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穿了》 第一章 俺也穿了 风,呼啸着向我的身后涌去,虽然已经五月,还是几乎将我冻僵。心里已经将老天爷问候了n遍,可是他依然不肯为我睁开眼。看着奔驰在前方的那些女子,他们炯炯地双目、兴奋嫣红的脸腮,都像是一簇簇舞动的火焰,那么年轻,那么澎湃。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子倔强,虽然被莫名其妙地推上马,可还是不想输得太惨。于是我举起鞭子,卯足了劲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撩起蹄子死命地往前冲…… 一圈下来,所有跟来的格格小姐依然精神抖擞,一脸兴奋。我不禁感叹他们真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而我却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支着腿,弓着背大口地喘息。毫不理会他们不屑的目光。 突然,我的身子一轻,竟是被人打横抱起。我一惊,下意识地抱紧那人的脖颈,抬头一看,竟对上一双黑沉冰冷的瞳目。我呆了呆,讶异竟然会是他。 虽然抱着我,他却瞅也不瞅我,只是吩咐下人去叫医官,便径直抱着我走入他的营帐。透过他的肩隙,我看到身后那一双双妒恨的目光,心里却反而轻松起来,为她们感到好笑。 他将我轻轻放在软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医官为我把脉。片刻医官收回手,捋着胡须,沉吟片刻,才不确定地道:“格格的身体怎么会如此的虚弱,从脉象上看,反倒像是一个从事体力工作的劳力,肾脏极度虚弱。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不好生调理,恐怕就会伤及到格格的肾脏。到时,就算是大罗神仙,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我怀疑地看看医官,心道:有那么严重吗,在现如今,工作压力那么大,哪个人不是处于亚健康状态。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等到医官写好了方子离开后,他才不急不缓地道:“看来外界所传并非虚言。” 所传?什么所传?外界都传什么了?摆脱,大哥你讲清楚点呀。我初来乍到的,哪里会知道什么鬼流言呀。请问,这剧情到底进展到哪了? 正在我不解时,他接着说道:“也不知道你阿妈整天都在做什么,任由你被那恶妇欺负也不闻不问。”说罢,他竟一拳重重地垂向软榻,吓得我一个激灵。他握紧我的手,轻皱眉头,郑重地道:“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看着他急速离开营帐的背影,我无助地伸了伸手,小声道:“喂,喂,大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为什么昨晚我还好好地在家睡觉,今早天还没亮就被两个穿着旗服做古人打扮的小丫头从床上揪了起来,在我还没来得及大喊抓贼时,两个丫头竟然对我上下其手,不时还给我脸色看,片刻我就被他俩驾着按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当时我那个害怕呀,可是看他们的样子除了让我骑马外,似乎并没有要取我性命的意思,而且奇怪的是身边周围的人怎么都做古人打扮呢,低头看看自己,也被那两个小丫头换上了一身的古人装束。我不记得我申请过参演古装片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我一脸莫名的时候,马场上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多打扮艳丽的格格小姐,他们叽叽喳喳的样子显示他们对即将发生的事十分期待和兴奋。 我放眼扫视一圈广阔的草原,心想:难道是我在做梦?虽然我所居住的城市以绿色闻名,可是在如今寸土寸金的时代,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一片草原呢。就连我所知道的女骑警基地那里的空地也远没有这里的十分之一大呀。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不知哪里传来了轰隆隆密集的鼓声,那些格格小姐已经跃跃欲试,难道快开始了?可是这马到底要往哪骑呀。我回头找寻带我来的那两个丫头,可是哪里还有人影呀。看来想要不出错,只能跟着那群人跑了,我祈祷着这场梦快点醒过来,可是直到我支着腿不停喘息这梦也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而且更荒诞的是那个抱起我的男人竟然是我们公司老总的公子。此时,他那一头桀骜不驯的长发被编成一条长长的发辫垂于身后,一身藏青色的长衫上零星地绣着几株雅竹,腰间一条翠绿的玉带将他的身材完美的划分。哇!我不禁看的两眼发直。要知道他可是我们全公司女同事心目中的偶像呀!可是…… 难道他也是这部古装戏里的演员?可是怎么没人找我签协议呢,这片酬要怎么算呀,虽然我从没演过戏,也没有当演员的理想,可是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演呀。我听说范冰冰的片酬可是几十万一集,虽然我也不可能跟人家一个档次,但也绝没有白演的道理呀。 想到这里,我从软榻上下来,在屋内东翻翻西找找,竟是没有看到摄影机和导演,就连个剧务也没找到。我偷偷的探头出营帐,却只看到身着盔甲,手握兵器的士兵来回穿梭,难道这真是一场梦,一场我思春的梦? 此时营帐外正站着两名士兵打扮的男子,我将手拢在嘴边,小声地冲其中一个男子喊道:“不好意思,小哥,打扰一下。” 士兵转过头,双手一抱拳,屈膝跪下,道:“格格有何吩咐。” 我心虚地看看周围,直到确定没有人注意我这里,我才小心地问道:“不好意思哈,打扰一下。我想先问问这剧情到底是进展到哪里了呀?” 士兵被我问的一头雾水,皱着眉回道:“恕小人愚昧,不知格格所言何意。”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道:“喂,老兄,现在导演也不在,你不用再演了吧。” 士兵眉头皱的更紧,见我歪着脑袋看他,他立马将头低垂,道:“小人是真的不明白格格所言何意,请格格明示。” 我简直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我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无奈地抓抓脑袋,心想:大兄弟,就你这智商还学别人来演戏,my god,怪不得我看不见导演和制片了,八成是被你气的脑出血,住院了吧。 就在我也快要抓狂的时候,我们老总的儿子去又复返,我像见到救星般地向他招了招手,道:“你来的正好,我看我还是问你吧。” 男子挑了挑眉,道:“玥儿找本王何事?” 一听他这话,我本能地皱了皱鼻子,心道:这是个什么剧组呀,一个个演员怎么都怪怪的。等等,他刚才叫我什么?玥儿!难道这是我所演角色的名字?我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小心地问道:“你叫我玥儿?” 男子好笑地看着我,道:“是呀,本王小时候不是一直这么叫你的吗。难道玥儿都不记得了?” 看着男子殷切的眼神,我问道:“请问,你贵姓?” 此话一出,只听一道抽气声,跪着的士兵头则低的更低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我不解地看着身旁男子有点受伤的脸,道:“我有说错什么吗?” 男子怔怔地望着我,自言自语道:“也许是我们分开的太久了。可是本王会让玥儿的心里再次刻上本王的名字。” 我晕! 我这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了,只能撇撇嘴,转身走进营帐,窝进软榻里。 男子也跟了进来,坐在软榻边看着我,那眼中溢满的柔情几乎要将我溺毙,我只能闭上眼装死。片刻只听一声轻叹,男子低低地道:“玥儿难道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仁呀。” 人?这点我能看出来,我没以为你是动物呀。我心里暗自想道。我睁开眼睛,看着他有些悲伤的脸,听着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见我睁开眼,他脸上闪过一丝期盼,道:“想起来了吗?” “完……全没有。” 他的脸立刻黯淡了下来,独自陷入回忆中,道:“当初你刚出宫不久,我和母妃就听说你因为夏侯夫人的死精神受了刺激,不认得任何的人。当初母妃想要把你接回来,可是医官却说你这种病跟家人在一起多些亲情会有助于病情的康复,所以虽然很记挂你,可是我们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我听得入神,不自觉坐到他的身边,听他接着道:“这些年我和母妃听说你过的并不好,为此我也问过左相。可是今日一见,没想到玥儿的身体竟然糟成这样,左相竟然一直都在欺骗本王。玥儿,从现在起你就留在本王身边,不要再回去左相府了。还有两年你就到了笄地的年龄,到时我就迎娶你做我的王妃。” 他的话如一道闪电般,在我的心理划出一道惊雷,我抓住他的双肩,问道:“你说什么?我还有两年才笄地?”扯什么呀,别说我本来就长得成熟,就算我生就一副娃娃脸,可是28岁的我怎么装也不可能像13岁的小女娃呀!而且哪有13岁的小孩身高就170cm了! 见我表情呆滞,他眼中涌起一丝心痛,突然将我紧紧拥进怀中,道:“他们到底都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被他抱的有点喘不过气,拍拍他的背,道:“喂,帅哥,麻烦你先给我找面镜子好吗。” “什么?” 见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又重复一遍道:“我想要面镜子。” 他略一点头,边冲帐外守候的人吩咐道:“去,给本王那面镜子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太监服的下人双手拿着镜子已经躬身站在我们面前。我一把抢过镜子凑近脸,只见镜中女子肤若凝脂,眼若桃花,下巴尖尖,我见犹怜。虽然脸上还带着稚气,可是那倾国之色已见一般。我忍不住伸手抚上镜中的脸,赞叹道:“好美的女子呀。” 我的话音刚落,帐内两人已忍不住低笑出声,我这才反应过来,那镜中的绝色女子竟然就是我自己。我不敢置信地抹上这张倾国之貌,触手竟然冰冷彻骨,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颤巍巍地指着镜中的自己,道:“有鬼呀……” 第二章 装傻 我呆歇地望着帐顶,还是无法接受我竟然也加入了穿越的行列。此时帐内只有我一个人,我一骨碌爬起无助地望着天上的月亮,感叹老天爷对我的不公。 你丫的,也太不够意思了,既然要我穿,为什么不提前给我点提示呢。我一不会琴棋,二不会书画,就连唐诗也只会床前明月光和汗滴禾下土,我穿来能干啥。唉……,我仰天长叹一声,喃喃道:“唉呀妈呀,这怎么说穿就穿了呢,俺也没信(二声)思俺竟然也有穿越的一天,这啥也没准备,这下可咋整呀!俺郁闷!” “玥儿在为何事唉声叹气呢?”宗政仁,也就是那个长的像我们公司老总儿子的男人此时正掀起帐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手提包袱的小丫头。 宗政仁见我一直盯着两个丫头看,轻声为我解释道:“她俩是你的贴身丫鬟,彩菊、芍药。既然你现在跟我一起住了,我便把她俩也一起带来了。” 我了然地点点头,心道:原来是早上的那两个丫头片子呀,怪不得瞧着有点眼熟呢。不过看宗政仁对夏侯玥的态度,似乎他真的认为夏侯玥的脑子不太好使。我暗笑一声,这样反倒更好,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蒙混过去。 两个丫头此时一反早上的对我的态度,竟恭恭敬敬地给我磕头问安,我不仅佩服起这两个丫头的演技,果然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人。 两个丫头将手中的包袱打开重新整理,边整理边说:“格格,这是您此次随身的行李,奴婢已经全都给您拿过来了,您看看,可有什么少的。” 我眼珠子一转,听话地走到包袱前,翻了翻包袱中的物件。包袱中只有几件已经洗得褪色的衣服,除此之外竟然连件儿像样的衣物都没有,我嗤之以鼻,从这些东西就能看出这个夏侯玥在左相府的地位有多低,就连场面都不愿意为她做。 我正要转身,芍药却递过来一只桃木盒子。盒子外观平平,连个花式都没有雕刻,只是刷了一层漆。我想就左相府的地位而言,下人恐怕都不会用这种盒子吧。不过我还是乖乖地接了过来,打开盒盖,里面几支金灿灿的头钗躺在其中,不过样式就可想而知了,但是古代货就是古代货,这成色真是现代首饰金没法比的。我大概看了看,除了这几支钗外就只有一对银镯子。夏侯玥呀夏侯玥,你这个左相府的格格当的还真惨。 “左相为官还真是清廉。”不知何时,宗政仁走到我身后,对着盒子里的物件啧啧地低叹。 我“啪”地一声合上盖子,故作惊讶地道:“我的血玉镯子怎么不见了?” 两个丫头紧张地对视一眼,芍药首先道:“格格,您记错了吧,奴婢不记得您有过血玉镯子呀。” “怎么没有,我明明记得昨天睡下前放到盒子里了呀。”我小声嘟囔道。 彩菊也急急地提高了嗓音道:“格格,奴婢也可以证明您真的没有什么血玉镯子,您一定是记错了。” 我胆怯地看了一眼彩菊,低垂了头,故作委屈地道:“哦,玥儿脑袋生病了,玥儿记性不好,玥儿没有过血玉镯子。姐姐别气玥儿,玥儿会乖乖,玥儿不要血玉镯子了。”我故意憋了憋嘴,装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往宗政仁身后躲了躲。 宗政仁突然爆喝一声:“放肆,你们两个大胆的奴才,竟然敢质疑主子的话,左相府是怎么调教你们的。” 彩菊和芍药脸色顿时被吓的惨白,双双跪下不住地磕头求饶。 我小心地拽了拽宗政仁的衣袖,怯生生地道:“是玥儿记错了,玥儿没有过血玉镯子,你别生气。” 宗政仁将我轻搂在怀中,安抚地拍拍我的肩,轻声道:“我没生气玥儿不用怕。”他转过头,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道:“自己去领二十杖责,以后给我记住了自己的身份。” 宗政仁扶我到软榻上坐下,唤进侍卫叫来了医官。只听他轻声地对医官说道:“玥儿怎么会突然形如孩童般呢?” 医官看了看表情呆歇的我,道:“格格应该是长时间处在恐惧中才会变成这样,平时会跟正常人一样,可是一旦受到什么刺激,就像乌龟一样会立刻缩进自己的壳中。想要治好他,除了尽量避免她再受到任何的刺激外,还得多关心她才能慢慢地打开她的心结。” 医官的话正好化解了我现在的处境,我暗暗打量一眼医官的样貌,心道,不知道这位老兄尊姓大名,将来等我发达了,我一定要报答他。 宗政仁送走了医官,走到我身边细心地为我整了整衣服,道:“玥儿,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我圆睁了眼睛看他,此时外面的天早已黑透,这时间出去走走,没病吧你。我怯生生地道:“外面黑,有妖怪。” 宗政仁低低一笑,道:“不怕,有仁哥哥在呢,仁哥哥会把妖怪都打跑的。”说罢,他便拉起我,朝帐外走去。 也不知我们走了多久,营地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我任由他牵着我的手,在月光下慢慢地走着,在现代的时候我就特别的喜欢夜晚,喜欢它的安静惬意,更喜欢它那笼罩在黑色幕布下的阴森诡异,诱惑着你想要一探究竟,而你却永远也不会知道隐藏在它平静的表面下到底有多少秘密。我享受地闭上眼,任风轻柔地吹拂着脸庞,放心地跟随着他的脚步。 他低低一笑,语气宠溺地道:“玥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夜晚。” 我一惊,猛然睁开眼,眼前的景色如梦境般闯入我的眼中,让我无心理会他的任何一句话。 静谧的夜空星光闪烁,月光如练,轻盈迷蒙地斜照在前方的一片湖泊上,粼粼银光竟是如此的暖昧,如此的蛊惑。 我忍不住低叹道:“好美!” 宗政仁温柔地看着我,附和道:“是呀,好美。” 我冲他甜甜地一笑,转身,脱了鞋袜,便去踩水,竟忘了现在才五月,湖水冷地刺骨。我惊呼一声忙又缩回脚,他一把将我抱起,嘴里责骂道:“你这个小冒失鬼。”可是语气中却充满了宠溺。 他的手臂很有力量,将我圈在他的怀中,竟然让我有种安全感。其实他也才不过大我四岁而已。 他重又为我穿好鞋袜,牵着我往一旁的树丛走去,边走边故作神秘的道:“有更好的东西给你看。” 我的好奇心被完全挑起,快走几步,跟上他的脚步。 穿过一片灌木丛,前方的草变得格外茂盛,几株高大的树木将月光完全阻挡。他让我留在原地,自己则压低身子向前走去。我始终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也变的模糊……突然草丛上升起点点的星光,忽闪忽闪的十分好看,我睁大双眼,看着那光点由零星的几个慢慢变的越来越多,整个丛林被装点的像是星空般。 我看见宗政仁站在不远处,微笑地望着我。那莹白色的光照耀着他,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俊朗,完全没有了早上的那股冷峻。 我的心突然跳的好快,被这个夜,被这份美景,更被对面的那个少年所蛊惑。 第三章 风云 在猎场我们足足呆了一个多月。彩菊和芍药因为受了杖责无法再贴身服侍我,宗政仁便将他手下一个叫碧桃的小丫鬟拨给了我。这原本是不合规矩的,不过既然四阿哥发了话又有谁敢提出异议。 后来听说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也同我一起来了这次春猎,可是我却一直也没见到那两个人,不过估摸就算见到我也不可能认识,我也乐的清静,不然那两个人还不知道得怎么责难我呢,铁定要比那两个女婢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忘了介绍一下我们这位小帅哥宗政仁兄。 ;;《宗政仁档案》;; 姓名:宗政仁 性别:男 年龄:17岁 出生地:闵国皇宫 身高:比夏侯玥高出一个头(目测),这个差异还在持续增加,至于夏侯玥的身高,则不详。 体重:不详,反正夏侯玥肯定是抱不起来他。 血型:不详,估计这个时代还没有检测血型的机器。 家庭成员:父皇一个,母妃无数,哥哥三个,弟妹无数(母妃和弟妹的数量还在持续增加) 我仔细看了看为宗政仁做的这份档案,满意地将纸小心折起揣进怀里。倚着身后的树干,舒服地翘起二郎腿,湖风被一阵阵送上岸,我惬意地闭上眼,等着碧桃将吃食送来。这个时候要是再有个mp3听听就好喽,我不禁唏嘘地想到。 自从宗政仁那晚带我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我便趁着他有事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经常来这里。白天的这片湖泊也美的让人窒息,湖水碧绿的像是一块翠玉,丝丝地凉风比空调还舒服,让我恨不得想将他占为己有,整天戴在身边。天空万里无云彷如一块琉璃,感觉用指尖轻轻一碰便能滴出水来。 我为这里起名为绿野仙境,当时宗政仁还点头称赞我这个名字起的贴切,其实这哪里是贴切,根本就是剽窃,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__^*) 我一个人正陷入回忆中,却没留意远处一个人正向我走来…… “姐姐真是好兴致呀,竟然躲在这仙境般的地方逍遥快乐。” 我一惊,顿时站起。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稚气的小脸上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高傲。虽然年纪尚幼,但是却已与我几乎一般高。巴掌大的小脸上竟然与我有几分相像。 难道她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夏侯芸?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 女孩见我打量她,她也毫不避讳地盯着我,那盛气凌人的眼神,看着真让人不舒服。 “姐姐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怪妹妹我打扰了姐姐的清梦?”夏侯芸走近我几步道。 我冲她轻轻一笑,道:“妹妹怎么会到这里呢?” 夏侯芸脸色忽然一沉,冷哼一声道:“这个地方妹妹我不可以来吗?哦,对了,我竟然忘记这里是姐姐你跟四殿下幽会的地方,我这个外人在,是有点碍眼了。” “妹妹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呀。这里又不是我专属的地方,妹妹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的。”我小心翼翼地答道。 “姐姐你的脑子还是清明的嘛。我看也用不到我提醒你这个地方不但不是你专属,就连四殿下你也别妄想能专属。”夏侯芸挑了挑眉,鄙视着我。 我心里冷笑一声,原来这个丫头是看上宗政仁了。你丫的还真是长了一张桃花脸,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能挑动无数少女的芳心。不过我可听说夏侯芸平时嚣张跋扈惯了,还经常仗着她老娘欺负夏侯玥,现在更想抢夏侯玥的男人。哼!这也叫大户人家的小姐! 我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此时这里只有我和她二人,于是,低垂了头,表现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样子,道:“妹妹的心意姐姐岂会不明白,可是仁哥哥他说他自小就喜欢我了,今生除了我是不会娶别的女子的,姐姐我也很是无奈呢。” “你胡说。”夏侯芸被气的一跺脚,双手叉腰瞪着我。 “姐姐我怎么会骗妹妹呢。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他呀。”我偷偷打量一眼她被气得铁青的脸,接着道:“其实妹妹也是个聪明人,何必去自取其辱呢,您看看眼前这个地方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夏侯芸盯着我的眼几乎要冒出火,愤愤道:“不要脸。” 我故作无辜地看着她,道:“妹妹此言差矣,我和仁哥哥可是两情相悦,怎么地也挨不上‘不要脸’这三个字。反倒是像妹妹你这种玩暗恋,又不敢直说,只会找姐姐我这种好欺负的人搞恐吓那才叫不要脸!” “你……”夏侯芸被气得哑口无言,挥起巴掌就朝我脸扇来。我既然敢惹火她早就料到她会来这一手,于是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得意地冲她挑挑眉,反手朝她脸上扇了火辣辣地一掌。 夏侯芸捂着红肿起来的脸腮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道:“你竟然敢打我。” “打都打了,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不就会回家跟你妈告状吗!” 夏侯芸双眼一眯,恶狠狠地道:“我现在就跟你拼了。”说罢,夏侯芸径直朝我冲来,我一时躲闪不及,竟被她压在了身下。 我一惊,夏侯芸已经抓住了我的头发。我吃痛地低呼一声,这么小年纪的女孩子就学的跟泼妇一样,一打架就揪头发,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打架。 我顾不上被揪的凌乱地头发,双手握拳,冲着她的肚子一阵猛捶。她吃痛地松了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歪躺在一边,我便趁机迅速站起,走到她身边,抬脚朝她肚子又补了两脚。 看着她在地上佝偻成一团的身体,我这才满意地捋了捋头发,蹲在她身边,道:“现在知道姐姐我不是好惹的吗?” 因为疼痛,夏侯芸的小脸已经扭曲成一团,可是她还是倔强地怒视着我,咬紧下唇不肯服输。 我忽然有些欣赏起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了,我轻轻一笑,道:“不错嘛,还有点个性。” 我话音刚落,夏侯芸竟突然朝我扑来,又将我压在了她的身下,看着她再次举起的手,我刚要弓起腿撞她后腰,谁知夏侯芸的身体竟直直地升起离开了我。 我不解地一骨碌爬起,转头一看,竟是一蓝衫男子揪住了夏侯芸的衣领将她从我身上提溜了下去。 此时夏侯芸在男子的手下不断地挣扎,口中骂骂咧咧地道:“你给我放手,我非得教训教训那个臭女人……我叫你放手,你听没听见,夏侯风!” 原来他就是比我小两个月的弟弟夏侯风。我心里暗道:他们俩的妈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雄霸? 对于夏侯芸的蛮横,夏侯风冷喝一声,道:“夏侯芸你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真抽你。” 夏侯芸委屈地看着夏侯风,道:“你也要抽我,我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每次都向着她。” “因为每次都是你无理取闹,欺负玥姐姐。” “这次可是我被打唉!” “我只看见你骑在她身上。” 此时碧桃正拿了食盒走过来,一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她一怔,连忙赶到我身边,焦急地道:“格格,您这是怎么了。” 我随意捋了捋头发道:“没什么,刚才遇到了一只疯狗。”说罢,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依然在争吵不休的风云两人。 碧桃一惊,胆怯地看了看四周,道:“格格您没事吧?” “没事。”我一边胡乱地答着,一遍任由碧桃为我整理衣衫。我目光一票,正看到被丢在了一边的食盒,遂问道:“今天带什么好吃的了?” 碧桃责怪地看我一眼,道:“格格这时候怎么净想着吃呀,你看看这手也破了,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脏了……” 我打住她的话,道:“你没听说过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嘛!” 碧桃被我的话一时弄的摸不着头脑,傻愣愣地看着我,我一翻白眼,自己走过去打开食盒找东西吃。刚才这一折腾,我还真有些饿了。 碧桃赶紧走过来,为我布菜,我悠闲地第一边吃一边看着一旁的夏侯芸耍泼。心里暗暗佩服我妈教我的打仗经验,打人果然要打在表面看不到的地方。你看看夏侯芸明明就比我伤的严重,可惜外表看不见,只能看见我被她弄的狼狈不堪的样子。 碧桃似乎这时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的人存在,她微一惊讶,道:“咦,芸格格和风贝勒也在。”她眼珠子一转,扑哧一声轻笑道:“格格您真有意思竟然说自己的弟弟妹妹是疯狗。” 我赞赏地看了一眼碧桃,这宗政仁身边的人果然聪明,我压低了声音道:“嘘!狗耳朵尖。” “玥姐姐!”夏侯风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的身边,碧桃赶紧起身向他问安,夏侯风一摆手倒是没什么架子。 我偷偷打量一眼站在一边生着闷气的夏侯芸,猜度着夏侯风的意图。 夏侯风走近我几步,见我一脸防范地盯着他,他低叹一声道:“玥姐姐,我是风呀。” 听他这透着关切地语气,我不解地皱起眉头,猜不透这夏侯风到底要干什么。 “玥姐姐,你没事吧。我刚才已经说过芸儿了,她也知道错了,我替她向你赔不是。” 宗政仁不是说左相一家都对夏侯玥极为苛刻,经常欺负她吗?可是看着夏侯风的态度,并不像是会欺负弱小的人呀。我正想着,只见夏侯风掀起自己的外袍,从里衣上撕下一截布条,抓过我的手轻轻在伤口处包上,然后吩咐碧桃道:“你先扶我姐姐回去休息吧,记得叫医官来处理一下伤口。” 见我还是怔怔地看着他,夏侯风冲我温柔地一笑,拍拍我的头,像哄小孩子般道:“玥姐姐乖,跟碧桃先回去,等会儿,我就过去看你。” 靠!幸好我知道他是我弟弟,要不然就这说话口气,我非得喊他爹不可。 碧桃冲他微微一俯,便扶着我往回走。待得走远了,碧桃才道:“都说这夏侯风是个硬汉子,在战场上能让敌人闻风丧胆,没想到本人竟是这般的温文儒雅。瞧他刚才对格格的体贴劲儿,要不是奴婢早就知道你们的关系,真会以为你们是对恋人呢。” 这丫头倒是跟我混熟了,说话竟是这么没大没小,我朝她胳膊上一扭,道:“就你这丫头嘴贫,赶明儿我叫仁哥哥也给你找个温文儒雅的后生,你就不用这么崇拜我弟弟了。” 碧桃被我的话弄得脸一红,道:“格格你就会欺负奴婢,奴婢再不理你了。” 我好笑地撞撞她,道:“真不理我了?你要不理我,谁替你去讨这如意郎君!”看着碧桃羞窘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这古代的女子真是有意思! 第四章 联姻 一进了营帐,我便吩咐碧桃准备洗澡水和干净的衣物,毕竟这是左相府的家事,我不想因为我而让宗政仁对左相有任何的不满。 宗政仁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百无聊赖便拉着碧桃跟她学女红。碧桃绣的是一副春桃,跟她的名字到挺贴切。看着银针在碧桃的手中上下穿梭,一朵朵娇艳欲滴的桃花在她手中绽放,我真是佩服的不得了,可是低头再看看我自己手中绣工,真是惨不忍睹呀,花样绣的歪七八扭不说,线早就乱成一团。 “玥姐姐的女红还真是烂。”夏侯风刚一进来就毫不客气地对我的作品品头论足。 我冲他扮一鬼脸,不服气地道:“这叫抽象美,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夏侯风一怔,不解地问道:“抽象美是什么意思?” 我警觉自己的失言,赶忙掩饰道:“解释了你也不会明白的,问那么多干什么。” 夏侯风定定地看着我,他那如山中清泉冷冽而又清澈的眼神似乎拥有可以穿透一切的力量,让我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我不安地挪了挪身体,开始有点不知所措时,忽听他道:“玥姐姐似乎变的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我偷偷打量他的表情,怕被他看穿。 夏侯风目光一转,道:“变的比以前开朗了。以前的你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别人跟你讲话你也只是静静地听着,很少言语。可是现在的你不但会跟人交流,而且还会开玩笑,看来四殿下对你真的很好。” 他冲我微微一笑,话题一转,接着道:“姐,今天芸儿是有些娇蛮任性,你也知道她从小就被爹娘惯坏了,姐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只希望有四殿下的保护,姐姐你能过的快乐点。” 虽然他说的诚恳,可是我心里怎么会不明白他最担心的还是他的亲妹妹夏侯芸。他怕我会借着宗政仁的宠爱,对夏侯芸不利。他未免也太小瞧我了,虽然我也是左相府的一员,但是我的心却绝对没有他们那么龌龊。 虽然识破了他的意图,但我脸上还是保持着客气的笑容,只是多了几分疏远,道:“芸儿她还是个孩子,而且也是我的妹妹,我又怎么会跟她计较呢。姐姐我其实只想过简单安静的生活。” 以他的聪明,我想他应该能听出我的弦外之音。果然,他冲我微微一笑,道:“姐姐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芸儿我会看好她的。” 我点点头,便不着痕迹地示意碧桃送客。 望着夏侯风远去的背影,我的心也随着越来越冰冷。这就是我在古代的家人?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算计、利用!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小一辈的人都这个德行,那么家长不用猜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连宗政仁这个外人都比他们强百倍,我又何须要为这样的家人着想! 既然穿了,我只能当这是命运的安排,但是我却不能听天由命,任人摆布,是时候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番了。 我不知道我所穿越的这个时空历史文化是不是跟我所在时空的古代是一样的,不过一不一样其实都没关系,因为我的历史很烂,了解最清楚的朝代恐怕要数清朝了,那还是在n多的清穿文里了解到的,真实度也有待考量。 现在我只知道我所在的国家叫闵国,这里的风土人情有点满汉结合的味道,可是中国历史上不是清朝后在皇太极的改革下才满汉一家的吗,不过这历史上是否有闵国这么个国家我都不清楚也就不能拿我那个时空的历史来要求这里了。 奇怪的还不止这些,如果我没记错在明朝以前管皇帝的子女称呼为殿下、公主,而官员的子女则称呼为公子、小姐,可是这里却奇怪的称呼官员子女为贝勒、格格,我也没听说左相是王爷出身呀。这根本就搭不上关系嘛。可是我不能妄图改变社会,只能努力的去适应这个时代。 天边的最后一抹夕阳退去后,宗政仁才终于回来。碧桃为他脱去外袍,我为他递上一盅刚沏好的碧螺春,他轻抿一口,便将茶递与碧桃,牵着我在软榻上坐下。 我看他心情大好,便试探地问道:“仁哥哥,什么事这么开心?” 他一怔,指了指自己的脸,反问道:“我看上去很开心吗?” 我只是微笑着看他,等他自己说出答案。 宗政仁握着我的手,道:“玥儿,你可知我今天去哪了?” 见我摇了摇头,他拍拍我的手,接着道:“今天我和肖勇几人去了和巴图斯部落。和巴图斯部落你知道吗?”见我依然摇头,他只是轻点我的鼻尖,道:“和巴图斯是这片草原上最骁勇善战的一个民族,也是我们闵国自建国以来最忌惮的一个部族。父皇和前几任的闵国国君都曾对其进行过联姻或是联盟的拉拢政策,可是和巴图斯却像是草原上一只猛虎,孤独而又高傲的存在着,目空世间的一切。”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道:“这次春猎,我原作对和巴图斯就做了再次游说的打算,可是前人都没有成功过,我也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只能尽我全力去一试……” 我等不及地打断他的话,问道:“成功了?”见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兴奋地扑进他的怀里,道:“宗政仁你太棒了,你是我的骄傲。” 我感觉到宗政仁抱着我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他将手臂紧了紧,道:“玥儿,这是我听到的最棒的夸奖。” 隔日,和巴图斯的太子来访,进献了大批的皮革和珠宝。我躲在人群中远远地只见那黑色的高头大马上一个英挺的男子正与宗政仁寒暄,我猜那个人应该就是和巴图斯的太子巴赫木齐。 因为离的太远,我只能看到巴赫木齐伟岸的轮廓,却瞧不清楚他的样貌,可是他的坐骑却非常吸引人的眼球。那是一匹纯黑色的马,至于是什么品种,我还真不会看,可是马全身的毛乌黑发亮,四肢健壮,身材纤长,昂首阔步,威风凛凛,那样子、那身材就像是健身房里的教练,帅呀! 我正对着马流口水,远处却起了一片骚动。我随着人群向那骚动处看去,竟是一红装女子骑着一匹白色大马冲了过来,闹的整条街是人仰马翻。 宗政仁脸色一沉,挥退属下,自己则策马迎了上去,在那红装女子驶过他身边时,他突然一脚踹在了女子身下的那匹白马的腹部,马儿吃痛,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红衣女子也被甩出去。 只见一道红影呈抛物线划过,紧接着响起一片哀嚎声,红衣女子摔在了人群里,几个倒霉鬼做了她的肉垫儿。女子一个翻身,利落爬起,面对将她包围的士兵,她表情镇定地一声冷喝,道:“你们瞎了狗眼,我是左相府格格夏侯芸,谁敢动我!” 她的话音一落,我的脑中顿时嗡地一声,怔在原地。又是这个夏侯芸,她还真是个麻烦。 此时,夏侯风穿过人群,赶到夏侯芸身边,冷喝道:“夏侯芸你又抽什么风,竟然到这里捣乱,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也太放肆了。” 夏侯芸也不甘示弱,对着夏侯风吼道:“你鬼吼鬼叫什么,我刚去溜了一圈马,回来就见一群人堵着路,我怎么知道前面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还有呀,刚才是哪个王八蛋踹我马的!” “放肆!” “大胆!”