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三生石之前生》 序 开辟鸿蒙 洪荒之世,人与禽之未别,万物皆有灵性,然惟人方可享儿女之情。 南海山谷之中,有一蝶名为破晓,翅膀虽美,但终不能飞。每日丑末寅初,需借晓风之力达至天界,报与羲和(古时太阳女神),携光明普照人间,因此便有了昼夜之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破晓、晓风日久生情,终不能离。每日往返与仙人二界,渐通人性,便有了长相厮守共尝儿女情事之念。怎奈每日相聚光景有限,且晓风无色无相无体无形,遂叩拜与如来门下,求能化为人了偿心愿。佛曰:万物皆有各道,宿命轮回早已注定,若有执念,恐不得善终,愿否?二物爱慕之情已无法克制,皆回愿为。佛祖含笑复问:倘若同为女同为男,只能先知相爱却无法相守,愿否?二物复答:愿为。即便不能长相厮守,曾拥有便已无悔。佛祖念二物每日报时有功,且善念心诚,便允二物入六道轮回,投胎为人,遣二物前去奈何桥边三生石下。众生因其造作善恶等业力,在六道中死此生彼,循环不已。众生前世的生存为前生,现世的生存为今生,来世的生存为来生,总称“三生”。 三生石便为此意。二物化人心切,不及细看,遂入轮回。 此书便为二物之“前生”。 第一章 双生花1 惺惺相惜紧相随,相濡以沫难成真。 青鸾火凤化来世,怎奈同是巾帼颜。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真的要跟他走吗?”贝冥将青虹宝剑抵住吟裳雪白的脖颈,冷冷的问。 吟裳望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白非,缓缓地把目光转到贝冥秀美的脸上,忧伤地说:“师姐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多问?” “那就别怪我无情,今天要为师父清理门户。”贝冥迅速挥起青虹向吟裳刺去,剑距离吟裳还有一尺远时,剑气就在她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痕,血流如注。贝冥立刻收回剑,吃惊的问:“为什么不躲开?你是白痴吗?” 吟裳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师姐如果不杀我,师父又怎会放过你?” 贝冥闪到吟裳面前,为她点穴止血。然后走到白非跟前,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师姐,你?!” “是解药,剩下的一颗你带着,等伤口的血凝固了,再服下。你们快走吧,前面那条路已经被师父设下了埋伏,我让青鸾带你们从后山的一条密道走。”贝冥把右手抬到空中,拇指食指相扣,只见一只浑身冒着冰蓝的火焰的一米多高的巨鸟挥着翅膀向他们飞来,落在贝冥右肩上。 “师姐,谢谢。希望你也早些离开师父,找一个好夫君吧。”吟裳望着贝冥,眼眶湿润了。 “别说了,时间不多了,快走吧。”贝冥唤来了马儿。吟裳捡起残月剑,把白非扶上马,转身紧紧抱住了贝冥,在她耳边轻声说:“贝冥,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好好爱你!”说完翻身上马随着青鸾向后山奔去。 贝冥被突如其来的拥抱震撼了,吟裳第一次喊自己贝冥,而不是师姐。 贝冥,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好好爱你。 吟裳,如果有来世,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望着吟裳远去的背影,贝冥不由回想起她们初次见面的情景。 那一年,贝冥七岁,吟裳六岁。 吟裳被师父带来的时候,贝冥由于顶撞师父正在受罚,倒立四个时辰。夜里,吟裳拿着偷来的两个馒头,掰开喂给贝冥吃,陪她在雨夜中待了一夜。 一向冷酷傲慢的贝冥被眼前这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孩子打动了,从那一刻起,她发誓这辈子都要好好保护她。 十年之后,她们成为江湖中一流的杀手。由于贝冥永远着黑衣,而吟裳是一贯的白衫。行动一直是蒙面的,她们从未失手,见过她们的人都没能活着。她们并非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是如果她们不去杀人,被杀的就是她们。 她们的师父。一个从未以真面目示人武功高深莫测的怪人。没人知道他的身世,也没人知道他的年纪,传说他已经有几百岁了,料事如神,能占星卜卦,通晓古今,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江湖中人都称其为糊涂仙人。糊涂仙人统领着江湖中最大的杀手组织“罗生门”。罗生门的弟子都是年轻美貌的女子,全是在孩提时代被糊涂仙人带回来的,用养藏獒的方法养大的孩子。一百个孩子,让他们朝夕相处成为亲密的伙伴之后,把她们关在特制的铁笼中,不给她们饭吃,不给她们水喝,然后让她们自相残杀,只有足够强大足够冷血才可以活到最后。贝冥就是在这样非人的环境下活下来的。在十年前的那场战斗中,她是唯一的幸存者,从那日开始,她的眼中便再无温情,她深知杀手有情便意味着死亡。在这十年中,贝冥锻炼出了异常强大的敏锐力和反应力,以及过目不忘的本领。任何门派的招式,只要贝冥看过一遍,就像复制一样,毫无偏差的自如运用。 不知是糊涂仙人对血腥的厮杀失去了兴趣,还是打算尝试新式培养第子的方式。吟裳被糊涂仙人带回来之后,丰衣足食,养尊处优,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糊涂仙人对她也是疼爱有加,每次回来都会给她送来她喜欢的珍奇的闪闪发光的蝴蝶。吟裳会在夜里偷偷把蝴蝶带到后山的山谷中放生,然后拿出萧吹起来,忧伤的旋律拨动着贝冥的心弦。白衣翩翩的女子,周围绕着星星点点的蝴蝶,像一幅画儿,贝冥总会被着美丽的情景吸引住,远远地欣赏着吟裳的背影,这似乎已经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享受和安慰。贝冥觉得吟裳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不,是精灵,善良,渴望自由的精灵。可其他罗生门的弟子私底下都在想这个女孩子就是脸蛋长的漂亮点,学的功夫也是花拳绣腿,糊涂仙人不明就里的宠爱着她,更让人感到不解。一日,趁糊涂仙人不在,众弟子决定伏击吟裳给她点教训。吟裳从山谷回来,刚出竹林,从四面八方飞来几千枚银针。这是罗生门的独门暗器,细如蚕丝多如牛毛,暗藏剧毒,中毒之人,只要呼吸,就会立刻毙命。吟裳右脚轻轻点地,眨眼间,落在了树顶,白色的衣裙随风轻轻摆动。银针有寻声定位的本事,调转方向又向树顶飞去。吟裳迅速拿起玉箫,闭上眼睛,轻轻吹起来,声波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层无形的保护膜,银针试图闯过去,几经挣扎,都无力地坠落一地。众弟子大惊失色,原本不想伤其性命的,如今以少欺多本就不光彩,现在更是气红了眼,有吟裳这样厉害的角色留在这儿,日后肯定会威胁到自己。不假思索地摆出了五行八卦乾坤阵对付吟裳。五行乾坤阵法是根据水、火、土、木、金,相生相克,阴阳八卦研究出的阵法,共有201种变化被困阵中的人将会失去对空间和时间的感觉,有哪种属性,就会遭受相应的攻击,身心备受煎熬。不是死在乱剑之下,就是自行了断。这是罗生门群战的终究阵法,通常情况下需要七个人来摆阵,迄今无人能破解。 第二章 双生花2 吟裳不知姐妹们对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大的仇怨,非要置自己于死地。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吹她的的玉箫,众弟子把吟裳包围起来了,但是却迟迟没有动手。反而是个个目光呆滞,泪流满面。原来这是吟裳的箫声给她们进行了催眠,使他们陷入昏睡状态,然后音符会让他们回想起自己潜意识里最不愿提起的往事,比如杀过人的人,会看到自己杀害的那个人举起剑不断的刺向自己,疼痛很真实很清晰,但这并没完,这个过程会不断的重复。中此幻觉的人昏睡三天之后,才会慢慢醒来恢复正常。站在远处看到了躺了一地的门徒。贝冥不禁感叹道,真是个厉害的角色,本打算暗中帮助她,原来都是自己多虑了。 就这样,经过这一战,姐妹们对吟裳又敬又畏。毕恭毕敬。在罗生门,吟裳只有贝冥一个好姐妹了。 吟裳的天赋异禀,贝冥的百家绝技奠定了在罗生门的地位,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糊涂仙人最钟爱的弟子。 贝冥十二岁那年,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两人在神农山迷路了,她们从白天走到黑夜,终于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过夜。这是神奇的地方,洞里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琥珀琉璃,五光十色,色彩斑斓的把山洞照射的如同白昼一样光亮。在洞穴的深处,有一块巨大的金黄色的琉璃,从外看去,里面镶嵌着一个巨大的物体,究竟是什么无从得知,从轮廓来看像是雕之类的巨鸟。在这块巨石旁,她们发现了两只刚刚孵化的小鸟儿,一只通体冰蓝,另一只是金黄色,它们周身围绕着火焰般的光芒。没过多久两只小鸟就拍打着翅膀飞起来了,它们把贝冥和吟裳带出森林之后,在她们头顶盘旋,久久不肯离去。二人觉得这鸟儿很通人性,便把它们带回去了。 糊涂仙人见到这两只鸟之后,惊喜不已,感叹道:“天意啊,天意!这两只鸟是远古神鸟鹓鶵(yuanchu古代的类似凤凰的一种神鸟)。它们从出生之后就从南海出发飞往北海,若不见高大的梧桐树,绝不栖息,不是翠竹与珍惜的果实,绝不食用,不遇甘甜的泉水,绝不畅饮。如今,神鸟选你们做主人,自有天意,你们就安心收养它们吧!哈哈哈哈!” 二人听到鸟儿的神奇之处,不禁喜出望外,争抢着要给神鸟取名字。 贝冥说:“就叫它们青鸾,火凤吧。” 吟裳问:“这不是哪吒风火轮的名字吗?” 贝冥微笑道:“是啊,我们俩就要像那对凤凰一样永远不分开。吟裳,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知道吗?” 吟裳撒娇地搂着贝冥的胳膊,道:“嗯,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师姐的。” 吟裳开朗活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贝冥,生性孤僻,只对剑法练功感兴趣。她对自己要求非常苛刻,只有变得强大了,才可以保护吟裳。 吟裳,在画什么? 在画师姐你啊。师姐真是比西施赛貂蝉的美人啊,我要是男人,早就把你娶回家了。 别取笑我了,你可比我美多了。快把画烧了吧,不然被师父发现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我们整日蒙面,欣赏下自己的容貌都不行吗? 吟裳,听话,快些烧掉吧。 不,好不容易画的,更何况这是师姐你的画像啊。 