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水户门琴乃记事簿》 ☆、琴乃的世界 “姓氏是水户门,名字是琴乃。……不见外的话,叫我琴乃就好。” 深蓝色短发的女孩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双手安静地放在腿上。夕阳的余光斜穿过半开的玻璃窗,洒落在课桌一侧,也恰好照亮她一侧脸颊。她抿着唇,半合上碧绿色的眼,侧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面颊上现出隐约的梨涡来。 “——没有其他的东西想要介绍了吗?” “嗯……”她略略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便有条不紊地自我介绍道:“今年九岁,理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忍者。我喜欢阅读和旅行,没有憎恶的东西。” “——如果把时间都花费在阅读和旅行上,就没有办法成为一名优秀的忍者了噢,琴乃。” “说的也是呢。”琴乃眨了眨眼,说:“所以喜好和工作总是矛盾冲突着的,无法得到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也才是人们最为喜爱的。” “——很会说嘛。下一个下一个啦。” 水户门琴乃的身旁坐着一个人,年龄介于“少年”与“男孩”之间。若说是“男孩”,则他的面孔又带着几分不合宜的成熟冷静;若说是“少年”,则他的面容和身形又太过青涩年幼。他蓄着黑色的长发,用白色的绑带束起,一双与发色相同的眼似盛着一池墨色。 “我的名字是……”黑发的少年甫一开口,清冷的话音还未落地,另一个声音便已率先抢答。 “我叫做青木辉,也是九岁。蝉联三年忍者学校‘试胆大赛’的冠军。除了同学办的试胆大会,我还去过很多有名的废弃鬼屋喔。爱好是……嗯……仔细一想我好像没有什么爱好。喜欢喝碳酸饮料,讨厌放太多辣椒和芥末的任何食物。” 听着青木辉时快时慢、絮絮叨叨的话,黑发少年侧过头,在辉看不到的方向悄悄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打住,青木君。我原以为琴乃才是会‘絮絮叨叨说上超级久’的类型,没想到你才是啊。要留一点表达自己的机会给其他人哟,这才是真正的‘伙伴友爱’嘛。” 辉硬生生阻住了自己的唇舌,将下一句没出口的自我介绍堵在喉咙里。他心有不甘地朝左边一瞟,视线落在了黑发少年的身上。 十数秒后,所有絮叨的余音都散去,黑发少年才在三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我的名字是宇智波拓人,……十岁,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起初的话冷静谦和,说话的神情和每一个 班级都会有的优秀生相似。然而话到最后的微微一抖,还是稍稍流露出了几分紧张。 “喔!宇智波啊。”辉横抱双手,靠在桌上,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打量着拓人的模样:“看起来很乖巧呢,是教导忍术的老师会喜欢的类型。我还以为会有一个超级超级响亮的名字来匹配名门宇智波一族的身份,比如‘誉田别’或者‘勾大兄’这样的名字呢,你的名字听起来很普通嘛。” “——打住,打住,青木君,我还没有正式向你们介绍我自己。”一直栖身于阴影中的男人终于向前走了数步。他靠着半开的窗户,笑嘻嘻地看着这三个孩子:“佐藤悠一。请叫我‘悠一老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第四班的指导上忍了。” 蓝色短发的少女站起了身,朝着悠一礼貌地鞠了一躬。在她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宇智波拓人也很有默契地起了身,和琴乃动作一致地一起鞠躬。 琴乃直起身后,露出那个招牌的、带有漩涡的微笑,说:“请多关照,悠一老师。” 宇智波拓人也颇为谦和地紧紧追加了一句:“……请多关照。” 悠一看着拓人和琴乃颇为一致的动作,问道:“你们两个……从前认识吗?” 琴乃和拓人同时一怔,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窥伺了彼此一眼。 “嗯,是的。”拓人说:“我们是同班同学。” 被冷落在一旁的辉不由得开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两个新队友。许久之后,辉一拍手掌,喊道:“我想起来了!拓人是今年毕业的……第一名吧?” 拓人的耳根略略一红,他刻意保持着冷静的表情,回复说:“运气好罢了。” 辉朝拓人伸出自己张开的右手,他咧着嘴角,说道:“那么,年级第一的天才宇智波队友,以后也请你多多关照咯。” 靠着窗户的佐藤悠一看着眼前相当和谐的一幕,嘴角的笑意不由更深。他想起自己先前在三代目办公室门口遇见同僚波风水门时的场景,不由倍感幸运。 晨时,水门靠着火影办公室的门背,脸上挂着又凝重又勉强的微笑。他翻阅着手里的新队员名单,不时微微地叹一口气。 悠一拍了拍水门的肩膀,问道:“被分配到了棘手的s级任务吗?” “不、不是的。”水门连忙摆了摆手,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什么。” 悠一瞥见水门手里的新队员资料 ,立刻明白水门在苦恼什么——社交嘛,一向都是麻烦又让人头疼的东西。 一边庆幸着自己不需要和熊孩子相处,悠一一边推开了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的办公室门,想要领取今日的任务。 不过,世事难料,等待他的却是三代目阁下颇为无情的一句话。 “佐藤,从现在起你就不是上田班的成员了。你将会成为这一届下忍的指导上忍,负责带领他们执行任务。嗯,就把第四班交给你好了——记得提前见一见你的新部下。” 悠一自己可是相当讨厌孩子的。也许是因为自己将“讨厌孩子”的特点隐藏的太好,三代目才会毫无芥蒂地让他成为一名指导上忍。 幸运的是,这三个孩子尚算乖巧听话。 “好啦,解散。”悠一打了一个响指,说:“好好享受你们的最后一个暑假——仅此一天。明天下午一点,来火影楼下集合,那时你们就正式成为真正的忍者了。” “等、等等!”拓人猛然站了起来,询问道:“没有其余的测验了吗?听说会有‘求生演习测试’这样的东西。” “嗯?”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佐藤悠一侧过身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慢吞吞地说:“没有。我不是那样喜欢折腾人的老师。” 拓人又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三名新伙伴互相对视一眼,青木辉用拇指比了比门,试探着说:“那么,我就先走了?回见。” 说完,他也不等同伴的回复,笔直地朝教室外跑去。 坐在位置上的水户门琴乃支起了左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微微笑弯了自己碧绿色的眸子。她说:“拓人君看起来有些紧张。明明从前都不会这样的——拿到对战练习的第一名也好,站在礼堂上被三代目表扬也好。” “紧张?”拓人狠狠地侧过了头,被高高束起的黑色马尾也随之一甩,他的眸光飘向窗外的夕阳,口中闷闷地说:“有吗……” 琴乃站了起来,将椅子推入桌下。她背着双手,朝门外踏去,说:“回家吧?拓人君。” 两人穿过忍者学园空旷的庭院,迎着夕阳余照走过店铺歇息后空荡荡的街道。路过第三演习场时,恰好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坐在矮墩墩的木桩上,背影看起来很是萧条肃杀。 “啊,那个孩子。”琴乃停下了脚步,望向了第三演习场:“是拓人君的族人吧?和我们同一级的宇智波……那个……。” “是带土啊。”拓人也侧过了头,说:“原来他和我是同一届的学生。” “什么啊。”琴乃笑了起来:“拓人君竟然不知道吗?” “我不可能对全部族人都了如指掌。”拓人用指腹抵住下巴,故作严肃地咳了一声:“尤其是这种……” 剩下的话,拓人没有说完,琴乃也可以意会。 宇智波带土的成绩向来不好,和他那光辉荣耀的豪族身份丝毫不匹。身为这一届最优秀者的拓人,在骨子里带着宇智波一族与生俱来的骄傲,自然不屑与之深交。 按照琴乃的眼光来看……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这其中吧。 “话不可以这样说。”琴乃看着坐在木桩上兀自扫兴的带土:“我倒觉得又活泼又热心的男孩子其实相当可爱。” 拓人的眼睛微微一瞪,他扭头盯着带土脏兮兮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露着浅浅笑容的琴乃,有些僵硬地缩了缩自己的手掌。 “别看啦。回家吧,拓人君。”琴乃朝前跑了几步,在路口朝宇智波拓人摆了摆手,她手腕上垂着一枚银色的手链,在夕光下滑过一道暗色流芒:“明天见。” “等等!”拓人喊住了她,有些别扭地询问:“琴乃,你爷爷上次说的……那些话……” “啊?”琴乃放下了手,微微一怔。继而,她重新展露了笑容:“不用放在心上。爷爷总是考虑着村子的事情,所以对待事情才会比较严苛。……我们只是孩子而已,不用将那种话放在心上啦。” “嗯。”拓人点了点头。他恢复了谦和有礼的神态,将刚才不小心显露的局促不安全部隐藏了起来。他的五官生的很好看,因为年纪青涩而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精致。可以想见,未来的拓人会多么受欢迎。 ||| 佐藤悠一班的第一个任务,帮助暗号班整理卷宗。 第二个任务,和结界班一起站岗。 第三个任务,跟随警戒小队外出巡逻。 在快速而圆满地完成任务后,悠一吹着口哨,领着自己的三名部下朝三代阁下的办公室走去。虽然状似悠闲,然而他其实在偷偷地观察着这三个孩子。 ——怎么说呢,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吧。 水户门琴乃和宇智波拓人对彼此很熟悉,琴乃知晓“拓人君是不会晒黑的”,而拓人也知道琴乃很珍重右手腕上的手链。 这样的熟悉,让青木辉显得有些多余。 这可不妙。 悠一头疼地思考着如何让青木辉融入琴乃和拓人之间,然而,青木辉比悠一想的还要主动。他早就不甘寂寞地开了口,试图挤入琴乃和拓人的话题。 “琴乃的爷爷是顾问团的成员吧?超厉害哦!” “爷爷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水户门炎吗?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新人下忍的夸赞而开心啊! “拓人,喂拓人,听说你擅长火遁噢?吹一个让我看一下?” “……青木同学,请不要拽我的头发。还有,请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直呼名字”貌似是水户门琴乃的特权呢。 “琴乃,是有故事的手链吧?” “啊,是呢。五岁生日的时候,爷爷送给我的礼物。不过……后来被拓人君打散了,所以拓人君又重新送给了我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 ——原来是宇智波拓人所赠送的手链啊,难怪如此珍重。等、等等,怎么感觉画风有些奇怪呢…… “保持安静。”佐藤悠一在火影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对自己聒噪的部下比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们闭嘴。等到喧闹不已的青木辉停下吵嚷,悠一才敲了敲门。 “火影阁下,第四班来提交任务报告。” “请进。” 不知怎么,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悠一推门而入,三个部下紧随其后。 火影办公室中,已经站了四个人。原本就不甚宽广的办公室,瞬间就显得狭隘拥挤起来。金发蓝眸的波风水门摸着头,竭力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一面低声地训斥着自己的部下:“……带土,下次不准再迟到了。” 站在波风水门身前的,赫然就是拓人的族人,短发刺头、一脸不服的宇智波带土。 恩——似乎有肉眼可见的一团小乌云漂在带土的头顶,往外喷发着“讨厌讨厌讨厌”的字样。 带土的身旁站着他的队友,一个银发的蒙面少年与貌似温柔可亲的同龄姑娘。 青木辉打量着那散发着冷冻气场的银发蒙面少年,不由压低了声音说:“是不是每一个小队都会有这样的两个人?……超可怕的、成绩优异的、总是不自觉板着脸的优等生,以及明明活泼却负责背黑锅的精神大条男?” 宇智波拓人的额顶蹦上了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 他冷哼一声,侧过了头,黑长马尾在肩上一甩。 佐藤悠一有些无奈。 ——超可怕的、成绩优异的、总是不自觉板着脸的优等生,以及明明活泼却负责背黑锅的精神大条男? 青木君还真是敢说。 这么快就为自己和宇智波拓人补充完毕人物设定了吗? 不过,说实话,还真的有些神似呢。 “水门,悠一班都已经完成了任务,你们才刚刚集合完毕啊。”猿飞日斩吐了一口烟圈,无奈地说道:“下一次可要及时来报道啊,也好替我减少一些工作量。” 带土身旁的银发少年瞥了一眼拓人,随即用拇指朝着拓人的方向一比,又低声对带土说了些什么。 很快,拓人就接到了来自同族吊车尾宇智波带土的怒之眼波。 自带背景的带土同学,背后的火山几乎要磅礴喷发。 对此,拓人只是沉默以对,然后轻哼了一声。 用脚趾想也知道,那个银发少年和宇智波带土说了怎样的话。 八成是“看看那边那个宇智波”这样的话吧。 从小到大,类似的话不知道被多少的叔叔婶婶们挂在嘴角过。 拓人轻轻的一哼,竟然轻易地点炸了带土背后的火山背景。他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刺猬,差点扑过来大声质问拓人。就连台词,琴乃也为他设计好了——“啊!你这家伙!那声冷哼是什么意思啊!” 拓人半垂下眼眸,对琴乃说:“不守时的家伙你也喜欢啊。” 琴乃眉头一跳,低声说:“什么啊,拓人君在想什么呢?” 佐藤悠一可不管几个孩子之间的风起云涌,轻快地向猿飞日斩汇报了任务情况。他的心情颇为轻松——他已经许久没有接到过这么悠闲的任务了。 不过,这样的悠闲肯定不会持续太久。 佐藤悠一望着猿飞日斩手头那一叠厚厚的卷宗,眸光一沉。 土之国岩隐村与火之国木叶村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太妙了。 如果两村之间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那么战争也就会随之而来。 ——这群孩子…… 悠一望向了身旁仍在窃窃私语的孩子,在心底悄然一叹。 离开 火影办公室时,悠一又拍了下水门的肩膀,说道:“果然是‘超s级任务’啊。看起来,你遇到比玖辛奈更难以对付的人了。” 被提起了自己正在交往的恋人,水门颇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一眼仍在身后吵闹不已的三个部下,不自觉地开始为他们说话:“并不是‘难以对付’,只是大家初初成为队友,尚没有彼此磨合而已。他们三个……都是相当优秀的孩子呢。” “你是指宇智波带土?” 一个清冷的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却是靠着墙的宇智波拓人。 “拓人君。”悠一横抱着双臂,拿出了指导上忍的威严,训斥道:“小孩子——不,部下不能偷听队长讲话,知道吗?这样子很不礼貌。” 被训斥了一声后,拓人愣了一下,很快朝水门和悠一道歉。 水门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反倒是他身后某个刺头少年介意地不得了。 从刚才起就一直假装“不在意”实则在偷听的宇智波带土对拓人那副冷清清故作疏远的表情恨得牙痒痒。他盯着宇智波拓人,磨了磨自己的牙,耳边仿佛回响起了奶奶感叹又羡慕的声音。 “带土这次的成绩好像进步了很多。啊,什么时候才能像百惠他们家的拓人那孩子一样完美呢?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带土已经让我很满意了。” 看着看着,宇智波拓人的面孔就和队友旗木卡卡西总是充满鄙夷的面孔重合在了一起。 ——啊啊啊啊,这些“天才优等生”真是难以相处到令人讨厌的地步啊! “走啦,琴乃。”拓人不理会带土的目光,喊了琴乃的名字。 琴乃跟着拓人朝前走了一步,恰好遇上带土恼怒的目光。迎着带土的视线,琴乃习惯性地露出了那个招牌的笑容——唇角抿起,微露面颊上浅浅的笑涡,碧绿的眼里满是温柔之意。 在野原琳之外,带土第一次接触到女孩子如此善意的微笑,他不由微微一怔。 很快,带土又接到了一道满是杀意的目光,来自宇智波拓人。 于是,带土又很恼怒地瞪了回去。 噼啪——噼啪——空气中电光花火闪烁,两名宇智波一族的少年用目光彼此交锋。 “啊,这群孩子……”悠一用三根手指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才多大啊,就已经会做这些奇怪的事情了。我到了现在这个年纪,都还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呢。” 话音未落,悠一想到身旁的波风水门在学生时代就习得一手“撩玖大法”,登时停住了接下来的话。 ——不过,他们也就只有现在有机会讨论这些风花雪月、无忧无虑的事情了。未来的未来……谁会知道是怎样的呢? 等到悠一的队员告辞离开,悠一才敢和水门正经说话。他打量着水门的队员,满怀感慨的开口说:“宇智波一族难得一遇的奇行种(划去)学生,还有一个在忍者间有着‘难以亲近’说法的天才旗木卡卡西,你的情况比我想象得复杂多了嘛。” “是呢。”水门稍稍苦笑了一下,随即说道:“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伙伴。说起来,悠一你……” 悠一抱紧双臂,轻悄悄叹了一口气。 “水门,我的情况其实也只比你稍稍好一些。”他抬起头,望着木叶村的天色:“乍看起来很正常的小队,然而稍稍调查一下背景就会觉得头疼。” “嗯。” “拓人君的父亲,是宇智波一族中‘那一派’的砥柱人物。琴乃的爷爷与父亲,都是……咳。而且,拓人和琴乃似乎还是很好的朋友。昨天晚上,我还收到两方人物的明指暗点,希望我可以让他们两个……嗯。” “啊?”水门对悠一的境况很是惊讶。悠一对水门一直是“有话直说”的状态,两人的关系好到“水门与玖辛奈恋爱的第一天悠一就会知道”这样的水准,悠一的烦恼让水门多少也有些无措。 “那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同一个……”水门的话说了一半就自动消声,因为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三代目猿飞日斩无比光辉和蔼的面孔。随即,他抽了抽嘴角。 “那么,悠一你的选择是?” “怎么可能遵从那些老头子们的说法啊?”悠一露出一个肆意的笑:“什么年代了?当然是提倡自由恋爱啊。——可不能辜负三代目阁下的苦心啊。” “恋、恋爱?”水门怔住了。他联想到那几个还未彻底长开的孩子,不由开始轻声说:“不过只是一群半大孩子罢了,没有到那样的地步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俺是miang,俺暗搓搓地爬回来开新坑了。[自打脸500下] hy坑太美好,忍不住被吸回来了。所以…… 这个新坑是个短篇免费文,没什么意思的[大量原创人物出没]的原创故事。 而且俺会把以前的文都修一修,就是,咳, 那个什么坑掉的[暗恋]啊神马的... 不过俺这俩天要出国了,可能更新时间不太稳定Σ(°△°|||)︴ 总之就是俺又回来了。 改一个bug,水户门才是姓氏,不是水户。[word妈,第一次知道... ☆、所谓姓氏 水户门琴乃的家位于木叶村的西边。 与村中日向、猿飞、宇智波等大族相比,“水户门”这个姓氏仅是小小的一支,人口也并不多。琴乃的家庭成员很少——爷爷、父母、一个常年浪迹在外的叔叔,仅此而已。 即使人丁并不兴旺,她的姓氏在木叶村中仍有着不小的声名。这一切都源于琴乃的爷爷,木叶忍村的顾问之一,水户门炎。 水户门炎是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的学生,也是三代目猿飞日斩的队友,更是参与过数次忍界大战、曾有着赫赫声明的响亮人物。虽然上了年纪,炎依旧在木叶高层中任职,对火影的工作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即使琴乃的父亲弓树在政治上已小有建树,但碍于炎的声威,水户门这一家依旧由这个老爷爷做主。因此,琴乃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炎。 “对忍者生活还算适应吧?” 炎翻阅着手中的卷轴,如此问着。 “恩。”琴乃恭敬地伏坐在地。她抬起头,目光一一飘过水户门炎和自己的父亲水户门弓树。弓树刚从工作中脱身,还是一身任务打扮。他坐在炎的一侧,显然没打算插话。 “我和日斩说过了,让他托人照顾你一下。”炎收拢了手上的卷轴,慢慢说着。一面说,他一面半抬起眼皮,不经意地扫向坐在下首的琴乃,问道:“和队友相处愉快吗?” 琴乃正因为那句“托人照顾一下你”而倍感别扭失措,此时却被爷爷忽然发问,于是连忙回复道:“是的。队长和队友都是很优秀的忍者。” “是吗?”炎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声:“那你先去休息吧。” 琴乃起身告辞,不发一言地走出房门。在安静地合上房门后,她立刻放轻脚步,将自己的耳朵悄悄贴到了门缝上。一面偷听,她一面迎着午后的日光举起了自己的手。 光洒落在手链上,悄悄映亮几不可见的数道刻痕。 mitokadokotono uchihatakuto 微小却工整的两个名字,偷偷地刻在了手链挂件的一角。 ||| “父亲……” 水户门弓树咳了一声,打破了寂静。 炎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说道:“哦,怎么了吗?” “琴乃她。”弓树低下头说:“已经是第三辈的 人了。也许这是三代目阁下的心意也说不准……” “弓树。”炎打断了长子的话,不冷不热地说:“你也进入交涉部许久了吧?” “是的,父亲。”弓树在父亲面前依旧保持着恭敬:“已经两年了。” “那你为何还是不能看清楚村子中的一些事情呢?”炎放下卷轴,站了起来。他负着手走到窗户前,望着街道上的景象:“我身为二代目大人的部下,职责就是守护这个村子。你和琴乃的任务,也是如此。” “是的。”弓树不敢抬头,只能如此回应。许久后,弓树试探着说:“三代目阁下一直在努力化解宇智波一族与我们的嫌隙,也许很快,宇智波一族就会和我们成为真正的盟友。” “是吗?”炎眯起眼,视线穿过招展的夏日绿叶,望向村子一角隐现的木叶监狱。末了,他轻声一叹,说:“日斩确实在为此努力着,但是,宇智波一族的事情并非这短短的数年就可以解决。而且,团藏和小春可不是那么好说服的。” 弓树的额头有了几许薄汗。 “万一。老夫是说,如果有‘万一’的那一天,你想过琴乃该如何自处吗?” 弓树的眉头一皱,他放在腿上的手迅速地紧握了起来。他低声说:“父亲思虑得周到。” “宇智波一族的那个小子……”炎侧过头,望向弓树,颇有几分无奈地说:“早知道还是将琴乃交给小春教养,也不至于让她和那个小子走得那么近。” 房间内的一对父子尚且保持着沉默,而房间外的小姑娘早就默默走开。她无意识地用手摩挲着那串手链,一边朝楼下走去。 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黑发的男孩靠在路灯柱下。他曲起右膝,横抱着双臂,半合着黑色的眼眸,长长的黑发垂落在肩上。夜色四合,街道上只有路灯的光在路面上投下一个个圆点,而他恰好站在光点中,漂亮的面庞似乎在光线里闪闪发亮。 “……拓人?”琴乃将半开的房门完全推开。 推开门的嘎吱响声惊动了二楼的水户门弓树,这位新任不久的精英上忍慌张地探出了头,朝下怒吼了一声:“琴乃,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和拓人君去街上走一走——马上回来哟,爸爸。” 琴乃一手扯着拓人的衣角,朝着父亲露出了浅浅的笑。深蓝色的短发被她顺在耳后,面颊上的梨涡得以完全显露。 “我会……即时送她 回来的!伯父。”拓人说。 “这两个小鬼。”弓树叹了一口气,扶着额头目送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离开。琴乃边跑边跳,看起来心情不错。看着琴乃的背影,弓树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果然还只是孩子啊。” 弓树的叹息声飘散在夜空里。 ||| 这一届的学生们很喜欢这条街上的甜食店。 一到晚间,时常可以看见一群人聚众吸三色团子(误)的场景。 时常参与吸团聚会的成员,大抵都是这一届的毕业生,譬如夕日红、猿飞阿斯玛、迈特凯、青木辉,他们于彼此之间都是熟人。 拓人对社交有些抗拒,因此不喜欢“聚众吸团”这样的活动。如果不是因为琴乃的喜好,拓人估计永远不会踏入甜品店这样对他来说十分“幼稚”的地方。 “拓、拓人?” 宇智波拓人的身影,在甜品店里引起了一阵低呼。 夕日红戳了戳身旁的青木辉,问道:“这家伙,也是会出来参与社交活动的啊?” 青木辉吸了一口饮料,含糊不清地说:“啊,好像是的吧。但是他应该不是来和我们一起吃团子的,自己看啦。” 夕日红迎着辉所指的方向,看见拓人身旁的琴乃踮起脚尖指着菜单的模样,于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哦,原来如此。” 青木辉闭上一只眼睛,说:“其实啊,我们虽然一起毕业,但是我们在某些方面都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了。” 一直沉默的猿飞阿斯玛瞥一眼青木辉,在内心悄悄地说:“其实只有青木辉同学输在起跑线上,其他人都一起起跑了。” ——猿飞阿斯玛和夕日红的关系,可是比“青梅竹马”还要“青梅竹马”。 拓人端着餐盘,有些别扭地坐在了离青木辉不远的地方。琴乃则很正常地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毫不在意辉挤眉弄眼的神情。 “哟,拓人?”辉一点都不见外,毫不客气地凑上去,揽住了拓人的肩膀:“没想到你也会吃甜食啊?看你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我本以为你只吃妈妈做的团子呢。” 拓人的眉头微微地跳了一下。 拓人没有回复,青木辉更不见外地开始拽起了拓人长长的黑发,不时玩一下拓人用来束发的白色绑带。 眼见着拓人身上的杀气越积越重,夕日红连 忙打岔,一手指着店外的街道,喊道:“诶,那不是水门班的成员嘛?要不要让他们也一起来吃团子?” 一场队友相残惨案被夕日红成功阻止。 就连琴乃,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她转过身,朝着屋外望去,果然看见了吵吵嚷嚷的宇智波带土,以及即使带着面罩都挡不住一脸不耐之意的旗木卡卡西。 旗木卡卡西是个少见的天才人物。 既然是天才人物,那么就得有一些天才的特点——比如板着脸啦,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啦。但是,诚然,卡卡西就差把“生人勿近”写在脸上了——还是会有人不自觉地向他靠近。 比如总是不服输的带土,比如总是要和卡卡西进行“青春决斗”的迈特凯。 迈特凯挤过街道上的人流,奋力地在卡卡西面前露了脸。卡卡西后退一步,却避无可避——这大概是毕业之后,迈特凯第十五次找他进行决斗了吧。 趁着卡卡西被迈特凯缠住,带土抓起琳的手腕,朝甜品店挤了过来。他抬着微红的面颊,满不在乎地说道:“琳,别管卡卡西啦,吃团子啊?大家都在这里呢。” 野原琳有些无奈,她扭头,想要在人潮的缝隙中找到卡卡西,只可惜街道上太过拥挤,她只能看见大人们的肩膀。再扭回头时,带土已经带着她坐在了甜品店靠街的位置上。 野原琳的左手边递来一串三色团子,一个轻软的女声在她耳边问道:“你要来一串吗?” 琳微微一愣,抬起了头。 深蓝色短发的女孩,面颊上绽着纯粹温和的笑。眼睫纤长,半遮着一双碧绿的眼。她一侧的短发盖着面颊,另一侧则撩在耳后,撑着面颊的手上垂着一串细细的手链。 “啊……谢谢。”琳点了点头,从她手里接过三色团子。 街道上的灯散发着五光十色的绚丽霓彩,穿过人流躯干的缝隙,落在女孩的面容上。琳转了转手里的三色团子,倏忽也笑了起来。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达成的条件就是如此简单。 两个漂亮小姑娘分享食物的画面是多么的赏心悦目——宇智波带土撑着面孔,微红着脸颊,心满意足地盯着自己的右方。 带土正沉浸在眼前的美好中,却冷不防感受到了一道杀气。 他猛然抬起头,恰好迎上宇智波拓人高冷的面容。 拓人双手交叠,一手紧紧握着短刀,一双漂亮的 凤眼冷冷向左扫着带土。虽然他身后的青木辉已经把他的长发打成了炫酷的麻花辫,拓人却无暇顾及。 带土惊地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耳朵边两个女孩子笑语晏晏地讨论着“水门老师确实很温柔”以及“卡卡西相当优秀”的话语渐渐远去,带土被拓人盯得浑身直冒冷汗。 ——不、不得了!这个家伙好像可怕得跟卡卡西有的一拼…… “你怎么总是盯着别人啊!拓人君。”琴乃放下了竹签,转头询问道:“带土明明很可爱啊?” 宇智波带土软软的背忽然一挺。 ——可爱? 拓人的目光愈发肃杀。 带土瞥一眼这个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女孩儿,不由地在内心为她的眼光加了几分。随即,他又狠狠地在内心唾弃了自己——明明他的心里应该只有琳才对啊! ||| 女孩子建立起友情后,许多东西就可以一起分享了。——比如留怎么样的短发才比较好看又方便,水门老师有多么的温柔,队友又在这一次的任务里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水门与悠一本就是好友,既然两个小队的成员可以和谐相处,他们也乐见其成。 于是,忍村里时常见到这样的景象——两个短发的小姑娘走在最前方,身后两个宇智波不远不近地跟着,不时彼此互相瞪一眼,空气中电光花火闪过。 带土尤其繁忙,因为他不止要瞪拓人,还要瞪卡卡西——谁让琳总是在夸赞卡卡西呢? 卡卡西异样地觉得,他好像忽然从“故事的主人公”变成了“边缘人物”。和他一样受到同等待遇的,还有悠一班的青木辉。 带土的眼里可能只能看到“喜欢的女孩子”或者“讨厌的男孩子”这样的东西,卡卡西看到的就比较不一样——水户门琴乃,宇智波拓人。水户门,宇智波。光是这两个姓氏,就足以让这一对青梅竹马吃够苦头。 卡卡西想起自己从前执行任务时听到过的种种消息,不由多看了一眼那个叫做宇智波拓人的男孩。 宇智波一族啊…… “你们啊——你们啊——走快一点啦。” 街道的尽头站着一个红色长发的长裙女人。她五官明丽,只是此刻炸毛的样子像极了一颗朝天椒,正是波风水门的恋人漩涡玖辛奈。她艰难地拎着一只购物袋,朝水门的部下招招手,喊道:“再不快点就不 请你们喝新煲的汤了。” 玖辛奈发威,那可是极其可怕的。 带土和琳不敢迟疑,立刻跑到了玖辛奈的面前。只有卡卡西还慢悠悠地晃着,目光懒散地扫过宇智波拓人和水户门琴乃。 面对这个同样有着“天才”名号的人,宇智波拓人放冷了目光,微微侧过头,只留给卡卡西一个甩着长辫儿的侧影。 “回见。” 卡卡西冷淡的声音落在琴乃和拓人的耳畔。 琴乃和拓人都暗暗吃惊——这个冷淡的家伙竟然主动和他们说了“回见”? “回见。”琴乃立刻扬起微笑,小弧度地和卡卡西摆手示意。 “真难得啊。”青木辉慢吞吞地赶了上来:“拓人竟然会露出那种‘吃了一惊’的表情,旗木卡卡西还真是厉害。” “辉。”拓人扭过头,完全无视了他的上一个话题:“下一次任务要出村。你最好提前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候要我和琴乃来照顾你。” “噢……噢。”辉放下枕在脑后的双手,有些不明觉厉:“不就是个巡逻任务吗?怎么看起来这么严肃。……莫非是因为被我逮到了‘吃惊的表情’而对我感到恼怒?” “闭嘴。”拓人的额头跳起了一个十字架。 “好啦,拓人君。”琴乃搭住了拓人的手腕,说道:“该回家啦。” ||| 水户门琴乃和宇智波拓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不过,总有人不希望见到这个场景——比如水户门炎。 一者,他实在不想再面对团藏和小春拉长如咸鱼的面孔,每一回在高层会议上吵起来,小春都会用“你先管好你那可爱的孙女吧”来堵回他的决议;一者,他也实在不希望琴乃和宇智波一族的人走的太近。 宇智波一族自建村以来,就和以猿飞、千手一族为代表的村子中枢貌合神离,在二代目千手扉间的时代就被赶去村子的边缘,作为“木叶警卫部队”而单独存在。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宇智波与木叶忍村数十年的嫌隙,可不是凭着猿飞日斩嘴巴轻轻一动就能解决的。 更何况,宇智波一族中还存在着极力主张脱离村子的一派——譬如,宇智波拓人的父亲,秀幸。 这一任的族长宇智波富岳刚从自己的父亲手中接过“族长”一职不久,却已早早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总之,是木叶忍村“不希望看到”的那种态 度。拓人的父亲秀幸,就是富岳派的鼎力支持者。 如果哪一天,宇智波一族不得不和木叶忍村决裂,乃至另立门户,琴乃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队友兼好友……甚至是未来的恋人呢? 然而水户门炎不懂,这个年纪的女孩,愈是弹压,便愈会反抗。 家中越是希望她和拓人“仅仅保持队友关系”,她就和拓人走得越近。 ||| 一年过去,刚毕业的、青葱稚嫩的下忍们,也都悄悄拔高了身体,开始有了少年忍者们英气勃发的味道。 火之国与土之国间的政治关系正是风雨飘摇之时,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来一场可怕的战争,中忍考试却依旧如期而至。刚和漩涡玖辛奈办完婚礼的波风水门,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蜜月假期,又不得不投入到中忍考试的筹备中——谁让他和悠一都是猿飞日斩最为看重的忍者呢? 中忍考试面对五大国的忍村开放,参加考试的忍者必须组成三人小队。琴乃同一届的朋友们多半报名参加了测试——不管天赋如何,中忍还是下忍,为了所谓的“团体”、“小队”,一股脑儿涌入了中忍考试的报名现场。 第一天的笔试、第二天的小队测验都算顺利,毕竟宇智波拓人的战斗力堪比三个人。自诩“头脑派”的琴乃甚至不需要多动手,小队就会顺利地通过。至于辉——大概只剩下讲讲鬼故事的戏份了。 三个人都对中忍考试的最后一场比赛充满了期待。 比起笔试与团队合作,最后一场的“个人对战”才能真正体现一个人的实力与水准。辉是在为了显露自己的力量而跃跃欲试,至于琴乃则是在高兴“这样子大家就会认识到拓人有多么的优秀了吧”。 最后一场测试,允许村人前来观战。不少歇了市的村人婆婆叔叔,都趁机前来凑个热闹。水户门炎是绝对不会来的——在他心里,中忍考试是琴乃“自己的事情”,无须他的打扰。因此,也只有琴乃的父亲弓树暗搓搓地露了一面。 相比起来,拓人家的观战席就壮观多了——宇智波一族拖家带口,远远地占了一片位置,甚至连族长富岳都抱着自己刚刚会走路不久的长子前来,足以看出这一族对拓人这个“天才”有多么的看中。 比赛开始前,拓人找到了琴乃。 他穿着一袭黑色短袖上衣,长发垂顺。几缕碎发从护额前漏下,半遮着他锐而长的眉。这个总是一脸清清冷冷、故作刻板的男孩,此 刻满面认真地说:“琴乃,等到中忍考试结束后……咳,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对你说。” 琴乃坐在休息位上,正在整理自己的忍具包。她抬起头,眨巴了一下那双宝石绿色的眼,问道:“……很重要的事情吗?” 她纤细的手指搭在腿上,手链擦着绑在大腿上的忍具包。 “嗯。”拓人点了点头,说:“我在西边的第二个出口那里等你。” “喂喂,不会是——告白吧?” 猛然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挤到了拓人和琴乃之间,却是不甘心被冷落的辉。 拓人恼怒地后退了一步。 一直在旁偷偷关注着好友动向的野原琳,也露着笑意弯过了身子,轻轻地说:“不会真的是……告白吧?” 就连向来温柔体贴的琳,都这么直白八卦地询问,拓人只觉得脖子都要红透了。然而,他还是保持着一副冷静的面孔,说:“你们,不要吵了。” 琴乃偷偷笑了起来,小指悄悄地摩着自己的手链,肌肤一点点擦过刻在手链上的那个名字。 “琳,带土那家伙来了。”这欢愉轻松的氛围很快被打破,一直靠在墙边的卡卡西开口插话。离最后一场测试开始只有四分钟,卡卡西早已等的毫无耐心。 他看着一路急匆匆喘气狂奔而来的带土,一面指着墙壁上的挂钟,恼怒地大喊道:“带土!你又要迟到了!你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快点去找负责人登记你的名字!” 带土蹲下身喘了几口气,说道:“抱歉,在路上帮老奶奶送了一下东西……” “谁信你啊!”卡卡西的眼里差点冒出火焰:“这是你这个月第四次用这个理由迟到了!” 一旁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十一岁 “胜者,宇智波拓人。” 比赛场地中的裁判上忍刚刚扬起了拓人的右手。 拓人侧过头,半肿的嘴角略略带着一点滑稽。他眼帘一抬,黑色的眼睛朝上望去,视线逡巡于观众席上,带着就连自己都未发现的期许,搜寻着某个人的身影。 围观者因为他的精彩表现而大声喝彩,拓人的目光掠过自己面露满意之色的父亲与族长,最后落到了队友的身上——深蓝色短发的少女,将手肘搭在栏杆上,张着五指微笑着朝他打招呼。 隐隐约约,似乎可以看见她的口型——“太好了,拓人君”。 拓人一直紧抿的唇角也微微扬起。就在这时,兴奋介绍着的裁判不小心捏到了他手腕上的伤口,登时让拓人疼的龇牙咧嘴。 “啊,疼……”他忍不住挤起了眉头。 “下一场,宇智波带土与迈特凯——” 宇智波拓人的表现太过优秀,以至于让观众对下一个参赛的宇智波也充满了期待。当那个看起来就冒冒失失的黑发刺头男孩儿蹦到比赛场地上时,一瞬间,无数目光齐刷刷地投到了他的身上。 带土有些紧张——琳还在看台上看着他呢。而且,拓人又表现得那么好……如果赢了的话,在之后的比赛中会对上拓人吧? 只可惜,带土想多了。 因为一颗糖果卡在喉咙口,带土使用火遁失败,反被对手迈特凯一腿踢中面颊,以一个不甚美观的姿势落地,并且倒霉地失格。 带土摸着高高肿起的脸颊,愁眉苦脸地走回了观众席。他无暇思考“丢脸”、“倒霉”这样的事情,因为下一场就是琳的比赛。而且,很不巧地,她的对手是悠一班的水户门琴乃。 ——让两个女孩子真人pk互扇大嘴巴子吗!真是太过分了!这个随机排名系统! (当然,这个中忍考试随机系统一直那么坑爹。n年之后的木叶60年中忍考试,依旧遵循着女孩子vs女孩子的原则,让春野樱和山中井野对阵。) 野原琳走到了比赛场地上,目光专注又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对手兼好友。她不是喜欢在比赛前说狠话的选手,只是干脆地从忍具包中取出了手里剑,紧紧握在手心里。 “抱歉了,琳。” 反倒是琴乃,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她半垂下头,笑容有几分腼腆:“虽然是好朋友,不过我也不会让步的。” 琴乃束 起了自己松散的头发,在脑后捆成一个可爱的小啾啾。紧接着,她就拔出了自己的苦无,朝前发动了袭击。 野原琳是医疗忍者,相比起战斗,她更适合救人。在水门班中也一直不自觉地处于“被保护”的地位。所以,面对琳,琴乃相当有信心。 在琴乃起跳的一瞬间,琳的眼中便只能捕捉到一道深蓝色的残影——琴乃的身躯已经翻跃至了半空中,纤瘦娇小的身体逆着阳光,刺目的光线让琳不得不用手背遮住眼睛。 “好快——” 观众席上发出了低低的唏嘘声。 前来观战的猿飞日斩扶着烟斗,微微地点了两下头,站在他身旁的日向一族成员也略略吃惊地用白眼去观察那个女孩。 “将查克拉聚集在脚步和小腿上,以达到惊人的爆发力吗?这样做确实可以提高速度和弹跳力,不过如果仅仅只是体术的话,可能有些得不偿失。” 风声自琳的耳边擦过,琳用左手拔出苦无横在自己的左耳边。 “铿”的一声响,她勉强抵挡住那从天而降刺下的攻击,脚步却不由向后勉强地一滑。 琴乃依靠着一个小小的支点,轻松地倒悬在空中。没有扎紧的蓝色碎发从她的耳边漏下来,擦着她的面孔。她盯着野原琳有些颤抖的手臂,随即翻身跃起,在极近的距离下,双手快速变幻印姿。 看台上的宇智波带土忍不住大喊一声:“琳——小心点!” 他恨不得立刻冲下去帮琳挡下这一击。 “风遁·散舞!” 一股白色的风卷自琴乃的口中探出,直直地朝前扑去。琳闪避不及,一瞬便被击中,有些狼狈地被掀坐在地。 她低呼了一声,右手燃起绿色的查克拉,开始治疗自己腹部的伤口。 “她是医疗忍者?”看台上的人不由开始窃窃私语:“让医疗型忍者和擅长战斗的忍者对战,未免有失公允?” “即使是医疗忍者,也应该有战斗能力才对……” 比赛的结果毫无悬念,裁判上忍举起了琴乃的右手,宣布了她的胜利。而琴乃却松开了裁判,走到了琳面前,半蹲下身体,朝着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抱歉啊……伤到你了。”琴乃微微一笑,唇角翘起,碧绿色的眼里满是歉意:“我背你上去吧。” 琳搭着琴乃的手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裙角,摇头说:“没事的。 ” 她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虽然衣服上还有着裂口,腹部的伤口却愈合地差不多了。 “稍微有一些不公平。”琴乃牵着琳的手,朝观众席上走去,口中念念有词:“其实,如果你一直可以修复自己的身体的话,那就不能判我赢。” 琳愣住,随即笑弯了眼睛:“琴乃比我厉害多了。我只是一个……医疗忍者而已。我不太擅长和敌人战斗……我喜欢,在背后守护着大家。” 琳抬起头,一双眼闪着些微的光彩。 “……即使不能成为中忍,我还是可以帮助大家的。老师……带土,卡卡西。” 如此说着,琳的笑容愈深了。 “又说了‘卡卡西’。”琴乃故作生气地将头探到了琳的耳边:“整天‘卡卡西’长‘卡卡西’短的,这是今天第七次提起卡卡西了哟。你看那边——”琴乃用食指指了指观众席上万分紧张的带土:“那家伙都急的要冒烟了。” 琳向后一缩,面孔几不可见的一红。随即,她看见了带土夸张又傻瓜的模样,不由地恢复了笑容。 “带土他啊……”琳说:“也很努力的。” “好啦,走吧。”琴乃说:“医疗忍者也很了不起的。我小的时候,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医疗忍术。爷爷把我送到了小春老师那里——但是,小春老师实在是太严格了,所以我又没有骨气地逃回来了。拜小春老师所赐,我到现在都觉得医疗忍术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东西呢。” 带土看着琳失格,竟然比自己失格还要难过。 为了安慰这个沮丧的男孩,琳亲自帮带土包扎了伤口。 被“女神亲手照顾”的幸福所环绕,带土头顶的乌云也渐渐消散开来。 只可惜,好景不长。琳一直在为卡卡西加油,这让带土的眉头垂成了愈发沮丧的八字眉。他一会儿盯着在比赛场地中战无不胜赢得一片赞许的卡卡西,一会儿盯着自己身旁红着面颊喊加油的琳,表情十分颓丧。 比赛结束后,琴乃在琳的催促声中,如约走到了西边的第二个出口处。 散场时的人流很拥挤,高高矮矮的人们从出口处向外涌去。琴乃靠着转角的墙壁站着,不时踮起脚尖去望着人群。 许久之后,她才看见一个黑发的少年勉力穿过人群,朝她挤来。 拓人已经包扎好了身上的伤口,脖子和手腕上都缠绕着一圈绷带,嘴角边也敷上了 药物。显然,他重新整理过自己的仪容——原本因为战斗有些散乱的黑色长发齐齐整整地被束好,几缕刘海儿折着走廊里的光。 琴乃想到拓人偷偷摸摸躲在厕所里,一面提防着被人发现一面对着镜子梳头发的模样,便暗暗地笑了起来。 “拓人君。”琴乃朝他挥了挥手。 拓人在琴乃的面前站定,扭开了头。 国际惯例,先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恭喜你,应该也晋级了。表现很不错,就连我身边的族长都觉得你很优秀。” “是吗?拓人君也很棒。” 眼前的女孩带着熟悉的笑容,眼里稍稍有几分期待。她脖颈上的肌肤似透着光,光洁白皙得不可思议,在拓人的世界里闪闪发亮着。 “那个……”拓人咬了咬牙,声音低了下去。他侧过头,紧紧盯着自己的忍鞋,黑色的长发遮去了他小半的面颊。 “嗯?”琴乃睁大了眼睛。 “那个……琴乃……”拓人努力从牙缝里挤出自己的声音:“我……” 散场的人群渐渐离开,走廊之中空荡了下来,只留下偶尔的几个脚步声,不远不近地回响着。 “嗯。”琴乃双手的食指紧张地绞在了一起。 “琴乃……”拓人吞吞吐吐地,却一直说不出话来。 琴乃的心悄悄地跳了起来,晦暗的走廊里似乎传来了她心跳的声音。哪怕光线昏暗,她也觉得眼前一片闪亮。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男声插了进来。 “拓人,你过来一下。” 颤抖的心跳声瞬间远去。 拓人和琴乃同时一愣,齐齐扭过头去——走廊的一角,正站着一个黑发的高个男人。他穿着绿色的马甲,袖口上属于木叶警卫部对的团扇星标赫然在目。 “父亲……”拓人低低地呼了一声。 “过来!”宇智波秀幸皱起了眉,一张面孔阴沉沉的。 拓人不敢违背自己的父亲,即刻扭过了脚步,朝着父亲奔去。 “……拓人君!”琴乃朝前踏了一步,却没有伸手抓住拓人。她只能看着拓人朝着父亲跑去,飘动的黑发不时遮住他背后的团扇族纹。 琴乃在原地站了许久。 她在心底暗自猜测着拓人本来想说的话,带着几分雀跃与扫兴。最终,一切复杂的情 绪都在她年少的心里归为一片沉寂。 观看比赛的人都已经离开,比赛场地陷入了一片安静,只剩下清扫人员在坐席间洒扫着。走廊里的灯年代久远,不时轻轻一跳。 琴乃靠着墙壁,浅浅地呼了一口气。 不知站了多久,一个属于少年人的冷淡嗓音悄然在她耳畔响起。 “很难过?” 琴乃一愣,侧过头去,却看见旗木卡卡西站在走廊台阶上的入口处。他毫发无损地获得了对战的胜利,身上没有一丝伤口。光从他的身旁穿过,给他年少的身躯镀上一圈融融的光影,他银色的短发好似在暗暗地流着光。 “嗯……没有。”琴乃直起身来,习惯性地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没有难过。” 卡卡西将双手插在裤袋里,朝下走了几步。他以一副少年老成的神貌打量着琴乃,漫不经心地说道:“很奇怪啊,你。” “恩?”琴乃的笑容一滞。 “总是在笑。” “那有什么奇怪的吗?”琴乃说:“微笑是很正常的行为。——一直在笑,就可以将愉快的心情传递给伙伴,这样大家都会很开心的。” “那你没有‘根本不想笑’的时候吗?”卡卡西黑色的眼睛颇为冷淡地看着她。 琴乃很少听见卡卡西说这么多的话,此刻不由认真地思索了起来。许久后,她回答道:“有啊……反正,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卡卡西显然只是路过,他随口问了两句便管自己慢悠悠地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客套性地告辞。 ||| 那一天,拓人想说的话,琴乃无从知道。 因为在那以后,拓人就忽然变得沉默了起来。对琴乃的亲近,也变得有些疏远抗拒。他比以前还要成熟了一些,就连带土的挑衅都不太看在眼里。不过,这样的行为反而让带土更加恨得牙痒痒。 “喂,拓人!不就是晋级成为了中忍——” “喂,拓人!不就是仗着琴乃喜欢你——” “……不要直呼我的名字,你这笨蛋吊车尾宇智波。”拓人回复说。 拓人和琴乃成为了中忍,悠一请队员一齐去烤肉店庆贺了一番。对琴乃和拓人之间的不对劲,他强行假装自己没发现。 反而是琳,对好友琴乃的感情状况十分担心。 “琴乃,和拓人君闹矛盾了吗?” “琴乃……没事的,一定很快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的。” 在这群半大孩子的认知中,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绝对不可能分散的。大家会一直在一起——每一个人都怀揣着这样的想法。 无忧无虑的时光过的飞快。 琴乃年满十一岁的时候,正如悠一预料的那样,土之国与火之国开战了,忍界大战就此爆发。前线的忍者不停阵亡,木叶忍村不得不将村内的忍者一波波向外派遣。填补空缺的忍者越来越年轻,从中年人,到风头正茂的年轻人,到十五六岁的少年忍者,到…… 刚成为中忍不久的、十二岁的孩子们。 也许,从战争开始的时候,他们就不能被称之为“孩子”了,他们和所有的人一样,有一个共同的名号,那就是“忍者”。 无论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害怕,为了村子与胜利,都不得不前往前线参与战斗。 水户门琴乃少年时代第二害怕的一件事,就发生在这场战争中。 ||| 炎常常教导琴乃,“死亡”之于忍者是极其正常的一件事。 