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章 情灭日 蔺如初走到峭壁之上,一身祭司黑袍的苏榭挥动着手中的法杖,不过片刻,轰隆隆的震天巨响响彻苍穹。以风景优美而名扬天朝的黄山之巅,云海之下,整个山脉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狰狞缺口。蔺如初向下一看,鲜红火热不断翻滚的岩浆照耀在她清秀而苍白的脸上。此时的她,红衣,雪肤,赤足。美得惊心动魄。悬崖周围,各种奇花异草,山精鬼怪站满周边。五百年难得一见的仙子飞升,吸引了地球上数以万计的灵族前来观礼。 “如果你想好了,就跳下去吧。”苏榭的语气冰冷却带有一丝怜悯“通过无尘之海,焚身以火,洗涤掉身上最后一点人族的气息,你就可以破碎虚空,直达天外。从此以后,你将是比邻星一位新的神祗。与地球上的生物再无相通之处。” 蔺如初看看脚下的骇人岩浆,抬头向山下望去。她的眼中除了冰冷,仍存着一丝不舍。 “还想见他?”苏榭似乎了解眼前女子的意图。轻挥法杖,一个青年男子出现在悬崖之上,他满身灰尘,手脚都因为长期而快速的攀爬而伤痕累累,顾不得十指连心的疼痛。见到悬崖上的女子,他手脚并用的向她爬去。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在做无用功,无论多努力,也不过是在原地踏步。 “如初,不要,求你不要,我们回去。你不原谅我不要紧,我答应你,我不出现在你的面前,求你留在地球,让我能偷偷的看你一眼……”男子不停的乞求着。而对面悬崖上的女子仍旧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一言不发。 “就算不为我,你想想弯弯。我们的弯弯。我们说好得要看她长大的!还有我们的那些朋友,同学。”男子近乎崩溃的将自己所能想到的跟女子共有的回忆都拼命的喊出来。 女子只是冰冷的看着他“萧默然,我是神,你是凡人,我们相遇就注定了别离。今日再见你一面,只是想劝你一句。仙凡殊途,好好怜取眼前人才是正路。”说完,她转头看向苏榭,道“你若食言,且待来日!”见苏榭郑重的点了点头。她重新面向萧默然,只见他仍艰难的向自己身边爬过来,以往最最骄傲的男人此时眼中只剩下绝望,就连眼睛都布满血丝,额头上的青筋亦崩出,那般声嘶力竭的呼喊萦绕在这山洞中,久久回荡不散。 “永别了,萧默然……”蔺如初背对着身后的悬崖,眼带笑意的向后仰去,衣带飞诀间人已消失不见。 “不!!!!”萧默然的悲鸣声震慑住了这里的每一个有灵性的生物,他跌跌撞撞的便要拖着已然脱力的疲惫身躯站立起来,可试了几次都是以失败告终。他只能绝望的看着曾经最心爱的女子一寸寸的消失在眼前。浑浊的泪滴终于从他的眼眶中留下,和着指尖的鲜血,显得更加鲜艳,有着困兽濒死般的妖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众灵物的欢呼声中,岩浆之下,巨大妖异的重鸣鸟破地而出。鸟背上端坐的女子有着用凡人哪怕最华丽的诗篇都无法形容的高贵魅力。直达天际的赤红华光将原本湛蓝的天际撕开一条裂缝。在重鸣鸟的守护下,女子缓步向裂缝靠近。地上,早已无半分力气的男子忽然如回光返照般的向女子大力的挥动着右手,那和着他血泪的水滴犹如利箭般直直滴入女子的眉心。女子的身躯忽然一颤,就在她准备回头的时候,苏榭挥动法杖,一股巨大的灵力迅速的推动着重鸣鸟飞跃天缝,隐没在云端。天幕逐渐恢复正常。细密的雨丝打在前来欢送女子的灵族身上,他们纷纷席地而坐,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吸取着飞升的仙人给他们留下的最后的馈赠——可以提高自生灵力的灵雨滴。 惟独萧默然,他的精神已经癫狂起来,苏榭真的怀疑他已经疯了,无论他摔倒多少次却还要站起来,好似这身体不是他的一般,豆大的泪珠滑出他眼形完美的眼睛,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只想快快过去。 苏榭斜眸看了一眼天际,嘴角轻轻一笑,残忍的说道:“你过来也看不到她了,她真的已飞升而去。” “啊!”萧默然好似受伤的野狼一般发出一声悲鸣,忽的大力咳嗽起来,一口鲜血瞬间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再也不支的倒了下去。 苏榭从石头上走下来,好似看完一场精彩的好戏,走到萧默然身后,探了探他的鼻息,道:“没死。”说罢便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旁边的老槐树精顾显道:“将他抬回家,随便编个理由善后,这药的效果堪比灵雨,算是对你的补偿。”顾显接过药,看着昏迷不醒的萧默然,暗自慨叹。将他一把扛起,向山下走去。 “默然。”舒同看着坐在窗前,一言不发的萧默然,叹了口气,“我明天出发去非洲,以后,我估计也会在那边工作了,你知道的,我喜欢古埃及的文化。” 萧默然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恩。” “现在家里只有我和堂姐了,”舒同看着好友,“如果有空,就去看看她吧?姐夫因为婴咒的事现在的情形并不好,虽然没有被抓进监狱,但是很多人都在监视他。” 萧默然再次点了点头。 舒同知道,其实自己的这位好友其实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在说什么,因为自家那个卑鄙的叔父的事情。本应该最快乐的一个人,现在却永远的失去了他的笑容。 “默然”舒同叹口气,“作为一个男子汉,请你拿出一点儿男人应该有的气概,好不好?” 萧默然茫然的转过了头,看着自己的好友,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第二天一早,舒同提着行李走了出来,看着依然坐在窗边的好友,就知道他一夜都没有移动,手上那张照片,还是他们在大学毕业时候的合照,那是蔺如初留下的唯一的一张照片,默然最珍贵的收藏。 舒同无声的叹了口气,蔺如初已经“死去”六年了,可是自己的好友,仍然没有走出那一晚的绝望。他知道默然爱她爱得很深,却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爱情已经铭刻在了他的心里,再也无法抹去。 嗨,兄弟!”欧克领着儿子,从门外走进了萧默然家,一眼就看到了萧默然,九月十八日,萧默然一生的噩梦,在这个日子里,他们都尽可能不让他一个人待着,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情,让他们后悔,于是在舒同告诉他他离开后,欧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哦,默然,你得帮我,”欧克郁闷的说道,“你知道索菲亚去东大做了新任的神学教授,凯文这个捣蛋鬼根本不听我的话,我说,兄弟,你吼他一嗓子吧,这样他就乖了。” 萧默然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才把视线转移到了好友那调皮捣蛋的儿子、他的干儿子的身上,事实上,萧默然觉得凯文的表现很正常,至少欧克当年在雪之舞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在这个日子里,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打搅他,于是萧默然看着凯文,叫了一声“凯文”。 “我,我不捣蛋了!”六岁的凯文挫败的垂下了脑袋,他就知道只要自家老爹一管不动他,准要把他扔给自己的干爹,其实凯文知道干爹也很喜欢他,只不过干爹身上那种常年包裹着的让人心寒的冰冷,实在不是他这个六岁的孩子能承受住的。 欧克悲摧了,自己费尽心力都做不到的事情,好友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名字就能做到,这让他情以何堪啊啊啊! “我要出门,”萧默然站起身,“欧克,你和凯文愿意的话,就留下吧。” “去哪儿?”欧克连忙问了句,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问话有些窘困,他只好解释了一句:“我怕凯文这臭小子又不听话。” 萧默然看了看凯文,看到小男孩缩了一个脑袋并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的之后,才解释了一句:“去看她。”蔺如初留给他的唯一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笑容温和的布娃娃。 每年九月的这一天,他总会到曾经和如初一起去过的那个古老的小村子去,尽管以前几乎常住在那里的火蛇一家未必会在,可是他还是会去,就算只是在那个熟悉的房子外面,坐上一天。 前几年,隔壁的地狼老夫妇还会邀请他一起去喝一杯啤酒,然后和他谈谈如初,那样的谈话就好像曾经,他和如初来旅行的那一年,在地狼家吃的那一餐时候似的,只可惜,桌子上却永远没有了本应坐在他身边的爱人。 只是,既然是这样伤感的回忆,从去年起,也不再存在。地狼夫人生了重病不治身亡,地狼先生悲伤过度,手握着妻子的手,跟着相濡以沫一生的妻子一起,永远的沉睡了过去,再没有醒来。 作为动物类的妖怪,两位老人其实并不需要什么葬礼,但萧默然仍然依照人族的习俗亲手操办的葬礼。虽然是葬礼,但是萧默然很为他们高兴,至少他们是一起离开的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再分开。而他,却只能独自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被他紧紧挂在胸前的小号布偶。 终他一生,也不可能做到了。 他静静躺在冰冷的石阶上,任由秋雨打在记得身上。泪水轻轻划过如雕塑般美丽的脸庞。 “默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想起。他抬头一看,那有着八百多年树龄的老槐树妖顾显手中拿着一张毛毯,担忧的看着自己。将毛毯给萧默然盖好。他坐在石阶上。一边悠然自得的喝着千年自己带给他的酒,一边轻声道。“耐心等待,你的那颗离人泪使你还有机会再见她一面。” “什么?”萧默然听得此言顿时精神百倍,生怕自己听错了,赶忙起身问。 “老了,不中用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顾显没有再重复他的话,却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消失在村落中…… 第二章 云起时 萧默然,世界头号少年音乐剧团体“雪之舞”的灵魂级成员,就在刚刚完成了他大学报到前的最后一场歌剧演出,在粉丝的疯狂掌声中走下舞台,后台早有工作人员第一时间为他递上温热的茶水,助理小心的帮他脱下演出服。 “亲爱的,演得太棒了,你简直跟你的父亲一样,是天才中的天才!”望着少年那张英俊得连恐怕都会心动的俊脸,年近古稀的歌剧导演——希里恩布雷斯由衷的赞赏道,他的眼中依稀浮动着泪花。“三十六年前,你的父亲和你出演了同一个角色,刚才你表演的时候,有一瞬间,我觉得你父亲又重新回来了!” 萧默然见此情形,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克制了自己的感情,面无表情的绕过了老人妄图拥抱他的双臂,径直向停在剧院后门的黑色飞行器走去。他极迅速的走进飞行器,片刻间消失在苍茫的黑夜中。 一位经典保镖形象的黑衣墨镜男走到希里恩面前,将手中的方形金属牌递给老人。“这是你的通行证,唐诗先生让我转告你,当年萧翼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天朝将不再欢迎你这位来自米国的著名导演,请在今晚十二点之前离开天朝境内,否则你将被按照间谍罪起诉!” “唐诗他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这么做?我跟默然的父亲是好友,为什么我就不能时常见见那孩子?”黑衣保镖的话激怒了西里斯,他严厉的反驳道“况且他已经成年了,唐诗根本没有资格去左右他的人生!” “是吗?”另外两个黑衣保镖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在希里恩面前,他们一左一右的辖制着希里恩,迫使他朝剧院的后门走去。不过五分钟,希里恩已经被三个保镖胁迫着坐进了飞行器中。 “默然父亲的朋友值得我们动手吗?”黑衣人的声音冷酷的几乎没有温度,和刚才的彬彬有礼大相径庭“你想从默然入手见到默然母亲的朋友才是真正的目的吧?”不等老人摇头,黑衣人朝希里恩的身上一点,希里恩发现自己失声了。“从默然十岁开始,像你这样打着默然父亲朋友的幌子来天朝找他套近乎的各国友人我们不知道每个月要处理多少,不管你隶属于什么组织,都给我记清楚了,萧默然是我天朝最珍视的孩子,不管是谁,敢算计他,就是跟整个天朝为敌!犯我天朝者,后果自负!”黑衣人一记手刀,将希里恩劈昏过去,“把他直接送回米国,通知入境处,锁死他的基因图录,永远拒绝他入境!” 舒适的无尘火山纯净水将刚才演出的疲劳一扫而光。萧默然穿好浴袍,硕大的客厅内,一个精神矍铄的魁梧老人正盯着电子相册细心的翻看着,见萧默然出来走近,他放下手中的相册,笑着接过默然手中的毛巾,一如既往的为心爱的儿子擦拭着头发上的积水。 “恨我吗?”老人问。 萧默然摇摇头“他是米国的特工,我心里清楚的。” “那就早点睡吧。再过几天就要去东大报道了。别为这些龌龊的事情影响入学的心情。”唐诗便擦头发便道。“一晃,我的小默然也要上大学了。” 萧默然顺从的走到自己的卧室,他的卧室大得几乎可以跑马,也寂寞得令人发狂。快步走到书桌前,轻轻在眼纹识别机上扫过眼纹,精致而价值不菲的红木书柜在电子器械的控制下瞬间向左边移动,一道隐秘的楼梯出现在他面前。拾阶而下,热感照明器械在男孩温热的体温催动下自动打开。 硕大的地下室中,摆满了各种精致的储物柜,东侧的橱柜中,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陈列着用空间压膜工艺封住的指甲盖大小的各类品牌男装,配饰。有些甚至是在现在几乎可以成为支撑整个品牌的顶级作品。这些东西的数量居然达到惊人的八万四千多件。而西侧的储物柜中,赫然摆放着满满一柜子的各式精致奖杯!细数一下,整整一百七十二座!从世界最顶级老牌的电影节到二十年前才刚创立的小小电影节的奖杯无所不有。而且奖项无一不是:最佳男主角。每个奖杯上都用镭射投影技术打上了一段小小的视频,只要拿起奖杯,就会自动播放:一个笑得灿烂的男人举起手中的奖杯轻轻亲吻。 默然打开柜门,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的奖杯们。每个奖杯上都有不同国家的文字,但他的手却永远只是停留在获奖者名字的位置上:萧翼。 “这是我的爸爸,这是我的爸爸。”默然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这句话。楼上的魁梧老者虽然对他细心呵护教养,但是他骨子里的倔强却迫使他从来只称呼他为“父亲”,“爸爸”这个对他来说特殊而亲切的称呼,他却留给了只在奖杯上视频中留下那浮光掠影的男人。 萧默然,天生万众瞩目的孩子,不是因为他才华出众还是样貌惊人,当然,这两样他的确也都占了:不过十四岁,拿下了六座世界一流的少年科技竞赛的金奖。十五岁,因其出色的外表和无懈可击的演技被以苛刻闻名的世界顶级少年音乐剧团“雪之舞”破格录取,成为了唯一一个没有经过“雪之舞”十年特殊培养而被录取的艺人。入选“雪之舞”之后不过短短的三个月,从小小的练习生被直接破格提拔为男主角。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奇迹。许多人说他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而得到特殊的照顾,但是看过他出演的音乐剧的人全部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的容貌,他的演技,他的歌喉,彻底征服了哪怕最苛刻的剧评家。连续五十场的世界巡演,给他收获了数亿的粉丝和不可计量的金钱。如果你觉得这些都是他得到特殊照顾的原因,你就错了,他被无数人众星捧月的原因是:他的母亲。如果你认为他的母亲也是个著名的艺人,你就又错了,她只是个科学家。但是,她的名字,在全世界范围内都被广为传颂,无论高官贵胄还是贩夫走卒,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提起这个名字,天朝人无不以最虔诚的态度交口称赞。她的名字也是地球人的永恒骄傲,被宇宙大联盟一致通过镌刻在宇宙功勋榜地球篇的最顶端,她的名字是——令狐臻。也许你不知道令狐臻是谁,但提起二百年来地球最伟大的科学家,所有地球人都会异口同声的回答:楚辞! 天朝时空平衡处的第十一代楚辞,世界上最伟大的三位空间科学家之一,被世界公认为空间研究领域的真正鼻祖,她参与并主持了空间转换,空间扭曲压缩,时间无障碍穿越等项目的深入研究,成功开发了第一代多频段空间转换器。第一次将人类点对点的传输距离提高到了光速。她也是第一个发明出空间储物袋的科学家,成功解决了地球土地资源不足和废旧资源存放的问题。这两项专利衍生的新发明,成功催动了人类历史上的超新工业革命,使天朝终于在几百年的一蹶不振后一举反击,重新超越西方国家成为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因为保密的原因,国民们并不知道楚辞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直到她应邀参加了在土星举办的“宇宙联盟科学家探讨大会”,要知道,这个大会汇集了整个宇宙中所有拥有高等文明生物的星球中最顶级的学者。因为楚辞的发明,使地球人终于可以堂而皇之的站上宇宙级科学研讨会的会场,成功提升了地球的形象。地球从而不再被宇宙大联盟划分为“二等星球”而是一跃成为了宇宙大联盟的常务理事星球,将人类的历史带入了崭新的一页! 那个时候,当二十八岁的楚辞第一次出现在光级纤维媒体上的时候,整个地球都震惊了,人们从未想过,她居然是个女人!是个女人也就罢了,她的美貌,她的风度,她的学识,她的气质,瞬间“倾球”! 无数的政界精英,富商巨贾,名门子弟都对她展开了花样翻新的追求。那一年,光是她收到的玫瑰花,就几乎是整个地球当年玫瑰总产量的九成!也是那一年,天朝时空平衡处有着严重花粉过敏症的处长太平歌被迫三个月没有再踏进办公室!豪宅,名车,珠宝,华服,没有一样动得了这位冷峻科学家的心。她冰冷的拒绝着一切无论好意还是恶意的近亲。一如她颈中的佛像般冰冷,严肃。就在人们以为她一定会孤身终老的时候,一个小报记者爆出天大的消息:生活得如苦行僧般寂寞规律的楚辞和世界著名的电影明星,私生活极其混乱的天朝艺人萧翼展开了恋情! 一个是几近完美的时代偶像,一个是人品堪舆的奢靡巨星。两个人的恋情缘起于意外,却终结于悲情。四年后,楚辞三十二岁的时候,天朝宣布了她与她的明星丈夫死于意外的消息。一条短短的声明,引起了世界级的大探讨,数以百万计的猜测甚嚣尘上,但是天朝再没有给出哪怕一条官方解释,只是任由人们胡乱猜测,不多赘言。 真正的事实,也只有楼上还在不停翻看相簿的老人明白。他叫林宣麒,也是时空平衡处时间穿越司的司长唐诗,主理时空穿越,历史信息采集梳理等任务。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天朝最著名的政治世家——林氏一族的嫡系子弟。三年前,刚刚继任了林氏族长一职。了解当年情况的人都知道,唐诗也曾经是楚辞的疯狂追求者。因为是同事关系,楚辞倒也并不排斥他,曾经一度有传言说,楚辞若是选择结婚对象,唐诗绝对是最理想和般配的对象。可事与愿违,因为一次疏忽,他不慎遗失了空间传送器,而捡到空间传送器的萧翼被莫名其妙的送到了楚辞的面前,一次的疏忽,造成了唐诗一生的遗憾……后来,因为时间溶洞的喷发,楚辞为保住儿子的一条小命,亲自将默然交给了准备去接应他们的唐诗的手中,然后拼劲最后一点力气将他们送回了2120年,萧翼和楚辞却因为时间溶洞的爆炸全部罹难。 回到2120年后,唐诗因为拥有楚辞和萧翼的联名委托书而得了他们唯一的儿子——萧默然的抚养权。从此,父子俩相依为命,林氏曾经希望唐诗和其他世家名媛联姻,却被他严词拒绝。一缕相思,埋葬了这个沉默而温柔的男人最璀璨的十九年时光。楼上的唐诗与楼下的萧默然轻轻的念着同一个名字——东大。 东大四年,想必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三章 第一个故事花凋(一) 仰卧起坐,一种锻炼身体的方式。仰卧,两腿并拢,两手上举,利用腹肌收缩,两臂向前摆动,迅速成坐姿,上体继续前屈,两手触脚面,低头;然后还原成坐姿。如此连续进行。练仰卧起坐,速度要因人而异。 这是一项极端易学的减肥运动,可谓老少咸宜,声名远播。普通人可以经过长期规律的利用这种运动作为减少腹部赘肉的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当然效果也是相当的让人欣喜。但是,有一天你正在以以下的姿势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恐怕很多人就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了。 东大是津门最负盛名的大学,也是天朝排名前三的综合性大学,就在大学的仿欧式小教堂里,一个足有一米八七左右的学生摸样的少年被倒吊在天花板上,一条血红的丝带正在他倒垂的头部平行方向不停的来回抽打。迫使他不得不随着丝带抽打的频率不停的作着“倒吊式仰卧起坐”有人会问,这不就是一条红丝带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只要细心观察你就会发现,经过红丝带抽打之处,连教堂里那坚硬得可比精刚的螺纹铜座椅扶手都会直接被化为齑粉,由此大家可想而知,这红色丝带倘若抽到人的头上后果又会如何。所以,纵使少年已经由于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和倒悬姿势引起的常规性充血而渐渐体力不支,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只见靠左边的那位穿白色运动服,额头上还贴着张黄色符纸的少年拼劲全力大叫道“蔺如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搞定啊?我支持不住了。快点救命啊!” 顺着他呼救的方向看去。一个背着巨型包袱学生打扮的女生正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包袱,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听得少年的叫声,她加快了速度,终于从包袱中抽出了一块墨玉玉佩。“你先坚持一下,这个法术的咒语有点长,我先试念一下。”说完,她原地坐下,一手拿玉佩,一手捏了个莲花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大约半分钟后,她的手向红丝带一指…… 如果您觉得她救下了那个少年,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实际情况是,半点作用都没有,红丝带还在不停的摆动,而被吊起来的两个人还是仍旧要不停的做着“倒吊式仰卧起坐。”在她试验了三次都毫无效果的情况下,白运动服少年彻底绝望了。 “爸爸,我错了,我不该逞能,要是时间能够倒流,我一定听您的劝告,绝对不再接受这种任务,可惜现在来不及了,如果我今天不幸去了,您自己千万要保重身体啊!还有美熙,我不能在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首长,对不起,我不该拍着胸脯向您打包票说任务一定成功,请您看在我是光荣殉职的份上,原谅我的少不更事吧,您说的对,这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啊,我居然还答应她和她一起做这么荒谬的事……”他一边一遍遍的忏悔着,一边流着面条宽的眼泪。 时间追溯到三个月前,萧默然刚刚完成自己在“雪之舞”的最后一场歌剧表演,再过三天,他就要去他母亲的母校——津门市东方大学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涯。那一晚,家里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笔挺的制服,冷峻的面容,清瘦的脸庞和食指上厚厚的茧子无不凸显着来人出身军旅的身份。 “韩叔叔?”萧默然见到来人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这位客人,正是天朝三军总司令——韩双亭将军。据他说,二十年前,他是政府派来保护母亲的特殊护卫队的队长,那个时候,他还是区区的大校军衔,每天的任务就是围着母亲说“这不行,那危险。”(详情请见拙作《私语台》)。对外,他是威严刚毅的天朝军人,可是对内,默然知道,他是幽默搞笑的和蔼长者。今日的他却一反常态,面上没了温暖的笑容,眼中也缺少了温柔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威严的压迫感。默然知道,一定出事了。 “林九歌少校。”韩将军的语气冰冷威严。“我代表组织来向你传达新的任务指示。” 听得此言,萧默然立刻收敛自己的笑意,以最标准的站姿迅速立正站好,向老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普通的天朝少年萧默然,而变成了天朝时空平衡处神秘事件调查司的少校调查员林九歌! 京郊,时空平衡处e厅会议室。 韩双亭打开记忆传输器,小型波段数据分析器将数据及时传送到萧默然的信息接收器上。那是一张照片,拍得很模糊,依稀可以看出是个满面愁容,瘦骨嶙峋的小女孩。 “这女孩叫蔺如初,她就是这次任务的目标。”韩双亭正色道。 “这么小?”萧默然皱眉“难不成让我去当小学老师?” “当然不是,这是现在的她。”另外一张照片出现在萧默然的面前。照片上的女孩明显长大了,却仍旧愁容满面。虽谈不上美貌,却给人一种极端宁静的气息。“她跟你一样,会在下个月进入东大,你去接近她,我们怀疑她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牵涉到某些外人难以想象的庞大罪恶势力。” “怎么说?”萧默然好奇了,这女孩怎么都不像作奸犯科的样子,还庞大黑恶势力? “看这张。”又一张照片被放了出来。那是一栋52层的大厦。熟悉天朝娱乐业的人都知道,这是天朝最著名的销金窟——津门芙蕖歌舞厅。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歌舞厅被引入了天朝的内地,那个时候还是个时髦的词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歌舞厅这个名字逐渐被夜总会,俱乐部,酒吧,私人会所等名字所取代。直到现在,这里娱乐性的产业大都更名为某某中心等名字,惟独这一家,二百年来一直沿用着歌舞厅这个名字。不曾有丝毫改变。 “这地方想必你有所耳闻,只要有钱,在芙蕖就能实现所有愿望。就像现在正当红的那个叫王杰伊的歌王,芙蕖的老板一声令下他也不得不丢下几十万的观众跑去芙蕖救场,足见这地方势力之大。”韩双亭担忧的道“那王杰伊可是江浙省最大的财阀王家的嫡系孩子,能让王家都如此忌惮,可见芙蕖的势力大到难以想象。” “政府不出手整治吗?”萧默然道“这样有势力的而又历史悠久的集团,在哪个国家都是炸弹般的存在,任由它继续生存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爆炸的。” “不是没这个打算,而是,根本下不了手。”韩双亭叹道“这里面的各种关系,势力盘根错节,他们似乎跟军,政两边的牵连更是剪不断理还乱。经过众位上位者的讨论,决定了只要芙蕖不作出明显的颠覆国家政权的行为,只好任它去。所以,你在执行任务期间,一旦遇到有关芙蕖的事情,一定要快速及时的上报,并且严禁擅作主张!” “我还是不明白芙蕖和这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萧默然又绕回了正题。 “这小姑娘本就来历不明,她十岁那年,是由芙蕖的人亲自安排的档案资料,后来她的入学,升级等一应事物也是芙蕖幕后大老板一手打理的。可见这姑娘身份绝对特殊。我们曾经安插了几十个人手去接近她,都是还没靠近她,祖宗十八代的资料就被芙蕖的人全部差了个底朝天,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动用你了。”韩双亭道“四个月为期,你要事觉得这姑娘没什么大事,就可以提前撤回来。安全第一。” “可我的身份几乎是公开的,芙蕖的人不是知道得更清楚?”萧默然不解。 “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暗访不行,就改明察吧。最近几年东大不知道冲撞了哪路神仙,动不动就出事。你真正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查清楚这些事件背后的原因。顺便监视她一下。”韩双亭强调道。 “好。”萧默然点头答应。退出会议室。 半山,韩氏庄园。 人说年久的宅子总有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阴森感,韩双亭绝对赞同,每当踏入这所宅子,作了半辈子职业军人的他仍忍不住汗毛倒立。他战战兢兢的走到顶层的卧室门口,还未等敲门,房门就已经自动打开。屋中光线昏暗,伸手不见五指,韩双亭屈膝朝阴暗处的依稀人影跪下,向人影行了一个标准的等身长头。 “叔祖大人,按照您的吩咐,都已然打点妥当。”屋内的韩双亭所称的“叔祖大人”一言未发,只听得似乎是珠串摩挲的声音从远处依稀传来。哪怕久久没有回音,韩双亭仍是不敢起身,只是一直趴在地上,一动未动。 “走吧。”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韩双亭擦擦头上的冷汗,爬起来迅速离开了这栋现在看起来价值连城的半山豪宅。 从窗口看着韩双亭离开后,屋内的灯光乍然亮起。这是一间禅房般的屋子,屋内除了蒲团供桌,佛经佛珠空无一物。脸色苍白的少年手中紧紧攒着一串盈绿的翡翠佛珠口中不停的念着经文。 少年对面的蒲团上,坐着一位穿着最新款钛丝西装,眉目如画却面无表情的男子。“韩英熙,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自你筑基以来,整整四百五十年都难以突破小圆满期,参照仙例,这次如果你再次渡劫失败,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专修散仙,要么重入轮回。我再也无法包庇你了。” “弟子懂得您的苦心。”少年的声音清雅婉转,远不似刚才应付韩双亭时候的低沉阴森。“若非苏榭尊者您的照料,英熙早在一百二十年前就被天雷劫轰得尸骨无存了。只是英熙修仙百年历劫无数,却总无法冲破瓶颈,可否请尊者指点一二?” “并非我不指点你,而是,我也不知道。”被称作苏榭的男人无可奈何的道“你很特殊。总之不要胡思乱想,这次的东大之行,也许你当真会有转机。”韩英熙听罢,点点头,闭上双目,重新进入了虚无之境开始打坐。 第四章 花凋(二) 津门,东方大学。有着近四百年的悠久历史,近四十年来更是由于绝顶著名的毕业生令狐臻的出现而发展到了空前规模,甚至隐隐有超越首都大学之势。进校后绕过大片的绿植便是东大著名的名人路,路的两侧安放着毕业于东大的成绩斐然的毕业生的雕像。一百年前,著名的水利工程专家于越先生亲手在自己的雕塑旁种植了一株自己最喜欢的梧桐树,从此,凡是有资格在名人路上留下雕塑的名人无不在雕塑旁亲手种植一株自己喜欢的植物。自2090年世界超级瘟疫的爆发,虽然人类的总人口减少了近六成,但丝毫不影响东大那绝顶霸气的真正百万里挑一的录取率,所以,每年有资格进入东大的学生决计不会超过一百个。而每个新生入学,从名人路上徜徉而过则是不成文的规定。 在名人路上学生目光停留最久的那座手捧地球模型的女子雕像旁的桃花树下,一个清纯美丽的少女正眼泪汪汪的给身旁被打得满胳膊伤痕累累的少年擦着药。 “这整个一疯子啊!”被擦药少年——萧默然一边吸着气一边恶狠狠的嘟囔。就在刚才报道结束后,约了自己的青梅竹马——韩双亭的孙女韩美熙一起出去吃饭的萧默然百无聊赖的坐在母亲雕塑旁的桃花树下听歌。本来桃花美男相映成趣,如诗如画,但煞风景的就这么出现了,一个平稳中带有急切的女声从不远出传来:“树下那个,你千万别动,你旁边有个灵体~”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是灵体的时候,那个穿着皱巴巴的地摊货长裙的少女举着根写满乱七八糟文字的棍子劈头盖脸的向他招呼过来。等他回过神来,自己赫然已经被那少女打了十几下!待萧默然好不容易蹿出女子的“殴打范围”定睛一看,我的天,这不就是韩伯伯说的头号盯梢人——蔺如初吗?还不等他说什么,这位蔺同学就神神叨叨的嘟囔着什么直接跑掉了。还好韩美熙及时赶到,制止了萧默然冲上去揍人的想法。 作为一位将军的孙女,东大教务主任的女儿,韩美熙有着最完美的家庭教育,她拦下了暴怒的萧默然,从随身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了酒精和棉花棒帮萧默然小心的处理伤口。在价值不菲的军用痊愈酒精的作用下,萧默然手臂上的伤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起来。 “默然,你可千万别去惹她。”韩美熙的声音温柔纤细。“大家都说那个女孩子的脑子。”顾及教养,她并没有继续往下议论蔺如初的是非,却很明显的举起食指在太阳穴方向划了几个圈。 此时,萧默然担心的却是蔺如初这种行为是否是已然知道了自己的目的想先给自己一个警告? “她这个样子,也可以来读东大?”萧默然好奇的问。 “谁让她是全国唯二的报了那个系的学生呢。”韩美熙叹了口气“想必她不报那个系,照她的情形是根本没机会来东大的。” “哪个系?”萧默然好奇道。 “神学系。”韩美熙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萧默然彻底无语了。这个神学系早在八十年前就已经几近灭亡,人类发展迅速,神这一称谓早已被湮灭在科学的论证下。东大保存了这个系,不过是因为当年国内硕果仅存的唯一一个寺庙在倒闭前将自己庙中所有的佛像捐献给了国家,他们的要求仅仅是保存这个系直到2150年。虽说是保存,但是,根本没人会报这个系,这个系也根本没有教授可以教,所以,用名存实亡这个词来形容这个系那是最符合不过的。 “这德行,神叨系才适合她。”萧默然用戏谑的口吻道“你说唯二,那另一个是谁?” “我哥哥,韩英熙。”韩美熙耸耸肩道。 “你,什么时候有的哥哥?”萧默然纳闷道。因为自小跟韩家交好,每周蹭饭那是必修课,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韩美熙还有个哥哥? “不是我亲哥哥,是堂兄,我早逝大伯父的孩子。”韩美熙道。“我也是昨天报到前才知道,这不打算迎了你再去找他一起去我家吃饭嘛。” “对了,今天才报道,你倒好像对这个蔺如初很熟悉似的,以前认识她?”萧默然忽然问。 “哪里啊,还不是爷爷,一个月前就打发我来东大适应环境,那个时候这个蔺如初已经住在宿舍了,还好巧合的住在我右面,你不知道,这一个月我快被她烦死了。动不动就说什么东大很不干净,还说什么冤魂无数什么的。弄得同学们看见她是有多快跑多快,生怕像你刚才那样,被她盯上打上几棍子。” “校长就不管?任由她出手伤人?” “怎么不管?可她似乎身后背景极硬,那些闹出来的同学大都落个赔钱了事,不肯答应赔钱了事的,家人不是重伤就是重病,大家都说要么她是黑社会,要么她就是天生的灾星。”韩美熙熟练的将好的棉签扔进垃圾分拣站。“别提她了,让人倒胃口,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当然是好消息了!”萧默然笑眯眯的从巡逻的贩卖机器人手中接过两个冰淇淋,将粉红色的草莓味冰淇淋递给韩美熙,自己舔起湖绿色的薄荷味来。 “那就是,咱们系和蔺同学的神学系离得非常远,能见到她的几率极其渺茫。”韩美熙乐呵呵的吃了一口冰淇淋道。 “那坏消息呢?”萧默然问。 “坏消息是咱们的宿舍和这位蔺同学的宿舍就在同一层。不过你放心,爸爸在协调,很快我们就可以换房。”两人边走边说。谁都没有注意,刚才萧默然坐过的地方,一条血红的丝带正如轻巧的赤练蛇般跟着他们向宿舍方向走去…… “砰砰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屋内的人似乎一阵混乱的在折腾些什么,声音之大让站在门外的萧默然和韩美熙奇怪的互看一眼。过了至少十分钟左右,105宿舍的门才被缓缓打开。站在萧默然和韩美熙面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年,面容清秀,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乍一看,确实跟美貌纯真的韩美熙有几分相似。 “你是堂兄吧?我是美熙!”韩美熙露出招牌的笑容对少年道。 这个白衣少年,正是韩美熙名义上的“哥哥”——韩英熙。 见韩英熙只是点头并不答话,美熙以为他害羞,只得继续介绍道:“这是默然……”还没等她介绍完,众人只听得韩英熙房内“砰”的一声如微型炸弹爆炸般的声音响起。韩英熙扭头一看,顿时蹙起了眉,也不管韩美熙在说些什么,“咣”的一声将房门重新关上。只留下小默然和韩美熙面面相觑。 作为训练有素的半特工人物,萧默然反应迅速,他从自己的空间储物袋中拿出电子干扰器,妄图强制侵入韩英熙宿舍门口的入门器,谁知他这门经过特殊训练几乎成功率达到百分之百的技能在这个最普通的入门器面前却毫无用武之地。他拨弄了半天,明显感觉入门器已然被自己所打开,可大门就是纹丝不动!这个事实顿时让他惊诧莫名。 屋内,韩英熙看着满卧室的狼藉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在他常修炼的蒲团上,满头是汗的蔺如初小姐正抱着她那被萧默然称作“刻着乱七八糟文字的棍子”的道门至宝——打神鞭拼命的往嘴里灌着无垢之水。没错,就是姜太公用过的打神鞭,当年姜太公引领商周之战连获大胜,甚至连道门至尊之一——通天教主都败在他的手上,他所依仗的正是这根原始天尊所赠的上古神器打神鞭。后姜太公封神之后滞留人间直至百年归老,打神鞭也成了留存在人间不多的几件道家至上法宝之一。其威力虽然比不上诛仙剑,却已然是最顶尖的法器。又加之数千年的光阴洗礼,打神鞭逐渐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它所择定的主人无不是拥有绝顶修为且道心坚定的道门翘楚。不过,看着蔺如初小姐的这等,嗯,这等仪容,韩英熙不由得质疑起打神鞭的品味来。 见韩英熙皱着眉看着自己,蔺如初尴尬的放下手中的杯子。“那个,我会帮你收拾好。”韩英熙长长叹了口气心道“这位道友是走了何等的好运才一举突破的小圆满期啊!” “前辈不必在意,英熙自可收拾,只是现在门外尚有外人,还请前辈暂缓施法。待英熙将二人打发走再做计较。” 修仙者以修为论尊卑,已经突破小圆满期的蔺如初虽然比韩英熙要年幼数百岁,但只尴尬停滞在筑基期的韩英熙也不得不低头称她一句“前辈。” “千万别!”蔺如初制止道。这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你还是叫我如初吧。” “是,前辈。”韩英熙答道。 “行了,我躲起来,你先接待那些朋友吧。”蔺如初说完,化作一缕青烟躲进床头柜上一个古香古色的贝壳式香炉中。 见蔺如初藏好,韩英熙挥挥手,被蔺如初破坏的家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复原到原来的样子。韩英熙将自己的蒲团收入口袋,前去开门。 就在萧默然还沉浸在拧门撬锁的乐趣中时,门应声而开,韩英熙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刚才失礼了,今天才来这里,很多东西都没整理好,你们进来坐吧。” 萧默然尴尬的将干扰器放回储物袋,随着韩美熙进入了韩英熙的宿舍。就在萧默然进去的瞬间,准备关门的韩英熙眼中一缕精光一闪而逝。 第五章 花凋(三) 三人议定了晚上吃饭的事,萧默然主动帮韩英熙收拾起行李来,韩美熙帮不上忙,只去卧室窗边的藤椅上喝茶,忽然,她发现韩英熙床头柜上那个美丽的贝壳形香炉,好奇的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对正在将衣服挂进衣柜的英熙道“哥,这个香炉好别致啊,香气也别致,是什么香啊?” 韩英熙见得此景顿时浑身冷汗顿起。慌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用几乎野蛮的方式强回香炉。弄得韩美熙俏脸通红。 “抱歉,这个香炉是家父留下的,我一向,比较紧张!”韩英熙磕磕巴巴的说。 “这样啊,怪不得,对不起,哥,我不知道,我下次一定不乱动了。”韩美熙急忙道歉道。她心知自己的确鲁莽了。虽然是兄妹,但他们的交情到底还没超过十个小时。 “没关系,是我心急。”其实是心急如焚。刚才探查过香炉中,蔺如初已然被剧烈的摇晃弄得晕头转向。香炉开始发红,随时都可能因为蔺如初的的愤怒而爆炸开来。他自然是无事的,可是眼前这两位凡人那绝对是在劫难逃。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香呢,真是太好闻了。”韩美熙一向迷恋各类香精,所以果断抛弃了父母希望她上的文学系而选择了合成香精制造系。 “这叫藏(cang)香”韩英熙答道。 “不是应该叫藏香吗?”韩美熙奇道。她只知道在天朝的藏边有一种被当地僧侣所制作的供佛香名叫藏香,藏(cang)香还真没听说过。 “藏香是供佛的,香气浓烈醇厚,而这种香是洗魂用的,在燃烧的时候是闻不到气味的,只有燃烧殆尽后才能发出若隐若现的香气。”韩英熙解释道。 “可刚才明明香气很浓烈啊?”美熙惊异于这种香料的奇异。 “也许是因为它跟你特别的有缘。”当然有缘,这种东西还有一个别名——返魂香。凡是周身有恶灵缠绕的人才能闻到它散发的气息,望着韩美熙腰间若隐若现的血红丝带,韩英熙温柔的道。他暗暗单手结印,虚画了一个伏魔印,轻轻向韩美熙腰间方向拍去。只见那血红的丝带感受到了佛门无上妙法的厉害,立刻离开韩美熙,向萧默然的方向钻去。瞬间隐没在萧默然的腰间。 韩英熙没有想到此恶灵居然可以在他的结印下安然逃脱,自知其怨气身后再看看自己发青的手掌,料想短时间内无法再次结印,只得作罢。忽然,他感觉手中的香炉又莫名的滚烫起来。连忙用清心咒小心压制,直到香炉完全恢复了冰冷的状态。 因萧默然还没有去过自己的宿舍,两人与韩英熙又寒暄了一会便告辞离开了。待大门重新关上,韩英熙将香炉倒转,蔺如初以不雅的脸着地的姿势落在韩英熙的床上,她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如何,抬起头,任由乱糟糟的长发横七竖八的顶在头上,语气焦急的问。“那俩人呢?” “刚走了。”韩英熙奇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那东西你也看到了,如果不赶紧驱离那小子的身体,不出十日他必然力竭而亡,你如何就让他们走了?”蔺如初道。 韩英熙轻轻将蔺如初抱起,安放在凳子上,自己拿起一把珊瑚梳细心的帮她打理乱成一窝的长发道:“依贫僧看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东西是跟着萧默然进来的,怕是与他有所牵连,若真是因果纠葛,他又未求救与你我,咱们又何必多生事端?这个世界怎么对修仙者您是知道的,来时苏榭交代过,您性子醇厚善良,不知变通,要贫僧多加看顾。少惹闲事,尽快冲破大圆满期飞升而去方是正途。”他的语气温柔而婉转,双手在蔺如初头上上下翻飞,不一会,一个漂亮而简单的发型出现在蔺如初的头顶。斜插好一枚依照现在的市场价价值不知道几个城的掐丝玛瑙翠簪。顺手按下左近的按钮,一面镜子出现在蔺如初面前。蔺如初看见镜中那清秀端丽的女子也是不由心中一动,自修仙以来,她再未关注过自己的容色,今日经韩英熙的巧手收拾,自己也算一个姿色中等的清秀女子嘛,心中不禁小小得意起来。 “可是不喜欢这个发型,贫僧可以帮您换别的样式。”说完就要动手开拆。却被蔺如初制止了。 “别,很美了,我说,你一和尚,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怎么还会这些东西?”她着实好奇于韩英熙的手艺。 “六百年前,贫僧的家族曾是一方名门,家祖官居宰相,家父是镇国将军。但族内一向子嗣不兴,父亲一心急,这家中的女眷就未免多了些,看着看着也就会了些。”韩英熙委婉的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老爸为了生儿子就娶了很多小老婆,你看着那些小老婆天天打扮就学会了?”蔺如初解释道。韩英熙听得此言觉得额上黑线密布,却又无言反驳,只好认命的点点头。“我这个学问你也知道,有什么事千万别跟我拽文,说大白话,否则我恐怕不一定能理解。”的确,从十岁被人抓走关起来修仙直到前几年才被放出来,她能理解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天资聪颖了。 韩英熙只好点头。“那萧默然的事?”他试探的问。 “听你的,静观其变吧。”蔺如初想到他的话觉得有道理,于是从善如流的答应了。 “还有一件事情,苏榭说尔德和小赛跑来找您了,如果您看到他们就留下他们吧。”听得韩英熙此言,蔺如初高兴得几乎跳起来。“我现在就去卜算位置,然后去接他们!”话音未落,人已消失。 五天后,暴雨倾盆,蔺如初站在校园中的桃李亭畔看雨,她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自从楚辞发明了空间储物袋后,包裹,袋子这类东西就犹如当年的报纸杂志般渐渐退出历史舞台。这样怪异的包裹加上她不拘一格的丐帮形象。萧默然觉得,她就差一只碗了。 “蔺同学?”萧默然试探的招呼了她一声。若不是因为任务需要,他确实不怎么想去理会这个每天神神叨叨,自言自语的少女。 “哦,是你啊”蔺如初转头看了一眼萧默然道“我身后没恶势力,本人也无黄赌毒等不良嗜好,和芙蕖的幕后老板交好是因为他跟我一个朋友很熟,他拜托芙蕖的老板来照顾我一下,还有要问的吗?”蔺如初忽然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内容却将萧默然惊得目瞪口呆,天朝的保密政策一向领先于世界,这样高等机密的任务恐怕除了实际执行人自己和给自己下命令的韩上将就不会有人知道,这蔺如初不但知道,还一口气的回答出来。更说名此人绝不简单! “这个其实可以慢慢了解,我想知道,这种天气,你这么穿不冷吗?”看着身着薄薄的长袖裙还赤着脚穿一双洗得发白的球鞋的蔺如初,萧默然问。 蔺如初看了萧默然第二眼,忽然快步跑到他身边,拽住了他的左臂问。“那东西不跟着你了?你是怎么把它驱离的?还是你把那东西转嫁了出去?”萧默然认为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总该有个好的开头,谁知道还是事与愿违,这姑娘不是又发病了吧?她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什么这东西那东西的,你不要紧吧?今天没吃药?”萧默然问。 “报道那天,你晚上做过什么梦没有?”蔺如初严肃的道“实话实说,否则你会害死很多人!” 看蔺如初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萧默然只得努力回忆了一下。“还别说,真有。”他回忆道。“一个瘦得像骷髅一样的女孩子问我她美不美,还问我你愿不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 “你怎么回答的?”蔺如初问。 “当然是不愿意啊,虽然骨感美现在又卷土重来,但我还是喜欢微胖一些的女孩子。我也从不觉得那么瘦真就漂亮。”萧默然道。 “你接触过的男同学里有没有日渐消瘦的?”蔺如初又问。“还真有一个,我们班的陆寂,两天前开始病的,听说这几天瘦得厉害。”萧默然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麻烦大了。”蔺如初迅速的将地上的背包往肩上一扛,准备往雨里蹿。却被萧默然一把拉住。“我很忙,松手!” “你审问了我一通,总该告诉我为什么吧?” 蔺如初看看萧默然又看看正往亭中聚集的躲雨大军,只得轻声道“跟我来。”萧默然一把夺过蔺如初的大包背在肩上“还是我来帮你吧。”顾不得蔺如初拒绝,一头扎进雨中。 蔺如初的宿舍在202,正是萧默然204的对门。她把萧默然让进屋,迅速的打开包裹,从袋子里面钻出一猫一狗。猫是纯种的加菲,胖脸短腿,呆萌无敌,而狗却是罕有的纯种杜宾。被毛油光水滑。不过在萧默然看见他们的一瞬间,他似乎觉得那狗有四只眼睛在盯着他,而那猫,臀后却有至少五条尾巴,他摇摇头,定睛细看,却又没发觉有什么不妥,想想怕是自己刚才有些着凉了,出现了轻微眩晕而致使眼花。“这家伙叫尔德,兴趣吃,爱好睡。这家伙叫小赛,兴趣跑,爱好跳。”蔺如初指着猫狗向萧默然介绍道。话音未落,尔德和小赛已经轻车熟路般的选好了各自的领地,叫都不叫一声的——开睡。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了吧?”萧默然没有停留在猫狗的问题上,而是单刀直入的提问。了解内情的他清楚,在东大,像陆寂这样逐渐消瘦最后致死的男生在最近一年中已然多达五个。这引起了神秘事件调查司的注意,曾经派了至少四名侦查员来了解详情,最后却都无功而返。只觉告诉他,蔺如初说不定可以帮助他解开这个谜团。 “被鬼缠上的。”蔺如初道。“法力挺强的恶灵。做个法事先沟通一下也许能解决。” “蔺小姐,你没事吧,这都什么时代了?连神佛菩萨都光荣下岗了,你还在搞古代巫婆那一套?散播封建迷信是要被判刑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萧默然觉得这事超级无聊,纵使是神秘事件调查司,调查出来的案件结果也显示再蹊跷的案件也都是人为。其实萧默然的怀疑方向是陆寂是否使用了某种特殊成分的毒品而造成了这样的不良后果。 第六章 花凋(四) “这样吧。我跟你打个赌。”蔺如初边说边脱下身上湿透的长裙,萧默然马上转过身去。开玩笑,这什么习惯! “你要干什么?我不是那种人!!再说,当年在雪之舞,什么美女我没见过?”萧默然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从他不由自主攥拳的双手不难发现,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一点点言不由衷。 “这跟雪之舞的美女有什么关系?”蔺如初拿出毛巾轻轻擦拭着身体,原本她是可以使用避水咒的,但碍于人多只好作罢。 “总之我不是这种人,你快点把衣服穿好!”萧默然咬着牙说。 “这跟我穿不穿衣服又有什么相干?”蔺如初彻底的被萧默然带迷糊了。“你还想不想救你同学?” “要救我同学就要这样?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激动的分辩道,很显然,两人的思维彻底在两股跑道上跑偏了。 “如初。”门被轻轻打开了,正在擦身的蔺如初和面朝门口的萧默然就这样保持着尴尬的姿势呈现在韩英熙的眼前。见到如此情景,韩英熙也彻底无语了。从萧默然的神情上,韩英熙很容易的明白了事情的因由。心底不由叹道“苏榭啊,苏榭,你就不能把她教育得稍微正常点再让她下山么?”抱怨归抱怨,韩英熙还是带上了门,熟练的从墙角的小柜子里拿出浴巾,径直走到蔺如初面前,用浴巾将她全身包裹起来。 “不管你刚才在想什么,那绝对是误会!”韩英熙轻轻窥了一下萧默然的思维更是心下了然,“这姑娘的性格你从同学口中应该有所耳闻,今天的事情绝对是你想多了!” 萧默然尴尬的抬起攥拳的左手放倒嘴边假装咳嗽了几声,转过身。“你刚才说要和我打赌,怎么赌?” “明天正午时分,你的同学就会大量的吐血。他的脖颈上还会出现大片的一尺宽的红斑。你信吗?”蔺如初道。 “你怎么知道?”东大的这五宗“红缎索命带”案件的具体资料都被封存在神秘事件调查司的档案柜里,就在萧默然启程来东大的前两天他还曾系统的阅读过这些卷宗,受害人临死前的三十六小时都出现了蔺如初描绘的情形。 “那是恶灵作祟的象征。”蔺如初道。 “那,还有救吗?”萧默然瞬间决定不妨按照蔺如初的逻辑来,这样可以更快的发现她所隐藏的秘密。 “事不宜迟,我要先去见见陆寂,有些事情我需要先行确定一下,何况陆寂的时间恐怕也不多了,我先设法做法给他续命才是正途。”蔺如初道。 于是,神秘事件调查司的专用病房中,熟睡中瘦弱的少年被一个拿着黄符纸的少女推醒,不等他出声,一张黄色写满红字的符纸直愣愣的贴在了少年的额头上。 病房外,萧默然傻愣愣的看着满地熟睡的政府精英们,又抬头看看刚才屈指成印在空中画了个奇怪符号就放倒了所有工作人员的韩英熙,半天没法回过神来。 “你,她,你们?”萧默然明显感觉自己的舌头在严重打结中,这两人刚才的行为,实在超出了他能想象的所有有关神仙和魔鬼的故事。 “默然,我可以告诉你实话,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情,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就该结束。”韩英熙冷冷的道。于是,有关修仙者的那瑰丽旖旎的传奇从韩英熙的口中缓缓流出。 “既然修仙者的故事是你所说的机密,你又为何要告诉我?”萧默然渐渐从沉浸在那些孤独苍凉的故事中的情绪收敛回去,冷静的问。 “你可以看到尔德和小赛的真身,虽然是不经意间,但也说明了你有仙缘。此其一。我和如初打滚红尘,需要一个可信的人类朋友去帮我们安排些我们不太熟悉的事情。”韩英熙道。“我要照顾如初,又要兼顾自身修为,实在分身乏术。” “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们?”萧默然问。 “你不是已经帮了吗?”韩英熙看着满地的保安凉凉的道。 “我……”还没等萧默然继续开口,只见蔺如初推门而出。“别聊了,有线索了。”她粗暴打断了萧默然和韩英熙的对话。 “你,马上去给我准备赤炼石,朱砂,无根水,白水晶。”蔺如初指着萧默然道。“每样半斤。多些无妨,千万别少。” “哪准备?”萧默然囧了,这个后三样还能勉强听明白,这赤炼石是个什么东西? “东正街七十九号。告诉顾显,就说如初要的,去芙蕖结账。买完了去学校的东面的小教堂等我。记住,两点半之前如果你来不了,就回宿舍睡觉吧。然后等着参加陆寂的葬礼。”还没等萧默然说什么,她拉着韩英熙一溜烟的不见了。 “东正街只有七十八号,哪来的七十九号?”萧默然一边嘟囔着一边准备跟蔺如初通话,却郁闷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蔺如初哪怕一丝的联络方式!他赌气般的敲击着树干,就在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东正街那棵在整个津门都大大有名的槐树下突然冒起了白烟。萧默然惊奇的看着槐树迅速的倒地,组合,一所精致的古式杂货铺出现在眼前。萧默然看看四周,只觉四周依旧人来人往,似乎刚才的奇迹不存在一般。 “他们看不见。”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拄着拐杖站在柜台里对萧默然道。“庸碌凡人,哪有机会光顾我堂堂散仙的店铺。说吧,你要买什么?我这里有你想到,也有你一辈子都想不到的各类物品,只要出得起价钱,均有贩售,保证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萧默然看看手上的晶片时间显示器。还有两个小时,东正街离东大甚远,再磨蹭下去恐怕就真要去参加葬礼了。他顾不得老头的唠叨道:“蔺如初要赤炼石,朱砂,白水晶和无根水,每样足量半斤,多些无妨,让你去芙蕖结账。” 老人听罢,眉心一颤。“可是东大的红缎女?” 萧默然习惯性的点点头。却又觉得哪里不妥,但碍于时间紧迫,只得拿了老头递来的纸包。一溜小跑离开槐树商店。 “东西来了。”萧默然将看着轻巧其实重的要命的包袱递给蔺如初。只见蔺如初迅速取了四样物品。在一个漆黑的坛子里调匀,不知道嘴里念了些什么咒语,一条鲜艳的红缎从她的腰间缓缓而出。盘绕在矗立在其他粉末中的白水晶上。只见血红的光晕闪过。一缕剪影缓慢的从红缎中闪现。蔺如初的咒语越念越快,那剪影逐渐从一团漆黑变得依稀可见。一个瘦得几乎脱了形的红裙女子出现在三人面前。 “你是程雨薇?”蔺如初问。 女子点点头。 “你为何要害人性命?不怕永绝轮回之外么?还有,是谁将你从幽冥河打捞上岸的?”蔺如初纳闷,作为已入鬼道的生魂,会漂浮到幽冥河中洗涤晦气。经过河水的洗涤,前生无论爱恨都已前缘尽勾销后,方可再入轮回之道,重入人间。此乃天道,也是幽冥之法,这恶灵可以冲破冥界结界逃入人间作恶,实在令她不解。 “我既选择了如此,自然不计较会否魂飞魄散。反正今日也以落入了上仙手中,恐怕是在劫难逃,只是在我临去前,请让我告诉你们我的遭遇吧。有人知我冤屈,就算魂飞魄散,也不觉遗憾。”她道。见三人默许,方用凄厉的语调侃侃而谈。 这女鬼名叫程雨薇,三十年前是东大社会学系的学生。那时的她风华正茂,美艳动人,加之成绩出色,登上了东大著名的“十大校花”排行榜的第二名。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鲤。弄得她自恃颇高。可她偏偏不知怜取眼前人,却执拗的爱上了一个医学院的男同学。她不惜放下尊严投怀送抱,却屡次被那人严词拒绝。直到有一天,那男生被她的死缠烂打彻底激怒了。在一个半公开的场合道“我最讨厌胖子,你这么胖,打死我都不会喜欢你,如果你非要跟我在一起,就请你为我减肥到70斤!” “知道吗?那时候我身高有174,体重56公斤,已经是相当标准的身材了。可是他却要我减重到35公斤,这就意味着,我要减重整整21公斤啊!”程雨薇的声音越发凄厉。 作为一个曾经的演员,萧默然当然知道减肥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而且,一味的痴迷减肥会罹患减肥综合症,轻者致残,重者丧命!“你不会真那么干了吧?我猜那男人可能就是希望你知难而退而已。” “如果我当时能那么想就好了,那个时候年轻,又是那种场合,很多人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减肥,从基本的锻炼逐渐发展成大量的减肥药和绝食。不过短短四个月,我这朵曾经的东大玫瑰变成了明日黄花。无论同学老师如何苦劝,我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还是往嘴里塞大把的减肥药来代替早餐。到了第五个月,我拖着瘦成一把骨头的身子去找他,可在他的光子测重仪上,我的体重还是超重了整整19克!为了这19克,我每天更努力的减肥,终于我的体重突破了那70斤的大关,他也依照诺言,做了我男朋友。本来以为一切都会朝幸福的方向发展,但是后来我发现,那男人似乎已然不再成为我减肥的目标,我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督促我,要减肥,要瘦,瘦才漂亮!于是我继续疯狂的减肥,70斤不满足,还要60斤,还要继续瘦!我放弃了学业,放弃了大好前程,每天蹲在屋子里研究减肥。靠着他每月给我的一点钱继续支撑我的减肥大计。可是我无论再如何努力的减肥,吃再多的减肥药,我的体重还是不降反增!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带了一个特殊的客人来见我!” 第七章 花凋(五) “什么人?”蔺如初问。 “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女人,虽看不清容貌,我却仍能从她平缓的语气中听出一种特殊的诱惑之感。”程雨薇叹道。 月光照耀在漆黑一片的小公寓床前,程雨薇和黑衣人在床前的座椅上坐定。 “你是?”程雨薇一边用略显浮肿的双手递给黑衣女子一杯咖啡,却被她拒绝了。 “我是芙蕖歌舞厅健身部的减肥顾问。从你男朋友哪里知道你想减肥,特地登门来拜访你一下。” “芙蕖,歌舞厅?”程雨薇对芙蕖歌舞厅慕名已久,哪里的消费出名的高,而效果也是意想不到的好。“您怎么称呼?” “我姓江,长江的江,名叫湛通,江水湛人,通达天地的湛通。如果你想减肥,我可以如你所愿。无论想减多少,都可以轻松如愿。”她的语气诚恳中带有一丝玩味。 “你们哪里的费用很高吧?我的经济情况不是那么理想。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筹到一笔钱。”程雨薇虽然非常想答应。但是,想到芙蕖的赫赫威名,自然知道光顾他们必然费用不菲。 “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在做活动,不需要你花一分钱。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江湛通道。 “真的?那太好了!”听到说不用花钱,程雨薇早忽略了问那个小小的代价指得是什么! 于是,她听从湛通的话,在月圆之夜,将自己左手食指的指甲剥掉,和着湛通留下的一种红色药丸吞了下去。果然,不出半天,原本浮肿的身材再次瘦了下去。那腰身更是完美得难以想象,更妙的是,不需要再拼命节食和大量的运动,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体态,男朋友对她的态度也从以前的虚情假意的敷衍到了死心塌地的追随。她的状态因为正常规律的饮食而逐渐恢复。也慢慢的开始拾起放下快半年的书本。就在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幸福下去的时候,谁知到,不过区区六个月后,她的身材再次像吹了气的皮球一般发起福来。这次,无论在怎么努力,哪怕只是喝水,她还是不停的长肉。直至身材一度飙升到150斤。 望着男朋友明显的厌恶的眼神。她决定拿出自己最后的积蓄去找江湛通想办法。可还没等她去芙蕖找人,江湛通却找上了门。 “我知道你在烦恼,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帮你减肥,用了之后,你终身都会这样纤细娇弱,而你男朋友自然也会死心塌地的爱你一辈子。”江湛通递给程雨薇一份合同。“签了它,我们的契约就达成了。你马上可以减到你预期的效果。”“那个时候的我满脑子就是如何减肥减肥,根本不在乎合同上写了什么。一把夺过来,眼睛都不眨的就签字了。她给了我一颗白色的药丸,要我在月圆之夜将自己的食指剁下来吃掉!我想了好久,又去问我男朋友他说只要能瘦,缺根手指算什么?我听了他的话,在月圆之夜忍住剧痛,剁掉了左手食指,一口口的吞到腹中。”程雨薇道。萧默然细看她的左手,果然少了一根食指。 “那你瘦了吗?”萧默然禁不住好奇的问。这种方子听都没听说过。 “算是瘦了吧!”程雨薇凄然一笑。 “什么叫算是瘦了?” “因为,我吞下手指后不过几个小时,就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被几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的难受,从镜子里,可以看到我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消瘦。直到仅剩下一把骨头,最后连骨头都被啃食殆尽。你知道吗,看见自己一点一点的溶解的感觉是多么的恐惧?不,恐怕恐惧都不足以证明我的心情。我开始还向男友求救,可是看到的只是他冰冷的眼神和无动于衷的态度。直到我变成飞灰……,可笑的是,我的灵魂居然还存在着。就这样,我看到了一幕可怕的情景。”程雨薇看着教堂的雕花座椅道。 黑袍的江湛通不急不缓的走到小公寓的卧室,用眼神向程雨薇的魂魄示意道往下看。只见程雨薇那个男朋友急切的站起来走到江湛通身边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奉送了一个女灵给你,快点把减肥药的配方交给我!” 从他们的对话我才知道。李毅,(程雨薇男友)的老师,天朝著名的脂肪研究专家彭金哲教授经过四十年的艰苦研究终于合成出了一种极端有效的超能燃脂药剂。它强力的减肥作用是许多妄图减肥女性的绝佳选择,服用它,不必节食,不必运动就可以得到令人梦寐以求的魔鬼身材!但是这种药剂有着明显的副作用,先不提它使用后就会像毒品一样让人类产生依赖,一旦停药马上复胖。光是这药在长期使用之后,女性的身体结构会因为药剂的影响逐渐改变,最明显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它会让女性的子宫出现强烈的萎缩,从而再也无法生育这一项,就足以让彭教授将这种药的配方锁紧空间胶囊保险柜里十万次的了。 而作为彭教授得意门生和助手的李毅却不这么看,他认为这种事情都是自选的,如果人类想得到一样东西,牺牲另外一些东西是必然的。要看自己的选择。于是他屡次劝说彭教授拿出配方卖给药商以获得巨额的经济利益。均被彭教授严词拒绝!后来,彭教授因为实验室的偶发性爆炸而去世。李毅翻遍了彭教授所有存储秘密资料的地点都没有找到半点有关这种药剂配方的资料。就在他开始放弃的时候,江湛通主动找到了他! 芙蕖歌舞厅酒吧部。李毅愤愤不平的喝着杯中价值不菲的红酒。“老家伙,不知道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你要的东西在哪里!”一个冰冷的女声传来。李毅抬头一看,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个穿黑斗篷的女人,她一身的黑色服饰,甚至连脸上都蒙着黑纱,根本看不清面容。 “你知道?”李毅纳闷的问。 “是你用nhc燃烧剂代替了普通的酒精,引起了实验室的大爆炸对吧?”黑衣女子的目光似乎一眼就能把人看穿! “你,你胡说!”李毅听得此言心中大骇,这个秘密连警方都无法查明,她是怎么知道的? “别妄图瞒我,我什么都知道!”黑衣女子悠闲的拿起桌上的红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我能来找你,就证明我至少不会像彭教授那样告发你。” “你有什么条件?要钱?”李毅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钱那玩意对我来说和废纸无异,我要的是其他东西。”黑衣女子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明天早上十点,东大南门“络绎小站”206房间等,过时不候!”女子说完,站起身来,忽然,她手中的酒杯变成了一块块锋利的玻璃茬,如小匕首般飞到李毅的面前,李毅本能的用右手一挡,他的右小臂宛如飞镖靶盘般插满了碎玻璃“就凭你刚才的眼神,这些应该插满你的脖子,但是看在你还有三分用处的份上。饶你一命!”黑衣女子留下这句话,袅娜的走出包间,李毅后来去查过监控,监控中的自己似乎在自言自语,他的对面,根本空无一人! “后来呢?他们做了什么交易?”萧默然问。 “他要配方,而她要,我的灵魂!”程雨薇苦笑道“人说人面兽心,我觉得用这话来形容李毅都是对这话的侮辱!他为了验证配方的真假,做出了那中颗粒状的减肥药和湛通配合着哄我吃下来看效果。后来效果得到了验证,我没用了,他就任由湛通将我害死。” “那你又怎么会修炼出鬼身的呢?”蔺如初问。所谓鬼身,是指怨气极大的死灵经过数年的阴气辅助修炼将自己的魂魄附身在一件物品上,以便长时间滞留人间的法术,这种术法没有道行比较高深的修仙者辅助一般是很难完成的。寄魂之术本就有违天道,不会有修仙者愿意自减修为去帮助一个鬼来修炼鬼身。 “是江湛通,她问我想不想报仇,我当然想,于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这条血缎,将我的魂魄幽闭其中,对我说,只要好好修炼三十年,我就可以重回世间报仇!去年就是三十年年满之期,我顺利的从红缎中脱身,脱身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报仇!” “那你自去找李毅就罢了,何必要伤害无辜?”蔺如初不解道。她理解程雨薇的痛苦与愤怒,却不太能够容忍她滥杀无辜的行径! “你猜呢?”就在她话音刚落。红缎忽然脱离了白水晶结界,冲天而出,饶是蔺如初和韩英熙合力,也没能在一瞬间拦住红缎的去路,红缎顺着教堂的天窗飞出了窗外,隐没在花丛中。蔺如初惊讶的看着红缎消失的方向,又慌忙跑到坛子前观察法阵,片刻后,她重新抬起头,愤怒的冲着萧默然大吼道“不是告诉过你足量半斤宁多不少吗?怎么赤炼石和无根水都少了整整三钱?她刚才与我们闲扯许多原来就是在等我的阵法灵力耗尽好脱身而去!这下好了,想再捉她当真是难如登天了!” “蔺如初,你够了,你自己本领不够还怪我?我是疯了才会听你的卷进这么荒谬的事,大半夜的去什么槐树屋买这种鬼东西,我的手又不是秤,哪里分得出半斤八两?”还未等蔺如初还嘴,韩英熙连忙劝架“别吵了,再怎么吵都无济于事,依我看,程雨薇缠上了陆寂怕是不会这么容易放手,她一定还会找机会下手,为今之计只好从长计议!” 第八章 花凋(六) “怎么计议?”萧默然和蔺如初异口同声的道。却又同时“嘁!”的一声转过身去。韩英熙无奈,只好自己动手将两个人的身体转回来。正对着自己道“首先,我看这些东西恐怕是顾显那老头自作主张减的量,与默然无关,默然是根本没能力打开布包上的封印的。所以,如初你现在去找顾显问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蔺如初点头答应。 “至于默然你,如果我计算的不错,你母亲应该和程雨薇是校友,你赶快回家去查阅你母亲留下的电子日志,看看有没有什么记载,然后,别忘了去学校的档案处查查那个李毅,最好是看看他现在到底身处何处。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株因果,没有他恐怕难以圆满。”韩英熙对萧默然道。萧默然虽不情愿,却也点头答应了。 “那你呢?”蔺如初和萧默然又是异口同声。 “我要去医院看着陆寂以免程雨薇铤而走险再去还他,在你们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我暂时帮不上忙了。”韩英熙说完,从手腕上褪下一挂玛瑙佛珠递给萧默然“这是我加持过的佛珠,你戴在手上,可防止程雨薇的阴气近身,记住,贫僧的舍心咒只能维持七日,七天之内必须找到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否则,我们只好去参加葬礼了。” 听得最后一句,萧默然觉得充斥着莫名的喜感。从电视电影上曾经了解到,古代的僧人一向清心寡欲少有笑容,韩英熙给他的感觉却非常不同。和暖善良同时还兼具着一股隐藏的幽默感,很容易的让你对他好感倍增。 “顾老头,给我出来,你以为你躲的掉吗?”蔺如初拿着打神鞭冲到“槐屋杂货店”对着正在扫地的小鼠妖们就是一通乱挥,吓得那些本就法力低微的小鼠妖现了原形抱头鼠窜!要知道,那打神鞭好歹也是上古神器,纵使蔺如初没有注入灵力,它自身的威力也不可小觑,当蔺如初挥动到第三下的时候,一道金光闪过,杂货铺的招牌掉了下来!随招牌一起掉下来的,正是刚才对萧默然冷言冷语的杂货店老板——顾显,老头甩甩摔得晕晕乎乎的头。爬起来朝蔺如初行了一礼“上仙有理。” “我的来意你是知道的,告诉我为什么吧!”蔺如初一把抓住老头的领子问。“那程雨薇残害生灵,你身为散仙不去制止,作壁上观也就罢了,居然还暗中相助?今天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就把你砍了烧火!” “上仙息怒!”听说要被当柴烧,这位修炼了至少八百年的槐树妖顾显颤抖着身形道。蔺如初本命属火,平日他这棵八百年的老木头就不太敢接近她。一向是伙计招呼,今天被她抓在手中,她身上传来的炙热感更是让他如临大敌。“实在是四十年前,那姓程的小姑娘与小妖有捉虫浇水之恩,我等草木之妖,最重情谊,今日知她有大劫在身,只好在上仙所要的物品中略作手脚以报当年之恩,现助她脱身,免受魂飞魄散之苦,也算抵偿当年恩德了!” 蔺如初听得此言,深知妖类虽然狡诈市侩,却对恩情相当执着。这顾显所言非虚。“对于程雨薇的事,你还能告诉我多少?”蔺如初无奈的问。 中午十一点半。东大图书馆,就在蔺如初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萧默然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坐下。 “查到了?”蔺如初急切的问。 “当然,别太紧张,现在这个时间该吃饭了,先去食堂吃个饭慢慢说吧。”萧默然回答 于是,东大专营名贵菜式的小食堂的单间中出现了奇怪的一幕。英俊的少年穿着名贵的休闲装大口吃着面前论克算钱的顶级牛排,而对面的少女却穿着十块钱一件的最廉价的连衣裙拿着一个廉价的玻璃瓶喝着不怎么纯净的白开。 “真不吃点?别担心钱,我请客。”萧默然看着只喝白开水的蔺如初,觉得有些许尴尬。 “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蔺如初的眼神中似乎透出一种眷恋。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遗憾。 “你们修仙的吃素是吧?尝尝这个,最上等的台岛凤梨。”他叉起一块凤梨递给蔺如初,却被她拒绝了。 “我冲破辟谷期已经很久了,吃的欲望几乎没有了。”蔺如初道。 “那你岂不缺少了很多乐趣?”萧默然边说边吃掉叉子上的凤梨块。 “说正事,你查到什么?”蔺如初似乎不想再纠结于吃与不吃的问题。迅速转换了话题。 萧默然拿过餐布擦干净嘴角的最后一丝油脂。慢悠悠的说起他查到的事情。“先去找了我妈妈留下的笔记,信息不多,但是也提及了这个程雨薇几笔。也不过是提了她疯狂减肥的事情,没什么参考价值。倒是我去7处的档案处查了些档案,找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7处即神秘事件调查司的简称) “说什么?” “档案里说,程雨薇的家人因为整整三个月没有联系到她,所以选择了报警,警察动用了当时最先进的热能复原成像技术也没能查出她的最后消失轨迹,又一直找不到她的尸体,最后只好将她列为失踪人口处理。警方还传讯了李毅,可是李毅是一问摇头三不知。警方又没有确切的证据确认李毅与程雨薇的失踪有关,只好关闭档案放人了事。而李毅的下落我也查出来了。他……” “他死了。”没等萧默然说完,蔺如初接口道。 “你怎么知道???”萧默然纳闷的问。 “这种欺师灭祖的小人,十年之内,必死无疑。”蔺如初冷哼一声。 “李毅拿到了染指技术的资料后,向联合国科技联盟申请了专利,自己创造了一家药场,招揽了一些投资人,靠着这个技术迅速发家。后来不出彭教授当年所料,不过五年,这种减肥药因为严重损害了女子的生育机能而被叫停,李毅从万众瞩目的新兴科学家,创业人一夜间沦为身背172条过失致人伤残罪的重犯锒铛入狱。最后被判刑720年,在狱中服役期间,他被分到了古董车维修组。在一次例行的古董车维修时,他的身体被5辆2010年产的大众古董车挤成了肉酱,我看过照片,死的那叫一个惨,四肢和头都分了家。”萧默然想想都觉得恶心,放下了手中喝了一半的西瓜汁。转而通过电子转换器给自己点了杯苏打水。 “车裂之刑。原来如此。”蔺如初嘟囔道。“吃饱没?还有事情要做。” “怎么个情况?车什么?”萧默然好奇的问“你总得告诉我怎么回事吧?否则我拒绝继续帮忙”他双手一摊,一副不说不动的架势。 “在古代的最早的王朝夏朝的时候,天朝就已经有了一些系统而残忍的惩罚制度。车裂,就是其中之最,实际也不想和你描述,你看看史记什么的就知道了,反正最后囚犯的尸身会和李毅的尸身是一个效果。程雨薇说李毅利用酒精和药剂烧死了自己的老师,在天道法则中:世间有五灵神圣不可侵犯,即天,地,君,亲,师!彭教授授业于人在前,不肯因利益祸害百姓于后,足见其德行并未有亏,这个李毅不思感恩回报,反而利欲熏心的致授业恩师于死地,根本就是触犯了天条!这等孽徒,车裂之刑已然是最轻的了。天罚的车裂和人为的车裂却有一个最大的不同!”蔺如初见萧默然要听,也只得耐着性子讲了起来,下一步,如果没有萧默然的帮忙,恐怕很难实施。“人为的车裂之行死灵进入轮回之海后尚可魂魄完整的转生而去,而天罚的车裂之刑,死灵的灵魂会被硬生生的随尸块的数量而分为六块!而转生的这六个新个体,无论是人,畜,鸟,虫,都会再次横死。直至五块灵魂重新回到冥界,再由冥界的看门人来查看是否洗清了自身的罪孽,如果没有,不得不继续转生,如此往复,无休无止。” “你的意思是那个李毅的灵魂也被分成了六块?而程雨薇害死的那几个人则都是李毅轮回碎片的那个,寄生者?”萧默然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只好借用一下刚读完的恐怖小说的名字。 “没错,陆寂,就是最后一个了。”蔺如初点头称赞“不愧是有仙缘的,一点就透。” “那陆寂岂不必死无疑?”萧默然问“可有解救的方法?” “除非程雨薇的恨意可以消除。” “怎么可能,听了她的事我都想替她砍了李毅。不爱她就罢了,居然还那样利用她。” “在那种人心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吧。但是你确实冤枉李毅了,他的药还不至于害死程雨薇。”蔺如初道。“不管李毅德行如何,陆寂是无辜的,我会设法保全他的命。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程雨薇,我有要紧的事情跟她说,也许她知道了真相也就不那么恨李毅了。” “怎么找啊?”萧默然急道“总不能满大街的去喊吧。” “那要看你了。”蔺如初的笑容很诡异让萧默然有着极端不好的感觉。 就在萧默然贴上蔺如初给他的符纸的瞬间,镜中的男人居然变成了陆寂的脸! “这这这?”萧默然惊恐的问。 “这是洗颜术,可以暂时借用别人的脸。”蔺如初道。“程雨薇虽然厉害,但到底是灵体,对于法术的感知不是那么敏感,用这个术可以短暂的骗过她,把她引回教堂,我自有办法。” 第九章 花凋(七) 果然,陆寂的脸成功的将红缎带引回了教堂,出现了本故事开头那极具喜剧效果的一幕。 “你再忍忍,我在想问题出在哪里!”蔺如初对萧默然道。 “等你想明白了,我就没了!”萧默然的声音因为恐惧几乎变了调子。 “再等等!”蔺如初拼命的翻着包裹,终于,她找到了一个黄金球样的东西,配合着玉佩上的咒语,黄金球露出越来越刺目的光华。直至将红缎散发的妖异血色完全掩盖。在黄金球散发的强烈威压下,红缎逐渐形成了女子的形状,程雨薇那枯瘦的形象重新出现在蔺如初面前,只见她轻挥手中的打神鞭,萧默然被毫无征兆的放了下来,除了头上多了个璀璨大包,其他确实是毫发无伤! “我知道了你的事。”蔺如初轻声说。“那李毅恶业昭著,的确该死!” “那你还要阻止我?”程雨薇的声音阴森中透出愤怒。 “我只是想告诉你,李毅其实并不是真正害死你的人。”蔺如初道。“想知道真相吗?” “怎么会不是他?他根本就是蓄谋已久的用我试药!” “他是死有余辜,但并不代表他要承受不属于他的冤屈。对吗?”蔺如初问。 程雨薇细想片刻,点点头。 “李毅的所谓燃脂药其实对你这种因为服食过大量减肥药而身具抗药性的身体并没有多大的效果。真正让你的身体发生变化的不是什么燃脂药,而是你吃掉的指甲和你的手指!”蔺如初叹道“其实这是一种人类和鬼界契约的签订仪式,食指,是人类控制食欲的一个媒介,人们常说闻到让人有进食欲望的气味就会食指大动,其实就是这个原因。” 萧默然看看食指,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我曾经向一位存世多年的散仙求教过,他告诉我,幽冥之中存在着一种鬼。小如米粒,胃口却奇大,佛门称其为饿鬼。人的食指就是和幽冥饿鬼的直接联系方式,你吞掉了自己的食指的指甲,跟饿鬼的契约就已达成,是他们啃食掉了你身上多余的脂肪。那个时候如果你悬崖勒马或许根本不会死,但是你却为了追求更加完美而直接吞掉了自己的食指!那就是明显的告诉饿鬼,你愿意成为他们的盘中餐,所以,被饿鬼啃食殆尽其实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我活该?”程雨薇道。 “自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和饿鬼签订契约这种事并非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完成的,我猜,你是受了骗后才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的,那个诱你签约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蔺如初坚定的说。“如果她稍微提醒你一下后果,我猜你一定不会这样做!她先诱你与恶灵订约害你丢掉性命,又利用你来折磨虐杀李毅的残灵,整个计划之周密,心思之巧妙真是不由得人不敬佩。” “江湛通?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程雨薇问。 “我也不知道,当务之急是,你当真还想要李毅的性命吗?”蔺如初推算了一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过子时了,如果程雨薇不肯收了阴气,那么纵使以后陆寂可以治好,也会因为吸入太多的阴气而引起终身性的痴呆。 “当然!江湛通是他介绍给我的,若是他对我有情,又怎么会用我的灵魂去找江湛通换配方?也许他算不上主谋,但是他绝对是帮凶!我就是拼劲所有法力,也一定要他五灵俱毁!”程雨薇的声音依然阴冷,却少了凄厉。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害了他,于你也没有好处!”蔺如初急道“赶快收了阴气,不然看贫道收了你!”她举起打神鞭威胁道。打神鞭由于她灵力的注入,瞬间光芒万丈。程雨薇的身影在光芒下逐渐萎缩,但后背仍倔强的挺立着。 “等,等一下。”在打神鞭巨大的神识下,身为凡人的萧默然也隐隐有要昏倒的迹象。他爬到蔺如初身边,死死抓住她的裙脚道“我有个办法!”听得此言,蔺如初迅速收了灵力,打神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程雨薇的身影也渐渐恢复正常。 “什么办法?”程雨薇和蔺如初异口同声道。 7处特殊护理部。蔺如初施了迷魂瘴再次放倒了所有人,用涵光术避过监控,如入无人之境般走进病房,床上只剩陆寂,韩英熙却不见踪影。 “韩英熙呢?他不是说来看着陆寂吗?怎么不见人影?”萧默然皱眉问。 “在那边!”蔺如初朝病房的一角一指,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萧默然还是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有啊!”萧默然纳闷的说。 “哎,凡人就是麻烦。”蔺如初挥挥手,韩英熙正盘腿打坐的身影出现在萧默然眼前,不同于以往的学生打扮,韩英熙的容像变成了书中经典的和尚造型:白衣赤足,光头净面,最让萧默然惊讶的是,他的额上居然不是书中和小说里惯常描述的九个戒疤,而是九个半!在靠近额头的一侧,半个戒疤若隐若现。 “这?”萧默然奇怪的看向蔺如初。 “没什么,英熙耗费了太多灵气,已然无法维持自身的障眼术,这才是英熙的本相。”蔺如初解释道。 “那他的头上怎么会多了半个?”他一指韩英熙的额头问。 “那是即将得道的表现,等到英熙突破大圆满期,额上就会显现十个戒疤,到时候,他也就可以准备飞升了。”蔺如初无奈的继续解释“如果你的好奇心满足了,就请赶快说你的办法,这姐姐快把我冻死了。”蔺如初举起握拳的右手,只见一条红带在她的右手上躁动不已。明显是程雨薇看到陆寂的愤怒表现。 “放她出来。”萧默然一指红带对蔺如初说,蔺如初念动咒语,只见程雨薇的形象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谢谢你们带我来,没有你们,我还真没办法冲破佛门高僧的结界找到这里!无论如何,李毅的命我要定了!”不等众人开口,程雨薇化作一团血气窜入了陆寂的身体,陆寂的身体开始逐渐瘦弱下去。墙角的韩英熙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睁开双眼,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走到两人面前。 “是谁的馊主意把程雨薇带来的?”韩英熙问怒的问。蔺如初朝萧默然一指,自己如犯了错的孩子般低下了头。 “我不是让你查你母亲的笔记吗?难道笔记上没告诉你,恶灵一旦见到仇人她的功力会暴涨百倍吗?”韩英熙无力的看向萧默然。 萧默然从空间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道“这是我妈妈的笔记啊,里面根本没你说的什么恶灵记载,只是生活琐事和学校见闻啊。” “不是这个,是这本才对!”韩英熙无奈抚额,伸手从u盘中虚空的抓出一本浅蓝色的日记本。萧默然目瞪口呆的看着日记,又看看韩英熙“你觉得我有你这种本事找到这种日记吗?再说,我妈妈怎么会写这种日记?她又是怎么把日记藏进夹层的?” “少废话,快点翻日记找出解决方法,否则1001的奠金大家是出定了!”韩英熙将日记递给萧默然。“你什么自己不看?”萧默然问。 “如果我打得开,还用得着你?你母亲当年是法力比如初还高强的飞升期修仙者,她加的封印除了至亲根本无人能够开启!”韩英熙叹口气,似乎在回忆什么。 “啊?我妈也是?”还么等他问完。只听蔺如初在一旁大叫“有完没完,赶快翻,人快不行了。”两人朝病床看去,只见陆寂已然瘦得如骷髅般。 萧默然翻开日记,日记似乎有灵性,他随手打开,便是他们要找的那页。“7月13日,适逢双煞日,程雨薇阴灵作祟,李毅几被格杀,求救于吾,念程雨薇冤屈横死,且其命中应有相助后辈道友之劫,故不下杀手,吾仅以发丝为引,李毅鲜血为媒困其于教堂三排座椅之雕花扶手之下。若推算不错,三十年后三破之日,怨灵冲出,后辈道友可以傀儡术辅以引魂咒将李毅藏匿其他无辜凡人之躯体内残灵导出,寄予傀儡之上,由程雨薇亲手摧毁,即可保全六位凡人之命,又可令程雨薇报得前世之仇。两全之后,可导其重入轮回,再无挂碍!”萧默然急切的将手中日记本上的字快速的念了出来。 “你,给我翻译一下。”蔺如初左手朝韩英熙一指,右手却不断的捏着法诀拼命护着陆寂的气门。 “就是说制造个傀儡,然后将李毅的残灵收入傀儡之中由程雨薇打碎傀儡,就可以即保全凡人性命又了结程雨薇的心愿。问题是,这个时间怎么还来得及制作傀儡?就算来得及,我们上哪里找一个精通傀儡戏的修仙者来帮忙?前面那几位的尸体也早就火化了,没有尸体的话李毅的残灵又怎么找的齐?”韩英熙边解释边郁闷。但他也不得不佩服令狐臻强大的推卜能力。早早就算到了今日情形并且预先留下了破解之法。 还没等他再胡思乱想下去,一个精致的草编娃娃被蔺如初扔到韩英熙手中。韩英熙仔细观察那个娃娃,只见做工精细,灵力充沛,正是上好的寄灵傀儡!“这?”傀儡术是道家仅次于一气化三清的无上妙法。非根基深厚,修为上乘的道门翘楚不能修炼,即使修炼成功,制作寄灵傀儡也要损耗大量灵力,一般情况下这种东西都算得上顶级的捉鬼配置,连顾显那号称“五界无所不有”的杂货店都未必有售,就算有售价钱也决不是蔺如初这种修了一百来年仙的穷修仙者买得起的。 “本道人恰巧修炼了这门法术,少废话,拿着这东西,尽量去找残灵,只要再有两片,我就可以勉强催动傀儡。”蔺如初的头上已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可见她正在勉力支撑。 “人都烧了,我哪里去找残灵啊!”韩英熙焦急道。 “那个。”萧默然弱弱的举起手“人都没烧,因为他们死的蹊跷,7处把他们的尸体都保存了起来。现在他们就在停尸间。”不待他说完,韩英熙一把拎住萧默然的领子,飞奔着向萧默然指引的停尸间方向前进。 第十章 花凋(八)) 7处停尸间。韩英熙在一推开大门的瞬间,就感觉到了巨大的怨气,连忙放开萧默然,就地盘腿坐下,口中喃喃念着什么。 “我说,不是收残灵么?你怎么坐下了?”萧默然望着忽然坐下念经的韩英熙超级不解。 “你来!”韩英熙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穿进萧默然的脑海。“贫僧现在用的是传音入密之术与你对话,现在开始,你一定不要开口!此地怨灵甚多,这些怨灵感受到了程雨薇的气息都在暴动中,一旦恶灵冲破当年起这栋楼的风水师所布置的结界冲入人间,后果不堪设想,贫僧正以大悲咒压制他们。不能再分身收集残灵。你必须代替贫僧做完剩下的工作!” “这,这我业务不熟啊。你,你还是自己坚守岗位吧?”萧默然用商量的语气道。 “听贫僧一言,眼下这个情形,这些怨灵的煞气几乎超过了贫僧的想象,如果你不帮忙,那么不光陆寂,你我还有如初恐怕都要将性命留在这里,甚至还可能危及无辜百姓!赶快收起你那一点点的胆怯,速速聚灵才是正道!” 韩英熙义正词严的劝说下,萧默然终于鼓足勇气“怎么聚?” “举起寄灵傀儡,对准怨灵心中默念李毅的名字。凡是发光的怨灵就是李毅的元灵寄灵处,用贫僧教你的咒语将李毅的残灵收进傀儡即可!”韩英熙低低的“念”了一段咒语。听得此咒,萧默然的嘴角不由颤啊颤…… “等下,你让我对准怨灵,我怎么一个都看不见啊?”萧默然忽然想起了重要的问题。 “右手手持傀儡,左手食指与拇指屈指成环扣在左眼眶上,这可能有点恐怖,但贫僧希望你尽量克服!”韩英熙的语调有些诡异。 萧默然依照韩英熙的指导刚刚将屈指成环的左手放在眼眶上,顿时一下坐在地上,连连向后退了三步!只见在他左眼之中,一个个肢体不全,披头散发,吐舌突眼的“好兄弟们”直直盯着自己! “别磨蹭了,如初修为年限尚浅,她支撑不了太久!”韩英熙的声音再次想起。听得此言,萧默然摸索着将刚才不小心扔掉的玩偶重新捡起,哆哆嗦嗦的对准离他最近的一个怨灵心中默念“李毅。”怨灵没有发光。如此反复,在试到第十六个的时候,他已然镇定了下来,他发现这些怨灵虽然容颜恐怖,但是似乎不能真正伤害到他,只是让他感觉到有些寒冷而已。于是继续,终于,在第十九个的时候,玩偶发出了浅浅的绿光。萧默然于是开口念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只见绿光忽然变得明亮异常。面前的怨灵正在迅速的分裂中,一条人腿一样的怨灵碎片轻轻飞入了萧默然握着的傀儡中…… 萧默然强忍住要将手中的傀儡有多远仍多远的冲动,开始了下一轮的“找茬”事业。终于在第四十八个怨灵身上找到了一条人臂萧默然看向韩英熙。 “好了,两块了。去找蔺如初吧。” “不行,至少再找一块!”韩英熙断然拒绝。“刚才如初的灵力耗损巨大,多一块碎片便能让她减少一份压力!” 萧默然无法,只好继续,好在他的运气似乎不错,在五名怨灵的身上,他居然集齐了最后三枚残灵! “我们走。”韩英熙见已然集齐残灵,拉了萧默然迅速冲出停尸房。反手关上停尸房的木门,从胸口掏出一个观音玉坠,起手成印,将观音供在了门上的光印结界上。只见原本似有撞击的木门迅速恢复了正常。 “刚才你怎么不用这招?”萧默然愤怒道。 “这是最后一招,不到危急时刻不得乱用。这种招数更耗灵力。以我的修为也只能维持一个小时!”两人边跑边说。 病房,蔺如初感觉自己的灵力越来越少,但她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一放松,病床上的那个无辜的孩子就要丧命了!终于,鼻子里流出了粘稠的液体。坚持,再坚持一下! 门被大力的推开了。韩英熙和萧默然终于赶到了…… 东大食堂。与上次不同的是,蔺如初,萧默然和韩英熙坐在了大厅中。三人脸色阴沉,都隐有怒色。 “听说了吗?艺术系的陆寂,就那个东大十大校草排行榜上仅次于萧默然的那个第二名。变成白痴了。”两个女声交头接耳的边吃东西边议论道。“我当然听说了,我妈妈就是照顾他的护士。说是他家长接他回岭南的时候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会傻乐呢。” “你说他怎么会这样?”另外两个和她们坐对面的女生也参与了讨论。“听说去看过他的居然还有神学系的那个疯婆子!你说,陆寂他会不会是因为得罪了那个姓蔺的疯子被人给害了?” “太难说了,谁都知道,上次我们系的一个学长不过骂了她一句穷酸,莫名其妙的自己居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议论声再起。萧默然用疑惑的眼光看向蔺如初。蔺如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食堂,韩英熙和萧默然在后面默默跟着。 “那个舌头……” “如初是半仙之体,受后土庇佑,凡是对她不敬的,自有报应。其实跟她无关。”韩英熙不希望萧默然认为蔺如初是个残忍的修仙者。 当两人停止聊天的时候,忽然发现,蔺如初居然不见了!韩英熙急忙掐指卜算。确定了她的位置,拉着萧默然在东大的湖边找到了蔺如初。 “那不是你的错,谁让陆寂的运气不好,偏偏被李毅头的残灵寄生了。他能活下来,已然是非常幸运了。”韩英熙劝道。 那日,萧默然和韩英熙赶到,蔺如初拿起寄灵傀儡准备导入陆寂身上的残灵时才发现,陆寂身上寄居的居然是李毅头的残片!头是人最重要的身体组织,人失去了其他的身体组织其实还是可以生存的,惟独头,一旦脑袋没了,再厉害的法术也无法起死回生。终于,在韩英熙的咒法都几乎要失效的时候,蔺如初无奈,施法取出了陆寂头上的残灵…… “你以为我是为此内疚吗?”蔺如初笑得勉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陆寂无辜,但是比起其他五个丢了命的,他最起码还能活下去。我伤心的是程雨薇,眼睁睁的看着那种事情发生,自己居然帮不了她……” 那日,蔺如初依照楚辞笔记上记载的办法依靠傀儡术和残灵的辅助终于导出了李毅的灵体。程雨薇一见,立刻弃了陆寂,向李毅直扑过来,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便将那卑鄙小人碎“灵”万断!随着李毅灵体的彻底消散。血红的缎带逐渐暗淡下来。韩英熙默念“往生咒”意欲超度程雨薇。却不曾想,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依稀黑袍的蒙面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如探囊取物般的将程雨薇的魂魄轻轻攥在掌心。 “你是江湛通?”蔺如初想起了当初程雨薇对此人的描述。 黑袍女子点点头。她的声音冷冽冰凉如刀叉刮过盘子般的艰涩难听。“是。” “你为什么要害程雨薇?” “为了你啊!制造她,不过就是为了试试你,现在试验结束了,试验器械当然也就用了。”她的声音是带有一丝戏谑的残忍。不等蔺如初再开口,只见她的手轻轻合起,程雨薇的灵魂如风中的流沙般瞬间消失殆尽。 “噬灵术!”蔺如初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此术阴毒无比,专毁人魂魄,一旦魂魄被灭就意味着彻底从世界上被抹杀!此事从三十年前起至今,阴谋连环,丝丝入扣,此人好恶毒的心思!好残忍的手段!可悲的是,她居然对此人的目的毫无头绪! “这仅仅是个开始。”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吐出,黑袍女子从三人眼前消失。 津门西城区芙蕖歌舞厅。 顶层的总裁室中,曳地长裙包裹着一具绝美倾城的年轻躯体。白皙修长的玉手轻轻握着一杯最顶级的土栽葡萄酿制的红葡萄酒。女子落寞的站在路台上仰望星空。听得耳畔传来隐隐的机关之声。她并未回头。 “我们失败了。” “我猜的到。以如初的性格,她会保全陆寂的命。” “可谁来保全我们的性命?苏榭,你知道吗,呆在这里越久,我的恐惧感就越大,就越怕死。”女子一口喝尽了杯中酒。“我以前很少饮酒,现在,没有烈酒,几乎无法安心打坐。” “一切都会好起来,且看以后吧,你太紧张了。”苏榭轻轻搂过女子,将她拦腰抱起,放在贵妃榻上,“今日不必打坐,好好睡一觉吧,锦棠。”看着逐渐进入梦乡的锦棠。苏榭微张双手,在其周围布下结界。转身退了出去。 蔺如初眼眶红红的坐在津门城外的一处著名湿地中的一个隐秘角落里。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全息新闻图像仪。轻触开关,是岭南的头条新闻“知名演员携子自杀!”正文中,陆寂和他的母亲——著名演员陆白鸽的照片并排被刊登出来。 “你果然在这里,来,试试新采的露水。”苏榭将手中的小小水晶杯递给蔺如初。 “谁告诉你的?” 苏榭抬抬下巴。蔺如初顺目光看去。恢复了双头模样的尔德正在拼命的摇着他那细细的尾巴。 “叛徒!”蔺如初嘟囔道。 “如果我告诉你,他们的下场都是报应,你是否会好过一点?”苏榭道。 “怎么?” “陆白鸽不孝将其一手养大的养母,任由患阿尔兹海默症的养母活活被车撞死。百善孝为先,如此不孝之人,活该承受丧子之痛。而那陆寂,虽然转生新体,但他前世是李毅的现实是不能改变的。上天将两个有罪的人安排做了母子,让他们互相折磨而死已经是万分仁慈了。”苏榭道。 “原来如此,那么,他们能那么轻易的自杀,有你的功劳喽?”蔺如初露出一种悲哀的神情。 “有一点。”苏榭不想欺骗她。 “那程雨薇呢?” “你觉得,受鬼身反噬打入烈火地狱受刑永世和直接魂飞魄散哪个更幸运一点?” “你的意思是,江湛通其实做了件好事?”蔺如初问。 “也许吧。” “那个江湛通到底是什么来头?” “以后告诉你。”在蔺如初的大白眼中,苏榭爱怜的揉揉她乱糟糟的头发。 第十一章 第二个故事飞面郎君(一) “萧先生,欢迎光临。”服务生殷勤的替萧默然拉开沉重的琉璃大门。门内,却是不同于门外静谧的街道的另一番情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在奢华的芙蕖歌舞厅,没有严冬,只有盛夏。萧默然没有理会频繁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的活色生香们。只是焦急的不停寻找什么,他的眼神越过一个又一个女人,片刻不曾停下。在寻找了二十分钟而无果后,他只得泄气的走到吧台前坐定。 “照旧!”对调酒师打了个响指,轻飘飘的吐出了两个字。自己则一头趴在吧台的桌面上,不停的喘着粗气。该死的蔺如初,让我找到你死定了!!! 调酒师将一杯湛蓝的鸡尾酒放到萧默然面前。“看起来你今天是来找人的,需要我帮你吗?”他湛蓝的眼球中显现出笃定的目光。“这里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萧默然抬起头,“我在找一个叫蔺如初的女生,她说来这里打工来着,可是我从一楼的大卖场找到三十六楼的酒吧,还是一无所获。” “没用热点通讯器通个话吗?”调酒师纳闷的问。 “那位同学她比较排斥电子产品。”萧默然无奈的说。其实是她根本不会用,也嫌麻烦。 “有照片吗?传我一张,我找朋友问问。”酒保热心的说。 萧默然传了蔺如初的照片给酒保,酒保瞥了一眼,“哦,她啊。43楼的古法中餐厅的后厨烧火呢。说起来还挺奇怪的,烧火那活虽然挣钱多,但是很辛苦,男人都不愿意做,偏偏这姑娘争着干。”萧默然毫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向调酒师道谢后走出酒吧,乘电梯直上43楼。 芙蕖歌舞厅古法中餐厅之所以成为津门最著名的餐馆,没有之一。是因为他们在这个科技超级发达的22世纪还一直沿用20世纪才会使用的大灶烧菜法。不得不提,这种方法烧出来的菜与恒温料理机的味道绝对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所以,各国食客纷至沓来,推崇备至。 蔺如初小心的看着灶下的火,不时的加些柴火木炭。小脸上布满了炭灰。但她仍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火炉,一丝都不曾移开目光。 “终于找到你了。”一个男声从蔺如初的后方传来,她却并没有回答,仍是专心致志的烧火。 萧默然并未计较蔺如初的冷漠,而是搬过小凳子,并排坐在了蔺如初的旁边。想要开口,却又觉得有点尴尬,在酝酿了半个小时后,忽然发现,蔺如初已经站起身来,朝厨房外走去。他连忙跟出去。只见蔺如初走进电梯,直达9层会计室,从会计的手中拿到一叠薄薄的现金,也不再乘坐电梯,而是悠闲的走了一层楼梯,来到8层的生鲜柜台,挑选了一块上好的肋排,结完帐后拿到自动料理机前,十分钟后,老火靓汤出锅,她提着小小的恒温汤锅,一声不吭的向东大走去。丝毫不在乎身后蠢蠢欲动的萧默然。 202宿舍门外,五条尾巴的小赛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正想敲门的萧默然“里面有怪物,为了防止玷污您尊贵的眼睛,还是请回吧。”不等萧默然说什么,小赛的第三条尾巴忽然动了动,只见202宿舍忽然凭空消失在萧默然的眼前…… “小气鬼,以后休想我再理你!”萧默然发狠的道,愤愤的走回自己的寝室。“要不是因为英熙,你以为本少爷愿意理你这个脑子里缺根弦的倒贴狂魔啊!” 十天前,应罗马教廷之约,韩英熙作为天朝唯二的神学系学生被派往西方做神学交流。本来东大主张让蔺如初去,将还比较正常的韩英熙留下,可是谁想到却被蔺如初严词拒绝了。校方无奈,只好改派韩英熙出国。出国前,韩英熙特别请萧默然来他的宿舍,和他进行了一次郑重的交谈。 “我这次出国恐怕要一个月才能回来。这一个月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如初。这孩子单纯善良,不谙世事,我怕她会稀里糊涂的闯什么祸!” “那为什么蔺如初不跟你一起去?校方不是说你们两个去也可以吗?”萧默然不解。 “不是我不愿意,是因为如初是道门弟子,道门弟子一向只渡江,不过海,过海则法力全失。”韩英熙看看似懂非懂的萧默然,认命的解释道“道教是我天朝的自生宗教,道门只有在天朝的土地上才能发挥他们最大的法力,就像我们佛门起源于印国,虽然进入中原已然日久年深,但我门中弟子也只能做些超度亡灵,讲经劝善的事情,真正降妖伏魔,普度众生还要依靠道门弟子。不是因为法力所限,而是地域不同而产生的异化反应严重压制了我们法力的发挥。如初如果前往印国还可以勉强维持住基本的灵力不失,但是法力至少要打一个对折,而过海去了天主的地盘,她就会彻底失去法力,甚至连普通的凡人都不如。” “你就没关系吗?”萧默然问。 “佛门弟子四大皆空,有没有法力无甚区别。而道门不同,道门因为修炼功法不同,修仙者都有着强横的灵力,一旦失去法力,觊觎他们灵力的妖魔鬼怪就会一哄而上,到时候如初就彻底变成盘中餐,俎上肉了。” “你让我怎么帮你?”萧默然干脆的问。 “你肯帮我?”韩英熙不觉得萧默然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我能拒绝吗?”萧默然苦笑道“我才是你们的盘中餐,俎上肉吧?!” “也不用特意做什么,就是不要让她再捡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适当的给她讲解一些关于男女大防之类的知识,别让她没事就在男人面前脱衣服就成。”韩英熙尽量回忆着。可是也没觉得什么更多的问题。 “就这些,那容易。交给我吧!”在萧默然的记忆中,对门的蔺如初一向非常的,嗯,自闭。除了喜欢在早上出门晒晒太阳,溜溜猫狗外,其余时间都是锁在宿舍中打坐,反正他们系也没教授,连阶段测试的题目都是她和韩英熙自己琢磨着出然后互相交给对方答题而已。就更别提什么固定的上课时间了。韩美熙到法兰国去研究香水了,还有三个月才能回来,他本人又没什么事情,偶尔给蔺如初送个水这事还是能办的。 可是事与愿违,韩英熙走的第三天,麻烦就来了。那日正好是小寒,蔺如初穿着依旧单薄的廉价长裙抱着刚刚洗完澡的小赛往宿舍走。在隐秘的花坛边,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一个熟人,她赶忙放下小赛,拉着熟人的手将他领回自己的宿舍。 细心的为他准备好热水,蔺如初来敲萧默然的门。 “要喝水?”睡得迷迷糊糊的萧默然打开门,本能的从韩英熙交给他的一排塑料瓶中抽出一瓶递给蔺如初。塑料瓶中,是韩英熙为如初准备好的晨露。也是如初唯一的粮食。 “你,有没有富裕的衣服?”蔺如初问。“那种,不太贵的。”她小心翼翼的道。 “我的衣服?怎么你终于觉得这破裙子有碍观瞻准备换洗了?这样吧,我去美熙房间给你找两套你先穿着。明再去买两件。”萧默然说完就拿了备用门卡走到门口准备带蔺如初去韩美熙的房间,却被蔺如初制止了。 “不是我,我要的是男人的衣服。英熙的衣服不太适合他,你的还可以。”蔺如初道。 “男人?你是说,你在给一个男人找衣服?哪个男人?你们刚才在做什么?”萧默然紧张的问。他可不希望韩英熙回来后直接宰了他。 “一个朋友,认识很久了。”蔺如初道“衣服!” 萧默然拿着衣服,执意要到蔺如初的房间去见见这位蔺如初神秘的“朋友”! 打开房门,萧默然跟着蔺如初走进房间,见到了房内的男人的时候,萧默然比当初在7处停尸房第一次见到怨灵的时候反应更加的大。一把扔了手中的衣服。大叫着“怪物”跑出了蔺如初的宿舍,屋内男子本来低着的头更是深深的埋进了膝盖中。晶莹的泪水从他死死捂住脸的双手指缝中轻轻渗出。 从此以后,蔺如初再没跟萧默然说一句话,每日入夜,更是吩咐她那只会障眼法的猫将自己的宿舍大门隐匿起来。使萧默然再也没机会跟他答话。 大口的喝尽杯中的黑啤,萧默然恶狠狠的将杯子贯在桌上,昂贵的琉璃酒杯四分五裂。 那日,他拿了衣服随蔺如初进屋,屋中,一个瘦弱的男子抬起头,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犹如被烈火烧过般的布满灰黑皱纹死皮 伤疤,没有眼睑,整个鼻子也都不见了,只留下两个鼻孔,嘴唇这种东西更是不见踪影,牙齿直接的露了出来。这幅尊容如果要出演鬼片的话,绝对是不用化妆啊! “我怎么说也是个凡人,看到这种奇葩叫出声来也很正常啊,我已经知道错了,不该口不择言的说那种话,他一定是经历了很痛苦的事情才会变成那个样子,我不该伤他的心,但是蔺如初那死丫头最起码也该体谅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啊!”萧默然边接过俊美得难以形容的蓝眼睛混血帅哥酒保递过来的不知道第几杯啤酒边说。 酒保那颠倒众生的蓝眸中闪过一丝一闪而逝的精光…… 第十二章 飞面郎君(二) 凌晨四点。(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第一缕曙光透过太阳能感光板射进宿舍楼的楼道。笼罩在202房门口的障物在接触到阳光的一瞬间灰飞烟灭。蔺如初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悄悄走出来,生怕打扰屋内还在熟睡的人。轻轻关好房门,拢拢单薄的长裙,一头扎进晨光熹微的校园。 见蔺如初渐行渐远,萧默然拉开房门,走到202门口,敲起门来。三分钟后,一个将脸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打开房门,见到萧默然不由一愣。 “我,我能跟你谈谈吗?”萧默然的语气中饱含着歉疚。“那天的事,我很抱歉。”不等他说完,男人忽然紧张的把萧默然拉紧房内,“砰”的一声将门关得紧紧的。扶着门框的手微微颤抖着。巨大的恐惧感连萧默然都为之一惊。 “你没事吧?”看着几乎摊在地板上的男子,萧默然赶忙把他搀扶起来,无视小赛那嘲弄的目光将男子平放到床上。尔德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双头形象。迅速的朝门口跑出,无视紧闭的门,竟然穿门而出。房门外传来一阵闷响。不知道过了多久,尔德重新出现在屋内。他左面的头的眼角处出现了一个长而狰狞的伤口!蒙面男子见此,挣扎着爬起来。从一个旧帆布包中拿出棉签和消毒水准备给尔德治疗伤口,却因体力不支,东西掉在了地上。处于迷茫期的萧默然急忙捡起棉签,帮尔德处理起伤口来。 “你们?”萧默然问。 “我叫凌乔,夏有乔木的乔。”蒙面男子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黑纱传入默然耳中。 “你,你可以拿下面纱的。上次是因为我的错。”他再次道歉,却被凌乔制止。 “看得出你是无心的。我的容貌自己清楚,你愿意向我道歉,就证明你绝对不是坏人。但是我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自在而让你感觉不安。”凌乔的语气客气温婉,让默然瞬间对他好感大增。 “我真不是故意的。”默然仍旧重复了一遍。 “你来找我,应该不止是向我道歉吧?”凌乔那犹如深潭般乌黑的眼球中显现出睿智的光芒。“我猜,你既好奇我跟如初的关系,又担心如初的安危是吗?” “嗯!”萧默然在他璀璨的眸光中失神的点点头。“蔺如初比较,嗯,头脑比较简单,我怕她被人欺骗利用,不过真正见过你以后,我认定你不是这样的人!”他语气肯定的道。 “哦?世上的凡人常喜欢以貌取人,我容貌如此恐怖,你如何就认定我非恶人呢?”听得萧默然此言,凌乔所在袖中的掌心微微冒汗。千万别令我失望啊。他心中默念。在他们族中最严格的族规就是——凡是见到他们一族中族人本相的陌生人就一定要被灭口!前几日萧默然无意中见到了,若不是刚才尔德的大力相助,萧默然恐怕早就被赶来执行族规的族人灭了口。但是这些,因牵涉太多族中密事凌乔却很难向萧默然直言相告。 “因为你虽然容颜有所欠缺,但是刚才你清明的眸子告诉我,你绝对是个心思纯正的好人,而你说话的语气和执意蒙住面纱的行为告诉我,你是一个细心体贴,有礼有节的朋友!”萧默然坚定的道。 “朋友?你愿意和我做朋友?”望着萧默然正视着自己的目光。凌乔的眼光中闪过一丝欣喜。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你我容貌差距如此之大,如何成为朋友?” “谁说做朋友要看脸?如果看脸的话,我岂不要孤独终老?”萧默然颇有些自恋的捧着自己的脸,俏皮的对凌乔笑笑。随即伸出手做握手状“我叫萧默然,19岁,很高兴见到你。” 凌乔犹豫片刻,但是“朋友”这个温暖的词汇还是如磁铁般吸引着他。终于把手伸了过去,轻轻和萧默然握了一下。就在两人握手的刹那,一个黑影悄悄从门缝中“流淌”出去,隐没在校园中。 萧默然和凌乔坐在蔺如初的屋子里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个上午,萧默然因为身份原因朋友不多,而凌乔似乎就没有过朋友,两人顿时同病相怜,更是投契,话匣子一开就再也难以停下,开聊不久,萧默然更是惊讶的发现这个叫凌乔的男子几乎无所不知,大到机密复杂的外太空研究学小到最普通的饭菜做法,他几乎无所不知,还无所不精。萧默然很自然的将题目引到自己擅长的艺术类上,他却也能提出很有建树的自己独到的简介。“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萧默然总算能够体会到它的深刻意义了。这样的谈话从上午持续到中午,又从中午一直持续到蔺如初拎着饭盒回来。 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研究“葫芦丝的吹奏方法”的两人,蔺如初彻底无奈了。她将饭盒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坐到了一旁的小蒲团上开始打坐。直到肚皮的抗议声高过两人的聊天声,两人方才发现时间已晚。看看恒温饭盒中已被饥饿难耐的尔德吞掉大半的卤肉饭,萧默然笑笑说“我请你吃夜宵吧。”凌乔刚想答应,忽然想起了什么,摸摸自己的面纱,果断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叫他们送来就好了!”他拿起热点传输器,将自己的要求输入,不过十分钟,房间内的虫洞传输机就将需要的饭菜传送了过来。 “托妈妈的福,现在很多事情我们都不需要来回跑路了。”他盛了一碗海鲜粥递给凌乔。 “萧夫人有关空间传输的论文我也曾拜读过,折服于她的才华,可惜无缘一见。”凌乔边喝粥边道。 “你哥哥来了。”蔺如初毫无征兆的睁开已经闭了很久的眼睛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你最好见见他。” 凌乔点点头,身体却没有动。萧默然看看蔺如初递给他的眼色,认命的放下刚切好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的鲍鱼块,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男子黑发蓝眸,眉目如画。身材修长完美。跟凌乔在外貌上简直是天壤之别,但此人萧默然却认识——正式芙蕖歌舞厅酒吧部的酒保,凌谦。凌谦见到萧默然似乎并不意外,微笑的向他打了个招呼。进得门来,见到坐在蒲团上的蔺如初,他郑重而恭敬的向如初行了一个抱拳礼。 “你们聊吧。”如初一把拉住萧默然,袖子一卷,方才摆在桌上的美食顷刻消失不见。“回你房间,咱吃饭去。” “你不是不用电子产品吗?怎么还用空间储物袋?”萧默然看看随着蔺如初小手一挥重新出现在他房间桌面上的食物问。 “这不是空间储物袋,这是芥子之术,空间储物袋这种东西脱胎于这个法术,但空间储物袋有太多的局限性,不过是利用了芥子之术的皮毛而已,而真正的芥子之术修炼完成后,不但可以携带死物,就连活物都毫无问题。也不用担心变质问题。”蔺如初解释道。 “凌乔他……”还没等萧默然问下去。却被蔺如初打断“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还有,为你小命着想,凌谦那种人,你最好有多远离多远。” “这跟命有什么关系?”萧默然好奇,却见蔺如初已然重新回归了打坐状态,不得不悻悻的回到餐桌前,完成他还没有完成的夜宵大计。 夜,静谧的走完了一个轮回,太阳重新升起。萧默然起身准备再去找凌乔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萧默然怅然若失的渡过几天形单影只的日子。韩英熙终于从国外回来。听了萧默然的陈述。他面色却突变“你是说,凌乔消失了?” “是啊,我问了蔺如初,她似乎不大愿意回答我的问题,而且她最近似乎大有倦意,时常入睡。”萧默然答道。 “她这样子多久了?”韩英熙问。 “七八天了吧。” “傻姑娘!又不听我的话!”听得此言,韩英熙急匆匆的扔下萧默然朝寝室跑去。 202寝室,蔺如初如进入冬眠状态的蛇,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瘦弱的身躯,一动不动的睡着。韩英熙见此光景。盘膝坐下,不过片刻,他的口中出现了一颗莹白的珍珠般华彩的珠子。那珠子似乎有灵性般绕着蔺如初的身体旋转三圈,重新回到韩英熙的口中。蔺如初睁开眼睛,只见韩英熙脸色苍白的坐在床边。 “这样耗损修为,值得吗?”韩英熙的语气凌厉。他一把揪下蔺如初贴身戴在脖子上的吊坠,将它收入袖中问。 “我只想帮帮他,这孩子的心底如何大家心中有数,他不该承受这种不公平的命运,我只想让他拥有一张最普通的脸,让他可以在社会上立足而已。有错吗?”蔺如初的语气同样强横。 “你心思很好,但是我却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就是把自己抽干了,那洗颜丹也对凌乔无用!” “为何?别骗我,我查过玉简,上面记载着,只要服下洗颜丹,毁得再严重的容貌也可以痊愈的!”蔺如初反驳道。 “你读过神州博物志吗?”韩英熙问。 “洗颜丹就是那里面记载的啊!” “族群记载有认真读过吗?” “还没读到那。”蔺如初老实交待。 “翻到那一页,看看第二十八章。你就知道了。”韩英熙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吩咐蔺如初读书。“如果你读完还觉得洗颜丹这玩意有用,我绝不阻拦!” 翻开发黄的古书,蔺如初依言打开第二十八章,扉页上赫然写着:飞面郎君。 第十三章 飞面郎君(三) 蔺如初脸色灰白的躺在床上,似乎已经昏倒了很久。但她的左手却仍牢牢的攥着一个青色的盒子。韩英熙盘坐在屋子角落的蒲团之上,眼中晦暗不明,但明显阴冷的气息可以让你感受到他出奇的愤怒。萧默然走进房间,看看床上的少女,又转头看看静坐的英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试图向韩英熙询问始末,却发现他似乎被包围在一股神秘的气息之中,虽能看到形象举止,却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自己更加触摸不到他的身体。于是,萧默然果断的放弃了向他询问的念头,转身走向床边,轻轻托起蔺如初的头,发现这姑娘居然浑身冰冷。急忙翻箱倒柜的找起毛毯。 但是他悲催的发现,这姑娘的柜子里除了极为简单的三套廉价服饰外,竟然连一条可以保暖的被子都没有!他感受一下四周,忽然感觉到一股清冷的气息,急忙将手放到通风口处,果然,温控循环系统根本没有开启。无奈的摇摇头,他一把抱起体温已经降得极低的蔺如初,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向自己卧室走去。 温控循环系统不停的向室内吹着热风。萧默然又将自己所带的所有被子盖到了蔺如初的身上,拧好热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萧默然才发现被蔺如初死死抓在手心的盒子。他用尽力气想拿走盒子,却徒劳无功。只好任由她拿着。 “不会是毒品吧?难道修仙的也嗑药?”急忙摇头甩开这荒谬的念头。萧默然忽然想起还有一个韩英熙,于是认命的回到蔺如初的寝室。只见韩英熙抬手不停的在划着什么。萧默然仔细辨认一下,终于恍然大悟。他走到床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叠五颜六色的符纸。一张一张的在韩英熙面前晃过,直到一张橘色的符纸的出现,韩英熙终于点了点头。萧默然依照韩英熙,虚空的字体的指示。火焚了那张符纸。一个细小的“叮当”声闪过,韩英熙迅速的站了起来。 “她呢?”他语气冰冷而危险。萧默然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唾沫。 “我那。”萧默然顺从的指了指对门。 萧默然觉得,用“张牙舞爪”的飞奔过去这句话形容刚才的韩英熙最为恰当不过。不等萧默然回过神来,一阵争吵声从自己的寝室传来。他急忙回到自己的寝室,只见已经转醒的蔺如初紧紧握住盒子,韩英熙却站到床边,伸手向蔺如初讨要着什么东西。 “给我,那东西对你的健康和修为有多大的影响你不是不知道!”韩英熙的太阳穴明显的露出一个“井”字。 “不行,这东西是唯一的希望,我绝对不会给你。”蔺如初坚定的道。萧默然忽然插嘴“那个,蔺同学,毒品这个东西是沾不得的。虽然那东西算是植物提取物,对你们修仙者也许算是素食,但是那可绝对是危险品啊。你还是交给英熙吧。” 听得此言,两人用极端无奈的表情看看萧默然。“谁说这是毒品的?”异口同声的道。 “那你们,争什么?难道是小说里说的什么飞升丹?吃了可以直接飞升?蔺同学,你可千万别信啊。就我多年浸淫小说的经验分析,急于求成这事往往会有极大的后遗症滴!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知道你们神仙是要飞升到南天门的,你吃了这玩意,要是一不小心飞到了西天可就得不偿失了。”萧默然的话富有喜感之余暗含讥讽。 韩英熙和蔺如初被萧默然一搅和,不觉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那不是毒品。”蔺如初道。 “飞升丹那玩意怎么可能存在。”韩英熙答道。 “那你们还争什么?心平气和的谈谈不好吗?”萧默然提议道。 “既然要谈,我们干脆把当事人都请来!”韩英熙的语气平淡,却缺少了往日的温婉。蔺如初点点头。只见韩英熙屈指成环,默念符咒,两个人影出现在萧默然的宿舍中。赫然是凌谦与凌乔! “果然是你抓了他们!”蔺如初道。“人间界找不到他们的任何气息,除了佛门的芥子袋可以做到如此,其他不作他想了。” “如初,因为边人而与道友反目,你觉得值得吗?”韩英熙拿出蒲团,重新坐下道。 听得“边人”二字,凌氏兄弟的气息明显一滞。两人双手攥拳,手上青筋突起,看得出,他们在拼命克制! “韩英熙!我尊你重你,请你不要让我失望!”蔺如初虽身子虚弱,语气却洪亮了不少。 韩英熙一滞,蔺如初一向彬彬有礼。以往在人多时,她会叫他“韩大哥”或者“英熙”,人少的时候,她也会尊敬的称他“大和尚”这样连名带姓语气强硬的时候更是从未有过!听得此言,他扭过头,两束凶狠的目光向凌氏兄弟投去。让两人直接跪倒在地! “看了书你还不清楚?他们根本就是骗子!”韩英熙的语气有些急促。他实在不能理解蔺如初为什么为了回护两个骗子而与“相依为命”的自己为难!“你们自己说,你们是不是骗子!”他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气息。凌氏两兄弟非常清楚,那是——杀气! “怎么拉?谁是骗子?”萧默然举着一个托盘走出厨房,托盘内放着蔺如初和韩英熙的露水以及三杯热牛奶。看看眼前跪在地上的凌氏兄弟和满面怒容的韩英熙,好奇的问。 “闭嘴,给我站一边去。不然吃了你!”双头犬尔德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啦,他左面的头口吐人言道。萧默然看看那血红的舌头,沉默的点点头,将托盘放在地上,自觉的流着面条宽的眼泪躲到墙角划圈圈去了。 在诡异的沉默持续了近十分钟后,凌乔忽然开口“是,我是骗子,是我自作主张的筹划了这个计划,是我想博取蔺姐姐的同情进而利用她炼制洗颜丹!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我兄长族人无关,他们其实是来追捕我的。蔺姐姐,大和尚你们要处罚就处罚我凌乔一人,哪怕让我魂飞魄散我也毫无怨言,只求放过我族人!”凌乔匍匐于地,以最虔诚的姿势向蔺如初哀求。 蔺如初拍拍床边,示意凌乔坐到床上,轻轻解开他面上的面纱。只见干枯下垂的黑褐皮肤上滴过一滴晶莹的泪水。蔺如初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盒子,将盒子里的一粒米黄色药丸攥在手心。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药丸塞进了凌乔的口中,轻轻向他心口一拍,凌乔本能的吞咽了一下,将药丸吞咽了下去。 “姐姐,你……”他的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一股清香从凌乔的体内散发出来。他黑褐的肌肤渐渐转为暗黄色。眼皮,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不过片刻,一张不算英俊的平凡面容出现在他狰狞恐怖的脸上!凌乔摸着自己的脸,欣喜中夹杂着莫名的情愫。他哆嗦着嘴唇看向蔺如初,想要说些什么,嘴里却难以吐露哪怕只字片语! 蔺如初伸手遮住他的唇,示意他不必开口。她不顾韩英熙的制止咬破食指,在凌乔的额头飞快的划了一个符印。 “以我之血,起彼封印!”八个字从她苍白的嘴唇中划出。虽然简单,却是凌氏兄弟听到的最不可思议的语言。这是,这是仙家破解诅咒的禁术! 短短的三个呼吸间。只见不光凌乔,连凌谦那张英俊的脸都起了变化。凌谦轻轻揭下他的那张“脸”只见,一张更加平凡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兴奋的摸着自己的脸。兴奋得给蔺如初磕了三个响头!而床上的蔺如初此时却华光尽褪。萧默然只觉床上女子瞬间“枯萎”了许多。 “你们以为磕头就可以了事了吗?”韩英熙的语气没了任何感情。转头看向蔺如初“解了他们一族的封印,你的修为退回了破魔期,从小圆满期到破魔期,你现在的修为连一个普通的老鼠精都不如!看那些觊觎你灵力的魑魅魍魉会不会放过你!”“蔺姐姐,大和尚告诉你真相了,你为什么还要帮我?”凌乔忽然冷静下来问。 “其实,从你在黄山故意接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目的了。”蔺如初虚弱的笑笑“我虽然不精通卜算,但是小小的推算一下别人的意图这种法术我还是勉强算会的。” “那你还?”凌乔问。 “因为你们都很无辜!”蔺如初道。“我想我需要休息了。不管明天会成为谁的盘中餐。我总还有好好睡一觉的权利。”她似乎再也支持不住,仰头倒在床上,安然入睡。凌氏兄弟对望一眼。两人眼中满是泪光!韩英熙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收好自己的蒲团,推门走了出去。在路过双头犬的时候,他招呼它跟上,却被双头犬断然拒绝。双头犬施施然的躺到蔺如初的脚下,一动不动,右面的头却寂静的观察着四周…… 第十四章 飞面郎君(四) “我们这一族有个名字,叫做飞面郎君。”凌氏兄弟和萧默然团坐在客厅,一边喝着不再温和的牛奶,一边听凌乔侃侃而谈。 天朝西南某市的豪华别墅群中。英俊的中年男子抱着一个面目如被烈火烧过的婴儿冷冰冰的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精神几近崩溃的女人。 “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掐死他?”男人悲哀的问。 “不是,这不是我们的孩子!”女子神经质的道“我们虽然不能算是长得出类拔萃,但是也决不是丑陋平凡之辈,怎么可能生下这样恐怖的孩子,他不是我们的孩子,他是魔鬼!我杀的是魔鬼!”女子疯狂的叫嚣着。 “魔鬼?他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就在我们自己开的私立医院里。我姐姐亲手为你接生的,你忘了?”中年男子指着身旁的一个身着粉红色职业套裙美得惊人的女士对女子道。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我怎么会生下这种怪物?”女子仍固执的摇头。 “怪物?这孩子很好,很健康,哪里是怪物?”男人轻轻摇着自己的手臂,柔声哄着臂弯中睡得正香的婴儿。 “你看,你看他的容貌,这根本就是怪物!”女子疯狂的道。她嫌弃的扭过头,根本不看男子手中的孩子。 “这样啊?!”男子听了女人的话,点点头。却不再继续这个问题。“能告诉我,你当初不惜跟石油大亨解除婚约而嫁给我这个带着一个孩子的老男人的真正原因吗?”男子忽然改变了话题。 望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女子的心在不规则的跳动着。“因为,你的脸,好英俊,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英俊的男人。我爱你的脸……” “是吗?”男子站起身。将婴儿递给正坐在一旁椅中冷笑的男子。蹲在她的面前,和她眸光相对,忽然,他将双手向脑后伸去,轻轻一拉。只见,一张比他手中婴儿更恐怖狰狞的脸出现在女子面前。女子惊叫一声,来不及吐露一个字便昏了过去! “我早说过,这世上的人最为肤浅,美艳的容貌比任何高尚的内在更重要。你偏不信,如今可见识了吧?乔乔是无辜稚童,她居然忍心要置他于死地!原因竟然就是那可笑的一张脸!”中年男子的父亲——凌宣一边哄着襁褓中的孙子一边道。“不过也好,鉴于她不出大家意外的完美表现,乔乔到四十岁的皮囊都有保证了!”他说完朝身边的女儿使了个眼色。熟睡中的婴儿——凌乔的姑姑凌澈狞笑着将手中的药粉倾倒在昏倒女人的身上。只见药粉所过之处,女子的周身冒起粉红色的血雾,她的血肉被一寸寸的侵蚀殆尽,终于只剩下一张人皮!凌澈优雅的捡起人皮,像抖衣服般抖动一下。折好放进了一个玻璃盒子里。 “你的意思是,你们脸上的那个面具是,你母亲的皮?”萧默然颤抖着指着凌谦刚刚揭下的面具问。 “不光是母亲,也有其他的人。我们的族规是谁看见我们的真面目,谁就要死,而死去的人的皮就会被我们拿来制作这种面具。”凌谦捡起面具,将它放进口袋道。 “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脸?去看过医生吗?”萧默然问。 “这是诅咒,不是医生可以解决的。”凌乔继续道。 “小的时候,我时常到爷爷的书房去阅读一些关于我族的记载。上面说,我的家族曾经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专出美男子的族群。最有名的要数那个男宠董贤。其实董氏自古诗书传家,董家儿郎也是少有的才子,那年到东都去寻求出路,却因生得极美而被皇室看重。后来的故事你而已知道了。那董氏死后,后辈族人也多因貌美而引来非议。终于,在唐朝末年,我族中出了一个灵根罕有,法力高强的修仙者——平则。那平则一心修仙,一日访友偶到洛阳,竟然被当朝太子一眼看中,那太子本就极好龙阳之事,于是不知听了谁的办法,用香灰迷晕了平则,强行与他行了那不轨之事。待平则幽幽转醒之时,已然是被强行改名如意的东宫内侍了!他怨恨自己的疏忽大意,更痛恨太子的厚颜无耻,于是布下奇巧计谋让当年的那位尚算贤德的太子被其父废黜,更由此而动荡了一个皇朝!他死前曾立誓:今后愿我族人再无倾城之姿,只求过人之才!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祈祷。我们族人自他以后,容貌便越来越恐怖,直到一百年前彻底都变成了你看到的那个样子!而我族人的智慧却与日俱增,凭借精明的头脑和出众的计算才能,我们飞黄腾达,锦衣玉食。几乎享尽了世间的荣华富贵,我可以隐晦的告诉你,这世界上五百强的企业中,有三百个是我族人所开设!但是这些也无法弥补我们永远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痛苦!”凌乔喝了口牛奶。眼神落寞。 “那这面具……” “四百八十年前,一个叫江湛通的黑袍女人找到我的爷爷……” “等会,四百八十年前,你爷爷多大啊?”萧默然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凌乔,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人可以活四百八十年。 “我们族人的寿命很长,大概平均可以到七百岁。”凌谦解释道“我弟弟是这一辈最年幼的,也已经一百六十八岁了。” “又是江湛通!”萧默然只听得蔺如初微弱的声音传来。原来,她已经醒了。于是三人坐到床边,围着蔺如初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个女人对我爷爷说,她有办法让我们的族人摆脱这魔鬼般恐怖的面容……”凌乔将自己陷入回忆中,幽幽道来。 父亲对我讲过,他还记得,那年的春来得如此之早,屋脊上残冬的雪还没有融净,庭园中就见有小草吐芽了,后园里,桃树、梨树那些枝条上也纷纷打了苞,只等天再暖点,就一嘟噜的开个没完,迎春花顶着还有些刺寒的风在角落边已开得有些欢快了,河中的水也变温了许,天地间似乎倾刻就鲜艳而又明快起来了。 虽然已经四十五岁,但由于飞面郎君一族的族人寿命出奇的长,凌恒仍然保持着少年般的完美身形。他拢拢脸上的厚面纱。不顾仍有些刺寒的泉水,小心的浇着墙角的几株名贵花卉。这是他唯一的爱好,因为那恐怖的容貌,他不能出门,也不敢见任何人。他靠着花园里的这些花卉来维持生计,其余的时间也只好形影相吊对东墙。他不想再像幼时那般偷溜出门玩耍被小伙伴看到真容后追打,更受不了再体会一次曾经心爱的姑娘因为看到他的真容后直接昏倒的窘境。 “这就是犬子,凌恒。”凌宣将一个黑袍女子带到凌恒面前介绍道。那女子很不客气的拉开凌恒面上的面纱,那张无比恐怖的容颜出现在女子的面前。她并未像其他人一般惊慌失措,而是满意的点点头。 “你,想不想要张完美的脸?”女子的声音是那么的充满魅力。“完美的脸”四个字简直就是最富吸引力的诱饵。凌恒却未被迷惑“什么条件?”天生的直接告诉他,他眼前的女子有多么的危险。后天的学习告诉他,没人会无偿的给你巨大的好处! “果然名不虚传,当真冷静得可怕。”黑袍女子的声音中似有笑意。“311年以后,会有一个叫方蓉蓉的女人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娶她为妻,然后生个儿子!” 凌恒觉得这提议很荒谬,他们自认是人间绝顶聪明的族群,也无法算计到十年以后的情形。为何这个女子可以笃定三百多年以后的事情?但是,看着父兄姐妹们希翼的脸庞,他点点头“如果真有此事,我答应你,一定照办!” 黑袍女子从衣袖中拿出几页薄纸递给凌恒“照上面的配方去做。可保持皮质完整。311年后,我会再来找你,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办,我就帮你们一族永远破除宁则的诅咒!” “原来是江湛通传授给你们的面具术。”蔺如初道。“是啊,后来,参照书上所载的配方,我爷爷狠心杀死了村中一个恶汉,剥下他的皮,给我们的族人一人制造了一张面具。从此,我们的族人终于可以走到人群密集处感受喧嚣的热情。后来,因为我们的精明,大家都变成了数一数二的富豪,纸醉金迷的生活让大家一时忘乎所以。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我大哥凌谦的出生。”凌乔示意凌谦自己来讲自己的故事。 “我的母亲是位混血,容貌是绝对的花容月貌。她和父亲因生意相识,一见钟情。他们结合三年后母亲居然怀孕了。你们普通人认为孕育子嗣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我们的族群中,子嗣的繁衍是极为困难的。胎儿能够成活的几率大概只有亿分之一。所以,虽然我们有着漫长的寿命,却往往一生中也只有机会养育一个孩子!父亲听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甚至全族都为了能够迎接到新的生命而开心不已。直到母亲临盆,大家才发现,一个致命的缺陷被他们忽略了!”凌谦的语气低沉“我的脸甚至比其他族人的脸更为恐怖!连接生的护士都被吓得直接昏厥过去!母亲更是认定是医院抱错了孩子,坚持要向医院讨要说法,惟独父亲清楚,我确实是他亲生的孩子!” 第十五章 飞面郎君(五) “父亲不忍母亲的苦苦哀求,也不敢真的带我去做亲子鉴定。生怕母亲知道真相发现了家族的秘密。正当左右为难之际,母亲却神秘失踪了。父亲发疯的寻找,却难觅踪迹。后来,祖父告诉父亲,母亲因为见到了祖父的本相而被祖父按族规处置了。父亲虽然悲伤,却也不敢跟整个家族作对,只好作罢。如此过了七年,父亲在印加国做花卉实地调查的时候认识了当时的饰品大亨方连的独生女方蓉蓉。父亲曾说,当他第一次听到方蓉蓉的名字的时候彻底惊呆了。他想不到,江湛通的语言居然真的实现了。也就在当天晚上,江湛通来找父亲……”凌谦慢慢讲述着。 “别来无恙啊!凌总裁!”黑衣下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一如三百多年前的冷漠危险。 凌恒有条不紊的脱下大衣。念动咒法,褪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我猜你会来,但是没想到这么早。”他语气轻松,却难掩讶异。“你究竟是什么人?好像事事都在你掌握之中。” “这你不必管,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已经做了,现在轮到你了。”湛通的语气生硬淡漠。“我不是小气的人,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帮我做好这件事,我担保你们一族的人都可以拥有一张真正正常的脸,从此不必再躲在面具下每日诚惶诚恐,如何?” “不就是娶那个女人嘛,我同意,但是我们一族的生育能力如何你是知道的,我已经有了小谦,未必能再有孩子。”凌恒摸摸自己的脸道。 “这你不必担心,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我要你帮我,就必定为你安排好一切。”湛通的语气悠然,似乎这个困扰我族的巨大隐忧在她的眼中是那样的不值一提…… “那你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凌恒急切的问。以前没有孩子,他不懂父亲的心,现在有了小谦,他觉得只要小谦不再承受和他一样的痛苦,他做什么都值得! “你二儿子不出生,自然也就没办法继续我们以后的计划,既然选择了信任我,就要信任到底。否则,你会连现在拥有的都会彻底失去。”话音刚落,人已然失去了踪迹。凌恒曾经揣测过江湛通的身份,直到刚才一刻他才彻底确认,这个江湛通一定是一位法力高超的仙人。自己的族群虽然比一般的凡人聪明特殊些,但到底是凡人,凡人不与神仙斗跟民不与官争一样的深入人心。除了顺从,他无从选择。 时间流转,自凌氏杀死凌乔的母亲后,又过了整整六十四年。 竹海之中,一个身着单薄破旧长裙的女子正在盘膝打坐,一阵讶异的哭声自不远处传来。女子已神游星运太虚幻境,本该五感断绝,却意外的被那哭声惊醒。她无奈的收敛气息,站起身来,向竹林深处走去。开阔的竹林之中竹子最茂盛处的隐秘角落,一个全身蜷缩在一块巨岩后的少年身影若隐若现。女子绕到石后,蹲下轻轻拍拍少年的肩膀,少年见有来人,并没有马上抬头,而是慌乱的用身边的黑布将脸遮住才抬起头来,透过黑布的缝隙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你抬头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最初的谋算,是吗?”蔺如初问。 凌乔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江湛通的意思,但具体实施办法是我自己想的。谁知到操之过急,险些害了祖父性命。” “发生了什么吗?”萧默然一边吃薯片一边以听八卦的姿态询问着。却不想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肥猫狠狠踢了一下。 “我向蔺姐姐诉说了族里的事情,她很同情我。”凌乔对具体情况一带而过。“后来我们约定每日见面。却不想,不过三日,就再也等不来蔺姐姐了。反而是祖父,不知道受了何等秘法的诅咒,脸毁得更加严重,连面具都无法佩戴。江湛通来过一次,给祖父吃了什么药丸,让他昏睡过去,总算保住了祖父一命,她吩咐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要等到四年以后蔺姐姐下山后再做计较。” “然后你就来找上了东大的蔺同学?”萧默然接口道“我猜,情况是这样的。那个江湛通告诉了你让你们全族破除诅咒的方法是跟蔺同学有关的,所以你再次接近她,利用女性一贯的心慈手软来哄骗她损耗修为帮你炼那个什么丹,对吧?”萧默然一拍大腿,得意洋洋的蔺如初道“我就说吧,倒贴是要不得的,这回你不但倒贴了,还贴大了!”这句话的直接结果是被五尾猫一脚踹到肚子上! “本来父兄的意思是只要得到一颗洗颜丹能够让我有一张平凡的脸就好,只要我的诅咒破除了,我们家族的后代就会逐渐摆脱这种恐怖容颜的折磨。谁知道,蔺姐姐的气度胸襟是我们都想不到的。”凌乔的声音再度哽咽。 “怎么?”萧默然不解问。 “蔺小姐给舍弟的并不是洗颜丹,而是蔺小姐自己的固本内丹。她用自己的内丹将舍弟体内的生魂咒化解了。而她自己却……”凌谦语气悲哀“从小圆满期直接跌回了破魔期,内丹的严重受挫还影响了蔺小姐的灵力根基,她可能,再也不能修仙了。” “更可怕的是,蔺姐姐身上灵力充沛,但现在她修为骤减,恐怕觊觎她灵力的妖魔鬼怪不会放过她!”凌乔的语气中颇有担忧之感。“它们,已经来了。”蔺如初的声音虽小,但众人听了却不禁一惊。门,已然不知不觉中悄悄敞开了…… 韩英熙死死抓住手中的玛瑙佛珠,拼命的念着心经。他尽量不去听楼上房间的动静,一心想将自己埋入虚空之境,却难以如愿。额头,不禁冒出丝丝冷汗。听得楼上猫狗尖叫之声,他不知不觉音域一转,却开始念起往生咒来! 这一夜,在平常的学生看来和普通的夜晚无甚不同之处。对韩英熙来说却是煎熬。他恨自己无法鼓足勇气站起身来回到蔺如初的身前与她同舟共济。因为他更怕失了修为,六百年的寂寞沧桑所努力得来的一切马上毁于一旦。而另一方面他却拼命的劝说自己贯彻修仙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事原则。在不停的愧疚和自我安慰下,他忐忑的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到窗上,韩英熙踱步到萧默然的房间。轻推开虚掩的房门,房内并未出现如他所料的狼藉,反而干净整洁得似无人居住。他讶异的看看四周,似乎空无一人,赶忙赶往蔺如初的房间却并未找到他要找的人,却见凌乔正悠哉游哉的喝着茶。 “怎么,没收到尸你很失望吗?”凌乔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戏谑。“请坐,刚烧的茶。 ”他指指面前的茶壶道。 “如初呢?”韩英熙的语气十分焦急。“你害了她?” “韩英熙,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人在某些事情的见解上很有问题?”凌乔又抿了口茶道。 门,轻轻敞开,肥猫胖狗恢复了它们五尾双头的形象,被毛挺立的做出防御姿势。萧默然迅速的从鞋梆中抽出一个细铁管,按动机械,一柄微型粒子远程狙击步枪出现在他的手中。凌氏兄弟则飞快的跳上床,一左一右的护住蔺如初的左右。 “是我。”来人的语气温和,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张并不出众却充满感激的面孔。 “爷爷?!”凌氏兄弟大惊,已然昏迷四年的爷爷如何就苏醒了?起先两人以为眼前的老人是什么东西幻化的,急忙探查,发现来人散发出同族的气息,方才相信眼前之人正是二人的爷爷——凌宣。 老人缓步走到蔺如初身前,从怀中取出一个酒杯样的东西双手捧给面前虚弱的少女。 “大恩不言谢,我族人手中除了阿堵物之外,再无长物侍奉上仙,唯此物是当年宁则先辈所留,他曾有言在先,若哪位修仙者肯不计代价,只为真心襄助我族人破除诅咒就将此物赠与他。今日蔺小姐所为,当真配得上此物!”“不是吧,就一个破酒杯?”萧默然无语的看着老人手中的酒杯。 “不必了。”蔺如初却拒绝了。“无怪乎你族中之人可以延寿长生。原来返生杯在你们的手上!” “啥东西?”萧默然纳闷中,自遇到蔺如初,她的世界,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是我族中圣物,可以延年益寿,我们的寿命颀长的缘由就是于此。”凌乔小声解释道。 “那给了她你们岂不就?”萧默然的意思很明白。 “无妨。”老人忽然道“小姐也明白,我族人杀人取皮,行径残忍,阴司那里怕是早已定夺,有无这杯都无甚意义,与其苟延残喘的逃避轮回厉法,不如坦然而去,族人们其实也早厌倦了这种孤寂而悠长的生命,也希望早如轮回,能够重归平静。”他说完,不由蔺如初分说,将杯子递到蔺如初手中。当蔺如初拿到杯子的一刹那,七彩华光应声而起。只见美丽的光晕照射在蔺如初的周身。在华光的掩映下。蔺如初枯萎的灵根似乎得到了滋润般的瞬间鲜活起来…… 第十六章 飞面郎君(六) 众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变化,却不知怎的服从于一种来自内心的膜拜感,全部都屈身跪下,对这华光中的女子顶礼膜拜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华光散尽。 床上的蔺如初不复刚才的虚弱憔悴,显得如此神采奕奕。 “恭喜上仙突破小圆满第七重!”见得如此情景。凌宣开口道。 “原来,宁则将自己的修为都封印在了此杯中。”蔺如初看着手中光华褪去的杯子,慨叹的道。“刚才听了令孙所言你族中旧事,对宁则的过往本就生疑,他既然是天赋奇高的修仙者,又身为男子即使破了元阳之体,也可转修散仙,如何就郁郁而终了?想不到,是他自封修为毁了灵基方才如此。我破了他的封印,他却愿将毕世修行回馈与我,想必是他下封印前早有计算安排。那般九曲心肠,不是我这样的小女子可以体会了。不过罢了。我担心的却是……”蔺如初转头看看凌乔。却见凌乔微微一笑。 “姐姐何必忧心?一切是我咎由自取,再说,自我出生起,就背负着莫名的责任,每日殚精竭虑,处处细心算计,早就已经身心俱疲,不愿再参与这嘈杂人世的是是非非,死对我来说其实是个很好的解脱。”他的笑容中不见一丝凄苦,却散发出解脱的喜悦。 “那个,你们能听我说两句吗?”萧默然一直低着头,却忽然开口。 “你想说什么?”凌谦问。 “你们能不能让蔺同学穿上衣服再跟她谈那个死不死的问题?”萧默然抬起食指,指向蔺如初的方向,众人这才发现,因为刚才的注灵之术,蔺如初身上的衣衫尽碎,连萧默然床上那些昂贵的毛毯也尽皆变为齑粉!凌氏三人立刻如闪电般的转过身去。蔺如初尴尬的看着四周。小声道“那个,你们谁给我找件衣服?” 萧默然赶忙拉开自己的衣柜,拿了件大号风衣扔给蔺如初。蔺如初穿好。众人方转过头来。 “我,我会想办法赚钱赔给你的。”蔺如初看看被毁掉的毛毯道。“但可能,有点慢。” 还未等萧默然说完,凌宣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移动转账机递给蔺如初“这种小事不必上仙动手,我族内尚有些积蓄,皆由上仙支配便是!” 蔺如初拿过这个小东西。无所谓,反正也不会用。自她下山以来,对于太高科技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好像当初苏榭也送过这东西给她。被她顺手扔进乾坤袋里。 “天要亮了。”凌乔看看天际。已经隐隐有了些许太阳的光华。“萧兄可否借房子与我一用?我尚有一言要跟朋友交待一下。”萧默然点头答应。领着蔺如初准备到天衣有缝去买新衣服。而凌氏祖孙两个和凌乔相互拥抱一下,也随着萧默然出了房门。胖猫肥狗则结伴回到蔺如初的寝室闭门大睡去了。 “你们到底也没告诉我你们为何要叫飞面郎君。我猜不会是因为你们的面具吧?那面具是五百年前才学会的不是吗,你们却从唐朝就被称作这个名字了。”萧默然问凌谦。凌谦看了自己的爷爷一眼,见爷爷眼中充满戏谑的光彩。转头看向萧默然,“你真想知道?” 萧默然点点头,眼中发出好奇的光。 在萧默然好奇的目光下,凌谦缓缓地——将自己的头取了下来,拿在手中,只见手中的头颅道“就因为这个啊!” 只见萧默然呆呆的看着身首异处,却还怡然自得的匀速前进的凌谦,怪叫一声,冲着已然走得较远的蔺如初方向冲去。他一把抱住蔺如初,身体如筛糠般的抖个不停,哆嗦的指向凌谦。蔺如初淡定的看了一眼道:“有什么好怕的?这很正常啊。” “正常?你觉得,这,这种行为很正常?”他顾不得恐惧,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淡定的女子。 “他们这一族是上古岭南落头族后裔,但他们能够扬名世间是因为早年迁居到本国的一支。本国人窥见他们的奇异法术,又因为那个诅咒,他们的面容实在狰狞,不愿用‘郎君’这样称呼本国美男子的称谓来称呼他们,便称他们为飞头蛮了,后来以讹传讹,故事越来越离谱恐怖,久而久之他们居然变成了百鬼夜行中的主力妖怪了!”蔺如初安慰的拍拍萧默然的手臂“其实,这是上天赋予他们族人的一种特殊的能力,跟有些人比较聪明,而有些人擅长运动一样。没什么不同的。只不过,上天既然赋予了他们族人美貌和智慧,当然要赋予他们一些与众不同的特征了。通俗点说,好事不能全让他们占了,是吧?” “其实,小谦和小乔的母亲根本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这一族,在午夜的时候,头和身体是必须分开的,否则无法延续生命。小谦和小乔那个时候刚刚出生,没办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法力,在白天的时候就突然身首异处,你知道,女人一般胆子都小……”凌宣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她们是吓死的?”萧默然问。凌宣点点头。想想也是,再怎么狠心的母亲也不会因为孩子的丑陋而狠心杀死亲生骨肉,加上这种原因,理由就绝对充分了。 “那你们的面具……” “二百年前我们就不亲手杀人了。那些人皮都是进口的。”凌宣道。“什么?人皮也能进口?”萧默然的声音重新颤抖了。“哪家公司?我马上,马上通知7处查封他们!!!” “是江湛通介绍的一家本国公司,反正我们只出钱,至于其他的,就不在我们的担忧范围之内了。”凌宣耸耸肩道。“真好,用本来的面目混迹于人群中才是最大的幸福。我们就此别过了。蔺小姐日后有任何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凌宣留下这句话,带着凌谦坐上飞行列车,离开了东大。 “凌乔他?”萧默然问。 “有些时候,是劫是缘,一念之间。”蔺如初看看天空道。 “那件黄的也不错,拿来看看。”萧默然拿着两件连衣裙在蔺如初的身边比划着。蔺如初看看价钱,“我每天去烧火,工钱才刚够买一个扣子。” “刚才凌宣不是给你快转了吗?他不会吝啬到里面连买件衣服的钱都没有吧?凌乔不是说什么世界五百强企业三百强都是他们族人开的吗?”萧默然纳闷的问“拿出来查查余额,不够的我先给你补上。” “你去查吧,我不会用。”蔺如初拿出快转,递给萧默然。按照萧默然的指示将食指放在了指纹识别器上,看着机器上的余额,他瞬间呆住了。 “不够?”蔺如初担心的问。 “你每天买一架宇宙巡航器也足够你买到下个世纪末。”萧默然还没从那惊人的数字中转过弯来。忽然,他转身将快转递给蔺如初“收好,赶紧收好,以后我跟你混了!” 蔺如初不解的看着萧默然的举动,顺从的将东西收好,拿着衣服去试衣间换衣服去了。 “我们,又失败了。”沈锦棠将手中的酒杯放回台子上,无奈的对正在一旁打坐的唐装男子道。 “想不到,她竟如此的仁善,肯用自己的修为去帮助欺骗自己的人。”男子的语气中带有赞赏。“这个凌乔,倒真是让我想到了当年的那个男子。”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记忆中,他只在皇兄的寝宫中匆匆见过那个男子一面。他的容貌当真出众,莫说那个好龙阳的皇兄,就是已经开始修仙的自己都对他有一股难言的情愫。人都说“空有皮囊,腹中草莽”,这话却不能用在那个人身上,那人是那样的精于谋略,心狠手辣,也是在他的帮助下,自己才能顺利的除去了那个父皇颇为偏爱的兄长…… “现在,我们该担心的是自己的现状,你要知道,照这样下去,我们会一直输,直到全部没命!”沈锦棠的声音中带有特殊的焦虑“那个韩英熙怎么一点都不争气,原本以为他可以影响一下蔺姑姑,他可倒好,自己先迷茫了。”看着水幕中正在萧默然寝室和凌乔喝茶的韩英熙,她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该看的出来,我要去了。”凌乔身体中的灵力在逐渐飞逝,韩英熙可以很明确的感受到。 “你想说什么?”韩英熙问。 “没什么,只想告诉你你为什么总是停滞不前。”凌乔的笑容诡异中带有一丝幸灾乐祸“你应该知道,若论推算,盘古族第一,而若论渊博,无人能出我落头族左右!” “你有什么条件?”韩英熙问。 “这就是你的问题。”凌乔道“你总是恶意的揣度别人的意图,随意的践踏不如你的人的尊严,永远自私的为自己做着打算,不肯为别人付出哪怕一点的精力,坦白说,你这种人跟那些拿着佛珠吃斋念佛慈眉善目而背地里阴险狡诈一肚子阴谋诡计的内宅恶妇有什么区别?” “住口!”韩英熙将手中滚烫的茶水泼向凌乔“侮辱修仙者的后果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无所谓了,大不了死后多下个拔舌地狱,我还知道,如果是你出事,蔺姐姐一定会守护在你身旁,不离不弃!你们同为修仙者,她那样高贵宽容,豁达聪慧,将来比邻星的神祗名单上必然有她一位,而你,永生永世都休想,因为,你不配!你只配在幽冥地府中永生永世和烈火红岩为伴!” “够了!”韩英熙听得“烈火红岩”四字彻底暴怒了。他一挥手,巨大的气剑向凌乔身上招呼过去。只见凌乔如风中的流沙般瞬间消失殆尽…… 第十七章 第三个故事火女(一) 韩美熙面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护士细心的为她背上狰狞的抓痕擦着药,萧默然和韩道翔(韩美熙的父亲)在病房外间的客厅中对坐。 “为什么不报警?”萧默然激动的问。从他攥紧的拳可以看出,他已处在暴怒的边缘。 “默然,这件事情家里的意思是不要对外宣扬。况且美熙也并未受到严重的实质性伤害。所以……”韩道翔没有再说什么,从他的表情上,萧默然可以清楚的读到他的不情愿。“所谓人言可畏,一旦宣扬出去,纵使再怎么解释,外界看待美熙的眼光终会定格在不好的位置上,这想必也不是你我所愿意见到的情况。” 萧默然沉默了,韩道翔的看法确实有些道理。韩家是政界名门,美熙又是有名的名媛淑女,一旦被小报记者嗅到了蛛丝马迹,大肆宣扬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护士换完药走出病房,萧默然道“我去看美熙。”韩道翔点点头。“家里还等着我去说明情况呢,我先回首都一趟,这几天你就暂且陪着她吧。”说完,匆忙的走了。 八天前。 韩美熙从法兰国学习归来,带回了自己调制的第一款香水——烈焰焚城。这种香水香气浓郁持久还带有一丝魅惑的余味。一经面世立刻吸引了大批的厂商上门洽谈合作,却被韩美熙礼貌的拒绝了。 这日,韩美熙和萧默然到芙蕖古法中餐厅用餐。萧默然夹了块美熙最爱的毛肚喂给她。问“你那个香水为什么还不推广?小宝化妆品公司可是出了六千万的年买断金来买你的配方啊,这个价钱我觉得已经对得起你的辛苦研发了。” “我又何尝不知道,以我的资历,这个价钱已经是非常合理的了。”韩美熙将剥好的虾递到萧默然嘴边,看他欣然的吃下去,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只是,我的配方出了点问题。在原材料方面,我怕公司很难找齐。”她忧心的道“你知道,变更一种原材料,香水的质量就会整体改观。” “是什么?”萧默然问。 “玫瑰花。”韩美熙道“这款香水是玫瑰香型,玫瑰花是最主要的材料。但是自从我制成样品后,再也找不到同样的玫瑰了。” “怎么说?同样的品种,区别应该不大吧?”萧默然并不十分了解香精的制作。 “我在法兰国就已经决定了香精的配方,更是使用了四十多种蔷薇科的植物所提炼的精油来配制这款香水,却都不理想。但是回国后我却找到了合适的玫瑰花……” 晴朗的午后,韩美熙走下光速穿梭器,拜楚辞所赐,在她空间扭曲理论的影响下,天朝研制出了光速穿梭器,让距离不再成为影响人类生活的最大障碍。从法兰国回到天朝,仅仅需要十三分钟。她比和默然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三天,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若不是因为光速穿梭器的票很难买,她真想每天都回东大来见他。她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五岁的萧默然,那个漂亮得像童话中的王子的男孩让她一见倾心,于是在饭桌上,她一次又一次的重申着自己长大后一定要嫁给他的誓言。从此以后,她开始了她寸步不离的“护夫”行动。无论萧默然去哪里,她一定要吵着跟着去。就连住宅,都在她的强力要求下搬到了萧默然家的隔壁。因为她是家中独女,父母又远在津门,祖父母自然就更偏疼些,而且老人们又十分乐见她和萧默然的关系发展,所以只要不十分过分,也就随她了。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向航站楼旁的咖啡厅走去,她还记得萧默然最喜欢那家的奶油薄脆,总会特意去买,今天路过,当然要带一打回去。 从微笑的贩卖机器人手中接过包装好的薄脆,转身欲走,忽然,一股奇异的浓烈香气从店门的拐角处传来,悉心的辨别一下,韩美熙忽然喜笑颜开,飞奔着跑到拐角处,一个身穿黑色丝绒斗篷的老太太正蹲坐在角落中,她身边摆放着一大束火红如血的玫瑰!韩美熙惊喜的看着那丛玫瑰,迫不及待的扔下手中的薄脆飞扑上去,在老太太惊讶的目光中将鼻子凑了上去…… “后来我用那束玫瑰提取了不到十克的香精,加入了我的配方中,得到了那瓶样品,可是后来我查遍了所有资料,却再也没有找到相同的品种。所以,尽管成品十全十美,我也没办法将原料来源不清的配方贩卖出去。”韩美熙道。 “你又去找了那老太太吗?”萧默然问。 “去了,店员告诉我那老太太的地址,我曾经亲自登门,可邻居说老太太在卖我玫瑰后的那个晚上就辞世了。”韩美熙耸耸肩,无奈的道。 “这样啊,无所谓,我们慢慢的找替代品吧。”萧默然劝慰道。两人吃完饭,会了宿舍。 翌日,晚七点。 “我今天要去见一个卖家,他说他手里有我要的玫瑰,今晚就不陪你吃晚饭了。你自己在宿舍吃吧。我给你叫好了。”韩美熙的声音从热点传输器中传来。 “我陪你一起去啊。”萧默然便收拾道具边道。他们艺术系正在排练学期末的汇报演出,时间上相当的紧张。 “不必了,你排练那么辛苦,不要麻烦了,反正约的是熟人。不会出什么事情的。”韩美熙道。 “熟人?谁啊?”萧默然问。 “你小叔啊!”韩美熙回答。 “哦,那还好,你自己小心。让小叔送你回来,千万别自己走夜路。”萧默然叮嘱道。又因为实在太过疲倦,叮嘱了几句,便回宿舍了。 刚进楼门,只见蔺如初罕见的站在他宿舍的门口。她见到萧默然回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问“香水哪来的?”她语气急促,似有变故。 “美熙自己调制的,她送了我一瓶,我一个大男人不适合擦这种玫瑰味的,那天我去你那里找我丢下的袖扣的时候,就顺手放你桌子上了啊。你不是跟英熙去黄山旅行了吗?