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只为你》 ☆、决心(楔子) 南林市北城门外一坐废弃的住宅楼底楼楼梯口,掀开角落墙边一道布满灰尘的木板,沿着一条幽暗的阶梯往下走去,会看到一个装潢有些夸张的特制铁门,铁门内是一个面积宽广的地下室。 现在,这个地下室里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几十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有条不紊地一起重复念着一个仿佛直接从宗教故事里拉出来的词组: “天罚!审判!” “天罚!审判!” “——” 忽然,人群安静了,房间一角比地板略微高起的一个看台上,一个僧侣衣着,面戴黑色面罩的高大男人右手忽然高高举起,念出了一个名字:“张七!” 人群出现了一阵躁动,一个是十六七岁左右的瘦弱青年穿过人群,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上了看台。 僧侣服男人接过这位少年的手,把他拉到了台上光照最明亮的地方后,把少年的手猛地高高举了起来,大声叫道:“张七!张七!张七!” 台下众人渐渐地也开始跟着一遍遍重复念道:“张七!”“张七!”“张七!” 张七站在台上感到了一股热流奔走全身,随着全场人员对自己名字的重复,激烈的心跳仿佛跟随着节奏,随时都可能炸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在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属于自己的光荣时刻终于要到了。 僧侣男人伸出另一只手扶了一下张七,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别怕,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 张七对他点了一下头,舵主的话让他感到了一丝羞愧,他不是害怕,而是因为激动有些发抖。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高举我们能旗帜,按下开关……该说的话你都记得吗?” 张七坚定的点了一下头,“已铭记于心。” “很好,”僧侣服男人说着递给了张七一个杆状手柄,道:“这就是开关控制器,知道怎么用吗?” 张七点了点头,仿佛在领奖台上接受奖牌,张七充满骄傲地用双手接过了控制器。 他将头高高昂起,让来自天花板上耀眼的灯光尽情刺入自己的双眼……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只有疯狂跳动着心跳声和人群对自己名字的重复叫喊。 张七感到了一阵眩晕…… …… 他出生在社会底层一个贫困的家庭,父母离异前,父亲患上了一 种偶尔发作的精神性疾患,需要张七常常照顾洗簌起居,勤奋吃苦耐劳的张七,好多年总算苦苦坚持了下来。 “人类是愚蠢的!”舵主的话语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张七一时分不清是宣讲又开始了还是自己不过是在回忆:“比起所有的物种,人类的文明只短短几千年时间,如同一个小孩,需要人管教!” 张七除了上学外还要去打工,结果是两边都不讨好,打工时老板常骂他爱偷懒偷睡觉,不中用,而在学校他的成绩则是一塌糊涂。 很快的,张七开始觉得自己的生活逐渐失去了光明,但偏偏周围却不时出现让人炫目的光芒,刺痛着他的双眼:那些整日游手好闲浪费宝贵时光的同学,那些对世间艰辛毫无知晓,一点不悦就对父母大吵大闹的同龄人…… 每当看到他们,张七就有一种冲动想上去给他们狠狠一个耳光。 “戒烟宣传几十年没用,烟盒直接印让人恶心的肺癌照片吸烟率才下降……对病人的同情和关照,只有在自己家里有同类病人的时候才能实现。”总舵说这句话时,总特意往自己这边投以无比温暖眼神,张七总忍不住眼眶微微湿润。 临近成年之际,就在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就要在这样无谓的奔波中浪费掉时,他遇到了组织。今天,组织选中了他,作为组织倾全力策划良久的巨大行动的执行者。 他的无意义的一生,即将迎来无比炫目的光彩,他燃烧的光芒,将远远超过他的所有同学以及周围的任何一个人。 “而现在,人类又愚蠢地试图欺骗自己,欺骗大自然的规律,用短浅的目光追求所谓的冷冻坟墓服务,却不知道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掘坟墓!” 今天,他要去完成只有上帝才能执行的任务,他会把自己化成全人类的鞭笞,像人类的母亲一样教导人类这个调皮的孩子,并给孩子一个轻微的体罚。母亲的责罚总充满着泪,但就像父亲有时发病时对自己拳脚相加,总是为自己好的…… …… “张七?” 张七忽然回过神来,发觉身后总舵的手正撑着自己不让自己跌倒,全场不停重复的叫声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掌声。 总舵正给自己递来一个特制的马甲,马甲的正中是一个数字液晶面板,如一面镜子正反射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张七二话不说,直接接过了。 舵主对他点了一下头后,放开扶着他的手,转过去面向群众,开始了真正的宣 讲。 张七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才让自己站稳。 舵主宣讲的内容张七其实并不十分在意,他相信舵主所说的一切,就像无数次自己被世间的一切抛弃时,相信总舵,他总能在苦难的尽头找到温暖的阳光。 舵主和组织策划良久的这次行动,其代表的意义以及能否真正达到想要的目标,对张七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比起无意义蹉跎的人生,张七更愿意将之无比辉煌地燃烧,也许这就是总舵所说的“生如夏花”……比起默默无闻地虚度光阴,张七更愿意做一只耀眼的烟花,即使只有一瞬,但无疑是整个夜空中最耀眼的那一瞬…… 如此,他的人生起码有了其存在的意义…… 张七感觉自己的眼眶略微湿润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杆状控制器以及穿在身上的马甲正中猩红的数字面板,心中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详感。 作者有话要说:请留下您宝贵的意见、想法、批评,将对我产生无限的帮助,谢谢。 ☆、大小姐的计划 南林市依城南莽山而建,坐拥全省最大内陆湖,静湖,城越往东走,湖与山的距离就越近,造就了东城区最东端一小块山水相夹、依山傍水的宝地。 在这条窄窄的土地上零散地散乱着几座宅院。 你可能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此寸金寸土之地,建筑为何只有几个零散的小宅院?为何丝毫不见度假村庄、酒店之类旅游设施? 原因其实很简单,南林市东城区的人都知道,那几个外表简陋的宅院,其实正是南林市首富,东方家的私宅。 有的富豪喜欢把珠宝当作衣服,挂满全身,有的把金银当木材,用在各种日常用品里,东方家比起他们要简单一些,这块寸金寸土的宝地,当年在东方南眼里还算静谧怡人,风水不错,正适合他用来给女儿做宅院外的背景。 于是当别的富豪用金银珠宝彰显自己财富时,东方家用一片荒草和野土,轻描淡写地向世人展现出了一种一般富豪所不具有的霸气。 这股霸气,简朴而自然,其风格和这个私宅的主人,东方家的千金小姐东方凌月,不谋而合。所以东方凌月一直很喜欢这里,自7岁迁来住下后,十几年也一直再没搬走过。 这种对自然和简洁的追求,来自于东方家的成熟与自信,而正是这种成熟与自信,孕育出了东方家独特的情调和风格,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种风格,在这几十年市场天翻地覆的大变化中,东方家始终能随波逐流,□□不倒。 但现在,一个动摇到家族根基的秘密压在了东方凌月的心头。 也正因此,今晚东方家大小姐东方凌月的妆容和打扮比平时几乎是判若两人。 东方凌月对自己的化妆一贯追求简约而画龙点睛,除了本身对简朴的喜好外,在天生的丽质与完美的身形上,任何多余的化妆往往只能起到相反的作用。但今晚,一贯的简洁与自然已经荡然无存。 华丽的低胸开背礼服,让人目眩的巨大钻石项链,搭配着高贵的香水与粉妆,现在的东方凌月,几乎就是从童话故事里直接走出来的,“超级千金大小姐”这个词组的直接化生,浓妆淡抹,典雅精致,美丽地几乎让人屏息。 