吟裳拿着手中的画端详着,柳叶细眉,明眸皓齿,白肤朱唇,指若削葱根,乌黑的长发随意的在颈后束起来,直垂腰际,回眸一笑,百媚生,好似仙女下凡。 “好大的胆子,我说过,杀手不能有画像,难道你们忘记了吗?”林中突然响起糊涂仙人空旷的声音。 “是我,”吟裳正要说,贝冥拉住她,抢着说:“是我画的,徒儿知罪,请师父恕罪。”话音刚落,贝冥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凌空飞了一段距离,口吐鲜血跪倒在地上。这是一瞬间的事,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出手。除了贝冥和吟裳,没有第三个人。 “贝冥,你还要袒护吟裳到什么时候?” “请师父不要怪罪吟裳,是我做师姐的失职没有看好她,如果师父要惩罚,就请惩罚我一个吧。” “不!师父,是我的错,和师姐没有任何关系。要惩罚就请惩罚我吧!” “好个姐妹情深啊!今天我就原谅你们一次,如果还有下次,就别怪为师的心狠手辣了。” “谢谢师父。” “贝冥,你迟早是要毁在她手上的,三世孽缘啊,哈哈哈。” 师父走了,吟裳把贝冥扶回镜湖轩,运功给她疗伤。贝冥的嘴角不停的渗出血来,她的身上有很多深深浅浅不同的伤痕,几乎都是为了保护吟裳而烙下的印记。吟裳用手抚摸着这些伤痕,含着泪说:“师姐,你是白痴吗?逞什么强啊?从小时候到现在,你为我受了多少罪啊!这次明摆着就是你在袒护我吗?自己不会画还撒谎,这么拙劣的谎言能蛮得过师父吗?你平时的机智去哪里了!”吟裳控制不住,泪如泉涌,“师姐,为什么不反抗?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贝冥面色苍白,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傻瓜,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被罚倒立,就是顶撞师父的后果。你以为他是我们的师父就会对我们特殊照顾吗?那你就错了,他随时可以杀了我们。我们只是他的棋子而已。我并不是害怕,不想反抗,而是我要保护你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是彼此的依靠,懂吗?” 师姐,我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的!等我足够强大时,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吟裳,师父说的三世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下辈子,我还能遇见你呢? 吟裳,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希望自己是一个男子,可以娶你为妻,终生守护你。 不,师姐,来世,让我守护你吧。 贝冥微笑着,喷了口血,昏了过去。 吟裳,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希望自己是一个男子,可以娶你为妻,终生爱你,守护你。 第四章 别样情愫2 “啊,师姐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姑娘家果然是要打扮的。” 吟裳拿着铜镜前后左右将贝冥周身照个遍,欢呼雀跃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贝冥接过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八岁的姑娘,虽有姣好的面容,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冷酷和杀气,这也是她自己不愿看到的,她希望自己是个普通的女子,温婉善良的女子,可以有一处依山傍水的房子,和吟裳相依为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就好。可最简单的生活却成了最大的奢望,不,自己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次任务之后一定要带着吟裳远走高飞。贝冥在心中暗下决心,心情稍显愉悦一些。她把手中的镜子稍稍偏转方向,看着站在身后专心为自己梳头的吟裳,她才是温婉善良,又有些倔强任性的可爱女子。贝冥想吟裳一定是出生在大户人家的小姐,被富甲一方的爹娘捧在手心中疼爱的,一定还有一个宠着她凡事都让着她的哥哥。她是一个从出生就应该被所有人宠爱的女子,她的生活只有快乐和甜蜜,而不是江湖无休止的厮杀和类似逃亡的日子。没有自我,只是历史更迭的棋子。 “师姐,我在想,倘若我有一个哥哥,一定要了你做我嫂嫂,这样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了。” “傻瓜,我不会嫁人的。我要永远守着你。”说着,贝冥把吟裳拉到面前,吟裳蹲下趴在贝冥的腿上。贝冥习惯性地抚摸吟裳的头,把吟裳额前的长发挂到左耳后,轻轻地捏两下她的左耳。取下了那只火红色的琉璃耳环,戴到了吟裳的左耳上。 “琉璃耳环,我俩每人一只。” “谢谢师姐,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捋我的头发,感觉很温暖很安全。即使江湖中的血雨腥风,无休止的杀戮,我也不会害怕。只要有你在。我也不要嫁人,一辈子陪着师姐。” “吟裳,我们这次任务之后,”没等贝冥说完,吟裳堵住了贝冥的嘴,“师姐,小心隔墙有耳。你说什么我都懂的,师姐,我也有此打算,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师姐,今儿是你的生辰,我们出去游玩一天好吗?” “当心些,不能让师父知道。” “放心,我早有准备。” “公子真有眼光,这是从西域带回来的胭脂,极其名贵,尊夫人貌似天仙,擦上之后,定能迷倒众生啊。” “迷倒众生?那可不行,我相公可怎么办啊?”女子说着娇羞的直往男子怀里钻。 男子双颊微微泛红,女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老板,把这盒胭脂包起来吧。”男子掏出了一锭银子。 “嘻嘻,谢谢相公了。” “吟裳,你真顽皮。” “哈哈,有趣极了。” “娘子,为夫有些饿了,去前面的小酒楼饱餐一顿如何?” “是,相公,咱们走吧。 “你看后面那公子长得好生俊俏,比咱们的城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的啊,我来瞧瞧。”只见前面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回头盯着贝冥看,不时耳语嬉笑,双颊绯红。 “前面两位姑娘,可知孔老夫子所指的非礼勿视,总盯着人家相公看可不好。”吟裳似笑非笑的说,顺势挽起贝冥的胳膊。 那两个姑娘听罢,一溜烟的跑远了。 “瞧你把人家姑娘吓得,一点都不温柔。” “你是我一个人的,就是不许别人看你!”吟裳嘟起了小嘴。 “好好,别生气了,走,今天我做东,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怎么就点这些?” “这些都是我们平时爱吃的,不必那么奢侈,再说了,我们现在是在含隐城,凡事不能招摇,以免暴露身份。” “吟裳,你长大了。” “我现在也要学会保护你了。” “呵呵,来吃糖醋排骨。”两人坐下吃了一会,就被邻桌的谈话声吸引住了。 “喂,听说了吗?西夏要起兵复国了。” “都是谣传吧?” “非也,怎可能是谣传?没发现吗?咱们含隐城最近加派了多少士兵日夜守城。就连咱们的城主也亲自带兵巡逻呢。” “守城?如果说是西夏起兵,理应多派些兵力去驻守边关,为何要守内地之城呢?” “听说是有人盯上了咱们的镇国之宝四法青虹和晓风残月了。” “哎,朝代更迭,受苦的都是咱老百姓,哎,恐又要生灵涂炭了。” 贝冥给吟裳使了个眼色,把饭钱放到桌上,离开了酒楼。 二人来到含隐城外的一个小山坡上,站在最高的一棵树上眺望这座宏伟的欣欣向荣的城市。 “师姐,据我观察,白天含隐城的兵力总共分为12只队伍,每队30人,20人拿矛10人持箭,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十只队伍分别从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至城中巡逻。其余的两支队伍,就驻守在了城中心的含隐塔了。” “嗯,这些可能都是一些掩人耳目的。我想在塔里至少还有两支兵力。你注意到了吗?在含隐城的四个方向都有塔楼,我想在塔楼里肯定还有很多弓箭手全天监视中心塔楼的动向。我们行动之前必须先将塔楼的兵力消灭掉。” “嗯,我会吩咐子弦她们去做的。” “好,我们回去再商量一下细节部分吧。” “师姐,我们帮助西夏国,听师父的话,真的错了吗,真的会让这盛世太平化为乌有吗?” “不管是对是错,我们都别无选择。” “是啊,我们别无选择。” “看什么呢,还不走?” “没什么,看那些孩子放纸鸢呢。” 大风吹起了她们的长发,发丝轻抚着脸颊,衣衫在风中翩翩起舞。吟裳,拿出玉箫,望着远处漂浮的白云,专注的吹起来。纸鸢在风中摇弋着,孩童手中的线紧紧地牵引这它,指引着它的方向。 第十二章 含隐城的纸鸢节 “城主一大清早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吟裳望着窗外淡淡地说。 “今日是我含隐城一年一度的纸鸢节,分外热闹,想来吟裳姑娘在此已近两月,白某还未带你游览一番,应尽地主之谊才是啊。” “城主不必多礼,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吟裳素来安静惯了,那种热闹的地方不适合我,不去也罢。” “吟裳姑娘,”白非满脸的失望,没想到一大清早兴致勃勃的来找她,反而吃了闭门羹。料想昨天一宿没合眼,就是制定了详实的出行计划,生怕有哪点遗漏,让她不高兴了,可现在,连出个纰漏的机会吟裳都不给他,他着实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姐,咱们就去游玩一番吧,您不知道,含隐城的纸鸢节可是整个大明王朝出了名的,分外热闹。很多人都是不远千里慕名而来呢。再说了,小姐身体还未复原,整天闷在屋子里,哪有出去散散心恢复的快啊。” 吟裳一想,纸鸢节,如果真是如此盛大,可能贝冥也会来,趁这个机会把自己救走。白府守卫森严,加上自己的伤势并未完全恢复,逃出去也比较困难,今天说不定是个机会。 “好吧,那我们就出去看看吧,但不希望太多人跟着我们。” “吟裳姑娘放心,就只有我和袁克还有香菱三人同行。”白非一听佳人应约,有点受宠若惊了,感激地看了香菱一眼,“请吟裳姑娘梳洗打扮,我在后院候着。” 为了不引起注意,吟裳出府时,只穿了件蓝色的流仙裙,没有戴面纱,一来是因为含隐城的百姓都知道自己盗取上古宝剑的事,戴上面纱无疑是暴露身份,不能让自己陷入那么被动的境地;二来,如果师姐真的来搭救自己,不戴面纱更方便她认出自己,逃走时也方便混入人群。 白非见到吟裳,不禁有些呆住了,尽管自己见过她没戴面纱的样子,可今天,着实有种惊艳的感觉。肤如凝脂,婀娜多姿,仪态万千,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白非在心里把从古至今所有赞美女性美的词语都念叨了一遍。