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开端:从傀儡皇帝到雄霸天下》 第一章:傀儡皇帝 镶龙柱,琉璃瓦,金銮殿。 咔! 一盏嵌玉长明灯被打翻,灯盏碎裂一地,溅起火光。 “周明阳,你不要在本宫面前惺惺作态,不要忘了,你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到底是仰仗的谁。现在本宫不过只是叫你杀一个女人你就叽叽歪歪,真当自己成了天子就能号令天下,虎视八方?” “愚蠢!” 太和殿内,一个身着古代宫装的女子高抬着眉眼,颐指气使。 她容貌绝美,眸光如远黛,点绛红唇鲜艳似火,及地的长裙托在地面上,如同是秋日最火红的枫叶。而裸露在空气中的香肩,锁骨精致,本就娇嫩雪白的肌肤在一席红纱的映衬下显得愈发雪白。 她的身前的龙榻上。 一个身着龙袍的年轻天子正呆坐在上头,脸色逐渐惨白。 “珍妃,朕……不能啊。” “舒妃她及笄入王府成了朕的侧福晋,随朕颠沛流离,而今不过是个普通的嫔妃而已。何况,威武侯上下世代忠良,满门皆为我大周战死沙场,是我大周的股肱之臣。朕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等忠臣良将抄家灭族,珍妃……朕……” 少年天子仰着头,只感觉口中酸涩。 他强撑着精神开口欲言,只是话音未曾落下,就被珍妃出声打断。 “放肆!” “周明阳,周天子,你敢忤逆本宫的旨意? 你莫要忘了,我蒋家世代勋贵,权倾朝野,当初若非我蒋家出力,你一个养在藩地的闲散王爷如何能坐在这九五之尊的宝座上? 本宫……再给你一个机会,立刻杀了那个不知死活的贱人,而后发布圣旨昭告天下,诛了那秦家满门。” “否则的话,本宫不介意将此事秉明母后。 陛下,你可要想清楚了,若你这天子不想安安生生的坐下去,那我蒋家,不介意再换一个。” 珍妃眉眼倨傲,字字刻薄。 周遭,太监们侍女们接连跪倒,他们神色惶恐,匍匐在地,只是压低的头颅中隐有纷呈的目光投落在龙塌上的少年天子的身上。 那些目光饱含讥笑和揶揄的情绪,如一柄锋利的尖刀一般毫不留情地剥开了他的皮肉,暴露在阳光之下。 谁能想到,高坐在至尊帝位上的大周天子竟然活得如此没有尊严。 谁又能想到, 本该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九五至尊竟被一个后宫的妃嫔呼来喝去,任凭对方将自己的颜面踩进了泥里,他却只能生生受着,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 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九五至尊,天命授受。 说得漂亮。 可朕这个傀儡皇帝当的窝囊啊。 周天子眼中惨然,他双拳紧握,唇齿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他仰起头,死死的盯住身前跋扈的珍妃,周明阳有心发下圣旨将这个恶毒的嫔妃打入冷宫,凌迟处死,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 珍妃的话说得不假。 珍妃本名蒋秋离,本家蒋家是大周世家,世代勋贵,权倾朝野。就算是他这个帝王的位置也是对方一力扶持才将他捧上帝位。 而同样蒋家出身的大周太后,更是珍妃的姑母,大权在握,垂帘听政,就连象征着至高皇权的传国玉玺也把持在手中。 诚然,一朝天子,九五至尊,天命授受。 可若是太后发话,再加上蒋家在朝堂上颠倒乾坤,莫说他这个傀儡天子,就算是想要改朝换代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 朕…… 不服啊。 凭什么朕是当朝天子,九五至尊,要受后宫嫔妃奚落,遭太后裹胁。 凭什么朕登临天子之位,却只能沦为太后和世家手中的傀儡,连宫中的太监宫女都要丢来讥讽揶揄的目光,就连于国有功的重臣都保不住。 霎时间, 翻滚的怒火伴随着怨愤冲天而起。 周天子口中咳出一口鲜血,仰面而逃。 “陛下!” “不好了,陛下吐血了。” “娘娘开恩,陛下怕是不好了。” 一旁的小太监顿时发现了自家陛下的不对劲,连忙高呼道。 谁也不曾注意到。 龙榻上,少年天子的已经逐渐僵直的身子轻颤了一下,他闷哼一声,庞杂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让周明阳的脸色惨白,身体顿时弓如大虾。 傀儡皇帝,少年天子。 太后专权,垂帘听政…… 一瞬间,记忆融合。 嗡。 周明阳睁开眼睛,惊坐而起。 “我周明阳竟然重生了。”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手掌,眼中浮现出海浪惊涛。 作为华夏最年轻的金融大鳄,周明阳纵横商场,鲜有败绩。他草莽起身,寒冬酷暑,一手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商业版图遍布全球。 若非被现代的框架束缚,他周明阳本该一飞冲天,可惜却意外死于一场蓄谋已久的坠机当中。 周明阳本以为自己早已死去。 却万没想到再睁眼的时候却已然重生于这个名为大周的皇朝中,成为天下无二的九五至尊。 “少年天子,傀儡皇帝。” “也好,好得很,上辈子我已然达到了顶峰,如今重来一遭更要虎视八方,坐一坐这九五至尊的宝座,也算了却你一桩心愿。” 周明阳眸子微沉,渐有冷光闪烁。 直至此刻,他依旧能够感受到先前这个大周天子心中的不甘和怨愤。 恰在这时候。 “真是不中用的废物!” 闻声,珍妃秀眉一簇,冷声道。 随即一指。 “怜儿,替本宫去叫醒陛下,本宫的事还没办完,谁允许他昏倒的?早知如此,当初我们蒋家就不该将这废物捧到皇帝的宝座上。” “是,娘娘。” 一听这话,垂首立在一旁的宫女大丫鬟连忙应道。 随即她拍了拍手,指着一旁伺候的宫人说道。“来人,去取一盆冷水过来,娘娘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闻声,周遭宫人身子一抖,他们不可置信地抬头,怎么也没料到珍妃娘娘是想用冷水泼醒陛下。 眼下虽然已经入了秋,但早晚还是有些凉意的。 陛下再如何,那也是大周的天子,至高无上的帝王。 娘娘怎么敢的? 但却没有任何宫人敢反驳,甚至他们的脑袋都不敢抬一下。 朝堂上,蒋家权势滔天,而偌大宫闱,珍妃更是一家独大,如今后宫中后位高悬,珍妃娘娘协理六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何况,娘娘的背后是太后。 很快,有小太监便端着一盆冷水走了过来,宫女怜儿接过冷水大步就朝着周明阳走了过去。 陛下啊,你可莫要怪怜儿这个当奴婢心狠,实在是娘娘的懿旨容不得她这个当奴婢的反驳啊。 怜儿端着水盆高高抬起,眼瞅着就要冲着周明阳当头泼下。 却在这时候。 周明阳翻身而起,抬起的左脚一脚就踹在了怜儿的身子上。 哐当。 水盆砸翻在地。 第二章:朕 哗啦啦 冷水打湿了衣衫。 混着凉意的冰水毫不留情地浇落在怜儿的身上,后者吃痛地惨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臂,如同落汤鸡。 怜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平日里任人鱼肉的周明阳竟然会反击。 他怎么敢? “娘娘,娘娘……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怜儿成了落汤鸡,她嗷地哭嚎一声,猛的爬行两步扒住了珍妃的脚踝,后者眉头轻蹙,同样也没想到周明阳竟然会装晕。 当然。 一个奴婢受辱,珍妃自然不放在眼中。 只是周明阳如此做派,岂非没将自己的脸面放在眼中? “周明阳,你……放肆!你敢忤逆本宫的旨意?” 珍妃莲步轻移,开口质问道。 忤逆? 闻声,周明阳轻疑一声,却是笑了。 珍妃蒋秋离嚣张跋扈,一点都不将他这个大周天子放在眼中,若是曾经,原本周天子怕是两股战战,只能乖乖忍受。 只可惜,此时站在这里的却是找回了原本记忆的周明阳。 是真正草莽起家的枭雄。 “忤逆又如何?” 周明阳仰头一笑,随后他翻身而起,大步走下龙床,无视周遭那些宫人的目光径直站在了珍妃面前。 他身高超过一米八,直比珍妃蒋秋离高了一个头还多,周明阳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珍妃,眼中寒意欲浓。 闻声,珍妃下意识地就要暴怒。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被蒋家扶持上位的傀儡皇帝竟然会有如此凌厉的气势,下意识地,珍妃就要发怒。 只是抬起头来,视线下意识地碰触。 珍妃心中一慌,好似心跳地漏跳了半拍。 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浓郁,让她娇躯忍不住发软,而对上的那一双黑亮的双眸中好似毫无往日的怯懦情绪,亮得吓人。 “你!” “朕……如何?” 周明阳讥笑一声,起身再进一步,大手将珍妃揽入怀中,大手游动,肆意把玩。“朕的爱妃,普通人家以下犯上尚且需要行杖,以儆效尤。” “你这宫女怜儿却胆敢欺君,罪大恶极,来人,传朕的旨意,将怜儿拉出殿外,五马分尸!” 周明阳一声喝令。 珍妃身子一颤,登时气得浑身发抖。 可偏偏游走在胸前抹胸上的一双大手游动,好似有无穷的热力,直叫她双腿酸软。蒋秋离要紧银牙,挣扎着从周明阳的大手中挣脱出来,怒目而视。 “周明阳,你敢!” 闻声,周明阳摇头一笑。 他将手掌凑在鼻尖轻轻一嗅,阵阵幽香入鼻,还残留着方才的滑腻。不得不说,珍妃蒋秋离不谈其他,但是这身体却是真儿的尤物。 “朕有何不敢?” 周明阳讥笑一声,随即道:“爱妃,莫要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不可辱,今日……朕不但要将怜儿五马分尸,还要即刻下令赦免威武侯满门,你又能如何?” “秉命蒋雨曦,废了朕的天子之位?” 一听这话,蒋秋离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似乎没想到这种凌厉的反击竟然会从周明阳这个傀儡皇帝口中说出来。 蒋雨曦是大周太后的闺名。 这何止是忤逆? “周明阳,你放肆!” 珍妃蒋秋离娇叱一声,气得浑身发抖。 她抬起手掌就要落在周明阳的脸上,蒋秋离眼中含煞,打定了主意要给对方一个铭心刻骨的教训。 他不想要这个天子之位了? 只是珍妃的胳膊刚刚抬起,就被周明阳的大手抓住了腕子,而后,空闲的左手猛地抬起,重重落下。 啪。 耳光清脆。 这一下,不止是珍妃被打蒙了。 就连跪地哭泣求饶的宫女怜儿和那些周遭埋头瑟瑟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懵了。陛下今日是疯了不成,他怎么敢打珍妃娘娘? 要知道,那可是珍妃,朝堂蒋家的嫡女,太后的血亲。 “你敢打我?你怎么敢?” “来人,来人,周明阳,你给本宫等着,本宫即刻就去禀明母后,本宫要让你……” 蒋秋离瞪大了双眸,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如此打过。 只是她话音未落。 啪。 周明阳反手又是一巴掌。 珍妃白皙的脸蛋肉眼可见地涨红了起来。 “周明阳,你不得好死……” 啪。 啪。 啪。 珍妃蒋秋离每说一句,周明阳的巴掌就会毫不留情地落下,那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大殿中不绝于耳。 周遭跪地不起的宫人们面色惊骇惶恐,吓得身体瑟瑟发抖。 那一记响亮的耳光好似打在了他们的心坎上。 陛下疯了啊。 若非如此,陛下怎么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当着他们这么多奴仆的面掌掴后宫权势滔天的珍妃,他就不怕太后责罚? 而不论旁人怎么想,周明阳却并未放在心上。 找回了记忆,他不再是先前唯唯诺诺的傀儡皇帝。 再世为人,没了生前羁绊和束缚,若不能活得畅快淋漓。 岂非白瞎了这一具帝王之身? 笑话。 等到收回巴掌,蒋秋离早已粉脸通红。 只是她仰着头死死的盯着周明阳,目光怒火滔天,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了。 场中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当中。 “来人,传朕的旨意,珍妃目无天子,德不配位,暂时幽禁宫中,没朕的旨意不得外出。另,珍妃宫中掌监宫女怜儿欺君罔上,罪大恶极,即刻拉出殿外,五马分尸。” 周明阳声音落下。 寝宫大殿中霎时间针落可闻,只留下宫人们急促的呼吸声。 “娘娘,您救救奴婢啊,奴婢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 “陛下,陛下,奴婢知错了,知错了啊。” 怜儿吓得脸色惨白,隐有骚臭的气味自胯下流淌出来,她是真怕了。怜儿虽珍妃娘娘入宫数年,从未有一日像是这般恐惧过。 她想不通,为何往日生活在娘娘鼻息下的陛下竟然有如此的变化。 但怜儿看得出。 眼前这位性情大变的大周天子是真想杀她。 “怎么?” “还要朕说第二次?” 周明阳目光一凝,他虎目扫过周遭的宫女太监,眉头微皱。 心道老子还真是活得够窝囊的,分明是贵不可言的一朝天子,可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竟然连个亲信都没有。 就连这些宫人们也只瞧珍妃蒋秋离的脸色。 周明阳眯了眯眼,准备再次发声。 却在这时候。 “陛下今日当真好大的天威啊。” 第三章: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个尖利的嗓音响起。 周明阳眉头一皱,却见自己的寝宫大殿外,一抬软轿缓缓落下。 帘子掀开。 一个老太监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年纪超过五十,馒头银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而那一身锦衣上以金线绣着凤凰的图案,行走间更是威势十足。 “曹公公,曹公公你快救救奴婢啊。” 见到来人,宫女怜儿连滚带爬的拉住了来人的裤脚苦苦哀求。就连方才被掌掴的珍妃蒋秋离也是眸中露出一丝喜色。 周明阳眯了眯眼,他自然知道这老太监是何许人也。 掌管后宫大小事宜权势滔天的大太监,也是太后寝宫中的掌事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公公代表着太后,虽然是一介阉人却位高权重。 这么快就知道了? 太后的耳目当真是灵通的紧。 周明阳想着, 却见曹公公旁若无人般走进大殿,看也不看周明阳这位当朝天子,径直朝着珍妃走去,随意的拱手。 “珍妃娘娘勿绕,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今天这后宫不太平,特意叫咱家来看看,免得叫娘娘受了旁人的欺负。” “太后说了,娘娘是蒋家的女儿,自有太后做主。再者,娘娘的宫人就算犯了错,也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曹公公安抚完珍妃,而后目光才落在了周明阳的身上。 他拱了拱手,继续道。 “陛下,传太后的旨意,宫人有错,自有太后做主。咱家亲自过来,就是替太后她老人家转告陛下一句。” “今日陛下饮酒过量已经累了,莫要在生事端。宫闱之中的这些小事,就交给咱家处理便是,不劳陛下操心,老奴自当为陛下分忧。” 曹公公话中谦卑,可是他直视着周明阳的面庞,苍老的瞳孔中却没有半点敬畏。 闻声,周明阳倒是笑了。 他没想到一个区区太监竟然敢猖狂到这等地步。 “曹公公还真是忠君爱国啊。” 周明阳沉声道。 “老奴可不敢!” 曹公公拱手道。 谁知,周明阳轻笑一声,随即话音渐冷。“不敢?笑话,只是朕却不知这皇宫之中,什么时候轮到曹公公来当家作主。” “只是曹公公,如果朕说……若是今日朕执意插手呢?” 闻声,曹公公心中一惊,而后不悦道。 “陛下自重!” “这是太后的懿旨!” 懿旨! 闻声,大殿之中骤然一静。 偌大皇宫,无人能够小视太后的权柄。 就算放眼朝堂天下,也早已成了蒋家的一言堂。轻飘飘一句懿旨,甚至比周明阳这个九五之尊的圣旨还要重要。 珍妃蒋秋离眉间一喜,刚想谢过曹公公。 在她看来,姑母的懿旨下发莫说是皇宫中的太监宫女,就算是周明阳这个皇帝也要乖乖听从。 一旁的宫女怜儿更是眼中惊喜,只是她们还来不及开口谢恩。 却见周明阳发出一声朗笑。 随后, 他声音一敛,转身直接取下挂在了镶龙柱上的天子剑,他用力一抽,锵,长剑出鞘,闪烁寒芒,而后周明阳猛然掷出剑桥。 嗖,冰凉的剑桥直接朝着曹公公飞去,带起的锐啸之音,擦着曹公公的耳边而过,径直落在了身后一寸之地。 曹公公不可置信的抬头,眼中骇然。 他想不通周明阳这个被蒋家勉励扶持才堪堪坐上帝皇宝座的傀儡皇帝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他真的敢枉顾太后的懿旨不成? 不过曹公公怎么想,周明阳却没理会。 他大步流星,手中锋利的三尺青峰斜指地面,划过一道道闪亮的火星。 片刻后。 周明阳站在了宫女怜儿的身前。 珍妃蒋秋离是蒋家贵女,位高权重,牵一发而动全身,周明阳心中怒火万丈,却也知道此刻并非是与蒋家正面开战的时候。 但是! 周明阳不介意杀鸡儆猴! 这宫女就是那只猴儿。 “曹公公,娘娘,救命……” 怜儿眼中惊骇,只觉得双腿酸软,胯下的尿骚味更重。 她忙不迭朝着曹公公和珍妃求饶。 但是晚了。 周明阳长剑挥出,一剑就砍断了怜儿的脑袋,后者双眼凸起,直到头颅飞起,也依旧不敢相信这个素来唯唯诺诺的怯懦天子胆敢当场杀人。 鲜血流淌一地,红的刺目。 “你……你……” 曹公公目次欲裂,他不可置信的望向周明阳,一张老脸霎时间惨白,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周明阳真的敢无视太后的懿旨。 “疯了,周明阳,你疯了。” “这可是太后的懿旨,咱家……咱家一定要回禀太后,一定要回禀太后。” 他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周明阳说的断断续续。 “聒噪!” 周明阳眉头一皱,手中尚在滴血的天子剑再次挥出,曹公公的话甚至还未来得及全部说完,就被周明阳割开了喉咙。 短短一瞬,两具死尸。 大殿中针落可闻,安静如寂。 就算是珍妃也未曾想到,周明阳真的敢下杀手,更没想到,杀的还是姑母身侧最受倚重的大太监曹公公。 一时间,蒋秋离面色愈发惨白。 可周明阳的脸色却是未变半分,当场杀人,换做寻常人怕是要吓得两股战战,但对于上辈子草莽起家的枭雄而言,早就见惯了生死。 至少,他在国外的产业远比这等腰血腥的多。 声音一凛。 “来人,朕的禁军呢?” 周明阳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大殿。 话音落下,殿外一个身披铠甲的禁军走了进来,而后单膝下跪。 “臣,禁军统领,储阳听命。” “传朕的旨意。” “大太监曹德目无天上,仰仗太后威势狐假虎威,祸乱宫闱,其罪当诛,当场俯首。寿康宫掌监大宫女怜儿欺君罔上,罪大恶极,罪无可恕。” “珍妃目无天子,德不配位,暂时幽禁宫中,没朕的旨意不得外出。” “尔等可有异议?” 周明阳同样的话音再次落下。 可这一次,却没有宫人胆敢反驳。 “臣妾……不敢。” 珍妃盈盈跪倒。 一时间,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视,他们目光扫过殿中面色惨白如纸的珍妃在经历了短暂的怔神过后,一个小太监福至心灵,连忙跪倒在地,表示忠心。 “谨遵陛下口谕。” “吾皇万岁,万万岁。”. “谨遵陛下口谕。” “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一起,周遭宫人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巨大的声浪混合在一处,如擂鼓一般显示着帝王的威严。 入眼可见,人人跪拜。 拜服之音声彻九霄。 这场景落在周明阳的眼中,饶是以周明阳的心性也忍不住汗毛倒数,只觉得心中蛰伏的野心霎时间被点燃。 什么是皇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就是皇权。 什么是皇帝? 天命授受,至高无上,九五之尊。 这便是帝王! “摆架慈宁宫!” 第四章:慈宁宫 锵。 周明阳藏剑入鞘,而后大步而走。 斩了 直至周明阳的身影在禁军的随行下逐渐失去了踪影,蒋秋离这才身子一软,瘫软在了地上,久久不起。 若是往常,周遭的太监们宫女早就上杆子巴结。 但殿中两具尸体仍在,刺鼻的血腥气染满了整个寝宫大殿,足足半晌,才有寿康宫中的宫女回过神来将蒋秋离扶起,低声安慰。 “娘娘,太后会给娘娘做主的……” 闻声,蒋秋离摇摇头,她紧紧咬着唇瓣,不知在想什么。 若是往日,太后大权在握,自然会给这个蒋家的旁支贵女做主,可今日却截然不同,珍妃下意识地想到先前周明阳杀伐果断的模样。 直至此刻。 珍妃也不敢相信,这和往日判若两人的天子竟然敢真的下杀手。 “疯子……” 蒋秋离身子轻颤,忍不住呢喃一声。 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顿觉身子酸软,被掌掴后略显通红的粉面上竟然涌现出了一抹异样的潮红来。 与此同时, 周明阳已经在禁军的陪同下大步朝着慈宁宫行去。 大周皇宫占地辽阔,亭台楼阁,琉璃金瓦,比之前世中的华夏故宫也不遑多让,但周明阳却无暇欣赏周遭的美景。 冲冠一怒,自然畅快。 杀鸡儆猴,也固然大出了周明阳心中一口恶气。 但他也明白,眼下的困境绝非是眼前这么简单。 大周立国百年,曾于数年前遭逢大变,先帝意外坠马驾崩,无子嗣承继大统。华夏史书中曾有多嫡的惨烈戏码,原主本是过继于藩王府中的继子,无权无势,侥幸在世家蒋氏的扶持下登临帝位,沦为傀儡。 如今的大周朝堂,太后蒋雨曦大权在握,把持朝政。 其声势远超他这个滥竽充数的傀儡皇帝,先前珍妃蒋秋离的废帝之言虽说言过其实,但如今的太后蒋雨曦却的确有这个能耐。 “不过,朕并非没有翻盘的机会。” 太后一党大权在握,但历来朝堂上绝不会只有一个声音。 如今的大周朝堂三分天下, 太后为首的蒋氏一党,士大夫的文人大儒以及昔日曾随先帝南征北战奠定了中兴之势的武将集团。 而珍妃要降罪的舒妃陈云舒便是威武侯家庶出的小女儿,也是自幼跟随原主的侧福晋,奈何,原主怯懦,忌惮太后逐渐疏远。 如今,武将集团虽弱,但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储阳!” 周明阳顿步,开口道。 “臣在!” 披甲的禁军统领储阳单膝跪地。 皇宫中,太后一言九鼎,掌控着宫中的一切事宜,但祖宗的规矩,禁军则由天子亲自统领,是天子的帐下亲兵。 “朕记得你是益州人士?” 闻声,储阳一惊,连忙回道。 “回禀陛下,臣是益州人士。” “出身益州军营,后随陛下入京,得到陛下厚爱,担任禁军统领一职。” “无妨,不必如此,既是益州人士,那爱卿也算是自己人了。”周明阳开口笑道,原主的封地就在益州,这么说的话,倒真是自己人了。 “臣惶恐。” “都说了不必如此,不过,朕有一事要你去办。” “你且附耳过来。” 一听这话,储阳心中更是哑然,但身为天子亲兵,储阳不敢怠慢。 他低身上前,做出聆听的姿态。 周明阳一笑,随即开口说了几句,只是那话音儿落在储阳的耳中,后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呆愣,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 “无妨,朕刚交代你的事,你尽快去做便是。” “你需记得,此事入得你耳,朕不想其他人知道,你应该知道轻重,别叫朕失望。” “臣遵旨。” 闻声,储阳再次跪倒,他神态狂热,而后恭敬地磕了两个头,便匆匆离去。 只是储阳脚步飞快,仿佛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将要发生一般。 办完了正事儿,周明阳这才一笑。 他倒是不怀疑储阳的忠心。 不过…… 周明阳抬了抬头,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宫宇遥遥在望。 慈宁宫。 …… 宫中灯火通明。 寝殿内,太后蒋雨曦正侧卧在软塌上,接受着宫女们的服侍。 “大人还没回来?” 蒋雨曦玉指捻动一颗葡萄放在口中,开口询问。 “未曾。” 闻声,蒋雨曦微微皱眉。 宫中虽大,但事事却瞒不住她的耳目,本来差遣曹公公去皇帝寝宫一趟平息事端,可如今眨眼便是一个时辰过去,曹公公竟然还没回来复命,这让蒋雨曦颇有不满。 但她却没放在心上。 曹公公是她这个当朝太后的狗,事情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忽然, 寝殿的帘子被掀开。 “糊涂东西,舍得回来了?” “哀家命你去前殿平息事端,事情可解决了?” 蒋雨曦头也不抬,开口便呵斥了一句,而后追问起来。只是她声音落下,却许久没有得到曹公公的回应。 “哀家问你话呢?可聋了?” “聋?太后怕是等不到曹公公了。” 一声轻笑响起。 随即,蒋雨曦一惊,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雄性气息坐在了软塌上,她惊愣地抬头,恰好对上了周明阳闪亮的黑眸。 “是你!” “曹公公呢?” 蒋雨曦身子一颤,骇然变色。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本该在前殿中的周明阳竟然会突然出现在慈宁宫中,那么曹公公呢? “怎么,母后很意外?可惜啊,曹公公以下犯上,已经被朕处死了。” 周明阳一笑,肆意打量着身前的美人。 暗道后宫无丑女,故人诚不我弃。 虽然原主的记忆融合,他早就知道太后蒋雨曦是后宫中绝顶的美人儿,但此刻,望着身前的美景也是忍不住呼吸粗重了一分。 此刻,蒋雨曦玉体横陈,只遮着半张薄纱,隐隐可见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在灯火的映衬下,如同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般。 周明阳也很惊讶。 虽为太后。 眼前的蒋雨曦虽为太后,但样貌出挑,甚至比珍妃蒋秋离还要更美,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七八而已,正是风韵绝佳的年纪。 昔年,先帝后宫充盈,佳丽三千数不胜数。 可惜先帝坠马而亡,死的突然。 刚刚入宫仰仗家世封妃的蒋雨曦还未与先帝鱼水之欢,就已然陷入了惨烈的夺嫡之中,虽然最终胜出,扶持皇帝登基。 但身为先帝的嫔妃,在原主登基后,蒋雨曦堂而皇之地坐上了太后的宝座。 许是周明阳的目光太过炽烈。 蒋雨曦下意识的一惊,她连忙握紧身上的薄纱,怒斥道。 “你放肆!” “周明阳,你身为天子,擅闯慈宁宫,你可知罪?” “罪?” 周明阳一笑,揶揄道。“朕有何罪,母后莫不是忘了,这是朕的皇宫。儿臣想来便来,何况,母后派曹公公来请朕,朕自然不会推脱,儿子特地前来给母后请安,母后不会觉得太唐突吧。” “可惜啊,先皇早逝,母后久旷之身,白瞎了这么好的身段。” 周明阳啧啧有声。 闻声,蒋雨曦脸色一青,她没想到这等大逆不道的话竟然会从周明阳的嘴里说出来。而如今,周明阳堂而皇之的进了慈宁宫,竟然连丁点消息都没有发出,显然这宫廷已经被周明阳给控制住了,但蒋雨曦丝毫不慌。 她是当朝太后,周明阳就算有滔天的胆子怕是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加害于他。 既然性命无忧,蒋雨曦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 “陛下倒是好高的手段,倒是昔日哀家小瞧了你。” “罢了,哀家不欲与你争辩,周明阳,你离开便是,今日之事哀家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蒋雨曦平静道。 谁知,一听这话,周明阳抚掌而笑。 “母后果然大量,可惜,朕却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说着,周明阳直视着太后蒋雨曦,对方绝美的身体映入眼帘,他只觉得身体中有股子压抑着的邪火在乱窜。 本来,他闯入慈宁宫中,是想和太后谈条件。 但此刻,蒋雨曦绝美的身体映衬在眼中,酥胸半露,挑战着他的神经,若是以往,周明阳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上辈子,他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 但不知道怎的。 周明阳却只感觉到胸膛中的邪火飞速的上窜,好似原主的执念在燃烧一般,顷刻间叫他红了眼眶。 呼吸粗重起来。 蒋雨曦是太后,但更是女人,她如何看不出周明阳眼中肆意逸散出来的欲望。 “周明阳,你疯了,哀家是你的母后!” 蒋雨曦大惊失色。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周明阳竟然会胆大包天到这等地步。她遮住身体,但可惜的是,几乎透明的薄纱如何能遮得住春光,反而愈发激起了周明阳眼中的欲望。 下意识的。 蒋雨曦就要逃。 可惜晚了。 周明阳粗暴地抓住了蒋雨曦的手腕,压在了软塌上,铺面而来的雄性气息压得蒋雨曦喘不过气来,她脸上红潮遍布,心中又羞又怒。 羞的是久旷之身,短兵相接已然起了反应。 而怒的则是周明阳。 他怎么敢。 “你,畜生,给哀家松开,呜呜呜呜……” 蒋雨曦的话没说完,就被周明阳的大嘴堵住,此刻他的心跳在加快,理智在吞没,压抑在原主心中多年的情绪在瞬间爆发出来,压根就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 粗暴,肆虐,纵横驰骋。 第五章:步步紧逼 “混蛋!” 半晌之后,蒋雨曦极是狼狈地逃开几步,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废物”皇帝。 刚刚她被周明阳的大胆举动直接震得脑子都蒙了,大脑一片空白。 在她想来,废物就是废物。 纵然他不知发了什么疯,竟敢不经通传擅闯慈宁宫,对一个废物来说就已经是极限了。 她蒋雨曦威压整个皇宫多年,积威甚重,只要自己一发怒,他必定跪地求饶。 当周明阳强行按住自己,炽热的身体与自己紧紧贴住,隔着薄薄的亵衣,她甚至能感受到某个火热的东西抵住自己绝对不能被任何男人触碰的地方…… 她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人,可是刚刚真的大脑一片空白,最后才鼓起所有的力气奋力挣脱。 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她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 假如她一直没有得到机会挣脱,难道周明阳真的会…… 怎么可能! 她可是掌控皇宫,万人之上的当朝太后! 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废物产生畏惧之情? 而比起畏惧,更让蒋雨曦觉得难堪的是……她竟然有感觉了! 与一个成熟的男人身体紧贴,因为撕扯而磨蹭,竟然让她身体潮热起来,让她产生了某种“沉醉”的感觉。 简直不可饶恕! 蒋雨曦当然不可能责怪自己,那当然是对她出手的废物皇帝的责任。 “疯了?呵呵,蒋家自然是巴不得朕疯掉,这样就更能被你们轻易掌握在手中,朕能安稳活到现在,太后心中其实是挺失望的吧?” 周明阳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蒋雨曦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 被她挣脱,真是有点儿遗憾呐。 周明阳本来是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沉醉于女色之中,连他都没想到刚刚自己的反应。 不过,他更清楚,与其说他是迷恋于蒋雨曦过人的姿容,倒不如说…… 暴力,强悍,支配感…… 而他支配的对象,还是万万人之上,几乎站在权势顶峰的蒋雨曦。 那样的感觉,足以激起他所有的雄性激素,直接淹没自己的理智! 但是…… 爽! 周明阳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脑中不由得回味起刚刚的感觉。 身体上的,和精神上的…… 特别配合着现在蒋雨曦的神情。 她刻意想要拿过往的威势来掩饰自己,可是面对一个强悍的男人,步步紧逼,还是微微暴露出一丝的软弱与害怕。 这可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在蒋雨曦身上看到过的神情啊。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太后娘娘似是没想到朕会直接找到慈宁宫来。” 周明阳的语气毫无恭谨,只有嘲讽。 蒋雨曦眼神儿变幻,最后变得极为冷漠。 作为一名女子,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理智,倒是让周明阳颇感佩服。 “周明阳!你还没说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本朝以孝道治天下!你为皇帝,我为太后!你敢对我行如此无礼之事,皇室家法岂能容得下你,天下士大夫岂能容得下你!” 蒋雨曦慢慢找回了感觉,身居高位的感觉,越说越有条理,也同时恢复了更多的气势。 她自我感觉如此。 可是,当她刚刚抬眼,看向周明阳,好不容易积累的气势瞬间就垮了。 周明阳并没有被她给唬住,那种肆无忌惮的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儿,竟然在她身上上下扫动,似乎像一只大手,正在滑过她每一寸肌肤。 她低头一看,羞怒异常。 虽然奋力挣脱了周明阳的无礼,可是她本来就穿得薄,现在更显凌乱,嫩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竟是比什么都不穿,更加能引起男人的兽欲! “无,无耻!” 周明阳现在却也恢复了理智,不像刚才一样被欲望占据头脑。 刚刚的眼神儿,其实是他故意如此。 不论他表现得如此强势,如何无礼,心中都清楚,不能真的在此时除掉压在自己头上的太后。 可是,他必须要以强势的姿态,压制住他的气势。 以最清楚的态度,让对方明白,自己绝非如往日般可欺之人。 现在,周明阳根本没有培植起绝对忠于自己的势力,任何一股力量都足以碾碎他和他的皇位。 曹公公虽死,他所说的话却引起周明阳的警惕。 今日珍妃强行发难,“令”他废舒妃,灭秦门,曹公公竟“恰好”出现为其撑腰,而且还是奉了太后之命。 若非他孤注一掷,斩怜儿与曹公公,强行幽禁珍妃,他们一番操作下来,自己不但要失去患难与共的心爱女人,也必定会彻底沦落为他们的傀儡,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莫看现在秦家衰落,但当初在军中可是赫赫有名,为大周立下血汗功劳,若是由自己下皇令,根除秦氏一门,只怕会失尽军心。 蒋家打得好算盘呐。 借自己之手,打压军方势力,也向天下证明了,自己这个皇帝是何等昏庸,根本不值得忠直之臣追随。 到了那时,他摆出再多的诚意,也不可能打动人心。 周明阳手中无权无势,唯一可倚仗的就是自己这个皇帝身份的天然正统性与号召力。 但是,一个失德的皇帝,就只配成为一件工具,一枚棋子。 “太后现在也知道重天道,明伦常了,过去你们不将朕放在眼中,藐视君权,遵得又是哪条纲常,你们蒋家权倾朝野,以臣欺上,循得又是哪路圣人的教诲?” 在此时代,皇帝就拥有天然正统性,忠君乃是理所当然,天道彰彰之事。 古往今来,不知出过多少权臣,任他们权势多么大,最后都难逃一个“逆”字的评价。 便是蒋家自己,当着众人之面,闻听这些权臣之名,也要不屑地“呸”上一口,以显示自己乃是正直之臣,收人心的同时,也要搏一个身后之名。 周明阳敢于以雷霆手段反击之,不是真的无视蒋家的权势,而是故意把事情闹大。 当消息传出宫中,会在几天之内吸引所有势力的注意。 蒋家自然还是可以凭他们的权势,配合着蒋雨曦强行做出废立之事,可是他们要承受的各种有形与无形的代价,将会大上许多。 第六章:握尽优势 蒋雨曦勉强将身形隐于殿柱之侧,哪怕无法避开周明阳火热的目光,也尽量让自己更自在些。 现在她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如此奢侈,在一殿之内,点起近百支“流水烛”,把殿中照得灯火通明。 现在,这些灯火只能让自己更加难堪和尴尬。 “好!周明阳,你所求者,难道就是为君之威?可是你不要忘记,自己凭什么坐上这九五至尊的宝座!” “你为皇帝,我为太后,便是压你一头又当如何?非我蒋家之力,天下早已大乱,你这个皇帝要面临多少势力的挑战,难道凭你之力,便能坐得安稳么!” 周明阳敏锐地感觉到,蒋雨曦虽还是强维持一种强势的姿态,可是她的语气和言语,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不仅是示之以威,更是示之以“恩”。 其实蒋雨曦所说之言并不是信口胡编,蒋家扶持周明阳登上皇位,最初之时,自然也要全力维持他的宝座,若是他坐不稳,那之前的利益交换全是打了水漂。 只是他们投入一分力,就必须要找回五分甚至十分利来!最终把整个皇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的贪禁是无究无尽的,一家一姓,也是同理。 所以,现在周明阳根本不欠他们蒋家什么,现在更是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换作他人,听到高高在上的太后都暗中软化语气,心中必是得意。 可是,周明阳是何等人,过去的他与各种人物打交道,称得上洞悉人心,特别是牵扯到自身的利益。 不,那可是蒋家的家族利益! 蒋雨曦既是太后,更是蒋家出身的嫡女,她自己无子,不可能扶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自然全心全意为蒋家的利益着想。 也就是说,蒋家的利益更高于她作为太后自己的利益。 她可以服软,但绝对不会出让蒋家的利益。 更别提,蒋雨曦过去是何等高傲,目中无人,纵是现在受于自身窘迫,暂时服软,也不是真心。 等到事后冷静下来,必定会加倍报复自己! 周明阳嘴角含着冷笑。 虽说已经看穿了她的算计,但正好,自己也没想真的跟她,跟蒋家彻底翻脸。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暗中布局,把自己皇帝的正统性优势,发挥到极致,如此才有资格正纲常,振帝威,手掌乾坤! “太后之言有理,朕之帝位,确实要依靠你们蒋家。” “然而,你们不觉得以前的做法太过分了吗?举凡太后之言,朕何曾有过违逆的想法,可你们依然步步紧逼,现在直接让朕废掉舒妃,直扎朕心,简直是不给朕退路!” “既然如此,就休怪朕行无礼之事!若是太后真想玉石俱焚!便是朕之力无法与蒋家相比,也绝不会退让,而且必定从蒋家身上咬下一块血肉!” 配合着周明阳所说,他的眼中再无半分情欲,反而带上了几分疯狂之色。 蒋雨曦心中一凛,暗暗后悔。 她虽然长居高位,性情高傲,但本身并不愚蠢,自然知道他们对于周明阳步步紧逼,做得有多么过分。 不过,因为娘家多次传话入宫,急切想要完全掌控皇权,压服某些潜在的敌人,再加上之前周明阳丝毫不敢反抗,让她们吃准了这个废物皇帝根本不敢反抗,这才将步子迈得急了些。 蒋雨曦万万不会想到,这个废物还敢扑起身来“吃人”的! “那,那你待如何!” 蒋雨曦听出周明阳无意彻底撕破脸面,还是存着退路,想与自己达成某些暗中交易。 此事对她来说不过家常便饭。 她能稳坐太后之位,靠的可不全是外间娘家的势力,还有她自己的才智与应变之能。 “其一,希望太后传话外朝,与朕合力,平复某些谣言!” 蒋雨曦稍一思索,便即点头。 “可!” 她明白,周明阳不想让蒋家之人知道今晚发生在慈宁宫中之事,其实她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前提是周明阳并不是真的跟蒋家彻底翻脸。 否则的话,她还是能分得清轻重,自然要以蒋家家族安危为重,先彻底灭了这个不听话的皇帝再说。 周明阳眼珠一转,稍补了一句:“我知道外间对于蒋家有些不太有利的谣言,既然你我达成协议,那朕也可以略略帮你们蒋家一把,减少些麻烦。” 蒋雨曦眼前一亮,回首从殿柱之侧上下打量了周明阳一眼。 “你,颇有长进嘛。” 不过依然还是个“废物”! 后面的话她自然不会宣之于口。 利益交换,根本之事便是让双方皆有利可图,否则纵然一时妥协,也绝不可能长久。 但这一点长进,并不会改变他在蒋雨曦心中的印象。 “其二,朕至少也要有自保之力,殿前指挥司……” “大胆!凭你也敢打殿前指挥司的主意?想也休想!” “太后且等我说完嘛,某只是想掌握御前侍卫班直,这是我的底线!希望太后不要拒绝!” 蒋雨曦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嘲讽起来。 “你现在还知道,御前侍卫班直甚至整个殿前指挥司皆在我蒋家掌握之中,你这个废物皇帝的小命也等于掌握在本宫手中!” 话音刚落,突然在大殿之外,响起一阵阵的杂乱之声,似乎有不少的甲士正把殿门处围了起来。 蒋雨曦大喜。 外间侍卫,终于发觉殿内异常了。 她不需要再跟周明阳虚与委蛇,只要她一声令下,侍卫们便能杀入殿中,把这个皇帝乱刀分尸!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相召,便听到了周明阳懒洋洋的声音。 “怎么回事?不知道太后正在殿中安歇,你们是想吵搅太后的休息吗!” “回禀陛下!我等正是为防贼人搅扰到太后,固此赶至此处,加强慈宁宫之防卫!请陛下与太后放心,有我等在,任何人都休想闯入殿中!” 蒋雨曦心头一颤,一抬头,正对上周明阳嘲讽的目光。 她现在是真的慌了。 刚刚那声音,绝对不是自己的心腹,日常负责慈宁宫的御卫! 他,他是周明阳的人!外间的甲士都是周明阳的人! 第七章:一线希望 蒋雨曦今夜最大的倚仗,便是自己宫中的侍卫。 便是他没有躲懒的,只要有一两个发现异常,随便调来一队侍卫,自己根本不需要再跟这废物皇帝达成什么交易。 可是,现在自己最大的倚仗却变成人家的了! 假如,周明阳真的不顾一切,铁了心想要报复自己对他的欺压,外间甲士一拥而入,真能让她血溅五步。 蒋雨曦居太后之位,地位尊崇,权势覆于皇宫,又有外间蒋氏一族配合,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面临过如此凶险的情况,连性命也要操于他人之手。 “你……你就想要御前侍卫班子的指挥权?不会插手殿前指挥司?那好,本宫准了!” 蒋雨曦几乎下意识地想要问他是如何做到,突然之间把自己宫中御卫换成了他的人,还好出口之前临时反应过来,直接改口。 “多谢太后如此大方。” “不过,朕又想起来一件事。” “你!周明阳,你休要太过分!” 蒋雨曦感觉对方在不断挑战她能忍耐的极限。 她的感觉很对。 周明阳就是要挑战她的极限。 自己处于极端不利的情况之下,若不抓紧任何机会帮自己争取更好的条件,那才是真的愚蠢。 再则,多看看蒋雨曦狼狈之态,也是一件快事。 “朕这不叫过分,而是体贴,太后今晚受惊,宜多加安歇,传信于外间众臣之后,最好还是在慈宁宫安稳地休息几日,待恢复了精神,再让人来打扰比较好。” “太后自己觉得呢?” 蒋雨曦强行按捺住愤怒之情:“周明阳,本宫对你,不需要耍弄什么心计!既然现在答应了你,就不会事后反悔。” “你竟想直接软禁本宫,只要被人发觉,你就不怕帝位不保吗?” 任周明阳现在表现得多么强势,他所掌握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 出了这慈宁宫,蒋雨曦登堂一呼,就能招来足够的力量把周明阳砍成数段,更休说外朝势力。 那些人没有接到蒋雨曦的命令,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可是,当他们发觉到太后竟然已经被强行软禁,也绝对不会乖乖坐以待毙,必定会发起疯狂的反扑。 周明阳手里有个屁的力量,拿什么来抵挡? 蒋雨曦现在已经不能再以空口来吓唬周明阳,只能想办法让他“恢复理智”,好好思考,某些决定对他来说未必有利,让他自己放弃过分的要求。 却不想周明阳根本不加理会。 “朕现在心中只是记挂着娘娘的身体,其他的不需要娘娘多大担心,朕自能应付!” 蒋雨曦总觉得他说记挂自己的身体,别有所指,乃是明目张胆地用言语非礼,可是现在她只能强行忍下这口气。 “好!本宫可以宣旨,身体偶感不适,稍歇两日,这总可以了吧?” 两日…… 周明阳露出一抹笑意。 就在蒋雨曦以为双方达成交易之时,突然看到周明阳一个闪身,急跨两步直冲到自己面前。 她刚刚惊叫出声,直接被周明阳抓住手腕,下巴也被强行捏住。 只有亲身体会之下,才能明白这样的举动,女子面对男子会处于何等弱势的情形,不仅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上的力道,而且心理上的弱势更加清晰,甚至无法生出反抗之念。 周明阳的身量比她高上许多,居高临下的视角,更是从她薄如蝉翼的亵衣之下看到峰峦起伏的美景。 他感到自己的内心又升起一股火热,强行忍住吞咽口水的冲动,摆出最冷酷的嘲讽之姿。 “好,那朕就祝太后早日康复,勿要让外朝之臣挂心了!两日之后,所有潜伏于慈宁宫的甲士自会撤去。” 说完,他直接把太后甩向床榻的方向,一边回味着手中残留的滑嫩感觉,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出殿外。 他比任何人更清楚,自己手上的实力远不如表现出的那么强悍。 现在他只能依靠着心理优势,暂时震慑住太后。 他今天异常强势的表现,必会让蒋雨曦这样自作聪明的女人心中生疑。 她弄不清楚自己有何倚仗,又只是妥协两日时间,很大可能会装作忍耐,一边暗中探听消息。 自己必须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扭转局面,至少也要握住足够的筹码。 否则的话,两日之后,便是自己的死期! …… “储阳,做得不错。” 离开慈宁宫,储阳安排好甲士看住正殿与慈宁宫正门,然后跟了上来。 听到陛下赞许,储阳沉稳地回道:“陛下过赞,太后势大,皇宫之中无人敢于违逆,日子久了,慈宁宫防卫自然松懈。” 他奉陛下之命,带上一些亲信兄弟,直入慈宁宫围住正殿。 周明阳的命令非常巧妙。 严格来说,储阳等人并没有冒着太大的风险,不算忤逆太后。 他们所为之事,不过就是看到陛下异样,闯入太后宫中,跟上来看看情况防备意外。 然后听到殿中陛下的声音,应和了两声而已,本意自然还是要护得陛下与太后周全。 何错之有? 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听到蒋雨曦耳中,却产生了完全不同的震慑效果。 而这样的献计得逞,也使得周明阳的形象,在储阳心目中更加高大,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这样的交情,才值得他信任的更多,托付的更多,而不止是出身于简单的忠君之念。 他于不可能的局面之下,于自己没有任何权力在手的绝境之中,争取到了两日时间。 当然了,那不代表着两日之后,蒋雨曦就会立即动用蒋家的权势,直接废掉自己,但是之后的局面,她一定会更加牢牢地掌控宫中局面,再不会出现疏忽大意的情况。 “接下来,我们必须要把宫城禁卫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太后已经许诺,让出御前侍卫班子的指挥权,卿现在是朕最信任之人,你挑选同从益州而来,值得信任的属下,直接掌握各个要害之职。” 储阳先是果断领命,然后又犹豫着提醒了几句。 “陛下,御前侍卫虽有十六个指挥,足足三千余人,可是紧急之间,不可能完全听从陛下的命令。” “何况他们跟整个殿前指挥司三万人马比起来,实力依然不足,更别提京城之外还驻扎着龙卫军与龙威军……” 第八章:险救爱妃 形势依然严峻。 周明阳未出声斥责。 当此之时,只有真的对他怀有忠心,才会摆出所有的事实。 他却没有丝毫动摇,笑着侧过头来。 “放心,朕早已有着绝对把握,尔等只需要依计行事便可。” “随朕前往怀凤殿!” 蒋家势大,珍妃跋扈,整个宫中都在她与太后的掌握之中,连皇帝的御令都不起作用。 作为周明阳最心爱的女人,又是贫贱夫妻,经历磨难,入宫之后虽勉强受封为妃,却连个正经的宫殿都没有。 当初还是周明阳坚持,才把规模较大的“静心斋”改为“怀凤殿”,供淑妃居住。 其地甚是偏僻,连宫规所定的宫女内侍都无法配齐,生活极是艰困。 周明阳为了保护她,更是克制自己,少有往怀凤殿来过夜。 万没想到,他们已经如此委曲求全,珍妃还是容不下她,强行逼近皇帝亲下旨意,赐死舒妃。 蒋家上下,根本没想过把他当成皇帝,只会用尽手段,把他变成真正的傀儡。 所以,周明阳的退让,只会换得对方更加肆无忌惮。 现在他再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委屈。 暂时压制了太后之后,他立即赶到怀凤殿。 没想到,刚刚接近怀凤殿外,就听到里面已经吵嚷厮闹起来。 “这种时候?” 天色已晚,夜影重重。 按理说大部分宫殿中人,除了一二值侍的宫女内侍之外都已经歇下。 为什么怀凤殿中还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周明阳想到珍妃在太和殿中催逼他之事,心中猛然警惕起来,加快了脚步。 “舒妃,你可休要不识好歹!” “到了现在,你还以为那个废物皇帝能维护得了你吗?” “实话告诉你,珍妃姐姐亲自看着陛下,你乖乖把这酒喝下去,好歹最后能落个体面。若等到陛下圣旨到了,你连这最后的体面可都没了!” 只见两名宫妃服色的女子,正死死按着舒妃。 而一路追随周明阳和舒妃入宫的亲信宫女,却被人数多了一倍的宫女挡在远处,难以接近。 舒妃听到她们之言,脸色惨白,但眼神中依然有一股坚定之色未曾动摇。 “不会的,我知道陛下不会对我如此绝情的!” “呵呵,只有你这样的傻女人,才会觉得那个废物皇帝值得倚靠了。” “若你聪明一点,早早答应珍妃姐姐,成为她安排在那个废物身边的棋子,也不会落得如此结局!” 听到她们的对话,周明阳心中不禁一痛,然后涌起一阵狂怒! 舒妃竟是因为对自己的信任与情谊,才会被逼到这等地步。 而“他”之前,竟然还想着以不断的妥协换来在宫中苟活性命! “安嫔,贞嫔!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以下犯上,论罪当诛!” 周明阳大喝一声,直接踏入大门。 还没等贞嫔与安嫔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被周明阳一人一脚直接踹飞出去。 一旁正端着一壶酒的内侍这时才看清来人。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我等可是奉了珍妃之命……啊!” 他不开口,周明阳一时还不会注意到他。 见到端着酒,回想着刚刚二嫔逼舒妃饮下什么酒水,周明阳瞬间反应过来,剑光怒挥,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杀,杀人了……” “陛下!您这是要造反吗?假如珍妃姐姐知道了,必不会放过你的!” 安嫔和贞嫔勉强翻过身来,看清是皇帝闯入殿中“闹事”,紧接着就看到他竟然直接把跟随二人前来的内侍给斩了。 二女又惊又怒,赶紧把珍妃搬了出来,希望吓住这个废物皇帝,然后再好好出气。 她们万万不会想到,自己以为靠山的珍妃,现在也处于自身难保的状态下。 周明阳怒极反笑。 没想到“陛下何故造反”这个梗,竟然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 由此可见,他在这个皇宫之中地位已经沦落到何等地步,君威尽丧。 二女不过是小小的嫔,就因为找了珍妃当靠山,不但敢于无知逼死自己的爱妃,现在更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她们也勉强算有些姿色,只不过现在从她们的脸上,只能看得出恶毒与狰狞之态,看着就让男人反胃。 “说得好。” 周明阳带着笑容一步步走向二嫔。 贞嫔与安嫔看着皇帝的笑容,表情越发恐惧。 她们不知道皇帝今晚是怎么了。 那笑容之中,全没有平日的懦弱,反而带着让她们打从心底觉得害怕的东西。 “你,你敢……珍妃……” “你们对她如此忠心,想不想知道若你二人身死,她会不会替你们出头?” “朕,很快就能让你们知道答案!” 换成其他男子,或许还存着几分怜香惜玉之心,不会真的对她们动杀心。 可是,在周明阳的心中,绝对没有这种多余的心思。 不论是她们今晚要强行逼死舒妃的举动,还是对自己无礼的言语,都足以定其死罪。 “陛下不可!” 旁边的宫女哪还顾得上阻挡舒妃的亲信,赶紧跑过来想要拦住突然大胆的废物皇帝。 然而,血光再起,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宫女直接被斩于剑下! “啊!” 她们也只能狐假虎威而已,眼见着同伴身死,直接吓得瘫软在地。 说到底,她们对于二嫔也没那么忠心。 反而是怀凤殿中的宫女,失了阻挡,纷纷涌过来,聚到舒妃的身旁将其扶起。 看向二嫔与众宫女,则是又愤恨,又快意。 周明阳扭头看去,只见舒妃惨白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自身的安全而恢复血色,依然带着几分惶恐之色。 他心头一痛,直接丢掉利剑,大步走了过去,从众宫女手中接过爱妃。 “好了,有朕在,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舒妃感受着自己心爱之人有力的臂膀,这才缓和了惊恐之情。 “陛下,真的是你吗?我就知道,您不会对我绝情的,她们说的话,我从来都没相信过。” 如此话语,更是惹得周明阳心中爱怜,他直接横抱起舒妃,转身居高临下看着殿中一干人等。 “贞嫔与安嫔,以下犯上,目无君上,赐酒!你们去帮帮她二人!” 第九章:安抚舒妃 两名妃嫔早已经被周明阳的气势吓得动弹不得,毫无反抗之力。 而周明阳却没有继续坚持亲自送她们上路,不仅是要照顾受惊的舒妃,同时也是立威。 他要让其他宫女来动手,奉“皇命”来给二嫔赐酒。 这样的举动,比起任何言语更能让她们心中明了一件事。 她们过去认为的废物皇帝,现在一言可决人生死。 莫说她们这些普通的宫女和内侍,就算是地位远高于他们的妃嫔,只要周明阳一句话,照样没有生路。 很多时候,这些普通的宫女在选边站之时,所看的不仅是哪边的势力大,哪一边能成为最后的胜者。 假如她们自己先死了,那谁胜谁负对她们将没有任何意义。 皇帝的实力现在看,或许确实比不过蒋家,可是只要周明阳一句话能定她们的生死,她们在遇到某些事情做选择时,心里就得掂量一番。 不要小看这些底层宫女内侍的作用,别的不说,没有比她们更加适合私下传递消息的人选了。 除非蒋家已经要明着造反,否则也要靠着宫女连通皇宫内外,不可能派出手下的官员强闯内宫,更不可能把他们掌握的军队派到皇宫大内。 宫女与内侍,私底下最是喜欢嚼舌头。 今夜之事,将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宫廷,杀鸡儆猴会有明显效果。 “还愣着做什么?莫非你们也怕自己主子寂寞,想陪她们一起上路?” 陛下强势的话语就在耳边,刚刚被斩杀的内侍尸体犹在眼前,很快就有宫女想明白了利害关系。 贞嫔与安嫔二人,平日里也不得人心,只知道讨好珍妃,对于宫中的下人非打即骂。 现在,她们自然不需要拿性命来维护二人。 往日里畏惧与讨好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几名宫女直接扑了上去,把二嫔死死按住。 另有两名宫女,把那特制的酒壶捡起送了上来。 “给我张嘴!” “这可是陛下的御令,娘娘休要怪奴婢无礼呀!” 任二嫔如何哀叫,都无法阻止入口的毒酒。 周明阳眼见着她们如令而行,这才淡淡地吩咐后续。 “尔等侯于此处,好好反省,只要舒妃宽恕尔等,朕就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你们,好好守住怀凤殿内外,看管好这些人!” 后面的话却是对舒妃的宫女所说。 舒妃受周明阳所累,在宫中待遇极差,而且所有宫人都知道她乃是珍妃的眼中钉,哪个会主动前来伺候。 这些下人还是周明阳成为皇帝之前带至宫中,忠心是可以放心的。 若连他们都有问题,不用等到今日,舒妃早就被珍妃给害死了。 舒妃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插话,但是她早就从最初的惊恐之中回复神智,只是定定地看着陛下不断地下令。 如此威严的陛下,让她感到有些陌生,但更多的还是欣慰与心安。 直到安排好殿中之事,周明阳才抱着她,转向寝殿。 周明阳轻柔地将舒妃安置于床榻之上,心疼地察看着她与二嫔撕扯时身上的擦伤。 舒妃的身段,不在珍妃之下,容颜秀丽,甚至更胜一筹,其娴静娇柔的气质,更是极易激发男性的征服欲望。 可是现在,比起自身的欲望,周明阳更加关心舒妃的身体是否有损,自己赶到之前,那两个贱人到底做得有多么过分。 舒妃强忍着身体疼痛,不肯在周明阳面前露出半分,反而更关心他在外间的遭遇。 “陛下,珍妃在宫中行事虽然过分,但也不会像今天一样。” “安、贞二嫔来到臣妾宫中,却不见珍妃踪影,莫非她……” 周明阳微微一笑。 他素来知道,舒妃出身将门,虽然不像男子一样,自幼修习兵法,但是才智与见识皆非一般宫中妒妇能比。 而且在她心中,周明阳的分量更胜过她自己的安危,从二嫔肆无忌惮的举动中,立即意识到珍妃可能会对皇帝不利。 不愧是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女子。 “珍妃嘛,现在已被幽禁,朕让她好好反省自己,看她什么时候脑子清楚了,再让她出来吧。” 舒妃以手捂唇,几乎惊叫出来。 “陛下你……你如此对珍妃,太后与蒋家如何甘休!若只是为了臣妾一人,万不值得如此啊!” 周明阳叹了口气。 舒妃太过于替自己着想,反而会冒出些傻念头,真是让人又心疼又感动,还有点儿小无奈。 “说什么值不值得,珍妃已经被关,难道朕现在把她放了,她便能感恩戴德,只当发生了一场小误会不成?” 周明阳也没有从利害关系上与她解释,只是说出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舒妃心知,陛下此举或许是因为珍妃欺压太过,但看今晚之事,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 她无力地倚在周明阳的胸口,肩头起伏,显见内心情绪激荡。 周明阳心疼地轻抚她的后背,隔着宫衣,依然能感受到滑腻的触感。 “外间之事都放心交给我,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你安心呆在宫中,等我的消息便可。” 舒妃乖巧地点了点头,忍着泪水道:“我宫中之人皆是从益州便跟随着我们,我刻意留意着他们平日举动,都是可信任之人。” “陛下可还记得妾身还有两位同族兄弟,也是陈家旁支血脉,他们本想随我进宫谋个前程,只是一直未得机会,若有效命之处,他们也是可以信任的。” 威武侯陈氏一族世代忠良,多有死于王事者,包括前任威武侯陈靖仇。 这也使得陈家不论嫡系旁支均男丁不盛,现任威武侯乃是陈靖仇幼子,接任侯爵之时年仅十二岁。 也正是他过于年幼,才没有随父上战场,保得性命。 可是同辈之中,已经没有旁的兄弟,自大周军方杀出赫赫威名的威武侯一系,短短数年直接衰落下来。 不论是威武侯历代传承下来的忠诚,还是他们与舒妃的关系,对于现在极缺少人手的周明阳来说,都算得上是可以为心腹的嫡系。 第十章:蒋家家主 周明阳过去并没有宫庭斗争的经验,但是却把这种权势争斗看得无比透彻。 如何才能从一个“废物皇帝”,转为掌握实权,呼风唤雨,定人生死的九五至尊? 用最直白的说法,就是要把大部分核心要害的职位,全都让自己亲信之人掌握! 蒋家权势倾天,也并不是蒋家家主与蒋雨曦自己多么天纵其材,而是靠着蒋家的门生故吏,再加上内外朝串通一气,使蒋家的势力无人可以动摇。 周明阳不缺不砸破现有格局的魄力,只不过把一切“打烂掉”,于乱世争雄,非其所长。 至少,非他现在的能力所长。 他既不想成为受蒋家摆布的傀儡,希望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想要保护之人,同样需要足够的亲信,一步步压过对方的势力。 作为外地蕃王,受到蒋家的支持才勉强登上皇位,他能任用的亲信,也就是自王府带入宫中的那些下人而已。 两名出身威武侯旁支的亲信,至少武艺必是能过得去,对于现在的周明阳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立即让舒妃安排人传信,尽快把二人接入宫来。 幸好,目前皇宫主要进入的乾元门正是掌握在储阳手中。 这也可以理解。 虽说蒋家权势倾天,又有太后内外勾连,可是他们势力再大,也还没到在大周一手遮天的地步。 不论是士人集团还是武将旧勋们,虽然现在势弱,不敢与蒋氏一族正面对抗,但大家也有自己的利益和顾虑。 朝堂正是协调各方利益之地,每天朝中大臣都要自乾元门上朝并入政事堂办公。 因此,乾元门肯定不能交给投靠任何势力的将领,必须有一个足够“中立”之人来掌握,才能让大家安心。 储阳同样是军方出身,但是他长期负责皇宫守卫,脱离军营已久,最多在私交上与某些将领保持着同袍之谊,并没有与武将功勋势力死死绑在一起。 若非如此,蒋家只怕也早就容不下他这个禁军统领了。 …… 很多人都认定,蒋守虚才是整个大周王朝真正的“皇”。 莫说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要蒋守虚打定了主意,不计代价与名声,他随时都能成为那所谓的“一人”。 当然了,还是需要一系列谋划,特别是引导局势,制造“祥瑞”,压服不同的势力派别等。 居于如此高位,他的生活虽然奢华,但每日雷打不动,卯时必定已经起床用膳。 连带着整个蒋家嫡系的子弟们,也要跟着早起受苦。 他们私下里不知多少次抱怨叫苦,但是当着蒋守虚的面儿,却无人敢置一辞。 蒋守虚的道理很简单。 正因为他已经位极人臣,权势威压大周,所以潜在的敌人才更多。 他绝不容许蒋家核心子弟们,当暗中在敌人还在谋算蒋家之时,他们却身在温柔乡,搂着娇妻美妾,躲在被窝里! 凭蒋家现在拥有的实力,只要应对及时,天大的危机也能化险为夷。 正是靠着这份觉悟,蒋家才能屡经朝堂斗争而不倒,甚至那些曾经压在蒋家头上的世家大族,却蒋守虚碾为碎粉,再没有资格列于朝堂之上。 “相爷,宫中早早派人前来传话,说是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于慈宁宫中安歇,就不临朝了,也不让人入宫去打扰她。” 蒋守虚没想到刚入正堂便听到这等消息,不由得皱起眉头。 “罢了,太后支撑宫中局面,也算辛苦,既然身体不适,还是好好歇息,早日养好身子要紧。” 身边之人,都看出蒋守虚对这个消息甚感不悦,所说的都是些场面话而已。 蒋守虚对于嫡系一脉的胞弟和子侄们要求这么严,其实也连带着影响到他对蒋雨曦的态度。 他希望蒋家出身之人,除非有朝一日,江山在手,天下无人敢与蒋家为敌,否则都要保持着警惕。 可是太后毕竟身份特殊,他在外间,不可能遇到不悦之事就直接跑到后宫指手划脚。 再者,现在的蒋家势力之大,也早已经脱离了必须靠着太后扶持的地步。 朝中接近一半都是他蒋家的门生故吏,便真有人不开眼,敢违逆于他的意志,也不缺少马前卒为之摇旗呐喊。 蒋守虚再是谨慎,也不可能想到,只是一晚的时间,宫中已经发生了剧变。 而太后也根本就不是身体不适,而是被周明阳变相地软禁了起来。 他虽是不快,也没有真的把此事当成一回事,不过为求谨慎,还是叮嘱自己的幼子蒋坤入宫探病。 “还有何事啊?” “回相爷,岳州与灵州刺史皆送上礼单。” “他们二人受相爷举荐,升任刺史,也是心怀感激,早早地准备好了重礼孝敬相爷您。” “押送的车队已经在路上,他们派出使者,快马加鞭先将礼单送至相府,请相爷过目。” 蒋守虚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还算他们有心啦,不过吴、贺二位现在也算是朝廷的封疆大吏,还是要把地方政务做好,不要总想着这等事情。” “某一人之礼,怎么比得过万千百姓呢。” 蒋守虚嘴上虽然如此说,可是难以压抑的嘴角却暴露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次子蒋伦和幼子蒋坤听到此说,又见父亲心情大好,赶紧凑上来想要接过礼单观看。 蒋守虚没好气地道:“偏你二人在政务之上不好好学,一听到有重礼,却比谁都挂心,心中毫无轻重之分,真不知道为父怎么孝出你们两个东西!” 蒋伦手上没有放缓,直接从管事手中抢过了礼单,嘴上同时讨好着父亲。 “我二人自然不能跟大哥相比,还需要锻炼几年才能为父亲分忧。” “地方官员孝敬,这是好事,儿子只是……呀,父亲您看呐,二州孝敬单是金银便不下五十万两!区区两个刺史,竟是这般有钱呐。” 蒋守虚眉头一挑,借着机会“教导”儿子。 “岳灵二州都是我大周富裕之州,否则他们为何投到我的门下,定要求取这两州的刺史呢?” “以我们蒋家的财力,本也不太需要把他们的礼物放在心上,最重要的还是要从中看看他们对我蒋家的忠心!懂吗!” 第十一章:发现异常 周明阳可不像蒋守虚那般泰然自若。 他在宫中接连反击,幽禁珍妃,强逼太后妥协,夺过御前侍卫班直的任免权。 若有外人看到他所为之事,必感震惊, 他几乎是在不可能的时机,完成了常人未敢想象之事。 可是,周明阳自己却非常清楚,现在他从蒋家庞大的权力网中“抠”出来的这点儿权力,连自保之力都称不上。 两日之内,他必须利用一切的机会,冒着可能让自己倾覆,让自己所有的努力化为碎粉之险,搏出真正的生机。 慈宁宫那边他已有过布置,而且他也得到了盖有太后印玺的旨意,之后可以肆无忌惮地接手御前侍卫班直。 如此,他就不需要担心蒋雨曦敢于违反跟自己达成的协议。 最恶劣的情况,他现在也有跟这位尊贵的太后娘娘同归于尽的可能。 现在的周明阳对于朝堂斗争还远不能说是内行,但是他对于人心的把握,早已经炉火纯青。 越是占据着绝对优势,手上有太多底牌的一方,越会求稳。 只要还没有出现挑动他们底线的危机,不论他们表现得多么暴躁,最终的选择,必定会倾向于保守,以不变应万变。 过去的“周明阳”,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是个挂着皇帝之名的“废物”。 手上无兵无权,甚至连敢于反抗的勇气都欠奉。 或许他会突然发阵子疯,但只要他无力翻天,便先由着他,待其三鼓而衰,再行发难,灭掉这个废物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论慈宁宫中那一位再是恼怒,现在她的心里也必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甚至,就连蒋守虚也会抱有同样的想法。 所以,周明阳也并不太过于惧怕,他真的得知宫中发生了异变。 蒋家的势力太大,投奔他们的百官极多,需要面对的潜在挑战同样也更多。 除非认定了周明阳所掌握的力量足以“翻天”,否则他们一定会力求局面“稳定”,不要起更大的波澜。 灭掉一个有名无实的废物皇帝容易,但给了其他势力一定的机会,那才是蒋守虚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周明阳早就从储阳等人口中知道了蒋守虚的某些习惯,包括他“严于律己”的作息。 但这并不会让他对于这位蒋家家主产生畏惧之心,反而因此看准了这个人心中最大的弱点! …… “相爷!” “相爷日日如此辛劳,真乃是百官楷模呀!我等佩服。” 蒋守虚在其他几位蒋家重臣的环簇之下刚一露面,早已经等在乾元殿中的百官纷纷涌上来打招呼。 蒋守虚虽然权势倾天,无人敢违逆于他,但他还不至于违反人性,强令其他百官赶在自己之前前来等候。 他只是对于自己蒋家嫡系出身的子弟要求严格些,对其他人却颇是纵容。 只有让他们自在了,能得到好处,才能长久地绑在蒋家的马车之上。 为了些不值一提的小地方引起百官暗中的不满,毫无意义。 百官见到蒋守虚作息如此严格,又喜欢早至乾元殿来,自然觉得“相爷”喜好勤快之人,为了拍马屁,自然要抢在相爷之前赶到。 而军方出身的武官们虽然不屑于攀附蒋氏一族,但他们本来就习惯早起。 时间长了,朝堂之上竟然形成了这样的风气。 蒋守虚摆足了相爷的派头,含笑应对。 “大家都到得很早啊,同样辛苦。” 稍打过招呼之后,户部知事郎元峰赶紧挤过众人,似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可是因为他官职太低,位职在外围,又不敢强硬地挤过这么多上官,显得异常狼狈。 其他官员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会觉得元峰此人想着凑上前去讨好相爷,根本没加理会。 蒋守虚虎目一扫,突然遥指着大殿,引着众人齐齐看去。 “怎么回事?今日乾元殿的值守将领是何人,怎么那些御前侍卫面生得紧?” “啊?” 大周朝廷现在是何形势所有官员都很清楚,自然也明白蒋守虚这句问话的分量。 瞬间,整个乾元殿的势力变得异常紧张,刚刚的脉脉同僚之情直接消失。 …… 蒋雨曦恨恨地盯着面前的男子。 若是眼神可以化为利刃,她必定已经将此人切为肉馅再送入狗腹。 可惜,暂时她只能隐忍。 她万没想到,已经得到了要求的一切,周明阳竟然还敢跑到慈宁宫来故意刺激自己。 难道他就不怕真把自己彻底激怒,拼着玉石俱焚,她也反悔之前的许诺,又或者直接靠着慈宁宫的亲信跟他拼了? 天色转白,现在慈宁宫中效忠于她的御卫和内侍们已经回来。 哪怕周明阳靠着太后的旨意,完全接手慈宁宫防卫,可他们不亲眼见着太后的面儿,也不会坦然接受如此奇怪的命令。 他们可是太后的亲信,太后竟然不需要他们保护,转而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了一队御前侍卫接手慈宁宫的防卫? 周明阳也是大胆,既然如此,真的把他们放入慈宁宫中来,只是禁止他们离开,只能缩在侍卫房。 蒋雨曦又是气愤于他们的无能,又是疑惑不解。 周明阳到底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亮出来? 故意放入忠于自己的侍卫,上朝之前又故意跑过来刺激自己一番,似乎巴不得她当场翻脸? 蒋雨曦绝非珍妃那样的“花瓶”。 她能身居太后之位,甚至帮助蒋家扶持起了一个九五至尊,自然有她的能力。 为了她自己的地位,为了她背后的蒋家,她必须要多想一些事情。 “周明阳!莫不是你还想反悔?” 周明阳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话,而是上下打量着这位美艳的太后娘娘。 昨晚她安抚舒妃,心疼于舒妃所受的苦,并没有借着她的身体发泄内心的压力与紧张。 对他来说,那对与自己患难与共的舒妃太不像话。 过去,“他”没能护得舒妃,让她陪着自己受尽委屈,险些连性命都丢掉。 现在,必须要加倍地呵护着她。 可是,面对这位尊贵的太后娘娘,他就没有任何顾忌,更没有怜惜之情,眼神之中闪烁着属于雄性的危险信号! 第十二章:智殊在握 蒋雨曦现在的模样,自然不会像昨晚一样狼狈。 她一夜未睡,得知周明阳再次前来,赶紧让宫女帮自己整理风仪,甚至还穿上了太后朝服,五凤环龙,绛玄二色,尽显威仪。 而蒋雨曦作为太后多年,自然能撑起自己的威势,绝对不会被人小视了。 她真正见到周明阳之前,甚至觉得,按以前他那个废物的样子,说不定见到自己展露威势,直接吓得求饶,让自己放他一命也未可知。 就像过去无数的内侍宫女一般,时常会被她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因为失态犯错。 可是,真正见到周明阳之后,她直接后悔自己怎么会生出这般荒唐的念头。 不是因为现在的周明阳已经退无可退,而是他的眼神儿! 自己明明身着朝服,既威严,又保守。 可是,周明阳看向她的目光,却让她产生了错觉。 似乎对方随时可能扑将上来,以最暴力的方式把她的制服撕碎,让她的娇躯和畏惧,羞耻,全都暴露出来。 “不,他一定不敢这么做的!昨晚……只是个意外而已。” 蒋雨曦甚至“不敢”在现在的周明阳面前露出丝毫怯意,若气势稍弱,对方还不定会做出多么放肆之事。 她正这么想着,却突然看到周明阳大步向自己逼了过来。 “周……你想做什么!” 蒋雨曦好不容易维持的威严碎了一地,再也顾不得什么从容和风仪,直接瘫软于地。 她几乎要大声惊叫,好激起侍卫房那些亲信们的警觉,希望有人能强闯进来救救……不,哪怕只是挡在她跟周明阳中间便好。 可是,迎着周明阳野兽般的目光,她竟是没能喊出声来。 周明阳嘴角带着冷笑,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扯到自己怀中。 “太后如此艳色,又如此聪明,我想做什么,难道你还猜不出来吗?” 一边说着,他的大手竟然直接伸入了衣襟之内活动起来。 蒋雨曦所穿的太后朝服,根本起不到半丝保护的作用,只会让她感觉更加屈辱。 她隐隐觉得,自己特意换上的朝服,似乎更加刺激对方的兽性,成为了给对方“助兴”的服饰! “周明阳,你未免太过大胆了!此时若有人进来看到,便论你是皇帝,也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周明阳先凑到她的脖颈之处,深深地一嗅,再次让她羞怯畏惧,这才回应道。 “难道我乖乖待太后以礼,两日之后的下场会比死无葬身之地更好吗?而且……” “太后应该能想到,若真被别人看到,消息散播开来,甚至连杀人灭口都来不及,那死的就绝对不止是朕!” “你不正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叫出声,呼唤你所谓的亲信们吗?” 蒋雨曦神情一滞。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周明阳吗? 自己心中的忌惮,竟然被他猜中了一半! 诚然,身为当朝太后,必须要“母仪天下”。 假如真被外人看了自己与皇帝的丑态,还无法灭口让消息传了出去,那没有人会在意她是被胁迫的一方,所有的骂名她必须跟周明阳一起背了。 莫说天下人,甚至连蒋家都会先下手除掉她这个所谓的太后,以平天下之怒,稳定蒋家的权势! 她并不知道,连同自己另外的机会,其实也早在周明阳的掌握之中。 现在慈宁宫中的力量,她还处于劣势。 便是那些亲信御卫再勇猛,再忠诚,直接撕破脸皮,自己一方也是败多胜少。 不论周明阳是否遵守协议,外朝早晚都会发觉慈宁宫的不对劲儿,到那时,她与外朝同时反扑,必能把周明阳致于死地。 现在就强行反抗,把周明阳逼急了,反而是愚蠢的举动。 可周明阳就是吃定了她这种有足够的“退路”而求稳的心态。 感觉着大手在自己最难以启齿的部位不断活动,甚至连久旷的身体都出现了她绝对不愿意面对的变化,蒋雨曦一边强行压抑自己的愤怒,一边又感到无比羞耻。 可她并不知道,这样的反应全都反应在了神情之上,对于周明阳来说,回想着过去受到的种种屈辱,这让他感到无比快意。 就在此时,突然在殿外响起一个嚣张的声音。 “混帐!一群不开眼的东西!难道连本世子也不认得了么?我父亲与太后姑母责怪下来,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赶紧给我让开!老子可是奉了我父亲之命,前来探望太后姑母的!” 听到这个声音,蒋雨曦的心里不禁狂喜。 “是坤儿!” 她按约定,派人传旨外间的内侍,说自己身体不适,这两日无法临朝听政。 果然,蒋守虚还是够谨慎,派了坤儿入宫来探视,防止出现意外! 哼哼,周明阳你确实胆子够大,可是想要扭转乾坤,光靠胆子没有脑子是不行的。 这一次,总算出现你意料之外的变数了吧? 只要蒋家意识到慈宁宫出了大变故,必定会引起激烈反击,凭周明阳现在掌握的力量,根本是不堪一击。 “周明阳,你还不赶紧放了本宫,说不定我最后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蒋雨曦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扭转头看向周明阳,紧接着又狼狈地转回头来。 刚刚她的举动,竟是差点儿变成主动向周明阳“献吻”。 然而,她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 刚刚那一眼,她分明从周明阳的眼中看到了几分嘲讽! 其中竟是没有半点儿惊慌之色。 “你,难道你连我们蒋家的权势都不怕了?你,你真想玉石俱焚?” 周明阳淡淡地嘲讽道。 “朕自然是不怕的,只是有一点让朕颇感意外。” “原来娘娘你真的把希望寄托在外朝,所谓的娘家人身上啊。” “高高在上的太后,原来跟外间的愚妇也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学如何服侍男人的技巧之外,真是半点儿脑子都没长好呢!” “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周明阳直接抽出手来,捏住蒋雨曦的下巴,逼着她强行正视自己。 “朕是故意羞辱你,还是说的事实,很快太后娘娘就知道了。” “现在,朕倒是可以拿自己的性命与娘娘你再打一个赌!等会儿便是我的计划败露,也不会伤你性命!却不知娘娘你敢不敢接下这个赌约?” 第十三章:儿戏般的赌约 蒋雨曦闻言,先是心头一喜,接着又开始恼恨。 恼恨自己。 她在后宫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尔虞我诈,周明阳突然开口许诺,自己怎么还能真的信了他? 可是,她依然控制不住地心动。 蒋雨曦见过的太多,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她的地位和性命更加重要。 哪怕她心里再是怀疑,怀疑周明阳是故意如此说想看到自己更加狼狈的一面,可还是禁不住生的诱惑。 “你,你要作何赌约?立下赌约之后,若被揭穿恶行,真能保我不死?” “恶行……” 周明阳嘲讽地重复了一遍。 “太后放心,朕乃天子,君无戏言!” “朕与太后要打的赌就是,外间那蒋家之人,根本不会把太后的安危放在心上,因为蒋家人早已经不把太后你当成是一家人了。他表面探病,其实随口应付两句便会自己离去!” “太后可愿赌上一赌?” 周明阳的话里,其实有一个极大的逻辑漏洞。 哪怕外间的蒋坤真的离去,没有发现慈宁宫的异常,也不能就此代表蒋雨曦在蒋家人心中的地位。 这明着是赌约,实际上暗中实是挑拨着蒋家与太后间的关系。 可是,周明阳说得信心十足,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小计谋被识破。 现在的蒋雨曦,神态狼狈,处境尴尬,连她高贵的玉体都被自己羞辱着,再加上求生的本能,根本不可能像往常一样冷静思考。 而且,周明阳早早地就已经搞清楚了蒋家嫡系成员的个性。 太后蒋雨曦突然称病,蒋家人前来探望乃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蒋守虚自己是不可能跑过来的。 除了这位蒋家家主,也就是那位蒋家大世子还算个人物,可惜他因事并不在京城之中。 至于其他的蒋家之人,才智心识皆是不足,而蒋守虚要派人入宫探病,只能派他们前来。 面对“猪一样的对手”,周明阳自然沉得住气。 最后则是他的一点猜测。 作为太后的蒋雨曦,与作为权臣的蒋氏一族,表面上看内外配合,权倾朝野,但彼此之间,真的就如铁板一块? 他们到底还是有着不同的利益与根基,必定也有着潜在的矛盾! 值是一赌! 蒋雨曦果然没有心思细想,一边盼望着外面的蒋坤机警一点,一边对抗着重新在自己身上作弄起的大手。 “好!你最好能说话算话,蒋家必定让你死得服气。若是你输了,你待如何?” 周明阳好笑地道:“太后此一问不觉得如同儿戏吗?” “若朕输了,那朕的性命都不保,相反太后自己性命无碍,就能如以前一般高居于万人之上,朕把性命都输进去了,还不够么?” 蒋雨曦一想也是,现在的周明阳根本就是个亡命徒了,他连性命都要输掉,再讲输的条件确实可笑。 然而,蒋雨曦想到此处,心底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既然他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要跟自己提这等儿戏的赌约? 假如蒋家人真的发现不对,他本来还有一丝鱼死网破的机会。 为了这么个赌约,他许诺绝不伤自己性命?那不是白白送掉最后一搏的可能性? 可还没等她细想,就听周明阳打断了她的思路。 “太后好像还没有问,若朕赢了,又当如何呢!” 蒋雨曦怒道:“我在听着!本宫先警告你,不要提太过分的要求,殿前指挥司,政事堂诸部尚书,你一个也别想动!” 蒋雨曦下意识地认定,周明阳拿自己最后一搏的机会为赌,所谋肯定不小,想借机扩充自己的权势,平衡跟蒋家的实力对比。 那肯定要在朝堂之上安插自己的大臣。 周明阳冷笑着以脸逼近蒋雨曦。 他粗重的呼吸都能直接喷到自己的香颈之下,甚至透过衣襟“滑”入衣内,让她的身体升起燥热的反应。 “太后说得那些,朕都不要,朕若赢了,便只要太后你好好服侍朕一夜。抛开你所有的尊严和高傲,用最卑贱的姿态服侍于朕。” “这个赌约,你可敢接吗?蒋雨曦!” “你,你疯了!” 蒋雨曦满眼震惊地瞪着周明阳。 这时候,她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感受。 到底是被这个赌约内容所羞辱的愤怒,还是对于他失去理智的愕然,又或者是……畏惧…… 她用自己“正常”的头脑,无论如何也不明白。 周明阳突然疯狂,利用他的疯狂搞了自己措手不及,甚至在宫中争取到了一丝主动之势。 然后以自己的性命与最后一搏的机会为赌注,只是为了换取…… “你根本就没想好好打赌,就是为了羞辱于我。” “不,朕可是非常认真地要打这个赌,难道太后娘娘你感受不出来吗?” 周明阳一边戏谑地说着,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让蒋雨曦更直观地“感受”到他的“诚意”。 蒋雨曦又急又恨。 从理智上说,周明阳的赌约太有利了,只有傻子才会不答应。 可是,“我答应”三个字却如此难以说出口。 因为只要说出口来,就等于把自己的身体摆上了赌桌,任何一个女子都难以直接开口,更何况她还是万人之上,天下间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 “好!我答应了!” 即使以蒋雨曦的城府,这句话说出来后,脸色也是一片潮红。 现在,已经不是周明阳看向她的目光,似是能直接把她剥个精光,而是她自己“主动”在周明阳面前宽衣解带。 只等外面出了结果,她就要“主动服饰”这个自己最看不起的“废物皇帝”! “很好,那就请太后你听好了!” 周明阳突然把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到了殿门之处,强横地以右手把住她的脑筋,贴到了大门之上。 既让她保持着极为屈辱的姿势,又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你们赶紧给老子让开!别妨碍老子去见太后娘娘!” 蒋坤确实无能,虽然以自己的身份为傲,浑没把这些宫中御卫放在眼里,但也只知道在那儿发怒,根本想不出办法来闯过层层护卫进入宫殿之中。 第十四章:纨绔子弟 就在这时,储阳走至众禁卫之前。 对于他,蒋坤倒是认得的,虽然依然高傲,但不至于太过无礼。 “我说储阳,怎么你跟到慈宁宫这儿值守了?你手下这是怎么回事儿?连我都拦,快让他们退开。” “原来是世子大人,小将有礼。” 储阳一句话,就说得蒋坤怒意尽消,甚至有些暗暗窃喜。 蒋家之内,看似团结一心,人人都遵从家主号令,整个大周没有任何势力能与之相抗。 但是他们内部也有纷争,哪怕是同一个家族,也是由个人组成,皆有私利! 而任何家族中都无法避免的私利就在于……嫡房有多个儿子,同为嫡子,理论上皆有资格继承家业,至少是……“分”得家业。 蒋坤并不是“嫡长子”,上面还有个大哥,偏偏这个大哥能干得很,父亲也非常满意,多有事务交待给他,表现得颇为倚重。 蒋坤等人自知非大哥对手,平时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真的甘愿,真的没有野心。 现在看来,连储阳这样的“外人”都明白,自己同样是蒋家的嫡子,面对自己也要口称“世子”。 这就足够了。 他最怕的,就是所有人都只把大哥视为蒋家世子,他又不能明着跟大哥对着干,那自己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咳,储统领不必如此,你们负责宫中护卫,也是辛苦了。” 听蒋坤的语气,虽然是跟储阳客气两句,但语气之中,直接把宫中视为“自家”之物。 那么储阳等禁卫,理所当然是代他们驻守皇宫。 储阳眼神一变,躬身一礼,不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表情变化。 “刚刚听到,世子大人是想拜见太后娘娘么?” “那当然了,今晚听到太后身体不适,我父挂心,特命我前来拜见太后。” 储阳直起身来,满是不在乎的道:“嗨,相爷实在是太紧张啦,太后虽是偶染风寒,但身体康健,又非什么大病。” “世子身份尊贵,派个下人入宫来问两句也就罢了,竟然派您亲自前来。” 蒋坤竟然大点其头,对于储阳的话非常认同。 宫中规矩颇多,可不像在家中。 他坐着马车至宫门,哪怕贵为蒋守虚之子,也要步行至慈宁宫来。 他虽然不必惧怕那个有名无实的废物皇帝,但却必须要尊贵宫中规矩,一来是不要给其他的势力什么攻击的口实,激起那些愚忠大臣的不满。 另外,这样做也是给太后与珍妃面子,她们才是这中真正主掌之人啊。 这么辛苦,只是为了问候太后一句,真是不值当。 往日老爹上朝之后,他有大把时间,要么舒服地睡个回笼觉,要么直接把买至府中的娇美侍妾召来同耍。 “罢了,本世子为父分忧,也算是理所应当啦,最重要的还是太后无恙。” 当着外人的面儿,蒋坤自然还是要摆一摆嘴脸,要说出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来,最好储阳么下里帮自己宣扬一番,让更多人知道,蒋家不是只有一个“好儿子”。 自己也不差的! 储阳略感为难地道:“可世子大人您也知道,太后正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歇息的时间长一些。” “昨晚服了药,一晚上睡得可香,到现在还没起呢,相爷派您入宫也太早了。” “现在去打扰太后,似是有些不妥,可是若让世子您在这里等到太后醒来,那……” 储阳表现出极是为难的样子,又不敢打扰太后,又不敢得罪蒋坤。 十足一个畏首畏尾的小人。 蒋坤也没空闲嘲笑他的没胆,自己也觉得为难。 人家说得也有道理,太后身体不适,所以才要睡一会儿,这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可是,自己本来入宫就十分疲惫,还要在慈宁宫外等不知多长时间……可要了他的命啦。 等会儿太阳高升起来,只怕还要更加难熬。 说起来,还真怪他的父亲,便是要入宫探望,何必这么早呢? 储阳见到蒋坤没有直接接话,心里已经明白他的想法。 “世子大人,其实您不过是探望太后身体情况,此事已经知晓,不过就是偶感风寒而已嘛,何必呆在这里受罪呢?” “至于太后那边,等她醒来,由末将代为转达蒋家已经派人前来问候便是,若她有何交待,末将必派人到宫外先一步转告世子您,在相爷那边也能交待。” “如此,世子能交差,我等也能放松放松。” 蒋坤一想也是,父亲心中最重要的是确认太后的身体情况,现在已经了解了,只是没有“面见”到太后而已。 回去回复父亲之时,他也不会问得太过详细。 自己一直在这里干等着,只是为了见到太后,得到“同一个答案”,那也太傻了。 想到这里,蒋坤暗喜,突然又发觉不对。 “你们……也能放松?本世子在这儿,储统领便不能放松了?” 这时,他才隐约闻到了一股酒香气。 储阳嘿嘿一笑:“世子勿要见笑,这宫中值守,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宫里哪件事不是太后娘娘说了算?” “我等平素里没事,也就是偷忙喝两口,赌两手罢了……” 他这么一说,得知“真相”的蒋坤非但没有感到生气,反而大喜过望。 “储统领也喜欢这个?” “呀!世子您也好这口?” 二人对望一眼,都发出了默契的笑声,那笑声之中有着同好之人才能明白的意味。 “世子入宫辛苦,太后又无事,你离宫还需要再走多远?若是世子不弃,不如与末将等同饮两杯,赌上两手?” 蒋坤故拿姿态,傲傲地道:“若是不入眼的劣酒,本世子可没兴趣哦。” “世子这话说的,我等蒙太后信重,宫中那废物……呃,皇帝又没口福,少量的贡酒也便宜了末将等,正可拿来伺候世子。” “若是世子大人能赏光,那可是末将等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蒋坤听得舒坦,满口答应下来,根本顾不得身份,与储阳竟是勾肩搭背地走了。 “坤……唔唔……” 慈宁宫内,蒋雨曦听得又急又气,张口欲喊,却被周明阳直接捂住了口鼻。 “太后,你这样,可算是耍赖啊,当罚哟!” 第十五章:以势凌人 蒋雨曦便是再有城府,此时也沉不住气了。 她的脸色涨红,可是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被捂住了嘴呼吸不畅,还是被蒋坤给气的。 她平素也少有把这个侄儿放在心上。 莫说是他,便是他那个大哥,现在也只是初步展露头脚,对于朝堂权力还没太多的影响。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蒋坤竟然如此轻易就被那储阳给哄骗过去。 她很清楚,储阳根本就没用过多么精明的手段,一切都说得很自然,而且也没有“过分勉强”过蒋坤。 真的是他自己畏于辛苦,不想在外面干等,又没有危机的意识,随便前来应付问两句,能向蒋守虚交差便算了。 呆在外面岂能比得过跟宫中御卫享受美酒,顺便赌两手来得快活过瘾? “真是成事不足的废物!蒋守虚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东西来!” 蒋雨曦心中气急,然而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直到蒋坤跟着储阳走远了,周明阳才松开大手。 而此时,蒋雨曦竟似已经耗空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跌坐在地上,连眼神儿都几乎没有焦聚了。 按照赌约,她现在已经成为俎上之肉,任周明阳为所欲为了。 明明是对她极度有利的赌约……正是因为她太不甘心,现在才几乎连反抗的意志都要丧失了。 到底是蒋家子孙太不争气,还是连老天都在帮他? 对于周明阳来说,哪怕发生了最难接受的局面,他也绝对不会有怨天尤人的情绪。 可是,对于这个时代之人来说,很容易就会把难以接受的事情归究于老天。 这么想,除了让她们觉得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同时也能慢慢解除她们的心理武装。 周明阳毫不客气地把瘫软下来的蒋雨曦抱了起来,大步向着后殿走去。 为了防止蒋雨曦利用过去在宫中的耳目传递消息,连她身边伺候的宫女都被赶到了侍卫房,整个后殿就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当蒋雨曦被大力抛飞到床塌上之后,巨大的震动让她终于回过神来。 “你不能如此对待本宫!本宫,本宫用其他东西跟你换!” “条件任你提,你想要什么,本宫都可以考虑!” 现在蒋雨曦是真的慌了。 不是她自己的观念多么三贞九烈,今日便算真的被周明阳得逞,她也绝对不会寻死觅活的。 可是,以她的身份,如此长时间来,天下间有何人敢于对她无礼。 那对她而言,真是莫大的屈辱。 与之相比,她宁愿付出其他的代价……只要周明阳的要求别太过分。 周明阳对于现在蒋雨曦的心态看得非常清楚。 此时,就是他提出条件的大好机会。 哪怕不可能直接逆转与蒋家的实力对比,也能大大加强自己的实力。 假如让舒妃那两位族弟掌握一两处要害之处…… 然而周明阳几乎没有犹豫,居高临下俯视着蒋雨曦,眼神中的冷漠已经告诉了对方答案。 他确实很需要尽可能地掌握更多的力量。 可是,蒋家羽翼已成,权势滔天,自己哪怕威逼着蒋雨曦让出一个户部甚至吏部出来,又有何用? 他真能完全按自己的意愿调派国库银两?还是能随便调动大小官员的任命? 那只会更快地引起蒋守虚的全力反扑,让双方完全撕破脸面。 弑君之名确实不大好听,但周明阳相信真到了那一步,蒋守虚不会有半分犹豫。 事关自己和心爱之人的生死存亡,他不会犯低估敌人的错误。 更重要的是,周明阳要直接“折断”蒋家在宫中的助力! 并不是他拥有多大的权力,就能让眼前这个太后俯首听命。 一夜之间,他已经完全据转了对方过去对自己“废物”的看法。 借着赌约,借着对于对方身体的“掌控权”,他要加深这种心理的压力,直至打破她的心理防线。 蒋家掌控政事堂,在外朝有权势,有门生故吏。 蒋雨曦身在宫中,高居太后之位,在某种程度上,便能代表着皇权! 这样强势的组合,就连士大夫阶层与军方都必须俯首贴耳,难以反抗,更何况是周明阳? 他必须要废其一臂,把宫内与朝堂的联合之势斩开。 “太后自己也说过,两日之后,我必死无葬身之地。敢问对一个将死之人,你再是许诺任何条件,对我又有何用?” “那倒不如临死之前,好好享受一番,太后的滋味,恐怕不会再有别的能享受了吧!” 周明阳故意露出一副冷静之中隐含疯狂的神态。 在蒋雨曦看来,周明阳的一番表演,无论是话语还是神态,都是非常可信。 对一个行至末路之人来说,很可能抱着这样的想法。 现在,她竟是想不出什么东西能真正动摇周明阳染指自己之心。 许诺以后饶他一命? 这种可笑的条件,说出口来何人能信? 她看着周明阳一步步向自己逼过来,吓得连连往后爬。 明明极是宽敞的凤塌,此时竟然显得如此狭窄。 直到被周明阳逼至床角,向来强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太后,已经眼角带泪。 她手中拥有的所有权力,竟是都帮不到她分毫,面对着发狂的皇帝,她产生了自己的一切都操于对方之手的软弱感。 精神行将崩溃之时,周明阳停下了动作,没有直接以最粗暴的手段对付她。 “太后别急,我说过了,赌约是让太后好好服伺于朕,在这寝宫之中,好好想想应该怎么伺候,不要让朕亲自教你哦。” 带着几分张狂的大笑之声,周明阳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直到听到周明阳在外吩咐侍卫,大殿的大门被紧紧闭上,蒋雨曦才相信对方是真的走了。 刚刚的紧张,恐惧与屈辱,在这一记全都爆发出来,让她竟是失去控制,哭出声来。 高高在上,对着皇帝呼来喝去的太后娘娘,此刻哪还有半点威严。 周明阳的攻心之策,已经起到了效果。 “呼,刚刚差点儿没忍住。” “假如那个蠢女人多长点儿脑子,说不定就会被她看穿了。” 一直等离开了慈宁宫,周明阳也是微松了一口气。 第十六章:首次上朝 不得不说,蒋雨曦真是个绝色,完全成熟的身姿,绝艳的面容,高高在上的身份,还有刚刚凌乱破碎的神情…… 哪一样都吸引着他体内的兽性。 哪怕以周明阳的自制力,也差点儿没忍住。 其实,他当时只是给予蒋雨曦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已,当时他根本没有时间对她做任何事情。 应付过蒋坤之后,今日的朝堂才是重中之重。 可惜,周明阳的计划和表演太过成功,差点儿让蒋雨曦崩溃,怎么可能还冷静地思考。 周明阳对于人心把握最可怕的,就是当蒋雨曦已经软弱,甚至主动要妥协的时候,什么条件都不要,那时候真的在心理上把蒋雨曦逼入绝境。 假如当时真有足够的时间,周明阳敢保证,自己对她做任何事情,她都没有反抗的勇气了。 可惜呀。 周明阳摇了摇头,飞快地把蒋雨曦美艳的身姿甩出脑海。 他拥有着之前的“记忆”,也算是知道蒋守虚到底是何等样人。 可是,必须要跟他面对面之下,才能真正深入了解这个人物。 来到乾元殿之前,宫中的尚衣、尚印、尚冠三大“貂”,已经带着众多内侍和侍卫等在那里。 朝堂之上所有派系的官员,都打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些内侍,所以对任何有些名气和地位的大太监,皆常以“貂”呼之。 因为士大夫掌握着话语权,有些事情就连蒋家的位高权重也是无奈,时间长了,连这些有权势的太监自己也接受了这个称呼。 周明阳昨晚之时就已经作出安排。 借着“太后旨意”,他已经大约掌控了御前侍卫班直,特别是在慈宁宫外警戒以及现在值守于乾元殿的护卫,都是最值得信任的,与蒋家绝无瓜革。 过去蒋家太过强势,再加上蒋雨曦太后的身份,根本无需避讳任何人,所以他们也就不需要在宫中埋什么暗桩。 至少在这乾元殿附近,周明阳还是掌握着绝对的武力。 …… 蒋守虚指着守在此处的护卫,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儿?今日当值的御卫,本相怎么看着如此陌生啊?是新调来的?” 其实以蒋守虚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认得当值的普通御卫,只是在场的两名御前侍卫队长,他看着眼生。 听着蒋守虚突然发问,两名队长竟都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表情。 可是相爷问话,他们不敢不答,连忙拱身行礼。 “回相爷,我等皆是按照御前侍卫值守轮替,前来接手乾元殿防卫,此乃御前侍卫统领储大人与殿前指挥司统领方统领,遵照太后旨意安排,我们只能听命,也无权过问。” “若相爷有何不明之处,也只能由诸、方二位统领解惑了。” 蒋守虚对这样的回答似是不甚满意。 可是,殿前指挥司统领方恨山虽然是他的人,现在却需要值守天玄门,自然不可能召来相询。 而且,既是早前太后的旨意,又有方恨山在旁“监督”,料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只能狠狠地瞪了两名队长,却也懒得因此事就责罚他们,或者强行把方恨山召来。 而因为他这一打岔,周围的官员再次围上来,把刚刚的元峰再次挤开。 就在此时,随着尚冠大貂一声唱喝,吸引了所有官员的注意。 “各官员归位!上朝!” 虽然在众官的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个摆设,真正主掌朝政的乃是相爷蒋守虚。 可是,皇帝本就是蒋家扶持上去的,而且在皇宫之内,朝堂之上,规矩还是要讲的。 一名小太监摆上一张太师椅,送至众臣首位,恭请蒋守虚入座,其他官吏按级别入列。 …… 周明阳身着朝服,缓步走至龙椅之前,只一眼便看到了稳坐于从官员之前的最大对手。 蒋守虚保养得当,外表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气势。 见到皇帝走上来,他竟然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坐在太师椅上微微点头,便算是向皇帝见礼了。 对于任何一个掌握着少许实权的皇帝,这都是难以容忍的奇耻大辱! 也就是之前的“周明阳”完全是蒋家的傀儡,才只能强行吞下这口气。 周明阳心中冷冷一笑,压下心中的怒意。 蒋守虚这等表现,正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发觉宫内生变。 哼,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众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周明阳眼珠一转,寻找着机会挑一挑这些臣子的毛病,也好试探一下各部尚书与寺卿跟蒋家绑得多么紧,是否有破绽可寻。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从下首间先站出来一名大臣。 “陛下,微臣户部知事郎元峰,有本上奏。” “嗯?” 周明阳与蒋守虚同时露出微微错愕之色。 户部……知事郎? 那级别也太低了吧?此人怎么抢在户部尚书之前…… 咦? 周明阳心中一动。 按常理而论,户部所辖之事,自然要由其部中官吏先上报予尚书和侍郎,然后由户部官长统一上奏。 能让这个官职低微的知事郎越众上奏,只能说明两件事! 其一,此事非常重要,足以在朝廷上引起讨论。 其二,这件事户部也应该是刚刚得到消息,所以根本来不及统一交递予户部尚书那里。 那就意味着,“掌控朝局”的蒋守虚,有很大可能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周明阳正想寻求变数,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好大的胆子……” “卿有何事,速速奏来!” 蒋守虚刚想开口斥责,觉得这个低级官吏不通规矩,竟然越过自己和户部官长抢先上奏,结果却被周明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蒋守虚没想到周明阳如此大胆,可是也太过意外,扭头狠瞪向周明阳,却没来得及反驳于他。 元峰刚刚就想着在正式上朝之前,先把接到的消息报知蒋守虚,但是根本挤不过那些拍马屁的官员。 而事关重大,此事又耽误不得,明知道不合规矩,所幸得到陛下首肯,赶紧硬着头皮上奏。 “陛下,南方发生水灾,以岳州为中心,四州之地遭灾,防江大堤俱毁,地方官员与厢军已经无力抗灾,紧急上报希望朝廷火速支援。” “此外,岳州之地有乱民造反,事急如火,希望朝廷速派官员安抚,速调兵粮赈灾呀!” 蒋守虚整个人都是一惊。 岳州! 第十七章:扑朔迷离 一个小小的户部知事,越级上奏,却让一众朝臣从中察觉出异样。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岳州富饶之地,盛产鱼米,历朝历代都被世家大族所把控。 眼下来说,新上任的刺史大人,更是被蒋守虚一手提拔,当做心腹来培养的。 周明阳又惊又喜,大好机会,就在眼前。 当即拍桌而起。 “笑话,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岳州一向富饶,突遇灾情,当地的官员又是干什么吃的?” “应当大开粮库,拨济灾民,民以食为天,若能填饱肚子,谁又会去造反?” 周明阳的话句句在理,正在气头上的蒋守虚咬紧牙关,哪注意到他的反常之举。 心中暗暗咒骂。 岳州刺史吴双林,前不久才让人送来金银财物,折算下来得有五十万之巨。 就算是遭了灾,有人造反,在这诸多的好处面前也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却不曾想,吴双林也是个酒囊饭袋,还能够让直通户部,又在朝堂上揭露出来。 真正令他感到头疼的,还是文官集团的突然发难。 在周明阳拍过桌子后,国子监的一名官员立马站出声来。 大声开口说道。 “陛下,臣有事请奏!” “准奏!” 周明阳早就在等着这一时刻,挑起两方的矛盾,自己居中,才有可能斡旋出新的机会。 果不其然,国子监的那名官员意图极其明显。 近几年多受丞相一党的欺压,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哪能不反击回去。 “有人入京检举,岳州刺史吴双林花费重金,与丞相买下刺史一职。” “如今赈灾不力,又致使百姓造反,应该数罪并罚,将其革职查办!” 不等他的话音落下,朝堂之上,依附着蒋守虚的一些人立马回怼。 如此庄严之地,眼下却如同菜市场,两方人手吵闹的声音越来越激烈。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只是看着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要看的就是蒋守虚的太多。 他故作惶恐,还不能太早的将自己暴露,赶紧朝着蒋守虚看了过去。 “丞相,事情已经发生,为今之计是要处理得当。” “只是不知……” 有些话,就该适可而止。 蒋守虚沉下去脸色,对周明阳并未怀疑。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都不能让文官集团在这件事情上掌握主动。 吴双林就算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也是自己一手提拔。 就这样被革职查办,下面的人必将人心惶惶。 “张大人,你刚才说那些话未免有些言过。” “地方逢灾,乃是天命,仅仅凭借当地之人如何抗违?” “要让本相来说,该像户部之人所言,速速调派官员。” “前往赈灾。” 他把话说完,早已经习惯了让周明阳点头认同。 就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周明阳身上,言语紧逼。 “陛下,你还在等什么?快下一道旨意。” 一听这话,周明阳差点没忍住当场骂娘,可也得顾全大局。 故作深沉,不发一言,显得极其为难。 蒋守虚老奸巨猾,一眼就看出来他对那些文官的突然发难感到惧怕。 废物! 心中暗骂一声,朝堂之上局势多变,蒋家的权势再大,也还做不到一言而断。 只能是在这件事情上做出让步。 “赵司空,你觉得如何?” 他将视线挪动到一处,赵审言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同为一品大员,赵审言身后所站着的,可是整个文官集团。 上至朝堂大臣,下至民间儒士。 要说武将勋贵手里握着的是刀,能令人生畏。 他们手里握着的笔杆,同样不容小觑。 天下风声,尽在掌握。 “丞相,那就依你所言,先将吴双林留用待察,全力配合京城下派的官员,赈灾平乱。” 赵审言的话刚说出口,朝堂上的局势又有变化,所有人都暗藏心思。 这种事情非同小可,派人前去赈灾平乱,必要赋予权利。 派谁的人,尤为重要。 周明阳坐在高位,目光俯瞰而下,视线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停留。 嘴角微微扬起,得意的笑赫然浮现。 两方看似达成一致,实则不然,人选上必将愈吵愈凶。 蒋守虚本想让自己的第二子当此重任,刚有所表露,就被赵审言干脆利落地拒绝。 “丞相,二公子从未在军中锻炼,让他带兵前去,岂能合适。” “你……” 蒋守虚强压住心中怒火,放眼整个朝堂,也就赵审言敢这样跟他说话。 灵机一动,就把心思打到周明阳的身上。 “陛下,你可得秉公而断,挑选一合适之人。” “好说,好说。” 周明阳轻松答应,早就在等着这样一个机会,两方间隙,才能让他从缝里多抠出一点权力。 当即开口说道。 “朕早就听说,城外卫营之中,有一年轻小将,世代军功。” “叫……叫韩世忠!” “就让他去吧!” 接着蒋守虚的话茬,周明阳并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而是果断地将一人名字说出。 却也是在赌韩世忠的忠心,全凭借原身的记忆,这样一个世代忠良,传承至今的小将军,或许能够为他所用。 只有给其足够的自主空间,才能发挥。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蒋守虚和赵审言同时变了脸色。 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可又挑不出半点毛病。 韩世忠不属于任何一派,派他前去,最能让两方心中暗服。 不至于继续吵闹下去。 在朝堂之上,武将勋贵大多不愿出言,却在听到周明阳的话后,纷纷站出来对其支持。 却也有自己的心思,韩世忠虽在军中,却不参与任何党争。 真让他独领一军,三方谁能将其收入麾下,都将增添一笔力量。 殊不知,这也正是周明阳冒险之处,韩世忠要真的能为他所用,往后局势也不至于处处被动。 “怎么?各位爱卿是觉得不妥,另有人选吗?” 他故意开口,却没有太多的担心之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只有韩世忠这样的人才能让各方势力维持的微妙平衡不被打破。 也算是合了蒋守虚的心意,大手一挥,又做回到太师椅上。 “就按陛下说的办吧!” “赵司空,你以为呢?” “丞相说得在理,是该听陛下的。” 两只老狐狸,眼神对视,很快达成了一致。 第十八章:委以重任 帝王之术,就在于权衡二字。 在这朝堂之上,当真是被周明阳展现到淋漓尽致。 看着蒋守虚和赵审言都一副诡计得逞,心中暗喜的样子。 周明阳面色不改,只等着一出好戏的上演。 等到退潮,一名近侍很是机灵,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随时听候差遣。 “你叫什么?” 周明阳就喜欢这样的人,做事情不呆板,稍加锻炼堪当重用。 “回陛下,奴才名叫刘瑾。” 哦? 这名字周明阳听起来可一点都不觉得陌生,不禁笑出了声。 “你以后就跟在朕的身边做事。” “记住了,除了朕以外,你谁的话都不必去听。” 特意叮嘱几句,刘瑾满脸惊喜,赶紧跪倒在地。 连着磕了几个头。 “陛下,从今往后,奴才认定你了。” “还希望陛下有事差遣,哪怕前方刀山火海,奴才照办不误。” 刘瑾的脑子绝对好使,有那么一股聪明劲儿,周明阳轻笑几声,还真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他去办。 只是多留了个心眼,委以重任,必定经受考验。 “刘瑾,内宫之中的一些事情,想必你也有所听闻。” “朕和丞相迟早有撕破脸的一天,到那个时候你又当如何?” 这些话说出口,周明阳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刘瑾的身上,一定让他想好了再说。 有些事情,一旦做出了选择,再不会有回旋的余地。 刘瑾紧咬住牙关,哪能不明白周明阳的言外之意。 “陛下,奴才到宫里头有些年头,做的都是一些下贱活。” “这种日子奴才是过够了,幸得陛下赏识,必当以死相报。” 听到刘瑾这样说,周明阳脸上神情中流露而出的,乃是极为满意的笑。 一切据实而讲,好过许多的漂亮话。 “既然这样,那这件差使就交给你去办。” “夜里头,朕想要韩世忠到一趟御书房,千万小心,不得让任何人察觉到。”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直勾勾地盯着刘瑾去看。 为的就是让他能将自己的话牢记于心,在皇帝身边当差,可得多个心眼。 刘瑾用力地点了点头,哪怕不明白周明阳这样去做的根本原因。 也无半句多余的话,当奴才的,就该少说多做。 安排好这一切,周明阳心情大好,最不愿意将大好的时间白白浪费。 便让人准备娇娘,前往陈云舒的寝宫之中。 等到了地方,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着急要去通禀,却被周明阳抬手制止住。 这几天事情繁多,哪怕他将局面控制得很好,也能够猜想到陈云舒的心思。 夜不能寐,茶饭不思,心中对他处处牵挂。 实际的情况与周明阳所想并没有太大出入,走到了庭院中,就见陈云舒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发愣。 眼神空洞,毫无光亮。 “爱妃,朕要是再不来,都怕你过于牵挂有了心病。” 周明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陈云舒瘦弱的肩膀轻微颤动,赶紧扭过头来。 见到是周明阳前来看望,陈云舒受宠若惊,赶紧跪下接驾。 “陛下,怎么到臣妾这里来,也没有事先派人通禀。” “臣妾好早做准备,如此仓促,实在失礼。” 宫中妃子最注重这些规矩,却不曾想,周明阳根本没往心上去。 大手一挥,毫不在意。 “爱妃,朕都已经说过了,只你我二人的时候,不需见礼。” 他向前快走了几步,亲自将陈云舒搀扶起来,这等细腻的心思,足以让她的一颗心都融化掉。 却想到一些事情,看向周明阳的眼神充满担忧。 “陛下,你先前过来已经为臣妾得罪了那些人。” “他们不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善罢甘休的。”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门外张望,眼神中充满警惕,却也不怪她能有如此心思。 别看周明阳拿回来一些权力,也都是取巧的手段,将蒋雨曦软禁在宫中的消息一经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的他,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令人胆战心惊。 想到这里,更不愿意将事情告知给陈云舒,免得让她徒增烦恼。 “爱妃,有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朕可以很好地处理。” “别忘了,这天下始终是朕的天下。” 周明阳挺起身子,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伟岸,绝非之前被蒋家掌控,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那时候的周明阳,哪怕是走路都不敢把身子挺直,就连一些宫女太监都敢在暗地里将他取笑。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陈云舒脸色变化不停,哪敢不往心上去。 是真的怕周明阳一时冲动,一旦被蒋家的人知晓,处境将变得更为艰难。 更害怕蒋家的人将他容不下,废除他的皇帝之位,再立新君。 “陛下,话是这么说,可这皇帝的位置也是被他们扶着才能坐上。” “臣妾不值得陛下去冒险,以皇位做赌注。” “也请陛下不要挂怀,事事想着臣妾这里,他们要再来相逼,想要臣妾的命,那臣妾就给他们!” 眼前这番情形,陈云舒性子刚烈,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绝无半句玩笑。 见她满脸绝然,周明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爱妃,这样的话以后再不可往外说。” “你过来,朕有个秘密要讲与你听。” 周明阳神神秘秘,故意卖了个关子,朝着陈云舒轻轻招手。 更让她疑惑不已,好在起到了效果。 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本能地想要探究。 凑近到周明阳身边,支起耳朵来认认真真地听,生怕错过一丁点的重要信息。 都不等周明阳把话说完,陈云舒脸色大变,颤巍巍的开口道。 “陛下,这……这都是真的吗?” “你怎么才与臣妾说,这……这可如何是好!” 她急出满头大汗,周明阳得意一笑,并不觉得哪里不妥。 就将自己将蒋雨曦软禁,又在宫内各处安排人手,用不了多久就能将内宫完全掌控的事情一一说出。 陈云舒能有这样的反应,都在情理之中。 敌众我寡,实力相差悬殊,周明阳现在所做的一切,任谁看了都觉得冒险。 “爱妃,不破不立。” “若不兵行险招,难道朕真要听他们的话,先把你杀了。” “等到再加到朕的脖子上才能醒悟,那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周明阳的话并非没有道理,陈云舒轻咬住嘴唇,很快接受了这一现实。 第十九章:后宫有缺 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仁慈二字于事无补。 周明阳心中真正的打算,便是用一剂猛药来将局面彻底扭转。 他交代给刘瑾办的事情,刘瑾一刻不敢松懈。 很快就把人带到了宫里头。 御书房中…… 韩世忠见到周明阳的第一眼,没有任何的犹豫,赶紧跪下行礼。 见他这个样子,周明阳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安稳落地。 “将军请起。” “这里又没有外人,在朕面前不必拘礼。” 周明阳不仅嘴上说说,快步向前,特意伸手搀扶。 如此殊荣,韩世忠可谓受宠若惊。 “陛下,臣实在不知,你叫臣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他环顾四周,房间里再没有第三个人,足以说明周明阳要说的事情关乎重大。 也因为这样,周明阳和他并没有拐弯抹角,白白浪费时间。 就将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出口。 旨意还未下发,就把人叫到了御书房中,目的不言而喻。 果然不出所料,韩世忠大吃一惊,很快就明白了周明阳的一番良苦用心。 “陛下,臣在军中做事,实乃一个粗人。” “却也知忠君报国,能替陛下分忧,是臣的福分。”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明阳再去遮遮掩掩,绝无必要。 当即开口说道。 “朕就问你一句话,若有人许你好处,将你拉拢,你可会背弃了朕!” 刹那间,韩世忠脸色骤变,跪在地上再不敢把头抬起。 言语始终坚定。 认认真真的开口道。 “陛下,臣绝非那样的人,来的时候臣还在苦苦思虑,现在就都明白了。” “那你倒是说说,明白了什么?” 周明阳嘴角上扬,一丝玩味的笑赫然浮现,着实有些好奇。 韩世忠大着胆子开口道。 “坊间都在传闻,陛下受人掌控。” “可陛下乃是真龙,早有自立之意,只是时机未到。” “此次岳州遭逢大灾,陛下将我举荐,也是想要积蓄力量,以待时变。” 听到韩世忠说的这些话,周明阳的脸上堆满笑意,毫无反驳。 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接着就让韩世忠说说自己的看法。 “陛下,臣不敢!” 韩世忠神情紧张,在得知周明阳并非人人传闻的那样,不昏不庸的那一刻开始,他哪里敢有冒犯之处。 见此情形,周明阳哭笑不得。 笑骂几句,当即开口催促。 “朕让你讲,你敢不讲?” “陛下,臣觉得此计甚妙,只有让臣带兵前去,远离京城,才有可能不被朝中势力所掌控。” “等到灾祸平定,陛下若有所需,臣便是一大后手。” 周明阳从未想过,韩世忠的脑子这样好使,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开口说道。 “记住你与朕说的话,哪天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不可推脱。” 韩世忠借天之名,立下誓言,将门之后最是忠勇。 “你且回军营中等候消息,灾情刻不容缓,很快就有你大展身手的时候。” 周明阳把话说完,特意走到韩世忠跟前,抬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打。 “爱卿,你此去责任重大,朕在这宫中等你的好消息。” 周明阳缓缓抬头,脸上神情愈发坚毅,已经是布下了一盘好棋。 另一边…… 丞相府上,蒋守虚也正高兴,儿子蒋坤在一旁伺候。 “爹,要我说就不必给那些老不死的留有脸面。” “他们有什么?凭借手中的笔,也想和爹这里讨便宜。” 蒋坤说话完全不过脑子,蒋守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算是给他上的一课。 “混账东西,文人墨客的那张嘴,才是他们最大的倚仗。” “你想蒋家的后世子孙都背上祸乱朝纲,以下犯上的恶名吗?” “可……” 蒋坤还想要说,却被蒋守虚抬手制止住。 接着开口道。 “我已经想好了,你与韩世忠一同前去,也算是多点保险。” “此去赈灾平乱的,可都是戍卫京城的精锐,千万不能有失。” 一听这话,蒋坤激动不已,立马点头答应下来。 都已经能够想象得到,离开京城后,自己是何等威风。 殊不知,赵审言也在府上宴请高朋,特意为了这件事情去商量。 同样是要在军中安插人手,一点亏都不吃。 第二天…… 事情落实到位,韩世忠拿着兵部的调令,亲率一部兵马朝着岳州地界开拔。 短短几日,流民作乱,更有起义军的规模不断壮大。 当地的城中守备根本无法招架,几次败仗已经丢失了几座小城。 再这样发展下去,是真的怕那几只起义军合兵一处,到时候再想剿灭可就不容易。 朝堂之上,周明阳听着一众大臣说来说去都是这点事情,困意很快来袭。 连着打了几个哈欠,蒋守虚在一旁冷眼相看,嘴里头嘟囔几句。 “废物。” 好巧不巧,这话清晰地入了周明阳耳朵,他当即抖擞精神。 “丞相,你刚才说什么?” 哪能想到周明阳当众来问,蒋守虚神情错愕,愣在了原处。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可都在盯着他看,私下里怎样都行,如此场合要敢把话说明。 只怕以赵审言为代表的一派人,会在第一时间与他发动言语上的攻势。 尴尬一笑,只好岔开话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却注意到周明阳脸上隐约浮现的一抹笑意,令他略有不安。 心中暗暗泛起嘀咕。 总觉得周明阳这几日,多有古怪,那种感觉说不清又道不明。 忽然间,灵机一动。 “陛下,从你登基到现在,后宫之主的位置始终有缺。” “臣觉得珍妃娘娘贤良淑德,改晋后位,母仪天下。” 他把话说得轻巧,可不像是在与周明阳商量,更像是一个命令。 满朝文武,全都大变脸色。 谁又能看不出来,蒋守虚是要借着这个名目把后宫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光有一个太后还不够,就连皇后的位置都得安排自己人。 马上有人站出来反对,平日里迫于蒋守虚的权势滔天不敢言语倒也罢了。 真要是让他立下皇后,朝堂内外尽在掌控,周明阳能不能够一世善终都难以预料。 第二十章:勾心斗角 想要把自己的人扶持到皇后的位置上,那也得问问周明阳答应与否。 满朝文武,全都在等他的一句话。 却不曾想周明阳的态度异常强硬,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直视蒋守虚丝毫不慌。 接着开口说道。 “丞相大人,朕倒觉得珍妃德行一般,不配后位。” “真要说起来,舒妃贤良淑德,颇有母仪天下之风。” 周明阳的话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一个个脸色大变。 其中最为惊骇者,当属蒋守虚。 他从来没有想过周明阳敢这样与自己说话。 再没有任何的好脸色。 语气阴冷的开口说道。 “陛下,老臣已经说过,要立皇后,只能是珍妃!” 他的视线紧逼过去,丝毫没有认识清楚,现在的周明阳早已不像先前,任人牵着鼻子走。 “朕有些乏力,这件事情不想再议,退朝吧!” 周明阳心中已有打算,自己可以一再的隐忍,却不代表蒋守虚能够胡来。 后宫之事好不容易有所把持,再被他用立后的手段轻松掌控,绝不能行。 见到众人还没有太大反应,刘瑾果断地站出身子,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诸位大人!你们难道连最起码的规矩都忘了吗?” 新提拔上来的秉笔太监,在周明阳身边伺候,本来引不起太多人的重视。 皇帝无权,秉笔也好,掌印也罢,不过都只是一个摆设。 眼下来看,蒋守虚大吃一惊,赵审言也咬紧了牙关,察觉到一丝不太对劲。 总有一种野马要脱缰,不再受人掌控的错觉。 两人对视一眼,各有利益牵扯,偏偏成为周明阳从中斡旋的筹码。 彼此忌惮,便不能在朝堂之上,公然对周明阳发难。 很快就有万岁声高呼不止,犹如山呼海啸。 离开朝堂,周明阳只感觉到神清气爽,心情也好了许多。 招了招手,刘瑾赶紧到身边伺候。 小心翼翼的模样,只有距离近了,才能够真切感知到周明阳身上的变化。 别人不清楚,他的心里头极为有数,眼前帝王绝不像人们口中传言的那般不堪。 朝堂之上,帝王之术稍加施展,就让蒋守虚和赵审言心生忌惮。 “你刚才做得很好。” “在朕身边,就得机灵。” 周明阳眼神欣慰,对于刘瑾夸赞不已。 却让他受宠若惊,连忙吹捧回去。 “都是陛下教导的好,要奴才说还是陛下更为高明,丞相刚才的脸色那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奴才真没想到,陛下敢与他顶撞,只是……” 刘瑾心思细腻,还有一些顾虑所在,周明阳一眼就将其看透。 “你觉得朕过于冲动,这样去做会让那个老东西生了防备心。” “后面再想要有更进一步的计划,反而不好实施。” 身为一国之君,周明阳目光深远,这些情况早就考虑在内。 听他这样说,刘瑾的眼神变得更加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陛下心里头都清楚,那为什么还要如此冒险。” “真想知道?” 周明阳语气戏谑,打趣几句,就将实情说出。 “不破不立,根本在于一个破字。” “这一步迟早要迈出,朕就是想给朝堂上的一些人透露出一个信息。” “朕不是他蒋守虚的提线木偶,也有胆量说出一个不字。” 要在旁人眼里,周明阳这样去做无异于刀尖行走,危险重重。 他却很明白当下处境,身边可用之人实在太少,想要在朝堂上拿回话语权,就得得到一些人的支持。 毫无疑问,满朝的文武并不都是攀附蒋家,毫无骨气之人。 在这之前,更有许多的忠臣良将被周明阳关在大牢里。 也都是受了蒋守虚的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却将那些人的心伤得不轻。 “朕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他们重拾起对朕的信心。” “人心齐,泰山移,此次拒绝掉那老不死的无理要求,便是关键。” 周明阳一言一语,全都是自己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刘瑾听过后眼神震惊,彻底拜服。 放眼天下,能有周明阳这般胸襟,精妙布局者,寥寥无几。 “陛下,奴才就知道你不会被那些奸逆之人一直压着,终有一日要真龙现世。” “奴才自当追随陛下身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拿出了该有的态度,周明阳对此极为满意,便让他在太监里挑选一些精明强干的,多加训练。 “记住了,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你们往后自听命于朕。” 听到他这样说,刘瑾赶紧领旨谢恩,一定不去辜负他的重托。 安排好这一切,周明阳又前往蒋雨曦的寝宫中,捎带探望。 真正要见的人,乃是殿前值守的红盔统领。 “储阳,挑选一些精炼之人,随朕出宫。” 什么? 这话听了,储阳脸色大变,根本不敢相信。 现在的局势万般紧张,周明阳出宫去万一遭遇危险,酿造出的结果将无法挽回。 那可真是大厦将倾的局面。 他咬了咬牙,希望能用几句话将周明阳劝说住,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储阳,朕之所以将你重用,就是看你还算听话。” “朕要你去做的事情也敢推脱,也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身边能用的人不多,周明阳恩威并施,责骂过后又对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朕在铤而走险,在这宫内倒置乾坤,偷天换日。” “可你觉得消息又能保守多久,不被宫外的人有所察觉。” 周明阳的话并不难理解,储阳也明白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就是要铤而走险。 一旦成功,对他来说也是万世的富贵,恩泽后代。 失败了便忠君报国,历史长河中,留下一个好名声。 立刻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抛之脑后,完全按照周明阳的吩咐,点兵点将。 带在身边的人,全都是精挑细选,身手极为不错。 在周明阳的交代下,所有人都做好最坏的打算,刀剑锋利,紧要关头必须出鞘。 皇帝出宫的消息根本不可能隐瞒得住,很快就传回到丞相府中。 蒋守虚在朝堂上吃了一个暗亏,仍旧记恨在心中。 得知周明阳要出宫,还是要到大理寺的天牢中看望那些戴罪在身的六部官员。 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件事情大有问题。 第二十一章:给他点教训 丞相府上,一下子变得热闹异常。 登门拜访者络绎不绝,更有蒋守虚膝下第三子,径直推门而入。 “爹,我听说那个狗东西敢在朝堂之上公然与你顶嘴。” “这怎么能行?他都快忘记了自己皇帝的位置是怎么坐稳的,让孩儿去给他一点教训。” 蒋伦把话说得难听,却见蒋守虚的脸上波澜不惊,毫无反应。 仿佛早就有所预料。 见到他这个态度,蒋伦嘴角上扬,一丝得意的笑赫然浮现在脸上。 接着就大摇大摆地离开。 在他们眼里,周明阳那样去做的后果,必将令他好好承受。 胆子不小,还敢有损蒋守虚的颜面,再不好好敲打一番,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皇帝。 另一边…… 皇帝出行,却是极其的轻简,除了抬轿的人,也就只有十多人护卫在身旁。 无人开路,无人敲锣,以至于路上的百姓都不敢相信。 身为一国之君,威严全无,早已不是一两日的事情。 更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不断。 储阳走近到轿子跟前,把这些事情一一讲明。 周明阳撂起来帘子,目睹,就连百姓都不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足以说明朝中弄权者何等险恶。 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该将自己从皇帝的宝座上一把拽下。 到时候群臣呼应,百姓高兴,这天下从此就与周明阳再无关系。 想到这里,他不禁变了脸色,眼神极其冰冷。 “百姓无罪,有罪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周明阳把话说完,就让储阳加快点速度,他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储阳用力的点了点头,也从人群之中看到许多张不一样的面孔,视线跟随着他们不断挪动。 要说都是凑巧,打死他都不能相信。 “陛下,臣总觉得情况不太对,人群之中,似乎有人不怀好意。” 他小声的提醒几句,周明阳却没有太多言语,好在这一路上有惊无险。 