对着镜子里几乎完美的自己,东方凌月却微微皱眉叹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又给秀发上再加上了最后一根摇曳着一个巨大钻石的发簪。 “小姐,你确定要怎么做吗?”站在一旁一身西装革履,大约三十出头的管家陈晴,忍不住又一次问 道。 陈晴管家的发问并不是想确认小姐是否真的要那样做,小姐决定的事,一旦决定那是绝对不会有更改。他忍不住再一次发问,不过是想再一次表示自己的不同意。 “晴叔,再把夏星的资料给我看一下。”凌月在镜前最后确认了一眼自己的打扮,无视了陈晴的问题。 “是,随身的防具小姐都准备用……?”陈晴递过资料后,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会带上那个微型□□的,你准备那一大堆是要我做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在这礼服后面再背上一个装满各种防身道具的登山包吗?”凌月看到一脸忧心忡忡的陈晴微微笑了,“放心,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能对我干什么?而且你是知道的,我的手脚功夫也不差。” “只怕手脚功夫根本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况且小姐你实在缺乏这方面经验……此次行动实在有些太过,请原谅我直说,鲁莽。虽然夏星的资料小姐已经彻底掌握,但同样到会的其他嘉宾呢?他们的人缘关系以及背景呢?” 比往常还执着了好几倍的陈晴,让凌月感到了一丝不悦,她准备继续彻底无视他。 “到时候晴叔扮作某个新发家的小富人,我则女扮男装成你的生意伙伴,跟着一起混进去,然后我到厕所褪去外套和假发,露出现在这身打扮,一下就变身成为一个不知名的富豪女,混进派对借机接近夏星。而晴叔你则提前离场,潜入会场所在的大楼,对其进行彻底的调查。那时刚好所有关键人员都集中在会场,正是千载良机。” “我觉得我应该留在现场以应万一,夏星这种败家仔加花花公子,是出了名的问题儿童,小姐身姿和他平日能见到的那些游女可谓天壤之别,万一他忽然发狂……” 凌月忍不住笑了出来:“真谢谢你的夸奖了,他那样的小白脸还能对我怎么样。这样的机会,等日后大楼开始正式运营,保安团队就位开始巡逻值班后,就再也不会有了。你也查过,钻石集团的这个新钻石大楼从修建起就一直就神秘兮兮,今晚大楼完工开的这个庆功晚宴派对,正是混进去调查的最好时机。” “至于夏星这个小白脸么,”凌月哼了一声后继续道,“看我几下轻松搞定,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我要什么是给什么。之后刚好可以和晴叔在大楼内部探查的情报做对比。” 陈晴知道小姐心意已决,在心中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千载良机,但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一直压在他的心上……他决定做最后 一次努力: “小姐,这次整个计划,你是否已经真的想清楚?行动如何且不说,最重要的是,这将是一条不归之路,一旦踏出这一步,覆水难收,对我们来说所有局势都将随之改变,而且……”陈晴有些犹豫自己的用词,但他还是决定用最直白的方式说出来:“我们即将闯入的,是一个目前我们根本不可能企望与其直接为敌的地方,以现在的东方家,其结果几乎就是以卵击石——” 陈晴说到这里很不自然地停住了,他的眼里出现了他有生以来看到过的东方凌月最坚毅的眼神。 凌月缓缓地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晴叔。但你觉得我有选择的余地吗?难道我是那种甘心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人?有时候,等待,不过是另一个形式的认输。” 说着东方凌月站了起来,她看着陈晴以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人生战场,战败无所谓,跌倒了可以爬起来,但连战一下的勇气都没了,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 陈晴无言以对,小姐眼神中无比强大的坚毅与决心,直接震慑住了他。 陈晴本是一个在街边要饭的流浪孤儿,被东方家收留才吃穿得到保障,他在东方家和凌月一起,得到了一套最顶尖的一流精英教育……他曾在心中发誓,此恩,穷其一生也要报答一二。 今天,大小姐要亲自单身潜入敌后,让自己在外围做些侦查,自己有什么脸面畏首畏脚,踟躇不前?陈晴忽然感到了一阵惭愧,既然小姐已经决定,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东方凌月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而充满力量,有了这样的坚毅和决心,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呢?滴水尚可穿石,有了这样的决意,蛋卵又何尝不可以击石? 东方家的现状以及面临的危机他十分清楚,若忍下来选择保守逃窜,守着既有的财产节俭开支至少可以过上一辈子……但东方凌月,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小姐聪明绝顶,做事果断而且善于审时度势,就算再有凶险,也一定能随机应变,化险为夷的吧? 人生的战场,该拼的时候,就要拼一下! 陈晴脸上的担忧和犹豫消失了,换之的,是一种做了决心后的舒坦。 他闭上了嘴,对凌月只回了一个理解的点头。 凌月仿佛松了口气,微微笑了,但随即又忽然摇了摇头,仿佛对他这么晚才下定决心有些不满,说了句:“哼,知道了 就好。” ——夏星,你就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 夏星觉得自己最近运气一直很好,虽然和老爸大吵一架,被迫离家出走,但这未尝不是一次重新认识自我,从头做人的机会。 痛改前非……当然如果那些也能算是非的话…… 总之,不管如何,以前的事情先暂且忘掉,从现在开始,自己要正大光明地做一个良好的市民。一个对社会有作用,对集体有贡献,有本份,有工作的,品行端正、积极向上、自力更生的社会公民。 第一步嘛,当然是先找工作。 夏星从小喜欢刑侦破案的警察故事,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行业是他真心感兴趣,从而有可能能脚踏实地的好好干下去的活,无疑就只有警察了。 虽然毕业都已经好几年,季节也不在招生的时候,但自己的运气真心不错,幸运女神显然被谁戳中了笑点,已经是在直接抱着肚子对自己捧腹大笑了。 工作才刚找了不到一周,他就已经收到了喜人的通知,而且,是直接到大侦探宇文极的门下做实习! 那个不断刷新破案率和破案时间记录,号称没有破不了的案,名称响彻整个华南几乎已经是传奇了的宇文极大侦探! 想起自己还在大学里时就常常读起宇文极的各种破案追踪报道,简直比福尔摩斯还让人过瘾。而现在自己就要直接到他门下当实习生了!不仅能每天都亲眼目睹他推理破案的完美身姿,而且……比当年华生还要高级了n倍的是,自己直接是大侦探宇文极的首席大弟子!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自己岂不要成小福尔摩斯了?! “夏星,我首先给你说,你可别误会,产生自己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弟子之类的搞笑的想法,哈哈……”宇文极仿佛忍不住笑,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实习吗?”边说着说着边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一边一只手努力的试图往上拉准备要穿的裤子。 “是,长官!就是给长官做起居打杂和清洁照顾!”一身制服的夏星全身笔直,对还在卧室起床穿衣的宇文极做出了响亮而标准的回答。 “很好!”宇文极穿上了裤子后笑着从卧室走了出来,到夏星身旁后他继续道,“我看你最近几天表现都还不错,做家务一定也做烦了吧。刚好今晚在钻石大楼有个宴会被邀请,我代表城东刑事侦查队和派出所参加,需要带一个下属做代表,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半个搭档,于是就 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今晚就跟我去吧。” “是!”