夏侯芸的话音刚落,夏侯风和宗政仁同时呵斥道。 宗政仁推开包围着夏侯芸的士兵,走前几步,道:“夏侯芸,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谩骂本王,你可知罪。” 夏侯风一惊,赶紧拉夏侯芸跪下,口中不住恳求道:“四殿下息怒,小妹生性莽撞,并无冒犯四殿下和和巴图斯太子的意思。她只是无心之失,所谓不知者不罪,还请四殿下开恩呀。” “哼,好一个不知者不罪。你这个妹妹也太过莽撞,今日不教训教训她,以后她还不得闹翻天。来人……” “且慢。”巴赫木齐打断宗政仁的话,排开众人走到三人的身边,道:“四殿下,何必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呢。我看她也确实是无心的,况且今天还是闵国与我和巴图斯的好日子,我看还是算了吧。” 巴赫木齐都开了口,宗政仁也不好拨了人家的面子,只好满脸不悦地道:“你这丫头也该收敛一下你那莽撞的性格了,今天有巴赫为你求情,下次可就没这么好命,还不快谢谢巴赫太子。” 夏侯芸听话地对巴赫木齐一拜,口中道:“多谢巴赫木齐太子。” 宗政仁又转向夏侯风,道:“去,把你妹妹带回营帐,让她好好面壁思过。今天一天都不许她走出营帐一步。” 宗政仁的话音刚落,夏侯芸不服气地歪着脑袋抗议道:“不是说好不罚我了吗!” 宗政仁目光一寒,还未发飙,夏侯风赶忙磕了头,拉着夏侯芸急急告退。 切……无聊,还以为能借着这次机会教训教训夏侯芸那个丫头呢,谁知竟被巴赫木齐那个大猪头搅和黄了,真是可气。 说到巴赫木齐,我躲在人群中偷偷打量着他。他的身材就如在远处看到的一样,魁梧伟岸。一头及肩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趁着他黝黑的皮肤,就像他的那匹黑马,透着一股野性的魅力。他的脸轮廓分明,有点欧洲人的味道。我挑挑眉,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帅气的男子,只不过跟宗政仁是完全两种风格。宗政仁的帅透着一股冷傲,让人不敢接近;而巴赫木齐则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 看着两位帅哥并肩而战,这画面还真是养眼呀。我正看的过瘾,宗政仁的目光突然一转,直射向我,我一怔,赶紧俏皮地冲他吐吐舌头,挥了挥手。宗政仁一乐,这才与巴赫木齐一同离去。 晚上,为了庆祝闵国与和巴图斯的联盟,宗政仁设了晚宴,这次春猎同行的众家格格贝勒被邀一同出席。我随着左相府的家眷坐在了主位的左边,对面则是右相府的家眷,其他人按照官阶品级以此类推。 巴赫木齐与宗政仁一同坐在主位上,这足见闵国对这此联盟的重视。 各家女眷无不精心打扮,整个营帐里花团锦簇,金玉珠翠的光芒闪烁,盛世浮华,叫人欲醉。桌面上珍馐美味,琼浆玉露,帐外歌舞升平,欢笑如海,整个夜晚繁华尽染。 许是受了白天的教训,夏侯芸此时安静了许多。她今晚身着淡粉色的霞袍,外披一件月牙白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长发束起,头插蝴蝶钗,薄施粉黛,倒也有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相比之下,我一身淡白色的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墨玉般的青丝简单绾起,一支样式简单的金钗轻轻插于发间,反倒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误入凡间。 我打量她一眼,却不小心被她逮个正着,我心虚地赶紧转过头,目不转睛地埋头吃菜,却再不敢看其他地方一分。 “哼!”夏侯芸白我一眼,突然转首对主位上的宗政仁唤道:“四殿下。”夏侯芸清脆脆地一声,立刻吸引了帐内所有人的目光。 宗政仁并不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等她继续说道:“四殿下,刚才那歌姬歌唱得可真是动听。” 宗政仁贴身奴才赶忙接口道:“芸格格,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刚才那个歌姬可是我们四殿下差人专门从江南请来的,那可是一等一的名角儿。” 夏侯芸一努嘴,道:“哦,原来她还是小有名气的角儿呀。不过她虽说唱的好,可是在我看来却撑不起这一等一的名头。我姐姐可比她强百倍呢。” 我毫无防备夏侯芸会在这种情况下叫我,我一惊,正好被口中的茶呛到。我赶紧用手帕捂住嘴一阵咳嗽,碧桃边帮我顺着气,边埋怨地瞅了夏侯芸一眼。 夏侯芸轻轻一笑,道:“姐姐激动什么,难道是想在此一展歌喉吗?” 我不言语,只是怒视着她。宗政仁不会真的同意她的提议吧,虽然我唱歌并不差,可是我并不会这里的歌呀,我这一唱那还不得穿帮。 我正不知所措,坐在宗政仁身边的巴赫木齐拍手说道:“都说这闵国人才济济,刚才那歌姬的歌艺在我听来已是觉得甚好,没想到这位姑娘竟然比她还要强百倍,那可真是不听不行了。” 巴赫木齐此话一出,我顿时觉得像是有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是唱也得唱,不唱也得唱了。看着夏侯芸得意的表情,我一甩头,一副大义凌然地样子站起身,走到了前方。不就是唱歌吗,唱就唱,谁怕谁,只不过听完后你们可别后悔。哼! 我在帐中央站定,整了整衣衫。周围看着我的一双一双眼中都充满了期待,正好,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所谓期待越高失望就越大。我脸上挂着淡定地笑容,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们吃瘪会是什么表情。我冲主位上一脸担心的宗政仁点点头,便旁若无人地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 正月里来是新春 赶上了猪羊出呀了门 猪哇羊呀送到哪里去? 送给咱亲人解呀放军 嗨来梅翠花,嗨呀海棠花 送给咱亲人解呀放军 天下闻名的朱总司令 一心爱咱们老百姓 为咱们日子过得美 发动了生产大运动 嗨来梅翠花,嗨呀海棠花 发动了生产大运动八路弟兄是个个能 保卫咱边区陕甘宁 帮咱们种来又帮咱们割 哪一家百姓不领情? 嗨来梅翠花,嗨呀海棠花 哪一家百姓不领情? 你领情来我也领情 赶上了猪羊向前行 一心爱戴朱总司令 一心拥护咱八路军 嗨来梅翠花,嗨呀海棠花 一心拥护咱八路军…… 此歌一出,全场除了宗政仁外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强忍着我魔音穿脑的摧残,宗政仁则微笑地望着我,摇了摇头一副拿我没辙的样子。 此时夏侯芸已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客气地打断我,道:“停!停!停!夏侯玥,你这是唱歌呢,还是杀猪呢。” 我冲她顽皮地一笑,道:“妹妹刚才不是还夸奖姐姐我的歌伎精湛吗,这会儿怎么又嫌弃起我了?” “你。”夏侯芸被我气的直咬牙,可也找不到反驳我的话。半晌,她才愤愤地道:“你真是给我们左相府丢脸。” 我脸上还是微微地笑着,歪着头,一脸无所谓地道:“既然姐姐我为左相家丢脸了,那就劳烦妹妹来补救吧。” 说完我也不看她的表情,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夏侯芸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求救地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夏侯风,夏侯风微一叹气,站起身对主位上的二位主子一拜,道:“请四殿下和巴赫木齐太子见谅。我大姐因为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这琴棋书画都从未精心学过,在这么喜庆的日子打扰了两位的兴致,真是罪该责罚。您看让我家小妹为大家献上一舞已弥补过失可好?” 巴赫木齐哈哈一笑,道:“哎,我倒觉得你大姐的歌很有特色,这曲风倒像是哪里的民歌小调,细细品来倒别有一番风味,让人印象深刻。” 我目光一斜瞟了巴赫木齐一眼,瞧他也正在打量我,我冲他点了点头,心道:你小子,品味还挺超前,连这解放时期的歌曲都能欣赏的了,你还真是与众不同,有个性! 夏侯风一拜,赶忙道:“多谢巴赫木齐太子不责怪。” “你们左相府的格格倒真是人比花娇,刚才见识了你大姐的歌,现在让你小妹献上一舞也不错,您看可好?”巴赫木齐说完还不忘问一问身边宗政仁的意见。 宗政仁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夏侯芸,点了点头算是允了夏侯风的请求。 此时音乐一响,夏侯芸莲足轻抬,竟是踩着面前的矮桌仿若没有重量般飘到了帐中央。她这一连串利落地开场立刻赢得了满堂彩,只见夏侯芸身体随着乐曲轻轻摇摆,那腰竟软的彷如无骨般勾人魂魄。云袖轻挥,裙摆旋转,朵朵莲花在她脚底绽放,她眼波流转,暗送秋波,竟美的让天地为此失色,日月失其光辉。 全场的男子无不为她倾倒,一个个像失了魂似的紧随着帐中那莫舞动的窈窕身影不放。我暗自一笑,恐怕这一切也早在风云兄妹的算计之中,我也只不过是被他们拿来衬托夏侯芸的一片绿叶。夏侯芸的心思我早就明了,看来今天这一出儿也只为了吸引宗政仁的目光而已。 我下意识地朝主位上的男子看去,宗政仁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场中夏侯芸舞动的身影,我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思的到底如何,而一旁的巴赫木齐虽然脸上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微笑,但是那一双魅惑的眼却早已暴漏了他的心思,看来夏侯芸今天这功夫没白下,起码又多了巴赫木齐这个仰慕者。 夏侯芸一曲舞毕,全场掌声雷动,而她只殷切地望着宗政仁,期待他的赞许。 宗政仁只是淡淡一笑,对巴赫木齐道:“这跳舞的女子是我闵国左相府的二千金——夏侯芸,也是今天早上的那个捣蛋鬼。” 巴赫木齐一怔,恍然大悟地再次看了一眼夏侯芸,道:“她就是今早的那个冒失鬼?” 见宗政仁笑着点了点头,他惊讶地道:“真是看不出来早上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摇身一变竟是如此的娇媚可人,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夏侯芸脸一红,盈盈一副道:“太子谬赞了,小女子实不敢当。” 宗政仁道:“夏侯芸你今晚的表现确实不错,你也不必自谦。本王只希望你以后能修身养性,都如今晚这般,别再到处惹是生非就好。” 夏侯芸实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苦功竟换来的宗政仁这样的一番话,她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小嘴倔强地嘟着,一脸的不高兴。 宗政仁指着她对巴赫木齐道:“你看看,这刚说完,马上又闹小性子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我知道宗政仁这是故意在人前给她难堪,谁让她以前那么刁蛮任性、嚣张跋扈。我了然地微微一笑,走到夏侯芸身边对主位上的二人一拜,道:“四殿下见谅,我妹妹年纪尚小,日后多多磨练定不辜负四殿下的厚望。” 说罢,我抬头冲宗政仁顽皮的眨眨眼睛,宗政仁与我相视一笑,道:“罢了,看在你今晚这支舞的份儿上,本王就不再与你计较了,你们下去吧。” 我轻轻推推还在发呆的夏侯芸,她一转头,怒瞪了我一眼,才一甩袖,走回到座位上。 主位上宗政仁不知又说了什么,引得巴赫木齐一阵大笑,我只隐隐地听到,巴赫木齐道:“这丫头还真是可爱,情绪全都暴漏在脸上,一点也不像官家的小姐格格们矫揉造作……。” 因昨晚宴席散的晚,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帐外响起一阵吵闹声,我才不情不愿地在碧桃的服侍下洗漱起身。 还没等我宣召,夏侯芸已经推开守门的侍卫冲了进来,一进来二话不说指着我的鼻子一顿臭骂:“好你个夏侯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还真有本事,竟然让四殿下将我许给巴赫木齐,你这个害人精,卑鄙小人,有本事就冲着我明着来,搞这些阴招你也不怕被人笑话,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巴赫木齐的,除非我死。不过我提醒你,你也别做你的黄粱美梦了,我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是毁了,我也绝不会让你捡了便宜。” 我一直呆呆地坐在软榻她任她辱骂,现在我的脑子还浑浑噩噩的,不是十分清明,肯本无心去理会她的任性撒泼。我只想赶快打发走这个瘟神,好重新去会周公。 夏侯芸见我一直不言语,以为我被她质问的无话可说,她更是理直气壮地向我冲来兴师问罪。 碧桃一看情况不好,立刻扑到我身上,为我挡去夏侯芸的暴行…… “啪!”一声清脆的掌声终于赶走了我的瞌睡虫,我一个激灵,看向我面前捂着脸的夏侯芸。 夏侯芸捂着红肿的脸腮,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宗政仁,嘴唇哆嗦,竟已说不出一句话。 匆匆赶来的宗政仁,面色阴沉地看着夏侯芸,冷喝一声,道:“夏侯芸,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违抗皇家的旨意,你可知罪!” 夏侯芸一惊,腿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道:“四殿下,臣女不敢。” “哼,你不敢,这天下还有你夏侯芸不敢的事,大白天的公然闯到我的营帐不说,还公然抗旨,你刚才说的每句话,本王可都亲耳听到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小女此举也是不得已的,要怪也只能怪我姐姐夏侯玥。” “你自己做的事为什么赖别人。” “怎么不赖她,如果不是她在你面前嚼了舌根子,这朝廷怎么会下旨将我许配给巴赫木齐,都怪这个贱女人。” “放肆!下旨赐婚的可是皇上,这跟你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再说,让你嫁给和巴图斯的太子,那是抬举你,人家都没说个不字,你一个小小的左相府二格格有什么可怨言的。” “我就是不要嫁给巴赫木齐,要嫁就让我姐姐嫁去。” “大胆,夏侯芸,你可想好了,你这可是抗旨。” “哼,抗旨怎么了,大不了全家一起死,有夏侯玥陪着我,我怕什么。” 宗政仁刚要说话,我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转身走到夏侯芸身边,蹲下身,与她对视。我轻声问道:“夏侯芸,我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以至于让你这么恨我。要说对不起,那也是你们母子对不起我和我妈;要说不好,也应该说这些年你和你妈一直都对我不好,我夏侯玥自问并无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就这次赐婚,我也确实是半点也不知情,可是我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让你会这么恨我。” 夏侯芸冷哼一声,道:“从小到大,明着你是没有跟我争过什么,可是夏侯玥你的命也太好了吧,从小爹爹的眼里就只有你,对你百般呵护,现在你又轻易地得到四殿下的宠爱,为什么,我到底比你差什么了,为什么我想要的永远得不到,而你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拿在手中,我不服,我不服。” 我压低了身子,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如果真的宁死也不肯嫁给巴赫木齐的话,那你就去死吧,不过我是不会陪你的,爹爹没告诉你吗,我从小就被过继给了宗政仁的母妃,我现在跟他是兄妹关系,左相府就算满门抄斩,也不会有我什么事。”因为我的话,夏侯芸眼中闪过一抹光,我知道她定是因为我说我和宗政仁只是兄妹关系,我又怎么会让她如意呢,我冷冷一笑,接着道:“你别以为我和宗政仁只是兄妹关系,他就会对你怎么样,你也不想想有哪个哥哥会喜欢欺负自己妹妹的女人。” 我的一番话终于如愿地将刚燃起希望的夏侯芸又打回了地狱,我这才抬高了音量,道:“芸儿,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你做不了主,就算真让你做主,你又怎么忍心看着时至暮年的爹娘遭此家变。再说让你嫁给这巴赫木齐也不委屈你,人家可是太子,未来就是和巴图斯的王,虽说不能跟咱们闵国比,可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你也是个聪明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虽然说的义正言辞,可我心里也明白,若不是她平日太嚣张、太欺辱我,这联姻之事并非非得落在她头上,这只能怪她自作自受。 夏侯芸瘫坐在地上,眼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滑落。我的一番话应该是已经警醒了她,这联姻之事已经不是能由着她性子来了。 看着独自垂泪,一脸认命的她,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忍,这就是自古以来女子的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己的命永远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真是悲哀,不知道等待我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我背转过身,不再看她,只是命人将她送回自己的营帐。 宗政仁走过来,轻轻拥着我,问道:“怎么了,看着她那 第五章 家人 没过几天,朝廷就派人将夏侯芸的嫁妆运到了猎场,同行的还有左相和他的夫人。 这是我来到古代后第一次见到这里的爹娘,说实话心里还真有些忐忑不安,不为别的,就怕俩老家伙发现我是盗版。 这左相一看就是个精明的老头,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下巴尖尖,像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而左相夫人倒是个美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玲珑有致,保持的十分好。 两人一下了马车就与等候的夏侯芸抱头一阵痛哭,幸好在场的只有我们左相府的家人。 三人哭了半天,似乎才想起旁边还站着夏侯风和我。左相夏侯品淳抹了抹老泪,走到我的面前,拍拍我的肩,道:“玥儿这些天可有受苦?” 面对他突然的关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答道:“谢谢大叔的关心,我很好。” 此言一出,在场四人立刻表情各异地盯着我。 左相夏侯品淳:抚了抚我的头,心痛地唉声叹气。意思大概是说,唉,才几天呀,我这闺女咋傻成这样了,竟然连自己的爹都不认识了。 左相夫人唐素心:白了我一眼,一脸的不屑。意思大概是说,切,就她那傻样,就该把她关在府里,免得出来丢人显眼。 夏侯风:同情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意思大概是说,这谁也没刺激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犯病了呢,看来这人真是没救了。 夏侯芸:瞟了我一眼,冷哼一声。意思大概是说,这个鬼丫头,又不知道在玩什么花样。 我站在原地,被这四人一直盯着还真是尴尬,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嘿嘿一笑,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我爹。得,我现在记住了,不会再忘了,嘿嘿。” 夏侯品淳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我了,唐素心一边拉着夏侯芸一边牵着夏侯风,头一扭,道:“我们进去,免得再待下去被她这傻样给气死。” 我沮丧地站在原地,不敢跟上他们的脚步,怕再被他们奚落。这能怨我吗?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人家一时没适应过来嘛。 夏侯品淳拉起我的手,轻轻安抚道:“玥儿不用丧气,你今天已经表现很好了,你二妈这是路上太老顿,所以脾气才会不好,等她休息休息,心情就会好了。到时玥儿再来看二妈可好?” 靠!老头,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你真当我傻呢。她既然累了怎么会对自己的儿女有说有笑的,却独独对我摆冷脸,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其中缘由。等她休息好了,就得想方设法折磨我了。虽然我心下了然,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乖巧地回去自己的营帐,我可不想进去给她当炮灰。 晚饭过后,唐素心竟然来到了我的营帐,一进来就一通转悠,口中还不停地嘲讽道:“这皇室的气派就是不一样,你瞧瞧这床榻软的人都要陷进去了,你瞧瞧这杯子上的宝石简直好赶上鸡蛋大了。啧啧,唉,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却给一个傻子用,真是可惜了。”说罢,唐素心边一屁股坐进矮脚椅中,翘起二郎腿,接过碧桃递上的茶细细品着。 这死女人,摆明了是来找茬的。我也不与她计较,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看她下一步有什么动作。 唐素心喝过茶,将茶盅轻轻放在桌上,轻叹一声,道:“我那女儿还真是没有你命好,原本以为凭她的容貌,这里的一切迟早都会是她的,可是谁能想到造化弄人,她竟然小小年纪就要被嫁去蛮夷之地受苦,我这做娘的真是心疼呀。”说罢,她低头抿了一口茶,偷眼打量我的反应。 我只当不知她的意图,顺嘴接道:“这和巴图斯可是咱们闵国极为重视的兄弟之邦,实力自是不用说的。咱们芸儿可是嫁过去做太子妃的,这个巴赫木齐我是见过的,挺不错的一个人,这要是受苦的事儿,那我们闵国都不知道有多少官家小姐争着抢着要去受这份苦呢。你说是吗,心姨。” 唐素心的脸沉了沉,转身拿起茶盏浅酌一口,衣袖拂落,随即恢复了淡定,含笑看着我:“玥儿真是长能耐了,竟然也懂得如何看人了!不过论条件,玥儿说的倒也不错,如果你真心为芸儿着想,心姨真是深感安慰。” 我低头一笑,心里早已明了她的意思,可是嘴上却装傻道:“心姨,虽然我这个当姐姐的是处处为芸儿着想,可是这旨婚的事儿可是我们左相家的祖上烧了高香,才让皇上如此眷顾,你要想感谢的话,那可真要去感谢皇上了。” 唐素心故作惊讶地道:“原来这是皇上自己的意思。那就奇怪了,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理应遵从长幼有序的规矩呀。哪有姐姐还没出阁妹妹就先嫁人的道理。” 我暗笑一声,心道:这不是托了你们母女俩的福了嘛,要不是你们把夏侯玥欺负的呆呆傻傻的,这婚事指定是夏侯玥的。可是两国联姻,对方又是闵国极为重视的和巴图斯,这要是让人家知道闵国为巴赫木齐太子指了个傻太子妃,这还不得引起一场战争。这婚事不落在夏侯芸头上还能落谁身上。 我凑近她,恬和地一笑,道:“心姨,别忘了,我在闵国可是出了名的脑袋有问题,这关乎国体的事儿是八竿子也打不到我的。”说罢,我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故意气她。她的目光陡然凌厉,眼中似有一把尖刀,要将我这张让她深恶痛绝的脸戳裂。我也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还不忘挑衅地冲她挑挑眉。 唐素心冷哼一声,脸一翻,道:“以前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一个傻子运用起手腕竟是这么的厉害。” 我还是温婉地笑,道:“心姨真是抬举我了,以我的智商哪有玩人的本事,只不过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才庇护我而已。” “你……” “行了。”我不悦地打断她,脸一沉,瞪她一眼,道:“心姨,有时间还是多陪陪芸儿吧,你们母女相聚的时间也不多了,至于我这个外人,我劝你还是别费那么多心思了。” 唐素心被我气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她扶着桌子稳了稳,才颤着声道:“好你个夏侯玥,你这是在提醒我今时不同往日了吗?你以为宗政仁为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没错,今时是不同往日了。如果我愿意,别说夏侯芸,就是你唐素心我都可以鼓动四殿下去说服皇帝为你旨婚。”我翘起二郎腿,悠闲地看着唐素心被我气的发青的脸,接着道:“不过,好歹咱们也是一家人,虽然谈不上什么亲情,可是我也不想用对付仇人的手段来对付你们任何的一个人。我这个人向来就喜欢安静,只要大家相安无事一切就都好说,如若有人不安分妄图欺辱我,那我也只能反击自保。如今的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到时会不会牵连无辜,那我可就说不准了。我想以心姨这么蕙质兰心,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此时的唐素心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愤怒交加,那娇美的容颜也已如破碎的布絮,颤抖而狰狞。可是她终是忍住了,没有再对我发难,我想以她的聪明,定是知道我所言非虚,这斤两她可是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唐素心走后,我命碧桃笔墨伺候,我将笔头沾满汁,挥笔在纸上写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当十倍奉还! “你打算怎么十倍奉还?”宗政仁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看着我的杰作问道。 我眼珠子一转,歪着脑袋回道:“骂他喽。谁得罪我,我就骂的他狗血淋头。” 宗政仁嘴角上挑,两指夹一夹我的鼻子,宠溺地道:“傻丫头,骂他有什么用,对方也不痛不痒。” 我反驳道:“怎么会没用呢!被骂之人起码会生气呀,人这一生气就会气血上涌,气血上涌就会导致血压升高,这血压升高血液就会加速流动,血液流的快了就容易引发脑出血,轻则半身不遂,重则直接嗝屁,见阎王,你说我这法子有没有用呀!”宗政仁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这儿都是从哪听到的歪理呀,都什么跟什么呀,乱七八糟的。不会是又犯病了吧。”说罢,还作势摸了摸我的头。 我不满地推开他的手,道:“这人要是没有文化真是可怕呀。” 宗政仁不满地轻弹我的脑袋,笑容泛起在他清俊舒朗的脸上,看着我吃痛地捂着额头,他的笑容更深,伸手抚落我的手,替我轻轻揉着被他弹红的地方, 道:“玥儿,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你有时就呆呆傻傻的让人心痛,有时又精灵古怪的让人头痛……” 我打断他的话,忽闪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看他,细细地打量着他的俊颜,这张俊魅孤傲却又冷冽如冰的容颜,任谁看过一次便会永远铭刻在心,永远无法忘记。 此刻那双冬夜寒星般的瞳目中映出我的样子,心里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愉悦,我低低一笑,看着他道:“宗政仁,我好开心,因为此刻你的眼中有我。” 宗政仁被我突然冒出的话弄的一怔,盯着我半晌,那一双寒目中却有一股柔情慢慢渗入,丝丝缕缕,层层叠叠,几乎要将我溺毙。他轻轻将我揽入怀中,低声呢喃道:“不止此刻。”一句话,我的心却为此漏跳了一拍。 幸好此刻我的脸埋在他的怀里,不然满面的绯红定要被他嘲笑了。我只有揽紧他的腰,不让他有笑话我的机会。 夏侯芸的婚礼已经订好了日子,皇帝极为重视这次的联姻,特命宗政仁一定要办的隆重风光。 整个猎场里又忙碌了起来,尤其是宗政仁和左相府的人,我也想帮忙,却是越帮越忙,索性也不去给别人添麻烦,我也图着清闲。左相府那边,他们谁也不待见我,我有自知之明,也不去给自己找晦气。百无聊赖,我这人又不愿意看书,怕睡太多老了会得老年痴呆症,于是我便天天往绿野仙踪跑,让碧桃给我做了一张薄褥子,在湖边天天做普拉提,没有音响,没关系,现代人有的就是智慧,我就让碧桃站在一边给我唱,o(n_n)o哈哈~,这日子过的,舒坦呀! 这日,我又早早的带了我的薄褥子和碧桃往绿野仙踪跑,刚到湖边,一抹藏青色的身影便拉住了我的脚步,那一头桀骜不驯的长发还是随意地披散着,随着湖风阵阵舞动,是巴赫木齐。 我不知道是否该去跟他打个招呼,还是悄莫声息地避开,毕竟我跟他并不熟。 似乎是听见了外人的脚步声,巴赫木齐警惕地转过身,在看到是我时,他才放松地冲我点了点头。我也礼貌地冲他笑了笑,一挥手,道:“呦!” “呦?”巴赫木齐对我的打招呼方式似乎有些不解,他思索片刻,皱着眉道:“呦是什么意思?” “o(n_n)o哈哈~!”我又搞了一次大乌龙,我忘记这里没有人会这样打招呼,我只能打哈哈道:“我在跟你打招呼呢。” “打招呼?!”巴赫木齐魅惑的眼中带了几丝寻味,抬了抬嘴角,看向我,我突然觉得脑袋有些发晕,腿也跟着发软,有点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感觉。 见我一直发呆,巴赫木齐突然凑近打量我,我一怔,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脚下却一个趔趄,一屁股很不雅观地坐在了地上。 巴赫木齐赶紧上前欲扶我起来,我挥开他的手,抬头冲他不满道:“靠!你这双电眼是多少瓦的,想电死人呀!” 被我这一吼,巴赫木齐顿时僵在了原地,眉头越皱越紧。我从地上爬起,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顺带着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道:“你不要表现的太惊讶,我这个人的脑袋有时有点秀逗,你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衡量我。” 我这么说他应该不会再深究我那些对他来说有些无厘头的话了吧,他如果真要我解释,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再一次深刻体会到,这人呀,没有文化真是可怕! 巴赫木齐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最后只能冲我一笑,道:“姑娘真是个奇女子,说话做事总是特立独行,难怪仁兄会那么爱慕姑娘你了,在下也要忍不住被女娘你吸引了。” 我一伸手,打住他的话,道:“得,你的爱慕就免了吧,我可消受不起,顶多我只能允许你小崇拜我一下。况且,你要是爱慕上我了,我妹还不得扒了我一层皮呀。” 一说起夏侯芸巴赫木齐的眼神顿时一暗,语气中带了一丝苦涩,道:“她应该不会在乎吧。” “说什么傻话呢,你可是他的未婚夫,她不在乎你还能在乎谁呀。” 巴赫木齐惘然地看着湖边树上落下的两片叶子打着旋儿地飘落湖面,才悠悠地道:“自从皇上旨婚后,芸儿她似乎一直闷闷不乐的,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而拆散了她跟她的心上人。” “何谓心上人?”我自问自答道:“我所理解的心上人,那是要两情相悦才可称为心上人,如果只是烧火棍子一头热,那就叫单相思了,而相思的对象又不对,那你的出现就是救她出苦海。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巴赫木齐摇了摇头,问道:“为什么说她相思的对象不对呢,芸儿是个很可爱的女子,应该会很讨人喜欢的。” “你喜欢不代表别人也会喜欢,而且据我所知她所相思的人已经有了心上人,她的这份情是永远也不会有回报的。”我走到他身旁与他一同看着面前蔚蓝的湖,道:“巴赫木齐,我问你,你爱芸儿吗?” 巴赫木齐直视着我的眼睛毫不迟疑地郑重点了点头,其实对于这个答案,我一早心里就有数,只不过我还是要他亲口允诺我。巴赫木齐是个很优秀的男子,我知道他一定会对夏侯芸好,但是我还是得给他打打气,于是我接着道:“我想芸儿现在心里应该是最脆弱的时候吧,既然你爱她,就请多包容她,因为你是个出色的男子,时间只会让你更加的发光,我相信有一天芸儿一定能看见你的好。” 巴赫木齐定定地看着我,此时他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双眸精光内敛,带着一丝欣赏,一抹浅笑飞扬在他的嘴角,我突然发现我又开始头晕、腿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第六章 我妈也穿了 唯恐夜长梦多,左相一家刚到猎场的第五天宗政仁便决定将夏侯芸嫁去和巴图斯。 那一天整个猎场红霞飞舞,喜灯高挂。我在帐内也能清楚的听见外面的道贺声、喧闹声。 作为左相府的家人,我自然是要出席这场喜宴。碧桃更是一大早便将我从被窝里拽起,按在梳妆台前任他们一堆人摆弄。 碧桃先将我的头发分成上下两层,上面绾成两股发髻用两支白色的百合钗分别固定于两侧,映的面腮娇如芙蓉。因为我未出阁,按规矩头发不能全部绾起,于是碧桃将下半部的头发梳顺,用一根金链轻轻拢起,垂于身后。碧桃原本还要给我化妆,在我一再的拒绝下,最后只是轻点了朱唇便作罢。 为了这次喜宴,宗政仁特名人给我做了新衣,一袭水蓝色拖地纱裙,袖口绣着白色的花边,几片白色的祥云星星点点地跃于衣上,简单而又雅致。我的身材因为太过消瘦而锁骨分明,白润如玉的双肩行动间若隐若现。腰部一条纯白色的绸带显得柳腰更是不盈一握,裙部锥形设计,包裹的身材玲珑有致,长长的拖尾呈扇形垂于身后,行走间散发着高贵的气质。我对镜自照,这张脸真的是美到了极至,清丽脱俗又不失妩媚妖娆,连我自己都要迷醉了。 我正对镜自赏,外面已经来人催促,服侍的丫鬟匆匆为我套上一只羊脂玉镯、换上一双纯白绣鞋,便引着我匆匆赶往喜宴。 此时,宗政仁已经高高坐在了主位上,一身崭新的藏青色银丝密线王服衬得他更加俊朗挺拔。见我进来,他的黑眸闪过一丝涟漪,不过很快又变回了止水般 的平静,冲我略一点头,便调开了视线与身旁的左相继续谈笑。左相因为嫁女,所以今日被准予与宗政仁并坐。 夏侯风也已到场,与唐素心并坐,母子俩有说有笑的。我走过去,冲唐素心微一施礼,便在她的右手边坐下。 吉时已到,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外面礼花齐放,锣鼓喧天。巴赫木齐一身大红喜服牵着披着红盖头同样一身红色凤纹喜服的夏侯芸缓缓入场。 两人在场中站定,按祖治拜了天地、高堂,新郎当众挑起新娘的红盖头,同饮了合卺酒,这就算是礼成了,喜宴也就正式开始。 红妆下的夏侯芸更是明艳照人,凝脂般的玉颜上眉目如画,一双凤眼晶莹如水,灵动间透着一股妩媚,小而薄的红唇轻轻抿着,双腮晕红,说不出的娇艳绝伦。 我独自琢磨着,这闵国的风俗果然独特。古代女子的红盖头不是要等新人进了洞房新郎才为新娘揭起吗?合卺酒也是两个人在洞房里单独喝的呀。这里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做了呢,果然与众不同。幸好今天提前参观了一下这里的婚礼现场,要不然等我日后嫁人了,这还不得露馅呀。 整场喜宴唐素心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夏侯风也只是在我进来时跟我打了个招呼。我独自无聊就只能仔细地鉴定厨师的手艺。 大概在这个时代里女人也是以瘦为美,我们这桌上的荤菜唐素心是一口也没动,夏侯风因为饮酒吃的也不多,这下可美了我,什么东坡肉、蜜汁叉烧、猪蹄膀,我是统统来者不拒。