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萧默然奇怪的问。 “我问你,韩美熙自己是不是在用这款香水?”蔺如初面容严肃的问。 “一直用啊。”萧默然答道。见到蔺如初严肃的面容,萧默然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姑娘一贯心态平和,谦逊守礼,若非发生变故绝对不会这样粗鲁的对待自己。 “她人呢?”蔺如初问。 “去芙蕖酒店找我小叔拿玫瑰花去了。”萧默然老实的回答。 “马上走,不然她危险了!”蔺如初不由萧默然分说,拉着萧默然就朝门外走。丝毫不在乎来查房的韩道翔那诧异的目光。“你,也跟着来,你女儿八成有难。”蔺如初一指站在门前的韩道翔,脚下的步子却并未停止。 芙蕖酒店1908号总统套房中,衣衫破碎的女子死死抱着胸前刚刚可以遮挡春光的桌布啜泣着。她的面前,一个上身赤裸的俊美中年男子仰面躺在地上,殷红的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汩汩留下。染红了他身下洁白的羊毛地毯。门被打开了,蔺如初一左一右的拉着萧默然和韩道翔走进来。见此情形,萧默然连忙将自己的长风衣脱下披在韩美熙的身上,韩道翔则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 经检查,美熙并未受到重大侵害,只是背部被中年男子——萧默然养父的幼弟林宣南抓出了几缕伤痕。但是这种对女子来说极端残忍的伤害事件,还是将纯洁甜美的韩美熙彻底刺激到崩溃的边缘。她觉得自己没脸再见任何人,尤其是心爱的萧默然。她见萧默然进来,赶忙死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不让他看到她的脸。 萧默然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轻轻走到床边,张开双臂,将床上肉团似的女孩紧紧抱住。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着还在发抖的女孩。逐渐,女孩的身体停止了颤抖,紧抓被单的手逐渐放开。她转身投入萧默然的怀抱,放声痛哭。医院的另一间病房。唐诗冷冷的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弟弟和在一旁啼哭不止的继母。一言不发…… “哭,你还有脸哭!这就是你给我养的好儿子!”一位精神矍铄的鹰眼老人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冲着哭得花枝乱颤的女人吼道。 “别演戏了。我说了,有些事情,有一不能有二。我爱莫能助。”唐诗的声音冷淡得似乎可以结冰。 “他好歹是你弟弟!”唐诗的父亲,林季伟柔声道“你好歹也该顾念着一家骨血。那韩家可不是好惹的。韩双亭又在当权中……” “那你该管好自己的儿子!”唐诗的语气虽然依旧冰冷,却也有一丝动容。 “你弟弟你清楚,自二十一年前那件事情以后,他再没做过任何出格的行为。这次说不定是事出有因。”邱薇,唐诗的继母柔声道。 “好好看着他。”唐诗留下这话,摔门走了。两个老人对望一眼。松了一口气。 唐诗独自在花园中溜达,他还没考虑好如何向韩家交待,忽然,一道黄色的身影吸引了他,不远处的那个女人的气味,好像,太像了。他不由自己的飞步走到女子面前。女子似乎在想着什么,闭目坐在长凳上,一言不发。唐诗看清楚女子的容貌后,失望的想掉头离开。 “你弟弟是无辜的!”女子忽然开口。“他只是被火女迷惑了!” 听得此言,唐诗如遭雷劈般的迅速转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第十八章 火女(二) 唐诗接过韩双亭递给他的栗子,小心的剥起来。不过片刻,完整的栗子仁便出现在他的掌心,他却并未将栗子仁放入口中,而是放在了一旁的茶杯碟中,又从盘中取了另一粒剥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吃栗子的。从前总见你来我们办公室剥栗子。”韩双亭纳闷的看着唐诗专注的神情,问。 “以前阿臻很喜欢吃。所以我一有时间就剥给她吃。”唐诗似乎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嘴角露出久违的一丝笑意。 “原来如此。”韩双亭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袅袅的轻烟笼罩住他薄薄的镜片。虽然现在医术发达,人类早已可以轻易治愈各类眼疾,但老人还是喜欢戴着这幅楚辞亲手为他配置的高功能调节眼镜。他还记得楚辞一向面容冷峻。只有接过唐诗递给她的装着栗子仁的小纸包的时候脸上才会浮现笑容。那笑容虽然浅,却有着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奇特魅力,他曾经也为了偷偷看看那女孩的笑容而悄悄守候在她下班必经的长廊的隐秘角落。 “逝者已矣,我们还是应该向前看。”韩双亭忽然清醒过来,目光炯炯的盯着眼前的唐诗道。 “当然,不过有的时候,回忆并不是什么坏事。”唐诗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莫名的意味。“例如,二十多年前,我弟弟和你家小六的那件事。我还记得,是阿臻帮我们解决好的……” 听得此言,韩双亭的双手猛地攥拳。瞳孔明显的放大。他本是波澜不惊的铁血军人,如今却露出了明显的惊慌表情,委实让人难以置信。韩家的小六,韩双亭的长子,家族排行第六,曾经是韩家人的骄傲,一位比韩双亭更加出色的军人。因为二十多年前的一场变故,他至今生活在津门地底监狱的重犯监察室中,难见天日…… “你的意思是?”韩双亭问。 “阿臻说过,这是债,总要还的。我猜,阿臻的话就要应验了,她要回来报仇了。”唐诗的话将两人再次带入回忆中。 满身伤痕的少女孤独的坐在医院的等候区。她神情呆滞双目无神。任由护士将她安置在手术台上。尖利的仪器刺穿了她的身体。一个小小的血块从她的体内被取了出来。 “杜小姐,这是第四次了,再这样下去,你永远都没办法亲自生孩子了!”医生叹息着看着眼前形如枯槁的少女劝慰道。“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再这样下去,会危及性命的。再说,孩子是无辜的,你又何苦要执意放弃?” “死了好。”少女嚅嗫着吐出三个字。神情凄凉的道。“这东西不是我的孩子,这是个父不详的孽种,是我轻信他人所犯错误要付出的代价!” 少女如木偶般的走出医院,汩汩的鲜血从她的身体中流出,滴在地上,和着她的步伐形成一个个的血红脚印,一直延续到门口,她抬头看看太阳,和熙的阳光照在她瘦得几乎一把骨头的身躯上。她露出了三年来唯一的一个微笑,望着疾步赶来的少年军官,轰然倒地…… “也好。”韩双亭叹息着重新倒了一杯茶。“那孩子早就生不如死了,若能了结,也是幸事。你找到和阿臻一样的人了?” “我答应她守口如瓶。”唐诗道。“既然你也没意见,美熙的事情就请您多多周旋了。” “我自有分寸。”两人似乎达成了协议,以茶代酒的碰了碰杯。 东大,202寝室。 萧默然焦急的来回踱步,蔺如初却毫无直觉般的打坐。 “你能不能别再打坐了?给我个解释啊?”他忽然上去抓着蔺如初的肩膀拼命的摇晃起来。 蔺如初睁开眼睛,淡定的看了眼前的焦急男子一眼。道:“急是没有用的。该告诉你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你还是去照顾你的小女朋友吧。这个事情男人不适合插手。”此时,202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萧默然打开房门,只见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熟人,是韩美熙的母亲——董珍珍。 “董阿姨?”萧默然好奇于她的出现。 “默然?有一位蔺如初小姐是住在这里吗?”董珍珍问。 “在里面。”萧默然将董珍珍让进屋,指了指仍旧坐在蒲团上的女子介绍道。“就这位。” “默然,有些事情,我希望和蔺小姐单独谈谈。”董珍珍看向萧默然道。萧默然点点头,退了出去,顺手关上房门。 董珍珍坐下。细细打量了一下蔺如初。“真像。”她赞叹的道。“和令狐姐姐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董珍珍是当年时空平衡处数据分析组组长元曲的女儿。也是楚辞的忠实粉丝。 楚辞很喜欢小孩子,总是出钱给他们这些同事家的小萝卜头们买很多的好吃的和玩具,故而极受孩子们的崇拜。 “我的意思,想必韩将军已经转告您了?”蔺如初道。董珍珍点点头。“那么,你同意带我去见那人了?” “我可以帮你,但是,那人未必肯说。”董珍珍忧心的道“你不知道,六哥他很固执,二十几年来,他愣是没有见我公公婆婆一面。若非我和‘她’当年有几分交情,六哥他恐怕连我都不会见。”“为了你的女儿,你会全力帮我的,是吗?”蔺如初笃定的问。见董珍珍点点头。她继续道“越快越好。你女儿身上的气息滋长得极快,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津门的地下监狱,有着“津门黑坎子”之称,由废弃的地下地铁站改造而成,深入地下350米,整年无阳光照射,需要长期的人工照明。由于2090年的全球瘟疫影响,人类的数量急剧减少,故而在2100年,由联合国审核通过,全球废除死刑,天朝的一些被判处终身监禁的一级重犯则被移交到了这座全部机械化控制,终年不见人影的地下监狱羁押。 通过严格的程序审核,董珍珍和蔺如初终于进入了号称看守“世界第一严密”的地下监狱。在会客室中。冷峻沉默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囚犯椅上,虽然面容憔悴,却难掩一股摄人的英气。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面相正派的男人居然是一个因为虐待致人死亡的变态&杀手! 董珍珍坐在会客厅外部的玻璃座椅上,低着头,不知在沉思着什么。蔺如初坐到了里间的安全座椅上。“知道我的来意?”男人点点头。 “你有办法,让我再见她一面吗?”中年男子正是韩道翔的哥哥,当年天朝最年轻的空军少校——韩道羽。曾经的光环在近二十年的囚禁中被消磨殆尽,如今蔺如初眼前的,只是津门地下监狱编号3306的甲级重犯。 “见过执迷不悟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执迷不悟的。”蔺如初不屑的看看男人“为了片刻的风流而放弃原本幸福的人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小姑娘,哦,不,或者叫你老婆婆更贴切。”韩道羽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你一定没真正爱过一个人吧?” “你怎么知道?”蔺如初纳闷。 “你身上的气息几乎和令狐姐姐一模一样,你们一定是一类人!”韩道羽道。“而看你的样子,你一定还没爱上过任何人。连语气和问话都和当年的令狐姐姐惊人的一致。”他自嘲的笑笑。“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能判断是我错了?” “那你就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追求所谓狭隘的爱情的。”蔺如初道。“所以,请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否则,我帮不了你。”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帮我,原以为你可以帮我见她我才答应见你,既然你不想帮我,那么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也许我可以继续等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来要我的命,到时候,我就可以见到她了,为了见她,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韩道羽的神情似乎有一丝的迷茫。 “你可以不要命,但也要为无辜的人想想,他们未必也想死!”蔺如初急切的道。 “未必?我看他们只有比我更想见到她。”韩道羽讽刺的笑道“否则,你怎么不去找他们?想必你已经走投无路了。只好来找我这个最执着的是吧?” 韩道羽猜的不错,在唐诗的帮助下,她曾经找过当年涉事的其余五个人。可是那五个人听了她的话也流露出和韩道羽同样的向往的神情,非但不肯帮忙,反而急切的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被找上,蔺如初无奈。只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找这个他们几个人中最顽固不化的人。谁知道,这位的表现那是只有更坚决,没有最坚决。 “带我回去。”韩道羽忽然对身旁的机器人看守道。机器人看守打开传送带,将韩道羽送回了监房。蔺如初走出问讯室,面上难掩失望的神情。忽然,董珍珍似乎是下定决心般的站起身来对她道“如果你想知道的是关于杜云恩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其实,那件事情,没人比我更加清楚。” “你知道?”蔺如初疑惑的问。 “是,当年杜姐姐临终前是我和父亲偷偷设法将她偷运出北格别墅的!”董珍珍道。 “临终?你是说,杜云恩她已经死了?”蔺如初大惊失色。麻烦大了! “是,杜姐姐她说自己不想死在那个充满着不好回忆的地方,恳求我父亲将她弄走。父亲去找了令狐姐姐,姐姐不知动用了什么关系才将她偷运了出来。后来杜姐姐去后,是我和父亲亲手将她安葬的。我们遵照令狐姐姐的嘱托,没有将杜姐姐辞世的消息告诉任何人。现在为了我女儿,我不得不说出来。”董珍珍的神情非常矛盾,但提及自己的女儿,她却异常的坚定! 第十九章 火女(三) 冰冷的铁窗下,韩道羽轻轻解开囚服,在他的心脏处,一个精细的纹身被烙印在皮肤上。隐隐可以看出,那纹身是用花体字写出的一个恩字。他抚摸着微微隆起的伤痕,盯着光洁的墙壁。双眸中流露出似喜似悲的目光。 “杜姐姐是我家的邻居,她的父母都是科学家,其实她的祖父更有名,就是研究出tksb生化变异病毒解药的著名生物学家杜汉超教授。”董珍珍接过蔺如初递过来的纸巾,擦擦眼泪,缓缓叙述起来。 2090年,因为本国科学家的实验事故,致命的超级病毒tksb被无意中施放出来。这种病毒有着超强的变异和传染性,在短短的一年间,迅速席卷全球,直接导致了地球总人口中百分之六十的死亡。人类通过七年的专心研究,由天朝著名生物学家杜汉超教授牵头的医学小组终于率先研究出了有效抑制病毒的疫苗,直接的拯救了正时刻处于病毒威胁的地球人。可惜的是,杜教授因为长期的亲身试药引发了身体的多种疾病,让他没来得急亲眼看着疫苗大规模投入使用就抱憾辞世。 “后来,杜教授将配方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杜云恩的父亲杜秋雨博士进行改良。又过了三年,终于制成了第一剂的成品,后来经过大规模的推广,这种瘟疫终于如同天花一样消失在人类的智慧结晶下。但可惜的是,杜博士夫妇却因为积劳成疾,也在云恩姐姐十三岁那年相继离世。”董珍珍说道这里。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一身黑衣的少女轻轻从布满花瓣的袋子里取出细如沙尘的骨灰轻轻送入河中。面色凄凉,却目中无泪,只失神的看着河面。同样黑衣的中年夫妇走到少女面前,女士轻轻搂住云恩,“跟姑姑去米国吧,姑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对夫妇正是杜云恩的姑姑和姑父,杜秋霜和米籍华人约克,李。 女孩抬起头看看神情哀戚的姑姑姑父,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更希望留在天朝,这是我长大的地方。”李氏夫妇后来又跟有关部门协商了多次,终于还是尊重了杜云恩的意思,将她留在了天朝。 “我跟父亲也参加了参加了那次海葬,后来我们每每聊起杜姐姐,总觉得,如果当初杜姐姐随姑姑姑父去了米国,也许她现在也和我一样,结婚生子,安宁幸福。可惜啊,造化弄人。”董珍珍哀叹道。 囚室中,韩道羽轻轻躺在床上,紧闭双目,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中滑落,滴在枕上。 “蔺如初,大事不好了!”萧默然大呼小叫着跑到蔺如初的寝室,一把拎起蔺如初道“美熙,美熙她着火了!” 听得此言,董珍珍急得立刻就要往外冲。却被蔺如初阻止了。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贝壳,轻轻念动咒语,只见贝壳逐渐变大到一个单人床大小,打开贝壳,韩美熙正安静的睡在其中。 “这,那病房那个?”萧默然瞠目结舌的问。 “那个是我制作的傀儡,现在是子正交替,傀儡需要施放吸收的旧气才能继续使用。你不必大惊小怪。”蔺如初解释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董珍珍问。她顺势想用手触摸一下女儿的额头,却被蔺如初打开。 “别碰她,她的身上到处都是火女的气息,你一碰她,你也会沾上火女的气息,到时候,你也会很麻烦的。”蔺如初简洁的道。“如果你不想你的女儿也像当年的杜云恩一样变成火女,就最好赶快说完你的故事!”她将贝壳重新收入袖中,坐下正色道。 董珍珍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名媛,见蔺如初这般举动,自知她有心回护,便不再理会。也重新做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你回医院吧,我说了,你不适合参与这件事情。”蔺如初对萧默然下了明显的逐客令。 “我不要,这件事情关系到美熙的生命,我一定要知道。”萧默然不但不走,还坐了下来。 “默然,你回去吧。这件事情牵涉太广,你的确不太适合参与,你对美熙的心我们都心中有数。”董珍珍罕见的拒绝了萧默然的好意。萧默然知道再说无意,只好悻悻告辞。 “云恩姐姐独自居住在父母以前的公寓中,因为她的父母都是烈士,政府给她安排了免费的家政服务人员。邻里间对她也颇为照顾。日子过得倒也和顺。直到她十六岁那年,芙蕖歌舞厅投资研发了一款新的竞技游戏——war gan。那是一款以军事战争为题材的大型运动类游戏,玩家可以建立自己的势力,攻城略地,最后问鼎世界霸主。你知道,人的基因中总归会有些暴力因素,在现实的世界中,这种因素是不被允许施放的,但在游戏中则无所谓。大家可以在游戏中尽情的体验杀戮的刺激和统一世界的成就感。推出不过几个月,在线的注册玩家就超过16亿,以当时的地球人口总量来计算,这已经是地球总人口的三分之一了。经过一年的角逐,世界争霸战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只剩下了三个队,天朝的龙之光华队,英伦国的日不落队和一个不隶属任何组织的个人势力——浮生如梦。大家都任务冠军会从两个国家组织的队伍中产生。谁知道,真正拿到冠军的居然就是那个个人势力浮生如梦。他在战斗中表现出的高超作战技术和智慧能力以及精巧的布局策划,全面的战场统筹甚至被天朝的军事学院拿去做了案例参考。浮生如梦的资料并没有被公开,这样的人才,一旦被某些势力盯上,对谁都没有好处,大家也一直都以为这个浮生如梦其实是某个军中高层的化名,毕竟,这样的技术,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洗礼是很难达到的。直到那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蛛丝马迹。” 董珍珍拿着母亲新做的糕点去找杜云恩。只见一身黑色皮衣的少女正拿着一个游戏接驳器皱着眉研究着。她放下手中的糕点,走过去问。“怎么了?” “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游戏运行不了了。”杜云恩便捣鼓便说。 “我给你看看。”董珍珍甜甜的道“你知道的,我老爸最爱捣鼓这些,我是无师自通的绝顶高手啊!” “那就麻烦珍珍小宝贝了。”杜云恩在董珍珍光洁的脸上亲了一记,扑向桌上的蛋糕。“还真饿了。” 董珍珍三下五除二的就完成接驳器的维修,她连接好天网信号,打开接驳器,只见显示屏上机主栏赫然写着:浮生如梦!“姐姐,你,你不会就是。”她颤声问,她十分不敢相信不过十六岁的杜姐姐居然就是那个被无数玩家顶礼膜拜的wg世界的第一霸主——浮生如梦。很多人都知道,当初的总决赛中,天朝和英伦派出了都是自己国家的一流高手,在这样的前后夹击下,浮生如梦可以突围而出一举夺冠几乎成了一个奇迹! 杜云恩俏皮的将食指按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让这成为我们的秘密吧。”她眨眨眼道。董珍珍连忙点点头。 董珍珍忆及此时,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滴落下来。蔺如初并未劝解。只默默看着她。 第一次见到云恩,还是弟弟和董家的小丫头吵架的时候。韩道羽闭目回忆。 “谁都知道,我哥哥才十八岁就已经是上校了,他还是三个被选入wg总决赛龙之光华队的参赛者中最年轻的一位!你敢说我哥哥不厉害!”胖乎乎的小男孩一提起哥哥就一改往日的斯文谦逊形象。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嘁,最后还不是输了!”董珍珍不屑的看着眼前的小胖子道。 “那,那是因为对手是个有着丰富实践经验的老牌军人啊,哥哥当然会力所不及!”韩道翔极力维护着崇拜的哥哥的高大形象。 “算了吧,什么老牌军人,她比你哥哥都要小!还是个女孩子!”董珍珍最看不得小胖子这哥哥天下第一的态度。反唇相讥“你哥哥连个小女孩都打不过,真是丢人!” “你吹牛!哪有那种事!”最后两人越吵越凶,红着眼睛互不理睬。韩道羽一手牵着一个,边哄边劝的将两人弄回了家。谁想到,来到楼下,董珍珍却正色对自己道“韩哥哥,我带你们去见见浮生如梦,你就知道我没有撒谎了!”小女孩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他,他牵着女孩的手上了楼,敲响了她家隔壁的门。 “门很快的打开了。门内,杜姐姐一头乱发的看着门外的两小一大。稍微愣了一下,还是礼貌的请我们进去了。”董珍珍哭完,继续叙述道。“我还记得韩大哥见到杜姐姐的眼神。那眼神中有一种探究,不过片刻却变成了一股狂喜!” 我见到那个叫杜云恩的少女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十分的眼熟。趁她去倒茶的时候,我苦思冥想,因为经过军部的特殊训练,我的记忆极好。终于,在我们坐的沙发上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联想到她的身形,我终于可以肯定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少女!!原来,是她。 我接过她递给我的茶水一看,果然,杯中加了山楂,我更可以肯定她的身份。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在小女孩耀武扬威的炫耀一通后,我礼貌的跟她告辞,将董珍珍送回家,自己带了弟弟回到自己的家。那天午夜,我悄悄的来到那个叫杜云恩的少女的门前…… 第二十章 火女(四) 黑衣的年轻上校戴上特制的军用面罩,抽出万用调节器,轻轻拨开了房门。如猫一般矫捷迅速的窜入房内直奔书房而去。谁知到在书房的门口,另一条黑影手拿着一根铁棒向他的要害攻来。 他迅捷的转身,灵活的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反手还击,那个黑影出手极其刁钻,不过片刻间,已然让她得手几次。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是韩道羽还是能感觉到尖利的疼痛。他躲过黑影的又一次进攻,猛地打开随身的照明器,柔和的光照耀在狭小的客厅中。看着眼前身着睡衣,却满面警觉的少女,道:“夜叉,住手,是我!”听得夜叉二字,女子娇躯微颤,缓缓放下手中的制作极端精巧的匕首,目光烁烁的看着面前迫不及待撕下面具,露出本相的少年。 “你是谁?”少女的眼中透出一丝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道“私闯民宅是什么罪你不清楚吗?”她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慌乱。 “你瞒不了我的!”韩道羽笑笑,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沙发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你的味,我几百米外就能闻出来!” “你是狗吗?还几百米外?况且我根本不认识你!”少女怒极反笑道“给你一分钟从我眼前消失,我就不追究这次的事情了!否则小心我不客气!”她的右手按在了左手手表状的报警器上威胁道。 韩道羽忽然放下茶杯扑过去死死抓住少女的肩膀,将她扑倒在沙发上,自己死死压在她的娇躯之上,轻柔的道“你再怎么否认都没有用,七个月的同生共死,你的味道早就融入我的骨子里了。” “什么同生共死,我哪有那个本事?”少女依旧否认道,但语气中却出现了一缕游疑的味道。 “那么,这是什么?”韩道羽忽然撕开少女的睡衣,少女的肩胛骨下,一道粉红色的数字纹身出现在韩道羽眼前。“别告诉我这是因为好玩才留下的,这是当年进入异形战场前大家跟t星签下的生死状换来的。”少女看着眼前凶神恶煞般的男子,轻轻叹了口气。 所谓异形战场,是宇宙大联盟中专门训练选拔星际刑警而特别开设的预选资格认证比赛。地点在冥王星,所有有生命族群均可报名,报名者因星球实力排名而分为两组进行竞技,每组七人,为期220个地球天,在220天内,参与的竞技的队伍必须用尽各种方法将对手的队伍全灭才能获胜,一旦逾期不分胜负,则全部淘汰。而被淘汰者,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因为这个战场的残酷性,鲜有地球人参与,但是在一年前,居然有七个地球人同时参与,更为惊奇的是,这七个地球人将他们的对手,向来以武力强横著称于世的层云星系云碟星球的顶级战士一举歼灭!成为了当年的异形战场的最大奇迹!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七个人虽然各有损伤但是都活了下来,这在异形战场的历史上绝对是尚属首次! 经过实况的战场录像转播大家发现,这次的大捷完全要归功于那个身材娇小的天朝战士:那样的缜密布局,那样的精巧计划,那样的坚忍不拔,那样的死死忍耐。绝对的大将之风! 异形战场结束后,星际战警组织果断的将橄榄枝抛给了那个小战士,却被他礼貌的拒绝了。他只接受了战场的酬金,然后搭上星际列车,消失于茫茫宇宙之中。 因为异形战场的特殊性,所有参与其中的战士都被要求戴上特制的面具,根本无法分辨战士们的容貌,而且,他们的档案被全被封存保管,没有战士的本人同意,任何人不得私自调取查看。所以纵使天朝再如何小心追查,还是难以查到这位神奇的小战士的丁点蛛丝马迹。又有谁能想到,那个外表瘦弱内心却无比强大的小战士居然是个还未成年的少女呢? “我查过你的档案,你在去年的上半年打着去米国探望姑姑的幌子出境,却并没有去米国,而是去了锡兰,在那里呆了八个月,锡兰根本没有你的亲人,你莫名其妙的去那里做什么?后来我又回忆了一下,才发现,那里是异形战场在北半球的报名地,不会错吧?”韩道羽激动的道。 “放开我!”杜云恩冷冷的道。韩道羽放开双手,从沙发上爬起来。拿出药瓶,准备收拾身上的刀伤。 杜云恩接过棉签,示意他脱掉上衣,轻轻为他擦起伤口。 “还记得吗,我被幽若的粒子光镖击中,你就是这样凶狠的剜掉我伤口上的那块肉后,轻轻的为我擦药的。”韩道羽处于回忆中,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血腥的时刻。 “我是去求死的,可惜没死成。”杜云恩忽然开口道。语气凄凉。 “为什么?”韩道羽听到此话,立刻意外的转过头,却不经意间撕裂了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禁“嘶“的叫了一声。 “我也许天生就是克人的,刚出生三个月,爷爷就辞世了。而后不过13年,父母也走了,14岁那年,连疼爱我的姑姑一家居然也莫名其妙的出车祸全部罹难。去年我去米国办完他们的葬礼后,真的是万念俱灰。那日在街头溜达,看到了异形战场的广告,我想死在别人手里,总比自杀要痛快些。于是就跑去锡兰报名。谁知到进了战场还是没死成。那些要杀我的反而先后丧命,你说我的命是不是堪比磨刀石啊?”她自嘲的笑笑,“后来我们经过战场中的尸骨坑的时候,我居然瞬间想通了,性命还是很宝贵的,自然上天要我回来下,我也只好受着。”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韩道羽问。“若不是你这次一时技痒参加了wg比赛,我恐怕永远都没机会再见你了。” “我有什么可见的?”杜云恩纳闷的问。“还想打架?” 韩道羽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满脸问号的少女,定定心。“没什么,交个朋友呗。” “哦,那就有空来坐坐。”杜云恩不疑有他的道。“我明天还要上课,你坐坐,我先睡了,要睡在这的话沙发底下就是储藏柜,自己拿被子。”她交代完,悠闲的推门走进卧室,梦周公去也。 “后来呢?”萧默然坐在病床前,细心的聆听着小叔的讲解,蔺如初不让他参与,但是好奇心却趋势着他去自己了解真相,而他的小叔,无疑是很好的突破口。 在一番软磨硬泡下,病弱的小叔终于松了口。凄然的看着默然“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情憋在我心中已经二十几年了,每每翻出,总让我生不如死。与其默默承受,不如找个人倾诉一下。只是默然,你要明白,这件事情的牵扯甚广,二十几年前没被公布于众,现在也同样不适合。”见萧默然点头,他用虚弱的声音继续叙述起来。 “那是个灿烂的午后,我约了好友韩道羽喝茶。那天,同来的还有一个瘦弱的女孩,你不认识韩道羽,他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总是面无表情,而那天,他却春风满面……” 女孩有一张极为标志的脸。几乎集合书本中描述的所有美貌东方女性应有的特征。最令人意外的是,她有着一股难言的气质,威严和柔弱,慵懒与刚硬居然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巧妙的融合在一起。见到她的第一眼,年轻的林宣南第一次懂得了一见钟情的意义。但看着韩道羽对女孩的殷勤呵护,他将心底异样的火花默默的掐灭了。他太了解这个好友,韩道羽是个对待感情极端认真和执着的男人,他不轻易对人付出感情,但一旦认定必然会全力以赴,毫无保留。作为兄弟,林宣南不愿意让朋友为难。所以,他果断放弃了结识女孩的打算。强颜欢笑的喝完了手中的茶,礼貌的告辞而去。 “对的时间的邂逅,会成就一段良缘,而错的时间的邂逅,则会成就一段孽缘。此言当真是金玉良言。”林宣南无力的笑笑。目光凄凄的盯着天花板。 “一年后,韩道羽奉调去南海执行巡航任务,为期一年。他临走前,托我照顾那个叫杜云恩的女孩。他答应她,一年以后,杜云恩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一定会赶回来。” “后来,我时常去找她,接她放学。陪她逛街,和她谈论我们都喜欢的wg,她就像一座宝藏一样,有着探索不尽的谜团,每一个谜团隐藏的真相多让我对她的感情更进一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自己对她的感情终于没办法控制了。”林宣南道。 “你,做了什么?”萧默然隐隐觉得事情不妙。 “其实我并不想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她到底是朋友托我照顾的,我再混蛋,也不愿背叛朋友的。于是我躲开她。尽量减少和她的联系。流连在花丛中,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那天,在芙蕖歌舞厅的酒吧里,我喝得很醉。”林宣南的语气忽然闪过一丝冷厉。 摇摇晃晃的回到酒店的套房外正准备按指纹进屋的林宣南忽然听到了低低的呻吟声,作为成年的男人,他当然知道这声音代表了什么。他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直到听到一声熟悉的呢喃,他大惊失色的拉开旁边并未锁好的房间的房门,室内血红的地毯上,一对男女正搂在一起尽情嬉戏着。林宣南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掀翻男子,拉起地毯上的女子,他瞬间惊呆了。 第二十一章 火女(五) “那女孩,想必是杜云恩?”萧默然猜测的问。 只见林宣南轻轻点头。眼中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光彩。 “那个时候,我简直气疯了,举起手要给她一巴掌,可是那手却因为看到她的眼睛而堪堪停住了。”林宣南道。“你绝对想不到,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子居然可以有那样一双魅惑至深的眸子!”他叹息的回忆道“那眸光中几乎积聚了这世间可以见到的所有女子的万种风情!她只是那样看着我,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女孩望着眼前瞳孔已然放大的男子,忽然伸出了手,男子如木偶般将女孩搂入怀中,女子如兰的气息在他耳边蔓延:“想要我么?”男子不由将她抱得更紧,他猛得翻过身,将女子死死压在地上…… 翌日,林宣南被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吵醒。他赶忙起身,只见墙角处,一个裹着窗帘的女孩在拼命尖叫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绝望,尖叫声过后,女子的眼泪如决堤的海水般涌了出来!昨晚的记忆如海水般涌现出来。他奋力的爬向少女,想将她搂住,却被女孩凶狠的推开。她颤抖着穿好勉强可以蔽体的裙子,慌不择路的逃出了酒店。 他匆忙穿好衣服,急忙寻找昨晚那个男人的身影。却发现那男人不知何时已然无影无踪!他死命的攥起双拳。不发一言的走出酒店,向杜云恩的家飞奔而去。 “我敲了很久的门,如我所料的,没有人应门,定位仪告诉我,她仍在家中,我无法,只好央求董珍珍去敲门,董珍珍在门外哭喊了至少半个小时,云恩她才出来应门。但是一见到我,却毫不客气的一脚冲我肚子踹来,我实在不能想象,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居然有那样恐怖的力道。我被她踹出了三步开外,瞬间血气上涌,硬生生的逼回去想要吐出来的血。刚想开口,却见她已然将董珍珍让进屋,重重的将门关上了。”林宣南道。 “我细想想事情的来龙去脉,总觉得透着诡异,云恩是个极其端庄稳重的女孩子,虽然有的时候不太拘泥男女大妨,但到底没做过那等离谱的事情,我只认定,那见事情定然是酒店的那个男人做了手脚!或是他见色起意,给云恩下了什么药。于是我找了两个相熟的朋友,利用那男子在芙蕖登记的资料将他挖了出来。见了他本人我才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这个男人我认识,默然你也应该记得他。”林宣南笑笑。 “是谁?”萧默然问。 “秦北图。”林宣南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名字,萧默然听了这三个字,彻底愣住了。 秦北图,天朝著名的建筑师,他最令人羡慕的不是年纪轻轻就获得了世界级的建筑设计大奖,而是他和夫人格菲那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在22世纪初期,人类的基因学图谱已然被科学家解读得七七八八,通过研究表明,不同地域人种间的通婚非但不能提高人类种群的基因活力,甚至还会大大增加放大基因缺陷的几率,所以,通过严格的数据核查,又为了保持地球人类种群的纯洁性,不同人种的通婚被小范围禁止。而秦北图,却爱上了自己在大学时的学妹格菲,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偏偏格菲却是身体内有着六国不同血统的混血!过分混杂的血统虽然给她带来了高超的智商和出众的外貌,但是,也遗留给她一个极端致命的缺陷——她有着严重的隐性狂躁症!一旦被触发,她就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杀生狂魔!见什么杀什么,杀什么吃什么!就在她和秦北图结婚的前夕,她因为一件漂亮的婚纱而发病,那次发病,彻底吓呆了所有人,只见她如厉鬼般高举着菜刀,一刀刀的将心爱的宠物猫砍成肉酱,然后,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将肉酱舀进口中,生吞了下去。 可是秦北图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嫌弃格菲,而是一个一个的拜托朋友不要将这件事情上报政府,他怕此事一旦传出去,他和格菲的婚姻不但会立刻泡汤,格菲还会因为这个病被直接送入精神病院!亲戚朋友们本来为秦北图着想纷纷劝说他放弃这段姻缘,对大家都好,却被他严词拒绝了。为了此事,他甚至在坚决不肯松口的父母面前苦苦哀求了三天三夜!在冰天雪地中跪在院中请求成全,到底是骨肉亲情,他的父母无奈,只好由他去。但也因为这件事,秦北图失去了以往要好的大批朋友,试想,谁还敢去一个家里有杀生狂魔的人家做客?他们婚后的确鹣鲽情深。为了纪念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他们联手设计了一栋别墅。用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中的一个字来命名,取名北格。可是就在他们结婚一年后,不知道为什么,秦北图居然狠心的和深爱的妻子离婚,并且冷血的将她送入了精神病院。 起初大家都以为他是受不了格菲的发病,待有朋友去看过格菲后才知道,原来是他有了新欢。为了这个只认识三天的新欢,他狠心的背弃了当年和妻子的誓言。但是想到格菲的病,朋友们也谅解了他的行为。只在背后替格菲摇头叹息而已。本来他们离婚后大家都以为秦北图会娶那个新欢,谁知道,他却在感情上再也没有了动静,似乎在刻意的躲避着什么,断然远离了情爱一途,直到今天,他也未再谈婚嫁之事。 “我发现秦北图和云恩的事情的时候,秦北图和格菲还没有离婚,他们还是朋友眼中的神仙眷侣。我委实想不到秦北图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云恩她的确很美,但是却比不上格菲那因为血统的原因而体现出来的出众的美貌,而且秦北图作为一个品行素来端正的学者,做出那种卑鄙行为的几率也是极底的。于是我问了他原因。” 秦北图颤抖这接过林宣南递过来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定定心神,他着实被林宣南近乎绑架般的恐怖邀请吓坏了。 定定心神,他缓缓开口。“其实昨天晚上我只是去芙蕖超市买菜而已,你知道,格菲她生在意国,对西餐是极为钟爱的,我们约好了每周要吃两顿西式晚餐,于是我下班后,特意去采购晚上需要的食材。谁知就在我刚走到芙蕖大厦的门口,那位杜小姐就出现了,我本能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她的那双眸子吸引了一般。只直直的看着她,她的身上传来一股特殊的香气,那香气让我只想……,后来你知道,我稀里糊涂的跟在她后面,同她吃了晚餐,然后就去了楼上的酒店。直到今早醒来,我看到了你和她,由于此事极端的不名誉,我又不能判定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自己心中又有愧疚,只好匆忙的溜走了。” “你的意思是,云恩她主动勾引了你?”听了此言,林宣南气不打一处来。他严重觉得眼前的男人在推卸责任! “理论上,是的。”秦北图想想,坚定的道“我们也算熟人,我人品如何,你是有数的,再说我就是有那心思,也要掂量身前身后的名誉,怎么会犯那等错误?” 见秦北图说得恳切,林宣南也不禁心中打鼓,眼前的男人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学长,又是当年校园的风云人物,家里也算名门,就是他真想如何,也会选地点隐秘的地方,绝对不会选酒店这种公共场所,更何况还要实名登记入住。一旦被那些记者查到,不光他自己,连带着他家族三四辈子的清誉想必也会丢个干干净净! “我念及此处,只嘱咐了他不要对外宣扬,他自然也知道忌讳,许了我守口如瓶便回去了。我折回云恩的公寓的时候已然是晚上八点。站在她家门外,想着又要敲上半个小时的门,正无奈的准备抬手,谁知道那门似乎知道有人要敲它一般,自己打开了。云恩的脸出现在门内。她几乎一丝不挂的站在我面前,还是昨晚那魅惑的眸子,我只觉全身的血液机会都涌到头顶,迫不及待的跟了进去。谁知道,屋内居然还有别的男人!居然都是我认识的,具体的名字我不便也不能透露,只可以告诉你,有三个。那晚极端疯狂,我们就像最原始的禽兽般享受着最极致的乐趣。规矩礼法,伦理天道都被抛之脑后!转天醒来后,大家似乎都清醒了,除了羞愤欲死,就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于是一个比一个溜得快。我看着在墙角抱成一团已然彻底崩溃的云恩,只觉想一头撞死,就此完事。” 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只见一个女子匆匆推门走入。单薄的红裙外披了一件黑色披风,薄薄的雪粒沾在上面,映出别样的风情。她站下披风的帽子,露出了蔺如初那苍白的容颜。她甚至都没看萧默然一眼,径直走到病床前,开口道“秦北图刚才断气了,马上就轮到你了。还不打算按我说的办吗?” 林宣南看看蔺如初,眼神却越加坚定,摇了摇头。“我肯说出这些事情,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事情的原委,不至于将这件事情带入棺材罢了,其实我早就是行尸走肉了,云恩肯大发慈悲结束我的生命,我当真求之不得。” 第二十二章 火女(六) “你怎么又穿这么少!”萧默然看着蔺如初单薄的衣衫,心中没由来的升腾起一股怒火,于是愤怒的责备道。 蔺如初却并未回答萧默然,只紧盯着林宣南:“我问你,染指过杜云恩的人里,有没有韩道羽?” 林宣南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如果有他,胡安仁还能死得那么惨?” 他还记得那日午后,他被韩道羽带到了一座荒废已久的坟场,反绑了双手,堵住嘴直接丢到一间破旧的木屋中,透过窗户,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韩道羽将那个在军中和他最要好的上下铺的兄弟一刀刀砍成肉酱!韩道羽疯狂的挥动着手中那把有着720年历史的韩家祖传的宝刀,晶莹的泪水从他血红的眸子中流出。既凶狠,又凄凉。就在林宣南一位自己今日的下场会和那位胡仁兄一样的时候,令狐臻忽然出现在了韩道羽眼前。 “令狐姐姐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韩道羽放下手中的刀,居然睡了过去。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胡家虽然不富裕,但到底知道礼义廉耻,从令狐姐姐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果断的表示不再追究,本来这件事情大家可以隐瞒过去,可是谁想到,六哥他居然自己到刑事侦缉司去自首,事情自然也就瞒不下去了,他被判了终身监禁,关进了黑坎子。他是好样的,在这件事情上,其实错根本就不在他,他却愿意主动承担,而我们这些罪魁祸首却因为顾及了太多的原因,苟延残喘。” “也是你们将杜云恩囚禁在北格别墅里的,不关韩道羽的事?”蔺如初皱着眉问。 “是,自那次之后,每到黄昏,我们都忍不住去找她。她也出奇的热情,甚至是来者不拒,但白天大家总是重新回归理智。终于,我们的事情似乎被她的邻居发现了,在她那里越来越不安全,于是秦北图干脆将她接到了北格别墅。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多么的盼望着日落。”林宣南的语气越来越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眼神迷离。 “也是因为杜云恩,所以小叔你那么多年来都不肯娶妻,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萧默然问。 “告诉你,凡是亲近过云恩的男人,绝对会鄙视这世界上任何所谓美貌的女子!”林宣南的语气坚定无比“她是这世界上最……”还没等他继续描述,就被蔺如初一掌拍在天灵盖上,睡了过去。 “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蔺如初不耐烦的道,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贝壳,打开,默念咒语,将林宣南放了进去。又拿出一个小玩偶,轻拍几下,只见一个熟睡的林宣南出现在病床上。“后天晚上就是月圆夜,一切都会终结!”蔺如初看着窗外的明月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萧默然问。 “你,方不方便抽时间陪我去个地方,有点危险,但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可保你平安。”蔺如初犹豫的道“关于这件事,我要亲自去找人求证一下。” “好,现在就走?我去拿证件,找车,我们去哪里?”萧默然边答应边转身向门口走去。 “不必了,闭上眼睛!”蔺如初道,见萧默然闭眼,她轻轻拉住他的手,默念咒语,两人消失在病房中。病房的记录室中,唐诗熟练的洗去了光点成像机中两人的所有影像! “这,这什么地方啊?真美!”望着眼前美丽的村庄,萧默然彻底陶醉了。这个村子建在一个山谷里,山谷应该很大,三面是山一面是丛林,周围的树木都很高大比他以前进的原始森林里的还要高大,他们现在呆的地方应该是村子的中央,后面有一间石头盖的大房子,围着大石房的是很多间木头盖的小房子,房子门前一坡状的门道大概是用来排水的。有的房子前放着圆圆的石头(其实这是个磨盘)一点现代先进技术的痕迹也没有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如此地不真实又确实的存在着,不得他看完风景,就被蔺如初拉着走进一件外观颇为华丽的石屋中。 萧默然环顾了下这间屋子,真的很小,用木头盖的,没门没窗的,屋顶应该是铺的干草,再抹上草跟泥土,右边的房顶上挂了一些晒干的野草、几个葫芦,地上随便放着一些陶罐,跟一些石头骨头打磨的工具。左边地上铺着干草,干草上是一块很大的动物皮毛,摸了摸还蛮软蛮舒服的。在蔺如初的授意下,萧默然学着她的样子脱下鞋子,和蔺如初一起做到了一张白色毛皮垫子上。 不一会,一个身着红色连身裙的尖脸少女走到两人面前,只见这少女尖脸细眼,雪白细腻的皮肤上似乎有一股鳞片般的反光。她的手中托着一个红色的朱漆托盘,托盘上并排放着两杯不知道什么液体。将液体放在两人面前,萧默然很清楚的看到一只苍蝇飞到他的眼前,却见那少女张开嘴,一条细长的舌头伸了出来,将苍蝇一口卷进腹中,轻轻啧啧嘴。对着萧默然一笑。萧默然想开口说什么,嘴唇却被蔺如初柔软的掌心封住。 “我要见烈火奶奶,帮我安排一下。”蔺如初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极小的玻璃瓶,递给红衣少女道。 红衣少女见得此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接过,扭动着人绝对做不到的动作“爬”出了屋子。 萧默然挣脱了蔺如初的手,纳闷的看着她。 “这里是昆仑。妖怪的聚居区。”蔺如初解释道“那位是这地方的联络员,火蛇小姐。” “你的意思是,这里全都是妖怪?”萧默然用几乎破音的声调吼了出来。“你不是想要我来当饲料的吧?” 蔺如初看看萧默然,叹了口气。按住他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双肩。“别怕,我不会害你的,这地方因为是妖精的聚居区,所以妖气强盛,我现在要维持两个傀儡的正常运作,法力有所消弱,不能长期的呆在这里,所以找个阳气充沛的人陪我而已。” 萧默然听了蔺如初的解释,细细思量一般,也只好点头。 “抱着我。”蔺如初忽然道。 “啊?”听得此等要求,萧默然的脸没有来的一红。 “一会我要见的人对男人来说有点危险,为安全起见,抱紧我!”蔺如初主动钻进了萧默然的怀中。萧默然僵硬的将双手搭在蔺如初的腰际。只觉一股莫名的芳香钻入他的鼻中,原本的一瞬间的心猿意马立刻消失不见,整颗心出奇的平静。 房门微开,走进了一个中年女子,萧默然抬头看见那女子一眼,只一眼,他觉得,自己的心出现了剧烈的不正常波动。倾国倾城?风华绝代?这些形容传统美人的词汇根本无法形容眼前的女子半分。她的美,肆意张扬中又包含了温婉含蓄,明艳妩媚中又包含了清秀纯真。这种极端对立的美艳,却在一个女子身上完整的被体现了出来!他只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起着令他难以启齿的变化。忽然,蔺如初兜头给他贴了一张黄符纸。轻轻在他耳边道“速速收敛心神,切勿胡思乱想!”萧默然依言闭紧双目,默默放空思想,竟似睡着一般。再无动静。 “居然是通灵之体,怪不得可以随意穿梭两界之间。”中年女子看了看萧默然,妩媚一笑道。她的笑容,犹如最美丽的娇花瞬间开满天地间般让人惊喜。 蔺如初冷冷看了女人一眼。并未接口,女人赶忙识趣的闭上最,跪倒在地,郑重的向蔺如初行了一个跪拜大礼,正色道“上仙次来,不知有何吩咐?” “我问你,你族中近五十年中可走了灵?”所谓走灵,是指妖界的妖怪大限已至,重入轮回的文雅说法,跟人类的死亡后转世投胎是一个意思。 “请容下民详查。”中年女子赶忙答道。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老旧怀表,念念有词起来。眼前的这位绝艳女子,正是蔺如初口中的“烈火奶奶”火女一族的现任族长。 “确有一个叫火心的妹妹走灵而去。”烈火奶奶,火绣睁开眼睛答道。 “可是私走的?”蔺如初问。这些妖鬼精灵因贪慕人间繁华而私自走灵而去转投人身的也不在少数。 “不是,她是应劫而去的。”火绣正色道“蔺小姐应该知道,我们火女前往人间绝非幸事,所以我族族规甚严,大家平时无召唤甚至都不大愿意离开修炼的房间。” “你说,她叫火心?可是那位经过七百年修炼,几乎修得完身的你族精英?”蔺如初问。 “正是呢。45年前火心妹妹几乎修得完身,只要历劫圆满便可得道转位散仙。于是她应召历劫而去。至今已然历过大千世界情劫,只要再安然渡过小千世界情劫,自然就可功德圆满。”火绣羡慕的道“那么多年,也只她一个可以做到罢了。” “我问你,火心在大千世界转世的名字叫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你们族中骄傲,纵使你们不能插手她的劫数,也定然密切关注着。”蔺如初严厉的道“现在有一株公案硬栽到了火心头上。你们边民本就与幽冥一途有怨,若是被他们抓住错处,更要平添颇多麻烦!” “我曾偷偷透过山外的凌家打听过,她那个时候的名字叫做——杜云恩。” 第二十三章 火女(七) 萧默然和蔺如初慢步走在东大的名人路上。两人的双足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火女是个很奇特也很不幸的种族。”蔺如初拒绝了萧默然递过来的外套。寻了张长椅坐下,娓娓道来“从古至今,这世间女子所梦寐以求的不过是受到绝对的宠爱罢了。而最直接的手段就是皮相,她们为了追求皮相上的完美,不惜花费任何代价,求的,也不过是那短暂的万人迷的日子罢了。这样执着的怨念,也就产生火女这个神奇的种族。这个种族是天地间唯一一个由人类欲念而生的种族。族中都是容颜极端美貌的少女,她们的能力就是可以无限放大男子心中对女子的欲念。中国古代的众多出名美人中,几乎多数都是火女的转世。她们依靠自己天赋,恣意放纵,曾经引起无数烽火纷争。直到天朝的民国时期,一位方外高人前去昆仑劝说火族当年的族长不要再放任族人为祸世间并且留下了一个可以帮助火族女子慢慢剥离身上欲念的修炼秘法。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花费了整整四年时间,终于劝通了火族众人转走仙途,专心修炼以期将来可以转位散仙,从此以后,世间再没有那些古代传说中的倾国美人的踪迹。” “那杜云恩她就是?”萧默然猜测道。 “是,她就是火女的转世。”蔺如初诚实的说“她之所以会在16岁以后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举动其实并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她灵魂中的一种特带的族群生存方式而已。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她只能屈从于血液中的本性而活。人说一山分四季,她却是日夜不同心。和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其实大都是轮回中被她害过的旧人,因果循环,她只是还了当年的旧债罢了。我想你母亲之所以肯放任这样罪恶的事情被掩盖过去的原因就是她很清楚事情的始末,自觉无味自作聪明,擅自插手罢了。” “什么叫因果循环?难道这样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被一群禽兽糟蹋就是活该?你什么逻辑!”萧默然对蔺如初的见解颇为不赞同,这样的行为,不管怎么扯因果循环,都不该被纵容! “别激动,听我说,如果杜云恩真的是无辜少女被他们侮辱,自然是他们活该,可是你别忘了,你小叔说的可是,他是被杜云恩诱惑的!我查过当年那几个人的背景,先不说别人,便是那家境最一般的肉酱君胡仁安,也是忠厚耿直的性子。否则那韩道羽又怎么会和他做了好友?他们再无耻,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尴尬而下流的境地!”蔺如初柔声劝着。“我现在怀疑的是,有些人,未必是我们想的那般好,而有些人,却未必是见到的那般坏!”“什么意思?”萧默然纳闷的问。这蔺如初同学的话越来越深奥了。 “明晚你就知道了。”蔺如初神秘的笑笑。 圆月当空。林宣南的病房门被悄悄打开。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闯了进来。他步履轻盈的穿过前厅,熟门熟路的走进林宣南的床前,轻轻将一粒如朱古力豆大小的小型炸弹塞进林宣南的口中,正当他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卧室的门忽然被关闭了。灯光,不知什么时候被调亮了,戴着面罩的男人一愣,忽然明白中计,慌忙想向门口逃窜,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被囚禁在一个很柔软的气球中,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于是他颓然的坐下,看着缓缓从门后显现出来的女子的娇小身影,长叹了一声“功亏一篑!”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蔺如初看着面前叹气的男人,对正在从床底缓缓爬出的萧默然道。 “我想不到,居然是你!”萧默然愤怒了“小叔也算你的挚友,而美熙是你的亲侄女,虎毒还不食子,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看着脱下面罩的黑衣人。他痛心疾首的道。 “胜者为王败者寇,我输了,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黑衣人,不,该是韩六爷,韩道羽悲凉的道。“没想到我的一世谋划,终究还是一场空!” “那么,就烦请你当着自己挚友的面说出真相吧。别让他们再终生生活在自责与悔恨中。”蔺如初轻轻打开门,四个男人鱼贯而入,无不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地上这个本该在黑坎子服刑的黑衣男子。 “你们三个没死?”韩道羽忽然惊讶的问。“不可能的,我亲手将炸弹注射进你们的后脑,信息记录仪上也记载了你们的死讯!” “是蔺小姐救了我们,韩道羽,大家相交多年,真想不到比起我们,你才是真正的衣冠禽兽!”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恶狠狠的道。“我们大家都瞎了眼,云恩也看错你了!” 韩道羽反而镇静了,他从腰间摸索出一支烟,点了起来,悠闲的抽着。“既然你们很想知道真相,我就告诉你们!”他的微笑中透露着一丝邪恶。和众人印象中的阳光温和丝毫无法联系在一起。 在家族中,韩道羽永远是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子,从小到大,他几乎被掌声,鲜花,荣誉和表扬所掩埋。明面上他谦和敦厚,与人为善,但是谁也想不到,作为混血儿的他,和格菲一样,有着恐怖的另一面。因为基因的缺陷,他的精神中有一种近乎变态的偏执存在,他要求自己必须是最好,最出色,最能干的,他用最残酷的方式要求自己进步,也用最狠毒的方法惩罚着妨碍他达到目的的任何人,哪怕是他那年龄尚轻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年韩道翔还只有八岁,因为容色讨喜,被亲戚们称为“玉娃娃”,好打趣的五婶还对韩道羽说“你的容色怕是以后要被弟弟超过了!”只这玩笑的一句,却波动了韩道羽那脆弱的神经,他偷偷潜入邻居生物学博士的家,偷出了生物用助长剂,将它偷偷投入了弟弟的饮食中,直接导致了韩道翔疯狂的发胖,虽然后来经过治疗,却仍然很难维持正常的体重。如此可见他心性如何。自异形战场回来,他极端不忿自己被一个小个子盖过风头,便开始发疯的寻找他的下落。要一雪前耻,可是遍寻无果,只好放弃,但这根刺却深深刺入他的心中。直到wg大赛,他再次败在了同一个人手上,血液中那偏执恶毒的一面被疯狂的激发了出来! “本来我是想假意哄了杜云恩跟了我然后甩了她,让她自己想不开自杀,谁知道,当我把她介绍给你们认识的时候,从你们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可以改变一下计划了!”韩道羽用最温柔的语气叙述着这世间最肮脏的阴谋!“我不但要让她死,我还要让她挂着这世界上最肮脏的名声去死!”韩道羽语气中的怨毒让众人齿冷。 “所以,你就故意甜言蜜语的哄骗她,那杜云恩少年丧亲,本就缺乏关爱,你做出救世主的样子去处处关爱她,她自然就会一头扎进你怀中。”萧默然忽然说。 “自然,我不过送了她几件不值钱的小玩意,附带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她团团转。” “畜生!”秦北图暴怒道“我总算明白了,当年格菲被抓进精神病院是你干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事情该是这样的。”蔺如初插嘴道“你选中了这几位你一直嫉妒的朋友来实施你那肮脏的计划,其余几位还好,胡仁安,朱雨乾,林宣南和宋奕都容易,他们都是单身,也还没有固定的女友,很容易上钩,难就难在已有妻室并且和妻子情深爱笃的秦北图身上,虽然你在他身上动了手脚让秦北图一时失了理智和杜云恩差点有了瓜葛,可惜林宣南的意外出现让你功亏一篑,并且使秦北图再不肯去见杜云恩。于是你又利用格菲的病做起了文章。你一方面以匿名的方式向政府告密,成功的将格菲监禁,一方面让秦北图背负了背信弃义的名声,使他的个人名望跌入谷底!这件事情也确实让他百口莫辩,他开始自暴自弃的时候,终于顺利的落入了你早就准备好的陷阱!” “你,你他妈的混蛋!!”饶是秦北图个人修养甚好,也因为听了蔺如初的话终于忍无可忍,对着韩道羽爆出了粗口。“我们夫妇和你是七年的同学,十年的好友,自问没有任何地方得罪过你,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们!”他激动的问。的确,当年三人自小学开始就是同学,虽然他年长韩道羽几岁,但是因为两家颇有交情,自然对他多方照顾。而格菲更是因为秦北图的关系而将韩道羽当作亲弟弟般看待。这些年,他多方奔走,希望可以将妻子接回家中照料,可是因为妻子的隐性精神疾病的确是破坏性极为惊人,所以屡屡被政府以安全问题而驳回。想到自己妻子当年比对待自己都更加尽心的照顾着他这位好友却换来了这样的下场的时候,秦北图不由心如刀绞。 “那么,胁迫格菲告诉去探病的董珍珍说她是被秦北图告发才被抓进精神病院的这种话的人也是你?”蔺如初问。 “是我,我只是派人向格菲透露了一下,如果她不这么说我就会干掉秦北图,那个傻女人果然就屈服了。”韩道羽得意的道。“看着秦北图被事务所解聘,在冷冷清清的北格别墅里酗酒的样子,我痛快极了!”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秦北图怒极反笑。 “很简单,你不该娶格菲,当年我对她心存好感,多番表白都被婉拒,我怎么能够容忍处处不如我的你去娶她?我看上的,宁可毁了,别人也不能得到,可惜的是,你不但得到了,还每天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我怎么能让你们在我面前日日耀武扬威?”韩道羽面色狰狞如鬼,阴阳怪气的道。 第二十四章 火女(八) “那我们呢?也跟你有深仇大恨?当年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异形战场历练,狐狸他甚至豁出命去救过你,你就这样对他?”瘦高个子的宋奕眼圈发红的问。 “你们还不明白吗?当年你们去异形战场的事情,根本就是韩道羽挑唆的,他想让你们死在那里!”林宣南道。“为了让你们死,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韩道羽,我真是佩服你的坚持。” “未必!”萧默然道“我细心的调查过异形战场的规则,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漏洞,那就是,如果战争的对战双方中的一方如果在规定时间内被歼灭的时候侥幸只剩下一个活口的话,那个人可以被准许活着离开。只是那地方太过残酷,很少有恰好一个活口的例子罢了。所以我猜测他早就打好了算盘,有把握让你们全部都恰好死去而他自己生存下来。若不是存在了杜云恩这个变数,你们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你当年是抓住了我们的家境都一般,有一股出人头地的强烈欲望的心里才成功诱骗我们去参加异形战场的。”宋奕恍然大悟“可惜因为云恩,你的计划失败了,所以你就丧心病狂的想出了更加肮脏卑鄙的计划!韩道羽,你行,你非常行!” “我本来就是最好的。”听得计谋被揭穿,韩道羽反而洋洋得意起来。“看到你们两个因为自责内疚而执意不肯升职,二十几年来只做着最卑微的工作,被家人像对丧家犬一样的嫌弃的时候,真的很让我满意!” “那么我呢?我也害过你?”林宣南问。 “你当然没害过我,就你的这幅德行,怎么配?我本来没把你放在眼中,可惜的是,你怎么敢用那种深情款款的眼神去看杜云恩?我虽然不爱她,但她还是我的玩偶,我怎么可能容忍你去染指?”韩道羽的歪理让众人无奈。就因为林宣南对杜云恩的那一丝好感,就被这韩道羽记恨了那么多年,可见他的心胸当真是堪比针尖! “等等,你刚才说,他动了手脚,所以杜云恩才会和他们几个,你不是告诉我杜云恩是火女所以她的本性使然才会做那种事情吗。”萧默然忽然回想到了破绽,问蔺如初。 “那是骗你的,杜云恩根本就不是火女,她之所以六亲难靠,子嗣断绝,是因为她父祖的关系受到了上天的诅咒。你还记得她祖父和父亲对人类的最大贡献是什么吗?” “解药?”萧默然答道。 “对,是解药,他们的确救了很多人,但是他们忽略了,这场瘟疫其实是上天给人类的惩罚,他们用自己的智慧破解了上天费心操纵的局势,阻断了天罚,自然要受到惩罚,上天只让他们寿命早尽,一脉断绝而没有再加惩于人类已经是仁慈的了。”蔺如初解释道。 “那,那个火绣说杜云恩是火心的转世,是骗人的?”见蔺如初点头,萧默然不解“你一半仙她都敢骗?” “别说的我像个卖假药的!”蔺如初翻了个白眼道“如果我猜测不错,还有人在控制这件事。否则,以那些山精妖鬼的性格,是不大敢和修仙者作对的。” “那,火心去哪了?”萧默然又问。 “不就在你面前吗?”蔺如初朝韩道羽的方向一指,道。 “他,他可是个男的!你不是说火女都是美貌的女子吗?变性过?还是也跟杜云恩一样玩女扮男装?”萧默然仔细看了看韩道羽“不像啊。” 蔺如初看着眼前思维诡异的绕到二次元的萧默然,果断鄙视之。“谁说火女转世必须转成女的?他们边民因为寿命较一般的人类更加悠长,所以幽冥使者对他们尤为愤恨,每当他们转世幽冥使者总是故意刁难,火心若不是有劫数在身,以幽冥使者们那小气吧啦的性格,她能不能变成人都很难说。” “背后说人家的坏话可不是高尚的行为。”一个戏谑的声音插了进来。只见众人眼光一花,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翁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头发花白,容颜慈爱,身着白色的西装,一步三摇的走到蔺如初面前“现在已经是子午交替之时,时辰到了,他们几个,该跟我回去了。”他向蔺如初眨眨眼,指着除林宣南外的三人道。 “辛苦白爷爷了,他日如初定然相报。”蔺如初道。 只见被她称为白爷爷的老人轻轻挥动拐杖,秦北图等人的影子越来越淡,逐渐消失不见。 “这?”林宣南惊讶的看着老人忽然从眼前消失,惊惧的问。 “他们其实早已身死,却因为生前的怨念不肯轮回,而这件事情终究要有交代,所以我找白爷爷卖了个人情,将四人的魂魄召回,让他们知道真相,也好安心轮回。”蔺如初解释道。说完又转身看向韩道羽“如果我猜测的不错,配合你完成你的阴谋的人应该就是当年异形战场你们小队的那第七人,对吧?” “你如何知道?”韩道羽惊讶道。 “我还知道,那个人恐怕和给你们火女一族修炼秘籍的人是同一个人,也是他,帮助你剥离了身上的欲望碎片,让你可以利用这些碎片来控制杜云恩,陷害韩美熙,还是他,帮你随时逃出戒备森严的黑坎子,对吗?”蔺如初正色道。 “没想到啊,你居然比她说的要聪明太多了。是我轻敌了。”韩道羽讽刺一笑。却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怎么处理他?”林宣南看着眼前盘腿静坐的男子,问。 “准备葬礼吧。”蔺如初答道。萧默然一惊,伸手轻触韩道羽耳后静脉,果然,他断气了。 蔺如初望着窗外,一个黑袍女子优雅的合上左手,她的左手中,一个依稀的红色光球一闪而过。她冲蔺如初挥挥攥拳的左手,瞬间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细沙般的骨灰被依次撒入海中。身着黑色丧服的众人逐渐散去。林宣南和萧默然并排走下船。 “小叔,你不走了吧?”萧默然问。 “自然。我打算搬回祖宅,好好陪陪父母,那么多年,我亏欠他们良多。这件事情,终归要谢谢你,还有那位蔺同学,今天怎么没见她?”林宣南诚挚的道。 “她说最近不大想见人,所以就不来了,让我转达下她对你的问候。”萧默然答道。 “这样啊。替我谢谢她,没有她,也许我还在天涯流浪,不肯面对现实呢。你和她……”林宣南欲言又止。 “我和她?同学啊。对了小叔,我还要去看美熙。就先走了,等除夕的时候一定回去看你和爷爷奶奶。”萧默然看见远处的韩道翔正朝他挥手,赶忙辞别小叔,向韩道翔的方向走去。 “你就任由他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吃大苦头的。”林宣南对赶上来的哥哥道。 “我们林家的男人,注定求不得的。”唐诗幽幽的道。 芙蕖夜总会总裁室。 沈锦棠狠狠的打碎手中美轮美奂的唐朝花瓶。 “哎,又是两亿,你就不能少败败家吗?”苏榭挥手将地上的花瓶恢复原状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怪起我来了,蔺姑姑居然把火女的精魄吸到自己的身上,现在可好了,她自己是变成空前绝后的美女了,咱们的胜算又少了一分,当初不是要你去劝劝她吗,是她说不听呢?还是你压根就没劝?”沈锦棠气急败坏的道。 “急是没有用的。我现在总算弄明白了蔺如初为什么可以吸引白起,李恪那样的魔神的原因了。原来是火女精魄的作用。”苏榭好整以暇的道。“不要紧,我们还有时间。” “我不是着急,左右也是那样了,大不了抱着一起死,我担心的是,蔺姑姑这样折腾,影响修行不说,与他人也未必有益。” “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是如初的性格,你该了解,她之所以被令狐尊主那样的金仙选成继承者,自有其不凡之处,现在我明白了。”苏榭笑道。 “是什么?”沈锦棠惊讶的问。她一直很纳闷,比邻星的仙者众多,为何令狐尊主单单选中了蔺如初这样一个武力值为零,灵力值一般,思维还有点诡异,平时习惯于无偿,甚至有点倒贴的帮助别人的女子为继承着。 “善良。一种来自于本心的善良和不存在任何条件的慈悲。”苏榭解释道。 “可那火心还是逃走了。”沈锦棠嘟囔道。“火女阴险卑鄙,就这样毫无代价的被放走,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谁说的?”苏榭一笑“她去了小千世界历劫。你还认识她。” “谁啊?”沈锦棠纳闷的问。 “他不是死在萧峻的刀下了吗?”苏榭隐晦的道。“一剑穿胸。” “是他?那个喜欢剥人皮的分桃客?”沈锦棠一惊,随即浅笑。当真恶有恶报。 “审判者不但给了他依旧的男儿身,还给了他一张丑颜,没有火女精魄,他的日子如何可想而知。” “那么说,审判者还算公道?”沈锦棠道。 “除了有点恶趣味,她的所为确实是公道的。”苏榭倒好调配了几个小时的露水,递给沈锦棠。“拿去给如初吧。这是龙眼泪,可以克制火女精魄,至少她十年内不会受到那东西的影响。”沈锦棠点点头接过杯子,朝里间走去。 (想知道火心的下落吗?请到拙作《锦棠》中去寻找答案吧!) 第二十五章 第四个故事 凉血(一) 津门滨河开发区梅花庄园。 这片津门的顶级豪宅区,最豪华的一栋别墅的书房内,一个男子悠闲的看着正趴在地上拼命从大片大片的红豆与黄豆,绿豆的混合物中拼命寻找黑芝麻的中年女子,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中年妇女已经不知道捡了多少多久,她美丽纤细的膝盖已经全部磨破,指尖也已经伤痕累累,汗水浸透了她从前美丽飘逸的长发,和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流到豆子中…… 书房的门被猛力推开,一个与座位上的男子容貌相近的少年走了进来,他一把拉起满眼是泪的中年女子,将女子扶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转身对座位上的男人怒目而视。 “孟冠,你还是不是人?小妈她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折磨她?”孟魁激动的对座位上的一直奉若神明的哥哥喊道。 “折磨?我何时折磨过她?她来找我要钱,自然要付出代价,我只是让她做一件最简单的事情而已。”孟冠悠闲的喝了口咖啡道。“看,支票我都准备好了。”他拿起桌上的支票抖抖道。 “小妈,你为什么来找他,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去工作养活你和小飞,我们就是穷死也不来求他!”孟魁抓着中年女子纤细的手腕问。 “不行的,小魁,我答应你爸爸要好好照顾你,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小飞而辍学!孟冠,孟总裁他答应我,只要我从豆子里找到一枚芝麻,就可以拿到一千块,你看,我找到了十八颗了,我们有一万八千块了,只要再找到十二颗,就足够你在东大四年的学费了。”中年女子强忍住热泪道。 望着满地的豆子,孟魁心如刀绞,眼前这位面容憔悴,邋遢瘦弱的中年女子,早没了当年豪门贵妇的万千风华,他死死咬了咬牙,转头瞪着好整以暇的看好戏的亲生哥哥,“大哥,就算你恨小妈,也要顾念她到底是你亲妹妹的母亲,你怎么忍心这样折磨她?她是父亲的合法妻子,有权继承父亲的部分遗产的!退一万步说,你不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也好歹看在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面子上,拜托你别在为难她了好吗?” “是吗?”孟冠笑笑,伸手按下开关,投影仪在墙上形成了一道刺目的光晕,一本遗嘱出现在墙面上。“我可不这样认为,老头子的遗嘱写得清清楚楚,他所有的遗产都归我一个人继承。连你,都没份。”他阴笑着看着眼前面色涨红的少年“不过我当初说了,只要你听我的话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我作为你的亲哥哥,自然不会亏待你,但是,如果你敢偷偷摸摸的接济这个女人,就给我跟她一起滚,你选择了跟她走,我自然也不必把你当弟弟看!” “你还是不是人!”孟魁扑过去,死死抓住哥哥的领子,恶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孟冠一把将孟魁推倒,疯狂的对瘦弱的少年拳脚相加。“你他妈敢打我?反了你了!吃里爬外的小畜生!”污言秽语从他的口中倾泻出来。见此情形,中年女子赶忙扑到少年身上,边痛苦边护住少年,让他可以尽量少受到袭击…… “受害人身高1米75,体重65公斤,年龄21岁,根据dna记录查实,他是鼎盛集团总裁孟冠的私人助理杨新,这是他的所有生活记录。”一个清秀的女警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受害人的情况,将资料转交给刑警队大队长郭进,转身离开了。 “这么瘦?”一旁的萧默然打开资料储存器,惊讶的问身旁的郭进,步入大四,同学们开始了积极的寻找工作的时代,出人意外的是,萧默然并没有接受向他抛来橄榄枝的几家演艺经纪公司的邀请,而是进了公安局的刑警队做实习生,着实跌破了众人的眼镜!因为他考核成绩出色,又曾经是国防部直接指挥的少年特工队成员,所以他很轻松的进入了很多实习生梦寐以求的刑警队。 “你不知道?那个鼎盛集团是有名的减肥企业。”身旁的记录员小江一边进行资料整理一边对萧默然道。 “减肥企业?卖减肥药的?”萧默然纳闷。 “不是那意思,他们是做速食品生意的。咱们吃的那些即食的食品大都是他们厂加工制作的。我的意思是,他们的老板孟冠为人非常苛刻,用人用的相当苦,一旦进了鼎新工作,不出三个月,一准会从膀大腰圆的胖子变成瘦小枯干的麻杆。”小江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们要开始调查这个人的死因了吗?”萧默然问。 “不必了,等拿到法医的正式死亡报告再说吧,我猜,又是一个工作压力巨大,不堪重负自杀的。”小江不等郭进开口,自顾自的答道。“迄今为止,已经死了五个了,经过检验发现,死因都一样。” “政府不管管吗?”萧默然皱眉道。 “怎么管?是他们自己想不开,找谁追究责任?”小江无奈的道“我们只好道义上的同情一下,然后强制要求鼎新每个月都举办减压大会,给员工做心理疏导。” “要说也奇了,以前孟浩还活着的时候也没听鼎新出这样的事情,怎么换了他儿子当权了,反而开始死人了?”郭进纳闷的琢磨着。作为津门最富有经验的老牌刑警,他在此案中嗅出了别人意想不到的不同气息。“去过鼎新调查了吗?”他转头问小江。 “4队去过了,案件的事情上查无异常。”小江翻看着记录道。 “那就是不是案件的事情上有异常了?”郭进敏捷的抓住了小江语气上的漏洞问。 “郭队就是郭队。”小江叹服道“4队的5号侦查员写的侦察报告上提到过一个小细节,鼎新的员工大都很忙,而且面无表情,甚至都不会笑一下,无论是否在上班,他们的表情都别无二样,就好像行尸走肉般,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情况的话,也只有这一段可以研究一下了。” “小江,帮我查查东大的学生名单,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好像孟浩的小儿子孟魁似乎在那里读书?”郭进忽然道。 “的确是,他就读于电机工程系,韩主任的学生。”小江飞快的找到了郭进想要的资料。 “默然,去跟他交个朋友。”郭进笑嘻嘻的对萧默然道,眼神却别有深意。萧默然了然的点点头。 东大西门的冰岛咖啡屋中,蔺如初罕见的停止了打坐,居然和一个男孩一起坐在一起聊着什么,透过透明的玻璃,萧默然见到此景大为讶异,赶忙推门进去,径直向蔺如初的方向走去。他打量了一下坐在蔺如初对面的少年,不禁一愣,古人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真是金玉良言。他差不多走遍了东大都没有找到孟魁,现在居然在咖啡屋中找到了!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萧默然的语气像极了抓奸的丈夫。 “没什么,她跟我的一个小朋友很熟,来找我帮忙的。”蔺如初答道“这位是萧默然,他也可以帮点小忙,你尽管说。” 孟魁伸手接过蔺如初递过来的热茶,徐徐道来。“我和哥哥是一母同胞,他比我年长六岁,小的时候,我印象中的他是阳光开朗,温和善良的,母亲一向身体弱,在我六岁那年就辞世了。父亲又工作繁忙,我几乎是哥哥一手带大的。我十岁那年,父亲又结婚了,娶了一位年长哥哥十二岁的幼儿园老师做续弦。”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 萧默然递给他一块手帕,道“是不是你继母对你很坏?” “不,不是的!恰恰相反!”孟魁听得此言赶忙反驳“继母人非常善良忠厚,对哥哥和我视同亲生,奖惩分明,悉心教导,即使后来有了妹妹,也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们。我和哥哥都非常喜欢她。直到大概七年前,哥哥忽然发生了变化。他变得待人接物相当的苛刻专横。家里帮佣的人稍有疏忽轻则被他痛骂一顿,重则就会被他赶出家门,就连在我家工作了一辈子的老管家于爷爷也被他一顿斥责赶走了。小妈屡次规劝,却被哥哥羞辱顶撞,父亲终于忍无可忍,要打哥哥,谁知道反被哥哥暴打一顿!大家觉得哥哥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于是哄他到医院接受检查,谁知道检查结果并无异常,后来,哥哥的行为越来越过分,他插手父亲的生意,逐渐用各种卑鄙的手段将父亲架空,使父亲因中风而一病不起,不过三个月就去世了。父亲去世后,他拿出父亲的遗嘱,将小妈和妹妹赶出了家门!因为妹妹年幼,小妈手中又没什么钱,我也曾偷偷的周济过他们,可是被哥哥发现,他一言不发的把我也扔出了家门。我只好去和小妈妹妹相依为命。因妹妹未成年,每月都要去哥哥哪里领抚养费,谁知道就是这么一点的抚养费还被哥哥恣意克扣,百般刁难……” 第二十六章 凉血(二)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蔺如初问。 “我朋友凌杰说你是个私人侦探,我希望你可以帮我追查一下我哥哥忽然转变的原因。”孟魁道。“至于报酬,我一定不会少给你半毛钱。”他摘下脖子上的项链递给蔺如初“这是最顶级的血钻,6克拉,天然形成,绝非后天合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价值至少在四千万,只要你帮我查出真相,它就是你的。” 听见“私人侦探”四字,萧默然好奇的看了蔺如初一眼。蔺如初却仍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我帮你。”蔺如初道。“项链你拿回去吧。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祝福,千万不要再轻易的给人了。否则于人有害。”她说完,站起身来。“咖啡钱你结一下,就算报酬了。我先去研究下,最多十日,定然给你答案。”转身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咖啡屋,萧默然看看蔺如初,拿起她座位前的咖啡杯啜了一口,放下道“你先忙,我先走一步。”随即跟着蔺如初而去。孟魁紧攥着手中的项链,泪水模糊了眼眶。 “如初,等等我。”萧默然边跑边喊,他实在不能想象,蔺如初明明在慢步走,为什么他用尽权利的跑也赶不上她的步伐。 蔺如初停下脚步,转过头,从怀中掏出手绢递给满头大汗的萧默然“什么事?” 萧默然抹抹头上的汗,平息了一下胸中翻腾的气息,缓缓将郭队长布置的任务说了出来。 “你们没有保密条例吗?”蔺如初看着侃侃而谈的萧默然,纳闷的问。 “对你这样不定什么时候就去南天门的半仙没必要保密,而且你要查孟家,我也要查孟家,大家合作一下也是好事。”萧默然的语气中隐隐有一股嘲讽,理由却的确冠冕堂皇。 “好吧。”蔺如初沉吟片刻,答应道。有个警察在身边有些要弄清楚一些问题就不会太过周折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变私人侦探了?”萧默然好奇的问。 “还不是凌家那群大嘴巴,哎,不提也罢。”蔺如初叹气道。 听得此言,萧默然知道是当年那飞面郎君一族惹出的麻烦,也就不再多问。“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去找孟冠?” “不,我们先去找那位被赶出家门的于管家。”蔺如初说完,萧默然赞同的点了点头。 充满花香的院子里,一个老人正坐在躺椅中闭目养神。他的面容慈祥中带有明显的忧郁。虽然半睡半醒间,眉头仍旧轻微的皱着。 今天已经62岁的于衡在孟家服务超过30年,却在几年前被孟冠寻了错处开除,这使老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从此他闭门谢客,凭着当年孟浩临死前留给他的一些遗产,过着半隐居的日子。 “自从爸爸回家以后,就一直忧心忡忡,我劝了他很多次,希望他将这件事当作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安心的安度晚年。可是他似乎总是极不快乐。平时也只有孙女去哄他的时候他才勉强的笑笑。你们既然来探他,如果方便就请帮我劝劝他。”于衡的女儿于妮柔声对前来拜访的萧默然和蔺如初道“我还有工作要做,就不陪你们了。” 两人慢慢走进老人,“我在等你们。”于衡忽然开口,让萧默然非常惊讶。 “您知道我们要来?”萧默然问。 “我猜得到。”老人仍未张开眼睛。 “那,我们的来意您老人家知道?”萧默然继续问。 “想问大少爷的事情,对吧。”老人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大少爷,其实是个相当好的孩子。” “他那样待你,你还觉得他相当好?”萧默然问。 “萧默然,可以让我问几句吗?”蔺如初似乎也变得忧心忡忡,忽然开口制止了萧默然的询问。 萧默然点点头,退到了一边。 “他很辛苦吧?”蔺如初幽幽的道“血誓的代价极端沉重,他居然愿意承受?” “你知道?”于衡听得“血誓”二字,立刻翻身站起,目光炯炯的盯着蔺如初。 “开始不敢肯定,后来我去工厂看了一下,就确定了。”蔺如初叹口气。“那个帮你们施法的人告诉过你们这件事情的严重后果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那个时候,大家都别无办法了。不这么做,公司里那几百口人,哎!大少爷他很辛苦,我帮不了他,看着他那样的痛苦,我心里有愧啊!”于衡不忍再说下去,双手捂着眼睛蹲了下去。渐渐得,他由小声的啜泣转为了嚎啕大哭。蔺如初只是悲哀的看着眼前哭得像个孩子的老人,满面凄凉。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哎,等等我!”萧默然一边追问,一边奋力的追着在前边疾走的蔺如初。 “萧默然,烦请你转告孟魁,十天之后,一切都会结束,让他做好出任鼎盛新的掌门人的准备!至于事情原委,我也会在十天后再与你们细说。”留下此言,蔺如初加快步伐,不过三秒钟,便消失在萧默然的眼前。 “所以她就失踪了?至今也每个音信?”从黄山打坐归来的韩英熙接过萧默然递过来的茶杯问。 “嗯。从那天开始,孟冠也开始闭门谢客。没了动静。”萧默然急道“最可怕的是,鼎盛现在在不停的死人中,就在昨天一天之中,就死了整整十三个员工!全部都是死于心脏麻痹!这五天来,鼎盛整个就变成了死亡之厂,五天,七十八条人命啊!虽然现在的厂房暂时被关闭了。可谁都难以担保还会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故,现在孟冠也失踪了。警局已经查到如初曾经去拜访过孟冠,她现在再不出现的话,政府很有可能认定他们卷款潜逃的!” “你刚才说的可是血誓?”韩英熙没理会萧默然的絮叨,而是转移了话题,见萧默然点头,韩英熙稳稳的喝了口茶,“无妨,且待十日吧。十日过后,自有分晓。” “小时候,我不相信世界上没有两片叶子是完全相同的,所以就拼命的去薅家里院子中那棵树的叶子,好好的树被我弄得秃了半截。被爸爸和小妈好一顿数落。”孟冠泡在盛满冰块的浴缸中,手中拿着树叶标本簿边翻看边哀叹的道。“后来小妈看我实在喜欢叶子,就特别雇佣了工人替我摘来了树叶,教我制作树叶标本,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他身下的浴缸中,一簇又一簇殷红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却丝毫引起不了他的惊慌,他只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轻轻诉说着儿时那幸福的时光。每天晚上父亲下班回来,全家围坐在一起吃饭,饭后他和弟弟争着去逗才出生的,香香软软的妹妹玩。然后开始幸福的家庭演出,欢乐一直持续到上床睡觉。直到那年夏天,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一颗石头而改变。 “其实,你可以不这么做的。”蔺如初边向浴缸中加冰块边道。“纵使事情发生了,也绝对属于意外事件,你们家是没有任何责任的。” “我从小就被父亲牵着小手带去工厂玩,那里是我第二个家,我还记得,王叔叔包的饺子每个都漂亮得像艺术品,分量上更精准得犹如机器制作出来的。陈姨调制出的馅料那股香气饶是在厂房外都能闻得见。吃过我们厂出产的手工面食,保管你再不愿意碰那些机器生产的毫无人性气息的食物。在全面机械化的现在,为了维持传统的手艺,父亲做出了自己可以做出的最大的努力,工人们更是不计较工钱努力付出,只为了可以守住千年来传承的技艺!好不容易人们又开始对手工食品感兴趣的时候,上天居然跟我们开了那样大的玩笑。蔺小姐,你知道吗,就在几年前手工食品还没有再次中兴的时候,因为连年的亏损,厂子里早就入不敷出,我们根本就没钱再给工人们上政府强制规定的那些保险,工人们为了厂子也始终守口如瓶,可他们也是家里有老有小的。那次事故一旦爆发出来,他们是得不到任何赔偿的!他们都是从年轻开始就和父亲并肩创业的前辈,我们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后还因为家里的生计而不得瞑目!”孟冠悲愤的说着,他的双手正在慢慢溶入水中,浴缸中的鲜血颜色更盛。“我要感谢你,蔺小姐,在我临死前,你能帮我恢复理智,让我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死亡。不必死得那样歇斯底里,没有尊严。”他的双肩也开始溶入水中。只剩下一颗头颅,却还在微笑这。随着鲜血颜色的加深,他的头颅也最终溶入了水中。整个浴缸中,只余下慢慢的鲜血,再无其他。 蔺如初从袖中掏出一个草编娃娃,用手沾了些血水点在娃娃的额头,转身出了浴室,将娃娃放进了孟冠的卧室的床上,细细竖起耳朵听听门外,轻轻下楼,打开了房门。 萧默然,唐诗,孟魁和孟魁的小妈欧阳咏恩出现在门口。 “你哥哥他去了。”蔺如初将众人让进屋,轻声对孟魁道。 “去哪了?”孟冠纳闷。 “去轮回了。”蔺如初简单的答道。 “你是说,小冠他,他死了?”欧阳咏恩用手捂住嘴,眼含泪光的说。蔺如初点点头。 “怎么会我哥哥身体一向很健康的!”孟魁不可置信的问。 “这是你哥哥的日记,所有的答案,你自己去寻找吧。”蔺如初递给孟魁一本发黄的日记本,冰冷的道“你们两个跟我出来,我有点事情跟你们说。”她一指唐诗和萧默然,两人冲着孟魁母子点点头,转身虽蔺如初走出了房门。 第二十七章 凉血(三) 2132年9月18日,阴雨 前几天天文局报道的陨石居然落到了我们厂子里。超强的辐射光线瞬间将厂房淹没。等我和父亲赶到的时候,发现厂子里所有的工人已经全部死亡!父亲当时就心脏病发,倒地不起。我只好先将他送入医院,静等政府的处理结果,十天后,政府出具了正式的调查结果,正式认定这次陨石事件是天灾,而非人为,父亲作为厂子的法人代表不需要为天灾而造成的损失付出任何代价! 2132年10月17日,微风。 望着员工家属们悲戚的面容,我和父亲谁也不忍心说出有关员工保险的实情。只得多方筹资,可是这次事故牵涉太广,受害者太多。父亲的资产其实也因为厂子的连年亏损而所剩无几。我们告借数日,还是杯水车薪。明天再去跑跑银行,将母亲的遗物拿去典当吧。 2132年10月22日,晴 父亲的书房中来了个奇怪的女人,之所以还能知道她是女人,也只是从她与父亲的对话的语调中判断,这个浑身裹进黑色斗篷的女人名叫江湛通。她似乎知道我们厂子中的难处。言简意赅的说她有办法帮我们渡过难关。在父亲和我殷切的期待下,她缓缓倒出了自己的办法…… 柔软的欧式沙发上,黑袍女子来回甩动着手中的铃铛,清脆的铃声传来,给原本静谧的书房增减一抹诡异的声响。 “我有一个独门法术,可以助你们的厂子回到一个月前。”她的话似乎天方夜谭般的钻进了孟氏父子的耳膜。 “你说你能起死回生?”孟浩不屑的看了看这位奇怪的客人。 “当然不能!”黑袍女子冷笑着道“幽冥的事,谁都不能随便插手!” “那你的意思是?”孟浩问。 “我听说你有一个有些修为的二伯?他还挺喜欢你,经常和你讲些怪力乱神的故事?”江湛通忽然转移了话题。 “有的,那有如何?”孟浩问。 “那么,你可听过,有一种由南疆传来的控尸术,名字叫做‘血誓’”江湛通道。 听得此名,孟浩恍恍惚惚,可旁边的孟冠却“啊”的一声捂住了嘴。 “原来你知道。”江湛通将脸转向孟冠道。 “什么是血誓?”孟浩转头问儿子。“我真没听你二爷爷提过。” “我也是从二爷爷的手札上看过的。其实就是一种很古老的控尸术,可以操纵已经仙逝的人的尸体,让他们犹如正常的人一样生活,工作。除了面无表情外,和正常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连心脏,脉搏和体温都能正常的存在。”孟浩解释道。“江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我们厂子的事情已经街知巷闻,我们纵使利用了控尸术将他们暂时复活,恐怕公安局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这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让时间逆转。虽然人死不能改变,但是我会留出足够的时间帮你们完成血誓。若我推算不错,不出五年,你们所倡导的手工食品会再次风靡全球,你们家也会成为当之无愧的食品界霸主,实现你振兴手工食品业的宏愿。到时候,你们也就有足够的钱为所有的罹难员工购买充足而大额的保险,然后嘛,再逐个让他们死去。自然一切稳妥。”江湛通的话充满诱惑力。 “你不会是要无偿的帮我们吧?”孟浩不愧是浸淫商界多年的老油条。一眼看出了事情的症结。“而且我虽然对法术这东西不那么精通,好歹也跟二伯待过几年,有些事情心中还是有数的,每个法术要成功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血誓的力量如此惊人,甚至可以驱使无魂众生,所要的代价自然也不会小!而作为施发者的你,也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折损修为来帮助萍水相逢的我们!” “我跟你那二伯有点交情,所以才帮你们,至于血誓的代价嘛。你儿子相当清楚,等你们父子商量好了再跟我谈吧。三天之内,必须给我答复!”她将手中的铃铛递给孟冠。如清风般消失在二人眼前。 2132年10月23日 微雨。 血誓的代价我当然清楚,说起来血誓之所以被成为控尸术中的第一禁术,其实是因为一旦使用此术,施术人也会随着术法的消耗而逐渐血尽而死,更可怕的是,施术者会因为心中暖魄耗尽而逐渐丧失理智,变得神憎鬼厌,最后在浑身鲜血融为冰晶后痛苦的死去。而它的效果也是显著的,施术者可以利用死尸进行大规模的犯罪行为,由于死尸没有魂魄,只要施术者不死,任何法术都无法人为的停止他们的行动,是名副其实的不死部队。当年本国侵略时期,龙江省的一位著名将军为了誓死捍卫国土,用自身为引,发动了血誓,数万战死疆场的天朝士兵重新站起身来抗击倭人,终于在三天三夜的浴血奋战中等来了援军,成功的守住了那片黑土地。那位将军死前浑身僵硬得犹如冰棒,正一寸一寸的融化,可是他却微笑着对前来探视他的长官说:“家乡的寸土我都未曾让与他人!”随着这位传奇将军的谢世,那神秘的血誓也逐渐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再也无人找到血誓的施法方式。 2132年10月24日 阴天我终于劝服了父亲由我来做血誓的施法人。父亲还有太多的事情要部署,况且他年老体弱,在血誓的支撑时间上恐怕无益。那日,江湛通将我引入厂内,用我事先准备好的鲜血划下奇怪的法阵。我在一瞬间便失去了只觉。等我醒来,我居然发现,厂房内一切入场,工人们还在不停的工作中,迅速前去查询新闻。鼎新被陨石击中的消息居然消失无踪了!我赶回家里,见到了父亲和江湛通,我才明白,血誓,已经开始了。 “等一下!”萧默然听蔺如初的娓娓道来不胜唏嘘。忽然却又打断了。“那个将军坚持了三天就仙逝了,怎么孟冠可以支持那么久?” “很简单。孟冠的厂子的伤亡率不到一百人,而辅助施法者江湛通又灵力超然,自然事半功倍支撑的时间更久些,那位将军可是一瞬间复活了三万多名战士,我猜若非有人暗中相助,以他一人之力,恐怕不过一个小时他就已经变成血水了。”蔺如初解释道。 “还有人帮忙?”唐诗纳闷道。 “你以为法术是什么?知道了咒语跟着念就完事了?从古到今,各路修仙者创造的法术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要是普通人随便念念就成功,那地球早就毁灭了!”蔺如初冷笑道“那将军一身保家卫国的忠肝义胆,而孟家是坚守梦想,损己益人的忠厚家风,方才可以借助道术来另辟蹊径,得以成事,不信你找个心术不正的街头混混试试,保准那群尸体直接撕了他!” “那后来呢?”见到唐诗不忿蔺如初的语气,萧默然赶忙来打圆场。 第二十八章 凉血(四) 2133年,2月16日 除夕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居然因为陈阿姨摔碎了一个杯子就把她痛骂一顿。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越来越狂躁。看谁都不顺眼。总有邪火在胸中窜动,我知道,血誓的影响现在开始拉开帷幕了。 为今之计,只好努力抑制这种负面的情绪。愿上天保佑,莫要伤人才好。 “六年前你大哥开始学习拳击,我以为他只是兴趣,原来,是为了控制情绪。”欧阳咏恩听到这一段,不由抹了抹眼泪。“孟冠他是个很安静的人,一向不参与那些剧烈的体育运动,也不追求那些用近乎暴力的方式来宣泄自我的刺激运动,想不到……”想到那段时期总是鼻青脸肿的回家的孟冠,欧阳咏恩更加泪如泉涌。 2134年5月6日 阴雨 父亲的身体大不如前,而我的脾气却已经滋长到无法控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工人,我必须咬牙坚持。今天,我把于管家赶走了,他是除父亲外第三个知道事情原委的人,走了也好,以后给工人们的款项可以都要依靠他来解决,能够尽量少的引起政府怀疑。 2136年8月11日 晴 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江湛通没有骗我,我们的手工食品终于重新获得了民众的喜爱,工厂的订单达到了以往的300多倍。交货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给所有工人购买了每人5万元,赔付高达350万的保险金。然后给每个已经罹难的员工发放了每人十万元的奖金,看着他们面无表情的前来签收的样子,将我的一点点喜悦冲得无影无踪。 2136年5月12日 阴天 父亲终于去了。我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是年限到了吗?可是我必须坚持,阿魁还小,需要历练才能接管工厂,本来我该把他跟小妈和小飞一起赶走,避免他们被我越来越难以抑制的邪恶心思所害,但是不行,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而且工人们也开始陆续死亡中,我必须在血誓的反噬全面侵袭我的身体前将弟弟教育好,让他可以有足够的勇气将厂子继承下来!!! 2138年9月15日 微风 小魁被我赶了出去,得知他在暗中接济小妈和妹妹,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对他大发脾气甚至拳脚相加。望着他果断离开的身影,我真的欲哭无泪。我不想这样做,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理智这种东西似乎正在从我的身体中被剥离开。我憎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却不能摆脱它。也许,死亡才是我真正幸福的归宿,但是不能,不可以,保险公司已经对厂子里频繁的员工死亡开始重视起来,政府也开始密切的留意。还有七十几个人,无论何种的困难,我必须坚持下来!让小魁离开也好,我的暴力倾向越来越严重,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我就当真无法向父亲交代了。 2138年10月16日 晴 小魁拿到了东大的录取通知书,为他高兴,偷偷的看着他和小妈妹妹到早已不去的芙蕖古法西餐厅庆祝,和乐融融的样子,我由衷的为他高兴。今天有些微风,但并不算凉,可是我却浑身冰冷,我知道,我的血已经开始凝固了。 2139年1月2日 小雪 小妈为了弟弟的学费来求我,我居然用那样恶毒的法子折磨他,小魁闯进来斥责我。我却并没有心软,还对他们拳打脚踢。我真的疯了吗?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我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那样的力不从心。今天厂里又死了4名工人,政府要求我们成立心理干预小组来疏导工人们的心理。我表面答应,心中却不是滋味,如果政府知道这些工人早就已经仙逝,不知道又是什么态度?我今天刺破了自己的手腕取了几滴鲜血。居然真的滴到碗中就凝结成冰。看来,古书的记载并没有错。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冷血之人。坚持。继续坚持。我也许应该听从江湛通的话让工人的死亡速度加快一些,自己也就不那么辛苦了。可是不行,一定不可以,加速人员的死亡,政府一定会彻查,纵使他们不能查出端倪,但是也一定会封厂,一旦停产,影响的就不光是那些仙逝的员工,连现在雇佣的活人员工也会失去经济来源,我一定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蔺如初用悲哀的语气对萧默然说。“我们去找了于老先生后,我特地潜入了他们的员工宿舍去观察究竟,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些面无表情的员工果然在午夜的时候全部恢复了死灵的状态。我更加可以确定,他们的确是通过血誓所控制的尸身。”蔺如初道。 “那孟冠他怎么忽然就?”萧默然问。 “不是忽然,而是他到了极限。那日我直接登门拜访。孟冠的态度十分恶劣……”蔺如初回忆道。 梅花别墅。 蔺如初按了半天门铃,房门才被粗鲁的打开。一个满脸苍白的男人骂骂咧咧的打开们,看到蔺如初的时候一脸反感。 “我这不接待推销员,在我生气前,你马上给我滚蛋!”孟冠阴阳怪气的仔细大量了蔺如初一下道。 只见蔺如初回看了他一眼,忽然念动真言,一片薄如蝉翼的银绿色符纸贴在了孟冠的额头。待孟冠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中已然恢复了清明。 “请进。”他礼貌的朝蔺如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事情就是这样,我担心,我的时间已经到了。”他伸出手,他的左手已经赫然消失无踪!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蔺如初皱着眉问。 “只是担心我死之后那波巨大的死亡冲击会给厂子带来巨大的影响,你要知道,我们的厂子最近颇为兴盛,早有人嫉妒,一旦事情被公开。我们多年的努力又会付之东流。”孟冠担忧的道“还有我弟弟,我怕他还不能完全掌控工厂。虽然他的理念和我和父亲是一致的,但做生意也不止是有理念就可以的。” “你弟弟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暂时延长你的生命,但是依我的修为,也最多七天而已。”蔺如初道。 “你肯帮我?我们非亲非故。”孟冠奇怪的问。 “依你的品行,值得我相助一二。只是我再次提醒你,只有七天!”蔺如初道。 孟冠微笑着点了点头。“七天就足够了。” 芙蕖律师事务所,鼎新的法律顾问王翰将一份纸质文件递交给欧阳咏恩母子三人。 “孟先生生前立下遗嘱。他身后所遗留的鼎新集团由其弟孟魁先生继承,梅花别墅和所有存款则交由其继母欧阳咏恩托管,用于弟妹的教养以及欧阳女士今后的养老资金。” 孟魁三人用颤抖的手在遗嘱确认函上签字。出了律师楼大门。欧阳咏恩和孟飞知道孟魁想自己呆一会,并未等他便先行回家。孟魁漫无目的在街上行走着。看了哥哥的日记后,他反而觉得自己一瞬间长大了。强忍住悲痛为哥哥准备好了葬礼。有条不紊的接管了鼎新。直到今天,在熟悉而陌生的街头,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父亲他已经答应了用自己的影响力跟政府周旋,压下鼎新工人离奇死亡事件。不会影响鼎新的生意。”萧默然和蔺如初站在街对面,看着街道另一面默默流泪的少年道。“你一定要我带父亲一起到梅花别墅,想必就是想帮孟冠完成这个小小的心愿吧。” 芙蕖歌舞厅总裁办公室。 “你说审判者为什么要帮助孟家?这趟买卖似乎根本就是赔本的,她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还白白付出了修为,那是失却之阵吧?我看过玉简,那种阵法最为损伤灵力,想不到一贯恶毒的审判者居然也会有同情心?”沈锦棠纳闷的问。 “你当真认为像审判者那样精明的家伙会赔本的买卖?”徐阶笑着脱下精致的长袍,先进的地暖技术已经让他热得受不了了。“孟冠是个有大造化的孩子,依他的善良豁达,只要稍加点拨必然可以引入仙途。审判者既然想着灭世,又怎么会任由修仙者队伍再次壮大?依我推算,如果孟冠学习修仙,不出三年必然可以冲破其他人需要至少三四十年才能冲破的破魔期,到时候,又是一个蔺如初。现在他因为血誓的影响被迫再入轮回,从幽冥的排列时间来看,审判者至少五十年内不必再担心他的现世,而五十年,足够她做很多事了。说到底,还是审判者赢了。” 沈锦棠深深叹了口气,喝尽杯中酒,失神的看着窗外的满天星斗。默默沉思。 第二十九章 第五个故事 袖唐(一) 长安,多少文人墨客梦中的精神家园,长安,集聚着天朝一段最为灿烂光辉的历史。每个天朝人从小就或从电视剧,广播或从书本上间接的去憧憬过那段令天朝人无比神往的光荣岁月。 当然,如果你忽略正在长安某角落争执的两人,长安的夜还是非常美好而静谧的。 “蔺如初,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默然一手抚额,一手叉腰,毫无形象的向盘膝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的少女吼道。 “何人喧哗?”一队夜间巡逻的士兵似乎听到了萧默然的话,急速向两人靠拢。萧默然看情势不妙,连忙一把拉起还在念咒的蔺如初,没命的跑了起来。 “跑什么,我还一会就可以算好了。”被强行打断的蔺如初愤怒的问。 “您回头看看,再不跑咱就没命了!”看了一眼身后提着寒光闪闪的宝剑紧追不舍的士兵。萧默然满面悲催。苍天啊,大地啊!我是造了什么孽?遇到这么个不靠谱的道士? 事情要追溯到十天以前。 “马上要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萧默然边整理行李边问蔺如初。 “没打算,只打坐。”蔺如初的语言出奇的短暂。 “其实,如果你没地方可去的话,可以到我家去,我小叔郑重的要我邀请你去。”萧默然小心的道。“是我小叔的意思。”他特别强调。“学校的宿舍在过年期间是要关闭七天的,这七天你又能去哪里?”继续诱惑中“我家提供食宿,还免费。” 萧默然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收入空间储物袋中,见蔺如初仍然毫无表情的打坐中,便坐到她的身边道:“跟我一起回去啦。否则我不能跟小叔交待,看在我帮你良多的份上,你就帮帮我。” 蔺如初看看眼前舌灿莲花的萧默然,心中暗道“你不给我添乱我就阿弥陀佛了,指望你帮我?”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宣之于口。只无语的叹了口气。 首都,香山别墅。 萧默然带着一脸无奈的蔺如初和满面怒容的韩美熙回到家。因为林宣南的事情,林家人对蔺如初俱是心怀感激,故而十分热情,让本就对带她回家一事耿耿于怀的韩美熙十分不悦。 “饺子来了!”帮佣的陈阿姨满面笑容的端上鼎新最新一季的手工水饺。“这手工水饺一向供不应求,我预先半年下定都被告知没有名额,今天托蔺小姐的福,大家今天才能吃到。” 林家人一边品尝水饺一边赞不绝口。林宣南问身旁的萧默然“如初呢?怎么不来吃?”“她说她喝水就好,食物就免了。而且她还说这种家宴她不适合参与,未免尴尬,就不出席了。”萧默然小声答道“小叔知道她的底细。由她吧。”听萧默然这样的解释,林宣南也不好再讲些什么,只好站起身来到邻桌敬酒去了。萧默然略吃了几个饺子,便拿了杯茶水向楼上走去。 超大的光子屏幕上,播放着一部一百多年前的电视剧《在水一方》,随着音乐的响起,女主角伴着钢琴声唱起了那首改编自诗经的凄美插曲“绿草萋萋,白雾迷离……”萧默然转头向沙发看去。只见蔺如初双手抱膝蜷缩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 “怎么了?看个片子也要哭!”萧默然笑着将手中的热茶递给蔺如初。 “没什么,想起了当年的事,心中有点悲凉而已。”蔺如初接过茶水,并不入口,而是当暖炉般的碰在手中。 “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萧默然顺势坐下问。 “你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八卦?”蔺如初看萧默然那一副探听秘密的表情,浅浅一笑。两个漂亮的酒窝出现在双颊上。 “你该经常笑的。”萧默然不得不承认,笑起来的蔺如初,让他的怦然心动。“你没听过吗?不八卦,毋宁死!” “我是十岁被人抓去修仙的。那个时候,电视里正放着这个剧,我和妈妈每天都要追看。可惜,我再也没机会和她一起看大结局了。”蔺如初的虽然只是匆匆一提,但是萧默然的心中却引起了极大的共鸣。 “你比我幸运。”萧默然抢过蔺如初手中的茶水,抿了一口道“你最起码还见过父母,跟他们生活过十年。而我,自懂事起来,连亲生父母的面都没见过。只能看看以前的影像记录。”他叹气道。 “听说你爸爸演过很多的电影什么的,足够你看了。而我,甚至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存下。我甚至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了。”蔺如初悲哀的道。 “你不知道。”萧默然喝了口茶继续道“我养父很不喜欢我爸爸,他把有关我爸爸的一切都封存在家里的地下室,在他的嘴里,我爸爸就是骗子,无赖,流氓加小白脸的代名词。小时候,凡是以父亲的朋友的名义来探望我的客人,都会被他直接赶走。他甚至不准我去看父亲主演过的一切电影。要不是基因序列的约束,我早就不可能姓萧了。”萧默然说完这些,觉得自己眼角湿湿的。 “被这样教育长大,你居然还不恨你的亲生父亲?”蔺如初纳闷,一般情况下,家长的可以教导会严重影响孩子的认知。“我偷偷的看过父亲的履历,发现他虽然私生活有点混乱,但是从没有涉及哪怕一项不道德交易或者品德犯罪,所以我知道,他一定是好人!”萧默然坚定的说。“我还知道,养父很爱我母亲,他那样仇视我的父亲一定是因为吃醋!所以,他讲的话就会有失公允!” “萧默然,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啊!”蔺如初赞叹道。 “哎,你什么意思?” “又开演了,看完再说!”蔺如初一边用身旁的沙发靠垫阻止萧默然的糖果攻势,一边道。在那个漫天烟火的除夕,两个同病相怜的孩子一起看了10集电视剧。 大年初二。萧默然好容易摆脱了从初一就开始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的韩美熙。跑来找蔺如初。 “你们修仙者可以穿越时空吗?”萧默然边吃橘子边问。 “道行高的就行,道行低的就不行。”蔺如初道。 “那你行不行?”萧默然又问。 “没准,我还真没测试过。你问这干什么?”蔺如初奇道。 “我其实一直在想,如果可以穿越时空,我是不是就可以见到我的父母了?”萧默然的眼中饱含着希望。 “你母亲不是研发了时空穿越机吗?你为什么不自己试试?”蔺如初纳闷。 “不行的,自从母亲的事情以后,那种研究就被政府彻底叫停了。机器也被封存。况且就算政府有意网开一面,星际刑警也不会同意我们进行除历史考据外的私人目的穿越行为,你要知道,在星际法典中,非法穿越是要被灭族的!”萧默然郁闷道。“但是如果你可以的话,我就算偶然性穿越,就是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事。” “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绝对不行!”蔺如初道“时空穿越是非常高深的法术,依我的道行根本无法控制目的地和时间,就是勉强成功我也未必能让你全身而退。你也许会永远迷失在陌生的朝代中!” “那我就永远也见不到父母了吗?”萧默然带着哭腔道。 望着眼前少年通红的双眸,蔺如初轻叹道“如果你只是想见父母,我有一个弥补方式。” “是什么?”听蔺如初有办法,萧默然马上精神百倍。 “在我道门有一种术法,名叫引魂。可以捕捉魂息留在幽冥的残存意识。如果你执意要见你的父亲,我倒是可以帮你试一试。如果你父亲的魂息足够坚定,让你们见一面还是没有问题的。”蔺如初皱眉道。“只是你要吃点苦头。” “什么苦头我都可以的。”萧默然点头道。 “这种术法本就违背幽冥法则,所以,它的代价也是极为昂贵的,它会让你损失一个子嗣。”蔺如初道。“也就是说,你的第一个孩子,一定会夭折!你要想清楚!” 听得此言,萧默然沉默了。 三天后,蔺如初决定回东大宿舍。却被萧默然拦住了去路。 “让我,见他一面吧。”他极其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蔺如初长叹一口气。转身进屋。 引魂符 取被引魂者直系子嗣鲜血和槐木,犀角,冰麝,彼岸花粉末混合成墨水,以道家无上妙法催动自书于红符纸之上,密封于坟场背阴地三日,符纸由红色变为白色,乃成。 “为何要用红色的符纸?”萧默然不解的问。“红色不是驱邪的吗?” “那是你们凡人的看法。凡人喜爱红色明媚鲜艳,总觉得它可以趋吉避凶,是顶顶吉利的颜色,其实在我们修仙者看来却恰恰相反。与血色相近的颜色才是最为引鬼的。你还记得程雨薇附身的那根带子吗?那就是红缎,如果红的驱邪,程雨薇怎么可能附身成功?(详情请见第一个故事花凋)而且,如果你的灵气足够深厚,看到红色大都会感到不安。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原理。用红色的钱包很容易破财一样。相反,白色才是最安全的。可惜天朝人风俗千载,将红白颜色的作用生生弄得反了过来。”蔺如初解释道。 第三十章 袖唐(二) 蔺如初将符咒置于傀儡之上,默念真言。只见血光横过。萧默然的父亲——大明星萧翼的灵魂赋予傀儡之上,与泪流满面的萧默然相拥饮泣,互诉别情! 以上的的情景当然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半瓶子醋的见习仙女,蔺如初不负所望的——失败了。血光是横过了。不过等待他们的不是见到萧翼的残灵。而是被巨大的红色漩涡双双卷入。等二人恢复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深入书中才描写过的古代街头!彼时的长安,已经逐步发展到了世界最大的经济文化中心的规模。太宗以其无与伦比的睿智将整个大唐治理得井井有条!路不拾遗,斗米三钱,夜不闭户是长安最基本的生活品质。也对亏了夜不闭户,才让萧默然和蔺如初这对“奔命冤家”得以迅速的在一条街道的拐角处闪入一扇隐秘的小门之内。成功的甩掉了追兵。 见追兵远去,两人都长舒了一口起。忽然,萧默然惊诧的拍怕蔺如初。蔺如初纳闷的问。“又怎么了?”萧默然不答,只固执的拍着她,而他的眼神,见鬼般的朝蔺如初的身后看去。顺着他的眼神,蔺如初转过身:只见一具没有头颅的身躯蹲在院中的水井旁边,一个盆摆在地上,身躯的双手正不停的在盆中洗涤着什么……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见到如此的场景轻则会狂叫一声,夺路而逃。重则则会当场昏厥甚至就此一命呜呼。奈何两人都不太正常。所以,即没有惊叫逃跑也没有昏倒昏迷。只是互看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情形。 “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蔺如初小声说。 “吓啊,吓啊,也就吓习惯了。”萧默然道“上次被凌谦硬拉去他家吃饭。那情景才叫诡异!”萧默然回忆起来还会打冷战:一张长长的橡木餐桌上并排坐着十几位衣冠楚楚的名人。上菜后,齐刷刷的将头摘下来放在隔壁的桌子上,将菜一股脑的倒进腔子里,那头还能跟周围的头谈笑风生!(详情请见飞面郎君)那情形,你说萧默然是吐啊,吐啊,还是吐啊? 又等待了片刻,只见那躯干终于满意的将盆里的东西洗干净。一把提起。果不出二人所料。一颗头出现在两人眼前!躯干一边将头放倒井口,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把梳子,轻轻的为头梳理发髻。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萧默然和蔺如初互看一眼。一言不发的仍站在门口! “@#¥%*”又一遍。还是没人搭理。在第四遍之后,那头似乎沉不住气了。摆脱了双手的控制,直直朝两人飞来!就停留在两人的眼前。只见那头满面怒容的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萧默然满头黑线的看向蔺如初。“给翻译一下?” “这,我不擅长啊!”蔺如初为难的道。 那头听了二人的对话,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忽然闭上嘴巴,将额头抵住蔺如初的额头。蔺如初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迎了上去。于是,一个少女一颗头的亲密而诡异的搭配让萧默然继续想,我是吐啊,吐啊,还是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神奇的搭配终于拆开了。蔺如初从袖子里掏出两道碧绿的符,轻轻念咒,只见瞬间两道符纸变成了两粒绿色的药丸。她转身掰开萧默然的嘴,将其中的一颗塞了进去。自己也吞了一颗。当那颗药丸顺着萧默然的食道成功进入胃口后,萧默然纳闷的问“这什么?”谁知一开口,就是一句从未听过的奇特方言。 “这是固音符,可以让你暂时听得懂这里人的方言。”蔺如初解释道。 只见面前的头终于开口“两位如何能找到我的隐宅来?” 蔺如初掠过了自己施法失败的事情,只道误入结界,才不甚被传送入此时空。然后又讲解了二人因在长安街角争吵而被巡夜侍卫当作歹人追赶的事情。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二人即可毫无障碍的闯入我的结界,又可毫无惧怕之意的盯着我看了那么久。”那头笑笑。“这里十分隐秘,若不嫌弃,可以先进屋去坐坐,我现在还不方便离开,待鸡叫后再与二位细谈。”那头将两人引入水井旁的一间小屋道。“待我去准备些许饭食。” “不用客气,贫道不适饮食。”蔺如初道。 “仙长自是不屑,可这位小兄弟怕是……”还未等他说完,萧默然的肚皮开始叫了起来。蔺如初唯有尴尬一笑。不消片刻,一个小童拿了一个巨大的食盒进屋,将饭菜一一摆好。甚至还贴心的为蔺如初准备了一瓶三蒸三滤的顶级花露!待萧默然就着肉汤吞下最后一口胡饼,鸡叫了!随着敲门声响起。一个英俊的少年出现在两人面前。萧默然细细辨认,果然昨晚那“头”。头和身躯已然完美的连接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是一位绝世无双的翩翩佳公子! 宾主对坐。 “请问二位如何称呼?”头兄先开口道。 “我叫……”还没等萧默然开口。蔺如初大力的按了按他的手。“贫道道号敛心。这是贫道好友令狐冉,冉冉升起的冉。”蔺如初道。 “好名字。”头兄笑道“在下宁则。” “好耳熟的名字。”听了这个名字,萧默然立刻从被蔺如初强行改名的不快中脱离出来,又陷入了另一个思维迷宫。 “公子可是,岭南落头族?”蔺如初忽然情绪有点激动,颤抖着问。 “正是。”宁则微笑答道。 “宁则,科学家被太子给关起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只见一位身着湖蓝色长衫的青年男子边吼边走了进来。萧默然抬头和他一对视,两人顿时楞住了!只见萧默然双眼一翻,居然昏了过去! “靠,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一个声音隐约传来,萧默然张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他不禁再次愣住,刚想继续晕,却被青年男子一把箍住头“先回答我,我这么英俊潇洒的万人迷,真能把你吓成这样?”萧默然颤抖着嘴唇,他试图说点什么,却觉得自己似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由红了眼眶。 “这哥们别有病吧?”青年男子放开萧默然,郁闷的向一旁的宁则道。“哪弄来的?” “你刚才说,楚辞小姐被太子骗走了是何意?”宁则急切的问。 “嗨,被这傻哥们弄糊涂了!”萧翼道 “等一下!”一旁默默当壁画的蔺如初忽然开口“阁下是不是萧翼?” 听得萧翼二字,青年男子立刻转过身看着蔺如初,他细细打量了一下蔺如初的打扮,又转头看看榻上萧默然的打扮忽然一把抓住蔺如初的胳膊“你是时空平衡处来接应我们的吧?拜托你,赶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被那科学家害惨了……”他噼里啪啦的说了良久,经蔺如初的整理不过就是两句:楚辞被太子绑架了,去救她,然后带我们马上回家! “让您失望了,我跟时空平衡处没半毛钱关系,但是,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帮您救回楚辞。”蔺如初道。 “啊,算了,算了,不管怎么说,先救科学家要紧!”他听得不能回去,却也没有太伤心,只一味的催促蔺如初去救楚辞。 “到底是怎么了?”蔺如初制止了萧翼的张牙舞爪,问。 “我们要回家就必须要可以催动机器运转的钻石。”萧翼坐下,叹气道“因为这东西从古到今都价值不菲,我们只好四处筹钱购买。七天前,太子贴出告示,说要准备太宗的寿辰回礼,需要二十匹上好的蜀锦来制作五十面绣满心经的旗帜来回赠各国使节而两月前前往蜀地购买蜀锦的车队在路过南泽的时候被劫持了。虽然贼人被打退了,蜀锦却全毁了。再重新起运又来不及。只好向长安百姓求助。若是哪家商户尚有存货,交予太子府可得市价的三倍赏银。在这个时代,蜀锦极为难以织就,一寸便是百金,普通商户能屯得半匹已然是实力超然了,更遑论二十匹?于是我和科学家打定主意吞了这笔买卖。反正科学家那个空间转换器可以在十分钟之内从蜀地到长安打个来回,只要和太子府商量好,将蜀锦运来便是。得到的赏钱说不定就够我们买钻石的。于是我们托宁则来引荐。科学家很顺利的将东西运来。谁知道,在她回来的时候被太子发现。太子硬说她是仙女,定要将她留下做什么军师。科学家当然不肯。两厢争执起来。科学家就被太子给囚禁了!” “军师?”蔺如初纳闷的问。“李承乾是个败家子,军师这么有水平的词他也能想到?他不是应该把楚辞前辈当作耍杂耍的更合理点吗?” “谁说的?”萧翼和宁则异口同声! “唐史啊!”蔺如初纳闷的问。“家父是位历史学家,我从小就是从古书堆中长大的。这点历史还不至于记错。” “胡说八道!”宁则气氛的道“谁如此恶毒,将太子殿下编排得如此恶毒?” “我见过太子,他是个很稳重睿智的人,绝对和败家子扯不上关系啊!”萧翼道“其实唐太宗很多利国利民的国策都是出自太子的进谏。他如何就成了败家子了?” “书,果然不能全信啊……”蔺如初看着目光炯炯的两人。黑线满头。 第三十一章 袖唐(三) 入夜。 蔺如初和宁则无语的看着淡定的从太子府后院隐秘的一处狗洞中依次钻入的萧翼和萧默然。相对苦笑一声,各自施法,在两人愤怒的目光中——穿墙而过…… “你们两个,有办法穿墙都不告诉我们!”萧翼愤怒的低声吼道“害我们破坏形象。”他一边数落二人一边拼命的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拍完自己的还不忘细心的给萧默然整理起衣服。直到他满意了,才放开手。萧默然在他放开手的瞬间转过身,蔺如初看见,他的眼中蓄满泪水。 萧翼莫名其妙的看了萧默然一眼,并未再说什么,只小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等。”蔺如初忽然盘膝坐下,淡定的打起座来。 萧翼还想分辨什么,却被宁则制止“不管你有什么不满,都要克制住,跟神仙做对的下场你承受不起!”他轻轻在萧翼耳边劝道。萧翼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盘膝打坐的少女,实在无法将这位扔到人堆里都很难找出来的少女和神仙画上等号。但从小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所以他只好按耐性子也随众人坐了下来。 “喂,我说令狐老弟……”未等萧翼继续说下去,话头却被萧默然抢了过去。 “请称呼我——小默。”萧默然郑重的道。 “哦,我说小默啊!”萧翼不疑有他的道。“你是不是在雪之舞待过啊?” 萧默然奇怪的看了看萧翼“您怎么知道?” “刚才你的动作告诉我的。”萧翼笑笑“那个狗洞虽然不算小,却形状刁钻,依你这样的身材,钻过来还是很有难度的,你却可以利用呼吸来调整身体的姿态。这分明就是雪之舞的调息延展术。不是雪之舞的学员没有那里专门的教练教导过是很难自己练成的。” “嗯。待过一阵。”萧默然的语气中有一丝哽咽。“那个教练时常拿出您以前训练的视频来让我们学习。说您是这门课多年来学习得最出色的。” “等会?多年来?你哪一期的?我从雪之舞毕业不过四年,哪里就到了多年的境界?”萧翼纳闷的问。 “这……”正当萧默然惊觉自己话中有误的时候,蔺如初突然开口“来了!” 只见她话音刚落,一个浑身白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在众人面前站定。他定定看向正在打坐的蔺如初,忽然双膝跪了下来。郑重的向蔺如初行了一个大礼。 “上仙有理!”中年男子恭敬的道。直到他跪下,众人才看清,这位中年男子的穿着极端华贵,一身价值万金的冰蚕道袍配上嵌满各色宝石的道冠将他原本就英俊不凡的面容衬托得更加贵气。这样一位道士绝对是身份不凡,而今却低眉顺目的跪在一位身着布裙的少女面前,画面显得如此的不协调! “带我们去见被太子囚禁的那位女子!”蔺如初冷冷的道。 “是。”中年男子干脆的答道。轻甩手中的拂尘,一盏六角宫灯出现在手中,众人循着灯影,跟着男子走向一处隐秘院落。 缓缓走进院中,道人一指对面半掩窗棂的房间道“正是此地。上仙请。” 蔺如初制止了要往里面闯的萧翼。细细看了几眼。怒极反笑道“你敢考我?” “上仙何必动怒。我等蝼蚁散休,今日等得见上仙容颜已然毕生大幸之事,若上仙肯不吝赐教一二让我等见见您的本事,更是不枉此生了。”一个黑衣道士从院中的一棵大树后闪出道。却是比白衣道士年长上几岁的老人。 “你二人泄露太多天机,灵力已然枯竭,居然还要费心摆这么个阵法考我?”蔺如初不解的看着两人道。 “实在是另有苦衷……”未等白衣道人说完,黑人道人制止了他的话,只道“请上仙施法!” 蔺如初认真的看看二人,见他们眼神坚定。不由长叹一口气。顺手搓起地上的一捧灰土。道“罢了,你二人身份我也略知一二。这样吧,我且打开一扇小门容里面的女子出来便是,留你二人几分灵力吧。”只见她左手屈指成诀,右手将手中灰土扬至空中,那灰土如黑墨般的附着在净室墙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窄门。其形恰巧可容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进出!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青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缓慢的走出门来,摇身向蔺如初拜了一拜。一旁的萧翼早已毫无形象的冲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科学家,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关心的拉着女子的手不停的观察着她的身体。见她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蔺如初仔细端详了女子片刻,不禁皱眉。怎么会…… “多谢上仙手下留情!”黑白道人同时向蔺如初拱手施礼道。只见二人同时挥动拂尘,刚才破败静谧的院落忽然变得金碧辉煌起来。原来,这才是小楼的真像,刚才的阴暗破败是二人加了咒法而形成的。“几位不如就在此小楼歇下。待明日一早我二人禀明太子再做打算。” “谁要留下来……”不等萧默然再说什么,蔺如初道“如此甚好。”带头走进了小楼。众人无法,只得随她入内。“你怎么可以同意他们留下来?若他们明早派人加害怎么办?”萧默然看向坐在地上的蔺如初,却见蔺如初唇青面白,胸口急剧起伏,虽努力调息却似乎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顿时从口中喷了出来。 “你怎么了?”萧默然手忙脚乱的扑过去将柔弱的少女拥进怀中问。 “快放开她!”冷漠的女声传来,赫然是楚辞。她奔到蔺如初身前,轻轻拉开萧默然,将蔺如初重新恢复打坐的姿势。“速速收敛心神,切勿胡思乱想。”她不知念了些什么,蔺如初逐渐安静下来,又过了片刻,她彻底进入了打坐状态,再不动弹。 “她,没事吧?”萧默然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楚辞抬头看了萧默然一眼,忽然她素来冷峻的面容中出现了一丝奇异的温度。竟然罕有的柔声道“没事,只是擅动了灵力,有点体力不支而已,待静坐三个时辰就无碍了。” “那就好。”萧默然拍拍自己的胸口道。 几人席地坐下。萧翼道“这个神婆叫敛心,这个兄弟叫令狐冉。”听得“令狐冉”三字,楚辞的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原来和我同姓啊,可见有缘。”片刻的离魂状态后,她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道。 两人又问起萧默然如何到了唐朝,萧默然只隐隐约约的说是蔺如初的咒语不知道除了什么岔子造成的。只见萧默然一拍大腿道“我就说!兄弟,咱们绝对的难兄难弟啊!我也是被科学家用她那抽了风的实验仪器从宾馆弄到这里来的!哎,你是从哪年来的?那里现在流行什么电影……” “跳舞的,马上给我去睡觉!”见到萧默然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的表情,楚辞忽然开口。 “哦!”听得此言,萧翼顺从的躺到床上,不过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见到萧默然担心的表情,楚辞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没什么,惑心符而已。对他的身体没任何影响。” “宁公子若是方便,就替我跟太子殿下传个话吧。这姑娘他恐怕是指使不起,让他另请高明吧。”楚辞对坐在一旁的宁则道。 “可是?”宁则担忧的问。“此事关乎家国百姓,太子殿下未必会轻易放弃。” “若他不肯,硬要逆天而行,恐怕得到的不过是更严厉的天罚而已。”楚辞叹气道。 “依太子的性情,怕是难啊!”宁则道。 “况且我从萧兄弟那里知道了一点未来之事,既然历史如此,怕是此事还是会成的!纵使这位姑娘不肯,肯的也一定会出现的。您有点过分执着了。” “我又何尝不知?李承乾他是个好人,只是缺少一点运气而已……”楚辞叹气道。“罢了,你且再去劝劝,若他仍然不肯,也只好交由她来决定了。”楚辞向蔺如初方向看去道。 宁则点点头,转身出门。 “你这样做,不后悔吗?况且,你害了自己,也害了他,更了孩子!”蔺如初忽然睁开眼睛盯着楚辞问。 楚辞只笑笑。却不答话。萧默然莫名其妙的看着二人。 “他们在说什么?”他转头看向忽然醒来的萧翼问。 “神棍通常都是哲学家,而哲学这玩意一般都是说不清楚的!”萧翼无奈的耸耸肩道。 “法力退步到如斯田地。连小小的惑心符都难以支撑,已然超过三个月了吧?”蔺如初问。 楚辞笑笑解开身上青色斗篷,露出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见得此景。萧默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看楚辞,又看看她的小腹,再看看自己,果断的——又昏了过去。 “这哥们是低血糖还是怎样?动不动就昏倒?”萧翼将压在他身上的萧默然吃力的搬到床上,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问。 蔺如初看着楚辞的小腹,自己果然料想不错,若楚辞此时还并未有孕,那么萧默然就一定不可能被传送到这个空间,这就是楚辞最著名的——同空间并存理论。而且,以楚辞的修为,那两个道士的小小法术怎么可能困得住早已突破小圆满期第八重的楚辞。 “那太子到底要我做什么?”蔺如初不再纠结于刚才的问题,而是迅速转换了话题。 第三十二章 袖唐(四) 一双皓腕上下翻飞,将茶艺展示得出神入化。片刻,一杯茶香四溢的青黄色“液体”出现在蔺如初面前。 “请。”一个淡然的男声传来。正是那双美如女子的皓腕的主人——大唐太子,李承乾。雪白的常服上精心绘制着一簇簇的牡丹。牡丹华贵别致,但却稍显俗气,一般人很难驾驭。而独独这位太子,虽身为男子,但是穿起这女子都未必可以驾驭的牡丹服却出奇的和谐秀雅。更衬得出他卓尔不凡的皇室贵气。当真不愧为天之骄子,帝胄之后。 “姑娘在看什么?”李承乾见蔺如初并不喝茶,而是用好奇的目光大量他良久,后来却莫名一笑。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出声询问。 “只是想起一句话,以前朋友告诉我的时候我颇觉好笑,现在见了太子殿下,却觉得他所言非虚。” “是什么?”李承乾笑问。 “绝代只西子,倾国唯牡丹!”蔺如初拿起茶杯,轻轻一闻,却放回了原处。 “人言修仙者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今日如何破例?”李承乾虽口有责备,却并未动怒。 “非关悲秋,不为病酒。”蔺如初随口道。见李承乾的面色一红,不由得惊觉失礼。连忙掩唇摆手,颇有告罪之意。这太子与史书中描述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身上充斥着一股清气,让蔺如初不禁放松了心情,将他做普通朋友般对待起来。修仙者本就对男女大防并无观念,加之蔺如初修仙年深,久疏人情。也就口不择言起来。猛见得李承乾脸色,忽然忆起此情此景,这段词句中的调戏之意,不由大感尴尬。 “道长。“李承乾掩饰般的喝尽杯中茶汤,却也再难吐出一个字。 “太子殿下,究竟有何事要托付贫道,不如直言,若贫道能力范围之内,自然考虑相助。”蔺如初自知刚才多有冒犯,迅速补救道。 “道长请看此物。”李承乾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盒递给蔺如初。 蔺如初轻轻揭开盒盖,一股浓烈的香气立时飘散空中。那香气醇厚中透有一股莫名的魅惑感。让蔺如初着实不适,急忙合了盖子扔到桌上。“怎么会?”作为修仙者,欲望是要摒弃的第一大戒条,蔺如初自认自己的修为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欲望。可在刚才接触到盒中所散发的香气的时候还是出现了短暂的心悸之兆,不由让她大觉不妥。 李承乾自蔺如初翘起盒盖的一刹那即用丝帕捂住口鼻。直到她匆忙的重新合上盒盖,又过了好一会,待香气散尽了,方才将丝帕取下。“此乃年前风靡长安的三清镇魂膏。去年,长安南郊的妙香观的主持玄月道长研制出这种可以让女子浑身留香的神奇香膏,一时长安贵妇少女,无关年纪皆趋之若鹜。”李承乾道。 “可灵验么?”蔺如初好奇的问。 “自然,太子妃也使用过,确实奇香扑鼻。特别是,对男人。”李承乾小小的暗示了一下。 “啊?男人也用?”蔺如初觉得搽香水的男人,不提也罢。 “这……”看着蔺如初懵懂不知的脸,李承乾自己倒先尴尬起来。在古代,男女之事本就难以宣之于口,况且李承乾自小受皇家教养,更是极遵礼教。若非事出有因,他定然不会有此一言。先进见蔺如初此等表现,他越发歉疚了。 “总之,就在三日前,长安出现了怪事。那些一年前开始使用香膏的女子陆续产下了——畸婴!”李承乾终于没脸再提那个话题,只好直接说出了结果。 “哦,怎么个畸法?”蔺如初平静的问。 “双头者有之,三足者有之,连体者有之,最恐怖的是,居然还有出生就怀着孩儿的。”李承乾皱眉道。“本来天道自有定数,若不幸得此异胎也不是绝不可能,宽心人家只当是神佛启示,或溺或埋也便罢了。可是奇就奇在,连续七八家的朝廷命官家中的命妇俱是产下了此等怪胎,这就不由得大家不好好寻寻原因了!”李承乾道。 “太子,你早有决断了吧!”蔺如初忽然道。 “姑娘果然敏锐!”李承乾笑笑“这几位朝廷命官都是太子府幕僚。月前,有人在街道中公然散布本太子失德,故而上天降下惩罚,让辅助本太子的朝臣家中具产下怪胎!本太子对此说法却并不认可,承乾可对天地发誓,承乾所为,上对得起皇天后土,下对得起黎民百姓,而中,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说十全十美,但是用失德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委实是太过恶毒!所以,经细细思索,本太子觉得,此事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脚,目的是借天罚之说来动摇本太子的东宫之位。后来我派出亲信四处调查,终于发现,这几位夫人都是不甚出门的高门大族之女,唯一所通之处便是此膏。” “可去那观中查访过?”蔺如初问。 “去过,玄月道长在长安道门称得上是德高望重,连袁大人都曾是他弟子。在长安长居的十年中,经他妙手回春的平民无数,颇得百姓爱戴,若无十足的证据,决不能擅自动他。所以我特地请袁大人前去询问,玄月道长听得此言也颇为惊讶,不但将配方教与袁大人,还承诺在此事水落石出之前停售这种香膏。后来我特地将此膏送入尚医局让年资最高的程老太医看过,太医经细细比对,也说无甚特殊之处。只是用料比较高妙的安神香膏而已,可以辅助睡眠罢了。” “太子殿下,别绕圈子了,如果事情只是你说的那么简单的话,你绝对不会要袁,李二人急寻法力高超的修仙者来出手相助!”蔺如初忽然不耐烦的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那些个怪婴产下后不过须臾间便俱长成,长成后个个身怀妖法,四处抢夺少女。这几日失踪的少女已然超过了十二人!最可怕的是,父皇生辰将至,各国使节已然开始陆续进入长安,若是被这些怪物惊吓或者掠走,不但影响国体,更加关乎邦交!”李承乾在蔺如初威严的目光下乖乖吐露了实情。 “天天绕着弯子说话,你不累,我听着都累。”蔺如初嘟囔道,将香膏收入袖中。站起身来。“这几天你先吩咐巡城都尉们秘密的给葵水已到过的少女分发韭菜,嘱咐她们每日定要吃够一两,可暂保平安。待我回去商量个办法立刻为你设法!还有,分发韭菜这事务必保密,切勿打草惊蛇!”她说完,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匆匆走了。 太子府青竹小院。萧翼愤怒看着楚辞拼命给萧默然夹菜。 “科学家,你不是移情别恋了吧?”他酸酸的道“你就是想,也要顾念肚子里的小的。好歹等他落了地再做其他打算吧?”这话说得不阴不阳,细想起来还无比下流,让在一旁陪坐的宁则也不禁齿冷。 楚辞看看萧翼,却罕见未反言相讥,只对萧默然道“多吃一点,你有点瘦。”话音刚落。萧翼扔了筷子,愤愤的站起身来。 “去哪里?”楚辞问。 “去泡吧!”萧翼道“自打被你莫名其妙的弄来这里,整天对着你那张面瘫脸,真是让我反胃!”甩手出门而去。 此时的萧默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又应了蔺如初的嘱咐实在没胆告诉二人自己的身份,只得拼命的吃饼中。 “钱够吗?”楚辞忽然吐出了三个字,让在场的另外三人彻底崩溃中。萧默然觉得脑海中正被一千匹草泥马不停践踏中…… 萧翼早已气得青筋暴起。一闪身出门而去。 “他……”萧默然终于从饭碗中把头抬起来。看向楚辞。 “他没那个胆,唐朝也没有酒吧可泡!”楚辞淡定的夹了一只虾子剥开,重新放入萧默然的碗中。 蔺如初啊,蔺如初,你快点回来吧!萧默然心中哀号一声道。他很害怕母亲真的如父亲所言,对他有了心思,那后果。想想都悲催!(哎,我只能说,默然兄您多虑鸟……) 当萧默然无语的吃下第三块胡饼的时候,门被大力的推开了,蔺如初飞一样的“蹿”了进来。她用很诡异的眼神打量了萧默然一会。 “不成的,他还差得远,而且他元阳未损,吃死也掩盖不了。”楚辞忽然开口道。 蔺如初的眼神又看向宁则。 “他也不成,走到一半,头掉了!”楚辞继续打击中。 “那怎么办?”蔺如初急道“那可是戾妖啊!跟修仙者一样,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法力与生俱来,区区人族,如何能与他们抗衡?若不趁着他们现在未逢满月,法力稍弱的时候剪除,任由他们发展壮大,这世间当真就要群魔乱舞了!” “跳舞的在花园的亭子里,他很合适,我们去找他商量吧。”楚辞叹气道。 见二人携手离开,萧默然终于停下吃饼。看向一样无语的宁则“这说着说着怎么又开始讲哲学了?” “你不懂,待我给你解惑……” 第三十三章 袖唐(五) 太子府后花园,听宁则叙述完戾妖原委的萧默然前来寻找蔺如初,却见蔺如初正和萧翼小声的说些什么,刚要过去,却被楚辞一把拉住。 “别去打扰他们!”楚辞道“你去找太子府的总管让他带你去见那位黑衣服的袁道长,告诉他,速去寻一位精通坐禅诵经的僧人来,还有,务必要强调,这位僧人一定要坚强隐忍,胆色过人才行!” 萧默然见楚辞满面愁容,不忍再多问什么,只点头称是,急忙走了。少顷,两人终于谈完。蔺如初慢慢收起刚才听到的那件事给予她的震惊。正色对楚辞道:“他答应了。” “时不我待,后日便是满月,我们赶快行动起来吧。”楚辞不怀好意的看着萧翼。让萧翼心中那是拔凉拔凉的,这科学家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一旦发起疯来,那可是绝对的惊天地泣鬼神! “怎么样?”一阵脂粉乱飘后,楚辞满意的看看萧翼的脸,向身后的萧默然和蔺如初问道。只见两人面色僵硬,嘴角抽搐,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大为惊讶“你们对我的手艺有意见吗?”见两人摇头,她满意的放下手中的刷子。“那就好,就按这个标准走,我先去午睡,你们替他选件衣服。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她打了个哈欠,对蔺如初道。见蔺如初点头,才放心走向卧室。 待她走远,萧默然再也忍受不住,狂笑得就差在地上打滚了。连蔺如初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只见可怜的萧翼满脸白粉,眉毛一长一短,一粗一细,黑粗的眼线直接将他漂亮的凤目画成了三角眼。嘴唇上更是涂满了血红的唇膏,这形象,绝对能引来妖怪,因为是同类嘛。 “萧叔叔。”萧默然强忍着叫一声“爸爸”的冲动,道“这形象,您何苦要示意我们说好呢?”刚才,楚辞发问的时候,萧翼拼命的点头示意二人说好。 “你不了解科学家,这女人犟的很,如果你说不好看,她就一定要画到好看为止,以她的手艺,等她画好了,大唐就没正常人了。”萧翼叹气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他用毛巾蘸好清水,将满脸的涂鸦洗去。熟练的开始打底,上粉,描眉,点唇,最后擦胭脂,还不忘在眉心贴上花钿。待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萧,蔺两人直接呆住了。好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两人只觉眼前这“女子”娥眉婉转,秋波盈盈,鼻如悬胆,口含珠丹。最妙的是“她”居然还迎合了唐人的审美观点,并未加过多的阴影,特意显示出了略略肉感的双颊。俨然一位唐朝美人! “还可以吧?”萧翼颇有点小得意的问。见两人点头如捣蒜。他又道“我以前曾经想过,如果哪天演艺圈混不下去了,就去当化妆师。” “不会的,您永远是大明星!”萧默然急忙道。 “傻孩子,哪里有人可以永远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萧翼笑着站起身来,走向矮榻,拿起太子府送来的淡粉色长裙,自顾自的转进屏风后穿戴起来。 “要我帮忙吗?”萧默然知道古装繁复,怕萧翼一人难以应付,发问道。 “没关系,我能行!”话音刚落,他已一身利落的走了出来。 “这,太快了吧?”萧默然赞叹道。 “一分四十三秒,雪之舞的基本着装时限,你忘了?”萧翼似笑非笑的看着萧默然。 “那是现代服侍!”萧默然郁闷的道。 “从九岁到二十二岁,我在雪之舞呆了整整十三年,除了扎实的基本功,还学会一样:如果你不够快,那么你就会被换掉!如果被换掉了,就很难再被启用。你明白吗?”萧翼对萧默然道,见他似懂非懂的点头。方才满意的一笑。 管家忽然进来,向众人施礼道“禀萧公子,外面来了一位大师,说是袁道长请来助几位降妖的。” “快请进来。”蔺如初道。 只见管家朝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走进来了一位青年僧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却满面镇静。额头隐有灵光闪过。蔺如初知此僧人定是禅宗高人,忙依道教规矩屈指一礼“想必袁道长已然将来龙去脉讲解清楚,今夜全依仗大师了,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僧人满面难色的看了一眼蔺如初,也双手合十还了一礼,片刻,终于开口道“贫,贫,贫……” 如此贫了五六次也没说出自己的法号。自己倒是急得满头大汗。 “靠,来个磕巴,这摸样怎么念经?”萧默然郁闷的小声对蔺如初嘀咕道“不如让袁道长再找一个?” “不必了,这位大师于佛法一途造诣非凡,恐怕在长安,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蔺如初对萧默然道“况且,经文的诵读不是靠嘴的。” 听得此言,那僧人双目顿时烁烁放光。 “大师不必在意此等小事。不如先打坐片刻,静等日落如何?”蔺如初已不再纠结询问僧人的名号,见僧人点头,她又转身对萧默然耳语道“去,喂令尊吃葡萄,照一盆吃!” “那就吃死了!”萧默然郁闷的道“哪个正常人能一吃吃一盆?”看着蔺如初端来的姑且叫“盆”实际上很有“桶”的潜质的盛满葡萄的容器道。 “笨蛋,榨汁啊!”蔺如初敲了一下萧默然的脑袋道。 “那还好点。”萧默然接过盆子,和萧翼径自向客厅走去。蔺如初送走管家,与那僧人一起打坐起来。 日薄西山,一家五口来到了城西一个小户人家门口。打开门,五人进了大门。入夜,只见西厢房内一女子啼哭不止。另一已有身孕的女子手持短尺满面叱责之色。 “你哭什么,现在生意败了,夫君重病,我又有了身孕,弟妹还小,一大家子要吃要喝的,钱从拿来?把你卖了,我们得几个钱可以好歹支撑到孩子降生,待我明日给你寻个好人家,你以后也享福不是?”怀孕女子道。 只见坐在地上的女子哭道“姐姐,妹妹曾发誓,此生定不二嫁,姐姐如此行事,让妹妹如何自处?夫君也未必肯啊!” “这可由不得你!”怀孕女子道“明日牙婆就要上门,由不得你!”她说完,将门反锁,自顾自走了出去。如得旁边的堂屋。只见一对少年男女急切的迎上来问“如何?” “跟那蹄子说了,她果然不肯,不过由不得她了,以前你哥哥一味袒护她,现下他病着,咱们还不趁着机会远远的处置了她。等你哥哥一断气,大家分了钱财,各奔东西!”怀孕女子轻道。 “嫂子当真好手段!”年轻女子道“自己的夫君也下得去手!” “那算什么,若是没那蹄子碍手碍脚,我早就宰了那窝囊废拿了钱远走高飞了!”她不屑的回到。 二更过后,被关在房中的女子擦擦眼泪,缓缓抽出腰带,悬上了房梁,就在她踢到脚下的小方桌的刹那,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抱住了。自己被生生的拖到了地上。她抬头一看,一个身穿宽大黑袍的男子正纳闷的看着她。 “何必自寻短见?”男子的声音温柔,不见半丝戾气。 女子不由心中一暖,心甘情愿的说出了心里话“妾本洛阳人士,因家贫被长安贩卖香粉为生的王家官人买来为妾。无奈那王家大娘难容妾身,趁夫君病重,要将妾身发卖,妾身自进王家,夫君对妾甚好,妾怎可二嫁,夫家又是独子,并无亲族再此,无人与妾做主,只好一死了之。!” “这演技!”透过“千里窥”的法术看到此一幕,堂屋中的四人除了僧人外均赞叹道。 “台词一句不错,声情并茂,说哭就哭,真绝了。”蔺如初赞叹道。 “那当然。”萧默然和楚辞异口同声道,两人互看一眼。“萧叔叔可是n个电影节的影帝,演技不过硬能行么!”萧默然颇为自豪的道。 “不如,跟我去吧。”身材过于壮硕的男人道“我那里有个地方,有几个和你一样身世可怜的女子,你到我那里去小住几日,待你夫君病情有了起色,再作计较如何?” “可是……”女子用不安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跟我走吗?”男子微笑道。女子咬唇思索片刻道“好吧。” “来,拉住我的袖子,闭上眼睛。”男子柔声道。 女子依言伸出手,抓住了男子的袖子。只见男子不知道念了些什么,两人忽然只见消失了。 “怎么办?”萧默然扭头望向蔺如初。 “你体力好吗?”蔺如初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还行。”萧默然答道。“天天五公里越野。” “背着他呢?”萧默然一指正在打坐的和尚问。 “十五公里,我的极限!”萧默然打量了一下和尚道。 “还行。你现在背上他,马上跟我走。”蔺如初道。 “咱坐个马车不行吗?”萧默然道。 “当然不行!”楚辞道“修仙者是绝对不可以奴役众生的!” “哦,那走吧!”萧默然再无二话,顾不得和尚的惊慌,一把将他背到背上,和蔺如初一前一后出得门来。 “话说,你怎么不背他?”萧默然汗流浃背的边跑边问。这蔺如初看不出走得多快,可萧默然无论如何加快速度还是很无法和她并排走路。 “你见过太上老君背着如来佛祖吗?”蔺如初冷笑道。“我道门虽然不甚兴旺,也断没有自贬身份的道理!” 第三十四章 袖唐(六) 三人行至长安城西的一座山前,蔺如初忽然停下了脚步,示意萧默然将和尚放下,道“大师,烦请您在此地诵心经八十一遍。”和尚点头,闭目诵经。萧默然惊奇的发现,诵起经的和尚居然毫无结巴之处! 直至天色大亮,稀疏的行人出现在了山路上,和尚放双手合十,做手势示意蔺如初已然诵经完毕。萧默然早已等得不耐烦。见此情景,忙站起身来道“可以去找萧叔叔了吧?” “天都亮了啊!”蔺如初抬头看看太阳。“也罢,回去吃早饭吧。” 听得此言,萧默然满面震惊。“那萧叔叔呢?把他扔妖怪堆里不管?” “总之我有我的打算,他不会有事,如果你不想添乱,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背上大师回去!”蔺如初的语气难得的严厉。 “好。”萧默然摄于蔺如初的气势,不由膝盖一软,有跪下的冲动。 蔺如初看他一眼。忽然走到和尚面前,直接用额头抵上了和尚的额头,片刻后,只见那和尚合掌点头,蔺如初满意的看着萧默然背着僧人远去,自己去朝山中走去。 一座隐秘而巨大的山洞隐藏在巍峨群山中,山洞极为巨大,被人精心的修建成了一座一座的卧室。每间卧室中都或躺或卧,或聊天或绣花的聚集了三四个妙龄女子。她们虽然面黄肌瘦,但是毫无恐惧感,反而个个露出了喜气洋洋的神采,那种喜悦仿佛是从心底冒出来的,却无半分伪装。一间装饰略显豪华的卧室中,女子们一边想用美味的野果,一边围住一个容颜艳丽的女子聊天。仔细看下,那女子正是女扮男装的萧翼! “你们不怕吗?”萧翼纳闷的问一个正和另外一个少女争抢果子的绿衣女子道。 “怕什么?”绿衣女子拿到了果子,骄傲的一抬下巴,将果子塞进了口中。囫囵答道。 “我们是被人抢来的好不好,也总该有点做人质的职业道德吧?”萧翼无语的问。“怎么各个都像来度假的?你们就不怕被他们侮辱杀害?”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都是自愿来的,何来被抢之说?”一边正在绣花的女子似乎是读过几年书,言语颇有些水平。 “自愿?”萧翼懵了。“怎么个自愿法?” “你不知道,我是城南梁家的女儿,父亲虽是小吏,却也有三方妻妾,子嗣又多,根本顾不上我。半月前,他给我定下了门亲事,要用我去跟一个年近半百的商人换个美貌的波斯小妾。我本是想一死了之的,就在自缢的时候,被他们的人救了。”梁小姐指指正端果子进来的黑袍男子道。“他听了我的叙述,劝了我一些好话,见我在家中实在危险,便询问我愿不愿意随他去。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个?于是允了他,随他来了这里。这里的人虽然容貌有些奇特,但人品绝对高尚,非但对我秋毫无犯,还经常哄我开心……” “是啊,是啊。要没有他们,我早就被我那可恶的继母折磨死了!”一个身着蓝色衣衫的女孩子撩起自己的袖子。只见她本该莹白娇嫩的肌肤上横七竖八的排满了鞭痕。“在这里我最起码还过了两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就是明日死了,我也算尝过被人关心爱护的日子了!”少女擦擦眼泪道。听得二人一说,身旁的三四个女孩子也争相说起自己的身世。萧翼听来,俱是些受家人欺压的可怜女子,似乎并没有一个是被强行掳劫而来的。想想自己,也的确是如此的。 “萧夫人,三哥请您去膳房一唔。”端果子的男人给众位少女分好果子,重新走进萧翼的房间道。 萧翼整整领口,随男人走了出去。刚走了几步,男人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对萧翼道“我实在坚持不了了,看你不像个胆小的,一会见到什么千万勿怪。”萧翼点头后,他将身上黑袍撤下,如没骨头般的瘫倒在地,如蛇一样蜿蜒着爬着向前。 “这功夫还真是炫啊!”萧翼赞叹道,在现代,他观摩过很多柔术表演,但那些表演在男人面前似乎都可以变作浮云了。 “你不怕?”男人边爬边问。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爬一下吗?我们要充分尊重每个人的生活习惯!”萧翼道。 “如果世人都想你这么想就好了。”一个声音传来,膳房到了。 萧翼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个男人正在灶上忙活着。他的四只胳膊,对,你没看错,就是四只胳膊,正上下翻飞,上面的一对胳膊正在择菜,而下面的一对胳膊正在切菜。桌上已经一字排开了十几个食盒。 “老九,怎么又开始爬了?”被称作“三哥”的男子愠怒道。“饭好了,去给小姐们送饭去。老七说周家小姐最近身体不适,我特地单独炖了红枣茶给她。”他放下手中的菜刀向一个略小些的食盒一指。 “我没有骨头好么?”被称作老九的爬行者道“非逼着我走路,这不是要我老命吗?”他说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将十几个食盒放到背上,爬着出去了。 “坐吧。这里有温水,洗去你脸上的妆,咱哥俩喝两杯。”这位三哥指指手边的一个盆,萧翼过去一摸,果然,盆中盛满了温热的水,他依言洗去脸上的妆,拆掉假发,拉下领子,恢复了男子面目。 “我几时露的破绽?”萧翼抿了口酒问。 “那为仙子虽然给你食用了大量的葡萄,暂时掩盖了你身上的阳气,却无法掩饰你身上的血统气息,我们同为异族,气场是很难改变的。”四臂人笑笑道。 萧翼挑了挑眉“葡萄有这用处?” “也难怪你不知道,虽然你皋陶族的血统还在,但是你们早已得仙家赦免,免在离火地狱中囚禁,可以再入轮回,又经过几千年的世事变迁,自然不可能再知道这些上古巫术。世上众生除极特殊群体外,均分雌雄,而雌雄除了外表上的不同外,所拥有的气场也是不同的。人类普遍说阴阳调和,女子身负阴气,而男子身具阳气。任你再如何改变外貌,与生俱来的气息是很难修改的。唯有一个短暂的办法可以暂时掩盖气息。那就是——食换之术,天地间有两种食物最富阴阳二气,就是葡萄与韭菜,就像你要扮作女子,唯一不让感觉灵敏的妖族发现破绽的办法就是大量食用富有阴气的葡萄。我在见你的一瞬间其实并没有发现你的性别,可见你是吃了不少。” “那小丫头狠着呢。光葡萄汁我就喝了不知道多少杯。”萧翼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口中含糊的道。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看在同宗的份上告知真情。”四臂人道。“那位上仙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我要是说,她想杀了你们呢?”萧翼问。 “无妨,我们本就是永生不得踏出离火地狱的罪族,能够承蒙上天眷顾让我们重临人间,可以再感受一下阳光,我们就很高兴了。只是,我希望她能再多给我们几日。”四臂人回头看看墙上被细心凿出的小洞道。“最起码,等我那苦命的二哥能够亲眼看一看日出再执行。在离火地狱快四千年了,他做梦都想再看一眼日出。” “你太小看那姑娘了。”萧翼道。 “怎么说?”四臂人问。 一日前。太子府后花园凉亭。 “跳舞的。这姑娘有点事找你。”楚辞将蔺如初朝趴在石桌上不知道想什么的萧翼眼前一推,自己走远了。 “萧叔叔。”蔺如初别扭的道“我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忙……”还没等她表明来意,却被萧翼制止了。 “想让我扮女人去查那些戾妖的巢穴?”萧翼的话让蔺如初大吃一惊! “你是如何知道戾妖的?”她脱口而出道。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一张符纸虚空焚化,再张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睛变成了妖异的墨绿色!“你是帝裔!”她看向萧翼,萧翼头顶那莫名的金色光芒映入她的眼帘,让她脱口而出。 “我与你是同乡,出生在津门,父亲是个法官,母亲是图书管理员。四岁那年,父亲因为接手审判了那被称作‘津门第一案’的走私大案,被黑社会枪杀。母亲在我八岁那年也不幸染病亡故,在死前,母亲给我吃下了一个红色的药丸……” 病床上,瘦弱的母亲吩咐眼前英俊得无法形容的小男孩服下一颗血红的药丸。“孩子,我们本来是希望等你成年后再让你服下这药的。可惜,我们都等不及了,现在你只有自求多福了。”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瘦弱的女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孤儿院,小男孩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一个玩耍得非常开心的女孩。 “萧翼,怎么不去玩?”和蔼的院长握着小男孩的小手问。 “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想去走廊坐一会。”他急忙道,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般的拖着院长的手就往外走。当院长紧随其后将他抱起踏出房门的一瞬间,原本装满热水的高功率保温净水器莫名其妙的爆炸了!在净水器下玩耍的七个孩子无一幸免的被滚烫的开水严重烫伤!刚才还玩的最开心的那个女孩由于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第三十五章 袖唐(七) “从母亲给我服用了红丸开始,我发现,我的眼睛和别人的眼睛是不一样的!”萧翼道“我之所以可以红起来,你知道是什么机会吗?” “是那部小成本电影?”蔺如初回忆了一下除夕的时候萧默然自豪的介绍父亲辉煌史的时候的内容。 “是,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演员愿意出演,我演了,那电影红了,还是爆红的那种我自然也就从一个二流演员变成了一线红星。很多人觉得那是运气,只有我知道,那根本和运气无关!”萧翼道“自我服了红丸后,我发现,自己有短暂的预知能力!这是这种能力,告诉我净水器会爆炸,告诉我如何才能红起来!” “那你的身世?”蔺如初问。 “我九岁的时候进了雪之舞,在参与艰苦的艺能训练的同时也参与特工的训练。和小默一样,我其实也是少年特工出身。”萧翼道“在特工训练营,我遇到了一位待我很好的导师。他时常请我去他家读书。书中记载着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等我十二岁那年,他终于对我道出了实情:我父族是司法之神皋陶后裔,而母族则是精于预言的天启族后裔。我母族的血统注定我会拥有短暂而奇准的预言能力,父族的血统却确定了我以后一定会从事与司法有关的职位。后来细想起来,我所熟知的家庭成员中自我爷爷起,父亲,叔父,姑姑等父系的亲眷全部都从事律师,公安,政法等行业,无一例外!” “那你怎么会?”蔺如初问。 “是任务。组织上觉得我做艺人更有利于开展工作,于是也就任由我做了下去。就在年前,组织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调查著名科学家楚辞研究成果泄密案,本来我是不想接的,因为我知道,一旦接近那个女人,等待我的只有一个下场,可是命运往往就是那么奇妙,因为另外一个原因,我还是接下了调查任务。可是没想到。我见到她本人第一眼的时候才发现,感情真是这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萧翼幽幽的道“莫可名状且无可奈何……” “还是说回正题吧,您肯不肯帮忙?”蔺如初见天色渐晚,不禁急道。 “肯,当然肯,不过,我要你也付出一点代价!”萧翼神秘的笑笑。 “什么代价?”蔺如初纳闷问。 “我要你用小默自身封印的灵力保住他的性命!”萧翼道。 “你,知道小默是?” “我当然知道,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知道了。你知道,我与科学家的结合已然触犯了修仙者的大忌,我们都料定此生必无好死,但是我们都不希望孩子受到牵连,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只有你,才有能力保证小默他顺利的出生,只要他能顺利的出生,他就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萧翼不无忧心的道“我怕,没有法力的加持,科学家就要撑不住了。” “我答应你。”蔺如初道“小默他,也算是我的朋友。” “那么,我们一言为定,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办,我可以帮你除掉所有的戾妖,反正我虱子多了也不愁,犯一条天条也是犯,加上个杀生也没什么。”萧翼道。 “谁说我要杀他们了?”蔺如初无语的道“我只是想让您帮我看看他们是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而已,如果不是,我可以设法给他们找个立身之处隐居,如果是,我就将他们封印起来便罢了。世间众生都有生存的权利,随意杀生断非万事的最终解决之道。” “可他们是妖啊!”萧翼道“道士降妖,并不触犯天条!” “他们可是人族女子十月怀胎生出来的,算不得妖!”蔺如初纠正道。“况且,他们不过是上古时期蚩尤族的后裔,只因蚩尤战败就沦落成妖,他们的本性也未必就是穷凶极恶的。你也可以反过来想,如果当年是黄帝战败,黄帝所代表的人族现在也就会被称为妖了!” 萧翼在洞穴中居住了三日,整日观察着那些戾妖,发现他们虽然各有各的缺点,却如蔺如初所言,绝非奸恶刁滑之辈,总算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太子府最华贵的寝室。 “不行就是不行。你求我也没用!”蔺如初一边拼命的躲开一位中年男子的“魔爪”一边不耐烦的道。 “少废话,不行也得行!”中年男子闪着他那双罕见的紫眸语气强硬的道。他跳过凳子,一把从蔺如初背后抱住了她。“你好好听我说……” 窗内两人亲密的剪影刺激着在窗外来回踱步的萧默然脆弱的神经。 他愤怒的想要冲上去,却被身后的楚辞死死拽住。“别冲动,回来!” “都这样了,我能不冲动吗?她要是出了个好歹,我怎么向韩英熙交代!”萧默然道。 不等他再分辨什么,楚辞一个手刀将萧默然劈倒,转身对身后的太子道“烦请太子找人将他扛回我屋里。”李承乾轻轻挥手,早有侍卫听从吩咐将萧默然扛在肩头,随着楚辞向所居院落走去。 “皇兄,这……”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无奈的看着窗上不停纠缠的一双剪影,不无担心的问。 “哎!”李承乾拉起少年的手“到止心居休息吧。”止心居。 李承乾屏退左右,“青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禀皇兄,这要从今早父皇从军营回宫说起……”太宗二子,魏王李泰无奈的揉揉额头道。 蔺如初觉得自己背运到了极点,自己好歹也跟苏榭在黄山居住了几年,山路也是走惯的,怎么还能迷路?可现实的情况却是:她非但迷路了,还迷得相当没有水平。在同一座山坡中来回穿梭了好几个来回,竟然没有绕出去!她无奈的来到山中的一眼泉水池旁坐下,准备喝口水后放出引路鸽来引路。就在她低头取水的时候忽然发现,这山中小泉居然是罕见的温泉!作为修仙者,泡温泉绝对是一个迅速补充灵力的好办法。于是,她毫无顾忌的脱下衣裙,泡进了温泉之中,当她刚进水时,她才发现霉运并没有走远。这水中充斥着极强的——龙气! 龙气,修仙者最为忌讳的克星,并且没有之一。拥有龙气的人可以很轻易的瓦解修仙者的法力保护系统,也就是说,修仙者在拥有龙气者的面前是施放不出任何法术的,甚至如果拥有龙气的人会一点法术的话,可以很轻易的将修仙者修炼几百甚至上千年的灵力据为己有,所以,修仙者对拥有龙气者绝对会退避三舍。再大度的修仙者也绝对不会愿意为人作嫁衣裳!这也成为了检验一个修仙者是神仙还是神棍的最基本标准,也是为什么大多有修为的修仙者大都隐居深山的原因。 而要说谁才可以拥有龙气,很简单,人间帝王!必须是在位的帝王。所以,透过巨大的龙气,蔺如初断定,唐皇恐怕也在水中!可惜她现在被龙气所控制,难以移动,只好偏安一隅,心中暗暗祈祷水池中的另外那位赶快洗完走人。 人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蔺如初绝对是最好的代言人。就在她尽量缩小自己的面积,身体几乎要贴近岩石中的时候,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恶狠狠的抓住她的肩膀。轻而易举的把瘦弱的她生生掀了过来。映入蔺如初眼帘的是一张似有胡人血统的中年男子的脸,最令她惊讶的是男子那双紫色的眸子。紫,本是帝王之色。而眼前人的身份又是一朝天子。蔺如初彻底鄙视了一下自己的运气。认命的底下头。中年男子正是开创贞观盛世的大唐天子——李世民! 只见唐皇伸出左手托住蔺如初的下巴向上一抬。他原本清亮的紫色眸子忽然闪现出一股一样的光芒,如此炽热,如此妖异。 “当真绝色!”唐皇由衷赞道。轻轻伸手抚过女子的脖颈,肩膀,手臂,后又将她拥入怀中。 而此时的蔺如初却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而是在纳闷:绝色?是说我吗?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姿色绝对是中等,跟绝色二字一点边都不沾。难道唐人的审美习惯跟现代人有偏差?电视上说唐人喜欢胖子,看看自己扁平的身材,蔺如初再一次纠结了。直到她忽然发现唐皇的嘴唇正向她脖子凑近的时候,她赶忙捂住了他的唇。 “等一下,大叔。”蔺如初实在不知道该称呼他这位一两千年前的老前辈什么,只好用大叔来称呼他。 “大叔?”听得此言,唐皇脸色一变。“你知不知道,上一个称呼朕大叔的女子被朕剁成了多少块?” “那,先生?哥哥?还是您有更好的建议?”不得不说,蔺如初迷糊起来,当真是,直冲二次元空间啊! 唐皇见此情形,反而被她的一脸迷茫逗笑。他轻轻用手指摩挲着少女玫瑰色的唇。在她耳边轻轻道“朕是你的神。” “不像啊。”蔺如初道,您跟太上祖师的形象有超级大的差距好不好? “那你想称呼朕什么?”唐皇怒极反笑。 “看您的年纪,还是大叔吧?”蔺如初提议道。 “你放心,朕老不老,你马上就知道了。”说罢,他一把擒住少女的双手,将她直接压在旁边巨大的青石上。 第三十六章 袖唐(八) 只见唐皇的脸距离蔺如初的脸越来越近,却忽然调转了方向,向蔺如初的耳边凑去。只听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如果不想被剁成几块,待会就老老实实的闭起沉到水中去!”他话音刚落,一把将蔺如初推回了水中,与此同时,三支尖厉的黑羽箭擦着唐皇的耳朵飞了过去,钉在他背后的树干上。唐皇麻利的翻身跃起,拿下手上的手镯一抖,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 第二轮的乱箭如期袭来。他“嗖嗖嗖”几下格挡开。这是,一道白影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蹿了过来。那白影手中似乎拿着一个网状物,劈头盖脸的朝唐皇面上蒙去。那网的做工十分精巧,不过刚沾上唐皇的身体,蔺如初就发现刚才还强横还击的男人似乎力有不怠,和白影拆招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那白影不知什么时候又散出了一股白色粉末,唐皇骤然闻得一股异香,须臾间就昏了过去!那白影很满意唐皇的反应,只见他停止了几近风速的穿梭跳跃,终于立定。蔺如初定睛一看,居然是,嗯,一个猴?不对,他只是头像猴而已,身体还是人。一个人?那猴脑袋也不能忽视不是,嗯。算了,人身猴面人好了!待蔺如初终于打定主意如何称呼它的时候,他发现,那猴面人已经将装着唐皇的网子紧了紧背到了背上!迈开大步准备开拔了! 她也顾不得衣冠整不整,从水中站起身来爬到岸上指着猴面人道“π那猴面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贫道面前居然敢强抢……”那词怎么说来着?蔺如初一时想不起来。“反正你把他给贫道放下,否则贫道立刻收了你!” 那猴面人见了蔺如初如此行止,却忽然似满面通红的转过身去。“姑,姑娘,您,您好歹穿好衣服啊。” 蔺如初囧了。这个时候,作为一只妖怪不是该要么放人跑路,要么怪叫一声扑上来跟她大战三百回合么?怎么蹦出这么一句? “少废话,给我放人。”蔺如初也顾不得什么衣服不衣服,眼见唐皇昏迷不醒,她非常担心他是否有性命之忧! “他没事,只是中了迷药,姑娘,现在已入秋天,秋风冷硬的很,您刚才才泡了温泉,还是先穿上衣服,小心着凉啊。”猴面人背对着蔺如初道。 “我是一道士,懂吗,道士!”蔺如初气愤猴面人对她道士身份的忽视。“虽然我还在实习中,可我也是你们妖怪的克星好不好!请尊重一下我的职业!” “道长,请穿好衣裳。”猴面人无奈的换了个称呼,但主旨不变。 蔺如初翻了个白眼,捞起岸边的红色斗篷罩在身上。道“好了。” 猴面人转过身“道长,小人并无伤他性命之意,只是想求他一事,又怕我这样的尊容他不肯听我进言,只好出此下策。” 蔺如初专心的观察了一下眼前的猴面人,记忆库持续工作中。“你是,水猴族?”她忽然开口。猴面人听得此言不由一惊。 他细细端详了一下眼前满面尘土,衣衫不整的女子,忽然放下手中的网子,直直跪了下去“小妖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上仙,请上仙恕罪!”说罢,恭恭敬敬的给蔺如初磕了一个头。 “起来回话!”蔺如初刚才被龙气所袭,现在灵气不足,很难与这水猴一战,只好先装模作样一番,希望能将其吓退,救下唐皇再说。 猴面人依言起身。恭敬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脚尖,膝盖微弯的一副听从教诲的模样。 “我且问你,你们有多少族人私入了轮回道?返回人间?”蔺如初问。 “粗略算来,约莫十七八人。”水猴恭敬的道“均为各族精英。” “你们是如何逃过孟婆和鬼差,投入轮回道的?”蔺如初纳闷,冥界教法森严,属下严谨著称,如何能让十七八个不同种族的妖怪堂而皇之的由轮回道重入人间?而且还是被黄帝下了禁制的蚩尤族后裔。要知道,蚩尤族后裔是冥界看管最为严格的一区,平时哪个妖怪掉了片指甲都会被据实上报。 “我等并非私如轮回!”猴面人赶紧解释道“我等是被一位名叫江湛通的黑袍上仙所超度,得以再入轮回的!” “又是江湛通!”听得这三个字蔺如初的脑门不由得一紧,只要沾了这个人,准没好事!这次她一下子从幽冥之境放出了十七八个各有法力的妖族,不知道又要打什么主意!“她要你们做什么事情作为回报吗?” “没有,她只说是不忍我们蚩尤族群就此没落,再无子嗣于世间传承,故而给我们一个重回人间的机会,至于以后如何,全凭我们自己造化!”猴面人道。 “好了,我懂了!”蔺如初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面前恭敬垂首的水猴“你们要抓他的意图我大概猜测到了,听我的话,先放了他,我以我的仙灵在此立誓,定为你们促成此事!”蔺如初正色道。 水猴听得此言不禁抬头望向蔺如初,只见眼前少女虽然狼狈,眼神中却透出难以言喻的坚定,让人信任感陡升。于是他爽快的将手中巨网收回。深鞠一躬,刚要退下,只见蔺如初小声到“那个,你给我指个路吧。” 水猴“……”“据守护父皇的暗卫禀告,父皇本在山泉中沐浴,忽然山泉中起了大雾,失了父皇身影。暗卫们心知事情定有蹊跷,于是全力向林中搜索,谁知到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毫无线索,他们言道自己仿佛被什么困住了脚步。总是在一个地方打转。直到雾气散尽,父皇已然和那个女子一起出现在众人眼前!”李泰道“后来的事情皇兄也想象得到,有些事情,父皇既然不想解释,做臣子的谁也不能询问。父皇似乎和那姑娘说了什么,她只是摇头不允。后来这姑娘和父皇似乎协商了很久,父皇放弃了练兵直接来了您的府邸……”听得此言,李承乾的眉邹得更加厉害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响,不过一句“早点睡吧!” 萧默然这几日万分郁闷。他觉得众人都开始变得神秘起来,自萧翼莫名其妙的从外边回来,就开始和蔺如初计划着什么,而一向对他怀有异样好感的母亲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每天除了裁纸就是画画,好不容易等到蔺如初不和萧翼密谋了,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和太子的“调情”活动!成日里不是和他一起品茗赏花就是一起泛舟湖上,萧默然觉得自己现在整个就两个字——多余! 终于,他按耐不住内心的愤怒,趁蔺如初刚游湖回来准备午睡的时候将她拎了出来。 “蔺半仙,请您给我一个解释,我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萧默然愤怒的问。 “不干什么,干该干的事情。”蔺如初面色中似有悲哀。“有些事情与你无关,现在你父母就在你身边,你就好好享受这漫长又短暂的幸福时光吧。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你以为我稀罕插手你的事情?”萧默然怒道“若不是当初韩英熙拜托我看着你,我才懒得管你!” “那就当韩英熙什么都没对你说过!”蔺如初不耐烦的道,伸手推开萧默然,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谁乐意管你啊!”萧默然愤愤的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头。石头滚了几个跟头,停在了萧翼的脚边。 萧默然无心搭理任何人,全做看不见的走开了。萧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却也无暇顾及,只抱着一个坛子匆匆向楚辞房中走去。他用脚轻轻踢开房门,看到妻子还在聚精会神的在各色纸张上画着什么,不由心痛的道“这些,都管用吗?” “不管管不管用,也算我们尽了一份心了。”楚辞头也不抬的道。萧翼将手中的坛子放下。坐到妻子身边,将妻子手中的毛笔抢过放下,抱起她安放在榻上。“休息一下吧。好歹要顾念孩子。”楚辞点头。“交棋吧!”蔺如初放下手中的最后一粒黑子,得意洋洋的对面前的太子道。李建成看看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白子,无奈将棋子投入棋盒之中。“认输!”他并无半分输者的沮丧,反而心情愉悦。 “你是个奇怪的男人。”蔺如初道。“很少有人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还能微笑以对。” “否则呢?抱着你的腿哭上一场?”李承乾笑笑“早晚要死,我却愿意死在你的手中。”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着去死。还是那么个遗臭万年的死法,你真的毫无怨言?”蔺如初问。 “你过一句话吗?”李承乾细心的将棋子归入盒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于父皇来说,我既是臣,也是子,所以,他要我死,只一声令下便可。我不会,也不能有怨言。” “此事对你未免太过不公!”蔺如初至今仍记得前几日太宗与她的密谈。 第三十七章 袖唐(九) 唐,中军营帐。 李世民如最普通的乡野农人一般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蔺如初被他的龙气压制得毫无动弹之力。只好任由他放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逻般的游荡。 “朕知道你修为很高。”李世民道“所以,朕不想拐弯抹角,直接跟你谈笔交易。”他抬起蔺如初的下巴,让她如清泉般清澈的双眼注视着自己那双足已魅惑众生的紫眸道。 “什么交易?”蔺如初问。 “朕要你帮朕魇死一个人!”李世民说了一个让蔺如初实在无法相信的要求。作为帝王,他随时有权利处死任何一个人,甚至都不需要理由!如何还需要求助于修仙者,更遑论还要使用阴毒的魇术来谋害别人? “谁?” “熟人,朕的太子,承乾!”当李世民吐出这个名字,蔺如初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不可能!”蔺如初直接拒绝了这个决定荒谬的提议。“不要说贫道不会杀生,就是迫不得已要斩妖除魔也断然不会使用那等阴毒的术法来折磨别人!况且,太子他还是你亲生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如何会有如此可怕的念头!” “你不如先听听朕的交换条件?”李世民笑笑。“朕用昆仑之境的割地圣旨于你交换如何?”此时的太宗,紫眸中闪出一股耐人寻味的光芒。 “哼哼。”蔺如初冷笑一声“你也拜过江湛通?” “家祖曾经拜过。她有言在先,我李氏要想一登龙门,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代价就是——我李唐的皇长子永远无法继承皇位!若皇长子继承大统,则李唐运势休矣!”李世民道“你该知道,先皇并非家祖长子,而朕,同样不是先皇长子。” “等等,让我想想!”蔺如初制止了李世民继续开口的意图。她仔细了思索了一阵。抬头看向太宗“太子本身人品贵重,毫无失德之处,你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废黜他,所以,你和江湛通勾结,利用玄月道长的香膏为饵,江湛通从幽冥之境放出了蚩尤族后裔,用天惩的方法来变相让百姓相信太子失德,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废黜他?” “小姑娘,你比起温泉的时候聪明得太多了。”李世民拿起酒杯,大口喝了一口。“可惜事与愿违!朕本想留太子一命,现在的情形也只好按照江湛通所言,再施魇术,让太子就范!” “你也算父亲?”蔺如初冷笑道。 “你是女子,也是出家人,自然不了解家国天下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李世民眯起眼眸道。“朕要对得起天下人,对得起列祖列宗,自然就要对不起一部分人了。而不幸的是,太子就是这不幸的一部分人中之一。” “你为什么不去找江湛通,却要来求我?”蔺如初不解的问。“依江湛通的法力,将整个大唐的百姓全部魇了都毫无问题。” “就是他让朕来找你的。她说,只要跟你提出交换条件,你应该是很乐于帮助朕的。这是一个人与十七个族群间的选择。聪明如你,自然懂得轻重!”李世民说完,站起身来,缓步走出营帐。“你收拾一下,午膳后摆驾太子府!” 三日后,蔺如初接过楚辞递给她的小包裹打开一看,各色符咒一应俱全! “我只能帮你制作这些符咒了,但是我的身体已经不能注入灵力,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楚辞不无悲哀的道。蔺如初一言不发的接过包裹,深深看了一眼萧默然,颤抖了一下嘴唇,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快步离去。 晚饭间,萧默然不安的拿起筷子又放了下去。抬起头,看看看似震惊实则食不知味的父母。踟蹰良久,终于开口道“你们是不是知道那半仙去哪里了?”经过蔺如初的一番教导,萧默然隐去了自己和蔺如初的真名,却又不喜欢叫蔺如初那个‘敛心’的道号,只叫她半仙。” 夫妻俩互看一眼,一齐底下了头。 萧默然确定他们定然有什么在瞒着自己。追问道“告诉我啊!” “她去送死了!”萧翼按耐不住道。楚辞听得此言,不由无声的叹息一声。 “什么叫去送死了?”萧默然纳闷,“能不能给我个痛快的解释?” “她答应了戾妖给他们寻个聚居地,可是那里的守卫很凶,想要获得守卫的首肯,就必须和守卫打上一架,虽然那姑娘法力不弱,但是还是很难和那里修行万年,真正法力无边的守卫相提并论,更别提打赢它了。所以,这本就是一场送死之旅!”萧翼道。 “那你们还让她去!”听得此言,萧默然立时急了!赶忙站起身来。一边找外套一边问。“她去哪里送死了?” “那地方距此千里,以现在的交通水平,等你到了,刚好可以给她收尸!”萧翼凉凉的道。 “请夫人将空间转换器借我一用!”萧默然胡乱裹好外套对楚辞道。 “那地方,空间转换器没有用!”楚辞摇头叹息道。“你又何必执着?” “那你们告诉我到底在哪里,我就是步行也要去找到她,我们一同来的,那么,我就要带她一起回去!”萧默然坚定的道。“她生,我生,她死,我陪她一起死!你们不告诉我没有关系,我去问别人,总有人会告诉我她在哪里!”他疾步走到房门口,正准备开门。却被楚辞叫住了。 “她去了昆仑!那地方不在神州版图之中,处于悬浮的虚空之境,没有修仙者接引,凡人根本无法靠近。所以,我劝你还是听我一句,好好坐下来,等待吧!”楚辞一口吞掉夹起的虾仁道。 萧默然的嘴唇嚅嗫两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只是紧握双拳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紧张的心情。 好不容易熬到入夜。一个黑袍人蓦地出现在房中,黑袍人怀中抱着的,却是满身鲜血,毫无生机的蔺如初!萧默然见到蔺如初,立刻扑了过去,将她从黑袍人的臂弯中抢了过来。轻轻拥在怀中,使劲摇晃着。可眼前的女子丝毫没有反应。萧默然将手指移到少女的颈动脉处,果然,生机已逝!他不甘心的将蔺如初平放在地上,拼命的按压她的胸腔。从他的眼眶中溢出晶莹的泪滴“半仙,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处于巨大惊吓中的他已经不能多说些什么,只反复重复着这一句话。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少女再也没能张开眼睛。良久,他终于停止了手中的举动,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黑袍人“江湛通!一定是你害死她的!”他话音刚落,一个勾拳向黑袍人打来!当他的拳头正要触到黑袍人的时候,黑袍人忽然消失在空气中,只见黑袍人瞬间出现在萧默然的身后,轻轻用指尖一触萧默然的后颈,萧默然哼都没哼一声的倒下了。黑袍人再不管萧默然死活,只抬起手,轻轻触到蔺如初眉心。片刻后,蔺如初居然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你越来越聪明了。”黑袍人的声音如黄莺出谷般的婉转动听。“知道我不舍得你死,居然用自己做诱饵诱我来帮你。” 蔺如初虚弱的笑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你从冥界放出了戾妖,却不肯帮他们找栖息之所,又将我跟他弄来唐朝,设法让我们跟太子府搭上,明显就是想把戾妖的事情推给我!” “你完全可以选择袖手旁观。”江湛通道。“谁规定你必须要管这种事情的,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不错,我完全可以依你所言对他们不管不顾,可是我不能对大唐百姓的安危袖手旁观!”蔺如初正色道“那戾妖形态与人族相差太多,又身具法力,若放任他们久居人间必会引来人族排挤猜忌,到时候戾妖纵使性情再温和也有难以支撑的一天,一如当年的蚩尤之乱,到时候群魔乱舞,受苦的还是无辜百姓!作为修仙者,我有责任要保护众生安危,所以,我非管不可!”“那你又怎么想到我一定会出手帮你?”江湛通问。 “很简单,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总喜欢给我制造麻烦,但是你却从未想过要害我性命,否则,以你的法力,对付我,不过如捏死蝼蚁般的容易!所以我笃定你一定不会让我死在空明兽手中,只要有你出手,我定能事半功倍!现在上仙既然出手了,就请上仙好人做到底,告知我如何才能让空明兽同意戾妖入住昆仑?”蔺如初费力的坐起身来,向江湛通屈指一礼道。 “很简单,拿到两样东西就可以了。”江湛通沉吟片刻,还是开口“一,人族皇帝的割地圣旨。二,西去瀱宾的如来舍利!若你取来一样,我可劝开明兽让他通融他们暂居昆仑,若两样俱全,则开明兽可开放路引,在昆仑帮他们划地而居!哦,我提醒你,去瀱宾一定要步行才够诚恳,否则,护塔僧人是绝对不可能将舍利交给你的。况且佛道殊途,你还必须找一个愿意冒大风险的僧人才行!” “江湛通,还是被你害了!”蔺如初虚弱的笑笑“那李世民要我魇死太子才肯给我割地圣旨,而西去瀱宾没有个一二十年都不能办到,你让我怎么选?一二十年啊,那个时候,人族还能存世多少你我心知肚明!” “那,就要看你的选择了。”江湛通摇摇手,一串铃铛出现在蔺如初床边。“如果你拿到了任何一样东西都可以摇铃来找我,我一定帮你向开明兽说情,允戾妖暂居昆仑,当然,你要再去送死我也绝不拦着,只不过到时候,就没有人来救你了。”话音刚落,黑袍人如她来时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第三十八章 袖唐(十) 当萧默然再次醒来的时候,见到的是蔺如初那张饱含心事的脸和楚辞递过来的热粥。他顾不得吃喝,飞快的跳下床。奔向蔺如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如验尸般的检查着她的身体。 “你没事吧?”萧默然担忧的问,刚才明明已经断气了,怎么现在却完好如初了?不管怎么样,她还活着,真好。萧默然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个神神叨叨的少女那单薄的身影已经铭刻进了他的脑海,深刻得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我没事,你,先吃点东西。”蔺如初在楚辞略带责备的目光中轻轻拨开萧默然的双手,柔声道“我还有别的事情,你休息吧。”她转身欲走,却被萧默然死死抓住! “你要去哪里?”萧默然道“这次你别想甩开我,就是去送死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去送!”他的语气坚定得让人动容。 蔺如初注视着他的眼眸,心中没有来的一暖,却忽觉气脉一震,碧血倒流,连忙道声不好,拼命掰开萧默然的手,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就在萧默然想追出去的同时,他忽然感觉自己忽然间四肢无力,于是力有不怠的瘫倒在地,昏了过去。楚辞将手中的粥碗放到桌上,吩咐门外的守卫将萧默然抬回床上,自己遁着蔺如初的气息追了出去。 太子府花园的假山山洞中,蔺如初正坐在里面打坐。她满面汗水,通身泛红,似乎在经历着极为痛苦的煎熬。楚辞见状,忙坐了下来,轻轻用食指和中指抵住蔺如初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三刻钟后,蔺如初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楚辞擦擦汗,拢拢身上的斗篷。站了起来。 “多谢!”蔺如初张开眼睛道。 “修仙之人最忌动情,若非你幼功深厚,凭刚才的一时动情,你辛辛苦苦修习的元婴恐怕就要有损!你也是修为绝高的修仙者了,如何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楚辞不满的道。 “道友也是修仙者,尚无法跳出这十丈红尘,何况是我?”蔺如初反唇相讥道“何况,我不过一时感激而已,可担不起您那句动情!” “如此最好!”楚辞的声音也陡然冰冷下去。“你与他终归仙凡殊途!莫要害人害己!” “这话还给你!”蔺如初因江湛通给她留下的选择题受了太大的压力,现在被楚辞一激,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说完这句话,她的眼圈忽然红了,眼眶中盈满了泪水。轻轻抱膝低头,啜泣起来。 楚辞自知语气不佳,见蔺如初这个样子,知道她受压过大,有些崩溃,赶忙蹲了下来,将少女拥进怀中,拍着她的背。“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请体谅一个母亲的心。小默和他父亲一样,都是一根筋的傻男人。这种人不容易动情,一旦动情,就很难再收回去。你我若是平凡女子,那却也无妨,更要庆幸上天给了我们那样一段万金难求的缘分,可惜我们都是修仙者,半途而废要遭受的天罚你是知道的,最为母亲,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亲生骨肉去走一条死路!” “那你为什么?”蔺如初抬头问。 “是因为,我从来没希望过可以成仙!”楚辞道“我的养父是为修仙者,他一手将我养大,教导我修仙法门,每天硬逼着我去打坐,打坐再打坐,这种日子让我越来越绝望,我渴望像一个正常的女人那样的生活,学习,工作,身边有朋友,有爱人,有孩子。可是养父像盯贼一样的盯着我,不准我跟任何人来往,我也只好枯燥的在打坐中经历了一天又一天,终于有一天,养父不知怎么的要离开地球,我觉得我终于自由了,于是兴冲冲的去报考大学,那个时候人类的瘟疫刚过,对户籍的审查非常松散,我很轻易的就得到了一个崭新的身份。后来顺利的毕业,进了7处的研究所工作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又去了科研所,通过我对修仙的认识和人类知识的融合,研究出了几项先进的发明,成了名人。后来你知道,那跳舞的虽然有时候思维诡异,有时候超级不靠谱,但他是一心一意待我的。”她满面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当初我跟他讲过后果。告诉他他未必能永远做我的丈夫,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蔺如初问。 “他说,朝闻道,夕可死!这家伙就是有这本事,将非常正经的古文说出香艳的气息。”她嘴角含笑道。在蔺如初看来,眼前的女子被一种叫“幸福”的气息紧紧包裹着。 “我不会!”蔺如初忽然冒出了一句。“人类已经很悲惨了,若再无修仙者庇佑,灭族之祸近在眼前,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你跟我是不同的。”楚辞将蔺如初扶起来道“怪不得法力深不可测的上仙都欣赏你,你是一个合格的修仙者!” “她天天找我麻烦这叫欣赏我?”蔺如初彻底无语了。她和楚辞携手走出假山,吐槽道。“这次的事情你也见到了,你说我该怎么办?答应李世民得到圣旨暂解燃眉之急其实是最妥当的办法。可是那太子……哼,她真是太喜欢我了!” “你不懂!”楚辞微笑道“前几日闲来无事听了小默叙述的你的事,我猜那位上仙其实在帮你!” “我还是期望她赶紧放了我吧,我可禁不起她那样帮!”蔺如初鄙视的道“等等?帮我?怎么帮?”她忽然如抓住重点般的问。 “这个,你以后会明白。”楚辞道“天机不可泄露!”她拥指尖触触蔺如初的额头道。蔺如初眨眨眼。无语的叹息了一声。 “敛心道长,殿下有请!”太子的贴身内侍安午扯开自己的公鸭嗓子道。蔺如初点点头,放下刚举起的茶盏,随内侍走了出去。 “太子有令,请道长自行进入,奴才在门外静候吩咐!”安午站在门口对蔺如初弯腰一礼道。蔺如初推开店门。一道明晃晃的光直刺她的双眸。 只见大殿内灯火辉煌,竟然摆放了近百盏的各色烛台。每尊烛台上都安置着上下不下五根粗壮的蜡烛!太子李承乾手中高举细小的火折子,在不停地将蜡烛点燃。柔和的烛光照在他那英俊而写满温柔的面上,更显得他魅力非凡。他与太宗长得极像,都是轮廓分明五官深邃似有胡人血统,而太宗因为早年的长期征战和皇室争权,面色上显示了一缕狰狞之色,而李承乾因为自小生活优越宁静,反而多了一股慈悲之气。 “我自小就喜爱亲自点燃蜡烛,只要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只要亲手拿了火折子点蜡烛,心情就会随着蜡烛的点燃而逐渐明亮起来。”他笑着道,手中却没有松懈,直到将殿中最后一根蜡烛点燃,他才满意的将手中的火折子吹熄,放回榻上的炕桌上,自己顺势躺在了榻上,轻轻拍着榻道“来,陪我说说话!” 蔺如初依言也躺了上去,和李承乾并排躺在一起。 “你在为我伤心吗?”太子的语气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滴。 蔺如初歪着头想想,点点头“有那么一点。大多还是为你觉得不公。” “谢谢!”李承乾笑着抚摸了一下蔺如初的脸。“其实我也很伤心。” “遇到你这种情况,当然要伤心一下啊!”蔺如初道。 “不是为了那个。”太子道“而是因为……”他将身体扭过来,靠近蔺如初的耳畔轻柔的道“我终于见到了让我一见倾心的女子,却无缘与她相守。” “这样啊!”蔺如初皱眉道“也是,无妨,如果你们有缘,你下辈子还是有机会的 ”终于她给出了一个让太子有一爪子拍死她的冲动的答案! “可是如果她没有下辈子了呢?”李承乾不死心的问。“说不定她和你一样,是要修仙的。你们修仙者的下辈子要等很久吧?” “那?”蔺如初似乎在费力的想着什么。“这样吧,你拿出那姑娘用过的东西,我帮你施个小法术,让你无论轮回多少世都可以遇到她,只是遇到她啊,到时候你们能不能成我就很难保证了。” “好。”李承乾浅笑着从贴身的香囊中拿出一缕青丝,递给蔺如初。蔺如初取出一张粉色符咒,与青丝一同焚化,口中默念真言,片刻后道“成了!”忽然,她只觉胸中一滞,翻过右手,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掌心中出现了一枚血红的朱砂痣!她回头看看李承乾,彻底囧了。 搞了半天,太子的神秘暗恋对象居然,哎。她无力的放下手“你何必?” 李承乾抬手制止了她的话。“也许,我们只能擦肩而过……” “说回正事,你决定了吗?”李承乾问。“我却已经准备好了。” 第三十九章 袖唐(十一) 就在蔺如初挣扎在对错边缘的时候,萧翼忽然推门闯了进来。太子拦下了准备将他架出去的侍卫,示意内侍将门关好。只见萧翼走到二人面前,对蔺如初道“你到底杀不杀他?” “在考虑!”蔺如初无奈的道。 “你最好马上做决定,事情已经到了快完蛋的边缘了!”萧翼语带焦急的道。“我今天依照你的吩咐,接那个结巴和尚去山上念经,那个打头的四臂人来见我,说是他们那一个族人昨晚已经和他抢来的那个少女结婚了!” “不会吧!这才几天啊?”蔺如初不可置信的道。“那帮少女不过都才十四五么?” “依唐例,女子十三岁可许婚。”李承乾道。“他们成婚,你紧张什么?” “他们不同人族,有的族群生育的速度相当惊人,一旦成婚,不过一两个月就能产下孩子,而那些孩子也同样成长速度惊人,据我猜测,不过七八日,就可以长成,到时候,就算他们无意入侵人族领域,可他们不断增长的族群人数也会迫使他们不得不向外开拓领地!”蔺如初的双眉紧皱,满脸惊慌的道。“可是我的法力相较开明兽相差太多,根本就无法用道术征服它,让它开放昆仑之境给他们安身……” “所以,为今之计,不管你愿不愿意,最好的办法就是依照父皇的意思,交换割地圣旨,让他们可以暂时居住昆仑!”李承乾接口道“此事于家国百姓都有益处,你可以随时动手!” “等等!”萧翼道“或许你向太宗痛陈厉害,他也会先顾忌人族安危而给你圣旨?” “纵使有了圣旨,没有江湛通说情,开明兽相比也不会给我这个面子,可是要江湛通出面,她的要求确实我必须答应太宗的条件!”蔺如初无力的道。“可是太宗的条件我很难应得下来!” “为何?”萧翼和太子异口同声的问。 “因为我根本就不会魇术!”蔺如初无辜的道。 太子“……” 萧翼“……” “你们可知道魇术的由来么?”蔺如初叹息着道“当年帝辛为扩张殷商领土而大肆举兵四处讨伐,诛灭了不少小国,后来他灭了一个巫蛊闻名的族群,还强抢了族群中的圣女为妃,那妃子不忿族人无辜被杀,自己沦为敌国皇帝玩物的命运,不惜折损寿命,利用他们族中的巫蛊之术对帝辛下了禁制,让他性格大变,短短三年间,帝辛从一代圣君变为了绝代昏君。终于断送了殷商天下。” “妃子?不会是?”萧翼试探的问。 “不错,就是那位被世人称作九尾狐化身的倾国美人。”蔺如初点头道。 “你也是修仙者,法术不是多有通用吗?”李承乾问。 “我说,我们在说怎么弄死你,你还像没事人一样来帮我们想办法?”蔺如初对李承乾这一心求死的态度极端无语中…… “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上,也会一心求死!”李承乾不无悲哀的道。“除了魇术,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有什么办法和魇术有类似的效果?” 蔺如初听得此言,忽然眸光一闪。又赶忙摇头将这个奇异的念头压了下去。摇头道“没了。”说完,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不见了踪迹。 太子府后花园。李承乾将手中的茶杯递给楚辞“我要相询的事情想必萧公子已然向您言明了!还望夫人可以指点迷津。” 楚辞转转手上的茶杯,踟蹰一下道“知道是知道,可是这个代价比魇术要更为恐怖,你想好了吗?” “什么代价?”李承乾问。“还请夫人言明!” “世上唯一可与魇术相提并论的莫过于天罚!”楚辞道“若你冒犯了修仙者,上天自然会降下天罚惩治于你,效果于魇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代价的不同在于,中得魇术者不过神智昏聩,行为颠倒,若无人执意取其性命,则尚可保得一命,得以以幽冥所记的寿数而终。而被天罚所惩的人则会被强行剥去一魂一魄,其寿不过三年!” “怎样才算冒犯修仙者?”李承乾问。 楚辞自知他以抱必死决心,不由惋惜的看着眼前如芝兰玉树般风华无限的男子,心中大感悲凉。无奈的将自己的凑近他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太子用奇怪的眼光看了楚辞一眼,一言不发的起身走人了。 入夜,蔺如初在水边漫步,刚才她特地到蚩尤族人聚居的山洞去观察过,不过两天前才成亲的女子已然有了身孕!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时候,一定要解决!蔺如初下定决心“大不了,自毁仙灵和开明兽同归于尽!” 就在蔺如初胡思乱想的同时,李承乾走到了她的身后,轻轻拥住了她。她奇怪的转过身,面对着太子,今天的他很不相同,晶亮的眸子中射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似喜似嗔的光。 不等蔺如初领会他眸中的含义,他的唇已然轻轻落在蔺如初的唇上,就在蔺如初失神的当口,他的舌已然撬开她的唇瓣,灵巧柔软的手头长驱直入。蔺如初却毫无反应,只任由他沉浸在那旖旎绚丽的气息中。她睁着眼眸,眸中的怜惜之情大盛。却不肯发作。就在此时,忽然,她瞳孔放大,似乎见到了什么恐怖之人。还来不及开口,只见一根粗大的木棒狠狠打在李承乾后背之上,李承乾哼也没哼得瞬间晕了过去。他的身躯缓缓的从蔺如初身上滑下去,瘫倒在地。似无生机。 “王八蛋,半仙你都敢骗!”萧默然扔掉棍子,上去冲着李承乾的身体一阵猛踹! “好了,好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在蔺如初准备冲过去阻止萧默然的时候,只见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萧默然身后,只瞬间,一个阴森的剑尖从萧默然的胸口顶出!萧默然看看自己的胸口,用复杂的神情看了一眼眼前满面震惊的蔺如初,血,顺着被拔出的剑尖迅速的喷了出来! 身后的黑影收回剑,冷漠的道“于太子不利者,杀!”说完,他背起李承乾,向太子寝殿跑去。 蔺如初慌张的看着昏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蔺如初,慌乱的用手扶住他的伤口,可血仍在不停地流失着。好一会,蔺如初才慌忙从袖中掏出一大叠的符咒扔在地上,拼命的寻找着。她手忙脚乱的从众多符咒中抽出一张黑色的,屈指点燃,念念有词,萧默然身上的伤口缓缓凝滞住,她将萧默然收入粉色的贝壳中,匆忙向楚辞的房间跑去。 与此同时,熟睡中的楚辞被剧烈的疼痛惊醒,她死死捂住腹部,满头大汗的在床上翻滚。萧翼被唬得一时失神,却只见蔺如初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将贝壳打开,萧默然出现在了外间的矮榻上。顾不得萧默然,蔺如初忽然抽出打神鞭,输入灵力,打神鞭飞到楚辞上方,柔和的黄光照耀在楚辞全身,楚辞身上的疼痛立减,人,逐渐安静了下来。 “快,去找大夫!”蔺如初大声向萧翼喊道。萧翼赶忙点着头跑了出去! “如何?”待大夫给萧默然上好药,蔺如初和萧翼异口同声的道。 大夫摇了摇头。“伤在心脏,若不是姑娘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护住了他的心气,恐怕人早就……” “药石无灵了吗?”萧翼焦急的问。 “老夫已无能为力,两位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大夫拿上药箱,礼貌的告辞了。 “蔺如初,你要给我个解释!”萧翼愤怒的道。 如夜,蔺如初顺手从膳房拿了一瓶不知道什么酒,自己坐在水畔的亭子里自斟自饮起来。她本不胜酒力,五杯后就神智昏聩起来。就在她斟好第六杯准备倒进口中的时候,一只戴着黑缠金丝手套的手将她手中的酒杯打到了地上,蔺如初抬起头,看见了裹在黑袍中模糊脸庞。似有熟悉。“你?无所谓,陪我喝一杯,咱们,愿借一壶酒,一醉解千愁!” 黑袍人抓起蔺如初,一掌狠狠打在她白嫩的左颊上,黑袍人力气甚大,这一掌又蕴含着太多的愤怒,直打得蔺如初眼冒金星,嘴角出血! “没用的东西,逃避有用吗?”她语气中饱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亏你修为超群,居然连小小的决断都做不了!当真愧对你家三清祖师!” “去他的祖师!”蔺如初难得的爆粗口。“这些狗屁的混蛋事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为什么都要来找我?”她眼中流露出难以言状的伤感。 “蔺如初,这是你的命,你无从抉择!”黑袍人——江湛通拎着蔺如初的领子将她扶起来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蔺如初悲哀的道“萧默然的一魂一魄已经离体,若要救他,我就要去寻新的魂魄为他补全残灵,而适合萧默然的魂魄的人却是李承乾,他本就不幸,你让我如何忍心再去加害于他?还有戾妖的栖息地,昆仑的开明兽,李唐的将来,稍有不慎,万劫不复!我只是个小女子,你让我如何承受这样的责任!” “蔺如初,跳出人的思维,你要适应的是神的思维!因为早晚有一天,你会成神,只有摒弃人道,才能成全天道!”江湛通淡淡的道,似在开导,又似劝慰“天道昭彰,众生皆苦。莫要因为一时心软而做得百代恶业!”她说完,转身没入水中,再不见身影。 第四十章 袖唐(十二) 蔺如初轻轻揭开床帐,李承乾侧卧在榻上温柔的看着她。 “对不起!”蔺如初语带哽咽的道。她的眼眶红红的。明显哭过。 “来。”李承乾向蔺如初招收,如初依言坐到他身畔,李承乾从袖中拿处一条素色丝帕,为蔺如初抹干眼泪。 “我已想尽办法,却再难两全。”她低声道“唯有舍君一身安社稷。” “我自出生便受尽家族宠爱,那时父皇还是秦王,太子是我大伯建成,大伯与四叔较好,却与父亲不睦,纵使如此,大伯四叔却对我仍疼爱非常,不,应该用溺爱才对,尤其是大伯,他从未拒绝过我任何的要求,只要我要,他想尽办法也要帮我达成心愿,所以我和他相处极好,那个时候,只要我去,大伯无论多忙都会立刻放下手中事务陪我玩耍,可是我总能感觉得到,他会用一种非常悲哀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自己却不知怎的潸然泪下,我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那日你与我说出了缘由,我才知道,原来大伯对自己和我未来的命运都已经心知肚明,却根本无力制止,他只希望我的童年过得快乐些,再快乐些而已。”李承乾自嘲的笑笑。 “你早就有察觉?”蔺如初没有继续询问。却隐隐知道了真相。 “大伯是被父皇射杀的,开始我对父皇的行为极端不耻,故而不肯理他,甚至公然挑衅他的权威。父皇却没有跟我计较过,他的无言以对更坐实了我认为他心中有鬼的推论,直到有一日我漏夜去母后宫中寻找皇祖父下赐的一个香囊,路过寝宫的时候才发现,父皇正抱着大伯的灵位失声痛哭。那哭声,我至今都难以忘怀。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悲凉无助,我甚至都不敢相信,那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是那位人人敬仰,让万邦来朝,四海敬服的天可汗!那个时候我才第一次对大伯的死产生了怀疑。后来我去南山狩猎回来后感染风寒大病一场,昏昏沉沉间,似乎觉得魂魄离开了身体一般。”李承乾轻轻握住蔺如初的手,将她的柔夷放在自己胸前。“我看到,父皇满面哀伤的看着我,亲手为我热敷,给我喂药。将我拥在怀中默默垂泪。在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了父皇向我说出了实情,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们李氏一族的诅咒。当年,大伯就是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继承大统方才故意做出对父皇的敌视之意,他构陷名将,残害忠良不过是做样子为父皇将来的取而代之铺平道路罢了。而四叔与父皇交恶是因为他太痛恨命运对大伯的不公和对父皇的垂青而已。” “那你为何要强装懵懂不知?”蔺如初问。 “我想在临死前知道哪个弟弟才是合适的接班人。”李承乾笑笑,“青雀他太重情义,难当大任,而四弟他的血统注定了他根本无法继承大唐帝统,唯有雉奴,能堪大用!” “为何?”对于李治,蔺如初实在没有太多的感觉,由于武则天和唐玄宗的前后夹击,这位皇帝在历史中的存在感实在低得可怕! “他虽然整天一副呆傻懵懂的姿态,可心机却绝对深沉,手段也够狠辣,现在大唐虽然安稳,但父皇百年之后若还想保持统一稳定,就一定要选出一位宽严并济,恩威同施的守成之主,他,太合适了!”李承乾道。 “难道说?”蔺如初猛地坐了起来看着李承乾。 “不错,提议用魇术来换取割地圣旨这一招并非江湛通所授,而是雉奴的主意!”李承乾道。 不知何时,太子寝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李世民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男童的手走了进来。男童见得半卧在床头的李承乾,跪了下去。“雉奴特来恭送太子哥哥。”他的声音很平,看不出一丝感情色彩,唯有蔺如初,能在他低垂的头上看到一股极大的悲哀感,这孩子能将悲哀感压抑得如此之好,真的是极为罕见。 李承乾挣扎着站起身来,抽出床头宝剑,抵住男童的背道“善待天下百姓,能否?” “从命!”男孩语气坚定的道。 “威慑四邻,护我国土,能否?” “从命!” “文武并重,举贤任能,固我李唐百世之基,能否?” “定当从命!” 听得此言,李承乾心满意足的将手中的长剑扔到地上,转身对蔺如初道“道长,能再给我唱一次那首歌吗?就是我们一起在东湖游湖的时候你唱给我听的那首。”他凄凉的笑笑,重新躺到榻上道“我希望在你的歌声中睡去……” 蔺如初坐到太子床前,看着这个清瘦的少年,紧握着他的双手,颤抖的声音唱道“聚散匆匆非偶然,两年历尽楚山川。但将痛饮酬风月,莫放离歌入管弦。萦绿带,点青钱,东湖春水碧连天。明朝放我东归去,后夜相思月满船……” “道长,你的梦里,承乾可能占得一席之地吗?”李承乾轻语道。见蔺如初没有答话,他轻轻牵牵嘴角,闭上了双眸…… 血红的道袍衬着蔺如初惨白的脸色,步履沉重的迈上昂贵的白玉台阶,她的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在流光溢彩的昆仑圣境的飞景门外,威严的九头狮子圆睁着他的十八只巨眼,窥视着昆仑全境。见得蔺如初走来,他转头化作一位身披铠甲的中年男子模样。 “太上道尊坐下弟子敛心见过昆仑广渊护境金吾!”蔺如初恭敬的向铠甲男子施礼,将手中的圣旨奉上。 中年男子正是昆仑的守护者,原身为九头狮子的——开明兽!他接过圣旨,打开一观,并未开口,只是将手中巨剑一挥,身后的飞景门赫然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缺口! 蔺如初拿出粉色贝壳,向下一倒,只见数十人出现在台阶上。有男有女,形象各异,正是从幽冥之境中被释放出来的戾妖及那些自愿留下的女子! “尔等侧身而过,凡难以穿越此门者,允留存世间与人族混居!”开明兽的声音威严冷淡。令人闻而起敬!众人依言侧身而过,果然,有几个戾妖难以通过小门,重新站回了蔺如初身边。 就在所有人依次试过后,开明兽朝留下的几人轻吹一口气,几人瞬间失去了踪迹。蔺如初知他们已被在人间安置,并未多言。开明兽转头看向蔺如初道“道长此行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化戾气于无形之处,功德圆满,可入我昆仑圣境八功德池中洗涤旧身,待小仙施法,助道长破碎虚空而去!”他说完,对蔺如初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却被蔺如初拒绝了。“小道不敢居功,只求金吾将此功德分与佛门一半!”她坚定的道。 那一日,蔺如初将李承乾身上的“善魂”和“智魄”导出,引入了萧默然体内。萧默然的伤势开始了好转。她也如愿的拿到了太宗以自身之血所书的昆仑割地圣旨。但她没有忘记江湛通的交代,对西去瀱宾一事仍然心有忧思。昆仑的暂居时限不过一百年,短短的一百年,让蔺如初哪里去寻愿意跋山涉水,万里奔行的佛门弟子呢? 岂料,正当他和萧翼诉苦的时候,身边正打坐的结巴和尚忽然睁开眼睛,用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挤出了四个字“贫僧愿往!” “愿往?大师,您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蔺如初悲哀的道“大师慧根独具,若再悉心打坐三十载,便可窥破门径,将来必将堪比佛陀,但是万里跋涉,日久年深,纵使将来功成身退,您恐怕也无寿限再行枯禅修行,一生也不过只是一才名俊异的法师而已。” 那和尚拿来笔墨在纸上书道“贫僧愿效法鸠摩罗大法师,平生以传道译经为己任,普度众生,自身荣辱,不存目中!还望道长成全贫僧,于贫僧详告细节,贫僧定不负道长所望!” 蔺如初见得此言,又望那和尚眼神清澈坚定,浑身正气凛然。心知他决心已定,而昆仑之事确实迫在眉睫,故点头答应,细细讲缘由道来。和尚频频点头。日落西山之后,和尚与蔺如初协商完毕,约定三日后便西出长安,前往瀱宾。 三日后,和尚打点好简易的行李,在长安西门外和众人告别。蔺如初将太宗所赐的通关文牒交予和尚,后又招来了猴面人与一个长嘴类猪的小侏儒道“大和尚,这是水猴和福彘,他们愿意和你一同西去,在路上可保你无恙。还请珍重万千!” 和尚笑笑。双手合十向二人施礼,小侏儒接过和尚的小包袱,和猴面人一同退到后面等待。 “大和尚,我已向太宗进言,等你从瀱宾回来,太宗定亲自出城相迎,为你举办水路无遮大会,大宣你佛门教化!”蔺如初道。 和尚纳闷的看着少女,拿笔写到“如此一来,你道门五百年内难以再兴……” “无妨!”蔺如初道“若心存善念,谁还会计较名望高低呢?” 和尚想想,忽然口宣佛号,向蔺如初施礼。转身欲走。 “哎,和尚,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现在请教还不太晚吧?” 和尚回过头,似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缓慢而坚定的一字一顿的道“贫,僧,法,号,玄,藏!”蔺如初听得此言瞬间呆滞。这,这,这,无数佛门弟子视为精神偶像的玄藏啊,居然是个结巴?!(蔺如初,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这么如雷贯耳的和尚你居然只记得他是个结巴?) 第四十一章 袖唐(十三) “如此一来,道长所余的功德也只够您突破小圆满境第八重。”开明兽听得缘由不无惋惜的道。“那和尚造化如此难以成仙并非道长之过,你既答应助他中兴佛门已然是给了他万里跋涉最好的报答,又何必再给他们那样昂贵的造化呢?”开明兽劝解道。 “无论如何,既然他肯放弃修行,成全众生,便该得此奖赏!”蔺如初坚定的道。 “你好好想想,佛门经过皇室的大力扶植,必将横行唐地,对于你本土道门是何等的威胁,不需赘言。以后你道门子弟对道长功过评说定然偏颇啊!”开明兽道。 “万年以来,因宗派门户之见致使多少修仙者难成大道。又掀起了多少无味纷争,若都肯退却一步,众人齐心为众生着想,也不至于千年之后仙宗人才凋零,众人唾弃,敛心无才无德,却很愿为此小试牛刀,为后世之表率而已。”蔺如初的语气很轻,却无比坚定! “妙哉,妙哉!”开明兽看看眼前单薄的少女,连连点头“如此心胸气度,大造化不远矣!”他从胸中取出一颗蓝色药丸递给蔺如初“此丹名曰桃夭,乃当年西王母坐化前所交予小仙保管之物,为西王母取万颗仙桃所炼,可重塑道基,西王母有言在先,若等到大造化的修仙者,可将此物转交,我观你来日定有一劫,此物可助你逢凶化吉!” 如初屈指一礼,接过丹药,藏入怀中。 “还有,且听小仙一劝。”空明兽语带踟蹰的道“修行之源,息心为上。”他说完,转身化作九头狮子原形,趴卧在飞景门外,再不搭理如初。 如初重又一礼,将丹药收入怀中。驾云而去。 太子府 。 李承乾自那日被蔺如初抽取一魂一魄后便陷入昏迷,连续半月都未醒来。太宗听得蔺如初劝告,将太子引入内宫佛堂内修养不提。 当萧默然再次睁开眼睛,只见蔺如初坐在房间的一角安静的打坐,月影洒落在她清秀的脸庞上,轻柔的扫过她的眉目。第一次,萧默然第一次仔细的观察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同学:她的眉目并不十分完美,至少眼睛不算特别大,还是单眼皮,但眼形确是少见的丹凤眼。鼻子很挺,鼻下是一张拥有极完美唇形和玫瑰色唇色的几近完美的小嘴。她的皮肤有着异于常人的光泽,光滑洁白的表皮上没有一丝泥垢。听母亲讲这叫“仙不染尘”所有的修仙者都是不必担心长久的不洗澡而出现身体发臭的情况的。 就这样,萧默然痴痴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蔺同学——平生第一次面对一个女生,失神了。“好些了吗?”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蔺如初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他的床边,伸出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她的身体很香!又一个念头涌了出来,连萧默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因为韩美熙职业的关系,他每天都要闻到各种奇奇怪怪的香料的味道,却从来没有一种香料的味道可以形容蔺如初身上这种神奇的香气。这香气似乎有一种安定人心的魔力。一如当年他们调查火女的案子的时候,在山谷中他紧紧抱着她的时候所感觉到的那种安心。 “喝水吧!”蔺如初倒了一杯白开递给萧默然道。“有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她问。 “好的!”萧默然自认是个乐观派,自然要从好消息听起。 “你的身体已无大碍,戾妖的事情也圆满解决了。你可以安心的享受一下和父母相处的日子。”蔺如初道。萧默然不由露出了久违的笑意。“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江湛通托人传话,三日后将你我送回22世纪。所以,你真正能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不过三日而已!” 萧默然听得此言,沉默片刻,却又轻笑道“没关系,这三日也是我赚的!”他笑得无比灿烂,却只有蔺如初看得出来,那笑容中藏着深深的凄凉…… 长江水底宫殿。 尽管江湛通不停地运功调息,但她似乎开始腐烂的左臂却仍旧没有好转的迹象。轻轻的推门声,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见江湛通如此,连忙运功相助,整整三个时辰,方止住了江湛通臂上伤口的恶化迹象。 “姐姐,你这又何必呢?”男子乃是江湛通的师弟——月球审判者,白泽。 “我只做我该做的!”江湛通声音中显出极大的疲惫。 “姐姐何必瞒我,你故意将蔺如初和萧默然带来唐朝,引他们参与戾妖事件,目的很简单,一是希望萧默然见一见自己终身都不可能见到的父亲,让他的生命不要有太多的遗憾。二是希望借这一事件将桃夭交到蔺如初的手上,以期将来可以顺利助她度劫。而三嘛,那蔺如初已经被黄山的那个盘古氏教育的偏离了修仙者的初心,姐姐希望将她导回正途!”白泽一针见血的将江湛通的意图暴露在阳光之下。“姐姐,那蔺如初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她去跟开明兽动手?被那开明兽断去一袖?姐姐要明白,你蜉蝣族人皮肤见光即融,若不是我及时出现,姐姐的手臂怕是废了!” “白泽,你知道为什么比邻星的仙人众多,但每逢大战结束后重新推选出来的宗主都是人族吗?”江湛通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问题。 “他们法术精妙呗。”白泽道。“单是现在的宗主令狐涛,当年打败a星修仙者领袖阿卡伦的那一招他自创的日毁星沉到现在仍被修仙者们认为是难以超越的法术极限。他的那一招甚至惊动了母亲,若不是母亲亲自出面,太阳都会被他的法力轰出个缺口来!”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法力精妙如斯吗?”江湛通继续问。 “为什么?”白泽偏着头问。 “人族是宇宙中最复杂,也是最简单的生物。”江湛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白泽带来的灵露道“人性掺杂着太多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光爱恨两样,就足够人族体味一生,虽然他们与地球其他的物种相比不够强壮也不够狡猾,可凭着不断探索和尝试的精神却能站在地球整个生物链的最顶端!而简单,则是因为人类普遍思虑片面,很难全面的将一件事情分析透彻,而只是执着于自己的好恶来判断是非,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人族局限了自己的思维,让他们很容易落入欲望的圈套,所以,他们基本很难成仙,但是一旦他们堪破表象,则很容易的成为几乎毫无弱点的仙人。也只有这样完美的仙人,才能达到母亲的要求。蔺如初就很有成为这样仙人的潜质,我要做的,就是引导她学会用神的角度去全面的观察和思考,以便将来……”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复又抿了一口杯中水。 “我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是,希望她在姐姐你灭旧世之后,创新世之初效仿当年女娲氏,将人族的基因传承下去!”白泽恍然大悟的道。“是啊,当年姐姐也是如此折磨那女娲氏的。可这蔺如初可比当年的女娲氏还有一根筋,姐姐任重而道远啊!” 见得白泽那一脸猜透你心思的得意表情,江湛通却浅笑不语。 芙蕖歌舞厅。 沈锦棠和李恪观看着水幕中江湛通将昏迷的萧默然和蔺如初送回22世纪的情形。暗暗呼出一口气,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想不到,太子哥哥居然有这样的苦衷!”李恪将杯中酒一口喝尽道。“母亲当年曾经对我说过,太子哥哥本来贤德非常,却因一场大病性情大变。想不到他居然是被强行抽离了一魂一魄!更想不到的是,我原来早就被父皇和太子哥哥强行排除在了皇位继承人选之外!亏我还自认聪明,苦心经营,我的行为,在他们眼中恐怕早就是一场笑话了吧!”他拿起酒杯,狠狠的砸在地上! “我猜你不是气这个吧?”沈锦棠重新给他拿了杯子倒满酒。 “你越来越聪明了!”李恪道“我只是气,为什么是三哥?” “四王爷当局者迷,我这旁观者不妨为您细数缘由!”沈锦棠笑着将长发挽起,用玉簪固定,“前几年我细读过唐史,虽然您那三哥的记载不多,但是我却觉得,他是一个罕见的精明皇帝!” “何以见得?他一手将大唐江山相让给武氏,还精明?” “那大唐有没有灭亡啊?”沈锦棠道“没有,自武氏掌权以来,除了国号暂变,李氏宗族被屠戮几支之外,她的功绩确是不可磨灭的,而且,在她的高压统治下,李氏还出了李隆基这样一位一代雄主!若我猜测不错,定是你那三哥已经预感到李氏宗族由于常年的富贵已然出现腐朽之气,而他的众多子嗣中也唯有太子宏有治国之才,可是由于李氏的宗族诅咒太子宏根本没办法继承帝统,所以他不得不转移目标,设下重重圈套将有眼界,有野心也同样有手腕的武氏一步步引向权利巅峰,让她逐步掌权,借她的手将李氏宗亲中的败类铲除!而同时,他秘密在朝中扶植忠于李氏一族的亲信大臣,将他们安插在重要位置上,让武氏虽然做了女皇却在立嗣一题上想偏向武氏子弟的决定举步维艰,迫使她不得不在薨世后将皇位留给你那位雄才大略的侄孙,从而保障了江山仍可归还你李氏执掌!这样巧妙的心思,步步为营的计划还有他甘心被后世嘲笑为窝囊皇帝的隐忍,俱让人叹为观止,四王爷还认为你三哥他碌碌无为吗?” “不过一本史书而已,你居然可以猜测到这么多?”李恪纳闷的问。他从不觉得沈锦棠能聪明如斯。 “不要看表面,你看看高宗在位时候的大唐领土就知道了,他在位时候的大唐领土可是唐朝所有皇帝在位时期最大的!能够支撑这样幅员辽阔的版图,岂是一个小家子气的无能皇帝能够做到的?”沈锦棠笑道“别忘了,我也算宗室出身,从小在权谋中浸淫成长,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注:关于沈锦棠和李恪等人的故事欢迎移步拙作《锦棠》^-^ 第四十二章第六个故事 蒙尘(一) “你听,她又开始哭了!”韩美熙无奈的道。 从大唐回来后,萧默然,蔺如初和韩美熙,韩英熙都顺利的拿到了东大的毕业证。因不能再住校,他们商量着租赁房屋,以便互相照应。因为人口的急剧减少,房屋已经不再是奢侈品,在核算了成本后,他们果断的变租为买,在津西的一个中档住宅区购买了一体四户的小洋楼开始了伙居生活。韩英熙因为成绩优异而留在了东大做神学教授,虽然这个系自他们报考后的几年里就再也没学生报考,但是依照承诺,这个系还是被保留了下来。韩英熙平时只要按时上班,在办公室里枯坐到下班就算完成任务了,好在他和尚出身,枯坐这件事绝对正合他意,不再赘言。韩美熙应聘到津门老字号的友谊化妆品公司做化妆品研究员,每天调制她最心爱的香水,萧默然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正式的警察,被分配到他母亲以前工作多年的七处做刑警。唯独蔺如初,什么工作都不做,每天足不出户,成了十足的宅女。韩美熙曾经想和她多接触一下,却被她礼貌的拒绝了。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最近韩美熙发现蔺如初总喜欢在夜里哭泣。问她原因她却总是推搪不言。作为一个调香师,韩美熙必须在凌晨四点赶到花市去收集最新鲜的鲜花,所以,蔺如初的哭声严重影响了她的睡眠,终于,她忍受不了了,在晚饭时和萧默然诉起苦来。萧默然开始不信,韩美熙将萧默然请到自己屋里,果然,十二点刚过,哭声准时响起。那哭声似乎夹杂着太多的悲哀,让听者不由自主的流泪,当萧默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第二日,正赶上萧默然轮休,韩美熙要去南疆地区寻找一种香料,一早便随公司的人一起离开了。萧默然送走了韩美熙,返回家中,踟蹰片刻,还是敲开了蔺如初家的门。在大唐的时候,母亲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离蔺如初越远越好,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和这位奇怪同学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个极端微妙的阶段,他心知蔺如初与母亲在修仙观点上的差异,所以果断的听从了母亲的建议,尽量减少和她的接触,可终究,还是逃不过对她的关心。任命的放弃了母亲的建议。 门被打开了,房内,五尾猫忧心忡忡的迎了上来。 “她怎么样了?”萧默然问。 五尾猫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那大唐太子给了如初什么东西,她每天都拿出来看,看完了就开始哭,怎么劝都不行!” 萧默然听得此言,心中忽的一痛,疾步走进卧室,只见蔺如初似乎比当初更清瘦了,原本略有肉感的双颊也凹陷了下去。双目肿胀,眼神涣散的盯着窗外,似乎萧默然的出现对她丝毫没有影响。在她的床上,横放着一团素锦,上面似乎是用写了很多的毛笔字。萧默然轻轻捞起素锦,看了看素锦上的文字,又看了看蔺如初,面色阴沉下来。 “我妈妈说,修仙者是不能涉及情爱的,当初你那样坚定的告诉我妈妈此生会履行修仙者的义务,绝不沉沦情爱,自毁修行,怎么,现在要食言而肥?”萧默然语带讽刺的道。 “不会。”蔺如初语气很轻,却很坚定“我告诫过自己,可是每当看到这东西,我就会想起他临去前的那个眼神。每每忆及,无论我多努力,都无法止住泪水。” “那好,我帮你解脱,厨房那两脑袋的,弄个火盆来!”萧默然冲厨房中正在不停表演“左头喷火,右头喷水”自娱自乐的双头犬道。双头犬听得此言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左头上大口微张,一团蓝色的火焰出现在空中。萧默然将手中的素锦向火中扔去。只见蔺如初迅捷的朝素锦扑去,行动敏捷的将素锦握在手中,丝毫不顾及已经被烈焰灼伤的手指,只仔细的检查着手中的素锦,似在欣赏最名贵的珠宝。 萧默然见此情形,一种难以形容的愤怒在胸中升腾,不再搭理如初,只快步走出房门,大力的将门关上。回到自己屋后,他打开恒温冰柜,从里面拿出大瓶的烈性伏特加,打开,顾不得拿杯子,恶狠狠的对着瓶口开始灌了起来。醇香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他却毫不在意,在喝掉半瓶酒后,颓废的将酒瓶扔回冰柜,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浓烈的酒意侵蚀着他的思维,片刻之后,他陷入沉睡中。 “怎么样,知道是为什么吗?”两天后,韩美熙出差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向萧默然询问蔺如初夜半哭声的缘由。 “没什么,她失恋了,有点伤心。”萧默然轻描淡写的道。 “这样啊!”韩美熙点点头“没关系,我帮她再介绍一个。” “就她这样的?”萧默然讽刺的笑笑 “其实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就是上次跟我一起出差来家里接我的那个同事,舒同。他敲错了门,见了蔺如初一次,对她极有好感,这两天出差的时候一直向我打听她的情况,很想让我介绍一下。”韩美熙道“舒同人不错,家庭人口也简单,只有一个姐姐,上边没有老人,是个挺理想的对象。” “你觉得他理想你可以嫁给他啊!”萧默然没有来的顶了一句,又自知失言,在韩美熙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尴尬的喝了口茶已做掩饰。“你放心,我不会移情别恋的!”韩美熙不疑有他的道。“不如这样,我们约她跟舒同见见面,如果有缘的话自然就会再有下文。” “随便你吧。”萧默然不情愿的说了一句,转头进屋洗澡去了。 三天后,在韩美熙再三劝说下,蔺如初抹不开面子的答应陪大家去听古典音乐会。韩美熙帮蔺如初挑了一件漂亮的湖蓝色连衣裙,又将她拉到芙蕖美容院点了一个全套的美发化妆套餐。当蔺如初走出芙蕖美容院的时候,在外等候已久的韩英熙和萧默然几乎惊讶得下巴都落到了地上。这还是那个每天不修边幅的蔺如初吗?“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韩英熙不无感慨的道。他心知修仙者的容貌会因为修行的日久年深而逐渐变得秀美圣洁,可是蔺如初给他的视觉冲击却不是一般的大,眼前的女子已经隐隐显出了仙女一般凛然难犯的出尘美艳。连他这样一位修行了六百年有余的佛门中人都有一瞬间难以把持…… “喂,你们两个,口水都滴到地上了!”韩美熙笑着举起右手在两个目光呆滞的大男人眼前晃啊晃。两人方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咳嗽了一下。 舒同和萧默然他们一样出身东大,只是比众人高了两届,那日去接韩美熙一起出差,却阴差阳错的敲错了房门。但是他无比感激自己这次的乌龙,因为,他见到一位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子。 在出差的间隙,他多番向韩美熙打听蔺如初的情况,听得她不但和自己一样人口简单,而且连朋友圈都极其的窄小,性情更是沉闷后,他觉得上天真的待自己不薄,他自己本就是个内向到近乎自闭的性子,除了工作,他只喜欢悠然的宅在家中,即使什么也不做,他也觉得是一种幸福,可惜现在的女人大都性情爽朗,很难合他的脾气,而有些女孩子合了他的脾气,他却没有动心的感觉,所以,尽管年龄渐长,他的婚姻却还没有着落,甚至连一次正式的恋爱都没有谈过!而这个蔺如初,不但让他一见钟情,连脾气秉性都和他的要求严丝合缝!这怎能不让他喜上眉梢? 芙蕖歌剧院离芙蕖美容院仅仅五分钟的步行路程,一行人决定走过去。美艳清冷的蔺如初成了众多男人目光追逐的目标,若不是她一左一右的围着萧默然和韩英熙这两个身材高大,肌肉发达一看就不怎么好对付的男人,恐怕早就搭讪满天飞了! 众人来到歌剧院门口和舒同会和,韩美熙拿出门票发给众人,萧默然一看,自己与韩英熙,韩美熙在同一排,而舒同却和蔺如初坐到了另外一排,不由纳闷的看着韩美熙。“总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嘛!”韩美熙调皮的笑笑,一左一右的拉着萧默然和韩英熙的手臂率先走进了歌剧院。而蔺如初和舒同却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果断的全程无交流!让韩美熙极端无语。 这次古典音乐会演奏的是中国的古典名曲集锦,自高山流水始至客途秋驿终。蔺如初越听眉毛皱得越厉害,终于挨到了演奏结束,她面无表情的走出歌剧院。 “你不喜欢?下次我们去看电影?”舒同小心的问。 “现在的音乐都是这样一个调吗?”蔺如初问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除韩英熙外,众人不明白她的意思。 “自2050年人类决定用智能机器人替换人工演奏之后,就一直如此了。”韩英熙答道。 “毫无感情可言。”蔺如初嘀咕了一声道。 “不会啊?我听着挺好的。”舒同道“机器可以将乐器的演奏控制得分秒不差,达到曲作家所要求的最完美的和音效果,人怎么可能做到呢。” 蔺如初看了舒同一眼,没再说话。而是快步走进了旁边的乐器展卖室。挑选了起来。 “你喜欢收藏乐器?”舒同讨好的问。 蔺如初来到一架古琴旁坐下,轻轻用手拨弄起琴弦,一股如清泉般的声音响起,声音似有魔力般的鼓舞着展厅中的其余客人,他们无不驻足侧耳倾听。一曲终了,掌声如雷。 “小姑娘,现在连吉他都没什么人会真正演奏了,想不到你居然连古老的古琴都可以演奏得这么好!”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惊喜的道。 “是琴好。”蔺如初言简意赅的道。刚才她演奏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手中古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它柔和的配合着蔺如初的指法,将最美丽的音乐呈现在了这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屋之中。 第四十三章 蒙尘(二) “这琴据说是一个世纪前一位著名的制琴大师的作品,后来被他送给了当代最著名的古琴演奏家李霆,一直被李家人视为传家宝,2050年政府不再提倡人工演奏之后,这琴就再没了用武之地,被李家人出手,辗转多年几经易主。前几年才到我的手里。”银发老人正是这座乐器展销店的店主——沈睿。“让我想不到的是,在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会演奏它!我也第一次听到了人工演奏的音乐,为了答谢小姐,我愿意将这张琴送给小姐。”老人轻轻将琴举起,递到蔺如初面前。蔺如初沉吟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琴我收下,但是钱还是要付的。”她从随身的金色手袋中拿出当初凌家送给她的快转磁片递给老人。她的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沈睿不敢违逆,顺从的接了过来,吩咐店员以成本价收款。自己则从琴架下拿出一个古香古色的琴盒,小心翼翼的将古琴放了进去。还将维护古琴用的各种清洗剂包了一包一并交予蔺如初,目送着众人离去。 随着众人的离去,老人吩咐店员立刻闭店。待店员也走得一个不剩的时候,他侧身走进了一扇隐秘的侧门中。门内漆黑一片,他从怀中掏出一根有着妖异红色蜡烛点燃,随着烛光的蔓延,几张爬满皱纹的老脸出现在沈睿眼前。他恭恭敬敬的对几位老人一一鞠躬。“几位师傅,刚才那位姑娘可算得上一个吗?” 最左边的一位老人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沈睿,嘲讽的道“虽然学艺不精,但是最起码还能弹得出来,算是可以凑数的。” “那就好。”沈睿的笑容近乎于偏执“师傅们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们达成最后的心愿,你们就帮我打开神君天奏乐图,用里面所封印的黄金作为我的报酬,你们不会食言吧?” “你以为世上万物都像你们人一样贪婪?”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黄金那种东西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俯拾可取的玩意,你若喜欢,尽管拿去。我们要的,是人!” “几位师傅放心,我一定会把这最后一位弄来!”沈睿的语气说不出的阴森。 金地小区。 蔺如初抱着琴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根本没有再搭理舒同。韩美熙尴尬的和舒同告别。正当她想去问问蔺如初的感觉的时候,忽然接到公司的公司要临时去印国出差,于是顾不得蔺如初,直接出门走人了。萧默然和韩英熙见韩美熙离开后,直接来到了蔺如初的房间。 蔺如初用她如玉般修长美丽的手指轻轻划过琴弦,带出一串优美的琴音。见两人进来,示意二人自己找地方坐,而她却只是凝望着眼前的古琴,再次神游太虚。 就在萧默然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蔺如初终于抬起头,却没有看向他,而是直直的看向韩英熙。 “听说君子从六艺。不知道大和尚如何?” 韩英熙笑笑,走到蔺如初面前,轻轻坐下,将古琴调转了一个方向,随手一挥,一个燃着不知名香料的古朴香炉出现在琴台上,他轻抚琴弦“我只学些皮毛,不知道长想听什么?” “便是那首陌上归吧。”蔺如初轻声道。 “是首唐曲啊。”韩英熙皱眉道“难度不小,不过贫僧尽管一试。”说罢,行云流水的乐声从他的双手中淌出,随着乐曲的流淌,他自弹自唱起来。蔺如初将头轻轻靠在了萧默然的怀中,将左耳紧紧贴住他的心脏位置,闭上了双眼。萧默然不由自主的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那厢只听韩英熙伴着音乐唱到“旧约难如潮有汛,新愁深似海无边。辗转马前遭血溅,日落魂归玉化尘。”一句时,再一次潸然泪下…… “蔺如初,你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吗?”萧默然一把推开蔺如初,似有哀伤的问。蔺如初看看他,摇了摇头。萧默然自嘲的笑笑,站起身来,离开。 蔺如初看看弹琴的韩英熙,只见韩英熙无辜的摇摇头。她不再纠结此言。罕见的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七处 萧默然接过郭金递给他的全息图像分析仪翻看着。只见照片上是十七位中老年男女。 “这是我们的新案子。”郭金揉了揉太阳穴道。 “他们都死了?”刑警小李边看边问。“连老年人都杀,真残忍!” “没死,他们现在是植物人状态。”郭金道。 “植物人?”小李纳闷的问“这个状态不是在七十年前就随着基因锁的研制成功而成功的破译了吗?怎么还会存在这种状态?” “你问我,我问谁去?”郭金道“正常的事情轮得到我们七处出手吗?小杨,你给谈谈情况。” 叫小杨的年轻内勤将手中的档案记录仪打开。“本市从今年一月份开始出现第一例病例,到现在短短三个月,发病达到了十七人。政府一度认为是未知病毒,通过十九位顶尖医学家对患者的研究发现,这些患者其实身体都很健康,体内各种指数显示正常,无任何病毒感染迹象。简而言之,研究的结果表明他们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而已。但是用常规的清醒剂类药品却无效,所以,医学家们暂时称他们为假性植物人综合症。政府有理由怀疑是某些地下医学组织或国外间谍组织刻意制造的新型生化毒物感染所致。要求我们要尽一切努力,从快从严将事件真相调查清楚!” “他们,有什么共同之处吗?”萧默然发问。 “没有!”小杨言简意赅的道。“至少我没发现。” 小杨号称百事通,专司情报分析,他说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绝对没有。萧默然泄气的点点头。 “小默,你有什么意见?”郭金转头问。 “让我想想。”萧默然回答道。 津东,第一位受害者杨福庆老先生家。 “萧警官,请喝茶。”杨夫人将一杯热茶递给萧默然,坐到了他对面道。 “谢谢。”萧默然接过茶放到了桌上。“杨夫人,我想询问您一下,您先生在发病前有出现过什么不寻常的反应吗?” “没有啊!”杨夫人叹气道。 “那,他可是有什么仇家?看您家开了店,是否生意上有什么仇人?或者是他无意间祸从口出,被人心怀嫉妒故意报复什么的?”萧默然不死心的问。 “哪里有啊!”杨夫人道“我家老杨是津门糖人的传承人,所谓的生意也不过是政府出资支持的一个小小的糖人门面罢了,还不超过十平米,他每天除了吹糖人以外也没什么不良嗜好,而且吹糖人需要很强的气力,他平时为了保存气力,连话都懒得说,这样的人自然也没什么朋友。遭人嫉妒什么的根本就不成立啊。” 萧默然又问了几个关于杨老先生生活方面的细节,觉得没什么异常,只好放弃了询问,正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放置在客厅角落的糖人工具,细心的他发现在糖人工具中居然有一支笛子!于是好奇的问“怎么,吹糖人需要笛子吗?” “不是,那是练气的。”杨夫人道“吹糖人全凭着一口气,要使气息连绵不断还不至于损坏糖人,就需要时刻练习气息的控制,吹笛子是最好的练气方法。” “原来如此。”萧默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蓝桥区,第二位受害人刘子枫家。 “我家老刘就是个在芙蕖小吃城卖手工大饼的,能得罪谁啊?”刘太太淌着泪道“这做大饼也不是一个需要多高技术含量的活计,只要手熟,自然就能做得好,调料什么虽然也许搭配的比别家好点,但也不是什么秘方,只要细心点的行家都可以吃的出来。应该不会有人因为要得什么秘方来害他啊!” 听得此言,萧默然思索片刻,忽然,他的目光在一箩大小各异的圆形金属片上停住了。 “那个?是做饼用的?”萧默然问。 “哦,那是我家老刘练揉饼时候用的。”刘太太道“做饼唯一的技术含量就在揉饼上,用料多了我们亏,用料少了顾客不满意,还有的顾客要求在饼里加上鸡蛋啊,肉末或者菜丝什么,这就要求做饼人一定要用同样的面粉做出大小各异,符合顾客要求的饼来。为了达到要求,我家老刘可是着实下了一番苦工,整整练习了七年,才能做到随心所欲的控制饼的大小。” “那这东西怎么用呢?”萧默然追问。 “这方便。小宝啊,来,给萧警官展示一下你的技术!”刘太太从房内叫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领到萧默然身边道。 只见小男孩从面缸里熟练的抓出五坨面,依次摆在五个大小各异的圆环上。随着此起彼伏的轻灵揉面之声,五个大小各异却薄厚均匀的生饼出现在圆环上。萧默然好奇的过去看看,果然如刘太太所言。虽然这些饼大小各异,但是重新揉回面团后再称一下,都是等重的! 萧默然三天之内将十七家受害人全部走访了一遍。傍晚,他回到家。细心的整理着资料。忽然灵光一闪。居然是这样!他终于找到了十七个受害人的相通之处! 第四十四章 蒙尘(三) “萧默然,来我房间一下。”正当萧默然处于发现线索的兴奋时刻的时候,一个漂亮的纸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书桌上,他将纸鹤拿起来,纸鹤忽然抬起了它的小脑袋,吐出了这么一句话,那语调居然和蔺如初一模一样! 萧默然站起身来,顺手将纸鹤放到了花瓶里,开门走了出去。 进得蔺如初家,只见房厅中窗边倒卧着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墨镜男,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蔺如初盘坐在沙发上,见萧默然来了,向地上的墨镜男一指。“这位刚才爬窗进来的,正好俄尔在窗边烤红薯,准备招待替他采两生花回来的凌谦,被他看见了,一声不吭的就昏了过去。我刚才叫小德弄了点水给泼醒了,谁知道他见了小德再次昏了过去。我也没了主意,只好去叫你,反正你把这人带走也罢,扔出去也好,帮我速速处理了吧。” 萧默然将眼前的男人翻了过来,当他拉下此人的墨镜,见到他的脸的时候,大吃一惊!居然是他。 眼前的眼镜男正是天朝第一通缉犯,以要钱不要命著称的“守财撒旦”陈潇!这个陈潇爱财如命,只要给他他满意的报酬,什么杀人放火,坑蒙拐骗的事情都肯做!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经超过了五十个,他甚至上了联合国的国际通缉犯排行榜!警方甚至出动了机器刑警进行围剿,却因为他的奸猾多疑而已失败告终。今日,他居然出现了蔺如初这个绝代大宅女的房中,其中定然有难以言喻的目的! “按说这人也算见多识广,俄尔他虽然双头也也不至于将他吓昏啊!”他话音刚落,看着正叼着红薯满屋乱飞的凌谦同志的那颗“头”果断的将刚才的话收了回去!深更半夜,一颗笑眯眯的人头在空中乱飞,正常点的人都应该是陈潇这反应吧! 萧默然拿出警用猎捕网将陈潇死死罩住,确保他动弹不得后,抬起头,忽然看见了沙发上摆着的前几日蔺如初才买回来的古琴,只见那古琴上贴满了符咒。“这怎么?” “我问你,近期内津门是否有人员无故陷入昏迷?”蔺如初不等萧默然开口相询自己率先开口。 “你怎么知道?”萧默然纳闷道。 “看起来,我所料不错。”蔺如初叹口气道。“你查到了什么?” “你知道我接手了这件案子?”萧默然问。 “少废话,性命攸关,捡重点的说!”蔺如初打断了萧默然的好奇心。 “通过本人悉心走访和严密分析,得出以下结论!”萧默然正色拿出手中的分析器打开,墙上出现了受害人的资料等全息图影。“这十七个受害人无论直接还是间接,都因为工作的关系而无意中学习了一门乐器的演奏!”他轻轻滑动屏幕,出下了第一位受害人画糖人的杨老先生的视频。“这位杨老先生,因为画糖人需要练气的原因。无意中练成了演奏笛子的特长。”只见视频中的老人正拿着一枝似乎有些年头的旧笛子吹着。只听笛声宛转悠扬。虽然和机器演奏的笛声略有差距,但重在感情充沛,感染力惊人。 “这位是第二位受害人刘子枫老先生。他是在芙蕖小吃城卖手工大饼的。”屏幕上随着萧默然的讲解换了一个人。“他因为要力求精细的掌握手工大饼的薄厚程度而日积月累练就了一手击鼓的技能。”视频中出现了一位正在参加婚宴的老人,他正用双手在酒店的装饰乐器牛皮鼓上动情的敲击着,赫然是著名的古典音乐《沙场点兵》中那段脍炙人口的著名鼓点!那鼓音是如此的雄浑高亢,令人血脉贲张,与机器敲击出来的鼓点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同! “第十七位受害人是位落魄的外科医生赵子飞,因为医学机器人的广泛应用,外科医生逐渐不再被重视,他从医学院毕业后只好自己开了一家小诊所勉强糊口。不过他有一手绝对高超的缝合技术!我走访过他的同学,同学们说他为了练习这门缝合技术而听从了一个熟人的建议买了一把琵琶自学起来,说是弹琵琶可以锻炼手指的灵活性和控制手臂的伸展度。”视频上的赵子飞手端琵琶,一首波澜壮阔的十面埋伏从指间流淌开来。萧默然将手中的资料器关闭。坐到蔺如初旁边。蔺如初从袖中掏出一颗绿色的药丸递给萧默然“去,给他吞了,我有事要问他!” 萧默然接过药丸,“难道又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灵药?这种珍贵的东西给他吃真是浪费。” “你要不要,我这还一盒呢!”蔺如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萧默然接过,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薄荷丸”! “昨天舒同给的。”蔺如初淡淡的道。 “不是,你去见他了?”萧默然问。 “我想去个地方,你和大和尚都不在,他刚巧来找我,自然就让他陪我一起去了。” “那人对你是有想法的,你们见了几回了……”还没等萧默然说完,蔺如初不耐烦的抢过薄荷丸,自己站起来跑到窗边,将它塞进陈潇的嘴里。 约莫五分钟过后,陈潇幽幽醒来,他刚张开眼皮不过几秒钟,忽然觉得不对,正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根本用不上力!他的全身,已经被警用捕猎网牢牢的罩住了!这种捕猎网由最新研制的特种合金纤维制成,能够承受五吨的冲力。再加上网中的自动辨识系统,可以随着被捕猎的动物形态特点而自动改变捆绑状态和捆绑力度。凡是被捕猎网所缠住的猎物断无逃脱之可能!陈潇自知挣扎无用,只得安静下来,直直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子。 “来找我的目的?”蔺如初掏出一张黄纸贴在陈潇的头上问。 “雇主给钱让我哄你喝下一种药水,我观察了你几天,你根本不出门,也不跟任何人接触,雇主的时间要求的又紧,我没办法,只好决定今天潜入你家直接给你灌进去。”陈潇的语气如刻板的读书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色彩。 “雇主是谁?”蔺如初继续问。 “是……”未等他说完,只见他双目泛白,口吐白沫,不过片刻竟然气绝身亡了!萧默然赶忙奔过去检查,只见陈潇已然气绝身亡!他拿出探测器测试,只见探测器显示他是中毒身亡。 “半仙,你有办法和他的魂谈谈吗?”萧默然觉得自从认识了蔺如初,他也开始不正常了。这样的主意都可以被他想起来,天才啊天才! “不成,和灵魂交谈是一种特殊的技能,唯有天语者能够办到。这是上天赋予的一种天赋,任何后天的法术都无法做到。”蔺如初道。 “那咱们去找一个天语者啊。我看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依陈潇的狡猾,肯定知道些什么留作自保。与其我们盲目的去追查,不如找他,他绝对是最快让我们了解真相的突破口!”萧默然道。 “哪有那么容易,天语者是绝对得天独厚的存在,在全世界也只有天朝才能寻到,而在天朝,据我所知,幸存的天语者不过两人,一个在藏南,一个在蜀地。就是我们请来了他们,他们也未必愿意牺牲自己的寿命帮我们翻译亡灵语言。”蔺如初道。 “还要牺牲寿命?” “当然,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代价,而擅窥幽冥之事的代价就是付出相应的寿命,一个字一天。你觉得他们会为了帮你这么干吗?”蔺如初道。“况且,若我猜测不错,你我心中都有同一个嫌疑人。只是希望有确凿的证据落实罢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落实我们的猜测吗?”萧默然问。 “不是在那里吗?”蔺如初朝沙发上的琴指去。“这东西极有灵性。我要去昆仑一趟,找它的祖宗来帮个忙,让它可以开口。三天后我会带人回来,而你要帮我做两件事,第一,若我猜测不错,这十七个人的脉息会在这三天里越来越弱,这里有我的驱魔符,你将这些符咒贴在它们的后脑之上,尚可短暂控制生机的流失。第二,帮我去弄点人血,不管花多少钱,必须要盛满这个杯子!”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盏递给萧默然。 望着这个不满一掌大的玉盏,萧默然笑了“这么个小东西,我就可以取点血灌满了。” 蔺如初不再理会,指指地上。“这人你处理下。”话音刚落,人已失去了踪迹。 “友情提示你一下。”凌谦的人头道。“这是道门的乾坤杯,它的容量大概是5000,如果你确定自己有那么多的血,尽管一试。” 郭金拿着萧默然的报告“你让我批给你5000的鲜血?” “是。”萧默然道。 “还是?”郭金哭笑不得的道“从来没听说破案要用人血的。” “队长,请信任我,有了这些血,我一定可以破案!”萧默然坚定的道。 “你能不能破案还是其次,关键是这申请鲜血的报告我怎么写?你不肯告诉我实话,难道要我写因为凶手是个吸血鬼,我们要用鲜血要引他出来?这种事你觉得上级会相信吗?况且现在人血稀缺,10的人血是什么价钱你自己清楚,7处的经费再多也经不起你一次350万这么敲啊!” “队长,我愿意私人付出这笔经费,只希望上级领导能和医院协调一下允许我正价收购!”萧默然道。 郭金见他坚持。沉吟片刻。“我,帮你问问。”他点开通讯器,和上级沟通起来。 “韩主席特批了你的事情。”郭金一副朝里有人好做官的神情“但是7处经费有限,只能提供你80万的资金,其余要你自己补齐!” “谢谢队长!”萧默然向郭金敬礼道。 第四十五章 蒙尘(四) 三天后 蔺如初风尘仆仆回到家中。萧默然接了俄而的口信来敲门,进得屋中,蔺如初劈头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你不是说带人来么?人呢?”萧默然好奇的看着没一个外人的屋子问。 “血先给我!”蔺如初伸手道。 “给。”萧默然将小玉盏递给蔺如初,凌谦说得没错,5000的鲜血,才勉强将玉盏填满! 蔺如初接过玉盏,小心的放在桌上,从袖中掏出了一物。萧默然定睛一看,居然是个玉石雕成的琵琶!那琵琶上被横七竖八的贴了一二十张的符咒!蔺如初依次将琵琶上的符咒撕下,端起玉盏,顺着琵琶的顶端小切口处灌了下去!因为血量太大,蔺如初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将鲜血全部用尽。她随手将小玉盏收入怀中,示意萧默然后退。萧默然退到安全地方后,她闭目默念咒语,一刻钟后,那琵琶由翠绿色渐渐变为血红!又一刻钟,血红的琵琶渐渐长大,终于,它化作了一个女子模样。萧默然仔细一看,顿时呆住了! 眼前的女子气质高贵,容颜俊美,相较当初见过的那位名叫火绣的火女,更平添一种说不出的成熟魅力,更为难得的是她身上似乎有一种神奇的流动的气韵,让人见之忘俗,心里欢喜顿生。 那女子向蔺如初施了一礼道“轩辕坟玉娘,谢上仙搭救之恩!” “不必!”蔺如初道“你与贫道有言在先,贫道助你脱困,作为回报,你也要报答贫道一事!” “上仙请讲。”女子的声音软糯轻柔,似如仙音入耳般令人着迷动容。 “这柄古琴似有隐衷,无奈贫道无言语天赋,难以解其深意,请你来翻译一下。”蔺如初将古琴放到女子面前道。女子伸出她那修长白皙的玉手,轻轻抚在琴上。一股异样的气流在一人一琴中流淌。不知过了多久,那叫玉娘的女子终于放开手。满目爱上的看着两人。 “道长,此事玉娘已然清楚。”玉娘幽幽的道 “是什么原因?”蔺如初问。 “玉娘的确答应了道长帮道长办一件事,但是没保证一定能办成!这件事情恕玉娘无可奉告!”玉娘狡猾的笑笑道。 “好个妖怪,信不信贫道……”未等蔺如初说完,只见玉娘忽然诡秘一笑,抱起满身是符咒的古琴瞬间消失在空气中。蔺如初刚要施法追赶,忽然感觉心中大痛,哼都没哼一声的晕倒在地!萧默然大惊失色,赶忙将蔺如初抱到床上,刚要跑出去找人,却见门开了,韩英熙恢复了和尚的装束,手持一柄奇异的兵器走了进来。他神色庄严的走到蔺如初面前,念动咒语,一股洁白的光辉照耀在蔺如初身上,将她的身影全部包裹了进去。 “我不过去黄山几日,就又惹出这些麻烦!”韩英熙无奈的道。他挥动手中的兵器,只见化成原形的玉石琵琶和贴满符咒的古琴出现在萧默然的眼前。 “你来的正好,半仙她。” “我都知道了!”韩英熙道。“那丫头胆大包天,敢去动吕尚道长的封印!若非顾及她和吕尚道长同出一门,早就被这琵琶上的封印将灵根烧毁了!”他口中抱怨,手中却未停下,从袖中掏出一粒丹药,塞进面色惨白的蔺如初口中,待她转醒道“你还真是不怕死,这玉石琵琶修行几千年,心机诡诈,若不是它的法力一时未能完全恢复,恐怕连伏魔杵都制不住它!” “可是我需要她帮我解释一些问题!”蔺如初似乎不再有什么力气说话,只要萧默然将事件的始末解释给韩英熙听。 待萧默然解释完原委,韩英熙坐下仔细思量片刻,忽然,他面上那万年不变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恐惧“神君天奏乐图!”他颤抖着吐出了一个名字。蔺如初无奈的点点头,镇定的韩英熙也不淡定了,他站起身来,在房内踱起步来! “什么图?”萧默然纳闷的问。 “神君天奏乐图!”韩英熙回答道。 “有什么用?”萧默然继续追问。他知道,连韩英熙这段数的修仙者都那么恐惧,此事定然非同小可! “自动明之神遣盘古氏开天辟地以来,天地分离,神州初定。后女娲造人,三皇现世。为保人族平安,伏羲氏特向动明之神恳求将五界六道彻底分离,以便人族可以偏安一隅,不受妖鬼侵扰。动明之神欣然应允,而掌管幽冥之境的轮回帝君却并不买账,他觉得人族兴衰俱因造化,为神者不该过多参与,于是与动明之神因此事大战三年。后因法力悬殊落败,不得不听从动明之神安排,永镇幽冥。动明之神却仍念着与轮回帝君昔日的姐弟情深而留有一线余地。”韩英熙的语气沧桑悲凉,似有隐衷“她答应轮回帝君,人族开启神君天奏乐图之日,便是幽冥之境与人间界的通道被彻底开放之期!” “你的意思是?鬼可以来人间走个亲戚?”萧默然问。 “没那么简单!”蔺如初无语的按按太阳穴暴起的青筋。“你以为人鬼殊途这一句只是说他们的意识形态不一样?” “等等,我最讨厌哲学,请不要用哲学词汇来折磨我!”萧默然正色道。“总之,如果鬼被允许在人间界穿行,那么人类总有一天会被这些鬼吸尽阳气而死!”蔺如初简洁的道。 “那是挺可怕的,但这图跟这十几位受害人又有什么关系?又跟这琵琶有什么关系?”萧默然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大有关系!”韩英熙道“当年黄帝统一各部族之时,曾命人制十八乐器以为祭天之用,后皇帝登基封禅,此十八乐器由十八位氏族首领所持合奏,成为人族历史上最初的乐音。后来人族繁盛,这些乐器也就流传下来,成为人类一项特殊而高雅的艺术形式。当年的氏族首领们不知道黄帝为何下令他们一定要演奏这些奇特的乐器,却又威慑于黄帝的权威不敢提出质疑,只得依照黄帝的吩咐将这些音乐牢牢的传承下来罢了。其实真相是,当年的那首曲子,正是开启神君天奏乐图的唯一法门!” “等等!”萧默然忽然开口“黄帝是人族的祖先,不过他却要求他的子民传承开启人族灭亡前奏的法门?” “这本就是动明之神助伏羲氏将五界六道分离的条件!人族,必须将此乐曲传承下去,一旦后世有人无意中奏响了这种乐章,则是天意,人类不得有异议!不过黄帝相当精明,他既没有对首领们明言这乐谱的由来,也没有将乐谱单独保存在一个地方,他知道人类的好奇心总有一天会促使他们无意中找到任何秘密的宝藏,到时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所以,他将乐谱拆开,由十八个族群分别传承!在历史的推进下,有些乐谱定然会因为日久年深而失传或被篡改,也就不必担心有人会完整的奏出这些音符了!”韩英熙道。 “那琵琶呢?”萧默然问。 “那十八件乐器因为人族的动乱分合而或毁于战火,或殒于人祸,唯有这玉石琵琶因为拥有者居住在与世无争的偏僻盆地而免于灾祸,幸存了下来,它本身又是玉石所雕,颇具灵气,经过百年的修行,居然可以化作人形,后来它在几个妖怪的挑唆下脱离了人族,和妖怪们聚居在一处,不思修行,只贪图享乐,终于做下了一件极端伤天害理之事,被吕尚道长封印在九华山,至今已然几千年,若不是这位敛心道长的自作聪明,我现在就没必要在这里发愁了!”韩英熙不无抱怨的道。 “你愁什么?”萧默然和蔺如初异口同声的道。 “你们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脑残二人组?”韩英熙怒极反笑。“这是个圈套,你还看不出来吗?那背后主使之人知道人族现存的乐谱因为传承偏颇根本就不能使用,所以他想到了要找到一本活的乐谱,而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你眼前这个亲身参与了黄帝封禅祭天大典的玉石琵琶知道更多的了!他自己没本事动摇吕尚道长的封印,所以制造了这些案件,就是为了一步步将你哄入他们的圈套,诱你去开启封印,将这琵琶精放出来!好利用它所知来重新将当年神君天奏乐图的封印打开!到时候幽冥之门打开,万鬼横行,人间界会如何无需赘言!” “不会的!”蔺如初坚定的道“开启了幽冥通道对人类有什么好处?不会有人愿意这么做的!” “人性本恶,为了功名利禄可以忘却生死,罔顾亲情,只要自己得利,他们什么做不出来?”韩英熙冷笑着道。“为今之计倒也好办!”他伸手拿起玉石琵琶,一把拽住琴头“拔了琴头,这琵琶就算是毁了,没了它,乐谱就成了永远的秘密,幽冥之境也不会再被开启!” “不!”蔺如初见韩英熙就要动手,忽然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扑了过去,将玉石琵琶夺过来抱在怀中,抓住萧默然的左臂,两人瞬间消失了。韩英熙双眉紧蹙,拿出佛珠,口中轻念佛经,却无法探知蔺如初的去处,不由忧从心起…… 第四十六章 蒙尘(五) 萧默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只觉得这个地方相当的陈旧黑暗,人处于黑暗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开始恐惧,萧默然自然也不例外! 还好蔺如初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才让他心中的不安稍稍减少一些。(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他顺从的随着蔺如初走了大约十分钟,在一扇门前停下。如初从怀中掏出了已经被淘汰了近一个世纪的铁质钥匙,打开房门。房内,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窝在沙发上看报纸,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和一位漂亮的夫人一起坐在窗前的桌前切着水果,当萧默然看到小女孩的容貌的时候,他惊呆了!这,这,这,明明就是缩小版的蔺如初! 他呆呆的看着身边抱着琵琶的蔺如初,只见它满眼是泪的看着屋中情景,神情也一度变得恍惚。萧默然的眼光似乎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她腾出手擦擦眼泪。口中默念真言,只见眼前的人物如风中流沙般消失殆尽…… “这?”萧默然大约知道了原因,果断的将想要询问的意图咽了下去。只顺从的听从蔺如初的要求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蔺如初将琵琶放到了沙发桌上,自己将身体蜷缩进沙发。她柔顺的黑发从额上垂下,遮住了那双美丽的凤目。 “这是我以前的家。”蔺如初声色平淡的道“我偶尔来坐坐。” “那韩英熙他会不会找来?”萧默然问。 “不会,这里其实是我的灵根所在,你见到的那些人物不过是我以前记忆的残片而已。这个地方完全属于我,除非我愿意相请,否则任何都没有办法进入。”蔺如初道。 “我听韩英熙讲过,你们修仙者都会自己拥有一个灵根源泉,名为‘斗室’一旦被侵入破坏就意味着……”萧默然的声音中饱含着恐惧。他一把扯过玉石琵琶,将琴头握在手中“这东西包藏祸心,你居然带它进了你的斗室?!你是太善良还是太绝望?” “它不会的!”蔺如初轻轻抓住萧默然的手腕,将玉石琵琶接了过来。“它绝非心存歹念的妖怪!” “你怎么知道?韩英熙可是说……”萧默然还未说完。只见蔺如初截住了话头道“大和尚他旧时贵族出身,自然见多了宅门内的隐私之事,所以他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想得非常复杂。总认为这世间人人性恶毒,个个存奸邪。所以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你怎么确定这妖怪不是想扰乱人间安宁呢?韩英熙刚才说过,这琵琶妖当年因为犯下大错而被你们那个吕尚道长封印的。还一封几千年,可见她的所犯错误之严重!”萧默然道。 “你错了。吕尚道长封印它其实正是怜悯它无心之过而已,况且,封印它也是为它好。”蔺如初轻轻抚过玉石琵琶上断掉的琴弦,轻轻将它重新接好。玉石琵琶重新化成了人形。“你自己说吧。” “玉娘却很想知道道长是如何确定玉娘并无害人之心,乃是无心之过的,这几千年来,我轩辕坟三妖被众妖误解,加上那姓许的胡乱杜撰,我等更为世人唾骂,如何道长却坚信我等无辜?”玉娘问。 “很简单啊。我曾经读过一本仙家典籍,上面记载过帝辛在被苏氏施了魇术前是一位政绩不输秦皇汉武的雄主,这样的人往往灵台清明不易受蛊惑。况且殷商时期人道未兴,神权还是至高无上的,再自大的首领也不敢去亵渎神灵。更遑论去得罪大地之母。所以,小说上说他因调戏女娲娘娘而败了殷商江山是不太可能的,况且,女娲娘娘作为人族始祖,天界正神,自然不会对她眼中的小小孩童的胡闹之举做出如此阴损的报复。因为她很清楚,一旦帝辛开始昏庸,会害死无数她所挚爱的无辜百姓!所以,一般情况下,纵使降罪,也不过是降罪他一族而已,断然不会伤及无辜!可笑世人不通神性,生生将女娲娘娘叙述为一个自私小气的神灵!既然这个故事根本就是虚构的,帝辛所犯的罪责自然跟你轩辕坟三妖并无直接关系!” “道长果然好见识,比那不分青红皂白只知见妖就降的和尚强何止百倍?”玉娘眼波一横,竟然向蔺如初抛了给媚眼! “那个,帝辛是谁?”萧默然问。 “萧默然,你不读书的吗?”蔺如初无语的问。“封神榜读过没?” 萧默然点点头。 “书里最昏庸的是谁?” “纣王啊!” “他就是帝辛!”蔺如初道“纣王不过是那姓许的作家为了读者好记而使用的一个乡土称呼,殷纣王在历史上的尊号乃是帝辛!” 萧默然歪着头思考了片刻,从蔺如初和玉娘的角度看,他的头上顶着五个金灿灿的大字“记录检索中!” “啊!我想起来了!”萧默然一拍大腿,指着玉娘道“你不会就是那个著名的轩辕坟三妖之一,被姜子牙用三味真火烧出原形的那个玉石琵琶精吧?”见玉娘点头,他凑过来八卦的问“你的俩姐姐真那么漂亮?” 玉娘用你是白痴的眼神将萧默然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无奈的看向蔺如初,蔺如初一把将萧默然拖回沙发上,揉揉自己青筋暴起的额头。额错了,额真滴错了,不该认识这个二货! “真相是什么呢?”蔺如初问。 “其实很简单。”玉娘拿起桌上的茶杯道“当年我轩辕坟三妖自由自在的世间修行,我们中的大姐九尾狐幺幺一心成仙,每日在洞中闭门修行,二姐雉鸡精喜媚乃是当年神鸟凤凰与龙族首领的独生爱女,它本身便是龙凤呈祥的最好诠释者,于是女娲娘娘授命她专司人间的嫁娶生育之事,凡是她所经过的人家,无不添丁添口,幸福和乐。而我虽法力不高,却一心想将快乐传播世人,于是经常化作凡间女子模样去倒卖乐器,传授乐理。我三人虽然顶着妖的头衔,却自认没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之事!”玉娘眼眶微红的道“直到那一日,轩辕坟所属地的人族族长的女儿妲己来见大姐。她拿出当年大姐赠与她七代前先祖的一段狐尾,要求大姐兑现当年对先祖的承诺,助她完成三件事!” “要你们去迷惑纣王?”萧默然问。 “当然不可能。人间帝王身具龙气,连修仙者都不敢靠近,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妖怪之身。第一件事,她要我大姐一块心头肉。第二件事,她要我二姐的一盅唾沫。第三件事,她要我为她谱一曲能够魅惑世人的靡靡之音!”玉娘道。 “啊?乐曲我还能理解。这肉和唾沫?”萧默然感觉十分恶心。 “你有所不知,我大姐是狐族,狐族本身便自带妖娆之天赋,人类女子只要将狐妖的心头肉煮汤服下,便可将自身的魅力提升万倍。成为名副其实的万人迷!而我二姐因专司婚姻生育之事,她的唾沫本身就是最好的春&药!只要一滴,就可以让人死心塌地除了男女之事不做他想!”玉娘道“我三妖因为客居在人族领土,又承蒙他们族群多年的供奉照顾,又因为大姐曾经有言在先,故而不得不应了妲己的要求。将她需要的东西一一相赠。后来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得到那三样东西,再加上自己的聪明智慧和魇术相助,妲己终于以一己之力倾覆了整个殷商天下!当年因为那个女子,世间尸横遍野,所波及百姓无数。女娲娘娘大怒,降下天罚。可怜我那大姐,修行了两千年,因失了心头肉而被打回原形,还连累了整个狐族,成为罪人!女娲娘娘御令狐族永远不得成仙!我那二姐则因私赠禁物被女娲娘娘拔去三根尾羽,从此沦为世间凡物!而我,因为犯规较轻,又因平素传播乐理有功,只被判罚囚禁昆仑,永固仙家地脉。吕尚道长怜我遭遇,特地摆下离魂巨阵,让世间其他的玉石可以分摊我滋养地脉的责任。,而道长自己却因为损耗太多,白白失去了成仙的机会!自我被困昆仑,昆仑得玉息滋养,逐渐成为真正的人间仙境,吸引了大量的散仙族群前来聚居。你们人族当年有个俗语叫昆山片玉,乃是误传,应做昆山困玉才是。这句话其实就是当年陆续迁往昆仑的散仙们因对我颇为同情而总结的一句谚语。” “那你出来了,昆仑岂不是……” “你看不到你旁边的蔺道长已经虚弱至此了吗?”玉娘道“她用打神鞭暂时替换了我,那打神鞭虽为仙家法宝,却也要灵力滋养。若非蔺道长昔年对蚩尤族有恩,蚩尤族愿意奉献当年蚩尤留下的三股通天叉来共同支持昆仑地脉,昆仑只怕早已大乱!” 萧默然回头看看蔺如初,只见她的脸色果然苍白到透明,而她的黑发,也已然开始变为白色! “告诉贫道,为什么?”蔺如初的声音似有疲态。“贫道知道你心地善良,不肯吐露实情定有要因,你维护族人,也请你体谅贫道要维护族人的心。请以实情相告,若情有可原,贫道定设法替你族人完成心愿!” “道长肯助我逃开死劫,肯听我讲淤积在心中几千年的郁结,又能得蚩尤族人的信任爱戴,玉娘自是信得过道长的,我刚才听得那小古琴说的是……”只见玉娘娓娓道来。 萧默然看看蔺如初。这姑娘是个诱供高手啊!不当警察可惜了!(萧默然,麻烦你从二次元空间立刻回到现实中来!-_-!!) 第四十七章 蒙尘(六) 蔺如初在萧默然的带领下回到了七处的特殊护理部,十七位昏迷病人早就按照萧默然的吩咐被安排到同一个大厅中。 蔺如初拿出一个紫金红葫芦,拨开葫芦盖,只见五颜六色的光束,从葫芦口依次淌出。各自漂浮到一个病人头顶,她掏出一把浅橘色符纸,吩咐萧默然依次贴到病人头顶,待萧默然贴好后,蔺如初念动真言,病人头顶的光束,缓慢的进入他们体内。后又片刻,病人们缓缓睁开眼帘。 蔺如初向众人浅鞠一躬,拉上萧默然道“我们快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望着少女苍白到透明的脸庞,萧默然不忍拒绝。握起她的手,准备出门。 “小姑娘,等一下!”刘子枫挣扎着坐起来制止了蔺如初迈向门口的脚步“如果你不嫌弃我技艺浅薄,我愿意帮忙。”老人诚恳的道“现在的音乐,还不如我小时候父亲吹得口哨声动人,一点人味都没有!” “我也愿意。”一个中年妇女附和道。 “我也愿意!”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答应了帮忙。萧默然兴奋的搓了搓手“我去电视台刷个脸,出高价买下黄金时段的播放权,让他们直播我们这场世纪音乐会!”他说完,轻轻搂住蔺如初摇摇欲坠的身体“而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其余的事情由我来办。”蔺如初虚弱的笑笑,一丝苦笑爬上嘴角。却无奈的点点头“所费恐怕不少,用凌家的那些钱吧。”她掏出凌家给她的快转,递给萧默然。萧默然并未争辩,顺从的接过。 三日后。晚八点黄金时间。 环屏收视频道,网络直播频道,星际通讯频道同一时间直播了一场自八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的人工演奏音乐会! 屏幕上,已经消失幕前已久的著名少年偶像萧默然破天荒的担任起来主持嘉宾。 在一段别有韵味的喜洋洋唢呐曲的伴奏下,一套淡色正装的萧默然走上舞台,缓缓道“亲爱的朋友们,声音,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词汇早在地球创立之初就已存在,而音乐,绝对是伴随人类一同成长,与人类相辅相成的最完美的伴侣,无论你是否爱好它,它永远会陪伴在你的身边,它在你心浮气躁的时候让你平静,在你伤心欲绝的时候让你清醒,在你幸灾乐祸的时候为你指路,在你寂寞孤单的时候伴你左右,随着科技的进步,我们的音乐有了长足的进步,现在的人类,只要写好了曲子,向仿声机器里输入,一首曲子就可以立刻开始播放,没有半点瑕疵。人们不愿花费宝贵的事件再去学习一种乐器,嫌弃人工操纵乐器会出现失误让音乐不完美。更加厌恶由于学习乐器而产生的噪音影响生活。但是大家有没有思考过,音乐最动人之处在于什么?大道理不多说了,今天我举办这场免费的音乐会,只是想请大家在工作学习之余,抽出一小点时间去聆听一下这些古老乐器的心声!下面请大家欣赏人类近八十年来的第一次,但我不希望是最后一次的人工音乐会!”他话音刚落,只听一股悠扬的箫声响起。赫然是那首古老的《杏花天雨》!那声音仿佛带着魔力,由人的呼吸间从箫中送出,带着昂扬的生机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这一晚,天朝的大街小巷,回荡着一曲又一曲的古老音乐,无论有无音乐细胞的人,都不禁驻足倾听着那富含感情的音乐,乐曲的演奏中的确有瑕疵,却又充满着令人难以言表的感情。形成一种名叫感动的东西,直达每个人的心底。因为科技的飞速发展,在人类世界,已经有太少的东西能够让人类感觉到感动,这次音乐的洗礼,给了大家一个情感发泄的缺口,许多人逐渐从热泪盈眶变为嚎啕大哭。那些被日复一日的重复式生活折磨得近乎麻木的人性似乎重新复苏了过来。人生中那些或感动,或幸福,或痛苦,或迷茫的瞬间被生生的从心底的角落中翻了出来。他们也许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根本不完美的乐曲演奏会给他们这样深刻的感染,却知道,这种痛快流泪,痛快欢笑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音乐,果然是最能蛊惑人心的东西!”沈锦棠一边飞快的转着红酒杯一边道。刚才的一曲《凤求凰》带她进入了似乎遥远又似乎非常亲近的回忆中…… 歌舞厅后台。 玉娘歪在沙发上,修长的玉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瑶琴的琴弦,清脆的声音从她的指尖泻出。“重新让人类奏起久违的乐歌,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弹奏自己心中所眷恋的那个音符,才是我这些孩儿们崇高和卑微的愿望啊。” “玉娘,你的时辰恐怕要到了。”蔺如初无奈的看着眼前眼眶微红的女子道。 “我会回去的。”玉娘凄然一笑。坐起身来,忽然,她抖动着身体看向缓缓走进后台手中拿着伏魔杵的韩英熙。只见韩英熙的面上冰冷得无一丝表情,举起伏魔杵对着玉娘“擅离昆仑,其罪当诛!” 不等蔺如初开口,空中浮起佛门六字真言,伏魔杵如箭般的向玉娘飞去!其势如破竹,迅如流星,玉娘自知不敌,心道难破此劫,只得闭目等死! 片刻过后,玉娘毫发无伤。她睁开眼睛,只见蔺如初挡在自己身前,那伏魔杵,直直的停在她胸前半寸! 蔺如初凄凉的回头看向玉娘“速归昆仑!”言毕,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洒在伏魔杵上。玉娘看看眼前道长。轻念真诀,身影瞬间消失。待萧默然出现在后台的时候,韩英熙正呆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蔺如初,周围的环境如死一般沉寂! 萧默然飞跑几步抱起蔺如初,只见少女的情形如当初在大唐的时候被江湛通抱回来时一般毫无生机。他早已骇得一字难言。只呆呆的看看韩英熙,死死抱住怀中少女。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萧默然面无表情的问。 “她为什么要阻止我降妖?”韩英熙的口中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么一句,在世间沉浮六百余年,他见过太多的修仙者。他们都以降妖伏魔为己任,哪个不是见到妖物马上降服,根本没见过像蔺如初这样宁肯拼却自己性命也要保护妖物的修仙者。自然让他一时陷入迷惘中。 后台的门被再次打开,走进一位身着蓝灰色西装的英俊男子,他翠绿的眸子在屋中轻轻一扫,停留在韩英熙的脸上。“你先回去。”他的语调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韩英熙麻木的站起身来,拿起伏魔杵,快步走了出去。 “你是?”萧默然问。 “在下,苏榭!”英俊男子道。 “你就是如初说的那个黄山的鬼?”萧默然语带希翼的问。 “我是山鬼,也就是山神的意思,不是黄山的鬼。”苏榭哭笑不得的纠正着眼前少年的观点。 “你能救他吗?”萧默然无暇顾及神鬼。 “我不能,你能。”苏榭道。 “我,怎么救?”萧默然问。 “如初受了伏魔杵的震荡,五脏已然移位,若想她无事,除非将她送往藏区天启族人聚居地,天启族人的聚居地有一眼著名的花池温泉,可医人间百病,对于修仙者来说更是绝好的修身养性之所,只要将她泡在温泉中七日,其伤不药可愈!”苏榭道。“可天启族人对其视若性命,若无族人引荐,他们是绝对不会出借温泉的,你母亲本是天启族后裔,若你亲自带如初前去求医,天启族人定会网开一面!” “好,我去!”萧默然道“给我指路,我马上带她去!” “别急,如初现在不宜远行,待我施法让她伤势略微稳定再走不迟,况且你似乎还有事情要解决,待一切准备停当再走不迟!”苏榭小心的从萧默然怀中抱起蔺如初,“我会把她送回家,你办完事回家去接她”他说完,人已经消失了。 那次音乐会给人类的触动是巨大的,人类似乎在一夜之间改变了对手工演奏的偏见,在政府的干预与扶持下,第一个综合性音乐进修班开始招生。那十七位业余演奏家也成了进修班的第一期导师,由此开始,原本静谧了几十年的大街小巷再次奏起悦耳的音乐。 “队长,那个沈睿怎么样了?”萧默然便手写请假申请边问。 “自从你从地窖里把他拔出来,他就昏迷不醒,昨天才醒来,他说他早在半年前被一个黑衣女人给制住塞进那个地窖里以后就一直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清楚,我们用脑成像测试了一下,他说的是真话!”郭队长边吃煎饼边道“莫名其妙的又跑出一个黑衣女人!这结案报告有的烦了!” “队长你说的是,黑衣女人?”一个名字从萧默然的脑海中窜了起来。 长江,水底宫殿。 江湛通小心的擦拭着手中的笛子。直到上面再无一丝灰尘,才满意的放下它,转向旁边的月琴重新开始擦拭。白泽拿着几颗果子边吃边走了进来。 “任何东西只有亲自使用才能体现它的价值。为了怕麻烦而放弃学习的乐趣是多么的可悲啊!”江湛通自言自语的道。 “可惜人族愚昧,宁肯选择最投机取巧的方法去取得表面上的成功,这样愚昧的看法让多少本该辉煌灿烂的技艺蒙尘,不过姐姐,这一次你是不是玩得大了一些?那小丫头小命都快玩完了。”白泽语带责备的道。 “幸与不幸,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江湛通缓缓道。 第四十八章第七个故事 风雪盟(一)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雪疯狂的拍打着整座高山,崎岖难行的山路上,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蹒跚着向山顶攀去,他的速度很慢,几次被横行的风雪吹得失去重心跌倒在地。可他扔挣扎着爬起来,稍作休息继续前进,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厚,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他前进的每一步与其说是在走,还不如说是在爬,厚实的登山服早已浸湿大半,他浑不在意,只是不时的紧一紧胸前的固定绳,顺着固定绳看向他背后,赫然是一个同样裹得密不透风的人。从那人毫无知觉的情形看来,她似乎正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这两个人,正是被伏魔杵重伤的蔺如初和带她去天启族聚居地求医的萧默然! 三日前。 萧默然成功的请好假,来到蔺如初家,只见她家除了猫狗不见一人,他向猫狗打听蔺如初的下落,被五尾猫带到了一个箱子前,五尾猫示意萧默然打开箱子,只见箱子里出现了一条密道。萧默然顺着密道走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型大厅,厅中聚集了数以万计的,嗯,怎么形容呢?类人生物?对,在萧默然看来,就该叫类人生物!他们的形象很像人,但是首先一定要忽略他们多出来的胳膊腿什么滴。萧默然那定睛看去,居然还有很多张常常见诸报端的熟面孔!他们三五人一组,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有的还争论得面红耳赤。萧默然无心再细心观察这些“人”只东张西望的看向四周。忽然,凌谦步履沉重的走了过来。 “怎么才来?”凌谦道。“我们都等你两天了。” “你们?”萧默然看看四周“不是想拿我当晚餐吧?我分量少,一人一条肉丝还勉强够!”(你又跑题了!!!) “你胡说些什么啊!”凌谦身后走出一个浑身红衣,红巾蒙面的少女不悦的道。“我们在等你带蔺道长去大雪岭求医!” 萧默然看着少女婀娜的身子心中不由一荡,他忽然想起蔺如初当初的嘱咐,速速收敛心神,将目光转向凌谦,再不看少女一眼。 “那你们是来给我送行的?”萧默然问。 “不是,大家是担心蔺道长的身体很难支撑到大雪岭,来这里献计献策的!”凌谦道。还未等萧默然再开口询问。只见厅中的高台之上,黑衣长袍的苏榭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蔺如初出现了,他将蔺如初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座绿色石床上,走下高台,群“人”见他出现,立时鸦雀无声! “大家讨论了这么久,到底想到办法没有?”苏榭暗暗青筋暴起的额头道。 众人互看一眼,一个老态龙钟的四足老人走上前来道“我们商量了一下,若想保住蔺道长的生机不散,唯有大家各奉一丝功力,收集起来,让那位萧小哥一路上不停地为道长灌输,方能保她平安。”听得此言,众人纷纷点头。 “每人一丝功力?你们肯?”苏榭纳闷的道。 “自然。”一个身高不足一米的老婆婆道“自道长得道以来,于我昆仑山民,一无呵斥奴役,二无恣意屠杀。反而细心关照,多番回护。更屡次前来昆仑讲道说法,为我等渡厄消业。便是上次火绣她故意欺瞒道长,道长也未责罚,反而用人孰无过这样的好话来劝导于她,可见道长真正将我等看做平等众生,今日道长有难,莫说小小功力,便是要我等性命,我等也无怨言。”她话音刚落,只见厅中众人集体附和。苏榭见此情形,拿出一只绿色瓶子,放在一旁的琉璃桌上。只见众人排队依次走到瓶子,念动真言,一丝结拜的细绳般的物质落入瓶中,消失不见。 “才给一丝功力?够用俺么”萧默然问旁边的凌谦。 “我等边民修行不易。这一丝功力便是我们辛苦修行十年的成果。这点功力虽然微不足道,但到底积少成多,总还够护送你于道长上大雪岭的!”凌谦说完,拉着旁边的红衣美女前去排队了。 苏榭将萧默然拉回高台,拿出几样东西叮嘱道。“那大雪岭奇冷无比,这是天蚕云锦护心服,你定要贴身穿着,方能确保不为寒气所袭伤了自身根本。这是你祖母和母亲当年留下的代表天启族人身份的玉牌,待你到达天启族中将玉牌向组长出示可确认身份。这条项链是如初的打神鞭所化,你要为她贴身带好。此物可保证如初灵气不泄,不受大雪岭其他精怪骚扰。还有,这一罐是我盘古族自制的弥天膏。你到达天启族后,总会用得着!”他吩咐完,见地下的边民人已将功力收集完毕,他下去将玻璃瓶拿起重新上得高台对萧默然道“这个是如初的续命药,我将它们化成了药片形方便你使用,记住,一个小时务必取出一颗放进她口中,此物入口即化,不必担心喂水等事。就这些了,可以出发了吗?”苏榭自说自话了一大推,转头问萧默然。 “那个,你好歹也要告诉我大雪岭在哪啊?还有天启族,我什么都不了解你让我怎么去啊?”萧默然哭笑不得的问。 “怪我急糊涂了!”他正要解释,却见如初的鼻孔中流出了鲜血,急忙奔过去,一股幽幽的绿色气息由他掌中放出,打在如初的额头,瞬间被如初吸收了进去。“凌谦,你给他讲讲。”苏榭无暇顾及萧默然,转头对楼下的人喊道。 不过片刻,只见凌谦的头飞了上来。对萧默然道“天启族乃是这世间除蜉蝣族外最聪明的种族,他们有着最接近天神的血统,故而拥有极强的预知能力。与数量众多却寿命奇短的蜉蝣族不同,他们人丁稀少寿命也与人族一致,由于他们得窥天道,能知过去未来,所以,成为世间野心家争夺的对象,难在世间立足,故而在两千年前,天启族的族长决定携全族前往藏南的大雪岭。从此不再多言人间之事,近一千年来,他们更是成为我们边民中最为神秘的一支,除了偶尔和皋陶族通婚,再无消息。他们的聚居地中有一眼能医百病的花池温泉,凡人浸泡可脱胎换骨,百病皆消,修仙者浸泡则可使重伤痊愈,所以一向被众多族群垂涎,但天启族素性聪颖,设下了大量的迷障,大雪岭更是得天地庇佑终年积雪封山,一般族群很难进入,也根本不清楚他们的聚集地到底在哪里。让他们得保安宁。你体内有两代天启族女子的血统,蔺道长又是修仙者。天启族应该会卖你们面子准她在花池温泉中养伤!” “我曾随养父周游藏地,根本就没听过藏南有大雪岭这么个地方啊。”萧默然道。“有地图吗?” “那大雪岭本是方外之山,用人的方法自然找不到。”凌谦道。“我告诉你最简洁的一个方法,你带着道长前往华山之巅,从山顶纵身跃下,可穿越三界之门,直达大雪岭山脚!” “啊!”萧默然听得此言一愣。“那万一摔死了呢?我无所谓,你们那位道长可就……” “算了,我有秘法,可助你直达山脚!”苏榭起身道“只是,那大雪岭奇冷无比,山路更加崎岖,所遇之事难以估量,你当真愿意?” 萧默然叹口气“谁让我那么倒霉,几亿美女等着我去认识,可偏偏就认识了她呢!” 萧默然背着被严严实实裹起来的蔺如初从苏榭施法后出现的小门走了进去。众人眼见他们失去了踪迹,方才长抒一口气。 “敢问苏爷,那伤了蔺道长的僧人要如何处置?”一个尖细的声音自高台下传来。苏榭瞥了一眼高台下的众人,只道“他修为大进,只差情关了,说完,转身消失。” “这算什么?那臭和尚害了蔺道长。居然还能冲破小圆满境?”红衣美女愤愤的道。 “你们这班蠢货。”凌谦的头阴笑道“苏爷的意思,情关还不任由我们为所欲为?” 红衣美女思索片刻。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交给我吧!”她脱下面纱,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道。 “我看未必妥当。”一个长着四臂的少年道。“那秃驴好歹也是大乘弟子,魑魅魍魉难以近身,我有更好的主意。”他冷笑着与众人密谋起来…… 萧默然将最后一片药塞进蔺如初的口中,往往近在咫尺却几乎永远都到不了的山顶,叹息着道“半仙,我尽力了,如果真的不成,我们也只好死在一起了。”他将刚才为了喂药而摘下的蔺如初的口罩重新给她戴好,继续前进。“你说我一个英俊潇洒的天朝上流社会的高富帅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你既不漂亮也不温柔,有时还神神叨叨,养的宠物都是先天畸形的。平时的朋友不是基因突变的就是没脚看不见影子的,最可恶的是你还不分男女随时随地的脱衣服……”他一边唠叨着一边继续向山顶“走”去。 在一棵落满白雪的树边,一个吃着糖葫芦的小女孩探着头注视着艰难前行的萧默然。直到视线中的男子终因体力透支而倒了下去…… 第四十九章 风雪盟(二) 萧默然疲惫的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间古朴典雅的卧室中,他摸摸仍在发热的额头,一阵迷茫的坐起来四处观察,发现房内无人,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翻身下床,终因体力不支而跌倒在地。 卧室的门轻轻打开了,一个身着藏青色绣花旗袍的美貌少女拿着一个碗走了进来,见他摔在地上,连忙放下手中的碗,奔过去将萧默然搀扶起来,帮他重新躺下。 萧默然看看那美貌少女,只觉一阵眼熟,细细回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这少女明明就是母亲的年轻版! “你?”他想说什么,却因身体虚弱,难以开口。 少女将碗端过来,用银勺轻轻舀起一勺递到他的嘴边。“这是何首乌膏,可补你体内元气。先吃两口,再谈其他。” 萧默然依言在少女的帮助下喝了半碗,感觉身体逐渐回暖,也逐渐有了些气力。 “半仙呢?”萧默然迫不及待的问。 “半仙?”少女奇怪的问。 “就是我背在背上的那个女人。”萧默然道。他神情急促,担忧之情满溢。 “她伤得极重,族长吩咐将她送到花池去修养了。”少女达到。 “这么容易?”萧默然惊道“苏榭可不是这么说的。”萧默然记得苏榭说过,那花池温泉乃天启族禁地,轻易绝不外借,他们此来也只能碰碰运气而已。想不到他连来意都没透露,天启族人居然就将花池温泉出借了出来! “你不清楚?”姑娘含糊的问了一句。 “清楚什么?”萧默然糊涂了。 “你跟那个姑娘是什么关系?”少女忽然问。 “哦,朋友。”萧默然老老实实的回答。 “真的只是朋友?” “真的。” “哎。”少女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明天等你好一点,再去看她,现在好好休息吧。”她点燃桌上的檀香,香气飘出,萧默然闻到香气,昏迷了过去。 少女打开门,走出来,门口,一位年老的婆婆见少女出来,问“他怎么样?” “一无所知。”少女摇头道。 “你觉得呢?”婆婆问正蹦蹦跳跳的跑来的方才在树旁吃糖葫芦的小女孩问。 “表兄他,以后会很苦。”小女孩的语气有着超出年龄的沧桑感。 “我们要不要告诉他实情?”旗袍少女问。“表兄他太可怜了。” “当年江湛通来时说过什么你们都忘记了?”老婆婆语气严肃的道“咱们天启族本就人丁不旺,那江湛通何等手段更不需赘言,惹恼了她,灭族之祸近在眼前!琼林,琼枝,你们吩咐下去,在默然的面前,绝对不能漏出半点口风!” 两女忙深鞠一躬,口称“遵命。”快步走了出去。老婆婆将门打开一道缝,看着萧默然的睡颜,深深叹了口气。 翌日。 萧默然睁开眼眸,发现自己神清气爽,毫无病态,他从床上起身,发现洗漱用具,更换衣物还有热腾腾的早餐都已经准备停当,最让他惊奇的是,准备的那些东西出奇的符合他的口味,连他异于常人的早上要喝一小盅醋都已经为他准备停当,不由让他大为讶异。他急于知道蔺如初的行踪,也顾不得细想,草草洗漱完毕,顾不上吃东西,只吞了口醋便匆匆准备出门,打开房门一看,昨日那旗袍少女赫然站在门口。 “再怎么急也要吃点东西啊!”少女笑嘻嘻的走进来道。 萧默然无法,值得重新坐到座位上吃了起来。少女似乎极懂他的喜好,他往往是刚想尝尝什么点心,少女在下一秒已经夹好了放进他盘中。他满腹狐疑,又不好开口,只是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少女。匆匆吃完最后一口,萧默然问。“昨天忘了问你的名字。我叫……” “萧默然嘛,我知道的,我是你表妹琼林,狄琼林。”少女笑嘻嘻的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萧默然惊讶的问。 “你来之前,苏爷没跟你说过天启族的特点吗?”琼林问。 “天启族精于占卜,能通过去未来?”萧默然想起了凌谦的话。 “是的,连未来那种不可预计的事情我们都能探听的一清二楚,读心术这样不入流的神通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况且,你是我的表兄,你的事情族里一向是很清楚的。”琼林道。 “表兄?”萧默然惊讶道。 “我带你去见奶奶,也就是你外婆,她会为你解释一切的。”琼林拉着萧默然的手,向前厅走去。 两人进得前厅,萧默然抬首望去,只见厅中摆设古朴自然,主位两侧各排着四张贵妃榻,每张榻上或卧或坐着一位绝色妇人。主位之上乃是如龙椅般精雕细琢的一张广榻,榻上盘膝坐着一位银发妇人,妇人身材瘦弱,满面慈爱,唯那对眸子精光四射,眸光直达他人心底。萧默然的目光对上老妇人的眸子,不过片刻便败下阵来,乖乖的垂着头随着琼林来到老妇人榻前。 老妇人见得萧默然,急急下榻,将默然搂住,口中“心肝”直叫,泪如雨下,倒弄得萧默然颇为不好意思。直到旁边重女纷纷前来规劝,老妇人方收了眼泪,叫人为萧默然安置一凳,重又坐下。 “你母亲是我亲女,你是我嫡亲的外孙啊!”老人死死抓住萧默然的手,目光哀怨的道。“当年令狐上仙来我大雪岭寻找弟子,看中了你母亲,外婆的母亲曾经起过一卦,知道你母亲若出得大雪岭半步此生定无好死,故而大力反对,偏你母亲因贪看红尘景致而执意要去,我们心知天道如此,也只好从命,果然,这一别便成了永诀……”老人哽咽的道。 “那为什么?”萧默然刚想开口,却被旁边一个少妇截住了话头。 “不是不肯将你接来同住,只是你那父亲本是皋陶族子弟,我们与皋陶族曾经协商过你的去留,婆婆她更是耗尽了近三十年的功力为你起卦,得知你在红尘中尚有俗缘未尽,若接了你来对你未必有益,故而只是派人对你严加护持,却从未表露身份,你若不信,且先看我身边这位姐姐,你可有印象?”少妇向身边一指,萧默然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五十几岁的女人正含笑看他。 “周阿姨?”萧默然一惊,眼前的女子正是从小一手将他带大的家中的管家周阿姨!自他去东大学习后,父亲说周阿姨就莫名其妙的辞工了。人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想不到,她居然是天启族人! 萧默然眼眶红红的低下头,低低叫了一声“外婆”,老婆婆顿时老泪纵横。众人又劝说了一番,方各自回座。 “半仙她怎么样了?我可以去见见她吗?”萧默然问。 “她很好,只是依她的伤势来看,泡上个七天七夜才能小有疗效。”银发婆婆莲影无奈的道“你且安心住下,我已经通知了你父族,他们两日后就到,且见他们一面,到时候那位上仙的病也就差不多好了,届时,外婆少不得还有求于她。”莲影和蔼的道。 “不,外婆,无论如何让我先看她一眼!”萧默然坚定的道。“我一定要亲自确定她无恙!” 莲影见萧默然坚持,只轻叹一口气,拔下头上的银簪,轻扣榻边的龙头,只见空中立时出现了一页水幕。水幕之中,蔺如初浑身浸泡在温泉之中,原本灰白的颜色渐渐变得稍显红润,隐有痊愈之态。蔺如初似乎知道有人在看她,居然睁开了眼睛,轻轻抬起左手,屈指成环,作了一个萧默然熟悉的动作,微笑着重新闭上了眼睛。 萧默然见此情形,悬着的心立时放了下来,轻舒了一口气。安心的坐了下来。 三日后,四个男子出现在萧默然的卧室前,只见这几位男子有老有少,俱是浑身正气,英姿勃发。萧默然一见,乐了,居然还有个熟面孔! “萧法官?”萧默然向最年长的男子问候道。 “小默,好久不见你了。”被称作“萧法官”的老人拍着萧默然的肩膀道。这位老人,正是在天朝被誉为“现代包青天”的最高法院总检察官——萧旭。 萧默然对萧法官清廉高尚的人品和铁面无私的执法态度一向敬佩有加,当初养父曾经请他来家里做客,那是他还小,这位不拘言笑的萧伯伯曾经亲切的抚摸着他圆溜溜的小脑袋,脸上存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在萧伯伯的介绍下,他认识了其他三位,一位是他父亲的堂弟,天朝湘南省公安厅厅长萧成,一位是港岛特别行政区法务部的总检控官萧西,最后一位和他年龄相仿的是天朝少年特工队的队长萧列。再加上自己刑警的身份,这一族怎么全部都跟法律有关系啊!萧默然惊讶了。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众人笑了。 “因为我们是皋陶族啊!”萧列理所应当的答道。 “皋陶是谁?”萧默然问。 众人“……” “皋陶其实就是司法之神,当年他跟随独角神羊穿梭人间,专断世间纠纷,可以说是人间第一任的法官。后来凡是他的子嗣,无论自身兴趣如何,从事的职业都会和法律沾边。这点,大家都逃不掉!”萧法官笑眯眯的道。 (默然啊,没文化真可怕!有时间多读点书吧!) 第五十章 风雪盟(三) 萧默然将蔺如初从花池中捞了出来,给她裹好浴袍。眼前的女子虽然浑身无力,但是红润的脸色却告诉他她的身体已无大碍。 “你面子还挺大的。”蔺如初顺从的由萧默然抱着走出温泉的时候道。“这花池温泉名动五界,就是在天启族族内不是位高权重的长老以上职位的人都无权享用,想不到你居然能劝服他们将温泉借予我这样一个外人疗伤。” “不是我啊!”萧默然纳闷的道“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泡进去了,我什么都没说过。” “这便奇怪了。”蔺如初纳闷道。 “别想那么多了,你身体如何?”萧默然问。 “基本上痊愈了,只要再安心调息几日就可以恢复了。我的功力还隐隐有增长的趋势,这温泉真是名不虚传!”蔺如初由衷赞道。 “那就好,痊愈就好,我说半仙,这次你一定要请我吃饭,你不知道,为了送你来这,我差点成了冻肉……”萧默然和蔺如初有说有笑的走在漆黑冰冷得甬道中。黑暗与恐惧因为两人间欢乐的气氛而被彻底驱离。 大厅中的气氛却与他们二人恰恰相反。萧法官恶狠狠的一拍桌子“狄雪玲,你这是要害死默然吗!” 银发老太太满眼泪花的道“我又何尝愿意这么做?默然他可是我的亲外孙!可你我俱为族长,都该为族人着想,就算我有胆子去得罪蜉蝣族,可我却没胆子去得罪江湛通啊!” “江湛通?审判者湛通?”听见江湛通这三字,一向高傲的萧法官的气焰立刻矮了下去。这位审判者乃是动明之神派往地球的唯一镇守着,执掌着地球各个空间的毁灭与重生,可以说是地球上权威最高的神使。莫说他们卑微的异族,便是比邻星上得道多年的真仙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一月前蜉蝣族的族长亲临大雪岭拜访于我,带来审判者口谕,吩咐我等默然一个月后上大雪岭求医之时不可向他泄露半丝实情,若吐露一个字,族灭!”狄雪玲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默然这样下去,早晚会出大纰漏!”萧警官忧心忡忡的道“或者我们可以略微点拨他一下让他自己去捉摸?” “千万别自作聪明!”狄雪玲道“说句自大的话,我天启族在异族中的智慧也算数一数二,对上蜉蝣族,我们也只有望尘莫及的份,那江湛通原身乃是蜉蝣族的顶尖翘楚,其智如何何须赘言?况且她道法超然,我们能做的,除了臣服,不作他想!” “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以后痛苦一世啊!”年轻气盛的萧列插嘴道。 “算了,眼不见为净,你们先回吧。”狄雪玲无奈的道“琼林的婚事我应下了,今日你们也顺路带了她去吧!”老人挥挥手,一位艳丽的青衣妇人领了琼林进来,将她的手交到了萧列手上。 众人再看狄老夫人,她已经缓步走入了内室。当夜,冒着凛冽的寒风,四男一女急匆匆离开了大雪岭。 七日后。天启族会客厅。 蔺如初在萧默然的带领下来到大厅门口,只见狄雪玲已然带了族人早早恭候在门外,“天启族狄氏,携众族人谒见敛心道长!”话音刚落,众人直直跪倒,虔诚叩拜。 蔺如初却没有如萧默然的意思前去扶起老人,而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众人的叩拜。走进厅中。在狄雪玲的带领下盘膝坐到了盘龙卧榻上。 “族长有事,不妨直言。”蔺如初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无波。 “道长的元气?”狄雪玲犹豫的问。 “还可以。”蔺如初摆摆手“尚能应付。” “那么老朽就斗胆进言了……”狄雪玲将心头之事言明。 蔺如初眉头紧皱。“居然有此事?也罢,替你们走一趟吧。” “如此,我等感激不尽!”众人异口同声道。 藏南军区建筑部。 英姿挺拔的中年军官打开资料屏,一张照片出现在萧默然和蔺如初面前。照片上,一块巨石上,血红的“界碑”二字醒目而庄严。 “就是这块界碑,这是当年军队解放藏区的时候特地立下的,距现在已经超过一个半世纪了,是极为珍贵的历史见证,也是我们藏区登记在册的重点保护文物。早在四个月前,因为边境线的重新建设,政府决定将这块界碑起出,收入博物馆珍藏,在原地建设光谱屏蔽电磁墙。”军官解释道。 “那很好啊,如果我的记忆不错的话,藏南的这块界碑所在的高山是天朝唯一一块还没有通光谱电磁墙的地方吧?”萧默然道“能够填补这个缺陷,对国家安全来说是极大的好事啊,出了什么问题吗?” “问题在这块界碑上。”军官继续道“为了保护文物的完整性,专家建议我们实施手动挖掘,后来我们使用了各种工具想去搬动这块界碑,但是全部徒劳无功。”他叹口气道“专家明明测量过,这界碑不过深入地下五米而已。我们先后派出了十几个战士手工挖掘过,却怎么也挖不到这界碑的尽头。直到十天前,怪事出现了,我们再派人前去挖掘界碑的时候,那界碑居然开始放电!将我们派去的一个战士当场电死了!我打报告给军区司令部,司令部决定如果实在不能手工搬运,就只能使用爆破了,毕竟光谱墙的安装是有有效期的,不能无限期的等下去。”中年军官感叹道“说实话,从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带我去看过这块神圣的界碑,他告诉我,这不仅仅是一块界碑,还是温暖的依靠,因为界碑之内,是我们最眷恋的故乡!不光是我,大多数的藏南人都曾经来参观过这块界碑,我们对它的感情难以形容,大家都不希望这块界碑因为任何原因而无法保留,可是政府的限期越来越近,眼见就只有七天了,若是七天之内无法想出办法……”中年军官不愿再说下去,泪水却出卖了他的想法“后来志愿者团体知道了,本来在网上发表了一个求助的帖子,可惜,因为事件离奇,又因为政府对怪力乱神事件的大力打击,帖子被删除了,大家无法,只好在藏地小范围的贴一些告示而已,可惜,办法想了不少,成功的却没有一个!” 萧默然看向蔺如初,只见蔺如初正直直的看着照片,她的脸冷静庄严,与平时大不相同。忽然,她站起身来,直直朝军官看去“你们藏南有位诗人,叫程又梁,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吗?” “程又梁?”萧默然听了这名字一惊,这人是个诗人,却也是个有名的精神病患者,他二十五岁以前和正常人无异,是藏南一所小学的语文老师,可是在他二十五岁生日那天,他莫名其妙的昏倒了,抢救三天以后,人是清醒了,可精神却不正常了,他开始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写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还不停的吟唱一些乱七八糟的诗歌。后来医生诊断他是妄想症,也便无人问津了。 “说来巧了,若你问别人,肯定没人知道他的下落,我和他是亲戚,轮辈分他也算是我的一个侄子。”中年军官道“他现在被关在藏南的西华精神病休养中心。你要找他?” “我想借他一用。”蔺如初语出惊人的道。 “啊?”中年军官不解的看着眼前一脸冷峻的少女。 “这件事情,除了他,没人能解决!”蔺如初重复道。 西华精神病院。 在等候程又梁的间隙,萧默然问“你找这个程又梁做什么?难道这界碑的事情与他有关?” “没关,但我需要他帮我一个忙。”蔺如初道。 “到底什么原因?”萧默然恨死故弄玄虚了。 “总之是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碰撞……” “停止哲学!”萧默然捂住耳朵道。 正在两人说话间,护士将穿着病号服的程又梁带了出来。 这位程又梁似乎五十开外,一身蓝白条病号服,满头辫子,却拥有一双纯净到极致的眸子。细细一看,他的眸子居然是重瞳!程又梁愣愣的注视了蔺如初一会儿“想不到,我居然有幸见到修仙者!” 听得此言,萧默然一愣。“你?” “还记得你当初让我找陈潇的魂魄谈一谈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吗?”蔺如初问萧默然。 “你说你不行,要和魂魄交谈需要特殊的天赋,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在天朝只有两个,一个在蜀地,一个在藏南……”说道这里,萧默然的瞳孔忽然放大“他?天语者?” “不错。”蔺如初道。“所谓天语者,其实就是历史的传承者,他们被上天选中赋予与魂魄交流的能力,转达魂魄的意志,传承失传的历史。在天朝的历史上,其实有很多关于天语者的记载,只是人们大都当个奇人奇事看看便一笑而过了。” “我们做个交易吧。”蔺如初道。 “其实,您大可不必提交易二字。”程又梁笑笑“修仙者的吩咐,我区区凡人,莫敢不从。” “贫道却不想害你性命。”蔺如初摇头道“以势压人,非正道所为!” “道长请讲!”程又梁道。 “藏南的那块界碑上附有一个顽固的游魂,贫道要你帮贫道去和他交流一下,问问他为何执意阻止军方挖走界碑!”蔺如初道“你放心,贫道愿用自己的寿命来跟你交换,定保你无恙!” “如初,这绝对不行!”听了蔺如初所言,萧默然如炸了毛的猫一样窜了起来!却被蔺如初挥手制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应允了你的祖母,便定要不负所托!” 第五十一章 风雪盟(四) 萧默然和蔺如初带着程又梁来到界碑所在地的山脚,程又梁换上了一身灰色长袍,长袍上绘着许多萧默然觉得正常人很难理解的符号。 三人花了尽一小时时间终于爬到了山顶,照片上那座巍峨肃穆的界碑出现在三人面前。但在三人看来,那界碑上却因为笼罩着一股寒光,而让人不寒而栗。 “开始吧!”蔺如初转头对程又梁道。程又梁点点头“务必将保暖服穿好,一会的温度,你们未必能忍受。” 萧默然刚想问为什么,却被蔺如初制止了,她给萧默然系好一件写满符咒的斗篷“天语者做法之时会引来大量鬼魂,魂魄属阴,阴气生寒,一般人类很难忍受,这斗篷我做过法,你穿上可以保证不被阴风所袭,记住,待会无论发生什么状况,绝对不能将斗篷除下!答应我!”她深处双手托住萧默然的脸庞,让他的脸盯着自己的眼睛,嘱咐道。见萧默然有些呆滞的点头,她松了口气。 见两人准备停当,程又梁转身重新看向界碑,深处双手,轻轻抚住界碑,口中念念有词:“上达天庭之路,下抵幽冥之都,左顾苍茫之地,右见极海之渊。托我微躯,达尔彼岸!” 只见界碑上幽幽飘起一股蓝烟,蓝烟渐渐汇成一个人形,在强烈的咒语声中,越来越清晰,一个身穿古样藏袍的男子出现在界碑边。那男子皮肤黝黑,身材魁梧,面上有着少见的坚毅之色。程又梁虔诚的向男子深鞠一躬,男子以藏族礼仪还礼。随后,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但是萧默然的耳中却没有丝毫声音。 “你当初在程雨薇事件中不是也招过魂吗?为什么这次却不行?”萧默然见插不上嘴,只低低的问向蔺如初。(详情请见第一个故事花凋) “程雨薇乃是怨鬼,死后一口怨气未散,依附在红绸之上,又有你母亲的指点进行了三十年的怨毒修行,其形已经近妖,只要通过一定的媒介,作为修仙者和她交流自然不是什么难事。”蔺如初小心解释道。两人正在嘀咕间,程又梁似乎完成了交流,他向鬼混再次鞠躬示意,鬼混化作蓝光消失在界碑之上。 “如何?”蔺如初问。 “我已经知道事情原委,只是,这件事情要损耗阳寿颇多,上仙真的愿意以寿命相赠?”程又梁忧心的道。 蔺如初从袖中拿出一颗紫色的珍珠递给程又梁。“作为修仙者,寿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里是10年的寿命,你且拿去吧。”程又梁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犹豫一下,接过珍珠吞了下去。 三人盘膝坐在蔺如初铺好的毯子上。听程又梁讲述着关于这块界碑的故事。 那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隆冬季节,也飘着如今日一般的小雪,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解放军终于将藏地全部解放。当年被藏地贵族所私有的,生活的不如猪狗的奴隶们被彻底解放。 一个漂亮的女战士用锋利的斧头砸开了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脚上的锁链,她小心的帮他摘下脚踝上的镣铐,用纱布蘸着药水轻轻帮男子擦拭着脚踝上的溃烂的伤口。她不时的抬头看向男子,用不熟练的藏语和他交流着,她美丽的鹅蛋脸上,时而露出迷人的微笑,如一缕阳光直直照进布满雾霾的男子的心中,在寒冷的严冬中,如炽热的阳光般微暖着他早已冻得麻木的身体。 后来的几年里,那位女战士拒绝了回乡的机会,而是在藏区定居下来,一边组织藏区人民们建设家园,一边开办学校,医院,为当地解决了很多实际上的困难,颇得藏区人民爱戴。而被他解救的这位昔日的农奴洛桑则成为了她最得力的助手。 那个时候敌人虽然表面上溃败,但是暗地里却做了很多破坏事件,妄图卷土重来。那一日风雪交加,他们来山上检查界碑,突然发现,几个黑衣人已经将界碑起了出来准备推下山去,那个时候,国土的勘定还没有全部完成,存在着大量的争议地带,依照国际惯例,要以界碑所在为准。当年因为国内动乱,天朝还没有来得及向联合国申报领土范围,一旦界碑被移动,也就意味着祖国的国土将被蚕食。女战士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她和洛桑与那群黑衣人搏斗起来。当大批军人从山下冲上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身负重伤!那位女战士的背上被凶狠的歹徒连开了四枪!但她却仍扑在已经倒下的界碑上,双手死死的抓住界碑,指尖都被磨破,也不肯放手。殷红的献血滴在雪白的雪地上,格外醒目妖艳。洛桑被一枪击中腹部,陷入昏迷。军人们将两人连夜送往医院。洛桑因为并未伤到要害手术后很快脱离了危险,而那位女战士,却因为被击中要害而抢救无效死亡!洛桑痊愈后,主动要求搬到上山住下,亲自看守这座界碑。他永远记得女战士临终前握着他的手交代他一定要守住这块界碑,不要让任何人去移动它的要求。后来的五十年中,他果然没有再离开山顶一步!临终前,他要求自己的侄子将自己火化后将骨灰撒在界碑下!就这样,他的灵魂与这座界碑深深结合在一起,一百五十年的风风雨雨,他顽强的坚守在这里,一刻不曾忘记当年风雪之夜对那位女战士的承诺。 “真感人!”萧默然擦擦眼泪道。“你没跟他解释界碑要被搬移的原因吗?” “说了,他不肯听!”程又梁道“他说,除非沈茵亲自向他说明,否则,他就一定要守在这里。任何人都休想动这块界碑分毫!” “沈茵是谁?”萧默然问。 “那个女战士。我也试着招魂了,可是找不到她的魂魄,若我猜测不错,她可能已经再入轮回了,一百五十年,她轮回至少两世有余了。要找到她,难!” 萧默然看向蔺如初“你有办法吗?” 蔺如初思索片刻道“或许我可以使用傀儡术做出按照沈茵的形象做一个傀儡,但是还需要她的记忆。要想找到她的记忆,必须前往幽冥之境向轮回帝君祈求,得他首肯,方能借他之力从轮回之海中找到沈茵的魂息。否则,凭我一人之力,就算能够勉强打赢幽冥之海的守护者三头犬,也很难在浩如星海的轮回之海中找到那微如萤火的一点魂息。” “轮回帝君?听起来好高大上的名字,不就是韩英熙说过的那个冥界最高统治者吗?他都帝君了,你一半仙的面子恐怕……”萧默然一副你不够格的表情。 “现在祈求恐怕来不及了,那冥界也是人事混乱,等到我的请求到达轮回帝君的案头,怕是这界碑已经被炸了几千回了。”蔺如初无奈的道。“况且你说的也没错,那轮回帝君是何等高大上的神仙,我这种小修仙者,哪有资格去谒见他啊。为今之计,我只好去碰碰运气了。” “怎么碰?上次去跟九头狮子打架丢了半条小命,现在难不成又要去和三头犬打架把剩下的半条也丢了?我可告诉你,想起那大雪岭的雪我现在膝盖还疼呢,你要是再半死不活的回来,我可不担保自己还有勇气背你再去第二趟。”萧默然道。 “我们要和平解决。”蔺如初道。“我家俄尔和三头犬有亲戚关系,拜托他帮个忙还是可以的。只要三头犬进入睡眠状态,我就可以溜进去找了!”她略带得意的道,眼中露出一丝得以的神采。 “你不是说那个海挺大的吗?怎么找?”萧默然惯于打击人家的积极性。 “所以说要碰运气嘛!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蔺如初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我现在回去找俄而,而你,马上动用一下你家的关系,关照一下界碑的事情,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她话音刚落,人已不见…… 蔺如初匆匆走进家门,却见韩英熙正盘膝坐在客厅中打坐。她匆匆向韩英熙打了个招呼,便开始满屋子寻狗中。 “上次的事……”韩英熙刚要说什么,却被蔺如初制止了。“一时失手,我理解,我现在有很要紧的事情要找俄而帮忙,你看见他了吗?”蔺如初问。 “被开明兽邀去昆仑喝茶了。”韩英熙道“发生什么事了?” 蔺如初匆匆将事情叙述一遍,准备前往昆仑。却被韩英熙拦下。 “不必去了,贫僧帮你去酆都寻找魂息!”韩英熙道。 “你?”蔺如初惊讶道“佛门弟子,幽冥之境?”随机摇头拒绝,开玩笑,幽冥之人最恨佛家弟子,韩英熙此举绝对是自寻死路! “贫僧自有办法!”韩英熙道。 “好,那你告诉我,什么办法?”蔺如初坚持问道。 “总之,贫僧跟轮回帝君有点私交,这点小事他应该会给贫僧这个面子!”韩英熙含糊道。 “啊?”蔺如初郁闷了。“人家都说轮回帝君是个自闭症患者,他也有朋友?” “别胡说,他正常的很!是你们觉得他位高权重,法力无边,不愿跟他亲近罢了!”韩英熙脸上隐有愠色。“总之你好好的在这里呆着!等贫僧回来!”他将蔺如初一把抱起来扔到柔软的床上道。“贫僧三刻之后即归,万勿远走!” “哦!”蔺如初呆呆的答道。韩英熙是个大boss啊,连那么高大上的神仙都认识!(如初啊,你是不是跟萧默然混久了,思维也开始向二次元发展了?) 第五十二章 风雪盟(五) 蔺如初不知等了多久,敲门声忽然响起,她纳闷的从床上走下来去开门。敲门这事一向不是韩英熙的风格啊!她曾经试过打坐结束后一睁眼就看见大和尚正坐在自己对面,或者睡醒的时候大和尚就躺在自己身旁。他们修仙者之间若想见面一向是直接用缩地之术出现在对方面前的! 她疑惑的打开门,门外出现一位黑袍人,别误会,绝对不是江湛通,而是一位男子!蔺如初一见此人容颜,立刻呆立当场!这这这,这也太帅了吧!自蔺如初从黄山下来到红尘历练开始,不知是运气还是巧合,接触了太多各有千秋的英俊男子:端方周正,俊美阳刚的萧默然。清心傲骨,倜傥无双的韩英熙。温柔和善,儒雅细腻的舒同……可那些出色的男子在眼前的黑袍人面前全部黯然失色。总之是一句话,眼前的男人绝对帅到没朋友! “你总是用这种眼神看陌生男人吗?”黑袍男子问。蔺如初歪着头,眨着如小鹿般纯净的眸子似在思考这话的意思。 “若不是知道你是个修仙者,我还真要误会你和世间那些只爱皮相的女子一样肤浅呢。”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玻璃瓶递给蔺如初“这是帝君给你的。