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哑巴的爱情故事》 无声天使(1) 蝉丝样的雨丝萦绕在没有归宿没有目的的秋风之中寻觅着,寻觅着…… 世界的一切被弥散的雾气笼罩着,仿佛一层薄薄的白纱蒙上了眼睛,杂乱没有头绪的雨丝荡在没有边际的蒙蒙世界里寻找着,寻找着…… 灰幽幽的世界使人的心绪飞了出去,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我,寻找伴随着失落变的茫然…… 在这所大学校园的一角,那幢灰色宿舍楼隐现在茫茫的世界之中,是海市蜃楼?……不,心的呼唤在雨雾腾腾的世界里缱绻着,呼出的团团热气在证明着自己的存在,但却始终寻不到世界的另一半。 天边似乎出现了一点光线,天空飘落的晶莹颗粒依旧没有递减的倾向,但总算在朦胧虚幻的世界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在这幢宿舍楼一层靠着拐角处的一个窗户突然射出了光线,飘逸的长发一样的光线射出了窗户,晕染了这个正需要焦点的朦胧世界,细微悠长的声音也随着暖暖的光线传了出来。 “心音,你一定要告诉我的,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的生活……哪怕一点……” 随着微弱气息轻轻的吐出一颗泪珠从眼眶中轻松的跳了出来,立刻拥抱了女孩白嫩冰冷的肌肤。这个因为眷恋而忍不住泪水的女孩名叫伊冉。 也许这颗从伊冉眼睛中跨步而出的泪珠真的找到了归宿,也许真的是以牺牲自己而换回他人或者情愿牺牲自己来感化她人为目的而做的永生诀别,在它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只为那个默默离开愿意忍受寂寞的孤苦灵魂…… 此时伊冉已经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纤细的双手只是紧紧的攥着心音的手臂,因为她已经没有心情甚至是力气像往日那样以嬉笑的方式从心音那里得到消息。瘦溜的身体更显的弱不禁风。 心音一直垂着脑袋,最后她很无奈地看着伊冉憔悴的面孔上空洞的眼神,禁不住叹了口气,“伊冉,在对你说这些话之前我犹豫了很久,做为你的好友,我也不忍心看到你因为牵挂一个人而这样消沉下去,现在你已经知道莫小乙大 致情况了,总算是心里有底了。” 说道这里心音顿了一下,随后抬起一双怜悯的眼睛看着伊冉,“放弃,对于你和他都是一种解脱,为什么要勉强呢,成全他的选择吧!让他安静的过自己的生活吧!……” “心音,我只看他一眼,哪怕是远远的看看他……”伊冉用袖子擦着忍不住下落的颗颗泪珠,“他是不得已才离开的,在这个世上只有我了解他的内心,他很需要我,我能 感觉到,他现在很孤独很痛苦,和我一样……”伊冉用一只手捂着双眼,她没有大声哭嚷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哭泣,泪水从她指缝间缓缓溢出,她不想别人怜悯自己的泪水,她想变的坚强,为了他,她必须变的坚强,但是泪不允许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而无视它的存在。她咬着嘴唇,忍受着内心深处难以割舍的那份情愫发出的感慨无奈,更多的也许是痛苦。 无声天使(2) “伊冉……我……在紫堇路81号,”心音开始是不想说出莫小乙目前所在的地方,但是没有被爱情滋润过的心田的她被这份情牵痛了心弦,她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因为她答应了那个无意间见过莫小乙的同学不告诉伊冉的,其实这也是莫小乙的意思。也许都是女孩子,看到伊冉为了一个男孩 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音软下了。 外面依旧飘着凉丝丝的秋雨,伊冉只拿了把伞就将自己的身影飘入了雨中。心音也跟着奔了出去,可刚出校门, 伊冉的身影变消失在雾气蒙蒙的大千世界之中。 下午四五点的天色如同傍晚,昏昏沉沉,雨依然淅沥 的下着,使人原本沮丧的心更加悲凉。 伊冉擎着伞站在一棵地上散落着黄绿相间的梧桐落叶 的树下,远远的看着熟悉的背影,泪水再次悄无声息的浸湿了面颊,直逼颈根。 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的身影如枯叶拥抱大地一样一下子映如了伊冉逐渐模糊的视线之中。 伊冉用湿透的袖子蘸了蘸红肿的眼睛,擦亮了双眼,莫小乙的一颦一笑展现在她的视野之中,当然他冷漠的面孔不会再挂上迷人的微笑,他忧郁的眼睛不会因为没有迷人的笑作为陪衬而变的淡然,不是因为他还不知道那双令自己魂牵梦绕的眼睛在朦胧的世界中深情的注视着自己,而是他自己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令自己心痛的无奈,他无法轻易忘掉那些撕裂心扉的事情,还有那份至死不渝的爱情。 树下的伊冉仔细望着他,莫小乙面部的轮廓更为分明了,俊秀的面孔上嵌着的眸子显得更大了,可是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眼含一汪柔情的光彩,原本有些忧郁的眼神更为忧郁了。一身蓝色的工作服好象一幅淡淡的山水画,衣领处的油污尤为明显,这与他一身大学生的雅气和这个年龄段的年少 轻狂的天性很不相符,他整个人显的很颓废甚至是狼狈。 伊冉双手没有丝毫的热气儿,只是把伞柄握的紧紧的。直直地盯着小乙的一举一动。小乙虽然是男生,但是衣着一 向简单大方干净整洁。走到今天这种地步,这不能不另伊冉心酸难过。 看着莫小乙被师傅呼来唤去,不时教唆着,伊冉很想跑到小乙面前,拉他回学校。可是自己的双腿由于站立的时间过长和凉风卷着雨水的拍打显得有些麻木了,这时才 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没有了一丝光亮,整个湿透了的夜幕压了下来,只有马路边挂着泪珠般水滴的路灯用昏黄视线俯视着大地上凄清的一切,清晰的世界透着那股彻透深心的凉、令人颤栗的冷。修理店的灯熄灭了,莫小乙拿着饼边吃边从刚刚失去光亮的店里走了出来,在雨中,步子迈得很大且很快。伊冉原想着只静静看看他,但是他的离开仿佛要永远消失于这个世界,伊冉不想就这样默默诀别,她无法成 全他的痛苦他的寂寞,即使自己能够忍受一切,但是冰冷的心告诉自己他过的并不快乐,自己是不可以抛下可怜的生命的,不是因为自己的负罪感而是他的悲伤…… 无声天使(3) 伊冉禁不住跟了上去,目视着前方莫小乙宽大的瘦瘦的脊背,忍不住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小乙……” 莫小乙停了下来,许久,他才转过头,表情虽然很漠然,但是能从他眼神中看出一丝激动一丝欣喜,他刚向前迈了一步,象要奔向伊冉,最后又顿住了,炯炯有神的眼睛瞬间盈满了蠢蠢欲动的泪珠,在昏黄路灯的晕染下,格外晶亮,大大的眸子显得空灵了许多,朦胧了许多。给伊冉一种莫可 名状的陌生感。 他喉结动了一下,咽下了食物也咽下了泪水。 随着伊冉一步步的临近,他不由后退几步,依依不舍的转过身,在转头的刹那,一滴泪珠如脱缰的野马奔出了眼 眶。然后大踏步的跑开,在他的身后溅起了高高的水花,如一捧散落在地上的珍珠。 “小乙,小乙……”伊冉甩开手中的伞追了上去。 雾气蒙蒙的夜色里,伊冉用精神撑起的柔弱的 躯体更如小乙身后的一尾清风。 伊冉跟着莫小乙的身影进了一个黑黑的胡同里,在一声猛烈关门声响起时,伊冉也在这家上面布满了铁锈斑斑的大门前终于停了下来, “小乙,能听到我说话吗?就给我几分钟时间,好吗? 哪怕是一分钟。” 伊冉敲着门,最后她象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垂下了视线,雨水顺着额前的刘海滑向了睫毛,然后雨水挟着泪水滑向了面孔,“原想着只在远处静静地看看你,可是你现 在的生活只会让我……” 心痛使伊冉的声音越来越低,哭泣使伊冉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她身体依在门边,双手伏在锈迹斑斑的门上,竭尽力气提高自己的嗓音,因为她突然感到自己说话很吃力,“小乙,你躲着我,没有关系,我不会介意的。可是你的自卑……” 说到这里伊冉一只手又尽力捂着抖动的下颌,她不愿意拿自己的伤痛去责问他、开导他、使他回心转意,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莫小乙为了自己可以去忍受任何常人无法忍受的痛,甚至是无法接受的痛,所以只有自己才能让他痛苦到不忍心,但是她更不想因为自己心痛的哭泣而影响自己的心语,她要使自己由心而发的每字每句浸入莫小乙的疲惫的心理。 门的另一侧,莫小乙的头死死的顶在门上,泪水挟着雨 水肆无忌惮的流着。 伊冉的每字每句确实道出他的心声,他很难过,难过为什么会是自己给她带来和自己一样的痛苦,那太可怕了,对于一个没有经历风雨的女孩子来说,太恐怖,太无辜,太不值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恶魔,一个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的恶魔,想到这里,莫小乙不停的用手猛击着自己的前胸,头依旧死死顶着冰冷的门。伊冉的声音显得越来越遥远,如梦 乡里母亲远方的呼唤。猛然间,小乙抬起头,不容自己任何思索,快速打开了门。 伊冉全身浸满了冰凉的秋雨,薄薄的外衣紧紧贴在身上。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很是吃力。面色苍白,眉宇间献出 丝丝的喜悦,眼睛忽闪忽闪地似海面上摇曳不定一明一暗的灯塔。 “小乙,小乙……”伊冉微微翘起嘴角,很是勉 强。她努力挪了挪身体,已是力不从心。 莫小乙一脸孩童般的痛苦,发出沙哑的哭泣声,他匆匆 抿了抿脸上的泪水,快速抱起全身瘫软在地上的伊冉。 伊冉在被抱起的刹那,顶着一口气,在小乙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小乙,即使我心很痛,依然喜欢你!” 在去医院的一路上,近乎昏厥的伊冉已经无力睁开双眼, 仅凭残存的一丝知觉感知小乙的体温,心跳用心聆听小乙的呼吸,哭泣。 浓浓的情意带给这个凄清的雨夜别有的韵味,在这条通 往希望的道路上,伊冉感到是时间如此的转顺即逝。 她真希望就这样永远躺在需要被爱的人怀里颠簸在黑夜的道路上,她知道莫小乙更希望这样,哪怕一生一世,这比 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要幸福的多。 尽管伊冉需要医生,需要生命,但是拥有莫小乙要胜过一切,没有小乙的日子是灰色的,生命是暗淡的。也许是惧怕醒来后,再次失去小乙,伊冉浅浅的意识终于打开了埋藏 记忆的心扉,如愿的徜徉在时光的长廊中,飘向了美好记忆的渊源…… 无声天使(4) 一年前一个弥散着淡淡雾气,褒含着初秋气息的清晨,身为大学新生的伊冉早早离开舅舅家,搭上开往学校的公交车。依靠在座位上的她望着窗外雾蒙蒙中缓缓移去街道,商铺,晨起的人们,感到格外的新奇。 伊冉出生在一个不大的城市,从小上学是妈妈接受,再后来是自己骑自行车上学,风雨无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伊冉之所以会考入这个城市的大学,一部分是妈妈的意思,由于她的表弟也就是伊冉的表舅舅,也是在这个城市上学、 工作、直到现在的安居乐业。 对于伊冉来说,虽然是表亲,但多少还是有些照应的。 昨天下午依依不舍的送走妈妈,晚上就在这位陌生的舅舅家住了一休。 想到妈妈,伊冉的眼睛湿润了,妈妈离开时抹眼泪的背影深深刻在她年轻的记忆上。她清楚的记得,自己面对妈妈 背影时说的那句话,“妈,我想回家。”母亲没有回头,颤 抖的身体被汽车载向路的尽头,直到在伊冉的视角内模糊、消失。 这时公交车门突然开了,打断了伊冉沉沉的思念,从车 门处又涌上一群人,空荡荡的车厢顿时变的狭小了。 衣领整洁的人们为了生存每天颠簸于城市的各个角落甚至是世界的各个地方,为了约定俗成的观念努力着,奋斗着,这似乎是每一个世人的宿命。也许是因为伊冉太想妈妈了, 现在她眼中的一切是灰色的,矛盾的,更是无奈的。 伊冉收回放眼窗外视线,揉了揉微微泛红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一副释然一切的表情,当抬起眼睛时无意间注意到垂落在自己身上的黑黑眸子,埋藏于黑色的棒球帽下一双深邃、木讷的眼睛,它并没有因为与女孩视线的相触而快速闪开,淡然的面孔载着慢吞吞的视线转到了一 边,伊冉反倒有些坐立不安了,也许这是女孩子天生矜持内敛所特有的表现吧。 当伊冉再次抬起眼睛时,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越进了她的视线,这怎么会是一只男人的手呢?伊冉看了一眼,正要转向车窗外,却发现这只手的不轨行径。只见这支以主人身着西装革履作为掩饰的手畏畏缩缩靠近一款别致的挎包。挎包 的主人,一位身穿职业套装的年轻女人正悠然自得看着手中的本子。 伊冉的心愈加的缀缀不安,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卡住了。此刻,她只觉得犯罪的是自己,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但是她始终做不到,只是很害怕,很矛盾,认 为自己完全充当了一个帮凶的角色。 正当伊冉进行强烈的思想斗争时,这支贼手被另一支强有力的手抓住了,钱包“啪”的掉在地上,闷闷地落地声到显得格外脆耳。在周围人转头的刹那,这支狡猾的手脱逃后反倒抓住了那支正义的手。这位披着羊皮的狼在得到周围人赞赏的眼光后,完全失去了理智,上演一出贼喊抓贼的“剧 目”,他扯着嗓门,大叫道:“抓贼了,他是贼,他偷钱包……” 无声天使(5) 这可害苦了这位有智青年,黑色帽檐下忧郁木讷的眼神变的十分凶狠愤慨,伊冉傻傻看着身穿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 头戴黑色棒球帽的男孩。