很快来到了大理寺,此处衙门的官员,却对周明阳的到来并没有过多准备。 潦草相迎,随意对待,就连储阳都有些看不过眼。 “你们好大的胆子!陛下到这里来,也敢如此轻慢。” “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看着这些官员还不下跪,储阳怒气冲冲,就要与他们理论一番。 一直等到周明阳走下车轿,大理寺卿王文远这才起了带头作用,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周明阳看了他一眼,太清楚这人的来历,也是蒋守虚一手扶植起来。 从一个小小县令的位置上,到大理寺卿,连升多级。 算得上他的心腹之人。 殊不知,周明阳此次前来,就是要对外释放出一个信号。 毫无疑问,王文远就成为他重点招呼的对象。 “你是朕的臣子,食君之禄,却不替君分忧。” “朕看你在这位置上待得过于舒坦,都快忘了朝堂上的规矩。” 周明阳冷冷一笑,接着开口道。 “即日起,朕撤掉你大理寺卿之职,命左少卿温开继任。” “王大人,你可以歇着了。” 一听这话,王文远的脸色猛然大变,万万没有想到周明阳刚到这里就如此行事。 正三品的官员,一句话就给撤职,更要查办。 “陛下,臣乃是受丞相提携,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陛下这样做,丞相知道吗?” 别无他法,王文远还想要搬出自己的靠山,好让周明阳认识清楚。 千万不要逞一时之快,真要是把蒋守虚惹到不高兴,到时候追究下来有他后悔的时候。 听到王文远这样说,周明阳一肚子的火气,一脚便踹在了他的身上。 “混账东西!朕乃一国之君,将你撤职便是撤职,何须丞相的意见。” “储阳,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有人欺君罔上,给朕拿下。” 周明阳都已经选择迈出这一步,当然不会半途而废。 要被人家的三言两语就给吓唬住,他这个皇帝当的也太窝囊,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任人摆布,少的折腾。 储阳瞪大眼睛,哪怕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还是被吓到不轻。 却没忘记周明阳之前对他所说的话。 不破不立,最为关键的在于一个破字。 马上拔出刀来,架在了王文远的脖子上,让他浑身不断地发颤,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强硬。 赶紧跪在地上,颤巍巍地开口说道。 “陛下,臣领大理寺卿一职,向来是勤恳做事,不知道哪里将陛下冲撞。” “要这样对臣。” 他开始大倒苦水,不断地哀求,希望周明阳能够先冷静下来。 周明阳却懒得与他多言,身为一国之君,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把人押入大牢,朕会找日子专门提审。” “温开,让你来当大理寺卿,你可愿意?” 周明阳又将视线挪动到另一人身上,便是温开。 他要是没有记错,温开在朝堂上形单影只,并无派系。 大理寺左卿光有头衔,却无实权,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闲散之职。 被安排在这里,他整日都是浑浑噩噩,艰难度过。 哪里能够想象得到,周明阳会在短时间内有如此大的动作。 温开不敢立马答应,表现得诚惶诚恐。 周明阳却不要他这样的态度。 立马开口说道。 “朕的江山,需要贤能之人,你要是不能胜任就趁早开口,朕换人来干。” 周明阳的话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再三催促,果然起到作用,温开哪能不明白周明阳想要整顿朝堂的决心。 能跟着这样的帝王成就一番事业,对他这种不愿拉帮结派,宁肯被排挤在此处闲散度日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大好的消息。 立马答应了下来,周明阳对此极为满意,又让他在前面带路,到牢狱中去看望那些被他罢官免职的忠臣良将。 走在过道,两边的牢房里不断有人探头来望。 没想到真的是周明阳前来,一众人哭得稀里哗啦,各种诉说。 上一任的户部尚书,吕昌河更是捶胸蹈足。 “陛下,朝堂上奸臣弄权,你不可再听信他们的谗言。” “江山不能从你的手里丢掉啊!” 第二十二章:身首异处 说来可笑,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对周明阳是忠心的。 于他而言,真正的忠臣良将反而在牢狱之中。 想到了此处,周明阳没忍住的笑出了声,神情极为苦涩。 “众位爱卿,你们说的这些情况朕都知道,奈何权臣当道,一时间难以根除。” “朕到这里来就是为之前的事情与你们赔个不是,用不了多久,必让你们重回朝堂辅国理政。”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一众人面色动容,激动不已。 “陛下,这……这都是真的吗?” “老臣真的不敢想象,有生之年,还能重回朝堂。” “人人都说陛下昏庸,任由朝臣弄权,现在看来都是谣言。” “是啊!陛下迫于淫威,不得已蛰伏,终究是真龙,有朝一日必要直冲天际。” 他们把话说完,便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朝着周明阳不停地磕头叩首。 总算是认识清楚,当今天子绝非传闻那般,有朝一日必将重归朝堂。 “众位爱卿,既然你们都能理解朕的不容易,那就请你们在此处再受几日的委屈。” “朕要一步步地执掌朝堂,需要时间。” 周明阳的话情真意切,不掺杂任何虚假的成分,一众老臣潸然泪下。 再叩首,对周明阳心悦诚服,只等他的好消息再传回来。 “温开,这段时间你执掌大理寺,一定要对各位大人多加照顾。” “有朝一日,朕绝对不会将你亏待。” 周明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温开又怎么可能说出半个不字,立马点头答应下来。 恭送周明阳离开。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刚刚走出大理寺的门,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如此情况,着实让温开不知所措。 储阳赶紧率人护卫在周明阳身边,齐刷刷地拔出刀来,愤怒地开口说道。 “瞎了眼的东西!连陛下的路也敢拦,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话说出口,很快就有一人走到他们面前,便是蒋守虚的第三子。 “褚将军,敢跟我这么说话,是你不想活了吗?” 蒋伦冷冷一笑,自己平日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周明阳。 更别说储阳一个侍卫统领,在他面前就像是一条狗,也配汪汪叫唤。 见到是他带人拦路,储阳咬紧了牙关,明显流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赶紧朝着周明阳看了过去,这种事情自己哪敢擅自决断,必须周明阳来拿主意。 “储阳,朕本以为你是铁血铮铮的汉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被他这样一说,储阳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维护皇帝的威严。 而不是被蒋伦这样的人拦住去路,在这里耀武扬威。 不仅没有收刀,更是将刀尖对准到蒋伦的身上。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蒋伦也没有想到周明阳敢这样不买他的账。 暴躁开口道。 “陛下,你可得想清楚了,要让我爹知道你如此无礼,必不会把你轻饶。” 哦? 他不说这话还好,刚把话说出口,就让周明阳忍不住笑出了声。 去路已经被拦住,也不必再去装模作样,当即开口说道。 “朕倒是想要问问,你在朝堂中无官无职,就敢带人将朕拦下。” “上下不分,尊卑不明,你这是死罪!” 周明阳把话说完,轻轻抬手,储阳立马带人上前。 蒋伦瞪大了眼睛,彻底陷入到慌乱的境地中。 “陛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难道是疯了吗?” 他本想带人到这里来找周明阳的麻烦,当着许多人的面让周明阳难堪,也替蒋守虚出一口恶气。 哪里能够想象得到,周明阳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 情急之下,更是让手下的人纷纷拔刀。 殊不知,周明阳等的就是他这样去做。 嘴角微微扬起,得意的笑赫然浮现,接着就朝着储阳看了过去。 “当街拔刀,难道这是要弑君吗?” “陛下,末将这就将他们拿下!” 储阳身为一个粗人,都觉得蒋伦一点头脑都没有,只能用愚蠢二字来形容。 当街拔刀,完全可以当他造反,这么多百姓看着,到时候就算蒋守虚想要和周明阳算账都站不住脚。 接下来的时间里,蒋伦所做的一切,更让周明阳笑得合不拢嘴。 真打算与周明阳动刀,手下的人也够糊涂,一个个冲在了最前面。 就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是储阳带来的这些精锐之师的对手。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局面就已经被控制住,储阳把刀尖抵在了蒋伦的喉咙上,任凭他大喊大叫,始终没有挪开。 周明阳缓步走去,都到了这种时候,蒋伦还敢骂骂咧咧。 一巴掌重重地打在脸上。 周明阳可谓用足力气,以至于蒋伦的嘴角渗出鲜血,疼得他嗷嗷直叫。 “你敢打我!你敢打!” “丞相也是个聪明人,怎么生出你这样的蠢货?” “朕不仅要打你,还要取你的项上人头,另作他用。” 周明阳冷冷一笑,眼底暗藏一抹凶意,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可能再有退缩。 “蒋伦当街弑君,罪无可赦,当场格杀!” 话说出口,储阳大为吃惊,以至于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怎么?难道还要让朕说第二遍吗?” 周明阳微微眯起眼睛,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直勾勾地盯着他去看。 身为天子,绝不重复第二遍。 储阳哪怕心中惊骇,也得不折不扣地去执行,一刀砍出,蒋伦的人头滚落在地。 刹那间,站在周明阳身旁的温开脸色大变。 都担心周明阳的这一举动,会招来蒋守虚最为血腥的报复。 不想沦为傀儡,任人摆布,可也不是这么极端的处置。 “陛下,丞相府上恐怕要有大动作,臣觉得应该早做安排。” “大动作?那可是一只老狐狸,他不想当窃国的贼,就不会乱来的。” 周明阳得意一笑,看着蒋伦的人头滚落在地,内心无比畅快。 接着就带人大摇大摆地回到宫里。 消息很快传回到丞相府。 得知自己的儿子当街惨死,现在都没人敢去收尸,蒋守虚当场暴怒。 第二十三章:威逼宫门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各方势力全都被调动起来,无数双眼睛盯向了宫门深处。 储阳对周明阳佩服到五体投地,越清楚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 护卫在周明阳的身边,寸步不离。 与此同时,丞相府中也有一些参将登门拜访,得知此事后一定要将蒋守虚说服。 “丞相,陛下听信谗言,擅杀三公子,这件事情绝不能这样算了。” “是啊!他还真以为这天下是他说了算,朝堂上不把丞相放在眼里倒也罢了,又将三公子杀害,必不能饶他!” 这些人全都是蒋守虚的心腹,聚集在此,各有一番说教。 蒋守虚却不敢铤而走险,周明阳转变太大,其中定有隐情。 万一有被他们忽略到的地方,冲动逼宫,等同于谋反。 一旦落入到被动境地中,苦心经营这些年可就都打了水漂。 “尔等好大的胆子,事态还不明朗,就敢在此煽动。” “等我到宫里去与陛下当面对质,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蒋守虚把话说完,立马让府上的一名管事调集府兵,不过数十人。 为了以防万一,又让这些参将各自回去整顿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宫门口…… 丞相亲自带人前来,一个个佩刀执剑,更有十数人拉弓搭箭,与门口值守的侍卫进行对峙。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消息传到了周明阳耳朵里,他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嘴角微微扬起,得意笑容赫然浮现。 接着开口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一味地逃避怎么能行。” “储阳,朕就问你一句,丞相要敢在宫门口叛乱,你能为了朕舍生忘死吗?” 周明阳把话说完,视线紧逼过去,一定要储阳给自己一个确切答复。 “陛下,你对臣有提携之恩,哪怕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护你周全。” 他咬了咬牙,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全都掷地有声,绝非玩笑。 两人的交谈,不可避免地传到了陈云舒的耳朵里。 周明阳到他这里来诉说心事,突然间的变故,却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当朝丞相带人堵在了宫门口,这和造反又有什么不一样。 想到周明阳能坐稳在皇帝的位置上,都靠蒋家扶持,陈云舒的心里头便七上八下。 “陛下,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丞相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千万不能出去,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一旦有个不测,那可就真的挽回不了。” 陈云舒的担心不无道理,储阳也在一旁劝说,就让他带人前去。 蒋守虚要真的敢血溅宫门,那就鱼死网破,他会为周明阳守住最后一道屏障。 “瞧你们现在的样子,没有发生的事情,何必在这里内心难安。” 周明阳语气轻松,反而让陈云舒与储阳不知所措,眼里充满疑惑。 “行了,这出好戏才刚拉开帷幕,怎么可能早早散场。” “储阳,你与朕一同出去,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你擅做决定。” 再三叮嘱,眼下才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储阳用力拍打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陛下放心,臣绝对听从旨意,不会乱来的。” 他说到便要做到,挑选了一些机灵能干之人,一同护卫在周明阳身边。 很快来到宫门口,蒋守虚坐在轿子上,见到周明阳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根本不打算下来行礼。 储阳当即开口道。 “丞相,陛下在此。”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蒋守虚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轻轻摆手,一众府兵全都摆开架势。 看这个样子,周明阳要不就那件事情给他一个交代,绝不可能轻易离去。 “陛下,我那可怜的孩儿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让你当街杀死。” “老臣一心为国,在丞相的位置上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距离撕破脸皮已经没有多远。 周明阳冷冷一笑,脸上丝毫不见慌张。 自己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拿捏住,又怎么敢迈出这一步,在衙门口将蒋伦杀死。 人头落地,便是他释放出的一大信号,要将皇帝的威严重新拾起。 “他死得一点都不冤枉,更算不上可怜。” “丞相怕是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你的好儿子与朕拔刀相向,口出狂言,要让朕身首异处。” “你要是不相信,尽可以去问城中百姓,当时目睹者也有不少。” 周明阳的话看似随意,实则是将主动权牢牢占据。 百姓目睹,一传十,十传百。 用不了多久,天下人尽皆知。 蒋守虚所谓的道理,根本就站不住脚。 他也没有想到周明阳如此能言善辩,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阴沉。 快步走到周明阳面前。 不顾储阳阻拦。 阴冷的开口道。 “陛下,你可别忘了自己的皇帝位置是怎么得来的,老臣一把年纪,也还能辅国理政。” “我那孩儿要死得不明不白,便不介意让这位置换个人来坐。” 话说至此,蒋守虚言语之中对周明阳满是威胁,一点都不加遮掩。 别看他带在身边的人不算太多,要是周明阳不识抬举,京城周边的防卫立马就能调动。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觉得周明阳会被自己的几句话吓唬住。 老老实实地跪下求饶。 实际的情况与他所想完全相反,周明阳心智成熟,早就透过现象看本质。 蒋守虚要真有胆子公开篡逆,又何必把自己扶持到皇帝的位置上,充当傀儡。 于是乎,周明阳底气十足,脸上神情丝毫不见慌乱。 平淡开口道。 “朕从来就没有想过与丞相怎么样,只是三公子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如此冒犯,传出去又该是什么样?” “百姓议论,都说丞相结党营私,权压朝堂。” “都欺负到了皇帝头上,岂不是给丞相留下恶名,朕也是替丞相考虑,不得已而为之。” 周明阳的话句句真切,哪怕蒋守虚的心里头很清楚,这就是傀儡反噬,是要一步步逃脱他的掌控。 偏偏反驳不了,也该怪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让本该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第二十四章:安稳朝堂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谁都不肯相让半步,一场冲突转瞬间就要爆发。 周明阳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略微显得神秘,接着走近到了蒋守虚身旁。 在他耳朵边上轻声言语道。 “丞相,你苦心经营,为的是什么?” “真要背上篡国谋逆,欺君枉上的恶名吗?” “千百年后,史书会怎样记载?” 周明阳的话杀人诛心,蒋守虚要是能够不管不顾,将这个问题完全抛开,早就将皇位抢了过来。 真可谓一步错,步步错,从他打算立起牌坊的那一天开始,就得带着虚伪的面具直到入土。 “陛下,不要这样说,你是真的打算与老臣决裂了?” “朕可没有说过。” 周明阳的话始终留有一线余地,才让蒋守虚陷入到犹豫的境地中,两难决断。 府上的一名管事越等越急,拉满弓箭的士兵也都强撑不住。 时间再这样耽搁下去,谁都不能保证会有怎样的结果。 眼前如此,蒋守虚满脸的不甘,还是选择了带人离开。 一场危机就此化解,储阳和众多侍卫全都看傻了眼,哪能想到周明阳的手段如此高超。 三两句话就让蒋守虚有气无处发泄,咬碎了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咽。 “那可是只老狐狸,不是会吃亏的主。” “他不想背上恶名,看似妥协,实则不然。” 周明阳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君权与相权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在议论。 显然是听说了周明阳昨日做出的好事。 丞相一党最为激动,一个接着一个地站了出来,就将矛头对准到周明阳身上。 以赵审言为代表的一众人等,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中立的态度。 纷纷质疑。 “陛下,大理寺卿王文远并无过错,就将其革职查办就也算了。” “丞相膝下第三子,向来老实本分,定是被人所逼才会当街拔刀相向。” 工部的一名侍郎,言之凿凿,对周明阳毫不恭顺。 在他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在朝堂之上与周明阳发难。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蒋守虚之前带人逼宫没能讨要到说法,只能是退主而求其次。 希望在这朝堂之上能够争取到主动,殊不知,他的那点心思早就被周明阳看破。 又怎么会没有应对之策。 “众为爱卿,你们的一张嘴还真是够厉害的,黑白都能颠倒,是非都能混淆。” “事出有因,难道就可以与君王当街拔刀,目无尊上吗?” “笑话,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周明阳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一旦开了这个先例,皇权秩序彻底崩坏,后世之君都要跟着饱尝苦果。 站住了道理,周明阳神色平静,丝毫不见慌张。 几句话说出口,就让刚才站出来的那些官员没了下文,心里头早将蒋伦痛骂了不知多少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给周明阳创造出了大好的局面,简直就是实力坑爹。 蒋守虚脸色阴沉,始终是不能甘心,便打算走一条非同寻常的路,将周明阳置于死地。 离开朝堂,周明阳哪里都没有去,径直来到了蒋雨曦的寝宫。 当朝的太后,现如今已经算是输了一场赌注,没有了和周明阳叫嚣的资格。 庭院内外,无一不是周明阳的心腹之人,任何人不得靠近。 后宫这么大的地方,正在被他逐步掌控。 敲开房门,蒋雨曦脸上的神情极其不悦,都没有用正眼去看周明阳。 就又走回到桌边,暗自神伤。 周明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实在没有忍住,当场笑出了声。 早就猜测到她会是这个样子,毫不在意。 缓缓走近到她的身边,又在耳旁轻声言语。 “母后,你恐怕还不知道,朕这几日做了几件大事。” “杀了一个叫蒋伦的纨绔子弟,人头落地,万民皆呼。” 周明阳的话轻描淡写,极为随意。 却让蒋雨曦瞪大了眼睛,惊骇之意不断的往外流露。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 “你是有多大的胆子,我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起蒋守虚,蒋雨曦还算是有底气的,毕竟周明阳被他们一手扶持到现在的位置上。 想要挣脱掌控,哪有那么容易。 万万没有想到,周明阳都已经走到了这一地步,便不可能去顾虑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情。 “母后,朕到这里来,不是听你说教的。” “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以后该当如何?自己的心里头要有数。” 周明阳目光紧逼,直勾勾地盯着蒋雨曦去看,很快就让她神情慌张。 用力地吞咽几口唾沫,内心惊骇依旧不得平复。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可怜我那侄儿,就这样惨死,你不会得善果的。” 她咬紧牙关,看向周明阳的眼神充满憎恨。 “母后,你现在与朕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要不你就瞧好了,看看朕能不能姓蒋的一家,一个接着一个,屠戮殆尽。” 在别处说这些话,周明阳还有一定程度的顾虑。 眼下的情况大不相同,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哪怕蒋雨曦有心想要传递出去消息都不能做到。 “就再委屈母后几日,你在这里好吃好喝,朕会让人一一供应。” “唯有一点,不许你擅自外出。” 周明阳把话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又让储阳在此看守。 自己的身边也不是时有事,他这个红盔统领该在更重要的位置上,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 周明阳离开后,蒋雨曦脸色难看,轻轻抬起的一只手不断发颤。 储阳走到跟前来,有心想要劝说几句,话到了嘴边还是止住。 “太后,陛下的话便是旨意,还希望你能够多加配合。” “可千万不要让我难做。” 储阳商量的语气,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蒋雨曦不知好歹,还不能认清形势。 真到那个时候,也怪不得他不讲往日情面。 蒋雨曦脸上流露出一丝惨笑,庞然的点了点头。 接着开口说道。 “我都沦落到这般田地,哪里还能够折腾出花样来。” “只是你记住了,伴君如伴虎,别哪天把自己折进去。” 第二十五章:刻意拉拢 四下无人,蒋雨曦说出口这样的话,拉拢意味太过明显。 她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储阳的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哪怕脸上神情的变化只有一丝,也都会在她的注视之下。 果然不出所料,储阳两手紧握,并没能干脆利落地给出答案。 于是乎,蒋雨曦趁热打铁,想要更进一步。 “我以前也觉得陛下是这天底下最窝囊的男人。” “顶着一个皇帝的头衔,就连宫里的大太监都敢对他驱使。” “可现在呢?” 蒋雨曦冷冷一笑,及时止住话茬,反而让储阳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这几日跟谁在周明阳的身边,亲眼所见,绝不软弱。 就连蒋守虚的第三子也一样,说杀就杀。 别等到那一天,周明阳真的大权在握,没有了价值的他又会被怎样对待。 储阳紧紧咬住嘴唇,内心深处很是犯难。 “太后,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他不敢在这里继续逗留,逃一般的离开,蒋雨曦却在身后笑出了声。 “周明阳啊周明阳,你凭什么跟本宫斗。” “真以为把本宫软禁在这里,本宫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喃喃自语,几句话说出口,她原本沉重的心情也略有缓解。 另一边…… 疲惫了一整天,周明阳太需要一个归处,能让他好好地歇过劲来。 美美地睡上一觉,一觉醒来,还得在朝堂之上与那些人钩心斗角。 便让刘瑾提前过去通禀,夜里就在陈云舒的寝宫留宿,一些事宜一定要提前准备。 刘瑾何等聪明,立马就明白了周明阳话里暗藏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完全按照他的吩咐去办。 个把时辰过后,周明阳便来到了地方,陈云舒早就让人备下御膳。 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周明阳刚走进屋子里,饭香味就扑面而来。 曾几何时,宫里宫外都被蒋家的人牢牢把持,清汤寡水倒也不至于。 可像这么丰盛的一餐,还是少见。 多亏了刘瑾别出心裁,提前到御膳房叮嘱过,就连陈云舒都觉得周明阳会很高兴。 实际的情况与他们所想的大有不同。 刚开始的时候,周明阳脸上的确浮现出一抹喜色,很快就消散不见。 “朕想要重归朝堂,一步步地掌权,就不能骄奢淫重。” “两个人吃饭,三菜一汤足矣,剩下的钱拿给朕的侍卫,他们跟着朕不该被亏待。” 周明阳的话情真意切,并不虚假,刘瑾身为一个太监都差点被感动到哭。 能有这样的主子,跟在身边做事绝对出不了。 陈云舒的眼神更为动容,当即开口说道。 “陛下都能以身作则,臣妾又岂能相差。” “刘公公,不必多说,从即刻起都要按照陛下的吩咐去办,不可有任何的出入。” 她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又继续讲道。 “饭菜上桌,也没有撤下去的道理,这一餐就请陛下与臣妾一起吃。” “知朕者,非爱妃莫属。” 周明阳哈哈大笑,也不是那种吹毛求疵的人,当即动了筷子。 吃得大快朵颐,满嘴流油,那叫一个痛快。 很快入了夜,刘瑾很识趣地招呼着在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跟自己出去,就守在院子里。 更是开口叮嘱道。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记住了,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陛下和娘娘要做正事,要有人不知好歹,你们只管将其轰走。” 现在的宫廷,周明阳渐渐掌握,几处宫殿的殿前值守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倒也不至于发生刘瑾所说的情况,可他心思细腻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宫殿里面,陈云舒哪能想到周明阳会这个样子,一时间手足无措。 说来也令人感到羞愧,周明阳登基为帝也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从未宠幸过妃子。 按照蒋雨曦的话来说,提线木偶,根本不配。 局面渐渐控制住,也是时候让他好好体验一下,当男人到底是何滋味。 有些事情无师自通,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来传授经验。 在周明阳故意的拨弄下,陈云舒很快就招架不住。 娇嗔几声,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 轻轻褪去衣物,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全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令人遐想的声音很快从屋子里传出,刘瑾在院子里都听红了脸,要不是净身之人,怕是要犯大忌讳。 “你们看到的,听到的,出了这个院子就不许再与旁人讲。” 他又和身边人叮嘱几句,千万不能出问题。 第二天…… 朝堂之上,周明阳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帝王之威显露无遗。 众人高呼过万岁,他立马就将话题引上正轨。 毫不避讳的开口说道。 “作为爱卿,前段时间朕昏庸无道,做了许多的错事。” “现在改正应该还来得及,就不与你们拐弯抹角。”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蒋守虚紧紧皱起眉头,心里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愈发强烈。 直勾勾的盯着周明阳去看,倒想要听听他接下来的话,能有多么不知好歹。 杀了自己的儿子,又利用天下民心将自己牵制住,无法对他展开报复。 再有大的动静,就算是应验了他心中的猜想。 很有可能,周明阳一直以来都是在他面前故意装作,示人以弱。 说得直白一点,便是扮猪吃老虎,如今卸下了伪装,要和蒋氏一族进行清算。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周明阳身上,眼神中多有警惕。 此情此景,周明阳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冷冷一笑,不想和他有太多的废话。 直截了当开口说道。 “关在大理寺中的很多人,都是被朕无端下狱,也是时候把他们重新迎回朝堂。” “有缺补缺,无缺留用,再为朝廷效力。” 周明阳的话掷地有声,绝非玩笑,满朝的文武都在一瞬间大变了脸色。 纷纷将目光投向蒋守虚的身上。 谁都不傻,关在大理寺里的那些人,的确是周明阳下的旨意。 可这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无非是蒋守虚对其相逼,借着一尊傀儡的手铲除异己。 好让自己在朝堂上更加肆无忌惮,无人敢站出来顶撞。 眼下可好,周明阳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要将那些人重新放归朝堂,简直就是在疯狂试探蒋守虚的底线。 第二十六章:当众难堪 和周明阳所想的一样,他的话刚说出口,就有不少人站出来反对。 无一例外,都是丞相一党。 也有不少观望者,就连赵审言都将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浮现出古怪笑意。 看到周明阳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大,光是为此,就够蒋守虚焦头烂额的。 他便在暗中偷着乐。 周明阳岂是呆傻之辈,太清楚这些人中的利益牵扯。 身为帝王,最擅长的就是权衡二字,他早在心中有了计较。 嘴角微微扬起,满脸得意的笑容。 接着就听在场的这些人把话说完。 “陛下,将他们革职查办,关进去天牢中,那可是你当初亲自下达的旨意。” “随意更改,皇帝威严何在?以后再有人犯下过错,又当如何!” 这些人言之凿凿,还以为在他们的强势相逼下,能让周明阳一退再退。 事实完全相反,今时不同往日,周明阳的一盘棋才刚刚开始下,却也不至于被动到那种境地。 当即驳斥。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在朕面前这样说话。” “难道说朕想当一个贤明之君,就那么难吗?” 周明阳站起身来,用手去拍自己的大腿,演得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 满朝文武,一个个瞪大眼睛,谁敢说出半个不字。 偏偏有那种不怕死的,这种时候还敢站出来,对周明阳大声顶撞。 仗着有蒋守虚在背后给他撑腰,满脸的嚣张之态。 “陛下,那些人都是因为有罪,所以才被革去职位。” “陛下要将他们放归,难道要告诉天下人,说陛下错了吗?” “那要这样,岂不等同于陛下承认自己昏庸无能!” 好一张毒舌,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让周明阳的整张脸都垮了下去,脸色无比阴沉。 再好的脾气,这一刻都无法隐忍。 他咬紧牙关,硬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朕就是错了!” “朕现在改错,天下人可都看着。” 如此一来,那名官员再想要开口顶撞,也得考虑好后果在不在自己的承受范围。 贤明之君,无非就是能够自省己身,充分认识到错误。 这几个优点都在周明阳身上有所体现,他们一直持有反对意见,反而容易落人话柄。 果不其然,周明阳就是在等赵审言站出来。 他身后说站着的可是一众文人大儒,与蒋守虚的一众党羽相比较起来,稍有差距,却也差不了太多。 早就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能让蒋守虚实力有损,好把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多多掌控。 根本没有细想周明阳这样去做的目的,就对他刚才的话极力支持。 一时之间,蒋守虚脸色难看,哪能不知道自己当下的处境。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赵审言算是和周明阳站在了一条线上,将矛头直指到他的身上。 任由局势这样发展下去,蒋氏一族岂能有好果子吃,最后的下场必定凄惨。 蒋守虚吹胡子瞪眼,就差把不高兴几个字写在脸上,接着就对周明阳刚才所说的话全部否定。 “陛下,你有些时间不曾处理过国事,对此早有生疏。” “朝令夕改,文武百官怎么想?天下百姓怎么想?” “陛下,还请收回成命!” 他嘴上说着请,却对周明阳怒目而视,无法接受被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一尊傀儡,竟敢处处与自己作对。 更重要的一点,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和陈云舒那边断绝联系。 派人入宫探查情况,却被拦截在宫门口,一步不得迈入。 这还了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宫里头的一些情况已经不在他的掌控范围。 至于蒋雨曦会是怎样的处境,天知地知,恐怕只有周明阳知道。 在他之后,立马有人站了出来,纷纷效仿,全都把压力施加到周明阳的身上。 “陛下!请你收回成命!” “陛下!收回成命啊!” 一言一语,在他们的眼里哪里还有周明阳这个皇帝。 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周明阳都已经释放出信号,赵审言怎么可能白白错失。 赶紧给自己的一众朋党使了个眼色,不为周明阳,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很快站出身来。 “丞相,陛下乃一国之君,他说出的话便是圣旨,岂能随意更改。” “我倒觉得,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将那些人全部放归也无不可。” 户部的一名官员据理而争,看似是站在了周明阳这一边,却也是赵审言暗中授意。 果不其然,随着这些人的公开表态,主动权便被周明阳牢牢把握住。 蒋守虚差点没当场气到吐血,当即没了办法。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老臣便不再劝说!” 当朝丞相,撂下话来转身就走,怒气冲冲的样子,本就没把周明阳这个皇帝当回事。 在场许多人都被惊出一身冷汗,赵审言在一旁暗暗发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周明阳脸色阴沉,愤怒地拍桌而起,目光直视下面站着的群臣。 “退朝!” 许多人都长出一口气,看着周明阳离去的背影,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几名官员靠近到赵审言的身边,轻声言语道。 “赵大人,我怎么看陛下这几日多有怪异,不像从前那般。” “敢和丞相这样做对,他就不怕……” 话到了嘴边,却被赵审言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赶紧将嘴闭上。 还没有走离朝堂,就敢妄自揣测,别到死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们说这话着实可笑,现在的陛下才担待得起皇帝二字。” “走吧!今日过后,只怕有人会在夜里头睡不着觉,千丝万缕的愁。” 他想到蒋守虚离开时的样子,脸色难看,哪里还有往日的神气。 心里头就很是高兴,只要周明阳不将矛头对准到自己身上,死贫僧不死贫道,一切皆可。 另一边…… 回到了自己的府上,蒋守虚气愤不已,便将屋内的东西砸了个遍。 前朝的瓷器,烧制得精美,却被他重重摔在地上。 三子当街惨死,另外两个儿子也都不在身边,这让他遇事难有商量的人。 却有一人推门而入,满脸的阴险狠辣。 “老爷,我看那皇帝小儿也太不知好歹,何不暗中将他除去?” “天下人责问起来,怕也是有头无尾,查不到相爷身上!” 说话的人名叫马三刀,乃是丞相府上的一名统领,数百府兵都听他的差遣。 第二十七章:夜袭皇宫 这几日的时间里,局势诡异多变。 宫里头多有传闻,蒋守虚接连几日不曾上朝,必定是对周明阳怀恨在心。 只怕周明阳的好日子是要到头。 “陛下,臣妾觉得,你还是该早做准备。” “丞相那种人绝非善茬,他一定在暗中有所谋划。” 陈云舒一改往日的怯懦,语气坚定,要与周明阳共同进退。 刘瑾也将自己最新打探到的消息说与周明阳听,脸上的惊恐之意,不时的往外流露。 “奴才听说丞相府上人手调动,只怕要有大动作。” “那可是一只老狐狸,他不会傻到公然与朕决裂的。” 在周明阳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却让陈云舒和刘瑾的心里头忐忑难安。 总觉得他过于乐观。 殊不知,周明阳的心里头另有一番计较。 事后又将储阳叫到了自己跟前,眼睛微微眯起,神情极为戏谑。 见他这个样子,储阳的内心深处猛地一颤,慌忙开口道。 “陛下,臣不知有何过错,还请陛下明说。” 察言观色,乃是宫中行事的必备技能,谁都不会比谁差到哪里。 储阳的话刚说出口,周明阳失笑当场,便用手指在了他的身上。 “有些事情,不该朕主动提起的。” “你要是不愿意说,那便罢了。” 机会已经给了储阳,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他能不能够领会得到。 从始至终,周明阳都像个没事人一样,把玩着几块玉石,饶有兴趣。 储阳却不敢有任何的疏忽懈怠,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那日蒋雨曦将他留住所讲的话。 心里头咯噔一下,赶紧跪倒在地上。 “陛下,太后有意拉拢,臣严词拒绝,没有跟她有太多纠缠。” “还请陛下明辨!” 储阳不敢隐瞒,就将那日他与蒋雨曦的一番交谈,一五一十地说出口。 抬起头来,果然见周明阳流露出满意的笑意,当即松了口气。 周明阳将几块玉石丢到一边,接着走下台阶,一步步到了他的跟前。 “朕都知道。” “叫你到这里来,就是想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免得自己心里头会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储阳都不知道该哭该笑,周明阳对他这样宽厚,他又岂敢不知好歹。 用力摇了摇头,为表忠心,就用腰间小刀划破了手掌。 对天发誓道。 “陛下,臣从来没有过二心。” “跟定了陛下,再有人敢离间臣与陛下的关系,臣绝对不会轻易饶恕。” 储阳把话说完,周明阳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 “朕已经得到了消息,丞相府上恐有大动作,就在这几日。” “你不必再守在太后那里,给朕来守门,这件事情交给别人朕心不安。”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储阳的眼底藏着丝丝冷意,决然开口道。 “陛下放心,真要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宫里头乱来,臣让他们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如此一来,周明阳彻底放下心,就等着蒋守虚那边搞出一点动静。 一个爱惜自己名声的人,时机还不成熟,不可能公开作乱。 便让周明阳的心里头有了底气,在这宫内想要将他奈何,又岂是一件容易事情。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夜幕降临,宫门口值守的士兵全都打起精神。 前不久,储阳来此巡视,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 但凡出了纰漏,必让他们人头落地,当作代价。 两名侍卫窃窃而谈,聊起哪家青楼的姑娘身子更肥,让人犯馋。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脸上的笑意会在一瞬间凝固。 一片漆黑中,拉弓搭箭的声音传来,两人转过身的时候就被羽箭射穿了身子。 鲜血从嘴角渗出,两人的瞳孔很快涣散,紧接着便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再没了动静。 当其他人有所察觉的时候,众多黑衣杀手就已经到了跟前。 手起刀落,寒光乍现,十数名侍卫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刀抹了脖子。 “冲进去!杀了狗皇帝!” 领头的人大喊一声,便冲在了最前面,要有人在此目睹,必然会被惊吓地叫出声。 这些人手里的刀剑,无一例外,全都是由军械局统一督造,制式的一批。 还配备了手弩,人手一支,如此精良的装备,很难不让人猜想到一些人的身上。 好在宫内的侍卫也都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将这些人的踪迹发现,响箭发射空中,各处人手开始集结。 得到消息的储阳,整个人都傻了眼。 立马就猜到杀入宫内的一众黑衣,必定和蒋守虚脱不了干系。 来不及多想,便加快速度来到了周明阳的寝宫。 此时此刻,他正搂着陈云舒酣睡正香,哪里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刘瑾赶紧上前阻拦,连忙开口说道。 “陛下已经歇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明日再来。” 他还没有认识清楚,事态的严峻已经不在储阳能够控制的范围。 “刘公公,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把路让开。” “有贼人闯入了宫内,见人就杀,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情急之下,储阳顾不得许多,一把就将刘瑾推倒在地。 得知了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刘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赶紧和储阳一起进殿面圣。 连着敲了几遍门,急促万分。 周明阳从梦中惊醒,陈云舒也在他的怀中娇嗔出声,嘟囔着嘴开口说道。 “到这个时辰,还能有什么事情,刘公公也不拦着一点。” “怕是出大事了。” 周明阳咬了咬牙,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还不等他穿好衣服,刘瑾就在门外着急地喊叫出声。 “陛下!反了!他们真的反了!” “贼人已经冲进了宫里,正朝着这边杀来!” 一听这话,周明阳困意全无,穿好衣服便要走到院子里去将事情询问清楚。 陈云舒蜷缩在床脚,怎么可能和他一样冷静处置。 “爱妃,等着朕回来,朕敢保证杀进宫内的贼人没有多少。” “那只老狐狸做不出太愚蠢的事。” 周明阳给了陈云舒一个大大拥抱,接着就提剑而走。 第二十八章:死战到底 大殿之外,形势急转直下,刀剑出鞘,寒光乍现眼前。 见到周明阳要以身犯险,刘瑾和储阳全都惊出一身冷汗。 一个太监,一个统领,纷纷拦在他的身前。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 “那些贼人来势汹汹,势必要取走你的性命,这时候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刘瑾的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多有冒犯,赶紧跪在了地上,额头上冷汗直流。 周明阳沉下去脸色,神情极为不悦,冷冰冰的开口道。 “好一个羊入虎口,可朕绝非任人宰割的羔羊。” 真龙天子,岂能够惧怕一些宵小之辈,周明阳心意已决,任何人都劝说不做。 手里的宝剑一直以来都是配饰,从未真正染血,他倒要看看那些杀到宫里来的混账东西能有多大胆子。 能不能抵挡得住皇帝之怒。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刘瑾和储阳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当下的处境。 劝说无果,多说无益,紧紧跟在周明阳的身后,寸步不敢离开。 到了前院,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青石台阶上已经被鲜血染红。 宫里的侍卫大多仪仗,如此变故,根本就不是那些黑衣刺客的对手。 眼见周明阳到来,人群中有人高呼一声,许多双眼睛都盯着他看。 “狗皇帝在哪里!杀了他!” 漆黑之中,有人一声令下。 那些黑衣刺客解决掉身边纠缠的侍卫,就朝着周明阳缓步逼近。 此时此刻,周明阳身边已无多少护卫之人,事情发生的突然,许多人都在睡梦当中,哪能反应得过来。 他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当中。 嘴角微微扬起,得意的笑很快浮现。 接着开口说道。 “尔等好大的胆子。” “真以为朕不知你们的来历,黑衣遮面,欲盖弥彰。” 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周明阳直接将他们的身份戳破。 用手一指不远处的那名头领,阴冷开口说道。 “丞相一向会用人,怎么派了一个蠢货过来。” 一听这话,马三刀浑身一颤,身份已经暴露,只得露出了真容。 朝着周明阳拱手行礼,不过也只是做表面功夫。 满地的尸体,足以说明来者不善,绝不会善罢甘休。 “陛下,过了今夜,朝堂之上就得由我家相爷一个人说了算。” “你要是不想遭罪,就自己了结,也算是留有体面。” 马三刀一个粗人,却在周明阳面前说这些文绉绉的话,差点没让他笑掉大牙。 不等他开口,刘瑾就已经看不过眼。 太监之身,却也是有骨气的。 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月光照映,明晃晃的。 “乱臣贼子,胆敢夜袭皇宫,妄图杀死陛下。” “老天爷若有眼,必不会把你们放过,天打雷劈,身无全尸!” 他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就连周明阳都大为吃惊,更别说马三刀这样的行武之人。 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无比难看,嘴角不断抽搐,恶狠狠地开口道。 “你一个阉人,也敢和某家这样说话。” “稍等片刻,就叫你身首异处。” 马三刀只要周明阳一个态度,自我了断,也省得他们动手。 双方争斗必有死伤,哪怕这次带人前来抱着必死之心,那也不至于无谓牺牲。 看着周明阳身边的人寥寥无几,他便满脸得意。 却不曾想,周明阳神情玩味,戏谑开口说道。 “说你蠢,都算是对你的一种褒奖。” “你家相爷让你带人到宫里头要朕的性命,却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如若不然,禁军上街,强行逼宫。” 短短的几句话,却让马三刀的心里头泛起嘀咕,好似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周明阳笑而不语。 马三刀咬紧牙关,硬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少在这里乱我之心,没有用的。” “没用?” 见他这么执迷不悟,周明阳不介意给他好好上一课,到阎王爷那里报道的时候,也不至于遭阴间亡魂的嘲笑。 当即开口道。 “你家相爷爱惜名声,不到最后时刻,是不愿意把那层窗户纸捅破的。” “派你们这些人来,虾兵蟹将,成则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接过大位。” “要是不成,不过是牺牲掉一些废物,与大局也不会有多少影响。” “朕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之人打量。 虽然不知道他在丞相府上当何差使,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足以说明蒋守虚已经把他弃子。 又不得不佩服蒋守虚心思歹毒,手段也很高明,冒险这么一次真要是成功,还不知道要少走多少弯路。 他恐怕不会想到,周明阳早就提防着,要不然也不能够把储阳安排到自己的殿外值守。 已经预料到,又怎么会没有别的后手。 见到周明阳面色淡然,从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慌张神情,刘瑾和储阳都在心里头有了猜测。 马三刀用力吞咽几口唾沫,来之前根本就没把周明阳当回事,跟在蒋守虚的身边耳濡目染。 当朝皇帝,不过是蒋氏一族立起来的一块牌坊,提线木偶一样。 却在这一刻对周明阳重新有了认识,并不去怪蒋守虚将他算计在内。 转念一想,又阴狠地笑出了声。 “周明阳,就算你把话说得再漂亮,那又能有什么用?” “这宫内侍卫,听你话的也没多少,要不然你也不会被我逼到这种境地。” “就凭你身边的这几个人,想把你保护周全,白日做梦!” “给我上!请陛下归天!” 马三刀不想再浪费时间,也害怕会有别的变故,只要将周明阳的人头砍落在地,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明天一大早,蒋守虚就将掌控朝堂,先把场面上的功夫做足,再从地方藩王里挑选一个小娃子捧上皇位。 “主少国疑,到时候丞相只需要稍微动用点手段就能收服人心,把你们周家的人一脚踹下去,那位置就得是他的!” 说起这些话,马三刀便忍不住的大笑出声,仿佛荣华富贵也有自己一份,封侯拜将指日可待。 真有哪一天,他可是立下大功的。 第二十九章:血溅五步 一场冲突转瞬间爆发,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周明阳这一边都不占优势。 储阳寸步不敢离开,哪怕是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也得将周明阳保护好。 万万没有想到,周明阳根本不领这份情。 “混账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都给朕去浴血杀敌。” 他可不只是嘴上逞强,更用实际行动证明。 手里的刀高高举起,就将冲到身边的一名刺客砍翻在地。 谁都没有想到,周明阳的身手如此了得,更让身边的护卫有了对敌之信心。 “陛下都冲在了最前面,我等岂能怕死!” 刘瑾扯着嗓子,就招呼着一些太监拿起刀剑。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清楚。 喊打喊杀的声音一大片,就照这个情形来看,马三刀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周明阳拿下的心愿已然落空。 他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不可置信,想不明白周明阳是从什么时候起,像是大变了一个人。 “二等以下犯上,追随作乱,就不想想你们的家人,不想想他们以后的处境吗?” 周明阳一脚将冲到自己面前的人踢翻在地,接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语气冰冷道。 “朕宽厚待人,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夜里的事情朕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明阳对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再有不知好歹的人可就怪不到他的身上。 事实证明,能被马三刀带在身边,冒天下之大不韪闯入宫中想要屠龙的人,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 不说别的,想让他们投降,可比登天都难。 眼见如此,周明阳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想讲,手起刀落就将那人的头颅砍下。 “你们都听好了!奋勇杀敌,只要过了这一夜,都有功与朕。” “不久的将来,朕绝不会亏待你们。” 皇帝许诺,鼓舞人心的话一旦说出,效果极为显著。 连同刘瑾在内,许多的太监也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血性。 不断挥舞手中刀剑,奋不顾身,一直在往前面冲。 马三刀气急败坏,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对他来说再无退路。 咬紧了牙关,立马开口说道。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只要杀了狗皇帝,人人可赏百金。” 一听这话,就连周明阳都感到不可思议。 从古至今,有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凡遇重赏,必有勇夫。 发生在眼前的情况一般无二,有人抬起手弩,用力扣下了扳机。 短矢激射而出,瞄准了周明阳的胸口处,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小太监飞扑而来,帮他挡住了这一要命的箭。 却口吐一口鲜血,浑身抽搐几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如此忠义之人惨死在自己眼前,周明阳内心暴怒,再也忍受不了。 不顾生死,也要冲到那人的面前砍下一刀。 一场血战,前后过去个把时辰。 喊打喊杀的声音从不停下,周明阳的脸上满是凝重,就在刘瑾的保护下且战且退。 “陛下,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是耗不过他们的。” “宫里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不敢明着来,却也在观望这场血战的最终走向。” 身为一个太监,刘瑾却有超出寻常人的目光,几句话说出口,立马让周明阳对他刮目相看。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所谓的变数,哪有那么容易出现。 “陛下,那难道我们就要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是!” 周明阳两手握紧,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一番情形,岂能够一点准备都没有。 再拖延一些时间也非不可,只是要等到一人的态度。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刘瑾眼神疑惑,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周明阳不愿与他废话,白白浪费时间,当即开口说道。 “你现在到舒妃的宫里去,让她动员所有能拿动刀的人。” “不论宫女太监,不论老幼,通通给朕到这里来。” “朕再说最后一遍,安稳过了这一夜,转机就来了。” 周明阳低吼出声,他可不想自己重生没多久就黯然退场,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哪怕是一场豪赌,也得通过这次的事情将主动权牢牢掌握住。 他的话掷地有声,绝不虚假,刘瑾用力地点了点头,哪敢耽误时间。 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岂能够轻易浪费。 周明阳提起了那一把已经砍到卷刃的刀,又一次加入到战局中,这数十名黑衣刺客说多不多,却也砍杀不尽。 宫内各处侍卫,周明阳还做不到统一调动,如若不然,局面也不会这样被动。 可他始终坚信,只要挺到天亮,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又过去半柱香的时间,谁都不会想象得到,陈云舒会带着自己寝宫里的宫女太监前来护驾。 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就用拳头砸,就用牙去咬。 也让马三刀和他带来的那些人感到焦头烂额。 竟然在不知觉中,已经处于下风。 “一群废物!杀不掉这个狗皇帝!我们都得死!” “给我上!” 又是一道命令,他带着身边的七八人,直接冲到了周明阳面前。 宫女太监就像是人肉盾牌,苦苦抵挡也不能够扭转局势。 纷纷倒在周明阳的跟前,场面惨烈,令人触目惊心。 周明阳咬紧了牙关,还以为自己这一次的豪赌注定是以失败而告终。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令箭冲天而起,火光照映在周明阳的脸上。 接着就有喊打喊杀的声音,由远及近。 最要紧的,漆黑的夜里,数百支火箭从外面射来。 周明阳赶紧下令撤退,带人躲回到宫殿里,储阳听着外面一声声惨叫的传来,不禁感到疑惑。 “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丞相派来的那些人都已经被射杀在院子里。” “这已经是单方面的压制,臣怎么不记得京城之中还有如此恐怖的一支力量。” 储阳实在想不明白,数百支火箭齐发,要说这只是那位大人的府兵,是不可能像这样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 刘瑾赶紧朝着周明阳看了过去,果不其然,他的脸上正有淡淡笑意浮现。 第三十章:进宫救驾 忽然间杀入宫内的一支队伍,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马三刀和他带在身边的那些人怎么能够抵挡,除了射杀倒地的,其余之人纷纷丢弃手中刀剑。 唯有马三刀铁了心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拿着刀就朝着周明阳紧闭的殿门冲杀过去。 可还不等他到了跟前,就被冲入到院内的几名士兵拉弓搭箭,射中了他的两条腿。 扑通一声,紧接着就跪倒在地上,不管他如何挣扎也都不可能逃脱掉。 等到刀架在了脖子上,这才老老实实。 一名将领身着明光铠,护心镜在火把的照应下,闪闪发光。 脚踩虎头鎏金靴,每迈出一步都似生风,一众士兵纷纷跪拜。 他却走到大殿门口,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高呼万岁。 “陛下,末将已经将这些犯下作乱之人,全部擒杀。” “就剩这几个活口,该怎么处置还请陛下吩咐。” 说话的人名叫耿再成,乃是戍卫京城三营兵马中,玄甲军的一名卫将。 领从三品的衔,也算位极人臣,只是很少到朝堂上觐见。 而有一处地方,可谓不为人知。 耿再成曾是威武侯的旧部,追随他在战场上建立赫赫功勋。 因功升任,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在武将中属于实权一派。 哪怕是朝堂上各方势力争斗不休,他也只是居中调停,从未有过任何掺和。 想要明哲保身,这点小心思周明阳一眼就能看破。 和蒋守虚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情,为了能给自己留住一大后手,周明阳亲笔书信一封,悄然间派人送去。 说是拉拢,更不如说是让他及时醒悟,站到自己的这一边。 大殿之上,听到动静的几人,全都面露震惊之色。 陈云舒瞪大眼睛,听着外面的人言明身份,赶紧出去查看。 “耿将军,真的是你,你总算是来了。” “娘娘,末将早就该来,却觉得那些奸逆小人胆子再大,不敢把你和陛下怎么样。” “又怎么能想到,他们胆敢派人夜袭皇宫,末将晚来一步,都是罪过。” 耿再成毫不犹豫,就与陈云舒跪拜行礼,接着看向宫殿的门。 “陛下可还安好。” 话刚说出口,不等陈云舒回答,周明阳就已经在刘瑾和储阳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看着满地的尸体,火把照映下,又是一张惨淡的面容。 血腥味道弥漫在整个院子,周明阳将两手紧紧握住,走到了那个为他当下一刀的太监尸体跟前。 深呼吸几口气,当即开口说道。 “今日为朕死战者,全都厚葬,家里还有人丁的,一一派人去送银钱。” “每家每户,银百两。” 周明阳刚扭转一点局势,手上实在拮据,可这百两银子也够寻常人家多年的生计。 要他能够重掌大权,必不会把这些人忘却。 又看向还活着的一些宫女太监,连同储阳手下的侍卫,认真开口说道。 “你们的福气还在后面,朕一刻不敢相忘。” 身为皇帝,说出口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无收回来的道理。 危难之时,是这些人挺身而出,奋不顾身。 从古至今,一个人想要做成大事,身边就少不了这些能够替他豁出命去的人。 谁都没有落下,唯有耿再成带着这么多人前来救驾,反而被周明阳忽视掉。 就连陈云舒都觉得多有不妥,赶紧走到周明阳的身边,低声言语。 “陛下,耿将军驻扎在城外,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人前来救驾,功不可没。” “切不可寒了众多将士的心。” 她并不清楚周明阳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好心提醒,却不见周明阳愿意采纳。 看着玄甲军中的这些精锐之士,周明阳面向他们鞠了一躬,差点没让这些士兵吓破了胆。 耿再成倒吸几口凉气,赶紧朝着那些军士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都瞎了你们的狗眼,怎么敢受陛下如此大礼。” 话说出口,便带头跪在了周明阳面前,那些士兵更是毫不迟疑。 “朕感激你们能够前来救驾,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朕最信任的人。” “就驻守在宫中,不必离开。” 周明阳把话说完,在场之人全都大为吃惊,耿再成也不例外。 就见周明阳抬手示意,和他另有交代,不急于这一时一刻。 当着这些精锐之士的面,周明阳要做的是收服人心,让自己手下真正能有一只可战之兵。 以免蒋守虚狗急跳墙,再派人冲到宫里来,到时候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想想都觉得憋屈。 “陛下,一定有人在他们背后指使,末将请求陛下突审这几人,从他们的嘴里询问清楚,将幕后之人一网打尽。” 耿再成哪里想到周明阳城府如此之深,对自己一紧一松,无形之中就将压力施加在身。 可他都已经带人前来救驾,怎么可能还有二心,只能是小心翼翼的应对。 以免和蒋守虚那边彻底决裂,又得不到周明阳的信任。 主动提出的建议,周明阳一笑了之,接着就走到了马三刀面前去。 “你倒是还算硬气。” 他又看了另外两人一眼,生擒活捉,如此严峻的形势下,都不用逼供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交代。 还以为能够换取一线生机,却被周明阳用手中那把残破的刀割断了二人的喉咙。 呜呜几声,便倒地不起。 见他杀伐如此果决,马三刀立马慌了神,却也被周明阳一刀结果。 在场之人,无不诧异。 陈云舒咬紧了牙关,百思不得其解。 刘瑾和储阳更是一头雾水,不得其中道理。 耿再成也下意识地开口询问道。 “陛下,这是为何?” “就算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什么来,又能如何?” 周明阳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耿再成的脸色不停变化,到最后苦笑连连。 总算是明白了周明阳的一番良苦用心,可谓目光深远,高瞻远瞩。 “还是陛下考虑得周全,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我方势小,还得委屈才能求全。” 他的话一说出口,其他人恍然大悟,不仅没有必要对这些人严刑逼供。 就算是他们主动交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可能会使平衡失去。 只要不说破,两方微妙的平衡依旧能够保持,死掉的不过是一些没有身份的黑衣刺客。 第三十一章:借此立威 时间飞快流逝,天边犹如鱼肚泛白,渐渐有了亮色。 满地的血渍,青石台阶都被染红,打扫起来最是费力。 刘瑾在各个宫里来回跑动,能叫到的宫女太监都给叫了过来。 天亮之前,一定要将天打扫干净。 “咱家刚才说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天亮之前必须打扫干净,陛下是不愿意闻到血腥味的。” 哪怕被周明阳砍掉的脑袋也有不少,可该讲究的时候,像刘瑾这种在身边伺候的人一定要去讲究。 宫女太监齐刷刷的点头,全都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与此同时,耿再成带来的精锐之士也都分散在整个皇宫内,防卫全部接手。 正殿之上,周明阳神情疲惫,一只手揉捏在额头上,烛光照映下更显得憔悴。 耿再成跪倒在他面前,把头低下,哪敢轻易的言语。 “耿将军,你知道朕把你叫到这里来单独谈话,为的是什么吗?” 周明阳忽然开口,目光紧逼过去,直勾勾地盯着耿再成的后脖颈看。 丝丝凉意在全身传开,他用力地吞咽几口唾沫,不敢随随便便地接过话茬。 想要糊弄过去,那也得问问周明阳答应与否。 “朕让你说,那你就放心大胆的说。” 周明阳话里的冷意已经流露而出,耿再成的内心深处咯噔一下,猛然抬头。 “陛下,末将以为,你对末将还不够信任。” 一个武将敢与皇帝说出口这样的话,绝对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周明阳微微眯起眼睛,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 “继续说下去。” “陛下久居深宫,受太后欺压,朝堂上又被丞相折辱,哪还有皇帝应有的威严。” “铤而走险,陛下不就是想要将身上压着的两座大山都给搬开吗?可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话里话外,都是周明阳眼下实力弱小,不足以在明面上抗衡。 最重要的一点,谁是忠臣,谁是奸逆,那是要经受得住时间考验。 而非一句自我的介绍,就能让先前少有交际的两人推心置腹。 说完这些话,他赶紧将头低了下去,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周明阳不怒反笑,脸上神情遍布欣赏之意。 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拍打在耿再成的肩膀上,语重心长。 “你说得不错,人心隔肚皮,朕刚有了一丝颜面哪敢大意。” “却有一点,你是真的将朕错看。” 周明阳的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耿再成脸上神情尽是茫然,在这大殿之上显得无措。 “陛下,末将不懂。” “不懂也罢,朕就和你细细讲来。” “皇帝的威严一旦失去,再想要拿回来并不容易,是需要借助一些东西的。” 偌大的宫殿,周明阳来回踱步,留给耿再成一个孤单背影。 恍惚之间,他像是明白了周明阳的一番良苦用意,大着胆子开口说道。 “陛下身边最忠心的人,此次血战几乎损耗殆尽。” “末将带来的这些人都是军中翘楚,骨子里有股傲劲儿。” “陛下是怕他们不能服气,不愿跟着陛下共谋大事。” 耿再成把话说完,赶紧去看周明阳的反应,还真让他给猜对一次。 “朕在外的懦弱形象,人尽皆知。” “置身处地,朕也不愿意跟着这样的主子抛头颅洒热血。” “往后还希望耿将军在人前不要介怀,朕要借你来立威。”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耿再成用力地点了点头,毫无二话。 “陛下放心,末将绝对不是那种心眼小的人。” “只要陛下愿意,末将当牛做马,也该报答赏识之恩。” “下面的那些混蛋要有哪个敢不听陛下的话,末将砍掉他们的脑袋。” 行武之人,说话一向如此。 周明阳眼神动容,主动走过去将耿再成搀扶起来。 “承蒙将军不弃,那就让我们共图大事。” “朕现在一无所有,给不了你多大的许诺,有朝一日能做主朝堂,你便是朕的大将军。” 漫漫长夜,两人促膝长谈,聊起了当下的朝堂局势。 耿再成时不时地叹气出声,嘴唇蠕动,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硬憋了回去。 看那样子,像是有难言之隐。 “耿将军,有什么话在朕面前都可直说。” “你们几个就是朕的班底,要对你们都多加提防,那朕想把这条路走到底就好似白日之梦。” 周明阳摇头苦笑,尽可能把话说得委婉,却也是道尽眼前凄凉。 他现在手里握有的两张底牌,无非就是被囚禁的蒋雨曦,还有进宫救驾的玄甲一卫。 人数不过千八百,小的动荡尚可应对,一旦蒋守虚狗急跳墙,举全族之力要将周明阳拉下皇帝的位置。 依旧难以对付。 周明阳在这些问题上并不回避,一五一十地说出口,耿再成听了之后反而对他更加钦佩。 “人人都说陛下无能,现在看来都是谣传。” “陛下目光深远,考虑周全,可谓运筹于帷幄之中,布局于千里之外。” 他对周明阳所说的这些话并非故意恭维,而是结合当前的处境认真而言。 既然这样,更如周明阳所说的那样,不该有所隐瞒。 “陛下,末将和你有一样的担忧,万一那个老东西真的急眼,调集城外大军强行攻破皇宫。” “陛下又该如何?” 耿再成身在军中,最为清楚武将派系在朝堂上势力羸弱,已经快要沦为附庸。 戍卫京城的三营兵马,蒋守虚能够调动的至少有一大半。 军中的一众校尉与偏将,无一不是他蒋家的嫡亲。 把持军队,又在朝堂上强势将周明阳压过,情况可谓岌岌可危。 周明阳冷冷一笑,一个大胆的想法迸现脑海。 见他如此反应,耿再成的眼里充满疑惑。 “陛下可是有了主意。” “要有应对之策,能否说与末将听听。” 耿再成热切开口,是真的希望周明阳能够想到破局之法,做好最坏的打算。 至少能够保证蒋守虚不敢随随便便地掀桌子,如若不然,看似固若金汤的皇宫大殿,军马冲击下不堪一击。 第三十二章:銮仪司 哪怕耿再成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周明阳几句话就给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瞪大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证明他内心的惊恐。 “陛下,你说的那东西,真能够抵挡住百万大军。” 他都觉得周明阳在夸大其谈,一点都不懂得立足于实际。 张口就来,随便言语。 能有这样的反应,全在周明阳意料之中,不由得笑出了声。 “耿将军,你瞧朕像是说假话的人吗?朕刚才与你说的那种东西,在后世真真切切地存在。” “叫做火药。” 周明阳用手比画了一番,耿再成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按照周明阳所讲,只需要很小的一包就能够在相当大的半径内造成杀伤。 着实是骇人听闻。 “将军要是不相信,就请给朕一点时间,让朕证明给你看。” 周明阳嘴角上扬,得意的笑容很快浮现,身为一国之君说出口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见到周明阳如此认真,耿再成眼神发愣,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重重点头,全凭周明阳的吩咐,只希望到最后能够有点切实的效果。 他不忘记提醒几句。 “陛下,你这些话和末将说并没有多大作用。” “要是丞相不愿意给你多留时间,一切都是妄谈啊。” 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一切都逃避不开,周明阳苦苦一笑,当即打算将自己的计划付诸于实际。 紧锣密鼓,时间上不能有任何的浪费。 第二天…… 周明阳在朝堂之上,看着群臣跪拜,对于夜里的事情毫无提及。 满朝文武也并不清楚所发生的一切,只有蒋守虚神情异样,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周明阳的身上,一刻不敢挪开。 忽然间,周明阳用手一指,正是他所在的方向。 “丞相,朕夜里头睡得不踏实,不知道你有没有安神的法子。” “要是能给朕想出一些,那也是极为不错的。” 周明阳的话明显是在暗暗敲打,蒋守虚脸色难看,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将周明阳视若无物。 很清楚记得马三刀夜里带去数十人,全都是自己府上最为精锐的,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 多方打听,他才知道耿再成带兵进宫救驾,最紧要的是那些士卒都驻扎在了宫城四门。 人数不是太多,不过千八百,可那都是军营中的锐士。 这样的一支力量不可忽视,硬碰硬的绝对能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蒋守虚咬了咬牙,故意装作不懂,疑惑开口说道。 “陛下,夜里头睡得不踏实,该去找太医问诊。” “臣可不那么神通广大,什么事情都能说上话。” 他退到一旁,周明阳懒得和他太多计较,反正也没打算把脸皮撕破。 彼此的内心深处,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并没有一直纠结。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明阳日常处理掉一些奏章,接着就宣布退朝。 来到了御花园中,陈云舒就在身边陪伴,闲逛个把时辰天气就变得燥热。 她刚打算与周明阳商量寻一处凉亭去避暑,就见周明阳眼里明光闪烁,似乎是另有一番打算。 当即开口询问。 “陛下,有什么话不妨说给臣妾听,在这宫里头臣妾与你最为交心。” “只管听,烂在肚子里,绝不会乱传出去的。” 她笑盈盈的样子,甜化了周明阳的心,倒也不介意和她分享一些心事。 聊了几句,当即让刘瑾去做准备。 “记住了,带给太后的礼品,一定要拿得出手。”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看朕怎么收拾你。” 周明阳给刘瑾下的死命令,却让他万般为难,宫里头的吃穿用度都是统一调配。 一直以来都被蒋家的人把控,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过去讨要东西怕是要被轰出来。 “陛下,你有所不知,内务府的太监总管乃是太后亲信。” “太后被软禁后,他就想着办法地和朝堂上的人取得联系。” “事情闹大,现在倒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却也不把奴才放在眼里啊。” 说着说着,他都快要哭出声来,气得周明阳咬牙切齿。 “好你个刘瑾,朕之前让你从宫内太监中挑选人手,给你们莫大的权利。” “銮仪司成立到现在,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吗?” 周明阳差点就没人把一巴掌甩在刘瑾的脸上。 皇权特许,掌生杀大权,却在刘瑾这里处处吃瘪。 让一个内务府的大太监都给欺负到不行,今时不同往日,这种走狗般的人物何必放在眼里。 “陛下,真不是奴才无能,实在是现在局势微妙,奴才不敢随意动手。” “有什么不敢的?跟朕一起去,朕给你做个榜样。” 周明阳正愁没有机会在宫内立威,除了身边亲近的人,许多的宫女太监还抱有观望的态度。 总觉得皇帝懦弱可欺,这宫里头仍然是蒋雨曦说了算。 只知太后之名,而不去理会皇帝之命。 照这样发展下去,周明阳光是想想都后脊背直冒凉汗。 气冲冲地走在了最前面,见他这个样子,刘瑾嘴巴微张,差点没惊掉眼球。 身边的小太监赶紧凑近,颤颤巍巍地开口道。 “刘公公,我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陛下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还能怎么办?赶紧跟上去!要让陛下有个好歹,你我人头都得落地。” 刘瑾满脸的苦相,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敢耽搁,迈着大步,紧紧跟随。 一行人很快到了地方,内务府上,大太监朱能正得意扬扬,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还给他的那些干儿子普及道理。 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 “你们这些小崽子,都给咱家记好了,别看陛下现在蹦哒得欢,这宫里头还得是太后说了算。” “只要我们坚持住,丞相大人是绝对不会对他纵容不管的,皇帝轮换,咱们照样办差。” 那些小太监一个个的点头如捣蒜,全都簇拥在了朱能的身边。 又是捶腿,又是捏肩,给他伺候得服服帖帖。 “干爹,那你以后可得多帮衬着我们一点。” “刘公公那边常常指使我们。” “不用理会。” 第三十三章:杀人立威 被人高高捧起的感觉,犹如置身云雾。 朱能满脸得意,殊不知自己的好日子很快到头。 外面传来了一声叫喊,正是刘瑾的声音。 朱能的整张脸都垮了下去,阴冷的开口说道。 “刚提起他就来了,存心给咱家心里添堵。” “你们出去打发掉,不必给他好脸色,这宫里头的天还没变。” 听到朱能这样说,围在他身边的几名小太监争先恐后,都想要出去逞个威风。 更重要的是能在朱能面前表现一番,来日也好受人提携。 不多久的时间过去,几个小太监就把刘瑾围住,见他独自前来,更是有了底气。 “刘公公,都和你说了不止一遍,内务府的规矩不可破。” “几次三番地找上门来,再这样不识趣,可就别怪我们拳头不认人。” 伺候在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却被内务府的几个小兔崽子这样欺负。 刘瑾脸色铁青,想起有周明阳在自己身后撑腰,再没有任何的惧怕之处。 冷冷一笑,接着就有人进到院子里,太监的打扮却拿刀拿剑。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胆!谁许太监拿刀,还敢在内务府造次的!” 几名小太监看着明晃晃的刀剑,一下子就慌了神,扯着嗓子来给自己壮胆。 刘瑾懒得和他们浪费时间,周明阳成立銮仪司的初衷本就是为了培养出一支只听命于自己的队伍。 皇帝发过话,他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纷纷上前就将内务府的这几人踹倒在地。 刀架在了脖子上,他们就算是再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挣扎一下。 听到院里的动静,朱能很快走了出来,见到刘瑾如此大动干戈,瞬间变了脸色。 “好你个刘瑾,真以为有陛下给你撑腰就能到我这里来撒野。” “我这里可不听陛下的,吃穿用度,都得太后批条。” “太后?太后是什么处境,宫外的人不清楚,难道连你也不清楚吗?” 刘瑾故意用言语去激,倒要看看朱能能说出多么大逆不道的话。 果然不出所料,愚蠢的人脑袋还在,却也只是暂时的。 听到刘瑾的话,朱能不仅没有敬畏之心,反而更把话说得难听。 “那是陛下受尔等挑拨,才会对太后不忠不孝。” “没有太后的批条,那就听丞相的,识趣的就给咱家赶紧滚蛋。” “再这样不知好歹,看咱家怎么收拾你!” 朱能挺直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宫里头的主子。 趾高气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刘瑾的脸上笑意更浓,就朝着门口处看了过去,周明阳缓缓走出,脸色早就变得阴冷难看。 “陛……陛下?” 朱能瞪大眼睛,一下子就慌了神,没想到周明阳会亲自前来。 却又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缓过劲儿来就冷着一张脸。 “陛下来了也是一样,内务府只听太后调遣,这是早就立下的规矩。” 呵! 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周明阳总算是真切理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宫内软禁太后,朝堂打压丞相,周明阳的手段已经在不知觉中展现出来。 哪怕有人图谋不轨,夜袭皇宫,也只留下了数十具尸体,还让周明阳趁势控制住宫中的防卫。 偏偏有些人认识得不够清楚,还敢在周明阳面前肆无忌惮的开口。 “好啊!说得可真是太好了!” “太后要是知道了,多谢夸赞你这个阉人几句。” 周明阳走到朱能的面前,看着这个在宫里头作威作福的大太监,銮仪司已经成立,之前的那些破烂规矩就都该作废掉。 “说起规矩二字,朕倒想要问问你,一个连根都没有的人见了朕怎敢不管!” 皇帝威严,这一时刻显露无遗。 周明阳话音落下,刘瑾立马招呼手下的人上前几步。 “胆敢冲撞陛下,掌嘴!” 不等朱能反应,巴掌重重地甩在脸上,一下又一下。 很快就让他的一侧脸臃肿不已,更像是一个猪头,鲜血也从嘴角不断渗出。 强行摁倒在地上,才让他意识到周明阳是要动真格的。 “陛下,奴才知错了,奴才真的知错了。” “晚了。” 周明阳都已经站在这里,就不打算再和他好说好商量。 “你靠着太后撑腰,在这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没少捞好处,宫中伺候的太监婢女哪个不得用银子孝敬。” “朕就是要让他们都睁大眼睛看看,这宫里头以后到底是谁说了算。” 周明阳把话说完,朱能胆战心惊,哪能不明白自己成了出头之鸟,要被特殊照顾。 磕头如捣蒜,哪里还有先前那般威风,刘瑾在一旁冷眼相看,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杂碎,还以为你有多了不得,原来也是欺软怕硬。” “在陛下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之前真是瞎了眼,被你给拿捏住。” 说起这些事情,刘瑾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怕在周明阳面前有所冒犯,都得上去拳打脚踢以泄心头之恨。 朱能差点没哭出声,还在那里苦苦哀求,见到周明阳不为所动,咬了咬牙又换了一副凶狠模样。 “陛下,你不能杀我,杀了我的话丞相是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是宫里头全凭你说了算,出了宫门,你这皇帝还不得在丞相面前恭恭敬敬的。” 都到了这种时候,朱能还没有认识清楚现实,说出口的话成了催他命的一道符。 周明阳眼底本就藏着一抹杀意,此刻都不需要多加遮掩。 “张口丞相,闭口丞相。” “朕是没有办法和丞相彻底撕破脸皮,可你算个什么东西?连他养的一条狗都不如,也敢在朕面前叫唤。” 藐视皇威,罪不可恕。 周明阳从身边一人的手里夺过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立马让他瑟瑟发抖。 还不能开口,周明阳稍微用力,就见他的脖颈处出现一道血线。 眨眼的功夫,鲜血喷溅。 朱能眼睛瞪直,倒在地上剧烈地抽搐几下,很快就没了气息。 到死都没想到周明阳拿走他的命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 第三十四章:如何自处 顷刻间,在场之人全都大变了脸色,一个个难以置信。 堂堂内务府的太监大总管,被周明阳说杀就杀,一丝一毫的迟疑都没有。 反应过来,余下的几人赶紧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言语之中尽是哀求,希望周明阳能够饶恕他们的罪过。 刘瑾走过去轮番掌嘴,一个都不落下,接着开口说道。 “瞎了眼的东西,在宫里头当差,最主要的就是分清谁才是主子。” “以后再有人敢对陛下不敬,那就是下场。” 他特意用手去指,朱能一命呜呼,鲜血流了一地。 几名小太监哪敢有半个不字,瞬间老实。 周明阳从中挑选了一个看着还算机灵的人,直接把他提拔到总管的位置上。 “给朕准备一些滋补礼品,现在就要。” “奴……奴才遵旨!” 被指派的那个小太监满脸激动,一下子就成了内务府的总管,在这宫里头的地位可谓水涨船高。 简直就是上一世修来的福气,当然要好好珍惜。 前后也就半柱香的时间,就按照周明阳的吩咐把东西准备齐全。 刘瑾陪同着周明阳一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蒋雨曦的寝宫中。 里外院落都有专人看守,精挑细选出来,见到周明阳纷纷跪拜行礼。 “太后这几日可有异常?” “回禀陛下,除了脾气不好,一切如旧。” 这样的答案对于周明阳来说,一点都不令他感到意外。 苦笑出声,当即迈开步伐。 曾经手握重权,在宫里头说一不二的一个女人,眼下被软禁到在院子里散心都成问题。 脾气要是能好的了,那才令人感到奇怪。 进去之前,他特意叮嘱刘瑾几句。 “给朕在这里看好了,没有朕的允准,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 听他这样说,刘瑾哪敢有一丁点的轻疏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 周明阳推门而入,寝宫里冷冷清清,不像先前那般热闹。 在这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被调派到了别处。 蒋雨曦期盼无望,白日里睡过,夜里头接着要睡。 几天下来,精神状态持续下滑,一眼就能看得出消瘦样子。 周明阳没等挪动步伐,帘子后面的蒋雨曦随手拾起一物,朝着周明阳用力丢来。 幸亏周明阳反应的及时,如若不然,真被这东西砸在了脑门上怕是要破了相。 东西摔落在地,响声巨大,立马就惊动了外面看守的人。 刘瑾急切的开口询问,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内心淡淡开口说道。 “无妨,是朕不小心摔碎了东西。” 把人打发走,周明阳苦笑不已,试探性的朝前走了几步。 随后开口说道。 “太后,你这是何苦?朕专程前来探望,总不能连面都见不上吧!” “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我都已经听说了你干出的好事。” “血溅宫门,几十条人命说没就没,陛下还真是好手段。” 听得出来蒋雨曦话里的怨恨,周明阳想想倒也能够理解。 夜里头蒋家死伤的人,沾亲带故的也有不少,同宗血脉惨遭周明阳的屠戮。 蒋雨曦心中的恨意实属正常。 话说回来,周明阳倒想质问她几句。 “夜袭皇宫,刺王杀驾,还请太后与朕讲讲,该是怎样的罪过?” 周明阳皮笑肉不笑,目光直视,不想让蒋雨曦眼神逃避。 在这个问题上一定要和自己把话说清楚,以免她内心深处的恨意成了笑话。 果然不出所料,被周明阳反将一军,蒋雨曦一下子没了办法。 嘴唇蠕动,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 “太后,你倒是快与朕说一说,难道就这么为难吗?” 周明阳再次向她施加压力,也让蒋雨曦没了别的办法。 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刺王杀驾,罪不可恕,当斩!” 这可真是把周明阳给逗笑了,一句当斩,就连她自己都没了后话。 撩起了帘子,出现在周明阳面前,极为叹息的开口说道。 “陛下,本宫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不知陛下还想怎样?找上门来,怕不是单纯看望那么简单。” 在这宫里头讨生计,哪一个都是七窍玲珑的心,怎么可能糊里糊涂。 看着周明阳带来的厚重礼物,冷冷的笑出声。 既然这样,周明阳也不和她拐弯抹角,白白浪费时间。 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嘴角微微扬起,得意的笑容赫然浮现。 “太后,宫内的局势已经发生大的变化,天翻地覆一样。” “就算朕不说,你的心里头应该也很清楚。” “陛下,在本宫面前就不必这样藏着掖着,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朕希望能和太后合作。” 周明阳的话刚说出口,话音都未落下,蒋雨曦便大吃一惊。 瞪大的眼睛很是难以置信,疑惑开口说道。 “你我之间早就形同水火,那里还有合作的余地。” “陛下,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她垂下眼帘,自己当下的处境,自己最为清楚。 若非周明阳还在忌惮宫外的蒋家势力,早就将她彻底拿下。 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好声好气,慢条斯理的说。 事实的确如此,可她却将周明阳错看。 “太后,你和丞相当真是一条心吗?” “蒋家上上下下,内内外外,你这个在宫里当太后的人又能说上多少话。” 周明阳语气玩味,明显是意有所指,蒋雨曦咬紧了牙关,刚刚的那些话全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陛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朕已经说过了,要与太后合作。” “换句话说,要是丞相真的打算鱼死网破,和朕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彻底捅破。” “朕这条命算不得什么,可等到朕从皇帝的位置上被拉下来,太后如何自处?” 话说出口,周明阳目光直视,一定要蒋雨曦想清楚再回答。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蒋雨曦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嘴唇泛青,迟迟不肯开口。 “其实太后的心里头早有答案,要比朕还要清楚。” “朕这个皇帝当不成,你这个太后也没有继续当下去的必要。” “蒋家把你供成老祖宗,朕想着也不太可能。” 寥寥数语,周明阳可谓杀人诛心。 第三十五章:针锋相对 偌大的寝宫中,此刻声音全无。 蒋雨曦面色凝重,显然是对周明阳刚才所说心有余悸。 “皇帝,你说这话来蛊惑本宫,是何居心?” “真真假假,朕觉得太后自有明辨,不必再去浪费口水。” 话已经说到,周明阳不相信一个聪明的女人还会去犯糊涂。 果然不出所料,蒋雨曦深呼吸了几口气,很快就在言语上做出让步。 “既然是合作,陛下想让本宫怎么去做,不妨给个明示。”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凄惨笑意,最不愿意承认的一件事情,当下被周明阳无情戳破。 蒋守虚要真的起兵造反,作乱宫廷,来日登基为帝,再容不下一个前朝太后。 眼见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大半,周明阳心中暗暗惊喜,时间上最为宝贵,分秒不得浪费。 赶紧开口说道。 “还请太后家书一封,派人送出宫去交与丞相。” “让他稍安勿躁,别为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提前撕破脸面。” “朕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周明阳的话刚说出口,蒋雨曦脸色猛然变化,抬起头来很是震惊的盯着他看。 “你真打算对蒋氏一族出手,赶尽杀绝吗?” “不!背叛家族,出卖祖宗的事情,本宫绝对不会去做。” 眼看事情就要陷入到僵局中,周明阳当机立断,立马做出允诺。 “太后放心,等到最后不论输赢,朕都不会让蒋氏一族断了血脉。” “太后为了自保,朕也是为了自保。” 话说到这个份上,蒋雨曦咬紧牙关,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下来。 当着周明阳的面写下书信一封,周明阳看过几眼,确认无误,立马让人将这封信送到丞相府上。 至此时刻,他悬着的一颗心安稳落地,蒋雨曦却在一旁愣神许久。 脸上浮现出丝丝凄惨笑意,个中无奈,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皇帝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就请从这里离开。” “本宫身体不适,想要早点歇着。” 她缓缓转过身去,精神状态明显不佳,周明阳又怎么可能强人所难。 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随后开口道。 “太后帮了朕这么大的忙,往后在宫内无人敢欺负到你的头上。” “吃喝用度,一切照旧。” 周明阳的话掷地有声,绝非玩笑,蒋雨曦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短短几日的时间,周明阳手段级出,不仅仅让她在宫内失了自由。 更被生拉硬绑,和他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 周明阳离开后,蒋雨曦神情黯然,看着那些贵重礼物堆积成的一座小山,泪水忍不住地决堤而出。 “兄长,不被你看在眼里的无能皇帝,一直都在欺骗我们。” “把本宫骗得好惨,好惨啊!” 她深呼吸几口气,眼里闪过一抹决然之色,也是时候该为自己考虑。 另一边…… 丞相府上,四处戒备。 这几日的蒋守虚好似惊弓之鸟,也在隐约中察觉到一丝不对。 却迟迟下定不了决心。 “相爷,这样下去可不行,皇帝暗藏歹心,怕是要将权力慢慢收回。” “他敢软禁太后,血溅青石台阶,将宫内的防务全部执掌,只怕日后图谋会更大。” 说话之人乃是户部尚书李文山,向来都与蒋守虚结盟,关系极为亲密。 在堂上的另外一人缓缓起身,同样认为事情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要我说,就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派城外军队强行攻占皇宫。” “陛下退位让贤,以免夜长梦多。” 如此叫嚣者,乃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狄大荣。 丞相一旁,最为核心的成员就在堂上。 对于二人的劝进,蒋守虚咬紧牙关面露为难之色,始终是难有决断。 真要听从他们的,自己就算是坐在了那把龙椅上。 名不正,言不顺,也将遗臭万年。 正在犯难之际,丞相府上的管事急匆匆地赶来,手里持有一封书信。 “相爷,是太后派人送出,特意交代要让你亲戚。” “旁人不可观之。” 他把话说完,李文山和狄大荣全都面露不悦之色。 蒋守虚眉头紧锁,先将书信打开看了几眼,脸上逐渐有笑意浮现。 眼见如此,户部尚书李文山赶紧上前几步。 “丞相,总不能连我们都要瞒着,娘娘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左都督狄大荣也难掩心中好奇,蒋雨曦被软禁在自己的寝宫,行走都成问题。 当下派人送来书信,哪能不让他们感到怀疑。 蒋守虚直接把那封书信交到二人手中,让他们仔细去读。 “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小皇帝都是受了身边人的蛊骗才会折腾出这些乱子。” “让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会在宫内进行一次大的清除。” “到那时候,皇帝就该彻底心死,再不敢与我们作对。” 信上的确这样书写,李文山却沉下去脸色,万万不敢相信。 连忙开口提醒道。 “丞相,我们多次派人打听,太后在宫中处境艰难,庭院里外都是皇帝的人。” “她还能把这封书信送到宫外,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左都督狄大荣心头一惊,也在一旁开口说道。 “会不会是皇帝逼迫太后写下这样一封信,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听他们这样讲,蒋守虚的心里头咯噔一下,同样泛起嘀咕。 可他本就难下决心,无意识地偏向另一种答案,到最后咬牙说道。 “两位多虑,就算那个小崽子想要拖延时间,怕我们打进宫去,那也只是白费心力。” “除了那千八百的精锐之师,城外数万军马还在我等掌控中。” “一声令下,马踏宫门,又有何惧?” 蒋守虚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文山和狄大荣对视一眼,只好遵从。 而这一切都在周明阳预料之中,在宫殿内大笑不止,当着几个宫女太监的面就去痛骂。 “那个老不死的,真以为自己人老成精,事事都能窥探到先机。” “朕倒要看看,这天下何人为王,笑到最后的又是谁。” “来人啊!叫刘瑾上殿觐见!” 第三十六章:科考取材 不知不觉中,朝堂局势极为多变。 一切仿佛如旧,实际的情况大不相同。 按照周明阳的吩咐,刘瑾从銮仪司挑选人手,专门值守殿堂。 又是一日清晨,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看着銮仪司的这些人身着华服,腰佩长刀。 猛然意识到周明阳又要有大的动作。 大理寺中关押的忠臣良将,也在周明阳的安排下走上朝堂,对他们仍旧委以重任。 却惹来不少非议。 司空赵审言当场质疑,把话说得难听。 “陛下执意如此,要让我等何去何从?” 极为罕见的一幕,蒋守虚也与这位老对手握手言和,共同与周明阳发难。 却不曾想,周明阳早就在等着这一天,朝堂之上也该有他的声音。 支持自己的人必不可少,这些被关押在牢的文武之臣最是合适。 当即驳斥道。 “朕心意已决,诸位无需再劝。” “陛下!不可啊!” 丞相一旁,有一人突然站了出来,竟然想要强行逼迫周明阳改变主意。 蒋守虚和赵审言全都当作没有看见,任由手下的人向周明阳施加压力。 却低估了周明阳这一次的决心。 “翰林院小小编修,能站在朝堂上已是你的殊荣。” “不思感激,公然违逆朕的心思,罪该当斩。” “銮仪司何在!” 周明阳一声令下,换了一身行头的侍卫当即拱手。 与周明阳确认过眼神,纷纷拔刀,将那名官员强行带到殿外! 求饶声音不断,周明阳一手轻捏在额头上,看着满面愁容的样子。 心中暗暗惊喜,杀人立威,就在今日。 没过多久就有一声惨叫声传来,再无人求饶,大殿之上的文武群臣全都惊变了脸色。 蒋守虚嘴角抽搐,脸上神情无比愤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明阳把他的人说杀就杀,往后如何安抚人心。 “陛下,他们也不过是说一些实话,何必这样大动干戈。” “难道陛下是想让残暴之名远传,天下人唯恐避之不及吗?” 见识到周明阳杀伐决断,赵审言也感受到危险正在朝着自己缓缓靠近。 哪里还能够顾得上和蒋守虚的那点不对付,古往今来,君弱臣强,必有分化。 情形逆转,便有极大的不同。 人人自危,抱团取暖,一种抗衡才是道理。 “陛下,丞相所言极是,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朕让贤能之臣重回朝堂,何错之有。” “众位爱卿要执意阻拦,朕不在乎让着朝堂大改颜面。” 周明阳眼里寒光乍现,绝非心慈手软之人,銮仪司上殿就是为了震慑这些人的心思。 不该他们说出口的话,再怎么不愿意都得憋在心里。 在这朝堂之上,周明阳从此刻起要做到一言而断。 果然不出所料,在他展露出绝对的实力后,哪怕有人心中不服,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见此情形,周明阳心中大喜,当即宣布出一项决定。 六部之上设有中书省,左右丞相总管政务,右丞相一职却常有空缺。 “朕倒有一合适人选,五军都督府右都督朱勇,当担此重任。” 什么? 都不能周明阳话音落下,满朝的文武全都大变脸色,内心深处掀起惊涛骇浪,可谓激荡汹涌。 太长的一段时间,蒋守虚把持朝政,朝中臣子对其无不依附。 右丞相一职就算空缺也无人去在意,早已经是名存实亡。 周明阳突然要将人提拔重用,摆明了是要分化掉蒋守虚手中的权力,这一切无可厚非。 偏偏他挑中了人选,会是当朝军事长官中的第一人。 五军都督府统领京城三营,地方卫所,更有边军各大哨所。 左右二职向来都是分工明确,有主有次。 左都督狄大荣与蒋守虚来往密切,文武勾结才得以让蒋氏一族把持朝政。 武将勋贵多受压制。 被周明阳这么一搞,朱勇一跃而上,却还兼任右都督,才算得上集权于一人手。 朝堂上很快就有激烈的争吵,反对的人比比皆是。 丞相一旁也好,那一众文人大儒也罢,全都不想一个粗糙汉子骑到他们头上去。 蒋守虚面色阴沉,哪能不明白周明阳这一步棋下的精妙,让他都难有破解之法。 反对的声音有,支持的声音也不少。 一直被压制的武将派系纷纷力挺,朱勇更是大胆尝试,哪怕自己只会打仗不善理政。 “既然陛下都这样说,一直空缺着也不是回事。” “老臣身边也需要有人帮着分担,就按陛下的意思来吧。” 谁都没有想到,蒋守虚会这么容易就松了口,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一直咬牙反对。 正合周明阳心意,当即下了一道圣旨,便将如此大事决定下来。 等到散了朝,蒋守虚看着周明阳离去的背影,眼神阴狠。 很快就有人围到身边,无一不是六部重臣,多有智谋。 却在这一时刻出奇的一致,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疑惑不解的神情,想不明白蒋守虚为何要突然松口。 “不松口又能如何?陛下搞出来銮仪司在这朝堂上,不就是想要强逼着我等就范。” “他想折腾,那就由他去折腾。” 蒋守虚冷冷一笑,心中另有一番计较,至于朱勇那边并不被他太放在心上。 五军都督府乃是王朝军队头脑所在,右都督更是一个虚职,所能控制的兵马实在太少。 也就只有那些不愿与他归心的老家伙还在听从,蒋守虚暗暗发笑,周明阳看似下了一步好棋,却也有一个极大漏洞。 另一边,周明阳却和他抱有的想法不一样。 回到宫里头满心的欢喜。 就将陈云舒抱在怀中,和她说出这一大好的消息。 “朱老将军年岁已高,军中威望颇深。” “那就是一杆旗帜,朕公然将其拉拢,何尝不是在向外界释放一个信号。” “陛下圣明,考虑深远,那些奸臣乱党岂能窥探你的心思。” “只是……” 陈云舒忽然间皱起眉头,像是有疑虑之处,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周明阳赶紧催促。 “爱妃,在朕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今时不同往日,你就算是说错了话也没有人敢对你苛责半个字。” 周明阳冷冷一笑,宫中尽在掌握,是时候把棋局摆上朝堂了。 第三十七章:粮市崩盘 在周明阳的鼓励下,陈云舒将自己心中担忧一五一十的说出口,毫无半点保留。 无非就是太早亮出底牌,会让蒋守虚早早防备,容易造成局面的失控。 周明阳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在这方面并非没有准备。 那一封书信便是一颗定心丸,蒋守虚既已吃下,必不会有大的动作。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周明阳一刻不得清闲,几次大的举措,震惊朝堂。 恢复科考,更让满朝文武难以置信,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 周明阳不曾惧怕分毫,一定要让礼部的官员尽快拿出一个纲程。 “挑选吉日,朕要到孔夫子的庙里祈愿。颁布令法,地方乡试后凡有名次者如期赴京赶考。” 话音落下,一众官员面面相觑,都以为周明阳哪根筋抽住。 自从蒋守虚把持朝堂,这几年的时间里科考荒废。 选拔人才不过一个标准,凡是于蒋家亲近者皆可重用。 地方大吏更是如此,送来金银财物,便是敲门之砖。 周明阳重提科考一事,对蒋守虚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他立马站了出来反对。 跟着持有一样态度的人不在少数。 “陛下,朝中也好,地方也罢,现在冗官冗政,并无欠缺。” “科考重开,人员作何安排?” 蒋守虚阴冷一笑,特意提点了赵审言几句。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一个萝卜一个坑,三省六部,各方势力牢牢把控。 谁又想让别人掺和进来,平白无故的分走一杯羹。 却不曾想,才被提拔上来不多久的右丞相朱勇不怕朝中之言。 大胆进谏道。 “科举考试,乃是朝廷选拔人才最为主要之途。” “臣以为陛下所言甚是,该当提上议程,尽早落实。” 周明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枉自己的一番苦心,当下派上了用场。 蒋守虚和赵审言彻底傻眼,任由周明阳这样折腾下去,他们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将变得越来越少。 可看着殿前值守的銮仪侍卫,两人一肚子的火气都不敢往出发泄。 礼部的几名官员更不敢忤逆,有过前车之鉴,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在这大殿上。 连忙跪地磕头,几声万岁,就将周明阳交代的事情牢牢记在心中。 日复一日,眨眼间半月过去。 周明阳在御书房中随便书写,也是突有的兴致。 “爱妃不必在这里一直陪伴,去做你喜欢的事情,游园赏花,这宫里头再没有人敢拦你的去路。” 想到之前陈云舒对自己的一些付出,承受了太多的委屈。 当下形势转变,岂能对她有所辜负。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陈云舒的心里头最为欢喜,一手捂在嘴上,咯咯的笑声好似银铃,悦耳动听。 “陛下,臣妾哪里都不想去,难得你有此雅兴,愿意陪在你的身边。” 她说着就又去研墨,身上却有一股异香,周明阳用力嗅了几口,顿感欣喜。 就将她一把扯入怀中,好好疼爱,令人遐想的声音从御书房中传出。 院里的宫女太监赶紧按照周明阳的习惯去准备,往往在好事得成后要有进食。 宫里头热闹起来,陈云舒依偎在怀,想着周明阳这些日子里的变化。 不禁感慨。 却见周明阳脸上毫无喜色,眉头渐渐皱紧,似乎是暗藏心事。 她赶紧开口询问道。 “陛下,你一己之力挽回危局,朝堂上的各位大人也都看在眼里。” “只要励精图治,不久的将来,局面一定大好。” “丞相妄图颠覆乾坤,想要掌控大位,迟早有一天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这些话从陈云舒的嘴里说出,对周明阳最为受用。 他的脸色明显有了一丝好转,更把自己内心不爽的事情全部说出。 “朕在朝堂下达的旨意,已经过去半个多月,礼部的那些官员却还在推三阻四。” “朕看他们就是嫌脑袋在自己脖子上待的时间太长,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话说至此,周明阳咬紧牙关,局势才刚刚有了转变,大动干戈制造出太多的血案始终不妥。 陈云舒陪在身边,很快就读懂了他的心思,不禁嬉笑出声。 “陛下何必忧虑,礼部官员阳奉阴违,恰恰说明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施加压力。” “正所谓事极必反,丞相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心中暗暗说他的不是。” 被陈云舒这样劝解一番,周明阳的心情瞬间大好。 嘴角上扬,得意笑容遍布整张脸。 等到御膳房那边送来吃食,就让陈云舒躺在自己的怀里,亲手去喂。 陈云舒受宠若惊,几次想要起身都被周明阳给制止住,只好享受这一份独属于她的宠爱。 却不等她高兴太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瑾扯着嗓子,尖锐的声音很快传到房间里。 “陛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听这话,周明阳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陈云舒坐直身子后就将衣服整理。 待到端庄,周明阳便让刘瑾走进来说话。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朕倒想要看看你所谓的大事到底是什么样的?” 周明阳被搅了好事,心里头很不痛快,几句话差点没把刘瑾吓到腿软。 用力吞咽几口唾沫,赶紧开口解释道。 “京城之中的粮食价格忽然疯涨,和先前比起来已经翻了一番。” “粮商囤货居奇,百姓有钱难买,日复一日,都到了饥不果腹的地步。” 刘瑾的话刚说完不多久,周明阳就意识到这里面多有阴谋诡计。 “粮食价格向来是有民间自行调控,朝廷极少干预。” “从太祖开国到现在一直处于一个平稳状态,朕刚收回朝中之权,城内就有如此变故。” “好啊!看来是有人想朕受百姓谩骂,如此恶毒的心思,自以为朕会被蒙在鼓里,看不透其中关键之处吗?” 周明阳咬紧牙关,暗自猜测,刘瑾浑身发颤,还有话不敢轻易的说出口。 “有话直说,朕恕你无罪。” “回陛下,京城周边的百姓已经不堪重负,偶有流民作乱。” 刘瑾赶紧跪倒在地上,接连磕头,也知道当前形势的严峻。 第三十八章:奸臣作乱 国无灾祸,百姓自当安居。 谁又能想到粮食价格会在短短几日的时间内彻底崩坏。 城内百姓苦不堪言,一家粮店外面总是排起长长队伍,价格翻涨,有钱都不见得能够买到。 却又有太祖开国时所立下的律法,朝廷不得干涉,一来二去,情况急转直下。 刘瑾声音发颤,如此严峻的形势,对于圣明之君来说简直就是一大羞辱。 “这些混账东西!囤货居奇,低价不卖,是想要天下百姓暗地里骂朕昏庸,说朕无能吗?” 周明阳咬紧牙关,陪在身旁的陈云舒猛然惊醒,脸色大变。 立马就意识到这些事情背后的阴谋,嘴唇蠕动,好几次想要言语却又怕冒犯龙颜。 此情此景,周明阳哭笑不得,连忙开口打消掉她心中顾虑。 “爱妃,都到了这种时候,有什么话快与朕说来。” “不必藏着掖着,白白让朕心急。” 周明阳神情苦涩,说出口的话也多有无奈之感。 陈云舒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内心,有些事情光是想想都令她感到不寒而栗。 御书房内,悄寂无声。 刘瑾跪倒在地上就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把周明阳的滔天怒意招惹到自己身上。 也就只有陈云舒敢把话往出说。 “陛下,民以食为天,价格失控,万千百姓难以果腹。” “背后操纵者用心险恶,怕是想要陛下失去民心。” 一听这话,周明阳脸色剧变,瞪大的眼睛满是骇然。 要不是陈云舒提醒,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不禁感受到了对方的手段高超。 赶紧朝着刘瑾看了过去。 见他跪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当即流露出不悦之色。 “站起来与朕说话。” 刘瑾用力吞咽几口唾沫,哪敢把周明阳的话当作耳旁之风。 “陛下,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吩咐,奴才一定照办不误。” “就你这点胆量,真的能替朕分忧吗?” 周明阳摇头苦笑,却对刘瑾误会颇深,瑟瑟发抖又岂是惧怕宫外之事,更多的还是在真龙面前本能屈服。 被周明阳突然问起,刘瑾对天起誓,无比认真的开口说道。 “奴才伺候在陛下身边,胆量再不怎么样,只要是替陛下做事也当一往无前。” 得到了确切答复,周明阳很是满意。 脸上神情渐渐变化,等到最后耐人寻味。 “銮仪司不能一直待在宫里,朕给你们先斩后奏之权,是时候撒出网去,一定要为朕把这件事情彻查清楚。” 周明阳语重心长,不等他的话音落下,刘瑾就已经磕头领旨。 在这之后,周明阳一刻不得清闲,又将储阳叫到了自己身边。 大殿之上在无旁人,就让他舍了之前的差事,从殿前司挑选精锐日夜护卫在自己的身边。 人都是长了耳朵的,在宫里头当差,更是要做到眼听六路,耳观八方。 储阳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周明阳当下的安排最让他明白深意。 眼神动容,重重点头。 立马开始着手安排,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绝非一句空话。 储阳细心挑选,贴身侍卫不求身手了得,最求忠心。 生死关头,当为周明阳豁出性命,以身体为盾牌挡下明枪暗箭。 而周明阳这样做也是想给銮仪司放出大权,不必无时无刻的伺候在他的身边。 宫外消息探查,缉拿不法之徒,都成了他们的新差事。 第二日…… 朝堂上,一众文武噤若寒蝉,隐约感觉到大殿上的氛围多有古怪。 銮仪司被撤下,却在街面上时常出现,遇人盘问,如此种种多有发生。 看着这些人脸上神情不停变化,周明阳心中暗暗叫骂,不过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一手扶在额上,便让他们自行斟酌。 朱勇一介武夫,如今领衔右相,都能够与蒋守虚并而站。 “陛下,臣有事请奏。” “爱卿直言无妨。” 周明阳眼底暗藏一抹冷意,就等着有人站出来帮自己把话题打开。 皇帝要想发怒,总该有个由头,而不是无端的怒火。 只怕不等他质问几句,文臣武将,一人一张嘴都能把他顶撞到无言以对。 朱勇并不废话,就将这几日城内变故讲出,事无巨细,力求真实。 “陛下,几两的银子,买不来一石粮食,古往今来可曾有过这种奇葩事情!” “百姓的血汗钱,短短几日就要被掏干净,那些连一石粮食都买不到的,让他们如何和面?” “城外流民作乱,城内人心惶惶,长此以往,怕要国将不国。” 朱勇把话说完,立马招来一阵声讨声。 户部尚书李文山首先站了出来,就对朱勇这个顶头上司,大有为难。 “右相久在军中,国家政务少有接触,这么点事情就说出国将不国的话,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他把话说完,目光将朱勇牢牢锁定,一众朋党也不甘落后。 故意把话说的难听,朱勇又怎么能够妥善处置,只好朝着周明阳投去求助的目光。 谁都知道让他来当右丞相又领右都督的衔,乃是周明阳平衡朝中局势故意为之。 人的身上最为难得的品质,便是自知之明。 如此一来,周明阳当然不能作壁上观,管也不管。 冷冷一笑,就将视线挪动到了李文山的身上。 好奇开口说道。 “爱卿说这是小事,觉得右相小题大做,那你倒是给朕想一个万全的法子。” “百姓饿着肚子就会造反,要不让你户部出钱为朕赈灾?” 周明阳目光直视,不给李文山逃避这件事情的机会,很快就让他陷入到被动的境地中。 为难之时,蒋守虚忽然开口。 “陛下,何必对李大人这样苛责,他又有何错?” “老臣要是记得不错,太祖开国定下铁律,就是怕朝中官员从中谋私,才不许朝廷干涉民间经营。” “粮食价格持续走高,确为罕见,可陛下也不能公然违背太祖之律!” 蒋守虚冷冷一笑,几句话就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朝堂之上近一半的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如此言语,纷纷站了出来对其力挺。 司空赵审言和他身后的那些文人大儒也都不想周明阳露出的獠牙越来越多,到时候危害己身,也都在一旁暗暗默许。 第三十九章:国将不国 朝堂上的文武之臣如此和谐,联合在一起与皇帝作对的盛况,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 周明阳嘴角抽搐几下,丝丝冷意赫然浮现,哪能不明白他们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朝廷不得干涉民间经营,太祖定下的律法难道就一定是对的吗?” 谁都没有想到,周明阳胆敢说出口这样的话,一时间,大殿之上寂静无声。 蒋守虚和赵审言对视过后,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先后开口说道。 “陛下真会开玩笑,太祖立国,当然不会有错。” “难道说陛下是想用民间大把的银子滋养出一群贪官污吏吗?” 两人一唱一和,把话说得漂亮,换了旁人还真就为他们逼到绝境。 后世之君胆敢质疑太祖立法,不孝这两个字犹如千斤重,绝非所有人都能担待得起。 蒋守虚阴狠发笑,显然是低估了周明阳在一些事情上的决心。 朝政被外戚把持,皇帝说出口的话还不如人家放屁管事。 都已经打算要有所改变,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早就死去的人所定下的规矩给影响到。 周明阳眼里寒光乍现,所谓的祖宗是原身的祖宗,并非他的。 更是对历史上的一些教训记忆颇新。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开创之君立下的祖法,怎么可能永远适应当下。 “丞相是觉得朕背弃祖宗,不算仁义纯孝之君吗?” 当着众多人的面,周明阳在这个问题上不仅没有逃避,反而是选择了正面硬刚。 直勾勾地盯着蒋守虚去看,很快就让他意识到不好。 心中犯虚,好在赵审言从旁侧应,两大权臣竟然要向当朝之君公然发难。 “陛下,为君王者,当仁义礼智信。” “连祖宗之法都可弃之不顾,陛下与前朝昏庸之君有何两样。” 都到了这种时候,赵审言还天真地以为周明阳能够被轻松拿捏住。 所谓傀儡,便是提线木偶,一扯一动。 当下想要挣脱束缚,对于他和蒋守虚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一同向周明阳施加压力,正常情况下应该事半功倍,事实却和他们所料想的大不相同。 周明阳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俯瞰而下,视线不停地挪动,却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过停留。 随后说出口的几句,让在场的文武大臣无不汗颜。 “百姓食不果腹,粮商囤货居奇,太祖要是知道都得从地底下爬出来,大骂你们这些混账东西。” “你……你怎么敢!” 之前的周明阳再怎么表现出强硬,始终是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控制,蒋守虚不想背负篡位谋逆的恶名。 当下这样的情形,让他的心中大为震惊,愣在原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审言也在一旁变了脸色,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 果不其然,周明阳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谈,接着就让侍卫上殿。 哪怕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威慑之力也已经足够。 “太祖之法可废,国家根基不可动摇。” “朕要做中兴之君,而非亡国之君,百姓食不果腹,到最后揭竿而起,尔等有颜面到地下去见先帝,朕都替你们感到臊得慌!” 周明阳的话掷地有声,在场之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面容吃惊。 就连站在殿外的太监都跟着身躯一颤,大为缩动。 重回朝堂的几名老臣,哪怕领着闲职,却也不改铁骨铮铮,清廉爱民的心更在此刻显露无遗。 纷纷跪倒在朝堂上,高呼万岁,英明圣武。 “陛下所言,甚是有理!” “切不可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如此变故,应当是由朝廷出面进行调控。” 许是良知未泯,一些心思不甚坚定,时常动摇,情愿居中的圆滑之徒。 也都在这一时刻站了出来,对周明阳三拜九叩,哪怕没有多余的话也足以说明他们的立场。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局势陡然转变。 蒋守虚脸色阴沉,难看得不像样子,哪里还能像最开始的时候那般不把周明阳放在眼里。 赵审言更为惊骇,倒吸了几口凉气,看着周明阳当下姿态不就是君王该有的那样。 殊不知,对于周明阳来说,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重掌权力的道路上,蒋氏一族是最为巨大的一块绊脚石,他要不惜代价地将其搬开。 立马开口说道。 “朕已经让人彻查粮价哄抬背后的真相,不管牵扯到什么人的身上,一律追究不误。” “尔等莫要小瞧了朕的决心,回去好好想想做没做过一些缺德的事情,最好是把你们屁股上的尿都擦干净。” “千万不要等到朕的刀落下,一个个砍掉你们的脑袋。” 周明阳在朝堂上撂下几句狠话,愤然离场,变革之路已经势不可当,迫在眉睫。 朝廷不得干涉民间私营,这个存在了将近百年的规矩在此刻被彻底打破。 銮仪司的人横行街上,对于一些囤货居奇的粮店进行查封,任凭店里的老板和伙计怎样喊冤也都不为所动。 强行带走,另设牢房,将他们统一关押等待审讯。 只怕在这些人里面,谁都不会想到周明阳会亲自前来。 牢房中,柴草腐烂,混杂着血腥味道,更有一些骚气。 凡是被关押在这里的人,吃喝拉撒都只能在这一小片地方解决。 周明阳捏住鼻子,刘瑾陪同在他的身边,连声请罪。 “奴才该死,早就应该事先打理好恭迎陛下前来。” “倒让这些肮脏的家伙污了陛下的眼,还请陛下降罪。” 刘瑾吃一堑长一智,可不敢再把周明阳惹怒,到那时候事情可就大条。 事情发生也如他所猜想的那般,周明阳只是受不了这里的气味,过于冲鼻。 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怪罪到刘瑾身上,当下正是用人之际,恩威并施,方为上上之策。 “这次的差使你办得很不错,立下大功。” “朕不仅不会怪罪,还会有恩赏。”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刘瑾都快乐得合不拢嘴,连忙谢恩。 却见那些粮店的老板眼神惊恐,被绑在台柱上浑身发颤。 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 更有人两腿间一股温热,涓涓细流顺着两腿流下,一滩褐色就在周明阳眼前。 第四十章:釜底抽薪 京城之中,粮食价格疯涨,这背后到底是何人在操控周明阳心中早有猜测。 却也需要撬开这些人的嘴,好留下一份日后有用的供词。 周明阳朝着被吓尿的那人缓缓走近,嘴角微微扬起,脸上冷意浮现。 “要说各地遭灾,天下粮食奇缺倒也罢了,尔等就是卖出金子的价钱朕也说不得半个不字。” “偏偏你们在这太平盛世,囤货居奇,是何道理?” 周明阳把话说完,顺手接过身旁侍卫的一柄长刀。 等把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顷刻间就让他浑身剧烈颤抖,好似痉挛,生死面前很快就口吐白沫晕厥不醒。 见此情形,刘瑾在一旁暗暗咒骂。 “没骨气的东西,还敢肆意地欺压百姓,就应该将其凌迟处死。” 他的话一说出口,关押在此的不少人脸色煞白,多想跪在地上与周明阳求饶。 周明阳收起刀来,已经将一部分人震慑到不敢轻举妄动。 是时候给他们一个吐露真言的机会。 身为一国之君,恩威并济本就是拿手的好戏,使用起来最是纯熟。 “朕不想这牢房中再多几条游魂,识趣的就赶紧交代,机会只有一次。” 周明阳把话说完,这些粮食商人却因为被吓破胆的缘故,一个个面容惊恐。 过去片刻,还是呆若木鸡,一个能够痛快言语的人都没有。 站在一旁的刘瑾气愤不已,当即要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瞧瞧。 銮仪司的名声早已外传,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这些投机商人如何抵挡得住。 很快就磕头如捣蒜,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口,就像是竹筒倒豆子。 等到最后,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人的身上,便是京城之中最大的粮商。 名叫苏万海,早些年走南闯北,积攒下来的财富不知多少。 在京城中将粮食低买高卖,很快就把市场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也就近几日,苏万海突然放话出来,要所有的粮商都把价格往高了抬。 刚开始的时候百姓家中都有余粮,一天都不见客人上门,不少人暗地里着急。 “我们也曾私下卖过低价的粮,却被苏万海派来的人拳打脚踢,身上的淤青现在都没有消散。” “是啊!我们也只是赚点辛苦钱,人家都已经放了话,除了照办我们再无他法。” 几人先后开口,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全部说出。 周明阳的脸上不见了轻松笑意,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仔细品味他们刚刚说出口的话。 “如此重大的一件事情,光靠投机倒把就想做成,朕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只怕在苏万海的背后,还有人暗中授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全局操控。” 周明阳的担心不无道理,当下这般情形,想要从这些粮商的嘴里撬出有用信息已经没有希望。 轻轻抬手,就让身边侍卫上去解了他们的镣铐,不等这些人高兴太久,周明阳便把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他们去做。 “陛下肯饶恕我等罪过,草民几人感激不尽,全凭陛下吩咐。” 哪怕心里头不情不愿,也不会有人傻到在周明阳面前公然顶撞。 真要是那样做了,眨眼间的功夫人头就会落在地上,无异于自寻死路。 将这些人的表现全都看在眼里,周明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叮嘱道。 “朝廷不得干涉民间私营,这是太祖定下的律法,朕现在要破旧迎新,需要尔等竭力配合。” 这些人被带到大牢里,酷刑加身,早就体验过周明阳手段的狠辣。 哪怕是再借给他们一个胆子,都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纷纷点头答应下来,殊不知,真正令他们感到震惊的还在后面。 周明阳玩味一笑,就给了他们一个硬性的指标。 “店内余粮,不得高价卖出。” “从现在起恢复正常时的价格,百姓上门必须接待,要在朝廷调派粮食前来救济之前让他们能有活路。” “这……这怎么能行?” 其中一人当场失言,提起苏万海的名字,眼里头充满恐惧之意。 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为难,各自诉苦。 “陛下有所不知,苏万海在京城内横行霸道惯了,圈养着的家丁护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等今日平价卖粮,明日就会被他找上门来,到时候生死难料啊!” 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冥顽不灵,就连刘瑾都看不过眼。 一脚踹开眼前这人的肚囊处,大声开口斥责道。 “瞎了你的狗眼,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当朝的皇帝。” “狗胆包天,怎么敢跟陛下这样说话?怕那姓苏的找你麻烦,就不怕咱家现在就要了你的小命吗?” 说话间,他便让侍卫拔刀向前,此番情形周明阳并未阻拦。 何时见过皇帝与人商量,说出口的话便是一道旨意,胆敢违逆者更有重大罪责。 才让这些粮商认识清楚当下处境,一个个咬紧牙关,艰难地做出选择。 好死不如赖活着,与其违抗旨意死在这牢狱中,还不如留着一丝希望。 见他们还算识趣,周明阳也没有继续为难,当即把人放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后悬着的一颗心安稳落地,来到了陈云舒的寝宫里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口,毫无保留。 最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陛下留有一线余地,是怕把丞相彻底逼急,只要这些人肯听从陛下旨意平价卖粮,眼下危机很快就能够解除。” 她对于周明阳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放眼天下,能像周明阳这般目光深远,考虑周全的人寥寥无几。 便依偎在了周明阳的肩膀上,轻声呢喃,心中暗暗祈祷着那一天能够早日来临。 这几日,周明阳却不敢有任何松懈,好不容易换取来的时间必须要充分利用起来。 就让刘瑾派人到市集上,把硫磺硝石全都采购一空。 旨意明确,有多少要多少,不需要吝惜钱财。 至于另外一物,周明阳也知道很好寻找,临时取用即可。 不必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只能是白白浪费掉。 第四十一章:威力巨大 每当周明阳从朝堂上回来,总是在庭院中鼓弄那些东西。 陈云舒看在眼里,纵使疑惑也不敢太多问询。 时常护卫在周明阳身边的储阳更是一头雾水,瞪大的眼睛,常常不明所以。 这一日,他总算敢大着胆子来问。 “陛下,你要的这几样东西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处处可寻。” “木炭就更不用说了,稍微富足点的家庭都有常备,这东西都堆在宫内,怕是无用。” 就知道旁人不懂自己这样做的深意,周明阳神秘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而是将精力集中,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这三样东西最为重要,也需要另外添加别样之物,配比更是要做到精细。 要是没有一定的学识积累,光靠着一腔孤勇就想把这件事情做成,无异于痴人说梦。 得益于当下身份,周明阳所需要用到的材料并不难找,几次失败过后,渐渐地触碰到那个门槛。 等到大功告成,储阳看着那一小片黑褐色的东西,疑惑不已的开口道。 “陛下,臣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难不成是有什么奇妙用处?” 说话间,陈云舒也来到了周明阳身边,看着他这几日辛劳成果,同样好奇。 周明阳得意一笑,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让人找来一个陶瓷罐子。 先把填充物强塞进去,接着就将黑火药加入其中,密封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小的豁口。 “这东西的威力,可挡千军。” 周明阳随口一言,陈云舒和储阳都失笑出身。 “陛下,这样微小之物岂能派上大的用场,最多就是把人砸晕,挡住千军怕是陛下的玩笑话。” 也就只有陈云舒敢实话实说,储阳在一旁强憋着不笑,实在无法接受。 两人能有这样的反应,周明阳并不觉得意外。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扬起的同时就已经把他搓捻出来的引线插入进去陶瓷罐子。 又找来封泥对豁口进行处理,仔细检查,确保没有问题后周明阳的脸上满是笑意。 “爱妃,此物的威力,非同许可,院墙倒塌也不过眨眼间。” 听到周明阳的话,陈云舒还以为他在故意吹嘘,也不在与之争论。 顺着周明阳的话去说,储阳赶紧开口附和,却在演技上差些火候。 周明阳看着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既然两人都不相信,那就给他们长长见识。 当时还没有人研制出火药,谁都想象不到如此密封燃烧后产生的威力。 “来人啊!给这拿火吹来!” 无需太多废话,周明阳轻轻抬手,身边的侍卫赶紧上前。 就见周明阳将陶瓷罐子放在了一处空阔地上,为了能让陈云舒和储阳更为真切的感受到。 特意让人绑了两捆稻草,立在一旁。 点火之后,周明阳快速向后退却,以免伤到自己。 引线燃尽,一声巨响过后,火光冲天。 内部填充许多细碎石子,此刻炸裂开来,激射到两捆稻草上面,顷刻间就四分五裂。 陈云舒目睹,倒吸几口凉气,身形都有些不稳。 储阳与之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怕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抬起的一只手都在微微发颤。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威力恐怖,若是有人在旁边必将难逃一死。” 硝烟味道弥漫开来,周明阳用力嗅了几口,享受着这一振奋人心的瞬间。 毫无疑问,火药问世,蒋守虚的谋逆之梦也该想想。 就算是狗急跳墙,想要带着人包围皇宫,也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此乃火药。” “朕刚将其研制出来,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等到完善更能让你们大开眼界。” “尔等可曾想过,神箭手天下难寻,若有一物拿在手中,百步之外取人性命好似探囊取物,振奋人心否?” 周明阳玩味一笑,说出口的话实在令人震惊,陈云舒和刘瑾苦思冥想,也想不到他所说的东西是何模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明阳亲自挑选人手,放下手头上所有要紧事情。 按照他给出的配方,大量配置,以备不时之需。 陈云舒走近到身旁,言语中满是倾慕,亲眼见到过火药的恐怖威力,对于朝堂局势再不担忧。 “陛下真乃千古一帝,有此利器,朝中奸人还想作祟,难如登天啊!” 她说着说着,就注意到周明阳视线停留,正在自己胸前的一片袒露。 雪白肌肤滑嫩细腻,好似葱白,回过神来的她赶忙用手去遮。 却被周明阳几句话挑逗到红了脸颊,娇羞不已地低下头去。 不等周明阳更进一步,好好的感受一番,刘瑾火急火燎地赶来。 周明阳猛地皱起眉头,陈云舒神情也多有不悦,当即开口询问。 “刘公公,到底有多大的事情能让你慌张成这个样子。” “在陛下面前跌跌撞撞,成何体统?” 挨了陈云舒的一顿训斥,刘瑾差点没哭出声来,皆是委屈模样。 眼见如此,周明阳暗道一声不好,怕是发生了重大变故。 “有话就给朕痛痛快快地往出说,遮遮掩掩,小心朕治你的罪。” “陛下,城内百姓都已经闹到了宫门口,情况比之前还要糟糕,半生积蓄换不来一顿温饱。” “粮食价格又涨了起来,比之先前还要严重。” 这话听在周明阳的耳朵里,让他脸上的那点笑意立马消失不见。 两手紧紧攥住,都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 朝着刘瑾快步走去,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他看。 “朕已经放过那些粮商,平价卖粮是他们亲口与朕允诺,难道还敢公然欺君枉信吗?” 周明阳的眼里寒光凛冽,一股怒意迸发心头,再也忍受不住。 “陛下,苏万海在城内放出狠话,谁敢平价卖粮就要灭人满门。” “没人敢啊!” 刘瑾不忘记提醒周明阳几句,宫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的百姓,纷纷鸣冤。 “要不就让奴才过去把人赶走,再做别的打算。” 他抬起头来,想要征求周明阳的意见,却被周明阳痛骂几句。 “百姓堵在了朕的宫门口,他们不过是想填饱肚子,何错之有?” “耻辱啊!天大的耻辱!” 周明阳仰天长叹,悲从中来,就要亲自处置这件事情。 第四十二章:忍无可忍 宫门口,此刻人声鼎沸。 聚众前来的京城百姓全都面黄肌瘦,明显是太久没有进食。 眼见周明阳出现,一众百姓却都不为所动。 此情此景,刘瑾生怕触怒龙颜,连忙开口大骂道。 “陛下在此,还不赶紧跪下行礼,难道是都嫌脑袋在自己的头上长得太久了吗?” 说话间就有一众侍卫拔刀向前,皇宫禁地,岂能允许这些平头百姓胡乱闹事。 却被周明阳狠狠地教训一通,把所有人都喝斥退下。 “朕的子民,还轮不到你们来言语恐吓。” 周明阳朝着人群缓步走去,可把刘瑾吓出一身的冷汗,连忙给身边的人使眼色。 是真的担心有人混入其中,要对一国之君有所图谋。 好在最让他感到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这些百姓饿了多顿,哪怕是说话都有气无力,周明阳看在眼里,心里头极其的不是滋味。 立马让宫里的厨子去熬米粥,哪怕只能解一时之急,那也是天大的恩惠。 堵在宫门口的这些百姓,来时都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大不了就是被安上谋逆的罪名,难逃一死。 眼下来看,周明阳却对他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宽厚,根本不打算怪罪。 其中一人大着胆子开口说道。 “陛下,天子脚下,年无大灾,却让我们连肚子都填不饱。” “这是怎么了?陛下是想让九州之地,四海皆反吗?” 短短的几句话,道出无尽心酸。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真可谓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周明阳重重地叹了口气,再不能无动于衷。 当即以一国之君的名义向他们做出保证。 “朕已经下令彻查这件事情,再给朕一些时间,保证让大家有粮可吃。” “朝中有小人作祟,勾结城内奸商,妄图颠覆朕的江山。” “白白苦了你们这些人。” 周明阳痛心疾首,几句话说出口,却让站在他身旁的陈云舒心有所感。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笼络人心,就在眼前。 不用她提醒,周明阳也是这样做的,片刻之后就让一众百姓心甘情愿地拜服在地。 高呼万岁的声音,好似山呼海啸,一阵接着一阵。 等把米粥分给众人,眼前态势暂时平息,周明阳则是把刘瑾叫到了自己跟前。 “銮仪司在城中调查多日,朕不信你们一点线索都没有查获。” “和朕一起出城,抓他们一个人赃并获,朕倒要看看在这京城之中是谁说了算。”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刘瑾惊出一身的冷汗,连忙开口。 “陛下可不敢冒这样的险,京城之中,多方势力虎视眈眈。” “陛下在这宫内不出,他们还算是拿你没有办法,一旦走上街头,后果难料。” 刘瑾并非危言耸听,而是清楚一些人的狼子野心,真让他们抓住机会必然会遭遇危险。 陈云舒也在一旁劝说,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一定要再三考虑,冲动不得。 却低估了周明阳的决心,说出口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怎么?难道说你銮仪司的人都是吃干饭的,除了逞威作福,关键时刻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周明阳冷冷一笑,几句话就让刘瑾招架不住,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快速组织人手,特意换上百姓服饰,就连周明阳都无特殊。 走上街头,一行人分散开,并不引人注意。 京城乃是国都所在,本该热闹繁华的几条街上,当下少见人影。 许多的店铺都关门歇业,处处显得冷清。 偶尔有人行走,那也是面黄肌瘦,垂头丧气的模样。 唯独粮店的外面排起长长队伍,忍受着店里伙计的谩骂,百姓将手里的银子依依不舍地递出。 价格翻涨,现在的一两银子仅仅买得到一小袋粮食。 “陛下,城外流民作乱,城内得想尽办法地往出逃。” “好好的一座城,现在就像是人间地狱。” 刘瑾刚把话说完,周明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入口出逃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得亏他出来亲眼见到,要让朝堂之上的那些人来讲,情况永远都在可控范围。 “一个粮食贩子,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此敛财。” “真不知道在背后给他撑腰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周明阳咬了咬牙,亲自前来,就是想要长长见识。 目睹一下苏万海的威风,会不会在当朝皇帝面前也敢放肆。 一行人很快来到地方,苏家有权有势,筑起高墙,红砖绿瓦。 门口放着的两尊石狮,威武霸气,看家护院的丁勇也有不少。 来回巡视,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 往旁边走不多远就是一家粮店,便是苏家的产业之一,百姓排队买粮,真就是花钱如流水一样。 “你们在这里等着,朕倒要看看今时今日,这十两白银换得来多少救命粮。” 周明阳迈开大步,脚下生风,很快就到了最前面。 却被店内的伙计大骂一通,毫不留情。 “瞎了眼的东西,没看到人人都在排队,滚到后面去。” 周明阳强挤出一丝笑意,火气噌的一下上来,却还是装作无所谓。 排了一个多时辰的队伍,总算是到了跟前,掏出银子的一刹那,伙计顺手夺过。 “布袋口子张开。” 周明阳听话照做,一斗粮食倒入其中,不等倒满就没了下文。 周明阳瞪大眼睛,如此天价,寻常百姓怎么可能吃得起。 怪不得都在苦苦期盼朝廷能够有所作为,更是闹到了宫门口,就这些奸商的所作所为,真是要把人活活逼死。 周明阳装作疑惑不解,看着半袋的粮食,掂量几下开口问询。 “十两银子就买这些吗?” “狗东西!能给你这些已经是很不容易,到了明日,半数没有!” 小伙计,口气如此张狂,周明阳紧紧皱着眉头,不顾身后人的催促也不肯离开。 见他这样不识抬举,那名伙计挽起袖子,一副要把他好好教训的架势。 却被周明阳一脚踢在了胸口,整个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好远的距离又重重摔在地上。 “你……你敢打老子!” “来找茬的是吧?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伙计面色凶狠,说话间店内又冲出许多的粗壮汉子,手里头可都拿着家伙。 第四十三章:万民归心 眼见情况不对,刘瑾刚想下达命令让众人上前去护驾,却被周明阳用眼神制止住。 微服私访,以身犯险,又怎么能在目的还未达到之前将身份暴露。 眼见这些人敢在自己面前动刀子,周明阳冷冷一笑,随后开口说道。 “朝堂有铁律,街面上不许见铁器。” “尔等公然违背,是不把朝堂律法放在眼里吗?” 周明阳当场质问,刚被他教训过的伙计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阴冷一笑,一定要报刚才的仇恨。 “狗东西!你可是惹上了大麻烦,敢在天王老子的头上动土,非让你尝尝厉害。” 说话间他就将袖子撸起,朝着周明阳快步逼近,一只手高举过头顶,这一巴掌要是甩在周明阳的脸上,只怕九族难保。 千钧一发之际,刘瑾当机立断,抬手就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一支短矢深深没入进去伙计的胸口,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彻底没了气息。 “混账东西!敢在陛下面前动刀,把他们统统拿下!” 刘瑾率人上前,岂能料到这些粗壮汉子还敢抵抗,却也太小瞧了銮仪司这些人的身手。 一个更比一个干脆利落,刀剑碰撞,声音清脆。 片刻之后就将局面控制住,都到了这种时候,这些人里还有人敢大放厥词。 “皇帝又怎么样?这可是苏老爷的产业,你们敢来捣乱,难道都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周明阳重活一世,都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人的胆子能大到这种地步。 刘瑾无比气愤,当即想要动手去帮他出口恶气。 却与周明阳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 都不等他能有表现的机会,就把刀夺在了手里,手起刀落,那人的头颅滚落在地。 一时间,围观百姓惊恐不已,之前动过手的那些精壮汉子更是磕头如捣蒜,求饶不断。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苏万海又怎么可能装作不知情,着急不已地从府上出来。 到了周明阳面前赶紧跪下,把话说得漂亮。 “陛下,草民是真不知道你会到这里来,有失远迎,实属不该啊!” “只是不知道?” 他满脸的疑惑,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不明所以地开口。 如此这般,哪里还把周明阳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人群中许多道异样目光,也让周明阳心中的火气彻底燃起。 “苏老爷,苏大老爷!” 他的话刚说出口,话音都未落下,刘瑾就带人把苏万海牢牢控制住。 一脚踢倒在地,是时候让他认识清楚,在这京城中是谁说了算。 “陛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都到了这种时候,苏万海还敢大言不惭,一言一语,皆为冤枉。 围观百姓纷纷和周明阳诉苦鸣冤,平日里许多不敢说的话,都在此刻一吐为快。 “陛下,他苏万海仗势欺人,哄抬粮价,和强盗有何区别?” “之前有人和他争论过,就被拖到闹市活活打死,根本就不把当朝的律法放在心上。” 百姓之言,绝无虚假。 周明阳原本阴沉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还以为苏万海会在他面前老老实实的求饶。 事实完全相反,苏万海不仅没有如周明阳预料的那样,反而是大骂他昏晕无道。 “太祖开国就立下铁律,朝廷不得干预民间私营,我卖我的粮,与陛下有何干系?” “陛下无故杀人,听信这些贱民的话,就不怕……” 有些话不等他说出口,周明阳耐心全无。 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就这还不觉得解气,又让刘瑾过去掌嘴。 “奴才遵命!” 刘瑾早就在等着这一时刻,一点余力都不留,重重的几巴掌打在苏万海的脸上,很快让他的嘴角渗出鲜血。 哪能想到周明阳不把太祖定下的规矩当回事倒也罢了,就连朝堂上的那些权臣都能无视。 脸色猛然变化,眼中充满惊恐之意,想改口求饶就被周明阳抬手打断。 “朕本来是给过你机会的,可你不仅没有把握住,还敢仗着身后有人撑腰就对那些粮商大肆打压。” “高价卖粮,赚的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任谁都没有想到当朝皇帝会出现在街面上,亲自惩治首恶。 拍手叫好的声音络绎不绝,高呼万岁,更如山呼海啸。 苏万海颤巍巍地开口说道。 “陛下,小人真的知错了,求你饶恕小人这一次。” “饶恕你?朕已经说过了,要看看你的良心还在不在。” 周明阳不想和他废话,也不想他在这里胡乱攀比,说得越多只会让形势更为复杂。 快刀斩乱麻,才是当下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安抚民心,立下威望,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刘瑾,你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把他的心给朕刨出来,让大家都好好去看。” “有还是没有,是黑心还是红心?” 周明阳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口最残忍的话。 刘瑾倒吸几口凉气,都在原处错愕分秒,苏万海早已经吓得尿了裤子,连忙开口道。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丞相的人!” 死到临头,还妄想供出自己的幕后指使,好让周明阳在一定程度上有所顾虑。 殊不知,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下他这条性命。 “刨!” 周明阳一声令下,刘瑾立马动手,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称赞,大快人心。 “陛下向着我们老百姓,陛下没忘记我们这些穷苦人。” “是啊!陛下能这样对我们这些可怜人,我们也得思进取,有朝一日博取功名,好替陛下分忧!” 人群之中,有打铁的匠人,有满腹经纶的读书人,更有茶楼的伙计。 各行各业,全在传颂当今皇帝英明无双。 刘瑾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情,下刀不算太准,苏万海的惨叫声回荡不息。 谁能想到前不久还在城内作威作福,胆敢蔑视皇权的人,当下会是这样凄惨的下场。 等把他的心刨了出来,百姓心里头对朝廷的滔滔恨意也都化解掉。 全都跪倒在地上,高呼万岁,大喊圣明。 周明阳又下了一道旨意,将此奸人的尸首悬于闹市,三日不得取下。 要让天下人都看一看,祸害百姓,目无皇帝的下场。 第四十四章:狗急要跳墙 当街喋血,注定这件事情无法善了。 周明阳手段强硬到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把苏家满门秒斩。 家产抄没,更把他们囤积下来的粮食免费发放,让全城的百姓排队领取。 整个过程中秩序井然,真正做到民心所归,也让丞相一党彻底慌乱。 丞相府上,户部尚书李文山和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狄大荣先后来到。 蒋守虚高坐堂上,面色阴沉,对于外面发生的情况早有所知。 “丞相,再这样下去可不行,皇帝绝不仅仅只是想要谋求自保,他要的是除掉你我这些人。” 李文山咬紧牙关,语气万般凝重,狄大荣的情况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目光对视,都希望蒋守虚能够尽快拿定主意,绝对不能在时间上有所耽误。 “可……” 蒋守虚两手紧紧攥住,始终是心有顾忌,想起自己还在宫中的小妹,又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丞相,太后要还能够控制住局面,事情发展岂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要我看,该让大公子带兵回京,早些做出准备。” 狄大荣掌天下之兵,在他的运作下早把蒋经安排在军中历练。 十万边军精锐,全系于他一人之手,率军回京顷刻间就能将局势稳定。 “让二公子也把那一营兵马调回来,岳州就交给韩世忠自行募兵处置。” “军队在手,丞相也可进退自如,不必如眼下这般惶恐。” 李文山接过话茬,和狄大荣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要这样做,本相就真要背上弑君篡位的恶名。” “史书上如何记载?” 蒋守虚摇了摇头,实属沽名钓誉之辈,这一生都为此清誉而困。 一番劝说无果,作为丞相死党,李文山和狄大荣顿感揪心。 隐约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罢了,丞相执意如此,我等自当追随。” 李文山心思松动,退而求其次,另有建议。 第二天…… 朝堂之上,冷冷清清,缺少了太多的人。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扫视全场。 “丞相怎么没来?” 不等他话音落下,朱勇站了出来,恭敬开口。 “陛下,何止丞相一人,户部尚书李文山,左都督狄大荣,礼部侍郎赵文晦,文武之臣共有十一人缺少。” 一听这话,周明阳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丞相一声无言的抗议。 今时不同往日,周明阳的底气绝不止宫内的千八百精锐士兵。 火药问世,恐怖威力足可以震慑一切。 “他们不愿意到朝堂上来,那就由他们去。”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岂能留得住。” 没有了令人厌烦的一些面目,周明阳打心眼里高兴。 司空赵审言察觉到一丝不对,事先叮嘱过门下之徒,这几日切不可在朝堂上与周明阳顶撞。 殊不知,他的这一做法最为明智,都够资格被史书所载。 离开朝堂后,周明阳哪里都没有去,就在御书房中静静等候。 几乎是把自己的心腹之人都给找来。 耿再成接管宫廷防卫,近千名卫士都是经历过刀山火海,一路洗礼过来的。 算是周明阳的最大倚仗,除此之外,刘瑾手底下的銮仪司也初具规模,人手散布京城,关键时刻能够派上大的用场。 储阳也在一旁拱手听命,他手下的百余人专门负责保护皇帝,同样重要。 “诸位,粮食风波刚刚过去,有些人就已经沉不住气。” “公然罢朝,无一不是六部重臣,国之栋梁。” “你们倒是说说看,丞相为何要这样做?” 周明阳并不着急,就让在场的人大胆言语,不要瞻前顾后。 耿再成一个领兵的粗人,却有一番独特见解。 “陛下,末将以为,丞相是想要通过这等手段来逼你就范。” “朝中之臣一般都以他马首是瞻,公然罢朝,各地上奏的折子都不能及时处理。” “他想让朝廷半瘫痪,好让陛下捉襟见肘,再失人心。” 耿再成把话说完,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赶紧去看周明阳的反应。 却不曾想,周明阳对他的此番言谈最为认同,更是抬起手来轻轻拍打在他的肩膀上,予以厚望。 又将视线挪动到另外两人的身上,各有停留。 “怎么?你们就一点感想都没有吗?” “那就说说看,朕,该当如何?” 周明阳特意加重了几分语气,刘瑾和储阳大吃一惊,哪敢有一丝一毫的耽误。 扯东扯西,始终是不能让周明阳感到满意。 “那可是一只老狐狸,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朕要是在这件事情上有所退让,往后都得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岂不真成了假皇帝?” 周明阳神情玩味,语气更是戏谑,在场几人面面相觑,全都有些发愣。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周明阳随后的几句话令他们的脸色皆有很大变化。 瞪大的眼睛,就快要惊掉在地上。 “陛下,这……这怎么能行?” “真要这样做了,不就是要把丞相彻底逼反,我们无力应付。” 储阳大声开口,耿再成也觉得有理,赶紧跪在地上请求周明阳收回成命。 刘瑾也认为多有不妥,只是不敢轻易表态。 周明阳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没忍住的笑出了声,就让他们放轻松一点。 “公然罢朝,本就是一大罪状,朕抓人下狱,合情合理。” “陛下,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呢?” 储阳还要再劝,周明阳却不在乎,有些事情不能一拖再拖。 “你们可都不要忘记,蒋家不仅仅把控着京城周边的戍卫三营。” “还有边军十万精锐,等到那些人回师一战,朕的法子就算是再巧妙也都无法破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最后几句话,周明阳几乎是低吼出来,御书房内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就在几人心智不坚,多有徘徊之时,陈云舒突然闯入。 “就听陛下的,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们远比丞相要输得起。” 后宫不得干政,陈云舒如此言语,无疑是在犯忌讳。 周明阳大为惊喜,并不怪罪,得遇良人,同进共退。 第四十五章:清君侧 有了陈云舒的加入,事情很快商定下来,一切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刘瑾亲率銮仪司的人上街,凡是被他们踹开门的全都是在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无一不是朝堂重臣,地位举足轻重,礼部侍郎赵文晦怎么都没有想到,刘瑾胆敢带人强行闯入。 立马叫来府上的丁勇,妄图抵抗,口气狂妄不已。 “好你个刘瑾,阉人而已,怎么敢到我府上来随便抓人。” “你想把谁抓走,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赵文晦做梦都不会想到,他才是真正的目标人物。 刘瑾冷冷一笑,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大手一挥就有人把刀架着了赵文晦的脖子上。 眼见如此,赵文晦大惊失色,彻底陷入到慌乱的境地中。 “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可是朝中重臣,想抓我的陛下的手谕,还地丞相点头,刑部加大理寺共同审批。” “赵大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也真是个可怜人。” “实话跟你说吧!要抓的不止有你,户部尚书李文山,也断无逃脱可能。” 一听这话,赵文晦脸色大变,眼神中流露而出的皆是难以置信。 用力地吞咽几口唾沫,颤颤巍巍地开口,妄想着能从刘瑾这里套出一些有用的话。 周明阳事先叮嘱过,只管抓人,其余不论。 自然而然地,刘瑾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与他讲,大手一挥就有人将其带走,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查封赵府,所有的家丁婢女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庭院之中,不得恩准不能外出。 在此之后,蒋守虚身边最为得力的几人都被关进去监牢,一下子就让他乱了心境。 丞相府上,人来人往,早已吵得不可开交。 真就像是树倒猢狲散,当下的情形好不到哪里去。 站在蒋守虚身边的也就只有狄大荣一个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着急开口说道。 “丞相,陛下这是要动真格的,可不是跟我们闹着玩。” “短短一天的时间,被他抓到监牢中的,四品以上的官员就有十多位。” “京城之中,但凡是和丞相关系密切的,人人自危。” 狄大荣语气凝重,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有很大顾虑,不想蒋守虚再去犹犹豫。 “丞相,自古能成大事者,哪个不都是心狠手辣?” “前怕狼,后怕虎,注定要出乱子的。” “陛下敢把太后软禁,杀了三公子,眼下又敢大肆抓捕与丞相关系密切的官员,这一切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蒋守虚怎么可能意识不到其中的凶险。 一步一步,正朝着自己而来。 “你去召集城外的兵马,夜深人静,随我一起入宫。” 蒋守虚咬紧牙关,硬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做出的决定也让狄大荣心中暗喜。 却又有一丝新的担忧。 连忙开口询问。 “以何名目?” “清君侧,除奸逆,匡扶社稷!” 几句话清晰入耳,狄大荣两眼冒光,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开口保证道。 “丞相,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不成功便成仁。”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眼看朝堂的天就要变,谁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真让周明阳把大权收回,他们这些欺君枉法的臣子必将是第一波要被清算的人。 司空赵审言的府上,此刻也是高朋满座,众人大胆谈论。 唯有他做出一个大胆决定。 痛快开口说道。 “你们都觉得陛下是在铤而走险,我倒觉得陛下有所倚仗,这件事情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通知我们的人,谁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惹火上身。” 赵审言在关键时刻不犯糊涂,殊不知,正是他的这个选择挽救了赵府上上下下百余条人命。 与此同时,宫里头也热闹非凡。 抓的人越来越多,就意味着丞相府那边会被逼急,等到了一个临界点一定爆发。 陈云舒来到周明阳的身边,眼神中充满担忧,嘴唇轻轻蠕动,好多话想说又始终没能说出口。 “爱妃,你觉得朕这样做太冒险,一旦失败就将万劫不复。” “陛下自然知晓,何必急于这一时,徐徐图之,难道不好吗?” 陈云舒心思聪颖,倒也不是多少掺和进来国事里,只是不想周明阳在皇权与相权的争斗中落败。 自己最初支持,也不曾想到周明阳能够这样激进,就连户部尚书李文山都照抓不误。 周明阳面色平静,丝毫不见波澜,都已经走到了这般田地,断然不会回头。 “爱妃,今天夜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难以入眠。” “你就等着瞧吧!过了今夜,这朝堂之上就该朕说了算。” “敌强我弱的态势,就此逆转。” 周明阳把话说完,还有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早早去做。 没有通知任何人,孤身来到了蒋雨曦的寝宫中。 让一众侍卫通通退下,等到庭院中安安静静,他才朝着宫殿缓缓挪动步伐。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周明阳站在宫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叹息之声。 “太后,朕来看你,可否一见。” 不等周明阳话音落下,屋门应声而开,蒋雨曦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似乎是有所察觉,紧紧咬住嘴唇,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 “陛下,是到了那一地步了吗?” 她随口的几句话,周明阳最能领会,到这里来就是要将实情相告。 “这天下始终是周家的天下,别人想要夺走,就一定要从朕的尸体上踏过去。” “想让朕拱手让出,绝无可能。” “丞相调动城外兵马,已经把皇宫包围住,只怕现在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太后,你该不会怪到朕的身上吧?” 周明阳没有故意去扭曲,哪怕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有他的原因在。 饶是如此,丞相拥兵作乱,便是谋逆。 蒋雨曦深呼吸几口气,这几日被周明阳关押在此,早就对他的本事有过领教。 绝非莽撞之人,只怕另有一番安排。 多问几句,周明阳便不再言语,让她的心里头咯噔一下,立马慌乱。 第四十六章:引诱圈套 事到如今,一切都迎来最终时刻,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周明阳始终牢记他对蒋雨曦有过的承诺,此次前来就是要她莫慌莫乱。 “天,还塌不了。” 留下话来,周明阳立马去着手安排。 肃杀气息遍布整座京城,没过去多久的时间,街上就连行人都不能见到。 更有提前得到消息的人,早早准备,妄图逃离这处是非之地。 夜幕降临,狄大荣亲自指挥,手握兵权的人性格大多张狂,他也没有例外。 从军中挑选两千精锐,将整座皇宫都给包围。 大军集结城下,随时听候调遣。 得到消息后,周明阳立马来到宫门口,看着外面成百上千人高举起来的火把,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感。 “各位将士,你们不是任何人的私军,而是朝廷的军队,当真要跟着那些乱臣贼子一起谋逆吗?” 周明阳大声开口,不被逼到没有退路的份上,他还是想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皇帝之言还是有一定的分量,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战阵中,窃窃私语,军心看似动摇。 最为关键的时刻,狄大荣走到人前,拔剑出鞘。 “陛下,都到了这般田地,难道还不明白你的下场吗?” “退位让贤,还能保住一丝体面。” 狄大荣面色阴狠,说出口的几句话满是警告的意味,周明阳目光搜寻,始终不见蒋守虚的身影。 而那些士兵的心思刚有动摇,又被摁了回去,气氛再一次变得紧张。 周明阳苦苦一笑,也不打算再和他们有太多的废话。 转过身去,递给耿再成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 拔剑相向,大声呵斥。 “乱臣贼子!天诛地灭!” “放箭!” 一声令下,值守宫门的士兵拉弓搭箭,刹那间把手松开。 纵然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却也打了那些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箭雨铺天盖地,将一片区域完全封锁住,一支又一支,接连不断地没入到敌人的胸膛处。 惨叫声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狄大荣在几名心腹的保护下撤离到安全区域。 破口大骂,看着周明阳离开的方向心有不甘。 “狗皇帝!怎么就一点规矩都不讲,说打就打。” “杀光他们!通通杀光!” 狄大荣眼里头是嗜血的光芒,这是真正的造反,一旦成功他便是第一功臣。 新君上位,将会有天大的好处。 人数上占有优势,几轮齐射,很快就让耿再成安排在宫门口的士兵死伤过半。 眼见火候差不多,狄大荣直接下令攻破宫门,可不觉得周明阳能在他的声势浩荡下抵挡多久。 不大点的地方,却有大几百的人拼杀在一起,刀剑碰撞的声音有些清脆,却伴随着众多的惨叫哀嚎。 不时的有人倒在地上,满身的血渍,抽搐几下再无动静,死状可谓惨烈。 像这样的情形多有发生,耿再成看着自己带到宫里的这些忠勇之士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 愤怒之极,便要冲上去和这些人拼死一战。 却被周明阳及时的叫住,如此局面,早就在意料之中。 “耿将军,领兵最忌讳妇人之仁,朕的计划绝对不能被破坏掉。” “死守宫门,十不存一方可后撤。” 周明阳交代过后,先一步离开,耿再成愣在原处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怕能从周明阳的话里听出一丝别样意味,周明阳可能早有安排,却对十不存一这个词大为惊骇。 宫内防卫就只有这点薄弱力量,全都丧失还能有周明阳所说的变数吗? 他咬了咬牙,内心少见的慌乱,却做不出来背叛的事情。 哪怕是死在这宫门口,舍弃掉这条性命,也要把忠君报国这四个字真正践行。 “公然反叛!尔等罪不可恕,速速受死!” 一场混战,都快要分不清敌我,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不知觉中,宫门口青石条铺建的路都已经被血水浸泡,横七竖八的尸体,走几步都有可能会被绊倒在地。 耿再成身边还能够全力一战的人越来越少,此情此景,狄大荣大笑不止。 稳操胜券,就在当下。 “耿将军,你我有同袍之谊,何必为这小皇帝去卖命。” “只要你放下刀剑,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我会和丞相求情将你饶恕。” 狄大荣满脸得意,居高临下的姿态,耿再成对其再也无法忍受。 破口大骂,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下。 “你真以为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追名逐利,小人一个!” “就算你们攻占了皇宫,杀了陛下,日后也会在史书上留下恶名,乱臣贼子说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要是没有周明阳特意叮嘱过的几句话,耿再成绝对会带着残余之人在此血战。 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坚守住自己的底线和尊严,卑躬屈膝那是懦夫的行径。 挨了一顿痛骂,狄大荣的脸色极其难看,朝着地上连吐几口唾沫,干脆要耿再成的命来泄自己心头之恨。 却不曾想,耿再成果断撤退,拼杀个把时辰,只剩下一二百人。 匆匆撤走,狄大荣连忙下令追赶,当他迈进去宫门口的槛子,笑声更加肆无忌惮。 “过了今夜,这天下就得是丞相说了算。” “除了太后寝宫,在这宫里凡遇活人,定斩不饶。” 狄大荣下达命令,可谓恶毒至极,已经将他所剩无几的人性都给泯灭干净。 乱军冲入,却在宫内少见人影,宫女太监就好像是凭空蒸发。 就连耿再成也察觉到异样,立马意识到这是周明阳有意安排,满心疑惑,且战且退。 刚刚被攻破的不过是一道外门,想要杀到宫内,百步之外还有一道屏障。 四周高墙,前后各有一门,狄大荣亲率五百锐士杀入进来,妄图长驱直入。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明阳在此设下埋伏,四周高墙上突然人头窜动。 接着就是强弓劲弩拉弦的声音,狄大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开口。 “这不可能,宫内防卫不过千八百人,大战一场,眼下定是虚张声势。” 说话间,数百支箭从天而降,将他带在身边的人射杀十好几。 第四十七章:攻守异形 突如其来的变故,别说狄大荣没有想到,就连耿再成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周明阳站在高墙上,目光俯瞰而下,得意的笑容很快显露在脸上。 “不用看了,都是宫女太监,朕把他们叫到这里来只是壮个声势。” “不过……” 忽然间,周明阳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直直地朝着狄大荣看去。 “狄大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朕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里会是你的葬身之地。”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狄大荣根本不去相信,放声大笑,好似周明阳所说的话是天大的笑话。 “我还以为你真有凭空造出千军万马的本事,故弄玄虚,吓唬谁呢?” “老子敢做这件事情,就不怕你的吓唬,等把你的脑袋砍掉再去和丞相告知。” 狄大荣大逆不道,说出口的话丝毫不加遮掩,耿再成悲从中来,没想到周明阳所谓的部署只是利用这些宫女太监来虚张声势。 要是真能把人吓退倒也罢了,当下被人拆穿,只怕对最终的结果难以改变。 “耿将军,那你可真是大错特错了,太小瞧了朕这个人。”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朕是怎么把这些浑蛋都给收拾掉的。” 周明阳想起刚才一番激战的情形,多少忠勇之士血洒宫门口,他的心里头大不是滋味。 报仇雪恨,就在眼前。 周明阳一声令下,四周早就买好的炸药包就被引燃,顷刻间火光冲天。 陶瓷罐子炸裂开来,里面的碎石就变成了杀人的利器,除了耿再成所在的那片区域,冲进来的这些敌人全都无可逃脱。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地上就多了上百具尸体,狄大荣差点没把眼珠子惊掉在地上。 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象得到,周明阳会为他准备下这样大的惊喜。 “这……这是什么?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狄大荣慌张至极,总算明白周明阳为什么有恃无恐,有这样的一大后手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危险,不等他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跑去,高墙上站立的那些宫女太监,费力拉满弓弦。 不求精准,只是将狄大荣的退路全部封住。 “狄大荣,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现在跪倒在地上朕饶你不死。” 时间仓促,周明阳所准备的炸药并没有多少,经不起太多的消耗。 见狄大荣没有太大反应,像是要负隅顽抗,他立马就将主意打到旁人的身上。 “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放下刀剑,朕可以宽恕你们的罪行。” “只惩治带头作恶的人,其余的都不追究。” 周明阳声音洪亮,又是居高临下,被他围困在此的一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耿再成亲眼见识过周明阳的手段,早就激动得不像样子,带头高喊。 “放下刀剑,饶尔等不死!” 声音巨浪,汹涌而来,对那些低层的士兵造成的冲击最为巨大。 一个个面色挣扎,很快就有人做出选择,把手中的兵器丢弃到一旁,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其他人有模学样,到最后只剩下一些顽固之人,全都是狄大荣的心腹。 赶紧朝着他看了过去,希望他能够拿定一个主意,形势已经逆转,再不跪地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这怎么可能?” 狄大荣也被眼前一幕给惊吓到,周明阳研制出来的火药在他眼里完全是神兵利器,不可抵挡。 手下的人都没有了拼死一战的决心,他又怎么可能认识不清楚当下形势。 “我们降了!” 狄大荣扔掉了手里的长剑,至此时刻,高墙之上欢呼声经久不息。 同一时间,刘瑾带着銮仪司的一众人冲进人群,收缴兵器,将他们的双手通通捆绑。 没有了主心骨,宫外作乱的士兵也都放下武器,至于城外集结的大军甚至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趁着这个空隙,周明阳毫不犹豫,立马让刘瑾带着人和自己一同前往丞相府。 丞相府外,銮仪司的人全都锦衣华服,人手一弩,严阵以待。 更有处理完宫内动荡的耿再成,急匆匆带人前来增援。 丞相府中,蒋守虚脸色难看,强作镇定地端起一杯茶水,却不小心摔碎了杯子。 一下子让他如梦初醒。 府上的一名管事走进房间,就将外面的情形全部说出。 “老爷,陛下亲自带人前来,阵仗很大,随时可能打进府内。” 他用力地吞咽几口唾沫,把府上的门客护卫通通集结,始终是一些杂鱼烂虾,上不得台面。 听到他的话,蒋守虚咬紧牙关,许久不曾言语。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好好的计划怎么就会失败的这样彻底,狄大荣掌控兵权,数倍优势攻打皇宫,自己从未有过忧心。 睡上一整宿,一觉醒来,皇帝的那个位置就该是属于他的。 当下变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狄将军还活着吗?” 蒋守虚刚刚开口,急火攻心,一阵剧烈咳嗽都有一口血痰。 “老爷,满城都是军队,乱得不像样子。” “只怕狄将军凶多吉少,他要是把事办成陛下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了这话,蒋守虚更是心如死灰,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只是想不明白周明阳动用了何等手段,才能够如此容易的就把他苦心布置的局都给破坏掉。 大好的优势荡然无存,才算是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对于周明阳过于轻视。 就在身边人的搀扶下,蒋守虚走向前院,府上的丁勇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大多都被吓得不轻。 见到蒋守虚出来,他们就好像是有了主心骨,喜出望外。 殊不知,只有知晓一切的蒋守虚心里头最为清楚,这一道坎怕是迈不过去。 丞相府外…… “陛下,你给奴才一句准话,奴才这就带人打进去。” “就他府上的这些臭鱼烂虾,奴才不用多费力气就能把他们料理干净。” 刘瑾着急地想在周明阳面前表现,攻守异形,靠的可不仅仅只是运气二字。 周明阳所展现出的高超手段,足以让天下人为之敬佩,能出其左右者寥寥无几。 第四十八章:畏罪自尽 好戏刚刚开场,周明阳并不着急结束。 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看着眼前府门紧闭,愿意多耗费一点时间。 君臣一场,有些话总要说清楚,也该让蒋守虚大输一场,心服口服。 果然不出所料,前后相差几分钟的时间,丞相府门缓缓开启。 拉开的缝隙,仅容一人通过,朝着里面看去就见蒋守虚站立在庭院的正中间。 哪里还有当朝一代权臣该有的精气神,脸上绝望神情,给人无限凄凉之感。 “丞相,夜里发生大事,差点动摇了当朝根基。” “朕刚刚处理完那些糟心的事情,特意前来看望。” 话虽如此,蒋守虚却明白是怎么回事,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重了几分。 剧烈咳嗽,仿佛油尽灯枯。 他不顾身边人的劝阻,朝着周明阳缓步走近。 随后开口说道。 “一直以来,本相都把你小瞧,真没想到你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积累下来这样强大的资本。” “陛下,事已到此,老臣自知已无退路,可否将实情相告。” 他咬了咬牙,最想知道的莫过于狄大荣是怎样败北,带去的人马可有不少,却输得这样彻底。 之所以没有下令攻破丞相府,周明阳就是在等待这一时刻。 蒋守虚既然问起,他自然是有一说一,毫不遮掩。 “这几年来,丞相把持朝堂,朕这个皇帝便是你手里的玩物,都快要被百姓忘却。” “可丞相把这天下治理成什么样子?买官卖官,任人唯亲,朕想要改变这一现状,最重要的在于一个变字。” 周明阳将自己研制出火药的事情和盘托出,蒋守虚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随即释然,脸上神情无比凄惨,仰天长叹道。 “天命在你,不在我啊!” “陛下,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老臣?” 蒋守虚眼神绝望,已经等不到几个儿子带兵回京,周明阳也不可能留他的性命到那种时候。 再想要逆转局势,毫无可能。 见他不犯糊涂,周明阳也很愿意给他留有一丝体面,丞相一党在朝堂上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 周明阳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把那些人全部杀死,让自己无人可用,做出的一丝让步便是给那些人的一个态度。 往后该当如何,他们的心里头自当有所决断。 果然不出所料,听到周明阳这样说,蒋守虚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如陛下所言。” 他夺过身边人手里的剑,放在了脖子上,用力一拉。 一朝权臣,属于他的戏码告一段落,在他死后,丞相府上的人纷纷跪倒在地。 哪里还敢与周明阳进行反抗,除非是真的不想活命,那样的人天下罕见。 求饶声不断传来,刘瑾走到周明阳面前,征求其他的意见。 “陛下,奴才是觉得这些人不能轻易放过,十万边军精锐都在蒋经之手,他已经在带兵回京的路上。” “到时候必然围城,大军压境,又有这些人城中策应,只怕会是很大的麻烦。” 刘瑾成长不少,都已经能够独立去思考一些问题,周明阳对他的说法倒也认同。 只是他的这点小聪明,知其一,不知其二。 看似全面,实则忽视了蒋守虚在朝堂上的那些朋党,想要借此机会笼络住一批人心,就不能大搞株连。 周明阳摆了摆手,暂且将丞相府封住,任何人不得进出。 至于蒋守虚的尸体则要妥善安葬,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给蒋守虚留有最后一丝体面。 做完这一切,周明阳又对刘瑾叮嘱几句,语气万分凝重。 “朕要是没有记错,丞相的二公子跟着韩世忠在岳州平乱,手里头也握有一支军队。” “哪怕人数不多,始终是一个潜在的隐患,你速速派人前去告知给韩世忠。” 周明阳冷笑一声,蒋经手握边军精锐,想把他除掉并非一件容易事情。 话说回来,对付起来二公子就要容易许多,一道旨意下达,韩世忠手起刀落。 带出去的那些人马都将倒戈,也会成为周明阳的一大后手。 刘瑾太清楚事态严峻,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敢耽搁,马上就按照周明阳的吩咐去做。 以防万一,派出去传递消息的人不止一个,分路而行。 事情告一段落,天边犹如鱼肚泛白,太阳升起用不了多久。 周明阳径直前往蒋雨曦的寝宫,大局落定,一定要让她第一个知晓。 等到蒋经带兵回京,周明阳要想从中斡旋少不了她的帮忙。 可没有硬撼十万边军精锐的勇气,只能是动用巧法子,徐徐图谋。 此时到访,蒋雨曦哪里能不明白外界发生的事情,眼里的泪水再也隐忍不住,当即夺眶而出。 周明阳看在眼里,心中另有一番感触,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只等到蒋雨曦哭罢,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夜里头,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狄大荣率众围攻皇宫,于宫门口血战。” “朕将其生擒活捉,他供出幕后的主使乃是丞相,朕带人赶去丞相府上,你兄长畏罪自尽。” 三言两语,周明阳就把事情交代清楚,蒋雨曦用力的摇了摇头,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看向周明阳的眼神中哪里还有前段时间的轻蔑不屑,全都是惊恐之意。 “这不可能,你怎么能将他打败,你……”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蒋雨曦自知没有收回去的可能,都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地咽回到肚子里。 见此情形,周明阳不愿太多的解释,只是缓缓开口说道。 “朕会下一道旨意,与外界澄清太后与此次事情毫无关系。” “解除对你的圈禁,还你自由,之前侍奉在你身边的那些人也都既往不咎,让他们继续服侍。” “太后,往后的路还长着!自己珍重吧!” 周明阳把话说完,转身离去的时候,帝王威严尽显无遗。 蒋雨曦紧紧咬住嘴唇,哪里还顾得上伤心,为之惊恐,内心无比慌乱。 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周明阳是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如此变化,从一个大事小事都无法做主的傀儡皇帝变成了真正能够君临天下的王。 第四十九章:图个清净 天很快亮起,周明阳哪有时间去睡回笼觉,就在刘瑾的陪同下来到了朝堂上。 整整一夜,京城中动荡不安,禁军精锐和銮仪司的人都有出没,满城搜捕。 到现在为止,朝中大臣被捕入狱者,比比皆是。 周明阳坐在高位,目光俯瞰而下,这里面还有蒋守虚的朋党。 他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为君之道就在这句话里。 忠臣得用,奸臣也得用。 蒋守虚畏罪自尽,司空赵审言成了朝堂上最具权柄的人。 却不敢在周明阳面前过于张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始终不能轻举妄动。 右丞相朱勇站出身来,话茬打开,周明阳将话茬稳稳地接住。 随即开口说道。 “丞相受小人蛊惑,妄图进逼皇宫,事情败露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朕心里头可谓痛哉。” 周明阳故意装作样子,总不能在蒋经带领边军精锐回京之后与他硬碰硬。 事情要办,方法更要讲究。 他的话刚说出口,在场的一众文武全都领会到其中深意。 赵审言略有犹豫,随即做出选择。 “丞相是有可惜,却也怪不到旁人身上。” “倒是户部尚书李文山,还有左都督狄大荣,这两人乃是首恶,必须惩治。” 赵审言心思活络,几句话全说到了周明阳的心坎里。 当下需要一个名目,能够适当缓和与蒋氏一族的矛盾。 就得把这份罪责甩到旁人身上,正好将那两位朝中大员一起惩治,一举两得。 周明阳嘴角扬起,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对于赵审言刚才所言极为满意。 用力点了点头,接着就拟了一道旨意。 加紧加快,有些人的命不能继续留着,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纷纷站出来,三堂会审不过是一个过场。 交代好这一切,周明阳离开朝堂,在御花园中随便逛逛。 却和陈云舒迎面遇上,她赶紧行礼,到了周明阳的身边相伴而行。 时不时地提起一些事情,旁人不易知晓倒也罢了,周明阳却不能够。 不由得笑出了声,眼神极为动容,随即开口说道。 “爱妃,你是怕朕为了这几日的烦心事过于心力交瘁,身体难支。” “陛下既然知道,那就应该注意爱护自己的身,龙体为重啊。” 她苦笑不已,想到周明阳一整夜都没合眼,心里头猛地一揪。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周明阳说了能算,哪怕他是一国之君,也会时常受限。 “京城内的局势刚刚安稳,蒋经手里握有十万边军精锐,一旦进逼京城,将会是朕最大的威胁。” 在这件事情上,周明阳从来没有想过要逃避,只是还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陈云舒陪在他的身边,走走停停,湖里的水清澈无波,荷花正值绽放时节。 她多看几眼,出神许久,恍惚过后便给周明阳支了个招。 “陛下,京城三营的兵权已经收回,城内有禁军精锐,民心所向。” “臣妾都觉得蒋家大公子也不敢胡乱的来,要是陛下能够委屈自己,那就……” 她贴近到周明阳的耳朵旁,轻声言语,几句话就让周明阳的脸上重见到笑颜。 “爱妃,有你可真是朕的福气,就按你说的做,倒要看看他能把朕怎么样!” 周明阳的心思豁然开朗,再也没有为一些事情而感到愁虑。 接下来的时间里,与陈云舒随便走走,一路上有说有笑。 哪里能想到不远处突然传来哭闹声,已经是宫里头相对偏僻的位置。 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大,更是对周明阳谩骂不止,他听过后不禁将眉头皱起。 “朕倒是忘了这个婆娘,把她囚禁在此,怎么还不知道有所悔改。” 珍妃作为蒋雨曦身边的人,在周明阳面前从来没有过敬畏之心。 更是想要将陈云舒毒害,本想着小惩大戒,不会有太多的追究,偏偏她不知好歹。 见到周明阳的眼里怒意涌现,陈云舒暗道一声不好,赶紧开口劝说。 “陛下,你好不容易才将局势掌控,千万不要为赌一时之气,酿下大错啊!” 听她这样说,周明阳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随后开口解释道。 “就是因为朕掌控住局势,才不必要被一个疯婆娘一顿痛骂还拿她没有办法。” “还当朕是以前的那个废物,只怕珍妃被关在这院子里,还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不甚清楚。” 周明阳冷笑几声,带着陈云舒便要过去查看一番,看守在院子外面的太监赶紧跪地迎接。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哭闹声也戛然而止。 去掉了门上的枷锁,周明阳一步迈入,珍妃就冲到眼前对他一阵谩骂。 “周明阳!你还不把我给放了,是想等到太后亲自来与你要人吗?” “丞相要是知道你敢这样违逆他的意思,就你身边的这个小贱人也得跟着倒霉。” “大胆!敢直呼陛下名讳,不想活了吗?” 小太监被她的过分举动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上前张嘴。 如此疯魔,周明阳看得真真切切,倒也不愿意与她太多计较。 陈云舒哪里能想到之前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的珍妃,此刻已经没有了人样。 蓬头垢面,满脸的灰渍,叫骂声音从来都停不下来。 周明阳一下子就对其没了兴趣,临走之时,不忘记让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完全破灭掉。 “太后被朕软禁,丞相畏罪自尽,这天下究竟是何人的天下?你也是时候看明白了。” 把话说完,周明阳牵起陈云舒的手径直离开,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在这里耽搁。 珍妃眼神恐惧,当然听清楚周明阳刚才所说,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几个太监就将其双手双脚都给捆绑住,领头的开口说道。 “陛下来过这一次,再也不会来的。” “这种碍眼东西还是趁早打理掉,我会到陛下面前给你们请赏。” 说话间,珍妃惨叫的声音传到了外面,陈云舒皱着眉头,眼神担忧地朝着周明阳看去。 “陛下,他们该不会?” “一个已经半疯的人,不引起旁人注意离开人世,好过不人不鬼的半生。” 周明阳暗暗默许,陈云舒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五十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知觉中,半月的时间已然过去。 朝堂上的局势渐渐趋于安稳,周明阳大权在握,好消息接踵而至。 岳州之地的叛乱基本平定,韩世忠奉王命将蒋守虚的第二子以阵前乱命的由头杀死。 得知这一切,周明阳心中极为欢喜,却不等他高兴的太久。 有人飞马来报。 等把人叫到了大殿之上,传信者跪倒在地,哪敢把头抬起来。 “好大的胆子,惊扰陛下,又在这里支支吾吾,是嫌自己命活的太长吗?” 朝中大臣有人出口指责,传信者差点没被吓尿裤子,连忙解释。 “天恩浩荡,小人不敢妄言。” “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赶紧说,朕恕你无罪。” 周明阳心中暗有猜想,只是还需要他的话来应验,便对其抬手示意。 刘瑾也走到跟前去,小声提醒,殿前失仪那可是大罪过。 传信者浑身惊颤,哪敢有一丁点的犹豫,就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公之于众。 “征东将军蒋经率领大军回师,距离京城不过一日的路程。” “大军浩荡,像是来者不善。” 如此消息,满朝文武全都大惊失色。 周明阳微微皱起眉头,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 目光扫视全场,果然不出所料,已经有人在心里头暗暗计较。 谁都明白蒋经这种时候率领大军回师将要意味着什么,蒋守虚身死,除了他以外的两子都不得活。 蒋雨曦更是被困于宫内,与外界难有联系。 蒋氏一族人心惶惶,还没有被完全清算掉的丞相一党更是伺机而动。 司空赵审言也暗藏祸心,之前是被周明阳犹如雷霆般的手段给震慑住。 当下局势变化,又让他嗅到了一丝机会,必当牢牢把握。 刘瑾俯下身子来,凑近到周明阳的耳旁边上,轻声言语。 “陛下,奴才觉得应当早做准备,加紧加急火药的配制,全都堆放在京城四门。” “蒋经要真的敢大逆不道强行攻入,就把他们都炸飞到天上去。”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刘瑾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周明阳绝对没有退缩的余地。 提出的建议不无道理,右丞相朱勇也有此打算,本就是行伍之人,没有了狄大荣压在他的头上,总算能硬气一次。 果断的站了出来。 “陛下,京师三营还有近两万的能战之士,他们同样是军中精锐。” “就让老臣带领他们出城作战,抗击乱军。” 有人牵头,奋勇者比比皆是,却也少不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礼部的一名官员在一旁冷嘲热讽,哪怕没有将矛头对准到周明阳的身上,其中意味早已经不言而喻。 却还没有认识清楚当下形势,朝堂上尽在周明阳掌握中,攻守异形,比先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对于周明阳来说,还是能够令他感到满意的,最艰难的一段时日已经度过,当下危机未免不能妥善解决。 犹豫过后,周明阳否决掉所有人的意见,丝毫不加听取。 众人瞪直双眼,万万不敢相信,还以为周明阳真的要做出妥协,放弃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些局面。 殊不知,周明阳从未有过那样的打算,不过是另有办法。 “以退为进,兵不血刃的解决掉一件事情,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面向朝中文武重臣,他提出的问题没有人敢接过话茬来回答,蒋经在城外陈兵十万,城内多有策应。 哪怕是在这朝堂之上,还和蒋氏一族暗中勾结者,同样不在少数。 周明阳妄图将这件事情妥善解决,唯有退位,可那样都不一定能够保全。 朱勇连忙上前劝说,生怕周明阳一时冲动而做出错误的选择,到时候悔之不及。 “陛下,老臣虽老,却还是一腔忠勇。” “哪怕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和城外叛军妥协。” “是啊,陛下!不可听信小人谗言,妄图保全。” 朝中也有忠臣,被周明阳从牢狱中放归,对他们来说早已经经历过生死。 当下这番情形,丝毫不足为惧,一个个的态度强烈。 周明阳的视线不停挪动,在这些人的身上都有停留,将他们的面容暗暗记下。 “尔等不必再劝,朕心意已决,这件事情由朕亲自处置,任何人不得越权。” 话说出口,那便是不可违逆的旨意,朝堂上满是唏嘘之声。 等到周明阳离开后,许多人都来到朱勇身边,暗自奇怪。 却见朱勇抬手将他们制止住,眼神中多有担忧之色的流露。 “各位大人少说几句,陛下已是那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往后做事务必小心。” “既然陛下心中已有决断,我等忠心之人哪怕是陪着他赴汤蹈火,那也在所不辞。” 听到朱勇这样说,另几位官员全都用力的点了点头,后知后觉,不免害怕。 与此同时,躲在朝柱后面暗暗观察的小太监也将这些消息传到了刘瑾的耳朵里。 刘瑾一刻不敢耽搁,快步走到周明阳面前,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口。 “把这些人的名字给朕牢牢记下,是忠是奸,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辨别出来。” 周明阳语重心长,刘瑾却在一旁又惊又恐,銮仪司从成立到现在已经脱胎换骨。 绝不仅仅只是周明阳出行的仪仗队伍,监察百官,权力无比巨大。 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是祸非福,害怕哪一天周明阳清算到他的身上。 见他面色有异,周明阳嘴角上扬,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很是耐人寻味。 “刘瑾,你跟在朕的身边做事,可曾后悔过?” 被周明阳突然问起,刘瑾汗毛直立,生怕说错一句话就招来大祸。 伴君如伴虎,这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真理,绝非随便说说。 “陛下,奴才从没后悔过。” “能为陛下分忧,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既然这样,就收起你那点不该有的心思,朕不是太祖那样生性多疑的人,有功之人绝不乱杀。” 周明阳的话干脆利落,掷地有声,就犹如一颗定心丸吃进去刘瑾的肚子里,让他彻底心安。 第五十一章:春宵苦短 傍晚时分,周明阳目的明确,径直来到了陈云舒的寝宫。 一众宫女太监都到院子里候着,随时等候差遣。 周明阳则是和陈云舒琴瑟和鸣,燃了一炉凝神的香。 从始至终不发一言,陈云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陛下,人前你不肯露出愁苦之态,在臣妾面前难道还不能够吗?” “臣妾知道,蒋经十万大军进逼,着实是当下的最大危机。” 别看陈云舒先前在宫里头饱受欺压,却也是最为知书达理的。 周明阳不由得苦笑出声,便将藏在心里的一些话全都说出了口。 毫无保留。 “爱妃,那可是十万的边军精锐,真要是打起来朕不会有胜算的。” “就算胜了,场面必然凄惨,京城以及周边的百姓必将跟着遭殃。” “胜也好,败也罢,受到牵累的总是朕的子民。” 重活一世,周明阳虽无菩萨心肠,却也不想天下百姓因为他而饱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 看出周明阳胸怀大志,陈云舒依旧是曾经言语过的那席话。 再一次在周明阳面前提起。 “蒋家的人,哪一个不是沽名钓誉,城内作乱他们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城外大军进逼,不也是一样的道理。” “下一道罪己诏,陛下出门恭迎,带着城内数以万计的百姓。” “就让耿将军受点委屈,先关押他到牢狱里,堵住蒋经的那张嘴。” 陈云舒把话说完,赶紧去看周明阳的反应,果然见他的脸上重新有了笑颜。 就以当下的形势来看,这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爱妃,朕身边能有你这样的人陪伴,可谓当世的福气。” 周明阳感慨不已,起身吹灭了房内的蜡烛,随后就将陈云舒横腰抱起。 从始至终,动作温温柔柔,把她轻放在床榻上又将帘子撩下。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周明阳大展神威,紧紧绷住的神经得以松弛,身下的陈云舒并不迎合,而是用自己独有的方式令他欢愉。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周明阳龙精虎猛,依旧有不少的力气。 陈云舒不断求饶,他这才是打算将其放过,等到好事得成,便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言语中尽是宠溺。 “爱妃,且看明日,朕是怎么样对待那些乱臣贼子的。” “好!” 换了旁人,哪能够与周明阳这样交心,陈云舒枕着他的胳膊很快进入到梦乡当中。 第二天…… 周明阳一道旨意,朝中的文武大臣全都到城门口等候,城内的主街上红绸铺地,沿街的商铺纷纷歇业。 百姓上街跪在两旁,手捧香炉,祈愿祷告蒋经带兵来到。 周明阳则是站上了城墙,目光眺望,远处尘烟滚滚,越来越近。 刘瑾站在一旁,手下的人早已来过几波,时常禀告。 “陛下,他们到了。” 他走到周明阳面前,用手朝着城下指去,不过一二里地已经是列好战阵。 边军精锐,此刻威武姿态尽显无遗,光看他们的装备精良周明阳都知道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当即让人大开城门,百官出城,百姓相随。 如此一来,倒让站在阵前的蒋经感到一丝疑惑,眉头紧紧皱起。 身边的一名偏将赶紧开口提醒。 “大将军,丞相已死,何必管他的一些把戏,大军破城而入,我们愿奉你为主!” 听了这话,蒋经的眼里闪烁异样之光,要说他对皇帝的位置一点都不眼热,那绝对是骗人的假话。 话说回来,十万边军调集回京,沿途各地官员,天下千万百姓都在眼巴巴地看着。 谁都不想坐实作乱之名,就连蒋守虚那样精明的人都不能免俗,蒋经再怎么英贤也难以摆脱世俗世道理。 他们打出的也是勤王的旗帜,朝中奸臣作祟,蒋守虚惨遭毒害。 蒋经作为蒋家嫡子,又是东征将军,责无旁贷要带兵回京。 “你都说了,大军围困,何必急于这一时。” “我倒想要看看皇帝的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要能老老实实地让出位置,这场仗也不是非要打。” 蒋经抱有一丝幻想,眼看着周明阳那边敲锣打鼓,更是和文武百官站在一起,直直地望向他这一边。 此情此景,蒋经心中疑惑,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周明阳那边就派人前来。 士兵一路小跑,到了蒋经面前便恭恭敬敬地开口。 “大将军,陛下说边关苦寒,将军带兵辛劳,如今班师回京一定要大加犒赏。” “牛羊两千头,白银十万两,更有一些好东西是专门留给大将军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蒋经本就不平静的脸色更加变化不停。 内心深处掀起波澜,对于周明阳的这一通操作很是难以理解。 身边之人再次开口提醒。 “大将军,要我说这就是皇帝的缓兵之计,他见我们来势汹汹自知不对,妄图拖延时间。” “随我一同前去看看。” 蒋经不曾理会身边之人,就点了十几名心腹将领,一起策马而去。 到了周明阳跟前,他甚至都没有翻身下马,而是一副高傲的姿态。 “陛下,末将有一事不明,家父为何而死?” 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蒋经一句废话都没有,目露寒光,直直地盯着周明阳看。 一定要他在这个问题上正面给自己回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造反也未尝不可。 周明阳早有察觉,自己铤而走险大开城门,身后是文武百官以及成千上万的百姓。 众目睽睽下,一朝之皇帝竟然要给臣子下跪。 瞬间震惊在场的所有人。 刘瑾咬紧牙关,眼神暗暗发狠,却不能够破坏周明阳的计划。 “大将军,还不拦着一点,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 有一名六部官员在旁提醒,蒋经立马反应过来,周明阳这是要把他架在火堆子上。 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看,自己真让周明阳跪拜,这场仗还没打就已经坐实了谋逆之名。 就算是他带来的边军精锐,私下里也会有太多议论,忠勇之士集结在一起临阵倒戈都不为过。 赶紧上前将周明阳搀扶,心里头暗暗咒骂,才意识到自己对周明阳多有轻视。 从一个受他们摆布的傀儡皇帝一步步将大权握在手中,岂能是庸俗无能之辈。 第五十二章:极限拉扯 蒋经怎么都不会想到,就是他这一次的搀扶,情况再次发生变化。 众目睽睽之下,周明阳大喊出声。 “奸人作乱宫中,首恶已经伏诛。” “丞相是被蛊惑,朕心里头最清楚,过去看望哪能想到他会自己了结性命,实属不该。”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蒋经气不打一处来,眼里怒意横现。 当即就要拔刀。 却又被周明阳及时叫停。 “大将军,朕已经知道错了,丞相的死朕有很大责任。” “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快快入城,丞相府内还有一大摊子的事要你担起。” 凑近到蒋经身边,周明阳故意压低了声音,再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得到。 缓缓开口说道。 “大将军,朕这几日惶恐不安,早就盼望着你回来,还得你来主持大局啊!” 周明阳一退再退,这些话听在蒋经的耳朵里,完全让他无法抵挡。 似乎周明阳说得在理,蒋守虚之死并非他故意为之,算得上一出乌龙。 自己带领边军精锐回京,周明阳更是出门相迎,红绸铺路。 他朝着城内望去,跪地的百姓比比皆是,这是君王才能享受的礼仪。 不由得心思松动。 周明阳要真的识趣,就该在自己入城后下过罪己诏将皇位拱手相让。 名正言顺,总好过率兵攻打。 “陛下,此言当真否?” 他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牢牢锁定在周明阳身上。 观察着周明阳的一举一动,哪怕神情微妙变化也都会在他的注视之中。 周明阳早有预料,一出好戏刚刚开场,最是考验一个人演技的时候。 就差声泪俱下,言语真切,看似不掺杂任何虚假的成分。 实际的情况大有不同,奈何蒋经已经被他的糖衣炮弹彻底轰住。 “让我入城可以,三个条件。” 蒋经回过头来,兵权在握,满脸的得意,丝毫不见慌张之情。 周明阳没有任何犹豫,立马点头答应下来。 “大将军只管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别说是三个条件,就算是三十个朕也得答应。” 没想到周明阳这般配合,蒋经更为得意,接着就将要求说出。 “卫将军耿再成,殿前司统领储阳,这些人全部参与逼死家父的事情,更是陛下身边的奸逆之臣。” “要把他们交给我来处置,陛下答应否?” 蒋经的话刚说出口,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丞相一党还未肃清的那些人着急站出身来,自认为蒋经已经控制住局面,一定要让他刚才提到的那两人性命不保。 周明阳想都没想,直接答应。 “大将军,且说第二个条件。” “第二个也简单,太后是我姑姑,无罪被陛下禁锢,该让她重领协管六宫之权。” “理应如此,朕回去就拟一道旨意。” 周明阳同样没有多想,干脆利落地开口,反而让蒋经有一丝不可思议。 总觉得周明阳这样痛快,暗中另有缘由。 却在周明阳允诺的众多好处面前犯了糊涂,没往更深的层次想。 接着开口说道。 “第三个条件,陛下听信谗言,有罪在身,应当公示天下。” “赐我摄政之权。” 果然不出所料,蒋经的野心比之蒋守虚都不遑多让,借着机会就要摄政大权。 公开合理化,距离登上帝位不过一步之遥,一些不明内情的人真以为周明阳要这样委曲求全,做出巨大的牺牲。 纷纷跪倒在地上,不断的开口劝说,始终是不能让周明阳回心转意。 “朕答应你。” “都依大将军的。” 周明阳从来不曾改口,已经放声大笑,自认为是占多了便宜。 不用背负恶名就能够坐上九五至尊的宝位,光是想想都令人感到振奋。 “大将军,现在能与朕进城了吗?” 周明阳言语商量,给足了蒋经面子,见他点头之后又下了一道旨意。 犒赏三军,就在当下。 哪能想到蒋经也不是泛泛之辈,为了防止周明阳故意给他挖好陷阱,特意带了三千亲军入城驻扎。 这可都是跟着他在战场上一路拼杀出来,随便一个都是交过命的人,忠心耿耿,只会听从他的命令。 城内禁军也不过是这个数目,真要是有意外状况,蒋经进可攻,退可守。 城外大军驻扎,更是他的一大底气,和蒋守虚当时的情形相比较起来大有不同。 甚至于都走在了周明阳前面,堂而皇之地享受着沿街百姓手捧香炉,对他的跪拜礼遇。 周明阳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城外大军,不由得冷笑出声。 再给自己一些时间,在火药的基础上进行研制,必将有更大的杀器。 红衣大炮这四个字迸发周明阳的脑海,他不由得笑出了声,到时候就算是城外陈兵百万又有何惧,自己都能够在顷刻间打散他们的军心。 借机收复,一切都大有可行。 想明白了这一点,周明阳再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干脆跟随在蒋经的走回城内。 大军声势浩大的入城,百姓哪里知晓内情,全都在虔诚地祷告。 危机化解,朝堂之上,蒋经姿态高傲,哪里还能把周明阳放在眼里。 之前就依附于蒋守虚的那些官员,此刻更是犹如雨后之笋,全都冒了尖。 便让周明阳把人交出,却没想到周明阳矢口否认,一脸认真的开口说道。 “大将军,朕对你一直都有亏欠之意,在你说这些话之前就已经把人拿下。” “他们现在就关押在大理寺的天牢中,任何人不得探视。” 周明阳神情严肃,却让蒋经还有蒋守虚的那一众朋党全都脸色大变。 谁都不是傻子,大理寺现任主官是出了名的忠直之臣,唯周明阳马首是瞻。 把人关押在那里,不过是在面子上与蒋经给足,实则做做样子,不痛不痒。 蒋经的脸色立马阴沉,直直地望向周明阳,一定要他给自己一个合理解释。 “大将军,你身处朝堂,岂能让朕这样为难?大理寺本就有监察审理之权,把人押送到那里去无可厚非。” “怎么?难道说大将军要私设刑狱,大肆报复吗?这……这就让京城百姓,天下子民如何看待?” 一步错,步步错,站在朝堂上的蒋经更在乎自己的名声。 周明阳这一次的豪赌,总算是赌对了。 第五十三章:另有打算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蒋经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自己上当受骗。 环顾朝堂,强有力的盟友几乎没有,难以与周明阳撕破脸面。 更何况周明阳所说的话合乎情理,让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咬了咬牙,暗暗忍下一口恶气,转身就走。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赶紧朝着周明阳看了过去。 谁都不是糊涂,蒋经此番举动过于冒犯,已经引得许多人愤愤不平。 清流一派纷纷谏言。 “陛下,蒋氏一族欺君罔上,罪恶滔天,已入城内,何不……” 朝堂之上,还有不少蒋家的耳目,要不是周明阳及时抬手将那名官员的话制止住,真怕他将矛盾更为激化。 “众位爱卿不必多言,大将军劳苦功高,丞相意外生死,他有情绪朕能够理解。” 散朝之后,周明阳在御花园中,漫无目的地闲逛。 刘瑾小心地伺候在身边,随时听候差遣。 “他们要清君侧,朕先一步处理干净,让他们名不正,言不顺。” “却也拖延不了太长时间,蒋家子孙,哪一个不是狼子野心。”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刘瑾深以为然,语气凝重道。 “陛下,蒋经胆敢在朝堂上对你有所冒犯,只怕回去后就会暗暗谋划。” “带入城内三千亲兵,不可不防啊!” 刘瑾的话不无道理,周明阳也一直为这件事情忧心忡忡,只能是故技重施。 想了想,便摆驾前往蒋雨曦的寝宫。 庭院之中,蒋雨曦早已不像往常那样意志消沉,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令她相信的。 周明阳一道旨意,恢复了她的自由身,除了不能到宫外去,任何事情都不受限制。 此番前来,竟然还有人拦下他的去路,未经通禀不许入内。 听了这话,周明阳差点没被笑掉大牙,刘瑾更在一旁做出一副要教训的姿态。 “瞎了你的狗眼,敢和陛下这样说话,信不信咱家拔掉你满嘴的牙。” 被他这样一吓唬,小太监浑身哆嗦嗦,只好让到一旁。 周明阳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很快就和蒋雨曦见到,做样子,恭敬请安。 “太后,难得你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愿意拨弄这些花草。” “朕让人再送一些好的盆景来,保准你满意。”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蒋雨曦脸上毫无喜色,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 “陛下,你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时前来又是所谓何事?” “不妨和本宫把话挑明了说,少些弯弯绕。” 到底是统领过六宫的人,敢说敢做,却让伺候在身旁的宫女太监极为心惊。 真怕她的几句话将周明阳惹怒,怒意当然不会发泄到她的身上去。 只可怜了他们这些人,免不了一顿责罚。 好在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周明阳脸上始终堆满笑意,从没有过激行为。 眼见如此,蒋雨曦心上更加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朕到这里来,是想把一个天大的消息说给太后听。” “大将军已经回京。” “朕率文武百官在城门口相迎,替他牵马。” 一瞬之间,蒋雨曦瞳孔紧缩,都不等周明阳的话音落下又立马开口道。 “你……你说什么?” “皇帝!你答应过本宫的,不能让蒋家绝后。” 蒋雨曦情绪波动很大,差点就当场失控,周明阳只是一个眼神,刘瑾心领神会,便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退了下去。 有些话旁人听不得,听了就是杀头的罪过。 等到庭院里再无第三个人,周明阳摇头苦笑,随后开口说道。 “太后,你未免太紧张了些,大将军手握边军十万精锐,已经到了城下。” “朕不这样去做只怕是会成为他的刀下之魂,落得一个凄惨下场。” 周明阳所言并不虚假,蒋雨曦心里头当然清楚,却明白那都已经是过去式。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信你的话,随你进城。” “陈兵十万,一声令下就可以马踏京城,皇帝位置垂手可得,这个蠢货!” 蒋雨曦咬紧嘴唇,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要比朝堂上的绝大多数人还要聪明。 周明阳微微眯起眼睛,暗藏一抹冷意,先前倒对她有些小瞧。 “太后知晓朕的心意?” “那是当然。” “陛下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这一步,本宫对你的手段早有见识。” “经儿糊涂,入了城看似优势不失,实际上已经是掉进去你为他精心编织的陷阱中。” 说完这些话,蒋雨曦情绪低落,无心裁剪花草。 更把自己最心爱的一盆花踢翻在地。 “你现在总能跟本宫说一说,到这里来所谓何事了。” 她朝着周明阳直直看去,周明阳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略显神秘。 亲眼所见,她的脑海里迸发出许多的想法,很快就将周明阳的心思洞察。 “你是要本宫出面,再帮你争取时间?” “太后果然聪明,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将你瞒过,朕确有此意。” “他有十万边军精锐,朕也有京师三营的兵权在手,只是……” 不大点的地方,周明阳随心所欲地走,伴随着阵阵叹息。 到最后也不打算有任何遮掩,将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全部吐露。 “这一场大战不管是输是赢,不管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是谁来做,朕都不想两边伤亡惨重,波及无辜,百姓受难。” “你不只是蒋家的女儿,更是当朝的太后,也该有朕之忧。” 听了这话,蒋雨曦苦笑不已,用力摇了摇头。 周明阳还以为她是对自己的一种拒绝,事实完全相反,她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令其大吃一惊。 “陛下,你不必与本宫说这些,抛开家国天下的情怀,本宫也不想看着蒋家唯一的血脉下场凄惨,至此绝后。” “那个孩子不会是你的对手,本宫见识过你的手段,他已经错过了唯一的一次机会。” “到了城内,十个劲儿加在一起也斗不过你。” 说着说着,蒋雨曦眼里泪光闪烁,到最后变得毅然决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咬牙开口说道。 “陛下若信得过,就让劲儿到宫里来一趟,本宫劝他回头,莫要一错再错。” 第五十四章:劝说无果 无人目睹,蒋雨曦一国之太后的身份跪拜当朝之君。 几滴清泪滑落脸庞,她不想蒋家从此绝后,就一定要让蒋经认识清楚当下的形势。 这样的结果,周明阳最为满意,在没有能令他挑剔的地方。 “太后,朕一向看人很准,你心里装着家国,那就由着你的心意来吧!” 周明阳离开后不久就让刘瑾下了一道旨意,送到丞相府上,蒋经正忙着和府里的老人交心而谈。 一道圣旨送上门来,他的眼里满是不屑一顾。 先前在蒋守虚身边做事的一名管事,连忙开口劝说。 “大公子,千万不要争一时之气,当朝的皇帝绝非你印象里的那般。” “那又如何?城外驻扎着边军精锐,城内也有我的三千亲兵,他能在皇帝的位置上继续发号施令,那都是我点过头的。” 蒋经用力地摆了摆手,丝毫不以为然,身边人却多留了一个心眼,前去询问宫里来人。 得知与蒋雨曦有关,他哪敢耽误一丁点的时间,连忙走回到蒋经身边。 “大公子,你一定要看一看陛下的这道旨意,太后还在宫里等着要与你相见。” 什么? 听到这些字眼,蒋经脸色骤变,他的几位血亲都已经不在人世。 蒋守虚死后,还能让他敬佩的也只剩下蒋雨曦一个人。 看过周明阳给他的一道旨意,马上就要到宫里去。 却被身边的心腹之人给拦了下来,忧心忡忡的开口说道。 “大将军,京城里这样大的变动,和陛下脱不了干系。” “此时让你入宫,万一在宫内做好准备,将你一举拿下又该如何?”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这种事情关乎重大,绝非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随便就能决定。 蒋经咬紧牙关,自己和蒋雨曦许久未见,亲情大于天,实在难以割舍。 “大将军,你若执意要去,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有人提出主意,请兵营做好准备,随时应对不测。 再派人通知城外大军,城内若有异变,只管攻入。 “这样一来,陛下就算是要把你扣留,也一定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的。” “不错,你说得不错,就这样去做!” 蒋经神情大喜,多留了一个心眼,随后就带着十多名侍卫奉旨入宫。 进到宫里,一切井然有序,丝毫不见动荡过后的残留痕迹。 宫女太监各司其职,又注意到值守在宫门口的士兵,身形魁梧,都是百里挑一的力士。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蒋经心中甚是惊叹,又对周明阳有了新的认识。 只怕蒋守虚的死不像周明阳说的那样简单,这背后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在一名总管太监的引领下,蒋经很快来到蒋雨曦的寝宫。 环顾四周,全都是熟悉面孔,更有一些从丞相府上带来伺候的婢女。 心中一阵暗喜。 等到蒋雨曦从殿内走出,他立马开口说道。 “看来皇帝还是听我话的,恢复了姑姑统领六宫的权利。” “傻孩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姑侄二人许久未见,不等高兴就听到了蒋经这样的话,蒋雨曦摇头苦笑,满是无奈。 “姑姑,这有什么?我已经率军回京,一切都在掌控中。” “父亲被活活逼死,两个弟弟也都先后离世,这一切都和皇帝脱不了干系。” “只等一些时日,我必让他从那个位置乖乖让开,到时候再立新君,这天下就得我们蒋家人说了算。” 蒋经刚把话说出口,话音未曾落下,就被蒋雨曦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 “你凭什么以为皇帝就是案板上的鱼肉,能够任你宰割。” “一切尽在掌控,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可知道砍你头的刀离你还有多远?” 蒋雨曦言语难听,却是对自己这个侄子最大的宠爱。 要不能让他打消掉那些作乱想法,哪怕是神仙下凡也都护佑不住蒋家的未来。 “姑姑,你如今是怎么了?一直都替皇帝说话,难道是觉得追随我的十万边军精锐都只是摆设吗?” 蒋经愤愤不平,始终不觉得自己有输掉这场对决的可能,不过是想要名利双收,才会拖延到此时此刻。 蒋雨曦恨铁不成钢,咬着牙硬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还看不明白吗?你已经错失掉了最好的机会,在这城内,陛下才是说了算的那个。” “你父亲和那些朝中大员当初也是抱有和你一样的想法,最终的结果又是什么?” “你就听本宫一句劝,交出兵权,富贵余生,陛下与本宫有过承诺,是不会对蒋家赶尽杀绝的。” 到了最后,蒋雨曦的语气近乎哀求,一定想要让蒋经回心转意。 事与愿违,她到最后也没能劝说得住。 蒋经气得站直身子,冷冰冰的开口道。 “姑姑,我看你就是被皇帝蒙骗了心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等着瞧吧!等到新君再立,你还是太后,我当丞相。” “到时候再找个名目废掉新君,我便是这座皇宫的主人,姑姑便可高居庙宇,身份依然尊贵。” 蒋经心意已决,就算是蒋雨曦说再多的话也都无济于事。 只此而已,她脸上的神情不停变化,万般苦涩。 “天要亡蒋家,天命不在蒋家。” “要是没有其他事情,侄儿就先告辞了。” 蒋经不愿在这宫内过多地耽误时间,转身离去,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蒋雨曦的心里头大不是滋味。 殊不知,两人此次的对话全被周明阳听得清清楚楚。 推开宫殿的门,他走到蒋雨曦面前时,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之色。 “太后,有些事情你与朕一样,无法太多的干预。”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朕倒要看看,谁才是这座皇宫的主人?” 他笑了笑,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却让蒋雨曦的内心深处无比惊恐,倒吸了几口凉气,好多到了嘴边的话也都说不出去。 咬了咬牙,妄图再与周明阳商谈条件。 却不曾想到,周明阳早就在等着她聊起这些事情。 嘴角微微扬起,淡淡笑意浮现,一切都早有预料。 第五十五章:能工巧匠 机会从来都是把握在有准备的人手中。 在周明阳言语提醒过后,蒋雨曦若有所思,很快就明白了该怎么去做。 “总而言之,蒋家血脉不能断送,陛下请回。” 蒋雨曦能有这样的态度,周明阳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完全尊重她的选择。 时间飞快流逝,半月之后,朝堂的局势再次变化。 蒋经兵权在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止一次的与周明阳公然顶撞。 从始至终,周明阳都是一笑了然,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过。 两方像是到了某个平衡点,只要不去打破,倒也能够相安无事。 每当散了朝会,周明阳一点时间都不浪费,连游园的心思都不复存在。 只把自己关进御书房里,写写画画,将精力全部集中。 这一日,陈云舒送来一碗莲子羹,倒也没有急着离去。 看着周明阳所绘制出的图纸,出神许久。 不禁开口询问道。 “陛下,这又是何物?造型奇奇怪怪,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到。” 蒋雨曦凑近到周明阳身旁,仔细地看,仍然是不明所以。 周明阳将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很快浮现脸颊。 随后用手指向一张废弃的稿纸。 “这上面的东西,便是朕与你们说过的,百步之外可取人性命,不过分秒之间。” 陈云舒瞪大眼睛,的确是有听周明阳讲过,却从未想过他口中的天杀之器会是这种模样。 “陛下,不大点的东西,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臣妾倒觉得这东西还不如刀剑好使,砸在人身上都不能把人立马砸死。” 陈云舒拿起一张图纸在眼前端详,始终是领会不到其中奥妙,听她那样说,周明阳实在是没有忍住,当场大笑出声。 “这东西叫火枪,燧发原理,要不是当时的生产能力过于局限,朕还能研制出来威力更加恐怖的。” 观念如此,有些事情周明阳就算是耐下心来去准备,也不见得陈云舒能够听得进去几句。 干脆说得笼统,总而言之,这东西一旦问世,必将惊骇天下。 周明阳又开始埋头苦干,他再怎么说都是物理系毕业的高才生,稍微用点心思绘制出制作图样并不困难。 耗费大半个月的时间,不过是想要力求精准,再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一些改进措施,更能够适应当下的局势。 眼下快要大功告成,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浓重,陈云舒却在一旁感到极其的不可思议。 始终不相信这样的一个小物件能有周明阳所说的那样厉害,又不好扫了周明阳的兴致,便安安静静地陪伴。 帮周明阳小心地擦掉额头上的细汗珠子,又去喂食莲子羹,贤良而又淑德。 个把时辰过去,周明阳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拍了拍手,大笑着开口说道。 “成了!” “刘瑾,让刘瑾速来见朕!” 周明阳心里头很是清楚,蒋经留给他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一拖再拖,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棘手。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刘瑾便急急忙忙地来到御书房中,看到陈云舒也在场后连忙行礼问安。 “陛下,不知道叫奴才来这有何重要事情?还请陛下吩咐。” “张贴告示,在城内募集能工巧匠,朕要亲自给他们安排活干。” 听了这话,刘瑾震惊不已,赶紧朝着陈云舒看了过去,后者的脸上堆满苦笑。 “刘公公,陛下让你做什么事情,你只管照做。” “奴才遵旨。” 刘瑾慌张失措,怎么都想不明白周明阳的此番举动,到底有何深意。 不敢太多质疑,很快就去张贴告示,这件事情很快就在城内传开。 皇帝寻访能工巧匠,许以厚报,消息也传到了丞相府上。 一名亲信之人来到蒋经的身边,内心忐忑,犹豫了一阵子才把话说出口。 “大将军,陛下突然间有所动作,该不会是在暗中图谋一些事情。” “要不要早做准备?” 听闻此言,蒋经冷笑不已,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用力摆了摆手,接着开口说道。 “他愿意折腾就让他去折腾,木工铁匠,这些人能有何用。” “就算是想要私底下打造兵器,那又能怎么样?皇帝手里无兵,刀剑再多也没有用处。” 蒋经根本就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身边人也不再多劝,却让司空赵审言暗暗觉察到不对。 他可没忘记狄大荣当初带人攻打皇宫,到最后输得莫名其妙,哪怕现在都没有人知晓周明阳是用了何等手段。 只怕这一次也另有缘由,只可惜当下实难猜测。 另一边…… 刘瑾忙前跑后,总算是将京城内能够叫上名的工匠师傅都给集中在一处。 庭院里,周明阳姗姗来迟,就见这些人议论不断。 刘瑾看在眼里,急出了一头的汗,连忙开口呵斥道。 “见了陛下还不赶紧行跪拜之礼,你们眼里还有大小尊卑之分吗?” 不等他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工匠师傅赶紧照做,却有人时不时地抬起头来打量周明阳的身材长相。 谁能想象得到,一国之君不似传闻中的那样,面容和煦,愿意与人亲近。 周明阳大手一挥,当即开口说道。 “各位快快请起,接下来的日子里,朕还得仰仗各位。” “许多事情,非你们不可。” 谁都没有想到,身为当朝天子的周明阳对这些工匠师傅能这样礼敬有加,从始至终都客客气气。 刘瑾伺候在周明阳身边,心中暗暗惊骇,又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而那一众工匠师傅,此刻更是受宠若惊,一个个感激涕零。 客套过后,周明阳将话题引上正轨,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直接开口说道。 “朕要你们造出一样东西来,只要成功,人人有赏。” “百金!” 周明阳的话斩钉截铁,绝非玩笑,人人赏赐一百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连刘瑾都被震惊到。 刚想要开口劝说,却被周明阳大声制止住。 “这算什么?只要尔等能够成功造出朕想要的东西,封侯拜相未尝不可!” 周明阳还真不是虚妄之言,哪怕有火枪图样真想要造出来的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第五十六章:天书降世 不管在什么时候,永远是拿钱好办事,光靠仁义道德不可能将人心笼络。 周明阳在这种问题上清楚认知,给出的赏赐绝对不少,愿意为他做事的人比比皆是。 却不曾想,意外的情况再次发生,京城之中突然间被恐惧笼罩。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孩童丢失,以至于人心惶惶,更有人在井边拾取天书。 上面书写的内容不过几句话,皇帝昏庸无能,难承天意,当择立新君。 天书出现后没多久的时间,消息就在整座城中散播开来。 不论男女,不论老少,所谈论的皆为这件事情。 刘瑾急匆匆地来到太和殿上,周明阳正忙着和陈云舒颠鸾倒凤,关键时刻被人喊停,差点没气到吐血。 “朕倒要看看这个狗奴才是想干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存心和朕过不去!” 周明阳气急败坏,陈云舒赶紧从身后将他抱住,言语温柔。 “陛下,刘公公做事一向稳重,绝不会是故意前来叨扰。” “臣妾这就穿衣服,你与刘公公在殿上详谈,可不敢到院子里寒气侵身。” 一时之间,周明阳眼神动容,自己身边能有这样体贴之人,实乃福气。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刘瑾出现在大殿之上,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连着磕了几个头。 和周明阳陪罪过后,当即将城内孩童丢失的事情交代清楚。 “陛下,短短几日,十数个孩子凭空消失,又有天书现世,坊间都在传闻当朝之君天命不在。” 这样的话一说出口,哪怕是躲在屏风后面的陈云舒都大吃一惊,倒吸了几口凉气。 周明阳存下去脸色,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天书现世,有意思,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狗屁的鬼神之说,只怕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居心不轨。” 话说出口,周明阳眼底暗藏一抹寒芒,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这件事情背后的险恶。 鬼神之说他从来就不相信,却也清楚地知道当世之人的认知受限,最容易被这样的小把戏给影响到。 怪不得刘瑾能够紧张到这种地步,一句天命不在,换了别人来当这个皇帝都得大动刀兵,死伤无数。 “爱妃,你都听到了吧?可有什么话要与朕说?” 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冷静过后,也该想一个应对的办法。 被他轻声呼唤,陈云舒也不再躲着,大大方方地走到人前。 认真开口说道。 “陛下,臣妾不敢妄议国事,只是觉得这一切过于蹊跷。” “孩童丢失,天书现世,难免不会有人趁机兴风作乱,强逼陛下退位。”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感到一丝惊心动魄,最大可能就是蒋经已经在暗暗发力。 周明阳与她对视一眼,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可谓心照不宣。 “先前倒是朕小瞧了他,比起丞相的手段更为狠辣,一场好戏刚刚开场,那朕就陪他唱到底。” 周明阳两手握紧,心中已然有了决断,随后就朝着刘瑾招了招手,让他到自己的跟前来。 “銮仪司的人不是吃干饭的,朕耗费巨资将你们培养,也该是你们派上用场的时候。” “陛下只管吩咐,奴才一定照办不误。” “把你下面的那些小崽子都给朕撒出去,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定有人暗中散布谣言。” “抓!有多少抓多少!” 周明阳大手一挥,陈云舒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站出来开口劝说。 “陛下,这怎么能行?” “京城上下本就人心惶惶,大动干戈岂不是会让事情朝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去发展。” “爱妃,当皇帝最忌讳妇人之仁,仁慈之心是对待朕的子民,而非这些包藏祸心的人。” 大殿之上,一下子寂静无声,怕是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周明阳所说不无道理,这种时候手段要再不强硬,反而会让城内的百姓私下讨论更为激烈,人心更加涣散。 安排好这一切,刘瑾不敢有任何耽误,连夜实施抓捕。 等到天亮,数十人被关入了牢狱之中,走街串巷的小贩,教书开门的先生,哪怕是青楼的花娘也都有份。 周明阳只当寻常,来到朝堂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各有异样,心里头早就猜测出许多端倪。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乃是户部的一名官员。 丞相一党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早已经在蒋经回京后暗暗归心。 就连之前对周明阳多有忌惮的赵审言也一反常态,将自己的獠牙露了出来。 配合着户部的那名官员,向周明阳殿堂发问。 “陛下,孩童不知所踪,天书现世,齐鲁两地又遭逢大旱,庄稼旱死在地里,百姓叫苦不已,已成大灾。” “如此种种,臣以为是陛下为君有失体德,上天降罪。” 赵审言言之凿凿,户部的那名官员更是痛哭出声,要不是周明阳知晓他们的心思,还真会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不够称职。 这般重要的场合岂能够少得了蒋经的掺和,和周明阳所想的一样,他更将矛头对准到自己的身上。 “陛下,上天降罪,当去庙宇虔诚跪拜,叩问天意。” “供奉三牲六畜,好让上天少些责罚。” 听他这样说,周明阳实在是没有忍住,当场失笑出声。 目光扫视,一众文武全都忧心忡忡,连他们都相信天要给周明阳降罪的说辞,更别说民间百姓。 此时此刻,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要不是銮仪司上街抓人,只怕都会出现万民请愿的盛况。 在众人的言辞相逼下,周明阳从未有过任何反应,脸色始终平静,丝毫不见波澜。 蒋经神情不悦,似乎是没有想到周明阳能这样沉得住气,赶紧对钦天监的一名官员使了个眼色。 监正刘温站出身来,一手抚须,拉长了音调缓缓开口说道。 “天要降罪,陛下理应及时改正,以免殃及天下子民。” “大将军刚才所言极有道理,应当让礼部官员查询吉日,太庙跪拜,赎罪于民。” 听了这话,周明阳心里的那团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第五十七章:杀人立威 抬眼望去,满朝文武能和周明阳一条心的又有几个。 钦天监正刘温更是与他公开发难,一言一语,完全是想要强逼他就范。 身为君王者,又岂能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至于上苍一说,周明阳从不相信。 拍案而起,目光直视刘温的一双眼,很快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迸发心头。 蒋经咳嗽几声,他身躯一颤,倒也驱散了恐惧。 毫无疑问,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让周明阳下不来台。 “陛下息怒,这话虽然说得难听,可要想解决这些事情,唯有此法!” “京城之中早就人心惶惶,臣听说家有孩童子白日里都将房门紧锁,是何道理?” 刘温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总以为周明阳软弱可欺,又有蒋经在背后给他撑腰,才敢这样肆意妄为。 见周明阳脸色难看,反而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意,心中暗暗惊喜。 能把皇帝相逼迫的人,史书上也得留名,想想都觉得很是刺激。 还不等他高兴太久,周明阳大手一挥。 “来人!” “钦天监正刘温散播谣言,蛊惑朝堂,必当重罚。” “拖下去!于宫门口斩首示众!”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周明阳的话掷地有声,干脆利落。 一时间文武大臣都齐刷刷的变了脸色,胆子小的身体都在直打哆嗦,满心的恐惧。 谁都没有想到周明阳处理事情的办法能够这样激进,丝毫不考虑后续可能造就的后果,当下狠绝。 “陛……陛下!陛下,饶命啊!” 刚刚还口出狂言,没有拎清楚自己地位的刘温,此刻浑身发软,赶紧跪倒在地上,求饶的声音不绝于口。 人的本性便是趋利避害,更有欺软怕硬一说。 君无戏言,周明阳的话不可能会是玩笑,哪怕是再借给刘温一个胆子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胡闹。 跪倒在地上用力磕了几个头,周明阳不加理会,而是将视线有意无意地挪动到一旁去。 观察着蒋经和赵审言的反应,不仅没有慌乱,脸上反而流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 看他们这架势,一定是料定了自己不敢擅杀谏言之人。 既然这样,周明阳还真就要做个样子给他们看看。 不去管旁人目光,起身抽出天子剑来,朝着跪在殿堂中央的刘温快步走去。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 此时此刻,赵审言才意识到周明阳真的动了杀心,连忙站出来劝说。 蒋经咬紧牙关,脸色无比难看,事情的发展同样超出他的预料。 却不想依附自己的大臣就这样死在朝堂上,跟着站了出来。 “陛下,刘大人也是结合当下情形,想要替君上分忧。” “陛下说杀就杀,要让朝堂上的其他人作何感想?天下人又会怎样去想!” 蒋经声音洪亮,满朝文武全都听得真真切切,似乎是很有道理。 太祖建国时,同样定下铁律,言官可以冒死谏言,后世之君不可乱世。 在他的暗示之下,又有七八人站了出来,一人一句,要将周明阳逼入绝境。 右丞相朱勇实在看不下去,对着这些人大声呵斥,满是愤怒。 “尔等食君之禄,却在朝堂上公然为难陛下,良心难道都是被狗吃了吗?” “朱勇,你虽是右丞相,可也不敢在我面前这样放肆。” 蒋经丝毫不给他留有情面,不顾场合,也得让他认清当下形势。 城外有自己带来的边军精锐,那就是他的底气。 殊不知,他要真的敢不管不顾地攻打京城,周明阳又岂能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和他周旋。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更坚定了内心深处的想法,当下要是不杀人立威,只怕会让这些人更加肆无忌惮。 就连那些对他忠心,清正廉洁的官员都得在蒋经的淫威迫使下另做选择。 这是一个不好的口子,哪怕是冒着再大的风险周明阳都不能开启。 “天书降世,朕真想知道是什么人在暗中故弄玄虚,想出这样的卑劣手段。”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那些可怜的孩子身上。” “齐鲁两地遭逢大旱,那是时节不宜,与天命何关?你们身为朝中官员不思赈灾救民,追查那些孩童下落,反而在这朝堂之上言之凿凿,鼓吹鬼神。” 周明阳手持天子剑,绝非摆设,不听任何人的劝阻,继续朝着刘温越走越近。 眼见他要动真格的,蒋经彻底慌了神,哪里能够想象得到会是这样一番情形。 前不久还肯替他牵马拽绳的周明阳,当下杀伐决断,俨然真龙之威。 赵审言还算得上一个聪明人,察觉到情况有不对劲的地方,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把嘴闭上,再也不敢轻易地言语。 蒋经和他相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又给那七八名言官递过去眼神,暗中指使。 “陛下!不可啊!朝堂上无端杀人,必遭天谴。” “上天降罪,陛下不思悔改,反而在此变本加厉,实乃昏君!” “昏君啊!千古难遇的昏君!” 越来越多难听的话说出了口,周明阳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都忍不了这些人的谩骂之言。 当皇帝就得当真皇帝,他手里头握着的可不是烧火棍,而是能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天子剑。 已经到了刘温面前,他那张老脸之上充满惊恐,抬起来的一只手剧烈哆嗦。 刚想要开口求饶,都不等到话说出口就被周明阳用剑抹过脖颈。 顷刻间,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身下的整片地。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另外几名言官彻底慌了神,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几步。 蒋经咬牙切齿,差点没把后牙槽咬碎,当场质问。 “陛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大将军可真会说笑,忧国忧民不假,非议天子那也是杀头的重罪。” “天下有错!皇帝没错!” 周明阳大声开口,几句话就让蒋经无言以对,他接着用目光将那几名言官牢牢锁定。 “太祖立下铁律是要让你们忠君报国,谏言为真,可你们是怎么做的?” “暗中勾结,沆瀣一气,强逼朕与阴谋诡计就范,该不该死?” 周明阳眼睛微微眯起,再睁开时,杀意乍现。 第五十八章:谁说言官不可斩 都不等到他的话音落下,銮仪司的人冲上殿堂,手中的刀剑明晃晃的令人心恐。 当下情形,可谓鸦雀无声,就连蒋经也被周明阳的果决手段给震慑住。 那几名言官纷纷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刚有过前车之鉴,岂敢拿自己的命去豪赌。 却不曾想,周明阳心意已决,再无更改的可能。 大手一挥,随后开口说道。 “都给朕带下去,在午门外斩首示众,朕就子虚乌有的事情真能成了真。” 如此一来,惨叫哀嚎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直等到那些言官被带到远处才渐渐消散。 再去看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哪还能像刚才一样抨击当今圣上。 “朕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有人想要利用鬼神之说骚动人心,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那就瞧好了朕是怎么把这块遮羞布给扯下来的。” 就在一众人的惊恐目光中,周明阳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不久之后,刘瑾急匆匆地赶到御花园与他复命,将最新的进展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口。 “陛下,奴才都按照你吩咐的那样去做了,该抓的人一个都不曾落下。” “有些软骨头,很快就把有人雇佣他们散布言论的事情交代,奴才把他们的供词全都拿来。” 刘瑾把话说完,恭恭敬敬地递上东西。 周明阳都没有用正眼去瞧,哪怕是用脚趾头都能够想象得到,对方胆敢做这种事情就不会留下太多能够追查的线索。 “陛下,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奴才在街上行走,城中百姓私下议论,长久以往怕是要出大问题。” 四下无人,刘瑾走近到周明阳的身边,想要让他给自己进一步的指示。 就以当下的情形来说,敌在暗处,周明阳在明处,被动已是常态。 却不能坐以待毙,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到最后让局面难以收拾。 周明阳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暗沉思,很快就有了主意。 当下最为紧要的,莫过于那些丢失的孩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瑾,你给朕听好了,这世间绝无鬼神,只有人故弄玄虚。” “一方面派人寻找丢失的孩童,一方面去给朕取来所谓的天书,朕倒要看看这天书是何人所写。”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刘瑾哪敢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分秒必争,可谓弥足珍贵。 几乎是能把召集到的人手都给外派了出去,而那所谓的天书也被送到了周明阳面前,供他御览。 宫殿之上,陈云舒也凑近到周明阳的身旁,想要一睹为快。 看了几眼,当即冷笑出声。 “陛下,臣妾才疏学浅,尚且知道这天书乃是活人书写,绝非神仙。” “那些搬弄是非的人,蛊惑人心,实在该死。” 不怪她这样的态度,周明阳都感觉到一丝可笑,天书字体工工整整,眼下再看实在算不得什么高超手段。 只怕蒋经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以为在朝堂上施加压力就能够令周明阳就范。 事实完全相反,斩了刘温,更有七八名言官跟着受到连累,全都人头落地。 如此一来就让他的好梦破碎,再无可行之处。 周明阳嘴角微扬,暗暗感觉到距离真相已经没有多远,很快就能够追查得到。 天色渐晚,入夜之后他哪里都没有去,就在陈云舒的寝宫里留宿一晚。 吹灭灯烛后忽然来了兴致,一只手很不老实,陈云舒惊呼连连。 “陛下,今日不可,臣……臣妾来那个了。” “什么?” 周明阳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很快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陈云舒面色娇羞,咬着牙开口道。 “葵水。” 女子每月都有例事,周明阳倒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是陈云舒以为不能更好地侍寝,愧疚不已。 眼见如此,周明阳赶紧把人抱紧在怀中,轻声细语安抚起她的情绪。 “这有什么?你是朕的爱妃,又不是朕发泄欲望的工具,不过几日的时间忍忍也就过去。” 周明阳哈哈大笑,不仅没有怪罪反而是心疼得要紧,叫来了守夜的宫女就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法子去熬制姜糖水。 陈云舒倒也听太医说起过,姜糖水暖宫驱寒,很能够缓解疼痛,对于周明阳的爱慕之意更胜先前。 “陛下懂得真多,臣妾能得陛下关怀,简直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等她喝完了姜糖水,依偎在周明阳的怀抱里轻轻呢喃,不知觉就睡熟了过去。 第二天。 刘瑾满城搜捕,以至于无人再敢谈论天书之事,周明阳却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彻查不清楚整件事情只会让百姓对于朝廷更加失望。 到时候就是给了蒋经拥兵作乱的机会,能有借口逼他退位。 周明阳思来想去,如此搜查的力度对方都能够有恃无恐,更大的原因在于那些孩童已经被转移到了别处。 刘瑾回来复命,同样是有此猜想,两人对视一眼就将一个最为合适的地方想到。 “陛下,奴才觉得除了那里,其他地方都不可能把这些孩童藏匿起来。” “就算是掩埋尸体也总会留有痕迹,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跟在周明阳的身边做事,刘瑾早就锻炼出来,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周明阳极其相似。 两人神神秘秘,反而让陈云舒感到深深的疑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话里的那个地方。 “爱妃,你就等着瞧好吧!朕一定能把这件事情彻查清楚的。” 明确方向后周明阳总算能长出一口气,不像先前那般神经紧绷着,就让刘瑾先去安排人手在周边盯梢。 “记住了,什么人进去过,什么人出来,都得一一记录。” “这件事情上要是出了差错,看朕怎么收拾你!” 周明阳下的是死命令,不容任何的违逆,刘瑾也明白事态的严峻程度,用力点了点头就拿自己的顶上人头作为担保。 “陛下放心,但凡出了差池,奴才自己把脖子洗干净等你来砍头。” 又过去一日,周明阳朝堂立威,从来都没有人敢站出来胡乱的言语。 可这几日追查无果,城内百姓三五成群,只想逃到城外去避祸。 各部官员再次提起,一定要周明阳有所面对。 第五十九章:迎来了转机 一定有人在背后暗暗指使,朝堂上的局势才会再次变化。 许多人言语激烈,都将矛头指向了周明阳的身上,一定要他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更给天下子民一个交代。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暗藏杀意,并未言语都让不少人心中惊颤。 先前他手段果决,杀了一批官家一批,早已经是立下了规矩。 才使得当下没人敢把话说得太难听,全靠着满嘴的仁义道德,妄图来给他施加压力。 关键时刻,蒋经站了出来,脸上堆满阴冷笑意。 毫不顾虑的开口说道。 “陛下,你是圣明之君,岂能听不进去下面人的谏言。” “当下情势危急,京城中的百姓可都在等着朝堂有所作为,既然不信鬼神,总该将人心安抚住。” 他的话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同,就连一些自视清高的言官也都暗暗默许。 周明阳皱起眉头,一时间还真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情妥善解决。 忽然间,刘瑾急匆匆地赶来,便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走近到他的身旁。 附耳交谈,很快就让周明阳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化,到最后惊喜不已。 “你可知道在朕面前说假话的下场能有多惨?” 周明阳目光直视,刘瑾苦苦一笑,自己哪敢耍一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重重点头,完全表露心迹,一定会对刚才所言负责到底。 朝堂上的一众大臣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停议论,声音嘈杂。 周明阳不再有任何的犹豫,拍桌而起,当即宣告道。 “朕早就说过近些天发生的种种事情都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蛊惑人心,唯恐天下不乱。” “当下已经有了线索,就请众爱卿与朕在这里静心等候,谜底很快揭开。” 说完这些话,周明阳立马就将视线挪动到蒋经的身上,牢牢锁定,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哪怕蒋经强装镇定,仍然有慌乱的神情,周明阳脸上堆满笑意,轻轻拍手便让殿前的侍卫严守门外。 “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许离开,违者,杀无赦。” 最平静的语气,周明阳说出最为狠厉的话,不少人当即变了脸色。 蒋经咬紧牙关,怀疑的眼神,并不能够完全确定周明阳刚才所说的是真是假。 只见刘瑾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更让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另一边…… 得了周明阳的授意,刘瑾办起事来方便许多,不需要像先前那般太多的顾忌。 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去了一趟大理寺的监牢,曾经的侍卫统领储阳被关押在此。 