在“死亡”来临的前一瞬,人类才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琴乃在那个时候想到的,则是“拓人君,请一定要平安回来”。 ||| 那大概是佐藤悠一带领第四班以来,损伤最惨重的一次了。 在草之国边境处渺无人烟的森林里,前有不知道多少由起爆符构成的陷阱,后有岩隐村穷追不舍的精英忍者。佐藤悠一左臂负伤,却还是要背着伤重昏迷的青木辉。被寄予厚望的宇智波拓人不知所踪——他已经在战斗中失去下落整整三日。 虽然不能说,但是悠一也知道——凶多吉少吧。 唯一可以自由战斗的,便是强压不安心态的水户门琴乃。 悠一想到三代目嘱托过要照顾好这位顾问的孙女,内心不由自嘲一笑——谁都不会知道,最后竟然会落到这样一个境地。 青木辉从昏迷中堪堪苏醒,张开干裂的嘴,从喉咙里挤出了嘶哑的嗓音:“老师……请把我留在这里吧。” 因为重伤,他每说一句话胸口便是一阵抽痛。 “请把我留在这里”,意思就是让悠一和琴乃放弃他自己离开。 这样的事情,悠一是绝对无法办到的。 “琴乃,你休息一下。”悠一叫住正在执岗的少女,捂着自己的左手摇晃着站了起来:“你先照顾一下阿辉,我负责保护你们。” 琴乃摸一把脸上的伤口,龇着嘴角朝辉走了过去。一面走,她一面担忧地蹙起了眉:“老师,你手上的伤……” “没事的。”悠一张了张自己的右手掌:“我可是会单手结印的天才忍者。连水门都相当羡慕我。” 不合时宜的幽默,完全无法缓解低沉的气氛。 琴乃在冰冷的石块上坐下,让辉枕靠在自己的腿上。她的衣衫破烂不堪,手臂上全是各色伤口。而青木辉则又陷入了昏迷,额头热的滚烫。 琴乃握紧了自己的手心,低低地说:“要是我……也是医疗忍者就好了。” 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束手无策只能等待救援。 悠一眉头一松,口中宽慰道:“我们要相信……”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悠一的瞳孔便猛然一缩。他身边骤然响起一阵风声,随即便是武器出鞘的尖锐擦响。 “相信什么?”岩隐村忍者缓缓从藏匿的石块中现出了自己的身形。密密匝匝一整圈人,将他们三人包围地滴水不漏。 “好了,这位尽职尽责的老师。”对方说道:“你很疼爱你的学生吧?现在该轮到你做选择了,到底是更喜欢这个女孩儿一些,还是这个男孩儿一些呢?” 悠一的眼中,映出令他无比矛盾恐惧的一幕。 青木辉与水户门琴乃被一左一右分开,分架在两侧。一名忍者掐着青木辉的脖颈,将他微微提离地面。而琴乃的后背处,则顶着一把尚沾着血迹的刀。 “老师……”琴乃的呼吸一滞,嗫嚅声如蚊呐。 “只能救一个哦。”敌方的首领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会同时动手的。” 对方的动作太快,远不是十二岁的她可以抵抗的对手。 冰冷的刀锋抵着她的脊背,这一刻,关于战争和死亡的恐惧尽数爬上她的心口。 本就是在族中被寄托希望、受着各方宠爱的女孩儿,未经多少风雨,又过着天真无虑的生活。当死亡的刀口终于抵到了她的面前,她却只剩下悄悄颤抖的份。 到最后,她竟然勉强展开了惯常的、露着梨涡的笑容,口中说:“没事的,老师……请救辉吧。” 青木辉喉口的大手在瞬间收紧。 琴乃身后的刀猛然向前一刺。 悠一的眼中满是愧疚,他却毫不犹豫地朝琴乃的方向一扑,一只手已经准备结印。然而,敌方却没有让他顺利救人的打算。转瞬间,数把苦无和长刀就迎上了悠一的面前。 “琴乃——” “辉——” 悠一的喊声回荡在林间。 ||| 水户门琴乃跌坠在地。 被黑暗裹挟着的脑海,像是回到了最初的、安静的子宫。 视线涣散,温暖的黑暗从周围向中间扩散。 琴乃挣扎着将右手伸到了面孔前,在闭上眼的前一瞬,得以借着最后的坚强,窥见手腕上所残存的那一道光。 mitokadokotono uchihatakuto ||| 拓人猜,那些自称白绝的东西所说的“不会有比这个世界更糟糕的存在了”,指的就是眼前的、他所目睹的状况。 ——明明在一番努力后,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只是近在眼前的太阳,却忽然变得遥远了起来。 更让他难受的,则是双眼中难以抑制的变化。像是一道能够开出“恶之花”的植物,悄悄攀附在他的心脏中,吸取着悲伤与愤怒的养料,促使他的双眼骤然绽开了全新的世界。 “如何?”带着迷路的他终于找到了队友的白绝慢吞吞地说:“你还要回去吗?拓人。” “闭嘴。”拓人的回答一如他的作风。 只不过,此刻的他更狠绝一点,他一拳把白绝锤进了树干里。 “喂,拓人,两个都已经死透了哟……”白绝还不放弃,想要煽动这个难得一见的宇智波家的孩子。 “我叫你闭嘴。”拓人笔直地穿过了灌木丛,朝前走去。 ☆、满是秘密之过去 拓人是个“很不一样”的孩子。——至少,在白绝的眼里是这样的。 宇智波一族的“敏感”、“爱恨”一样不落地诞生于他的身上,早早地赋予拓人对“爱意”朦胧青涩的了解,也让他察觉了村子与家族间不容忽视的嫌隙。 早慧,天才,敏感,又对处于敌对方的某人有了不可思议的羁绊。 这样的特质,让拓人的未来呈现出一种难以琢磨的色彩——是彻底的光辉、绝对的正义,还是背道离去的黑色与阴影? 白绝甩着头顶的叶片,思考着计划通的概率。 应该是100%。 未经世事又心思复杂的孩子,最容易陷入难以挣脱的漩涡。 宇智波斑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操控的、可以代替他行走于世间的傀儡。 白绝正在偷偷地为计划通而感到兴奋,却冷不防又被一拳锤进了树干里。 “喂,拓人,两个都已经死透了!”白绝连忙口头补刀:“真的!” “闭嘴。”拓人说:“你,那个白色的,去把那群忍者干掉。” “我?!”白绝吃惊:“你在说什么……” “我叫你去把他们干掉。”拓人冷冷的眼光里带着不耐烦:“我没有什么耐心。” 年纪小小,脾气却不小。 白绝在心里嘀咕着——看在未来的同伴的份上,就帮他这个忙吧,也算是让他和自己的过去道了个别。这可是难得的好心。 森林之中,一片刺鼻的血腥味弥散。 拓人握着短刀,穿着忍靴的脚踩过一汪血泊。他先在昏迷的悠一和了无生息的辉面前停下,伸手探了探他们的脖颈。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拓人面无表情,眼中没有任何的波动。 就连白绝,都在内心赞叹拓人的镇静。 ——喔,真是个相当优秀的孩子,斑的眼光不错。 但是,白绝也知道,最大的考验还在后面。 拓人走到了琴乃的面前,扶起了她的身体。暗色的血液从琴乃的胸口前浸润而出,将拓人的衣襟全部沾湿。琴乃的手无力地下垂着,五指张开,带着刮痕的手腕上挂着那枚熟悉的手链。 “琴乃?”拓人俯身在她的耳边轻轻喊了一声。 “唔。”琴乃应了一声,指尖微微一缩。 白绝内心大呼不妙,恨不得立刻给水户门 琴乃来上一刀。 计划通的概率从100%降落至0%。 斑的眼光真是太垃圾太垃圾太垃圾了——这个叫做拓人的家伙一点都不争气,永远都跟着小姑娘转。只要琴乃还活着,那拓人绝对会继续回到忍村继续从事共产主义小康建设…… 白绝很想以头抢地。 “琴乃?!”拓人睁大了眼睛,连忙又喊了一声。 “嗯。”琴乃迷蒙着应了一声:“你的眼睛……” 拓人歪过头,说:“是写轮眼。” “嗯。”琴乃说:“写轮眼。” ||| 经历过短暂的生与死,琴乃又回到了木叶忍村。 只不过,状态不妙——每一天,她都只是躺在玻璃窗隔绝的病房里,保持着深度的安眠,似乎谁也不能把她从沉眠的美梦中唤醒。 炎和弓树相继都来照看过她,然而身为木叶高层的两人却不会久久地停留在木叶医院中。那位向来严肃的顾问大人,甚至没有多流露出一个关切的神情。他所有的情绪,都敛在了凝视的眼神中。 木叶医院的护士感到有些奇怪——因为,来访最频繁的反而是一个叫做宇智波拓人的少年。 他身上也带着伤,不时就要来医院复查。每一次检查换药完毕,他就会去看望一下处于昏迷状态的琴乃。或者是隔着玻璃安静地看着,或者是拜托护士为琴乃的床头放上新的花束。 看望完琴乃,他也偶尔会去看一看悠一。只不过,悠一身体恢复能力很强悍,没过多久就重新出院,回到了前线执行任务。 战争正是如火如荼之际,也许多一个战力,就能决定胜负的走向。 拓人的路线很固定——换药——看望琴乃——回家休息。他伤在手臂,不得不用绷带将右手吊在脖子上。因此,平常练习时也只能用左手使刀。 比起拓人的伤,他开启写轮眼的消息更让族人重视。回村后不久,秀幸就带着拓人去见了族长富岳。两个成年人环着这一个孩子,仔仔细细地询问当时所发生的事情。 当秀幸得知拓人是因为“目睹琴乃受伤”而开启了写轮眼,内心不由一滞,面孔瞬间便沉了下来。他有些苦恼地站了起来,扶着额头走到了窗边。 “拓人的伤还未好,先让拓人去休息吧。”富岳的夫人美琴比两个男人更心细,她对拓人流露出了温柔关爱的眼神:“拓人还是个孩 子呢。” 拓人点点头,脚步向房间外移动,最后却在门外的阴影处停住。他将自己的身影朝着移门后缩入,脚尖朝里一撇,悄悄地贴在门上。 拓人的视线所及之处,是富岳家的庭院。堆石环绕的池塘里水波清澈,几瓣青色的荷叶浮在水面上。 秀幸扶着额头,眉头紧紧挤着。他始终保持着沉默,反倒是坐在榻榻米上的族长富岳先开了口。 “秀幸,你要看顾好拓人。”富岳目视前方的墙壁,似乎那儿有什么东西。 “我当然知道。”秀幸说着,松开了支着额头的手:“我会看顾好拓人。” 富岳沉着嗓音,说:“你是我的长辈,我便不多说些什么了。拓人是这一辈中最优秀的孩子……总之,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一族。” 秀幸猛然回过头,有些烦闷地在和室内踱步。他一边反复地走,一边低声地说:“如果她真的已经死了,那也就算了。木叶高层那群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如今的年代还要利用孩子来获取情报吗?” 富岳冷声说:“这个年纪已经不是孩子了。”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秀幸缓下了脚步,沉思了一会儿,说:“拓人就会被一直掣肘着。虽然不知道水户门的想法……总之,不是一件好事。宇智波一族的血统不可能外流,也许应该及早做决断。” 门外的拓人竭力抑制自己冲进去的冲动。 诚然,他确实很想简单粗暴地冲进去打断父亲和族长的对话,质问他们“当忍村与岩隐村对战的时候,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他忍住了。 他不是头脑简单思想幼稚的孩子了。 那样做可以逞一时之快,却没有其他好处。 拓人悄悄地退后,静默无声地沿着走廊向外走去。他在廊下单手套好自己的忍靴,恰好看见一只乌鸦飞落在庭院的木门上。 拓人站了起来,低声询问道:“止水?” 木门外的男孩踮起脚尖,在塞入信封的缺口处露出一双黑色的漂亮眼睛。 拓人面上冰冷的神情有几分融化,他推开门,问道:“……毕业测试就在这两天了吧?” 止水的脚跟落了地。他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笑容,说:“已经通过了哟。提前测试,满分毕业。” 拓人说:“……值得嘉奖。” 不怕人的乌鸦落到了止水 的肩膀上,偎着他长着小卷毛儿的脑袋。 拓人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一怔。他抱歉地说:“今天就不和你一起练习忍术了。我还有……事情要做。”随即,他朝外匆匆走去。 “是要去看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姐姐吗?”止水一手搭在乌鸦身上,问道:“她一定会很快醒过来的。” ||| 止水比拓人小四岁。 亲昵点说,止水把拓人当做类似“兄长”的存在。 ——这在宇智波一族里可是一个常见的情况。毕竟,同族通婚,彼此之间都有着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互称为“兄弟”,倒也勉强可以。 (而且,在几年后,族里也出现了将止水视作“兄长”的存在) 在宇智波一族里,拓人很少见到对村子中枢不抱着敌意的族人。那些常年参加族内聚会的成年人们,每每提及忍村的高层,总是带着隐隐的不屑、阴郁与骄傲。 止水还没有到参与集会的年龄,尚没有被那些带着仇恨和煽动的言语狂轰滥炸。而且,他直系的亲属曾是二代目火影的学生,属于千手一系的“火之意志”悄悄地在这一脉中传承了下来。 止水没有被“一族”的狭隘观念限制住,他和拓人一样,对族外的某些东西充满了向往。 ||| 承蒙止水吉言,昏迷已久的水户门琴乃苏醒了过来。 拓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恰好看见几个护士围着琴乃的病床,动作繁忙地替她检查身体状况。琴乃窝在白色的床褥里,像是一颗深陷在土中的土豆。 “我可以和她说话吗?”拓人喊住护士,久违地感到心情紧张。 “嗯?”抱着吊瓶的护士回头看了一眼缩在被子里的琴乃,说:“去吧,不要太久,病人的精神还不是很好。” 拓人推开了病房门,坐在了琴乃的床边。窗台边摆放的花朵还带着新洒上去的水珠,柔软的绿色叶片低垂下来。 琴乃将被子提到了鼻子以上,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深蓝色的短发散碎地散在枕头上,没有带护额的额头上绑着一道绷带。 “拓人君。”琴乃在被子里闷闷地发声——她许久没有说话了,刚被清水浸润过的喉咙还带着一点不适应的沙哑。 “琴乃,还很疼吧?”拓人说。 “唔……”琴乃在被子下咬了咬唇角,说:“不疼,应该快可以出院了 。” 拓人看着琴乃缩在病床里的模样,脑海中不由闪过父亲先前说过的话。 ——如果她真的已经死了,那也就算了。木叶高层那群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拓人就会被一直掣肘着。宇智波一族的血统不可能外流,也许应该及早做决断。 拓人在暗地里缩紧了自己的左拳。 “谢谢,拓人君。” 软飘飘的声音,打破了拓人的沉思。 他抬起头,思绪瞬间回到了安静温暖的现实。 琴乃抬起还在输液的手,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自己瘦削的脊背朝向了拓人。她深蓝色的头发朝面孔落下,遮住了她的脸。 “对了……拓人君。”琴乃缩紧了自己压在枕上的五指:“葬礼,是什么时候?” “嗯?”拓人一愣,随即很快地说:“琴乃,现在的你,最重要的是休息。” ——葬礼与死亡,不能让现在的琴乃知道。 “没事的。”琴乃说:“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这是战争啊。” 拓人猜,如果琴乃没有转过身去,现在恐怕又露出那惯常的微笑了吧。正因为将背影转向了他,所以才不用微笑着去宽慰自己了。 ||| 琴乃少年时代第一可怕之事,大概就在这个时候来临了。 “悠一老师呢?” “那家伙很好,已经回到前线去了。而且,战争也快结束了。” “辉呢?” “……等你康复后,我陪你去英雄墓地一起看望他。” “嗯。” ||| 忍界大战结束后,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为所有牺牲在战争中的忍者举行了追悼仪式。 山坡上一片青葱翠绿中,黑色的英灵碑寂然无声地耸立着。细细密密的白色名字刻在石碑上,迎着秋日绵绵不绝的雨水,安静地长眠着。从上至下,一个又一个熟悉或者陌生、亲近或者遥远的名字一一铺陈排列开。 英灵碑前摆放满了花束,各色鲜花叠靠在一起,写满思念之言的信笺被雨水打湿,夹塞在花束之间。 悠一带着自己的部下站在英灵碑前,将手里的花递给了琴乃。 琴乃屈膝,将花放在已经挤挤挨挨的碑前,拓人为她打着伞。她久久地蹲着 ,却一直没有起身。许久后,她说:“老师……那个时候为什么不选择辉呢?” 悠一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选择谁都是一样的结果吧。”悠一说:“我太……” 他没说出接下来的话。 其实他也有着私心,毕竟琴乃是三代目交托给他的孩子。 两相权宜,他选择了琴乃。 他也明白,这样的选择会带给自己无限的愧重,然而悠一还是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琴乃站了起来,说:“如果是因为……我是‘水户门一族的孩子’这样的原因的话,我会很讨厌老师的。正因为我是那样的孩子……所以才更应该给别人让步才对。” “琴乃!”悠一大声喊了一句。 悠一看着琴乃微微受惊的表情,才意识到刚才的喊声太过严厉。为了弥补错误,他放缓了声音,转开了话题:“把这束花也……算是提前帮水门先送上吧。” 他将另外一束花递给了琴乃。 琴乃接过了花,视线在英灵碑上移动着。 青木辉。 宇智波带土。 野原琳。 ||| 战争结束,土之国与火之国缔结和平条约。 久经战争困扰的木叶忍村,终于得以松一口气,恢复修生养息。 因为在战争中的出色表现,波风水门被指为下一任火影,在不久后的将来就会举行就任仪式,成为众望所归的村子的首领。 木叶忍村里一片忙碌,重新涌现出战前的繁忙热闹来。 忘却困扰、忘却死亡、忘却战争……所有的人都在试图忘记过去的悲痛,以满怀希望的心态期许一个不啻光明的未来。 因为成员缺失,悠一队被打散,琴乃和拓人各自有了新的队员和队长。然而,他们依旧和过去那样,常常在夜晚时一同到街上参与聚众吸团活动。 连弓树都习惯了一边喊打喊骂的嚷嚷着拓人是个“可恶的臭小子”,一边假装手忙脚乱地阻挡住水户门炎的视线,告诉他琴乃只是吃得太多了出门散步消食。 “琴乃这孩子。”炎的目光高深莫测:“一个星期的七天里,有八天都会吃得太多出门散步消食呢,弓树。” ||| “拓人君,我有一点担心卡卡西。” “……那 家伙很坚强的。” “虽然和带土看起来不对盘,但是……其实他和带土是很好的朋友吧。” “啊,好像是的。他的写轮眼应该是带土送给他的。” “那他一定很难过。” “……他可比你坚强多了,琴乃。” “哪有人会生来就很‘坚强’啊?”琴乃停下脚步,抬起头望着夜空:“虽然父亲和悠一老师经常夸我很‘坚强’,受了伤都会一直保持微笑。但是……其实我超级怕痛的。我是个超级软弱的人。” 说到此处,琴乃一愣,她忽然想起来好像有一个吵吵嚷嚷的男孩子总是喜欢用“超级”这样夸张又口语的话。 ——还以为会有一个超级超级响亮的名字来匹配名门宇智波一族的身份,你的名字很普通嘛! 琴乃盯着自己的脚尖,悄悄地不说话。 ||| 波风水门就任火影的当天,琴乃和拓人努力地在一众人群里寻找卡卡西的身影。那个银发的少年孤身一人,抱着膝盖蹲在屋顶的一角,远远地凝视着火影楼下尚在欢庆还未散开的人群。 “藏得真高。”琴乃喘了口气,朝着屋顶抬起了头。 卡卡西一瞥见他们两人的身影,便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他漠然地看着两人,慢悠悠地说:“是你们啊。……先说好,如果是‘宽慰’或者‘谈心’就算了,我不需要。” 琴乃一愣,侧过了头,下意识结结巴巴地反驳道:“不……不是的。” 随即,她便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呃,只是想问……屋顶冷吗?要不要加一件衣服?” 拓人:…… 琴乃笑眸弯弯,毫不勉强。 卡卡西看着她的笑容,忽然侧过了头,避开琴乃的面孔。他低声说:“一直一直笑着,不会不小心忘记如何哭吗?” 卡卡西语调冷漠,一点儿都没有该给同龄女孩的温柔。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没有给琴乃和拓人反应的时间。 “什么啊!那个家伙!”拓人顶着额头上的十字架,差点把短刀拔|出来直直指着卡卡西的背影:“对我的女人那么不客气!” 琴乃:“……喂拓人君!” ||| 卡卡西的去处,自然不需要其他人担心。 水门让卡卡西进入了暗部,成为年纪最轻的暗 部成员。 冬去春来,山坡上积压着的皑皑白雪悄然融化。英雄墓地旁的青草重新泛开一片青葱翠绿之色,野原琳的坟碑旁开出了一朵白色的花,渺小却悠然。 水门的夫人漩涡玖辛奈怀孕了,这让琴乃和拓人开始正视起老师佐藤悠一的状况——悠一和水门是同届同学,眼看着水门就要做爸爸了,同样二十四岁的佐藤悠一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 偶尔聚会的时候,大家提起这个不近女色的老师,猿飞阿斯玛会忍不住悄悄猜测——“佐藤老师这辈子接触最近的雌性,不会是……琴乃吧?” 琴乃、红和拓人皆暴起。 琴乃也趁着提交任务的时候,向水门询问过悠一的感情状况。水门故作神秘深沉,始终不肯告诉琴乃。 而玖辛奈则比水门直白多了,小腹微隆的玖辛奈先干脆地赏了水门一个暴栗,然后用满是追忆之色的表情说道:“那是因为……每一个保持单身的人,都会有一个满是秘密的过去啊。” “秘……秘密?”琴乃被玖辛奈的说法吊起了胃口,竖起了耳朵紧张地听着:“是怎样秘密的过去……?有一个被棒打鸳鸯的恋人吗?还是说悠一老师其实喜欢的是同……咳咳咳。” “笨蛋,都说了是秘密了。”玖辛奈戳了戳琴乃的头顶:“既然是‘满是秘密的过去’,怎么可能轻易地告诉你呢。” “好吧……”琴乃说着。 ||| 秘密很快就解开了。 当琴乃看见悠一一个人站在山坡上英灵碑前的身影时,她忽然开始猜想——在成为第四班的老师前,悠一都遇见了怎样的人呢? 会不会,在那片山坡上,埋着一个对于悠一老师来说很重要,就像是辉之于她和拓人那样存在的人物呢? 无人可解开这个谜题。 那是悠一“满是秘密的过去”。 ☆、两条手链 玖辛奈的临产期越来越近。 水门的脸上总是洋溢着肉眼可见的期待——哪怕工作堆积成山,无数人排队等着面见他,他也保持着愉悦的心情。无论走到何处,他都在向外散发着“我要当爸爸了”的朦胧气场。 偶尔抱着文件路过的琴乃则会很担忧地叹一口气:“悠一老师啊……也生一个给我和拓人玩一玩吧。” 随即,她又自己斥责起自己来:“琴乃真过分!孩子怎么是可以拿来玩的呢!成为上忍了就要更加负责才对啊!” 每当她精分似的一闹一打自己和自己对话,拓人都会颇为无奈地在旁边看着。 十四岁的拓人个头已经蹿的很高,他清瘦修长的背影,总是能在同龄的女孩中引起一片骚动。在女孩儿的眼中,大概拓人的全身都在闪闪发光——柔顺的黑发、好看的面孔、挺拔的身躯全部都在发光。 嗯……据小道消息称,现在已经夸张到了“肌肤上的每一根茸毛都在向外pikapika放光”的地步。 ——原本嘛,宇智波一族就是惯常出美男子的一族。每一个漂亮的宇智波都能赢得女孩们的注目礼,比如多年后的宇智波鼬,比如多年后的宇智波佐助。 (所以啦,千手扉间说得对:多工作,少看漂亮的宇智波[误]) (千手扉间:我并没有说过啊!!) 虽然女孩们都对有着“天才”之称的拓人满是向往,但同龄的她们也都明白,这朵难以采摘的高岭之花早就有主了,那就是真·青梅竹马·感情好到无敌·死也不会分开的水户门琴乃。 琴乃同为上忍,出身名门[勉强],样貌可爱,性情温柔。 这样一说,似乎琴乃和生性清冷为人骄傲的拓人倒也算匹配。 年轻一辈忍者可不会像前辈们一样计较着“家族”啊“姓氏”啊这样的东西,毕竟改革的春风早就吹遍了大地[误],如今可是自由恋爱的时代。 ||| 不知是看在悠一的情分上,还是看在家族的情分上,水门对琴乃和拓人颇为看重。在年轻一辈的忍者中,他最看好的也就是这两个人。——嗯,卡卡西除外,卡卡西和水门的关系要更亲近一些,隐隐约约有一种“家人”的感觉。 就水门的眼光来看,琴乃和拓人原本就拥有很优秀的实力。 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上忍,虽然比不上卡卡西曾经的“光辉战绩”,却也足 以令人瞩目。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孩子寄托着他和猿飞日斩不可言说的一个心愿。 水门在工作之余,抽出了很多时间和宇智波一族颇为顽固的长老们打交道,竭力用自己的真诚去融化彼此之间的隔阂。 他接触了许多人——比如总是板着脸的富岳,阴沉沉的秀幸。水门甚至还屈尊用玩具讨好了一下年方五岁的宇智波鼬。不过,鼬也是个早熟的可怕的孩子,寻常孩子喜欢的玩具对他来说毫无诱惑力,这多少让水门有些挫败。 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搞不定,他还能做一个成功的爸爸吗? 这样想着,水门想到了玖辛奈,不由又微笑了起来。 日斩和水门所期愿的光辉未来,已经隐约就在眼前了。 ||| 十月十日,漩涡玖辛奈生产。 经过漫长的等待与期愿,这一天终于到来。 波风水门要做爸爸了。 也正是这一天,巨大的妖狐忽然现身于木叶忍村之中。遮天蔽日的身形在村中引起巨大的震荡,嘶吼咆哮之声伴随着建筑崩坏之声,响彻于整片夜空。 忍村被迫从沉睡中苏醒,忍者们被紧急召唤起来。即使手足无措,他们也要硬着头皮顶上前去,为手无寸铁的村民后撤之路提供一道勉强的屏障。 所谓的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好吧,现在是“七个葫芦娃一起上也会被一同打飞”的状况。 琴乃匆匆跑到集合的地点,她搀着夕日红,而夕日红则紧紧地盯着队列的最前方——负责集合的忍者正是夕日红的父亲。 年轻一辈的忍者都被聚集在此地,密密匝匝数十人,有高有矮,此刻都默不作声。 “我可以站着。”夕日红让扭肿的脚微微落地,松开了琴乃的手。另一侧的阿斯玛想继续扶着她,她也避开了。红对琴乃说:“我不要紧。你先去和拓人……” “拓人没事的。”琴乃说:“他们宇智波一族……” 话到此处,琴乃没有再说。 他们宇智波一族只听从族长的号令,不会来这里。 ——这样的话,她在这里,根本无法说出口。 短暂的静默后,他们便等到了一句干脆的命令。 “你们年轻一辈的忍者,全部留在这里,不准靠近九尾。这不是和其他忍村的斗争,而是村子内部遗 留的问题——你们不能以身犯险。火之意志,就托付给你们了。” 争辩和反抗都变得毫无意义,亲情在大义面前也挽留不住任何东西。 九尾在房屋的空隙间露出狰狞的一角,巨大的尾巴在顷刻间就将房屋捣毁。崩塌断裂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细小的黑点如飞蛾扑火般纵身而上。 时间已然不多,佐藤悠一拍了拍夕日红父亲的肩膀,说:“走吧。” 三名成年人对视一眼,随即毫无留恋地抽身而去,迅捷的身影在林间一闪而过,很快融于浓浓的夜色,奔向凶险未知的前方。 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的,有孩子,有学生,也有未能完成的愿望。 ||| 九尾妖狐被重新封印于一个婴儿的身上。 那个孩子叫做“鸣人”,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他的双亲是谁,谁为他取了这个名字。 因为从此以后,他的标记便是“九尾的人柱力”。 妖狐之乱过后,忍者们的集体葬礼在一个阴天举行。 主持葬礼者,是硬着一把老骨头重新担当火影一职的猿飞日斩。 那位总是洋溢着温和笑容的、即将成为爸爸的、年轻而温暖的四代目火影,已经偕同他的妻子漩涡玖辛奈一起,就此长眠于地下。 拓人和琴乃穿着一袭黑色,默默为水门夫妇献上了花朵。两人跟着人群走过一列新筑起的墓碑,保持着安静。 拓人忽然拍了拍琴乃的背,说:“想哭吗?” 琴乃说:“不。” 又过了一会儿,琴乃说:“红的爸爸说了,‘你也是忍者,死亡不会太过遥远’。对我们来说……对大家来说,都是一样的吧。” 他们两人的脚跟不停,走过了佐藤悠一的墓碑。 身后传来两名上忍轻轻的交谈声,带着风的呼吸与遥远的秘密。 “葬在这个位置,也算是了却悠一的一个心愿吧。” “那家伙,从前在学校的时候总是嚷嚷着要坐在城红的身边呢。” “便宜这小子了。真是的……等我们过去的时候要好好揍他一顿。不过……城红会生气的吧?” 悠一的斜对角,立着一块年代久远的墓碑。碑身泛黄,无人洒扫。 其上刻着的名字,只能隐约看出一个轮廓。 大抵是一个属于女孩的、 寄托着美好期愿的名字。 ||| 生活依旧要继续。 日斩重新回到了火影岗位,他虽然年纪一大把,手腕却依旧很强硬,很快弹压了内心不满的其他派系——“不服,都给本斩憋着”、“要么忍、要么滚,谢谢。”[误]。 对于水门爱重的旧部,日斩爱屋及乌,一样继续重用,这其中就包括宇智波拓人。 在茫茫的宇智波海中,有这么一个一心为村、满心大义、对村子中枢毫不嫌弃的宇智波出现,是多么的难得啊。 卡卡西在暗部混的很顺利,逐渐成为了一名队长。平常神出鬼没,行踪难测。一同毕业的小伙伴们更加难以捕捉他的脚步,只剩下迈特凯还在孜孜不倦地四处寻找卡卡西进行青春决斗。(迈特凯,青春的尾巴快要来了,你可要抓紧时间啊……) 每一次琴乃见到卡卡西,卡卡西看起来都很悠闲。他总是保持着慢吞吞的脚步和不紧不慢的动作,似乎没什么事情可以打扰到他。而落在琴乃的眼里,卡卡西这样的表现简直就像是“看破一切遁入空门”。 大家或多或少都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人,但是像卡卡西这样的…… 琴乃只能摇头叹息。 她空有秘技·温柔笑颜,能在一众少男中往来微笑、难逢敌手,却无法让卡卡西多吐半个逗号。而且,她如果对卡卡西表现出过多的关切,拓人还会陷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的忧虑思考之中。 这两年,拓人没有去警卫部队工作,反而成为了日斩的部下。他为日斩一同带来的,还有一个叫做“宇智波止水”的少年。 止水有一头微卷短毛儿,笑起来暖心暖身。甫一在火影楼里露面走了一遭,就俘走无数雌性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琴乃头一次见到止水的时候,也不由被这个十三岁的小男孩萌杀。 她板着大姐姐的风范,半蹲下身体,露出招牌笑容朝止水打招呼:“初次见面,我叫做水户门琴乃。” 梨涡浅浅,眼眸弯弯,笑的标准又规范化。 “我知道你的名字。”止水仰起头说:“那个时候……很久之前的那个时候。拓人每一天都会去医院里等你醒来。” 话音最后,再配以一个和琴乃相仿的温和笑容——现学现用,100%习得精髓的笑容如同自带特效,瞬间就让琴乃萌成了星星眼。 过了几秒,琴乃才意识到止水 刚才说了什么。 于是,她半红着脸抬起头看看拓人,拓人又别扭地侧过头去。 两人好像都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一瞬间,背景里的粉红色爱心闪成一片。 坐在办公桌后的猿飞日斩忍不住抬起手挡住了眼睛。 “简直刺眼的不像话啊!这氛围太奇怪了!”日斩说:“这可是工作的场合!快点把这两个自带背景的家伙赶出去!” ||| “嗯,你们几个宇智波是怎么回事啊?” 身高已经突破了一米八的拓人抱着短刀,歪着头靠在墙壁上。他板着一张清冷的脸,月光泼洒于他的身上,隐隐勾勒出一道泛着月华之色的轮廓。 拓人左边数步之遥,站着矮了一个头的止水。 止水左边数步之遥,站着又矮了几头的……宇智波鼬。 鼬左边数步之遥,站着软趴趴绵糯糯看起来就像一个团子一样的宇智波佐助。 “你们是俄罗斯套娃吗?”琴乃趴在厨房的窗口,有些恼怒地压低声音说道:“我爷爷知道我跟一个宇智波约会就会气炸的,现在一口气来了四个宇智波是想怎么……” “都说了。”拓人直起了身,瞥向止水:“我有事。有——事——,止水,你先回去吧。” 止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头对身边的鼬说:“鼬,你也先回去吧。” 鼬有样学样,顶着一张温柔的笑脸扭头转向左边:“佐助,你也先……算了。” 静默三秒后,鼬说:“我抱你回去,佐助。” 三个宇智波终于撤离。 琴乃偷偷推开厨房的窗户,翻了出来。她撩起耳侧的头发,一边整理着忍鞋,一边低声说道:“老爸真是的,从前还会装装样子出来拦一下我,现在听见开门声连耳朵也不动一下,就知道躲在客厅里看报纸。” 拓人默不作声,在内心默默感谢水户门弓树大开方便之门。 怎么说呢…… 毕竟,宇智波拓人从小就来撬这一家的墙角,从五六岁撬到现在十七岁,而弓树却没有拿到奥斯卡小金人,估计已经表演累了吧。 “不……不好吗?”拓人半合眼眸,视线朝外飘去。 “很好。”琴乃微笑了起来:“快走吧,不然一会儿爷爷就要追过来打你了。” 两人朝熟悉的街道上走去,路灯光与店 铺的霓彩交织,人群擦过他们的身侧。 “那个,琴乃。”拓人忽然说:“我重新做了一条。” “嗯?”琴乃收回张望的视线,疑惑地发声。 “这个。”拓人在忍具袋里摸了一下,掏出一串银色的手链。 路灯光照在手链上,内侧刻着两个小到几不可察的名字。 mitokadokotono uchihatakuto “重新做了一条?”琴乃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自己的手:“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我的手链还完好无损呢。” “不是给你的。”拓人低声说着,将手链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是给我自己的。” 琴乃侧过头,悄悄扬起了唇角。 “原来如此啊……” 拓人在涌动的人群里站定,他抬起头,清俊的面容上挂着一丝别扭与紧张。人群从他的身后走过,毫不停留。五光十色的灯穿过茫茫夜色,照亮无数人的面孔。 “琴乃,请和我交往吧。” 所有的喧嚣嘈杂全部远去。 “什么啊。”琴乃笑的肩膀都在抖。 “怎、怎么了!”拓人恼怒地握紧了自己的刀:“怎么突然又笑了……” “我还以为。”琴乃抬起头,睁开那双碧绿色的眼,悄悄打量着拓人:“我们一直在交往呢。” 她的眼犹如一块通透的绿宝石,绽着温柔,有如一片深海。 “都没有正式告白过,怎么算……”拓人低声地说。 “好啦,好啦,知道啦。”琴乃踮起脚尖,伸出手揽住拓人的肩膀,将头枕靠在他的颈窝旁,缓缓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们在人群中相拥着,不炽热也不激烈,就像两瓣藤萝恰好将叶片交叠在一处。人海擦过他们的身后,时间在街道上穿梭,唯有在他们身上之时才悄然停下,偷偷地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 “拓人君的家族不是一直很反对你和我在一起吗?你的老爸每次看到我都板着脸呢。” “你的爷爷看到我不也是板着一张脸吗。” “那不一样啦!拓人君。” “……其实啊,怎么说呢。家族和村子的问题,总有一天会解开的,我已经如此预感到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我和止水正在为此努力啊。三代目阁下也是如此想着的。” “可是你们两个还只是孩子呢。” “我不是孩子。” “真的没事吗?宇智波一族只在族内通婚呢。” “没事的。——家族那边的问题由我来解决。” “好啦,好啦,拓人君。” “琴乃,你那哄孩子的语气……” “我相信你哟。我相信总有一天,宇智波一族也可以毫无阻碍地和我们站在一起。” “……嗯。” “如果宇智波一族可以和村子站在一起了,那么我和拓人君也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吧。” “会的。” ||| 拓人告白不告白,其实并没有区别。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水户门琴乃是一对情侣,拆也拆不开。 哪怕水户门炎和宇智波秀幸再怎么咬牙切齿,也只能接受这个可怕的现实。 猿飞和夕日家的老头子们还在聚会的时候拍拍炎的肩头,乐呵呵让他“接受现实,祝福现在的年轻人吧”。 “一家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啦!早点抱孙子没什么不好的啊!” 水户门炎板着一张威严的脸,和转寝小春告辞离去,用脚步声坚决地回答了这群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我整齐你个xi啦! 所幸,除了恋爱问题以外,琴乃的一切都让炎很满意。 她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上忍,成熟、独立、坚强,经历过战争也面对过很多死亡。 这群经历过战争筛选的、好不容易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忍者,是这个村子最为宝贵的财富。 因为波风水门离世,曾经让高层们心情复杂的“用爱融化宇智波”计划就此搁浅。和宇智波接洽交谈的进程,也悄悄停了下来。不知不觉,宇智波和村子中枢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村中的所有人都在悄悄地说——宇智波一族太过骄傲,又太过封闭和排外。 幸运地是,尚且有几个宇智波愿意为了这个遥远的愿望而奔波着,比如,在这一代年轻人中声名最盛的拓人。 拓人的名号,大概也就只有富岳家那个还喜欢捧着小恐龙玩具咿咿呀呀乱跑的幺子佐助不知道了。 夸赞之语都算过眼繁花,再多的溢美之词也 不能表达完日斩对拓人的爱。 要是每个宇智波都像拓人这么省心省力,世界就会充满爱。 ||| 根据琴乃的经验来看,命运是不会让她过的太愉悦的。 一段日子的轻松愉悦后,必然伴随着难以泯灭的阵痛。 和拓人恋爱后的生活有些太过顺利,这让她隐隐约约有着不妙的预感。 ——这简直就是受虐成狂,不被命运虐一下都不会爽。 这样想着,她在内心摇了摇头,随即合上了火影楼的窗户。窗外,初春的细雨飘渺,千千万银丝于空中划过。她喝了一口热茶,双眼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的雨景。 忽然间,屋檐上就倒吊下来一个人影——银发向下垂着,身穿白色的护甲,脸上还戴着永远不摘的面罩,却是许久不见的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伸出手,“扣扣”敲了敲窗户。 琴乃的心口一跳。 她重新推开刚合上不久的窗户,屋外的雨丝朝她的脸上扑来。 “有什么事吗?卡卡西。” ||| 黑色的走廊里闪着惨白的灯光,走廊两侧安放着空荡荡的长椅。两个身穿白衣的医生站在拐角处轻声交谈,像是怕惊扰了谁的安眠。 琴乃的脚步声匆匆穿过整条走廊,以猛然推开门的嘎吱响声终结。 “爸爸……” 她在病床前半跪下,一手紧紧揪着白色的被单。纤瘦的手指悄悄颤抖着,想要掀开覆盖着那人面孔的白色被单,却又始终不敢。 病房外的两个医生远远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些微的怜悯。然而不多久,他们就匆匆离开。 医院是一个奇妙的地方。 无数生命在这里诞生,又有无数生命在这里离去。 欢声笑语、悲痛失声都在这里欢聚一堂,生与死在这里变得最为寻常普通。 稳重的脚步声迟缓地响起,一位老人板着严肃的面孔走了进来。他低头,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唤道:“琴乃,起来。” ☆、你知道小哥哥拓人吗 在琴乃的印象里,炎从来都是严肃刻板的。他有些固执,固执到了村里许多人背地里喊他“比三代目还可怕的老顽固”。即使在此刻,面对孩子的死亡,他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感情,威严一如往昔,仿佛正处在一场不容疏漏的高层会议上。 只是在经久的寂静后,他终于还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琴乃站了起来,瑟缩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着。她压抑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吸一下鼻子,用冷静却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喊道:“爷爷。” 炎看着琴乃的面容,眼光淡了下去。他缓缓地说:“我们水户门一族毕生的任务,就是守护这木叶忍村。可以在任务中牺牲,入葬英雄墓地,将生命交还给木叶,这也是弓树的荣耀。” 琴乃哆嗦了一下嘴唇,缓缓地说:“是。” 炎摸了摸琴乃的发顶。 琴乃睁大尚含着一点未坠泪水的眼睛,因为这久违的温存而感到惊诧。 她忽然想起自己幼年时,正值壮年的炎也会如此抚摸她的发顶,教导她忍术与书法。然而,多年过后,炎对待她的态度却越来越刻板规矩,如此的亲昵再也未有过。 而如今,在弓树离去之际,时间仿佛倒退回了琴乃幼年的时光。 “你先去工作吧。”炎转头,望向弓树,口中喃喃说:“就让我一个人稍微在这里待一会儿。” 即使再不显山露水,再高远威严,内心却依旧有着柔软脆弱的一面。 ||| 琴乃走出医院大门之际,发现送她来此处的旗木卡卡西还未离去。 银发的年轻人正靠在树下,手持一本红色封皮的书籍,懒懒散散地看着。午后的威风拂过他微微翘起的短发,像是谁人轻和的大手。 听见琴乃的脚步声,卡卡西身体未动,却抬起了半敛的眼皮。他低声说:“擦一擦眼泪吧。” 琴乃站在他的背后,哽咽着嗓子说:“你都没有转身,怎么知道我需要擦眼泪?” “这种事情。”卡卡西啪的一声合上了手里的书本,站了起来:“根本不需要转身。一定的吧?” 说着,卡卡西就侧过了脚步。 然而,出乎卡卡西意料的是,眼前这个深蓝色短发的姑娘却没有哭泣。 虽然嗓音略略沙哑,听起来就像是即将泪腺崩坏,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泪水。眼眶稍红,却也被及时地控制住了。 这回轮到卡卡西惊诧了。 “也是。”卡卡西将手塞入口袋中:“有些时候根本不需要哭。……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大概是看在特殊事件的面子上,卡卡西难得地、很有礼貌地说了告辞之语。 银发少年离去之时,黑色的眼眸悄然一暗。 风自他的身后吹来,隐隐约好像带来了十余年前雷电交加之声。 他将那个闪电大作之夜的所有回忆从脑海里甩去,又把思绪转移到了水户门琴乃身上。 ——这个家伙,原来也有无法露出笑容的时候。 ——还以为她总是一直一直笑着,早就忘记了该如何哭呢。 ||| 琴乃并非不会哭泣,只是在炎的面前,她不敢放纵自己的情绪。 当拓人将手搭到她的肩膀上之时,她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 眼泪鼻涕一起流,纸巾用完就用袖口接上。 平时的洁癖再也没精力去管,只剩下嚎啕大哭与咳嗽干呕的份,如同一个幼稚的孩子。 “明明只是一个b级任务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爸爸他……爸爸他……” “就连最后的一面都没能见到,告别就只是他临行前的那一句‘等我回来’!怎么可以……” 拓人伸出手,将琴乃揽入自己的怀中。 他沉静着面孔,用修长的手指温顺地抚摸拍打着琴乃的肩膀。 “哭吧,琴乃。”拓人说:“你已经许多年没有哭了。如果全部释放出来的话,会让你变得好受一些吧。” 琴乃毫不客气地拽起拓人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鼻涕。 拓人眉头一展,他不但没有嫌弃,反而很细心地用袖口帮琴乃擦的更干净一些。 “没事的。”拓人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琴乃。” 落日时分的夕光洒落于公园的阶梯上,无人打扰的小径上飘散着几枚清晨落下的树叶。金色的光铺满石板铺就的路面,让那些被踩的光滑的石块在边缘处发出一道道微亮的光。 ||| 葬礼结束后不久,琴乃就从原来的队伍中退出,踏入了木叶高层工作的办公室。 她敲开转寝小春的房门,向着这个头发灰白、眼睛眯成一条缝的老太太问好。 “打扰了,小春大 人。我是水户门琴乃,从今天起担任您的助手。” “噢。”小春发出一个语调微转的回应:“你是琴乃啊,炎已经和我说过了。出了那样的事,也只能请你节哀顺变了。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劳您费心了。”琴乃侧头,微微一笑,笑容温暖。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炎在葬礼之时告诉她的话—— “我花费了数十年的精力,才让弓树走到如今的地步。他离开了,自然需要有人去接替他的工作。我们水户门一族的任务,就是守护这由先代阁下们留下来的木叶忍村。琴乃,你也无法置身事外。” 琴乃从一个时常在村外四处乱跑的任务型忍者,转变为一个坐在办公室里整日与文书打交道的忍者。 她不用再去日斩处接取任务,四处奔波。取而代之的,则是坐在办公桌后劳劳碌碌地誊写文件,圈圈点点来年村子的村务。偶尔,她也会跑个腿,将顾问团的提议送去日斩处,迎接日斩或复杂或欣喜的神情,再将回复带回顾问团。 为了让炎在高层行走的顺利,不至于势单力孤毫无话语权,她努力地在木叶中枢工作着。 小春在琴乃幼年时与她有过一段短暂的师生之缘,对这个新来的助手也颇为照拂。而顾问团中,唯一让琴乃感到毛骨悚然的则是志村团藏。 团藏对琴乃的意见很大。 每一次看见琴乃和炎,团藏都会用高深莫测的眼神打量她。 时间久了,琴乃也知道团藏那是在打量她的同时,斟酌着宇智波一族村子中枢的关系。 举村皆知,琴乃的恋人是宇智波拓人,这也被视作“水户门炎支持与宇智波和解”的信号。 然而,团藏的想法很固执,他属于保守派中的激进派,对宇智波的想法危险又微妙。 如此,身为炎的族人又与宇智波搅合在一起的琴乃,在他的眼里就变得身份复杂了起来。 还好,团藏还没有闲到真的去插手小辈恋爱的程度。 工作之余,琴乃依旧可以和拓人悠闲地逛街,讨论一些风花雪月的话题,比如阿斯玛和红的恋情,比如迈特凯总是猜拳输给卡卡西,比如同届的谁终于艰难地成为了上忍,比如宇智波鼬竟然以一人之力通过中忍考试成为了中忍。 “这孩子可真是了不起呢。”琴乃忍不住夸赞道:“兴许不用几年,他就会超越你,成为宇智波一族最厉害的天才了。” 顿了一会儿,琴乃又笑了起来:“我看你马上就不是了。总是跟在你身后那个止水,不是也非常厉害嘛?听说现在别人都称呼他为‘瞬身止水’,喊他是难得一见的瞳术天才呢。这些人啊,还记得那些年吹过的拓人吗?你要加油啊,拓人。” 拓人靠着桥上的栏杆,忍不住挑起了眉头。他板着一张清俊的脸,低声说:“这种无意义的虚名,有什么好争的。琴乃……以为我是十三岁的孩子吗?” 琴乃只是抿着嘴笑,并不说话。 桥下的流水朝着西侧流去,清澈的水里拍打着岸边的石块。几片落叶轻飘飘打着转儿从两侧的树枝上飞落下,坠在水面上,再向下游流淌去。 “对了,鼬还有一个弟弟。你知道的吧?琴乃。”拓人忽然说:“名字叫做佐助,从名字上听来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忍者。过两年,等佐助入学了,我们可以一起去观礼。” “喂!等等。”琴乃拽着拓人的衣角,假装生气地说:“你为什么要对富岳家的这对兄弟那么好啊?又不是你的孩子。而且,你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去看……你的跟班的跟班的跟班的……入学仪式?” 还没有结婚呢! 太过分了! 拓人的眼神一闪,他低声说:“我也不……算了。因为止水的关系吧。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带他们走的更远一些。如果站在我的肩膀上的话,他们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吧?” “太高深啦。”琴乃用额头抵着拓人的胸口,调笑着说:“说实话,佐助都不太认得你呢。那个孩子好像满心都是鼬,我上次问他知道‘小哥哥拓人’吗,他说不知道。” “……是,是吗?”拓人说。 “不过,鼬那孩子。”拓人抬起头,若有所思:“确实很优秀。三代阁下说,鼬他在七岁的时候,就能以火影……” 拓人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处遥远的呼唤打断了。 “拓人——琴乃——” 夕日红站在桥的另一端,牵着阿斯玛的手,朝他们打招呼:“要去吃团子吗?” 琴乃将刚才的话题扔在一边,挽着拓人就朝夕日红的方向跑去。 “等等我们啊,红。” ||| “小佐助,你知道小哥哥拓人吗?” “不知道。” “呐呐,小佐助,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那止水呢?” “不知道。” 琴乃有些颓废地站了起来,目送着佐助团子啪叽一声黏上了鼬。 刚成为中忍的鼬注视着琴乃,好一会儿才勉强认出她是谁。 然而,他却不知道琴乃的名字,只能半鞠了一躬示意,然后快速离场.jpg. 琴乃抱着手里的文书,继续慢悠悠地朝火影楼走去。 工作太多,压得她有些沉闷。 她太怀念自由自在的空气和每天悠闲逛街的时刻了。 正当她慢悠悠散步到火影楼下之时,一枚石子朝着她的脑门飞了过来。 琴乃的速度从来不差,迅速一个转身,就完美闪避过这个攻击。 一名戴着兽首面具的暗部成员从树冠里探出头,有些恼怒地大喊:“原来你在四处散步啊!!火影阁下等这些文书等得抽完了三条水烟!!” “知道啦。”琴乃呼一口气,嘟囔道:“暗部成员怎么都这么可怕,总是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卡卡西那家伙也是这样。” 琴乃敲开猿飞日斩的办公室门,说:“打扰了。” 日斩正在和面前的年轻忍者说着话,甫被打断,他就扭过头来:“琴乃,终于来了啊。” 琴乃毫无羞赧之意,将文书压在了日斩的办公桌上。 抬起头之时,她的视线正对上宇智波止水的面孔。 不得了,不得了。 十六岁的止水,也比琴乃高出了许多。他顶着一张足以称之为“少女杀手”的面孔,笑的温柔缱绻。 ——他们宇智波一族是祖传的专治雌性吗?! (没错就是这样!by遥远的宇智波斑) (多工作少看漂亮的宇智波!by遥远的千手扉间) “琴乃小姐。”止水朝她打了一声招呼。 “啊……恩。止水。”琴乃赶紧应答道。 日斩在内心摇头叹息,止水对女性的杀伤力他可是最了解不过的。这火影楼里,哪一位女性忍者没有被止水的笑容荼毒过? 想到拓人,日斩连忙说道:“琴乃,你来的正好。这份卷宗给你,帮我归入档案室。” ||| 二十余年前的卷宗,整整齐齐码在档案室的柜子里。名牌上 满是刮痕,墨水的痕迹却依旧清晰可见。 琴乃将卷宗归位之时,另一份文件袋恰好砸到她的头顶。 啪沙一声,几张泛黄的忍者登记表格在她的脚边散开。 琴乃弯腰捡了起来,手却忍不住停住,食指轻轻地在卷宗上摩挲着。 