袁克跟在白非的身后,皱着眉头,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 香菱凑上前去“袁克,怎么样,知道我们小姐有多美了吧。” “哼,”袁克懒得搭理,对白非说“城主,该出发了。” 尽管脱掉了面纱,但是一路上,围观自己的人还是不计其数,谁让站在自己身边的是城主白非呢。人们在议论纷纷,看得出,这里的百姓很爱戴他。而白非却觉得今天围观的百姓较往日异乎寻常的多了些,很多都是青年男子,莫不是都来一睹吟裳倾城般的芳容的?“多亏了城主这么多年守护者含隐城这一方太平,让我们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是啊,不仅武功好学识渊博,长的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啊。” “你说站在城主身边的那位蓝衣女子是谁啊?真是美若天仙啊。” “可能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和我们城主真是般配啊,郎才女貌。” “是啊,是啊。” 听到百姓的议论,白非心里美滋滋的,褪去了杀手的外衣,人们对吟裳是充满爱戴的,就像自己憧憬的那样。袁克听了,愤怒地望向刚才说话的人。吟裳像没听见似的,径直向前方的一个卖纸鸢的店铺走去。香菱笑嘻嘻地跟在后面,她希望正如百姓们所说的自己当做姐姐一般的人能与自己爱戴的城主结合,那便是再完美不过的了,自己一定要尽力撮合才行,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要加把劲儿才行。 “这间铺子的纸鸢是含隐城最出名的,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白非陪着吟裳挑选风筝。 “这里的纸鸢做工确实不错,每个都很好看,不知道选哪个了。”吟裳淡淡地说。 “我帮你挑个吧。” “不必了。”吟裳看到纸鸢,不由地想起了贝冥,现在她们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彼此牵挂的唯一线索,似乎预示着从此将各自天涯,不禁有些伤感起来。 袁克一脸严肃的横亘在二人之间,显得极不协调,白非对他也无可奈何,索性玩自己的不去理会他。 香菱将袁克拉到一边,狠狠地掐了一把。 “很疼啊,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哪来的这么大的劲儿。” “你这个莽撞无知的男人,没看出来咱们城主对小姐有意思,多般配啊,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要尽力撮合才是。” “般配你个头,你如果知道那女的是谁,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是谁啊?你倒是说与我听听,看你能说出什么样的鬼话来!” “你没必要知道。” “哼,我才不管她是谁呢,我只知道,她现在时我最亲的姐姐。你不愿成他们的好事,那就拜托你别去打扰,最好走的远远地。”香菱说完,脸扭到一边不理袁克。 “喜欢这个?”白非温柔地问。 “嗯。”吟裳满脸喜悦的把玩着手中的发簪,质地是纯银的,顶端是只由天然湛蓝翡翠雕刻的白色宝石镶边的蓝色蝴蝶,做工精致,可算得上是珍品了。 “掌柜的,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城主果然好眼力,这个是南京城的能工巧匠与波斯商人共同制造的,每件饰品都可以算是天下无双了,都是进贡给皇宫的娘娘们的,这个也是我偶然寻得,既然这位姑娘喜欢,我就赠与城主了,以表达我对城主的敬仰和爱戴之情。” “如此名贵的东西,白某受之有愧啊,作为一城之主,更应体恤民生的不易才是,这张银票给你还是收下吧,够吗?” “城主严重了,那银票我就收下了。城主稍等,我用锦盒包装一下。” 第十三章 香菱的仇怨1 “谢谢你的礼物。”吟裳看到了整个含隐城欣欣向荣,百姓和睦相处,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不禁佩服起白非来,如此年轻,却深得民心,多么不容易啊。再想想自己待了十几年的罗生门,人人自危,到处都是冷冰冰的,人与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又何谈关心和温情呢?如果自己和贝冥逃离了罗生门,大概可以过上这样的日子吧。这就是自己所期望的吧。本不想收下白非的礼物,但是这跟簪子给自己带来的是温暖,是震撼,是从未有过的期许。 “吟裳姑娘似乎很喜欢蝴蝶。” “是的,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和蝴蝶有不解之缘。可能是因为这儿吧。”说着,吟裳摊开了左手的掌心。 “啊,居然是蝴蝶。”白非看到吟裳左手的掌纹,竟然像极了蝴蝶,白非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吟裳的手自己端详,他想身边这个女子,如此美好,如此摄人心魄,她定是蝴蝶仙子下凡。 “咳咳”袁克在一旁故意咳嗽,白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慌乱的把吟裳的手放下。 吟裳双颊绯红,这是她平时第一次跟男人如此亲近,第一次有男人握住了自己的手,第一次有男人触碰到自己的身体而没有遭致杀神之后的,吟裳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让白非握住自己的手,和他分享了只有贝冥才知道的秘密。吟裳接过掌柜的锦盒,害羞的迅速地走进人群,香菱喜气洋洋地跟了上去。 “老大,你不能喜欢她啊,她可是,”没等袁克说完,白非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小声呵斥到:“你想让百姓知道她的身份吗?你想城中大乱不成。” 袁克会意的点点头,“但是,老大,你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感情才行。” “感情的事,哪能是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得呢?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但是至少我知道,哪种人不能碰。” 吟裳一边装作对身边的店铺充满了好奇,一边留心观察着贝冥是否来营救自己了。但是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如何能看得清楚呢?如果可以施展轻功到较高的地方去便可轻而易举地观察,可那样必定会打草惊蛇。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香菱,那是什么地方啊?” “哦,那是凤阳楼,我们大明江山的开国皇帝明太祖到此巡视,白家的先人在此招待,因为明太祖的故乡在凤阳,便因此得名。” “哦,原来如此。”吟裳望着眼前含隐城海拔最高的酒楼,想着这地儿是个好的观察点。 “逛了大半天,我想大家都饿了,就在此歇息片刻,吃点东西吧。”白非把大家领到楼上的厢房内。 掌柜的自是卖力伺候,上了一桌子的好菜,有皮酥肉嫩的宫廷烤鸭、滑软可口的油煎茄盒子、味道鲜美的清蒸鳊鱼、色泽红润肉质滑而不腻的东坡肘子、麻辣香甜的蔬菜杂烩煲、清爽可口的皮蛋豆腐、来自江南的西湖牛肉羹。 真是美味啊,香菱馋的口水都要留出来了。吟裳把香菱拉到身边“坐下吃吧,在那站着干嘛。” “主仆有别,不能坏了规矩。”袁克站在白非的身后,一脸礼教志士的表情。 “没必要那么拘束,袁克香菱,你们坐下,吃吧。”白非笑道。 香菱迫不及待的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烤鸭就往嘴里填。袁克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猛灌了一盅酒。白非轻声说:“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别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还叫人怎么吃饭啊。”说完,白非把目光转向吟裳,说“吟裳姑娘,白某敬你一杯。” 吟裳正用余光观察楼下的人群,听白非这么一说,答道:“吟裳,从不饮酒,那就以茶代酒敬城主一杯,多谢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人家吟裳姑娘,哪是不能喝酒,人家是看不上我们这儿两百年的女儿红。”袁克又刁难起吟裳来。 吟裳想不明白,为何袁克对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敌意,如果是因为宝剑的事,大可公平笔试,何必如此尖酸刻薄,“袁公子,我” “公子不敢当,你就叫我袁克。” “袁少侠,不是我看不起这两百年的女儿红,是因为我真的不懂酒,也不会喝,不管这女儿红是什么酒,已经陈酿两百年,必定是珍品。” “吟裳小姐,不必理会他,你就喝茶吧,我们干一杯。”白非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试想堂堂罗生门的向来都是培养美艳绝伦的少女去刺杀男人去执行任务,怎可能不会喝酒?可他不知道,吟裳说的是真话,她天生就对酒精过敏,尽管同门个个都被培养成了千杯不醉,可唯独自己是滴酒不沾,有一次仅仅是闻到了酒味儿,头就开始犯晕,险些坏了大事。即使是现在,她也是在极力忍受着对面的酒气。 “谁规定,女人一定要会喝酒,真不明白,你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嗜酒。”香菱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埋怨道。 “小女子怎知美酒配英雄,我和城主,可以说是尝遍了世间美酒,可还属凤阳的女儿红好。”袁克还口道。 “不知袁少侠可曾尝过一种名为醉生梦死的酒?”吟裳饶有兴致地问。 “醉生梦死?”白非袁克异口同声的问。 “相传在北宋年间起,就有一种叫做醉生梦死的酒,喝完它之后,你会忘掉所有的烦恼,所有怨恨的和爱过的人,到最后,你可能会忘记,你到底是谁。” “多么哀伤的一种酒啊。”香菱感叹到。 “或许,它就是孟婆汤,我们喝过之后,就会忘记前生的一切。”白非把玩着酒杯幽幽地说。 “大家不要为了那种传说中的东西破坏了气氛啊,来,小姐吃菜。”香菱说着,往吟裳的碗里夹菜。 “是啊,是啊,多吃点。”白非也往吟裳的碗里夹菜,笑容甜蜜。 袁克实在搞不清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妖女会如此的蛊惑人心。香菱这丫头被蛊惑了也就不说了,为什么连城主,这一心的柔情都献给了她。不行,他必须阻止,不能让白非继续沉沦下去。 “小姐,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可以,问吧。” “小姐可曾许配人家?”白非听到香菱这么一问,顿时紧张起来。 “江湖中人,哪有这种福分?” “江湖中人?