耿再成和他同在一间牢房,本就是周明阳所演的一出戏,两人在这里吃穿不愁,有说有笑,这几日下来都有了要发福的迹象。 刘瑾突然来到,两人都在心里头抱有一丝怀疑的态度,还以为局面不好控制该他们派上用场。 一番询问过后,两人的脸色同时变得凝重,心中各有一部分的担忧。 “刘公公,陛下真的同意你这样去做吗?那地方可不一般,就算丢失的孩子真的被关押在里面,我们想要把人带走并不容易。” 储阳并非害怕,而是觉得刘瑾刚才所说的话异想天开,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储统领,你要是害怕就让耿将军与我一同前去。” “这是陛下的旨意,容不得我们在这里讨价还价。” 要说周明阳身边,这三人绝对是被他信任,刘瑾将其搬了出来最能够震慑眼下。 果不其然,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储阳怎么可能再有半个不字。 咬牙答应下来,立马开始召集人手,跟随刘瑾先去拿人的地方。 銮仪司也在暗中集结,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哪怕是把人强抢出来也不足为惜。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就来到了京城中的一处军营之地。 在此驻扎的并非城内禁军,而是蒋经带入城中的三千亲兵。 按照周明阳的要求,刘瑾派人在这里日夜不休,盯梢很快就有了结果。 丞相府上的管家频繁出入此处,有时还会驾着马车,到最后有士兵将麻袋扛入军营。 “陛下说了,麻袋里装着的,十有八九就是这几日陆续丢失的孩童。” “他们料定了军营中安全,没有人敢入内调查,殊不知陛下早就看透了他们的恶毒心思。” 刘瑾简单交代,储阳紧咬住嘴唇,有话难说。 “刘公公,就算人真的在里面,我们进去也不好把人带走。” “这可是大将军身边最为忠心的一支部队,要让他察觉到我们的意图,只怕是要事倍功半。” 两人看待问题的角度并不相同,储阳由此顾虑也在情理之中。 刘瑾却不多说。 再次这是周明阳特意叮嘱过的。 “储统领,我们要是不能把这件事情办成,不止我回去交不了差。” “你也不想自己在大理寺的监牢中一直被关着吧?” 听了刘瑾的话,储阳哭笑不得,都到了这种时候哪里还有回头的可能。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就豁出去了,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得照闯不误。” 两人达成一致,便朝着军营门口而去,不等到了跟前就见里面冲出来一队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此处禁行,速速折返。” 来都来了,刘瑾和储阳肩负着周明阳托付给他们的重任,怎么可能轻易离去。 留下盯梢的人刚刚禀报过,管家刚驾着一辆马车入营,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只要他们动作够快,完全可以当场撞破他们那点见不得人的事情。 正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成功。 只要是能抓个现行,消息传回到朝堂上去,蒋经必然丧失人心,周明阳一定能将这场戏继续唱下去。 “瞎了你的狗眼,我等奉皇命前来,入营清点物资,好让户部调拨。” “你们不打算要,我们现在就走。” 刘瑾作为太监总管,如今提领銮仪司,说话的时候自带几分威严。 储阳又带着一队士兵从旁协助,腰牌上的禁军二字足够证明身份。 倒让前来盘查的一名百夫长犯了难。 第六十章:僵持不下 一方对峙,另一方则在唇枪舌战,事情的发展并不在众人的意料当中。 蒋经面色阴沉,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好,很想要派人前去通风报信,始终是被周明阳死死盯住。 “陛下,空口无凭,莫要把满朝文武当做傻子般的戏耍。” “既然你说已经找到了那些孩童的下落,何不与大家直说。” 没有更好的办法,蒋经只能是破罐子破摔,想要强行将周明阳逼入到绝境当中。 豪赌一场,只要周明阳说不出任何相关的信息,那就是他在这里故作声势,想要将幕后黑手给诈骗出来。 明白了蒋经的心意,丞相旧党纷纷站出身来对其力挺,目的明显,不言而喻。 态势瞬息万变,周明阳也说不好刘瑾和储阳此番前去能不能人赃并获。 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有淡淡笑意浮现,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用来安抚人心。 “大将军,君无戏言,你只管等着便是。” “这样着急难道说你心中有鬼?” 右丞相朱勇冷冷一笑,关键时刻替周明阳挡下了蒋经的为难,言语犀利,引的不少人对此议论。 被他言语冲撞,蒋经嘴角抽搐几下,眼神渐渐变得阴毒。 越是这样,越觉得情况不容乐观,故意把话说的难听,丝毫不把朱勇这个右丞相放在眼里。 “陛下,君无戏言不假,可就算戏言谁敢说你半个不字?” “臣不怕得罪,还请陛下给个明示,以免我等在这里互相猜忌。” 蒋经挺直身子,言之凿凿,颇有一副贼喊捉贼的架势。 要不是周明阳知晓内情还真就被他给蒙骗过去,朝堂之上,许多文武的心思也在这一刻有了动摇。 都以为是周明阳故弄玄虚,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定要他把话说清楚才行。 眼看难以对付,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等到内心掀起的波澜平复后便开始展现帝王威严。 站起身来用手指向蒋经所在的位置,不容置疑的口吻,话说出口,全场震惊。 “所谓的天书降世是对朕这个皇帝当的不够称职的一种警醒,又致使许多孩童不知所踪,这一切都有人在暗中操控。” “大将军,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周明阳言语紧逼,不给蒋经留下反应的时间,让他立马作答。 一瞬之间,满朝文武全都将视线挪动到了蒋经的身上,眼神中充满难以置信。 当下寂静,更有人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去听,生怕错过任何重要的信息。 没想到周明阳会突然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蒋经内心惊颤,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是他所为,却将所有可能被发现的线索都处理掉,哪怕周明阳对他怀疑也不可能握有证据。 想明白了这一点,蒋经更加无所忌惮,冷冷一笑随即开口说道。 “陛下何故发问,本将军毫不知情。” 如此胆大言语,换了旁人周明阳都得让他身首异处,脑袋搬家。 唯独在蒋经的身上不能那样去做,有些事情始终是要慎之又慎。 却也忍不下这口恶气,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最后一层窗户纸即将捅破。 周明阳盘算一下时间,倒也觉得大差不差,脸上浮现出的笑意更加耐人寻味。 随即开口说道。 “大将军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往出说,因为那些孩童此刻就藏在你的亲兵营中。” “是巧合还是怎样?朕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 周明阳话中的意思明显有所指,在场之人脸色纷纷大变,被提及的蒋经更是咬紧了牙关,开始控制自己脸上神情的微妙变化。 语气强硬道。 “陛下毫无根据,怎敢说出口这样的话,难道是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吗?” “丢失的孩童,又怎么会在我的亲兵营中。” 他大手一挥,总算认识清楚周明阳刚才所做的一切并非想要作出幕后的指使者。 而是真的找到了线索,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才会将他们强留在朝堂上,故意拖延时间。 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只怕一些事情都将会被周明阳无情的揭露。 不能周明阳再次开口,蒋经便要愤然离场,还不能走到门口便被銮仪司的侍卫给挡下。 “大将军,没有陛下允准,任何人不得离开。” “你……你好大的胆子!” 蒋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当场拦下,毫无脸面,刚准备对眼前的侍卫动手教训一番,周明阳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大将军不必心急,朕已经安排人手前去你的亲兵营中,线索要是无误,必将把人带回来。” “到时候真想自然大白,当着众位爱卿的命,也好破了这天书之局。” 坐在高位,周明阳脸上笑意浮现,最能够耐得住性子。 倒也没有将蒋经身上最后的那块遮羞布给扯下,为他留有一丝体面。 奈何朝堂上的众位大臣也都不是呆傻之人,怎么可能猜测不到其中的端倪,只是不好明说出口。 蒋经彻彻底底地慌了神,只能是在心中暗暗祈祷,军营中的那几位偏将能够有点头脑。 别无他法,他只能又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与周明阳目光直视,对他的话大加反驳。 “陛下,这件事情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定是有人想要将罪责强加在我的身上。” “还请陛下明鉴!” 都到了这种时候,蒋经依旧改不掉他的那点毛病,嘴硬得很。 周明阳笑而不语,静静等候刘瑾那边把消息传递回来。 与此同时,刘瑾和储阳也遇到了难题,刚进入了军营里就被人团团围住。 关闭营门,远处还有士兵拉弓搭箭,这架势可不像是在闹着玩。 储阳已经把手放在了刀柄上,要有突发的变故要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也不忘记提醒刘瑾几句。 “刘公公,我们在人手上始终不占优势,万一这些人要来真的那可就完蛋了。” “一轮齐射,咱们都得把命留在这里,真不知道陛下怎么敢派你当这种差。” 情形危急,储阳还不忘记吐槽几句,刘瑾早就气得牙根痒痒。 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大着胆子将圣旨亮出。 第六十一章:艰险重重 圣旨一出,谁敢造次? 刘瑾怒斥几声,刚才还不许他们在营内随便走动的一名将领,此刻脸色大变。 “真是圣旨?” 他小声嘀咕几句,刘瑾观察得仔细,立马就意识到其中的机会。 “圣旨还能有假?陛下体贴尔等护卫大将军有功,特意派我前来进行犒赏。” “总要巡视营中才能知道你们有何缺少,及时的令户部调拨。” 不愧是跟在周明阳身边的人,说话做事都很有一套,三两句话就让眼前之人对其相信。 犹犹豫,还是令人收起刀剑,以免闹出误会。 “你们到这里来,大将军可曾知晓?” 那名将领多留一个心眼,开口询问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刘瑾的一举一动。 情急之下,储阳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是当然,陛下在朝堂上和大将军商讨此事,定下来才把我等派出。” 两人一唱一和,互相帮腔,很快就让眼前之人打消掉心中的所有顾虑。 再没有多说一句,特意安排了几个士兵跟在身边,以防止他们随意走动撞破一些事物。 越是这样,刘瑾就越觉得周明阳的判断没有错,此处的方定有蹊跷。 他给储阳递了个眼神,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接下来的时间里,便在几名士兵的带领下,对营内各处进行巡视。 唯有一处院落,不许他们轻易靠近,随行的几名士兵大声喝止,根本不给几人留有商量的余地。 此情此景,刘瑾岂能是糊涂之人,当即朝着储阳看了过去。 “储统领,陛下对我等寄予厚望,可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情办砸。” “动手!” 他大喊一声,储阳心领神会,腰间的刀用力抽出,就将身旁的一名士兵砍翻在地。 被他带在身边的全都是精锐之士,为的就是应对当下情形。 一个个反应迅速,不等那些随行的士兵反应过来,刀剑抹脖,极为干脆地结束掉他们的一条性命。 “刘公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储阳很清楚周明阳既然把这件事情交给刘瑾来做,一定是看中了他某方面的才能。 两人取长补短,这种时候最应该鼎力配合,而非相互掣肘。 不断追问,刘瑾看着那处院门紧紧关闭,心中大胆猜想。 “那些孩童肯定在里面,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守,进去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记住了,不可闹出动静,我们得把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 刘瑾仔细叮嘱,绝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出现一丁点的纰漏,辜负周明阳对他的重托。 敲了敲门,院子里果然传来声响,里面的人脾气暴躁,大声谩骂。 “敲什么敲,我等着奉大将军命在此看守,任何人不得前来干扰。” “大将军让我给你们送些吃食,佳节将至,总不能苦了各位兄弟。” 刘瑾牢记周明阳教诲,总算是聪明了一回,不等他的话音落下,院内的人明显心思松动。 能有犒赏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伴随着谩骂声,有人前来开门。 “你们可不许偷吃,那都是大将军关照给我们的。” 嘎吱一声,院门应声而开,一名士兵探出头来看着几人眼神,暗道一声不好。 又见他们手里除了刀剑再无其他,立马就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不……” 差一点就让他喊叫出声,储阳手疾眼快,将其的喉咙一刀割断。 随后破门而入,身边的人全都备有一只手弩,此刻派上了用场。 抬手间就将几名士兵射杀倒地,刘瑾太监之身,让他真刀真枪地去拼杀还不如死了算。 退却到一旁,储阳看在眼里,苦笑不已。 却不敢把时间拖得太久,很有可能会被营中巡查的士兵给察觉到。 再将他们团团围住,哪怕他们生有三头六臂都不见得能强闯出去。 身背皇命,手下人个个奋勇,很快就将看守在这里的十多人全部给解决掉。 “陛下还在朝堂上和蒋经对峙,情况不容乐观,快看看人在不在屋子里。” 刘瑾催促几句,储阳走上前去,暴力破门。 屋内哭喊的声音一大片,十数个孩童全部被关在这里,天书降世的谜团彻底被揭开。 “还愣着干什么?陛下在等我们的好消息,把人带走。” 刘瑾心知时间紧迫,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浪费不得。 才意识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们这一群人进来容易,出去难。 更何况还带着这些孩童。 “有了,有了!” “去把丞相府上的那个管家抓了,让他带着我们离开。” “随便扯个谎,有他那张脸在就能够糊弄得过去。” 刘瑾思维跳跃,不愧是周明阳选中的人,关键时刻真能够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储阳留下一些人在此看守,自己带了三五人就在营中不断摸查。 小心翼翼,怕会被旁人有所察觉,一旦打草惊蛇他们想从此处脱身难如登天。 总算有了一些眉目,管家把人送到这里后就与这里的一名主将交付,叮嘱几句话打算离开。 不等他走回到马车旁,储阳快步跟上,将匕首抵在了他的后腰上。 “不要乱动,不然的话你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把人控制住,储阳的手下又去将车上的马夫给抹了脖子,清理掉痕迹后就与他打了个手势。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最为关键的一步。 储阳将管家带回到院子里,看着那些看守的士兵已经被解决掉,管家惊叹不已。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好……好大的胆子!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被大将军察觉非扒了你们的皮,抽掉你们的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嘴。” 刘瑾上去就是一巴掌,很快将其胁迫,得知他们的来意后管家的脸上又惊又恐,彻底陷入到慌乱的境地中。 而在朝堂之上,周明阳苦苦等候,脸色渐渐难看。 反而是蒋经没有了先前那般紧张的模样,对自己的一些安排最为放心,并不怕周明阳派去的人能起到作用。 第六十二章:最终决定 朝堂上的紧张态势愈演愈烈,任由发展下去,局面随时失控。 周明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刘瑾和储阳不能按照他的吩咐把事情办成,蒋经一定会步步紧逼,趁机蚕食。 千钧一发之际,刘瑾及时赶到,脸上却有不少的血渍。 见此情形,满朝文武全都大变了脸色,隐约从中察觉出一丝不对。 周明阳连忙开口询问。 “事情办得怎么样?” “回禀陛下,奴才已经将那些丢失的孩童全部找到,此外还把幕后的真凶给抓住。” 刘瑾虽为阉人,却有独特之处,没有周明阳的点头答应断然不敢将矛头直接指向蒋经的身上。 殊不知,他所做的这一切正合周明阳心意,让他流露出极为满意的神情。 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陛下,幕后真凶是丞相府上的管家,那浑蛋就在大殿之外,奴才不敢擅做决定。” 听了这话,十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拢在蒋经的身上,让他犹如寒芒刺背。 “这怎么可能?我回京以来便对府上诸人强加约束,谁敢有这样大的胆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蒋经哪能够承认下来,眼见事情败露,嘴角剧烈地抽搐。 慌张过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姿态,绝不相信周明阳能有胆量将他治罪。 与周明阳目光直视,眼神凶狠,倒也不至于将周明阳给吓唬住。 两人一番凝视,内心许多想法,彼此间心照不宣。 周明阳缓缓起身,眼下之举一是为了平息祸端,二是想要打压一下蒋经的嚣张气焰。 要说和他彻底撕破脸皮,关系决裂后刀兵相见,周明阳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城外的十万边军精锐,一声令下即可攻入城内,许多事情都着急不得。 他笑了笑,便将视线挪动到刘瑾的身上。 故意开口说道。 “既然已经把人带来,那就一起出去看个究竟。” “朕倒觉得大将军是受了小人连累,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 周明阳帮着搭好台阶,只要蒋经是个聪明人就会借坡下驴,万万不能在此僵持。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笑意,用力点了点头。 “陛下所言有理,是得出去看看,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胆借着丞相府的名头在外面滋生事端。” “天书降世,实乃一派胡言!”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蒋经别无选择,咬着牙讲出一些违心的话。 周明阳观察细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便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走出殿堂,果然见到丢失的十数名孩童都已获救。 管家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已经被吓到瑟瑟发抖。 而跟随刘瑾一同前去的那些弟兄,折损七八,他们本想借用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走。 刚刚出了军营,就被巡查的士兵有所发现,当街追杀,一直到了宫门口才肯罢手。 刘瑾对于这些情况丝毫没有提及,却有不少人心中暗暗猜想,能把人从蒋经的亲兵营中带出来,一定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周明阳痛心不已,却也只能装作毫不知情,把事情分出轻重缓急先处理好当下。 让人把管家带到跟前来,才发现是个软蛋,早已经吓尿了裤子。 看着地面上那一团黄褐色的液体,恶臭味道弥漫开来,文武大臣全都皱起眉头,满脸的嫌弃。 “说说吧!是谁指使你散布天书降世的谣言,又将孩童绑走藏匿于军营。” 哪怕是做样子,周明阳也得将一些话问清楚,管家脸色惊恐,看向蒋经所处的位置,迟迟不敢把话说出口。 在场之人又岂是糊涂之辈,早已经认识清楚其中的隐情,私下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 情急之下,蒋经夺过侍卫手里的一把刀,就将管家砍翻在地。 “陛下,此等混账,散布谣言欺上瞒下,还敢把人藏匿在我的亲兵营中,实在是罪不可恕。” “砍了他的脑袋,以免他胡言乱语,再把陛下冲撞。” 蒋经看似是替周明阳着想,实则不然,他的那点龌龊想法可谓人尽皆知。 许多人都在此刻面露异样,敢怒而不敢言。 周明阳并不意外,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脸上神情变得玩味。 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大将军说的也有道理,任由这种居心不良之人存活于世,乃过错也。” “杀了便杀了,把尸体扔到乱坟岗去,想来也是他胆大妄为,无人在背后指使。” 周明阳挥了挥手,就让这件事情有了一个定论,蒋经长出一口气,脸上神情明显放松。 至于那些获救孩童,周明阳也另有安排,让他们到宫里头谋个差使,不必净身。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不少人都瞪大眼睛,反对的意见随之而来。 “不净身岂能入宫,后宫女眷众多,岂不乱了规矩?” 礼部的一名官员站了出来,强烈反对,又搬出来祖宗礼法那一套道理。 周明阳朝着刘瑾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赶紧替他解围。 “各位大人所言无理,銮仪司成立不久,正缺人手,只是把他们收留在宫中日后堪当大用,却不是当太监一样的使唤。” 周明阳并不在乎旁人看法,就把那十数名孩童都叫到身边来,询问起他们的意见。 哪怕都不大点的年纪,那也该有主见,愿意则留,不愿意则走。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其他人哪敢反对得激烈,就连蒋经都因为之前的事情而老实许多。 换了旁人只要还想脑袋顶在肩上,就都得指点抬举。 十几个孩童大多出身穷苦,被人掳走制造事端,风头过后必然没命。 当下获救,又是周明阳给他们的一大恩典,谁都不可能拒绝掉。 全都点头答应了下来,一个个懵懵懂懂,还不知道周明阳此番举措真正用意何为。 只是让刘瑾安排专人悉心教导,一定要让这些孩童及早地成长起来,日后能当大用。 天书一案告破,京城之中的百姓纷纷赞叹,当朝皇帝谋略滔天,当真可称明君。 第六十三章:火枪问世 丞相府上,蒋经大发雷霆,不惜把自己亲兵营的统领打到满嘴鲜血,这才肯停下手来。 “蠢货!我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吗?” “让皇帝抄了底,你还有脸来见本将军,怎么就不去自我了断。” 说话间,蒋经又将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那名将领的脸上,丝毫不听他的解释。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都要被周明阳逼到退无可退,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任其发展下去,只怕自己距离人头落地也没有多远,真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几名幕僚纷纷上前,想要为其出言献策,想出好的解决办法来。 另一边…… 周明阳朝堂得胜而归,径直前往陈云舒的寝宫中,她何尝不为此而感到激动。 第一时间展开问询,周明阳将其抱在怀抱中,恩爱过后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出。 “陛下运筹帷幄,那等阴谋诡计之人如何能是你对手?” 陈云舒最会夸人,几句话就让周明阳心花怒放,乐得连嘴都合不拢。 突然间来了兴致,就将她扑倒在床榻上,撩下帘子将其宠幸。 时间来到大半夜,颠鸾倒凤过后,两人的体力都消耗不少。 三日后…… 周明阳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几天蒋经就像是变了个人,再没有在朝堂上与他作对。 越是这样,越让周明阳感到不安,仿佛正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围绕着自己而展开。 刘瑾差遣一些人打探消息,到最后无功而返,只好将实情与周明阳相告。 “陛下,据奴才派去打听消息的人讲,丞相府上这几日与朝臣多有往来。” “其中不缺少六部大员,只怕是暗中密谋着一些事情。” 没有真凭实据,刘瑾不敢把话说得太死,还是要征求周明阳的意见才能够再做打算。 周明阳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暗思量,便要去看上一眼那些能工巧匠进展到了哪一步。 得知了周明阳的心意,刘瑾不敢有一丁点的轻疏怠慢。 不多久的时间过去,带着周明阳来到了安置他们的一处院落。 远远的就能听到这里面的狂笑声,刘瑾不明所以,周明阳却觉得这是好的兆头。 “等着瞧吧!这些人都有手艺傍身,如此笑声,一定没有让朕失望。”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周明阳对这话总算是有了清楚的认知,三步并作两步,以最快的速度往里面走。 果然不出所料,院里的人也着急地要把这个消息向上禀报。 差点撞到周明阳的身上,刘瑾在一旁大声呵斥,吓得那人赶紧跪倒在地。 “谁允许你在这里逞威风的,给朕把嘴闭上!” 周明阳笑骂几句,无心理会,随后让那人站起来说话。 “陛下,成了,造成了!” “按照你给的图样,小人和另外几个师傅加班加点,到最后总算是不辜负陛下重托!” 听他这样说,周明阳脸上的惊喜之色根本掩饰不住,嘴角不断地往上扬起。 “好啊!” “让朕瞧瞧,你们的手艺到底够不够领赏钱的!” 几句玩笑话,却也能够说明周明阳内心的急切,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想多等。 快步走到院子里,一众人赶紧跪倒在地,磕头叩首,高呼万岁。 “通通免礼。” “只要你们造出来朕要的东西,那就是当朝第一大功臣!” 周明阳并非口不择言,正是因为清楚火枪的厉害之处,才知道这些人的功劳能有多大。 仅仅依靠他绘制的图纸就能够加班加点地把东西造出来,这样的功劳无人能及。 “陛下,此物奇特,我等不知有何妙用。” “还请陛下亲自检验。” 带头的工匠师傅将东西恭恭敬敬地呈递上来,周明阳拿在手里仔细掂量,大有感觉。 装填火药,便瞄准了门口处的一根木桩,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只知道这东西内部结构精妙,却不懂威力能够大到何等地步。 砰的一声! 周明阳扣动扳机后,正中门口处的木桩,眨眼间将东西轰到稀碎。 如此一幕,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把眼珠子惊掉在地上。 刘瑾用力地吞咽几口唾沫,飞一般地跑到周明阳跟前,看着黑黝的枪口万般出神。 “陛下,这东西真有你说的那样恐怖,仅凭声响就能夺人性命吗?” 他都没有看清周明阳操作的步骤,有此疑问也在情理之中。 周明阳笑而不语,又当着他们的面演示一遍,故意放慢了动作。 从火药装填再到加入铁砂,看似繁琐,稍加熟练后远比强弓劲弩要好上手。 “来人啊!再给朕摆好草靶。” 周明阳一声令下,很快照办不误,接着他就把火枪递到了刘瑾手里。 “对准那个草靶,扣动这里,试一试吧!” 为了能够更好地检验性能,证明它的实用性,周明阳不介意让刘瑾感受一番如此神兵利器。 却让他大吃一惊,浑身哆嗦一下,明显是对于新事物的未知恐惧。 “陛下,此物过于奇特,奴才实在是害怕将其损坏。” “到时候该死杀头的罪过。” 刘瑾犹犹豫,始终不敢伸手去接,这一幕却把周明阳笑到不轻。 “让你拿着就拿着,哪有那么多的推脱之言,难道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吗?” 周明阳故意加重几分语气,刘瑾差点没当场哭出声来,被逼无奈,只好颤巍巍地把东西接了过来。 按照周明阳的吩咐对准前方,扣动扳机的时候手抖得更加厉害。 “没用的东西。” “再不好好地给朕表现,朕就将你革职查办。” 怎么说都是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当着这么多工匠的面,哆哆嗦嗦,实在不像样子。 在他的再三催促下,刘瑾总算下定决心。 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内心有所平复,眼睛一闭就扣动了扳机。 枪声再次响起,硝烟味道弥漫开来,那个草靶早就被打得七零八碎。 在场的一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刘瑾睁开眼睛一看,激动得不像样子。 “这……这是真的吗?” “如此兵器,我这样的人都能轻松驾驭,两军交战岂不占尽优势!” 他大喜过望道。 第六十四章:以身犯险 庭院之中,所有人都难掩内心的欣喜与激动,纷纷想要感受一番火器的威力。 如此小的心愿,周明阳统统满足,刘瑾则来到他的身边感慨不已。 “陛下,有了这样的好东西,别说是应对叛乱,哪怕扫清四夷也都不在话下。” “知道就行。” 周明阳长出一口气,有此后手,许多事情都不必再去担忧。 立马给刘瑾安排了一桩重要差使,一定要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给自己办妥。 “去一趟晋州铁矿,一定要牢牢地掌握在手中,重兵看守。” “任何人不得私自烟铁买卖,若有人敢违背朕的旨意,你可便宜处置。” 周明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刘瑾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心意,用力点了点头。 “陛下放心,从今往后铁矿经营之权收归朝廷,奴才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领了旨意,刘瑾一刻的时间都不敢耽误,赶紧去着手处理这些事情。 周明阳则是满心的欢喜,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给陈云舒去听。 一番交谈,两人心中甚为欢愉。 却不曾想丞相府上又有动静。 蒋经在朝堂上几次吃了暗亏,实在不能够忍受这样的事情频繁发生。 思来想去,已经将三千亲兵集于府邸周围,要有突发的变故也能在最短时间内有所应对。 得知了这一消息,周明阳心知大事不妙,只怕对方是打算彻底撕破脸皮。 陈云舒言语中充满担忧,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陛下,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们已经是退无可退。” “却也不能操之过急,万一事态急剧骤下,到时候可不好控制住局面。” 她所担心的不无道理,周明阳却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果然不出所料,丞相府上很快来人。 消息通禀到周明阳这里,蒋经今日生辰,特在府上设宴。 “大将军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这时候设下宴席,只怕会是鸿门宴。” “陛下要真的去了,都不见得能够顺利脱身而归。” 陈云舒咬紧牙关,一定要把这些话都给说清楚,以免周明阳冲动做出决定。 眼下局势多变,京城之中的各方势力都在暗处盯着,周明阳只要过去就会被蒋经将主动权牢牢抓住。 真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将不是他所说的算,谁知道蒋经会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图谋。 周明阳却不能够一口回绝,始终是能够认识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开口说道。 “他比起丞相的阴险狡诈,一点都不差下。” “这是一个阴谋,朕去与不去都极为不妥。”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陈云舒若有所思,很快就意识到问题有多不简单。 流露出一丝凄惨笑意,蒋经以功而居,当朝一直都有不成文的规定,为君者应当体恤臣下。 如此重要的日子,朝上的文武官员都会前去祝贺,唯独缺少了皇帝只怕会引起非议。 “陛下可以多加赏赐,派人送去一道旨意,不也能行吗?” 陈云舒帮周明阳思考应对的办法,却见周明阳始终是不能答应。 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他才将权力收回手中一部分,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看。 这种时候不肯过去,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也会让天下人觉得他是害怕而不敢前往。 民心丧失,那是周明阳无法承受得起的代价。 “爱妃不必再劝,朕一定要去,而且是要大大方方地去。” 周明阳眼里闪烁精明之光,忽然间有了一个大胆想法,陈云舒在一旁满心苦楚,有话难说。 只好尊重周明阳的选择,不能再去强行更改他的心意。 刘瑾被外派到晋州去,当下能为周明阳所用的人实在太少,思来想去还是将储阳从大理寺的牢狱中放出。 做样子而已,换个名字既可堵得住悠悠众口。 等他来到周明阳面前,眼神中充满疑惑,四处去看不见刘瑾的踪影便隐约猜到端倪。 “陛下,若有事情要吩咐,直说即可。” “臣哪怕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储阳拱手听命,周明阳也不和他废话,白白浪费时间。 当即开口说道。 “挑选一些信得过的人,身手一定要好,跟朕一起出宫。” “记住了,车驾不许直接去往丞相府,要在城内的角角落落都转上一遍。” “要让城内的百姓,不论富贵,不论老幼,全都看得真真切切。” 周明阳的话刚说出口,陈云舒就在一旁面露惊喜,哪能不明白他此番举动的奥妙之处。 天下皆知,周明阳若真的在丞相府上出了事,蒋经必将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遭受天下百姓的谩骂。 周明阳冷冷一笑,就不相信他能有那样的决心,要不然自己早就没有了斡旋余地。 “陛下,圣明!” 陈云舒神情动容,目送周明阳离开,储阳对于这件事情最为上心,所挑选的都是殿前司最为精锐之士。 又从銮仪司借调了一些人手,按照周明阳的吩咐,车驾不停,一路上敲敲打打。 更有人大声高喊。 足以把声势浩大。 周明阳坐在龙椅之上,心情大好。 丞相府外,红绸挂满,进进出出的宾客络绎不绝。 旁边重兵守卫,就像是一个魔窟一样,走进去就不一定能够出得来。 周明阳皱起眉头,储阳也在身旁暗暗提醒。 “陛下,这些人也是军中健勇,真要是动起手来,臣没把握护得陛下周全。” 情形紧急,储阳不能够随意吹嘘,而是将自己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说出,毫无保留。 也希望周明阳能够认识清楚,一旦走进了丞相府中,情况随时可能发生变化,超出他们的预料。 本以为周明阳会临时改变主意,事实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周明阳的面色始终坚定,迈开步伐便往里走。 他既然敢来到这里,就坚信丞相府上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哪怕是再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 见此情形,储阳不敢耽搁,赶紧跟在了周明阳的后面,寸步不敢离开。 第六十五章:遭遇袭杀 丞相府内,锣鼓喧天,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直到周明阳出现的那一刻,气氛陡然变化。 谁都能够察觉得到其中异样,只怕是在不久后就会生了变故。 储阳紧紧跟在周明阳身边,生怕会有危险,也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果然是一场鸿门宴,府上看似热闹,实则暗藏危险。 储阳观察细致,脸色渐渐变化,无比凝重。 “陛下,说来你都不相信,这几处厢房里都有刀斧手。” “真要是出了事情,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咬了咬牙,必须要将其中的险恶与周明阳说清楚,而不是模棱两可,全凭猜测一般。 “既来之,则安之。” “朕心里头都不觉得有什么,你就更不要胡思乱想。” “等着瞧吧!有些人只是虚张声势,绝不敢与朕怎么样的。” 周明阳冷冷一笑,自己在进入之前多做打算,岂能是一点缘由都没有。 当下最应该见到效果。 和他所想的几乎一样,蒋经笑盈盈地出来迎接,人前总是要做样子,不能差得太多。 “陛下,怎么还劳烦你亲自来一趟,让人送来一道旨意臣就很满足了。” 这种话只有可能糊弄得住三岁的孩童,周明阳听得清清楚楚,脸上却不见太大波澜。 要是没点准备,如此艰险之局岂能轻易进入。 “大将军,不必与朕客气,既然来了那就请你安排一桌菜肴。” “朕和这些禁军兄弟随便对付几口。” 周明阳把话说得客气,蒋经却不敢当了真,哪怕是早有预谋,也有许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周明阳的那一招棋下得是在精妙,将他所有的路都给堵住,一时间两边为难。 不仅不敢把周明阳亏待了,更是要在礼数上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始终陪着笑脸。 周明阳大摇大摆,在这龙潭虎穴走了一遭,脸上神情满是得意。 等到最后,蒋经也不敢把藏在两厢房中的那些刀斧手给指使出来,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周明阳离开。 前后几个时辰,走出丞相府门,储阳深呼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内心深处略有平复。 接着开口说道。 “陛下,这实在是太冒险了,臣真怕蒋经会不管不顾,让那些刀斧手全都冲出来。” “要真是那样,就凭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蒋经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周明阳却对此情况早有预料,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好戏才刚刚开场,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听朕一句话,现在就回宫,走最近的路。” 周明阳语气急切,隐约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储阳不敢怠慢,连忙开始安排人手。 一路加快步伐,可谓争分夺秒,就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到宫里去。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最让他们感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 距离宫门口剩下不多远,却有十数名黑衣杀手从四处窜出。 绝对是早有预谋,提前在这里设下埋伏,就等着周明阳从此经过。 见此情形,周明阳的脸色瞬间阴沉,赶紧朝着储阳看了过去。 后者大喊一声,自己断然不能够让周明阳陷入险境。 “尔等好大的胆子,当街刺王杀夏,就不怕你们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吗?” 痛骂几句,那些黑杀手有备而来,又是训练有素,岂能够就此罢手。 情况急剧骤下,储阳手下的人全都拼杀在前,一个个悍不畏死。 刀剑碰撞的声音极为清脆,传入到周明阳的耳朵里,令他暗暗心惊。 “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朕去杀光这些作乱之人。” 周明阳咬紧牙关,硬挤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储阳却不能够听从他的吩咐。 脸上堆满苦笑,情真意切地开口道。 “陛下,暗处情况不明,臣哪敢离开一步。” “万一有人想要钻空子,再让陛下有个好歹那臣就是该死之罪。” 说话间,储阳将自己的刀护在身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情况。 好在他带在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精锐之士。 豁出命去也要将周明阳保护周全,自然不会让那些黑衣杀手有得逞的机会。 前后过去十几分钟的时间,却发现情况在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去发展,渐渐不再掌控的范畴。 “陛下,贼人越来越多,一个个都是练家子,一定是大将军另外的安排。” “再这样下去我们不可能抵挡住,就让臣豁出这条命去带你杀出重围。” 都不等他的话音落下,又有几名贴身的护卫倒在血泊中,嘴角渗出丝丝鲜血,模样可谓凄惨。 周明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人夺去,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再有不忍,当下也只能咬紧了牙关,给储阳下了一道死命令。 “这些人当街谋逆窜乱,全都该死,给朕杀光他们!” “陛下!臣,遵旨!” 储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决然之色,哪怕他们现在并不占有优势,那也要对周明阳的旨意执行到底。 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去,惨叫哀嚎之声时不时就要响起。 储阳手持长刀加入到战局中,不断地挥舞,身手当真不错。 始终是双拳难敌四手,躲闪不及就被暗箭伤到,臂膀更被射穿。 周明阳目露凶光,自己还是太低估了蒋经手段的狠辣,疯狂起来不管不顾。 当街设下埋伏,如此众多的人设,完全是要把他置于死地。 己方人数不占优势,渐渐地难以支撑,周明阳心生一种绝望之感,都以为自己要将这条性命彻底交代。 只是觉得太过憋屈,想想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 好在老天有眼,没有让事情糟糕到无法扭转的地步。 光天化日,当街的一场拼杀,岂能够不惊动城防军马。 很快就一队士兵前来营救,那些黑衣杀手想走又走不掉,被储阳和他手下的人死死纠缠着。 哪能想到这些人的身手太过了得,一场奇袭没能取得效果,胜利的天平再不会向着他们这一方去倾斜。 第六十六章:逼问真相 惨叫的声音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城中防卫到达现场后,配合着周明阳身边的侍卫,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就将一众黑衣杀手彻底击败。 仅仅剩下三两个活口,刀架在了脖子上,哪怕再借给他们一个胆子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陛下,如何处置这些人?” 储阳肩膀负伤,简单包扎过后就走到了周明阳身边,言语问询,不敢擅作决定。 这些人行刺失败,按说都应该吞药自尽,亏他反应的够快才将这些人给制止住。 成为当下最有可能打开的突破口,与局势变化极为重要。 周明阳微微眯起眼睛,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直勾勾的盯着一人去看。 却不曾想,那人像是抱有必死之心,丝毫不打算低头服软。 语气强硬道。 “狗皇帝!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老子敢来做这种事情,就不怕你的厉害。” 撂下几句狠话,男人将头扭到一边,似乎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此情此景,都被周明阳尽收眼底,要说他内心毫无波澜那绝对是骗人的假话。 这些人训练有素,又抱有必死之心,想要让他们吐露真言绝非一件容易事情。 饶是如此,周明阳也不能够将他们轻易放过,手段应当狠辣的时候,绝不手软。 “储阳,你还愣着干什么?他们想死,那就送他们去死。” 周明阳冷冷一笑,说出口的话让储阳大吃一惊,差点就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难以置信。 连忙开口询问,却见周明阳丝毫没有要改口的打算,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手起刀落,其中一人的脑袋被重重砍落在地上,滚动几下就在刚才嘴硬的那人脚下。 眨眼的功夫,就让他没有了刚才的那般血性,本能的感到害怕,浑身哆哆嗦嗦。 周明阳走到他面前去,当然是要他交代清楚,却也不忘记对其敲打。 “痛痛快快的死去,那已经是朕对你们的一种宽容。” “他得到了这份宽容,你却不一定。” 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口最为狠毒的话,周明阳先让人将其带回到大牢当中。 亲自审问,任何人不得过问此事。 昏暗的牢房中,柴草腐烂的味道混杂着血腥臭味,周明阳刚走进去就被直冲面门。 储阳让所有人都退下,只有他陪同在周明阳的身边,小心翼翼。 “陛下,审问这种杂碎交给臣来就可以,这种地方污秽不堪,何必你亲自来一趟。” 他并不是很能够理解,周明阳却不在乎这些,他们与蒋经之间的矛盾早就变得不可调和,就如同水火不能相容。 突破口必须要有,当下是最好的机会,一旦错失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正因为周明阳在这些问题上看的透彻,只要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过程并不重要。 “审问也是一门艺术,需要发挥到淋漓尽致。” “你就跟在朕的身边,好好看,好好学。”周明阳把话说完,朝着那个妄称嘴硬,想要顽抗到底的杀手走去。 面色平静,始终不见一丝波澜,随便说出口的几句话却让杀手瞪大眼睛,惊恐万分。 “你……你说什么?” “狗皇帝!给老子个痛快,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本事!” 他在那里不断地开口叫嚣,却得不到周明阳的任何回应。 让储阳拿来一些竹签,周明阳集中精力,一根又一根地刺进去杀手的指甲盖。 惨叫的声音回荡整个牢房,这种疼痛绝非常人能够忍受。 就连储阳都在一旁嘴巴微张,震惊不已。 殊不知,这还只是周明阳给那个杀手的一些开胃小菜,并非真正的手段。 教训过后,又让储阳拿来竹夹,并非故意的折磨,而是干脆利落地将杀手的所有指头都给夹断。 几次让他疼到晕厥,却被周明阳用凉水泼醒,思来想去,便失去了玩的心思。 “你说不说都不重要,朕打算如你的愿,给你一个痛快。” “只是这死法也有千千万万种,朕准备将这些盐巴都塞进你的嘴里。” “你或许还不知道,盐这种东西人体摄入的量一旦多了,不比你服毒自尽肝肠寸断要好受得多。” 周明阳顺便帮他科普了一个知识,看似不起眼的法子,实则最能够击溃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果然不出所料,杀手听到周明阳这样说,浑身发颤得更加厉害,不久后便失了禁。 下体一股骚臭味道,就连储阳都面露嫌弃模样,人在真正面临恐惧的时候,一切都是本能的反应。 见他这个样子,周明阳的心里头就已经有了答案,随即再给他一次机会。 “朕没有时间和你浪费,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写下来,朕会决定留不留你的性命。” 周明阳和他没有废话,机会已经给了他,能不能把握得住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杀手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塌,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用力的吞咽几口唾沫,很快就拿起纸笔开始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 时间飞快流逝,一炷香都要燃尽,杀手总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 全都是蒋经亲兵营中的一员,临时听从召集,来到此处执行刺杀任务。 在此之前,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刺杀的对象会是当今皇上。 如今事情败露,一个个抱有必死之心,却被周明阳的手段很快击溃内心深处。 “陛下,不求你能放过我这条命,只求给个痛快。” “斩首也好,毒杀也罢,总好过你刚才说的那些。” 铁骨铮铮的汉子,也都抵挡不住酷刑折磨,周明阳当然能如他所愿。 大手一挥,储阳心领神会,立马上前用铁链将他的脖子勒住。 用上了力气,铁链越勒越紧,杀手目眦欲裂,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 到最后咽了气,脸上一片青紫,储阳恭恭敬敬走到周明阳面前,还要听他的差遣。 “陛下,证据已经拿到,按图索骥并不困难,可我们真的要和大将军撕破脸面吗?” “城内有他三千亲兵,城外是边军的十万精锐,真要是动起手来,我们的胜算恐怕不大。” 储阳用力吞咽几口唾沫,神情略显紧张。 第六十七章:寒衣密谋 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一定要慎之又慎。 稍加不注意都有可能落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中,情况岌岌可危。 储阳面露担忧神情,再三开口提醒,周明阳始终不以为然。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早已经不是一再退让就能够妥善处理的了。 哪怕他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对方也不可能会坐以待毙。 “等着瞧吧!他们会比朕更着急。” “悄悄地去把耿将军带回到宫里,宫内防务事宜交到他的手里。” “你女人日夜轮值,朕和舒妃娘娘的寝宫都不能出现差池。” “如若不然,朕要你的脑袋。” 最后几句话,周明阳特意加重了语气,一定要储阳打起精神来,这种事情上不能有任何的疏忽。 “陛下放心,臣现在就把脑袋压在你这里,稍有差池,这头不要便是!” 有了储阳这句话,周明阳嘴角上扬,浮现出丝丝笑意,极为满意。 另一边,丞相府上早就吵翻了天,一些边军将领的谩骂声,始终不绝于口。 蒋经面色阴沉,牙关渐渐咬紧,猛地拍桌而起。 “一群废物,怎么就连这么点小事都不好,白白失了先机,当下情况岌岌可危。” 他说着,两手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足可以见得心中愤怒。 几名将领脸色难看,不敢在这种时候去触碰他的霉头,自找不快。 过了片刻,蒋经用手指向其中一人,便让他站起来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当下这般情形,事情发展渐渐超出掌控的范畴,任由不管只可能让情势变得更加棘手。 “大将军,我倒觉得该是时候和皇帝摊牌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绝非人们口中所传言的废物。” “接连几次,都能将危机很好对付,难免有证据被他掌握在手里。” 那名将领所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各有说辞。 “你们说的这些,我又岂能一点都不知晓。” “只是……” 蒋经语气轻飘,心里头还在犹豫,哪怕已经意识到周明阳手段的高超。 让他这种时候下定决心起兵造反,将谋逆篡乱的恶名彻底背负,心里头很是打鼓。 一众将领都有些看不过眼,再三劝说,容不得他考虑太多。 鱼和熊掌都想兼得,这天下没有那样好的事情。 “大将军,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只要功成,史书上只会记载你雄伟壮阔的一生。” “不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吗?” 其中一人站起身来,短短的几句话却发挥出无比关键的作用。 蒋经眼神阴狠,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婆婆妈妈,去纠结无关紧要的事情,到最后只会影响大局。 干脆豁出去这一次,猛地抬起头来,再不会左右动摇。 “那就起事,只要有功成的一天,尔等都居功甚伟,本将军对你们绝不亏待。” 有了蒋经的这句话,其他人更像是打了鸡血,一个个急切万分,多等不得。 关键时刻,有一幕僚站起身来,认真分析起当下形势。 “大将军,刚刚行刺失败,陛下一定有所警觉。” “我们就算是要动手,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动手,还是要等到陛下心思放松,对你不加提防。” 听了他的话,在场不少人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很是不能理解。 行伍之人,大多粗鄙,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陛下与大将军素来关系不和,形同水火,想要他不加提防哪有可能?” “是啊!要我看,就跟打仗一样,我们现在就点兵点将,打到皇宫里去。” 武将与幕僚各成派系,所持有的意见并不相同。 眼看两方就要争吵起来,愈演愈烈,最为关键的时刻已经拍板定定。 大声开口说道。 “城内有我的亲兵营,城外有十万边军精锐,多等几日的时间又能如何?” “就不信皇帝能在这几日的时间里调兵遣将,与我抗衡。” 手握重兵,便是蒋经最大的底气,而再有几日便是寒衣节,当朝重视。 身为一国之君,当天必然设宴,盛邀群臣。 “大将军所言极是,那便是我们的机会!” 先前出主意的幕僚满脸惊喜之色,很显然蒋经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与此同时,宫内也大有人为此而感到忧心。 陈云舒来到周明阳身边,嘴唇轻轻蠕动,几次想要开口言说,到最后还是难以启齿。 见此情形,周明阳哭笑不得,连忙开口催促。 “爱妃,有话就说,在朕面前哪里用得着遮遮掩掩。” “无论如何,朕都不会怪罪到你身上的。” 为了能使陈云舒打消掉心中顾虑,周明阳语气温柔,循序渐进地引导。 果然起到了极为显著的作用,陈云舒神情略有放松,随后开口道。 “陛下,臣妾以为,大将军手里握有重兵,只怕是不会被你一再逼退。” “万一他打算大动干戈,率领边军精锐作乱京城,真能够很妥善地应对吗?” 她说着说着,咬紧了嘴唇,根本放不下心。 如此言语,却让周明阳笑出了声,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那爱妃倒是说看,朕该如何?” “暂避锋芒,再寻时机。” 呵! 听了这话,周明阳倒不是生陈云舒的气,实在是为此感到憋屈。 冷冷开口道。 “朕乃一国之君,避他的锋芒?他要敢起兵作乱,朕自有办法应对!” 周明阳绝非逞一时之强,火枪问世,便让他有了和蒋经硬碰硬的资本。 “再说了,还是有些时日的,就算他不想,他身边的那些酒囊饭袋也会力谏他等到寒衣节那天。” 谁都不会想到,周明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把蒋经的计划安排完全猜透,毫无出入。 听了他的话,陈云舒若有所思,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关键。 用力点了点头,彻底放下心来,不再去白白愁虑。 饶是如此,周明阳也不忘记安排好一切,有备无患。 三日后,刘瑾回归京城,周明阳放下了手头上所有要紧事情,立马将其召见。 第六十八章:新的安排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刘瑾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全部说给周明阳听。 “陛下,铁矿经营之权已经收归朝廷,没有皇帝令旨任何人不得轻动。” 听了这话,周明阳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安稳落地。 刘瑾回归宫内,对于周明阳来说是一件大好事情。 “銮仪司监察城内,任何不法之事都要第一时间向朕禀告,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周明阳下了死命令,不给刘瑾留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令他倒吸几口凉气,暗暗感到心惊。 连忙跪倒在周明阳面前,用力磕头,将他的话牢牢记下。 距离寒衣节还有一些时日,京城上下人心惶惶。 太和殿上,文武百官交头接耳,各有一番言语。 礼部的官员最先站了出来,所提及的无非是祭祀祖宗,修缮庙宇的事情。 周明阳没有过多理会,只是下放权力,让他们酌情处置。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寒衣节很快到来。 宫内已经开始筹备宴请事宜,吃喝用度,算起账来是一笔庞大数目。 内务府新被提拔重用的总管太监,亲自来到周明阳面前禀告,得到了周明阳极为确切的答复。 “这么重要的日子,朕得给天下臣民做个榜样,不必吝啬那几个小钱,一定要好好热闹。” “十月送寒衣,国富民强,该当如此。” 周明阳把话说完,内务府总管太监马上开始着手安排,各方面的开支情况都有超出预料。 好在最后将任务圆满完成。 与此同时,丞相府上也有嘈杂声一大片,蒋经提前召集将领,令他们做好准备。 “入了夜,本将军就要入宫赴陛下的宴席,尔等按照计划行动,亲兵营猛攻宫门,抽调人手大开城门,大军入城一举定下乾坤。” 能被蒋经叫到这里的,随便拎出来一位都是心腹,能够担当重任。 一众人毫不犹豫,纷纷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磨刀霍霍,随时准备一战。 另一边。 司空赵审言的府上此刻也不见轻松,许多人都登门拜访,寻求他的意见。 赵审言咬紧牙关,暗暗察觉到局势变化,却不敢来趟浑水。 “大人,陛下现在所面对的可不是要和他讲道理的人,而是大将军麾下的边军精锐,足有十万。” “这十万人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那也能把皇宫淹没,陛下想要在此乱局中安然无恙,哪里能够?” 各有朋党,此刻言语不歇,纷纷提出意见。 哪能想到赵审言依旧没有要听从的打算,摇头苦笑,脸上神情充满无奈。 “尔等看待事情过于片面,难道都忘记了丞相的前车之鉴。” “陛下早已不是你们认知里的那样,受人摆布,却无办法。” 赵审言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是给众人相当大的警醒,寒衣当天的一场好戏只管静悄悄的看,不必掺和进去。 京城之中,暗流涌动。 銮仪司的人频繁出没,始终是和蒋经手底下的军队卫士互不干预,各做各的事情。 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心惊胆战,街面上凭空多了许多士兵,任由谁都无法平静对待。 周明阳在御花园中行走,赏鱼观花,别有一番乐趣。 却在不远处听到了歌声婉转,放眼望去一片绿荫挡住,不禁感到疑惑。 刘瑾陪同在身边,见此情形,赶紧派人上前查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速速探得情况,前来与陛下禀告。” 他还以为宫内又出了美人,擅长歌吟,说不定能入周明阳的眼,往后得宠。 小太监匆匆赶去,匆匆回来,连忙开口禀告道。 “陛下,前方歌唱之人,乃是太后。” 什么? 一听这话,周明阳脸上的喜色荡然无存,那一日他解了蒋雨曦的圈禁,令她在宫内得以自由。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刘瑾也在一旁犯了难,小心翼翼的征求他的意见。 “陛下,这种节骨眼上,太后那里见与不见,不可轻断。” “笑话,朕乃一国之君,见她一面又有何虑?” 周明阳狠狠的瞪了刘瑾一眼,立马让他把头低了下去,不敢说一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让所有人都退下,周明阳孤身一人前往,很快就穿过绿荫见到了蒋雨曦的身影。 在她身边只有两名宫女伺候,眼见周明阳前来,纷纷跪下行礼。 “你们到外面候着,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到这里来。” 周明阳语气冰冷,要一个与蒋雨曦独处的机会。 等人离开,蒋雨曦始终不肯转过身来,望着湖面出神许久。 天气很热,穿着清凉,轻薄纱衣的下面肌肤雪白若隐若现。 周明阳忍不住多看几眼,蒋雨曦身材曼妙,正是佳龄。 在这深宫之中,如此美人顶着太后头衔,倒也格格不入。 “太后还真是够有闲情雅致的,歌声婉转,就连朕都是第一次听到。” 周明阳随便说了几句,当作招呼便朝着她缓缓走近,却不曾想,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他万般震惊。 也不知道蒋雨曦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寒衣节当天要出大乱子,不惜铤而走险。 早早在此等候,又将周明阳吸引前来,藏在袖里的匕首总算能够派上用场。 用力抽出,朝着周明阳直直的刺了过去,看这架势是一定要夺了他的性命。 眼见情况不妙,周明阳侧身闪躲,这才不至于落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反应过来,用力扼住蒋雨曦的手腕,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我就说太后什么时候能有这样兴致,原来是在此等候,想要朕的性命。” “只可惜你打错了主意,你的这点拳脚功夫,在朕面前还不如杂耍之人。” 周明阳把话说完,蒋雨曦气愤不已,紧紧咬住了牙关,硬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皇帝,真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早就布下天罗地网,想要将蒋氏一族彻底铲除。” “好狠毒的心!本宫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你那样去做。” 蒋雨曦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手段,妄图通过行刺来将局面改变。 殊不知,只会让周明阳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 第六十九章:振奋人心 用周明阳的话来说,此时的蒋雨曦行为愚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手无缚鸡之力,却想要行刺皇帝,传出去都会闹出不小的笑话。 顺势将刀夺过,周明阳拿在手中仔细把玩,脸上神情渐渐变得玩味。 见此情形,蒋雨曦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到底要把我欺负成什么样子,你才肯善罢甘休!” 说着说着,她的身体轻微发颤,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周明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如此极端举动的背后缘由。 不由得叹息出声,无奈开口说道。 “太后,大将军要造朕得反,京城上下,无不人心惶惶。” “你告诉朕,是把脖子洗干净等着他来砍,还是拿出一个皇帝该有的威严,和他血拼到底。” 短短的几句话,道出周明阳心中的酸苦,蒋雨曦两手紧紧握住,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回答不了他刚才的问题。 “太后,不是朕要把蒋家逼上绝路,而是蒋家在自取灭亡。” “为臣子上不懂忠君报国,下不懂体恤黎民,这样的人如何能留?” 周明阳情真意切,一言一语都是自己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绝不掺杂任何虚假的成分。 和他所想的一样,蒋雨曦并非不懂其中道理,只是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 忽然间,身子瘫软无力,她倒在地上两手抱在膝上,不断抽泣。 “可那都是我的同族之人,陛下明明答应过我的,不会赶尽杀绝。” “朕说过的话,依旧算数。” 周明阳神情凝重,认真开口,一定要蒋雨曦打消掉心中所有顾虑。 他要的是朝堂安稳,局势安定,绝非大开杀戒。 如此一来,蒋雨曦放下了心。 等到夜幕降临,皇宫内张灯结彩,处处都是热闹景象。 文武百官入宫赴宴,却在踏入其中的时候感觉到一丝不对,宫内值守的侍卫远比平日里要多,一个个神情防备,绝对知晓一些内情。 众多大臣都不敢妄自妄议,老老实实地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已经到来,不少人侧目望去。 很快就又有了议论声,过去不多久的时间,周明阳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 刘瑾陪同在身旁,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奏乐!” 歌舞技艺,先后上场,现场的氛围一片欢快,众人都沉浸其中。 唯有蒋经暗藏心思,时不时地抬起头来观察着周明阳的一举一动,眼神中流露出阴狠光芒。 时间过去大半,歌舞退下,周明阳站起身来说了一些场面话。 “众位爱卿,当与朕举杯同饮,连喝三杯!” 周明阳豪情壮志,目光扫视全场,视线不停地挪动,到最后停留在蒋经的身上,将其牢牢锁定。 言语之中,又对他颇有一番暗示。 “大将军酒量过人,当下不可推脱。” “陛下说的是,如此重要的日子,这酒当然得喝。” 双方暗藏心思,话里话外都有试探之意,前来赴宴的王公贵族,朝中重臣,哪一个不跟着提心吊胆,心中恐慌。 周明阳放声大笑,喝过了酒,随后就打算将话题引上正轨,聊起朝堂局势,复杂多变。 在座的哪一个都不是糊涂之人,蒋经更是明白周明阳此番举措的深意,不禁冷笑出声。 “陛下,朝中诸位大臣,不都是为了天下而竭心尽力,施展出全部的本事。” “倒是陛下多有不足之处,后宫干政,干预民间私营,杖杀言官,哪一条不都是罪状。” 谁都没有想到,蒋经敢在这种场合公开发难,一点情面都不给周明阳留下。 所说的话过于难听,不少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暗感到不好。 至此时刻,双方的矛盾彻底爆发,再也没有调和的可能。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猛地睁开时寒芒乍现。 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 “大将军,你数落朕的多条罪状,到底是何用意?” “这样重要的日子,朕在这里宴请百官,你难道要当众拆朕的台吗?” 周明阳语气戏谑,双方都在暗中有所谋划,这种时候谁都不会相让太多。 场上的氛围一下子有了变化,真可谓剑拔弩张,彼此都有很深的敌意。 蒋经毫不畏惧,依旧张狂,大声开口说道。 “陛下自称圣明,臣就应该听得进去忠直之言。” “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陛下德不配位,该当让贤。” 蒋经话说出口,话音未落,一众人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却也有丞相旧党事先知情,等到蒋经当众相逼,反而跟着兴奋起来。 一个接着一个,先后站起了身。 “陛下,臣以为,皇帝之位应当交于贤能之人,才能够使天下安定,百姓安康。” “是啊!陛下宠幸宦官,不顾太祖立下的律法,应当退位。” 胆敢说出口这样的话,这些人谋逆的心思昭然若揭,周明阳冷冷一笑,倒不在乎他们的步步紧逼。 只是想要看看他们能够胆大妄为到何等地步,故意引诱,要他们把话说得清楚些。 “退位让贤也非不可,这是这皇帝的位置该由谁来坐,你们总应该和朕说明白。” 果不其然,在周明阳答应下来后,一众人心中狂喜,连忙举荐蒋经登上大位。 工部侍郎首当其冲,话语坚定,完全是铁下了心。 “大将军与军中素有威望,平定四方,有功无过。” “又是丞相之子,从小耳濡目染,诗书经文无一欠缺。”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真可谓不二人选。” 这样的话一说出口,全场哗然一片,蒋经却在一旁暗暗发笑,早就在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能够荣登大位,君临天下,是他毕生所愿。 本以为周明阳能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痛痛快快的答应,让出皇帝的位置说不定还能够保下一条性命。 事实与他所想的大有不同,周明阳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神情越发的坚定。 目光俯瞰而下,玩笑的意味越来越浓重。 第七十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好些张嘴脸,此刻显露无遗,全都要将周明阳逼到退无可退。 右丞相朱勇实在看不过眼,站起身来就想要反驳几句,奈何仅凭他一人之言也很难起到作用。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妄图谋逆,逼宫篡位,罪不可恕!” 朱勇气愤交加,更恨那些平日里自诩清流的官员,此刻装作聋子哑巴。 不止他心里头有这样的想法,周明阳也大差不差。 哪能想到,蒋经对自己的意图并不想要收敛,更加的肆无忌惮。 有人吹捧,大军已经集结,此刻的他再无顾虑。 再次提起,一定要周明阳老老实实地退让位置,好让他登上皇帝的宝座。 “朕要是不呢?” 周明阳实在是没有忍住,当场笑出了声,堂堂一国君主,又岂能被人逼到这种境地。 轻轻抬手,宫廷侍卫纷纷拔刀,不少官员惊变了脸色,赶紧跪地求饶。 这场风波不管到最后是谁输谁赢,他们都不想牵扯太多,白白地丢了性命。 如此情形,蒋经依旧不曾惧怕,脸上流露出极为不屑的神情。 阴冷的开口说道。 “陛下,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我就跟你说句痛快话。” “用不了多久,我的三千亲兵就将攻破宫门,将这里彻底占据。” “边军入城,掌控一切,你现在退位让贤,还可以保留一丝体面。” 蒋经在言语上毫无顾忌,他的那点恶毒心思,再不需要遮掩。 丞相击掌大笑不止,仿佛胜券在握,自己的仕途也将迎来第二个春天。 殊不知,当下情形早在周明阳意料之中。 “大将军是真不懂,还是在朕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 “兽在笼中,尚要争斗。” “朕乃当朝天子,又体会坐以待毙。” 话说到这个份上,聪明人都知道周明阳留有后手,却想不到他的手段有多了得。 蒋经也是一样,脸上堆满笑意,满是不屑一顾。 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周明阳的话当回事,完全是一笑了之。 毫不在意的开口说道。 “陛下真会说笑,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做着不切实际的梦,真以为刀剑有眼,伤不到你的身上吗?” “来人啊!动手!” 蒋经多日谋划,不都是为了这一时刻能够定下乾坤,带在身边的护卫立马拔刀。 在场官员惊散而逃,也有人朝着周明阳身边靠拢,哪怕情势危急也要护他周全。 右丞相朱勇就是其中代表,周明阳看在眼里,内心动容。 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慌张,嘴角微微扬起,得意的笑容很快浮现。 “跳梁小丑而已,就凭这些人想要朕奈何,天大的玩笑。” 蒋经苦心谋划,这些天的时间里周明阳也没有闲下来。 轻轻抬手,刘瑾便率领一众侍卫用蒋经带在身边的人展开拼杀,始终是在人数上占有优势。 不多久就将局面控制住,蒋经还在做着美梦,并不觉得自己将要面临怎样凄惨的后果。 妄图将周明阳震慑住,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大军攻入,尔等都要化为齑粉,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归附于我,尚且能够保住荣华富贵,你们可一定要想好了。” 这样的话本就是为了将人心蛊惑,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文武百官心思动摇者,比比皆是。 蒋经阴狠发笑,直言周明阳成了孤家寡人,再没有和他抗衡的资本。 事实完全相反,情况都在周明阳控制的范围内,都到了这种时候,也不至于让蒋经的美梦彻底破碎。 当众开口说道。 “三千亲兵想要攻破宫门,绝无半点可能。” “朕保证他们有来无回,下场凄惨。” “至于那十万边军精锐,为首将领已被朕派出人手去,实行斩首。” 周明阳好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行军打仗,始终绕不开一条准则。 那就是擒贼擒王,战局可定。 研制出的火枪威力巨大,百米的距离外取人性命犹如探囊取物。 哪怕做不到批量生产,装备给守卫皇宫的那些精锐之士也是足够。 再从中挑选人手实行斩首行动,周明阳这一招棋可谓精妙,无人破解得了。 听到他这样说,蒋经瞪大的眼睛,难以置信。 “不……这不可能!”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妄图用几句话将我吓退,实乃可笑。” “大将军若是不信,那就让你好好地见识一下,你那点谋权篡位的心思,在朕面前有多么可笑。” 周明阳懒得和他废话,又要抓紧时间将人心收服,以免生了变故。 朝堂不能无人可用,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他格外在意。 刘瑾心领神会,扯着嗓子大喊几声,銮仪司的人于暗处走出。 举起手中火枪,纷纷瞄准蒋经身边,如此新颖之物也让不少人心里头泛起嘀咕。 还不等他们多做思考,扳机扣动,清脆响声过后便让蒋经带在身旁的那些护卫全部倒地。 胸前被击穿的窟窿,鲜血染满衣襟,哪怕他们训练有素也都在火枪面前毫无抵挡之力。 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更有甚者死了都还瞪大眼睛,无法瞑目。 先前还心思动摇的官员,这一刻彻底拿定主意,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上。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周明阳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只能说明他们还不算太蠢。 蒋经愣在原处,抬起来的一只手轻轻发颤,眼神中的惊恐之意不断流露而出。 面对火枪,他甚至没有反抗的意念,绝望之感油然而生。 周明阳走到他的面前去,语气依旧玩笑,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大将军尽管放心,朕答应过太后的,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只是要你与朕到宫门口看看,你的三千亲兵是怎么倒在冲锋的路上。” 话音刚落,刘瑾便按照周明阳的吩咐将丞相旧党全部擒拿,押送他们到宫门口去。 这出好戏刚刚开场,到了最振奋人心的时刻,周明阳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他们的计划到底是怎样落空。 宫门口,就如周明阳所预料的那样,蒋经的亲兵营确实是了不得。 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第七十一章:大局已定 哪怕敌我力量悬殊,许多大臣都在心里头替粥明阳捏了一把冷汗。 他却丝毫不慌。 正所谓,火枪面前,众生平等。 这几日的时间里,护卫宫中的这些侍卫全都经过系统化的训练。 从装填到射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交替开火,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蒋经赖以为重的亲兵营成排的士兵倒地。 至此时刻,所有人才明白周明阳刚才所说的话,绝非夸大。 蒋经瞪大了眼睛,惊恐之意不断地往外流露,着实是被周明阳这样的手段给吓到不轻。 “在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神兵利器,恐怖如斯。” 他用力地吞咽几口唾沫,彻底开了眼界,看着自己麾下的精锐之士在火枪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越来越多的人倒在血泊中,他早已心死,不再抱有希望。 一切都按照周明阳计划的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城外军营中,大小将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未见敌人身影,却被一枪毙命。 人心惶惶,哪里还能够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耿再成拿着周明阳的一道禁令,特意前去劝降。 将领伏诛,号称十万的边军精锐,当下乱成了一锅粥。 底层士兵哪里管得了太多,得知蒋经谋乱以失败告终,耿再成手持金令,立马就将人心收服。 成千上万的士兵跪伏在地,高呼万岁,大喊圣名,一场动乱还不等掀起就被平定。 宫门口,蒋经心如死灰,他的亲兵营作战的确勇猛,哪怕死伤无数,也还是不打算放下刀剑。 看他们的架势,根本就是要打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誓死不降。 周明阳微微皱起眉头,倒对这些人有了一丝钦佩,饶是如此,这种时候也不该妇人之仁。 走到了蒋经面前,情况尽在自己掌控中,也该他做出一些抉择的时候。 “大将军,朕研制出的好东西可不止这一样,你要是不想这些忠勇之人全都为你而死,那就给他们做个表率。”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周明阳把话说完,又朝着刘瑾看了过去,后者心领神会,銮仪司的人即刻动手。 丞相旧党纷纷被擒,又将他们踹倒在地,哀嚎声很快传来。 久等不见城外的大军,蒋经当然明白周明阳所说的话,绝非故意吓唬。 强挤出一丝笑容,再不去苦苦挣扎。 “陛下运筹帷幄,精妙布局,我输得不冤。” “如此神兵利器,平定天下都不成问题,或许是当朝的一大福气。” 他摇了摇头,回想着自己刚刚率领大军还京的那一天,要是狠下心来起兵造反,又岂能成为周明阳的阶下之囚。 只可惜现在说再多的话都已经来不及,于事无补。 扑通一声。 他第一个跪倒在周明阳面前,接着大声喊道。 “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放下你们手里的刀剑。” “本将军,降了!” 一听这话,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有变化。 亲兵营副都统不愿弃剑,朝着周明阳冲杀而来,不等到了跟前就被一枪撩翻。 见此情形,其他人的抵抗心思荡然无存。 纷纷缴械,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局面就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明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扬起,得意之色赫然浮现。 文武百官,哪有一个还敢站着说话,司空赵审言脸色惊慌,生怕反应得慢了也会落得和蒋经一样的下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呼伴随声,犹如山呼海啸,很快响彻整座皇宫。 丞相旧党,各部官员加在一起也有不少人,此刻神情慌张,毫无应对的办法。 就连蒋经都已经放弃了抵抗,他们这些附庸之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陛下,大局已定,你赢了。” “只是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这些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成王败寇,亘古不变的道理。 蒋经久在军中,眼前这般情形还能够保持冷静的姿态,可谓难得。 周明阳看着跪在地上,心中有鬼的那些官员浑身都在发颤,哪里还有文人风骨,武将胆魄。 “要不是你们从旁教唆,大将军也不必走上这条不归路。” “事到如今,留着你们的性命又能如何?” 他的话刚说出口,话音未落,磕头求饶的人比比皆是。 “陛下!我等糊涂,不该参与谋逆,还请陛下放过我等!” “朝堂无人可用,天下必然大乱,陛下饶过我等啊!” 都到了这种时候,这些人还抱有一丝幻想,极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却不曾想,周明阳早有了应对之策,当初提出来要恢复科考,就是为了当下而做准备。 岂能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真要是那样,实乃笑话。 “今日谋乱之人,大将军蒋经及四品以上官员交由大理寺收押,其余人等,罪责轻则不作追究。” “罪责重者,当场格杀,不必奏报。” 听了周明阳的话,就连刘瑾都大为吃惊,不由得倒吸几口凉气。 真要是这样,满城必然风雨,光是丞相府上就有上千条人民。 不论男女,不论老幼,全部斩杀。 见到周明阳转身离去,他赶紧跟着,生怕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将话错听。 连忙开口询问道。 “陛下,大将军谋逆一案,牵连甚多,一概追究恐怕要有近万人受到株连。” “还请陛下三思。” 刘瑾大着胆子,额头上冷汗直冒,生怕触怒龙颜。 他所说的这些,周明阳心里岂能不知,却不怕杀得太狠。 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华夏千载,曾有过一位乞丐出身的皇帝,开国三大案株连何止万人。 当下这番情形,实乃无奈之举,丞相蒋守虚在朝堂上苦心经营,多年来势力根深蒂固。 蒋经又掌控兵权,麾下能为他救死命的人不计其数。 已经走到了这一地步,要不做,要不做绝。 “你给朕听好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斩草一定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周明阳心意已决,任何人再劝也都无用,刘瑾用力地点了点头,哪敢忤逆。 第七十二章:满门抄斩 整整一夜的时间,京城上下的百姓全都紧闭屋门,不敢往外探头。 街上军队横行,时不时的就有士兵冲进去一处大宅,抄家灭门,并不用多久的时间。 丞相府上的状况最为惨烈,来到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刘瑾。 当下的周明阳并没有太多可用之人,就让他们亲自上阵,谁都落不得清闲。 府内还有近百护院妄图抵抗,拉弓搭箭,箭雨铺天盖地。 如此攻势下,丞相府最后的一道防卫力量很快就被消灭干净。 “陛下有旨,蒋氏一族屠戮殆尽,不可放过一人。” 除了被关押进去大牢里的蒋经,还有在宫中不得出的蒋雨曦,其余的人都难逃一死。 刘瑾下达命令,銮仪司的人纷纷拔刀,冲进院子里逢人就杀,渐渐红了眼。 另一边…… 许是死了太多的人,血腥的味道都能够弥漫到皇宫里。 周明阳推开宫殿的门,抬头仰望夜空,星星点点,出神许久。 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陈云舒已经来到身旁。 艰难开口道。 “陛下,一定要这样才行吗?臣妾都已经听说,京城的街面上,鲜血汇聚,都成了一条细流。” “陛下不怕天下人骂你残暴,说你狠绝吗?” 陈云舒只替周明阳感到担心,却也不指望自己的几句话能够将周明阳的心思说道。 一国之君,所说的话便是一道旨意,绝无更改的可能。 果然不出所料,周明阳缓缓站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 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 “蒋氏一族把控朝堂,明里暗里的都在培植力量。” “爱妃,哪怕是在朕的眼前,就在这宫中,也还有不少人念着他们的好。” “两方的仇怨绝不可能解得开,这件事情不能绝了做,朕怕是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周明阳一言一语,全都是自己内心所想,毫不虚假。 哪怕陈云舒很不愿意去承认,事实的确如此,抄家灭门已经是不可避免。 “陛下,那你打算怎样处置太后和大将军,还有那些四品以上的官员。” “对他们朕另有打算,就不劳爱妃跟着操心。” 周明阳眼底暗藏一抹寒芒,先前答应过蒋雨曦一些话,屠灭蒋氏一族,却会留下蒋经的一条性命。 不曾失信,更不会任由这样的人再对自己产生威胁。 寻找一处地方,一直将他关押到死,也算是较为稳妥。 至于四品以上的那些官员,处理起来的确棘手,还需要对他们的罪行仔细甄别。 “该杀的杀,不该杀的朕一定放过。” 陈云舒忧心忡忡,周明阳便在一旁劝慰几句,好让她放松一点心情。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明阳带着陈云舒回到屋里,相拥入眠。 第二天…… 大清早的,朝堂上少了近一半的人,显得空空落落。 还能够站在这里的,都算是在这一次的动乱中逃过一劫,得以安稳。 等到周明阳出现,右丞相朱勇带头跪拜,声音洪亮,振奋人心。 内忧已除,像他们这样的忠直之臣,心中最为痛快。 “众位爱卿,平身吧!” 过了一夜,周明阳养足精力,脸上神情变得耐人寻味,语气也戏谑不少。 接着开口说道。 “朕思来想去,该处置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只是空缺出许多的位置,由下到上层层递补,等到科考过后,择优录用,再做调整。” 周明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谁都知道他的心意已经决断,任何人都无法使其更改。 与其自找不快,还不如识点抬举,这种时候痛痛快快地答应。 交代完一切,司空赵审言第一个站了出来,对他的决议大声附和。 “陛下英明神武,决断伐谋,我等佩服。” “只有一点,民间百姓对于一些事情多有议论,臣担心有损皇家颜面。” 赵审言不愧为一只老狐狸,就连蒋守虚当初都对他心存忌惮。 朝堂上局势变化,他可谓早早地站好队伍,一点都不致使自己落入到难堪的境地中。 当下替周明阳出谋划策,何尝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也算是煞费苦心。 只可惜,周明阳不是历代神宗,岂能看不穿他的那点心思。 冷冷一笑,无所谓地开口说道。 “百姓质疑,那是他们不知内情。” “即日起,城内张贴告示,公告天下。” “蒋氏一族起兵作乱,妄图颠覆朝堂,再造江山,屠灭一族理所应当。”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哪怕许多人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震惊到。 却无人敢站出来有任何反驳之言,一个更比一个老实。 大局落定,除了銮仪司的人还在城内搜捕,军队尽在掌控之中,全都被调离京城附近。 大喊冤枉的人有,罪无可恕的人更有,周明阳没有精力去顾及太多,只在御花园中漫无目的地闲逛。 走着走着,忽然涌现出一些想法,还是让人摆驾前往到蒋雨曦的寝宫中。 今时不同往日,这里不复热闹,一些宫女太监也被带走处置。 蒋雨曦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花池边两眼放空,出神许久。 听到了动静也不曾回头,这种时候还敢到这里来的,除了周明阳不会再有别人。 “你答应本宫的倒是做到,只是本宫的内心,也不知道该喜该悲。” 她摇了摇头,苦笑不断,蒋家血脉未绝,始终是不复往昔。 再有十年百年,同样难改血脉断绝的事实。 周明阳走到她的身边,对于她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早有预料。 苦心劝说,语重心长。 “太后,蒋家自取灭亡,朕是不得已而为之。” “越是这样,你越应该自省己身,以求保全。” 周明阳给她指了一条明路,自己不可能担负弑母的恶名,却也不能容忍她在自己面前搞小动作。 孰轻孰重,还得她自己斟酌。 “陛下所言有理,本宫已经做好打算,即日起就将隐居于山庙之中。” “为陛下祈福,为江山祈福。” 蒋雨曦的心已经彻底死掉,想要让她重新燃起希望,并无半点可能。 周明阳对她所做出的这一决定充分尊重,当即点头答应。 第七十三章:废除丞相制度 大局落定,抓了一批,杀了一批。 周明阳还不愿意就此停手,特意下了一道旨意,要将丞相旧党彻底清算。 罪恶滔天者,全都判处斩立决,尸身悬于闹市,以供百姓瞻睹。 时间飞快流逝,半月之久,很快过去。 赵审言在朝堂上没有了人与之掣肘,渐渐不安分起来。 府上宾客络绎不绝,颇有一些忘乎所以。 刘瑾手下的人将打听到的消息呈上来,他一刻不敢耽误,很快说与周明阳听。 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随时听候差遣。 却不曾想,周明阳并没有太多怒意,更称不上追究罪责。 见此情形,刘瑾疑惑不已,犹豫一番还是把话询问出口。 “宾客往来,何罪之有。” “当下朝堂正是用人之际,要将那只老狐狸和他的一众朋党全都惩治,你来替朕管治天下吗?” 周明阳灵魂发问,刘瑾无从作答,羞愧地低下头去。 毫无疑问,在这件事情上,周明阳的处理方式堪称精妙。 像是百姓养猪,平日里任它折腾,等到年关人闲猪肥,屠刀自然落下。 刘瑾赶紧退到一旁,对这件事情再不提起。 “你帮朕安排一些事情,傍晚时分,朕要去一趟大理寺的天牢。” “记住了,行程保密,不可被人知晓。” 周明阳特意叮嘱,刘瑾哪敢轻疏怠慢,用力点了点头就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很快安排人手,提前去到大理寺中,进行戒备。 又将牢房清扫过,给蒋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如此反常举动也让蒋经察觉到异样。 不禁把人叫住,询问几句,始终不得回应。 他流露出一丝凄惨笑意,自己被关在这里也有一段时日,吃喝上不成亏待,只是渐渐磨平了心性。 折腾来折腾去,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哪里还有从前那样的斗狠之心。 几个时辰过去,刘瑾陪同周明阳来到大牢中,当他们出现的那一刹那,蒋经脸色变化不停。 对于外界的事情不曾听说,却也能够猜测出来。 脸上堆满苦笑,无奈开口说道。 “陛下杀完我的族人,又要来杀我吗?” “条件受限,要不然该把脖子洗干净等着陛下。”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再抱有幻想。 此情此景,刘瑾失笑出声,连忙让无关人等随自己一同退下。 留出空间来,周明阳必然有话要说。 牢房里,蒋经手脚上有重铐,朝着周明阳恭敬行礼,只是动作过于僵硬。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周明阳轻轻抬手,并不在意。 “大将军,朕并非来看你的笑话,而是想要听一些实话。” “朝堂祸乱根本,在于何处?” 蒋经以为自己性命不在,人之将死,其言以善。 说出口的话最为真实,不掺杂任何虚假。 “朝堂动荡,本质在于君权与相权相争。” “六部之上再设丞相,天下诸事大小,无不与丞相禀告,不通陛下。” “长久以往,六部官员只知丞相,不知陛下。” 蒋经实话实说,也解开了周明阳心底的疑惑,他长出一口气,当下决断。 在这之后,蒋经又准备上路,眼睛闭上不再抱有生的希望。 万万没有想到,周明阳接下来的话令他更感绝望。 “大将军,朕答应过太后的,不会让你死掉。” “委屈你在这暗无天日的牢中,了却残生。” “也让你等着瞧好了,朕会把这天下治理好,更让朝廷安稳。” 周明阳转身要走,回过神来的蒋经满心苦楚。 犹豫一番还是将他叫住。 “陛下,没有了蒋家人,还会有王家人,李家人,如此种种。” “君臣之间岂能相合,万事皆有循环,我等着看陛下疲于应付的时候。” 蒋经并非癫狂,而是看透了事情的本质,也给周明阳敲响警钟。 却不觉得会是恶性的循环,一国之君,当把帝王之术发挥到淋漓尽致。 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固然存在,不见得会殃及九州之地,天下百姓。 没有与蒋经太多争论,周明阳回到了宫内,一头钻进去御书房中。 不为别的,只为了将想法付诸现实,提前做好准备。 三日后,朝堂上的氛围明显不对,安安静静。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就连赵审言都将头低下去,不敢妄言。 周明阳坐在高位,目光扫视全场,视线不停挪动,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过片刻停留。 到最后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右丞相朱勇身上。 武将出身,一把年纪却被周明阳强行安排在右丞相的位置上,不过是牵制蒋守虚的一种手段。 蒋守虚在朝堂上苦心培植的势力已经被连根拔起,他这个右丞相当的并不自在,站在那里时常感到寒芒刺背。 主动站了出来,与周明阳请辞归乡。 一时间,朝堂哗然,赵审言的一颗心蠢蠢欲动。 显然是对某个位置垂涎已久,巴不得能够补上空缺。 又怎么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周明阳事先安排,此时此刻将他们每个人的反应都看得真真切切。 “朱老将军,朕准了你的这道请辞的折子。” “归养之后,就不要再操心朝堂上的事情,朕让户部拨你银两,爵位世袭罔替,子孙后代皆可享福。” 周明阳把话说完,赵审言满心期待,另有官员心中幻想。 空出来的位置总要有人补上,一个更比一个热切。 却没等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周明阳大手一挥,当即开口宣布。 “即日起,废除丞相制度,六部之上不再设立。” “朝中大臣遇事可以直接与朕奏表,批复后即可实行。” “众位爱卿,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周明阳太清楚他们的心里头在想什么,目露寒光,视线紧逼过去。 被他特意关照的,当然是司空赵审言。 短短几句话,足矣震撼千古。 反对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哪怕是向来以清廉著称,得周明阳重用的那些也都站了出来。 “陛下,丞相制度设立至今已有千年,岂能轻易废除。” “没有丞相,六部繁琐事情太多,陛下如何处理得过来?”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更有人跪倒在地上不停磕头,希望周明阳能够回心转意。 第七十四章:有惊无险 朝堂上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长久以往,只怕难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周明阳眉头紧皱,本以为能够以右丞相朱勇致仕而归作为突破口,将这件事情一举定下。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赵审言乐见于此,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神情极其玩味,似乎拿定了要看一出好戏的主意。 “众位爱卿,要照你们这样说,是想要丞相手握重权,夺门之变再来一次。” “说说吧!你们觉得谁能当得了这个丞相?” 此时此刻,周明阳并不慌张。 常言道,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就看谁的本事更高一筹。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和殿上寂静一片,谁都不敢轻易应答。 旁人保举也好,毛遂自荐也罢,只要敢在这种时候跳将出来,必将坐实歹心。 十几分钟的时间过去,周明阳也没有等到这些人的回答。 不禁冷笑出声。 “既然众位爱卿无话可说,那就照着朕的旨意,执行吧!” 事情决定,周明阳心情大好,起身离去的时候脚下都有凉风。 而在这种时候,一向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 赵审言脸色阴沉,咬紧的牙关迟迟不曾言语,哪怕身边已经围拢了许多人。 “一群蠢货,真觉得陛下在这大殿之上就没有眼线和耳目吗?” “都给我滚开,从今往后,这天下再也没有丞相的说法!” 心中愤慨,赵审言甩袖离开,癫狂的笑声中透露出丝丝悲凉。 一众朋党不敢有所差池,赶紧跟了上去,妄图商量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另一边…… 御花园中,周明阳游玩赏景,不亦乐乎。 刘瑾陪同在身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也对朝堂上发生的一些事情有所听闻。 嘴唇蠕动,似乎有话要说,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如此种种,岂能够瞒得过周明阳的一双眼睛。 便开口催促道。 “你在朕身边做事也不是一日两日,该懂得朕的脾气。” “有话就说,再敢藏着掖着,小心朕把你发落到牢房中当看守。” 固然是玩笑话,也让刘瑾浑身抖了个激灵,生怕哪天成真。 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在周明阳身边待的时间越久,越有清晰的感知。 用力吞咽几口唾沫,等到内心稍有平复,这才费力开口说道。 “陛下,奴才是觉得赵司空在朝堂上的势力也不小。” “蒋氏一族的覆灭,对他有不小的震慑,不见得能够旷日持久啊!” 一个太监却对朝堂局势能有清晰认知,就连周明阳都对他另眼相看,多了几许赞赏之色。 “你说得不错,解决掉一大麻烦,新的麻烦随之而来。” “他想接任丞相一职,便在朝堂上与朕反对,愿望落空,心中暗暗生恨。” 周明阳对此事并非没有防备,实在是还不到那一时刻,当下最为紧要的,还是要将精力放在科举筹备上。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刘瑾恍然大悟,有些人哪怕用起来不顺手,那也得将就着用。 “銮仪司成立至今也有一段时日,耳目遍布天下,给朕好好监察地方的官员。” “重开科考,关乎重大,要有地方官员胆敢徇私舞弊,不用与朕禀告。” 周明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刘瑾心领神会,用力地点了点头。 “陛下放心,奴才已经交代下去,各地官员也不敢胡乱的来。” “只是……” 刘瑾话到嘴边,又有难言之处,周明阳气不打一处来,笑骂几句。 才让他打消掉心中的所有顾虑。 快步走到周明阳跟前,小声言语。 “陛下,奴才听说各地有不少官员保举学子,更有世家大族占着名额。” 他的话适可而止,周明阳流露出讥讽笑意,岂能不明白其中深意。 轻轻抬手,没有太多的纠结。 始终是将一则道理铭记心中。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前自然直。” “朕就不相信,真有人敢在这种节骨眼上动手脚。” 周明阳把话说完,刘瑾眼见目的达到,长出一口气,不再跟着担心。 三日后,朝堂上争吵激烈。 丞相制度已废,六部官员与皇帝之间再无桥梁,大事小事都直接禀告。 吏部的一名官员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地方乡试已经完成,优中择优,学子都在进京赶考的路上。” “相关安排,该由陛下钦定。” 大小三十余州,层层选拔,成绩优异的学子不在少数。 周明阳手拿一份名单,看了又看,很快察觉到异样之处。 更何况刘瑾特意与他提醒,岂能够看不出来一些姓氏的人占比太重。 “朕要是没有记错,柳州之地颜姓为尊,就连刺史都姓颜。” “还有凉州的李家,丰州的赵家。” 周明阳拿着名册一一比对,世族子弟,权贵子孙,占了半数之多。 剩下的也都是一些乡绅土豪,背景深厚,大户人家的子弟。 “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吏部尚书参与到蒋家作乱,被朕下令斩首。” “到了你们这里,一个个不思悔改,还想要把朕糊弄到什么时候?” 今时不同往日,周明阳在朝堂上有着相当大的话语权,不必担心权臣掣肘。 目露寒光,朝着吏部的那名官员直逼过去。 那名官员倒吸几口凉气,眼神中惊骇之情流露,赶忙跪在地上。 “臣愚钝,臣不懂!” “还真能说会道,既然你不懂,那朕就给你说出其中的猫腻。”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怎么的?朕的江山就必须要被这些世家大族所把控住,你们到底是跟朕一条心,还是跟他们一条心。” 周明阳将吏部官员呈递上来的名册,用力地摔到了地上。 冷冷一笑,不屑一顾地开口质问,要他们当场给自己一个回答。 果然不出所料,科考重启,就有人按捺不住着急地去动手脚。 周明阳哪怕是闭着眼睛想,都知道朝中官员和那些世家大族来往密切,收受贿赂,放出名额。 说得严重点,这便是买官卖官。 第七十五章:大动手脚 随着周明阳的声色俱厉,许多人都意识到了危险靠近。 将头低下去,再不敢与他目光直视,生怕牵扯到一些事情里。 唯有赵审言对于丞相制度的废除暗恨在心,站出身来,大胆言语。 “陛下,寒门子弟认知有限,他们就算是到朝中做官也都对学问研究不透。” “何必为他们而得罪各大世家,朝堂想要稳固,离不开他们的支持。” 谁都没有想到,赵审言敢当众去拆周明阳的台。 许多人的心中又惊又恐,周明阳当场就被气笑,咬紧了牙关,嘴角不停地抽搐。 “好啊!说得真好!” “朕的朝堂要靠那些世家大族才能稳固,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天下人耻笑。” “寒门也好,世族也罢,朕以为朝堂选拔用人唯有看重才能。” 周明阳的语气逐渐冰冷,话里的不满哪怕是三岁孩童都能听得出来。 更何况朝堂上的这些人精,都在心里泛起嘀咕,赵审言却不觉得有何问题。 “陛下说得不错,那也得考虑到实际情况。” “这些世家大族掌控着各地的盐铁生意,乡下佃户数千,州府之中多有他们的同族子弟。”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在朝堂之上,不也有他们的人在。” 赵审言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谨慎,公开与周明阳发难。 把话说得难听,言外之意周明阳再清楚不过。 真要对这件事情追究下去,只怕朝堂动荡,天下大乱。 周明阳脸色阴沉,堂堂一国之君,岂能被下面的人逼到没有办法。 拍桌而起,看着满朝文武脸上的慌张神情,大声开口质问。 “老百姓盖房子,地基要打好,遭逢大灾房子不倒。” “现在呢?选拔用人不看才能,只看出身,还成了一种常态,要让一些只懂吃喝玩乐的人入了朝堂,那才是祸害天下。” “朕心意已决,之前的事情可以不加追究,往后朝中用人一定要严苛选拔。” 周明阳让吏部官员全部站出来,单独给他们下的一道旨意。 “重新考试,各地考场由銮仪司派人监察,要有人感动虚作假,必将严惩。” 听了周明阳的话,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人大变了脸色,难看不已。 赵审言更是呆愣在原处,真要按照周明阳的计划去施行,这些世家子弟还不知道要被淘汰掉多少。 各级官员收入囊中的好处也得奉还,他这一道旨意得罪的人何止千万。 “陛下,你当真要把事情做绝,自毁祖宗基业吗?” 赵审言咬紧牙关,硬挤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妄想周明阳能够回心转意。 越来越多的人跪倒在地,劝说之言不绝于耳。 周明阳目光扫视,眼神阴冷,将这些人的嘴脸一一记下。 也有清廉之人,意识到周明阳要动真格的,老泪纵横。 “朝廷早该如此,用人以贤以能,而非有权有势。” 众多老臣仿佛看到朝廷新政的希望,纷纷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周明阳不奢望能被所有人理解,也不怕激起各地的世家大族强烈反弹。 要趁着根基未烂的时候,将这外强中干的王朝进行医治,治标治本,就在于选拔用人。 赵审言眼见希望破灭,脸色铁青一片,难看不已。 咬着牙目送周明阳离去,心中的愤恨之意前所未有。 离开朝堂,周明阳一刻的时间都没有耽搁,径直来到了陈云舒的寝宫中。 当下权力在握,却没有了能够交心而谈的人。 很多时候周明阳都在想孤家寡人这四个字背后的真正含义。 陈云舒见他满脸愁容,不禁叹息出声,隐约间有了猜想。 “陛下,当下的朝堂,还能有人和你起争论,怕是只有赵司空一人。” “能和臣妾说说吗?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皇帝身边的女人,哪一个都是美貌如花,温柔似水。 要说能像陈云舒这样善解人意的,实属少见。 周明阳微微皱起眉头,并不想将这些烦心的事情说给她听,白白的坏了她的好心情。 耐不住陈云舒的软磨硬泡,一番坚持下,他当即松了口。 认真开口说道。 “朝堂取士用人,以往都是看门第出身,自然让不少草包饭桶登上高位。” “再这样下去,朝廷会烂到底,各州之地也都会被世家大族所把持,各成派系。” 周明阳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他决心要改变这样的现状,就一定要得罪不少的人。 这几乎是无法避免掉的一件事情。 陈云舒若有所思,到最后并无反对,反而是对周明阳所做的一切大为支持。 “陛下,不破不立,这是你与臣妾说过的话。” “朝堂安稳,国家安定,靠的不是这些世家大族,而是天下百姓。” “真有一天官逼民反,那才是大厦将倾的局面,危机不可避免。” 没有旁人在场,陈云舒大着胆子提出一些建议,却让周明阳内心欢喜。 “爱妃所言有理,朕倒要看看,强压手段下那些世家大族是选择隐忍还是爆发?” 周明阳做好最坏的打算,重整过的边军精锐调派去的将领都是值得相信。 耿再成本就在军中为将,京城内危机解除,便让他胜任大将军一职。 统率边军精锐,不仅仅防止外族入侵,还要对内部的一些情况提高警惕,随时待命。 重新考试的告示很快贴满京城,各州之地也先后收到消息。 十多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为期三天的考试,銮仪司的人散布各地,对于徇私舞弊的行为严密监视。 和周明阳所想的一样,有了他们的监督,地方官员不敢乱来。 却也少不了铤而走险之人,一来二去,抓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消息很快传回到京城,周明阳得知后并不觉得意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刘瑾跟在他的身边,将更为细致的一些情况进行汇报。 “陛下,各地官员的牢骚声很大,世家大族的那些老爷也都在谩骂。” “奴才已经按照陛下的意思,严打一批,放过一批。”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瑾越来越感觉到周明阳布局的精妙,在于方方面面。 第七十六章:茶楼风波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周明阳的坚持下,最新呈递上来的名册不像之前那样。 天下世族抱怨声不断,周明阳毫不理会,此刻龙颜大悦。 “该是如此,以才能来衡量一个人,而非出身。” 周明阳高调言谈,朝堂上一片寂静,文武百官全都默不作声。 无声的抗议,更说明他们和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千丝万缕,多有瓜葛。 周明阳眉头微微皱紧,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早已不悦。 目光逼视,很想要朝堂上的这些大臣给出自己一个合理答复。 “陛下,臣以为事已至此,不必多说。” “按照陛下的心意来办就行。” 赵审言把话说得漂亮,看似听从周明阳的话,实际的情况大有不同。 周明阳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懒得当场将其戳破,闹出太多的不愉快。 “既然众位爱卿没有别的意见,那就交由吏部,现在就可以令各地学子赴京赶考。” “沿途与他们方便,不得设卡拦截,科考重开,朕要看看这天下的才子到底有几斗学问。” 离开朝堂,周明阳刚走出去没多远的一段距离,刘瑾快步跟上。 “陛下,奴才怎么感觉到不太对劲,赵司空和那几位大人什么时候变得好说话。” “没有任何的反对,想想都觉得蹊跷。” 不愧是执掌銮仪司的人,虽为太监,心思实在缜密。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暗藏一道睿智目光,不由得浅笑出声。 “连你都觉得反常,朕又岂能察觉不到。” “他们可不会坐以待毙,等着瞧好吧!必然有另外的打算。” 得知周明阳心中也有计较,刘瑾悬着的心安稳落地,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之礼,接着离开。 为了能让科考顺利举办,周明阳多方准备,连下几道圣旨。 凡有考生途经之地,官员都要大行方便,务必要让各地学子按时赶赴京城。 遭逢阴雨天气,官府更当派人护送一段距离,以免意外。 陈云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周明阳的身后,嘻嘻一笑,就将他的后腰抱住。 “陛下考虑深远,事事都为天下人,那些学子必然心有感知。” “有朝一日入了朝堂,也会竭心尽力,帮助陛下处理天下政事。” 不愧是枕边之人,几句话就能让周明阳心情大好,愉悦非常。 还有几日的时间,周明阳少有的得了空闲,可不想白白浪费掉这样难得的机会。 思来想去,便让人去准备百姓衣服,换上后带着陈云舒到宫外转转。 “陛下,这……这怎么能行?” 得知了他的心意,陈云舒眼神诧异,惊讶开口。 皇帝贸然出宫,万一遭遇危险,想想都令人后背发凉。 早知道陈云舒会是这样的态度,周明阳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就和她详细说起。 “丞相一党已经覆灭,城中防卫都是新换,对朕忠心耿耿。” “就算有人想要图谋不轨,那也得掂量掂量后果,总不能白白地跑来送死。” 周明阳把话说得明白,当下的京城尽在掌握,早已不似往常那般混乱。 见到陈云舒还在犹豫,他故作生气的开口说道。 “爱妃要是不愿意与朕一起,那朕不去便是。” 听闻此言,陈云舒哑然失笑,用力摇了摇头。 “臣妾不是那种意思,难得陛下有此兴致,只是要考虑周全,挑选一些信得过的人在身边护卫。” 不用她说,周明阳早有这方面的打算,立马让人把储阳叫到了自己身边。 大局落定后,储阳肩上的责任更重了几分。 耿再成被派到边军中当做统率,他则是总管宫内的防卫,领三品衔,加封威武将军,也算是提拔重用,有了出头之日。 储阳很快来到周明阳面前,听他将计划说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臣一定严加挑选,亲自跟随陛下身边,要有意外状况也能及时出手。” “就不信在这京城中有人胆大包天,公然行刺。” 听他这样说,陈云舒打消掉心中顾虑,默许了所有事情。 很快换好衣服,只带着一个贴身的婢女,与周明阳相伴左右。 储阳紧紧跟随在周明阳身旁,余下的侍卫全都保持着一段距离,暗中相护。 这也都是周明阳特意交代过的,出来游玩散心,总不能声势浩大,惹得民间之人不敢与他亲近。 到最后所见所闻都是故意迎合,完全是白费一番心力,毫无意义。 这一日,天清气朗,阳光明媚,街上也比往常要热闹得多。 串巷的小贩又呼又喊,不断地叫卖。 茶楼酒馆客人爆满,都有些招待不过来。 大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周明阳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眼下两腿发软,实在是走不动路。 陈云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想让储阳准备教训。 不等她把话说出口,周明阳抬手制止,绝对不允许她那样去做。 “朕已经说过,此次外出不惊扰城内百姓。” “可……” 陈云舒咬紧嘴唇,很多话到了嘴边又都忍住不说,只能是默默陪伴在周明阳的身边。 走累了后就在附近找了一家茶楼,只剩下一桌的位置,周明阳欢喜不已,忍不住开口说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你去和店家打过招呼,让他们上一壶凉茶,再上些甜品糕点。” 周明阳很喜欢这种感觉,特意递给储阳一块银疙瘩,让他全权操办。 储阳叫来小二,说过要求后周明阳正欲坐下,又有几人进到茶楼。 目光扫视,环顾一圈,看着周明阳这桌刚刚来的,立马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到别处去,这一桌子归我们,小二,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茶上一壶。” 一男子大手一挥,甚至都没有征求过周明阳的意见,直接坐下。 与他同行的那几个,更是毫不在乎周明阳脸色的难看,更有甚者出言挑衅。 “怎么?你们还别不服气,周公子能看上你这个座位,那是给你的脸,你还是收着为好。” 如此言语,哪怕是一市井之民也都忍受不了,更何况堂堂国君。 第七十七章:要你的脑袋 如此不长眼的东西,要不是周明阳理智占据上风将储阳制止住,他腰间的刀就已经拔出。 茶楼老板也算是会来事,过来后和周明阳不断的赔不是,正好一桌客人离去,赶紧将人安排。 落座后,陈云舒的贴身婢女愤愤不平,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还有人敢在外面这样嚣张。” “好了,少说几句。” 陈云舒轻叹一口气,朝着周明阳看了过去,眼神担忧。 可不觉得他会白白吃个暗亏。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一壶凉茶一碟瓜子,还有一份精致糕点端上了桌。 周明阳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品尝几口,赞叹不已。 “还得是市井之中,随随便便的一家茶楼,东西真是好吃。” 常在宫中,哪怕周明阳带头节约,吃喝上面始终是不受亏待。 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无一没有尝过。 唯独这世间的烟火气,令他陶醉其中,流连忘返。 听闻此言,陈云舒赶紧动了筷子,也想要尝一尝是何滋味,有没有周明阳说的那样美好。 还不等她将一小块红薯糕送入嘴里,先前与他们起了争执的那一桌人,当下谩骂不断,声音很快传来。 “要我说,皇帝就是糊涂,没有世族对他的支持,他的皇帝也算是当到了头。” “科考取士,非要整出新花样来,那些穷臭书生也配当官吗?” 说话的人正是刚才被他们以公子相称的,周明阳微微皱起眉头,脸上的喜色立马消散。 陈云舒和储阳对视一眼,两人的心头都大为吃惊。 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方说的那些话有多冒犯。 科考重启,推行新政,周明阳想到会有阻力,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编排的。 一国之君的威严,岂能够成为市井谈资,想想都令人感到愤慨。 “陛下,臣替你去料理了这家伙。” 储阳站起身来,主动请缨,对他来说这也不失为一个表现的机会。 却不曾想,周明阳强忍住心中的怒意,用力摆了摆手。 “人长一张嘴,想说什么是人家的自由。” “坐下喝茶。” 周明阳眼底暗藏一抹冷意,看似不大追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陈云舒对他了解,不过是想再听听。 新政推行,坊间多有议论,亲耳所听总比看那些官员呈递上去的折子要管用。 她给储阳使了个眼神,后者有所领会,赶紧坐下。 那一桌人的叫骂声越来越大,喝的明明是茶,却像是醉了酒。 茶楼之中,不缺少世家子弟,纷纷抱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间过去半个多时辰,那几人像是尽了兴致,起身要走。 周明阳冷冷一笑,在他们经过之时开了口。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当今皇帝的决议都敢牢骚。” “就不怕他知道了,要你们的脑袋。” 本以为只用几句话就能将那几人震慑住,事实完全相反,听到周明阳这样说,领头的那名男子更把话说的难听。 他叫周青,京城周家世代经商,垄断了布匹生意。 几代人的积累,底蕴极其深厚。 其父周海从商,兄弟周天为官,乃是京州府尹。 周青自报家门,脸上神情满是不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死亡的边缘疯狂徘徊。 储阳看不过眼,冲上来就要对其教训,周明阳及时将人制止住。 “让他说。” “说就说!”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拦我的路,狗屁的陛下,他再这样折腾下去,皇帝那位置由谁来坐还不一定。” 他能有这样的胆子倒也罢了,跟在身边胡吃海喝的这些人,同样是口不择言。 接过话茬,对着当朝天子一顿贬低。 “要让那些穷人当了官,我们可就没好日子了,真不知道皇帝是怎样想的!” “就是!穷人就该有穷人的命,也想当主子,天大的玩笑。” 这样的言论层出不穷,周明阳咬了咬牙,心中的那口气再也忍不住。 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周青的脸上,另外几人不等反应,储阳果断上前,纷纷踹倒在地。 茶楼之中,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众多茶客都惊慌失措,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更有人不怕事大,围了过来要看热闹。 茶楼老板听到动静后连忙赶来,又见到是这两桌子的客人,着急不已。 快步走到周明阳面前,好说好商量。 “客官,你打的周家的公子,万万不敢得罪啊!” “听我一句劝,赶紧和人家赔个不是,说不定这事情还能揭过去。” 茶楼老板没有坏心思,不明周明阳的身份才怕他吃亏。 殊不知,陈云舒和储阳全在一旁暗暗发笑。 周明阳刚想言明,怎奈何周青不知好歹,见到有人对他吹捧当即硬气。 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那一巴掌。 “狗东西!敢打老子。” “听到没有?还不赶紧给我跪下来磕几个头,小爷一高兴能饶过你这一次。” 周青把话说完,另外几人也开始叫骂不停,更有甚者想要对周明阳动手。 忽然间,便衣出行的宫廷侍卫纷纷闯入,同时拔刀将茶楼戒严。 场上的态势陡然变化,如此多的人持刀而来,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周明阳的身份大有来历。 茶楼老板退到一旁,屏住了呼吸不敢胡乱插话。 偏偏周青还没有认识清楚当下情形,仗着家里有人,毫不在乎的开口说道。 “敢在这里亮刀,谁给你的胆子?” “信不信我让人过来把你们都抓到牢里去,给你们安一个造反的由头,必让你们惨死牢中。” “那你可要想好了,别到最后后悔。” 周明阳随便几句话,好心提醒,周青不以为然,就让人去请来京州府尹。 更是言明要带一队兵士,周明阳并不急着处理当下,坐回到位置上静心等待。 “怎么?这就怕了!” “我看你也只是一个不大点的小官,敢在我面前逞凶,一会儿有你跪地求饶的时候。” 周青还敢狂言。 陈云舒摇头苦笑,一直记得一句话。 那便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周明阳不着急动手,就是要等着瞧一瞧京州府尹周天是怎样的一番态度。 第七十八章:不与士大夫共天下 前后相差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一队巡街的士兵闯入到茶楼中,在这之后不久,又有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人走入。 当他出现的那一刻,不少人都大变了脸色,下意识的退避一旁。 周明阳始终背对着身子,储阳和陈云舒亲眼所见,进来的的确是京州府尹周天无疑。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远远超出预料。 靠山出现,周青一下子就有了底气,赶紧走过去和他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添油加醋,事实自然而然的被扭曲。 “这个混蛋敢打你侄儿,还说你来了又能怎么样,照打不误。” 听了这话,周天冷哼一声,神情明显不悦。 “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口气!” 说话间,他迈开步子就朝着周明阳走去。 距离不断拉近,陈云舒的面容清晰入眼,越看越觉得熟悉。 又看到周明阳带在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个精壮,手里的刀剑也都刻有花纹。 心头不由一惊,想到了近些天在京城中大肆抓捕,制造出多桩惨案的銮仪司。 不等他确认周明阳的身份,周明阳先一步转过身来。 只是一眼,差点没把周天的胆子吓破。 两腿不受控制的发颤,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上。 “陛……陛下,你怎么会在这里?臣该死,臣罪该万死!” 得见周明阳,周天满脸的惊恐,说话时断断续续,吓到不轻。 在他的身边,周青差点没把眼珠子惊掉在地上,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诧异开口说道。 “他怎么会是陛下,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不等他的话音落下,储阳一脚将其踹倒在地,随后就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茶楼之中,不论看客还是士兵,通通跪倒在地上,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周明阳朝着周青缓缓走去,学着他刚才说话的腔调,有模有样。 “朕已经把人等到,你倒是与朕说说看,后果如何?” 短短的几句话,周青脸色苍白如纸,磕头如捣蒜。 周天更是心惊胆颤,哪怕周家在京城有权势,那也没到了和皇帝作对的地步。 当即破口大骂。 “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 “怎么敢在陛下面前说出口这样的胡话,陛下能饶得了你,我都不能饶。” 能够在朝为官,周青比谁都要清楚周明阳的手段,早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为了能够保全周全,他不在乎大义灭亲,却也太小瞧了周明阳的手段,根本不打算给他留有这样的机会。 从始至终,周明阳的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笑意,时隐时现。 又走到他的面前去,嘴角微微扬起,那抹笑意变得更加耐人寻味。 “周大人,你还真是好大的谱,都敢带人来把朕包围。” “还有你这好侄儿,公开数落朕的不是,还要动手打朕。” 周明阳语气轻快,玩笑开口,周天欲哭无泪,连忙磕头谢罪。 “他不知陛下身份,冒犯也是该死之罪,请陛下随便惩处。” “我……”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家族放弃,周青满脸恐惧,彻底慌了神。 却想不到他接下来所说的话,震撼到了所有人的内心深处。 哪怕是周天也都无法相信。 “你……你个逆子!你再说一遍。” “二叔,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周家经营着京城及周边的布匹生意,没了我们市场都得大乱。” “我就不信陛下愿意面临那样的局面。” 他忽然间胆子变大,直起身子来毫无所谓。 这话听在周明阳的耳朵里,差点没让他笑到肚子疼,都有些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天下之大,离了谁还能塌了不成?” “狂妄!你可真是太狂妄了。” “世家大族,不思上报君恩,下报黎民,连后辈都持有这样的想法,当是祸患啊!” 周明阳眼睛微微眯起,刹那间,寒光乍现。 周青要是不说出刚才的话,说不定他还能够给整个周家留下一线生机。 可到了现在,所有事情都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要是真的做出让步,皇家威严何在? 周天倒吸几口凉气,更用力的磕头,甚至于感受到了灭门之祸。 