年代久远的登记表格上,黏着佐藤悠一少年时代的照片。他笑的一本正经,看起来很紧张。 再往后一翻,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表格。 “北原……北原城红。” 琴乃低声将这个名字念了出来。 “城红”这个名字,竟然带着一丝熟悉。 许久之后,她才想起来,这就是属于佐藤悠一的“满是秘密的过去”。 琴乃忽然想,很多年之后,会不会也有人站在这里,一页页地翻阅着属于她的过去? 关于她的,关于拓人的,关于辉的,关于卡卡西的…… 这样想着,她将那些二十余年前的文件全部拾掇整齐,放回了柜子中。 作者有话要说:miang明天要上飞机去英国啦,所以请两天假。 因为飞机上的时间前后加起来快20个小时,到那边后还要整理行礼什么的,所以应该没空码字。 等我连上网,再继续更新哈~ ☆、止水是无辜的 时光从不因为故人的离去而擅自停留,再悲悯的告别也无法劝阻行人匆匆苍老的步伐。那些从前活着的人们早已刻入了墓碑中,而曾经年幼的孩子们却已经长大。 譬如富岳的幺子佐助,终于到了可以入学的年纪,和其他同龄的小朋友一起进入了忍者学校。学校开学的那一天,琴乃还半是开玩笑地询问拓人“还要前去观礼吗?” 拓人不慌不忙,一面做俯卧撑一面回答:“他的父亲富岳去了,我当然不能去。” “为什么呢?” “我跟富岳不太合得来吧。” “你跟鼬君不是……好兄弟的关系吗?” “那我也跟富岳不太合得来。” “一直直呼你的族长的本名太没有礼貌了啦,拓人君。” “好的,我知道了。总之,我和富岳不太合得来。” 水户门琴乃年满十九岁之时,恰好是忍村最为平和繁华的一段时光。 没有恼人的战争,也没有不停离去的友人,有的只是看似平淡如普通人的细水长流。 夕日红和猿飞阿斯玛的恋情愈趋火热,不仅是同龄的忍者,就连长辈都开始打趣他们两人。阿斯玛的兄长见了他,便开始询问“何日才会将红带回家”。一边说,还一边摇晃着手臂里抱着的孩子——那孩子名为猿飞木叶丸,以村为名,乃是三代目取的名字。 阿斯玛刚毅的面孔上时常会显露出不好意思来,反倒是夕日红,落落大方地微笑着岔开话题。 如“被人询问恋情”这样的甜蜜的困扰伴随着他们两人,有时候,他们反倒会羡慕拓人和琴乃这一对——至少没有烦人的长辈们催婚。 怎么会想催婚呢? 恨不得两个人就此分手,决斗个你死我活还差不多。 只可惜,事与愿违。 拓人是三代目猿飞日斩的直属部下,负责为日斩执行任务,比如操心三代目那三个流落四方的学生身在何处的问题;而琴乃则是转寝小春的助手,负责在高层间行走。在工作时间,两人偶尔能在火影楼遇上。 你抱着文件,我夹着卷轴,擦肩之时心照不宣,给一个眼神就足矣。 偶尔,也假装彼此是陌生人,玩着拙略又不会腻歪的游戏。譬如“宇智波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这些文书就麻烦你搬一下了”或者“这位先生长得很帅呢,能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我叫做水 户门琴乃”。 诸如种种,不胜枚举。 玩笑开多了,也会不小心引起旁人的误会。——对于那些初初来到火影楼不久的新人女忍者来说,宇智波拓人就像是一枚闪亮的雕像,又像是一片发着光的羽毛,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她们的心弦。 ——也许这个帅气的宇智波还是单身呢? ——也许我们也可以像那个琴乃一样,上前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呢? 这样的待遇,拓人在学生时代就有了。 操场上争先恐后的喝彩与放学后青涩又害羞的邀请,对于拓人来说从来都不罕见。 只是在水户门琴乃出现后,这些曾经追逐他的女孩儿们都自动退避三舍。 时隔多年,如今在火影楼里,又不小心重现了当年的风景。 年轻的女忍者们满怀幻想地询问着拓人的名字与恋爱状况,却总是懊丧而归,因为他们永远只能得到一个相同的答案。 “别想了,那朵高岭之花早就被小春的助手琴乃摘下了,已经摘走养在自己家后院好多年了。唔……这么多年了,也就只差一场婚礼了吧。” “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要是他们以后不结婚,我就现场表演对火影阁下千年杀。” “恋爱长跑有超过十年吗?还是说正式告白才没几年?” 火影楼里的八卦前扑后涌,就连三代目猿飞日斩都隐约嗅到了空气里属于年轻女孩们儿的哀怨之气。于是他咳了咳,决定把止水叫过来。 ——姑娘们不要急啊!这里还有一颗大白菜啊! 宇智波止水今年十七岁,却已经和拓人差不多高。每每走在街上,他颀长的身形都会让人忍不住悄悄回顾。更别提那张继承了宇智波祖传美貌血统的面孔,一笑起来便秒杀一街人。若是有机会近距离看看他灯下微垂的长长睫毛,不少女忍者们还会自惭形秽。 除了一张好看的脸,止水也拥有很强大的能力。因为优秀的忍法,他被人称作“瞳术天才”、“瞬身止水”。掐指一算,按照现在女孩儿们对他前呼后拥的阵势,止水“宇智波一枝花”的名声盖过拓人,也就只需要那么一两年的功夫。 “谁能摘下宇智波止水”这个问题,在一时之间成了火影楼里最火热的八卦。 (既然拓人已经不中用了[误],那大家还是多讨论讨论止水吧。by各位姑娘) 可惜,无论告 白的姑娘多么美艳,情书的说辞多么动人,止水全部温柔以拒,只说现在还想为村子多做一些事情。平日里依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散发着温暖柔软之气,对所有人都笑颜以待,包括转寝小春(等?!)。 嗯……也包括了水户门琴乃。 见到琴乃,止水的笑容还会更欢畅一些。在止水那被常人所见惯的温和笑容之中,还隐隐约约藏着一份少年人的促狭和调弄——当然,也只有琴乃看得出来。 琴乃总觉得,止水这幅见人就笑、温柔耐心的模样,是被她当年“惯性假笑”的坏习惯给祸害了…… 琴乃和止水一见面,两人便是笑容vs笑容,温和vs温和,你谦和来我有礼,互相谦让推拒着,活像两个争着做苦力的大傻瓜。 “止水君,不用麻烦你了,我送去小春大人那里就可以了。”by微笑的琴乃 “琴乃小姐休息一会儿吧,工作很累吧?我去就可以了。”by微笑的止水 “没有的事!这是我分内的事。止水君还有自己的工作吧?先去吧。”by温柔的琴乃 “一点小事罢了,我很快就可以完成的,没事的。”by温柔的止水。 “……”by琴乃 “……嗯?”by止水 “哦,你拿去送给小春吧。”琴乃瞬间摘下温柔微笑的假面,毫不客气地把一叠山高文件丢在了止水的怀中,还不忘多压了两支笔。她拍拍袖口,说:“快去快回,我喝一口饮料。” 止水抱着一叠摇摇欲坠的文件,从文件后探出了头。那张保持着笑容的面孔竟然难得地僵了一下。随后,他笑意更深:“……琴乃小姐,你可真过分啊。” “啊?”琴乃瘫在了凳子上,挑眉看着止水。 止水理了理那叠文件,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说:“果然,女孩子还是很善变的。” “什么嘛。”琴乃一手支着脸颊,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摆起了长辈的架子:“止水君也是,越长大越难猜了。小时候的止水君多可爱啊,小小的一只,每天和乌鸦蹭在一起,说去买糖就绝对不会多买一罐碳酸饮料。啊,真是怀念啊……” 看着琴乃竟然开始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止水悄悄咳了一声。随即抱着文件挡住了自己的脸,在文件小山后说:“我去去就来。” “去去就好,不用再来。” 冷不防,一个冷清的声音插了进来。 止水一怔,随即喊道:“拓人大哥。” 拓人正靠在门边,他刚从村外任务归来,身上还披着一袭深棕色的斗篷。细碎的草叶挂在他的肩头,看来他一路穿行了不少丛林。然而,他的高马尾依旧保持着柔顺光洁,仿佛自带结界。 “啊,拓人君。”琴乃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侧头一笑:“你回来了!” “止水,快去吧,免得小春大人等急了。”拓人不急着回复琴乃,反倒先开始赶人。 止水很配合,立刻埋头向外走。 俊秀的年轻人一走出门,拓人二话不说,立刻合上门。 见到数日未见的恋人,琴乃飞速低下头,背着拓人用手指理了理自己的短发,也悄悄将领口扣得更整齐一些。她做着这些动作的时候,却忽而听见了拓人的声音:“裙子有点太短了。” 琴乃低头,看看自己腿上的裙摆——膝上三公分,裙内还有打底裤,再正常不过的衣服。她脸上的笑容一凝,额头蹦起一个十字架。 “信不信我出门裸奔哦?” 拓人眉头一挑,他冷硬地说:“不准。” 琴乃拍拍裙子站了起来,颇为好笑地迎向拓人,说道:“真是的,连自己的后辈的醋都要乱吃吗?”说着,她就踮着脚抱住了拓人。 拓人早已不是当年的青涩孩子,已经能不慌不乱地面对琴乃的揶揄。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搭上了琴乃的脊背,口中稳稳地说:“怎么可能。我只不过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真的吗?”琴乃狐疑地抬起头,然后笑的肩膀都悄悄抖了起来:“……不至于吧?连写轮眼都气出来了啊?!” 拓人登时就像炸了毛的狐狸一样,狠狠地别过了头。 ——他的写轮眼才不是因为什么“短裙”才出现的好不好!是习惯性地在警惕四周! “那么,拓人君。”琴乃蹭了蹭他的肩头,说:“欢迎回来。” “嗯。”拓人扭回了头,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说道:“很忙吧?我这里也是。……鼬加入了暗部,三代阁下让我盯着他一点儿。啊,一点都不给人放松的时间。” “鼬?”琴乃从拓人的怀抱里钻了出来,睁大了那双碧绿色的眼:“那个孩子……才十一岁吧?十一岁而已吧?已经进入了暗部吗?” “恩。”拓人回答。 ||| 宇智波 鼬今年十一岁,在其父的安排下进入了火影猿飞日斩直属的暗部。 谁也不知道,宇智波一族在想着什么。 也无人会知道,这个孩子从今往后会背负上怎样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嗳,喵刚在英国安顿下来,还在努力倒时差中/(ㄒoㄒ)/~~ 每天都在东跑西跑买东西注册身份,草鸡累/(ㄒoㄒ)/~~ 顺便,英国这里的东西不好吃!!好酸好甜!!甜到齁!!齁!!! 俺想吃咸的,想吃辣子鸡/(ㄒoㄒ)/~~ ☆、黑人问号 宇智波鼬加入暗部的消息,在木叶高层内不胫而走。 富岳竟然让自己的长子加入了火影直属的暗部——他想做些什么? 疑问萦绕在无数人的心里。 他们可不能直接去问富岳,因为富岳会用那张高深莫测的严肃面孔把人盯的后背发冷。 除富岳外,最佳的询问人选就是拓人。 于是,一堆大人物在暗地里暗搓搓悄悄地朝拓人打听着关于鼬的消息。就连卡卡西,都多找了拓人两次,以询问这个后辈的情况。 身为拓人的女友,琴乃也被完美地废物利用[误]起来,高层们愈发勤快地朝她打听着宇智波一族的消息,好似她已经是宇智波拓人的妻子了一般。 琴乃的回答颇有几分无奈。 “我和鼬不熟,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宇智波一族的动向当然不是我这样的外人可以清楚的。” “拓人为三代目工作,直接问拓人比较方便吧?” 仿佛勉强维持着平衡的独木桥终于断裂,在忍村和平繁华的表象下,看不见的波浪在经年的推动后开始翻涌。被和平粉饰已久的村中,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某些野兽们隐隐约约蠢蠢欲动着。空气中逐渐弥散着微妙的气息,就连琴乃都嗅到了这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秋叶辗转,冬雪覆盖,新的一年在诡谲的气氛里慢慢走过。 似乎人人都很忙碌——日斩就不提了,他的面色总是十分凝重,仿佛有一团暴风雨就在眼前酝酿;就连炎,最近也常常忙碌至深夜才回家。 (加班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是多么的不厚道啊!by琴乃) 拓人和卡卡西时常一同出现,躲在角落里悄声说话,再齐齐消失地无影无踪。止水连温柔拒绝姑娘们告白的时间都没有,总是在匆匆地奔波。琴乃每天都被小春押着伏案誊写文书,从十二年前的卷宗誊至今年的——大家都如此忙碌,像是在为某些即将到来的事情做着准备。 夏日临近末尾之时,庸碌的平衡被戛然打破。一个噩耗传来,在原本死寂的湖心骤然投下一枚石子,掀起一片波澜。 宇智波止水投水自杀了。 他留下一张草草写着遗言的纸张,称自己“已没有未来的路”,就此消失在了忍村之中。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前途大好、性格完美的优秀忍者会如此突然地自杀。在 起初的震惊过后,更多的猜测与流言蜚语轰然而起。 琴乃得知这个消息时,怔了许久。 她想起那少年温和翩翩的笑容与谦和有礼的面孔,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难受之意。 她用手指压紧了手里的文书,很快又松开了,没有流露出更多的情绪。 她与止水交往不深,但是也深知止水是一个优秀的忍者。骤然得知这样的消息,多少有几分不忍。尤其想到拓人和止水的关系,她内心便愈发难受。 然而,她毕竟见惯了死亡,明白“终有一日所有人都会告辞离去”,所以她不会让悲伤之意影响自己的工作。 拓人应该比较需要安慰吧?她想。 虽然那家伙的脸总是表现着自己“根本不需要安慰”。 ||| 拓人比琴乃还冷静一些,他照常执行着任务。 止水的死讯传来,他也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拓人那张冷峻的面孔上,没有出现波澜,就像一早就知道了故事的结局一般。 他这幅过于冷静的反应,让他的族人忍不住侧目以对,在暗地里揣测着止水之死与拓人的关系。不怀好意的揣测跟随而至,藏匿着恶意四处流动。 “不会就是拓人干的吧?因为妒恨比自己更优秀的新人?” “我们更怀疑是那个……毕竟止水当初就是被派去监视……” “可以杀死止水的人太少了,……已经有这样的能力了吗?” “他们两人都缺席了那天晚上的集会……是的,只有他们两个。” 流言蜚语无法重伤到拓人,被他全部无视。 因为是投水自杀,止水无法入葬英雄墓地,葬礼在宇智波一族的家族墓地举办。 琴乃跟着拓人一起去凭吊了止水,葬礼上很安静,偶尔有交谈声也是压着嗓子。 “那是鼬吗?”琴乃问拓人。 “是。”拓人淡淡回答。 宇智波鼬跟着他的父亲富岳一起前来,明明身量还是带着青涩的少年之姿,神情却带着一股大人的成熟内敛。他寡言少语,稳重地跟随着父亲的脚步,只有在父亲命令之时才与他人交谈。 他今年只十三岁,放在寻常人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然而,忍者们的十三岁,却是一个见多了故事的年龄。 琴乃用余光瞥见自己身 旁的拓人正盯着止水的墓碑发愣,她只能在心下悄然叹了口气。她轻轻拍了拍拓人的脊背,说:“……暗部一定能找出事情的真相。止水不会就这样悄然离开的。” 拓人黑色的眼眸凝如沉墨。他没有侧头,视线专注地盯着止水的墓碑,口中低声说道:“……嗯。会的吧。” 意有所指,却无人能猜透话语中深意。 拓人的思虑远比琴乃深的多。 这大概便是宇智波一族生来便具有的天赋之一吧。 天空渐渐阴沉了起来,一场午后的阵雨正在酝酿。黑压压的云挤在低矮的天上,潮意逼仄。 “琴乃,”拓人忽然说:“你跟我来,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嗯?”琴乃迟疑地应了一声,说道:“不能在这里说吗?” 拓人扭头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随后扯着琴乃的手将她带到了屋檐下。他盯着琴乃,几度张口又合上。 眼前的姑娘微微侧着脑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深蓝色的短发曾经缠绕在他的指尖,柔软又俏皮。她正处于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年轻又鲜活,肌肤白如一阵吹落的雪。 “琴乃,我……”拓人开口,一手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链——一模一样的手链,他有一条,琴乃也有一条,上面刻着他与琴乃的名字,已经陪伴他走过许多岁月和生死。 “嗯?”琴乃又疑问道。 “我们两个人的……”拓人低垂下眼帘,缓缓地说。 他的唇形几度变幻,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来。 一道闷雷滚过,天上开始落雨。哗哗直下的雨水冲淡了夏日的炎热,也隔绝了其他人的身影。屋檐边雨落如注,在地上很快积起了水洼。 “我们……”拓人又试着开口了。 结果相同,最后他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一个“我们”。 他很恼怒地转过身,一拳锤在墙上。 琴乃被这一拳头吓了一跳,捂着嘴低声问道:“拓人君,这是怎么了?” “不,没事。”拓人收回手,毫无大碍地甩了甩,皱着眉说:“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 一会儿,又说道:“你先回去吧……下雨了。” 宇智波秀幸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这个威严的中年男人低低地喊了一声拓人的名字。拓人回头看一眼,便匆匆告别 离去。 “喂!拓人君!”琴乃朝前伸出了手。 拓人背后的团扇族纹落在琴乃的眼里,她恍恍惚惚竟然觉得这幅场景似曾相识。 中忍考试的时候,似乎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啊。 那时候没说出来的,应该是“告白”吧? 这一次没能说出来的,应该是什么呢? ||| 琴乃内心有些不安。 拓人未能说出的话到底是什么呢? 是关于他们两人的未来的,还是关于止水之死的? 是好的消息,还是坏的消息呢? 炎不让她插手宇智波一族的事情,她却也察觉到了宇智波与村子中枢愈发背离的趋势。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虽然年少轻狂的时候,拓人也曾保证过“宇智波一族那边就让我搞定好了”,但这毕竟只是少年人意气风发之时的猖獗之语,是否能实现还是一个未知数。 ||| 夏末的天仍旧热的可怕。 止水的葬礼过后,拓人愈发忙碌了起来。原本由他和止水共同完成的任务,现在尽数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即使如此忙碌,在百忙之中他仍然想办法抽出了一点时间,匀给了琴乃。 约定的时间是傍晚时分,琴乃家附近的一棵树下。邀请由卡卡西代为顺路送达,因为拓人还在回忍村的路上。 于是,这一天的傍晚,打扮居家的琴乃见到了风尘仆仆、刚从村外归来的的拓人。 琴乃穿着长裙、扎着发巾,而拓人却披着斗篷、戴着护额,身上还隐约散发着泥土青草的味道和晦暗不明的血腥味。 “你是不是受伤了?”甫一见到拓人,琴乃就颇为担心地询问。 虽然斗篷遮盖去了一切,但是那股血的味道却无法被遮住。 拓人低垂眼帘,在附近的长凳上坐了下来。他解开斗篷,低声说:“不是我的血,没事的。” 他愣了一会儿,又说:“……抱歉,我应该换一身衣服再过来的。” 斗篷落在他的臂弯里,露出他身上痕迹斑驳的绿色马甲。暗色的血痕染在领口处,落在琴乃的眼里颇有几分刺目。 “没事的。”琴乃勾起唇角,安慰性地一笑:“那样会赶不及时间,对吗?这对总是很守时的拓人君来说更无法忍受吧。” 拓人没有回答。 “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许久后,他才垂着头,冷淡着语气说道。 琴乃的心悄然一沉。 ——果然,还是来了吗? 从止水离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察觉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 “我们……”拓人深呼了一口气,又吐出了这个熟悉的词语。 傍晚的光穿过层层枝叶,落于地面上。几只鸟雀停在枝梢,发出婉转轻鸣。蹦跳之时,叶片彼此摩擦,发出窸窣声响。 琴乃也侧过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嗫嚅着不说话,像是在等待着一场终将抵达的惩罚。 拓人仰起头,又吸了一口气,像是可以汲取足够的勇气。他猛然说道:“可以的话,就在二十五岁之前结婚吧。” 琴乃:????? 水户门琴乃的背景中充斥着无数黑人问号.jpg 她悲伤的表情都已经准备好了,拓人就和她说这个? ☆、孩子的名字与婚礼 “等、等等?你在说什么?” “二十五岁之前结婚。” “……” “……嗯?” 琴乃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拓人。她握紧拳头又松开,口中喃喃说道:“我还以为……” 拓人问:“以为什么?” 琴乃腼腆一笑,说:“以为会是‘我们分手吧’或者‘以后不要再相见了’,要么干脆是‘给你五百万日元,离开我’。” “……”拓人的目光里也有了笑意,他轻轻摇摇头,说:“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啊,琴乃?” “没什么啦。”琴乃嗫嚅,乖乖巧巧又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她的手指轻轻爬到了拓人的膝盖上,一点一点,像是在弹钢琴。她低垂着头,轻声说:“最近……最近村子里的气氛都不太对劲。我以为宇智波一族和火影阁下之间又出了什么问题,所以让你又在我和家族之间为难了……” 想到止水之死,琴乃又在内心悄然叹了一口气。 拓人低声说:“不是。” 琴乃呼了一口气:“那就好。” 金红色的夕阳在天边越落越低,天穹高处泛起了一片巍巍的蓝。琴乃侧眸偷偷盯着拓人的面孔——这是她从小到大的队友和恋人,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人。他有着好看的面孔和光明的未来,总是在人群之中闪闪发亮着。 拓人发现了琴乃偷偷摸摸的目光,便问道:“在看什么?” 琴乃立刻收回了目光,小声辩解到:“没,没什么。” 拓人说:“没事的,随便看吧,我也看着你好了。” 说完,拓人就大大方方地开始盯着琴乃的面孔看。他那张总是清清冷冷的脸被夕阳描出一片金黄之色,泛开一层和煦的暖意。他盯着琴乃躲闪的面庞,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撩起了琴乃耳侧的一缕短发,口中说:“……从小到大你都留着短发呢。” 琴乃点了点头。 她确实一直留着短发,一来方便打理,二来也方便战斗。 “真想看到长发的琴乃啊。”拓人说着,松开了并拢的手指。那一缕深蓝色的发丝便从他的指尖漏下,落至原地。 “很好办啊。”琴乃用指尖卷着自己的短发,说:“从今天开始留长发,再过几个月就能看见一个长发的我了。” “说的也是。”拓人说:“ 女孩子的头发长得很快。——比我的快。” 琴乃打量着拓人黑亮柔顺的马尾,开玩笑地说道:“我也想像你一样啊,长发及腰还自带结界。” 拓人黑色的眼映着残存的夕阳,温柔得不可思议。他将琴乃揽靠在身前,又因为顾忌着身上的血痕而将她推开。琴乃却一点都不介意那些脏污的痕迹,毫无芥蒂地靠在了他的胸前,还顺便用头顶蹭了两下拓人的下巴。 “长大以后,大家都变得好忙。”拓人说:“难得我们都有空……不如来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吧?” “什么样的事情?” “想要怎么样的婚礼?” “这种事情……啊,有点害羞,我不想说啊。” “要请双方的家长过来吗?会打起来吧。” “……秘密举行吧,不然我怕婚礼现场会直接旋转爆炸三周半。” “新家想要安在哪里?搬来我们的族地吗?” “不要吧?不是我说哦,你们宇智波一族超级排外的诶。等等,我不会要改姓宇智波吧……” “随便你吧。不改也可以。” “你跟我姓好不好啊?水户门拓人,听起来很帅耶。” “不行。” “啊?” “孩子可以跟你姓。” “讨厌啊。” “那么,孩子叫什么呢”拓人在她的耳边轻声地问。 琴乃托着下巴闭目陷入了认真的沉思。许久之后,她才一拍手,喊道:“有了,我想到了。” “是什么样的名字?”拓人询问。 “你今天话好多哦。”琴乃不提名字,反而岔开了话题,十分狐疑地盯着拓人:“从前你总是憋着不肯说话,假装自己是一株高贵冷艳的板蓝根。” 拓人失笑,半垂眼帘,说道:“是吗?” 琴乃肯定地回答:“是的。” “如果是男孩的话,”琴乃掰着手指,视线落到了天边残存的夕阳上说:“就叫做‘阳向’,如何?水户门阳向。” “像植物。”拓人点评。 “闭嘴,你这直男审美。”琴乃竖起第二根手指:“如果是女孩,就叫做‘枫’。姓宇智波也行啦……宇智波枫,嗯,好像还不错。” “……还是植物。”拓人说。 “闭嘴。”琴乃面 上挂着微笑,拳头却不客气地锤了一下拓人。 “啊,还有。”琴乃坐直了身体,细细碎碎地念叨了一堆东西:“最好第一个孩子是男孩,然后再给他添一个妹妹。性格万万不能像你,那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可以的话……就像水门老师那样吧。这样说好像有些对不起悠一老师啊?抱歉抱歉。” 拓人不语,用手掌摸摸琴乃的发顶。 “兄妹年龄差在三到五岁之间最好——这样子当妹妹出生的时候,阳向就可以帮忙照顾妹妹啦。房子不能太窄,因为注定会有两个孩子,最好面朝南方。我拒绝高楼,像红他们家啊,种花都超级麻烦的,因为阳台又小又拥挤。” “嗯。” “学前教育就拜托你了,宇智波一族的天才优秀忍者拓人先生。拜托你把你的‘写轮眼’一并遗传给这两个孩子。四岁的时候,就该把他们送进忍者学校,希望他们不要辜负了拓人君的辛苦教导。” “嗯。” 细细碎碎的美好期愿,有一搭没一搭地从琴乃的唇齿间吐出,怀揣着年轻而绮丽的幻想。关于未来,关于生命,关于自己……一切都显得很光明。 低低的絮语止于一个缓慢而柔软的亲吻。 拓人在琴乃的唇上印下一吻,虔诚而温和。 琴乃的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她在夕阳下也慢慢合上双眼,只余眼睫微微抖动。 拓人的眼光深若一片海,他细细地凝视着琴乃的面容,仿佛要将她的容貌刻入骨髓。 柔和的吻安抚了她躁动不安的心脏,让她的身体里满溢着甜蜜。这样飘飘然的欣喜一直陪伴着琴乃,直到夜幕降临两人分离之后,她依旧保持着轻快的笑容。 ||| 推开家门时,琴乃意外地发现老头子很早就回来了。 她在心里悄悄疑惑一下,随即恭敬地说:“我回来了,爷爷。” 炎稳稳当当坐在窗旁,就着灯光读着一份文书。他一扫门边,问道:“真是难得啊,你竟然比我还迟。” 琴乃在内心吐槽:那还不是因为您这位木叶高层常年工作到深夜吗!真是太拼了! “稍微有些事情。” “是去见宇智波一族的那个小子了吗?” 炎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来,琴乃却暗道不妙。她立刻扬起了笑容,说道:“爷爷,拓人君不是您口中那种宇智波。” (等!口中的宇智波是哪种宇智波!) “琴乃,你也已经长大了,是时候理清楚自己乱七八糟的生活了吧。”炎忽然开口说。 琴乃扶着鞋柜换鞋,有些诧异地问道:“请问……是什么意思?” 炎虽然严厉,在过去的二十年间却没有过多的干涉她的感情生活。 在已故的父亲刻意的放纵下,琴乃和拓人才走到了如今谈婚论嫁的地步。 “我的意思是。”炎放下文书,站了起来,眼光淡淡得看着琴乃:“你和宇智波一族的那个男人,也差不多该划清界限了。从今往后,就不要见面了。现在,也许还来得及。” 屋中变得极为安静。 琴乃直起身,又一次确认了炎的话:“……划清,界限?” “是啊。”炎淡淡地应了声:“允许你胡闹那么多年,也是老夫太过宽放了。” 琴乃有些无措。她提起手,视线飘忽不定。最后弯弯唇角,故作轻松地说:“开玩笑的吧?现在可不是什么可怕的战国时代啊。年轻人的恋爱……爷爷不要这么反对啦。” “那可不是什么反对不反对的问题。”炎的语调毫无波澜,平静非常:“这是我对你的要求,你必须做到。……和宇智波一族,划清界限。” 虽然说话人的态度很平和,可是这样的平和却并非“和蔼”,而是势在必得的“强势”,隐隐约约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压迫,让琴乃呼吸忍不住一滞。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违抗过炎的话语。 这位家主一直处于主导地位,对她的人生进行大体的操控。 只是在她和拓人的恋情上,炎一直处于不尴不尬的地位,从未出手。 琴乃瑟缩了一下指尖。 她从未试过违抗炎的话——如今,要为了拓人一试吗? 可以的吧? 既然拓人可以向家族做抗争,那么她也可以的吧? 琴乃抬起头,向来露着温柔笑意的面孔上满是坚毅的神情。她深呼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咬字清楚地对自己向来敬重的爷爷说道:“抱歉,我做不到。” 这已经是她所能说出的、最为悖逆的话。 说完,她便想夺门而出。 炎不冷不热地坐在原地,啪嗒一声合上手中的书籍。他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出了这道门,就抛却这 个姓氏吧。” 话音传至琴乃的耳畔,她搭在门把上的手不由迟疑了。 她低垂着眼帘,问道:“什,什么意思?” “如老夫字面上的意思。”炎从容地说:“如果你执意要与宇智波一族那小子同处一船,那么我就认为你自行放弃与老夫之间的亲缘关系。” 琴乃的面色一白,脑海中有若一道惊雷劈过,她放在门把上的手竟然有了一分颤抖。 ——放弃姓氏,断绝关系?这就是她今夜违抗炎的代价? ——她根本不可能办到!这是她的父亲留给她的姓氏…… 她握着门把的手犹豫不决,进进退退。 心脏狂跳不止,像是在经历一场可怕的战斗。 炎凝视着她的背影,用已显苍老的声音说:“能够让向来服从听话的你如此违抗我的命令,那个小子……很有本事。” 琴乃一动不动地立在门口。 许久后,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要是知道老夫如此逼迫于你,弓树也会指责我的不是吧。那么,如此,老夫便后退一步。——今夜,你且不能去见宇智波一族的那个男人。我会给你时间思考。” 琴乃悄悄侧过了头。 炎的目光幽然长远,隔着黑暗望向继承了自己血脉的这个孙女。他缓缓说道:“今夜,你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去见那个男人。否则,老夫与你的缘分便也到此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伦敦时间20:20(????) ☆、翌日清晨 今夜格外寂静漫长。 屋外的灯光渐次熄灭,喧嚣落地,只余幢幢树影摇曳。 琴乃窝在被子里,将头埋在手臂间。 ——即使眼前满布黑暗,她的内心也满溢着奇妙的甜蜜。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让人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笑起来。如果此刻有灯光,那么她的表情一点很傻。 祖父的严厉训斥在她年轻的心里留不下太深的痕迹——也许每一个处于恋爱中的人都会视旁人为无物,早早地假定好恋情可以战胜一切。 她想起太阳西下时的光辉,恋人的轻声絮语,关于未来的无数期愿,还有沐浴夕阳之中的、无比温柔的一吻,差一点抖着被子笑出声来。 她和拓人也算是……历经艰辛,走过无数生与死,终于抵达了长跑的终点吧? 跑赢了夕日红和猿飞阿斯玛哟。 她的心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好像已经打着旋冲出了窗外。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等待翌日清晨的来临,再次见到拓人。 无论是家族还是爷爷什么的……都不能阻抗自己的想法。 她听了爷爷二十年的话,也该做一回叛逆的小太妹了。 明天去见拓人的时候,就穿衣柜里左数第三条的裙子吧。——裁好未多久,还是全新的呢,她对拓人足够隆重了。 夜晚可真漫长啊。 多么希望“翌日清晨”早一点到达啊。 琴乃慢慢闭上了眼,唇角仍旧含着散不开的笑。 ||| 晨光初亮,光芒穿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她的被褥上。 只是这一点点微渺的光亮,就让琴乃不安地动了动眼帘。 她磨磨蹭蹭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两手摊在被子上。睡裙的吊带从她的肩上滑下,勾在了上臂处。她睁着朦胧的睡眼,揉一揉凌乱的脑袋,喃喃自语:“……才是早上的六点钟吗?” 窗外已经有了圆滚滚的小鸟在蹦来蹦去,发出清脆的啾啾鸣响。 她犹豫着是起床和自家顽固的老头子做斗争,还是睡一个温暖舒服的回笼觉。正在挣扎间,她猛然想起了拓人,于是她连忙赤脚翻下了床,手忙脚乱地在妆镜前翻找着梳子。 刚梳顺了两缕头发丝,窗户上就响起了扣扣的敲击声。 琴乃一惊,在心里喃喃道“竟然这么早就来了?!” 她转了身,又犹豫着快速转了回来。她不知应不应该以这种刚起床的狂乱姿态去见拓人,很是无措地在镜子前转着圈。很快,她随手抓了两把头发,就冲向了窗边。 啪嚓一声,她拉起了窗帘。 “拓人!”她满面兴奋地将头探向了窗外,话音却在末尾猛然一低,变得尴尬起来。 “啊……”她视线瞟向别处,一只手假装不经意地将睡裙的吊带扯回原位:“是卡卡西啊。” 窗外蹲着的年轻人并非拓人,而是旗木卡卡西。 他作暗部打扮,蹲在一楼的屋顶上,右手将面具推到额头一侧,露出一只被伤疤贯穿的眼睛来。 “这么早来打扰,真是抱歉了。”卡卡西的眼神很懒散,动也不动,仿佛眼前空无一物。 “有什么事吗?”琴乃询问:“是日斩大人找我吗?” 卡卡西的眼珠动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没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很快就从屋顶上蹦了下去,消失在了琴乃的视线里。 琴乃抄起梳子,一面梳着自己的短发,一面朝外张望着——刚才的卡卡西太奇怪了。 他可不像是没事会去敲女人窗户的无聊忍者啊。 琴乃从衣柜里找出那件新裁的衣服换上后不久,她的窗户又响了。 这一次也不是拓人,而是卡卡西又回来了。 琴乃推开窗,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有话直说吧,卡卡西。” “我也觉得,顽强如你根本不需要逃避。”卡卡西蹲在窗口,用陈述的语气淡淡地说:“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依照你的个性来说,缓冲时间毫无意义。” “出了什么事吗?”琴乃问。 卡卡西的凝重让她逐渐重视起来,但是她不认为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了。她从战场上存活下来,相继送走了自己的老师、队友、父亲和后辈,本应无所畏惧。 “宇智波一族在昨夜被灭族了。”卡卡西眼帘半合,他用手指勾住自己的面罩,话语缓慢而沉稳:“有一名幸存者和一名行踪不明人员。现在和我走,我能让你跟我的小队一起到现场。” 卡卡西的话很冷静——对他来说,他确实应该冷静。 他是一名暗部成员,更是一名优秀的忍者,早就抛却了感情的羁绊和枷锁。 琴乃花 费了数十秒来理解卡卡西的话,明明是条理清楚的句子,在她的脑海里却显得晦涩难懂,需要逐字逐句地拆解。到最后,她的耳边只隐隐约约回荡着一句话: ——宇智波一族在昨夜被灭族了。 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这句话是从卡卡西的口中说出的。 她和卡卡西相识已久,虽然没有深交,她也明白卡卡西绝不会说出欺骗之语。 那么,这就一定是“真相”。 晨间的空气变得异常寒冷,仿佛让琴乃的五脏六腑都在瞬间冻结。 她驱使着唯一可以运作的大脑,强迫着颤抖的嘴唇说出唯一可以说的话:“带我去。” 她是一个优秀的忍者,经历过无数次死亡的洗礼。 哪怕是极为可怕的噩耗降临,她也可以不卑不亢地保持着理智。 她早不是那个在得知父亲死讯之时,哭的不成模样的少女了。 她的大脑恢复了理智,她开始用精准的思维来思考现下的情况——她必须去。 ||| “幸存者是谁?” “宇智波佐助,族长富岳的次子。” “行踪不明者是谁?” “宇智波鼬,族长富岳的长子。” 琴乃的脚落在地上,轻轻地一抖。 “……其他人呢?”她问。 “都在那里。”卡卡西一指宇智波族地道路中的一排躯体。 黑色的袋子包裹住他们的身体,让所有人都显得模样相同,分不清谁是当初的天才,谁是学校里的吊车尾。 浓重的血腥味满溢在鼻尖,昭示着这里曾有着一场怎样可怕的屠杀。 明明是晨光初撒的清晨,天却阴暗如薄暮时分。 琴乃的脚向前踏了一步,很快又缩了回来,战战兢兢,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可怕的怪兽。 卡卡西侧过头,对她淡声说:“拓人的话,我带你去吧。” 说罢,他就要向前走。 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被琴乃抓住了。她的指尖狠狠刺入了卡卡西未被护腕包裹的手臂中,那只纤细的手还在不停地轻颤着。 “……不要!我不要去看……” 琴乃低着头,落下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拒绝的话语音调极高,已如同一阵刺 耳的尖叫。 她收回手,环抱着自己的躯体。 “不要让我看……” 就让她对拓人的记忆,停留在昨天的落日时分。 那里有漂亮的夕阳,栽满了花的庭院,一个叫做阳向的男孩与叫做枫的女孩。 “这是真实的世界吗?还是我的梦境呢?”琴乃问。 “不好意思,是真实的世界。”卡卡西如此回复,没有怜悯也没有多余的关照。 “是真实的世界啊。”琴乃喃喃说。 在昨夜还希望早早到来的“翌日清晨”,却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此刻,她反倒希望时光回溯,永远定格在充满甜蜜等待的漫漫长夜。 几名暗部成员保持着寂静走过,开始搬运那些黑色尸袋。他们各个戴着面具,毫不作声,既无悲悯也无唏嘘。偶有人路过琴乃身边,也不曾多留下观察的眼神。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偶尔有几个胡乱的念头闪过,在漆黑的世界里就像是一线游鱼般的光明。 是怎样的念头呢…… ——“婚礼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请双方的族人啊,一定会让婚礼现场旋转爆炸的。” ——“拜托你把‘写轮眼’遗传给我未来的孩子吧,宇智波一族的天才拓人君。” ——“经历过无数生与死的恋爱长跑好像终于抵达了终点……” 终于抵达了终点。 是这样子一个终点啊。 卡卡西有些困扰。 他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把这样的苦差事揽在肩上。 一会儿就该迎接山洪暴发一般的眼泪和失去恋人之心的痛苦了吧。 他一点都不擅长和女人说话。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我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带来噩耗的人吧。无论是你父亲的死,还是这一次……所以,要是实在心里不爽的话,也可以朝我发泄一会。” 唔,《亲热天堂》里的台词,偶尔拿出来更改删添一下,应付应付社交倒也过得去。 只是现在的场合好像太不适合了。 这可是满是“悲伤”与“死亡”的场合啊。 卡卡西在等着琴乃的回答或者是眼泪。 只可惜,她一点儿都没有哭,眼前的一幕和从前她父亲离去之时 的场景颇有几分微妙的相同。 “推测的凶手是?” “初步推断,是宇智波鼬。” ——颤抖和歇斯底里都不见了,竟然开始了冷静的问询和观察。 “留下了自己的幼弟是吗?” “是的。” “作案动机是什么?” “难以了解。” “不合理之处太多了,一定有内情。” “……啊。” 卡卡西的视线向着天上飘去,他回忆起宇智波鼬来暗部报道时那副瘦瘦小小的身板,口中说道:“是,我也这样觉得。虽然我与那个叫做鼬的并不熟,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能够让他做出‘将亲族全部杀戮殆尽’这样的事,一定有什么可怕的隐情吧。” “隐情……”琴乃喃喃自语。 她想起了昨夜自家老头子一反常态的严格和奇怪的禁足令,仿佛在瞬间知道了什么。 “我先走了。”她的面孔沉静了下来:“如果有新的进展,请务必通知我。” 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拓人”这个名字,就好像她已经忘记了这个人。 卡卡西转向她的背影,喊住了准备匆匆离去的她。 “喂,不哭吗?”他问道。 “……”琴乃说:“很多年前,你自己就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卡卡西一怔,忽然想起他确实已经回答过一个类似的问题了。 ——有些时候根本不需要哭。 “我……”琴乃抬起头,仰望着天际:“我深爱着拓人。所以,他让我变得足够坚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打倒我了。……俏皮点说,就是‘我无所畏惧’吧。” ——她深爱着拓人,拓人让她变得足够坚强。 卡卡西默默把琴乃的情况套到自己身上思索了一下,意外地发现很有共鸣。 他还年少中二的时候,也曾抛下过一句“如果是‘宽慰’或者‘谈心’就算了,我不需要”,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也算是勉强理解吧。 失去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多到将年少稚嫩的心全部打磨地无比坚硬。 ||| 琴乃敲开了水户门炎的办公室门。 推开门的一瞬,仿佛已用光了她全部的勇气。 她以最为冷静坚毅的眼光直直望向坐在桌后的炎,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她从来不敢违抗的祖父。 岁月使得炎的面孔皱纹丛生,却也添上无数威严之气。他神情淡淡,似乎一直以来都不为任何外物所打扰。 “水户门大人。”她说:“关于宇智波被灭族一事,我想获得更多的信息。” 炎打量着琴乃年轻的面庞,缓缓地说:“你想要知道什么样的信息呢?” “比如,”琴乃说:“为何要如此突然地在昨夜禁足我?” “……”炎悄然沉默许久,慢慢说:“并没有为什么,我从来都不希望你与宇智波交往过密。” “我是您一手培育起来的,”琴乃的眸光渐冷:“我可不是什么无知的边缘忍者,宇智波一族与村中的嫌隙,我再为了解不过。鼬身为暗部成员与‘联系中枢和宇智波一族的纽带’,在这个敏感时刻做下这样的事情,水户门大人不觉得可疑吗?” “……哦,是吗?”炎的头低了下去,他又翻开了手中的文书:“就算可疑,那又如何?” “我只想知道,”琴乃说:“如果这件事情深查下去,和村子中枢,……和您,有关系吗?” 炎搭在书页上的拇指久久未动。 许久后,他摇了摇头,说:“‘我亲自培养的继承人’,却在我的面前咄咄逼人地质问我。” 琴乃的手指缩紧,她短促地追问道:“……和您有关系吗?!在您明知我和拓人……” “我在你幼年就要求过你与那个男人划清界限!”炎微微提高了声音:“如果不是你的父亲太过放任你,也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 琴乃的眼帘一抖。 “你在以什么样的身份质问我?”炎询问:“以我的孙女的身份,还是一个普通的助手的身份?” 顿了许久,炎哼了一声,说道:“无论是哪个身份,你都不够资格询问这件事。即使你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地猜透了背后的一切,却也不过是个在门外捕风捉影的小丑罢了。——你还远远没有资格。如果想要和我平起平坐,从我的嘴里撬出答案,你就继续努力地向上爬吧。” 琴乃怔住。 ——她还远远不够资格。 远远不够资格,去触摸这件事背后所谓的真相……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觉得心如针扎。 明明已经 隐隐约约感知到了阴影的轮廓,却丝毫无法前进半步。 ——你就继续努力地向上爬吧…… “为什么……”她低垂着头颅,声音中满是颤抖:“我已经失去了几乎全部的一切了啊……我的老师,队友,最好的朋友,还有父亲……现在,就连拓人都……” 恍惚间,夕日红父亲奔赴死亡之前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 “——我们都是忍者,都不会活的太久。” “你是没有将我这个祖父当做亲人吗?”炎说。 琴乃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现在的我,无比后悔昨夜因为恐惧‘断绝关系’而没有违抗你的命令。”她慢慢地说着:“如果我踏出了家门,找到了拓人,今天就不会等来这样一个清晨。——我怕,我会因为这件事而后悔一生。” 炎的目光渐渐深沉。 “那么,既然那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琴乃自嘲地一笑,继而说道:“那么今天再和您结束缘分,也应该不迟吧。” 炎诧然,猛然站了起来,大声质问道:“因为一个男人,你就要和家族决裂吗?!你早就不是天真的孩子了,身为忍者,也不该被无谓的感情困扰!琴乃!” “这根本不是‘一个男人’或者‘一段爱情’的问题。”琴乃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而是有人在明知一切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夺走我仅剩的东西。……无法原谅。我还是太天真了,我还是不够成熟,所以我无法原谅这样的事。” ——无法原谅…… ——没有果断违抗家族的自己。 她早该选择做一个叛逆的孩子,在拓人还在的时候就该如此选择。 如今,拓人忽然离开,那么就让她彻彻底底地疯狂一次。 拓人满是光明的前路,就在此地戛然而止。 曾经的他有多么闪耀,现在的她就有多么痛苦。 ||| 琴乃慢慢地走出了房间,靠坐在走廊的长凳上。她侧歪着头,眼眶肿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满溢出来。 她用手背抹一抹,继续靠在椅背上发愣。 转寝小春在她的身旁坐下,用苍老的嗓音说道:“……琴乃啊,休息一段时日吧。” 琴乃摇摇头,说:“不必了。” 小春若有所思:“我比你走的远,也知道人类是需要休息的动物。 ” 琴乃还是摇头。 小春宽慰地一笑,摸摸她头顶,说:“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自认为对你的了解不下你家那个老头子。” “……你是一个又坚强又温柔的孩子,但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太过理智和冷静,都会让我们这些老人家看了而唏嘘不已。……死亡是难以避免的,为了这样和那样昭昭的理由。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将一切都淡忘。” “如果有一天,你和我一样,将一切生与死都放弃,只关心这木叶忍村的和平与否,你会觉得轻松许多的。……异国有一句话,叫做‘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所以,倒不如做个对情感迟钝无比的愚人。毕竟,我们忍者都是不会活太久的。我活到这把年纪,已经算是很大的幸运了。” “……休息一段时间吧,琴乃。” ||| 琴乃开始了一段漫长的休假。 她以极快的速度收拾自己的家当,搬出了居住了二十年的房屋,在猿飞日斩的帮助下搬进了一栋公寓楼——那是她曾经不希望住的高层房屋,阳台又小又窄,放不了几个花盆。 虽然日斩是水户门炎的战友,但是,在琴乃和祖父决裂的无声博弈中,猿飞日斩却意外地倾向了琴乃,丝毫不给炎脸面。 每每看到琴乃忙碌的背影,日斩就想起曾经和琴乃同进同出的那个男人,内心也只能悄然一叹。 他的年岁已经不轻了,岁月却没打算饶过他,总是让他钟爱的后辈们一个个走在前面。 止水投水后不久,最为倚重的拓人也死于灭族之夜。 如此种种,仿佛让他回到了骤然失去水门和玖辛奈的那段时光,这让日斩倍感疲倦。 同辈的友人们都知道琴乃必然很不好受,可是无人敢上前安慰,生怕揭开她的伤疤。 平时最能说话的夕日红也不敢贸然打扰,怕自己与阿斯玛的恋情让琴乃触景伤情。 琴乃搬入新家后便终日闭门不出,友人们很少见到她的身影。 直到这一日,她终于出现在了木叶医院之中。 她没戴护额和忍具包,身上丝毫看不出忍者的警惕与锐利。她打扮地就像是一个寻常的居家女人——长裙及踝,笑容温和,看起来慵懒又柔软。 夹着资料板的护士带她穿过走廊,打开了某一间病房的门。护士扣扣房门,用柔和的嗓音说道:“佐助君,你 将来的监护人来看望你了。” 病床上的少年眼帘一动,却无其他反应。他神情淡漠,最终只是给了琴乃和护士冷然的一瞥。 琴乃一阵恍惚。 她好像回到了曾经还在学校的时候,初次与拓人打招呼的场景。 那个时候,那个家伙也是这样……冷冷淡淡的,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她。 原本就是在学校内受惯追捧的天之骄子,大概以为她也是寻常的花痴女生,所以才会如此不屑吧……虽然那时候的她确实就是一个“寻常的花痴女生”。 “下午好,佐助君。”