我还有要事在身,少陪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蔺如初抓住了!男子的面上不由闪过一丝轻蔑! “大和尚他怎么没回来?”蔺如初问。 “帝君案头的待办文件已经堆积如山了,留了韩英熙下来帮忙处理!”黑袍人不耐烦的道。“还有问题吗?” “哦。”蔺如初松开他的袖子,“再会!”她客套的说完,居然转身准备进屋!黑袍男子不淡定了,五界之中除了他心中的那个人还从来没有任何女子可以在他走之前回头走人的!哪个不是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为止。 “你知道我是谁吗?”黑袍人不悦的道。 “知道,五界第一美男子,酆都鬼道。”蔺如初心不在焉的答道。 “你居然敢……”还没等鬼道说什么,只见蔺如初掐指一算,暗叫不好。她一把将鬼道推出门口,关上了房门。“你先自己去帅会儿,贫道还有重要的事情,少陪了,等贫道闲下来一定亲上酆都,送你一面五界第一帅的锦旗!” 望着闭紧的房门,鬼道脆弱的小神经彻底崩溃了。“蔺如初,你有种!瑶瑶啊,快出现吧,求安慰!……”说完,人已消失。 蔺如初翻箱倒柜的找出白布一尺,缝成六个大小各异口袋,又从花盆里剪下了大束的大麦草,将其填充入口袋中,重新将六个口袋组合缝好,一个简易的草娃娃便大功告成,她咬破中指,用自己的鲜血合着素墨,为娃娃画好五官。打开鬼道送来的瓶子,将里面呈墨绿色的魂息引了出来,注入到草娃娃体内。只见魂息注入后不过片刻,草娃娃开始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迅速生长,直到变成一位身着旧时军服的女战士模样。那女战士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蔺如初家的摆设,又用探寻的目光看看蔺如初,蔺如初牵着她的说,步入了一团黄光中。 蔺如初再次出现在界碑旁已然是深夜。她的身后,跟着一位朴素的女战士。容颜秀丽,脂粉未施,却给人以天然去雕饰的自然质感。她快步走近界碑,轻轻抚摸着界碑上巨石的纹理,嘴角露出一抹似喜似嗔的微笑。片刻之后,却泪如雨下。那界碑似乎感知到了她的到来,一阵轻颤,蓝光骤起而后汇聚成人形,赫然就是日前见过的那位叫做洛桑的男人。只见他温柔的抚摸着女战士的脸庞,脸上充满了温柔的祥光,仿佛在看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藏般小心翼翼。女战士轻轻侧过自己的脸庞,似在感受着眼前男子的一片深情,那情境中,有着无比融洽的契合感。 “生死难相忘,缱绻永不离。”一道温柔的男低音从蔺如初身后响起,蔺如初回身一看,居然是萧默然带着当初见过的那位军官出现了,那两句诗正是出自那位军官之口。“原来我的曾姑奶奶的一点私心是这样啊。” 听得此言,蔺如初一惊。“你的曾姑奶奶?” “我是沈茂,你眼前的这位女战士沈茵按辈分是我的曾曾姑奶奶。家族中关于她的传说很多,在家族中,她是圣女贞德般的存在,在美丽的年华投身革命,革命胜利后扎根条件艰苦的藏地,从杏花烟雨的江南到风雨飘摇的藏地,这是一种异乎于常人的勇气,她曾经给我的曾祖父,也就是她的侄子写过一封信,信上说,她之所以留在这里,除了出于责任,还有一点私心。二十年前我还是军校的一名见习军官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封信,出于对她一生的好奇,我决定顶住家族的压力坚持前往藏地服役。一晃二十年了,我和她当年一样,也扎根于此,也渐渐明白了她所谓的一点私心是什么。”他眼光温柔的笑笑。 “时间差不多了。”萧默然小声提示道。 沈茂快步走上前去,对女战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是天朝驻藏军区总司令沈茂,现宣布天朝政府最新指示:沈茵同志,驻守界碑任务已光荣结束,请有关驻扎战士有序撤离!”沈茵微笑着看看中年军官,转身握住洛桑的手,两人不知道在交流着什么,片刻后,他们并排站在一起,郑重的向沈茂敬了一个军礼。忽然,天空再次飘下雪来,在轻盈飞舞的雪景中,两人的身影越来越淡,逐渐化为蓝绿两道荧光,飞往天际。 冥河之畔,白衣人透过水幕观看着这一幕,他如铁石般的心肠居然也有了一丝动容。当两道荧光重新回归冥河之时,轻轻挥手,两道荧光落入了他的掌心。他轻轻攥起拳,回头吩咐道“去查查生死簿,富贵人家可有好姻缘?”身旁一个尖头小鬼急忙翻开生死簿,急急搜索片刻回复道“湘南省有两族富户,有通家之好,刚巧妻子都有身孕,据生死簿上记载,那两个孩子从小青梅竹马,一生相濡以沫。” “引他们前去吧。”白衣人将两点荧光锁入一个瓷瓶交给尖头小鬼。小鬼点头称是,退下了。 “你很少成全别人!”鬼道在一旁凉凉的道。 “我有那么坏?”白衣男子一挑眉道。 “难道没有吗?谁不知道,轮回帝君满肚子的歪主意还无节操无下限,整个冥河都是你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 “也许我是太寂寞而已。”白衣男子讽刺的笑笑。“这世界上有趣的东西实在太少,我只好给自己找些乐子了。” “案头公务繁忙,不跟你胡扯了,你赶紧去找你的顾美人吧。听说她又被欧阳家的那个小子抢走了……”还没等白衣人说完,鬼道已经没了踪迹。 “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他叹了口气,转身迈步,走到冥河之门前,看看正吃东西的三头犬,忽然问。“我真的是自闭症患者吗?” 三头犬的三个头先是本能的点点,忽然又突觉不对,慌忙摇摇。六只眼睛闪着惊惧而讨好的光芒…… 大雪岭。 狄雪玲闭目修炼,忽然睁开眼睛,满面笑容的点点头。 三天后,那块有着一百五十多年历史的界碑被郑重的从山巅起下,由沈茂将军亲自押运送往藏区博物馆永远珍藏。那日藏区出现了罕见的万里红霞,直通天际,似乎在向这块有着曲折离奇身世,代表着坚贞承诺的界碑致敬! 萧默然和蔺如初混在看热闹的队伍中,萧默然碰碰蔺如初的手臂“你说外婆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插手界碑的事情呢?” “很简单,大雪岭的入口枢纽就在这界碑之上,如果这界碑被爆破那么大雪岭的位置就会被完全暴露在五界之中,那花池温泉的威力你也是知道的,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知道的。”蔺如初意味深长的道。 “可凌谦告诉我的是从华山跳下去就可以进入大雪岭!”萧默然愤怒的道。 “那是办法之一,可惜你这么勇敢都不敢,何况其他人呢。”蔺如初道“你外婆要我们这么做,恐怕真正的含义是想避祸吧。” “什么意思?”萧默然问。 “这界碑被锁入博物馆,再想碰触就没那么容易了。大雪岭的入口也就成为了半封闭式。天启族人一向能知过去未来,想必世间将有大变故,所以他们方才如此抉择。”蔺如初叹气道。 “那我们怎么办?”萧默然问。 “回去睡觉吧。折腾这么多天,你不累吗” “哦!”萧默然顺从的答道。 ps:在此郑重向苇青青大神致谢!感谢她出借家里的鬼道宝贝前来客串!鞠躬,撒花!若朋友们喜欢那位帅到没朋友的鬼道,欢迎移步《棋盘梦》! 第五十三章 第八个故事 长生惑(一) 萧默然看着满桌子的小号蒸笼,满头黑线,“你确定这是早茶,不是正餐?”他抬头看向对面笑的甜蜜的圆脸少女道。 让我们把时间回拨22小时。萧默然和蔺如初从藏地回到家中。却接到了警局的重要通知要他马上返回7处,又有案件发生。他来不及跟冲进来准备质问他这几天去向的韩美熙解释,夺门而出。 晚饭前,他匆匆回来,在小区门口碰上了准备结伴出门的韩英熙和蔺如初。他拦下两人,对韩英熙道“和尚,我要去广府出差,烦劳你多多照顾一下美熙。”韩英熙和蔺如初互看一眼。 “我们这要是多有缘啊!”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我们也要去广府。” “啊?”萧默然一惊。这两个僧道双宅居然要出门?“你们不打坐修行改云游修行了?”他纳闷的问。 见小区里人流渐丰,三人决定回家详谈,走到走廊的时候,韩美熙迎了上来,正准备继续询问,只见韩英熙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韩美熙一声不吭的昏了过去。萧默然将她扛回房间安放到床上,重新回到韩英熙家里。 “你们去广府做什么?”萧默然单刀直入的问。 “上次界碑的事大和尚亲上酆都求轮回帝君开恩,帝君将沈茵的魂息从幽冥之海里取了上来予我,使事情圆满的解决,我们欠下了轮回帝君的人情,前日,帝君遣使者前来传话,要我二人为他做一件事情。我们不能推辞,所以,只好亲往广府调查。”蔺如初道。 “是什么事?”萧默然隐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急忙问道。 “近十年来,幽冥之海的魂息数量与生死簿上所记载的亡灵数量严重不符,帝君觉得此中定有蹊跷,着手下详查之下发现,大多数寿尽而魂魄却未来幽冥报道之人都是来自广府,所以,他要我们前往广府一探究竟。”韩英熙道。 “那那位法力无边的帝君怎么不亲自去?这种事他不是举手之劳吗?”萧默然问。 “帝君于动明之神有言在先,他不可以擅离幽冥之境。更加不方便插手人间之事,所以只好委托我们帮忙。”韩英熙道。 “看来我们又算殊途同归了。”萧默然道“我这次的任务大概跟你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哦?”韩英熙问。“怎么说?” “这就说来话长了……” 萧默然匆匆忙忙赶到7处报到。队长郭金拿出一份绝密文件递给萧默然,萧默然一见文件,立刻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2142年的今天,办公室已经全面无纸化,纸质文件的应用只小范围的存在于一些不方便使用数字化处理的机密核心数据的保存上,这份文件居然用纸张来书写,可见上面的内容相当机密。他打开文件,只见上面记载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案件:关于广府长生科技开发公司非法研制克隆器官的相关报告! “2126年,联合国得到了全球生物基因调查办公室的详细报告,报告上郑重指出了使用基因技术克隆人体器官来达到治病救人目的的行为的危害性。经各国研究,大家一致通过要坚决禁止这种克隆人体器官的行为,2130年联合国颁布《关于地球全面禁止克隆人体器官指导意见》,明确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进行的克隆器官技术都属于严重违法,一经查实立刻枪决的命令。这也是联合国唯一授权的可以执行死刑的条令。所以,2130年后,各国都严格遵守这一条令。克隆器官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为什么?”蔺如初不解?“我虽然不大懂医学,但是也明白一旦人类的器官出现衰竭,更换器官是最直接有效的救治方法。我们那时候还曾宣传过器官捐赠的事。” “器官捐赠和器官克隆是两种不同的概念。”萧默然道“器官的捐赠是正常自然人遵从自身意愿而完成的一种无私奉献的行为,值得提倡。而器官克隆则涉及了一个几百年来都讨论无果的问题——伦理学。”萧默然道“克隆器官要达到医用效果就必须保持它本身的活性,而保持器官的活性就首先要保证它正在被使用,一般的培养液是很难保证器官的被使用状态的,所以,要想取得克隆器官就必须要……” “就必须要从活体上直接摘取,而活体,则是克隆人。”韩英熙接口道。“自第一头克隆羊的出现,人类其实已经掌握了比较完备的克隆技术,但是克隆技术因为涉及伦理学,生存学等,简而言之就是我是我和我非我的关系被严重混淆……” “停止哲学!”萧默然坚决的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总之克隆就是违法,这个秘密的发现者本来是身在广府的一位米国休假特工,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混进了这家公司弄来了第一手的视频资料和部分机密文件。准备立刻回国去递交联合国法务部,要知道,如果这件事情被传扬出去,天朝会遭受巨大的国家形象危机,所以,广府7处的顶尖特工广a95动用了所有的资源将文件截留了下来。直接呈报到7处总部,引起了上级的极大关注,上级思虑再三决定派人混入那家公司,在不惊动联合国法务部的情况下将公司连根拔起,他们思索再三,觉得只有我才有机会成为那个公司的顾客,所以……” “你准备怎么做?”蔺如初问。 “他们为我准备了假的病历,显示我患上了严重的肝病,在等待肝源进行移植。这次前往广府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萧默然道。 “我看未必妥当。那公司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依我看,他身后一定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靠山。否则,依天朝现在的实力,这样的公司很难存活。”韩英熙道。 “那怎么办?” “听我说……”他在萧默然耳边说了一个计划,萧默然觉得这和尚不干警察真是可惜了! “如果你没意见,就这样做,我们分头走,必要的时候我们会去见你的。”韩英熙对萧默然道。“广府是天朝最发达的沿海城市之一,那里是绝对的鱼龙混杂,你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时间不多了,分头行动吧。” 三人互相商量了一下。只见韩英熙和蔺如初互看一眼,轻轻原地转了一圈,两人的形象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原本年轻英俊的韩英熙变成了一看就是因为保养才能维持良好状态的一位颇有年纪的老人。而蔺如初,却变成了一位极为性&感妖娆的蛇脸美人!她伸出涂了血红色指甲油的修长白皙的玉手搭在老人肩膀,笑容中藏着所不出的魅惑之感! 萧默然走下光速列车的旋梯,一个圆脸穿着长款粉红色短裙的学生装女子迎了上来“你是萧默然吧?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当初你们雪之舞来广府演出,我可以每场必到的,我是你的铁粉!”她滔滔不绝的说着。萧默然几乎插不上话。 “武小茶,闭嘴!”一个冷漠的女生传来。萧默然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位身着连身裤的少女,剪得极有型的黑色短发搭配着烟熏妆,摇滚范十足。她一把拉开孩子喋喋不休的粉嫩少女。对萧默然伸出右手“广府7处,广b01,周胜男。” 萧默然伸出手来和她握了一下,只见粉裙少女又挤了进来。也伸出手“我是7处后勤部的武小茶,请多关照。”无可否认,这少女的笑容很甜,犹如和熙的春风吹过刚从严冬中苏醒的稻田一般。 广府佛山市。7处机密办公室。 “我这次来的目的相比你们也清楚了,首先我想先见见你们这里那位大名鼎鼎的广a95。”萧默然道。 “对不起,不是不肯帮你,而是,广a95的身份隐秘,除了局长,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周胜男为难的道“不瞒你说,不要说是你,就是我这个在7处工作了4年的老人,也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见她一面!”她的语气颇为不忿。“我早就想领教一下7处的头牌到底有何不凡之处!” 这时,武小茶端了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是三杯色彩斑斓的果茶。她将果茶分给二人,自己则笑嘻嘻的坐在一旁,无比幸福的喝着自己那份。 “她是?”萧默然问。 “后勤部派来的,吃货一个,你在广府的衣食住行都可以通过她来解决。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考虑先休息一下,住的地方已经给你准备妥当。”她转过头看向武小茶“别喝了,带萧警官去宾馆!”武小茶猛得听到她的一声招呼,吓得拿茶杯的手一抖,几滴茶水滴落在漂亮的粉裙上。她面上一塌,无奈的瘪瘪小嘴,委屈的答应了一声,拉着萧默然向门外走去。 来到门口武小茶忽然道“萧警官,我带你去吃早茶吧。来了我们这里,不吃早茶那是绝对不行滴!”说完,不等萧默然回答,她径自拉了萧默然的手向东方走去。 七拐八弯,穿过佛山市有名的黄飞鸿路,两人来到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有间酒楼”坐下。武小茶熟练的接过服务员送上的菜单,点了起来,然后,然后请看本章开头^_^ 第五十四章 长生惑(二) 武小茶好奇的看向萧默然:“您好歹也曾经是个艺人,应该来我们这不少次吧,怎么连早茶都不清楚?” “我曾经的确是艺人,所以保持身材是第一要务,凡是跟吃有关的事情都是绝对禁止的。别说这么吃,就算是进这样的酒楼闻闻味都是被绝对禁止的!”萧默然道。“我那个时候,能吃上一个煮鸡蛋都算是奢侈了!” “那真可怜,没关系,反正你也不做艺人了,可以随便吃了,现在就由我这个7处第一吃货来带你吃遍广府吧!”武小茶笑着抓起筷子,手舞足蹈的介绍起桌上的美食来。“这是凤爪,这是虾饺,这是肠粉,这是叉烧包……”她每点出一个名字,还要介绍这些食物的历史,听得萧默然头昏脑涨,在糊里糊涂间,他的嘴里已经不知道塞进过多少食物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默然觉得自己的胃已经撑得塞不下什么东西的时候,武小茶终于吞掉了最后一颗虾饺。满意的拍拍肚子,挥手吩咐伙计将桌上的杯碟撤下,又对伙计说了什么,伙计微笑着走开了。 “我们该回去了吧?”萧默然问。 “还没吃餐后水果呢,吃完再回去不迟!”武小茶微笑着道。 “还吃?”萧默然看怪兽一样的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女,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仅限于她那无底洞般的胃口。 不一会。伙计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上来,将托盘放到桌上,萧默然抬眼一看,只见托盘上摆放着八个小盘子,每个盘子里都摆放着五个荔枝,这五个荔枝都被剥了一半皮,垒成了宝塔状,白红相间,煞是好看。 “这是咱们广府的特产——荔枝,您尝尝。”伙计指着荔枝盘微笑着对萧默然道。然后缓步走开了。 “这么多?”萧默然道“来两个尝尝就行了。” “哎,你不知道。”武小茶笑眯眯的指着荔枝道“我们广府的荔枝品种众多,这里面的八碟算是比较齐全的了,让你尝尝味。” “八种?”萧默然囧了。在他的认知里,荔枝基本上长得是一个样的。 “听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武小茶自左向右的拿起一枚荔枝递给萧默然“我们这里的荔枝啊,按月份数呢,分为八种:一啊是三月红,二呢叫四季子,三啊,就是你们北方常见的打死牛。” “打死牛?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萧默然好奇的问。 “哦,这种打死牛啊,个大核大不易腐,所以多年来最受商人们喜爱,被广泛的运送到北方出手。”武小茶道“这四呢就是妃子笑,当然,这是我们广府的,杨贵妃吃的是来自四川的。第五种是桂味,第六种叫糯米糍,第七种是黑炎,第八种叫淮枝。你都尝尝,它们各有千秋,你喜欢哪一种,我专门买了给你送去当零食。” “听说你们这里最有名的是增城挂绿?”萧默然问:“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呢?” “有是有,只是可惜,以我武小茶的财力,只能想想罢了。”武小茶无限向往的道“那增城挂绿相传是因为古时八仙之一的何仙姑的一条腰带曾挂在那棵荔枝树上,那棵荔枝树所结出的荔枝身上带有一条绿色的像腰带一样的纹路而得名,这个品种几千年来只此一棵,无论如何移植都产不出同样的味道来,所以,算得上是我们广府荔枝界的第一至宝。自那棵树产出的荔枝数量极其有限,要按颗来拍卖,去年的一颗荔枝的平均成交价格是八万元天朝币。以我每年八万的薪金,一年不吃不喝才能吃上一颗而已。” “那你吃过移植过的吗?”萧默然放下手中的荔枝问。 “吃过,可惜啊,人工制作出的东西到底存在着风险,比不得原装货。”武小茶笑笑道。她的瞳孔中忽然出现一个硕大的黄铜茶壶。 “我也这么觉得!”萧默然一边回答一边无比迅速的转过身,一脚踢飞向他头上砸来的黄铜茶壶。茶壶直直的跌在地板上,热水四溅。只见一个头戴面具的壮汉向萧默然方向攻来。武小茶无比迅速的将桌上盛满荔枝的托盘端起来一溜烟的钻到附近的桌子底下,边吃边看萧默然和那男子上演精彩的全武行。 只见两人你来我往扭打在一处,萧默然少年特工出身,精通近身擒拿,也曾得到过多名名师指点,自信天朝之内鲜有敌手,而现在和那男人拆招,却觉得眼前的男子的武功似乎在他之上。此人发招几乎滴水不漏,变招更是老辣,绝非一般庸手,两人拆招接近五十,却难分胜负,而萧默然却自知自己明显不敌,只见难以一拳扫过,萧默然不及回身,生生被打倒在地。这一拳的劲道大得难以置信。萧默然当场吐出了一口鲜血。只见这时周胜男赶来。加入战局,这女子伸手更在男子之上,只见几招之间,男子被她一拳击中脸颊,他的面具顿时凹陷了下去。正当男子方寸大乱之时,又中了周胜男几拳。身体向武小茶藏身的桌边倒去,武小茶顺手箍住男子的头,一把拉下他的面具,往他的口中塞了三颗荔枝。 男子自知不敌,连忙扔下一页纸,转身欲逃,武小茶见此情景,从桌下钻了出来。边挥舞着手中的荔枝边喊道:“怎么,不对味啊?告诉你,这不是增城挂绿,也不是打死牛,是打死不长眼的啊!”她说完,绕到男子身前,啪啪啪啪四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男子面上,复又拿起筷子一筷子敲在他的额上。“打你个四记耳刮子,加上一淮枝,叫你尝尝三月红的桂味!” “武小茶!”周胜男见她胡闹,一嗓子吼道,趁武小茶不注意,男子跳窗逃了。 周胜男拿起地上的纸片,看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她将萧默然扶了起来,将纸条递给他,萧默然打开一看,当面写着“莫道君行早,自有早行人!” “你怎么看?”周胜男问。 “你还是先问问酒楼怎么看吧!”武小茶看看酒楼的一片狼藉,无奈的对周胜男道。 周胜男打电话叫人来处理酒楼的善后工作,同萧默然和武小茶走了出来。 “怎么办?”周胜男问。 “我要想想。”萧默然道“这样吧,我先回去休息一下,稍后联系你。” “也好,反正我也要打报告交代这件事情。武小茶,送萧警官去休息,再出事,小心纪律处分!”周胜男狠瞪了一下满脸无辜的武小茶道。吓得小姑娘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讨好的一笑。见周胜男走远,武小茶才转过身无比谄媚的对萧默然道“我们走吧,我发誓,今天不吃了!” 来到宾馆大厅,武小茶带领萧默然完成了指纹设定等一切事务,将他送到房间门口。 “那个,你到底喜欢吃哪种荔枝啊?”她微笑着问道,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状,怎么看怎么喜庆。 “都不喜欢。”萧默然道“我还是喜欢我们京城的咸浇灌子自来白,爱吃酸的就可以多加醋,爱吃辣的,就可以多切姜。这荔枝太甜了,不合口啊。” “那折个中吧。”武小茶道“我给你准备一碗银耳羹,略加一点清盐,甜中带咸,万里无一。” “千万别麻烦了。再吃,我怕真就离死只差一夕了。”萧默然摆手道“我还是先睡一觉,闲事莫理的好。”说完,关上了门,武小茶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甩甩头发,蹦蹦跳跳的走了。 午夜,一个神秘信号出现在服务员腕上的电子切换器上。服务员四下看看,拐进了女厕。一个黑影将她拉进厕所的一个隔间。 “怎么样?”黑影问。 “没什么特别,还在睡。” “确定是本人吗?” “我特地去看过,本人,而且真的睡熟了。”服务员道。 “盯紧他。” “是。” 早上六点,萧默然打电话给前台叫客房服务,服务台将早餐奉上,他略吃了几口,将餐盘推进了房中的垃圾分拣窗口。倒头继续睡下,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牙齿中,不知何时粘住了一片薄如蝉翼的菜叶状接收器…… 12点,武小茶准时来接萧默然吃午餐,两人大快朵颐之后,又顺路逛了逛著名的高第街。随后打道回府。 凌晨三点。萧默然房间屋顶的通风口被轻轻打开。萧默然抬头看看,如灵巧的猫一样窜进了通风口,他的床上,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子睡得正香。 “别来无恙啊!师姐!”萧默然利用先进的脑虹膜声音传输仪对同样趴在自己对面的黑影“说”通过脑虹膜传输仪的微弱灯光,一张清秀的小脸出现在萧默然眼前。武小茶眯着漂亮的月牙眼,伸出右手,对他比划了一个“ok”的图形。两人随即指尖轻触,完成了少年特工间最频繁也是最亲密的问候…… 第五十五章 长生惑(三) 萧默然跟着武小茶在阴冷的排气管中爬行,望着前面动作迅速的武小茶,萧默然不禁想起当年在特勤4处上课的时候的几个片段。(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 海洋生物学。老师正在认真讲解八爪鱼的知识。 “八爪鱼,通常体重14公斤,致命武器为墨汁和强有力的缠绕功能。会变色……a95你给我站起来重复一遍!”老师怒吼道。 武小茶正睡得迷迷糊糊猛得听老师的怒吼,急忙站起身来,萧默然急忙用摩斯密码提醒。武小茶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会变色……” “然后呢?”老师问。 “然后,然后么。”武小茶忽然灵光一闪,“加点辣椒味道棒棒哒!” 全班同学:“……” “给我马不停蹄的滚!”老师怒吼。 传染病研究课。 “老鼠,鼠疫的最直接传染源。欧洲是鼠疫最集中爆发区……a95,说,小老鼠怎么处理?”老师对这个敢于在他课上睡觉的学生愤怒不已。 “吃了!拌着酱汁,我们那叫三吱儿!”武小茶站起来,揉着迷离的双眼道。 “那么,猫呢?猫吃什么?”老师怒极反笑。 “所以人类才发明了龙虎斗这道菜,把猫也吃了就行了!”武小茶道。 全班哄堂大笑 “给我烟尘滚滚的滚!” 想到这里,萧默然的嘴角不由牵起了一丝笑意。这么多年,师姐的吃货本质一点都没变呢。 “傻笑什么,还不赶快给我跟上来。”武小茶背后长眼般的低声叫道。萧默然赶快跟上。 爬行了将近半个小时,武小茶翻身跃下一个很小的出口,萧默然急忙跟上。跳下出口,是一间很隐秘的封闭式房间。房内,坐着两个男人。萧默然定睛一看。一个是广府7处的处长葛辉,另一个,则是他的小叔,林宣南。 “小叔?”萧默然纳闷的问。 “林队长!”林宣南纠正道“三个月前我正式回归特勤4处,现任特勤4处1队执行督导。这件案子由我和葛局长直接负责!” “好了,a95,汇报你的工作进程!”葛辉没有跟他们继续叙旧的机会,而是直接谈起了工作。 “局长,据我观察,这个公司的结构非常严密,几近无懈可击。我先后动员了几十个人设法潜入公司,都无功而返!所以,从技术人员下手这招宣告失败,我也曾关照突击队前往突击检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我有理由怀疑,我们内部出现了问题。直到t20的到来,坐实了我的看法!”武小茶道。 “何以见得?”葛辉问。 “t20自踏入广府的第一天起,就被人严密监视了!”武小茶道。“这次之所以我们选择了利用立体人形替身机器人来设计这个金蝉脱壳的计划,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而做出的权宜之计。所以,我们明面上的那个计划只好忍痛放弃,不过还好,t20的带来的b计划更加完美些,只要配合的好,成功的几率远大于a计划!” “你有把握?”葛辉问。 、 “我从未失手!”武小茶自信的道。“但我需要更多的权限。” “好,我特批给你。只要你需要,除了驻防军,任你调度!”葛辉坚定的道。 “机器人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猜再过一个小时,那位美丽的服务员又要给你送水果了。”武小茶意有所指的对萧默然道。萧默然点点头,重新钻回通风口,原路返回。武小茶也想两位领导告辞,尾随萧默然而去。 “他们是怎么联系的?”葛辉纳闷的向身边一同做过海军的战友问。 林宣南笑笑“这是我们4处特有的暗号,你没参加过4处的训练,自然不知道。” “暗号?”葛辉纳闷的问。“除了吃,他们好像没说过其他。” “有吃就够了。”林宣南笑笑“你还记得吗,武小茶去接站的时候坚持要和默然握手?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确认了互相的身份。” “握手?” “对,我们4处有特有的握手方法,只要是自己人,都可以敏感的察觉到。”林宣南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道“武小茶带默然去吃早茶,她特地点了不少差点,但是介绍时的顺序却有讲究。她先介绍了凤爪,虾饺,肠粉,叉烧包。这四种食物的切音翻译过来就是‘fao,xiao,chen,chao’用数字密码再转译就是有人跟踪,谈话不便,密码联系。” “切音是什么?”葛辉问。 “一种古老的拼音方法,就是第一个字的声母与第二个字的韵母结合所组成的新字。例如你叫葛辉,这两个字的切音就是gui,也就是个龟字。”说道这里,林宣南忽然一笑,不知道是不是葛辉倒霉,乌龟写在了名字里。 “拼成切音,还要转译,还真是厉害啊。”葛辉赞叹道。 “他们都是从小训练的,这算不上什么。”林宣南道“后来武小茶拿上来八盘荔枝,每盘五个各剥一半就是在约定见面时间。按古时的计算方法,每天分12个时辰,武小茶排除了他正常活动的8个小时,要求默然在剩下的16个小时内选择时间碰面。她特别介绍了打死牛和妃子笑,是要告诉默然这两个时间段比较理想。如果默然选中了一个时间段,例如1点50,则会将第一个盘中最上面的荔枝吃掉,如果是55,则将第一个荔枝的荔枝壳留下交给武小茶。默然没有选择这些时间段,而是说要吃自来白,意思就是在早上留白的早餐时段比较妥当。具体时间,则是最后那句离死只差一夕。” 葛辉将这句话反复琢磨了一下。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死字减掉一个夕字就是个七,意思是早上七点!” “不错,默然早上六点吃早餐,小茶将通讯器混在包子的韭菜馅里。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一次联络。有了联络器,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他们随时可以见面,具体的计划,则可以随时用暗码联络!” 与此同时,广府7处。 周胜男得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接待任务?”周胜男哭笑不得的将文件扔回主任桌上。“我是特勤,让我去接待一对京城来的爆发户?你在开玩笑吗?” “周胜男同志!”主任晃着他的秃头道“你的表面职务就是政府接待处的接待人员!况且,上面有吩咐,这两个人有可能给广府带来几十亿的投资!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政府特派你以接待为名贴身保护!” “那萧默然怎么办?”周胜男问。“我的任务执行了一半,可以撤离了?” “交给武小茶就行了,本来他来广府就是为了观光。上边让你去保护他也不过是因为他身份特殊而已,现在知道他身手了得,再让你跟着他,也就显得咱们低估了他,也同样浪费了你这个人才……”不愧是搞思想工作的,秃头主任一顿唾沫乱飞的胡侃,周胜男认命的重新接过资料。 机场。周胜男骑着拉风的光速摩托来到接待处。约莫两个小时候,贵宾出口缓缓走出一对衣着华丽的夫妇,周胜男摘掉墨镜一看:男子保养得益,面容英俊,却一看就有些年纪,他挽着的是一位容颜妖媚,举止轻浮,年纪极轻的蛇脸女子。 “请问是韩先生韩太太吗?”周胜男走上前去问道。 “是,你谁啊?”女子缓缓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没好气的问。 “我是广府接待处的接待人员,周胜男……”周胜男满面微笑的道。 “胜男?你应该叫剩女才对么。看那德行,一看就嫁不出去!”女子笑嘻嘻的对旁边的老男人道。然后轻浮的对周胜男道“我们住哪啊?” “粤江酒店。”周胜男语气渐冷。 “粤江?”女子没好气的道“才五星级而已,服务简陋,布置粗糙,我家的女佣都不住,告诉你们领导,我们要住霓虹,不必担心钱,我老公有的是!”女子媚笑着靠在老男人的怀中道。 周胜男转头深呼吸了一下,随即笑容满面的正要说什么,只听身旁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allion,你也来广府了?” 周胜男回头一看,居然是武小茶带着萧默然来了。萧默然几乎飞一般的奔过去,一把抱起蛇脸女子,欢快的转了个圈,女子娇小着给了他一个深吻。完全没有顾忌旁边老男人的脸色。 “什么情况?”周胜男问一旁笑得开怀的武小茶。 “今早我带他来吃流沙包,路过。”武小茶向旁边的流沙包店一指道。 于是,四个人坐上前来接他们的豪华城市穿梭机,周胜男依旧骑上她的摩托,向广府最豪华的霓虹宾馆走去。 “怎么样?”坐在萧默然对面的蛇脸女子问。萧默然悄悄举起大拇指。“哪学来的?” 蛇脸女子举起左手,手腕上一个亮闪闪的手链闪闪发光。居然是一个电视剧播放器。 “刚才也是?”萧默然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唇,暧昧的问。他的眼神却极为明显的瞥了一下车内左上角的一个金属装饰。 第五十六章 长生惑(四) “落花满天弊月光,借一杯付荐凤台上……”伴着经典粤剧帝女花有没的词句,韩氏夫妇一行人在武小茶的带领下来到一家旧式酒楼。比起当初带萧默然去的那家还要破旧三分。站在酒楼门口。蛇脸女子撇撇嘴“这么简陋,不干不净怎么吃啊!” “韩太太,这里外表虽然一直维持古色形态,但是里面别有洞天,却绝对是我们广府排名第一的响当当的酒楼,菜色也算丰富。俗话说,入乡随俗,您就瞧着我的小面子上,进去瞧瞧,若不满意,我立刻带您去别处,您看如何?”武小茶几近谄媚的道。周胜男不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鄙视的看看就差一条尾巴的武小茶。 “好吧。看你的面子啊!”蛇脸女子态度傲慢的道。一行人鱼贯而入,武小茶似乎和经理很熟,经理熟稔将他们领进一个视觉很好的隔间。 “武小姐,今天吃点什么?”经理礼貌的问。 武小茶看看众人,蛇脸女子似乎是迷上了舞台上的粤剧,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做主!不必疼惜钱,要豪华。”武小茶点点头。转头向经理道“给我们写个单子,冻蟹,白斩鸡,鹅片,烧肉不能少分量你看着办,汤要鸭肾南北杏炖猪小腿,煲仔饭先上腊肠饭和白鳝锅,素菜方面,菜心芥蓝双拼,水果就先挑些时鲜的上,哦对了,螺片和酱油王肥肠也要各来一碟算作凉菜,至于饮料,要低纯度的荔枝酿和米酒。”她吩咐完,转头问“诸位还有什么要点的吗?” “哦,给我一瓶纯净水!”萧默然道。经理点头称是,再回一声“稍等。”就退出了房间。 不过一刻钟,菜色陆续上来。武小茶指着满桌子的菜笑眯眯的对蛇脸女子道了声“请。”只见蛇脸女子朝旁边的韩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韩先生举起左手,轻轻弹了一个响指。时间似乎就此静止了。除了萧默然,武小茶和周胜男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蛇脸女子从袖中掏出符纸,口中默念真言,片刻后,一片华光笼罩了整个包间。从包间的监控录像上来看,五人仍在推杯换盏间,却不知此时里面却别有洞天。 只见蛇脸女子和老男人在瞬间换了面孔,露出本相正是被萧默然称作“僧道双宅”的韩英熙和蔺如初! “怎么样?”萧默然给两个人各倒了一杯矿泉水道。 “的确是改造过的。她的真魂早该进酆都报道了。”韩英熙拿出一个破旧的本子翻了翻,对萧默然道。 “这是?”萧默然纳闷的问。 “生死簿,跟马面借的。”韩英熙的回答让萧默然一哆嗦。“真有那种东西?”他颤声问。韩英熙不答,只意味深长的笑笑。 “能不能先放开我师姐,她是自己人。”萧默然指着雕像般的武小茶道“你们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韩英熙点点头,冲着武小茶的眉心一点,武小茶瞬间恢复了神智,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特工,在看见静止的周胜男的时候,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却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了镇定。她听了韩英熙的结论,看了一眼身旁的周胜男叹气道“我早就开始怀疑她了。现在总算落实了。” “师姐是怎么怀疑上她的?”萧默然问。 “3年前,她为了抓捕一个大毒枭,身中六枪,我很清楚的记得枪击的位置,就算是现在的医学昌明。但以那种伤势,就算勉强救活,也绝对不可能完全康复。可她不但被救活了,身手体力还更胜从前!我本来以为是因为她自身的努力和上天的眷顾,也就没在意,后来那个公司的事被那个米国人查了出来,我曾经派出了至少5位顶尖特工使用了各种方法去渗透,却无功而返,那个公司滴水不漏的防范让我得出了广府7处内部一定出现了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内鬼的结论,后来我托s28去清查广府7处的所有特工背景,发现只有这个周胜男有过这段不符合逻辑的过往,所以我就向局长申请以后勤的身份成为周胜男的助手。对她进行贴身侦查。”武小茶边说手还边不停的夹菜中…… “你什么时候确认的?”萧默然问。 “还记得那个攻击你的面具男吗?”武小茶将腊肠吞下,问。见萧默然点头,她笑得灿烂的道“那是我的助手,广府7处除了局长以外唯一知道我身份的同事,他虽然不算聪明,但是武力值绝对在天朝排名前三!周胜男的身手我有数,厉害但也绝对不至于能一拳将他打个跟头,所以,我更加确定了她一定隐藏了大秘密。” “武小茶!”萧默然满面怒容的站起。一把将武小茶面前的腊肠饭端走。“为了确认她有没有问题,你居然让你手下用装满热水的茶壶来敲我的头!我要是身手稍微慢点,就变红烧狮子头了!” “好了,好了!算我错了,不过你要理解,第一,我信任你的身手,第二呢,这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既然你生气,我就自我惩罚一下让你解气。”武小茶狡黠的道。“这样吧,罚我三天之内不准吃腊肠!”说完,还不忘最后抢下一块腊肠吞下。 正在两人你来我往插科打诨讨价还价的时候,蔺如初却用一种非常震惊的眼神看着武小茶。忽然,她开口制止了两人。“武小姐,你的父母还在吗?”她问出了一个和本此见面主题毫不相关的问题。 “我是孤儿!”武小茶低低回了一句,面上的笑容瞬间衰败了下来。 “原来如此。”萧默然很了解蔺如初,这半仙虽然神叨,但是问了问题就一定有大用意,但现在的情形却不允许他发问,只好转移话题,还没等他开口,只见蔺如初站起来拍了一下武小茶的脑袋,武小茶又一次变成了雕像。蔺如初从袖中拿出一个玻璃瓶子,轻轻念动真言,一股乳白色的气息从武小茶的鼻中流出,钻入了玻璃瓶里。 “你在做什么?”萧默然问。 “没什么,有些事情我要想想。”蔺如初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游移“不应该啊!”她自言自语的道。“怎么会。”忽然,她转过身来抓住萧默然的衣领道“给我说说,你这师姐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师姐是弃婴,在广府福利院长大,6岁那年被特勤4处的督导选中加入4处受训,成为少年特工预备役。她虽然在年纪上算是我们那届最轻的,但是成绩却是最突出的,她仿佛是天生的军人,性格英勇果敢,刚毅坚定,在处理案件的时候智计百出,手段中又兼具狠辣和宽容。在所有考核中都名列榜首,16岁毕业那年,更以全科满分的成绩成为我们那届的头名,我们这些同学佩服她的成绩人品,虽然她年纪很轻,但我们却都心服口服的叫她师姐,她传奇一样的记录至今无人能破,也没人破得了!本来政府想把她留在京城,可是由于她年纪太轻,又缺少军功,破格提拔恐难服众,所以上级决定将她暂且调回广府,待有机会再行提拔。”萧默然道。 “生死簿拿给我!”蔺如初冲韩英熙道。韩英熙将生死簿递给蔺如初,蔺如初快速的翻了起来。果然,武小茶的名字旁边,父母一栏没有任何记载! “我要见你小叔,马上!”蔺如初语气冰冷的道。 “你这里……”萧默然问。 “总之我今天之内一定要见到你小叔,无论你用什么办法。”蔺如初坚持道。 而后,韩英熙轻运法术,将满桌饭菜变成了残羹剩饭,又给周胜男的脑海中灌入了吃饭的回忆,然后解开了两人的定身咒。众人离开了酒楼,返回饭店。 午夜,蔺如初在房间内施好幻术,同化妆后的萧默然一同走出饭店,向热闹的夜市走去。 “我师姐她有什么不妥吗?”萧默然问。 “你跟你小叔的感情如何?”蔺如初问。 “怎么讲?”“就是,如果他犯了法,你会不会大义灭亲?”蔺如初问。 “不会吧?”萧默然道“我小叔虽然有点纨绔子弟的特性,喜欢吃喝玩乐,但是人不坏,绝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怎么可能犯法?半仙,你不会是怀疑这个案子跟我小叔有什么关系吧?” 他话音刚落,只见蔺如初的左面,林宣南如鬼魅般的贴了上来。 “你找我?”他低声问。 “你跟那公司有没有关系?或者说,你有没有委托过他们帮你做些什么事情?”蔺如初看着林宣南的眼睛,冷冷的问。只见林宣南的眼神立刻变得迷离。如木偶般的机械的答道“没有。” “现在回去睡觉。”蔺如初的语气温柔的道,林宣南直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在做什么!”萧默然担心的问。 “你觉不觉得你师姐的容颜和事迹很像一个和你小叔曾经非常亲近的女人?”蔺如初道。“同样的清秀婉约,同样的天生铁血,同样的六亲不靠。” 萧默然思索了片刻忽然大惊失色“杜云恩!”他一字一顿的道。“你的意思是她是,不会的,杜云恩去世多年,况且师姐她年纪比我还小些,怎么可能!” “理论上是不会,但是如果利用基因克隆技术是可以实现的。”蔺如初道。“不对,幽冥之境是不会允许这种有悖伦理的事情存在,纵使人类可以利用技术成功克隆出一个复制品,可这样的人,从智商到行为能力上都会有相当大的缺陷,毕竟他们是没有灵魂的,而你师姐却三魂七魄俱全。况且杜云恩死去多年,克隆需要太多的细胞信息点,在尸骨身上是根本无法全部提取的,除非……” “除非她不是杜云恩的克隆人,她是我小叔和杜云恩的女儿!”萧默然声音颤抖的道。 ps:关于杜云恩的往事请参看第三个故事《火女》 第五十七章 长生惑(五) 萧默然慌慌张张的闯进蔺如初的房间,也顾不得什么伪装,计划。抱起蔺如初就往外跑。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嘟囔着十万火急,等蔺如初回过神来,已经被萧默然抱着跑出了好远。她深处左手,轻轻拍了一下萧默然的后颈,萧默然软软的倒了下去。蔺如初从他身上爬起来,冲着萧默然的脸上吹出一口气。萧默然幽幽醒来。 “冷静下来!”蔺如初的手心轻轻贴在他的胸口,一股温暖的气流缓缓流入萧默然的心田。让他原本焦虑的情绪瞬间平静下来。 “师姐,师姐她快不行了!”平静的时刻不过片刻,萧默然又忽然焦急起来。他拉了蔺如初飞奔着向街边的一座不起眼的旧宅跑去。 进得门去,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迎了上来,将两人引入房内的卧室中,蔺如初定睛一看,只见武小茶毫无生气的躺在卧室的床上。 “请你务必救救她!”萧默然焦急的道。蔺如初不再搭理他,快步走到床前,轻念咒语,只见她的瞳孔变成了橙色,细细的观察了一下武小茶的头顶,发现她魂魄尚未离体,心中方才稍定,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胸口时,不由眉头紧皱!只见她的胸口插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匕首的锋刃已经全部没入她的胸口,体外只留刀柄,而刀尖已经直戳入了武小茶的心脏。蔺如初明白,这把刀上已经附上了武小茶的魂魄,一旦拔刀,她的魂魄就会随着刀的脱离而迅速离体,也就是说,武小茶必死无疑! 蔺如初拿出一张黑色的符咒,贴在武小茶的额头。转头对萧默然道:“你,马上去把大和尚给我背来!记住,无论他同不同意,你一定要把他背来!”蔺如初特地强调了背这个字。 “英熙可以救他?”萧默然大喜过望。 “总之动作快!”不等她说完,萧默然已然一溜烟跑了出去。 “默然,请放下贫僧,贫僧可以自己走的。”韩英熙哭笑不得的对背着他跑得起劲的萧默然道。 “不用了,我背着你比较快,况且,我背和尚都背出经验来了。当初你那祖师玄藏就是被我背了去山脚下念经的!背了好几个月呢!”萧默然边跑边道。(详情请见第五个故事《袖唐》) 韩英熙很快被萧默然背进了旧宅内。蔺如初指指床上,韩英熙定睛一看,心知蔺如初的意思,却满脸难色:“道长的意思贫僧明白的,可是道长也要清楚,修仙者不能擅自插手幽冥之事,若贫僧用<无量寿经>来为武施主延寿,则是与幽冥为敌,以贫僧和轮回帝君的一点交情,这样做,似乎不大妥当。” 听得此言,蔺如初制止了急的发疯的萧默然和中年男子——广府7处局长葛辉。只听她道:“贫道素闻佛门最讲因果,刚才萧默然将大和尚背入此地,若以佛门所论,此乃大功德所为,当有延寿之报,现在萧默然愿意用此功德换取武小茶一夕存世,大和尚不会不肯成全吧?”说完,她又转过头对萧默然道:“你说,你的要求是不是用刚才的功德来换取你师姐延寿十日?” “是,没错!”萧默然赶忙点头。 韩英熙无语的看看蔺如初“牛鼻子,你阴我!”他一字一顿的道。 “秃驴,还想再犯口舌之戒吗?”蔺如初回得又快又狠。古人说僧道无缘,这话真是贴切。 韩英熙无奈,愤愤的在床边盘膝坐下,只见他瞬间变为了白衣净首的和尚模样,手中出现了一串昂贵的翡翠佛珠,边捻着佛珠,口中边念念有词起来。 “你们跟我出来!”蔺如初严肃的对萧默然和葛辉道。两人顺从的跟着蔺如初来到客厅坐定。 “说,怎么回事?”蔺如初严肃的问。 “我真的不清楚。”葛辉道“我是被他叫来的。我还想知道真相呢!” “你说!”蔺如初道。 “昨晚咱们的话被师姐听到了。”萧默然叹气道。“她跑去找我小叔,抓住我小叔的手像啃猪蹄一样啃了一口,采了我小叔的血做了基因比对。结果如你我所料,师姐当时就崩溃了,哭着跑掉了。小叔打电话给我。我又找了葛局长一起去找,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 “你小叔呢?”蔺如初问。 “去找军医了……”他话音未落,只见林宣南拽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蔺如初急忙一挥手,白胡子老头还没看清楚屋内的情况就昏了过去,一起昏倒的还有尚未搞清状况的葛辉。 林宣南如灵巧的狸猫一样窜到蔺如初身前,急切的摇着她纤细的肩膀“帮我救救她,无论如何也要救救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用我的命来换也可以!”他激动的道。 “闭嘴,听我说!”蔺如初大吼一声,彻底镇住了眼前这个几近疯狂的男人。“有大和尚相助,她的生命暂时无碍!” 两人方才长吁了一口气。 “是谁伤了她?”林宣南问。 “不知道,是葛局长找到她的,据葛局长说,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中刀了,周围未见凶手踪迹!”萧默然道。 “既然如此,我们问问……”不等林宣南说完。只见蔺如初直直走向葛辉,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进他口中,葛辉幽幽醒来,他刚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居然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刺伤小茶?”蔺如初冷冰冰的道,这句话,让萧默然和林宣南一惊。 “怎么会……”还未等他们继续说什么,被蔺如初的手势制止了。 “我的肝出现了大毛病,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一个月前,周胜男找到了我……”葛辉目光呆滞的娓娓道来。 葛辉拿着自己的病历瘫坐在椅子上。他是个很迷恋权利的男人,为了努力爬的更高,他付出了比一般人多太多的努力。经过十五年的官场混迹,他终于等来了政治局的调令,熬过明年,他就可以离开广府,北上京城,真正接触到天朝最核心的领导层,虽然只是外围,但他有自信,凭借自己的业绩和心机,一定可以在下一个十年内继续平步青云。国庆节主席台最中间的位置才是他最终的目标。可惜,他的宏图大志被自己的肝脏彻底击碎。他很清楚,多年的勤勉工作,最终积劳成疾是迟早的事情,他不惧怕死亡,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以一个局长的职称死去! 敲门声响起,周胜男轻轻走了进来。她接过葛辉手上的病历,扫了一眼,神秘的笑笑。 “局长,你的志向我很清楚,也绝对相信你的能力,你缺少的只是时间而已,这个也许我可以帮你!”周胜男小声道。 葛辉的眼中,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芒一闪而过,却迅速恢复了平静“你怎么帮我?这不可能嘛。” “局长,我是怎么活过来,你不好奇吗?”周胜男道。 “你?”葛辉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吧,你想要什么?”作为一位浸淫官场数年的官员。他很清楚游戏规则。“有言在先,出卖国家利益是我的底线,如果是这种事,你就不必开口了,我宁可死!” “局长放心,你可以办到的!”周胜男道“我听说,这次政治局的调令有两份,一份已经发给了你,另一份,却没有明确升迁人的身份。我想,您的一条命,应该可以换一个升迁的资格吧。” “那个名额是留给a95的。你心里应该明白!”葛辉道。“政治局让地方推荐不过是走走过场,你不是不清楚!” “那如果a95不慎罹难了呢?”周胜男道。 “不可能,a95不会给任何人这种机会!”葛辉直接拒绝道。“况且,a95是个人才,为国家利益着想,我也不能这么做!” “人才多的是,不少她一个,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的朋友答应,以后无论你身体的任何部位出现了毛病,他都可以帮你治愈,也就是说,你相当于拥有了永生不死的生命。”周胜男的语气中诱惑力十足。“只要你有了时间,就可以永远享受权利带来的乐趣……” 葛辉细细思量片刻“可是……“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我们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只要您配合……”周胜男贴着葛辉的耳朵喃喃耳语道。 “昨晚我接到你的电话,说武小茶不见了。我就去她常去的公园找她,她果然在那里荡秋千……”葛辉继续机械的对蔺如初道。 武小茶从秋千上下来,抬起挂满泪珠的脸看看局长,抽噎着说出了她的发现。葛辉惊讶之余,非常佩服周胜男背后那个人的估计能力,他一边假意安慰,一边从空间储物袋中悄悄抽出了匕首,趁武小茶不备,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趁她回头之际,一刀插入了她的心口…… 第五十八章 长生惑(六) 正当众人听着被蔺如初法术控制下自陈罪状的葛辉的叙述犯罪经过的时候,只觉一股难以名状的闪过,处蔺如初和韩英熙外,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昏迷中。 蔺如初抬眼一看,屋中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袍之人,从总给蔺如初找麻烦的立场来看,绝对算是熟人——正是那位不知是敌是友的江湛通! “你?”蔺如初觉得只要她出现,八成没什么好事。 “别胡思乱想!”江湛通语气中颇有无奈。“我来帮你救她。”她伸手一指床上正陷入昏迷的武小茶道。说完正欲向卧室走去,却被蔺如初截住了。 “以您以往的记录,我的结论是,先谈好条件再说。”蔺如初道。 “果然聪明点了!”江湛通的赞赏让蔺如初满头黑线,自己真那么笨吗? “你放心,这次我不但会无偿救她,还会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关于这个公司的所有情况!”江湛通返身坐回了沙发道。 “你别告诉我,这事情又和你有关?”蔺如初想了想“不对,肯定与你有关!快把你的阴谋告诉我!”她的右手轻翻,打神鞭出现在她的手掌之中,顶端正对着江湛通! “收起你那破铁棍,听我说!”江湛通哭笑不得的道。 “破铁棍?”蔺如初囧了,这可是道门的无上至宝啊,在江湛通嘴里居然变成了破铁棍!太狂妄了有木有?! “一亿年前我用它烤肉吃。”江湛通凉凉的送上一句话,将蔺如初雷得外焦里嫩。 “如初,不如听上仙细说原委再做计较?”一旁念经的韩英熙忽然道。 “我不得不说,这和尚可比你聪明多了!”江湛通小赞了一下韩英熙,转头对蔺如初道“给我坐下!”她话音刚落,蔺如初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瞬间席卷全身,她不由自主的顺从的收了打神鞭到一旁的沙发上坐好,委委屈屈的看着眼前法力绝对的深不可测的黑袍女子。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恐惧,还有一丝羡慕。不过最多的还是迫于压力下的无可奈何。 江湛通颇有抚额长叹的想法,把这二货训练成合格的仙女,任重而道远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蔺如初小心翼翼的问。 “当年杜云恩那件事情你也知道,她跟林宣南三生石上旧有姻缘,本该在这一世白头到老,可惜,她那责任感极强的祖父偏偏喜欢没事找事,我曾经向杜汉超痛陈厉害,劝他不要与天为敌,可惜他不肯听,硬要研制解药,瘟疫是被他的解药治愈了,可是天罚却落到了他们一族身上,非但子女早丧,连自己孙女的前途也一并毁了,那杜云恩本是得天独厚的大将之才,若是按照她以往的命途,到知天命之年就会成为天朝有史以来最著名的女将军。可惜因为被她祖父所累,却最终落了个人尽&可夫的悲惨下场,我怜她命途多舛,也佩服杜汉超那种舍己为人的执拗脾性。所以亲下幽冥向轮回帝君祈求,为杜云恩求了一个子嗣,这样做,一来算是让杜家的血脉不至于完全断绝,二来也弥补因为楚辞的出现而被连累的林家不至陷入绝嗣之途。”江湛通幽幽道,她语气中的惋惜与无奈不似作假。 “可你怎么办到的?”蔺如初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依武小茶的年龄来看,她是杜云恩死后六年出生的。难道是用了法术?跟当年哪吒三太子一样莲藕化身?” “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那不过是小说家们的胡说八道,哪里有那种法术!就是有,轮回帝君也不会同意!”江湛通无奈的道。 “说不定他也跟你一样走了个后门?”蔺如初满脸认真的道。 “你个二货!”江湛通终于忍不住了,伸出两指在蔺如初额上一弹,她手劲极大,蔺如初直觉头上如被雷劈般的剧痛,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伸手捂住额头,眼泪汪汪的闭上嘴。 “我没走后门,轮回帝君也不会给我走后门的机会,那林宣南与杜云恩命中本有一女,我钻了这个空子,才能成事,为了武小茶,我特地在族中选了一个叫素素的对医学比较感兴趣的孩子,用灵力为她续命,让她成功破解了人类的基因密码,制作出了一个完美的人类胚胎,将魂息注入其内,利用活氧培育液让武小茶可以脱离子宫孕育发育成成熟的胎儿!”江湛通解释道。“本来这件事情应该从武小茶的出生就结束了。可惜素素那个医学天赋奇高可惜其他智商和你一样高的二货没把资料销毁干净,被她当年工作的研究所的助手给窃取了,她那助手本就家有巨资,手中又有了部分资料,于是秘密的开了这家公司,经过几年的研究,他们虽然还不能破解生命基因的完全规则,却也破解了最重要的活氧培育液的配方,让他们得以大量的培育克隆人来提取健康器官,于是惹出了这些麻烦。” “那你的意思?”蔺如初问。 “我救活武小茶,给你们公司的所有资料,但是要求你们必须把这个公司彻底捣毁,所有涉案人,一个不留全部灭口!”江湛通冷冷的道。 “全部,灭口?”听到杀人,蔺如初心中拔凉拔凉的。这事她不擅长啊!连捉妖她都不敢伤他们的性命,何况杀人!“蔺如初,在唐朝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江湛通的语气凌厉,目光炯炯的瞪向对面的少女。 “您,您说,要脱离人的思维,站在神的立场上思考问题。”蔺如初边回忆边道。 “你给我听着,如果他们不死,一旦落到了有心人的手里,这种公司还会再秘密的建立起来,长生的诱惑可以打动任何人,你不明白吗?”江湛通道“人类存活于世,生死轮回皆有定数,本就是一个完满而有序的规律。若随意违反,人类永生不死,数量超过地球的承载量,不用我去灭世,他们就可以自行解决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以你的法力,杀掉那些人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为什么偏偏要我去!”蔺如初问。 “因为你还不知道该怎样做一个神!”江湛通道。 “做神仙就要杀人吗?神仙不是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吗?”蔺如初道。 “这种想法是人的狭隘思维,众生皆苦,人人生命中都有劫数,若个个照顾,神就要累死了!作为神,只要确保他们不因为自己的愚蠢行为而让大量的无辜世人受到危害波及就算是尽了职责了!” “可是……”蔺如初还欲争辩,却被江湛通制止了。 “人是短视的,只注重眼前的利益,却不顾及后世安危,而神则与人恰恰相反,要注重的是后世的利益,打开你的慧眼,好好的思量一下一人与一亿人的身家福祉哪个重要!”说完这些,她站起身来,不再搭理蔺如初,走进卧室,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进武小茶的口中。又走了出来,递给蔺如初一个旧日记本道“这是素素当年记载的笔记,里面提及了她研究期间所制成的一些失败的作品,这些作品这个公司也制作出来过,现在成为了公司的第一道保卫屏障,你们要进入公司,就要先消灭这些作品!还有,至于公司的具体地点,你问她吧!”她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瓶盖一抖,周胜男出现在地板上。 “那个,你方便的话,让素素直接跟我们一起去吧,翻书有点慢。”蔺如初弱弱的道。 “你的脑袋里是浆糊吗?”江湛通道“我蜉蝣族虽然智慧可通天地,但是寿命奇短,一只蜉蝣自出生到死去不过短短的六个小时,素素小盆友现在应该轮回了大概几万世了,让我哪里找她去?” “哦!”蔺如初撇撇嘴道。“可是我是学渣,这么深奥的东西,短时间内我搞不定啊!” “其实,贫僧可以的。”韩英熙道“贫僧自幼记忆力尚可,记住这些东西,不算困难。”“那交给你了!”蔺如初听罢,急急将手中的书扔给韩英熙道。 “记住,今天必须把所有事情解决,时间不多了!”江湛通嘱咐道。 “为什么?” “他们研究克隆的时候研究出了一种病毒,其效果绝对是灭世事业的首选,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凌晨七点,盛放病毒器皿会被某个研究员无意间打碎,后果吗,参看生化危机!还有,根据我的估算,这种病毒的解药没有个一二十年是根本研究不出来的。到时候人类还能存活几个,你自行想象。”江湛通神秘一笑道。悠闲的推门走人。 第五十九章 长生惑(七) 打怪升级这个事萧默然一向认为只有在网游中或者去著名的异形战场才能实现。但此时眼前所见彻底颠覆了他的看法。 三刻钟之前,他被蔺如初用一盆凉水浇醒。当他顶着满头的淌水乱发站起来的时候惊喜的发现,师姐已经毫发无伤的站在他的面前。蔺如初面色急切的将林宣南用同样的方法浇醒,不等三人询问,动作迅速的在三人头上各贴了一张符咒,等三人醒悟过来,只见眼前的景色居然变成了闻名天朝的广府医科大学!蔺如初两手拉了武小茶和萧默然,又吩咐林宣南和韩英熙跟上,一行人趁着夜深人静来到广府医科大学中著名的飞虹桥边,那飞虹桥依水而建,直通一座美丽的湖心水榭。蔺如初等人穿过飞虹桥,进入湖心水榭,只见韩英熙走到水榭西面的砖墙面前,数数砖块的个数,迅速找到第四排第六块,向内按下,又依次找出了另外几块按下,只见水榭西南角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仅容纳一人的隐秘入口,由韩英熙打头,蔺如初收尾,五人鱼贯而入。 通过大约四五十级深入地下的台阶,他们来到一台电梯前。蔺如初掏出符咒,念动真言,只见电梯的门在无任何通行证的情况下自动开启。过了大概足足一刻钟,电梯方才停下,五人走出电梯,在一扇门前站定。 “电梯的时速是每分钟60米,刚才我们乘坐的时间大概是14到15分钟之间,按眼前的情形来看,核心实验室的所在地还要往下,也就是说,这个秘密基地的核心建设地初步估算已经接近地核了。这样的技术,闻所未闻!”武小茶由衷的赞赏道。 蔺如初忽然道“一会开门后,小茶和默然抓住我的袖子,林队长抓住大和尚的袖子,无论发生任何状况,千万不能松手,也不要自持身手了得而擅自行动!”见三人点头答应,并依言牵好袖子,方才对韩英熙道声有劳。韩英熙身手向核准器上一扫,门应声而开,只见门内,陈列着一排一排的玻璃罐子,罐子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畸形人士?”以萧默然的认知,这个词汇才能形容他眼前所见:那些瓶子里的人,多手多脚者有之,只见血管骨骼不见皮肉者有之,浑身长满五官者也有之。这些所谓的“人”与当年萧默然在唐朝见过的蚩尤族人大有不同,那些蚩尤族人虽然面目有异于常人,比眼前所见之人面孔更加狰狞的也大有人在,但是他们却浑身自有一种别样风华,虽然让人一时恐惧,但是过后也不觉有他。不似这些玻璃罐子中的陈列品给人以恐惧狰狞的不适之感。 “蚩尤族人虽然也有面目异样的,但是他们确是活生生的生命族群,三魂七魄俱全,在人间界,凡是有灵魂的生灵其灵魂自有相通之处,接触久了不适之感会因为灵魂的熟稔而逐步消失,转换成一种异样的亲近,也就是人类所普遍认为的亲情或者友情,而罐子里的这些东西空有表象不具灵魂,很自然的会让人的灵魂产生排斥,不适感也就会随着时间加剧,直到升华为最深刻的恐惧。”蔺如初似乎明白萧默然的想法,立时解释道“如果你感觉不适,就先闭上眼睛吧。” “没关系,想到凌谦,我什么都不怕了!”萧默然摇头道。此时远在藏地采购雪莲的凌谦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 几人移步向前走去,不过五步而已,一面墙忽然升了起来。从里面出现了几十个形态各异的丧尸!不错,就是恐怖电影中出现的那些丧尸!不同于电影的是,那些丧尸的速度极快,不过几个起落就从大概五十米开外跑到了五人面前。若不是蔺如初提早准备了防护盾,五人绝对会在瞬间被丧尸们直接撕成碎片! 丧尸们一触道防护盾便立刻化为尘埃,但是死掉一批,又一批会继续冲上来,无休无止,而蔺如初的防护盾的面积却开始缩小。 “如初,用掌心雷!”韩英熙急道。蔺如初面有难色的看着面前前仆后继的丧尸,低头看看右手掌心,一团红光正在聚集中,她却没有如韩英熙所愿释放出去,而是紧紧攥住了拳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妇人之仁!”韩英熙怒道。 “可是。”眼见防护盾的面积越来越小,蔺如初却仍举棋不定的犹豫不止。 “吒!”只听一声巨吼从韩英熙的口中传来,虽只一个音,却有断金裂玉之威,直震得一行人脑中一阵剧痛。待众人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声之威下,屋内一切已经尽皆化为齑粉! 蔺如初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瘫坐在地上,向后一看,只见韩英熙的嘴角沁出一丝鲜血,人已倒在地上。她奔过去扶住韩英熙的头,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淌出“大和尚,我连累你了。” 韩英熙衰弱的看看蔺如初“贫僧动用了狮子吼,一个月内都难再运用法术,后面的路恐怕难以相陪,道长宅心仁厚固然是好,只是,也该听一听江上仙的指点,多为以后考虑啊!现在时不我待,速速前行为上!” “可是大和尚你。”蔺如初道。 “贫僧虽然无用,但是六百年的修行也不是浪得虚名,自保无碍,道长大可放心,贫僧自会用远目术来指导道长前行之路,速去莫迟疑!”韩英熙推开蔺如初,自己盘膝坐好道。蔺如初站起身来,用袖口擦了一把眼泪,吩咐众人继续前进。只见第二道门打开后,房内却空无一人,四人正欲抬脚前进,却听韩英熙的声音传来“慎行!此乃镜像!”可无奈林宣南动作太快,一脚踏空,直直落了下去,却被蔺如初手疾眼快的一把捉住手腕,在武小茶和萧默然的合力下方才将他拉了上来,四人低头一看,只见那房间根本没有地板,取而代之的确实一个硕大的水池,池中盈满清泉,汩汩流动。众人方松了一口气。 “我们游过去吧!”萧默然提议道。“你们都会游泳吧?”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水!”武小茶观察一下急忙制止道“这是王水!”说完,拿出一面镜子扔进水中,镜子瞬间被腐蚀无踪。 “要么半仙,你带我们飞过去?”萧默然转头问。 “没戏!”蔺如初一口回绝。“修仙者的确可以御风而行,可是凡人进食五谷杂粮,体内浊气太盛,带你们御风而行不亚于背上三座大山,绝对难以成功!况且,御风之术对场地的要求极为苛刻,这里地方太小,根本无法施展!” “那怎么办?”萧默然道,现在四点了!还有三个小时! “我有办法!”林宣南忽然道,他从脖子上解下项链,轻轻一抖,只见项链变成了一束铁链,那铁链虽细,却绽出异样寒光,居然是西方巫术中的炼金产物! “这是中世纪著名的欲望锁链,吊力可达千斤,我们用鱼叉枪附上锁链射到对面的墙上,然后依次爬过去,不就成了?”林宣南道。 “也只好如此了!”萧默然说完,从空间储物袋中拿出鱼叉枪,附上锁链,瞄准对面的墙,射了过去,形如弓箭的子弹死死钉入墙内。萧默然将剩下的锁链缠绕在门旁的巨石雕像上,试试了锁链的弹力忧心的道“这边可以了,我只担心那边的箭插得不够深,承载不了我们的重量啊!” “没关系,我先来!如果我不幸掉了下去,你们再想办法!”林宣南答道。不等众人开口,只见他如轻盈的狸猫般小心而迅速的爬了过去,眼见要到门边的巨石之上,却只见那墙上弓箭抖了一下,隐隐有下坠趋势,锁链也开始向下倾斜。他稳稳身体,却隐约感到弓箭已到极限,只待他准备闭目等死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女声居然飘进耳边“调整你的重心,向左移动15度,这个游戏的主旨就是锻炼肌肉和身体重心的控制力……” 这个声音曾经在他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当年,那个如花般美丽的少女一边不停的向嘴里扔着各类零食一边指点他训练技能,每当他顺利的爬过锁链,她那美丽的眼睛总会眯成两弯新月,那个时候,他总想拥过少女狠狠的给她一个吻。忆及此事,他的眼中滴下泪水,在声音的指导下调整动作,有惊无险的爬了过去。他加固了弓箭,余下三人也依次爬过水池。 蔺如初来到第三扇门前,轻拍门扇,只见门自动开启。四人进得门来,屋内的摆设让林宣南瞬间泪奔。这赫然就是当年杜云恩的家! 沙发后面摆满了似乎永远也吃不完的零食,各色果皮扔得到处都是,弧网中永远循环直播着美食节目…… 厨房中,传来沙沙的炒菜声。“你除了吃,还有没有其他的兴趣?”林宣南习惯性的道。忽然他惊觉不对,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第六十章 长生惑(八) 正在众人游移不定之时,厨房的门打开了,一个系着围裙的漂亮女人走了出来。她有着一张几近完美的脸,五官与武小茶颇为相似,尤其那双犹如新月般的明眸。更是灵动非凡。 “云,恩。”林宣南从口中挤出了这个让他满怀愧疚的名字。人也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 武小茶和萧默然刚要制止,却被蔺如初拦下“有些事情,还是当事人自己解决比较好。”但二人似乎并未听进去,仍想上前,却只见萧默然似乎被什么东西拦住了,步伐似乎难以移动半分。而武小茶却可以无碍走进。 武小茶走进两人身前,只见林宣南深情款款的看着眼前女子。激动得几乎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 “我,你。”他不知所云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我什么我!”女子愤怒的弹了他额头一下道“又去哪里疯了,这么晚才回来?你自己疯就罢了,还要带上女儿一起疯……” “我,下次不会了。”林宣南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太幸福的梦中,那梦中的自己就该过着眼前的生活,有妻有女,浪漫温馨。 “你。”武小茶刚要开口,却被女子制止了。 “我什么我,就知道跟你爸一起出去疯玩,去洗手准备开饭,今天妈妈做了拿手菜:笋尖烧肉!”女子笑眯眯的道。 听得此言,林宣南忽然眸光一闪,转头看看转身去厨房端菜的女子,脸色逐渐灰败下来。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冲着武小茶打了一个手势。武小茶惊讶的看看眼前的男人。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意味。 待女子端了菜出来,林宣南牵起武小茶的手,一起做到了客厅的白色方桌旁。他接过女子递过来的筷子。直直的盯着女子的脸贪婪的看着。 “看什么看,快吃饭啊!”女子将盛满白饭的碗递给林宣南。林宣南站起身来,一把将女子拥住,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那双筷子,极为准确的插入了女子第四节脊椎骨的缝隙中。 “你!”女子一把推开林宣南,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跟她一模一样!”林宣南笑道“释放致幻剂的手法也的确高明,可惜,4处出来的人,总有在额头带假皮的习惯,你不知道吗?”他轻轻向额头一抹,只见一块与肤色一般无二的皮肤被揭了下来。原来,那女子趁着刚才抬手弹林宣南额头的时候,已经对他释放了致幻剂。 “我哪里露出了破绽?”女子挣扎着坐到沙发上问。 “我说了,你跟她一模一样,连气味都别无二致。”林宣南苦笑“如果不是菜色露出破绽,我几乎就上当了!” “菜色?”女子惊讶。 “云恩很好吃,但是有一种东西她绝对不碰,就是笋尖。” “不可能!”女子道“我们仔细调查过她,她根本没有任何过敏特征!” “跟过敏无关,云恩她曾经跟我说过,她小时候很喜欢吃竹笋,所以家里人都学过竹笋的做法,可惜的是,她爷爷,父母和姑姑姑父临死前都很凑巧烧过竹笋给她吃,所以,在她看来竹笋是死亡的象征,非关生死之境她绝对不会烧这道菜!这个秘密当年她只偷偷告诉过我一个人。连韩道羽都不知道,她说过,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相信,这世上除了我,没人知道!”林宣南似乎沉浸在回忆中,嘴角含笑的喃喃自语般的道。 “原来如此!”只见话音刚落,刚才似乎还虚弱欲死的女子忽然跳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林宣南扑了过来,她的手中,一柄蓝色的光流匕首闪闪发亮。就在萧默然失声大叫小心的时候,武小茶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女子身侧,她一伸手,一根眼镜腿直直的插进了女子的太阳穴中…… 女子回头凄然看她一眼,倒在了地上。武小茶过去默默女子的气息,脸色苍白的抬头看向众人。目光茫然,又夹杂些许迷茫。林宣南轻轻蹲在武小茶身旁,将她拥在怀中,不停轻拍着她的背脊。十分钟后,武小茶似乎有所缓解,推开林宣南,站了起来。走到蔺如初身前“走吧。” 蔺如初在韩英熙的秘音指导下打开了第四道门。只见门内又是一部电梯,四人坐上电梯,又是一刻钟的路程,电梯的门重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大的实验室。其面积目测足有三个足球场大小,摆满了各类仪器,却空无一人。四人疾步前进,向内走去,屋子正中,一个贵妃榻上,斜卧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不错是个男子,但他的姿势极端女性化,让人觉得极为不适。 “你是这个公司的负责人?”武小茶问。男子点头。 “你的公司涉嫌非法克隆研究,现在我依法对你进行拘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还未等武小茶说完,只见男子按了一下榻上的某个机关,数百条巨大的蔓藤一瞬间将四人紧紧缠绕后托举到了半空中。 “半仙,你快点用法术啊!”萧默然动弹不得的对一旁的蔺如初道。 “不成,蔓藤上有香灰,我无法施法!”蔺如初无奈的道。 “那怎么办?等死?”武小茶问。“你不是半仙嘛,应该有办法的。”“你也知道我只是半仙,还差一半呢!”蔺如初道,她不再理会武小茶,闭目不知道想些什么,忽然,她睁开眼睛,冲着榻上笑得诡异的男人喊了一声“你是素素吧?” 男子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恐惧。 “你那不知道多少代祖宗说的。”蔺如初道。 “不可能,我用了移魂术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不可能会有人发觉的!”男子语气不善的怒瞪着蔺如初“你诈我,你找死!”说完,蔺如初呼吸一滞,只觉蔓藤又紧了几分。 “若我猜测不错,你处心积虑的大肆制作克隆人和改造人就是为有一天取代人类,统治地球做准备!”蔺如初道。 “不错,你是少有的聪明人!”男子的笑容充满了邪恶。 你祖宗觉得我很二!蔺如初想到江湛通的话,忽然她觉得自己又走神了,连忙回过神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我蜉蝣族智可通天,却天不假年,朝生暮死,大家本就心有不甘,后来正逢老祖来族内选人,大家请求老祖用术法为大家延寿,可她居然一口回绝了!我很幸运,被她选中,我找她要了二十年的寿命,在第十三年,我就找到了人工延寿的方法。就是将思维移植到克隆人的身上,保持身体的强壮性和头脑的同一性!于是我设下金蝉脱壳之计,让素素身死,而我的灵魂,却早就被植入了这个男人的身体里!”男子面带骄傲的道。他从手中取出一个玻璃瓶子,瓶中居然是大大小小几百只金色甲虫! “看到了吗,愿意与我共同长生的族人都在这里,只要我启动机器,他们就可以像我一样长生,以我们的智慧,取代愚蠢的人类统治地球轻而易举!”男人疯狂的道。似乎沉寂在他脑中构建的帝国之中。 “去你妈的长生!”一个粗暴的声音打断了男子的叙述。男子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戴着一张钳了无数明珠的骷髅面具的男人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抓住他就是一顿暴打!他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这?”萧默然满头黑线的问蔺如初。 “明珠鬼面白衣裳。”蔺如初喃喃的道“轮回帝君。” “啊?”武小茶看着如泼妇打架般痛打素素的男子“阎王爷这举止?” “人家说,轮回帝君是个自闭兼狂躁症患者,这大概是发病了……”蔺如初小声说。 “我看是,这是典型的狂躁症嘛,阎王爷居然是精神病患者?还双重精神病?”林宣南问。 三位,注意环境啊! 终于,轮回帝君停止了打人,素素也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了。轮回帝君拿起他手中盛满甲虫的瓶子,轻轻一捏,瓶子连同里面的甲虫全部消失无踪。他看看四人,手一挥,蔓藤无力的垂落,将四人放了下来。 “这……”还未等蔺如初问出口,俱被轮回帝君制止了。 “奶奶的,以前没日没夜的打地洞吵得老子睡不着觉就算了,难得今天地府来了个美妞,本想弄顿烛光晚餐浪漫一下,你居然还他妈的放虫子来恶心老子!”他说完,从袖中拿出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甲虫扔到素素身上,赫然是一只小蜉蝣!“你给老子等着,等你断气那天,老子一定给你找个三衰七败命的人投胎,不让你倒霉够十辈子,老子就不算幽冥之主!” “你大爷的!”蔺如初忽然想起了什么,跳起来痛骂道。“又上了江湛通的恶当了!” “你才知道啊,还不算太笨!”轮回帝君看看蔺如初道。“你就是那个让死和尚愿意给本君当十天免费秘书也要帮忙的女道士?” 蔺如初点点头。轮回帝君身份太过显赫,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老子估计江湛通还等着你把这人带回去呢。这里交给老子了,拎着你的这群朋友赶紧给老子滚蛋!”他说完,转过身去不再看众人。 待四人加上第一间石室的韩英熙一起跑出密道的时候,那密道口居然被彻底封死了,再无一丝痕迹…… 第六十一章 长生惑(九) 蔺如初满面怒容的回到武小茶家,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江湛通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她手举一柄金色榔头正不停的敲着核桃,她的左手边核桃仁已经垒得高出了瓷碗。见几人鱼贯而入,江湛通不慌不忙的拿起盛满核桃仁的瓷碗递给武小茶“拿去分了吧。” 武小茶接过碗,狐疑的看着蔺如初,见蔺如初点头,她才伸手抓出核桃递给众人。 “你们吃了核桃,背了大和尚回宾馆休息吧。”蔺如初扭头对众人说。众人心知在修仙者面前毫无争辩的立场,于是按蔺如初所言行事,吃了核桃,仍由萧默然背了韩英熙离去。 见众人远走,蔺如初愤愤的要说什么,只见江湛通又递过核桃来:“那香灰甚是厉害,你元灵亏损得厉害,也该吃一点补补。” “吃什么核桃,你又害我!”蔺如初张牙舞爪的道。 “少废话,给我吃!”江湛通话音刚落,只见蔺如初飞快的从盘子里抓出核桃仁往嘴里塞……(欺善怕恶到如此地步,作者也是醉了) “素素呢?”江湛通凉凉的问。蔺如初从袖中掏出粉色贝壳递给江湛通,江湛通接过贝壳,向下一倒,只见一个男子从贝壳中摔下来直接扑倒在地上。他抬起头,看看面前一身黑衣的江湛通,立时面如死灰。 “老,老祖。”他嗫嚅的道。 “人间的花花世界倒是没让你忘本。”江湛通的声音冰冷而刻板。 “老祖,其实我是有苦衷的……”他仍欲争辩,却在江湛通强力的威压下声音越来越弱。 “素素,你本来是个极为出众的孩子,怎么到了自己的事情上就如此糊涂呢?”江湛通语带惋惜的道。 “老祖,我差一点就成功了!”素素愤愤的道。“若不是这个修仙者的介入,您不是也一直以为我死了吗,连您都可以蒙蔽,就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听得此言,正在猛吃核桃仁的蔺如初忽然笑出声来,满嘴的核桃仁喷了出来,若非江湛通躲得快,恐怕也难以幸免。 “蔺如初!”江湛通勉强控制住自己想要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收敛了一下心神指着素素道:“跟他说说!” “说什么?”蔺如初问。 “说你为什么笑!”江湛通拿金色榔头的右手已经不自觉的举了起来。很有一榔头敲下去的想法。她现在总算明白轮回帝君为什么面对某些人的时候总是那么暴躁了,面对人这种奇怪的生物,有的时候好好说是不行的! 看着貌似武力值极高的榔头,蔺如初匆忙咽下口中正在咀嚼的核桃开口道“你以为你家老祖真的被你蒙蔽了?你家老祖可是审判者,懂吧?能从事这种高大上的职业一个星球就一个,only one!所以注定了从业者必须要有极高的修为和智商,若是你家老祖连你耍的这种我都能看清楚的事情她都无法认清,她哪里配得上审判者这个职业!” “不会的,那她老人家为什么不一早除了我?还让我继续活着?”素素问。 “你真是蜉蝣族啊?纯种的?确定不是杂交品种?”蔺如初问。却被江湛通结结实实的敲了一榔头。头上瞬间鼓起了一个大包。 “说有用的!”江湛通道。 “你家老祖答应给你多少阳寿啊?”蔺如初问。 “二十年。”素素本能答道“不会,不会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明明已经活了三十三年!” “你答应你家老祖完成的工作用了多少年?”蔺如初问。 “十三年。”素素说道这里忽然眸光一闪“除掉那十三年的研究时间,今日刚好是二十年。” “不错,你家老祖迟迟不取你性命就是要遵守二十年阳寿的约定啊宝贝!”蔺如初吸吸鼻子道。“审判者无所不知,你那点小小心机她如何看不透,我猜她不光是为了遵守约定,更重要的是,她要从这件事情里来试试你们蜉蝣族中有多少像你一样不安分的家伙存在,好一网打尽而已!” “为什么?”素素转头问江湛通“多年以来,每个种族都在发展,为什么偏偏我们智可通天的蜉蝣族要停滞不前,仍要遵守朝生暮死的法则不得一展抱负?” 江湛通并未答话,只是看看武小茶桌上的光谱计时器,待指针抵达十二的时候,她手中金光一闪,榔头准确无误的敲在素素的额头,素素应声倒地,立时气绝! “蠢货!”江湛通轻声咒骂一句。素素的尸体被一股无名之火焚烧,瞬间化为尘埃,四散而去。她看着飞灰燃尽,推门离开。只见蔺如初挖出嘴里的核桃,推开门冲着她的背影大叫“咱俩的事情还没完呢!”却再也不见黑袍女子的身影…… 武小茶伤脑筋的坐到光脑记录仪前,看着画面上的光标,满面无奈:“你说报告怎么写?写我们见到了阎王爷,那个患有双重精神疾病的阎王爷把那公司所有人全杀了,公司也被他就地掩埋了?这种报告写出来,我会马上被流放海岛去看监狱吧!” “那就说查无此事,那米国人纯属胡扯!反正那公司估计是没人能进得去了。”萧默然道。 “可那些照片啊,视频啊,书面报告啊怎么解释?”武小茶闷闷不乐的道。 “照片视频都是21世纪米国人拍过的一部系列电影生化危机里的内容。你只要在报告上注明出处让他们自行验证去就行了。”蔺如初道。 “你怎么知道?”武小茶问。 “其实这根本就是江湛通设的局,那个素素很聪明,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一旦被江湛通发觉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她就决定先下手为强,将自己藏到一个江湛通没胆量去揪出他的地方。于是就有了这个直通地核的实验基地。”蔺如初道。 “你不是说那审判者地球第一大么,还有她不敢去的地方?”萧默然问。 “幽冥之境,她就不敢去,江湛通不过是动明之神手下的神使,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敢去惹动明之神的亲弟弟,更不敢在幽冥之境动手抓人。所以,她只好借用我们的手将素素从幽冥之境揪出来了。”蔺如初道。 “啊?”武小茶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我们刚才去了地府一趟?” “地下五百米之后便是幽冥地界,古时人死深埋便是希望故去的人可以无限接近地府而尽快轮回。”蔺如初解释说“况且英熙早就说过,轮回帝君不能擅离幽冥,若不是那素素侵入了他幽冥地界,你说轮回帝君会不会冲上来直接揍人呢?” “我懂了!”萧默然边吃叉烧包边说“早在那米国人来广府观光的时候江湛通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一定是利用了某种幻术让那个家伙以为自己无意中发现了天朝的丑闻,连忙整理成册准备立刻回国邀功,与此同时,江湛通又设计让他的行踪被特勤处察觉……” “不错。”蔺如初接口道“她更加清楚克隆人的出现一定会推动克隆器官的兴起,那些置换过克隆器官的人虽然延长了寿命,却一定会引起幽冥鬼使的注意。那个时候又恰逢我与英熙有求于轮回帝君,轮回帝君就会顺理成章的将调查任务交给英熙去处理,而我为了报答大和尚的相助之恩一定会主动帮忙,这样,她就很容易的凑足了可以直下幽冥的有缘人!” “啊?”武小茶听得此言大吃一惊“跟地府有缘?我们?” “很难解释,事实是缘分很大,轮回帝君不轻易见人,这次我们才去拜访就能见到他本尊,已经相当幸运了。”蔺如初道。 武小茶:“……” 萧默然:“……” 这世上也就你们修仙者把见阎王当做幸运好吧…… “合着大伙忙活了半天就是给江湛通做了回猎犬?”萧默然道。“她也太无聊了吧?这种事,大可以明说啊,为什么还要绕弯子?” “这个,就不是你们红尘中人可以理解的了。”韩英熙从门外走进来道。“况且,她也没有让大家白忙活一场,至少武施主就诚惠于她,不但得了命,还改了运!武施主,其实你是逆叉桃花之命,终身不得接近男子,否则与你亲厚的男子一定轻则受伤,重则丧命。这一点你在以往的生活中应该有所察觉吧?” 武小茶歪着头思索片刻,想起当年那个笑得很温柔的男孩跟她约会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一块果皮绊倒差点摔成植物人的事,急忙点点头。 “这种命格实在太坏,就算你以后有机会认了自己的父亲恐怕也会连累他身死,所以,审判者设局让葛辉刺了你一刀,那一刀正中心脉,破了你逆叉桃花的命格,让你以后跟男子相处再无恶事发生,也同样将上天加在你母族的天罚一并解开了,你的命中从此再无大劫,可以平安到老,她对你着实不错啊!”韩英熙微笑着说。“还有,你父亲,很想见你。” 说到这里,武小茶忽然沉默了,父亲这个词,对她实在很遥远。她小时候的确无数次在梦中梦到过,但是真的拥有了,却开始觉得胆怯起来。 光速客车运营中心。离开车的时间仅仅还有十五分钟,林宣南却仍不愿登车,他急切的注视着四周,直到舱门要关闭的最后一分钟,他才惺惺的走上旋梯。坐在柔软的座椅上,泪眼朦胧。服务机器人递给他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个漂亮的电子相册,相册上,抱着大包的零食神情无比幸福的圆脸少女正靠在自己身边傻乎乎的笑着。照片的一侧,赫然是四个清秀的小字“我和爸爸”…… 第六十二章 第九个故事 末路新娘(一) 萧默然从来没想过盲人居然是这样的艰辛,22世纪,人类已经具备了利用电子仪器制作假眼使失明人士重见光明的技术,所以,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百分之百无法视物的盲人。 但是萧默然却觉得,自己恐怕是2125年以来第一个完全无法视物的盲人。倒不是他的眼睛真出了什么问题,而是,现在的他,根本不敢睁开眼睛看任何东西! 事情要追溯到三天前。 三天前的深夜,蔺如初正在打坐中,忽然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从锁骨传来,她是修仙者,男女大妨并不十分上心,但是这种感觉却让她极端不适,她睁开眼睛,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正在她锁骨上来回抚摸。她抬头细看,只见一副鬼面映入眼帘。赫然是在广府见过的轮回帝君! “老子一向认为女人最具风情之处便在其锁骨。若锁骨漂亮,这女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轮回帝君一边说着,说却一刻不停的在蔺如初的锁骨上继续抚摸。蔺如初在他的威压之下不敢动弹,却有不愿这样被他轻薄,一时左右为难起来。 还好轮回帝君也只是一时兴致,没有对她做出其他的行为。不过片刻,便收了手。他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毫不客气的躺了下去。蔺如初被他一闹神智一顿,忽然,她发现了症结所在,立刻清醒过来,颤声问:“大和尚呢?” “现在才发现啊,可见你对那秃驴不是十分上心呢。”轮回帝君戏谑的道“去酆都帮老子处理公务了。老子难得清闲,想来想去,决定来人间找点乐子。” “找点乐子?”蔺如初颤声问,在她的认知里,男人说找点乐子的意思本就不太单纯,而一个男人半夜来一个女人房间说这种话,以后的事情就可以省略八百字了…… 蔺如初是一清派修真者,这种修炼方法的首要原则就是戒除情&欲,一旦沾染此道,轻则会修行全毁,重则会如楚辞一般遭受天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你放心,老子还没卑鄙到那份上!”轮回帝君似乎知道蔺如初在想什么,好笑的说“你也没美到让老子把持不住的地步。” “那帝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蔺如初暗自舒了一口气,问。 “没什么,来找个魂。”轮回帝君轻描淡写的答道。可是蔺如初却知道,以轮回帝君的身份,这种引魂的事情是不太可能亲自去做的,最大的可能性是,这件事情危急到必须要他这样段数的神仙亲自出手! “别胡思乱想!”轮回帝君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颗红红的果子扔给蔺如初,果子正中蔺如初眉心,将她从胡乱臆测中拉回现实“左右与你无关,老老实实的打你的坐去!” “那您来找小道……”蔺如初小心翼翼的问。 “找你借个床,老子最怕独眠,可惜地府那些东西都面目可憎,让他们陪着,老子还不如独眠呢!好不容易来人间了,本想找个美女相伴,可惜人类中长得稍微好点的女人大都自恃甚高,铜臭缠身,身上那股子酸臭几里地外都能熏死老子,没办法,只好来找你了!”轮回帝君道。“听那和尚说,你倒是不太在乎被人借用一半的床。” “原来如此。”蔺如初点点头“那您请便。”她说完,想想屋里躺着这么个大boss,自己注定无法静心打坐了,于是也站起身来,大喇喇的躺到了轮回帝君身边。轮回帝君也不客气,直接把蔺如初当抱枕用,抱住她便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蔺如初再次醒来的时候,轮回帝君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她。 “帝君还有何吩咐?要吃早餐?”蔺如初爬起来,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道。“小道一向断食,屋中除了花露别无其他,您若要用,敬请自便!” “知道了!”轮回帝君站起身来,踱到外间,轻车熟路的从她的衣柜里拿出一瓶花露,一仰脖喝了下去。“本君今晚再叨扰一夜,明日便会回归冥界。昨晚扔给的你果子你吃了吧。算是房费,对你的修行稍有助益。”他说完,化作白烟而去…… 轮回帝君居然不再自称“老子”用词也瞬间文雅起来,让蔺如初万分惊讶,却又不敢多问,值得拿出昨夜的果子,她细看一下,立时大惊失色!这这这,这分明是万年朱果!这果子乃冥界特有,万年结果一次,一次只得十枚,一向为轮回帝君所独享,若修仙者有幸吃了,可瞬间增加一千年的修为!乃是仙家的无上至宝,而这样贵重的东西,居然被轮回帝君当做房费交给了自己!这也太大方了点…… 晚上11点,轮回帝君准时出现在蔺如初的卧室,蔺如初见他前来,忙从袖中掏出朱果递还给他“此物太过贵重,如初万万承受不起,还望帝君收回!” “嘿,本君就纳了闷了,以前一堆修仙者没日没夜的来酆都门口祈求就为了这一枚果子,今天本君送你一个,你倒不愿意收?”轮回帝君问。 “帝君,其实小道又怎会不动心呢,只是,小道还是人类的时候,父母曾有教育,万不可做那些欺神骗鬼的阴暗交易,最终会害人害己的。您不过来小道这里借住两夜,断不能收您如此贵重的物品!”她的眼神晶亮而坚定,让轮回帝君不由心中一动。 “本君从来不占人家便宜,尤其是女人的便宜,你若执意不肯收这朱果,本君今夜只好露宿街头了。”他站起身来哀叹道“罢了,找个长凳,也能挨过。” “可是?”蔺如初看看外面风雪漫天,终于还是心软下来,将朱果收入袖中“这样也好,这朱果大和尚正合用。” “什么?”听得此言,轮回帝君一惊。“你的意思是要把这朱果送给那和尚?你知道这东西的功效吗?” “知道啊,能增加一千年的功力!”蔺如初道。 “那你还要将它拱手让人?” “大和尚他苦修了六百年,不过是想尽快冲破樊笼破碎虚空而去,这果子有增加功力的神效,与他用了,助他早日完成心愿也算一株美事!”蔺如初道。 “你倒是很喜欢为他人着想啊!”轮回帝君笑道。 “没有啊,他比我需要,当然要先给他用啊!”蔺如初笑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成全别人是很开心的事情啊!不懂成全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你过来!”轮回帝君向蔺如初招手道,蔺如初依言走进,却被轮回帝君一把抱在怀中,轻轻放到床上。自己也顺势倒在她身上。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如初的脸,蔺如初忽觉神智昏聩,立时晕了过去。 轮回帝君轻轻揭开如初裙上的纽扣,将她的衣服除下。轻轻用手抚摸着她光洁如玉的肌肤,从脖颈直到前胸,再至腹部,直至脚跟。三遍过后,他又将如初抱在怀中,托住她的后脑,刚要将唇凑上她的唇瓣,却只听一声大喝:“死变态,放开你的脏手!”话音未落,一根棒球棍朝他头上招呼而来。 轮回帝君头向左一偏,头是躲过了棒球棍的攻击,肩膀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他放开蔺如初,站起身来怒视着来人:只见萧默然穿着一身黑色紧身皮装,手持棒球棍对他怒目而视,见他离开,萧默然赶忙拿起床上的床单将浑身赤裸的蔺如初紧紧包住! 轮回帝君看看萧默然,面具下似乎露出一丝微笑“你是第二个敢打本君的人族!” “少废话,你把半仙怎么了?”萧默然顾不得对方的身份,直直大嚷道“我才去训练营几天,你个死变态就来骚扰她!告诉你,这半仙确实不怎么精明,但是也不代表你可以欺她单纯占她便宜!” “是吗?”轮回帝君轻轻一指蔺如初的额头,只见蔺如初幽幽醒来。她莫名其妙的看看萧默然,再看看轮回帝君。目光落在了轮回帝君白衣肩膀处的棒球棍所击打留下的印子上,不由脸色大变。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走到轮回帝君面前,直直跪了下去。一边拼命口头一边哀求道“帝君息怒,这家伙命小福薄,无缘体味帝君苦心,请帝君千万不要与这蠢顿俗物计较,饶他一次吧!” 萧默然才想开口,忽然发觉自己浑身酥软,竟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帝君饶他这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轮回帝君走到萧默然身前,在萧默然眼前轻轻一晃。萧默然一阵眼花,直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轮回帝君走到如初面前,将她轻轻扶起,给了她一个浅吻。在她耳边道“沂南,本君的名讳,准你在无人的时候叫。”他说完,人已消失无踪。 蔺如初顾不得轮回帝君叫什么,仓皇过去将萧默然扶起,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蔺如初不由大惊失色,轮回帝君居然给了萧默然一双“鬼眼”! 第六十三章 末路新娘(二) 古有记载,人类脸上五官最完美的比例参照为三庭五眼,若三庭五眼生得完美,则其人给他人在视觉感官上就会非常舒服,反之,则会引起人的不适感。也就是觉得这个人长得不顺眼。 其实三庭五眼在修仙者的世界中的解释远不止如此狭隘,关于三庭以后会有细述,现在不做解释,单提这五眼:并非单只眼间距如何。这五眼分为:神,鬼,法,金,慧。法眼,金眼和慧眼大家都可隐约猜到其意义。所谓法眼,即人类明辨是非的一种能力。金眼,则是财运的象征,而慧眼,则代表了洞察力和智慧。若一个人的灵智加机缘不差,则有机会打开这三种眼中的一种,则此人可以成为领袖,富翁或者学者。而一般情况下,凡人很少有人可以冲开上天加于人身上的禁锢而得到这样特殊的恩赐。所以在人世间,碌碌无为者居多,而出类拔萃者少之又少。 神眼和鬼眼,则若非神灵和鬼仙恩赐,凡人根本不可能接触,神眼:指的是可以看到神迹的双眼,这样的眼睛一般是需要大造化和多年的苦修才能开启。在世间,唯有虔诚的宗教教徒或者修仙者才能拥有,而且即使拥有,也不是随时可以使用的,需要辅以非常高深的法术才能有机缘使用。世间有些时候会盛传一些宗教领袖可以看透人心,其实就是神眼半开的结果。鬼眼,则是人间通常称的阴阳眼,可以看到留存在世间的游魂,但它又有异于阴阳眼,因为阴阳眼所谓的能看到游魂是需要特殊机缘的情况下才能实现,而且视线大都模糊不清。而鬼眼,则是无时无刻都可以轻易的看到并且看清楚游魂!这种眼睛一般由冥界鬼差所有,方便他们拘捕游魂前往酆都。如果你觉得拥有一双鬼眼是幸运,那你大可以想象一下:当你每日起居饮食的时候,看到你的桌边,床上,浴缸旁随时随地的飘着一些没脚的朋友,运气好的时候那些朋友的形状还算正常,运气不好的时候,那些朋友们缺胳膊少腿的,或对你微笑,或对你做鬼脸,那酸爽,不提也罢…… 因为鬼眼的弊大于利,所以,自幽冥初建的时候,轮回帝君便颁下号令:除他以外,任何鬼差不得以任何形式出借鬼眼给凡人,否则立刻遭受魂飞魄散之刑!而今夜,恶趣味的轮回帝君为了报复萧默然的一棍之仇,居然赠给了萧默然一双鬼眼!这就意味着,萧默然在未来的人生中会天天见鬼,他的直接下场不言自明:要么被活活折磨疯,要么直接吓死! 蔺如初见萧默然幽幽醒来,一把抱住了他,颤声道“我会救你的,一定会的,你要坚持住!” 萧默然纳闷的问:“什么事啊?” “你先答应我一件事!”蔺如初急切的道。 “说来听听,若是再去一趟大雪岭之类的,就免开尊口吧。”他开玩笑道。 “听着,以后,无论那鬼面人对我最什么,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千万不要插手!”她声音沙哑的道。 “为什么?我不能看着你被他欺负啊!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他……”萧默然不愿再提,蔺如初却知道他的意思。 “不会的,轮回帝君掌管幽冥几亿年,在他的眼中,红颜枯骨已司空见惯,他是不会对我如何的,他刚才所为,是为了帮我驱散我们上次擅入幽冥我为了保护你们而吸入体内的幽冥寒气罢了。”蔺如初本来不欲将此事告诉萧默然,却因为现在的情况不得不实言相告。 “幽冥寒气?”萧默然问“那是什么?” 蔺如初将萧默然扶起来,把他扶到床边,安置他靠在抱枕上“我当初告诉过你,地下五百米便是幽冥地界,人族不得妄入,一旦误入,则会被强烈的幽冥寒气所伤,轻则终身不育,重则立时化为冰柱。上次我与大和尚不得已带你等三人前往那实验基地,为了保你三人平安,我用导气之术将幽冥寒气尽数吸入自己体内,方保你三人无恙,这几日我与大和尚闭门不出,正是为了驱除体内寒气,这寒气阴毒无比,以我与大和尚的修为,若想完全除去这寒气,也要花整整一年的时间。” “怪不得你自上次广府一游之后变得身冷如冰……”萧默然喃喃道。“那么说,我错怪那阎王爷了?” 蔺如初轻轻点头。 “那怎么办?我去庙里给他烧个香陪个不是?”萧默然道。 “来不及了。帝君已经将惩罚加在你身上了。”蔺如初悲哀的道“不过我一定会求他放过你的。” “什么惩罚?”萧默然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脚,不觉有什么不妥。 “有我在你旁边你自然不会有不妥,但是,若我离开你身旁,你就会感觉到了。”蔺如初委婉的道。 “怎么会?”说完,他走出了蔺如初的卧室,来到客厅,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你,打开门朝门口看看。”蔺如初小声道,“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萧默然纳闷的看着半仙那满面愧疚的样子,顺从的打开了房门。只一眼,他迅速的关上了门,人已然瘫软在门板上,冷汗淋淋,口中不断的念叨着:“这是幻觉,这是幻觉,这是幻觉……”念叨了不下十遍后,他又一次打开了房门,这一次,他坚持了一分钟后,彻底崩溃了,飞快的关上房门,蹿到蔺如初身前,抓着她的手臂问“你看到没有,那个五官冒着血的,那个少了半拉脑袋的,还有那个拽着自己的肠子玩跳绳的,这是cosy?还是万圣节?或者又是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朋友?”他哆嗦着说。 “冷静下来!”蔺如初反手抓住他的肩膀道“那些都是阴灵。轮回帝君给了你一双鬼眼……”她细细的向萧默然描述了鬼眼的始末。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一辈子都要看见那些东西?”萧默然颤声问。 “也未必,如果轮回帝君消气了,他也是可以收回鬼眼的。”蔺如初劝到。 “那,你觉得他什么时候能够消气?”萧默然问。 “也许很快吧。”蔺如初猜测到。 “很快是多快?”萧默然追问,他虽然还算勇敢,但是天天看见这种东西,再粗的神经也会断掉吧。 “上一个打过轮回帝君的家伙一辈子都没能摆脱鬼眼。为了下一世不被吓死,他果断的放弃了轮回,去做鬼差了,这一做,就做了几千年。”一个声音伴着开门声响起,韩英熙手里拿着个红色的盒子匆匆走了进来。 “上一个是谁?”萧默然战战兢兢的问。 “钟馗。”韩英熙答道。 萧默然:“……” 蔺如初:“……” “你有办法帮帮他吗?”蔺如初急切的问。“你跟轮回帝君交情甚好,总能让他通融一下……” “我恐怕无能为力,谁不知道,五界之内属他小气,若想让他彻底消气,只有等。”韩英熙凉凉的道,他说完,将手中的红盒子递给萧默然“先拿去用用吧,虽然不能根治,但是可以保障你不再看见残灵。” 萧默然打开盒子只见盒内是一罐鲜红的药水。做成眼药水状。“这是?” “鲛人之血,可以屏蔽残灵。每滴可延缓七日。”韩英熙道。“这里有四十九滴,贫僧已经尽力了!” “多谢!”萧默然知道韩英熙一向冷情,肯如此相助已经是对他格外眷顾了。 “但是你要注意,这东西虽然可以屏蔽残灵,但是无法屏蔽半灵,所以,你若见到半灵,也只好忍耐一下。还有,一旦太阳落山,无论残灵半灵都无法屏蔽。”韩英熙嘱咐道。 “什么是半灵?”萧默然问。 “就是将死未死之灵。比如说那些仅靠智能呼吸系统维持生命的人类,他们的灵魂其实已经离体了,因为肉体未灭,所以算不得死亡,幽冥使者也无权去拘捕他们的魂灵前往酆都,那些灵魂只好在天地间飘荡上不得天界,下不得地府,中又难以逗留人间,最终魂飞魄散,不得轮回。”蔺如初解释道“不过你不用怕,这样的灵魂在世间少之又少,你未必能遇到。先撑过这几日,待我置办一些礼品,亲下酆都去替你求情。” “那好吧。”萧默然想想左右也无他法,只好无力的点点头,将药水滴入眼内。待再拉开房门,果然那些残灵都消失殆尽了。 “你要去找轮回帝君?还要给他送礼?”韩英熙奇怪的问“依你这床头金银无半文的身家,你想送什么?” 蔺如初笑笑,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一件月白僧袍递给韩英熙。“贫道亲手所制,送与大和尚。” 韩英熙看看手中的僧袍,剪裁得体,绣工精细,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你会做女工?” “贫道的祖母是位服装设计师,贫道虽然所学不多,但是简单的还不成问题。贫道身无长物,也只好亲手制一件衣袍前去赔罪了。成与不成,各安天命吧。”她叹气道。 第六十四章 末路新娘(三) 萧默然自认体力不错,但是也绝对没有再五分钟内跑出3。6公里的本事,所以,悲催的事情发生了,当最后一缕阳光眼睁睁的在他面前消失的时候,他还没有回到蔺如初所在的范围内,不出所料,他的眼睛恢复了见鬼功能。只见街道两边的人数陡然增多了不少。细看之下,触目惊心:一个衣衫褴褛中年人正挥舞着已经只剩白骨的双手张牙舞爪的跟在一位西服革履的土豪身后,口里不停叫着还我工钱。临街的一个烧烤摊上,烧烤师傅正卖力的翻滚着手中的肉串,肉串香气四溢,排队者众多,可惜的是,一个满面怒容的绿衣女子正从自己的肚子里掏出一摊摊的排泄物倾洒在肉串上,而刚刚买完肉串的学生模样的两个少年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画面太过刺激,萧默然不敢再看,连忙遮住双眼,只让视线看地,向家的方向拼命飞奔过去。眼看胜利在望,只可惜一双漂亮的高跟鞋出现在他的眼前。出于谨慎的态度,他并不拿开双手,只问:“有何贵干?”依照蔺如初的说法,拥有鬼眼的凡人虽然可以见到鬼,但是,是没有办法和鬼交流的,所以,只要问一句话,看对方有没有回答就可以最直观的知道对方的身份。 “我,想向您问个路。”一个温婉的声音在萧默然耳畔响起。萧默然长舒了一口气,放开手,抬眼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位身着米白色改良旗袍,披火红色披肩的少妇,那少妇五官精致,笑容得体,一看就是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您要问哪里?”萧默然问。 “请问,梅花公寓怎么走?”少妇柔声问。 “跟我来把,我就住在梅花公寓!”萧默然边说边走。 少妇顺从的跟着萧默然。来到公寓的大门口,萧默然抬头一看,只见蔺如初正举着一把花样极美的雨伞站在公寓门口冲他招手,他一溜烟的跑过去,躲到了伞下。 “请问。”只听少妇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里有位姓蔺的神学家住在哪里,您知道吗?” 听得此言,萧默然与蔺如初不禁一起回头,看着眼前的少妇,蔺如初忽然露出一种匪夷所思的神情,但不过片刻,她恢复了平静。“我就是,请问您找我有何贵干?”她柔声问。 “我有事情想请您帮忙。”少妇道“我以前是孟老板的秘书,时常听老板提起您。知道您可以解决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 “孟老板?”蔺如初歪着头想了想,没印象。 “手工面食的孟家。”萧默然提醒道。 “原来是他啊。那好,你跟我来吧。”蔺如初将手中的雨伞递给萧默然,自己和少妇并排走到了一起。(关于孟家的故事请见《凉血》) 蔺如初引少妇来到自己屋前,却并没有输入指纹开门,而是冲萧默然道“你去找下大和尚,告诉他我有云中客拜访,请他准备一些食物。” “这是不用麻烦英熙了,我也可以做一点。”萧默然自告奋勇道,实际情况是,他实在是怕了那些盘踞在他房中的阿飘们,只求每夜都能在蔺如初这里借宿。 “你去就是了,大和尚自有分寸。不过通知一声,然后你再过来便是了。”蔺如初知他心意,解释道。见萧默然点头离开,方输入指纹,门应声而开。 两人分宾主坐定,蔺如初道:“我这里没什么可招待的,不过我已经拜托了旁边的邻居去准备了,稍后您先吃点东西再做计较,我看您的身子已经比较虚弱了,相比是肚中无食所致。” 少妇摸摸肚子,惭愧一笑“是啊,自我从家里出来,已经一两天粒米未尽了,精神上当真有些支持不住了!” 正说着,萧默然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只见他手中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中除了一杯白浊的液体别无他物。他端着托盘的手正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待走到客厅的餐桌旁,他小心翼翼的将托盘放到了桌上。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发抖起来。像逃命般的逃到了蔺如初身后坐定。双手却死死环住蔺如初的纤腰不放。 “别怕,没事的。”蔺如初轻声安慰道。用纤细的手指敲敲萧默然的手背,似在安抚。萧默然发抖的双手终于略有改观,逐渐平静下来。面色却依然惨白。 蔺如初不再搭理他,任由他抱着,抬头看向女子笑道“你先把这个喝了,身体会舒服一点。” 女子狐疑的看着眼前的液体,良久终于问。“这是什么?” “哦,营养液。对你身体极有好处。”蔺如初道。 女子迟疑的端起杯子,定定神,一饮而尽。喝过那营养液,女子的确觉得身子逐渐回暖,疲劳尽消。 “说说您为何来找我吧。”蔺如初切入正题道。 “是这样的,我叫苏硫,是鼎新集团孟总裁的秘书,大概一年半之前,经朋友介绍认识了我现在的先生郭友思,通过一年的交往,我们两人相处融洽,觉得是时候解决终身大事了。于是,我们决定结婚,因为我们都喜欢孩子,所以约定婚后一定要生五个孩子,介于这样的约定,我们所选定的新房需要面积上大些,又因为财力有限,我们就选择了盘山脚下的一所荒废了许久的大房子,那房子虽然破,但是维修一下也是可以居住的,好处却是面积极大,上下两层也足有三四百个平方……”她娓娓道来。 新婚的生活甜蜜而快乐,两人在大房子中居住了大约一周的时间,在郭友思的软磨硬泡后,苏硫终于决定了辞职。她将辞职信发到了公司的人事部,很快得到了回复,随信回复的还有一大笔孟总裁特批的新婚祝福金,看着快转上的转账数据,让苏硫不由感叹孟总裁果然是难得的好老板,不枉她为集团鞍前马后的效力七年。 后来的日子充满了幸福与甜蜜,两人恩爱非常,早上,苏硫送郭友思出门之后,自己便去买买菜,或者在山中走走,盘山景致甚美,空气新鲜,游览一下也颇觉惬意。如此又过了一两个月。那日,山中的桃花开得正艳,苏硫送了郭友思出门上班后,独自来山中观赏桃花。忽然,她发现在山中的拐角处有两座坟墓,坟墓上写着“爱子”,“爱女”等字样。她心知那是两个孩子的坟墓,2090年爆发的世界性瘟疫感染者众多,死亡率更是奇高,天朝百分之七十的公民都死于那场瘟疫,所以,这样的山中孤坟也并不显得突兀。她从坟边经过,忽然发现一条以前从未见过的小路。这时太阳已经逐渐下山,因为郭友思提过今晚要加班,苏硫不必急着晚餐之事,也就信步顺着小路走去,想看看到底通向何处,不过十分钟后,她来到一栋漂亮的山间别墅旁站定。那别墅明显是有人居住的,屋外摆放着杂物,门旁还有一个鸡笼,笼中饲养着两只鸡。让她奇怪的是,太阳落山的时候,那两只鸡居然醒了! 更让人惊奇的事情在后边,那两只鸡醒来后,居然开始打鸣!随着鸡叫声,房内似乎也有人声响动。苏硫好奇的从窗外向内看去。只见屋内女主人披着睡衣奔向厨房,而两个孩子也睡眼惺忪的起床洗漱,这不由让苏硫万分惊讶,为何到了日落他们家反而要做出这样奇怪的举动? 就在她极端好奇的时候,忽然背上被人拍了一下,她惊讶的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丈夫郭友思长在身后微笑着望着她。“我说回家你怎么不见了,原来来这里做偷窥狂了!” “你不是说要晚点回来吗?我又恰巧发现了一条小路,一时好奇就走过来了,想不到这山脚下除了我们一家居然还有别的人家?”苏硫道。 “自然,这片地也是一个居民区,哪里能只有我们一家呢?只是我们的房子比较偏,没什么邻居而已。”郭友思搂着苏硫的肩和她一同向家的方向走去。 “好,那么有空我们就去拜访邻居一下吧。你上班之后,只留我一个人,实在有些寂寞。”苏硫撒娇的道。 “听你的,其实咱们附近就有其他人家,若是你们,我明天就待你去跟邻居打招呼,不要来这样偏僻的地方了,我会担心!”郭友思说罢,屈起手指刮了刮苏硫的鼻子道。苏硫点头答应。 凌晨三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苏硫被孩童的嬉戏声吵醒,她睁开眼,见身旁的郭友思睡得正熟,于是蹑手蹑脚的下床,朝留下走去。只见楼下的杂物间内传来孩童的笑闹声。 听声音,那似乎是一对兄妹。 “哥哥,这地方好美啊!看,那个小木马!”小女孩道。 “别人的东西不要动!”男孩道“我们快点捡了球走吧。这里好黑。”说完,两人似乎在杂物间内翻动着什么。苏硫走到杂物间门口,鼓起勇气拉开门,却见杂物间空无一人,一个红色的皮球却突兀的出现在一堆杂物之中…… 苏硫战战兢兢的拿起皮球,大叫郭友思,郭友思听了她的叫声,急忙跑下楼来,看着拿着红皮球瑟瑟发抖的妻子,忙问原委。苏硫哆哆嗦嗦的说出原委,郭友思一笑“想必是你陡然闲了下来,不太习惯,出现了幻觉,根本没什么孩子,这皮球是我当初路过玩具店的时候买的,为我们以后的孩子准备的。” 他说完,接过皮球扔回了杂物间。 第六十五章 末路新娘(四) 翌日。在满山桃花的映衬下,一身白色长裙的苏硫显得格外纯洁动人。她和郭友思漫步在落满桃花瓣的林间小路上,大约十分钟之后,一片漂亮的湖水出现在两人面前。湖边,一个戴着漂亮宽沿粉色遮阳草帽的女子吸引了她的目光,那女子面容姣好,妆容精致,衣着考究,她的手中正握着一副钓竿,聚精会神的盯着湖心垂钓。 她转过头,忽然见丈夫正和一个青年男子一同有说有笑的走来。来她的面前站定,郭友思道:“这是赵翔,新认识的朋友,就住在附近。”苏硫礼貌的和这位叫赵翔的青年打了个招呼。只见赵翔微笑道:“初次见到二位就感觉十分亲切,如果不介意的话,欢迎二位到我家里做客。” 苏硫正准备客气两句,只见湖边垂钓的女子收了钓具走了过来。赵翔介绍道:“这是我太太苗苗。” 苏硫本就对这位气质出众的女子很有好感,经过赵翔的介绍,两人互相打了招呼,女人本就很容易交朋友,两人热烈的聊了几句,苏硫当即决定和郭友思一起到赵氏夫妇家里做客。 这是一栋两层的独立别墅式建筑,门前绿植环绕,环境优雅,进得屋内,只见屋内是典型的中式布局,家具素雅精致,临窗的一面墙边摆着一张珍宝格,里面摆满了精致的瓷器,墙上挂着一帧四副的梅兰竹菊,一看这些摆设,苏硫就可以大致知道房子的主人一定是品味极高的知识分子。 趁着苏硫细心观看墙上的字画的时候,苗苗已经端来了两杯橙汁递给二人。苏硫重新坐回了沙发,接过果汁礼貌的喝了一口。 “你们也住在这里吗?”苏硫问。 “不是,这里是我亲戚的房产,我们是来这里度假的!”苗苗道“对了,我们刚刚来的时候,在后山看见两座孩子的坟墓……”她狐疑的打量了两人一下。 “哦,跟我们无关,我们也是刚来这里的。”苏硫道。 “原来如此,想来是我误会了!”苗苗笑道。 三人热烈的聊起天来,正聊到兴头上,只听赵翔从餐厅方向走出来道:“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大家来吃饭吧。”三人听罢,站起身来,向餐厅走去。 在来到餐厅看到桌上饭菜的一刹那,苏硫一惊,只见桌上盘子里摆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饭菜,而是元宝,蜡烛,香等这些死人用的祭祀物品。她惊讶的拉拉丈夫的袖子,示意他看向餐桌,郭友思看了看,奇怪的回头看看妻子,迎着他狐疑的眼神,苏硫再回头细看,只见桌上摆着哈密瓜,酥肉,烤饼,哪里有什么元宝蜡烛香。她走到桌前坐定。只听赵翔道:“我们刚搬过来一天,厨房的设备还没有完全接通,所以东西是凉的,郭太太千万不要介意。”说完,他切了一块酥肉放进苏硫的盘子里。苏硫笑笑。也许的确是自己最近精神不济导致引起的。也没太在意。 分好酥肉后,赵翔拿出酒来给众人加上,却发现酒瓶中的酒只有一小杯了。苗苗见状起身道“我去隔壁借一瓶吧。”说完,转身走了出去。郭友思和赵翔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苏硫插不上话,转头看向窗外,只见,苗苗出现在隔壁邻居家,奇怪的是,随着她的出现,原本热烈说笑的一家人忽然像蜡像般的定住了。一动不动,甚至连宠物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变化。苗苗轻车熟路的走进邻居家,从冰箱中拿出了一瓶酒,关好房门出去了。当房门关上的刹那。房内的众人恢复如常。这顿饭,在苏硫的惊讶与狐疑中结束了。 转天,郭友思照常出门上班。苏硫的通讯器却忽然响起来,她打开通讯器,只听一个阴森的声音传来:“还我眼睛……”这句话重复了三四遍,音调之惨难以形容。开始苏硫以为只是玩笑,立刻按掉了,没想到后来这个电话又出现了好几次,终于让苏硫感觉不对,她哆哆嗦嗦的关掉了通讯器,奔出门去,想去找赵氏夫妇,却发现他们也不在家,于是重新打开通讯器联系丈夫。郭友思只安慰她了一些话,让她放松心情。又道“今晚多买些食物,赵翔和苗苗要去吃饭。”便推说业务繁忙停止了通话。 傍晚,苏硫到这片居民区中唯一的一所超市去购物,硕大的超市居然只有她一个顾客,但是考虑到这个地方居民极少,她也就不再纠结,选购了一些蔬菜肉类后,来到饮料区,苏硫明显的感觉一个男人在她周围注视着她,作为一个有些姿色的女性,她的精神还是比较紧张的。于是她匆匆将几瓶橙汁扔进车内,转身要走,却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西服革履的男子。她转身一看,立刻尖叫一声:只见眼前的男子虽然衣衫考究,那张脸却鲜血淋漓,他的左眼没有眼球,是一个血窟窿,还在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他举起缺了两个手指的右手用阴森的声调对苏硫道:“还我眼睛……” 苏硫见此情形,顾不得食物,夺门而逃,正当她跑出超市的时候,一位身穿红裙,长发披肩的女子正准备进入超市她急忙拦住她道:“里面有鬼啊,不能进!”女子回过头,用甜甜的声音道:“没关系的。” 她这一回头,更是将苏硫几乎直接吓晕!眼前的女子居然没有五官!她狠狠推开女子,疯狂的向外奔去,完全不顾女子在身后喊“小姐,真没关系的!”之类的话。 直到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家,回身死死将房门加了三道电子防护,才一下瘫倒在地喘着粗气。正在此时,一双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她狂叫一声,抬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丈夫正温和的看着他。 “你这是怎么了?”郭友思将她扶起来,纳闷的问。 “我……”还未等她将经历说出,只见茶几上摆满了元宝蜡烛等物,“你,你买这些东西来做什么?”苏硫战战兢兢的问。 “哦,这些啊!”郭友思见状,将桌上的元宝蜡烛收到储物袋中道“这是苗苗他们拿来的,过两天是他们父亲的忌日,要用的。” 苏硫听罢,才点点头。 “我看你脸色不好,不如上去先休息一会?”郭友思问。苏硫点点头。顺从的被郭友思半架半抱的送回楼上卧室躺下,也许是因为精神波动太大,也许是因为跑得太久,她感觉到自己非常的疲惫,头刚沾到枕头,便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发现丈夫仍然不在身边,起身看看计时器,只见已然是凌晨两点了。她走到卧室窗前,发现客厅的等似乎亮着,又隐隐听见丈夫和找赵氏夫妇似乎在说着什么。她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向客厅方向窥,只见赵氏夫妇和丈夫的样子居然变了!自己的丈夫脖子大动脉上插着一块玻璃,赵翔则是七窍流血,苗苗更恐怖,额头上直接出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苏硫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只听苗苗拿起桌上的一根蜡烛咬了一口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我们说出实情吧。” 郭友思点点头,将一卷值钱如吃果子一般塞进口中道:“我也想,但是我怕她接受不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是为她好,她会谅解的!”赵翔端起一杯血红的液体边喝边道“如果你下不了手,我们可以帮你。”他说完,从会中掏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道。 听到此时,苏硫再也忍耐不知,奔回卧室,紧闭房门,打开通讯器,给父母打起电话来。“你们快来,快来啊!”正在此时,只听她身后传来一句:“苏硫,还我眼睛!”她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超市里那男子正满头鲜血的站在她身后!她惊叫一声,人已经从玻璃窗前跳了出去…… 等她再次醒来,只见父母和丈夫还有赵翔站在她床边,满面关切的注视着她。郭友思道:“你是怎么了?” “鬼,有鬼!”苏硫语无伦次的道,她站起身来,朝玻璃窗走去,却见玻璃窗完好无损! “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苏硫的母亲担忧的问。 “怎么会?”苏硫看看完好无损的玻璃窗,用手揉揉太阳穴道。 “苗苗已经替你请医生去了。等医生来了,听他怎么说。”郭友思担忧的道。众人点头,重新扶苏硫躺下不谈。 半个小时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提着医用简易药箱出现在苏硫床前,是苏硫的熟人,三年前从鼎新退休的驻厂医生刘平,他给苏硫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当他用听诊器为苏硫检查的时候,忽然大惊失色。他狐疑的又检查了一遍。转头看看众人道:“你们先出去一下,让病人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再给她检查。”众人依言退出了卧室。 见众人离开,苏硫抓住刘平的手道:“医生,我见鬼了!”她说完,将自己的经历讲述了一遍。刘平道:“也许真的是你精神太紧张引起的幻觉?” “不会的,我想了好久,记起来了,那个找我要眼睛的是我的好朋友杨智,他已经死了很久了,他的坟就在沁苑坟场……” 第六十六章 末路新娘(五) “后来,我也曾试着跟刘医生通讯,却怎么也联络不到他了,不过那次过后,我没有再见过杨智,也就不再计较这事,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一个星期。那天中午,我正在整理衣物……”苏硫继续叙述道。 最近郭友思给她买了很多衣服,苏硫决定收拾一下衣柜,将不再穿的衣服送往回收站,谁知道,当她整理到礼服的时候发现,婚纱里似乎包裹了什么东西,翻开婚纱后,她惊栗的发现,居然是一颗人的眼球!她吓得狂叫一声扔下眼球就往书房跑。 “怎么了?”郭友思忙拉住她问。 “眼,眼睛,人的眼睛……”苏硫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她边说边指着卧室,郭友思听罢,神情中居然露出了一丝惊喜。他拥着苏硫向卧室走去。看到了背苏硫扔到桌子底下的眼球。郭友思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将眼球包了起来。顺手从窗口扔进了花园中。道“哪里是什么人的眼球,是个模型罢了,可能是这房子旧主人留下的,别大惊小怪。 苏硫曾经是一个大公司的高级白领,她虽然迷糊,但是绝不愚蠢,敏感的她感觉到自己的丈夫一定有极大的秘密。她打定主意要调查一下。午夜时分,郭友思蹑手蹑脚的起床,见苏硫睡得正香,方才出了卧室的门,而此时的苏硫,也悄悄的站起身来,透过窗口,看见郭友思跑到了花园中,伸手从草丛中拾起包裹了眼球的手帕装进口袋,拿起通讯器悄声道:“我已经找到杨智的眼睛的,你们赶快把他带到你家,我随后就到!”言罢悄悄推开后门窜了出去。 苏硫悄悄跟在郭友思身后,一直到赵翔夫妇的住处,见郭友思进去了一会,自己方悄悄进去,她运气不错,赵翔家并没有锁门,她溜进大厅的时候,彻底被厅中的情景惊呆了:这里已经不是几天前她还来过的那个整洁堂皇的豪宅了,而变成了蛛网丛生的废墟,从满地破碎的瓷器和积满灰尘的家具来看,这里似乎荒废了很久。 苏硫克制住心中的恐惧,凭着记忆走到地下室方向,轻轻下了楼梯,地下室更加凌乱,大小不一的家具很好的遮住了前方四人的视线,让苏硫的行踪不被众人发现。她放眼望去,只见郭友思对一左一右驾着杨智的赵翔和苗苗道:“把他平放在门板上,我帮他把眼睛续上。” 两人依言将杨智平放在门板上,郭友思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包,轻轻打开,正是苏硫发现的那个眼珠!他拿起眼珠,撑开杨智左眼位置的血窟窿,将眼球放了进去!过了大概十分钟后,杨智自己站了起来,和郭友思握了握手,四人重新坐下,只听杨智道:“快点动手吧,她这个样子自己也是痛苦……” 因为距离原因,苏硫并不能完全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来,这四人正在说如何杀她!心中惊惧交加的她,不由后退了一步,正碰上旁边的门板,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动,四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她的方向,四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射来,苏硫急忙转身就跑。完全不顾后面四人的喊叫,她似乎跑了很久,终于跑到了一个车站,车站里等车的人很多,她刚要找个位置坐下,忽然,她发现,周围的人居然都是纸扎的!她吓得立刻跑开,来到一个酒吧门口,一头扎了进去!让她奇怪的是,酒吧里居然空无一人!疾步跑到吧台,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小姐,要喝点什么?”她转头一看,只见两个纸人拿着玻璃杯正冲她微笑! “后来,我就昏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在酒吧,我飞快的跑出酒吧,不知道要去哪,又怕被我丈夫他们追到杀了,想到去报警,这种事情就是说了警察恐怕也不会相信,后来我思来想去,想到孟总经常提到蔺小姐你,因为去年我曾经替总裁给您邮寄过水饺,依稀还记得您的地址,就冒昧的来拜访了……”苏硫说完,自己似乎还没有从惊恐中走出来,身体仍在不停的发抖。 “那么,您的意思是?”蔺如初忽然问。 “帮我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硫道。“我觉得我丈夫不是一个内藏奸诈的人,而且,我死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他这么做,一定是受人蛊惑的,蔺小姐,请您一定要帮我,看看他是不是被那个鬼给迷惑了!” “好,我答应你!”蔺如初异常干脆的道“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还不等苏硫说什么,她已经昏倒在桌子旁边。 萧默然战战兢兢的看着昏倒的苏硫,又看看蔺如初。“你确定,你不是说那个万圣节爱好者的事情不能随便插手吗?” “别总给轮回帝君起外号!”蔺如初边从柜子里拿出披风穿上边道“趁着这次机会,我亲去酆都见他,一来帮帮这可怜的姑娘,二来,去劝劝轮回帝君收回鬼眼。好了,你现在帮我去做几件事,等我从酆都回来,此事自然会有结果!”她说完,从袖中拿出粉色贝壳,将苏硫收了进去。 “要我做什么?”萧默然问。 “先去问问那个孟总关于她秘书的事,二,去找那个叫刘平的医生再询问一下。看看苏硫说的话是不是实情。”蔺如初道。“我这几天可能不在,你去大和尚家借宿吧。” 来开柜门,蔺如初取出了一个包袱拿在手上,又唤过正在熟睡的双头犬。 “我要问孟总什么事情啊?”萧默然问。 蔺如初轻轻凑到萧默然的耳边叮嘱了几句。萧默然顺从的点点头。 俄而在前方引路,蔺如初在后面紧紧尾随,他们速度很快,两旁的景色在飞快的向后倒退中,大约走了十分钟,便来到了津门著名的“津门之眼”摩天轮入口,蔺如初在售票处买了一张编号为4的票,钻进了摩天轮的4号载客箱中。半小时后,当摩天轮缓缓回到地面的时候,4号载客箱内却已空无一人…… 蔺如初实在不敢相信眼前居然是酆都鬼境!整洁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名店。除了没有阳光,这里几乎和地上城市没有任何区别。蔺如初在街头徘徊了一会,一个身着褐色西装的男子迎了上来,向她深施一礼道“上仙,帝君要小人引您前往思归园相见。” 蔺如初点头,跟着男子前进。“不知道这位冥家如何称呼?”(鬼仙虽被叫一声仙,却因身处幽冥,五界中身份远不如散仙与凡人,所以一律被散仙或者凡人称为兄弟,因为蔺如初是修仙者,其地位高于散仙,鬼使担不得她一句兄弟,所以便以冥家来称呼鬼使。也是一种尊称。) “不敢当,小人职小位卑,实在不敢当上仙一句冥家。小人乃是马面。”他说完,蔺如初一囧,打量了一下眼前可以说比较帅气的男子,满头黑线。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上仙,您不要紧吧?”马面觉得蔺如初脚步微滞,急忙问。 “不,没什么。”蔺如初快步走了上来。“你的容貌和上边的描述略有不同……” “哎,这都要感谢那帮小说家们的想象力啊!”马面无奈的从口袋里拿出几块糖,边吃边说“小人本来姓马,名面。几千年前,因为人间战乱,黑白无常和勾魂鬼使忙不过来,我和牛头大哥只好亲自出马,那次我们一同勾了一个小说家的魂魄前来酆都,经过十八层地狱的时候,那胆小鬼被吓个半死,后来查了生死簿见他寿命未尽,于是帝君命我速将他的魂魄送回,本来,我已经赔了情,又私人给了他的母亲延寿三年算作赔偿,可那无耻文人小肚鸡肠,硬是把我写进了他的那本幽冥游记中,对我们大加诋毁,把我写成了马头人身,牛头大哥写成了牛头人身,于是,我和牛头大哥就成为了地府的代言人。被无知众生误解了多年。”马面无奈的道。 “原来如此!”蔺如初叹息道。 两人走了不过五六分钟,就来到一座美丽的宅子前站定。马面敲敲门,很快有人来应门,只见门内走出一位体态丰腴的狐耳少女,见了马面微笑着将两人让进花园。 “帝君刚才还念叨着你们怎么走得这么慢呢。现在总算到了。”女子语气中不无醋意的道。 她引蔺如初进了园子,三人静静走了几分钟,来到一间水阁旁:“帝君吩咐上仙自己进去。” 蔺如初点点头,推门而入。只见轮回帝君正斜卧在一张榻上,衣衫半敞,发髻散乱的端着翡翠杯喝着酒。见蔺如初来了,指指他塌下正冒着丝丝热气的碧绿色泉水道:“去泡下。”说完,自己脱下外衫,率先跳了下去。靠在池壁闭上眼睛,面上极为享受。蔺如初褪下身上的连衣裙,也跳了下去,水温正好,她感觉自己的灵根被这泉水一激,瞬间充满了活力。不由得也如轮回帝君般眯上眼睛,一言不发。 过了小半个时辰。轮回帝君睁开双眼,看看面前似乎十分享受的女子,终于忍耐不住:“你来找我,却不开口?” “本来想说,不过见了酆都景色,就觉得自己这趟来得十分多余。”蔺如初笑道“帝君已经给我答案了。” “倒也不算蠢!”轮回帝君游到蔺如初身侧,环上她的腰道“不过,你不是还有第二个原因吗?” “既然第一个原因不成立了,那么,第二个原因我就是无能为力了。”蔺如初睁开他的手,爬上岸,念动真言,身上的水滴迅速干了。她穿好衣裙笑道“这黄泉不愧与天界碧落泉齐名,当真夺天地之造化。” 第六十七章 末路新娘(六) “不再泡会?”轮回帝君见蔺如初要走,出声道。 “贫道素闻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的道理。这黄泉虽好,长泡想必也是无益。”蔺如初说完,系好了裙子上最后一个扣子,提起包裹转身欲走。 “等一下。” 蔺如初纳闷的看着整从水池中走出的男人。 “那是送给我的?”轮回帝君一指蔺如初手中的包裹问。 “哦,是的。”蔺如初不好意思的说。“不过现在看来,不太拿得出手的。”她看看金碧辉煌的屋内摆设道。 “是什么?”轮回帝君走到她面前,轻轻接过包袱放到桌上问。 “就是我亲手做的衣服。”蔺如初小声说。边说边打开包袱。包袱里,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长衫出现在轮回帝君面前。 轮回帝君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衣服。“替我穿上。”他轻轻张开双臂道。蔺如初拿起衣服,轻轻替他披上。他走到旁边的穿衣镜前,扭动一下身体,看看镜中的自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待他回过头来,脸上的笑意却被很好的隐藏起来。 “你回去吧。萧默然的鬼眼三天之后就会失效。”轮回帝君冷声道。 “多谢帝君!”蔺如初慌忙屈指施礼道。 “你叫我什么?”轮回帝君不悦的问。蔺如初茫然的看着他,不知所措。他快步走到蔺如初身前,深处右手抬起迷糊仙女的下巴,“几天前我吩咐过你,你该叫我什么?” 蔺如初歪着头想了半晌,仍然想不起来,只好无语的看着轮回帝君。她那双美丽的丹凤眼亮晶晶,水雾迷蒙。看得轮回帝君心中一动,不忍再逗她,他凑近她的耳边轻道:“沂南。重复一遍。” “沂,南”蔺如初跟读道“有没有杂症?”她忽然冒出一句。将暧昧的气息瞬间变成了滑稽!轮回帝君轻轻点了点蔺如初的额头,哭笑不得的道“你啊!回去吧。” “那苏硫的事情。”蔺如初问。 “那要看她自己了,我答应你,不强行参与就是。”轮回帝君坐会榻上道。“桌上的橙酒拿去吧。给那和尚和萧默然都尝尝。”他说完,挥挥手,人已睡去。 蔺如初拿过桌上的酒壶,出得房门,只见马面静候在屋外。见她出来。急忙迎上去道“帝君吩咐小仙架骨车送上仙回返阳间。” 听得此言,蔺如初大惊,顺着马面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见庄园不远处的空中,一架巨大而豪华的马车矗立空中,八匹神骏的冥界骏马拉着巨大的由白骨制成的车厢。威严无比! “不不不,这马车是轮回帝君专用,贫道不敢逾越啊!”蔺如初慌忙摆手拒绝道。 “帝君的吩咐,小仙不敢不从啊!”马面一听她拒绝,顿时急了,看他慌张的表情,就差抱着蔺如初的大腿狂哭了。蔺如初满头黑线的看着眼前的鬼使,上梁不正下梁歪,神经病也是可以传染的,古人诚不欺我!若要她做冥君专享的马车,她可没那胆子,又不想给马面找麻烦,只好道“这样吧。你架马车前行,贫道随后跟随便是。” 马面见蔺如初的神色知道这已经是她的最终妥协,只得答应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马车。 轮回帝君睁开眼睛,颜如烟墨的眸中显现出一种别样的神情,他身手抚摸了一下身上的白衣,不置可否。 江湛通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在轮回帝君面前跪下。“帝君的意思?” “告诉姐姐,休要自作主张!”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便转过身去不再答话。似又陷入沉睡。 江湛通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出得门外,她看看冥界永远阴沉的天空,长长呼出一口气“蔺如初,别让我失望啊!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了。” 当蔺如初从冥界回到人间。因为冥界与人间的时差问题,人间界已经过去一天,她步履匆匆的赶回梅花公寓,只见萧默然和韩英熙并排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萧默然的眼睛上还被蒙上了一个黑色的眼罩。 “这是怎么了?”蔺如初问。 “刚才轮回帝君派人送来了金匮液,我已经给他敷好了,再过十分钟,鬼眼的效力就可逐渐减退。”韩英熙见她进门忙道。 “我要你们做的事情,都办妥了吗?”蔺如初匆匆道。 “已经办妥了,只待药效渗入,就可以前去盘山别墅了。”韩英熙道。 傍晚,一行人来到苏硫说过的盘山别墅。在苏硫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了一栋独栋别墅中。打开房门,只见郭友思,杨智,赵翔,苗苗全部坐在别墅客厅的沙发上。见到一行人,四人俱是一愣。 “你们怎么?”赵翔忽然开口问。 “什么都不必问。你们还是赶快向苏硫讲清楚吧。”蔺如初一指苏硫道。“看她的选择,若她肯随你去,我们即刻离开,若是她不肯,尔等也休要纠缠!” 四人却不答话。片刻后,只见郭友思缓缓开口道。“苏苏,其实,我们都已经死了!”此言一出,苏硫大惊失色:“怎么会?不可能的!” “那天,我们在教堂举行了婚礼以后,原本准备去米国度蜜月,可是你硬要回我们的新房子看看,我拗不过你,就同意了。于是托杨智开悬停车送我们回去。谁知道半路上悬停车出了事故,我们的车和迎面开来的赵翔他们的车相撞,杨智,赵翔和苗苗直接就被撞死了,我们被送往医院后,我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也去了。而你虽然还一息尚存,魂魄却已经离体了。”郭友思道。 “我们的灵魂被鬼使带到了酆都,在前往酆都的路上,我们和友思也成了朋友。友思舍不得你徘徊在阴阳界间无人接引。所以苦求鬼差给我们一点时间,将你引入冥界。和你在冥界可以再续前缘。”赵翔道。 “因为阴阳两界的时限不同,所以,我们所认为的白天,其实是人间的黑夜。所以你才能见到白天公鸡睡觉而夜里打鸣的情形,而杨智之所以总找你要眼睛,是因为出车祸的时候,他的眼睛被撞了出来,落在了你的礼服上……”苗苗说。 “不会的,怎么会,我死了,我死了!”苏硫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看道。忽然,她奔回蔺如初身旁道“不可能的,我死了,他们是怎么看到我的?你们骗我!” “其实,你现在的确是鬼魂的状态!”萧默然忽然道“昨天我出去跑了一天,终于将你的事情查清楚了。”他叹息着道,拿出手上的通讯器,点开共享,只见空中出现一个屏幕,屏幕上出现了被萧默然静心摘录的新闻资料。 《津晚报》3月26日讯:本市发生重大车祸事件,两辆高级悬停车于昨日傍晚在京郊盘山公路相撞,造成四死一重伤…… “我去找过刘平刘医生,刘医生说,那天他的确是见过你,但是是在梦里,因为那梦实在太逼真,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坟场查看,真的找到了杨智的墓地。因为事情太过蹊跷,他也就秘而不宣,自己将秘密埋在了心中。而那天你来找半仙,半仙打发我去找大和尚给你弄点食物你还记得吗?”见苏硫点头,他继续说道。“其实,那是大和尚将纸钱,蜡烛和着香碾碎,兑了白开水制成的。” 听得此言,苏硫不由自主的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苏苏,随我走吧,到了冥界,我们还可以再续前缘,做一对恩爱夫妻。”郭友思劝道,随着他脚步的迈进,连同他在内,四人已经变回了当初苏硫见过的恐怖模样。而漂亮的别墅也变成了一个荒废的山洞! 随流一步步向后退去,拼命的摇头!“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她想转头跑去。却被郭友思死死抓住! “你不爱我了吗?苏苏?你说过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郭友思忧伤的道。 “不,不是的。友思,我爱你,但是,我不想死啊!我死了,父母怎么办?我不能那么不孝……”苏硫哀求道。 郭友思不再理她,从袖中掏出一柄匕首,匕首闪着幽幽的蓝光,正在此时,蔺如初忽然拿出一个铃铛,不停的摇着。郭友思等四鬼虽然动作稍减,却没有停下。蔺如初却面色逐渐发白。 “这,这是怎么了?”萧默然抓着韩英熙的袖子问。 “道长她不擅长驱鬼,这次她还要一次驱四个,更是吃力了。”韩英熙叹息道。 “那你不去帮帮她?”萧默然问。 “贫僧不能动,若是动了,你和苏硫都性命难保啊!”韩英熙解释道。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鬼影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赫然是蔺如初在酆都见过的马面!只见马面手中一晃,一面黑红相间的旗帜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四鬼哼都没哼的失去了踪影。 马面收了旗帜,向蔺如初招呼一声,凭空消失了,蔺如初看看手表,拉起苏硫。也忽然不见了。 第一中心医院。 蔺如初悄悄潜进苏硫的病房。将攥在手心的苏硫的魂魄轻轻塞进了她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两周后,蔺如初将刚送来的鲜花插到花瓶中,看着礼品卡上仍穿着病号服却笑容灿烂的女子的照片,自己也粲然一笑。 第六十八章 末路新娘(七) 蔺如初带小德去宠物店选购完她看中很久的鲔鱼味猫罐头后,抱着小德朝家中走去,来到家门口,她打开门的刹那,一股不安感出现在她的脸上。她顺手放下小德,将手中的猫罐头顺手放在鞋架上,示意小德赶快躲起来。自己则警惕的朝卧室走去,她小心翼翼的拉开卧室门,往自己的床的位置看去,果不出所料,轮回帝君正盘膝坐在床头,手中举着一瓶花露,若有所思,见蔺如初进来,他拍拍床道:“坐。” 蔺如初呼出一口气,脱下外套扔到沙发上,却没有做到床上,而是在梳妆台旁坐了下来。 “帝君此来?”蔺如初纳闷的问。轮回帝君一瞪眼“沂南,你来干什么?”蔺如初忙急转话锋问。 “还不是为了郭友思!”轮回帝君无奈的道“那家伙在冥界日日啼哭,赢得了很多鬼魂的同情,他们联名击鼓鸣冤枉。你知道冥界的规矩,超过十万鬼魂前来陈情,本君就不得不亲自过问。于是我去问他到底要怎样?是不是我派人去把苏硫拘回酆都他就不再来烦我了?可是他又拒绝了,只是继续啼哭,我被逼无奈,只好上来看看。” “我猜,比起责任,您更重视的是了解一下人类复杂情感的由来吧?”蔺如初一针见血的道。 “你怎么知道?”轮到沂南纳闷了。他从不觉得眼前的女子会拥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您不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好奇了吗?”蔺如初的道她站起身来。在房中布下结界,确定无人可以再随意进门后,方才重新坐下,那双美丽的丹凤眼中射出一种洞察的光芒,看着眼前男人脸上的珍珠骷髅面具道:“我很想知道,面具前的你和面具后的你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你是面具前的轮回帝君沂南,还是面具后的和尚英熙?” 听得此言,轮回帝君似乎并未惊讶,只是轻轻扎下了几万年不曾在人前摘下的面具,露出了韩英熙那张英俊而沉稳的脸庞。与作为出家人的英熙不同,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邪气。 摘下面具后,他将面具收进袖子,倒在床上“你什么时候察觉的?”轮回帝君,或者是佛门子弟韩英熙问。 “从音乐会的时候。”蔺如初答道(详情请见《蒙尘》)“在后台,你用伏魔杵打玉娘的时候。” “哦?”韩英熙笑问。“居然那么早?你说吧,我倒很想听听。” “那个时候,贫道替玉娘挡了一下,所受创伤之重绝对超乎贫道的想象。英熙修为虽高,可是佛门却是以普度众生为念,纵使从重出手,也绝不至要直接取人性命那般毫不容情。况且贫道修为虽浅,却也不是一点防御力也没有,但那一杵之力居然可以直接破了贫道的防护盾直取贫道元婴,以英熙的功力和佛门的慈悲断乎是不可能的!但那个时候我因为受伤颇重,没有细想,只是觉得大和尚功力奇高而已。后来萧默然送我去花池温泉的时候,我在泡温泉的时候,想到了这个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想法。但是那个时候我觉得这想法极端荒谬,就否定了,后来的几件事情,却让我确定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怎么确定的?”韩英熙问。 “我在黄山同苏榭同住的时候曾经阅读过他书房的藏书,知道天启族人视花池温泉如全族性命般的珍贵,不是至亲,绝不开放。萧默然虽然与天启族有亲,但是也不代表天启族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将花池温泉开放给我,所以,我确定,一定是有人暗中相助。我开始觉得应该是江湛通,后来我们去广府的时候,见到江湛通救武小茶的时候发现,若是江湛通要救我,直接拿出灵药即可,万万不必让萧默然辛苦跋涉背我去大雪岭求医。后来,贫道又觉得可能是苏榭,可是又被我否定了,苏榭身份虽高,但是也绝对不能动摇天启族人视如族规的铁律。而在地球中,比江湛通和苏榭权利还高的人,也唯有轮回帝君一人。贫道就顺理成章的想到了他,可是贫道与轮回帝君素未蒙面,想来他也不会无故相助,然后贫道又想到了大和尚,但我不觉得大和尚有那种让天启族人改变主意的本事,于是贫道想到了如果英熙和帝君是同一个人,出于愧疚相助贫道一下,也就顺理成章了。后来因为沈茵的魂魄之事,大和尚主动要求前往酆都索魂。那个时候,贫道猜贫道的想法已经被你猜到了,为了平息贫道的疑惑,你才故意自告奋勇,不过是将韩英熙和轮回帝君两人的身份割裂而已。而那时候,贫道也信了。”蔺如初道。 “继续!”韩英熙摇摇手道。 “到了广府之后,我们找到了地下实验室的入口,当我们做电梯到第一扇门的时候,已经是地下300多米了,如果再往下,你恐怕就压制不住身上的幽冥之气,一定会露出马脚,所以你借口使用了狮子吼不宜行动自己留在了第一间实验室那里,真正的你,早就恢复了真身,尾随我们前去了。见到素素后,你故意满口脏话,行为粗俗,不过是为了隐瞒身份不露破绽罢了。不过也正是你的那种欲盖弥彰的行为更加深了我的怀疑。”蔺如初道。 “那你什么时候确定的?” “那日你来贫道家借宿,早上起来拿甘露的时候,贫道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并未透露甘露瓶的所在地,而甘露瓶一向是大和尚帮贫道准备的,若是不提前问过大和尚,连贫道自己都找不到,你居然可以不假思索的找到位置,所以,我有九分确定了你的身份,后来我去酆都找你,你邀我一起泡黄泉,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我确定了,你一定是大和尚!”蔺如初坚定的道。 “是什么味道?”韩英熙纳闷的问。 “还记得我送给英熙一件袈裟吗?”蔺如初提醒道。 “原来如此!”韩英熙一拍膝盖道“你在衣服上撒了血魂香!”所谓血魂香,是指修仙者用自身血液炼制的一种类似人类香水状的液体,表面无臭无味,只有炼制者自己才能闻到,修仙者一般用它来给自己所拥有的法宝等物做记号,以便在被他人盗窃或不慎遗失的时候能够快速找回。也有修仙者用来做监视手下之用。 “是,贫道赶去酆都的时候,你没有时间再做准备,被贫道发现了破绽。”蔺如初道。“贫道虽然不甚聪明,但也不是傻瓜。”她低头道。 “既然如此,你不妨再猜猜我为何要这样做?”韩英熙舒服的躺在床上道。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打个赌吧?”蔺如初道。 “赌什么?”韩英熙问。 “就赌苏硫的命运。”蔺如初道“若贫道可以猜中帝君心中所想,贫道恳求帝君放过苏硫,让她安享剩下五十年的人生。若输了,帝君自可开价,如初莫不从命。” “好!你说吧。”韩英熙道。 “如初猜测,应该是出于寂寞吧?”此言一出,韩英熙看看眼前的女道士,心中掠过一丝赞赏。 “我还是韩英熙,对吗?”轮回帝君道。 “直到您不愿意再做为止。”蔺如初答道。“这世道虽然艰辛,却也有风光旖旎之处,帝君游戏一番也无可厚非。” “那么先为本君解惑如何?”韩英熙问。 “其实,郭友思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他是爱苏硫的,虽然舍不得,也绝对不希望她真的去死,否则,他大可不必用那样拐弯抹角的形式来困住苏硫的魂魄。我猜,他只是想留给自己和苏硫一个美好的回忆而已。”蔺如初道。 “原来如此!那我该怎么办?” “让他早些轮回就好。孟婆汤一灌下去,万事皆休!”蔺如初道。 韩英熙微笑着点点头。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他站起身来,重新戴上面具,转身离开。 芙蕖歌舞厅总裁室 看着水幕上的一切,苏榭和沈锦棠相对无言! “韩英熙他居然……”沈锦棠想想自己当初曾经对他大呼小叫,忽然觉得人生没指望了…… “怪不得轮回帝君要跟我们打这个赌,居然是这个原因。”苏榭满面恐惧的道“他根本不是要帮我们,而是要……”他说了一半,站起身来,一溜烟的跑出了总裁室,刚出得门来,却被黑袍人一记闷棍撂倒…… 透过昏黄的走廊壁灯,一身黑袍的江湛通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昏倒的苏榭。一抬手,将他收入了袖中。 “我运筹多年方经营了今日的局面,怎可让你轻易毁去?”她自言自语的道。 (关于轮回帝君和沈锦棠等人的赌约,欢迎移步拙作《锦棠》) 第六十九章 第十个故事 几许情深(一) 镜子里头的男人蓄着点胡须,头发也有些乱蓬,身上穿着的也是过了时的衣服,洗得次数多了,牛仔裤的边都洗得卷了起来,泛着老旧的白。即便是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形象,但还是没有影响到男人的美,不同于以前的俊美,现在的他多了一种沧桑、落魄的感觉,看起来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用美丽形容一个男人不太妥当,特别是一个已经年过三十的男人。但当男人刮掉蓄了很久的胡须,再把脸上的泡沫冲掉的时候,出现在镜子里的那张容颜可以称得上是惊为天人。不同于那种阴柔的美,男人美得很阳光,面部线条也有着男性的硬朗,很有菱角。 男人将桌子擦干净,然后把碗端进小厨房里清洗着,洗完后不太习惯的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眼底划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担忧。 他很清楚自己的长相会引起怎么样的波动,所以自从离开那个地方没多久他就蓄起了胡须,多少也能遮掩下他的相貌。再加上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职员,不仅没有积蓄,还常常失业,居无定所,即便有人对他有什么想法,当知道这些现实的时候,也只能仓促的离开。 而现在他以真面目示人,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男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走出洗手间出了门。 就和他预料的一样,尽管他还是穿得那么的寒酸,但他今天的回头率高到不行,很多已经从他身旁走过去的人还会回过头多看他几眼, 男人在一家不算大的超市当仓库管理员,每天的工作就是搬搬货,清点一下货物,虽然是体力活,但这个超市的选址一般,生意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又有两个货用机器人帮忙,所以男人的工作也还算清闲,并不是很辛苦。 六个小时的工时并不算长。一天的工作结束后,男人缓步走出了超市。当男人走到一条有些僻静的小道上的时候,一辆悬浮车猛然开到他身旁,从车上跳下几个人抓住了他,在他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前,他被一块带着异味的手帕捂住了口鼻,随即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等到男人醒过来的时候,他的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他被人戴上了眼罩,双手也被强制扭到身后拷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最开始的惶恐过后,男人仔细的思考着他现在的境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认为现在的他还有值得让人绑架的价值,他也没有得罪什么人,没人会这样整他。简单的将思绪梳理了一遍后,男人悲哀的发现,就只剩下一个答案:那人来找他了。 不是都已经断绝关系了么?为什么平静的过了这么多年后,又跑来找他?是觉得不甘心,不解气,还是因为什么?想到从前的生活,一向淡定的男人俊美的脸上也开始浮现起慌乱。 “你醒了。”很冰冷的声音,随后,一只同样冰凉的手在他的脸上缓缓的滑动着,一遍又一遍的勾画着他的眉眼。 “你是?”那个冰冷的声音他不熟悉,难道是他猜错了?!“你把我带到这里想干什么?你这样是绑架,是犯法的。” “犯法?你是在担心我?”那抹冰冷当中增加了几丝嘲弄,同时用两根指头捏住了男人的下巴,“你有这个空闲,不如担心下你自己比较好。” “你究竟是谁?”眼睛被蒙住的感受并不好,他看不到一点光亮,看不到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只能一个劲的去揣测,很辛苦。同时又有种对未知的恐惧感,很不舒服。 “我是谁?我是即将要惩罚你的人。”依旧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只是此刻却多了几分嘲弄。男人听到那个人在笑,笑得很诡异。 很快,男人便明白了那人口中的惩罚是什么…… 一个冰凉的物体贴上了男人的脸,并在他脸上慢慢的划着叉,那个物体带着点金属被锈掉的味道,有些刺鼻。 直到被那尖锐的部位抵着喉咙,男人才惊觉,那个人拿的居然是一把剪刀。 如果那个人的力道再重一点,这把剪刀就会插进他的喉咙……他面对的,似乎是一个疯子。男人有些紧张的吞咽了几口口水,想要安抚住那个人的情绪,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去开口。 “好不好玩?”那个冰冷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只要我再用点力,你的喉咙,便会被这个剪刀给捅穿。是不是很刺激?” “我想怎么样?呵呵。”那把剪刀缓缓的撤离了男人的喉咙,轻轻剪破了男人的上衣,剪刀尖利的锋刃在他结实的胸前游弋。“朗月,你说我想怎样?” “你是谁?我认识你。”男人没有理会那个人对他言语上进行的讽刺,只是揪着那个人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讯息,追讨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个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这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有计划的绑架。 至于那个人把他绑过来的目的,就是这样羞辱他?他不得而知。但是通过那个人的行为以及刻意的羞辱,他感受得到其中所夹带的恨意。 “嘘!安静点。”那个人并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用手指抵住男人的唇瓣,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随后,男人的嘴被强制掰开,一块揉成团的手帕塞了进来,堵住了他的声音。 “接下来,你好好感受就是了。” 随着一阵暧昧的笑声,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他的胸口,毫不怜惜的大肆揉弄,而那人另外一只手则很熟稔的扯下他的裤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隐约的听到他身旁一直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吃力的挑开眼后,那有些熟悉的房间印入了他的眼帘。 “你醒了?”看到男人醒来后,蓝伊赶紧从一旁拿过一条湿毛巾,覆上男人的额头缓慢的擦拭着,“你觉得好点了没?有没有觉得热?身上疼不疼?” “你……”看着好友蓝伊那张小心翼翼的脸,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慢慢的从男人脑海中浮现了出来,男人的脸也因此而变得惨白。 看来,蓝伊是什么都知道了。男人自嘲的笑了笑,随即无力的合上了眼,“你都知道了?” “嗯。”蓝伊小声的回答着男人,生怕戳到了他的伤疤。 “我怎么回来的?”昨晚那件事后,他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然后没有丝毫意识就这样被丢了回来,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至极。 “昨晚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看到你。