唐素心看着我不雅观的吃相,更是将身子扭到一边,理也不理我,我想八成她此刻恨不得举个牌子,上面用黑笔写道:我不认识这个女人!!! 想想她那一脸不屑、尴尬又拿我无可奈何的脸,我就觉得好笑,吃的也就更欢。 此时巴赫木齐已经从洞房归来,与宗政仁把酒言欢。新郎官的出现令现场的气氛达到了gao chao,宾客们纷纷上前道贺的道贺,敬酒的敬酒,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片欢声笑语。 因为吃的太多,我半仰个身子很不淑女地打了个饱嗝。唐素心嫌恶白了我一眼,我也不介意,接过碧桃递来的茶盅漱了漱口。 这时场中响起一片哄闹声,只见巴赫木齐面不改色地连干了三碗酒,他一抹嘴,将就碗倒扣举过头顶,示意一滴未剩,众人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马背上的民族就是豪爽,我忍不住在心底赞叹道。 巴赫木齐将碗放下,目光一瞥正好对上我的目光,冲我一笑,低头将空了的酒碗斟满,我心道不好,可是他的人却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大手一伸,将酒碗递给我,道:“来,妹夫我敬姐姐一杯。” 酒碗已经递到我面前,就像是一只烫手的山芋,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虽然我明白巴赫木齐为何会敬我,可是毕竟唐素心还在我身边呢,这个日子他这个新郎官不先敬他的丈母娘反倒先敬我这个姐姐,这不但唐素心没面子,日后肯定是要被说闲话的。 我正不知所措,宗政仁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身边,道:“夏侯玥,还不赶紧谢谢巴赫木齐太子的敬酒。” 宗政仁的话适时地为我解了围,这是太子的敬酒我就不能不喝了,于是我冲巴赫木齐一笑,接过他手里的酒碗仰头一干而尽,顿时一股辛辣的热流烧便全身,血液似乎也跟着沸腾起来,脸儿微酡,醉眼朦胧,这时我才想起来我不会喝酒! 我冲巴赫木齐扬一扬手中的杯子,一滴未剩。巴赫木齐赞赏地叫了一声好,道:“玥姑娘果然爽快。” 这个时代的夏侯玥酒量如何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在现代可是滴酒不沾,一碗酒下肚,已经让我有些头重脚轻。巴赫木齐哪肯就此放过我,接过我手中的酒碗又是满满一碗递给我。我求救地在人群中搜寻宗政仁的身影,却见他早已回到了主位。我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酒碗,心道:这丫的,怪不得夏侯芸不喜欢他了,这么不会看眼色,看不出来我的酒量不好吗!再灌我,小心我大闹你的婚宴! 虽然心里这么想,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一仰头将酒一干而尽。这次我可学精了,将空了的酒碗直接扣在桌子上。巴赫木齐见我如此,冲我挑了挑眉,转身从侍者手中接过了一只新碗。我呆怔,看着他将碗注满酒,心想:你丫的,不会这么绝吧。 巴赫木齐端着酒碗,冲我一笑,腰一低,手一转,对我身旁的唐素心道:“小婿敬仗母一杯。”说罢,他自己先干为敬。 见太子来敬,唐素心原本不悦的脸挤出了几丝笑容,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以袖遮面,浅酌一口。按规矩,女婿敬完酒后,丈母要夹菜给女婿,意为添口。唐素心拿起筷子,目光在桌面上一扫,伸手夹起刚送上来的片皮乳猪,巴赫木齐正欲上前接住,唐素心的筷子却一抖,刚烤好还滚着热油的乳猪肉从筷子上滑脱,不偏不斜正好掉在我的左手上。我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赶紧甩脱掉到手上的肉片,手背上的皮肤立刻红肿起来。 唐素心充满歉意地看着我,赶紧吩咐婢女去取冰,她的婢女手脚倒麻利,不多时已经将冰取来。小婢女端着装着冰的水晶盏正欲递给唐素心,谁知手下一滑,水晶盏竟然从她手中滑脱,砸在我受伤的左手上。水晶盏因为浸了冰本身就很脆,与我左腕上的玉镯一撞立刻碎裂,在我的手上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口子。 事情发生的突然,我虽知唐素心是有意刁难,可也没想到她会这般阴险。 见我受伤,碧桃慌了神,赶忙扯了身上的帕子正要为我抱住受伤的手,一条白色的丝帕却先一步裹住了我的手。我抬头一看正对上巴赫木齐阴沉的眼。 因为大厅里太过吵闹,我们这边的骚动并没有引起过多人的注意。我扫了一眼跪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婢女,唐素心装模作样的训斥着她。我冷哼一声,对巴赫木齐一俯,道:“请太子允小女先行告退。”巴赫木齐虚扶我一下,让他的下人去请医官,命碧桃赶紧扶我回去休息。 这一闹,我那迷迷糊糊的脑袋也清醒了,今天这事,唐素心并不是单单只针对我,她这使的是敲山震虎、一箭双雕之计。明面上是修理了我,暗地里却是给巴赫木齐这位新婿立了个下马威。我心里暗笑,今日之仇看来我也不用急着报。 碧桃坐在我身边,将我的手放在她的膝头,轻轻拆了丝帕检查我的伤势,她动作虽然很轻,可还是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碧桃红了眼眶,捧着我的手也不说话,只有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她这一哭倒把我弄得不知所措,我天生就不太会安慰人,这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她,毕竟受伤的人是我,我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儿呀。我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呆坐着,看着她一个人抹眼泪。 宗政仁带着医官匆匆赶来,这才化解了帐内的死寂。碧桃赶忙起身,小心地拭去脸上的泪,问了安,站在一旁伺候着。 医官看了看我的手,对宗政仁道:“格格这手上的划伤倒不是太严重,清理干净敷上药应该就没事了,只是这烫伤……” “烫伤怎么样?”宗政仁焦急地追问道。 医官捋了捋胡须,接着道:“看这伤势,这烫伤可不轻,外层的水泡有些已经破裂,现在天气又炎热很有可能会化脓。” “那要怎么办?”宗政仁问道。 “四殿下稍安勿躁,下官定当尽力照料格格这伤势。尽量不留下疤痕。”医官说罢,便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镊子,在烛火上烤了烤,小心为我清理掉手上残留的水晶碎屑,用盐水清理干净伤口,取了药图上,用纱布包好。而烫伤则是仔细地敷了药,没有包扎。医官说包扎烫伤容易化脓,可是宗政仁又怕我乱动碰触了伤口,医官只好用根绳子将我的手吊在了胸前。 看着镜子里的丑样子,我觉得太过夸张了,只不过是个烫伤,整的跟整条手臂断掉了似的,可是宗政仁和碧桃坚决不允许我摘下绳子,在他们半恐吓半威胁下,我也只有妥协。 其实我还真怕我的手会落下疤痕,都说这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而且夏侯玥这个美人坯子的手也实在太美,落下疤难免有些可惜。宗政仁也看出我的心思,于是千叮咛万嘱咐医官一定要上心,要是我手上留下了疤痕,有一条他就会在唐素心的脸上划一刀,两条就划两刀…… 婚宴的第二天巴赫木齐曾来看过我,只不过那时我还未醒,他也没让碧桃叫醒我,只是留下了瓶烫伤药便离开了。夏侯芸也总算是顺利的嫁出去了,原本我还怕她会大闹婚宴,现在看来,她也还算是明点事理。 猎场条件毕竟有限,既然该办的事都已办妥,巴赫木齐走后的第三天宗政仁便下令回都城。 因为唐素心的事,宗政仁已经坚决不让左相府中任何的人再接近我,就连左相夏侯品淳也得先与宗政仁禀报才可来探望我,这样也正好,那个唐素心生的一副蛇蝎心肠,再与她见面,我不知道何时又会着了她的暗算。 一路上我都是与宗政仁同车,碧桃随伺在左右。我们有说有笑日子过得倒也轻松惬意。 我们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走了大概一个月左右,终于到了都成。因为天色已晚,我们人数太多,宗政仁下令在城外安营,明天一早再进城。 郊外的夜空漆黑如绸,繁星点点似钻石般闪亮。在现代,都市的夜空已经看不到这么纯净的夜色了,我不仅为这眼前的景色痴迷。 “在看什么呢?”宗政仁在我身边坐下,也抬起头望向夜空。 我依然盯着夜空,道:“今晚的夜色真美。” 宗政仁轻笑道:“傻丫头,哪天的夜色不都是一样的。” “也许吧,可是以前我都没有好好欣赏过他们。”我顿了顿,道:“仁哥哥,天上的星星好像钻石,真美。” “钻石?”宗政仁不解地看着我。 “你不知道钻石?” 宗政仁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是石头吗?玥儿说的很多事,我似乎都没听说过。” 我轻启朱唇,撤出一丝淡笑,道:“仁哥哥,你先把我的头扶起来,我再告诉你什么是钻石。” “头怎么了?”宗政仁边扶起我的头,边关切地问道。 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傻乎乎地一笑,道:“没什么,就是仰头时间太长,脖子僵住了。” 宗政仁将我拉近他,帮我轻揉着僵住的脖子,轻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舒服点?” 我闭着眼,舒服的点了点头,道:“恩,好多了,别停,继续。” 宗政仁的唇角微微牵动,引出一丝浅淡而和煦的笑意,漫声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我转过头,冲他扮个鬼脸,又快速转回,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让他继续按摩。 宗政仁无奈地低叹一声,双手又落回到我的脖子上轻揉着,道:“现在该告诉我什么是钻石了吧。” 他还记着这事儿呢,这人的记性怎么这么好呢,这个钻石我该怎么解释呢。我想了想逛珠宝店时店员对钻石的介绍,于是道:“钻石是指经过琢磨的金刚石,而这个金刚石呢则是一种天然的矿物。是在地球深部高压、高温条件下形成的一种由碳元素组成的单质晶体。你能听懂吗?” 宗政仁轻皱眉头,冲我摇了摇头。我这么解释对于没见过钻石的古代人来说是抽象了点,我想了想,于是接着道:“说白了,这个钻石呢就是一种能够发出璀璨光芒的石头,有些人会将成色和质地好的作为装饰品镶嵌在首饰上,而小的钻石因为质地很硬,也会用来做加工工具。” 宗政仁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可是他的目光却随即变的越来越幽深,像是一片幽深的湖,虽然表面平静,我却永远也猜不到平静的表面下藏着的会是怎样的深不见底。他停下手上的工作,扳过我面对着他,道:“玥儿说过的很多事作为皇子的我却闻所未闻,我很好奇,你一个深闺里的格格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的。” 我心中暗暗诧异,没想到这个宗政仁这么聪明,作为一个深闺里的格格我知道的是太多了。我的脑子飞快的运转,要找个什么样的合理的理由才能应付过去呢,如果让他知道了我并非真正的夏侯玥,那么我在古代唯一的靠山也就没了,说不定还会把我当妖怪给杀了呢。 我想了想,小脸一垮,眉宇间带了一丝苦涩,道:“第一次看见钻石这种东西是在夏侯芸的首饰中,璀璨夺目的两滴泪石就镶嵌在她的耳坠中。听说好像是在波斯商贩手中买到的。因为我在家中的地位,谁都不待见我,就连下人都对我爱理不理,所以我也就有很多的自由,常常会一个人偷偷跑去市集,那里走南闯北卖艺的人会带来很多闻所未闻的趣事,各地的风土人情呀、奇闻异事呀等等我都是从他们那里听说的。有一次我在市集上还真遇见了波斯商贩,也亲眼看到了被镶嵌在各式首饰中的钻石,可惜价钱太贵,我买不起,所以也就不像芸儿那么有幸,能够拥有这种罕见的宝石。” 这个瞎话应该能糊弄过去吧,毕竟夏侯芸已经嫁去和巴图斯,想找她对峙也难,而那些所谓的艺人商贩更是多如牛毛,你能找谁证实我所言非虚呀。 果然宗政仁听我说完,眼中的警惕少了几分,多了一丝心痛,他将我揽近怀里,像是要许下一个承诺般郑重地道:“玥儿,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人的白眼,不准任何人欺负你,我要你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宗政仁的话不断地在我脑中回响,这是一份怎样的荣宠,宗政仁对我如此,让我有一刻的动容,我很想告诉他有关于我的一切,可是话到嘴边,却终是没能开口,我继续仰起头默默地看着夜空中的繁星,可是我知道,累了,身后都会有一个肩膀让我依靠。 也许是欣赏夜景欣赏的太晚,等我醒来时,宗政仁的车马已经缓缓进入皇城。闵国的皇城没有紫禁城的金碧辉煌,也没有紫禁城的气势宏伟,但是毕竟是皇家住所,倒也庄严气派。 马车在甬道中缓缓前行,青砖铺就的路面平整而干净,一直伸向远方。我独自琢磨着等哪天定要来撬几块带走,就这一块青砖要在现代也能值不少钱,等回到现代,那我就是富婆了,这一路铺的那就是金条。 甬道中非常安静,偶尔能看见几个丫环、内官匆匆而过。道路两边种满了杨柳,风一吹,就像少女穿着绿纱裙在空中翩翩起舞。我们的马车一直行驶到甬道的尽头才停下,宗政仁扶着我下了马车,一下马车迎面一股槐花的清香扑面而来。我是极熟悉这种花香的,因为我家的后山上满是槐树,花开季节街头巷尾满是槐花的香味,连家里也处处是那股清香。依稀仿佛,我又回到了现代,坐着车下班回家,习惯性的深吸一口气,为这股熟悉的味道,我脸上绽开一抹明媚地笑容。 宗政仁牵着我的手,在两名蓝衫内官的恭迎下进入一座别致的庭院。庭院匾额上用金漆写着三个大字,也不知道这是谁题的字,字迹潦草,虽然看着美观,可是却完全看不懂写了些什么。庭院内建有一座人工湖,几只白色的天鹅悠闲地在水中嬉戏,湖旁果然种着几株槐树,一串串白色的花多挂满枝头。我们沿着廊子向前,廊下种满一株株时新的花卉,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应该是早有人进去通传,我们刚进入前厅,一名衣饰华贵的美妇便从内间迎了出来,我定睛一打量,唉呀妈呀,这不是我妈吗! 泪顿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我激动的冲过去一把抱住我妈,道:“妈,你怎么也穿了,我爸一个人在家谁给他做饭呀……!” 第七章 母妃 美妇一怔,随即轻抚我的头,低声哄道:“我的玥儿竟然还记得母妃,母妃好高兴,玥儿终于回来了。玥儿乖,不哭,母妃再也不让你离开了。” 美妇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对我当头泼下。原来一切都只是错觉,她是宗政仁的母妃,是闵国的娴静文妃。我心底涌起一股悲凉,从小到大我从未出过远门,一直都在父母的身边,谁知道第一次离家竟然就来了这么远的异时空,人生地不熟不说,交通还不方便,想回家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不知道他老人家打算让我在这待到什么时候。 一滴泪落进我的衣领,拉回我神游的思想,文妃竟然哭了,看来这个女人还是真心疼夏侯玥的,那就好,起码我在宫里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文妃将我扶起,为我拭去脸上的泪,道:“来,让母妃好好看看我的小玥儿。” 我的脸上强撤出一丝笑容,也忍不住打量面前端庄温柔的文妃,她长的真是跟我妈一模一样,就连脸上那似水的柔情都如出一辙,难道娴静文妃是我姥姥家的祖宗?看着近在咫尺,却并不明了我心的我娘的脸,我的泪又忍不住滑落,不知道失去了灵魂的我,在现代是个什么情形,不会是一觉睡成了植物人吧,那我爸妈现在会是多么的伤心。 这种情况下就完全暴露出计划生育的不足之处,你说这家里孩子要是多的话,少一个或者坏一个还有那么多后补,父母也不会太伤心。可是就一个孩子的话,那就是心头肉呀,心头肉没了,那得多疼呀。 文妃紧握着我的手,有一丝丝地痛,她泪眼婆娑地打量着我,道:“我的玥儿怎么这么清瘦。”说罢,她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腮边。 宗政仁终于忍不住,将我和文妃拉到软榻上坐下,道:“你看看你们俩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今天可是团聚的日子,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文妃赶紧点头称是,拿起帕子将脸上的泪拭净。我也调整了下心情,让自己接受她不是我妈的事实。 待我们都平复了情绪,宗政仁却又不悦地道:“玥儿真是太偏心了,竟然只记得母妃,却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 见文妃一脸不解地瞅着我们,我一脸苦笑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宗政仁就将我们在猎场见面的情景一五一十学给文妃听。文妃听后反而笑自己的儿子爱吃醋,解释说宗政仁当年年纪也小,这些年的变化大,玥儿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认出他,而母亲的样子自然是会牢记在孩子的心理的。 文妃这一番解释让宗政仁再也无话可说,这么好的说辞,我怎么就早没想到呢,做皇帝妃子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我们又絮絮叨叨聊了好久,直到屋外的下人来催促,文妃才如梦初醒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你看看母妃这脑子,净顾着跟你们聊天了,都忘了陛下还在等着呢。”文妃唤来两名小丫头给我和宗政仁梳洗,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回来应该第一时间去参见陛下的,可是宗政仁担心母妃盼女心切,就先带了我来给母妃请安。 我梳洗完毕,换了一身鹅黄色的罗裙衬着未施脂粉的脸更多了几分清丽脱俗。碧桃扶着我走出内屋,宗政仁已经等在了大厅,一身的月牙白长袍显得他英俊疏朗。文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内官备车,又对我嘱咐了些宫里的规矩,才让宗政仁带着我离去。 马车在甬道内奔驰着,我很担心这么快的速度会不会撞到人,毕竟这里虽大可也算是在家里,人来人往的多不安全。宗政仁只是淡笑,掀开车窗帘子指着前方道:“这条巷子名为东巷,只有皇后和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才能住在东巷里,母妃的文轩宫在东巷的尽头,而东巷入口的文华宫就是皇后的宫殿,只不过皇后早逝,文华宫现今一直空置着。所以这条东巷人烟稀少,我们在路上奔驰是不会有事的。” 我对皇宫的布局从宗政仁口中大概也了解了一下。进入皇城,首先是一座可容纳上万人的祭天广场,广场右侧为文武大臣办公的政务府,而左侧为内官的休息及操练的场所,所谓内官指的并不是太监,闵国是没有太监的,内官用现代话讲就是小区内的物业保安,这保安也分文职和武职,武内官是专门负责皇城的安保,而文内官说白了就是做粗活的。 祭天广场的上位就是皇帝办公的地方,也是文武大臣上早朝的玄青殿。玄青殿的后身则是一个偌大的花园,从此便是内宫,这里如非召见,文武大臣是不许进入的。内宫分为六巷,分别为天巷、地巷、东巷、西巷、北巷、南巷。 天巷是皇帝休息的宫殿,据说里面布置奢华。地巷则是皇太后也就是皇帝他老娘居住的地方。东巷刚才说过了,是皇后和文妃居所。西巷是皇帝另外四个妃子的宫殿,四妃分别是贤妃、淑妃、慧妃、丽妃。这里的皇帝不像我们那个时空古代皇帝要娶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里的祖治认为皇帝太沉溺于美色会耽误朝政、祸国殃民,所以规定只能有一后一主妃四侧妃。内宫里的北巷是成年皇子居住学习的地方,像宗政仁的宫殿就在北巷内。南巷是很少有人进入的,这里除了住着些粗使的丫鬟和奴役外,也是整个内宫的处罚室。 马车在皇家花园外停下,我们下了马车,剩下的路只能步行。我们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直前行,六月的天空纯净如碧,花园内百花齐开,粉红、橙黄、月白、玫紫,各株丽色像楚楚动人的少女在花丛中争奇斗艳,这春花烂漫之景着实动人心魄。 花园的正中建有一片碧湖,湖中凉亭内一青衫男子正闭目而眠,连我们走进,他都没察觉。 宗政仁随手扯了一株草,在青衫男子的鼻下搔了搔,男子皱皱眉头,打了个喷嚏,这才转醒。 哇塞,又是一个美男吔,我忍不住在心里欢呼雀跃。青衫男子长得俊美异常,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睡眼朦胧之间充满了妩媚妖娆,明明素净的一张脸,偏偏明艳得让人不敢逼视,表情分明是云淡风轻,却好像有股说不出的魔力纠集着我的目光,让我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那是一种介于中性之间的美,及圣洁又魅惑。 青衫男子凤眼一瞟,见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举袖掩嘴轻笑道:“我长得很美吧!” 似乎是被这如山间清泉般的声音所蛊惑,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恩,真的很美,如果世间真有狐狸精的话,大概也就是你这个样子了。” 男子一怔,道:“狐狸精!你是在夸奖我吗?” “对呀。”我杏眼圆睁,使劲地点了点头。 男子单手支腮,思索片刻,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之词,有意思。”男子站起身,走到我们面前,对宗政仁道:“四弟,你是从哪找来这么奇怪的女子的?”他的话虽然是在问宗政仁,可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 宗政仁轻笑道:“三哥,她是夏侯玥。” 男子冲我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道:“哦,原来她就是夏侯玥,那个左相府的傻格格。” 什么傻格格,这个帅哥讲话怎么那么没有口德呀,我的小脸立刻不悦地夸了下来。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他。 三皇子懒洋洋地打量着我和宗政仁,狐媚一笑,道:“老四,你这是把她接回来了?” “她早就该回来了。”宗政仁宠溺地看我一眼道。 三皇子霍地凑近我,直视着我的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宗政仁,道:“这个丫头到底哪好,让你们那么喜欢她。你如此,文妃如此,就连咱们的皇帝老子,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姐外,就最宠她了。我真是搞不懂,虽然她长的还可以看,但是瞧她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一点都不机灵。” 这人还真是讨厌,我才第一次见他,他凭什么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我知道了,这人肯定是嫉妒我。虽然心里不高兴,可是人家毕竟是皇帝的儿子,我初来乍到的,最好还是别太露锋芒,别到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我呼吸再呼吸,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转头对还在打量我的三皇子嫣然一笑。三皇子显然没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他愣了一愣,随即也冲我妩媚一笑。 这时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一个内官带着小跑向我们跑来,一见了三皇子和四皇子,赶忙一鞠躬,道:“我的两位爷呀,你们还在这儿悠闲呢,陛下都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三皇子和宗政仁一听,赶忙敛容整衣,带着我匆匆赶往玄青殿。 到了玄青殿,内官刚要引我们入内觐见,突然三皇子一转身,又折了回来,拉起我的左手,道:“我叫宗政善……” 他手刚一碰到我,我如触了电般,赶紧甩脱他的手,原本藏在袖子下的伤口被他一捏,钻心般的疼,恐怕这时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 宗政善不悦地皱着眉头,刚要数落我,宗政仁赶了过来,一把掀起我的衣袖,只见手背上刚结痂的伤口果然裂开,血丝丝地往外流。 宗政仁赶紧掏出丝帕小心为我包上,关切地问道:“要不要紧?” 我虽笑着冲他摇了摇头,可是额头上已经痛的冒起了一层地冷汗。 宗政善看着我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我用袖子掩了掩手,躲避着他审视的目光,道:“没什么,只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宗政善看了一眼在一旁也不说话的宗政仁,略一沉思,随即了然一笑,道:“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我跟随在他们二人身后进了玄青殿,这里只是玄青殿的后堂,偌大的一个房间内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应该是皇帝批阅奏章处理国事的地方,犹如现代的办公室,另一部分有点像现在的小型会客室。此时会客室两侧的红木椅子上坐满了人,我仔细一打量,嚯,都是帅哥,还是个顶个的帅呀,而且还各有千秋。这皇帝家的基因还真是好的没话说,这下我总算是相信以前看的那些穿越文了。可是我更懊恼了,我懊恼我为什么就长了两只眼睛呢,根本就不够用呀。 我正对着满屋子的帅哥忘情的大流口水,带我们进来的内官却碰了碰我,我赶紧擦了擦嘴,不解地看他。内官眼睛像抽筋了似的猛冲我使眼色,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只见此时三皇子已经落座,宗政仁单膝跪地已经问完安,此时也正焦急地看着我,我也赶紧有样学样,单膝跪地道:“皇上吉祥。” 我此言一出,屋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地笑声。我暗暗差异,难道这里参见皇上不是这么问安的?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又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下子满屋子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宗政仁强忍着笑,凑近我的耳边,道:“对皇上不能这么问安,要说夏侯玥虔请崇安。” 我豁然想起,临出门时,文妃好像是有叮嘱过我,不过那时我竟想着见皇上了,心情太兴奋,哪记得住这些呀。我赶紧俯身拜倒,道:“夏侯玥虔请崇安。” 一个混厚而庄严的声音道:“起来吧。” 我依言站起,这才抬起头打量我们这位九五至尊。只见上位的金漆龙纹椅里,一身紫色金线龙服,气势凌厉,庄严肃穆的中年男子此时正含了一丝笑容冲我点了点头,随即他脸色一沉,道:“都笑够了没有。” 被他这一呵斥,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皇子都敛了笑容,肃穆地看着他们的老子。 皇帝扫视一圈,对宗政仁道:“老四,你也回座吧。” 宗政仁道了声是,便也坐入了红木椅子中。 我站在原地左右张望,两侧的椅子都已坐满人,没有我的位置!左侧最后一个椅子上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粉雕玉戳的,跟个瓷娃娃一样,我很是喜欢,可是却又不敢随意走动。要是能让我过去抱着他坐就好了。 我暗自想着,皇帝老子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牵起我的手,冷厉的眼中充满慈爱地看着我,道:“来,玥儿,跟孤一起坐。” 皇帝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竟然让我跟他同坐,虽然他的椅子是挺大的,可是那毕竟是龙椅,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坐的,坐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于是我犹豫着不敢向前。小心地道:“我可以不坐那吗?” “为什么!你可知道,孤的那把椅子有多少人想破了脑袋想坐呢。” 我不敢对视皇帝的眼睛,低着头,盯着地面,略一思索,再抬头时已换了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道:“那把椅子有多少人想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把椅子木质太硬,坐着太累了。我年纪还小,骨骼还没长齐,坐那把椅子会对我的健康没有好处的。您做了那么多年,也习惯了,那个位子也只能是您坐了。”说完,我毫无心机地冲皇帝一笑,跑到那个五岁孩童的椅子边,对皇帝道:“我可以跟这个小娃娃一起坐吗?” “你才是小娃娃呢,我已经五岁了。”粉雕玉琢地小娃娃不满地撅着嘴嚷嚷道。 “我都已经十三岁了。”我掐着腰,冲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十三?!”小家伙似乎不信,冲我上下打量道:“骗谁呢,十三岁长那么一丁点!” 我刚想挺直了腰显示我高挑的身材,可是转念一想,我这古代的身体可比不得在现代时的身材,是有点矮了,于是我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立马蔫了。也不知道这夏侯玥在左相府是不是捞不到饭吃,这身高比同龄人矮了许多,竟然还要被一个五岁大的孩童耻笑,真是悲哀呀! 一只温暖的大手附上了我的头,我抬头一看,皇帝正满含心痛地抚着我的头,声音却冷冷地对小娃娃道:“既然祥儿不愿意跟你玥姐姐一起坐,那就到墙边站着好了。” 宗政祥委屈地看着他的父皇,小嘴憋了憋,终是忍住了眼中的泪水,起身便要往墙边走去,我赶忙拉住他的手,充满歉意地道:“皇上,可以不要让他去墙边站着吗,我好喜欢他的,我想跟他一起坐。” 皇上揉了揉我的头发,低俯身子看着我问道:“玥儿喜欢祥儿?”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道:“芸儿有风儿一起玩,可是玥儿没有,玥儿好羡慕,玥儿也好想有一个弟弟陪我一起玩。” 皇上被我这一通云呀风呀的弄的摸不着头绪,宗政仁赶忙上前一步,俯身在皇上耳边道明事情原委,皇上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对我慈爱地一笑,道:“玥儿想要祥儿做你的弟弟,也行,只要玥儿叫我一声爹爹。” 不会吧,这皇帝老子竟然要认我做干女儿,老天,你对我也太好了吧。我心里正美,可是脸上还不能表现的太兴奋,我紧皱眉头,故作不解地道:“可是我已经有爹爹了。” 皇帝托着下巴故作迟疑地道:“嗯……这怎么办呢,我是祥儿的父皇,你只有做了我的女儿,祥儿才能成为你的弟弟。” 我道:“那你也可以做我的父皇呀,我虽然有爹爹了,可是却没有父皇呀。”我这故作白痴的话,立刻引得满堂又是一阵窃笑。 宗政祥不满地撅着嘴,不悦地道:“我才不要这个傻子做我姐姐呢。” 我眼珠子一转,争辩道:“我才不是傻子呢,你们怎么都说我是傻子呢。” 皇帝瞪了一眼宗政祥,语气不悦地道:“除了祥儿还有谁说你是傻子的,告诉父皇,父皇为你出头。” 我一指坐在前头的宗政善,道:“就是那只狐狸。”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宗政善,我暗自笑道:小样,这下有你受的了吧,让你再没口德,哼,哈哈~ 在众人的注视下,宗政善从容地冲我一笑,对我妩媚地一眨眼,道:“本来你就呆头呆脑的吗,说你傻也不为过呀。” 我没想到在皇帝面前他还是那么嚣张,我不服气地瞪着他,竟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皇帝将我拉到场中,郑重地道:“你们给我听好了,夏侯玥将正式改姓我宗政姓,入我宗政家族谱,以后你们就是兄妹,我们宗政家的子孙从来都是兄友弟恭,以后若让我知道谁再欺负玥儿,别怪我到时家法伺候,听见没有。” 皇帝一声冷呵,在场的所有儿子齐刷刷地跪了一地,道:“儿臣谨听父皇教悔。” 第八章 家宴 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出玄青殿,谁也不说话,气氛沉闷的让人烦躁。刚才在皇帝面前摆了宗政善一道,不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就此罢休。我低着头跟着宗政仁一直走出花园,马车已经等在前方,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走在一旁的宗政善,竟然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我心里一哆嗦,赶忙收回目光,可他嘴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还是闯进了我的眼中。 我钻进马车,谁知那个五岁的宗政祥竟然也在马车里,我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吗,干嘛还坐我的马车?” “谁稀罕坐你的马车,我坐的可是我哥的车。”宗政祥小脖子一梗,趾高气扬地道。 宗政仁轻敲他的小脑袋,道:“祥儿,你忘了父皇刚才说的话了,玥儿现在可是你的姐姐。” 宗政祥不服气地撅着嘴,道:“可是她是傻子。” “我不是傻子。”我不服气地辩驳道:“虽然我的脑子是不太灵光,可是我并不傻,再说了傻子可是会打人的,难道你想我是傻子打你吗?”我恐吓地冲他挥了挥拳头。 宗政祥果然吓的往宗政仁身后一躲,道:“你敢,你要是敢打我,我就让我哥教训你。” 我看着宗政仁,问道:“仁哥哥你会打我吗?” 宗政仁好笑地拉过宗政祥,道:“祥儿,玥姐姐并不是傻子,她只是没有我们聪明而已,哥哥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遇到比我们弱小的人我们应该保护她,而不是欺负她,你说对不对?” 宗政祥眼珠子一转,看看宗政仁再看看我,道:“恩,我们是应该做个锄强扶弱,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祥儿以后也会保护玥姐姐的,只要玥姐姐不打我。” 我与宗政仁对视一眼,冲他感激地一笑,转头轻点宗政祥的鼻子,道:“玥姐姐最喜欢祥儿了。” 宗政祥原来是宗政仁的亲弟弟,文妃的二儿子,今年五岁,是所有皇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文妃真的是很得宠,进宫虽然不是最早的,但已育有两子。皇帝家阳盛阴衰,只有一个长公主也已早嫁远方,现在认了我这个干女儿,也将我归于文妃房下,可见文妃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恐怕已是无人能及。看文妃温柔贤惠的样子我真是想象不出她是用了怎样的手腕,才得以拥有今天的地位。 马车缓缓而行,我探出车窗仰望那四角的天空,心中忽然想起一入宫门深似海那句话,真是宫门深深啊! 我一直认为凡事有因才有果,今生让我经历这一段特殊的奇缘,也许是因为前世我有未偿还的债吧。可是这一段债我到底是欠了谁的呢?我扶着内官的手刚走下马车,突然觉得有一股劲风向我袭来,我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一只黝黑的大手将我整个抱离地面,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我在空中被旋转了180度。 我被转的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有人赶忙扶住了我,我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再一抬头,一张黑不拉几的脸正对着我呲牙咧嘴。 