周明阳不去理会,只是让那些跪地的百姓全都站起身来,好好看着他是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朕出宫来随便走走,哪能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在朕面前都敢这样,朕都不敢想象他们平日里是怎样欺压百姓,鱼肉百姓的!” 明白了周明阳的心意,储阳手里的刀更加握紧,随时准备落下。 果不其然,周明阳到最后只剩下一句话,便是自己的态度。 “朕要与百姓共天下,而非士大夫共天下!” “杀了。” 话刚说出口,话音未落,储阳听令而行,手起刀落,周青人头滚地。 周天吓得浑身发抖,颤巍巍的开口。 “陛下,都是这个逆子一人罪责,周家断然不敢与陛下作对。” “还请陛下饶恕周家!” “周大人不必惊慌,朕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也不要几次三番的挑战朕的底线。” “今日起,将你官职降为五品,去户部找个闲散差事,好好养着。” “周家布匹生意大搞垄断,勒令整改,如若不然,朕不介意查抄满门。” 周明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对周天的开恩,他哪里还敢有太多奢求。 磕过了头,领旨谢恩,接着灰溜溜的离开,没有了刚来时的那般神气。 血腥味道弥漫茶楼,周明阳将老板叫到面前,总不能让人家亏了生意。 当即让人准备笔墨,写下茶香满楼四个大字当做赏赐。 茶楼老板激动到热泪盈眶,这可是御赐的招牌,连忙收了起来。 储阳和陈云舒陪同在周明阳身边,走出茶楼就见街道两旁围满了平头百姓。 一个个的脸上都充满惊喜,很快就都跪倒在了地上,高呼万岁的声音犹如山呼海啸。 周明阳当下所为,何尝不是给天下人亮出的态度,那些世家大族各自斟酌。 几世富贵,该是他们有所收敛的时刻,不与士大夫共天下,更成了周明阳喊出来最响亮的口号。 第七十九章:试题泄露 任由谁都不会想到周明阳偶然的一次外出能够遇上这种事情。 毫无疑问,算是给天下的世家大族都敲响了警钟。 京城之中,对于科考新政质疑的声音明显少了很多。 隔了几日,朝堂上,文武百官战战兢兢,就听着吏部官员宣布决议。 各地考生陆陆续续的感到京城,日子已经定下,主考官员始终是没有着落。 关键时刻,周明阳点兵点将,赵审言也在其中。 六部主官各有参与,等到他们站了出来,周明阳一个个的与之交心。 “众位爱卿,这天下能否长久就在于取士之策,万望诸位能够上心。” “京考前十名便可参加殿试,到时候由朕亲自主持。” 这一时刻,周明阳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没有任何的掺假。 却没有注意到赵审言脸上神情的变化,流露出一丝阴狠笑意,很快又被他给藏了起来。 三日后,京考开始,各地学子有序进入考场。 一周的时间,他们的吃喝拉撒都将在狭小的空间解决,有专人帮忙处理,却不敢和旁人交头接耳。 这也是必要举措,以防止考生之间暗通消息,到最后成绩不实。 来到了陈云舒的寝宫中,周明阳一整日的疲惫都将得到放松。 她从身后将周明阳抱住,问声细语,犹如春水。 “陛下,这几日你耗心费力,到了当下也该放下心来。” “有各位大人帮忙盯着,考试过程中想必不会出现大的纰漏。” 听到她这样说,周明阳苦苦一笑,却也不愿意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轻轻点头,加以认可。 转身就将陈云舒横腰抱起,展现力量的同时,一只手也托举在了圆润之处。 陈云舒情不自禁,娇嗔一声便感觉身子瘫软,任由周明阳去折腾。 前戏做足,周明阳便将陈云舒抱到了床榻上,满脸的享受。 帘子拉起,没过多久就传出令人遐想的声音。 阵阵高亢,周明阳白日里繁忙,夜里头还得加班加点。 好在金枪不倒,最终的结果令人满意。 陈云舒脸上泛起潮红,钻进去他的怀里声音酥麻,让人心情都跟着愉悦。 第二天…… 周明阳还在睡梦中,本来是不打算去上早朝的,科考正在进行,各部官员都有缺失。 要有折子直接呈递到御书房,也是一样的处理。 万万没有想到,科考第一日就有意外的状况,刘瑾急匆匆的赶来,在院子里大声呼喊。 周明阳梦中惊醒,脾气一向温和的陈云舒也流露出了不悦之色。 轻轻咬住嘴唇,试探的开口说道。 “陛下,刘公公向来稳重,很少这样子慌乱。”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不敢轻易决断。” 听到陈云舒这样说,周明阳的心里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皱着眉头穿好衣服,推开门就见刘瑾跪地磕头,差点没哭出声来。 “陛下,奴才真不是有意来搅你好梦,实在是事情紧急,不容耽搁。” “说!” 周明阳不怒自威,大早上的都有起床气,没有太多的耐心。 刘瑾分秒的时间不敢浪费,就将夜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口。 考场之中,有学子起夜如厕,许久未归值守考场的士兵就去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却将那作弊之人抓了一个现行,事先写好的小抄藏在裤裆,当下准备新抄到胳膊上,为下一场的考试做准备。 得知了这一切,周明阳整个人都愣在原处,哪怕没有太多的言语,陈云舒和刘瑾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怒意。 “陛下,要按刘公公刚才所说,他们早有准备,显然是知道考试之题。” “可出题之人都是陛下钦定,出完题又都被严密监视起来,不得出府门半步。” “试题泄露,一定另有缘由。” 陈云舒的几句话算是给周明阳提了醒,刘瑾也在一旁极力的证明。 “陛下,试题拿到考场,整个过程都是由銮仪司的人从旁监管。” “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要紧的是试题泄露,这科考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周明阳皱紧眉头,已经考过一场,难免一些人的成绩有水分。 对于旁人来说太不公平。 继续去考,问题更为复杂,已经没有实际的意义。 对于周明阳的担心,陈云舒和刘瑾一时间也很难有解决的办法。 两人都愣在了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周明阳不愿浪费时间,距离新一场的考试只剩下两个时辰。 紧急召开朝会,文武百官不论手头上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通通到太和殿上。 主考官员也都被临时召回,一个个面露疑惑之色,并不清楚发生的事情。 周明阳不与他们故意去绕弯子,就将抓住学子作弊,试题遭泄的事情交代清楚。 满朝文武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主考的官员更为担忧。 先后站了出来。 “陛下,这……这怎么可能?” “是啊!刚考完第一场就出现这种事情,这还怎么进行下去?” 赵审言也在一旁长吁短叹,周明阳却总觉得他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却不好当众戳穿,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责任到底在谁也得等到考完再做追究。 “朕把你们紧急叫到这里来,就是希望你们能与朕一起商讨出办法来。” “朝廷殿下的日子,各地考生不辞辛远按时赶到,出了这种事情乃是朝廷的过失。” 周明阳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却让在场的一众人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赵审言明摆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在一旁古怪言语。 “事到如今,只能是将此作罢,明年再考。” “要不就延缓些日子,试题已经泄露,继续进行下去还不得闹出笑话。” 他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周明阳却不打算有任何采用。 “朕已经说过了,朝廷不可失信于天下读书人。” “延迟时间尚不可能,更别说明年再考。” 从周明阳嘴里说出的话如同圣旨,断然不会更改。 其他人面面相觑,谁有能有办法,最要紧的是已经考过一场。 眼看指望不上这些人,周明阳只好发力,开始将所有的可能都在脑海中演练一遍。 第八十章:应对之策 为天下君王者,必有远超常人之处。 遇事不惊不怪,对于周明阳来说实属正常,当他眉头舒展开来的时候,便意味着事情有了答案。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困惑之情。 赵审言还在一旁幸灾乐祸,铁了心要看周明阳的笑话。 殊不知,周明阳已有应对之策。 “国子监的人来了吗?” “随朕同去御书房,重新出题,已考过的一场成绩作废,等到科考结束进行补考。” “新出的卷子由銮仪司押送至考场,途中任何人不得观阅,违者定斩不饶。” 周明阳豁了出去,死马当作活马医,仓促出题肯定会有弊处。 最为根本的便是难易程度不好把控,却也是当下唯一办法,好过重新核定时间。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朝堂上噤若寒蝉,宁死不饶那四个字的威慑力可一点都不轻。 谁敢站出来反驳,除非是嫌自己的命太长,想要早早了结。 赵审言脸色阴沉,心中多有不情愿,也只能先照着周明阳刚才所说的去执行。 国子监聚集着文人之骨,天下读书人的典范都在其中。 被周明阳紧急召见,随便一位都能够冠以大学士头衔。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众人都感觉到责任重大,不敢有一丝的差池。 争分夺秒,每人一题,总算是抢在开考时间前将试题新编。 应付过当下,后面几场考试便有了回旋的余地。 周明阳特意将刘瑾叫了过来,语重心长,对他可谓寄予厚望。 “你给朕听好了,这些试题一旦出了御书房,那就是当朝最高机密。” “任何人不得窥探,銮仪司成立至今,朕养着你们不是吃干饭的。” 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刘瑾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 当即把自己的脑袋押在周明阳这里,不出事倒也罢了,出了事自当承担所有责任。 一切准备就绪,銮仪司的人押送试题前往考试之地,一路上戒备森严。 寻常百姓想要靠近周边,也都会被扣住仔细盘问,无一例外。 总算是避免掉试题再有泄露,考场之中,仿佛一切如常。 实际的情况完全相反,銮仪司增派人手,严密巡查。 各地入京赶考的学子哪里能够意识到出了多大的事情,心中忐忑,一些心理承受能力欠缺的人早早被淘汰出局。 能够顶住压力正常作答的那些,更是了不得。 这边已经开考,周明阳悬着的心始终没有落下。 亲自带人前往试卷封存之地,一场考试下来,各地学子的作答水平都显而易见。 府库官员哪能够想到周明阳会亲自前来过问这件事情,一个个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地伺候。 光看他们这个样子,周明阳就知道这里面大有问题,储阳陪同在身边随时准备将人拿下。 周明阳冷冷一笑,不急于一时半刻,而是带着一些人在身边专门阅卷。 挑出来几份都能当作标准答案的,他亲眼所见,作弊痕迹明显。 “朕重开科考,推行新政,妄图消除世家大族与寒门子弟之间的隔阂。” “现在可好,简直就是新科的最大丑闻,朝廷漏题,答来答去,不还是这些世家子弟落的好处。” 周明阳微微皱起眉头,随便几句话就让身边陪同的官员意识到大事不妙。 一个个提心吊胆,不等他们开口解释,便被周明阳下令拿下。 “陛下,我等冤枉啊!” “是啊!我等虽然巡视考场,却也不知有考生夹带答案,如此猖獗。” “冤枉!太冤枉了!” 在周明阳面前的几人,本就肩负着杜绝考场作弊的重大责任。 现在倒好,推脱得一干二净。 周明阳目露寒光,懒得与他们废话太多,当即开口说道。 “题目是怎样泄露朕还要调查,可你们身负责任却未尽到,当下着急辩解,真以为朕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糊弄得了的吗?” 皇帝动了怒,那是要有人付出惨重代价才能够平息。 当下就是这般情形,几名官员跪倒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哪里还敢顶撞半句,在周明阳的示意下,储阳命人将他们通通带走,关押在大理寺的牢狱中,等候更进一步的发落。 解决完眼下之事,储阳快步走到周明阳跟前,等待着他新的吩咐。 “陛下,臣总觉得出了这样事情,实在可疑。” “会不会和赵大人有关系?” 储阳说出了很多人不敢提及的事情,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暗藏的一抹冷意无人可见。 他一直都对赵审言抱有怀疑态度,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蒋氏一族被清算后,朝堂上剩下的最大势力便以赵审言为首。 这次将他选为科考主官,也都是周明阳有意为之,如此安排大有妙处。 总不能是监守自盗,胆大妄为到那样的地步,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 “事有蹊跷,还真不一定和他有关系。” “不管那么多,朕现在要的是科考不被耽误,选贤任能,作弊者不能轻饶。” 周明阳从卷宗里特意挑出来的几份试卷,看着上面的名字冷冷发笑。 随后交到了储阳的手里。 “你给朕亲自去办这件事情,把他们带到銮仪司新设的大牢里,朕要亲自提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储阳作为执行者哪能够不考虑到这样去做的后果,岂不是会制造出考场恐慌,影响颇大。 连忙开口劝说。 周明阳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将心思有所改变,始终坚定。 随即和他言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储阳,重开科考,要的是能够帮朕治理国家的大才。” “绝非胆小如鼠,轻易破防,亦或者靠着作弊入朕眼的那些人。” 周明阳另有想法,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过错,反而是在人才挑选上能有帮助。 大浪淘金,留下的才配入了朝堂,享受高官厚禄。 庸碌之才早早地踢出局,也是他们命中之数。 被周明阳这样开导一番,储阳再也没有了心理负担,用力点了点头,马上就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带人闯入考场,一下子人心惶惶,各地学子纷纷放下手中的笔,向外窥探。 第八十一章:严肃处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京城之中的局势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涌动。 时间飞快流逝,周明阳在陈云舒的寝宫内耐心等待,储阳的消息总算传递回来。 见周明阳起身要走,陈云舒着急地从身后将他抱住,有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而说。 对她的那点心意,周明阳并不难猜,不由得笑出声。 “爱妃,旁人在朕面前不敢怪言乱语,你却不必。” “有话直言,哪怕是有冲撞的地方朕也不会怪罪的。” 周明阳对于陈云舒的宠爱,表现在方方面面,也让她打消掉一些不该有的顾虑。 苦苦一笑,随后将自己心中所想表露出口。 “陛下,你让储统领前去考场抓人,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开。” “影响到考生作答是小事,天下读书人寒了心那是大事,外界之人不清楚其中缘由,可谓谣言四起。” 陈云舒担心不无道理,周明阳用力点了点头,将他的话暗暗记在心里。 自然要告示天下,这一切都是为了保证新科公平,任何想要投机取巧的人都得付出相应代价。 过去不多久的时间,周明阳就已经出现在一间牢房中。 这种地方常年不见天日,阴暗潮湿,柴草腐烂的味道遍布整个房间。 周明阳刚走进来就有所不适,却也是硬着头皮走到一名已经缉拿的人面前。 “陛……陛下!” 得知周明阳的身份,李养浩瞪大了眼睛,惊恐之意袭来,令他毫无招架。 “陛下,此人乃是凉州李家长子,他叔伯李双是凉州右卫大将军。” 一听这话,周明阳眼里寒光乍现,就知道这次的科考舞弊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考题泄露,背后一定有不少人参与,那些世家大族,心思不死。 “朕不想与你废话,看过你作答的考卷,一定是事先看过考题才能够那样准确无误。” “说说吧!考题是谁泄露给你的,现在说出来,朕可以饶你一命。” 周明阳已经动了杀心,右卫大将军李双的侄子,好大的谱。 不管是什么人将考题泄露,始终绕不开地方官员与朝堂暗通,私下往来的事实。 这要是都不去管,一味放纵,怕用不了多久这天下就得换了主人。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李养浩面色大惊,不停地吞咽唾沫,仍然觉得口干舌燥。 哪能不知道事情败露的后果,矢口否认,打死都不愿承认。 “陛下,所问所答,都是我的本事,与他人无关。” “好啊!既然你这样说,那朕就考考你。” 周明阳眼神微冷,直勾勾地盯着李养浩去看,很快就让他心思犯虚。 家国天下事,周明阳随便提出的一个问题更让他愣在了原处,满是不知所措。 如此才华,也敢妄称自己的本事,实乃笑话。 储阳明白周明阳的心意,不用他开口指使就已经上前几步。 一巴掌重重的甩在李养浩的脸上,习武之人手劲很大,不留余力的情况下,李养浩的那半张脸很快浮肿。 剧烈的疼痛,惨叫声很快传来。 周明阳面无表情,太清楚对付这样的人所要用到的手段。 正所谓不见棺材不落泪,必须得果决一些,方能起到效果。 和他所想的一样,眼见自己的性命岌岌可危,李养浩完全陷入到慌乱的境地中。 浑身不断发颤,犹豫再三还是将实情说出。 “陛下,具体情况我真不知,只是家里有人告知,到了京城只管去一处地方拿到考题。” “说是朝堂上有一个叫南山的大人物,会在暗中帮助。” 他把话说完,仿佛用尽全部的力气,身体直接瘫软。 周明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神情上很是鄙夷。 如此才能就算是靠作弊夺了前三甲,入朝为官也只会祸害天下人。 更加坚定了他推行新政,打破世家大族与寒门之间的那道壁垒,真正做到用贤用德。 “好一个南山,朕怎么不记得朝堂上还有这样的人物。” “储阳,你有听说过吗?” 周明阳语气玩味,储阳仔细回忆,确实没有。 接着开口说道。 “臣以为,所谓南山不过是个代号,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人身份特殊,非同小可。” 他的话听在周明阳的耳朵里,不禁发笑。 “这是要把天捅出个窟窿,一般的人也没这个资格。” “接着查吧!给朕听好了,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都得一查到底。” 周明阳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到了储阳的手里。 无外乎对他的一种信任。 储阳当即立下誓言,哪怕是豁出去这条性命,也得把这件事情办成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考场那边平平无奇,除了许多滥竽充数者交了白卷,其他的都算正常。 消息传到周明阳的耳朵里,平时严肃的一个人都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陈云舒陪在身旁,更是捂着嘴轻笑不断。 “陛下,真可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地方的这些官员,世家大族,为了自己的后辈能有好的前程真是费心费力。” 陈云舒看似夸奖的几句话,实则暗讽不断,周明阳的心里头很有感触。 哪怕銮仪司的人奔赴各州之地进行监察,却也是治标不治本,有心之人能想出千万种办法来应对。 当下情形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摇了摇头,心里头更加拿定主意。 “他们愿意折腾就让他们去折腾,朕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周明阳高兴得太早,本以为新出考题就能够将问题解决,事实完全相反。 考场抓人,暗处不知有多少人乱了阵脚,选择在朝堂上公然发难。 这一日,周明阳看着站出来的这些官员,一个个义正言辞,仿佛自己才是做错事的那一个。 眉头紧锁,心中愤慨,也得听他们把话说完。 “众位爱卿,那要照你们这么说,作弊有理,不该追究,对天下学子可还公平!” 周明阳大声质问,一众人愣在原处,却不愿就此罢休。 又有人站了出来,自持一套道理。 “陛下,考场抓了那么多的人,各地官员都已经上奏折来问。” “难道真要追究到底,是要把这些地方官员逼成什么样子?” 他痛心疾首,振振有词,数落周明阳的不是。 第八十二章:清算后账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无外乎强调那些地方官员手中握有的权力,绝非一星半点。 真要是把事情做绝,难免他们不会有一些过激举动,以至于朝堂不稳。 周明阳皱起眉头,当下这番情形的确不在他意料之中。 能有这么多的人同时向自己施加压力,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目光扫视全场,视线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停留。 周明阳对他们仔仔细细地打量,最终结果令人失望,始终是不见眉目。 不禁苦笑出声,无心其他,先去应付当下。 “众爱卿替朕忧,朕心里头很是感激。” “既然这样,那些人不必放了,朕已经决定严肃处理。” 周明阳刚把话说出口,不等话音落下,几名官员脸色大变。 对视过后又将矛头直指他的身上,并非商量的口吻,更像是在强行逼迫。 越是这样,周明阳越不能让他们如愿。 为君王者岂能被臣子牵着鼻子走,乱了规矩,往后的天下如何治理? 想明白这一点,周明阳心意渐冷,接下来说出口的话震惊到在场所有人。 “新科第一场,他们胆敢作弊,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不把天下之重当回事。” “如若轻饶,后人必当效仿,唯有杀一敬百,以儆效尤。” 一瞬之间,许多人心中惶恐。 最让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周明阳稳定朝堂,收拾丞相旧党,强硬手段早就显露无遗。 再有施展,更是不容商榷,不给这些人留下回旋的余地。 “凉州右卫大将军李双之侄,李养浩新科作弊,不可轻饶,夺了他的功名,给朕将其处死!” “余下之人情节各有轻重,重者处死,轻者夺名归乡,朝廷永不录用。” 刚才还言之凿凿的那几名官员,此刻的眼神又惊又恐。 连忙跪倒在地,还想要和周明阳劝诫几句。 殊不知,周明阳都有了想要处理他们的心思,当即开口说道。 “在朝为官,却与地方多有联系,说你们没收好处朕都不信。” “各部主管自查,若有类似情况,全部严惩不贷。” 周明阳大手一挥,气冲冲地离开朝堂,只留下一众人原地发愣。 被他大声呵斥的那几人浑身发颤,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可谓一劫难逃。 发生这样的事情,周明阳要说意外也不能够,都在预料当中。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明里暗里的勾结,抱团取暖的态势已经如此严峻。 傍晚时分,周明阳在御书房中摔碎了杯子,让人将刘瑾叫到自己跟前。 刘瑾急匆匆地赶来,不用周明阳多问也知道第一时间将考场情况进行汇报。 “陛下,奴才亲自坐镇,派遣人手严密监察,抓了几个胆子大的,没人再敢作弊。” “杀了。” 周明阳话说出口,刘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生怕他冲动之言而导致人心惶惶。 “糊涂,你们真是太糊涂了。” “总觉得杀几个作弊的人会引出诸多不好的后果,事实完全相反,杀了才能够安天下读书人的心。” “才能够安民心!” 最后几句话,周明阳特意加重了语气,严肃意味再明显不过。 刘瑾浑身抖了个激灵,立马明白了周明阳的意图,赶紧派人去办这件事情。 杀鸡给猴看,敲山也震虎,始终是利大于弊,能够保证新科考试顺利进行,不至于半途而废。 几日的时间很快过去,京考结束,最让人感到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除了本身存在问题的那些人,余下学子全都高兴。 朝廷不肯姑息养奸,践行着对天下读书人的承诺,新科考试力求公平,不以出身而论。 更为重要的是不向世家低头,作弊情节严重的直接斩首,情节尚轻的也都将原有的功名废除。 光是这一点,不知道有多少寒门子弟感激涕零,直呼明君二字。 等到入了夜,周明阳在陈云舒的寝宫中歇下,她让宫女端来洗脚的木桶,亲自伺候。 看着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周明阳哪能忍心,当即让她坐在了床榻边上。 接着把那一双玉足放入桶内,温柔开口说道。 “朕帮爱妃洗一次。” “这……这怎么能行?” 陈云舒瞪大眼睛,被周明阳的这番举动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往上数一千年,都没听说过有皇帝会帮妃子洗脚,光是听着都令人骇然。 “陛下,万万不可啊!臣妾何德何能,如此宠爱!” 她想要挣脱到一旁,一是怕乱了上下尊卑之分,二是那双小脚最为敏感,周明阳稍一触碰就令她浑身酥麻,害怕君前失仪。 周明阳却不管那么多,干脆给她下了一道圣旨,不容置疑的口吻。 “爱妃,你要是胆敢把脚拿走,那就是抗旨不尊。” 听了这话,陈云舒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周明阳耐下心来,将那一双脚视若珍宝,小心地揉捏。 等到大功告成,他长长出了口气,心中的烦闷早已消散。 眼见如此,陈云舒眼神动容,这算是独属于她的一份殊荣。 又与周明阳聊起国事,认认真真地开口说道。 “陛下,你以雷霆般的手段收拾了那些作弊考生,可你有没有想过地方的官员会是怎样的态度?” “臣妾害怕……” 周明阳大手一挥,直言无妨,根本不存放在心上。 “蒋经带领十万边军精锐都不能将这奈何,何况地方的这些兵马。” “任由他们折腾,真有那样一天,朕也有办法应对。” 周明阳把话说完,随即扑到了床上去,要和陈云舒好好的探讨一下人体奥妙。 没过多久的时间,房间里独特气味弥漫。 颠鸾倒凤,二人不知天地为何物,彻底沉沦缠绵之中。 第二日。 考题泄露紧急处理,国子监的官员忙得不可开交,出了新题后不久又开始进行批阅。 周明阳则是在朝堂上高坐,静心等待。 先是对此次主考官员给予认可,随后话题引上正轨。 “众位爱卿,多亏你们这几日不辞辛劳,替朕分忧。” “科考顺利进行,当下结束,咱们也是时候跟一些人清算后账了。” 周明阳随便的几句话,不知道让多少人心中惊骇。 第八十三章:大失所望 不等到周明阳话音落下,满朝文武都暗暗感到心惊。 毫无疑问,皇帝所言非虚,当下要出大事。 心中惶恐者比比皆是,周明阳目光扫视,观察着那些脸色异样的人。 看破却不说破,嘴角扬起,淡淡笑意赫然浮现。 “众位爱卿,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今日的朝会到此为止。” “各自散去,在家里好好的自省问题,要有人愿意与朕主动交代,朕随时等着。” 周明阳并没有把他们的路彻底堵死,留有一丝余地,至于能不能把握得住全凭自己造化。 本以为会有一些识抬举的人,事实与周明阳所想的完全相反。 不知觉中,半月时间过去,科考已到放榜之日,依旧无人找他坦白。 人的耐心终究是有限度的,周明阳也不例外。 特意派人去把刘瑾召见到自己身边,后者匆匆赶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耽误。 跪倒在周明阳面前,硬着头皮聊起这几日的调查成果。 “陛下,坊间多有传闻,说是赵大人所为。” 听了这话,周明阳对刘瑾没有一丁点的好脸色,怒从心起。 “难道朕养了一帮酒囊饭袋,平日里吹嘘自己本领了得,关键时刻就拿这样的结果来搪塞朕吗?” 为君王者,洞察天下,对于一些事情自有判断。 刘瑾哭笑两难,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说到底还是没查出来什么有用线索。 “陛下,奴才真的尽力,那代号为南山的人隐藏极好。” “奴才查来查去,到最后也还是一团糟糕。” 在周明阳的身边做事,刘瑾向来小心,当下为难让他全然无措。 不断求饶,不过是他的一个态度。 周明阳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追究一个心腹之人。 “没用的东西。” “朕想指望到你的身上,难啊!” 感慨几句,周明阳心中已有决断,不再急于一时半会儿。 听到他这样说,刘瑾高呼圣明,心中却是一知半解,并不清楚。 “科考放榜,寒门取士算得上成功。” “暗中作祟之人怎么能无动于衷,眼睁睁的看着。” 对于刘瑾这样的榆木脑袋,周明阳很愿意点拨几句,令他不至于糊涂到最后。 “从朕宣布重开科考,施行新政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一股力量在与朕暗中角力。” “赵司空那边值得怀疑,却不见得和他有多大关系。” 周明阳的理由很简单,当初把他设为主考官员,就是要把他架在火堆上。 这一系列事情背后的始作俑者要真的是他,犹如坚守自盗,自寻麻烦。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瑾也明白赵审言的嫌疑少的可怜。 面露恍然之色,着急开口说道。 “陛下是觉得那些人还会在暗中再有动作,科考放榜,必然会在这其中大做文章:。” “没错,方法千万种,想要提前预防并不容易。” 周明阳大手一挥,彻底看开,干脆让那些人随便去折腾。 直到他们想藏也藏不住,暴露在自己的眼前。 算不得多么高级的办法,刘瑾却不肯错失掉一个拍马屁的机会。 一连串的好话说出了口,周明阳摇头苦笑,一脚踹了过去。 “混账东西。” “就你会说。” “让你的人严密监视,近一两日城内必要出事。” 周明阳可没有心情听他这些阿谀奉承的话,有能耐就要用在正途。 被周明阳这样嫌弃,刘瑾并不觉得哪里不好。 御前伺候,表现的太精明,一切拿捏的恰到好处,那就是祸端的开始。 刘瑾赶紧领了旨意,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敢浪费,完全按照周明阳的吩咐去做。 日落时分,京城的大街小巷,銮仪司的人频繁出没。 这还只是表面上,暗地里不知多少人换上百姓的行头,混迹在人群中,不露声色的监察。 皇榜张贴之处,忽然间有了吵闹的声音。 围着观看的大多都是读书人,天下学子齐聚一处。 看着榜上有名的全部来自南方,人群中,有人叫嚷道。 “皇帝光把话说的好听,实际上呢?还是不公平!” “上榜之人皆为南方,我等北方之人不配入朝为官吗?” “你懂什么,那边是兴龙之地,我们北方的读书人就配给人家当陪衬。”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大声喊道。 “我们去找陛下讨要说法,让他解释给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好的公平,这叫什么公平!” 国家取士之道荒废多年,周明阳重开科考却闹出来这样一出乌龙。 落榜学子朝着宫门口一涌而去,声势浩大,不知情的还以为有人要逼宫行变。 得知了消息后,周明阳正在陈云舒怀中享受片刻安宁。 她剥好的一颗荔枝刚准备送入到周明阳嘴里,也被小太监急匆匆的禀告声给惊吓到。 “陛下,这……这怎么可能!” “读书人来堵门,千百年来都属罕见,臣妾闻所未闻。” 陈云舒看似着急的话语,实则是想要将周明阳劝说,怕他动一时之怒而将逼宫的那些人全都处置。 这么多的读书人,手里没刀,却有比刀还厉害的笔。 真要是冲突升级,天下必然会因此而乱。 周明阳很明白陈云舒的心意,脸上笑容惨淡,并未有过那种想法。 当即开口说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怪这些人喊不公,朕也觉得有蹊跷。” 周明阳先前就有过预料,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应验成真,刘瑾早已在外面等候差遣。 走到庭院里,周明阳便让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出。 “陛下,榜上有名的,确实都是南方学子。” “北方考生私下议论,南北之分越吵越凶,已经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成绩可有作假?”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这才是他当下最为关心的一件事情,结果确令他大感意外。 刘瑾用力的摇头,斩钉截铁般的开口说道。 “奴才去找批阅学子试卷的几位大人确认过,事先做过处理,批阅过程他们根本不知是谁的答卷,全看内容。” 听了这话,周明阳心中大为惊骇,难不成真就是一个巧合。 不! 他猛的睁开眼睛,哪怕是巧合,也一定有人在暗中推动,制造南北对立。 第八十四章:南北分考 当下情形紧张,不给周明阳留有太多思考的时间。 刘瑾召集人手,紧紧护卫在周明阳身边,随他一起来到了宫门口。 此时此刻,那些落榜学子情绪激动,又吵又闹。 值守宫门的侍卫也被推攘攘,已经有了要拔刀的迹象。 人群之中,有人大声开口说道。 “你们这些鹰犬,除了把刀对准到我们这些手无寸铁之人的身上,还会干什么?” “是啊!大家不要怕,就是要让陛下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太不公平了!” 周明阳赶到现场,从这些言语中敏锐地察觉到一丝非同小可。 总有人思路清晰,有意地去带动节奏。 这种伎俩能够瞒得过旁人的一只眼,却在周明阳这里无所遁形。 他皱了皱眉,赶紧朝着刘瑾看了过去,后者心领神会。 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见了陛下也敢不跪,是要造反吗?” 说话间,被他带在身边的人就已经拔刀相向。 天下的读书人还没有奋不顾身的勇气,面对刀剑,很快就让他们恢复了冷静姿态。 却不代表他们能够就此罢手,都已经闹到这个份上,周明阳没个说法断然不行。 他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审视着眼前的这些人,无奈至极。 北方边陲之地,战事频发,读书人本就稀缺。 那样的环境下能够把书读好,读到通透,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已经确认过成绩上没有弄虚作假,当下却又犯了难,再耐心的解释这些人都不一定会听。 反而会让他们的情绪和朝廷更加对立,因为连周明阳都偏心对待,大分南北。 斟酌过后,还是变换了说辞。 “你们的诉求朕都已经知晓,现已派人去查明状况,不日就将答复。” “朕要对你们不公平公正,何必推行新政,冒着得罪天下世族的风险!” 周明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起到的效果极为显著,刚刚还喧闹不止的人群忽然安静。 有人蠢蠢欲动,妄图煽动,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周明阳的注视之下。 前来闹事的这些人里面,还算是有明事理的。 要连皇帝做出的承诺都不相信,他们折腾来折腾去又有何意义? 至此为止,一出闹剧总算是落下帷幕。 北方学子心中愤然,却在脸上没了表现,先后离开了宫门口。 刘瑾对周明阳的手段最为佩服,几句话就将人心安抚,得益于这段时间的积累。 不等他将好话说出就被周明阳抬手制止住,诧异地抬起头来,不明所以。 “刚才那些人里面,有些鬼鬼祟祟的,眼神飘忽不定。” “你给朕派人盯紧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禀告回来。” 周明阳下的是死命令,不容有任何的质疑,刘瑾大吃一惊,自己都没能观察得那么仔细。 生怕周明阳再有责罚,连忙应下了这件差使,着急的安排人手去将人盯紧。 回到宫里,周明阳长出一口气,前来迎接的陈云舒也将悬着的心安稳落下。 不等她高兴太久,周明阳接下来的一番言语又让她提心吊胆。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人心暂时安抚,总得想出个办法来。” “如若不然,南北必然分化,国家分裂朕就是千古罪人。” 周明阳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当下所遭遇的危机超过以往,甚至比先前的夺门之变还要严重。 听他这样说,陈云舒眼神惊恐,很快想明白了其中暗藏的凶险。 陪伴在周明阳的身边,走走停停,一起思考应对的办法。 到头来脑海空,她流露出一丝惨淡笑意,担忧开口说道。 “陛下,这事情本来就够棘手,还有人暗中推动,太难处理。” “总不能为了迎合北方学子,到头来不认南方学子的成绩,这更是说不过去。” 陈云舒所说出口的话与周明阳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迁就一方,必定伤及另外一方,要不那样去做北方学子又无从交代。 真可谓一个死局,无法顺利脱身。 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复,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冷静对待。 这种时候自乱了阵脚,事情将彻底失去转机,他的心里头最为清楚。 忽然间,他眼前一亮,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脑海。 第二天…… 北方学子,榜上无名,事情很快传开。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为此而争论,各有一套说辞,谁都无法让对方信服。 等到周明阳出现,不少人还在暗中较劲,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周明阳看在了眼里。 他并不像昨日那般为无措而犯愁,不曾言语,开始了揣着明白装糊涂。 很快有人站了出来,直言不讳。 “陛下,要我说就不用理会那些北方之人,你早就说过科举考试不看出身,看的是自个本事。” “他们技不如人,输了却不认账,这是什么道理?” 说话的那名官员来自南边,此刻言谈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却不见周明阳脸上有任何喜色。 那名官员暗暗心惊,疑惑不已。 赵审言冷笑出声,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站出来对周明阳进行逼迫。 而是在一旁耐心等待,心中早有了答案。 周明阳视线挪动过去,看了几眼暗道一声老狐狸,这种人不显山不漏水,可比当初的蒋守虚要难对付得多。 眼看朝堂上又要争论不休,周明阳拍了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 该是时候定下一个腔调,科举考试只看才能,这话不讲,那也得考虑到与实际相符的情况。 “北方学子无一人上榜,那是有原因的。” “边陲之地多有战火,外族蛮夷时常侵犯,他们日子过得够苦,哪能像南方鱼米之乡那般富饶,安稳地钻研学问。” 周明阳的话刚说出口,都不等到他的话音落下,又有人站出来想要反驳。 毫不避讳的开口说道。 “陛下不用给他们找借口,这些都不能当作理由。” “要不然,南方学子成绩难道作废,开了这个头朝廷颜面何存。” 那名官员言之凿凿,仿佛觉得能得周明阳青睐,靠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第八十五章:初见眉目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就好像当下与周明阳对峙的那名官员,言语激烈,自持道理。 丝毫没有注意到周明阳眼底暗藏的怒意,已经到了无法抑制住的地步。 “好啊!说得可真是太好了。” “有理有据,让朕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周明阳走到百官跟前,那人还以为是得了赞赏,心中暗喜。 殊不知,眨眼间的功夫,周明阳一巴掌重重甩在他的脸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让人将其拿下,革职查办。 “天底下就是多了你这样的庸碌之才,才使得百姓活在水生火热中。” “朕问你一句,朕的天下难道只是半边天下,朕的江山难道只有南方十数州!” 周明阳声音洪亮,说出口的话在场之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偌大的殿堂,一瞬间悄寂无声,再也没有了动静。 更有不少人倒吸几口凉气,替那名站出来与周明阳对峙的官员捏了一把冷汗。 事情的发展与他们所想的并无不同,周明阳杀心已起,这事情断然不能轻易放过。 意识到情况不对,那名官员赶紧跪倒在地,可不敢认下这江山只有一半的话。 “陛下,臣没有那样的想法,也不敢那样去想。” “还请陛下明鉴啊!” “朕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将你革职,便是朕对你的仁厚之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名官员大气不敢喘一下,只得接受了这一悲惨下场。 很快就被人带了下去,朝堂上变得安静,不再像之前那样聒噪。 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赵审言却站了出来,典型的要往周明阳伤口上撒盐。 他自以为够精妙,却不曾想早在周明阳预料当中,当下所做的一切好似跳梁小丑,难入周明阳的眼。 “爱卿,这事情就用不着你跟着操心,朕已经有了办法。” “再考一场!” 周明阳龙袖一挥,坐回到龙椅上,却把在场的人全都吓到不轻。 就算是一直以来都以清廉而著称,对他最为忠心的那些官员也都站了出来,纷纷跪倒在地上。 “陛下,不可啊!万不可!” “科考不是儿戏,岂能一而再,再而三。” “北方学子全体落榜,重考一场南方学子必有一见。” 他们极力劝阻,生怕周明阳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到最后酿造出难以挽回的后果。 事情一旦发生再想更改可就没有那么容易。 却是多余的担心,周明阳摇了摇头,耐着性子与他们详细解释。 “出现这样的事情,在于南北两地受教育的程度,学堂设立也有差异。” “朕思来想去,不该将他们同一而视,再考一场只针对北方学子。” “南北分考,两地的状元都是状元!” 周明阳的话掷地有声,绝非玩笑,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旁人哪里还能够不明白,他将眼前难题应对得当,古往今来都属罕见。 南北分考,无疑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避免掉许许多多的麻烦事。 两地学子全都难挑道理,周明阳的这一番举措绝对能够令人心叹服。 就连赵审言都无法继续发难下去,退让到一旁,算是认可了周明阳的这一决策。 “既然众位爱卿都没意见,那就照朕的办法去办。” “召集北地学子再考一场,重新出题,重新批阅,等到放榜之日朕将他们与南地学子一同召见,到这大殿上考究学问。” 周明阳把话说完,再不想浪费一丁点的时间,转身便离开了朝堂。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按照他所计划的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 得知情况后,陈云舒也对周明阳佩服到五体投地,如此应对的办法,实在是令人心折服。 周明阳还把神经紧紧绷着,始终是在一些事情上不能完全放下心。 陈云舒看出来他心中的担忧,连忙开口说道。 “陛下,刘公公那边这几日也该有所进展,不妨召他来,仔细问询。” 听了这话,周明阳并无反对意见,陈云舒当即让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前去传旨。 不多时,刘瑾赶来御书房中,周明阳早在等候。 “说说吧!朕让你盯着的那些人,近日可有反常?” 周明阳视线紧逼过去,迫切需要一个答案,刘瑾神神秘秘,不敢随便开口。 凑近到他的身旁,贴耳说道。 “陛下,那些人暗中来往,常在茶楼相聚。” “也有到过……” 什么? 刘瑾的话还没有说完,周明阳就已经瞪大了眼睛,惊讶之情不断地往外流露。 “在朕面前说话办事可不敢随便,你能为自己刚才那番言语而负责吗?” 周明阳眼神冰冷,刘瑾心中叫苦,哪敢在他面前乱说谎话。 “陛下,奴才敢拿这颗人头跟你做担保,要不是刚才所说的那样,奴才自己了断。” 他都已经这个样子,周明阳再去怀疑消息的真实性实属不该。 “看来这些事情远比朕想象的还要复杂,不过是狐狸就有露出尾巴的时候,该收网了。” 周明阳明确指示,刘瑾哪敢有一丝一毫的耽搁,赶紧召集人手去做准备。 等到入了夜,几处同时行动,对那些散布谣言,恶意编造的读书人进行抓捕。 銮仪司新设牢狱,许多时候都能够自行拷问。 周明阳来到牢房中,那些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面露慌张,一个个的陷入到惊恐的境地中。 “看来你们知道朕抓你们是何缘由,那就少说一些没用的话,把事情交代了。” 周明阳最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故意卖关子,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 哪能想到这些人里面也不缺少,有人死鸭子嘴硬,大骂他昏庸无道,残害天下的读书人。 “你们不想说,那就别说。” “朕心系天下寒门,却也不介意处置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周明阳递给刘瑾一个眼神,后者有所领会,亲自动手,皮鞭抽打在自恃清高那人的身上,很快便让他皮开肉绽。 要只是这样倒也罢了,算不得有多残忍。 可銮仪司从成立到现在所做的都是缉拿拷问的事情,岂能够没点创新。 第八十六章:何为民服 从古至今,折磨人的法子都是层出不穷,能够全部扛下的实乃罕见。 周明阳就在一旁冷眼相看,刘瑾则是将一桶盐水提了过来。 舀了一瓢用力地喝向眼前之人,惨叫的声音很快回荡在整间牢房中,经久不息。 “我说!我全都说!” 男人很快松了口,与其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还不如让他痛痛快快地死去。 刘瑾朝着周明阳看了过去,到底该怎样安排还得他有所决定,自己万万不敢随便定夺。 他将手一挥,刘瑾心领神会,赶紧退到一旁。 接下来的时间里,男人犹如竹筒倒豆子,将自己身上背负的秘密全部说出。 一五一十,半点保留都不敢有。 却不曾见到周明阳脸色的变化,越来越凝重。 陪同在身旁的刘瑾也将眼睛瞪大,惊恐之意不断地流露而出。 “陛下,这……这怎么可能?” 他慌忙开口,无法相信所谓的南山会是眼前之人所交代的那一位。 本以为周明阳还会对信息有所甄别,事实完全相反。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朕早该想到的。” 周明阳长叹一口气,心中的想法已经有了转变,便递给刘瑾一个眼神。 在他离开后,刘瑾不停地吞咽唾沫,内心深处掀起来惊涛骇浪,始终无法相信。 眼前之人还在苦苦求饶,妄图能够逃过一劫。 刘瑾冷冷地瞧了一眼,随即就将手下叫进了牢房中。 “给他们一个痛快,手脚麻利点,事后将尸体处理好。” 听了这话,实话实说的男人又惊又恐,却无反抗的余力。 刚刚遭受重刑,身体还被铁链捆绑,命运已经注定。 刘瑾也从此处离开,紧跟上去周明阳的步伐,随时听候他的差遣。 一路上周明阳再无言语,他只好安静陪同,默不作声。 三日后,北地学子名次已定,亦到了放榜之时。 京城上下人头攒动,都在等待这一振奋人心的时刻。 没有了激烈争吵的声音,彼此间都心悦诚服,个个称赞。 朝堂之上,一众官员也改了口风,对周明阳实行南北分考的决策大为认同。 周明阳目光扫视全场,有几张熟悉面容并未出现,便已经猜测到是怎么回事。 不打算当下追究,而是让那些学子准备一两天,南北两地一同到太和殿上迎来最终场。 赵审言嘴唇蠕动,似乎有话要讲,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一切都被周明阳尽收眼底,不愿与他太多理会。 等到散了朝,整整一天的时间里,周明阳都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中,沉默少语。 陈云舒来过几次,最终还是不忍心他有太大的压力,犹豫一番便选择留了下来。 “陛下,事到如今,一切顺顺利利,理应高兴。” “不知陛下是为何事而烦愁?” 在深宫中,她能得周明阳专宠靠的便是体贴入微,常常能够帮周明阳分担。 当下情形也是一样,陈云舒眼神中充满期待,多希望周明阳能够和她详细说说。 事实完全相反,周明阳闭口不谈,唯一的言语令人感到毫无厘头,无从解析。 “万事皆有舍得。” 第二日,殿试如期举行,南北两地实行分考,前三甲加在一起便有六人。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一个个神情肃然。 周明阳特意叮嘱过,殿试乃是由他亲自出题,优中择优,杜绝任何人暗中帮扶。 目光扫视,场上的青年才俊令他很是满意,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京考虽分南北两地,殿试却不需要。” “朕给你们出的题没有固定答案,各自发挥,就当是私下闲谈。” 周明阳先给他们打了一针预防,做好心理准备,几人纷纷点头,完全同意他的这一建议。 来日入朝为官,岂能再分南北,犹如儿戏。 片刻过后,周明阳在黄色绸布上写下题目,身边太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拿给几人去观阅。 不过四字。 何为民服? 一瞬之间,朝堂哗然,看似简单的一道题目,实则让人无法作答。 民服则国安,如此问题,才是真正的立足于实际。 殿上几人都能为官,无非官大官小之区别,周明阳当下所问,便是他们当官后最要紧的事情。 几人各有犹豫,谁都不敢轻易开口,太过浮夸的语言只会招人反感。 只能是静下心来,以求感悟。 周明阳并不着急,缓缓站起身来,也让朝堂上的另一些人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谁能够答得上来,重重有赏。 有一员外郎站了出来,大着胆子开口说道。 “爱民如子,清廉当政。” 听了这话,周明阳没忍住的笑出了声,还真不是他对那名官员抱有意见。 这种话也就糊弄一下三岁孩童,真正的做官,又有几个能够做得到。 周明阳没有太多理会,足以说明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更让参加殿试的几名学子感到为难,叹息的声音时不时的就会传来,不知觉中已经过去半柱香的时间。 面对他们的表现,周明阳大失所望,已经不想再把时间浪费下去。 抬了抬手,就让他们各自离去,到翰林院做个编修,抄抄写写。 这样的人放在地方去当父母官,他们愿意前往周明阳却放不下心。 迟早会是百姓祸害,民间毒瘤,都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做事情,也不枉费他们多年苦读。 忽然间,有一人向前迈了一步,眼神逐渐坚定。 “陛下,要想民服,应当以民为民,民在上,权在下!” 他的话刚说出口,在场之人全都惊变脸色,很快就有耻笑的声音传出。 更有人把他的话当做玩笑,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探花郎说话可真有意思,民在上,权在下,朝廷威严何在?” “照你这么说,是不是当官的还得听百姓的,是不是连陛下都得听他们的。” 说话之人,用心歹毒,故意牵扯到周明阳的身上去,就是想将眼前之人置于死地。 男人名叫陆南丰,家境贫寒,无权无势。 寒窗苦读十数载,乃是北地之人,功名前三甲。 第八十七章:耳目一新 朝堂本是神圣之地,谁能想到会有许许多多的耻笑声,顷刻间让陆南丰成为众矢之的。 赵审言在一旁暗暗发笑,连他都觉得陆南丰所说之话过于滑稽,犹如梁上小丑。 哪里能够想象得到,本来已经不对他们抱有希望的周明阳忽然站起身来,眼神中闪烁亮光。 “你说什么?” “再给朕说一遍!” 周明阳语气急迫,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能多得,在场不少人都意识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陆南丰不紧不慢,又把话重复地讲,始终不去顾虑太多。 见他这样,周明阳脸上的笑容逐渐满意,忍不住拍手称赞。 “不错,说得不错。” 不等他的话音落下,又有人在一旁着急开口,妄图改变一国之君的心意。 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将身子缩了回去,不敢轻举妄动。 借着这个机会,周明阳不介意给这些自持清高的官员好好上一课。 “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却总想着骑在老百姓的头上,榨干他们的精血,好让你们腰包鼓鼓。” “他刚才所说,民在上,权在下,那叫让百姓能有说话的机会,监督你们这些贪赃枉法之徒。” 周明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聪明人都能够意识到问题所在,不聪明的也被震慑住,大气不敢喘一下。 司空赵审言眼神惊骇,显然没有想到周明阳能有如此决定。 不得不佩服其他的手段,天下之大,能够出其左右者寥寥无几。 对于陆南丰刚才的表现,周明阳大为认可,直接将他留在了御前听用,暂无职衔。 其他人则是另作安排,不大不小的官。 看似陆南丰吃亏,实际的情况大有不同,能够留在周明阳身边做事,未来的发展绝对小不到哪里去。 多少人只剩下羡慕嫉妒的份,想要受到周明阳的青睐哪有那么容易。 陆南丰处变不惊,领旨谢恩,本以为这次朝会到这里就要结束。 谁都没有想象得到,周明阳给他们留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某种程度上来,更是一种惊吓。 “科考舞弊,这些天来波折曲挠,朕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下有了能用之人,朕也该是时候腾出手来和一些人算算后账。” 不多时,刘瑾出现在太和殿上,身边带着十数人。 按照名单将几名官员全部带走,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何尝不是周明阳为了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一向喜欢看热闹的赵审言当下脸色大变,连忙站了出来,难以置信地开口说道。 “陛下,这几位大人素来清廉,人尽皆知。” “科考舞弊怎么会与他们相干系?” 别说赵审言无法相信,朝堂上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被周明阳当众下令带走的这几人,哪怕是蒋守虚掌权朝堂,蔑视君威的那段时间,他们也不曾有过屈服,与之同流合污。 清正廉洁之风,正是在他们的身上才有了具体表现。 当下要被周明阳治罪,任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周明阳缓缓起身,目光俯瞰而下,到最后停留在要被带走的那几人身上。 无人反驳,无人顶撞。 “几位爱卿,认罪与否。” “臣等认罪!” 那几人骨子里有股傲气,事情已经败露,不会再去做无谓的抵抗,徒劳辩解。 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考题泄露正是他们所为,其中不乏出题之人。 一切都合乎情理,众人惊叹不已,全都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周明阳没有太多追究,只让人把他们押入大理寺中,等候发落。 接着就宣布要退朝,文武百官先后离场,私下里各有交谈。 陆南丰刚要挪动步伐,却被周明阳从身后叫住。 转过身来连忙跪倒在地,现在的他无官无职,却清楚周明阳对他寄予厚望,日后必有重任。 “随朕一起,去一个地方。” 周明阳接连不断地叹息,转身离去后留下孤寂背影,陆南丰眼神中充满疑惑,又猜测不透周明阳要去往何处。 还是刘瑾上前几步提醒。 “陛下要你跟着,那说明非你不可。” “还不赶紧过去,惹了陛下不高兴,任凭你一生才华也都无处施展,等着掉脑袋吧!” 刘瑾连哄带骗,又故意说出一些惊吓之言,陆南丰哪敢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快步跟在周明阳身旁,随时听从他的吩咐。 周明阳提前做好安排,坐上了龙辇,竟然是要出宫一趟。 陆南丰有话要讲又寻不到开口的时机,只好耐下心来跟着。 个把时辰过去,轿辇平稳落地,周明阳撩起帘子走出,看着眼前的一处府邸出神许久。 高挂的牌匾鎏金字体,一个颜字还是先帝亲笔写下。 陆南丰瞪大眼睛,认出了这是谁的宅院。 “陛下,难道是颜大学士?” “天下文人以他为首,一生学问敢与孔孟并肩。” 说完这些话,陆南丰还抱有一丝侥幸,隐约猜到了周明阳到此的缘由。 却见周明阳目光始终坚定,只是轻轻的点头,随后便带着他走进了颜府中。 颜真曾在国子监任过职,先帝还在的时候,对其多有倚仗。 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朝堂上有不少人都以他为师,哪怕蒋守虚掌权的那段时间里,再怎么嚣张也不敢放肆到他眼前。 颜府坐落在此,已有多年独享清静,无人敢来打扰。 颜真已经年老,胡须都已花白,早在一年前就闭门不出,再不接客。 谁又能够想象得到,朝堂上周明阳处置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幕后最大的指使。 科考舞弊一案,真正的问题就出现在颜府之上。 带着陆南丰来此,也是周明阳经过深思熟虑才做下的决定。 “跟紧朕的步伐,天下文人第一,你今日得见也是你的荣幸。” 周明阳话不多说,径直往里走,偌大的府上却不见几个伺候的人。 管家年纪也不小,佝偻着背在前方领路,没多久便到了地方。 不大的一处庭院,有花有草,有鸟有鱼,书墨香味似乎弥漫。 周明阳不禁开口感慨。 “岁月不饶人,独留回忆惆怅。” 老管家很识趣地退出了院子,周明阳带着陆南丰推门而入。 此时此刻,颜真已经卧病在床,咳嗽声音不断。 第八十八章:真相大白 对于周明阳的突然到访,颜真并不感到意外。 卧病在床的他挣扎起身,脸上满是愧疚之意,已经没有办法与周明阳恭敬行礼。 “陛下,你还能到老臣这里来一趟,足可见情分二字。” “老臣让陛下为难了。” 说几句话,他咳嗽的症状再次加重。 不能周明阳开口就将自己暗中指使朝堂官员,从一开始的泄露考题到后面煽动北地学子的情绪,前往宫门叫嚷的事情全部交代。 周明阳早有预料,此刻叹息不断,颇为惋惜。 “颜老,何必如此。” “你所担心的,朕一直都知道你是有大才的人,教授弟子遍布天下。” “哪怕是在朝堂上也多有人传诵你的佳话。” 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都不必藏着掖着。 在陆南丰疑惑的目光下,周明阳代替颜真将实情讲出。 他推行的新政对于世家大族利益的损害绝不止一星半点,寒门子弟要有出头之日,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代表着世族利益的,朝堂之上比比皆是,在这些人里有忠有奸,实难分辨。 周明阳差一点就思维固化,直到那一夜的审问才让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 清正廉洁之人,也做不到在这种事情上置若罔闻,不可避免地参与进来。 归根结底,不过利益二字,他们不愿世家从此没落。 “陛下,你既然都清楚,何不命人送来一杯毒酒。” “老臣愧对陛下,无颜再见。” 颜真已经认清楚现实,事情败露,寒门子弟终将走上朝堂,成为治理天下的关键力量。 世家大族并非没落,却不能像之前那样一手遮天,骑在百姓的头上去当吸血的蝗虫。 大浪淘金,任贤任才,只要他们的子弟有真才实干,依旧能够得到重用。 当着颜真的面,周明阳郑重承诺,所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不掺杂任何虚假成分。 陆南丰在一旁听着,眼里精光闪烁,暗暗敬佩。 “陛下,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老臣糊涂,做下了错事。” 颜真强忍咳嗽,将视线挪动到陆南丰的身上,看着朝堂刚刚选拔上来的青年才俊,神情不免动容。 “好啊!有此人辅佐在陛下身旁,往后的朝堂不再只有阿谀奉承。” “老臣死也瞑目。” 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听说周明阳在朝堂上将人处置,已经意识到了最终的结果。 又怎么会想象得到,周明阳此次前来并不是要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更非想看他的笑话。 “颜老,朕只是将他们收监,何时说过要他们的性命。” “至于你老人家,也不必想着一死百了,朕是不会同意的。” 周明阳言语诚恳,并非随随便便的玩笑,别说是颜真没有想到,哪怕跟着周明阳过来的陆南丰都将眼睛瞪大。 “新政推行必有牺牲,却不见得你们犯下的是必死之罪。” “朕已经想好了,请颜老好好瞧瞧,朕选拔出来的这些寒门子弟到底能不能够担当重任。” “为国为民,才是根本。” 周明阳再三开口强调,颜真仔细想想,不禁苦笑出声。 “老臣活到这个岁数,竟然还不如陛下看得通透。” “然也,然也。” 他明白了周明阳真正的意图,杀害清廉之人,世间必留恶名。 也会上朝堂之上人心惶惶,不如留着让他们来当一个见证者。 几年后,十几年后,谁对谁错自有分晓。 颜真对此称绝,却不指望能够等得到那一天,流露出一丝凄惨笑意。 “陛下,老臣感激你能放过那些人,你和先帝比起来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坊间说你昏庸,说你无能,实乃谬论。” 接下来的时间里,颜真放下了所有芥蒂,真正做到与周明阳交心而谈。 从世家门阀再到寒门,其中的利益牵扯,立场冲突,数不胜数。 现在朝中为官的,哪一个是穷苦出身,当下周明阳推行新政,从全国各地选拔人才,看似明智的举动实则有可能再逼出来一个像蒋守虚一样的人。 “陛下,权力这种东西,给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 颜真对此无限感慨,周明阳用力点了点头,当然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 要说因为难就不去做,在他看来那是懦夫行径,与他毫无干系。 当下也将决心表明。 只要有才能都可做官,造福百姓,建设家园,而非世袭罔替。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颜真当然明白,便想要在油尽灯枯之前在为当世之君做一些事情。 “陛下,老臣膝下无子,唯有一女。” “她的夫婿在礼部任职,老臣知晓他的才能,远远不够。” “愿意替陛下勒令其致仕而归,两人相濡以沫,共到白头。” 有了颜真的话,周明阳心里头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他所代表的乃是一个庞大群体。 以身作则,带头改变,才有可能效果显著。 周明阳眼神动容,发自内心的感谢,对于这样一位忠君报国的老臣,绝不会因为立场上的一些问题而将他的功绩全部否定。 郑重行了一礼,并非君于臣。 告别颜真,周明阳带着陆南丰走出府门,来时天气阴暗,这一刻却不见了乌云。 天清气朗,抬头望去一片蔚蓝。 “现在知道朕把你带到这里来为的是什么了吗?” 周明阳转过身去,目光直直的盯着陆南丰看,要他正面给自己回答,不需有任何的逃避。 陆南丰脸上不见慌乱之情,认认真真,就将自己的一番独特见解全部说出了口。 等到最后,无外乎一句话。 “陛下忧国忧民,带我到这里来是寄予厚望,也是鞭策。” “人生尽头,一切都是虚无,我该牢记来时初心,不成为新的世家大族。” 他的几句话刚说出口,就见周明阳脸上流露出满意笑容,对此很是认同。 吸取经验与教训,总结当下,才是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 而不是走上一条旧的道路,一切看似改变,不过是表面而已。 第八十九章:成立内阁 半月后…… 废除丞相制,有好有坏,优点和弊处同时显露。 地方世族不愿失势,明里暗里地开始和朝廷作对。 消息一经回传,朝堂上下可谓震动,文武百官都跟着将心提到嗓子眼,无法释然整件事情。 地方官员上奏的折子越来越多,周明阳忙忙碌碌,始终是分身乏术。 陈云舒的寝宫中,她换了一身轻薄衣服,缓步走到了周明阳面前。 依偎在他的怀中,听他说起这些烦心的事情,不禁皱眉。 “陛下,废除丞相是好的,可想要一个人将天下的事都揽在身上,再这样下去你是支撑不住的。” 放眼整座皇宫,敢把这些事情与周明阳讲出的,唯有陈云舒一人。 她小心翼翼,一边开口一边观察着周明阳的神情变化。 好在周明阳并无不悦之感,这才让她长出一口气。 “陛下,此次新科取士,才能者比比皆是。” “他们入朝为官也都补了一些不重要的空缺,更何况……” 陈云舒心思细腻,从来没有忘记过周明阳对于陆南丰的安排。 这些天只让他在御书房中抄抄写写,无官无职,那样大的才能看似不得发挥,实则不然。 能伺候在皇帝身边,更是出入御书房那种重要地方,在陈云舒看来一切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她嘻嘻一笑,不敢把周明阳的心思完全戳破,所说的话点到即止。 此时此刻,周明阳心情大好,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宠溺。 “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爱妃这里,陆南丰这样的人出身寒门却有心气,实在太傲。” “朕不给他官职是想磨一磨他的心性,来日担当重任,总不能冒冒失失。” “再说了,朕带他去过颜府,也让他长了见识,开了眼界,是时候让他真正帮朕分忧了。” 周明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陈云舒暗暗猜想,陆南丰的起点绝对会比旁人要高不少。 六部重臣,必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哪能想到这种时候,周明阳故意卖了关子,眼里暗藏戏谑神情。 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很快浮现,接着就将话题岔开。 与陈云舒在园中嬉戏打闹,不知觉中时间过去许久。 第二日。 朝堂上,文武百官全都面有异样,哪怕周明阳一句话都没有说,也令他们隐约猜测到一丝不对劲。 赵审言作为当下的文官之首,也不敢轻易开口,触了周明阳的霉头可不好。 哪里能够想象得到,接下来的周明阳会给他们准备一个大大惊喜。 陆南丰走上朝堂,无官无职之人,惹来不小的非议。 他昂首挺胸,并不在乎这些虚无名分,这些天在御书房中帮周明阳批阅奏折,所见所闻早已经不似从前那般。 饶是如此,他心中也不知晓周明阳令他上朝听旨的真正原因。 “众位爱卿,不必在那里胡乱猜测。” “有些话,朕是会讲清楚的。” 周明阳一开口就定下的腔调,满朝文武赶紧把嘴闭上,心中再多的疑惑也不敢往出说。 赵审言低眉冷眼,暗藏不屑,这段时间里他带着一众文人大儒可没少和周明阳暗暗较劲。 就算是占不到太大便宜,那也不曾吃过亏,许多位置上又把自己的人提拔重要。 俨然成了朝堂上能令周明阳都忌惮三分的存在。 殊不知,前车之鉴今犹在,蒋守虚凄惨下场民间百姓不清楚,他们这些人却明白得很。 仍要顶撞,周明阳一忍再忍,只是时机未到。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脸上笑意更加耐人寻味,随后站起身来要将一个重要消息宣布。 “众爱卿,废除了丞相制度,朝堂上再无祸端。” “只是各地州府皆有动荡,许许多多的麻烦事接踵而至,朕思来想去还是要另有一番安排。”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赵审言瞪大眼睛,立马打起精神来。 还以为周明阳要恢复旧制,到时候自己会是丞相一职的不二人选,这一点毫无疑问。 万万没有想到,周明阳话锋一转,顷刻间让他大失所望。 “丞相之祸就在于位高权重,绝不可再行设立。” “应对当下之难,只有成立新的办事机构,成员选拔只看才能,品级不许过高,办公之所就设在宫内,与朕分担,便是内阁。” 周明阳的话刚说出口,话音未曾落下,在场有不少人都大变了脸色。 “陛下,这怎么能行?内阁一旦成立,必将凌驾于群臣之上,人心难服!” 赵审言美梦落空,这时候哪肯善罢甘休,就算是没有问题也得想出许多的问题来。 反对的声音极其之大,与他遥相呼应者也有不少,压力立马施加到周明阳的身上。 陆南丰站在殿堂中间,哪能不明白周明阳这一番安排的精妙之处。 叫自己到朝堂上来,便有启用之意。 事实和他所想的并无不同,新制度的实施会有阻力也在周明阳意料当中。 他笑了笑,几句话就把赵审言驳斥到无言以对。 “朕已经说过了,内阁成员只看才能,挑之用之。” “朕有意起用新人,令他们领五品衔,只在宫内行走,尔等亦有监察之权。” 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有权无名,文武百官从旁监督,绝对能够起到不小作用。 两者相辅相成,方能为皇帝分忧,互相掣肘,齐头并进。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明阳抬了抬手,便让陆南丰到近旁说话。 话语凝重,对他寄予厚望。 “内阁初组,你便是第一位内阁大臣,五品之衔。” “俸禄待遇一概如此,可有异议?” 周明阳目光下投,看似一个苦差事,实则不然。 陆南丰的心里头清清楚楚,内阁大臣手握权力绝不比这些一二品的朝中大员要少。 同时多位也是为了造就平衡关系,本质便是权力分化。 他哪能有一丁点的犹豫,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叩谢皇恩浩荡。 此情此景,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从今往后,陆南丰这个五品小官都得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好了,既然众爱卿都没有异议,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 “退朝吧!” 周明阳心情大好,内阁设立日后或许会有弊端,当下有他震慑,绝对是有利朝堂有利天下。 第九十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内阁成立后,周明阳身上的担子明显没有先前那样重。 又挑选了新的成员入阁,与陆南丰共同辅佐在周明阳身边,对于天下政务的处理可谓井然有序。 陈云舒由衷地替周明阳感到高兴,寝宫之内,哪怕日头还高两人也不去理会。 撂下去帘子,房间里很快传出令人遐想的声音。 两具身体交织在一起,极尽缠绵,周明阳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惹得陈云舒很快求饶不断。 随着声音逐渐高亢,总算是结束一场大战,畅快淋漓。 谁又能够想得到,陆南丰急匆匆的前来,院中等候,像是有大事禀告。 恰逢刘瑾在此伺候,耐着心劝说。 “陆大人,陛下和娘娘正在忙,你要是扰了他的兴致,谁都保证不了你这脑袋还能不能在?” 他可不是危言耸听,冲刺阶段要被打扰,那是要留下病根,一蹶不振的。 陆南丰是个读书人,哪里懂得那些,刘瑾弯弯绕的话令他一头雾水。 直言不讳道。 “陛下成立内阁,早有说过遇到不快之事应当向他禀告,我又岂能擅自做主。” 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刘瑾哪里还不明白事情紧急,连忙上前几步,小声地开口提醒。 房间里,周明阳面露不悦,眉头紧紧皱起。 幸亏好事的成功,要不然这口气咽不下去,谁知道等待外面两人的会是怎样下场。 此情此景,陈云舒强忍住不笑出声,赶紧安抚起周明阳的情绪。 “陆大人和刘公公都是做事情有分寸的人,想必是十万火急,陛下还是要以国事为重。” 她如此通晓道理,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当即走出去查看情况。 陆南丰和刘瑾同时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 “在紧急的事情也不能换个时间来找朕谈吗?” “到底怎么了?快快说来。” 周明阳再三开口催促,刘瑾满脸的哭相,这事情和他说起来真没多大关系。 连忙侧脸朝着陆南丰看过去,同样开口催促的。 “陆大人,你想找死可不能连累到我身上,再不说的话陛下真就生气了。” 陆南丰摇头苦笑,脸上神情充满无奈,知道在周明阳面前故意卖关子不会有好的结果。 当即拿出几份奏折。 “陛下,这是两位州府刺史大人送上来的折子,除此之外,朝中的一些官员也有联名进表。” 听到陆南丰这样说,周明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管这奏折上所讲何事,只要是有不少人同时参与,就已经无法忽视掉。 他将奏折拿在手里,仔细查看,脸色很快变得难看,嘴角更是抽搐几下。 “好啊!他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朕刚刚落得清闲,一个个就不肯消停,联名上奏,这是要强逼朕吗?” 周明阳的脸上怒意横生,两手紧紧攥住,此刻已经有了杀人的心思。 见他情绪不对,刘瑾又惊又恐,连忙捡起他摔在地上的奏折撇了几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被惊吓到向后退却几步,再次开口声音都在轻微发颤。 “大……大胆!” “他们这是强逼陛下,该死,属实该死啊!” 陆南丰神情苦涩,强挤出来一丝笑意,万般无奈。 “陛下,他们的那点心思,臣亦能看明白。” “只是他们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一言一语都不离国本一说。” “照这样下去,陛下若是不加理会,只怕天下间会有非议。” 陆南丰作为内阁大臣,遇上这种事情必须得和周明阳先通好气,万一处理不好,情况岌岌可危。 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太对,陈云舒整理好衣装缓步走出。 同样是将奏折上的内容看过。 “爱妃,你放心,朕不会那样做的。” “男女之事,还轮不着他们来指手画脚。” 周明阳咬了咬牙,心中不满,陈云舒却不似他预想的那样不高兴。 “陛下,这里面纵使有阴谋诡计,那也不缺道理。” “国本为重,臣妾无能,没为陛下结上龙胎,各位大人要求陛下挑选吉日再纳妃妾也在情理之中。” 陈云舒通情达理,明白周明阳对她的真心实意,却不能在这种时候去自私。 皇帝无后,始终是朝堂那些官员所编排的要紧事,处置不好很有可能动摇根基。 另外两人也都是同样的看法,周明阳眼里暗藏一抹寒意,对他们所讲并不认同。 用力摇了摇头,接着叹息出声。 “爱妃,这事情要如你所说的那样简单倒也无妨。” “只是……” 周明阳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忽然间止住话茬,在场几人面面相觑,心中各有疑惑。 陆南丰却从中察觉到一丝非同小可。 连忙开口说道。 “这么多人联名上奏,看似担忧国体,实则是想要借机来为自己谋取利益。” 听了他的话,周明阳兴趣大增,连忙抬手示意要他继续讲下去。 “陛下,选妃子,该选哪家?真能让陛下如意吗?” “选到宫内,何尝不是一双眼睛,陛下难道忘了太后还在之时,宫内是如何被她把持。” 陆南丰不愧为周明阳选中的人,三言两语就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出。 同床共枕异梦人,那些上奏官员都打着小算盘,是想让周明阳在成为傀儡般令他们肆意摆布。 “朕的皇宫,容不下旁人作祟。” “他们不想安分,那朕就和他们斗到底。” 周明阳大手一挥,当下也没有别的要紧事情,他就当是平淡生活中增添的一点乐趣。 其他几人也不再多劝,这种事情前景难料,只能是一步步地去走,随时准备应对。 第二日的朝堂上,事情发展和周明阳所想并无不同。 赵审言带头发难,提起要为皇帝重新选妃,拔取天下美人,入宫服侍。 朝堂上,不少人都对此大加赞同,这一刻他们不分忠奸,各有道理。 周明阳就好似被架在火堆上,想要妥善处理并不容易。 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话锋一转,兆头突变。 “竟然要有新人入宫,不管是为嫔为妃,总是多了人。” “皇后位置一直空缺,这事情也该好好议一下。” 当初蒋家掌权,朝堂与后宫接受摆布,年岁不大的皇后被人投毒暗害。 时至今日,周明阳首提立后,文武百官无不大惊。 第九十一章:权力角逐 皇宫之中,皇后的地位举足轻重,谁来当皇后就成了众人最为关注之事。 赵审言犹豫一番,还是站了出来,开口试探道。 “陛下,不知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此次选妃,他也有要举荐的秀女,对皇后的位置自然垂涎。 秀女自封为后,哪怕古来无列,也并非一点可能都没有。 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人,比比皆是,却被周明阳一一看穿心思。 都到了这种时候,怎么会与他们白白浪费时间。 干脆利落的开口说道。 “舒妃久在宫中,这些日子里来统领后宫,实属辛劳。” “朕觉得皇后的位置非她莫属,早就有此想法,没想到是众位爱卿先提出选妃的事情。” “那就将两件事情合二为一,一同办了吧!” 周明阳把话说完,在场有不少人都流露出震惊神情,事情的发展并不在他们预料当中。 持有反对意见的大有人在,实在不想如此大权,旁落在他人之手。 赵审言咬了咬牙,更为不甘。 大声开口说道。 “陛下,舒妃娘娘出身贫寒,岂能为后,引领六宫。” “臣觉得该从天下秀女中重新挑选,贤良淑德者不止她一个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审言的那点想法并不难猜。 哪怕是他自己的事情,始终绕不开皇帝这层身份。 自然而然要有些争论,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之人去看。 “爱卿又要举荐秀女,又要干涉朕册封皇后的事宜。” “怎么?朕的家事也都得被你横插几脚,要不就把爱卿的女儿给朕送入宫内。” “皇后的位置,朕让她来当!” 周明阳言语变得激烈,就是料定了赵审言没有这样的胆量。 他这样的人举荐秀女,归根结底还是要为自己争取到利益。 伴君如伴虎,明知周明阳与他不对付还把女儿送进来,犹如羊入虎穴。 他实在是做不出那种事情。 周明阳身为一国之君,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被这些臣下给逼到没有退路。 几句话就将优势占据,赵审言咬紧了牙关,脸上写满不甘。 偏偏他还拿周明阳一点办法都没有,怎么可能不明白周明阳故意为之,要借着这次的势头将陈云舒地位拔高。 就寄希望于其他人身上,只要他们反对意见激烈一点,整件事情或许还有回旋余地。 事实发展与他所想完全不同,哪个都是人精,在周明阳明确表示之后,一个个只能是选择了沉默寡言。 再不敢与周明阳肆意的争论。 此情此景,周明阳尽收眼底,嘴角上扬的同时也浮现出许多耐人寻味的笑意。 心中了然,自己这一招釜底抽薪算是很有效的回击,让那些心怀诡计之人占不到半点的便宜。 赵审言咬紧牙关,只能是在一定程度上做出退让,随后又去争取。 “陛下,修女选拔乃是当下最为紧要的事情,关乎国本,还请陛下多多重视。” “等到她们入了宫,应当雨露均沾,早结龙胎。” 周明阳并无反对意见,只要能将陈云舒册封为后,他在后宫中就不必太多分心。 任凭这些官员打的是怎样的主意,只等那些美艳之人进了宫,想要掀起风浪绝无半点可能。 周明阳大手一挥,答应了赵审言所有提议,一切按照他的意见去办理。 于是乎,布告张贴天下,皇帝选妃的事情很快传开。 各州之地都有名额,推荐入宫的秀女却不是寻常人家。 随随便便挑选出一位,家境殷实,非富即贵。 看着呈递上来的修女名单,周明阳注意到一个极其特殊的。 刘瑾伺候在身旁,当即明白周明阳的意图,就将銮仪司私下调查的情况详细说出。 “陛下,此女名叫叶玲珑,乃是苏州叶家叶百川的长女。” “叶百川?他在苏州可是很有名的,儿子在州府任职,自己经营钱庄,封号遍布天下。” “朕要是没有记错,此人是赵审言举荐,他们之间有何关系?”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思考其中缘由,绝不可能只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刘瑾在一旁吞吞吐吐,话到嘴边又不好往出说。 越是这样,越让周明阳察觉到一丝异常。 当即开口追问。 “混账东西,在朕面前也敢遮遮掩掩,不怕朕收拾你一顿吗?” “陛下,奴才不敢妄言。” “有话就说。” 周明阳动了真怒,这事情摆明了是赵审言联合一些官员想要对他为难。 所谓的天下选秀不过是名目罢了,最主要的还是要将叶玲珑送入宫内。 其中的关系必然复杂,此人一旦入宫,宫内许多秘辛都可能走漏。 被周明阳警告过后,刘瑾就算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去逃避。 凑近到周明阳的耳朵旁,轻声言语。 “陛下,这位叶姑娘的弟弟,娶了赵大人的小女儿。” 一听这话,周明阳心中释然,这两家果然大有关系。 这种节骨眼上,叶玲珑被混在修女队伍中送到宫内,怕是不会太省心。 周明阳冷笑一声,真切意识到他和赵审言的明争暗斗从这一刻算是开始。 之前都是小小摩擦,互相忌惮,当下废除丞相制度,相当于断绝掉赵审言所有希望。 他那样的人是不会允许内阁凌驾在头顶之上,迅猛反击,妄图挑战皇家权威。 “人老了就容易糊涂,他忘了蒋氏一族的下场。” “既然想和朕来斗,那就奉陪到底。” 周明阳并不在乎,他要想将朝堂权柄全部握在手中,这一次的争斗难以避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刘瑾眼里闪烁精光,哪能不知道平静多日的朝堂又要掀起波澜。 连忙跪倒在周明阳跟前,急切地表明自己心迹。 当奴才的,觉悟绝对不能少,看着他愿意替自己分忧的模样,周明阳脸上神情变化,渐渐满意。 “各州选拔的秀女加在一起也有百人,到时候谁能入宫为嫔为妃,那得层层考验。” “只有一点,就是摸清楚她们的底细,一个都不能漏下,谨防有人跟赵审言一样想把眼睛安插在朕的身边。” 周明阳交代过后,刘瑾哪敢轻疏怠慢,立马打起精神来。 第九十二章:大肆宠爱 皇帝选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很快就传遍整座京城。 不知觉中,哪家的秀女更能得宠已经成为人们最常谈论的话题,津津乐道。 陈云舒的寝宫中,她钻进去被子里,被周明阳很自然的抱紧在怀。 “臣妾听说各地选送上来的秀女,美艳如云。” “陛下,这次可有福了。” 她不说这样的话还好,故意调皮,等待她的只会是周明阳临时起兴。 不管那么多,便把床头的灯烛吹灭,随后开始翻云覆雨。 折腾到后半夜,周明阳精疲力尽,长长的出了口气。 “爱妃,以后你来给朕当皇后,统领六宫,重担可就压在你的肩上了。” 周明阳话里话外,对陈云舒不免心疼,很担心她会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不小的委屈。 还不等话音落下,陈云舒便将他紧紧抱住,嘴唇香甜,令他得以再一次品尝。 尽兴过后才缓缓说道。 “陛下,臣妾愿意。” “能为你分担一些事情,哪怕再苦再累都没有关系。” 有了陈云舒这句话,周明阳彻底放下心来。 过去三日,秀女齐齐入宫,需要接受为期半月的培训。 为的就是在她们面对皇帝的时候能够不失体统,好好表现。 周明阳得知这一消息后,立马否决掉内务府的提议,完全是多此一举。 直接面见,挑选心意相合的入宫伺候,为嫔为妃。 消息一经传出,很快京城上下引起热议。 赵审言脸色阴沉,处处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手下人连忙开口禀告道。 “大人,玲珑小姐刚刚入宫,还没来得及准备,这该如何是好?” 赵审言咬紧牙关,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那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 求人不如求己,谁都帮不上太大的忙。 另一边。 叶玲珑也对周明阳明日的召见感到极为诧异,哪里还能够安稳入睡,就让贴身的婢女在身边伺候,妆容一定要精致。 “小姐,现在准备是不是太早了一些?总不能一夜不睡。” “一夜不睡又如何?我要是落选,回去如何与家族交代。” 她紧紧咬住嘴唇,对于皇家权力并不向往,只是迫于一些情况不得已而来到京城。 既来之则安之。 总不能白白的折腾一趟,要被周明阳挑选不中,再无颜面。 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身边伺候的人哪敢多说半个不字。 用力点了点头,赶紧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事。 整整一夜的时间,叶玲珑都在挑选明日见面的衣裳,脸上妆容固定后就不敢轻易擦拭。 为了第二天能有气色,多费了心思。 第二日,周明阳别出心裁,将这些秀女通通叫到了御花园中。 选妃现场都与众不同,引得许多人心中嘀咕不断。 陈云舒陪同在周明阳的身边,目光扫视,视线不停的挪动,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停留。 看过后,她很快就注意到人群中的叶玲珑,亭亭玉立,极为惹眼。 “你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主动走了过去,当下后宫周明阳并无多少嫔妃,其他几个平日里都不得宠幸,这种时候更没资格前来。 叶玲珑猜测到陈云舒身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就将自己的名字说出。 周明阳提起兴致,对其落落大方的模样还算满意,不禁笑出了声。 “玲珑姑娘若能入宫,该当册封为妃。” 周明阳话音落下,叶玲珑瞪大眼睛,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这般顺利。 眼神中多有惊疑不定,周明阳已经来到她的身边,瞧着她精心打扮过的模样,曼妙身材完全显露。 细腰盈盈一手可握,胸前沟壑,美的不可方物。 哪怕周明阳多见美女,此刻也有些挪不开眼,随即对其赏赐。 此次选妃不过是朝堂与地方官员暗中联合,对于皇帝的一次进逼。 目的并不难猜,总想把人安插到宫内,往后许多事情都能够方便得多。 赵审言毕竟不是蒋守虚那样的人,手里无兵无权,妄图和周明阳争斗就得做到事事占了先机。 既然他要打这方面的主意,周明阳顺水推舟,乐见于此。 更何况送到宫里的都是一些美人,他在这方面没有太大需求,也没到了清心寡欲的地步。 特别是瞧了叶玲珑的模样,心中甚是满意。 又从其他人中挑选几名,这件事情就算是有了着落。 当着一众人的面,周明阳不忘记给她们立下规矩。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地方的那些官员借此而抬高身价,都快忘了自己臣子的本分。 “你们往后在这宫里,都要以姐妹相称。” “少一些勾心斗角,多一点互相帮助,做朕的女人,就不要总想着争名逐利的那些把戏。” 周明阳敲打一番,随后让陈云舒来到自己身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布道。 “这是舒妃娘娘,再有几日就该对她进行册封,她是朕的皇后。” “后宫之事都归她管,你们要尽心竭力的去帮忙,谁敢阳奉阴违,朕不管你们家世怎样显赫,全都不能轻饶。” 一言一语,掷地有声,话说到这个份上绝非玩笑。 被留下的十几人谁都不敢忤逆,纷纷行了跪拜之礼。 唯有一人,站在原处动也不动,眼神中多有不满。 叶玲珑! “玲珑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朕刚才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见?” 周明阳目光紧逼,早就知道她才是送入宫内最大的麻烦,仗着两方势力撑腰,一心想要争夺皇后的位置。 哪怕有些事情在朝堂上都已说定,不到最后一刻始终是难有定论。 被周明阳严厉询问,叶玲珑仍然是不把他刚才的话当回事。 无比认真的开口说道。 “后宫之主应当贤良淑德,才配坐上那个位置。” “而非陛下凭借个人喜好,随意决断,皇后不仅是陛下的皇后,也是天下人的皇后。” 叶玲珑刚入宫中,心性颇傲,要不不做,要做就要做最好的。 她都已经把话这样说,周明阳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位姑奶奶日后少不了折腾。 和陈云舒对视一眼,两人不由得苦笑出声,总得对这件事情有个妥善解决。 第九十三章:不懂规矩 新人入宫,大多数的封号还没有定下。 唯有叶玲珑这里特事特办,周明阳亲自替她选了一个怜字。 便是怜妃。 传旨的公公刚刚来到叶玲珑的寝宫中,不等宣读完旨意,叶玲珑勃然大怒。 “这算什么?难道说皇帝可怜我?才把这个字赏赐给我。” “不行!你们内务府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给我重新去拟定。” 刚入宫不久,叶玲珑便将她那嚣张跋扈的性格显露无遗。 总管太监皱紧眉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再怎么说叶玲珑都是宫里的主子,而他只是一个奴才,稍有得罪,往后少不了苦头吃。 只好让她先消消气,把这事情禀告给周明阳之后再做定夺。 听了总管太监的话,叶玲珑稍有让步,便开始在这里等待着周明阳的到来。 另一边…… 这么多新人入宫,周明阳正忙着和陈云舒交心而谈,想让她少一些压力,和往常一样去对待。 哪能想到内务府的人急匆匆地赶来禀告,跪倒在面前支支吾吾,半天不能把话说清楚。 周明阳雷霆震怒,陈云舒连忙站出来劝说,生怕总管太监再这样下去就会将周明阳惹到动了杀心。 “陛下最不喜欢下面的人慌张,不是天塌地陷,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她递过去眼神,总管太监立马领会,可谓感恩戴德。 用力磕过头后,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话里话外,都是无奈。 “陛下,奴才真的尽力了,怜妃娘娘根本不听解释,就差对奴才拳打脚踢。” 一听这话,周明阳再好的脾气都无法忍受。 他派去的人代表着他的前面,叶玲珑不管不顾,还要有动手的态势,完全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赵审言那个老东西还真是不安好心,给朕送进来宫内这样一大麻烦。” “存心见不得朕好。” 周明阳沉下去脸色,耐心很快就被消磨殆尽,陈云舒连忙站了出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沉着冷静,好好斟酌。 其中的利害关系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她真怕周明阳一时冲动而酿造出不可挽回的结果。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明阳在这件事情上考虑得足够周全,之所以有刚才的一番言语,便是因为心中大有把握。 “爱妃,一山自比一山高,你就给朕等着瞧好吧!” “朕亲自去会会这位玲珑姑娘,就不信不能将她降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云舒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接连吞咽几口唾沫,依旧觉得口干舌燥,还想要再去劝说却被周明阳抬手制止住。 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要是一味忍让都有可能让叶玲珑觉得软弱可欺。 别管朝上那些大臣打的是怎样的主意,把人送到了宫里面,那就得按照他的规矩来。 谁想坏了这个规矩,最应该去考虑后果在不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畴。 见他这样,陈云舒轻轻点头,彻底打消掉心中顾虑。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周明阳便带着刘瑾一起来到了叶玲珑的寝宫中。 不同于别的太监,刘瑾可不是软柿子,随随便便都有人能将他拿捏住。 和周明阳所想的一样,刘瑾刚走进去通禀,叶玲珑对他恶语相向,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我要的是陛下亲自前来,你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 “赶紧给我滚出去,要不然的话,我让你……” 不等到叶玲珑把话说完,刘瑾快步走近到她的身旁,眼神冰冷。 “怎么?你个狗奴才,难道还要以下犯上吗?” 一听这话,刘瑾冷冷一笑。 “怜妃娘娘,陛下就在宫外候着,你是要他等多久?” “对了,奴才是阉人,却也是陛下身边的人,娘娘羞辱奴才,总不能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吧!” 叶玲珑哪里能够想象得到,自己会被刘瑾顶撞到哑口无言。 反应过来,眼睛立马瞪大。 “狗奴才!陛下既然已经来到,怎么不早点说?” “奴才说了,是娘娘没好听。” 刘瑾没有把关系闹到大奖,往后常有要打交道的地方,他可不想多树立一个敌人。 谁知道周明阳会不会哪天心血来潮,要将叶玲珑宠幸,就算现在是按照周明阳的吩咐办事,也得注意好分寸。 他转身就走,不给叶玲珑再有提问的机会,完全让叶玲珑愣在了原处,极其傻眼。 贴身伺候的宫女赶紧上前,小声的开口提醒道。 “娘娘,不管怎么说都是在宫里面,可不敢跟陛下置气。” 她说完这些话,叶玲珑又气又恼,大小姐的脾气哪能够轻易改变。 好在理智占据上风,分得清一丝轻重,走到宫门口处迎接。 见到周明阳的第一眼,她便将嘴嘟囔起来,小声的嘀咕。 便是为自己封号的事情而感到不满,周明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太多理会。 本想让叶玲珑认识清楚自己的地位,殊不知,她的傲娇脾气上来更是不管不顾。 转身就走,都没有与周明阳请安,一下子就让众人傻了眼。 刘瑾赶紧来到周明阳身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脾气,有个性,朕就喜欢这样的。” 周明阳嘴上说着,心里头却有一股无名之火,更有一口气咽不下去。 “你们都给朕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朕倒要看看她能胡闹到哪种地步?” 周明阳两手紧紧握住,径直走进去宫殿里。 贴身伺候叶玲珑的宫女慌张失措,却被他大手一挥,直接赶到了外面。 此时此刻,叶玲珑看向周明阳的眼神中才多了一丝不安。 她在地方再怎么样了不起,到了宫里头也得将脾气收敛。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周明阳威严,真要追究起来,有她好果子吃的。 “朕听说,你对朕给你拟定的封号很是不满。” “说朕在可怜你这个人,是这样吗?” 周明阳主动开口,见到叶玲珑点头后,步步紧逼。 “是又如何?宫里头不比你那小地方,就是要让你认识清楚,地位是靠自己争取的。” “最重要的,朕给你的才是你的,别说是你们叶家,就算赵司空与朕相逼,那也是他在自寻死路。” 这些话清晰入耳,叶玲珑瞪大眼睛,总觉得和自己所想象的并不一样。 “你……你要干什么?” 第九十四章:日久生情 事情发生的突然,叶玲珑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被周明阳步步紧,她不断地后退,总算明白了当朝的皇帝有多么不好招惹。 连忙开口道歉。 “陛下,我知错了。” 话说出口,周明阳毫不在意,显然是为时已晚。 有些人必须要长点教训,不然的话都快忘记皇宫的大门朝哪边开。 等到了跟前,周明阳突然发力将其一把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大声开口说道。 “怎么?你是朕的妃子,朕要宠幸你难道还不行吗?” “非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往后再这宫里你该听谁的?自己要有决断。” 周明阳话不多说,将叶玲珑放在床榻上后就将帘子撩下,随后解开自己的衣服。 叶玲珑大惊失色,哪能不明白周明阳在打什么样的主意,纵使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下。 本来以为耍一点脾气能够引起周明阳重视,日后在这宫里头说话也能有分量。 实际情况与她所想的大为不同,当下肠子悔青,偏偏不能让周明阳就此罢休。 开弓没有回头箭,任何事情都是一样。 叶玲珑模样好看,身材窈窕,更何况还是出生于世家大族。 这样的人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阁,真正配得上一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当下撞在了周明阳这里,还敢自持身份,总得让她认识清楚这天下,这宫里是谁说了算。 眼见挣扎不脱,叶玲珑将眼睛缓缓闭上,任由周明阳一刻的欢愉。 却没想到周明阳在这些事情上龙精虎猛,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纵横个把时辰,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叶玲珑心中暗暗吃惊,嘴上表达不满,身体却很实诚,渐渐地开始迎合。 之前的一些不愉快也在她发出令人遐想的声音后荡然无存。 周明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流露出满意笑意,好事得成,才让叶玲珑重新组织语言。 “陛……陛下,臣妾知错。” “记住了,朕会对一个人好,前提是她能够与朕交心。” “说说吧!赵司空把你安排到朕的身边有何目的?” 周明阳倒反天罡,直接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叶玲珑大吃一惊,从没有想到过周明阳不出宫门一步,却能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 殊不知,銮仪司当的就是这方面的差使,想要打听到消息并不困难。 仅仅过去一日,叶玲珑对于周明阳的看法大有改变。 饶是如此,她对于周明阳只有畏惧,并不打算将实际情况全部说出。 眼神躲闪,言语遮掩,周明阳顿感不悦。 “你已经是朕的女人,往后该和朕一条心,也不想叶家被抄家灭族吧?” 周明阳还真不是在危言耸听,已经有过前车之鉴,蒋氏一族的下场历历在目。 只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去怀疑他所说这话的真假。 情况允许,一定说到做到。 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换了旁人早已经感恩戴德,偏偏叶玲珑不愿低头。 咬紧了牙关,始终是不肯多说一句。 见此情形,周明阳唯有摇头苦笑,别无办法。 “你不愿意说,朕也不会逼你太狠。” “只是在这宫里,你是朕的妃子,夜夜侍寝是你的职责。” 周明阳先给她打一针预防,早早做好心理准备,接着起身穿衣潇洒离开。 只留下叶玲珑一个人愣在原处,眼神里的憎恨之意前所未有。 贴身伺候的宫女走了进来,见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马上就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这可怎么办?那是陛下,我们……” “没完!这件事情没完。” 叶玲珑把身边人骂了出去,随后就躲进去被子里,不住声的哭泣。 周明阳进去好一会儿,走出来的时候春光满面,刘瑾也是个人精。 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一直以来都是在周明阳身边小心伺候。 几天时间过去,选妃一事算是落定,朝堂上的许多人却都高兴不起来。 在其中,当属赵审言。 他不止一次想要派人与叶玲珑取得联系,却都以失败告终,情况不容乐观。 朝堂之上,公开与周明阳聊起这些事情,妄图借以国事之名来了解到叶玲珑近况。 如此一来,倒给了周明阳机会,这些人越是要与他为难,越得让他们认识清楚。 “爱卿,朕时刻记着你们在折子上所说的话,国本为重,朕是时候考虑传宗接代的事情。” “怜妃就很不错,接连几日,都是她侍寝。” 听了这话,赵审言一脸懊恼,有话难说。 在周明阳这里没有讨到任何好处,他只能是耐住了性子,徐徐图之。 应付完朝堂上的一些琐碎之事,周明阳来到了陈云舒的寝宫中,两人相见,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陈云舒何等聪明,哪能不明白周明阳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一有报复心理,二想找机会将叶玲珑留为己用。 毕竟是同床共枕的人,日久生情,这话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察觉到周明阳异样目光,她却有些羞涩地将头低了下去。 周明阳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更让她大吃一惊。 “爱妃,朕常常到别处去,倒是对你这里多有疏忽。” “今夜哪都不去,就在你这里住下。” 陈云舒嘴上说着不愿意,身体却很实诚,主动倒在了周明阳的怀抱中。 春宵苦短,倍感珍惜,周明阳特意让人送来一些滋补之物,填饱肚子后才去快活一整夜。 第二天。 他来到御花园,漫无目的地闲逛,本想着散一散心。 刚走到一处凉亭,忽然间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环顾四周,萧风瑟瑟。 一声怒吼,接着就有三四道黑影从草木后腾空而起,手持短刀,快速逼近到他的身边。 看这架势是早有准备,就等着他出现在这里才肯动手。 周明阳紧紧皱着眉头,这可是在宫里面,突然冒出来的杀手令他不禁怀疑。 好在身边侍卫也都不是吃干饭的,纷纷拔刀,就与这些人缠斗在一起。 刀剑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对方人数不占优势,身手也好不到哪里去。 交手十多个回合,先后被擒。 第九十五章:给你点颜色 敢在皇宫内组织一次刺杀行动,处处显露仓促,周明阳一眼就能够看得出。 侍卫把人押送到他面前,如何处置,全凭他一言而断。 “狗皇帝!没能杀的了你,我等情愿一死。” 男人把头昂起,伸直了脖子等着周明阳来砍,倒也算是有几分血性。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周明阳实在是没有忍住,当场笑出了声。 神情戏谑,语气玩味,便把他们的身份完全猜透。 “怜妃还真是够厉害的,在宫里都能组织起人手。” “不用想着在朕面前打马虎眼,全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你们是何时混入宫内?” 周明阳对他们的来历一清二楚,想不通的,唯有他们出入途径。 却不曾想,当下被牢牢控制住的几人,丝毫不打算将事情交代。 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此情此景,周明阳懒得和他们浪费太多时间。 就让人去处理干净,接着带一队侍卫来到了叶玲珑的寝宫中。 事情已经发生,总不能轻易揭过,周明阳是时候让她认识清楚和自己作对的代价。 等到了地方,一队侍卫在寝宫周围严密把守,哪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周明阳推门而入,叶玲珑正在梳妆打扮,身边宫女赶忙上前阻拦。 “不知死活的东西,朕已经要了多条人命,不差你一个。” “给朕滚出去。” 周明阳声色渐冷,一个宫女而已,不需要有任何的耐心。 听到他这样说,那名宫女浑身抖了个激灵,明显是被吓到不轻。 连忙朝着叶玲珑看了过去,后者也没想到周明阳杀心如此之重,根本不打算听她们有所解释。 咬了咬牙,始终不想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婢女受到处置。 猛的站起身来,直接承认了她安排人手前去刺杀的事情。 “好说,爱妃肯承认比什么都要强。” “那你看,朕该诛你的九族,还是诛你的十族?”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暗藏的杀意无比浓烈,这话听在叶玲珑的耳朵里,着实把她吓到不轻。 用力吞咽几口唾沫,实在是无法相信。 “陛下,何为十族?” 她白活了这几十年,从未有过听说,古往今来,九族尽丧已经是人世间一大悲惨。 要说十族,简直是骇人听闻。 周明阳冷冷一笑,故意凑近到她的耳朵旁,随即开口说道。 “多出来的那一族,便是你的邻里朋友。” 话说出口,话音未曾落下,叶玲珑倒吸几口凉气,眼神中的惊恐之意控制不住的往外流露。 “陛下,你可是一国之君,当以仁慈而治天下,岂能狠心到这种地步。”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周明阳的手段如此残忍,与仁慈两个字一点边都不沾。 光是要诛灭十族这么一项,就已经冠绝古今,让人心中骇然。 殊不知,她说出口这样的话差点没让周明阳笑掉大牙,实在是不愿多听。 “你要把朕当做皇帝,又怎么敢行下谋逆之事?” 果然不出所料,在周明阳提醒过后,叶玲珑紧紧咬住牙关,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 断断续续的开口,到最后才意识到周明阳此次前来并非要将她怎样,而是又一次的敲打。 “爱妃,你要是不想太多人因你而丢失性命,在这宫里头一定要老老实实。” “朕愿意怜惜美人,却不愿意美人有犯上作乱的心思。”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叶玲珑要还是不知好歹,往后就怪不得他不留情面。 本以为周明阳就此离去,事实完全相反,他只是一个眼神就把那个宫女给吓退。 叶玲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哪能忘的掉周明阳前几次过来所做的事情。 赶紧用双手护在自己胸前,如此一来,更让周明阳提起兴趣。 “你既已进宫当了朕的妃子,那就应该时时刻刻都牢记一些本分事情。” “被朕宠幸,该是你上一世修来的福分。” 周明阳不顾反对,很快便将她推倒在床榻上,看似又要强迫。 关键时刻,周明阳停下动作来,脸上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爱妃,朕又改主意了,你还是和朕把事情说清楚。” “那些人是何时混入到宫内?” 周明阳可不想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也会有人莫名闯入,皇宫内发生刺杀事件,传出去都得令天下震动。 再三开口追问,叶玲珑眼里泛起的水雾忽然散去,这几日被周明阳强行拿下,竟然生了一种莫名情窦。 当下的一件要紧事戛然而止,她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酥痒之感。 周明阳看在眼里,心领神会,故意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更加挑逗。 “朕都已经跟你说过,在这宫里头做朕的女人没什么不好,也能保你叶家一世无恙。” “何必与赵审言那只老狐狸就缠在一起,他想死,你们叶家千百口人都准备给他陪葬吗?” 恩威并施,周明阳御下之术早已练习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当下完全发挥出来。 叶玲珑眼神犹豫,内心深处也在挣扎,入宫已有多天,对于周明阳算是有了不少新的认识。 和她之前了解到的大有不同,常常听人说起,凌晨一两点钟周明阳都还在御书房中批改奏折,处理政务。 每每听到这些话,她都觉得皇帝的位置只能是让周明阳来坐,天下百姓才得以安康。 哪怕是周明阳针对世家大族有不少打压,出发点也是好的。 越想越是纠结,叶玲珑紧紧咬住嘴唇,眼里泪光闪烁。 周明阳轻叹一口气,莫名有些心疼,哪能不明白她只是官场上斗争的牺牲品。 被送到皇帝眼前的时候,命运已经注定。 罢了。 周明阳将其紧紧抱在怀中,如此美人,这几日云雨之时常常让他感受欢愉。 也不忍心再去为难。 却没想到接下来的时间里,叶玲珑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主动交代。 的确有一条密道能通到宫外,这件事情除了她,无人知晓。 “你又是怎么知道?” 周明阳皱起眉头,并未有怪罪之意,只是想将一切隐患都给杜绝掉。 赵审言始终不是蒋守虚那样的人,在朝堂上再怎么闹腾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哪怕这样,也得防患于未然,多加小心。 第九十六章:当朕的女人 搞清楚了问题出处,周明阳立马安排人手前去,一定要对那个密道严密监视。 之所以不往死封,也是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一旦封死,势必会有人重新开发,再去找到费时又费力。 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派人严密监视,倒要看看宫内外怎样勾结。 得知了周明阳的心意,叶玲珑脸上神情变化,有些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折返回来的周明阳明显不像刚才那样暴躁,让她放心大胆地往出讲。 再有不敬之处,那也不会太大追究。 “陛下,我只是觉得,你的心计太重。” “家父和赵大人妄想跟你作对,只怕是白白折腾,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到了周明阳身边才能对一些事情切实体会,当下言语发自内心,绝非虚假。 周明阳哈哈大笑,也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自己又不是大的魔头,还没有到那种以杀人为乐的地步。 许多时候,都是一些人咎由自取,情非得已才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旨意。 听完周明阳的解释,叶玲珑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 哪能想到周明阳起身就要离开,顿时呆愣在原处。 “陛下,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都已经把我衣服脱掉,现在走算怎么回事?” 叶玲珑言语埋怨,嘟囔了好多句,周明阳听到这话同样是颇感吃惊。 可没忘记她先前对于自己的憎恨,不比任何人要少。 当下态度转变,一时间都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那爱妃的意思是?” 他试探性地开口,叶玲珑翻了个白眼,也不打算听从旁人安排,再去和他作对到底。 嫁入宫内为妃,是时候接受这一现实。 “陛下要是不愿意在这里留宿,那就当我未曾说过,请自便吧!” 故作矜持,叶玲珑转过身去,背上肌肤一片雪白,太能够吸引人的眼球。 周明阳用力吞咽几口唾沫,自己又非成圣成佛,还做不到面对诱惑,无动于衷。 直接扑到了床上去,这一夜并非他单方面的索要,而是两人心灵上的首次契合。 几天过去…… 一次一次地往宫内传递消息,到最后都犹如石沉大海。 赵审言差点没被气到吐血,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一点办法都没有,唯有咬紧了牙关,独自憋屈。 身边人再三劝说,他却明白叶玲珑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暗暗佩服起周明阳的手段。 怎么就能够将人轻松拿下,实在令他想不明白。 “大人,那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陛下一味地革新吏治,再这样下去,我等在朝堂上绝不会再有立足之地。” “是啊!要不也学丞相当初?” 有人刚把话说出口,便被赵审言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更随手抄起一个茶盏掷在了他的额头上。 冷冷开口说道。 “混账东西,这种话出了这个门再也不许讲,前车之鉴难道都忘了吗?” “蒋氏一族全被抄家问斩,就连一些远处亲戚都逃脱不掉,陛下手段绝非你想的那样简单。” 他咬了咬牙,自己在朝堂上和周明阳唱反调,更多的还是谋求自保,争取到更大的权柄。 要说造反,他第一个不能答应,手里有权无兵,想要重定乾坤哪有那么容易。 被他一番呵斥,身边几人也犹如醍醐灌顶,猛然惊醒。 纷纷点头,这方面的心思很快收敛。 不等他们离开,赵审言又将嘴角扬起,浮现出一抹笑意,令人难以琢磨心中所想。 “和陛下在朝堂上博弈,无时无刻都要小心,稍有不慎就将落入到万劫不复境地。” “要说事情就这样算了,那也不行。” 他将眼睛微微眯起,暗藏冷意,心中另有一番决断。 可不想往后在朝堂上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够闲散度日,提前养老。 另外几人面面相觑,心中多有疑惑,不敢对赵审言的计划妄加猜测。 另一边,周明阳特意将陈云舒找到,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交代清楚。 “册封大典就在五日之后,朕已经让内务部勤加准备,许多东西不可或缺,你也要帮朕多盯着些。” “陛下放心,臣妾自己的事情,臣妾当然会上心的。” 陈云舒嘻嘻一笑,从未想过自己能够有母仪天下的一天。 当初她陪着周明阳到宫里来,受尽欺辱,到最后差点就性命不保。 能有现在的好,真应了那句老话,守得云开见月明。 “爱妃所言不错,只是我们不能高兴得太早,内忧外患,依旧存在。” 周明阳重重地叹了口气,身为一国之君才能对一些事情最有体会。 这几日送往内阁的奏折越来越多,陆南丰来过几次,专门为一些事情与周明阳进行讨论。 各地世家大族皆有不满,无一不在蠢蠢欲动。 边陲之地也有外族蛮夷按捺不住,几次三番地进行袭扰。 耿再成送来的奏折多次提到这些事情,态势已经变得严峻,绝无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听周明阳说完这些话,陈云舒忽然明白了他对这次册封大典所看重的缘由。 “陛下是想要以此来安民心,好让地方少点动乱,百姓不去胡乱猜测局势变化。” 不愧为周明阳的枕边人,陈云舒说出口的这些话很快得到他的认同,频繁点头。 “这天下不久以后就会出大乱子,朕需要准备的时间,而这些时间是要靠爱妃帮着朕去争取的。” 他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明白,陈云舒暗暗心惊,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想象。 见到周明阳的兴致还算不错,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陛下,那你可曾后悔过?” “要不那么坚定地去推行新政,或许不会引起世家大族太多的反抗。” “外族蛮夷也不敢趁着这一间隙对边关之地进行侵扰。” 她的那点心思能够瞒过别人,却在周明阳面前无所遁形。 所谓担心,不过是对于周明阳态度的一次试探。 “爱妃,所爱即无悔,常人都该如此,更何况朕乃一国之君。” “国家兴旺发展,江山稳固靠的不是老天,而是朕的手段。” “不破不立,其中困难艰阻,早有预料。” 周明阳隐约能够感觉得到,天下战火再起,就在不久的将来。 第九十七章:新钱弊端 册封大典一事,周明阳格外重视。 特意安排了刘瑾带人监察,任何人都不得在相关事宜上去动手。 一旦查出来有人居心不轨,定斩不饶。 他的旨意一经下达,刘瑾不敢有任何的轻疏怠慢,打起精神,无时无刻不在盯着。 谁又能够想象得到,意外会发生在册封陈云舒为后的当天。 周明阳牵着她的手缓步走向高台,对天祈愿,开阔处站着数不清楚的百姓。 忽然间,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喊,一名官员站了出来,跪求周明阳能够给他说话的机会。 如此重要场合,变故横生,周明阳眉头紧紧皱起,赶紧朝着刘瑾看了过去。 后者倒吸几口凉气,差点没被周明阳的一个眼神吓破胆子。 赶紧上前呵斥。 “哪里来的官员,一点规矩都不懂,陛下与皇后娘娘正要告示上天,谁让你闯出来的。” “陛下,情况紧急,刻不容缓。” “臣从徽州昼夜星辰的赶来,实在是正巧撞上,却不能误了这桩要紧事情。” “关乎国运!陛下若不重视,江山必然倒伏。” 谁都想象不到,册封陈云舒为皇后的当天,有人站出来说出口如此大话。 江山倒伏几个字更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在场官员齐刷刷地变了脸色,更有甚者跳将出来,对着那名官员破口大骂。 有人把话说得难听,就连赵审言也都在一旁指责不断,纷纷请愿,要让周明阳尽早将其处置。 刘瑾要做好准备,打算随时听候差遣。 万般紧要的时刻,陈云舒挺身而出,将周明阳及时拦下。 “陛下,若无十万火急的事情,臣妾不觉得这位大人胆敢冲撞。” “为何要杀?不妨听他把话说完。” 陈云舒能够被周明阳立为皇后,靠的绝不仅仅只是一张漂亮脸蛋。 关键时刻总是能够替他着想,当下就是这样一番情形。 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让内心有所平复,再大的怒意都比不过江山安稳。 “你叫什么?” “回陛下的话,臣叫李青山。” “好你个李青山,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既已冒犯,那就把话痛痛快快地往出说。” 周明阳将手一抬,已经准备上前将其缉拿的侍卫赶紧退后。 不少官员都被这样的情形给惊讶到,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 赵审言嘴角抽搐几下,神情明显异样,只是无人注意得到。 李青山跪在地上,朝着高台重重磕了几个头,随后开口禀告道。 “陛下,天下银钱制样都归朝廷统一制定,新钱颁发,臣所在的徽州已经饱受荼毒,刺史大人害怕担责,不敢向上禀告。” “臣一定要站出来,再这样下去,天下百姓必然大苦!” 最后几句话,李青山特意加重了语气,就是对于周明阳的一种警醒。 殊不知,他的这些话说出口,在现场并未引起太大反响。 越来越多的人冷笑出声,言语中充满不屑一顾。 挖苦之言随之而来。 “哪里来的六品小吏,说话做事都不过脑子。” “是啊!铜钱字样那都是有呈递御前,陛下过目的。” “你现在胆敢质疑,还说出江山倒伏的话,我看是嫌自己活得太长,想要人头落地了。” 面对一众官员的指责,李青山丝毫不打算退缩,眼神中充满期待,直直地望向周明阳。 旁人的意见并不重要,唯有他这个当皇帝的能够及时站出来,才不会让局面朝着糟糕的方向一直发展。 明白了他的意图,周明阳心中不悦,却也很想要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即开口追问。 “李青山,你给朕把话说明白。” “铜钱铸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新钱朕已经有见到过,样式精美,黄彤彤的。” 周明阳随口的几句话,话音不等落下,李青山立马抓住其中重要的信息。 着急地开口解释道。 “陛下,不在于样式,而在于铸造新钱的材料。” “此话从何而来?” “回禀陛下,旧铜钱制作的时候铜五铅五,各占一半。” “现在好了,铜七铅三!” “新钱好看,百姓遭殃。” 他故意把话说得大声,确保在场的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赵审言则在人群中暗自发笑,当下出给周明阳的难题,何尝不是他的精妙布置。 果然不出所料,周明阳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想明白其中道理。 看似比例微调,实际情况大有不同,铜钱在市面上的购买力并不受朝廷掌控,都是市场自行调节。 可铜的卖价却是固定的,含铜过高的弊端就在眼前。 周明阳心中大吃一惊,一定是有人暗中操控,将铜钱大肆收购,提炼后再以铜的价格卖出。 其中的差价利润,他都不敢想象。 而从始至终,铜矿一直都是朝廷管辖最为严格之处,地方不得经营。 之前占了五成,有人无利可图,倒也罢了。 当下无异于给他们钻的漏洞,周明阳再去看李青山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了很大变化。 这事情当众戳穿,不外乎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还是在册封陈云舒为皇后的关键节点。 刹那间的功夫,台下百姓叫嚷不断,全都在高呼新铜钱的弊处。 他们也有过切实体会,只是不敢摆一些话说到明处,太担心引来惨祸。 这种时候,李青山不畏强权,不计后果,算是把王朝的一块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看似繁荣的背后,早已经千疮百孔,百姓怨声载道,官员想尽办法地捞取好处。 周明阳两手紧紧攥住,青筋暴起,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住。 “回宫。” 他不顾陈云舒劝说,一声令下,也要让李青山跟着一起。 无论如何,有些话都得当着他的面说清楚,已经明白了当下形势的严峻,这件事情真可谓刻不容缓。 过去不多久的时间,御书房中,周明阳与李青山四目相对。 没有任何人敢来打扰,他大手一挥,便让李青山重新说起。 “陛下,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想要有吃的,手里那得有钱,现在朝廷铸造新钱,看似只是比例失衡的小问题,却会让那些世家大族,豪门权贵嗅到机会。” “不瞒陛下说,徽州已经出现了钱不是钱,买不到东西的情况。” 他咬牙说出这些事情。 第九十八章:杀一儆百 谁人都无法体会得到周明阳当下心情,怒火熊熊燃烧,已经到了无法抑制住的地步。 他直直地盯着李青山去看,眼神中又有怀疑。 “就算你和朕说的都是真话,早不讲,晚不讲,怎么偏偏在册封大典上讲了出来。” “朕的颜面,朝廷的颜面,都被你扫在地上。” 放在平时,周明阳还真不一定会小肚鸡肠,纠结这些无所谓的。 当下情形大不相同,朝廷百官都在观礼,又有不少京城百姓来到现场。 想把消息隐瞒得住,毫无可能。 周明阳不用想都知道这事情已经成了满京城的一桩笑谈。 茶余饭后,必将提及。 李青山皱了皱眉,不敢有任何遮掩,直言不讳的开口说道。 “臣从徽州赶赴京城,半月的路程,到地方后一直都在请旨面圣,只是身子犹如石沉大海,从来没有过答复。” 一言一语,全都说到了周明阳的心坎里,果然是有人在暗中动手脚。 册封陈云舒为皇后,大典举行的前一天,户部官员将李青山找到,要他在册封当天去把这件事情捅出。 “陛下,臣没想那么多,那位大人直言只有这样才能够引起重视。” 李青山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为民着想,却体会不到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官场险恶,在他眼里始终不得见。 听他说完这些话,周明阳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出许多怒意。 当下冷冷一笑。 “有人把你当枪使,话说回来,也算是给朕的一种警醒。” “要不然这事情一拖再拖,天下真要大乱。” 周明阳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召集内阁成员,开始商讨应对的办法。 新钱铸造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蒋守虚那时候还在朝堂掌权,对这事情应该是一清二楚。 铜钱比例失调,绝不可能瞒得过他那一双眼,这里面定然牵扯到许多的利益往来。 陆南丰走到周明阳面前,立马开口说道。 “陛下,当务之急是要回收已经铸造出的铜钱,重新设计,尽可能地挽回局面。” “无非就是费心费力,只要朝廷反应及时,想必不会闹出太大的动乱。” “只是……” 他咬了咬牙,有话难说,关键时刻没了下文。 另外几人也都是相同反应,周明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怒火更胜过刚才。 连忙开口追问。 “有什么话在朕面前只管说,遮遮掩掩,像什么样子?” 施加了压力,陆南丰不好遮掩,便把更重要的问题讲出。 “陛下,臣入仕不久,却对新钱铸造一事有过听说,当初负责建造的几位大人,现在可都身居要职。” 陆南丰把话说完,赶紧去看周明阳的反应,朝堂上的态势刚有平稳,当下不宜大动干戈。 就连李青山都明白处理这些人的艰难曲折,并不容易。 尝试着想一些更为周全的办法,却被周明阳抬手制止住。 “这些事情都用不着你们来操心。” “只管给朕把烂摊子收拾好,至于要给天下人的交代,朕来给!” 周明阳的话干脆利落,掷地有声,绝无半点玩笑意味。 离开这里之后,径直前往到陈云舒的寝宫。 她早有预料,恭候着周明阳的到来。 “陛下,臣妾觉得有些事情要从长计议,不能冲动。” “这种事情早就发生,偏偏在册封大典上被揭露出来,绝不正常。” 不愧是要当皇后的人,周明阳没有看走眼,陈云舒在一些重要关头的判断能力甚至比他都要强。 无外乎有人想要借着这次的事情,大搞名堂。 “爱妃,等着瞧吧!明日的朝堂远比你想象的要热闹。” 周明阳本还想着安抚一下陈云舒的情绪,怕她过于忧愁。 现在看来,两人心里头都很清楚,看似偶然的一件事情背后有人指使推动。 处心积虑,就是不想要周明阳好过,更不想陈云舒顺顺利利的当上皇后。 听了周明阳的话,陈云舒不可置否,流露出一丝苦笑。 接着依偎在他的怀中,小声呢喃。 要是阻力太大,这皇后不当也罢,她实在不想让周明阳跟着为难。 却没想到周明阳态度鲜明,在这件事情上毫无商榷余地。 干脆利落的开口说道。 “他们越是想要破坏朕的好事,朕就越不能让他们如愿。”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朝堂也是朕的朝堂,谁都别想捣乱。” 周明阳将陈云舒紧紧抱住,一夜在怀。 第二日。 他刚来到朝堂,激烈的争吵声便将他的目光吸引。 文武百官分作两派,各执一套说辞,全都有理有据。 要不是刘瑾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这些人都没有注意到周明阳的出现。 纷纷跪地朝拜,高呼万岁,声音却不像往常那般整齐。 周明阳冷哼一声,怎么可能听不出他们情绪不对,要不是担心圣剑失态,争吵声根本停不下来。 “众位爱卿,有什么话也说给朕听,何必私下里吵得不可开交。” 周明阳心里头憋着一口恶气,正愁没有发泄的地方。 