后来实在是没有地方去找了,便回到家里等你回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后来朦朦胧胧的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磨蹭着打开门之后,就看到你躺在了门口,然后我把你抬了回来。”蓝伊简单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半夜你还发了烧,后来好不容易把烧退下去,天却已经亮了。” “你都知道了?”名叫朗月的男子艰难的笑笑,口中全是苦涩。他最不堪的样子,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展现在最好的朋友面前。 蓝伊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他说不出口。 当时看到男人身上被弄出来的痕迹以及身后混着血丝的浊液时,他被震撼到了。那个虚弱的男人究竟遭遇了些什么?愤怒的同时,他的心口不断的泛着心疼。 最开始的时候,他想过要去报案。还没等他走到门口,他又折返了回来。 这样的事情又怎样去报案,说不定他诉说的时候,别人还会当他是个疯子。他所能做的,就是守在男人身旁,照顾着他,直到他醒来。 “行了,我知道了。” “你再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你煮点粥。”蓝伊柔声叮嘱着男人,将手上抓着的毛巾放到一旁,然后站起身走了出去。 待蓝伊走出去后,男人支撑着爬起身,靠坐在床头低头看着手背上那个多出来的月牙形咬痕。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想那个人究竟是谁,那个人做得滴水不漏,他这样随便猜肯定猜不着,他也没有精力去猜。 他现在只想着尽快的搬离这里……尽管蓝伊的言语间并没有对他的歧视,但他一想到他最不堪的那一幕被蓝伊看了过去,他就浑身觉得不自在。 对!他得尽快的离开。男人的唇紧紧的抿在了一起,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却失去了原有的光华,显得有些晦暗。 过了没多久,蓝伊再次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捧着一碗绿豆稀饭。 “喝点粥吧,你一天没吃东西的,这样下去人会撑不住。”蓝伊将碗放到床头,小声的劝慰着男人。 他从来没有试过对谁这么轻声细语,但这个坐在床上的人却让他感觉到了心疼。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那个对朗月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的人千刀万剐。只可惜,他连那个人的面,都没有见到。 等它先凉会,我待会再喝。”他现在又怎么喝得下去,但又不忍心糟蹋了蓝伊的好意,男人随口回答道。 “嗯,记得喝。”没敢在打扰男人,蓝伊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男人,然后轻叹了一口气,背过身走了出去。 第七十章 几许情深(二) 男人侧过头看了眼放置在床头的粥水,突然一阵强烈的反胃,只能趴在床头不断的干呕。 可能是太久没有进食,除了吐出点酸水,其他的什么都吐不出来,嗓子难受得厉害,肠胃也在不断的蠕动。 听到动静的蓝伊冲了进来,一边用轻拍着男人的背部,一边给男人递着纸巾。 直到男人停止了干呕,蓝伊才走出去拿来拖把,把被吐脏的地板擦拭干净。 “要不要去看看医生?”蓝伊将拖把靠着墙角摆放好,担忧的询问着男人。 经过这么一出,原本就瘦弱的男人显得有些憔悴,原本温润的眸子也有些无神,看得他心口又是一紧。 “不必了,我休息会就好。”男人的声音有点涩,他缓慢的眨了眨眼,提出了一个要求,“可以帮我倒杯水么?” “好,马上。”听到男人主动向他提出要求,蓝伊赶紧跑到外边倒了杯水,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男人手上。 “麻烦了。”男人接过杯子抿了几口,待嘴唇稍微湿润了一点后,便将水杯移开唇瓣放到了一旁,“蓝伊,这段日子谢谢你的收留,可是我必须走了。” 不是他在逞强,也不是他在闹别扭,他只是觉得,他不应该给蓝伊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望着那月牙形的伤痕,他心中排山倒海。那个男人的身份他大概可以确认了。他不能给好友带来一丝的危险,所以,搬走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那个人是个疯子!他不想连累到蓝伊。蓝伊是这些年来,第一个他当作是朋友的人,他不想让蓝伊因为他而发生什么意外。 “不用这么急啊,你非得搬的话,也得等你的伤好了再说……”看到男人再度惨白的脸色,蓝伊才发觉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只能有些尴尬的住了嘴。 沉默了一会儿后,蓝伊压低了点声音,不是很情愿的说道:“如果……如果你真的要搬的话,不如我给你介绍房子吧。”像是怕男人误会,还没等他回答,蓝伊又赶紧解释道:“其实,我有个亲戚那有房子出租。我开始是觉得我这里有间空房,你过来住也比较的热闹,没必要去花那个冤枉钱,所以才没告诉你。但现在你非得急着搬,不如就去他那里的吧,环境还可以,价格也不算很贵。” “嗯,就那样吧。”男人迟缓的点了点头。 “那我去给他打个电话。”和男人交代了一声后,蓝伊再次走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梅花公寓s号搬来了第五位租客,他的容颜极端出众,却满脸忧郁,似有隐衷。 待身体逐渐恢复过来后,朗月继续锲而不舍的投着简历。这次他比较幸运,应聘的第一份工作便应聘上了,是津门规模仅次于芙蕖歌舞厅的新桥俱乐部的服务员。 尽管都是夜班,但那薪水和福利都很不错,是他之前那份工资的整整两倍,还不包括小费……简单的看了看那份合约,见没有什么问题,男人便在后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合同的时候,那个负责招聘的人说是即日上班,朗月也没有反对,毕竟早一天工作,就能够早一天拿到钱。 看着眼前那装修得格外豪华的俱乐部,男人稍微的愣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后,才慢慢的走了进去。 他之前还以为只是一间小规模的店铺,所以当看到这里好几层都挂着那间俱乐部的招牌,不禁觉得有些惊讶。这边的地段很贵,丁点大的铺面一个月就需要好几万的租金,更何况是这间俱乐部占了好几个楼层,而且是处在街道中心的黄金地段。 像是在特意等待他的到来一样,朗月才走进大堂,便看到之前和他签约的那个人在冲着他微笑。他赶紧大步走过去,询问着自己该上哪工作。 对于朗月有些急切的问题,那个人笑而不语,带着他走进了一旁的专属电梯,并按下了顶楼的楼层。 顶楼?男人瞅了眼闭合的电梯门,疑惑的皱了皱眉。一般顶楼都是归高层使用,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去顶楼干嘛? 像是看出了男人的疑惑,那个略微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礼貌的冲男人笑了笑,开口说道:“朗先生,我们老板想见见你。” 他老板想见他?见他干嘛?男人是彻底弄糊涂了。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反正待会就能见到那人口中的老板…… 很快,电梯便到达了顶楼。 朗月跟着那人来到一扇有些沉重的木门前,站在原地等待着那人进去通传。等了一会儿后,那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向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等他走进房间后便从外边关上了门。 听着身后传来的关门声,朗月的心口莫名的一慌,本能的转过身想要去打开那扇门,只是无论他怎么扭,都打不开……想必,是从门外上了锁。 这有些诡异的行程让朗月心中的恐慌愈演愈烈,头皮也不由得有些发麻。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给他的感觉,就和现在差不多。只是现在他能看、能动,那个时候的他却只能够任人摆布。 逼着自己定下心神,男人缓缓的转过身,打量着这大得出奇的房间。 房间内依旧布置得很奢华,墙上还挂有一些富有地方特色的短刀之类的东西。奇怪的是,屋内并没有人。 “有人在么?”朗月小心的轻唤着,刚说完,他的声音便在这个空荡的房间内回荡着,显得格外的空灵。 等了一会儿后,没有得到回应的朗月往里边走了几步,想要查看这房间内究竟有没有人。 “你是在找我么?”快要走到窗台前的时候,从那重叠着的窗帘后晃出了一个人影,他的手上还握着一个快要见底的高脚杯。 “你在怎么不出声。”被吓到的朗月往后退了几步,抬起手顺了顺蹦蹦直跳的胸口,待胸口的波动平复下来后,男人抬起眼看向眼前那带着点邪魅的男人,迟疑的问道:“是你要见我么?” 眼前的男子高出了他半个头,此时正在邪笑着看他,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被那双细长的眼眸看得混身不自在的男人往后退了几步,重复了一遍之前所提的问题。 只不过是一个眼神而已,却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同时那个声音,还有着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眼前的男子就像是一个谜,很神秘。看他的年纪不过是二十七、八岁,却成了别人口中的老板,并给他一种很大的震慑力……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我们又见面了。”在男人快要彻底失去耐心的时候,那个男子突然开着口,并毫不客气的抓过男人的手,带着男人走向他的办公桌,“给你看样东西。” 男子细长的眼眸中依旧带着笑意,嘴角也略微的向上勾起。拉开抽屉,将里边一个厚厚的纸袋交到男人手上,年轻男子的眼眸中闪烁着妖艳的光华,“打开看看,你会喜欢的。” 很厚,挺沉的。摸起来有点像是照片。 照片……朗月的心口不自觉的紧缩了起来,在22世纪,照片这种东西的价值甚至超过了黑胶唱片。他看向年轻男子的双眸也浮现起深深的不安。 “怎么?需要我帮忙么?”说着,年轻男人的手伸过来,作势要帮朗月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我自己来。”朗月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唇瓣,将手伸进那个牛皮纸袋里边。果然,里边放的是一叠厚厚的照片。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朗月的手开始轻微的颤着抖,迟迟不敢把里边的照片拿出来。 “怎么?你怕啦?” 那抹熟悉的嘲弄与记忆当中的那个声音在慢慢的重叠,男人紧张的往喉咙里吞咽着口水,在心里边祈祷着这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在那个年轻男子逼视的目光下,朗月咬了咬牙,将袋子里的照片抽了出来。 照片里,是一位身着黑色皮衣朋克打扮的男子,俊朗刚硬的线条,高挑强壮的身躯,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每张照片中都是同一个男人,虽然姿势不同,但似乎拍摄人的技巧极好,将男人的英俊容颜拍摄得动人心魄,见到这些照片,朗月双眼盈满泪珠,尽管他死死咬住嘴唇控制住,泪水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滴落了下来。他的喉中,如野兽般的低低嘶吼处了一个早已镌刻进灵魂深处的名字“刀锋……” 第七十一章 几许情深(三) 黑鬼突然觉得喉间一凉。 他停住动作,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舔了舔唇,将手中的匕首切的更深。 黑鬼的脖子上便绽开一条极深极深的裂口。 “安然……你居然敢……”黑鬼仍是不肯相信,一直强大的自己,在充满血腥暴力的地下拳击场都没死掉的自己,居然会死於这种方式。这个胆小的助手安然居然敢。 “我说过的,侮辱我,你会后悔。”已完全褪去恐惧之色的男人,从容不迫的将黑鬼的脏手从自己的胸前拍掉。 黑鬼已无力再支撑,整个人朝后仰去,跌倒在地。 男子赤&裸着身体,站在他身边,自上而下俯视着他,眼神不含任何感情。 “你……你……”黑鬼清楚无比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像水一样迅速流失。 “我不是安然,我叫刀锋!”刀锋蹲下,贴近男人耳边低语,这句话,成为了黑鬼在人世间所能听到的最后一句绝唱。刀锋站起身来,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一笑,简直艳光四射。 刀锋看看眼前的黑鬼,手中的刀子再次落下,刀子落下时,黑鬼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喉间血流如瀑,浑身已痛到麻木的地步。 很冷。 死亡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黑鬼不甘心,费力地睁开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向刀锋。 刀锋平静地回望着他,说:“不甘心是吗?” 是的,当然不甘心。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三岁流浪,睡大街,与狗抢食,吃垃圾,被人歧视,种族歧视,被富人踩在脚底下践踏。没有学历没有背景,为了面包不得不跑去黑市贱卖自己的拳头。 每一场搏击,每一次的杀人任务,他都是在拿命赌。 不能死,不能死。他的生活才有起色。一张五亿的合同正在等着他!只差一天,一天而已。 他必须顽强的在这黑暗的世界上活下去,必须要报复。不要歧视,他要让所有人都仰视自己。 可是…… 可是为什么身体这么冷,这么困? 眼皮都累的抬不起来了。 刀锋看着他越来越沉的眼皮,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他说:“不甘心也没用。人活着,都要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代价。” 黑鬼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望向窗外的天空。 天空是湛蓝湛蓝的,没有云朵,清洁,透彻。 “刀锋不愧是夜归人的头牌杀手,好手段!”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边喝着咖啡边欣赏着时事新闻中搏击会头号王牌黑鬼死亡的新闻。“这五百万,的确物超所值!” “自然!”他身边坐着一位身着白色职业装的淡妆东方女子“没有了黑鬼,那一年五亿的搏击会合同就是你的。从此以后,你再也不必在黑市上廉价的卖拳头了,可以堂而皇之的名利双收!” “那也要多谢你家沈老板提携!”白人壮汉道“我要去搏击会签约了,等拿到钱,我再去芙蕖拜访。” “我们随时欢迎您来消费!”女子站起身来。微笑离去。走出房门后,她拐进一个死角,人已消失无踪。 芙蕖歌舞厅总裁室,职业装女子如魔术师般的摇身一变,恢复了本来面目。她,居然就是芙蕖歌舞厅的总裁——沈锦棠! 低矮潮湿的地下室中,蜷缩着一个身着黑皮衣的男人,赫然便是刀锋。他小心翼翼的点开快转的页面,看着自己账户上多出的那一笔钱。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发自真心的笑容。小心的计划了一下存款。“还差最后一百五十万!”他自言自语的道。 不记名通讯器上的红灯亮起。刀锋关掉电脑。几步奔出房门,骑上悬浮摩托,往芙蕖歌舞厅开去。 奢华舒适的总裁室一如既往的安静。沈锦棠面若冰霜的端着酒杯细品着香槟。刀锋从隐秘的密道中走出来。沈锦棠将桌上的纸袋扔给刀锋。 “你最后一个任务。”她冰冷的道。语气中不含一丝感情。“完成它,你和夜归人的合约就彻底作废了。” “真的?”刀锋问。 “罗勒已经在米国开中餐馆十年了!”沈锦棠道“修罗,蝶舞和沐恩也都活得好好的。我沈锦棠一向一言九鼎!” 世界顶级杀手组织夜归人,是多少杀手梦寐以求的归宿,只要和他们签约,完成额定任务后,就可以选择隐退,由组织出面为他们安排新的身份,开始新生活,并且永远不会被追前债! 刀锋揭开纸袋上的封条,将纸袋中的资料尽数倒出,一张照片率先滑了出来,照片中,是一位英姿勃勃的少年军官。剑眉入鬓,凤眼生威,脸庞更是精致得不似凡人。刀锋总觉得大明星萧翼的颜值在全世界范围内都算顶级的,但是看着眼前的这张照片,他的看法有所改观。 “这个人叫做朗月,4处的训练教官,平时日常生活起居都在资料里。你自己研究,雇主规定,4个月内他的死讯要公之于众!”沈锦棠道“这单买卖,你会得到200万的酬金。” “这么多?”刀锋心中一喜,却压抑住面上的喜色道。 “多出来的,是你的退休费。” 傍晚,下了一夜的秋雨一直没有停,只是变小了很多,没有了昨夜的狂暴吓人,变得温柔美丽。冰冷的秋雨宛如万条银丝一直从天上飘下,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极了漂亮的珠帘。 刀锋走上房顶,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坐在屋顶,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漫天繁星。 “我们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男孩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凉与无助。“母亲的身体拖不了多久了。你却总不回来。” “放心吧,哥已经快存够钱了,等哥昨晚这最后一笔生意,就带你和妈妈回家乡去。”刀锋坐在男孩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道。 “你发誓?”少年的声音中充满欣喜,脸上露出少有的光泽。 “哥哥发誓!”刀锋爱怜的将弟弟抱在怀中,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胸膛上。与他一起看星星。不知道过了多久,刀锋拿出手上的通讯器看看时间。对弟弟说“哥要走了,你好好照顾妈妈,再忍耐四个月,最后四个月!”说完,他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弟弟“拿去用。”说完,他转身飞快离去。 少年打开纸包,只见纸包中是一沓天朝币,在钱的最上方,放着一张明信片,图案是三条金鱼在水中自由的遨游。见到这张明信片,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他将明信片放到鼻下拼命的嗅着,似乎在感受哥哥的气息。 晚间七点五十分,在歌舞升平的芙蕖歌剧院里,普契尼的「蝴蝶夫人」正迈入戏中的高潮部分,身着日式单衣的西方女声乐家,正吟唱着全剧中最扣人心弦的女高音咏叹调「美好的一日」。 如同攀上云霄的吟诵回荡在每一位听众的耳中,想必这首由知名声乐家口中咏诵出的名曲中的名曲,定能在他们心中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在舞台右手边从正面数来的第三个包厢里,坐着一名打扮得雍容华贵,年约三十上下的仕女,在她身旁则是一位身材壮硕、西装笔挺的男人。 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名媛淑女如小鸟依人地紧靠在一旁的男人身上,而黑发黑眼的男人不论怎么看,都绝对拥有道地的东方血统。 高健美的身材壮硕挺拔,即使是端坐在椅子上的姿态,仍能让人对他的伟岸一目了然;包裹在高级布料下的魁梧,完美地衬托出西装的质感,那比模特儿还具尊贵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总有种与众不同的架式。那经过烈日洗礼的深麦色肌肤,毋需特意修饰也显得结实修长,令人联想到在热带丛林中匍匐袭击猎物的野生黑豹,在许多女性眼里看来,比西方男人刻意造成的古铜肌肤更加诱惑魅人。 梳理得整齐有致的乌黑发丝虽然乖顺地服贴在他的额鬓上,却掩饰不住那藏在浏海之下敏锐犀利的眼神。 不怒而威的瞳眸清澈而明亮,镶在一张端正刚强、轮廓深邃而略带野性气息的俊帅容颜上。 在人种复杂的津门市里,这种异国情侣处处可见,因此这一对男女即使走在街头上,也丝毫不会引来他人的侧目。 九点二十分,在歌剧即将进入后半部的落幕阶段时,男人和金发女子起身离开了包厢,而和他们擦身而过的另一对情侣则代替了他们原来的位置。 他们无声无息的举动完全未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几分钟后的散场很快地融入拥挤的人群中,而后就像两道影子般鬼魅地消失在夜色中。 闪着黑曜石的色泽、比夜晚更加深沉的双眸一眨也不眨地瞪着液晶屏幕上的指示,朗月紧蹙着眉,不悦地将内容读入脑中。 “还没有消息?朗月,你在天朝四年了!”金发女子不由发着牢骚道。“神父的意思,如果今年我们再找不到魂息,只好去芙蕖拜托东方的修真者代为寻找!” “东方,还有修真者吗?”朗月一惊。 “自然是有的。”金发女子道“一个是正在闭关的蔺如初,一个就是芙蕖的总裁,沈锦棠!” 第七十二章 几许情深(四) 萧默然愣愣的看着买菜回来的朗月,如泥塑木雕般的一动不动。直到朗月走近他方回过神来,做贼般的钻回家,死死关上房门。人贴着门板站立,他的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一股隐隐的恐惧感从脚心直蹿脑门。 他异乎寻常的表现让屋内的蔺如初,韩英熙和韩美熙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韩美熙关心的跑过去,一把搂住萧默然问。 “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天啊,见到他可比下十八层地狱还有恐怖~”萧默然语无伦次的道。 “到底怎么了,你看到谁了?”韩美熙将萧默然扶到餐桌边问。 “朗,朗,朗月教官!”萧默然颤抖着道。 “什么?你是说那个四大名捕之首?”听得这个名字,韩美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不是已经……” 萧默然忽然慌慌张张的扑到桌前,拉着韩英熙的领子问“二皮脸,说,是不是你干的?你不带这么吓人的!”自从韩英熙乃是轮回帝尊假扮的这个真相被蔺如初揭破后,萧默然就用二皮脸来称呼他。 “不是。”韩英熙淡定的道。“有我在,还没有鬼敢堂而皇之的徘徊人间,他还是人。” “那他怎么会,怎么会?”萧默然几乎是吓瘫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蔺如初纳闷的问一旁脸色惨白的韩美熙。 “你不知道,这个朗月教官当年在4处是何等的魔鬼!”韩美熙道。“当年默然那一届,智商,武力强横如广a95那样的学员都被他天天暴打,何况默然呢。” “你们不知道啊!”萧默然好不容易爬起来,战战兢兢的坐到桌边,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朗月教官是我少年时期的第一噩梦啊!”他缓缓道。 那一年,萧默然刚满12岁,在4处集训营中,遭遇了4处有史以来最严格,并且没有之一的教官——代号a01的朗月。那个时候的朗月,是继韩道羽后又一个天才型的少年军官,各方面都相当优秀,在训练新人上更是出奇的严格,狡黠如武小茶都在他手下吃了大亏!更何况自己!尤其是格斗课,不知道朗月是天生暴力狂还是什么,不把班上所有的同学轮流暴打一顿他绝不罢休!他的严格教导直接导致了萧默然那一届4处的毕业生只有可悲的个位数字! “你们不知道啊,我们那时候虽然进了4处,但到底都是孩子,总有调皮捣蛋的时候,可是只要生活老师提起朗月教官,那是立刻鸦雀无声啊!师姐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四大名捕之首!”萧默然道。 “什么意思?”蔺如初问。 “那个时候师姐正迷武侠小说,有个一百多年前的作家叫温瑞安的写了一套四大名捕系列,那四大名捕的名字是冷血,无情,铁手,追命!这四样朗月教官都占了,所以他就叫四大名捕之首!”萧默然边说边哆嗦。“你不知道,每当想起他,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打哆嗦!怎么也治不好!心理阴影啊!” “那后来呢?” “后来他去执行任务,人家都说他殉职了。他的墓碑还在浩园呢,谁知道他居然没死!他一定是在执行秘密任务!”萧默然说罢,站起身来在屋内不停的转圈道。“搬家,我要立刻搬家!”说完,他冲进卧室,将衣服往自己的空间储物袋中塞。嘴里念念有词。“美熙,帮我预定最快的特快票,去哪里都行,我要马上走!” 就在他手忙脚乱的整理东西的时候,敲门声响起。还没等萧默然制止,韩英熙就将门打开了。门外,一张写满沧桑却仍英俊得出奇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见到这张脸,萧默然立刻条件反射般的立正站好,大声道“教官好!” 来人见此情形一愣,仔细的看看萧默然的脸。“你,你是萧,默然?” 萧默然立刻乖巧的点头,那表情,那动作,插个尾巴就变成了一只标准的军犬黑背! “有一位蔺如初小姐住在附近吗?”朗月柔声问道,这温柔的声音更是让萧默然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迅速的朝蔺如初方向一指。 “蔺小姐,可以单独跟您谈谈吗?”朗月有礼貌的问。 蔺如初点点头,见萧默然一脸的悲壮,道“去我家吧,这里人多。”说完,走出房门,顺手将门带上。萧默然见朗月终于离开了,大大松了口气,复又瘫坐在地上…… 可口的点心泛着诱人的香气和芳香得不可思议的茶水一起被端到桌上,蔺如初轻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朗月谢过,拿起茶杯,却没有沾唇,只是礼貌的端着。 “蔺小姐,我们开门见山吧。”朗月道“我希望蔺小姐护送我前往黄山,看一次云海日出。在看云海日出之前,请一定保住我的性命!” “死亡气息已经没过了你的咽喉,最多三天,你定然无救,而黄山云海却要在七日之后才能出现。”蔺如初道“延寿之法大损修为,贫道不觉得有什么理由帮你!” “我用此物跟你交换,我只要看一次云海日出!”朗月说完,从袖中取出一条项链递给蔺如初。蔺如初接过一看,大吃一惊,居然是真理之矛!“你是,神的儿女?”蔺如初隐晦的问。 、 “我更希望你称呼我为——堕天使!”朗月苦笑道。 微微的风轻轻吹来,树叶演奏著沙沙的柔和乐章,在这古朴而毫不起眼的南方小镇上,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这座有著悠久历史及雄伟建筑的天主大教堂。 圣彼得大教堂,一如往常,正在进行著神圣庄严的弥撒仪式。 在颂读圣经和道后,白发苍苍的神父为虔诚的数徒一一发放圣饼和圣酒——这是主在他死前的最后晚餐中建立的他体血的感恩祭礼,使十字架的祭献得以永留后世。 几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领取圣饼的过程中,不时羞红著脸偷望著站在老神父后方的年轻神学院学生们。尤其站在后排的一位黑发俊秀的男子,更是吸引了无数仰慕的目光。 “喂,你们看,那些女孩子又在偷看朗月了。”长著一脸雀斑的吉姆低声地说。 “没错,只要有朗月出现的地方,那些自以为是帅哥的学长们就只能闪一边凉快去了。当然,我有时也会发现她们在偷看我的。”长得十分健壮却有著一头可爱卷发的威利炫耀地说。 “通通给我闭嘴!” 被称做朗月的俊美男子暗暗揣了两脚,两人立刻痛得缩了缩,乖乖地闭上了嘴。 领取完圣饼后,原本要离去的民众却被一个声音止住了脚步。 广大家请先不要走。我有话要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表情严肃地站了起来。 “莱利夫人,有什么事吗?”普里斯神父表情口蔼地问道。 “神父,我今天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件,想利用这个机会告诉大家,在天主和神父的面前,我们大家一起来共商对策吧。” “什么事情啊?”众人一看到在镇上德高望重的莱利夫人凝重的表情,纷纷紧张地交头接耳。 “神的子民们,你们该知道,我们小镇存在的意义除了播撒上帝的福音,还要看守被囚禁数千年的恶魔魂息!”莱利夫人压低声音道“可就在今早,我去地窖清点秽瓶的时候发现,一个秽瓶居然被打碎了!恶魔的魂息已经逃离!” “什么!”神父听得此言大惊失色!“是哪个魂息逃离了?” “是,淫&欲!”莱利夫人颤抖着道。 “啊!天主啊!”一群女人闻冒齐声尖叫了起来。 就在人心惶惶,议论纷纷之际,普里斯神父举起了手,示意大家不要惊慌。 “为今之计,我们必须要赶快将此事禀告给教会,与他们共商对策,相信神圣的天主一定会保佑我们大家的。” 十三天以后,肩负着重任的朗月修士从梵蒂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天朝。 朗月不仅是虔诚的教徒,还是一位训练有素的教堂护卫队成员。他来到天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天朝津门市芙蕖歌舞厅! 炎热的夏季,闷热得人直发昏。火辣辣的太阳,咸臭的汗液,空气中充斥著那股混合著各种各样人群身上难闻的体味,香水、狐臭、香港脚。。。 朗月穿过繁华的街道,走到了芙蕖歌舞厅的门前。按照老神父当初的指引,恭敬的将写有自己名字的铭牌递给了24层秘书室的摆着一张臭脸的白衣男秘书。秘书接过来看了一眼,在他的铭牌上盖了一个章,将铭牌扔回给他。 他拿着盖了章的铭牌,利用芙蕖的特殊渠道,他成为了天朝某部队的一位后勤兵!因为天朝反对封建迷信,所以早在2135年,天朝的所有外族宗教人士都已经辗转归国,他已经无处安身,只好找了一份还算可以接受的工作来养活自己。以便稽查魂息的下落,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四年…… 第七十三章 几许情深(五) 在津门河西区一角的大楼房间里,四周的环境虽凌乱无序,却不可思议地让人最能保有绝对的隐私。 “这是人能完成的任务吗?” 刀锋喃喃自语地观看着他亲手设置的通讯成像系统完成的全息显影图像。 瞪着屏幕良久后,僵凝在他俊脸上的神情可说不上是精彩,脸色青一阵,紫一阵,若非为了最后一笔酬金,他绝不会接受这种任务。这个朗月,绝对的特工之王啊!用武力,怕是很难取他性命了…… 原因不明地被亲生父亲拋弃后,他和年幼自己十岁的弟弟就跟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常年卧病,不满十五岁的自己就承担起了挣钱养家的重任,因为自己英俊的容貌,他很轻易的在芙蕖歌舞厅找到了一份卖酒的工作,直到那一日,他狠狠打碎了一个向占他便宜的老头的脑袋。目光呆滞的蹲在角落中哭泣,他不怕死,只是担心自己死后卧病在床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该如何生活? 这是,一对漂亮的银灰色高跟鞋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抬头看去,一个身着昂贵晚礼服的美貌女子出现在他的眼前。她的声音冰冷“你是安然?” 他点点头。 “怕死吗?” 他摇头。 “需要钱?” 他继续点头。 “很好,跟我走吧,你的事会有人帮你处理好!”她向他伸出了手。 他思索片刻,同样伸出了手。在这个女人的教导下,十年时间,他成了世界头号杀手组织“夜归人”的头牌杀手——刀锋。 只要付得起钱就请得动他,不问原因,不问出身,不问因果,只为钱。 性能极好的国产车缓缓驶入一扇大铁门里,漫长而仿佛无止境的道路在眼前延展开来。 道路两旁蓊郁茂盛的木本植物交相辉映,在高耸如云的丛林端顶隐隐约约听得见鸟类争相竞鸣的声音。 悬浮列车固定以三至四十公里的时速往前驶,刀锋不着痕迹地记下四周的环境之际,接连几幢的主屋已如城堡般矗立在他眼前。 以他目前厨师的职务看来,离他能进入这里应该还有好一大段路要走。可时间,却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 然而既来之则只能安之,眼下唯一的选择也只有伺机而动。 午夜,幽暗的通道中,刀锋轻轻抽出如口红大小的离子枪,瞄准了前面提着两包蔬菜的男人…… 当刀锋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他警觉的起身,却忽然发现头昏脑涨,眼前一花,重新倒回床上。 “你醒了,要喝一点粥吗?”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门被推开了,身穿一身休闲服的男人走进来。 望着眼前这张脸,刀锋隐隐约约想起了自己昏倒前的情景:他正要开枪,却忽然觉得左胸一痛,人已瞬间失去了知觉,在刹那间,他转头撇了一眼身后,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我一会要帮你处理伤口,你忍耐一下。”朗月拿出一个军用药包道。“我知道你的身份敏感,不太适合送医院。” “那你还要救我?”刀锋挑眉问。胸口的疼痛不时传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动了。 “嘘!”朗月伸出修长的手指按压在他的唇上,制止了他继续开口的打算。 缝合伤口,擦洗,上药,打针。 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直到彻底变清澈。 整个过程刀锋都睁着眼睛,看着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当一切都结束后,朗月和蔼的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身上的伤也给上了特殊的药,不会留下疤痕。现在,乖乖的睡一会吧!”他的眼睛似乎充满了魔力,刀锋在他温柔的目光中渐渐睡去…… 已经凌晨时分。 天花板上绘制着圣母玛利亚与基督的画像。 浓墨重彩。 受难的圣子,污垢的处女。 只有信者才能得救。 朗月虔诚的祈祷着。目光却难以从熟睡的刀锋身上移开。 第一次注意到这男人,是在训练营的食堂。虽然与众多的厨师坐在一起,却不同于那些人,安静,内敛,不与世间任何事物产生关系的清静索然。 这样的气质,不该属于一个厨师。他好奇的花费重金购买了这个男人的所有资料,原来,他的经历,居然如此曲折。这人努力的在挣钱。为了挣钱,他不惜去做杀手,佣兵,为了挣钱,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甚至可以向目标奉献自己的身体!人要到什麽地步,才会连尊严都不顾了? 默默的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朗月用无比慈祥的眼神看着床上昏睡的男人。 朗月忽而一阵压抑。 他想起年少时的自己,因为从小被教会收养,不得不遵守神父的教导,不轻易流露自己的不满情绪,因为生活折损带来时时缺失,必须对无法得到的东西以合理的理由淡漠处之。 时间如流水,匆匆不回头,刀锋住在朗月家已经两周。刀锋从未向朗月隐瞒自己的目的,但朗月却并不在意,仍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刀锋。他们偶尔会对坐在花园中,望着生长茂盛的黄色郁金香相对无言,也会各拿着一杯茶畅谈人生,刀锋偶尔也会谈起自己对生命的看法。 “有时候,尊严是不容易得到的。人生也向来不是公平的。”刀锋说。 这个世界,向来都是赤膊打斗。 弱的一方不争气,只能被人践踏在烂泥地里。 大家都没有更好的选择,都需要生存。 很显然,刀锋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使要奉献自己最珍贵的尊严,也没有任何抱怨。 人与人的关系就如同被一群追捕至悬崖的藏羚羊,如果不踩着同伴的尸体上蹬,就会被立刻捕杀。 “我的出生并不高贵,也没有人可以依靠,相反的是,有两个人却要依靠我,所以从来,我都活的不易。”刀锋如是说。 活的不易,因此比谁都要渴望活下去,绝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冒风险。而这次,他显然失手了。 不知不觉已经近一个月,刀锋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杀死朗月,他却没有下手。眼前的男人给了他一种他生命中很少体味的温暖。望着手表上的倒计时,他第一次迷茫了。 那天晚上,永远保持清醒的刀锋和永远警觉的朗月第一次喝得醉眼朦胧 在刀锋烟灰色的眸子中,朗月见到了一丝异样的情愫。 他的唇很冰冷,但朗月能感觉到,他的心却很炽热。 凌乱的床单上,曾经的四肢交缠。 蒙蒙的天空才露出一丝光亮,朗月睁开惺忪的双眼,只见洒满阳光的窗前,金色的阳光勾勒出一个寂寞的背影。男人裹着蜜金色肌肤的结实胸膛随着他的转身落入了朗月的眸中。 “上帝,会原谅我们吗?”刀锋抬头望着画满壁画的穹顶问朗月。 “如果上帝要降罪,请降罪给我一人!”朗月虔诚的祈祷道。 回忆到这里,朗月不禁眼眶微红。 “上帝果然实现了我的愿望,他将最重的惩罚赐予了他犯错的儿女。” “是什么?”蔺如初隐约猜测到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抢走了刀锋。”朗月朝天花板看看,似乎是想用这个姿势将眼眶中的眼泪收回,却没有奏效。晶莹的泪滴仍流了下来。 那天之后,刀锋离开了朗月的视线。任他拼尽全力四下寻找,却再难觅踪迹。偶尔,他会收到一些快件,有时是一朵野花,有时是一个吊坠,有时是一个玩偶。朗月经常抱着盛着这些东西的盒子在花园里一夜一夜的静坐。有的时候,他也会将东西摆满自己的床,让它们伴着自己入眠。 “神父来了很多次信息,希望我回去,可是我背叛了信仰,已经没有面目再次去面对一向尊敬的神父。但有时我又觉得这不过是我的一个借口而已,上帝会原谅诚心忏悔的儿女,可是,我却不愿为此事向他忏悔……”朗月满脸坚定的道“我愿意在血统留存之地静静的等候死亡,只希望,奈何桥下,刀锋怜我几许情深,仍愿等我一下。” “刀锋他,是怎么?”蔺如初意思明确,却又不想伤害他,却不得不问。 “也许,是天意……”朗月缓缓道。 第七十四章 几许情深(六) 人是很奇妙的动物,不想去感受某一样东西时,却偏偏最容易陷入那种敏感的情境里。 有着又黑又亮黑发的丰满美女慵懒地侧躺在床上,凌乱的丝质被单只勉强遮掩住她曲线姣好的臀部,一双被赞赏彷佛会说话的水眸含着娇媚,却贪婪地凝视着下了床走到窗边的男人。 修长高大的身材、挺拔健美的体格、结实匀称的肌肉、充满韧性的四肢,光是瞥一眼那比米开兰基罗雕像更加完美的身形,就令所有见过他身体的女性喉头不由自主地干&渴起来。 而衬得这副身材更形无瑕的,是他那无可挑剔的俊美外表。 一头过肩的亮金长发,闪着彷佛被高温融化的液态黄金的光芒,一双宛如深潭般却又异常性感魅惑人心的银蓝色眸子,配上那副遗传自年轻时被整个社交圈认定是有史以来最为闭月羞花的绝世美女、而年过四十仰慕者仍前仆后继的丽思夫人的美貌,让新任董事长那找不出一丝缺陷的容颜散发出既俊俏又野性、既优雅又危险,却也冷峻又迷人的魅力。 光用完美一词绝对无法尽述男人的独特,但寻遍诗文亦怎么也找不出适当的形容词足以描绘他那超乎尘世的俊美外貌。 只要被那双教人不由自主迷恋的银蓝色瞳眸深深凝视着,就会令人恨不得沉浸其中再也不想解脱。 为了能有今天,朱莉安娜两年多前就将自己引以为傲的亮红色秀发染黑至今,在被朋友询问时也只用流行二字淡淡地带过。 她伸手从后方攀住他,并以丰满的胸部磨蹭他的背,引诱着他,“董事长……” 她以在床&上那种甜腻的语调试图再次勾引他,却立刻挫败地察觉他不知何时已心不在焉。 不晓得窗外有什么东西令他看得如此出神,让她这种从未失败过的诱&惑招式都被视而不见。 窗外足以吸引众人的美景虽多得不可数,但他的视线从一开始就只随着一道忙碌的身形移动。 当那人被某位贵妇拦下并拉着走时,他秀丽的眉宇不禁紧蹙了起来。 他轻轻触碰了墙上的某个按钮。一位银发管家推门而入。“送她回去。”他的命令简短,却透出了怒火。管家一位眼前的少女并不足以让自己高贵的主人满意,在他的示意下,美丽的少女被如一件廉价的货物般的驾离房间。 “找安然来。”格林,休斯顿先生高傲的发出指令。 银发管家轻轻鞠躬“您的行程?”安然,新应聘来集团的司机,因为他精湛的开车技术,被分配到内务车队,专门负责接送重要客人。那日,休斯顿先生前往车队视察,一眼看中了少言寡语的安然,将他从内务车队司机一举提拔为家庭司机。这个时候,休斯顿先生要见安然,想必是有要出门的打算。 “叫他来!”休斯顿先生难得的对一手抚养自己长大的老管家严厉起来。老管家眉头一皱,却顺从的鞠躬退下。 片刻后,敲门声再起,格林罕见的亲自拉开门。门外,一身黑衣的安然满目平静的站在门口,见到格林的脸,他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猝不及防间被拽进了屋,炽热的唇瓣袭向他的颈间。 安然,便是已经离开杀手这个高危职业的刀锋。自从刺杀朗月的任务失败后,沈锦棠并未再刁难他,而是迅速的将他的身份洗白,将他开除出了夜归人。他的母亲在多年的重病缠身下终于在他归家后的两个月不治身亡。他将弟弟送往了寄宿学校,而自己,在少得可怜的几个朋友的帮助下,找了一份开车的工作,过起了不必再东躲西藏的日子。 在无聊而刻板的日子中,他不时会响起那个给他异样温暖的男人,总是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生活中遇到的有趣儿温馨的东西寄给他,希望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也许,他更希望那个男人不要忘记他。 此时,刀锋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脖颈间不停吮&吸的男人,满脸的莫名其妙:外国人的礼节不是亲脸颊吗?怎么改亲脖子了? 此时忽然脖间一痛,他恍然大悟!身手敏捷的将眼前的金发男子一个狠狠的过肩摔扔到铺着昂贵地毯的地板上。恶狠狠的擦擦脖子上的痕迹。 “我明天会把辞职信奉上!”刀锋转身欲走。 “那天,如今夜一样阴雨蒙蒙。久未露面的刀锋来找我,他步履沉重,面色阴郁。身上披着一条被雨水冲刷得分不出颜色的长毯。我将他扶进房门……”朗月用哀伤的语调诉说着。 毯子被朗月轻轻掀开,刀锋身上的伤痕让朗月愤怒得几乎发狂。他小心翼翼的为已经昏死过去的刀锋处理身上的伤口。待他将最后一条绷带固定好之后,刀锋早已醒来,用哀伤的目光看着他。 后来的十天里,刀锋什么都没有说,他们似乎陷入了人生中最甜蜜的时刻。 伸手就摸得到的温暖身体、探上去就吻得到的甜蜜双唇,在外人无法闯入的密闭空间里,如此活生色香的诱惑着两个相爱的人。 可惜,只有十天。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的他。”朗月幽幽的道。“第十一天的晚上,新闻中播放了海河浮&尸的消息,我赶过去,刚好替他收尸。” “他是自杀?”蔺如初问。 “开始我以为是,后来我翻看了他留下的笔记,觉得一定不是。”他虚弱的笑笑,眼角显现的皱纹却丝毫没有损害他的完美气质。“那本笔记上,他写了很多希望和我一起做的事,我们的行程似乎安排到了十年以后,他是言出必行的人,不会在完成他的计划前自杀。” “你有头绪吗?” “没有”他摇摇头。“他离开我的头七年里,我按照他的笔记将他希望我们一起做的事,去的地方都去过一遍了,只差最后一件。”他指指最后一行清秀的字体:一起去看黄山云海。“真正的黄山云海要十年才能出现一次。为了这最后一个愿望,我猜勉强自己活到现在,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撑下去了,只好来寻你,向请你为我延长一点寿命。让我完成刀锋最后一个愿望。”他说完,左手轻轻攥起,抬到胸口中,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心口位置。 蔺如初向他心口位置看去,透过薄薄的衣料,她发现他的心口位置有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纹身。是一对黑色翅膀。 “怪不得你的身体衰弱的那么快,居然是,锁魂术!”蔺如初惊讶道。 所谓锁魂术,是少数东西方通用的术法之一,其制作方法太过血腥不在此赘言,简要说就是讲死者皮肉骨骼尽数捣碎和入颜料,以刺青之法纹于施法者身上,可以将被施法者的魂魄禁锢起来,不被幽冥之人拘走。这类法术非常阴损,阻了轮回之道,所以,要施此等法术必须要施法者折损大量的寿命才能完成,若非被施法者和施法者是挚仇或挚爱的关系,一般不会选择这等极端的两败俱伤的方式。 “说回正题吧。”朗月道。“我计算过,你为我续命大概要折损本身三年的修为,等我死后,你可以将真理之矛出售,我想,你能得到的修为绝对不会少于三年。”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蔺如初问。 “来不及了!”朗月喃喃的道,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再开口,只悲哀的喝着茶水。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休息吧。明早我会如你所愿。”蔺如初说完,一挥袖子,朗月倒卧在地毯上,睡去了。蔺如初割破手指,用鲜血在朗月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类似于桃子形状的符咒,转身离开。待她出门,玉手一挥,她的房门居然离奇的失踪了! 萧默然房内,韩美熙已经被韩英熙直接点倒,梦周公去也!两人听着蔺如初的复述,一个面露厌恶,一个满面红光。 “想不到朗月教官还有这爱好!”萧默然道“美丽的耽&美之恋啊!!!!!” “闭嘴!”韩英熙和蔺如初同时吼道。萧默然果断的将手中的桃子塞进嘴里,阻止了后面的发言。 “你怎么看?”韩英熙问。 “事情不太对,朗月好似隐瞒了什么。可我又觉察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里!”蔺如初疑惑的道。“你法力无边,要不用你的三界眼看看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行,三界眼只有在冥界才能使用,而且使用一次,我就要休眠十年来恢复元气。为了这点小事,实在没有必要!”看着蔺如初攥在掌心的真理之矛韩英熙问“你答应他的要求了?” “算是吧,我对他跟刀锋的事情没什么感觉,反而对魔鬼魂息很有兴趣。”蔺如初道“我猜,失踪的魂息才是此事的关键!” “我刚才曾经找过苏榭,却发现他莫名失踪了。”蔺如初道。 “你找他做什么?”韩英熙问。 “我需要他帮我引荐一个人问问情况……” 第七十五章 几许情深(七) 看看打印出来的地址,没错,就这儿。把车泊在路边,萧默然下车,看了看眼前院子。 前院不算大,几株高高矮矮错落有致的热带耐旱植物陷在浅棕色的沙粒间,打理得井然有序,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穿过窄窄的小径,又上了几级石阶停在门廊上,一边按下门铃,一边把墨镜架到头顶。 清脆的叮咚声透过作工精细的雕花大门传进耳里,在一片静谧之中显得分外清晰──光看这扇门,就知道这是个治安良好的中高档住宅区,治安不好的地段,哪里敢用这种中间嵌了老大一块磨沙玻璃的大门? 没有动静。 等到一连串铃声停下,仍是毫无响动,毫不犹豫地,萧默然再次按下门铃,心头已经生出几分烦燥情绪──虽说已是九月底,但在这座奇迹般屹立于沙漠之上的现代化城市里,气温仍然接近摄氏40度,就算是从路边走到廊下这分把钟时间,也给烤得皮肤发烫心头冒火。 好在这一次总算有了响动。响动来自数米外的栅栏门边,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栅栏门打开,一个年轻男子立在旁边,大慨是怕门反弹回去,左手手肘抵在门上,很有礼貌地问萧默然:”先生需要帮忙吗?” 廓外的阳光太过耀眼,萧默然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这才看清七八米外的那个西人男子。男子大慨三十五六岁年纪,个子在白种人中属中等偏上,目测下来应该在1米8至1米84之间,体型也是年轻人中常见的中等身材,既不是运动过量的肌肉男也不是营养不良的瘦竹杆,清清爽爽的短发,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和分明的眉眼挺直的鼻梁,长得蛮帅气。他穿着沙漠之城中随处可见的恤短裤拖鞋,右手拎着把松土用的小铲子,左手端了一小盆很漂亮的粉色玫瑰,眉眼间挂着细细碎碎的小汗粒,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晕,整个人看上去既充满活力又不失沉静,很奇特的矛盾统一。 “哦,我是来找这个……”萧默然翻开手中蔺如初写的纸条,一字一顿的念道“莫合莫耶,伊里坦斯,福里罗得,邱仑瑟尔大主教!” 听得这个名字,男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敬畏的表情,他放下手中的小铲子和玫瑰花。掸掸身上的尘土,道“请随我来。” “。。。。。。天主父我的心你要称颂,天主父不可忘记他的恩惠他赦免你一切过犯罪孽。。。。。。” 教堂里响起优美的歌声,人们感恩地唱着赞颂天主的圣歌。 一位头发花白,容貌慈善的神父正虔诚的带领众人祈祷。萧默然不是教徒,却尊重宗教信仰,所以也默默的随男人站在一旁,等了好一会,他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问旁边的男子。“请问,可以先找找不忙的主教谈谈吗?” “啊?”男子一愣,显然不太了解萧默然的想法。 “这位主教不是在忙吗?我们先找不忙的几位主教谈谈?”萧默然重新解释了一遍。 “那个,朋友,这是我们唯一的主教。”短发男子哭笑不得的道“那个名字说的就是这位神父。” 此话一出,萧默然满头黑线……天朝已经宣扬破除封建迷信多年,他连本国的道教都不甚了解,更别说外来宗教了,蔺如初给他纸条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这上面写的是四位神父的名字。 好不容易等到祈祷完毕,萧默然终于等来了单独面见这位名字奇长的主教的机会。 从教堂走出来。萧默然眼中的震惊还没有完全消除。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诡异的程度?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萧默然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默念道。 名字奇长的神父换上一身休闲的女仔裤和衬衫,颈中已然挂着十字架项链,步履沉重的从教堂走出来,他的手中,小心翼翼的托着一个玻璃瓶子,那瓶子中盛着半瓶清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完全不似普通的死水一潭。 “走吧。按照大法师的吩咐,我们必须在天朝时间明早之前赶到黄山。”神父匆忙道。 “不必着急,如初给了我神盾符,可以秒达!”萧默然得意的扬扬手中符咒道。 蔺如初一行三人在寂静的盘山古道上艰难前进。沿岸苍松翠柏,怪石嶙峋,含烟蓄罩,环山绿草如茵。更有千年冰峰,便是入了夏,也仍是银装素裹,自有一番神峻庄严。 “这里是黄山?”靠近山顶时,朗月看着白雪皑皑的山顶好奇的问。到底在天朝待了十多年,黄山属于什么气候他还是比较清楚的。千年冰峰这种情景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蔺如初并不答话,只伸出素手,死死箍住他的左手手腕,用力将他拽上了山顶。到达山顶,朗月微微定下神来,直觉心中一滞,随即面露凶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恶狠狠的道,刚想下山,却觉自己脚下无力,顺势跌倒在地,咬牙坚持了一会,却觉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留下。他的眼睛,逐渐开始变红,知道整个眼球变得血红,再不似初见那般祥和平静…… 韩英熙早已选了一处巨岩坐下,闭目静思,似入幻境。只见蔺如初摇身一变,身上的黄裙已然变成血红的道服!头上高冠巍峨,手中托着一柄散出七彩宝光的银如意!赫然露出了她仙家本相! 朗月见此情形,面上讽刺一笑,顺势坐下道“你东土自当年珞珈山中慈悲主飞升之后,再无像样的女性修真者,想不到小姐你居然是例外!” “萨斯姆的影子,你居然敢擅离西境侵我东土,当真欺我东土无仙么?”蔺如初挥动手中如意,只见朗月所坐之地四周土地中赫然升起五道光柱,光柱分赤,橙,黄,绿,黑五色,每根光柱之上,俱站着一名散仙。他们身上灵气充裕,细观之下,便知处于战力巅峰的状态! “本来我还奇怪,你东土赫赫万年,仙灵无数,就算历史变革也不会消逝流失得如此严重,原来,他们都被你收入了昆仑之境!”朗月悠闲的道,他语气虽轻松,神态上却显出一丝慌乱。他的目光轻轻扫过五方散仙的方位,目光渐渐停留在赤色光柱上,严重露出一丝狡黠。“不过算了,本是我理屈在先,绝不敢再多做冒犯,只请大法师念我千年囚禁之苦,给我一条活路!不求其他,只求将自己的灵魂和这个躯壳完全融合起来。让我可以重新投入人间界。我答应你,一旦我重归人间,绝不在东土停留,立刻返回西方!”朗月无比虔诚的双手交叉,做了一个魔鬼礼节道。 “你觉得贫道会答应你?”蔺如初好笑的问。“且不论其他,单是从贫道降妖伏魔的职业特点来讲,你既沾了这个魔字,在贫道面前,自无情面可讲!” “哼哼哼。”朗月忽然轻笑起来,转而变为狂笑“说的真是冠冕堂皇,你和那个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们封印于秽瓶中几千年的自称为执行神的旨意的狗屁国王毫无区别,根本就不懂如何做一个神!” “为什么?”听得此言,蔺如初顿时一怔,当初,江湛通也曾多次这么说过,但是任由她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神创万物自有定数,存在即合理,你不懂吗?”他语气轻柔的道“若是不合理或者不适合存在,则会在时间洪流的冲刷下自动灭亡,几千年过去了,无论多少有名的修士妄图消灭我们,我们都顽强的存在着,这就证明,我们的存在是有意义和道理的!” “有意义的?”蔺如初的眼神略有些迷茫,他的语气温柔婉转,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蔺如初虽然法力高超,却因为修仙日久,不大通人间事物,乍一听这样不同的观点,心中不禁开始迷惑。随着蔺如初陷入迷茫,朗月身边的光柱也逐渐暗淡下去。光柱上的身影逐渐模糊。 “当然有意义!”朗月向她的身边挪动了一下,“人间之所以精彩,人性之所以复杂,都是因为光明与黑暗,善良与邪恶,天使与魔鬼的不停碰撞才产生的。我们本就是互补的,早已浑然一体,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脱离这样的事实而独自存在,你们中土不也说水至清则无鱼吗?”光柱彻底消失了,朗月走到蔺如初面前,轻轻捧起她的脸,血红的眸子对上那对清澈的眸子。画面却出奇的和谐。 “控制自己本心的欲望本就是非常不人道的行为,你看你的前辈令狐榛小姐,他忠于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与那位大明星过了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多么的快乐和完美……”他轻轻凑近蔺如初红润的嘴唇,张开嘴,一丝白烟从他的口中散出,被蔺如初吸进了鼻中。 “她的下场也很惨!”忽然,韩英熙停止了打坐,轻声呵斥了一句。听得此言。蔺如初陡然清醒起来,一把推开朗月,挥动手中如意,闭住气,原地坐了下来。 “帝君似乎也陷入了欲望的边缘呢。”朗月听得此言却不恼怒。只语有他意的道。差一点,眼前这美貌女修的修为就是自己的了! “大胆!”韩英熙怒道。 “以您这样的身份,参与这样的事情,似乎不太合适哦?”朗月邪邪一笑道。 韩英熙看他一眼,又看看陷入修行中的如初,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七十六章 几许情深(八) “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是朗月的?”朗月,不,恶魔笑嘻嘻的走进正在调息的蔺如初。轻轻抚摸着她纤细的肩膀问。 “你的故事很动听,却还有破绽。”蔺如初一动不动的道,她要调息,身体尚且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他对她上下其手。 “什么破绽?”恶魔问,他的手已经滑向了蔺如初的腰间,却找不到道袍的的任何连接点。不得不将视线重新折回她玫瑰色的唇。 “感谢天衣无缝!”蔺如初松口气,心中暗想。 “很简单,你强化了朗月和刀锋的感情戏,却忽略了一个几乎致命的细节——恶魔的魂息!作为一个修仙者,又是在教廷由大主教亲自抚养长大的,这样的人对责任的理解更加异于常人,在没完成他本身的任务之前,是绝对不会对私情这种事产生过多的关注的。而你,却注重感情的描述远多于对自己任务的关注,从你的叙述中我可以敏锐的感觉到,你似乎在极力回避对恶魔魂息的描述。所以,我开始怀疑你。”蔺如初有力无气的道。她左手的指尖,却依稀开始活动。 “不对,半途而废的修仙者不再少数,单凭这个原因,还不至于让你产生疑心!”恶魔不屑的道。 “我听萧默然提过,当年的朗月教官对待学院严苛暴力,每天不把学员挨个暴打一顿绝不罢休,后来为了求证我的想法我曾联络过武小茶,以她那样性格生猛的女孩子也对你谈之色变!后来你将真理之矛送给我的时候,我发现你居然自称教徒,所以,我更感觉到不可思议,教廷虽然与我道门交往不多,但是宗教的教义永远都是以导人向善为主,一个合格的教徒是绝对不会随便与人动手,还出手如此残忍的。简而言之,以朗月教徒的身份,纵使要养活自己,也绝对不会选择训练营教官这样危险而暴力的职业!这是,第二个疑点!”蔺如初道,她的右手指尖也开始有了知觉!“你虽然顶着朗月的身份,血液中恶魔的基因却总难以遏制,像你这样暴力与欲望交织的结合体,纵使苦苦压抑,却也难以完全压制住体内的暴力因子,所以你干脆选择了军人这个可以合法宣泄暴力的职业。也因为你的表现太过出众,才能在短短四年时间直入军部核心!” “既然有了第二,想必还有第三?”恶魔将嘴角轻轻埋入如初的脖颈间问。 “没有了!”蔺如初老实的回答“这两点,足以让我串起整个事实的真相!” “说来听听!”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秽瓶被打翻后,你知道自己如果贸然逃离地下室的话就一定会被大主教手中的束缚之戒探查到位置,会立刻被抓回来,所以你选择了躲在地下室的某个角落,后来你通过了特殊的渠道误导了大主教,让他相信你已经逃往天朝,于是,趁着大主教带朗月前往地下室取新的秽瓶的时候你趁机进入了朗月的体内潜伏下来。朗月启程去天朝的时候,你也就很顺利的逃出生天,到了天朝后,你用夺舍的法术,将朗月的魂魄从他的身体中逼了出来,自己占据了他的身体,堂而皇之的留了下来。你之所以不敢回沙漠之城去,就是因为你惧怕自己的把戏被邱仑瑟尔大主教发觉!”蔺如初推测道。 “笑话,朗月是邱仑瑟尔最出色的弟子,他出了事,邱仑瑟尔怎么会没有察觉?”恶魔戏谑的道。 “至于这件事情,你钻了空子,你很清楚,邱仑瑟尔大主教作为教廷的宗教领袖,更作为魔鬼魂息的直接看护人,是绝对不可能随便离开教廷的,你只要不毁灭朗月的魂魄,他自然是很难察觉的。”蔺如初道。 “魂魄这种东西,脱离了身体,就会很快被鬼使发现勾入地府,我怎么可能背离幽冥之法?”恶魔道。 “我猜的不错的话,你用了类似注魂之术的法术,将朗月神父的魂魄注入了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体,让他以这种方式活了下来!”蔺如初道“而那个人,想必应该是……” “我不得不由衷赞叹一下天朝女人的智商!”恶魔抿唇笑道“刀锋,其实才是真正的朗月!” “那一年我刚到天朝,正愁怎么安置朗月的魂魄,却发现街角有一个少年正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痛哭流涕,我过去询问了一下,了解到这个死了的男人是少年的哥哥,平时在外边做生意,今天回来看母亲,却在街角遇到了袭击,被凶手的粒子枪打中,当场死亡……” 静谧的街道,偏僻的巷子,少年满面泪痕的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青年,缓缓叙述着自己不幸的身世。 “你,想不想救你哥哥?”男人的声音魅惑,说出的话却更加的充满诱惑力……少年如捣蒜般的点头。 “很好。”男人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从袖中拿出一个玻璃瓶,打开瓶塞,一股银白色的烟气冲瓶而出,钻入了早已冰冷的身体的鼻孔。 “果然!”蔺如初笑笑“刀锋之所以对你产生异乎寻常的兴趣,就是因为他的体内融入了朗月的魂魄,这是魂魄对自己肉体的一种本能眷恋。而你,欲&望之魔,却歪曲了这种眷恋,将他演化成你宣泄欲&望的卑鄙途径!你一方面肆无忌惮的享受欲&望带给你的刺激,一方面阴暗的蚕食着朗月神父圣洁的灵魂,但是你没想到的是,因为朗月神父的久留不归,邱仑瑟尔大主教从心存疑惑逐渐转为狐疑满腹,直接告诉他,朗月一定出了事!但是他的魂魄却没有收到伤害,他一时也没了计较!于是他请求忠实的教徒——格林,休斯顿先生利用来天朝巡查公司情况的时候来看一看朗月的真实情况!朗月因为休斯顿先生手中的圣水而恢复了记忆,他来找你理论,你想对他再施法术,却惧怕他手中的真理之矛,于是你将他直接灭口!为了不让教廷的人发现,你利用锁魂术,将朗月神父的魂魄锁入了你的胸口,别人都会觉得你很痴情,实际情况是,你无可奈何!” “那你猜,我为何要找你呢?” “很简单,朗月的魂魄一直在试图阻止你和他的身体&结合,而再过几年,教廷的十五年祭奠过去后,邱仑瑟尔神父一定会亲自来天朝交涉,你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你就接受了某人的提议,想利用黄山云海的奇异天象将朗月彻底消灭,自己取而代之!你又怕接引山神苏榭阻拦,所以迟迟找不到办法,直到几天前,你知道苏榭失踪了,便想钻这个空子,利用一个凄婉曲折的爱情故事来哄骗我带你前往黄山!因为你很清楚,在天朝,我蔺如初已经是最顶尖的修仙者,仙凡两界都会给我一点面子,带你上黄山,必然不会引起别人警觉!”蔺如初冷哼道。 “你身边还有个大神呢,我可没胆量惹他!”恶魔道。 “正因为他是神,所以他不会轻易干涉这种事。只要他不出手,你觉得自己就可以控制我这个不过修行了短短一百多年的修仙者。可惜你错了!贫道虽然不聪明,但也绝不是可以任由你这样的魑魅魍魉随意摆布的傻瓜!”她话音刚落,猛然跃起,左手朝恶魔的胸口抓去,她的掌心轻盈的落在恶魔的胸口,只见恶魔的心脏如飞速射出的子弹般从后背飞了出去! 恶魔看看眼前面似柔弱的少女,她的眼神中,透出一股莫可名状的坚定! “你要杀我?”他狂笑道“你杀了我,多年修行毁于一旦,你甘心?” “贫道不会,也不敢杀你,但是,你必须为你的行为,为无辜的朗月神父的牺牲付出代价!”她站起身来,跑过去,将朗月的心脏抓在手心道。 “我们做个交易吧!”恶魔看着蔺如初越攥越紧的手,妥协道“你把心脏还给我,我告诉你,是谁帮我散布远走天朝的消息,是谁叫会我利用天象来融合魂魄的法术的!” “还用问嘛,可以无声无息透过教堂十大防护巫术的阻挠直达地下室打碎秽瓶放出恶魔的人,可以设计这样严丝合缝的计划的人,可以教会你夺舍这样高深术法的人,可以不声不响的囚禁苏榭这样散仙的人,而且是喜欢没完没了的找我麻烦的人,除了尊敬的审判者,还需要做第二人想吗?”蔺如初讽刺的笑笑。 她话音刚落,只见华光闪耀,眼前出现了三个人,黑袍的江湛通一如既往的忍者打扮,双手一左一右的拉住两个人,赫然是萧默然和邱仑瑟尔大主教。她将二人向蔺如初方向一推,立时消失在空气中。 邱仑瑟尔走到蔺如初身前,拿起挂在红色教服胸前的十字架。轻轻将它安放在心脏上,一道纯白的烟雾升腾起来,化作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片刻后,黑衣道服的朗月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泪眼迷蒙的看看眼前的红衣主教,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袍角,化为一团烟雾,钻进了朗月的身体中,朗月的身体出现了难以控制的抽搐,一股烟气从他的鼻孔飞出,纯白的烟雾如锁链般将黑色烟雾死死锁住,主教打开盛着圣水的秽瓶,黑色烟雾被完全收入了瓶中。 洁白的百合花堆满了新建的墓碑,红衣神父望着渐渐散去的人群,脸上的悲伤仍难以抑制,他拿出秽瓶,轻轻从教堂的隐秘通道逐渐消失,那是通往秽瓶存放处的唯一通道。将秽瓶放回原有的位置,重新回到教堂的大厅,他怔怔的看着教堂美丽的大厅,大厅的角落,依稀仿佛一个十一二岁的黑发少年正一边吟唱着圣经中的句子一边小心的擦拭着座位上的尘土…… 盯着实时传输屏幕的萧默然狠狠摔了手中的红酒杯“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他恶狠狠的看向蔺如初。 “我不能杀他。”蔺如初只说了这五个字,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欲%望是人类进步的关键推动力,而欲&望之魔若是消失,人类则会停滞不前,那样,就离灭亡不远了。”韩英熙拍拍他的肩膀解释道。 第七十七章 第十一个故事 奢仙(一) 又是除夕之夜。 天空一片薄凉,漫天纷飞的雪花,如扯破了的棉絮一般,到处飞舞,四处飘零。 雪下的越发紧了,连呼啸的北风也跟着横行嘶吼了起来。 “梅花公寓。”衣衫褴褛的少女抬头默念着小区的名称,嘴角带出一丝希望的笑意。鲜血,不断的从她的腿根处滴下,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她的面色青白,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可能昏倒。 几乎是爬一般的速度走到a座。她按响了门上的通讯器,却因为失血过多,没来得急回答通讯器中的询问,便昏倒在地…… 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丛粉色的床帐,那布料轻盈飘逸,如梦似幻。床帐外,依稀映出一个修长的人影。她想解开床帐看清楚那个人影,却根本触碰不到粉色的床帐,双手,只能虚空的抓向空中。 “镇定下来!”一个温软的女声充斥着她的耳膜“很不幸,你已经去了,因为你心有怨气,所以魂魄不肯进入酆都,贫道略施小法,将你的魂魄定于樊笼之中,待你说明原委,出了胸中郁结之气,贫道自会为你再做安排。” 听得此言,女子心中大悲,却因为陡然想起一事,不得不平静一下心情,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声。 “不必烦躁,神鬼殊途,你若很想和贫道交流,只管在脑海中冥想便是,贫道自有办法。”女声再次提示道。 “请问,你是敛心道长吗?”女子的声音从一个粉丝贝壳中传来,粉色的贝壳被蔺如初捧在掌心,萧默然和韩英熙坐在蔺如初左右,三人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形。 “正是贫道。”蔺如初纳闷的道“她的道号在人族恐怕只有萧默然一人知道,这个三天前在公寓门口死去的少女却很轻易的叫了出来,让她极端惊讶。 “纳闷请问道长,可通读过《幽冥图志》?”女子柔声问。 “没有,读一小段就想睡,回回如此,至今也没读完。”蔺如初诚实的回答,旁边的韩英熙听罢,嘴角不由泻出一丝笑意。 “那么,您就一定是我要找的敛心道长了。”女子似乎长嘘了一口气,语气轻松的道。于是,在蔺如初温暖的小屋中,女子讲述了一个惊栗异常的故事…… 蜀中气候湿热,所以,家家户户喜食辣椒。川菜之所以能如飓风般迅速席卷全球,正是由于它特殊的麻辣口味。人说一辣解三馋,在萧默然看来的确是非常有道理的话。他泪流满面的夹起一片水煮肉放进口中,待麻辣之感直冲喉管的时候,立刻拿起桌上的冰镇椰子汁灌下,甜与辣的交融,就一个字“爽!” “两位怎么不吃啊?”一位身材火辣,容颜俊美的女子热情询问坐在萧默然身旁的一男一女。一边熟稔的将宫保鸡丁舀进两人的菜碟中。 “嗯,多谢,我们,不太能吃辣……”蔺如初一边抽搐着嘴角一边看着在一旁毫无形象大吃特吃的萧默然。一个大大的“悔”字在她的额头旋转…… 午夜,睡得迷迷糊糊的萧默然被蔺如初从暖被窝中拖了出来,直接拉起来,三人循着夜色钻入了苍茫的峨眉山中…… 沿着盘山公路走了不过十分钟,一辆豪华的新款悬停空间轿车停在三人面前。车门打开后,一个身材臃肿,满面笑容的男子从车上下来,见到蔺如初他忽然一下子扑倒在她面前。虔诚的向她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蔺如初面色一寒,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人余风,是峨眉居士家的管家,居士知道今天峨眉将有贵客光临,所以特地派遣小人前来迎接,还请贵客移步车内,小人自会安排一切。”胖子的语气谦虚恭敬,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蔺如初也不好拒绝,于是带领两人上了车。 车内出奇的大,一看便是利用了楚辞的“空间拓展理论”进行了全方位的改造而形成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杯中是最新鲜的竹叶露水,一名年轻的侍者更是体贴的奉上了一盘昂贵的蛇衔果。韩英熙拿起一粒蛇衔果上下打量了一下。 “果然大手笔啊!”他冷笑道“我在下&面当头的时候都未必能享用的到这样成色的果子。”韩英熙随手将果子扔给了萧默然“吃了吧,对你有好处。” “好了,别逗小孩子……”蔺如初从萧默然手中抢过果子扔进盘子里。转头吩咐“拿走吧。”侍者点头称是,将果盘撤下。 “喂,喂,喂。”那蛇衔果长得极端鲜艳诱人,萧默然很想尝一尝,却被蔺如初无情的阻止了,眼巴巴的看着侍者将果子端走,他转过头看向蔺如初,眼神中露出了一种愤愤不平的表情。 “好了,蛇衔果虽然外形艳丽,味美多汁,还有强身健体的作用,可是那东西却是由剧毒蛇竹叶青用口衔之法采集而来,那竹叶青唾液中含有剧毒,你们凡人体内没有仙气护体,吃了反而会先中蛇毒。”蔺如初用哄小孩子般的口吻道。又从另一个果盘中拿出一个金色的果子递给萧默然,“这是金边枇杷,吃了可以强健筋骨,味道也甚是可口,你尝尝。” 萧默然接过,一口压下去,果肉肥美多汁,不似凡品。他三口便吞下一个,刚想再拿一个,却被韩英熙制止了,韩英熙将果盘拿起,轻轻一丢,果盘稳稳的落回了沙发后面的吧台。萧默然狠瞪他一眼,转脸看向蔺如初。 蔺如初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替萧默然擦干净嘴角的果汁道“万事都要有度,这果子培养不易,若非今日有缘,你是断然享用不到的。吃了一个,也就罢了,再多,恐会折损你的寿命。” “培育不易?”萧默然好奇的问“不就一个果子吗?多吃一个还会折寿?” “这个自然,人说命里有时终须有,便是这个道理。若是一个人的福泽只够做乞丐,他却偏要穿龙袍,结果自然是要早死的。”蔺如初转身对摆着一张臭脸的韩英熙道“这个道理英熙比我理解的透彻,不如你给他讲讲?” “我感觉咱们倒像做了他爹妈一样!天天还要哄着他玩”韩英熙用传音术在蔺如初耳边嘟囔一句,蔺如初嫣然一笑。他无奈的点点头,对萧默然道:“这金边琵琶果要用天山天池的水精细心浇灌培育三个月才能结果一次。在人间界,是仅次于蛇衔果的灵物,这一颗,可以让人排尽体内浊气,返老还童,让你的身体机能立刻回到巅峰状态并且十年不变!十年之后才会逐步衰老,也就是说,食用它的人,可以多出十年的青春!” “效果那么逆天?不过,这东西不过三个月就能结果一次,也不算太慢啊,一颗老山参都要上千年的成熟期。”萧默然道。 “知道什么叫天山水精吗?”韩英熙问。 “做项链那种?” 韩英熙看看蔺如初,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天山水精是指天池水的精华,一滴天山水精要用整整一吨的天池水来提炼!既要提取水精,又不能破坏天池的再生能力,所以往往提取一瓶大约500毫升的水精,要耗费三到五代人的青春。而这500毫升的水精,也不过够金边枇杷树结两颗果实。这金边枇杷在树妖顾显的杂货铺里每一枚的售价折合人类的寿命要350年。”蔺如初解释道。 “那么珍贵啊……”萧默然大张着嘴惊讶道。 “那盘子里除了金边琵琶,还有漠南绿萝沙瓜,西海两生桃,暹罗紫心莲果,甚至,甚至老子家的彼岸花寄生果!”韩英熙看着盘子里的一种黑色大小如车厘子的水果开始不淡定了,粗话立时飚出。眼睛也变成了一片黑红:“他大爷的,哪个混球敢向人间界走私冥界私物,打量老子不在家想造反是怎么地?”他站起身来,身上发出一种幽幽的黑色光芒,而悬浮车也因为他的暴怒开始上下翻滚。 车上的侍者早已因为强烈的颠簸而头撞柜角昏厥了过去。 见此情形,蔺如初示意萧默然抓住沙发的扶手千万别动,自己冲到韩英熙脚边死死抱住他宽阔的腰身,将头埋在他脖颈间。“镇定,镇定下来!”她一边在韩英熙耳边低语,一边用手不停的拍打着他的后心。 “老子要杀了他!”韩英熙,不,狂躁症病发的轮回帝君道。 “无论怎么样,先冷静下来!”蔺如初只重复着这一句。 “老子要杀了他!”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车也晃动得越来越厉害。“杀了他!”他的声音在车厢中回想。 忽然,两片温热的嘴唇轻轻覆在他的唇上,时间几乎静止了,片刻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第七十八章 奢仙(二) 悬停车停在一座豪宅面前,三人依次下车,眼前的房子绝对称得上“豪宅”的称谓,这片宅子建在峨眉山的山腹之中,且不谈总占地,便是宅子前面一个类似警卫室的房子,面积都大得惊人!蔺如初三人在警卫室豪华柔软的沙发上坐下,等待着换车。 她看看警卫室四周豪华的摆设道:“这样的地方,我恐怕永远都住不上。” “我家很大,你可以随时来!”萧默然说。 “算啦,我恐怕没这样的福气,梅花公寓已经很好了。”她依照一个服务人员的要求伸出手,服务人员细心的帮她按摩着手上因为刚才撞击而产生的淤血。 韩英熙一言不发的坐在为他特地准备的蒲团上打坐。 大厅的一切都是金灿灿的,金灿灿的墙壁,金灿灿的家具,连请他们三给更换的拖鞋上都绣了金线,在侍者的引领下,三人在摆满佳肴的金灿灿的餐桌旁坐下。萧默然和韩英熙还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唯独蔺如初,拿起桌上金光闪闪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最新鲜的花露,从果盘里挑了一个个大汁多的桃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让眼前的两位男士大为惊讶:他们认知中的蔺半仙虽然有的时候很二,有的时候很后知后觉,有的时候自来熟,但是她绝对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她从来不碰任何陌生人送给她的东西,也很少品尝任何食物,今天却一反常态…… 就在他们纳闷间,蔺如初已经吃完了一个桃子,将桃核扔进盘子里,随着桃核入盘的那“叮当”一声脆响。只见蔺如初高喊道:“金闪闪,给我滚出来!” 随着她的喊声,大厅一侧的门被缓缓打开了,门外走进一个浑身“金光闪闪”的胖子,那胖子一脸谄媚的笑容,浑身上下挂满了黄金饰品,在萧默然看来,绝对的土豪圣诞树装扮。 胖子一溜小跑的跑到蔺如初面前。张开双臂,一副求抱的状态。蔺如初脸上的表情立刻因为胖子的出现切换成了微笑,她一把抱住胖子,快乐得像中了亿万彩票。 萧默然懵了,在他的记忆中,蔺半仙虽然平和,却鲜露笑意,更别提今日这般发自肺腑的笑容了。 “黄金使者?怪不得如此大手笔!”韩英熙看着胖子小声嘀咕道。 “黄金使者是什么?”萧默然问。 “这黄金使者是一个族群,他们有吸金特质,简而言之,就是干什么赚什么。哪怕坐在岩石上发愣,那岩石中都包裹着极品翡翠!”韩英熙解释道“都说黄金使者极难接近,想不到如初竟然与他如此熟稔……”此时蔺如初已经和金闪闪一起坐到了餐桌前。蔺如初拿起第二个桃子咬了一口道“说吧,把贫道引到蜀地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啊,不是上仙您自己来的吗?我还奇怪您怎么忽然来蜀地一游呢。”金闪闪摇着他那胖乎乎的头道。 “少给我装蒜!”蔺如初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道“那个叫林翠翠的姑娘一开口便称我为道长,还知道用幽冥图志的事来试探我的底细,而那幽冥图志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你说你跟她没关系,你骗鬼啊!” “哎呀呀,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别抓耳朵,别抓啊,我们黄金使者不能被抓耳朵啊!”他一边喊,眼中一边流出泪水,那泪水落在地上,赫然变成了金币! 蔺如初见他流泪,方放开了手,金闪闪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地上的金币捡起放回口袋,重新坐了下来。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你被苏爷领回黄山后十年间,不知道从哪里迁来了一个散仙,那散仙有着极强的预知能力,无论祸福都可预测得分毫不差。他不像其他散仙那样低调修行,而是高调的挂起了卦馆的招牌,政府的人去查过几次,后来也不了了之了,我托朋友打听过,似乎是因为他给那局长算了一卦,帮他的儿子成功的躲过了命中死劫,所以,政府只要求他将卦馆改成了茶楼,也就不再插手了。因为他卜卦奇准,渐渐在蜀中打出了名气,每天来访的达官显贵不计其数。他的生活也不是一般的清苦散仙可比。如此也已经十年了。”金闪闪道。 “等等。卜卦之事最伤阴鸷,他每起一卦都要靠牺牲寿命来换。你说他做这一行十年了,他是怎么保持自己的身体不虚弱下去的?”蔺如初好奇的问。虽然那人位列散仙,但是泄露天机的后果和其他凡人都是一样的。 “我实在是不清楚。上仙你知道,这种事情,人家不讲,我也不能去打听,况且对方可是散仙,我只是散修……”金闪闪道。“本来他富有还是贫穷总于我无关,我唯一受他影响的就是他如果帮一人算出了发财的地点和方法,我就要提前去那里蹲着等一等那个人,给他吐口唾沫或者流滴眼泪什么的罢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全当活动筋骨了,可是最近,我发现那人居然破了散仙的规矩,做了插手人间轮回生养之事,还害了无辜性命!”金闪闪义愤填膺的道。 “怎么说?”韩英熙忽然开口问。生死轮回本为他执掌,他如何能坐视此事发生? “哎,说来都觉凄惨。”金闪闪喝了一口露水道“那日我一时兴起去峨眉山中去拜访老熊猫,一来看看老朋友,二来想讨几枝上好的竹笋来解解馋。谁知道才走到老熊猫的洞府外,就看见那里聚集了十几只小动物……” 金闪闪见此情形非常惊讶,山中的动物灵性最高,也最警惕,它们没有要事是绝对不会聚集在一起的。照今天的情形来看,一定发生了大事!他顾不得身材肥胖,疾步走到洞府外,拦下最精明的猕猴小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金哥哥啊,熊老在里面救治林翠翠呢。”小童满脸担忧的答道。 “林翠翠?”金闪闪略略思索片刻,终于想了起来,那个林翠翠本是山中打扫山顶道观的清洁工夫妇的女儿,她父母因常年打扫仙家遗址,峨眉又是灵气聚集之地,身上自有一股平和良善的风华,那林翠翠受父母熏陶,自小善良沉稳。她从医学院毕业后,回到峨眉山做了行脚医生,专为山民医治疾病,有的时候在出诊路上,遇到受伤的动物,也极愿意帮一帮,山中百兽受她恩惠不少。 就在他回忆中,山洞的石门被打开了,一身是血的老熊猫白子走了出来,看见金闪闪,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快,随我进来!”他不由分说,将金闪闪扛了进去! 石床上昏迷的少女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而接近青白,她的灵魂已经隐有破体而出的趋势,照金闪闪看来,三个小时之后,她一定会死! “这是怎么了?”金闪闪问。 “不知道,今天凌晨三点,小兔灵灵急匆匆来找我,将我带到山边一个隐秘的坑边,只见翠翠这孩子已经躺在里面了,那情形,惨不忍睹啊!我将她背了回来。早上五点的时候她醒来了,对我说了缘由,说是她被山中那个开卦馆的散仙捉去做炼制血魂延寿丹的药引,那人将她的肚腹破开取血,她因为剧痛而打开了体内的基因锁,气力居然暴涨几十倍!她打昏那人,成功的逃出了卦馆,走到那坑边,头一昏,就失去了知觉。”老熊猫拿着一块白色的小手帕,以一种极其滑稽的画面边擦眼泪边道。 “基因锁?”金闪闪念叨了几声“难道说是……”他急忙看向林翠翠的面部,一个隐约的红色标记出现在她的额头之上。果然,那是修仙者的标记! “本来,林翠翠虽然遭遇凄苦,但是她到底是凡人之身,凡人命途自有劫数,我们只能听天由命,可是,那林翠翠在死前一刻居然冲破桎梏,进入了修真境界,那么,她的事情,我们就不得不向上呈报,由苏爷来决断,但我联系了苏爷许久都未有回复,而林翠翠的生命之火却越来越弱。我没法,只好用祖传的镇魂丹镇住她的灵魂,让她前去津门寻你……”金闪闪叹气道“那孩子?” “已经去了。”蔺如初不无惋惜的道。 “你说,血魂延寿丹?”韩英熙忽然插话。 “是啊。我金闪闪也算见识广博,却也没听过这种狗屁丹药,想来是那散仙胡编的!”金闪闪咬牙切齿的道,他的妹妹金亮亮三年前在峨眉山顶道观游玩的时候因为冲撞了神祗差点被扔到山下,被正好经过的林翠翠一把抱住,才不至于粉身碎骨,这份恩情他还没来得急图报,林翠翠已经被那散仙害死,他心中怎能不恨?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知道这种丹药的炼制方法!等等,你说,那人常年卜卦却不见衰老?”韩英熙又问。金闪闪点点头。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韩英熙嘴角微翘,轻声道。 “你知道缘由?”蔺如初见他微笑,心中笃定他知道些什么,连忙问。 “可知道五界中著名的三大奇物?”韩英熙问。 第七十九章 奢仙(三) “五界三大奇物?”蔺如初疑惑道,她本就对法器不甚热衷,自然也就没有系统的研究过。 “我知道!”金闪闪兴奋的道“是指天界的山河社稷图,人间界的乾坤壶和冥界的三界眼!” “不错,就是这三样。”韩英熙道。 “有什么用?”蔺如初迷惑道,“那三样东西和这件事情有关?” “天界的山河社稷图可以将任何囚禁于内,冥界的三界眼则可观众生命途的始末因果,都是凡人难以触及动用的神物。”金闪闪解释道,“唯有这乾坤壶,乃是人间界所独有,它可以自动滋生一种延寿神水,那种神水可以瞬间将修仙者或者散仙失去的灵力补充回来。” “就是瞬间满血复活的那种功能?”萧默然道。 “是,所以,乾坤壶一向为众仙家争夺的焦点,拥有过乾坤壶的修仙者都成功的飞升到了比邻星。所以,它一度成为仙家必争之物!乾坤壶的上一个主人乃是李唐吴王李恪。他飞升后,人间界倒是再没它的消息了。”金闪闪点头道。 “说不定是那个什么王自己拿走了?”萧默然最恨唐朝那帮人,所以自然口气上也不客气。 “绝对不会!”韩英熙道“各家宝物自有定数,属于人间界的东西,是绝对不可能离开人间的,纵使李恪法力再高,也是带不走乾坤壶的!” “你怀疑,乾坤壶落在了那个散仙手里?”蔺如初道。 “不是怀疑,是肯定!”韩英熙叹气道“我……我的朋友轮回帝君当年游览人间的时候曾经和乾坤壶的某一任拥有者有短暂的交往,他赠与那个人血魂延寿丹的方子,那人觉得这个方子虽然效果显著炼制方法却实在阴损,所以果断的将药方存入乾坤壶中,算算也有两千多年了,如此这丹药再现人间,自然是因为乾坤壶又现世了!” “这血魂延寿丹到底说的是什么啊?”蔺如初问。 “这血魂延寿丹是利用从医者的鲜血为药引,辅以珍惜药材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完成的一种丹药,这种丹药因为吸取了医者的阴德寿命,可以有显著的延寿之效。”韩英熙解释道。“你们知道,医生是这个世界上最两级分化的职业,他们若是良心摆正,恪守医德,严格履行职责不走歪门邪道,则会积福积德,不但自身平安一世,还会泽被亲友,福荫子孙。而他们若是其心不正,贪图小利,害人失财甚至伤人性命的话,那么以后十八层地狱自然层层都要他们尝尝滋味!而这林翠翠听你叙述应该属于前者,用她的血,可以炼制成最完美的血魂延寿丹。” “那么变态的药居然你那个朋友居然轻易的交给他人?这不是成心让他用来害人的吗?”萧默然愤愤道。 “倒也不是故意的。”韩英熙道“当年那个修仙者本就是一位医生,适逢人间瘟疫横行,那瘟疫传染性奇高,病发期奇短,一个正常人感染此症,不过三日,必死无疑!他屡次施救都不得其法,最后只得向轮回帝君祈求,希望可以以自身福泽来换取百姓安康,轮回帝君方才下赐了那个方子,后来,那个修仙者和他上千位的同僚用自身的血液制成此丹,成功的将瘟疫的致死率控制住,为寻找正确的配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十个月后,他们找到了配方,方才拯救了上亿人的性命。那人后来因为频繁取血而流失了大量元灵,非但灵根毁于一旦,还殃及未来命数。轮回帝君怜他丹心一片,为他重书命格,让他再入轮回,可惜那家伙死性不改,再领天罚,落得个子孙凋零的悲惨下场。” “听着那么耳熟?”蔺如初道。 “那人就是武小茶的外曾祖父,天朝著名生物学家——杜汉超!”韩英熙道。 他们正激烈讨论着事情始末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蛙鸣。天要亮了。金闪闪哈欠连天的对蔺如初道:“我去睡了,明晚见。”他说完,走了出去。 随着他的离去,只见豪宅不见了,体贴周到的侍者也不见了,三人坐在峨眉山山腹中一个凉亭中。凉亭畔有一个小小的池塘。 “这?”萧默然疑惑的看向蔺如初。 “这是幻术。”蔺如初安慰道。她站起身来。“我们是时候去部署一下以后的事情了。” “那金闪闪也是幻术?”萧默然不死心。 “呶,金闪闪在那呢,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韩英熙将抓住萧默然的胳膊指了指水塘中的岩石道。 萧默然定睛一看,只见岩石上,一只棕褐色的脸上似乎长着胡子的蟾蜍正蹲坐在那里,双目紧闭,已入梦乡。 “那癞蛤蟆是金闪闪?”萧默然大骇。 “蟾蜍一族本就是财富的象征,很多商人喜欢供奉他们,你不知道吗?”蔺如初道。 “可,这不像那种金蛤蟆啊?” “他们这一族有个特殊的名字叫做中华角怪,存世极少,加之世人的误解描绘,也就逐渐变成了现在商店里见到的那种形象了,反而见到了真身却不觉得什么了,其实,如果有造化的凡人见到他们的真身诚心的下拜祈求,于财富一途上自有造化。”蔺如初解释道。 “可供奉金蛤蟆的人多了,也不见个个都发财!”萧默然问。 “这中华角怪虽然利金,却很正直,他是不会保佑那些希望天降横财,不劳而获或者心术不正的求财者的。”韩英熙道。说完,跟上蔺如初,两人并排在晨光熹微的山间小路上行走,不再理会在身后狂叫跟不上的萧默然。 韩英熙看看眼前被他的迷魂冰箭放倒的一排杀手,回头又看看萧,蔺两人:“那小子胆子倒不小!” “我们怎么办?”蔺如初担忧的问。眼下的情形看来,要保护那个卦师的人不少,而且,单从身手来看,这些杀手的佣金绝对不低!能请得动这样身手的杀手,还一请请一帮,幕后指使者的社会地位也一定很高。 “有两个选择!”韩英熙念动真言,只见马面出现在众人面前“给我把这些家伙的魂魄带到地府去,免费赠送他们个十八层地狱一日游!”马面低头称是,挥动手中的引魂幡,将十四个杀手的魂魄引入,他随即也消失在空气中。 “哪两个选择?”萧默然问。 “第一,不耗费精力去管这等闲事,等苏榭回来由他去决断。第二,你们杀上那个茶馆,直接灭了他!”韩英熙道。“不过,那家伙有乾坤壶护体,没那么轻易被打败就是了。只怕到时候打起来,你们的气力会被他无限循环的灵力耗光。” “第一个肯定不行!”蔺如初摇头,“若是等苏榭回来,不知道又有几个医生遇害了,这世间德行医术俱全的大医本就凤毛麟角,哪里禁得起他这番折腾?我们务必要为众生保全几位!” “至于第二,没有周密的计划也是行不通的!”萧默然接口道。“若我估算不错,这蜀地的高官必然有他的保护伞,他们还需要这个人给他们谋算前途!我们只要轻举妄动,自己就可能先没命了。而如果上报,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那林翠翠已经死了,直接的证据已经湮灭,难道我们弄个蛤蟆熊猫回去作证?那样下场大家都清楚,我们可以直接被送到青山疯人院了。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乔装成算卦的进去探听虚实如何?” “不成,那人擅长占卜,我们今日遇袭必是他占卜过后命人出手的。所以,这个方法可以免了。”蔺如初摇头否决。 “那怎么办?”萧默然问。 “除非,我们可以找到破解乾坤壶的方法!”蔺如初道,“只要破解了乾坤壶,我就有把握胜他!” “上哪里找啊?”萧默然道“你们不是说那东西什么三大至宝么?能那么容易破?” “先回去吧。”蔺如初看看一旁闭目养神的韩英熙道。众人迅速下山。 蜀地某五星级宾馆套房内。韩英熙将自己埋入硕大的浴缸中。直到耗尽体内最后一丝氧气方将头抬起,回到空气中。如此反复三次,才平静下来,他端坐在浴缸中,闭目入定。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蔺如初披着浴巾走进屋,钻进了浴缸,她刚要开口。 “不行!”韩英熙拒绝的话已经提早出口。“仙有仙规,你只能凭本事摆平这事,本君不会告诉你只字片语……”他还没说完,直觉脖颈间一阵瘙痒,睁眼一看,蔺如初居然将唇凑近他的脖颈间吻了起来。他抬手欲加阻挠,手却被她柔软的小手按住,轻轻垂了下来。 蔺如初用柔软的舌头轻轻舔过他的耳际,在他耳边轻道“告诉我……” 韩英熙听得此言,立时清醒摇了摇头。却只见蔺如初的右手画上他的胸前,她的指尖仿佛有魔力般的在他的胸前点起微弱的火苗…… “告诉我……”她的声音伴随着满满的诱惑在韩英熙耳边回荡…… 第八十章 奢仙(四) 蔺如初抬起头,见韩英熙居然闭目入定起来,心下大囧,她念动真言,只见手中出现了一个通讯器,打开通讯器,只见上面正在播放一段视频。视频中,染着金毛的女子正讲解着什么,蔺如初又细心的看了一会,按照她所言轻轻抚摸着韩英熙结实的腹肌。见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蔺如初彻底愤怒了,将通讯器一扔,从水池中站起身来,披好浴巾,郁郁的走出了韩英熙的房间。 关门声响起后一段时间,韩英熙睁开眼睛,只见他的眸子中闪现出一丝迷离而沉醉的目光。左手一指被蔺如初扔到角落的通讯器,那通讯器自动飞到他的手中,他打开一看,只见视频的片名赫然写着“让男人说实话的十八种方法!”,他嘴角轻抽,将通讯器关掉。 “来人!”他话音刚落,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他眼前。“君上有何吩咐?”女子恭敬的道。 “本国的这个什么苍井幽幽子在哪里?”韩英熙回忆一下视频最后的演员表问。 “她三年前已经来地府报道了,因她在世时专门转播不雅视频,属下依冥律将她打入寒水地狱的大包间,让她和她以前那十几个同行一起每日受寒水冲刷之苦!”白衣女子极快的翻了翻手上的一本记事本回答道。“可是君上还有吩咐?” “将她给,将她给……”韩英熙难得的磕巴了。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道“给她换个单间!”韩英熙下令道。 “换个……单间?”白衣女子一愣,是帝君自己说错了,还是她听错了?她狐疑的问。 “还不快去!”韩英熙挥挥手道。 “可是……”白衣女子惊愕道,在她的印象中,轮回帝君一向最恨淫&邪,凡是从事淫&邪行业的人,一旦来到地府,必会受到严惩,这个苍井幽幽子在世期间是有名av女神,犯了轮回帝君的大忌,帝君不把她扔进烈火地狱每天享受一遍烤乳猪的待遇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今天居然还要将她从大包间中提出换成环境舒适的小单间,怎能不令她疑惑? “少废话,速去就是!”韩英熙不耐烦的道。 “是!”白衣女子不敢耽搁,恭敬行礼后离开了。 韩英熙翻开左手,轻念咒语,只见他的左手手掌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只眼睛!那眼睛眼白血红,瞳仁漆黑,甚是狰狞,韩英熙注视着手中的眼睛,口中依旧年年有词,那眼睛随着他的咒语声逐渐变得透明,赫然变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屏幕,韩英熙看了一下屏幕,不由大怒!随着他的愤怒,结实的按摩浴缸迅速四分五裂! 萧默然房间。 萧默然倒卧在宽大的床上,双手死死抓住床单,眼睛赤红的看着正趴在自己胸前不停用玉手抚摸他胸口的女子。他的手上青筋暴露,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告诉我,你最怕别人知道的秘密是什么?”女子边在他耳边轻轻的吹起,边柔声问。那女子赫然便是蔺如初!此时的她全身上下仅围着一条薄薄的浴巾,春光半泄的爬在萧默然身上,双手不老实的在他的胸前乱摸。 “我,我想你……”萧默然小声的嘀咕道。 蔺如初听得此言,一脸挫败的从他身上起来。将满头青丝轻轻挽好,无奈的道“又失败了,果然,尽信书不如无书!”她面色淡定,似乎刚才的事情不过是风中幻影般的轻松散去。 萧默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抓住她柔软的身子,将她死死按在身下!正当他想把唇凑上蔺如初那柔软的唇瓣的时候,直觉脖间一冷,人已失去了直觉…… 韩英熙一把将萧默然从蔺如初身上掀开,拉起蔺如初,瞬移回了他的房间。 “你在胡闹些什么?”韩英熙怒气冲冲的问眼前一脸无辜的女子! “谁胡闹了!”蔺如初分辨道。“你又不肯告诉我办法,我又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去网上查查,然后就找到了那个视频,于是就试试呗。”蔺如初道。她的神情无比单纯“可惜她讲的对你和萧默然都不管用!” “你!”韩英熙愤怒了,他伸出食指指着蔺如初的额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她这会子就应该明白到底管不管用了! “我琢磨着,下次再找别人试试看,熟能生巧,我勤加练习,总会管用的!”蔺如初道。 “你不就是想知道如何克制乾坤壶吗?我告诉你就是,以后休得拿此事胡闹!”韩英熙听得此言,无可奈何的道,以他对蔺如初的了解,这傻蛋半仙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心思纯净对修仙者的确是好事,但是如果在红尘中仍然保持这样的性格,还无人指点,下场如何可就难说了! “那怎么克制啊?”蔺如初一听他要告诉她方法,立刻化身萝莉猫,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不停的蹭啊蹭…… “给我正常点!”韩英熙抓住猫脖子,将猫扔到床上,蔺如初变回了人身,仍旧么么哒看着他。 韩英熙无奈的坐到床边,揪过蔺如初的耳朵耳语一阵,蔺如初笑颜如花的看着他。一把搂住他,继续蹭…… 翌日,太阳高照,空气出奇的闷热。韩英熙,萧默然和蔺如初各戴着一顶草帽,在山中行走,萧默然不时看一眼蔺如初,似有话说,却欲言又止! “看,到了!”蔺如初向一个隐秘的山洞一指,笑嘻嘻的看向萧默然,却见他躲避着她的眼神,面上莫名其妙的一红。 “怎么,中暑了?”蔺如初知道蜀地闷热,急忙伸出手搭上萧默然的额头试试温度。“没有啊!”蔺如初觉得温度正常。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萧默然抓住蔺如初的手,轻轻握着道。 “哦!”蔺如初不疑有他,两人手牵着手走进山洞。身后的韩英熙,眼神晦暗的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经过十五分钟的跋涉,终于来到了山洞另一端的出口,映入眼帘的是大片肥沃的农田,农田中种植着不下百种的蔬菜水果,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些蔬菜水果分明不是同一季节收获的,在这里,居然同一时间开花结果! 萧默然因经历了太多异样的事情,对于这些早已不在话下,任由蔺如初牵着他的手前进,并未多做询问。 萧默然不知道这条路走了多久,他希望永远不要停下。就这样和她手牵手的一直走下去。可是事与愿违,很快,两人来到一棵巨大的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前,蔺如初恭敬的向那植物施了一礼,那植物随风摆动的叶子就着风声汇成了一道男声“让我来猜猜!”男声道。 那植物左侧的一簇树枝轻轻触摸了一下萧默然的脸,只听它用柔美的声音唱道“我不想做你一辈子的朋友,藏着嫉妒的心,端着虚假的笑,去祝福你和另一个人天长地久。以兄长的身份去接近你,关心你,看着你眼中的信赖,享受著你毫无芥蒂的亲昵,我不是圣人,我不愿黑暗中侵犯你,但我更想在阳光下拥抱你。”他的话音刚落,萧默然的脸上已经嫣红一片。 那树枝伸向韩英熙,只触摸了他的脸一下,便迅速收了回来“佛曰人生三大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有些缘分是注定要失去的,有些缘分是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在一起的不一定相爱,不在一起的不一定不相爱。这些仿佛变成了恒久不变的真理。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为想你才寂寞。。。。。。人生都无百岁,为何独我万年? 须知我不愿万年常在,只愿夜夜与那人相随,与一人此生同醉。 我的心啊,你真愿意流干最后一滴血?即使当你知道,反反覆覆的挣扎,惨痛的牺牲后,并不能换来一丁点的幸福。 河之彼岸,你的左眸,我的右肩。 如果最终到达必须由生活的重创不断洗礼, 那我宁愿只回到泅水而渡以前,你我单纯的幸福时光。谁能有长久不炽,历经痛苦仍不减的热情;谁能全心全意爱人,在识透世事冷眼,穷途末路之后? 如果说朋友是用来麻烦的,那诺言就是用来打破的。人还是应该轻松一些,当然不是说诺言这东西不用遵守,只是说许多东西犯不上日夜思想惦记,如果在某种观念上太死心眼,那便是顽固不化,没有谁是真正无罪的,但仍要我们彼此相爱。”那植物用几乎吟唱的声音吐出了这样一段语言。韩英熙听得此言,眉头紧蹙,却无怒意。眼神迷离,几近痴狂! 那树枝触摸到了蔺如初的额头后,唱到“有些人只能缅怀,有些事只能回忆。生命中已经过去的岁月谁都无能为力──无论是爱过,恨过,快乐过,悲伤过,最终还是被时间翻过了那一页。一寸相思一寸灰,半寸留给昨天,半寸守住今天。” 第八十一章 奢仙(五) 蔺如初听得此言,眼中一片迷茫,但是她并未持续太久,而是很快的恢复正常,从怀中掏出一面杏黄的旗,高举过头,对那棵模样诡异的植物道“此乃我道家至宝杏黄旗,贫道以此为质,向相柳殿下求借慧可禅师亲刻之佛珠,待俗事完结之后,定当归还!”她话音未落,只见那植物中伸出一卷柔软的蔓藤,那蔓藤轻轻将杏黄旗卷起,收入那植物茂密的枝叶中,片刻后,只听那植物道“只可出借三米之数,若不按期归还,除杏黄旗归我所有之外,还需奉上三斗之灵!愿否?” 蔺如初点头,那植物中间忽然裂开一条通路“道长可沿路而下,来取佛珠!” 蔺如初依言顺着通路走了下去,余下萧默然与韩英熙在洞外枯等! 听得交换条件,韩英熙面上不悦:“不愧是蚕丛的儿子,当真滑头得紧!” 萧默然奇道:“怎么说?交易内容很苛刻吗?还有,蚕丛是干嘛的?” “蚕丛乃是蜀地的开国之主,与著名的鱼凫王齐名,蜀地能得天府之国美誉,除了此地原住民自身勤劳经营之外,也都要归功他的刁滑!”韩英熙叹道。“当年商周之战之时,申豹请来赵公明设阵阻挠被吕尚道长大败,那赵公明身死,他的三个妹妹前来报仇,亦被元始天尊收伏,那三位仙姑有一法器名混元金斗,天尊因顾念甘州百姓相助之功,特地将此物投往甘州境内,无奈甘州庶民愚钝,只将它做普通石舂使用,那蚕丛王是识货的,知此物好处,便不动声色的与当时甘州散仙之王无歧对赌,那无歧忠厚人品,怎敌得过心有九窍的蚕丛?不过一把,便将混元金斗输给了蚕丛,蚕丛将此物带回蜀地,封印于峨眉之阴,那混元金斗有催生万物之效,得此物滋养,蜀地万物长势繁茂,又得人族苦心经营,终于成了闻名天下的天府之国,只可惜那无歧所辖下的甘州失了混元金斗,土地逐渐贫瘠,一度变为了黄土成片的不毛之地!” “那当初甘州的其他散仙得知蚕丛的计划没向他讨回此物吗?”萧默然问。 “他二人本是公平自愿参与赌局,当然要愿赌服输,纵使其他散仙想要参与,一要顾及赌约在前。二,也要忌惮蚕丛法力。至于三嘛,也是蚕丛阴险的地方,他自知江山代有才人出的道理,总有一天其他法力更加高深的散仙会来夺取混元金斗,便将混元金斗封印于峨眉山,那峨眉山本就是灵秀之地,通过一百多年的岁月混元金斗与它逐渐融为一体,再也无法拆分。所以,其他散仙纵使想要去争夺此物,也无能为力了!” “那,他们就这样算了?”萧默然问。 “当然不会,那无歧看着甘州逐渐衰败,心中愤恨难平,于是不惜动用禁咒诅咒蚕丛,将蜀地的地脉硬生生的下降三百米!成了如今的盆地。而蚕丛的妻子正逢生产,也因为受了无歧的诅咒,生下了怪物!这怪物生性贪婪,最好珍宝,将蜀地的珍宝几乎搜刮一空,蚕丛自知他绝不能将王位留给这样一个妖怪,于是亲手将他除去,为了防止他怨念作祟,危害百姓,又用缚魂术将他的魂魄束缚在这扶桑柳之中……”韩英熙解释道。 “怪物?”萧默然看看眼前的怪异植物好奇的问“怎么个怪法?” “想看看?”韩英熙满面促狭的道。 萧默然点头,自从见过蚩尤族人之后,他觉得,长什么样都不算怪异! 韩英熙轻轻用食指点了点他的眉心,将萧默然的头从自己的面前扭到那棵植物面前。萧默然定睛一看,顿时怪叫一声,连叫“怪物!”人也瘫倒在地:眼前的柳树赫然变成了一个九头蛇身的怪物!那九个头口中俱叼着一样宝物,瞳孔颜色各不相同,蛇身上鳞片狰狞,闪烁着异样而危险的银光,从蛇鳞的缝隙处还冒出一丛丛的树枝,说不出的怪异恐怖! “忘了告诉你,蚕丛他就是人首蛇身,所以蜀地部落才多供奉蛇身!”韩英熙轻轻在萧默然耳边道。他话音未落,只见那怪物身上的一丛蔓藤忽然伸了过来,将萧默然的脚踝卷起,迅速收缩,硬生生的将他倒吊在半空中,那蔓藤将萧默然卷到一个蓝色瞳孔口中并无宝物的头眼前。只听那头道“本公子最恨别人叫我怪物!“他张开血盆大口,就欲将萧默然吞吃下腹,只听蔺如初的声音传来:“王子口下留人!” 那相柳转头一看,只见蔺如初手中托着一个紫檀木八宝金盒,飞似的走到他的面前几近哀求道:“王子,这家伙见识浅薄,不识真神,请您看在贫道份上,饶他一次!” “饶他一次!你说得道轻巧!”那相柳语带哽咽,似有隐衷“当年我眼见父王勤勉为民,受万民拥戴,便发下宏远一定要做与父王一样的君主,为我蜀地百姓谋福,我帮百姓开垦良田,积极研究花生种植,让我蜀地的花生名闻天下,就因为我的容貌丑陋,他们就抹杀了我的功劳,只称我为怪物!无论我做了什么,多么的努力,都会被歪曲误解!连我的父王他都嫌弃我,总认为我容貌不详,定然心术不正!后来竟然还亲手杀了我!杀了我便罢了,居然还将我困在这柳树之中,永生不得轮回!凭什么,凭什么!”他边说,那十八个眼睛中俱流出泪水! “王子,不是的……”蔺如初想解释什么,却见相柳又道“少说废话!这人我是吃定了!” “不行!”眼见他又要将萧默然往嘴里填,蔺如初拿出打神鞭道“休要伤人!”却见韩英熙拦住蔺如初道“别胡闹!” 他转身看向相柳,只见他眸光一闪,浑身蒸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相柳见后大惊“你是……” “休伤他性命!”韩英熙的语调变得威严冷漠。俨然高高在上的帝王之态。相柳见此情形,无奈的垂下头,用传音之术对韩英熙道“既然帝君有命,小人不敢不从!” “我说,休伤他性命!”韩英熙重复了一遍! “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相柳似乎明白了什么,对蔺如初道。 “你要,干什么?”蔺如初有不好的感觉。 “道长既然要前去办事,不妨就将这家伙留在这里陪陪我,等你回来了,我自然会放了他!”相柳说完,蔓藤轻挥,萧默然如荡秋千般的上下摆动!“当然,只保持这样的姿势!” “不行,这样会害死他的!”蔺如初一口拒绝道。 “那就,每天休息6个时辰!”见到韩英熙在蔺如初身后摆手,相柳改口道。“别忘了,道长若在蹉跎在此,时间怕是要到了!”他看了一眼蔺如初手上的盒子道。 蔺如初看看盒子,又担心的看了一眼萧默然,只听萧默然道“无妨,你尽管去,我全当锻炼了!” 蔺如初点头,任由韩英熙牵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去。走到半路,她忽然抬起头看向韩英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什么?”韩英熙正沉醉在她柔软的小手的温柔触感中,听她此言不禁一愣。 “你故意让萧默然看到相柳真身的是不是?”蔺如初道“你明知萧默然胆子很小,还帮他破了相柳幻术,让他看见相柳真身,以他的性格,那句怪物根本是出于本能,绝对没有恶意!而那相柳却最忌讳这个,你这样做,无疑是想害他性命!”蔺如初愤怒的甩开韩英熙的手,转身欲回去救萧默然。 “我没理由害他性命!”韩英熙叹气道“我本不想解释,你既然介意,我也只好说与你听!”他顺势坐了下来“那萧默然一点法力都没有,而我们要去会的确实一个法力高强,身边外援无数的高手,我又不能出手,他在你身边一会给你添加麻烦,二,更会害他性命,所以我不得不想个办法把他调开。” “那你也不必如此啊!那相柳性格扭曲,萧默然落在他手中,定然会失了半条命!”蔺如初焦急的道,她又想向外迈步,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赫然是中了定身咒! “哎,真是小傻瓜!”韩英熙叹气道“我之所以一定要跟你前往蜀地,一半是因为乾坤壶,一半却是因为我受故友所托,要向他的儿子澄清一件事情!” “儿子?”蔺如初忽然恍然大悟“难道这件事情和蚕丛王有关?” “不错,因为我的身份,我对相柳解释什么都会像是在发号施令,而你身为女子也不便多跟他说什么,唯有萧默然,最适合去开解相柳,其实在酒店的时候,我就已经向萧默然交代过了,他也同意了!”韩英熙道。“况且,据我分析,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蜀地的仙家帮忙,而那相柳,虽然名声不佳,却的的确确是蜀地正神的亲子,身份尊贵,和蜀地的地仙们有错综复杂的交情,他说一句,比你一个初来乍到的修仙者去说一万句都要管用!” “你完全可以和我明说!”蔺如初愤怒的道。不知不觉中,她的定身咒已经解开了,而自己也被韩英熙继续牵着赶路! “以你的智商?不添乱就算不错了!”韩英熙叹道。 “喂,你什么意思啊!” 第八十二章 奢仙(六) 蔺如初和韩英熙随着引路小童进入卦馆,前厅也便罢了,左右是招待客人的地方,陈设虽然高级,却也谈不上奢华,待小童引两人步入后园的时候,连韩英熙这等见惯富贵的上仙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座宅邸的全貌,岂能用豪华来形容? 阳光穿透了重重的浓雾,洒落在古老的石板道上,整座宅邸充斥着一种莫名的肃杀凝重,后花园中,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充斥着整个花厅,衣着华丽的或英俊,或妖娆的男女恭敬的排列在石子路两旁,相貌出奇俊秀的男子挥退小童,满面笑意的亲自为二人引路,在少年的引领下,又走过几处回廊,仆从人数开始减少,四周的建筑物却更加华丽,也更加精致,来到一座孤零零的院子前,少年停下,向二人鞠躬道:“主人就在里面,我身份地下,没有资格拜见他老人家,请两位自便。”说完,转头离开了。 两人进得院中,只见一片宽阔的苗圃出现在眼前,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奇特馨香的气息,蔺如初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穿着昂贵的白绸长袍,正举着沉重的铁锨,在一片绿意盎然的苗圃中掘松土壤,偶尔停下动作,用手捏起些许泥土轻揉,观察泥土的松软杜,难得一见的英俊容貌上是严肃的表情,像是在做着最重要的事情。 一个穿着暗蓝色罩衫的女子从回廊的另一边走入苗圃,在看见蔺如初时,惊讶的低呼一声,她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瞪大了双眼,好奇的看着蔺如初二人。 男子警觉的抬起头来,在看见蔺如初后微笑着“雪儿,没事的,这是我的客人!”他安抚着,放下手中的铁锨,抹着额头的汗水。 女子牵起小孩,快步消失在回廊中。男子转头询问二人:“日头足,进屋来坐坐?”蔺如初点头同意,只听韩英熙道:“这花圃很好,我在这里坐坐,你随他进去吧。”说完,走向花圃正中的蒲团,坐下闭目打坐起来。 蔺如初随男子走进屋内。男子拿起桌上冰冷的药茶递给蔺如初“这是欧时萝,我前些日子在这里试种的,这一季才收获的,对于修行有所助益。” 如初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药茶的味道香辛而有些刺激,意外的适合蜀地炎热潮湿的天气,略微辛辣的口感带去了暑气。刚才那位女子脚步轻柔的走进屋内,递给男子一块浸湿的毛巾。 男子拿毛巾擦汗,轻松的站在一旁,也倒了一杯茶给穿着暗蓝色罩衫的女子,“在这里不要拘束,敛心道长不是外人,你把罩衫脱了吧。” 女人缓缓的褪去罩衫,低垂着面容,沉默的喝着药茶。她似乎不是天朝人,血统中应该有外族的基因,她有着轮廓分明的五官,一双清澈而略显哀愁的盈盈大眼,以及白皙无暇的肌肤,看起来年纪很轻,却似乎又和蔺如初差不多,那双眸子中闪现着时间给予的深深寂寞。她接过男子递给她的茶杯,沉默的喝着药茶,喝完后,恭敬的向男人行礼,转身走回内室。 “好美貌的女子,身上散发着龙气,是哪位国王的侍妾?”蔺如初臣服于她惊人的美貌及完美无缺的礼仪。转头向男子询问。 “她是当年唐宫有名的泪美人,是极北之地的少数民族进献给唐皇的礼物,但是她一进王宫就时常哭泣,一直不言不语,所以被其他人称作泪美人。后来唐皇将她赐予了太子。做了太子侧妃。”男子解释道,清凉的眸子紧盯着蔺如初,没错过她任何轻微的反应。 “她是李承乾的侍妾?”蔺如初僵硬的问,多年过去了,她仍旧忘不了唐宫的明月和那一双似梦似幻的浅紫眼眸。紧攥着手中的琉璃杯,心中有着复杂的情绪,酸涩而难解…… “现在由你来照顾她?”蔺如初问。 “我是在照顾她,但是不需要她回报什么。”男子微笑着,蹲下身去检查几株紫色的植物,修长的指滑过叶片,之后放在鼻端闻嗅着。“自我将她从太行山刨了出来以后,便成了她的私人医生,光是为了照顾延续她的生命,我就已经心力交瘁了。” “所以你炼制血魂延寿丹?”蔺如初问。 男人点点头。却没有正面回答她“我叫荼蘼。” “开尽荼蘼花事了?倒是个悲哀的名字。”蔺如初叹道。“你……”还未等她再说什么,直觉头脑昏沉,几欲昏迷“香灰!”她努力吐出两个字,人却再也抵挡不住那一波波的药效,昏倒在地。 男子抱起她,眼神无限爱怜的向内室走去…… 炎炎烈日高悬在无垠的蓝天上,酷热的温度笼罩着大地,闷热的南风吹撩沙漠,四周都是细碎的沙,在阳光下闪着白色的光泽,风一阵阵的吹拂着,吹着沙丘上的细沙,未经人踩踏的沙丘,平整得像是金黄的缎子。 神骏的黑马群在狂奔着,马蹄踢起无数细沙,沙漠的狂风吹拂着巨大的骨车,韩英熙站在骨车的车顶,他宽大的长袍,两袖翻飞,犹如白鹰的羽翼。 马车以极快的速度远离了峨眉山,远离了绿荫的蜀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驰骋着,韩英熙是个很自制的神仙,即使是自己心爱的马匹,他也有着严格的控制,从来不允许他们私自加速,而这次,他却放任骏马兴奋的在沙漠中奔驰,松弛着缰绳,不给于任何辖制! 韩英熙缓慢的去下脸上遮蔽风沙的面纱,发红的眼眸里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那是地狱深处的火焰,蕴藏着将敌人碎尸万段的愤怒,他的浓眉紧皱着,嘴唇轻抿,挥动手中的巨大法杖,马儿从最高的沙丘上一跃而下,所过之处,生灵涂炭! 这样的速度保持了数个小时,仿佛被魔鬼追击,心中的愤怒几乎要燃烧,他必须用这样疯狂的行径来平息那些怒火,一手探入衣袖中,触摸到那破了一角的粉色贝壳,他的心中闪过一丝疼痛。 那日他沉浸在药香的熏染之下,几乎迷失了心性,当萧默然来找他的时候,他方如梦初醒,才发现,时间早已过去了足足四日!他站起身来,疯狂的奔入屋内寻找蔺如初的行踪,她却和那男子一同消失了。 他疯了一样的寻找过那个豪宅的每一处角落,却怎么也寻找不到她的踪影,她用过的茶杯掉落在地毯上,韩英熙捡起来闻了闻,一股奇异的味道直冲眉心,居然是陈年的香灰!如初惯用的粉色贝壳散落在地毯的隐秘角落,这些都证实了他心中最恐惧的猜测,如初被那人挟持了! 那人显然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了不惊动他将如初带走,特地种植了满园他喜欢的药草,就是为了调开自己! 他愤怒而疯狂的杂碎了卦馆的一切,那时的他,不再是平静和蔼的和尚英熙,而是高贵威严的轮回帝君!他以他的神格启示,他一定要夺回如初,若是有任何人胆敢伤她分毫,他一定用手中的白骨法杖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顾不得理会萧默然的啰嗦询问,他一掌批昏了他,随手将他塞给金闪闪照顾,自己急往酆都,在牛头诧异的表情中直接架起骨车,气势汹汹的向人界奔驰,丝毫不顾及牛头在车后吼些什么!三界眼告诉他,如初被那人挟持到了沙漠! 骨车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奔入了一个古老的民族聚集地。他从马车上下来,将马车收入袖中,目光锐利的看向聚集地的广场,原先的怒火消失了,眼光复杂的盯着广场中的女子。 异族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加入,他们全部被广场中与骆驼进行“殊死抗争”的女子吸引了。那是族中大法师几天前带来的重要客人,有着精致的五官,柔嫩如花的肌肤,还有这好奇的性格,整日在族中游荡,而今天,一匹悠闲的骆驼映入了她的眼帘。 大眼而满身是毛的动物不友善的斜视了一眼,不悦的低低咆哮几声,然后不以为然的转过身去,庞大的身躯缓慢的往旁边移动,它背上鲜艳的毛毯,在蔺如初的眼中就像是挑战的红布! “不准走!给我几滴唾沫!”蔺如初举着一个小玻璃瓶,咬牙切齿的道。已经被踢了那么多次,要是还不能达成所愿,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嗤!”骆驼抖动着嘴唇,露出大大的黄板牙,做出类似冷笑的表情。 蔺如初无法忍受被一直骆驼看不起,恼羞成怒的看着站在一旁的骆驼主人。 主人耸耸肩,似乎也不明白,为什么乖驯的骆驼在遇到蔺如初后就变变得不听话?他走上前来握住绳,威严的低吼一声,然后满意的看着骆驼以最快的速度向瓶中吐出了一口唾沫。 “欺善怕恶的家伙!”蔺如初喃喃道。她将小瓶再次凑到骆驼的眼前,只见骆驼迅速站起身来,一脚将她踢翻,这一下摔得实在结实,她的脸直直插到黄沙之中,四周震天的哄笑声配合她懊恼的呻吟,她缓慢的从沙堆里抬起头,用双手拍去脸上的黄沙,瞪视着眼前不识相的骆驼,她呲牙咧嘴的做出凶恶的表情威胁道:“敢惹我!不知道我是道士吗?我们道士可是可以吃荤的!” 第八十三章 奢仙(七) 骆驼不以为然的低咆哮一声,掉头往另一个方向移动。 如初仍不死心,眼明手快的拉住缰绳,绳子却随着缰绳被骆驼在沙地上拖行着“停下来,马上停下来!”她发出徒劳无功的命令,身子被继续往前拖动,冷不防撞上一个人,她发出呼痛声,被逼着松开缰绳。 “这片沙漠这么大,你就不能选别的地方站着吗?”她不悦的问道,抬头想看看是哪个冒失鬼。 “你是?”她眼光迷茫的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白衣男子。剩下的话语来不及说出口,在她能够反应之前,韩英熙已经热烈的吻住了她,舌头深深探入她的口中,需索着她口中的甜蜜。她只能在他的吻下,发出模糊的喘息。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激烈的吻着她,仿佛此刻两人是独处的,宽大的白袍挥动起,遮掩了两人相拥的身躯,他的手在白袍之下,肆无忌惮的摩挲她的身躯,用最原始的方式拥抱她,才能安慰那颗饱受折磨的心。他必须如此紧紧的拥抱她,确定她是安全的。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心动的感觉,他这个单身界的资深光棍,终于开始了他漫长岁月中的第一次恋爱! 柔软的唇不情愿的从她的唇上移开,白皙修长的双手轻轻伸到她的耳垂边,一瞬间,如初的耳上多了一对艳红如血的红宝石耳钉。 “你让我担心得快要发疯,自己却在这里收集骆驼的唾液?”韩英熙嘶声说道,紧收着双臂,体内愤怒以及释然的情绪交相撞击。 “你是哪位?”如初如玫瑰般的唇形中吐出了令韩英熙震惊的语句。“我们认识吗?” “你……”韩英熙轻轻观察了一下如初,眼色幽深,一掌将她劈倒,抱起她柔软的身躯欲走,却见一个穿着破旧灰衣的男人恭敬的走上前来:“尊敬的冥君陛下,大法师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帐篷,请您到帐篷中略作修养。” “我若是不肯呢?”韩英熙冷笑道。 “蔺道长恐怕很难走出方圆十里。”灰衣人道。 韩英熙看了看怀中的女子,跟随灰衣人向帐篷中走去…… 三天之后。 如初独自漫步在戈壁万里黄沙之间,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个抱着他强吻的男人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但是她丝毫没有印象。 她只知道,韩英熙说的那些事情中似乎缺少了一个重要的人,至少他刻意忽略了他。 自己不清楚他是谁,他的长相,他的名字,甚至是高矮胖瘦一概没有印象,只知道他有一双极为动人的眸子,以及风一般飘忽的身影。 自己不知道他来自何处,身处何地,东方人或西方人,只是在迷途的记忆中不断闪现,却时常与她擦身而过…… 自从被那大法师带回沙漠,她醒来的那一刻。她就明白。 她的心,空了。 就像轻飘飘的空盒子,没有重量,没有感觉,不会痛也不会跳动,空荡荡的随着一颗名为心脏的器官摇摆,不知明天。 无论哪个叫韩英熙的男人怎么解释,她都觉得自己的心空得厉害,她只觉得自己死了很久很久,只留下一个空壳在人间晃动,就在自己失去那个重要的人之后。 他在哪里? 韩英熙应该是自己的好朋友,虽然自己一提起那个人,他就开始敌视自己,不愿意一同寻找,只要求自己学会放下,不要再逼迫自己回忆。 他说:“放弃吧,你已经忘记了他就代表他不适合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可是,自己却法子本能的拒绝了他的建议,不停的回忆着。希望从斑驳的回忆中忆起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个人。 被称作大法师的男人冷汗直落的跪在韩英熙面前。若不是因为被爱情冲昏头脑,又有神秘的荼蘼先生在一旁旁敲侧击,愿意提供大笔金钱,他也不会冒险捋虎须,为荼蘼先生提供绑架蔺道长的香灰。 “您知道,我不敢伤害蔺道长半分。”大法师用颤抖的声音辩解着。 “这就是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如果她受了任何伤害,你们部落便不是灭族那么简单了!”韩英熙冷笑道“荼蘼呢?” 沙漠中的温差极大,萧默然孤身走在茫茫沙漠中,漫天的黄沙迷离了他的双眼,那日被韩英熙打昏后,大约四个小时才勉强醒来。他望着满目疮痍的豪宅,心中有一股不知名的恐惧。他很害怕就此失去他们的踪迹。以前,他搞不懂蔺如初在他心中到底处于什么位置,知道今天他失去了她的踪迹,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她收藏进了自己的心中。难以磨灭…… 一定要找到她! 他下定决心。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正在他迷茫中,那个拥有翠绿色眸子的山神苏榭出现在他面前。 “她在沙漠,去找她,把她留在你身边!别让她再踏入仙途!”苏榭只说了这些,人就消失无踪。 萧默然遵循着苏榭所说的地址,踏上了前往沙漠的旅途。 长江水底宫殿,江湛通手持长鞭,一下下鞭打着苏榭,苏榭身上的伤口中流出翠绿色的液体。他不发一声,只冷冷的看着江湛通。 “你这个糊涂虫!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江湛通扔掉手中的鞭子,坐回一旁的石凳道。 “审判者,你说过你很欣赏如初,为什么要将她推入火坑?”苏榭苦笑着拿起江湛通扔过来的瓷瓶,扒开瓶塞,将药抹在伤口上道。 “哎。”江湛通叹气道。“母亲已经进入天人五衰的境界,此消彼长,轮回帝君的功力却与日俱增,多年前大战之时他败给了母亲,被囚禁在幽冥之境,他本身性格就刚烈,受不了别人比他优秀,这件事让他的神经受了很大的刺激,罹患了神经性疾病,用人类的医学来说,就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平静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兢兢业业的幽冥之主,一旦受了刺激,他就会变成暴虐疯狂,心狠手辣的魔中之魔,每次他发病,人间便尸横遍野,母亲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将他的并治愈,母亲明白,一旦他再次发病,恐怕现在的自己制不住他,会给人类带来真正的灭顶之灾,于是召了我前去商议,我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一个特殊的办法。于是,近八百年来,我都在找合适的实施者。如初的出让然我相当的满意。”江湛通道“事情好不容易想我计划的方向进行中,可是你们这些自作聪明的家伙总是要破坏我的好事!” “那如果如初不成功呢?”苏榭问“若帝君降下惩罚,如初的下场如何还需赘述么?”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江湛通喝了一口茶道“若她不成功,我只好再找其他人,总会有一个成功!只要能找到可以克制帝君的人,我不惜任何代价!” “可是……” “没有可是!你最好配合我守口如瓶,这件事多么的棘手你清楚,现在事件的发展你也看到了,若你想保全如初,则人间界的百亿生灵都要陪葬!”江湛通无奈的道。 “看如初的表现你就知道了,她的心在萧默然身上!她断乎不会肯的!”苏榭忧心道。作为盘古留在世间的嫡系,他对这事件存在着同样深沉的爱恋,否则,他又怎会答应帮助李恪白起他们实施那样愚蠢的赌约? “不肯也不行!”江湛通道“她是明理的孩子,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萧默然的事情?” “你放心,我还有最后一张王牌!”江湛通冷笑道。 “所以你任由萧默然去找如初,没有阻止他?” “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你要做的,是说服你那些自作聪明的朋友,不要再随便插手这件事,去吧!”她说完,闭目打坐起来。 苏榭依言起身离开。 斜阳之下,萧默然紧紧抱着如初瘦弱的身躯,激动的泪水滴在她的肩膀之上。 “半仙,你没事吧?”他抓住如初的双臂,上下打量着她的周身。发现没有明显的伤痕,方才放心的叹了口气。 “你是?”蔺如初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子和她应该很熟悉,但是记忆中,却鲜有他的信息…… “你怎么了?我是萧默然啊!”萧默然望着如初生疏的眼神,急切的问。 “萧,默然?”蔺如初轻轻重复了一遍。眼中忽然冒出希翼的光芒“这名字,好熟悉!” 第八十四章 奢仙(八) “蔺如初,你给我过来!”一声大吼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两人同时向左侧看去,只见韩英熙满面怒容的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自那日他认清自己的心后,他就已经将蔺如初列为禁&脔,他决不允许任何除自己以外的雄性生物接近如初,包括萧默然! 只见他话音刚落,人已经一个箭步飞扑上去,将蔺如初一把拽到自己怀中,却不想,蔺如初甩开了他的怀抱欲往萧默然方向跑去,他见状不由怒从心起,臂上略一使力,蔺如初承受不住他巨大威压,直接昏了过去。见她晕倒,萧默然赶忙奔到二人身前,将蔺如初抢了过来,愤怒的对韩英熙道:“你这是做什么?” 韩英熙因刚才一怒之下动用了幽冥之力将蔺如初震晕而心存愧疚,不再多言,只将蔺如初收回粉色贝壳,带着萧默然向沙漠腹地走去。 华丽的帐篷中各种美食一应俱全。 萧默然狼吞虎咽的吃着眼前的美食的同时,他的眸光却没有离开在韩英熙怀中沉睡的女子片刻。 他喝下最后一口羊乳,将木碗轻轻放到毡子上,从储物袋中拿出纸巾将嘴边的食物残渣清理干净后,开口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很早,也许很迟。”韩英熙苦笑道“知道她在我眼皮子地下被人劫走的时候,我才清楚。” “她肯吗?”萧默然紧张的看了正在熟睡的蔺如初一眼,小心翼翼的问。 “她没理由拒绝!”韩英熙笑道“我允许她与我分享我拥有的一切。”边说着,他轻轻抬起左手,抚摸着怀中女子艳如春桃的脸颊。 “白痴!”萧默然看看韩英熙的脸,心中觉得此人太过一厢情愿,事实总会教育他,于是,便谈到正事:“她到底怎么回事?” “误食了香灰,还被灌下了百步春,暂时失忆罢了。”韩英熙不以为然的道:“一百天以后就会恢复,不过若本君施法,可缩短一半时间。再过一个月,她就会恢复正常。” “您不法力无边吗?”萧默然纳闷道“中个毒都不能马上痊愈?” “你真以为神是万能的?”韩英熙道“每个神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不是说做了神就无所不通,我虽能解毒,但到底不善此道,所以往往事倍功半而已。” “那个绑架如初的人呢?”萧默然问。 “在那边的红色帐篷里享受vip服务呢。”韩英熙神秘的道。 “啊?”萧默然纳闷。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韩英熙坏坏的道。 萧默然满腹狐疑的走出帐篷,向对面的红色帐篷走去,不过片刻,他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一边倚门大吐一边喊:“你,真,他,妈,的,变,态!” 他掀开红帐的帐帘,只见帐篷内部出乎意料的大,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情形让他但求速死! 屋内竖着是个巨大的刀轮!每个刀轮之上都插着无数的尖刀,那刀轮疯狂的旋转着,让人不寒而栗,一个陌生的男子被拿着一柄巨大叉子的中年男子驱赶着往刀轮的所在地走,每过一个刀轮,那男子便血肉模糊一点,直到第九个刀轮的时候,几乎只剩下森森白骨!而整个骨架却还在本能的向前移动! “怎么样?”以前见过的马面端着一杯红酒走到萧默然身旁道“不错吧。” “这是什么?”萧默然感觉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早在他看清眼前的情景的时候,人就已经不太能完整的说话了! “这个啊,是我们冥界有名的刀山之刑!”马面笑嘻嘻的道“帝君催的急,我还没能把它调试到最佳状态!真是可惜了这套刀具!” “还,最佳状态?”古人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冥界的头就是个变态,他的手下也只有更变态! “当然了,你看,这刀轮的转速最佳状态应该是每分钟一百下,别看慢,架不住刀片锋利,这十个轮下去,那绝对是漫天血肉,比你们人间夜晚的漫天烟花要灿烂得多……”马面丝毫没有注意萧默然发绿的脸色。滔滔不绝的道“这转速是每分钟一百五十下,速度上去了,剐肉的效果却降低了,哎,真不知道冥君是怎么想的。让他受完刀山之刑也便罢了,谁知道还要用那个回魂液给他回魂,让他重新恢复人身,再承受下一次的千刀万剐之刑,不过也算了,将就着用吧。”待他转头再看,萧默然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为什么绑架如初?”萧默然吐完了,问韩英熙。 “不清楚,也懒得问,既然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就要承担后果!”韩英熙轻飘飘的道。“先剐个二百遍败败火,省得他那么多的坏主意!” “你,你这是滥用私行!”萧默然道“总要给他申辩的机会啊!” “等剐完了你愿意听再听好了。”韩英熙拍拍手,一个青衣人走了进来“带他下去休息!” 青衣人点头是是,半挟持半命令的将萧默然押送到一个帐篷。“一应饮食俱全,若还想用些什么,可以叫我,我就在门外!”他丢下一句话,轻轻的“飘”到了帐篷外,萧默然提心吊胆的等到了半夜,一个人被马面扛了进来,“扑通”一声扔到萧默然的身边“帝君命令小人将此人交予你审问。”留下这句话,马面退出了房间。 萧默然将地上的人翻了过来,赫然是那个被指“劫持蔺如初”的犯罪嫌疑人。只见他皮肤表面看不见一丝伤痕,而脸色却可用惨白来形容,他轻轻抓着默然的外衣道“水”。萧默然急忙从桌上的茶壶里倒出茶水送到此人嘴边,那人喝了一口,却全部喷了出来,大摇其头又直直自己腰间。萧默然的眼神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腰间别着一个银色的小水壶,萧默然将水壶去下,打开壶盖将水壶凑到他嘴边,那人痛饮了几口,脸色明显由白转红,三刻钟后,居然与常人无异了! 他盘膝坐在地毯上,面有倦意。 “你怎么称呼?”萧默然问。 “荼蘼。”男人简短的回答。声音表示出他体质犹虚。 “你为什么要用那么血腥的方式炼药,滥杀无辜,还要绑架蔺如初?”萧默然直白的问。 “谁说我是滥杀无辜?那蔺道长法力高我百倍,身边又有轮回帝君相护,我有那个本事绑架她吗?”荼蘼听得此言,神色大为惊栗。反问道。 “是那吴翠翠亲来津门找如初,说你要杀她的!”萧默然决定逐个击破,于是重复了前一个问题。 “哎,这何尝是我的想法!”荼蘼郁闷道“说起这事我心中也是郁结。我初来蜀地的时候,因为擅入蛇族领地中了蛇毒,昏倒在山上,被吴翠翠的父亲救了,我允他以后一定帮他完成一个心愿来酬谢救命之恩。前几日那吴翠翠的父母来找我,要我兑现当年的诺言,我问他们到底有何要求,他们要我帮他们制作一种可以延缓人死亡的药丸……” 幽静清雅的山室中,茶香袅袅。 白衣素服的荼蘼放下手中的茶盏“你们要这种药做什么?与天争命这种事,是要付出相当大代价的!” “我们知道,但是,我们一定要做!”吴翠翠的母亲周彤抹着眼泪道。“您知道玫瑰海会所的杀人事件吗?” “有所耳闻,听说是两个小混混把县长公子的女朋友给杀了?”荼蘼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这哪里是实情啊!”吴翠翠的父亲吴威道“那两个还是我都认识,是山底下挖笋人梁宏的儿子,都是性情忠厚的孩子,那天,他们去给玫瑰海送货,那县长公子和他女朋友欺负他们是山里人,对他们百般辱骂刁难,还逼他们喝尿吃屎!那两个孩子血气方刚,回了几句嘴,便被按在地上痛打,那县长的女朋友更是脱了高跟鞋要往孩子们的脑袋上招呼,那孩子躲开了,可是县长的女朋友因为脚下重心不稳自己跌倒在地,谁知道便是那么凑巧,她手上的高跟鞋的鞋跟直直插到了她的喉咙里。就这么死了,警察经过调查以后,明明事实明确的一件案子,不知怎么就被歪曲成了混混调戏良家妇女不成杀人灭口的定论了。当即将两人关起来不说,还直接判了终身监禁!两个月后梁宏再去看孩子,谁知道监狱说,大儿子畏罪上吊了!我在监狱有个老熟人,托他打听了一下,什么畏罪上吊?根本就是被人活活打死的!老梁又气又怕,回来便病倒了。”吴威叹气道。 “是啊,我们没权没势,纵使去闹也是一个死,前几天我们听说上边来了调查组,专门平反冤案,所以,我们想找当时的证人来帮忙作证,谁知道,大家因惧怕县长势力,都不肯啊!”周彤道“好不容易有一个孤儿愿意挺身而出,可是就在前几天,来了个人要杀那孩子,幸亏赶上了山神发怒,那人一时慌乱,被我家老吴一脚踹下了山坑。才就下那孩子,可是,他伤得太严重,医生说,过不了三天!可是三天根本来不及作证啊!大家合计了一下,想起先生是有本事的,所以,才舔着脸求到先生门上!” 第八十五章 奢仙(九) “你是想延长那人的寿命,可这事情说起来也与你们无关,又何必自惹麻烦上身呢?”荼蘼问。 “话不能这么说!”吴威正色道“且不提我们跟老梁家算是世交,就是从公理正义上说,若是所有人都只求自保,不管黑白,天理不再,那世界将变成什么模样?我们虽然微不足道,但仍愿意尽自己的一番力量。那个小伙子明知道会惹上杀身之祸仍愿意为真相作证,我们一把老骨头,又岂能畏首畏尾?” “好吧,如果你们决定了,我是可以帮忙的。”荼蘼道“只是,要延长他的寿命,非血魂延寿丹不可,这种丹药的炼制需要一味药引,如果你们能找来,我就随时可以开炉炼制。” “什么药引?” “一个医生的腹中血。”荼蘼道“我需要,一个医术人品均为上乘的医生的腹中鲜血!” “他们找不到吗?”萧默然问。 “找到了,可惜那些医生的鲜血并不符合要求。”荼蘼叹气道“那些医生,不是心术不正就是人品不端,根本做不得药引。且这件事情太过离奇,医生最讲究科学,他们也根本不愿意这么做。” “所以,你找上了吴翠翠?”萧默然道。 “是,那日,吴威又来找我想办法,我推算出那个证人只还有一天的命,迫于无奈之下,吴威对我说,他女儿翠翠也算是个医生,不知道她的血是否合适。还拿出了她女儿以前包裹过伤口仍残余血迹的帕子来给我,我检测了一下,这个孩子的血的确合用。只是可惜的是病人危在旦夕,而翠翠偏偏在省城开会,要晚上才能回来!我们没时间跟她讲明缘由,只得决定她回来的路上就绑了她来。一切待取血之后再做计较。谁知道,就在取血的途中出了状况!”荼蘼叹道。“那孩子居然自行挣脱了我的百步红迷药,醒了过来,那时候手术正进行了一半,还不等我细讲缘由,她就已经逃得不见了踪迹,更可怕的是,我发现那孩子居然因为剧痛而自行打通了任督二脉,进入了修真者的行列!也就是说,我纵使想起卦找到她的位置都不可能了!” “那为什么如初找上你的时候你要绑架她?”萧默然问。 “我说了我没有绑架蔺道长!”荼蘼无奈的道“你们一个个都不肯听我解释,就一定要认为是我绑架了她,我真是冤枉!” “可她中了你的毒,失忆了却是真的!”萧默然道。 “你听我说……”荼蘼几乎用喊的声音道。这一个两个都怎么了,只要涉及蔺道长,都不淡定了! 蔺如初听完荼蘼细讲缘由,细看荼蘼额间,只见此人额尖灵活清澈,并非血红,知他与自己一般乃是一清派修仙者,一清派最忌口戒,所以,他所言必为真相无疑。不由叹了口气。“原来是一场误会,可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同宗相残的罪过你是担定了!” “顾不了这么多了,翠翠左右无救了,我不能再负他父母所托,这血魂延寿丹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就大功告成,可惜我体内灵力已然不多,不知道道长可否替我完成?”荼蘼道。知道此时,蔺如初才发现,荼蘼的灵气真的枯萎得相当严重。她急忙起身,轻轻按住他的胸口,为他度了一口仙气。 “贫道不善结丹,但很愿意帮你,你且说说贫道该如何继续?”蔺如初问。 “现在已到了收丹命门之时,道长敛心静气,以自身灵力化为星魂注入丹炉……”蔺如初一边听着荼蘼的指挥,一边细心的炼丹。星魂在丹炉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丹炉的炉顶自动打开,七颗血红的丹药落入了如初手中的粉色贝壳之中!就在她与荼蘼相识而笑的时候,不知哪里来的黑衣人蹿了进来,一把转过粉色贝壳欲逃,那荼蘼立刻寄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宝锏向那人门面招呼,荼蘼本是修行多年的散仙,那宝锏不说威力无穷却也法力惊人,黑衣人似乎是懂些法术的,忙见手中的粉色贝壳扔了出来,那宝锏与贝壳一撞,瞬间蓝光四溅!黑衣人却趁乱逃脱了! 荼蘼感觉自身的灵力几乎全部枯竭,赶忙从裤袋上解下一个银色小壶拧开盖子,死命的灌了几口,盘膝打坐,待他稍觉平息后,赶忙看向蔺如初,只见蔺如初人已昏倒,他奔过去查看她的伤情,发现伤的是不重,可是因为刚才的护身法宝相撞之下,她的七宝袋居然沾染上了荼蘼巨锏上的百步红!所以人才陷入昏迷! “不对,那韩英熙就在门口药田里打坐,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况且,如初昏迷了,你又为什么抱着她就跑,不肯叫上英熙?”萧默然问。 “我和蔺道长炼药的地方乃是我的斗室!按照修仙法则,每个修仙者的斗室一般都是很难攻破的,那黑衣人进入我的斗室如入无人之境,他有多少本事可以想象,百步红的药效我清楚,蔺道长纵使清晰了也会在百日之内失去记忆而功力大减,当时我只想着此地不宜久留,所以才直接拉了蔺道长逃之夭夭了!想着将她安顿好我就去找你们报信,谁知道那个,他就追来了!”荼蘼不愿提及轮回帝君名讳,只得模糊答道“他来之后不问青红皂白,直接给我了一掌,将我的灵根打散!若不是我有乾坤壶护体,现在早就魂飞魄散了!” “他见打不死我,便生出那样恶毒的法子折磨我,竟半句分辨的机会都不给我!”荼蘼忆及此事,不由冷汗连连,一半是为了自己蒙受的不白之冤,一半却是恐惧于轮回帝君的凶残…… “最可怜的就是,我恐怕连累了阿穆尔部的整个族民……”荼蘼叹息道。 “怎么?”萧默然奇怪的问。 “你没有感觉吗?”荼蘼问。 “什么感觉?”萧默然道。 “这个地方除了你,我,蔺道长和轮回帝君,再也没有阳世之人了!”荼蘼道。 “不会啊,门外那个……”突然,萧默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一路走来他发现,这部落帐篷虽多,却不见一个活人在外走动,甚至连圈中的牛羊都处于睡眠状态!他当时因为担心如初,所以并未多做思考,现在定下神来,方发现其中关窍! “你的意思是……”萧默然一脸恐惧的看着荼蘼。 只见荼蘼示意萧默然站起来,退到帐篷一角,自己轻念咒语,只见帐篷内原本华美的陈设不见了,成了简陋阴森的山洞!山洞的一角,尸体——堆积如山!萧默然细看之下,只见那些尸体中有老有少,全部眼球外突,唇紫面青,一看便是惊吓过因发的心脏骤停而死! “这,都是他干的?”萧默然转头问。 “我猜是的。”荼蘼叹气道。 “他太残忍了!”萧默然愤怒的道,说完就要去找英熙,却被荼蘼拦下! “别去送死!”荼蘼简短的道。 “那就任由他滥杀无辜?”萧默然悲哀的看着眼前的尸体道,怒火在他胸中不停翻腾着。 “无辜?在他那种级别的大神眼中,修仙者的命都如同草芥,更别提连修仙者都称不上的庶民百姓了,说得直白一点,人踩死蚂蚁什么感觉,他杀人就是什么感觉。”荼蘼无奈道。“我们能做的,只有忍耐。” “难道就没人能制他吗?”萧默然忽然想起当年鬼眼世间的时候答应蔺如初的话,颓然重新坐下问。(详情请见《末路新娘》) “有,他姐姐,动明之神,但你觉得她会为了这种事而找自己弟弟的麻烦吗?”荼蘼冷笑道。“我们还是盘算一下如何回蜀地去吧。照我的推算,吴威夫妇的命,也难保了……” “你们不用盘算!”只听韩英熙的声音传来,他的语气中有着让萧默然陌生的威严感。在萧默然的印象中韩英熙虽然高冷,却还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朋友,至少可以一起搭伙吃个饭什么的。眼前的这个景象,让萧默然彻底放弃了和他做朋友的想法…… 韩英熙施施然走了进来,洁白的长衫显得他更加风度翩翩,若忽略眼前如山的尸体,他绝对算得上是一位名门公子。 “我马上带你们回去!”韩英熙冷冷的道。他的怀中,仍抱着已经苏醒的蔺如初,蔺如初看看洞中的尸骨,眼神中闪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给我笑!”韩英熙见状忽然冲她吼道,手上略一用力,如初直觉浑身僵硬,经络逆转,一阵头昏眼花后,她几乎是用挤的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萧默然却很清楚,那笑容中,饱含着太多的苦涩! “我最喜欢见你笑。以后,你要永远保持笑容!”韩英熙柔声道。语气也恢复了平和。但这样的改变非但没有让蔺如初安静下来,反而让她觉得胸中凉风扫过…… 第八十六章 奢仙(十) 蜀山,琼楼卦馆 萧默然轻轻端起冒着热气的碧绿的茶汤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他面前的地面上,荼蘼满面不甘的盯着他,只见萧默然手边放的是荼蘼挂在腰间形影不离的银色水壶,此物正是韩英熙口中的——乾坤壶! 此时的壶上被缠绕着一挂紫色的佛珠,那佛珠散发出极为柔和的光芒。 “萧默然,我以君子之道待你,想不到你竟心怀奸诈,谋夺我的本命法宝!”荼蘼愤怒的道。就在一个小时前,萧默然趁他解下乾坤壶饮用其中的延寿水的时候,将佛珠出奇不易的套在了壶上,那壶瞬间失了灵力,被萧默然一把夺了过来。荼蘼返身要抢,却不知萧默然用了什么法子,竟将他捆了个结实,待他想用法力挣脱的时候方才发现:绑住他的竟然是龙筋所制的捆仙索! “萧默然,我已经探得你并无仙骨,纵使得了乾坤壶也毫无用处,你这样做,不过是白费心思!”荼蘼道。 “你以为世上的人都像你这样贪图人家宝物?”萧默然冷笑道,此言一出,荼蘼大惊失色:“你如何……” “我如何知道的是吗?”萧默然接口问。见荼蘼点头,他放下手中茶杯道“你的叙述看似破绽,但是你忘了,我可是皋陶族后裔,刑侦审判是我的专长,你虽然仔细,却也被我拿住了破绽!” “我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荼蘼索性重新躺下问。 “很简单,你的故事虽然严丝合缝,让我一时半会无法查证,但是,一个致命的破绽让我起疑,那就是——名字!”萧默然道。 “名字?名字有何破绽?”荼蘼不解其意。 “你说那被害死的女孩叫做吴翠翠,可是那女孩找上我们的时候,自称叫做——林翠翠!”萧默然道“你可能不知道,林翠翠并不是林氏夫妇亲生,乃是林氏夫妇在山林里捡到的一个和父母走散的孤儿!林氏夫妇养了她六年,终于找到了她的生身父母,那时候翠翠和林氏夫妇的感情已经很深了,而那吴氏夫妇因为再生了三胞胎而自顾不暇,见他们是真心对待自己女儿的,便两厢商议下,将女儿过继给了林氏夫妇,但是碍于血统基因秩序,翠翠她并不能改姓林,所以身份证上就仍叫吴翠翠。但是对外为了方便,就称呼他为林翠翠,我和如初比邻而居,她打坐闲暇的时候喜欢跟我讲讲法术什么的,我听她偶尔提过,起卦推算之术可以推算的是人的命盘根本,却不能推算出一些被人为篡改的事情,例如,名字,性别等。也就是说,如果你改了名字或者变了性,卦像上能显示的,也只是这个人出生本源的资料!然后你又说了吴氏夫妇怎样怎样,我就确定了,你根本不认识他们!一切你杜撰的!” “百密一疏!”荼蘼叹气。 “当然,事情还远不止如此。”萧默然笑道。 “还有?”荼蘼大惊。 “自然,你所提到的所谓县长我并不认识,但是那位县长的公子我却很熟悉。”萧默然翻了个白眼“而他那所谓的女朋友,你也见过。当然,这完全是他一厢情愿。” “是什么人?” “那县长的儿子叫舒同,是个超级大宅男,和我的朋友韩美熙是同事,他在追求的女孩子就是如初!第一次来蹭饭的时候就把他的家谱背给如初听过了,而我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你所说的,自然就穿帮了……”萧默然面上似有隐怒。“那小子虽然又二又白痴,还有一点自闭,但是心地绝对善良,况且他家自小对他的管束相当严格,生怕他由于父亲当官做出一些仗势欺人的事情,所以他的性格中有些怯懦和羞涩,不被别人欺负就算是阿弥陀佛了,还指望他去仗势欺人?”萧默然好笑道。“况且,以现在科技发达之程度,政府对官员管理之严格,不能说绝对不会,但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坑爹的事!” “哼哼,想不到我闭关五十年,人类居然有了这样的进步!”荼蘼冷笑道“你既然如此聪明,不如猜猜事情的整个真相?” “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萧默然抿了一口茶水“你可能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而需要炼制血魂延寿丹,我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为了山洞中那些已经频临死去的族人,选中了林翠翠以后,你马上开始着手准备,可惜的是,那林翠翠自有造化,逃出了你的手心,你卜卦之下,却再难发现她的踪迹,你知道,此女定然入了修真境界,后来你通过特殊渠道得知她居然去找如初了,你虽然有乾坤壶辅助,但如初在你们这些修仙者之中的人缘威望却是你望尘莫及的!若她发起怒来,你也未必挡得住,所以你连夜胡编乱造了一个故事,一来求如初同情你事出有因,二来,如果诳得她帮你炼制丹药的话那就再理想不过了!丹药练成后,你故意让和你勾结好的人闯入斗室,想趁乱害死如初,纵使害不死她,也要让她短暂性的失忆,等她恢复记忆后,你什么事情都能办得妥当了!”萧默然分析道。 “也怪我自作聪明,害了我全族性命!”荼蘼叹道“那人如此残忍,你就不担心蔺道长的安危?” “看来你的同党来了,想让他们救你?别做那种梦了,这里被韩英熙下了五重禁制,门口还有相柳守门,韩英熙的话说:只要不是十个八个大罗金仙组团前来,休想越雷池半步!”萧默然冷然道。“况且,那些人根本不是你的什么族人!你对他们,也不过是利用而已!”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萧默然觉得此人的智商有着严重的问题。“你故意让我看到那些尸体,就是想告诉我韩英熙他有多么的残忍,让我与他反目,你好趁乱逃跑,可惜啊,我了解英熙,他虽然有点暴躁,有点沉闷,有点以自我为中心,还有话不直说,但是他绝对不是残忍的神!而且,你别忘了,我可是警察,验尸这种事情我多少也了解一点,那些尸体无不面青唇紫,血液发乌,根本就是中毒之像,而且,有一个老人的身体都已经开始腐朽了,根本就是久死之兆!你说他们都是韩英熙杀的,你蒙谁啊!” “萧默然,如初果然没有看错你!”韩英熙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萧默然身边,他开口言毕,只见萧默然已经窜到了房间的一角。 “我说,你们这爱好能不能改改,没事就突然出现,鬼吓人会吓死人,神吓人也会吓死人的好么?”萧默然郁闷的说“如初呢?” 韩英熙拍拍袖口,只见如初出现在他身边。 “说吧,你为什么要冒充荼蘼?”韩英熙开口对躺在对面的男人道。 “啊?”荼蘼没说什么,萧默然反而有些惊讶“他不是荼蘼?” “当然不是!”蔺如初接口道。 “你,没事了?”萧默然忙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问。 “没有了。有人帮我解了毒。”蔺如初答道。 “既然你们找到荼蘼了,何必问我!”地上的男人苦笑道。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人居然变了一副模样,再不是那个气质出众的白衣中年男子,居然变成了一个妩媚的少年!他眉心的一点朱砂,出奇的妖异美艳! “我用了地府的刀山之阵也没办法将你的真容剥离出来,看来,你对荼蘼的感情很深啊!”韩英熙冷笑道。 “啊,原来你不是真想剐他……”萧默然还要说什么,却被蔺如初捂住了嘴。 少年不再答话,只低下头,他的身影越来越浅,逐渐变成了一株艳丽的蔷薇。韩英熙轻轻招手,那株蔷薇落到了他的手上。门被轻轻打开,恢复人身的相柳扶着一个身体极其虚弱的男人走了进来。那男子赫然便是荼蘼!荼蘼看着韩英熙手中的蔷薇,不禁悲从心来。 “不要哭!千万不要哭!”见男人似要流泪,蔺如初扑过去将按住男人的肩膀道。可来不及了,两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哎。”蔺如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道长何必为此伤心,此乃小仙的命数。”荼蘼虚弱的笑笑道。“若不是为了我,他又何必辛辛苦苦的饲养那些血食,造下无边杀孽……” “好了,本君没兴趣听你细说那些红花绿柳的往事,这蔷薇妖既然肯认罪,一切的后果自然是他担着,你可以滚蛋了!”韩英熙不耐烦的道。 “不!”荼蘼爬到韩英熙面前道“小仙愿意,愿意与他分担罪责!” “你愿意?如此甚好!”韩英熙从袖中取出一柄黑色的匕首,念动真言,那匕首瞬间变为八柄,欲向荼蘼辞去,只见蔺如初忽然挡在荼蘼身前,抬头道“手下留情!” “怎么?”韩英熙纳闷的问。 “他已经动了情,失了修为,现在的他,禁不起你无望之剑的透体之刑,饶了他吧!”如初哀求道。 “你,在求我吗??”韩英熙的嘴角掀起一丝微笑。如初沉吟片刻,点点头。 忽然,只见一股大力将如初掀了起来,匕首狠狠的刺进荼蘼的左臂,将整条左臂削了下来!殷红的血染红了地面…… 第八十七章 奢仙(十一) 当荼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蔺如初焦急的双眸。 “你还好吧?”她将乾坤壶塞到了他的怀中,示意他赶快饮用灵液。他拧开壶盖,喝了一口,感觉身体上逐渐恢复了气力。他将乾坤壶重新递给蔺如初,却被她拒绝了。 “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你自己收着就是。”如初柔声道。“贫道去看看热粥,你先躺会。”言毕起身欲走,却被荼蘼紧紧抓住衣角。 “你为什么要救我?”荼蘼纳闷的问。 “谈不上救你,只是觉得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事情不该算在你的头上。”她语气很轻,却很坚定。 “我跟蔷薇……” “贫道不想知道! ”如初拒绝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愿望。“有些事情,是可以和别人分享的,有些事情则是无需和旁人提及的,我猜你的故事应该属于后者,所以,不要因为任何愿意而改变它!你先休息一下,贫道去后厨看看。”说完,她快步走到门旁,却又折了回来,走到他床边,从袖中取出一块粉色手帕,打开手帕,一株干枯的蔷薇映入眼帘“贫道所能,唯此而已……” 眼见如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荼蘼托起手绢,眼中泪水涟涟“蔷薇,我终是流泪了!”他喃喃低语道。 厨房,萧默然无语的盯着砂锅发呆,见蔺如初进来不由委屈之心大起“我说半仙,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居然还要我用砂锅熬粥,这不纯粹折腾人么!” “不是折腾你,是给你找点事做,省得你去找那人胡说八道!”蔺如初接过萧默然手中的勺子,细心的搅一搅锅中的粥,她从壁橱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罐子,打开,倒进粥中,那罐中之物传来一个极其难闻的腐败气味。如初将盖子盖上,拉了默然坐到一旁的餐桌上。 “哎,那什么玩意啊?”萧默然好奇的问。“难道是鲱鱼罐头?不对啊,鲱鱼罐头虽然味重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蔺如初轻叹道,鉴于萧默然的胆量,她决定守口如瓶。可是她忘了,胆小的人偏偏好奇心会很重。 终于在他第八次拽着蔺如初的袖子哀求她告诉他真相的时候,蔺如初被缠得无法只得说“荼蘼他其实是妖修的散仙。” “什么意思?”萧默然挑眉问。真没听说过。 “就是妖精修行到一定时间后所能得到的最高职位。”蔺如初解释道。 “等等,妖精?你不知道解放后妖精不能变成人吗?”萧默然难得幽默一把,蔺如初果然轻轻一笑。举起粉拳对准他厚实的胸口打了一下。 “别胡闹。”她笑道“他虽然成了散仙,却不代表他能彻底改掉作为动物时候的食谱,平时无事的时候还能坚持,但是如果受了重伤或陷入了修心迷途需要补充大量的能量的时候,还是要按照以前的食谱来进食才能确保无碍的。我观那荼蘼似乎以前被人伤得极重,道基受损,所以才遁入蜀山养伤,为了尽快好起来,那蔷薇四处为他寻找血食,所以才引出许多故事来。” “血食?这我知道,不就是活的动物嘛,这山上不说到处都是,也不算罕见,怎么那蔷薇还要出那种损招呢?”萧默然问。 “主要是,荼蘼的原身对食物的要求并不像普通肉食动物那么的低,只要活的就行,他的要求比较高,所以,相当麻烦……”如初喝了口茶道。 “那他是什么变的?食人花?” “谁时候他是花妖的?”蔺如初看看萧默然。 “他不是叫荼蘼吗?荼蘼就是花的一种啊,我特地查了,蔷薇科,又称百步红!” “金闪闪他本相是只蛤蟆,也没叫自己蟾蜍君!”蔺如初好笑的道“荼蘼的原身是秃鹫,秃鹫这种东西,食腐为生。” “吃死尸?”萧默然有股不好的感觉。 “对,那小秃鹫可以修炼成散仙,我想跟当年地球瘟疫脱不了关系,他一定是食用了大量的人尸之后,积攒了足够的阴煞之气,才能一举冲破玄关,成为散仙,但是他的修行本就是一蹴而就,禁不住考验,想必是遇到了比他更厉害的散仙才被打成这样。”蔺如初道。 “等等,吃死人?”萧默然的脸色开始发青。 “对,他若想养伤,则必须进食新死之人的血肉,可是现代科技发达,人一死,不说立刻被火化,也要被严格的保存,太平间中自有幽冥使者看护,他纵使修到了散仙也难以进入,所以,为了活命,蔷薇小妖才想到了圈养这招。他炼制血魂延寿丹就是为了给那些寿命该尽的人延寿,以确保荼蘼需要进食的时候随时有新鲜的血食……” “你的意思是,你刚才倒进粥中的是……”萧默然惊悚的看了一眼砂锅中的粥。 蔺如初点点头,萧默然箭一般的冲出了厨房。 “我就说嘛。”如初摇头叹息道。 翌日。 韩英熙愤怒的看着眼前瞪着倔强的双眼看着他的女子。 “你当真不肯?”他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冰冷。眼眸却逐渐变红。 “如初,如初只想清修,不做他想!”蔺如初坚定的道。 “又是这句!可是你哪次都没做到!”韩英熙大怒,将手中的白玉香炉瞬间捏成齑粉!“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的,五界之中也只有你!”他抓起蔺如初的领子将她整个提了起来,恶狠狠的道。“本君一次次的容忍,换来的是你一次次的背叛,这次,你给我听着,你休想,休想!”韩英熙的喊声几乎震动真个卦馆,他的声音中却充满了悲凉。 蔺如初震惊的看着眼前在发飙的男子,哭笑不得:哪次?这从何说起啊?我认识阁下不过五年而已好吗? 她本想开口询问,韩英熙以后的动作却真的吓到了她。韩英熙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到房内,将她扔到了穿上,轻轻一指,两人立刻赤&身相对。他死死的压在蔺如初的身上,望着她的剪瞳,恶狠狠的道:“休想再用任何借口敷衍我!这房内我下了禁止,没人再来骚扰我们了,今夜过后,我们就回冥界去,从此以后,你休想再逃开半步!”话音刚落,他粗暴的吻落在如初洁白的脖颈上…… 冥界,思归园 韩英熙俯卧着身体,任由狐耳少女替她擦药,他的背上,是一道长长的棍痕,伤痕青紫相间,伤口周围的皮肉几乎腐烂殆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那狐耳少女每擦一下药,韩英熙都痛得浑身抽搐! 门被轻轻打开了,进得门来的是一个身着红色斗篷的中年美妇,那美妇眼见着韩英熙的情形,脸上浮现出一股不舍的神情,不过仅一瞬间,便恢复了平日的面无表情。 “姐姐是来检验成果的吗?小弟可以恭喜姐姐,姐姐的光明杖威力如昔,小弟仍旧不是对手!”韩英熙并未因女子的入内而抬头,而是将头扭到了一边。 进来的中年女子,正是轮回帝君的亲姐,宇宙中第一正神——动明之神!她走到韩英熙面前坐下,挥退了狐耳少女,接过药,轻轻为韩英熙擦着伤口。 