一身学生服饰的他与真正的贼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看你年龄小小的,怎么不学好啊……”旁边一位 上了年纪的女人嚷嚷道。 “打110呀,我前几天还在车上丢了手机,估计是 一伙的……” “听说也是团伙作案的,专门在公交车上……” “别废话啊,送公安局……” 公交车也停下了,象是在等待着群众最后的处理 结果。 伊冉很想站出来,说出看到的一切,只是感到势单力薄, 缺乏勇气。连白t体恤自己都没有辩驳的话语,她更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愈加心急火燎。 “抓住他,抓他,”声音是旁边一位学生摸样的青年发出的,尖尖的下颌,一双杏仁眼瞪的圆溜溜。紧凭声音很难 相信这义愤填膺的声音是从他嗓子眼儿里发出的。 看到伊冉惊讶紧张的神情,更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 英勇架势,“抓他……” 原来是 “白t恤”已经争脱了那双耻辱的手,跳下 了车。 车上乱成一团,有几个人也跟着下了车,其中也有伊冉, 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留下一句申辩的话语就这样跑掉呢?为什么要屈服于一个贼的淫威呢?他要跑到哪里去呢?是要去报警吗?不可能的,一定不会的,伊冉皱着眉头急切的摇着脑袋,为这个蒙受不白之冤的男生感到可惜不解,为真正的贼逍遥法外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而羞愧难耐。 白色的衣服很快消失在朦胧的世界中,只剩下黑色帽子 渐渐变成黑色小圆点飘摇在白色晨雾之中逐渐消逝。 风轻轻撩动伊冉长长的睫毛和垂在额头的刘海,她眨了眨眼睛,才回过神来,发现身旁的公交车不知何时开走了,瞧马路延伸的方向看了看,只有寻下一个站牌了。她彳亍着, 还不时朝“白t恤”消失的方向张望一下。 到了学校,伊冉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她是边走边打听公交站牌,饶了好几个路口才找到的,耗费了不少时间。走到教室门口,看到教室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女孩的心咚咚跳的厉害,象犯了错的骇子,微低着头径直走到教室的最后 一排坐下了。不一会儿,辅导员过来了,在三尺讲台上侃侃而谈。 第一次坐教室最后排的伊冉突然间有种放眼千里,无拘 无束的感觉,也许是刚才紧张的心情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这时,前排最左边靠墙位子上身影闪进她的眼睛,弥留 在她惊喜的视线中,久久不能离去。 黑色棒球帽干瘪的瘫软他身前的桌面上,与它刚才 冷酷别样的外型形成鲜明对比。帽子的主人,那个在众目睽睽下背负着骂名掩含着清白逃脱的男孩,是怎样的人呢? 伊冉一支手脱着腮,象是在品尝一杯浓韵的菊花茶。他头发有些短,从侧面可清楚欣赏到后脑勺优美的曲线。刘海儿懒懒地垂在额前,发尖隐约触到长长的浓密的睫毛。笔挺的鼻梁,瘦瘦的面孔,被映射到窗边柔和的晨光渡上了金色的光圈。也许是他颀长的躯干,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有些微倾的脊背在白色“t”恤的庇护下,依稀可以使人享受 到微微隆起的脊椎骨带来的视觉美。 无声天使(6) 此时,“白t恤”的转头似乎给沉迷其中的伊冉当 头一棒。 奇怪的是当“白t恤”的眸子在触到伊冉视线时便 快速闪开了,一副当时逃脱车厢时的慌张神情。 待伊冉缓过神来,脸刷的一下红了,因为她陡然发 现自己犯了一个很愚拙的错误,她完全被他清秀俊朗的面孔吸引了。 “好,先从最后一位同学开始吧……”只见辅导员 一副憨态可掬笑容看着伊冉,之所以注意到伊冉,因为站在讲台上一览无余的她发现伊冉一直在走神。 刚才辅导员的讲的话,伊冉完全没有听进去,现在突然要从自己开始作自我介绍。对于没有任何心理准 备的她只能临场发挥了。 用惶惶余光扫射着全班同学的后背之余伊冉酿酿跄跄地走上讲台,望着台下数不尽的眼睛,高挑的身躯不由颤了一下,双手牢牢放在荸间,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在她修长的臂膊 和小腿的衬托下起到了恰倒好处的作用。 逐渐有了温度的阳光豪爽洒向窗台,金色的阳光毫无 吝啬装饰玻璃窗晶亮的身体,使它特有的魅力发挥的淋淋尽致。 伊冉的身体有些背对着光线,面色显得有些暗淡,但仍能观摩到她泛着红晕的脸蛋儿,精巧的脸上,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载着长长的睫毛寻寻觅觅的游动着,少许蓬乱的齐 肩长发颓靡的披落在拘谨的肩部,衬着精巧的脸蛋,显出几分楚楚动人。 “我……我……我叫伊冉……”天生胆怯乖巧的伊冉 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注视下开口讲话,不免语无伦次,心跳频率惊人,因为她仿佛听到自己心脏狂跳不已的落地声,余震辐射的范围,仿佛使全身的肌肉遭到微微的电击。教室静的几乎可以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 “我……性格有些内向……所以……所以……” “声音能再大点吗?”一个响亮声音从教室一角 传出来。 随着声音寻去,一张精神可佳的面孔映入伊冉的眼帘,精心打造的头发各个如秧苗般挺拔矗立在头顶,白皙的皮肤上一双眼皮单单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浅粉的衬衣领托着这 张镇定的脸,显出了男孩特有的英俊。 伊冉怔住了,仿佛自己的灵魂完全脱离了自己的 躯体,虽然这只是个请求,但是她无法当众及时回答陌生人提出的所谓问题,此刻慌乱的心只会给大脑带来不必要的困绕,因为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刚才在路上发生了事情,所以……所以……来学校晚了……”伊冉很不自然的朝教室的另一角望 去,只看到“白t恤”黑亮的头发,他把头埋地更深了。 “没有关系的,虽然是开学第一天,没有课时安排的,只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看着伊冉红扑扑的面孔辅导 员笑了笑,接上伊冉的话语。 “莫小乙,有事要出去吗?”辅导员突然叫住一 叶快速飘向后门口的身影。 他……叫莫小乙……伊冉睁大了眼睛。 “你先回到位子上吧”辅导员瞥一眼站在后门处的高高身影,随后轻轻拍了伊冉一下,象一位可亲的大姐姐。 “莫小乙,如果有急事,可以去办的,”辅导员 补充道。 无声天使(7) 一步步临近位子的伊冉始终没有看到莫小乙抬起低垂 的头,他只是轻轻点点头,便大步跨出教室。 伊冉很想追上去诚恳的对他说同学我看到了一切,我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在众人的指责下, 他已受尽了委屈,现在提起令人羞愧尴尬的事情无非是在别人伤口上洒盐。 “大家都看到刚才那位同学了,我简单介绍一下,他 名叫莫小乙,是今年咱们学院的特招生……”辅导员振振有词的介绍着。 当伊冉知道他是一位失去说话能力的残疾人时,公交车上的一幕幕不禁使她眉头紧蹙,揪心的感觉是酸楚的。如 果换成自己,一定会躲在母亲的坏里哭尽委屈的泪水。 伊冉没有想到大学的第一次班会开的竟是如此的低调。也许这种沉重感伤的心情是一个女孩所特有的纯洁善良的资质吧! “伊冉,”开完班会,走在楼梯间的伊冉紧缩的眉头 并没有展开,一副沉沉思索的表情。这一响亮的声音犹如响铃叫醒女孩的梦。 “恩?”原来是他,伊冉脸蛋又有点微微泛红。“有什么事情吗?” “哦,也没什么,刚才,不好意思,我的座位靠后,听不太清楚的你的介绍,你看,就是管不住这张臭嘴。现在正式向你道歉了。”那张英俊的面孔露出了令人砰然心动的笑容。 “呵呵,还要谢谢你呢,有缺点就要及时提出来,对你的意见我很欢迎。”伊冉笑的很牵强。 “那,我就太高兴了……很高兴认识你,我名叫祁诺。” “刚才不是作过自我介绍了,都认识了。”伊冉微微笑了笑 “可我觉得,除了我这个长相,你并不知道我的名字。”祁诺边走边说着。 “呵呵,为什么呀,”说实话,伊冉对他在讲台上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印象,更不用提姓名了。 “因为……因为,我作介绍时,你在想事情,而且很用心。” “那……那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伊冉表情很不自然,微低着头,眨巴着眼睛在地上来回寻找焦点。 “看我也太热心肠了,主动把自己推荐给别人认识,还主动送货上门呢。”祁诺看出了伊冉的羞涩。话音刚落,伊冉腼腆的笑了。 “唉,小乙,刚才有什么事情吗?需要帮忙吗?”祁诺叫住前方的莫小乙。 莫小乙转过身子,在班驳的树阴下,愈加慈眉善目,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祁诺,象个天真的孩子。当看到身旁伊冉时,温柔的眼神彷徨了许多。“需要帮忙?”祁诺一支手搭在小乙肩头。 莫小乙摇摇头,很是含蓄。 一旁的伊冉觉得祁诺不是自己原想的那样,对刚走下 讲台时的想法彻底后悔了。倒觉得自己有些小肚鸡肠了。 “我俩一个寝室的,从见到小乙第一面起,就觉得朋友可交?”祁诺转向伊冉。 伊冉腼腆地笑了笑,望着拘谨不安的莫小乙。 无声天使(8) “祁大少爷,你怎么还在这呀?”一身另类服饰的女孩不知从哪挤到祁诺和伊冉之间。 “有什么事吗?哦,忘了介绍了,这两位是我班同学, 他是莫小乙,她叫伊冉,这位是外语系的张文。” “以后叫我文文好了,”说着就眯着一双秋波荡漾的凤眼望着莫小乙。接着,斜了一眼伊冉说道,“我和祁诺高中三年校友,现在又是一个学校,没办法,缘分吧。我们关系很不一般的,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 “行了,瞎扯些什么,找我有什么事?”祁诺打断了她。 “我们系今晚举行新生联谊会,希望你们班能来几个 人,热闹一下,作为你班的干部你也必须来。”这无非是请祁诺的托词。 “哦,知道了,其它没什么事吧?” “赶我走啊,好了,我确实还有事,不闹了,先走了, 今晚别忘了。”说罢,文文怏怏走了。 “今晚咱们一起去吧,外语系在咱们学校还数一数二 的大系,活动一定很精彩的。”祁诺道。 “这个……恩……”看到莫小乙点了头,伊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一口答应了。 回到宿舍,伊冉望着心音翘着二狼腿躺在床上翻看着漫画的心音许久,终于走了过去,“心音,” “恩?” “想跟你说件事情。”伊冉沉了沉气,犹豫了很久才开口的。 “什么事呀,看你犹犹郁郁的,是不是被哪位帅哥儿盯上了?”心音说的帅哥指的是祁诺,因为大部分女生的焦点都会集中在出类拔萃的男生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大家想入非非的资本。 “怎么能瞎说呢!是我们班的同学说是让大家今晚参加外语系的联谊会……”伊冉属于有点不太满意心音的胡言乱语,赶忙把原因说了出来。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呀?”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是……是祁诺说的。” “噢,原来还是位帅哥呀!真让我说准了。”心音诡异地笑了笑,接着说:“听说他老爸挺牛儿的,是哪个公司的懂事来着……这个倒没记清,看我这破脑袋。哎,老爸有本事,这儿子也跟着到处吃香,我们同样进班,他都能当上宣传委员,他有两脑袋呀?为什么我不能呀……” “心音,能和我一起去吗?这也是代表咱班吗, 脸上还有光呢。” “就这事儿啊?还吞吞吐吐,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我心音怎么会拒绝呢,你看你……”心音嬉皮笑脸挽上伊冉的胳臂。心音和伊冉一个班的又是一个寝室的。在寝室,数心音的话最多,嗓门最大,一股儿天地不怕的女侠气概。也许是性格巨大反差,也许是性格缺陷的互补,伊冉和心音在一起感觉很亲切,如一个胆小柔弱的妹妹被胆大懂事的姐姐处处庇护着,指引着。也许这就是作为独生子女的伊冉除伟大的母爱外所需要的另一种情感。 晚上,伊冉和心音刚踏进会场的门槛,就看到,身着各异服饰的同学充溢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的三三两两在攀谈着,有的嗑着瓜子,有的嬉闹着,有的慢舞在轻妙的音乐中。熙熙攘攘的氛围中一古股股不伦不类的气息残喘在会场的各个角落。 无声天使(9) 如果不是今天莫小乙点头,伊冉也会婉言拒绝的。此时,看着压压的身影,真有点后悔了,即使莫小乙在,又能走上前去说什么呢,在已经受尽委屈的男孩面前揭露他隐藏的清白吗?但是如果不说,他会永远误认为自己在别人心中固有的丑陋。伊冉已从他惶惶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切。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心中的羁绊。 “这是什么联谊会啊,整个一娱乐场所,和舞厅有什么区别吗?我看咱还是走吧。”心音拉着伊冉正要转身,却撞上祁诺。 “刚来就要走呀?咱们班的同学也太没诚意了吧……”他单单的眼睛弯成了两崖弦月,短短的头发依然傲然挺立着,一身深色休闲服套在他笔直腰干儿上,显出男士特有的精神与干练,品位与气质。 “我们……谁也不认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占用空间……”一向大大咧咧的心音有些语无伦次了,完全诋毁她在寝室的光荣形象。 “你们不还认识我吗?在大学,学生组织的联欢会都是很自由很随便的,可能是我们一贯的思维定视,对这种场面的活动不免产成误解……” “祁诺,”从昏暗的灯光中走近三个人。 “哦,文文,你们班举办的不错吗,以后我们班有 活动,你可要帮忙。”祁诺说道。 “都是瞎热闹呗,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晶晶, 这是许自,我们班的。” “文文,你真猪脑子啊,晶晶是我班的,还用你介绍啊,”随后转向旁边的男孩说道:“许自,呵呵,很高兴认识你。” 伊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简直就想做梦,是不是灯光太暗了,揉揉眼睛,还是公交车上那副尖下颌,杏仁眼的男生。一身精心为这次联欢会打造的衣着,怪里怪气,一条粗粗的链子在细细的颈根处闪闪发亮。 这才突然想到自己今天坐的那辆公交车终点站是自己学院,车内云集本学院的学生根本不是怪事。 “哦,忘了介绍了。”祁诺转向伊冉和心音这边, “ 这是我们班的伊冉,心音……” 圆溜溜的杏仁眼如被捏扁的葡萄,不仅扁的难看,还吧嗒吧嗒的滴着酸水儿:“很高兴更很荣幸认识两位艺术系的美女……” 说真的,看到许自的摸样,伊冉心里还真有点秫秫的,尤其是他在公交车上不可一世的神情,象要吞掉一只老虎。 这时,又响起一曲舞曲,许自和思思不约而同步入舞池。 “祁诺,咱也来一曲吧。”文文谄笑着靠了过来。 “我可没你那么轻松啊!我可不能仍下我们班的同学自个去玩,作为班上的干部,教会他们可是我的任务……” “得,得,真没趣,别左一个群众,右一个干部的,你以为每个女孩都喜欢被你这张臭嘴哄着……”文文说着瞧了伊冉一眼。 “干吗废话呀,你舞姿不错,心音可全托给你了。” 祁诺看一眼文文。 “啊?让我学交际舞,我脑子笨,学不会……”丛丛一脸的苦水。 “就知道把好的留给自己,”文文哝哝瞪了祁诺一眼。“这跳舞啊与脑子没多大关系……”文文挽起丛丛走向舞池,还回头狠狠斜了祁诺一眼。 只剩下伊冉和祁诺了,伊冉看着心音一脸的无奈比吃了黄连还要命,不禁笑了。 无声天使(10) “你会跳交际舞吗?”祁诺的眼睛很温柔,与刚才和文文贫嘴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不会……” “到大学了,就应该改变学习观念,多接触接触其他事物,我教你吧……” “这……我学不会的……”伊冉有些羞涩地说道,随后看了一眼跳着舞的男生女生,有点难为情,“我还没跳过舞……”她只是想婉言拒绝。 “ 我这个老师可是很负责任的,你对我没有信心?”祁诺说着已经把一支手呈到伊冉面前。 一曲没完,伊冉借故离开了会场,走在凄清清冷的校园里,刚才紧张狼狈的心得到彻底解脱。刚才不知踩了祁诺多少次脚,现在想想,脸还是火辣辣热。 风挟着丝丝凉意绸缎般贴在脸上,使噪乱的心倍感清爽。 在前方路灯下,一个手提黑袋子的人团在垃圾筒旁摸索着什么。如果说是捡垃圾的,他的崭新的衣服可是学生样式的,在昏黄的路灯下显的很白很亮。又象在哪里见过。 伊冉快步走上前去,果然印证了自己的感觉。自己 的同学莫小乙正从垃圾筒里拿出矿泉水瓶…… “这个给你……”伊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饮料瓶。 莫小乙一脸的诧异,象噩梦初醒的孩子,慢慢直起上身,羞涩的眼睛在一旁的地上扫射,始终不敢看伊冉的眼睛。提袋子的手臂悄悄躲在身后,鼓囔囔的大黑袋子很不情愿的把自己一小部分身体藏在主人树干般的腿后。 “我这正巧有一个,你拿着吧。”伊冉手中的瓶子 向前移了移,她并没有多想,只是看到他需要瓶子,恰巧自己手中还有个瓶子。 莫小乙低着头,不敢看瓶子,更不敢看伊冉诚恳的 笑容。提着袋子转身就走了。 “你是无辜的……”伊冉的话叫停了莫小乙的步子。 “那天……那天……我在车上看到了一切。你被大家,误会了。”伊冉声音越来越低,感觉自己说这些有点唐突。 “你受委屈了,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那样做的,但 是我没有去做……你比我有勇气。”伊冉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心理话。 莫小乙猛然间转过头,疑惑的眼神从伊冉并拢的双脚爬上其恬静的面孔。他要仔仔细细看看这是一位怎样的女孩。他要把她和善的面容刻在心上,和奶奶和蔼的笑容,妈妈端详的笑容放在一起,当看到,昏黄路灯下,伊冉生动、可人、真诚的脸时,他的心砰然一动,视线一落千丈,滑向地面,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想你应该很需要它,这个你拿着……”瓶子已 被递到他的手边。 莫小乙接过瓶子,好象突然想到什么。他拿瓶子在他们间距中心位置晃了晃,未喝完的果汁欢乐的跳动起来,他示意伊冉拿回未喝完的饮料,脸上并露出一丝笑意,盈盈闪闪的眸子由于骚动了翘起的嘴角,显的格外晶亮,动人。 “我不喜欢这种口味的果汁,不喝了,你拿去吧?”伊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伊冉,真够意思啊你,把我一个人留在那种地方活受罪……”远处,心音追债似的飞了过来。看到莫小乙后又蔫了。 与莫小乙告别后,伊冉和心音朝宿舍方向走去。一路上,只听心音吹嘘刚才自己驰骋舞场飒爽英姿。伊冉不解莫小乙为什么捡塑料瓶,难道他家境很贫寒吗?生活很困难?心音的话如清风般与伊冉的耳畔擦肩而过。想到这里,她不由朝后望望,灯下瘦削的身影久久伫立在那里不肯离去。 无声天使(11) 校园由陌生到熟悉,对于伊冉来说,在新的学校二十几个日日夜夜仿佛二十几年那么漫长,即使自己的年龄还没沾到二十这个边,但是没有妈妈的日子,仿佛世界没有了菱角,无法捕捉到世界的尽头,没有尽头的生活是茫然的,仿佛是一个迷失方向的孤儿。所以等待十一仿佛在等待与妈妈相距的日子。 为迎接金秋十月的到来,学院要举行大型合唱比赛,各系都为了自己的节目忙的不可开交,唯一与这种欢腾的氛围不相匹配的便是天气了,一连几天,面对的是老天拉长的脸,天气阴沉沉得,压的很低,一副想要哭可总也挤不下泪水的痛苦,大家心里如悬了块石头,谁不想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举行活动。 “心音,系里有事儿,一起去办公室吧!”远处,班长扯着嗓门吆喝。 看来心音和伊冉的计划要临时改变了。 “真见鬼,看我这臭记性,我把开会的事儿忘了。”心音挠挠后脑勺,堆笑着脸说:“伊冉,你看这都叫上门儿了,去晚了,可要挨批了,到学校超市帮我买几包吧!啊?嘿嘿!” “我?说好的,各有分工的,让我一个人?如果让哪个男生看到了……要不下次吧!”伊冉皱着眉头,很难为情。 “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封建,电视上的广告天天吹嘘着什么……哪个牌子的用着舒服,透气……不说了,现在想想就全身发麻。话又说回来,天下的男人又不是不知道天下的女人都用那个,你即使不让别人看到,别人也不会认为你是个例外的……”心音瞥一眼办公室方向,急切地劝说道。 “你还说,这个方法可是你想出来的,现在把一切 都推倒我身上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都快到地方了,记得还是那牌子,下次我帮你买,”说着心音做了个鬼脸就开溜了。 伊冉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超市,只好无奈的走了进去。人还挺少,伊冉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但是心里泛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直隐隐作祟,另人很不坦然。 抛开一切杂念,趁此机会,多买些吧。在拿到收银台时,懒洋洋的收银员看到数目可观的卫生巾时,不禁睁圆了眼睛。她小心翼翼的工作态度可真急坏了伊冉。这个心急火燎的女孩的第一感觉告诉自己,马上要出现事情了。 正当伊冉以一副掩护同志脱逃的神情查看情况时,却看到最不应该也是最不希望看到的人。 在伊冉是意想之中,他是不可能把多余的钱用在零花上的,如果自己的生活拮据到捡塑料瓶,那肯定是不会去超市的,在平常的小店铺消费就好了。 即使去那几率也不会高的,哪象现在,碰的也太巧了。伊冉确实不想让一个认识自己也是自己认识的异性看到自己的窘像。 正当伊冉为自己把全部东西放进袋子里而长长舒口气时,却看到还有一包被收银员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找标码,口里还哝哝道:“这个怎么没贴标签……” 伊冉用余光匆匆扫过身后的莫小乙,一脸沮丧,“小姐,那个不要了。” 无声天使(12) 在付完钱后,一身狼狈的奔到门口,又不得不在屋檐下停下。天空不作美,上天象是有意捉弄伊冉。竹帘般的雨水不紧不慢地编织着雨雾,如正在谱奏一曲悠扬的笛乐。 只有跑回宿舍了,伊冉刚踏进雨帘几步,一个高大的身影如一堵墙挡住了伊冉的去路,他手中合拢的伞并没有打开,只是含蓄地移向伊冉手边。 看着莫小乙面颊上斑斑水印,看着他长长睫毛上萌动的晶亮的雨滴,伊冉完全忘掉自己置身雨中的身体。 在弥散着雾蒙蒙的雨气和雨水萦绕的世界中,仿佛置身于一种超脱现实世外桃源的境界之中。 看着伊冉沉醉迷人的表情,沉迷其中的莫小乙大大的眸子显得很迟滞。 这种似曾相识的默契勾起莫小乙深深思索和永不懈怠的追忆。一定在哪里见到的,在哪里呢?巨大的疑惑将他带到现实冰凉的雨中世界。 这时,他才意思到手中还未打开的伞。水蓝色的伞喜盈盈的照亮了两个人沉寂思索的脸,处于朦胧意识的伊冉依依不舍的被轻轻拉了回来。 意识到莫小乙擎伞的左手利索地移向自己的手边,她完全忘记了手中的袋子,张开手指,“哗啦”一袋子的女性用品毫无遮拦的坦露在地上,伞下狭小的世界中,两人不约而同的弯腰,不免撞在一起,脱离混沌的意识便是现实的理性,莫小乙一脸尴尬地直起瘦瘦脊背,傻傻看着伏下身的伊冉慌乱的收拾残局。 待伊冉托起沉沉得且发烫的脸蛋儿时,他绷着紧张的心情,将伞柄递到女孩手中,就消失在淡淡雨气中。 缓缓行走的伊冉思绪久久徘徊在刚才那种特殊的感觉之中。 他的眼睛在告诉我,告诉我,什么呢……他眼睛里写着一种特殊的文字,那种莫可名状的感觉。需要,是需要吗?他需要什么?同情,帮助吗?是的,在我看来,他是不幸的,善良的。是人们伦理中帮助,同情的对象,但是他看似坚强的秉性对这样的需要似乎甚少。到底是什么呢?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伊冉加快了步子。 “嗨!”沿着轻巧的声音寻去,才意识到身后的祁诺,虽然离自己很近,但他的身体完全浸在了雨中。全身上下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挺直的头发被雨水调教的也有几分柔美了。 “你……怎么全身湿透了……”伊冉将伞移了过去。 “在免费冲凉水澡呢,都说春雨贵如油,我看这秋雨也应该好好利用。”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伊冉腼腆地笑了笑,接着两人便沉默了。祁诺刚要说是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周围弥散着严肃和不安的气氛。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回宿舍,看我这身衣服。” “好。” “伊冉,”祁诺突然停了下来。 “恩?”祁诺芒刺般的眼神令伊冉很不舒服。 “我…。。。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有事?” 无声天使(13) “我……自从第一次看到你……就……就喜欢上 你了……” 祁诺坚定的眼神令伊冉有些恐慌。 这是伊冉二十年来第一次面对一个男孩的独白,为什么是害怕而不是羞赧呢?祁诺出众的外表和气质以及声重的口才是许多女孩渴望而不可及的,只能化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象祁诺这种有身世有能力有相貌的男孩,伊冉甚至连这样的梦都不敢做。 虽然社会的发展已经淡化了许多不良社会观念,但门当户对的传统观念依然作梗于大部分人的思想,也许是伊冉出生在一个比较闭塞的小城,踏进外面世界的她只认为自己是一位什么都不懂的灰姑娘。 最重要的是伊冉心里隐隐藏着另外一个男孩,梦中那位戴着一支红色连指手套的男孩。在梦的境界中,他的样子始终是模糊的,伊冉不知多少次试图看清他的样子,但都无济于事。 每次依依不舍的走进现实的世界,伊冉都特别害怕,害怕在另一个世界中再也见不到戴红色手套的他。因为用善良和真诚说话的男孩始终令伊冉遥不可及,每当伊冉将手伸向他时,残酷的黑暗就渐渐吞噬了他。 这个梦一直陪伴了伊冉十几个年头,虽然不是每晚如此,可也有几千个日日夜夜,这个异性的身影随着伊冉年龄的增长而长大了,他一直没有去掉那支戴了很久的红色手套。 自从伊冉踏入大学校门的第一个夜晚,这个在梦境里一 直守侯伊冉的异性知己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伊冉,今天给你说这个是有点突然,我只想让我喜欢的女孩知道一个心里有她的男孩会等的,会一直等到她答应的。即使没有结果,这个男孩对于他的付出会无怨无悔的,只为一个曾经值得用真心去为之付出的女孩而无悔,因为我真的爱过……。” “祁诺……我……对不起……我想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尽管每次祁诺说话很风趣,却令伊冉感觉很拘谨,很陌生。更何况伊冉含泪远离家人出外求学的唯一目的是学到更多的知识。 “我尊重你的意思,你是一位善良上进的女孩,我一直坚信自己的选择,看来我真的对了……”祁诺的面孔上浮出一丝失落欣慰的笑意,心理不免有点可惜但并不打算放弃,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纯洁善良的女孩子是值得自己为之努力的。 “哥们儿,在那干吗呢?”许自幽魂似的飘了过来,一脸诡秘笑意,使人很不舒服。 “恩?有事儿吗?” “哦,没事儿,没事儿,你忙你的。”许自一阵儿风似的走了,走时还回头眯了两眼。 伊冉和祁诺径直朝男宿舍区走去,一路上,两人无语。前方刚换了件衣服的莫小乙擎着把灰黑色旧伞迎面走来,与伊冉手中水蓝色伞散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小乙,你怎么才出来?不一早给你发信息了?