她压抑住奇怪的回忆,朝着那病床上的男孩打了声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出自金庸的《书剑恩仇录》。 ps,拓人哥退场,换了一个宇智波出来刷存在。 以后就是琴妈的场合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 琴乃迫切地需要做一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是工作,也不是家族,总之可以让她全身心地投入,以便忘却在某一段时光发生的事。 她选择收养宇智波一族幸存下来的那个孩子,成为她的监护人。 这样,当她因为某件事情而感到绝望之时,不会轻易地产生“放弃”或者“离开”的冲动——因为她已有了新的责任,她必须为此变得无比坚强。 那个孩子有着不啻于她的苦痛,更需要抚慰和温柔。 如果…… 她也可以顺利成为拓人的妻子,再成为一个母亲的话,也会有相同的心路吧? 猿飞日斩很放心由琴乃来照顾佐助。 比起其他心思叵测的人,常年在高层工作的琴乃更让他琢磨地透。 尤其是在她与祖父决裂后,一切社交人际都变得极为简单。 收养的手续很快办妥,佐助肩膀上的伤口也愈合了。从生理上看,他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了。但是他的心理状况如何,这很难说。 负责佐助的医师在出院的当天絮絮叨叨地和琴乃说了许多,琴乃全部用笔记录下来,无一遗漏。 ——佐助很少说话,也不会和其他人产生互动。他像是给自己造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将自己关了起来。 ——佐助的睡眠状况很不好,时常会在夜半惊醒,或者在白天昏睡过去。精神状况也极差,整日都显得很憔悴。 琴乃收起笔,转过身。 护士领着佐助穿过走廊,站在医院的门口——八岁的佐助穿着深蓝色的短袖上衣,黑色的短发不乖地翘着。他的神情很疏离遥远,冷寂得不像一个孩子。 琴乃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努力从佐助的脸上找出一些熟悉的影子,比如鼬或者止水的长相,但是她失败了——也许她和那两个宇智波族人的交往实在是太生疏,又或者佐助于她而言真的只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 “佐助君,是吗?”她弯下腰,碧眸弯弯,面颊上现出两个浅淡梨涡,笑容暖煦:“我来接你回家。” 无比熟练的笑容——琴乃从小到大的拿手好戏。温柔的笑颜不知欺骗了多少无知少男,让他们心生向往,就连宇智波带土都曾为之感到疑惑。 只可惜,眼前的孩子不吃这一套。 他好像连多看一眼琴乃都懒得,只是机械 性地向前走,敷衍地用动作表示了“我跟你走”。 这样的行为毫无诚意,也许只是因为他知道“火影让他这么做”,他才会这样做。 琴乃的指甲刺着自己的掌心。 ——嗯,这样也好。 她会用全部的时间来思考如何解开佐助的心结,如何抚育他成长。 至少没空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她朝佐助伸出手,想要牵着他走,然而佐助却笔直地擦过她的手臂,无视了她伸出的手掌。 琴乃在内心叹一口气。 她在二十岁之时失去了拓人,而佐助却在八岁失去了全部的亲人。 据医生说,那位犯下弑亲之罪的曾是他最敬爱的哥哥——这样的经历,恐怕会对佐助未来的心境造成很大的影响。 ||| 两人离开医院,走走停停。 路过琴乃曾经与拓人约会的公园,她不由停下了脚步。 已是秋季,树木脱光了叶片,光秃秃的枝干横在高远的天穹下。 无人打扫的长凳上叠满了金色的落叶,一层又一层。 琴乃仿佛还可以听见她曾经的低语声。 “最好第一个孩子是男孩,然后再给他添一个妹妹。性格万万不能像你,那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可以的话……就像水门老师那样吧。这样说好像有些对不起悠一老师啊?抱歉抱歉。” 她的鼻尖一酸,面上却展露出一个笑容来。 那些她所拥有过的美好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忘却。 她会一直将那些话谨记心间,直到真相终于言明之日。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在背后偷偷地安慰她了。 她只剩下自己了。 还有那个从今以后就归她照顾的孩子。 琴乃领着佐助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 两室一厅的小屋打扫地干干净净,新的衣服鞋袜都已经备齐。 琴乃想要带着佐助将屋内一一转一圈,向他介绍“这里的柜子放着零食,什么口味的都有,请随便拿取”或者“阳台上挂着的是常青藤,盆栽的植物是多肉”,只可惜佐助毫无兴趣。他在认清自己的新房间后,就笔直地栽进了床里,再没动过。 琴乃抖开为佐助准备的新衣服,将头探进了房间内,问道:“晚饭想要吃什么?听说你 喜欢吃木鱼饭团和番茄?要在晚上来一点吗?” 佐助把头往枕头里陷得更深了些,依旧没有回答。 琴乃默默地叹一口气。 在经历过这犹如噩梦一般的事情后,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琴乃为佐助准备了晚餐,端进他的房间中放好。 一个晚上过去,晚餐原模原样地待在餐盘中,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琴乃收回餐盘,换成新的饭团,当做新一天的早饭送进去,结果依旧没有人理会。 ——就算没有胃口吃饭,再这样下去身体也会坚持不住吧? 琴乃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 很快,她就重新热了饭团,送到了佐助的面前。 这一次,她没有温暖的笑容和温柔的劝慰,只有杀气腾腾的声音和阴沉沉乌压压的可怕背景——她一手高举饭团,一手掀开佐助拿来蒙头的被子,冷然说道:“起来吃饭,或者我撬开你的嘴巴塞进去。” 缩在被子里的佐助一僵,一直很冷淡的面孔竟然露出惊诧的神情来。 大概是…… 这幅杀气腾腾的模样和琴乃给他的初始印象相差太多了。 佐助第一次和第二次见到琴乃的时候,她都穿着软飘飘的长裙,戴着手链、挎着小包,笑容温和,仿佛一个寻常的、无比温柔的家庭主妇。 但是……她毕竟也是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忍者,当然有凶悍的一面。 “如果你的妈妈还在的话,”琴乃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细声劝慰:“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做吧。按时用餐,这样你的身体才不会被拖累。从前我在野外时,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那时我最希望的就是‘每天睁开眼就能吃上一顿热饭’。” 佐助搭在枕间的手指一缩。 他扭过头,将脸埋在枕间,低声说:“……你好烦。我不想吃。” 琴乃的眉头一跳。 她拽着佐助的衣领,将他从被窝里揪起来,摇了摇佐助的肩膀。 八岁的男孩双目失神,眼光向下垂落着。 她拿起饭团,递到了佐助的面前,眸光一凝,口中说道:“你还有想做的事情吧?佐助。绝对……绝对会有的。如果想要完成未能完成的事情,那就好好把这些都吃下去吧。” 佐助缓缓地眨了一下眼,慢慢地抬起头来 。 似乎是某一个词戳到了他的心底,让他终于动了起来。 他从琴乃的手里接过饭团,小小地咬了一口。 细细碎碎地几小口后,也许因为是饿得狠了,他双手捧着饭团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 因为太过狼吞虎咽,他甚至还差点被噎着。 琴乃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让佐助赶紧就着喝下。 不消多时,早餐被消灭干净,琴乃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只可惜,佐助仍旧不和她说话。 大概,她还没有找到可以进入佐助的世界的“钥匙”。 又或者,她必须等到佐助主动来开门的时候。 佐助开始正常的进食和生活,睡眠时间也在琴乃的督促下变的规律起来。只是白天的时候,他总是在眺望着窗外的景象,或者呆呆地盯着阳台上吊着的几盆绿色植物。 如果不是偶尔响起的、属于孩子的细碎脚步声,琴乃几乎听不见任何关于他的声音。 但是,她的生活却日渐充实了起来。 她需要多洗一人份的衣服,多切一人份的菜,多刷一人份的碗碟。 这些多出来的“一份”,都让她找到了奇怪的归属感。 一个星期过去,佐助终于开口对她说了第一句关乎生活的、正常的话。 “……你,不用去工作吗?” 正在阳台上上晒衣服的琴乃在瞬间就领略了佐助的言下之意。 ——为什么你总是在家里乱晃总是试图和我聊天;能不能保持人与人之间的极端冷漠让我好好地静一静leavemealone;拜托你去工作让我一个人好好地待着吧。 琴乃抖开一件湿漉漉的衣服,随口回答:“啊,工作嘛是有的,但是我正在休假。等到你的状况好一些,会自己按时吃饭、勉强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我就回去工作。这也是火影阁下的意思。” 琴乃的笑意悄然变深。 佐助若有所思。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同一句话上——“等到你的状况好一些,我就回去工作”。 想要甩开琴乃,一个人发呆地话,那就乖乖地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吧。 在一天之内,佐助秒变成了一个乖宝宝。 早上按时起床,早饭吃的干干净净,会自己将衣服收好 送到洗衣房,甚至还顺手浇了一下花。 简直是感动木叶村。 琴乃不由得有些纳闷。 佐助这么不想见到她吗? excuseme? 作者有话要说:诶本来想这俩天修一修暗恋的,但是发现(╯‵□′)╯︵┻━┻完全没空 刚开学到处跑来跑去(╯‵□′)╯︵┻━┻ 等过俩天闲下来再开修(╯‵□′)╯︵┻━┻ ☆、佐助 就算做足了完全的准备,第一次照顾孩子的琴乃仍旧有些手忙脚乱。 比如“八岁孩子的饭量到底怎样才算合适”——这对于琴乃来说就是一个很抽象的问题。 从那些有经验的母亲处询问到的答案大多都模棱两可,让琴乃难以捉摸;按照自己从前少的可怜的饭量来算,又决然不够。 为此,琴乃很是苦恼了一阵。 幸运的是,佐助是一个非常省心的孩子。 他几乎没有任何的需求——不会吵着闹着要出门玩耍,也不会用哭泣和绝食来威胁家长的陪伴,更不会在路过店铺时要求买一些新奇的玩意儿(他基本不出门)。 在休息的这段时间内,佐助保持着十分简单的生活习惯。 早起,锻炼,读书,午睡。偶尔顺手照料一下盆栽,或者窝在床上发一个下午的呆。 公寓楼里没有适合锻炼的场合,琴乃就在清晨陪着佐助去演练场找一根木桩。 每每看到这个孩子默不作声地朝着树干投掷手里剑的身影,她的内心都会浮起一股奇妙的欣慰之感。 她想起了自己还在忍者学校就读之时,也常常撞见拓人在清晨独自练习的身影。 为了不辜负在彼时无比重爱的父亲的信任,为了使宇智波之名更为光荣,拓人总是在努力着。 那时,她也在投手里剑,拓人也在投手里剑。 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默默地疯狂朝着同一棵树上一阵乱丢,像是在比赛谁更精准。 ——年岁还轻的时候,总会为了一些无聊的小事而斤斤计较。 在旁人看来,宇智波一族总是“更容易出一些天才”,因为“他们所遗传的血继限界”。 然而,在琴乃的眼里,宇智波的族人们和常人一样,也必须通过努力才能成为所谓“天才”。 因为声名过盛,所以暗地里付出的努力才更为艰辛。 至于不天才的宇智波,那很好找。 琴乃学生时代的同届同学宇智波带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了过去的伙伴和恋人,琴乃不由露出了些微的笑意。 她坐在演练场外的长凳上,长裙外披着秋季厚实的围巾,膝盖上捂着佐助的早餐盒。 许久之后,佐助才从练习中抽身。 他练习的强度很大,在琴乃看来,他是在疯 狂地催赶着自己长大变强。 虽然不知具体的目标是什么,但是……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佐助摔得有点惨,脸上和手上都带着红肿的擦痕,头发也被秋日的风吹得乱七八糟。 他在琴乃的身旁坐下,沉默着接过了饭盒。 琴乃看到他脸上的伤口,心下不由一阵轻嘘。 ——这孩子还真是相当地努力啊。 和拓人真像。 早有准备的琴乃从随身的挎包里摸出了药膏,让佐助伸出不用握筷的手臂,将清凉的药膏抹在其上。一边做着轻柔的动作,她一边低声说:“也不用这么拼命吧。” 佐助不说话,安静地吃着。 演练场边响起一串虚浮的脚步声,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夕日红打着哈欠路过。她身旁的队友也是精神憔悴,穿着沾满露水的斗篷。一队人显然刚从村外执行任务回来,风尘满面。 “琴乃?”红在她的面前停住,目光移到了佐助身上:“这孩子……” “他叫做佐助。”琴乃放开了佐助的手臂,说:“是宇智波一族的孩子。” 她尽量避免用“幸存”或者“剩下”之类的词语去描述佐助,以免揭开佐助的伤疤。 红静静地打量着佐助,口中低声地说:“宇智波……吗……” 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是佐助将筷子放入了空饭盒中。 他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将饭盒递还给琴乃,随即双手插着裤兜,朝家的方向走去。 琴乃朝红温柔笑说告辞,随即几步就追上了佐助。 佐助两手插着裤袋,装酷。(……) 但是,他的眼神仍旧在偷偷地向后瞟着。 但是他憋着,继续装酷。 就是要装酷。 琴乃很善解人意,低头对佐助说:“那是我过去在忍者学校的同学,也勉强算是现在的同事。” 佐助脚步一顿,努力想要冷酷一些,可是说的话还是藏不住孩子的惊诧:“你……竟然也是一个忍者吗?” “我不像是忍者吗?”琴乃弯下腰,对他笑着说:“我可是正正经经从忍者学校毕业,参加过忍界大战的精英上忍啊。” 就算再想冷着面孔,佐助也忍不住露出惊异的神色。他抬头打量着琴乃,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是精英上忍?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普 通的女人。” “是吗?”琴乃笑意更深。 在成为小春的助手后,她一直从事文职工作,确实许久没有外出执行任务了。在和拓人谈婚论嫁之时,她甚至考虑过成为一名顾家的全职太太,放弃忍者生活。因此,在这段休假时间里,她干脆收起了家里所有可以看得到的忍具——这使她看起来确实像一个普通的女人。 “不过,我不太外出执行任务。我从事文职工作多年,基本上都是坐在办公室里,给那些麻烦的老头子老爷爷们带话或者找老花眼镜。” 佐助低下头,继续装酷。 琴乃慢悠悠地走在佐助身边,深蓝色的及肩长发沐浴于晨光之中。她笑眯眯地说:“今天和我多说了几句话哦,佐助君。” 佐助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肯看琴乃微笑的面庞。 看着他这幅模样,琴乃恍惚有些失神。 这幅别扭又傲娇的模样……还真是相当眼熟啊。 是不是骄傲的宇智波们都会有这样的个性?宇智波们是在生产流水线上批量量产的吗? 不对啊,憨憨的带土和温柔的止水就不是这样的性格…… 琴乃在内心悄悄地嘀咕着。 两人走到了公寓楼下,琴乃在挎包里摸索着钥匙。 佐助用脚尖蹭着地面,低声地问道:“喂,你的名字。” “嗯?”琴乃随意地应了一声,专心致志地开着门。 “我是说,”佐助抬起头,提高了一点声音:“你叫什么?” 琴乃推开门的动作一滞,面上露出了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什么啊,相处了那么久,佐助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做琴乃。”琴乃低头微笑,为佐助推开大门:“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如果你想要叫我‘琴乃姐姐’或者‘琴乃阿姨’……不行,阿姨的年纪太大了。‘婆婆’什么的更不可以。” 她努力想着别人对她的称呼…… 如果是阿辉的话,一定会挤眉弄眼地开始喊她“琴乃婆婆”吧。 如果是止水的话,就会温和有礼地喊她“琴乃小姐”。 只可惜啊,这些人都已经离开了。 现在的她,只剩下…… 从年龄上看,无论如何都不会先她一步离开的那个孩子了吧。 琴乃的目光 落到了佐助的背影上。 他走入楼道中,阶梯上传来他遥远的声音:“……嗯,琴乃。” ||| 佐助的状况稍微好了一些,他结束了休息期,重新返回了忍者学校。 因为担心,琴乃还特地将他送至了校园。 负责教导佐助班级的伊鲁卡老师和琴乃站在走廊里,就佐助的情况交谈了许久。 偶尔有路过的忍者老师,也会向琴乃投来好奇的目光。 大概是在思考为什么这位妈妈会这么年轻吧。 将佐助送回校园之后,琴乃就返回了工作岗位。 猿飞日斩特地腾出时间,与她约见会面,想要替她选择一条比较适合的去路。 日斩吐一口烟圈,在办公桌上摊开几张文书,用火影斗笠压好。 他指着其中的几张纸说:“原本想让你留在春那里,毕竟你是她习惯用的人;不过,如果留在那里,就免不得总是会见到你不想见到的人物。” 想起了总是板着面孔的水户门炎,琴乃颇为酸涩复杂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也考虑了暗部;”日斩抖抖烟斗,说:“让你和卡卡西组队倒也算合适,本就是同届的人,又算熟悉彼此的术。但是,现在的你有一个孩子要照料,已经不适合这种需要整日待在户外的工作了。” “所以,综上考虑,我把你转来了我的身边,做我的直属部下。”日斩将烟斗搁在一旁,叹了口气,说:“拓人和止水不在了以后,我只能把重任都堆在卡卡西身上,他忙得都脱不开身。所以我希望你能来帮助我……一个不太需要外出,也适合你的工作。” 琴乃点点头,微笑着表示接受调令。 她从转寝小春身边离开,成为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的直属部下。 这样的决策,也深符她意。 她没有忘记炎的话——如果想要和我平起平坐,从我的嘴里撬出答案,你就继续努力地向上爬吧。 总有一天,她会获知事情的真相。 一定。 ||| 琴乃又开始了工作作息。 每一天为佐助准备完早餐,她就出门到火影楼工作。 首先是整理各种委托人申报的任务,按照难易度分为各个等级,再交由日斩一一分配出去。 每一天都有无数个或生 或熟的面孔来她的面前领取任务,她觉得在这段日子中见过的忍者比往年见过的所有忍者加起来都要多——从前她怎么没发现木叶忍村其实有这么多忍者呢? 是大家平常都打扮的太生活化,将自己掩藏地太好了吗? 那些来领取任务的忍者同琴乃熟悉了以后,也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和她打招呼。 她的耳朵里总是飘过不同年龄段人的嗓音—— “早上好,琴乃小姐,我带领十四班来领取任务。” “哟,水户门,拜托老头子给我一个任务金多一点的活儿吧?” “琴乃,要不要吃糖?不要吵啦阿翔,没看到我在和漂亮小姐姐说话吗?” “美女,有兴趣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琴乃:你好我已婚,有一在上忍者学校的儿子谢谢) 除了待在办公室里的活,琴乃偶尔也要陪日斩外出。 日斩喜欢去忍者学校里探望孩子,摸着他们的脑袋露出和蔼的微笑。 据说这是日斩的夫人琵琶湖大人还在世时最喜欢做的事情。 琴乃陪着日斩去忍者学校转悠了两次,都恰好是佐助在教室里上课的时间。 她只能远远掂着脚尖在窗外一望,看看佐助是否有在认真听课。 佐助在教室里装酷。 就装酷。 第三次的时候,遇上了体术课的时间。 琴乃抵达的时候,恰好听见一群小女生幼稚的尖叫声。 “啊,快看快看,佐助他真的好帅哦!” “他不说话的样子真的……好好看呐。” “我宣布我要从今天开始喜欢佐助!”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做情敌咯?” 小姑娘们吵吵嚷嚷,像是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无忧无虑满怀天真。 捧着文件夹的琴乃面带微笑,静静地望着这群活泼的孩子。 ——拓人从前在忍者学校的时候,也是佐助这个待遇吧? 每一次体术课拿了满分,都会得到一群小女生爱慕的眼光。 然后,在各位女生们的期待眼神里,拓人跟琴乃一起放学回家。 反正,琴乃是别人“好羡慕好羡慕啊”的那种类型。 伊鲁卡按照名册点了两个名字,说:“漩涡鸣人,宇智 波佐助,出列演习。” 人群里钻出了一个金头发的健气小子,佐助也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看着佐助不苟言笑的模样,琴乃捂着脸颊有些担心。 她多么希望佐助成为止水那样的暖心大男孩啊……也被她的笑容战术深深影响的那种。 只可惜,佐助好像是拓人那款儿的别扭死傲娇啊。 佐助和那个金发的男孩朝彼此走近了一步,眼神在空气中交汇,顿时噼啪电光一闪。 还没开始演习,两个人就互相揪住了对方的衣领。 琴乃一怔——怎么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呢? 是拓人和带土相处的模式吧? ……还真是蜜汁相似呢。 “喂,还没宣布开始呢,鸣人。”伊鲁卡慌忙分开两个人,教育道:“要遵守规定啊。” 佐助瞪一眼那个叫做鸣人的男孩。 琴乃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金发男孩的身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怔了一下。 “鸣人……漩涡鸣人?漩涡……”她低声喃喃着,朝日斩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日斩负着手抽着烟,看着后辈一脸欣慰,强行无视琴乃的目光。 琴乃仔细看着鸣人的面孔,看着他的金色短发和湛蓝眼睛,心里涌起了一个可疑的猜测。 ——这个孩子,莫非就是当初水门老师和夫人玖辛奈的孩子…… 可惜,也只是猜测而已。 在九尾之乱后,村子就宣布过玖辛奈的那个孩子也在混乱中死亡了。 但是,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琴乃可不会轻易地相信村子的说辞。 人群中的佐助和鸣人依旧揪打在一起,他们好像在第一眼就看彼此不顺眼,因此此刻打的格外顺手。伊鲁卡匆忙地在其中周旋,却差点被孩子们不控制力度又不长眼的拳头打的流鼻血。 琴乃握紧了文书,让面前的孩子们让开,几步走到了扭打的佐助和鸣人面前,刻意严厉地说:“佐助,在学校要听伊鲁卡老师的教导啊。” 两个孩子停住了扭打的动作。 鸣人抬起一张气鼓鼓的脸,又生气又好气地看着她;而佐助则是啪叽僵住,努力装着酷,冷声说:“……你来干什么,不要跟着我,我可以自己生活。” 琴乃的脑门上蹦上一个十字架。 她忍住一把将文件夹拍到佐助脑门上的冲动,说道:“我陪火影阁下来忍者学校巡视,这是我的工作。” ——这小子!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佐助装酷的面色一顿,他快速地转头,果然在孩子们身后发现了一脸和蔼微笑的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 佐助:…… (装逼装大发了系列) 佐助松开了鸣人的衣领,鸣人也后退了几步——但是他仍旧在好奇地打量着琴乃。 为了缓解尴尬,日斩走上前来,在两个孩子头顶一人摸了一下。 “好好练习忍术,”日斩无比慈祥地说:“你们将来都会成为独当一面的伟大忍者的。” 类似的套话,日斩说过无数遍,再为熟练不过。 小插曲结束,体术课照常进行。 晚上佐助回家之时,琴乃还特地打听了一下那个“漩涡鸣人”的情况。 “万年吊车尾。”佐助很不屑,对鸣人的名字嗤之以鼻:“没有父母家人的家伙。”语罢,他低下头沉默一会儿,说:“……你怎么对他有兴趣?” 说完,他径自走进房间合上门,一声不吭。 正在用汤勺在锅里搅拌着的琴乃很是不明觉厉。 嗳,这小男孩是又生气了吗? 以后的青春叛逆期可该怎么活啊…… 作者有话要说:又折腾到这么晚……暗恋先搁一边吧。 本来就想写一个短篇,结果细化细化,这篇文有向中长篇发展的趋势Σ(°△°|||)︴ word妈不要啊,喷字机の喵根本控记不住喵既己啊! ☆、没有人对你有兴趣 干冷的冬季降临,琴乃的长发已经过了肩膀,打理起来比从前麻烦多了,不过琴乃很乐意。 对外人的说法是“保持了二十年的短发造型,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佐助结束了一个学期的课业,开始休假时间。 虽然因为家族变故和身体状况休息了一个多月,他的成绩依然拿到了耀眼的全满。 休业式的那一天,伊鲁卡对佐助这孩子赞不绝口,亲手将成绩书交到了琴乃手里。 “真不愧是那个‘宇智波一族’的孩子啊……果然天赋异凛。” 琴乃也听见其他孩子的父母们如此窃窃私语着。 对此,她颇有些愤愤不平——那是这群人没看见佐助在私底下有多努力! 佐助总是在平常装着轻松冷酷,其实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付出了无数倍的努力,这才换来了这么优秀的成绩。这些努力,又哪是一句“天赋异凛”就可以概括的? ||| 休假后的第一个休息日,琴乃陪同佐助一起去了宇智波一族的家族墓地。 琴乃原本有些担心,如果佐助见到过去的族地和家人的墓碑又回忆起悲伤的事情,那该如何是好? 结果,她白担心了。 佐助的精神状况比当初好多了,他不会再失魂落魄地盯着那些旧居发怔。 琴乃陪佐助清扫了家人的坟墓,便留他一个人待在父母的墓碑前,打算给他一片单独的空间。她对佐助说:“我去看望一下其他人,佐助君。” 她穿过林立的墓碑,在树林旁找到了拓人的墓碑。 干枯的树叶被冬季的风打着卷儿托起,擦着墓碑飘过,落在琴乃的脚边。 琴乃取出一早买好的鲜花,放置在拓人的墓碑前。 虽然拓人生前和父亲秀幸总是有矛盾,在死后,这对父子还是葬在了一块儿。 琴乃朝手掌上呵了一口白气,暖热一下冰冷的掌心。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对着墓碑低声地说起话来。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一些。” “刚才我牵着的那个孩子叫做佐助,是你们族长最小的孩子。……我会照顾好他的,尽力。” “在那边的世界,不要再和你那总是板着脸的爸爸吵架了。” “我很想我的爸爸呢,虽然昨天才去看望过他。 ” “哦,对了,你们一群人都很过分啊。” “你和悠一老师还有阿辉,……琳,带土他们,都可以搓麻将了吧?” “你知道麻将吗?都不给我三等一的机会吗?” “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拼命。……我会想你的,拓人君。” 她低声地对着墓碑絮叨完,便裹紧了身上的围巾。冬日的风吹乱她的发丝,让那些深蓝色的长发一缕一缕贴在她的面颊上。她呵了口气,折身回去找佐助。 佐助也恰好来找她,于是两人便一起朝着墓地外走去。 佐助冷着一张面孔,问道:“你……去看谁了?” 琴乃目不斜视,假作没听到:“嗯?” “我是说,”佐助问:“你认识我们宇智波一族中的哪一个人吗?” 琴乃瞥一眼身旁这个小鬼,说道:“你认识宇智波止水吗?” 这个名字对佐助来说有几分耳熟,似乎从前常被父母提起。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好像是我们一族里比较优秀的一个忍者吧。”佐助斟酌着回答。 “嗯。”琴乃收回了视线:“他是我从前的同事。” ——既然连止水都不甚了解,那关系更遥远的拓人就更不会了解了。 于是,她回答了止水和她的关系以作回答。 她确实也顺带看望了止水嘛。 她可没说错,她只不过没有说出她还去看望了一个叫做宇智波拓人的家伙而已。 至于止水到底是谁,他是鼬如同大哥一般的存在,这些话,琴乃不会和佐助说。 因为她知道,宇智波鼬这个名字,对于佐助来说就像一个噩梦。 ||| 新年后,琴乃收到了同届友人们聚会的邀请。 难得的休假日,许多忍者们都干脆地放弃继续接任务,给自己放了假。 往常,琴乃都会婉拒这样的邀请,但是这一次她竟然心情很好地接受了。 只不过,她还没想到怎么面对自己友人们可能存在的“怜悯的目光”。 从前都是和拓人成双成对的出现,如今要自己一个人前往,琴乃多少有些心情复杂。 大概是考虑到了她的复杂心情,各位同辈们特别照顾琴乃的感受。 比如阿 斯玛和红竟然隔开了三个座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一对小情侣吵架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吵架,琴乃都不客气地在红的身边坐下了。 红侧过头,对琴乃说:“你的状况看起来好多了,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你无法走出来。” 琴乃取过玻璃杯为自己倒了一点清酒,笑说:“我又不是七岁的孩子,你考虑地太夸张了。” 红低声说:“是啊,我想太多了。” 琴乃也为红满上了一杯,说:“我们是忍者,都不会活得太久。也许明年的聚会上,就看不见我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太过悲伤的。” 听见这句出自父亲之口的话,红低垂头颅沉静了好一会儿。 也许旁人会摘责琴乃说话直白,但是红不会。她笑着应了,说:“是啊,也许明年又少了谁。” 琴乃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之内所看到的都是一些熟面孔。 当初一齐从忍者学校毕业的同学们,有的成了上忍,有的成了家庭主妇,有的进了暗部,各有奔路。 琴乃不禁暗暗地想,如果拓人还在的话,恐怕依旧是这群人中最锋芒毕露的那一个吧。 毕竟,过去总有人说三代目用“看着波风水门的目光”在看着拓人。 言下之意,日斩想要再次捧出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火影。 只可惜……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一一环顾下来,琴乃总觉得缺少了谁。她问道:“卡卡西不来吗?” 红点点头,说:“他基本不会来。那家伙对我们可冷淡了。” 正在说着卡卡西的名字,居酒屋外就路过了旗木卡卡西。 迈特凯十年如一日,笔直地朝卡卡西冲去,不管周围拥挤的人流,上前就要求决斗。 红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我们这一届有凯这样的忍者倒也算是……少见。” 琴乃安慰道:“你想一想凯的父亲戴先生,你就会觉得我们很幸福。” 红正色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琴乃和红聊了几句话的功夫,卡卡西和凯竟然一同走进了居酒屋。 阿斯玛和夕日红之间隔着三个位置,其中一个空位坐着琴乃,剩下的两个位置就由卡卡西和凯占据了。 琴乃有些惊诧地看着卡卡西坐在自己身边,她一时找不到话端,只好取过一个玻 璃杯,问道:“你要喝一杯吗?卡卡西。” “不了。”卡卡西淡淡瞥她一眼,拒绝了:“喝酒的话,就要摘下面罩。我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真面目。” 琴乃和红的额头齐齐蹦上了十字架。 这家伙竟然毫不客气地把这种讨厌的话说出来了! 琴乃露着温柔的笑,对卡卡西说:“不要误会了,卡卡西,我们这里没有人对你面罩下的真面目感兴趣,没有。没——有——” 话音刚落,远在另一端的阿斯玛就探出了头,竖起右手小声说:“我有兴趣。” 红&琴乃:…… 红的笑容狰狞了一些。 几杯酒后,神月出云和钢子铁相继告辞,夕日红和阿斯玛也结伴离去。 天色渐晚,居酒屋外飘起了细雪。 琴乃正抬头看着门外飘落的雪花,她身旁的卡卡西忽然说:“等到雪停了,你再回去吧。” 琴乃有几分不解,询问道:“为什么要等雪停了?我又不是柔弱不堪的普通女人。” 从前在战争的年代里,冒雪而往,沐雨而归,从来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卡卡西顿了一会儿,说:“差点忘了。太久没看到你剽悍的身姿,一时以为你是那种人。” 琴乃:…… 默了一会儿,琴乃取出包里的厚围巾,将自己从头到肩裹了个严严实实。她很果断地站了起来,说:“全副武装,就这样直接回家。儿子要等不及了。” (谁特么是你儿子啊) 卡卡西额头一滴汗。 他随口问道:“我……我要送你吗?” “只有送女士回家的男性才是正常人”,《亲热天堂》上是这么说的…… 琴乃狐疑的目光落了下来:“你为什么不送红回家?” 卡卡西冷汗更甚:“你想看阿斯玛手撕我吗?” 琴乃微微一笑,说:“还挺想的。” “我就不送你了。”卡卡西恢复了死鱼眼的冷淡状态,说:“本来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慰你不要过于伤心,但是我发现,好像完全没这个必要。你比我所想的要厉害多了。” “这算是夸奖吗?”琴乃将围巾打了个结:“你也是,很厉害。” 说完,琴乃就笔直地冲进了风雪里。 暮色渐 落,昏沉沉的天上飘着细碎的雪点。街道两边的店铺都早早关门,行人也格外稀疏。她穿过街道,在自家楼前的一个路口,看见了一个矮叽叽的男孩。 大冷天却穿着单衣的佐助正撑着一把伞靠在路灯下。 他的脚下已有了薄薄一层的积雪,他的面颊也冻得通红。偶尔吐出一口气,都在空中化为一团白雾。 “佐助?”琴乃停住了脚步,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给你。”佐助低敛着目光,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将伞递到了她的手里。 “嗯???”琴乃看着佐助被冻得白里透红的小手和那柄伞,有些惊奇:“你在这里等我?” “啰嗦。”佐助很不耐烦地说:“你已经二十多岁了,下雪天出门不知道带伞吗?” 黑发男孩的小表情还倔强地很,一脸高冷的“我不想理你”。 说着说着,还撇过头去冷哼一声。 琴乃的心情很微妙——欣慰里掺杂着感动,感动里掺杂着心酸。 这孩子是不是想要主动关心她了? 虽然不肯表示出来…… 虽然很感动,琴乃还是戳了戳佐助的脑门,故作生气地说:“怎么和我说话的呢?” 说完,她接过佐助手里的伞,说:“谢谢你了,佐助君。” 原本想要告诉佐助,她这样的忍者已经完全不怕这些鬼天气了。但是斟酌再三,她还是憋住了——难得佐助有这样的想法,可不能扫了他的兴致。 琴乃接过伞,佐助就很自觉地闪出了伞外,酷酷地双手插兜,一言不发地朝前走。 琴乃把伞挪到佐助的头顶上,佐助就沿着反方向伞外挪。 几次移伞,佐助都闪避开,硬是要顶着一头发的雪向前走。 “你也到伞下来啊。”琴乃说:“你看你都要变成雪人助了。” “不需要。”佐助很冷淡:“我是忍者。” 琴乃笑的更欢。 ——哎,这小家伙还没毕业成为忍者呢。 这样想着,她就揪着佐助的衣领,把这个挣扎反抗的男孩拖着滑入了伞下,按着他的肩膀,强行共撑一伞。 半大的小鬼怎么可能挣扎地过一个成年人? 佐助被压制的死死的,只能一脸倔强地被迫待在伞下。 在进家门的 时候,佐助闷声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不喜欢被别人照顾。”他说。 “好的,好的。”琴乃将伞上的雪水抖落在走廊里:“除了我以外,暂时没人来照顾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佐助声音更低:“我不想你总是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照顾我。” “啊?”琴乃收起伞,将门合上:“可是,你就是一个孩子啊?” “我不需要你特殊的照顾。”佐助说:“你会做的事情,我也会做。因此,你不需要把我当成一个和别人一样的小鬼。” “噢,我好像懂了。”琴乃带着淡笑在佐助的面前坐了下来,一手玩着餐桌上插在花瓶里的花朵:“佐助的意思是要从今天开始帮助家里买菜做菜洗碗拖地晒衣服叠被子咯?” 佐助僵住。 ——他!他不是这个意思…… (装比装大发系列日常) 他只是不想总被琴乃照顾着。 他想做一个独立的人。 “那么,”琴乃心情很好:“从今天开始,佐助就自己晒衣服收衣服吧。” ||| 新的一年到来,琴乃结束休假,回去替老头子干活。 因为工作关系,她时常见到神出鬼没的卡卡西。 时间一久,她也不由开始好奇卡卡西的工作内容。 暗部的工作向来都是保密的,但是卡卡西的工作状态……往往都很微妙。 比如她推开火影办公室的窗户,就可以看到卡卡西蹲在一旁的树枝上读小○书。 卡卡西热衷的《亲热天堂》系列……内容非常地不可描述。 最可怕的是,日斩竟然放任他在工作时间阅读这种不可描述的书籍。 不过,卡卡西蹲在屋外偷懒的行为也方便了琴乃找他。 只要推开窗户,将文书拎出去,就可以解决一个大麻烦。 “卡卡西,麻烦了,把这个送去团藏大人那里。” “卡卡西,麻烦了,把这个委托书烧了,让他们滚,谢谢。” “卡卡西,麻烦了,把那天新分配来的那两个新人喊来,三代阁下找他们。” “卡卡西,麻烦了,去买一份新茶叶。顺便要一只口红,色号不要太离谱就行谢谢。” 如果是正常的任务,卡卡西会慢 吞吞合上不可描述的书籍,默不作声地去执行,不管这究竟是火影阁下发布的,还是琴乃偷懒转压给卡卡西的。 但是,如果是…… “你确定要我去买口红吗?”卡卡西狐疑的问。 “我忙着呢。”琴乃用脚踩地,把转椅推到床边,掏出一张纸币,又露出一个款款微笑:“你闲,你上,找零归你,不用给我了。” 然后卡卡西带回了一支颜色非常难以形容,让琴乃心情复杂的口红。 她不由想:她这样压迫火影的左臂右膀,是不是太过分了? 下次还是别让卡卡西干活了吧? 日斩对琴乃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的工作都已然如此忙碌,忙里偷闲看小○书的人是该忙碌起来了…… ||| 琴乃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她也曾向日斩询问过——“那个九尾人柱力到底是谁的孩子?” 而日斩故作高深,说漩涡鸣人只是一个孤儿。 日斩越是高深莫测,琴乃就越觉得鸣人的身份有问题。 她越来越觉得鸣人就是水门老师当初的那个孩子。 无论是发色眸色,还是出生时间都可以对上……这实在是太可疑了。 她不由地对那个叫做“鸣人”的孩子多了几分关注,甚至提出过让佐助邀请鸣人来家里做客。 只可惜,佐助严肃反抗,绝对不同意。 琴乃颇为遗憾。 在琴乃看不到的地方,佐助和鸣人愈发地互相看不顺眼。 两人在校园里就时常发生摩擦,在下课后还在狭路相逢之时互瞪。 但是,一个是优等生,一个是吊车尾,胜负很明显。 琴乃也曾亲自到校园里,向伊鲁卡老师询问鸣人的状况。 据伊鲁卡说,鸣人是一个热爱恶作剧的孩子,时常翘课捣蛋。但是,他其实也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在说到鸣人调皮捣蛋的时候,刚任职不久的年轻教师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也是我对鸣人的关注不够多……他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琴乃也不懂,自己为何对这个孩子投以如此多的关注。 硬要说的话,是她还在眷念着过去的人和事吧。 如果悠一老师和水门老师都没能留下孩子的话,多少都有点可惜。 这些人匆匆路过她的生命,却也留下了分明的色彩。 想到少年之时,水门班和悠一班成群结队上街乱逛的场景,她还颇为怀念。 她和琳总是走在最前面,后边跟着两个互瞪的宇智波。卡卡西不明觉厉,辉则负责插科打诨。 如果水门老师的孩子还在的话,差不多也是佐助和鸣人这个年纪吧。 ||| 琴乃照常回去工作的时候,卡卡西颇为疑惑地盯了她许久,询问道:“你不用吗?上次我买的那一支口红。” 想到卡卡西的迷之直男审美,琴乃嘴角一抽,差点挂不住脸上的标准笑容:“啊哈哈,那是为三代目阁下买的呀,我怎么会用呢?” ——别说了,上次红在她的包里发现了这个蜜汁色号的口红,还眼神复杂地盯了琴乃许久。 “……琴乃,我一直以为你是小清新类型的,没想到你喜欢这种带亮粉的基佬紫……” 琴乃扶额叹气。 眼看着卡卡西还疑惑地盯着她,琴乃只能咳了咳,说:“不要盯着女人的嘴巴看啊!别人会误会你是那种人的!” 卡卡西哦了一声,收回视线,躺回树枝上看小○书。 那天早晨,来处理堆积工作的三代目猿飞日斩,一头黑人问号地盯着办公桌上的那支亮粉基佬紫口红。 “这是什么?” “旗木卡卡西送的新年礼物。” “新年已经过去好久了啊,琴乃。” “哦,但是这就是他给的新年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配角名字是随便写哒,当时只想到了一个卡卡西(????)?? 这篇文正常情况是无cp,有cp也是极度清水友情向。 或者宝宝们特别想看某个人当男主,我可能会神展开天降男主_(:3ゝ∠)_ 比如忽然有100条留言告诉我想看帕克当男主的 我明天就让帕克变成西国之主斗牙王转世_(:3ゝ∠)_和琴乃来一段轰轰烈烈的..(等等!) ☆、熬啊熬啊熬 时光很快,佐助飞也似地拔高长大。 没有哪个孩子拥有特权,可以永远停留在天真的童年时代。 佐助长大地尤其快——他在十一二岁时,就试图用成人的思维来思考和做事。 比如,在陪伴琴乃出门购物的时候,他会突如其来地拔出苦无横在琴乃面前,对着空空如也的街道无比警惕地四处环顾。 (抱着购物袋的琴乃不明觉厉) 佐助警惕的目光,让琴乃哭笑不得。 她怎么觉得自己是一个受到重重通缉的要犯呢?还是需要佐助贴身保护的那种…… 但是,往往让佐助提起戒备的,都是诸如“前来打招呼的红”或者“路过的迈特凯”之流的人物……这就有点尴尬了。 琴乃知道,佐助大概是有着“想要保护琴乃”的想法。 虽然很开心,但是……佐助对警惕的目标还是要多多甄别才好。 除此以外,佐助也学会了做菜。偶尔,在休息日的时候,他也会踩着小板凳煮饭做菜,试图照料琴乃的生活。琴乃乐得轻松,将厨房拱手让出。她看着那个在厨房里一边和汤勺做斗争一边咳嗽的少年,内心有几分欣慰。 这算不算养儿数年,小有所成? 虽然大家都是半路搭伙,不过才匆匆相伴数年。 不停流逝的岁月,抚平了过去的伤痛,佐助渐渐可以如常地提起自己的家人。他对会琴乃说起自己从前的生活,虽然只是断断续续、不甚清晰的几个小场景。 “从前,妈妈她……” “嗯。” “如果她知道我现在取得了这样的成绩,也许会很高兴吧。” “一定会的。” 琴乃一边擦着碗,一边低声说:“如果很喜欢、很怀念过去的生活的话,那可要记好了,将以前喜欢的、期待的东西都牢牢地记在心里,确信以后再也不会忘记。……悲伤和憎恶总是难免的,如果没有这些快乐的东西来支撑,难免会让人生的路难走一些。” 佐助若有所思:“喜欢的东西吗?” 他顿了顿,面色冷了下来:“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怎么会没有呢?”琴乃笑着说:“美好的回忆啊,糖果的甜味啊,或者某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啊。一定会有吧……不然,佐助君可白长这么大了。” 佐助不回答,反问道:“ 你呢?” 琴乃没反应过来:“嗯?” “我是说……”佐助说:“你从没和我讲过你的过去。” “有什么好讲的。”琴乃失笑:“非常普通的人生而已,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也不像小说里写得那么精彩。” “那你才是‘白长这么大了’。”佐助冷哼一声。 被自己的话反噎住,琴乃擦碗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她笑了起来:“牙尖嘴利。” 喜欢的东西啊……她当然会有了。 在悠一班第一次会面的时候,她就自我介绍过,说自己喜欢阅读。 还有啊…… “我最喜欢拓人君了。” 虽然很怀念,她却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佐助。 佐助见她收声,竟然有些不甘地继续追问。 “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 “你姓水户门对吗?村子里的那个……水户门大人是你的族人吗?” “唔,勉强算吧,……好吧,也不算。” “一直很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成为我的监护人?”佐助问。 “……我说,这其实是三代目给我的任务,你会跳起来打我的小腿吗?” “我不相信。”佐助很果决地说:“是因为那个‘宇智波止水’吧。” “……啊?” “你去看了那家伙好几次,每次都会停留好久。如果你和那个去看望的人没有特殊的关系,是不会这样子做的吧?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人是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想呢?” “因为那个人也姓‘宇智波’,所以才收养了同为宇智波族人的我,是吗?” “……” 琴乃笑不出来了。 佐助小小年纪,洞察力就如此了得,不小心将她的世界敏感地探知了七七八八。 虽然对象说错了,但也离真相不远了。 “不是因为止水君。”琴乃淡淡地说:“佐助就是佐助。” “骗人。”佐助撇过头,说:“总觉得你一直在透过我看着别人。” “是是是,”琴乃的声音有些敷衍:“我在透过你看着猿飞日斩大人。” “……喂!”佐助被这猝不及防的揶揄给刺 激到了:“反正,我是我,只是我而已。你不要试图在我身上寻找别人的影子。……总有一天,我也会离开你的,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你快点嫁出去,就不会整天那么关注我了。” 琴乃将洗好的碗碟全部竖起,口中说:“我并不打算结婚,没有人规定女人一定要结婚。” 佐助还有些幼稚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啊?” 在佐助的世界里,好女人都是像他的妈妈美琴那样的,嫁给了一族之长,温柔耐心,漂亮完美,生儿育女,将孩子教育成无比优秀的模样…… 琴乃也很温柔耐心,漂亮完美,就差嫁给一个优秀的男人,然后教育出优秀的孩子了。 “女人难道不都是要嫁给别人的吗?”佐助说。 “我为什么要嫁人呢?我过得很好。”琴乃说:“我已经足够幸运,遇上了想见的人,也按照自己的期愿,成为了厉害的忍者,我很满足。” 佐助无话可以辩驳,只能装酷:“无聊。” 琴乃在佐助的对面坐了下来,问:“佐助有什么梦想吗?” 他低声回答:“光复宇智波一族。” “啊,很好的梦想呢。”琴乃笑说。 她在内心默默地想,如果拓人在的话,恐怕也会将这样的重担毫不犹豫地揽在自己肩上吧。 “还有……”佐助继续说:“向那个男人复仇。” “……啊。”琴乃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在心里思索着佐助的话。 “那个男人”是指将全族屠戮殆尽的宇智波鼬吧。 在幼年失去所有族人,会怀有这样的仇恨之心是难免的。 但是……如果憎恶之情过于强烈,可不是一件好事。 “想要为父母家族复仇是很正常的想法,因此,要努力变成强大的忍者。”琴乃说:“但是,也千万别忘记想要留住的一切。……因为有快乐和美好的东西留在这里,”琴乃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所以才不会被憎恶吞没,可以一直走下去。” 佐助是否听进了琴乃的劝告,琴乃并不知道。 时间匆匆而过,佐助以年级第一的成绩从忍者学校毕业,正式成为一名忍者。 在他进入新的小队之前,三代目猿飞日斩特意和琴乃打了一声招呼,说是会让负责佐助的指导上忍来家访。 琴乃特意留了一天在家中等待, 她推算今年的指导上忍应该是她这一届的同学,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身在暗部的卡卡西已被排除——日斩太宝贝卡卡西了,绝计不会放他出暗部逍遥。 阿斯玛和夕日红都是不错的老师,如果是凯那就…… 一想到自家的小鬼穿着绿色的紧身衣、剃着西瓜头在夕阳西下的操场上奔跑,琴乃就不寒而栗。 不过,凯的手上已经有了一个队伍,并且也有了一个绿色紧身衣和西瓜头的传人,应该不会祸及到佐助的审美。 门铃响起,琴乃连忙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手握烟斗的猿飞日斩,以及一位高大的银发忍者。 “下午好啊,琴乃。”日斩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我把佐助以后的队长带来了。” 琴乃很吃惊地站在门口,说道:“卡卡西……?你竟然放卡卡西出暗部了?” “是啊。”日斩在琴乃家的餐桌前坐下:“偶尔也要让他换个工作环境。” “哦哦……好的。”琴乃忙不迭点头:“卡卡西,以后佐助就拜托你照顾了。” 日斩环顾整洁的室内,先感慨一声,说:“这些年,你辛苦了。” 琴乃温和一笑,说:“不算辛苦,佐助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卡卡西走到佐助的房间前,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餐桌前就留下了日斩和琴乃。 日斩收回视线,将几张忍者资料登记表在琴乃面前展开:“我在深思熟虑之下,选择了这两个人作为佐助的队友。想必,你也会赞同我的决定的。” 