夏星昂首挺胸,神情充满了喜悦,对他来说,别说真正的刑事侦查,任何稍微能和真正刑警事务沾一点边的活动都能让他兴奋不已。 默默给宇文极做了好几周的家务后,他盼星星盼月亮,这样的事情好像终于要来了:“谢谢长官给与机会!” “嗯,今天没什么事情,中午你忙完后提前回去准备吧,晚上我开车来接你。” “是,长官!” 夏星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真心不错。 当晚钻石大楼派对之夜,华灯初上,新建钻石大楼在夜色中不着一丝灯光,在黑夜中如一块巨大的墓碑,插在和南山对面的市区平地上。 楼脚附近,微暗却恰到好处的点点微光点缀着大楼底层周围的花园和地面,各路豪车名媛已经开始逐渐聚集,准备步入大楼正门。 凌月和陈晴找了一辆出租车一起到了大楼,为避免和过多的人接触寒暄,两人尽量把到场时间拖后到了最后一刻。 向相关人员出示证件后通过金属探测仪两人便进入了会场,一位打扮清新大方的服务小姐很快盈盈上前招待,边介绍边招手往前带路。 两人很快便搭上了直达宴会所在的12层娱乐会议室的电梯。 为这次行动陈晴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除了事先的调查外,经过特种训练的他几乎是全副武装,为了匿名潜入,他的衣服下是类似电影制作中使用的改变体型的一套衬垫,脚下是特别增厚以改变外型身高的鞋子,甚至之后准备使用的头罩也特制有内衬以改变头部骨骼形状,即使被监视拍下也无法辨别他的身份。 当然,那是作为“专业”人员的他,不幸中的不幸,居然不小心被监视拍到的话…… “你担心的太多了,”走出电梯和陈晴分别前,凌月向他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祝我好运,你也玩的开心点。参加个派对,不要那么一脸严肃,死气沉沉的。” 说完大小姐便一转身往道路尽头卫生间快步走去。陈晴不禁摇头苦笑,自己等下就要潜入大楼进行侦查,怎么玩得高兴…… 凌月穿过放着金色镶边花盆植被的走廊,来到了卫生间,进入单间前,她看了一眼盥洗台上镜中自己精心打扮的男扮女装的面容,露出了一个微笑对镜中的自己轻声说道:“好戏开始上演了。” 陈晴站在走廊不禁开始欣赏起 四周极尽奢华的装潢,脸上的苦笑慢慢转变成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钻石集团这座大楼自开工起就一直神秘兮兮,大楼最后完成前整天都有外部专门警务巡逻,搬入的机械和装潢物件都由专门私家车辆运送,他曾有多次想要做一番探查却一直没有机会,今天,自己居然大摇大摆地就这么直接走进了大楼内部…… “这不等于直接把你的机密双手送上来了么……”他转头看了一眼另一侧通向卫生间的走廊:“大小姐说的没错,我说不定确实可以玩得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命运派对 钻石集团是最近几年兴起的冷冻坟墓服务的最后成功者之一。 几年前在房地产业年年亏损苦苦支撑的钻石地产,在新任执行官陈查理的带领下忽然转军孤注一掷投入了已经进入坟墓服务业,所有人都认为钻石地产疯了,但发出嘲笑声音的人笑脸上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陈查理就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决断的英明。 在这象征着钻石坟墓成功与辉煌的,模仿坟墓外貌的钻石大楼落成之夜,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严谨务实如机器人的陈查理,欣喜之余也会不会嘴漏说出一些其中的秘密,或者说幕后消息呢?同时受邀到场的所有记者都如此殷切地期盼着。 派对正式开始后一些关键负责人物如本次大楼建筑总设计师,首席运行官等相继发表贺词。 设计师兼本次宴会的主持人的陈凯最是激动万分,他几乎以喊口号的方式叫道:“本座大楼即将成为本行业技术史上的里程碑之一,其智能管理系统将成为坟墓服务业的新标准!” 伴随着一阵轻快的鼓点和高科技感十足的音乐,陈凯拉开了会场一角白色的帷幕,下面一个等比例大小缩小的钻石大楼的模型在灯光下栩栩如生,而一旁,作为钻石坟墓服务的事例,是钻石集团最新的一个全体透明的玻璃棺材,在聚光灯下散发出不同寻常的华丽折射。 “这是钻石集团最新最高级价位的棺材,”注意到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边,陈凯解释道,说着他诡异的笑了一下:“究竟怎么高级,为什么价位如此高呢?我相信购买此服务套餐的顾客朋友都能真正知道……其实这也是我们钻石坟墓集团从建立以来就一直寄以厚望,一直不断在追求的一个目标,其具体细节我这里先给大家卖个关子,只给一个词组做暗示:钻石恒久远,水晶永陪伴。” 到场嘉宾都露出了敬佩的目光,充满兴趣的打量着这炫目的棺材。 “罗嗦了这么久我想大家都早不赖烦了,熟话说,不见棺材不掉泪,棺材都已经见过了,我终于决定放弃试图再让大家多听一个演讲。” 众人勉强发出了一阵轻微的笑声。 “不过大家别担心,本次派对真正的惊喜还在之后,派对结束前。你问我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说在实在的这个惊喜真的有吗?”说着陈凯转过头看向了钻石其它高层人员所坐的席位,做了一个夸张的打听动作,众人有的发出了一阵笑声。 “现在,让我们有请这一切的缔造者,钻石集团的总执 行官,陈查理先生宣布这个钻石集团倾全力精心打造的派对的正式开始!” 一片掌声中,略微昏暗的会场里的聚光灯投向了会场一角的入口,陈查理面露微笑慢慢走来,然而在大约一秒后,当大家都注意到陈查理身后的另一个人时,掌声有些尴尬的慢慢停了。 因为在场已经没有一个人还在看陈查理了,在聚光灯的余辉中,闪闪发光的饰品下一位绝色佳人正略微腼腆地步入会场,由于照明不足还看不清细节,但仅仅是那轮廓和身形,所有人的心在一瞬间都停了一拍…… 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人难忘的绝色,只会欲盖弥彰,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吧。 陈查理一脸毫无察觉的走上了演讲台开始最后派对开始前的致辞。 在场所有的记者都在一瞬间一起开始往自己的裤包伸手:那是陈查理的女儿?亲戚?还是陈查理从哪里、甚至哪国搞来的新嫂子候选?居然能有如此人间绝色? 而在会场一个角落,跟着宇文极到了会场的夏星,则产生了完全另一个疑问。 在看到那名少女后,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止了,在一阵压抑和闷气向他袭来前,他的背后被谁拍了一掌,他这才回过神,开始大嘴地呼吸。 宇文极知道夏星的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提醒。 夏星木然的问道:“文哥,那是谁……” “那是‘你不要重蹈覆辙’小姐。” “什么?” “唉,看来带来你真是一个错误,以为你的改过自我,可以稍微来这种派对,增强一下你的免疫,达到真正的戒断。这下我该怎么交代……” 宇文极的话夏星已经一句也听不进去了,自从那位小姐入场,他的大脑的每一个神经细胞已经成了一面单纯的镜子,里面只有刚入场那位小姐的身姿。 “文哥,她,……她在看我!我怎么办!?” 宇文极用手捂脸摇头,对夏星的惨状不忍直视:“不是‘你不要多管闲事’小姐看你,而是无可救药的你大脑已经开始擅自假想各种理由,自己拼命要向‘重蹈覆辙’小姐看齐。” 那位小姐不是别人,正是东方凌月,在厕所脱去假发和男性外套,梳妆一番后出来,进场刚好赶上陈查理的最后致辞时间。 今天的她打扮、衣着、首饰和化妆风格,全部按照陈晴调查所得的夏星的喜好而设计,进入会场时全场的诧异 对她来说倒也不是特别意外。 反而刚好的,所有看向她的一个个脸庞,正如伸出来等她查看的样本,供她迅速扫过。 很快找到夏星的位置后,不经意间她露出了微笑。 “文哥,她在对我笑!……你,我们在这么大的人群里瞬间就互相看见,这只能是命运吧?你得帮我,给我一点空间,拜托了,”夏星喃喃道,在宇文极还没来得及回答前,夏星忽然压低声音发出救命般的疾呼:“她,她在向我走来,怎么办?” 宇文极转头过去,夏星居然没有在幻想,那个女孩真的往这边盈盈而来,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不过是想顺便问问你厕所在哪?” “……文哥,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 随着凌月的走近,夏星感到一阵心跳加速,一股热流奔溢全身,一种久违的感觉忽然降临…… 然后在一瞬间,夏星忽然自在多了,紧张也随之自然而然的消散,一种久经沙场才有的自信回复到他的脸上。 