那小姐的父母呢?” “打我记事以来,父母就不在身边,至今下落不明,我究竟姓谁名啥都不知道,一个没有家的人,又何谈婚姻大事呢?” “婚姻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小姐没有父母定下的婚事,那不如我做你的媒人给你选个良君如何?” “你做我的媒人?” “是啊,你看我们城主如何吧?年轻有为,俊朗不凡。” 白非听了,刚喝进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他知道香菱了解他的心意,可没想到香菱会如此直白,会当着他们俩的面直接说出来,这让自己如何是好,拒绝不行,答应了也不合适,只能慢慢把酒咽下去,等待吟裳的反应。此时的袁克,眼珠子都快登出来了。 “香菱,别开这种玩笑,我配不上你们城主,我始终要回原来的地方的。”吟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白非的心顿时凉了,这是吟裳在拒绝自己,不给自己任何机会,就这么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我不要你去别的地方,这儿就是你的家啊,你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啊,对吧,城主?” “嗯,当然,只要吟裳姑娘愿意的话。” “你看,我们城主对你多好,你哪点配不上城主,配得上,配得上,郎才女貌,天赐良缘。”香菱说着,兴奋地把吟裳往白非身边推,吟裳一个没留神,扑到了白非的怀里,两个人对视着,尴尬地看着对方,却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太荒谬了!什么郎才女貌!什么天赐良缘!是孽缘!香菱,我警告你,你别在那乱点鸳鸯谱,这个妖女的事你少管!” “妖女?!”香菱怒视着袁克。 “袁克,你给我坐下。”白非呵斥到。 “你凭什么说她是妖女,她是我的好姐姐,我给姐姐说亲是天经地义!” “愚昧无知!” “你才愚昧,你才无知!” “她是什么来历,她是谁你知道吗?” “袁克,闭嘴!”白非站起来,想把袁克退出厢房。 “我不管她是什么人,她现在是我最亲的人。”香菱的话,让吟裳着实感动,她不在乎袁克那么说自己,没想到香菱竟然会如此的保护自己,就像贝冥保护自己一样。 “呵呵,那我就告诉你,她,这个妖女,就是杀死你父母的凶手!” 第十七章 锦墨1 白非,吟裳站在驿站门口等袁克和香菱牵马来,白非没有看吟裳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从早起到吃早饭直到现在,就一直这么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吟裳想,难道他真的生自己的气了?从满身柔情到现在的冷若冰霜,强烈的反差,也让吟裳有些不适应了。 “白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一个火红的影子眨眼间钻进了白非的怀里, 其他三个人被这突发事件弄的有些目瞪口呆,白非则是很镇静地把这个火红的影子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宠爱地说:“小丫头,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不是小丫头了,白哥哥要喊我锦墨!”大家这才看清楚这个火红影子的样子,柳叶眉,清澈的眸子,微翘的鼻子,白皙的圆圆的脸蛋不知道是因为燥热还是害羞隐隐透着潮红,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两个髻,发髻上插着一支玲珑翡翠玉蝴蝶缀着红色锦缎直垂腰际,脚蹬金丝马靴,腰际配着做工考究的宝剑,一副行侠仗义的小女模样,此女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贵人,约莫十四五岁,样子甚是可爱。 “杨锦墨,怎么是她?”袁克在白非身后小声嘀咕着。 “你认识她啊?是何许人?”香菱好奇的凑到袁克身边问。 “她就是艾渊阁大学士杨荣的独女杨锦墨。” “艾渊阁大学士是什么?很大的官吗?” “就是当朝宰相。”吟裳看着白非和锦墨亲密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对香菱说。 白非把锦墨带到厢房,叫了一桌子的包子点心,微笑着看着锦墨狼吞虎咽地把满桌吃的横扫一空。锦墨满足地倚在椅子上,不由地打了个饱嗝,随即害羞地低下头来了。 白非装作没听到温和地问:“丫头,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师傅会担心的。” “我爹才不会管我呢,每天都是上朝,每天都是国家大事的,娘也总是不让我出府,一个人闷死了。正好前些天听到爹再书房里和张大人说到白哥哥要押解朝廷重犯进京,我就迫不及待地出来找你了。” 白非想师傅师母又在满世界地找他们的宝贝女儿了,自从幼时跟随父亲去南京面圣,机缘巧合拜在杨荣门下,就陷入了被这小妮子无限的纠缠里了。锦墨总是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白非面前。第一次是白非的父亲去世,一次是白非当了含隐城的城主,说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了。白非也拿她没有办法,便吩咐香菱伺候她去沐浴。 “我不去,白哥哥,你押解的囚犯在哪里呢?我怎么没看见?”这一问,白非的脸色暗了下来,香菱站在一旁不说话,袁克有些幸灾乐祸地望着吟裳。 “我就是要白城主押解进京的朝廷要犯。”吟裳平静地回答着,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刚才只顾着和白非叙旧了,这才仔细地打量起这个戴着面纱的神秘女子,肤如凝脂,手如柔荑,柳叶细眉,明亮的双眸透着冷峻的光,虽不能看出全貌,但一看便知是个美人坯子。锦墨可从没见过哪个朝廷重犯是如此押解进京的,非但没有牢笼枷锁,没有军队看守,反而还配备了丫鬟随从,这是哪门子的待遇,不仅如此,连丝毫阶下囚的样子也没有,说话理直气壮,底气十足,这哪里是朝廷重犯,分明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白哥哥肯定是看人家是个美人,怜香惜玉了,锦墨不由地恼怒起来。 白非看见锦墨盯着吟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由好奇变成了恼怒,小拳头微微地攥了起来,白非意识到锦墨要发作了,赶紧向香菱使了个眼色,香菱会意地点点头。 “锦墨小姐,请”香菱话音还未落,只见锦墨迅速向吟裳扑了过去。 第十八章 锦墨2 吟裳看见一个红色的影子迅速窜到了自己的面前,速度快的出人意料,看样子这小妮子轻功不错。锦墨伸手去抓吟裳的面纱,吟裳上身后倾,轻松地躲了过去,锦墨双手齐上,左右开弓,开始无法碰到吟裳,这无疑让锦墨更加恼火,右腿旋即向吟裳双腿扫去,吟裳轻轻一跃,踩在了房梁上。锦墨想这女子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正要向房梁跳去,却被白非拉住了。 白非向哄孩子似地说:“好了,锦墨,别闹了,快跟香菱沐浴去,瞧这灰头土脸的。” 锦墨感受着手腕传来白非掌心的温度,娇羞地点点头。吟裳看着两人好似暗送秋波的样子,手紧紧握住了袖中的玉箫。白非抬眼看了吟裳一眼,没有焦距的眼神,让吟裳心里凉了一下。白非什么也没说,拉着锦墨出去了。 吟裳走出厢房的时候,袁克靠着墙冷不丁地说了句:“我们少爷和锦墨小姐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就别妄想我们少爷会对你怎么样了!” “袁少侠,白城主喜欢与谁相好,喜欢与谁成亲,他的事情都与我无关,我们只是不巧碰在一起的陌路人而已,我只是想快些到达南京,你是多虑了。” “那最好!哈哈哈!”袁克大笑着走开了。吟裳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们都没有发现站在墙角的白非,他原本是想回来就刚才锦墨的鲁莽行为向吟裳道歉的,却不曾想到听到这样的一席话。吟裳对自己的冷淡他可以不在乎,吟裳偷走自己的青虹残月他也可以不追究,吟裳甚至下毒要毒死自己他也可以原谅,毕竟他以为在吟裳的世界中还是有他白非这么一个人的,不管是以何种存在,至少是对他有感觉的。可是,就在刚才,听到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说自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真的一点牵绊都没有吗?真的只是陌路人吗?白非无力地倚在墙壁上。 “一路上姑娘都不喜言语,小王所作之事,姑娘也定感奇怪,为何不问?”耶律龙晨骑着马在闹市中缓行,对着身边的冰山美人贝冥问道。 “公子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我又何必多问?”耶律龙晨听贝冥喊自己公子,顿时觉得贝冥的聪颖果然名不虚传,进入扬州这样繁华的地方为了掩人耳目早已改了汉人的装束,贝冥也意识到了这点,不喊王爷反而喊了公子。 “众人皆说苏杭出美女,姑娘怎不认为我是来此寻花问柳的呢?”说完,耶律嘴角上扬,露出邪邪的笑。贝冥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说话。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是带你去见一位重要的故人。” 二人驱马来到了一家绸缎庄,一位三十多岁的身材瘦长的中年男子热情地出来迎接他们。 “耶律兄远道而来,墨某有失远迎啊,快请进。”二人被男子引进内堂,屋里的陈设,佣人的数量,店铺的规模,足矣看出这墨家是财大气粗,富甲一方。 三人来到内堂,佣人端来了茶水点心,男子吩咐下人备些酒菜为二人接风,之后变屏退左右,同耶律商量起正事来。 “王爷,宝剑拿到手了?” “是的,我这边已经准备充分了,不知道墨兄这边准备的如何了?” “王爷给我的密室地图,我研究过多次,靠近内部的一个机关,必须要神鸟相助,施以神火方能开启啊!” “不用担心,我身边这位便是其中一位神鸟的主人。” “预言中的黑衣女子?”男子眼中闪烁着光彩。 “在下贝冥,墨先生有礼。”贝冥遮着面纱,抱拳行礼。 “在下墨玉,对姑娘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先生见笑了,贝冥有一事不解,还请赐教。” “赐教不敢,姑娘请说。” “墨家的绸缎庄可谓是生意兴隆通四方了,也可算是富甲一方了,墨先生为何放着富足安定的日子不过,非要来冒险,其中有什么隐情还是另有所图呢?” 耶律听着贝冥直白的逼问,露出邪邪的笑。 第十九章 墨玉1 墨玉听完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地笑起来“姑娘有所不知,家父墨麟曾是兵部侍郎,效忠过太祖皇帝、建文皇帝,却在靖难之役之时,被当今圣上朱棣迫害致死,使得我们居家搬迁至此投奔叔父,仰仗兄长叔父的帮忙才有了今日的家业。想当初几番流落街头,父仇不报非君子!