琴乃将表格转了个方向,碧绿色的眼一眨。 她的手指点过表格上的照片,轻轻念出了声:“……漩涡鸣人是吗?” 照片里的金发男孩造型格外夸张,看起来就像是要出演什么戏剧一般。 琴乃的视线掠过另外一个人的照片,在那个粉发绿眼的小姑娘脸上略略停留了数秒,就收了回来。 “拥有写轮眼的宇智波族人,与体内封印着尾兽的人柱力。”日斩抽一口烟,说:“让他们成为队友,再适合不过了。除此以外,还要加一位女性忍者进来,用性别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琴乃点点头,说:“三代阁下考虑地很周全。” 日斩将卡卡西唤来,说:“卡卡西以后就是佐助的队长了,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可以提前先说明 白。” 卡卡西站在餐桌旁,眼神懒散地点了点头。 琴乃托着下巴,思虑再三,犹豫着说:“其他的事情我都很放心……只是,有一件事,我不得不着重提出。” 看琴乃面色凝重,日斩和卡卡西对视一眼,都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他不喜欢吃甜食。” 日斩&卡卡西:…… 看着一老一少两人额头上黑线直落的无语模样,琴乃微笑了起来。笑了数秒后,她敛去了笑容,正经地说道:“其实,是我担心佐助对‘仇恨’过于执着。他好像始终无法从那件事里走出,一直执着于向凶手复仇。我担心……他会被负面的东西所吞噬。” 日斩的眼神也凝重了起来。 他敲敲烟斗,叹一口气,说:“我知道了。这也是难免的……只能用时间来慢慢打磨了。” 卡卡西也点头,说:“我会格外留心的。” 琴乃笑说:“那就拜托你了,卡卡西老师。” 提及“卡卡西老师”这个新鲜的称呼,日斩也笑了起来,气氛又愉悦了起来。他说:“红和阿斯玛也都成为了指导上忍,现在大概只有你不用整日对着新鲜出炉的下忍们了。” “啊?”面对日斩的说法,琴乃摇摇头,说:“我可是提前数年就开始带孩子了啊。” 简短地寒暄后,日斩和卡卡西告辞离去。 很快,第七班成立,漩涡鸣人与宇智波佐助的羁绊就此绑在了一起。 彼时,他们都只是普通的下忍而已,“未来”对于他们而言,还很朦胧遥远。 ||| 琴乃抽空去探望过这个新成立的第七班。 漩涡鸣人的个性……介于“天真得可爱”与“总是在犯蠢”之间。如果要夸赞的话,也可以说他“率真活泼”。诚然,他确实仿佛一个随时随地散发着能量的小太阳。这个小太阳在看见琴乃的时候,还露出了闪亮的星星眼。 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鸣人的面孔在琴乃的眼里,悄然和玖辛奈大人的面孔重合了起来。因此,即使鸣人是村人总是在排斥嫌弃的“九尾的人柱力”,她也毫无芥蒂,还颇为感慨地伸手摸摸鸣人毛茸茸的金色脑袋。 另一个队友是名为“春野樱”的小姑娘,她在琴乃的眼里显得很简单。 长相漂亮可爱,性格却火爆直率。她对佐助有着非同一 般的好感——这早就被琴乃猜到了。 忍者学校里的哪个姑娘不喜欢他们家佐助呐!(佟湘玉腔) 卡卡西面无表情,捧着小○书看着他们温情脉脉的场景。 他身旁的佐助更为面无表情,对琴乃的动作不屑一顾。 (佐助:被摸一顿头发还无比开心的,也就只有鸣人那个吊车尾了吧?!) 琴乃向鸣人自我介绍:“我叫做水户门琴乃。算是卡卡西的同事,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鸣人的眼睛继续闪闪发亮着:“啊,我明白了,应该喊你‘琴乃老师’对不对?” 琴乃说:“我不是指导上忍噢。喊我琴乃就可以了。” 鸣人狂点头:“好的好的,琴乃大姐。” 琴乃告别时,鸣人颇为恋恋不舍。 卡卡西合上《亲热天堂》,慢吞吞地说:“不用舍不得,马上就会见到的,而且以后会很不想见到她。” 鸣人摸着脑袋,很不明白卡卡西的话:“为什么会不想见到她?要是能天天见到琴乃大姐的话,我会很高兴的诶。” ——很快,鸣人就明白了卡卡西的话。 因为…… 水户门琴乃负责协助三代目阁下分布委托任务。 无论是除草、捡垃圾还是修屋顶,第七班都必须先见到琴乃那张笑意盈盈、温柔无比的脸。 ——怪不得卡卡西老师说会“超不想见到她”!! ——因为见到她就代表又要干活了!! 卡卡西则是在看到琴乃之时好一阵扶额,因为他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 那些年被压迫着买的口红和奇怪的东西啊……简直是噩梦般的回忆啊。 大约是因为负责发布任务的是琴乃,鸣人在领取任务时会显得特别乖巧端庄。 不吵不闹,竭力故作成熟,每每却被佐助气得破功——熟悉的一幕总是在火影楼里不停上演。 琴乃对第七班也格外关照一些,说的话也特别多. 若是凯班和阿斯玛班来领取任务,她只会柔柔一笑递过卷轴,但是卡卡西班来了,她就能絮絮叨叨地说上好久——任务的要点,赏金有多么丰厚,千万记得照顾好自己…… 次数多了,鸣人不禁开始暗暗揣测原因。 终于有一次,在合上办公室门后,他忍不住一手挡 着嘴巴,眉飞色舞、神情诡异地贴到了卡卡西的身边:“……卡卡西老师~~” “嗯?”卡卡西稳稳端着《亲热天堂》,面不改色,眼珠都不动一下。 “我想问……”鸣人的表情越发诡异:“琴乃大姐是不是和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卡卡西的脚步停住。 他合起书,笔直地在鸣人的头顶敲了一下:“中午没有饭吃。” “啊?!”鸣人摸着头顶的包包,委屈地大喊:“为什么啊?因为被我猜中了吗?难道不是因为她是你的这个这个……”鸣人勾勾小手指,说:“所以才会对我们说这么多话吗?” “才不是啊!”佐助忍无可忍,挑着眉头冷声打断道:“他们俩可没有关系。” “诶?”鸣人回过头,说:“那为什么……” “她之所以对我们那么啰嗦,是因为她是我的……”佐助话说了一半,眉头一跳,说不下去了。 “是我的……”佐助额头上的十字架越积越多。 “是啥嘞?”鸣人顶着一头问号:“你邻居吗?” “她是我姐。”佐助撇过头,终于说了出来:“你别想太多。她对我一直这样。” “是的。”琴乃柔和清冽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我是佐助的姐姐。” “诶诶诶?”鸣人秒转过身,颇有些失望地说:“我还以为你是……” 琴乃走到了鸣人的面前半蹲下,揉着他触感良好的头顶,说:“我和卡卡西只是普通的同事而已,也不是他的‘这个这个’,”她学着鸣人的样子勾勾小手指:“我对另一半的要求太高了,整个火之国的男人我都看不上眼。所以……我就熬成了一个没有人要的、二十靠后半的老姑娘了。” 佐助在一旁小声地说:“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鸣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严肃地说:“我明白了,你可以等我长大变成火影……” 佐助恼怒地朝他喊道:“你这白痴吊车尾又在做什么白日梦啊?!” 鸣人瞪回佐助,大喊道:“我绝对会成为以后的火影的,佐助!” 佐助也回瞪,空气中电光噼里啪啦闪烁,背景是淡定读书的旗木卡卡西。 琴乃双手合十,放在自己的面颊边。她颇为感慨地说道:“相处地很融洽嘛,二位。以后要成为守望相助的朋友噢……我们家佐助最是 外冷内热了。” “谁要跟这种家伙做朋友啊!”x2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班是卡卡西带过的第几个班级,我不是很清楚…… 据说之前有没通过卡卡西测验的回学校重修的班级,tv原创的设定是出了暗部立刻带第七班,所以我就糊弄过去了,当第七班是他第一个班级吧。 顺,拓人在大纲里的这个地方已经凉透了,但是这俩天觉得拓人死的好不值哦,想让他把便当吐出来。 至于怎么吐出来..怎么神展开..我这俩天好好想想...[喂你!! ☆、引路者 佐助于一次b级任务之时开启了写轮眼。 据卡卡西叙述,原本只是拿来敷衍鸣人的“超简单b级护送任务”不知怎的,就遇到了无比麻烦的叛忍,以至于任务变得相当凶险。阴差阳错,佐助开启了写轮眼。所幸,四个人都平平安安回到了木叶忍村。 至于过程到底有多凶险…… 卡卡西不肯说,佐助也不肯说。 鸣人则是把凶险的程度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直到被小樱一拳头砸在地上。 最后,还是日斩将任务报告直接转给了琴乃——这直接导致琴乃要求部下以后严格审核任务细节,免得再出现类似的任务等级混淆的问题。 佐助回家后,琴乃捧着佐助的小脸蛋左看右看,看得佐助脸色急转而下。 “唔,写轮眼会带给你更强大的力量。以后还会有二勾玉和三勾玉状态……幻术什么的也会变得超厉害哟。”琴乃笑着拍拍手,说:“佐助更厉害了啊。” 佐助从琴乃的手里挣脱出来,不忿地摸了摸自己被揉红的脸颊。他低声说:“你对写轮眼很了解吗?” “不了解。”琴乃直起身来,说:“我可没有这么厉害的血继限界。” “……哦。”佐助扭过头去:“我原本以为你也是因为那个谁才会对写轮眼这么关注的……” “才不是。”琴乃说:“只要是正常的忍者,都会对有名的忍术和血继有所留意,这再正常不过了。” 眼看佐助不说话,琴乃笑眯眯地问道:“听说这一次的波之国任务虽然危险,却让你和鸣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怎么样?是不是交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提起鸣人,佐助登时就有些咬牙切齿。 他握紧拳头,冷哼一声说:“谁要和那种白痴吊车尾做朋友?” 琴乃说:“鸣人挺好的呀?” 佐助的脑门上蹦起一个十字架:“……我不需要朋友。” 琴乃:??? ——到底是谁教给佐助这些话的啊…… ||| 佐助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讨厌鸣人,琴乃却相当喜欢鸣人。听闻鸣人喜欢吃一乐拉面,她便抽空请这个小朋友大吃了一顿。 鸣人还年轻,只消小小一顿拉面,就足够让他面放光彩。光是盯着菜单上各式各样的拉面名称,他就觉得十分满足。更别提身边还坐着这样一位 …… 琴乃不点菜,撑着面颊笑眯眯地看着鸣人。她穿着白色的短袖长裙,两条手臂纤细光洁。已显得有些老旧的手链垂在手链上,泛着一丝渺小的银光。深蓝色的长发自肩头垂落,在大腿上堆叠开,有如一捧蓝色的云。 “琴乃大姐,你不吃吗?”鸣人问。 “不了。”琴乃摇摇头:“我是专程来请你吃饭的。和你聊一会儿,我就要回去工作了。” “这样啊?”鸣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问道:“是想向我打听卡卡西老师的感情状况吗?” “不,不是。”琴乃轻笑出声:“拜托了,快点忘记这件事吧。我和你的卡卡西老师真的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拉面店老板朝鸣人递过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说:“酱油猪骨浓汤拉面,请。” 鸣人搓搓手,闪着星星眼接过了姿色|诱人的拉面碗,不客气地说:“那我就开动了!” 鸣人的战斗力惊人,不消一会儿,拉面碗就见了底。他摸摸肚子,非常满意地哈了一口气。 “你和佐助相处得还好吗?”琴乃问。 “嗯?佐助啊?”鸣人将筷子啪嗒搁在了碗上。 他横抱双臂,眉头耸动,沉默了好久。 ——那个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装酷,整天拽拽的假装自己超厉害,明明也就那个样子嘛竟然还敢嘲笑自己是白痴吊车尾,女孩子们为什么都喜欢他啊真是超不服气,其他人就算了就连小樱都…… 三倍速超大号字体的吐槽从鸣人的内心滚过,但是,他一想到面前这位大姐姐的身份,他就立刻止住了吐槽的冲动。 “嗯,嗯。”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严肃地说:“相处的还可以吧,我会照顾他的。”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琴乃眨了眨眼睛,并不戳破鸣人的话。 按照鸣人和佐助的性格来说……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但是,既然是孩子的无忌童言,也就不必认真了。 “我是真的很希望你和佐助能够成为好朋友。”琴乃低垂眼帘,望着自己的掌心:“那个孩子虽然表面看起来不好相处,其实内心非常柔软孤独。” “嗯……嗯?”鸣人板着==眼,一头问号。 ——佐助外表看来不好相处,鸣人倒是发现了,但是“内心柔软孤独”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完全看不出来呢…… 鸣人头上的问号闪烁了一会儿就消散了,他的面色认真起来,口中说:“其实啊,琴乃大姐,从前,我想过和佐助做朋友的。” “……我们还在忍者学校读书的时候,我想我和佐助很适合做朋友,因为我们两个都没有家人。但是,佐助并不这么想,他对我很凶啊。——本来想过去找佐助玩的,却被他狠狠瞪了两眼……从那以后,就越发不可收拾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啊……确实是像佐助会做的事情。从现在开始做朋友也不迟啊,你们两个一定能够成为很好的兄弟的。” “不过,佐助比我运气好多了。”鸣人鼓鼓脸颊,说:“我可没遇上琴乃大姐这样的监护人,或者说‘姐姐’啊。” “独立生活是忍者迟早要学会的事情。”琴乃宽慰道:“虽然缺失了家人的关心,但是鸣人也学会了照顾自己吧。” “啊,那当然那当然。”鸣人忙不迭点头:“我很会照顾自己的。”——嗯,强行无视了他冰箱里的三瓶过期牛奶,还有前俩天因为洗了冷水澡而感冒的事情。 “如果,我妈妈在的话。”鸣人侧过头,盯着琴乃说:“肯定也是琴乃大姐这样温柔的大美人吧。” 琴乃缓缓地眨了下眼睛,她愣神回忆了一下玖辛奈抓狂时堪比朝天椒的模样,不由呵呵干笑说:“也许是脾气果敢率真的厉害女忍者呢?” “……啊……”鸣人的面色有些不好:“樱酱那样的……吗……” “唔。”琴乃回忆着春野樱的面容,说:“好像确实有点像。” “总之,谢谢琴乃大姐的拉面了。”鸣人用大拇指比着自己,说:“我会帮你照顾着佐助的,你就不用担心了。那个家伙虽然很多地方都不行,但是我可以帮他。” “那么,就回见吧。”琴乃拍拍裙摆,站了起来:“我要回去工作了。” “拜拜。”鸣人朝琴乃摆摆手,不忘在最后小声地说一句:“等——我——长大——噫佐助你怎么在这里你干嘛你干嘛啊好疼啊救命啊……救命啊!!!” ||| 今次的中忍选拔考试到来,数队毕业不久的新人下忍在指导上忍的举荐下参加了中忍考试。 琴乃对佐助很有信心——这个孩子肯定能通过考试,晋级为中忍。 等到她收到第三场考试的工作调任,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岁月的匆匆。不知不觉间,连佐助都已 经长大了。离她当年参加中忍考试的时间,也已经悄然过去了十数年。那些昔日陪伴在身侧的队友,早已各奔东西。有的常年在村外执行任务,有的已经埋葬于泥土中。 这一年的中忍考试并不如往届的平静。 琴乃家好端端白白嫩嫩的一个小鬼,去参加了中忍考试的前两场,回来之后不仅受了伤,脖子上还多出了一个诡异的咒印。 据卡卡西交代,叛忍大蛇丸混入了考生中间,出于不明的目的,在佐助的脖子上种下了这枚咒印。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卡卡西颇为愧疚地说:“抱歉,没能看好佐助。” 琴乃揉揉眉心,说:“不怪你,就算是知道上忍也不能进入忍者森林,是考试的安保工作没做好。” “大蛇丸是三代阁下曾经的学生吧?他给佐助种咒印做什么?——总不至于是嫉妒佐助人美颜好肌肤嫩,替他免费纹身压压惊吧?”琴乃站在火影楼下,疑惑地说:“咒印的效果分析得如何了?” “不好说。”卡卡西面色凝重:“据初步推断,佐助身上的咒印可以借给佐助额外的查克拉和力量,但是世界上本就无这样的好事。那样的力量免不了对佐助的身体造成伤害。而且……很有可能,是否启用咒印的关键就在于本人的意志。” “那就是说……” “如果佐助对于‘某件事情’十分渴求,不惜于向咒印求助,那么佐助就会走向你所不希望的那一条路。” “……” “唉。”琴乃叹一口气,愈发用力地揉着眉心:“单亲妈妈可真是难做啊。是不是该请一段时间的假,专程照顾佐助的心理状况了?” “你今年的年假已经休过了吧?”卡卡西说:“我会多多注意佐助的,我也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忍者。在任务之外的生活,还是要请你多多注意一下。” “说实话,”琴乃发愁:“佐助也不是天真的孩子了,他正值一个敏感的年纪,平常也不太和我交流。用‘冷哼’和‘眼神’来完成交流什么的……我也已经习惯了。” “喂喂……”卡卡西额上滴下一滴冷汗:“别说丧气话啊,你可是佐助的姐姐,不是吗?” “叛逆期的孩子很难对付啊。”琴乃叹口气,说:“我叛逆期的时候,直接和家族决裂了呢。” ||| ——如何和叛逆期的佐助沟通?急,在线等。 琴乃思虑再三,决定开门见山,逮着刚进家门的佐助就一脸严肃地开启了说教模式。 温柔的劝慰和迂回的故事都没用,只有严肃的说教才可以体现话题的重要性。 “佐助,你也了解了你身上那枚咒印的用途了吧。”琴乃正奋力地把一床被子在阳台上摊开,她严肃着脸,对佐助说:“如果你不下定决心克服自己的欲望,咒印也许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佐助冷着脸说:“知道了。” 他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脖子。 “还有。”琴乃从被子后探出了头,说:“我怕你放不下为家族复仇的事情——如果你的力量不及宇智波鼬,那你会如何对待这枚咒印?” 佐助脚步一顿,他低声说:“以后的事情,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不过,我可以在这里向你保证,至少现在,我不会动用咒印的力量。” “那以后呢?”琴乃单手叉着腰,挥了挥手里的掸子:“以后就会用吗?” “……”佐助低头静默一会儿,忽然朝着琴乃的方向抬起了头。他原本黑色的眼中,骤然浮现出猩红的颜色:“你好烦啊。” 不耐烦的语气,让琴乃怔住。 她已经许久没见过佐助这样的态度了。 不止是态度变了,更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改变了——他冰冷的面色与猩红的眼,远脱“少年”之龄的神情和难以言喻的气质。 “佐助……”琴乃轻轻地喊了他的名字,姣好的面容也冷了下来:“只要可以向宇智波鼬复仇,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你都在所不惜,是吗?” 佐助敛去了眼中的红色,淡淡地说:“我以为你一直都明白。我的愿望很简单,一直都是向那个男人复仇,然后以自己的方式光复宇智波一族。” “放不下吗?”琴乃问。 “怎么可能放下?”佐助反问,眸色更冷:“如果换做是你,你能够轻易地放下仇恨吗?” “只要想做,就没什么是做不到的。”琴乃慢吞吞地拍起了被子。 “也对,”佐助转向了阳台上的琴乃,话里竟然带着几分自嘲:“虽然你是我的监护人,但是毕竟只生活了没几年,你也无法理解我的执念吧。……我失去了所有的族人,先拥有之后再失去,这样的痛苦根本不是平常人可以理解的。无论是过的风风光光的你,还是鸣人那个从一开始就孤身一人、一无所有的白痴吊车尾……” 啪的一声响,打断了佐助越说越激动的话,原来是琴乃很重地拍了一下被褥。她呼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说:“嗯,这样子就能够晒足全天的太阳了。” “接下来……”她松开拍子,从耀眼的阳光中走出:“佐助,我问你,对于忍者来说,‘失去一切’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吗?” 佐助愣住,随即低下头冷哼一声:“不是吗……” “很常见。”琴乃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抬起头说:“我们都是忍者,忍者是不会活太久的。——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无论是朋友,老师,学生,父亲,母亲……”琴乃淡淡地说着:“还是恋人,孩子,可能都会在某一天不辞而别。也许明天,我就已经死了。——你也一样。死亡,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佐助有些惊诧地抬起头,像是不明白琴乃这样平淡又可怕的念头是从何处而来。 难道人类最惧怕的不就是“失去”和“死亡”吗? 为什么她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足以带来“仇恨”和“憎恶”的东西? 佐助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二十五岁,穿着居家的长裙,脚踩一双软拖鞋。长至大腿的深蓝色长发柔而顺滑,头上还扎着花样可笑的头巾。用来做家务的手套泛着陈旧的颜色,明明是再柔软温和不过的普通女人模样…… “既然忍者的生命那么短暂,”琴乃摘下手套,甩了甩手腕,淡声说:“想清楚你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是孤独又难走的复仇之路,还是有家人朋友相伴的、可以在节假日小聚的生活。” 说完这些,琴乃闷声不响地进房间,关门。 佐助杵在门口,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现实——琴乃她生气了!她竟然生气了! 她从来没见过琴乃生气的模样! 她一直都笑的那么平易近人,说话也是关切体贴为主,他还从没见过琴乃…… 佐助的内心不由有些忐忑。 不过,这样的忐忑只持续了没多久,因为到晚间的时候琴乃又和没事人一样出房间做晚饭了。 自认倒霉的佐助主动替她打下手。 佐助想,琴乃之所以会在白天对他说那些话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深思再三,挑了一个自认为高明的话题丢出去。 “琴乃,你的队友呢?” “队 友啊?”琴乃一边朝锅里撒着调味料一边说:“在忙着执行各自的任务呢。” “不会是上次在三代目那里一起数钱的那两个吧。” “bingo!” “你的老师是谁?” “硬要说的话,是三代目阁下吧。把盐拿过来,谢谢。” 佐助听得眉头直跳。 琴乃这一手太极打的太好,他完全听不出有用的消息。 可是他见过琴乃从前队伍的合照……和琴乃口中所说的状况完全不符。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只模糊地看到了两个男孩与琴乃的合影。但是他确信,那两个人绝非在三代目处每天和任务金奋斗的那两个傻叉忍者。 佐助怀揣着疑问,和卡卡西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修炼去了——他已经拥有了第三场考试的资格,不出意外,只要拿到第三场考试的胜利,就可以晋级为中忍。 ||| 不妙的事情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卡卡西在买新一期《亲热天堂》的时候,路过了琴乃的家门口,状似不经意地向琴乃提起了一句话。 “佐助那孩子,向我询问你过去的事情呢。”卡卡西说。 “你告诉他了?”扒在门口的琴乃显得很不可置信。 “咳,咳。”卡卡西眼神乱飘:“佐助那孩子太聪明了,问的问题很具有技巧性。他问我‘佐藤悠一是不是琴乃过去的老师,回答我是还是不是’,直接把我的思维带向了固定的方向……” “少找借口。”琴乃白他一眼:“你要是不想回答,大可以直接把佐助打飞到天上。” “我不是那样的老师。”卡卡西正色说:“而且让那孩子多了解一下你的过去不是挺好的嘛。” “少来。”琴乃顶着额头上的十字架:“我就不信你愿意和你的笨蛋学生们聊你和带土的往事。” “……好像是不太想提起。”卡卡西笑了起来:“不过,如果他们想的话……” “他怎么知道悠一老师的名字的?”琴乃很狐疑:“我可从来没说过。” “这很好知道啊。”卡卡西摸摸头顶:“三代目啊,凯啊,阿斯玛啊,随便打听一下……” “啊啊啊。”琴乃一拍额头:“前两天才和他装完比……如果他知道拓人的事情……” “放心吧。”卡卡西忽然说:“独独 拓人的事,不会有人告诉他的。” 琴乃松一口气,微笑起来。 说的也是。 看到这个宇智波一族的遗孤,就不会想在他面前提起关于宇智波一族的任何事情了吧。 大家都想默不作声地保护这个孩子呢。 ||| 佐助隐约猜到了琴乃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既然身为老师的那个“佐藤悠一”已经刻在了英灵碑上,那她口中提到的其他人八成也在那里了吧。 也就是说,她孤身一人。 佐助心情复杂,不知怎的,竟然有种释然的感觉。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他迎来了第三场中忍考试。 ——这是一场远远偏离正轨的考试。 考试进行至一半,骤变突生。风之国的忍者突然入侵,考试被迫停止。曾在第二场考试中给佐助种下咒印的叛忍大蛇丸忽然出现,与三代目师徒重见。 猿飞日斩一定没想过,他会以这个模样重新见到昔日的学生。 他也一定没想过,他会因为这个学生而死在这片挚爱的土地上。 悲耗传来,举村皆寂。 猿飞日斩领导村子数十年,自二代目千手扉间之手接过火影一职时,尚是青春正茂。数十年悄然滚过,他已变成巍巍老人。妻子和后辈相继离开,他却始终以硬挺的脊背坚守于村子的最前方。 而如今,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他终于可以长眠于土下,又兴许和分别数十年的家人后辈叙旧会面。 琴乃一早就知道,总有一天,日斩也会死去。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在火影楼见到这个老人和蔼无比的面孔,已经将他放置于回忆里一个固定的位置了吧。 她为日斩工作过许久,对日斩有着敬仰与敬佩。日斩和自家老头子似友似路的关系诚然是重要的原因,日斩于工作和生活之中给予她的便利,也让她颇为感谢。 提不上是“老师”,却是一个隐约的“引路者”。 如今,她也必须送日斩离开这个世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佐助什么时候开写轮眼的不太确定。 貌似鼬哥灭族的当晚开了,以后写轮眼又没出现过。 到波之国的时候 又可以使用写轮眼。就当他波之国开的吧。 反正佐助快下线了(喂) 大概想好了拓人哥吐便当的酷炫姿势(顺势装一波比的那种姿势)。 有建议的筒子们也可以畅所欲言大开脑洞,比如希望拓人哥从天而降,告诉五大国“我乃大筒木辉夜转世”希望你们全部束手就擒看我秀恩爱,或者“我是穿梭于现世与尸魂界的死神”,“始解,裸奔吧!佐助!”什么的…… ☆、何为村子 日斩的葬礼于一个雨天举行。 在参加葬礼之后,琴乃去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无数陌生或熟悉的名字被铭刻于英灵碑上,雨水打湿了英灵碑下的青绿草叶。 铭碑下放着一捧花,小小的卡片被置于花朵间。 “致月光疾风……” 琴乃侧过身,下山的小径上却没有任何人。 但是她知道,疾风的恋人卯月夕颜已经来过此处。 这一对恋人就像曾经的她和拓人一样。 就连结局都微妙地相似。 ||| 三代目的葬礼过后,琴乃变得极为繁忙。 风之国袭击后的外乱问题暂且不提,光是村子内部的问题就足够让人困扰。 顾问们为下一任火影的人选争执不休,团藏极力自举,也有人推荐其他经验丰富的上忍。为了以防万一,资料全部都要准备两份。火影工作的转交也极为麻烦,琴乃和同事们忙的就像是一群停不下来的陀螺,时常忙至深夜才回家,有时干脆在办公室里待一整个通宵。 往往琴乃回家的时候,佐助都已经休息了。 又或者她睁着惺忪的睡眼,在第二天天亮之时推开家门,扑进床里倒头就睡。 极度占用时间的工作,让她不得不把注意力从佐助身上转移开。 她也想过多关切一下正值敏感期的佐助,只是繁重的工作导致她根本无法抽身,而在这个时候休假的做法又显得极不厚道。万般无奈之下,她也只能拜托卡卡西多多看顾佐助。 有得就有失,疏于照顾佐助的后果很严重。 一个不留神,佐助就躺进了医院。 得知这个消息的琴乃差点在办公室的文书堆里现场爆炸。 她也不管面前正在吵吵嚷嚷互相顶嘴的转寝小春和志村团藏,二话不说就朝医院跑。 早已获知消息的夕日红特地在医院门口等她,以最简单的方式和琴乃叙述了因果。 “那个宇智波鼬露面了,佐助和他交手,受了不轻的伤。” “卡卡西呢?”她疑惑地问:“如果卡卡西在的话,应该不会放任佐助和鼬交手。他是不是状况不太好?” “嗯。”红点头,忧虑地说:“说实话,状况非常不妙,现在处于昏迷之中。” “果然……是一件麻烦事 。”琴乃轻呼一口气,说:“鼬来做什么?想要看望一下自己在外地深造的弟弟么?” “不好说。”红压低了声音:“有可能是为了……鸣人而来的。” 这些年,琴乃也对鼬的行踪有所耳闻。听说鼬加入了极为危险的叛忍组织“晓”,而这个组织总是与“战争”和“阴谋”牵扯在一块,更有情报显示他们对尾兽十分感兴趣。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琴乃说:“希望叛忍们就不要给我增加工作量了。——对了,卡卡西那里,帮我送点慰问品,买一本新出的《亲热天堂》什么的。抱歉我实在是……啊,实在是忙昏头了。” 佐助被幻术伤的不轻,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除了琴乃以外,春野樱也时常会来看望佐助——这个小姑娘不知怎的割掉了原本保养水润的长长秀发——她总是掂着脚尖一脸担心地盯着佐助的睡颜。 这让琴乃颇为感慨——果然,只有年轻的时候才敢花费精力在心爱的人身上。从前她在这个年纪重伤住院,拓人君也时常会来看望她。年少轻狂的时候,自然是不会把什么任务啊、工作啊、命令啊看在眼里,满心满眼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她的父亲和祖父就很少露面,即使子孙受伤,他们也无法从工作中抽身。 这就是琴乃现在面对的处境。 鸣人与他新拜的老师自来也一同迎回了日斩的学生——和自来也、大蛇丸同称为“三忍”的千手纲手。火影一职,最终交至了纲手手上。 新火影就任,村中愈加忙碌。 忙于工作,使得琴乃忽视了佐助的变化。 也许将来后的某一日,她会后悔她选择了村子而放弃了对佐助的照顾。 但那也是未来的事情了。 现在的她还没有想到……佐助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动荡。 ||| 佐助终于见到了鼬。 离那个血腥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如此之久,他却没有忘记当夜的颤抖与绝望。 数年如一日的艰苦训练,发了疯似的逼迫自己,这一切只是为了复仇。 然而,鼬和他之间的鸿沟却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他妄自视高,在鼬的面前却显得无比弱小,弱小到用一只手就可以轻松地打败。 佐助对自己的力量感到疑惑。 他很弱小吗? 他明明是同辈人中最为优秀的忍者,所有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而他又不是那么的优秀,因为那总是被他远远丢在身后的吊车尾鸣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追赶上了他。 疑惑与迷茫困扰着佐助的内心。 如果在这时,有人能给予他心灵的指引,也许他可以度过这一段茫然的时期。 只可惜,没有人这样做。 唯一可能坐在他对面和他温柔谈心的人,已经许久没有回家了。 对复仇的执着始终压在他的心口。 另一条满是荆棘的小路悄然破开灌木草丛,在他的身侧显露。 而牵扯着他停留在原路的东西则越来越少。 队友,老师……对于这些东西的感情似乎本来就很淡薄。 他似乎还有一个“唯一的朋友”,只是现在的佐助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唯一的朋友”。 相反地,他对鸣人还有些厌恶。 还有…… 佐助不是很想挑明那种奇怪的东西。 时钟的秒针终于走到了命运注定的时刻。 该与原本的宿命轨迹诀别的时刻终究到来。 ||| “真是可怜啊……你宁愿一直龟缩在村子中,与自己所谓的‘同伴’互舔伤口吗?” 大蛇丸的部下对他如此说道。 这并不是最可怕的话。 “我也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让你产生继续留在这个村子里的冲动。——是因为你那个所谓的‘姐姐’吗?” “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啊。如果你知道了真相并不是你自以为的那样,恐怕会立即丢下这村子里的一切和我们离开吧?” “事情的真相吗?其实很简单。水户门琴乃曾有一个恋人,那个男人也是宇智波的族人。只不过,在谈婚论嫁的前夕,那个男人死了。死因——嘛,这个就不用提了,你的兄长,不不不,我是说,鼬,可是将全族的人都解决掉了啊。” “所以才说你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啊。你以为那个被你视作类似‘亲人’存在的女人凭什么照顾你呢?只不过是将你当做一个替代品,又称‘盛满情感的容器’,从你的身上寻找别人的影子罢了。” ||| 终于,盘踞多年的疑问在这一夜得到解决。 琴乃总是试图在他身上寻找的、别人的影子。 那个每一次去宇智波家族墓地,她都会去看望的男人。 原来,她收养他的原因并非是因为他是“佐助”,而是因为他的姓氏,因为他或多或少和“那个人”存在的血缘关系。 这一段短暂又简单的关系,也只是沾了那个死去的族人的光。 无论那个男人的名字是什么……是“止水”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人的名字,都不重要了。 现在,佐助可以确定了。 琴乃并不需要他停留在原地。 他对于琴乃而言,只是一个“盛满感情的容器”,一个同为宇智波族人的替代品。 琴乃真正要等的、想要一起生活的人,早已离开多年。 将佐助挽留在原地的最后一根线就此断裂。 于是,命运之轨悄然分离。 ||| 佐助离开忍村的消息,在次日下午传到了琴乃的耳中。 她已经一夜没有回家,听闻此事,正合衣趴在桌案上假寐的她立刻惊起,回到了家中。 属于佐助的物品少了许多,就好像他往常收拾了行李跟随卡卡西到村外执行任务。 然而,琴乃知道,佐助这一次是真的走远了。 她靠在房门上,叹了口气,内心有些无力。 说一千遍说一万遍,也抵不过佐助内心的仇恨。 她已经足够疲惫,干脆趴在床上睡了一天,直至黄昏时分才醒来。 睡醒的时候,她心里竟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离开忍村就离开忍村吧,佐助只是选择了自己的路,他还活的好好的不是吗?也许他要去的地方饭菜更合他的口味呢?” 可笑又可怕的念头,让琴乃自己都觉得滑稽。 什么时候,她对人类存在的要求已经降得这么低? 不需要陪伴,只需要“还活着”这样一个确切的讯息就足够了。 她收拾洗漱,填饱肚子,在格外空寂的家里环绕一圈,才重新回到火影楼。 五代目火影纲手正在手提一张s级任务列表怒斥卡卡西,乍一看,旁人也许会以为他们是因为那个s级任务争执。只有走近了,才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卡卡西,现在村子正是用人的时候!你已经有了分配 好的任务了!” 卡卡西不答,兀自离去。 想也知道,他去追自己的学生了。 他出办公室门的时候,琴乃喊住了他。 胡乱披着外套的琴乃说:“算了吧,卡卡西。” 卡卡西停住脚步,不发一言地打量着她。 琴乃缓缓的眨了下眼,说:“那是他自己选的路啊。” 卡卡西的眉尖蹙起,他说:“如果连你都放弃的话,那就更没有人可以挽回他了。” 琴乃怅然叹一口气,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到底……也只是一个半途出现的人罢了,比陌生人的境况好不了多少,也无权插手他自己决定的人生。” “鸣人让我转给你一句话,”卡卡西说:“他说,‘告诉琴乃大姐,我绝对会把佐助带回来的’。” 琴乃愕然。 想到鸣人灿烂的面容,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是该笑还是该叹气。 最后,她说:“尽力吧。我……已经累了。” 她已经过了用力哭笑、宣泄感情的年纪,已经没有精力去缅怀失去或者离开。 卡卡西没有再理会她,朝着村外笔直走去。 ||| 无论是老师、同学,还是“唯一的朋友”,都没能追回佐助。 对于琴乃来说,麻烦的事情还在之后。 “佐助他绝对不是什么‘叛忍’——他只是被大蛇丸的部下强行带离了村子。”琴乃一手撑在桌上,言辞坚决,目光凛然:“将这样一个对村子没有危害的孩子列为叛忍,绝不可以!” 即使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此时此刻,面对村子高层或谨慎或打量的目光,她绝对不能露出一丝退让之意。 坐在左侧的志村团藏幽然开口,说的话很不客气:“宇智波鼬成为叛忍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孩子’的年纪啊。谁敢确定,这个同样流着宇智波一族之血的孩子,不会步上他兄长的前尘呢?” “绝对不可能!”琴乃据理力争:“那个孩子十分渴望光复宇智波一族,既然宇智波一族属于我们木叶忍村,那么……” “水户门琴乃。”团藏眼神一愣,打断了她的话:“我想,这里没有太多你说话的地方,是日斩在活着的时候将你捧得太高了,以至于你敢在我的面前胡言乱语了。” 琴乃怔住,面色一僵。 “佐助叛逃这件事情,毋庸置疑。而你作为宇智波佐助的监护人,在这件事情之中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也令人起疑。”团藏冷哼一声,握紧了手里的手杖:“谁都知道,你从前的恋人来自宇智波一族。你是否因着这一层关系,有意放佐助离开村子,也非常值得怀疑。所以,现在的你,不仅没有权力在我们面前置喙决定,甚至还有着通敌的嫌疑。” 琴乃恨得牙痒痒,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 就在此时,一直在一旁作壁上观的水户门炎忽然淡淡开口:“……团藏,你这是在质疑老夫的族人吗?” 团藏一愣,快速地瞥了一眼身旁坐着的炎。随即,他收回了冷然的视线,没有再对琴乃的作为多加指责。 琴乃与炎决裂多年,还获得了先代阁下日斩的支持,村中高层尽数知道。团藏原本以为炎早就厌弃了这个与宇智波一族关系密切的孙女,未料到在这时,炎却未能舍弃琴乃,朝她伸出了援手。 就连琴乃自己都十分惊讶。 她已经许久未和炎说话了。 她一直以为,炎早就忘记了她这个孙女,权当没有过她这个后辈。即使平日遇见,也不会有对话和交流。而此时此刻,炎却…… 琴乃的据理力争,让佐助“叛逃”的事实打上了待定的记号。 最后,纲手一锤定音,只说佐助是“被捉”的在离忍者。 无论团藏再说什么,纲手都是一脸“好了你不要再说了”的表情,油盐不进。 看着纲手果决的行为,琴乃不由对这位五代目火影心生好感。 这是她第三位为之工作的火影,也是忍村的第一个女领导者。如果不是现下的情况如此复杂,她一定会空下来好好听听关于纲手的故事。 ||| 关于佐助叛逃的事情解决后,炎喊住了琴乃离开的身影。 许久未说话的祖孙两,终于有了正式的会面。 大概是太久没说过话,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之间,满室皆是沉默。 最后,还是水户门炎先缓慢地说起了话。 “……虽然过去多年,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当初的决定还是心有埋怨。” 语调平淡的一句话,轻得似乎可以随风而去。 琴乃在内心苦笑。 ——这何须说出来?那可是她这辈子最为后悔的一个 决定啊。 琴乃双手搁置在膝上,久久未有回答。最后,她斟酌再三,开口道:“如果无甚要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炎眉头一凛。 他望向琴乃——眼前的女人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听命于家族、不敢违抗命令的少女了。他有些不习惯这个在自己面前带着强势的,熟悉又陌生的琴乃。 “再坐一会儿吧。”炎淡淡说:“时隔多年,有些话,也是时候告诉你了,是关于拓人和当初的那件事的。” 在听见“拓人”这个名字之时,琴乃欲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她靠在椅背上,敛眸打算静听炎之后的话。 与炎以往的作风相同,无论多么私密的对话,都是以职责、村子开头,显得无比厚重。 “老夫身为二代目阁下的部下,从成为他的学生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我必须守护这个村子,并且将职责传递给我的后代。因此,我对你的父亲严加教导,也对你要求严苛。可以说,‘村子’是我最大的职责。因此,在必要的时候……我必须舍弃其他的东西,比如,你。” 琴乃一怔,微微抬起了头。 “无论有多么关爱后辈,我都必须那么做,因为别无选择。因此,在明知你和拓人相恋的情况下,为了村子,我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即便,我明白和我血脉相连的子代会和我离心,甚至产生更可怕的后果。” “琴乃,你在某些方面,继承了我的性格特点。所以我一早就明白,严格的束缚只会在你身上产生相反的效果。一切也确实如我所料……你和老夫断绝了关系。我一早就猜到了。” 琴乃惊诧地呼出了声:“既然如此,那么您……” 下意识的,她又用出了当初惯用的敬称。 炎望向窗外,目光幽远:“你的老师佐藤悠一还在的时候,曾对我说过你与我在某些方面颇为肖似。你曾对他说过‘正因为我的姓氏,我才更应该给其他人让路’。为此,我还高兴了许久,尽管老夫从未表现出来。……我以为,你应懂得我们肩上的重任。” 少年时期满含泪水的话,忽然在琴乃的耳边回响起。 彼时,她的内心还颇为简单,有的仅仅是对同伴的思念之情。 琴乃目光怔怔,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水户门一族就是为了守护这个倾注了初代和二代大人无数心血的忍村而存在的,这是我们的责任与 荣耀。为了村子,我们自身的想法与幸福都变得不重要了,这也是老夫为什么会放弃你的原因。必须有人来做决定,必须有人来守护——为了让这个村子少一些佐助这样的孩子。” “你的父亲也是在这样的观念下成长起来的,所以,对于他的牺牲,老夫并不会感到悲伤。” 说完这些,炎默然许久。最后,他瞥一眼琴乃,说:“不用误会,老夫说这些,并不是希望你原谅老夫的所作所为,或者回到家族中来。……恰恰相反,作为一个长辈,我对你存在着最后一点私心。老夫希望……你可以真的就此脱离‘水户门’这个姓氏所带来的束缚,过你真正想要过的生活。” 不知怎的,琴乃鼻尖一酸。然而,她的面孔毫无表情的变化,她只是皱了皱眉,低声说:“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在拓人死后,过她想要过的生活……这可不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吗? 像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水户门炎慢慢的摇了摇头。他将手搭在扶手上,说:“这就要关系到……那件事的真相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慢慢扫过窗外,确信随身护卫的暗部都蹲守在数米之外,房间内外也再没有了无关人员。 他状似不经意的动作,让琴乃的心也提了起来。好似有什么人在她面前悄悄打开了秘密的匣子,又或者是年代久远的书籍忽然翻开了藏着答案的一页,让她的心脏也咚咚狂跳起来。 “拓人诚然是一个优秀的男人。”炎垂下视线,面上浮现出怀念之色:“他与你相识多年,却只向我提出过一个请求。那就是……在那个晚上,不要让你前去找他。” 这一次,琴乃无法保持镇静。 她的瞳孔放大,手指狠狠地揪紧了自己的袖口。 “您……您说什么?”她颤抖着嘴唇,说道:“那是……拓人君的……请求?” 迎着她难以置信的目光,炎点了点头。他的面色很淡然,然而目光中却带着自己也未察觉的不忍。 “这要从当年宇智波一族内部发生的事情说起。”炎侧过视线,开始追述起这件年代久远的往事:“宇智波一族与我们村子的高层向来不和,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到了富岳,也就是佐助父亲的这一代,矛盾变得尤为明显。” “从那时起,宇智波一族不满于已有的地位,开始策划叛乱。”炎说到此处,特地停了一下,方便琴乃整理思绪。他淡然的几句话,却 藏着不为人知的、还未掀起就悄然消失的惊天波澜。 “止水和拓人都是跳出了宇智波一族狭隘家族观的优秀忍者,多年以来也在为了融化村子和宇智波的嫌隙而努力。眼看叛乱近在眼前,他们当然无法坐视不理。只是,试图阻止叛乱的举动都以失败告终,止水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听着炎的话,琴乃的思绪回到了那个闷热的夏末。 温和有礼的止水…… “止水是因为……”她喃喃着说。 “是。”炎点点头:“为了阻止叛乱而死的。” 具体的细节,炎隐去不谈,只是匆匆下了个定论。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对此中关节不甚了解,只是通过鼬与拓人之口推敲得来。 “所有的退路都已经封死,叛乱即将发生,万般无奈之下,村子做出了一个决定。”炎说:“将宇智波一族的存在抹杀。” 琴乃失声。 她震撼地无以复加。 “抹杀?”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之地后,她又压低了声音,愤怒地说:“怎么可以这样?!即使富岳想要叛乱,但是那些其余的族人……” “不然呢?!”炎的话也毫不客气:“他们宇智波一族中,只要会忍术的人——无论是已经辞去工作多年的老者,还是刚进入忍者学校的孩子,只要有战斗的能力,就被富岳召集起来为叛乱做准备。老人,孩子,女人,全部都是如此。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就眼睁睁看着叛乱爆发,战争开始,村子和宇智波两败俱伤吗?” 琴乃准备出口的话噎在喉中。 炎说的没错,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带来的后果则远比当初的“灭族”可怕。 不仅仅是木叶忍村会遭到重创,也许整个火之国都会被趁虚而入。 又也许,下一次忍界大战在那个时候就会爆发。 “你还是太过优柔,不够果决。”炎叹息一声,说:“你也是经历过战争的忍者,知道战争带来的后果。曾经目睹过你重伤的拓人亦然,并且比你更痛恨战争。” 炎的话将琴乃的记忆带回至了上一次可怕的忍界大战中。 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站在英灵碑前哭泣的矮小女孩,正因为失去好友琳而倍感悲伤。 “我们做出了这个决定,并且将抹杀宇智波一族的任务交给了鼬。”他说:“鼬是一个优秀的忍者,他愿意以一己之 ☆、历经三朝而不倒 “尽管知道会和所爱的一切诀别,他还是选择了以死亡为代价来守护村子。” 事情的真相,早已掩埋在经年的瓦砾陈墟中。 留待他人提起时,说出一段空挂于舌尖的唏嘘。 琴乃决定和自家的顽固老头子和好。 她说出这个提议时,老头子好像不太高兴,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板得死死的。 但是他的内心是如何考量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谁让炎总是板着一张脸不爱说笑。 ||| “琴乃,你要是想继续过你自由的生活,老夫也不会阻止。” “您像是那么温柔的人吗?” “水户门一族确实要守护这个村子,但这个村子也不缺少你一个。” “那您的意思是,反倒不同意我回到家族中去吗?” “你也已近而立之年,做出的决定会带来何样的后果,自己应该思虑妥当。” “是,是,好的。” “老夫也上了年纪了……算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 “拓人君他……真的已经死去了吗?” 琴乃的最后一个问题,让炎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点点头,说:“是的。” ||| 在年少轻狂的时候,凭着一时冲动,琴乃与家族决裂。 而在历经近十年的时光后,她又重新回到了家族中。 支撑她做出如此决定的,是她内心对拓人无法泯灭的爱意。 即使以籍籍之身消匿于那个夜晚,拓人在她的心中始终是一个英雄。 虽然,无人知道拓人本当有着英雄的身份。 那么,拓人付出生命也想要守护的东西…… 她也应该去守护才对。 |||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炎的身体却很诚实。 琴乃和他沟通过的第二天,他立刻分派了新的任务给琴乃。 于是,这一天,琴乃站到了纲手的面前。 她露出了标准的温柔微笑,用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话开场:“纲手大人,我是水户门琴乃,将在您未来的火影工作中协助您……” 纲手坐在办公桌后,额头上的十字架突突直 跳。 她捏紧手里笔杆,眼神里杀气直放。 