宇文极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抬手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开始往一旁布置满餐点的桌子走去。 很快凌月来到了夏星面前,后者假装没有一直在盯着她。 “……请问,你知道这里的卫生间在哪吗?”凌月问道。 “……” 凌月看了一眼夏星,后者这才转过头,微笑着问道:“不好意思,刚才会场有些吵杂,你说什么?” “我……我是想问你知道这里卫生间在哪里吗?我想去补一下妆……”凌月的声音温柔到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视线始终丝毫不离开夏星的双眼。 夏星有些把持不住将视线往一旁游弋,还好自己也算是老手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我想应该在会场左边那头,不过我刚才看到好几个人都去了,现在应该爆满,你最好再多等一下。” 夏星用指了一下方向后回过头来看着凌月,对方的眼神除了一丝似乎努力在掩饰的娇羞外实在没有多余的任何信息。 他备用一个比较有些老套的问题试试水:“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吧?” “是吗?”凌月暗忖道,猎物看来已经上钩了……她故作迟疑,缓缓道:“请问,你之前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又在哪里呢?” 夏星做出了一个迷人的露齿一笑:“我之前看到过一个和你现在衣服几乎一样的款式的女孩,其实细 看起来,虽然相似,但比起你现在的却还差了很多,还有这个发簪,也几乎相同,当时我就怀疑我是不是产生幻觉,因为我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几乎魂牵梦绕的在脑中,在眼前时常浮现出这么一套美丽而自然的打扮,你可以想象我现在有多么的惊讶吗?” 这段话当然纯粹是乱扯,夏星说完感觉自己的脸颊居然有些开始发热……这很不像平常的自己啊?但他还继续套路攻略,把手伸向了凌月的发簪,示意想要更好的观察。 “是吗,你真会说话……”凌月没有拒绝,腼腆的微笑只表示不好意思。 伸手的同时夏星往凌月的距离在不经意间更接近了,一阵让人沉醉的香水让他不自觉的有些飘飘然。 陈查理的最后致辞很快结束了,会场亮起了主灯,一瞬间,凌月完美五官和之上精致而高雅的化妆相得益彰,终于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夏星眼前,自诩老手的他也不禁一时看呆了。 凌月微微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怎么样,和你之前看到的人一样吗?” “……对啊,简直,哦不,比你差了太多,”夏星稳定了一下自我,对着近在咫尺的凌月轻轻道:“虽然设计相近,但老实说,特别是对比在你头上的这个发簪,真可谓是天壤之别……我从来只知道美丽的饰品可以妆点女孩,却不知道美丽的女孩让饰品也更加漂亮百倍。” 凌月再次腼腆地笑了,双鬓的腮紅胭脂刚好给人一种爱脸红害臊少女的感觉。 …… 话说宇文极在一旁的餐桌上拿到了新的酒杯,椅身转头开始观看夏星和凌月,并思考自己的决定…… 按理他该履行被托付的职责,制止夏星有任何沾花惹草动作的,但…… 大厅内主灯亮起了,凌月发簪下摇曳着的钻石样饰物在灯光下闪现出了奇异的反射…… 这种特殊的折射在之前的什么地方好像刚好看过? 宇文极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邪笑,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决定。 从桌上起身后他径直往会场演讲台上走去。 ☆、螳螂与黄雀 几番闲聊后,夏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句他憋了很久的问题:“能请教下您怎么称呼吗?” “……我叫明月,你呢?”凌月“红”着脸轻轻回答后,有些害羞般地反问道。 夏星又露出那副他最得意的露齿微笑:“你猜呢?” 凌月仿佛更不好意思了,“……我怎么会知道?我都说了我的名字,你可不要耍赖……也一定要说的。” 两人距离本来已经很近,凌月随手便用带着雪白装饰样手套的手轻轻推了一下夏星。 夏星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几乎本能的迅速抓住了凌月的手。 在对方能做任何多余的思考和反应之前,他已经轻车熟路的让对方半个身子几乎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盯着凌月的双眼说道:“你可要记好了哦,我叫夏星。” 凌月这时有了一丝犹豫,自己是该继续装不知道还是表现出听过夏星的名字?毕竟对方也算是南林市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了。自己可以假装“慕名而来”迅速加快之后的进展,也可以把线放长,装作从没听过慢慢的来。 夏星以为自己抓手的动作让对方有了一些困扰,于是放开手说道:“抱歉,是我冒犯了……” 凌月连忙道:“没关系的”,新的问题又来了,自己是该做出略微不悦的样子,还是继续玩害羞矜持那一套?一是想不出答案的她只能勉强地笑了一下以做应付,同时在心中痛恨自己的优柔不断。 夏星看不清凌月的想法,也不觉犹豫了,一阵沉默在两人间发生。 还好这时台上的刚好换节目,主持人上台开始宣布下一个节目,只见这时宇文极忽然走到夏星身边,轻声道:“下一个要派出所代表讲话,该你上了。” “什么?!”夏星彻底没听说过什么演讲,转头道:“代表派出所演讲?……文哥,我是新人,如果要演讲什么,不是该你吗?” “当然是你啊,我带你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什么,难道你没有准备?” “……没有啊?” “没事,上去随便扯扯你平时在工作时都干了些什么,有多么伟大就行了。” 我目前为止我干了的所有工作,无外乎就是帮你洗衣服和干家务而已好吧?! 果然主持人开始把话题转向了为人民服务的警察等字眼,很快他便宣布有请城东派出所代表致辞,接着随着举起的手指,聚光灯在一瞬间都投在了 一脸错愕的夏星身上。 宇文极又往夏星的背后拍了一掌,后者清了清喉咙,硬着头皮开始往演讲台走去…… 如此变故倒出乎凌月预料之外,指名夏星为警局代表从而带他来一起参加晚会的宇文极,其实陈晴也做了一些简单调查,当然,对方毕竟也算是一个小名人,即使没有陈晴的资料,宇文极之名,她也是略有耳闻的。 破案率和破案时间都史上第一,全华南地区最有名气的新一代刑警侦探,宇文极。英朗的外貌一表人才,而本人也能言善道爱做访谈,经常以专业刑警、侦探的身份出席各类节目嘉宾席,而且有问必答、直言不讳。据说只要满足要价他从来不会拒绝任何访谈邀请。 对媒体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免费内线信息源,随着对其所破各个案件的详细追踪和报道,宇文极的名声越来越大,特别是在一次影响全市安危的连续随机杀人案件的破解后,宇文极几乎成为全南林市,甚至全省的公安局的外在形象代表人物,目前的所有华南地区公安相关的宣传影视,海报,甚至对外重要新闻发布会,宇文极的身影几乎一定不会少。 夏星被主持人叫走后,宇文极走到了凌月身边,示意接过凌月快见底的酒杯后,又递上了一杯新的,问道:“请问姑娘贵姓?” “我性董,”凌月立刻答道,并在接过酒杯后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夏星显然是被他故意只走的,如此专门接近自己会有什么别的原因吗?略微提高警惕的同时,凌月不禁微微皱眉开始了思考。 “我能问个问题吗?”宇文极忽然道。 “什么?” “为什么自从夏星走后董小姐您的态度和氛围,感觉就忽然判若两人了呢?” 凌月一惊,糟糕!夏星走后一松气我怎么都忘了演戏了。 “哪里啊?”凌月立刻让语音迅速回复到之前柔软的一面,喝了一口酒后调整了一下站姿,并收回了无意识间微微向下巴靠拢做思考姿势的手。 “原来你就是董家千金,幸会幸会。”宇文极这才寒暄道。 “宇文侦探误会了。