男子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道:“玥儿,你可回来了,可把我想死了。”说罢,他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使劲地推开他,不悦地皱紧眉头,道:“喂,你又是哪位呀。” 男子一怔,随即又没心没肺地笑开,手臂一刮揽过我的脖子,道:“你个没良心的丫头,竟然敢把我忘的一干二净,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我被他勒的几乎要喘不过气,可是他的手臂却像钳子一样有力,任我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出。 宗政仁笑着走过来,拉开黑不拉几男子的手,道:“好了,德,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抱怨道:“就是嘛,我是真的不认识你,一见面就对我动粗,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呀。” 男子搔搔头发,咧嘴憨憨地一笑,道:“弄疼你了?” “当然了,简直要痛死了。” “不好意思哈,我这个人就是大老粗。我以为你是在逗我,装不认识我呢。小时候我不也经常这样勒你脖子吗!”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可怜的夏侯玥,你从小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呀。 宗政仁对这个憨直的弟弟无奈地一笑,道:“也不看看你小时候多大力气,现在多大力气,玥儿她能受得了你的蛮劲!” 这个宗政德是皇家的第五个皇子,他老娘慧妃跟文妃同年进宫,关系比较亲密,所以他跟宗政仁从小玩在一起,感情亲如兄弟。 宗政德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要跟我打个招呼,谁知我竟然还不认得他,虽然我在心里觉得对他挺过意不去的,可是看他老人家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委屈或者可惜的感觉。真是实打实的粗人一个。 马车把我和宗政祥送到文妃的文轩宫后,宗政仁和宗政德便回去北巷了,说是要为晚上的宴席做准备。 皇帝为了这次春猎能够跟和巴图斯建立同盟关系,晚上特设宴款待群臣,并要正式宣告天下收我做义女,赐姓宗政。这可是无上的荣耀,但是我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如果说皇帝是真心喜欢我才要收我做义女固然是好,可是如果是打算日后用我来联姻的话,那还不如当初在猎场由我嫁给巴赫木齐呢,起码和巴图斯势力可匹敌闵国,巴赫木齐长得又年轻帅气。 唉!这进了宫就像进了牢笼,命运就由不得自己了。我想起《金枝欲孽》中安茜曾说过的话:离开紫禁城,离开那个四面被红墙围着的鬼地方,在里面只有冤魂以及仇恨,没有的只是自己。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我,自小就认为女人能顶半边天,如果让我逆来顺受的接受别人的摆布,那么就算我无力反抗,我也会拼尽所能的逃走。 文轩宫里的人已经在等我们,见我们一进门,便将我们拉往各自的房内。我被两个小丫头拉着沿着廊子往前走,碧桃紧随其后。文妃将我的屋子安置在人工湖的对岸,院门前两颗槐树迎风摇摆,散发着清新的香气,我很是喜欢。我们穿过圆形的拱门,院中建有一座小凉亭,人工湖的水穿墙而过,在院内形成一汪小池,池塘边种了几株梧桐树,粗大的枝叶将太阳遮挡的严严实实,我在心里暗自庆幸这下不用担心防晒的问题了。梧桐树上还架了一座秋千,似乎已经有些年头,风吹日晒的已经有点脱色。整个院子美中不足的就是池塘里有点空,连条鱼都没有,我在想,等哪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外面人工湖里的那两只天鹅给抓来。 碧桃已经打开房门,一座古色古香的屋子,不大但很雅致。 我走进屋,在床榻上坐下,一股倦意突然袭来,这一天从早上一直折腾到现在,几乎就没休息过。我斜倚着靠枕,任碧桃为我清理手上的伤口,眼皮就渐渐地打起架来。也不知道就这样朦朦胧胧地睡了多久,直到一股肉香飘来,我才慢慢转醒。 一睁眼,屋内没有一个人,桌上也空荡荡的,可是我就闻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肉香。我嗅了嗅鼻子,没错,确实是肉的香味,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肉包子。谁让我属狗,从小就对肉包子的味道特别敏感。 我循着这股香味走出屋子,院内传来几个男子的说话声,我循声望去,凉亭内宗政仁、宗政德、还有祥儿都已到齐,那股子肉香似乎也是从凉亭内传来的。我疾步朝凉亭走去,石桌上的盘子内果然装着一只包子,此时宗政德的黑不拉几手正朝着包子伸去,我立马大喊一声:“住手。”趁三人还在愣神之时,抢先一步抓起盘子里的肉包子,二话不说塞进嘴里。 三人呆愣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宗政德推了推仁哥哥的胳膊,问道:“四哥,你多久没喂这丫头了。” 宗政仁苦笑着为我倒了杯茶,递给我,道:“今天是没来得及喂她。” 我吞下包子,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在桌子上巡视一圈,道:“包子还有吗?” 宗政德翘起二郎腿,道:“这你可得问问你家的碧桃了。” “碧桃?” “格格您叫我?”我话音刚落,碧桃便端着个盘子走进凉亭,这人还真是不抗念叨。 碧桃将手中的盘子放到石桌上,双手在围裙上随意地擦了擦,对我抱怨道:“格格,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我不解地看看自己,道:“怎么了,我这衣服穿的挺周正的呀。” 碧桃忍着笑,道:“衣服是没问题,可是你出门前也不照照镜子,这头发都乱了,脸上还残留着口水印子,你看看你这脸,还有睡觉压出的折子呢。” 经她这么一说,我简直是没法见人了,可是看着桌子上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包子,我又实在挪不动腿,我一信思,反正等会去宴席还得拾掇,干脆一会儿一起收拾吧。 我在石凳上一坐,冲碧桃嘿嘿一笑,道:“等会儿一起收拾吧,我先吃个包子。” 这包子还真热,害得我几次都没下得去手,宗政仁实在看不下去,在另一个盘子里拿一张荷叶,包着包子递给我,道:“毛手毛脚的,给,慢慢吃,小心烫。” 我伸手接过,凑近鼻子使劲闻了闻,这包子可真香呀,咬一口,汤汁就顺着口流出来,肉馅细嫩而鲜美,真是人间极品呀。我边吃边对碧桃赞不绝口,道:“碧桃,你的厨艺还真不是盖得。” “盖得?”碧桃轻皱眉头,问道:“格格,这个盖得是什么意思?” 我一怔,瞧我这嘴还真是没有把门的,我略一沉吟,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厨艺精湛。不过你这包子馅是什么肉做的,怎么那么好吃呢?” 碧桃被我一夸,脸上有点羞红,道:“格格谬赞了,这个包子奴婢是用五香肉做的。” 五香肉!!!这三个大字就像晴天霹雳,将我完全震住。这五香肉包子可是大名鼎鼎呀,这龙门客栈中的金香玉和水浒中的孙二娘卖的可都是这五香肉的包子,难道碧桃跟她们两人也认识? 一想到那是人肉做的包子,我就反胃的再也吃不下,我赶紧将包子扔出老远,吓得浑身都跟着发抖,我道:“碧桃,你怎么能给我吃五香肉的包子呀,你,你这是把谁给剁了。” 碧桃被我说的一头雾水,道:“格格,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呀,您该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我噌地一下站起,指着桌子上的包子道:“我没犯病,这包子都在桌子上摆着呢,你还想否认吗。他们三个人也许不知道,可是我却知道这五香肉其实就是人肉。” 听我这么一说,宗政仁三兄弟也嚯地站了起来,脸上都带着不敢置信地愤怒。 碧桃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说道:“格格,您这是误会奴婢了,奴婢哪有那个胆子用人肉做包子呀,这五香肉其实是狗肉。” “狗肉?” “是的。”碧桃看着我,脸上早已吓得血色尽褪,道:“格格如果不信可以找管事来问问,那狗肉还是管事中午时拿来的。” 宗政仁一挥手,对守候在院外的内官道:“去,把管事叫来。” 我忙拉住他的手,道:“不用了,我相信碧桃。” 宗政仁凑近我,道:“还是叫管事来问问吧,我们也好图个安心。” 我冲他笑笑道:“不用那么麻烦了,让外人知道了又好笑话我神经了,也许真是我武侠小说看多了,想的有点复杂了。” 我忙去拉起跪在地上的碧桃,对她歉意地一笑,道:“碧桃,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的。是我想太多了。” 碧桃见我竟然对她这个下人认错,吓得又跪了下去,道:“格格,您别这么说,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解释清楚,害格格和三位殿下受惊了。” “不是的,都是我顾头不顾腚,听话也不听全。” 宗政德突然跳到我身边,玩味地道:“顾头不顾腚,这个话形容的还真贴切,就是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有点不雅。” 我不好意思地冲他吐吐舌头,道:“不好意思,书读的少了。” 宗政仁轻轻揽过我的肩,虚扶起碧桃,道:“今天都是一场误会,碧桃你也受惊了,下去给玥儿准备今晚宴席要用的东西吧。” 碧桃道一声是,便转身下去了。 碧桃刚走,祥儿一屁股坐进石凳里,道:“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会吓人,刚才我差点把吃的那五个包子全吐出来。” 宗政仁笑道:“好了,都别提了,玥儿应该吓得也不轻。”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不好意思嘛,是我太大惊小怪了。” 宗政仁道:“没什么,时刻保持警惕也是好的。只不过,今晚过后,你的身份就不同了,像刚才那种不雅的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虽然这件事只是一个大乌龙,可是对于碧桃我还是充满抱歉,我怎么能够把善良的碧桃跟那两个女匪联系在一起呢,真是太不应该了。 看着镜子中正在为我梳头的碧桃,我再一次对她道:“碧桃,真是对不起哦,我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碧桃没想到我会突然再次跟她道歉,她惶恐地就要给我跪下,我赶忙喝住她,道:“不许跪。” 碧桃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不知道究竟该跪还是不跪。我扶起她,道:“碧桃,你别老是给我下跪嘛,我可从来也没有把你当成下人看待过。” “格格。”碧桃站起身,感激地看着我。 我道:“碧桃,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你,感激你对我的照顾以及包容。这个世界上人和人其实都是平等的,谁也没有理由一定要对另一个好,可是你就是没有理由的对我好,所以应该真正要感激的人是我,碧桃,谢谢你。” 我的一番话,令碧桃感激的热泪盈眶,她握着我的手,道:“格格,您快别这么说,做奴婢的怎么敢跟主子平等呢。奴婢自小被卖进宫,教习嬷嬷只教导奴婢要以主子为天,主子叫往东,做奴婢的决不能有半点犹豫,所以奴婢认为照顾格格、效忠格格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格格您平时对奴婢已经很好,从来不摆主子的架子,女婢能有您这样的主子,已经是上天的垂怜,您是值得奴婢以心相待的。” “碧桃。”我反握住她的手,道:“能够有你在身边,我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格格!” “还要多久呀,你们女人家的真是麻烦,换个衣服还要那么久,默默唧唧的。快点。”剧情正演到煽情部分,宗政德在屋外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伸着脖子在外面直嚷嚷。 我和碧桃相视一笑,赶紧换了衣服收拾停当走出房门。 文妃作为众妃之首,已经先一步去了宴席。我们四个人也不敢再耽误,匆匆忙忙上了马车往宴席现场赶去。 宴席摆在临接御花园的鹤翔楼上,此楼是专为举行庆典、宴席所建,所以鹤翔楼内的装饰及其气派。鹤翔楼分为两层,一楼是官吏大臣的坐席,二楼则为皇家内眷的坐席。 宗政仁带着我们几人从一楼穿过,官吏大臣都已到齐,我们与左相夏侯品淳匆匆打了个招呼便上到二楼。 二楼只摆了两桌,相比于一楼的热闹,二楼冷清也安静了许多。 妃嫔和皇帝共用一桌,此时皇帝还没到,像这种大腕级的人物当然要压轴出场。 宗政仁带着我走到主桌上跟各位妃子请安。文妃坐在主位的右手边,左边坐着的是最晚进宫的丽妃,接下去依次是贤妃、淑妃、慧妃。 众位妃嫔都是盛装出席,无不精心打扮,金玉翠环、绫罗绸缎堆积似天边的霓裳彩虹。 我在宗政仁的介绍下一一跟各位妃子问了安。想必她们早已探听出我的身份,所以一圈下来,每位妃子都给我了不菲的见面礼。我心里简直要乐开花了,这一个个物件可比东巷里的青砖值钱多了,这皇帝的面子就是大呀。 我被安排跟众位皇子一起坐,按礼数我也依次跟各位皇子问了安。皇帝的长女宗政蕙已经远嫁,现在二皇子宗政孝为众皇子之首,宗政孝是贤妃之子,他的性格跟他母妃很像,看上去彬彬有礼、循规蹈矩的一个人;三皇子宗政善,就是今天上午遇到的那只狐狸,他是淑妃之子,可是性格却跟淑妃相差十万八千里,不知道以淑妃那么一个沉静的女子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妖媚的儿子;六皇子宗政义,丽妃之子,看他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就不太喜欢他,总觉得他跟已嫁的夏侯芸有几分相像。 今晚在御花园的凉亭上还搭建了一个戏台子,此时戏子已经拉开架势依依呀呀地开唱,听那韵律跟京剧差不多,戏子的扮相也很美,可是就是那词儿实在是听不懂。 随着内官的一声高喊,众人纷纷站起,迎接皇帝圣驾。台上的戏子也停了下来,与众官吏跪了一地,恭迎圣上。 皇帝走到二楼,临栏俯瞰楼下群臣,内官站在一侧手举圣渝,庄严肃穆地宣读。因为都是用古文所写,意思我听的不是太明了,不过意思大概是说,为表彰宗政仁成功说服和巴图斯与我闵国联盟,皇帝特赐王封号。夏侯品淳功劳也不可小漠,他的长女夏侯玥因从小寄养在宫中,与孤早已情同父女,今正式收夏侯玥为孤义女,收文妃身下,赐姓宗政。 待内官念完后,我和宗政仁伏地磕头,高呼圣明天佑。 如今的身份已不同,我已从官家格格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爱女宗政玥公主,这一举一动就要讲究个规矩。看主桌上各妃嫔端庄淑女的吃相,我也肃容正色,小指翘起,及淑女的浅酌清偿,这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累呀。怪不得相声中说貂蝉是得胃病死的,就这种吃法,再举行个几次宴席,我也非得胃溃疡。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点微醉,皇帝把我唤到身边与他同坐,丽妃已经离席,于是我便坐在了她的位子上。 皇帝握着我的手,感叹道:“文妃,你看看几年不见,玥儿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孤还记得她刚被抱进宫时才刚满月,皱皱巴巴的一点点,看着都觉得可怜。” 文妃掩嘴轻笑,道:“谁说不是呢,当年左相夫人第一次带玥儿进宫,襁褓中的她一直哭个不停,谁哄也不行,可是谁知一看见臣妾她就破涕为笑,当时皇上您就说这孩子跟臣妾有缘,谁知她竟真的成了我们的女儿。” 皇帝跟文妃沉溺在往事中,似乎我真的给他们留下过美好的回忆。我静静地听着,听他们讲述夏侯玥的一生。 原来夏侯玥的生母与文妃是表姐妹,夏侯玥满月时第一次跟着她的母亲进宫参见文妃。那时蕙公主刚出嫁不久,皇上正是思女心切之时,在初见到夏侯玥的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娃。正好那时夏侯玥的生母身体也一直不好,既然皇帝和文妃都喜欢自己的女儿,就决定将年幼的夏侯玥寄养在宫中,直到夏侯玥8岁时,生母病危,这才离宫回家探母。 文妃说到动情处,还忍不住落了几滴泪。夏侯玥可说是她自小给拉扯大的,虽说不是亲生母女,可这么多年的感情却也是千真万确的。女儿在外受苦多年,做母亲的能不挂心吗。幸好,兜兜装转,夏侯玥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 皇帝心痛地轻抚文妃的头,轻声却郑重地道:“孤不会再让我们的女儿受苦了。” 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回避,呆在旁边一直装傻充愣总感觉有点尴尬。正在我不知所措时,讨厌的狐狸精宗政善走到皇帝身边,道:“父皇,儿臣刚才听一同从猎场回来的侍卫说,在巴赫木齐太子的欢迎宴上玥儿妹妹唱了一首很特别的歌,听说那歌声甚比江南的名歌妓,儿臣甚为好奇,很想请玥妹妹能够在此一展歌喉,让为兄我也见识见识。” 宗政善的话音刚落,我看见宗政仁像被呛到般,一口酒全喷了出来。 皇帝此时兴致已起,立刻命内官找来琴师要我现场演唱一曲。说实话,就我那歌声也只有能够称之为艺术家的人才能欣赏的了,就眼前这些凡夫俗子,听后肯定得喷饭。可是皇帝下令,我又不得不唱。于是我清了清嗓子,道:“父皇,我唱的是来自民间的小曲儿,这琴师还真不一定能够知道这韵律,我看我还是清唱吧。” 说罢,我便拿起桌上的筷子,轻敲碗沿,轻启朱唇,缓缓唱道: 大河向东流哇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嘿嘿嘿嘿 参北斗哇) (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说走咱就走哇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嘿嘿嘿嘿 全都有哇) (水里火里不回头哇)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呀依 儿呀唉 嘿唉嘿依儿呀 (嘿呀依 儿呀唉 嘿唉嘿依儿呀)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嘿 嘿嘿呦嘿嘿 嘿嘿 嘿嘿呦嘿嘿) 大河向东流哇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嘿嘿嘿嘿 参北斗哇) (不分水天一碗酒哇) 说走咱就走哇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嘿嘿嘿嘿 全都有哇) (一路看天不低头哇)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呀依 儿呀唉 嘿唉嘿依儿呀 (嘿呀依 儿呀唉 嘿唉嘿依儿呀)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嘿 嘿嘿呦嘿嘿 嘿嘿 嘿嘿呦嘿嘿) (music)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呀依 儿呀唉 嘿唉嘿依儿呀 (嘿呀依 儿呀唉 嘿唉嘿依儿呀)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嘿 嘿嘿呦嘿嘿 嘿嘿 嘿嘿呦嘿嘿) 一首歌唱完,全场所有的人都完全僵化住,只有宗政仁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我尴尬地搔搔头,道:“民间的小曲儿粗俗了点。” 皇帝清了清嗓子,转而和煦地看着我,道:“虽然这曲儿的调子是有些古怪,可是这歌里的词到很豪爽,听着到有几分老五的风格。德儿,这歌不会是你教给玥儿的吧。” 宗政德憨憨地一笑,道:“父皇您还不了解孩儿吗,我哪有那本事,这歌孩儿今儿也是头一次听。” 宗政善轻摇这手里的扇子,调侃道:“这曲儿,江南的名妓倒还真唱不出来。”他这一句话,让全场的人顿时都笑了起来。把我给臊的呀,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赶紧躲里面。 丽妃换了一套衣服又返回宴席,见我坐在她的位子上,她很不高兴的白了我一眼,嘟囔道:“真是下蛋不勤占窝勤。”虽然她已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我还是清楚地听见了。我想在场的所有人应该也听见了。 果然,她这一句话,让兴致高昂的皇帝顿时脸一沉,我见势不好,赶忙起身,对丽妃抱歉地一笑,道:“丽妃,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下蛋,那你赶快过来接着下吧。”说罢,我转身对皇帝和文妃施了一礼,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丽妃站在那里,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气的脸都绿了,引得 第九章 花木兰她祖宗 阳光穿过窗户的缝隙暖暖地洒在我身上,我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转过身继续去会周公。 “嘻……” 一声轻笑从我床边传来,我一惊,立刻一骨碌坐起,警惕地看向声音的源头。 “娘!”文妃竟然一大早来到我房间,也不知道她这么坐着有多久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依偎进她的怀中。文妃慈祥地抚摸着我的长发,轻声道:“你这个小懒猪,外头都日上三竿了,你还在赖床。” 我嘻嘻一笑,耍赖道:“原本是要起来的,可是看见娘我就又忍不住想多赖在娘的怀里一会儿。” 文妃轻轻一笑,拍拍我的背,道:“你这嘴哦,一大早就抹了蜜糖了。去,赶快找碧桃给你梳洗,你父皇和兄长们已经上完早朝,在正厅里等着你了。” 我眼珠子一转,心里嘀咕道:怎么又来了,这些人难道整天都很闲吗。我不情愿地掀开被子,下地穿鞋。 已经连续一个多月了,每天下了早朝皇帝老儿都会带着他的大大小小的儿子到文妃这里来。起初是说闷得慌,到文妃这里来也顺便看看我,赶巧那天祥儿闹着文妃给他讲故事,我就想趁机露两手,也好让大家改变一下对我的认知,别整天到晚的叫我傻子。于是我就给大家讲了一个情癫大圣的故事,你别说,效果还真是好,当讲到玉帝决定审判杀死四大天王的岳美艳,唐三藏忽然领悟心中真爱,为了美艳大闹天宫。如来佛祖现身,向唐三藏讲述了真爱的要义。为了惩罚冒犯天规的岳美艳,也为了让凡心未定的师徒四人修成正果,如来将岳美艳变成白龙马,让唐三藏重新走上取经路时,文妃还感动的落了泪。 皇帝也眼神飘忽地望向远方,意味深长的道:“只有经历过磨难的考验,才能体味到真爱的意义。” 看来皇帝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呀。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一千零一夜,天天挖空心思地讲故事,也幸好我在现代时看的电影多,讲完了孙悟空,我就让四大才子轮番上场,然后是画皮、锦衣卫、聊斋、叶问…… 我收拾停当,跟在文妃的后面规规矩矩地往正厅走去。 “玥儿,今天你打算讲什么故事呢?”文妃已经忍不住,问道。 我仔细想了一下,以前讲过的故事中都是以男人为重点,女人全是依附着男人的角色,那今天就来改变一下女人的形象吧。于是我挺了挺腰杆,对文妃一笑,道:“今天我要让女人也打出一片江山。” 文妃瞅我一眼,牵过我的手,道:“你这丫头,野心还不小呢。这女人得多大本事,才能跟男人争这片江山。” “谁说要跟男人争江山了,我是要帮男人打江山。”我双眼圆睁解释道。 文妃扑哧一笑,晃一晃我的胳膊,道:“男人的一根手指就比我们女人的胳膊都粗了,还用得到女人给他们打江山,我看到了战场就只有抱头鼠窜的份了。” “我这不是讲故事吗。” 文妃一点我的头,道:“你呀,净想些稀奇古怪的事。” 我嘻嘻一笑,摇晃着文妃的胳膊道:“娘,你说我讲这个故事,父皇会不会喜欢呀?” 文妃故作神秘地冲我挑一挑眉,道:“你讲讲看不就知道了。” 大厅里早已是座无虚席,这阵仗让我有点小小的成就感。以后如果皇宫混不下去了,在外糊口肯定是没问题了。 我在场中站定,左右看了看今天来的听客,好家伙,皇帝的六个儿子竟然都到齐了,就连他们随身的仆人也都跟进了大厅内,这些人还真是捧场。 我冲皇帝及各位皇子一打千儿,道:“各位客官,我们都知道自古这江山就是男人的天下,可是哪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没有一个好女人呢!所谓有阳必有阴、阴阳相生方为道也,今天我就要讲一个奇女子的故事,她的名字叫花木兰。” 我故意在花木兰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在厅内扫视一周,见众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我,我这才接着道: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话说在很久以前,天下还没有统一,各个小国之间为了利益、领土经常要打仗,这其中就有一个国家叫做魏国,他们的百姓都是兵户,平时为民,战时为兵。 那时魏国有个小女孩叫花木兰,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她受父亲影响从小偷练武功,私学阵法,武艺高强。木兰十八岁时,游牧民族柔然犯境,军情紧急,魏国全民征兵。可是木兰家除了她和父亲,家里再没有男丁,木兰不忍年迈的父亲再上战场,便灌醉父亲,违抗军令,悄悄地替父从军。 初入军营,木兰和她的同乡被分在同一个军营内,精湛的武艺让她结交了不少的兄弟,同时也引起了副营长同时也是皇子文泰的注意…… 木兰和文泰终于回到朝廷,本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想到皇帝竟然决心让文泰和柔然公主和亲。木兰虽然心如刀绞,可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和百姓的安危,木兰最终决定牺牲自己的幸福,一个人默默地离去。 故事讲完,众人还沉浸在故事的情节里,直到皇帝叫了一声好,才拉回众人的思绪。 皇帝背着双手,走到我的面前,道:“玥儿这故事讲的好,这花木兰果然是个奇女子。” 我冲皇帝一笑,道:“孩儿也是非常崇拜花木兰的,我也好向往有一天能够像男人一样,热血杀场,保家卫国。” 皇帝赞赏地点了点头,转头,冲文妃伸出手,道:“玥儿不愧是娴静的女儿,果然有乃母之风。” 文妃握住皇帝伸出的手,含笑轻语,道:“皇上谬赞了。” 乃母之风?我眼珠子一转,抓住皇上的衣袖,道:“难道娘以前也上过战场?” 皇帝冲我一笑,道:“玥儿不知?”见我摇了摇头,他接着道:“孤还以为玥儿故事里的原型就是娴静呢。”皇帝与文妃相视一笑,道:“孤和娴静也是在战场上相识的。” 皇帝的思绪似乎回到了过去,他眼神飘忽地望向远方,不等我问,便自顾自地讲起了他和文妃相识的经过。 那时先皇还在世,蛮夷来犯,皇帝领命出征。文妃是将门之女,女扮男装也随父远征。 两人的相遇情景有点像刚才我讲过的花木兰的故事,只不过,两人后来得已终成眷属,总算美满。 怪不得刚才在廊上问文妃意见时,她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原来她还有过这么不寻常的经历。我对文妃又多了一丝佩服。 我一脸向往地看着文妃,问道:“那娘,你杀过人吗?” 文妃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她看看皇帝,不知该如何作答。皇帝拍拍她的手,冲我道:“战场那是什么地方,你不杀人就要被别人杀。战士所作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国家的安宁。” 我点了点头,义正言辞的道:“我也要像母妃一样做个女中豪杰,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身先士卒。” “说得好。”皇帝对我的一番话由衷地赞叹道。我看见周围几人的眼中对我也充满了赞赏之意。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小声嘀咕道:“可惜我不会武功。” 皇帝似乎来了兴致,命随从取来他的佩剑。他轻抚剑身,对文妃道:“娴静,你还记得这把‘吟龙’吗?” 文妃点了点头,道:“臣妾怎么忘得了呢。它可是我们爱的见证。” 皇帝看着文妃的眼中溢满柔情,他轻轻拍抚这她的手,道:“娴静可愿与孤共舞一剑?” 文妃掩唇轻笑,命下人取来她的‘游凤’,与皇帝二人牵着手走出正厅。 两人在湖面相对而战,眼中脉脉含情,缓缓拉开架势,似有默契般,不需要任何的暗号或指令,两人身随心动,手挽剑花,席卷而上,形如龙凤,追影逐行。 “好漂亮的剑法呀!”虽然我不懂剑术,可还是被眼前二人的剑舞所征服。原来文妃竟是花木兰的祖宗! 一只熊掌搭上了我的肩头,我无奈地翻个白眼,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又是那个非人类——宗政德。 宗政德拦着我的肩,用下巴指了指湖边舞剑的两人,道:“羡慕吗?用不用让我也叫你舞剑呀。” 我冲宗政德撇撇嘴,两指捏起他的手指将他的手臂扯离我的肩头,道:“摆脱,我跟你不熟。别对我勾肩搭背的。” 宗政德冲我嘿嘿一笑,道:“习惯一下子还改不了嘛。” 宗政仁揉揉我的头发,道:“玥儿,你就别老作弄德了。”见宗政德得意地冲我挑挑眉头,宗政仁又轻敲他的额头,道:“你也是,玥儿现在毕竟不是小姑娘了,你也该注意点你的言行。否则下次她再拿你开涮,小心我不帮你。” 宗政德缩着脖子,吐吐舌头,那样子还真是滑稽。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皇帝一个飞身,揽住飘落的文妃的柳腰,两个人默默相对,旋转着缓缓飘落地面,那画面就像张纪中拍的唯美武侠片,真是美呀。 皇帝和文妃携手缓缓走向众人,我冲上前,双手合十在胸前,一脸崇拜地道:“娘,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文妃开心地笑着,看着皇帝,道:“你看看咱们的女儿这嘴能哄死人。” 皇帝指着我,道:“我们的女儿这叫诚实。娴静确实与一般女子不同。” 皇帝此言一出,文妃顿时羞红了脸,那欲语还休的样子连我看的都痴了。 今天我总算见识到了文妃的聪明,她从来不主动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却能不动声色的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像我刚才讲的故事,无形中却挑起她与皇帝当初相爱的过程,让皇帝沉醉在记忆中,更爱她一些。 宫里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不管是我们那个时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的后宫,还是闵国仅有五个女人的后宫,这里的女人永远只会谋算人心以及争斗竞逐。 用过午膳,皇帝留在文妃的屋内休息。我们正准备退下,侍女小跑着走进正厅,向众人问了安,才转向皇帝和文妃道;“丽妃娘娘来访。” 文妃不动声色地对侍女道:“大中午的,天这么热,快请丽妃进来吧。” 文妃的话音刚落,门外丽妃明朗地笑声已经传来,阳光下,丽妃一身橙橘黄缎子袄,绣了繁密的花纹,虽然醒目娇艳,可是在门口一出现犹如一颗小太阳耀眼的有些刺目。 皇帝眉头皱了皱,对文妃耳语几句便转身一撩帘子进了里屋。 她刚到,皇帝就对她视若不见地去了里屋,这让丽妃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我与众位皇子识相地赶紧对丽妃问安,便也离开正厅。 丽妃这个女子还真是太不聪明,明明来此就是想引起皇帝的注意,可是那一身的打扮又做的太刻意招摇。大中午的,外面的太阳已经让人躲避不及,这儿又偏巧来了个她,看见她那一身的行头,谁会不上火呀。 下午,众皇子还要上习武课,我正好无事可做,跟去瞧个热闹。 祥儿因为年幼,还不能正式接受教习,于是与我一同坐在一边看他们众人端着马步在太阳底下练习拳法。 我坐在屋檐下,依然感觉得到热浪一波波的来袭,可想而知他们此刻是受着怎样的非人的考验。 我灵机一动,这又是个表现的机会呀。已经记不得是看的哪部穿越小说中,女主做了个刨冰,结果深得朕意。 刨冰这东西虽然我没做过,但是我却吃过,不就是冰碴子对果汁吗,简单!我让碧桃去弄点冰,碾碎,加点压榨的果汁就成了。 不多时,碧桃已经端着几支水晶盏,盛着做好的刨冰走来。我拿瓷勺尝一口,味道还不错,就是甜度不太够,于是我又调和了些蜂蜜倒入其中。我挖了一勺给祥儿尝尝,祥儿大呼好吃。 我得意地一笑,将手拢在嘴边,冲场中喊道:“先过来歇歇吧,我做了冷饮,快过来尝尝。” 宗政德率先跑了过来,捧起一支水晶盏,挖起一大勺的刨冰放进嘴里,那冰冰甜甜的液体瞬间流过全身,暑气顿时大消。 宗政德道:“痛快。” 宗政仁看着他痛快地样子,也拿起一支,浅尝一口,点了点头,赞赏地道:“恩,味道是不错。” 大狐狸摇着手中的扇子,眯了眯眼,凑近我道:“这又是什么玩意,我还是头一次见过。” 我得意的一仰头,道:“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告诉你吧,这叫做刨冰,是夏天解暑的佳品。” 大狐狸冲我挑挑眉,伸手刚要拿起一支水晶盏,一只手却挡住了他。我一看,竟然是平时很少说话的宗政义,那个牛气十足的少爷,只见他瞥一眼我的刨冰,道:“这种东西有没有让下人试过毒?你们怎么可以草草地就吃来历不明的食物呢!” 他这一番话明显地就是在针对我,我双手一叉腰,气愤地道:“放心吧,我刚才已经吃过了,毒不死你的。” 宗政义眼睛一瞪,喊道:“大胆,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我也不甘示弱地喊回去,道:“有什么不敢的,名义上你还得喊我一声姐姐呢。” “就你也配。”他冷眼瞟我一眼,道:“一个贱民,以为得到我父皇的恩宠就真的能摇身一变成为金凤凰!哼,你也真是高估自己了。” 这个家伙真是太过分了,我不过是做了个刨冰给他们消消暑,竟然就惹来他这么多的牢骚,我这是何苦。我拿起一支水晶盏,将里面的刨冰全部倒在地上,既然他不领情,我还觉得这东西给他吃纯属浪费呢,我宁愿倒掉,也不给狼吃。 宗政义冷冷地看着我,嘲讽道:“知道你自己那点小伎俩在我这儿奏不了效,倒掉也算你识相。” “你……” 我简直火大地想要上去给他两巴掌,我就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人。宗政仁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把拉住冲动地我,暗暗对我摇了摇头。 大皇子宗政孝插入我俩之间,道:“义弟弟,玥妹妹也是一番好意,你何必出口伤人呢。古语有云……” 还没等宗政孝说完,宗政义一瞪,道:“得了吧,知道你书读的好,父皇也不在,你显摆给谁看呀。” “义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也是一番好意呀,古语有云……” 我终于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他这个大儿子了。这个宗政孝简直就是《越光宝盒》中唐僧的翻版,说话动不动就‘古语有云’,简直让人抓狂地想揍他。 我怕他再礼仪道德的长篇大论一番,赶紧出声道:“孝哥哥,算了,义弟弟年纪还小,我们都别和他计较了。孝哥哥还是赶紧吃碗冰吧。”说罢我把一支水晶盏塞到他手中,赶紧堵上他的嘴。 除了宗政义之外,我们几人坐在屋檐下痛快地吃着冰。这时要是有碗冰激凌吃就更好了,有根雪糕也行呀。我咋吧着嘴,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学习冰激凌的做法,可是我又怎么会想到,我会有自给自足的一天呢,唉! 第十章 世上最倒霉的穿越者 第十章 世上最倒霉的穿越者 我又闯祸了! 这次的性质比较严重,导致五位皇子拉肚子拉到无法上早朝。