估计辅导员那边都等急了!”祁诺疑惑地看着莫小乙。 莫小乙点了点头,望着他们,显得很迷茫。 伊冉深深知道正是因为自己,莫小乙回宿舍刚换下淋湿的衣服,才正要办自己的事情,心里不免愧疚不安。不知为什么,当莫小乙从自己旁边走过时,丝丝愧疚不安化为莫名的失落。 无声天使(14) 从小到大,除了已故的父亲,唯一牵动伊冉心弦的就是母亲了,还有在梦境中与其夜夜相守的他。伊冉性格乖巧,言语甚少,即便是很少的几位好友,也没整天让她魂牵梦绕的。也许自己真的是长大了,伊冉只能以这种理由来暂时搪塞心中的种种疑问和莫名其妙的感觉。 晚上,心音回来看到自己不废吹灰之力白白到 来,东西,圆圆的脸笑得真如一朵花似的,一层一层的。“伊冉,这次谢你了,看到这些东西,此时此刻,我真的难以表达我的心情,我激情澎湃的心,啊……”心音又是一诗人感慨万千。 “好了,下次该轮到你了……” “啊?我今天可是特殊原因呀!恩,好,说到做到好汉吗,嘻嘻!放心,姐姐不会让妹妹吃亏的,嘿嘿,”心音坏笑着,象调戏良家妇女似的。 “下次,妹妹是不会再让姐姐躲掉的,”伊冉也笑了笑,“咱系的合唱比赛怎么说的?” “哦,那个呀!咱系统一租服装,为了节省开支,各班登台都凑合着这批衣服。” “啊?这多恶心呀,时间来的及吗?” “时间当然赶的上,咱系领导拿计算器掐出的时间,看咱系为了抠门,什么办法都用上了。恶心?咱还是省省这份心吧,咱班是系里第一个参赛班级,所以穿在我们身上的衣服是新的,嘿嘿,谁要是有幸穿我的衣服,保准她头晕眼花,栽跟头小意思了。” “你还是学生干部呢,乌纱帽不想戴了?即使有那胆,估计也没那本事。” “本事?臭袜子就是我强项,一般人谁能容忍我这袜子的气味,更不用说拥有了,咱班多几个我这样的人才,得奖不成问题,看我集体荣誉感多强。” “还说呢,今晚好好洗脚,要不别人又要提意见了。” “让她说去吧,爱闻不闻,闻不惯换寝室呀……嘿嘿,还是咱俩臭味相同……” “说是什么呢!今天……莫小乙也去了吗?”伊冉声音明显有点低了。 “他呀,不就那哑巴吗?” “恩,他也有任务吗?”伊冉一直在想今天下午莫小乙为什么要去办公室。 “哑巴吗,能做什么,唱歌更不可能,只能让他在后台看衣服了。” “衣服?” “笨,就是我们换下的自己的衣服,对他的要求就是不丢衣服,哪象我,组织部的干事,什么责任心,口才……你怎么想起问他了,怎么不问问我呀?” “随口问问,他情况特殊。”伊冉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 其实伊冉也说不清自己怎么越来越想了解莫小乙,哪怕是他的一点信息。那种特殊的感觉不得不使她经常想到他。 比赛的日子来的很快,天气虽然阴沉沉,老天还是不负众望,总算把雨停了,这样大家都不用拖泥带水的奔来奔去了,图个腿脚清闲利落。 伊冉在换上队服,放好换下的浅黄色衬衣后,刚走出更衣室就遇到莫小乙茫然的目光,那种隐隐作祟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象是孤坐于湖心小舟的自己不懈的划浆靠岸,但湖岸离自己渐渐远去,甚至遥不可及。 无声天使(15) “伊冉,想什么呢?该上台了,”心音这一巴掌吓坏了伊冉。 “在红色帷幕的后面,刚刚排好队型的伊冉,心中瞬间萌动了骚乱,如一堆乱麻堵在胸口,想拿拿不出,想吞吞不下。这时,队指挥晶晶仪态大方地走了出来,端庄镇定地站在台中央。不一会,帷幕拉开了,一支训练有素,精神可佳的合唱队伍展现在校领导和全体教职工面前…… 一曲结束后,刚拉上帷幕,辅导员就招呼大家快点换衣服,系里其他班级正等着呢。 心神不宁的伊冉跑回更衣室,拨开上面堆放的几件衣裤,就看到自己那件浅黄色衬衣伤痕累累地伏在衣橱的角落,抖动的双手撑开衣服,上面布满面目狰狞的剪刀印。 “天呐!伊冉,你的衣服……“一个女同学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后跑了出去。 “谁干的,伊冉招谁惹谁了,谁那么没良心,欺负人啊……”刚刚听说的文文在外面吆喝着,生怕藏匿在人群中的作案者及时走掉。 听到文文的声音,伊冉非常理智地跑了出去,迎面撞上辅导员。 “老师……我……我需要回去换衣服……” “怎么回事,”辅导员拿起伊冉手中衣服,“这是谁做的,你得罪谁了?” 辅导员的话让伊冉感到自己和这个品质低劣的人似乎有千丝万缕联系,顿时脸色煞红,只感到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现在回去,恐怕来不及,”辅导员很焦虑。 “老师,班里大部分衣服都收好了,要不要送过去…。。”跑来的晶晶气喘吁吁地说着。 “你先和心音还有他们几个把衣服送去……”然后吆喝着,“班里还有哪位同学带有多余的衣服……” “怎么回事啊,老师……”有几个男同学也围了上来,旁边的女同学更唧唧喳喳个不停了。 一股子粗俗的市民围着圈圈看热闹的气焰,一双双犀利的眼睛卷着这股气焰直逼伊冉,肆无忌惮的燎灼她全身每丝汗毛,如身体上爬满了正啃咬自己肌肤的蚂蚁。 伊冉神色安静站在视线焦点,但是全身血液奋勇奔腾着,义愤填膺的红色激流如一股正义的力量突出重围,鲜红的血液终于触摸到她柔嫩的皮肤表层了,女孩白皙的面部肌肤顿时透出了晶莹透亮的红,这不是一张羞愧的脸,而是一张善良的面孔。 坚强的女孩咬紧嘴唇矜持着眼中隐含的泪花,她不想流下屈辱的泪水,更不愿自己的尊严再次被自己怯懦的性格践踏,因为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给她吧。” 辅导员的声音刚传进耳朵,一件方格子休闲衬衫披在伊冉肩上,大大的,松松的,虽然很轻,却感到如此沉重,沉沉的,压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因为此时衣服对于自己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抬起头看到了莫小乙疑虑重重的眼睛,和只穿了一件t恤的瘦削的身体,矜持在眼中很久的泪水象找到了归宿,一滴泪珠勇敢矫捷的滑了下来。 无声天使(16) 在换完衣服交上队服后,伊冉便感到头晕晕的,拖着沉重的心情和披着大大空空衣服的身体,拉着无力的双腿走出了会场,回去换上自己的衣服,也好尽快把衣服还给别人,毕竟莫小乙只穿件短袖。 在拐过会场后园僻静的台阶旁时,忍了很久的泪水如高山瀑布奔流直下,全身顿时瘫软了,屈膝坐于地上,为了保持这里原有的寂静,她双手掩口而泣,发出闷闷幽咽声。 跟随伊冉很久的莫小乙在远出静静看着女孩瘦弱颤抖的身体,手掌死死卡在枯树皮上,手背突显出细细青筋,低垂的头深深埋藏在黑色棒球帽下,谴责声回荡在心灵深处。 这时一个人闪进脑海,在同学排队型时,自己被一种强烈的感觉召唤着,那个女孩要有事情发生,当目无目的的奔到更衣室门口,看到晶晶,她瞪大眼睛,“要闯女更衣室呀,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说完怏怏走了。晶晶是班上干部,辅导员面前的红人,人缘颇佳,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莫小乙打消了念头,只是把一切责任都追加到自己身上。 伊冉已没有太多的力气用在哭泣上,头蒙蒙的,痛痛的,伏在磐在双膝上的胳臂处,昏昏欲睡,身心得到彻底放松,柔嫩肌肤上的外套以自己最后的暖气温存女孩受伤的心灵,上面散发的淡淡的味道萦绕着女孩周身,象要慰藉她疲惫的知觉。 伊冉恍惚的知觉摇曳在现实与梦境的分界处,飘渺的梦里,熟悉的身影显得那样遥不可及而又近在咫尺。戴着红手套的他笑的那样的虔诚善良,朦胧的面孔是神秘的美丽的,因为会用心说话的心灵是清澈透明的,一尘不染的。 黑色梦境中,突然射出一线亮光,刺痛伊冉的眼睛,男孩就在这苍茫的亮光中消逝了,只留下一片摇动飘洒的方纸斤,抬头,遇到黑色帽檐下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和手中随风飘动的方纸斤。 原来自己被莫小乙碰醒了,难道梦里那道光线也是他赐予的?伊冉接过纸斤,擦拭了自己面颊上还未风干的泪痕。 莫小乙也屈膝坐于地上,仰望灰色天际,任凭微风吹动额头懒懒头发,手指处掀着的依旧是那顶黑色棒球帽。不知哪来的小红石头被他指尖尽情挥洒着,地上赫然显出“对不起”三个字。 “我应该谢谢你的衣服。”伊冉哑哑的嗓子更象一个孩子。 “有邮箱吗?”地上又出现几个字。 伊冉拖着大大袖子,在地上写出自己邮箱地址。 “今天,我一定出尽了洋相,”伊冉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如果是我,你会哭吗?哦,你一定不会哭的,只有女孩才会哭鼻子的。”说着伊冉又揉了揉眼睛。 莫小乙象想到什么,他原本沉默的表情变的更沉默了,黑色帽子又老老实实罩在头上,帽檐压的低低的,难道只为了遮住神情吗?黑色帽檐下的眼睛久久落在远处那棵孤单的在风中摆动的小树,象似在以眼睛为媒介向小树源源不断的倾注自己心绪。 无声天使(17) “哦,我差点忘了,你一定很冷的,我要回去换衣服了,”伊冉站了起来,莫小乙也跟着伊冉站了起来。 “你要跟我一起吗?对了,衣服早晚要还你的。” 伊冉在换完衣服下楼时,看到心音在质问莫小乙,“你是怎么看衣服的,其他人的没事,就偏偏伊冉有事,安的什么心啊……” “心音,你在做什么,”伊冉一把拉过心音,有些不满的轻声说道,随后看着莫小乙,“我刚想起来,这衣服被我弄脏了,要不我洗洗,过两天还你。” 莫小乙摇摇头,一脸羞赧和善的笑容,如一个可亲的哥哥,他拿过衣服就走了。身后穿来心音的声音,“还帮他洗衣服,看我衣服都脏成什么样了,也没人问我一句呀……” 晚上,困倦的伊冉又开始了神秘的梦境之旅,如天空的一片淡云飘逸在没有边际的地方寻觅着,寻觅着。 朦胧模糊的身影终于出现了,不同的是,旁边还立着个小女孩,他们相对而视,小女孩将拿有东西的手伸向了他。伊冉如一个透明的旁观者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们。 “你冷吗?”小女孩稚气的声音惊醒了伊冉。 借着透过窗户射进几缕路灯光线,躺在床上的伊冉睁大了惶惶的眼睛看着头顶黑洞洞的天花板,只听到自己恐慌的心跳声。 “你冷吗”,小女孩声音久久回荡在她空空脑海中,仔细想想似乎与这个小女孩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她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可总感觉自己和她有种扯不开,剪不断的默契。幽幽恻隐之心袅袅泛起心头,为谁呢?为谁难过,哀伤呢?难道是梦中的他,他又是谁呢?伊冉只感到自己的心是一分为二的,另一半是自己无法掌控的,仿佛自己的身体中流淌着另一个人的血液,他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之中,难道真是那个与自己夜夜相守的他。 “祁诺。”刚来到祁诺寝室,许自就不怀好意的直奔主题。 “恩?” “是不是对那女孩有意思?” “说什么呢?哪个女孩?”祁诺有点不解。 “德行,嘿,装什么呢?你主动教跳舞那个,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呢,还有那次在雨中,是不是已经追到手了?” “哼哼,你以为干什么都象吃糖豆一样不仅容易而且还带着甜味。”祁诺有些感慨。 “我可没想到这话是从你口里说出来的,看来以前我真是抬举你了。你祁诺,谁不知道啊!女孩心中暗恋的对象,男人心中羡慕的对象,别人追还来不及呢,我就不信了,你亲自出马都搞不定,这伊冉长的也不是仙女似的,摆那么架子干吗呢,冥顽不灵。她不会是名花有主了吧?” “什么?不可能吧!看她挺纯洁的,和我说话还脸红,不象有男朋友的女孩。”祁诺坚定地说着,因为他始终没有打算放弃伊冉,这样言语甚少的女生怎么会有男朋友呢?许自的推测在祁诺看来是完全不成立的。 “瞧瞧,还动真心了,你就不怕文文知道。” 无声天使(18) 祁诺看了许自一眼,看来这小子不简单,他已经彻底弄清祁诺和文文的关系。文文的嫉妒心,好强心以及强烈的占有欲令祁诺不寒而栗。 回想在高中时,有哪个女孩和祁诺眉开眼笑或是说几句俏皮话,最后都象蚂蚁一样被文文捏在手里,想逃都没地方去。她正是因为喜欢祁诺才死皮赖脸跟着考进这所学校,听说还是高价生。 很多同学都很纳闷,祁诺一大家公子,一个男人,为什么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孩俯首帖耳的,难道文文真有那么厉害。 “她?我只对我喜欢的女孩感性趣。”祁诺有些无奈。 “呵呵,男人就应该活的洒脱一点吗,如果真喜欢伊冉,我倒有一办法。”许自非常机灵的笑了一下。 “你?你有什么办法?” “不管怎么说弟弟也是过来人了,你几年一直被一个女孩缠着,多没劲,看在都是男人的份上,我帮你搞定她。”说着就把嘴巴凑到祁诺耳边。 “……” 下午,许自心事重重的依靠在校园湖畔处的柳树旁,还不时发出得意的坏笑,也许正在为自己为祁诺出的点子发出由心的自豪感。 “许自,找我什么事啊?”晶晶妖艳扭捏的走了过来。 “祁诺,让我把这东西送给伊冉,我送她多不合适,你替我给她带过去吧。”说着许自拿出一精致的小盒子。 “什么,送她东西?我成什么人了,两面派,文文你又不是不了解,你让我怎么给她交代,你不是难为我吗!”晶晶还没有看东西就一口否决了。 “女人呐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傻,白白送你机会,你都不要。”许自狡邪地笑了一下,“你们俩什么关系,人家文文认识的人可多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祁诺被她玩的都拿她没办法,如果事情办的让她高兴,在她圈里你可是有名气了,应该谢谢我才对。” “说的倒好,你也没按什么好心吧?” “我能按什么心,看文文为了她的爱情也奔波了这么多年,精神可佳么。你们女人家的事复杂,我们俩关系不错,我能帮则帮。”言语间,许自转着一双杏仁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晶晶。 “那我该怎么做,说啊!接着说啊!”说着,晶晶谄媚笑了一下。 许自同样把自己的嘴巴贴到晶晶耳畔。 傍晚残阳即将褪去的时刻,天际荡起了阵阵冷风,夜幕临近的天空突然出现了淡淡的乌云,梧桐树发出沙沙的议论声,可能是正在愤慨落日残阳的柔美光线被突变的天气抹杀了。 