我只是董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之前都少有露面,今天有幸随舅舅来场,亲眼见到大侦探宇文极先生,我才是荣幸不已。” “哪里哪里,看来董小姐一定是认识夏星吧,待会儿得叫他介绍一下了。” “宇文侦探客气了,我的名字叫董明月,和 夏星也是第一次见面。这种派对我很少参加,也没什么认识的人。” “是吗?”宇文极微微笑了,“董小姐谈吐自然大方,一点都不像第一次出来的大家闺秀。而且艳丽无比,聪明过人,能结识董小姐我才该深感幸会。” “聪明过人?”凌月不禁表示疑问。 “董小姐见面第一句话就强调‘远房亲戚’‘之前都少有露面’,一定是预判到我会问为什么我从没见过小姐您之类的话,从而直接先回答了吧。如此机智,难道不是聪明过人吗?” 凌月一时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只听宇文极继续道: “但为什么董小姐觉得我会问‘为什么之前都没见过你’呢?如此聚会本来就是为了能让不认识的人能够互相熟悉了解和认识的,董小姐直接一句‘没见过世面的远房亲戚’先说出来,仿佛怕我说熟悉董家,会问起家室详细一样,先抛出来堵了我的嘴。……请问,这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呢?” 凌月不禁一时语塞,这个大侦探难道在故意找我茬?还是说有什么原因让他开始怀疑起我的身份了? 宇文极也不等凌月回答,转过身来到她背后,接着又从另一边出现,说道: “董家千金大小姐我没亲眼见过,但能在全身穿戴如此贵重钻石首饰的千金小姐,请问董小姐即使在这派对场上,又能找出几个呢?” 凌月这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同时明白了自己失误在哪里。 刚才回答的话本来一般听了不会起疑,但如果本身带着怀疑和审视的目光来琢磨,其中的一些潜在倾向就会浮现出来。 “宇某虽孤陋寡闻,但对相关的调查至少还算有一些经验,按我看,如此身价的大小姐,在全南林市也不出三位。” “宇文先生说笑了,其实这些首饰大部分都是假的或人工钻石,并非真的钻石,否则怎么能那么大……”凌月试图掩饰自己的疏忽,本能地直接答出了一句。 但这回答刚说出口她就觉得不妙,自己怎么能在这种场合为自己的珠宝做辩解呢?这几乎就是欲盖弥彰,也只有用真珠宝装作是假珠宝的人才会如此为自己开解,真正戴假珠宝被人当作真珠宝的,该感谢对方的赞美才是,就算是谦虚,在这种派对和场面,也不该直接表白说自己满身都是假珠宝之类的话…… 况且对方还是那个宇文极…… 果然,宇文极轻轻地笑了一下,仿佛在说,钻石是 真是假难道我还看不出么?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宇文极仿佛不给她喘息机会,又继续道。 凌月不禁感到一丝慌张,经验老到的宇文极一定设计好了一连串专门套话的问题准备一一挨着抛给自己,而毫无准备的自己不免会在他面前露出马甲…… 难道自己精装细扮打造的身份就要这样被曝光了? 对方攻势丝毫不给自己闲暇,咄咄而来,该怎么办才好? ☆、生死一线 难道自己精装细扮的身份就要这样被曝光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凌月一口干掉手中的酒杯并把空杯子递给宇文极后,捂着嘴说道: “抱歉,我要去下卫生间。”说完便立刻转身急着走了。 既然如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来到卫生间冲了一下水自己镇定下来,宇文极递给自己的酒度数一定不小,火辣辣的滋味仿佛还在喉间。 她一边给脸上的腮红补了一下妆,一边开始思考现在的情形:宇文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或者说已经确信自己是可疑人物,但首先他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假冒身份是歹意还是只求好玩。 万一我是他说的那三家千金小姐中的其中一个,只是没事匿名假装别人跑来玩耍而已的呢? 好像我本来就是…… 那么,在无法确定我是谁之前,没人会为了这种小事而去冒险得罪一个大家族,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套出我更多的信息而已,在那之前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如此,现在要做的就很简单了:避开和他的一切接触,不给与任何多余的信息,如此自己就可以继续执行任务了。 …… 会场内的演讲台上。 磕磕碰碰终于扯出了一套唱高调既赞美钻石集团又赞美公安部队的致辞的夏星,一边不解地看着凌月和宇文极的对话,一边在众人勉强发出的掌声中走下了台回到宇文极身边。 “……我先给你说好啊,文哥,我们公平竞争,兄弟间的感情不会丝毫受到影响。” 宇文极又一把拍在夏星的后背,“谁给你兄弟了,没大没小,谁又要给你竞争了……” 夏星顿了一秒,然后仿佛松了一口气般笑道:“是吗,那就太好了……” 宇文极摇头无语:“夏星,我现在对你只有一个指示。” “什么?” “你到我这实习以来我还从来没有一次用官阶给你下达过正式命令吧?” 夏星不知道宇文极打算要干什么,当然他也不会直接顶撞宇文极,说那无数家务打扫如果不是命令你以为我会做? “是的,没有。”他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不那么像哑巴在吃黄连。 “很好,那么我现在给你作为我实习生的第一个命令。” “是!”夏星习惯性的把身子 挺直了一下。 “我的命令就是,你今晚必须要喝醉,我不管你是见到一个人就敬酒一杯,还是自己闷头狂喝,总之你一定要喝醉,否则我就算你违背上级命令。听懂了吗?” “……是。”夏星有些搞不懂情况,但要让自己喝醉…… 这还需要命令吗? 夏星看了眼宇文极,后者只意味深长地笑而不语。 …… 回复了状态后凌月很快再次悄悄回到了会场。夏星这时正举着酒杯不安地左顾右盼,很快他们的视线就相遇了,凌月对他轻轻招了招手,后者立刻如中了魔法的青年,一脸傻傻的笑容乖乖地往这边走来了。 凌月不禁笑了。 夏星也笑了,而且笑得幸福无比,他在大脑中已经模拟出了接下来任何可以能够发生的一切情形,每一个情形里,自己都很幸福…… 他很快来到了凌月跟前,凌月继续开始摆出之前的温柔小姐样,一边尽量配合夏星的各种话题,并对他的接近一半拒绝一半接受。 这让夏星既抓狂不已,顿时精神抖擞,几乎要把心中的乱撞的小鹿升级成狂吼的猛兽。 如此,一切都在按凌月心中的计划进行着,那个讨人厌的宇文极侦探也没有再来搅和了…… 除了一个问题外。 那就是不知为何夏星竟开始不断的给自己灌酒,这在晴叔的调查里可未曾提到过啊,夏星难道嗜酒? 看着夏星豪爽地大口大口往肚里灌,为了避免强行拒绝时可能产生的尴尬和对气氛的破坏,凌月也顺势不免喝了好一些,渐渐的,她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开始头晕,身体也似乎有些发热…… 随着表演台上发出的那让人不禁想随着点子一起翩翩起舞的音乐,凌月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放纵自我,随波逐流,好好玩一下的心愿…… 她猛地掐了一下自己,在心中对自己提醒道:千万不要忘记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 会场另一角灯光阴暗处,有一个人也没有忘记自己任务的重要性。 张七在来到会场后已经不止一次感到目眩了,这里的一切的一切,从头到脚都是那么的和自己格格不入:从略带香水味的空气到盛满各类珍稀佳肴的餐桌,从随意拿取的名贵的红酒在酒杯中荡漾的声音,到各处谈话间微微传出来的满是陌生词汇的片语笑语…… 精致的 妆作高贵而华丽,大胆的礼服下完美的肌肤白皙得让人不敢直视,高雅的动作下,款款而谈的男女,张七几乎找不到放视线的地方,一阵阵自惭形秽如潮水般袭来,几乎快要把他淹没,脑海一角,一个快逃出这里的声音仿佛在逐渐扩大…… 然而,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总舵的视线悄然出现了,从远方给了张七无限的鼓舞,无限的勇气。 张七再次想起了自己此行到来的目的,心中顿时充满了目空一切的庄严。 光荣而神圣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快要麻木的右手渐渐又有了感觉,紧握着的控制棒还在自己手中。 他再次感到了无限的安心。 …… 酒越喝越多,凌月渐渐感到了情况的不妙,有好几次她都想拿出强硬态度拒绝,但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辛苦塑造出来的性格形象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破坏掉,也只能暂且忍住。 