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直接就让碧桃把我的床铺搬到了茅房旁边。 给我看病的还是在猎场时的那名医官,我很怀疑整个闵国皇宫是不是就这么一名医生。 医官捏着他的胡须,手搭在我的手腕上,凝神静气地号着脉。半晌,他才缓缓地收了手,道:“公主的身体并没什么大碍,多喝些水,注意休息就可以了,以后也要记得不要再乱吃东西了,尤其是不干净的东西。” 我不解地思索片刻,道:“我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呀,中午我是跟母妃和父皇一起用的膳,下午只吃了一碗刨冰,其余的再没吃任何东西。能不能是有人给我们下了毒?” 医官看了我一眼,很肯定地摇头道:“应该不会。”他略一沉吟,接着道:“公主刚才说的刨冰是什么东西?” “哦,那个是解暑的冷饮,其实做法很简单,就是将水果榨汁,加在捣碎的冰碴子上而已。” 医官听我说完,捋了捋他的胡须,一脸了然地道:“依下官所见,这问题应该就是出在这刨冰上。” “怎么可能。” 医官冲我一摆手,道:“公主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这水果捣烂榨汁,其实是极容易腐烂的,再加上下午天热,加快了果汁的腐烂速度,所以公主与几位皇子服用后才会出现腹泻的症状。” 我还是很怀疑医官的话,因为在现代,夏天很多人都会食用刨冰消暑,也没见哪个人吃拉肚子呀,怎么到了古代就出了这么多的问题。难道古代人的身体免疫力太低? 医官将带来的用具一一收起,临走前,突然从衣袋中掏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物件放在桌子上,道:“有人托我将这个东西带给格格,请格格收好。”说罢,他推开门,扬长而去。 我看着桌子上的包裹,心道:他怎么突然叫我格格了,难道这个东西是左相府的人托他送来的? 碧桃在外敲了敲门,我一惊,赶紧将包裹收好。 碧桃端着一个托盘走进屋,一股清香立刻扑面而来。碧桃冲我甜甜一笑,道:“公主,医官嘱咐奴婢这些日子您的膳食得以清淡为主,所以奴婢做了些小菜清粥,您尝尝看是否可口。”说罢,她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托盘中除了一碗粥和一碟小菜外,还有一只精致的铜壶。 我好奇地便想拿来把玩,手刚伸到半空中,碧桃一声惊呼,赶紧将我的手拦下。她双手小心地拿着铜壶两侧放到桌上,道:“公主,这个是香炉,文妃怕下午这一折腾,公主晚上会睡不安稳,特让奴婢拿来,焚香安神的。” 我点一点头,便接过碧桃递来的勺子轻轻地搅着碗里的粥。这粥可真是清淡呀,看着就没食欲,小菜也是一点味道都没有,似乎就是拿热水焯了一下就端来了。 我动也没动就放下了勺子。碧桃赶紧关切地问:“公主,怎么不合口味吗?” “根本一点味道都没有。”我不悦地支着下巴,看着碧桃道:“有没有咸菜,给我拿点过来。” 碧桃不解地问道:“咸菜是什么东西?” 我瞪大眼睛,道:“咸菜你都不知道?这么贫民化的食物应该是家喻户晓呀。” 碧桃的神色暗了暗,道:“奴婢家里贫寒,自小就被卖进了宫里,所以对宫外的事奴婢不是很了解。” 见碧桃黯然神伤,我拍拍她的肩,道:“去,拿纸和笔,我教你。” 碧桃听话地取来纸笔,我摇头晃脑地一副教书先生口吻,道:“这咸菜顾名思义就是咸的菜,经过腌制后味道被蔬菜完全吸收就可食用了。咸菜的种类分很多种,这其中我最喜欢的当属辣白菜和苟宝,不过那个苟宝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还没研究出来,所以暂且教你辣白菜的腌制方法,你记好了。 主料: 大白菜一颗,生姜一枚、苹果一颗、梨一颗、大蒜两头、白糖、盐、辣椒粉。 做法: 白菜洗净,沥干水分,削片,待用。 生姜、大蒜,捣成泥状,待用。 苹果、梨切成丝,将削成片的白菜和姜泥蒜泥混合,放入白糖、盐、辣椒粉调味,装坛,放入阴凉处,待两日后方可食用。 但是你做的时候切忌姜和辣椒粉要少放,糖可以多放,知道了吗?” 碧桃低头检查自己的笔记,道:“公主,奴婢还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这白菜放了两天后再食用,不会坏掉吗?” 我道:“当然不会了,因为多放盐就可以抑制白菜发霉。”幸好这个时代没有防腐剂,不然我还真担心这食品的质量。 碧桃点着头,转身出去准备去了,我却对着面前的白粥发呆,我终于想通这刨冰的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了。 这刨冰的问题应该是出在这防腐剂上了。因为古代没有防腐剂,所以刨冰很快就会变质,而在现代,之所以吃了刨冰后没事,八成是现代的冰激凌和刨冰里放了大量的防腐剂,这万恶的时代呀!就应该将那些黑了心的奸商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看谁还敢做这祸国殃民的勾当。碧桃走后,我见四下无人,便将布包拿出打开,边打我便想,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呢,看医官谨慎的样子,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会是左相要利用我在宫里的身份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想到这,我的手顿了一下。 相比左相府,我觉得这皇宫才更像是我的家,我并不是贪恋权贵,而是这皇家的人对我却实是呵护有加,我有必要为了那个名义上的家人而做出伤害真心待我的人的事吗。 心中的天枰毫不犹豫地倾斜向皇室这一边,可是我还是打开了布包,我要看看这左相府的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布包打开,露出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这盒子做工精美,可比我那只首饰盒漂亮百倍。 我将盒盖小心打开,一支通透的翠绿玉如意静静地躺在盒中,低下还压了一叠纸。我将玉如意拿起,下面的纸竟然是一叠银票,旁边还有一张字条,我将字条展开,左相夏侯品淳行云流水般的字迹跃然而出:爹知玥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甚感安慰,但我儿切忌不可张扬大意,凡事要谨言慎行。爹托人送去玉如意一支、银票数张,留儿傍身,以防不时只需。 我心一酸,将字条合起,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猎场时,唐素心只要不在,夏侯品淳对我其实也挺好的,我怎么能那样想他呢。我低头抚摸着那支巴掌大小的玉如意,入手冰凉,这可真是块好东西呀。 入宫一个月,我这收获到是不小,家宴时每个妃子送我的物件个个都价格不菲,皇上也时不时的会赏赐些小玩意给我,再加上夏侯品淳送来的这支玉如意,等我回到现代,比尔盖茨就得乖乖给我倒位置。到时我就把微软买下来,改成我们中国企业,咱也搞个世界垄断。日本想买咱的产品,没门,多少钱都不卖;美国想买,可以,价码立马翻十倍。 我正一个人做着美梦,碧桃推开门走了进来,我赶紧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正襟危坐,道:“还有什么事吗?” 碧桃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道:“公主,您一个人乐什么呢,奴婢在门外都听见了。” 我拂落她的手,道:“没事儿,我自娱自乐呢。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我照您的交代把白菜做好了,想叫您过去尝尝味道。” 我冲她一笑,道:“你动作倒马骝儿,走,去瞧瞧你的大作去。” 我随碧桃走出屋门,右转,直奔我的小厨房。 厨房的地上放着一个大圆木盆,里面白菜已经被调拌好,红白相间看着挺有食欲。我双指夹起一片白菜叶尝了尝,咸中有辣,辣中有甜,味道还真是不错。 我对碧桃一笑,道:“碧桃,你真是个天才。” 碧桃羞涩地一笑,道:“公主谬赞了。” 我拍了拍手,站起,道:“等辣白菜腌制好了,你就给几位病中的皇子们送去些,也好让他们开开胃。” 碧桃道了声是,便送我出去。 听从医官的嘱咐,没几天,我的身体已经无恙,可是惹了那么大的乱子我又不敢出去随便走动,怕那些妃子们看见我会为他们的儿子报仇。 丽妃借题发挥,在皇帝面前没少丑我,恨不得给我按个谋害皇子的罪名,可惜她人微言轻,皇帝只是随口责怪了我几句,最后看着我病恹恹地样子,还心痛地把他私人收藏的老山参给了我补身子。 碧桃按照我的嘱咐给各位皇子送去的辣白菜又原封不动地被婉言送了回来,我知道他们这次是不敢再随便乱吃我送去的东西了,不过不吃我还省了呢。 碧桃的手艺真不是盖的,比那些自认为辣白菜做的世界第一的某国人可是强出百倍。奶奶地,他们祖宗都是靠我中华的鼻息过活的,文化习俗也都是照搬我们的,现在竟然还大言不惭地敢跟我们叫板,真是山中无老虎他猴子称大王了。 这天,文妃忽然派人唤我,我心里忐忑不安。祥儿年幼贪吃,这次是拉的最厉害的一个,文妃不会是要兴师问罪吧。我心里这么想着,可是脚下依然不敢停歇地往正厅走去。 祥儿已经无恙,见我进来,欢喜地拉着我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也与他嬉笑打闹着,时不时地还得偷眼打量文妃的表情。 文妃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盅刚沏好的碧螺春,她优雅地揭开盖子,撇了撇茶末子,浅浅抿了一口,又缓缓地放下,这才抬眼打量我。 她命人将祥儿带走,我整了整衣襟,敛容正色地站在厅中央不敢说话,等候她的发落。 文妃扑哧一声笑出声,道:“你这丫头也知道害怕了。” 我头也不敢抬的点点头,小声道:“我也是一番好意,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文妃又抿了口茶,缓缓点头,嘴角轻翘,道:“我明白你那点小心思,不过以后这样的事还是让下人去做就行了。” 我微微颔首,道:“女儿谨遵母后教诲。” 文妃冲一旁伺候的下人挥挥手,下人端着一个托盘走到我面前,文妃接着道:“玥儿,这次你惹出的乱子不小,几位皇子连续几日都没有上早朝,你可得给我去好好向人家道歉。” “我有表示歉意呀,可是我让碧桃送去的东西人家都原封不动地给退回来了。”我解释道。 文妃用手帕拭了拭嘴角,掩去那一丝笑意,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你说你送点什么东西不好,非得又发明新玩意儿给人家,他们吃过一次亏了,怎敢再吃第二次。” “我也是好意呀,那个辣白菜真的是非常好吃。” “行了,你也别送吃食去了,估摸着现在没人敢吃你碰过的东西了。”她下巴朝我面前婢女手中的托盘一弩,道:“母妃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打开看看。” 我依言揭开托盘上面的锦缎,里面躺着五个颜色样式各不相同的荷包,荷包做工精细,绣工一流,让我爱不释手。 文妃走到我面前,道:“祥儿的那份儿我已经给他佩戴上了,剩下的这五个你就送给其他的五位皇子吧,就说是你亲手做的,聊表心意。” 我点了点头,可是随即眼珠子一转,对文妃道:“宗政义那里也要给?”见文妃点了点头,我不满地撅起嘴,可还是不敢有任何的反驳,让碧桃端着托盘朝宫外走去。 进入北巷,迎面第一间屋子是皇子们的书房,估摸着这个时候各位皇子应该还在书房内,我和碧桃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守候在书房外的内官见我到来,纷纷拱着手给我问安。我一摆手,免了他们的礼,道:“把你们的主子给我叫出来。” 内官们互看一眼,不敢违背我的意思,纷纷领命下去。 我和碧桃在院中的凉亭上坐下来,没多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我跑来,我刚要回头,一双手却从身后蒙住了我的眼睛,我用手摸了摸蒙住我眼睛的那双手,入手只觉得厚实粗糙,不用猜,肯定又是那个宗政德。 我眼珠子一转,刚要整整他,身后却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宗政德的手立刻从我的眼上拿了下去。我的脸上扬起笑意,转过身,歪着脑袋冲身后的宗政仁道:“仁哥哥,你怎么才出来,让我等了那么久。” 宗政仁冰冷地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走到我身边,为我抚顺额前的乱发,道:“大热的天,怎么就跑过来了呢。” 我佯装生气地撅着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说你呀这些日子都跑到哪去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人家生病了也没见你来探望一下,你不来看我,我只好跑来看你了。” 宗政仁忍着笑,轻点我的鼻子,道:“有人竟然恶人先告状。” 我自知理亏,搔搔头,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诚心的来道歉了吗。” 我接过碧桃手中的托盘,道:“小妹知道这些天让各位哥哥受苦了,所以我亲手做了荷包送给各位哥哥表示我的歉意。” 宗政德将脑袋凑近,道:“赫,这荷包做工还真是精细,玥妹妹,这真是你做的!” 我白他一眼,一扬脖子道:“当然了,怎么样,没想到吧,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我在五个荷包中挑了一个月牙白的递给宗政仁,道:“仁哥哥,你平时爱穿浅色衣衫,这个月牙白的荷包送给你。” 宗政仁接过荷包,摸了摸上面精细的绣工,低首在我耳边低声道:“翠容的绣工果然不错。” 我冲他吐吐舌头,道:“重要的还是这份情谊嘛。” 宗政德拿了一个绿色的荷包在手中把玩,道:“你们俩不要老是把我当空气好不好,又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我转开话题,问道:“孝哥哥、善哥哥和六弟怎么还没出来?” 宗政德一挥手,道:“孝哥是个乖宝宝,这时候肯定还在温书呢,善哥这时候肯定在御花园中的凉亭内悠闲逍遥呢,至于六弟,那个怪物谁知道他能在哪。” 宗政仁无奈地冲宗政德摇了摇头,随手在托盘中拿了个荷包,道:“孝哥的那份儿我替你送给他,六弟应该在他母妃那里,你赶紧去送完了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我点了点头,冲他们二人道了别便和碧桃走出北巷往御花园中走去。 宗政善果然在凉亭中,大老远的就看见他悠闲地瞧着二郎腿,倚在柱上乘凉。 我和碧桃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我坏笑地将手拢在嘴边,刚想出其不意地吓唬吓唬他,谁知宗政善竟然先发制人,突然睁开眼睛,跳了起来,吓得我和碧桃躲闪不及,双双跌坐在地。 看着我的狼狈相,宗政善毫无风度地笑的前仰后合。我瞅了他一眼,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灰尘,道:“臭狐狸,小心把你的下巴笑下来。” 宗政善收了笑意,挑了挑眉,痞痞地看着我,双手抱胸,道:“说吧,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我冲他扮一鬼脸,道:“我是诚心来道歉的,谁承想竟然被你戏弄。” “就你还会诚心道歉?” 我不服气地道:“别拿有色眼镜看人哦。”说罢,我从碧桃的手中接过一个荷包,递给他,道:“你看,我这还带了赔礼呢。” 宗政善看了我一眼,并不急着接过荷包,而是凑近地打量一番,道:“你不会又在这个荷包上动了什么手脚吧。” “你……不要算了。”我被他的话气的直跳脚,索性就要收回荷包,我道:“你不要,我还不舍得给呢,这可是我花了一夜的时间绣成的。”我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见我真要收回荷包,宗政善赶紧一把接过荷包,看了看上面的绣工,问道:“这真是你亲自绣的?” 你说说这帮皇子,眼光怎么那么锐利,都能看出我没有这种本事。不过我可不能认输,于是我仰着脖子,故作得意地道:“怎么样,没想到吧。你可不要小瞧了我,我还有很多你所不知道的本事呢。” 宗政善瞟我一眼,脸上露出他招牌式的媚笑,道:“哦!那我可真是要期待了。”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凑近我的脸,轻刮我的鼻子,道:“我到要看看我们这个小糊涂蛋还藏着什么本事。” 我退后一步,冲他挤出一丝笑容,道:“你等着瞧好了。”说罢,我转身便和碧桃往凉亭外走去。 宗政善如一阵风般飘到我们面前堵住了去路,我不耐烦地看着他,只见他将荷包别在腰间,道:“干嘛急着走呀。” 我瞟一眼碧桃手中的托盘,道:“你没看见里面还有一个吗,我还得去给义弟弟送去呢。” 宗政善看了一眼托盘中那个荷包,没再说什么,闪身又回到他刚才躺着的地方翘着二郎,悠闲去了。 我看他一眼,便和碧桃匆匆离去。 也许是天儿太热了,御花园中的花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没了往日的光彩。我和碧桃边往前走,边用手绢不停地闪着风。这该死的旧社会,封建传统热死人。这要是在现代早就吊带热裤满大街跑了,哪里像现在这般捂得严严实实,就连衣领上的扣子都得规规矩矩地扣严。刚来到古代的时候我还觉得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穿着像传说中的仙女般,可是现在,my god,我要热死啦! 我正热的发慌,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嬉笑声,这大热的天有谁不躲在屋内避暑,跑到这御花园中嬉戏呢。 我和碧桃循着笑声转过前面的树丛,竟然看见丽妃带着她的儿子宗政义在放风筝。 这天热的连丝风都没有,他们这是放的哪门子风筝。我心中虽有疑问,可是我正想去丽妃的宫中找宗政义,这下在御花园中遇见也免了我顶着大太阳跑那么远的路。 于是我整了整衣衫,便走了上去,工工整整地给丽妃行了个礼,道:“宗政玥给丽妃娘娘请安。” 丽妃脸上带笑地看着我,抬手虚扶,道:“起来吧。” 我依言站起,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冷眼打量我的宗政义一眼,心道:这小子真牛,怎么说我也是他名义上的姐姐,他竟然也不给我问安。 丽妃并未理会宗政义的逾越,扶着婢女的手走向我,问道:“玥儿身体可好些了,怎么大热的天竟然跑到这御花园里了?” 我微微低下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地微笑,轻言道:“谢丽妃娘娘记挂,玥儿现在已经无恙了。这次玥儿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害众位兄弟身体不适,也害义弟弟受惊了,所以玥儿亲手绣制了荷包想送给众位兄弟聊表歉意。”说罢,我从碧桃手中接过荷包双手递与丽妃。 丽妃接过荷包看也不看便随手递给了身旁的宗政义,道:“义儿,还不谢谢你玥姐姐。” 宗政义瞅我一眼,并未接过荷包,冷哼一声,道:“她的东西我可不敢要,不知道这荷包内会不会藏什么害人的东西。” 丽妃佯装生气地道:“义儿,不得无礼,你玥姐姐也是一番好意,你怎好这般说话。快,还不向你玥姐姐道歉。” 宗政义看了丽妃一眼,将手中的风筝丢在地上,不情愿地走前几步,双手抱拳,一躬身就要给我行礼。我赶忙扶住他,道:“义弟弟,你这样就见外了,咱们姐弟还说什么礼不礼的,姐姐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以后还请义弟弟多担待。”笑话,当我是傻瓜吗。丽妃这对母子摆明了就是在演戏,我要是真让宗政义给我道了歉,接下去还不知道他们母子要怎么整我呢。 我脸上挂着和煦地笑,看一眼丽妃手中的荷包,道:“那个荷包,我是给咱们兄妹每人都绣了一个,还请义弟弟不要嫌弃,也望义弟弟能原谅姐姐我的冒失。” 宗政义打量一眼丽妃手中的荷包,随手接过别在了自己的腰间,道:“既然玥姐姐这么有诚意,又是每个长兄都有的,那我就收下了。”说罢,他扶着丽妃的手便要往园外走去。 这里位于御花园人工湖的一侧,灌木丛围成一个半圆形,只有我来时的一条出口。他们要通行,我和碧桃赶忙让到一边,恭送他们,可是出口太窄,丽妃和宗政义并行是有些困难,我和碧桃只好尽量往后靠,可是身后又是人工湖,我们能够让出的距离毕竟有限,我们四个人顿时僵持在那里。 丽妃已经明显有些不悦,为了不惹她老人家生气,我只有尽量再往后靠一靠,所幸,这次丽妃和宗政义总算是勉勉强强能够走过去了。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转过身准备和碧桃也离去,可是谁知脚下竟然踩到宗政义刚才丢下的风筝,我脚下一滑,身子晃了晃,就栽倒了湖里。 我不会游泳,而且自小就对水有种难以克服的恐惧感。当湖水混着泥沙淹没过我的口鼻时,无法呼吸的恐惧顿时将我摧毁。肺里快炸掉般的痛苦,即使再用力地扑腾着、挣扎着,我的身体还是如灌了铅般往下沉。 手脚越来越没有力气了,眼前的景物也变得越来越模糊,难道我这就要死了吗? 湖水慢慢地没过我的头顶,我再也听不见碧桃声嘶力竭地呼救声,世界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中…… 第十一章 起疑 “咳咳……”一股水从我的胃里涌上来,呛的我一阵咳嗽。 耳边传来碧桃带着哭腔的声音,哽咽着道:“醒了,醒了,公主醒了。” 胸口传来一阵被压迫的疼痛感,我缓缓醒来,宗政善俊俏妩媚的脸孔映入我的眼帘。 他浑身湿透,头发湿漉漉地垂下来,还在不停地滴着水,为他更添了几分性感。我左右看了看,碧桃也守候在一旁,脸上挂满泪珠,眼睛红肿的像只兔子。 我又轻轻咳嗽了一声,顺了顺气。 宗政善小心地将我扶起,语气中充满关切地轻呼着我的名字。我冲他吃力地笑了笑,道:“狐狸精,你这是刚洗完澡呀。” 见我跟他开玩笑,宗政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碧桃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抱住我,道:“公主你总算没事了,你要吓死奴婢了。” 我知道这丫头定是吓坏了,我吃力地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安慰道:“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碧桃抹着眼泪,转身,扑通一声给宗政善跪了下去,我和宗政善都是一愣。碧桃二话不说给宗政善连磕了三个响头,道:“三皇子,奴婢谢谢您对公主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您的及时出现,公主她就……就……”碧桃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 宗政善扶起她,看我一眼,道:“玥儿是我的妹妹,如果她真有什么好歹,我会比你更伤心。” 我感激地冲宗政善笑了笑,这只狐狸还挺够意思的嘛,今天如果没有他,我这条小命恐怕就真要交代了。 我心里默默记下了宗政善的这份恩情,日后我必当十倍偿还,还有丽妃和宗政义,他们的这份儿大礼,我也定会送还。 宗政善将湿漉漉的我打横抱起,我低呼一声,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低声道:“喂,狐狸精,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了不太好。” 宗政善微眯起双眼,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道:“平时看你大大咧咧的,这时候倒讲究起什么礼节了,老实儿给我呆着,就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走回寝宫。” 宗政善说罢便不再理我,他嘱咐碧桃去请医官,便抱着我,旁若无人地往东巷走去。 碧桃已经请来了医官在房内候着,屏风后还准备了满满一桶的热水,我感激地冲碧桃笑笑。 宗政善将我放在软榻上,便退到桌边看医官为我号脉,一边揉着他的胳膊,嘴里还不停地嘀咕道:“这丫头,平时都吃什么了,怎么那么沉。” 我脸色阴沉地瞅他一眼,心道:是你自己非要抱我过来的,这会儿又埋怨我沉。我沉吗!!!看我这小斤薄两的,我能怎么个沉,臭狐狸! 我一身的湿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此刻感觉彻骨的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为我号脉的医官抬起头看了看我的脸色,伸手探向我的额头,片刻,他起身走到桌边单膝给宗政善跪下,道:“禀告三皇子,公主乃是受了惊吓,落水时湖水灌入胃里导致胃里产生热症,后又着了凉,现下是内虚外热,下官回去为公主抓服药,发发汗,修养几日便可无碍。” 宗政善挥手让他下去,走到软榻边摸了摸我的额头,道:“额头这么烫。你这丫头也真是能忍。”他收回手,对碧桃嘱咐道:“赶紧给你家主子洗洗换身干净衣服,我晚上再来看她。” 屋内只剩下我和碧桃,沐浴过后,温热的水让我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更是昏昏欲睡,倒在床上便昏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被浸泡在一口水缸里,缸外有一个女人在掩面哭泣,我看不清楚她的样貌,只是觉得她的哭声让我莫名的烦躁,感觉缸里的水也跟着燥热起来,我很想爬出缸外,可是任我怎么努力,就是爬不出来,缸里的水越来越热,我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汗珠顺着额头滑落,落入水缸内,缸里的水就越积越多,多的几乎要将我淹没,我感觉到窒息的痛苦和恐惧,嘴里拼命喊着:“救命呀!”用尽所有的力气拼命一挣,就醒了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皇帝和文妃来到了我房内,文妃坐在我的床边,不停地为我擦拭额头的汗,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腮边,皇帝坐在桌边,脸色极为阴沉,碧桃跪在他的脚边,眼睛红肿地像是桃核。 我试图坐起,文妃立刻按住我,一脸关切地问道:“玥儿,你醒了,感觉有没有好一些?” 我看她一眼,随即缩成一团,眼神惊恐地对她喊道:“母妃,玥儿好怕,那个女人要杀死我。玥儿好怕!” 文妃一把将我搂进怀里,语气哽咽地道:“玥儿不怕,有母妃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说罢,文妃冲到皇帝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她声泪俱下,几乎泣不成声:“皇上,你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呀。玥儿虽说不是我亲生的,可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早已经是我身上不可分割的一块肉了,如今有人想要她的命,那就是逼臣妾去死呀,我已经失去过玥儿一次,我不能再次失去她。皇上,臣妾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臣妾今天就斗胆请皇上为我们的女儿讨回个公道。” 文妃这一跪,满屋子里的下人也统统跪了下去,皇帝看着眼前这阵势,长叹一声,扶起文妃,道:“孤也心疼玥儿,可是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孤答应娴静此事孤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玥儿讨个公道。” 文妃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卷缩成一团的我,这种事也不能太心急。皇帝身边的这几个妃子,哪一个背后都小有来头,动了谁都会影响朝堂上的局势,所以除非万不得已,皇帝是不会随意处置任何一个妃子的,文妃心里也明白想要斗倒丽妃是没那么容易的。 其实以她今天的地位,根本就不屑于丽妃这种小角色,只是那个女人太不安分,总是隔三岔五就要生点事出来,今天是宗政玥,明天说不定她就要在她文妃的头上动土了,这种祸水是万万留不得的,这也是丽妃在自掘坟墓,怨不得任何人。 可是文妃毕竟是聪明的,她用手帕轻拭眼角,脸上装出一副委曲求全地样子,楚楚可怜地看着皇帝,无奈地点了点头,道:“臣妾先谢过皇上。” 文妃扶我躺好,细心地掖好被角,对碧桃嘱咐两句便准备和皇帝离去。他们刚走到门边,门突然从外被推开,文妃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皇帝眼急手快及时扶住她。 宗政仁如一阵旋风般冲进我的房内,直奔向我,一脸担心地检查我的状况,语气温柔地询问着我的伤势。 我一怔,赶紧将他抚摸我额头的手拽离,冲他一使眼色,眼睛冲门口一瞟,哑着嗓子道:“仁哥哥,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母后和父皇也在这里呢。” 宗政仁的脸色随即变回往日的冰冷,嘴上带着浅浅地笑起身恭恭敬敬地给文妃和皇帝问安,道;“孩儿鲁莽,没留意到父皇母后也在这里,请父皇责罚。” 皇帝看了看我们两,嘴角上挑,道:“仁儿和玥儿兄妹情深,孤应该高兴才是,仁儿何来责罚之说呢,还不快起来。” 宗政仁缓缓站起,头却依然低垂着,道:“孩儿有愧,今天下午玥儿来送她亲手为我们兄弟绣制的荷包,当时善和义都不在,若我能未雨绸缪,替玥妹妹送去荷包的话,那么她就不会落水了。所以孩儿为自己的考虑不周而有愧。” 皇帝拍拍他的肩,道:“按你这么说,其他几人也没有替玥儿送去荷包,他们岂不是也应该来请罪。”皇帝富有深意地看宗政仁一眼,道:“男儿有担当固然是好,可是有些事也应该分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宗政仁恭敬地点头称是,便送皇帝和文妃离去。我只觉得皇帝今天的这番话别有深意,似乎是话里有话,难道他已察觉宗政仁对我的那份特殊的感情?我摇了摇头,让自己别去胡思乱想,现在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文妃今天这一出戏一开演,定是要演的精彩,看来又要有的忙了。浑浑噩噩间,我只觉有人将极苦的汤汁喂近我的口中,我皱着眉头不肯喝,那人竟蛮横地敲开我的嘴,我摇着头想要拒绝,可是一个软软的物体竟封住了我的嘴,任我怎样也无法将汤汁吐出,只能乖乖地咽下。 这一觉我一直睡到隔天的午后,醒来后觉得身体果然清爽了很多。碧桃趴在屋中的桌子上补眠,这一夜她一定是累坏了。我悄悄地下了地,拿起一件外袍小心地披在碧桃的身上,此时屋门突然被推开,温暖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屋内,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门口背光站着一个人,我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只觉得那人的身材很是伟岸。 男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身边,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我走向床边,那人身上熟悉的香气不用看我也知道定是宗政仁。 “怎么也不穿件衣服就跑下床了?”宗政仁温柔的声音果然在我上方响起。 我抬起头,忽闪着一双大眼看他,道:“只是给碧桃批件衣服而已。” 宗政仁把我放到床上,抓起我的赤足拂去上面的尘土,埋怨地道:“连鞋子也不穿,你看看你的脚冰凉的。”他用被子将我裹个严实,像是生怕一丝一毫的风碰到我般。 我好笑地看着他,抓住他的衣襟让他坐在床头,枕着他的腿,道:“我知道仁哥哥你疼我,下次我一定注意。” 他轻点我的鼻尖,道:“这药吃了果然有效,这精神是比昨天好多了。” “药?”我不解地看着他,一思索,昨晚朦胧间似乎是喝了极苦的汤汁,原来那是医官给我开的药,“昨晚我都被烧糊涂了,只知道似乎喝了很苦的东西。” 宗政仁故作神秘的一笑,并未再接话。过了片刻,他突然道:“丽妃宫里的下人昨晚都被南政宫抓去问话了。” “哦?”我仰头看他,问道:“问出结果了?” 宗政仁低头看我,嘴角上挑,道:“哪会那么快。”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道:“也是,毕竟都是丽妃的心腹。” “不过南政宫里的内官倒是在湖里捞上来了一只风筝,据查那只风筝正式丽妃宫中之物。” “那也只能说明丽妃去御花园玩过,并不能证明其他的。”我撅着嘴有些失望地道。 宗政仁神秘地一笑,道:“仅凭这一只风筝,我已经可以扳倒他们母子了。” 我杏眼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问道:“真的?” 宗政仁冲我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宗政仁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他说的话我从来都不怀疑。 这件事宗政仁竟然主动向皇帝请命负责调查,我觉得这件事过于敏感,宗政仁的身份并不适合调查此事,可是谁知,皇帝竟然应允宗政仁的请求。 宗政仁的寝宫临时改做成闻讯室,每天都有好多人进进出出。他先是找到了宫里的工匠,将风筝交由他们查看,这一看果然看出了问题,原来普通的风筝都是用纸做成的,可是丽妃的这只则不同,竟是用上好的绸缎制成,绸缎质地柔滑,踩上去是极容易摔倒的,有此可见我踩中风中滑落湖中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宗政仁借由风筝之事顺藤摸瓜,没出几日果然真的让丽妃的贴身婢女说了实话。经那个婢女交代,丽妃一直妒忌文妃的地位,可是自己却没有能力吸引皇上的注意,所以她一直对丽妃怀恨在心。后来宗政玥进宫,皇上甚为宠爱此女,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对于阳盛阴衰的皇宫宗政玥的到来意义非凡,可是谁知皇上竟然将此女赐予文妃做了义女,这下丽妃心中更是妒恨。 丽妃心中盘算着只要将宗政玥拉拢到自己身边来,即使她做了文妃的义女也无妨,而且还可以借由宗政玥探听文妃宫里的动静,于是她几次向宗政玥示好,可是宗政玥都没有理会,这让丽妃更为光火。文妃的地位她动不了,可是就连这刚进宫的小丫头也不把她放在眼里,若是假以时日,等宗政玥的羽翼丰满时,与文妃联手,到时她就更别想扳倒文妃了。于是丽妃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除掉宗政玥,一来可以让文妃痛不欲生,二来也是除掉了自己眼中的一根钉。此事一出,内宫、朝堂一片哗然。 皇帝并没有公开审理此事,可能也是顾及丽妃娘家的势力。丽妃还是住在她的寝宫内,只不过门上被加了锁,贴了封条,说白了就是将她软禁起来,就连他的儿子宗政义也不可以进去探望。 我原本以为宗政仁办事有功,此事皇上定会嘉奖,可是谁知奖励没下来,倒是皇帝一道圣旨将宗政仁关了一个月的禁闭。我不知道仁哥哥到底哪里错了,于是斗胆找皇帝理论,结果我也被下令禁足,呆在寝宫内反思悔过。 我真是看不懂这个年代的男人,明明立了功却要挨罚,而我明明是整件事的受害者,结果我也被处罚。 你不让我出宫,那我就不出宫,我在自己的小天地中一样可以活的很潇洒。于是我在自己小花园中天天变着方儿的玩,跳皮筋、踢毽子、荡秋千,每天都乐不思蜀。 我坐在秋千上,一边笑着,一边催促碧桃用力推。秋千荡起,我的脚几乎都能够到高耸的树枝上,我开心地嬉笑出声,大喊道:“你有本事困住我的人,可是我的心是自由的,谁也困不住!” 院中传来一阵鼓掌声,我一惊,立刻收住摆荡的秋千循声看去,宗政善竟然不知何时走进了我的小院中,嬉笑地看着我。 我走下秋千,向他走去,上下一打量,道:“真是稀客呀,没想到我的小院中竟然也会有客人光临。” 宗政善揉揉我的乱发,道:“我还以为你被禁足日子会过的清苦呢,谁知道你竟然过的比我都滋润。” 我一挥手,道:“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有什么可清苦的,不让我出院子,我倒觉得清静也挺好的。” “你这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 我冲他吐吐舌头,问道:“仁哥哥那边怎么样呀,你有去看过他吗?” 