此时,正当学生晚饭时间,晶晶捏着轻盈的步子杯弓蛇影的走进隔壁寝室,几秒后,快速溜回自己寝室门口,回头坏笑着,向寝室里的文文打出ok的手势。 左等右盼,晶晶终于当看到伊冉,当伊冉正从自己寝室走过时,晶晶满脸笑容地追了上去,“伊冉,你有钢笔吗?我的没墨水了。” “有,我给你拿去。”伊冉显得很热心。 晶晶跟着伊冉溜进了她的寝室,突然叫道,“哎呀,伊冉,耳钉,好漂亮的耳钉,还有张纸条,等你的诺。”晶晶一副发现奇珍异宝的惊叹,随后有意压低声音。 “看什么呢?耳钉,伊冉,你也有这东西啊!”这时寝室一个同学回来了。 无声天使(19) “什么呀,让我看看……” “啊,好看,多少钱……” 吃完饭的同学都回来了,大家如获珍宝,七嘴八舌的传开了。伊冉半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待大家散尽后,伊冉拿起耳钉朝男寝楼快速走去,校园里人很少,一阵阵冷风扑面打来,想起了昨天的天气预报,说是今天有冷空气,看来真的要下雨了。望望黑色夜幕,刚低下头,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莫小乙。 “小乙,”伊冉忽然感到自己这样叫不太合适,一副说错话的表情,“你替我把这东西还给祁诺吧,谢谢你。” 莫小乙看了一眼熠熠闪光的箔金耳钉,依旧以一双晶亮的眸子坦诚地看着伊冉,眸子在齐齐的,懒懒的刘海的映衬显得格外的和善,温柔。 “你还给他,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正要转头的伊冉又补充了一句,而后又笑了笑。 当伊冉走到自己寝室走廊时,就看到自己寝室门口围着的人,其中一个望向这边的女生尖叫着。“回来了,回来了。”大家象是恭候凯旋的将士,形态各异的眼睛齐刷刷看向这边。 晶晶探出一张狐疑的脸,露出一丝狡猾笑容。然后,扭着小满腰迎了上来:“伊冉,刚才大伙都看到你那副耳钉,能再让大家看一看吗?” “这个……” “伊冉,拿出来让她们看看,刚才文文哭这闹着说她刚买的那副耳钉丢了,也是梅花形状的,听起来和你的挺像。拿出来让她瞧瞧,让她认认,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心音嚷嚷着,有意让隔壁的文文听到。 “就是啊,伊冉,文文就是小肚鸡肠,听到大家描述的形状后,她就急了,非要看看,你说她这臭脾气,不是图找矛盾吗?你就让她看看,宽宽她的心。”晶晶又是一套贴心贴背的话。 “我……我已经还了……”伊冉深知只有晶晶知道这耳钉来源,她声音很低,只希望晶晶一个人能听到,更希望晶晶能替她说两句话。 “还了?”晶晶有意提高嗓门儿。 “还了?原来不是你的呀?” “是谁送的……” 晶晶脆耳的声音刚落,周围的声音就起伏跌荡起来,使伊冉处境很尴尬。 “还了?你是不是有意把它藏起来了?”文文突然冲出宿舍,“心里有鬼吧?为什么别人能看,轮到我就不行了。还给谁了?有谁会送你那么贵重的东西,是不是镑上哪个有钱的帅哥儿了?不就是丈着有几分丑姿色。”文文抱着膀子刁钻的漫骂道。 晶晶咳嗽了一声,示意文文话说的过头了,会露馅的。伊冉也很想澄清自己的清白,但她不想把祁诺搅进浑水,这对于自己和他都是益大于弊的,为了自己的贞洁和名声,她不愿背上贪图富贵男生便宜的黑锅,她认为那样对于女孩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情,祁诺送她东西是有心,以这种方式送她,想必也不愿公开自己的心意,如果事情星罗棋布的传开了,对他的影响更不好。如果文文真的丢了耳钉,只好把耳钉拿回来让她认认也好,误会也好尽快消除了。 “明明是做贼心虚呀,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文文压根没有打算轻易放弃这个损落伊冉的机会。 无声天使(20) “你怎么血口喷人呐!东西还没看那,你怎么象要救命钱似的,不就一副破耳钉吗?值得这样骂街吗?你这人损不损呀……。”心音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不想伊冉在这样被人侮辱下去。 “你说什么,和我文文顶,还没人敢……”文文‘噌’的跳了起来。 心音不甘示弱,两头母狮子都吼了起来。 看文文的架势,即使拿回耳钉,她也会无赖的和伊冉继续纠缠下去的,她,什么不敢做,她曾说过要做就把事情做绝了。就让祁诺看看,和他好的女孩下场有多惨。她们已经计划好了,即使伊冉拿回耳钉,她也会认下的,就一口咬定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她的。 此时,天空已下着淅沥的小雨,透着股股逼人的冷气,秋风卷着轻飘的雨滴猛烈摔打在伊冉发烫的脸上,两行热泪一涌而下,映着路灯两道泪痕正得意的泛着刺眼的银光,看着路边两道通向远方的路灯,只觉得路太长,时间太短。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钟,由于糟糕的天气,男生宿舍楼前的人寥寥无几,如果能碰上自己班男同学,也好让他上去捎话,看样子希望很是渺茫。难道就这样双手空空的回去吗?以后怎么面对寝室的同学呢,她们将怎样看待自己呢?总要把事情在众人面前澄清的。 伊冉无住地站在男寝楼前空地,如一尊矗立风中的雕塑,任凭凛冽的狂风肆无忌惮蹂躏自己的头发、 身体,泪水只能如山涧小溪悄无声息的流淌。 站在高大建筑物前,伊冉显得如此弱小,楼上透着光线的玻璃窗前不时影影绰绰地立着几个人,指手画脚,摇头叹气。 正在水池旁洗漱的莫小乙看着潆洄的水流发出铮琮的声响,似乎冥想到遥远的地方一个女孩缱绻延绵的哭诉。 仿佛一股巨大的磁铁在源源不断地向自己释放逐渐增强的引力,他禁不住放下手中的东西,像上次一样没有任何目的方向的奔下了楼。 在楼梯口,看到了满脸闪着泪光的伊冉,一头蓬乱的头发,两胳臂紧紧夹抱着瑟瑟发抖的身体。仿佛一个弱小无住的生灵在风雨中微弱的残喘。 湿漉漉的地面上,莫小乙恍恍的影子越来越长,伊冉朝门口循去,一个人已经稳若泰山的定在门口檐下,由于是背着光,很难看清他的摸样,伊冉冰封苦涩几个钟头的心不知不觉萌动了,寒冷,失落,彷徨消失的无影无踪,梦境里的那种沉静安详的氛围使现实狭小空间有了新鲜气息,神秘激动的火种染亮了朦胧的心境。 随着高大身影的临近,伊冉颤抖的声音已经语无伦次了,刚才有些风干的脸蛋又一次被翻江倒海般的泪水润湿了,如一个在外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这是莫小乙经历伊冉的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是躲在远处在自己谴责声中静静看着她,这次不知原由的哭泣却令他心中浮起幽幽的同情和怜悯,如一泓温热的清泉,在逐渐生温的过程中,发出了难耐揪心的痛,这种被求助的感觉冲击着全身每个神经。他有些不知所措,竟傻傻打出了手语,动作很急切生疏,当陡然想到伊冉看不懂,不免感到有些窘。 无声天使(21) “能把刚才那耳钉还给我吗?我还有用,用过后我会马上还回来的。”伊冉泪汪汪的眼睛哀求地看着莫小乙。 莫小乙想说什么,又急于无法沟通,他拉起伊冉跑回宿舍一层,不知哪来的粉笔在整洁的地上刷刷的写着,原来他已经把东西还给正要回家的祁诺,祁诺神色慌张,估计家里有事,拿过东西就匆匆走了,伊冉无语,一脸默然。正在这时,一位上了年纪的管理员出现了,“你们在干什么,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还留在男生宿舍,年轻人呐……快走吧,马上要琐门了。”随后对莫小乙嚷嚷道,“小子,这么大了,还在地上乱写乱画,快把地上给我弄干净。” 这个是楼上有名的倔强老头,每次有看不惯的事,不论大事小事,总是直言不讳,不管你年龄有多大,只要不比他大,看着不高兴了,总是先劈头盖脸的罗嗦一番。 有一次,还把一个新来的年轻的老师给训了,弄的老师好没面子,自己的威信到现在都没树立起来,倒是名气传出去了。 不论快毕业的还是新来的都叫这老管理员倔老头,背地里叫也行,当面叫也行,无所谓了,反正对自己这不管被别人改了多少次的外号都麻木了。 伊冉拖沉重失落的心走了出去,看着黑暗处随风摆动的树枝,听着树叶发出的“哗哗”喧闹声,不禁悲由心来,人类主宰的世界是应该保持自然清新纯真的美,黑暗的世界原本就不应该属于贪婪勤劳的人们。 世间万物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也是轮回的精灵,也有喜,怒,哀,乐,有自己的独特的生存方式,不论欢乐还是悲伤,都需要在一定场合、时间、空间范围内得到释放。颓废失落的女孩真不舍得涉足它们充满神秘阴森的世界,柔弱的性格更惧怕自然这种释放情绪的狂野,善良的她不想打扰黑色世界中鲜活生命载歌载舞欢娱心情,但此时的她不得不躲在自认为属于别人世界的角落以求自己生命暂时解脱,即使这样也比回到暗无天日温暖的“巢穴”好的多。 在冷酷的冷风面前,裹着单薄衣服的她的躯体是赤裸的,每次到来的风都蕴蓄着强烈的寒气袭遍伊冉全身每丝肌肤,伊冉不得不以人性本能的意志抵御寒冷的折磨。 伊冉坐在冰冷湿润的台阶上,为了不把狼狈窘迫的摸样暴露在昏黄的路下,惟独蜷缩于黑暗的角落才有避开众人眼睛的心安。 依偎在湿漉漉的墙角,地上被冷风肆虐的小草象看到母亲一样抖擞激动,伊冉情不自禁将手抚向缀着晶莹水滴的绿草上,泪珠一颗颗缀落而下,温热了冰凉的草叶。看着这可怜的小生命,就想到了此时此刻离开母亲出外求学的自己如风雨中的小草一样的无助无奈,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是多么不易,十几年来,她不知流了多少作为女人辛酸的泪水。 母亲的泪水终于换回女儿红红的大学通知书,可走进大学校门的伊冉满怀的希望正被一件件突如其来的麻烦腐蚀着。受母亲的影响,她从小是相信因果报应的,现在仔细想想她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遇到这些麻烦。 无声天使(22) 一个身影飘然而来,一件外套落在伊冉身上。抬起头,看到并肩而坐莫小乙紧张的神情。依在臂膊上的脸轻轻贴在高高衣领处,“我对不起我妈,”伊冉哭诉着,自责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不能与之进行语言交流的男孩感到亲切,这种亲切里蕴涵的暖不是家的暖,是一中心灵上的寄托,这种不可名状的寄托归宿感令伊冉控制不住倾泄心绪的冲动,如热泪一样,心绪被一点一滴道出了,“现在我很想我妈妈,小学中学我是好学生乖孩子,大学了我堕落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在外的夜晚,如果我妈知道了,她会生气伤心的,我不想看到她流泪,每次妈妈犯难擦眼泪时,我就好象快要失去天空的一半,头顶没有一片完整的天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在我还不记事时,父亲抛下母亲和我去了另一个世界,很小的时候,我是那样的傻气,整天追着妈妈要爸爸,现在想想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面对自己孩子的质问是一件多么心痛难过的事情,再大一点时,母亲就经常向我提起父亲和我的点滴生活,象要弥补我心灵上的空白,也许是对我们家庭的短暂幸福生活的回忆吧……父亲是怎样拿着奶瓶喂我吃奶,怎样笨拙给我穿小衣服,怎样抱着我在公园玩木马,十几年来,我总把妈妈讲述的片段窜在一起,象过电影一样闪现自己脑海中,一遍一遍地重复,一遍一遍地回味,这就是我和父亲的美好回忆。”伊冉讲的很投入,仿佛已经置身于美好的回忆之中,眼眶中抖动的泪珠荡漾着无限的幸福,“一次,吃饭时,我无意间说了句爸爸以前也喜欢吃这种菜吗,当时妈妈沉默了一会,勉强的笑了笑,饭后我看到母亲拿着父亲的相片在卧室里难过了很久,从此,我再也不敢随意提父亲了,尽管我很想了解父亲的一切,包括父亲去世的原因。有时母亲心情好时,会主动给我讲关于父亲的许多事情,但从来没提过我最想知道的事情。”她唏嘘了一下,“作为一个女孩,我没有做出多少体谅母亲的事情,反而惹出许多麻烦,我对不起我的母亲,”说着伊冉呜呜哭了,“你一定是 一个体谅父母的孩子,……” 夺在莫小乙眼眶中的小颗粒向着低头诉说的伊冉熠熠闪光,在伊冉抬头的刹那,他便把头沉沉低 下了,长长的刘海老老实实的垂下了。 “伊冉你怎么跑到这里了,”心音从远处跑了过来,“整个校园都转遍了,你怎么不站到显眼的地方啊!不知道我眼神不好啊!呀!还哭着呢?放心, 我替你出气了,文文快被起翻肚儿了,还想跟我打 架,嘴皮子不如我,打架更靠边了,不是我小瞧她……咦,耳钉拿回来了吗?”心音一只手插着腰,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个只朝冒着热气的面孔扇着风,可以想象到她刚才弛煞战场的情景。 “……没有……”伊冉低了下头。 “没有?那是谁送的?哦我知道了,”心音看了看旁边的莫小乙,一副苦口婆心的摸样,“你小子可把我们伊冉害掺了,她今天受了多大的委屈你知道吗?上次衣服的帐还没找你算呢,这次是不是送耳钉道歉呀,反正这事也不全怪你,文文即使丢了东西,也不能当面说是伊冉偷的啊,想想就一肚子气。明天拿出来让她认认,就等她傻眼,我再刺激她两句,让她当场晕菜,我就不信气不死那y头。”心音得意笑了笑,“哎,你们俩傻了?怎么不说话呀!”随后挠着后脑勺,看着莫小乙一脸的不是,“哦,不好意思,忘了你想说也不能啊,总得给点表情吧。” 无声天使(23) 听到心音抑扬顿挫地叙述后,低头的莫小乙满脸愠色,刚开始怆然羞涩的表情荡然全无。 开始时伊冉很想打断文文的话,但想到祁诺,又把话咽下了,她确实不想和祁诺有丝毫联系了,这个传进他耳朵的名字令她疲惫的心更累了。 次日,莫小乙将事情转告祁诺,祁诺知道后大惊失色,马上去找许自。 “这事情文文怎么知道的,不就咱俩知道的?” “什么事情啊?”许自装出一副糊涂的摸样。 “装孙子啊你,文文说她丢的耳钉和我送伊冉的一样,这不明摆着找事吗?文文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就此罢休吗?问题是她怎么知道的?” “你怀疑我啊?我可是有意帮你啊,现在倒好把我也卷进泥潭了,吃亏的可是我,如果文文知道还有我的事,还不当场骂我个狗血喷头。”