平日里暗自研习墨家秘术,总算是小有成就,幸遇王爷,报仇有望。” “墨先生既已通晓墨家秘术,为何不直接去皇宫暗杀朱棣?” “真正对付一个人,不是直接要他的命,而是将他最心爱的东西毁灭给他看。我要让他看着大明江山是如何从他手中被夺走的。”墨玉激动地显露出狰狞的表情。 贝冥暗想,这墨玉不是个泛泛之辈。 “呵呵,贝冥姑娘这回可以相信墨兄了吧。” “王爷,墨先生,请见谅。”贝冥话音未落,只听墨玉高声一喝:“谁?” “少爷,是我,厨房已经预备好饭菜了。”一个佣人走进来向墨玉行了个礼。 “好,你下去吧。”墨玉走近,佣人正欲起身,只听一声闷哼,佣人倒在了地上,身上插了把小巧做工精细的匕首。一向杀人不见血的贝冥,也不由的感叹墨玉的狠毒。 墨玉蹲下身来,把匕首拔出来放进白色的帕子里塞进衣服,起身说:“不能走漏风声,二位先去前厅用饭,我把这处理一下就来。” “好,那我和贝冥姑娘先去前厅等候墨兄。”说着,耶律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佣人,大步向外走去。 “贝冥姑娘睡下了吗?” “没有,请进,不知王爷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带来了一些江南的名点心给姑娘品尝下,有小汤包,猫耳朵,还有这个甜甜的麦芽糖,吃甜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多谢王爷关心。” “姑娘晚上睡觉也不解下面纱的吗?别总是那么严肃的样子,女子微笑才是最动人的。”耶律望着眼前这个冷艳的女人,邪邪地笑着,有种想要摘下她面纱的冲动。 “王爷,您管的太多了。”贝冥冷冷地说。 突然听见院中一阵骚动,不一会儿,有人来敲门,“公子,姑娘,可见有什么可以的人来过吗?” “没有,就我们俩,发生什么事了吗?”耶律斜靠在椅子上问。贝冥听“我们俩”这三个字的时候觉得异常刺耳。 “回公子,府里闹刺客了,安全起见,少爷吩咐请二位关好门窗,不要随意走动,小的告退。” “嘿,刚来就遇到了这般热闹的事啊。”耶律意味深长地看了贝冥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就说,姑娘快吃吧,不然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 “王爷请自便,我现在不饿。”贝冥坐到床上打起坐来。 耶律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借送点心,一睹芳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只能自讨没趣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小汤包送进嘴里。 房间里安静下来,摇曳的烛光映在贝冥的脸上,皮肤虽不是非常白皙,但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微微颤动的睫毛,撩拨着耶律的心,挺挺的鼻梁下,是怎样一张销魂的小嘴呢?耶律不由地有些想入非非了。 第二十章 墨玉2 “王爷如果吃好了,看够了,就请回吧。”贝冥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说。 耶律吃了闭门羹,只能无奈地笑着离开了。 “昨夜府中遭贼,让二位受惊了,墨某真是惭愧。” “无妨,不知盗贼是否抓到了?” “那倒没有,只是丢失了几件字画,并没什么大的损失。” “那就好,不知墨兄是否做好准备了,何时可以动身去乌斯藏?(明朝时西藏称为乌斯藏)”“请王爷再给我三日时间,我需要召集人马准备些工具。” “那好,我们三日后出发。”耶律把头转向贝冥接着说,“正好有时间逛逛这座美人如云的名城了。”原本严肃的脸上抹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耶律和贝冥走在扬州的闹市里,两个人并肩走着显得极不协调。一个笑的春意盎然,一个冷的脸上像覆了一层冰。一路上,耶律不停地向贝冥介绍着扬州的特产,丝绸,建筑等等,就好像他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贝冥也不由地暗自佩服起耶律的见多识广,知识渊博。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担负着国仇家恨的人,注定要去学习很多了解很多,把自己充的满满的才会觉得心里踏实,才会觉得有胜算,才不会觉得孤独害怕呢。 “公子觉得墨玉信得过吗?”在耶律兴致勃勃地说着扬州的名菜的时候,贝冥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谈不上信不信任,天下人无非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如用必信方可成事。” “那公子也是在利用我了?”贝冥望着耶律的眼神,像两把利剑扎进了他的心。耶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为何平时能言善辩的他,现在会哑口无言。正当他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贝冥在前面的一家银楼停了下来。耶律赶紧跟上去。 贝冥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蝴蝶发钗,纯银打造的钗身,用蓝宝石点萃而成的蝴蝶,周围黑宝石镶边,蓝蝴蝶下面用细细的金丝缀着一只小巧的紫色蝴蝶,有比翼双飞之意,看着这只发钗,想起了吟裳,心里不由地痛了起来,吟裳,你怎么还不回来,贝冥出神地想着。 “喜欢的话吗,我买给你。” “不用,走吧。”贝冥把发钗放下,转身走了,耶律看着贝冥湿润的眼睛,不禁有些失神了。 “须立志,志立则功就。天下古今之人,未有无志而建功。”贝冥望着墙上的一副字画若有所思。 “贝冥姑娘对书法也有研究?”墨玉突然出现在贝冥身后饶有兴致地说到。 “研究倒不敢说,只是有些兴趣罢了,这副字下笔干净利落,柔中带刚,峰回路转,倒有些武家之感,不知此作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呢?” “大家愧不敢当,是墨某拙作。”墨玉听到贝冥给予的高度评价,捋着胡须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改日,要向墨先生好好讨教一番。”贝冥继续恭维着。 “贝冥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啊,和墨兄讨论什么呢,这么有兴致。” “王爷,我和贝冥姑娘在探讨书法呢,不知王爷是否有雅兴一同欣赏,墨某还可以向王爷讨教一番呢。” “墨兄客气了,请。” “王爷,墨先生,刚逛完街市,贝冥有些倦了,想先行告退。”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下,晚饭的时候叫下人去喊你。”耶律轻声地说着,温柔地看着贝冥。 贝冥躲开了耶律温柔的眼神,行礼转身离开了。耶律嘴角扬起微笑同墨玉一同向书房走去。 贝冥回到房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只红丝的锦盒,打开一看,正是那只蝴蝶发钗。 “王爷……” 第二十一章 欢喜冤家 不知道是不是接近夏天的缘故,人也变得有些焦躁。吟裳坐在窗口乘凉,香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忽然从外面传来了优美的古筝声,是那首以前在含隐城听到的白非弹的曲子,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仍旧掩饰不了内心的烦躁不安。琴声中似乎有些淡淡的忧伤,为什么要到忧伤呢,吟裳轻轻地摇了摇头,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院中的那一抹飘逸的白,晚风轻抚着她的长发,触碰到脸颊上,痒痒的。吟裳渐渐地有些着迷了,是对这忧伤的琴声着迷,还是对那个抚琴之人着迷了?不禁发起呆来。 突然,琴声突然变得情绪高昂欢快起来,像在林间奔跑的骏马,像在空中飞翔的雄鹰,像在湖中嬉戏的鱼儿,充满了喜悦之情。怎么突然间有这么大的转变,吟裳好奇的起身向窗外望去,只见白色身影旁边紧挨着红色,这琴声正是二人的合奏,他们依偎的那么紧密,抚到高潮之处,二相视而笑,眉目传情,完全沉醉其中了。 真是配合默契啊,看样子锦墨这团火能温暖你孤独的心了。吟裳有些不悦地想,砰地一声把窗子关上了。白非抬头望着吟裳的窗口,微微地皱了皱眉。 “大哥,前面有个岔路口,我先行去看看。”袁克骑马先前奔去。 “丫头累了吧,前面有个茶棚,进去喝杯茶吧。”白非对锦墨温柔地说着,“香菱,你把马饮好了,也过来喝点吧。”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吟裳。 香菱看着平静如水的吟裳,忍不住抱怨起来“城主,这是怎么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自从那位杨小姐来了之后,他就变了,一路上旁若无的打情骂俏跟一堆欢喜冤家似的,对我们视若不见,男人真是善变,吟裳姐,你怎么不生气啊?” “等一下,头发上有片树叶。”白非抬手准备取下锦墨头上的落叶。锦墨满脸幸福地仰视着白非。 “白城主与锦墨姑娘郎情妾意,青梅竹马,我们应该祝福才是。”吟裳声音轻地听不出任何波澜。而就是这极小的声音却入了白非的耳朵,他举在半空的手突然间僵住了。 四人坐下,问小二要了一壶茶,几个馒头。吟裳端起茶碗,看了看,又掀起一小角面纱嗅了嗅,警觉地说了句:“慢!”三人奇怪地望着她,把送到嘴边的茶碗放在了桌子上。吟裳从衣袖里变出一根细细的银针,正准备插进茶碗里。 “你这是干嘛?!”锦墨有些不悦地质问吟裳。 “我觉得这茶水有些不对,想验下有没有毒。” “我看没人会下毒,是你想毒死我们,这样你就能开溜了。” “锦墨小姐,吟裳姐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您见过当众下毒的人吗?” “这,”锦墨一时语塞,“总之,我不管,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什么事做不出来!” “丫头,不能这么说话,快给吟裳姑娘道歉。”白非有些听不下去了。 “我不!”锦墨赌气地把身子转了过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从来没说过自己一个不字的白哥哥,竟然会为了一个朝廷重犯骂自己,这着实让自己觉得很委屈。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这时袁克骑马回来了 ,刚坐下捧起桌上的一碗水,吟裳正想说些什么,可袁克已经咕咚咕咚地把水全喝完了。 “大哥,顺着这条路向东走,再行五日,便可达到南京,比皇上给我们的期限要早了三日呢!”袁克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白非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妖女了。 