那一日,眼看蔺如初清白不保,只见房内金光大作,一位身披红袍的中年女子出现在房中,她从袖中抽出短杖,照着韩英熙的后背便是一杖,韩英熙一下子便昏厥过去,她轻轻一挥手,韩英熙瞬间消失不见。蔺如初急忙用床单将自己裹了起来,刚想开口询问,那女子却也凭空消失了…… “几亿年了,还是没死心?”动明之神色东叹息着问。 “若你不来搅局,我这次就成功了!”韩英熙恨恨的道。 “姐姐跟你打赌,你如果再不改改自己的脾气,多少次都成功不了!”色东道。 “姐姐,你试过被同一个女人连甩三次吗?她甩我不要紧,若是真如她所言她是一心求道便罢了,谁知道,她每次都要爱上一个一无是处的凡人,还要为他而死,让我如何甘心?”韩英熙恶狠狠的道。 “经历了三世情殇,怎么还没有一点进步。”色东无语。她的弟弟她了解,沂南他绝不是坏人,只是对感情的处理方式有些简单粗暴,无意中给人形成了莫名的威压却不自知,再强悍的女子也会被吓得退避三舍,更何况那姑娘哪一世都改不了胆小怕事的特征。遇上这么一位大男子主义者,自然也就更加胆战心惊,喜欢在他身边呆着才怪! 第八十八章 第十二个故事 三世情殇之雀锁金屋(一) “好些了吗?”蔺如初将手中的餐盘放下,对躺在榻上静养的荼蘼问。 “道长有何吩咐,但讲无妨。”荼蘼眼神看着窗外蓝天道。 “贫道要你为贫道起一卦,细批流年,算得贫道与那人到底有何瓜葛!代价,只要贫道所有,你尽可拿去。”蔺如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 “不需要代价,我帮你!”荼蘼答应得很快,也很让如初意外。 “这不像你的风格。”如初纳闷道。“无酬起卦,还要细批流年,要浪费很多灵力。” “无妨,我有乾坤壶护体,灵力不成问题。”荼蘼笑道。“至于代价么,道长已经付了,还绰绰有余。” “付了?”如初懵了,细想一下,似乎没什么印象。 “道长若想我起卦,还请道长准备好相应的物品,你我同为玄门子弟,我就不多赘言了,知道道长准备停当,我随时可以为道长起卦!”荼蘼道。 “好,三日后便是吉时!”蔺如初转身推门离开。 望着窗外的蓝天,荼蘼的脸色肃杀得让人不寒而栗,他抚摸着自己左肩,低语道:“沂南上仙,你断我半翅,害我此生再不能翱翔蓝天,我定要你享尽求不得之苦!” 三日后傍晚,蔺如初白衣素服的来到荼蘼房中,荼蘼点燃藏香,命如初将双手平放在镜面之上,吩咐道:“待我做法,道长可引仙眼入镜,自可得窥前世今生!只一样,无论看到什么,道长切莫做声便是,否则,道长自己想必清楚后果。”见如初点头答应,荼蘼闭上双目,口中念念有词,随着香雾迷蒙,如初只觉自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惊蛰不久雨水充沛,此时春回大地,百花绽放,俗例定在二月十五,视为百花生日,便是花朝节,这一天,不管达官显贵还是市井百姓,家家户户祭拜花神,焚香祝祷之余更居家到旷野游玩,挑食野菜,品尝时鲜。 尤其是闺中女儿,携带点心祭品去那城郊的花神庙烧香祈福,更剪了五色彩笺,取了红绳,把那彩笺结在花束之上,谓之赏红。 而午后的花神庙后山的桃花林中更是佳丽云集,还有当地乡绅举办的扑蝶会,谁家的女儿扑得的蝶最为绚丽,则为魁首,奖金丰厚。 这么多闺中女儿人前亮相,一个个衣香鬓影,莺声燕语,自然惹得知好色则慕少艾的年轻男子竞相围观。 文人墨客也在这个时候倾巢而出,或吟诗作对,或挥洒丹青,极近风雅之能事,长安城中的花匠更是看准了上级,四处的店面摊档无不摆放着繁盛的花卉,可谓万紫千红争奇斗艳,一时间,偌大的一个长安城花如潮,人如海,当真热闹非凡。 在如海的人潮中,一个身穿鹅黄衫子的少女大约十五六岁年纪,明眸俏颜却微含怒气。“臭狐狸,又诳我!”少女小心护着头,生怕人群挤掉了她鬓上新买的彩花,她没有带任何果品点心,那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却在人海中寻找着什么。天色渐暗,她撅着小嘴走回客栈,闷闷的坐在角落的一张小桌上。伙计伶俐的跑过来招呼。 “金姑娘,今晚吃点什么?今天店里来了上好的河鲜,姑娘要点一份吗?”小二帮她沏好茶殷勤的问。 “不用了,还是老规矩。”金姓少女揉揉发胀的脑袋,随手丢给小二一个半两重的银块道。 “啊?”小二拿着银块郁闷道:“还要十碗白饭?”小二见少女不答,只得点点头道:“您稍后。”他刚转身,只听少女道“等一下。”他急忙转过身,殷勤的问“点个下饭菜?” “今天我心情不好,要十一碗饭。”少女的话让小二哭笑不得。 因为位置够偏,少女的奇怪举止并未引起太大的议论,她安然的吃下第十一碗饭,放下筷子,移步到自己租住的房间,关上门。房中的床上,从白色纱帐的一角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动物的脚。少女快步走过去掀起帘子,一只拥有火红皮毛的狐狸正流着口水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酣睡,少女愤怒的拿起床边的拂尘照着它雪白柔软的肚皮就是一扫,只见那狐狸如遭雷击般的闪电爬了蕲艾,缩进了墙角。见到少女,方才舒了口气道:“还是没找到?” “你个死狐狸,就喜欢骗我!”少女嘟起嘴道,顺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冤枉啊!”狐狸团起毛茸茸的小爪子,摆出发誓的样子。“我蒙谁都不敢蒙你啊!”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每次起卦都不灵?这已经是第五次了!”少女恶狠狠的掐着狐狸尖尖的耳朵问。 狐狸一边挣扎一边道:“我又不是坤性妖怪,勉强占卜已经是不错的了,你还指望我此次都灵!” “早说嘛!”少女放开手,坐下托着腮道:“九巍山的妖精都属乾性,坤性妖怪本就难寻,哎,我的恩什么时候才能报啊!”她边说,边伸手挠挠头发,不过片刻,原本光洁美丽的发髻变得乱糟糟一团。 只见狐狸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伟岸男子,轻轻抓住少女扔欲挠头的双手道:“别激动,我还有法子!” “你怎么改变造型了?”少女惊异的问。这狐狸是罕见的红皮白脸,所以化成人形的时候总是喜欢化做白面书生,今日却一改常态,化成了肌肉发达的伟岸将军类。 “还不是你喜欢。”狐狸小声嘟囔了一句,转移话题道:“你可以前往冥界疏通一下鬼差,让他给你指点迷津。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你怎么不早说!”少女眼前一亮,跳起来道。却无意中拽疼了被狐狸紧抓不放的头发,顿时呲牙咧嘴起来。 “这不是当时还没有寻找门路嘛。现在寻到了。”狐狸便放下她的头发,边从桌上拿起一个坛子“这是我托猴子酿造的猴儿酒,香,辣,甘,纯,四美皆俱。今早猴子才送来。你拿上它,前往酆都城外的窟鬼酒家,交给掌柜的,他自然会为你指点迷津!” “谢谢狐……哥哥,还是你对我最好!”少女跳起来抢过酒罐,狠狠亲了狐狸的脸颊一下“等我报完恩,我们就回九巍山去,一直修行到成为散仙!”说到这里,她忽然醒悟了什么,不由急忙捂住嘴,眼含歉意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没什么,狐族不可成仙,已经是几千年的定律了,没什么好抱歉的。我可以看你成仙,也是很幸福的!”狐狸笑笑。他的笑容极端耀眼,让少女不禁眼前一花。“速去速回,幽冥之地不适合我等乾性妖怪久留!” 幽冥之地因没有阳光照射,终年阴暗。金姓少女提着酒罐和提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静谧泥泞的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火光。 “窟鬼酒家”少女喃喃的念着招牌上的字。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黄绿色的裙子在风中飘摇,留下一抹绚丽的色彩。 进得酒家,只觉酒家静谧的可怕,硕大的厅堂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不,有一个,一个白衣人正坐在大厅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上饮酒。见少女进来,他不由一愣。挥挥手,让少女坐到他的对面。 少女也不拘束,大喇喇的坐了下来。男子抬头一看,露出一个琢磨的微笑“黄翎翠羽,倒是罕见。” 听得此言,少女一惊,自己的本相居然让这男子一语道破!她抬头一看,顿时呆立当场:这这这,这位长得也太英俊了点吧。剑眉入鬓,凤目生威,虽然脸色苍白,却无病态。说是书生却自有英气。而且身上灵力充沛,就连九巍山上的第一散仙头子猫妖鄂聂都及不上他半分! 少女用战战兢兢的目光看看了眼前这位。几欲逃跑,又想起自己身有使命,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请问,您是,这茶楼的老板吗?” “你找老板什么事?”男子挑眉问道。少女一五一十的作答期间,男子的手指一挥,少女身后房间中欲走出来的一个鬼影硬生生的缩了回去。 “我是九巍山上的鸟妖,很想修成散仙,于是拜到了山中散仙鄂聂门下,修行了一百年后,我觉得自己进入了瓶颈,难再突破,于是请教师傅,师傅说我道心坚定,修行进益也快,本该早就转位,可是由于我在人间尚有一段恩情未报,故而难以脱离禽之本相,让我速速前去将恩情报完,回来继续修行,我央求了邻居狐狸君帮我起卦,想知道恩人方位,谁知道那家伙十卦九不灵,害我在人间耽搁数月……”鸟妖娓娓道来,男子边喝酒边听,还不时微笑并加以点评。那鸟妖絮絮叨叨一大堆,却说了很多自己在人间闹的笑话,最后居然完全跑题了,两人讨论起人间的风土人情来! 第八十九章 雀锁金屋(二) 幽冥地府,轮回帝君府邸。 一只毛茸茸的长毛老猫身后跟着一只四腿打颤的狐狸战战兢兢的缓步走进阴森的白骨圣殿。 店内威严无比,壁上镶嵌着各式人骨,兽骨,由骷髅堆砌而成的宝灯将阴森的大殿照得灯火辉煌。 老猫和狐狸大气都不敢喘的五体投地的爬在地上。只听高处传来一个声音:“你们是九巍山的兽族?” 老猫连忙点头,那长长的胡须颤啊颤,甚是可爱。“小仙九巍山鄂聂,拜见轮回帝君!”他磕磕巴巴的说,上面这位是成名已久的上古真仙,其仙位仅次于动明之神,可以说是万仙之祖,他一个小小的散仙根本就没资格谒见于他。这次收到幽冥使者传讯,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他本是猫妖出身,猫本身就是胆小的动物。刚一进酆都大门,他便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瞬间变回了猫身。惹得身后的狐妖白眼连连…… “这鸟儿可是你徒弟?”轮回帝君忽然问道。 猫妖抬头一看,只见高高的宝座上,戴着鬼面的轮回帝君手掌上躺着一只黄翎绿羽的鸟儿。他还未答话,只听身后狐狸“啊! ”的一声,向前蹿去。他手疾眼快的一把拉住狐狸后腿,将他拽了回来。一把按在爪下,自己连忙伏在地上道:“正是。” “她叫什么?”轮回帝君并未介意狐狸的失礼,继续问。 “金雀儿。”老猫答道。 “金雀儿,可是与炎君有亲?”轮回帝君沉吟片刻问道。 “正是。”老猫飞快的答道。“炎君的本相乃是三足乌,它未飞升之前曾与不死鸟为侣,产下了三大禽鸟,为万鸟之祖。这金雀儿便是他们的幺子五色鸿鹄之后。” “她又是如何寄居九巍山的呢?” “实在是因为二百年前,她的父母转位散仙之后,被魔君白起收去做了魔宫禽鸟司统领。在飞升比邻的前一刻,他们将自己的独生女儿带来九巍山交予表亲彩羽鹦鹉华衣照顾。无奈一百二十年前,那华衣被人族捉去,本来她可以逃离,无奈她因为羽毛绚丽,精通人言而被当做贡品收入宫中,皇宫龙气充沛,华衣无法修炼,只能像其他凡鸟一般遵循生死之规,十年之后便故去了。小仙可怜雀儿无依无靠,见她又诚心修道,便将她收入门墙,希望她以后可以修成散仙,跳脱轮回之苦……”老猫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轮回帝君道。他轻轻冲二妖怪招手,二妖小心翼翼的走到台阶之上。在他面前趴下。只听帝君道:“有一事要你二人去办……” 二妖走出酆都大门之后,狐妖不禁忧心忡忡的回头看了一眼酆都。 “别胡思乱想了!纵使没有他,雀儿也不会看上你。”老猫叹气道。“况且那位咱们惹不起,若不想你狐族就此完蛋,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狐狸听得此言,心下叹了口气,加紧了步伐,反倒走到了老猫的前头。 窟鬼酒家。 金雀儿张开双眼,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她揉揉仍旧懵懂的双眼,抬头看看四周,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酒家变得喧闹非凡。座位上坐满宾客,大家猜拳行令,好不热闹。真当她纳闷的时候,一个中年美妇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过来,将热汤放在了她面前。 “姑娘,你是生魂,不适合酆都气候,这是彼岸花茶,喝了有助你固本培元。”美妇语言甚是和气,脸上的笑容带着几近卑微的讨好。 “多谢这位婶婶。”金雀儿接过茶汤,一饮而尽,直觉浑身都暖和起来。“请问婶婶,您是?” “小妇人叫花四娘。乃是这窟鬼酒家的掌柜……” “啊?”还未等她说完,金雀儿跳了起来。“那刚才在这里喝酒的那个不是掌柜?” “哦,您说那一位啊。”花四娘面上一滞,忙道:“那是鄙店的大老板,我是他雇用来照看酒店的。” “原来如此。”金雀儿小声嘟囔着坐下“不对啊!我要办的事!”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来酆都的目的,又忽然跳了起来,双脚不停的在地面上跳来跳去。两只手习惯性的将头发抓成了鸡窝状。 中年美妇见此情景忍住笑道:“姑娘莫急,我们掌柜的已经知道姑娘的意图了,这里是姑娘需要的东西。”她从袖中拿出一块白绢递给金雀儿“上面写的是地址和名字。” 金雀儿面上一喜,接过白绢,却发现白绢之中夹着一羽漂亮的翎毛,鹅黄翠绿交相辉映。 “这不是我的……”金雀儿纳闷道,这是她为了赎回因为换酒而被猴子拿去的狐狸君的一节狐尾而拔去的一羽最漂亮的翎毛。 “我家掌柜说了,像这样稀罕的羽毛若是随便被拔了去,着实可惜,这就算是姑娘陪他聊天他付给的报酬。”中年美妇道。 “哦,那替我谢谢你家掌柜。”金雀儿欢笑着接过羽毛,掀起左臂上的衣裙,只见她美丽的左臂竟然一片焦黑!她拿起翎毛,念动真言,只见翎毛轻轻融入了她干枯的皮肤上,那皮肤瞬间完美如昔。 就在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周围围上来一群不怀好意的家伙,他们眼神淫%邪的看着金雀儿露出的圆润洁白的臂膀。有个家伙甚至凑近用鼻子轻嗅,口水差点滴在她的手臂上! “姑娘速去。”中年美妇见状脸露惊慌之色“此乃要捕入地狱的色鬼,休要被此等不洁物脏了衣袖!”话音刚落,金雀儿知觉眼前一花,陷入了昏迷之中。 众鬼眼见美人消失,心中不忿,齐向中年美妇围来。中年美妇道:“π那黑耀,还不管好众鬼,小心你这趟辛苦白费!” “此言何意啊?”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黑脸大汉从离窗最近的桌椅上起来问。“不过是个鸟妖,逗逗她罢了,你也知道,这些家伙 马上就要进地狱受苦,这一次也算网开一面,让他们苦中做乐一番罢了。” “好你个牛头,当真是一根筋,待这姑娘成了你家主母,看你家主人不把你宰了,凑够三牲来宴客!”中年美妇语气阴森的道,同时明显的向楼上使了个眼色。 “我家主母?”牛头一乐,有心回她两句,却见她一本正经的神色和明显提点的眼色,不由脖颈之间凉飕飕的…… 嘉远城外。 一个美貌的黄衫女子死死一位武将打扮的男子的披风,怎么也不肯松手。众人惊讶于这奇景。顿时议论纷纷。 “姑娘,你跟随在下一路,到底所为何事啊?”少年将军禁不住周围指点,苦笑着问道。 “我说了,只要你让我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就行!”黄衫女子显得比这武将更加无奈。只一味重复着这句话。 “本官也说了,请你不要跟着我就行了!”武将无奈的道。 “不成,这是敷衍愿望,要真实的内心想法,例如,你最想要什么?”黄衫少女诱导着问。 “我看着姑娘是在向将军自荐枕席呢?”一个闲喊笑道。“姑娘,他不愿意要你帮,我愿意啊……” 少年将军终于禁不住四周的议论,一把扛起那姑娘,快步走出人群。向一处毕竟林中走去。到达树林,他放下黄衫女子,抽出剑来指着她道:“说,你究竟是何人派来的?” “你爷爷的爷爷?”黄衫女子数了数手指道。 “居然是个失心疯?”将军看着她纯净得几乎无一丝杂质的眸子,哭笑不得的收回剑,摇摇头向林外走去。 “你等等,我真的是想帮你!”少女见他要走,急忙追了过去,抓住他的披风道“你就说一个真实的愿望吧!” 将军看了她一会,眼神中闪过一丝戒备,忽然道:“我想娶个媳妇!” 少女拿出一个瓷瓶,看了看,面露喜色“好,就这个,请问你有什么要求?” “要求?”将军纳闷。 “娶什么样的媳妇啊?高矮胖瘦,总要有个范围啊?”少女道。 “黄花闺女就行!”少年将军不耐烦的道。 “必须要这里戴黄花的?”黄衫女子指指自己的鬓角问。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少年不再耽误,只点点头,匆忙向林外跑去。 远辰山庄。 每年秋季都要准备菊花宴,这一日正是午后,闺中众女前来赏花食蟹,众人吃了肥美的大蟹,来院中关上菊花。 只见院中一棵大树的树枝隐蔽处,一只黄绿相间的金丝雀停留其上,不停的观察着来往众女。她一边跳着脚观察,一边郁闷的直骂“黄花闺女,她们哪个都没戴黄花啊?” 第九十章 雀锁金屋(三) “黄花闺女,黄花闺女。”金丝雀看得眼睛都要抽筋了,还是没找到一个符合她标准的“黄花闺女”。 她的小爪子紧紧抓着细小的树枝,想尽量向前看,向前看,怎奈树枝实在太脆,她略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树枝应声而断,她直直坠了下去。因时间太快,她还来不及展开翅膀,只好闭上绿豆大的眼睛等待着身体和大地的亲密接触。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她小心翼翼的张开眼睛,扑腾了一下翅膀,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温热的手掌中,仰头一看,接住她的是一个风姿俊雅的白衣少年。她歪着头看了一会,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如果周围的人能听得懂鸟语,一定会惊异于她的话,只听那雀儿道:“死狐狸,你怎么在这里?”可惜啊,众人无人识得鸟语,她的话也便只有自己和接住她的那个“人”听得懂。 “胡兄当真好功夫啊!”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站起来,惊讶道。 就在刚才金丝雀从树上跌下来的那一霎那,这位胡公子如猿猴般的原地跳了起来,以一个人类几乎做出出来的动作翻身越到空中,将鸟儿接住!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白色的汉服在空中飘舞,整个画面如梦似幻,美得令人窒息。 直到他落在地上站定良久,一众男子方才醒过神来,正想上前搭讪。只听周围有人议论道“那白衣相公是何底细?” “你不认识他啊,我却知道,他是西土胡氏的嫡子,随父亲来中原游离。”一个小贩模样的人道。 “西土胡氏?没听过啊,很有名吗?” “这我却不知道,但我知道此人非但风姿俊朗还出手阔绰,人也豪爽渊博,故而只参加了几次昌图雅会便已经美名远播,风头一时无两,谁想到,他除了学识远播,武功也是这般出神入化!”小贩道。 众人议论纷纷间,一个文士打扮的老人推开众人走到少年面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边向众人告罪一边将少年拉回座位,还顺势在少年的腰眼捅了一下,那少年吃痛,却不敢言语,唯面色赤红而已。而他的手却不敢用力,只轻轻的攥着鸟儿。 席上恢复了刚才的觥筹交错。金丝雀一边吃着少年偷偷递过来的香瓜子,一边打量宴会上的众人。 “胡兄!来跟兄弟喝一杯!”一个红衣男子端着酒杯走到白衣少年面前举杯示意。少年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只见那红衣少年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正在努力吃甜瓜子的金丝雀上,他放下酒杯,奔到桌前,双目放光的看着眼前的雀儿,抬起头对白衣少年道:“胡兄,将此鸟转让给兄弟吧,兄弟愿用无双白璧一对与君交换!” 金雀儿抬头看向狐狸,眼神中透出一丝“你敢答应就啄死你的表情。”只见那狐狸促狭的看看雀儿。正色道:“不是兄弟不愿意,只是兄长如何愿意以万金之数来换一只雀鸟?” “胡兄不知道,兄弟此生最爱珍禽,家中也算颇有收藏,只是从未见过像这只一般颜色出众的鸟儿……”他娓娓道来一大段的赏鸟经验谈,只金雀儿发现,眼前笑眯眯的狐狸袖中的手轻轻攥了起来。一条凡人见不到的狐尾轻轻从宽大的汉服中伸了出来,扫过那红衣男子的腰畔……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啊!”狐狸君眯着眼睛露出一个超级妩媚的笑容对红衣男子道:“郭公子不知道,这鸟儿名叫金毛鸥,别看它羽毛华丽,性子却最是野蛮,稍不如意便要啄人,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这鸟儿的唾沫有剧毒,如果沾上这么一点……”他还为说完,只见金雀儿一口啄在一旁的苹果上,那苹果原本红彤彤的甚是喜人,却在一瞬间变得通体乌黑…… “这……”见此情景,那名姓郭的公子擦擦头上的冷汗,一言不发的拱手走向别处。只见金雀儿浑身的羽毛都似炸起来一般,圆鼓鼓像足了一个毛球。她一边继续吃瓜子一般愤怒的道:“死狐狸,你才是金毛鸥,你全家都是金毛鸥,那金毛鸥长得像金光闪闪俗气非常,我有那么丑吗……”正絮叨间,金雀儿的小眼睛忽然一亮,波光粼粼的似乎要滴下水来!她扑腾着翅膀道:“看,黄花闺女,黄花闺女!” 狐狸君顺着她目光的方向一看,只见远处走来一位美人,那美人身着五分罗纱汉服,妆容精致美丽,最让金雀儿满意的是,她的鬓边插着一朵盛开的黄色菊花! “休得胡闹,一切有我!”狐狸君一把捏住金雀儿道。金雀儿知道狐狸本事,便无二话,一切皆由狐狸做主。 那狐狸却又迎上那红衣少年,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少年大笑不已。周围人皆是狂笑,就在雀儿吃下第五十颗瓜子的时候,狐狸醉醺醺的回来了。他一把捞起雀儿,坐上马车,来到城外一处偏僻宅邸,那宅邸装饰得富裕奢华,内有丫鬟仆从无数,但雀儿看来,不过就是些山精妖怪等充数而已,也无甚可言。 卧房之中,狐狸将雀儿放到柔软的锦榻之上,轻轻松开外衣,露出无一丝瑕疵的身子,往身上掸了些白色的香粉。金雀儿早收了鸟神,化为黄衣少女,促狭的道:“再怎么掸也收敛不了你身上的狐臊味。” “没良心的小东西,还不是为了你!”狐狸君边掸边道,直到他觉得满意方才住手。“我一会有朋友来,你去外边书上打个盹。无我召唤,千万不要现身。” “哦。”金雀儿听话的重新化作鸟儿,飞出了窗户,落在离窗子最近的枝头歇下。稍后只见刚才见过的红衣男子悄悄溜进了狐狸君的屋子。狐狸君媚笑着迎了上去…… 人都说狐妖狐媚,本来雀儿并不相信,但是看了眼前这一场惊艳奇情大春宫的现场版后,她绝对相信了。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那红衣男子已经累瘫在床上,狐狸如抬死狗般的将压在他身上的男子扔了下去,自己站起身来。打开房门,看见迎上来的小鸟儿,露出一种别样的悲哀情绪。 “你且耐心等待,不出十日,你所求之事自然会有结果!”狐狸君疲惫的道。 十日之后,那头插黄花的姑娘果然做了新嫁娘,十里红妆嫁与了那位少年将军。但是雀儿却发现自己的灵根却并没有增长的趋势,果然,这不是那少年将军真正的愿望!她气哼哼的跑到狐狸窝,只见原本健康的狐狸君神色灰白的躺在他最喜欢的珊瑚床上发呆。 “骗人,骗人,骗人!那家伙就是个骗子!”金雀儿一边继续炸毛一边对狐狸诉苦道。“那根本就不是他的真是想法!” “人类很复杂,不是你这样单纯的小家伙可以操纵的。”狐狸君道“你放心,我已经在着手筹谋了,你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 “还是你最好。”金雀儿跳上珊瑚床,在狐狸身旁躺下,轻轻靠着他柔软的皮毛道。 自那日后,狐狸便失踪了,又过了大约两年,金雀儿再次见到狐狸的时候,他显得更加虚弱了,几乎到了风吹即倒的地步,但他却回避了自己的去向。只拉了雀儿前往长安。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几位女官正在为马上要举行登记祭天大典的新皇更衣,众人见到狐狸领了一个黄衫少女前来,并未惊讶。只躬身行礼。金雀儿抬眼一看,那新皇居然便是当年见过的少年将军!狐狸从宫女手中拿过金盘,金盆中盛放着一枚金印,狐狸将金盘递给黄衫少女。轻轻耳语了几句,少女脸露疑惑,半信半疑的将金盘托到了新皇面前,问:“这,可是你想要的?” “正是。”新皇接过金盘,脸上露出一股胜利者的迷人微笑。在他接过金盘的一霎那,金雀儿觉得自己的灵力正在疯狂的增长中,她,终于突破了瓶颈。 金雀儿与狐狸君回到九巍山后,狐狸君以常人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了下去。终于有一天,他留下了一枚美丽的珠钗,彻底消失了。 雀儿问遍了山中的大小妖怪,却再不见狐狸的踪迹。恍惚间,她记起窟鬼酒家那神通广大的老板。正当她准备再入酆都寻求帮助的时候。一个震惊五界的消息传来:狐狸君因为开罪轮回帝君被帝君处以藤杀之刑!死于酆都之内,他的尸体被高高的挂在酆都城外的旗杆之上! 这消息几乎震蒙了金雀儿,她不顾众人的劝阻,直奔酆都而去。在酆都城墙旁的旗杆上,挂着一句早已死去多时的狐狸尸体。如风干的腊肉般随风摆动。金雀儿努力的想飞到杆顶,可它努力一分,那旗杆便暴涨一丈,无论她如何努力,也飞不到狐狸的身边。终于,她因为力气耗尽而失去了御风之力,从高空坠落……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将她轻轻攥在手心…… 第九十一章 雀锁金屋(四) 刘秀悠悠醒转时,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妙龄少女侧向而坐。她松松的挽着两个环形发髻,穿着碧绿色的高腰襦裙,白色窄袖短衫,腋下系了一根淡黄色腰带。耳环晃来荡去,肩膀微微颤动,仿佛在压抑着哭泣。 刘秀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神奇的识人之能,只要见到某个人一次,那人的形象就会深深的拓印进自己的脑海,让他随时可以加以利用。也是因为他这一特殊的技能,他才能够记住所有部下,让那些下层士兵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主帅的重视,愿意为他付出生命,也正是这些下层士兵们的大力拥护,刘秀才顺利的战胜对手,登上了帝位。 他细细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忽然一惊,这女子依稀就是五年前那个在树林中对他纠缠不休的那个少女! 刘秀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身前那位满面忧伤的少女:时间似乎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半分痕迹!她有着一张清丽绝俗脸,只是过于苍白,没半点血色,想是大病初愈之故;肤光胜雪,一双眼眸犹似清水,顾盼生辉,眉目间又隐然有一股书卷之气。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貌,但也是美人无双。 “你是仙女吗?”刘秀轻声问。 女子摇摇头。 “是妖怪?”他继续道。 女子居然点点头。 “那你是什么妖怪呢?”刘秀促狭的看着眼前我见犹怜的少女问。他只当少女的行为是有人指使。 “鸟妖。”少女的声音嘶哑,饱含着悲哀。 “那,可是与朕有恩怨么?”刘秀继续问。 “百年以前,我因贪玩误入白蛇领地,被他捉了,险些葬身蛇口,正巧你祖刘邦经过,斩了那蛇,救我一命。我欠你刘氏一族一个人情。”女子简单的答道。 “小姑娘,骗人也要有个限度,家祖的确曾斩蛇起义,没听过斩蛇救鸟的,你痛痛快快的说出你的目的吧,念在旧日相识一场,朕会对你手下留情,饶你不死!”刘秀坐起来,威严的道。不过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彻底将让他改变了想法。只见眼前的少女摇身一变,居然真的变成了一个包子大的小鸟!那鸟黄羽绿翎,甚是美丽。鸟儿在刚才女子坐过的地方站定,口吐人言道:“信了吗?” 刘秀惊异的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下意识的要张口叫人,却发现口中无法吐出任何一个音节!只得点头表示相信! 那鸟儿听得此言,忽又变回了女子模样。冷冷的看着刘秀。 “你,你来找朕,到底有什么事情?”刘秀虽然强装镇定,但是颤抖的发音却出卖了他!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只问你一件事情,若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即刻就走!”女子道。刘秀慌忙点头。他是纵横沙场的将军,也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胆子确实不算小,但是不代表他在人力无法抵抗的妖力面前可以继续保持尊严。一切的尊严,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都会被自动屏蔽,帝王将相,无一例外! “你可认识一位叫胡渊的男子?” “认得,说起来,这西土胡氏还与朕有大恩!”刘秀叹道“大事得成以后,他便鲜有踪迹,朕登基前一刻他来见了朕一次之后,人就失踪了,本来以他的本事和功劳,封王之赏都当得!” “他帮你做了什么?”女子追问。 “他帮朕解决了如何将北地氏族收为己用的大困惑!”刘秀道“他要朕娶北地郭氏的女儿,以联姻之法来得到北地氏族对朕的拥护。本来北地郭氏本不欲与朕联姻,不知那胡渊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搭上了郭氏的嫡子,成功促成了此事!” “北地,郭氏?”绿衣女子站起身来思索了一会:“是你的皇后郭圣通?”刘秀点头。 “也就是赏菊宴的时候头插菊花的那个美貌少女?” “你怎么知道?”刘秀诧异的问。 绿衣女子凄凉一笑,转头道:“陛下,您尽可做您的太平皇帝,我不会再来!”话音刚落,她便化为雀鸟而去。 因轮回帝君的一声令下,原本喧闹的九巍山一朝冷清了下来。山中鸟兽尽皆迁徙而去,直留雀儿一人独居!金雀儿呆呆的立在美丽的泉水边,清澈如镜面的泉眼中倒映着她婀娜美丽的身姿。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小兔子,轻摇驼铃。一个黑袍人出现在她眼前。 “去告诉你家主人,雀儿从命就是,请他勿要遣散九巍山百兽。”她的声音中的悲凉连黑袍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思归园 动明之神色东为弟弟擦好药。随手将棉签扔到一旁。 “那时候,你便对那小鸟儿……” “没有,我只是太寂寞而已。”轮回帝君低语道:“姐姐知道,小弟为名声所累,五界之内连一个愿意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每每小弟所到之处,五界众生无不作鸟兽散,就是有来不及跑路被小弟捉住回话的,也是战战兢兢,最后竟至昏死当场!说实话,一亿七年万年来,小弟除了顾影自怜和发号施令,和旁人说的话居然不超过五十句!那日一时苦闷到窟鬼酒家喝酒,偏偏撞上了这个小鸟妖,和她聊了几句,甚为开心,就想着如果她可以时时陪在身边,说说话也是美事一件!” 色东走到卧室一角,看到珍宝阁上一座美丽的黄金鸟笼,心下一叹,随手拿了起来:“那你后来又为何要制这鸟笼呢?” “哎,那金雀儿迁来冥界之后,就寄居在窟鬼酒家里,我时常去看她,因得了小弟严令,旁人并不敢向她提及小弟的真实身份。所以她一直蒙在鼓里。直到那一日,她趁人不备溜进了相思无尽……” 相思无尽,观其名称,多有浪漫,其实这里面却是冥界十大酷刑之一的藤刑的施刑之地。 金雀儿趁着守门小鬼吃多了几口酒昏睡过去的空档偷偷溜了进去。她轻手轻脚的打开殿门,殿内空无一物,只在东面角落里靠着四段一人高的原木,那原木上爬满了青绿色的藤条,只是在中间高高鼓出了一块,圆圆望去就像是立着四只大大的纺锤。此外也没有什么古怪! 金雀儿向蔓藤走去,到了近处才发现角落里的巨大纺锤状物体上有着一颗昏黄的夜明珠般大小的珠子!那珠子中赫然包裹着一只米粒大的蜷缩着的狐狸! 金雀儿大喜过望,轻轻摘下那粒珠子,刚一摘下珠子,只见那蔓藤忽然暴涨十倍!伸出无数触手般的藤枝向雀儿袭来!雀儿想要退出店外却也来不及了,她的一只脚已经被蔓藤缠住,那蔓藤力气惊人,一把将雀儿倒吊了起来。无数的蔓藤缠绕住了雀儿的身体,眼见她就要因为蔓藤的缠绕而缺氧窒息,迷蒙间,一个白衣人拿着一簇火把赶到,蔓藤见到火把立刻缩了回去,将化为金丝雀的雀儿扔回地上…… 待雀儿再次醒来,自己居然置身于一个金色的鸟笼中!曾经熟悉的窟鬼酒家掌柜居然卧在一旁的软榻上若有所思!而他的身畔,放着轮回帝君的标志——那个狰狞的缀满明珠的骷髅面具! “我早该猜到。”雀儿自嘲的笑笑“真的是你。” “是我。”他的回答很简短,却有着复杂的意味。“你当真不想要命了,居然敢私入藤室。” “你为什么要杀狐哥哥?”雀儿答非所问。 “我没杀他,是他自己找死!”轮回帝君不耐烦的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待你精神好一点,再提其他!”他话音刚落,只见一群胖胖的鬼吏鱼贯而入,每个都抱着一大沓公文。轮回帝君瞬间被淹没在如山的文件之中:“这是怎么了?”他纳闷的问。 “禀告帝君,人间发生暴乱,生魂暴增。”鬼吏急忙恭敬的回道。 “好好的,如何就发生了这种事情?那刘秀也算一代名主,居然管不住他们?是否有非人间界的生物私自走灵而去?”轮回帝君翻着文件皱眉问道。 “奏疏一来,白爷爷就已经吩咐小的们广查五界异族,并未发现走灵,想是人间帝王命数生变,白爷爷吩咐小的将奏疏搬来面呈帝君,请帝君示下。”鬼吏点头哈腰的道。 “命数生变?”轮回帝君惊讶,他掐指一算,不由怒从心气,转头看了金鸟笼中的雀儿一眼:“你干的好事!” 雀儿纳闷的看着眼前暴走的男人,不知所措。 “现在滞留人间界与皇室关系密切的修仙者还有多少?”轮回帝君发问。 “回帝君,尚有一位龙牙道长。” “你去取一滴玉露交予那龙牙老道,让他给那刘秀服下,可延缓其一年命数,待本君细细筹谋,再为人间界寻一明主!” “是!”小鬼依言退下。 而轮回帝君并未以为他的离开而松懈片刻,而是满面焦急的来回踱步。还不时用无奈的眼神瞟一眼金雀儿。 第九十二章 雀锁金屋(五) 轮回帝君已经整整忙了一个月。 每天埋首于成山的案卷中,几乎无暇分身,但是无论多忙,他总是要抽空提着金鸟笼到人间晒晒太阳。金雀儿懒洋洋的躺在金鸟笼中,任柔和的阳光照耀着她肚皮上那最柔软的绒毛,这样的习惯她持续了大约一百多年,每当阳光照耀在她美丽的绒毛上的时候,她总觉得分外温暖幸福,再配上狐狸君不时递来的甜瓜子,神仙也不过如此。可是今日,无论她摆出任何姿势,阳光照在她身上的感觉都是彻骨的寒冷。旁边那个地位尊贵的男人递过来的不再是甜瓜子,而是比甜瓜子不知道要珍贵多少倍的彼岸花的种子,但是那滋味却是如此的苦涩。 “刘秀他,到底出了什么事?”金雀儿问。 轮回帝君沂南打开金色鸟笼,将鸟儿托在手中,“你可是私下去找过他?” 雀儿歪歪脑袋,点点头。 “九巍山的兽族算是厉害的了,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一种兽敢将你列为食物吗?”沂南问。 “师傅他老人家面子大啊!”金雀儿道。 “非也,世间万物,生存繁衍自有定数,无论你师傅面子多大,也不能违背自然规律,若你不幸被兽族捕猎,你师傅也不能救你。”沂南摇头道。 “那为什么?”雀儿变回了人身,将头靠在呢喃的胸前问。 “你的祖先五色鸿鹄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为美艳的鸟儿。哪怕是世人崇敬的神鸟凤凰在他面前也不过是美玉与顽石般的差异。”沂南似乎沉浸在回忆中:“就是我,见了他一次,也不免沉迷于他那美艳的容色中,可惜,他再美,五界之内也没人敢去动他,因为他浑身上下都含有剧毒!” “啊?”雀儿迷糊了“没听父亲说起。” “你父亲想必和你匆忙分别,还没有时间向你详细讲明。金丝雀族是五色鸿鹄的第三个孩子延续而来,那孩子继承了五色鸿鹄羽中的青,黄,白三色,你们金丝雀大多青色和白色,黄色和白色混合的羽毛居多,也无毒。唯有青色和黄色夹杂的鸟儿,天生是带有剧毒的!”沂南解释道“你的喙和爪子上的指甲含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难道说……”雀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沂南身边起来,那一夜,她从昭阳殿掠走刘秀的时候,因为刘秀身上的龙气太过充沛,她差一点将刘秀从高空中摔下来,在不经意间,她的爪子似乎在他的颈间留下了一个浅浅的伤口…… “你说见血封喉,为什么刘秀没有马上死?”金雀儿不死心的问。 “这要归功于他从不离身的避毒玉珏,若不是有那灵玉分去了大部分毒素,刘秀只怕早就来见我了。”沂南道。“可是你那毒性太过霸道,纵使灵玉耗尽灵力,也无法让刘秀的身体完全无恙。所以在短短的一个月里,他就从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变为了缠绵病榻的病夫一个。人族的政权现在还不是十分的稳当,刘秀一病,那些被他暂时压制却还包藏祸心的诸侯们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那,刘秀还有救吗?”金雀儿问。 “没戏,纵使有我那玉露,他也只能再活一年。”沂南说完,示意金雀儿重新回到鸟笼。金雀儿顺从的变为小鸟重新飞进鸟笼,被沂南提着回转酆都。 “后来呢?”动明之神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葡萄问。 “后来,后来我为了弥补天数缺失前往昆仑寻找需要走灵的灵族子嗣,希望可以弥补刘秀之死带来的动乱。趁着这个时候,小雀儿私自前往人间去探望刘秀。”沂南拒绝了水果,只叹气道。“待我回来之后,她对我说,要我一定想个办法给刘秀解毒。我自是不肯答应。她闹了两次,我那时正搜肠刮肚的寻求转生之法,自然无暇管那许多,只将她塞进笼子就再没理会。谁知却生出事来……”沂南苦笑。 幽冥河畔。无数的魂息在河中遨游,映出或明或暗的水波,若非环境太过阴森,却不失一个极佳的观景圣地。 金雀儿沿着河畔慢慢行走,她今日打扮得美艳非凡,除了妆容精致,发髻整齐外,肩上的那领狐狸皮披肩更是显得她整个人雍容华贵。但明眼人却能看出,被她围在颈间的并非什么披肩,而是一只火狐的尸体! “今天怎么想到来冥河一游?”沂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金雀儿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他。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她的声音嘶哑而低沉。 “你哭过?”沂南挑眉问。 金雀儿点点头。 “为那个凡人?” 金雀儿望着沂南,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帝君,你纵使本领通天,也终是个不解风情的痴儿罢了。” “此言何意?”沂南薄怒道。 “我希望,帝君可以将我的内丹送予刘秀,帮他解毒!”话音刚落,她忽然轻灵一跃,落入冥河的滚滚波涛之中…… “姐姐,你相信吗?我应该是从她死的那一刻开始对她动心的。她眼中的那种决绝,几千年来,仍让小弟记忆犹新。”沂南自嘲的笑笑“可惜,她心中却已经装了刘秀那个凡人。还为救那个凡人而愿意选择自戕。”色东看看弟弟,心中哀嚎一声。这eq,怪不得打了几亿年的光棍! “你怎么知道她爱上刘秀的?”色东耐着性子问。 “不然呢?若非母子亲情,哪个生灵愿意奋不顾身的去救旁人?”沂南道“后来,我遵从她的愿望。将她的内丹赠与了刘秀,让刘秀顺利的解去身上剧毒。” “可是你却故意削弱了内丹的药性,让刘秀最后还是因为体内的残毒爆发而受尽病痛折磨而死?”色东问。 沂南点点头。“我无权更改生死薄上的寿限,却有权决定他怎么死!” 蔺如初从水镜中看到的,却并非如此简单。 九巍山的风景依旧美丽。金雀儿来到狐狸君的居所,坐在石凳上,久久不发一言。石门复又被推开,一个皮毛微黄的狐狸钻了进来。看见金雀儿,脸上显现出一丝厌恶。她摇身一变,化作一位妙龄少女,只是因为修为不高,她的狐耳尚不能完全变没。 “瞧瞧这是谁?冥君的新宠,九巍山众妖的楷模啊!您不在冥界享福,怎么倒想着来这山野洞府坐坐?”少女没好气的道。 “我只是……”金雀儿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由闭上了嘴。 “没什么只是!”狐耳少女不耐烦的道:“事实就是事实,当年你迁徙来九巍山,我哥哥如何待你你该知道,谁知道你居然为了一己私欲害他性命,现在居然还假惺惺的来这里!” “害他性命?”金雀儿疑惑的道。 “怎么,你不知道?”忽而少女翻了个白眼的道:“当年为了让你能够报恩,哥哥千方百计,不顾自身安危的帮你冒险起卦,一次次推算你那恩人的所谓方位,你知不知道,他每起一次卦,便要丢掉五十年的修行,他为你起了四次卦,就整整丢掉了二百年的修行!” “不,不是的,他说他只会伤点元气而已,多休息几日就无妨了……” “无妨?你脑袋不清楚,眼睛也瞎了吗?”少女愤愤道“我哥哥本是七尾灵狐,四次起卦之后,他的尾巴只剩下五条,你看不见吗?” 金雀儿细细想想,恍然大悟,她忽觉眼眶一酸,就要掉下泪来。 “收起你那廉价的眼泪吧!”少女继续道:“后来你沾上了轮回帝君,帝君下令要我哥哥和鄂聂大神一起帮你报恩。你可知道,你的恩人刘秀那是什么人物?承天警命的人中龙凤!他还未登基,身上的龙气就已经满溢,每次哥哥接近他,都要耗费大量的修为,若不是帝君下赐的几粒乌金药丸,哥哥怕早就显出原形,横死当场了!哥哥他为了你百般筹谋,终于将刘秀如愿推上帝位,为了这他甚至不惜舍身去伺候郭家的那个腌臜无赖!你呢,你只需要等到刘秀登基的时候递给他一次玉玺便大功告成,你以为你运气好,你知不知道,你的所谓好运是我哥哥牺牲了多少换来的?”狐耳少女边说,眼泪便顺着美丽的眼睛淌下。 “这都算了,哥哥他对你痴心一片,总归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不好也无权说什么,可是你得了便宜便罢了,何苦还要害我哥哥一条性命?”少女愤怒的道。 “我没有……” “没有?你知道哥哥为何而死吗?”少女问。 金雀儿摇摇头。 “为了你,你该明白,天道昭昭,妖鬼之物是不可以擅自插手人族命数的,那刘秀虽然有帝王之命,但是绝不应该在五十之前登上帝位,由于你的插手,无意中改变了他的运道,由此上天降下天罚,那藤杀之刑本该由你来担,哥哥爱你入骨,如何肯让你去承担,他亲下冥界向帝君请求,让他替你受了那藤杀之刑,还恳求帝君不要告诉你实情!怕坏了你的心情。” 呆呆的听完狐耳少女的叙述,面上无泪反笑。她回到冥界,喜盈盈的梳头描眉,轻轻将狐狸君留下的朱钗插在鬓间,只见镜中少女峨眉婉转,俏丽非凡。她接过侍女呈给她的狐狸尸体,微笑着披在肩上…… 第九十三章 第十三个故事 三世情殇之驿路梨花(一) 长安,国之中心,而这个中心最繁华的不是市集,而是那挥金如土的花街,里面的姑娘各个娇嫩如花,但想要在这里让那些上等的姑娘看上一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既要有‘财’又要有‘才’方可。 “各位官爷莫急,彩衣姑娘这就出来。”月娘扭着肥&臀,手里挥着一块香得呛人的手帕,不过这大厅中的男子们都不是来看她的,也就无所谓了。 而这下面的男子们都是长安城里有权有势的男人,今天便是这长安城花魁的初&夜,低下的男人自然是蠢蠢欲动,想那彩衣姑娘貌美如花,谁人不想一亲芳泽,而这花魁最大的权利便是可以自己选择初&夜的男人。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红色纱裙的女人缓缓从帘子后面走出,可谓娇羞可人,小鸟依依。 台前的男子们瞬间骚动起来,各个叫起价钱,把那月娘乐得嘴都快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哎,各位公子切莫着急,我家姑娘已经选好了人,恐怕各位公子们要失望了。”月娘状似伤心的说道。 “是谁啊,少说废话了!”一个胖子在下面喊道,此人是长安首富的儿子,钱财上自然不缺,他道要看看是谁敢挡他的路。 “呵呵,大爷莫急,今晚彩衣姑娘要陪的人嘛,便是谢丞相家的二公子,谢涵谢公子。”月娘嘴角含笑的看向众人身后。 只见角落里的一桌坐着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男子临窗而坐,发髻上别着一根碧玉簪,手握一把竹柄扇径自摇着,不时拿起桌上的龙井茶浅酌一口。 “谢涵?!”众人皆是一惊,许多人哀声叹了一口气,只见这少年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拂衫而起,缓步走到大厅中央,几个见过此人的男子不屑的瞪了谢涵一眼,只因这男人长得俊美无暇,个子算不得高大,却也算是七尺男儿,肤白胜雪,竟比台上的花娘还要嫩滑,一双细长的眸子有些勾人,粉红色的嘴唇总是轻挑着,让人看了不免觉得有些轻&浮。 刚刚还在叫骂的胖子顿时没了声音,只因自己无论什么都比不上人家,而大厅中间这个一看便是个浪荡公子的男人正是宰相家的二少爷,名满长安的谢涵,谢二爷! “呵呵,在下不才,各位承让了。”谢涵微微抱拳,声音温婉动人,与此人的面容倒是十分相称,此时他眼中满是得意,今年的花魁再一次落入他的怀中,哪个男人能不羡慕。 谢涵跟着月娘上了楼,里面是这间花楼最高级的房间,也是今日这位花魁的绣房。“公子请。”月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实则也是伸手要钱,谢涵连眼都没眨一下,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月娘手中径自进了屋子。 月娘接过钱自是点头哈腰的走了出去,还顺便将大门关上。 这屋子里焚着淡淡的兰花香,给人一种醉心的感觉,谢涵坐在桌边,听着帘子后传来的屡屡琴音。 琴声毕,刚刚那个婀娜的女子走了出来,请了个安,道:“谢公子有理,小女子彩衣见过公子。”彩衣是从清倌一点点爬上来的,原先也是接待过这位谢公子,这次会选他只是因为此人虽然喜欢流连烟花@之地却从未轻薄于她,每次来也只是听听曲作作画而已,毫无任何越矩之处,与他这风流公子的称号甚是不符,而且谢涵长得漂亮,又能有几个女人招架得住,所以彩衣才决定将初&夜奉上。 “彩衣不必多礼,咱们也是熟人了,不必客气。”谢涵见美人如此娇羞也就不再客气,伸手拉住了彩衣的手。 “嗯,不错,比上次那个花魁的手要软。”这是谢涵的第一个想法,美人含羞的低下了头,谢涵的手顺势将彩衣搂在怀中,在那施了脂粉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只觉得这脂粉弄脏了自己的嘴,不过还好美人的腰还挺细。 正待他要脱美人的衣服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主子,老爷叫您回去,似乎有急事。” 谢涵的动作戛然而止,不耐烦的冲外面喊道:“知道了,真是麻烦。”随即对面前的美人,道:“这花前月下本应与姑娘共赏,可惜啊……” 彩衣虽然也有几份惋惜但也知道谢公子的父亲找他必定是有大事,也不好再挽留,只能为谢涵整好衣衫,道:“谢公子说哪里话,大事要紧。” 谢涵略显抱歉的微微一笑,走出了大门的前一刻,忽然摘下了房门口的鸟笼,鸟笼中,却是一只毛色雪白的鹦鹉,他笑道:“今日相见也算有缘,总该有一物见证,我看此鸟毛色甚美,不如便送与我如何?”他浅浅一笑,当真风华绝代,那彩衣被迷得七荤八素,立时点头如捣蒜,谢涵提着鸟笼,走了出去,只见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男孩子站在门外,长得虎头虎脑的,一双眼睛圆圆的,只是脸有些黑。 “主子,咱回府吗?”男孩子转了转眼睛问道,不时向屋子里扫几眼,也不知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每次一要和花娘独处便要让自己找个茬将他叫出来,若是那样干脆别来不就得了,真不知主子是怎么想的。 “废话,不然还在这里看天啊!”谢涵用手中的扇子敲了一下男孩的头,语罢便大步向外走去。 “切!”男孩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撅着嘴跟了过去。 谢涵坐在马车之中,身上还有一丝淡淡的脂粉香,虽然他有个光鲜的身份,但又有谁知道他的苦衷。 “少爷,到了。”马车外的少年唤了一声,将帘子撩了起来。 谢涵应了一声,起身下了马车。 回家的时候刚好赶上晚饭,一个小厮走上前,道:“少爷,老爷和夫人在前厅等您用膳呢。”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去。”谢涵打开扇子摇了摇,径自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是。”下人应了一身,转身离去。 半响后谢涵换了一身素色的长袍走进前厅,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坐在饭桌前,旁边还坐着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 “爹,娘。”谢涵随口唤了一声,便坐下吃饭,丝毫没有让长辈先动筷的意识。 “你是不是又去花楼了?”男子皱了皱眉,对面前的儿子倒是没有责备之意。这个男子便是当朝宰相谢玄,他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名为谢永,如今常年在边关,鲜少回家,谢涵是他的幺子,外人只知道他对这个小儿子颇为宠爱,其中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还是那样?”谢玄无奈的问。 谢涵点点头。 众人眼中的谢二公子文采武功家世容貌无一不出类拔萃,他自己性子也豪爽开朗,故而好友无数。可是谁都不知道的是,他有一个极为致命的弱点——嗜鸟如狂!他自三岁起就表现出了对美丽的鸟儿的疯狂迷恋。无论是灰尾的麻雀还是美艳的孔雀,只要是禽鸟,他无不趋之若鹜。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他自己的院子里已经养了大大小小近百只的雀鸟。 由于他除了喜欢养鸟意外几乎没有任何毛病,所以父兄也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有的时候在市集上见了哪些奇异的品种还为他搜罗几只。 可是到了他十八岁的时候,父兄发现,他对鸟儿的热爱已经升华到了另一个高度:平时温文尔雅的谢公子,一旦见到心爱的鸟儿,立刻变身为阴险狡诈的夺鸟狂魔,为了一只美丽的雀鸟,他不惜设下各种圈套,定要将其占为己有不可!直到有一次,番邦来朝,他为了得到一只蓝羽花斑雀而下场与番邦来使斗棋!也亏他棋艺高超,赢了来人,不但得了雀鸟还得到陛下的夸奖和赏赐,可谢玄心里清楚,如果他运气不好就此输了,以当今天子的小气个性,满门抄斩都是法外开恩! 于是老丞相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将谢涵带回府严加看管,并将他所饲养的雀鸟全部放生!那谢涵倒也爽快,看着满院子空荡荡的鸟笼,直接昏倒,高烧不退!直至奄奄一息,老丞相才不得不吩咐家人重新购买雀鸟,听到鸟叫声后,那本该奄奄一息的谢公子居然一个激灵的从床上跃起,拿起水壶就去给鸟儿喂水!唬得大家面面相觑,最后不得以,丞相也只好妥协,由他去了。只是不再带他出席任何朝会。以免再出现以上事端。 谢涵也乐得逍遥,每日忙完公事,便沉浸在自己院子鸟语花香中。谢丞相也曾经请来多为名医为幺子诊治,可是群医束手,自己也就唯有长叹一声罢了。 第九十四章 驿路梨花(二) “老爷,夫人,不好了!”一个家丁打扮的少年急匆匆的向大厅跑来。待他停在谢玄夫妇面前的时候,已然上气不接下气。 “你这猴儿,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竟然连规矩体统都忘记了!”正向谢玄禀告年礼事宜的老管家谢宏见自己儿子这班样子的跑来,不由怒从心里,不待谢玄开口,自己先训斥起来。 “快别怪他!这孩子速来是稳重的,想必有急事。”谢夫人刘氏道。“小红,给他倒杯茶,喝了顺顺气慢慢说。” 谢平喝了小红递来的茶,擦擦嘴道“老爷,夫人,二少爷他,他抢了……” “又抢了谁家的鸟?”谢玄接口问。他素知幺子心性,定是那逆子又看上了谁家的鸟儿,强买了来。 “老爷,不是啊!”谢平焦急的道。“二少爷他抢了个姑娘!” “啊?!”谢氏夫妇听得此言呆立当场!“你且慢慢说来……”管家急忙道。 “老爷,是这样的,今早,小人在门廊外看着小厮们整理年礼,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闲汉上门,说是二爷的小厮,小人那兄弟派他来找小人回话。小人开始是以为少爷看上了什么珍惜雀鸟短了银子派人来府中禀告拿钱,谁知道细问之下才知道,咱二爷今早去万宝斋选年礼的时候看上了一个来送珠钗的姑娘,二话不说,扛起来就跑,惹得整条街的巡街捕快在后面死追。小人那弟弟眼见事情就要闹大,一方面雇了那闲汉来报信,一方面派人去县衙说明情况,自己也去追少爷了。小人听得此言不敢耽搁,立刻来向老爷禀告!” “抢个姑娘?” “扛了就跑?” 谢玄夫妇面面相觑,这消息委实太过匪夷所思,两人一时不能完全适应。他们太了解这个儿子了。他虽然嗜鸟成痴,但是其他的恶习几乎没有,在女色方面更是极端自律,莫说不相熟的女子,便是自己房中侍奉的丫鬟也是谨守礼仪,断无越轨之举! “你确定说的是咱家二爷?”老管家问道,他实在很难相信这种强抢民女的戏码可以在自己二少爷身上上演。 “开始小的也不信,可是就在刚才,少爷他把那姑娘给扛进府了。”谢平无奈的道“小的的弟弟正跟去了,奴才还请老爷赶快示下,这府外的侍卫怎么打发?” “这个逆子!”谢玄听罢,拍案而起,围着桌子转起圈来。“平日里强抢民鸟就罢了,现在演变成强抢民女了!” “老爷莫急,不如这样,儿子那边妾身先去看看,老爷还是先打发了府外的侍卫要紧,切莫让人拿住把柄!”夫人劝道。谢玄思索片刻,点头应允。 谢夫人带着丫鬟和谢平来到谢涵的院子。只见谢平身边的黑脸小厮正在院门口张望,见谢夫人到来急忙迎上去。 “夫人您总算来了。”他边说边打开院门将夫人让了进去。 “怎么样了?”谢夫人脚下步履如飞,口中不住问道。 “全哥在里面周旋,少爷暂时还不能得手……”黑脸小厮急匆匆的答道。来到谢涵卧室门口,他急忙推开门。谢夫人入得门来。在厅内只见谢平之弟,谢涵的贴身小厮谢全一边死死抱住谢涵的左腿一边苦劝:“少爷,这,这万万使不得啊!” “你这狗&奴才,还不放手!”谢涵怒道。 “少爷,此事于理不合啊,若是小的这一放手,少爷您名声有损事小,若是连累了老爷官声可就事大了!少爷若真喜欢那丫头也是容易,派人打探了她身家情况,托个婆子上门议亲,抬来做妾,到时候任由少爷,小的绝不阻拦半分。少爷若是心里不忿,大可打小的一顿出气,这无媒苟&合之事断乎做不得啊!”谢全道。 “什么抬来做妾,真是屁话!”谢涵怒极反笑。拿起桌上的茶壶就想向谢全身上招呼。 “你这畜&生,还不住手!”谢夫人愤愤道。谢涵听得母亲怒骂,不由心中一颤,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谢平,带了你家弟弟去外间诊治。小红,你留下安抚一下……”谢夫人一努嘴,向内室示意。谢平与小红得了命令,分别行事不提。只见谢夫人提了谢涵的耳朵将他拉出了卧室,在院中的水榭中坐定。 “你这小孽&障,今天是中了什么邪,怎做下如此没脸没皮的事情来,将你父亲素日的交代,自己平日里的学问都一并抛之脑后了吗?”谢夫人接过丫鬟奉上的香茶抿了一口道。 “娘,不是这回事!”谢涵辩白道。 “那是哪回事?你且说说,那姑娘是不是你抢来的?”谢夫人问。 谢涵点点头。 “这不就得了,这事情也怪母亲,你都这样大了,也没给你先在屋子放上两个好的,小红已经去劝了,若你当真喜欢,母亲做主,帮你抬了那姑娘来做个妾便是。只一样,没成亲前,断不能再做什么越轨举动!”谢夫人慢悠悠的道。 “母亲,不是那么回事……”谢涵想辩驳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 今早,他带了谢全谢同两个小厮前往万宝斋选购年礼,刚进得门来坐定只听掌柜道“谢二爷,今个来可有钟意的物件吗?” 那谢全速来周全。不待少爷开口,自己先从袖中拿出一份清单道:“少爷今个过来是来准备年礼的,这是择定了几样,你吩咐伙计准备就是,我家少爷想亲自选两件新式的珠宝给老妇人和大少奶奶,你且拿两样值得一看的拿上来便是。” 掌柜的接过清单,连声称是,吩咐二掌柜带了伙计按单备物,自己取了大宝箱的钥匙,亲自开了箱子选了几样精巧的首饰放在托盘中呈上。 只见盘中是一对鎏金点翠步摇,一个镂空镶猫眼石臂钏,几对做工精巧的翡翠耳环,外加几条式样各异却工艺细致的链子。 谢涵选了选,不满的摇摇头。 “可还有好的?”谢全见少爷不满,问道。 “这几样算是小店的精品了,少爷一样也看不中?”掌柜不由奇道。要知道,这步摇也算是镇店之宝了,若不是因为谢二少爷身份尊贵,他还真舍不得拿出来呢。 “我家老妇人的脾性你是知道的。不喜铺张,你的东西美则美矣,但太过奢华霸气,若是戴了出去,无意中冲撞了皇室贵人,少不得一番麻烦!”谢全解释道。 掌柜一拍脑门连忙告罪,他只想做成生意,却忘了这官场上的大忌。连忙拱手赔罪:“小的一时不查,少爷千万原谅则个。但是眼下年关将近,各种饰品出货很快,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比这些还要合少爷胃口的东西,不如这样,待三日后来了新货,小的带了伙计亲自去府上拜访。不知少爷意下如何?” 谢涵见掌柜所言入情入理,便不再强求。点头答应。却在此时,一个伙计凑上来对掌柜的道:“那位西坞街的原姑娘刚送来了新式样的珠钗,用料虽然算不得名贵但胜在花样新奇,不如小得捡两支拿来给少爷过过目?” 掌柜的连忙询问谢涵,谢涵见时辰尚早,看看也无妨,纵使母亲大嫂用不上,也可以分赠给自己院中伺候的丫鬟婆子门。便答应了。 掌柜的连忙吩咐伙计拿来。那原姑娘这次拿来的新制的珠宝不在少数,伙计一人拿不过来,只求了原姑娘端了一盘送到门口,自己推门送进雅间。 就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谢涵见到了一个让他倍感亲切的倩影:只见门外那女子身着最常见的翠色高腰裙,头上清爽的挽了一个小髻,插着一支极为朴素的乌木簪子。眉目清秀,肤色白皙,她不算特别美丽,但给人的感觉极为舒服,舒服得犹如一股情风轻柔的吹拂到面上。 谢涵不由痴痴的看着这张脸,连掌柜的再三提醒都顾不得了,一把来开了门,抓住少女的胳膊死命的瞪着人家。 用谢全的话“少爷就用狼看兔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原姑娘,一时间规矩礼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原姑娘见此情形,大为惊愕,在伙计和谢全的帮助下终于逃脱谢涵的钳制,急急向门口奔去。谁知那谢涵本是有些武功在身的,见原姑娘已经跑到楼下就要出铺子,他纵身从二楼栏杆上跳下。一把扛起原姑娘,顾不得原姑娘的挣扎和身后奴才们的劝告,一溜小跑向相府跑去。他浑浑噩噩的扛着原姑娘来到自己卧室,后来做了什么几乎都说不上来了,直到母亲捏着自己的耳朵的时候方才醒转过来,一时之间不由极端尴尬! 第九十五章 驿路梨花(三) 今日本是轮回帝君生辰。 酆都虽然没有太阳,但是夜晚仍旧是奢侈繁华的,所有鬼在灯火阑珊处享受这份华贵和气派,整个酆都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但是,在酆都主城的某个角落里,却笼罩着一片恐慌。 寒冷的阴风吹刮树上仅剩的残叶,徒留一些枝干微秃,映照在地上显得可怕和狰狞。房间里响起一声声地尖叫声和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帝君息怒,帝君息怒啊!”一个尖利的女声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她的头上,早已因为长久的磕头而鲜血淋漓! 红色的长袍、一头散开拖地黑如墨缎的长发、火红艳丽的凤眼、古老瑰丽的图腾、淡粉微翘的红唇、精致无可挑剔的五官,绝世的容颜。露珠看着慢慢步出大殿的人,眼神中显示出痴迷、疯狂、爱恋…… 那人轻轻抬起露珠的下巴,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甘南道鬼患猖獗,正需要你那表弟那等人才,本君让他人尽其才,你有什么意见吗?”轮回帝君的声音冰冷而刻板。 “帝君,婢子那表弟天生柔弱,而且不良于行,那甘南道正直两国交锋之地,亡魂无数,厉鬼众多,一他的微末本事,真的不足以为帝君解忧啊!”露珠拽着轮回帝君宽大的袍角痛哭道。 “是吗,你那表弟文臣的活干不了,相必武将的活应该难不倒他吧?”轮回帝君幽幽的道,他的双眸因为愤怒已变得血红“不过是看住一个女子一年,这才不过三日便失了那女子的踪迹,不知道他是不小心呢?还是嫌这活太无趣故意为之呢?” “帝君息怒!求帝君给他一个机会,婢子,婢子愿意亲自去找,定将那女子找到为止!请帝君看在骥骜族就还剩这么一根独苗的份上,请帝君千万收回成命!”女子苦求道。 见女子哭得伤心,轮回帝君却并无心软迹象,刚要转头而去,忽忽的心口一阵憋闷,知道天人五衰以到心口,若不马上闭关调养,恐伤了根本。于是不耐烦的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百日之内定要找到原暖暖,若是再出差池,你就自己去昆仑门口当那开明兽的点心去吧!” 露珠面露喜色,连连叩头…… 相府。 宰相夫妇坐在偏厅,正听着谢宏的妻子相府中的婆子丫鬟们的管事周氏禀告。 “禀老爷,夫人,奴婢已经查清楚那姑娘的来历了。”周氏道“那姑娘名叫原暖暖,是个孤女,家本在彭城,其父是一位很有名的点青师傅,其母是彭城小有名气的饰品匠人。前年彭城匪患,她父母外出办货的时候不幸被山贼杀死。她一个人没了依靠,只好来长安投奔远嫁的姨母。她姨母十年前丧夫,膝下的女儿去年也嫁了,故而将暖暖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的抚养。这姨甥两个都有着一手绝好的制作饰品的绝活,为人又老实厚道,所以长安十家珠宝行倒有八家愿意找她们定制些珠钗翠环什么的。两人也可得些盈余银两,日子倒也富足。” “这姑娘人品如何?”谢玄问。 “相当端正。邻居们皆可作证。”周氏赞道“她家虽非名门,却也颇有家教,平日只闭门在家做活,很少露面,送货这种事情大都是各行的活计来取,这次因为赶上年关,各店人手实在不够,又适逢她姨母生病,不得已才出门送这一次货。” “如此说来,倒也过得去。”谢玄道“夫人做主吧。我朝里还有些事情,先行一步了。”说完,自己倒急匆匆的走了。 宰相夫人沉吟片刻叫来小红“你看那姑娘如何?” “回夫人,奴婢看着倒是好,模样,气质还有脾性都算温和。”这小红乃是相府的家生奴才,其母是夫人的陪嫁,自小长在大户,又得母亲调教兼之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主子,识人的本事多少还是有点的。“若抬来做个姨娘,想必以后不会惹出太大的麻烦。” “如此便好,难得涵儿自己也喜欢,小红你叫你母亲备了礼去找她姨母谈谈。若是愿意,选个吉日就抬进来吧。”宰相夫人道。小红连忙应承退下不表。 原暖暖惊恐的看着相府后花园的一角。身体不停的颤抖。惹得身后的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 “那口井……”原暖暖哆哆嗦嗦的指着院角的一口井道。 “哦,那是花匠们浇花用的。”丫鬟雪翠忙回答道。“姑娘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那个,总之……”原暖暖欲言又止,忽然她抬头一看发现夕阳已至。忽然满面愁容:“你们府里可有佛堂?”她转手握住丫鬟的手道。 “有啊,就在那边。”雪翠向东面一指,只见原暖暖健步如飞的向佛堂跑了过去。也顾不得其他,一头扎了进去!而此时,夕阳已逝,黑夜降临。 餐桌上。 “事情进展如何?”宰相夫人问。 “夫人,奴婢今天下午带了厚礼去见那原姑娘的姨母陈氏,说明来意后,那陈氏神色颇为踟蹰,看得出来,她似乎有难言之隐。无论奴婢怎样询问,她都不肯正面答复,只说此事说来也是外甥女的终身大事,她不变随便答允,若是外甥女点头她也就无意见了。”小红的母亲李荷香上前言道。 “那原姑娘的意思呢?”夫人问。 “夫人不知道,那原姑娘太阳刚落山就跑到佛堂去了,丫鬟们怎么劝她都不肯出来。”小红小声道。 “这倒也奇了。”李荷香道“那陈氏给了奴婢一个佛像吊坠和一柄写满佛经的雨伞,嘱咐奴婢定要将此物送给原姑娘。并说若原姑娘要回来,相府切莫派人相送。” “一个单身姑娘她姨母也放心她一人走夜路?”谢玄咽下口中的鱼肉道。 “那东西呢?”谢涵忽然插话道。 “老奴才进得府来,忙着与夫人禀明,还未来得及将东西给原姑娘送去。”李荷香忙到。 “我送去给她吧。”谢涵忽然自告奋勇道。家人见他坚持,只得吩咐小厮跟紧了,便随他去了。 进得佛堂,只见原暖暖身裹敬佛用的写满佛经的幔帐,身上还在不停发抖。当三人进来的时候,原暖暖方才缓过神来。可脸上的恐惧却未消。 “你,也能看得见?”谢涵忽然吐出了一句让原暖暖无比震惊的话。 原暖暖听得此言,身手抓住谢涵的袖子,脸上恐惧之色稍减。轻轻点点头。那跟在少爷身后的谢全谢平听得此言互看一眼,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随即是一种欣喜若狂的神色。 “你能看到多少?”谢涵问。 “横死的居多。”原暖暖几乎是用挤的说出这几个字。 “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人比我更不幸!”谢涵坐在原暖暖身旁道。“我能见到好死的,比见到横死的幸运一点。”说完,两人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谢涵从袖中取出一支寒光闪闪的匕首,将它挥动几下,匕首借着烛光引出森森反光,在反光中,谢涵和原暖暖两人的眸色双双改变,谢涵的眸色由黑转灰,而原暖暖的眸色却由黑转红! 原来,这爱鸟成痴的谢二爷和这位平民姑娘原暖暖都是阴阳眼!他们的眸中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好兄弟!所以,那谢涵才疯狂的养鸟,因雀鸟属乾性生物,它的叫声和羽毛皆可以驱鬼,让谢涵可以少受鬼混侵扰,故而不管何时何地,他都随身携带着鸟羽,而他居住的地方,更是遍布雀鸟! 谢玄夫妇听得谢全来报,不由大是欣慰,想不到,儿子居然可以找到知音!两人互看一眼,更觉原姑娘与儿子是天作之合,便乐呵呵的回房谋划着下聘迎娶之事去了。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吓成这样?”谢涵问。 “你家西院的那口井里,有个,你懂的。”原暖暖实在没勇气用那个字,只好含糊的答道。 “不会吧?”谢涵大惊失色。相府向来太平。 “明早你派人打捞一下就是,那姑娘的形容惨不忍睹……”原暖暖哆哆嗦嗦的道,她就在院前游荡! “别说了!”谢涵身上一寒,急忙喊停。“怪不得最近五姨婆的魂魄不常来逛逛了。” “五姨婆?常来逛逛?”原暖暖觉得谢涵公子的形容也相当惊人。 “是位很慈祥的婆婆,好像是家神的随从。”谢涵道。“每逢家人有难,她总及时托梦给我,不过最近一个月总也不见她老人家的踪影了。” “那女子怨气冲天,怪不得连家神都要退避三舍呢。”原暖暖叹气道。此时,那红衣“女子”正挥舞着尖利的指甲在井边不停地挖掘! 第九十六章 驿路梨花(四) 望着井内打捞起来的不成人形,血肉模糊的女尸,丞相府的丫鬟小厮们逃的逃,晕的晕,吐的吐。只谢涵和原暖暖淡定的站在原地。状似轻松的讨论起来。 “你倒是胆子大,很少有女子看到如此情形还能保持情形!”谢涵看着一旁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尸体的原暖暖道。 “看着看着就习惯了,相信我,我见过比这恐怖一百倍的!”原暖暖淡定的笑笑,还不忘将尽早拿的山楂球递给谢涵。“尝尝?” 谢涵看看血红的糖球,再看看女子眼眶中的眼球,摇摇头。一扭身,也开始吐。 原暖暖淡定的将糖球扔进口中…… 义庄。 “二公子,吕捕头。小人已经仔细检验过尸体了,死者年约十八至二十岁左右,乃是有过生育的妇人。死亡时间大约在十日左右,从服饰上看,应该是家境比较富裕人家的女眷。死因难以推断,但是可以肯定此女并非溺毙!”仵作小心翼翼的对前来调查此案的谢涵和长安第一名捕吕望月禀告着案情。 “什么叫死因难以推断?”吕望月皱着眉问。这位吕捕头年约三旬左右,生得高大威猛,容颜俊美,丝毫不像习武之人,可是熟悉他的公门中人都知道他的手段,此人的断案手段在坊间几近传奇。(详情请参阅拙作《芙蕖迷梦之金樽幽月》)由于此次事件发生在相府,事关朝中大员的名声。故而将他从赣南剿匪的前线调了回来。只为加紧时间查出真相,还宰相府清白! “禀大人,小人和内子已经用了各种方法对尸身进行了检验,但是丝毫没有任何进展,从表面伤痕来看,这女子绝非死于窒息,中毒或者虐打。内子用了她的手法进行检验,确定这女子也不是难产而死。”仵作道。 “她的尸身毁成这样,不是被人划的吗?”谢涵问。 “不是,她的尸身虽然损毁严重,但是丝毫不见刀剑留下的切口痕迹,伤口也没有毒药或者硝石的遗留物,而自然腐烂在短短的十天内也达不到这样的情况……”仵作皱眉道。 “尊夫人怎么说?”吕望月问。这仵作的夫人阮氏本是上任仵作阮行空的独女,那阮行空技艺超群,可惜命途多舛,妻子早丧,膝下只这一个女儿。含辛茹苦的将她养大,却因为自己的职业问题而说不到好人家,这阮小姐自己硬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绝了嫁人的念头,一心一意的跟父亲学起这仵作的手艺,吕望月所经办的多起命案全赖这位阮小姐提供的线索才能得以破案。后来陇西医药世家的四公子前来长安贩药,居然与这阮姑娘一见钟情,终于不顾家人反对娶其为妻,他也彻底得罪了家族,只好和妻子在长安定居,一起做起了仵作的行当,好在二人恩爱非常,年前又添了儿子,仵作的行业收入也算颇为丰厚,小日子倒也有滋有味。 仵作摇摇头。“也是束手无策,不过大人放心,内子今早出城去了,想必是去寻我那泰山大人,待得他来,想必会有不同发现。还请大人稍安勿躁。内子知道大人必到,所以让小人留话与大人,午饭过后再来,想必会有结果。” “阮爷要来?”吕望月大喜“既如此,便没有不放心的了。我便与谢二公子先回去。待午后再登门拜访!” 两人向仵作道了声叨扰,先行离开了。 午后,城南小院。阮氏谷娘亲自端了茶水点心放到屋内桌上,向屋内四人道声告退,便自行回了院子哄孩子去了。 “这丫头,当年还算大方,怎的当了娘反而扭捏起来!”阮行空一身蓝布长衫,面目慈祥,若不清楚底细的,只道他是哪家的平凡老人,断然猜不到他居然是当年长安城中赫赫威名的“鬼眼仵作”! “到底是出了门子,终归还是避嫌为上。”吕望月为阮行空添好酒道。“我便罢了,到底谢二公子是贵客,不好随意露面。” 阮行空点点头,不再纠结。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阮爷可有计较?”吕望月问。 “已经细细勘验过了,大体上和我这女儿女婿的结论一致,不过还好老头子的记性甚好,虽然一时在尸身上找不出什么线索,但是从这个案子却让我想起了四十年前的另外一个案子!”阮行空喝了一杯酒道。 “四十年前?”吕望月奇怪道,这阮行空一生经历的案件无数,能够让他记忆犹新的案件,绝不简单。 “是不是,君山聂女?”谢涵忽然问。 “二公子也有耳闻?”阮行空惊讶道。这君山聂女案当年曾经轰动一时,但是由于日久年深,案发之地又离长安甚远,故而长安百姓鲜有耳闻。却不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子居然知道。 “十年前和父亲前往君山一带,略有耳闻而已。”谢涵道。实际情况是,当年他们路过君山,父亲若无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护身,已然被那聂女的魂魄所害。 “正是,四十年前,老头子还只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逃荒到了君山,为了混口饭吃,跟了君山县衙的仵作打下手。”阮行空眯着眼睛回忆“那一年,师傅带着我去君山山脚的小镜湖畔验尸。那是一具年轻妇人的尸体。那妇人的死状与现下你们所找到的女子的死状无二。也是尸体血肉模糊,却查不出死因,甚至连她的尸体是怎么被弄得如此之惨都没办法断定!后来尸体确认身份,乃是君山县城中有名的富户卢家的长媳聂氏,官府排查了一通,并未发现什么线索,当时调查经历了整整四个月,甚至惊动了长安名捕刘夕。那刘捕头亲来君山查案,却也无功而返,这案子就成了悬案。想不到四十年后,居然又出现了这样的尸体!” “刘夕?”吕望月大惊失色“他也,破不了案吗?” 阮行空摇摇头。 出了阮家,谢涵长叹一声。对吕望月道:“我还要去拜访一个朋友,这个案子,就拜托给吕捕头了。”吕望月忙称不敢,两人拱手告别。 西坞街。 原暖暖与谢涵在院子中对坐。 “你可有办法问问那女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谢涵问。 “不能,我虽然可以看见她,但是不代表我可以和她对话。”原暖暖道。“不过,那女鬼在你家院子的井口附近似乎在挖着什么东西,你可以试着让侍卫们挖挖看,也许会有线索。” 谢涵无奈,想想又无他法,只得点头答应。 “禀告公子,一无所获!”侍卫们不停的挖掘着井边的空地,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一无所获!而挖地已过不止三尺! “继续!”谢涵不耐烦的道。侍卫们唯有照办!下挖两尺,只见侍卫们一声惊呼,似乎有所发现。片刻后,一个侍卫将一个被油纸包裹得紧紧的盒子状物品递到谢涵面前。谢涵吩咐手下打开。油纸去掉后,里面包着一个紫檀木盒子。打开盒盖。众人惊呆了。盒子里,居然是一副画像! 那画像之上乃是一位男子,风姿俊朗,笑容恬淡,最妙的是画匠的技法出众,那男子好似要从画中走下来一般,惹得围观众人啧啧称奇,唯有谢涵见此画像面色大变。急令人过府去请吕望月。 吕望月匆匆赶来,碰巧阮行空带了女婿也赶了过来。三人来到相府偏僻的小厅。阮行空小心的展开画卷。细细抚摸了一下,不禁啧啧称奇! “想不到世上还有人有这般技艺!”阮行空道。“这皮上点青不是二三十年的功夫是不敢下刀的!” “皮上,点青?”听得此言,吕望月不由面上一滞,看向那画卷的目光顿时变得极其古怪。 “正是,这是一张皮画!”阮行空斩钉截铁的道:“依照纹理来看,应该是还活着的时候点上去的。这个规模,这个技法。当真令人叹为观止!”“此物公子是如何得来的?”吕望月转头问。 “井口附近。”谢涵道。 “那公子是如何知道此物的位置的?”吕望月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特殊的疑虑。 “恕难奉告!”谢涵沉吟道,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此事定于我无关,否则我相府何必多此一举,捞到了尸体一扔了之罢了!” 吕望月细细斟酌,觉得此言有礼!复又望向阮行空:“阮爷可还有发现?” “鹤声,这技艺你熟悉,还是你来罢!”阮行空对一旁的女婿道。只见鹤声点头称是,从随身所带箱中拿出笔墨,手套等物,将人皮平铺在地上,轻轻描绘着人皮的形状。半个时辰后,他从地上爬起来,除下手套对三人道:“此皮之主人必是那妇人无疑!” “可有把握?”吕望月问道。 “此乃小人家族技法,经多年验证,无一失手!”鹤声道。 第九十七章 驿路梨花(五) “如何?”吕望月焦急的问。 一旁的谢涵不禁心中纳闷。发现并确认这幅人皮画之后,吕望月直接拿着人皮画来到西坞街,找到了原暖暖。他实在想不通,名镇长安的一代名捕跟制作珠宝饰品的原暖暖居然有所联系! 原暖暖细细查看了一下人皮画。抬头道“这点青技法运用独到,应该是川西卢氏的家传手艺。不过……” “不过川西卢氏一族早在七年以前就被仇家一夜灭门。官府确认过,上下一百七十八口无一幸免!所以,会这门手艺的人应该已经全部消失了。”吕望月接口道“你说,会不会这门手艺外传了?” “不会,暖暖曾听家父言过,这川西卢氏的点青技法几可称独步天下,他们一族将此技法视如性命,其最出名的幻变三面技法乃是所有点青技法中的翘楚,在族内非长门嫡子不传,而学了这种技艺的长门嫡子则被族内监控起来,绝对没有任何机会外传!” “你确定是哪个什么幻变技法?”吕望月又问。“或者是和这种技艺类似的技法?” “不会!”原暖暖给闲立一旁的谢涵倒了杯茶道。“捕头可以细看这皮上的画像,无论从哪个侧面看来,那画像上的男子的眼睛都像在盯着你看一样。这样的技法,绝非一般的点青师傅可为。” “你也不成吗?”吕望月问。 “捕头,慎言!”原暖暖面带怒色的道。也的确,点青技法虽然流行,但是愿意在皮上点青的也多为男子,作为一个未出阁的正经人家的女子,无论技艺多高,也绝对不会也不能去给一个男子点青!吕望月虽然一时嘴快,无心之语,却也是无形中污蔑了原暖暖! “是在下失言,请姑娘原谅则个。此案事关重大,还请姑娘多指点一二!”吕望月一边打躬一边道。 “算了。”原暖暖叹气道“不是不愿意帮你,只是除了这些,暖暖也实在没有别的线索了,不如铺头先去调查一下这女子的身份再谈。” “那女子尸身损毁严重,没有完整的人像,很难确认身份!”吕望月焦急道,谢涵却分明从他焦急的面相上看到了一丝狡黠…… “好啦,自我认识了你,便是再无情景!”原暖暖哀叹道“你若能打通关节,我便帮你最后一次!”说完,伸出了手。 吕望月苦笑着从腰间拿出一支簪子,递给原暖暖。原暖暖收入怀中。 夜半,谢涵与原暖暖坐在后花园的佛堂门口。夜半风凉,谢涵将自己的手炉递给原暖暖,自己揣着手道:“你怎的和那吕望月有了交情,还将发簪给了他?难道你们?” “别胡说!”原暖暖怒道“那年我出来长安,举目无亲,在客栈寻人的时候被个偷儿盯上,将我的钱袋抢了去,侍奉吕捕头在当值,三两下就将那偷儿制服,将钱袋给我找了回来,后来又见我孤身一人,特意吩咐店家多加照顾,后来又设法帮我找到了姨母,又见我家无多少积蓄,日子清苦,便介绍了万宝斋的活给我,算是对我有恩,我便随手拿了几支自己制作的簪子给他,告诉他若是以后有事找我,以此物为凭。” “他有什么要你帮忙?”谢涵喃喃道。 “偶尔会找我问问埋尸的地点。”暖暖说完,谢涵顿觉浑身发凉“这个他也知道??” “嗯。我家的那些辟邪物品还是他请相熟的僧人弄来的。”暖暖道。话音刚落,只见她的眸子忽然变得血红!谢涵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到了! 原暖暖忽然向一旁的谢涵示意笔墨,谢涵忙提起比来。依照原暖暖比划的姿势画了起来。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原暖暖的眼睛恢复了原先的黑色。二人看看纸上的画,顿时一惊!这是个形神兼备的小男孩! 谢涵一惊。这分明是…… 东宫,密室中唯一的蜡烛闪耀着微小的光芒。高位上的人影在微弱的烛光下若隐若现。 “吕望月查到了什么?”上位者的声音嘶哑苍老,却凌厉非常! “来问了陈选侍的去向,被奴才搪塞了过去。”地上跪着的人道。 “这吕望月精明非常,切莫让他看出破绽!”上位者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躁。 “是!”地上的人忙道“奴才已经吩咐了曹上师,他已经派了自己的女徒用易容之术办成陈选侍模样,三日后再让吕望月登门确认!” “如此甚好,当年聂家的事情你办得不错,若是这次办得好,自有重赏!” 三日后,吕望月再登太子府,在总管的带领下,将来到了陈选侍的寝宫,只见那陈选侍与他轻谈了几句便送客了。吕望月虽满面疑惑,但也无法多问,只好告辞。出得府来,他轻轻展开手掌,掌中一个纸团被他轻轻揉开。只见上书:“子时,西街猫耳胡同四号”字样。吕望月佯装打哈欠,将纸团缩入袖中。 那夜以后,谢涵带了画像来找吕望月,两人对画像上的孩童身为熟悉,那孩童乃是当朝太子的四子司马晔,那女鬼比划半天,谢涵画出了此子的容貌,其中必有蹊跷!吕望月通过东宫的某位侍女得来消息:那司马晔的生母陈选侍已经从太子府失踪多日!然太子府并未声张,所以长安城中并无消息。谢涵通过大嫂打听了一下那位陈选侍的身量容貌,发现她与那具女尸出奇的吻合。所以大家有理由相信那女尸正是陈选侍,因为涉及重大,吕望月也不敢轻下决断,于是只好寻了个借口登门拜访。而管家只说那陈氏去寺庙礼佛几日,三日后必归,因那家寺庙为皇家寺院,吕望月无法涉足,只好等了三日,三日后,他果然见到了陈选侍!但是他路过池塘的时候,一个端着茶托的小侍女塞给他的一个纸团让他重新疑窦丛生…… 夜半。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向猫耳胡同走去,她左右看看,见无人跟踪,一闪身进了四号院内。只见院内隐蔽处站着一男一女,正是谢涵与原暖暖,那黑影见两人,不由一惊,急忙夺路要走,却见谢涵轻轻扳住她的肩膀道:“吕捕头被跟踪了,不便出门,让我二人前来相见!”说完,冲原暖暖一使眼色,原暖暖将手中的字条展开。黑影方才呼出一口气,点点头,谢涵放下手,那黑影将斗篷的兜帽除下,赫然是一张朴素的脸! “太子妃?”谢涵大惊道。 太子妃将手指竖起按住嘴唇,示意二人噤声,将二人引进了一件偏僻的厢房! “不必多礼~”太子妃扶起正要行礼的谢涵道“时间紧迫,本宫长话短说!”太子妃焦急道“本宫怀疑,现在东宫之人并非太子!” 此言一出,谢涵与原暖暖大惊失色!“怎么会?” “本宫与太子乃是多年夫妻,自然知晓!”太子妃笃定的道“现在的这个太子虽然伪装得很像,却有很多地方差异巨大。本来本宫觉得人的习惯改变有的时候也不算多大的问题,可是,现在这个太子居然在口味上也有了更多的改变,也就不正常了。” “口味?”谢涵问。 “对,太子因体质原因,极好肉食,不甚沾素食。可是一年前,太子居然开始茹素!而且要求得极为苛刻!非但只食用水煮的蔬菜,连进食米饭的时候都要用茶水来浸泡食用!”太子妃道。“本宫过问过一次,太子居然说是要保持身材!这个回答让本宫彻底知道,这个太子是个西贝货!” “这有何不妥?”吕望月如幽灵般的闪进了屋内问。 “大大不妥!”太子妃道“家父本是太子太傅,又是先太后的表弟,还颇精通医术,太子的隐疾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太子他有极重的冰胃之症!一般得此病的人都身材消瘦,吃多少肉食都不会发胖,而这种病症极忌讳食用瓜果。所以太子一般都用药饮或者汤羹来代替。眼下这位突然说这种话,可见他对太子的隐疾一无所知。让本宫的心中开始存疑,后来一日,小晔来找本宫,偷偷告诉本宫,她母妃请本宫过去一趟。还说此事要保密。本宫素来是了解那陈选侍的,没有要事,她断不会用这样的方法相邀。本宫便装作闲来无事,领了小晔去寻他母妃闲聊,谁知道,待本宫赶去,陈选侍已经不见了!本宫连忙将此事禀明太子,太子却说陈选侍去礼佛了,过几日回来。本宫又不好多问,只好带了小晔回本宫住处,两日前陈选侍回来,本宫将小晔送回他处,谁知道,小晔儿翌日也失踪了!这不由让本宫遍体生寒,恰巧吕捕头来了,本宫便要侍女给你送了那封信……” 听得太子妃娓娓道来,吕望月与谢涵对视一眼,此事当真事关重大…… 谢涵看着眼前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原暖暖,忧心得来回踱步! “太子怎得忽然招了你去?”谢涵急问。 “不知道!”原暖暖自己也一头雾水!就在他们密会太子妃的转日,太子府来人传话,太子看中了原暖暖,要将她接入东宫服侍!原暖暖趁那喜婆不注意,在姨母的掩护下一溜小跑的逃进了宰相府中。 第九十八章 驿路梨花(六) 原暖暖抱着谢涵逐渐冷去的尸体,望着眼前笑容温和的男人,彻底失神…… 就在前一刻,眼前这男子带着最温和的笑容只轻轻挥动了一下衣袖,刚才好凶悍无比挥动着七尺长鞭准备杀死她的蓝衣女子瞬间被化作齑粉! 三日前,原暖暖逃入丞相府。 谢涵望着一身珠翠的暖暖,急得来回踱步。他知道太子此时召唤原暖暖进东宫服侍必有蹊跷,可是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制止。正值左右为难之际,只见母亲推门而入。 宰相夫人递给谢涵和原暖暖一人一个小包裹道:“快,换了里面的衣服,从密道走!”她口中说着,手中却一刻不停的拉了原暖暖进屏风后更衣。 “母亲?”谢涵边更衣边问。 “太子的事情陛下早有怀疑,只是隐忍不发罢了。趁着这次的事情,正好可以寻些由头好好查查,朝中的布局都已经开始启动,你带了暖暖姑娘先赶去琅琊躲避,那里母亲都已经安排好了,切记,没有母亲的命令,千万不要露面!”宰相夫人一边手下一刻不停的给原暖暖挽了一个妇人发式一边道。 “记住,路上千万小心,你哥哥已经奉皇上密令在赶去琅琊的途中,待他到了,你们就安全无虞了!无论如何,你也要保护好暖暖姑娘!千万不能让她有任何损伤!”宰相夫人嘱咐道。 她说完,将已经换好平民服饰的两人推到床上,轻拉床帐勾绳,只见床铺顿时倾斜起来,两人瞬间顺着滑梯滑了下去…… 入夜,谢涵与原暖暖相互搀扶着眼神紧盯地面的走进一家驿站。他二人顾不上听小二胡吹乱侃,直接扔了一块银子给他,迅速的关上了房门。 房内虽然朴素,却极整洁,干净的木板桌上甚至放着一个粗瓷花瓶,花瓶中插着一枝含苞欲放的洁白的梨花。 见得这梨花,原暖暖与谢涵终于放下心来。有了这梨花,今晚想来不会再难过了。 谢涵与原暖暖将梨花的花枝分为两半,各握一支,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哆哆嗦嗦的将被子披在身上。目不斜视的看着对方。 在他们的眼中,那支洁白的梨花在他们身前形成了一个保护层,保护层之外,木制的长凳上,坐着一排“好兄弟”!屋中的温度,因为这些好兄弟的到来而陡然下降到让人几乎难以忍受的寒冷温度。他们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床上的男女,也有不信邪的想要靠近他们。却被那梨花形成的保护层阻隔在外。 原暖暖与谢涵看着保护层外各出奇招的好兄弟们,对视一眼,几乎同时道:“我们,说点什么吧。” “你先说!”原暖暖道。 “那好,你到底是什么人?”谢涵单刀直入的问。“别告诉我你是西坞街做首饰的原暖暖。你的一个身份的确是,但是我很想知道你另外的身份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原暖暖听得此言不由一惊。随即便平静下来。 “我母亲是氏族闺秀出身,从不亲自动手做任何家事,唯独对你,非但恭敬而且近乎于谄媚,这样的态度,很不正常!”谢涵道。“况且,太子府人多势众,你可以单枪匹马的逃出他们的层层围堵来到宰相府求救,一般的女子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你很聪明!”原暖暖的眼中闪出一丝精光道。“你知道灵犀社吗?”原暖暖问。 “陛下手中最神秘的心腹精锐?”谢涵挑眉道。原暖暖点头。 原暖暖叹气“自太子性情大变之后,皇上便有察觉,早早吩咐了灵犀社查明此事,可是太子身后似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帮助他,无论灵犀社如何渗入都宣告失败。后来一个垂死的社员在遗言中说太子早就被某个组织的人害死了,眼下东宫之人必是冒名顶替者无疑!陛下便连同了你爹爹等几位门阀重臣商议,定下了找一位女子混入太子府刺探内情的方针。他们选定了我。布置这个计划用了整整半年,期间万宝斋多次向太子府内女眷推销簪环,就是为了让我有机会与女眷们多加接触,谁知道那日竟然出了你的事情,不过我因祸得福,探听到太子妃对此事也有疑惑。那日太子妃会过我们仨人之后,便被皇后直接接入内廷。可变数又生,太子居然要我入东宫侍奉!皇上他们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只好仓促护着我躲进丞相府!” “他们为什么愿意保护你?”谢涵问。 “因为,通灵者难寻!”原暖暖含糊的道。 正在两人密谈间,窗外跳进一位身着蓝色滚边长裙的美人:那美人手持一柄长鞭,眼神阴冷的看着原暖暖。还未等两人开口,只见那长鞭如蛇般的冲着原暖暖招呼过来!那一鞭夹杂着风声,风声中似乎弥漫着血腥,让人望而生畏!眼见那鞭子就要抽到原暖暖的身上,只见谢涵将原暖暖死死推开,那一鞭结实的抽在了谢涵的背上,只听“咔嚓”一声,谢涵的脊椎如豆腐般断裂得粉碎,人顿时失去了生机! 原暖暖看看立在一旁谢涵的魂魄,面上一阵惨白,待那女子的第二鞭子抽到,似乎再无力躲藏,直直的迎着鞭子撞了上去!却在此时此刻,一道白光闪过,房内出现一位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他温和的看着暖暖,他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却紧紧抓住鞭稍,还未等女子回过神来,他将鞭稍狠狠的冲女子反扔了过去!那女子的身子一触到鞭稍,即可化为齑粉! “师兄……”原暖暖本能的喊了一声,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没能醒来,这男子匪夷所思的武功绝非人间界可寻!自己和他朝夕相处了整整十年,居然毫无察觉! 太子府。 太子恭敬的将茶果饮食端到客厅的高位旁的案上。白衣男子顺手拿起一颗红果递给暖暖,暖暖摇头,她面色惨白,黑眼圈浓重,一看便是久久失眠之态。的确,自驿站之夜后,她几乎没再合过眼。 白衣男子冰冷的看着座下谄媚的看着自己的太子“你所求之事三日后就有结果!” 太子笑嘻嘻的退下。 幽冥之境,思归园。 色东将最后一滴冰露咽下。看向弟弟。 “你如愿以偿了?” “自然没有!”轮回帝君苦笑道。“我和暖暖说了要娶她的话,谁知道她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后来她患了重病,不过一个月便郁郁而终。” “哦?”色东笑笑“你陪伴了她十年,她也是对你有些情分,怎么就是不肯?” “我也很纳闷!”轮回帝君道“仙凡的确不能私自通婚,为了得到人族皇帝的赐婚圣旨,我亲手设下了这个计策,替远在胶东的赵王和太子互换了魂魄,又一手料理了朝中的旧有门阀势力,让赵王登位,就是为了那一纸圣旨!谁知道当事人却不了解我的苦心,一口回绝了!” “那你想没想过原因?”色东问。 “想了,想了很久。后来想通了!”沂南道。 “为什么?” “是不是鬼眼的效果太厉害,她被吓怕了?怕以后来幽冥以后天天见到恶鬼会受不了?”沂南的话让色东只想暴打他一顿! “弟弟啊,那谢涵的尸身你是怎么处理的?”色东问。 “喂蛇啦。”沂南答道“那点子肉,暖暖还要费心给他埋了,我看着都觉得累,就找了个大点的蛇扔给它当点心了。” “你的意思是,你当着暖暖的面,把救了她命的朋友的尸体喂蛇了?”色东总结了一下问。见沂南点头,她顿觉满头黑线…… “那太子的爹,当时的那个皇帝和那些反赵王势力的人你又是怎么处理的?”色东继续追问。 “因为要杀的人太多,赵王忙不过来,我就借了刀山给他,都给剐了,然后扔野地里喂流浪动物了。”沂南用最清澈的眼神看着姐姐道。 “你带暖暖去参观过?”色东继续追问。 “当然,你不知道,血随着风飘洒出去落在洁白的绸缎上给绸缎染上各色的花纹是多么美丽的情景!小弟还特地裁了最美丽的一块绸缎合着血点画了一幅腊梅图送给暖暖,可是她脸色发青,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沂南遗憾的道“我只好把它收起来,自己做了长衫。 “好吧,姐姐只能告诉你,她隔了一个月才死真是非凡的毅力啊!”色东道。 蔺如初隔着水雾看到暖暖缩成小团在屋中瑟瑟发抖的样子,顿时遍体生寒,感同身受…… 第九十九章 第十四个故事 三世情殇之小香厨(一) 早春,枝头绿树刚刚长出嫩芽,房檐上的雪还没有融,清清白白,极富生气。(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 南坪城,西街夜市。 夜市的买卖最红火的当属点心铺子,只是平日里总是人满为患的粥铺,包子铺今日去格外冷清。 整条西街之上,唯独一家小酒铺,内外围满了人,里头坐不下了,好些人就端着碗,坐到门口的青石板路上吃。 也难怪,这是家外边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小酒铺,可是里面的菜色却出奇的诱人,随是些简单的小菜,却不知道那老板翻了些什么作料,总之,整条街都闻到香味了,将四面八方的食客都引了过去,恨得周围铺子的活计直咬牙! 开买卖的是个小姑娘,也就十六七,长得还行,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穿着合身的葱色袄,袖子卷着,看起来挺干练的。 直到晨光熹微,摊子前才真正没什么人了,小姑娘麻利的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准备收摊。 这时候,身后脚步匆匆,似乎有人正快步朝她走来。 姑娘回头一看,就见是一位戴着斗笠的白衣青年。那男子头戴斗笠,脸覆薄纱,长身玉立,衣着体面。看着便是有钱人。 那人熟门熟路的走到一张木桌前,解下头上的斗笠随手扔在凳子上,冲着姑娘灿然一笑:“粟娘,今天可给我留了菜?”那人有着如谪仙般英俊的面庞。语气也极其温柔。 “有酸豆角和蜜汁藕。”姑娘笑盈盈的边说边手脚麻利的将两盘小菜端了上来。 那男子夹了一筷子酸豆角,塞进嘴里,绝了! “这酸豆角最下饭!”粟娘手脚麻利的给他盛了碗饭。“林大哥最近总是晚班啊?” 林岚就着酸豆角手脚麻利的解决了一碗白饭,来不及回答其他,筷子已经奔蜜汁藕去了。刚尝了一口,眼睛就瞪得溜圆,粟娘给他倒了杯小绍兴,道:“蜜汁藕要陪小酒。” 林岚喝着小酒,吃光了剩下的蜜汁藕,又开始就这酸豆角吃饭,把不得连盘子都吃了。 他狼吞虎咽的吃完小菜。打了个饱嗝,粟娘已经手脚麻利的送上一盘辣螺蛳来给他就剩下的酒。 那辣螺蛳与红泡椒红黑相间,好看,闻起来却特别辣。喝一口小酒嘬一口螺蛳,林岚满口的“好痛快!” 直到粟娘洗好碗筷,坐到他对面,他方才有不情愿腾出嘴来跟她说上两句。 “我这张脸,我们头说不适合在白天巡街,只给我安排了夜里的差事。”当然,夜里巡逻结束来粟娘的小吃摊大快朵颐一下也是必不可少的考虑因素。否则,他一个堂堂的小侯爷,谁有胆量指示他? 粟娘歪头看看眼前这漂亮得过分的侍卫,点点头。这话在理! 眼见着一盘螺蛳要见底了,粟娘开始收拾自己的家伙事,准备起自己的早餐来。 她寻摸了一下,发现灶边还有十来个馄饨,顺手拿了过来,起了个干锅,从碗里舀出一小块猪油放到锅里拌拌,不多一会,热锅上铺了一层薄油,油一热,她抓起一把小葱花,往锅里一撒,用铲子翻了两下,瞬间香气四溢。 见锅热得差不多了,粟娘将那几个馄饨倒入热锅里,没用铲子,只拿着锅子的手柄,轻轻巧巧的翻了起来,不多一会,馄饨就由白色变成了通身均匀的金黄色,上头还沾着一层绿油油的从化。 林岚傻呵呵的看着,有些呆,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心说,这也太香了…… 粟娘只翻了几下,立刻起锅到一旁,将锅盖一盖,就听得锅里噼里啪啦热油响,片刻之后,她抓起一把白芝麻,将锅盖一掀,往热腾腾的锅里一甩手,手腕子一打转,芝麻粒子就均匀地洒在每一个馄饨上。 粟娘将馄饨起锅,盛入一个盘子里,旧件黄橙橙的炒馄饨,下面的皮子起了壳,上面的皮子晶莹剔透,还沾满了青白的葱花和芝麻!好看! “好香啊!”还未等林岚开口,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粟娘抬头一看,熹微的晨光中走来一位黑衣男子。他的容貌与林岚截然不同,虽然俊秀,却充满了威严。尤其是那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更是令人感觉不怒而威。他大喇喇的走到酒铺中坐下,笑吟吟的看着粟娘。 粟娘将馄饨放到托盘中,又舀了两碗用来煮馄饨的清水骨头汤,再快手快脚的坐了个糖醋蘸酱,一同放在托盘里,端到来人的桌上。 粟娘也不客气,自己也坐了下来。拿了一个蘸酱碟子给自己,另一个推给男人,说了声:“今日客官敢得不巧,也只有这个招待了。” 她边说着,边从桌上的辣椒面缸子里舀了一勺辣椒末,放到小罐子里,夹起一个炒馄饨蘸了蘸糖醋又蘸了蘸辣椒,送到嘴里咬了一口,“咔嚓”一声,轻轻的脆响,皮子薄又脆,馅儿热腾腾的,往外冒着油润润的汤汁,粟娘嚼了两口,美滋滋的眯起眼睛:“好吃!” 男人也有样学样的夹起一个馄饨送进口中……瞬间,唇齿留香! “绝世美味!”他又吃下去一个,嘴里含糊的赞叹道。 “粟娘,你偏心!”林岚将最后一个螺蛳吞吃入腹,迫不及待的坐到旁边一桌来,用温柔得几乎滴出水来的目光看着吃着馄饨的粟娘“我怎么就没得吃?” “你吃得还少吗?”黑衣男子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几个字。前来换班的他可是亲眼看到了他吃了两盘小菜,三大碗白饭,一壶小酒外加一盘螺蛳! “我就纳闷了,怎么我去哪你去哪?”林岚愤怒的道“程书远,你不会是看上小爷了吧?小爷对你可没兴趣!” “看上你?还不如看上一只狗!”程书远反唇相讥,两人你来我往,丝毫不让! 粟娘咽下最后一口馄饨,收拾好自己的碗筷,看都懒得再看还处在“斗嘴期”的两位仁兄。自己掸掸衣服上的灰尘道“吃好了替我关门!”一溜烟的走人了。 回到家中,粟娘花两个钱从房东那里抬来两桶开水,简单清洗了一下,上床入睡。 因着粟娘是隔天出摊,她的手艺又是实在惊人的好,所以街面上靠卖力气讨生活的男女总是喜欢光顾,这丫头人实在,做生意也活络,给那些穷苦百姓专门推出了一种攒盒子,不过五个大钱,里面倒有五六样吃食,虽然量少,却花样翻新,配上一杯小酒,总共不过七八个钱。四个人凑在一桌,各人买个攒盒子,林林总总却能有二十几样的菜色。最适合这些劳累一天的老少们闲聚磨牙。因她为人厚道,事事懂得容忍,街面上那些地痞闲人倒也没找过大麻烦。 这一日,又到了出摊日。粟娘边炒菜边哼着小调: 八宝粥,南瓜粥,皮蛋瘦肉什锦粥。 蟹黄包,椒盐卷,牛肉蒸饺韭菜盒。 花生酱,芝麻酱,荷叶孜然葱拌面。 双色糕,红豆饼,软泡油馍羊肠汤…… 她声音清脆,手上功夫也漂亮,不过几个翻炒,各色小菜便已出锅! 今日的天气晴朗,生意也出奇的好。不过一两个时辰,昨天备下的攒盒子已经买了个七七八八。刚才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来买了份红豆蛋卷。她家小姐吃得高兴随手赏了一锭二两重的银锞子,更是乐得粟娘合不拢嘴。于是乎拿出了绝顶的手艺炮制了一道腊肠煲仔饭。 给众人免费品尝。众人吃了一口,果然不同凡响……煲仔饭的米粒粒分开,似乎都让一层带着鲜美味道的汤汁包裹了,腊肠香脆,带着特别的麻辣味道,还有香菇小虾,小蟹肉等好多精彩作料,最精彩便是那茄汁,将煲仔饭的油腻全部去掉了,配上一点辣椒面,让人吃得根本停不下来,满地打滚的心都有了! “粟娘,不好了!”在街上做闲工的被粟娘雇来帮忙的小伙计哭丧着脸跑来“还有吗?好吃死了!客人不干了,说还要吃一桶饭!” 粟娘听了差点笑喷“都改饭桶了?” 最后,粟娘见这群饭桶没个饱,就索性将所有的失财放到一起,给大家做了个大乱炖。又做了好些肉饼,让他们卷着五色菜丝,就乱炖吃。一顿饭下来,客人们都吃得站不起来,才靠在椅子上喘气,大赞——人生一世足矣! 当林岚和黑衣男子余风再来小店的时候,粟娘却真的连一粒米都拿不出来了…… 第一百章 小香厨(二) 洛北候府的小侯爷今年已经十七岁,是京城最热门的金龟婿人选之一,他的生辰在六月中旬,天气渐热的时候,一般在这种天气,大户人家的夫人、姑娘们是轻易不肯出门的,外面太热,若是流了汗湿透了衣服,反倒尴尬,但是这次不同,一则是因为林岚的身份,洛北候府的小侯爷生辰,接到帖子的人家哪会不送礼的,二则实在是因为这是个绩优股,若是能搭上他,那么荣华富贵自是无需赘言,尤其是今年,洛北候夫人早早的就放了风声出去,说是要在京城未出阁的贵女中挑选儿媳妇的合适人选,有着想法的人自然是上赶着要去瞧瞧,因此在林岚的生辰前几天,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人家都找人托关系的看看能不能走走后门弄张帖子去洛北候府转转。 那一日,厨房比平常早起了半个时辰,侯爷夫人的陪嫁林嬷嬷前一晚就来传了夫人梁氏的话,所以婆子们也不敢耽搁,早早的就让人把今早要用的食材都预备下了,所以还不至于忙乱,当所有主子的饭菜都端走之后,厨房里的人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时候要是把差事搞砸了,百分百的是要受到严惩的。 粟娘担着一篮子新制的寿桃点心前往余大人府上,这是前几日她家二小姐亲定的东西。说是要送去给林侯爷贺寿。 到了厨下,婆子们打开提盒。见里面摆了四样:除了寿桃之外,还有三样叫不出名字的点心。做得无比精致,方向扑鼻。 婆子管事拿了二两白银递给粟娘。又道:“这是什么点心?姑娘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回我们小姐。” 粟娘听了忙道:“这红色的是枣泥糕,白色的是茶花糕,青色的是艾草糕,都不是值钱的吃食,却最适合开席前填填肚子。” 婆子听了点头。正巧小姐的丫鬟翠儿前来取东西,婆子忙将东西递给了翠儿。翠儿见了粟娘道:“也不知道你是哪里比我好,偏就入了我们姑娘的眼了,走吧,姑娘让你同她一起去洛北候府。” 粟娘听了一惊:自己本来就与这余府没什么交情,偏偏昨晚这翠儿偏要来自己这里订糕点。现下居然要自己跟她们一起去侯府,这从何说起?但她也不敢十分得罪权贵,只得找借口道:“翠儿姐,我待会儿还有活要干呢,实在是抽不开身,况且我的身份也实在不适合出现在那种公侯显贵的人家,要不你转告二姑娘一声,放了我吧!” “那怎么行!”翠儿不干,“我来的时候我们姑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你带了去的,你那小摊子的盈亏大不了我们补给你,你要是实在不想去就自己去跟二姑娘说去。”说完,不由粟娘分说,拉了就走! 到了听雨轩,余雪正在梳妆,乌黑的秀发分成几绺编结成细细的发辫,用杏红色的绸带绑系住辫尾。留下两条垂在胸前,其余的都盘起来梳成个随云髻,左鬓边插了一朵带有珠帘流苏的芍药绢花,另外一边是一支镶玉点翠,耳上是青玉珍珠耳坠,白皙的颈项上带着吉祥如意的金项圈,杏红色的粉花滚边盘扣帛丝薄衫,上面绣着朵朵折枝芍药,下着绛紫的堆花百褶柔缎裙,淡扫蛾眉,因为天气热所以没有施粉,但依旧是杏面桃腮,看得粟娘微微的愣了愣神。 翠儿见状‘扑哧’一声笑了,跟余雪说道:“我就说姑娘今儿个保管把所有的姑娘都比下去,您还不信,您瞧瞧,粟娘都看傻眼了。” 余雪闻言看过去,粟娘却已经回过神来,嘿嘿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二姑娘。” “你来的正好。”余雪已经梳好了头发,忙站起来,“翠儿,快把你那件新衣服借她穿一穿。” 翠儿应声下去,没一会儿,就拿了一件雪青色的衫裙来,塞到余雪手里,“这是昨儿个刚送来的新衣服,是夫人给二姑娘身边的丫鬟特意做的,你快换了去吧。” 粟娘当然没有接,只看着余雪道:“二姑娘,我就不去了吧,那种场合,不是我们这等做活的人该去的地方。一旦失了分寸,于小姐面上无光。” 余雪摇摇头,定睛看她,只喃喃说了句:“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说罢就让翠儿带她去沐浴更衣,粟娘没了法子,只得老老实实的去了,等余雪吃完早饭,她正好收拾好了出来,余夫人身边的陪嫁冯嬷嬷亲自来喊人,说是时辰已到,让余雪赶快到静云居去,后来等到了静云居,一个人也没见着,只有一个名叫姹紫的丫鬟留在那里,见了余雪忙道:“二姑娘快去正门,夫人以及大姑娘和三姑娘都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说完一转眼看见粟娘,粟娘忙默默的行了一礼,姹紫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粟娘也来不及跟她多说,忙不迭的就同翠儿一起跟着出去了。 大夫人梁氏单独一辆翠盖朱缨八宝车,余家大姑娘、二姑娘同三姑娘一起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嫣红、碧绿、梧桐、柳叶几个丫鬟同粟娘,还有三姑娘的丫鬟宝珠都挤在后面跟着的一辆马车上。因着粟娘面生,大家也不大搭理她。粟娘也乐得自在。 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洛北候府的大门,迎在门口的是洛北候夫人罗氏面前得脸的几个婆子,粟娘同柳叶一起跟在余雪的身后,因为低着头,梁氏同余雨倒也没发现这个陌生人,一直跟着转过影屏进了内宅进了花厅,落座后梁氏才发现,但此时人多嘴杂,她正忙着同旁边不知谁家的内眷唇枪舌战,实在是分不出精神来询问她,也不好在此时说让人看了笑话去,但是脸色难看的紧。 “诸位,”洛北候夫人罗氏从厅外走进来,笑着同在座的夫人姑娘们打招呼,身后跟着的是罗氏的女儿林如意,“难得我下了个帖子你们都肯来赏光,今天是小儿的寿辰,虽说小孩子家的也不宜大办,不过是为了凑这个机会请了大家来凑个热闹,我们府里那院子几株皇后娘娘赏下来的白玉兰开的正好,咱们不如去瞧瞧?” 众人也都知道这是面上话,也都不在意,纷纷点头称是,一众跟着罗氏去了后花园,那里树多亭子也多,再加上此时还是上午,算不得热,倒也觉得有趣,见后面跟着的年轻姑娘们抬着头四处看,罗氏笑了笑,对身边的梁氏和德清王妃白氏等人说道:“我们家老祖宗也爱热闹,不过这儿太热,我让人请了戏班子,是京城的名角,等会儿咱们去花厅看戏,那里凉快,老祖宗也是要去的。” 她口里的老祖宗自然指的是林岚的祖母成阳公主,见她丝毫不提林岚的行踪,镇国公陈家的二姑娘陈娇忍不住问道:“姨母,今儿个是表哥的生辰,阿娇特地带了礼物来,怎么不见他的身影?”陈娇的生母与罗氏乃是表姐妹,两家也常有些来往。 “他呀,”说到自家儿子,罗氏无奈的笑道:“约了一帮子好友,在前面柳风轩喝酒作诗,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爱看戏,待会儿就一起过去凑凑热闹也好。” 年轻姑娘们听了自然高兴,她们本就是冲着林岚来的,这下子还能再见到其他的贵族子弟,当然都是乐意的。 柳风轩处因为遍植柳树才得了这么个名字,但是那里不止有柳树,花草树木的长势比后花园里还要好,林岚、余风、赵朗等几个平日关系还不错的世家子弟都聚在那儿喝酒谈天。 众位姑娘们勉强压着性子陪在洛北候夫人梁氏身边赏完了花,等到去花厅看戏的时候都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梁氏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带着众人又看了两出戏才放话让林如意带着她们去柳风轩,余雪怕热,又对林岚确实没有其他的意思,本来是不想跟了去的,可是也不想看戏,又觉得众人都去了独留她自己像是不给洛北候夫人面子似的,便也跟了过去。 粟娘跟在她身后,其实她才是最不想去的那个,可是没法子,谁让她不是主子呢,到了那里尽量低调就是了。 柳风轩内,林岚正站起身子往她们来的地方看,一眼就瞧见了粟娘,眼睛亮了亮,唇角顿时弯了起来,余风也早就看到了粟娘,却是皱了眉头,这种日子,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是看上了林岚,特地混进来的?想着眼睛微眯了起来,看向粟娘的眼光也凌冽了许多,却忽然想起粟娘绝非此等女子,胡思乱想了片刻,也不得要领,现下的他真恨不得抓住粟娘的胳膊问个清楚!可是人家压根不抬头,自然也就看不见他。 粟娘眼见着情形。连忙向余雪告罪,想先走一步,余雪见她实在感觉不适,便不再强留,左右她的任务也办到了,便答应了,吩咐了一旁的柳叶将她送出了柳风轩。粟娘一溜小跑的向府外跑去,却不经意被一个小丫鬟拦住。 “你是粟娘吗?”小丫鬟问。粟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公主有请!”小丫鬟道。 “公主?”粟娘对这个职位有相当的敬畏感,她实在不觉得自己可以有资格去谒见皇亲国戚!“您确定是我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没错啊!开小吃铺的粟娘,我上次出府去看爹娘还特地去你的铺子里买过攒盒子。”小丫鬟一笑,脸上露出两个酒窝,甚是可爱“真是好吃,我不会认错的!” 第一百零一章 小香厨(三) 此刻花厅里的戏正唱的热闹,罗氏却是悄悄的退了出来,留下洛北候的一个侧室在那里应付,出来也没像往常一样做轿子,疾步就走到了成阳公主的院子,进去先行了礼:“母亲。” 成阳公主放下手里的杯盏,“坐吧,那些姑娘里你瞧着可有还好的?” 罗氏顺势在自己旁边的黄花木椅子上坐下,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回道:“这次来的姑娘不少,适龄的也不少,媳妇瞧着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余家的两个嫡出姑娘都不错,尤其是二姑娘,听说性子极好,这次媳妇特意看了看,模样也是极难得的,再有辅国公王家的四姑娘,模样好,针线活也不错,我瞧着那帕子上绣的海棠跟真的似的,再有阿娇年龄也差不多,又都是知根知底的。”说完之后顿了顿,看了看自家婆婆的脸色,又问道:“母亲不是也在花园的亭子里瞧见了?可有中意的吗?” 成阳公主只是喝茶,好半天也不说话,待到一杯茶将近,才缓缓说道:“阿娇就算了,那样焦躁的性子不适合岚儿。” 首先排除的就是自家表妹的女儿,罗氏脸上有些讪讪的,不怎么高兴,成阳公主斜眼看了,说道:“你跟她固然是亲的,可再怎么亲也亲不过自己儿子去,那孩子的性子你并不是不知道,难道真心想让她跟岚儿过一辈子?你觉得岚儿那性子能容得下她嚣张跋扈?到时候两个人争吵不断,最愁的还不是你这个母亲兼姨母?” 这话说的重了些,罗氏忙站了起来:“谢母亲教导。” 这时候那小丫头带着粟娘来了,进去通报了,成阳公主看了梁氏一眼,叮嘱道:“这个丫头我喜欢的很,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做得一手好吃食的姑娘,待会儿你帮我瞅瞅,看是不是个好孩子。” “母亲,您这是……”不过是个丫头,就是好又能如何? 成阳公主笑了笑,不再说话,只叫小丫头把粟娘叫进来,粟娘进来请了安,一点礼数也不少,之后就站在一旁等着成阳公主说话,可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她只觉得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让她浑身不舒服,好不容易等着成阳公主开了口,“今儿个天热,我也不爱吃什么,能不能麻烦你这丫头去给我弄些解渴的茶汤来?” “是,民女这就去。”粟娘在心里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行礼转身退下,自己去了小厨房,问了管事,径自去茶水房取了竹叶、苦丁和甘草来,加清水煎成汁,又调了些许糖在里面,这竹叶茶可以清心泻火,除烦止渴,最是适合夏天饮用。 就在她去煎茶的空儿,罗氏正满心不乐意的同自家婆婆进行讨价还价,“母亲,那丫头身份实在是……” 成阳公主也不甘示弱,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家孙子,就绝不会妥协,更何况她自己对粟娘那丫头也很有好感,“我知道她出身不高,不然定让岚儿八抬大轿抬她进门,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做一个小小的姨娘!再者岚儿是你生的你能不知道他的性子,他是再执拗不过的,自小时候那事情以后,他心里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做得一手好糕饼,心地善良的姑娘,就算咱们给他娶了别家的姑娘,你以为他就能安下心来好生过日子?” “母亲是说,粟娘就是当年景逸之乱救了岚儿和余家小子的那个小姑娘?”罗氏惊讶的问。 “细细查过了,正是她!”成阳公主道。 “我说这姑娘怎么那样眼熟!居然是李静瑚那贱人的女儿!”罗氏听得此言,想起往事,不由怒从心起,也顾不得礼法规矩,拂袖而去!临走前,险些撞翻了端着茶走进来的粟娘。 “公主,您尝尝这竹叶茶,民女是用竹叶、苦丁和甘草熬制的,还加了些糖,您试试看。”粟娘见状也知道这对婆媳之间不过是明面上和气,私底下也是不和谐的,想来古今都是一样的,婆媳关系最难协调了。 成阳公主点点头,尝了一口,苦中带着些淡淡的甜味,便称赞了两句,仿若拉家常似的问道:“我听人说最近岚儿那孩子常到常常去值夜,问了他几次才知道是为了这手好手艺。” 粟娘点点头,“林,小侯爷在轮值后喜欢来小店吃点宵夜。” “那么,你觉得他如何?”成阳公主毫不掩饰的问道,“你可喜欢他?” 喜欢?粟娘犹豫着点了点头,她并不讨厌林岚,甚至挺喜欢跟他在一起谈天说地,因为他是个很有见识很有才华的人。 可是成阳公主并没有她以为的那般意思单纯,在见到她点头后乐呵呵的笑了,仿佛解决掉一件天大的心事一般,就要去看戏,粟娘自然是不肯陪她一起的,那戏反正她是欣赏不了,便在她开口之前弯腰行礼,“公主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民女就先退下了。” 成阳公主点点头,让她自去,梅香服侍着她穿戴好了,让小丫头们跟着先过去,自己说要去端那壶竹叶茶,稍后再跟了去。 “粟娘!”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粟娘转身见是林岚身边的丫鬟梅香,林岚有几次当值赶不上她出摊,便吩咐这丫鬟上门来买些酒菜,故而有点交情,忙笑着问道:“梅香姐姐怎么没陪着公主过去花厅听戏?”梅香不言语,只是看她,粟娘莞尔一笑,“姐姐这是怎么了?” 梅香冷哼一声:“也没见你哪里好了?怎么老祖宗就那样看重你。” 这是嫌她在公主面前抢了她的风头?粟娘轻轻笑了笑,“梅香姐姐这话是何意?粟娘不懂,自始以来,粟娘都只是听公主的吩咐为她制作些茶水,多余的事没做过,多余的话也没说过,姐姐如今这般又是为何?” “为何?”梅香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你既然不知道那我就来告诉你,老祖宗看上了你,想让你给小侯爷当姨娘。”记得自己去她店里买酒菜的时候,曾听街坊们传言这粟娘跟余府的大少爷关系不清不楚的,想来是早有了心上人了,但是小侯爷的身份高贵,难保她会因为富贵动心,不怕,就算她动了心,自己也能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梅香想着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 粟娘听得此言,脸上一片惊讶,思索片刻,低着头,默默的绕过梅香,走了。 假山后,余风面带郁色的转身离开。 二更。侯府主宅。 罗氏夫人遣走了身边侍女,向自己的丈夫使了一个明显的眼色。洛北侯会意,两人在床上并排躺着。而手中却不停的在掌心中比划着什么。原来,二人竟然在写暗语! 只见那罗氏夫人将事情始末写于洛北侯,洛北侯不禁惊讶的回道:“静瑚的女儿?你肯定吗?” 罗氏夫人点点头,继续写道:“我命心腹去拿了两块她做与岚儿的点心,其他不敢肯定,但那茶花糕确实静瑚姐姐独门的手艺。”看她满面怜惜的神情,竟然与白日在成阳公主面前满面嫌弃的表情判若两人! “那女人什么意思?”侯爷写道。 “她想吧粟娘弄来给岚儿为妾!不知道她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单纯的疼惜岚儿。”罗氏忧心的道:“你我都明白,岚儿那孩子是那老女人一手养大的,看着外表忠厚,其实是个凉薄到极致的性子。莫说是粟娘,便是其他平民家的女儿我也是不愿意让她们入府的。岚儿一不高兴,平白让她们丢了性命!” “你的意思呢?”侯爷问。 “还能如何,我尽量表现出对静瑚姐姐的不满,然后竭力推脱,拖延一日是一日,侯爷赶快想个办法把粟娘送出京城才是要紧!”罗氏夫人道。 “是啊,当年的储位之争害死了太多人命,若不是太傅当年的巧妙安排,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侯爷写字的手开始颤抖,似乎陷入了当年那场血雨腥风的回忆之中…… “死去的也解脱了,真正痛苦的,确实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罗氏夫人太明白自己丈夫的感受,连忙死死抓住他的手道。 “待会乐宝怕是就要来了……”还未等侯爷说完,门外的丫鬟便来报信说姨娘陈氏胃痛,要侯爷前去看看。 洛北侯苦笑着站起来穿衣。罗氏连忙帮忙。 “这些年,苦了你了!”侯爷道。自他为了向成阳公主表示忠心而违心的娶了成阳公主心腹陈长史家的庶女为妾后,那陈氏生下了林岚。愈发的侍宠生骄起来。平日里也不把罗氏夫人看在眼中,现在竟然容不得侯爷在罗氏房中过夜! “大局为重!”罗氏夫人道,“我们苦熬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他日!” 侯爷轻轻敲敲夫人的手,转身离去。 炎热夏日。粟娘在整治明日的浇头的时候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第一百零二章 小香厨(四) 几个丫鬟打了热水,伺候夏荷姑娘沐浴,夏荷不由第一次有了主子的感觉。 她本是洛北侯府成阳公主身边得力的嬷嬷陈氏的外孙女,是侯府的家生奴才。自小被养在外祖母身边,富贵场面见得多了,心也大了起来。一心想攀高枝。 那日罗氏夫人派了丫鬟来寻她外祖母,特地点名了要将她给林小侯爷作妾室的意思。。她自是喜不自禁。不等外祖母开口,自己就一口应了下来。 “唉,你,把那花瓣多洒一点。”她指着花篮里的花瓣,对一个小丫鬟说。 “你身上臭吗?要那么花做什么?”那小丫鬟皱着鼻子,轻蔑的哼了一句,随手,将一篮子的花瓣哗啦一下全部倒到了她的身上。 “啊,你。”夏荷本能往后一退,上半身瞬间暴露在空气之中。 几个丫鬟立刻睁大了眼睛使劲的瞄着她柔白的胸口,纷纷鄙夷的冷笑起来,“哟,还真有几分姿色呢,怪不得。。。。。。想爬&上小侯爷的&床。” “你们可好些着吧,人家可是姨娘的命,你们再这样乱说话,不怕咱们这位姨娘将来寻你们的麻烦?” 夏荷忍下心中的怒火,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来,“姐妹们,你们说什么呢,我只是遵循媒妁之言给大少爷为妾,没有别的想法,真的。你们再这样说,我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她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也扫过众人的脸,将这几个丫鬟全部记在了心里,哼,今天的奚落,他日她定会十倍奉还。 “哼。”众人冷哼,却也不再说什么了,只利落的伺候着夏荷洗澡更衣,怕耽误了给好时辰,她们王府的老人都知道大少爷慈祥温和的画皮之下真正的嘴脸。 夏荷闭上眼睛,舒适的由着丫鬟们伺候着,尽管让别人碰自己的身体,会让她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她努力忍着。 做为未来的主子,享受下人的伺候,这也是必须的。 因这几日下雨,这路上泥泞难走,罗氏特派了一顶小轿过来。 坐在舒适的小暖轿内,夏荷脸上荡漾着如花的春色。 如今,亲近小侯爷,做他的妾,这是第一步,以后嘛。。。。。。 她相信,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夏荷纵使成为不了高逸庭唯一的妻,也要成为整个王府唯一掌权的女主人。 不管以后什么王妃侧妃,全部都会成为摆设的。 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真好!!! 收拾一番过后,来到林岚的房里,里面已经一人也没有,唯有林岚静静的躺在床上,似乎在闭目养神。 “小侯爷。”夏荷几乎是扑了过去,将脸枕在他宽阔的胸口,隔着意料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一颗心几乎顷刻间融化成了春水,泛滥成灾! 安静的坐在他的身侧,夏荷捉住他的一只手,将自己的脸颊温柔的贴了上去,一双眸子痴痴的望着林岚的俊彦。 他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好看。 眸光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火焰。 “小侯爷,荷儿来伺候你。”放下他的手,她微微俯身,开始为他解开衣衫,当看到他健硕的胸膛时,她双颊一片绯红,连心跳也急速了起来。 将雪白干净的幔帐拉了下来,隔出一床的旖旎。 翌日清晨,林小侯爷房中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初晨的静谧。 紧接着,成阳公主被请了过去,很快,就见一个丫鬟从屋中飞奔而出,朝洛北侯夫妇那边跑去。 不知疲倦的疯狂,从地上又到了床上。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岚终于从混沌之中慢慢醒转了过来,头疼欲裂,四肢疲乏,整个人一点也不想动弹,然而,想起昨夜的欢愉。。。。。。好看的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 他不禁有些好笑,这样的日子,已经多少年没有过呢?还真有些荒唐呢。。。。。。 只是,还这般真实? 摇摇几乎僵硬的脖颈,暗自摇头,自己是祖母一手带大,祖母秉性风流,虽然年近 五旬,却从来不缺少枕边人,在祖母的影响下,他房中也从不缺美妾,故而早早便对这些闺房&之事倦怠不已了,不知昨日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失了分寸。想来是枕边人让他极端满意的原因。 他侧过脸,朝一旁望去,就见那女子一个翻身,将脸埋进自己的怀里,一头乌发妖娆散开,挡住了她的脸。 轻轻的抬手,轻柔的抚起那散落在胸口的柔软发丝,林岚心底涌起丝丝缕缕久违的温柔。 自那日巡夜偶然走到夜市中粟娘的小吃摊,他便觉得那姑娘十分眼熟,于是坐下吃了一碗馄饨,却觉得味道出奇的熟悉,细细回想,方知道这姑娘便是他小的时候与父王走失之时救了他一命的那个小姑娘。当初,为了将她带回侯府,他先是找人跟她父母协商要买下她,被她父母言辞回绝,他一怒之下命侍卫杀了她的父母。将这丫头打昏带走,可是路上一时不查,竟然被这丫头溜了!他因此将那两个侍卫生生鞭打致死,又派人四下寻找却也寻不回这丫头的踪迹! 再次见到她,他便下定决心要她。于是他特地求了祖母出手,将她弄进了府来。林岚觉得,这丫头经过自己的调教,再加上她的一手好厨艺,自己先享受两年,再转送给其他的达官显贵,不致于失了他的面子。还能在朝中多条路子。两全其美。 而且,他不会亏待她的。 “唔。。。。。。”许是被他摸的舒服了,怀里的人儿像小猫似的,在他怀里又蹭了蹭,让林岚忍不住想看看她睡熟了时的模样,手指轻轻撩开那乌黑的发丝,渐渐露出一张陌生而熟悉的容颜。 “啊!!!!”林岚一声惊呼,吓的往起一坐,本能的就将女人给推了出去。 夏荷被折腾了一夜,正自昏睡之中,冷不防身子一沉,就像从高处坠下那般,让她猛地醒了来。 然而,才睁开眼睛,就觉眼前突然晃过什么,紧接着,一股力道踢在胸口,整个人就如球一般被人踢飞了出去,身子轻盈,腾空而起,然后,又重重的掉在了地板上。 “啊。”这一摔,夏荷算是彻底醒了,感觉胸口像是要碎了一般,四肢更像是被人拆卸重组了,难受的恨不能死掉,可即便疼痛,她却是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只痛的滚在地上,呜呜哀嚎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犹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林岚怒火冲天,随意套了件衣服,便跳下床,看着地上女人扭动着光裸的身子,越发觉得丑恶的不行。 “贱人,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爬上本侯的&床?竟然与我。。。。。。”后面的话简直难以启齿,林岚气红了眼睛,更像一头疯狂的野兽般,一脚踏上夏荷的胸口,狠狠一踩,逼她回答。 夏荷胸口被踩,只觉得呼吸都要被全部夺走?不禁脸色憋的紫涨,她不由抬起脸,想看清林岚,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该死的女人,竟然。。。。。。 他要杀了她。 转身,抬掌,他当即想劈死这混账女人。 “小侯爷。”夏荷挣扎着坐起身,看到林岚,眸里闪烁着惊喜,但瞬间却是无限委屈,忙将地上散落的衣物捡了来护在胸口。 林岚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看地上的夏荷,脸上现出一副扭曲的神色!他抬手高呼:“来人!” 只见一个小丫鬟飞也似的跑了进来,躬身道:“大少爷请吩咐!” “去请祖母来!”林岚目光阴郁的道:“给本侯爷担水来沐浴!” 待成阳公主来到林岚房间的时候,只见林岚已经换好了衣冠坐在厅内。脸带怒色。 “好孙儿,那丫头服侍的不好吗?快给奶奶说说,奶奶给你做主!”成阳公主一向对此事有着极大的兴趣,因为她的放&纵,不过四十便染上了疾病,自身再难享受,便开始培养孙儿,总是喜欢和孙儿讨论此事,奈何孙儿后来渐渐不再对此事乐此不疲,她也一时失了乐子,今日好不容易林岚又有了新的乐子,她一早便想来探听一下,谁知林岚的倒先遣人来找了。 “祖母,这女人是您的意思?”林岚指指一旁被倒吊起来面皮涨得青紫的夏荷问。 “自然不是。”成阳公主看了夏荷一眼,疑惑的摇头。“这事不是罗氏去说的吗,祖母并没有插手!” “原来如此!”林岚大惊。“祖母,我们上当了!”他说完,从墙上取下了宝剑,一剑斩下了夏荷的头,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你们,去看看侯爷和夫人在不在,若是在,无论用什么办法,给本侯爷马上制住他们!”他将沾满鲜血的剑尖对准两个侍卫道。两个侍卫依言退下。 “岚儿的意思你……”成阳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狠狠杂碎了手上的茶杯!“日防夜防还是被那两个小畜生给骗了!” 第一百零三章 小香厨(五) 粟娘将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肝菠菜粥放到桌上。与以往每一个深夜一样,麻利的拿起调料壶,在粥中点了几滴香油,盛好端给坐在主位上的林岚。 林岚接过碗,丫鬟仔细的检验了一下毒性,看银针无恙后,自己又尝了一口,约莫一会,方点头放行。林岚端起碗,也不用勺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粟娘面无表情的看他吃完。又为他续上一碗,直到他感觉自己吃饱了,方才住手,丫鬟们手脚麻利的将桌上的杯盘收拾殆尽。退了出去。 林岚站起身来,要抓粟娘的胳膊,却被她轻巧的避开了。 “我逃不了。”粟娘凄凉的笑笑,转头问“告诉我,为什么?” “你真想知道?”林岚悠然问。见粟娘点头,他便再无隐瞒道:“我要得到想要的一切,就必须这样做!” “想不到权利和金钱真的可以将一个原本淳朴的人改造得如此彻底!白英哥哥,你太让我失望了。”粟娘叹气。 “谁是白英?我是洛北侯府的小侯爷,哦,不对,三天前,我已经是正式的洛北侯了!”林岚的面色因为粟娘那句“白英哥哥”而彻底变得阴郁! “是啊,洛北侯,早在十年前,为了荣华富贵,亲手杀死自己的父母,还可以用石头砸死视如兄弟的真正的林岚小侯爷的时候,白英哥哥就已经死了。”粟娘抹抹眼泪道。“是我没有听父母的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京城,却没想到,连累了母亲视如手足的洛北侯夫妇。” “够了!别在我面前做出和你母亲一模一样的那副悲天悯人的圣人模样!”林岚冷笑道“你来找我?不是为了乡下的苦日子熬不下去,想另寻出路吗?” “我没你那么肮脏!”粟娘冷冷道:“我只是遵了你母亲的临终托付,想来京城看看你过得如何!” “不可能!我母亲已经死了!”林岚听得此言,手心不禁冒汗,当年,他可是亲手用锋利的匕首刺入了昏睡中的母亲的心脏! “你母亲的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生在右面,所以逃过一劫。”粟娘道。 “那她为什么不来京城拆穿我?”林岚问。 “你这种人,自然不会懂做母亲的心思。她见你如此行径,心中自然明白了,一方面她愧疚于自己对你的教养不够,一方面也不忍心破坏你的大好前程,自然也就隐忍不发,若不是临终前她实在太想你,这个秘密,她也许真的会埋藏在心中一辈子!”粟娘幽然道“我当时在照顾她,听了她的话,她甚至用最后一点气力逼我发誓要保守秘密。我答应了她,她才安心咽气。可是她不知道,我也是知情人,甚至是帮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粟娘发现林岚的手紧紧攥住杯子,心下一叹。 “请你看在我为你母亲养老送终的份上,跟我说一两句实话好吗?”粟娘问。 林岚沉吟片刻,点点头。 “洛北侯夫妇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日祖母派出了自己手中的暗人寻到了你们,祖母的命令是除了你杀无赦。”林岚道。 “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生儿子?”粟娘不解。 “前洛北侯根本不是成阳公主的亲生儿子,她亲生的儿子在十五岁的时候因为调戏明德帝的亲妹秦安公主而被当年还是太子的明德帝一剑刺死。成阳公主年少时相当放&荡,以至于生了那个孩子后再也难以成孕,那孩子便成了成阳公主唯一的指望,就这样被明德帝杀了之后,成阳公主只好将当年老洛北侯的一个外宅所生养的儿子过继到自己名下,这也就是为什么成阳公主一定要煽动当今陛下篡位的真正原因。”林岚道。“成阳公主看中的是洛北侯手中的军权,只要受她控制,谁当洛北侯都无所谓!” “成阳公主是怎么死的?”粟娘又问。 “我毒死的,用车前子。”林岚道:“我既然已经当上了洛北侯,自然不需要这样一个老虔婆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很平凡的中药。”粟娘回忆了一下车前子的药性。 “如果配上西域特有的一种媚&药就会变成毒性极强的慢性毒药!”林岚暧昧一笑:“那老虔婆知道自己年老了,可是还是喜欢跟一些少年作乐,为了助兴,找来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服用。我买通了她最信任的一个番僧,让他献上此药,并故意把药量多说一倍,加上我给她特地调配的药茶。不到一月,她就归西了。” “她好歹也疼过你,你这样待她?”粟娘无语。 “是啊,我十三岁以前她的确很疼我,可是十三岁以后,我跟他身边的那些少年的遭遇就没什么不同了……”林岚没有多说,粟娘却已明白,不禁脸色一白。 “她怎么会?” “她当然会,这个女人最喜欢的就是此事,只要她开心,什么人她都不在乎!”林岚咬牙切齿的道。“不过也好,我曲意逢迎了她整整两年,她终于把她手上的兵符交给了我。” “你为什么不杀我?”粟娘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问。 “我需要一个人看着我一步步的走上权利的巅峰,而你,我从小认识的发小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要你看着我出人头地!”林岚站起身来,面带潮红的道。忽然,他胸中一滞,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疼痛袭来,眼前一黑,顿时坐了下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的手中居然多了一滩刺目的鲜红…… “你……”他想起了什么,不由抬手指向粟娘。 “很可惜,你没有机会了……”粟娘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悲凉。她站起身来,走到林岚面前。仔细的看了看,此时的林岚发现自己全身麻痹,已经僵硬得犹如一块朽木,甚至连发声喊侍卫的力气都没有! “别这么看着我!”粟娘用一块白绢将林岚的眼睛围了起来。“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动手的。”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这三个月来,你每日来我房中晚膳,我给你准备的菜与粥,五行相克,水火不容!炖羊排加上清火的西瓜莲子羹,温补加大寒,大损元气。然后的脑花,芹菜,鹅肉,黄瓜,配上花生乌鸡炖参汤,至阳食材加滋阴汤底,最伤男人肾脏。蒸螃蟹,糖醋肉,蘑菇和炸鱼泡,配上红白双色翡翠煲,海味与壮阳的驴肉,不利五脏。然后的红烧鲶鱼,白桃豆腐,凉拌木耳合着这羊肝菠菜粥,会将你的心脉彻底损伤。更不要提平时我不时派人送去的十六宝,糖不甩,桑葚酒,雪梨鸽,哈密虾,茶熏鸡等等小食和果酒。你曾经疑心为什么你越吃越瘦,手脚反而不比以前利落。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因为,你的身子已经彻底背这些相克的毒食给毁了!” 粟娘从怀中取出一个漂亮的绳结。又道:“还记得十年前我们的交易吗?我帮你将真的林岚的尸身处理了,又替你隐瞒你的身份,你会找机会向公主进言,永远不来找我们这些前朝余孽的麻烦!我做到了!可是你呢!”粟娘愤怒的喊道。“你前脚到了公主府,后脚就派侍卫来屠村!若不是有人搭救,我早就作古多年了!可那两百多口,就这么没了!从那以后,我开始日夜颠倒的活着,不敢在夜间休息,因为我一闭上眼,就会梦到那血腥的场景!” 她话音刚落,只见屋外的门被打开了,走进了一位白衣男子,他身穿一身白色描金边长袍,面色淡然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林岚。转头对粟娘道:“他还有三天的命,你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我当然会!”粟娘笑笑。一丝殷红的鲜血自她唇边流下。 白衣男子见此情景不由一滞,他走到粟娘身前轻轻有手指试试她的鼻息,再转头看看林岚,忽然,他的眸子变成了灰蓝色,细细打量了二人之后,一股懊恼之情升上了他的面容。而此时的粟娘,却已经倒地不醒…… 轮回帝君寝室。 “想必那粟娘和白英是天连孪生吧?这样的孪生子,要么同生,要么共死!”动明之神听到此处沉吟片刻道。 “是。他们其实是明德帝的孙子和孙女,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侍卫们才将他们分开养育!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轮回帝君愤怒的将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大口。“三日后粟娘和白英居然同一时间咽气了!他们的魂魄回了幽冥之境,我仔细的查了生死簿才发现,原来粟娘和白英竟然是孪生兄妹!他们还是罕见的天连孪生!当年我救了粟娘之后,因为地府事务繁忙,无法顾及她,只好将她交予一对厨师夫妇抚养!我原意是让她学学厨艺,以后可以做给我吃,可是等我忙完,刚好给她收尸!” “所以你的第三次养成型恋爱就因为粟娘的奇葩命数而中断了?”动明之神笑道。 “后来我去找了专门书写命格的那个叫丸子的二货女神的档案来看,果然,她正在痴迷一个小说家的一套《芙蕖迷梦》系列小说,按照小说里的一个故事,把粟娘的人生写得那叫一个狗血!”轮回帝君无奈的道。 “你确定她是女神,不是女神经?”动明之神头挂三道黑线问…… 第一百零四章 小序曲 如初打开房门。只见萧默然坐在门口的墙边,似乎已经睡着了。细小的鼾声从他英挺的鼻中传来。他有着明显的黑眼圈,似乎劳累之极。 他的身旁散落着几个白瓷盘子,里面多多少少放着些食物残渣。 金闪闪提着竹篮轻轻走来。他一见如初从门内出来,面上一喜。刚想开口,却被如初制止。如初指指旁边似乎睡得正香的萧默然,示意金闪闪到对面的房中。 金闪闪随如初进入旁边屋。 “他怎么了?”如初问。 “上仙去卜算了整整七日。头三天还好,第四天这小家伙就开始不放心了,这门外若不是有上仙您下的禁止,他早就闯进去了。后来他见自己进不去,就干脆守在门口,这一呆就是四天,除了去卫生间,其余时间不曾移动半步,刚才我看他实在太疲惫,只好用了昏迷术,让他先睡一会。”金闪闪边叹气边道。“这孩子,倒也难得,只是他以后恐怕会很苦……”说道此言,他不由语气中充满遗憾。 “贫道今晚就回去了,替我向相柳王子道别。”如初从袖中拿出粉色贝壳,将萧默然装了进去。转头吩咐金闪闪道。 金闪闪弯下身子,鞠了一躬,道:“上仙走好。”说罢,还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篮,递给如初:“这是我们蜀地的特产,是小妖们特地选来给上仙的供奉,还请上仙务必收下。” 如初见金闪闪面色虔诚。便接过竹篮,同样放入贝壳中。请念真言。手中出现一张草绿色的符咒,她将符咒递予金闪闪道:“刚才荼蘼说峨眉山的镇山神兽因为气候变化已有苏醒迹象,那神兽一旦苏醒,不知要有多少山中精灵妖怪被它所伤,这咒符沾有贫道的灵气,若有一日那神兽复苏,凭此咒,可保你峨眉一众妖怪性命。”金闪闪见此符咒,慌忙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将符咒接过。 如初正要驾云离开,却见房中瑞光大圣。她的膝盖不由一软,自己已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在巨大的威压下,她的头甚至都难以抬起! 再看一旁的金闪闪,居然已经恢复了蟾蜍原身,缩到了房间最不显眼的一个角落里,也是匍匐在地,以手遮眼,如初当然清楚,这是所有灵族可以做出的最虔诚的朝拜姿势。那瑞光突现,一定是某位绝顶上仙要出现前的征兆。 如初虽然被那瑞光的威压压得难以翻身,却不愿坠了自己宗门的威严,她用尽最后的灵力翻身摆脱跪倒姿势,转而五行向天,盘腿起座,放空身心,意识逐渐注入星蕴之中。 只见星蕴中,一位女神款款而来,她面容慈祥,宝相庄严,身着黑底绣红纹长裙,那些红纹让如初瞬间回忆起宇宙中的浩瀚星海。她痴痴的看着眼前高贵的女神,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女神看看如初,忽然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更多的是一种欣赏,却又夹杂着别样的怜悯。 “果然是个出色的孩子。冷静正直别有风骨。”女神轻叹出声“怪不得沂南那样迷恋。” 如初猛地听到“沂南”二字,忽然联想道了什么,脸上出现一股敬畏之色,偷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神,心中开始忐忑。但愿她不是…… 可惜如蔺如初这班的运气,好的事情一向不灵,而那些坏的嘛,躲也躲不掉! 只听那女神道:“我乃沂南之姐,色东!” 听得此言。如初心中暗暗叫苦,一个沂南已经让她疲于应对,现在宇宙中最大的boss出现了,她还有活路吗?纵使再多的腹诽,她也要压下,急忙行了一个礼道:“恭迎上仙。不知上仙谕召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你不用紧张。”色东笑笑道。“只是对你比较好奇,来看看而已。” “啊?”如初纳闷。 “你放心吧,沂南不会再来胡闹了。你可以安心在人族居住,直到飞升为止。”色东言毕,一挥手,如初直觉脑中如炸雷般响个不停,人已经被丢出星蕴以外!她赶忙闭目禅定,导魂归体! “这件事情你有把握?”色东回头看看躲在星蕴角落的黑袍人江湛通问。 江湛通恭敬的跪在地上。“女儿已经料理好一切,如初她的命格,不会再变。” “这就好,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刚才为了制住沂南,我已经损失了大量的灵力,必须闭关修养一百年,一百年说长不长,但是没了我的约束,沂南的性子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很难说。所以,你务必要把这件事情办成。”色东叹气道。 “女儿正在设法!”江湛通急忙应道,但她略有颤抖的身体却显示出了她的担忧。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只要控制的好,一百年还是很容易过去的。”色东叹道“只是苦了那孩子。但为了地球众生无论如何,你便是讲道理也好,威胁也罢,一定要把她拉到沂南身边。” “母亲,据女儿观察,如初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孩子,她同情众生,若是我们将实情告诉她,她会体谅的。”江湛通沉吟道。“不如,我去向她说实话。省得麻烦。” “不成!”色东制止道“你不懂,男人的心思是喜新厌旧的,越容易得到的,越不懂得珍惜,我的弟弟我了解,他是个典型的受&虐狂,若是如初对他无意,反而会让他对如初的兴趣持久些。若是如初轻易的跟了他,也许不过几年,他便先厌倦了。到时候,更不好打发!况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交给如初去办!” “母亲!万万不可啊!”江湛通听完,顿时大惊失色,赶忙爬到色东身前,拉着她的裙裾苦求。 “不愧是五界之中最聪明的种族,不用我多话就知道我的意图。”色东笑笑将江湛通扶了起来,抓住她的手道:“你的心意母亲怎会不知。只是沂南的病越来越严重,他的性子已经到了极端的偏执阶段,我的身子也大不如前,若我不幸消逝在沂南之前,以他的性格,众生休矣。为了众生安全,只能这样。”色东拍拍她的手,似安慰她,也似在安慰自己 “可是,如初她可以吗?”江湛通知道多说无益,忙把话题引开。 “可以的,这孩子很像我的母亲……”色东缓缓道。 数千万个纪年之前,色东和沂南的父亲万盛帝尊初创宇宙,那时宇宙中的各个星球都还有自己的种族存在,万盛帝尊看着各个种族的臣民安居乐业不由万分羡慕,后来他偶尔来地球散心,看中了当时一位种花少女,那少女本有婚约,开始至死不从,后来万盛帝尊拿了九乘之礼向少女求亲,少女居然爽快的答应了。于是,这位少女背着嫌贫爱富的骂名做了帝尊的妻子。 “我母亲怎是看中财帛,她是见到了父亲那瞬间可以毁灭一个星系的恐怖力量,怕自己若是不答应会连累整个族群被他屠戮,所以才默默的忍受着被众人误解唾骂的名头跟了父亲。我那父亲比沂南还要疯狂,沂南好歹还要按照常理规矩形式,可是父亲他却只要看不顺眼,便直接毁灭,就因为这样,本来有着十万行星的太阳系,被父亲毁灭得只剩下几十颗行星。母亲见劝不了她,宁可拼却自己的性命也要孕育子嗣。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成功了。可惜她自己……” “夫人很伟大。”江湛通道。“可母亲您不是帝尊那样的神。” “可沂南是!当年母亲怕一个神最终会因为孤独而走上父亲的老路,便分离元神,生下了我们姐弟两个,可数亿年过去了,沂南还是在向父亲靠拢。这件事情我思索了多日,自千前的天朝巨变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了!”色东叹道。 “所以,那个时候的母亲其实就已经做好了消逝的准备,您才让我积极的寻找有足够勇气去完成这件事情的女子。”江湛通恍然大悟“原来,动明之神早就做出了决断!” “是。只是我没想到,这孩子与沂南居然有那么深的缘分,这样也好,想必,由她来孕育群仙之首,再合适不过了。好了,不要再说了,速去准备!”色东正色道“我的灵力至多再支撑七年,七年之后,我必须闭关!所有的事情,务必在七年之内完成!” “萧默然他是否要……” “不必!”色东制止道。“我要的是心碎的她,绝不是心死的她!” 江湛通听得此言,点头退下…… 第一百零五章 第十五个故事 飞梭浅唱(一) 梅雨季节。 走在青石板路上,南府的风情尽收眼底,南方的女孩子不同于北方女子,另有一番弱柳扶风的别样风情。撑着竹制的雨伞,在街边闲庭漫步般的袅娜而过。伞檐下偶尔露出半面姿容。说不出的清雅妩媚。 蔺如初本就身材清瘦,体态婀娜,再加上多年的断食生涯让她体内食物所赋予的浊气排遣干净,面色尤其白皙。现在的她,正打着一把青色竹制雨伞在一座石桥上左右张望。她的倩影,被不知道多少躲在桥下的行人匆匆拍下。 如初本就敏感,自然感觉的到周围人的目光。一度很想离开。却被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蹙眉尖,勉强留了下来。 她就这样呆呆的站在桥头。细雨顺着竹伞轻轻滴落,已有大胆的男子逐渐向她靠近,冷不防,一只温软的手轻轻抓住她的皓腕,拉起她走下了桥。 两人就这样来到一座酒楼的檐下,如初收了伞,细看来人,却原来是萧默然。他美誉打伞,只匆匆用袖口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我说半仙,不是让你在桥头等我吗?怎么乱跑啊!害我一通好找!”萧默然一边嘟囔一边不忘从空间储物袋中拿出毛巾递给如初。 如初一笑,将毛巾塞回给默然,四下看看无人,边抓住默然的肩膀,口中轻念有词,不消片刻,两人身上再无水迹! “这法术不错,回头教教我!”萧默然笑道。 如初只笑笑,并不答话。却道:“我是在桥头等你啊,还等了好久!” “桥头等我?”默然一愣,忽然醒过味来,蓦然一笑“我说的桥头是这南府有名的桥头酒楼,不是让你去觅渡桥的桥头当人家的摄影素材!” 如初抬头一看,不远处酒楼的正门匾额上果然清清楚楚的写着:桥头酒家!不由一阵脸红:南府深受水泽滋养,灵气丰沛,自如初踏入南府以来,光顾着作法吸收灵气,却没有仔细听萧默然说些什么。 两人走到酒楼中,萧默然选了窗边的座位,要了一壶著名的龙井,又叫了几样素点心。待茶水上齐,他为如初倒了一杯茶,如初捧起茶杯,如往常一样并不饮用,只是静静端着。看着萧默然边品茶边享用美味的南府糕点。 “你的公事办得如何了?”如初问。 “公事办完了,明天去拜访老爷子的一个旧同僚。拜访完了就可以回家了。”萧默然边吞下口中的薄荷糕边道。 “这样啊!”如初放下茶杯“其实,我可以自己先回去的。你不必担心我。”“那怎么行!”萧默然断然拒绝!“谁知道那个二皮脸还会不会再来骚扰你!”自那日萧默然听如初讲了韩英熙妄图对她不轨的事情之后,便再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去哪里他都尽量的将如初带在身边。 “其实,你我都清楚,他若真想怎样,我们都无能为力。”如初哀伤的看着杯中上下翻滚的茶叶道。 “你放心,有我一日,我便护你一日!”萧默然拍拍胸脯,屈起手臂,做了个大力水手的经典动作道:“看,我多么的强壮!” 如初笑笑,莫名的眼眶微红。 就在两人将话题转移到南府美丽景点的时候,酒楼献艺的舞台之上来了两位艺人,一男一女,穿着民国时期的服饰,随着伴奏的响起,两人开口唱起了默然和如初绝对听不懂的吴侬软语的评弹。 萧默然打开语言翻译器,边看字幕边听现场版。而蔺如初却盯着台上的某个角落,面上隐隐显出一丝担忧! 果然,在那女孩子唱完一段的时候,旁边装饰用的旧式纺车上一把梭子忽然毫无征兆的飞了出来,直直朝正准备喝茶润喉的少女的喉咙招呼过去!那梭子的速度出奇的快,晃得萧默然眼前一花,就在他感觉那少女要不幸中招的时候,只见如初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窜了出去,一把推开少女,将梭子稳稳的接在手中! 惊魂未定的少女被同伴扶起,走到如初身旁一看那梭子,顿时脸色煞白:那梭子与一般的梭子不同,并非木制,而是精铁所制,它本就是枣核形,偏偏两端又被打磨得极其锋利,此物说是梭子,倒不如说更像一种古代武侠小说中出现过的暗器!若是这东西以刚才的速度打在少女的喉咙上,那这位评弹少女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如初这一下,无疑是救了少女一命!少女刚忙连连鞠躬称谢。 如初听着少女生硬的普通话不由一愣。这少女明显不是天朝人! “你是?”如初问。 “哦,我,我是高丽人。”少女似乎知道如初想问什么,笑笑回答。 “高丽人,学习评弹?”萧默然正好走到如初身边,听了少女的话,不由纳闷。这评弹是南府流传多年的地方曲种,与古老的地水南音一样。都是频临失传的曲种。因为学习的难度大,纵使学会了,也很难有演出机会,所以,即使在它的原产地南府,也很少有人愿意去学习它,想不到,一个高丽姑娘居然愿意学它! “是,是的。”少女生硬的回答,脸上泛起了一种自豪的光芒。 酒店的大堂经理已经闻讯赶来,跟几人客套几声后,少女和她的男搭档将萧默然和如初引入了他们的化妆间。 四人坐下后,有服务生送来茶水点心,说是经理送给他们压惊的,便离开了。 少女换好服装,重新回到座位。以高丽特有的礼仪为两人敬茶致谢,只听他用生硬的普通话道:“我叫朴海英,是高丽人,今年十九岁,五年前来天朝留学,考入了南府音乐学院。自从我第一次听到评弹的时候,我就一下子迷上了。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转系,从原本的京剧系改为地方曲艺系,师从吴英华老师学习评弹,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登台表演。” “可是这个曲种已经后继乏力了,以后你恐怕生活都会成问题。”蔺如初突然开口道。 “学习它,是因为我爱它,要把它留存下来,不是为了贩卖它!”少女的眼中显现出一种执着而自信的光芒。如初暗暗点头,不由攥紧了手中的梭子! 默然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发现如初已经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与如初相处多年,萧默然当然清楚如初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又不好明说,况且刚才的事情太过蹊跷,他一个局外人都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于是他礼貌的向二人告别,急忙跟了出去,剩下屋内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没事吧?”萧默然看见如初脸色不正常的苍白,担忧的问。如初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帮我个忙。” “那还用说,只要你吩咐,我两肋插刀!”萧默然忙说。 “我马上就要晕倒了,我晕倒以后,你把我送到大佛寺。找一个叫鲁浮生的景区引导员。他自然明白该如何处理!”蔺如初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疲惫。 “你为什么要昏倒啊?出什么事了……”还不等萧默然说完,如初已经倒在了萧默然的怀中,昏死过去! 萧默然急忙抱起如初,打了一辆飞的,向大佛寺赶去。 自天朝颁布《强制扫除封建迷信法》之后,像寺庙,道观这种地方已经被完完全全的景区化了。曾经辉煌华丽的大佛寺,现在也只是变成了南府的一个普通经典而已。 萧默然抱着如初一溜小跑的跑进庙门。正好撞上一个做清洁工作的工作人员。 “请问,你们这有个叫鲁浮生的管理员吗?”萧默然问。 “有啊!你找他做什么?”工作人员放下手中自动清洁机器人的遥控器问。 “哦,我朋友有事情找他!”萧默然急忙答道“急事!找他救命!” “开什么玩笑!”工作人员听得此言摇头道“她一个八十几岁神神叨叨的老太太能救命?” “她是女的?”萧默然一惊,看看怀中的如初,又道“不管多大,我就是找她!我是警察,找她有公务,你,立刻告诉我她的位置!”萧默然轻轻甩头,他工作证的全息图影出现在工作人员面前。工作人员忙转身抬手指向左边的一间小厢房:“她就住在那里!” 萧默然匆匆道了谢,抱着如初向厢房跑去。他顾不得敲门,一下撞开了门,挤了进去。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间极为干净雅致的小房间。虽然面积小,却布置得井井有条。可想而知主人一定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听到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默然刚想开口,忽然,她的目光被默然抱着的如初吸引过去,她疾步走到萧默然身前,伸出右手,掌心贴在了如初的额头,待她的掌心放下,只见如初原本白皙光洁的额头之上,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类似太极形的红色印记! 第一百零六章 飞梭浅唱(二) 睁开惺忪的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枯萎如橘皮的脸。 “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如初点点头。那张脸的主人,大佛寺寄居的浮生老人站起身来,走到如初身边,伸出形如鸡爪的手摸摸如初的额头。叹息着道:“你这孩子,怎么那样不让人省心!”说罢,还亲切的弹了一下如初光洁的额头。她力气颇大,如初的额头顿时红了一块。 端着托盘进来的默然看到这一刻,感觉非常诧异。在他的印象中,如初是那种在他们一类奇怪的种族中地位尊崇的人物,根本就没有人敢于这样待她!这位老婆婆的行为举止让默然觉得如初似乎是她亲人一般的存在,可是如初说过,修仙者断绝六亲。而且以她的年纪,这世界上应该不太可能还存在她的长辈! “这是浮生婆婆,我自闭关结束之后,在黄山的时候一直由她照顾。说是主仆,更像是祖孙俩。”如初似乎知道默然在想些什么,早已轻声解释了起来。 默然放下手中的托盘,坐到如初的身前。轻笑着对浮生婆婆点点头。浮生婆婆看看默然,忽然,她的面上升腾起一股极为诧异的神态。她看看默然,又看看如初,似乎在极力思索着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一声莺啼,她似乎要开口说什么的举动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怎么了?”如初纳闷的问。 “没,没什么!”浮生婆婆几乎是用挤牙膏一样的状态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一句。她长满皱纹的老脸上升起极为惋惜的神色。飞快的转过身去,将默然放在一旁的托盘端了起来。轻轻挥手,如初的身前出现一个小方桌,浮生婆婆将托盘中的食物放到了方桌上。 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色,如初不禁一愣。“婆婆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这些食物非但种类繁多,而且做工精致,一看便让人胃口大开! “我哪里会料理食物!”浮生婆婆将最后一道炒西兰花放到桌上道。“这些都是这小伙子做的。我刚才说让他给你买点吃的,谁知道他自己去菜园拔了些蔬菜,就下厨去做了,想不到,一个男子汉,还有这等手艺!” “所以,我是居家好男人啊!”萧默然打趣的道。“快,趁热尝尝我的手艺!你不知道,刚才婆婆说你可以吃东西,我可高兴坏了,这么多年了,你总靠喝水为生,我看着都心酸!” 默然手脚麻利的给如初夹了几块蔬菜“这里没肉食,也知道你戒食荤腥,好在蔬菜新鲜,虽然调料不齐,但还面前能弄几个菜。你快尝尝这个豆腐,是我亲手磨的!我现在发现,这手工豆腐那么贵是有道理的!” 如初的眼神聚焦在他的手上,只见他的手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她轻轻握住默然的手掌,翻开一看,居然是一道非常明显的碾压伤!“这是怎么?” “哦,没什么!”默然脸上一红,抽出手,放到背后“我不太会用那个石磨,出了一点安全生产事故!”他故作轻松的道。 “你何苦要去做豆腐!”如初不无心疼的道。 “浮生婆婆说你的灵力损失颇多,如果要迅速的补充灵力就要给你多吃些豆腐,而且是现磨的豆腐,出去买我怕赶不及回来,好在这里有石磨,就自己动手磨了些。这是我用花生和山泉水做的,我自己试过了,还可以!你快尝尝!”