宗政善在凉亭中坐下,道:“他那边有德在照应着呢,不用你我挂心。” 我想想也对,再怎么说宗政仁也是皇帝最器重的儿子,就算老子再气也不会真拿他怎么地的。 自从我落水后,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宗政善,他救我的事我还没谢过他呢。于是我道:“对了,关于我落水的事,我还没谢谢你呢。” 他斜睇我一眼,掩嘴轻笑道:“呦!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讲究起礼节规矩了。” 我白他一眼,嗤之以鼻道:“别老从门缝里看人,再怎么说我也大家闺秀,这身体里可是流淌着贵族的血液。” 宗政善一挑眉,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道:“我如果没记错,你爹可是三代贫农出身,他是参加了殿试才进入的官场。” “嘿嘿。”我尴尬一笑,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原来这夏侯品淳也是有志青年,无钱无关系的情况下走到今天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当真是不容易。 我脑中一道白光忽然闪过,我娘跟文妃是表姐妹,那么我娘应该也是官宦家的格格,我爹出身贫寒,他跟我娘的婚姻真的只是单纯的婚姻吗,他真的爱过我娘吗,还是这只是一桩权衡利弊的政治婚姻? 我越是细想,心底就越是发寒。怪不得我在夏侯家的地位那么低,连个下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根本就是我爹从未在乎过我娘,连带着也没人瞧得起我。 见我忽然发起了呆,宗政善伸手在我眼前晃晃,道:“在想什么呢?” 我一怔,脸上勉强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宗政善凑近我,细细打量我的脸,道:“我听仁说,你对于小时候的事都不记得了?” 我心虚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开心的事总是永远难忘的,既然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可能是因为儿时的记忆太灰暗了,所以我并不觉得失去记忆有什么不好,只要我记得现在就可以了,因为我已经变成宗政玥而重生。” 宗政善的眼中带着一抹同情地抚了抚我的头,道:“你这丫头还真是想得开。” 我挥落他的手,不满地崛起小嘴,道:“别老是摸我的头,摸多了我就不长个了。” 宗政善好笑地收回手,环抱胸前微眯着眼看我,道:“你都从哪听来的这些个歪理,我就算是不摸你的头,你也一样长不高。” “臭狐狸!”我被他的话气的直跺脚,这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宗政善打开他的扇子掩嘴而笑,扇面一开,那金线银丝绣制的山水画惟妙惟肖。 我一把将扇子抢了过来,在手中翻来覆去地观赏着。这扇子做工真是精美,丝质的扇面,轻薄通透,金箔镶嵌的金边,高贵雅致,扇骨是上好的和田玉,入手温润冰凉。 “真是好东西呀。”我忍不住赞叹道。 “当然了。”宗政善说罢便伸手想从我手中拿回扇子,被我一闪,轻巧地躲了过去。 “我记得你前一阵子拿的不是这把扇子呀。”我一边问,一边摸着扇子爱不释手。 “这是我在宫外才搜罗来得新玩意。” “这把扇子真是漂亮。”我嘴上由衷地赞叹道,心里却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得想个什么办法才能把这把扇子弄到手呢,看样子这把扇子似乎也是宗政善的心头好。 我偷眼打量宗政善一眼,见他也在瞧我,我冲他嬉皮地嘿嘿一笑,道:“你这扇子多少钱买的?” 宗政善一挑眉头,问道:“怎么,你也想买?” 我摇摇头,道:“我可买不起,不过,我看到这把扇子忽然想起你好像还没有送我见面礼呢。” “见面礼!”宗政善摸摸自己的下巴,微眯了眼睛看我,那样子真像个狡猾的狐狸。“你不会是想打我把扇子的主意吧?” 宗政善一语道破我的动机,我只能尴尬地强笑道:“你要是非要送给我,我也不好拒绝。” “你个脸皮。”他轻敲我的脑袋,看一眼我手中的扇子,道:“算了,既然你也喜欢,就送给你吧。” “真的?” “真的。” “哇!”我兴奋地举着扇子挽着宗政善的手臂直跳。我的百宝箱里又多了一件宝贝。 作为回礼,我准备也送宗政善一把扇子,当然,我这把扇子是没办法跟他的扇子相比,但是俗话说的好,礼轻情意重嘛。 我带宗政善走进我的书房,在书架上一顿翻找终于让我找到了一把扇子。扇子还是新的,扇面上未画任何的景物,我想亲手制作的东西应该是最能表达主人的心意的吧。 我将扇子摊开在桌面上,提笔三下五除二就画了一幅这个年代绝无仅有的画作,旁边还提了一首我最喜欢的诗: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宗政善凑过来看我写的诗,边品边点着头,道:“你这丫头还挺有两下子的嘛,这词句倒是有几分意境。” 我在诗的落款处写下徐志摩三个字后,搁下笔,冲他一笑,道:“以我的能力我是真不可能写出这么有意境的诗句的,这首诗也是我听来的,觉得词句甚好就记下了。我只知道这首诗的作者叫徐志摩,但是本人我就没有那个荣幸一睹他的风采了。” “徐志摩。”宗政善重复一遍作者的名字,再次看向扇面,指着我画的画作,道:“这幅画也是他的作品吗?” 我看着我画的樱桃小丸子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画的。” 我明显感觉到宗政善的面部表情顿时一僵,但是他还是极有教养的拿起扇子细细观赏了一番,道:“是很有你的特色。” 待墨迹晾干,宗政善将扇子揣进怀里却迟迟不离去。我嘴边撤出一丝淡淡地笑,在他的对面坐下,冲他一挑下巴,道:“我还以为你是真想妹妹我了才来看我的呢,说吧,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 宗政善微咪着眼,眉梢一挑,瞟我一眼,道:“我来也是为了你的事来的。” “此话怎讲?” 宗政善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道:“我可听说,父皇有意要给仁旨婚。” “什么!”我一惊,从椅子上跳起,逼近他问道:“你也已经娶亲了?” 宗政善放下茶杯,忽然正色地看着我,道:“我可没有爱上不该爱的人,所以不会有人逼着我成婚。”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闪电般横空而过,我呆怔在原地,脑中思绪纷乱。我知道以我今时今日的身份如果还爱着宗政仁的话,那就是天理不容的乱伦,我以为我们掩饰的很好,我以为那只是我们自己的小秘密,我以为可以安然的等到仁登基,我以为…… 现实已经不容许我再天真的以为下去,可是这件事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们已经倍加小心了,甚至都不单独见面,可是为什么还是被人知道了呢?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虑,宗政善走过来,将我按进椅子中,道:“虽然你们一直掩饰的很好,可是关于丽妃的事,仁表现的太过于积极。” 我想一想也是,我已经是文妃的养女,作为大儿子的宗政仁其实理应避嫌,可是仁却首当其冲的举荐自己调查此事,这其中的缘由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的,我们也太大意了。 宗政善接着道:“丽妃的父亲虽然只是个文官,但是却与右相的关系非同一般,这次丽妃倒了,为了牵制朝堂上各方势力的均衡,势必要从右相一派的家眷中选出一位接近宫中。其实父皇一直都不想让我们几个人的婚姻也走入政治里,可是偏巧让他知道了你与仁的感情,为了牵制左相,安抚右相,他只能这么做。” 我看着宗政善,没想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分析起朝堂上的事竟也是这么头头是道,看来古话说的确实不假,虎父无犬子。 送走了宗政善,我一个人坐在没点灯的房间里,静静地思考,现代女子就这点好,懂得运用自己的头脑,而不是逆来顺受。 作为夏侯玥,她并不被左相府里的人看重,可是宗政玥则不同,她与左相府其实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早前虽然在左相府中并未受到优待,但是一个利字却可以把一切都抹杀,她需要左相的势力,左相也同样需要她在宫中的地位。只有宗政仁才是真正无条件地爱护着我,所以对于我这个来自现代的人来说这棵大树真的是太重要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开他,这件事我必须得要好好理出个头绪。 第十二章 和亲 月黑风高,四周静谧无人,我悄悄地下了床,打开衣柜翻了翻发现我竟然没有黑色的衣服。公主的服装都太过华丽,我还在禁足期间,大黑天的穿的花枝招展的出门不是找死吗! 可是我今晚必须要去见宗政仁,我要确定今天狐狸说的话是否属实。 我在屋内烦躁地来回踱步,夜行衣,夜行衣,现在上哪弄一件夜行衣呢。风透过窗户吹得桌上的宣纸沙沙作响,我灵机一动,一拍脑袋,有主意啦。 我将寝衣扑在桌上,将墨晕开,把毛笔当成刷子将衣服涂黑,嘿嘿,夜行衣大功告成!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下人们已经睡下,院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我摸索到院门口,两个侍卫已经昏昏欲睡,我小心地绕过两人顺着长廊飞奔至文轩宫的大门口,一个门房内官已经坐在门槛上睡着。大门紧闭着,如果推开门,声音肯定会惊醒内官。我四下一张望,踏上走廊上修筑的搭板,双手正好能够够到墙头,我双手一用力,脚下努力往上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是翻上了墙头。 站在高处,皇城内的布局尽收眼底,虽然已经深夜,可是绚丽的皇城还是像一只沉睡的孔雀,美丽依旧。 皇子们居住的北巷与文轩宫正好呈九十度直角,如果采用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原理直接从房顶上过去是最捷径的,而且平时的甬巷夜间有巡逻的士兵,会很容易被发现。我略一寻思,决定还是涉险从屋顶上过去,大不了就是摔下去在床上躺几个月。 我沿着墙头往北走,走过文轩宫进入皇后的文华宫。古代的墙头建的很宽,屋顶也不陡峭,走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行,怪不得古装剧里刺客都喜欢匍匐在屋顶或墙头伺机偷袭。 文华宫里可能是久无人居住,整个宫殿内黑漆漆的一片,阴森森的有些恐怖,电视剧里不是总演宫里的冤死鬼多吗,我还真怕这大半夜的从那口井里爬出一白衣女鬼。我壮着胆子继续前行,文化宫的布局真是恢弘,明显比文妃的文轩宫要气派的多,这要是白天来,我定要好好观赏一番。 我循着前方的光小心地前行着,一路上并未被任何人发现和阻拦。几次翻墙爬墙将我的手划出了几道血口子,火辣辣的疼。早知道会这么艰辛,我就应该一早让碧桃给我做副手套就好了。 用尽我吃奶的力气,终于是翻上了与北巷邻接的墙头,我趴在上面小心的探出头观察着北巷内的动静。北巷入口处的小院落是皇子们学习的地方,它的斜对面一道气派的红漆大门背后是一座硕大的院子,围绕着院子中心的人工湖建有十六座小院落,我想那里应该就是皇子们的寝宫了吧。 从远处看,十六座院落建筑布局大致相同,实在看不出哪一座才是宗政仁的寝宫。 可是我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总不能就这么白白回去。我爬上红漆大门的墙头,仔细的观察各个小院落。忽然,我发现其中一座院落外竟然有士兵把守,宗政仁现在在禁足期,那里八成应该就是他的寝宫了。我心里那个高兴呀,顺着墙头左绕右绕,终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进了宗政仁的寝宫。 下人应该都已经睡下了,此刻寝宫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似乎都能听见。我轻轻地推开房门,迎面是一间雅致的书房,这是一间套屋,宗政仁的卧室就在里间。 我蹑手蹑脚地挑起门帘,卧室内黑漆漆地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等适应了屋内的黑暗我发现床上竟然没有人,我一惊忽然感觉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下意识地举起双手,颤抖地道:“大哥,我没钱。” “玥儿!”宗政仁讶异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抵着我脖子的剑被收起,屋内随即亮起灯。 我转过身,宗政仁冷峻地脸庞映在烛光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他将我拉进身边,上下打量一番,道:“你这么大半夜的这幅打扮闯进我房内,我还以为有刺客呢。” 我拿下脸上的面纱,因为墨汁未干眼睛一下竟然都被染成了黑色,看着有些滑稽。 宗政仁忍着笑,捧住我的脸拿了帕子细细地为我擦净。他的手是那么的温柔,亦如他的人,对我从来都是那么温润如玉。 我扑进他的怀中,双手圈紧他的腰,头轻轻地枕在他的肩头,听着他规律而又有力的心跳,低低地道:“我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你会一直守候在我身边,直到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我才惊觉我竟然那么害怕失去你。”我缓缓地抬起头,眼中盈盈地蓄着泪,一副我见犹怜地紧盯着宗政仁那深不见底的黑瞳,道:“仁哥哥,你真的要离开我了吗?我真的不能够再依赖你了吗?” 宗政仁的眼中溢出一丝柔软,道:“就为了要求证这件事你就大半夜的偷跑出宫,还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 我委屈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傻瓜!”宗政仁将我抱紧,道:“我怎么会离开你,怎么舍得离开你。” 听他这么说,我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看来今天这顿苦没有白受。 果然,第二天大狐狸又来到了我的寝宫内,眯着眼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我富有深意地贼笑着。 我被他看的实在不耐烦,瞅他一眼,道:“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大狐狸摆出一副惊吓的表情,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温柔,真不知道仁是怎么看好你的。” 我冲他扮一鬼脸,凑近他问道:“仁哥哥那边情况怎么样?” 宗政善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倚着凉亭的柱子,道:“还能怎么样,有你亲自出马,他当然是断然拒绝了皇帝老爹的旨婚了。”他瞟了我一眼,接着道:“真不知道你到底给仁下了什么药,早上去看他,他竟然抱着一件被墨染黑的寝衣一副傻乎乎地样子。”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别提那个美了,可是表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矜持的样子,举起衣袖掩嘴轻笑,一举一动间还真像是个大家闺秀。 我们两人正聊得欢,只见碧桃匆匆地走进凉亭内,跟宗政善问了安,便道:“公主,内官总管奉皇帝御旨特来求见。” 我的脸色顿时一沉,这内官总管可是皇帝身边的亲信,他来见我不知道这皇帝的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打发了碧桃出去迎客,我便和宗政善两人移驾书房。 片刻,碧桃引着一位穿着蓝衫宫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虽然只是个没有品级的内官总管,可是神色间却一点也没有作为下人的卑微。 男子向我跟宗政善问了安,便从身后的小内官手中接过一卷密封的信轴,我一看那信轴的颜色便赶紧敛容下跪,道:“儿臣宗政玥虔请宗安。”宗政善也跟着跪下,恭迎皇帝圣旨。 内官总管缓缓打开金黄色的信轴,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公主宗政玥知书达理、温柔谦和、风姿绰约、才貌无双,乃孤爱子中最珍爱的女儿。孤为爱女的终身大事惶惶不可终日,幸遇天竺国太子柏懿,人品正直、博学多才,深得孤意,天竺乃佛之都,天竺子民更是我闵国的兄弟,孤愿与天竺缔结姻亲,将爱女宗政玥嫁与柏懿,永结同好。钦此。” 我终是逃不出被和亲的命运,当皇家的利益被侵犯时,臣子永远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我虽然看的明白,却还是无法接受被安排的命运。我定定地看着内官总管手中的圣旨,心道:这皇帝老儿是下了决心非要拆撒我跟宗政仁不可,仁是亲生儿子,他那里下不了手,就从我这里入刀。你以为我就是软柿子! 我刚想也来个抵死也不从,一旁的宗政善忽然道:“让玥妹妹去和亲,那不是丢我闵国的脸吗。玥妹妹虽然长得国色天香,可是脑子却呆呆傻傻,而且也不懂得规矩,这要是嫁过去,天竺国定会怪我闵国。还不如从大臣的子女中挑一合适的姑娘代为和亲的好。” 内官总管笑了笑,道:“这一点三皇子不必费心,皇帝早有考量。所谓男才女貌,论容貌玥公主可谓是咱们闵国第一,虽然不是冰雪聪明,可是俗话说的好,女子无才便是德,而且玥公主的性格单纯善良,待民如子,就这一点而言,将来等柏懿登基,咱们公主肯定是天竺国国母的不二人选。” 我冷冷一笑,道:“总管大人真是巧舌如簧,怪不得父皇那么器重你。” 内官总管谦和一笑,冲我一鞠躬,道:“公主谬赞了。” 我道:“看来父皇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可是我还是很好奇,如果我抵死不从,父皇又将如何处置呢?” 内官总管不疾不徐地看了一眼身后小内官手中托盘里的瓷碗,对我道:“虽然奴婢准备了御酒,可是皇上说公主用不上那东西。” 我看了一眼那只精致的瓷碗,苦涩一笑,心里咒骂道:他奶奶个抓,竟然连毒酒都备上了。这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待遇就是不一样,皇帝一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连我的后路都封死了。 我忽然想起我老爸经常说起的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那我还能说什么呢,现下先姑且答应,等日后再从长计议。我冲着内官总管手中的圣旨伏地一拜,道:“谢父皇圣恩。” 第十三章 逃之夭夭 这一夜我睡的极不安稳,浑浑噩噩间总感觉有个人坐在我的床头盯着我。我一惊,从梦中醒来,透过窗外的月光果然看见一个黑影坐在我床头,我惊恐地瞪大双眼,盯着那个黑影,低喝道:“是谁?” 黑影似乎是在发呆,听见我的吼声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我,他的目光闪了闪,便举起右手伸向我,我一扬手,毫不客气地打开他伸来的手,道:“放肆,你到底是谁,竟然深更半夜闯进本公主的寝宫,你可知你已犯了死罪!” 黑影不答反问,沉声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黑影一开口,我立刻听出了那是宗政仁的声音,我试探地轻唤出声,道:“仁哥哥?” “玥儿。”宗政仁一把将我紧紧地拥进怀中,他的力气很大,大的似乎是想要把我镶进他的体内般。 我被他抱的有些透不过气,挣扎着从他的怀里逃脱,不满地抱怨道:“你弄疼我了。” 宗政仁抓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语气有些激动地道:“你知道吗,此刻我比你还要痛。”他握紧我的手,深深地望向我,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一丝伤痛。 他似乎是极力地压抑着怒火般,对我低吼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答应父皇安排的和亲?那个柏懿你连见都没见过,他能给你什么幸福?他能像我一样一生只爱一你个人吗?他会为了你宁愿忤逆自己的父皇吗?……” 他的手如钳子般抓的我的手臂火辣辣地疼,我的怒火也腾地一下子就被他挑起,冲着他嚷道:“因为我想活着做你的新娘。” 这是我们相识以来我第一次对他坦露自己的心意,虽然气氛似乎不合时宜,他的脸上还是闪过一丝动容,可是却稍纵即逝,快的让我怀疑那一刻的真实性。 宗政仁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傲,就像天上那独一无二的太阳,就算感觉再温暖也无法将他拥在怀中,因为他的高傲已经好似一堵墙,将所有人阻隔在外,只能远远地瞻仰。 “你都要嫁给别人了,还怎么做我的新娘!” “宗政仁,你给我清醒点。”我奋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握住他的双肩死命地摇晃。“你以为我想答应这场和亲吗?可是以父皇的脾气你觉得他会允许我拒绝吗?如果当时我不答应的话,现在你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宗政仁的身体一震,他闭起双眼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我知道他已经恢复了常态。 他静静地听我继续说道:“当时的情况我只能答应,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和亲的日子不是还没有定下来吗,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想想对策。” “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我看他一眼,道:“是想到一个办法,但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宗政仁眯了眯眼,捋了捋凌乱的头发,走到桌前点燃油灯,才问道:“你说说看。” 我白他一眼,这家伙现在又开始装深沉,变得这么沉得住气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像只被惹怒的狮子般吓人。 我也故作沉静地冲他伸出手,道:“先给我杯茶。” 宗政仁一笑,摇了摇头,乖乖地在桌上倒了杯茶给我。我润了润嗓子,才反问道:“你说,这整个闵国除了你我,谁最想我嫁给你?” 宗政仁连想都没想便道:“夏侯品淳。” 我打一响指,道:“bingo,就是他。” 宗政仁眉头轻皱,被我的话弄得莫名其妙,问道:“你刚才说宾什么?” 我表情一僵,赶紧讪讪一笑,挥了挥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说你答对了,哈哈,我们接着往下说。” 我正色道:“我要是能够嫁给你,夏侯品淳肯定是最大的受益者,否则当初他就不会屁颠屁颠地把我送进宫里给皇帝当女儿了。所以我想能不能表面上假意答应和亲,私底下我们联系左相,当我的花轿出宫后,由他安排人扮作山贼将我劫走,然后我就躲在江湖上,等你登基做了皇帝,再将我接进宫。” 宗政仁摸着下巴思考着我刚才的一番话,半晌他才道:“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可是具体执行起来不会那么容易。首先你是以公主的身份出嫁,按规矩随行的队伍里不但要有服侍你的婢女内官,还要有负责管理你日常事务的大大小小的官员,这大概算下来就算没有一百人也得有八十人。既然这场和亲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拆散我们,那么在防护方面,父皇肯定会加强人手,这护卫军肯定是必不可少了。你说这夏侯品淳得找多少个武林高手才能将你劫走,如果他明目张胆的招募人才,父皇肯定会有所察觉,如果秘密进行,那么短期内肯定不会找齐人手,这劫婚车的事儿还是搞不成。” 听他这么分析,我也一时也没了主意,道:“难道我只能乖乖嫁去天竺国了?” 宗政仁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时候知道着急了?放心吧,有我在,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嫁给别人的,不过这事儿还得容我好好思量思量。”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来往于我的小院的人是络绎不绝,有道贺的,有送礼的……却始终不见宗政仁的身影。我在心里是相信他的,可是看着礼官、喜娘整天围着我转,心里还是涌起一丝焦虑。 虽说我这和亲是逼不得已,但是皇帝还是没有亏待我,嫁妆按公主的制式准备的倒是一应俱全。 既然决定跑路,我就得为我将来在宫外的生活早作打算。虽然在宫里这一年里也攒了不少的家当,可这一出宫毕竟不是一年半载,吃穿用到时可是样样都得钱。 我随身的嫁妆自不用说,早就被我收拾妥当,额外在随嫁的礼单中也挑了几样值钱的小玩意儿编了借口让礼官一早给我送了过来。另外我还让碧桃用牛皮给我做了一个马桶背包,这可比古代的包袱要方便结实的多,里面格外做了暗格,将我搜刮来的金银首饰全都藏入其中。我在贴身衣服上还缝了一个口袋,将所有银票贴身收妥,以备不时之需。 终于在第五天的早上,文妃带着宗政仁和宗政祥来到了我的寝宫。 祥儿一见到我就扑进我的怀里,奶声奶气地道:“玥姐姐你不要走,祥儿会想你的。” 我摸摸他的头,脸上露出一丝浅笑,道:“玥姐姐也会想你的,可是玥姐姐已经长大了,就像鸟儿一样,总要离开家,去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祥儿会理解姐姐的对吗?” 祥儿似懂非懂,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问道:“那玥姐姐还会回来看祥儿吗?” 我轻点他的小鼻子,宠溺地道:“会的,玥姐姐一定会回来看祥儿的。” 文妃拉开祥儿,语气责怪地道:“行了,别老是缠着你玥姐姐,母后还有话跟你玥姐姐说呢。” 祥儿不情不愿地被下人拉着走开了,文妃牵着我的手走进里屋,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的脸还是长得跟我妈一模一样,可是现在我却再也跟她亲不起来了。 我中规中矩地坐在她的身边,听她柔声说道:“玥儿,为娘知道让你小小年纪嫁去天竺那么远的国家是委屈了你,可是这确是为娘能够为你做的最好的选择了。” 文妃轻握着我的手来回抚摸着,低低一叹,接着道:“娘明白你的心思,可是你也要明白为娘和皇上的难处。柏懿那个年轻人我也见过,论样貌论才华可谓是人中龙凤,我相信他不会亏待你的。” 我低垂着头,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温婉地道:“玥儿什么都明白,婚姻之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玥儿并无怨言,玥儿也相信父皇和母后不会选错人,玥儿会尽妻子之责,对柏懿太子好的。” “娘就知道玥儿最懂事。”文妃将我揽进怀中,我知道她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可以落地,但她却不知道在我的心中对她已如路人。 柏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并不好奇,只是没想到文妃竟然也见过他。按规矩外人是不得入内宫一步的,这么看来皇帝决定让我和亲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决定的,既然连文妃都见了,那也就是说我早晚都是要嫁去天竺的,只不过因为我和宗政仁的事情败露,皇帝将计划提前了而已。 心已经不会痛了,因为这样的命运在入宫时我便已看的明白。只是难为了文妃和皇帝平日里对我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我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愿被他们的糖衣炮弹哄得会乖乖地听从他们安排,心甘情愿地答应这场政治和亲。 我还真是好奇,等他们发现自己悉心照料喂养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 我一个人对着窗外的月亮掩嘴偷笑。 天,黑的很彻底,月色格外地明亮。风穿堂而过吹在身上已经有些凉意,我下意识地将腿蜷紧,双手环抱双肩。我忍不住会想,幸亏是我在宗政玥的身体里,如果身体主人还在,此刻会像我这么冷静吗? 古代女子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是什么反应呢?一哭二闹三上吊?电视里好像都是这么演的,要是换成脾气乖巧的,也就忍着泪,默认了自己的命运。 想一想,这个宗政玥也挺可怜的,作为夏侯玥时,被左相府的人唾弃、利用;以为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入了宫做了公主,谁想作为宗政玥依然逃不脱被出卖、利用的命运,怪不得她老兄一早就毫无留恋的驾鹤仙游去了呢,倒是可惜了这副好皮相。 我抚摸着自己的脸,红颜薄命看来还真是有道理。 其实我也有丝心痛的,不过却只是为我自己。以前看的穿越文小说里,女主在古代都混得有声有色,怎么到了我就这么事事不顺。也幸亏现代的社会把我训练的冷静现实,否则还真能成为第二个被玩死的夏侯玥呢。 一只手从身后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一惊,抓住那只手的手指反相一掰,手的主人倒也灵活,就着我使力的方向竟然一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吃痛地低呼一声,那人这才放了手。 我揉着吃痛地手腕转过身,只见宗政仁、宗政善、宗政德竟然不知何时都到了我的房中。 大狐狸离得我最近,不用说,刚才肯定就是他掰的我的手腕。看着他打扇掩嘴轻笑的得意样子,哼,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次我就忍了。 “你们三个怎么都来了。”我边说边移到宗政仁的身边坐下,还是这里比较安全。 宗政仁冲我一笑,道:“为了你的事大家都担心着呢,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宗政德一屁股坐在圆凳上,道:“对呀,玥妹妹,这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我一笑,瞟他一眼,调侃道:“我看这三个人里面,就你是臭皮匠。” 宗政德搔搔头,憨憨一笑,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的话逗得我们三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还是宗政仁最先收了声,正色地道:“好了,现在也不是闹的时候,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宗政仁转向我,郑重地道:“和亲的事,我和三哥五弟商量过后,觉得你的办法并不可行。经我们调查,这件事因为关乎到两国的邦交,婚礼的制式是相当的隆重,到时送亲的队伍里不但有我闵国最精锐的肖家军护卫,天竺国也会派他们赫赫有名的樊家军来护送公主一路周全。” 宗政德插嘴道:“就这两股兵力就算是江湖上的武林盟主也掠不走你,就算是你有幸被神兵天降所救,他们也会掘地三尺把你挖出来的。” “那么夸张。” “德说的并不夸张。”宗政善接嘴道:“你知道这肖家军的主帅肖国宗是何人?” “何人?” “丽妃的亲哥哥。” 我一听,冷哼一声,道:“难道这皇帝是想在半道上杀了我不成!” 宗政仁道:“那到不能,我们闵国是无论如何都得把玥公主平安送去天竺国的。这肖国宗向来对我闵国忠心耿耿,自是不敢如此遭此。” “难道我就得乖乖地任由他们押去天竺?” “你会乖乖地去吗?”宗政善凤眼一瞟,妩媚冲我一笑。 我冲他一挑眉头,道:“当然不会。” 宗政仁接着道:“虽然护卫军安排的很严密,可是也不是没有漏洞。” 我一喜,凑近宗政仁问道:“什么漏洞。” “父皇这次指派的皇家代表是大哥。” “宗政孝,那个对父皇惟命是从的大哥,他有什么漏洞呢。”我不解地问道。 宗政善一拍自己的脑袋,白眼一翻,道:“我看这臭皮匠也应该算你一个。” 这只臭狐狸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刚要发飙,宗政仁适时地按住我,道:“好了,你们两个,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今天是来说正事的。” 我不情不愿地做好,身子扭到一边只对着宗政仁,道:“仁哥哥,既然孝哥哥一项听从父皇的命令,那么这次他就会尽心尽力的将我送到天竺去呀,怎么能说他这里存有漏洞呢?” “大哥确实对父皇是言听计从,因此这次父皇才会让大哥代为出行,可是父皇却忽略了,大哥性格天生迂腐,只要我们使点小计谋就很容易会骗到他。”“真的吗?”我一脸兴奋地抓着宗政仁的手,兴奋地道:“计谋你想到了吗?是什么计谋,快点说,快点说。” 宗政仁好笑地轻刮我的俏鼻,道:“稍安勿躁。” 宗政仁话音刚落,只见宗政德打了个响指,房门的帘子随即被挑起,一位身着碧装的女子缓缓走入屋内。 我一看女子的脸,忍不住惊呼道:“碧桃。” 碧桃有礼地见过三位皇子,对着我一笑,道:“奴婢参见公主。”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屋内各人。 宗政善摇着扇子走到我身边,拍一拍我的肩,道:“我们想到的计谋就是偷龙转凤。” “偷龙转凤。”我默念着宗政善的话,心里略一思索,才恍然大悟道:“你们的意思是让碧桃代替我嫁到天竺国?” 见他们三人都不说话,我赶紧否决道:“这事我不答应,你们没听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我怎么能把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强加给别人去做呢!而且婚姻大事对女孩子来说可关系到终身的幸福,我可不愿意让碧桃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 听我这么说,三个人都默不作声,到是碧桃走到我身边,道:“公主,奴婢是心甘情愿代替公主嫁去天竺国的。” 见我一脸怀疑地看着她,碧桃接着说:“对于公主来说,一生中能够跟自己心爱的人终结连理才是所谓的幸福,可是我们女子又有几人能有公主的福分呢。女子婚姻大事向来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将来都是充满了未知,向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将来就更加的悲惨。主子人好的,将来可能会给旨门亲事,不好的,等到年满出宫,早已成昨日黄花,还有谁会要,所以能够代替公主嫁去天竺,对奴婢来说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我握着碧桃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碧桃,这件事哪有你想的那么天真。我们女子的婚事是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我也姑且相信柏懿太子是个好人,可是这顶包之事哪是那么简单的。等入了洞房,盖头一挑,不就什么都露馅了吗?” “这点公主不必多虑,别说是天竺国,就是我们闵国又有几人见过公主的真颜。” “怎么没有,你忘了我刚入宫时,父皇举办的家宴了吗?当时可是文武大臣都到场了呢。” 碧桃轻轻一笑,道:“皇家威仪,谁感亵渎龙颜。奴婢当时看的可真切,全场的官吏都低首垂眼,并无人看到公主真颜。” “就算外人不知我真颜,可是宗政家的人呢!