五日,只剩五日了吗?你真的要跟我去南京送死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如此冷漠,而我却不忍心不去看你,不去理会你,不去关心你,我到底是怎么了?我甚至有些恨自己,没有办法去救你。为什么你自己能逃却不逃呢?是因为我吗?是你害怕连累我吗?在你的心里,真的有一个属于我的位置吗?白非忧伤地望着吟裳,吟裳迅速地别过头去。 “啊~”锦墨突然惨叫,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二章 劫囚1 白非连忙把锦墨扶了起来,只见她眉头紧蹙,嘴唇发紫,四肢冰凉,“丫头!丫头!怎么了?!” 吟裳蹲下,给锦墨把了一下脉,迅速掏出银针刺进了锦墨的眉心,腋下。白非紧张地看着吟裳动作麻利地做着这些,袁克冲了上来紧紧抓住吟裳的手,“妖女,你对锦墨姑娘做了什么。”吟裳转身看着袁克,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道,同时也在他的眉心和腋下刺进银针。动作快的只有一瞬间。 “妖女,快把我的穴道解开,你对我做了什么!”袁克顿时觉得身体里有股火在燃烧,五脏六腑灼伤般的疼痛。 “吟裳姑娘,你这是?”白非怎么也不相信吟裳会伤害袁克和锦墨,把锦墨交到了香菱的手上,站了起来。 “我说过,茶里可能有毒。”吟裳淡淡地说。 “大哥,不要信她,快帮我把穴道解开,我定要杀了她这个妖女。” “我当真是如此遭人憎恨吗?”吟裳对袁克说,可是眼睛却望着白非。 “你这个无知匹夫,茶里是有毒,她是在救你。”店小二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美丽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去含阴城抢走青虹残月的子弦。“师妹,不要再傻了,你真心就救他们,结果他们却恩将仇报想要杀你,觉得有意义吗?还是快跟我回去吧。” “给我解药!还我青虹残月!”白非从腰间抽出宝剑指向子弦。 “哦?那就要问问我的姐妹们愿不愿意了?”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了六个罗生门的弟子,和子弦摆起了五行八卦乾坤阵,把白非围了起来。 “吟裳姐姐,你快帮帮城主吧!”香菱无助地哀求道。 “放心,我不会让他受伤的。”吟裳一跃,跳入了阵中,拉起了白非的手,“随我来。” 这是吟裳第一次拉住自己的手,柔若无骨的手指,传递着来自吟裳的体温,抚平了近日的苦痛,她还是在意我的,白非渐渐地有些痴了,紧紧地回握住吟裳的手。 吟裳看白非有些发呆,有些着急地说:“白城主,注意屏息凝气,这个阵法变化多样,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纵使你武功高强,想要毫发无伤地冲出去,也是不可能的,相信我,好吗?” “我信你。”白非重重地点点头,他一直相信她,至少在他的内心深处急切地渴望相信她的。 子弦出其不意地冲出来拿着剑向白非刺去,白非向前一俯,吟裳转身顺势把白非藏到了自己身后,用玉箫挡住了子弦的剑。 “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请师姐,放过他。” 子弦不解地望着吟裳,再次隐匿到阵法中去。 “师妹,快让开!” “请诸位师姐高抬贵手!” “师妹,我们是来解救你的!” “多谢各位师姐的好意,我心领了。”高手过招,在与分毫之间。白非额上不满了细细的汗珠,罗生门的弟子对自己招招都是致命的,好在自己也算是个高手,在吟裳的配合下,化解了一个个狠毒的招式。如果是吟裳一个人,破此阵法易如反掌,但是每进一步都要考虑到对此阵法毫无概念的白非,同样,她也不愿去伤害同门师姐们,只是在不停的防御。 香菱焦急地望着阵中的两个白色的影子,不时地望着怀里渐渐恢复体温的锦墨。 “师妹,别再执迷不悟了,难道你真准备去南京送死不成?” “我只是去南京做我应做的事情!” “你应做的事就是回到贝冥师姐身边。” “是啊,是贝冥师姐让我们来救你的。” 贝冥,吟裳听到这两个字,有些恍惚了,内心立刻涌出无限的思念,贝冥,你现在在哪儿?你还好吗?吟裳真的好想你啊。 嚓的一声,吟裳眉头微蹙,鲜血溅到了白色的衣裙上。 “吟裳姑娘!” “师妹!” 第二十三章 劫囚2 吟裳握着箫的右手血流如注,这一剑她原本是可以躲开的,可却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了,白非心疼极了,也顾不上周围的攻击了,忙着为吟裳点穴止血,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正欲为吟裳包扎伤口的时候,子弦从身上掏出个小药瓶扔给白非。 “我们的剑上有毒,这瓶是解药,快给她敷上吧。”只见其余几人也都收了剑。 “多谢各位师姐,”吟裳感激地看着众师姐妹,“还劳烦师姐给我那两位朋友解药。” “朋友?可他们把你当朋友吗?”子弦说着无奈地把解药递给了吟裳。“你真的不随我们回去?” 听子弦说是贝冥派她们来的时候,她真的很想一冲动,就这么跟他们回去了。这样,她就可以再次投进贝冥温暖的怀抱,感受着贝冥的宠爱,可以和她一起退隐江湖,依山傍水而居。可是,可是她不能,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办法不去管白非,没有办法不去为他着想了。想想,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是奇妙,总是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每个人,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在意起白非了,是看见他的第一眼,还是锦墨出现以后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 如果她走了,那么至忠至孝的白非必死无疑,他对自己的这份恩情,将如何偿还?自己早已厌倦了江湖的血雨腥风,她和贝冥身上又背负了多少血债,如果退隐江湖,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生活吗?大概不能吧,正是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她只能去南京,用自己的死,去偿还自己和贝冥的债。 “是,请师姐给贝冥师姐带个话,就说,吟裳自有自己的去处,让她不必介怀,与她的约定今生怕不能遵守了,”吟裳有些哽咽,用左手缓缓地取下面纱递给子弦“请把这个转交给她,让她好好活着,如有来世,我必定遵守诺言。”说完,吟裳仰起头,控制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贝冥,我们还能再见吗,这算是和你最后的诀别吗……。 糊涂仙人没有要求她们一定要带回吟裳,也没有对白非痛下杀令,贝冥的命令虽不好违抗,但却是吟裳自己的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卖个人情也无妨。子弦率领众弟子离开了。 “好点了吗?”白非为吟裳包扎好了伤口,站起来心疼地问。 “嗯。”吟裳点了点头,一滴泪水顺着左眼下的那一颗小小的泪痣,滑落到下巴,凄楚的模样,让白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一把将吟裳拉入怀里,用手轻抚着她的头她柔顺的长发,轻轻地温柔地说:“吟裳,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白非此刻想要好好保护自己怀里的这个女人,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吟裳把头靠在白非肩上,温顺的点点头。尽管心痛,但却觉得很安心。 一阵风吹来,轻抚着他们的头发,轻抚着他们白色的衣衫,轻抚着及膝的绿草,静静的宛若神仙眷侣。 香菱感动地一塌糊涂,不停地擦着眼泪。袁克远远地望着那两个人,也渐渐释怀了,世界上除了自己能够发自本能保护白非的人,可能只有吟裳了,可能是自己错怪她了,可能她,她原本就是个温婉善良的女子,远远望去她是那么美好的女子。 他渐渐能够体会白非对吟裳的那份情了。 第二十四章 南京1 “我要去南京救吟裳,如王爷担心会耽误行程,还请王爷先行前往乌斯藏,我救回师妹,便去与王爷汇合。”贝冥的口气不容拒绝。 “我并非是怕耽误行程,只是,南京是明朝的都城,守卫森严,不是那么容易救吟裳姑娘的,稍有不慎,可能会暴露身份和行踪。”耶律若有所思地说。 “贝冥一个人前往,绝不拖累王爷!” “贝冥姑娘说话为何如此见外?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那王爷的意思?” “我和墨玉与你一同去南京,明日出发,我正好去会会朱棣!“耶律思考片刻说道。 “这么说来七星海棠能中和鹤顶红的毒性,那么就是以毒攻毒喽,原来吟裳姐是为了救我们,你这个木头还冤枉她在我们的饭菜里下毒!”香菱狠狠地瞪了袁克一眼。 “是她自己不解释清楚,我怎么会知道?”袁克有些尴尬地辩解道。 “那你给吟裳姐解释的机会了吗?一天到晚凶神恶煞的。” “吟裳姑娘,之前一直误会你,是我不对,还望能原谅在下。”袁克向吟裳抱拳谢罪。 “袁少侠不必如此,是我们罗生门不对在先,是我们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你们就别这么客气了,”白非看着他们冰释前嫌的样子微笑着说,低头看见吟裳绑着纱布的右手,又心疼起来,看着自己的一角沾了一点吟裳的血迹,仿佛怀中还留着她的体温。原可以用受伤做借口再在驿站多呆几日,原以为自己和吟裳还有发展的机会,可她却拍罗生门不会就此罢休免得夜长梦多,非要尽快赶到南京,把坐骑换成了马车,载着一车伤员赶路。“吟裳,伤口还疼吗?”白非温柔地问。 “嗯,好多了,多谢白公子关心。”吟裳听到白非唤自己吟裳而不是吟裳姑娘,心里泛起了丝丝甜蜜,有些兴奋,脸泛起了红晕,幸亏有白沙遮脸,不然肯定又要被香菱取笑了。 这时白非身后传出了抽泣声,原来是锦墨,脸憋得通红,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丫头,怎么了?”白非连忙去为锦墨拭去泪水。 “人家毒伤还未痊愈,你只顾关心别人,倒我给忘了,亏我那么关心你。”锦墨委屈地擦着眼泪。 “好好,是我错了,现在头还晕吗?” 看着白非体贴的样子,刚才兴奋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原来,他对每个人都是这么温柔体贴,原本以为自己对于他来说是很特别的,是不一般的,甚至,在某一个很短的时刻,那么一刹那,她以为白非是喜欢自己的,以为这就是男女之爱了,原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何苦再去害人。 只是,突然,很想贝冥了。师姐,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对不对,原谅我吧。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贝冥,好想抱抱你。 