当下契机,最为合适。 礼部的一名官员站了出来,并非要弹劾他人,而是揪着陈云舒册封一事不肯放过。 “陛下,册封大典上,如此事情被当众揭露,天下百姓满是数落声音。” “舒妃娘娘要晋后位,天不愿,民不同!” 一听这话,周明阳脸上的冷意更加浓重,伺候在身旁的刘瑾倒吸几口凉气,暗暗感到不好。 礼部官员把话说完,又有不少人站了出来,与他持有相同的意见。 不等周明阳做出回应,赵审言昂首阔步,到了跟前。 “陛下,臣也觉得这事多有不妥。” “如此问题,当真是巧合吗?说不定是舒妃娘娘的命中之数,皇后位置当属他人。” 借用一件事情的由头,赵审言和他的这一种朋党真不让周明阳省心。 言之凿凿,仿佛要强逼着周明阳做出让步。 将皇后的位置另许他人,殊不知,他们的这些行为全都被周明阳记在了心里。 当下让步,皇帝颜面扫地,威严何存,天下人都要跟着耻笑。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绝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随后就将日后的事情放在一边,暂不提起。 第九十九章:人心归服 一国之皇帝,岂能被当臣子的随随便便拿捏住。 周明阳岔开话题,一众人愣在原处,面露惊愕。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明阳便说起铸造新铜钱的弊端。 “这道理并不难懂,朕觉得就算是三岁的孩童也能够想得通。” “还请众位爱卿给朕讲讲,你们是连三岁孩童都不如,还是什么?” 周明阳目光紧逼,不给任何人留下思考的时间,让他们赶紧作答。 果然不出所料,满朝官员没有一个敢直面问题,全都支支吾吾,无法言语。 就像周明阳所说,这其中的道理并不难懂,竟然要一个地方小吏冒死觐见,才能够完全揭露出来。 看似寻常的事情,其中深意并不难猜。 “既然你们都不想说,那朕替你们来说。” “铸造新铜钱出现问题,并非尔等不知不明,而是你们都能够从中捞取好处,分得一杯羹。” “铜矿国有,这样一倒手,几倍的利润可就都到了你们的手里。” 周明阳大手一挥,带刀侍卫纷纷上殿,场上的氛围一下子降到冰点。 对于周明阳强硬手腕,不少人都有过见识,毫不怀疑他的一些作派。 当下情形,许许多多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实难安定。 就连赵审言都傻了眼,没想到周明阳这样激进,赶忙站出来想要劝说几句。 却被周明阳抬手制止住,连讲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紧接着,周明阳叫出几个名字。 六部官员,皆闻之色变。 被周明阳点名的几人都是参与到新铜钱铸造里,有丞相旧党,也有和赵审言来往密切者。 更有朝中清流,一向都有不错的名声。 那几人面色骤变,神情中有惊恐之意不断的流露,慌慌张张的跪倒在地上。 “几位爱卿,你们倒是和朕讲讲,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旁人不曾参与,或是不加重视,可你们呢?” 周明阳猛的站起身来,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去。 有一人和周明阳对视过后,心中发虚,眼神不停的闪躲。 越是这样,越让周明阳坚定了最初的想法。 自从蒋守虚一党覆灭后,朝中归于平稳,偶有斗争也都是小打小闹。 要有人想着掀起大的风波,把关乎国运的大事当做儿戏,又把主意打到册封陈云舒为皇后的事情上,周明阳最不能答应。 在他的质问下,那几人瑟瑟发抖,说不出半句狡辩的话。 赵审言眼见情势不妙,再这样发展下去必出问题,便不再纠结于陈云舒的身上。 “陛下,臣觉得此次事情并非天意,而是人祸。” “舒妃娘娘的册封仪式被迫打断,最紧要的还是这一方面。” 他妄图通过对周明阳的示好,能够让这件事情早点落下帷幕。 已经悔青了肠子,没想到周明阳不按照常理出牌,上来就要掀桌子。 和当初的蒋守虚相比,他的无力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手里无兵,光靠这三寸不烂之舌想和周明阳正面硬刚没有一丁点的可能。 眼前情形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了他的话,周明阳嘴角上扬,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按说是该见好就收,让这件事情适可而止,实际情况和众人心中所期盼的大有不同。 “此事与皇后册封乃是两码,不能混为一谈。” “朕已经命人废除铸造,流入民间的铜钱进行回收,由专人负责处理后续问题。” “天下的百姓可都在看着,尔等作为罪魁祸首,朕要把你们轻易饶恕,百姓心中作何感想?” 周明阳并非不讲道理的人,要让他们自行斟酌这其中的道理,很快就有人将头低了下去,心如死灰。 要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要让百姓不再怨恨朝廷,流血不可避免。 赵审言还要再劝,周明阳看了过去,狠狠的瞪了一眼。 “赵爱卿,你这样袒护,是也掺和进去这些破烂事里面了吗?” 周明阳走下高台,步步紧逼,无疑是给他的一种警告。 赵审言倒吸几口凉气,哪怕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和周明阳公然作对。 光是想想都觉得下场凄惨,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向后退去。 苦苦一笑,默许了周明阳的一切安排。 跪在地上的那几人瞬间慌神,一个个磕头如捣蒜,声音清脆作响。 “陛下,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占到的好处全都还回去,饶恕我等!” “是啊!我们还能为陛下效劳,还能够为国家效劳。” 周明阳摇了摇头,并非他心硬如铁,实在是看透了人性本质。 这件事情要没有被揭露,他们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仍然会嚣张跋扈,欺下瞒上,鱼肉百姓。 想明白了这一点,周明阳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便让刘瑾亲自负责抄家事宜。 铜钱铸造关乎国家命脉,周明阳仁慈不得,面对几人下了砍头的旨意。 要让天下老百姓都睁大眼睛好好看,朝廷并非庇护贪赃枉法之辈。 过去不多久的时间,几人被带离朝堂,原本喧闹不复存在,变得异常安静。 赵审言两手紧紧攥住,仍然在轻微颤动,旁人注意不到,周明阳却一直都在观察着。 故意走到了他的身旁,轻声言语。 “司空,你当不成丞相那样的人,朕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有发生。” “怜妃托你的福,在宫里过的很好。” 周明阳把话说完便离开了朝堂,只留下为之心悸的一众人。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审言心中百感交集,还没有糊涂到听不懂话的地步。 周明阳对他已经足够仁慈,几次三番的敲打,还不知好歹要去作对,那便是自寻死路,无可救药的。 他叫住了要走的刘瑾,不复往常目中无人的架势,恭敬开口说道。 “刘公公,还请帮忙转告陛下,他的话我都记在了心里。” “年岁已高,我会找个合适日子和陛下请辞,归养乡田。” 作为世家大族在朝堂上的一大代表,赵审言的服软绝不只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更像是一面旗帜就此倒下。 刘瑾不敢轻视,连忙答应下来,一定把话带到。 第一百章:大事不好 御花园中,刘瑾紧紧跟在周明阳身后,将赵审言刚才与他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出口。 “陛下,看来赵大人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刘瑾脸上堆满笑意,心中的喜悦之情根本抑制不住。 没有了赵审言在朝堂之上与周明阳作对,朝堂安稳,当真为一大好消息。 殊不知,此刻的周明阳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也只是勉强的笑了几下。 “蠢货,朝堂争斗古往今来,几千年都不曾断绝过。” “没有了赵审言,会有李审言,王审言。” 周明阳重重地叹了口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麻烦会接踵而至。 只是眼前得了空闲,能让他腾出手来去做一些别的事情。 听到他这样说,刘瑾心中又惊又恐,实在不愿意相信会有那样的局面出现。 争论没有意义,周明阳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当即开口询问道。 “朕让你监视天下,可有什么收获?” “回禀陛下,各地的世家大族蠢蠢欲动,就怕变故会在不久。” 刘瑾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打马虎眼,有什么就说什么,周明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早做准备而已,要说完全杜绝掉一些情况,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本来想借着册封大典能够安稳民心,被人硬生生的搞砸,周明阳心里头始终不得痛快。 摆驾前往陈云舒的寝宫中。 她也听说了周明阳在朝堂上的一些作为,面色担忧,心中挂怀。 让所有伺候的宫人退下,两人私密之言,不怕走漏。 “陛下,手段过于强硬,有好有坏。” “臣妾很怕会有人借此说事,讲陛下荒淫无道,暴虐成性。” 陈云舒的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如今的民间已经在流传。 周明阳偶有听说,始终不放在心上。 倒也没有要怪罪陈云舒的打算,只是提醒她几句,看待事情的角度要全面,都要考虑的到。 若对那些人轻饶,又是另外的一通流言蜚语,左右避免不掉。 被周明阳点拨一番,陈云舒恍然大悟,当下情势不过是两者之间取其轻,没有办法的办法。 “陛下,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她面露好奇,走近到周明阳的身边。 哪里能够想象的到,自己的这一决定会让她无比后悔。 周明阳忽然间来了兴致,将她横腰抱起,二话不说就朝着床榻走去。 “爱妃,天大的事情都不紧要,也得让朕跟你共享欢愉。” 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陈云舒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想要的。 半推半就,不知觉中就已经玉体横陈,被周明阳好一番欣赏。 撩下去帘子,两人极尽缠绵,令人遐想的声音很快传出。 等到大功告成,周明阳出了一身的热汗,陈云舒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散发出阵阵幽香,周明阳忍不住深吸几口,着实是魂牵梦萦般的感觉。 陈云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羞又耻,赶紧用被子盖好自己的身体,以免周明阳看直了眼。 “陛下,臣妾都这样卖力,你总能把话说清楚。” “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她并非贪图名利,只是觉得皇帝不能失信于天下,决定的事情随意更改,很有可能会造就出不好局面。 周明阳心中了然,笑着开口说道。 “还能怎么样?朕已经让礼部重新挑选吉日,对你的册封还要继续。” “待你母仪天下,正宫有主,地方送来秀女的那些也该暂且消停,让朕省省心。” 周明阳话里有话,旁人或许不能听懂,陈云舒却不一样。 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看似给自己的一份荣耀,何尝又不是一大责任。 “陛下放心,臣妾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聊的话题越来越沉重,周明阳摆了摆手,最不喜欢这个样子。 就又掀开被子,一下子便让陈云舒惊呼出声,脸上浮现出团团红晕。 不等她反应过来,周明阳犹如虎狼,直接扑了上去。 过去三五日。 礼部官员并未让周明阳失望,明白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稍有儿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重新拟定了日子,将未进行完的仪式又去进行。 陈云舒荣登后位,母仪天下,周明阳命人张贴告示,无不知晓。 后宫之中,其他秀女也都被赐予了名分,叶玲珑带领一众人来到陈云舒的宫中请安,在周明阳的敲打教育下没有二心,只以姐妹相称。 周明阳碰巧过来,一众嫔妃纷纷上前,都想和他多点接触的机会。 唯有陈云舒和叶玲珑不去争抢,两人各占着优势,都是周明阳最为宠爱之人。 “皇后,这衣裳你穿着好看,大红的料子,别人也衬托不起。” 周明阳没有理会那些莺莺燕燕,后宫佳丽再多,真心相爱着也只有陈云舒一人。 只是现在他和叶玲珑的关系也在不经意间发生变化,走过去不忘记将手牵起。 “你们两个在这宫里头要相互帮扶,真正做到抗俪情深。” “千万不能有了离间之心,能够明白朕的用心吗?” 周明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两大美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叶玲珑仍然是一副傲娇姿态,恐怕也只有她敢在周明阳面前这样。 感受到了一丝真爱,恃宠而骄更是应该。 “陛下,我和皇后娘娘一直都很好,你说这话有挑拨之嫌。” 什么? 她是真敢说,周明阳瞪着眼睛,陈云舒也在一旁哭笑不得。 “妹妹,你还是小心一点,咱们陛下懂得疼人,那也懂得折腾人。” “保不准他会在龙榻上想出什么新花样,到时候有你受的。” 两人都能开起这样的玩笑,足可见关系稳固,周明阳摇头苦笑,倒是他将事情想的太复杂。 正准备留在这里一起用膳,刘瑾急匆匆地赶来。 二话不说,跪倒在院子里,就是接连不停地磕头。 周明阳沉下去脸色,明白他是有话不好当着太多人的面讲,抬了抬手,就让那些来请安的嫔妃先行离去。 陈云舒和叶玲珑还在左右陪伴,刘瑾咬紧牙关,始终是心存顾虑。 周明阳笑骂几句,才让他打消掉这一些不该有的。 第一百零一章:边关烽火起 越是着急,刘瑾越是支支吾吾,许多话半天都说不清楚。 周明阳雷霆震怒,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去,再不把话说清楚就要将一巴掌甩在脸。 见此情形,陈云舒连忙出来劝说,可不敢让刘瑾将周明阳彻底激怒。 “刘公公,你也真是的,在陛下面前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有什么话快快说来,我们都在听着。” 有了陈云舒的提醒,刘瑾哪敢犹豫分秒,猛的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 “陛下,边关战事告急,耿将军八百里加急,与朝廷求援!” 什么? 听了这话,周明阳的内心再也不能够保持平静,仿佛掀起惊涛骇浪,激荡汹涌。 陈云舒和叶玲珑也都倒吸几口凉气,愣在了原处。 前段时间就已经多有听说,边陲之地常有摩擦,双方都在极力的克制。 微妙的平衡彻底打破,外族蛮夷陈兵十数万,随时要有全面开展的架势。 耿再成派人加急奏报,足可见情势的严峻,已经是岌岌可危。 “刘瑾,你再给朕说一遍,给朕说清楚了。” 周明阳更为动怒,要真有如此变故,比他预料的早了至少半月。 如此重要的事情,刘瑾哪敢有一句虚假之言,差点没当场哭出声。 颤巍巍的开口道。 “陛下,奴才对天起誓,事情只会比这更严重。” “耿将军那边十万火急,多份加急战报,按说不该这么晚送过来。” “大军已经集结城下,情况岌岌可危啊!” 扑通一声,刘瑾再次跪倒在地上,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是以这种方式来让周明阳有所领会。 陈云舒听过后,心头一惊,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赶紧朝着叶玲珑看了过去。 “妹妹,跟我到房间里来,有些事情不该我们掺和。” 叶玲珑眼里疑惑,很想询问的详细些,却被陈云舒拽住了手。 周明阳则是让刘瑾跟着他前往御书房中。 关起门来,大发雷霆。 “军报紧急,却能延误几天,问题出在哪里?” 周明阳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刘瑾去看,让他无处逃避。 銮仪司从成立的那一天起,就有监察天下的职责,是当世最为庞大的一个情报部门。 不应该对这些事情无所知晓,实际情况与周明阳所想的并无不同。 刘瑾实话实说,几句言语就能惊世骇俗。 “陛下,沿途多有拦截,什么人在暗中指使奴才还在调查。”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军报送到了京城里,就像是石沉大海,又在兵部大堂搁置了一天一夜,这才继续往上呈送。” 这话听在周明阳的耳朵里,哪怕他再好的脾气也无法忍受的了。 新提拔上来的兵部尚书并无劣迹,按说不该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下面的人料想也没有太大胆子,只怕是渎职之罪。 周明阳冷哼一声,刘瑾心领神会,便安排人把兵部的尚书大人叫到御书房中。 有些事情在当着周明阳的面说清楚,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谁都别想摘的干干净净。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兵部尚书明海,户部尚书赵开来。 五军都督府左都督,韩世忠刚从岳州平乱归来,周明阳对其委以重任。 内阁大臣陆南丰,原来的地方小吏,李青山也被挑选其中。 还有负责皇宫卫戍的殿前司统领储阳,无一缺少。 周明阳看着这一张张熟悉面孔,按说都是值得他去相信的人,偏偏出了重大纰漏。 “明海,你好大的胆子,朕让你当兵部尚书不是去贪福享乐的。” “边关战事危急,消息传到京城中,怎么敢不向上禀告?” 周明阳将手里的一个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在场之人全都将心提到嗓子眼,为明海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果然不出所料,明海自知有罪,连忙跪倒在地上。 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 “陛下,臣有罪,罪该万死。” “臣已经调派周边卫所军队向着耿将军汇合,相信能够有效驰援。”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对于地方军队有很大的指挥权,提前一步做出安排倒也不令周明阳感到意外。 他听过后并无不妥,轻轻的点头,心中的怒意算是消减一些。 却不觉得这样去做能从根本上将问题解决。 不在朝堂上讨论,而是让这些相关之人在此各抒己见。 周明阳意图明显,那就是少一些没有用的话,立足当下,切切实实的分析一番。 “陛下,臣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太过乐观,地方卫所屯田久了,这么突然让他们拿起刀剑,怕也只是空架子。” “外族蛮夷在草原上驰骋多年,生长在马背上,他们的骑兵最为厉害,集结十余万在莱州城下,皆为精锐。” “想要将他们打退,实属不易!”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拆皇帝的台相当于给自己找不痛快。 又不能隐瞒不讲,一旦延误战事,那更是杀头的罪过。 古往今来,行军打仗最忌讳逐次增兵,看似能够保持长久,实际上连败几阵,后军早已溃散。 人心无法收住,所谓的几十万大军只能是一个幌子,听着好听,一战即溃。 韩世忠久在军中,在这件事情的看法有他极为独到的见解,其他人很难反驳。 他现在被提拔重用,掌管天下兵马,及时进言也是应该。 其他人都在看周明阳的反应,谁都不敢轻易插话。 储阳虽在宫中,只管着宫中禁卫,这一刻也被激出了骨子里的血性。 “陛下,韩将军说的对啊!我们得早做准备,总不能够依靠卫所之兵前去抗敌。” “始终是用一时之急,一旦他们吃了败仗,更对形势不妙。” 两人意见一致,周明阳紧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心中暗暗决定。 随后开口说道。 “这一战不可避免,一定要打,还要打的漂漂亮亮。” 周明阳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次的大战,国内矛盾能够暂时转移,并非都是坏处。 话又说回来,打赢了万事皆好,他的威望将前所未有,天下人心必然归服。 可要是打输了,那便是大厦将倾的局面,再难挽救。 第一百零二章:天子守国门 第二日。 朝堂上,边关战事危急的消息一经传开,文武百官吵到不可开交。 各执一套说辞,谁都有自己的意见要往出抒发。 赵审言皱紧了眉头,始终是观察着场上形势的变化,目光时不时的投向周明阳所在的位置。 片刻之后,周明阳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俯瞰,扫视全场。 朝堂上霎时肃静,没有了胡乱之言。 “众爱卿,有些事情朕就算是不说,你们也很清楚。” “这一战避免不得,耿将军和朝廷求援,十万火急,他要的不就是京师三营吗?” “朕已经决定了,大军不日开拔,前往莱州城应对外敌。” 周明阳的话干脆利落,顷刻间,将人心振奋。 却也有人从中窥探到一丝机会,多有眼神上的交流,有些想法不谋而合。 大军出征,谁来担任主将,一定是当下最为要紧的事情。 韩世忠被提拔重用,如今的位置不可轻动,就给了旁人很大的机会。 立马有人站了出来,各种推举,美名其曰是被朝廷量才。 周明阳心中冷冷发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套说辞的背后更是为了自家利益。 只是不听取他们的意见,朝堂上能带兵打仗的将军,似乎没有几个。 能让周明阳相信的,更是没有。 耿再成在莱州城内苦苦支撑,边军十数万不可轻动,四处都要防备。 此时此刻,他已经是心力交瘁,分身无术。 要派过去一名庸将,不仅帮不上他的忙,还有可能会给他增添很大的乱子。 周明阳朝着韩世忠看了过去,他的位置也动不得,京城之内总要有人坐镇,统筹全局。 至于储阳的那两把刷子,宫内防卫就够他喝一壶的,去指挥千军万马,更不现实。 许多大臣都流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似乎料定了周明阳没有合适人选,只能够按照他们的心意去分封大将。 殊不知,他们的这点心思根本瞒不过周明阳的一双眼,全被周明阳猜透。 越是这样,却不能如他们的心意,周明阳太清楚臣比君强的后果。 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就连阵前大将都得是他们所推举的。 谁能够保证带出去的京师三营还能不能忠心于皇帝。 “陛下,战事紧急,早做决断啊!” “是啊!梁国公之子善骑射,熟读兵书,该让他领兵出战。” “梁国公之子可胜任!” “众位爱卿,朕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周明阳忽然开口,神情变得玩味,语气戏谑,也让在场不少人将心提到嗓子眼。 马上有人站了出来,想要搞清楚周明阳的心意到底是什么样子。 谁都没有想象的到,周明阳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令他们感到无比震惊。 “韩将军得坐镇京城,统筹四方,离开不得。” “其他的要不年老,要不年轻,难当重任。” “朝中无大将,朕已经决定了,御驾亲征。” 什么? 周明阳的话刚刚说出口,话音都没有落下,一众文武全都变了脸色。 哪怕是事先通过气的那几人,此时此刻,脸上的神情也极其复杂。 韩世忠赶紧站了出来,不断开口劝说。 陆南丰同样不能答应,一国之君率军出征,这话光是听着都足够骇人听闻。 “陛下,你乃真龙,同样不可轻动。” “边陲之地已有冲突,蛮夷集结大军,似有要决战的态势。” “万一战况愈演愈烈,刀剑无眼伤了陛下可怎么办?” 都是为周明阳去着想,当朝皇帝要在莱州城中有个闪失,天下必将大乱。 国不可一日无主,那个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盯着。 就连赵审言都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开口,希望能够劝说周明阳回心转意。 却也有一些人不以为然,全都将头扭到一旁。 哪怕他们一句话都不多说,对于周明阳的轻视之意也极为明显。 古往今来,真正能够做到文武双全的帝王,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忽然间,有一人站出身来,对着周明阳大声开口。 “陛下,为君王者当稳重,天下大事岂是儿戏。” “臣以为,陛下刚才所言,比不过孩童之说,毫无道理。” 说话的人乃是一名御史,专管弹劾,又负责顶撞君上。 放在以往,他敢这样说话早有一群人站出来进行驳斥。 这一时刻情形大有不同,文武官员在观望者比比皆是,像是默许了他刚才的话。 周明阳摇头苦笑,心中了然,当下的朝堂看似安稳,实际上各怀鬼胎。 只是他将两大权臣先后处置,一定程度上将心怀鬼胎的人震慑住。 要说全都服服气气,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当下这番情形,周明阳重重的叹了口气,面对御史的顶撞也只能够忍下一口恶气。 想让他们彻底服气,自己率军亲征,大有必要。 只要打赢了这场仗,不管是军中还是朝堂,威望都将集于一身。 哪怕有人心怀不轨,那也只能是干瞪眼的份,没资格在他面前大喊大叫。 “你们都觉得朕是在开玩笑,带兵打仗是个外行,前去莱州城下只能添乱。” “那你们可真是错看了朕。” 周明阳走下高台,就在那名御史的眼前,要他支起耳朵来好好的听。 “当下危难。”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最是应该。” “朕要让暗地里的千疮百孔,从朕的手里头修复,也让你们这些只会在朝堂上空口而谈的人瞧一瞧。” “大敌当前,最应该的不是互相拆台,而是忧天下之忧,难天下之难,共抗外敌。” 周明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其他人的心里头就算是再不情愿,那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更有人心里头暗暗计较,周明阳离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再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周明阳当即下令,京师三营进入到备战的状态中,随时准备开拔。 这几日的时间里,谁都别想落得清闲,多多准备,军粮器械,各方面都得周全。 周明阳将责任落实到每个人的身上,要他们务必上心,谁都不许将国家大事当作儿戏。 第一百零三章:红衣大炮 旨意下达,谁敢不从? 在周明阳的强烈要求下,六部官员都得使出看家的本事,大战一触即发,准备工作必须到位。 等到朝会散去,周明阳并没有着急的离开,而是将韩世忠叫到了自己跟前。 早些时候派他到岳州平乱,又在和蒋氏一族将抗衡的阶段中立下大功。 能有当下的地位,全是他凭借自己的能力争取来。 “陛下,臣不知。” 在周明阳问起一些事情后,韩世忠摇了摇头,眼神中颇有疑惑。 此情此景,周明阳意料之中,不禁笑出了声。 “随朕前来。” “给你长长见识,有些东西是你从未见过的。” 宫廷造办纠集天下能工巧匠,生产火枪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 哪怕做不到大批量的装备,也是周明阳当下最为倚仗之物。 韩世忠没往别处想,天真以为周明阳要带他看的就是火枪。 却怎么都没有想过,到地方后所见所闻,令他大感意外。 “陛……陛下,此物为何?” “红衣大炮。” 周明阳不去废话,用手指向一门生铁铸造的大炮,相关图样他早就绘制出来,却在制作的过程中难住了那些工匠师傅。 一来二去,耽搁了好些时日才有当下成品。 韩世忠疑惑不已,走到跟前去查看一番,始终不觉得这东西厉害在何处。 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周明阳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嘴角微微扬起,得意的笑容很快浮现。 随后指向一处。 接着开口说道。 “这东西轰过去,墙倒屋塌,死伤一大片。” “关键是射程远,要是能够形成覆盖,莱州城下必将横尸万千。” 周明阳好一番畅想,韩世忠越听越觉得玄乎,哪怕是之前被周明阳用来对付蒋守虚的火枪也做不到大范围的杀伤。 特别是面对骑兵动作迅速这一特点,绝对会有弊端显露。 哪怕周明阳绘声绘色的讲述,他依旧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周明阳神秘一笑,不和他太多废话。 就在这宫里头做一次试验,也算是让他开开眼。 “韩将军,朕为了研制这东西耗费心力,投入之大超出你的想象。” “宫内开支缩减,就连朕都是四菜一汤,降了标准。” 周明阳一边开口,一边招呼着人调整炮口角度,接着就要给韩世忠亲自做示范。 一切准备就绪,待他点燃引线后,便用手将自己的耳朵紧紧捂住。 “韩将军,你要是不想被震到两耳发聩,听不清楚声音的话,就学朕去做。” 周明阳好心提醒,韩世忠偏偏不信这个邪,始终不觉得这几个生铁疙瘩能有多大用处。 前方一处宫墙,那可都是精心建造,多少年风吹雨打都不曾变过形。 哪怕是用圆木去撞击,想要将其撞倒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韩世忠脸上堆满笑意,轻轻的摇头,见此情形周明阳也不再多劝。 忽然间,一声巨响,炮口处火光乍现。 喷射出去的东西撕裂虚空,制造出的巨大声响让人的耳朵嗡嗡不停。 离近之人,都有可能耳鼻出血。 韩世忠只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差点将他掀翻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脑海中嗡嗡作响,定睛一看,前方的那处宫墙已经被轰开了一个大的缺口。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如此厚实的一堵墙就被轰塌。 韩世忠倒吸几口凉气,要说他的心中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假话。 “陛下,这东西真有这么大的威力?一旦投入战场,敌军哪能够一直进犯。” 他都不敢想象,这东西要是批量生产,大规模的放置在城墙上。 一轮炮轰过后,城墙下面死伤一大片,绝不夸张。 要是用来攻城,那也是事半功倍,绝对的好物。 韩世忠用力摇晃脑袋,保持清醒后就走到那门红衣大炮跟前,用手不断的抚摸。 哪怕是对自家的娘们,都不会稀罕到这种地步。 周明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更为得意,只可惜当下的工业条件并不发达,不管是红衣大炮还是火枪的制造,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绝非一星半点。 时间上更是拖的久,如若不然,别说抵抗那些蛮夷之族,就算是扫平四海也不成问题。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韩世忠的内心无比激动,根本抑制不住。 周明阳也让他把心思放宽,只等自己率领大军出征的那天,就得他坐镇京城中。 “陛下放心,臣做好该做的事情,不让城内有所动乱。” 韩世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犹豫一番,有些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被周明阳催促几句,这才是硬着头皮开口道。 “陛下,这红衣大炮每一门都重达几百斤,想要送到莱州城去,路程艰远,是不是?”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当今朝廷可没有会仙术的人,总不能把这样的笨重之物挪移过去。 既然准备打这一仗,要想打的赢,这东西不可缺少。 在韩世忠看来,还是要早做准备。 殊不知,周明阳的心中早有打算,只等在朝堂上进行公布。 见他不愿意多说,韩世忠也很识趣的告退,对于皇帝的心思了解的太多,并非好事。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周明阳来到了陈云舒的寝宫中,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好一番恩爱。 云雨过后,两人聊起正事。 陈云舒对于当今的局势变化也有听说,眼神中充满担忧,生怕周明阳此次前去会遭遇危险。 一旦出了问题,朝堂必然动乱,大好的局势荡然无存。 “皇后,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什么大好局势?” “朕要是不去,派一庸碌之人,更会让前线战事危急。” “这一仗要是打输,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去戳朕的脊梁骨,谩骂不断。” “真到那个时候,朝堂上的那些魑魅魍魉就又出现,再想收拾局面可就难了。” 周明阳叹息不断,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一场胜利,急切不已。 明白了他的无奈之处,陈云舒感慨不断,到最后还是咬着牙点头答应,不愿再去纠结。 第一百零四章:修建官道 时间,周明阳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为了能够将红衣大炮送到莱州城内,他顾不得许多,要在朝堂上讲出一个庞大计划。 文武百官立耳倾听,谁都没有想到周明阳接下来所说,足以震撼人心。 “陛下,修建官道,岂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前方战事随时可能失去控制,耿将军苦苦等待,兵贵神速啊!” 一名官员站了出来,提出的意见不无道理,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审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又岂能不知。 只是没有红衣大炮发挥压倒性的作用,两国交战必将死伤无数。 他不想边军十万健儿,更不想京师三营的将士,多有折损。 周明阳思虑过后,便将那名官员的话驳斥回去,紧接着开口说道。 “兵贵神速不假,朕修官道不是为了运兵,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不日后,大军开拔,只是官道修建要在同时进行。” 红衣大炮作为周明阳当下最大的一张底牌,没有办法完全亮出。 朝堂之上,也就只有韩世忠和陆南丰有所领会,纷纷站了出来,去做其他人的思想工作。 “各位大人,陛下所言有理,官道修建直通莱州,并非运兵。” “粮草器械,一众所需,更为紧要。” 韩世忠久在军中,当下发言谁能无视,他接着开口说道。 “打仗不仅仅是看哪方人多,也不仅仅是看哪方更为奋勇,而是后勤上的保障” “这方面要是出了纰漏,不等敌人来攻,内部就会出现问题,不战自溃。”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朝堂上的这些人又非呆傻,当然能够明白周明阳的良苦用心。 只是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赵审言本以无心和周明阳去争,只是这次周明阳欲要御驾亲征,大好的机会岂能够白白错失。 他咬了咬牙,很快在内心深处将自己说服,到最后还是站了出来。 不仅仅是对于周明阳的一次反驳,更想要借此机会将人心收服,无形之中倒向他这一边。 “陛下,修建官道是很必要,却非一时一刻就能够完成。” “大战在即,这种时候强征民夫,哪怕是日夜不停的干,也不见得能够起到作用。” “没有一年半载,官道想要修成,怕不现实。” 按照周明阳的畅想,官道修建完全是参照于后市的高速公路,以平坦笔直而著称。 几百上千里地,工程庞大,想要按时交付没有一点可能。 赵审言把话说完,支持他的文武大臣比比皆是,纷纷附议。 周明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不觉得意外,要能够顺顺利利那才令人感到奇怪。 他笑了笑,这其中的道理并不复杂,自己也能够想的明白。 当下已有了应对之策。 接着就开口说道。 “一场大战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够打的完,朕以为,只要方法得当,工期缩短一半不成问题。” “官道修建,理所应当。” 不等周明阳话音落下,在场之人脸色骤变,全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工期缩短一半,任谁听了都觉得不切实际,更像是玩笑言语。 赵审言面露讥讽之色,不顾周明阳降下雷霆怒火,也得为他提个醒。 “陛下,除非九天之上的神仙肯施展法术来助,否则的话,想在极短时间内将官道修成,一丁点的可能都没有。” 其他人也都强忍住不笑出声,只将周明阳的话当做玩笑,从未放在心上。 更有几名言官御史,反应尤为激烈,动不动就把祖宗律法搬出来,直言皇帝不可骄纵。 呵! 他们把话说的难听,周明阳也不想和他们磨嘴皮子,白白浪费时间。 朝堂上质疑声音太多,与大局发展不利,他是时候有所表示,一定程度上压制下来。 目光紧闭,直勾勾的盯着其中一人,接着开口说道。 “众爱卿言之凿凿,仿佛料定了这件事情的结果。” “那朕问你们一句,要能够修建的成,尔等可愿意谢罪于朕,谢罪于天下吗?” “不思解决办法,只会在朝堂上争论,你们可真是朕的好臣子。” 周明阳话里的冷意,完全不需遮掩,赵审言心中一紧,隐约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那几名言官御史也都在看他的脸色,奈何周明阳言语相逼,他们只好大着胆子站了出来。 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不曾注意到周明阳眼底暗藏的寒芒。 “看来众爱卿心意已决,那朕就给你们算算账。” “修一条官道,从头到尾近乎千里,寻常之法时间上大有欠缺。” “可要是十几里二十几里分为一段,召集天下民工,同时进行呢?” 周明阳冷冷一笑,说出口的话让在场之人无不吃惊。 赵审言更是被惊吓到,接连向后退却几步,脑海仿若惊雷,嗡嗡作响。 那几名言官御史更是慌了神,要按照周明阳的计划去施行,工期何止缩短一半,只是在人力和物力上耗费巨大。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做法能把时间大量节约。 陆南丰和一众清流都在一旁暗暗佩服,能够想出如此精妙的办法,天底下都没有几人。 周明阳看似随意的话,实则不然,早就有了一番计较。 只可惜那些言官御史没有认清楚现实情况,太低估了周明阳身为帝王的决心。 说出口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要没有切实有效的解决办法,他岂会那样坚定不移。 前后相差不多久,刚才与周明阳不断出言顶撞的那几人,此刻都快要把肠子悔青。 一个个呆愣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周明阳倒也不是真心想要他们的性命。 故意开口敲打道。 “众位爱卿都看看脑袋还在不在自己的脖子上。” “往后说话做事,切记不要太满,朕还是那句话,路是死的,人是活的。” “到底该怎么往下走,全凭借自己的本事。” 周明阳不愿与他们争辩太多,起身就走,那几名官员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就差一点,他们便是小命难保。 第一百零五章:莱州大败 皇帝旨意下达,途经各处的官员无不听命。 修建官道已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周明阳也在御驾亲征之前另做一番打算。 京师三营拱卫京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打过仗,虽为精锐,久不见血也是一大弊端。 周明阳同内阁的几人仔细商议,一致决定在大军开拔前进行一次检阅。 哪怕只是做做声势,那也能够震慑四方,同时让士气有所提升。 陆南丰也好,李青山也罢,都对周明阳的这一提议感到无比佩服。 纷纷表明自己的态度,哪怕是阻力再大,也得让这次的军演顺利进行。 交代好这一切,周明阳总算是放下心来,紧绷的神经得以松弛。 还不等他脸上笑颜持续太久的时间,刘瑾又一次急匆匆地赶来。 远远地就能听见他哀嚎之声。 “莱州城已破,边军精锐尽丧,耿再成将军杀身成仁,英魂难安!” 御书房中,周明阳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凝固,手里把玩物件掉落在地。 碎裂声音清脆,惊醒了另外几人。 陆南丰和李青山对视一眼,无不是倒吸几口凉气。 “陛下,大事当前,不可自乱!” 陆南丰咬了咬牙,作为内阁大臣,他这一刻还算是保持冷静。 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内心有所平复,饶是如此,心中也依旧是波涛起伏,汹涌不断。 耿再成绝非庸碌之才,他在莱州城中,麾下十余万边军精锐。 哪怕是摆开阵势与蛮夷决战,硬碰上几次都不见得能够死伤多少。 当下大败,精锐尽失,连他都杀身成仁。 周明阳强挤出一丝笑容,悲从心来,缓慢地挪开步子走到庭院中。 刘瑾跪在地上,哭喊不止,銮仪司外派打探消息的人亲眼所见。 莱州城下尸骨堆积,血流成河,尸体腐臭味道飘散在空中,闻了便忍不住要呕吐。 “狗奴才,你敢说这样的假话,诓骗于朕!” 周明阳瞪大眼睛,气愤之下顾不得许多,一脚就将刘瑾踹倒在地。 其他人见状赶紧上前拉劝,刘瑾差点没哭出声,天大的事就算是再借给他一个胆子,那也不敢有一丁点的虚假。 “陛下,奴才也不愿意相信,可这消息做不得假。” “实在是情况危急,还请陛下早点决断。” 刘瑾用力地磕了几个头,额头已经发散淤青。 陆南丰和李青山在这件事情上也是相同看法,时间万分紧迫,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 临时朝会,所有官员必须参加,谁敢不来必要责罚。 不多时,朝堂上哗然一片,周明阳高坐龙椅,目光扫视全场,耐心等待他们争论出一个结果。 过去一炷香之久,赵审言站了出来,仍然是有自己的一套独特见解。 “陛下,莱州大败,朝堂精锐尽失,已经无力再战。” “外族蛮夷来势汹汹,他们突破莱州后必将是一路南下,欲将京城围困。” “陛下不妨想想,这一路无险可守,各地官员手里仅有一些防卫兵,想要有效抵御实在艰难。”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站出来附和的大有人在,谁都知道京城当下岌岌可危。 看似千里之遥,实则不然,全力赶路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京城脚下。 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 情况急剧变化,谁都没有想到京师三营不等开拔,前线已经完全溃败。 对于赵审言一番发言,也有许多人不敢苟同。 在其中,当属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韩世忠最具代表。 除他之外,陆南丰也不愿像赵审言那样的人,净说一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陛下,耿将军战死沙场,为朝廷尽忠。” “大军虽然溃败,却也能够进行收拢,组织起三五万的人并不困难,军心振奋依旧能够形成有效战力。” “韩将军,那你倒是跟朕说说,为今之计应当如何?” 现在的周明阳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不想再去听他们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要能有一个应对办法,胜过一切。 察觉到周明阳的心思,韩世忠不敢隐瞒,连忙开口说道。 “陛下,首战已败,无法回转。” “臣以为当下最应该的就是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力量,寻求机会,与敌军进行决战。” “只要将不怕死,士兵悍勇,必然能将他们赶回去,再不敢轻易来犯。” 韩世忠生下来就是为了打仗的,这时候言语激烈,朝中许多文官都不敢苟同。 赵审言冷冷一笑,都不能周明阳反应便在一旁提出意见。 “韩将军,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轻巧,要比唱得好听。” “跟他们打,拿什么打?你都说了那是几万溃兵,京师三营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敌军士气正旺,此次南下必将是势如破竹。”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赵审言毫不遮掩,说的话也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只是周明阳怎么听怎么刺耳,眉头越皱越紧,就差把不高兴几个字写在脸上。 陆南丰犹豫一番,还是站了出来,不想这种关键节点上君臣不和。 连忙打起圆场。 “赵大人,关关难过,关关得过。” “他们进犯中原腹地,那是要亡我们的国,灭我们的种,岂可听之任之。” 他多希望赵审言能够及时的意思话中不对,收住话茬,以免将周明阳彻底激怒。 到时候朝堂降下责罚,悔之晚矣。 偏偏赵审言不肯领他这个情,仍然是将自己所持有的见解全部说出。 “陛下,打不得。” “对方兵力强盛,当下士气正足,破竹之势难以抵挡。” “那你也不要藏着掖着,跟朕好好讲一讲,应当如何?”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直勾勾地盯着赵审言去看。 本以为他能够有所收敛,事实完全相反。 赵审言言之凿凿,无比确信。 “不能打,唯有和。” “臣以为这些外族蛮夷不过是逞一时之强,想要多抢占一些好处。” “历年来,他们对于边关之地屡有进犯,不都是这样吗?” “陛下可派人前去和谈,他们要钱给钱,牛羊布匹,全都可以!” 赵审言只顾着说,没有注意到周明阳脸色的难看。 第一百零六章:战与和 有了赵审言在朝堂上起到带头的作用,叫嚷着要去和敌国何谈的大臣越来越多。 眨眼间的功夫,情况已然不妙。 陆南丰作为内阁大臣,当下情形,哪能不管不顾。 当即站了出来,大声开口呵斥道。 “他们无端挑起战火,攻破莱州城后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一路南下,妄图逼近京城,这是要颠覆朝堂,夺取天下的野心。” “跟他们何谈,还不如与虎谋皮,更得安生。” 内阁成员品级不高,哪怕手握实权,也在当下显露颓势。 陆南丰大声开口,都不等到话音落下,便有许多人对其谩骂出声。 礼部的官员言语尤为激烈,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 “你少在这里吓唬人,外族蛮夷,一向如同草莽,他们的眼里只有好处。” “就是!与其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到最后谁都落不得好,还不如寻求何谈机会。” “他们要钱,给他们钱,有什么不可的。” 六部官员各执一套说辞,看似大义凛然,实际的情况大有不同。 都被周明阳看在眼里,他再好的脾气都忍受不了。 所谓从大局出发,考虑深远,不过是他们冠冕堂皇的一些理由,以此来遮掩自己的丑陋心思。 朝堂上像陆南丰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不知觉中,他就已经落入下风。 周明阳再也不能作壁上观,拍桌而起,目光扫视全场,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片刻的停留。 “好啊!满朝文武,忠臣良将,到最后都是贪生怕死,只顾一己之力的小人。” “你们要何谈,为的是天下百姓,黎明苍生吗?” 场面已经失控,最后的那层窗户纸捅破后,再不需要给这些大臣们留有脸面。 周明阳目光直视,赵审言心里头咯噔一下,明显犯虚。 前不久和周明阳针锋相对,一丁点的便宜都没有讨到,还把叶玲珑白白送入宫内成了皇帝宠妃。 眼下再起心思,他的魄力始终是不如早些时候。 “赵爱卿,有什么话,难道还不能和朕直接说吗?” “你来讲讲,为什么要何谈?” 周明阳不想给他留有喘息机会,有话现在就往出走,看看是真的为国为民,还是包藏祸心。 果然不出所料,对于周明阳的咄咄相逼,赵审言始料未及。 咬紧了牙关,半天都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其他人更不敢在这种时候去触碰周明阳的霉头,大权在握,皇帝要动杀心谁都别想走脱。 眼见没有人敢把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说出,周明阳冷冷一笑,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继续开口道。 “莱州大败,十万边军精锐尽丧,守城大将也都战死!” “你们害怕那些蛮夷的铁骑踏破京城,让你们娇纵淫奢的生活不复存在,成为阶下之囚。” “何谈,那是投降,你们只想保全自己的富贵,何时想过天下的百姓。” 最后几句话,周明阳低吼出声,心中的怒意早已抑制不住。 听到他这样说,陆南丰和韩世忠对视一眼,这两人最能够理解周明阳当下心情。 任何人都能有退路,唯独周明阳不能。 为君王者,当与社稷共存亡,城破的那天他绝不会苟活。 天子有天子的死法,更不会给敌人刀斧加身的机会。 被周明阳一番严厉质问,朝堂上鸦雀无声,再没有人能说出半个不字。 每个人的心里头都很清楚,周明阳话糙理不糙,揭开了众多文雅之士身上的那块遮羞布。 赵审言心中惊诧,从没想过周明阳能够将这件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连狡辩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们。 看着一众人脸上羞愧神情,周明阳都替他们感到耻辱。 当即开口说道。 “天下之大,何止莱州一城,破了又如何?他们妄图南下,逼近京城,那是痴人说梦。” “朕再说一遍,尔等为朝堂重臣,国破家亡的一天,绝不可苟且偷生,当与家国共存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岂能是一句空话,朕来证明给你们看。” 周明阳下定决心,哪怕现在的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那也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起有效防御。 哪怕是付出惨重代价,依旧在所不惜。 想要何谈,绝无半点可能。 如此一来,满朝文武都不能反驳,纷纷低下头去,等待着周明阳最终的安排。 “韩世忠!” “臣在!” 就知道周明阳会点兵点将,韩世忠早早准备,叫他名后立马站了出来。 神情恭敬,任凭周明阳差遣。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周明阳当下心情,耿再成作为从一开始就在他身边做事,平定朝堂祸乱,功劳之大无人可比。 派到边陲之地统率边军精锐,也是周明阳有意让他成为国家柱石,再建旷世功勋。 哪里能够想象得到,到最后会落得一个城破人亡的结果。 “韩将军,即日起,京师三营交到你的手里。” “五军都督府衙门前设,跟随大军开拔,务必将南下的敌军阻挡。” “同时调集各路兵马,城防之兵,卫所之士,快速向京城周边集结。” 哪怕已经输了一阵,周明阳要打的心思仍然不敢。 那些外族蛮夷在他眼里不可能好说好商量,只有将他们彻彻底底的打怕了,打服了,天下才能安定。 周明阳的话一说出口,在场不少人全都大惊失色,赵审言连忙站了出来。 不给周明阳找出来一点麻烦,他的心里头恐怕不能舒坦。 “陛下,调集天下兵马,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各地藩王,世家大族,他们岂能情愿。” 赵审言只用了几句话,就得到朝堂上绝大多数人的附和。 地方之兵受地方官员节制,又有世家大族在其后面操纵,调派一兵一卒都很艰难。 边远之城,藩王封地,那更是火烧不进水泼不进,想要让他们出兵帮忙,更为艰难。 最要紧的,就怕有人会趁机和朝廷谈条件,大敲竹杠。 赵审言说完这些话,本以为周明阳能够回心转意,另做一番打算。 事实与他所想的完全相反,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面色阴冷,全无了耐心。 第一百零七章:投降言论 如此紧要的关头,最怕的就是赵审言这样的人,站出来将人心蛊惑。 周明阳目光紧逼过去,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紧接着就让人下发一道旨意,各地官员要敢在国家危难之时暗藏心思,有朝一日必将清算。 “尔等都给朕听好了,朕的江山绝不拱手与人,也不允许外族蛮夷前来践踏。” “当世儿郎,理应执起刀剑,共抗外辱。” 周明阳下定了决心,不再浪费一丁点的时间,很快就有人快马加鞭,旨意通晓天下。 离开了朝堂,周明阳的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始终是将眉头皱紧,闷闷不乐。 刘瑾着急地跟了上来,在他身边小声言语。 说的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忽然见周明阳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他看。 当下情形,刘瑾心头一惊,连忙开口询问。 “陛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只管说,奴才一定照办不误。” 刘瑾着急表示,在周明阳身边做事,能力永远是第一位的。 见他这个样子,还算有心,周明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亏你还掌管着天下的情报机构,有些事情难道还用朕来教吗?” “莱州大败,耿在成都已经战死,原因为何?” 周明阳话赶着话,一定要刘瑾快点回答他这个问题,不能吞吞吐大半天,到最后说一些搪塞之言。 果然不出所料,刘瑾对此也有展开调查,只是乱局之中,许多消息掺杂在一起,真假难辨。 “陛下,奴才派出去的人倒是打听到一些要紧的,说莱州城破,并非耿将军指挥不当。” “而是……” 说着说着,刘瑾的脸上流露出骇然之色,已经不敢有太多的提及。 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惹得周明阳雷霆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混账东西,亏你还在朕的身边做事,朕有那么小心眼吗?” “有什么话就赶紧往出讲,耽误了要紧事,唯你是问。” 周明阳不想和刘瑾有太多废话,言语相逼,他要再敢支支吾吾,必将严惩。 听周明阳这样说,刘瑾倒吸几口凉气,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长。 如若不然,岂能做出那等愚蠢之事。 他凑近到周明阳的耳朵旁,小声的开口讲述。 不知觉中,周明阳脸色变化,从最开始的阴晴不定,到最后的怒意横生。 “好啊!朕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还真让朕给猜对了。” “把你手底下的那些小崽子全都派出去,给朕死死盯着前方战况,还有京城之内。” 最后的话,周明阳万分痛心,已经是无奈之举。 刘瑾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疏怠慢,猛地点头,赶紧着手安排。 在他离开后,周明阳在御花园中漫无目的,随便走走。 本想要将心情放松,到最后更为愤怒,完全抑制不住。 夺过身边侍卫的剑,就在一棵垂柳树上不断地劈砍,条条蔓蔓全都被他砍落在地。 几名侍卫又惊又恐,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叶玲珑从不远处走来,他们慌忙行礼。 “怜妃娘娘,你快去劝劝陛下,我等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生气。” 有人脑子好使,与其自己去劝惹来周明阳责罚,还不如将这一大难题交给叶玲珑去处理。 皇帝妃子,当下正是受宠,说话远比他们这些人要管事。 对于叶玲珑的前来,周明阳毫无察觉,只是想把心中的怒意尽快宣泄。 低吼几声,便把剑砍向了一只粗钢。 眼见如此,叶玲珑心惊肉跳,赶紧让那些侍卫离开。 她轻咬住嘴唇,内心忐忑,缓步走到周明阳身边。 还不能把话说出口,周明阳手里的剑忽然回转,直直地抵在了她的喉咙处。 别看她平日里嚣张跋扈,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仗着得宠又有家族背景,在这宫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当下被周明阳用剑抵在脖子上,再好的胆量也都荡然无存。 她不停地吞咽唾沫,仍然觉得口干舌燥,动也不敢动一下。 好在周明阳并非疯症,看清楚是她的脸赶紧将剑收起。 疑惑开口说道。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谁愿意来似的,明明是陛下心情不好,身边侍卫见了都害怕。” “他们想让臣妾劝说陛下几句,差点闹出人命来。” 叶玲珑咬紧嘴唇,眼里已经泛起泪花,只不过在强忍着。 听她把话说完,周明阳轻轻地叹了口气,言语中充满无奈。 “是朕不好,让爱妃受了惊吓。” “陛下,那你便和臣妾讲讲,到底怎么了?” 叶玲珑不如陈云舒那般通晓大意,却也是读书解释,颇有文采。 家国大事上也能够略有见解,并非一窍不通。 周明阳正愁没有一个能和他说话的人,当下情形,便不打算对一些情况有所遮掩。 “莱州大败,背后有奸人作祟,就在京城中,朝堂上。” 短短的几句话,叶玲珑瞪大眼睛,实在是难以置信。 先想到的便是安排自己入宫的赵审言,仿佛只有他才有足够动机。 她受了惊吓,连忙跪倒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陛下,真要是这样,事情关乎重大,切不可有半点玩笑。” “臣妾觉得该在暗中查访,以免打草惊蛇,让内鬼有所准备。” 这些话听在周明阳的耳朵里,还算是令他感到满意的。 轻轻点头,随即开口道。 “朕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牵扯颇大,朝中与其有关联的不在少数。” “想要一查到底,阻力太大,可要不查,这些蛀虫非把朕的江山逐渐腐蚀掉,转手送给他人。” 周明阳左右为难,叶玲珑却少见地提出一些建议,最为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 “陛下,一定要查,大敌当前还有人吃里扒外,葬送掉许多忠勇儿郎。” “臣妾早有听说,耿将军对于陛下忠心耿耿,在军营中爱兵如子,不为天下人,也应该替他讨要个说法。” 叶玲珑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只知道耿再成和边军健儿丧命于莱州城下,此乃深仇大恨,万万不能放过。 她的话也让周明阳重新审视起这个问题,莱州城易守难攻,边军骁勇,耿再成有勇有谋。 就算朝中有人暗通敌国,也不该败得如此彻底。 第一百零八章:秋后算账 当一个疑惑涌上心头的时候,就会愈演愈烈,到最后无法控制得住。 叶玲珑陪伴在周明阳身边,眼见他的眼里流露出丝丝冷意,不禁用手捂住了嘴。 “爱妃,你不用害怕,朕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 周明阳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令人心慌发颤,一国之君要动了杀心,那必然是要见血的。 好在他提前察觉到,叶玲珑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得以松弛。 夜里,周明阳哪里都没有去,就在叶玲珑的寝宫中睡下。 过去几天,周明阳在朝堂上边听着许多人的奏报,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韩将军好样的,不辜负朕对他的重托。” “如此短的时间里就能够将三营兵马集结,开赴天水河边。” “河宽水急,朕就不相信那些外族蛮夷胆敢强行渡河。” 周明阳连声称赞,对于韩世忠的战术运用极为满意。 以空间换取时间,沿着天水河安营扎寨,积极备战,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听到这一消息,朝堂上的文武之臣也都长出一口气,谁都不希望蛮夷铁骑早早的踏破京城。 那一天来临,他们必将是凄惨的下场,难以预料。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不断攀谈之时,周明阳的目光停留在不少人的身上,观察极为细致。 拍了拍桌子,接着就将一众人的视线吸引,随后开口说道。 “此次若能将敌军打退,韩将军功不可没。” “在这期间,朕不想来莱州城的惨剧再次上演,还请众位爱卿给朕想个办法。” 周明阳冷声开口,在场有不少人面色大变,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不好。 陆南丰察觉到周明阳的心意,只在一旁暗暗发笑,并不在乎把人得罪。 干脆利落的开口说道。 “老天爷可都在看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大军溃败,岂能是一人之责,只怕这背后少不了奸恶小人,还有吃里扒外的狗。” 朝堂上这样激烈言语,不少人站了出来要和陆南丰大吵一架。 周明阳却觉得他们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个个炸了手。 细细观察,这些人里面近乎一半都有过和谈的打算。 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心中怒意略微平复,接着就将视线挪动到了赵审言的身上。 “赵司空,你不妨给朕讲讲,此次莱州大败背后的缘由。” 满朝文武,谁都不是呆傻之人,怎么可能听不出周明阳话语里的针对。 赵审言大惊失色,生怕周明阳对他误会太深,连忙开口解释。 “陛下,臣知道你是有所怀疑,朝堂上有人暗通敌国,提前将军事机密走漏。” “可这件事情与臣无关,要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谁都不想被周明阳怀疑到头上,一次大败差点让整个王朝走向灭亡,周明阳必然有想要杀人的心思。 一直等到韩世忠将局面控制,有了扭转的机会,他才在朝堂上提起此事,目的不言而喻。 前不久喊着何谈的那些人,此刻慌张无比,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以求躲得过周明阳的阴冷目光。 “和你无关,那和什么人有关?” “朕可是已经听说了,莱州城内刚有部署,作战计划一份送往朝廷,一份送到了敌军主帅的大帐内。” “莱州城中有敌国的奸细,京城之中也不会缺少,朕现在想想,先前迟迟呈送不上来的军报,只怕也有人在暗中动手脚。” 周明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朝堂上可谓人人自危。 兵部尚书明海脸色惊恐,额头上渗出许多的细汗珠子,不断地往下流。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周明阳容忍得了第一次,却容忍不了第二次。 “明海,你也别在那里傻站着,跟朕好好讲讲。” “这朝中何人是忠,何人是奸?” 眼前情形,一众人都对周明阳的心思琢磨不透,按说明海被他提拔重要,最应该相信。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当下要借着明海敲打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暗通敌国,绝对是杀头的罪过,没有一丁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周明阳对于明海的处理可以说是一巴掌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到最后不痛不痒。 接着就要将建议和谈的那些人里面,叫嚷最凶,态度最为激烈的,纷纷罢官免职。 短时间内彻查不清楚,周明阳只能是先去尝试。 有枣没枣,那得打一竿子才知道。 被他点名的几人,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奇。 从来没有想到过周明阳会这样独断专行,毫无证据,却要把他们当做暗通敌国来处置。 “陛下,你乃一国之君,岂可儿戏。” “我等提议和谈,也是为了百姓着想,为了江山着想,这样对待我等,就不怕惹来天下人的非议吗?” “是啊!我等冤枉,陛下如此行径,独夫也!” 谁都没有想到,这些人敢在朝堂上说出如此大胆的话。 独夫二字,可是把周明阳骂得不轻,许多人都替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陆南丰察觉到周明阳眼底的冷意,连忙站出来,希望能够将他劝说住。 此时此刻,哪怕是三岁的孩童都能够看得出来,周明阳动了杀心。 可没有掌握住决定性的证据,就要大动干戈,将这些官员处置掉,难免不会让事情朝着更加不好的方向去发展。 “陛下,几位大人言语欠佳,是该惩治。” “当下正值用人之际,还希望陛下能够宽恕他们一回,以备不时之需。” 陆南丰作为内阁大臣,处处都得考虑周全,岂料那几人根本不领他的这份情。 仍然是口出狂言,觉得周明阳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无外乎法不责众四个大字,才借给他们许许多多的胆量。 “陆大人,我们的事情不劳你费心,只会说一些哄陛下高兴的话,能有何用?” “敌强我弱,唯有和谈,也不怪有人暗通敌国,那是明智之举。” 说出这话的人,乃是一名御史,言之凿凿,有理有据。 却让在场之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完全是在挑战周明阳的威严,更是将黑白颠倒,仿佛通敌的人才是对的。 第一百零九章:投降者,杀无赦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拿自己性命来做赌注的人。 当下情形,那名御史还在大放厥词,不曾注意到周明阳眼底的冷意。 “和谈就是投降。” 周明阳忽然站起身,朝堂上到底是什么人在暗通敌国,当下的他也没有办法把人完全揪出来。 却不介意杀几个不知好歹,嘴上仁义道德,实则贪生怕死之辈。 哪怕错杀,那也有一定的意义。 至此时刻,陆南丰也不再多言,在他看来,该死的鬼劝说不住。 那名官员意识到情况不对,神情慌乱,接连向后退却几步。 不等他再开口,就已经有人带刀上殿,将其牢牢控制住。 “给朕拖下去,在宫门口活活杖毙。” “不许任何人来收尸,等到退朝,要让满朝文武从他的尸体上横跨过去。” “要让京城上上下下,万千百姓都瞧好了,通敌叛国,和谈谬论的下场!” 周明阳把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倒吸几口凉气,谁还敢提出质疑。 “陛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没通敌,我是冤枉的。” 那名官员慌张之下不断的开口求饶,岂能想到已经没有了机会。 没有人敢站出来替他说情,人被带到宫门口,一如周明阳所交代的那样,乱棍活活打死。 从此处经过的百姓纷纷驻足,很快朝廷就有告示张贴,务求上下一心,也得将外族蛮夷抵挡在天水河畔。 百姓得知了这一消息,激动之情难以抑制,朝廷言和的背后只会拿最低层作为代价。 当下血战,反而让他们心怀感激。 情势危急,周明阳的心也不在京城中,朝堂上震慑群臣,随后就让刘瑾从銮仪司中挑选人手。 “记住了,朕此次前去消息要保密,任何人不得告知。” “外族蛮夷之辈,从未开化之地,也敢冒犯天朝威严,朕得让他们输一场滚回草原上。” 周明阳忽然间说出口的话,刘瑾大吃一惊,跟在他的身旁不断开口劝说。 前不久周明阳是提出过要御驾亲征,奈何形势变化,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朝堂上又起风波,杀了一名言官御史看似震慑住,那也只是表面上。 “陛下,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 “你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朝堂无人坐镇,难免不会有人动心思。” “再说了,前方战事紧急,我方优势不在,韩将军苦苦支撑。” 刘瑾不敢说太多,长敌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很可能会让周明阳将怒火倾泻到他的身上。 饶是如此,周明阳也把他的那点心思完全看透。 摇了摇头,苦笑不断。 “你还没看出来吗?没有内鬼怎么引得来外贼,要整肃朝堂,绝非一时半刻。” “朕需要一场胜利,能让朝堂安定,也能让民间百姓重拾信心,恐慌的情绪不能一直蔓延下去。” 周明阳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对方集结大军,来势汹汹,就是要一鼓作气打到京城脚下。 最后一道天然的屏障便是天水河,当下时节,用不了多久初冬的第一场雪就会降下。 到时候河面结冰,敌人战马驰骋,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有所突破。 不把人心重新拢聚,韩世忠在前线构造的防御体系不过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敌国骑兵最是精锐,猛冲几次就能彻底冲破。 等到那个时候再去应对,周明阳还不如洗干净自己的脖子,等着人家的马刀砍下。 听到他这样说,刘瑾倒吸几口凉气,从来就没有想到情况能够严峻到这种地步。 用力的吞咽几口唾沫,眼神中惊骇之情不断流露。 周明阳笑骂几句,并非真的责怪。 “蠢货,只有在河面结冰前,把他们的嚣张气焰打回去,才能够争取来一线转机。” “更何况,朕早有打算。” 周明阳故意卖了个关子,有些事情只能当作秘密去保守,任何人都透露不得一星半点。 好在刘瑾也是懂事,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怎么可能质疑不断。 赶紧按照周明阳的吩咐去做,精心挑选人手,贴身护卫在周明阳的身边。 与此同时,周明阳也没有闲下来,来到了一处地方。 这里聚集着天下的能工巧匠,一日三餐,顿顿有余。 每月拿到手的银子,只多不少。 在他们的身上,周明阳没少下心思,更是放下豪言壮语,靠着这些人能够抵得过千军万马。 见到周明阳过来,所有人都放下手头上的活,纷纷跪拜。 火枪之后,又制造出了红衣大炮,只可惜。又大又重,想要送到战场上耗时费力。 修建官道太有必要,怎奈何形势变化,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够。 周明阳都在庆幸,自己早早做过准备,将一份制作的图样送到这里来。 “陛下,我等按照图上所绘,造出来的小车的确省力。” “车轴上的改动,不需要牛马来拉,只要有人两手去推,即可前行。” 一名工匠为周明阳做了演示,效果属实不错,他看着就很满意。 只是有不少人心疼起来,这不大点的推车多处加固。 多个齿轮进行咬合,用的都是精铁,造价要比寻常之物高出去十数倍。 要只是装卸东西,以当下的国力来说,实属浪费。 看出他们心中的顾虑,周明阳也不再遮掩,就给他们提个醒。 “这点银子而已,花费得值。” “别看这小车不大点,却要将红衣大炮拆卸后放在上面,承受不住重量而散架,那才叫损失。” 周明阳算过路程,只要韩世忠能够多多坚守,不出半月这些红衣大炮即可送往战场。 先用牛车和马车去拉,到地方后阵地变动,就可利用这些不大点的推车。 只有隐蔽,才能够出其不意。 哪怕只有十数门,也是周明阳最大的一张底牌。 一旦亮出,必定让那些外族蛮夷大开眼界。 朝堂上需要震慑,战场上也是一样,周明阳要的不是能够歼灭多少敌军,而是让他们老老实实,短时间内不敢移动。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院子里的工匠师傅满脸激动,不顾劳累也得多赶制出来。 第一百一十章:朝中骚乱 离京之前,周明阳特意找到陆南丰,对其千叮咛万嘱咐。 这几日的朝堂,必然会出现许多问题。 “陛下放心,要有人心怀不轨,胆敢跳将出来,臣一定以江山社稷为重。” 在陆南丰这里,周明阳最是信任,这样的回答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放下心来,接着就开口说道。 “朕此番前去,想要一瞒到底并不可能,某一天被他们察觉到,你可手持这枚金令便宜行事。” 周明阳必须要留下一大后手,赵审言那样的人不难对付,最怕一些隐藏较深的。 常常会在紧要关头掀起动荡,陆南丰手里没有足够的权力岂能压制住。 御书房中,两人详细交谈。 陆南丰还是头一次见到周明阳这般小心谨慎,又怎么可能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 不免感到担忧。 “陛下,要不还是让臣去,你来坐镇朝堂。” “刀剑无痕,要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他不曾藏有私心,只是怕周明阳出了问题国将不国,局面再也无法收拾得住。 周明阳摇头苦笑,这种事情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怎么能随意更改。 “你还不明白吗?朕不是好战之人,非要打赢这一场仗,只是想给天下人做个榜样。” “外族蛮夷再怎么凶狠,终究是人,并非不可战胜。” “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也让朝堂上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好好看看,日后将有人以他们为耻。” 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南丰当然明白周明阳考虑周全,绝不是要争一时之气。 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离开御书房,周明阳径直前往陈云舒的寝宫中。 这几日朝中事务繁忙,二人倒是少了相见的机会。 夜深人静,周明阳突然过来,陈云舒的心里头咯噔一下,隐约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嘴唇发干,轻轻舔舐,接着便扑进去周明阳的怀里。 “陛下,真到了这一步吗?” 她身在宫中,却也对一些情况有所了解,能够体会到周明阳当下心情。 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将人心稳定,可这背后暗藏的风险,她实在不愿多想。 周明阳将她抱紧了些,抬手轻轻拍打在她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安抚起她的情绪。 “你现在不只是朕的皇后,母仪天下,就该为天下人着想。” “有些事情哪怕我们再不情不愿,那也得硬着头皮去做。” 在周明阳看来,没有人愿意战火重燃,打仗就要死人,这是不可避免掉的。 要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他宁愿和陈云舒去过没羞没臊的生活,也不至于以身犯险。 陈云舒哽咽不已,便询问起周明阳更为详细。 “陛下,身边一定要带些人,能够贴身保护,以命相护。” “臣妾在宫里,静候佳音。” 她太清楚周明阳在出发前过来看望,不仅仅只是为了男女之事,一刻欢愉。 更怕她放心不下,整日以泪洗面,悲伤过度。 “放心吧!朕已有应敌之策,用不了多久,即可将进犯之敌打退。” 这话从旁人嘴里说出,只会是笑话一般。 在周明阳这里却不能够,皇帝说出口的话,假的也得变成真的。 陈云舒用力地点了点头,擦干净眼角泪痕,认真发言。 “臣妾会在宫内,日日焚香祷告,为陛下和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祈福!” 与陈云舒告别,周明阳心中再无牵挂,刘瑾早已经准备妥当,数十名从銮仪司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承担起护卫责任。 京城周边仅剩下的防备力量调动不得,周明阳此举实乃无奈。 不等天大亮,他们便已经出发。 殊不知,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中传递开来,赵审言的府上多有人前去拜访。 第二日。 朝堂上争吵不断,乱糟糟的景象,陆南丰看在眼里,心中痛惜。 总算明白周明阳给他留下一道金令,又让他便宜行事的真正原因。 “各位大人,陛下亲赴战场,为的是天下黎民百姓,江山社稷稳固。” “我等该日夜祈盼,陛下一战定乾坤,凯旋。” 陆南丰极力控制住局面,没有了周明阳在场,赵审言和另外一些朝中大臣岂会把他放在眼里。 冷冷一笑,脸上神情极为不屑。 接着开口说道。 “陆大人,当下情形危急,陛下就算去了又能如何?” “他在京城中,不得已时还有回旋余地,可他到了两军阵前万一……” 赵审言的话刚刚说完,在场的人全都脸色惊变,打赢了自然是好的,可打输了国本动摇,再立新君已经来不及。 王朝颠覆,再无别的可能。 谁能想到周明阳前脚刚走,赵审言就在这里说起风凉话,陆南丰冷哼一声,也不打算再给这位司空大人留有情面。 “赵大人,陛下说过,不出一月他即可拿下一场胜利。” “之所以悄悄地走,就是怕朝中有奸人,得知消息后外出传递,路上遇险。” “听赵大人刚才话里的意思,是觉得陛下打不赢这场仗,希望渺茫吗?” 陆南丰得周明阳重用,虽无品级,却也是内阁首位大臣。 当下持有周明阳禁令,要有人胆敢妄动,他第一个不答应。 说话间,侍卫上殿,要见佩刀只要出鞘,必然见血。 争论声立马少了许多,赵审言就算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当下公然悖逆。 除非他是嫌自己命太长,想让脑袋挪位置。 其他人也都把嘴闭上,彼此间眼神交流,不怀好意者大有人在。 赵审言心中暗暗发笑,打仗岂是儿戏,周明阳一个外行只带着一些侍卫前往,不给前方将士添乱就已经很好。 妄想一月内拿下一场胜利,稳定人心的初衷是好的,怎奈何现实残酷。 他的嘴角不自觉向上扬,心中涌现出万千想法,周明阳要真有个闪失,应当早做准备。 只是这些话不能明着说出,他当即站了出来。 “既然陛下已经不在朝中,我看这朝会也不必再开。” “各州之地要有奏报,就送到内阁去,让陆大人酌情处置。” “咱们都回自己的府上,等着陛下打一场胜仗。” 他此刻模样,真可谓皮笑肉不笑,那点恶毒心思昭然若揭。 第一百一十一章:诡异埋伏 离开后不久周明阳就收到了朝中密报,又拿给刘瑾去看,后者满脸震惊。 瞪大的眼睛,他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陛下,这……这也太过分了!” “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在朝堂上和陆大人争吵。” 刘瑾气不打一处来,反而不如周明阳更为看淡。 从他们出发的那一刻开始,京城中的一些情况就不再掌握中,到最后大局能不能够掌控住,全看军机处的那几位大臣。 想到这里,周明阳重重地叹了口气,只恨他手底下能当大用的人实在太少。 “不管那么多,让大家加快行进速度,丢掉累赘,要和时间去赛跑。” 周明阳下的是死命令,红衣大炮要拉到战场上需要时间,本身沉重。 当下来说,他们的情况大有不同,完全可以轻装简行,一路向北。 刘瑾赶紧去传递旨意,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疏怠慢。 除了几日的干粮,余下能够丢弃的东西,通通甩在了半路。 过去几天。 人劳马疲,再这样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周明阳紧紧皱起眉头,怎样想都觉得应该先去休息,恢复精力后继续赶路。 说来也巧,前方不远处正有一家客栈,老板娘热情地招呼。 刘瑾心中大喜,连忙让人上前探路,确认过没有问题来陪同周明阳一起走人。 没有兵马护送,他们走一路上穿着打扮与寻常百姓无异。 只是每人乘骑一马,不可避免地招惹视线。 到了地方,刘瑾立马就把老板娘叫到跟前,一句废话没有。 “我们的马要喂精饲料,现在就去准备,不会差下你的银两。” “好酒好菜都往上端,给我们伺候好了,还有别的赏赐。” 他大喊了几句,老板娘连忙招呼着店里的伙计前来接待。 自己则是跑到后厨去,亲自上菜。 半老的徐娘,仍然不缺少韵味,周明阳多看几眼,忽然间眉头皱紧。 看向外面,不禁感到一丝担忧。 下酒的小菜很快端了上来,更有几坛老酒,掀开盖子酒香味道浓郁。 刘瑾刚要拿给众人区分,却被周明阳抬手制止住。 他愣了愣,眼神中充满疑惑。 “陛下,怎么了?” “蠢货,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客栈开在这里能赚着钱吗?” 周明阳提出的问题,刘瑾哪能回答得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心中猛然一惊,意识到周明阳话里所暗示的,赶紧去看店里的那些伙计。 一个个腰板挺直,怎么都不像是干杂役的,更像是常在军中做事,练就出来。 “陛下,难道?” 他用力吞咽几口唾沫,哪怕这样也不能够将内心平复,早就掀起惊涛骇浪,激荡汹涌。 周明阳摇了摇头,眼神示意,这地方定有古怪,却不能打草惊蛇。 当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赶路,尽快和韩世忠汇合。 路上不能够节外生枝,能够糊弄的过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周明阳站起身来。 “老板娘,我们突然间有些要紧事,这就走了。” “喝了你们一些茶水,连同饲料的钱,一并给你们。” 他说着就递给刘瑾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直接甩过去一个钱袋。 掂量一下足有十几两,眼下的这点花费只多不少。 正常情况来说店里的伙计都得高兴坏,老板娘也要乐开花。 事实完全相反,得知周明阳要走,那些人立马就将目光汇聚。 老板娘走了出来,看着外面二三十人,并不顾虑。 拍了拍手,就从后面的院子里走出许多伙计,一个个膀大腰粗。 不远处,尘烟荡起,又有一队人马冲杀过来。 院子里的侍卫纷纷拔刀,开始戒备。 周明阳看着眼前之人,脸上冷意浮现,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耐心。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早早做好准备,看来是不打算让我们轻易走脱。” “客官,你还真说对了,本来想让你们吃好喝好再上路,现在看来不用那么费事。” 女人阴冷一笑,更加应验了周明阳内心的想法。 刘瑾反应慢了半拍,站出来大声呵斥。 “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人吗?” “当今圣上,还不赶紧跪下。” 他这话不说还好,刚说出口,那些人就已经拔出刀剑。 周明阳在一旁摇头苦笑,自言自语起来。 “朕离开京城才几日,消息外传,你们更是在这里早早做好准备。” “要是没有猜错,又有人给你们通风报信。” 说起这事周明阳的心里头暗暗发恨,敌人不可恨,真正可恨的反而是这些朝中蛀虫。 听到他这样说,女人并未反驳半句,只是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 “皇帝,早点上路,你在那位置上坐的时间太久,是时候挪一挪了。” 她刚把话说完,其他人就已经动手,外面的那队人马也都冲杀过来。 放在平时,对方人数上占有优势,周明阳内心难免慌张。 当下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不用他太多交代,刘瑾就已经做出了指示。 “都别傻站着,小家伙,让他们瞧瞧厉害。” 一声令下,这二三十人的护卫纷纷丢弃手中刀剑,便从后腰掏出火枪来。 在此设伏的这些人哪里有见到过,全都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只可惜他们命绝于此,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周明阳的身上注定下场凄惨。 随着一阵枪响过后,眼前倒下七八人,他们至死都不会想到在火器面前刀剑如此无用。 都没有机会贴近到周明阳的身边,一个个就跑到地府去报道。 与此同时,院子里那一队冲杀而来的人马也被射杀许多。 扯住缰绳,调转马头,迅速撤离。 周明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忍住的笑出了声,接着转过身来,与女人目光直视。 “看来你们情报工作也做得不到位,想要朕的命,就凭你们这点本事还差得太远。” 一国皇帝赶赴前线,却不需要中军护卫,有难言之隐,也有刻意而为。 红衣大炮运过去需要时间,给这随行的二三十人配置火枪,对于周明阳来说轻轻松松。 第一百一十二章:强势碾压 形势惊天逆转,女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周明阳随身携带如此武器。 威力巨大,恐怖如斯。 一阵枪响过后,她身边的人全都倒在血泊中,再没有反抗之力。 刘瑾走到周明阳跟前,恭恭敬敬地作出请示。 “陛下,谋乱之人已经败逃,此女该怎样发落,还请裁决。” 他把话说完后,轻轻抬手,一众侍卫立马上前,将那女人团团围住,断绝了她的所有退路。 眼见如此,女人心灰意冷,就打算自我了结。 殊不知,周明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她留有那样的机会。 在此设下埋伏,其中牵扯必然不少,撬不开她的嘴怎么能行? “动手。” 周明阳一声令下,一名侍卫持刀上前,就将她牢牢束缚住,想要挣脱难如登天。 接着周明阳走到跟前,嘴角微微扬起,得意笑容很快浮现。 “说说吧!是什么人让你们在这里等着朕的出现,还有人在外面接应,真够周全。” 周明阳耐心有限,女人流露出一丝凄惨笑意,对于他所询问的事情闭口不谈。 咬紧牙关,嘴角很快渗出鲜血。 “放开她,已经服毒,问不出有用的话。” 周明阳摇了摇头,看着女人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几下后没了动静,心中不免惊诧。 到底是多大的来头,才能让这些人视死如归,被活捉也没有苟且之心。 就在他疑惑之际,在一旁的刘瑾有了很大发现。 脱掉了伪装成伙计那几人的衣服,里面的内衬竟然是军中样式。 “陛下,他们的刀也都是卫所制式,难道?” 刘瑾面色惊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些人的来历非比寻常,很有可能是地方的卫所军队。 现在想想,他的后背都直冒凉汗。 “地方卫所肯定存在问题,只是不见得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公然截杀,连一点遮掩都没有。” 周明阳冷冷一笑,这种栽赃的把戏他没少见过,毫无取信之处。 地方官员真要有不臣之心,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穿着内衬就来行刺。 听他分析过后,刘瑾脸上神情不停变化,到最后恍然大悟。 连忙开口说道。 “陛下,一定是有人想把水搅浑,用心不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紧紧皱着眉头,半路遭遇一次袭杀,心里头七上八下。 实在是预料不到前方会是怎样的险阻,再有不测又当如何。 环顾四周,周明阳看着满地的尸体,丝毫不打算改变计划。 “内忧外乱,就算前方刀山火海,朕也得往过闯。” “回头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周明阳都能想象得到,一旦他折返回京,人心必然丧失。 指责谩骂的声音铺天盖地,到时候在想要将情势逆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时候活得糊涂一些,在他看来未免不好。 只把这一次的刺杀当做前进过程中的小插曲,简单处理过现场后,便带着一众人加紧时间赶路。 七日后,周明阳顺利到达地方。 此处并无城池,韩世忠安营扎寨,向着天水河的险势进行阻敌。 事先得知消息,他带着大小一众将领外出恭迎。 哪怕早就在飞鸽传书中得知周明阳身边没有太多护卫,亲眼所见,还是让他倒吸几口凉气。 连忙走到周明阳的身边,惶恐不安的开口说道。 “陛下,这也太冒险了,万一有人在路上设下埋伏,妄图对你下手可怎么办?” “要我来说,陛下外出至少得千人随行,身边保护。” 他在那里大惊小怪,周明阳和刘瑾对视一眼,早已经乐到合不拢嘴。 刘瑾替周明阳开口说道。 “韩将军,你怕有所不知,我们在路上已经遭遇刺杀。” “幸亏陛下深谋远虑,为我们准备了一大杀器,才让那些居心不轨的人有来无回。”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沿途各州,他们的刺史必须为这事情负责任。” 韩世忠说起这事情就来气,他在此处安营扎寨,有兵无粮,各地供应根本就不赶趟。 州府都在初一推十五,就连皇命都不当回事。 听到他这样说,周明阳并不觉得意外,早在预料中。 “当朝看似繁荣,实则不然,暗地里已经是千疮百孔。” “地方与朝廷并不一心,他们没有揭竿造反在这种时候添乱就已经很不容易。” 周明阳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他坚决要到战场上来,亲自指挥打赢这一场仗,就是要震慑各方。 朝堂又起动荡,各方局势也不稳定,太需要一场胜利。 “陛下所言有理,快到大帐里去,容臣给你细细说来。” 韩世忠语气着急,从他话里周明阳不难听得出形势严峻,只怕河对面的敌军虎视眈眈,不肯消停。 中军大战。 周明阳看着在场的多名将领,彼此间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看,暗暗觉察。 走了过场,他便让所有人都退下,只让韩世忠单独禀告。 “韩将军,朕看众将似乎是貌合神离,彼此间甚至敌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不都是京师三营的将领吧!” 他观察得细致,韩世忠也不敢隐瞒,只得将实情说出。 一五一十,毫无保留。 “陛下,正如你所看到的,臣自作主张收容了莱州溃败兵士,足有两万余人。” “让他们各自归降,大小将领也都留用。” “只是……” 韩世忠面露难色,有话难说,周明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当即发问。 “韩将军,有什么话还不能跟朕直说,遮遮掩掩,成何体统?” 与他施加了压力,周明阳目光如炬,紧逼过去。 韩世忠苦笑出声,接着开口道。 “军中谣言四起,边军与京师三营的将领并不相合。” “两者间,又有不少人与朝中的大人关系密切,更是互相瞧不上眼。” “陛下有所不知,你来之前刚有过一场冲突,两方甚至动了刀剑。” 韩世忠话里话外,透露出许多的担忧,周明阳哪能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只怕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军中哗变都是很有可能,绝非无故担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貌合神离 这些话在人前韩世忠断然不敢说给周明阳听,当下的军营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流涌动。 “陛下,臣实在担心你此次前来会有危险,要不还是派人护送陛下回京。” 他这话刚说出口,话音不等落下,周明阳大笑不止。 “你可真会说笑,来都来了,让朕现在回去,是要让满朝文武看朕的笑话吗?” “或者说,回去又能怎么样?军中出了乱子,再像莱州城一样大溃败,朕还能退到哪里去?” “莫非是要朕在精神中洗干净脖子,等着那些外族蛮夷将屠刀砍下吗?” 一番质问,韩世忠苦笑不断。 用力点了点头,再不去劝说周明阳半句,完全让他由着自己的心思来。 接着开口说道。 “陛下,臣无能,降不住这些骄兵悍将,还请陛下降罪。” “韩世忠,你要再敢在朕面前说这些没有用的,别怪朕收拾你。” “降哪门子罪,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将军中存有二心者清理干净。” 周明阳没有带过兵,打过仗,却也明白一个重要道理。 军队上上下下,只能是一个声音,他刚才亲眼所见下面的将领各怀心思,并不服气。 长久以往,必然是要出大乱子的。 周明阳递给韩世忠一个眼神,后者在心中琢磨不断,神情一阵恍惚。 “陛下,臣愚钝。” “韩将军,你到底让朕说你什么才好?人心不服,那就想办法让他们服。” “你想不到好的办法,朕来帮你。” 周明阳都感觉脑袋要炸开,韩世忠好歹也是军中宿将,捉襟见肘的模样实在少见。 他朝着韩世忠招了招手,等到他贴近到自己的耳朵旁,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大敌当前,还想着钩心斗角,不服圣谕的人就不必留着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韩世忠的脑袋又不是榆木疙瘩,怎么可能不明白周明阳已经动了杀心。 猛地把心提到嗓子眼,万般担忧,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一旦出现纰漏,局势必然恶化,可谓万劫不复。 “陛下,这可不是朝堂,他们手里头都是握有兵马的人。” “万一逼急了当场反叛,光是镇压都得费心费力,伤亡巨大。” 旁人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韩世忠必须要和周明阳讲明白。 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使局面难以控制,到最后酿造出不可挽回的结果。 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态度,周明阳大手一挥,毫不在乎。 “韩将军,这点胆量都没有,你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 “朕实话跟你说吧!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动点真格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造朕的反,朕就先一步要他的命。” 周明阳眼底暗藏一抹寒光,他的话绝不只是随便说说,说到就要做到。 就让韩世忠给自己一个痛快答复,实在不行,临时换将他也是可以的。 “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臣愿意为陛下分忧解难,尽心竭虑。” 有了他的保证,周明阳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不再有太多的顾虑。 接着就把刘瑾也叫了进来,仔细安排起一些细节上的事情,出不得一丁点的纰漏。 听过他的计划,刘瑾面色吃惊,差点就以为是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陛下,这样去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 “奴才觉得。” 他的话不等说完,周明阳横眉瞪眼,早就没有了耐心。 “朕不要你们觉得,能办就办,不能办现在就滚。” “能办,奴才能办。” 刘瑾额头冷汗直流,哪敢顶撞周明阳半句,连忙应了下来。 过去大半天,按照计划,韩世忠擂鼓聚将。 等到鼓声渐停,大帐内零零散散地走入一些将领,却还差了不少。 周明阳坐在屏障之后,静静等候,韩世忠按照他的意思清点名册。 “怎么?二等难道不知道陛下已经到了营中,还敢这样懈怠。” “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不想活了。” 韩世忠用力拍了拍桌子,先将在场的人敲打一番。 任何时候,都不缺少那种没有眼力见的,仗着自己朝中有人,站出来大放厥词。 “韩将军,我与户部的张大人关系斐然,常有书信来往。” “陛下到了营中,说不定比你都要知道得早。” “恳请韩将军不要在这里与我们逞威风,没有多大的用处。” 他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就像是一道催命的符,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屏障后面,周明阳脸色阴沉,就听着他的那些言语,任由他嚣张片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越来越多的人走入大帐内,转眼间过去了半柱香。 周明阳并不着急,仍然等候,韩世忠也按照他的意思不曾有过言语,实实在在的吊起在场这些人的胃口。 “韩将军,你到底要干什么?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又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存心耍人玩吗?” “就是!我看大家还是各自回去,没必要浪费时间。” 有人牵头,其他人纷纷想要动作。 不等他们迈开步伐,忽然间又一队侍卫冲了进来,手里的刀剑明晃晃地,对准了这些将领的身上。 周明阳从屏障后面走出,一众人后知后觉,赶紧跪在地上高呼万岁,参拜皇帝。 却也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傻站在原处两眼发愣。 他们都敢不把当朝皇帝当回事,对于韩世忠这个大将军更不放在眼里。 “杀了。” 周明阳轻轻抬手,侍卫听令而行,手起刀落,两颗人头同时落地。 鲜血喷洒了整个营帐,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谁都没有想到周明阳杀伐如此果断,根本就没有给他们留下商量的余地。 其他人跪倒在地上,神情惊恐,大气不敢喘一下。 周明阳与韩世忠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韩将军,朕觉得再等一等,说不定会有惊喜。” “陛下说的是,臣听陛下的。” 韩世忠恭敬开口,却让其他人一头雾水,全都被蒙在鼓里不知所以。 忽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叫骂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四章:主动出击 五六人被押到营房内,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只能叫骂几句。 谁敢奋力挣脱,刘瑾可不会惯着他们臭毛病,手下的人动手绝对干脆利落。 跪倒在地,这些人仍然不服气。 看到周明阳在场,犹如救命稻草,连忙过去自报家门。 “陛下,我是工部李大人的侄子,在军中效命,就被这些杂碎抓了过来。” “我是户部胡大人之子,恳请陛下帮我做主。” 这些人不说话还好,刚把话说出口,话音未落,周明阳杀心更重。 韩世忠摇了摇头,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只剩下怜悯,仗着自己有身份,有地位就敢胡作非为。 全然忘记了周明阳乃是一国之君,在他面前放肆,天王老子来了也都保不下他们的命。 其他人见到情况不对,纷纷站出来想要替他们求情一二,得到周明阳的宽恕。 “怎么?你们也想跪在这里,听后发落吗?” 周明阳冷下去整张脸,他到这里来就是要杀鸡儆猴,让军队中不起二心。 莱州之败已经无法探查,当下周明阳不允许出现一丁点的纰漏。 一切可能出现问题的环节,他都将严格把控。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其他人心中大惊,纷纷低下头去。 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长,如若不然,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多发一言。 跪在地上的那些将领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仍然叫嚣不断。 得知周明阳要将他们严惩,更是不以为然。 “陛下,我等又无大的过错,你岂能说杀就杀。” “传回到京城中,人心难服。” 都到了这种时候,一名偏将不知死活,屡次三番地去试探周明阳底线。 妄图跟皇威做对,他们的下场注定凄惨。 眼见这些人的言语越来越激烈,周明阳冷冷一笑,在这大帐之内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控的范畴。 不必有任何的担忧。 神情玩味,语气戏谑,故意开口说道。 “朕倒要看看,杀了你们这些贻误军机之人,谁能说出半个不字?” “来人啊!” 周明阳抬了抬手,立马有人听命上前,不与他们废话太多。 长刀举起,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那几名将领总算感到害怕,浑身上下发颤不断,连忙有人开口求饶。 “陛下,就是要我等性命,那也该有一句话。” “我等究竟犯了何错,要被陛下这样对待。” 有人大着胆子提出问题,所有人都将视线挪动到周明阳身上。 无端杀害将领,只会让人心更加难服。 殊不知,周明阳对他这样的问题早有准备,可谓意料之中,当即开口说道。 “擂鼓聚将,乃是军中事出紧急,需尔等尽快前来。” “可你们都做了什么?半烛香的时间过去,朕派过去的人听说你们都在自己的营帐内喝酒划拳,好生快活。” “大敌当前,你们就准备这样报效朝廷,以面百姓吗?” 周明阳面露一抹冷笑,不许任何人在这个问题上有所逃避。 必须正面回答。 果然不出所料,姗姗来迟的这几名将领,全都无言以对。 他们在军营中喝酒取乐,是被銮仪司的人抓了个正着,哪怕再长一张嘴也都解释不清。 “朕料定你们无话可说。” “那就上路吧!大敌当前,你们死得不冤。” 周明阳不去废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人的脑袋被一刀砍下,滚落在地。 侥幸逃过一劫的那些将领,此刻倒吸凉气,震惊不已。 一个个大眼瞪着小眼,谁都不敢在周明阳面前再有耽搁。 杀人立威,从来都是军营中最为切实有效的法子。 他们也算是见识到,现场肃静一片,甚至有人屏住了呼吸,生怕触怒龙颜。 韩世忠及时开口,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我愿追随陛下抗击敌军,至死方休。” 话说出口,他便跪倒在地,高呼万岁,连着磕头。 另外的将领那里还不明白该怎么去做,当下情形危急,再不低头他们能不能走出去这个大帐都是难以预料。 周明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心中并无半点怜悯。 越是这种时候,杀伐越要果决。 “尔等久在军中,朕不管你们靠着谁的关系,国家危难之际,就该你们站出来。” “朕到这里来并非走个过场,看上一眼,而是要与你们死守在这天水河畔。” “要不生,要不死。” 周明阳的话掷地有声,绝非玩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就是要将军心振奋。 只要将领齐心,下面的士兵才能够重新凝聚起战斗力,不至于像一团散沙一样,一触即溃。 当皇帝的都能够不惧生死,来到这里与他们共同进退。 这些将领不管怎样的出身,这一刻的内心都受到极大感染。 全都神情肃然,内心变得坚定起来。 “我等愿效死命。” 叫喊声响彻天际,韩世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才明白周明阳为什么执意要来军营中。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绝非走个过场,而是要将涣散的军心重新凝固。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明阳召开军事会议,大小将领全都不用有所顾虑,可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说出口。 “陛下,蛮夷骑兵就是要等到河面结冰,他们才好马踏此处。” “当下只是有一些小股的敌军过来袭扰乱,并非多么紧急,防务上一直有松懈。” 一名将领将情况说明,周明阳仔细斟酌,此等松懈决然不可。 “不要觉得他们不会打过来,河面结冰,那就是决战之时。” “朕有一种预感,这几日必有大事发生,一定要加强周边巡逻,切不可被他们钻了空。” “再有一点,朕打算先出手。” 周明阳将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笑意耐人寻味。 老话常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就是要打对方一个出其不备,难以预料。 听到周明阳的话,不少人都将脸色变化,连忙开口制止。 “陛下,这些外族蛮夷虽未开化,却都体强力壮。” “刚打过一场胜仗,士气也值顶峰,我们这时候主动出击岂能占有优势。”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就连韩世忠都从旁劝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惊天计划 反对的声音有不少,大多只有一样的意见。 周明阳贸然派人前去,白白做出牺牲,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就以当下情形来看,这样的牺牲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怎么?难道你们都以为朕是得了失心疯,不知道事情的对与错了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明阳不打算做出一丝一毫的让步。 心意已决,再无更改的可能。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不少人脸色惊变,连忙跪倒在地上,大声的开口劝说。 “陛下,你所谓的主动出击,到底是什么?” 刘瑾伺候在周明阳身边,这些天里可没少长见识,和其他人的诧异惊恐大不相同。 他冷静开口,询问起周明阳话里潜藏的意思。 好在还有人懂得自己,周明阳摇头苦笑,感到极其的不易。 “亏你们都是带兵打仗,大小场面经历过不少。” “关键时刻,都不如朕身边的一个太监。” 周明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一众人哪里还能够不明白他有未言尽之意。 纷纷凑近到身旁,不断开口追问。 总好过疑虑袭上心头,得不到任何的解释。 “真想知道?” 越是这种时候,周明阳越是神神秘秘,故意卖起关子。 营帐之内,一众将领不知道该哭该笑,彼此间对视几眼,纷纷点头。 “陛下,当下情形紧急,还请给我等答疑解惑。” “要是有可行之处,我等豁出命去,也得为陛下分忧解难。” 韩世忠作为统军大将,他能够有此表态,其他人也不敢轻疏怠慢。 全都将心提到嗓子眼,支起耳朵来认真去听,生怕错过任何重要信息。 见他们这个样子,周明阳收起玩闹心思,大敌当前,应该与他们讲出实情。 “朕这一次过来,轻装简行,只带着几十把火枪。” “从军中挑选人手,要精锐,心思细腻,机敏过人的才行。” 周明阳的意图并不难猜,就是要把他精心研制出的火枪分发下去,成立一支特殊的小队。 “人手一把,对他们稍加训练,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摸到对岸去。” “朕没有别的要求,只是要将敌人的统兵将领,能杀则杀。” 不等周明阳话音落下,在场之人又惊又喜,都听说过火枪的威力。 厉害之处就在于百步之外都能取人性命,又因为小巧而便于隐秘,用处最大。 “陛下,此计甚妙,一旦成功必将让他们军心大乱,直接退走都有可能。” 韩世忠拍手称绝,周明阳得意一笑,更给此次计划取了一个名字。 “万军中取敌将首级,乃是斩首,而等在人手挑选上一定要尽心尽力,不可糊弄。” “再有一点,天色变化,一场雪很快就要降下,朕要逼他们前来决战。” 周明阳话里另藏深意,一众将领面面相觑,并不得其中精髓。 刘瑾大着胆子开口询问,很想要将一切都搞清楚。 既然这样,周明阳也愿意给他们答疑解惑,不再隐瞒太多。 “斩首行动不管成功与否,此次派人前去还有一大重要事情。” “给朕烧了他们的粮草,他们一路南下,以战养战,想来也没有太多的储备。” “粮草一旦被烧毁,他们除了退兵,只能在慌张中寻求决战之机。” 周明阳话音落下,一众将领佩服到五体投地,谁能想到当朝的皇帝不仅文治了得,武功更是一绝。 韩世忠按照周明阳的吩咐,赶紧去做这件事情,从军中不断挑选,才有了四五十精锐之师。 等到他们站在周明阳面前,只是一眼周明阳便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些人神情坚毅,更有人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曾在边军效力。 此次莱州城大败,十万边军精锐损耗殆尽。 溃逃回来的有不少,韩世忠擅自决定将他们收容,并未按照逃兵执行军纪。 实际是一大明智之举,正合周明阳的心意。 那样的复杂情形下,就连耿再成都血战而死,不得生还,下面的士兵人心早已涣散。 求生是他们的本能,能逃回来在周明阳看来也是一种本事。 更别说曾经在战场上见过血,杀过人的,像这样的老兵个顶个都是宝贝疙瘩。 行动开始前,周明阳特意把这些人叫到了自己面前,要给他们做一次心理建设。 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这些人的眼里,他的确确能够看到仇恨。 “陛下,我们是逃兵,平日里都被人瞧不起,你怎么还愿意……” 有人疑惑开口,其他人也都将头低了下去,不能理解周明阳把他们召集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这些天里,他们这些从前线溃逃回来的将士,可谓备受指责,都快要抬不起头来。 对于这些情况,周明阳早有预料,不禁叹息出声。 接着开口说道。 “谁说你们是逃兵?朕第一个不答应。” “莱州之战到底是怎么败的,绝不可能与尔等有关,你们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要和朕说那些没有用的,痛快一点,伤没好利索还能不能替朕去砍了敌人的头。” 周明阳使出了激将法,话音未曾落下,眼前的这些人纷纷呐喊。 “我等愿往!” “那就行,此乃火枪,这一两天的时间里你们自行练习。” “都给朕听好了,失去可能回不来,回来后朕为你们庆功,大加封赏。” “要回不来,你们的妻儿老小,朝廷出面照料,绝不让他们受半点的委屈。” “江山还在,朕也在此立下誓言,不会寒了每一位忠勇之士的心。” 说话间,一阵清风吹来,拂面而去。 人心振奋,一众人视死如归,绝无一人生了退缩之意。 就像周明阳说的那样,他们都已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亲眼看见同袍兄弟死于蛮夷刀下。 那种仇恨绝不会因为时间而消散,大战在即,他们都想冲在最前面洗刷干净莱州大败的耻辱。 过了天水河,生灵涂炭,百姓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中,饱受苦难。 在那里面,也会有他们的妻儿老小。 周明阳看着他们毅然决然的面容,内心大为震撼。 第一百一十六章:来之不易的胜利 三日过后,一切准备就绪。 只等到夜幕降临,三五十人穿着黑衣,趁着夜色摸到了对岸去。 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任何人制造出声响,所有事情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刘瑾来到周明阳身边,看着河对岸的敌军营地,巡逻之人手中的火把犹如星星点点。 心中不免感到担忧。 “陛下,他们真的能成功吗?” “那当然,朕看人一向准,不会走眼的。” 话是这样说,周明阳心里头岂能平静,一直都在观察着对岸的形势变化。 干脆让人在河边支起火架,一边烤暖,一边等候。 时间飞快流逝,都已经到了后半夜,仍然是没有动静。 韩世忠嘴唇轻轻蠕动,有话要说,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几句完整的。 “韩将军,朕记得你可不是这种吞吐之人。” “这里又没外人,心里头是怎么想的,那就怎么往出说。” 周明阳笑骂几句,韩世忠打消掉一些顾虑,认真提出自己的意见。 “陛下,火枪威力虽大,也不见得能够取了敌将首级。” “为将者,身边定有人护卫,想要靠近实在太难。” 这样的情况周明阳不是没有想过,却不觉得真的会发生。 枪这种东西,一旦研制出来就将改变战争进程,要不是当时的工业水平过于落后,莱州之战根本就不可能会败。 “再等一等。” “好饭不怕晚,朕相信火枪之用,也相信那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勇士。” 话说到这个份上,韩世忠当然不会再找不痛快,只好耐心去等。 又过去个把时辰,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所有人都打起精神。 对岸敌军的营地中,巡逻守夜的士兵分明陷入到慌乱境地,光看那些星星点点不断移动,就能猜测一二。 接下来,枪声四处响起,周明阳拍手称快,心中最是痛快。 “朕就知道他们不会把事情办砸,想来是同时盯上许多目标,要等到时机成熟再动手。” “不愿提前暴露自己。” 周明阳的一番分析有理有据,身旁众人佩服不已,纷纷点头。 紧接着,韩世忠用手指向一处地方,就见火光冲天而起,哪怕是将他们所在的位置都给照亮,如同白昼。 “陛下快看,那你应该就是敌军的粮草所在。” “成了,他们真的把这事办成了!” 韩世忠激动到说不清楚话,其他人跟他比起来更好不到哪里去。 就以当下情形来看,周明阳的计划不仅成功,而且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 要是那些外族蛮夷心智不坚,都有可能连夜撤军。 百夫长以上的将领,被斩首二三十人,更有粮草被烧,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事情。 突然间出现在战场上的神兵利器,必然会让人心浮动,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哪能轻易避免。 整整一夜,对岸的营地中都处于一片混乱,看着那样的一番情形,周明阳身边的几名将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纷纷站了出来。 “我等请战,还请陛下能够应允。” “趁对方营中大乱,此刻冲杀过去,必然能够扩大战果。” 说这话的人有不少,就连韩世忠都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周明阳用力摆了摆手,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对方集结大军,妄图席卷中原,一定有大将之才坐镇军中。” “你们仔细看,表面一片乱象,谁敢断定营中没有伏兵。” “万一敌人早有防备,大军过河,不需要别的,只需要一场箭雨即可将你们击退。” 别看周明阳是头一次上战场,指挥起来绰绰有余,阵前丝毫不见慌乱。 听他把话说完,那些将领都意识到暗藏的危险,一个个脸上神情不断变化,极为异样。 “陛下说得不错,夜色既是我们的掩护,也是人家的。” “能够统率这么多兵马,绝非庸碌之人,不可能没有准备。” 韩世忠起到带头作用,很快就将人心安抚。 天边渐渐有了亮色,犹如鱼肚泛白,在场的人却高兴不起来。 周明阳的眉头始终皱着,刘瑾在他身旁若有所思,听着河对岸敌营中的嘈杂声渐渐平息。 所有人都将心提到嗓子眼。 “他们该不会?” 有人不合时宜的开口,周明阳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字眼谁都不许提起。 忽然间,十数人边打边退,一直被逼到了河边。 外族蛮夷穷追不舍,他们手里的火枪没有了弹丸,与废铁并无两样。 为了不落于敌人之手,全都用力地掷在河中。 拔出刀剑,准备以血肉之躯拼杀回来属于他们的尊严。 见此情形,周明阳哪能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这些忠勇之士洒血河边。 当即下令。 “放箭。” 话说出口,只在一瞬之间,万箭齐发。 这也是计划中的一环,总不能把人派出去就不管不顾,任由他们在河对岸自求生死。 敌军显然没有预料到周明阳这一方能这样舍得,只为了掩护十数人,不惜降下一场箭雨。 他们的准备并不充足,被弓箭封住了前进的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明阳派去的人跳入河中。 一只小船前去接应,有惊无险,总算是把人救了回来。 河对岸,有一人负手而立,视线眺望,最终落在周明阳的身上。 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耐人寻味,显然是有所猜测。 “陛下,那便是他们的统军大将,名为哈木尔。” “朕记住了。”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暗藏一抹寒光,太清楚这一场仗要想打得赢,必然是和哈木尔之间的一次较量。 谁都没能预料得到,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充满偶然。 敌军退走,那只小船也顺利把人接应回来。 去时三五十人,归来只剩下十数名,已经是死里逃生,不幸中的万幸。 “陛下,我等有罪,罪该万死。” 领头之人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其他人也都为同袍兄弟的惨死而感到悲恨。 更为重要的,则是周明阳带来的火枪,所剩无几。 “我等谨遵陛下教诲,将死的兄弟,都用石头将其砸烂,不曾留给敌人。” “这都不重要,你们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能回来比什么都强。” 周明阳并未怪罪,寥寥数语,就让这些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人痛哭出声,感激不尽。 第一百一十七章:战略撤退 这一场胜利,来之不易。 周明阳信守承诺,凡是回来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提拔重用,调入御前营任区长。 赏赐金银,周明阳更是一点都不含糊。 紧接着,就让人将这份捷报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可就在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初冬的第一场雪越下越大。 天空中飘飘洒洒,犹如鹅毛一般。 迎面刮来的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清凉,而是刺骨的寒凉。 刘瑾紧紧跟随在周明阳身边,眼神中充满担忧。 “陛下,这场雪似乎比我们预料的来得更早。” “这可怎么办?” 他咬了咬牙,太清楚河面一旦结冰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蛮夷铁骑就在等待这样的一个机会,哈木尔一声令下,必然是会有一场血战,难以避免。 刘瑾的话为周明阳提了醒,他将眉头紧紧皱起,擂鼓聚将。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大帐之内就已经挤满了人,无一缺少。 有过前车之鉴,谁都不会傻到再去挑战皇权威严,那与自寻死路并无异样。 外面的雪还在下,众将烤火取暖,等待周明阳对他们有所安排。 “陛下,只需要一整夜,河面必然结冰。” “到那个时候,我们将无险可守,必须要早做打算。” 韩世忠与旁人不同,目光更为长远,此处没有坚固城墙,敌军一旦过河将会是单方面的压制。 犹入无人之境。 初雪要比往年来得更早,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正如韩世忠所说,敌人的营帐内此刻也在欢呼,那些蛮夷之辈纷纷拔刀,都已经迫不及待。 “传令下去,大军后撤,只留下一营兵马作掩护之用。” 周明阳忽然下达命令,不少将领都变了脸色,离开此处,那可就到了中原腹地。 附近村庄的百姓必遭屠戮,死伤何止万千。 “陛下,就算野战我等不占优势,那也不能就这样撤军。” “等同于放弃了这数州之地的百姓,任由他们倒在屠刀下吗?” 许多人义愤填膺,并不觉得周明阳的这一道旨意有多正确。 更像是大敌当前,贪生怕死之举。 就连韩世忠也提出了质疑,京师三营加上收容的边军溃兵,现在也有七八万人。 在这天水河畔,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有打就要撤兵,传出去都得令人笑话。 就好像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河面刚一结冰,就被吓得落荒而逃。 众人言语激烈,不肯听从,周明阳轻叹一口气,仍然坚持。 “朕再说一遍,这不是溃逃,而是战略撤退。” “日后朕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也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周明阳心中有苦,难说出口,只能是态度强硬一些,先避免和与蛮夷骑兵正面交锋。 太清楚双方的差距,战斗一旦打响,绝对会让对方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到时候军心不稳,远比当下撤军更为严重。 周明阳都已经这样说,其他人哪能够有太多质疑,全都将心中怒意强忍住,回到各自的营帐内展开部署。 等到人已经走得差不多,韩世忠抑制不住心中的困惑之情,连忙走到周明阳面前。 疑惑不已的开口说道。 “陛下,你一定有打算,可否给臣料个实底。” “撤到何处?何时再战?” 他咬紧牙关,硬挤出口的几句话,周明阳不能隐瞒下去,便将实情相告。 “红衣大炮已经在路上,朕算算时间,还需三五日。” “这场雪下得太早,计划都被打乱,正面硬拼不过,何不借着这个机会示敌以弱。”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周明阳特意留下一营兵马进行牵制,就是想让哈木尔上当受骗。 这就好似男女间的情与爱,需要让对方尝到甜头。 “撤得太干净朕怕对方会放弃追击,撤得慢了朕又担心会被敌人紧紧跟上,一口吃下去。” 周明阳叹息出声,他心中的无奈无人知晓,韩世忠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 “陛下英明,只要在后方提前布置,将他们引入到圈套里,红衣大炮必将一战扬名。” 别人不清楚倒也罢了,韩世忠可是亲眼见识过那等巨物的威力,一炮就能轰塌宫墙,若在特定的地理环境下,必将发挥出更为显著的作用。 “不错,朕的确是有这方面的打算。” “本想在他们大举进犯的时候,将河面上的冰一炮轰碎,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周明阳拿来图纸,在上面不断找寻,终于找到了一处绝佳的伏击地点。 哈木尔的大军要想南下,不去绕行就必须要经过一处山谷。 “此处不错,要将红衣大炮布置在山谷两侧,居高临下必能将他们轰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只可惜此处险要之地,大军进行必然是分开批次。” 韩世忠叹息不止,还希望能在此处取得一次重大胜利,尽可能地歼灭敌军。 周明阳摇头苦笑,打仗又非儿戏,哪能顺利到那种地步。 “不必强求歼敌之数,只要在此给他们的先头部队迎头痛击,即可挽回颓势。” “到那个时候,他们粮草断绝,前进之路被完全封死,不退便败。” 周明阳的心里头清楚明白,红衣大炮的存在更在于威慑。 他要让韩世忠亲自去一趟,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到后方,在这三两日中提前布置。 “记住了,两侧山脚全都埋放炸药,这种时候不要心疼浪费,都用光了也好过让他们顺利通行,直入中原腹地。” “山崖上除了布置好的红衣大炮,也要多多准备滚石落木,这一战必须让哈木尔的先头部队有来无回。” 周明阳嘴角扬起,得意笑容已经浮现,只等他们进入到伏击圈里,一场大的胜利唾手可得。 韩世忠深知这件事情的重要,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连夜动身。 与此同时,各营兵马也在有序撤离,借着夜色并未被敌军察觉。 等到天快要亮起,敌营中冲出一队骑兵,确认河面上的冰已经结后便开始发起冲锋。 大军紧随其后,哈木尔亲自坐镇,都已经想好了擒住一条真龙,借此直逼京城。 第一百一十八章:用兵之道 兵者,诡道也。 周明阳心里头最是清楚,想要引诱敌军一步步走入到陷阱中,那就着急不得。 放长线钓大鱼,方为上上之策。 天色大亮,哈木尔看着营中空空如也,暴跳如雷。 “看来他们的皇帝并不愚蠢,早就预料到河面结冰我等要发动攻势。” “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那可是他们的主力,不能轻易放过。” “是啊!他们避而不打,想要将其主力全歼得等到猴年马月?” 一众人意见颇大,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一事实。 更有人谨小慎微,担心这会是一场圈套,周明阳撤军只是假象。 就这两方欲起争论,关键时刻又一名探听消息的小兵前来报告。 “将军,我等追踪到他们的一支队伍,匆忙撤退,距此地不过十余里。” 听了手下人来报,哈木尔陷入到左右为难的境地,要不要下达追击的命令很是关键。 身边有人出谋划策。 “有何可怕?他们不过是四脚羊,没有了天水河作为阻挡,就算是设下埋伏也挡不住草原儿郎的勇猛!” 那人刚把话说完,哈木尔拿定主意,草原骑兵举世闻名。 更何况,他还有必须要打的理由。 粮草被烧,除了以战养战,尽快攻陷城池,全无别的后路。 “追上他们的皇帝,抓住他们的皇帝,回到王庭,必有重赏。” 哈木尔大手一挥,当即决断,他们的骑兵在移动上独具优势。 很快就将周明阳留下诱敌的一营兵马给追上,双方一战死伤不知多少。 按照周明阳的旨意,那一营兵马的主将尤为小心,且战且退。 一直都是保持着距离,哈木尔不能将其一口吃掉,又不会被落的太远。 几日过去。 周明阳与韩世忠汇合,山谷两侧都已经做好准备,人头攒动,挥舞令旗又都藏匿不见。 “陛下,只要敌人敢来,我等必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韩世忠抑制不住内心激动,这一场大战前所未有,一旦打赢必将留名青史。 其他将领也都信心百倍,可谓战意盎然。 “你们都给朕听好了,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朝堂上还有人要看我们的笑话,朕问你们一句,到底能不能答应?” 周明阳知道领兵作战者,哪一个骨子里都有血性,故意用言语去激,起到的效果很是不错。 “他们能懂什么?除了在朝堂上聒噪,别无本事。” 韩世忠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于周明阳的旨意最为执行。 其他人也都放下了派系之争,国家危亡之际,当以守土保民为职责。 接下来的时间里,便是漫长的等待,而等待最令人感到煎熬。 刘瑾来到周明阳身边,耍起他的小聪明,竟然找了一些蝈蝈来斗。 “陛下,奴才有一事,不知当讲与否。” 他陪周明阳玩乐片刻,忽然间开口,语气极为凝重。 身旁之人很识趣的离开,刘瑾身份特殊,此刻言语必然关乎重大。 周明阳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之情,百思不得其解。 “多大的事情能让你这样为难。” “快快讲来,别让朕将你收拾一顿才肯老实。” 作为一个在周明阳身边伺候好长时间的太监,刘瑾哪能不了解他的脾气。 实在是这件事情关乎重大,需要小心对待。 他深呼吸几口气,内心好一番挣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陛下,宫内传来消息,还请过目。” 说话间,他将一张字条递到了周明阳手里。 相距几百里,飞鸽传书而来,该是几日前的要紧事情。 听到刘瑾这样说,周明阳的内心深处并不平静。 大敌当前,任何变故都可能影响全局,宫里的事情看似遥远,实则不然。 后方不稳,前方岂能打得赢一场仗。 他将眼睛微微眯起,强压下去心中波澜,接着打开了那张字条。 只是一眼,脸色大变。 刘瑾在一旁又惊又恐,赶紧跪倒在地上。 “陛下,那些乱臣贼子,他们胆敢祸乱朝堂,一逼再逼。” “又要和谈,皇后娘娘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他们便将矛头对准到皇后娘娘的身上。” “要奴才说,千万不能将他们轻饶。” 刘瑾咬紧牙关,一言一语,心中满是愤恨。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周明阳略感欣慰,但也不能照他所讲的那样去做。 “我们就好像被架在了火堆上,眼下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只希望南丰能为朕稳住朝堂,多争取几日的时间。” 周明阳两手握紧,心中暗暗发誓,等到他得胜而归的那一天,必然要对一些人进行清算。 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刘瑾很是识趣,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句。 “陆大人能力出众,一定能够力挽狂澜,为陛下掌控局面。” 两人交谈之际,韩世忠出现在不远处,逐渐加快步伐。 带来一则更为紧要的消息。 哈木尔已经带领大军追击而来,距离此地只剩下几里地。 先头骑兵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到达。 “陛下,打还是不打?” 韩世忠为人聪明,明知故问,要把决策权都留到周明阳的手中。 作为统军大将,最该这样识趣,周明阳一笑了之,也不跟他客气一些没有用的。 当即开口说道。 “鱼儿刚刚咬钩,你不能着急收竿,得先遛一遛。” “等到他有所适应,放松警惕之时,猛的一提。” 周明阳做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在场之人全都心领神会,流露出来一丝淡淡笑意,都在期待。 事情发展和周明阳所料想的并无不同,哈木尔绝非泛泛之辈,庸碌之人。 途经这等险要之地,岂能够一点防备都没有,先头追击的骑兵不过千余人。 紧随而至,也在穿过这处险要之地时颇为谨慎,多次试探。 直到他们全员通过,周明阳仍然在等,哈木尔用兵讲究,绝不会着急的钻入到陷阱里。 他的前军足有万人,一名将领正在观望,迟迟拿不定主意。 见此情形,周明阳只能是再给他们抛出更大的饵料,以换取丰厚的回报。 第一百一十九章:大货泉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道理周明阳早就谙熟于心。 他把韩世忠叫到身边,千叮咛万嘱咐。 “韩将军,让那一营兵马停下来,跟他们血战。” “不过千八百的骑兵,一口吃掉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只有一点,放几个活口回来,顺便让下面的人把旗子打出来,要打龙旗。”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韩世忠心领神会,马上着手安排。 过去个把时辰,果然取得了一场小的胜利,而得知情况的蛮夷将军再也按捺不住。 一声令下,近万人铺开阵势,浩浩荡荡的要从山谷穿行。 得知龙旗所在,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派出人马到两侧山上探查。 匆匆进入,一切都在周明阳的预料之中。 “看吧!朕就说没有上不了钩的鱼,只有不会钓的人。” 他将嘴角微微扬起,得意之色赫然浮现,这一万人马并不求全部歼灭,而是要起到极大的震慑效果。 “好戏,开场了。” 随着周明阳的话音落下,几位将领纷纷进入到位置,挥动令旗,红衣大炮向前推了几步,扯掉了所有的伪装。 “不好!中计了!” 哈木尔的前军大将意识到问题所在,为时已晚,仓皇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炮口火光乍现,犹如雄狮低吼,一颗颗炮弹落入到山谷中。 这还只是开始,更有滚石落木,从不停下。 “放箭!” 韩世忠接替指挥,弓箭手准备就绪,降下的箭雨和红衣大炮相配合,便让山谷成为人间炼狱。 进入其中的一部蛮夷将军退无可退,进无可进,随着惨叫声不断响起,纷纷倒在了血泊中。 另一边。 哈木尔瞪大眼睛,看着山谷两侧架起的火炮,实在不知来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威力如此巨大,眨眼间的功夫就让我草原勇士死伤一大片。” “将军,不可再战,他们得此神兵,人力岂能抗衡。” 山谷中已经化为一片血海,成百上千的人践踏而死,余下的想要冲出重围也不能够。 他们甚至都没有短兵相接的机会,就已经见了阎王。 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山谷中没有了惨叫哀嚎声,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冲天而起。 周明阳站在高处,眺望远方。 平原地带哈木尔和他的大军不敢再向前一步,折损数千人,可谓一场大败。 “撤退。” 哈木尔举起马鞭,大军后撤数十里,激起荡荡尘埃。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周明阳脸上浮现出得意笑容,身边将士也跟着欢呼雀跃。 “赢了。” “我们赢了。” 韩世忠快步走到周明阳身边,激动不已,连忙开口说道。 “陛下,敌军已经撤走,我们胜了。” 来之不易的胜利,军心得以振奋,也让他们第一次瞧见红衣大炮的威力。 有此神兵利器,扼守险要之地,哪怕对方来势汹汹那也无济于事。 “大家都别愣着,要学会痛打落水狗。” “我们跑,他们追,现在攻守异形了。” 周明阳抬起一只手,所有人都神情严肃,认认真真地听。 过去片刻,一众将领纷纷点头,领命而去。 大军掩杀,战机只在一瞬之间,稍纵即逝。 看着远处一场大战拉开序幕,外族蛮夷哪里见得过此等火器,军心本就不稳,又被大军追上被迫应战。 胜利的果实逐渐扩大,接下来十几日的时间里,失地都在收复。 周明阳率领大军一路北上,硬生生地把他们赶回到草原上,莱州之城重新回到掌控之中。 大军在此镇守,城内百姓欢呼雀跃,周明阳更将二三十门红衣大炮留在此处。 边军残余将士经过收拢整合,当下又回到岗位上,新提拔上来的几名将领也都能够担当重用。 刘瑾再一次到了周明阳身旁,带来的消息更加严峻。 京城之中变故颇多,朝中大臣多有非议,陈云舒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得知这一消息,周明阳脸色无比阴沉,再好的脾气都无法忍受。 “这些家伙真以为朕软弱可欺,在京城中随便折腾。” “既然这样,是时候回去让他们认清楚现实了。” 首战告捷,周明阳心中的底气前所未有,任何人都不能成为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刘瑾立马明白该怎么去做,没过去多久的时间韩世忠也被叫到跟前。 班师回朝的事情已经该提上日程,不能耽误太久。 “陛下,臣以为莱州城已经被攻破过一次,许多因素不可控制。” “京师三营当分出一部在此镇守,以免意外,也该从中挑选虎将,加以历练。” 韩世忠的话足以引起周明阳重视,有重任要托付给刘瑾来处置。 “你给朕听好了,这城内的细作探子不会少,也有一些吃里扒外的狗,不得不防。” “陛下说的奴才都懂,这就让那些小崽子多多注意,要有形迹可疑者立马捉拿。” 大敌当前,周明阳的态度很是坚决,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给予了刘瑾极大的权力,切不可姑息纵容,让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去发展。 交代过后,便开始挑选合适人手。 韩世忠推荐其侄子韩正前来。 “哦?韩将军,你可千万不是私心作祟,想给自己的家里人谋求好处。”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不忘记敲打几句,韩世忠哭笑不得,连忙开口解释。 “陛下千万不要误会,韩正要有真才实学,我是万万不会把他推荐到一城主将的位置上。” “让他统帅兵马,不仅害人,而且害己。” 韩世忠的话不无道理,周明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就要让他口中的少年英雄前来觐见。 傍晚时分,韩正来到周明阳的行宫中,脸上神情倨傲,和韩世忠所说的并无不同。 哪怕是见到周明阳都没有太大反应,仿佛稀疏平常。 “好小子,说你是少年英雄真的一点不虚夸。” “朕问你一句,统兵打仗,精髓在于何处?” 周明阳开口询问,旁观者都是久在军中的将领,全都期待韩正的答案。 韩世忠在一旁眼神示意,生怕他哪句话说错。 第一百二十章:天生的将军 当下紧要,一句话都说错不得。 不少人都对韩正抱有期望,韩世忠更不用多说,能得周明阳重用将门再出虎子。 却也有人不怀好意,在一旁阴冷发笑。 一场大战落下帷幕,许多将领在朝中都有根基,彼此又生间隙。 “陛下,此子过于年轻,许多事情都没有经历,岂能担当重任。” “要我说,还是要另择人选,以免误了大事。”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反对,韩世忠咬紧牙关,他现在是统军大将,怎么能让手下人这样冒犯。 “陛下,他不过是畏惧龙颜,不敢妄言。” “韩希望陛下恕他无罪,将心中所想全都说出。” 韩世忠站出来替韩正解围,周明阳有心培养年轻一代的将领,将军队与朝臣彻底分割。 于是乎,对于韩世忠的请求他连连答应,面色温和,毫无怒意。 “韩正,有什么话只管讲来,朕不是豺狼虎豹,不会随随便便治你的罪。” 周明阳也以为韩正少见世面,才会在这一刻多有疑难。 事实与他所想的完全相反,韩正脸上浮现淡淡笑意,接着开口说道。 “为将者,应当赏罚分明,只此一点。” 旁边人多有议论,各自挑他的毛病,无非是爱兵如子那一套言谈。 韩正不以为然,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更在最后大声开口道。 “爱兵如子,那是扯淡。” 话音未落,现场一片哗然,就连韩世忠都傻了眼。 生怕他的话会将周明阳惹怒,其他人更是在这一时刻发动言语上的攻势,不肯将其轻易放过。 “陛下,为将者不懂得体恤士兵,那是残暴。” “要与士兵同甘共苦,爱兵如子,方能长久。” 对于这些人的说法,周明阳没有正面做出回应,反而对韩世忠的话表现出浓厚兴趣。 眼神示意,让他继续讲下去,放心大胆些。 “陛下,打不赢仗就算是把士兵当成祖宗来供,那也没什么用处。” “我认为领兵第一要素,只有赏罚分明,打好了有赏,打不好责罚,其他的都不重要。” 韩正言语激烈,就连韩世忠对他的劝说也都不在乎,众多将领都请求周明阳治他之罪。 谁又能想到,周明阳对这一名年轻小将最是偏爱,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朕倒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赏罚分明,就该如此。” “尔等倒是体恤士兵,屡战屡败,那是无能!” 周明阳大手一挥,立马就将韩正任命为莱州城守将,节制各方。 年轻人贵在思路,他们的想法就连己方都猜测不透,更不要说敌人。 听了周明阳的话,一众将领哪能反驳得了半句,纷纷点头认同。 有了合适人选,班师回朝已是不可拖延,所有人都回去准备。 第二日。 旭日东升,大军开拔,也有一道旨意飞马送去京城。 京城之中,朝堂之上。 周明阳不在陆南丰理所应当,作为内阁大臣暂时处理政务。 常常有人告假,朝堂上站着的只剩下一些忠心老臣,余下的都在各自府上,面也不露。 此番情形,陆南丰咬紧牙关,心中实在有口气咽不下去。 回想起前几日以赵审言为首的一众文臣对于陈云舒的声讨,他便觉得有愧于周明阳的厚望。 只好到了宫中,请陈云舒的一道旨意,希望她能够看得开些。 “陆大人,本宫不会被一些人用几句话就给打败,皇上不在京城中,你我都该尽心竭力,替他稳固局势。” “前方可有战报?” 隔着数百里地,信息传输极为缓慢,战报送到内阁都已经不具时效,常常是几天前的战况。 他不敢隐瞒,实话实说。 “陛下撤了军队,不在天水河边。” “说是降下一场大雪,那处地方已经无险可守,撤军也是迫不得已。” 听到陆南丰的话,陈云舒脸色不断变化,到最后流露出许多的担忧。 “陆大人,你说陛下打得赢吗?” 她紧咬住嘴唇,倒也不是对于周明阳不信任,只是听到撤军二字,心中难免慌张。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陆南丰哪敢胡言乱语,一句话说不对都是罪过。 连忙低下头去。 “皇后放心,臣已经想好了应对朝堂,那些老东西要敢站出来叫嚣,就学学陛下的雷霆手段。” “不对他们多加震慑,只怕等不到陛下回来,就有人胆敢生乱。” 陆南丰实话实讲,他今日到宫里头也是想和陈云舒通个气。 有些事情擅作决断,往后不好交代。 陈云舒惨然一笑,按说自己因为干预朝堂政事而被不少人所声讨。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避嫌,她却明白陆南丰找到此处已经是到了万般紧要的关头。 重重地叹了口气,哪怕自己要承担不小的责任,那也得帮他做一次主。 “陛下临走时候对陆大人委以重托,当下也该有所决断。” “要有人居心不轨,妄图在陛下前线战事胶着时搞出点乱子,你当便宜行事。” 有了陈云舒的话,陆南丰放下心来,眼里精光闪烁。 用力地点了点头,恭敬告辞,三两日过去,他又在朝堂上和众多大臣打起了口水仗。 周明阳在前方指挥作战,多少人洒血疆场,场面悲壮凄凉。 他在朝堂上也不得空闲,靠着一张嘴与这些人争论不断,有来有往。 还是好多以前的战报,大军后撤的事情已经隐瞒不住。 赵审言心中惊喜,意识到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无需他太多言语,又有人站了出来替他说话。 “陆大人,你们内阁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陛下撤军这是多大的事情!” “当初就说打不得,敌我力量悬殊,你们内阁偏偏不信这个邪,要在陛下身边尽献谗言。” “要我说,当下战况不容乐观,内阁责任首当其冲,陛下不应该由赵司空临时决断。” 许多人都将矛头对准到陆南丰身上,更确切地说是对准到了周明阳新设的内阁。 作为内阁成员,李青山也有不好感觉,走到陆南丰身边贴着耳朵轻声言语。 还不等他们商量出对策,又有人站了出来。 “裁撤内阁,恢复丞相制!以免陛下战事遇险,朝堂不可自乱!” 第一百二十一章:小心驶得万年船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陆南丰的预料,解散内阁,恢复丞相,这分明是要变天的兆头。 是想趁着周明阳不在,让赵审言将大权名正言顺地独揽在手。 陆南丰受周明阳重托,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真出了半点纰漏,等周明阳回来他如何交代,哪怕九泉之下也不能够。 “各位大人,你们好大的胆子,内阁是陛下亲自设立,谁敢轻言解散。” “解散内阁,那是不尊陛下,你们是要谋逆反叛吗?” 陆南丰不能在言语上有一丝一毫的让步,却也占据不了优势。 这些人仿佛暗中联合,早早准备,当下情形哪能随随便便的就有所听从。 “陆大人,此言差矣。” “陛下身在前方,大军已经后撤,说明战况危急,优势在敌不在我。” “万一他要有个闪失,朝堂难道要乱做一通,京城如何保卫?” 工部的一名官员站了出来,有理有据,让人难以反驳他的话。 陆南丰和李青山对视一眼,领会了彼此心意,各自反驳。 李青山代替他开口说道。 “你这才是谬论,朝堂有内阁,岂能乱了。” “还有,谁许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咒骂陛下。” 他们都是被周明阳一手提拔重用,皇恩不可辜负,自然是要极力去维护。 如此严厉的措辞,在场之人哪有人敢站出来反驳,只是赵审言不想善罢甘休,错失掉这一大好机会。 仔细想想,又把话题引回到内阁之罪责。 “让陛下御驾亲征,本就是你们内阁赞许的,出了事情还不知错。” “你们才是好大的胆子!” 双方的争吵越来越激烈,都已经快要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谁又能够想象得到,朝中重臣会指着鼻子去骂,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局势实在难以控制。 陆南丰咬紧牙关,现在的他也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只要不辜负掉周明阳的托付。 万般紧要关头,只能是武力控制住朝堂,等到周明阳回来重掌大局。 就在他即将下定决心之时,有八百里加急,前线战报送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将呼吸屏住,朝堂上无比安静。 谁都知道这份战报已经是大军后撤,往后发生之事,若是惨败,蛮夷铁骑将再无阻挡。 算算日子,不出六七日就能到了京城脚下。 真到了那种时候,他们这些人就该考虑如何自保。 那份战报直接送到了陆南丰的手里,赵审言从旁不住地使眼色,他的一众朋党很快察觉。 纷纷站了出来。 “陆大人,此等军机大事,岂能只有你一人观之。” “我等都心系陛下,也请你读给我等听。” 说出这样的话,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担心陆南丰擅自更改内容,在他们眼前使一招瞒天过海。 而在最开始的时候,陆南丰的确有这方面的打算,眼下却已经没了办法。 想要周旋都不可能,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看,他只好硬着头皮将军报打开。 “大军后撤,于山谷设伏,红衣大炮就位,诱杀敌人前军。” “乘胜追击,已将失地收复,朕在莱州城中,即刻启程归京。” 话说出口,陆南丰瞪大眼睛,连他都一脸吃惊的模样,万万没有想到。 其他人更不用多说,赵审言脸上的神情不停变化,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 “这……这怎么可能?陛下打赢了,还将失地收复。” 有人惊呼出声,陆南丰冷冷一笑,目光紧逼过去。 “怎么?陛下不应该打赢吗?” 当下情形,与最开始的时候截然不同,周明阳大胜的消息传回来,人心必然安稳。 要再有人想要图谋不轨,蓄意煽动,陆南丰将他们收拾名正言顺。 果然不出所料,被他厉声质问,那名官员赶紧将头低了下去,连应答的勇气都没有。 “赵大人,你觉得呢?” 陆南丰不可能将主谋轻易放过,特意为难,赵审言的脸色无比难看,嘴角不停抽搐。 周明阳要是没有打赢,他有的是办法将锅甩给内阁,趁机握住大权。 可就现在的情形来看,周明阳大获全胜,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他流露出一丝凄惨笑意,连忙改口。 “陛下天命所护,得以大胜,实乃江山之幸,社稷之福!” “那要这样说来,内阁还要解散吗?” 陆南丰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就是要让赵审言被他之前的狂妄付出代价。 先前攻击过内阁的那些官员,此时都内心慌张,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是好。 赵审言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言语偏激。 打过胜仗的皇帝,天下人心所归,一旦回京必定要跟他们这些人秋后算账。 转眼间过去一两月,前方战事吃紧,后方紧吃。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不仅没有帮上多少忙,反而是增添了许多麻烦。 眼下最应该的,还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以求自保。 “陆大人真会说笑,内阁是陛下设立,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如何处置也得陛下说了算。” 有了赵审言的答复,陆南丰心情大好,当即以内阁的名义下了一道命令。 京城之中的大小官员都要准备迎接圣驾,张贴告示,周明阳得胜凯旋的消息要让百姓尽知,以安民心。 结束朝会,陆南丰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没有耽搁。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宫内,陈云舒早早等候,似乎是心有所感,猜测到要有大事发生。 “陆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快说来。” “都快要急死本宫。” 陈云舒轻咬住嘴唇,她见喜雀飞上屋檐,算是一个好的兆头。 这些天里心中不断祈祷,都希望周明阳能够化险为夷,得胜而归。 “皇后娘娘,赢了,陛下打赢了。” “最新战报,他已经班师回朝,就在路上。” 陆南丰不敢去有任何的遮掩,就将这一好消息迫不及待地告知给陈云舒听。 一时间,陈云舒愣在原处,眼里又惊又喜。 渐渐地湿润了眼眶,真可谓喜极而泣。 “苍天有眼,陛下洪福齐天!” 她面向北处,期盼不已。 第一百二十二章:狼子野心 踏上归途,高兴的可不止周明阳一人。 除了留守莱州城中的人马,此次回京接受封赏的还有三两万人。 高呼万岁的声音时常响起,刘瑾走到周明阳身边,好话不断。 “陛下,你这一仗打的漂亮,功盖千古。” “回到京城中,奴才倒要看看还有没有不长眼的人,胆敢站出来说一些风凉话。” 他为了能在周明阳面前表现,已经将一些消息提前透露。 銮仪司耳目遍布,靠的是飞鸽传信,相比于百里加急更为快速。 “看来朝上的这些大臣已经按耐不住,得知朕要回京,也不知道他们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 周明阳说出口一句话,其中深意耐人寻味,寻常人哪能够轻易的琢磨透。 刘瑾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许多疑惑,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 “陛下,再有两日,我们即可到达。” “是要另有一番安排吗?” 听到他这样说,周明阳没忍住的笑出了声,眼神中多有赞许。 “你没白跟在朕的身边做事,本事见长。” “你过来,朕有话要与你说。” 周明阳招了招手,刘瑾心情忐忑,还是凑近到跟前。 听周明阳把话说完,他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化,很快就有惊讶之色流露而出。 “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当吗?” 周明阳目光紧逼,再次开口询问,不给他留有任何拒绝余地。 刘瑾猛然惊醒,用力的点了点头,连忙做出保证。 “陛下放心,奴才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日后,大军得胜回朝,抵达京城脚下。 远远的就能够见到有官员外出相迎,为首的正是陆南丰和赵审言。 韩世忠此次立有大功,陪同在皇帝的车架旁,朝着城门口渐渐移动。 到了跟前,陆南丰连忙上前,激动不已的开口。 “臣,内阁陆南丰,恭迎圣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他的一声高呼,其他人也跟着跪倒在地,万呼声犹如山呼海啸,经久不息。 轿撵中传出一声咳嗽,随便应了一句,韩世忠接着开口说道。 “陛下回京途中偶染风寒,身体不适。” “尔等快快把路让开,进城!” 两军阵前,韩世忠是统军大将,回到京城中便是五军都督府的头号人物。 他来传达圣喻,谁敢说出半个不字,陆南丰赶紧命令鼓乐奏起。 赵审言则是在一旁将眼睛微微眯起,暗藏一抹冷意。 刘瑾也在轿撵旁边,时不时的贴近过去说几句话。 回到京城,道路两旁百姓跪拜,全都手捧香炉,祈福祷告。 谁又能想象的到,人群中早有一双双眼睛盯上了那顶轿撵。 两边阁楼也有不少窗户打开,手弩探出,拉弓搭箭的声音时不时的传来。 护卫在周明阳身边的人全都是精挑细选,岂能够一点危险都察觉不到。 忽然间,有人大喝一声。 “有刺客!” 人群中杀出许多,阁楼也有暗箭射出,护卫在轿撵附近的人很多都没来得及反应,当场就被射杀。 “皇帝残暴无道,人人得而诛之!” “给我杀!”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接着就有十数人冲到了跟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陆南丰脸色无比凝重。 快步来到轿撵旁边,不断的呼喊皇上二字。 “刘公公,你快带人护送陛下离开,有人提前准备,这是要刺王杀驾。” 他咬紧了牙关,心中愧意连绵,自己帮着周明阳坐镇京城中,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发生。 韩世忠也赶了过来,却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看着文武百官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将手猛地抬起。 “留活口!” 只是一句话,陆南丰大惊失色,当即醒悟。 文武百官中,不少人变了脸色,直到轿撵的帘子揭开,露出来一张极为陌生的脸庞,他们才意识到周明阳早早准备。 “陆大人,不必心急,陛下已从德阳门入城。” “他早就料到有人居心不轨,特意在此引诱他们出来,才好一网打尽。” 韩世忠把实情说出,陆南丰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赶紧去看前来相迎的文武百官,那里面必然有人暗中指使。 “一定要撬开这些刺客的嘴,城内局势多变,幸亏陛下多留了个心眼。” “真要出了事情,我万死难辞其咎。” 陆南丰担心多余,亲眼所见韩世忠带来的这些精兵战斗力有多么强悍。 拔刀相向,将那些刺客牢牢抵挡。 更有銮仪司的人从四面八方冲出,又将阁楼上暗藏的那些刺客全部格杀,场面很快得到控制。 现场乱成不像样,百姓慌不择路,却无法走得脱。 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一个个将头低下去,掩饰自己眼里的绝望。 前后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前来行刺的这些人非死即伤。 为了防止有人吞毒自尽,周明阳特意叮嘱过,刘瑾最为上心。 下令撬开他们的嘴,要有人常有毒囊,不惜打碎牙齿也得取出。 “陛下呢?” 陆南丰疑惑开口,以他对周明阳的了解场面控制后必然会过来主持大局。 这些个活口,文武百官也都在场,百姓更有见证,总不可能押回去再去审讯。 事情发展和他所想的并无不同,周明阳在一些人的护卫下,走入人群中。 见此情形,赵审言心中暗暗察觉不好,连忙跪倒在地,带头高呼。 百姓也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周明阳安然无恙,刺客都被捉住,无一逃脱。 可谓谋划颇深,有惊无险。 又是一阵高呼万岁的声音,周明阳来到后并没有着急审问那些刺客,而是用目光扫视全场,视线不停的挪动。 等到最后,他将视线停留在赵审言的身上,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刘瑾和韩世忠走到周明阳跟前,恭恭敬敬的做出答复。 “回禀陛下,我等已经按照吩咐对周边展开排查,要还有刺客藏匿,必将其当场抓获。” “这次的事情你们办的很不错。” “事后朕定有封赏。” 周明阳摆了摆手,让他们退到一旁,自己则是走到了被生擒活捉的那几名刺客身旁。 第一百二十三章:一个别想跑 回京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周明阳就是要找一些人清算旧账。 这段时间里,他率领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后方不稳,只剩下勾心斗角。 当时没有太多理会是因为腾不出手来,眼下情形大有不同。 空前绝后的一场大胜,使得周明阳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民间地方,威望都到达顶峰。 别说他要处置几个官员,就算是真的做出一些荒唐的事情,那也没有人敢说出半个不字。 在场有不少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暗担忧。 周明阳走到几名刺客跟前,他们的嘴里已经满是血沫,牙齿通通敲掉。 现在的他们真可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哪怕是想要咬舌自尽,那也成为一种奢望。 “朕问你们哪些问题,你们就只管回答那些问题。” “能明白吗?” 周明阳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事情发展和他所想的并无不同。 果然有人摇头抗拒,说什么都不能按照周明阳的心意去做。 “杀了。” 周明阳不想白白浪费时间,面色平静,语气平淡。 一名侍卫带刀上前,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围观的不少百姓全都尖叫出声,哪有过类似的经历,一个个神情慌张。 “大家不要怕,陛下惩治凶恶,绝不殃及无辜。” 刘瑾及时的站了出来,几句话就将场面控制住,人群中的嘈杂声略有平息。 赵审言心中有鬼,快步走到周明阳跟前,着急的开口说道。 “陛下,这些人一定会胡乱攀咬,还是将他们处置掉。” “以免人心惶惶,各有不安。” 听了这话,周明阳差点没当场笑出声,实在无法相信。 看着许多人都把头低下去,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他脸上的笑意更为浓重。 “赵爱卿,好一个人心惶惶,各有不安。” “朕就问你一句,没做亏心事,哪怕鬼敲门吗?” 周明阳目光紧逼,特意为其施加压力,果然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 赵审言倒吸几口凉气,赶忙往后退,生怕慢一步就被周明阳安上名目。 情形紧急,那可不是在开玩笑,稍微出现点问题都将闹出人命。 “你们都给朕听好了,是非对错,朕的心中自有明辨。” “不会放过一个,也不会错杀一个。” 周明阳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谁再有反对的意见,只能说明是心中有鬼。 韩世忠和陆南丰眼神交流,两人可谓心照不宣,都对周明阳的手段感到无比佩服。 私下交谈。 “韩将军,陛下下的一手好棋,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这样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通通清除掉。” “我们都做好准备,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的。” 陆南丰语气玩味,韩世忠对他的话很是认同,也在暗中观察一些朝臣的反应。 另一边。 周明阳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耐人寻味。 “朕始终不觉得有人会不怕死,只是方法没用对而已。” “你们应该替他感到高兴,能够死的痛快,少受一些折磨。” 周明阳为了能让这些人开口,提前做足功课,当下正是表现的大好时机。 走到一人面前,言语戏谑。 “来人啊!在他的胳膊上划下一道口子。” 皇帝的话那就是旨意,谁都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有所质疑。 果不其然,刘瑾亲自上前,任由那名刺客如何挣扎,也都是按照周明阳的吩咐用短刀划在他的左臂上。 稍微用力,一道很深的口子就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接着鲜血流出,对于伤口不去处理,那名刺客便看着自己身体里的血一滴有一滴的往出流。 “狗皇帝!有种你就杀了我,这算什么本事?” 刺客还在叫嚣,周明阳似有预料,并不感到意外。 嘴角微微扬起,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将手抬起,接着开口说道。 “给朕拿一桶粪汤来,要新鲜的。” 一听这话,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实在难以置信。 堂堂一国之君,张口闭口就要粪汤,这话任谁听了都会是一样的反应。 刘瑾凑近到跟前,再三开口询问,生怕哪句话听错不能把差当好。 周明阳笑骂几句。 “朕要的就是粪汤,你没听错。” “现在就给朕去找,实在找不到,就现场制造。” 周明阳下的是死命令,刘瑾哪敢有一丝一毫的轻疏怠慢,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就将那名刺客脸上流露出异常惊恐的神情,浑身上下不断发颤,实在想不明白周明阳意欲何为。 “狗皇帝,你到底想怎么样?就不能给我一个痛快吗?” 刺客感到绝望,总以为周明阳没有憋着好,是要想尽办法将他的嘴撬开。 事实的确如此,过去不多久的时间,刘瑾便按照周明阳的吩咐再来一桶粪汤。 新鲜出炉,恶臭味道扩散开来,在场不少文武大臣全都傻了眼。 一个个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脸上写满了嫌弃二字。 全都退避,不愿凑近到跟前。 就连韩世忠和陆南丰也都不明白周明阳内心深处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样的。 殊不知,周明阳刑讯逼供的手段,遥遥领先当世几千年。 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绝对不是吹出来的名头。 见到那名刺客满脸的惊骇之情,周明阳微微一笑,特意开口提醒道。 “朕要把这东西撒在你的伤口上,不会让你立马死去,只是会不断的溃烂。”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那里会长满蛆虫,在你身上来来回回的爬动。” 手脚并用,绘声绘色,周明阳的几句话差点没把那个刺客吓到尿裤子。 不停的吞咽唾沫,瞪大的眼睛,眼珠子都好似要掉落在地。 不断哀求。 “陛下,小的知错,小的不想奢求别的,只想痛痛快快的死。” 他这才明白了周明阳前不久所说的话,有时候能够死的痛快,那也不失为一桩幸福的事情。 真正的折磨,就在于生死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中,在绝望和痛苦中不断的挣扎,到最后凄惨退场。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周明阳盛了一勺粪汤,朝着那名刺客缓缓走近,绝非虚张声势。 第一百二十四章:厉害的手段 事情发展和周明阳所料想的并无不同,那名刺客仿佛铁了心,猛的闭上眼睛,不再哭喊求饶。 见此情形,周明阳也不和他浪费太多时间,把粪水浇了上去,惨叫声撕心裂肺,很快传来。 “拖下去,找个地方关起来,等着他浑身爬满蛆虫的那天。” 周明阳说到做到,如此果断的性格也将在场不少人给震慑到。 仅剩下一名活口,有了前车之鉴,他的胆量显然比不过先前的人。 不当周明阳走到跟前,连忙跪地求饶。 “我说,我都说。” 听了这话,周明阳很是满意,接着就开口询问道。 “是谁指使你们到这里来刺杀朕的性命。” “把人指出来,朕可以饶你死罪,找个地方圈禁,保你一世的吃喝。” 身为皇帝,说出去口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没有收回来的可能。 说到做到,方为人君。 那名刺客甚至都没有思想上的挣扎,直接用手指向一处位置。 刑部侍郎刘文海。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将眼睛瞪大,六部重臣就被刺客这样指认出来,非同小可。 赵审言连忙上前求情,又哪能明白周明阳心中决然,拿定的主意不可能更改。 “朕在前线打仗,你们在后方想着办法的破坏朝局。” “一忍再忍,现在呢?朕凯旋而归,你们竟然还想着要朕的性命。” 周明阳冷冷一笑,眼里的杀意根本掩饰不住,就连许多百姓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刘文海赶紧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致歉,妄图求饶。 “陛下,臣一时糊涂,不应该被鬼迷了心窍。” “还请陛下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臣这一次。” 见他这个样子,周明阳的眼神中满是轻蔑,一句废话都不想与他去讲。 正所谓,敢做敢当,方为真男儿。 如若不然,那就好似跳梁的小丑,哗众取宠。 到最后的下场必然凄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说点朕想要听的,此次密谋暗杀,除你之外,还有什么人参与?” “你要不说,就别怪朕心狠手辣,用对他的办法来对付你。” 平日里,这些士大夫在朝堂上和自己顶撞几句,周明阳都是一忍再忍,不去太多追究。 现在可好,蹬鼻子又上脸,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再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天下百姓还以为他是个皇帝仍然是傀儡,任人摆布。 周明阳的话掷地有声,绝非玩笑,刘文海浑身抖了个激灵,可谓进退两难。 刚想要和周明阳打打太极,适当的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以免越闹越大。 “来人啊!” “给刘大人上点手段,别让他以为朕说出口的话是在闹着玩,毫无取信之处。” 周明阳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刘文海去看,让他毫无回避的可能。 说话间,刘瑾听令而行,已经带着人将其牢牢控制住。 想要逃脱犹如痴人说梦。 “刘大人,咱家奉劝你一句,在陛下面前还是要老实本分。” “别总想着耍你的那点小聪明,陛下在此那就是要清理干净的,岂可轻易放过。” 刘瑾好心提醒,刘文海浑身哆哆嗦嗦,只好开启了攀咬模式。 从始至终,被他交代出来的同党不下十多人。 在场的朝中重臣就有好几位。 唯独缺少了周明阳最想要听到的那个名字,不禁让他感到失落。 “刘爱卿,你确定都已经说完了吗?要不要朕帮你回忆?” 周明阳心有不甘,再一次用言语去试探,刘文海拼命的摇头,好似拨浪鼓。 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个名字来。 “陛下,没有旁人,就我们几个。” “好啊!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朕许你们高官厚禄,不思忠君报国,反而要加害朕的性命。” “尔等可知罪。” 周明阳大手一挥,气场全开,已经被交代出来参与密谋的那几人眼神中满是惊恐。 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还有人在心中抱有一丝侥幸。 法不责众,这些人牵扯进来,周明阳总不能通通杀掉。 这也是刘文海心中所想,牵扯到的人越多,他就越安全。 放在平时,这个道理的确能够行得通,当下情形大有不同。 他们太小看了周明阳心中的怒火,朝堂争斗不可避免,前提是不能够通敌叛国。 这是一条红线,谁要是敢有所逾越,他们的命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都救不回去。 “传朕的旨意,凡是牵扯到刺王杀驾一案中的人,不论官职高低,不论谁人求情,通通斩立决。” “抄灭满门,鸡犬不相留。” 周明阳的话一说出口,跪倒在地上的那些官员被吓出屎尿的大有人在。 銮仪司的人很快上前,将这些人一一带走,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周明阳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走到了赵审言的面前,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 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爱卿,你觉得还有哪些人牵扯其中?” 这话明里暗里,对于赵审言都是一种警告,他的额头上渗出许多细汗,仍然是强装镇定。 这件事情的确与自己有关,只是他行事谨慎,哪怕是和刘文海那样的人接触也都是通过旁人传信。 他们只知朝中还有重臣在支持,隐隐约约有所猜测,始终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到自己的身上。 当下来看,正是因为自己的小心谨慎,才救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他强挤出一丝笑容,缓缓开口道。 “陛下,臣觉得这些人参与进来就已经很可怕,应该不会再有人了。” “他们趁着陛下在外征战,胆敢祸乱朝堂,导致后方不稳,实在罪无可恕。” 赵审言咬紧牙关,硬挤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就是要将脏水全都泼到别人的身上,来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就他的那点小心思,周明阳一眼就能够看透,并不想追究太多,只是让在场的官员都回到家里头自省自律。 别等哪一天被周明阳查到身上,谁的屁股不干净就主动来交代。 别哪天被周明阳查到,刀架在了脖子上,再后悔可就来不及。 第一百二十五章:下场凄惨 周明阳这一招敲山震虎,起到的效果极为显著,在场之人无不被吓破了胆,跪送他的背影渐渐走远。 万民高呼,周明阳已经被他们奉为神明,愿意惩治贪官的皇帝,在他们看来就都是好皇帝。 应付完场面上的事情,周明阳在时间上毫无耽搁,径直回到了宫里。 恍惚就在昨日,实则不然,一两月的时间足以让人相思成疾。 他找到陈云舒的寝宫里,刚走进庭院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 刘瑾在一旁小心提醒。 “陛下,皇后娘娘似在哭泣。” “你到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 许久未见,周明阳和陈云舒之间有太多的话要说,实在是不想被人打扰到。 特意安排,刘瑾用力的点了点头,完全是按照周明阳的吩咐去做,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忤逆。 周明阳推门而入,陈云舒身体背对,此刻正对着铜镜梳妆打扮。 细微的哭泣声并非难过,而是太过于惊喜。 久久等候,周明阳总算回来,在她眼里一切都是值得的。 忽然间,她像是有所感应,猛然回过头。 果然见到周明阳站在自己的身后,情绪一下子不受控制,手里的妆盒也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清脆响声让她心神一震,反应过来后便扑到了周明阳的怀里,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出流。 “陛下,你要再不回来,臣妾这颗心都要跟着去了。” “苍天有眼,分得清善与恶,没让陛下沉沦在那战火流离之地。” 听到陈云舒这样说,周明阳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当初他执意要打这一仗,将陈云舒留在宫内整日整夜的以泪洗面。 现在回来,是时候对她好好弥补。 当即下了一道旨意,就要让内务府的人送来一些新奇玩意,也有不少是从那些外族蛮夷的手里缴获。 例如骨哨,取自动物的椎骨,算是草原人荣誉的一种象征。 陈云舒满心欢喜,她真正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而是周明阳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爱妃,朕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没少让你受委屈。” “现在朕回来了,有些事情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周明阳紧紧握住陈云舒的手,再三保证,说出口的话一定做数。 本以为陈云舒会很是高兴,事实与周明阳所想的完全相反。 她眼里散过一丝惊讶之色,赶紧开口阻止。 “陛下,你刚打了一场胜仗,人心好不容易归附,可千万不能大动干戈,失了人心。” “爱妃真会说笑,那些是人吗?” 周明阳摇了摇头,并非他生性残暴,喜欢对朝中的大臣用强硬的手段去弹压。 事实完全相反,全都是那些人咎由自取,一步步走上了绝路。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他要连这口气都能够忍得下去,这皇帝当的实在憋屈。 明白周明阳心意已决,自己不管怎么劝说也都无用。 陈云舒不禁苦笑出声,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臣妾就陪着陛下,对这朝堂好好整顿一番。” “也让那些心怀不轨,妄图颠覆江山社稷的家伙好好心惊胆战吧!” 陈云舒之所以得宠,并不在于她的美貌,而是对于周明阳的理解与包容。 有了她的这些话,周明阳的心思豁然开朗,再不回去纠结于一时一处。 不等于主反应,更将她横腰抱起,朝着凤榻缓缓走去。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两人便褪去了所有衣物,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欢愉。 许久未见,相思之情前所未有地浓烈。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周明阳仍然是龙精虎猛,可谓精力十足。 陈云舒不忍心扫了他的兴致,特意展现出自己主动的一面。 很快就将主动权占据,周明阳躺在床榻上,眼睛微微眯起,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第二日。 有些话他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必然要做得到,绝不只是随便讲讲。 来到朝堂上,反对声音最大的那几人已经被下了大狱,用不了多久就该将其问斩。 剩下的这些人虽有不服气的地方,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周明阳作对。 一场大胜,周明阳震慑全部,起到的效果前所未有。 他不想与人废话,发动了言语上的攻势,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 “众位爱卿,朕不在的这些天里,听说有人要解散内阁,还要恢复丞相。” “朕现在回来了,当初是谁讲出的这些话,再跟朕好好讲一遍。”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 当下情形,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哪有人敢站出来承认当事。 没有人说,周明阳也得杀鸡儆猴,趁机给他们立下规矩。 当即用手指到陆南丰的身上。 作为当事之人,他最有发言的权利。 “你不要怕,有什么话只管往出说,朕给你撑腰做主。” “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有泼天的胆子,都快不把朕放在眼里。” 周明阳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再三开口追问,又有陆南丰从旁相助。 几名官员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浑身上下不断发抖,着实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还想要开口解释几句,周明阳废话不与他们多说,直接让人带了下去。 “想要更改国策,你们不该是这样的胆子,到牢狱里给朕好好悔过。” 有些事情,周明阳心知肚明,赵审言一定参与其中。 只是这只老狐狸没有露出过太多马脚,想要借此机会将他彻底除去并不现实。 处理了一批人,周明阳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当即谈起这一次的战事。 谁都没有想到,又有人敢在这种节骨眼上,冒着杀头的风险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此战虽胜,却有伤天和。” “只怕到最后会天降责罚,民间怨声载道。” 什么? 看着那名官员,周明阳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没有听得真真切切。 实则不然,人家再三开口,摆明了是一副严谨的态度,绝非冲动的言语。 周明阳拍桌而起,自己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都忍受不了别人的蹬鼻子上脸。 第一百二十六章:谁敢再言? 有些事情,说起来就令人发笑。 堂堂一国之君率军亲征,打输了脸上无光,要受世人的唾骂。 在周明阳看来,那是无能之人,被老百姓戳脊梁骨痛骂几句也是应该的。 打赢了仗还要被朝堂上的这些言官文臣阴阳怪气,他心里头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 “有伤天火,说得好,说的可真是太好了。” “那朕倒要看看,杀的再多一点,老天到底会不会降下惩罚?” 火气蹭的一下上来,现在的周明阳只有一颗杀人的心,谁出来劝阻也都无用。 大手一挥,便让人把那名官员带了下去,不必审理,就在宫门口将其活活打死。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这朝堂也是朕的朝堂,还轮不到一些无用之人来指手画脚。” “国难当头,一个个龟缩起来,只知和谈保全自己的那点利益。” “朕替你们感到羞耻。” 周明阳不想废话,当即宣布退朝,赵审言额头上冷汗直流,总算意识到周明阳的可怕之处。 和最初时受人摆布相比,都称得上天差地别。 离开朝堂,几名官员围拢在他的身边,周明阳在朝堂上杀了一批,又抓了一批。 眼下还敢反对的声音并不剩下多少,他们应当如何,那也该早早决断。 “赵大人,我等可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路,陛下打压世族,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还请赵大人能再想想办法,这条船翻了,我们可都逃脱不掉干系。” “是啊!赵大人,再想想办法。” 这些人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赵审言身上,殊不知,此刻赵审言的内心深处只剩下绝望。 一来二去,他已经被周明阳的手段折服,没了再去争斗的欲望。 “你们难道还看不清楚吗?陛下打赢了这场仗,军权与政权都握在手里,想和他作对,难如登天。”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还想多活几年,至于子孙后代的事情也操心不得。 干脆撂了挑子,再也不想有任何的理会。 那几名官员愣在原处,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领军者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退缩不前,只想着保全眼下,不禁气愤。 “赵大人,我等随你一路走来,哪个不是担着风险。” “到头来,你要撂了挑子不管不顾,又将我等弃于何处?” 几名官员与他争论起来,喋喋不休,他仍然是不想多说一句。 用力摆了摆手,接着就将众人推开,扬长而去。 那几名官员聚在一起,彼此间眼神交流,仍然不能甘心。 “他要认输服软,我们可不能跟着。” “人家早早想好退路,还给陛下送上了绝世美人,在宫里头很是受宠,不去斗争反而能够求得富贵。” “我们呢?” 有人开始煽动,起到的效果极为显著,谁都不认为他们一旦被贬官夺职,会是怎样的凄惨下场。 直接将赵审言绕开,又有了一番新的谋划。 另一边。 周明阳径直前往陈云舒的寝宫中,一口恶气出完,他当下的心情极为不错。 见他脸上堆满笑意,陈云舒也跟着高兴,特意弹奏一曲,以作助兴之用。 “陛下,仗打赢了,朝堂也安稳,是时候高枕无忧。” “谁说的?” 周明阳摇了摇头,苦笑出声,对于陈云舒刚才的那一番说辞并不认同。 是打赢了一场仗,却不代表永远可以相安无事。 练兵备战,一日不可轻疏懈怠。 “陛下说得对,是臣妾目光短浅了些。” 陈云舒低下头去,才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聊起一些有趣事情,欢笑声音渐渐增多。 周明阳来了兴致,特意带着陈云舒到御花园中,游玩赏花。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大半个月,韩正坐镇莱州城中,却突然派人送来一封信,快马加鞭。 绕开六部,甚至绕开了内阁,一定要让人把那封信交到周明阳手里。 御书房中,周明阳眉头紧锁,看着信封上写下的一个急字,陷入到沉思的境地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云舒走了进来,端着一壶刚刚沏好的热茶。 又帮周明阳往炉子里加了几块碳,才来到他的身边关切开口询问。 “陛下,臣妾已经有些时日不见你这样苦恼。” “莱州来信,却不通内阁,到底是多么要紧的一件事情?” 陈云舒心思聪颖,从一些细节之处上分析得出,事情恐怕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听到她这样说,周明阳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几分。 “罢了,信就在手里,猜来猜去又能怎么着?” “朕倒要看看,能让韩小将军都决断不了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周明阳言语玩味,他对于韩正还算了解,绝不是那种犹豫不决,事事都要启奏的人。 只有可能关乎重大,不得已而为之。 陈云舒轻咬住嘴唇,眼里流露出许多好奇之色,又怎能逃得过周明阳细微观察。 抬了抬手,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起观阅。 “陛下,这怎么能行?” “臣妾不敢。” “不敢看着信里的内容,还是不敢坐在朕的身上?” 都到了这种时候,周明阳也不忘记故意打趣几句。 陈云舒苦恼万分,也有娇羞,她现在可是一国之皇后,母仪天下。 哪敢做出有失仪态的事情,万一穿到了旁人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笑话。 民间万民,也都会为之讨论,成为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 听到她这样说,周明阳哭笑不得,只觉得她把事情想的过于复杂。 当即起身牵住了她的一只手。 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 “在人前你是皇后,万民景仰,私下里,你是朕的婆娘。” “与朕恩爱,还能是不应该的事情吗?” 周明阳的话有理有据,让人难有反驳,陈云舒呆愣原处,反应了大半天。 到最后失笑出声,也不得不去承认周明阳所说的极为正确。 “那还等什么?总不能让朕求着你。” 周明阳又去开她的玩笑,陈云舒做好心理建设,当即坐了下去。 紧接着就感觉胸前似有一道力量袭来,让她一阵欢愉。 第一百二十七章:两地议和 等到周明阳过足了瘾,总算是干起正事。 他将那封信拆开,只是看了几眼脸色就有了很大变化。 与此同时,陈云舒也倒吸几口凉气,万万不敢相信。 “这……这怎么可能?” “韩小将军是不是搞错了,臣妾以为这事情的可信度不高。” 陈云舒提出自己的意见,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神情变得极其凝重。 “韩正年轻气盛,许多事情上没有分寸,朕能理解。” “但他不会拿这种事情来消遣朕,如此加急的一封信,想必不会有假。” 周明阳的话也让陈云舒冷静下来,重新看待这件事情。 “外族蛮夷,与我天朝时有摩擦,大小争斗不断。” “这一次更是打到了天水河边,致使我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多少无辜的人惨遭屠虐。” “他们现在要谈和,臣妾觉得,这只是一个虚晃。” 换了旁人,万万不敢和周明阳说这些话。 陈云舒却不一样,她哪怕冒着参与朝政而被众多文武大臣言语攻击的风险,也得为周明阳提个醒。 事出反常必有因,天上岂能掉馅饼。 “爱妃,此言差矣。” “朕倒觉得,草原上出了一位英雄,他的眼界开阔,绝不是寻常人能够比得上。” “当下情形,唯有和谈才是出路。” 周明阳的话刚说出口,话音都未曾落下,陈云舒满脸疑惑,必须要和他询问清楚。 “陛下,蛮夷之军并未受到重创,前军折损不过万人,根本就没有伤及筋骨。” “他们万一要借用和谈的名目,背后搞出来一些小动作,我们不得不防。” 陈云舒的担忧并非多余,蛮夷狡诈,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话,最有道理。 哪怕是周明阳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对方想要谋求和谈并非都是虚假。 “爱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一战虽然没有将敌军重创,只是他们百年来无法再发动战争。” “起到的震慑作用却不小,红衣大炮刚刚问世,就把他们一路南下直取京城的美梦破碎掉。” “爱妃,你还觉得他们有打下去的勇气吗?” 当下情形,的确如周明阳所说的那样,草原上一定有一位雄主能够看得清楚局势。 继续打下去有太多未知的可能,谁都无法保证是输是赢。 还不如暂求和谈,双方都能在这段时间里进行修养。 最重要的,他们要趁着这个间隙搞清楚红衣大炮的来历与出处,再有大战,总不可能真的成为炮下冤魂。 打来打去,最后都是用人命来填,绝非明智的选择。 对于周明阳的一番分析,主很难不感到认同,不禁点头称赞。 “还是陛下考虑周全,臣妾只会搬弄一些简单道理,白白让陛下笑话。” “谁说的?要不是爱妃帮朕分析透彻,朕也不能这么快就看穿他们的心思。” 周明阳哈哈大笑,既然明白对方谋求和谈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那这件事情就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打仗从来不是目的,只是政治外交上的需求。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谈。 谈得妥就谈,谈不妥,继续打。 千百年来,这已经是不变的真理,周明阳暗熟于心。 “陛下,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件事情连臣妾听了都觉得天方夜谭,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放在朝堂上,那些位大人真的能够接受得了吗?” 陈云舒又将问题抛了过去,周明阳避无可避,必须直面。 他仔细想想,要想将这件事情妥当处置,几乎没有一点的可能。 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只多不少,这就要看他的临场应变能力,能不能够将局面控制住。 “爱妃不必担心,朕还是那句话,这天下是朕的天下。” “为国为民,朝堂上的那些家伙就算是心里头有怨言,那也得给朕憋着。” 周明阳敢说出口这样的话,就在于如今的朝政尽在掌握。 没有了蒋守虚那样的权臣与之争斗,许多事情处理上都得心应手,这是清晰可见的改变。 不等陈云舒反应,周明阳的一只手就不老实起来,从腰上探了过去。 陈云舒一声惊呼,连忙想要躲闪,又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作为皇帝的女人,能得宠幸都该欢喜,哪能不知好歹。 “陛下,瞧你着急的样,我们回寝宫里去。” “不用那么麻烦,朕觉得在这御书房中就很好。” “书香气息,应该再多点趣味。” 周明阳坏笑几声,几句话说出口,陈云舒娇羞不已。 哪里能够受得了他这样撩拨,便把头埋进去他的胸膛处,任由他摆弄。 房间里,很快传出令人遐想的声音。 周明阳精力旺盛,哪怕是梅开二度仍然不在话下。 等到好事得成,陈云舒脸上泛起潮红之色,眼神中迷离不已。 躺在周明阳的怀中,感受着这一刻的美好,用心去温存。 第二天,周明阳在朝堂上试探起众人的口风,提起了和谈事宜。 事情发展和他所想的并无不同,哪怕已经打杀过一批奸逆,当下出言反对的却有不少忠直之臣。 “陛下,蛮夷之人,全都是狼子野心。” “他们刚刚打了一场败仗,转眼就要和谈,这里面一定存有阴谋。” 更有一些人不能服气,站出来便于周明阳要争论出一个道理。 “陛下,当初是你反对议和,为此将许多人关到大牢里。” “更有一些人难逃一死,才过去多久,陛下就要和谈,这……” 朝堂上一片哗然,都觉得周明阳所做决定过于随心所欲,根本就不从大局着想。 这样的情况下,之前被打杀的那些官员,甚至还给他们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实在是不应该。 “还请陛下能够明辨,此事万不可。” 礼部的一名官员站了出来,言语激烈,其他人也都有模学样,要让周明阳改变主意。 “众位爱卿,要让朕说你们什么才好?” 周明阳脸上堆满苦笑,无奈到了极致,他是一国之君,所做的决定才是真正的从大局出发。 不被理解,心中痛哉。 第一百二十八章:力排众议 朝堂上争吵的声音越来越激烈,赵审言一反常态,并没有参与进去。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忽然间站起身来。 “众爱卿只知道争执,可愿意听听朕的想法?” 他也算是给这些人留足了脸面,和和气气。 这样一来,谁又能说得出口半个不字,朝堂上立马变得安静,再没有一些乱七八糟,极不和谐的声音。 “尔等总说朕朝令夕改,冤杀了好多人,那朕倒要问问你们,他们真的冤吗?” 周明阳的话刚说出口,场上依旧寂静,毫无声音。 却有不少人暗藏心思,心里头大有不满。 “臣,赵桐有事启奏。” “讲。” 总算有人站了出来,周明阳抬了抬手,并不浪费时间。 赵桐也不废话,就周明阳刚才提出的问题,直言不讳道。 “他们要和谈,陛下也要和谈,他们有错,陛下无错,是何道理!” 赵桐作为二品之臣,朝堂上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话无疑是代表着很多人的态度。 话说出口,便让许多人将目光投向周明阳所在之处,大有期待。 又哪里能够想得到,周明阳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就等着他的刁难之言。 “仗没打完要和谈,那是胆小怯懦之举,与投敌叛国毫无异处!” “你们谁敢摸着自己的心口跟朕说,当初说出那些话,你们没有苟且之心!” 周明阳不退不让,一定要让赵桐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不可随便搪塞。 果然不出所料,赵桐自知周明阳说得有理,半句反驳的话也讲不出口。 咬了咬牙,只好退却到一旁。 既然这样,周明阳也不能跟他客气太多,立马展开言语上的攻势,想要更进一步。 “打完了再谈,特别是在我们打赢了的前提下,那就是我们说了能算的。” “打仗从来不是目的,而是谈判的资本,你们难道想战事连绵,从不决断。” “都给朕听好了,打仗苦的只会是天下百姓,朕要的不是破碎山河,而是万民安居。” 周明阳冷哼一声,这一刻气场全开,将在场之人全都给震慑住。 谁要是分不清楚里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朝堂上反对的声音明显少了很多,谁都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来触周明阳的霉头。 纷纷低下头去。 不多时,又有人质疑,倒也不是对于周明阳的一种针对。 实在是对那些蛮夷之人无法相信,始终心存芥蒂,想要合作就得多留几个心眼,以免被人家卖了还得帮着数钱。 那名官员的惹得在场人发笑不已,周明阳却觉得很有道理,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的确不能掉以轻心,朕的意思很明确,要有和谈的机会,就要互市。” “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去,绝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不能有一丁点的轻疏大意。” 听到互市二字,朝堂上有不少人变了脸色,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万万不敢相信,周明阳竟然能有这方面的打算。 一名老臣年已花甲,仍然站了出来,冒死谏言。 “陛下,那都是贼人,他们的心眼要比我中原人士的手指头都多。” “跟他们有来往,互通生意,只怕吃亏的还是我朝百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全都情真意切,希望周明阳能够慎重考虑这件事情。 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到最后酿造出不可挽回的结果,令人唏嘘不已。 就连陆南丰都觉得有所不妥,作为内阁大臣,他的态度尤为关键。 同样希望周明阳能够在心意上有所改变。 殊不知,周明阳这个人有一大特点,那就是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笑了笑,直接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不必再议。” 周明阳话语强势,决定下来这件事情后,其他人哪怕心里头有不小的意见,那也只能藏在心里。 等到朝堂上的文武之臣全都散去,他唯独留下陆南丰一人。 要他跟着自己到御书房里,细细商谈一些事情。 陆南丰眉头紧皱,心中不断思量,脑海中浮现出万千的想法。 始终是猜测不到周明阳的心意,又不敢明目张胆地问,只好跟着周明阳来到御书房中,随时听候差遣。 到最后,还是周明阳抬手示意要他放轻松点,不要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南丰,你和别人不一样,在朕这里你是特殊的。” “说吧!对于朕提出的互市一事,你有怎样的一番见解?” 周明阳在朝堂上说一不二,为的是震慑住一些居心不轨的人,私下里要与陆南丰交心,就是怕他这样的朝堂柱石会和自己离心离德。 陆南丰吃下了周明阳的一颗定心丸,不再忧虑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认真讲道。 “后市有好有坏,眼下利与弊不可预见。” “臣以为,该是做一番尝试,同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陆南丰的这几句话全都说到周明阳的心坎里,与他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 周明阳轻轻点头,流露出很满意的笑容,接着开口说道。 “外邦蛮夷虽未开化,草原上的牛羊又肥又鲜。” “更有一些稀缺之物,例如毛皮,都是我中原人比较稀罕。” “只可惜两方连年战事,根本没有互通往来的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只会是彻底隔绝。” “他们挑起战争,为的又是什么?不就是中原的广阔无垠,粮食布匹。” 周明阳言语犀利,指出问题的关键,要能借着这次机会互通往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能让两地的百姓免于战火摧残,不至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常常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陛下深谋远虑,我等自愧不如。” “就怕那些蛮夷之人胃口太大,喂不饱他们。” “胃不饱,那就接着打。” 周明阳绝非胆小怕事,大手一挥,这一刻气势磅礴。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陆南丰真正明白了他作为皇帝的难处,要面对各方的质疑,又要坚持初心不改。 想要一直保持下去,可谓艰难。 第一百二十九章:委以重任 朝廷要和谈的消息很快外传,京城之中,上上下下都在议论。 刘瑾第一时间找来周明阳的身边,眼神中充满担忧。 紧紧咬住嘴唇,犹豫半响,好多话还是不能说出口。 “混账东西,在朕面前也敢藏着掖着,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有什么话只管往出说,再敢卖关子后果自负。” 周明阳正在气头上,刚刚批阅过一些地方官员上奏的折子,心里头窝着一股火。 刘瑾眼见情况不对,差点没把肠子悔青,可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讲清楚。 “陛下,奴才的人带回来不少消息,坊间多有流传,说你……” “说朕什么?” 周明阳皱紧眉头,隐约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刘瑾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心头拔凉。 “他们都说陛下不敢跟外族蛮夷血战到底,宁愿投降。” “朝中的文武官员不能理解朕的用心良苦倒也罢了。” “民间百姓也不能理解。” 这些话听在周明阳的耳朵里,犹如尖刺。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太多的无可奈何,互市有利有弊,的确不假。 可周明阳以过来人的经验讲,利在当下,功在千秋。 “罢了,由着他们去。” “等尝到了甜头,这些反对的言语自然会消减,无需朕操太多的心。”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刘瑾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安稳落地。 来到这里之前,他是真怕周明阳会动大怒,牵连到太多人的身上。 城中百姓都在议论,真想要把这个势头控制住,必将有不少当街洒血。 看穿了刘瑾内心的那点想法,周明阳摇头苦笑,没忍住地骂了几句。 “真以为朕嗜杀成性,以杀人为乐吗?” “亏你还在朕的身边做事,关键时刻要犯糊涂。” 被周明阳说教一番,刘瑾低下头去,满脸的愧意。 自觉对不起周明阳对他的苦心栽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行了,朕也就是随便一说。” “眼下有件要紧的事情交给你去办,办的成了有赏赐,要是办砸了,朕也不会把你轻饶。” 周明阳把话挑明了说,刘瑾面容惊骇,倒吸几口凉气。 能让周明阳如此重视的事情,绝对非同小可。 他想了大半天,仍然是没有头绪,只好让周明阳多一些提醒。 “外族蛮夷主动谋求和谈的机会,朕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他们要派使者来京城中,一路上多有危险,难以预测。” “你去一趟莱州,给朕一路护送,出了问题低头来见。” 周明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刘瑾当然明白事情关乎重大,容不得他有一丁点的疏忽大意。 用力地点了点头,也算是立下了军令之状,稍有差池那便提头来见。 “陛下放心,奴才这条命不值钱,路上真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奴才拿命去护。” “去做吧!人手随便你挑,把器械局造出来的火枪每人配备一只。” 刘瑾完全放下心来,太清楚周明阳这一次所下的血本,绝对出不了一丁点的纰漏。 领旨前去,几日的时间里,周明阳也把精力放在别的地方。 刚刚打完一场仗,就连京城中的百姓日子都过不好,地方上更不用多说。 为了能够从根本上做出改变,周明阳颁布了一道政令,关乎天下百姓的生计。 免除赋税三年,休养生息,消息一经传出,朝堂哗然。 “陛下,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朝廷政令不通之地,已有许多。” “免税三年,只怕是各处有异,遵令而行者不会太多。” 作为内阁大臣,陆南丰不能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有所隐瞒。 粉饰太平,只能是给周明阳错误的判断,他将一些情况详细说出,不少官员都大变了脸色。 周明阳站起身来,头一次听说不通政令这样的说辞,都能够取笑天下。 “地方藩王,世家大族,难道都已经猖獗到这种地步了吗?” 周明阳目光紧逼,直勾勾地盯着陆南丰去看,事实如此,他也反驳不得半句。 “陛下,此等危乱绝非一时成就,想要解决也不能急于一时。 “一旦引起地方反弹,好心办了坏事,到那时,情况将变得岌岌可危。” “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陆南丰都是这样的看法,其他人更不用多说,劝谏之言比比皆是。 周明阳紧皱着眉头,脑海中浮现出万千想法,到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轻叹一口气,无可奈何。 “那就将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 “天下百姓,饱受藩王世家之苦,迟早有一日朕要有所改变。” 周明阳说出口的话,并不单单只是豪言壮语那么简单。 为君王者,说到做到才能够不失信于民。 文武官员面面相觑,都在心中暗暗思量,陆南丰也隐约猜测到一丝端倪。 周明阳急着谈和,要与外族蛮夷互市,怕也是有这方面的打算。 攘外安内,缺一不可。 却又无法同时进行,对外的一场胜利,也将让事情到达一个平衡的节点上。 等到退朝,他特意找到周明阳的身边,有话要讲。 “陛下,臣以为针对地方之事,不能操之过急。” “何出此言?” 周明阳知道陆南丰是有大才在身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到自己。 说出口的每一句话,也都有不小的道理。 姿态谦虚,耐下心来询问。 陆南丰受宠若惊,不敢有任何的隐瞒,赶紧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详细说出。 “陛下,自古天下大势,分而合之,合而分子。” “地方藩王割据,又有世家大族把控,关系错综复杂。” “手段太激烈,很有可能会让他们惶恐难安,寻求自保。” “到那个时候,臣担心他们会联合在一起,共抗危难。” 陆南丰不愧为周明阳所看重的人,在一些问题上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是给周明阳敲响的警钟,让他无法忽视掉。 真要如陆南丰所讲,各地藩王必将联合起来对抗朝廷。 哪一人手里都握有重兵,再加上几州之地的世家大族暗中支持,情况不容乐观。 第一百三十章:兴致勃勃 有些事情,是应该从长计议。 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到最后一笑了之,不再急于一时之功。 等待的间隙,向来是煎熬且漫长。 为了能少些麻烦,周明阳特意将陈云舒找到,要带她到宫外去走走。 看一些新鲜事物,总好过在这高墙大院内,红砖绿瓦更折磨人的心智。 得知周明阳内心深处的想法,陈云舒又惊又喜,最愿意走这一遭。 临近出发,却又犯了难,好多话到了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是朕的皇后,别人不好讲的话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往出讲。” “放心吧!朕是绝对不会怪罪到你的身上。” 周明阳语气轻缓,陈云舒放下心来,这才缓缓开口道。 “陛下,臣妾是觉得既然要出宫去,就应该带上玲珑妹妹。” “她本就是宫外的人,进宫里这么久的时间岂能不感到烦闷。” “还请陛下为她考虑。” 绕了一大圈,陈云舒竟然在操心别人的事情,周明阳苦笑出声,倒是他有所疏忽。 连忙改口。 “要出去,肯定是把你们都带在身边,不会区别对待的。” “话说到这里,朕这就去找怜妃,询问她的意见。” 周明阳突起兴致,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想耽搁,陈云舒很是赞同。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他便来到了叶玲珑的寝宫中。 时隔多日,两人之间倒有了一丝生疏之感。 远远地站着,彼此相望,好多话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 “陛下,臣妾这里清茶寡淡,就不招待了。” 听到叶玲珑的话,周明阳哪能不明白她是在和自己赌气。 赶紧把人抱在怀中。 “爱妃,这段时间朕忙于政务,对你是有不少疏忽。” “但朕发誓,绝不是偶然才把你想起来,而是有一个好的去处。” 周明阳神神秘秘,叶玲珑也被他的话吊起心中的好奇。 “陛下,那你到时候和臣妾讲讲,有着怎样一番打算?” “千万别是为了哄臣妾开心,才说出口的一些话。” 叶玲珑嘟囔几句,周明阳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 “朕已经想好了,这段时间,朝中政务并不繁忙。” “机会来之不易,正好微服私访,到民间去看看百姓的生活。” “到底是艰难到何等地步,有朝一日,朕一定做出改变。” 周明阳仍然记得那天在朝堂上所说,绝非大话,而是要付诸实际。 知道了要到宫外去,叶玲珑满心的欢喜,激动之情全都洋溢在脸上。 用力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陛下早就应该这样做,臣妾还没入宫的时候,所见所闻可是和朝堂上那些大人们讲的有很大不同。” 她依偎在周明阳的怀中,同样是牵挂陈云舒那边的情况。 真没想到这两人在宫里头相处多日,眼下姐妹情深,绝非故意伪装。 周明阳便将陈云舒之前的一些言语说与她听。 果不其然,叶玲珑嘻嘻一笑,心情也跟着好转。 “你们早早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宫,这一周少说几日,多说半月。” 周明阳计划得很好,叶玲珑眼神中充满期待,都有些等不及。 可当她抬眸去看,才发现周明阳眼里流露出的一丝异样神情,正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哪能不懂周明阳心中所想,连忙推脱,却正合了周明阳的心意。 “爱妃,多日未见,朕对你想念得很。” “什么都不要说,让朕好好的疼爱。” 周明阳在这种事情上也算是老手,叶玲珑哪能够抵挡得住,很快就被攻陷。 第二天。 一大早的,周明阳都不许叶玲珑睡个懒觉,就将她叫起了床。 与此同时,殿前司统领储阳也已经做好准备,精挑细选的一些人手,专门跟在周明阳的身边护卫。 一行人全都换上轻便的衣服,混迹在人群中,与寻常的百姓并无异处。 “都给朕听好了,此次微服私访,为的是探查民意。” “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许把身份暴露。” 周明阳把话放在这里,再三强调,储阳和他挑选出的众多精干,纷纷领命。 陈云舒和叶玲珑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欢喜。 出宫的机会可不是时常都有,两人对于外面的世界憧憬万分。 一路乘骑快马,距离京城百里之地,一处小镇上。 天寒地冻,周明阳肚子里空空如也,实在是抵挡不住寒意来袭。 只好让人在镇子上寻找吃食,先住上一晚。 按照周明阳的吩咐,储阳很快把人手撒了出去,便在小镇子上四处摸查,将一些潜藏的危险给处理掉。 过程中,却让他打听到一些极其复杂的情况。 匆匆忙忙地来到周明阳身边。 “陛下,此乃是非之地,恐怕不能久留。” “什么?” 听了储阳的话,周明阳瞪着眼睛,怒意横现在脸上。 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许他久留此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此处距离京城不过百里,有什么不能久留的。” “少废话,给朕找一间客栈,也让马儿歇歇脚。” 周明阳大手一挥,储阳左右为难,陈云舒察觉到一丝异样,连忙开口询问。 “储统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不要在陛下面前故意隐瞒,实话实说为好。” 她居中调和,几句话就让储阳打消掉顾虑,不再犹犹豫。 “陛下,此处山贼作祟,常有人下山袭击,又杀又抢。” “臣想着等回到京城就安排人前来剿灭,不再次逗留,是怕那些山贼忽然出没,伤到陛下。” 储阳的话情真意切,周明阳听过后倒也不打算怪罪,只是冷哼一声,更没有了要离开的打算。 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该顶天立地。 更何况一国之君,遇事就走,传出去都得让人笑话。 最让他感到愤恨的,便是此处距离京城没有多远。 真正的天子脚下,山贼出没,再往远走又该是怎样一番情形? 听他说完这些话,在场之人总算明白过来,谁都不敢提出意见。 就连陈云舒也都对周明阳的极为认可,剿贼就在当下,何必等到回京。 “咱们能等,小镇上的百姓也都等不了。” 周明阳接着开口说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小镇风波 事情的发展和周明阳心中所想大有不同。 他带着一群人在镇子上住下,本以为能够帮忙对付山贼。 谁又能想象的到,百姓心中所惧怕的,并非山贼。 “老人家,你刚才说什么,能再跟我说一遍吗?” 周明阳两手紧紧攥住,脸上神情涌现出太多的不可思议。 身边几人也都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 “那哪是什么山贼,都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才到了山上。” “他们不抢穷人,抢官抢富。” 老人把话说完,长吁短叹,周明阳这才知道他的孩子也在山上落草为寇。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上山当土匪,这是什么道理?” 储阳不明所以,连忙开口询问。 几句话说出口,都不等到话音落下,老人提起拐杖就要敲在他的头上。 “你们哪里懂的,要是有活头,谁要当土匪?”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朝廷收税三成,当地官府收税要五成,实际呢?” “七成不止!” 老人破口大骂,说话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刘地主家的奴仆纷纷赶来,手里拿着棍棒。 “老不死的,谁允许你编排这些事情,不想活了吗?” “我家老爷说了,今天打断你的一条腿,让你把嘴永远闭上。” “以后再敢乱说,要你的命。” 领头之人尖嘴猴腮,人如其名,叫做周三。 在周明阳的注视下,他拿着棍棒走近到老人身边,高高举起,即刻落下。 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将周明阳等人放在眼里,如此猖獗的行为让周明阳心中的怒意再也遮掩不住。 “你好大的胆子!” 说话间,他一脚踹在了候三的胸口处,让其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猛吐几口鲜血,挣扎着站起身来,这才注意到周明阳和另外几人。 “狗东西!你敢打老子。” “知不知道老子是谁家的人?踢老子这一脚,你得拿命来还。” 他还在那里大放厥词,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眼下,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都不用周明阳交代,储阳便带着几名侍卫朝着候三缓步逼近。 很容易就将他的退路封住,想要逃脱难如登天。 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候三大惊失色,连忙询问其周明阳的身份。 “我是什么人还轮不上你这种狗杂碎瞎打听。” “先跟我把话说清楚,朝廷收税三成,到了你们这里怎么就变了数。” “五成倒也罢了,百姓勒紧裤腰带还能拿得出来,日子过得艰苦。” 周明阳越说越生气,最让他无法忍受的便是人心不足,征收的官员动手脚,五成又变七成。 一家一户,一年到头所种的粮食全部交出,剩下的连温饱都不能解决。 周明阳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就发生在距离京城不远处,这里的官员好大的胆子。 在他的不断追问下,候三意识到他的身份可能大有来历,内心好一番挣扎。 咬紧牙关,干脆横下了心。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到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朝廷定下的标准,这里不作数!” 候三的话刚说出口,跟随在周明阳身边的一众人都将脸色变化不停。 如此藐视朝廷威严,等同于造反的行径,绝对不能姑息纵容。 “好啊!你说的可真是太好了。” “目无朝廷,你们是要当这里的土皇帝。” 周明阳只是一个眼神,储阳立马上前,一刀便刺进去候三的胸膛处。 任由他浑身抽搐几下,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很快没有了生机。 当街杀人,百姓又惊又恐,纷纷逃离。 至于刘地主府上的那些奴仆,当下情形全都傻眼,反应过来后纷纷亮出家伙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还想不想从这里活着离开!” “杀人偿命,跟我们走一趟。” “一群混账东西,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人吗?” 储阳看不过眼,刀刃上的血还没有擦干净,指向这些只会仗势欺人的杂碎。 顷刻间,就让这些人吓破了胆,丢掉手中的棍棒赶紧逃离。 “陛下,看来这不大点的镇子上,也有许多不为人知。”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我们得给他们做主啊!” 陈云舒率先开口,叶玲珑紧随其后,全都觉得山上的贼寇并不可怕。 真正令人心惊胆战的,反而是地方的父母官,还有镇上的刘地主。 “当然要管,朕倒要看看,在这天子脚下事情能够荒唐到何种地步?” “跟着朕的脚步,去看看这刘地主一家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胆子大到无法无天。” 周明阳已经动了杀心,就连朝堂上的一二品官员他都照杀不误,更何况地方上的这些混账人。 只是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公然违反朝廷律令,还是临近京城之地,他都不敢想象边远偏僻之处又是怎样一番情形。 王朝看似繁荣,实际上已经是千疮百孔,犹如病入膏肓的老人。 到了地方,正碰上刘地主带着家丁护院气冲冲地往出走。 有人回来报信,他也听说了镇子里来了一些生人,胆敢行凶,公然与刘家作对。 这要是不给点教训,镇子上的百姓还不得有模学样,往后怎么镇压得住。 “一群刁民,敢跟老爷我作对,看他们都是活腻了。” “都给我听好了,遇上他们的人只管往死里打,不要顾虑太多。” 刘地主的话刚说出口,话音未落,周明阳已经堵在了门口。 他将眼睛瞪大,万万没有想到周明阳胆敢找上门来。 “就是你敢动我的人,说说吧!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别怪老爷我没提醒你,在这镇子上,是龙也的盘子,我可是……” 刘地主正准备讲出自己的靠山,周明阳一声令下,储阳带人冲到跟前将他一脚踹倒在地。 胆敢有人反抗,抬手间暗藏在袖子里的手弩便将他们射杀在地。 见到周明阳要动真格,刘地主面色惊慌,哪里还能够像最开始的时候一样目中无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谁敢妄动 这样大的阵势,上来就要了许多条性命。 哪怕是再借给刘地主几个胆子,万万不敢生出反抗之心。 赶紧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几位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家老小。” “朕问你几句话,只管如实说来,胆敢隐瞒必让你身首异处。” 周明阳走近到刘地主的身旁,不想和他太多废话。 亮明身份,刘地主差点没把眼珠子惊掉在地上。 倒吸了几口凉气,心跳不停地加速,恐惧神情都在脸上。 “你……你是皇帝。” “狗东西!胆敢对陛下不敬,诛你满门都不为过。” “还不赶紧将实情说出,再有隐瞒,保准你人头落地。” 储阳又一脚踹在刘地主的身上,让他认清楚现实,与其满脸的惊骇,还不如把话痛痛快快的往出说。 “回禀陛下,我也是奉人之命,不得已而为之。” “青阳县的县令大人,刘知海,是他让小人从百姓的牙缝里往出抠粮食。” “说起来,我们这也是按照朝廷的旨意办事啊!” 都到了这种时候,刘地主还敢喊冤,陈云舒都有些看不过眼。 冷笑着开口说道。 “当着陛下的面,你还真是嫌自己命够长。” “朝廷只收三成的税,余下的都该百姓自行处置,怎么到了你这里翻了一番都不止。” “这……” 刘地主一时语塞,周明阳不想和他废话,接着开口追问道。 “你再给朕说一说,山上的贼寇都是何人?” “他……他们是当地百姓,附近村落里的青壮。” 皇帝威严之下,哪怕是朝中重臣也都得慌乱自处。 更何况刘地主这样的人,声音发颤,如实交代。 听了他的话,周明阳心中更有怒意,根本抑制不住。 偏偏刘地主胆敢大言不惭,破口大骂那些人。 “陛下,你来了可真是太好了,他们藐视王法,上山当起贼寇,应当把他们全都剿灭。” 这话说出口,在场几人的脸色都有了很大变化,纷纷将视线挪动到周明阳的身上,等他决断。 果然不出所料,周明阳忍无可忍,从身边人的手里拿过刀来。 手起刀落,就将刘地主的脑袋砍在了地上。 他的那些家丁护院,都被这一幕看傻了眼,愣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助纣为虐,知错与否。” 周明阳转过身来,要这些人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谁敢推脱都是一样的下场。 眨眼间,众人磕头如捣蒜,纷纷告错。 “暂且放过你们一马。” 周明阳大手一挥,储阳心领神会,走到他们跟前去又恐又吓。 “告诉你们,陛下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都得好好把握。” “从现在起,尔等要听陛下号令,明白了吗?” 敲打过后,储阳又走回到周明阳身边,随时听候他的差遣。 “陛下,看来这青阳县令也留不得,只是不知道如此贪腐,可有朝中的大人参与进来。” 储阳小心谨慎,不敢说错一句话,谁都没有想到外出游玩散心,就在京城周边就遇上这样的事情。 陈云舒和叶玲珑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先后开口劝说。 “陛下,青阳地界距离京城不远,却也有百里地。” “撞破如此丑恶之事,万一对方狗急跳墙,要有谋逆之举又该如何?” “是啊!皇后娘娘说得在理,臣妾也觉得处理这些贪恶之人,不必急于一时。” 两人想法一致,不想周明阳在此逗留,以免有不测之事。 山上有贼寇,青阳有匪兵,而周明阳身边的侍卫不过十好几人。 争斗起来,不一定能是对手,在这过程中周明阳要有闪失,他们这些人都是万死难辞其咎。 “有什么好怕的,朕乃一国之君,还能让这些宵小之辈给吓唬住。” “现在派人去邻近州府,拿着朕的禁令调来兵马。”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哪里都不去,倒要看看这位青阳县令能有多大的胆子,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欺压百姓,鱼肉乡里。” 周明阳心意已决,任何人都劝说不住,此番情形下,他们也只能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为了能够应对不测,陈云舒擅作决定,要储阳将镇子上的百姓都给聚集起来。 只要能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拿起手里的农具来,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谁又能想象得到,有山贼冲入到镇子上抢夺。 那些人目的明确,沿途并不骚扰,直奔着刘地主的大院前来。 几十人的规模,不用多久的时间就把刘家府院给团团围住。 得知消息后,周明阳眉头紧锁,心里头涌出一股异样之感。 “陛下,让臣带人前去料理干净这些毛贼,胆敢冲撞,非让他们有来无回。” 储阳主动请命,却被周明阳狠狠地瞪了一眼。 “狗屁的毛贼,都是一些被逼无奈的百姓,他们不抢穷苦人家,只抢刘家大院,何错之有?” “要说有错,那也是朝廷的错,官府的错,还有朕的错!” 周明阳两手握紧,心中掀起波澜,激荡汹涌,久久不能平息。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储阳只能是咬紧了牙关,看着外面的人将所有的出路都给封死。 “走吧!与朕一起去看看,这些本该在地里劳作的百姓,到底被逼成了什么样子?” 周明阳迈开步伐,走在了最前面,储阳贴身保护,生怕会有意外。 陈云舒轻咬住嘴唇,明白周明阳对这些百姓生出可怜之心,要用火枪打在他们的身上,万万不能。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随陛下一同前去,陛下要有闪失,你们谁都别想落得好处。” 她警告同行的侍卫,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不能有丁点的疏忽大意。 “我们也过去吧!” 叶玲珑同样放心不下,和陈云舒商量过后,紧紧跟随。 府门外,所谓的山贼寇匪,手里头拿着的兵器五花八门。 为首之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也是前不久抢劫商队所得。 男人名叫孙开,正是这镇子上的人,农户出身,硬生生地被逼成了贼匪。 第一百三十三章:愿为陛下效劳 见到周明阳出来,孙开破口大骂,不断地叫嚷。 “快把粮食拿出来,要不然的话,老子屠了你满府的人。” “大家都给我听好了!他们这些人与刘地主都是一起的,不用理会太多。” 孙开把话说完,手底下的人犹如打了鸡血,最是激动。 眼见如此,周明阳苦苦一笑,便递给了储阳一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立马上前几步。 “你们好大的胆子,刘地主已经被我们砍了脑袋,我乃殿前司统领。” “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当朝的皇帝,皇后!” 本以为能够化解误会,让孙开和他手底下的人就此而止,事实完全相反。 听了储阳的话,孙开大笑不止,身边的人也都觉得过于离谱。 “你们的胆子才叫大,冒充什么人不好,冒充皇帝和皇后。” “真以为我们是三岁孩童,随随便便就能被你们欺瞒住。” “姓刘的呢?让他滚出来,要不然我们可就冲进去了。” 孙开挥动手中兵器,说出口的话绝非玩笑。 眼看他们不肯相信,周明阳上前几步,嘴角扬起,又有耐人寻味的笑意。 接着开口说道。 “把刘地主的尸体抬出来,让这几位好汉睁大眼睛,瞧仔细了。” 听了周明阳的话,储阳赶紧安排人手,过去片刻,等到尸体被搬到府门外,孙开和他带来的人都傻了眼。 有不少都是在这个镇子上土生土长,刘地主长什么样子他们就算是化成灰也都认识。 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的。 一众人倒吸凉气,孙开最先反应过来,看着周明阳其貌不凡,绝非常人,便翻身下马。 “你……你真的是当朝皇帝?” “大胆!谁许你这样和陛下说话!” 储阳拔刀相向,孙开呆愣原处,周明阳笑着走了过去。 “陛下,万一有危险?” “不会有危险的。” 周明阳并不在乎身边人的劝说,在他眼里,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远比那些披着人皮的狼要好得多。 “你要识得此物,就不会怀疑朕的身份。” 周明阳亮出一块玉佩,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龙,龙有五爪,的确是君王象征。 “真是陛下。” “小……小民孙开,见过陛下。” 他赶紧低下头去,又怕其他人对周明阳有所冲撞,当即大喊。 “都愣着干什么?这是皇上,还不赶紧跪下。” 刚才还剑拔弩张,眨眼间的功夫,一众人跪拜在地,高呼万岁。 他们恨那些贪官污吏,却知道当朝的皇帝为国为民,前不久还御驾亲征。 就凭借这一点,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难以望其项背。 见到他们心里头还装着皇帝,周明阳百感交集,连忙让这些人站起身来说话。 “让大家先到院子里,架起大锅,熬几锅热粥。” “陛下,我等上山为匪,按律当斩,得知陛下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愿意赴死。” 孙开的确是条汉子,拉起的这支队伍也都有血性,面对死亡毫无畏惧。 听了他们的话,周明阳哭笑不得,赶紧开口解释。 “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们是怎样当了土匪,朕已经了然于心,并不打算治你们的罪。” 周明阳先给他们吃下一颗定心丸,包括孙开在内,一众人紧绷的神经得以松弛。 感恩戴德,更有人眼泪夺眶,忍不住号哭。 孙开走过去踹了那人一脚,接着又与周明阳告罪。 “少废话,都听朕的,到院子里吃口热乎饭。” “从这一刻开始,你们不再是匪,朕要委以重任。” 周明阳心中另有打算,孙开神情恍惚,难以置信。 到最后还是储阳走到了他的身旁,小声言语。 “陛下眼里容不得沙子,青阳县令胆不尊朝廷律法,欺压百姓,把你们逼到上山当土匪。” “陛下不想等太久,眼下就要把他处置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孙开恍然大悟,用力地点了点头。 “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陛下只管开口。” “对付那种杂碎,我们愿意拿命去拼,早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当地百姓对于青阳县令的仇恨,何止一星半点。 听说了这边发生的事情,百姓聚拢而来,也都愿意听从周明阳的安排。 “大家都不要急,朝廷有律法,不会不管不顾。” “下面的官员阳奉阴违,此处距离京城才多远,他们就敢这样子,朕一定不会轻饶。” 一国之皇帝,当着百姓的面做出承诺,再无更改的可能。 百姓欢呼雀跃,纷纷跪倒在地,孙开则是跟着周明阳走进院里。 “你们手底下的人,编入御前营,往后要勤加训练,为朕效命。” 周明阳当断则断,这种事情上毫不拖泥带水,却让储阳心惊不已,连忙开口提醒。 “陛下,御前营人员挑选严格,必须忠诚,不能随便选人。” “怎么?你是怕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伤害了朕的性命?” “孙开,你来跟他们说。” 与旁人所想的不同,周明阳并没有那些不必要的担心。 孙开难掩心中激动,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当下正是如此。 “大人,陛下说得不错,我等穷苦出身,尽受贪官剥削欺压。” “陛下惩治贪官,还我们公道,那就是我们再生父母,其有残害之理。” 他的话掷地有声,在场人听得清清楚楚,无不神情动容。 储阳面露惭愧,才明白周明阳此番举动大有深意。 看似坏了规矩,实际上是要给天下穷苦的百姓释放出一个信号。 当朝的皇帝与贪官污吏不共戴天,与百姓站在一处,从不提防。 “恭喜,恭喜!” 他拱了拱手,御前司和殿前司都有护卫皇帝之责,称得上一句同袍兄弟。 “陛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臣担心青阳县令已经得到消息。” “只是不知道他们到了这小镇上,知道是陛下在这里,又该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储阳故意打趣几句,在场之人全都笑出了声,只怕都能把那县大老爷吓尿了裤子。 “朕也有些期待,真想知道那些个混账,背后是什么人帮着撑腰。”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暗藏冷意,他本想离开朝堂体恤一下民情,到头来祸乱根本还在朝堂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青阳县令 青阳县,县衙之内人头攒动,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下辖的一个小镇子胆敢有人作乱。 青阳县令刘知海暴跳如雷,身边的师爷却从来人禀告的话里分析出许多有用信息。 “大人,我怎么觉得来者不善,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把人杀死。” “就算是山贼作乱,那也是抢了东西就走,残害性命不怕招来官府围剿吗?” 能当师爷的人,不一定聪明,一定阴险。 分析过后,就又说起周明阳微服私访的事情,京城里早有人传来消息。 “算算路程,陛下也该途经此处。” 师爷把话说完,刘知海脸色大变,又惊又恐。 “你是说,是陛下到了青阳县,还撞破了一些事情。” “一气之下,他杀了刘地主一家?” 同为刘姓,正是本家,刘知海咬紧牙关,暗暗觉察不好。 真要是这样,他此刻赶到小镇子上,必然会面临杀头之祸。 “你说的有理,真是陛下到了青阳县,此去九死一生。” “不,十死无生!” 刘知海心中惊颤,绝不能自寻死路,就与师爷商量起来应对的办法。 “大人,这事情横竖躲不过去的,当地百姓能帮我们瞒着不说吗?” “要真是陛下,当下躲过一劫,日后也是要杀我们的头。” 师爷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一些恶毒心思昭然若揭。 偏偏刘知海还被蒙在鼓里,急的抓耳挠腮,苦苦思量应对的办法。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大人,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是死,何不冒险一次,让陛下没办法再治我们的罪。” 师爷凑近到他的耳朵旁,小声嘀咕几句,刘知海猛然惊醒。 “为今之计,就只有这样了。” “快去集合人手,将那处小镇团团围住,不可放跑一人。” “来都不是陛下,死的也不是陛下,山贼作乱,与本大人无关。” 刘知海下定了决心,带着数百官兵朝着周明阳所处的那一处小镇而去。 也就是半日的路程,在这期间,周明阳隐隐约约意识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也是从当地人的口中得知,刘姓一家内外勾结,在这青山县的地界上没人敢惹。 朝中也有大臣相护,据说是权势滔天。 这样的人自知死路,必然会狗急跳墙,再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也都做的出来。 “陛下,臣妾是真的担心,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 “与朝堂无法交代,与天下无法交代。” 陈云舒来到周明阳身边,眼里的担忧之情不断往外流露。 周明阳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他太清楚百姓的力量有多么庞大,不容小觑。 他与百姓同进共退,青阳县数百守备根本算不得什么。 “就等着他们来,朕还怕他们咬死了不承认,逼供又得费点手段。” “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得知了周明阳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陈云舒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再没有半句反驳的话。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堂堂一国之君,总不可能被一个小县令给吓唬住。 说话之间,有人急匆匆的跑进院子里,大声禀告道。 “陛下,青阳县令刘知海带着数百守备兵,直逼而来。” “来的好!” 周明阳早就等着这一刻,马上召集人手,先去镇子口看看形势变化。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他便在储阳的护卫下来到人前。 刘知海也有注意到他的出现,侧过身子去询问自己身边的师爷。 “大人,我也没有亲眼见过陛下真容,哪敢断言。” “不过……” 他看着周明阳左拥右护,一身气度不凡,绝非常人。 “不管了,先过去问个究竟。” “在青阳地界,龙来了得盘着,虎来了得趴着。” 刘知海用力拂袖,带着一些人走到跟前,见了周明阳毫无敬畏之心。 “你们以下犯上,作乱当地,到底想怎么样?” “还不赶紧束手就缚,随着本官回到府衙受审待判。” “如若不然,大军来时,必将此处夷为平地,让尔等死无全尸。” 这些话听在周明阳的耳朵里,宛若笑话。 他与陈云舒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诸多不满,看着刘知海这般作威作福的样子,实难忍受。 “刘大人,官不大点,威风却不小。” “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是非缘由,到这里来就要治我等的罪,是谁给你的胆子?” 久在上位,身上的气质绝非故意装作。 周明阳朝着刘知海缓步逼近,很快就让他的脸上流露出骇然神情,难以置信。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乃朝廷命官,到此处理尔等作乱,理所应当。” “好一个理所应当!” 周明阳就喜欢一些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样子,储阳也在一旁好言劝说。 “刘大人,我劝你还是识点抬举,冲撞了这位别说你的命保不住,你带来的这些人通通该死。” 一听这话,刘知海心中的猜想便得到应验,看着周明阳不停的吞咽唾沫。 身旁师爷咳嗽几声,才让他重新认识到当下形势。 皇帝就在眼前,他们的那点破烂事想捂都捂不住,眼下又冲撞一番,还怎么可能保全性命。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豁了出去。 “我管你们是什么人,当街杀人,又屠灭刘家满门,与贼无异。” “还不赶紧束手待缚,跟本官回到县衙里,又待何时?” “来人啊!把他们统统拿下。” 刘知海举动惊人,大手一挥,带在身边的这些守备兵马听令而行。 纷纷上前,拔刀相向。 见此情形,周明阳不禁开口笑骂。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的命天要留,朕都不留。” “你们谁敢上前一步?这是当今圣上,是要造反吗?” 储阳也不再遮掩周明阳的身份,大方亮出,本以为能够震慑住在场的这些人。 哪能想到刘知海身边的师爷言语那般恶毒,几句话就将事实扭曲,完全变了样子。 “不要听他们的话,陛下怎么可能会到青阳这种小地方,他该在后宫里宠幸妃子。” “你们泼天的胆子,连当今皇上都敢假冒,饶你们不得。” 师爷的话起到很大作用,寻常人怎么可能知道皇帝微服私访。 场上形势变化,随时可能失控。 第一百三十五章:当场拿下 气氛剑拔弩张,双方的人都做好战斗准备。 刘知海下定决心,就要按照师爷的办法把事情做绝,让周明阳死在混乱之中。 日后追究下来,他纵使无法开脱,那也有办法保全家中老小。 总好过被周明阳当场斩了,结局要好得多。 “这群乱匪,胆敢作乱乡镇,一个不能绕过。” “众军上前,如遇抵抗,通通格杀。” 刘知海下达命令,那数百守备兵也都朝着周明阳所在的位置不断逼近。 在他身边护卫的人也就一二十,哪能处处周全。 “好你个刘知海,好大的胆子。” 储阳大骂几声,来不及多想就让众人戒备,火枪掏出,震慑力可谓十足。 那些守备兵心中嘀咕,不禁怀疑起刘知海刚才所讲的话。 眼看他们还有一颗犯上作乱的心,周明阳忍无可忍。 又将那块真龙玉佩亮出,接着让众人鸣枪警告,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陷入到疑惑境地。 “瞎了你们的狗眼,都给朕看清楚。” “尔等不想活,尔等的九族也都不要了吗?” 上位者,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让许多人的内心惊颤不已。 刘知海自知事情要有败露的可能,连忙从身边人的手里把刀夺过,妄图让周明阳永远闭嘴。 还不等到了跟前,就被一枪打断了整条腿,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被他带来的人哪还敢有抵抗之心,接连跪倒在地,求饶不断。 周明阳不想和他们计较太多,来这一趟,一定要让一些事情水落石出。 走到了刘知海跟前,刀架在脖子上,冷冰冰的开口道。 “说说吧!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 “陛……陛下,下官知错,有眼无珠。” “下官不明白陛下刚才的话。” 都到了这种时候,刘知海还妄想蒙混过关,却不知周明阳早就没了耐心。 用力挥刀,就将他的肩膀砍落在地,继续问道。 “你不想活,你的九族还想活,交代清楚朕可以饶他们一命。” 意识到周明阳心中决心,刘知海自知没有逃脱的可能,只好将实话说出。 “是督察院左都督使,秦开平,秦大人。” “下官贪墨的钱财银两,可都孝敬给了他。” 其中的利益纠葛,周明阳没有兴趣知晓,只是对秦开平的名字牢记在心中。 陈云舒走到周明阳身边,面露担忧,似乎有话难言。 “先把这些狗东西给朕关起来,等候裁决。” 周明阳大手一挥,刘知海身边的师爷差点没被吓尿裤子,连忙求饶。 殊不知,他越是怕死,周明阳越不能把他饶过。 “青阳县令也是朝廷命官,朕不杀是有国家律法,得对他先审后判。” “你算个什么东西?在他身边净出一些馊主意,残害当地的百姓。” 周明阳冷冷一笑,递给储阳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 手起刀落间,便将师爷的脑袋砍落在地上。 人头滚动,不少人心惊胆战,无一不把头低下。 局面控制住,小镇上的百姓欢呼雀跃,高呼万岁的声音络绎不绝。 周明阳却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心中不得平静,陈云舒陪在身边,叶玲珑瞪着眼睛干着急。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不跟我说,我自己也猜测不到。” “傻妹妹,陛下为怎么处置秦开平而烦心。” 不同于叶玲珑的天真,陈云舒看透了这件事情的本质,不单单只是青阳县地界的官员贪腐。 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直通朝堂,而朝堂上的这位秦大人不简单。 正儿八经的一品大员,哪怕是蒋守虚掌权朝堂之时,也不敢对其有多少招惹。 人在朝堂,势力却在漳州,真正的世家大族。 漳州刺史也是他们的人,官员从上至下,成百上千。 最要紧的是漳州一地的守备兵马,两万余人也都听候差遣,一旦起了乱子局面必然混乱,不好收拾住。 叶玲珑并不清楚这些情况,只在一旁疑惑开口。 “贪官污吏,祸害百姓,就应该将其杀头谢罪。” 本以为叶玲珑的话会招来周明阳的些许嘲笑,事实完全相反,竟然是让他思绪开朗,明确了方向。 “贪官污吏,朕就算容得下,天下百姓也不能相容。” “回京!” 周明阳脸上怒意横现,这件事情必须解决,只是要讲究些方式方法。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只等着在朝堂上看看秦开平的反应。 临走之前,周明阳特意将储阳留下,让他等待附近州府派兵。 还有几处山上有匪,愿意放下手里的刀剑,接受招安也好,回去继续种地也罢,总之不能继续盘踞山上。 负隅顽抗者,那就是与朝廷作对,应当剿灭。 安排好这一切,周明阳带着人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京城里。 回到宫内,他只是将陆南丰叫到了御书房中,面对着面,仔细商量。 “陛下,臣觉得这件事情处理起来过于棘手。” “万一把人逼得太急,地方作乱,又该如何?” “那你觉得呢?”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一定要商量出一个办法,并不急于一时半会儿。 “回禀陛下,可以先敲打一番,但也不能太过用力。” “还是要等到刘公公把草原使者带回到京城,只要和谈能够顺利进行,暂时休战,陛下便可腾出手来做更多的事情。” 陆南丰详细分析起其中的利弊关系,远交近攻,尤为重要。 听了他的话,周明阳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两人的想法可谓不谋而合。 “知我者,南丰也!” 周明阳拿定主意,明日的朝堂上,必将上演一出好戏。 他都能够想象得到,秦开平会是怎样一副难看的嘴脸,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也罢了。 如若不然,也该让他感受一下被架在火堆上来回翻烤的滋味,难上难下。 不知觉中,天色渐晚,周明阳来到陈云舒的寝宫中。 只是这几日经历的事情太多,身心皆疲,实在是没有精力放在男女之事上。 陈云舒安静陪伴,当周明阳焚了一炉凝神的香,在他耳旁轻声细语,让他不至于在梦中也被琐事缠绕。 第一百三十六章:死在牢狱中 按照周明阳最开始的计划,今日的朝堂本该是他来问罪许多人。 谁又能料想得到,有人抢了他的先,倒打一耙,满嘴的道理。 “陛下,青阳县令乃是朝廷命官,陛下不经大理寺审理,就对其施行惩治。” “此举断不可取!” 一名官员站了出来,言之凿凿,着实是出乎周明阳的意料。 “可笑,他妄图以下篡上,行谋乱之举,朕没有当场要了他的性命已经是开恩。” “你在这里替他说情,可是同党?” 身为一国之君,岂能被下面的人牵着鼻子走,传出去都得贻笑天下。 周明阳目光紧逼,那名官员心中发虚,下意识地就将眼神躲闪开来。 哪能想到还有人敢站出来,与周明阳公然顶撞。 “陛下,他固然有罪,可朝廷有律法,岂能一人决断。” “好啊!你们现在跟朕说起律法二字,那朕倒是想要问问。” “朝廷铁律,民间赋税征收几成?” 问题已经抛了出去,周明阳针对意味十足,刚才与他言语冲撞的那几人最不能逃避。 果然不出所料,也都是嘴上的功夫,真到了他们该把话说清楚之时,一个个装聋作哑。 此情此景,都在周明阳预料之中,并不感到丝毫意外。 只是一个眼神,陆南丰便有所领会,替那些人把话说出了口。 “回禀陛下,朝廷明律,收税三成。” “秦开平,秦爱卿,你说是这样吗?” 周明阳没有再去理会那几个马前小卒,真正需要担心的还是这位一品大员。 朝堂上诸多官员,彼此间暗通消息,有些事情对他们来讲并不算秘密。 秦开平被周明阳当众点名,不少人都面露异样,哪怕是赵审言也在心中暗暗觉察。 “是这样。” 秦开平站了出来,不似周明阳想象的那般,脸上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 平静开口,答案准确。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越是这样就越觉得不太对劲,但好戏已经开场,必须得演完了才行。 “那爱卿知不知道,青阳县令刘知海所收赋税,又是哪个数?” 说起这些话,周明阳特意观察秦开平的脸色的变化。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仍然没有多大的波澜。 秦开平恭恭敬敬的开口回答道。 “回禀陛下,七成!” 话音落下,朝堂之上一片哗然,这两个数字之间相差太大,谁都无法忽视得掉。 就连周明阳都没有想到秦开平会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摇头苦笑,实在是有些看不透彻。 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让一把火烧得更旺些。 不再去拐弯抹角,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青阳县令刘知海亲口告诉朕,是你秦开平,秦大人指使他那样去做。” “还说从中谋取的利益,可都孝敬到了你这里。” 最后几句话,周明阳特意加重语气,朝堂上不少文武之臣都将脸色变换不停。 秦开平仍然是不为所动,拱了拱手,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他这样说,陛下难道就这样信吗?” “臣,冤枉。” 秦开平抬起头来,冤枉二字吐露清楚,又是那样的随心所欲。 此时此刻,哪怕周明阳再好的脾气也都忍受不了,简直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朕相信。” “秦爱卿,你要真觉得自己冤枉,可以让他到这朝堂上与你对质。” 周明阳改了主意,不想一再地忍让,当下就得把这层窗户纸彻底捅破。 陆南丰心中暗暗吃惊,却也能理解周明阳火气大的原因,就在于秦开平猖獗的态度。 不再劝说,等着把人带到大殿上,当面对质好让秦开平反驳不了半句。 本以为秦开平这总该流露出怯怕之意,事实完全相反,他更是将身子挺直,毫不在乎。 “陛下,既然人还活着,那就把他带到这里来。” “当着各位大人的面,一起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污蔑臣不要紧,只是怕陛下听信小人之言,日后会被天下人所耻笑。” 秦开平义正言辞,要不是周明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还真会被他道貌岸然之相给蒙骗住。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周明阳也不客气,立马让人将青阳县令刘知海带到面前来。 一名小太监领了旨意前去,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等待的过程最为煎熬,且漫长。 可周明阳怎么都没有想到,小太监没过多久就回到朝堂上,脸上流露出极其惊恐的神情。 “陛……陛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跪倒在地不断的磕头,周明阳一头雾水,满朝的文武也都被蒙在鼓里,不清楚是多大的事情能让他这样惊慌失措。 陆南丰连忙上前呵斥,朝堂威严之地,不许他哭闹不停。 “混账东西,天又没有塌下来,有什么事情只管往出说。” “陛下和诸位大人都在这里,哪一个都能帮你做主。” 听了陆南丰的话,小太监磕头如捣蒜,接着深呼吸几口气,总算是把内心的波澜有所平复。 着急开口说道。 “陛下,青阳县令刘知海已死在牢狱之中,怕是不能过来与秦大人当面对质。” 什么? 这话听在周明阳的耳朵里,立马就让他的情绪失去控制。 走下高台,一脚踹在太监的身上,大声质问道。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在牢狱中?” 周明阳两手紧紧攥住,手背上青筋暴起,太清楚刘知海的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 青阳县存在许多问题,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真正能够了解到内情的,也就只有刘知海和他的师爷,一个被周明阳当场砍了脑袋,一个死在牢狱之中。 这样说起来,死无对证,何人还能够指认到秦开平的身上。 小太监不敢隐瞒,就将他打听到的消息全都说出。 “陛下,牢狱中阴暗潮湿,刘知海身上又有伤口,说是感染。” 听了这话,周明阳更为动怒,根本就不打算去相信。 早不死,晚不死,这种节骨眼上死掉,要说没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他最不能相信。 周明阳猛然回头,将目光牢牢锁定在秦开平的身上,已有答案。 怪不得他有恃无恐,想来是早早知晓。 第一百三十七章:大好消息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超出了周明阳的预料。 秦开平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直视他的眼睛,不躲不避。 “陛下,想必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老天降下的责罚。” “让他伤口发脓,溃烂而亡,也是应当的。”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秦开平的话就像是一记巴掌,重重地打在周明阳脸上。 陆南丰咬紧牙关,都替周明阳感到一丝憋屈。 偏偏死无对证,想要处置朝中的一品大员,光凭借周明阳个人的喜好可不行。 今天把人杀了,明天就会有流言四起,天下人都在议论。 他怕周明阳冲动行事,特意上前几步提醒。 周明阳摆了摆手,哪怕心里头很是不甘,当下情形也只能暂时忍受。 “人已经死掉,的确是不好对质,退朝吧!” 转身离开,秦开平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脸上神情渐渐阴险。 另一边。 陆南丰快步跟了上去,到了周明阳身边,赶紧开口劝说。 “陛下,奸人作祟,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罢了,反正也不能立马把他怎么样,线索就此断开,倒也算是对各方都有个交代。” 周明阳接连叹息,嘴上说着轻松,心里头却始终憋着一口气。 人死得蹊跷,如此要紧,寻常之人也接触不到。 “随朕去一趟天牢里,有些事情必须搞清楚。” “吃里扒外的狗,朕是不会养的。” 周明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南丰当然明白他的心意,用力点了点头,自然要跟随在身旁。 做好万全准备,以免再发生被刺杀的情形,整条街道都在戒严。 等到了地方,陆南丰特意交代一些人守在门口处,不许任何人闯入。 要有人胆敢不听劝告,当场格杀。 周密安排,就是担心再有意外的情况。 毕竟人心难料,谁都不想事情发展超出掌控的范畴。 牢房中,刘知海的尸体还没有被收走,只是用一个破草席子裹在身上。 周明阳看了一眼,伤口处的确感染,散发出一股恶臭味道,真可谓扑面而来。 哪怕周明阳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在这一刻有些忍受不了,一手捏在了鼻子上。 “人呢?当时在场的人都有哪些,给朕叫过来。” 周明阳不想耽误时间,立马做出了指示,陆南丰抬了抬手,早就等候在牢房外面的几名侍卫纷纷走入。 一个个都把头低下去,不敢直视周明阳的目光。 要说这么多人都是心中有鬼,周明阳倒也不能认同。 “你们不用怕,朕不是洪水猛兽,淹不死人,也吃不掉人。” 随便几句话,在场几人长出一口气,似乎是不再担心。 抬起头来,都在大喊冤枉,人死得蹊跷他们也知道。 偏偏合乎情理,又没有任何人有过接触,哪怕周明阳再怎么询问也都无用。 “人死了不要紧,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本身就是很大的问题。” “你们要有人牵连朝堂上的事情,自己站出来,交代清楚朕不会揪着不放。” “可要是说不清楚,朕的心里头不痛快,你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周明阳细细观察,几人反应都属正常,不见任何异样。 其中一人更是跪倒在地上,接连不断地磕头。 “陛下,我上有老下有小,岂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再怎么样,我都不该背叛陛下。” 他这话里有不小的漏洞,正因为有家室的拖累,才可能被人胁迫。 只是周明阳并不怀疑到他的身上去,有些事情假装不得,真要跟他有关必有马脚露出。 便将眉头紧紧皱起,心中苦苦思量。 暗中动手脚的人要不在眼前,那又能在何处? 周明阳可不相信有人能够隔空取人性命,必然是接触得到才有机会。 “那你们给朕好好讲讲,这段时间里可有人前来探望。” “不要惧怕他们的身份,在朕面前,只管大胆地往出讲。” 听了周明阳的话,那几人面面相觑,全都陷入到深思的境地中。 忽然间,一人抬起头来,话到嘴边始终是没有说出。 周明阳强压下去心中火气,陆南丰也在一旁开口催促。 “回禀陛下,除了我们几人,还有人见过疑犯!” 短短的几句话,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周明阳更是来了兴趣,把他们排除在外,再有人来过牢房就能够解释得通。 立马开口询问道。 “什么人?快与朕详细说来。” “陛下,此人来时就有很重的伤,是你派来的御医。” “奉旨为他诊治,要他一条活命。” 哪能把话说完,不少人脸色骤变,周明阳也将眉头紧紧皱起。 