许自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亲自给伊冉的?”祁诺突然皱起眉头。 “我哪有那本事啊,你还不行呢,她会把我放在眼里吗?” “你给谁了?” “晶晶,你们班除了你我就认识她一个,和她关系也不错。” “什么,你敢给她,你不知道她和文文关系。”祁诺几乎把拳头砸上了桌面。 “知道是知道,可我们关系也不错,我让她保密了,她当面答应的一套一套的,看来我特有的男士魅力在她身上还是没发挥出作用。”许自耷拉着脑袋。 “你把事情办砸了,现在连伊冉也被拖下水了。” “全怪我了?要不我把晶晶叫来,你看责任在谁。” 还没等祁诺说话,许自就一电话打给晶晶。 一会工夫,晶晶快马加鞭地赶来了。 “文文现在还生着气呢?”祁诺一副讨好的表情。 “她丢了东西,当然难过了。” “丢东西?” “是啊 ,就是你托许自送她的金箔耳钉。” 祁诺横眉怒眼看向许自。 “唉,我可不是送她的,你耳朵怎么听的,是送伊 冉的。”许自反驳道。 “祁诺送东西不是给文文吗?应该是当然给文文 的,你还说我长耳朵?”晶晶瞅了祁诺一眼,对许自大嚷大叫道。 “我是让你替我给伊冉送去,你听的什么啊……” “我要知道是送给伊冉的,就给她送去了,这废什么事啊,不就带个东西吗,你明明说什么来着……” 晶晶一副委屈摸样,好象受了莫大冤屈似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开了,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祁诺已经顾不上谁是谁非了,问题已经出来了,眼下只能想办法解决了。 祁诺在许自和晶晶的争吵声中,独自把文文约出来了。在电话里文文答应的很爽快,没有丝毫醋味儿。 “耳钉在这,你要拿就拿去吧。”祁诺紧蹙眉头,目视前方。 “呦,你送我的东西,转了一道手,又回到你手里 了,是不是伊冉有意阻止你送我东西啊!”文文故意扯高了嗓门。 “答应我一个条件,”文文刚要伸手去拿,祁诺把东西攥进了手里。 “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还要答应条件,人家伊冉可是无条件的吧?好,我这人心胸大度,你说吧。”文文有意压了压火气。 “东西给你,事情就这样算了。”祁诺沉沉地说道,显得很无奈,他知道以文文这样的性格和她的做事风格,她是不会轻易答应的,但是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不容许一丝希望从自己身边溜走。 “什么?晶晶把东西送到我手里,是那小狐狸把东西偷走的,听清了,我可是受害者,事情怎能就这样算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文文愤愤说道。 无声天使(24) “你到底想怎样,东西都给你,你还想怎样?”祁诺对她无休止的纠缠感到厌烦。 “敢拿我喜欢的人送我的东西,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廉耻。”文文咬牙切齿地说道。 祁诺清楚知道在这没完没了的纠葛中,伊冉才是无辜的,最大的受害者。 当然他更知道这是文文一手策划的,唯一的目标就是伊冉。心境不禁有些凄凉,难道自己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现在真有点恨文文了,原来只是一再迁就她,总觉得欠她的,想起在那次聚会上喝多的自己醒来后发现和文文躺在一起,就毛骨悚然,文文一个劲儿的哭哭啼啼,可怜的象只猫。 从此,自己就活在那次事件阴影之下,活在一个女孩手掌之中。在高中时,不管文文对青睐于自己的女孩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祁诺都宽容她的行为,认为这是一个女孩在捍卫自己贞洁,保护自己所谓的爱情,尽管祁诺不喜欢她。 可是祁诺的一再宽容助长她不可一世的气焰。这次事件中,伊冉是祁诺主动追求的女孩,情理之中是祁诺的不对,文文咬牙切齿对伊冉下狠手,只会增加自己对她的厌恶情绪,同时也越来越惧怕文文。但是自己必须要保护那个因为自己而受到威胁的女孩,制止一切得发生。 “你让我怎样做,才肯放过她。”祁诺的语气虽然很坚定,但是更多的是妥协和无奈。 “呦,当着我的面,为了她还想抛头颅洒热血吗? 文文调侃道,瞥一眼身边的祁诺,“你死了这条心吧!”文文变花脸似的吼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父母吗?你有什么资格,好,我是欠你的,你让我怎么 还,让我怎么还,要把逼疯吗?逼疯我,你很高兴,是吧?是吧?”祁诺疯狂地大叫着,周围有几个同学莫名其妙的看着这边。 “我做的不对吗,我全是为了你,你还对我吼。” 文文一脸委屈。 “好,既然为了我,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祁诺压住火气,“把事情尽快了结,我不想托着,这对 大家都不好。” “怎么个结法,就这样算了?” “不,当着大家的面,说清伊冉手中的耳钉不是你 丢的,还她清白。” “说什么?还她清白?我的清白怎么办?我的清白在你眼里一文不值了,是不是?为了她,让我当众 献丑。” “还她清白,以后我和她就两清了,我不想象欠你一样再欠她了,你也不想看到以后我面对她象面对你一样吧?” “好,我答应你!”听着祁诺的话,文文一口答应了,她确实不想祁诺和伊冉有千思万缕的联系,哪怕有段掉他们之间一条丝的事情,文文也会坚持到底的。 经过祁诺的周旋和妥当的构思与安排。下午,伊冉,心音,文文,晶晶还有几个爱管闲事的女生,由于莫小乙是知情人,祁诺也拉上了他,一群围在宿舍楼前的空地,象是举行学生集会。 之所以叫来大家,祁诺全是为了伊冉,他要把沾染在伊冉身上的污垢拭去,还她干干净净纯纯真真的美,这样的美也是祁诺一直向往的,正是伊冉和文文的大相径庭的品质性格,祁诺被伊冉的一颦一笑深深的吸引了,在他心理,如果文文非常牵强的被喻为一只白色的鸿毛,那么伊冉就是一朵洁白的百合,虽然都是白色,但是价值是不一样的。 无声天使(25) 待大家都面面相觑,最后都齐刷刷的看向祁诺时,心音向文文发出挑衅笑意,一副拭目以待的得意,文文不甘示弱,轻蔑地看了心音一眼,难得一见的稳重坦然。 这次只是就事论事,其它的都不会说的,文文也不希望把更多的事情公之与众。所以祁诺是以一个调解员身份出现的,这很符合知情人和当事人的想法。 伊冉看着文文盛气凌人的摸样,战战兢兢地拿出东西,轻声问道,“是这个吗?” 此时,大家绷着紧张的心死死盯着文文,都在等她那声一捶定音的话,只有心音正冥思苦想自己犀的 话语,为一会儿好好奚落文文一番做准备。 “是,”文文尖厉的声音如划破天际惊雷。 伊冉全身酥软了,整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东西抖掉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伊冉无辜的眼睛望着清澈湛蓝的天空,她不敢接受众人鄙视的目光,怕自己忍受不住这份屈辱而流下会被别人认为悔心的泪水,她期望中如敞亮的天空那样清清白白的结果为什么会被否定?她一直在心理问着自己,为什么 会是这样…… 周围的人全傻了,心音更无言了,迟滞的眼神昭示 她已没有快速酝酿语言能力了。 祁诺惊诧地看着文文,咬字很有力,“你再仔细看 看这是不是你的?” “我的我会不认识吗?这就是我的。”文文捡起地 上耳钉,一副怜惜的摸样,用指尖轻轻擦拭着。 “你好健忘啊!文文,有脸在说一遍。”祁诺挑起 眉梢。周围人看的更傻眼了。 “我为什么不敢说,哪象有些人拿都不敢拿出来,攥着不掏钱的东西就是心安理得。”文文趾高气扬地瞧着沮丧的伊冉,然后转向祁诺,“有脸?我怎么没脸了,谁挑起的事端,谁心理清楚,你说我怎么没脸了…。。” 说着文文怕着脸蛋熙攘到祁诺身上。 看到文文这副无赖像,祁诺实在忍无可忍,举起手,一巴掌打在送上门的那张脸上。周围人惊呆了,各个瞠目结舌。晶晶傻眼了,文文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被一棒子打扁了。这更是心音意料之外的事情,心里 暗声叫好,欣喜一片,这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祁干事,怎么把文大小姐给打了,落地有声,这一巴掌还不轻啊!”没想到心音笑里藏刺的话成了文文眼泪的催化剂,自认为还是起到那么点一鸣惊人的效 果。 “好,为了她,你打我,你们等着……”文文眼眶中浸着缩头缩脑的泪珠跑开了。 大家听的一愣一愣的,顿觉天旋地转,迷失方向了。心里都知道了事情没有明摆着那么简单。心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小乙回味着刚才一幕幕,男人的知觉告诉自己,祁诺为了伊冉失去了理智,做出了匪夷 所思的事情。 “什么,把文文给打了。”许自接到晶晶的电话 后悻匆匆赶到了文文哭鼻子的地方。 “都是你出的馊主义,今天让文文多没面子,尤其是在那伊冉面前,”晶晶音调跟弹钢琴曲似的,由高 到低,滑了下来,仿佛自己的面子也受了莫大的损失。 “谁能料到事情临时有变啊,明想着让文文出口 气,哪想到适得其反。”许自哀怨道。 “我开始和祁诺说好了的,你说什么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倒好,他还没打过我呢,想想他有多生气。在这样闹下去,他会不理我的,反正这东西我不要, 还给他……”说着文文把认为该死的耳钉仍到地上。 “走到这一步再回头更丢人,要是文文怕揍的名声 传出去可不好听啊!”许自有意叹道。 无声天使(26) “那我怎么办?” “女人就应该活出样来让男人看看,动不动就气馁了,不干了,哭鼻子了,你可是文文呀,公认的女中豪杰啊,为了一个男人哭鼻子,真是笑话呀!爱情是 什么?是争取来的,不是哭出来的,即使能哭来,那也晦气呀……”许自苦口婆心地嚷嚷道。 “就是啊,让给那伊冉多恶心……”晶晶也一边帮着腔。 “别废话了,我该怎么办吧。”一头苏醒的狮子,一跃而起。 “要做就做到底,还是那句话,一不做,二不休,祁诺那边有我呢,以后只要别忘了我的好就是了。”许自有意显摆着自己的义气。 “我文文什么时候亏待过朋友了……” 在文文接受晶晶和许自鞭笞鼓励时,宿舍楼前的空地依旧聚集着还不愿就这样散去的部分同学。 因为伊冉还在傻傻地站在那里望着天空,泪水如小鱼般游弋在轻轻抖动的眼眶里映衬着湛蓝天空的清澈。 伊冉不想就这样把自己屈辱的泪水洒向地面,即使脚下的干涸的土地需要生命的滋润,此刻善良的女孩只希望不停拂动细如丝的缕缕头发、密如纷乱心绪样睫毛的微微清风吮干自己眸子中不断溢出的液体,在心的深处,灵魂不断勉励自己,要忍住,一定要忍住,悔心的泪水只会让自己噙着清白万劫不复。 “这y头也太狠了,亏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吵架不如我,就来阴的,有本事就冲我来呀,只会欺凌弱小,明明是看人家伊冉好欺负……”文文真把自己当成传教士了,在还没及时离开的几个女同学面前唾沫星子满天飞,就差口吐白沫儿了。伶牙俐齿的她确实替伊冉争取着清白。 心音送走了几位同学,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莫小仪,“喂!你小子在那干吗呢?惹出事,不至于躲那么远吧!”心音目前还不知道那个耳钉是祁诺送的,因为知情人为了利害关系都不愿道出实情,伊冉更不愿意心音知道自己与祁诺的事情,她一直在谨慎维系着自己与祁诺之间的同学关系,生怕别人闲言碎语使这种蠢蠢欲动的关系变的污浊。所以此刻心音不免认为这个耳钉是莫小乙的,因为昨晚,伊冉和莫小乙都用不语或者低落的情绪默认了一切。 “心音,你能先回去吗?我想静会儿。”伊冉垂下了眼睛。 “啊?”心音挠着后脑勺,转了转身,不确定这声音来源似的,“伊冉啊,你可不能想不开呀,这事包在我身上,文文玩那把戏,我早晚让她穿帮。” “心音姐,谢谢你,我现在心情很乱,我想静会。” 听到这话,心音跟掉进了蜜罐儿似的,差点憋死,“好,好,我走,你可别想不开呀……”说着心音走了。 刚挪移步子的莫小乙看着心音兔子似的跑了,又止住步子,只是远远看着寥落的伊冉。 也许是站的太久了,也许是心太沉了,伊冉腿脚迈起步子很机械,她慢慢前走,莫小乙如一块磁铁,始终与伊冉保持相同一段距离。在校园湖畔处,伊冉停下了,面湖而坐,呆呆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如湖面潋滟的莫下乙走进伊冉,与其并肩而坐。 “现在,你一定认为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偷了。”一颗泪珠旋踵而下。 莫下乙缓缓吐了口气,猛烈地摇着头。随后从兜里拿出一叶写满字的纸,递给伊冉。 无声天使(27) 伊冉揉了揉眼睛,看着这张纸,字迹娟秀,笔力遒劲,很难看出文笔出自一哑巴之手。“昨晚,你提起了关于妈妈的话题,回到寝室我彻夜难眠,一直想着自己的妈妈。我很想向你一样能够不停喊着妈妈,哪怕只发一个音,也就足够了。现在只能默默在心里叫了。我不是你所说的是父母心中的好孩子,从小在别人的眼里,我是个没人愿意接近的脏孩子,更不用说喜欢了。现在在别人眼里我也只能被看成一个残缺不全的人,二十年来在别人的心里,我只是一个被厌恶遗弃的生命,是罪恶的源泉。我也想到很多解脱的方法,包括死,小时候的我只知道死了就可以去另一个世界了,能够找母亲了,在大一点就觉得如果把希望全部寄托到另一个世界,那么我将在这个世界失去很多东西,人总是要面对死亡的,只是早晚而已。也许由于心中对于奇妙世界还有一丝不舍和不知缘由的等待,我把自己的生命暂时留在了心灵深处的期盼上,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等待什么,可能我真的把 生命可贵的哲理念在心里了。 在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妈妈就离我而去了,当时情况很危机,可以想象的到当时母亲连看我一眼的机会都很难得,她应该是怀着一颗很遗憾的心离开这个世界的。至今,我不敢想象一个连亲生母亲都没有看一眼的孩子将如何面对这个世界,面对以后的生活。