第二十五章 南京2 守卫森严的南京城,夜晚寂静无声,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小巷中泻出一道昏暗的光,几个人影闪进了宰相府。 宰相府的大厅里,杨荣打量着眼前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确实清丽脱俗,但是眼神淡漠,让人捉摸不透不免给人一种压迫感。杨荣不解爱徒白非,贵为一城之主,见过的佳丽没人何止千万,怎会为了这样一个冷傲的女子夜潜宰相府,掩圣上耳目。 这时,思女心切的宰相夫人披着一件披风,急匆匆地感到大厅,看到锦墨,一下子就搂到怀里,“宝贝女儿,终于回来了,让为娘好是担心啊,瞧,都瘦了。” “师母,白非向您请安。”白非抱拳行礼。 “宰相夫人安好。”袁克,香菱也连忙行礼。 吟裳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母女,杨夫人捋着锦墨的头发,锦墨撒娇地直往她怀里钻。这种天伦之乐深深地刺伤了吟裳的心,这样的爱她从未享受到,对于母亲的记忆只有几个支离破碎的片段,模糊不清,她的记忆中没有亲人,没有父母的疼爱,只有不断地厮杀,不断地流血。每个杀手并不是天生的冷血无情,如果可以选择。 如果,可以,选择。 可是,没有,如果。 杨荣向夫人使了眼色,杨夫人点点头。 “这位姑娘,请随我来,梳洗安歇吧。”杨夫人友善地对吟裳笑着,拉着锦墨朝后院走去。 “谢夫人。”吟裳香菱跟着走过去。 “白哥哥,明早儿我去找你!”锦墨突然喊了一句。 吟裳回头望了一眼白非,眼神中充满淡淡的哀伤,白非心中一紧。 “疲于奔命,提前五日到南京,就是为了这个女子?”杨荣不解地问。 “是的,还请师傅救救吟裳姑娘。” “那位姑娘盗取青虹残月是否属实?” “属实。” “她是罗生门的人?” “是的。” “她是江湖中杀人无数的黑白双煞?” “是的。”白非的声音越来越小。 “哦?那你给我个理由,告诉我,如此一个十恶不赦的杀手,我为何要救她?” “因为,因为”白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难道告诉师傅自己爱上了这个杀手,不想失去她,所以要救她? “因为吟裳姑娘不是坏人,她救过我和大哥,也救过锦墨姑娘。”袁克突然开口道。白非有些惊讶地望着他,接着说,“是的,师傅,吟裳姑娘本性善良,她盗取宝剑也是受人指使,还请师傅向圣上求情,网开一面。” 杨荣听白非这一席话,不禁有些恼火,对于这种关系到江山社稷的问题,白非一直处理的冷静果断,为什么现在变得糊糊涂涂,一向聪明机警的爱徒怎么连这点厉害关系都不知道。再说,宝贝女儿对白非的爱慕,自己虽采取不干预政策,但是心底早已经把白非当做自己的女婿了,料想再多留女儿几年,成亲也是迟早的事,可谁知道突然冒出了女杀手,扰乱了白非的心智,居然连他身边一向刚正不阿的袁克都为她说情。 “她是朝廷要犯,你可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身为朝廷重臣,竟然会做这种糊涂之事!来到京城,没有直接面圣就已经是大罪,先想想你自己吧。” “师傅,我”白非有些着急了。 “不比多说,明早随我一起去面圣!”杨荣压着心中的怒火,严厉地说道。 “师傅,求求你,救救吟裳吧!”白非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杨荣吃惊地看着白非,一向清风傲骨的白非,无论遇到过什么样的困难从不曾求过自己,今天却为一个妖女,向自己下跪。 “宰相大人,请救救吟裳姑娘吧!”袁克也跪了下来。 杨荣顿觉火冒三丈,拂袖而去!大厅只剩下白非、袁克和摇曳的烛光。 第二十六章 表白1 清晨醒来,阳光照进来,屋子里弥漫着檀香的味道,一夜无梦,睡到天亮,吟裳第一次有了想要赖床的冲动。今天是不是就要去见皇帝了,自己是不是快要被处死了。心中突然有些不舍了,是自己心甘情愿来南京送死的,为什么不想死了,想要赎罪的心,此刻竟然有些动摇了,是因为白非吗?是因为舍不得白非吗?不,不能这样! “吟裳姐,快去看看啊!城主在院子里跪了一夜了!” 吟裳跑到前厅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白非跪着,原本风流倜傥,清风傲骨的一城之主,竟然为了自己,不顾尊严,跪了一夜,他看起来消瘦了许多,连背影都那么憔悴。吟裳心痛了起来,她不忍再去看他,她正欲过去叫白非起来,被身后的香菱拉住了。 只见穿着朝服准备出门的杨荣在白非面前停了下来。 “非儿,你为何这般固执?”杨荣看着爱徒一脸憔悴,心有不忍地问。 “还请师傅救救吟裳姑娘!” “救她?难道你想连累含隐城的百姓吗?” “这,师傅,我,我可以不当含隐城的城主,我可以把兵权交出来!”白非铁了心地说。吟裳远远望去,握紧了拳头。 “爹,你就帮帮白哥哥吧!”锦墨从后院窜来出来摇着杨荣的胳膊。 “这是朝廷要事,女孩子家不要过问!” “什么朝廷要事,白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锦墨心疼看着跪在一旁眼神坚定的白非。 “乖女儿,别胡闹,爹要赶着上朝,”杨荣拍拍锦墨的胳膊哄着她转身对杨夫人说,“愣在那干嘛,去,把锦墨拉进去。” “乖女儿,快跟娘进去!白非,别惹师傅生气了,快起来,别跪了。”杨夫人伸手准备去扶白非。 “爹,求求您救救吟裳姑娘!”说着,锦墨扑通一下也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杨荣生气地质问。 “爹,吟裳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请爹救救她。” “你先起来!”杨荣心想,傻女儿啊,你知道你在帮你的情敌求情吗! “爹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知道爹答应我为止!”锦墨知道杨荣平时对自己严厉,但是却十分疼爱自己,拿自己的身体威胁杨荣是最好的筹码。 杨荣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爱女和爱徒,无奈地拂袖而去。 看着杨荣走远了,杨夫人把锦墨拉了起来,“娘,爹是不是答应我们了!” “也许吧,至少不会逼你们现在去上朝了。” “锦墨,谢谢!”“不用谢,是我欠吟裳姑娘的,算是还她的人情,以后两清了,就可以公平竞争了。” “锦墨。”白非感激地看着她。 “你给我起来!”吟裳闪到白非面前,冷冷地说。 白非纹丝不动,定定地看着她。吟裳这才看见白非双眼布满了血丝,几缕发丝从发髻中垂落下来,下颌出现了一层青青的胡渣。马不停蹄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跪了一夜,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吟裳见白非不说话,又气愤又心疼。“你起来!我又没让你为我求情,是我心甘情愿来南京的!你快起来!”说着,用力去拉白非。 “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想你死!”白非低吼着,伸手抓住了吟裳的手腕。 第二十七章 表白2 白非力道大的震开了吟裳手腕的伤口,这痛从手腕传到了心脏,吟裳皱了皱眉,俯下身子,用左手轻轻地捋了下白非额前凌乱的发丝。白非被吟裳的这个举动震慑住了,那份温柔从吟裳的指尖传到白非的心里,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被这柔情给融化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来南京赎罪是我自己选的路,白公子又何必痴缠,吟裳何德何能,竟让你舍弃含隐城,舍弃白家多年来的家业?袁少侠请把你们家公子扶起来。”吟裳把手从白非手里抽走,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白非窜到吟裳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自有我的去处。” “你的去处?你是去衙门认罪是吗?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你何必?” “请白公子不要阻拦!” “你是怕连累我是吗?我不怕!我不会让你去的!” “你认为你能拦得住我?” “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吟裳一垫脚施展轻功向屋顶跳去,白非纵身一跳抓住了吟裳的脚踝,把她拉了下来。吟裳右脚向上踢去,白非把头一低,伸出左臂,躲过吟裳的攻击,并且控制住了她的右腿,吟裳转身三百六十度,转到了白非身后,向他下身扫去,二人像是跳舞,就如同他们初次见面交手时的情景。只是,没有了当时的争锋相对,招招之间多了份柔情和不舍。塔顶的初遇,白府后院的琴声,秋千,风筝,驿站,草原上的拥抱,电光火石间,这一幕幕在二人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吟裳摇摇头想要把这些过往都忘掉,她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她和白非之前发生的都是不真实的,这不是男女之爱,这不是。 白非似乎被眼前这个固执的女人惹怒了,已经没办法那么温柔地对待她了。找到机会,想要扣住她的双手,吟裳伸出右手去挡,刚才伤口又裂开了一些,吟裳一吃痛,头向后仰,没有躲开,面纱掉在了地上,吟裳失去了重心,白非顺势接住了吟裳,掌力弄折了花园的白玉兰。 “娘!你怎么了。”锦墨焦急的喊起来。只见杨夫人目光呆滞,像是中邪一样。 吟裳脸色绯红地从白非怀里挣脱出来。 白非关切地询问:“师母,没事吧?”是不是刚才吓着杨夫人了,不由地担心起来。杨夫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香菱快陪锦墨扶夫人进去休息,袁克快去请个大夫。”把事情吩咐好,转身跳上屋檐去追吟裳了。 锦墨望着白非消失的地方,紧紧地咬着嘴唇。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听我把话说完,之后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吟裳看着白非,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白非深吸一口气,深情地说“现在你的生命已经不再属于你一个人,还属于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像是中了毒,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看到你就会傻傻地笑就会觉得很幸福,我可以忍受你的冷漠,忽视你对我的伤害,可以忘记你以前的种种,但是,我没有办法看着你去死,你受的惩罚已经够了,你的心还有你的身体受的伤已经够了,你不欠任何人的,更不需要对我有负疚感,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所以收起你的固执和任性,我不想再看到你忧伤的样子,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不要悄无声息地走掉,我怕离开你,我便活不下去了。” 