你能保证嫁过去之后就不再见宗政家的人啦?” “公主您放心,宫里不是还有四皇子照应着吗。” 我见她主意已定,再多说也没用,索性负气地道:“我好话已说尽,你既然一心想送死我也不拦着你!” 宗政仁拉着我的手,软语哄道:“我知你与碧桃姐妹情深,希望她能够有一个美好的将来,你放心,我自是不会把碧桃推入火坑的。” 我看看宗政仁,再看看碧桃,终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们的计谋,反正该说的我已经都说到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碧桃也是个有脑子的人,她自己去考量去吧,我倒是希望她嫁到天竺后真的能够得到幸福。 出嫁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那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晴空。我一大早就被喜娘叫醒,按规矩净身、梳头、化妆、拜别父母,忙乎了将近大半天才终于是上了花轿。 花轿安置在一辆马车上,很大,里面除了我和碧桃外,还有一对八九岁大的童男童女。随嫁的队伍果然很庞大,婢女内官共八十六人,日常官吏共六十六人。护送的军队分前后两队,从闵国出发时是肖家军打头阵,天竺国的樊家军殿后,等到了天竺国再调换过来。 我们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上了路,一路上都是走的管道,倒也易行好走。 我和碧桃都没说话,两个小童男童女也噤若寒蝉,始终低垂着头坐在门口不敢言语。待得队伍走得离皇宫甚远时,我挑起盖头冲碧桃一使眼色,碧桃会意地从随身的水壶中倒了一杯水递与我,道:“公主,请喝些水,休息休息吧。” 我并未接过,对碧桃软声道:“我还不渴,倒是两个孩子,走了这些时日也该渴了,水还是给他们喝吧。” 碧桃顺从地又倒了一碗,将水递与两个孩子,语气威严地道:“还不快谢谢公主。” 两个孩子听话的敢紧接过水,对我磕了头,便咕咚咕咚地喝干了水,我与碧桃相视一笑,这第一步算是大功告成了。 水里其实放了蒙汗药,两个孩子喝了,自然是呼呼大睡。 此时道路已有些颠簸,估摸着应该是走到了山林,碧桃按计划叫停了马车,说是我要解手,大队人马这才停了下来,稍作歇息。 碧桃打了轿帘扶着我小心地下了马车,我们刚要往林子里走去,宗政孝突然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道:“这深山老林的,你们两个女孩子去解手太过危险,我派个人同你们一块去。” 我一听他这话摆明是想找个人监视我们,我哪里能遂了他的愿,手下稍稍用力,碧桃会意,冲宗政孝一鞠躬,道:“奴婢知道大皇子是不放心公主的安危,可是这女人家小解一个大男人家跟着多不方便,让外人知道了也会辱了公主的名声。” 宗政孝道:“放心吧,这点我早有考虑,所以才让夏侯风跟着你们去,他与你们公主可是亲姐弟,外人是不会有异议的。” 夏侯风!我一惊,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次护送的队伍里,看来这宗政孝也是早有准备。可是我记得这夏侯风不是效力于宗政仁的麾下吗,怎么又跟了宗政孝呢! 我正独自琢磨着,一个戎装男子已经上前一步对我打千道:“下官夏侯风参见公主。” 隔着盖头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听他的声音,倒是多了一丝成熟。 我伸手虚扶,语带责怪地道:“风弟弟和姐姐我还讲那么多虚礼,几日不见,怎么也变得见外了,还不快起来。” 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我知道他已听话的起身,我道:“这些日子,家里一切可好?” “谢公主记挂,家里一切都安好。”夏侯风还是谨遵着礼束不敢有任何的逾越,倒也略显了一丝生分。“爹爹知道公主今日出嫁,心里甚是安慰,命我如有机会就将这对‘翠玉镶雕黄金富贵镯’送给公主。” 夏侯风从怀里掏出一对做工甚是精美的手镯递与我,我接过,细细打量这对镯子,纯金的镯子灿灿生辉,翡翠雕花镶嵌其上,更显黄金的富贵雍容。“真漂亮!”我由衷地赞叹道。 夏侯风道:“只要公主喜欢,家父的一番心意便没有白费。” 我道:“请向父亲转达我的谢意,就说这对镯子我甚是喜欢。” 我将镯子收妥,便扶着碧桃的手往密林深处走去,夏侯风紧随其后。 我刻意放缓了脚步,心中思索着该如何摆脱这夏侯风。前方便是我与宗政善接头的地方了,可是这个夏侯风还跟着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总不能将他打晕吧。 一条白色的人影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惊,看向那人转过身的脸,惊呼道:“宗政善。” 宗政善按约定出现在了接头的地点,手里还拿着我的马桶背包。我冲他猛打眼色,示意他这里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宗政善优雅的打开折扇,冲我神秘地一笑,道:“有劳风贝勒送玥儿这一程。” 夏侯风拱手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我不解地看向两人,道:“你们……” 宗政善道:“仁一早就想到了大哥不会让你们两个女子单独出来,所以安排了夏侯风进入护送的队伍,好接应你们。” 夏侯风也向前一步道:“爹爹也希望姐姐能够跟自己的心上人终成连理,所以让我来帮助姐姐你。”我对他一笑,心中道:那个老狐狸我还不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如意算盘,嘴上说的倒好听。 时间有限,我也不敢耽搁,赶紧换了衣裳,将喜服为碧桃穿上。碧桃原本的衣服则穿在了宗政善提前准备好的死女人身上。 女人的尸体扔在了一对草丛里,我有些后怕的不敢去看那个女人被刀斧砍后已经无法分辨的脸。宗政善带来假扮山贼的手下也已侯在一边,只要我们前脚一走,夏侯风便会带着碧桃假装遇上了山贼,小婢女不行遇刺,两人便可顺利的鱼目混珠,将假扮我的碧桃送上花轿。 一切准备妥当,我拿着盖头走进碧桃,眼中有泪在打转,我颤抖着手握住碧桃温暖双手道:“碧桃,我们今日一别便不知何时会再相见。你一人身在他乡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碧桃泪汪汪地看着我,道:“公主,奴婢以后不能在您身边伺候了,您要也保重。” 我对她轻轻一笑,从怀里拿出夏侯品淳刚才送的金镯子,递与碧桃一支,道:“碧桃,我以前就说过我从未将你当做下人看待过,今天你代我出嫁就更是我的好姐姐,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对镯子,你我一人一只,代表我们姐妹今日义结金兰。” 碧桃双手颤抖地接过镯子,看着我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哽咽地道:“公主,不,玥妹妹,保重。” 我将盖头为她披上,衷心道一声:“珍重。” 目送他们走远,我双手握着那只金镯子,心里那个痛呀。宗政善冷哼一声,道:“你可真够爱财的,一对镯子还就送给人家一支。” 我擦擦眼泪,道:“你懂什么,你对镯子就是我们姐妹义结金兰的信物。再说了,我们这次出宫,这吃喝拉撒不得样样都是钱呀。”我将马桶背包背上,颠了颠,不禁感叹道:这古代的东西分量就是足呀。 宗政善这次与我一同出宫,原本宗政德也要一起来的,可是仁在宫里身边不能没有自己人,在我执意不肯下,仁才不情不愿地地只让宗政善一人与我出宫保护我的周全。 其实我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宗政德毕竟与宗政仁兄弟情深,在复杂的深宫中多少人窥视着皇帝的宝座,想要顺利的登基哪会是件容易的事情,有德在仁的身边照应着,我也放心些,毕竟我还指望着宗政仁能够早日登基接我回宫呢。 宗政善平日里就行云野鹤的一个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谁也不会注意到他是否在宫中,也就不会有人怀疑天竺国的公主是否是如假包换的了。 天色也已不早,我和宗政善也不再停留,向着充满未知的世界走去…… 第十四章 密林深处 为了掩人耳目我和大狐狸一商量决定进入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躲避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入秋,山里食物充足,待个十天半个月的应该不成问题,等外边风波平静了,碧桃在天竺国安稳下来后,我们再出山林。 大狐狸选的这座山位于闵国的边境,平时因为经常有士兵往来所以山中除了猎户很少有人来此。山中的植物长得很茂盛,很利于躲避,只是行走起来简直是举步维艰。 我们拨开半人多高的草一直往山林的深处走去,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不知名的野兽不停地咆哮着,四面八方似乎都是它们的声音,我有些害怕地靠近宗政善紧揽着他的手臂紧紧跟随。 山腰处一条蜿蜒地小河流淌而过,宗政善牵着我的手小心地趟过,我们找了一处比较平坦地地方,决定今晚暂时睡在这里。 趁着宗政善出去找晚餐的当口,我在四周捡了几根枯树枝堆积到一起点起了一个小小的篝火,我记得小时候听大人说过,山中的野兽很畏惧火光,点燃篝火野兽应该就不敢靠近了。 古代没有露营的帐篷和睡袋,可是我们也不能直接就睡在地上,我还好说,可是宗政善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皇子,我还真怕他老哥吃不了这苦,拍拍屁股回皇宫去,到时我就得傻眼了,而且让他细皮嫩肉的美男就这么睡在硬邦邦的地上还真是有点于心不忍。我看了看周围半人高的草,灵机一动,从腰间抽出宗政善临走时给我防身的短刀,给我们做了一床草甸子。 虽然野外条件艰苦,可是我们现代人就是懂得如何苦中作乐。我翘着二郎腿仰躺在草甸子上,烤着身边的篝火暖暖地真是舒服。 林中早已经黑了下来,当我已经开始昏昏欲睡时宗政善才拎着两只兔子回来。看着被架在火上,皮已经烤的金黄,还吱吱地流着油的兔子,我胃里已经开始叽里咕噜地叫唤了,默默地在身前画了个十字。祷告完毕,我接过宗政善递来的兔子腿,深深闻一下,由衷地赞叹道:“嗯……这野味真是香呀。” 我狼吞虎咽地解决了兔子腿,砸吧砸吧嘴又看向架子上的兔子,宗政善撇我一眼,又扯了一条腿给我,道:“你准备了那么多的首饰怎么就没准备干粮呢。” 我边吃着兔肉边含糊不清地道:“我怎么知道会躲进这深山老林里呀。不过,幸好有你在。” 这一夜我们就窝在草堆里过了一夜。不知道是因为草里有小虫子,还是因为换了床的原因,总之这一夜我睡的极不安稳,天刚蒙蒙亮便爬了起来。我一起身,身边的宗政善也被惊醒,想必他这一夜也没有睡安稳。我们在河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水袋装满,便接着往山的更深处走去。 山里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阳光穿过树枝的缝隙如柔软的纱帘般轻抚在我们的身上,暖暖地就像妈妈的怀抱。几只鸟儿蹲在枝头唧唧喳喳地唱着欢快的歌,我微笑着伸出手向它们打招呼,可是手一挥它们便四散开去。 我喜欢这种与世隔绝的惬意,远离都市的喧嚣、浮躁,彷如是进入了桃花源。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片只有我和宗政仁知道的绿野仙境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否也成为别人的仙境了呢。 不知道宗政仁此刻在宫中一切可好,虽然才一日不见,可是思念却已经悄悄浮上心头。 我转过身,对跟在我身后,一副悠闲自在的宗政善问道:“你说碧桃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天竺国了呢,也不知道她那边的状况怎么样了。” 宗政善用手挡了挡已经有些刺目的阳光,对着我道:“这才过去一天,他们哪能那么快到达天竺国。再说送亲的队伍里不是还有你弟弟夏侯风在吗,你不用担心碧桃的处境。” 我扁扁嘴,转回身继续前行。忽然我脚下感觉一空,心道一声不好,可是还没等我做出任何的反应,脚下的地已经塌陷下去,我尖叫一声,身子也跟着坠了下去…… 我心里哀叹一声“倒霉”,怎么正常的走个路也能掉进大坑里,望着往下翻滚的石块,这个洞估计还不浅,这是谁那么无聊在山里挖这么大的一个洞呢,是用来抓猎物的吗,可是现在可苦了我了! 洞下有阴冷的风吹出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仰头对抓着我的手的宗政善大声喊道:“喂,你再用点力呀。” 宗政善趴在洞口抓着我的手拼命地往上拉,刚才幸亏他反应快,及时的抓住了我,不然现在我恐怕就要见阎王了。 宗政善的额头已经有细密的汗珠冒出,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吃力,我叫嚷道:“喂,宗政善,你能不能行了,你早上没吃饭呀你。” 宗政善瞪我一眼,道:“你到底带了多少珠宝在身上怎么那么沉。” 我感觉到他的手上也全是汗,我还真怕他的手一滑,我的小命就从此一命呜呼了,我道:“宗政善你可抓紧了。” “你赶紧把你身上的珠宝扔了,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我下意识地试图握紧他的手,道:“不能扔,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当。” “你这个要财不要命的女人。”宗政善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依然紧抓着我的手,拼命地往上拉。 这个洞似乎是人工开凿而成,四周墙壁平整光滑,连个落脚点都没有。我知道再这么拖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再说身边还有宗政善这个帅哥在呢,大不了就逼他当鸭。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得活命,我也只能忍痛扔掉我的宝贝了。 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脱下一侧的肩带,可是另一侧因为手被宗政善扯着所以肩带拿不下来,这时候我才有些后悔,我别出心裁地做什么背包呀,早知会有今日,还不如用包袱来得方便呢。我努力地高举另一只手,企图交换一下手臂,可是我们两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手上又出了好多的汗,就在换手的当口,我手下一滑竟然就直直地摔了下去……, “好饿!”这是我醒来后的第一个直觉。 头顶上黑漆漆的,不知道是因为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还是这个洞太深的缘故。我勉强地撑起身,感觉手下竟然是软软地,细细一摸竟然是厚厚的一堆草。 这里怎么会有草呢?我打量一眼四周,可是周身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我双手支撑着慢慢坐起,背部却传来一阵钻心地痛,可能是被包里的首饰搁到了。我忍痛翻了个身,抓起身下的草,搓成一团,用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燃,这才看清我所处的这个山洞。 这个洞里似乎是有人住过,洞壁很光滑整洁,像是专门人工开凿而成。洞内面积大概有三十平米,我身下是用草堆积而成的床,洞的中心还有一截树根,可能是用来当桌子的。 我一翻身,从草床上下来,“啪”的一声,我低头一看,从我身上竟然掉下一本书。 我不记得我有随身带过书籍呀,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书凑近一看,书皮上,用楷体工整地写了几个大字《凌波微步》 我靠!我简直要晕了,原来武侠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在山林里随便摔一跤真的能捡到世外高人留下的武功秘籍。 不过《凌波微步》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耳熟,我在脑海中思索片刻,才恍然醒悟,这是天龙八部里段誉所练的轻功,当时在看小说的时候就特喜欢这套武功,没想到这世间竟然真有此奇功。 如果没记错,这凌波微步是逍遥派的独门轻功步法,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使用者按特定顺序踏着卦象方位行进,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正好行走一个大圈。此步法精妙异常,习者可以用来躲避众多敌人的进攻。 没想到刚要踏足江湖的我就得此奇功,对于不会武功的我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我怀抱着这本武功秘籍,举头望天,感叹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呀。 我把秘籍放到桌子上,伏地一拜,道:“段誉小帅哥,你的事迹我曾拜读过,没想到今日有幸能亲睹这本旷世奇功,这也算是咱俩有缘,既然你那么喜欢我,主动找上我,那么小女今日在此一拜,也就算是进了你师门了。 我虔诚地在地上扣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翻看起这本武功秘籍。只要练成这本轻功秘籍,别说是这破山洞,就是二十层的高楼我也如履平地。到时候什么黄飞鸿、007,全都给我靠边站,想拜我为师,还得看老娘我的心情,低于180的统统不要,长黄头发蓝眼睛的主趁早给我躲一边去,否则让我看见了直接二话不说就是一脚,直接给他踹撒哈拉大沙漠种树去。 我心里美哉美哉,脚下也不停,照着书中的步法摸索练习,配合心法口诀,您别说,还真让我摸索到了点门道。当然了,我的这点水平是没法跟段誉他老人家相比,我顶多也就练出了129准保拿第一的水平,不过估摸着这点水平用来逃跑肯定是没问题。 我炼的正起劲儿,直到头顶有一缕阳光洒入,我才惊觉自己已经练了一夜了。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头顶显出一方圆形的天空,我想昨天我应该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我拿眼一打量,洞口距地面估摸着也得二米多,幸好我命大,掉到了草垫子上,否则肯定非死即伤。 我重新观查了一圈石洞内部结构,洞中心的树桩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尘土,说明这里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洞内的一侧用黄土磊了一个灶台,上面架了一口锅,灶台的旁边还有一口大水缸,不过缸内早已经没有水。看这洞内的摆设,以前应该是有人常住过这里,否则生活用品不会这么齐全。可是这个住处也太隐蔽了点吧,要不是我不小心踩落了洞口的遮掩物,谁又会发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洞内另一侧的墙上挂了一幅仙女下凡图,画幅很大一直拖到地上,画上的人物也和真人大小一般。我是不会欣赏这古代画作的,只是觉得那个女子的服饰甚是华丽,面容亲和,除此之外真没看出这个仙女有何过人之处。 画幅上结了一层蜘蛛网,我伸手挥落,却发现画作后面似乎另有玄机。我把画从墙上摘下来,赫然发现画幅后面竟然有一道木门。 嘿!你说这洞主人变不变态,建个门还藏画后面,害得我练了一夜的《凌波微步》此时全没用处了。 我小心地推开门,不出所料,门外也有很多的藤蔓做遮掩,这里以前到底住了一个怎样的神秘人物呢,整的怎么跟地下工作者似的。 走出藤蔓丛面前是一小块相对平坦的泥地,前方不远处一条蜿蜒地小河流淌而过。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没想到时隔两日,我竟然又回到了我们前天晚上休息过的地方。 宗政善现在会在哪呢?是会守在洞口边,还是已经离去了呢。 我沿着昨天我们走过的路一路寻去,因为练了《凌波微步》这次我的脚程快了许多,没出一个时辰便看见宗政善倚着洞口边的大树无所事事地在望天呢。 我蹑手蹑脚地绕到他身后,悄悄靠近他耳边,大喊一声:“干什么呢。” 宗政善吓得一激灵,迅速转过头,一见是我,他惊讶地指指我又指指洞口,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我顽皮地冲他眨眨眼,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不是掉到洞里了吗,怎么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了?” 宗政善点了点头,却依然惊讶地看着我。我接着道:“因为我会穿墙术,所以就轻而易举地出来啦。” 宗政善眨眨眼睛,随即掩嘴轻笑,凤眼一瞟,冲我一伸手,道:“既然你会穿墙术,那就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这次倒换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听他接着说道:“别告诉我你没看见我的书,《凌波微步》快点拿来。” “凌波微步?” “对,凌波微步。”宗政善用力地点了点头。 “凌波微步是你的?” “当然了,不是我的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凌波微步不是段誉的吗?” 宗政善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着眉头问道:“段誉是谁?你不会是摔到脑袋了吧。” 我也皱着眉头看着他,小声嘀咕道:“可是天龙八部里,凌波微步明明是段誉的武功呀。” “你在嘟囔什么呢。” “我是说,如果是你的书,怎么会跑到山洞里?” 宗政善轻敲我的脑袋,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拽你,我的书也不会从怀里滑出来,掉进山洞了。” 原来这本书不是世外高人留给有缘人的呀,害我白兴奋了一个晚上。 我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书递还给宗政善,道:“还给你。” 宗政善接过书揣进怀里,道:“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我冲他神秘一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咱俩先把这个洞口重新堵上。” 等我们用草和树枝重新将洞口掩盖住后,我带着宗政善重新回到我们过夜的地方,拨开藤蔓丛,推开门,将他带进洞内。 看到石洞中的情况,宗政善也亦如我当初的反应一样。他四处仔细地搜查了一遍,证实石洞内确实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之后,转而才将注意力集中到墙上的那副画上。 宗政善站在画前,折扇轻摇,片刻才道:“这幅画的笔法细腻流畅,用色大胆,可以看出画者的造诣不浅。” 我无奈地翻一白眼,道:“谁让你看这个了,我是让你看看能不能从这幅画中找到这洞主人的蛛丝马迹。” “这我哪能看出来,这深山老林里的,难不成这洞主人就是这画中的女子不成? 我摸着下巴,琢磨着他的话,自言自语道:“如果这真是洞主人的自画像的话,那她也太爱臭美了吧,把自己画的像仙女下凡似的,住在这深山之中还能这么细皮嫩肉的?” 暂时先不管这洞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然这里已经空置很久了,我们就不算擅闯民宅。这里离水源很近,吃住都很方便,我和宗政善便决定暂居于此,等碧桃那边的情况稳定后,我们再另做打算。 第十五章 埋伏 时间一晃,我们已在这深山中住了整整一个月,这期间一切倒还平静,只是时间久了,日子平淡的就有点乏味。 每当无聊的时候,我就喜欢一个人坐在河边默默地思念我在现代的生活。这要是有架飞机,就闵国到天竺国这点距离也就三、四个小时就搞定了,那里会像现在这般,要在这山里住一个月就为了等待碧桃平安的消息。 也不知道此刻碧桃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安全地抵达了天竺国,是否能够瞒天过海,顺利地嫁给柏懿。 我捡起一颗小石子投入河中,河面上立刻泛起一层涟漪,吓的鱼儿四散逃开。 这个臭狐狸最近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天一亮就不见了人影,非得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才会出现,天天留我一个人看家,简直无聊死了。 “你这只满脸挂饭盒子的臭狐狸。”我双手圈在嘴边,冲着空旷地山林发泄般地大喊道。 “你又在背后骂我。”宗政善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我的身后,双手环胸,微眯了眼看我,他出其不意地这么一声,还真把我吓了一哆嗦。 我转过身,睁大了双眼看着他,嘲讽道:“今天这是刮得什么风呀,还没到吃饭时间呢,你怎么就回来啦!” 宗政善抿嘴冲我妩媚一笑,道:“我这么忙还不是为了能够早日带你出山,你这个坏丫头,完全不理会人家的心意。” “切。”我瞅他一眼,道:“说的好听,可是现在我人还是在山里晃悠。” 宗政善轻点我的鼻子,道:“你性子可真够急的了。” “能不急吗,我都在山里待一个月了,再呆下去,我就要发霉了。”我抱怨道。 宗政善掩嘴轻笑,道:“我们今晚再在这山里住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就下山。” 我一脸惊喜地看着他,问道:“真的?” “真的。” “吔!宗政善万岁!” 我欢天喜地回石洞内收拾行囊去了,虽然没有直说,但是我知道碧桃那边定是一切顺利,既然她能够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能够安心地闯荡江湖去喽。 第二日,我和宗政善一早便背着行囊离开了石洞,去往外面的世界。 我们沿着河一直往南走,太阳在天空中释放着它的热情,我走的已经是香汗淋漓,可是身边的臭狐狸竟然还是神清气爽的,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人类。 一路上宗政善都在说着碧桃的情况。碧桃与我调换身份后,一路上都有夏侯风照应着,并未被任何人怀疑。倒是到达天竺国后引发了一点小小的插曲,不过因为碧桃从小就在宫中呆了多年,礼仪举止丝毫不差不逊色于任何的大家闺秀,再加上她聪慧过人,所以在赐婚大典上表现的从容不迫,这才躲过在有宗政孝在场的情况下摘下头纱的窘况。 我想柏懿虽然曾去过闵国的皇宫,但是应该是没有见过我的真容,不然洞房花烛夜时也不会未发觉碧桃的真实身份,虽然碧桃也算是个标致的美人,可是跟我这个闵国第一美女比起来那还是相差甚远的。 不过幸好碧桃那边一切顺利,虽然只是一场政治婚姻,但是我也希望她嫁给柏懿后能够得到幸福,毕竟这个时代,男人就是女人一生的依靠。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山脚下,太阳已经向西沉去,天空出现一片绚丽的晚霞。 我望着远处的天空兴奋地对宗政善道:“大狐狸,你快看,天空好美,我好想飞上云端去看看。” 宗政善站在我的身旁并不接话,只是嘴角轻挑,眼神迷离地静静望着远方。 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座小镇,城门外不远处建有一座茶棚。我和宗政善决定在这座茶棚歇歇脚再进镇内找客栈。此时来往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茶棚的伙计正准备打烊,但是看到我跟宗政善进来还是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 伙计很快就端来了茶水,看着茶棚内的简陋,我也实在不敢奢望这里能够提供出更好的食物。 我端起茶碗,刚要将茶水送进口中,宗政善突然抓住我的手冲我使了个眼色。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异常! 我听话地将茶碗放回到桌上,只听宗政善道:“六弟,别来无恙。” 六弟!我心一惊,在茶棚内扫视一周,此刻只有柜台后坐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店小二,他的头低垂着,被一顶硕大的草帽遮盖住,看样子似乎是在打瞌睡,难道他是宗政义乔装改扮的? 宗政善从容不迫地拿起茶碗冲着柜台后的店小二扔去,茶碗不偏不倚地正好打在他的草帽上,草帽被打飞,露出店小二惨白的脸,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捂紧自己的嘴,不着痕迹地躲到宗政善的背后,那个店小二早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此时,茶棚外传来一阵朗朗地笑声,宗政义迈着方步在十几个随从的簇拥下走进门内。他的目光如一道冰锥冷冷地扫视过我,面色一沉,对宗政善道:“三哥果然是火眼晶晶呀,小弟的障眼法实在是让哥哥您见笑了。” 宗政善潇洒地甩开折扇,从容地来回摇着,道:“六弟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呀,自己的弟弟做哥哥的还能认不出来吗。”宗政善凤眼一瞟,脸上浮现起一丝笑容,道:“更何况弟弟你带了那么多的人手,哥哥我要是察觉不到那可就真是个睁眼瞎了。” 宗政义脸色忽然一沉,冷哼一声道:“要说这耍嘴皮的功夫,小弟我自是不如三哥您厉害,咱们也就别啰嗦了,干脆点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今天来就是要接玥姐姐去天竺国的,她身为我闵国的公主,在江湖上这么晃荡成何体统,再说了,父皇已经将她许给了天竺国的太子,她临时落跑可是陷我们闵国于不义。” 宗政善合起扇子,在耳后挠了挠,痞痞地一笑道:“六弟说的倒是句句在理,可是玥儿不是已经在大哥的护送下到达了天竺国吗,我听说他们两人都已经拜过堂了,六弟如果真想要人也应该去天竺国找柏懿太子要人才对呀。” “三哥您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宗政义说话间眼睛始终一刻不离地盯着我,我感觉有倒凉气正从脚底缓缓升起。 宗政善从容地一笑,道:“我是真的不清楚六弟你的话。” “既然三哥执意不肯交人,那么就别怪弟弟我不顾往日的情面。”说罢,宗政义的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冲身后的手下一挥手,他的一群跟班立刻如饿虎般扑向我们二人。 一阵风起,宗政善已经瞬间出手,掌风强劲,带动着地上的灰尘都打着旋儿。我连忙躲出几丈远,趴在柜台后面偷眼观察着场内的局势,宗政义的手下各各勇猛异常,出手招招是凶险迅猛,势有将宗政善置于死地之势,虽然宗政善暂时也应对自如,但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不知道这宗政善到底能讨到多少好处。 不过我躲在此已经占了地利,就算宗政善不敌,我也能够来得及逃之夭夭,毕竟这凌波微步我可不是白练的。 我独自偷笑,那方局势却又有了明显的变化,只见宗政善一个利落的旋身、翻转、足下轻点腾空跃起,一脚踹在了一人的后脑,他手下并不停歇,扇子在他的手中透出寒光凌厉,上下翻飞游走,直击两人的命脉。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如飘絮、如浮云,从容地穿梭在刀光剑影之中,所到之处必有一人血溅当场。我看的几乎呆怔,从没想到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的宗政善竟有如此过人的身手,难怪仁哥哥会放心地将我托付给他了。 就在我发呆之际,宗政义带来的手下已经被宗政善全部解决,他捋了捋自己的长发,似笑非笑地走到宗政义面前,道:“六弟,对不住了,看来得让你自己一个人回皇宫了。” 宗政义的眼中透着一股寒气,脸上却硬扯出一丝冷笑,道:“真没看出来,平日里闲云野鹤的三哥竟有如此的好身手,小弟我真是错估了哥哥。” 宗政善一挥手,道:“谬赞谬赞。我这点小伎俩真是让六弟见笑了。”他转过头冲我招了招手,道:“妞妞,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紧赶路了。” 宗政善一脸贼笑地冲我眨眨眼,我无奈地白他一眼,他佯装看不见的回身冲宗政义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就不陪六弟闲聊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带着我往镇子里走去。 我跟在大狐狸的身侧,心底里还是有些发毛,这宗政义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向来看我就不顺眼,今天在这里又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要是将看到我的事回去向皇帝禀告,那我可就惨了。可是我又转念一想,既然宗政义早就料到我不会乖乖地嫁去天竺国,为什么他不一早就禀告皇帝呢,又何苦带着一帮手下到这里来堵我,难道……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是想杀了我为他的母后报仇。 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我下意识地又往大狐狸的身边靠了靠。忽然一阵阴风袭来,心底里竟然涌起一种危险的不安,心底刚暗叫一声不好,身体就直直地被大狐狸撞飞出去。 我被撞倒在地,呆呆地看着对峙地两个人不敢说一句话,宗政善捂着自己手臂,目光里带了一丝怒火,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宗政义,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六弟竟然也学会背后放黑箭的龌龊招数。” 宗政义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大狐狸正流血的手臂,道:“男儿要做大事就要不拘小节。今天有你在我知道我动不了夏侯玥,不过你竟然中了我一镖,我想你也坚持不了多久,我就耐心的等到那时再来取她夏侯玥的性命。”说罢,宗政义脚下轻点,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我赶紧爬起身,跑到宗政善身边,问道:“你怎么样呀,伤得重不重。” 宗政善咬着牙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血渗透衣服泛着不正常的暗红,我看着宗政善毫无血色的双唇,惊呼道:“这镖上有毒!” 宗政善麻利地点住身上的几处穴位,我搀扶着他在路边坐下,手下用力撕开他的衣袖,只见莲藕般的手臂上一支泛着银光的菱形镖镶嵌在肉里,镖周围的皮肤已经呈现一片淤青,我抬头看看宗政善因为吃痛而强忍的脸,一咬牙用力将镖拔出,我顾不上理会他吃痛的低呼,低下头吸住了那道狰狞的伤口。 “你疯了,伤口有毒。”宗政善惊讶地低呼道,伸手欲抓起我。 我并不理会他的挣扎,抓紧了他的手臂,将毒血一点点的吸出体外。 一番折腾后,伤口周围肌肤的颜色终于呈现正常的红色,我拿出水壶简单的冲洗干净伤口,把宗政善的袍角撕下一块将伤口小心地包扎好,道:“虽然还不能完全清理出你体内全部的毒,但是我想起码可以让你坚持到走进镇子找到医生。” 宗政善略带怒气的看着我,道:“你这个疯女人,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弄不好连你也会中毒的。” 我耸耸肩,冲他顽皮地一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最怕死的人,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可能让自己涉险呢。” 见我一脸轻松的样子,宗政善白我一眼,这才在我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一起往镇子里走去。 