他说完,不忘用勺子将豆腐舀了满满一勺送到如初的嘴边。如初看看他,轻轻张开嘴,将豆腐吃下肚,她的眼中闪着一道异样的光芒。轻轻接过默然手中的勺子,慢慢的自己吃了起来。 饭后,如初在浮生婆婆的要求下开始打坐。门外又开始下起雨来。默然与浮生婆婆一起在门外择菜。 “婆婆看得出来你对如初的情谊,但是,婆婆还是要劝你一句:回头是岸!”浮生婆婆将默然择好的菜放入盛满山泉水的盆中洗涤“爱上一个修仙者,本就是大不幸!” “怎么会?”萧默然不以为然“我不要求她一定要喜欢我,但是我最起码有喜欢她的权利。” “婆婆侍奉过包括你母亲在内的七位女性修仙者,除了现在的如初,前六位都是因为迷恋人类情爱而放弃了修仙。可是幸福的日子是短暂的,幸福过后他们所要承担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浮生婆婆似乎沉浸在回忆中“你的母亲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母亲她……”默然不解。 “她爱上了你父亲,他们是很幸福,可是当天罚降临的时候,首当其冲被牺牲的却是她挚爱的丈夫,而你的人生,也因为她的行为而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如果你不想你以后的孩子也过同你一样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日子,就好好反思一下你的情感是否值得!”浮生婆婆叹气道。 “可他们毕竟幸福过,而我,是他们相爱的证明!”默然强自说出这话,却明显底气不足。无父无母,曾经是他灵魂深处最疼痛的烙印。虽然养父很爱他,但是,他仍摆脱不掉这个阴影。 “孩子,其实……”老人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反正纵使有一日如初放弃修仙,转做凡人终老。和她一起白头偕老的人也一定不是你!” “为什么?”萧默然纳闷的问“你是那二皮脸的走狗吗?总不盼我们一点好?”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气愤的站起身来问。 “孩子,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希望你做好准备,不要被它击垮。”浮生婆婆并未因为他的话而生气,而是意味深长的道。“我们不谈这个了,这样吧。你告诉我,如初她是为了什么而灵根受创吧。” “好吧。”萧默然见浮生婆婆有意回避,也就不再追问,而是细细的叙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得事情原委,浮生婆婆不禁蹙眉:“怎么会,难道是?”她欲言又止的抬手比划着什么。忽然睁开眼睛,看着萧默然:“原来如此啊!”她神秘一笑,只听里面蔺如初的低低呼唤声。忙吩咐萧默然自去厨下熬粥,自己推门进去。 晚饭期间。 浮生婆婆服侍如初用了一点稀饭。便收拾了碗筷。萧默然见婆婆远去厨房的背影问。 “她不用吃东西的吗?” “婆婆原身为镜妖,最爱香火,无需进食。”如初小声说完,只见浮生婆婆果然拿了一小块饼状物放进窗前的香炉中。不一会,一股异香从香炉中袅袅升起。 “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了解?”浮生婆婆问如初。 “这鬼魔座下的伥鬼已经不少,若是让他凑足了归一之数,转位鬼仙,人间就又要多事了!”如初叹道。“唯有尽我所能将他的怨气化去,让他甘心的重入轮回才是正道。” “若是如此,你的修为还没有这个能力啊。”浮生婆婆道。“除非借助外力,可是眼前地球上有这个本事的仙家也只有审判者,审判者恐怕不会平白无故帮你!” “我还有办法!”如初自信满满的道。“婆婆帮我准备上好的瓜果,默然,帮我煮一大锅极好的梅子汤!记住,不要用一滴水,直接将梅子达成汁,再放入更多的梅子煮。煮到五份梅子汤煮成一碗的程度就可以了。” “好!”萧默然爽快的答应下来。直接拿起通讯器订购了大量的新鲜梅子。 浮生婆婆细想一下,忽然哑然失笑:“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可那老猴子肯卖你这个面子吗?” “会的,当初我帮苏榭前往南海为紫云洞主送寿礼,碰巧老猴子的一个后代因为偷吃紫云洞主悉心培育的桃子被捉住,洞主本想将它抽筋扒皮,被我用一株寄生草救下一命。那老猴子亲口答应会帮我一次。”如初笑道。 厨房。萧默然正悉心的熬着梅子汤,浮生婆婆正在整理刚摘下来的瓜果。 “婆婆,你和如初在打什么哑谜?这事情跟猴子有什么关系?”萧默然问。 “那梭子上附着一个法力极其高强的厉鬼,所以才会差点伤了那个唱评弹的女孩子的性命。如初要超度它,但是前提是必须知道他的前世今生。可如初的法力还达不到。所以要借助外力,而能帮她的,也只有山上的那只老猴子!”浮生婆婆解释道。 “还是不懂,猴子的法力能比得上如初那个半仙?”默然答道。 “万物具有造化,所谓己之所短,人之所长就是这个道理。如初虽然道术精湛,也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会,而飞禽走兽虽然属性简单,也并不代表它们一无是处!”浮生婆婆正色道“就拿这窥破前情的本领来看,我们镜妖虽然可以相助一二,却还需要真正精于此法的种族从旁辅助才行!” “猴子擅长这个本事?” “地球最具有灵性的种族便是猴族,天朝最有名的孙悟空,原身便是灵源石猴,这类猴子吸日月精&气而生,有通天彻地之能。而如初这次要求助的则是通背猿猴,这种猴子最擅长流年倒推,鬼神无碍,并且不影响自身寿命,是天生的占卜种族。只是这猴子比较小气,若非跟它有大牵扯的修仙者,他一定不会帮忙。所以鲜少有人族知道它们的底细罢了。” 第一百零七章 飞梭浅唱(三) “无良啊!!!”萧默然第n次仰天长叹道。就在刚才的短短一个多小时,他已经连续输掉了17盘围棋!要知道,他的围棋可是拿过世界级奖项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每盘棋开始最长五分钟,他就被对手克得死死的,不得不缴械投降!他反复试了多次,没有一局可以顶住五分钟! 其实围棋作为一种修身养性的古老游戏,输赢不必看得太重,萧默然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以往即使输得再多次,他也不把这件事情当做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来看。往往只是一笑置之。可是今天不行!因为他的对手…… 随着萧默然的目光看去,只见棋盘对面坐着一位不过刚到默然膝盖高矮的——猴子。不错就是一只猴子,它和普通动物园中常见的猴子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那猴子扔下手中的白棋,得意洋洋的从棋盘旁的桌子上拿走一盘鲜嫩的桃子,“啊呜”就是一口。它一边快速的吃着桃子,一边眼带挑衅的看着一旁抓狂不已的萧默然。在他眼中,萧默然才是那个猴子,正在耍猴戏一般。 如初从房内款款走了出来,见此情形,微微一笑“我就说你不行吧!”她坐到默然身旁安慰着。“别沮丧,能坚持5分钟已经相当的惊人了!你知道吗,哪怕是精通博弈之道的苏榭在猴族面前也只能坚持一个小时。” 对面吃着水果的小猴听得此言,冲着如初呲呲牙,似乎在赞成她的说法,然后转过头来,安慰似的递给萧默然一个桃子,萧默然接过桃子,委委屈屈的狠狠啃了一口。 “可我前后才教了它十分钟!”萧默然泄气的道。“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不待萧默然话音落下,只见门内走出一个长胡须的矮个老爷爷,那老爷爷身穿一件浅灰色的大衣,眉目慈祥,最让人觉得有特色的就是他那一口垂到胸前的花白胡须,胡须被修剪得非常整齐。在胡须的尾端还系着一个小小的金色蝴蝶结。他走到小猴子身前,轻轻抚摸了一下小猴子的脑袋。那小猴子上蹿下跳的指指棋盘,似乎在跟老爷爷交流着什么,老爷爷听完,看了萧默然一眼,仰头大笑了一番。 “小伙子,你们人类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这孙儿能赢你不过是因为我们精于此道而已,你不必太过执着!”老爷爷道。 “可它来的时候还不会,我现教的!”萧默然道。 “你以为猴精猴精的形容词是虚言吗?”老爷爷眨眨眼睛道。“好了,道长所求老猴知道了,不过老猴年事已高,实在无法再催动流年磨,我们族中的孩子修为都还不到,也无法催动,不过,老猴却有一个法子帮上仙跳过流年磨,更快捷的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位慈祥的老爷爷正是如初要求助的通背猿猴族的族长——侯平安。 “哦?请教侯爷爷。”蔺如初客气的道。 “老猴可担不起道长这声爷爷!”侯平安听得此言,赶忙给如初施了一礼“具老猴所知,这恶鬼既然可以在此盘桓百年,不可能没人了解它的底细,而且,在这一两百年中,也一定有与道长同宗的修仙者或者散仙要收走它,所以,道长大可以前往南府城外的惠秋山找负责书写命格的那位女仙询问。” 听得此言。蔺如初忽然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那是一种极端无奈的表情。看得萧默然莫名其妙。 “老猴,你在逗我吗?”蔺如初有点气急败坏的道“那个丸子姐姐什么性格你也有数,让我去求她……” “可这已经是最好,也最快捷的办法了。但是如果道长等得,我那侄儿再过个二三十年也就可以转位散仙了,到时候让他来催动流年磨也是一样,只是这二三十年间还要有多少人受害,老猴可就不敢保证了!”老猴子说完,原地一个后空翻,变回了灰白猿猴的本相,抱起身边的小猴子,遁着峭壁,消失在悬崖尽头…… 萧默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大佛寺的厢房。如初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素斋,萧默然哭丧着脸坐下,却并不动筷,只郁闷的看着如初。 “看来丸子姐姐的状态不减当年啊!”如初耸耸肩,拿起碗筷,夹了一筷子炒嫩豆芽喂给默然。萧默然顺从的吃了,味道出奇的好!“还要那个!”他的眼神看向另外一盘长相奇葩的菜。如初笑笑,轻轻夹了送入她的口中。 两人就这样一夹一喂的完成了一顿饭。气氛出奇的和谐。 “怎么样?缓过来点了吗?”如初对着满桌狼藉轻轻一挥手,只见桌上立时干净如初,杯盘已经瞬间消失无踪。 “好多了!”萧默然感觉到自己几乎麻木的双手终于回复了力气。“我以为背你去大雪岭已经是人生挚苦了,(请参看《风雪盟》)想不到陪仙女逛街才是首苦啊!”萧默然苦笑道“那姐姐,拉着我逛了大半个天朝!卖的东西之多我的空间储物袋都放不下,给她拎包拎得我两个膀子都好像消失了!” “这还算不上什么!”蔺如初拉过默然的手臂,轻轻按压着“这丸子姐是散仙圈有名的购物狂,有曾经连逛过八百个城市的繁华商业街还神采奕奕的记录,也就因为她这个爱好,当年她宁可放弃飞升比邻星的机会而转位散仙。也算是仙界的一朵奇葩了。我之所以不肯见她,就是怕她见了比较熟悉的人开心起来,来个逛上加逛,到时候把正事给耽误了。” 在如初的按摩下,萧默然的肩膀逐渐恢复了过来。 “你问到了什么?”如初问。 “这倒不急,我倒是很想问问,同是神仙,你每天过得穷哈哈,怎么她手上却有花不完的钱呢?”萧默然在给丸子拎包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以那个仙女丸子的购买力,没个百亿身家都不够她这么挥霍! “谁让她是转了正有正式职位的仙女,我只是还需要继续进修的见习仙女呢!”蔺如初眨眨眼“你懂的……” 萧默然见如初那少见的狡黠的表情,不由心中一乐。“好了,说正题吧。事情是这样的……” 入夜,两人收拾一番来到了南府著名的云锦博物馆。 博物馆的地底仓库中,如初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子在空气中点了一下,只见空气似乎凝滞住了一番。一扇门出现在空中,随着门的慢慢打开。仓库中由原本的漆黑阴森转眼变得灯火通明! 高高的木架上,整齐的码放着一排排花色各异的云锦。大厅中整齐摆放着五台织机,一位身着蓝色粗布长衫的男子正五花大绑的跪在一位面容严峻,体态清瘦的老人面前。 “这?”萧默然开口欲问,却被蔺如初一手捂住嘴。他的脑中传来如初的声音:“看下去!切莫开口。”萧默然点点头。 大厅中,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的雕花木椅上站起身来,将一张纸递给一旁的管家,管家将纸递给上位的老人。老人看了看那张纸,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瞬间变为震惊与愤怒! 他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站起身来直直的指向跪在地上的男人“你说,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男子抬头看看老人,目光中的歉疚给了老人答案。 “叔公,侄儿已经查明了,他根本不叫何慕云,甚至不是我们天朝人,他的本名叫做河源健次郎,是本国最大的纺织世家河源家家主的第二个儿子!他来我们赵家,就是为了偷学我们家传的织绣手艺的!”说话的是刚才的中年男子——南府云锦世家赵氏的二房嫡子——赵家康! 他此言一出,厅中满座皆惊! 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四起! “怎么会,慕云人那么好,怎么会是这种人,是搞错了吧?” “有凭有据,怕是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哎,苦了大小姐了!”这些议论声,犹如枝枝利剑直插老人心窝!老人颓然的坐会座位上。无力的摆摆手。 示意赵家康就行说下去! “从他三年前一踏入我赵家的大门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依他所言,他以前从来没接触过织绣,怎么可能会那样详熟的了解织机的用法?怎么可能瞬间找出吕师傅构图上的缺陷?要知道,当年那幅百子千孙图可是连叔父您都没有察觉错处啊!后来侄儿想着也许他是真的天资过人,所以就隐忍不发,只是对他的观察多了些,后来经过接触,侄儿觉得这小伙子老实厚道,踏实勤快,实在不想什么奸诈小人,于是多少也就放心了一些,后来叔公将盼兮许给了他,还将咱们祖传的云锦技法的一半作为嫁妆赠给了他,他和盼兮也有了儿子,侄儿也就彻底放心了,直到前几天,东洋又有船来南府进货,侄儿亲自去码头点算,居然发现他正带着絮儿鬼鬼祟祟的跟一队东洋人去了酒楼,那酒楼本就是侄儿朋友开的,在朋友的帮助下,侄儿再酒楼包间的门口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虽然侄儿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那本国话侄儿还是懂的!慕云回来以后就立刻来找侄儿说是要带盼兮和絮儿去见亲戚,我一面让您侄媳妇以挑选礼物为名缠住他们,一面派人去他房中搜查,果然搜出了这张路引!看了路引上的介绍侄儿才明白这个何慕云的真正身份!”赵家康愤愤的道。 第一百零八章 飞梭浅唱(四) 听完赵家康的叙述,赵世安脸色阴郁的看着面前的何慕云。片刻之后,长叹一声,颓然坐回了座位上。 “按照规矩,该挑了他的手筋,赶出去!”一旁的一个一身黑衣的老者站起身来道“世安,本来这是你的家事,我们不该过问,但是既然涉及了族内祖传的技艺,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了,你作为新的族长,这是你处理的第一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说话的正是赵氏原来的族长,在族内一直享有威望的赵世安的大伯——赵克卓! 画面到此时却戛然而止,萧默然看看如初。似乎向询问什么,如初却紧皱眉头,摇摇手中的铃铛。 “果然来了!”如初长叹一声,拉起默然的手,两人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新亚剧团员工休息室 朴海英细心的描好最后一笔胭脂。揽镜自照,觉得自己的妆容没有缺陷之后,方才满意的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方向准备出场。 忽然,一股冷风袭来,生生将她冻得打了一个哆嗦,她奇怪的看看四周,发觉房间的温度开始变得不可思议的低,她连忙从颈间掏出一条链子看了看,忽然脸色大变,拼命的向房门口跑去。跑到了房门口,正要推门,哪知道那门似有千钧之重,推了半晌依旧纹丝不动!她慌了神,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盘膝坐下,紧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即使如此,身上越来越厚重的寒气还是逐渐侵袭了她的周身。待蔺如初和萧默然赶到的时候,朴海英已经浑身发紧,嘴唇青紫了,如初见此情形,急忙从袖中掏出粉色贝壳,将朴海英收了进去。忽然,灯光一闪,原本明亮的屋子变得漆黑一片,一个红色的模糊身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红影逐渐清晰起来,只见一个身穿红衣,民国打扮的女子用毒蛇般冰冷凶狠的目光瞪着两人。 “修仙者!”红衣女子看了一眼蔺如初,留下了这三个字,消失在屋中。随着她的消失,屋内重新恢复了正常。 蔺如初小心的将朴海英安置在大佛寺厢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间。萧默然见她如此情形,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萧默然问。 “寒气侵体,命在旦夕!”如初简短的答道。 “那鬼什么来头?”萧默然又问。 “她已经不是单纯的鬼了!”如初忧心的道。“她的修为已经接近了鬼仙,鬼仙跳出三界之外,不在无形之中。没飞升前的修仙者无论修为多高都很难将他们一举消灭,所以这数百年来,她害了无数性命却还能安然无恙,以我现在的功力,恐怕不能一击取胜。只能重创她,但是一旦被她逃了,我们就很难有第二次机会再逮住她!” “那怎么办?”萧默然又问。 “除非找人帮忙。”如初思索片刻道。 “你不是想找……” “是!”如初无奈道,“鬼仙归酆都统辖,连江湛通那样的大boss都无权干涉,除了去找他,没有第二条路!”她说完,已经准备向庙中的井边走去。却被萧默然拦住。 “不行!我们还有别的办法的!”他焦急的道。他有预感,如初此去虽然未必会有什么损伤,但是她好不容易摆脱的跟那人的联系又会被重新建立起来…… “或许,我们就算了吧,没人规定我们一定要管这样的闲事!”萧默然一边踱步一边道。他了解半仙,她虽然修为上只能算是半仙,但是绝对拥有一颗真正善良中证的心。以她的性格,让她放任妖鬼残害众生而袖手旁观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他真的害怕那人会做出什么让他觉得恐怖的事情。 如初看看满头是汗的默然,忽然微笑了一下,上前轻轻抱住了他。她的主动让萧默然顿时呆立当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初在他耳边轻盈的说着。“也知道你的心意。” 此言一出,萧默然陡然一惊,轻轻扳过如初的肩膀,细细看着她。“你……” “我在克制。”如初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她对萧默然是有一种让自己觉得无法理解的感觉。这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舒服惬意的让人无法形容。但是作为道行高深的修仙者,她可以深刻的体会到这种感觉会成为自己修仙之路上的巨大障碍,所以,她总是拼命的控制着这种感觉,不让它随意左右她的心神。但是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望着萧默然那发自内心的担忧神情,这种感觉鬼使神差的又出现了,于是,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又在她耳边说下了这样的话。忽然又觉得懊恼,只觉脸上发烫,不知不觉低下头去,不再看萧默然那双因为听了她的话而灿如明星的眸子。 默然看看眼前颇为不自在的半仙,轻轻搂住她,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背。“我懂的。你去吧,不过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务必归来!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如初听得此言,忽觉心中一暖。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她放开默然,径直走到井边,迈上井沿,一跃而下! 透过长长的双界湖,如初以为会到酆都郊外,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走进了一间雅致的房间,宽敞雅室,落地明窗,如初小心的向房间的里间走去。穿过层层的幔帐,是一张宽大的不可思议的床。 床上一对男女正在抵死相&缠:那男子眸如炬,帅气非凡,皮肤呈古铜色,浑身上下线条优美,没有一丝赘肉,裸体性感健美得如同南美洲窜出来的野豹子,而那女子则半眯着欲&望&迷离的眼眸,媚相十足,肆无忌惮地哼受着男子狂猛的柔情。 如初虽然不大通晓男&女&之情,但到底是在红尘中修行了几年。再加之上次荼蘼之事(详情请参阅奢仙)后,萧默然特别给她补了几节有关生理卫生知识之后,她也大体能明白这两位正在做什么,而自己又处在何等尴尬的环境。 她转身飞奔而出,却发现自己的脚踝不知道被什么死死缠住,而人,也不知不觉的被这股力量向大床拖去! 如初惊讶之余连忙运气咒法,却发现自己的法术打在那人的身上仿佛如泥牛入海,了无生息!还未等她纳闷,自己已经被拖到了床上。硬生生的跌进了男子的怀中。如初抬头一看,不由大惊。只见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轮回帝君!当然,如初更喜欢叫他英熙。 如初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他的怀中,她的腰被他紧紧搂住。迫使她的小脸不得不紧贴他结实的胸膛。 “出去!”他的语气冰冷。方才还躺在他身&下的少女立刻收敛媚态,恭敬的下床,退了出去。 “英熙,你……”如初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英熙实在让她觉得非常陌生。她所认识的英熙,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而眼前的男子,却是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严酷神王! “不准再叫我英熙!我从来都不是韩英熙!”沂南捂住如初的嘴道。如初诧异的看着他,他的语气陌生得让她害怕! “为什么?”如初很想回到他们以前的相处方式,她从黄山上下来,第一个认识的人便是英熙,无数个日日夜夜,是眼前这个男子照顾她生活起居,指点她修仙道法,牵引她在这十丈红尘中挣扎沉浮。他们有太多互相扶持的回忆。却因为身份地位的改变,而彻底变化。如初不愿意这样,她很希望自己和他的关系可以变回从前,如果不能,最起码,也不要陷入这般尴尬而桎梏的怪圈! “韩英熙在你的世界是你的父亲,你的哥哥,你的老师,你的保姆。可是轮回帝君沂南,只想做你的男人!”沂南说完,轻轻将如初放倒在榻上。如初脸色大变,一股不好的预感从脚心直蹿头顶!“别怕!”韩英熙,不,应该是沂南轻轻捋了捋如初的发丝“今日公事有点多,刚才又……我有点累,想睡一下。”他的目光柔和,语气温柔。眸子中不见半分情&欲只留下一丝疲惫。 “好!”如初看看他轻轻蹙起的眉头,不由心一软,轻轻点头,沂南面上一喜,搂着如初,渐渐睡去。 人说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花已千年。酆都虽然比不上神仙府邸,但到底是幽冥都城。沂南这一睡已经超过了两个时辰。如初被他紧紧的抱着,无法动弹,心中却心急如焚!依照换算,酆都的两个时辰,已经是世间的整整两天了!不知道默然怎么样了。 这念头一起,她忽然觉得腰上一紧,抬头一看,眼睛便对上韩英熙那双略有薄怒的眸子…… 硕大的书房中。川流不息的鬼差送上可口的饭菜。韩英熙不紧不慢的吃着。如初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情,他却不回看她,只点点自己身前的杯子。如初会意为他斟酒。又耐心的等待了小半个时辰。他终于用餐完毕。 “我随你去。”沂南擦擦嘴角的酒渍,只答了一句“那鬼物与我当年的一个失误有关。你收拾一下,待马面取来引魂幡即刻启程!”说完不等如初开口,他便离开了书房。 第一百零九章 飞梭浅唱(五) 萧默然手中按着如初给的符纸,脸上青筋毕露,紧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一旁床上的朴海丽则面目泛出不自然的青紫色。鲜血从她的七窍中缓缓流出。 这是如初去冥界后的第二天晚上。朴海丽的师兄前来探望她,萧默然不疑有它,连忙引这位叫张楚的评弹艺人前往朴海丽的窗前,谁知,那张楚见到朴海丽后,一把便掐住了朴海丽的脖子!若不是萧默然训练有素,迅速反应将张楚一脚踢了出去,那朴海丽当真就无救了。那张楚被萧默然踢到之后,忽然倒地不起。就在萧默然想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的时候,忽然,他敏锐的发现张楚裸露的手臂上有一块块浅紫色的淤青。萧默然迅速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库。忽然明白了那是什么,急忙闪身回到朴海丽的床边,依照如初临行前的吩咐,从怀中拿出一把各色符纸,依次贴在自己和朴海丽身上。 待他完成一切,那张楚忽然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僵硬的朝他走来。他的外形已经完全变了:原本生机勃勃的一张脸已经变得青黑一片,一看便是死去多时的模样! 那张楚伸出双臂,如电影中的僵尸般一跳一跳的向萧默然方向跳来。眼见他越靠越近,萧默然急忙划破手掌,用自己的鲜血浸湿一张橙色的符纸,口中默念如初教给他的口诀“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果然口诀催动了符咒,一个巨大的保护膜将张楚挡在了身前半米之内!萧默然顾不得咒语的可笑程度到底如何,只拼命的集中精力念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萧默然明显感到自己身体内的力量正在流失,而保护膜却在逐渐缩小! “你时常使用这样的口诀吗?”一道清朗的男声在屋内响起。萧默然睁开眼睛。只见一对男女出现在屋中!赫然是蔺如初与韩英熙。两人如同看热闹般的看着萧默然拼命的抵御着张楚的进攻。萧默然不敢停下来。口中仍念着“两只老虎”而目光却有明显的燎原般的怒火。 “那,太长的我怕自己记不住。”如初小声回答道。 “你还知道丢人。”韩英熙既好气又好笑的道。一旁的萧默然的声调又陡然提高了两度!他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你们两个不分轻重缓急的白痴!” 还好如初似乎感受到了默然的求助,急忙运气法术,只见地下钻出一道绿色的藤蔓,死死的缠绕住张楚的脚,随着藤蔓的持续生长,张楚逐渐被藤蔓包围,直至失去了最后的踪影…… “我说半仙,你的脑回路就不能有一次在正常的轨道上吗?”萧默然站起身来,擦擦额头上的汗,一把抱住如初道。如初轻轻拍拍他的背小声的安慰着。一旁的韩英熙看到这一幕反而没有太多的感觉,只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朴海丽。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萧默然和蔺如初方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位,急忙奔过来。 “没事了。再多睡三天就会醒。”韩英熙似乎知道他们要问什么,自己抢先说了。 “浮生婆婆呢?”如初问。 “昨晚就没见过她。”萧默然答道。 “我让她去准备点东西了。”韩英熙忽然插嘴道。“你,回去休息。你,给我做点晚饭。晚上子正交替之时,此事便有分晓。”他说完,转身离开。萧默然刚要开口,却被蔺如初制止。 韩英熙咽下最后一块西兰花,喝尽杯中的露水。放下筷子。 “你的手艺不错。”他由衷称赞道。 “比起粟娘如何?”如初忽然问。韩英熙没有回答,只是淡漠的笑笑。又倒了一杯露水饮下“当下,你是如初。不是吗?” 蔺如初听得此言,心头一动。忽然心中释怀。 就在几个小时前,萧默然还绝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拥有排山倒海,可就在刚才。那红衣女鬼逃入了惠秋山的山腹之中。韩英熙不过冷笑一下,轻轻抬手,只见那纵横数千里的惠秋山被一股难言之力催动得离地百尺!整座山脉悬浮空中。那红衣女鬼的身形显露无疑。韩英熙轻轻弹指,只见一个小如露珠的光球直直飞向女鬼。那女鬼便似水中倒影般越来越淡,直至消失无踪。韩英熙再一挥手,惠秋山瞬间落地,恢复原样! 在萧默然的认知里,神仙他是绝对没见过的,而半仙的力量虽然神奇诡异,但是也仅限于画个符纸,用点极其微小的法术或者是偶尔实验一下总是失败的咒语。像这样只出现在小说中的力量他是绝对想象不到的。今日见了,他心中隐隐升腾起一股恐惧之感。看向韩英熙的眼神也出现了些许的畏惧。现在的他,总算可以明白一些古典小说中出现的人们疯狂祭祀神仙的情节的原因了。原来,神的力量,当真不是凡人所能够想象的…… 大佛寺厢房之中。 浮生婆婆恭敬的将手中的冰球递给韩英熙。韩英熙接过冰球,伸出食指一指,只见一团红光迅速注入冰球之中。一个红衣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闹够没有?”韩英熙语气淡淡的问。 “你是何人?”红衣女鬼诧异,以她现在的修为,连蔺如初都无法一招制住她,这个平凡无奇的男子是如何做到的? “这你不用管,我只说一遍,说完之后,你给我滚到孟婆那里喝汤去。”韩英熙不耐烦的道。在他说话的同时,一股巨大的威压在屋内聚集。莫说是这红衣女鬼,便是修炼多年的浮生婆婆也禁受不住,匆匆化成了一面古香古色的天青色镜子! “是!”红衣女鬼自知绝不是眼前这男人的对手,赶忙顺从答道。 “你误会河源家了,他们并没有害死你姐姐!”韩英熙冷冰冰的道。 “你知道什么!”听得此言,红衣女子顿时怒从心起,尖锐的道“若不是他们派那河源健次郎来我家偷师,我祖父又怎会将姐姐许配与她?那河源被我祖父废了双手后,只带了他女儿一起回本国,却将我姐姐留了下来,姐姐不堪族内流言蜚语,投水身亡,你敢说不是他们害的?” “你姐姐根本没死!”韩英熙冷笑道“当年,你那祖父本想按照族规将河源处死……” 阴冷的柴房中。赵世安和另一个黑影在秘谈着些什么。那人虽然一口流利的天朝话,但是从他细微习惯来看,他却是一个本国人!那人正是河源家的现任家主,河源健次郎的父亲——河源铭! “赵先生,是我教子无方,才让他犯下如此大错,我在这里,向您表示我最诚挚的歉意!”河源铭站起身来,行了一个大礼,并从包中取出一柄武士刀递给赵世安“我们河源家从不畏惧承担后果,请赵先生念在絮儿的份上,给我儿子最后的尊严!” 赵世安看看那把黝黑的武士刀,接了过来。拔刀出鞘,寒光闪闪,果然是把绝顶的好刀!他拿起一块上好的绣花丝帕轻轻擦拭了几下刀锋。还刀入鞘。眼中闪现一丝精光! 祠堂中,随着河源健次郎痛苦的哀嚎,他的双手手筋被生生挑断!随后,河源家的马车将他和絮儿接走。 黑沉沉的河边。装扮一新的赵盼兮站在岸边,轻轻的对赵世安说了些什么,转身投入河中。她的身影,瞬间便被湍急的河水掩盖!一个黑影伏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她白嫩的手掌被咬出了狰狞的牙印,渗出汩汩的鲜血…… 回忆戛然而止。红衣女子眼含怒意:“我姐姐就是这样被祖父硬生生的推下河淹死的!我曾经偷偷雇人打捞过,可是姐姐的尸体应经被河水冲走,我连给她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不插嘴你会死啊!”韩英熙怒道!他手上略一用力,只见女鬼的身形逐渐消散。若不是蔺如初轻轻用柔夷包裹住他攥拳的双手,那女鬼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其实情况是这样的……”韩英熙娓娓道来。柴房中。赵世安将武士刀递还给河源铭。河源铭一愣,纳闷的看着眼前清瘦的老人。 “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赵世安轻声道。 “什么?”河源铭一愣“那您还将祖传的技艺传授给他?我知道,你们天朝人最重手艺,那些秘技一向把持得极为机密!” “所以,现在已经有很多的技艺失传了!”赵世安叹气道“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被祖父送去西洋留学,发现西洋国家的发达程度早已超乎了我们的想象。我在那边边学习边思考,终于让我明白,西洋之所以进步飞速,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足够的开放!无论是技术还是学问,他们都采取着公开学习的方式吸引众多优秀的后辈来学习探讨,从而加速了他们知识和技术上的进步,而我们天朝人,却还抱着宁可失传,绝不外传的传统观念过日子,所以我们便越来越落后,总有一天,我们会自食苦果!我回到家后,曾经想将手艺传出去,让更多的人将云锦这门技能发扬光大,可是碍于族内压力,多年来未能实现。成了我最深的遗憾。眼下,我赵家人才凋零,虽然还出云锦,却多墨守成规,再难有进步,再这样下去,这美轮美奂的手艺,恐怕真的只能成为历史书上那一笔带过的历史了!” 第一百一十章 飞梭浅唱(六) 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何慕云被四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抬起直直扔出赵家祠堂的大门。门外一辆马车上走下来几个本国武士,将何慕云台上了马车。马车上,一位慈祥的本国妇人抱着一个小女孩担忧的看着一旁为何慕云清理伤口的丈夫。 “只是伤了皮肉,筋骨无恙,休息几天等伤口愈合就无事了。”河源铭细心的给儿子的手上缠绕好纱布,转头对一脸担忧的夫人智子道。 智子方才长舒了一口气。“那盼兮她……” “赵先生与我已经商议好了对策。”河源铭望着妻儿那担忧的神情,急忙安慰道。 午夜。盼兮被爷爷带到河边。她只呆呆的看着爷爷。眼中蓄满泪水:爷爷已经是年逾古稀的老人,自己的父母早丧,自己已经是他唯一的亲人,她这一去,爷爷的后半生该如何是好? 赵世安轻轻拍了拍孙女的肩头,他当然知道孙女担忧什么,但碍于周围的监视者,他只露出一个明显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 盼兮会意,她知道,这个计划如果失败,不但自己全家会真的丧命于此,甚至连自己最爱的爷爷也会被以族规处以填井之刑!她细细的看了一下爷爷,转身投入涛涛河水之中…… 盼兮自小在水边长大,凫水技能极佳。她在水中潜行数米,方才到达下游一个隐秘的山洞。山洞中,河源家接应的人已经早已做好准备。 盼兮和何慕云紧紧的拥抱着。涕泪横流。 前往本国的货船上。隐秘的船舱之中,已经换好本国服饰的年轻夫妇轻轻跪倒在船舱中,向赵府方向扣头。 四十年后,年近耄耋的本国著名织绣大师河源健次郎扶着已经病入膏肓的妻子回到了自己使用了将近半个世纪的织机前。他将妻子轻轻安放在织机上手的高凳之上,自己重新坐回织机的下手。他们的速度很慢,却出奇的默契。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年老的盼兮眼光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光彩,似乎陷入了回忆“记得,那个时候我和父母奉爷爷之命去星洲参加织绣大赛。那个时候,你为了观摩一下天朝最顶级的织绣技术拼命的哀求一个公子,请求他让你充作他的仆人一同前往会场。那人非但不肯,还派人将你痛打一顿。” “是啊,多亏了岳父大人,我才没有被那些人活活打死。”河源笑道“我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拿着药碗,眼神却一刻不离桌上正在玩线头的猫儿的你。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女孩子是我妻子的不二人选。”他轻轻的笑了,那笑容恬淡清幽,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慈祥和蔼。 “父亲他很开明,听你叙述原委之后,将你扮作自己的下人让你混入了会场。后来还亲自指点了你几手技艺。”盼兮想到当年十一岁的河源手忙脚乱的爬上织机的模样就想笑。 “后来,你随父母回去了。我也同父亲回国。之后的三年里,我不停的研究岳父大人传授我的技艺,可总觉有不足之处。所以才动了去天朝继续学习的念头。”河源站起身来,将妻子抱下织机,沉重的疾病已经让原本美丽的盼兮瘦得不成样子,两人并排坐在织机下,笑看樱花。“可惜我到了赵家的时候才知道岳父大人已经过世了。本来我已经准备回去了,是爷爷派人将我追了回来,安排我进赵府学习技术,还成全了我们的姻缘。后来还千辛万苦的设计将我们送回家,爷爷对我们的恩情,这一生我们都无法报达!” 随着两人轻轻的谈论着过往,盼兮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终至悄无声息。河源挽起她垂下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在满园飞舞的灿烂樱花中,他仿佛又见到了那位坐在织机上手笑颜如花的女子,一边轻轻哼着江南小调,一边用充满爱意的目光默默注视着下手小心翼翼织绣的少年…… “不会的,你骗我!”红衣女鬼面色狰狞的道。“爷爷他不会把祖传的手艺交给外人!”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韩英熙凉凉的道“况且,你久在世间飘荡,应该还记得1994年的时候,本国著名的织绣大师河源良曾经将曾祖父取自天朝的一本云锦织绣秘法回赠给南府纺织学院的事情吧?” “那是当年何慕云骗走的!”红衣女鬼细想片刻,却固执的道。“云锦技法是家族祖传,也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活命根本,怎么会传给他人!况且我家世代祖训:严令族中众人保守云锦技法秘密,绝不外传!” 就在她还想分辨什么的时候,东方第一缕曙光照进了屋内。那女子伴着曙光,消失无踪…… 韩英熙将冰球收入袖中。重新坐下。 “我在女仙丸子的本子上没有查到盼兮小姐有妹妹的记载。”萧默然忽然道“这个妹妹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知道当年名声响当当的云锦世家赵家为什么会消失在云锦发展的涛涛洪流之中吗?”韩英熙问“因为他们为了自家的私人利益,运用了一种极端残忍的方式来祭拜邪神!这种方法有碍天和,虽然可以暂时的达到目的,但是恶业是会累加的,一旦爆发,不可抑制!” “什么方法?”萧默然问。韩英熙却看看如初。 “你的意思是,他们用了血祭?”如初忽然心中一动,随即颤声问。 韩英熙点头。 “什么是血祭?”萧默然纳闷的问。 “所谓血祭,是指用活人当做贡品来祭拜某位邪恶的散仙从而获得他的庇佑来达到某种目的的仪式。就类似于三牲酬神。人们总觉得自己花了钱,买了三牲来酬谢神恩,为什么神不肯保佑自己,可是他们并不清楚,用杀生来酬谢正神才是对神仙真正的亵渎!只有邪神才需要血祭,而正神需要的其实不过是一杯清茶,一缕清香而已。”如初解释道。“你的意思是,赵家用童女血来拜梭妖,所以才能织出举世无双的美艳云锦?” 韩英熙点点头。“这女鬼本事盼兮的妹妹,赵家康的小女儿浅云。那赵家康一家是赵氏家族中最为古板不过的一房人。他们为了自己的技艺能时时傲视同侪,不惜代代使用血祭的方法来精进技法。当年浅云不过七岁,便被赵家康拿去投入井中祭奠梭妖。那个时候,盼兮的父亲曾经暗中嘱咐家人连夜将浅云送走,却不想被发现了,这夫妇俩因为一时失足而被倒塌的货箱活活砸死。而浅云终究还是被他们捉去沉了井。那时候盼兮已经十五岁,她心中虽然愤怒,但是知道自己力量微薄没办法阻止族人,也只好偷偷请了法师去超度浅云。碰巧她找上了一个有修为的道士,那道士用道门秘法将赵浅云被梭妖几近吞噬殆尽的魂魄抢了出来,还使用寄灵之法将她的魂魄安放在盼兮常用的梭子中。希望经过一二百年的修炼,这赵浅云可以补齐自身的魂魄,再入轮回。可惜后来出了那件事情,赵浅云因为是寄生魂魄,死时年纪又小,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误会了赵世安。后来她所寄灵的梭子又被赵家康拿去使用,在赵家康的影响下,她逐渐养成了对偷师的人抱以仇视的态度的习惯。所以,数年来只要被她发现有外国人来南府学习天朝的传统技艺,她便要想方设法的害死他们。至今,她手上的人命已经朝过了90条。” “你不管吗?”萧默然气氛的问“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作为地府的头,就任由那些人横死?” “这管我什么事?”韩英熙冷笑道“我不过是给如初面子罢了!”说完,站起身来拉起如初的手走向门外。萧默然向追出去,却发现自己的脚似乎被牢牢的钉在地上一般,无法移动半步! 屋外,韩英熙伸了个懒腰 “天气真好。” “你为什么不向他明说,非要让他误会?”蔺如初无奈的看着韩英熙道。 “说什么?又有什么好说的?跟一个凡人计较,也就是你喜欢做这种事!”韩英熙一把揽住如初的纤腰道。 “最起码,你可以告诉他生死轮回,报应不爽的原理,还可以告诉他,赵浅云杀的那些人都是前世为虎作伥,赞成血祭而犯下杀戒的族人。并非无辜之人。”如初叹息道“不要让他认为你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神祗。” “我纵使告诉他赵浅云从未妄杀一人,那些人都是前世罪有应得,以他那种凡人的思维能够理解前世今生这样复杂的因果之道吗?他们人类崇尚人死债消,可是阴司的功过簿却已经划定了偿还的方法。凡人永远在劫难逃。”韩英熙笑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美丽的云锦递给如初。 如初接过来展开,只见云锦之上,织绣着一个大大的“谢”字! “这是?”如初纳闷的问。 “是赵盼兮和河源健次郎让我转交给你的,他们多谢你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收了浅云。” “他们现在……” “去跟跟织女作伴了。” 如初笑笑,和英熙并排坐在院中的长椅之上观看日出。 两人显然又将屋中急得直跳脚的萧默然忘得一干二净……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十六个故事 白骨哀(一) 江南的月,千百年来恒久不变,冷冷清清的挂在无尽的黑夜。江南的夜,被泼了浓墨,漆黑得仿佛深渊,人似那水底的鱼,沉浸在冗长的梦里,发不出一点声音。江南的梦,是平和的,若不留心便会被忽略的美,微弱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是水拍打着岸,是虫在草间鸣叫,是那沉寂夜暮中的零星犬吠。江南的梦是虚的,而菰城的梦却是实的。这座江南古城,自战国时期建城以来,一直静静地睡在太湖的南岸。 一叶扁舟悠然的飘在太湖之上,蔺如初望着幽深的湖面,面沉如水。扁舟之上,躺着陷入昏迷的舒同。 自收服了赵浅云之后,韩英熙重新回到幽冥之境,萧默然和如初准备返回津门,在车站,他们遇到了结伴而来的韩美熙和舒同。两人是奉公司之名前来南府采购花卉的,禁不住韩美熙的再三恳求,萧默然只好将行程改掉,准备在南府再等待三天,等韩美熙和舒同忙完收购的事宜一起回去。 夜间的秦淮风月天下闻名,四人信步前来观赏韩美熙将萧默然死死缠住,舒同便理所应当的和蔺如初结伴同游。不知不觉中,四个人便分为两路。 舒同是胆小安静的男人,如初又是修仙者,秦淮河灵气充沛,她也乐得吸收灵气,也并不主动开口。于是,在喧闹的秦淮河边,这对出奇安静的“情侣”让人微感差异。 舒同从经过的自动贩卖机器人那里买了两瓶饮料,打开一瓶,插好吸管,递到如初面前,他微红的耳根显示出了他此时羞涩的心情。如初不愿拂了他的面子,便顺手接过,答谢过后并不饮用,只攥在手中。舒同见她接了饮料,面上隐有喜色,自己连忙低头喝起自己的那瓶,再不看她一眼。 就在他心内暗暗高兴的时候,手中的瓶子被如初一把夺了过来,不等他开口,如初一掌劈昏了舒同,见四下无人,忙拿出袖中的粉色贝壳将昏倒的舒同装了进去,收入袖中,顺着河堤狂奔,一时惊扰了不少游人。 如初顺着河堤狂奔的身影惊动了萧默然与韩美熙,萧默然见此情形,忙狂追起来,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只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连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消化殆尽。只得听了下来,抬头再看蔺如初的身影却早已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泄气的原地坐下,不停喘着粗气,只见腕上的通讯器闪烁不停。韩美熙已经给她发了数十条询问。他还来不及回复,只见坐着小型电动飞行器的韩美熙已经出现在他附近50米。他一拍脑门,顿觉自己白痴,顾不得跟韩美熙解释,自己也坐上了飞行器,向刚才蔺如初消失的方向开去。 韩美熙不停的在询问着什么,在萧默然的耳中却犹如被自动屏蔽一般,他的眼中,心中所想的就是找到如初。那日,他透过大佛寺的厢房看见韩英熙与如初坐在长凳上一起看日出的情形,一股名叫嫉妒的感情瞬间直冲额头,他多么希望他是那个可以保护她的男人,而不是每次有事都要如初竭尽所能的保护他!可是现在,他居然连追逐她的身影都做不到!这让他何等的懊恼与尴尬! 不知道开出了多少里,在太湖边的草丛中,他找到如初扔在草丛中的外套。抬头向太湖望去,只见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叶扁舟随风飘荡。蔺如初坐在小舟之上,月光将她的面容照耀得格外清晰。 她抬起头,猛地看见萧默然的身影,不由一愣,又见他手中紧紧攥着自己的外套,不由大惊失色。顾不得韩美熙在场,从袖中拿出一张咒符贴在舒同的脑门上,自己踏着冰冷的湖水向萧默然跑来。韩美熙目瞪口呆的看着蔺如初凌波微步般的功夫。完全违反地球引力的举止让高举科学大旗的她一时难以回神,只呆呆的看着她。 “你去哪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萧默然扔掉外套,抓住蔺如初的胳膊问。蔺如初满面焦急,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面上一喜。 “我被人缠上了,你帮我把他们驱离!”如初轻轻搂住默然的脖子,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声。 她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韩美熙,韩美熙走过来,一把扯下蔺如初环住萧默然脖子的双臂,对她怒目而视:“蔺如初,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谁都没有搭理他,萧默然转身面对着他背后的一块礁石,口中念念有词。蔺如初额上的汗水越发的密集了。她原本被韩美熙打下去的双手又不由自主的抚上萧默然的背。死死抓住他的衣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布满黑影的礁石忽然变得光洁如新。蔺如初擦擦额头上的汗,一下子瘫倒在地。不停喘着粗气! 萧默然见状赶忙蹲下,扶着如初的肩膀,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却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我没事。”如初刚说了三个字,只听韩美熙尖锐的声音传来“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如初皱起眉头。轻轻一挥手,韩美熙如僵尸般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她……”萧默然还未来得及继续询问。 “无事,三个小时后就会醒来。”如初从袖中拿出一个贝壳道“这里是舒同,你现在马上拿着它去秦淮河找一艘画舫食肆,食肆名叫当年明月……”如初细细吩咐了萧默然几句,萧默然点头答应,回身走了几步,却又折返。 “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啊!”萧默然看着浑身如水洗般的如初道。 “休要啰嗦!”如初强撑着精神道。她一挥手,萧默然眼前一花,人已经坐到了飞行器之中,萧默然无法,只得驾驶飞行器离开,途中,他将飞行器调到了最大的功率,一心想速去速回。 秦淮河,当年明月画舫酒家。 面色喜庆的老板从萧默然手中接过粉贝壳,又吩咐自己妻女将韩美熙抬进后面自家用的船舱休息。对萧默然道了声放心。萧默然记挂如初,也顾不得其他,只略道声辛苦,转身便走。 当萧默然赶回太湖之畔的时候,蔺如初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下她的衣服。萧默然焦急的四下寻找,当他望向湖面的时候,被湖面的情形彻底惊呆。 湖光月影之下,如初浑身赤裸的浸在湖中,月光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皮肤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属色的光芒,更趁得那女子肤如凝脂,魅惑非常。 萧默然不由自主的步入水中,轻轻游到了她的身旁,只痴痴的看着她。 这一刻,时间似乎已经停滞,静谧的湖中仅剩下两条寂寞的人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已然升起祥云,岸边也出现了稀疏的人影。如初方才睁开眼睛。只见萧默然就在她身边不远处看着她。她不禁一急。赶忙游了过去,身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他的额头没有明显的热度,方才放下心来。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一艘快艇开到了两人附近,船上一身制服的工作人员用电子扩音器向二人喊话。 两人尴尬的看看他,都不由面上一红。 两人被那工作人员拉上快艇,工作人员将两块毯子递给二人。一面收起指纹检测器一边嘟囔:“你们这帮年轻人啊,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这么胡闹!好歹也要找个温泉宾馆什么的吧。这太湖冰冷,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这么泡啊!”他一边说一边又递了两人一人一杯加热过的黄酒。 萧默然听得此言更是面色潮红,只低头喝酒,不发一语。 那工作人员又道:“还有你这姑娘,不能看他帅就什么都依着他啊,泡冷水,你以后还想不想生孩子啊!”他一路絮叨的将二人送上岸,还免费赠送了二人两套服装,驾着小游艇消失在湖中。 萧默然望着小游艇消失的背影,万分惊讶,这是什么型号的游艇,居然可以瞬离? “那是太湖散仙左溢,他做修仙者的时候喜欢泛舟太湖,后来兵解后转修散仙,在太湖定居下来,他时常驾驶扁舟在太湖上救助落水平民,故而深得百姓爱戴。太湖一域也在他的庇佑下草丰水美,人杰地灵。只可惜现在他年纪大了,时常犯糊涂。”如初边穿衣服边道。 “年纪大了?你们神仙也会老吗?”萧默然换好衬衣,好奇的问。 “自然。强如动明之神或轮回帝君都有消逝的一天,只是仙人们的生命较普通人稍微长些罢了。”如初解释道。 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 “昨天的事?”萧默然问。 “你的阅读能力怎么样?”蔺如初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还可以,特工训练的时候专门开过速记这门课。”萧默然老老实实的答道。 “那么,替我办一件事情吧。”如初轻轻在他耳边吩咐道。 萧默然听完如初的吩咐,纳闷的看了她一眼,这半仙,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白骨哀(二) 萧默然从小山般的文献中抬起头,只见他灰头土脸的咳嗽了几声,接过管理员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来不及多喘几口气,又一头扎进文献中。他一刻不停的翻阅筛选着文件。 一旁头发花白的管理员见他认真的样子不禁赞许的点点头“不愧是楚辞小姐的孩子,果然和你母亲一样热爱阅读……” 不等他说完,萧默然猛然抬起头,眼光中闪烁着一丝欣喜:“这位叔叔认识我母亲?” “认识的,当年时空平衡处来b号特种材料生产车间检查成品的时候因为保密的原因,曾经下榻在我们档案馆。当时正值瘟疫后的恢复期,档案馆的老职工很多因为瘟疫而丧生,档案馆的纸质档案没人料理,有些已经开始损坏,你母亲见此情形,特地私人捐款五百万用于这些档案的维护。也因为你母亲的私人关系,我们得以请来最出色的文献修复团队对损坏的档案进行及时的清理修补,才保留下了大量的珍贵文献,在这个档案馆的像我一般年纪的工作人员没有不感激你母亲当年的义举的,也正是如此,你的查阅申请一提交,才会不出三个小时就被馆长特批了。” “原来如此!”萧默然默念。怪不得自己遵照蔺如初的吩咐前来档案馆查资料的时候,刚填好表格不过一个小时就被馆长直接批准,原来是母亲的功劳! “哦,说起来我还真忘了一件事情!”管理员一拍脑门道。 “什么?”萧默然问。 “你等等。”管理员说完,一溜烟跑了。萧默然看看他远去的背影,只暗暗叹了口气,继续任命的埋首浩瀚的文献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默然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开始花了,资料室的门被重新打开了。一位胖乎乎的老先生举着一柄老式荷叶扇走进来。 萧默然正好站起身来伸个懒腰,和老先生直直的四目相对。老先生忽然做出了一个用鼻子嗅什么的动作,然后直直的将门关上,并且上了锁。然后转过头来,不慌不忙的解开了身上那款式怪异的特大加肥款风衣…… “你个变态,你要干什么?”看到老头这个动作,萧默然本能的想起了青少年普法宣传片中的某个情节……不由飞快的向后退了三步问。 就在他举起手做出防御的姿势的时候,只见眼前的情形让他目瞪口呆!风衣被完全褪下,老人原本的形象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的形态开始急剧的膨胀,皮肤由普通的黄白色变成了墨绿色,腰腹部长出了四对触角!头顶也长出了一对类似肉芽的小小触角!这,赫然就是个巨型豆虫的形象! “你,你,你,你是什么怪物?”一般人看到这个情形大约会晕倒,也有胆大的顾及也很难说出话来。可是萧默然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半仙的邻居,阎王爷的熟人,昆仑妖境的常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识过?所以,虽然这大豆虫形象怪异,但是他还是可以稍显镇定的问出一句。 “什么叫怪物,你全家才是怪物!”大豆虫虽然体型巨大,却有着一口绵软好听的吴侬软语。 “本仙是掌管世间经史子集,图文档案的散仙八蚇!”大豆虫,哦,不对,该叫他为八蚇上仙不开心的用最上面的“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小扇子,轻轻扇着风道“你还真是跟你父亲一样不可爱!” “我父亲?”萧默然惊讶道,“你认识我父亲?” “当然了!”八蚇紧攥着手中的扇柄,“我和你父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这个档案馆的查阅室。我还记得,他见了我直接昏倒了,你母亲把他弄醒之后,他跟你一样,大叫本仙是妖怪!” 哥们,依照您的形象,妖怪这个高大上的名称都有点浪费啊…… 虽然萧默然很难把大豆虫跟掌管经史子集,图文档案这个看起来比较高大上的职业系统的联系起来,但是经过蔺如初多年教诲,他也隐约知道“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不对,这里应该说“虫不可貌相”! “那,请问八蚇大神驾到,有何见教?”萧默然用打网络游戏的称呼来称呼这位豆虫大仙。 “哦,呵呵呵呵,不要那么说嘛,人家只是散仙,禁不起大神这样的称呼,但是,哦,呵呵呵呵,人家好开心的说。”八蚇听得此称呼,立刻手舞足蹈起来。萧默然尴尬的看着一脸笑开花的豆虫兄,满头黑线…… “好了,说回正经事。”豆虫君停止了狂笑,道。“你母亲在多年以前曾经拜托过本仙,若有朝一日有人来档案馆查阅2团档案的时候,一定要亲自来见见他,帮他尽快的完成工作!” “您能帮我找到资料?”萧默然看看浩如烟海的资料库,转头问。自2090年世界大瘟疫爆发,这场历时10年的瘟疫让世界总人口迅速减少至28亿,因为长久的瘟疫,原本高度发达的某些行业也因为人数的急剧减少而受到毁灭性的打击,电子存储技术更是因为长时间的疏于管理而逐渐被破坏,大量珍贵文献的电子版被混乱的云端存储抹杀。自2100年人类开始抢救性恢复资料信息的时候,仍旧有大量的文献因为没有排到整理次序而无人进行管理录入。 “当然,你以为散仙是随便说说的吗? ”大豆虫君一脸“你是白痴”的神情看着萧默然。 后来,萧默然子啊八蚇的要求下拿出通讯器,开启了录音功能。今下来的两个小时是在萧默然的目瞪口呆中度过的——这位身体肥胖的豆虫君将2团的编制,人员配备,长官姓名,作战历史,乃至士兵的籍贯,家中情况,阵亡年龄等等事无巨细的背诵了一遍!听得萧默然惊讶非常。 终于,八蚇停止了背诵。见萧默然仍处于震惊中,自己浅浅一笑,轻轻按了一下停止键,录音功能就此停止,萧默然方回过神来! “高明啊!”萧默然叹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大豆虫一笑,变回人形,将风衣披上道:“在其位谋其政,我既然掌管着天下文献,断不能囫囵吞枣应付了事!别看我胖,这肚子里可全是墨水!” “是。”萧默然由衷赞叹。“可是,您为什么不直接将文件交给我?” “不是不愿,是不能,这份文件因为人为原因被销毁了。除了本仙的脑海里还有记载,在人世间,它已经再无存档!”八蚇哀叹道“人啊,就是如此自私浅薄,以为湮灭了所有的证据,这件事情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可是,苍天是有眼的!”他说完,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萧默然纳闷的回忆的八蚇的话,思索良久也无线索,只好离开档案馆,前往南府寻找蔺如初。 饭店中,蔺如初拿出一面写字板。按照八蚇留下的路引将2团的人名逐个誊写在写字板上。她一边依照资料排查,一边在人名上打叉。直到最后,她的笔尖停在了一个人名上,萧默然拿过写字板一看,那人名赫然是——舒子明! 蔺如初命萧默然打开户籍查询系统,输入了舒同的名字,却发现舒同有户籍登记的祖先名叫舒槐。最高官职是解放后的蜀地驻防军后勤部总干事。并没有舒子明这个名字。蔺如初掐指一算。却发现并无不妥。只得哀叹着放下手中的笔,顺势躺倒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 萧默然躺到他身边,轻轻握住她满是汗水的手“怎么了?” “你胆量如何?”蔺如初忽然没头没脑的问。 “你说呢?”萧默然坐起来,“我可是训练有素的特工!” 在一个小时前,萧默然觉得自己的确很勇敢,但是一个小时后,他很想抱着如初的大腿问:“我能不能反悔?” 月黑风高夜,挖坟掘墓天。 萧默然虽然不怕尸体,但是也不代表他能接受搬着原始的工具到南府世界闻名的某烈士陵园的万人冢中盗墓的事实。这和寻找被害人尸体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感受好吗? 现在的他,正拿着镐头依照蔺如初的指引疯狂的挖掘中。在蔺如初咒法的帮助下,虽然土地松软如豆腐,萧默然不过半个小时便抛到了尸骨群。但是这感受,自行想象。 那尸骨群当真白骨累累。在月光的照耀下,每具尸骨都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蔺如初手上屈指成礼,深深对这群尸骨行了一个道门大礼。只听她道一声:“贫道打扰了!”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布袋,依次将尸骨装了进去。那布袋似乎有着无限的容量,知道如初将最后一块尸骨扔进去,那布袋仍旧外观不变! 如初抬起头,叹息道:“果然如此!”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骨哀(三) 如初放开手中的红色丝绦袋子。将尸骨重新安放回原处,屈指再次行礼。又从袖中抽出一丛拂尘,轻轻挥动两下,只见土堆慢慢恢复了原状,在看不出一丝挖掘过的痕迹。 如初眉目紧锁,陷入沉思,却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心下忐忑。她抬头看看天空,只见晨光已然隐有突破苍穹之势,赶忙拉了默然,转身遁走。 秦淮河画舫酒家。 如初躺在掌柜特意为她收拾好的船舱内豪华而又柔软的大床之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默然接过老板递过来盛满食物的托盘,放在船舱的桌子上,一边看着出神的如初,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用筷子夹几块点心来吃。舱内一度沉静得可怕!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正在床上发愣的如初身边。 “你到底在愁什么,能不能说出来!这样鬼鬼祟祟半遮半掩的很烦人知道吗?” 如初看了一眼默然,叹口气,轻轻坐了起来。思考片刻。道“既然你很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就是。一人计短,两人兴许真的计长!” 萧默然点点头,请按床边按钮,一张舒适的炕桌出现在床上,他将托盘拿了过来放在炕桌上,自己坐在了如初对面。边吃边听。 “前天晚上我在河堤上奔跑是因为我跟舒同在逛灯市的时候感觉我们被英兵跟上了!”如初缓缓道。“那些英兵与其他地方的不同,他们似乎满怀恨意,而他们的目标却是舒同!” “等等!英兵是什么意思?”萧默然问。不是他孤陋寡闻,而是半仙的世界太过精彩。他实在反应不过来! “在史上大大小小的战役中,总会有大量的士兵阵亡,民族内部矛盾不算,如果是出现了某些国与国之间的战争,那些因为保卫自己家园而血战到底的战士在阵亡后,会得到上天特别的嘉奖。他们的魂魄不但可以优先轮回到富足殷实人家,而且,他们还可以将前世的影子留在世间。继续驻守在他们心爱的土地上,这便是英兵,这些英兵保佑一方百姓不受恶灵侵袭。如果有家族愿意供奉他们,他们也可以成为家族守护灵,得与神仙一般享受人间香火,以凡人之躯享受香火,这人的魂魄则可以享受3世的无忧岁月。就像韩美熙的爷爷,他前世便是驻守大沽口炮台的某位为国捐躯的将领。他死后化作英兵仍旧驻守在大沽口附近,保佑百姓平安,后来因为他积累的香火功德奇高,所以才在这一世转世之后做到手握大权的一国领袖。”蔺如初接过萧默然递过来的茶杯,捂着手道。“那么说,理论上说这个英兵应该是善良忠勇之士,他们为什么要找舒同的麻烦呢?”萧默然问。 “就是这里才奇怪!”蔺如初叹气道。“当时情况紧急,一个英兵几乎已经靠近了舒同的三尺之内,你要知道,这些英兵虽然属性是善良的,但到底是幽冥之魄,若是太靠近凡人,对凡人的身体还是会有些伤害的,所以一般英兵都是跟凡人保持一段距离,可是这次,这个英兵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当着我的面前来戕害舒同,让我难以置信。根据修仙法则,英兵是不可以收伏,只能驱散的。我眼见无法,只得打昏了舒同,将他收于乾坤囊中,谁想到那个英兵居然招来了大队的英兵向我围攻而来,我没办法,只好跑路。一路跑到太湖,我眼见无路可退,只好带了舒同到湖面躲避,据我估算,那个时候河岸上已经聚集了差不多400个左右的英兵!他们将河面围得水泄不通,大有逼迫我交出舒同的意思,也幸亏你及时赶到,我利用你的军人身份暂且劝退了英兵。后来我又耗费了大量的灵力帮助你将舒同带来这里。保住他不被英兵所害。” “所以,你才到太湖中疗伤?”萧默然想起了如初在太湖中那动人的情景。面上不由一红。 “恩,后来我开了一卦,知道这些英兵全部来自当年驻守南府为了守城而全军覆没的南府驻防军2团。所以才让你去寻找2团的资料,我原以为舒同的前世或者跟2团有什么瓜葛,或者他是2团的某个士兵,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而被追杀。你拿来了八蚇给的档案,我挨个分析了一下,发现了名册上标注着失踪的一个名叫舒子明的人。我认定他可是是没死,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我带你前去开坟检骨。在检骨的时候,果然验证了我的想法,根据资料,2团当年阵亡了整整398名战士,而名册上八蚇给我的资料却是2团全员为399名。我一度认为那个叫舒子明的战士可能是因为害怕而当了逃兵或者投降成了叛徒,后来转世成舒同,他昔日的同袍见了他才如此愤恨,千方百计的想取他性命。可是后来我又施法看过舒同的魂魄,他的魂魄虽然微有瑕疵,但基本上也是纯白的,并非是前世恶业而余下的血红色。所以我敢肯定,舒同绝不是那个失踪的舒子明的转世。” 听得蔺如初如此解释,萧默然终于明白她在考虑什么,不由哭笑不得:“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问问那些英兵?” “也对啊!”如初一拍桌子道“直接问问不就得了!”她眼冒星星的看着萧默然“你真聪明。” 萧默然满头黑线“这个,是正常人的一般思维吧?” “靠,我说半仙,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你久了,我真把你当神棍给拘了!”萧默然望着满桌子的朱砂符咒,一脑门的崩溃“三天里,你让我上天入地的帮你找这些玩意,最后给了我一句,我好像不会召唤英兵?” “那,人家也是一时激动,忘了考虑这个技术原因嘛。”如初撅着小嘴道。萧默然千辛万苦的帮如初找来了请英兵所需要的物品,光是那个传说中的福婆婆的裹脚布就花费了他不知道多少心血,到最后,这半仙居然来一句“这法术我貌似不会?”就完了? “舒同和美熙的公司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找他们了,我找了借口搪塞过去。这可脱不了多久!”萧默然烦躁的道。 就在刚才,他们决定离开南府转回津门再做打算的时候,才发现,无论水路,陆路还是航路,都已经被莫名的封锁,以如初的功力甚至都不能冲破这些英兵所编制的巨大罗网,他们已经被彻底困在了南府! 如初站起身来。望着画舫外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心中翻腾不已。 她不该将默然和无辜的韩美熙扯进这件事情,可是眼下的形式,已成困局。英兵显然将他们跟她和舒同当做同一伙人,不交出舒同,他们也定然不能走出南府,可是交出了舒同,如初却不敢保证舒同能不能全身而退! 忽然,舱门被推开了,露出一张怯生生的小脸。赫然是船主的小女儿!那小女孩约么十四五年纪,长得肤白貌美,气质很是纯净。一看便是美人胚子。她走进屋里,将晚饭放下,却没有离开,只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医院。 舒同病的极端严重,浑身发冷,高烧不退,医院用了最先进的技术和药品,却始终没办法让他退热。照科学推断,依照舒同的发烧方式,再过24小时,他必然无救! 如初和萧默然在医院的病房内看着面如金纸的舒同,心中都绷着一根线,那姑娘给了他们一个极险也可能是极有效的法子! 午夜时分,离24小时仅剩余1个钟头! 就在如初准备施法驱离舒同身上寒气的时候,忽然,舒同颈中的一个白玉吊坠华光闪现。 一丛祥瑞红光照耀在舒同周身,那红光依着舒同的筋脉运行了12个小周天,将舒同的身上的病气一举驱散! 如初见此情形,不由大喜!待那红光要重新钻入白玉吊坠之时,如初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柄白玉如意,轻挥几下,那红光瞬间被收入了如意之中! 于此同时,屋内的空气一滞,如初感觉到流动的空气似乎变成了凛冽的刀锋,顺着她的脸颊刮过,留下三分刺骨的寒意。 她来不及顾及自己的安危,分身奔到萧默然一侧,从袖中拿出黄色符咒,贴在萧默然额头,将萧默然退到舒同床上,只见床的周边出现一抹银灰色的华光。华光之内,温度恢复正常! 只见如初附近的风力似乎越来越大,萧默然眼看这如初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似乎利刃砍过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惊惧交加,更担忧如初的身体,想上去帮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动半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白骨哀(四)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求求你,求求你住手!”床上女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男人眼眶微红,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但是仍未因女子的求饶而停下动作。 他整个人压在女子的身上,女子趴卧在床上,双臂被紧紧绑在床头。露出晶莹洁白的大片背肤。她原本美丽的玫瑰色唇瓣已经因为巨大的疼痛感而被她自己咬得血迹斑斑。 原本柔顺黑亮的青丝已如水洗般散乱的垂落在肩头,却被男子一把揪住,系成一个简易的马尾扔到她左耳前方。 那比刀砍斧劈还要疼痛万分的痛感稍微褪去,床上的女子略略回过头,用那双饱含水雾的眼睛看着身上的男子。目光中说不出的悲凉。那女子,赫然便是蔺如初! 男子转过头,用锐如鹰眼的眸子盯着缩在墙角的萧默然。 “你过来,继续!”他说完,从床上翻身下地。拍拍手上残留的鲜血。坐在一旁的白色木椅上,顺手拿起一旁的水杯,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萧默然手脚麻木,目瞪口呆的看着床上的如初,又看看满手鲜血的那位男子——韩英熙,脚下却没移动半步。 如初的声音逐渐微弱,韩英熙见此情形,又见一旁踟蹰不前的萧默然,暗叫一声废物,又站起身来坐回了床上…… 将时间回拨3个小时。 如初一边抵挡着英兵的合力围攻,一边分散灵力维护着萧默然和舒同身边的防护罩不被攻破,这样剧烈的消耗已经让她的灵力难以为继。身上也被英兵多处刺伤。就在她体力不支之时,韩英熙出现在房内。他一把抱起如初。眸中金光大盛,原本笼罩在屋内的黑色烟雾瞬间落地,顺着窗框与门缝四散而逃。 韩英熙对着病床轻轻一扫,如扫垃圾一般将病床上的萧默然与舒同扫落在地。轻轻将如初放在病床之上。 他伸出食指,点点如初的眉心,忽然眉头紧皱,将如初翻了个身,背向上,“刺啦”一声撕开了如初的上衣。萧默然挣扎着站起身来,刚要阻止,目光无意中飘落到如初赤&裸的背上,这一瞄之下不禁大惊失色! 如初原本光洁的肌肤之上出现了一团团的黑斑!那黑斑个个如铜钱大小,形似一朵朵褐黑色小花,那花蕊处钻出一个个嫩红的肉芽,说不出的恶心! “这?”萧默然颤抖着向韩英熙询问。 “这是彼岸恶之花!”韩英熙叹气道“此乃英兵的怨气所化。此消彼长,生生不息,直至将中得此毒的生灵的灵气全部吸尽方才凋谢。万物众生,灵气一尽,性命不存!” “可有办法救治?”萧默然抓着韩英熙的胳膊问。 “自然是有,可是,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而如初要承受的痛苦更是难以想象!”韩英熙无奈。从他紧攥的拳头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焦躁! “没有什么比保住半仙的命更加重要的了!到底要什么办法?”萧默然追问。 “需要趁着恶之花花开最盛的时候,用龙须匕从如初的骨根下刀,将花剜下,如此反复三季,共81刀方能根治。这相当于凌迟之刑,如初一介女流,恐怕很难承受!”韩英熙道。 “你不是大神仙吗?给她个什么药丸什么水不就行了?实在不行,咱们再去大雪岭泡温泉啊?”萧默然道。 “不成!”韩英熙摇头,“所谓天地有正气,英兵本就是正气的存在,这恶之花不受五界仙魔所制约,所有的灵药都对此物无效!” 韩英熙取出一柄寒光闪闪的蓝色匕首,拿在手中,却没有行动,只痴痴的看着眼前似乎陷入昏迷的女子。 “看,半仙的头发!”萧默然惊恐的指着如初已经逐渐变白的发梢对韩英熙喊道。 韩英熙定睛一看,只见如初的背上那一朵朵黑色小花已经长大很多,似有盛开迹象!在他踟蹰间,只见小花已然全部盛开,那些小如米粒的花蕊弹出尖利的如注射器针尖大小的吸管样触手,重新向如初背部完好的皮肤刺去! 韩英熙不再迟疑,他对住一朵小花的边缘,深深刺了进去,那匕首锋利无比,韩英熙只轻巧一剜,一朵黑色小花连着如初的皮肉被硬生生的剜了出来!韩英熙将那肉块花轻轻摔进一只红色的玛瑙碗中。那小花碰得碗壁即可枯萎,化作一滩血水! 如初已经被剧烈的剐肉之痛彻底惊醒。韩英熙怕她乱动,忙施法用布幔将她的双臂固定住,自己坐在他身上,手下一刻不停的剜着,无论如初如何哭喊哀求,手下无片刻犹豫!直到他将最后一朵小花剜下,如初的背已然血肉模糊! 萧默然早已不忍再看,缩回了墙角拼命的堵住耳朵,将如初的惨叫声摒弃在耳外!直到韩英熙停下,方才放下双手。 如初的背上的伤口开始已难以置信的速度愈合,不过十分钟,黑色的花蕾又一次充满了她的背部! “你给我听着,人间界对我的修为有牵制,我的灵力不足以支撑这小凌迟之刑,否则待会小凌迟结束之后,我就没有力气再帮如初止血疗伤了!所以,你必须帮我剜第二次!”韩英熙对着萧默然狂吼!萧默然听得此言,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走到床边,韩英熙将龙须匕交萧默然的手上,握着他的手,将匕首插&进了一朵小花的边缘,让萧默然熟悉要插&进的深浅。然后握着他的手,将一朵小花剜了出来! “记住,龙须匕一定要入肉九分!多些无碍,定然不能少,否则,剜得不够干净,她就还有再受一次罪!”韩英熙吩咐道。 “你就不能把她打昏吗?”萧默然听着如初疯狂的哭喊声,眼泪不由自主的留了下来。他冲韩英熙喊道。 “不行!一旦她昏过去,这恶之花会遁着已经减缓的血脉遁走,到时候,若是这东西长到了更难以下刀的地方,反而更加难办!”韩英熙抓住如初的头,从怀中掏出一卷丝帕,塞进如初的口中。轻轻点点她的额头。如初的眼中忽然闪现出一种奇异的名叫感动的东西。韩英熙笑笑,只轻轻拍拍她的脸颊。如初却倔强的将口中的丝帕吐了出来。 “我可以!”她的声音嘶哑微弱,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刚强与坚持!韩英熙不由一愣,又忽然面露喜色,将丝帕重新收入怀中。 萧默然每剜下一朵小花,如初的声音变更凄惨一分,直到最后一刀,如初似乎已经没办法再嘶喊出声,喉咙中只剩下“呜呜”的哀鸣声。萧默然拒绝了韩英熙换人的好意,再次拿起龙须匕,一刀刀的剜干净最后一轮27朵小花。眼见着如初的背不再回复正常,他如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扔掉匕首,直直的从床上跌倒地上。他敢担保,这五十几刀每一刀都剜在如初的背上,也插&在了他的心中! 韩英熙顾不得萧默然的感受,将如初抬起,放开。从袖中拿出药瓶,就要向如初背上倾倒,却被如初拒绝“不,你刚刚为了救我动用了幽冥之法,已然灵根有损,我不能再用你这用修为所化的灵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韩英熙不耐烦的说。却只见如初翻了个跟头,不顾背上的伤势,转过身用被白缎捆绑摩擦得血肉模糊的双手死死攥住药瓶,坚决不肯使用。 “如初只是小小的修仙者,命如草芥,微不足道,帝君掌管幽冥地府亿万冥家,位高权重,身份尊贵,断不能为了一个小小的修仙者伤了自身根本,你放心如初自会痊愈。还请帝君为五界安危着想,速速回返冥界,修养自身为重!”蔺如初小心翼翼的道。 “你这样的伤势,要人为修养,恐怕要个几年。”韩英熙知道如初担心自己一旦修为有损,冥界鬼怪作乱,世间又再生事端,但是要他就这么扔下重伤的如初不管,他也实在无法下得了决心! “若帝君不放心,便将道长交予小仙吧。”一道浑厚的男音响起,门背应声推开。走进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赫然是那画舫酒楼的老板陶万珍! “饕餮族?”韩英熙见得来人,打量了一下,不由莞尔一笑。“你确定你那穷奇老婆不会把如初当食物给吃了?” “断然不会!”陶万珍赶忙道“她穷奇族本是蚩尤族分支,道长对蚩尤族曾有大恩,她视道长为恩人,断不会加害道长。况且,我那老婆最能召唤鹿蜀,那鹿蜀的唾液便是生肌良药,再加上小仙亲自调理膳食,小仙敢写包票,不出一个月,定让道长恢复如初!” 于是,头昏脑涨的萧默然抱着如初,如初拿着装着舒同和韩美熙的粉色贝壳,骑在一头巨大的四不像怪兽的身上,向秦淮河飞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骨哀(五) 如初趴在雕梁画栋的复古红木床上,她的身旁,站着一位身着湖蓝色西式套装的美貌少妇。那少妇手中拿着一个螺旋形号角,运足气息,轻轻吹响。那号角吹出的声音非常悦耳,音符却难以形容。 伴着优雅的音乐,一团迷雾渐渐升腾,雾散后,一阵类似马蹄声响过,屋内出现一匹斑马!对,在萧默然的认知里,黑白色条纹的马就应该叫斑马。那吗有着红色的鬃毛,银灰色的瞳仁,尾巴却不似正常的马尾,细看之下居然是类似狮尾一般的尾巴。 不过萧默然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马儿那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很像流行于21世纪的某种神兽草泥马……他甩甩头,将这荒诞的念头抛出脑后。 小马看到那妇人似乎极端恐惧,四条纤细的马腿不停的颤抖。那双比小鹿的眼眸还要无辜数倍的大眼中流露出类似泪水般的东西。 如初费力的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那小马的脊背。小马转头一看如初,那小脸上顿时呈现出一种谄媚的神色。将小脸凑到如初的手臂上,拼命的蹭啊蹭…… 如初抚摸了一下小马的鬃毛,小马抬头看向如初的背部,顿时小脸一垮,脸上排满了愤恨的神情,不待妇人多言,径直走到床边,伸出温热的粉色小舌头,轻轻舔舐着如初的背。 随着它的小舌扫过,如初原本狰狞的背脊渐渐伤痕尽去。留下一片粉色的疤痕。那小马还想再次舔舐,却被如初制止。如初从怀中取出一枝嫩绿的竹枝,赠与小马,小马感激的看看她,对着如初的肩膀又是一顿猛蹭,方才叼起竹枝,消失在夜空中。 夜半。 胖胖的陶老板将默然请到餐厅,厅内小桌上摆着几味点心。 萧默然坐定,刚想说点什么,却见陶老板一拍手,那以前见过的陶小姐端上了一盅菜品。 “此乃黄金盅。”你尝尝。 萧默然刚挖了一勺,只见下一道菜已经上来了,不消片刻,原本空旷的小桌已然摆满了各色丰盛的菜品! 萧默然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菜品,他是见过大场面的,自然知道这些菜每道的原材料都价值不菲。这一桌子的菜,在时下的价格体系中,也要价值千万以上,特别是那一盅燕窝,入口不似一般的燕窝般的蛋清气味,而是入口清甜,这样品质的燕窝,他也只在母亲当年盛放礼物的库房中发现过两盏而已! 那陶老板却好似并不珍惜,喝了一碗燕窝,对自家女儿道:“又炖过了,糊味跑出来了,也只好喂猫了!”于是在萧默然诧异的眼神中,陶老板将那盅价值绝对不菲的燕窝轻轻倾倒在脚边的一个猫食盆中…… “这样,会不会太浪费?”萧默然问。 “浪费?”听得这两个字,陶老板轻笑“若说浪费,你们人类才是行家,这好好的鲍参翅肚,不赶快趁新鲜的吃了,偏偏要做摆设供奉到家中显摆。待味道全部散了,与干柴无异的时候才拿出来食用,那才是真正的浪费!此物出得我手,入得它口,到底是祭了五脏庙,自然不算浪费!吃光它,才是对食物最大的敬意!” 吃罢夜宵,萧默然拿着陶老板递给他的指路灯笼回到如初的舱房,晦暗的烛光之下,如初静静趴在舱房柔软的床上。她的背已经因为那只“小马”的舔舐而痊愈不少。 他轻轻将灯笼放下,坐到如初的床边。如初已然醒了。只定定的看着默然。默然的目光中充满了悲哀。 “那老陶当真鼓噪!”如初叹气道。 “我母亲她,当年也曾如此吗?”萧默然深处手,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如初白嫩的脸颊道。 “可能,比我还严重一点吧。”如初不以为意的笑笑“在大唐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母亲的灵力几乎消失殆尽。想必,她当年的天警便是失去过半的灵力。” 就在刚才,陶老板告诉萧默然,如初之所以会受到恶之花的洗礼,领受那小凌迟之刑,一方面是因为她用自身的元婴修炼的法器收了那附在舒同项链坠上的舒家的家神,让英兵误认为如初便是那家神所致。一方面却是因为如初有了思凡之心,被上天示以天警以示警告! “我保护不了你。”萧默然的声音低垂而沉闷。“甚至我都无法保护好自己。” “若如此论,我该马上前去幽冥向帝君自荐枕席,然后博个花团锦簇的前程,从此过那挥金如土,呼奴唤婢的快活日子。若我的运气好,能为帝君生下一儿半女,我以后就是身价百倍的神王之母。”如初轻笑道。 “是啊,我该认清现实,娶韩美熙为妻,依靠韩主席的关系,努力向上爬,然后取代韩主席成为一国领袖。”萧默然接口道。 “可是我们都没打算这么做。”如初握紧默然的手。 “有些东西,是强迫不来的。”萧默然同样用力的回握如初的手。“陶老板说,终有一天我不能再握着你的手。” “那么,请趁现在,握紧它,不要放开。”如初的声音嘶哑,在默然的耳中,却如同天籁。他用力的点点头,轻轻低下头,柔软的唇印在她细嫩的手背之上。 幽冥之境。韩英熙悠闲的躺在思归园柔软的床上。狐耳少女细心的为他的全身抹上香膏。并小心翼翼的开始按摩。 韩英熙看着萧默然那亲吻如初手背的情形,面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帝君,那人如此行止,是否要教训一下?”狐耳少女讨好的问。 “哼哼,本君要的就是他们情深似海!”轮回帝君轻道。 “可是帝君,道长她若是跟那人做出了什么……”还未等狐耳少女说完,轮回帝君一巴掌打在了她白嫩的脸上。这一掌力道甚大,狐耳少女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嘴角也出现血丝。 “你以为如初是你这种女人?”轮回帝君冷冷的看着狐耳少女。 狐耳少女不敢争辩。只直直的跪倒在地。“婢子只是为帝君着想,若是他们的感情继续发展下去,帝君将来便是将道长娶了来,道长的心也不会全部在帝君这里……” “本君当然知道!”轮回帝君站起身来,重新泡入温泉。“人类是很复杂的种族,要彻底控制一个人,特别是女人,就要找准她的弱点。只要有弱点握在手中,再强势的女人也要乖乖听话!如初心不在本君,就是将她强留在此她总有一天也会伺机出逃,本君要她乖乖的留在冥界,只能从她的弱点下手!这次,纵使得不到她的心,本君也要将她的人牢牢的绑在身边!”他眸中寒光大作。身上幽冥之气迸发,狐耳少女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见过如初一两次,也大约听到过如初的一些事迹,她对这位时刻保持谦卑心态的修仙者抱有极大的好感。可惜她不敢,也不能违逆帝君的意思。只好在心中为如初暗暗鞠一把同情泪。被偏执狂看上,道长自求多福吧! 在被萧默然叫做“小马”的小鹿蜀的治疗之下,如初背上的伤在十天之内已然痊愈。在此期间,萧默然以还有任务,不能再陪伴舒同与韩美熙为由将舒同和韩美熙送上了回程的列车。韩美熙因看蔺如初不在萧默然身边,又知道他工作的特殊性,不欲给他找麻烦,况且自己公司的确还有要事,便顺从的跟舒同回家去了。 这一日。又是月黑风高夜。 如初的舱房内来了一位奇妙的客人。至少看长相萧默然是如此认为的,这人从膝盖以下都长着毛,两脚像是安了马蹄一般。 他来的时候自称奉相柳先生之名前来为道长送礼。萧默然知道他说的是蜀地的那位半蛇人。便将他带到如初的面前。 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橡皮大小的盒子。递给如初。如初谢过。那人却变戏法般的拿出一张快递单递给如初。如初签了个字。吩咐默然从她的粉色贝壳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符咒递给那人。那人连忙大呼“贪财了。”然后利落的接下放入口袋中。 萧默然好奇的看看那人“您是?” “哦,我是送快递的!”那人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鹅卵石递给萧默然,萧默然接过,只见鹅卵石上写着“钉灵快递,使命必达!” 不待萧默然说什么,那人竟一溜烟的跑了,萧默然不得不佩服他的速度。“钉灵快递?没听说过,你一个半仙也要叫快递?” “他们是钉灵国人,最善行走,最近几年族内日子难过,便开了个五界速达的钉灵快递。他们腿脚利落,又能随意穿梭五界,是最理想的快递员。”如初笑道。 “那蛇人给你送了什么?”萧默然显然对如初手上的盒子更感兴趣。 “是一点附灵的东西。”如初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白骨哀(六) 如初将瓷瓶放在早已准备好的香案之上。焚香祷告,萧默然对半仙这种奇怪的爱好早已见怪不怪。淡定的坐在离香案不远的桌上吃着陶老板的女儿第十二次炖好的燕窝。 不知过了多久,那瓷瓶的盖子自动打开,里面流出一大摊淡银色的沙土。那沙土泛着天然的金属光泽,如瀑布般倾倒在地上。渐渐堆成了一个人形。 如初拿出玉如意。轻念咒语,只见玉如意之上泛起一股蓝烟,蓝烟如长了眼睛一般钻入灰色沙土之中。那沙土好似捏面人一般渐渐形成一个人形。过了大概半个钟头。那人形逐渐清晰。 “想不到蔺道长居然可以催动搓土固魂的法术!”坐在萧默然身旁的陶老板惊讶的道。 “搓土固魂?”萧默然纳闷。自他认识半仙开始,已经听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法术,这搓土固魂看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 “这是道家傀儡术中最精妙的一门法术。施法者凭借自身高深的修为,利用息壤将收集的魂息聚合,恢复成魂息生前的模样。”陶老板解释道。 “我看她以前用傀儡也这样做过。难道这笔傀儡还厉害?”萧默然问,顺势又吞下一口燕窝。 “操纵蛊偶是非常浅显的傀儡术,一般只要修为高深一点的修习傀儡术一门的道士都可以轻易做到,但那傀儡极易腐朽损坏,还最伤魂息,一个修为比较高的修仙者制作的高级傀儡也顶多可以支撑三天而已,可是息壤固魂却大不相同。这息壤生生不息,极难驾驭,若是以此物固魂,不但可以使被施法者长期留存在世间,厉害的修仙者甚至还可以使被施法者三魂重聚,七魄再生。也就是说,让灵魂跳脱肉身躯壳得以重生。逆转幽冥,其实是修仙者大忌,非大造化,大功德的修仙者不敢尝试。否则轮回帝君一怒之下,非但修仙者自己修为尽毁,连被施法者也会被连累得魂飞魄散,消失于宇宙之中!”陶老板一边看着如初做法,一边解释道。 “更令我意外的确是蔺道长居然能得到息壤?”陶老板的老婆端着水果出来道。“据我说知,当年鲧盗息壤治水,被上仙发觉,上仙除了降罪鲧之外,还派人将息壤尽皆回收,蔺道长是如何找到息壤的?” “是蜀地的那个叫相柳的人送给她的。”萧默然道。 “相柳王子?那就难怪了。”陶夫人叹气道。“当年无歧大神因混元金斗之事与蚕丛王交恶,在无歧大神的诅咒下,相柳王子怀息壤而生。息壤仇水,蜀地的水源几乎被它破坏殆尽。若不是蚕丛王牺牲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将息壤封印。现在的蜀地恐怕早就变成了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若说这息壤乃是相柳王子所赠,倒是可以解释。我只是佩服蔺道长的人缘,连相柳王子那样的鬼仙都与她交好。”陶夫人道(详情请回阅《奢仙》) “当初轮回帝君要我转告相柳他父王杀他的真正原因。那蛇人非常后悔,如初为了偿他向父亲亲自谢罪的心愿,动用了自己全部的灵力使用傀儡术召回了蚕丛王的魂魄……”萧默然回想到那宝相庄严的蚕丛王,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就在他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如初已经收敛了法术,那银灰色的息壤重新回到了瓷瓶中。如初盖好瓷瓶。走到萧默然身边。 “南府的芙蕖歌舞厅分店在什么地方?”如初转向陶老板问。 “就在当年的大观园原址。”陶老板恭敬的答道。 “默然,再帮我办件事。”如初从颈中扯下一条项链。如此这般的吩咐道。 三日后,七月初七。 芙蕖歌舞厅南府分店 巨大的露天烧烤广场被黑布遮挡得严严实实。那黑布之下,依稀闪烁着几枝烛火。在烛光的照耀下,萧默然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本是少年特工出身,也曾经是扬名世界的艺人,算见过世面,怯场的时候极少,但是这种场景,还是让胆大的他不由膝盖发颤!因为,在烧烤广场黑布的遮掩下,圆形排列着几百张椅子,每张椅子上都放着一个棕色的灵牌! 如初身着她那妖异的血红色道袍走了进来。 “怎么样?”她环顾四周,满意的点点头问。 “按照你的吩咐,整整399块,除了你吩咐预留的那块没有名字的,其余的都刻好名字了。你为此又花费300万天朝币。”萧默然不无惋惜的道。 如初没有搭理她,只轻轻接过那没有名字的牌位,收入自己的粉色贝壳之中。 她如同三天前一般,用息壤化人,那人形初成,只见狂风大作!萧默然透过如初送给他的墨镜发现,那狂风过后,每一块灵牌标记的座椅旁边,都直直的坐着一个黑影!从他们的动作来看,必是军人无疑! 从那些黑影中,走出一位身材魁梧之人。他来到息壤化作的人形旁边,不知道交流了什么,那息壤人居然直直的跪了下去,抱住了那伟岸黑影。那黑影如长辈般怜爱的抚摸了一下息壤人的头顶。随着时间的推移,息壤人与那黑影的样貌愈加清晰,那黑影赫然化作一位身着老式军服的中年将领,而那息壤人却是一位年龄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 那少年紧紧抱着中年将领似在哭泣。座位上的黑影逐渐化作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士兵,他们走到少年面前,每个人俱伸手抚摸了一下少年的头顶。直至子正交替十分。如初轻轻拿出那无字灵牌递给少年。少年轻轻抚摸过灵牌。那灵牌上赫然如雕刻般的写上了“舒子明”的名字! 那些黑影依次站回自己的灵牌之前,如初挥动拂尘,只见空中升腾起一股祥瑞紫气。地面上打开一扇巨大的黄金大门。众黑影依次列队,步入大门,逐渐消失…… 南府郊外。 如初小心的将灵牌依次扔进焚化炉中焚化。当最后一块灵牌化为灰烬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萧默然坐到如初身边。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如初不待他开口便率先道。 “他们本是驻守南府的南府某师2团。当年大屠杀前,2团团长赵世奎就预感到事情不妙,派出了团中年纪最小,却最机灵的舒子明向中央军求援。可是舒子明却在突围中被流弹所伤,一度生命垂危,后来被老百姓救醒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那个时候,那场举世震惊的大屠杀已经结束了。舒子明得知2团全军覆没,南府百姓被侵略者屠戮殆尽,心中悔恨交加,觉得是因为自己没用才连累同袍身死,百姓罹难。本想一死了之,后来受了一位高僧点化,遂弃了自裁的打算,更名换姓,积极投身于反侵略战争。在多年的戎马生涯之后,他本该像同期的将领一样得到国家最隆重的礼遇,享受他风光安逸的后半生,但是因为内疚,他辞去了一切职务,在南府档案馆做了一名档案员。他自觉自己不配做被世人崇敬的2团的一员,所以,他借职务之便,将南府珍藏的档案中关于他的资料全部销毁!后来他去世后,因为其生前阴德,也成为了英兵的一员。他觉得自己无脸再去见那些阵亡的战友,于是便附在了来南府为他送葬的侄子的贴身玉石项链上。做了守护家灵。”如初叹气道。 “这么说那些英兵追赶舒同其实是为了舒子明?”萧默然道“找他报仇?不过我看不像啊!” “当然不是报仇!”如初道。“那赵世奎团长只是希望舒子明不要纠结于意外。整个团可以整整齐齐的重新轮回,为了等待舒子明回心转意,他们已经在人间界苦苦等候了近两百年。你们凡人不知道,南府这支铁杆英兵无论在神,鬼,妖三界都拥有着无上的尊崇。大家一来敬佩于他们对自己职责的执着,二来敬佩他们对战友的关怀。大家都有心成全他们,无奈家灵除非偿还了族人供奉的香火功德,否则不得离开主家。所以,舒子明迟迟不能归队,而赵团长他们就迟迟不愿轮回。”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件事情你有主动参与的意愿。从你提议去秦淮河游湖到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都有你个人操纵的痕迹?”萧默然问。“怪不得那小气吧啦的蛇人肯将息壤借给你!” 如初并不回答。只浅浅一笑,拉起萧默然的手,并肩走出焚化场。 “但是,那些英兵们去投胎了,南府岂不是少了一重护卫?”萧默然忽然问。 “看!”如初拿出墨镜给萧默然戴上,指着前方对他说。 萧默然抬头看去。墨镜中,只见一队英姿挺拔的军人昂首挺胸的向南府内城走去!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如初道“这样的正气,在人间界只会薪火相传,永远不要担心他们会消逝。”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十七个故事 缚灵(一) “小朋友、小朋友,快把路队排好,要放学了,不准再讲话。” 一位很有威严的训导主任板起脸大喝,所有的吵闹声立即消失,各自排好路队等候放学,大小萝卜头像呆瓜一般傻楞楞的。 一个豪华的幼儿园,一共十二个班级,位于三面环甘蔗园的地理环境,一面是稻田,非常清幽。 几棵老树环抱着一座老钟,树底下有着乘凉、游戏的空间,给人的感觉是一片幽静、悠闲。 野草初绿,小白花儿满地绽放,微吐芬芳,好个欣欣向荣的景致,连吸一口干净空气都是享受,谁会辜负这天赐的幸福。 若你认为这是哪个设施完备,风景优美的公立学校,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所学校,是由大富豪舒旷出资建造的南海市最大的私立幼儿园幼儿园! 舒同呆呆的看着眼前美轮美奂的景色,惊讶于这位久未见面的叔父的惊人财力!犹豫了许久,他才轻手轻脚的按响校园内某角落低调而奢华的私人住宅的通讯器。 通讯器中,出现了一张年轻而美艳的女人的脸。 “来宾您好,请输入身份信息。”女子公式化的冰冷声音传来。这声音与她美艳的外貌似乎有着天壤之别! 舒同手忙脚乱的从空间储物袋中翻出自己的身份识别卡,轻轻插到卡槽中,门,应声而开。 屋内的装潢与房子外部的欧式风格不同,是典型的中式布局。厅内迎面摆着一张条案,条案左右两边摆放着两个颜色嫩绿的花瓶。花瓶中一边插着鸡毛掸子,一边插着一株荷花。舒同讶异于主人独特的品味,又因为自己是来做客的,实在不便评论,便连忙收回了眼神,按照电子管家的指示向左边拐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巍峨的百宝阁,每个格子上都陈列着舒同觉得自己打工一辈子都未必能攒够钱买上一件的文物级展品! 越过珍宝阁,是一张罕见的檀香木包金丝七宝玲珑贵妃榻!榻边却诡异的摆放着一张意国进口小牛皮沙发。这不中不西的摆设让舒同超级无语,但是他仍然压抑住满脑子的不解。继续向前走去。轻轻叩响书房的门。 “请进!”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舒同推开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型书桌,书桌的后面,坐着一位满面红光的中年人。正端着茶杯品茶。让舒同奇怪的是,他手中茶杯中的茶水不是常见的湛青或者浅黄,居然是血红色! “舒同!快坐!”中年男子见到舒同不由面上一喜,赶忙招呼他坐下。并按下书桌上的按钮,不一会,家事机器人便送上了舒同喜欢的梅子茶配几样新鲜的茶点。“做才念叨了你,今恰巧你就来了!” “四叔,您精神比以前更好了。”舒同轻轻抿了一口茶,笑道。 “还是老样子。”这位中年男子正是幼儿园的创办者,大富豪舒旷! “六姐姐昨天出嫁了,祖父让我给四叔送点喜饼。”舒同赶忙从储物袋中拿出包好的喜饼送给舒旷。 舒旷接过喜饼,从抽屉中拿出红包递给舒同。“难得老头子还记得我!”他的笑容中有一丝嘲讽! “都是自家亲戚,爷爷怎么会忘记四叔您,您看,这次六姐姐出嫁,他还念叨您,特地让我来一趟。”舒同打着圆场道。他自小就知道四叔与爷爷不睦。但是他天性善良,却总希望两人能够和好! “也罢了,我与他的恩怨,无味牵扯到你!”舒旷抚了抚额头道。“这次来就多住几天吧。四叔也有些年纪了,总想找人陪着说说话。” “我是很想的。可是,我还有朋友在宾馆,不方便……”舒同小声道。 舒旷听着舒同小声的抗议,觉得很奇怪,他这侄子自幼胆小懦弱,一般情况下很少拒绝别人的要求,今天居然有胆子拒绝他,事情一定有蹊跷! “什么朋友让你连四叔的面子都不给?”舒旷不由促狭感大起,很想逗逗这个老实的侄子,故意板起面孔道! “就是,就是一个普通朋友!”舒同的声音因为舒旷板起的面孔而越来越小。 “好了,不逗你了,你还是一样的无趣!”舒旷看着眼眶都开始发红的舒同,不由叹了口气道。“叫你的朋友一起来住啊,反正这里房子多。” “那,我去问一下。”舒同听得此言,不由满面喜色。 南海市城南某酒店套房。 蔺如初正舒服的泡在温泉中修炼。舒同风风火火的赶来。他推开房门,见到赤&裸着身体正在泡温泉的如初不禁满面通红!急忙背过身去,但是他却不愿退出门口。只是背着身子结结巴巴的邀请如初和自己一起去舒旷的豪宅做客。 若说这两个人如何一起来到南海市,那当真就说来话长了! 两天前。 萧默然接到了雪之舞百年庆典大戏的彩排通知书。他虽然已经离开艺能界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当初的情分还在,所以,他无法拒绝这封由年逾百岁的团长亲自手写的邀请函,在处理好公事后,排出假期,前往r国参加彩排。 临行前,他邀请如初和他一起去,却因为道士不能过海的原因而未能成行。于是他拿出电子通讯器,将大小事务事无巨细的输入进去,把这个手镯式的通讯器亲自戴到如初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叮嘱她最好每日关在家中打坐,一旦不幸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按照通讯器的指示去做,实在不懂就去问韩美熙。并嘱咐她说自己只去两周,当巡回演出到天朝的时候一定马上回来。方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上飞行器离开。 萧默然离开后,韩美熙罕见的时常来拜访如初。 但是如初并不擅长和人交往,往往就是韩美熙说了一大堆话之后才发现如初只呆呆的看着她,没给过一个表示。但是韩美熙似乎有备而来,大有如初不跟她说话她决不罢休的架势! 终于,有一次,她冷不丁的问如初对萧默然的看法。 “哦,我挺喜欢他的。”如初罕见的回答了一句韩美熙并不乐于听见的话。 韩美熙听得此言,眉头微皱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了笑脸。 “那,他说他喜欢你吗?”韩美熙问。 “喜欢啊!”蔺如初干脆的答道。 “他说过?”韩美熙继续追问。 蔺如初歪着头想想。然后点点头“时常说。” 韩美熙的脸彻底阴了下来。但是不过几秒钟,又恢复了常态。 “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韩美熙又问。 “我这样的!”如初答道“他说过的。” “那是骗你的!”韩美熙忽然俏皮的道“男人啊,最喜欢的就是骗人!” “他很真诚啊!”如初睁着那双清澈得几乎没有一丝杂质的凤眼看着韩美熙道。 “你……”韩美熙感觉到一股无力感。但是很快,她眼珠一转。 “我也知道他喜欢你,而且我发现他为了你改变了很多。”韩美熙真挚的道。“所以,你是不是也该牵就他一下呢?” “怎么牵就?”如初问。 “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我告诉你!”韩美熙神秘兮兮的道。“默然他喜欢有魅力的女孩子,讨厌无趣的女孩子,你要增加自己的魅力才能让他开心!” “怎么增加魅力?”如初问。 “恩,多出去约会一下就会增加魅力……”韩美熙道。 翌日。 打扮得犹如仙子下凡的如初轻轻敲开了舒同家的门。 舒同正在写最新一季的企业运营报告,他打开门,见到了美艳得不似人间女子的如初,首先却是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孩子非常朴素,而且极少和人交往,一般情况下都是别人去找她,她很少,或者说根本就没主动找过任何人,今天,她非但主动来找自己,还打扮得如此漂亮的来找自己,让他怎能不惊讶? “你要不要跟我约会?”如初走进舒同的家后,忽然问。 “啊?”舒同一时反应不过来如初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要不要和我约会?”如初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舒同总算回过味来。连忙点头。 于是,傻愣愣的半仙和呆萌萌的宅男便开始了他们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次约会! 舒同正好有几天年假,正逢自己家乡的姐姐出嫁,于是,他便带了如初去参加婚礼,然后又来南海市送喜饼。 第一百一十八章 缚灵(二) 如初看看豪华的庭院,眉头不禁轻皱,她一言不发的跟在舒同后面走到客厅。见那不中不洋的摆设不由左手轻屈握成拳头。止步不前。 舒同回头看向她,见她面色凝重,不由开口“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如初只静静的站立在厅中,没有搭理舒同,过了大约三分钟左右,如初眉头一松。顺手拿起摆在百宝阁上的一枚形态古怪的铜钱制成的小型宝剑,轻轻放在那昂贵的花梨木贵妃榻的中部。对舒同道声“走吧。”两人继续向前前进。 待舒同回过头继续带路的时候,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叔叔居然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舒同惊讶的向后跳了一步。惊讶的看着舒旷。 舒旷此时却在打量如初。确切的说,如初和他是在互相打量!两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将眼光流连在对方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舒同受不了诡异而尴尬的气氛。率先出声:“这是我四叔,舒旷。”他笑意盈盈的对如初介绍道。 见如初点头,转身对舒旷道:“这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我的朋友,蔺如初,蔺小姐!” 舒旷也礼貌性的点点头。 一行人在舒旷的引导下来到建筑的二层,此时的舒同才发现,舒服这偌大的别墅中居然没有一个工人!甚至连最普遍的陪伴机器人都只有少数的两个而已! “这是你的房间!”舒旷指了指二楼走廊最里侧的一间房间对舒同道。“至于蔺小姐,可以自己选一间居住。” “那,如初,你住我隔壁吧。”舒同提议道。 而如初似乎并没有接受舒同的提议,而是沿着走廊来回走了几趟,忽然在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门口听了下来。 “我就住这里好了!”如初开口对舒旷道。 “罩得住?”舒旷问。 “什么意思??”舒同听得云里雾里,不由自主的张口询问。 如初和舒旷都没有搭理他。如初只是对舒旷点点头。舒旷从怀中拿出一把老式的黄铜钥匙递给如初。如初接过,拧开门,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待舒同想跟进去,却见如初“嘭”的一声将门关了个严实!差点撞上了舒同的鼻子。 舒同尴尬的看看叔叔,舒旷却不以为意的拉着舒同向他的房间走去。 晚餐时分,舒同看着桌上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和坐在自己两旁的全部是端着碗一口不吃姿势的如初和舒旷,无语的夹起一块茄子,自顾自的吃着,回头想想,如初在吃饭这一点上的确非常让人惊讶,和她相处这几天,他发现她几乎什么东西都不吃,实在盛情难却的时候也只是把食物拿在手中,却绝不放入口中。开始舒同以为她是客气,后来发现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如此,有一次他询问过如初,如初只淡淡的回答说她不愿意别人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当时他还觉得她的这个习惯极端怪癖,但是出于尊重他人的生活习惯,舒同并没有表示异议! 直到今天晚上,他才发现,原来,在吃饭这件事情上有怪癖的人远不止蔺如初一个!至少,他的四叔也是这样一个人!他此时也和如初一样,手拿空碗和筷子,只是做出要“吃饭”的架势,却根本不下筷子! 舒同狼吞虎咽的吃下最后一口饭,蔺如初和舒旷似乎感觉到了舒同的不安,不由自主的同时放下手中的碗筷。一个给他盛汤,一个给他递水果。 舒同赶忙一边称谢一边接过汤碗和水果,却在喝了一口汤之后,彻底人事不省! 家事机器人将如同安放在柔软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关上门退了出去。 客厅之中,原本放满美味佳肴的餐桌已经撤了下去,家事机器人将两把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古董椅子抬到客厅,放到两人跟前。 “请坐!”舒旷向如初身边的椅子一指道。 “你先坐!”如初冷冷的道。 “怎么?本事不济?”舒旷嘴角含着一丝讥讽。 “少废话,让你坐,你就给我坐下!”如初忽然大吼一声,轻轻一甩袖子,一股巨大的压力向舒旷袭来!那压力大得惊人,将舒旷直直的扫到椅子上,而后他连人带椅向后仰去!直至跌倒! 此时的如初却已变成了身着血红道服的道士打扮。只见她口中轻念咒语。一道青色的闪电般的光球在在手中逐渐成形! 眼见她就要将光球推出,只见舒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拼命的爬到如初的腿边,丝丝拽住如初道袍的下摆。 此时的他,却变了一副模样:原本干净英俊的脸变得血污狰狞,眼眶中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眼珠已经消失不见,四肢的筋脉处各有着一条狰狞的刀疤,分明是被施以挑断四肢筋脉的重刑之后的表现! 如初低下头看看脚下的舒旷。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攥紧拳头,手上光芒逐渐敛去…… 书房之中。恢复了原状的舒旷恭敬的坐在如初的身侧。如初满面怒气的接过茶水放到一边。 “想不到多年过去了,人祭这种陋习居然还存在!”如初问。 “这都是老黄历了。”舒旷生怕如初误会,连忙解释道。 “怪不得舒同那么有仙缘,原来你们居然是灵山十巫的后人。”如初也只是在苏榭的黄山巨宅的图书馆中阅读过关于灵山十巫的记载。想不到,这个族群并没有全部湮灭于历史中。“通灵鬼蜮,可用自身做媒介引灵上身,想必你们是灵山十巫中的巫咸的后人?”如初问。 只见舒旷点点头“道长果真见多识广!刚见到道长,见您轻易纠正了我设在客厅中的缚灵结界,只以为道长是有些道行的小散修,当真想不到,道长居然是一位一清派修仙者!舒旷在有生之年居然可以见到传说中的修仙者,真是三生有幸!”舒旷提到修仙者三个字,不由满面钦羡。 “别多言这些了,在舒同的家乡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们族内多有蹊跷,舒同的爷爷又执意让舒同与我给你送什么喜饼,想来是有事相求又怕我拒绝,所以利用了舒同和我的关系诓我们来此的吧?”蔺如初尖锐的问。 “若非事情迫在眉睫,我们怎敢诓骗修仙者?况且,此事多多少少与道长有些关系,既然道长已经开了头,还望可以帮我们顺利的结尾。”舒旷不无担心的道,他很怕蔺如初会直接走人,到时候事情演变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可就不堪设想了。 “行了,我虽然不齿你们的行为,但看在你们一片好心的份上,不跟你们计较,速将原委说来,若有半分隐瞒,贫道即刻就走!”如初不无愤怒的道。她虽然古道热肠,喜欢帮忙,也不代表别人可以不经她的同意而算计她! “其实,是这样的。”舒旷见如初松口,连忙讲述道“我们舒氏一族本是灵山十巫中的通译幽冥之事的巫咸后裔,自古便是以替其他家族或群落主持祭祀,葬礼为生,我们族人那是兢兢业业的传承着祖宗的手艺,虽然时代变迁,也总有相信这些的百姓存在,我们也不愁生计。我们祖先也出过几个名人……” “行了!”如初不耐烦的打断“我知道你们巫咸后人祖传的手艺是跳大神,不用再宣扬光辉历史了,给我说正经事!” “恩,抱歉,蔺道长,我们开场白都这么说,习惯了。”舒旷满头是汗的道。“是这样的,自一个月前道长超度了我家那位名叫子明的先祖,我族内再无家神保佑,原本因为家神庇佑而被镇压下去的凶灵封印再度蠢蠢欲动,眼见有破封印而出的危险。道长明白,我巫咸族几千年来封印凶灵无数,一旦这封印被冲破,那些陈年凶灵再现人间,会给人间造成多大的影响无需赘言。”“等等,凶灵封印乃是当年巫咸亲手所铸,又有轮回帝君的御批,如何就轻易的被动摇了?”蔺如初问。 “道长有所不知,原本世人经宗教传播点化,普信轮回之说,那封印得了众人香火供奉威力无穷,以至于我巫咸族几千年来收服的数以亿计的凶灵尽数囚禁于内都没有丝毫动摇。可是最近几百年,人类盲目自信,不尊仙佛,不信鬼神,道德标准下降到前所未有的低度,那封印也因为世间普遍的腌臜之气侵染而逐渐式微,久而久之才形成了今天的局面。”舒旷不无遗憾的道。 “刚才那血祭的是?”如初忽然问。 “是我九辈前先祖。舒雨。”舒旷叹气道。“他也是最近三百年来巫咸一族启动血祭的最后一个祭品。虽然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他到底死法残忍。心中还有怨气。那怨气与封印内凶灵之气暗暗相和,已经隐有动摇趋势。” 第一百一十九章 缚灵(三) 豪华而典雅的排练场中刚进行完演出前最后一场排练。工作人员和演出人员都渐渐散去。在灯光映射下的舞台上的某个角落,并排坐着两个少年。一位是典型的东方美男子,而另外一位,则拥有最经典的西方帅哥脸,西方帅哥递给东方美男子一瓶饮料。自己打开了另一瓶凑到嘴边。 “不控制脂肪了?”东方美男子——萧默然警官开口问。 “管他呢!反正我超龄了,这已经是我在雪之舞最后一次演出了!”西方帅哥——萧默然在雪之舞最好的朋友t国人欧克耸耸肩道。“倒是你,虽然退出多年,功力倒是一点没减。” “你不知道,我已经拼了老命了。”萧默然笑道。 “其实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争取第一男主角,怎么反而选了个男主角的管家的小角色?”欧克不解的问。 “我许久不做演出了,怕戏太多应付不来。”萧默然回答得冠冕堂皇,而欧克的眼神中透露出不信任的光芒。 “好吧,其实我是想这个角色出场很少,我可以早演完早一点回家。”萧默然答道。 “哦,难道是跟你那形影不离的小女友有关?我还记得,她叫美熙?对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欧克问。 “美熙她只是我的妹妹。”萧默然道。“是别人。”提到这个话题,萧默然眼前不禁浮现起那双美丽凤眼的主人。 “还有别人?”欧克好奇的问。萧默然是典型的东方“柳下惠”式人物,在雪之舞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过任何绯闻,甚至都不大跟同团的女演员说话,此中固然有韩美熙监督的关系,但到底是他个人品德的原因。今天他痛快的承认了有关自己的感情生活,不由让他极为意外。 “恩。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单纯,善良,还有点玛丽苏!”萧默然搜肠刮肚的想着形容词来形如如初。却发现,玛丽苏这个奇怪的词语最适合那个烂好人半仙。 “玛丽苏?现实生活中真有那样的女孩子?”欧克好奇的问。 “有的,她有着你意想不到的慈悲心肠。”萧默然的眸中充满笑意。 “我知道的,就像爱丽丝一样!”欧克忽然道。萧默然回想一下这个名字,忽然记起,这个爱丽丝是欧克家乡的一位信奉教廷的少女,她的性格的确和半仙有几分类似,总是面带微笑,不计报酬的帮助一切她所能帮助的人。她也是欧克一直倾慕的对象。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跟半仙联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因为雪之舞的规矩,他进团的当天就被没收了一切通讯器材,现在排练结束,终于领回了自己的通讯器,萧默然迫不及待的拿出手表通讯器,输入了密码,第一时间开始和如初联系,却发现定位仪上如初的方位不在津门,而远在禹州!他惊讶的点开通讯器,当通讯器打开的时候,出现的却是舒同的那张焦急不安的脸。 “你怎么会拿着如初的通讯器?如初怎么样了?”萧默然问。 “如初她陷入麻烦了……”还没等舒同说完,通讯器却被人抢走了,重新出现在通讯器中的却是韩美熙的脸! “你怎么也跟舒同在一起?如初呢?”萧默然问。“刚才舒同说如初陷入麻烦了是什么意思?” “如初,如初,如初!萧默然你什么意思?刚领到通讯器你不打给我居然先打给蔺如初?”韩美熙愤怒的道。 “如初她到底怎么了?”萧默然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她很好,快活得很!”韩美熙没好气的道。“她榜上了舒同的叔叔,大富豪舒旷,已经搬去跟他同居了!” “什么?”萧默然听得此言,不由心惊,但是随即平静了下来。那半仙固然单纯好骗,可是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她行动的地府里的那位恐怕没那么容易让她上当受骗,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是韩美熙所说的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你能不能想办法去见如初,将通讯器交给她,让我跟她对话?”萧默然问。 “我才从舒旷家出来,是蔺小姐和舒土豪亲自把我们赶出来的!”韩美熙不无愤怒的道,但她的语气中却也隐隐含有一丝愧疚。“那丫头还把通讯器给了我,让我转告你,好好演出,四十九天之内不要联系她,等她完事了自然会去找你。我猜,她是找你给你发结婚请帖吧!” 其实韩美熙对蔺如初的事情还是心怀愧疚的,她虽然嫉妒萧默然对蔺如初的感情,一心想拆散他们,但是并不代表她想使用阴招害惨如初,她只是希望如初跟舒同在一起,在她看来,舒同和如初确实是一对比较般配的男女。但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计,如初没有和舒同擦出火花,却意外的被老男人舒旷俘虏。韩美熙并不看好这段关系,所以心中还是存有一些愧疚的成分。 萧默然没有再听韩美熙其他的话,只是匆匆按掉了通讯器,听到舒旷的名字,他心中不禁一紧!那舒旷,在7处的秘密档案中可是大大有名啊!如初是怎么和他这种人扯到一起的? “我要回去!”萧默然果断的站起身来对欧克道。 “不行!”欧克阻止道“你跟雪之舞是有合同的,如果现在回去……” “多少钱我都照赔!”萧默然坚定的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你以为雪之舞缺你那点钱?”欧克摇头道“这是信用和道德的问题!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们天朝艺人的形象着想不是?你的角色不重,好歹撑过这三天的汇演,到时候你在提出辞演,相信团长也不会说什么!” 萧默然思考片刻,挣扎在私人感情和国家形象之间,终于还是妥协的点点头。 禹州 如初静坐在舒旷家偌大的客厅之中,她的面前摆放着一个香案,香案上陈列一方古香古色的砚台,那砚台不似普通的砚台般漆黑,却是血红色,那血红色泛着难以形容的妖异之气! 如初的身后盘膝做了除舒旷外的三位老人,分别是如初见过的舒同的爷爷,舒旷的父亲舒淼,舒同的父亲舒瑜,舒同的二叔舒瑾。连同舒旷,四人皆是一副神汉打扮。头戴野鸡翎所制成的高帽,身披明黄鲛绡制成的上面用红色朱砂写满咒文的法袍。 五人俱是静心打坐,只见如初樱唇微启,她的口中吐出一颗璀璨的明珠,那明珠逐渐变形,成为了一柄玉如意! 那玉如意绕着血砚不停的转着圈,那血砚之中偶尔闪出黑光击中玉如意,玉如意同时也散出柔和的绿光来抵御,随着两方交战渐入胶着之状,如初的脸色也越来越显出灰白之色,忽然,她睁开双目,恨恨的看了一眼血砚,转过头,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后舒瑜的法袍!舒瑜一惊,顾不得打坐,连忙扶住如初。如初此时已经虚弱之极。似乎再也无法控制玉如意,那玉如意直直的落在了桌上,就在众人争相探看如初的伤势的时候,那舒旷忽然站起身来,一把夺过香案上的玉如意,狞笑着消失在一股黑雾中…… 如初虚弱的躺在舒家卧房柔软的床榻之中。舒瑜满面愧色的站在一旁。他本是舒氏一族巫术的最新一代继承人,个性单纯,只爱埋头研究巫术,不善于揣测人心,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舒旷为什么会被父亲驱赶出族,原来,他竟是如此奸恶小人!那封印根本就没有问题,这跟本就是舒旷设下的一个局,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抢夺蔺如初辛辛苦苦修炼得来的元婴! 元婴乃是修仙者的根基命门,若不是特别的原因,修仙者是根本不会将元婴导出体外的,如初天性善良,没有其他修仙者的尖酸刁滑,她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助别人,却最终落到了元婴被窃,修为尽毁的结局。让人怎不唏嘘? 如初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默然推开门,走进房间,死死的抱住如初,如初看着眼前甚至脸上的妆容都没有卸干净的男人,第一次流出了眼泪。那泪水不是透明的,却是罕见的血红!她轻轻在萧默然耳边说了什么,萧默然惊讶的看看她。继而更加用力的抱紧她! 入夜,萧默然打开房门,缓步走到舒宅三层的一件偏僻储物间中,一面被白布遮盖的镜子出现在他面前。他不动声色的将白布揭下,那是一面一人高的穿衣镜,镜中的男人英俊如昔,面色却苍白似鬼。 萧默然轻轻抬起手在镜子上敲了三下,韩英熙的面容出现在镜中…… 第一百二十章 缚灵(四) 如初静静的盯着天花板,萧默然体贴的位她盖好被子,自己却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顺势躺在如初身侧。 “以后,我不再是修仙者了。”如初的语音带着些许的遗憾。“我要像大多人一样开始为生计奔波……” “嘘……”萧默然轻轻将手指该在她柔软的唇上。 “我不会让你为生计这种俗气的事情浪费生命的。”他温柔的道“我还有一点积蓄,也有稳定的投资收益,你又好养,咱们可以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我每天去上班之后,你可以在家里看看书,晒晒太阳,或者出去溜溜你的阿猫阿狗,我回来以后,咱们吃过晚饭后可以去四处逛逛,看看演出什么的,或者我给你讲讲工作的情况,过几年我们可以生几个孩子,快快活活的永远在一起。”萧默然满脸希翼的道。眼角的泪水却不受抑制的滑落下来。 就在刚才,韩英熙告诉他,如初的元婴丢失就意味着她体内原本停滞的循环系统将重新开始工作,而且,会比常人的加速四倍来弥补她修仙时期所欠下的岁月亏损,也就意味着如初的生命将在很短的几天内走到尽头。纵使法力高深如韩英熙都没有任何办法! 萧默然向如初轻轻吐露着自己的规划。如初的嘴角带着笑意,聪明的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在快速的流失,照她的估算,也许,她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过她也没有太过难受,她一直觉得她的人生比起其他人来并不真实,很多平凡人能够享受的快乐她都没有享受过,反而却要承受平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与痛苦,死,也许真的是一种解脱! 萧默然语气低沉的开始描绘他计划中该给孩子们起什么名字的时候,如初的气息渐渐微弱了下去…… 萧默然死死攥着如初渐渐失去温度的手,一刻不停的描述着美好的未来。如初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鼻息——全无。 默然的声音低沉,终于变为了小声的啜泣。他将如初的身体放平轻轻抚摸着她那再无一丝血色的惨白两旁。直觉胸中气血翻腾。一时不察,一口鲜血直直的喷在了如初的胸前。 他从床头抽出一张纸巾,拼命的擦着那滩血迹,那血似乎渗入了衣服,如何都无法擦干净。默然忽然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拼命的撕扯如初的衣服,从她的衣襟内翻找出一个粉色贝壳。 他面上大喜,敲着贝壳,大叫着“桃夭丹!”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一颗天蓝色的丹药从贝壳中钻了出来,直直落在萧默然手中!萧默然手忙脚乱的将丹药塞进如初的口中,死死掐着她的喉咙,迫使她咽下去!这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也是萧默然最后一丝救命稻草! 果然,萧默然的运气比如初要好太多了,那桃夭丹刚刚接触到如初的唾液,立刻化为一道清气直冲她的五脏。 如初原本冰冷的身体开始发热,那热度逐渐升高,最后,她的衣服,甚至是床都因忍受不住她的体温而逐渐融化!萧默然早已被粉色贝壳收入其内,而并未受伤。 如初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境中是一个灰暗的虚空世界,那世界中有着大量的灵气,她贪婪的吸收着灵气,似乎没有用多少时间,如初便感觉到腹中隐隐有一股正气流转,她忙将自己陷入星蕴开始修炼,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难言的仙气直冲如初的灵台!在灵台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后,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胚胎之形态,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那胚胎随着如初的意志逐渐变成了一柄翠绿的如意,较之当年如初结丹所化的法器更是璀璨万分! 如初的修为,非但没有停滞,反而提升了!现在的她,已经突破了小圆满期第九重,凭借着她现在的修为,她已经达到了飞升的标准!有资格破碎虚空而去,成为比邻星上的一位新的神祗! 如初睁开眼睛,轻张双手,只见粉色贝壳自动飞到她的手中,她轻念咒语,萧默然被倒了出来! “如初,你,你没事了?”萧默然见此情形大喜过望,不由一把搂住她,激动的道。 如初轻轻拍拍萧默然的背,却没有说话。 长江,水底宫殿。 令狐涛缓慢的喝下最后一滴灵液,看着在一旁打坐的江湛通。 “你早就料到如初会经此一劫,所以你才费尽心机的让她拿到桃夭丹?”令狐涛问。(请回阅《袖唐》) 江湛通依旧没有答话。只是她隐在黑袍下的秀美脸庞上流露出一丝笑意。“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能突破小圆满期,这你知道,但是以蔺如初的运气,没有外力相助,她只有死路一条!” “下一步怎么做?”令狐涛问。 原来,令狐涛居然和江湛通是一伙的! “不做!”江湛通极为简洁的答道。“我能做的,已经都昨晚了,剩下的是你应该做的了。” “这种拆散姻缘的事情你就知道要交给我!”令狐涛不无抱怨的道。 “他们,跟姻缘无关!”江湛通道“连她的天劫我都可以计划到,你以为这种事情我提前就没有打算?”她冷笑着接过令狐涛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附耳过来!”她冷冷的道。 令狐涛稍微靠近她,轻轻的听着她的描述,她说完后,令狐涛惊讶的看看眼前的女子,面上一片呆滞! “你,这未免太狠了!”令狐涛道。 “废话!”江湛通似乎没有给令狐涛再发言的机会“我们耗费几百年来编织这个网,就是为了达到目的!无论何种牺牲,与众生安危相比都微不足道!你我俱是神祗,切莫因小情而毁大计!” “众生安危!”令狐涛冷笑“为了这四个字,牺牲了多少无辜的人命?” “没时间发表你的宏伟演说了,马上去善后!”江湛通不耐烦的道。 “怎么善后?”令狐涛又问。 “这个舒旷的真实身份你有数,他现在还不到死的时候,你去点拨一下他,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靠他呢!”江湛通冷笑着扔给令狐涛一个笔记本。“下一步计划!” 令狐涛接过笔记本,人已消失在江湛通面前…… 这日午后,众人吃完了午餐,蔺如初照例对着血砚台开始进行两个小时打坐。 堂屋中。萧默然给最后一个舒旷收养的孩子喂完饭。偷了个闲坐在树荫下乘凉。舒瑜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萧默然身旁。 萧默然对舒家的人没有任何好感,也就没搭理他,只闭目养神。那舒瑜却自顾自的开口“发生了这种事情,蔺道长居然还肯相助我们,她的人品,真是世所罕见。” “她是责任感太强而已!”萧默然冷冷的道。自如初痊愈后,他曾经劝过如初放弃舒家的这些破事,跟自己回家去,死活由他们去!却被如初断然拒绝。 “我不是帮他们。”如初叹气道“我是在帮这世间众生。” “那舒旷固然可恶,但是舒家其他人毕竟是被他蒙在鼓里的,也算无辜,况且,我检查过血砚,那舒旷没有骗我,血砚上的封印已经非常薄弱,需要加入新的灵力维持。如若不然,一旦有凶灵突破诅咒,百姓们性命堪舆!”如初忧心忡忡。 “真有那么恐怖?”萧默然满脸的不信。 “你还记得七个月前我们一起去看那个《百年万篇经典恐怖电影》吗?”如初问。 萧默然点头,当然记得,他一向喜欢看恐怖电影,那日正逢放映经典的电影《山村老尸》系列,他第一时间买了票拉了半仙前去观赏。 “我看那电影的时候就感觉电影中似乎有怨怼之气,回来后我特地去查了幽冥图志才知道,原来那电影根本就是照真实事件改变的!”蔺如初道。“只是顾及当时的社会风气,这一行根据真实事件改变的字幕被抹掉了。其实,那个电影中的主角的原形就是一位从血砚中逃脱的凶灵!你想想,不过一个凶灵,在几天时间内就可以夺取全村的性命,若是亿万凶灵,人间会任何?” “那舒旷呢?你打算放过他?”萧默然恨恨的道。 “我不必和他计较什么,因为我知道一件事情。”如初浅笑着看着太阳“多行不义必自毙!况且,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紧紧的抓住仇恨不放是不明智的!” “这样要害你性命的凶徒你都可以不计较?”萧默然愕然,这半仙不是一般的玛丽苏啊!但是他却钦佩半仙那世所罕见的大度平和。 “我只说放下,没说原谅。”如初淡淡的道。“若是他再来,也休怪贫道辣手无情!” ps:令狐涛的故事请参阅拙作《锦棠》 第121章 缚灵(五) 禹州附近有一座著名的哀牢山,哀牢山之内的某个隐秘洞穴中,衣衫褴褛的舒旷正在打坐,他面前的玉如意散着幽幽的蓝光,他贪婪的吸食着这些蓝光。 原本枯萎的灵根因为蓝光的注入而逐渐生机勃勃。不知道过了多久,玉如意已经完全溶解。舒旷吸食掉最后一丝蓝光之后,张开眼眸,他的眸子不再是先前的棕黑色,而变成了诡异的橘色!这橘色趁着他嘴角的冷笑,更显得他的邪恶非凡。 他撩起袖子,满意的看着袖中自己白皙滑嫩犹如婴儿的手臂,不由欣喜若狂! “想不到,这丫头的修为居然如此之高,这些功力,足够我再支撑一千年了!”舒旷自言自语的道。 “我看未必!”一道冷冷的男声响起,洞口逐渐显现出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的身影。舒旷不由大惊,他自幼修习的机关术精妙无比这哀牢山的山洞中布满了他亲手布下的机关,他自信的认为除非是飞升的神祗,任何修仙者都没有本事擅自闯入,可这男子居然可以毫发无伤的走进来! “你,你是何人?”舒旷的声音中显出一丝颤抖。他知道,此人可以轻易的冲破机关阵,也就意味着他可以轻易的取他性命! “哼哼,不认识我了?”男人取下遮面的纱巾,露出一张舒旷永远不想见到的脸。“皇兄,两千年了,别来无恙?”他轻轻吐出了一句饱含复杂情感的话。让舒旷不由一愣。 “皇兄!”舒旷痴痴的重复着这个称呼,思想却回到了两千年前。 巍峨高耸的阿房宫中,一个伟岸的中年男子坐在高座之上,冷冷的看着眼前一高一矮两位少年。 “你们,自己选吧!”他的语气中透露着无上的威严。 两个少年低下头,看着面前侍者托盘,那托盘中盛放着两物:一块玲珑玉佩,一方传国玉玺! 年长的少年用他那橙色眸子冷冷的给了身旁不过七八岁的弟弟一个怨毒而威胁的目光。那七八岁的少年不由浑身一颤,将原本就低的很低的头埋得更低了。 年长的少年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贱种!”他心中暗道。于是手上不停的将两样东西都收入掌心“父皇,儿臣全部都要!” 高座上的王者冷冷的看了看满面贪婪的少年,转头对一旁深深埋头企图埋没自己存在感的少年问“胡亥,你要选什么?”这高座上的王者,正是大秦的开国皇帝——秦皇嬴政!而这两位少年,正是他的长子扶苏与次子胡亥! “孩儿,孩儿……”他的声音在长兄怨毒的目光中越来越弱“孩儿不适合这些东西,孩儿只想待在父皇身侧服侍。” 于是,扶苏王子带着玉佩与玉玺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大殿,而胡亥,则小猫般的偎依在父亲身边。 “父皇他骗了我!”舒旷想到这里,不由怨毒的道。 “皇兄,父皇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刻着长生诀的玉佩和传国玉玺不都在你手中吗?你做了大秦的太子,身边有着几十位修仙者做你修行的导师……”令狐涛,不,应该叫他胡亥争辩道。虽然已过多年,而他现在也贵为比邻星的众仙首领,却仍改不掉见到长兄就打哆嗦的习惯。 “可最后的结果呢?”舒旷,不,应该叫他公子扶苏冷冷的道“做了大秦新皇的是你,修成正果,飞升比邻的是你,受万仙敬仰的还是你!我得到了什么?在地球上苟延残喘,孤独寂寞的渡过一个又一个寒暑,向每一个愿意施舍我一点修为延寿的修仙者卑躬屈膝!” “够了,皇兄!”听得此言,令狐涛不由大怒“皇兄,当初是你不听方士劝说硬要修习鬼道,为了尽快精进修为,你杀了多少无辜百姓取魂来炼制鬼鞭?父皇他没有责备你,他为你默默担下了坑杀群儒的万年恶名,后来你被厉鬼反噬而亡,父皇找来徐福施傀儡术为你延寿,你才得以遁着骨魂之术继续修行,你知不知道,为了留住你的灵魂不灭,父皇用尽了自己的龙气方才镇压住幽冥鬼使!而他自己却在壮年仙去!” “那是他自己造成的!”扶苏冷冷的道。“若不是他不肯再替我寻找儒生取魂,我如何会在炼魂鞭的重要阶段被反噬?我倒要怀疑,他是为了你才故意陷害我的!” “为了我?”令狐涛冷笑道:“若论偏心,父皇偏心的是你,绝不是我!” “偏心我?偏心我他为什么不把江山传给我?反而和赵高密谋将江山留给了你?”舒旷冷笑道“没有万里河山,我要万年长寿有什么意思?” “皇兄,我胡亥在人间名声如何你不知道吗?”令狐涛愤怒的道:“因为你的无边杀戮,动明之神早已大怒,她降下天罚,要秦朝二世而亡,父皇为了不让你背上昏君的名头,却硬要我去顶缸,承受那万事骂名,将万代贤名留给你!有的时候我不禁想去地府寻了他的魂息来问问,到底谁才是他亲生的儿子!” “亲生的儿子?你什么意思?”舒旷冷静的抓住了令狐涛语言中的关键。 “父皇曾经要我发誓永远不跟你提及这个秘密,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是凡人,不必在遵守誓言了!”令狐涛道“你扶苏,根本不是秦皇嬴政的亲子,你的母亲郑姬其实是父皇的亲生妹妹,父皇他是你的舅父才对!” “什么?”听得此言,舒旷不由瘫软在地,他漫长的生命中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他那光辉的出身,现在,令狐涛却颠覆了他的所有感知……“你骗我,不可能的!你胡说!” “你知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令狐涛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一个没名没分的下等姬妾!”舒旷顺口答道,这样的话,在阿房宫中,他不知道对胡亥说了多少次! “我的母亲是审判者,江湛通!”令狐涛平静的吐出了一个让地球所有种族闻风丧胆的名字。 “什么?”听得此言,舒旷不由大惊失色,他知道,亵渎审判者名声是什么罪过,所以,令狐涛敢这样说,那么,就一定是事实! “知道父皇为什么后位空悬吗?知道父皇为什么只有你我两个孩儿吗?知道父皇是怎么拿到长生诀玉佩的吗?知道为什么修仙者都要向皇室争相示好吗?”令狐涛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不是因为秦始皇多么的伟大,是因为这地球上所有的灵族都要给我母亲,审判者湛通三分薄面!所以父皇没有胆量立后,所以父皇才收养了你作为长子以继承大统,所以父皇才能得到长生诀那样足以逆转幽冥的修炼法门,所以那巧夺天工的始皇地宫才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难道说?”舒旷想到了什么,定定的看着令狐涛。 “你想的没错,若不是母亲算出你以后还有三分用途,而且父皇对母亲苦苦哀求,你早就死过百万次了!”令狐涛嘴角挂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冷酷微笑。 “原来,我们不过是你们母子手中的棋子!”舒旷愤怒的道。 令狐涛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站起身来,伸出两指捏住舒旷的下巴道“不,我更喜欢鹰犬这个词,要你做鹰你就做鹰,要你做犬,你就要做犬!”随着他手上微微使力,舒旷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般的彻骨疼痛! “你,你要我做什么?”舒旷费力的吐出这几个字。 “这样才乖。”令狐涛冷笑着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翌日。舒家大宅。 舒旷带着一口棺材来见如初。 如初冰冷的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舒旷。良久,她道:“说你的理由!” 舒旷站起身来,轻轻揭开棺材的盖子,众人向棺材中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棺材中躺着一个面容栩栩如生的男子,那男子一副胡人打扮,面容俊美,栩栩如生,最奇怪的是那古尸并没有半分腐烂的迹象,人物的皮肤反而新鲜得可怕!细心的萧默然发现,那男子从额头起向颈中的衣服内延伸着一条长长的缝补的痕迹。 “人棺!”如初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面上青白交错。 舒旷叹息着将棺材的盖子合上。随众人进了大厅。 “是因为他找上了你,所以你才想尽办法的盗取修仙者的修为?”如初问。 舒旷无奈的点点头。面上真挚无比,心下却不由得一喜,这傻妞,上钩了…… 第122章 缚灵(六) 蔺如初安静的坐在卧室的蒲团之上,她的手中拿着舒旷还来的玉如意。她轻轻抚摸着玉如意上的花纹,心中一片忐忑,她不是愚蠢的人,从结果玉如意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舒旷并不真诚,这玉如意根本就不是她用了一百年的时间辛辛苦苦修行出来的元婴,而是被人用高深道法所凝结成的修为幻化! 此物的确可以补偿她丢失的修为,但是她却不愿意这样做。因为她知道,一旦使用了这些修为,她就必须马上飞升而去,她至少现在是不愿意这样做的。 萧默然推门而入,如初看看他,将玉如意收入了怀中。 “其实……” “舒旷不可信是吗?”如初替萧默然说出了他要说的话。 “你知道?”萧默然纳闷,这态度可不像是他认识的半仙! “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傻瓜。”如初叹气道“一个人好意还是恶意我一清二楚。只不过,我只是更愿意相信是自己想多了,不愿恶意的去揣测别人罢了。” “所以,舒旷的事情你早就有数?”萧默然愕然。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看似傻呆呆的半仙居然就是传说中大智若愚的存在。 “我第一眼见到舒旷的时候就知道他好似夺舍的半灵。”如初叹道。“只是我不能确定到底舒家人知不知道,因为就舒子明的事情来看,舒家还是比较正直的门庭,也许舒旷是他们的哪辈中的特殊存在,所以我没有追问。后来,舒旷对我提起血砚的事情。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顾及众生,我压下了心中的诧异,答应跟他们一起压制血砚,但是舒旷的行为让我失望了。” “所以,你让我找韩英熙要回桃夭丹?”萧默然恍然大悟。当初他匆匆赶来看如初的时候,如初在他耳边所言的正是要他向韩英熙讨回桃夭丹! “恩。”如初点头“当年开明兽曾有言在先,说我此生会遇到一个大劫难,非桃夭丹不能救命,我思来想去,恐怕就是此劫……”如初道。 “那这次舒旷回来是什么目的?”萧默然又问。 “不管什么目的,在人棺的面前都是小事!”如初的面上隐隐有担忧之色。 “什么是人棺?”萧默然问。他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摆在如初卧室大床一侧的漆黑棺木。 “你来!”如初拉着萧默然的手,领他来到棺材旁,轻轻一挥手,棺材盖被打开,安静的立在一旁。 棺木内仍是那具栩栩如生的男尸。 如初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男尸的额头,只见那男尸身上的缝合式伤疤居然像拉链一般的被拉开了!那人皮神奇的连衣服一起一分为二,随着人皮的分离,那男人的身体内部居然出现了一句栩栩如生的女尸!原来,那男尸竟然只是一个类似于包裹礼物的包裹样的存在! 那女尸浑身赤luo,不着一丝,容颜惊人的艳丽,若不是她浑身散发着死尸特有的冰冷气息,大多数人会认为这只是一位假寐中的美人…… 萧默然看到如此情形,方才知道“人棺” 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那个男子,根本就只是一个盛放女子尸身的棺材人形棺木而已! “这东西有什么用?”萧默然问。 “其实,这是当年胡族的一种相当阴损却值得同情的巫术。”如初道“到底是造化弄人。若不是承受了天大的委屈,没人愿意用这种方式来复仇。” “复仇?”萧默然越听越迷糊“你就不能正常的说一句让我听得懂的话吗?别总是绕弯子。” “这人棺其实是一种名叫缚魂的奇术,一般是用一对身负血海深仇的男女的尸身所制作而成,这一对男女俱被掏空内脏,那施咒人将他们的内脏搅成粉末和着丝绵制成丝线将女子的腹内填满玉器,缝合后再将女子放入男子的体内,重新将男子缝合,然后将这具叠加的尸体入棺,埋葬在五岔路口之下,经路人的多年践踏,阴气渐盛,直到9的轮回年之后,这具人棺中的两人的魂魄渐渐融合,逐渐成为一个连修仙者都难以轻易收服的强悍无比的凶灵,那个时候,那凶灵将只懂杀人,不念情感,是最好的杀人工具。”如初摇头“我细观了一下这具人棺,发现凶灵已经修成逃脱了,就是不知道,这次又要死多少无辜百姓了!” “那舒旷拿着人棺来找你到底是什么目的?”萧默然问。 “我猜他应该很想收服这强悍无比的凶灵为他所用,可惜他自身道法不足,敌不过这凶灵,反而让凶灵逃脱,这私纵凶灵在人间为恶是重罪,他自知无法收场,又怕再造杀孽,只好硬着头皮来求我!”如初猜测。 “和着他还想利用你,咱不管行吗?” “ 不行!”如初斩钉截铁的道“舒旷固然可恶,可这凶灵却是比他棘手万倍的存在!我观这凶灵的程度,现在恐怕是有人死了!” 果然不出如初所料。晚间的警队内部新闻中便播出了禹州哀牢山脚下的一个大型农场中出现了灭门惨案! 如初听萧默然说起此事,立时神情大变,她拉了萧默然直接瞬移到了农场之中,一把烟雾迷晕了农场中勘测的众人。直直领了萧默然向案发现场走去。 萧默然发誓,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中,绝对没有见过类似眼前这班血腥残忍的一幕:硕大的客厅中凝固的血液几乎有两寸厚!每一个被害者都是身上所有的大动脉全部被割开,但是依照萧默然的经验来看,这些并不致命,真正致命的确实这些人长时间的流血不止,换句话说,这农场中的人,全部都是流血而死!更让他觉得恐怖的是,这些人的瞳孔中空空如也,黑眼珠全部不知去向,他实在猜不透何等的妖魔鬼怪居然连人的眼珠子都要拿走! “这又是为什么?”萧默然放下一名受害者的尸身,指着她空空如也的眼眶问如初。 “凶灵吸走了她的魂魄,也就是说,这些人死后再不能进入轮回,只能沦为凶灵的伥鬼。找到下一个替身,他们才能解放。”如初解释道“这个凶灵远比我想象中的恐怖的多!” “那我们怎么办?”萧默然问。 “回去!”如初无比干脆的答了一句,掏出一张符纸向空中一投,案发现场迅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似乎两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客房之内。如初拿着韩英熙带给她的一份文件沉吟不语。萧默然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不好了,城东又死了八个!” “恩。”如初只简单的回了一个字。 “你怎么了?”萧默然忽然抬手摸了摸如初的额头,这半仙最在乎百姓性命,今日怎么如此的冷漠?莫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如初不耐烦的打开萧默然的手。 “你好像并不关心这些人的死活?”萧默然试探的问。 “我,在犹豫是否该救他们!”如初小声道“也许英熙说的是对的,我看事情总是只看眼前,从来不问缘由。” “救人需要什么缘由?”萧默然道“生命诚可贵,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擅自取人性命就是不对的!那些人若有错,自有司法机关审判定案,乱用私刑是最愚蠢,也最残忍的行为!” “你,先看看这些吧!”如初拿出英熙派人送给她的文件递给萧默然。 萧默然翻开一看,只见文件中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张恐怖之极的图片!那图片上有着一男一女,俱是赤身luo体,那男子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而那女子,却是满身的红痕,最为资深警察,萧默然自然知道女子经受过什么。他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对男女,赫然就是人棺中出现过的那一对! “他们?”萧默然转头问。“这一对死得太过凄惨,幽冥的白爷爷很同情他们,特地将他们的事情存档,呈给了英熙,英熙他本想给他们安排个好一点的所在,可是他们的魂魄却被修仙者收走做了人棺,再没进入地府。由于人棺之术太过凌厉,英熙才保留了这个案子的卷宗,恰巧我问起,他就派人拿来了卷宗给我看。”如初喝尽杯中的露水,那卷宗中的描述让她极端不适,她难以想象,是怎样的一群人才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萧默然细细的阅读了一下卷宗,也不由得觉得汗毛倒立! “太他大爷的无耻了!”萧默然将卷宗拍在桌子上狠狠骂了一句! 第123章 缚灵(七) 今晚的月华如练,夜色如幕,寒色系的银白与蓝黛茬宁谧中交错成一片华丽的柔和,无言地流动著。偶尔从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上缓缓飘落的叶片,更为这如梦的夜景画上了动感的绝妙一笔。 萧默然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无声无息地凝视著窗外流动得那么悠闲那么平静的夜色,他的心里渐渐荡漾起了一阵又一阵无比熟悉酌哀痛。 忽然,他发现一道倩影从花园中出现,他赶忙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假寐起来。却意外的被匹配所侵袭,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慢慢地转醒,自浴室传来的轻微水声让他微微一惊——半仙一下不喜欢也不需要水,今日怎么主动去卫生间洗澡了? 来不及多想,几近无声无息的脚步声便在房间里出现了,萧默然赶紧闭上眼睛装做还没有醒来的样子。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低低地在他耳边响起,像是透视了他的内心一样,那个声音毫无感情地揭露了他此刻的想法。 萧默然一惊,这声音,并不是半仙,他想起身看个究竟,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弹!他的身上,似乎多了几条淡银色的丝线。那丝线直直的将他绑成了粽子!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那声音始终冰冷…… 萧默然无可奈何地睁开了眼睛,几乎是立即地,他怔住了——这个把他绑成粽子的歹徒居然完全不符合他在脑海里所描绘出的可怕形象,而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清丽——冰冶的容颜就像皎洁的明月,散发出如同夜精灵一般神秘而冶洌的气质。 “难道是匪徒?”萧默然的脑海冲浮现了这个疑惑。 “我也不是匪徒。”再一次看透了他的想法,他熟练地将肩膀上的伤口绑好,冶冶地看了萧默然一眼后便不再言语,只是坐在靠墙的沙发上闭上眼睛安静休息。 不过即使是在小睡中,他仍是保持著无比的警惕。 从动作中,萧默然依稀可以辨识到,此人应该是为军人! 萧默然将视线自他绝美的脸庞转到他肩胛处渗著血迹的绷带上。 伤口似乎颇深,而且从血迹渗透的形状来看似乎是刀伤。他可能是在躲避什么人的追杀,为了怕血迹暴露行踪,才闯进他家里避难的。 忽然,萧默然眸光一闪,似乎看到了什么,了然的沉默不语。 萧默然一边冷静地计量自己的安全,一边聚精会神地注意著黑衣男子的微小动作和面无表情的绝美脸庞。他愕然发现自己似乎对那张清丽的容颜著了迷,像是被蛊惑一般,他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张毫无表情的美丽容颜上挪开。 在漫长而无声的沉默呢中,曙光缓缓照亮了窗外的夜,似乎是感应到了光线的变化,他睁开眼。 就在微弱的光线映上他双眸的那一瞬间,萧默然不由地吃了一惊,那是一双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绝俗美眸,清洌得就如同凝结在晶莹泉水里的紫檀色水晶,寒冷,但却冶艳。 “你的勇气值得赞赏。”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走到萧默然身边,轻轻一点,绑了他一整晚的丝线无声滑落。“你是唯二个看了我这么久还能平安无事地活著的人。” “第一个是谁?”萧默然问。 “当然是蔺如初。”黑衣男子轻声道“那女人是超出正常女人范围的存在。” “我同意!”萧默然答道。 似乎是不想再和他多言,黑衣男子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从容地拿起搁置于沙发上的黑色外套后,便朝落地玻璃窗后的阳台走去。 就在他准备纵身跃下楼的那一刻,一直目不转睛地凝视著他一举一动的萧默然忽然像是被谁操纵了一般,喃喃地从嘴里吐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南笙……” 黑衣男子似乎吃了一惊,他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利落动作停止了半秒,但仅仅只是半秒——“你似乎是把我和什么人弄错了。” 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使得萧默然很快回过神来,还来不及反省自己的举动,黑衣男子再次准备跃下楼的动作就迅速进入了他的眼帘,情急之下,他不觉脱口而出:“等等!” 黑衣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紫檀色的眸中明显有著些微不耐的神色。 “你的伤不适合冒险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去。现在屋子里还没有人起床,你从门口出去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不必。” 随著黑衣男子话音落下,他很快便消失在华丽的欧式阳台上,只留下渐渐泛亮的晨色在银白色的栏杆边缘静静徘徊著。 萧默然望著那修长的黑色人影渐渐消失在黎明的微光之中,一种毫无缘由的怜惜悄悄涌上了心头。 小雨青幽幽的下着,也不知道它何时起何时歇。萧默然站在庭院中很久了,以至于他轻轻的一甩头,便水珠飞溅逝。 该回来了吧!不会出什幺事吧!?望着那谜一般的雨雾,萧默然忧心忡忡着。而此时的雨更细密了。幸好没多久萧默然就看见了她,她象一个雨中的精灵瞬间即至。萧默然终于露出了笑容。 “见到他了?”萧默然关心的问。“他没把你怎样吧?” 如初牵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有。”聪明的默然早已从她轻轻攥起的拳头看出事有蹊跷。他接过如初手中的伞,帮她撑着。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她的脖颈。眼光中流露出一丝愤怒。 来到屋内。萧默然默默接过如初手中的小盒子放到卧室的梳妆台上,几天以前,遵照如初的嘱咐,舒家全体已经躲会他们位于蜀地的祖宅。这所空荡荡的大房子总只剩下萧默然和蔺如初。 萧默然抱起如初,轻轻解开她的衣衫,将她浸入舒家大宅中自有的温泉泉水之中。她的皮肤白皙光滑,没有一丝瑕疵,只脖颈处突兀的留存着一丝红痕。 萧默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解开了浴袍,随着浴袍的滑落,展现在如初面前的是一具美轮美奂的男子躯体——光洁得似乎镀过一层清漆的橄榄色皮肤,完美而结实的胸膛下是八块完美的腹肌,高挑而颀长有力的双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温泉中,如初一瞬不瞬的盯着萧默然完美的躯体,眼眸中有着若隐若现难以描绘的探究的意味。 萧默然轻轻攥住如初的皓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轻轻的向下抚摸。 “这是不同于任何布料的质感。”如初心中暗想。却也不觉有什么不妥。眼神中仍是那种纯粹的纯真。 终于,手停在了他的腹部。 “这里不舒服?”如初问。 萧默然不禁一愣。“你看不出,我在勾@引你吗?” “哦,那你勾yin完了吗?如果完了,咱们该谈谈正事了。”如初道。 “你!”萧默然听到这话几乎气得吐血,他是自信,世界上还没有哪个人类女性看到他的身体可以无动于衷!可偏偏眼前这个,将自己的自信心打击得无地自容…… 他本想结束这场闹剧,却因为如初脖颈上那鲜艳的红痕而将心底的嫉妒激发得不可收拾! “我和那二皮脸,谁更吸引你?”他直白的问。 如初看了看萧默然,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手,轻轻点了一下萧默然的额头,萧默然的头顶之上忽然出现了一团圆形的白雾。那白雾中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几个眼色不一的光圈。如初细数了一下光圈的数目,脸上一片肃杀和愤怒。 她反手抓住萧默然的肩膀,和他对视道“耶律南笙,若你还是堂堂正正的契胡男子汉,就出来与我一战,休要耍这些阴谋诡计!” “呵呵呵。”萧默然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他如墨的眸子忽然变成了动人的紫色。 “道长当真以为我是傻子吗?”他的声音也变了,居然变成了那日晚间潜入萧默然房中的男子的声音!“你蔺道长道法超然,又新得了轮回帝君所赐的裂魂幡,我若出来跟你一对一,无疑自找死路!” “你好大的胆子!”如初一抬手,一记掌心雷在手掌中若隐若现。 “哎,道长,你可千万别冲动,那玩意威力巨大,若是不小心碰到了这小家伙的皮囊……”他说完,爬出温泉,套上浴袍,“道长,你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他斜了一眼如初浸在水中的身体由衷赞道“就是不知道,这小家伙和那个亿年老仙谁有福气享用它。” 如初愤怒的收了掌心雷,一掌披在水中。那寄生到萧默然身体中的男子,正是从人棺中逃脱的凶灵——千年前的契胡将军,耶律南笙! 第124章 缚灵(八) 寂静昏黄的房里,飘散著似有若无的优雅花香;窗边的卧榻上,如粉雕玉琢般的蔺如初斜倚著窗台静静睡著。 房门被人悄悄地推开,萧默然轻声地步入房内,看见她正在熟睡,心底一喜,忍不住舔了舔唇,眸光露出一抹未曾在如初面前展露过的邪气。 手轻柔地抚著她的脸颊,鼻息吸入了她身上特有的花香,萧默然平静的眼底映上了少见的暖意。 翻开手掌,萧默然看着如初手心那抹殷红的朱砂痣,紫色的眸子中闪烁出一段悲哀的情绪“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如初睁开双眼,与那双紫眸对望着:“若是忘了,你以为自己还可以活过三日吗?太子殿下?” “时间已经久到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披着萧默然皮囊的耶律南笙顺势躺在了如初的旁边。