白非把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但是看到吟裳的样子,不由地紧张起来。 吟裳面无表情地看着白非,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谁都没有说话,一阵风吹来,他们的发丝纠缠在了一起。 果然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正要开口对吟裳说,别往心里去,吟裳一下子扑到白非怀里,吻着他的唇,白非惊讶地望着怀里的吟裳,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吻如羽毛般轻柔,她是这样美好的女子,白非沉醉了,闭上眼睛,激烈地回吻着吟裳,紧紧抱住她,永远不许她离开。 第二十八章 文惜1 “夫人,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正在发呆的杨夫人赶紧迎上去,为杨荣脱去外衣,紧张地问“今儿皇上问起非儿的事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晚?” “非儿呢?” “他又跪了一天,见你总不回来,我答应为他求情,才把他哄回屋。” “哎!”杨荣长叹一声,“非儿来南京的事很保密,皇上还不知道,我跟张大人商量过了,但是目前还没有更好的办法?” “锦衣卫统领张晓谶,张大人?” “嗯。” “这个人信得过吗?现在可是非常时期。” “放心,张大人性格耿直,为官清廉,是个侠义之士,更何况他和非儿的父亲还是世交。” “这就好。” “你怎么又把这幅画拿出来了?走漏了风声,让皇上知道可了不得!“ “今儿,我看到吟裳姑娘去掉面纱的样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不禁悲从中来,你说吟裳会不会是?“ “我看你是眼花了,世上长得相似的人有很多,再说她怎么可能和江湖杀手有关系。“ “可是真的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别胡思乱想了,快把画收起来,早点安歇吧。“ 杨夫人顺从地把画卷起来,看着画中两个美人儿,偷偷地抹着眼泪。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难道不知道我在等你吗?”锦墨看到白非和吟裳并肩走进来。锦墨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吟裳,尽管光线昏暗,但是丝毫无法掩盖她的美貌,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容貌变得暗淡无光了。 吟裳见锦墨的脸色有些难看,向锦墨点点头,温柔地白非说:“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 “好,早点休息,别乱想了。”白非满眼笑意地目送吟裳。 “白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你永远是我的疼爱的小妹妹。” “只是妹妹吗?” “锦墨。”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是的。” “难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对你的心吗?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还是在装傻?” 白非看着她没有说话,锦墨对自己的心怎么可能不知道,曾经努力过,但还是无法爱上她。 “你说话呀,”锦墨流着泪拉着白非的胳膊,“我爹我娘早已经把你当准女婿了,你都感觉不到吗?他们那么疼爱你。” “对不起,锦墨。” “我哪点不如她?只因为她比我貌美是吗?”锦墨有些歇斯底里了。 “不,我喜欢的是她的心。” “难道我的心就不美了吗?”大颗大颗地泪珠顺着锦墨的脸颊掉下来。 “我知道你对我的好,但是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强。”白非举起手想摸摸锦墨的头。 “别碰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锦墨右手使劲一挥挡住白非的手,转身跑开了。 锦墨,对不起,别再为我伤心了。 原来爱情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我们也是偶然相遇,白哥哥,你会爱上我吗? 第二十九章 文惜2 因杨荣答应搭救吟裳,众人心情大好。 翌日,杨夫人在后院花园中摆酒,邀众人前去,老嬷子丫头们零零散散地站了一院子。菜已上全,众人入席。只见桌上摆着咸水鸭、东坡肘子、芙蓉鸡、清真鲫鱼、水煮肉片、滑蛋虾仁、银耳莲子汤等,引得香菱袁克直流口水。 杨夫人屏退左右,亲自斟酒。香菱上前急忙说道:“这如何使得,这些扎实是我们下人做的,夫人还是去吃饭吧,我来斟酒。”说罢把杨夫人按在椅子上坐下,依次给众人斟了酒。 白非吟裳二人因昨日之事,席间眉来眼去,含情脉脉,想与对方说话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顾着吃酒,没一会儿,脸颊绯红。袁克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秘,以为他们在生闷气,也不多言,低头吃菜。锦墨见了,满脸愁容,生起闷气来。 杨夫人见众人都不说话,便先开了口:“吟裳姑娘祖籍哪里?” “吟裳自幼闯荡江湖,四海为家。” “那父母呢,兄弟姊妹呢?” “不知父母姓谁名啥,更别提兄弟姊妹了。”吟裳轻轻摇了摇头,面露忧郁之色。 “那姑娘今年多大了?”杨夫人没注意到吟裳的表情,继续问道。 白非自是看在眼里了,想要止住杨夫人的问话,却又不知如何提醒。 “十七了。”吟裳以为杨夫人平日里为人热情,打点家中杂事自然管的宽泛些,自然多问了几句,也没多想,便一一回答。 “十七了…。。”杨夫人嘴里念叨着,掐指算起年份来。 “夫人,莫不是要给我们小姐说媒不成?”香菱一边斟酒,一边打趣道。 “香菱丫头,别胡说!”吟裳害羞地低下头。 “娘,你可要先管了我的终身大事才行!”锦墨认真起来,扯着杨夫人的袖子。 白非看着吟裳傻傻地笑着。 这时丫头端上来了一盆乳鸽汤,香菱接过来放在杨夫人面前,打发丫头们下去。 杨夫人盛了小半碗尝了尝,见温度正好,便又盛了一碗起身端于吟裳面前,吟裳受宠若惊赶紧起身去接,谁料杨夫人脚下一滑,人虽然没事,那碗汤竟然飞了出去。吟裳右手一挥动作极快地接住了汤碗,只溅了几滴在鞋子上。 杨夫人有些激动地连声道歉,非要赔双新鞋子给吟裳不可,可吟裳哪肯接受,无奈又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杨夫人嘱咐众人好好吃酒,他们去去就来,香菱也要跟去,又被杨夫人哄了回来:“今儿,难得大家心情好,你也放松放松去吃点东西,你家小姐自有我呢,去吧。”杨夫人笑着说完,便领了吟裳进了内院。 杨夫人把人都支走了,吟裳心下正疑惑,便听到杨夫人唤她,赶紧进了屋子。只见桌子上烦了四五双各种尺码的上好不了做的鞋子,像是早先准备好的。 吟裳坐下准备脱下左脚的鞋,可杨夫人心急火燎地拿了只右脚的新鞋子口中说道:“姑娘先试这只脚吧。” 吟裳也没多想,脱下右脚的鞋子,看到汤汁浸透了袜子,也便一并脱了下来,不经意间露出了脚背上铜钱大的青灰色的胎记。 杨夫人一见大喜,双手合十连连说了十几声:“菩萨保佑!” “杨夫人?杨夫人?您怎么了?” “孩子啊,我可终于找到你了。”杨夫人说着,抱着吟裳大哭起来。 第三十章 她居然是大明公主 吟裳疑惑地看着杨夫人,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见她一直抱着自己哭个不停,又不好打断,只好轻轻唤了一声:“杨夫人?” 杨夫人听到吟裳喊她,方才回过神来,赶紧打开了柜子上的锁,从里面拿起一幅精心保管的卷轴,在桌子上铺开,吟裳走到着桌前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只见画里的女子和自己长得居然一模一样!那女子身着一身明黄的纱裙,手中执扇正扑打蝴蝶,笑靥如花,画工技艺高超,那人儿竟出落地同真人一般,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似地。 “杨夫人,她是谁?怎么和我长得如此相似?”吟裳惊讶地问道。 “她就是你娘!建文帝的马皇后!我的亲姐姐!” “那我?我是?”吟裳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朱文惜!大明的公主!” “不,这不可能!你胡说,你骗我!”吟裳激动地直摇头。 “这是事实!你脚上的胎记就是证据!”杨夫人抓住吟裳的肩膀大声说道:“那天姐姐临盆,我在陪产,你刚出生后宫就乱作一团,没想到是朱棣带兵攻入皇宫,你父皇带着姐姐和你从此没了踪迹,皇太子朱文奎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最可怜的还是你小哥哥文圭靖难之役时才两岁,一直被囚禁在广安宫,不得探视,现如今,让我重新寻回了你,真是上天保佑,阿弥陀佛啊。” “不,我不相信!”吟裳说着情绪激动地冲出房门,正巧碰到站在门外偷听的锦墨,震惊的何止是吟裳一人,锦墨愣在一边说不出话来,两人对视了一下,吟裳跳上了房檐。 接着杨夫人冲出门外,喊了声:“文惜!”扑到在地上。 锦墨忙扶起杨夫人安慰道:“娘,别着急,您先回屋,我去把吟,文惜姐姐找回来。” 杨夫人向她点点头。 话说这边,白非见锦墨去找杨夫人和吟裳迟迟不归,不知发生何事,起身向后院走去,突然看见屋檐上闪过一个白色身影,定睛一看是吟裳,不由分说的,终身一跃,跟在了后面。 二人来到城外护城河边一偏僻处,白非见吟裳眼圈泛红,不知发生何事,急忙询问原因。吟裳早已不把白非当做外人,已放在了心坎儿里,于是便把刚才杨夫人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 白非亦相当吃惊,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没想到身边的人身份竟然如此高贵,然而她如何从一国堂堂的公主沦落为江湖杀手还成了朝廷重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有多少辛酸血泪,想着心里不禁又心疼起吟裳来,于是便微笑着说:“这本是好事啊。” “是,是件好事,我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可,原本以为有了家,就有了念想,可谁知一切却是空,父母兄长都没有了,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的家?”吟裳说着,表情悲痛万分。 白非一把将吟裳揽入怀中,轻抚着他的头发说:“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怎样的过去,哪里有我哪里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