真要是这样,这件事情倒是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奉旨前来,御医要是暗中动了手脚,查无可查。 “你说得在理,朕竟然忽视了这一茬,如此要紧的事情,着实不该。” “来人!回宫。” 周明阳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不着急把人控制住,更将几人警告一番,刚才的话谁要是走漏出去半点的消息,人头必然落地。 看似白走一遭,实则不然。 回到了宫里头,陈云舒第一时间来到周明阳的身边询问事情进展。 换了旁人,这话周明阳万万不会与之说起。 陈云舒却不一样,值得他完全相信。 得知真相,陈云舒满脸的惊讶神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很快就明白了周明阳的良苦用心,自有他的道理。 “陛下既然想放长线钓大鱼,臣妾倒觉得理应如此。” “提前行动,只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再出现一次这样的状况。” 陈云舒的担心不无道理,对方手段惊人,能够在牢狱中灭一次口,就有可能如法炮制。 两人想法一致,说笑之间,就有消息传递回来。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到庭院里,大声呼喊。 “陛下,刘公公带人已经在回京的途中,距离京城不过十几里地。” “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该回来。” 得知消息,周明阳脸上总算是浮现出笑颜,轻松了不少。 草原使者来到京城,这是当下第一要紧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千变万化 草原使者远道而来,两方战火停歇,他们便是以和平为目的。 得知消息后,周明阳立马做出指示,接待方面一定要体现出天朝气度。 不能让外族蛮夷有所小瞧,小太监领了旨意,匆匆离去。 整整一夜,周明阳的脑海中思绪万千,有些事情必须要想明白。 明日的朝堂上,一定不会缺少争吵的声音,未雨绸缪好过临时应变。 与此同时。 距离京城十数里地的一家客栈里,刘瑾身边围拢多人,全都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刘公公,山雨欲来,我等不能将时间耽误。” “还是连夜赶路,以防止有人居心不轨。” 有人在身旁出言献策,这一路走来总有人在身后追踪,保持这一段距离,不远不近。 都已经到了京城脚下,那些人仍然不肯离去,众人心头全都涌现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刘公公,你得早做决断,我们这些当奴才的把命丢了不要紧,要是误了陛下的和谈大计可怎么办?” 身旁之人不断劝说,刘瑾咬紧牙关,总算是拿定了主意。 “再派人去,一定要将情况告知给陛下,让他派人接应。” “我们不歇着,现在就动身,连夜赶回京城。” 交代完这些事情,刘瑾走向一处房间,敲开屋门,使者脸上神情极其厌恶。 不高兴的开口说道。 “刘公公,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还来叨扰,到底是想怎么样?” “我到京城来是面见皇帝陛下,肩负着王庭旨意。” 使者把话说完,刘瑾差点没气到骂娘,实在忍受不了。 这一路上没少受眼前之人的恶气,要不是和谈之事关乎重大,容不得半点破坏,他早就一刀砍了这蛮夷之徒。 强压下去心中的火气,接着开口说道。 “我们探查到一些不太对劲的情况,需要连夜赶回到京城。” “使者大人,你也不想到了京城边上,莫名其妙的死掉,你的命不值钱,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刘瑾伺候在周明阳的身边,早就锻炼出来不俗的本事,岂能会在言语上落于下风。 果然不出所料,他看似随便的几句话,却让草原使者脸上神情不停的变化,同样觉察到有危险正在朝着自己缓缓逼近。 当下境地,绝不是他乱发脾气的时候,稍有差池都有可能是自己的人头不保。 坏了和谈大计,更是辜负草原王庭上那位雄主的重托,当即点了点头。 “刘公公,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 草原使者绝非愚蠢之人,要因为自己而败坏了大局,万死难辞其咎。 两人想法达成一致,刘瑾也不将时间白白浪费,马上动身。 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前往京城报信。 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人胆大滔天,半路上设下埋伏。 送信之人也都是从銮仪司中精挑细选,身手了得,腰上更有一支火枪,寻常之人绝对近不了身。 夜深人静,前方道路一片漆黑,两边的矮树丛里发出一些细碎声响。 送信之人脸色大变,着急勒住缰绳,战马的嘶鸣声回响不绝。 “什么人?” 他拔出刀来,翻身下马,小心的探查前方情况。 却听到羽箭破空的声音,闪躲不及,右肩中了一箭。 剧烈的疼痛下,手里的刀也握持不稳,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就有人从两边的矮树丛林窜了出来,绝非一两个。 手里的刀在火把照映下明晃晃的,送信之人眼睛微眯,看到刀背上所刻的字纹后,面色大惊。 “你……你们是!” 不等他的话说出口,那些人一拥而上,手里的刀不断挥舞,一个受了伤的人如何能够应对。 渐渐被逼入到险境,只得掏出火枪来震慑在场之人。 “你那东西最多射杀的了一人,已经负伤,可有换弹之机?” 男人黑衣蒙面,冷冷一笑,接着就提刀朝着他缓缓逼近。 另外的人举动一致,送信之人自知逃脱无望,枪口朝天,剧烈声响只为了能给后方的刘瑾提醒。 相隔一二里地,声音已经模糊不清。 正在行进的队伍猛然停了下来,刘瑾脸色骤变,身边人也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刘公公,情况不太对,怕是出事了。” “剩下来的这几里路,犹如天沟,难以逾越。” 已经有人打起退堂鼓,明知道前方被人设下了埋伏,继续行进绝对是九死一生的境地。 草原使者更是想要等到天亮,毫无前进的勇气。 刘瑾回想起周明阳对他的重托,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狠下了心。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这些人的来头不小。” “留在这里也没有逃脱机会,到了京城边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说出这些话来,连刘瑾自己都觉得荒唐。 天子脚下,胆敢有人这样去做,只怕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远远超出想象。 刘瑾的话不无道理,在场之人并不愚钝,也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眼神交流后,全都拿定了主意。 有一人凑近到刘瑾身边,小声的开口提醒。 “刘公公,前方艰险难测,我们不如……” 短短的几句话,却让刘瑾眼里有了亮光,涌露出丝丝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们也朝着前方而去,一路上小心谨慎,所有人都枪不离手。 等见到送信之人的尸体,身上至少被砍了十几刀,血肉外翻,让人心中作痛。 “这些乱臣贼子,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陛下若是知道,一定不会把他们轻易放过。” 刘瑾怒骂几句,本以为那些人不会在同一处设伏,事实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拉弓搭箭的声音就在耳边,刘瑾大惊失色,身边人飞扑而来帮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那支羽箭贯穿了胸膛,一名侍卫口吐血沫,身子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刘瑾虽是太监之身,却也有不小的血性,大喊一声。 “接敌!” 几乎就在同时,周明阳从梦中惊醒,灯烛燃尽,院子里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一百三十九章:一场惨遇 一个小太监跪倒在院子里,不停的磕头谢罪,始终不能把话说明白。 周明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分一秒的时间都等不得。 大声开口质问道。 “狗奴才,三更半夜的到朕这里来,不把话说清楚,朕砍了你的脑袋。” 事情发生正在节骨眼上,一丁点的纰漏都不能出,周明阳的心里头最是清楚明白。 就怕关乎到草原使者来访京城,一旦处理的不够妥当,天朝大国的形象必然受损。 更会影响到他长久的布局,就算是之前做出的一些努力也都白白浪费。 想到这里,周明阳心中有一团怒火越烧越旺,一脚踹在了小太监的身上。 “快给朕说。” “陛……陛下,有人探得消息,城外十余里地正有一场激战。” “像……像是刘公公!” 什么? 听了这话,周明阳困意全无,眼里寒光乍现。 赶紧让人把储阳叫了过来,一句废话都没有。 “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作妖,眼里头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随朕一同前往,刘瑾和草原来使万不能有闪失。” 周明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储阳又怎么可能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用力点了点头,赶紧召集人手,朝着城外赶去。 与此同时,京城上下无不震动,全都知晓了一些消息。 另一边。 刘瑾苦苦支撑,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又是早早做好的准备。 他们手里的火枪固然厉害,也做不到连续激发,一旦被近身就靠肉搏。 常常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就连刘瑾也都豁出命去,不管不顾。 “小崽子们,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在此截杀草原使者。” “陛下追查下来,必要灭了你们的九族。” 眼看不敌,优势已经丧失,刘瑾咬着牙怒骂出声,就算是死也得痛快一些。 越来越多的人倒在血泊之中,刘瑾护着草原使者不断的向后退去。 哪曾想到身后追赶的人也已经到来,数十支羽箭一起射出,几名侍卫又被射杀在地。 眨眼间的功夫,只剩下寥寥几人。 刘瑾脸上流露出一丝凄惨的笑意,不再抱有生的希望。 丢掉了手中的刀,神情悠哉,整理起来自己的衣冠。 解决掉最后几人,两伙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却不是一起的,彼此间也在防备,随时可能爆发一场新的冲突。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草原来使进入不得城内,必须死在此处。” 先前在此截杀之人,冷淡开口,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 追击而来的那一队人马,听他们把话说完后,也都玩味的笑出了声。 “兄弟,都是要他死,那就不用多说。” “可你们得想好了,这个太监不一般,是皇帝身边的人。” 有人突然提醒,这一方传来阵阵冷笑,根本不把刘瑾放在眼里。 “皇帝身边的人又怎么样?要是皇帝在这里,那也照杀不误。”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全都搭起手中的箭弩,准备将人射杀。 刘瑾大笑出声,环顾四周,脸上的笑意更为浓重。 “一群蠢货。” “真以为咱家猜测不到你们的恶毒心思,一点准备都没有。” “陛下将如此要紧的事情托付给咱家,咱家的命可以丢弃,草原来使必然保全。” 听到他这样说,再为愚蠢的人也该反应过来。 男人快步上前,用刀挑掉了那一人脸上的面罩,这才意识到上当受骗。 “这是假的,是冒充的。” “你个阉人,快说!将那草原蛮子藏在了何处?” 男人气急败坏,手里的刀高高举起,刘瑾再不把话说清楚必然人头落地。 “就凭你们这些小杂碎,也想让咱家配合。” “做梦!” 刘瑾虽无男人之根,却有男人之勇,当下不退不让,已经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 多亏他们在出发之前,身边一人小声的提醒,这才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至于让草原使者跟着他们一起丧命,也算不辜负周明阳的托付。 听到刘瑾这样说,男人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便不打算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你个狗太监,既然不肯把话说清楚,那就下地狱吧!” 长刀举起,落下之时刘瑾的人头必然落地。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男人的胸膛处便被打出一个窟窿来。 其他人察觉到不对,纷纷上前,却已经丧失掉了最好的机会。 周明阳带人赶来,他手里的天子剑也有许久时日没有饮血。 当下大好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火枪一轮齐射,就让这些杀手倒地一大片,很快丧失掉战斗力。 接着就进入到混战,刘瑾从人群中看到了周明阳的身影,又惊又喜。 到最后嚎啕大哭。 “陛下,奴才无能,没能办好差事。” “请陛下治罪!” “混账东西,这么要紧的时候,少说废话。” 周明阳大骂几声,一分一秒的时间都等待不得,只想着把这些半路截杀之人全给料理干净。 储阳带在身边的这些人,全都是精挑细选,身手最为了得。 也就过去半柱香的功夫,满地尸体,剩下几人也不给周明阳生擒活捉的机会。 眼见如此,周明阳咬紧牙关,心中甚是不满。 “一群废物,怎么就不知道留个活口?” 痛骂几句,火气略有消减,储阳走到跟前来最是无辜。 “陛下,这些人都抱有必死之心,不会让我们活捉的。” “可不是所有人都敢拿刀抹自己的脖子。” 他把话说完,周明阳哪怕心里头再有不满,也得承认这一点。 半路截杀之人,必然是大有来历,如此决然赴死,想必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周明阳定下心神,赶紧走到刘瑾的身边,替他检查起伤势来。 “陛下,奴才没事,奴才命大的很。” “就是没能办好陛下交代的差事,奴才心中有愧。” 刘瑾紧紧咬住嘴唇,哪怕出血都不曾松口,实在是自觉无颜。 却被周明阳劈头盖脸一顿骂,毫不忍让。 第一百四十章:紧急搜寻 草原使者的安危固然重要,要跟他的性命比起来,在周明阳这里还是相差一大截。 没想到周明阳会对自己这般重视,刘瑾眼里泪水打转,神经再也紧绷不住。 “陛下,奴才让他自己逃命去,只在身边派了两人跟随。” “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希望他能顺利回京。” 刘瑾跪在地上将实情交代,也多亏了他提前做的这一手准备,要不然现在地上就得多一具尸体。 周明阳并无怪罪,反而是对他的行为大加认可,回到宫里要重重的赏赐。 “调派人手,以此处为中心,给朕搜索。” “记住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帝的话便是旨意,储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耽搁,赶紧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天色快要亮起,大几千人在此不断搜寻,最终的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只找到了两名被杀的侍卫,得知这一情况,周明阳的心立马提到嗓子眼。 宫内。 陈云舒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言语中充满担忧。 “陛下,草原来使生死不知,臣妾觉得是会被人活捉了去。” “再想将其找到,怕不容易。”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多有无奈之感,周明阳挣脱开来,在地上来回踱步。 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一些利害关系,只怕事情的发展不会像她所说的那样。 “陛下,那你觉得又当如何?” 陈云舒满脸惊奇,连忙开口询问,希望周明阳能够指点一二。 没有旁人叨扰,周明阳也很愿意跟她详细讨论,便将话题引到别处。 “按照刘瑾所说,这是两伙人,一方追击,一方截杀。” “却都目的明确,就是要让草原使者死在路上,不得与朕相见。” “那你说,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明阳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神情让人难以琢磨,陈云舒仔细去想,无外乎是要破坏和谈。 “没错,朕也是这样以为的。” “既然是这方面的打算,那他们又何必留下活口,让人暴尸荒野,日后传闻出去不可能激起外族蛮夷与我天朝上国的仇恨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云舒要还不明白这背后的阴谋,都配不上皇后的名头。 她倒吸了几口凉气,震惊万分。 紧接着开口说道。 “那要这样,草原使者还活着,也没落入到他们的手里。” “他自己找地方躲了起来!” 陈云舒惊呼出声,要真是这样,留给周明阳的时间可没有多少。 想要将草原使者找到的人绝非只有他,那些痛下杀手者也在四处打听。 一旦让他们先察觉到草原使者的藏身之地,和谈破裂一事仍然不可避免。 陈云舒替周明阳分析出其中的利害关系,周明阳更加下定了决心,搜查力度还要加大。 顾不得其他事情,就将刘瑾叫到了自己身边。 “你既然已经回到京城中,就将銮仪司重新执掌,把人手都给朕撒出去。” “记住了,不只是要把草原使者找到,也得给朕注意着别的人。” 周明阳言语隐晦,刘瑾却不糊涂,马上领会到他话中的意思。 这种节骨眼上,只要是派出人手去找寻的人,都有不小的嫌疑。 “陛下放心,奴才已经办砸了一桩差事,这次一定不会再出纰漏。” “要不然的话,奴才就把这颗脑袋压在陛下这里,但凡出了状况任凭陛下处置。” 刘瑾也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常常挂念在心中,无法释怀。 周明阳轻叹一口气,不禁笑骂几句。 “人人都说你是朕身边最被重用的,称得上左膀右臂。” “既然这样,朕岂会自废自己一臂吗?”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刘瑾神情动容,再没有一句废话。 天色大亮,周明阳也不能继续逗留宫中,前往到朝堂上,又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事实也的确如周明阳所料想的那样,草原使者来京路上遇袭,朝堂上早已经争论不休。 可最让周明阳感到意外的,常和他作对的那几人反而是没了动静。 他将眼睛微微眯起,暗暗察觉到一丝不对,但还是强压下去心中的疑惑。 当下最为要紧的事情,还是要将人心安抚,以免上下慌乱。 “众爱卿,有些事情朕就算是不说,你们的心里头也都清楚。” “草原使者来京路上遇袭,就连朕身边的人都差点死掉。” “这是想干什么?是造反,还是谋逆?” 周明阳冷冷一笑,拍桌而起,目光扫视全场,任何人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却不见任何人神情异样,不禁沉下去脸色。 “要有人站出来主动承认,这件事情朕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不与你们太多计较。” “要让朕查到了,到时候也别怪朕不留情面,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皇帝一怒,必然是要有人血溅三尺,绝非虚妄之言。 听到周明阳的话,众多朝臣还是没有反应,争吵的声音反而更大。 “陛下,要我说这是天意注定,不想让那些草原蛮夷踏入城内半步,不愿天朝上国与他们和谈。” 一位老臣站了出来,白发苍苍,说话时却中气十足。 平日里,这些人大多清廉,周明阳看在眼里。 可在这种家国大事上,他们那老一套的思想,早就派不上用场。 周明阳不肯将其轻易放过,任何为此事而高兴的人,都该是他怀疑的对象。 “爱卿这样痛恨蛮夷,此事会不会与你有关系,有人受了你的指使。” “陛下,冤枉,老臣冤枉啊!” “既然与你无关,那就给朕把嘴闭上,真以为这只是几条人命的事情吗?” 周明阳目光如炬,一时间分辨不出朝上的这些人哪个心中有鬼。 但也得借着这个机会对他们好好敲打一番,丑话说在前面。 “你们总觉得朕要与蛮夷和谈,是懦弱之举,背弃祖宗。”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周明阳一手握住,用力的捶在桌面上,心中愤然无人能够理会的到。 不管此次和谈是一时还是一世,双方都有利可循,要不然也不会这般耗费心力。 到了如今,情况大有变化,可谓截然不同。 第一百四十一章:别想逃得过 看着满朝文武逃避的眼神,周明阳心中愤恨,无法隐忍。 大手一挥,接着走下高台。 就在那些反对和谈,只把道理挂在嘴边的人跟前停下。 “草原使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边陲之地就已经不得安稳。” “草原王庭,他们的王爷都已经在点兵点将,想要再起战火。” “人家觉得我们愧为天朝上国,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他们的使者是为了和谈大事而来。” 周明阳怒不可遏,也不在与众人弯弯绕绕,把话彻底讲明。 “这件事情不能妥善了结,战火重燃,尔等随朕到莱州城下拒敌。” “打仗从来不是目的,朕先前执意要打一仗,就是要占了先机。” “现在呢?通通让你们败坏掉。”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少文臣武将都将头低了下去,面露惭愧之色。 陆南丰站出身来,也帮周明阳分析其中的利害,当下要紧的还是要多派人手,一定要将草原使者找到。 “众爱卿,你们可还有别的想法。”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终停留在秦开平的身上,对他最是放心不下。 那两伙人马不管是何人所指派,必定有他的关系牵扯进去。 至于赵审言,察觉到周明阳的异样目光,恨不得立马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陛下,找到草原使者只是其一,两路截杀人马也该追究,绝不能将他们轻饶。” 赵审言把话说完,主动请缨,要将自己府上的人手也都指派出来。 以求能替周明阳分忧。 周明阳并非正面做出回应,冷冷一笑,当即宣布退朝。 整整一天的时间,他都在苦心等待,始终是没有好的消息传回到宫里。 陈云舒来到身边,嘴唇轻轻蠕动,似乎有话要说。 话到了嘴边又都隐忍住,周明阳都跟着着急。 “爱妃,天还没有塌下来,有什么话只管往出讲。” “朕还真就不相信,这道坎会过不去。” 周明阳随便的几句话,倒也让陈云舒沉重的心情略有和缓。 “陛下,臣妾是担心这件事情会成为导火索,再不见结果,边关之地必将战火重燃。” 作为宫中女眷,陈云舒能有这般认知,已经是极为不易。 “该来的总会来,一味想要逃避又怎么能行?” 周明阳轻叹一口气,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他所想,飞鸟传信,边关告急。 守城大将韩正不断追问,朝廷对于一些事情的处理进度必须加急。 如若不然,又是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城中百姓都没有休养生息,再起战火,便在水深火热中。 这一天,刘瑾急匆匆的赶到周明阳身边,追查稍有结果。 认真开口说道。 “陛下,奴才手底下的人传回消息,那人应当是乔装打扮,入了一处村庄。” “只是……” “混账东西,只是什么?跟朕把话说清楚。” 周明阳气不打一处来,事情都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哪有时间白白浪费。 刘瑾用力点了点头,也不敢在他面前打马虎眼。 实话实说。 “陛下,奴才担心就算是能把人带出村子,回来的路上也会遭遇不测。” “还请陛下早早决断。” 听到刘瑾这样说,周明阳心中怒意更甚,京城边上都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进行截杀。 岂能不令人感到心忧烦乱,他当即开口道。 “之前截杀你们的人,来历可查清楚。” “回禀陛下,他们用的刀乃是晋王府特制,上面刻有字纹,这点做不了假。” “奴才担心,是有人故意栽赃,按说不该这样暴露。” 刘瑾小心谨慎的回答,周明阳冷笑一声,并不那样认为。 “朕的这些叔伯,何时有把朕放在眼里?” “这件事情要说跟他们无关,朕也不会相信。”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刘瑾赶紧低下头去,这可是皇帝家事,他哪里敢随便跟着掺和。 先帝在时,将自己的子孙全都分封,藩王占据之地大多富饶。 晋王周康宁却因体弱多病,一直留在京城中。 先帝驾崩后,周明阳登基又受朝中权臣所摆布,地方藩王毫无所动。 周康宁就在京城中,手上握有府兵八百,也没有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周明阳至今都记在心里。 他冷冷一笑,脸上神情变化,更有了怒意。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另外的人是何来历?有查清楚吗?” 再次问起,刘瑾眼神躲闪,那些人行事更为谨慎,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罢了,说来说去,也就这些人要给朕的心里添堵。” “挑选一些精锐,随朕一起去将草原使者接回京城中。” “同时盯着晋王府,还有秦府,赵府,哪处有异动,都得给朕一五一十的报过来。” 周明阳把话说的很清楚,刘瑾哪敢耽搁,用力点头全都牢记在心。 很快就去着手准备,没过去多久的时间便把人手点齐。 足足百人,人手一支火枪,更有手弩弓箭,手中的刀也都是精钢打造。 浩浩荡荡的出城,就是要让那些明里暗里盯着的人都有知晓。 谁要再敢出手截杀,那就是犯天下之大不讳,哪怕是同族血亲应该有清算后账的一天。 此时此刻,不大点的村子里,草原使者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正帮着村里老人把水挑满。 听到马儿嘶鸣声,他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咬紧牙关,不知道该往何处逃去,光靠两条腿早已经没有了力气。 在此处才歇了大半日,竟然就被旁人察觉动向,再想要逃脱绝非易事。 老人见他神情慌张,隐约猜测到一些事情,连忙开口询问。 “老人家,我的事情你们是帮不上忙的,还会把你们连累。” 草原使者口音很重,老人神情提防,但还是不忍心让他落入到危险的境地。 “看你也是逃命而来,现在这世道谁都活的不容易。” “快跟我回去,我有一处藏身之地,能保你无恙。” 老人铁下了心,却没想到他的这番举动会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 第一百四十二章:屠杀殆尽 当下情形,周明阳清楚的认识到,每耽误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有可能让草原使者丢掉性命。 所有人都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到村子附近。 却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有人探听消息回来,脸上神情极为惊愕。 慌慌张张,半天都没能组织起一句完整的话。 刘瑾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当着陛下怎么样,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再不把话往清楚说,咱家先要你的命。” 他所承受的压力也不小,再三开口催促,那名侍卫用力吞咽几口唾沫,好不容易才使自己的内心有所平复。 接着开口说道。 “回禀陛下,村里已无活人,横尸遍地,血腥味道直冲面门。” 什么? 这样的话听在周明阳的耳朵里,让他的内心无比惊诧,实在是无法相信。 “你……你说什么?” “你给朕再说一遍!” “陛下,小人不敢隐瞒,确实是没有活口。” 那名侍卫亲眼所见,走入到村子里面,他也被吓到不轻。 这种事情上岂敢胡言乱语,一句话说错都有可能是杀头的灾祸。 刘瑾咬了咬牙,连忙向周明阳禀告。 “陛下,奴才派去监视的人传回来消息,秦府与晋王府都有异动。” “好啊!真是太好了。” 周明阳连声称赞,看似没有将整件事情放在心上,实际的情况完全相反。 刘瑾小心伺候在身旁,明白周明阳必然是要有很大的追究。 屠灭整个村子,这种事情光是说起来都令人感到头皮发麻。 偏偏有人胆大包天,真的去做。 事情发展也的确如他所料,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等到内心略有平复后,立马下达了一道旨意。 “秦府还有晋王府,从现在起实行禁足,任何人不得出。” “给朕派人过去,把这两处地方死死围住,要有一只苍蝇飞出来,尔等都得人头落地。” 正在气头上的周明阳,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所谓大局也是要建立在一些基础上。 在他看来,那些乱臣贼子已经不准备有所收敛,为了杀掉草原使者,不惜屠灭整个村子。 要是连这都能够忍受,他怕会被天下人冠以昏庸无能。 听周明阳把话说完,刘瑾倒吸几口凉气,心中无比惊骇。 是真的担心此番举动会引起一些人过激反应,连忙开口劝说。 却被周明阳一脚踹倒在地上,毫不留情。 大声呵斥道。 “瞎了你的狗眼,一个村子里上百户人家,几百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他们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皇亲国戚,谁允许他们这样去做,简直是胆大包天。” 周明阳心意已决,任何人劝说也都无用,刘瑾不敢再有顶撞。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他要是再看不清楚形势,就怕周明阳将满腔的怒火都撒在他的身上。 “陛下放心,奴才这就安排人手,别说一只苍蝇,就算是一只蚂蚁也别想窜出来。” 刘瑾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明阳这才满意,接着下达命令要进村里去搜寻活口。 得知了他的想法,刘瑾心中掀起巨浪,可谓激荡汹涌。 更是不能平静。 “陛下,村子里情况不明,万一还有歹人可怎么办?” “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中,不可啊!” 刘瑾说出口这样的话,绝对没有一丁点的私心,完全是替周明阳去考虑。 哪怕这样,周明阳也不打算听他半句的劝,话不改口,大声说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要不能把人找到,内忧外乱,尔等给朕到战场上去厮杀。” 周明阳下的是死命令,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刘瑾两手紧紧握住,不敢再去讨价还价。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都愣着干什么?跟咱家进去。” “陛下,奴才先去探路,要有歹人也得先将奴才射杀。” 刘瑾忠心耿耿,周明阳全都看在眼里,神情不免动容。 过去半柱香的时间,村子里搜寻了几遍,始终没有活口。 村民惨死,哪怕是还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被放过。 年过花甲的老人,横尸院中,周明阳走进去看了几眼,心中忍忍作痛。 天朝大国,本该是一片繁荣之景,暗地里早已经是千疮百孔。 哪怕是京城周边,也能够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周明阳要不是亲眼所见,万万不能相信。 “陛下,活见了鬼,奴才把所有的尸体都翻过来查验,绝对没有草原来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明阳的心里头从重新燃起希望。 环顾四周,院子里一片狼藉,怎么看对方都是匆忙翻找,无处可寻目标。 情急之下就对所有人都下了死手,想要永绝后患,一劳永逸。 “你难道还没看出来,问题的根本所在吗?”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神情中浮现出一抹古怪笑意,寻常人根本琢磨不透他心中所想。 刘瑾也是一样,愣在原处好一会儿,始终不得其中精妙。 连忙开口询问道。 “陛下,奴才实在愚钝。” “你就给奴才指条明路,情况到底是怎么样?我们又该怎样去做?” 刘瑾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再将周明阳给惹恼,小心翼翼,一直都在观察他的神情变化。 周明阳笑骂几句,倒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接着开口说道。 “这些人肯定是提前得到消息,所以才会赶到我们前面,到此处要下杀手。” “奈何他们不傻,知道我们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紧随而至,仓促之下只能将全村的人都给屠杀。”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刘瑾更是一头雾水,整个人都愣在原处。 “蠢货,如此情急之下,他们要是将能找到很可能把人带走吗?又何必杀掉整个村子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瑾要还是不得其中奥妙,真应该换个差事去当。 在周明阳身边做事,最重要的就是头脑机敏,他显然是不太合格的。 果然不出所料,刘瑾后知后觉,当下惊呼出声。 “人还在村子里,他们并没有找到。” “将整个村子的人都屠戮殆尽,到最后也只是无用之功。” 刘瑾终于开窍,周明阳眼神欣慰。 第一百四十三章:围困晋王府 见过周明阳的一番开导,刘瑾茅塞顿开,眼里满是惊喜之情。 都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人找到,也好交差。 “陛下放心,奴才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将那混蛋给找出来。” 话音落下,刘瑾转身就走,把自己带来的人手全都撒了出去。 在他们都离开后,周明阳一个人在院中徘徊,看着老人死不瞑目的样子,百感交集。 世道不太平,受苦受难的总是这些寻常百姓。 要是死在草原人的刀下,那也罢了,却成了朝堂争斗下的牺牲品。 周明阳朝着老人走过去,只想帮他把眼睛合上,也好投胎转世。 万万没有想到,老人身体下面压着的会是一个地窖,不大点的口子被他挡的严严实实。 如此偶然,周明阳绝不相信,脸色骤然变化。 来不及多想,就将尸体挪动位置,伸手要将木板拿开。 忽然间,一把匕首从地窖中刺出,周明阳差点躲闪不及,伤了一臂。 “你们这些畜牲,我跟你们拼了。” 谩骂的声音传来,却非中原口音。 周明阳面色惊喜,一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开口说道。 “我乃当朝皇帝,周明阳。” “敢对朕动刀子,不想活了吗?” 话说出口,草原使者面色大惊,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地上。 看周明阳一身龙袍穿在身上,断然不会有假,马上就从地窖里钻了出来。 与此同时,周明阳身边的侍卫也都围拢过来,拔刀相向,生怕他会有犯上之举。 “他要动手,何必扔掉兵器。” “尔等也放下刀剑,不必如同惊弓之鸟一样。” 周明阳抬了抬手,众人听命而行,不敢违背。 也就在这个时候,刘瑾赶了回来,看着草原使者就站在周明阳面前,又惊又喜。 “你的命还真是大,这样都没被杀死。” “刘公公,你就不能盼望我点好吗?我倒觉得你们该给我一个交代,我到你们京城是为了和谈大计。” “现在呢?我犹如丧家之犬,被人追杀不止。” 草原使者看着地上的尸体,面色痛苦,没忘记老人对他的救命之恩。 “皇帝陛下,你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和我们谈和,把我骗到此处,好取我的姓名。” 他说出口这样的话,周明阳的脸上写满嫌弃二字,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说你是蠢货,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需要朕这样费尽心思,要取你性命只需要路上一道旨意。” 被周明阳骂醒,草原使者心中愤恨,就想知道是什么人这样胆大。 几次动手,都牵连到无辜之人的身上,太令人感到过分。 见他如此大的情绪,周明阳可不想把时间白白浪费在他的身上。 冷哼一声,很是鄙夷的开口说道。 “你们草原人嗜杀成性,朕的子民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你们的马刀下。” “现在觉得残忍,猫哭耗子,假慈悲而已。” 被周明阳戳破了心思,草原使者顿感尴尬,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为接下来的和谈而做准备。 既然是谈判,彼此间的手里都要握有筹码,他虽然生气自己差点就没了性命,但也知道这是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一旦把握住,便可扭转颓势,在和周明阳商谈条件之时占据主动。 对于这些情况,周明阳同样是了然于心,不禁暗骂了朝中的一些人。 为了一己私利,到最后破坏大局,罪恶太过深重。 “罢了,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的话也都无用。” “把他给朕送到京城里,严密看护,以防止有人再动不该有的心思。” “村内百姓凡有亲属者,通通补偿,无情无故者,立碑立墓,将他们好生安葬。” 周明阳下了一道旨意,接着带人返回京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就在同一时刻。 晋王府上,周康宁脸色难看,几声剧烈的咳嗽声也引起身旁人的注意。 正是他的王妃。 “王爷,要不就和陛下服个软,这件事情说不定能揭过去。” “你不为自己想,也得替我们想想,陛下要真动了怒火,万一……” 王妃面色惊恐,都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周康宁冷冷一笑,竟然还敢小觑。 “他不过是个小娃子,又能把本王怎么样?” “这次的事情是没有做干净,也是没想到他们的人能到的那么快。” “话说回来,本王可是他的亲叔叔,他要对本王无礼,何以对天下人?何以对满朝文武?” 周康宁心中有底气,心意已决,王妃就算是再耐心的劝说也都无用。 这样的情形下,她也只好将双手合十,在心中不停的祈祷。 希望一切能够如周康宁所想的那样,周明阳看在叔侄之间的情分上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一马。 殊不知,周明阳心中的杀意前所未有的强烈,根本抑制不住。 来到了晋王府外,一名总管太监着急上前禀告情况。 “陛下,銮仪司在此守着,晋王府上的人都在里面,无一逃出。” 得知了这些情况,周明阳脸上神情变化,流露出很满意的笑容。 有些后账是时候要进行清算,不只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他心里头的这口恶气也必须要出。 世家大族,皇亲国戚,始终是当朝的一大祸乱。 一日不得根除,百姓一日不得安宁。 周明阳刚想要走入府内,刘瑾上前阻拦,不放心的开口说道。 “陛下,晋王爷府上还有人马,他要是被逼急了,这是要出大事的。” “奴才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冒险不得。” 刘瑾说话之时,陆南丰也急匆匆的赶来,想法与他出奇的一致。 “陛下,真龙之身,岂可入险境。” “就让臣替你走这一遭,不能把事情办妥,你来治臣的罪!” 陆南丰紧咬着牙关,硬挤出一句完整的话,要替周明阳冒这一次险。 却没想到接下来说出口的几句话,会让周明阳怒火中烧,愤怒不已。 “避他的锋芒,让朕避他的锋芒!笑话,天大的笑话!” 第一百四十四章:手刃发妻 晋王府外,早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当下这番情形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哪怕是一只苍蝇也都飞不出来。 王府上下,人心不稳,惊诧者比比皆是。 一名统领敲开了周康宁的房门,语气担忧,着急开口说道。 “王爷,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陛下就在府外,他们怕是要准备动手。” 统领刚把话说出口,周康宁冷冷一笑,仍然是不觉得周明阳能做出多么过激的行为。 再怎么说,自己都是他的亲叔叔,血浓于水。 周明阳要敢伤到自己分毫,天下人的谴责声都会让他喘不过气。 听完周康宁的一番分析,那名统领用力地点了点头,最为听信。 还真就带着人严密把守,哪能想到一轮弓箭骑射,箭雨铺天盖地般的袭来。 院子里的数百守卫,轻课间的功夫就有半数折损,就连那名统领也都肩膀受伤,强忍着痛苦回到了房间里。 “王爷,不好,大事不好了。” “他们动手了,正在攻打。” 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康宁瞪大了眼睛,根本无法相信,周明阳能在这件事情上彻底做绝。 王府一旦被攻破,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他倒吸了几口凉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妃在一旁语气轻微发颤,也意识到了周明阳是要动真格的,连忙开口说道。 “王爷,要不你就去和陛下服个软,求求情。” “让他看在昔日的情面上,高抬贵手。” “胡说,我是皇帝的叔叔,向他服软,会遭天下人的耻笑。” 都到了这种时候,周康宁还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另一边,周明阳脸色阴沉,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后再没有过笑颜。 箭雨清理掉不少麻烦,他才允许里面的人放下刀剑,不再抵抗。 这件事情绝不只是皇家之事,关乎重大,刚才的那一轮箭雨更像是对于里面人的一种警告。 事实也证明了周明阳所做的决定最为正确,王府人心涣散,眼见周康宁还想要顽抗到底。 受伤的统领便带着许多人弃了手中刀剑,府门大开,全都跪地迎接。 此番情形,陆南丰瞠目结舌,实在没有想到周明阳的办法这样奏效。 震慑人心,很好地将麻烦避免掉,让他由衷地感到佩服。 刘瑾更在一旁暗暗惊叹,天底下能像周明阳这般手段和魄力的,绝对没有几个。 两人先后开口,言语中多有恭维,周明阳哭笑不得。 “你们少耍嘴上的功夫,现在最要紧的,是与朕进去。” “倒要看看朕的好皇叔,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南丰和刘瑾心知肚明,周明阳心意已决,他们想要劝说住毫无可能。 陆南丰将刘瑾扯拽到一旁,小声开口,不断的叮嘱。 “刘公公,你一定要守在陛下身边,千万不能有一丁点的差池。” “出了问题,活该你我人头落地。” “陆大人放心,咱家匆匆赶来,就是不想让陛下独自面对险境。” 刘瑾脸上笑意堆满,哪怕知道此去有不小的凶险,仍然是义无反顾。 稍有意外,他会毫不犹豫地用身体当做盾牌,为周明阳挡下致命一击。 这些话绝不是嘴上说说,刘瑾再用行动去证明。 陪同在周明阳的身边,很快走进去王府里,刚才的一轮齐射所形成的震慑力十足。 当下控制住局面,道路两边跪满了人,谁都不敢再去做抵抗。 除非是不想留下自己的九族,满门皆灭。 “晋王爷现在哪里?速速带路。” 刘瑾用手指了一个人,立马有人上前将其捉拿,牢牢控制住。 “回……回陛下的话,王爷在后庭院。” 面对当朝的皇帝,哪怕那人做好了心理准备,仍然是声音发颤。 老老实实的在前带路,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周明阳便已经来到地方。 递给刘瑾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马上安排人手将四处戒严。 此时此刻,再没有人能够来到后庭院,哪怕是一只苍蝇也不容易。 “陛下,奴才就在院子里守着,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大声地喊奴才。” “奴才听到后,会立马带人冲进去,替你除贼。” 刘瑾说出口这样的话,已然下定决心,周明阳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便推门而入。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一股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周明阳将眉头紧紧皱起,流露出一丝诧异神情。 “皇叔,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周明阳试探性的开口,却也将手放在了腰间,火枪处于待激发的状态。 但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动手,刹那间就能将其脑袋打得炸裂。 没有一丁点的回应,周明阳的心里头涌现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再往里走几步,血腥味道更加浓重,只感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低头去看,周明阳大吃一惊,慌忙向后退去。 不知是什么时候,王妃已经倒在了血泊中,面色变得极其惨白。 就在周明阳神情错愕,内心跌宕起伏之时,忽然有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陛下,都说你御驾亲征,打退蛮夷,是千古不遇的雄武之君。” “当下来看,不过是坊间传闻,一个死人而已就让你害怕成这个样子。” 周康宁把话说得轻松,仿佛倒在血泊中的人跟他毫无关系。 周明阳嘴角抽搐几下,疑惑笼罩心头,当即开口询问。 “皇叔,你这是在干什么?” “好端端的,只为了吓唬朕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很是匪夷所思。 却没想到周康宁接下来所说,会令他大开眼界,惊恐异常。 “皇叔,虎毒尚不食子,你之毒,结发之妻都能手刃。” “那又怎么样?她妄想本王给你跪下道歉,可能吗?” “陛下,再怎么说本王都是你的叔辈,见了本王,你该客客气气的。”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周康宁还能够说出口这般大言不惭的话。 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强压下去心中怒意,实则恨从心起。 第一百四十五章:刀在手中 在皇帝面前,最忌讳的就是倚老卖老,论资排辈。 最开始的时候,周明阳只是想要将周康宁处置,至于他的那颗脑袋能不能够保得住,仍然在考虑之中。 当下情形来看,周明阳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简直就是操没有用的心。 “皇叔,你怎么就看不明白,朕现在需要的是朝堂安稳,百姓安居。” “骄兵悍将,藩王世族,哪个不是朕的心头大患,跟外族蛮夷相比较,你们的可恶程度也不少。”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明阳心意已决,任何人都别想劝说地做。 周康宁冷冷一笑,仍然在那里无所谓的开口说道。 “陛下不高兴,本王都知道,可你又能把本王怎么样?” “囚禁本王,杀了本王,还是别的?” 周康宁眼底满是轻视鄙夷,真把周明阳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任他欺辱。 匹夫一怒都要血溅三尺,更何况周明阳身为一国之君,岂能抑制得住。 “来人啊!” 大喊一声,刘瑾上前听候差遣,心里头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事情发展和他所预料的并无不同,周明阳寥寥数语,足以震撼人心。 “晋王周康宁破坏和谈,行刺于朕,妄图颠覆朝堂,再造江山。” “废除他的爵位,囚禁于府中,待三日后送一杯毒酒,命其自尽。” 要不是亲耳所听,刘瑾万万不敢相信,周明阳真能对一位王爷动了杀心。 此等狠绝手段,前所未见。 “陛下。” 他刚要开口询问,再三确认,便被周明阳一顿痛骂,迎头盖脸。 “混账东西,朕让你怎么去做,只管照办。” “还敢跟朕讨价还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吗?” 周明阳把话说完,刘瑾倒吸几口凉气,自己可不想为晋王府的一些破烂事而牵连到。 用力地点了点头,马上就去安排人手,从即刻起,晋王周康宁已经在死亡名单上。 “陛下放心,奴才一定按照你的吩咐,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等到刘瑾离开,周康宁才意识到周明阳这次是要把事情做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原本狂妄的一张脸,此刻流露出恐惧的神情,用力地吞咽几口唾沫,好不容易才让内心有所平复。 接着开口说道。 “陛下,本王可是你的亲叔叔,你想好这样做的后果了吗?” “千……千万不要后悔。” 都到这种时候,周康宁还妄想通过几句话就把周明阳吓唬住,着实可笑。 “皇叔,朕已经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是你不懂得珍惜。” “既然这样,那就不能怪朕手段无情,便见你的项上人头来用,也好给各方一个交代。” 周明阳撂下几句话来,再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就走。 只留下周康宁愣在原处,瞪大的眼睛,眼珠子差点没有惊掉在地上。 “陛下,你,你怎么敢?” 周康宁倒吸了几口凉气,突然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并不是很远。 不久前,王妃对他苦心提醒,要他及时收敛。 不仅没有被采纳意见反而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当下更让他无法平静内心。 离开王府后,周明阳心里头痛快了不少,刘瑾紧紧跟在身边,有些事情已经办得妥当。 “陛下,奴才保证这几日的时间里,晋王府内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 “要有人前来探视,一概对其监视,绝不让同党走脱。” 吃的就是这碗饭,刘瑾轻车熟路,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周明阳叮嘱太多。 “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办,记住了,在这件事情上朕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点。” 周明阳沉下去脸色,眼神中流露出许多憎恨神情,这件事情必须得落实到位。 听了他的话,刘瑾苦笑不已,不敢迟疑半分。 连忙开口说道。 “宁错杀,不放过。” 他说出口周明阳一直想说,又无法真的说出口的话。 顷刻间,便让周明阳另眼相看,更加喜欢。 “你还真是能猜透朕的心意,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算计到朕的头上。” 周明阳忽然开口,刘瑾大吃一惊,明白了这是针对他的一次敲打。 赶紧做出保证,认认真真的说道。 “陛下放心,奴才就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活着是,死了也是。” “别动不动就生生死死,朕还要留你在身边有大用,去办你的差使。” 周明阳交代过后,径直回到了陈云舒的寝宫里,有些与旁人说不出口的话,只有她才能倾听一二。 明日的朝堂上,必然是一番风雨,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明日之事。 陈云舒的寝宫中,一柱凝神香燃起,周明阳嗅了几口,原本烦躁的心情也都消减不少。 “陛下,臣妾要是猜得不错,你怕是要对自己的亲族动刀。”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危险重重。” 陈云舒忧心不已,真怕周明阳手里的刀一旦落下去,酿造出的结果不可挽回。 随着时间的不断发展,到最后情况加剧,已经是不可收拾的地步。 “皇后,这就是你不够了解朕了,朕从来都不是嗜杀成性,而是被他们逼到没有办法。” “朕的亲叔叔,明里暗里地给朕使绊子,勾结朝臣,袭杀草原来使。” “他从一开始就没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你知道吗?他足不出户,都能了解到朝堂秘闻,是什么人给他通风报信?” 周明阳随便说出口的几句话,就让陈云舒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真要这样说起来,周明阳要对周康宁下手很是应该。 这样的人多留一两日,都有可能给朝堂和天下带来极大的损失,无法弥补。 “陛下,既然要做,就要走一步看三步。” “臣妾总觉得,天下的王爷都是一家,把他们逼急了,对陛下不会有好处的。” 陈云舒把话说得很隐晦,周明阳却不会犯糊涂,心中了然。 轻轻点头,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一切事情都在不言之中,周明阳苦苦一笑,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赶出脑海。 紧接着陈云舒拥抱在怀,打算恩爱一番。 第一百四十六章:杀与不杀 事情的发展和周明阳所预想的并无太大出入。 第二日,朝堂上争论不休,文武大臣全都各执一词,道理不浅。 周明阳走到人前,看着他们吵到面红脖子粗,心里头涌出一股异样之感。 无奈开口说道。 “众位爱卿,你们好歹也都是国家柱石,朝廷根本,再怎么样也不能像是菜市场骂街。” “有什么话就和朕慢慢地说,谁要敢故意遮掩,别怪朕不给他留有情面。” 周明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的一众文武之臣全都神情肃然。 有一人站了出来,原先依附于司空赵审言,当下更换了阵营。 和秦开平搅合在一起,两方的关系逐渐密切。 果然不出所料,他一开口便对周明阳少不了为难,冷冷的说道。 “陛下,臣听说你率兵围困了晋王府。” “射杀了许多府兵,更是下诏于天下,要把晋王爷赐一壶毒酒。” 那名官员冷哼一声,哪怕现在所面对的是当朝皇帝,仍然说得出口一些挖苦之言。 “杀了晋王爷,会酿造出怎样的后果?陛下真的知道吗?” “要臣来看,陛下冲动行事,是要把朝廷带入到险境中。” 他所说的这些话,对于周明阳针对的意味十足,偏偏在朝堂上有不少人装聋作哑,毫无反应。 陆南丰看不过眼,大声开口呵斥。 “李大人,你不要得寸进尺,妄图欺负到陛下的身上。” “晋王周康宁暗中密谋,所做的事情影响到朝堂安宁,要是不加处置,天下岂不大乱。”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内阁表态,又和周明阳站在一处,其他人再多的意见也不敢讲处。 当下情形大有不同,那名姓李的官员毫不在乎,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陆大人,你们内阁也知道朝堂安稳这四个字。” “那我倒是想要问问,杀了晋王,朝堂真的安稳吗?”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唯有秦开平脸上神情中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哪怕早就有所预料,这一刻真的应验心中不免愤慨。 满朝文武,肯站出来替他说话的,不过寥寥几人。 其他的都在观望局势变化,行为可耻,心思可组。 眼看陆南丰就要与那人争执不断,周明阳抬手制止,冷笑着开口道。 “爱卿口口声声的朝堂安稳,又与杀了晋王能有多大的关系?” “不妨和朕把话说清楚,扰乱人心,你这也是死罪。” 周明阳拥有最终解释权,几句话就让那名姓李的官员没有了刚开始时候那般猖獗。 紧紧咬住牙关,内心好一番挣扎。 又和秦开平有过眼神上的交流,心思逐渐坚定。 认真开口说道。 “陛下,要杀晋王,天下的王爷都会起兵造反。”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也懂,陛下对自己的亲叔叔都是这个样子,你让那些异姓的王爷怎么想?” 那名官员言之凿凿,话的确没错,可要是不去追究,同样避免不掉有人效仿。 藐视当朝皇帝,大有不敬之举,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态会逐渐的恶化。 周明阳就是清楚这一点,对待晋王周康宁的事情上才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定要把事情做绝。 不等他想好反驳之言,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言语中很是不满。 “陛下,要杀晋王爷,天下皆反,到时又该如何?” “是啊!内忧外患,陛下是想江山不保,沦为他人嫁衣吗?” 这些人故意把话说得难听,就是想把周明阳激怒,那点恶毒的心思并不难猜到。 周明阳用眼神去暗示,陆南丰心领神会,马上挺身而出。 就以内阁的名义,强行压制住朝堂上的这些文武之臣。 大声开口说道。 “各位大人,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姑息纵容,陛下威严无存,百姓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各有各的道理,一时间难分结果,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秦开平忽然开了口。 作为当下在朝堂上最让周明阳感到不痛快的一人,他的态度尤为重要。 “陛下,臣也觉得晋王杀不得,他久居京城,手里能够调动的人手并不多。” “在封地的那些王爷可不一样,一旦反叛,朝廷安稳不了,局势岌岌可危。”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秦开平刚把话说完不久,立马就有人站了出来,鼎力支持。 朝堂上,反而是他们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陆南丰暗暗察觉到不好,赶紧朝着周明阳看了过去,希望他能够早点决断。 藩王之乱已经到了必须要去处理的地步,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有可能生出变故。 晋王身在京城,都能把局势搅得一团糟糕,那些手握兵马的王爷一旦和朝廷翻了脸,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为国为民,犹豫不得。” “是啊!陛下要拿得出主意,不能听旁人所说。” 李青山痛呼出声,直言朝堂上有奸逆小人,打着替皇帝着想的幌子,实则不安好心。 被他这样一说,秦开平脸上有些挂不住,嘴角连着抽搐几下。 其他人更是愤愤不平,想要和他争论出长短。 眼看又是一场言语上的大战,周明阳缓缓站起身来,当即制止了这一出闹剧。 认真开口说道。 “一码归作一码,晋王周康宁也是朕的亲叔叔,可他违反朝廷律令,妄图破坏和谈大计,更把主意打到了朕的身上。” “就这几条罪名,便不能把他轻饶,天下人可都在眼睁睁地看着。” “至于尔等所担心的,朕自有办法。” 都已经把话这样说,其他人的心中再不情愿,那也只能强忍下去。 谁又能傻到和周明阳大声争论,喋喋不休。 曾几何时,外面的青石台阶也都是被血染红,过往教训历历在目。 秦开平冷哼一声,倒要看看周明阳惹出一大摊子的烂事,局面混乱,最后怎么收拾。 他本想保得住晋王周康宁,也是给天下诸王示好,方便日后要做的一些事情。 当下情形来看,计划应当随时而变,周明阳杀了周康宁对他的影响倒也不大。 局面混乱起来,自己图谋一些事情才更加的方便。 第一百四十七章:好事多磨 朝堂上质疑的声音一直都存在,许多人言语相逼,不想给周明阳留下太多转折的机会。 既然这样,周明阳倒也愿意将他们成全,给他们长长见识。 “来人啊!宣草原使者上殿,和谈大计,就在今日。” 听到周明阳的话,不少人都愣在了原处,神情很是惊愕。 一名小太监不去理会,只是按照周明阳的吩咐,快步跑到了殿堂外面。 用尽全部的力气,大声喊叫。 “陛下有旨,宣草原使者进殿!” 过去不多久的时间,草原使者首次出现在朝堂上,不少人都为之侧目。 他在宫殿的正中央,却不打算跪地朝拜,不少人都在一旁开口相逼。 “外族蛮夷,果然是不通教化,太不懂规矩。” “见了陛下,还不赶紧跪拜。”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看似是替周明阳着想,死者,不然。 要是能够将和谈的大事给搅和黄,他们就算是达到了目的。 草原使者昂首挺胸,只是行了手礼,认真开口说道。 “草原上都是英雄,哪怕我家王爷在这里,我都不会跪在地上。” “放肆,你到了朝堂上,岂敢无礼。” 陆南丰站了出来,心里头最是清楚,无关朝堂争斗。 要让草原使者在这里立下威风,传将出去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笑话。 天下人都要为之感到耻辱,质疑的声音犹如铺天盖地般,不断袭来。 周明阳心中也抱有相同的打算,眼睛微微眯起,直直地盯着眼前之人去看。 渐渐地,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戏谑,语气更是玩味。 缓缓开口说道。 “到了一处地方,那就得守一处地方的规矩。” “使者要是不愿意,现在即可离开,没有人逼你的。” 周明阳冷笑几声,天朝上国,当朝的皇帝,岂能拿这种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几句话说出口,草原使者的脸色骤然变化,现在没想到周明阳心意如此果决。 不是第一次接触,却让他明白了周明阳有多么不好相处。 咬了咬牙,便把自己的理由全都说出了口。 “大皇帝,让我跪拜倒也可以,只是到你们京城来差点就丢了性命。” “这件事情,难道你们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草原使者当众发难,之前还替晋王周康宁求情的那些人,脸色最是难看。 纷纷开口呵斥,满嘴的仁义道理。 周明阳冷冷一笑,他这个时候让草原使者上殿觐见,便有这方面的打算。 为了堵得住悠悠众口,草原使者的态度将会是悬在晋王周康宁头顶的一把刀。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周明阳的那点心思。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表现得很是为难,过了片刻,就已经有了要让步的迹象。 “使者远道而来,为了两方能够谈和,京城里却有人蓄意破坏。” “你说得不错,朕要是连个明确的态度都没有,就算强逼你跪在这里都不能服气。” “来人啊!时间不必再等,给晋王周康宁赐一杯毒酒,命他即刻饮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明阳又宣布了一道旨意,着实震惊到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这可不是玩笑之言,关乎到一个王爷的生死,就此决断。 “陛下!三思啊!” “是啊!怎么能为了一外族蛮夷,就连几天的时间都等不得。”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该反对激烈的秦开平却像是暗许了周明阳的一些想法。 从始至终,都只是在一旁静静观看,并未说过一句话。 有了旨意,身边伺候的那些小太监也不能含糊。 胆敢违背周明阳的意愿,他们的好日子也算是到了头。 很快就有人领了旨意前去。 此时此刻,晋王府上,周康宁独自神伤。 始终没有忘记周明阳和他讲过的那些话,想想只剩下几天的活头,他的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 王府之中,但凡是能够走脱的人,纷纷离去。 一些牵扯到这些事情里的,也都在他身边不断的开口求饶,希望他能够和周明阳服个软,说不定能够讨来一条活路。 周康宁的内心不断挣扎,刚想松口,就听外面有太监扯着嗓子大声喊。 皇帝最新的一道旨意,也让周康宁看到一丝希望。 将身边劝说之人用力推开,冷冷的开口说道。 “你们这些浑蛋,总让我跟陛下服软。” “服哪门子软?再怎么样,我都是他亲叔叔。” 都到了这种时候,周康宁还敢大放厥词,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几句话说出口,其他人面面相觑,也想不明白宫里的太监要来传达周明阳怎样的旨意。 全都抱有一丝希望,着急地出去迎接,生怕哪里做得不对惹得传旨之人不太高兴。 唯有周康宁不紧不慢,满脸傲然,缓缓地推门而去。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等在院子里的不只有传子的太监。 还有銮仪司的许多人,一手放在刀柄上,腰间的佩刀随时可以抽出。 就看他们的这番架势,周康宁就意识到事情发展可能与自己所想的大不相同。 他不停地吞咽唾沫,仍然感觉到口干舌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不太自然。 身边一名亲信上前几步,想要和传旨的小太监套套近乎,最好是询问清楚他们的来意。 “陛下说了,希望晋王爷能够走得体面点,不要让奴才们难做。” 把话说完,小太监挥了挥手,立马有人送了一样东西到周康宁面前。 木制的托盘上,精细雕刻,最惹眼的却是中间放置的一个玉杯。 斟满一杯酒,小太监恭敬开口。 “陛下说了,请晋王爷上路!” 听了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脸色大变,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杯酒。 纷纷向后退却,周康宁脸上的神情充满难以置信。 不停地摇头,始终不肯上前一步。 “不可能,陛下当真这样绝情。” “那……那就连几日的时间都等不得吗?” “王爷,奴才奉旨前来,要跟你说句交心的话。” “陛下还在太和殿上等着,奴才需要回去复命,你就别让奴才难做了。” 小太监客客气气,送人上路的话,并不好做。 第一百四十八章:人头落地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周康宁面色痛苦,看着身前的一杯毒酒,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再开口时,声音磕磕绊绊,言语并不完整。 “陛下好狠的心,他要本王的性命,就不怕天下诸王跟他生了异心。” “罢了,罢了。” 重重地叹了几口气,周康宁自知自己已经逃脱不掉。 这杯毒酒哪怕他再不想喝,也得喝了,太监身边跟着许多銮仪司的人,绝不只是为了摆设。 与其到最后场面闹得难看,还不如体面地离开,好过别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周康宁不再犹豫,昂起头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小太监的脸上流露出满意笑容,他则是转身离去,没走几步便感觉到肚子里一阵绞痛。 一手捂着,踉踉跄跄,到最后还是身形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周康宁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浑身抽搐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皇帝赐的毒酒,杯中所含的向来都是剧毒,只要喝下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能让人断绝生机。 小太监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他也能回去交差,少了许多的麻烦。 余下之人全都跪在地上,希望能够被放过,小太监哭笑不得。 “陛下说了,尔等所犯下的并非死罪,一律遣散。” “这……这都是真的吗?” “陛下不追求我等,这是天大的恩情。” 原先内心忐忑的几人,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 用力地点了点头,重重地磕头在地上,叩谢皇恩。 小太监没有和他们浪费太多时间,很清楚周明阳还在等着自己回去禀告。 带人匆匆离去,顺便撤掉了把守在王府外的一些人手。 不多时。 消息传回到朝堂,得知一切后,周明阳将嘴角微微扬起,脸上堆满笑意。 一众文武大臣,心惊胆战,谁又能想到周明阳对于自己的亲族都能痛下杀手。 就当下的情况来看,他们这些外姓大臣,更没有了叫嚣的资格。 别等到哪天也被周明阳把刀架在脖子上,想后悔都来不及。 纷纷低下头去,朝堂上争吵的声音少了许多。 草原使者面色骇然,同样没有想到周明阳的手段能这样果决。 “大皇帝,你是英雄,草原上的勇士,都佩服你这样的人。” “草原来时,叶赫也先叩见大皇帝陛下。” 叶赫也先心服口服,不需要他人从旁提醒,也很干脆利落地跪倒在太和殿上。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周明阳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 也是要给文武大臣做个榜样,别整天吹嘘草原人有多么厉害,只要手段够厉害,依然能让他们臣服。 周明阳抬手示意,自己要的也只是一个态度,不必让叶赫也先一直在地上跪着。 等他起身,双方也将话题引回到正轨,再没有一句废话。 “两方和谈,关乎黎民百姓,数以千万计。” “你可以先把条件提出来,当然了,朕不一定答应。 ”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不少人都愣在原处,意识到了他真正的手段还在后面。 偏偏叶赫也先有些无脑,还以为周明阳是同他示好的一种表现,便把一些话无遮无拦地说出口。 “大皇帝,我家王爷说了,哥让莱州城以北之地,赔偿牛羊马匹共五千。” “各种财物,折合下来五万两银子。” “当然了,你们还得派一名公主前去,下嫁 于我家王爷。” 叶赫也先挺直身子,并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这些话哪里过分。 殊不知,周明阳眼底暗藏着一抹冷意,想要杀人的心都有。 “你家王爷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和亲赔款外加割地。” “真以为我天朝上国好欺负,只要是你们提出的条件就必须答应。” 周明阳怒从心起,用力的拍了拍桌子,猛然站起身。 “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回去告诉你家王爷,他损兵折将还敢和朕这个样子。” “信不信朕派人打到他的王庭所在之地,让他给朕当俘虏。” 周明阳冷冷一笑,最看不惯这些外族蛮夷的嘴脸,仿佛天下人都得以他们为中心。 作为失败的一方,还敢提出这么多的条件,哪怕周明阳答应,天下万民也都不会答应。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朝堂上会有一些人站出来替叶赫也先说话。 有理有据,仿佛多么大义凛然。 “陛下,此前胜利只是偶然,不能再起争端。” “莱州城以北之地本就荒凉,给他们便是。” “下嫁公主,也可以从民间挑选女子,临时册封。” 说话的是一名老臣,胡须都已经花白,腰直不起来,骨气荡然无存。 周明阳沉下去脸色,心中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 “朕以为你们这些人老了能多有点骨气,哪曾想会是这个样子。” “口口声声的仁义道德,下嫁公主,割地赔款,亏你们说得出口。” “朕早就说过,朕当这个皇帝不会软弱可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也绝不是一句空话。” “再加一条,那就是不割地不赔款,更不和亲。” 周明阳再也容不下一些人在他眼里,抬了抬手,立马有侍卫走上殿堂。 “来人啊!把他给朕带下去,带回府里去,再不要出门半步。” “朝堂上不需要他这样的人,无用倒也罢了,还敢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威风。” 周明阳眼底暗藏一抹冷意,绝非故意吓唬,而是要让朝堂上的所有人都认识清楚。 谁再敢献媚草原,可就不仅仅是罢黜官职这么简单的事情。 往大了说,周明阳都想借他们的脑袋用用,好把人心安抚。 等到朝堂上再没有了这种不和谐的话,周明阳将嘴角微微扬起,得意的笑容赫然浮现在脸上。 接着就又将目光锁定在叶赫也先的身上,要他重新组织语言,千万不要再是刚才的那番态度。 “你们的王爷派你来当使臣,总不会一点权力都没给你。” “不要想着在朕这里狮子大开口,是你们提出的和谈,也是你们打输的一仗,就给朕老老实实的。” 周明阳伸了伸懒腰,这些话说出口,他可谓底气十足。 哪怕很想要促成这桩和谈,腾出手来解决藩王祸乱,那也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一条都不答应 眼看面对周明阳讨不到半点便宜,叶赫也先两手紧紧攥住,内心无比挣扎。 犹豫了大半天,还是松了口。 “大皇帝,那你就说说我提出的这些条件,哪一条能够允准。” “哪一条都答应不了。” “你们草原上的人都是狼子野心,开口索要之物,简直是荒唐至极。” “也不好好想想,吃了败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朕讨价还价。” 周明阳大手一挥,眼神中满是轻视鄙夷,根本就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接着开口说道。 “你们要想和谈,倒应该把你们的公主送到京城里。” “对了,牛羊马匹,按你刚才说的半数赔付。” “再有一点,双方互市,关乎两地百姓,该由我天朝上国设立机构,统一管理。”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叶赫也先瞪大眼睛,根本无法相信。 用力的摇了摇头,不管哪一条,他要是答应下来回到王庭上都落不得好下场。 “大皇帝,你这是在开玩笑,草原不缺勇士,我们宁愿再打一场。” “既然你这样说,那朕就如你所愿。”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直勾勾地盯着叶赫也先去看。 朝堂上,当下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对叶赫也先刚才的言语而感到愤恨。 动不动的就要再打一仗,根本就没把朝堂当回事。 立马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此人口无遮拦,胆敢冲撞,请治他的罪。” “是啊!天朝上国,岂容辱没,他这是在找死。” 要是周明阳没有打赢第一仗,朝堂上的这些人断然不会有如此激烈的言语。 当下情况大有不同,他们的心里头也有底气,绝对不能让叶赫也先在朝堂上撒泼耍滚。 “你……你们可要想好了!” 叶赫也先咬牙切齿,本来只是想着将周明阳吓唬住,好给自己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万万没有想到,周明阳神情淡然,丝毫不想慌张。 朝堂上更有不少文武大臣对此支持,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让叶赫也先心中发虚。 而在这个过程中,周明阳的目光一直都牢牢锁定在他的身上,从未有过挪开。 不多时,轻笑出声,更是不屑一顾。 “你们草原上的人,心比天高,那又怎么样?” “政治就是这样,打不下去了就谈,谈不妥了接着打。” 周明阳几句话就将问题的关键之处指出,一点逃避都没有,他心里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想要两地安稳,必须得让这些草原蛮夷给打怕。 让他们从此往后,都不敢再生出觊觎之心,向天朝臣服,老老实实地沦为附属。 这些话刚讲出口,话音都未曾落下,叶赫也先也意识到周明阳不是在开玩笑。 让他答应先前的那些条件,万万不能,便阴沉着这张脸,转身就走。 “大皇帝,这可是你们自己做出的决定,别等到我草原勇士的铁骑踏到京城,到时候提的条件可就不是这些。” 都到了这种时候,叶赫也先还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周明阳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接着下了一道旨意。 “把他给朕盯紧了,就在驿馆之内,派人严密看护。” “不许亏待他的吃喝,朕要让他看着那些外族蛮夷,再败一场。” 周明阳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刚有过一场大战,草原人一定会休养生息。 在这个过程中,只需要让韩正出一支奇兵,出人意料,一举定下乾坤。 只要再打赢一仗,叶赫也先的心里头就算是再不情愿,那也得老老实实的低头服软。 周明阳把话说完,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全都变了脸色,一个个惊恐异常。 多日来,不曾在朝堂上公然表态的赵审言,这一刻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心。 站了出来,大声开口说道。 “陛下,一场大战过后,国库已经空虚,各地的粮饷供应也有很大问题。” “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主动挑起争端,只怕是会被那些外族蛮夷给拖入到泥潭中。” 赵审言的担心不无道理,很快就有人站出来附和他的意见。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心中却是另外的一番打算。 这一仗不仅要打,而且得打的漂漂亮亮,外忧内患,总得分出先后。 只有解决完这件事情,他才能腾出手来对付那些作乱藩王,不至于身心皆疲。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陆南丰明白周明阳的良苦用心,站出来对其力挺。 五军都督府左都督韩世忠也是一样的态度,有了他们的支持,周明阳并不需要顾虑太多。 接着就让人拟了一道旨意,快马加鞭,送到莱州城中。 莱州城守将韩正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一方主将,想法奇特,最容易打出一些漂亮仗。 交代好这一切,周明阳并不去理会那些与他不对付的人,起身就走。 御花园中,入冬之后便没有了那番绿茵茵的景象。 前不久下过一场大雪,雪挂枝头,倒也不失美感。 就在周明阳沉浸其中,想要好好欣赏一番之时,陈云舒也从不远处走来。 身边有人簇拥,她似乎是猜测到周明阳会到这里来观景散心,特意跟了过来。 “陛下,有什么话能与臣妾讲讲吗?” “天下之大,能让陛下交心的人太少,臣妾算是一个。” 并非陈云舒高抬自己,她所说的这些情况完全属实。 周明阳转过身来,眼神中流露出丝丝惊喜,轻轻点头。 就将她的手牵了起来,朝着前方缓步走去,不紧不慢。 “草原上的人,在朝堂上狮子大开口,更是提了一大堆的条件。” 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云舒大吃一惊,秀眉紧皱,好一会儿的功夫才舒展开来。 接着开口说道。 “陛下,他们好大的胆子,打赢了要,打输了还敢要。” “要臣妾来看,绝对不能答应,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面还会有更多无理的要求。” 陈云舒作为皇后,忧心国事,再没有人能挑出她的道理。 周明阳得意一笑,不忘记开几句玩笑。 “你我同床共枕,心意果然相通。” “那要这样说,陛下定然是没有答应。” 陈云舒面露欣喜,更加的好奇,不断开口追问。 第一百五十章:用兵出奇 周明阳接下来所说之话,完全让陈云舒愣在了原处,难以置信。 诧异开口说道。 “陛下,外族蛮夷固然是异想天开,有不小的过错。” “可你提出的条件,他们又怎么会答应下来?” 陈云舒摇了摇头,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要让他们送来公主和亲,还要在接壤处开通互市,设立机构统一管理。 坐在草原王庭里的那位,要真的有血性,有骨气,绝不可能答应。 牛羊马匹就算送来,那也只是一些不要紧的东西。 被她如此缜密的分析,周明阳不禁另眼相看,夸赞不停。 “皇后在一些事情上见解独特,要比朝堂上的那些老东西厉害得多。” 周明阳说出口这些话,绝不只是为了讨陈云舒的欢心。 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一个个自诩为文武双球星的转世,却都瞻前顾后,难成大器。 被周明阳如此称赞,陈云舒受宠若惊,一手捂在嘴上,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陛下,你就别开臣妾的玩笑,还是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打。” 周明阳再没有隐瞒,将朝堂上的争论之言全都讲给陈云舒去听。 同样的说辞,她却对周明阳的想法最是认同。 “陛下说得没错,想把他们感化不可能,答应他们的条件更不可能。” “那就只有打,打痛他们,让他们害怕。” 说笑间,已经快到晌午,完全是在不知觉中。 周明阳特意让御膳房做了几道好菜,端上桌的时候,热气腾腾,香味扑面而来。 “皇后,你最近憔悴了不少,身体也变得瘦弱。” “多吃点,该有肉的地方可千万不能缺少。” 被周明阳如此打趣,陈云舒哭笑不得,夹了几筷子的菜又担心起莱州城那边的战况。 “韩小将军用兵奇特,按说是不会辜负陛下重托。” “真要出了差池,那可不是小事。” 陈云舒也清楚周明阳当下更为顾忌的是藩王作乱,要是被草原人拖入到泥潭中,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腹背受敌。 听她这样说,周明阳的内心也无法释怀,放下筷子,走到院里,有雪花飘飘洒洒。 眺望远方,只希望韩正能够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皇帝的旨意很快就下发到了莱州城中。 得知消息后,韩正第一时间擂鼓聚将,把城内的大小将领全都叫到了台上。 如此急促的鼓声,已经是很久没有听到。 一众将领全都将眼睛瞪大,满脸的疑惑。 “韩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叫我们到这里来为了什么?” “是啊!我还以为要打仗,不顾训练也要往过赶。” 众人先后开口,你一言我一语,声音逐渐混杂。 韩正强挤出一丝笑容,就将一道圣旨拿在了桌上。 “各位兄弟,论起年岁,我是最小的那个。” “要说军中之事,该有我这个大将军一言而定。” “但此事关乎重大,还是希望各位前辈能够指点一二。” 韩正很是谦虚,笑着开口,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却让其他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人大着胆子接过那道圣旨,看了几眼,不禁倒吸几口凉气。 “这……这怎么可能?” “不是已经在谈和,好端端的,陛下却要再打一仗。” 那名将领刚把话说完,其他人都把眼睛瞪大。 “这怎么能行?大军休整,这才过去多少时日,又要打仗,军中怕有怨言。” “会不会有奸臣在陛下身边进献谗言,妄图破坏和谈。” 在场这些人,少有人能够洞察到周明阳的心意。 韩正摇了摇头,以他对周明阳的了解,不应该会受他人言语的影响。 “既然这样,那这旨意真就是陛下颁布,我们该不该打?” 又有人打起退堂鼓,哪怕不久前获取了一场大的胜利,他们还是觉得边军守城尚可,主动出击过于危险。 “大将军,要不还是再回一道折子,跟陛下确认一番。” “我朝将士不擅长野外作战,草原人的骑兵最是凶猛,不借助城墙的优势,只怕会让众将士白白丢掉性命。” 这些人所担心的问题都是真实存在,正面硬刚,很有可能会付出惨重代价。 一旦溃败,莱州城再度失守,他们可就是当朝的罪人,谁都逃脱不掉责任。 对于这些情况,韩正的心里头同样清楚,却想起周明阳的一些告诫。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众位兄弟,此时再送一道折子到京城里,得到答复又得过去大半个月。” “兵贵神速,贻误了陛下的要紧事情,你我更是罪人。” 韩正咬了咬牙,心中涌现出一个大胆想法,既然这道旨意是周明阳下达,再怎么样都得执行到底。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那也得照常不误,而不是在这里犹豫不前,最终误了大事。 他都已经把话这样讲,其他人就算是抱有意见也不好再往出提,纷纷低下头去。 紧接着,韩正便让人拿出了作战地图,在上面圈圈画画。 “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莱州城不能有失,那就另辟蹊径。” 韩正所说的话,得到了众多将领的认同,只是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大将军,莱州城不能有失,又得打赢一仗,必然会面临兵力不够的问题。” “要不从各州借兵,只是……” 那名将领紧咬住牙关,话说出口就已经后悔,地方藩王也好,世家大族也罢,想让他们出一份力难如登天。 “指望他们,黄花菜都得凉。” “不要着急,容我好好想想。” 韩正不认为周明阳会让他拿着守城精锐去豪赌一场,既然是要出奇兵,那就得仔细谋划。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一炷香都快烧完。 韩正猛然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精光,身边人疑惑开口,询问不断。 “韩将军,有什么话你就跟我们直接说,大家都是刀头舔血,一路摸爬过来的。” “是啊!我等于外族蛮夷,势不两立。” 在场的这些人,经历过战火洗礼,与朝堂上那些只会空谈的文武大臣更对外族蛮夷具有仇恨。 第一百五十一章:直捣黄龙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京城内的局势不容乐观。 草原使者被安置在驿馆内,说得难听点,便是软禁。 不知道是什么人散布出去的谣言,城内的百姓都在讨论,周明阳乃是一名好战之君。 动不动的就要挑起战火,两地百姓全都为她而受苦受难,实在是太不应该。 殊不知,他们所看到的只是表面,消息传到了周明阳耳朵里,他并没有多么动怒。 为这点小事就乱了心神,传出去还不得闹出笑话。 “陛下,这都过去了几日,莱州城内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的状况,奴才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刘瑾来到周明阳身边,紧咬住嘴唇,言语最为谨慎。 听他这样说,周明阳摇头苦笑,并不担忧太多。 正所谓好事多磨,过于心急于事无补,还不如看开些。 说话间,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赶来,跪倒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 “陛下,赢了,打赢了。” “韩将军率领一支骑兵,孤军深入,直插敌人腹地。” “听说都已经找到了王庭所在,草原王庭上的那些人仓皇而逃,有些女眷来不及转移,都被活捉。” 什么? 听了这话,哪怕周明阳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仍然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你再给朕说一遍。” 刘瑾也知道周明阳是要对情况更进一步的确认,这种事情关乎重大,容不得半点疏忽。 连忙上前几步,一脚将小太监踹倒在地,恶狠狠地逼问道。 “混账东西,陛下在问你话,难道没有听到吗?” “快给咱家好好的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不断开口催促下,小太监深呼吸几口气,很快组织好了语言。 认真开口说道。 “韩将军趁着雪夜率军出击,一路上轻装简行,只带着火枪和战刀。” “他们以战养战,每过一处地方就发动突袭,连把敌人六七座营寨。” “就这还不算什么,更是将那些人严刑逼问,让他们指明了王庭所在之处。” 小太监神情激动,越说越兴奋,周明阳忽然间想起一位封狼居胥的历史人物。 当下来看,韩正跟他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用兵以来,不给敌人反应的机会,就已经深入到腹地之中。 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这样的情况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想韩正能给自己打赢一场漂亮仗,也让他在朝堂上更好说话。 哪里能够想象得到,韩正会给他准备了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可又让周明阳心中泛起一丝疑惑,连忙开口询问。 “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他们一路攻城拔寨,物资和俘虏,都去了哪里?” 周明阳微微皱眉,心中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想,事实也与他所想的并无不同。 小太监用力吞咽几口唾沫,说起来都有些胆战心惊。 “韩将军没有留下一个俘虏,所过之处无一活口,更在走的时候点燃大火,烧得精光。” “这……” 刘瑾的内心极受震撼,倒吸几口凉气,根本无法平静对待。 周明阳摆了摆手,反而是对韩正的一些做法给予认可。 “他做得对,贪恋那些没有用的,只会拖累速度。” “一来二去,不等找到草原人王庭所在之地,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踪迹。” “罢了,杀父是为一大过错,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周明阳几句话就帮韩正开脱掉,接着下了一道旨意,临时召开朝会。 有人把旨意紧急通知到每一位文武之臣的家里,不管他们的手上有多么要紧的事情,都得在第一时间来到太和殿上。 刘瑾紧紧跟随在周明阳身边,随时听候他的差遣。 又是一场胜利,朝堂上一些极不和谐的声音也该停下。 要说第一场仗打得赢那是侥幸,这一次足以堵得住悠悠众口。 不管是谁再敢说出口风凉话,周明阳都能治他的罪。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朝堂上就变得热闹,人声鼎沸。 对于一些消息,他们到现在都不曾知晓,还有人在大放厥词,数落当初同意开战之人的一些问题。 上纲上线,何尝不是对于周明阳的一种嘲讽,真以为他糊里糊涂,听不出来。 “众位爱卿,有什么话你们不妨直说,用不着跟朕拐弯抹角。” 周明阳也不废话,主动提起,毫不逃避。 不少人私下里用眼神交流,全都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但也缺少不了有人跳将出来,不肯错失掉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陛下,臣早些时候就说过,战端不可重开。” “可陛下对微臣的话并不相信,以为微臣是在说笑,实际上呢?” 一名官员言之凿凿,以为自己站住了道理,就能和周明阳争论大半天。 事实与他所想的完全相反,周明阳冷冷一笑,眼神中充满轻视鄙夷。 “你们口口声声的仁义道德,不就是怕这一仗打输了,外族蛮夷卷土重来,真的打到京城下。” “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家里的财产要比朕的私库都多,蛮夷兵临城下,你们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对于他们心中的那点肮脏想法,周明阳一眼就能够看得透,懒得废话太多。 大手一挥,接着就将韩正大获全胜的消息公之于众。 这可不是一场寻常的胜利,直捣黄龙,差点就将他们王庭成员全部活捉。 也让一些打退堂鼓的人睁大眼睛看清楚,跟天朝上国比起来,外族蛮夷终究不堪一击。 话说出口,满朝文武全都为之震惊。 “陛下,这……这怎么可能?”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都对这些未开化之地有过征讨,要说抓住他们的王室成员,从未有过。” 一名大臣还敢在那里质疑,周明阳便将莱州城送来的一道折子丢在了他的脚下。 “都给朕睁大眼睛,看得清楚些。” “你们做不到的事情,不要以为别人做不到。” 一场大战开打没多久就已经宣告结束,韩正功不可没,周明阳对其大加封赏。 第一百五十二章:谁赞成?谁反对? 事实摆在眼前,不容任何人辩驳,周明阳心中底气十足,强势压下去一些阴阳怪气的声音。 接着开口说道。 “众爱卿,草原使者还在京城中,要朕看来,也是时候让他知道这个大好的消息。” “大家面对着面,心平气和的商讨一番,和谈事宜关乎重大,当下手里有了新的筹码,可不能把机会白白浪费。” 周明阳把话说完,立马就拟了一道圣旨,要叶赫也先立即上殿觐见。 满朝文武,脸色变化不停,全都对此感到不知所措。 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吴昊便出现在众人面前,显然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当下的他脸色难看,阴沉无比。 “大皇帝陛下,停战期间,你们为什么要突然发动一场袭击?” “你可真会说笑,不过朕要奉劝你一句,在朕面前光耍嘴皮子可不行。” 周明阳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不紧不慢,紧接着开口说道。 “朝堂之上,是你要再打一场仗,朕不过是如你所愿。” “怎么?现在打输了,你倒不认账,想把朕置于言而无信的境地中,好歹毒的一颗心。” 当着文武群臣的面,周明阳所说的话引得哄堂大笑,叫好声不绝于耳。 陆南丰也站得出来,对叶赫也先大声喝斥,丝毫不留情面。 “贵司怎么说怎么有理,可你别忘了,你们才是失败的那一方。” “陛下,要让臣来看,既然他们不打算好好谈,那就接着打。” “可以给韩将军下一道旨意,让他率领大军追击,趁着士气正旺,将那些外族蛮夷全部砍杀殆尽。” 这样的话一说出口,所有的人都傻了眼,唯有周明阳的心里头清楚,不过是对于叶赫原先的一种震慑。 果然不出所料,叶赫也先紧紧咬住牙关,嘴角不断地抽搐,等到最后艰难的做出决定。 “皇帝陛下,用不着再打一仗,我家王爷已经做出了明示,要我全权负责与贵国和谈。” “只是你们的条件过于苛刻,还希望能够降免一些。” 和最开始的时候相比较,态度上大有转变,可谓天壤之别。 周明阳将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神情不断变化,到最后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很快就松了口。 “你说得不错,朕也觉得之前的那些条件有些苛刻,这样吧!牛羊马匹就不用你们赔偿,那两条必须遵守,要不愿意,那就只能接着打。” 周明阳站起身来,耸了耸肩,这几句话一说出口,全场哗然声一大片。 叶赫也先咬紧牙关,派出公主和亲一事,实在让他感到耻辱。 殊不知,他当初也是这样和周明阳提出的条件,风水轮流转,该是他尝尝苦头的时候。 周明阳目光紧逼,朝堂上的一众文武大臣也都在开口催促,不给他留有太多的时间。 片刻过后,叶赫也先长出一口气,用力的点了点头。 “皇帝陛下,那就按你说的去做,我们签订盟约,世代友好。” 这话听在周明阳的耳朵里,并没有多么值得相信。 也只是当下双方的关系寻找到了微妙的平衡点,这个平衡一旦被打破,情况又会出现很大变化。 到那个时候,哪一方先起刀兵,当下谁都预料不到。 饶是如此,周明阳依旧是看破不说破,脸上笑意更浓,再一次开口说道。 “放心,开通互市,有利于两地百姓,只要你们能够信守承诺,朕也不会出尔反尔。” 两方谈妥了这件事情,各自将嘴角扬起,心照不宣。 再往后的一些事情,就不用周明阳跟着操心,内阁的几位大臣完全可以代为处置。 又昭告天下,要让所有人都知晓这件事情,外忧内患,当下已经解决了一大半。 天下万民都在欢呼,却有一些人夜里头都不能把觉睡踏实,感觉周明阳已经将一把刀悬在了他们的头上。 这一日,周明阳来到陈云舒的寝宫中,本想和她像寻常夫妻一样恩爱一番。 等到云雨之后,周明阳困意袭来,准备睡熟之时陈云舒却在身后轻声的呼唤。 “陛下,臣妾睡不着。” “怎么?皇后不好当,白日里太过辛劳,夜里失眠也是正常的。” 周明阳安慰几句,又将陈云舒紧紧抱在怀中,困意正是强烈的时候,她却说起来最近的一些谣传。 “陛下,各地藩王已经有了要举旗谋反的意图,朝中也有许多大臣在地方世族的支持下蠢蠢欲动。” “臣妾听说,京城中有不少大人的府上暗藏刀兵,这样下去情况岌岌可危。” 陈云舒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周明阳解决掉了外族蛮夷之患,接下来就要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削藩上。 可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登天。 “陛下,地方藩王手里有兵,世家大族也都不是吃素的,他们要是和朝堂上的某些人里应外合,只怕这天下是要变换颜色。” “皇后担心得不无道理,只是这件事情朕的心里头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踏踏实实睡一觉,一觉醒来,京城还是京城。” 周明阳的话大有深意,陈云舒微微皱眉,苦想了大半天不得其中奥妙。 深呼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内心深处掀起的一丝波澜有所平复。 进入到梦乡中,她却做了噩梦,藩王起兵造反,大军逼进京城。 到最后冲入宫内,一刀朝着自己怀中的孩子劈砍而来。 她时时念叨,想给周明阳开枝散叶,这一刻浑身抖了个激灵,从梦中惊醒过来。 贴身的衣物已经湿透,周明阳睡得正香,鼾声如雷,她也不好将其吵醒。 只是依偎在他的怀中,忐忑不安地度过了一整夜。 第二天,朝堂之上喧哗不已,所有人都在为一件事情争论,那就是周明阳提出来的削藩计划。 秦开平的反应最为激烈,世家大族与地方藩王牵扯甚密,一旦周明阳敲定下来这件事情,必会让他们没了退路。 “陛下,你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再有此心意。” “地方藩王可都是你的叔辈,于情于理,都不该把刀对准到他们的身上。” 秦开平言之凿凿,还以为能凭借自己的几句话,就将周明阳彻底牵制住。 第一百五十三章:不容逃避 想法天真,勇气可嘉。 秦开平刚把这些话说完,周明阳的目光就紧逼过去,言语激烈,并不打算跟他好说好商量。 “爱卿,藩王作乱,绝非一两日的事情。” “朕一忍再忍,要让朕忍到什么时候?连江山都丢了才能算数吗?” 周明阳目光紧逼过去,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秦开平脸色难看,要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当下这番情形,自己站出来越是吵闹的凶,越会落入被动境地,他的心里头最为清楚。 局面控制住,周明阳不再废话,紧接着开口说道。 “众位爱卿,你们在场的这些人里,有多少人跟地方上的王爷暗通书信,朕就不一一拆穿。” “还希望你们好自为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战朕的底线。” 周明阳冷哼一声,真要是把他逼急了眼,在场的这些人里谁都别想落得半点好处。 大不了就是再将朝堂大换一次血,身为一国之君,忍得了痛,割得了爱,那才是最了不起。 果然不出所料,在周明阳说完这些话后,在场的不少人都将脸色变化,难看的不像样子。 心里有鬼的人,不计其数,谁都有些犯虚。 震慑过后,周明阳将嘴角微微扬起,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 接下来的时间里,再不去着急,详细讲起一些事情。 可事情的发展,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顺利,秦开平哪能看着周明阳像这件事情化为真实。 内心好一番挣扎,犹豫过后还是开口说道。 “陛下,所谓削藩,必起争端。” “陛下可曾想明白,一旦地方藩王起兵造反,京城周边已无军队,如何抵御?” “到那个时候,国将不国,陛下难道是要自绝于江山社稷,自绝于祖宗坟墓吗?” 这样的话一说出口,文武群臣脸色骤变,一个个倒吸几口凉气。 完全是和周明阳站在了对立面上,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情况要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容乐观,怕是要在朝堂上再次见血,已经有人萌生退意。 周明阳咬紧牙关,哪怕他再好的脾气,也被秦开平刚才所说的话给气愤道。 眉头紧锁,怒冲冲地开口。 “你好大的胆子,说朕自绝于祖宗,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周明阳站起身来,朝着秦开平缓步走近,要他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秦开平冷冷一笑,竟然选择了在朝堂上和周明阳硬刚,不打算有丝毫的退让。 仍然是刚才的那番说辞,毫无改口。 “陛下,江山社稷不可废,你要执意削藩,只怕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臣好心提醒,无愧先帝,无愧朝堂。” 文人的一张嘴,同样厉害,只要占住了道理,旁人要想从中讨得便宜,实在太难。 周明阳冷哼一声,自己要那么容易就被他的气场给震慑住,这个皇帝干脆不要当。 “好一张嘴,口口声声的江山社稷,祖宗坟墓,那你倒是跟朕说说看。” “藩王之乱不除,天下如何安定?” 一听这话,秦开平满脸地轻视鄙夷,更把话说得难听。 “那都是陛下的叔辈,他们就算是有些过错,也轮不到陛下这样处置。” “还请陛下能够有所收敛,对自己的叔叔们和气一点。” 秦开平避重就轻,根本不去正面回答周明阳的问题,如此心思能够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周明阳的一双眼。 将他轻易看透,周明阳实在是没有忍住,当场笑出了声。 “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怕地方王爷起兵造反。” “放心吧!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朕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叔叔不客气,从即日起,颁布诏令,天下推恩。” 什么? 周明阳的话刚说出口,刹那间的功夫,满朝文武全都面色异样。 就算是陆南丰也都流露出诧异神情,不懂周明阳话里暗藏深意。 连忙上前几步。 “陛下,何为大恩。” “众爱卿,地方藩王镇守一方,哪个不是劳苦功高?他们的孩子也不容易,纵使世袭罔替,不也只是家中嫡子能有继承。” “朕思来想去,都觉得对其他人不够公平,干脆人人有份,不分嫡庶,皆可继承。” “这可是朕的一片心意,想来朕的那些叔叔们也能够理解,不会多么反对。” 周明阳把话说得轻松,短短几句,却让不少人的内心掀起波澜,渐渐汹涌。 推恩二字听着不怎么样,却为当今天下,第一大阴谋。 众人心中暗暗吃惊,一旦全国推行,地方藩王必将为之苦恼。 若是遵从法令,一分再分,他们的那片封地都将零零碎碎,再也不可能跟朝廷对抗。 可要是抗旨不遵,不仅失了道理,还会让内部出现矛盾。 哪个王爷家里没有三五个世子,之前都只是嫡长子继承制度,人家吃肉喝汤,其他人连味都闻不到。 周明阳的推恩令法一经发布,必将在天下引起热议,对于那些庶出之子最为有利。 拥有了继承的权利,可以说是胜过千万两的黄金,哪个王爷要敢不答应,连自己儿子的那一关都过不去。 陆南丰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代表着内阁,立马站了出来。 对周明阳三跪九叩,恭恭敬敬地开口。 “陛下英明,陛下圣明。” 话说出口,越来越多的人效仿他所做的一切,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秦开平脸色难看,心里头最是憋屈,怎么可能不明白周明阳这条计策的高明之处。 何止是当今世上的一大阴谋,古往今来几千年,能够出其左右者,绝对无二。 “陛下,非要这样不可吗?” “瞧瞧爱卿这话说的,是你们对朕一直以来有不小的误会,觉得朕要和那些叔叔闹得不可开交。” “总归是一家人,朕还是要为他们着想的,你们说呢?” 周明阳轻笑几声,就知道秦开平已经在言语上被自己逼入了绝境,绝对没有再与他争论下去的资格。 事实的确如此,秦开平强挤出一丝笑容,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等到朝会散去,他神情恍惚,晃悠着离开。 第一百五十四章:紧紧盯住 老话常说,开弓没有回头箭。 当下的情形也是一样,周明阳心意已决,再无更改的可能。 目光扫视全场,很快就将一些反对的声音给压了下去,不容他们有半点的质疑。 “既然大家都没有别的意见,那就按朕刚才说的那样去做。” “朝廷颁布法令,朕倒要看看有多少人会站出来反对。” 周明阳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当下不过是前奏而已,真有人胆敢抗旨不尊,到最后再起兵谋乱,必然不得民心。 等到那个时候,周明阳振臂一呼,天下各地都是勤王之师,到时候必将局面牢牢控制住。 枪打出头之鸟,但凡是对一些人教训过,其他的也不敢跳出来与之作对。 回到御书房中,陆南丰紧跟而来,在周明阳的身边满是敬佩之意。 “陛下,推恩令法大有可行之处,臣相信,多数的藩王还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跟陛下公然作对的。” “只是臣还有一些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此要紧的时刻,陆南丰竟然卖起关子,周明阳摇头苦笑,满是无奈的神情。 连忙开口催促。 “你是朕身边最值得相信的人,有什么话只管往出说。” “就算是有冒犯的地方,朕也不会怪罪太多。” 周明阳先给陆南丰吃了一颗定心丸,好让他打消掉心中的顾虑。 也的确起到一些效果,陆南丰用力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说出自己的一些看法,较为独特。 “陛下,你不妨想想,边远之地有祸根埋下,京城之中难道就缺少吗?”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皇后已经与朕说起过这些事情。” 周明阳低眉冷眼,又怎么会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只是需要对方先跳出来,他才好再去下手。 “见招拆招,这是当下唯一的办法。” “没有足够的证据,朕真的对朝堂再进行一次清扫,只怕会彻底失了人心。” 周明阳重重地叹了口气,绝非愚钝,很清楚情况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想象。 朝堂看似安稳,实则不然,多少人都是貌合神离。 一旦平衡被打破,必将酿造出不可挽回的结果,有事情发展大为不利。 听到周明阳这样说,陆南丰眼神动容,闪烁精光,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既然陛下心中早有计较,那臣就不再跟着操心。” “不过是一些宵小之辈,也只是他们藏得太深,只要暴露了自己,再去收拾就容易得多。” 两人畅谈许久,各自打开心窗,深入探讨后陆南丰才有离开。 朝廷诏令一经发布,果然在京城内外都引起不小的震动,人人都在谈论。 反响大有不同,地方上的一些藩王最为叫嚣,不肯遵照去做的大有人在。 消息传回到宫里,刘瑾颤颤巍巍,生怕周明阳会动大怒。 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陛下,奴才派去的人打听到的消息只是说,地方上的这些王爷,有些牢骚。” 他这话也就是骗三岁的小孩,在周明阳这里根本不起作用。 “混账东西,到底是几句牢骚,还是他们妄图违抗朝廷的迹象,朕的心里头比你清楚。” “好啊!有一个算一个,朕平时看在同族的面子上,对他们可都不薄,现在连朝堂的法令都敢不尊。” 周明阳冷笑几声,这样的一番情形早在意料之中,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会愈演愈烈。 果然不出所料,仅仅过去了几日的时间,京城中就变得不对劲。 早有传闻,许多大人的府上都藏有私兵,更有人在府中打造兵器。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居心不良,要有谋反的打算。 “陛下,奴才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写下一份名单,还请过目。” 刘瑾不敢耽误,弯下身子去,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张纸。 上面写下的几个名字,周明阳看了几眼,脸上的冷意更加胜过刚才。 “忠臣良将,都是屁话。” “给朕盯紧这些人,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该大有动作。” 周明阳大手一挥,便把这桩差使交给了刘瑾去办,不得有误。 一定要拿出自己的全部能力来,办得漂漂亮亮,关乎到国运是否昌盛。 周明阳再三开口强调,刘瑾用力地吞咽几口唾沫,哪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 “陛下放心,奴才就把自己的这颗脑袋压在你这里,办砸了这件差使,大不了不要这颗脑袋。” “这可是你说的,朕没有强逼着你这样去做。” 周明阳稳稳接过话茬,刘瑾大吃一惊,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咬牙发狠,完全应下。 待他离开后,陈云舒也来到了周明阳身边,把二人刚才的谈话内容全都听在耳朵里。 不禁感到担忧。 “陛下,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文臣武将都有,他们要是联合在一起,恐怕是要出大乱子的。” 陈云舒的心里头涌现出一股很不好的感觉,哪怕到了现在,有些话也还是不敢说给周明阳听。 一旦说出口,那便是最大的不敬。 殊不知,周明阳面色平静,丝毫不见慌乱,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推恩之法一经发布,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 有几位藩王起到带头作用,周明阳特意下了一道旨意,要把他们请到京城里来,盛情款待。 皇恩浩荡,表现在方方面面,这几位藩王得到消息后并无推脱,全都安排好行程,即日就动身前往京城。 消息传开,朝堂上大为震动,陆南丰紧咬住牙关,似乎有话难言。 周明阳看出他的神情不对,当即给他铺好台阶,要他把话痛痛快快地往出说。 “陛下,人心隔肚皮,谁又能保证在场的各位大人都愿意遵照朝廷的法令。” “齐王和楚王愿意带头推恩,陛下把他们请到京城中,固然是一片好心,可万一有人盯着这件事情又该如何?” 陆南丰心中惶恐不安,稍有差池,那可就是大厦将倾的局面。 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了事情,原本还在观望的一些皇族宗亲,也将彻底打消掉念头。 第一百五十五章:早做准备 御书房中,周明阳来回的踱步,心中忐忑不安。 倒也忽视掉这一重大问题,只想给天下藩王做出一个榜样,好让他们瞧一瞧只要遵照朝廷的法令,自己便不会再去追究。 仍然是皇室宗亲,坐在一起吃顿饭,往后少不了他们的富贵。 当下情形来看,确实是自己将问题想的过于简单。 别有用心之人一旦抓住机会,让这两位王爷出点意外,余下的地方藩王必将震怒。 “不!不对!” “朕的这两位皇叔进京路上绝不会有任何的闪失,要真有人想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朕的头上,那也是得等他们来到京城。” 周明阳惊呼出声,陆南丰也倒吸几口凉气,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连忙跪倒在周明阳身前,想要请他的一道旨意,早做打算。 “陛下,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你说的对,召集人手,京城戒严,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保证两位王爷能够在京城中安稳。” 周明阳下的是死命令,不容任何商榷,陆南丰作为内阁大臣,听命而行。 在他离开后,周明阳又将刘瑾也叫到了御书房里,先是对其敲打了一番。 紧接着,便对他委以重任。 “给朕听好了,要真有人胆敢把主意打到朕的两位叔叔身上,那就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周明阳的话,刘瑾听罢后大为吃惊,用力的吞咽几口唾沫,神情不停变化。 生怕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错听了某一句要紧的,再三开口询问。 周明阳懒得和他浪费时间,重复几遍,接着质问道。 “听没听清楚?能不能办的到?” 言语如此犀利,刘瑾用力吞咽几口唾沫,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内心有所平复。 接着点了点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疏怠慢。 就怕周明阳对自己放心不下,更是举起手来,对天发誓。 “记住了,銮仪司有先斩后奏之权,你们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 周明阳特意从自己的笔筒里拿出一枚金令,交在了刘瑾的手里。 “陛下放心,奴才拿这颗人头担保,保准不出问题。” 交代好这一切,周明阳的内心深处依旧不能平静,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京城之中,多有人暗藏不轨之心,府内藏兵,私下打造兵器。 长久以往,还不知事情会朝着哪一方面去发展。 推恩令法的施行,周明阳担着很大的风险,稍不小心,便会让朝廷成为众多藩王矛头所指。 时间飞快的流逝,很快就入了夜,夜风清凉,周明阳在园子里随便走走。 小太监伺候在身边,更有几名侍卫寸步不敢离开,哪怕是在宫内,他们也得无时无刻的保护皇帝人身安全。 走着走着,不远处传来哭泣的声音,像是有一女子躲在了假山后面。 小太监连忙上前,把周明阳护的严严实实,以防止不测的事情发生。 “大惊小怪,不过是女子在哭,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周明阳笑骂几句,自己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还不至于成了惊弓之鸟。 稍微有点反常的事情便提心吊胆,传到旁人耳中,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笑话。 小太监满脸尴尬,这可是刘瑾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周明阳有丁点的闪失。 他又怎么能不往心上放,犹犹豫豫,便是当下这番情形。 “陛下,要不还是让奴才先过去看上一眼,三更半夜,稳妥些为好。” 听他把话说完,周明阳哭笑不得,只好抬手恩准。 “少废话,那就赶紧给朕去瞧一瞧,哭的这么伤心,难不成是宫内有什么冤屈的事情?” 周明阳轻叹一口气,自己不知情倒也罢了,只要撞上,就一定要帮那人主持公道。 小太监不敢耽误时间,迈开一双腿飞速而去,没过多久又折返回来。 跪倒在周明阳跟前,颤巍巍的开口道。 “陛下,是怜妃宫里的人,听她说,怜妃娘娘已经多日不吃不喝。” 什么? 这话听在周明阳的耳朵里,立马让他眉头紧锁,心中荡起波澜,如何平静的了? “还能在干什么?前面带路。” 周明阳怒目而视,叶玲珑多日来不吃不喝,必然是遇上什么要紧的事情。 贴身伺候的宫女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外出哭泣,足可见事情的严峻程度,远远超出想象。 饶是如此,她都没让人禀告到自己跟前,周明阳对此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很快就见到了在叶玲珑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她双膝跪倒在地,身子轻微发颤,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哭声会引来周明阳的注意。 把头低下,紧咬着嘴唇,心中万分惶恐。 “你这死丫头,怎么还把头低着,快抬起头来答陛下的话。” 小太监开口提醒,那名宫女后知后觉,猛然惊醒。 “陛下,奴婢就是看娘娘不吃不喝,替她感到着急,这才在没人的时候哭泣几声。” “没想到会冲撞到,奴婢该死,还请陛下饶恕。” 她惶恐不安,说话的时候声音断断续续,周明阳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滋味。 “起来说话。” “朕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人,你只管把话讲来,大大方方的。” 周明阳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省的在自己面前哆哆嗦嗦,半天都讲不出要紧的事情。 短短的几句话,起到的效果却很显著。 那名宫女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一丝犹豫都不敢有,吐露出更为重要的信息。 “陛下,娘娘收到一封书信,看过后便整日的以泪洗面。” “她也不让奴婢进去打扰,每日端进去的吃食也都不怎么动,多喝一点稀粥而已。” “真是奇怪,她的性子朕最了解,大大咧咧的,何时这样过?” 疑惑袭上心头,周明阳来不及多想,就让宫女在前面带路。 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浪费,带他前去叶玲珑的情况中,亲眼所见,问个究竟。 光在这里听一个宫女讲述,始终是不清不楚,思绪越来越乱。 “好了,彩云姑娘,快快在前带路。” “切不可惹得陛下不高兴。” 小太监上前安慰几句,叫作彩云的宫女也将内心平复,快步而走。 第一百五十六章:叶家倒戈 有人在前带路,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周明阳便来到了叶玲珑的寝宫门外。 明明给了她极大的恩宠,却不见院子里有丁点的热闹,冷清的让人心中发凉。 周明阳皱了皱眉,赶紧朝着彩云看了过去,眼神中充满疑惑。 “回禀陛下,是这几日娘娘不喜热闹,专门把人都给赶走。” “就连奴婢也都得在身边小心伺候,哪句话要是说的不对,也会挨来责罚。” 得知了这一切,周明阳心中隐隐作痛,怪他多日不来看望,对于叶玲珑忽视的太多。 当即转过身来,看向伺候在身边的那名太监,认真言语道。 “你们都不许跟着,就给朕守在院子外面,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 “听清楚没有?” 周明阳特意强调,小太监磕头如捣蒜,哪敢多说出口半个不字。 安顿好这一切,周明阳放下心来,独自朝着叶玲珑的寝宫走去。 轻轻推开房门,咯吱的声响打破了黑夜寂静,却不等他定下心神,便听到了叶玲珑哭泣的声音。 “爱妃,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和朕说,朕给你做主。” 周明阳挪动步伐,心里头太不是滋味,叶玲珑却躲在了屏风后面,始终不肯相见。 抽泣着开口说道。 “陛下,臣妾妆容已花,实在没法见你。” “还请陛下先回去,明日臣妾再去向你请罪。” “胡说什么?你是朕的爱妃,好端端的,都把自己哭成一个泪人。” 周明阳不能答应,迈开步伐,三两下就走到了屏风后面。 眼见叶玲珑满脸的泪痕,烛光照映下,神情憔悴万分。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周明阳两手紧紧攥住,心中更是揪疼。 丝毫没有犹豫,就将叶玲珑紧紧的抱在怀里,抬起的一只手轻轻拍打在她的肩膀上,小声安慰。 “爱妃,又不是天塌地陷,多大的事情让你这个样子。” “与朕细细说来,不许再有遮掩。” 周明阳不知情倒也罢了,既然已经来到,必然不会给叶玲珑再去逃避的机会。 打破砂锅问到底,要她将心中的委屈全部诉说。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明阳如此耐心的劝解,叶玲珑仍然是不为所动。 都快要把头摇成拨浪鼓,紧紧咬住嘴唇,不肯说出一言。 “你要这样,朕可就真的生气。”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明阳故作恼怒,用手将她推到床榻上,不依不饶。 此情此景,叶玲珑的神经本就紧绷,当下更是忍受不住。 痛哭出声,趴在床榻边上成了泪人。 周明阳并没有上前阻止,心里头最是清楚,当一个人遭受重大委屈的时候,不发泄出来就只憋在心里,迟早会把人给憋坏。 他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过去得有半柱香的时间,叶玲珑的哭泣声音渐小。 “爱妃,你现在总能跟朕把话说清楚,朕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这么不信任。” 周明阳扪心自问,自己贵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万千,真正宠爱的也就只有几人。 毫无疑问,叶玲珑就是其中之一,哪怕她初入宫时有太多冲撞的地方,周明阳也没有怪罪过。 当下情形,他语气轻缓,耐心的引导。 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叶玲珑轻轻点头,便依偎在他的怀里,说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陛下,前不久臣妾的家里差人送来一封书信。” “这些情况朕已经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内容?” 周明阳皱起眉头,隐约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太希望叶玲珑能够和自己交心而谈。 在他的努力下,叶玲珑总算是打开了自己的心结,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臣妾家中变故,自从朝廷推恩令法实行,族内多有人反对。” “与臣妾一母所生的弟弟,便卷入到漩涡中,当下处境艰难,送信求救。” “爱妃的意思是,你的母家打算造反?” 周明阳心头一惊,很快就将思绪整理清楚,反对推恩令法,不就是对抗朝廷。 听他这样说,叶玲珑面色更为痛苦,那能不知道家族中的人不知好歹,那样去做的真正后果。 等到周明阳腾出手,必将是满门抄斩,无一所留。 “可怜我的小弟,他对陛下一片忠心,也时常挂念着我这里。” “送来书信,说他已经没了自由之身,那一州之地已经在整兵备战。” 叶玲珑说着说着,又一次泪水洗面,周明阳对她绝无责怪之意,能和自己敞开心扉说出这些话就已经很不容易。 由此可见,地方的藩王也好,世家大族也罢,全都蠢蠢欲动,情况不容乐观。 “爱妃放心,你的弟弟那可是朕的小舅子,朕不会让他陷入险境。” “至于叶家作乱,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到时候有罪论罪,不错杀,不放过。” 周明阳的话干脆利落,绝非玩笑,叶玲珑倒吸几口凉气,连忙开口制止。 “陛下,不是的,怪臣妾没有把话说清楚。” “家族内部争斗,并非整个叶家都想对陛下不忠,家父年岁也高,无力掌控,还请陛下能够为这件事情多上点心。” 叶玲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叶家都被抄灭,苦苦哀求,不过是希望周明阳能够派出一员得力干将。 只要方法得当,完全能让叶家回到朝廷的掌控中,诛杀有罪之人,余下的全都是忠心于他的。 “那要这样说,朕还真得想想办法。” 周明阳心中已有计较,自己身边能用之人实在太少,天下各地都有纷争,朝廷委派人前去处置终究会有手忙脚乱的时刻。 但不管怎么说,叶家所掌控的一州之地,很是富饶,又和赵审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始终是心头大患。 能借着这次机会对内部进行一次清洗,留下一些可用之人,将那一州之地完全掌控住,对于周明阳推恩令法更进一步的实施也有很大用处。 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周明阳立马拟了一道旨意,就要让内阁大臣李青山前去处置。 得知了周明阳的心意,叶玲珑喜出望外,又扑到了他的怀里,一扫之前的糟糕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