小的时候我不知道别人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包括我的养母。上学之前,懵懂年纪的我也很幸福整天叫养母妈妈,而她时常叫我孬种,小城很小的,我的不成文的名字被大人们叫着顺口都默认了,该上学了,整天在外忙生意的父亲不允许母亲在这样呼来唤去了,我也暂时摆脱这个名字,上学后一条街的小孩也这样叫我,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名字,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讨厌我,大冷的冬天,我洗掉自己厚厚棉衣,为的是自己更干净一点,讨人喜欢点,穿着干净的毛衣强忍着寒冷坐在教室里,他们骂我傻,我一直在为我自己能成为一个正常人而努力着,然后绝望着。在家里,养母没有给我幼小的心灵多少温暖,反而经常打骂,每当我噙着眼泪见到忙碌父亲想说些什么时,都以养母谄媚的笑容搪塞过去了。我越来越怕这个狠毒的女人。但又很羡慕她对自己孩子的母爱。渐渐我不再叫她妈妈,因为她玷污母亲在一个失去母亲孩子心中的神圣地位,在大一点,我知道亲生母亲是因为难产而死,同时我也知道别人讨厌我的原因,由于我所在的某某市很闭塞,迷信思想很严重,他们说我克死了自己的母亲,我成了丑恶灵魂的化身,他们不愿接近我,生怕染上晦气。 想到母亲是因为自己死的,我哭了很长时间,每天拿着母亲的照片想象着,如果能以自己的生命换回母亲就好了,这样我也可以在另一个世界象母亲每天看着我一样好好看看她了。一次,我与养母发生争执,因为她发现床头母亲的照片,她尖叫着,“晦气恶心。”看着她恐惧的表情,我有种酣畅的兴奋,当她要把母亲的照片烧掉时,我们撕扯在一起,我咬了她,正是咬的这口,在几年后彻底改变我的命运。年仅7岁的我强回照片后,跑出了门,抱着相片的我飞快的跑啊跑啊,想象着母亲带着我正飞往另一个世界。从此保护母亲的照片成了我的任务。孤单时,我总对母亲照片说,“妈妈,别害怕,有我在。”有时,我总倚在墙角想象如果母亲不去世,她将怎样对我好,怎样疼我,这些幸福的画面,都是从养母对自己孩子也就是我弟弟的爱为轮廓虚拟出来的。我总把自己想象成弟弟,把母亲想象成养母,每当回到现实冷酷的世界,我总是唏嘘地哭的厉害。以这种方式慰藉缺缺少母爱孩子的心灵,想想也是很管用的,现在长大了,自立了,有时在这样想想妈妈,心里虽然很难过但也很满足。我始终认为母亲这个角色是伟大的无私的,但也是自私的。想想,你比我幸福多了,最起码你可以为了母亲和你共同的愿望努力学习,眼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人生旅途中的小插曲,我相信为了你妈妈,你能做的很好的。” 无声天使(28) “我家也是那个地方的,”伊冉揉了揉红红眼睛,虽然和庆幸和,莫小乙一个地方,但是此刻更多是难过感动,“你是个好人,好儿子。”看完莫小乙为了鼓励自己的真情流露,伊冉心很痛。比起莫小乙,自己太幸福了,同样是单亲家庭,自己在母爱的关怀下健康成长着,虽然生活很冷清,但是很舒适。正是母爱的呵护,自己和莫小乙过着天壤之别的生活。 这时,一个手提编制袋的矍铄老人佝偻着身子,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莫小乙忙迎了上去,示意让她等会,然后就急忙跑开了。老太太不假思索坐到伊冉旁边,小女孩很怕羞,总是拽着奶奶衣边跟在身后,露出一张可爱的小脸,连坐下都依偎在奶奶身后,老人对伊冉很亲切,“姑娘,你哭了,不是那孩子欺负你了?” 伊冉摇摇头,腼腆地笑了。 “那是好孩子,帮我在校园里捡了很多瓶子,他不会说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那孩子心肠好,看着我带着这孩子不容易,有时还给我几个零钱,我不要,他一个苦学生,我这一把年纪的人怎能要他的钱,我就说孩子如果真可怜我这老人,有空时帮我收些瓶子。比我自己养的儿子强啊,不嫌弃我,不嫌弃这孩子……”老人慨叹道。 “奶奶,他叫莫小乙。”伊冉仔细端详老人和蔼慈祥面容,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不易。 “你叫什么名字啊?”伊冉低下头,一脸孩童天真的笑容看着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笑的很腼腆,舌尖轻轻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将头贴向奶奶的背脊。 “她叫点点,我是在一个下雨的夜晚捡到她的,当时孩子冻的脸色发紫,抱回家我暖了一休,硬实把孩子小命保住了。这孩子命不好,身体弱,小时没少费劲,每次给她看病要钱,不少挨我儿子骂,后来我领着她出来单独生活了,养孩子不容易,你们为人父母时就知道了,平时好好体谅父母用心,我的儿子是不行了,我儿子没良心啊……”说着老人抹起了眼泪。小女孩稚气的小脸不解地看着唯一爱自己的奶奶。 这时,莫小乙提着一袋子东西气喘吁吁过来了,满脸兴奋的笑容。 伊冉看着装的满满的编制袋,“小乙,帮老太太送回去吗?”莫小乙欣然答应,俊秀的面孔上显出执行命令的满意笑容。 望着一老一少远去的背影,伊冉会心的笑了。心中哀愁随着面部的笑意腾腾而起,令人感到窒息,更多的是为以后的日子感到恐慌无望。伊冉呆呆地望着远处水天一线的地方感到迷茫无助,仿佛自己被困在天地间的夹缝中,求生无望,求死不得。 晚上,夜幕上那轮月亮更弯了,佝偻着身子的月亮躲在淡淡的薄云里透着微弱的光线,真象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在躲避着什么…… “祁诺,你今天可真男人啊,听说把文文给当众打 了,”许自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祁诺的寝室,挑着那双杏仁眼看着窗边的祁诺,自己竟不停地踱着步子,一副火烧猴屁股的表情。 “当时,情绪太激动了,没控制住……”祁诺轻叹 了口气。 无声天使(29) “看着喜欢的女孩在别人面前受气,谁能挺的住? 依我看,你真对伊冉动真情了。”许自拍了拍祁诺的肩膀。 “文文……怎么样?”祁诺感到自己做的确实有点过分,心中略过一丝后悔。 “你真菩萨心肠,还念着文文呢。听说哭个没完,说是还要闹到你们辅导员那呢。”许自有意提高了嗓门。 “她简直疯了!”祁诺火了,他猛然转过身子,红红的眼睛狠盯着许自。 “今天对她的刺激可不小,女孩吗!感情用事,估计也就是发发牢骚。”许自象收回即将涉足泥潭步子似的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话语。 “没完没了了她,”说着祁诺气势汹汹向外走去。 “要去辅导员那吗?你自己能说清楚吗?” 许自的声音象一把大锁,立刻就锁上了祁诺的双腿,应该是束缚住他的心,祁诺停下了步子,定定地站在那里。 “你想想,你是一张嘴,人家可是两张嘴,东西是你买的,我送的,这都没错,东西送走以后,咱们就不得而知了,人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能管的住吗?”许自边说边走到祁诺身边。 “难道让她把野撒到辅导员那里吗?她是不是还没丢够人,我必须要阻止她……” “论嘴皮子咱男人哪是女人的对手,你是班上有职位的人,如果传出班干部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而打人,这象话吗?先不说传到辅导员那里,就说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恐怕对你影响更不好吧?”许自瞥了一眼祁诺,意会一笑。 祁诺双眉颦蹙,系里的几位教授与父亲关系不错,虽然父亲整天忙事业,但从小对祁诺要求甚严并寄予很大希望,和老师的交情也全是为了儿子的前途。祁诺之所以一再忍耐文文的无理行为,也是怕文文闹到父亲那里。如果这一连串事传到父亲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 “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那怎么办,难道任凭她胡作非为吗?”祁诺心里又烦又乱。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理,当然是要论的,你觉得你出头合适吗,把自己弄的头破血流,声败名裂,只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那你愿意替我说啊?”祁诺怔怔地看着许自。 “我哪行啊!我和你辅导员交情也不深,她会相信我的话啊?但是……如果是她信任同情的同学就好办多了。”许自皱着眉头,象是在揣度着自己的话语。 “信任,老实……我们班倒有一个,老师平时挺关照他的,遗憾他不能说话。”祁诺自言自语道。 “好,就是他了。”“他可是哑巴啊!” “哑巴更好,不能说话更容易蒙混过关吗!” “让他替我,不好吧。”祁诺一脸的不忍。 “哎!大哥,你怎么冥顽不灵呢,来我跟你说啊……”许自一把搂过祁诺肩膀,窃窃私语。 窗外的弯月突然钻住了云层,依然弯着腰蹑着步子在无边的天机慢悠悠的走着,走着,阴深深的光线透着它的身子洒向了大地。 清晨,喷薄而出的太阳又拉开了新的一天的序幕。伊冉走在熹微的光线下,怀着满腹缭乱心絮向教室走去,在快到教室门口时,逡巡不前,畏惧教室中同学陌生的眼神,具体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无声天使(30) “伊冉,你怎么在这啊?她们找你呢,说是让你去办公室去一趟。”刚出教室的一个女生丢下话就走了。 伊冉惴惴不安地走向办公室,在临近门口时,看到祁诺,面对眼前的男孩自己反倒羞怯不已,好象自己就是文文指认的小偷,正要低头敲门,被祁诺一手抓住手腕,“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 伊冉抬起头,微撇着嘴角,一副委屈的孩子像,“我,没有拿她东西,东西是别人放在我桌上的。” 看着伊冉无助委屈的样子,自己却无能为力,祁诺气急败坏,一只握成拳头的手砸向墙面,当再次转过头时,伊冉已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的气氛宁重严肃,文文,晶晶,辅导员,奇怪的是还有莫小乙。 辅导员摇着手中的纸片,“这人都齐了吧!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老师,我丢的耳钉和伊冉的一模一样。”文文马上接上话。 “那是你的耳钉吗?” “是啊,晶晶可以做证的,”文文眼珠骨碌一转,又补充道,“这是别人托晶晶捎给我的。” “是吗?晶晶。”辅导员看着晶晶。 “啊?哦,是,是。”有点梦呓味道。 “伊冉,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辅导员看向低头不语的伊冉。 “老师……我没有拿她东西……这东西是别人送我的……”伊冉话说的很无力,似乎有点绝望,也许是真的放弃了希望。 “一样东西送给两个人,本事不小啊!”辅导员不满地瞥一眼旁边的莫小乙。 “莫小乙,你把东西送给文文了吗?”辅导员询问道。 莫小乙不屑于文文的目光,很果断摇了摇头。 “那你把东西是送给伊冉了。” 莫小乙望着伊冉惊讶的表情,默默点了点头。 “老师,那东西不是莫小乙的。”文文遽然厉声反驳道。 “为什么这样说?”辅导员不解。 “一个在校园里捡垃圾的学生哪来的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文文满脸蔑视的怒容。 辅导员仰头看了看莫小乙复杂的神情,“仅凭这一点判断东西不是别人的也太牵强了。”辅导员显然对文文强硬的态度和刻薄的语言不太满意。 文文看出辅导员的偏袒之处,心里不免失衡,“还有一点,不知道老师是否想知道?” “这是什么话,有什么就说什么。” “他在公交车上扒窃,被当场抓住过。”文文倔倔地说道。 声音刚落,莫小乙象触了电,瞪大惶恐的眼睛 辅导员也怔住了。 “他没有,老师,我可以证明莫小乙没有扒窃的,他是被冤枉的,我看到了一切。”伊冉挣脱心里胆怯的羁绊,为了莫小乙的清白,她不知哪来的胆识和冲动,不顾一切的为他辩解。 “老师,凭莫小乙和她的关系,还有她自身的利益,你能相信她的话吗?”文文如一大律师,字斟句酌,处处针锋相对,一针见血。 “好,假如东西不是他的,那是谁送你的。”辅导员既不满又迷惑。 “老师,我可以证明东西是莫小乙的。”祁诺破门而如。 “你也是知情人,那你说说。”辅导员看到眼前的祁诺,更疑惑不已。 “耳钉是我和小乙一起买的,当时他带钱不够,是我替他付的款,后来他还我了,这是发票。” 无声天使(31) 辅导员拿过发票看了看,转向面色苍白的文文,“你的耳钉不也是别人送的吗?如果不是咱学校的同学,以后把发票拿来也行,这样就可以知道你们的耳钉样式是否是一样。” “老师,是表哥送的,可能是太巧了,估计和伊冉的一样,闹了误会,回去再让她找找,发票在她哥那,如果拿回来了让你看看,让老师也放个心。”晶晶看到大势已去,不得不堆笑着脸,给自己摆台阶下。 “好,事情也明白了,你们也快点回去上课吧。”辅导员站起身来,晶晶拽着怒目凶光的文文逃也似的溜了,祁诺搭着莫小乙正要出门。 “莫小乙,你留一下。”辅导员叫住他。祁诺转 身先走了出去。 “伊冉,你还有什么事吗?”辅导员看到伊冉 踟躇不走。 “我……想跟你说清楚公交车上的事情。” “那好,你刚才说看到一切,现在你说说你看 到什么吧。” “那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在车上一个人正在偷皮夹,被莫小乙一手抓住了,后来那贼又反抓住他的手大叫抓贼,就这样车上的人都认为莫小 乙是……老师他是冤枉的,被大家误会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上课吧!”辅导员似乎 还要和莫小乙单独谈谈。 在莫小乙幽忧目光倾注下,伊冉离开了办公室。快到教室门口时,听到了走廊外侧争吵的声音,其中好象夹杂着心音特有的女高音。 现在是课间,三五个同学你推我嚷的从伊冉身边飞过,说是看热闹。伊冉寻声走去,看到了心音正和文文撕打在一起的激烈场面,再加上外层围观者的强大阵容,整个一声势浩大。 