“距离上次你送走我大概也有一千多年了吧?” “于你应该是,于我,却只有三年零一百二十五天。”如初罕见的将头枕在耶律南笙的胸膛之上,聆听着他的心跳。“你居然还记得我?” “我入了轮回舍之后,用父皇为我陪葬的一张九鼎符贿赂了那个美艳的孟婆,她少给我喂了一碗汤,再加上这朱砂痣,自然就不会忘记。”他的笑容恬淡,双臂很用力的环住如初,似乎抱着的是他整个世界“千年的寂寞与冤屈,在见到你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你怎么会被人制成人棺的?”如初轻叹。 “我以为,你会先跟我叙一叙旧情。”耶律南笙笑着抚摸着如初的长发。他已经没有躯体,当初寄魂到萧默然的体内只是本着灵魂的熟悉感,谁想,这具躯体居然可以让他再次有人的感觉!他惊讶而贪婪的体验着那千年未曾感觉过的对平凡人来说最为普通的触感。“这是为什么?”他抬起手来看看,诧异的向如初询问。 “当年萧默然被你的暗卫重伤,为了弥补他已经消散的灵魂,我将从你体内抽取的一魂一魄注入了他的体内。”如初轻声道。原来,这耶律南笙正是转世投胎后的大唐太子李承乾!(详情请回阅《袖唐》)“因为你们灵魂上的契合,所以你早已消失的五感在他的躯体中都可以找回来。” “耶律南笙,还要磨蹭多久!”忽然,一个女声出其不意的从萧默然的身体中传来,那女声充满着莫可名状的怨毒之意! “道长可有办法引了她去?这婆娘天天在我耳边鼓噪,当真让人无语。”耶律南笙满面不耐烦的道。 “呵呵呵,耶律南笙,我们一体共生,若是我去了,你也魂飞魄散!”那女声冷笑道。 耶律南笙似乎并不在意。只将怀中的如初搂得更紧了。“若不是怕多入轮回忘了最重要的东西,你以为我耐烦于你共同修炼那狗屁鬼道凶灵?” “你在利用我!”那女声更加凄厉,若不是如初修为高深,定也要打个寒战! “南雪,我对你说过,我爱你,护你,敬你,从你,只是因为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没有其他!我答应与你共同修炼鬼道,一方面是因为此事可以帮我固魂,让我免入轮回而忘一些事情,一方面只是因为缚魂之术特有的禁制而已!”耶律南笙叹息道。他转头望向如初,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无奈。 “你,就那么想死在我手中吗?”如初低低的回应,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哀。“你修炼鬼道,伤人性命,有碍天和,若是再去了那一半的灵,日出之后,你当真会魂飞魄散!” “无论是当年的李承乾,还是现在的耶律南笙,都未曾畏死,更何况是死在你的手上!”他擎起如初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如初张开嘴,从口中吐出一个红色药丸状圆球,屈指成圆轻轻念咒,那圆球化作一面艳红色上面布满冥文的小旗,那旗子在耶律南笙的头顶转了一圈,瞬间没入了他浓密的黑发之中…… 那耶律南笙浑身一阵痉挛,皮肤上散着异样的寒气。巨大的疼痛侵蚀着他的理智,他不由得将房中的摆设疯狂的砸烂,那撕裂般的疼痛侵染着他的灵魂,久久不能释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惊讶的发现疼痛极其迅速的停止了,看向腹部,才发现,如初将一柄如意推进了他的身躯…… “那是……”他惊讶的问。 “是舒旷拿来的东西,我用不上,便给你吧,那修为虽然不少,可你们伤人太多,伤了太多阴鸷,也不过只能维持你三天的寿命!”如初道。 “三天,莫非是天意?老天待我着实不错!”他的唇边露出了如初久违的笑意。“道长可还记得在唐宫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 “若来世有缘重逢,我们便做三日的夫妻!”如初一字一顿的道。 酆都城,思归园。 韩英熙冷笑着看着在夕阳的照耀下温泉中缠绵的一对男女,挥动衣袖,水幕瞬间关闭,他转身走到内室中,豪华冰冷的白骨堆砌而成的床榻上,另一个如初满面悲凉的注视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韩英熙随手褪下袍子,坐到骨床之上,拉起鲛丝被躺了进去。他对着如初打了一个响指,如初无奈的向他靠了靠,他却一把将如初搂进怀中。“你觉得我会容忍除我以外的男人碰你吗?况且,那傀儡是你亲手制作的。” 原来,当日如初来酆都求借裂魂幡,韩英熙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她制作一个傀儡来代替她前往阳间收服那凶灵,而她,则要在酆都陪他七日!如初无法,只得答应。她用自己的发丝和一滴血合着幽冥中的夜麒皮制作了一个仿真度极高的傀儡,让她代替了自己拿着裂魂幡前往人间,而萧默然见到的如初脖颈上的红痕正是那傀儡的标记点! “你早就知道?”如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她在酆都留宿五日,便受了五日难言的折磨。 “谁让你那么喜欢给人家承诺呢?”韩英熙的手不安分的在如初胸前流连。“既然应了他,我也没办法阻止,只好想点别的办法。” “那么说,将耶律南笙和他妹妹制作成人棺的人是你?”如初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是。”韩英熙干脆的答道“你该知道,这种法术虽然高深,却也要有年限,若非本君,世间谁有法力维持他们千年不灭?” “你到底做了什么?”如初仍想问个明白! “想知道?”韩英熙露出一丝难言的微笑。如初不由一颤。“那么就要……”他在如初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如初的拳头不由攥紧,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随后变为惨白!“我从来不知道你竟如此……” “不过是一点闺房之乐罢了,又不是真的要鱼水之欢,你何必紧张。”韩英熙却笑得十分轻松。“最好的,我习惯留到最后,现在不过是要一点甜头而已。” 如初思索片刻,无奈的伸出了手…… 第125章 缚灵(九) “契胡是古代一个非常骁勇善战的少数民族,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们几乎差点就占领了整个中原,取代汉族成为真正的天朝第一种族,可是他们却有一个很不好的传统,就因为这个传统,他们的血统逐渐衰落了下去,直到彻底从天朝历史上消失。”韩英熙一边享受着如初的“服务”一边用魅惑的声音道“他们有近亲通婚的传统!” “乱lun?”如初惊讶的抬头问。 “继续!”韩英熙不忿于如初的分心,呵斥道。 如初不得不继续手上的“工作”。不敢再插嘴。 “他们开始是堂兄妹间的通婚,后来直接变为了亲兄妹间的通婚,直到最后,连父女,母子都可以通婚!结果你也知道,这样近的血统制造出来的不是天才,而是疯子和弱智!那些弱智被坑杀了,而那些疯子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这些人更加迷恋这种亲近的血缘间的情感。直到整个族群人员锐减道只剩下不过五十户!”韩英熙道“后来李承乾投胎到契胡族,成为了契胡大将,族中的新希望。族中按照惯例要求他迎娶自己的亲生妹妹耶律南雪,那李承乾裹挟前世记忆而生,唐人又最重人伦,再加上他对你痴心一片,怎肯如此行事?便断然拒绝。而那耶律南雪也是族中出名的才女,曾到南朝学习,自然知道这个陋习的弊端,也是不肯,甚至还砸碎了契胡人视为圣物的誊写了族规的玉牌!便依照祖制将二人施以了重刑,耶律南笙被开膛取心血祭灵牌,而耶律南雪则被送往兽巢,被契胡人饲养的猛兽糟ta!他们死后,因为冤屈太盛不肯投胎,被白无常送来我处……” “你发现了耶律南笙的真正身份,所以将计就计?”如初不忍再次插嘴! “没错,天道昭昭,任何神族都不能改变,但我绝不能让你去跟他做什么三日夫妻,所以,我便用人棺之法将二人的魂魄禁锢!”韩英熙道。“原想着没了人躯的灵魂什么都做不了,可是谁想到你这死丫头竟然将李承乾的一魂一魄导入了萧默然的身体中,让那耶律南笙有了寄魂之所!” “……”如初只觉无言以对。“那耶律南雪似乎并不完全的排斥她的哥哥。” “当然,那耶律南雪与他哥哥不同,他哥哥因为上天眷顾,除了本身短寿之外没有在基因上刻印太多的毛病。而耶律南雪却不同,她虽然表面上才智高超,但基因中却也有着难以描述的隐形癫狂,她本就对她哥哥怀有异样情思,知道若是贸然吐露哥哥必然不会答应,反而会丢下她远走高飞。所以,她思考良久才定下了那个计谋。”韩英熙冷笑道“你那么从聪明,该知道原委了吧?” 禹州,舒旷大宅。 黎明,旭日东升,耀眼的金色曙光穿过厚重的窗帘射进了室内,让昏暗的屋子有了一点光。 萧默然从沉睡中醒来,揉揉发胀的脑袋,突然,他响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身侧,果然,身侧空无一人。 他拉开盖在身上的丝被,胡乱披上昨晚扔在地上的睡袍跑了出去,大宅靠左的一个隐秘小型仓库中,如初一脸疲惫的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棺木。火光照在她俏丽而苍白的脸上,为她蒙上了一种特有的魅力,萧默然走到她背后,伸开双臂一把搂住了她。并未出声。只是与他一起看着眼前被烈火包裹的漆黑棺椁。直到那棺椁化作飞灰消失在空气中,再无一丝痕迹。 午餐时间,如初和默然无声的坐在餐桌旁,如初罕见的吃了小半碗米饭。萧默然却一口未动,眉头紧锁的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饭菜。 “你是因为他才接受我的吗?”忽然,萧默然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是。”如初的声音中透出坚定。“我对他,怜惜多过爱慕。对你刚好相反。” 这句话虽然简单,但在萧默然耳中却是最动人的情话。他一把攥住如初的手“我们结婚吧,现在立刻就去登记。” 如初却如雷击般的抽出手,脸色惶恐不安:“不,不可以的!你父亲的下场你知道!” “可我们已经……你对我说过,一旦失了元身,就不能再修仙了。”虽然李承乾一度控制了他的身体,但并不代表他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也不在乎,我以前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明知道会送命也一定要选择母亲,现在,我了解了!” “没有,那只是个傀儡!无论你还是李承乾,都不过是我修仙路上必须攻克的情关而已!”如初很想说出这句话,却在见到默然那深情的眸子后硬生生吞了下去。如果这件事情让他感觉很快乐,那么,就让这快乐持续的久一点吧。“总之,现在不行!你还是先想办法处理庄园中那些死人吧!” 萧默然觉得她还想是有些害羞,便也不再勉强,他与如初的亲密关系已经让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不希望过分的逼迫她,或许,等他们有了孩子,再谈会更恰当一点。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碗来,狼吞虎咽的吃得很香。 萧默然边吃边听如初讲解人棺的始末,不由奇道:“那耶律南雪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她是故意做出她哥哥喜欢的样子坚决反对兄妹通婚的,而砸碎灵牌却是她孤注一掷的选择,一旦灵牌被砸,族中怪罪下来,若是南笙肯娶她,那么她就可以免则,而且达到目的,可惜的是,南笙宁可丢掉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娶她,于是她绝望了,她并没有被处以重刑,那些都是她跟族人串通好的。”如初解释道“她到了地府之后,知道了南笙的前世今生,又妒又恨,便不惜以报仇和长生为饵诱惑南笙与她一同修习缚魂术,好牵绊住南笙,让他没有时间去寻我。可她没想到的是,她反被南笙利用了……” “那他们杀的那些人呢?他们何其无辜?”萧默然叹道。 “也算不上,乱lun是世间首恶,犯下此罪责的人,无论轮回多少世都要受到天罚,难有善终,直到他们赎清自身罪孽为止,他们被凶灵所杀,一定意义上其实是帮他们更快的消弭前罪。”如初解释道。 “所谓人死债消,无论前世如何,不应该把错误顺延到这一世!”萧默然坚持认为。 “若是真能人死债消,南笙又何必费心等待?”如初站起身来,从袖中抽出一条白绢,指尖轻点,那白绢瞬间被点燃,逐渐化为灰烬…… 第126章 第18个故事 求徒(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微启的窗子斜斜的投射在屋内的地面上,照得地面泛着淡淡的光晕。屋内摆放的几件古朴的陈设在这片光晕的映衬下好似有了气息似的使整个屋子愈发的透露出片片的宁谧与安详。 “唉——” 如初慵懒地叹了口气,从镜子里刚好可以看到那个男人斜倚在朱红色栏边喝酒的样子。 她叹息的声音婉转动人,略带哀怨,穿着白色的丝绸襦袢上染着红梅,后颈直裸露到背,丰腴的肩膀色泽圆润光滑,黑发散落其上,映衬得分外醒目,那两条白皙的腿露在翻卷的下摆之外,更增添了风韵。 “道长何故叹气?”那男人喝尽杯中酒,将杯子随手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望着如初。他的似乎不胜酒力,随便的躺到一旁的贵妃榻上。 如初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正半卧在那里,敞开的衣衫中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从左胸到右边的锁骨上有一条淡淡的刀疤。 他用一种悠闲的目光望着如初,英俊的脸上写满了迷离的酒意。 “贫道只是由衷的敬佩你的胆量。”如初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条刀疤。随着她手指的推进,男人身上本来已经痊愈的刀疤瞬间鲜血淋漓!巨大的痛苦贯穿着男人钢铁般的神经,强硬如他也不禁滴下痛楚的汗水。“你数次来找贫道麻烦,贫道已经再三退让,不于你计较!这次居然变本加厉,若贫道不拿出点手段给你看看,你当真觉得我们修仙者都是徒有虚名吗?”随着她的声音逐渐变冷,那男人似乎受了极大的苦楚,狂叫着从榻上跌了下去,满面涨红,他胸口的疤痕涌现出大量的鲜血,那鲜血瞬间将他胸前的地面染红…… “道长手下留情!”一个枯瘦老者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向如初所在的亭中走来,眼见男子的血越流越多,他不禁心内发急,也不顾不良于行的身体,丢了拐杖,几乎是爬进了凉亭。 如初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搭理他,而是眼神冰冷的看着地上因为她的引血咒而大量失血的男子“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萧默然和韩美熙叫出来!” “若我死了,道长更见不到他们了!”男人虽然在经历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但是嘴边扔存笑意。 “你当真以为贫道找不到他们?”如初的笑容中带有一丝戏谑。 此时,那凉亭外的老人已经爬进了凉亭,他看看地上流血不止的男子,却不在哀求如初,只好似完成了什么心愿似的长呼出一口气。 那男子见并没有机会威胁如初,自己身上已经全部麻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他知道,他这一把赌错了,求救的看了一眼身边瘫软在地的老者,老者却没有像他期盼的那样开口说什么。只好绝望的闭目等待死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忽然感觉神清气爽,他睁开眼睛,只见原本已经失去色彩的视野变得重新五彩斑斓起来。而胸口的伤口居然痊愈了,甚至连一个伤痕都没有留下!不由大为诧异,抬头看看正在看夕阳的如初,心内翻腾。却不知如何开口。 “傻孩子,蔺道长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她在帮你疗伤啊!”一直坐在他身边的瘸腿老者道。 “那么说,道长早就明了一切?”男子站起身来问。 “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梅花公寓门口,贫道就知道你的来意了。”如初浅笑着道。“只是修仙者不得参与凡人教派之争,况且也不知你是善是恶,所以贫道不愿见你,只略施法术让劝你离去罢了。后来韩美熙中了别人的圈套,连累了萧默然,却被你正好撞到,你们非亲非故,你却不在乎自己重伤在身,也要用蛊虫救治他二人性命,贫道甚为欣慰。所以才出手帮你。” “原来如此,道长数次将我驱离公寓,我本以为道长是因为我有事相求却无敬贺之礼所致,却原来是我看低了道长……”男子叹道。 “好了,那两个人怎么样了?”如初问。 “都还好,我用了除晦蛊帮他们驱魔之后,已经在昏迷恢复中。”男子恭敬的答道。 “好了,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惹上降头师的?”如初盘膝坐在贵妃榻上,向两人一指身边的两把椅子道。 男子扶老人坐下。方才坐在下首,道“我名叫兰宁,这是我叔父兰轩,我们是南疆蛊族最后一脉传人。” “南疆蛊族?我记得,巫蛊之术的习术者必须是女子,也只有女子才能发挥巫蛊之术最大的效果,到了你们这一辈,怎么开始变成男子了?”如初一愣,不由打断道。 “道长有所不知,我们南疆蛊术本就授业奇难,再加上承业者要接受一个极大的打击,所以从古至今,虽然南疆之地天赋高的女孩子不少,却鲜少有人愿意让女儿去修习这门术法,以至于人才凋零。百年前政府大力贯彻反封建迷信法,我们族人的日子更加难过,以至于到了我叔父这一辈,我家太婆婆已经找不到一个适合修习此法的传人,而她年事已高,只好将术法传授给了我的叔父,可叔父到底是男子,所得极为有限,以至于那降头师上门我们也不能敌,双双重伤……”男子叹气道。 “降头师?那南洋降头术与你们蛊术本为一体共生,如何要找你们的麻烦?”如初问。 “降头师家族对我天朝蛊术早已垂涎三尺,我太婆婆去世之后,他们得知天朝再无女性蛊术师,便遣人三番五次来我南疆挑衅,要我们将记载着蛊术秘法的《独蛊》交给他们。”兰宁哀伤的道。 “其实,本来这术法应该是能者得之,只要可以传承下去,交予外人也无伤大雅,我派人去南洋打听过他们家族底细,得知他们族内人士多行恶事,只爱钱财,不管善恶,如此行止之人,若让他们得了蛊术,人间从此多事,再说,这蛊术到底是我天朝独门技法,我又如何忍心将祖上几千年的智慧结晶拱手相让?他们见软求不成,便变成了明抢,我叔侄虽然拼死护卫,几次交手,终于暂时击退了他所养的鬼女,却也身负重伤,那降头师放言道三个月后要带更多的降头师来南疆一战。”兰轩补充道。 “我们眼见再无力抵挡,只好向南疆散仙雅乐求救。雅乐大仙指点我们前往津门谒见蔺道长,求蔺道长出手相助,谁想到那降头师所豢养的蝙蝠跟踪了兰宁,还误伤了您的朋友。”老人说罢,轻轻撩起了裤腿,如初一看,只见那老人的左腿上隆起了一个硕大的毒疮,那毒疮中隐隐泛着青黑的条纹,分明是南洋降头术中最厉害的解尸降! 第127章 求徒(二) 米国百老汇的夜晚 华丽的舞台之上,站立着一个年轻女子。身穿黑色礼服,手里捧着金色奖杯,头带着如魔女一般尖尖的黑色小帽。此刻的她,被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团团围住。五颜六色的聚光灯闪烁着,摄影机的镜头紧紧的跟随着她。在照相机的‘咔咔声’中,为她记录下这永恒的一幕。漆黑的舞台之下,数万的观众毫不吝啬的舞动着他们的双臂,其中大多都是黄头发,蓝眼珠的外国人。不乏一些高傲的富商,政客。也在真心的为着眼前女子发出他们的呐喊声,欢呼不断。不为别的,只是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用她精湛的技艺,华丽的演出征服了所有人的心! 兰琪儿此时的心情无比激动,她成功了!她终于成功了!父亲,母亲,我成功了!我成功了,你们看到了吗?压抑住眼中那喜悦的泪水,兰琪儿开心的笑了,一切的努力在这一刻都有了回报!她并不十分美丽,甚至可以说很平凡,但是此刻她眼中的夺目的光华却让人无法忽视。白皙的皮肤衬出一双明亮的眼眸,在茫茫的人海中找寻那一丝牵绊着她的目光。 安冉平一袭笔挺的西装,刚毅的面容被那神采飞扬的俏脸所融化,两人的目光透过众人交集在了一起,诉说着彼此的心事。 云梭雾绕,朦朦胧胧的山顶之巅,淡淡的云朵从二人眼前飘过,仿佛伸手便可以摘下来。 安,你爱我吗?兰琪儿依偎在他的怀里。 爱。 有多爱?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安冉平用他那低沉却温暖的声音诉说着海誓山盟…… 谢谢你。兰琪儿甜笑着亲吻了安冉平地脸颊。她好开心!虽然从小被父母送往南洋,缺少了家的温暖,但是所幸安冉平一直守护在了她的身边。为她遮风挡雨。当所有的人都欺负她时。总会有一个身影默默地站在了她身前。当她受伤痛苦时。又会有一只厚实地大手将她轻轻扶起。兰琪儿深知。她今日地成功。与安是密不可分地。 天不老 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 中有千千结。 安,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地。不离不弃!在兰琪儿低头与安冉平憧憬美好的未来时。不远处地黑暗中闪过一缕失望的目光…… 早晨,天空一片晴朗,旭日升起,淡淡的光辉撒向大地。树枝上早起的鸟儿正在叽叽喳喳的高唱着幸福之歌。 兰琪儿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英俊得如画中人般的萧默然,她是萧默然的粉丝不错,但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和偶像这般的近距离接触! 她如一般的粉丝一样,在见到他的一刹那脸色潮红,身体微微颤抖。 萧默然却是一脸焦急的走到她面前:“首先恭喜你获得这这次雪之舞民乐组的top强推。但是我还是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香囊递给兰琪儿。 兰琪儿见到这个香囊不由一惊,急忙收敛了心神,接过香囊打开,香囊里钻出了一只色彩斑斓的——毛毛虫。萧默然满头黑线的看着毛毛虫从容的在兰琪儿雪白的臂膀上爬来爬去,心中着实无语。 一天前,蔺如初将他从病床上提溜起来,直接塞给他一个香囊,让他务必去一趟米国,帮她送信。萧默然虽然对此事非常不解,但是他了解半仙的个性,遂不再询问,直接接过香囊,买了票赶往米国,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啃了一口半仙那白里透红的小脸蛋! 这位名叫兰琪儿的歌唱家正是萧默然送信的对象,本来雪之舞是不允许演员私下见陌生人的,但萧默然是雪之舞以前的成员,自然有一点特权,于是他很顺利的见到了这位兰琪儿小姐。 那毛毛虫在兰琪儿的臂膀上爬了两圈,忽然消失了。而兰琪儿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会这样?我不信!”她崩溃般的大喊一声,也不理会萧默然,直接就夺门而出! 房门被“嘭”的一声打开了,正在画油画的安冉平抬头看看面色苍白的兰琪儿不由一愣,赶忙放下手中的画笔,站起身来。 “怎么了?”他忧心的问。双手习惯性的抓住兰琪儿纤细的肩膀。兰琪儿却没有像以前一样任由他拥着,而是一把推开了他。 “我问你,我叔叔的事情你知道吗?”兰琪儿面满愤怒的问。 “兰宁叔叔吗?”安冉平沉吟片刻道。“你跟他还有联系吗,自从咱们决定来米国那刻起,跟家族的人都不怎么联系了,他怎么了?” “我倒要问你!”兰琪儿愤怒的盯着安冉平,“我叔叔托人捎信来说,你家里派人去南疆找他麻烦,为了拿到我家的《独蛊》,对他下了降头!” “怎么可能?”安冉平不由皱眉“南洋降头群和你南疆蛊部素来交好,当初我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纵使家族里再怎么不看好,最终还是成全了我们。两族也算是有亲,怎么会忽然交恶?” “叔叔来信说他中了你伯父独门的解尸降!”兰琪儿来回踱步,叔叔一向疼爱她,猛然听了叔叔的不幸不由让她方寸大乱! “是不是叔叔他想让你回去,所以设了个圈套?”安冉平沉思片刻,小心翼翼的问。这样的计谋,他母亲也做过。 “不会,我叔叔用的是自己的本命蛊来传信,通过本命蛊我已经检查过叔叔的伤口了,伤口已经化为了人头形态,开始蚕食叔叔的皮肉,必是你家的解尸降无疑!”兰琪儿道。 听得此言,安冉平不由不信,他跟兰琪儿在一起久了,自然也知道了一些关于制蛊的方法,知道南疆蛊部自孩子出生开始就会由族中的蛊母为孩子养育一只本命蛊,那蛊与孩子一体共生,平常可保孩子不受邪魔侵害,若有一日孩子不幸身亡,蛊母也可靠本命蛊传回来的信息来检验孩子死前所发生的情况,是一种最古老的监视器般的存在。既然那兰宁将本命蛊作信捎给兰琪儿检验,可见他所言非虚! “不如这样吧,你先回国看看叔叔,我会南洋去见伯父,亲自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兴许这就是一个误会也说不定?”安冉平提议道。 随着安冉平不断的劝说,兰琪儿终于从方寸大乱中解脱出来,她坐下细想,似乎安冉平说得还是很对的。南洋降头群与南疆蛊部的术法本就脱胎于古时的祝由科一脉,千百年来,两个族群虽然居住地不同,但是因为法术的相近关系自然也较为亲近,她被父母送往南洋的时候,也是得了安家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不相信平常慈祥的安伯父会无缘无故的伤了自己的叔父! 第二天一早,她便同萧默然一起登上了回天朝的飞行器! 第128章 求徒(三) 如初伸出柔夷接过兰轩递过来的在灶火上烧烤了三个小时的匕首,用酒一浇,一股酒蒸汽迅速升腾起来,那酒香四处飘散,床上的兰宁闻到酒香不禁一股沉醉的表情,立时晕了过去。 很好!如初满意的看了看兰宁的表现,点了点头,她顺势坐在兰宁床边的椅子上,观察了一下被枕头架起的兰宁那条中了降头的腿,顺着肌肤的纹理,一刀捅了进去,随着匕首的迅速切割,伤口中流出类似猕猴桃汁一般墨绿色的粘稠“血”水。 在如初下刀的同时,兰轩腿上那几块如人类五官的凸起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叫声,开始是低低的呻yin,后来逐渐变成了清晰的求饶声,最后,直接变为了破口大骂!如初只冷静的下刀,一下下的剜掉了伤口上的腐肉。 随着腐肉的纷纷落下,兰宁的伤口没有出现立时的好转,而是迅速的重新生长出肉芽。然后以极短的时间又变为人脸…… 如初为兰宁医治了三次,却丝毫没有起色,众人不由大失所望。终于,如初任命的放下手中的刀具。看了一眼众人,失望的摇头道:“无能为力!” 此时,兰轩和兰琪儿不由满面泪痕。兰琪儿倒在哥哥的怀中小声啜泣:“他们为什么要……” 兰宁却没有说什么,只挣扎的爬了起来,吩咐兰轩准备好自动轮椅,将他放了上去。吩咐兄妹二人跟上。 众人随着兰宁来到大宅后门一个隐秘的小房间,兰宁从怀中掏出一把奇异造型的黄铜钥匙,打开了房门。众人进得屋内,只见屋内盛放着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陶瓷小缸,那些小缸做工精美,形态各异。打开盖子,众人可以清晰的见到缸里正缓慢的爬着一只只红色的蜘蛛般的小虫! 兰宁小心翼翼的将摆在正中的一个小瓷缸移开,墙上出现一个暗格,他割破手指,用鲜血在暗格的外侧画了一个美丽的花纹,随着最后一个花纹的完成,暗格应声而开。 兰宁从暗格中拿出一个红褐色的小盒子,打开,那小盒子中趴着一只体型硕大的红色蜘蛛。那蜘蛛懒洋洋的看了兰宁一眼,一种名叫鄙视的神情在它的小脸上蔓延开来。眸光一转,它似乎看到了兰琪儿,不由立刻变脸,那双大眼睛立时眼冒星星。萌萌哒看着兰琪儿,兰宁无奈的将盒子关上。转身递给兰轩。 “这便是独蛊,将它交给他们吧!”兰宁的语气中饱含着屈辱“为了保下族人性命,我也只好对不起祖宗了!” 入夜。蔺如初安静的坐在庭院中修炼。 兰琪儿步履匆匆的走到如初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如初面前。 “蔺道长,求求您,帮帮我叔叔!帮帮我们蛊族!”她语气悲凉的哀求道“您道法通天,只要您一句话,那些降头师就不敢为所欲为。只要您帮我们这一次,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 如初一动不动的修炼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 兰琪儿再三痛苦恳求,如初平静的面部似乎出现了一丝不耐烦的神情,她微微睁开双眼看了看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兰琪儿,却没有丝毫被她说服的表情。 “贫道说过,修仙者不能介入凡间教派纷争,况且人间界赫赫亿年,缘起缘灭,湮灭在历史中的教派不胜枚举,你们蛊族既然穷途末路,必是天道,何必执着?”她语气平静而淡漠的向兰琪儿述说着冰冷而铁一般的轮回真理。 “况且贫道听说,你跟那个降头师家族的一个男人……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如初还是点拨了她一下。随即闭上了眼睛,再不搭理兰琪儿。 兰琪儿听得此言,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爬起来,飞速奔向自己的房间。房间内,她打开通讯器,不知道拨打了多少次电话,然而,那个和她海誓山盟过的男人却一次都没有接听! “为什么?难道安他出了什么事情?”兰琪儿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事情总是朝最坏的方向发展,古语有云:屋漏偏逢连夜雨,兰家的处境却当真应了这句话! 如初一晃在南疆已经居住了两周有余,她虽然治不好兰宁的降头,却也可以稍微抑制一下他的病发次数,纵使如此,兰宁的身体也开始逐渐虚弱起来,而他腿上的降头却已经开始蔓延到了腰间!现在的他,不得不整日瘫坐在床上动弹不得! 在此期间,兰琪儿曾想亲赴南洋寻找安冉平的下落,却被叔叔警告说安全问题而作罢,她唯有不停拨打着安的电话,希望可以得到一点他的消息。却往往只是徒劳! 在此期间,萧默然在放假之时按时来南疆看如初,他不止一次的劝过如初帮一帮兰宁,至少先治好他的伤口,却被如初一次又一次的果断拒绝!最后他无奈,只好答应兰琪儿去南洋帮她寻找安冉平的下落。 三天之后,萧默然风尘仆仆的从南洋回来。兰琪儿满面希翼的迎上去直接询问他结果,萧默然一脸的吞吞吐吐,让兰琪儿觉得一股极端不祥的预感在升腾。 终于,在她再三的逼问下,萧默然吐露了实情! “安冉平已经结婚了!”萧默然说出的这八个字如一把把利刃般刺伤着兰琪儿脆弱的心房! “不,不会的!”兰琪儿满脸的不可思议,她很清楚在萧默然的立场上来看,他是没有任何可能来欺骗自己的!但是她又相信自己的恋人不会这样对自己,两种矛盾的心情在她的胸中默默蔓延…… “他说的是真的!”一道兰琪儿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萧默然身后传来!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张兰琪儿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安!”兰琪儿像往常一样企图扑到那人的怀中,而那人却不再如当年一般将他拥入怀中。而是将她一把推开!兰琪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那人的眼神中却出了冰冷再无一丝的怜惜! “道长有礼!”安冉平向蔺如初施了一个参拜礼。 “你们谈!”如初点点头,冷淡的吐出这三个字,拉了萧默然转身离去…… 安冉平从会中掏出一张红色的帖子扔给躺在床上的兰宁,冷冷道:“这是拜帖,四十九天后,我们前来拜望!”说完,转身欲走。 兰琪儿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跟上他,一把抱住他无论安冉平如何打骂也不肯松手! 第129章 求徒(四) “告诉我为什么!”兰琪儿的声音出奇的冷静!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安冉平冷冷的道“自欺欺人不是你的风格,别让我觉得你跟普通的蠢女人没有区别!” “你爱过我吗?”兰琪儿轻声问,声音温柔无比。 “没有!我只爱你家的独门术法!”安冉平的回答极为快速而令人愤怒“我本以为跟你在一起就可以得到独蛊,可是你却死活不肯泄露蛊术的根本,族内选族长的日子越发近了,我没办法再陪你做戏了!” 兰琪儿放开安冉平,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再也没看他一眼…… 翌日。兰琪儿似乎心情很好,她吃过早饭后,邀请萧默然来听她唱歌。她唱了一首又一首,直到嗓子哑得不成样子。萧默然很清楚她心中的悲哀。并没有劝阻她,只耐心的从头到尾听演唱会一般的专心听着她的演唱。还应她之请为她拍摄了无数美丽的照片和视频。直到日落时分。 兰轩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只特大号古香古色的紫砂坛子放置在兰琪儿的屋中。面满忧色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从密室中拿出一个又一个的瓷缸,她将瓷缸打开,将里面各色昆虫倒进了紫砂坛子中。直到虫子的数量达到了紫砂坛子的一多半,方才住手。 “你这是要做什么?”萧默然很好奇的问。直觉告诉他,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萧大哥,能见到你的真人,我真的很开心!”兰琪儿答非所问的道,她的语气中有着普通粉丝一般的真挚。“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将全部的感情投在注定失败的爱情上。” “等等,这什么意思……”未等萧默然说完。只见兰琪儿一纵身跃入了那盛满虫子的坛子中。兰轩手疾眼快的盖上了坛子的盖子。 蔺如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屋内。兰轩对蔺如初“有劳道长了!” 如初点点头。伸手在坛子上画了一道符咒。那盖子愤愤的扣在了坛子上,再也无法开启! 过了不过片刻,只听坛子内传出了兰琪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后又转成了高声的求救。萧默然看着如初和兰轩无动于衷的表情,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推开兰轩,自己奔到坛子的旁边,拼命的想打开坛子的盖子,却徒劳无功,那盖子似乎被焊死了一般,紧紧的盖在坛子上,任由他用尽办法也无法打开一丝。 院中,同样的明月高悬。 如初依旧坐在原位上修行。萧默然满脸怒气的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女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愤怒的问“你不是慈悲为怀吗?为什么要任由那孩子被虫子咬死?” “谁说她会死?”如初道。“她只是做了自己的选择而已。” “什么意思?”萧默然纳闷“我说半仙,你就不能改改你这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爱好吗?我是个凡人,你那诡异魔幻的世界我不明白!”说完这句话,萧默然忽然一愣,他对如初的世界,的确了解得太少了…… “你看看这个!”如初从袖中拿出两张照片递给萧默然。 萧默然接过来一看,不禁大惊,头一张照片上是一位打扮时髦,容颜俏丽的少女,虽然谈不是出众的美貌,却也称得上中等美女的称谓,这女子似乎跟安琪儿长得尚有几分相像,似乎有亲戚关系一般。而第二张照片让萧默然吓得几乎直接将照片仍在地上!若不是他警察当久了,恐怕很难忍受这样的视觉冲击! 照片上也是一位“女子”当然,只是从衣服上辨认出来她的性别的。那女子满面的血红疤痕,两只眼球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两个肉疙瘩般的凸起,五官根本难以分辨,在萧默然眼中,这就是一个畸形的et! “这是同一个人!”如初淡淡的道。“她是兰琪儿的太婆婆,南疆蛊族最后一代蛊母——兰落英!” “怎么会?这还是人吗?”萧默然颤抖着问。 “知道为什么南疆蛊部中,虽然蛊母得族人敬仰供奉,是族内神女般的存在,地位超然,却仍难有继承人吗?”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萧默然指了指地上的照片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对,每一代的蛊母为了修炼蛊术都要经历这样一个残酷的过程,她们必须跳进盛满蛊虫的紫砂坛子中修炼一个月,受万蛊噬咬,直到容貌全毁,音哑目盲,身上吸足了蛊虫的灵力毒素,配合修炼秘法方成。这个过程近乎于凌迟,所以,很少有父母愿意让自家女儿受这样的痛苦。”如初道。 “那么不人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萧默然愤怒的道,他总算明白兰琪儿为什么要他帮她录制那么多视频了,她只是想留住自己最美丽的一刻!“这样残忍的法术,早就该灭绝了!” “注意你的言辞!”如初忽然制止他“世上有一句话,叫做,存在即合理。你懂吗?” 萧默然不自由主的点点头,却马上否定“那也不代表那些丑恶残忍的东西也有存在的价值!” “你了解蛊吗?”如初忽然问。“当然不了解。”她自问自答道。“南疆蛊术虽然在修习上十分残忍,但在历史上却有着难以描述的贡献。正道的蛊术师从蛊母处求得各种蛊虫,添加到药物中制成各种医治顽疾的药物,救得万千性命。世上邪魔众多,蛊母依靠自身卓越的释蛊技能保一方百姓平安,不受魑魅魍魉伤害,是相当伟大的职业。” “可是有谁替这些可怜的女孩子们想过!她们不该受到这样残忍的对待!”萧默然道。 “你错了,我说过,南疆蛊母承袭不易,就是因为她们从来没有逼迫过任何良家女子硬性的学习蛊术,而是全凭本心,可以说,那些修习蛊术的女孩子全部都是自愿的!”如初道。 “哪里有女孩子愿意自愿变成丑八怪?”萧默然很难理解如初的解释“除非她受了打击,受了打击?兰琪儿她……傻啊!”萧默然一拍大腿!“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何必为了一颗烂草而毁去大好青春!” 如初笑笑,不想跟她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只重新闭上眼睛,她的面容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出无比的宁静而安详,一种叫做慈悲的东西隐隐夹杂其中…… 第130章 求徒(五) 以后的一个月中,萧默然在无休止的空间列车航程中度过了整整半个月的时光,他每天上晚班就是登上前往南疆的空间列车,那列车上的乘务员对他的态度也从开始的惊喜变为了麻木,从对待客人的态度变成了对待同事的态度,以前没座位的时候乘务员还腾出自己的座位来给他坐一下,后来干脆成为了他和乘务员们一起蹲在乘务员区聊天喝饮料。甚至一度乘务员们都认为这位以前的大明星,现在的特警真的转职做了乘警! 这是萧默然第十二次来到南疆。迎接他的却不是如初。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之所以还称她做“女人”是因为她的身材中还能依稀看出女性的特征。 这女人全身黑色,头脸更是被黑纱包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不曾漏出来。她伸出手,萧默然看到她的手掌并不是一般女子的纤细白皙,而是伤痕累累,整只收已经没有了手指,只余下光秃秃的手掌包裹在同样黑色的手套之中。 萧默然一惊,直觉告诉他眼前女子的身份。他心下一阵惋惜,却仍牵住了她的手。她拉起默然,一步步走进一栋布满白雾的房子。 这房子萧默然太熟悉了,是兰家的祖宅,他三天前才来过,今日再来,却发现有些地方不同了,他观察再三,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房中属于兰家叔侄的东西都不见了!偌大的别墅式民居中只剩下这女子一人! 萧默然跟随女子来到如初打坐的地方,却并没有再见到如初。他愕然的转头看向那蒙面女子。蒙面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萧默然。 萧默然打开信。粗粗读了一遍,那信是用早已被淘汰的圆珠笔写的。自己很稚嫩,却是半仙的经典笔记。他读完后将信收入怀中,转身盘膝坐在了如初常坐的蒲团之上。 他一脸的沮丧,沉吟了良久,声音极具颤抖的问:“她还会回来吗?” “自然。”女子忽然出声,她的声音果如如初当初所言,嘶哑得犹如两块最粗糙的砖石相互摩擦。“她只是去游历一下,很快就会回去的。” “很快?”萧默然凄惨的笑笑“她有着漫长的生命,而我的人生,却只有匆匆的几十载,也许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人生过半。她曾经答应过我,一定会永远陪着我的!为什么要食言?” “你放心,修仙者会言而有信的。”女子尽量柔和着声音劝道。“你先回去,我担保,多则一年,少则半载,蔺道长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唯有别离才能检验情感,也许在她离开的日子里,你能想通一些事情。”萧默然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搭乘最早的一般列车返回。 夜半时分。彩云遮月,山路凄迷。 黑衣女子坐在豪华的八人轿辇之上,那八个面无表情的轿夫迈着振幅相同的步伐急速却平稳的向南疆著名的云雾山山顶而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八人终于将轿辇抬上山顶。在山顶一座巨型的豪宅门口落轿,黑衣女子从轿中走下来,来到门前,只见原本紧闭的大门瞬间开启,女子走进门内,那门却应声而关。八个轿夫直直的倒在轿子旁,并排躺着,此时月亮终于突破了彩云的遮挡照射在这八人脸上,在月光的照射下,人们可惜清晰的看到这八人的脸上全部绘着如安冉平一般的奇异刺青!分明是南洋降头师! 黑衣女子进入客厅,熟稔的向一间隐蔽的密室中走去。她推开门,只见房内如初盘膝坐在床上,月光从天窗中直直照射在她的身上,就着月光,黑衣女子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只见如初左半张脸几乎全毁,上面刻满了如黑衣女子身上一样的血红伤痕!那些伤痕似乎会蠕动,在月光的照射下徐徐行走,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有一丝伤痕悄然脱落。黑衣女子捡起如初脱落的伤痕碎屑,小心的放进贴身的盒子中。 “他走了?”如初问。 黑衣女子点点头。“道长,他对你一片真心,况且他母亲曾经是修仙者,藏宝极丰,若是你开口相求,他定然会将他母亲所有的家私都奉送给你,那些东西里肯定有更快医治蛊毒反噬的灵药,你又何必?” “他本来就对蛊术有偏见,偏偏又是警察这个身份,他养父家势力又大,若是我就这样去见他,难免会让他钻牛角尖,到时候他来找你们麻烦,反而不美。况且,我跟他的关系我并没有处理得很妥当,这次,就让我们都想清楚一些吧。”如初叹气道。 “可是,这蛊毒最起码要十年才能全部清楚……”黑衣女子急道。她很怕萧默然等不了十年。此事到底因她而起,蔺道长非但损耗了大量的修为,还自愿替她转移掉部分反噬,弄得自己半面尽毁,当真令人钦佩,又让她唏嘘不已! “贫道自有办法,你不必在意!”如初淡淡的道。“倒是你,跟安冉平做了这样一出好戏,却是揪出了你们两家族内的野心之辈,但贫道却看得明白,你们虽然戏假,却是情真!这样真的值得吗?” “道长果然敏锐非凡!”黑衣女子,应该说是南疆蛊族新任的蛊母兰琪儿叹气道。“原来你早就已经洞察一切。” “兰轩他们来找贫道的时候贫道就已经很奇怪了,他们作为灵族,自然应该早知道修仙铁律,明知道贫道不会帮他们,他们却还求到贫道的门上,贫道就开始怀疑了。”如初道“后来贫道去查看了一下你叔叔的伤口,发现他中的降头虽然恶毒,但是下降头的人绝对是留有余地的,否则,以安冉平的大伯安武吉那种道行,中了他降头的人不出三个时辰绝对会立刻身亡,绝无可能让你叔叔拖整整三个星期也只是烂了几块皮肉!发现不对后贫道便派出了傀儡前往黄山的云海书屋中查询缘由,后来在你两家的家族图志中发现,你们两个家族都已经后继乏力了,他安家虽然人丁兴旺,但是这一辈的孩子多是色盲,很难学习降头术中最精要的萃魂书符术,不能书写符咒,降头术就形同摆设,而你南疆蛊部却因为兰落英的逝世而失去了最后的依靠与传承者!两个家族都已经穷途末路,所以他们才商议着合演了这一出家族反目的戏!我猜他们想要的,无非是你和安冉平这对各自家族中拥有顶级天赋的继承人回来继承家业而已!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们居然还有戏中戏!” 第131章 求徒(六) “道长猜测的丝毫不错!”兰琪儿坐在如初的身旁,幽幽的看着月光回忆。 三年前,南洋机场。 “孩子们,去了米国之后,你们就算正式脱离家族了,以后你们和家族再无关联,只是画家安冉平和歌唱家兰琪儿。永远不要再提及你们的家乡和亲人!”年迈的老者将两块丝巾交给面前的一对璧人。 两人打开丝巾,只见安冉平的丝巾上绣着一个形态怪异的布偶,而兰琪儿的丝巾上却绣着一个蜘蛛样的多足怪虫!两人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丝巾上的东西,正是两个家族的守护神,爷爷明着说将他们开除出宗族,却将宗族中的重要信物留给了他们,也就意味着,如果遇到了大麻烦,凭借这丝巾,他们还是可以向旅居在世界各地的族人寻求帮助,这不仅是一条丝巾,更包含了族人对两人的无边祝福!那样的弥足珍贵! 安冉平紧紧拥抱了一下苍老的爷爷,最后一次依照族礼亲吻了爷爷的额头。 “我太婆婆她?”身边的兰琪儿眼眶微红的问。 “她是不能见人的,没有来。”老爷爷故作轻松的道,为了两个孩子的将来,他还是瞒下了兰落英病重的消息。 老爷爷说完,转身离去,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安冉平忽然发现,自己的爷爷真的已经年事已高。他很清楚家族的情况:由于族内的干预,爷爷娶了一位常年供应他们家族的世族千金为妻,也就是安冉平的奶奶,但是这个家族却有着一个不算是毛病的顽固遗传性疾病——色盲! 在现代社会,色盲从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顽疾,只要不从事有关颜色方面要求很严格的职业,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毛病。无足轻重的犹如河岸的流沙。但是这对于他们降头师来说,色盲却是致命的顽疾! 降头术多以收魂为己用作为修炼法门。而收魂最主要的设备就是各类收魂符咒,这些符咒一般由降头师亲自调配染料并且书写而成,每一种符咒都需要非常复杂的咒语组成和严格的书画条纹。需要降头师有一定的绘画基础和出众的配色能力。因为每种染料皆是由尸油制成,每个人前世罪业不同,自然所形成的尸油颜色也不尽相同,不同颜色的尸油有不同的作用,绝对不能用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色盲是绝对不可以从事降头师这种职业的! 但不幸的是,色盲成为了他们家族隔代遗传的顽疾!在安冉平这一代,家中的十几个孙辈也只有他和他的一位堂姐没有遗传到这个疾病,可惜的是,他的堂姐身为女子,是不能修炼降头术的,换言之,如果他不继承这门术法,他家族延绵千年的古老术法也就会失传! 兰家也是如此,基于古老的传统,蛊,降两族不能通婚,所以,他们两人相爱家族中都甚是反对,但见他们意志坚定,却还是咬牙支持了他们的决定。 津门,顾氏杂货铺。 萧默然陪老槐树精顾显喝着酒,听着他叙述蛊族和降头师的历史。 “为什么蛊,降两族不能通婚呢?难道也有世仇?”萧默然听到此处纳闷的问。 “非但没有,因为师出同门,两族的关系还相当的融洽!”顾显道。“他们不通婚是为了规避风险而已。” “风险?通婚跟风险有什么关系?”萧默然不明白。 “他们的开宗祖师乃是先秦时期南疆兽师鼻祖周朝宗,他从一位修仙者手中得到了幽冥修行秘法。加入了自己的一些修炼心得,著成了一套著名的控尸秘法《返生诀》,因当年秦皇下令修筑长城,死伤百姓无数,那周朝宗便利用此法大量控制已死去的百姓尸身来顶替新抓捕的民夫来继续修筑长城,救了无数性命,在民间声望日隆,后来不知怎的,他的秘术被当年的扶苏太子知道了,那扶苏迷恋幽冥之术,再三派人威胁利诱周朝宗交出秘法,那周朝宗自知扶苏心术不正,秘术一旦被他所得世间再无宁日,便将秘术一分为二,传与了他的独生女儿和徒弟。后来,这对师兄妹相互配合助西楚霸王顺利灭秦。可是在灭秦后他们发现,师傅留下的术法若合并使用威力实在惊人,而且破坏力巨大,若不是他们道法精湛,控制力强,他们所制作出来的尸兵会将一营几万人的秦兵瞬间撕成碎片!于是他们商定,周锦娘留在南疆发扬蛊术,而那位名叫拓桑的徒弟则带领族人远走海外,用另一半秘法开宗立派,两族今后和平相处,友爱互助,但是蛊,降两道却不能通婚,绝不能让术法再次合并而坑害世人!” “原来如此。还有,为什么那位蛊母的容颜如此恐怖,而那降头师却好像没什么伤害?”萧默然又问。 “那是表面现象,由于这两家的法术都只得一般,所以修习者都要经历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蛊母的毁容是其一,而降头师虽然保住了容颜,却不得不面对年老之后被尸气反噬而浑身溃烂而死的下场。”顾显叹气道。 “他们竟然还肯修炼?难道是为了权位?”萧默然纳闷。 “孩子,真正能修到极致受族中敬仰的蛊母和降头师都不是为了自己那点狭隘的心思。”顾显拍拍萧默然的肩膀道。他转头看看屋外“太阳要升起来了,你该回去了。” 待萧默然回过神来,只见自己站在静谧的街道旁,杂货铺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初看了看眼前费力的吞咽下一口水的兰琪儿。嘴角翘了一下。“你们早看穿了家族中的意思,却还愿意配合他们,是为什么?” “为了成全!”兰琪儿笑笑,“族人们放过我们,是为了成全,他们给了我们三年甜蜜的日子,足够我们一生回味了。我们现在所选择的,是逃避过后正面自己的责任而已。这个世界上能够流传下来的东西太少了,既然上天给了我们这个天赋,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浪费它。我和安曾经决定,我们随心所欲的生活三年,三年过后,我们就回归各自的家族。完成我们真正的使命!族人们的这次试探,也帮助我们将潜伏在家族中那些野心之辈挖了出来。确保了家族真正的安全!” “原来如此。”如初一笑。 “道长,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门被再次打开,门外走进半脸纹面的安冉平。从他脸上的纹面可以看出,他已经是一位正式的降头师了。 “何出此言?”兰琪儿大惊的看着如初。 “道长她帮你导出了三成的蛊毒,保存了你的一只眼睛,其实就是为了让你可以用这独目来看一看这世界,看一看我!”他语带感恩的道,擎起兰琪儿那残缺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颊,他一如既往的温柔而纯净的注视着眼前面目全非的恋人。 “道长……”兰琪儿眼圈一红,转头道。却被如初制止了。 “贫道明日便告辞了。”如初小声说。 “道长要去哪里?”两人不由担心的问。以如初现在的容貌实在不宜出行。 “我要去找可以迅速恢复容貌的东西。”如初干脆的回答。“萧默然那家伙性子急的很,不好让他久等。” “道长的意思是要去迷楼?”安冉平不由浑身颤抖。 如初没有回答,只浅浅一笑。虽然她半面已残,但在二人眼中,她的微笑却是如此倾国倾城…… 第132章 第19个故事 舍心楼(一) 火,愤怒的燃烧着。 如同干旱的土地长年无雨,绝望的冲焰至天际,烧尽肉眼所能见的人间物,造成生灵涂炭。 悲恸的泪流不出,是因对人性的死心,看著无法逃生的哀嚎人类一一葬身火海,封闭的心只看得见自己的心伤。 红红的火光灼不了静坐在树下的红衣道姑,血红的道袍掺杂著令人心动的紫色流光,微带金属蓝的光泽反射著熊熊烈火,造成安祥和死亡的强烈对比。 红烛的蜡油已烧成灰烬,明媚动人的公主般的少女早已笑语不再,成了—具蜷曲的焦尸,昔日的刁蛮任性随大火升空。 相信在火舌焚身的那一刻她后悔了,不该强势的拆散一对有情人,即使人妖殊途亦含有深情厚爱。 “嘻!这烟火燃放得多灿烂呀!卑贱的人命和污秽的人生全搅和在一把火之中。” 十一、二岁的小童舔著糖葫芦上的糖渍,笑咪咪的玩着风车看热闹,脸上有著超龄的精明,而且太幸灾乐祸,叫人很想叫他爸妈带回去好生管教一番。 安心打坐的如初一如既往的不闻不问。任由小男孩放肆的以冷漠而尖刻的语气去评述他人的不幸……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已经物是人非!熊熊的火焰已然消失殆尽,刚才大放厥词的小童也已经湮灭风中。甚至连如初刚才打坐的柳树都已经失去踪迹。如初所在之处,不过是一间冰冷而阴暗的卧室而已。房内的摆设似乎已经极端陈旧,到处是肮脏的灰尘和破败的蜘蛛网,呛人的烟尘随着不时从天窗中灌入的微风飘舞着。此处,赫然是一座废宅! “你是我见过定力最为出色的修仙者!”一道洪亮的男声传来。如初的身后出现了一位高冠巍峨的英俊男子。从面容上看,他根本就是刚才那十一二岁的小童的长大版!他从背后拥住如初轻轻在她耳边呢喃。“我会愿赌服输!”他说完,伸手在如初耳边一划,只见如初原本结痂的左脸上的一小块红斑瞬间消失。露出鲜嫩的皮肉。 如初的脸上现在仅仅剩下了最后一道伤痕。若是去掉这道伤痕,她的脸就会如两年前一般光洁美丽。 自那年从南疆离开之后,如初辗转来到柳州境内,在柳州这座闻名遐迩的古旧建筑中打坐了整整两年。 两年时间内,这建筑中寄居的鬼仙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法来骚扰她的修行,却难抵她坚定的道心,无不以失败告终…… 那鬼仙不得不依照约定来帮助如初导出体内的蛊毒。经过了两年的悉心打坐治疗,如初的脸终于即将恢复原状! 她站起身来,看看窗外即将蓬勃生气的太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远方的朋友,你,可安好吗? 一杯提神的咖啡又浓又苦,吃剩的饭菜随意的堆放在桌上。 萧默然两眼无神的盯着窗外景致,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应该是就寝时间,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夜行生物和繁星满天的夜空不肯沉睡。 啜饮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温暖四肢,神色极为平静的他什么也不做,就着月色聆听微晶电脑中传来的低柔女声,享受着一个人的寂寞。 今夜你在哪里?他在心里回答:我在空虚之中找寻答案。 多少的山中岁月是寂静的,人的时间也在山岚中冻结,一直找不到说服自己的信念,他仍旧怀疑着,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日升日落。 那个夜里大概太寂寞了吧,被世界遗忘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渴望有人交谈的空虚几乎将人逼疯,然后他又一次想起她。 如初走后的几个月,他发疯一样的思念着她,爱情是由何种成份组成,为什么虚无缥缈得叫人无法一手促握,似在眼前却遥如天际,看起来简单其实复杂得无公式可解。 其实他曾经迟疑过自己对如初的感情,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上她,经过这次离别,他却非常肯定的了解了自己的心态: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古怪而清冷的女子。 但拥有爱情是件可喜的事情吗? 他不这么认为。 一颗灿烂的流星划过天际,发现杯中咖啡已告罄的默然走回房中小吧台前,重新泡了杯咖啡加入十西西的白兰地,酒的香味迷惑了他的嗅觉。 “作为一位执法者,在即将上班的前夕饮酒可不是什么良好的习惯!”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门,应声而开,却是萧默然的养父唐诗! 唐诗熟稔的坐到自己最喜欢的一张沙发中,伸手拿过了白兰地酒瓶,熟练的打开瓶塞,却没有接默然递过来的杯子,而是对着瓶口大口喝了一口。 “除了伤身,这发法基本没什么用。”唐诗笑着指了指加了白兰地的咖啡道“酒精能做的只是让你心中的思念继续发酵。” “您都知道了?”萧默然小声问。他自觉自己隐藏得很好。 “你是新手,我却是资深!”唐诗的语气很平淡,却带有莫名的悲哀。“我第一次和你父亲正式见面的时候,有一股想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 萧默然无言以对,一边是生父,一边是养父,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你爱她吗?”唐诗忽然问。 萧默然坚定的点点头。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过。 “我这里有个案子,组织上决定由你去调查,调查完成后,给你三年的假期,随你去哪里逍遥。”唐诗道。 “韩主席他……”萧默然问。 “他会帮你劝美熙的。”唐诗道。 “是什么案子?”萧默然继续问。 “是关于柳州的一所古代建筑的案子……”唐诗将纸质资料递给萧默然,小声的讲述着案子的来龙去脉。 翌日,随着列车的进站,萧默然走出站台,招呼了一辆小型空海两用飞行器,向柳州郊外的一座空旷的无人岛驶去。 两年时间,萧默然的面容一如既往的英俊,而气质却走向了成熟沉稳。如初站在楼上的密闭房间中,从仅有的透光窗口观察着似乎在寻找入口的萧默然,心中概叹。 这栋湖心建筑是常见的砖石结构,三层,呈一种诡异的宝塔形,一层没有入口,是正方形的围墙,墙体被漆成血红色,二层是民居形,而三层,却好似一个巨大的伞盖形。在萧默然看来,这根本就是椰青的造型!他寻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入口,不由质疑起资料的真伪。 就在如初想张口呼唤他的时候,一个声音硬生生的挤进她的脑海:“道长,最后一个赌了。” 如初将几乎要出口的呼唤声押回了喉咙。不再做声。她的脸上,却写满的担忧…… 此时的萧默然终于放弃了在一层寻找入口,而是从空间储物袋中拿出了攀爬绳索套好鱼叉发射器,将绳索射向二层的栏杆。他检验了一下绳索的牢固度。见无大碍,便向上攀爬起来。 第133章 舍心楼(二) 人生最可悲的事,不是贫穷三餐不济,而是发现这个世上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存在。没有人要你,那才是最可悲的呀。 养父又喝醉了,虽然他每年只在母亲的生日这一天喝醉。他每年这天喝醉的时候,总要指着他大骂,词汇量之丰富,语言之粗俗让人无法相信他是一位位高权重的政府要员、资深学者!望着那张因为酒精的侵袭而涨红的脸,萧默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习惯性的缩在角落中一言不发。 他很清楚养父的心情。他虽然年纪还轻,但是发达的传媒业早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播讲得清清楚楚,养父与他的母亲四年同窗,七年同事,他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始终相信有一天可以得到她的心。 命运这个小姑娘却跟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她将父亲送到了母亲的面前。那是一场极其富有喜感的相逢,他们像小说里的描述一般的相遇,相爱。养父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投入他人的怀抱,无能为力……直到他们夫妻双双罹难,养父却固执的选择了成为萧默然的监护人,他对默然的照顾算得上是无微不至。将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自己最爱的女人和最恨的男人的孩子身上。 华丽的服饰,精美的食物,顶级的豪宅,奢华的玩具。萧默然一样不缺。一年365日,他有364日都活在其他孩子无法想象的富足欢喜中,却在第365日因为养父的醉酒而重新陷入黑暗。长此以往,周而复始。 他上了小学后,学校里的孩子们因为他父母的关系都觉得他高不可攀,对待他的态度除了谄媚就是保持距离。他没有哪怕一个知心的朋友,孤独依旧萦绕在他身边。 有一次参加国际航模比赛。他与一位t国的选手积分并列,委员会却将冠军只颁给了他,在后台,他听到那孩子对家长说:“若不是他母亲的缘故,他以为自己真的有资格拿那么高的分数吗?”那句话好像冰冷的刀子般直刺入他的心窝。 萧默然静静的躺在冰冷而柔软的床上。小小的身躯缩成了一团。似乎陷入了沉睡。 心在游离,身在拉扯。 青春期的孩子,尊严比性命更加重要。 是的,那个人说得没错,他能享受这一切,也不过是沾了父母的光而已,若他没有这样出色的父母,他的生命就会如街边的野草一般飘零无依。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需要他,他的存在与否对任何人而言都无关紧要,是死是活更是没人会在乎,萧默然痛不欲生的想脱离这个让她痛苦的所在,到另外一头看起来温暖又有爸妈站在那儿凝望他的地方,无奈与他相连的沉重身躯,不管他如何去甩、去拉,它就是紧紧的黏着他,让他离不开。 痛苦不在身上,而在心上,在他看不到也触不到的地方,惟有到有爸妈伫立的那一头,才能放下与解脱,他真的好想要过去。 到底是谁在拉着他,不让他走? “醒来,默然,一定要醒来!”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那是谁?为什么这声音如此的温暖?萧默然不由精神一震,已经闭上的眼睛生生的挤开了一道缝隙。他费力的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却徒劳无功。强烈的倦意瞬间侵袭了他的大脑皮层,他昏睡了过去! “道长,你犯规了!”一道讥讽的声音响起。白衣飘飘的男子冷笑着出现在如初面前。 “他是凡人,自当另当别论!”如初虽然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那敏锐的鬼仙却仍能敏锐的捕捉到声音中的一丝颤抖。心底不由一阵窃喜。 “既然如此,小人也不敢和道长争辩什么,不过,咱们的赌约可还算数?”那男子问。 “自然。”如初答道“只是,若你要以他的命做文章却是不能!” “道长,这舍心楼本就是小人的地盘,此人充其量就是个闯入者,按照五界法则,小人自有权利处置他!”男子的声音虽然平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人没有直接取他性命已经是给道长面子了!现在,若道长真想救他,就只能继续我们的赌约,否则,就是道长制住了小人,这楼也自会取他性命!” 如初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却又蹲下,在萧默然的手掌中轻轻画了一道符咒,又将他的手掌重新放回胸前。 “总之不准直接杀他!”如初强调。 “自然,来舍心楼的人从来不需要小人亲自动手!”男子诡秘一笑,如初和他的形象越来越淡,逐渐消失。 萧默然从睡梦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美得不可思议的婴儿房,费力的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居然根本不能移动。他费力的伸出双手,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变成了婴儿大小。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席卷而来!电影中那些诡异的穿越情节涌上心头——他不会那么悲催的穿越了吧? 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摆设和陈列都趋于现代化。还好,不是古代!他不由长吁了一口气。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口中只能发出“呜呜”的类似婴儿的叫声。 “宝宝醒了吗?”一道清亮的男声随着推门声响起,英俊得如最顶级画师笔下最完美的男主角的男人走了进来。萧默然瞬间呆滞!这张脸他永远都忘记不了。这分明是他的亲生父亲,大明星萧翼! 在唐朝的时候,他曾经跟父亲有过短暂的交集,那个时候的父亲还穿着古代的服装,形象颇为古典,而眼前的父亲却穿着现代服饰,显得更为真实。 萧翼径直走到摇篮前,抱起了萧默然,观察了一下他,发现没什么不妥,便将他抱在怀中,轻轻的哄着。 萧默然总觉得事有蹊跷,却还是贪婪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父爱。他的小手死死抓住父亲的衣襟不肯放开。直到再次沉睡。 萧翼无奈的拿来温水和毛巾,轻轻擦拭着韩美熙额头那大大的“丑八怪”三个字。看着被妻子罚站在墙角的儿子,满脸的黑线。 “遗传果然强大!”楚辞将韩美熙抱在怀中轻轻哄着,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正偷偷向儿子做鬼脸的萧翼。 “我可没这基因!”萧翼一边心疼的擦着儿子那张被楚辞写满“捣蛋鬼”字样的小脸一边道。 “听说当年某位英俊的明星为了摆脱同剧组的女演员的纠缠而趁着女演员沉睡的时候在人家的胳膊上用碳纤维显影墨水写上了花痴两个字,让人家一年都不敢拍水中戏……”楚辞凉凉的道。 “……”萧翼无言以对,这个事情相当机密,楚辞是怎么知道的? 萧翼虽然嘴上责备默然,但是默然分明从他的嘴型上看出了“干得漂亮”四个字。 第134章 舍心楼(三) 父亲的溺爱,母亲的宽容,周围人的羡慕和逢迎。家中殷实的家境和自己英俊的容貌将萧默然打造成了天朝首屈一指的顶级纨绔。 阳台口洒过来今天的第一道金色阳光,落地窗微敞着,米黄色丝缎窗帘因为清晨的夏风吹拂而轻轻飘动着,沿着垂地窗帘下的宝蓝色地毯望过去,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铺着乳白色床单的柔软大床,床头只摆着一个目前时针指向六的银色闹钟,除此之外没有半点杂物,所以,相信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间收拾得非常,非常干净以及舒适的男性卧房。 萧默然慢慢睁开眼睛,一晃,他已经在这个父母双全的家庭生活了整整十九年。 虽然母亲很严厉,父亲极逗比,但是他们的共性是改不了的——那是就默然一生所期盼的亲情!他们都很爱他! 萧默然麻利的起床打开柜子。从数以千计的服装中挑出一件海蓝色的衬衫加一条白色的裤子,转身进了盥洗室。半小时后,从盥洗室走出来的便是仪态完美的富家公子。 又是一个灿烂的早晨! 名媛时尚俱乐部 朱紫萱一身圣罗兰服饰,搭配整套蒂芙尼精致宝石首饰,飘洒着香奈儿九号的芬芳,她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成熟韵致,无可比拟。 她很雍容,也很时髦,是个毋需精雕细琢即浑然天成的美人。 “进来!”完美的签下最后一份文件,她柔软的嗓音回答叩门者的呼声。 萧默然微笑着走进来。“忙完了吗?” “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朱紫萱看到默然,急忙用手中的文件挡住自己的脸。她比萧默然大整整十岁,却意外得到了这位天朝第一公子的垂青。惊喜之余,更多的却是担忧。 一边吩咐秘书给默然送上饮料,自己一边退回办公室的小休息室中拿出蜜粉开始补妆,自从他们交往开始,她就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她要光鲜亮丽,以最美丽的姿态出现在萧默然的眼前!画上桃粉色的唇膏,她再次检视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发觉没有不妥,方才走了出来。 “我们走吧!”朱紫萱率先走出去,她修长的双腿在浅紫色短窄裙的包裹下,显得异常迷人,由裙沿往上,她的腰际纤细,上围则傲人的高耸着,同样浅紫的薄纱削肩上衣里,隐隐约约,引人遐思。 一个二十九岁的女人,她的风姿绰约,令人望而心仪。 “总算完事了,你说,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呢?”朱紫萱挽着萧默然的胳膊问。 “随你!”萧默然的鼻中充斥着他最反感的香水味,心中打着不知道什么主意,面上却显得异常兴奋,似乎迷醉在朱紫萱的风情之中…… 空气中有淡淡薰衣草精油的香气,床边的英国古董茶几上,一只薄透的瓷杯还残留三分之一的薰衣草茶,露台的白色窗帘中央挂着一只薰衣草香袋,墙上是北海道薰衣草盛开的景象,美得不可思议。 房里,是一片高雅的薰衣草色泽,显示了女主人的偏爱。 萧默然不顾及朱紫萱的热情挽留,翻身而起,穿好衣衫,饮进杯中酒,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凛冽的寒风吹在他的脸上,一滴泪悄然落下。父亲那昂贵的最新型飞行器停在楼外,萧默然坐到飞行器上,父亲亲切的脸映入眸中。 “怎么?不开心,没关系,爸再给你找个跟个好的!”萧翼笑意盈盈的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去吃个晚餐再回家,芙蕖新进了一批上好的红酒,是你最喜欢的橡子味很浓的那款,我预定了最好的一瓶!” 默然一言不发的跟着萧翼吃了晚餐,回到家中,母亲已经准备了醒酒汤给父子二人饮用。两人喝完以后重新坐回沙发里,萧翼继续倒上一杯橙酒自斟自饮起来。 在一旁收拾的家中女佣细心的为楚辞修剪着指甲。画面出奇的温馨和睦。 萧默然站起身来。冲着父母深深鞠躬。 萧翼与楚辞对望一眼,纳闷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要什么东西?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只要你说一声,爸爸妈妈立刻派人给你弄来!” “鞠躬是感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完美的梦,虽然是假的,但是我很快乐。”萧默然吐出了一句让两人惊讶万分的话。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楚辞迟疑片刻,正色问。“是不是睡得太少?还是又接了什么剧本要演给我们看?” 萧默然脱下手上一只发出淡蓝微光的戒指。这是五岁的时候,母亲“楚辞”亲手给他戴上去的。 “这里之所以叫舍心楼,想必就是因为它能够给凡人编制一个弥补缺憾的梦境吧?因为沉浸于完美的梦境,所以不愿醒来,直到再也不能醒来!”萧默然道。 “你怎么知道?”楚辞的声音不再温柔,而是变成了尖利的男声! 随着这男声的响起,眼前虚幻的浮华立刻风流云散。只剩断壁残垣。 那原本为楚辞修指甲的女佣也变成了身着红衣的如初。萧默然见到如初,顾不得那男人说什么,只奔过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久久不肯放手,终于,又见到你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谁伤了你?”萧默然抚摸着如初脸上的伤痕问。 “没什么。”如初轻轻拍着默然的背安慰道。“很少有人可以不受舍心楼的蛊惑而自动醒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他们复制了一切,却没有将你复制出来,没有你的人生,再如何花团锦簇也是一片凄凉。”这话很简短,却足以动容任何铁石心肠的女子,何况如初是一位寸寸柔肠的感性女子。 “此楼本为炀帝所建,专为囚禁一位美人而用。”楼中的鬼仙介绍道。自那日萧默然破了他的法术,他倒并没有生气,反而多了几份欣喜之情。今日更是主动带两人在楼中参观起来。 随着三人步伐的移动,萧默然终于知道这楼为什么又被称为迷楼了:这楼似乎有生命,三人走了很久,也始终没有转出这二层,而走廊的房间虽然一模一样,但是打开房间,里面的布置去丝毫无共通之处,每一个房间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陈设与色彩。他们参观了四五十个房间,却没有一间重样!这让萧默然讶异非常!由衷的敬佩古人的智慧,这样的建筑,在现代人看来根本不可想象! 第135章 舍心楼(四) “是什么样的美人值得炀帝花如此心思?”在观赏了过半的楼中风光后,萧默然有感而发。 “道长怎么看?”那鬼仙杨浩转头问向如初。 “不会是……”如初忽然想起了什么,语音中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游疑。 “道长想得没错。便是那宣华夫人。”杨浩笑道。 “干吗的?”萧默然问,如初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从袖中取出一卷《唐宫秘史》扔给萧默然,示意他闭嘴,仔细看书。萧默然打开书,慢慢的翻开,果然再不开口。 “据我了解,那宣华夫人原本是花妖,后被炀帝之父文帝偶然所救,为了报答文帝的救命之恩便附身于早已死去的陈国宗室之女的躯壳中跟随文帝。”如初回忆道“苏榭家的隋唐正史上说,那隋文帝之所以让花妖时时伴随身侧,也只是因为那花妖有瞬间治愈伤口的法术,可以帮助文帝调理身体。可是她在文帝谢世之后便返回百花谷继续修行了,如何会被炀帝困在这舍心楼之中?” “道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杨浩道。“当年文帝对宣花夫人不过是利用而已,而那炀帝对宣华夫人却是真心的爱慕。确切的说,应该是他和宣华夫人算得上是两情相悦。可惜的是那宣华夫人背景特殊,他们是断然不能在一起的,可是他们顶住压力,一心要长相厮守,才引起了以后的泼天大祸……” “靠,这隋炀帝真他妈不是东西,连继母都霸占!”萧默然好不容易从书海中抬头,第一居然就让如初尴尬无比。 那杨浩听得此言不由面上一黑。如初一巴掌打在萧默然的脑门之上,将他击昏了过去。“你继续!”她转头对杨浩道。 “宣华夫人本是截教门人……”杨浩才说了一句,只听“咣当”一声,刚才还被如初拿在手中的杯子已经掉落在地。 “截教?”如初大惊失色:道门自鸿钧祖师下行,分阐教与截教两道,阐教门人多以人族为主,奉太上元始两位真人为祖。而截教门人则多以山精妖物为主,奉通天教主为祖。两道虽师出同门,但是修法各异,信奉重心不同,所以交集并不算多。而且自武王伐纣之后,阐截两教交锋数次,多以截教惨败为终,后来通天教主不忿阐教中人肆意屠戮门下弟子,亲自摆下诛仙大阵阻周军伐商,那诛仙阵以上古重宝诛仙剑为中枢,阵内步步杀机,层层关卡任阐教多少门人前来破阵都未曾伤它分毫,甚至反而折了几十位阐教仙家的性命在其中。后来还是经审判者多方斡旋,加上元始天尊亲向鸿钧祖师祈求,并且向通天教主施礼道歉并奉上重宝方才令通天教主收了此阵,周军方才能继续前进。这也是商周交战中周军唯一的一次妥协! 后来通天教主被鸿钧祖师召回比邻星。因他的离去,截教之中再无一人有法力可以接替他的职位,致使他辛辛苦苦创立的截教几近湮灭。而截教的修仙者在战国之后甚至已经全部消失,今日居然听这杨浩说世上还有截教弟子,让如初无比的惊异! “那宣华夫人本名旖旎,乃是辛夷花妖,千年以前,通天教主来地球办事,得这花妖相助,教主见她聪明机警,灵根卓越,便传了她一些道法,收入门中,她便成了截教近千年来唯一的一个门人。因山精妖怪在修仙一途上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的优势,旖旎很快便成为了道法高强的修仙者。远胜同时期的阐教门人。通天教主将她视为门内最后的希望,纵使身在比邻,也不忘时时提点,年年眷顾。终于在隋朝初年的时候,旖旎成功突破了小圆满期,只要报答了文帝之恩便可功德圆满飞升而去。她的飞升也可让通天教主摆脱‘截教’无仙的尴尬境地。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旖旎和炀帝毫无预警的相爱了。”杨浩说道此处,却再不出声,不用他再说什么如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功尽弃,天罚必至。”如初叹道“炀帝付出了他的江山作为代价。” “这也不算什么,本来有了宣华夫人,炀帝本就不在乎什么江山不江山,早在几年前,炀帝就已经听从了宣华夫人的劝告在此地修建了这座舍心楼,这楼是依照宣华夫人的设计,以当年通天教主的诛仙阵为原形加以发展而成,楼内变化无穷。莫说是凡人,便是大罗金仙恐怕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攻破桎梏找到楼主的藏身之处!”杨浩道。“炀帝付出了江山,而旖旎付出了灵根,两人本可以做一对最平凡的夫妇携手终老。可惜的是,那通天教主可不是好惹的。旖旎这般行止将他的老脸丢了个干净。他裹挟恨意而来,定要亲手清理门户。旖旎百般劝阻无效。生生的被通天教主拔去善筋,打入饿鬼道,成了一个每日只知暴食的恶鬼。而炀帝却……” “而炀帝因为有龙气护体,兼之这舍心楼庇佑,通天教主虽然取了他的性命,但是这楼却护住了他的元灵。他从此和这楼合二为一,成了这里的缚地灵是吗?”如初接口道。 “你,都知道了?”杨浩,不,应该叫他炀帝杨广奇怪的问。 “自然,这两年里你无时无刻不再算计我的内丹,不过是想用我的内丹补齐宣华夫人所缺损的灵魂而已。”如初道。 “可惜来不及了。”杨广叹气道。“通天教主马上就要到了,一千多年前,这舍心楼助我和旖旎摆脱了通天教主道法的桎梏,让我们可以苟延残喘至今。但是他去发下誓言,待千年以后宁月之期舍心楼灵力丧失之日,必再来取我二人灵魂,他要亲手将我二人的魂魄磨成粉末,以消他千年来被嘲笑羞辱之仇!” “你没说实话!”蔺如初冷冷的道“通天教主何等人物,纵使再愤怒,也不至于一味的跟你们二人纠缠不清而影响周边百姓性命。贫道查过记录,这地方一千年来战事不断,分明就是灵力干预的原因!说,你们到底拿了通天教主什么东西,让他如此震怒!” 杨广听得如初此言,不由心惊,这姑娘看似憨傻,实则大智若愚,他自认控制得很好,居然还是让她看出了破绽! “我们什么都没拿!”杨广径自言道。 “不可能!”如初反驳“以贫道的感应,这楼内有一股威力无比的道门罡气流转,而且你说这舍心楼居然可以保住你和旖旎的魂息不被通天教主迫害,想必这楼中定然有一样让通天教主那样的正神都忌惮的绝顶宝物!” 第136章 舍心楼(五) 萧默然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中,如初一如既往的消失了,他摸着被如初打过的脑门苦笑不已,这半仙多年以来还是喜欢这样阻止他开口。 不过这感觉不错,至少他还能知道半仙仍在他的生命中坚强而桀骜的活着,而不是像两年多来的无数次午夜梦回中沿着眼角滑落的泪水一般忧伤却无济于事。半仙犹如融进他灵魂的一个完美而鲜活的梦,不时骚扰着他脆弱的神经却在他想使劲抓住的时候消失无踪。 他环顾四周想找出所在地的一点线索,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不远处一位高鼻深目胡人血统的老人正在盘膝打坐,那老人似乎感觉到了萧默然的苏醒,睁开了眼睛,用那令人无法描述的美丽非凡的烟灰色眸子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默然,那眸子似乎有着难言的魅力,萧默然只觉心头一荡,如入梦境,心头不禁涌起万种遐思,老人嘴角微扬,心下不禁一赞:好一个灵秀儿郎,若非时运不济,天罚加身,却是个完美的修仙苗子! “大叔,哪位?”萧默然忐忑的开口询问,他自幼有一种预知危险的能力,眼前的老者虽然面容慈祥,却隐藏着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那气息震得他满身颤抖,声调中都带着一丝恐惧与忌惮。 “你没必要知道!”老人冷冷的道。他从湛蓝的长袍中伸出形同枯槁的手指向身侧“想活命就给贫道老老实实的坐到那边去!” 默然无奈,只得坐到一旁,眼睛却时刻不停的盯着老人的一举一动。老人却没有再说半个字,依旧闭上眼睛打坐。 此时的如初正艰难在舍心楼中跋涉。不错,应该用跋涉这个词,因为当如初无情的戳破了杨广的谎言的那一刻,舍心楼开始变化了! 此时楼内不再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情景,而是魑魅横行的鬼穴!现在的楼内到处是脱皮的墙坯,虽然颜色大都褪掉了但是依稀可以看见和敦煌壁画一样的图画,人物大都衣着宽松华丽,体态丰满。楼梯的扶手满是灰尘,看来很久没人来过了。 如初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似乎找到了登上三层的阶梯,她一面奋力的攀登着,一面心中叫苦不迭。两年来的潜心修行虽然让她的功力精进不少,但是她装备明显不足啊!手上的符纸因为要抵御不时前来骚扰的恶灵而逐渐减少。没了符纸,只好使用打神鞭,但那打神鞭极为耗损灵力,若是为了对付这些死在舍心楼的恶鬼便轻易使用,那么纵使她能走到三楼,怕是也无力与杨广一战! 正胡思乱想间,直觉脚下一颤,巨大的灵力袭来。她抬头一看。果然,三层快到了。塔顶是个巨大的椭圆形,中间站着一个人,身材修长但是由于穿着黑色的风衣,还带着头罩,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他脚边躺着一个人,一个身着唐服的绝色美人,不过昏过去了。 “不必遮着了,陛下!”如初冷冷的道“谎言永远都是谎言。一个穷凶极恶的绝代昏君绝对不可能当真对谁情深一片的。在这种人心中,除了利益,没有其他!” “蔺如初,你果然大智若愚!”杨广摘下面罩道。“那你猜我到底要你做什么?” “想要打神鞭是吗?”如初冷笑道。“若贫道猜测不错,你想用打神鞭劈开幽冥之路,将你最忠诚的骁果卫重新召回人间?” “你居然知道骁果卫?”杨广略一诧异,随即便平静下来。 “真正与旖旎两情相悦的并不是你炀帝,而是你手下的大臣宇文化及对吧?你贪恋旖旎的截教心法,妄图占为己有。布下桃花劫来构陷旖旎,诱她说出了自己原身的种植地,派人从百花谷将旖旎的辛夷花原身起了出来封印在这舍心楼内,宇文化及为了救旖旎的性命不得不动用祖传的裂魂之法为你训练了一队无坚不摧的骁果卫以满足你的野心,那个时候你修仙也已有所成,刚想施展抱负,可惜旖旎动用了最后一点原力召唤来了他的师父通天教主,通天教主施法将你的仙魄打散,骁果卫全歼,你无法只得装作悔过自新,为了取得众人信任,你不惜自缢在宇文化及面前,其实你早就做好了准备,贫道想,彼时你的幽冥之法修炼得已趋完美,所以你便遁着某件强大法器的灵力逃回了这舍心楼,经过千年的岁月舍心楼害了无数性命,你也因为这些恶灵而成功修炼成了鬼仙。卷土重来之日就要到了,便勾结南洋降头师族群中的败类编织了一个巨大的罗网来引贫道上钩。”如初淡定的说。 “笑话,我怎么会控制得了未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能肯定你定会来舍心楼?”杨广嗤笑着看着如初,他随意的伸出脚将脚边昏迷的女子踢了一个翻身道。 “你当然知道,多年的权利巅峰生涯让你的心变得无比复杂,你既然设了机关自有万无一失的应变方法。无论你的计策是什么,你的确成功了。”如初道。 “是,若不是那通天老头设下了这返生崖的开启枢纽,我怎会费劲千辛万苦的将你弄来!”杨广恨恨的道。“人说截教与阐教仇深似海,为何那老头居然要用打神鞭做打开枢纽的钥匙!” “你这种人,自然不会懂爱与恨的真正初衷。”如初冷笑。她从发中取下一枝乌黑的簪子,任由青丝落下,那簪子在她咒语的驱动下逐渐伸展,渐渐变成了打神鞭的原有模样。 “贫道从不杀生,但这舍心楼害人无数,阁下也算不得生灵,今日便破例吧!”如初身形微动,人已向杨广所在地飞去。却只见杨广快速的将地上的唐装女子提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如初见此情形,不由一惊,慌忙收力,却不想受了灵力反噬,踉跄着一下栽倒在杨广脚边,打神鞭也脱了手。杨广冷笑着走到打神鞭面前伸手欲拾取,却发现那打神鞭似乎有感知一般,依旧飞回了如初手中。 “我道门至宝,岂是你一个小小鬼仙可以驾驭的!”如初勉强站起,摸了摸嘴角的鲜血道。 “那么,就请道长为我打开返生崖的枢纽吧!”杨广冷笑一声道。 “你发烧了吗?”如初讶异的问。 “道长,你看看这里!”杨广一笑,只见他手中多了一只手掌大的水晶球,球中,萧默然依稀盘膝而坐…… 第137章 舍心楼(六) 如初看看水晶球,转头看向杨广的双目,“果然卑鄙!” “承蒙夸奖!”杨广狞笑着道“不要浪费时间,马上用打神鞭开启返生崖!否则……”他轻轻捏了一下水晶球,只见球内的默然的脸涨得紫红!赫然是窒息的表现! 如初看看萧默然,死死抓住手上的打神鞭。(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面色中流露出一丝犹豫,眼见默然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不由得转过身去。将打神鞭深深的插&进墙面上的一个空洞之中。这时,只见她的正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洞内隐约能听见非常悲鸣的呼喊,如初看见无数的赤身luo体的人都在挣扎着朝洞外爬,但块到出口的时候又落了回过了一会,一个类似人体的东西像泥巴一样从洞里流了出来,然后来到如初面前,渐渐恢复成一个人形。 空中的黑洞越来越大了,似乎快要有更多的人从里面爬出来了。杨广面露得意之色,神情更加狰狞!狞笑着向那些“人”的方向走去。却不想,那些人并没有像他所想象的那样跪拜于他,而是面无表情的将他团团围住,人人面有怒色的盯视着他! 杨广忽觉不对,急忙想退却,却只见众人将他扑倒在地,似有深仇大恨般的雨点似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他还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再无声息…… 如初满头黑线的看着这群砸的场景。却没有阻止,而是以手掌遮眼道:“贫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边说边向打神鞭所在的方位退去。 灰眸老人和萧默然看着水幕中传回的影像。萧默然不禁开始狂笑,而那灰眸老人的嘴角也牵起一丝笑意。 “她时常如此吗?”老人忽然开口询问萧默然。 “间歇性。”萧默然强忍住笑意答道。“话说,这位大叔……”萧默然见老人听得此言面色不善,连忙改口“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说了,你不必知道!”老人再一次拒绝和萧默然聊天,站起身来,提溜起萧默然的衣领,口念真言,两人瞬间来到了如初的身侧。 那老人一掌将如初捂住眼睛的手打了下来。“不过是反噬而已,你一个圆满期的修仙者怕什么!” 如初见得老者真容,刚想下拜,却被老者制止。“少行些虚礼,快点把这群厉鬼超度了为上!” 如初尴尬的看了老人一点,嗫嚅的道“弟子,弟子不会啊……” 听得此言,老人面上一黑,伸出手指在如初的太阳穴上戳了戳。“你修仙修傻了吗?要紧的法术一个不会,鸡毛蒜皮的道法倒学了个满破!” 眼见杨广的身影已然在地上若隐若现,众人还不肯放手之际,只见老人伸出右手掌心对着打神鞭,那打神鞭似有灵性般的飞回了老人掌中,那打神鞭似乎与如初所持时光秃秃的棍子形象不同,居然变成了一柄剑的模样! 那剑寒光闪闪,刃口极锋,剑尖流动着一丝隐隐的紫蓝色光芒,老道轻挥剑柄,只见蓝光过处,血肉横飞!大大小小的碎肉合着鲜血如花洒喷出的热水一般呈水雾状飘散风中,风中立时血腥气弥漫,若非如初早有准备打开了防护罩,三人的身上现在恐怕早就落满血丝碎肉! 午夜。舍心楼一楼客厅。 萧默然从储物袋中拿出水果,饮料和素食摆满一张超级豪华的长桌。老道坐到上首,如初左位作陪,萧默然本想坐到右首,却因为老道一声“大胆”而只好委委屈屈的坐到一旁如初为他准备的矮几上委屈的吃着食物。 老道对食物不屑一顾,却独爱酸奶,喝完了第二杯后,将杯子递给如初,如初赶忙续上。那老道从怀中取出水晶球,只见求内乃是一株怒放中的辛夷花。那道人将水晶球轻轻弹入唐装女子胸口。女子幽幽转醒。见得老人,不由倒身便摆。老人冷冷的看着女子向他磕头。不发一言。 女子磕了整整九十九个响头方才停下,她的额头因为磕头早已碰破,流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墨绿色的液体。 “红尘一梦,感想如何?”老道嗤笑着问。 “弟子痴愚,愧对师傅。”那女子道。老道听得此言,轻轻摆手,那女子却已无踪。 老道转头看向如初“你的心思老道很清楚,既然你久了旖旎一命,老道本该兑现当年诺言。可是老道还是要提醒你。这东西本就是那人所制,纵使你得了它,也是不可能用它伤那人分毫的!” 如初低着头,面色一滞。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人除了脾气古怪些,也算不得特别难以相处。况且他身份贵重,也不算辱没了你!”老道温言道。 如初咬着嘴唇,看了一眼一旁因为混淆咒而丝毫不知道刚才身边发生了什么而吃得开心的萧默然,转头看向老道。 老道看看默然,不禁长叹一声“冤孽啊!”说完,他从袖中拿出那打神鞭,不,应该说是一柄剑递给如初。如初小心接过,放入怀中。“这东西虽然伤不了那人,却还是可以斩桃花的。若你哪天受不了了,就用它吧!”他说完,人已消失。 午后,阳光和熙温暖。萧默然拿着封神演义一路狂奔到如初面前。 “原来那老头就是通天教主?截教的大boss啊,你该早告诉我,我请他帮我签个名……”萧默然说得兴奋,只见如初脸上满是:“你这个白痴”这句话,赶紧收了音。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萧默然问。 “隋朝初期,截教弟子旖旎因为文帝救命之恩而化身为人跟随文帝左右,助他夺取天下。可惜那文帝本无龙庭之命,登基不过几年便一命呜呼。其子炀帝本是妖星临凡,命带修为,通晓阴阳,利用邪术制住了旖旎,更以旖旎的性命威胁真正的修仙者宇文化及为他所用,为他训练魔兵。那宇文化及本是阐教安息派弟子,修习永明之法,他怕旖旎受害,只得尽自己所学为炀帝训练了一支无坚不摧的魔兵,还因此害死了无数人命,后来炀帝修行大成,宇文化及不再有利用价值,他知自己必死,又怕死后魔兵无人约束会在炀帝的统领下危害众生,便殚精竭虑数日,利用炀帝并不熟悉的截教秘法的弱点劝说炀帝起了这座舍心楼来给魔兵居住。炀帝听从了他的建议,便敕令宇文化及以诛仙剑的剑身为基,起了这座舍心楼。”如初道。 第138章 舍心楼(七) “剑身?”萧默然纳闷。 “当年诛仙阵一役后,通天教主返回比邻星,因诛仙阵诛杀了太多修仙者,动明之神怒他打乱人间秩序,命他将诛仙剑毁去,以儆效尤。那诛仙剑本是通天教主动用了自身的全部灵力修成,一旦毁去,他万年修行顿化灰泥。后来我祖师太上道尊念及同门之谊向动明之神祈求,方保全诛仙剑,但是通天教主不得不将诛仙剑一分为二,一半剑身自己保留,一半剑柄化作了打神鞭交予太上师祖转赠姜太公以做伐纣之用。后来通天教主将剑身赠与了他的幼徒旖旎,旖旎被擒后,这东西便落入了炀帝的手中,炀帝是魔星,无法使用截教至宝,又不想浪费了这仙家宝物,方才依照宇文化及的意思用此物为引起了这舍心楼,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舍心楼其实是宇文化及与旖旎所设下的困魂楼,这楼起成之后,宇文化及便将自己的仙灵祭奠了此楼,那炀帝一入此楼便被此楼困住,一千年来都无法踏出这楼半步。” “那,那些所谓的忠于他的骁果卫为什么要联合起来收拾他呢?”萧默然想起了那些骁果卫群砸杨广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任谁被关了一千年精神都正常不了,那些骁果卫因受炀帝所累被困于舍心楼整整一千年,心中满是愤恨,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们没有直接将杨广撕成碎片已经是忠君爱国了。可惜杨广太自大,总认为这些人当真会永远效忠他!”如初道。 “等等,那通天教主那样厉害,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杀了炀帝?”萧默然问。 “他是仙,自然不能干涉人间事,但是他又心疼徒儿,便立下誓言,若是谁能破了这舍心楼的封印,他便将诛仙剑当做礼物赠与那人,这诛仙剑的诱惑实在惊人,太多的修仙者为了得到此剑而前仆后继,可惜那些人不通这舍心楼的关窍,生生被它夺了性命。”如初道。“你又是怎么会来到这里的呢?”如初问。 “七天前接了一个案子。本国的八位游客来舍心楼参观后无故失踪,后来政府查明这些游客是本国的顶级科研人员,本国一再要求政府查明此事,韩伯伯通过7处了解到这些人其实都是来天朝窃取重要情报的间谍,那日他们窃取了部队的一份重要机密逃到了舍心楼,可惜进去就再没出来,很多军人都曾近入楼搜索,可惜一无所获,政府对此事存疑,又不得不应付一下国际舆论,便命令7处派人亲来查询。”萧默然道。 “原来如此。”如初叹道“幸亏来的是你。否则,别人恐怕不保证能全身而退。” “为什么?”萧默然问“那些来舍心楼搜查的官兵也并没什么大碍啊,都活得好好的。” “你不懂,这舍心楼本是邪物,那炀帝更是邪魔,若进此楼者为一身正气的忠勇之士,这楼便不敢吞噬他们的魂魄,他们得以全身而退,但若是邪佞之徒,他们必然就成为了这楼的点心!助那炀帝修行了。”如初道。她站起身,环顾一下四周,随着那炀帝的消失,这舍心楼中的影像不再改变,赫然变为了一座废屋的模样!她挥挥手。萧默然不禁一惊!只见眼前干净的地面上出现了累累白骨!而就在他的脚下!八个身着夜行军服的男子尸体一字排开。萧默然不禁一个寒颤,立刻跳到如初的身侧…… 芙蕖歌舞厅 苏榭通过水幕观看着如初和萧默然并排坐在一起聊天的幸福模样,心内七上八下。 门被悄悄的打开了。一身黑袍的江湛通走了进来。坐到了沙发上。端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苏榭忽然问。 “我什么都没做!”江湛通的声音依旧沙哑迷离。 “别想瞒我!”苏榭冷笑道“我且问你,那炀帝虽为魔星转世,却是肉眼凡胎,若没有人指点他修仙法门他如何能修习道术?而且那炀帝的道术分明就是你蜉蝣一族的入魔之法!还有,又是谁教宇文化及以诛仙剑的剑身为基起造这舍心楼?还有,前几日我查过柳州的地方县志,这舍心楼因为害人无数,所以在千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官家想要下令拆毁它,却都被什么人拿出巨额的金钱所保全。那出钱人又是谁?还有,诛仙剑乃是截教至宝,也是通天教主的命门所在,便是他再护短,也不会许下将诛仙剑转赠这样的狗屁诺言,但他偏偏这么做了,这是为什么?” “苏榭,我不得不说,这十年来你的脑子比以前好用多了。”江湛通嗤笑道“这些的确是关键,但是要你自己去找答案!” “我想不用找了,能如此计划周详,又能请得动通天教主这样的顶级金仙来配合的人……难道?”苏榭忽然目光一滞,转头看向审判者“这居然是‘她’的意思?” “你还不算蠢到无可救药!”江湛通冷笑道。“我虽然可以撕裂时空,却还没有道法精湛到可以改变仙者的命途!这世上除了她,还能有谁?” “等等,让我冷静一下!”苏榭翠绿的眸子中闪烁着迷离的光晕。“你们选中了如初去做那件事,却又将诛仙剑变着法交到了她的手上……”苏榭喃喃自语。忽然,灵光一闪!“你们是要?不,绝对不行!”苏榭几乎是用吼的答道。“我知道你是怎样想的,可是我们都已经穷途末路了。”江湛通的语气充满凄凉。“其实,选中了如初,最心痛的不是别人,而是……我!” “你?”苏榭诧异的望着这个号称地球最聪明的女人。 “其实……”江湛通站起身来,拉住苏榭的耳朵低语几句。苏榭面色大变。 良久,他仿佛脱离般的匍匐在地。涕泪横流的道“审判者,我今日方才真心叹服于您,以后但有吩咐,苏榭无不从命!” 江湛通幽幽叹了口气,扶起苏榭。继续对他细细叮咛了几声,见苏榭点头后离去,方才重新坐回沙发。继续喝酒。 永州,市区单身公寓。 舒旷颤抖着端着酒杯,怒气从心头直冲头顶!望着电脑中的新闻。他狠狠的将手中的杯子灌到地上。四散的碎片弹跳起来划伤了他的脸颊,他赶忙站起身来,从不远处的保险箱中取出一个玻璃瓶子,瓶中尚有三颗白色的药丸,他由于片刻,拿出了一颗放入口中。他的眸子重新变成了危险的橙色…… 转过身打开传感器,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女人的影像资料,他的嘴角溢出一丝狞笑…… 第139章 第20个故事 婴咒(一) 在这幽静且令人昏睡的夏夜里,温暖的清风徐徐吹拂,在深黝的天空中,高挂的满月洒下一地的清辉;玉兰花香在风中飘扬,海棠、牡丹在月下怒放;游廊曲径、雕窗镂刻的万春亭下,点点银光在粼粼水波中闪烁着,碧水淙淙、清流潺潺,煞是幽雅宜人。 今晚原该是一个宁静、安详的夜……吧? “美熙,不要这样……” “放手!不要拉我!” 树叶形小湖泊旁的灌木丛中,一个口中咬着芦苇的年轻人缓缓抬起上身,面色不豫地转头望向嘈杂声的来处,他想看清楚是哪个杀风景的欠扁家伙,居然胆敢破坏他享受这个平和宁静的夜晚。 在明亮皎洁的月光照耀下,一张精致的、虽算不上顶美却是颇为清秀的小脸蛋儿,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的星眸里。 远山般的黛眉下,嵌着一对清若秋水的凤瞳,悬胆般的瑶鼻,樱桃小嘴儿,再配上玲珑娇小的个子,如此雅致的娇靥再配上那副憨态的神情,着实令人心弦荡漾。 那女子来到亭中四下张望,发现果然无人方气哼哼的坐在石凳上。 刚才劝她的两个女孩也一溜小跑的跟上。见她满面怒容,呼吸急促,急忙递上水壶,劝她喝了一口,韩美熙方才定下心来。 “你们给我评评理,我跟萧默然已经二十年了,他移情别恋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找个处处都不如我,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贱人来恶心我?”韩美熙气得眼圈通红道。 三天前,萧默然带着蔺如初回到j市郑重的向家人和朋友宣布了他们的恋情。众人似乎意料之中,未做太过激的反应,唯有韩美熙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几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却改变不了萧默然的心。 其实美熙心中了解,在如初失踪的两年中,她用尽了手段也无法将这个女人从萧默然的心中挤掉。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了,但是,好强的她却不愿承认这个事实!总想着有一天萧默然会回心转意的回到她的身边。家人也劝了她多次,但是她如入魔一般的一心钻牛角尖,什么都听不进。 两个女孩是韩美熙从小的闺蜜,自然了解她的心情,其余的事情她们可以帮忙斡旋,但是感情的事情却是绝对不可能勉强的。她们实在帮不上忙。只好尴尬的一味安慰着美熙。 “好了,谢谢你们,我想自己静一静。”韩美熙无力的道。 两个女孩互看一样,方道声“保重,想开点。”转身离开了。 躲在暗处的男子见那两人走远,方才现身。他有一双妖异的橙色眸子,容颜俊秀却充满了邪气。 韩美熙戒备的看着眼前款款而行的男子。“你是什么人?” “你无需知道。”橙眸男子道“想不想让萧默然回到你身边?”他忽然问。 “你有办法?”韩美熙半信半疑的问。 “自然。” “你有什么条件?”作为世家女儿,韩美熙很清楚这世界上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对方的条件太吸引人,如果代价不是那么昂贵的话倒值得考虑。 “你放心,我不是为了从你或者你家族中得到什么好处才帮你的。”男子的某种闪过一丝阴狠。“我要的是蔺如初的命!” “什么!”听得此言,韩美熙不禁一阵寒战,她的确是怨恨韩美熙抢走了萧默然,也一度希望她就此消失,但是真的听到这样的话,心中还是难以接受,她毕竟本性来说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我不勉强你,你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来这里找我,我随时恭候。”他说完,转身就走。 三个月后,韩美熙重新回到了万春亭。男人微笑着将她带到了一个纹身室。 韩美熙看着面前手拿自动纹身机器人的纹身师,心中一阵忐忑。 “别怕……”那个名叫舒旷的男子在她耳边悄声道。纹身师将机器人放到美熙洁白的美背上。那机器人按照程序的设置在她的背上按图案顺序爬行,爬行过处,美熙的背上出现不同颜色形成的诡异纹身。 中途加染料的时候韩美熙观测了一下燃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作为调香师和化妆品研发人员,她很清楚化妆品的成分和制作方法以及成形状态。 一般的纹身色素是经酒精浸泡的液体植物色素,由于植物色素是从天然植物中提取出来的,颜色虽然鲜艳,但是膏体比较厚重。而眼前的这些纹身色素却质地轻盈,几近透明。 “放心吧,这东西对你无半点损害。”舒旷似乎知道了韩美熙在想些什么,安慰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机器人停止了运动。韩美熙知道,纹身完成了! 图案纹好后韩美熙特意看了看,是一匹很奇怪的马,虽有马腿,但是却有着牛一样的身躯。 “这什么啊?”韩美熙问。 “一个帮你达成所愿的吉祥物。”舒旷笑道“只要按我说的做,不出七天,萧默然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可我不能顶着这东西一辈子啊!”韩美熙望着背上的动物道。却只见话音未落,那动物竟然凭空消失了!她的背依旧光洁如初! “这,这,这?”韩美熙大骇。还没等她继续询问,她只觉脑中一阵昏聩,立刻失去意识。 晚上七点。韩美熙准时来到芙蕖歌舞厅的古法中餐厅。萧默然早已久候多时,面对韩美熙的纠缠,他已忍无可忍,这次他郑重的约了她出来,希望快刀斩乱麻的将事情说清楚! 今日的美熙似乎与平日不同,她的目光中少了些温暖,多了些冷厉,萧默然硬着头皮将要说的话说完。看向美熙,只见韩美熙没有像以前一样反驳他或者哀求他,而只是淡淡的叹口气道“好吧!” 萧默然听了这句话心下一惊,他做了几十种准备,居然一种都没用上? “我韩美熙不是没脸没皮的市井女子,所谓你既无心我便休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美熙冷静的答道,举起了酒杯“喝了这最后一杯,你我从此大路通天,各走半边!” 萧默然是个在娱乐圈混过的人,自然堤防了很多事情,尽管他不愿意以恶意去揣摩眼前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子,但是他仍旧放弃了喝酒的打算,只道:“酒就算了吧……”还没等他说完,一阵眩晕袭来,映入他脑海的只是韩美熙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第140章 婴咒(二) 那日天空里的乌云厚重,白色的闪雷在云层後方轰隆作响,微光一瞬一瞬的闪落在阴黑、散发著泥土草味的地面上。 豆大的冰冷雨滴击落在身上,好似微型炸弹般。 两个身穿深绿色军服上衣、脚踩著黑色长皮靴的男人站在萧默然的面前,面容严峻。 他对这两个男人身上穿著的军服并不陌生,那是被称做ee的军队的制服,ee是隶属于国家治安机关底下、类似特勤队的组织,不过比起特勤队,ee的性质比较像是政府私酬的佣兵部队,专为看管特级重犯而设的组织。 广大的草坪、pu跑道、军事化的幢幢建筑,这里是ee的训练军营。也是7处关押特等重犯的地下监狱! “对不起,萧警官,蔺如初是军部特批的特等高危重犯,不接受任何探视!”军官望着在大雨中站立了整整四个小时的男人,为难的道。 萧默然没有说话,白色的雷光一瞬闪亮了他的脸,他的脸一如既往的英俊、挺立的鼻梁、带点桃花的双眸,却面色苍白如纸。 雨水打湿了他的短发,几绺发丝服贴著,延著脸部线条滴落水珠。 “让他进去吧!”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男人向萧默然方向走来。 “队长……”左边的军人迎上去,忧心的道“军部那边?” “没关系,有任何责任都由我承担。” 白黑的颜色交杂著,空气中有股腥冷的湿气,水泥地板上著粗糙的腊,长长的廊沿上牢房一间并著一间,每间牢房不过几平米大小,狭窄而且拥挤。 往牢房内望去,灰泥墙壁肮脏且破旧,上头不知道用什麽东西刻出来的图画或文字一层覆著一层,不过经年累月下来几乎都褪蚀到无法辨识了。 陈旧的腐绣水管滴滴答答的落著水珠,共用的厕所(只有马桶)虽然有清扫过,但却散发著便溺的腥臭气味、混和著湿气和墙角的霉味,令人难以忍受。 萧默然走过一间间的囚室,眉头越来越紧。当他来到最后一间囚室的时候,透过玻璃门向内看,只见囚室你盘膝坐着一个瘦弱的女子。环境的恶略却并没有让她的外表显示出一丁点的邋遢,反而愈加出尘的美艳。 她似乎感受到了门外的注视,张开眼睛,看了看萧默然,面上仍旧无一丝表情。 门被打开墙上的隐秘设备,萧默然得以和她通话,他张了几次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泪眼迷蒙的看着眼前虽身陷囹圄却仍旧处境淡然的女子。 “新婚快乐!”如初忽然开口道。 萧默然听得此言,面上显示出难以忍受的痛苦表情。又夹杂着深深的遗憾。他的双手瞬间攥拳,嘴唇上被咬出一道深深的伤痕。“我……” “回去吧。”如初淡淡的道,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不相信你会做那种事情!”萧默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拼命的喊道。而门内的如初却没再给他一丝反应…… 事情追溯到一个月前。 韩美熙将医院的化验结果传送到萧默然的电子感应器上。孕期32天。 公寓的一角,萧默然缩在墙角望着检验结果瑟瑟发抖。而如初却无动于衷的坐在蒲团之上继续修炼。 “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萧默然猛的扑向如初,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道。“我去,我马上去申请痕迹学鉴定,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如初睁开眼睛,轻轻抚摸了一下萧默然的脸庞,站起身来,离开。 一个小时之后,韩美熙的房间传来一声耸人听闻的尖叫。萧默然跑过去一看,顿时呆立当场!只见韩美熙鲜血淋淋的倒在地上,而她的身下却是大片的血渍!蔺如初拿着一柄小刀将她背上的皮整块的割了下来!她手中拿着那快皮,目光冰冷的一寸寸将它——吞吃下腹! 她的唇角还残存着鲜血的痕迹,异常骇人!只听“咣当”一声响起,萧默然回头一看,韩美熙的母亲董珍珍手中拿着的保温饭盒颓然掉落。她呆愣了几秒钟,顿时尖叫声直冲云霄! 她的叫声太过凄厉,触发了楼内的安保系统,不出三十秒治安巡逻警察便通过内置报警系统收到了实时画面。 而如初似乎不为所动,完全无视董珍珍的呼喊和萧默然那惊讶的眼神,只是专心的“吃”着从韩美熙背上剥下的那块皮! 知道警察赶到现场,她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块皮。任由警察将她用电子网直接“抄”走,不发一言。 更恐怖的事情在后面。警察们例行搜查了蔺如初的住处,从她的房间内的床下暗格中居然搜出了保守估计至少五十具的婴幼儿尸骨!那些骸骨全部残缺不全,其场面之残忍无需赘言!让那些警察们直呼“丧尽天良!” 原来,近十天以来,j市的发生了多起婴幼儿离奇失踪案,7处出动了几乎所有的精英都未有蛛丝马迹!而今天,他们居然阴错阳差的从一个宅女的床下发现了线索! 后来的事情也简单,经过法医的检验,发现这些孩子应该是死于猛兽的撕咬,而蔺如初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所以,理论上排除了蔺如初亲手实施杀人行为的客观可能,于是7处调整策略,排除了最优秀的诱供高手希望从蔺如初的口中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任由那位高手说干了唾沫,如初仍旧闭着眼睛一语不发,这件案子就此陷入僵局! 但是蔺如初蓄意伤害韩美熙的事情却是被证实的,所以,7处只好以故意伤人罪将他移送法庭,后来经过ee的调查和同学,邻里的供述,法院确定如初是重度精神病患者,以危害公共安全为由将她关入了“黑坎子”! 在对如初的审讯期间,萧默然曾经几次前往探视,只为寻求答案。 “如初,我求求你,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萧默然焦急的问,“你便是再恨她,也不该这样对她啊!何况她还有了宝宝。”他的语气中似乎带有一丝小小的愤怒。和韩美熙多年的感情让他不由对她现在的惨状流露出深刻的同情。 “你是这样看的?”如初忽然吐出一句话。冷笑一声,重新低下头,再不看他一眼。“叫那位杨警官来!” 警官杨莉很快来到了审讯室。 “是我干的!”如初忽然答道“我没有杀人,但是韩美熙背上的伤口的确是我割的!” 第141章 婴咒(三) 萧默然站在东正街街角的大树下,挥舞着手中的汽油“顾显,若是你再不肯见我,我便烧了这树!” 他的面色惨白,却又透露着一股少见的狰狞。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槐树毫无反应。他毫不犹豫的将手上的汽油倾倒在槐树的树干上。当汽油沾到树干上的一瞬间,那树似乎打了个寒颤,枝叶开始收缩,将萧默然瞬间卷了进去…… “你个臭小子!咱好歹也是喝过酒的交情,爷爷我都八百岁了,你真忍心一把火把我给点了?”顾显一边抱怨一边将瘦得几乎脱了形的萧默然架起来安放在小屋的床上。 “一年不见,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顾显握着萧默然枯瘦的手掌关心的询问。在他的眼中,这个时而逗比,时而迷糊,时而又精明无比的少年是他孙子一样的存在。 “顾爷爷,你知道如初她在什么地方吗?”萧默然没有回答顾显的问题。而是调转话锋问。 “蔺上仙?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顾显纳闷的问。 “没有,她失踪了。”萧默然冷然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顾显听得此言不由一愣。赶忙问。 三个月前,韩美熙生下了她和萧默然的孩子,是个粉嫩漂亮的女儿,容貌像极了萧默然。萧默然虽然万分不耻美熙当初的行为,但是对着这粉嫩漂亮的女儿,再多的恨意也化为乌有。 就在他们准备给女儿办满月酒的时候,他们漂亮可爱的女儿居然——失踪了!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到处寻找,7处也动用了一切可动用资源进行寻找,可惜最后的结果令他非常失望,丝毫没有线索。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韩美熙忽然从疯狂中情形,她死死抓住萧默然的领子“是蔺如初,一定是她。是她抢走吧了我们的女儿!” 听得此言,萧默然开始纳闷,如初她被关进ee秘密监狱整整一年了,怎么会逃出来还抢走女儿,但是他转念一想如初的身份,心下不由一惊。以如初的能耐,穿墙瞬移都是普通的法术,而且她精通傀儡术,若是制作一个傀儡来代替她坐牢也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他连忙申请前去探望蔺如初,政府知道他的意图,同情他的遭遇,又因为韩主席的关系,批文很快的批了下来。 走到关押如初的监房,所有人都傻眼了!这号称天朝第一严密的监狱里居然真的有人成功越狱了!这个平时不声不响近乎自闭的女子居然从看守严密的囚室中消失无踪!只留下了一个银色的脚环。萧默然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特意买来套在女儿脚上的,因为当初他听如初说过,若是不因相爱而生的婴儿一般八字较轻而且灵魂飘忽,最好用银子铸成的脚环锁住孩子的脚踝,可起镇魂之用,让孩子不受邪魔侵袭,减少夭折的危险。 萧默然当然清楚这孩子是阴谋所生,绝对算不得因相爱而生,所以,他便按照如初当年偶尔讲给他的一些知识特地找了相熟的珠宝制作师制作了这独一无二的脚环套在了女儿的脚踝上。 如今,这个脚环居然出现在了如初的床上,他知道,这一定是如初给他留下的线索或者是一种警告! 顾显听了这话,沉吟片刻,忽然眉头一紧看向萧默然。 “你觉得是蔺道长绑架了你的女儿?”他冷笑道。 “表面证据直指她。”萧默然见到顾显黝黑的脸色,不由语气降了下去“其实,如果她恨我,便是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请她不要迁怒无辜的孩子!如果您知道她的下落,请一定要告诉我!” “哼哼。”顾显嗤笑着将手中欲递给萧默然的茶水倒进了床边的痰盂中。“我是不知道蔺道长的下落,但是却知道,她算是白认识你了!肉眼凡胎,果然做不得朋友!”他说完,将萧默然从床上揪了下来。一把推出门外。“你要烧尽管烧,我顾显修炼了八百年,若是连你小小的凡火也怕,便算不得散仙!” 他话音刚落,只见周围亭台轩榭都消失不见,萧默然只颓然的站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槐树一下。 天空下起暴雨,那槐树不再像以前一样将树枝架到萧默然的头顶帮他遮雨,而是一股脑的移向了另一边,萧默然瞬间被冰冷的雨滴浇了个透心凉! 他在雨中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耳边回响着顾显的冷笑声和那句“她白认识你了!”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梅花公寓门口。只见已经失踪很久的双头犬拦住了他的去路,将他带回了如初的家里。 萧默然习惯性的打开如初的家门。跟着双头犬走了进来。出乎他意料的是如初居然像以前一样坐在我是窗边打坐。 萧默然疾步奔到她身旁,被眼前的情形再一次震惊——在如初的身侧,正是他那刚满月的女儿弯弯! 此事的弯弯形销骨立,完全没有了刚出生时的粉嫩可爱。那孩子满面怨恨的看着眼前打坐的女子。不是张开小嘴,只见她的口中是一口尖利的野兽般的牙齿!如初睁开眼睛,从怀中掏出一柄尖刀,抓住小女孩柔嫩的左臂,一刀割下!萧默然急忙奔过去,一把打掉如初的手,将弯弯抱了起来,如初看到他一愣,面色却更凝重,跟萧默然抢夺起弯弯来。 抢夺中,萧默然似乎觉得如初的身体极端的虚弱,她甚至禁不起自己轻轻的一弹之力。后来如初从怀中掏出符咒,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萧默然架了起来,如初趁机夺过弯弯,举起刀,不停的割起肉来,弯弯哭得撕心裂肺,直到悄无声息…… 萧默然见到自己的女儿被凌迟,心情可见一般,他拼命的想挣脱桎梏,可惜俱是徒劳。知道如初将小女孩壁上最后一片肉削下来,然后放下袖子,他才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可以开始活动了,他几步蹿到如初身前,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抱起弯弯,忽然觉得不对,只见弯弯的胳膊没有像刚才那般恐怖,而是依旧恢复成了胖乎乎的,圆润润的模样。他顿觉不对,转身看向如初。只见她血红的道袍下大量的鲜血涌出。他放下女儿,拉起如初的袖子,果然,她的左上臂,已经成了森森白骨! 第142章 婴咒(四) 萧默然时常感叹时光流逝匆匆,许多人与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或来不及去做而成为遗憾,也幻想过一觉醒来,时间竟然倒流,一切都可以从容的重新开始。 大多数人都做过这样的白日梦吧?梦再荒唐,毕竟无伤大雅,失意时也颇能聊以自我安慰。生活早已教他学会面对现实,于是一步一步,与时间一起向前走,增加了年龄,苍老了心境,习惯了平淡却又乏味的生活。 将女儿哄睡后,他从壁橱中拿出伏特加,加上五片强力安眠药灌了下去。药力和着酒精的力量终于让他沉沉入睡,可是因为长久的赖药性,他也只是短促而机械的睡了不过五个小时而已…… 他为女儿准备好早餐,当牛奶倒入奶杯,弯弯刚好苏醒,他熟练的帮女儿整理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将她抱到饭桌前,弯弯乖巧的快速吃完早餐,萧默然将她送到幼儿园。转身想去警局,忽然又发现,今天是他轮休。于是便调头向家中走去。 公寓的走廊中,韩美熙蹲在他家的门口,她早已不复当初精致美貌容颜俏丽,而是变得邋遢而憔悴。见到萧默然回来,她眼前一亮,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想说什么。却发现萧默然只绕过她,打开房门,然后走进去,根本将自己当做空气,就在萧默然准备关门的刹那间,韩美熙用她那瘦得几乎只剩下骨骼的手臂死死的撑住门。 萧默然眼神很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关门,而是转身走进屋,在客厅坐下,拿起昨晚没喝尽的酒继续灌进喉咙。 韩美熙见此情形,立刻冲上去夺下了酒瓶。无意中扫过桌子,发现桌上的药瓶,她拿起药瓶一扫标签,脸色大变! “你为什么要这样糟ta自己!”韩美熙眼眶红红的看着眼前形销骨立的男人疼惜的吼道。 萧默然抬头看看她,没说什么,只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只白色的蜡烛,点燃,微小的火苗在桌上跳动着。他忽然伸出手,抓住了韩美熙的手腕。 他的举动让韩美熙受宠若惊,自从那件事以后,萧默然对她的看法彻底改成了哀默,不闻,不问,不言,不语。甚至连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懒得表露。将她彻底视作空气,今日,他不但让她进屋,还握住了她的手,她顿觉他们之间也许有希望了!母亲说得没错,只要坚持下去,默然他总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就在她陶醉于自己的幻想的时候,忽然手上传来一股炙烧的痛苦传来,她低头一看,只见萧默然将她的手掌放到了炽热的烛火之上,她实在痛得受不了了,连忙抽回了手,看着手掌上的伤口,她不禁皱眉。“你疯了!”三个字脱口而出。 萧默然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狂笑着仰倒在沙发上“痛吗?你不是爱我吗?这点痛都受不了?就这么一点火,你知道吗,三年以前,我亲眼看着如初跳进奔腾的火海之中,尸骨无存!” “不,不可能的!”韩美熙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她被爷爷特批离开监狱,去环游世界了!” “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萧默然怒极反笑。站起身来轻轻伸出右手钳住韩美熙的下巴“虽然不是演员,却天生有一种比我这曾经当过专业演员的人还出众的演技,这张楚楚可怜的美艳外表现下居然有那样一颗肮脏卑鄙的心!”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韩美熙打开萧默然的手臂,面上一片惨白,嘴上却依旧不肯承认。 “当初你给我喝了西班牙苍蝇跟你……我当时就很奇怪,我有如初的护身符,不可能随便中招,可还没等我将这件事情想清楚,就发现自己的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对如初从来未有的厌恶感,恰逢她又出了那蓄意伤害你的事情,让我一度更加厌恶她,甚至不大想听到她的消息,可是这种感觉我发誓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而已,这段时间过后,我重新恢复了对如初那刻骨的思念。可是莫名其妙的是,不知为什么,这种感觉也是一段时间后又变为厌恶。直到那日我在梅花公寓找到如初和弯弯的时候,如初的血溅到我的脸上,我才彻底的情形!那时候,我吐了整整三条奇怪的虫子!如初再次失踪后,我特地拿着那些虫子去拜访了一下我南疆的一位朋友……”萧默然麻木的缓缓道来。他痛苦的抚着自己的额头仰躺在沙发上。不再看韩美熙一眼。 南疆,兰氏祖宅。 面蒙黑巾的女子接过萧默然递过来的玻璃瓶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她的独目中发出一股惊奇而赞叹的异样光芒! “你从哪里拿到这东西的?”她的声音很嘶哑,让人极为不适,但是这不可能打动心急如焚的萧默然,他只想知道这东西的原形是什么! “我吐出来的!”他简短的答道“兰琪儿,不,阿姆,请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萧默然无意中喊了坐在他对面的女子的本名,忽然又觉得不对,赶忙换了如初嘱咐过的对蛊母的尊称。 “这是,截忆虫!”兰琪儿,不兰阿姆回答道。“顾名思义,是截取别人记忆用的一种虫子。只要将虫卵混在酒中给人服下,那人就会按照下这虫子的人的意愿修改记忆,将爱转恨,将恨转爱,轻而易举,绝无失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萧默然一惊,继而愤怒的道。 “你曾经还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我们这一类人的存在!”一个半面黔面的男子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一杯递给萧默然,一杯递给兰阿姆。“若不是你的身上有蔺道长下的禁制,你现在的记忆中恐怕早就没有蔺道长这个人的存在了!” “我更好奇的是,谁有这样的本事搞到截忆虫这种东西!”兰阿姆语音中有着一丝怀疑。“这东西应该早随着猰貐凶兽的绝种而消失人间才对!” “猰貐?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动物?”萧默然问。“它跟截忆虫又有什么相干?” “猰貐乃是上古凶兽,吃了他的肉人便不能再说真话,张嘴便是谎言,这凶兽极好吃人,后来被魔君白起一举灭族,那截忆虫其实就是猰貐身上的一种肉食寄生虫,他们以食用猰貐的肉屑为生,古代的修仙者常常利用这种东西制作控制人心的各种丹药。”兰阿姆解释道。 ps:有关兰琪儿的故事请回阅《求徒》 第143章 婴咒(五) “修仙者?”萧默然皱眉想了良久“不会吧?”韩美熙虽然对如初的身份有所疑惑,但是大都往如初是精神分裂症患者这方面去想,况且她一向不信鬼神,况且如初说过,这地球上也只有她一个修仙者了,怎么会还有修仙者帮助韩美熙完成这种事情? “等等,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人间界理论上的确还存在着一只猰貐!”半面黔面的降头师安冉平忽然插嘴道。“据我家族保存的降头笔记上记载,魔君白起曾经将一只年幼的猰貐赠给了……” “扶苏公子!”安冉平和兰琪儿异口同声道! “扶苏公子?秦始皇的儿子?”萧默然自认识如初之后,在天朝古代史这方面下了很多功夫。“死了得几千年了吧?” “不,他还以寄魂的方式活着!”安冉平道“他本身是修习幽冥之术的修仙者,后来因为残杀儒生有碍天和,被动明之神剥去神躯,打入轮回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法力强大的游魂,不受幽冥管制,在人间界以夺舍寄魂维持生命。说来你们还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是什么人?”萧默然问。 “舒旷!”兰琪儿抢先道。 “原来,是他……” 梅花公寓,萧默然卧室。 萧默然将最后一张符咒直直贴在韩美熙的额头上,此时开始,韩美熙的身上已经贴上了整整七张不同颜色的符咒,韩美熙在符咒的影响下逐渐变成了另外一个女子的模样:那女子高鼻深目,肤白如脂,却不似天朝人一般容色。尤其那双眸子,竟是玫红色的,透着妖异的血色反光! 那女子不停的挣扎着,身上的符咒却如隐形绳索般将她死死困住,动弹不得! “别挣扎了!”萧默然嗤笑着从冰箱拿出几粒酸梅,放到热水中,将酸梅汤靠近那女子“相柳告诉我,猰貐这东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酸梅汤,这酸梅汤在人类看来是解渴消暑的佳品,而你们却把它视为硫酸一般的存在!”说着,将水又向女子眼前kao了kao。 “你……”眼见那酸梅汤越挨越近,女子的喉咙不禁咽下了一口唾沫!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 “说,真正的美熙去哪里了,那些孩子的尸骨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如初要剜掉自己的肉贴在弯弯的身上,一字虚言,你就准备满身开花!”萧默然的声音中透着少有的阴狠! 那女子心下挣扎片刻,却还是一言不发,忽然觉得身下一痛,只见萧默然将酸梅汤倾倒在了她的右肋处,那沾上酸梅汤的地方立刻腐朽出一个血洞!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一下眼前这个她心中最温暖善良的男人,见到的却是这男人面无表情的站起来重新向杯内续热水的动作! “说!”水杯重新高高举起,这次对准了她的脸。 人说这世间所有的雌性都爱美,这话一点不错,那女子见萧默然要毁她的容,心下大骇,不由道“我告诉你,你,你把那东西拿远些!”萧默然依言将水杯移开,仍冰冷的看着她。手上却移动了一下杯子的位置,空出了对那女子来说相对安全的距离。 “我本是魔君白起赠与公子扶苏的侍卫神兽。数千年来我一直跟随在公子左右不曾离开半步。直到几年前公子将我召去。”女子轻声道。 纹身馆。 望着早已昏厥的韩美熙,猰貐万分犹豫,若是依照主人的意思夺舍,眼前的女子必然身死,她便间接造下杀孽,他们猰貐一族在地球上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个,最大的愿望便是努力修行得以转修散仙然后获得觐见白起大神的资格,好亲自向他求情解救被白起封印在山河社稷图中的族人。可是一旦造下杀孽,她辛苦修炼得来的功德立刻化为乌有!但是主人的命令作为仆人又怎能违背?正在她两难之际,舒旷似乎了解了她的不安,“你不必担心损害修行,这件事情另有内情,只要你配合,事情完成之后,不但你的族人可以得到释放,你自身也会承惠不少!那萧默然的母亲乃是修仙者,父亲是神族遗脉,他自己又与修仙者交情深厚,身上灵气卓越,你若能跟他生下一个孩子,你猰貐不但复兴有望,而且得了人族基因,以后你们就可以摆脱兽形,转为人身,这是多少兽族盼都盼不到的!” 猰貐本就不是特别聪明的物种,又被扶苏当宠物养了几千年,见主人这么信誓旦旦的劝说,又因为代价实在诱人,她自然就同意了,眼见扶苏将韩美熙的魂魄导出,装入寄魂瓶中,自己赶忙进入了韩美熙的躯壳之内…… “怪不得,我那样小心的提防着,却还是中了毒,原来,你身上便自带那种截忆虫,根本就用不着在食物里面添加!”萧默然恍然大悟,为什么他总是莫名其妙的被人下药!“那皮的事情呢?” “那日我来找你,蔺道长一眼看穿了我的身份……” 梅花公寓,韩美熙住所 “大胆妖孽,居然敢谋害无辜人命!今日遇见贫道,定然饶你不得!”蔺如初举着寒光凛凛的诛仙剑对着面前的女子道。 那诛仙剑乃道家至宝,殷商时期连修为通天的道门祖师太上道尊都无法抵挡,何况小小的妖兽,那剑光横过之处,只见猰貐立刻扑倒,一声不吭的昏了过去! 如初走到韩美熙的躯壳之前,伸出手探了一下气息,忽然发现韩美熙其实并未身亡,她的魂息还在背后,急忙将韩美熙的身躯翻转过去,撕开衣衫,果然,她的背上纹着的猰貐纹身之中尚发出一丝微弱的魂应。 如初将诛仙剑横在纹身之上,只见韩美熙流着眼泪向如初道明原委并且求救。如初几次使用驱魂之法想将韩美熙身体内的猰貐驱离,却发现这妖物真的有了身孕!照幽冥法则,有身孕的妖怪有权利霸占所夺舍之躯壳直至孩子降生! 聪明的如初细细想过,自然了解原委,刚想劝解美熙耐心等待,可是发现韩美熙的魂息居然越来越微弱!她无奈,只得用诛仙剑将韩美熙背上有纹身的那块皮肉割下!将那匍匐吞入自己腹中,用自己的仙灵滋养以避免韩美熙魂飞魄散!就在此时,萧默然闯了进来,见到那样的情形,任谁都会想歪,况且萧默然中的截忆虫之毒开始发作,如初自然被送进了监狱! 第144章 婴咒(六) “那如初床下的那些孩童尸骨又是怎么回事?”萧默然的手上青筋绷起,显然是压抑着怒火。 “是我吃的!”猰貐道“我们这族食幼童为生,平素公子便养些幼儿来给我做口粮,后来我有了弯弯之后胃口剧增,从三个星期一个孩子变成了十天一个孩子,而遵照公子的吩咐,在蔺道长被抓走后我用五鬼搬运之术将孩子的尸骨放到了蔺道长的床下!” “那割肉的事情呢?”萧默然冷漠的问。 “弯弯出生后,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问题,她虽然承袭了你一半的人族血统,但是她的基因中还是有我们兽族的血液传承,身上的兽xing无法彻底消除,每月十五这天,她就会化身为猰貐伤人,我试过了无数的方法都无法抑制她体内的这个兽xing,只好求助于主人,可是主人却已经神秘的消失了,我遍寻不着,但是女儿的病却越来越频繁,不过五十天,就已经发作了不下十五次,还有一次若非我防范及时,她就把你给吞了,我只好去求蔺道长。”她的声音中略带着一些愧疚。 “谁想到蔺道长她不计前嫌,答应帮弯弯根治这个病,那日十五,蔺道长用洗血之术将弯弯身上的兽血逼入左臂,然后将她左臂上的血肉全部削掉,将自己的血肉补充了进去,可那个时候你偏偏闯了进去!”她叹息着道。 “韩美熙在什么地方?”萧默然忽然站起来问。 “在秦淮河当年明月画舫酒家,蔺道长答应救弯弯的条件就是让我将韩美熙的躯壳归还,然后送到当年明月给陶万珍陶老板,让他设法转交芙蕖的幕后大老板,说那幕后大老板有办法妥善的照料好她。”猰貐知无不言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傍晚,默然将弯弯接了回来,弯弯摇摇晃晃的走到被囚禁的女子面前,甜甜的笑了笑,却还是依旧一言不发! 仔细端详片刻,猰貐大惊失色!“这根本不是我的女儿,这是什么人?” “哼哼哼。”萧默然小声笑着,抱起弯弯,抚摸了一下女孩的头顶,弯弯迅速的缩小,直到变成一个微笑的傀儡娃娃! “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为了回敬你,我当然也要告诉你一些事情!”萧默然如上午一样从橱柜中拿出伏特加,打开瓶塞,喝了一大口,坐到了猰貐的身侧“为了见我父母一面,如初动用了招魂术,当初她就有言在先,动用此术要牺牲我的一个子嗣。你分娩的前一日如初定要见我,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情,弯弯这孩子,注定活不过一岁!那日如初带走弯弯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寿终正寝了,如初怕你知道了伤害我,才动用了自己所有的灵力和着自己的血肉制成了这个傀儡。为了维持这个傀儡的正常运转,如初她向苏榭求借一颗盘古灵石,那灵石乃是盘古族圣物,苏榭本不肯出借,后来如初答应苏榭马上飞升,不再在人间久留,苏榭才勉强答应。弯弯才得以维持人的形态直到三岁,可惜的是,她也只能保持在三岁而已……” “不,不会的,主人不会骗我的,他说过,只要和你生下孩子,那孩子就可以承袭人族的血液,将我猰貐族彻底从半兽形态解脱出来!成为像天启族,火女族,皋陶族,落头族那样的人形族群!”那女子不由大叫!她无法相信被她视作复兴族群希望的女儿早已故去的事实!不由暴躁起来,双手化为了兽形,更伸出了尖利的爪子向空中挥舞! “其实,不管弯弯是否活着,你们猰貐的下场都是一样,根本就没办法改变兽形的!”萧默然却说了一句让她很惊异的话。 “为什么?”猰貐暴怒着问。 “我曾读过山海经,知道猰貐是一种牛身马腿猫爪却长着人面的怪物,曾经问过如初,为什么这东西形态似拼接版的动物而却长着一张人脸。当时如初告诉我,兽族能不能修得完身一是要看本心,二是要看修行。猰貐本是烛龙的儿子,本性善良敦厚,偏安于西海一域专心修行,从不骚扰人族,相反因他为水神之子,还时常帮助百姓行灌溉之事,在人族中颇有些供奉者。因为那些人类的诚心供奉的香火,他的修为大进,不过十数年便修成了一张人类的脸庞,后来他无意中得最了天神危,危本是二十八星宿中心眼最小的一位,他鼓动后羿将猰貐射杀,动明之神知道猰貐无辜,便命令西王母将其救活,那猰貐复活后偏执的认为是人族故意挑衅他,于是他开始肆无忌惮的将人类作为食物屠杀,从而成为远近为名的凶兽!如此之后,你们的族群再也无法修成人身。”萧默然的声音平静而温柔。 “这我当然知道!本就是那个后羿伤人在先,难道要我们忍下这口气吗?”猰貐怒道。 “如初说过,修行的真谛就是忍耐与宽恕,先要懂得忍耐,再逐渐宽恕才能有所进益,后羿射杀你祖先之后,是当时的西海人族首领浅语带领众族人向动明之神日夜祷告才成功的将他复活,可以说,人族对你的祖先是有恩的,若是他肯忍耐三分,调查清楚原委也不至于一念之差杀生无数,让自己和后代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猰貐彻底被他绕迷糊了。 “你觉得,吃人是应该的吗?”萧默然又问。 “我就是这样长大的啊!”猰貐答道,的确,自她被白起从山河社稷图中揪出来送给扶苏,扶苏便让宫人以三岁幼童来喂食于她,这几千年来,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孩童。也并不觉得有错。 “有人曾规劝过你吗?”萧默然问。 “有几个和尚,道士什么的来啰嗦过,不过我主人说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猰貐回忆了一下道。 “其实有没有胡说你心里很清楚,我猜你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摆脱不了幼儿的肉对你的吸引而已是吗?” 不等她回答,萧默然居然撕下了贴在她身上的符咒!她恢复了自由! “你叫如心是吗?”萧默然问。 “你怎么知道?”如心这个名字是白起当年为她取的。一直沿用着。 “那日如初去寻盘古灵石前曾说,白起为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在红尘历练中懂得宽恕的真正含义,扭转那些对生命偏执的鄙视。可惜,那不靠谱的主人彻底浪费了白起大神的一番心血!”萧默然道“不过我做到了!如初让我宽恕你,我用了整整三年,虽然有点长,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宽恕你了!你走吧!”他扔下手中的符纸,将伏特加扔到垃圾焚烧站“以后的日子,我要开开心心的过,等着她回来!哦,对了,如初说她向相柳王子说过,若你没地方去,就去蜀山重新开始吧!”他的笑容前所未有的温暖。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 “可是蔺道长她未必……”如心想说什么,却发现无法开口,一股前所未有的哽咽感充斥着她的喉咙。若是她能早一点认识蔺道长,那该多好…… “我可以等,一直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萧默然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悄然消失,这是他几年来睡得第一个安稳觉! 第145章 南柯梦(大结局前篇) 时值桃花盛开的季节,一阵风过,刮得一大片绯红的花瓣随风舞起,落在浅金色的沙滩和碧蓝清澈的水中,蓝天白云,大海浅滩,更添得那一片的桃花林繁盛茂密,自成一幅天然的美景画卷。 便在那沙滩之上,几块大石零散而落,一个不过四五岁的稚龄女童正坐在其中一块大石上,呆呆看着潮起潮落的碧蓝大海。 她皮肤雪白,一双眼睛却漆黑水润,双眉纤长秀丽,唇色嫩红,正是一个容貌妍丽出众的漂亮孩子。 容色俱佳,举止高贵的侍女手托着朱漆托盘向她款款走来,托盘中盛满了最新鲜的水果和最顶级的蜜露。 “公主,这是陛下特地吩咐人送来的水果。”侍女柔声道。 那位小公主身边的乳母快步走了过去,看了看盘中的果子,“你个不晓事的奴才,这汨罗果是皇后娘娘独享的,怎的也敢拿来?咱们公主的处境如何你是知道的,理应避祸为上啊!” “母亲太过谨慎了吧!”侍女面上满不在乎“谁都知道整个西狄陛下最宠爱的就是咱们公主,再说公主的母亲可是……”她想起了这宫中的禁忌,不敢再多言,但眼神却向一旁的留仙阁飘去。 还不等乳母再开口。只听一声“陛下驾到!”两人急忙跪倒。 西狄圣祖萧翼已经年过知天命之龄,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的体格健壮得犹如少年,虽然面色有些苍老,却不影响他依旧英俊的容颜,反而为他的英挺外表添加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小公主看到父皇,欢快的飞奔过去,张开双臂扑到了父皇的怀中。搂着父皇的脖子撒娇。 “朕的小聆雪,小心肝,今天开心吗?”见到乖巧的女儿,萧翼满心愉悦。轻轻用鼻尖触触女儿的鼻尖道。 “母亲她……”问道这个问题,小公主不由面色一暗,忧心的抬头看看一旁的留仙阁,高高的留仙阁上依稀一个女子静静凭栏思索的身影。 “来,父皇带聆雪去看母亲好吗?”萧翼虽轻轻叹息了一声,却马上转变了态度,温和的对女儿道,见女儿连连点头,他抱着女儿缓步走进了留仙阁…… 威风午后,一位面容极端美艳的美妇轻轻推着秋千,秋千上坐着乖巧可爱的聆雪公主,随着秋千高高荡起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就在她又一次荡到最高处的时候,一个黑袍人出现在半空中,她根本就是飘在半空中,冰冷的眸子直直的注视着聆雪公主,不待美妇说什么,只见她一把抱起秋千上的聆雪公主,瞬间消失…… 1989年,冬,j市福利院。 “蔺教授,王讲授,这就是我们挑选的比较适合你们领养的孩子的资料!”满头银发的院长将孩子们的资料交给面前满面希翼的夫妇。 蔺氏夫妇接过档案册,轻轻翻阅着,忽然,夫妇俩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两人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满意,他们将资料递给院长。 “这个孩子……”院长看了看,沉吟片刻道。“是我们工作人员三个月前在福利院门口捡到的,当时她高烧昏迷不醒,等到醒来后,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世,后来公安局几番调查无果,也就允许她作为弃儿由我们福利院照顾,还别说,你们还真是好眼光,若论聪明伶俐,善良贴心,福利院里的孩子还真没有比的上她的,从职工到孩子,没一个不喜欢她。” “我们也是瞧着这孩子挺面善的。”王教授微笑着看了一眼丈夫“难得的是她跟我丈夫还有几分相像。” “她叫什么啊?”蔺教授握住妻子的手问院长。 “哦,捡到她那年,我们从她怀中看到一条很漂亮的绣花手绢,那手绢上绣着柳永的一句词:人生若只如初见。所以我们就叫她如初。”院长道。 “如初?人生若只如初见。好名字,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女儿,她就叫蔺如初!”蔺秋在领养文件上签好名,和妻子抱着小女孩向家的方向走去…… “聆雪,聆雪,如初,如初!”这连个名字犹如魔咒般在躺在骨床上沉睡的女子脑中盘旋,终于,她狂叫一声睁开了眼睛,忆及梦中的情形,她不由一阵战栗,轻轻环顾周围,居然是酆都思归园轮回帝君的寝殿! 她摸摸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撩开身上的被子,站了起来。 她记得她奉命前往西狄调查有关非法穿越的案件,后来为了了解案情的原委原本准备使用请灵之术,可是却被人暗算灌下了掺有香灰的香茶,然后被扔进了双界湖…… 门被轻轻打开了,进来的依旧是轮回帝君的贴身侍女狐耳少女灵姬。她放下手中的托盘,面色不善的将手中的香茶递给蔺如初。如初狐疑的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却又一次陷入昏迷。 天朝,芙蕖歌舞厅总裁办公室。 黑袍的江湛通坐在总裁室最豪华的王位式座椅上,冰冷的看着面前的楚辞和她的儿子萧默然,她指指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如初道“你们把她带回去收拾一下,帝君的迎亲队伍三日后就到!” “凭什么!”萧默然不禁大吼道,“如初她根本不喜欢那个二皮脸,现在也不是封建社会,你凭什么决定她的未来?” “你仍旧觉得蔺如初嫁给你最合适吗?”江湛通忽然问。 萧默然一愣,随即坚定的道“对,我们两情相悦,我会给他幸福!” “楚辞,这事情的原委你心里清楚,你给他讲讲看,他还有没有机会?”江湛通转头对做在沙发上面色惨白的楚辞道。 “你真卑鄙!”楚辞死咬牙关,额蹦青筋的一字一顿道。又转头看看儿子,却一个字也没办法蹦出来。 而此时,如初却从昏迷中惊醒。她张开迷蒙的眼睛看看萧默然,又看到了江湛通,只见她发疯似的奔到江湛通的面前揪住她的领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待我!”她颤抖着双唇几乎用全身的力气吼道,而后,泪如雨下…… “你当年答应过我,只要我乖乖的飞升,做十年的仙子,你就让我回到地球,和默然厮守终老,你为什么不讲信用!”如初边哭边道。 “审判者一向一言九鼎!”江湛通阴险的笑着,语气中带有一丝嘲讽“可是,现在貌似不得不放弃的人却是你。” 萧默然一头雾水的看着正在打哑谜的二人,不由转头看向母亲,希望母亲给他一点提示。而楚辞却一言不发,只眼蓄泪花的看着如初。 第146章 鬓如霜(大结局中篇) 冰冷偌大的总裁室 萧默然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伏特加。他的眼眶中不停的流着泪水,若你凑近来看就会发现,他的泪水已经流干,现在从他的眼眶中滔滔不绝的流出来的却是鲜血! 那血泪顺着他英俊的天下难寻的刚毅面孔流下,滴落在衣襟上,印出一大片的血渍。 江湛通只冷冷的看着他,却并未阻止。 “审判者,你好手段!”萧默然醉眼惺忪的盯着江湛通“你步步陷阱,时时心机,就是为了让如初去做出塞的昭君!若事成了,你们偏安一隅,继续享受神仙日子,若事败了,你们也可以将一切的罪责推给如初,让她去承受那些地狱一般的日子,如初当年说的没错,最无情的果然你们神仙!亏得如初对你一直尊敬恭顺,将你视为师长前辈,不曾有半分记恨!” “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冷血?”江湛通冷笑道。 “难道不是吗?这个局根本就是你悉心布下的!”萧默然喝了一口酒道“是你故意将我的母亲拉进小千世界的,是你鼓动本国激进分子利用穿越仪穿越到西狄实施那狗屁罂&粟计划的,是你将如初调出比邻星的,也是你,利用徐皇后的嫉妒心,将如初扔进双界湖给那二皮脸见到,让那二皮脸设下那种阴险的赌局的,你不是为了什么灭世,而是为了让那二皮脸爱上如初,从而通过如初间接控制那二皮脸不再有灭世的想法!审判者,你很聪明,也很慈悲,可是你想没想过如初的今后?若如初是你的女儿,你会不会这样对她?”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江湛通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愤怒。她抢过萧默然手中的杯子,自己灌了一口伏特加,将杯子扔到了地板上,随着“咣当!”一声响,昂贵的水晶杯顿时化作碎片! “不妨告诉你,三千年前,我曾经和如初一样,是一个怀着爱情憧憬的美好女子,那时候,我爱上了秦国的一位王子,不管母亲怎样苦劝,执意嫁给了他,与他生下了两个孩子。后来天罚随后而至,天下大乱起来,群雄割据,兵祸不断,我亲去谒见动明之神,她对我说,这是我扰乱人间界秩序的代价,轮回帝君早就已经垂涎人间界,他借由这次动乱大量收集灵魂,壮大他的阴兵,想与动明之神开展,我为了修正我的错误,只好让我那温柔儒雅的丈夫去争雄天下,为了让他狠毒起来,我给他强灌下了‘十里长屠’那种改变性格的丹药,让他性情大变,经过多年征战,死了不知道多少百姓,他终于统一了六国,让百姓得以过上几日安生日子,可是他却恨透了我。他为了生生死死不再与我相见,用水银灌注了他的坟墓,还使用秘术将我最恐惧的阳光收集入陶俑之中,这些陶俑成了他的守墓人,我纵使法力再高超,也无法进入他的陵墓去见他最后一面!” “报应!”萧默然冷酷的笑笑“就因为你的不幸,你也不愿意看到其他人幸福?所以你要这样恶毒的拆散我们?你甚至没给我们一点机会!” “知道我的两个孩子的下场吗?”江湛通问。 萧默然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的大儿子就是抚养你母亲长大的师父,令狐涛,也是秦二世胡亥!而我的小儿子,是你的父亲,萧翼!” “不,不可能!”萧默然听得此言,不由大惊失色!“我父亲是皋陶族!他的母亲跟我的母亲一样是天启族人怎么会是你的儿子?” “秦国赢氏本就是皋陶族中血脉最纯正的一支!天启族本就是听我号令才这么告诉你的,你的祖母根本不是天启族,而是蜉蝣族!就是我!”江湛通道“为了这个计划,我强行将翼儿从他父亲身边带走,他父亲知道他永远不能跟神仙抗衡,生怕留不住胡亥而危及江山,方才收自己的妹妹郑姬之子扶苏为子,希望他可以传承江山!” “那我母亲她?” “她是我千辛万苦才选中的可以孕育出拥有绝顶灵根的仙子的炉顶!”江湛通冷冷道“为了能够生下合格的女仙,我费尽了心机,可是你父亲不争气,他居然一门心思的爱上了你母亲,生下了你!我没办法,只好狠心毁了翼儿在大千世界的肉身,将他导入小千世界,你那母亲没有认出那个和他丈夫同名的皇帝就是她以前的丈夫,对她心有怨怼,终于生下了我所需要的女儿!”江湛通冷笑道“你,还有蔺如初,不对应该叫她萧聆雪,都是我亲生的孙子孙女!” 萧默然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聪明的他也早已觉察到事情的关窍,但是听到了江湛通亲口承认,心中还是痛得厉害。双手本能的攥紧,紧咬牙关,冷汗满身。 “你知道吗?我对你们的爱绝不逊于人间任何老人对孙辈的爱,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这么做,人间就会大乱,到时候,天下亿万的家庭就会被毁灭……”江湛通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语气却渐渐凝噎。 “哼哼,我知道了,你要我跟如初相识,相爱,然后无情的揭露这个真相,就是让如初死心!男人嘛,越得不到的越珍惜,如初她的心中永远不会再有韩英熙,而韩英熙,为了得到她心中的一席之地一定会尽力的纠缠,短时间内他没办法再考虑灭世的事情了对吗?怪不得,二皮脸明知道我对如初有好感却放心让如初和我一直在一起!”萧默然话音刚落,他觉得眸子一痛,慌忙拿出一面镜子一照,惊讶的发现,他的眼睛竟然变成了湛蓝色! “这是血脉觉醒,默然,你血液中的蜉蝣族基因开始觉醒了!”江湛通道“现在,用你的灵窍好好想想来龙去脉再做计较!明日如初就要出嫁了,我希望你出席!” 她说罢,推开门,走了出去,消失在阴暗的走廊之中! 晨光熙微。 如初推门而入,越过满地的酒瓶,走到了窗帘的背后,巨大的帷帐中,蜷缩得犹如婴儿的沉睡中的默然让她不禁潸然泪下。 那一头如墨的青丝竟尽皆变为雪白! 她伸出手,颤抖着抚摸着那银发,嘴角颤抖得厉害。 “这样,其实也挺好看的!”默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微笑的对着如初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要哭。”他伸手抚摸上如初那光洁的脸颊。 第147章 寿无疆 end “吱──呀──”雪瑶推开大殿沉重的大门,跨过门槛,引如初走入主殿,如初慢慢的走到高高的王座上。酆都的建筑崇尚简洁大气,以黑红调为主,这王座也是做得古朴庄重,大得成年男子半躺下来都有余。如初似是累了,撩起血红的衣摆半躺上去,手臂撑在扶手上支着额头,半闭着眼养神。 片刻之后,听她轻轻低叹一声,抬起了下巴。雪瑶见了赶紧替她除了发饰,又将发髻也解了,她微微一晃,一头青丝便倾泻而下。如初的相貌在不算最出色的,只算清秀端庄,平日里神情也是温和冷漠,不过偶尔不经意顾盼间的风情,却常叫人心痒难耐。除了发髻,如初左腿微抬,又示意雪瑶脱靴,雪瑶觉得奇怪,难道还在这王座上就寝不成?可瞅见主子面色不善,也不敢多问,跪在王座前将如初的左腿捧在手上,要为她脱靴。 “吱──呀──”大门再次被推开,雪瑶回头一望,只见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前,分明就是如初的夫君,幽冥地府无上神祗——轮回帝君沂南!一见他,雪瑶即刻起身挡在如初面前,如初却一抬手:“下去。”随后依旧扶着额,双眸低垂,似乎没有见到来人一般。 “夫人!”如初没理她,淡淡的挥挥手,雪瑶只好躬身退下,这里哪有她说话的份?心中再多的不安与担忧,也只能咬牙咽下。 如初站在门口,望着大殿深处王座上的女人,不动声色的笑了。他等这天已经太久,久到他已几乎忘记这个女人最初的滋味,可心中的执念却从未随着岁月的流逝消退,好在这一切的等待现如今终于有了结果。她慢慢的向王座走去。 待走近了,听见如初开口:“人家说谁坐上这王座谁就是幽冥之王,现在我坐在这里,你不跪我?” 她的声音很轻,又有些软,沂南听得心中一荡,这样的语气,他多少年没听到过了? “呵……”呢喃轻笑出声,站在如初面前,在她身上投下浓重的影子,但如初似丝毫察觉不到危险,只抬眼微微的撇了丈夫一眼,沂南伟岸的身躯便蓦的跪下。只见他接替了雪瑶的工作,将如初的腿捧起放到自己膝上,大掌却揉捏着妻子的小腿,笑得一脸惬意。接著他缓缓脱下如初脚上那价值万金的蜀锦短靴,又除去内里白色的罗袜,把如初修长优美的足捧在手心,低头在白皙的足弓上印上一吻:“怎会不跪你,我的女王,我沂南今生从此以后,只跪你。” “唔……”当柔软干燥的唇碰触到皮肤时,一阵异样的酥麻自下而上传来,如初不由得轻微呻yin。她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个男人,却远没有想象中满足,反而被她轻易的撩bo,她抽回自己的脚,冷冷的说:“行了,这种话不讲也罢,难道我还像从前那样天真?” 地上的男人倒也不介意,又笑着脱下如初的另一只鞋子,依旧跪着伸手撩起如初垂在面颊旁的发丝,“那奴才就请女王陛下,履行自己的诺言吧!” “怎么,急了?”如初低着头,微一挑眉,嘴角扬起一个轻笑:“难道我还反悔不成?” 沂南痴痴的望著昏黄灯火中妻子的脸,如初一笑,唇边似还带著从前的天真,沂南喃喃的念着,解开自己腰间最外层金丝透明罩衫带子,“怎会不急,我等了十年,怎会不急?” “夫君”如初按住沂南的手,柔声说道:“我自己来吧。” 沂南心头一震,一时忘形反握住如初的手:“如初!” 蔺如初这次并未推开,只抽出一只手,埋头解开自己腰侧的衣带…… 如初揉揉酸得难以形容的腰,坐了起来,冰冷的打量着身旁丈夫那健硕的身体。面上闪过一丝压抑的悲哀。 “我救不了萧默然,但是,江湛通可以,方才我已吩咐马面取了萧默然的魂魄去找江湛通了。”沂南虽然紧闭双目,但是却很清楚如初所求“其实你不必如此,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照办。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坚信你对我是有情的,你是第一个肯真心待我的女子,否则,萧默然不会死!” “没有!”听得此言,如初心中不禁一痛,慌忙否认。 “江湛通费尽心机的将诛仙剑送到你的手上,不过是希望你用它来杀我,纵使杀不了我,也可以重创我,让我姐姐可以继续统治神族。可是你没那么做,而是将诛仙剑赠与了萧默然,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你根本下不了手杀我!” “别说了!”如初捂住耳朵。 那日,萧默然为如初挽好发髻,握住她的手,语气平静的道“按照人族的习惯,哥哥该亲自背妹妹上花轿。今日,便是我来背你了。”他说完,不顾如初的表情。迅速的将她背出了门口…… 他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一向步伐轻盈,纵使背上上百斤的装备可以落地无声,而这次,他背着身轻如燕的如初却觉得背上了千斤重物般的沉重,从小厅到花轿,短短几十步,他却步履阑珊。直到小心翼翼的将如初放入了花轿,他左看右看,又稍微打理了一下如初的发髻,满意的为她盖上轿帘,随着轿帘的落下,如初的容颜一寸寸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轿子渐行渐远。当众人重新回房的时候才发现,原本该在如初手中的那柄诛仙剑却直直的插进了萧默然的心口! 默然的嘴角扔挂着笑意,面容是那样的安详。 幽冥大殿 “我们约好黄泉相见的。”如初握着江湛通托人送来的诛仙剑冷笑道“可是,看到他魂魄的那一刻我后悔了,我要他活着,我只要他重新活着。无论,代价是什么!” 她的语气无比坚定,沂南却并未生气,而是轻轻从如初手中抽走了诛仙剑,放到了王座左近的一个剑匣中,复又搂过如初,在她发间一吻。却不想,手中被一种粘稠的液体浸满…… 萧默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美丽,内容和从前的许多个梦有些像,就是他最爱的如初成了他的妻。可那个梦无比的哀伤,他没有半分的喜悦,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被撕碎,又觉得干脆就此不要醒,陪她死在那梦里,倒也能算美满了。 可惜的是,梦依旧是梦,总是要醒来的。 他睁眼看到的不是他的如初,而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江湛通! 午后阳光正烈,深秋的阳光难得,将人烘烤得慵懒而惬意。 江湛通一身黑袍的站在他面前。 “你救了我?”萧默然冷笑道“难道,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我很久都没有晒太阳了。”江湛通忽然答非所问。轻轻揭开了身上的黑袍,一张让萧默然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江湛通赫然便是沈锦棠! “沈锦棠!锦棠,锦棠,原来如此,锦棠的切音便是个江字,沈,审,沈锦棠根本就是审判者江湛通!怪不得……”萧默然呢喃着瘫倒在地,他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却发现江湛通的身体经阳光的照射开始一点点的融化不过短短几秒,便化作了流沙,随风而逝…… “动明之神有令,由萧警官你来接任下一任的审判者!恭喜你,你拥有地球上所有的一切和永恒的寿命!”苏榭面无表情的递给萧默然一块玉简。声音却说不出的冰冷 “我可以拒绝吗?”萧默然问。 “如初她希望你活着!”苏榭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个木制托盘,托盘中,赫然是如初那件血红的道袍“如你所愿!昨晚她用诛仙剑自裁了。帝君大受打击,一怒之下将如初的三魂七魄打散。自己也受了重创。被动明之神锁入山河社稷图中思过。人类暂时安全了。萧默然,你真的很适合做审判者,如初那样爱你,你居然能狠心的劝她去死!” 萧默然笑笑,却将血红的道袍搂入怀中……这似乎是他一生唯一的一次,完全的将他心爱之人拥在怀里。血红的道袍已逐渐变为纯白,像那个人一样,高洁而美丽,只是无论再如何抱紧,终只是空梦一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