当夏星似乎也开始有些半醉时,凌月感觉自己开始彻底丧失了对其心性的把握:像夏星这种从小游手好闲,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惯了的纨绔子弟,醉酒后会不会性情大变,自己若再强硬,他会不会立刻翻脸不认人,因为酒兴被扫而发怒呢? 晴叔的调查似乎应该增加一项,对象在醉酒时的表现趋向如何…… 眼前,夏星又递来了一杯酒,凌月勉强的伸手接过了。 看了一眼杯中旋转的液体,她无助的伸出头往四周望了一圈。忽然,会场的一角有一个人似乎正满面坏笑地看着这里,很快凌月和他便四目相触了,后者对他举起酒杯,眨了一下右眼。 ……是宇文极!原来这一切是他在搞鬼!一股气在她胸口几乎快要炸开,自己还是被他算计了! 一旁注意到自己停止了动作的夏星,又在挤眉弄眼地向她示意喝酒…… 现在我该怎么办? 晕乎乎的大脑似乎有些难以思考,凌月深深呼了一口气。 ……好!你要玩老娘我就陪你玩到底! 凌月鼓起勇气将酒杯举起来一饮而尽,夏星拍手叫好,凌月微微踉跄俯身往他微微靠去。 夏星几乎受宠若惊,连忙边放下手中的酒瓶将凌月轻轻扶住了,只觉凌月全身都软了一样。 凌月轻轻地出了口气,在他耳边道:“我好像喝醉了呢。” “哪里哪里……”夏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 但凌月的下一句话仿佛一股电击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 “你能……带到到外面透透风吗?” 夏星的心跳不争气地忽然开始加速了,钻石大楼是一个全身玻璃一体包装的规则方形大楼,在白天,整座大楼全身反射日光就如钻石一样璀璨生辉,而在夜晚则如一座巨大的坟墓,全大楼除了顶层没有一处与直接与外界相通的地方,这正是刚才陈凯在演讲台上介绍的内容…… 这要怎么透风呢? 已经是老手的夏星当然也明白,这种情况对方多半不是真的想要透透风,就像女孩请你驾车带她兜风,是要约会,请你晚上到她家单身做客,别有用意一样,在派对场合请你带她去透一下风,解释方法也挺多,每种夏星都有经验,但在今天,他的心跳还是很不争气的似乎要爆炸了。 “好,好啊……”他答道,并准备起身,“这层派对会场上面的一层好像就是,贵宾室。我带你到那里去……休息一下。” “好啊,走吧。”凌月微微起身做往外走动的踉跄姿势,夏星赶紧又立刻扶住了她。 面前的少女是否真的明白自己言语中的意思?但现在,他只有硬着头皮扶着她去“透透风”或这说,贵宾室去“休息”一下了。 两人慢慢走到会场出口华丽的大门旁,夏星忽然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出的话自己似乎都不敢相信:“你看来是真的是喝醉了吧,……有什么家人一起来吗,是不是最好叫他们带你回去?” 凌月的脚步没有丝毫放缓,现在她只能假装没听见,但同时也无法掩饰心中的诧异:他现在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当务之急是先离开开这个有宇文极的地方,越远越好…… 但在推门时,凌月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推不动,难道自己真的又这么醉吗? “奇怪,这门怎么打不开……” “哦,我来试试!”正尴尬地等待着凌月回答的夏星,很高兴能地上前抓住了门的扶手。 同样的,他努力了好一阵,也打不开。 “我真的是醉了?怎么开个门的力气都没了,”夏星勉强地笑了一下,示意让凌月等他,转身便去叫来了一位服务生。 服务生恭恭敬敬地跑来,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门上用各种姿势努力了一阵,一样毫无作用。 “奇怪了?”服务员喃喃地道 ,“这个门可能有故障,真是十分抱歉,请两位随我移步南侧边门。” 服务员鞠躬道歉后开始给他们带路。 几分钟后,他们发现不仅南侧门,会场所有门都被死死的锁住了,服务员很快向上级做了报道,注意到情况有异的宇文极也很快往这边走来了。 对情况做了了解后,宇文极立刻警觉了起来:“你,还有你们,都试试自己的手机和通讯设备还能不能用?” 众人不解,但碍于“大侦探”的面子,只好随手拿出来试了一下。 “怎么样?”宇文极简短地问道。 “不行,我都试了,果然全部都没有信号。”夏星摇头道,几个服务员表示认同。 宇文极道,“结合门打不开的情况,我想这是有人故意用了大功率信号干扰器。” “什么?!” “你们立即去找技术总监的陈凯来,并一起通知所有钻石集团方面的领导。虽然可能已经太迟了,但为了万一还是必须都试一下,我现在去找人测试地线通信,网线和电话线,虽然希望不大……” “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了?”夏星已经彻底清醒,知道情况不对,有些慌张的问道。 “有人想要把来会的所有人都困在这层楼里,特别是这层楼的这个大厅里。”宇文极简单的回答道。 “为什么?” 宇文极微微笑了一下:“如果不是派对主持有什么特殊节目,想给大家开个大玩笑,我看只有往最坏的方向猜测了……” “也就是说?”夏星追问道。 “也就是说,不是派对主持,而是陈查理想给大家开个大玩笑……你想,那个想机器人一样从来不苟言笑的陈查理,居然要给大家开玩笑,这幽默难道不让人感到恐怖吗,哈哈!” “没人的幽默有你的恐怖!”凌月在一旁小声地反击道。 注意到会场的变动,总舵看了一下表,知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他向张七做了一个信号。后者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往他点了点头。 这一刻,终于到了! 很快几个关键人员和保安负责人都聚集到了南门附近,再次确认了所有门都打不开,所有通信设备都失灵,地线、网线被剪短的事实。一股不安在聚集起来的一群人中逐渐传开,由于陈查理在做完最后致辞完后就离开了会场,剩下的钻石集团方面高层负责人们开始商议 怎么向众人说明,是否立即暂停派对等问题。 就在这时,一声剧烈的枪声样巨响撕破了整个会场。 一片尖叫和逃散的声音中,一个少年高举着一个手.枪样的东西渐渐走到了派对会场的中心。 仿佛非常配合的,会场的所有音乐也暂停了。会场中央出现了一片空地,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这个高举这手.枪样物品的不知名少年。 在大部分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前,只见他已经开始褪去了自己的外套,里面一个特殊的马甲现身大家眼前,少年右手伸入兜中拿出了一个棒状物体,并高高举了起来。 棒状物顶端明显地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在所有人充满惊讶的注视中,少年把大拇指轻轻压在了红色按钮上,他往四周都看了一眼后,仿佛下定决心般猛地按了下去。 有人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有的开始试图场外冲去。 嘀—— 只闻一声低比特率尖锐的电子响声后,少年的身上穿的马甲正中红色的电子面板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醒目的数字:10:00。 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听少年忽然开始宣告道: “在座在场的各位,我想恭喜你们被选中成为此次审判的对象,你们将非常荣幸地和我一起完成本次天罚。 本会场所有大门都已经被锁死,全场也已经设了信号干扰,试图逃窜或向外界求援都将是徒劳的。在场的记者们,请打开你们的录音器,要做笔记的也请准备好了。” 一阵尖叫再次响起,有的人陷入了慌乱,想要猛地往门外冲,但门就是怎么也打不开。 少年尖声叫道:“所有人都安静,不要乱动,听我说话,否则我将立刻引爆我身上穿着的炸弹!” 一阵骚乱过后,会场终于逐渐彻底陷入了安静,只听少年继续道: “通过此次事件,我希望世人能认识到自己的愚蠢,冷冻坟墓服务,不仅剥夺人类最终真正的平等,死亡的平等,还会让既得利益者无限扩充,社会会步入僵化,而最终人类的进化也会走向终结。停止进化的物种,其结局只有一个…… 作为人类我深感责任! 人类是愚蠢的,不通过惨痛的教训根本不会认识事情的严重。今晚,我将承担起全人类的责任,为人类的未来奉献自己,用自己和这里所有人的生命,构建一个醒世的警钟。 