最后,她憋不住了,转身对身旁的弟子静音轻声说道:“烦人又固执的老头子派她的孙女来监察我的工作?!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是监察,”琴乃微笑着纠正:“是协助。我曾为三位火影工作过……” “有什么区别吗!”纲手哼了一声,撇过头去:“老头子们果然没打算轻易地把事情都交给我。” 琴乃面不改色,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这位纲手大人虽然资历深厚,又是三代目的学生,却不太得木叶顾问团的信任。尤其是在与之争夺火影交椅时落败的志村团藏,对纲手尤为不爽,恨不得随时劈个腿现场表演劈叉来给纲手使绊子。 听闻纲手从前沉迷赌博享乐,常年游走村外,没少让猿飞日斩操心。顾问团原本更属意日斩的另一位学生,自来也,只可惜自来也无意于束缚自身的火影一职,将纲手从自由自在的潇洒生活中强行拖回了木叶村,二话不说就把火影的斗笠扣在了她的头顶。 ——听闻鸣人在其中还出了不少力,使得纲手将极为心爱的一件首饰都赠给了他。 纲手和琴乃,第一眼就两看生厌。 不……是纲手单方面对琴乃生厌。 她的碎碎念几乎可以捅出屋顶,内容无外乎是顾问团又怎么怎么不配合她的工作竟然还找人来监督她老头子们真是不省心云云。 琴乃对火影们应当处理的事物再熟稔不过,几下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当纲手发现琴乃确实很得力之后,又有点庆幸老头子将琴乃分配来自己的身边。 因为她可以将工作转给琴乃,自己去做嘿嘿嘿的事情。 “琴乃,这个文书你就处理一下吧,我去补一下指甲油。” “琴乃,波之国的来使到了,你去和人家谈谈,我睡会儿。” “琴乃,昨天的通关文书收了吗,你去查看一下,我一会儿和静音去喝酒。” “琴乃,你会不会打小钢珠?不会啊,那算了,我自己去了。” 琴乃确实擅长工作,可也耐不住这位五代目火影心思格外跳脱。 想她也是惯经风雨,历经三朝(三任火影)而未倒(还没死),可她就愣是没见过纲手这样活泼的影。 “我说,五代目阁下……”琴乃从堆叠如山的文书 堆里抬起头:“您才是火影啊……” “你不是老头子派给我的助手吗?!”纲手理直气壮:“帮我干点活怎么了!” “好吧。”琴乃收声。 纲手打量着琴乃的脸,靠在椅背上琢磨着什么。 一会儿,她说:“嗳,不会喝酒哪行啊,人生少了多少乐趣。你什么时候跟我去喝一杯?” 琴乃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回答:“我会喝酒的,不过酒量不好。” 纲手有些扫兴:“唉,你们这些人的生活可真是无趣啊。” 琴乃进入新工作后不久,村中就传来消息,说自来也要带着新收的学生鸣人一同外出修行。这样的决定出于两个考量,一来自来也身为三忍之一,可以将自身忍术传授给鸣人;二来自来也实力强悍,就算“晓”在打九尾的主意,也要考虑一下自来也的威胁。 纲手颇为感慨,村中又少了能和她对饮的人。 于是,当天黄昏,整个火影楼都听见纲手醉醺醺的喊麦(删去)呼喊声。 “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 “相思~我愁断肠~眼中~我泪两行~~” 纲手捧着自己豢养的宠物小猪,泪眼朦胧,深情呼唤。 一夜宿醉,隔日纲手差点错过送别鸣人的时刻。 琴乃和静音陪着纲手一齐到了村口,卡卡西也慢悠悠地赶到。除了他们以外,鸣人的队友春野樱也来送别。 矮叽叽的金头发小男孩头上还包着绷带——咳,琴乃颇有几分尴尬,因为那是佐助的杰作——他笑得很灿烂,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坚毅的神情。 自来也拍拍鸣人的肩,说:“说些什么吧,也许要很久之后才会回来了。” 鸣人双手拽着背包带,目光转向了面前的一排人。 “竟然不知道该先和谁说……”鸣人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干脆按照从左至右的顺序来:“纲手婆婆,要好好工作啊,不要动不动就把别人打飞。樱酱放心吧,等我变成很厉害的忍者了,我一定会把佐助带回来的。卡卡西老师也是,要等我回来!别看那天你找到我的时候我那么逊,其实我差点赢了佐助……啊,还有。” 鸣人看着琴乃,说:“琴乃大姐也要等着我啊。我会把佐助带回到你面前的。” 琴乃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愕然。 ——就连她自己都已经放 弃了的事情…… 鸣人还记得啊。 她笑了起来,弯腰搂住了这个十二岁的孩子,在他耳边合眸说道:“谢谢。” 鸣人的一张脸瞬间红成西红柿。 他手足无措,两只手臂在空中乱滑着,口中也开始乱说起话来:“那个,那个,琴乃大姐啊,你要等我长,长大啊……” 说完这些,他下意识一缩头,生怕佐助会从哪里冲出来揪着他暴打。 从前……都是这样子的。 只可惜,这一次没有人对他的行为置以不屑的冷哼与愤怒的拳头。 “好了好了,他又不是不会回来了。”纲手闷声催促道:“琴乃,活干完了吗?” 琴乃:…… 琴乃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地主压榨的佃农。 鸣人离去后,大家各自散开,独独那个叫做春野樱的短发姑娘一路尾随纲手直到火影楼,迟迟没有离开。她的面上满是犹豫之色,脚步欲进未进。 纲手起初还花精力观察她,后来见她没有勇气上前,便很是不耐烦:“琴乃,你去把那个小家伙打发了。下午还有好多事情呢,我可没精力陪小女孩过家家。” 琴乃温柔一笑应声说好,转头走到春野樱面前说:“五代目大人找你哦,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话,可要抓紧时间了。” 不远处的纲手听见琴乃阳奉阴违的说辞,脑门上登时蹦起一串十字架。 ——这家伙和她家的那个老头子一样惹人讨厌! 只可惜话已说出,覆水难收。 纲手顶着一脸阴沉之色,开门将春野樱领进了办公室。 约莫二十分钟后,粉头发的小姑娘出来了,难掩满脸雀跃之色。 琴乃这才敲门而入,对忙碌的纲手说道:“五代目大人,事情解决了吗?” “啊?嗯。”纲手一瞬自己金色的头发,无奈地说:“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多收了一个学生罢了。……原本就有在村中开设医疗特训的想法,就当是提前开始施行自己的设想了吧。” “那很好啊。”琴乃说:“我都没有和学生的缘分呢。” 纲手若有所思。 火影办公室中的人来了又去,几经改换,面孔已经换了几转。独独窗外的一梢青枝,依旧守着每年春日的风,按时绿,按时黄,按时飘零,按时抽芽。 琴乃 恢复了一人的生活。 与同僚谈笑时偶尔提及,她也好似毫不介意佐助的离去,只说这样的生活倒也自由轻松,就权当孩子已经长大,羽翼丰满自行离去成家立业。她始终没有结婚的打算,一直保持单身。路遇红与阿斯玛,也能笑着打趣催起婚期。 “阿斯玛,你的大哥可是从你刚过二十就开始期盼你将红领回家了啊,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她时常这么对阿斯玛说,又换来红的一阵揶揄。 夕日红倒是有心让琴乃重新恋爱,只可惜放眼木叶忍村,没有任何合适的人选。迈特凯就不提了,旗木卡卡西又和众人的关系太过疏远,一看就不像是会体贴女人的类型;而剩下的犬冢啊、神月啊、奈良啊,又能挑出一大串不合适来。 总之,一不小心,就真成了琴乃口中的“整个火之国都没有我看得上的男人”这一情况。 红扶额,说:“要不你就等鸣人长大吧。” 琴乃微笑,毫不客气地反攻:“既然鸣人都等得,那你的儿子我也等得。” 红:…… 红赶紧光速将话题转移至新一季的口红和指甲油上,以免琴乃真的开始考虑和她构建和谐婆媳关系。 虽然口中说不在意,但是琴乃在私底下,竟然还是可耻地感到了一丝孤独。 她左看右看,发现犬冢养狗,油女养虫,纲手还养着一只穿衣服的小花猪,凯养着西瓜(误),于是她茅塞顿悟,立刻去领了一只毛发软软的小白猫养在家里。 小白猫是一只公猫,被她取名为阳向。 养了几日,她又深感忧虑,怕自己照顾不好阳向,于是就打包将阳向送去了祖父家。 老年人嘛,不都喜欢打打牌溜溜鸟看看新闻联播(误)什么的吗?那养只猫也没差。 阳向被送去炎家的第一天,炎用拐杖戳着地,语气不满地说他厌恶动物的毛,说猫的叫声会让他无法思考村子的未来和火之国的外交关系。 琴乃:无妨啊!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而到了阳向被送去炎家的第七天…… 琴乃一进祖父家门,就看见毛皮水润发亮的阳向大少爷正慵懒优雅地坐在办公椅上,占据了晒太阳的绝佳位置,而她的祖父就蹲在办公桌旁翻阅卷轴,就这么将椅子让了出来。 琴乃:……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梗 一人我饮酒醉嘴把佳人成双对:mc天佑喊麦歌词。搜《一人饮酒醉》可get全部,非常魔性。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痒》的歌词。 ☆、喵喵喵 老头子嘴上说不要,身体却老实得很。 这才养了没几天,阳向大少爷已经登堂入室成为了主子。 琴乃扶额,摇摇头扯过一把转椅。她的手腕不小心在办公桌角上一勾,年事已高的细细手链便断裂开来,啪嗒坠在地上,圆扁的吊坠还竖着滚了一圈。 一直慵懒地趴在椅子上的阳向少爷警觉地抬起了头,一双猫眼滴溜溜跟着坠子的路线一起转了一圈,随即它伸出猫爪,动作敏捷地向前一跃,叼起手链就向窗外蹦去。 “啊?!” 琴乃目瞪口呆。 等她反应过来,阳向圆圆的猫屁股已经消失在了窗外的花盆间。 “我的手链!”琴乃瞬间炸毛了,也不管自己还穿着软拖鞋和碍事的长裙,二话不说踩着窗框朝外一跃,俯身开始搜寻猫的踪迹。 她环顾一圈,都没见到阳向时常竖起的猫尾。于是她扭头问炎:“阳向去了哪里啊?” 炎慢吞吞地、面不改色地翻着卷轴,说:“这我怎么会知道。我要给它极大的自由,这样才不会让它担着我水户门的名号,以至于无法从责任的束缚中逃脱出去,那样是得不到真正的快乐的……” 琴乃:…… 老头子你醒醒阳向它就是一只猫而已。 琴乃扶额,只能自己寻找阳向的踪影。她弯着腰,在草丛里学着猫叫声,试图把这只抢劫犯猫从草垛里拎出来,只可惜许久过去,她只是白费功夫。 于是,当日下午,夕日红班接到了一个新鲜出炉的d级任务。 “帮委托人找到宠物猫。”纲手端起茶杯,闭目呷一口热茶:“这是照片,可能的特征是带着一串断掉的手链。” 犬冢牙很扫兴,瞥着嘴说:“怎么又是这样的d级找宠物任务啊。” 纲手面不改色:“你们队以追踪见长不是吗?” 牙说:“追踪见长不是擅长追踪宠物猫咪啊!” 反抗无效,这支小队当即投入了满村寻找阳向的行动中。 不多时,犬冢牙就指着一个方向喊道:“啊,啊,白色的猫咪,是这个吗?” 全队人齐齐转头,将视线投降牙所指之处——一只白色的猫咪伸直四肢,以圈圈眼状态晕扑在树下,隐约可以看到飘飘升起的吐魂。 “谁,谁干的……”琴乃捂住嘴,有些吃惊:“竟然对一只猫咪下手! ” “不是我。”牙迅速撇清关系。 他几步上前,蹲下身观察着阳向,询问道:“手链,是这个吗?” 琴乃连忙跑上去,将正在吐魂的阳向从地上提了起来。阳向的脖子上系着一根松松垮垮的白色绑带,一撸便落下来。那白色绑带上挂着的,正是一串银色的手链。 琴乃欣慰一笑,笑意方才展开,却猝不及防地凝在了嘴角。 她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那一串手链,面上已经无法继续那个微笑。 这是…… “啊,找到了找到了。”牙兴奋地对自己的同伴呼喊到:“找到这只猫啦!” 红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说:“可算找到了呢。” 她原想对琴乃说几句话,却发现琴乃看起来魂不守舍。于是,她改为拍拍琴乃的肩膀,问:“琴乃?琴乃?怎么了?” 琴乃摊开五指,低头凝视着掌心那串完好无损的手链,轻声喃呢道:“这一串……不是我的。” 红打量着那串手链,问道:“就是你的那一串吧。你一直戴着不是吗?确实是这个形状啊。” “不。”琴乃摇了摇头,咬着牙颤声说:“我的那一串……在今天早上断开了,而且,它很旧,因为是……二十年前的东西了。” 她微微一斜手掌,手心之中完好无损的手链便就着阳光滑过一道流芒,两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目。 她目光微动,隐约回忆起了某个灯火旖旎的夜晚。 那时的她还是个懵懂少女,有着无数关于未来的美好的梦。 在迎接告白的那一天,满是期待地揽住了恋人的肩膀。 “这一串是拓人君的。”她说,语气之中带着确定。 说罢,她扯过那条用来挽住手链的绑带细细地看着。不知不觉中,她的眼前浮现出了从前拓人的模样——他总是将长长的黑发以绑带束起,白色的绑带穿过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落在他的脖颈和衣领之间。 此时此刻,就连红都怔住了。 只有几个小辈,彼此对视,不明觉厉。 “拓人……是谁?” “不知道呢。” 阳向在琴乃的怀里醒来,喵地一声惨叫,又钻入了草丛中。可是这一次,没有人有心思去追着它四处乱跑。琴乃捏紧了手里的绑带与手链,面色复杂。 草叶被风吹着彼此摩擦,悉悉索索细碎轻响。午后阳光泼洒于地面,落叶筛下无数阴影。她低垂的眼帘轻轻一动,耳旁仿佛响起旧日的声音。 “真想看到长发的琴乃啊。” “那很好办啊。从今天开始留长发,再过几个月就能看见一个长发的我了。” 午后的熏风吹拂过她的身体,垂至大腿的深蓝色长发微微一曳,与雪白的长裙擦碰在一处。 红微微皱眉,提议道:“向水户门大人询问一下?” 琴乃立刻否决:“那家伙不会告诉我的。”她咬着嘴角,说:“没有一次是说实话的吧?” 红转身,对自己的队员说:“任务完成了,先解散吧,任务报告由我提交。” 她的三个队员应声散去,一边走一边聊着一些稚嫩又满怀希望的话题。害羞的女孩与意气风发的男孩,轻柔或者爽朗的嗓音落在归家的道路上。(这并不代表他们是一对) “那家伙……”琴乃攥紧了手指,竟然有些咬牙切齿:“又活过来了吗?” “啊?”红不知所措。 琴乃话中所指的“那个家伙”,无须言明。 红有些困惑。 ——通常不是该考虑“他还没有死”这类的情况吗? ——怎么直接跳到了“死而复生”的情况? “啊,对了,卡卡西。”红忽然一拍手掌,说道:“当初宇智波灭族的时候,卡卡西还在暗部吧?也许他知道些什么。比如拓人的……咳。” “走。”琴乃飞速转过身,拽着红就向前跑去。 ||| “啊。”卡卡西将盖在脸上的《亲热天堂》抽了下来,他半睁着眼,说:“怎么忽然想起来问我拓人的事情了?” “我就问你一件事。”琴乃很认真的对他说:“你确定过拓人的死亡吗?” 卡卡西一时失声。 他开始努力回忆那个清晨发生的事情——啊,女孩子尖叫着说“不要!我不要看!”,尖尖的指甲差点把皮肤抓破什么的…… “说实话,”卡卡西换了一只手枕靠自己的脑袋:“没有。” 琴乃怔然,说:“果然……” “我并不负责核对尸体的身份。”卡卡西淡淡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宇智波灭族案中所有的尸体都经过身 份比对,至少有两名以上的暗部成员和一名以上的医疗忍者参与这个过程。能够标上名字的尸体,从常理上来说,不会出错。” 琴乃有些语无伦次,她在空中比划着手指,说:“那会有特殊情况的吧?会……会有的吧?” 卡卡西无言的盯了她许久,回复道:“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你跟我来吧。” 琴乃呼吸一滞。 她竟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奇妙的发现。 ||| “你说当初宇智波一族的……核对记录吗?大部分的文件都已经销毁了,剩下的那一部分,呃……请拿到顾问团或者火影的许可,再来申请查阅。……啊,是的,我当初确实是参与的人员……” “什么?那个宇智波拓人吗?没错,是由我亲自确认了他的尸体。致命伤有两处,颈部一处,腹部一处,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认错?怎么可能啊,那一位可曾经是日斩大人的爱徒,在那个时候被称作‘又一位未来的年轻火影’的人物啊,少开玩笑了,绝对不会认错的。” “尸体的情况是由我和横谷一起确认的。唔,宇智波拓人的生理信息也被比对过,这才销毁了忍者档案,标注为已死亡的情况。……啊?你说什么啊,一个人记错就算了,我、横谷君和明美都记错的话,就有些可笑了吧?” ||| 卡卡西说:“就是这样。” 琴乃:“……啊。” 她揉了揉眉心,说:“是吗。” 最后,她低下头,悄声说:“这样也好吧。” 她低头凝视着掌心的手链,想要如往常一般的微笑,眉头却不由自主地蹙起。 她已经习惯了拓人离开的生活,习惯了将拓人放在永不褪色的回忆里。 如果忽然有另一个可能进入了她的生活,她一定会感到不知所措吧。 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来面对,该做什么反应、该说什么话…… 一切都会乱套的吧。 虽然这么想着,她的心里却依旧残余下了微妙的感觉。 ||| 她向纲手询问:“人类在死后,还会复生吗?” 纲手用打量傻x的眼光打量着她,抬头喝光一瓶酒,说:“你还没喝就醉了?” 琴乃闷声不说话——唉,她也知道她的问题,傻的 可怜。 纲手咣当一声将空酒瓶放在桌上,颇为豪迈地翘起一条腿,说:“我还以为你难得地也出来喝酒,是为了享受生活的美妙,没想到是为了向我询问这么无聊的问题。看你这么可怜,琴乃,那我就告诉你吧——” 纲手骤然冷凝了眸光,一洗满面醉醺神色,缓缓说:“人类死后,绝不会复生,只会留下哭泣和悲伤,还有对着墓碑年复一年的怀念。……如果运气好,还会有‘梦’支撑着前进;运气不好,大概就是像我这样,只想整天赌博喝酒了吧。” 说完,纲手开封一瓶新酒,说:“喝!” 琴乃受惊,立刻将酒杯转给身旁的静音,说:“静、静音小姐,您请!” 静音也受惊,立刻将酒杯转给身旁的春野樱,说:“樱酱!你,你试试看!” 樱惊得更甚,将酒杯转到了小猪豚豚的面前,喝道:“豚、豚豚!你争气点!陪师傅多喝一点!” 琴乃、静音和樱光速逃离酒桌,留下纲手和小猪豚豚对饮。 酒桌旁又传来隐隐约约的…… “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 琴乃松了一口气,问静音:“五代目阁下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静音拍着胸脯,回忆说:“差不多吧……一直都是这样,自从断死后。” 琴乃和樱同时竖起了耳朵:“断?” 静音意识到说漏了嘴,立刻微笑着打了个补丁:“啊,没什么啦。” 琴乃点点头,意识到这大概是和纲手的过去有关的人物,也没有追问。 关于死亡的话题,就这样被渐渐淡忘。 ||| 生活在继续。 琴乃的年纪已近而立,但是她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婚恋状况。 前有纲手和静音未婚,她怕什么?勇士无所畏惧! 如她和静音这样的阿姨,对爱情问题毫不着急,小辈们倒是对爱情很是关心。譬如樱就常常同琴乃谈起佐助,话里无不透露着思念和关注。 琴乃倒也乐意分享佐助的过去,只是想到那个少年如今不知身在何方,不禁有些怅然。 尤其是忆起宇智波一族的真相,更觉悲哀。 佐助毕生之愿,便是杀死鼬,为族人复仇。而真正的凶手是谁,谁也不能妄加定论。 而现在的她,也踏上了 木叶高层的行船,无法说出这个秘密。 时光转瞬,几年时光眨眼就过。 琴乃发现,随着年岁的增加,时间就过得越快,不知不觉,她已经二十九岁了。 从青春跳脱的少女,至迫近中年的阿姨——鬼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各种意义上的) 新一辈的忍者们也逐渐成长,各有所成。三年前跟随自来也离村游历修行的鸣人也在近日传来书信,说是即将归乡,让大家准备好迎接未来的火影大人的归来。 这封书信也算是幸运地抵达了纲手的手里——谁不知道,火影办公室中有一条作业食物链,纲手压榨琴乃,琴乃转压静音,静音转压樱,樱转给豚豚,豚豚再拱回去。办公书信可以在第一次开封时就抵达纲手之手,是多么地难得啊。 也正是因此,恰好出村收揽通关文书的樱,也错过了第一时间和这位久别三年的队友相逢的机会。 嗯,第一个见到鸣人的,竟然是琴乃。 说起来,还是得怪阳向…… 这只白猫被炎养得脾气极大,又颇具帝王骄傲,最喜欢踏在木叶村顶,俯瞰它的领土,口中还要叼些什么东西,于是琴乃便免不了要追着它四处跑,免得迎来老爷子的悔痛之语。 “阳向啊!!把我的眼镜还回来!老夫看不清了……” “那是本月的忍者流动草案啊,不能叼!琴乃,快去给老夫找回来!” “等等!快松开!松开老夫的禁术卷轴!” ……诸如种种,不胜枚举。 总之,琴乃追着阳向蹦过无数屋顶,眼看着即将抓到那只大白猫,脚下已然踩空,不远处被视为“下一个落脚点”的电线杆上却猛然出现了一个属于少年的橙色身影——他正迎着阳光、闭着双目,大字展开双手,沐着风一脸享受模样。 “让……让开!”琴乃抓着猫,惊慌失措:“喂!” 碰撞声响起,却并不是琴乃想象中的惨烈车祸。 她双手怀抱着猫,那少年却稳稳地接住了她,以横抱她的姿势半蹲在电线杆上。琴乃捏捏猫爪,一双碧绿色的眼里满是诧然。她的两条腿尴尬地僵在半空中,长发也因为这奇妙的姿势而叠在那人的手腕上。 ——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被这么…… 这都多久没有人抱过她了…… 映入她眼中的,是属于青春正茂的少年的面庞 ——蓝色的双眸蔚蓝如雨后天空,轮廓分明的英气面孔上有着几道纹身一般的胡须。那少年金色的短发逆着阳光,好似在闪闪发亮。 他保持着横抱琴乃的姿势,咧开嘴,笑意满满地说:“我回来了啊,木叶村。” 琴乃渐渐收敛了吃惊的表情,还复一个温柔的笑,说:“欢迎回来,鸣人。” 阳向:“喵~~~~——”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我特别喜欢玖辛奈,所以就把琴乃的形象设定朝玖辛奈的方向靠近…… 长裙和垂到腿的长度的头发,都是玖辛奈范儿啊!!!我觉得这一身很温婉啊……【虽然玖辛奈本人是辣椒型】 ☆、胖了 小鬼们长大了! 小鬼们都长大了! 这不是演习……他们真的长大了。 当初那个在校园里因为幼稚的原因而吵吵嚷嚷的小男孩,已经比琴乃高了。 (当然,比起拓人的高度还是差远了) 鸣人在琴乃处收获了一句“欢迎回来”,转头就兴奋地和久别未见的朋友们大喊道:“嗳!你们知道吗!我今天救到了差点摔得四脚朝天的琴乃大姐噢!” 不消一个下午,全高层都知道了上忍琴乃年事已高腿脚不便,走路之时惨痛摔跤四脚朝天。 琴乃:…… 纲手为鸣人和樱安排了一场测验,以检验他们这些年修行的结果。作为测验者,卡卡西询问琴乃是否要一起去看看这几个孩子的变化。 虽然很想前去,但是琴乃婉拒了。她笑得很神秘,口中说:“最近很忙噢。” 蹲在火影办公室窗外的卡卡西问:“五代目大人又有了新的兴趣吗?” “不是。”琴乃用指尖敲敲窗框,说:“女人的事情,你这样的忍者是无法理解的。……偷偷地提前告诉你一声,是关于红的事情。” 卡卡西依旧顶着一头黑人问号,然而琴乃已经面带神秘微笑,淡定离去,深藏功与名。 能让琴乃从工作的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做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必然十分重要。 比如,好友夕日红已有了眉目的婚期。 夕日红与猿飞阿斯玛相恋十数年,两人的关系早已是上忍中不用言说的秘密。虽然婚礼的时间未定,但是他们成为夫妻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阿斯玛的大哥从二十岁催到三十岁,如今终于盼到了头。这一对恋人终于对婚恋生活有了设计,打算在今年结婚。(猿飞木叶丸:太差劲啦我都毕业成下忍啦!你们才结婚啊!) 这个消息对外保密,仅在夕日红关系亲密的几人之间流传。既然要筹备婚礼,那免不了要提前做好准备。设计怎样的婚礼,穿婚纱还是传统的白无垢,婚戒上应用怎样的宝石,证婚人请五代目还是当年的老师……麻烦的事情接踵而至。 在这些事情上,琴乃竟然比红还要狂热。 但是红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一切都是因为拓人不在了,琴乃已经没有机会再做这些事情了。 这样一想,红就彻底心软了,谅解了琴乃将她当做芭比娃娃一 般打扮的可恶行为。 “啊,红,你看这件很好看噢,你的身材就适合穿这样紧身的白色婚纱啊。” “难以选择啊!这一件也很不错,和你的眼睛颜色一样呢!” “穿打卦怎么样?猿飞家的老头子们会喜欢传统的花嫁衣装吧?” 夕日红葛优瘫在一堆嫁衣间,深感心累。 她从未觉得换衣服竟然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情—— 眼看着琴乃还闪现在衣柜间,兴致勃勃地挑选着各色礼服,红有气无力地说:“琴乃,你要不要自己试穿一件?虽然你没有结婚的打算……当做漂亮的新衣服试穿就好。” 提着两个衣架的琴乃怔住,低头思虑一会儿,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她放弃折磨夕日红,改为折磨自己。 ||| 纤细的手指将背后的拉链拉紧,白色的抹胸长裙上连缀着细纱编成的零碎花朵。脖颈光洁、肩膀的弧度纤瘦而优美、两条手臂的肌肤白如一片雪。她将手腕插入头发与脖颈之间,向后轻轻一撩,原本落在衣内的深蓝色长发便有如流水一般滑过她的手腕,最后妥帖落在她的身后。 光裸的双臂因为骤然的寒冷起了薄薄的颗粒,她搓搓双手,想要抬起一条腿,却被裙下层层叠叠的衬裙缠住。琴乃憋气,闷闷地说:“怎么……这么……不方便……” 大概这条裙子是在逼迫她变成一个现实安稳岁月静好的女子吧。 “很好看。” 她忽然听见有人这么说。 说话人的声音很清冷,对她而言却再为熟悉不过。 琴乃睁大了眼,猛然转身,一手扯开身旁垂落的白色窗帘——大开的窗户外,是绿意盎然的庭院,常绿的树枝在暖煦的夏风中微微摇曳。草叶遍生的庭院中空无一人,唯有石板铺就的小径上落着一只觅食的鸟雀。 什么人都没有。 琴乃松开拽着窗帘的手,凝眸不说话。 ——是她的幻觉吗? “琴乃,怎么了吗?”夕日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太阳太暖,我觉得我快要睡着了。” “没事。”琴乃回答:“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偷窥我换衣服。” 红:…… 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敢对琴乃下手?就不怕被水户门炎用拐杖暴打一顿吗? 琴 乃换下了礼服,重新折腾起了夕日红。 时间在婚礼筹备中悄悄流淌。 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悄悄涌动,并且以急不可耐之势掀起数阵试探的波澜。多年前初初冒头的“晓”,如今已是令人闻之侧目的叛忍组织,他们甚至向身为风影的一尾人柱力下手,险些致使风影死亡。 纲手曾试图派出忍者驰援风之国,结局却不甚如人意。虽然夺回了风影,却失去了尾兽,卡卡西还在这一任务中重伤,回村后只能躺床阅读小黄书。 同时,外出任务归来的鸣人也带回一个消息。 他见到了佐助。 时隔多年,在卡卡西的病房里,坐着削苹果的琴乃终于从鸣人口中听见了佐助的名字。 佐助在她脑海里的印象始终是那个难以对付的、板着脸的小男孩。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长大的少年佐助该是什么模样。于是,她只能不住打量着鸣人,参考着鸣人的变化来构筑佐助可能的形象。 ——推了一个板刷头,穿着立领运动服的佐助…… 算了你还是别回村了就在外面做叛忍吧姐姐不认你了。 (开玩笑的) 认真的猜测的话……佐助大概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分帅气又冷酷的大人了吧? 平日里也不笑,也不爱说话…… 会不会已经变成一个很高大的人了? 拓人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身高可是疯长呢…… 佐助会不会也继承了家族传统,在十六岁的时候就长到了一米八呢…… 无论如何,都想不好现在的佐助变成了什么模样。 “琴乃大姐,你把苹果削得只剩下一个核了。”鸣人不忍心地出声提醒道:“你要给卡卡西老师吃这个吗?” “是的。”琴乃秒回神,露出柔和笑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将苹果核塞进了卡卡西手里,说:“吃吧。” 卡卡西:…… 算了你开心就好。 “对了,鸣人。”琴乃问道:“佐助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呢?变帅了吧?” “嗯?”鸣人愣住。 别人都在询问佐助的实力佐助的态度佐助所展现的背后的意图,独独琴乃询问佐助外貌如何。 ——啊果然还是慈母(划去)姐姐之心不可忘却,内心对佐助关切非常所以连关注点都十分清奇不同 于常人吗…… 鸣人托着下巴皱眉思虑了许久,室内一阵沉默,大家都在等着鸣人的回复,琴乃尤其满是期待。 漫长的等待后,那边厢传来一个干脆利落的声音:“胖了。” 全病房的人都目瞪口呆。 樱木,然后恼怒的说:“什、什么叫做胖了啊!佐助君他才不是……” 琴乃也呆:“……胖了?” 鸣人挤着眉头,两只手在腹部上下鼓动,模仿着佐助衣服的弧度:“他的衣服有那么——宽啊,像孕妇一样。可是佐助是不会怀孕的,我想不出除了装啤酒肚以外还有什么理由穿那么宽大的衣服……” 琴乃:…… “不。”琴乃淡定说:“可能就是怀了。” (樱:……喂!您真的是他姐姐吗!) 卡卡西的病房门外传来一阵繁杂的脚步声,阿斯玛带着他的三个学生前来。 眼看病房里愈发挤挤挨挨,阿斯玛咳了咳,说:“你们几个都去吃烤肉吧,我付账。” 学生们毕竟还都年少,听闻有免费烤肉可以吃,立时欢呼着涌出门外。 病房中静了下来,阿斯玛才看向本就待在病房中的两人。 他先瞧见了琴乃,脑海里登时划过了夕日红的模样。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啊,这段时间麻烦你陪同红了,琴乃。我们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麻烦……” 虽然已经是年过而立的大男人,长相也刚毅无比,在面对女性时,阿斯玛仍旧会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分腼腆,这份强烈的违和感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不麻烦不麻烦。”琴乃摇摇头,双手合十,说:“其实只是我自己喜欢看那些婚纱和戒指而已。” 躺在病床上以被掩面的卡卡西在听见“婚纱”和“戒指”的时候,终于明白了琴乃口中所谓的“很忙”是怎么一回事。他在被子下收拢了震惊的表情,低声说:“原来如此,可真不容易啊。” 确实不容易。 这么多心怀爱恋之人,最后走至婚姻殿堂的竟然只有阿斯玛和夕日红这一对。 卡卡西在脑海里随便一想,就能排列组合出许多名字来。 宇智波带土、卯月夕颜、水户门琴乃、加藤断、月光疾风、北原城红、宇智波拓人…… 就算真的成为了夫妻,也未必有机会一起相伴至寿终。 比如水门和玖辛奈。 比如日斩和琵琶湖。 “啊,对了。”琴乃擦干净了水果刀,说:“阿斯玛,你的那个奈良一族的学生相当厉害呢。不如让他来我这里……” “鹿丸和那个风之国的小姑娘才刚刚有了苗头呢,哪里有空去做你们那里的可怕工作?”阿斯玛秒拒绝,立刻打断琴乃的话:“琴乃,你觉不觉得你好过分?” 琴乃:“……觉得。” 琴乃语罢,病房门又被推开,奈良鹿丸去而复返。他满面严肃,认真地说:“阿斯玛老师,那些事情就不用连我都瞒着了。” 满病房死寂。 琴乃&卡卡西:…… 琴乃:“阿斯玛,你觉不觉得你好过分?连鹿丸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就……?” 阿斯玛愕然,像是没料到鹿丸会忽然回来。 鹿丸的头顶升起一串黑人问号。 他黑色的眼珠一动,口中说:“啊?怎么?不是在谈人柱力和‘晓’的事情吗?” 阿斯玛&琴乃疯狂点头:“是的是的,就是在说这件事情。” 奈良鹿丸:??? 话题终于回归至严肃的氛围。 ||| “晓”的动作,渐渐大了起来。 火之国附近的村子相继损毁,木叶高层对这一情况极为重视。 谁不知晓擅长制造战争——若是战火于火之国降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为了搜寻晓的踪迹,纲手陆续向外派遣了数个小队的忍者,阿斯玛就在列中。 ☆、别在这里停住啊 阿斯玛死讯传来之时,正逢风起。 飘摇而至的风卷起飘落的红色花瓣,漫无目的地吹至了灰白色的天空中。 早已准备好的婚戒,安静的躺在红丝绒垫中,绮丽的宝石流散着灼灼的色彩,一如夕日红双眼的颜色。 现在,红的世界应该安静下来了。 琴乃想,现在的红应当比当初的她更为难过。 因为红与阿斯玛走的路程,远比她和拓人远。 这多出的十年时光,也还与红更深刻的伤痕,无人能医。 许多话萦绕在琴乃的心底,最后出口的,却只剩一句轻轻的劝慰:“……千万不要忘记了啊,从前和他一起走过的足够开心的时光。即使是为了这个还没有取好名字的孩子。” 琴乃早知道忍者的生命向来都是短暂的。 只不过……她未曾想到,死去的会是阿斯玛。 无论死的是谁都好……哪怕是孤身一人的她也可以,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的阿斯玛呢? 一个人的死亡,可以轻松影响其他人的行为。 譬如阿斯玛那三个少年学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为死去的老师复仇。 譬如卡卡西,从医院里钻了出来,就为了同阿斯玛的学生一起前去。 譬如鸣人,在新术匆匆修炼完毕后就直接奔赴战斗。 新的死亡祭奠了旧的死亡,也将少年们磋磨着长大。从不经人事、不谙离别者至一个真正的成熟者。这群少年以如此特殊的方式向村人宣告他们的成长——他们击杀了“晓”组织杀死阿斯玛的两名成员。 虽再没有了指导上忍在前指路,他们却从此刻起,拥有了更为强大的能力。 ||| 阿斯玛的葬礼过去后不久,卡卡西和鸣人就被分派了其他任务——他们获知了宇智波鼬的情报,也许可以根据这些情报追踪佐助的信息。 琴乃本想随同卡卡西的队伍一起出发,外出任务的申请却被水户门炎一下打回。 炎的理由很简单也很直白:“你去了,又可以做什么?告诉佐助不要仇恨鼬,然后让拓人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吗?” 一击便击中琴乃内心最犹豫脆弱的一个角落。 是了,她处在矛盾之中。 她曾抚养过佐助数年,她不希望佐助沦陷于仇恨,执着于向兄长复仇。尤其是在 鼬自我牺牲、背负一切责任的情况下。 而她如果对佐助说出这一切,恐怕鼬苦心设计的这出戏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佐助也会将仇恨转移至木叶身上。这样一来,佐助依旧会执迷于复仇,而拓人所不希望发生的事也会…… 她忽然有点烦躁,自己竟然还那么年轻。 如果知道秘密的自己,也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那么很快就会把秘密带入坟茔中。而现在的她还得长长久久地守着这个秘密,十年二十年,一直守下去。 说出来吗…… 当然。 当然不。 在她的犹豫之中,搜寻佐助的小队已经出发,并且在多日后无功而返,只带回了佐助杀死了鼬的消息。 在她未做下决定的时间里,一切都向着当初鼬所设计的路线疾驰而去,并且没有回头之路。谁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等待着旅人的是光明亦或是黑暗。 ||| 卡卡西返回木叶忍村时,也带回了一个疑问。 “琴乃,我怀疑拓人没有死。” “少开玩笑了。” 琴乃的反应很迅速,她以不可思议的语气回答道:“那家伙已经离开那么多年了。” 卡卡西蹲在办公室的窗外,说:“你听我讲……” “我不想听。”琴乃竖起文件堆,啪嗒一声朝桌上一戳,认真的说:“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你也亲自为我确定过这件事情,不是吗?” “当初是这么认为的没错。”卡卡西说:“但是……这一次,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奇怪的家伙是什么意思啊?”琴乃有些生气:“你的意思是拓人是‘奇怪的家伙’吗?” “那家伙明明对所有人说了‘是木叶的忍者啊’,但是,最后却只有我一个人记得这件事。”卡卡西陷入沉思:“很奇怪吧?无论是鸣人还是大和,都不记得有那样一个人出现过——很帅的,黑色长发、身手敏捷的忍者。” “卡卡西,你在梦游吗?”琴乃作势要将窗户拉上:“一个人不记得也就算了,如果所有人都不记得,那百分百就是你记错了。因为没睡醒而告诉我‘拓人还活着’这样的事,你不觉得超过分吗?” “不、不是!”卡卡西意识到琴乃在发火,有些惊恐地竖起了手掌,摆摆手说:“我绝对、绝对没有在睡觉。我 用大和的钱包起誓,我说的是真的。” 琴乃还想敲打敲打卡卡西没有睡醒的大脑,敲门声却忽然响起,门口传来一个声音:“琴乃小姐,五代目阁下找您。” “我知道了。”琴乃一边回答,一边将窗户狠狠合上。 等琴乃匆匆抵达火影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奇怪。 最奇怪的是……一只蛤|蟆正蹲在纲手的办公桌前。 琴乃认出那是妙木山的深作仙人,不由有些奇怪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答案很快揭晓——它带来的,是又一个悲耗。 自来也在雨隐村与晓的首领交战,并且不幸战死。 琴乃立时回忆起了三年前自来也携鸣人远游时的背影。 她和这个名声显赫的忍者并不相识,说过的话未超过三句且大多只是客套。 但是对于鸣人来说,自来也的意义肯定很不一样。 还有,对身为队友和好友的纲手来说…… 琴乃将目光落到了纲手的面容上——她冷静沉着如昔,面上丝毫未见悲痛之情,话语条理清晰,一旁堆叠的文书也井井有条。 “现在。”纲手说:“谁愿意自告奋勇,去通知鸣人?” 满屋皆寂。 ||| 中间的故事曲折蜿蜒,而最后,深作仙人将鸣人带去妙木山修行——既是为了战死的自来也,也是为了鸣人自己。 既然“晓”的目标是九尾,那么送鸣人远离木叶,去往人迹罕至的妙木山,多少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就连身为三忍的自来也都败于晓之手,谁也不能明言晓的力量有多强大。 鸣人离开,木叶忍村内部却没有悠闲下来。许多人忙于解读自来也死前留下的讯息,而卡卡西则和琴乃抽空暗自讨论另外一个话题。 “说实话,琴乃,你现在真的相信‘他’已经死了吗?”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上一次你找我来证明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心存怀疑了吧。”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琴乃,我只是……” “就算他真的活着,”琴乃揉着太阳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这么多年都以“死亡”的状态活在她心里的人,忽然活了过来,很奇怪吧? 而且在她 心里,他是死去的英雄,也是她以后会一直深爱着的人,这样已经足够了啊…… “打扰一下,”鹿丸一双死鱼眼斜斜地望了过来:“从刚才起,你们两个就在那里‘他’来‘他’去,‘他’长‘他’短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只是,呃……”卡卡西举起了手里的《亲热天堂》,说:“在研究最新一章的台词而已。” “啊?”鹿丸瞧一眼亲热天堂热辣的封面,又瞧一眼笑得温婉无比的琴乃,说:“没想到琴乃小姐也喜欢看这种……” 琴乃:…… ——都怪卡卡西! 卡卡西忽然察觉到身后阴气森森,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一时之间,连手上的小○书都显得无比沉重。 就在他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琴乃暴击之时,却不期然地听到了一句话:“人到中年的卡卡西,反而比小时候平易近人多了嘛。” 语气温柔,还透着几分感慨之意。 “嗯?”卡卡西不明觉厉。 “我是说,”琴乃一手点着自己的下巴,兀自进入了回忆模式:“你十二三岁的时候,总是冷着一张面孔,好像在脸上写了几个大字——‘生人勿近’。无论是谁和你说话,你都爱理不理的。所以红才说你‘一看就是不太会体贴女人的类型’。” “啊,这个嘛……”卡卡西额上挂下三根黑线。 那个时候,恰好遇见了那么多的事情。 换成谁都笑不出来吧……都会变成他那样子的面瘫吧。 “好像是这样吧。”卡卡西最后收拢了书籍,笑眯眯地说:“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接手第七班,让我重新找到了当初和大家,和琳、带土,还有水门老师在一起之时的感觉吧。” “是吗?”琴乃也笑了起来,她低下头,低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啊。……这么一说,我也很羡慕你,可以遇见这样的学生。” 卡卡西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琴乃话中所指。 他失去了队友和老师,琴乃亦然。 可惜,琴乃并没有遇见可以填补缺失者之位的人。 “好了,话归原题。”卡卡西瞥了一眼鹿丸,确定鹿丸重新开始专注地解析暗号后,低声地问:“我想知道,当初的……拓人,是否拥有‘万花筒写轮眼’?” 说着,他扯开了藏着一只眼的护额,露出那只属于带土的写轮眼来。 “万花筒……写轮眼?”琴乃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语:“是写轮眼的一种吗……?” “嗯。”卡卡西点点头,说:“我仔细向同行者询问遇见‘他’那一天的细节。现在,我怀疑,只有我记得遇见了‘他’是因为……只有我拥有写轮眼。” 琴乃愕然地微睁双眼。 遮掩真相的草叶悄然分开,露出冰山一角。 “别在这里停住啊,你们?” 以叠罗汉之姿趴在窗台下偷听的鹿丸等三人齐刷刷抬起了头,如此喊道。 “回去工作!” 琴乃一把将手里的文书拍到了鹿丸头顶。 搞事!搞事!就知道搞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俺去了一个游乐场的嘉年华转了转,回来得晚了些。。现在才码字嘿嘿 腐国的昼夜温差可真大,白天我还穿短袖,晚上就冻得我披上了羽绒服/(ㄒoㄒ)/~~ ☆、木叶二向箔 为了孩子,夕日红暂且推掉了上忍的任务,也不再带领自己的小队执行任务。她的生活悠闲了下来,偶尔她也会来看望一下忙于工作的琴乃。 具体的看望方法,大概就是她坐在一旁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闲散地望着窗外风景,而琴乃在一旁和各色文书做斗争。 离产期还有数月,红却已经提前想好了名字,说无论男女一律叫做“未来”。 琴乃停笔,说:“很好听的名字。” 又等一会儿,她一手托着下巴,满是怀念地说:“当年拓人君还在的时候,我也有给将来的孩子取名。男孩就叫做‘阳向’,女孩子就叫做‘枫’。如何,也是很好听的名字吧?” “那不是水户门大人家那只猫的名字吗?”红失笑,说:“不过,确实是不错的名字。” “原本是我的猫。”琴乃转了转笔:“但是我太忙了,不能一直陪着它,所以就交给老头子了。” “水户门大人应该比你更忙吧?”红问。 “他可以在家里忙啊。”琴乃回答:“顾问团的待遇很好,他在家里工作也完全没有问题。我就不一样了,如果哪一天我没有来这里报道,五代目大人会将整个木叶忍村都掀翻的。” “说起来……”红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今天这里很安静呢。往常我来的时候,不到十分钟就会有人来敲门。” “啊,那是因为大家都去研究深作仙人带回来的那具‘佩恩’的尸体了。静音小姐那里的人手不够,连豚豚都被索去搬东西。”琴乃说:“我也不是医疗忍者,在‘研究尸体’这方面可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两人正闲闲地说着话,冷不防窗外传来一声巨响,村子的一角随即冒起一股浓烟。紧接着,便又是一连串混乱的爆炸声。两人同时站起,惊诧地朝窗外望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琴乃推开窗户,朝外探出了头。在滚滚的浓烟后,村子的建筑之间竟然出现了形态奇特的巨大通灵兽。与此同时,爆炸与巨响也未曾停下来。 就在此时,一名蹲守在火影楼外的暗部回答了她的问题:“据结界班的情报,似乎是有一名入侵者。只是不知道这一名入侵者是如何掀起这么大的动静……” “入侵者?”琴乃诧异:“是……那个‘佩恩’吗?”她思虑数秒,随即对那名暗部成员说道:“劳烦你,把我身边这个女人护送去避难的所在。” “琴乃!” 红说:“我可以自己……” “没事的。”琴乃说:“既然五代目大人把这个家伙分配给我,那么就应该听我的差使。你腹中的孩子最重要,绝对不能出一丝差错。” 那暗部点了点头,随即落到了红的身边,口中恭敬道:“还请随我来。” 红犹豫着望了琴乃一眼,又看看窗外的一片乱象,最后咬咬牙,快步跟着暗部成员离开。 琴乃从抽屉中取出一条白色的绑带,随即也匆匆出了房门。她的办公室离纲手的办公室不远,只消拐个弯就能到。 “五代目阁下!”她推开房门,喘了口气,问道:“是‘晓’的首领吗?” 正凝望着窗外景象的纲手侧过了头,蹙着眉缓缓点了点头。 办公室内还有两名暗部成员,纲手沉思一会儿,便下达了指令:“发布紧急事态警报。还有……召回鸣人。” 琴乃一愣,重复了一遍:“召回鸣人?” 纲手点点头,说:“是的。” “开什么玩笑。”琴乃握拳,说:“他们的目标正是鸣人吧?如果将鸣人召回来,万一失败了,那该如何是好?” “鸣人也是我们木叶忍村的忍者”纲手沉声说:“他迫切地变强就是因为想要保护别人。如果因为‘害怕失败’这样的理由,就让他眼睁睁在一旁看着的话,岂非本末倒置?” “五代目大人,你未免有些太过理想主义了!”琴乃恼怒地说:“因为鸣人想要保护别人的愿望,就将‘保护尾兽’的方案弃之不顾,这对大局来说毫无益处。而且……” 琴乃想起那个总是顶着一张灿烂笑脸的孩子,拳头握得更紧。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琴乃说:“连自来也都无法打败的对手,鸣人又怎么战胜?我们都不是一无所知的年轻人,都明白失去重要的人有多么的令人绝望。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鸣人去送死呢?” 窗外的爆炸声接连不断,蹲在一旁的暗部犹豫着是否要执行火影的命令。 “鸣人他,并不是一个孩子了。”纲手面色更沉静,她冷然反驳道:“我知道,你很关心鸣人的生死。但是……前人的牺牲,并不是为了让后人感到恐惧而止步不前的。” 纲手向前一步,双手撑在桌上,口中凛然说道:“那个宇智波拓人是为了保护这个村子,也是为了保护你而选择死亡的吧?既然如此,你会因此止步不前,犹豫着不敢为村 子战斗吗?” 琴乃松开了握紧的手。 她喘了口气,说:“当然不会。” “那么,如果你是鸣人。”纲手又问:“你会因为老师的死,因为自身的身份,而躲藏在战场之外,以求别人用死亡来换取自己的生存吗?” “……” “所以……”纲手咬一咬唇角,厉声说道:“请相信鸣人吧!他是一个足够勇敢的忍者!而且……我也相信,他可以亲手替自来也……替自己的老师复仇。这份仇恨,没有其他人可以结束。” 琴乃的目光游移不定。 就在她踌躇之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齐齐而入,开口就提出“不能召回鸣人”。 纲手的眉头蹙得更紧——小的还没打发完,老的又来了! 简单的几句交谈后,氛围便变得不甚愉快。纲手忍无可忍,几步上前,一手一个,将两个上了年纪的顾问提了起来。 “你、你想对身为顾问的我们做什么!”小春慌张的问。 炎向来威严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诧之色——大概,是他从没见过这么直接粗暴无礼的火影吧。 “你们不能总是把鸣人当做小孩子!”纲手捏紧了两人的衣领:“木叶的火之意志,已经被培养并且继承了!鸣人现在,正是要超越自来也的时候!他并非木叶用来抑制战争的道具,他是守护木叶忍村的忍者啊!” 纲手说完这句话,松开了他们的衣领。炎和小春纷纷后退数步,却还想再说什么。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纲手身后的琴乃却插话了。 “……相信鸣人吧。”她握紧双手,十指交错于胸前:“祖父,相信他吧。” 纲手略略诧异地回头——她没想到琴乃会帮她说话。 这个被老头子派来的助手,难道不应该帮自己的老头子说话吗? “就是这样。”纲手一摆手臂,坚决地说:“把鸣人从妙木山召回。” 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被纲手的决绝镇住,竟然没有再说什么。小春无奈地摇了摇头,而炎则不甘心地撇过头去。但是他心知,这间办公室里的三个女人都已经向鸣人偏心了。而且,他自己的内心也有着几分动摇。 “我要去屋顶施术治疗伤员,并且等候情报。”纲手说着,转向了琴乃:“琴乃,你……” “我要去村子里。”琴乃 说着,用手上的白色发带将深蓝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她利落地绑好头发、将发带打结后,坚定地说:“现在村里一团混乱,总有需要我的地方。