进到镇子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道两边的客栈茶楼纷纷挂起了灯笼。我一边驾着宗政善,一边努力在街道两边搜寻医官,因为刚才为他吸毒的原因,此刻我的头有些昏沉沉的眩晕,可是表面上我还是努力保持着镇静,不能让我们的境地陷入更艰难的地步。 街的尽头是一座装饰气派的两层高的客栈,硕大的金子招牌气派地高挂在鎏金绿瓦的楼顶上,朱红色的大门前两只汉白玉的石狮子昂首挺胸地注视着门前车水马龙的人群。 我扶着宗政善往客栈门前走去,一个店小二打扮的小伙计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可是待看清我二人凌乱破碎的衣裳立刻脸一变,鼻子一扬,冷哼一声,冲我们不耐烦地挥手道:“去去去,臭要饭的,往哪走呢,这儿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 我眉头一皱,这个店小二可真是狗眼看人低,他自己也是个平头百姓,怎可对我们这般瞧不起,如果换成是个达官贵人,瞧不起此刻的我们,我倒是可以理解。 宗政善扯扯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冲动,我努力压下自己的怒火,低着头扶着宗政善往巷子里继续走去。 巷子的尽头有几个人正蹲在一起玩着什么,我扶着宗政善走过去,道:“小哥,麻烦打听一下,这附近哪里有医官?” 那几人抬起头,冷眼打量我和宗政善一眼,极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去去去,臭要饭的,没看见爷几个在忙吗。” 又是这句话,我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腾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厉声喝道:“大胆的狗奴才,你骂谁是臭要饭的。” 我话音刚落,那几人立刻站了起来,凶神恶煞地将我和宗政善团团围住,其中一人道:“呵,这丫头还挺厉的,爷几个就骂你们了,怎么地,臭要饭的。” 我的脸被气的通红,瞪着眼睛怒视着他,道:“我看你们才是臭要饭的,蹲在街角边等着人施舍。”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我看你是欠揍呀。”说着,那个男子便捋起袖子,举起手挥向我。 我下意识地闭起眼睛,把头歪向一边,可是等了半天,男子的手也没有如预期地挥来,我小心地睁开眼,只见宗政善正死死地抓着男子欲挥向我的手。他这一动,手臂上的伤口又被扯裂开,血浸湿了缠裹的白布。 我心下一急,赶忙道:“大狐狸,你别动呀,手上的伤口都裂开了。” 宗政善冷眼瞟我一眼,道:“我没事,这几个小地痞我还应付的来。” 听宗政善语气如此嚣张,几个男子的火气也被挑了起来,摆开了架势,二话不说便向着宗政善冲去。 只是片刻,几个地痞便被宗政善放躺在地不住地呻吟,可是宗政善的脸色也越加的不好了。我心下着急,扶起宗政善便往巷口走去,可是刚走了没几步,刚才逃脱的地痞竟带着帮手赶了过来,我知道,以现在宗政善的情况定是应付不来这么多的人,这时我才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刚才我要是不争一时之气,现在我们也不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我扶着宗政善,小心地往后退着,小声跟他嘀咕道:“大狐狸,你还跑的动吗?” 宗政善也压低了声音,道:“你看呢。” “唉,平时让你少吃点,你就是不听,这时候知道后悔了吧,你那么沉我想背你都背不动。” “你这个死丫头,见了棺材都不知道落泪。我要真成了鬼,一定不放过你。” 我冲他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我还有最后一招呢。” 见他一脸的怀疑,我脚下站定,一脸严肃地看着渐渐逼近的地痞,深吸一口气,双手环到嘴边,放声喊道:“救命呀……!” 第十六章 祥云客栈 我跨前一步,一脸严肃地紧盯着步步紧逼的地痞,深吸一口气,将手圈在嘴边,气运丹田,浑然发力,大喊道:“救命呀!救命……” 你别说,虽然我这古代的身体长的是娇小玲珑,但是这一嗓子喊得,那是相当的给力,完全可以跟河东狮吼功有的一拼。 当我的第二声救命还没喊完,果然见一紫衣少年撑着一把油纸伞,脚下几个起落踩着地痞的肩头,如仙人般飘落在我面前。少年的年纪与我相仿,但是却比我高出一个头,我扬看着少年精致如瓷娃娃的脸,心道:这家伙肯定是个风流坯子。 少年收起油纸伞,潇洒地转身冲我轻轻一笑,道:“姑娘,是你在喊救命吗?” 我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楚楚可怜地望着他,颤盈盈地道:“公子,请您救救我和我的哥哥吧。小女和哥哥是来这里求医的,谁知半路遇上了歹人,他们不但抢了我们看病的钱财,还暴打了我病弱的哥哥,现在更是要将我掠去青楼。公子,我们兄妹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请公子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兄妹吧。”我说的真切,情动处还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少年的眼中果然带了一丝同情地看了看我们,道:“姑娘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说罢,紫衣少年一副正气凌然地盯着地痞,道:“你们这一帮游手好闲的大男人,竟然欺负一对无依无靠的兄妹,你们还算是男人吗。今天就让本公子来替天行道,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地痞也毫不示弱地回道:“哪那么多废话,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既然你要替他们出头,那正好让爷们好好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说罢,地痞们一阵淫笑,便向着紫衣少年冲了过去。 紫衣少年果然有几把刷子,只见他手中的油纸伞一开一合间已经放躺了几个人。他几个起落飞到了人群中,那一抹紫色的身影如秋天的红叶飘舞在空中,充满了妖艳的蛊惑,如梦似幻,看着那么不真切。 我和宗政善卷缩在墙边,看着场内打的火热的人群,我捅捅大狐狸,低声问道:“喂,你看他的功夫怎么样?” 宗政善冷眼瞟了少年一眼,道:“一般般吧。” 我不敢置信地回看他,啧啧道:“这身手还一般般。你也太大言不惭了吧。” 宗政善瞅我一眼,道:“咱俩谁大言不惭。真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演戏的,说谎连眼都不眨一下。” 我尴尬地嘿嘿一笑,道:“谁说我没眨眼,我那是硬撑的,我容易吗我,如果把实话说出来,说是我们自己找的岔,结果打不过人家了,那谁还会帮我们呀。”“哼!”宗政善冷哼一声,转头不再看我。 我瘪瘪嘴,也关注起场内的情形。地痞的人数已经明显比刚才少了许多,少年依然从容淡定,可是围着他的地痞却已经开始脸上变色,一脸畏惧地围着他却谁也不敢先往前冲。少年作势要再开打,此时地痞们吓的终于是支撑不住,一哄而散。 少年整了整衣冠,转回身对我一笑,他低下腰,将手伸向我欲扶我起来,问道:“姑娘,你还好吧?” 我看了他一眼如玉的面容,好看的杏眼微微地弯着,薄唇轻扬,紫色的长袍映着他如雪的肌肤更是莹白如玉。 我很自然地将手递给他,扶着他的手顺势站起。却见他像见了怪物般瞪视着我紧握着他的手,一脸的讶异,他伸手指着自己,对我道:“你这姑娘还真有意思,大庭广众之下完全不讲男女礼数,竟敢肆无忌惮地抓着一个陌生男子的手!” 我对他甜甜一笑,打量他一眼,道:“不是公子先伸手的吗,这会儿怎么又说我不讲究男女礼数了?” 见他被我问的哑口无言,我一挥手,道:“得了吧,谁看不出来你是女扮男装呀,装什么装。” 她一惊,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说,顿时手足无措地摸摸自己的装扮,问道:“真的装的一点都不像吗?” 我原本只是看他长得秀气标志,怀疑他可能是女子装扮的,现在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便肯定我的怀疑没错。于是我的笑容更深了。 宗政善挣扎的站起身,道:“姑娘确实有几分男儿的英气,只不过你的举手投足间还是有几分女儿的娇态,我妹妹眼睛尖,这才暴漏了你的女儿身份。还请姑娘见谅舍妹的唐突。” 紫衣女子听宗政善如此解释这才释怀地对我二人笑笑道:“既然你们认出了我女儿的身份,那我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实不相瞒,我是祥云客栈老板的女儿,我叫柏凝雪。” 她姓柏!这个姓在闵国可是很少见,我立刻对她关注起来,只听她接着说道:“做男儿装扮也实属无奈,我爹老年得女,膝下无儿,我家又是开客栈的,要是外人知道我女儿身份定会欺压我们,所以还请两位不要将我的女扮男装之事说出去。” 我嘿嘿一笑,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道:“公子这是说的哪的话呀,您的救命之恩我跟我哥还没报答呢,怎会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只是……”我话音一落,故作无奈地低叹一声,接着道:“虽然我很感谢公子替我们解围,可是我们身上的银两也都被地痞抢跑了,这容身之所和给我哥的看病钱,唉,还真是个难事呀。” 柏凝雪释然一笑,道:“嗨,我还当是什么难事呢。我们今日得以在此遇见也算是我们有缘,如果二位不嫌弃,那就到再下寒舍小住。我家是开客栈的,别的没有就是房子多,至于你哥的病,那也好说,我爸的世交李伯伯就是位有名的大夫。” 我一听她这番话,心里那个美呀,这丫头果然是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这下我们连住宿费和医药费都剩下了。我刚要假装为难地接受柏凝雪的提议,宗政善却抢先一步道:“公子对我们兄妹的救命之恩我们已经无以为报,怎好再麻烦公子呢,你放心我们兄妹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的事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半句的,所以我们也就不打扰公子了。” 我晕,这个宗政善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我蹭到他的身边,暗暗地掐了他一下,用只有我和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个败家老爷们,有人管吃管住这等好事上哪找去,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宗政善白我一眼,也小声嘀咕道:“你呀,就知道占人便宜,总有一天会因小失大的,贪财鬼。” 我用手肘暗暗撞向他的肚子作为报复,脸上却佯装没事儿的咳嗽一声,道:“柏公子你别介意,虽然我跟我哥现在很落魄,可是我哥毕竟是个读书人,有点文人的傲骨。”见柏凝雪打量宗政善的眼中多了几许赞赏,我对大狐狸说道:“我知道哥哥你是大丈夫不食嗟来之食,那么我们就给柏公子打工呗,用打工挣来的钱来抵房费可好?” 宗政善眉头轻皱,看着我问道:“打工是什么?” 我一愣,赶紧装傻充愣道:“我哪有说什么打工呀,我说的是打杂,哥哥,看来你的病情真的不能再拖了,你看你现在连耳朵都出问题了。” 宗政善刚要反驳,柏凝雪接口道:“我觉得这个小妹妹说的有道理,我家客栈那么大,有很多工作伙计们都忙不过来,你们住在我那里,一来呢,解决了你们的住宿问题,二来呢,也解决了我家人手不足的问题。你们兄妹可是用自己的双手来换取食物和住处,这下可不是什么嗟来之食了吧。” 我赶紧赞同地点了点头,揪揪大狐狸的衣袖,小声嘀咕道:“人家姑娘都这么通情达理了,你就别再磨机了。” 宗政善拂落我的手,一本正经地冲柏凝雪双手一抱拳,义正言辞地道:“既然柏公子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拒绝就显得未免有些矫情。不过今日之恩,小生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这样一来,我跟宗政善便顺理成章地住进了祥云客栈。这祥云客栈真不愧是这里的第一金字招牌客栈,不仅外表气势恢宏,内部装饰也是金碧辉煌,果然有大家之风。来回跑堂的小儿清一色穿着青蓝色的小褂,行动手脚麻利、训练有素,见了柏凝雪都是毕恭毕敬地喊着少爷,看来就连祥云客栈的伙计都没有人知道她是女儿之身的事。 柏凝雪将我和宗政善安排在后院中的一处小厢房内,虽说是间厢房,但是房内倒是雅致干净。房子不大,处于后院中的角落,相对比较独立,一进门便是一件小书房,对面便是两间睡房。透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一片不大的梅园,虽说我是个北方人,可是我却从没见过梅花,我不禁期待起这里的冬天快点到来,看一看那一片梅海到底是个怎样的美景。 我们暂且在这里住了下来,柏凝雪说明日便带我们见过他爹,然后再给我们分派工作。 今天大狐狸的话很少,可能是因为身体一直不舒服的原因。我们刚把行李放下,便有一个小二送了壶热水来,不多时,柏凝雪便带着一位老者走了过来。 老者鹤发童颜,面目慈祥,一身白色的长袍倒真是有些仙风道骨的范儿。老者走进屋内,目光在我和宗政善脸上一扫而过,并无寒暄客套便坐在书房内的软榻上为大狐狸号脉。 屋内静悄悄的,我和柏凝雪都神情凝重地看着老者。只见老者号完脉接着又翻了翻宗政善的眼皮,看了看他的舌苔,便神情凝重地道:“这位公子得的不是什么顽症,而是中了毒。” 老者的话一出,柏凝雪立刻看向我,目光中明显带着审视。 我心里略一思索,便扑通一声给老者跪了下去,语带哽咽地道:“一切果然逃不过神医的法眼。”我拿起手帕,在眼角处轻轻拭了拭,颤抖着声音道:“其实不怕两位笑话,我跟我哥原本也是出身富裕人家,父亲是位商人,虽然生意不是很大,但也过的殷实,家里还算美满和睦,可是自从爹爹娶了二娘进门后,一切就都变了,我娘身体原本就不好,这个二娘又好搬弄是非,我爹爹耳根又软,听信二娘一面之言,对我娘是日益冷淡,终于没出一年,我娘便因病撒手人寰,其实说白了就是被二娘活活气死的,我跟我哥就更是无依可靠。后来,二娘更是有了自己的小孩,我跟我哥更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家里便再也没有了立足之地,就连个下人都敢给我们白眼受,于是我便跟我哥一同离家出走了,谁知这个二娘竟是蛇蝎心肠,我们离开了家,她也不放过我们,竟然雇凶手想要杀了我们兄妹。我哥本是个读书人,我一个女孩子就更是无还手之力,不过我们也算命大,竟然遇到好心人出手相助,这才转危为安,但是我哥也中了那凶手一刀,这个二娘真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凶手的刀上竟然摸了毒药,当时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急之下便想起来有人说过被毒蛇咬了,只要吸出毒液便可无恙,于是我也没做多考虑便给我哥把毒血吸了出来,那时我们离这个镇子已是不远,一商量便决定进镇子再找大夫给看看,谁知刚一进镇,便又遇到地痞,不但抢了我们仅有的一点钱财,竟然还想掠我卖到青楼,多亏遇到柏公子,我们这才能够安然无恙。” 我眼角瞟一眼宗政善,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我,愣愣地不说一句话,而站在我身边的柏凝雪早被我编造出来的故事感动地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 老者叹息一声,起身将我扶起,怜惜地道:“真是一对苦命的孩子。” 我这一番话看来真的是骗过了所有的人,那么就再加把劲吧。我挣脱老者欲扶我起来的手,用泪湿的小脸楚楚可怜地望着老者,道:“李爷爷,我现在就哥哥一个亲人了,求爷爷一定要救救我哥哥呀,只要能医好我哥哥,玥儿就算是给您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老者心痛地看着我们兄妹,道:“真是难为了你这么小的年纪便如此懂事。你放心吧,你的哥哥并无大碍的。” 我一听他这话,赶忙擦了擦小脸,从地上爬起来,用充满天真的眼神看着老者,问道:“真的吗,我哥哥真的会没事吗。” 老者笑了笑,执笔开了服处方交给柏凝雪,嘱咐道:“这药一日三次,分早中晚各服用一次,用温火将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便可。”老者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接着道:“他们两人都得按此服用。” 柏凝雪收好了单子,便送老者走了出去。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是落了地。 关好房门,宗政善依然望着我发呆,我走到他身边,一拍他的肩,道:“想什么呢。” 宗政善面色认真的看着我,道:“原来你以前的身世竟是这么的悲惨。” 我晕,这个大狐狸竟然也把我的谎言当真了,我就纳闷了,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说话这么有说服力呢。只听他接着说道:“我终于能够理解你为什么那么贪财了,看来你同年定是吃了不少的苦,生活没有保障,才致使你如此的看重钱财吧。” 我这才明白,我刚才讲的一番故事,他竟然跟夏侯玥的童年联系到一起了。想想也是,刚才那番话的确与夏侯玥的身世有几分相似,难道这幅身体里还残留着夏侯玥的记忆?不然我怎么会那么顺溜的不假思索就编出了这个故事呢。也许,夏侯玥根本没有离开,只是我突然闯了进来,主宰了这副躯体! 第十七章 布局 当天空出现第一缕阳光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我睡眼惺忪地下了床,宗政善已经打开了房门,只见柏凝雪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前,微笑地看着我们二人。 宗政善将她请进屋内,我揉了揉眼睛,走过去招呼他坐下,道:“柏公子怎么起来的那么早?” 柏凝雪道:“我平时都是这个时辰起床的,因为我们开客栈的怎么能起来的比客人还晚呢。” 听他这么说,我跟宗政善不好意思地对看一眼,我们现在可是普通的打工者,怎么还能像在宫中那样,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我们识相地赶紧进了屋草草地收拾妥当,这才又走出房门。 柏凝雪依然一脸如沐春风般和煦地笑容看着我们二人,缓缓站起身,道:“爹爹已经在等着你们兄妹了,我来就是要带你们过去。” 宗政善道:“我们真是失礼了,第一天就让老板等。柏公子,我们这就走吧。” 柏凝雪起身带着我们走出屋外,边走边道:“你们俩毕竟是初来乍到,不懂得客栈的规矩也是可以理解,我爹不会介意的。” 因为时间尚早,客栈的大厅内并无客人,只有几个店小二在擦拭着桌子,收拾大堂内的卫生,做着迎接客人的准备。柏凝雪带着我们走到客栈的顶楼,穿过雕栏画栋地走廊,转过一个弯,眼前便是一件独立的房间,房门装饰的古朴典雅,跟客栈华丽的整体格调极不相符。 我们跟着柏凝雪走进房内,房内的装饰对于我这个现代人来说,只能用古色古香来形容,没有一点华丽的装饰。 棕色实木书桌前坐着一位老者正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泼着算盘珠子,那一粒粒小珠子在他的手下上下翻飞,看着我就觉得眼晕。 柏凝雪走到老者身边,低下身子,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老者这才抬起头,看向我们。 这个人应该就是柏凝雪的爹爹了吧,我心里暗自想道,那柏凝雪看来应该是长得像他的母亲了。 老者年约五十,黝黑的头发用一把古朴的银钗高高束起显得格外的器宇不凡。一身灰色长袍衬得他不苟言笑的脸格外威严,那一双深邃不见底的双目如一把利剑,寒气逼人的盯视着我们二人。老者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个客栈的老板,因为在他的脸上并没有唯利是图的油滑,反而有着一种武者的孤寒锐气。 老者的目光扫视过我们的脸,我的身上便下意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老者的眼睛微眯了眯,靠坐进椅子里,不疾不徐地道:“昨天我听凝儿说了你们兄妹的遭遇,虽然值得人同情,但是我这里毕竟不是搞善堂的地方,所以你们要想有个容身之所那就得用你们的劳动来换取。” 宗政善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道:“这点请柏老板放心,柏兄在我们危难之时能伸于援手,我们已是感激不尽,我们兄妹怎会做这吃白食之人。” 柏老板嘴角微微上挑,点了点头,道:“小兄弟能如此明白事理那老……” 柏老板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爽朗的笑声由门外传了进来,门帘一挑,一身白色长袍的李大夫赫然出现在门口。 一见老友到此,柏老板面色一改,热情地起身相迎:“今儿怎么得空到我这来了。” 李大夫撇一眼我们兄妹,对柏老板道:“我这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吗。” “哦,那我可得听听你这位神医有什么事求我了。” 李大夫在椅子上坐下,指着我们兄妹对柏老板道:“我这不是听说凝儿捡回两个孩子吗,我那里正好缺人手,所以就跟你来要人了。” 柏老板撇一眼我们,随即一笑,道:“既然你老兄那里缺人手,我派两个孩子给你那显得我多不够意思,赶明儿我给你送两个壮丁去。” “那可不成。”李大夫凑近柏老板道:“我那里是什么地方,壮丁那种空有一身力气的能顶什么事儿,我得要不但有脑子的,还得勤快的。” 柏老板一挑眉头,道:“恩!好事儿都是你的了,这种人我还想要呢。” 李大夫收起一脸的嬉笑,指着柏老板啧啧地道:“我说你这个柏老头是越来越抠门了,谁不知道你这祥云客栈里是卧虎藏龙,连两个毛孩子都吝啬于给我。我看了,你现在这生意做的是越来越会算计了,就恨不得一个铜钱就能捏出个铜盆来。” 柏老板不怒反笑道:“一个铜钱捏出个铜盆,这主意好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赶明儿我可得试试。” 李大夫被柏老板气得没辙,索性也不说话了,独自坐在椅子里喝着闷茶。柏老板看看他,道:“得了,你也别在我这儿耍赖了,不就是两个孩子吗,你拿去便是。” 李大夫并不领情,瞥他一眼,道:“早给我不就完事了吗。”李大夫站起身,抚了抚长袍,冲我跟大狐狸一招手,道:“我们走。” 这俩老头有意思,昨个还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李大夫,耍起赖来竟跟个孩子似的。我冲李大夫甜甜一笑,便二话不说跟在了他的身后,宗政善看了看柏老板那不怒自威的脸一眼,便也跟在了李大夫的身后走了出来。 一路上宗政善都阴沉个脸不说话,我猜他可能是因为已经十八岁的人了却被两个老头称为孩子而心里不痛快吧。 李大夫姓李名时针,乍一听到这名字,我还以为遇到了名垂千古的神医李时珍了呢,细一打听才弄清楚,原来此时针并非彼时珍。不过这李老头在闵国那也是个响当当的大夫,据他自己说,皇宫还曾派人来邀他入宫做太医呢,只不过他行云野鹤的性子并不适合皇宫那种循规蹈矩的地方,怕去了没几天就得被赶回来,所以也就索性作这造福百姓的江湖郎中了。 李老头的医馆依山而建,不大的四合院前种植着各种药草,环境清幽景色优美,一个五六岁梳着朝天髻孩童正在院中侍弄着花草。老头带着我跟大狐狸向孩童走去,边走边唤道:“志儿。” 孩童听见呼唤,抬起被太阳灼红的小脸,甜甜一笑,道:“师父,您回来了!” 李大夫牵起迎过来的志儿的手一同走进屋,这才介绍道:“这是志儿,我的关门弟子,你们俩以后就叫他师兄吧。” “师兄?”宗政善摸摸志儿的头,说道:“他也太年轻了吧。” 志儿不满地抚落大狐狸的手,道:“进师门只分先后,哪分年纪。” 大狐狸歪着脑袋看着他,嘻嘻一笑,道:“我们也没打算进你的师门呀。” “就是,我们也没答应要拜你为师呀。”我也跟上一句冲李大夫说道。 李大夫摸着自己的下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的医术可是很高明的,一般人想拜我为师我都不答应呢,我看你们俩也是可造之材才打算让你们进门的,不过你们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大不了你们就再回祥云客栈,那里人多也热闹,只不过像你们俩这出身富家的孩子也顶不了什么用,也就是能做做体力活吧,像什么劈材生火洗碗洗茅厕这类的……” 我和宗政善对视一眼,上前一步一人挽起李大夫一只胳膊,我先道:“师父,我娘从小就教导我们做人就要活到老学到老,今儿您能瞧得起我,我哪能辜负您的一番好意呢,您放心,我定当全心全意跟您学习,继承您的衣钵,将您的医术发扬光大。”宗政善也道:“师父,您不知道呀,当初我娘病倒的时候我就对自己暗暗发誓,将来我一定也要学医,还要做一名悬壶济世的神医,免费帮助那些治不起病的穷人,师父,就请您快些教我们医术吧。” 李大夫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道:“我果然没看错,是一对可造之材。从明天起,你们就跟着志儿学习如何识别草药吧。” …………………………………………………………………………………… 玥儿已经离宫一个多月了,宫里一切依旧,似乎并没有人发现嫁去天竺国的公主被调了包。我跟三哥偶尔有书信往来,知道玥儿那个丫头现在一切安好,她呀,一直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我很害怕不经世事的她在外面会被伤害,更害怕经历了外面的精彩后她会更不愿意回到皇宫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所以,我要在她回来前为她营造一个自由的世界。 自从玥儿出嫁后父皇便解除了对我的禁锢,对我依然信任有加,在他的眼中我的能力是谁也赶超不了的,我更加尽心尽力为父皇办事,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各位大臣之间。 我跟左相的关系自是不用多说,我们心照不宣地各自保持着距离,避免父皇再心生疑虑。右相失去了丽妃这颗棋子我以为能使他的士气受挫,可是肖家毕竟还有肖国宗这个大将军在,依然深得父皇的器重。 我发现六弟开始频繁地出入皇宫与右相见面,想想也是,丽妃的父亲毕竟只是个文官,没有什么作为,家里虽然出了肖国宗这个将军,可是他为人却耿直不阿,对父皇更是忠心耿耿,对右相和六弟的帮助并不大,所以他们两人只有联手才能各取所需。 丽妃被打入冷宫后,义就突然收敛了性格,整日游走在父皇的身边办乖卖巧,我知道众多兄弟中只有老六对皇位跟我有着一样的野心。 六弟宗政义虽说只有十一岁,但是小小年年纪却已有了这样的心机其能力真的是不容我小视,等他日后羽翼丰满时必定会是我的一个劲敌。 经过我多日的观察,六弟不但与右相暗中互有往来,他竟然还派人暗中打探玥儿的消息与行踪,聪明如他竟然也猜出玥儿不会乖乖嫁去天竺国,我在佩服之余却也更不能容许这种威胁继续存在,于是我决定将计就计…… 十二月的天已经下了好几场的雪,今年的冬季雨雪来的似乎格外的早,父皇坐在书案前翻阅着桌上一堆的奏折,我撩开帘门抖了抖身上的雪走进屋内。 父皇抬头打量我一眼,询问道:“你这是达哪儿回来,弄的满身的雪跟个雪人似的。” 我道:“启禀父皇儿臣这是刚从南门回来。” “南门?”父皇放下手中的笔,不解地看着我问道:“南门一向都是奴才出入的地方,你去哪里做什么?” 我一脸苦笑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臣听负责看守南门的内官来报说是……”我犹豫着,接下去的话该怎样说才能不使父皇动怒。 父皇见我一脸的犹豫,不悦地低喝道:“还不快说。” 我低垂着头,道:“是六弟带着他的随从闹着要出宫呢。” 父皇一拍桌子,喝道:“这个老六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父皇请勿动气,儿臣已经劝服六弟打消了出宫的念头,现在应该老实地呆在他自己的寝宫中了。” 父皇似乎是真的动气了,并未理会我的话,冲着门外地内官道:“去,传孤的旨意,命老六来见孤。”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猜内官应该是领命去请宗政义了。我识相地对父皇一鞠躬便也退出屋外。 德已经等在御花园中的凉亭内,见我到来快走几步对我一点头,道:“放心吧,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面色一改,跟老五有说有笑地往北巷走去。 我们还未走进北巷,便见两个内官拖着个瑟瑟发抖的小婢女从北巷中出来,内官见到我跟德规规矩矩地下拜见礼,德指着那个小婢女问道:“她不是老六的贴身丫头吗,她这是犯了什么错呀?” 内官低着头,恭敬地回道:“回禀五殿下,小人奉皇上的旨意来此请六殿下,可谁知六殿下竟然不知所踪,就连他随身服侍的婢女也不清楚六殿下是何时离开寝宫的,小人现在正要押送她去跟皇上复命呢。” 我故作不解地道:“不对呀,六弟刚才明明答应我会回寝宫的,怎么这么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你们有没有派人好好找找?” “回禀四王,小的已经命人在宫内仔仔细细地找过了,并没有找到六殿下的踪迹。几个宫门那儿也都派人去问过了,都说没有看见六殿下出宫。” 我点了点头,道:“这可不是件小事,我堂堂闵国的六殿下竟然大白天的莫名其妙从皇宫中消失,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可得了,还不快去回禀父皇。” “小的遵命。” 待三人走远,德才冲我一挑眉头一脸的得意。 我知道义已经探听出玥儿的消息了,我们就算是阻止,他也会想尽办法出宫的,那么我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呢,皇子私自出宫这可不是件小事,玥儿那里有三哥在,我相信他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何况我也一早就派人将消息送传给了三哥,现在就等着义回来了。 这一天,宫里简直是乱了套,父皇听说义不见的消息后是大发雷霆,命宫里的内官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他找出来。内官门奉命在皇宫中仔细地搜寻,我跟德留在屋内一边悠闲地下着棋,一边等着外面的消息。 黄昏时分,父皇那里终于是来了人命我过去,我与德暗中交换眼神,便整了整衣装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父皇神色不悦地坐在上座,母后竟然也闻讯赶了过来。我刚要行礼,父皇挥了挥手,道:“免了免了。” 我坐下后,明知故问地道:“还没有六弟的消息吗?” 父皇一拍文案,怒道:“这个逆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道:“父皇稍安勿躁,六弟虽说任性,可是今天下午我毕竟是劝告过他,我想他应该能明白这个中的利害关系,不敢如此造次。” 父皇冷哼一声,道:“他还不敢造次,这小子就跟他娘一个德行,任性妄为、无法无天。” 父皇一提丽妃,文妃目光一闪,问道:“宫里所有的地方都找寻过了吗?包括丽妃的寝宫?” 父皇抬眼询问随侍的内官,内官回道:“因为那里是禁宫所以丽妃的寝宫却是没有找过。” 我道:“虽然丽妃的寝宫已经被封禁,可是她毕竟还是六弟的母妃,六弟很可能是思母心切偷去了丽妃的宫中也不无可能。” 父皇点了点头,起身命内官摆驾去丽妃的寝宫,他要亲自去一探究竟。 丽妃寝宫的四周静谧,因为被幽禁,服侍的婢女和内官也减了不少,院中一片凋零之色,雪堆积之脚踝也无人清理。冷风穿堂而过,带起一片廊上的残雪,飘在脸上格外的清冷,就如此刻父皇阴沉着的脸。 我们一行人已走到丽妃寝宫的正厅内却依然没有看见丽妃出来迎驾的身影,厅堂中只有一个小婢女困顿地坐在门边打着瞌睡。铜台上的烛火燃得久了,那烛芯乌黑蜷曲着,连火焰的光亮也暗淡了下去,映照着厅堂内景象暗影重重。 内官看了一眼父皇阴沉的脸,快步上前摇醒小婢女,示意皇上驾到让她赶紧去请丽妃出来。 小婢女一见我们这一行人,一脸的惊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竟吓得瑟瑟发抖。 母后实在看不下去,对身后的翠容道:“翠容,你进去通报一声。” 翠容得令走了进去,不多时只听一声惊呼,翠容满脸驼色、神色慌张地带着小跑跑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指着里间半天说不出来话。 母后见翠容如此,便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丽妃出了什么事儿?” 翠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脸却越来越红。 父皇见此,终于是不耐烦地道:“进去看看。” 翠容一听,脸色更是吓得煞白,抓着母后的手直摇头。母后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看父皇又看看翠容不知所措。此时,通往内室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丽妃慵懒地声音透着不耐烦地语气,道:“你个死丫头片子,不是让你在外面盯着吗,闯进来干什么。” 丽妃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正厅中,待到看清站在正厅内的众人,她的脸色竟然顿时变得惨白,不过她到底是出身世家,见过的场面多,只片刻,她便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媚笑着给父皇请安。 父皇冷眼打量着她,语气中不带有任何的温度,问道:“肖丽这么早就歇息了?” 丽妃的目光只是一闪,并没有因为父皇直呼其姓名而没有带位份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她低低地道:“臣妾因为身子不爽利,所以早早便睡下了。”她看了一眼跪在一边低垂着头的婢女一眼,接着道:“罪妾不知道皇上会大驾光临,没有出来迎驾,还请皇上恕罪。” 父皇并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他打量着正厅内的摆设,冷冷地问道:“义儿可在你这?” 丽妃不解地看着父皇,摇了摇头,回道:“罪妾自从被幽禁便再没见过义儿了。” 父皇听她如此之说并没有显出丝毫的意外,只是脸色更加的阴沉,不再理会丽妃一甩衣袖转身便欲离去。 正在此时,忽听厅外负责守卫的内官一声厉喝,似乎是有人闯入了丽妃的寝宫。 父皇的贴身内官将父皇和母妃层层护在其中,几个内官追着一个衣冠不整,但似乎也是内官的男子匆匆从正庭前跑过,男子似乎也是练家子,动作轻巧麻利,纵身一跃,已经轻巧地翻上了墙头,我见势不妙,飞身跃出正厅,翻手抓起地上的石子运气掷出正中男子后心,只听男子闷哼一声便栽倒在了地上。 内官将男子擒下,带至父皇面前,看着他衣冠不整的样子,再看看丽妃,一切都已再明了不过了。 父皇处与丽妃最残酷的极刑——凌迟,但是却没有祸及她的族人。肖国宗听说其妹的事后,对父皇惭愧之极并请辞,欲举家迁往边疆,肖将军对父皇毕竟是忠心耿耿,曾为闵国立下汗马功劳,失去他这个人才对我们闵国也是一大损失,所以我主动跟父皇请命,亲自去说服肖将军留下。 内官在皇宫中整整找了一天,才在冷宫内的一棵延伸到宫外的树上找到六弟衣服上的碎片。六弟真的偷溜出宫去了,虽然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六弟毕竟也是父皇的亲生儿子,虽然他的母后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但是俗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真要父皇狠下心动他的话,还是得下一剂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