晶晶和祁诺团在她们周围,扎好了切西瓜的架势,凝聚目光就愁着无从下手,女人打架就像象捏橡皮泥,一旦粘在一起,就很难分开了。于是,两人又象拔火罐似的,一头拽一个,祁诺一个臂膀把活蹦乱跳的文文给镇住了,心音劲头正足,晶晶哪捆的住她,兴致正浓的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上去就给文文一扇耳光,文文被这记耳光打出了士气,两人又从新扭打在一起。伊冉见状跑上前去,和晶晶一起拉心音,“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结束了这场难得一见的女角斗士之间的战争。“伊冉,”心音甩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终于理智地说了句人话。 “这耳光是你应得的。”文文愤愤地把话喷给伊冉,昂着被拧得红白相间的脸一身正气似的阔步走向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自动让出的养肠小道。晶晶一小y环似的跟了出去。一会儿,上课铃声及时响了,召回了看的呆头呆脑的围观者,这片地方又马上恢复原有人际罕至的寥廓。 伊冉侧低着头,一直保持巴掌落地时的角度,一侧脸上隐隐显出指头留下的红踪迹,更留下文文心中所有怨恨,泪水泫然而下,一颗,两颗…… “伊冉,”祁诺靠前一步,欲言有止,满脸怆然,喟然而去。 “伊冉……”心音言语木讷,片刻,眼珠子一转,又咧开了大嘴,“嗨,你看她多没出息,打不过我就把气撒到你身上,不就是为了摆个臭威风吗?因为我太能打了,给你惹出麻烦,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心音挠挠糟糕至极的头发,傻笑着,脸上那道长长渗血地指甲刮痕变的更长了。 无声天使(32) “中午我请你吃饭。”伊冉抽噎一下,用袖子抿了抿脸上泪水,勉强笑了一下,又用手像小时候母亲给自己梳辫子时的悉心轻轻捋了捋心音蓬乱 头发。 “嘿嘿,对了,事情在老师那解决了吧?” “恩。” “一猜就是,她哪有胆子在辅导员面前耍啊!今天看她走出办公室那德行就一目了然了,故意说两句风凉话给她加加温,没想到她火冒三丈,要跟我拼命,趁此机会,我也要树立我女中豪杰 的身份吗?嘿嘿,今天文文可吃了我不少拳头……”心音一副回味无穷的摸样,只后悔没把当时自己的英姿排成mtv了。 伊冉牵强地笑了笑,感到自己的一侧面颊火辣辣的热,但是内心深处却如遍布了无数细细铁针那种疼痛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就象莫小乙正义的举动在别人看来是那么卑贱一样,他无法用言语澄清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不能把原本善良心还给众人的眼睛,只能用默许一切去隐藏着难过的心思,更令伊冉羞愧歉疚的是莫小乙的挺身而出帮助自己脱离困境,而自己又对他做了什么呢?太少,太少,微乎甚微…… 那个令人尴尬而又费人心思的疑问猛然敲击了伊冉下着蒙蒙细雨的内心世界,文文为什么知道那天公交车上的事情,如果说是恰巧搭乘那辆车的本校同学传到她耳边的,还是可以合理解释的,但是她怎么会知道莫小乙捡瓶子的事情呢?难道也是她恰巧看到的?……回想着刚才厉言怒色的文文指认莫小乙时,她面孔上浮出的洋洋自得的浅淡笑意、那双犀利可怕的眼睛,那种至别人于死地的酣畅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伊冉不免有些担心了,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莫小乙,此时她只感到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盯着莫小乙…… 入秋的天气变的很快,没过多久,小雪花纷纷扬扬飘向大地,身为开辟疆土的前线战士无私的把自己微薄的身躯瞬间化为一抹湿霖也不失为一种光荣。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伊冉思绪绵绵,感慨万千。这时寝室电话铃响了,打断伊冉沉寂雪中的无尽遐想。 “喂,”伊冉拿起电话。 “喂,是伊冉吗?”电话那头响起了声音。 “哦,你是?……” “我是祁诺,今天晚上我开生日party,特意邀 请你和心音参加。” “这个……”伊冉有点犹豫。 “怕我骗你吗,对我也不放心了?这可是我的生 日宴会,一年就一次的,机会难得,呵呵……”说着,电话那头响起了朗朗的笑声。“哦……在哪里?”听着祁诺爽朗笑声,伊冉打 消了一些没有缘由的顾虑。 …… 下午,雪越下越急,如步子越走越快一样,依然 没有停下休息的迹象,在秒追着分、分躲着秒的你追我赶中,地上已经覆上一层浅浅雪绒。 “伊冉,愣着干吗呢?还不快点换衣服。”心音为了使自己能够光彩照人,拿着一些女人用的东西忙的不亦乐乎。 无声天使(33) “你忙吧。我不换衣服了,身上这身正好。”伊冉站在窗边望向衬着灰暗天空的白色地面有些彷徨。 “那哪行啊!参加祁诺生日party的可都是大家公子,社会名流,你穿那多寒碜,不行,你得给我换一件,不说和我在一起不协调,就是祁诺脸上也没光彩呀!”心音真如一世故老道之人,“来,我给挑一件。”说着文文打开伊冉衣橱,上去就把一件红色半长羽绒服请了出来,笑眯眯地说,“这件好看,就这件了。” “啊,漂亮,真是一绝世美女。”心音拿手捋着虬髯似的频频点头称好,“再配上一靴子就更完美了,你有靴子吗?”说着就已经打开伊冉鞋柜,还一边说着,“你要是没有,就穿我的吧!”话音刚落,一双靴子就被揪了出来,“哈 哈,就这身了,伊冉,你可成万人迷了。” 傍晚,伊冉和心音带着礼物就搭上去a座大酒店的车,刚下车,看到了矗立风雪中的祁诺。他含情脉脉走了过来,话说的很生涩,估计被动僵了,红红鼻子,笑时,嘴裂的更机械,象被撕扯的胶带纸一样难受。 “祁诺,生日快乐。”伊冉随手拿出东西。 “大公子,这是我的,不要嫌我们东西不值钱呀,礼轻可是仁义重。”也许是知道自己在那次打架事件中彻底破相了,以后再在男人装出女人的温柔就更傻帽了,还不如自己潇洒个痛快,心音现在的言谈举止就是自己个性的真实写照,看来她已经释然了一切。 “那当然,不拿东西,只要人到心意就到了,我就开心……”言语间,祁诺领着她们径直走进装潢阔气的大门,一股暖气扑面涌来,金色光线暖洋洋挥洒在大厅的每个角落,不禁使人产生一种温馨恬美的情愫,踏着软绵绵的红地毯走向二楼,就拐进一包间,迎面撞上文文犀利眼神,坐在席间的她扭了扭腰脊,坐正身子,然后安然自得的倚在椅靠,一副尊者至尚的神态,仿佛这里就是她的天下,她瞥了一眼旁边祁诺,就无所事事的移走目光。旁边晶晶正和一陌生男生侃的火热,对面的许自,目光呆滞看着他们,其他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看样子,文文和他们混的很熟,左一个文文姐右一个文文姐地叫的文文满脸开花。 “呦,祁诺,刚才死哪去了,酒店都转了一遍了,也没个人影。”文文旁边的一黄头发妖里妖气的女孩首先开腔。 另几个谈笑风生的男的女的也停了下来,一个头发梳的噌亮的男孩叼起下巴,“你小子,怎么着,还不开 局啊,想让大家断粮啊!” “嘿,我祁诺真成你们一大救星了,都等着要吃着呢!”祁诺一边拉凳子让伊冉心音坐下,一边说,“好,开饭了,为了我自身形象,这次我可不吹蜡烛了……” “嗨,先别说这个,你还没介绍这两位小姐呢。” 黄头发高声嚷道。 “哦,忙糊涂了,差点忘了,这是伊冉,这是丛 丛……“ 无声天使(34) “我这人义气重,只要投缘,不管男的女的我心音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心音可没想到自己的这两句豪言壮语竟博得几位异性同学的热烈掌声,心音得意的看了一眼文文。此时,只有文文知道这话的初衷。 “啪,”一小瓶名贵甜酒从文文桌边一头栽了下去,摔向地面。声音脆耳惊神,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文文这边寻找摔碎的东西。 “这酒怎么放到这里了,碍手碍脚,更碍眼!”文文的冷言冷语如一盆冷水义无返顾地泼向热闹的气氛,不屑的眼神如一阵狂风将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扫而过,顿时视线七零八散。 “文文姐,白日梦呀!怎么……把瓶子当枕头抱呀……”一个男生嬉笑着。 “没听到刚才我说这瓶子碍眼吗?看着它没食欲……”说着文文又瞧了一眼心音。 “你……”心音瞪圆了眼睛,刚想站嚷嚷,便被伊冉死死攥住了手腕。 祁诺也连忙插了句话,“服务员,清理一下。”随后又不满地斜了一眼文文。 “这姑娘怎么连句话也没呀?”黄头发转向伊冉。 “哦……我……很高兴能够认识大家……”伊冉怯生生站了起来。 “好,既然是朋友,你就跟姐姐干了这杯,”黄头发已经举起手中玻璃杯。 伊冉没想到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会这样直爽,可是自己根本不会喝酒,当众拒绝似乎很妥,正在犹豫时,门突然开了,莫小乙走了进来,他额前刘海湿漉漉粘在一起,依稀显出浓密的眉毛,一件深色牛仔外套毛领上的小雪花在掉灯柔和光线的抚照下散发着五色晶亮的色泽,他长长颈部露在外面,里面酱色圆领毛衣的领边松松搭在颈跟处。 “小乙,你这次可来晚了,一会可要罚酒的,”祁诺笑呵呵到迎了上去。 “祁诺,我有急事,今天不能陪你了,改天给你补上,我请客。”祁诺刚安排莫小乙就坐,又撞上了许自。 “才开席,还没怎么吃着呢,怎么能空着肚子走呢?” “心里有事,就是让我吃,我也咽不下呀。”说着许自甩身走出去。 “怎么样,伊冉小姐,不给我这个新朋友面子吗?”黄头发努了努嘴,没有丝毫放过伊冉的意思。 “我……。还不会喝酒呢!”伊冉不好意思地说道。 “听到没?这才女人呢,还没沾过酒的边呢。”不知哪个男生尖叫着象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她确实不会喝酒,还是以饮料代酒吧!”祁诺向前劝道。 “哎,不醉不归,这可是以前咱定下的老规矩啊,怎能说改就改呢?”文文噌的坐正了身子,一副将要站起身子的架势,最后屁股还是没离开凳子,只是她的语气很重。 “依然小姐,谁生下来都是一张白纸,吃饭,穿衣,睡觉,那可都是后来学来的,这喝酒也一样,不喝第一口,永远也学不会喝酒,就是喝了第一口也喝不死人,你怕什么呢?” 无声天使(35) “我……”伊冉摇摇晃晃端起酒杯,惊恐看着仿佛盛着鸩毒的杯子。 “我先干为敬。”黄头发一抽而尽,随后甩了甩没有剩下一滴液体的杯子,“怎么样,妹妹,就等你了,大伙可都等着呢。” 看着大家翘首以待的神情,伊冉紧闭双眼,放在嘴边的杯子一倾,酒水如鱼得水开始了疯狂的举动,把伊冉呛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伊冉满脸通红,只感到嗓子眼儿灼热难耐。 “好,我今儿算面子大了,第一个交上这美女朋友,在场的帅哥们,精神点儿,看看美女还给谁面子。”听着黄头发的话,伊冉心里比喝酒还难受,有种受凌辱的感觉。后来才知道黄头发名叫李灵,也是祁诺的高中同学,和文文关系不错。在学校因为犯错已经光荣肆业了,整个一社会小混混。 “来,来,大家先填饱肚子,再游戏……”祁诺招呼大家动筷子,“大伙聚在一起不容易,玩在一起更不容易,俗话说缘分,不打不成交吗?小吵小闹,朋友之间不都是家常便饭吗,我们之间就是闹些小矛盾,也总要言归于好的,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吗……”祁诺这席话,知情人听的是心知肚明,不知情人就把它当成增强食欲的催化剂了,疯狂夹菜,边吃口中边说,好吃好吃,以表示对祁诺对重视朋友的强烈认可,连酒店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桌上的菜味更与众不同了。 “既然祁诺都这样说了,我也不会无动于衷的,“文文开腔了,”伊冉,干了这杯,咱们两之间的一切一笔勾销。那次的事情原因在我……”文文只说了句半截话,就撒手不管了,好象正气沉丹田,酝酿笑容,表情比便秘者蹲厕所还无奈。 “我们握手言和好吗?”伊冉诚恳地看着文文。 “我这人就信这诚意二字,不然,我也不会以这种方式化解一切不快的。”文文的嘴巴更象一把利刀,一刀子下去,乱麻被坎出了头绪。 “她喝酒不行,我替她吧!”心音嬉皮笑脸的插了一句。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只看你诚意了,如果没有诚意,你可以不喝这酒,我也不会强迫你。”文文把话锋又转向伊冉。 “为了我的诚意,我喝。”伊冉仰头饮酒时,低垂的眼皮并没有完全掩住自己的视线,对面莫小乙温润面容上忧郁怜惜的深情在那一刻深深印在自己灼热心里。 “好,够诚意,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说着文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爽快。”不知谁大叫一声。 席间,心音也没少被灌酒,借着酒劲和身边那个谈的来的陌生男生一会儿是一个劲儿的叫哥哥,一会又是拜把子结义呢。有几个女孩刚开始也是对着莫小乙眉来眼去,后来莫小乙就悄悄出去了,伊冉坐在室内只能看到走廊上倚墙而靠的莫小乙微曲的一侧身体。快结束时,喝了不少的祁诺说是没玩痛快,要去k歌,一群鬼哭狼嚎的酒水的俘虏们一呼而上,比拥护父母下发零用钱时的场面还要欢腾。伊冉站起轻飘飘的身子,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眼睛看到的如晃动的镜头拍摄的短片,祁诺高呼着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始终找不到支点,一只手就这样搭在伊冉肩头,三角只架终于固定了。伊冉眼中的东西虽然是鲜活生动的,但头脑是清醒的,她很想挪开这只大手,只感到力不从心。这时,一个臂膊替她撑起了祁诺需要的支点,转过身,看到了童下乙俊秀的脸上清风般的笑容。他架起祁诺走了出去。心音也跟着那拜把子兄弟k歌去了,刚才热闹的包间里顿时清冷了许多。伊冉含着作呕的心,也带着飘飘欲仙的感觉飘出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