……这种时候,就不应该待在办公室里头疼和其他国家的外交关系了。” 说完这句话,她连正门都不走,竟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踩过一片房顶,几下就没了人影。 纲手扑到了窗口,盯着她最终消失于空中的一点黑影:“琴乃!……” ||| 村中的情况比琴乃想象地还要糟糕一些。四处的房屋都毁损得厉害,俨然一副地狱模样。她穿过滚滚浓烟,视线在废墟中逡巡。猛然间,她注意到了破败之中一抹反常的光。 那是…… “……卡卡西!” 她在空中便喊出了声,反手取出一把苦无,便朝下投掷而去。 而在那片废墟中,正是生死一线、千钧一发的时刻——旗木卡卡西瘫跪在废石堆上,而他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黑底红云袍的橙发男人。那男人轻巧地捏住一枚锋锐的铁钉,朝着卡卡西额心而去。铁钉去势决绝,那道反常的光正是由它发出。 “叮”的一声响,铁钉在迫近卡卡西额头之时,被苦无打落在地。琴乃也随即落在卡卡西的身侧,她转身想要扶起卡卡西。然而,她却听见了一句话:“快点走。” 那声音虽然很轻,也略带沙哑,却是不容反驳的坚决。 琴乃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始打量卡卡西的模样——用“狼狈”来形容,绝对不为过。他丢了护额,身上伤痕遍布,强撑着自己的身体面对敌人,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佩恩站在高处,说:“又来了一个吗?” 卡卡西又催促道:“趁现在,快点离开。只靠你一个人,是无法打败这家伙的。” 琴乃蹙眉,说:“你让我放弃同伴自己逃走?这可不像是你会干的事情。” 卡卡西被她的话问住,只能报以一阵咳血之声。他被佩恩用斥力摔了数下,内脏受到不轻的损伤。此刻,他看着琴乃坚决的脸,知道自己无法劝说她离开此处。于是他说:“那么……无论如何,也要让丁次活着离开。他已经了解了佩恩忍术的关键。” 琴乃将视线朝一旁投去——年轻一辈的忍者秋道丁次正伏在父亲的躯体旁抹着眼泪。 “我知道了。”琴乃点点头,横到了佩恩与丁次的中间。 佩 恩望向了琴乃,他沉声说道:“将查克拉凝聚在了腿上,你是体术型忍者吧。” 琴乃分开脚步,回答道:“差不多吧。” 就在琴乃和佩恩对话间,丁次和卡卡西已经完成了交流。丁次最后望一眼父亲的面容,擦净眼泪,朝外猛然冲去。 “那么……”琴乃轻皱眉头,随即以脚蹬地,朝着天空跃起:“请多指教了。”她轻盈的身影很快跃至了空中,双腿笔直地朝下冲去。 “无用的努力。”佩恩面不改色,冷然抬起了手。 “他会排斥你的攻击!”在一旁休整的卡卡西出声提醒道。 佩恩冷哼了一声,想要发动神罗天征将琴乃的这一击推开。熟料,对方却忽然加快了下落的速度,狠狠的砸落在了地面的某一点上。落地时的巨大冲力将石堆碎开,又迫使地面向下凹去。 “目标是另外一个吗?”佩恩放下手,这才注意到她从一开始瞄准地就是另外一个半瘫在一旁、还没有彻底失去战斗力的修罗道佩恩。 “这家伙的手指还能动,实在是太不让人放心了。”琴乃轻巧地从深洞中跳了上来:“现在,该想办法对付你了。” 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引力就从前方传来,将她的身体朝着佩恩吸去。 卡卡西心里暗道糟糕,眼看着琴乃已经快到了佩恩眼前,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用手抓住深埋在土下的一根锁链。 从掩体中扬起的铁锁将佩恩的双手捆缚住,使得他无法继续动作。因此,琴乃这一次只是被吸到了佩恩的面前,和他来了一次肉体的碰撞,别无他碍。 “多谢,卡卡西。”琴乃回望一眼喘着粗气的卡卡西,二话不说,扬起拳头,朝着佩恩没有表情的脸孔上砸下。 狠狠的一拳落下,琴乃的手上传来了金属的质感。来不及疑惑,她便朝佩恩的身体补上了一脚——往远处狠狠一踹,佩恩的躯体落地时,地面足足向下陷落了近半米。 看着琴乃雷厉风行的动作,卡卡西呼了一口气。 虽然从事文职工作多年,她的动作还是一样迅捷可怕,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接下来…… “趁现在,快点逃。”卡卡西凝眉,对琴乃喊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在说什么?”琴乃走到了卡卡西的面前,说:“我那一脚可是用上了十成的查克拉,如果是正常人类的话,会被拦腰破开,变 成两截哦。” “问题是……”卡卡西苦笑了一笑:“那家伙不在‘正常人类’的范畴内。仅仅是这样的一击,只能暂时遏制他的攻势。他的能力太过匪夷所思了,既然丁次已经离开,那么你也快点……走吧。” 卡卡西多次催促她逃跑,琴乃不由对佩恩的实力感到震惊。 能够让卡卡西做出如此决定的人……到底拥有怎样的实力? 就在她咬着唇角犹豫之时,一道飞速的风声伴随着子弹破空之声响起。她的腿上骤然传来一阵剧痛,这痛苦太过剧烈,让琴乃不得不挤着眉头跪在了地上。 “怎、怎么会……”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跪着的双腿——湿热猩红的鲜血以极快的速度浸透了白色的裙摆,并且在不停地向外蔓延着。 她试着动一动脚,而双腿却全然不听反应,只报以直达大脑的痛感。血液流失的速度提醒着她,这绝对不是“被一枚钉子刺到”这样的轻伤。 琴乃咬着发颤的牙关,扭头望向子弹来源之地——那里,正是她先前的一脚飞踢造成的深洞。早先被解决的修罗道已经爬了上来,正趴在地面上,面带诡异笑容,紧紧地盯着她。而他被改造过的手心中,正冒着凶器发射后的白烟。 “不……不可能啊……”琴乃忍着腿上的剧痛,不可置信地说:“明明被一脚踩去了二次元……怎么还可以……” 她可是号称木叶二向箔的水户门琴乃啊! 怎么可能有人经过她的一踩还没有变成肉饼呢! 卡卡西的眼神已经很涣散。 他的状态很差,先前勉励支撑着自己帮助丁次等人躲过一击,已经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而现在的他,也无法解释琴乃的疑问。 只能说……“这群家伙不在‘正常人类’的范畴之内”吧。 腿上的痛楚更甚,琴乃向后一瘫,双手撑在地面。为了缓解磨人的疼痛,她便大口地喘着气。她身后响起了佩恩的脚步声,这让琴乃的面色一白——果然,那个短发的佩恩也还活得好好的。 脚步声在她背后不远处停住。 琴乃的心狂跳了起来——她想要逃离,然而剧痛的双腿却无法支撑这样的活动。 一道熟悉的银芒自她耳边闪过,穿过她的身侧,笔直地朝她面前射去。 而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只有一个人了。 “卡卡西 ——” 银光在他的面前消失,似乎没入了他的发间。随即,那个银发的忍者朝下无力地垂下了头。 琴乃捏紧了手,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卡卡西…… 接下来,该是她了吧? 她朝着卡卡西的方向伸出手,因为下半身的剧痛,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晃。徒劳的努力,只换来双腿摩擦过地面后留下的一滩血迹。 ——可恶…… 卡卡西…… 她本以为自己应该和卡卡西一块死在这儿了,熟料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佩恩的攻击。 最后,佩恩说:“腿不能动,你也就没有用了吧。算了,那就这样吧。既然他……” 脚步声渐渐远去。 琴乃在原地静静地坐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可能的隐藏的攻击或者去而复返的佩恩。 竟然……真的就这样走了? 琴乃不可置信,却也不得不相信。她向后挪了几步,用手将因为大量失血而麻痹的双腿放平。她摸索着想要处理自己的伤口,才发现她没有任何的医疗用具。 向医疗班求援吗? 可是,这里除了她恐怕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人了吧。 没有人可以替她求援。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不远处的废墟动了动,一块木板被掀开。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女孩一边挥手扬散烟尘,一边咳嗽着从掩体下爬了出来。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她是新一届的年轻下忍。 她跑过一片废墟,在琴乃的身旁停住,先警觉地打量四处,确认没有其他敌人后,然后取出了医疗包。 “我跟着火影大人学习过医疗忍术。”稚嫩的下忍如此说道:“虽然我的医疗忍术不太好……但是,多少要处理一下。” “你一直躲在那里吗?”琴乃诧异地问。 “嗯。”她腼腆地点点头,随即很失落地低下头去:“抱歉,我不敢出去……因为我很弱小。除了医疗忍术,我什么都不会。” 她撕开琴乃白色的裙子,露出琴乃血肉模糊的双腿来。眼前的景象让这个年轻的下忍很是惊慌,她吸了一口气,连忙道歉说:“对、对不起,我不会处理这样的伤口。果然,果然我还是不行……” “你已经很棒了。”琴乃摸摸她的头顶,说:“不用将子弹取出来了,直接治疗伤口吧。” “可是,那样的话……”那下忍惊诧地说:“会很痛的!” “没事的。”琴乃说:“之后的一切,就到医疗班再说吧。” “好,好的。”她慌慌张张地说着,将手搭在了可怖的伤口上。 “你叫什么名字?”琴乃竭力忍住痛苦,用温柔的声音询问。 “我叫做朱美。” 简单的处理后,伤口被强行止住了血。琴乃在朱美的搀扶下,用受伤不重的腿勉勉强强站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还瘫坐在废墟堆里的卡卡西,犹豫着是不是要把他挖出来扛回去,也许他还能抢救一下…… 就在这时,朱美朝着天空中抬起头,她一边搀着琴乃,一边询问道:“大姐姐,天空中的那个,是什么?” 琴乃闻声扭过头去,迎着日光的双眼微微眯起——一个人影高悬于空中,黑底红云的衣袍被高处的风吹拂而起。那人的双手缓缓扬起,好似正引着无数道看不见的风。 那是…… 下一秒,一团耀目的光自木叶忍村的中心骤然暴起,以铺天盖地之势,朝外扑卷而来,沿途扬起无数瓦砾石块,将一切路遇之阻碍纷纷磨为齑粉,齐齐向外推去。如同一阵无形的强大海浪,将一切漂泊的建筑冲刷上岸,又像是一场空前的爆炸,将可能的幸存物体统统粉碎。 耀眼的光快速朝外席卷,也朝着琴乃的面前迫近。两块巨大的石块破开残墟,直直朝她扑来。琴乃想也不想,将朱美朝着自己身下一按,大喊道:“快趴下!” 耳边轰隆一阵残响,黑暗笼罩了视野。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几句碎碎念。 1.最近狂迷驱魔少年,对女主角李娜莉的喜爱可以溢出屏幕。描写琴乃的体术的时候,摆脱不了李娜莉的影响,脑海中总是出现李娜莉战斗的形象。因此描写战斗带有李娜莉的影子,提前说明请求饶恕。 顺便:李娜莉实在是太棒了太帅气了……跳的高、踩得狠,两条腿又细又长,长筒靴又很帅气,不走寻常路用脚战斗超厉害。总之,安利《驱魔少年》,李娜莉太好了.... 2.琴乃的实力想不出该怎么掌控,干脆模糊化处理,反正这一篇的重点也不是战斗。即使是精英上忍,几招被佩恩秒掉应该也还在逻辑范围内。 特意参考了佩恩vs卡卡西的战斗过程。卡卡西也在几招内被解决,基本没有什么你 来我往,开打后没几分钟卡卡西就进入了大破状态。卡卡西的强大主要通过佩恩嘴遁狂吹来体现,比如“果然很厉害”“会的忍术很多”“不把你杀掉会有麻烦”等等。 一边被吊打,一边由佩恩嘴遁旁白来叙述强大……呃,用在琴乃身上好像有点尴尬。 所以最后干脆模糊处理了。因为不小心而被打穿腿,然后落败,over。 在构思出更合理地和佩恩对战的方式之前,先这样搁着了.... ☆、残疾的兔子 “不行哦,一定要涂上才可以。” “不行哦,一定要戴上‘角隐’才可以。” “不行哦——你去哪里!琴乃!别乱跑!” 手拿白帽的中年妇女蹭的站了起来,气喘吁吁地追着房间里的琴乃跑:“都是要成为别人妻子的女人了,怎么还可以这样胡来!” 琴乃松开了提着的裙摆,一只穿着白袜的脚着地。她眨了眨眼,看着那中年妇女手中惨白的粉扑,忍不住抗拒道:“不要啦,涂得那么白,好像女鬼噢。” “这是传统。”中年妇女将她按在了镜子前,将琴乃的一张俏脸擦得粉白,再细细地将她的嘴唇描红。等到理好她的鬓发,再为她穿上白色的角隐和打卦。 琴乃站了起来,因为衣装束缚,她不得不将动作幅度放得极小。这对于穿惯了忍者装束的她来说,感觉极为不适应。 ——算了,这一辈子也只有这一次了。忍一忍吧。 她半低着头,按照礼节的要求紧紧盯着地面,以示自己也是一位“略带害羞的新嫁娘”,即使她内心觉得这项要求好笑无比。她一手攥着自己的袖角,交襟处垂下的红色条带擦着弯起的手肘。她转过身时,裙裾在身后展开,如同堆叠绽放的花瓣。 她被人引出门外,脚步因为裙摆而变得极碎。 天光晦暗,几缕光束穿过灰色的云投于对面,铅色的天如同一汪沉沉的海,仿佛有看不见的游鱼与船只隐匿其中。走廊处悬着一列齐整的白缎,每当风起,就如一片片鼓起的帆,朝着一侧转去,藏身其中的风铃亦发出接连不断的回响。 面前缓缓行来一个年轻人。 他着笔挺的黑色羽织,红色的团扇族纹绘于衣襟两侧。如云又如墨的乌发以白色绑带束起,垂落于身后。 “还是想见到琴乃留长发的模样。”他说。 琴乃碧绿色的眼珠一转,她松开宽大的袖子,双手搭住了角隐的边缘,抬起头满怀希望地问:“可以摘掉吗?” “可以。”他回答。 白色的帽子被丢在了脚边,挽起的长长头发披落了下来,胸前几缕,身后一片,软如一匹缎。 “啊,对了。”琴乃指着自己惨白的脸,说:“脸上的粉也可以擦掉吗?” “可以。”他回答。 于是,琴乃不客气地用袖子在脸上一通狂擦。大部分的白色都被擦除,仅在鬓角和耳廓 旁留下一点不醒目的、淡淡的白。露出原色的肌肤因为擦拭而微微泛红,莹白的皮肤好似映着天光。 “我来吧。”他用修长的手指抬起了琴乃的面孔。 琴乃的袖口不小心抹到了嘴唇,将原本描着的水红色晕开,可笑地朝着嘴唇的轮廓外溢散。他的拇指温温存存地抚过琴乃嘴唇的轮廓,将那些不乖地红色都匀到了自己的手指上。现在,只有琴乃的唇线上咬着若隐若现的一抹红了。 “谢谢。”琴乃说着,很自然地靠入了他的怀中,将双手靠在他的胸膛上。 半垂的眼帘抖呀抖,碧绿色的眼浸润着散漫的光。 鼻尖和额头上没完全擦净的白色,好像是落了两片六瓣的雪。 柔软的长发落下来,贴着象征纯洁无垢的花嫁礼服。 她在黑色的羽织上蹭一蹭,又蹭一蹭,黑色上就染了一点点白。 她的手掌下,噗通噗通传来跳动的,是鲜活的心脏。 “弄脏了啊。”琴乃说:“抱歉。” “没事的。”他不介意地搂紧了她:“一会儿就会消失了。” “消失?”琴乃眨眨眼,问:“你也会消失吗?拓人君。” “是吧。”他回答。 “那么,”琴乃安心地合上了眼睛,说:“这一次,请带我一起走吧。你们总是丢下我一个人,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阳向不是陪着你吗?”他问。 “那不一样。猫咪可活不了我那么久啊。”琴乃嘟囔着。 他沉默了许久,继而嘴角露出了些许的笑意。灰色的光擦过他的面颊,他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了:“我要走了。” 琴乃抓紧了他的羽织:“带我一起走吧,拓人君?哪有婚礼当天,丢下新娘离开的人呢?” 他搭住她的手腕,一面扣着那枚细细的手链,一面将她的手掌摘离自己的衣襟:“还未到我们见面的时刻,琴乃。” 屋檐下垂挂的风铃传来渺远的响声,漫山翠绿竹叶被哗啦吹动,细长狭窄的叶片朝屋顶上翻卷而去。 身穿黑色羽织的年轻人从她面前消失。 她站在屋檐下,空着双手。穿廊而过的风鼓起她的胸口与鬓发,她佩在胸前的一朵水红色花朵也被风吹着跌落在地。 下一瞬,屋宇与天空都不见了,她的视线又回到了一片黑暗中。 周遭一片冰冷坚硬,还有属于年轻女孩的细碎哭声。 “救救她啊……求求你了!救救她啊!” 尖锐的哭声,还带着可笑的噎嗝。 身侧的石块开始有了动静,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几缕光透了进来,却无法驱散黑暗。 好像有人将她从该死的石堆里挖了出来。 然后这个人把她放在地上了?? 大兄弟,做好事要做到底啊。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又被横抱了起来。 身体一颠一颠的,似乎是在向前走。 于是,琴乃睁开了眼。 入眼看到的是…… ——一身狼狈的银发忍者,倦怠地耷着眼皮,带着血痕的脸上罩着破损的面具。木叶马甲丢了,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他头顶的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无云。 不知怎的,有点失望。 “卡卡西。”她问:“我们是以已死之身,于地狱会面了吗?” “嗯?”卡卡西脚步一顿,他低下头,对怀中横抱着的琴乃低声说:“很抱歉……” 未等卡卡西说完,琴乃便以喃喃自语打断他的话:“我见到了拓人君。” 卡卡西沉默数秒,继续刚才的话题:“很抱歉,你和拓人相会的时间必须延后了。因为……我们还存在于这个比地狱还令人讨厌的世间。” 琴乃侧过头,恰好看见眼前木叶忍村的一片废墟。 她呼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大腿也开始了剧痛。 “医疗班。”卡卡西将琴乃放在一块临时铺设在地上的长垫上:“她失血太多了。” “好的,请交给我吧。”一名樱色短发的忍者匆匆跑来,在看清面前之人时惊讶出声:“琴乃……琴乃小姐?” “给你添麻烦了。”琴乃撑起了上半身:“被不得了的武器打中了,必须将它取出来。不用麻醉了,直接动手吧。”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抬头与心不在焉的卡卡西说话:“是你把我挖出来的?” 卡卡西回神,说:“啊,说实话,不是我。我只是看到你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抽搐。” 正在处理伤口的樱不忍心地皱起了眉:“卡卡西老师,你这是什么比喻……” 琴乃问:“竟然不是你吗?那是谁……” 卡 卡西说:“不知道。可能是哪个路过的忍者吧。你身旁的那个小姑娘被吓得不轻,说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琴乃在白垫上躺平,喃喃说:“我们都还活着吗?” 卡卡西站了起来,说:“不好意思地说,原本我以为,我已经死了。我甚至看到了带土和琳在那边等我。但是……”他摊开手掌,凝视着满是伤痕的掌心。 一直忙碌于伤口的樱忽然开口了:“是鸣人。” 琴乃和卡卡西都怔住了。 “处理好了,接下来都不要动了。药材不足,请耐心地等待一天。”说着,樱拽开脸上的口罩,将一只蛞蝓托到了两人的面前:“都是蛞蝓大人告诉我的……鸣人回来了,而且说服了佩恩将性命还给大家。” 短短的几句话,又怎能说明其中的惊险回环。 琴乃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先惊叹什么。——是该惊叹“超出常人范畴”的佩恩竟然可以掌控生死,将性命玩弄于鼓掌,还是该惊叹鸣人真的如纲手所言,做到了以忍者的身份“保护村子”? 又或者,她该感叹,其实她已经是“死去了的人”,因为佩恩将“性命还给大家”,因而才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我去找鸣人。”卡卡西拔腿就走。 “等等,卡卡西老师!”樱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你身上的伤!” “算了,樱,随他去吧。”琴乃淡定地补了一句:“他现在好像很迫不及待。” 樱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说:“说实话,我现在也有几分迫不及待。” 琴乃侧头环顾一圈,说:“大家都去迎接鸣人了吧?你也去吧。你是他的队友啊。” 几经劝说之下,樱犹疑着离开了已经变得空荡起来的临时医疗点。琴乃揉了揉腿,已经愈合了一半的伤口仍旧带着刺痛感,但是她已经可以靠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跳着走路了。 四下里空空荡荡,似乎所有活着的人都涌去迎接鸣人了。 在她这漫长的一梦里,鸣人回到了木叶忍村,并且完成了被视为不可能之事。 她扶着一旁一截断裂残存的墙壁,勉勉强强地朝前跳着走。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行动还不是很利落,速度也很缓慢。一面走,她一面想起了濒死之际所做的那个梦。 ——还真是相当美好的一个梦啊。 二十五岁前结婚的誓言,这辈子 也许都无法穿上的花嫁礼服,还有身穿黑色羽织的…… 面前飘飞过黑色斗篷的一角,衣袍下高挑的身形如同一株挺拔的修竹。 琴乃怔在原地。 那人越行越远,琴乃一跳一跳着跟了上去。她的动作很滑稽,要是鸣人看到了,保不准要嘲笑她像一只“残疾的兔子”,可现在的她却无暇顾及。 “喂……停下!”她朝那人喊道:“你是……拓人吗?” 那男人的脚步顿了一顿,然后继续向前。 “喂!”她又喊了一声,朝前继续跳。 跳啊跳…… 像是在玩超级玛丽。跳过小石头,跳过大石头,然后…… pia叽摔倒,gameover,从头开始。 那男人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回来。 他在琴乃面前蹲下,朝她伸出了手。 一边这么做,他一边说:“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吗……” 指节分明,五指修长。斗篷掩盖的衣袖下,隐隐滑过一道黯淡的银色。 琴乃搭着他的掌心站了起来,犹豫着不敢抬头,生怕自己认错了人,会看到一张并不认识的脸。而且,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的的确确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地说“你绝对认错了人”“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然而,当她真的抬头时,脑海里就只剩下一片空白。记忆的海潮化为一片眩晕,金色的碎片闪着无处不在的光。 她晃了晃身体,目光有些涣散,口中喃喃念道:“是卡卡西在骗我吧。其实……我们都已经死了,所以我见到了拓人君。” 那男人撩开斗篷上的遮帽,一阵风起,将他黑色的长发朝着一侧拂去。他询问着,声音透着一丝困惑:“为什么你哭了?” 琴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仍旧在自说自话:“是的,我们都已经死了吧。” 村子的远处传来一片沸腾的欢呼声,依稀是拯救了世界的英雄以闪光之姿归来。喝彩声热闹而纷繁,肆意绽放在已然成为一片荒芜废墟的土地上。 “……”那男人敛眉,将视线投降她腿上的伤口上,最后化为悄然一叹:“笨手笨脚的。” 琴乃用指腹擦着眼角不知何时跑出的眼泪,她只觉得自己的脸滚烫得厉害。 还没想出下一句该说什么,她就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 视线一晃, 她半合着眼睛,失去了意识。 他接住琴乃的身体,将昏沉的她靠在一旁的墙面上,继而转身离开。 带着灰尘的风吹起他翻飞的衣摆,他穿过空无一人的残破街道,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 他没有过去,始终徒步于迷惘之中。 也没有未来,前方毫无光明。 支撑此身前进的,唯有苏醒之时、盘踞于脑海之中的一个强烈念想。 那是…… 作者有话要说:吐便当 ☆、过呼吸症 “琴乃?琴乃” “……”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又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路上?” “……” “被佩恩砸扁一次后,就爱上咸鱼的感觉了吗?” “……我也不知道。” 琴乃昏昏沉沉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眉心,回忆起自己清醒时的记忆:“好像……是在劝说樱一起去迎接鸣人……然后,有些累,就睡着了吧。” “那也不要在这里睡啊。”卡卡西说:“在街上睡觉就像一条咸鱼……” “……不要再说我是咸鱼了!而且我睡着的时候明明是在临时医疗点……” ||| 佩恩的入侵给木叶忍村带来一片混乱。 虽然鸣人经过努力打败了佩恩,也说服他将一部分村人的生命归还,但是神罗天征造成的损害却十分触目惊心——整个村子几乎都被夷为平地,放眼望去,村中一片狼藉。 而在这个关键时刻,身为火影的纲手却因为查克拉使用过度而陷入了昏迷状态,木叶高层一时间群龙无首。为了防止脆弱的村子在此刻被趁虚而入,火之国大名择选出了一位临时替名火影——志村团藏。 这位三代目时代的老人,终于一圆大半生的梦想,得以坐上火影交椅,即使只是暂时性的。 被毁于一旦的木叶忍村开始了繁忙的重建工作。 就在此时,云隐村的来使带来了一个极为微妙的消息——宇智波佐助加入了“晓”组织,并且杀死了雷影的弟弟、八尾的人柱力,奇拉比, 因为失去了比,雷影对此感到十分震怒,并且大有向木叶问罪之势。能够在此时力挽狂澜、保住佐助的千手纲手正处于昏睡状态,而担任临时火影的志村团藏对宇智波一族又没有好感。因此,“追缉佐助”这个决定,几乎在瞬间就被达成了。 佐助携其同伴一齐加入晓,无疑使得晓组织的战力愈丰。碍于晓组织给五大国带来的混乱,雷影发起了于中立国铁之国召开五影大会的召议。 而琴乃,在得知这个消息之时,内心就往下一沉。 她知道,佐助选择这么做的理由……一定是知道了那件事。 终于还是让佐助知道了。 因此,当鸣人准备前去企求雷影饶恕佐助之时,琴乃撩开了帐篷的帘子,拦住他说:“我也一起去。” 鸣人与佩恩交战的重伤还未痊愈,额头上绑着厚厚绷带,脸上也贴着一块难看的纱布。尽管如此,他已经做好了出行的准备,披上了斗篷。他看见琴乃,很是愕然:“琴乃大姐,我们……” 鸣人仍旧试图瞒住自己的动向。 “我知道。”琴乃低下头,说:“我也要一起去。无论如何,都要让雷影收回成命……不,收回成命也许很难做到,但是,总要为佐助争取一次机会。那个孩子……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留在这里吧。”鸣人皱着眉,年轻的脸露着几分少见的严肃认真:“琴乃大姐的工作很忙吧,木叶忍村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而且,我向你承诺过,无论如何都会把佐助带回来……” “工作什么的,已经够了!”琴乃抬起头,拽紧了自己的袖口。她半耷着眉,面露后悔之色。 “我总是忙于工作,总是不在意其他的东西,因为选择了村子,放弃了佐助,才会让他走上那样的一条路……如果那个时候我愿意把乱七八糟的工作推在一旁,坐下来和他好好谈一谈,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她的眸光微动,内心溢满了后悔——佐助十二岁的那年,正逢火影交替之时,她选择了村子,而没有细察佐助内心的变化,放任佐助离开了村子;后来,明明知道了宇智波一族的真相,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让佐助如鼬设计的那样,杀死了身为背负者的鼬。 现在,当初的因已经结了果。 原本以为他只是离开村子去追寻自己的道路,却万万想不到最后演变成这副模样。 “琴乃,那也不是你的错。”站在鸣人身旁的卡卡西说:“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其他的,都是佐助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们除了尽力挽留,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话虽如此,”琴乃说:“这一次,我一定要……努力一次。” 像一条咸鱼一样,反复麻痹自己“他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要走的路”已经毫无意义。 可悲的现实已经向她宣告了,佐助所选择的路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无人劝阻,无人帮助,无人修正的路……那本当是她应该去劝阻、帮助、修正的道路。 “而且,这也并不仅仅是为了佐助,也是为了这个村子。”琴乃的大脑进入了理性工作的状态:“如果佐助被云隐村追杀,那带来的……并不只是对佐助这一个人的仇恨。雷之国这样的军事大国,最容易在集体内形成的就是所 谓的‘集体仇恨情绪’。” “你的意思是,把仇恨的目标转向木叶忍村吗?”卡卡西问道。 “是的。”琴乃说:“一旦佐助的通缉落实,而云隐村的愤怒没有彻底发泄,那么就需要其他目标来承担云隐村的怒火。仇恨一旦酿成,就很难消减。” “……所以,带上我吧。”琴乃正色,说:“虽然机会渺茫,蹩脚的理由也根本站不住脚,但是仍旧要努力尝试一下。” ||| 寒冷的铁之国境内终年飘雪,大地被皑皑白雪覆盖。无论所到何处,漫天皆飘散着或密或疏的雪点。 鸣人一行人匆匆追上了雷影的步伐。 雷影是个身材健硕、体格高大的中年男人,皮肤呈古铜色,从容貌上来看是一个极其顽固又极具男子主义的人。 他没有给鸣人的阻拦任何一个正面的回应,对鸣人几番绕面拦路都沉默以对,只是寻了其他路继续往前走。反而是雷影身旁的护卫们,你一句我一句吐槽起了鸣人的行为。 雷影根本不给鸣人任何交谈说话的机会。 这对于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来说,也许是一个极为麻烦的境况——未经太多人事的大脑无法构思出更聪明而有的地方案,只能回归本能与原始——他双膝一弯,在雷影面前跪了下来,恭敬地将头匍至雪地上,仿佛正于寺庙中参拜神佛。 这大概是他所能想出的,最低下、最乞求的姿态。 身体落入雪地时的啪沙声响,让所有在旁看着的人全部惊呆。但是,雷影却不在此列,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绕过了下跪的鸣人。 鸣人没有抬起头,他攥紧了包着绷带的手,掌心捏起了一团冰冷的雪。他将头埋在雪地里,闷声说道:“……从前,佐助不是这个样子的。” “仇恨把佐助变得很奇怪,让佐助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我不希望再有别人被仇恨改变,也不希望云隐和木叶开战,开始互相仇视。” “所以……”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少年的眼眶里已经有了抿不回去的泪水。他抓着手旁的雪团,双肩微微颤动。 雷影的背影毫无动摇之色。 “雷影阁下,”琴乃蹙眉,插话道:“请容许我在此插话。贵国想要追缉佐助的想法,在下可以理解,但是这其中尚有回环的余地。您因为失去了弟弟因而急于复仇,但是佐助也有其他重要的人。一旦 仇恨开始,那么战争就会就此爆发……” “那家伙是佐助的朋友。”雷影终于有了反应,他侧过身,粗着嗓子询问道:“那你又是宇智波佐助的什么人?” “我、我吗?”琴乃一怔,说:“不瞒阁下,我曾是宇智波佐助的监护人。通俗一点说,我是他的姐姐。” “那么,”雷影的脚在雪地中一转:“按照你的话来说,你是在威胁我,一旦我们继续通缉佐助,你和这个叫做鸣人的小鬼就会对我们展开复仇吗?” 琴乃的话一噎。 她确实有借着话语的隐藏信息来威胁敲打云隐村之意,但是她没料到,雷影竟然会笔直地将她的意图直白地指出。 她帮助火影处理政治数年,向来走的都是回环曲折的路线,哪怕和团藏对垒都不落下风,却从未见到过雷影这样耿直的男人。 “如果是的话,那么自称‘不希望看到复仇’的你们,却依旧被复仇的情绪所掌控了,那岂不是很可笑?”雷影说:“如果不是的话,既然会放弃复仇,那么你们又何必强求我们雷之国放过宇智波佐助?” 琴乃:…… “仅仅是我放弃复仇还远远不够。”琴乃捏紧了手,说:“仇恨会转移,一旦发泄的目标消失,那么就会转移到一旁有干系的其他目标上,从而带来其他可怕的后果……” “文绉绉饶舌摆弄头脑的话就到此为止吧。”雷影说:“说得那么好听,口口声声是为了‘村子’与‘和平’,充其量不过是想要保下弟弟性命的私心吧。你们浪费了太多我的时间——我不会揭过对佐助的通缉,在佐助死后,你们大可以来复仇。” 雷影话语决绝,竟然不给丝毫的商量意味。 卡卡西和大和对视一眼,各自说道: “雷影大人,请你不要忘记,当初面对云隐曾经埋下的战争火种,木叶是以怎样的牺牲忍痛避免了战争的悲剧。” “眼前这个少年忍者,虽然笨拙,却是在为了木叶与云隐而在此低头,向您乞求。您身为五影之一,对此又作何感想?” 雷影沉默半晌,面色变得可怕了起来。他朝几人大声说道:“忍者不该轻易低头!言行与力量,才是忍者应该敬重的东西。人类的历史,正是战争的历史,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战争是再为正常不过的东西。为了罪犯而低头……在忍者世界,这根本就算不上怜悯。无理取闹的小鬼和哭哭啼啼的女人,根本就不适合这个 忍者世界。” 琴乃咬紧了牙齿。 ——谁是哭哭啼啼的女人! 说完这些话,雷影带着护卫们离开。 鸣人久久的跪在雪地里,始终没有抬起头。 最后,他狠狠朝着雪地里锤了一下。 “起来吧,鸣人君。”琴乃拍拍他的肩膀,说:“雷影确实是个非常强硬的男人,如果能轻易说服他的话,那才比较奇怪。一定还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而且……”琴乃轻声说:“死去的八尾人柱力是雷影的义弟,他是一个崇拜力量、不为感情动摇的人,所以不会将这种事情拿出来作为理由。其实,要求他放过身为杀死亲人者的佐助,这太勉强了。也许我们深知仇恨的可怕,可以放下仇恨,但是在旁人的眼里未免有些奇怪。” 要是雷影是一个年轻而敏感的女人的话,恐怕会使出女人擅长的招式来对付他吧——比如哭得梨花带雨,回忆自己和弟弟的感情有多么深厚,直到鸣人都带上了愧疚之心。所幸,雷影是一个铁骨铮铮、十分强硬刚毅的大男人,不会用出这可怕的一招。 卡卡西也蹲了下来,说:“既然雷影处说不通,那就从其他角度入手。鸣人,你的伤还没有好透,先从雪地里起来先。” ||| 鸣人的身体状态不佳,又兼之铁之国气候寒冷,他不幸地发作了过呼吸症。卡卡西带领一行人在一栋旅馆处暂歇下,让鸣人休息条理,打算在联系了木叶忍者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也许这几人都毫无头绪,但是琴乃却有自己的打算。 她知晓佐助之所以加入晓的理由,也猜到了佐助的下一步动向——必然是寻找人求证当年的真相。所以,只要守株待兔,待在木叶高层的身边就可以等到佐助。而在此时此刻,最适合佐助追寻真相的人选,就是在木叶忍村外参加五影大会的临时火影志村团藏。 她在旅馆门口对卡卡西和大和说:“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鸣人就拜托你们两人照顾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系紧了斗篷的扣子。她每说一句话,口中呵出的热气就化为一团白雾。 “你还要再去找雷影吗?”卡卡西问:“那家伙可不像是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算是吧。”琴乃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去五影大会找团藏,可不就是顺便找了雷 影吗? 多年过去了,她擅长的说话艺术还是那么6啊。 “琴乃。”卡卡西皱眉,说:“佐助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负担。你一个人不管不顾地去找雷影,那么又让视佐助为挚友的鸣人该怎么想?一定会很懊悔自己的无能,然后也要拼死追上去吧,所以,与其让他在之后追上,倒不如……” “不行。”琴乃的话很坚决:“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做,鸣人君不能。拜托了,卡卡西,照顾一下那个小鬼,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朝茫茫的大雪中走去,白色的背影很快湮没于一片风雪中。 大和对卡卡西说:“卡卡西前辈,要不要去追……?” 卡卡西叹一口气,说:“算了,这也是一个强硬起来不输雷影的家伙。” 不知怎的,卡卡西就想到了多年前的同学聚会上,琴乃用围巾包起肩颈,大喊着“儿子等急了”冲进雪里的可笑场景。 ||| 琴乃将佐助的动作猜的很准。 而有人将琴乃的动作猜的更准。 她与卡卡西和大和分开未多久,就微妙地发觉了背后有人在紧紧地跟随着,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上前也不消失。 在保持着距离疾行一段时间后,摸不透对方意图的琴乃干脆停下了脚步,对那道藏匿于风雪中的黑色身影说道:“请问阁下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那人披雪而出,慢慢走入了她的视野范围内。黑色的斗篷颜色醒目,肩上积了薄薄一层白雪。飘飞的雪粒落在他黑色的长发上,不久便融化了。 “你是……”琴乃愣了一下。 那男人的脚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脚印,朝她缓缓走了过来。夹裹着雪花的风扬起他的斗篷与黑色的长发,将雪花送到了高空之中。 琴乃呆怔地站在原地,最后强逼着自己将视线移到了那男人的脸上——一双猩红的、轮廓分明漂亮的眼,三枚黑色的勾玉镶嵌其中…… 脑海一晕,琴乃忽然就回忆起了一些似乎并不存在的事情。 “喂!停下!你……是拓人吗?” “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吗?” “是卡卡西在骗我吧。其实……我们都已经死了,所以我见到了拓人君。” “为什么你哭了?” 琴乃半弯下腰,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只觉得眼前 一片混乱,不知道是胡乱的飞雪还是她的意识在作祟。 “怎么……怎么回事。”她喃喃着说道:“我怎么会忘记了这样的事情……” 最后,她闭着眼,茫然地大喊出声:“你是——你是宇智波拓人吗?” 那男人的脚步声止住了。 许久之后,传来低沉的回答:“是的。” 琴乃只觉得心口一紧,不由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和鸣人一样犯了“过呼吸症”吗? “你急着赶路吗?”从拓人的态度来看,他竟然丝毫不觉得这样的会面有什么不对之处,他走近了琴乃,问道:“是想要去救佐助那个小鬼吗?” 琴乃放下了抱着头的手掌,手臂却犹自颤抖不止。 她抬起头,正对上那个男人的面孔——那张她熟悉的、看了十多年的脸,被岁月添上成熟内敛之色,却依旧耀眼地引人注目。 这一刻,过去所有的痛苦、后悔、迟疑、想念、不甘与沉寂,统统混杂在一处,然后借着一句泄愤似的话齐齐爆发:“是啊!我就是要去宇智波佐助!那家伙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宇智波!他是我的命!你走开,别妨碍我去找佐助!” 被她这个态度惊到,拓人略略挑起了眉头。他沉思一会儿,说道:“从前的我们是认识的吧。” 琴乃冷笑一声,说:“是啊。” 拓人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琴乃没好气地说:“我是你妈,你是我儿子。” 拓人皱起了好看的眉,说:“不像。” 说着,他扬起了自己的手腕,转了转手上那串古旧的手链,说:“我觉得,你应该是我以前的……恋人,或者妻子,或者孩子的母亲,这样的关系。” “不是。”琴乃又冷笑一声:“我是你妈,这是我们家祖传的手链,我传给我儿子的。” 拓人沉默半晌,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遗憾地说:“是吗?看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既然如此。”过了一会儿,拓人冷然说:“那我这就去把那个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宇智波解决了。——是佐助那个小鬼吧?整天嚷着复仇、复仇的那个。” “不行!”琴乃怒斥道,口里呵出一大团白雾:“宇智波拓人,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别想对佐助动手,不然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顿了一会儿,她还是觉得不解气,她干脆地拔出苦无,朝着拓人挥去,狠狠地比划了两下之后,她大喊道:“你为什么要回来啊——你说啊!为什么要回来!” 最后,她干脆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热烫的眼泪落在雪地里,很快没了痕迹。 “……”拓人在她面前蹲下,抚了抚她的肩膀。他蹙眉,半垂着眼帘,说:“你哭的时候,我会觉得很难过。……所以,你还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吧。” “是啊,儿子。”琴乃抽抽噎噎地打了个嗝:“好儿子,可总算让妈妈找着你了,快跟妈回家吧,妈再不让你跟隔壁150斤的闺女相亲了。” 拓人:…… “你别这样。”拓人叹了口气,替她抚去深蓝色长发上的雪花。他修长的手指顺过她的发顶,一直沿着柔滑的发丝落至雪地上。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他抬起头,盯着晦暗的天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有从前的记忆,不记得我遇见了哪些人。我知道我要去做一件……除了我以外无人能做的事情,除此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琴乃停止了哭泣,她将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抬起了头。碧绿色的眼眸依旧盈着泪水,脸颊因为哭泣而变得微红。她问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是的。”拓人说着,撩起了自己的袖口,将那枚手链露在了她的面前:“但是……我看到这串手链的时候,却一直想到一个人。……想的是‘无论如何,我要去见这个人’。虽然记忆已经崩坏,脑海一片空白,连这个人的长相与名字的写法都无法想起来。但是我知道,我要去见这个人。” “这个名字的发音为‘mitokadokotono’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借琴乃口表达下我对“鸣人的请求”这一话真实的想法【。】 鸣人请求雷影收回成命的原因是“不希望看到木叶很云隐开战”,深究起来就是“你们如果杀了佐助我们就会为佐助报仇”“我们杀了你们的人你们就会反杀回来”“所以战争就爆发了”。 我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尴尬和牵强【。】 因为既然厌恶仇恨带来的影响,那么就从自身做起,不去复仇就可以办到了吧。 佐助杀死的是雷影的弟弟(虽然其实并没有死),鸣人要求雷影放过自己的杀弟之人……我觉得可能性有点低【。】 只能说鸣人始终保持着 热情又正义又有包容感的个性,他在少年时代就希望佐助放弃对鼬的仇恨,在长大以后也希望雷影可以放弃对佐助的仇恨……尽管就我的眼光来看,有些理想主义【。】 无论如何,鸣人为了佐助下跪那里,真的很感动【。】鸣人肯为好友做到那么多,真是挚友中的挚友。但是鸣人寄托了ab很多理想化的思想,所以就我的眼光来看有些天真…… 鸣人真的很棒,我很喜欢阿鸣哥,但是ab的想法我不是很能理解。 ☆、说教模式开启 如果有一天……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自己走过怎样的路,遇见怎样的人,从哪里来,经过怎样的故事…… 但是,却会记得一个人的名字。 你会…… ||| 雪越下越大了,如果继续站在雪地里,保不齐两个人就要齐齐变成雪人。 拓人站了起来,说:“找一个地方避一下吧,要起大风了。” 琴乃呼了一口气,低声说:“……不行,我要走了。” 拓人拂去肩上的落雪,问:“去见佐助吗?” 飘落的雪已经在琴乃的肩上积起了薄薄一层,她抖了抖袖子,说:“是的。” “……是吗。”拓人的声音更低了,他说:“上一次你看到我的时候,哭得那么悲伤,好像一个小孩子一眼,我以为你会很在意我。……即使,我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很在意啊。”琴乃错了搓掌心,喃喃说:“在意地不得了,想知道拓人君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我是在做梦还是醒着,想知道拓人君去了哪里,这些年都遇见了怎样的故事。……但是,就算在意得不得了,想要留下来和你说话,我却不能这么做。” “因为佐助吗?” “是的。”琴乃说:“那个孩子加入了晓组织,正面临着云隐村的通缉,如果我晚去一步的话,也许事情会变得更可怕。……我已经失去了足够多的东西了,不想再失去佐助了。” “……” “所以,”琴乃的眼泪已经消失不见了,哭泣短暂地像是不曾发生过:“事有轻重缓急,对吧?拓人君。” “……那么,”拓人说:“我和你一起去见佐助吧。” 琴乃捏紧了手。她下意识地问道:“可以吗?……真的可以吧?” 她很怀疑这一刻是否是真实的。 “当然。”拓人替她扣上了斗篷的兜帽,说:“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在去见佐助之前……将路上的时间留给我吧。” 琴乃继续朝前赶路,只不过,这一次有人待在了她的身边。 在起初的时间,两人之间一片沉默,她只是半垂着眼帘不说话。 雪花扑面而来,冰凉地扑到她的脸上。 “你先和我解释一下。”琴乃说:“为什么我会不记得上次遇见你的事 情?拓人君,那不是巧合吧?” “……”拓人说:“那是我写轮眼的能力。——修改对方的部分记忆,从本质上来说,是对大脑产生效果的一种幻术。解放记忆的口令由我设定……比如,让你重新想起我的条件是‘再一次见到我’。” 琴乃:“那么把我从木叶的废墟里挖出来,又让朱美忘得干干净净的事情,也是你的杰作咯?” 拓人:“嗯。” 琴乃:“那么木叶的忍者不记得你的事情,也是你的杰作咯?” 拓人:“……嗯。因为那一次……本是‘斑’的主场,我并不希望我的存在被发现。” “等一等,等一等。”琴乃说:“不要提起‘斑’。——先不要告诉我太多,我怕你说了太多,我必须在现在就做个抉择。” ——不要提起“晓”组织的首领,至少让她在此刻,可以假装没有察觉拓人和晓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好。”拓人回答。 风夹杂着雪,吹过琴乃的发间。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问道:“那么拓人君的记忆……” “……是的。”他沉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将自己的记忆修改为一片空白。所以,我一直在寻找解放记忆的条件。” “没找到吗?” ——显而易见,当然没有找到,琴乃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很困难吧。”拓人的眸光深邃:“对过去一无所知,也无从推测过去的我会在怎样的情况下,按照怎样的习惯来设定怎样的条件。” 琴乃的唇动了动。 “……没事的。”她说:“即使找不到,也没事的。” 她可以将一切重新告诉他。 关于那些未能实现的美好愿望,关于那些满怀期许的过去。 漫天的白雪飘飘转转。 “记忆也许找不回来了。但是我现在很疑惑,很想知道……”很久以后,拓人说:“我对于你来说,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难以描述。”琴乃草草地回答。 “书里说,女人的感情很神奇。”拓人说:“大概的意思是,‘有的感情会使得女人变得坚强’,而‘女人脆弱的时候则是真情流露之时’。在面对佐助的事情之时,你好像很坚强果决,即使是雷影那样的……” “你尾随我?” “嗯……面对雷影那样强势的人,也没有退让。大概是佐助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吧?” “你尾随我。” “然后……每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都会哭的不成模样。展现在我面前的模样,好像又很脆弱。所以我很疑惑,到底是‘使得你变坚强’的佐助对你来说比较重要,还是‘使得你变脆弱’的我对你来说比较重要。” 琴乃眨了眨眼睛,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拓人君,现在的你,连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都不了解吧,这么自信真的好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我和佐助孰轻孰重,我不好判断。” “那么,你听好了。”琴乃说:“能够让人类变得强硬的,就是比人类自身更需要保护的东西。