,她望着绮侧妃许久都没有言语,像是在哑忍。 “怎么,这么快就生气了?”绮侧妃咄咄逼人,她越是看到这个女人越生气,越是开心。 当初若非多了一个她,魏帝下旨,她何须从燕王正妃降为侧妃,虽然燕洛与她父王皆都向她分析再三,只要它日大事成,她便是天羽的皇后,那时什么魏烨,什么燕王妃都已不在话下。 挑衅2 尽管如此,今日得见这个女人她还是有冒不完的火,岂止是一时半会哑忍就能解决? 宛音望着绮侧妃断然说道:“既然今日你咄咄逼人,也别怪我不顾念以后的姐妹情谊。” “什么姐妹情谊,你只不过是个丫头,一辈子只会服侍人的下人罢了,在我面前姐妹之称你还不配。”绮侧妃对于宛音的逼迫顿时有些恼火。 剑扫雷鸣,直抵而过,丝毫不留情面。 “既然如此也休要怪我。”宛音从袖中掏出一物:“来人,给我掌嘴。” “你敢。”绮侧妃勃然大怒。 一边站的府卫突然跪在地上也不敢言语。 孰轻孰重,他们岂是分的不清,绮侧妃如此,他们唯有跪着希望平安无事。 宛音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她望着一众府卫像缩头乌龟一样跪在地上,怒然:“我是皇上钦点的燕王正妃,如今大婚已过,有谁不服,更何况我手中有皇上钦赐的龙诞玉佩,见此玉佩,犹如皇上亲临,绮侧妃,你还不下跪。” 绮侧妃脸一阵红,一阵白,既不愿跪,但周围人都开始露出恐慌的眼神,已接连跪下。 终究是御赐之物,虽然密谋造反,但事成之前,翼王曾对她千叮万嘱,万不可露出马脚,以免功败垂成,满门抄斩。 “臣妾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绮侧妃跪在地上,声音之中到是没有不恭。 宛音不觉这样的女子虽然嫉妒心强,但也不算是没有头脑之人,懂得审时度势,但今日之争高低知晓,想必她以后见面也不会如此嚣张,懂得避讳。 其实不是她非要争个高低,只是她碰到她的心结,一时之间难以忍住才故如此。 “我只是希望绮侧妃明白,这燕王府的后院还有燕王妃的存在,如果今后让我遇到无礼之人,不论是谁,一律按规矩惩处。” “王妃之言,定然谨记。” 绮侧妃又是一扣首,身子有些微微的轻颤,头一直低着,谁也未曾看清她脸上的仇视之情。 “都起来吧。”宛音微微吩咐,转身,拉起勺儿就走。 一路上勺儿在后,默然不语,她不明白,既然有皇上亲喻,又何须这般哑忍,更何况她还想知道,为何魏帝会如此将一个丫头做燕王正妃? 不过一切勺儿虽然偶尔有些困惑,但也不足以让其对宛音有半分不敬,特别今天经此一事,她对宛音更是佩服,她入府多年,虽然玉侧妃与还是王妃的绮侧妃争斗不休,但从未有过如此气愤模样,也从未有过如此跪拜之礼。 相思暴风雨夜 ****** 天雷鸣,又是滚滚,望那天外乌云电闪,恍如昨日。 屋内灯火欣盛,却是冷冷清清。 “皇上,夜已深,今日十五,廖皇后还在等您。” 李吉站在旁边,心尖不由叹道,每到下雨时节,魏烨都会如此,唯有他知道,他在想什么。 魏烨扔下笔,看了看窗外的大雨,不由叹息道:“宛音可有消息?” “起禀皇上,暂无任何消息,想必是燕王心重,未留任何线索。”李吉不觉上前禀道。 魏烨冷笑:“你真以为我是让她查探消息去了?” 李吉一时哑然,不知该做何回答。 “我只是想让燕王认清,他永远只能做臣,让他永记君臣之礼。” 魏烨冷笑,嘴角却露出不为人知的苦涩。 “皇上让一个婢女做燕王正妃,原来有此涵义,皇上真是深谋远虑,奴才倒真是愚钝。”李吉跪下,望着魏烨仿若如梦大醒。 魏烨看着窗外大雨直倾而下,不由的又叹出一口气,那天也是这样的夜,就是那夜之后,他再也看不见她。 多少个夜晚,他都会想起她,有些事,有些人,终是忘不掉,每每想起都不是滋味。 “今夜政务繁忙,差个人去坤宁宫说一趟,朕要彻夜批阅奏章。” 魏烨回身,望了一眼李吉,未等回话,又开口道:“准备一下,朕想去趟东皇。” “皇上,秋夜风寒露重,更何况今夜雨如此之大,不如改为明日也未尝不可。” 李吉哪敢依,如果被正宫廖皇后得知,这般深夜冒雨,只为看死去的女人,还不知要如何腥风血雨。 上一次为让慕妃入葬东皇,已是引起轩然大波,差点难以控制局面,这一次若是再出意外,不知又如何粉饰太平。 “朕心已决,一切就交给你了。” 魏烨说完,人已入内殿,唯留下李吉一人在大殿之内,即便再多的劝阻之话,也只能压在肚子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一刻李吉苦涩的脸就像被掏空的南瓜,蔫蔫的。 ****** 天外的寒风吹过,刮起道道余波。 但校练场上却是人影窜窜,杀杀之声不绝入耳。 一道身影站在峭壁之上,俯视而下,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近日效果如何?” 身后的男子微微躬身,声音却犹如洪钟:“回燕王,一切如计划进行,绝不会有任何差池。” “这里的都是精锐之师,将来战场之上定是先锋,如果训练欠佳,兵败如山倒,祁连你可要记住血的教训。” 燕洛不由叮嘱道,熟知兵法之人,定然都会知道士气在军队中是何等的重要,更何况举兵造反,师出无名,无第二次机会,他决然要抓紧。 “王爷叮嘱,属下定然牢记在心,只等训兵,将来好奔赴战场,替王爷一雪前耻。”祁连半跪在地上,像是在宣誓一般。 告状 燕洛回身,轻轻扶起半跪在地的祁连微微点头:“最近有好消息,如果不出意外,半年内,天羽之内便会有所变化,到时我们静默在惠州,只等局势变幻就可以了。” “王爷英明,定然可以旗开得胜,属下的家仇也能报了。” 祁连此刻倒像是饱经风霜,只等告老还家的老人一般,晚景凄凉的模样。 “本王会给你机会报家仇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王不希望你因仇恨蒙蔽了双眼,到时候不但报不了仇,反而徒惹伤心,含恨九泉。” 燕洛望着远处的群山,不由说道,他心中也有恨,但只要能坐上那金銮宝座,所有的便不过是过水浮云,毫无意义。 “启禀王爷,影枫飞鸽传书,燕府出事了。”一府卫跪在十步开外的距离禀报道。 燕洛皱皱眉,他只是抽出一个下午出来,府内就出了不可开交的大事,有些不快。 影枫也是跟了他多年的,怎会这般鲁莽。 “什么事?” 府卫微微抬头禀道:“绮侧妃跪在长亭外等王爷方丈公道。” 什么公道?燕洛有些吃不准,不过他的头相当的疼,这个有些骄横跋扈的女人,若不是尚有作用,他早就休了,何须有这么多麻烦,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真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居然用这一招? “还说了什么?” 燕洛极其不满的问道。 “再无其它。” 府卫跪的地方与燕洛还有十多步,但不知为何他的腿一直在颤抖,根本不听使唤。 “回燕王府。” 燕洛说着就上马,也不道别,也不多言,长鞭一挥已经跑了很远。 府卫见状,也驾马紧跟其后。 ****** 一回府,影枫已经在门口亲迎了。 “王爷,绮侧妃今天受了燕王妃的气,已经在长亭外跪了两个时辰了。” 影枫一边跟着燕洛,一边解释道。 这些让燕洛不禁有些好奇:“何事让绮妍这般生气了?能坚持如此长时间,看来气得不轻。” 影枫点点头,深表同情的回道:“听说燕王妃在万安阁用魏帝所赐权利羞辱绮侧妃。” 燕洛有些惊异,自从她得知宛音所传消息之后,那个他未来的王妃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决然没有想到宛音会有如此气魄。 绮妍是翼王的女儿,当初与翼王共定盟约之时,她便被选为燕王妃,若是他日大功告成,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开国皇后。 他虽不受人要挟,但权宜之计,现在更不是翻脸之时,是故虽然不快,还是要去安慰一二。 不过他既然已经默许大可当府中没有燕王正妃存在,她应该也算解气,而这其中利害她岂是知道的,为何还要去招惹,最终落得哭诉而回。 “什么事让妍儿如此模样?” 远远看见绮妍跪在长亭之外,燕洛不由快步上前两三步扶起扶起绮妍,一脸柔情的看着绮妍。 警示1 “王爷,你要为臣妾做主。” 绮妍靠在燕洛怀中已是梨花带雨,。 “今夜本王就替你讨回公道,准让你满意。” 燕洛拉着绮妍的手,紧紧的,然后轻轻刮刮小鼻子说道:“不过现在本王有要事在身,你先回诺宁殿歇息,本王子会还你公道。” 绮妍望着燕洛一脸认真的模样,知道这个时候燕洛是决然没有商量的余地的,她也不会自找晦气。 “臣妾告退。” 绮妍微微侧身行礼,便离开了。 今日之痛她绝不会忘记,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她决然不允许毫无收成。 ****** “近日惠州城外大旱三月,本王一向爱民忧民,只是本王政务事忙,不知王妃是否尚有空闲?” 燕洛站在兰云轩的园子里,未看宛音半分,也未有过扶持之势。 