这很好理解吧,因为想要‘保护更弱小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变得强大起来,这就是为什么说‘妈妈’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的原因。” “嗯。”拓人淡淡地点了点头。 “而与此相反,可以让人类展现出脆弱一面的,则是比人类更为强大的东西。”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声音也飘忽起来:“当做寄托与信仰的东西、一旦回到身边就可以放肆依靠与索取的东西。——在这些东西面前,‘眼泪’与‘哭泣’啊,都不需要再忍着挨着,也不用装模作样地告诉别人,‘我很好’。” 拓人忍不住侧过了头,他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对于你来说就是那样的……” “以前,是吧。”琴乃的面色沉了下来,垂下的蓝色发丝遮挡去了她的神情。 “那么,现在呢?” “现在……”琴乃深吸一口气,说:“自私地说,现在的我竟然荒唐地希望,你不要回来了,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样子,你就会一直是我从前记得的模样,也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英雄。我会怀着这样的感情,不会泯灭也不会变质,直到孤独终老。” “逃避现实吗?”拓人说:“看来,我还活着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这样。”琴乃说:“如果时间换一换,在十年前,或者五年前……我知道你还活着的话,依旧会开心地跳起来。但是,在我已经习惯了你‘死去’的十年之后,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拓人蹙着眉,黑色的眼里凝着厚重的光。 “试想一下,”琴乃拢了 拢斗篷:“你手链上刻着名字的那个女人,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所有人宣告死亡。每年你都会去墓碑前看望她,而且也决定为她终生不娶。每当受伤或者遭遇挫折的时候,想一想她在天国也许过得很幸福,你就会觉得生活轻松了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天,你忽然得知,她根本没有死,活得好好的,你会怎么样?” “说实话,”拓人说:“感觉被欺骗了。我可能会让‘她死了’这件事情,变成事实吧。” 琴乃怔一下,心想这么直白又锋芒毕露,还真是拓人会做的事情啊。 “那么,现在。”拓人问:“你想要杀了我吗?” 他的表情认真又严肃,不似玩笑。 “你在说什么啊……”琴乃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跟你可不一样。如果真的把你宰了,那才是真的脆弱的人吧——连‘接受现实’的勇气都没有,只会想方设法地把生活保持原状。虽然有产生‘逃避现实’的想法,但是我可不是天真的孩子,‘现实’是无法逃避的,只能接受,不是吗?” 拓人不说话了,他的眸光一动,视线朝着另一处落去,眼中的勾玉徐徐一转,锁定了远处的一角。他问:“你要找佐助对吧?那家伙已经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了。”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身形一摇,随即拓人就用右手捂住了眼睛。 琴乃连忙停下来几步朝他跑去,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拓人说:“这两天过度使用了写轮眼,没事的。” 琴乃叹口气,将手捂着他的手背,说:“越是厉害的血继限界,越会对身体造成负担吧。虽然我知道这样说毫无意义……少用你的眼睛吧。” “好。”拓人点点头。 他搭着琴乃的手,用指尖刮了两下她的手背。 琴乃一愣,随即干脆利落地抽回了手掌。 指尖擦过皮肤的热烫感觉,留连不去,好像在心上烧开了一串花。 “你很关心我。” “……” “你是我过去的恋人吧。还是妻子?” “……” 琴乃又小声地叹了口气,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拓人的请求啊。 “未婚妻。”她说:“没有戒指也没有誓言的那种。” “……”这一回轮到拓人默然。 他一张脸沉静得很,毫无波澜。但是,在板了数秒的脸后,他就悄然地、假装不经意的别过了头,只将背影展现在琴乃的面前。琴乃看不见他后来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我知道佐助的所在了,走吧。” 岔开话题避而不答…… 也是从前拓人惯用的套路啊。 ||| 琴乃去的不巧。 她到的时候,先看到志村团藏的尸体横在地上,四下的建筑一片狼藉。紧接着,她又注意到一旁的桥头坐着一个身穿黑底红云袍的面具人——根据情报来看,这人便是传说中的自称“宇智波斑”的人。 最后,她注意到了佐助——距离太远,只能看到这少年黑发短翘,身穿白色上衣与黑色下装。小小的像是书页上的一个句号,轻飘飘就能被橡皮擦掉的那种。 继杀死奇拉比后,佐助又对木叶高层下了手,看来佐助是在通缉叛忍的路上越走越远了,也不打算回头。而且……他似乎正打算对身旁的一个红发少女动手——查克拉都已经凝在了手上,雷电闪烁如千鸟齐鸣。 “等等,佐助!”她大喊一声,好歹让佐助止住了动作。 不知何时,拓人已经悄悄隐匿了身形——大概是不想让佐助发现他的存在。 而且,琴乃用余光注意到,他是在和“斑”短暂地沟通后才快速地离去。 也就是说,拓人和“斑”相识。 佐助收敛了手上交错的电光,他抬起头,隔着遥远的距离向琴乃处一望。也许是这段距离模糊了琴乃的形象,又干脆是时间模糊了琴乃的形象,他冷声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你妈! 琴乃差点又喷出这句话。 这群宇智波,一个两个怎么都玩这一套。 琴乃朝佐助走近了两步。 在彻底靠近佐助之前,一直旁观的宇智波斑轻飘飘落在了两人之间。 “那个家伙叫我不准对你动手。”斑说:“那我就只能把佐助先带走了。” 言下之意,他不会容许琴乃和佐助交谈。 “不用。”他背后的佐助很冷淡地说:“我和你并不是从属关系,你也没有资格来操控我的行动。只是一个木叶忍者,并不能对我做什么。” 斑略略侧身,面具下的红色眼珠轻轻一动。最后,他轻笑一声,说:“好吧,既然你如此说的话。” 说完这句话,斑就从佐助的面前主动让开。 现在,琴乃可以看清佐助的脸了——他的五官长开了,一如她想象的那样,出落的愈发好看。脸上的伤口无损于他的俊美,却平添一股肃杀之气。他冷着脸,目光也很漠然。 与此同时,佐助也看清了来人的容貌。他没有喊出她的名字,只是颇为嘲讽地说:“是鸣人那家伙叫你来的吧?如果是劝说我跟着那家伙回到村子里去的话,还是算了吧。我对和他们一起缩在角落里互舔伤口毫无兴趣。” “佐助,你知道你在面临云隐村的通缉吗?”琴乃问:“一旦踏出那一步,就真的没有回头之路了。” 佐助冷然抬起脸,漠然地盯着她:“我早就没有回头之路了。” 说完,他转过身,朝着远处走去。 他的脚步声响起了数下,留在原地的琴乃低下头,说:“从前的佐助,对我每次去宇智波墓地都会看望的那个人在意的不得了吧。” 佐助的脚步一滞,随即继续向前。 “那家伙是你的族人,也是我的未婚夫。我和他在三四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如果顺利的话,在收养佐助的那一年,我本应该和他结婚,然后从忍者生活中退出。”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佐助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那家伙是个很厉害的人,如果没有叛乱的话,也许会成为第一个宇智波一族的火影也说不定。那家伙从小到大想过无数次如何死亡,大多都是为了村子英勇地战死,然后葬入英雄墓地。但是……” 佐助无法迈动脚步了。 “叛乱。你知道的吧?叛乱……无法避免的叛乱。为了阻止叛乱给火之国带来战争,止水死了,然后那家伙也自愿选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最后,是你的哥哥,主动背上了一切罪名。” 佐助侧过了头,风卷起他面颊边一缕黑发。他说:“……既然你也知道了这一切,那你为什么还会愚不可及地来见我?” “因为,”琴乃说:“虽然那家伙离开了我的世界,但是我明白,他是为了‘守护村子’也是为了‘守护我’才会离开的。所以,我会继续完成他的理想,替他守护这些东西。所以……我想,也许你也可以理解鼬的愿望。” “你是希望我和你一样,守着那个忍村过日子吗?” “鼬的愿望是希望你成为宇智波一族的英雄,并且平安地活下去吧。” “……”佐助半合眼帘,说道:“琴乃,你很可笑。——既然你是这么理解木叶的高层,那你又为什么和你的家族决裂了?一时开心,还是和祖父闹别扭?” “那是因为当初的我就像现在的你一样。”琴乃说:“那个时候的我,完全不理解那家伙的苦心,也根本猜不到他选择离开的时候,在想什么。” “停下吧。”佐助眸光冷冷地瞥向她:“我没有兴趣听一个女人阐述她的恋爱历史。” “佐助君!” “佐助……” 两声呼唤齐齐响起。 佐助视线一转,发现桥头又来一人。那少女樱色短发、披着斗篷,正是他过去的队友春野樱。 在一旁悠闲站着的宇智波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手,欢快地说:“哇塞,佐助君,现在是两个女人要争先恐后和你讨论爱情观了哟!你该如何是好呢?佐——助——君?” 作者有话要说:这俩天差不多该收拾收拾完结了 追过俺坑的人都晓得 一旦要完结了,俺就会发作喷字机综合征,具体表现就是打了鸡血一样一天更新一两万光速写到结局。 (忘了哪一本了,一口气更新七章(⊙﹏⊙)|||) 开新坑会在这篇文的作者有话说里通知 ☆、秀恩爱 “是樱啊。”佐助说。 “佐助君。”樱远远地朝他走来,双手在胸前合拢,她诚恳地说道:“佐助君离开木叶忍村的时候,我一直很后悔没有跟你一起离开。现在,我不想再留有遗憾了。” “是吗?”佐助冷淡地问。 “佐助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对佐助言听计从的。”樱又走近了两步,说道。 “既然如此,”佐助低头,望向身边躺着的红发少女,说道:“就把这个家伙杀了,证明给我看吧。” 樱一怔,下意识问道:“她是……” “我的鹰小队的成员。”佐助一扫那个身负重伤的红发少女:“如你所见,现在的她已经没有用了。樱,你是医疗忍者吧?正好可以顶替她的位置。” 琴乃在一旁听着佐助和樱的对话,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对劲。 樱这三年是在纲手和她的身边度过的——她可是一个根正苗红的木叶好青年啊。 而且……他们两个人当她琴乃是不存在的空气吗? 那个红发少女怎么看都是“我还可以抢救一下”的状态吧? 眼看着樱颤抖着手取出了苦无,犹豫着朝红发少女靠近,琴乃二话不说,就将那个红发少女从地上拖起来,扛在了肩上。 “不可以。”琴乃认真地蹙着眉尖,对佐助说:“佐助君,这样是不对的。” “……琴乃小姐!”樱像是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佐助微一咬牙,盯着琴乃,说:“琴乃,你是小孩吗?只有小鬼才会像你这样咬着对错是非不放。这个女人已经毫无价值,留着也没有意义。” “总之不行。”琴乃说得很决绝:“我看这个小妹妹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被她扛在肩上的红发少女虚弱地说:“你……你是佐助从前的同伴吗?” “见笑了。”琴乃说:“我并不是佐助的任何人。” “琴乃,你……”佐助说着,冷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说话间,樱已经靠近了佐助。她手里的苦无一直僵着,颤巍巍不能放下,面上的表情犹豫而迟疑,像是在做什么可怕的抉择。也许是这一丝痛苦泄露了她真实的想法——是刺杀佐助或者是其他什么的想法——佐助在瞬间就对樱提起了戒备,右手闪烁起了雷电之光。 “佐助!这样也不行!” 下一瞬间,琴 乃就从佐助的面前掠过,顺手将樱扛在了肩膀的另外一边。她一手抱一个,拽着两个妙龄少女从佐助面前迅速闪过。 一击落空,佐助落回原地,怒然喊道:“琴乃,不要碍事,不然我连你也一起杀。” 琴乃稳了稳肩上的两个女孩,啪嗒落在地面上。 ——刚才佐助身上的那股杀气可真是相当可怕啊。 要想杀她,那也要先打过宇智…… 等等,等等。 这才重新见到那家伙多久,立刻就毫无自立性地开始将自身安全交出去了,真不妙啊。 “樱,先救这个女人吧。”琴乃把两人放在地上:“我觉得她还可以抢救一下。” “……咳,咳。”那红发少女也颤颤巍巍说:“没错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足够冷血狠心,佐助的黑色双眼陡然化为红色,身上随即涌起一股紫色的查克拉。那股查克拉环绕包裹着他的身体,在周围形成一幅巨大的铠甲。 “即使你是所谓的‘精英上忍’,”佐助站在紫色的铠甲中,冷然决绝地说:“在面对宇智波一族真正的力量之时,也根本什么都不算吧。——我早就不是从前被你当成愚蠢无知小鬼、当成‘感情的容器’的那个家伙了,现在的我……” 他不顾琴乃愕然的神情,兀自说着话,表情渐趋狰狞。随即,紫色的巨人作势拉开了手中的弓箭,一柄闪烁着查克拉光华的箭矢搭在其上。虽然准星瞄向之处离琴乃十万八千里远,这一箭只会射到没有人的山顶,比起“伤害”更像是“示威”,但琴乃还是觉得手心一冷。 就在此时,一个黑色的高挑人影落到了琴乃面前。 “小鬼,你想做什么?” 二话不说,他身上也开始向外涌出查克拉——不消数秒,琴乃面前又是一架高达,而且还比佐助的须佐能乎……更大只。 琴乃:…… 你们宇智波打架都这样的吗? 一不高兴就开起了高达? “别碍事。”佐助皱眉,将箭矢瞄准了正对面,笔直地对象了他面前的宇智波族人:“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别误会。”拓人横抱手臂,微歪过头,神情冷然,透着不容挑衅的高傲:“我对你的事情毫无兴趣,小鬼。只不过我不爽的时候,会直接把你杀了。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应该不用我告诉你了。” 佐助皱着眉,安静地站了一会儿,随即嘁了一声,敛去了周身的查克拉。他一收手,拓人也用食指敲敲自己的手臂,慢悠悠地收起了须佐。他脱去了黑色的斗篷,穿着黑色的短袖上衣,裸|露的手臂结实修长。 琴乃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恍惚觉得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 无论是和辉吵架,还是和带土斗嘴,拓人都是这副模样……毫不讲理地嫌弃别人,然后高傲地在一旁装高冷。 长大了……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后辈,也是这个样子啊。 对方狂妄,他便更狂妄;对方高傲,他便更高傲。 这家伙,真是骨子里流淌着宇智波一族的血液呢。 其实佐助与拓人的关系,远不如琴乃想象的是“前辈”与“后辈”那样简单——从佐助对拓人毫不服从的态度与复杂矛盾的退让就可以看出来。 佐助有自信可以把眼前这个男人杀掉,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却很勉强——他刚刚和团藏战斗过,查克拉损耗太多。而面前的男人却能力莫测,至少据鼬所说……“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他确实是一个脾气难测的人。 现在的他还没有必要和这个男人发生正面的冲突。 虽然佐助厌恶这个男人——他总是藏手藏脚,缩在“晓”的影子里,和斑在暗地里策划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像是一只可怜的老鼠。 而且…… 佐助把目光落到了他身后的琴乃身上。 佐助哼了一声,嘴角微微翘起,说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无关的人那么感兴趣了。” “小鬼……”拓人的眸光冷了下来,他眼中的三勾玉徐徐变化为新的图案,身上透着凛然的杀气,修长的手指已经牵出了忍具包中的苦无:“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太多事,我的耐心从来是有限的。” 琴乃想,既然身旁有了……呃,身旁也没有什么。算了,她什么都没想。 琴乃安抚了樱后,就站了起来,重新走回佐助对面。 “在你小的时候,我就说过吧。”琴乃握起拳头,说:“复仇是很痛苦的,复仇会让你失去一切。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放下仇恨。理解鼬的愿望对现在的你来说太勉强了。但是将仇恨放下,却是一定可以做到的。鼬付出了那么多才换来了和平,他所深爱的、全都无法放下的弟弟和村子彼此残杀,一定不是他想看到的东西。” “既 然如此……”佐助沉默一会儿,忽而大声喊道:“那就把我的哥哥……我的妈妈,我的爸爸,我的族人……全都还给我啊!如果可以做到的话,我就停止复仇!” 说着,他的右手重新闪烁起雷电之光,朝着琴乃的身侧延伸而来。 虽然锋芒吓人,但准头却差得可怕。不得不说,佐助这一击又是在“恐吓”。 与此同时,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快速响起,朝着琴乃冲来。 “琴乃大姐!”金发的少年猛然扑到了琴乃身后,伸出双手将她抱离原地。明明已经将琴乃横抱起,而仅仅一秒之后,他就察觉到双手一轻,被抱在手里的琴乃凭空消失了。 数秒后,一道黑色的影子掠过金发少年的头顶,落在了地上,目瞪口呆的琴乃正好端端地横躺在那男人的怀里。 拓人冷眼看着鸣人,不耐烦地说道:“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呃……”鸣人摸摸脑袋,眨巴眨巴蓝色大眼睛,说:“那个……琴乃大姐……没事就好。” 琴乃木。 她目瞪口呆地待在拓人怀里,有点无语。 她又不是没有脚! 而且佐助刚才那一下攻击,也特意偏了十万八千里,再怎么射也不会打中她。 “我下去了。”她说。 “不行。”拓人很决绝:“你的腿刚好没多久,为了佐助你在雪地里赶了一路,再站下去会旧伤复发。佐助这小鬼根本不会听你的话,除了让你伤口复发之外没有其他用处,交给我就好了。” 琴乃:…… 她哪里有那么脆弱!站一会儿就会腿伤复发?!拓人以为她是骨质疏松的老太太吗? “你!”琴乃的眉头抖了抖:“不准当着佐助的面这样说话!从前的佐助不是这个样子的,对我也很好。都是因为当初的我没有注意佐助的心理变化,所以才让佐助产生了离开村子的想法。如果我再努力一把……” “你是他的谁?”拓人轻哼一声,以不屑的语气说道:“说白了,只不过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小鬼而已,根本不值得你作为自己的负担。” “闭嘴。”佐助瞪着拓人,瞪了数秒后,他意识到拓人根本不在乎他蛮狠的眼神,于是一横手臂将凶残的眼神转向了鸣人:“一个一个的,没完没了,卡卡西恐怕也在附近吧?!干脆一起来,让我把你们都一次性解决了。” “ 我确实在附近。”卡卡西落到了鸣人的身后,他的目光不看向佐助,却先望向了拓人。他语调一沉,说道:“果然……你还活着吗?” 琴乃一愣,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和卡卡西解释,更多的想法竟然是“糟糕”。 现在的拓人和晓组织绝对有关系,如果让卡卡西发觉了他真实的存在,那么免不了…… 鸣人也顶着一头黑人问号,指着拓人问道:“这、这家伙是谁啊?从刚才起就一直抱着琴乃大姐不松手诶!等等……我是来找佐助的……” 琴乃在内心默默扶额。 没想到,卡卡西班竟然就在这里直接相会了——这一下,这混乱的场面该怎么收场才好啊…… 拓人大概也在考虑对策。他思考了半分钟后,横抱着琴乃,向着桥后一倒,带着琴乃向下落去。鸣人和樱追着朝桥边一扑,一个喊“大姐”一个喊“琴乃前辈”,却只都看到了桥下空无一人、茫然平静的水面。 “没事的。”卡卡西扶了扶斗篷的纽扣,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那个家伙,绝对不会伤害琴乃的。现在……”卡卡西的视线移回了佐助身上:“还是先解决佐助的事情吧。” ||| 拓人带着琴乃落在了桥洞的阴影里。 琴乃动了动腿,说:“……我,我下去了,拓人君。” 拓人低垂眼帘,冷然说:“不行,你的腿伤会复发。” 琴乃:“我没有那么柔弱啊。” 拓人:“不行。” 琴乃:…… 桥洞里的风有些冷,水流声哗哗不绝。琴乃朝拓人的怀里缩了缩,有些无奈地说:“那么就听你的吧,反正累得也不是我。” 两片叶子被风吹到了水面上,浮着一圈圈得转,逐着水波漂过了拓人的脚边。 “佐助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拓人说:“你相当重视那个孩子吧?如果想让他忘记仇恨的话,就交给我好了。‘修改记忆’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如果我高兴的话,可以让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自己经历过‘灭族’这样的事情。——像我一样,我已经不记得‘灭族’的当夜,发生了什么。” “……你……”琴乃的话噎在喉里。 她缩在身子,喃喃说:“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那是佐助的人生啊。” 拓人不悦地皱着眉说:“为什么要在乎佐助的想法? 他是你的亲人吗?” 琴乃低垂头颅,没有回答。 拓人慢慢呼一口气,说:“算了,不提佐助了。上面那一群都是他从前的队友吧?就让他们去试试看吧,也许比你这个妈妈一样啰嗦的女人管用多了。” “什么叫做——”琴乃气结。 她是妈妈一样啰嗦的女人吗? 虽然是已经到了该做妈妈的年纪了…… “告诉我,从前的我是怎样的吧。”拓人深深地凝视着她:“我很想、很想知道。” “……”琴乃的指尖一缩。 她的嘴角微微一扬,面孔上浮现出了些微的笑容,脸颊一侧露出浅浅笑涡。 “你啊……”琴乃的嘴唇微微张开:“是一个……混蛋。” 拓人一愣。 半晌后,他点点头,严肃地说:“是的。” 琴乃笑出了声。 笑了一会儿后,她说:“算了,不逗你了。你是宇智波一族的族人,叫做宇智波拓人,生于木叶三十五年。我们两人是同班同学,在刚入学不久就认识了。成为朋友的契机是你拆碎了我爷爷送给我的手链,所以重新编了一条作为赔礼……” 从忍者学校的同窗相处说起,然后是放学后的同路相伴。 抽屉里不经意藏着的糖果,毕业考试的互相加油 第一次见到悠一老师的场景,叫做青木辉的大胆男孩。 名为宇智波带土的吊车尾少年,水门班与悠一班的青葱往事。 忍界大战夺走的生命,举办不完的阴郁葬礼。 夺走了老师与火影的妖狐之乱,从中忍至上忍的艰难一路。 绮丽夜晚的告白之语,黄昏时分的恸哭与安慰。 日渐安定、向往未来的心,约定好了的婚期。 最后是…… 如果第一个孩子是男孩的话,就叫做“阳向”。 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叫做“枫”。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琴乃淡淡地说:“那天之后,所有人都告诉我,‘宇智波拓人’已经死了。每一天每一天,我都要面对别人怜悯又安慰的眼光,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我很好’这样的话。那之后的人生,我竟然就这样走了过来,转眼已是十年,真是不可思议。” 拓人扣在她肩膀处的手越收越紧。 最后,拓人说:“我确实是一个混蛋。” “不。”琴乃忽然说:“你不是。……你之所以消除自己的记忆,肯定是要做一件很可怕又必须做的事情。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使是跟‘晓’混在一起,也一定是……一定是那样。” “你相信我。”拓人说着,语气是确信的陈述句:“……就像,我在第一时间就觉得,你所说的往事确实属于我,那确实是我的‘人生’没错了。” “无论如何,你都一直是我……是我内心的英雄。”琴乃拽紧了拓人的衣领,眉目一敛:“不管你是死了还是活着……即使你选择了村子,放弃了我,我也绝对不会感到痛苦。我所深爱的拓人君,正是这样一个愿意献出自己、愿意舍弃一切的英雄。” 拓人轻笑一声,说:“我和佐助那个只知道复仇的小鬼可不一样……” 琴乃秒打断他:“你吹自己就吹自己,不准踩佐助。佐助是个好孩子!” 拓人:…… 拓人终于将琴乃放了下来。 两人站在水面上,四目相对。桥顶上传来一阵战斗的响声,不一会儿又传来颇为诡异的对话。 “佐助!把你的怒火发泄到我身上来吧!” “鸣人!等我向木叶复仇的时候,第一个就找你!” 琴乃尴尬地咳了咳,说:“小孩子还不太懂说话的艺术,不要放在心上,佐助君他从前……” 拓人摇摇头,说:“两个小鬼。” 两个人互相看着看着,气氛就有些变了。 琴乃又假装咳了一声,撇过头去,拓人却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浅浅地吻了一下。 “……!!”琴乃干脆地转过身背对他:“拓人,你已经是大叔的年纪了,这样真的好吗?” “抱歉。”拓人直起身说:“你能理解我,我很幸运。现在,我大概可以确定了,即使我们分处天涯海角,很久没有同彼此说话,但是我们会一直为了同一件事努力,无论以何种的形式。” 琴乃低下头,说:“是的。” 拓人拍拍她的肩膀,说:“转过来吧。” 琴乃回过头,又和拓人互相望着。 拓人的脸上透着沉静,他缓缓的眨一下眼,说道:“你的名字是‘琴乃’,对吧?” 琴乃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正经地、清晰地念了一遍自己的名 字:“是的呢。ko-to-no。”末了,她睁大眼睛,轻声说:“我是琴乃。” 拓人的眸光微微一闪,像是一道光落在他的眼里。忽然而起的风卷来几片淡绿色的叶子,恰好在他眨眼的一瞬,带着水意擦过他的面前,仿佛悄悄亲吻了一下他的眼窝。 “是的。”他的声音沙沙哑哑,仿佛沁着散不去的水气。他颔首,用自己的额头抵住琴乃的,肌肤与肌肤相擦,呼吸与呼吸相缠。他喃喃说道:“是的,你是水户门琴乃。” 琴乃微笑着眨眨眼,却恰好看见他眼眸之中浮现出的红色,于是琴乃赶紧把头扭回去。一边扭,一边问道:“你这家伙,是打算让我把遇见你的事情再次忘掉吗?” “……抱歉。”拓人的嗓音很低:“原本的我本不该出现在你面前的,但是我根本无法控制。” “我不要。”琴乃固执地拒绝了:“我不想再一次忘记遇见你的事情了。” “忘掉不好吗?”拓人说:“这样子,痛苦的事情就只由我一人来承担了。” “一点都不好啊。”琴乃恼怒:“凭什么由你一个人来负担啊?你要偷偷摸摸地去为村子做事,放弃一切名誉,连自己的存在都干脆地抹去了,然后让我安心地待在村子里吗?!” 就在两人争吵之间,一道扭曲的漩涡在空中出现。宇智波斑从其中踏了出来,沉声询问道:“卓也,处理完你的事情了吗?” 拓人不再和琴乃多话,直截了当地对她施以写轮眼的幻术。 他接住软趴趴倒下的琴乃,冷然抬起面孔:“我这里解决完了,你先把佐助带走吧。那家伙的眼睛不太好了,要尽快给他移植鼬的眼睛才是。” “这我当然知道。”斑慢悠悠地说:“说起来,你的眼睛也很不好了吧?你也只不过是‘晓’的一个战力而已,如果你死了,就由佐助来顶替吧。希望你可以如蝼蚁一般,多苟延残喘一会儿。……宇智波卓也。” “你可真是不客气啊。”拓人面色未变,眉目带着冷冽之色:“我们是‘合作者’的关系,如果说我是‘战力’的话,那你也只是差不多的存在吧,彼此彼此。” “别误会,我一早就说过吧?”斑半合眼睛,说道:“如果不是白绝碍事的话,当初累累如丧家之犬一般、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早就死了。如果对我满心感激的话,就在最后的战争中多出一份力吧。” “比较碍事的是你吧。”拓人语气冰冷 :“到现在都没能把九尾捉到手的废物,连一个十六岁的小鬼都搞不定的话,还是早点从月之眼计划中滚出去吧。” 斑的眼神越趋危险,看着拓人的目光里透着杀气,半晌之后,才慢吞吞地敛去那股肃杀之意。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在这里动手把这个碍事的家伙解决掉。 ……只是晓组织的战力不足,眼下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他还不能对这个人动手。 而且贸贸然把他杀掉的话,恐怕也瞒不过真正的斑。 于是,他忽然眼神一变,动作跳脱夸张地向后退了三步,竖着双掌说:“嘛嘛嘛,不要那么严肃嘛,卓也君,人家只是开玩笑的啦,开玩笑而已。我先去和佐助君玩了哟!”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卓也:takuya 拓人:takuto 玩了个音近梗 ☆、故事 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旁人并不知晓。 斑忽然出现在桥面上,将已近虚弱的佐助从第七班面前带走。还未来得及追击,处于昏沉状态的琴乃又忽然从天而降,笔直地朝樱的手里落去。 还好樱身有怪力,临危不乱,立刻接住了这份从天而降的大礼。 接住琴乃的同时,她内心也很疑惑——不扔给卡卡西不扔给鸣人,只往她的怀里扔是什么情况…… 鸣人有些炸毛,慌张地说:“卡卡西老师,不是说那个家伙绝对不会伤害琴乃大姐的吗?!这、这该怎么办啊……先回木叶村吧?” 樱低下头,细细查看了琴乃的状况后,安慰道:“没事的,只是睡着了,身体没有大碍。” 鸣人一愣:“嗯?睡着了?琴乃大姐在这种时候都可以睡着的吗?” 没能达到此行的目的,卡卡西思考一会儿,决定先让第七班返回木叶忍村。 ||| 刚出发不久,琴乃就苏醒了。 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推测那样,将这次遇见拓人的事情一并忘记。 是拓人改变了想法,愿意让她记着这些事情了吗? 还是因为别的理由?比如他的眼睛已经不足以…… 怀着重重心思,她返回了木叶忍村。 宇智波斑在五影大会上宣告了忍界大战的开始,这个消息已经在五大国的高层间悄然传开。在这关键时刻,木叶忍村的首领,临时火影团藏却死于佐助之手。大名们本欲再选出一位新火影,好在纲手及时醒了过来,可以继续主持木叶忍村的事务。 宇智波斑发动这场战争的目标是九尾人柱力漩涡鸣人。 为了使得九尾不落入晓的手中,火之国借口以s级任务,将鸣人送至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在确定了鸣人的安全后,五大国开始为战争做起准备。 多年之后,战争重新降临忍界。 而在这场战争的阴云席卷时间之前,夕日红的孩子猿飞未来出生了,勉强给这阴云密布的世界带来一线闲暇与希望——至少,新的生命还会降临,火之意志也会不停延续下去。 尽管宇智波一族的牺牲换来了一时的和平,战争却在多年后以另一个理由爆发。 如此众多的牺牲,却只是将战争的脚步延迟。 谁都无法抵挡人心的变迁。 ||| 五影各有司职,纲手身边的静音则负责医疗部队。别无他选,琴乃留在了纲手身边,担任协助者。虽不如奈良一族的头脑聪明,但琴乃胜在为纲手工作多年,与火影的默契无人能比。 五大国的忍者被分派前往各个战场,与晓组织的敌人作战——敌方由约十万的“白绝”兵力和令人头疼无比的秽土转生忍者构成。 听闻对方熟悉各忍村情况,特意挑选了对五大国忍者有着感情掣肘的秽土人选,用以拖延忍者联军的脚步。鹿丸甚至于战场上见到了战死的昔日老师猿飞阿斯玛,听闻此事,琴乃不由庆幸夕日红因为必须照顾年幼的孩子而留在了后方。 开战后两天,原本呈现大好的局势就因为一件意外之事打破。据说风影所在的战场上,出现了一名自称为“宇智波斑”的秽土转生者。其实力之强劲,令土影和风影都难以抵挡,他们身后的部队更是惨遭碾压。 无奈之下,雷影与火影决定亲自前往战场。 对方实力莫测,纲手虽然毫不露怯、态度坚决,但却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返。因此,她不让琴乃随同,反而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去支援其他人。 “如果我死了。”纲手说:“火影就由你或者卡卡西来接替吧,两者之中的谁都可以。” 留下这一句话,她和雷影借由天送之术前往战场。 纲手走的太快,琴乃没来得及说出最后一句“请务必保证自身安全”。 她对成为火影毫无兴趣,这个带走了太多生命的位置,还是让纲手继续坐着吧。 ||| 自从转为文职工作后,琴乃已经很久没穿木叶的绿色马甲了。 旁人见她时,总是轻飘飘的一袭长裙,温温婉婉像个普通家庭的女人。 卡卡西看见她重新穿起绿色马甲、作一袭利索打扮之时,竟然在脸上露出了一份怀念之色。 西瓜头的凯也学着卡卡西的模样,开始追忆起往事:“真怀念你脚踢敬老院拳打幼儿园的时候啊,琴乃。” 琴乃:…… 根本就不存在那样的时候!! 不过,现在可不是适合内杠的场合。 琴乃转身,面对站在对面的宇智波斑。 ||| 宇智波带土回来了。 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形式。 在成为刻在英 灵碑上的黑色名字的十八年后,他重新回到了卡卡西的面前。 他摘下了名为“宇智波斑”的面具,露出了隐藏的容貌。 在此之前,谁也未能猜到他真实的身份。 而世界则以独特的方式,将往事铸就的伤口愉悦地揭开,重新将人类推入回忆的炼狱。 “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你对琳的见死不救吧,旗木卡卡西。” 颠簸的往事带着淋漓的鲜血,一寸寸劈裂满是记忆的脑海。 曾经的好友,泯去了一腔热血与少年赤忱,以全然相反的姿态陡然进入了视野。 多年前的战争给予带土一身伤痛,又让他在多年后将世界也推向战争。 即使眼前站在战争车轮前的,是自己当年的好友与同伴。 十尾的查克拉进入他的身体,所有的夙愿凝为他身上青色的鳞甲。 晶亮的鳞片自空中飘落,映射出猩红的月光与旧日好友的面容。 以秽土之姿重临世间的历代火影受到召唤,亦现身于战场。而这数位曾领导木叶忍村的强者也无法阻止十尾人柱力的攻势。 诀别多年,卡卡西这一代人又见到了四代目波风水门。而留给他们的,却不是闲叙往事的悠闲时间。没有空理清当年缠绵重叠的旧事,也没有空追赠给予后人的导言,水门只能踏着生死之隔与时光之槛,与昔日的学生交战。 少年时情况又满怀希望的梦想,在此刻的战场上显得黯淡无光。 “——你曾经想成为火影不是吗?带土。” 在这场属于水门班的故事里,琴乃只能远远旁观,一如从前她所做的那样。 野原琳和带土战死,她能做的就是在墓碑前放上一束花。 水门牺牲,她和拓人只能远远看着卡卡西坐在屋顶。 这不是她的故事,即使她亲眼看着这场悲剧一一发生,由起始的埋线至车轮的铸就,再是用死亡将剧情逐渐推向终点,最后以茫然一记重音,拉开宣告悲惨终结的帷幕。 最后,前代人的恩怨都被推向下一波海浪,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一名少年身上——不甘于被蒙在鼓中、隔绝事外而匆匆赶赴战场的九尾人柱力,漩涡鸣人。 正如琴乃当年所猜测的,他正是波风水门与漩涡玖辛奈之子。他继承了水门的发色、瞳色与玖辛奈勇敢直接的个性,以一己之力从人人排斥的妖 狐变为了如今人人依赖的太阳。 多年前,琴乃曾在校园中,看着个子矮矮小小的鸣人与佐助不服气地互瞪着。 那个时候,她所想的是“这两个家伙可真像是拓人和带土啊”。 多年后,昔日不到她腰部的小矮子已然蜕变为勇敢的少年,而他的影子也与曾经的带土交叠——即使名字不同,即使他们走上了全然相反的路. 无论走往何处,他们都有过一个关于“成为火影”的、最纯真无瑕的愿望。 对于琴乃这一辈人来说,成为火影也许并不是什么很幸运的事情。这个位置意味着永远走在别人的前面,用生命埋下来年发芽的种子;而对于少年们来说,成为火影却是一个值得向往的愿望——掺杂了想要成为英雄的梦想与获得认可的理想。 最终,十尾人柱力从天空中坠落。 在黑暗中孤独行走了十八年,最终败落于鸣人,或者说是当年的自己之手。 车轮辗转,向着不同的方向绕了一圈,最终却殊途同归,回到了原点。 ||| 十尾之力被抽离,带土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一直在旁观战的、真正的“宇智波斑”与此时悄然竖起了手指。 “该你报恩的时候到了,带土。” 斑双手结印,嘴角露出诡异笑容,缓缓说道:“轮回天生之术。” 数秒之后,斑异常地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扫兴地放下了手。 他黑底红瞳的眼轻轻一转,视线落向一旁:“你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黑绝。” 黑绝正佝偻着身体暗笑,冷不防被斑点名,便止住笑声仰头疑惑地问道:“斑大人……” 话音未落,一道银芒擦过黑绝的身体,它的脖颈陡然被切为两半。 对于没有实体的黑绝来说,这样的攻击并不算什么,但是却依旧让它有些吃惊。 “不要误会了,这可不是黑绝干的。”披着斗篷的人落在了地面上。他站了起来,一手撩开遮着面孔的兜帽,斗篷与衣袖一同鼓起翻飞。 “将拥有宇智波一族血统的、未能看透世事的孩子纳入自己手心,任意操纵生死、调弄感情,以达到蛊惑人心的目的,这就是你一度惯用的手段吧,宇智波斑。” 斑皱着眉,冷冷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宇智波的族人。许久之后,他才想起了什么,肆意地说道: “原来是你啊。当初留下的……‘败笔’。怎么,竟然没有死吗?” “抱歉,没有死。”拓人仰头,说:“你的最终目的,不过是借助轮回眼复活,因此才需要持有轮回眼的长门成长至足以召唤你的地步。但是,轮回天生的施展却需要一定的条件。……我稍微在带土的身上动了一些手脚,想要对他施展轮回天生之术,恐怕是不行了。” “你在带土的身上动了手脚?”黑绝有些吃惊:“你这家伙竟然……” “我是真的忘记了一切啊。”拓人态度散漫:“所以才会替晓白打了十年的工。稍微收一点工资,也没什么吧?” 黑绝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防天防地防带土,却没有防这个把过去忘得干干净净的臭小子。 明明这家伙出现在晓的时候,身份干净地像是一张纸,无论是写轮眼还是其他的幻术,都无法让他想起任何东西。没有羁绊也没有过往,简直就像是天生被特意制造出来的工具。 可是现在…… ||| 他没有过去。 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遇见了怎样的人,有过怎样的故事。 唯一可能与过去相关的东西,就是一串刻着名字的手链。 脑海一片空白,大脑唯一的指引就是“去见宇智波鼬”。 然后,一切按照曾经计划的那样,一一开始。 以完全空白的身份进入晓组织,与自称宇智波斑的男人见面。 不知为何异常热情的白绝总是对他赞不绝口,暗地里时常希望他将所谓的宇智波斑一脚踢走。 白绝总是嚷着一句话“要是当年你就这样想,哪用得着后面那一串麻烦事啊……” 当年发生了什么? 白绝不会说,他也不记得了。 ||| 好生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 宇智波斑再三尝试轮回天生失败后,放下了手指。 “斑啊……” 就在此时,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响了起来。 秽土状态的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用沉厚的嗓音宽慰道:“我们原本都是已死之人,就不要执着于复活了。” “柱间。”斑冷眼看着柱间:“我的梦想还没有结束。” “可是现在你也无法继续了啊。 ”柱间摸摸头,说:“不如将梦想交给后辈吧。” 斑皱眉不说话,不耐烦地打量着柱间。 面前的初代火影和他记忆里的一样,总是和颜悦色,说一些让他恼怒的话。无论死亡将他这个曾经的挚友分离了多少年,柱间却依旧是旧时的模样。 “你看,”柱间侧过身,将眼前的景象展现在斑的面前:“无论是你还是我的意志,都已经传递给了后人。不觉得鸣人和佐助,很像当年的我们吗?” 斑冷漠地打量着少年们,不发一言。 在内心之中,他其实不认同柱间的说法——真亏他厚脸皮说得出这种话。 拓人看着初代火影的背影说:“初代目阁下,轮回天生是不可能办到了。如果我的这位先祖想要以秽土之身继续发动战争的话,就拜托您多加阻止了。” 柱间满口答应:“当然,这位少……年轻人,这就交给我了。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努力挽救斑的。这个世界,是当初的我和斑辛苦构筑的,我不会允许别人破坏我和斑的心血。” 柱间一口一个“我和斑的心血”,让宇智波斑的面色更阴沉。 不消一会儿,两人便天动地震地战斗了起来。 虽然战况可怕,却无人插手,概只因告别的时间太短,许多说不完的话根本来不及说。 譬如鸣人和他那素未谋面的父亲水门。 譬如三代目和他那两位幸存的学生。 譬如二代目……算了,二代目孤家寡人,没什么好叙旧的,略过。 又譬如琴乃和拓人。 本应是属于这对恋人的场合,却被别人突如其来地打扰。 虚弱的带土咳一声,对琴乃说:“这家伙的生命已经被写轮眼蚕食的差不多了,如果你想要告别的话,就趁早吧。” 拓人叹口气,说::“带土真是小心眼啊,还对我怀恨在心吗?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带土躺在地上,面朝夜空:“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琴乃拢紧十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假装关心带土的状态,然后默默蹲到了波风水门的身边。 “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拓人安抚道:“只是视力下降而已,写轮眼的副作用罢了。” “说谎的技术一如既往。”带土喃喃说:“毕竟可是将我欺骗了整整十年。” “倒也 不算欺骗。”拓人看着带土的脸:“在此之前,我对过去一无所知。只不过不巧地是,我在最近将一切都回忆了起来。” “等等,拓人,你先别插嘴。”琴乃说:“让带土说吧。” “……”带土合上了眼睛,说:“说实话,宇智波一族的眼睛,在开启了万花筒之后就会迅速衰弱。视力下降只是表面的表现,强大的血继会给身体带来负担。拓人活不了多久了,一直撑着没有死,只是想最后再见你一面吧,琴乃。” 拓人摇摇头,说:“带土,你很记恨我啊。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还是因为后来的事情呢?” 拓人的话将带土的心绪带回了美好的少年时光,带土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他的眼珠一动,望向了一旁的卡卡西,口中说:“如果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的话,我应该记恨的是卡卡西吧。” 卡卡西跪在带土的另一侧,一言不发。 中年组四人集体进入回忆模式。 一旁的佐助和鸣人顶着一头省略号。 水门悄声一叹,继而微微一笑,对鸣人解释道:“他们过去都是很好的朋友。” 是很好的朋友啊。 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无关生死分离的快乐。 悠闲穿过街道的午后,短发少女的轻快笑声,一不小心就吵起架来的好朋友与好对手们。 正如每一个人都有过的年少时光。 只不过多年后,墓碑将他们尽数分离。 琴乃搭在腿上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悄声说:“不用担心了,带土。现在的木叶忍村医疗忍术已经很发达,无论是什么样的伤……都可以试着治疗。” 带土哑然,最后说:“我一点都不关心他的生死。” 又过了一会儿,带土说:“我有话对卡卡西说。” 拓人和琴乃远远地退开了,给卡卡西和带土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琴乃十指交叠,她轻声说:“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反正,这个时候的卡卡西,也不会需要安慰。” 卡卡西一贯很强大。 就算失去了所有人,他也不会露出脆弱的一角。 琴乃和拓人并肩站着,远远地望着带土与卡卡西。 拓人直视前方,忽然说道:“长头发的琴乃很好看。” 琴乃的眼睫悄悄一抖,她问:“你都想起来了吗? ” 拓人说:“是的。” 曾经约定过的誓言,与想要看到长发的琴乃的愿望。 当她说出“我是琴乃”的那一刻,蒙尘的记忆之钥自行打开,落灰的发条隆隆作响,抹去了浮在玻璃上的朦胧雾气,将过往的一张张面孔呈现在眼前。 他深爱的姑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所以,当他决定将一切都遗忘的时候,将解开谜底的条件设为了简单的一句话。 “你的名字是‘琴乃’,对吧?” “是的呢。ko-to-no。” “我是琴乃。” ||| “琴乃今年二十九岁了吧?” “是呢。” “有如约定所言的,在二十五岁之前结婚吗?” “怎么可能啊,拓人君。” “看起来,那也不会有叫做‘阳向’的长子和叫做‘枫’的女儿了。” “有一只叫做‘阳向’的猫咪噢,寄养在祖父家里。” “……抱歉,琴乃。” “什么啊,”琴乃失笑,眼睛却亮晶晶的:“不用为那件事道歉了。我理解的,我所深爱的拓人君一直在为了村子而努力着。” 拓人低下头,已经年逾三十的他,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少年般认着错:“我太怯懦了。” 琴乃说:“如果拓人怯懦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勇敢的人了。” 不远处的卡卡西弯着眼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伤痕斑驳的手,穿过时光的隔阂,与带土白色的手掌握在了一处。 “在那天,我本当果断地说出类似‘断绝往来’的话,让你彻底厌弃我,我却无法狠下心来。一想到可能会见到你哭泣的模样,我就先要退缩。所以,我选择了做出那样愚蠢的事情,想着‘给你希望’,也许可以让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过一些。” 拓人低声说:“懦弱的我啊,连见到你的眼泪的勇气都没有。” 琴乃泯去了笑容,说道:“是呢。” “鼬承担了‘屠杀全族’的重任,我却选择了更为简单的‘死亡’,这是我终身都无法忘记的事情。我辜负了止水的托付,所以,即使再舍不得,我也必须孤身一人走下去,将他们未能做完的事情继续。” 他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渐渐恢复原样的月 轮,黑色的眼眸中瞳光渐散:“如今我也可以以此身去见止水和鼬了吧。可以在那边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一切都很好。” 琴乃呢喃说:“你一定会走吗?” 拓人摸摸她的头顶,说:“我会努力的。” 他的手搭在琴乃的发间,始终不肯离去。最后,他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说道:“为了取信于晓,我对自己发动了万花筒写轮眼,消除了一切记忆。彻底空白的我,连自己都欺骗了,有一段时间,我真的以为,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但是……”拓人收了声。 如果留着记忆,他会对琴乃有所顾虑,从而成为一个有软肋的人。 所以他将一切都抹去,像新雪覆盖了大地。 即便如此,悸动却如本能,驱使着他偏离原本的轨道。 明知这绝对是错误的,却依旧无法自控地想要去追寻一个人。 即使在消除记忆前已经设定好了一切轨迹,安排好了之后的道路,却唯独没有料到,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放弃对某个身影的追寻。一遍遍地,飞蛾扑火一般,走出了原定的轨迹之外。 “现在……要做最后一件事了。”拓人低下了头:“……最后一次了,琴乃,忘记我吧。” 然后,这场总是横亘在家族与村子之间的,满怀着希望与绝望的爱情也可以退场了。 琴乃不抬头,只是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卡卡西和带土。她说:“我拒绝。” “二十五岁已经过了,那么,就将约定推迟十年吧。你要在三十五岁之前,找到爱你的人,然后结婚。” “我不要。” “要有一个叫做‘阳向’的长子,还有一个叫做‘枫’的女儿。即使和猫咪同名,也没有关系,因为猫咪和我一样,不能陪你太久。” “我不要。” “然后,如我所愿地,幸福地活下去,将我忘记地干干净净。” “我不要。” “忘记我吧,琴乃。” “我说了,我不要。” 琴乃用双手将眼睛捂得紧紧得:“我远比拓人君坚强,这样的小事,根本不会将我打倒,所以也没有必要对我使用万花筒写轮眼。” 合着的手掌缝隙间漏下一行泪水,她悄声说:“……求你了,我不想忘记你。” 拓人沉默。 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