宛音何曾想到,几日之后的见面,确是如此,燕洛如此之问,哪有她选择权利,她不明白,即便她是魏烨给他的下马威,可是慕雪也为他而死,他却不能待慕雪身侧之人些许温柔? 不闻不问,可以说他伤心,但如此三番五次为难到底是为了什么…… 今天如此之急,就像狐狸给鸡拜年一样,她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但又只能强压在心中。 “臣妾能为王爷分担,自然欢喜,又怎会没有时间。” 宛音的话刚刚落下,燕洛的嘴角微微上翘,上前一步扶起宛音。 “既然如此,千针寺诚心祈福之事就交给你了。”燕洛望着宛音带着一丝微笑,不过那样的神情在宛音眼里比哭还要难看。 “本王已经像方丈许诺,会为民祈福一个月的。” 宛音心内些许痛楚,与其说为民祈福,不如说想让她青灯礼佛,被幽禁罢了,既然不愿见她,又何必抽时间来招惹她? 宛音只是略一思考,想起晌午发生的事,便已知晓。 自从得知绮妍的家世,宛音就已猜出燕洛娶她的动机不纯,虽然她不赞成,但这样的权宜之计,在皇家已是屡见不鲜,可他终究是忘掉些什么,扔掉了些什么。 “王爷要做的事,臣妾自会在旁辅助,但……。。” 宛音想问,但不知如何开口,她心口发痛,那股滋味,岂是旁人所能体会。 “既然如此,本王就交托于你。” 燕洛说完,转身便有要走的意思,这样的举动让宛音的心越发的寒冷,那股怨气再也经受不住压抑的,像气球胀破一样,啪的一声。 警示2 “王爷如此只是为了囚禁于我?”宛音再也伪装不了灵慧智睿的模样,她的眼里闪出那么凄惨的苦楚,怔怔的望着燕洛,像是期待着什么一样。 “宛音即便再是个丫头,也是小姐心中的至亲,王爷为何不能爱屋及乌,非要让我处于水深火热,被人唾弃的地步呢?” 现在王妃说下这些话,那是大逆不道,燕王是个怎样狠毒的角色,她是见过的,只是现在拦她的王妃似乎已经晚了,不知怎的,勺儿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就那么直直的跪了下来。 燕洛更是震惊,一个丫头,他从未放在心上,它日大业成的时候,她算什么,但为了平息绮妍心中的怒火,免得再有什么事端,他还是来了。 逆来顺受本是每个做过婢女的品德,而且他交代的是多么体面,她又为何敢说出这些话? “王妃是觉得本王对你不够好吗?” 燕洛转身,有些惊讶的问道。 “王爷此刻还是要和我打哑谜吗?”宛音越发的伤心:“如果够好,会在见第一面的时候一句话就把我打发掉;如果够好,会在新婚之夜不在乎我的感受,塞句理由留我一人红帐刺眼;如果够好会默许燕王后府无视我的存在,对我不敬;如果够好会辛苦为绮侧妃讨回公道,幽闭我一个月,吃斋念佛?如果吃斋念佛能换取王爷对我的好,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十年那又何妨?” 影枫站在燕洛的身侧,一直都是静默着,没想到这令他讨厌的女人竟然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刺激燕洛,虽然这些事都是实情,但她怎敢开口? “既然如此,王妃就好好吃斋念佛。”燕洛绝没想到,宛音居然敢如此,有些许的失神,但一转眼便是凌厉的后话。 宛音看大燕洛脸上的变化,她断定,宛音出卖她的事,他决然是不知道的,不然此刻他绝不会如此,更不会让她现在这般,可是为何他确是如此毒辣之人,与那个翠湖之上温文尔雅的少年却又不同,是因为这一年来的分别,他身上发生这么多事才让他变得如此吗? 这一次初到惠州,她恍然觉得她似乎不再认识他,不再了解他? “我还是一句话,小姐要维护的,便是我要维护的,希望王爷能够理解我的一片心。”宛音见燕洛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已经知道他很是震怒了,是故也不愿再激怒他,何况她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他不语,她也毫无办法,而在看到他生气的时候,她也后悔了,她不该惹她的,也许这都是有苦衷的。 勺儿在旁松了一口气,看这架势,似乎雨过天晴,只要燕王离开,什么寺庙,那都不在话下的。 燕洛没想到宛音会这么快改变,他实在不懂,这个女人的情绪改变的实在太快,前言不搭后调,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