人类,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亡羊补牢,尚未晚矣!” 张七的吐词清楚而洪亮,穿透了整个派对现场。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自然,仿佛在讲授天下最理所当然的道理一样充满自信,同时又是那么的清脆,一股稚气未脱感始终包含在内,对比起他话语的内容,让人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本次派对钻石集团也有邀请好几方公安机关相关人员,有的警员做出了本能的反应,拔出了手.枪对准了会场正中央的少年。 宇文极立刻大叫道:“大家冷静。”说着冲到了几位警官正面,用身体挡住了举起来的枪口:“这位少年手中握着的是‘死者开关’,无论是任何原因或方式对他造成影响,被按下的按钮只要一被松开,炸弹就会被引爆!” 闻言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尖叫,有的再一次开始试图更猛烈地试图强行打开会场大门,但最终都以徒劳告终。 被宇文极挡住的警卫不禁愣住了。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逐渐地,会场陷入一片死亡般的寂静,众人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少年,一切仿佛又都进入了静止,只有少年胸前的红色数字液晶屏上醒目的10:00的数字,诡异而有节奏地明灭闪烁着,提醒着众人,世界还在照例继续地运行着。 而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间请留下您宝贵的评论~ ☆、一言千金 张七身上的马甲挂着的东西,从远处看是炸弹无疑,大约的接线和位置分布,信号接收器,引爆装置,保险都一应俱全,这显然不是一个假装吓唬人的东西。 宇文极看向一旁的技术总监陈凯,用手指示炸弹,后者表示对此并不在行,但他转身和几个人员相互开始了交头接耳密语,一段时间后,一个头发染成金黄色,耳环和颈部纹身有些夸张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来。 陈凯指着他对宇文极示意,他是精通爆破方面学问。 金发纹身男人一脸严肃,并无一般群众特有的慌张无措,他向宇文极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吗…… 宇文极感到一阵失望,这么说那真的毫无疑问是炸弹了? 宇文极往金发男人靠近过去,以最小的声音问道:“如果直接射击,比如打中信号接收器,有多大的概率成功阻止炸弹爆炸?” 这是一个若让人听到会引起恐慌的问题,无论是少年还是当众他人听到。 金发男人明白其意义重大,同样用极小的声音回答道:“首先我需要更接近的观察,除了确定炸弹的真实性,其可能潜在的威力,以及其制造的手法外,更重要的是需要准确的对排线和设计做进一步的了解,之后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但从现在远方看去,信号接收器刚好被少年左手挡住,射击如果角度对刚好穿过去,能刚好阻止引爆信号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五。 相反的,若射击打中的位置稍有偏差,起到的作用和少年松开按钮是一样的,因为破损导致的抑制爆炸的指令会被中断,结果就是直接引爆。” 显然,这位金发精通爆破方面知识是位专家,明显有过相关经验,宇文极点头表示明白。 他想起派对会场初期陈凯在介绍钻石大楼时,展出过一个小型模型,当时还配备了一个望远镜以供大家对比模型和实物,从会场往窗外的市区观看。 很快他向爆破专家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后者表示现在也只能试试了。 还好放建筑模型的桌子都在会场外围,几个警务人员装作若无其事的慢慢走到模型的会场展览角,把望远镜悄悄拿了过来给爆破专家,供他使用以更详细的观察少年身上那挂满炸弹的马甲。 与此同时,一方面也为了吸引少年的注意力,宇文极开始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化解情形,或者更直接的说,救自己和在场所有人的的命。他向少年用若无其事的声调问道: “少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做任何反应,只高高举着控制炸弹开关的触发棒。 “你刚才那番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你的演讲真是动人,但我确信不是每个人都搞懂了那些话语的全部意思,我想你们也希望我们能更好的理解你们的意思吧。”宇文极看了一眼周围一脸诧异的人群后继续道: “你刚才不是还叫记者们都准备好录音和记录了吗,何不让我们更详细的了解你们的意思。” 少年木然的回答道:“你有什么可以提问。” 宇文极真心感到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和少年成功建立了对话。 “我很好奇会场入口本来有金属探测仪,你们是怎么把□□带进来的呢?” “这不是□□。另外这也不是在你能问的范围内。” 宇文极略微点头,这点其实从刚才的枪声他就已经知道,他多次使用“你们”这个词组,是要确立他是在和少年所代表的团体在做对话,而非少年本身,同时他也想要让少年自己承认这次行动并非他个人突发兴起,而是早先有组织有预谋和策划的一次恐怖袭击。 头两个“你们”的使用,少年可能只是指代他让动机产生的发出者,比如少年受到了某观点的洗脑和怂恿,这个观点的发出者并不一定参与了此次恐怖行动。而后一个“你们把□□带进来”的“你们”,从少年没有做否定来推测,基本可以肯定这次行动从思想发起到实际计划实施,都是同一个的组织所为。 现在宇文极希望能确定的另外一点信息是,为什么到现在少年还没有直接引爆炸弹,他到底是在等什么…… “你刚才的演讲,是为了想要向全世界传达你们的信息和理念吧。但这里却我们无法联络外界,要怎么传达你的信息呢?” “这个简单,”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表,“等会儿会有一段时间信号干扰会解除,你们大可趁机联络外界。之后我就会完成我的光荣使命。” 这么说这位少年是在等信号干扰解除,等我们开始拼命向外联系求救,并同时把他想要传达的信息传出去后再引爆炸弹,完成这次恐怖事件…… 宇文极开始从恐怖分子对整个行动的策划和安排,选择执行的手段的角度做起了思考: 从少年看表后说“等会儿会有一段时间”的行为,可以推理出少年的各个行动是按预先安排好了的一个时间表进行的,少年 已经知道会在某点某分信号干扰会被解除,再从那之后到一个预定时刻的某点某分,就会引爆炸弹,完成整个事件。 信号解除的时间,估计也就是现在正在门外用干扰器制造信号屏蔽的其它恐怖分子开始撤走的时候。 换言之,使用一个预先设定好的时间表,说明现在少年并没有和组织其它人员直接交流的通道,否则组织会通过那个通道告诉少年干扰解除和执行自爆的时间,因为即时的通知比固定的时间表,更能避免实际会场情况的影响,会场不同项目的时间细节很可能由于无法预测的特殊原因推迟或提前,现场演讲可能废话多说,高层人员可能来迟,来宾可能会迟到或提前到齐等等,比起固定的时间表,即时的通讯显然要灵活安全很多。 但现在少年却在使用一个固定的时间表来执行着自己的任务,这只能说明少年没有和恐怖组织即时通讯的渠道。 反过来,这也说明恐怖组织对炸弹没有直接的控制,否则也不需要时间表,直接在信号屏蔽解除后一段时间,在外面确认信息发出后远程直接引爆就完了,比让一个可能不稳定的年幼少年来控制引爆时间安全的多。 也就是说,现在宇文极只要制服了这个少年,本次炸弹恐怖袭击就可以瓦解了。 但问题是,少年手上的是“死者开关”,现在要阻止的,已经不是少年,而是少年松开手里握着的控制按钮…… 这基本排除了一切对他用强的方法…… “看来现在只剩下一种办法了。“,宇文极在心中默默念道。 ☆、满舌生花 “我的名字是宇文极,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但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宇文极在头脑里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后,缓缓地继续道。 此类袭击者一般都渴望得到注目。问他有没有听说过自己名字,是要给对方暗示自己也算一个有响亮名称的人物,这会给少年自己很被重视的感觉,从而让对话更容易建立。 “我是张七。” 少年对宇文极的名字毫无反应,但还是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张七,我们已经明白了你的目的,你的观点真的让人耳目一新,一旦我们对你的报道,记录,录音之类的传出去,我想今晚无论发生什么,全国上下,甚至全世界都会对你的行为议论纷纷,你会成为十年内,或者说,本世纪内最热门的话题,而现在可能成为历史上永远被铭记的一刻。” 少年不置可否的盯着宇文极,后者继续道: “你听说过东亚地区有过恐怖袭击吗,你绝对是首屈一指。” 对方毫无反应,宇文极有些尴尬地继续道: “你的话语和宣言,在场的记者都已经记录下了,无论是录音还是笔记。……你们都记下了吧?” 宇文极转头看向会场一角,几个记者茫然的回首,不知所措,宇文极再次强调重复了自己的问题,有几个半不成声的回答:“是,是的……当然,都记下了。” “很好!宇文极宣称道。张七,看来你的目的确已经达到了,你觉得呢?” 宇文极对张七如此套近乎,让他感到一丝犹豫,对方的问题按理确实是关于自己宣言,但问的似乎又不是真的宣言的内容,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这类问题,他想寻找舵主的指示,但无论往哪里看他都找不到舵主的身影,过了好一阵他终于自己下了决定,回答道:“是的。” “我想你身上穿着的东西,是为了控制众人,以传达你的演讲吧。用枪声样的巨响吸引众人注意后,再用炸弹控制所有人的行为,我觉得这都非常高明。 嗯……其实我想说的是,既然你的目的无疑已经达到了,正如我说的,世界一定会对你的所说的话语,每一个字,每一个词,甚至每一个微小的停顿都做最详细的研究与解读,世界范围内几乎会掀起一个新的□□,引起最激烈的辩论。这都是因为你,和你的这份让人醍醐灌顶的演讲。” 宇文极吸了口气,继续道:“如你所见,你的所有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铺垫了这么久是因为他一直没法从少年的反应中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成功,从而不敢说出来,但已经重复这么多次后,自己再拖只能引起对方心烦,看了看少年那依然无动于衷的表情和充满坚毅的双眼,宇文极态度诚恳地继续道: “你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爆破岂非是多余?何必炸死在场所有无辜的人呢?” 少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宇文极不希望少年在自己的头脑中轻易的否定甚至过滤掉这个问题,赶紧继续追加补充道:“目前为止你没有做任何真正的违法之事,”他知道这是彻底的谎言,但现在为了制服少年也只有这么说了,“你不过是用一个派对拉跑,嘣的一声引起大家注意,然后发表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演讲。 我给你以一个刑警的身份切身的告诉你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之后警察会到来,是的,警察会到来后把你带回警局,所有全国甚至全世界媒体都会对你做最紧密最详细的报道。 但是按我国社会秩序维护法,3天之内,警察没有丝毫根据和理由再继续拘留你。你让世界警觉的目的已经达到,全世界的新闻会报道这次时间,全世界会注意到你,注意到你的演讲,而你,则还是一个自由人,毫无损失,也不用牺牲。而且更有可能发生的是,所有电视台都会争相出巨资请你出场做采访,做节目。而你,会在一瞬间成为名人! 张七,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情况如何,但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很多乐趣你不知道的,经过此事成为名人和有钱人后,你不用干活不用上学,千千世界多姿多彩,你目前为止不知错过了多少乐趣,多少快乐? 如此条理清楚的说出那么掷地有声的演讲,张七你显然头脑很灵光,我不知道世界怎么错待了你,但你还年轻,而年轻,就是本钱……现在不正是你扳回一切,开始好好享受自己下半辈子的时候吗?你只要让我过去,接过你的控制棒,一切就好了,一切都成为过去。” 说道后面宇文极的声音已经逐渐变小,因为他缓慢的往张七走了过去,他推测对方的大脑正在思考自己所说的话语,想象这自己给他构思出来的可能性,“不错,就这样,有什么必要做什么牺牲呢,大家一起活着不是好好的吗……”而他则可以趁机接近甚至制服张七。 但就在他快要成功靠近少年时,张七忽然转过来用举起的控制棒对着宇文极的脸,宇文极立刻举起双手站立住了,表示自己不会有多余的动作,同 时忙着辩解道: “不要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只要把那个交给我,对……” “不要过来!”张七忽然尖声叫道。 在场人群中有的被吓了一跳发出了一声疾呼。 “不要过来!”张七叫道:“你懂什么牺牲。你当我是傻子吗?! ……人类,就像一个无知的小孩,你根本没懂我演讲的意思。本次行动本身的目的就是因为人类的愚蠢,人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本性!没有惩罚何来结果,没有实际的行为,几天后这个事情就会被忘的干净,没有实际的体罚怎么可能记得自己的过错。如果光说说光宣传一下就行,我们还何必执行这次天罚审判行动?!你当我们是傻子?” 宇文极怔住了,张七继续激动的尖声叫道:“退后!给我退后!”边用握着控制棒的手指着宇文极。 宇文极只好维持举起的双手的乖乖地慢慢往后退。 少年直到宇文极退回人群后才终于逐渐稳定下来。 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失望,宇文极对和凶犯说服几乎让大家都以为已经成功,事态似乎就要瓦解,没想到…… 伴随着失望的,是一种对死亡即将降临的切身感,恐慌,如一把布满冰霜的大抓,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有的不自觉间流下了眼泪,有的则不支跪倒在了地面,有的努力贴近墙壁让自己尽量离少年远一点。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又迅速抬头扫视了一遍自己周围的人群,目光中充满着的坚毅比之前更盛了。 宇文极从退往人群后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年的每一个细节动作。 时间,正一分一秒地继续流逝着,少年所说的通信屏蔽解除到底是什么时候?离现在又有多远? 从这次袭击计划的角度来看,为了避免时间太长而节外生枝,但又同时需要给少年充足的时间进行演讲甚至回答之后可能的问题,执行者肯定至少会安排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吧…… 从少年发出“枪声”控制住全场到现在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加上给大家往外通信的时间假设是五分钟的话,剩下的时间一共也就只有十五分钟左右了…… 15分钟,宇文极在心中默念,距离自己人生的终点,只有大约15分钟了吗? 不,这还没有完,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您的一个宝贵点击 就是在下无限的动力,新书请支持, 求推荐,求收藏~~~ 有时间也请留下您宝贵的评论~ ☆、赌命再博 宇文极回到人群后首先向陈凯找到了之前的那位金发爆破专家,后者已经用望眼镜刚才偷偷从人群中观察了好一会儿少年马甲上的炸弹。 “炸弹基本可以确定是真的,功效要看爆破管里面有没有装满以及其密度来说,估计威力在0.3到1.6个tnt当量之间,需要通过电@@雷@@.管结合引爆剂引爆,也就是说相当的稳定,就算直接手@@枪子弹打中也不会爆炸,但如同我之前说的,若打中或损坏了抑制的信号,效果如果让少年松开按钮直接引爆一样,从角度来看,关键信号接收装置依然被少年的左手遮挡,成功的可行性不到百分之五。” 宇文极只能点头表示明白。 会场南侧门旁,夏星和凌月都呆呆的站在那里,夏星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喘口气。看到宇文极缓缓走来,他有种冲上前去对着他大叫,这一切都是假的吧!我在做梦吧!的冲动,但不知为何双脚竟然很不听话的动不了。 看到他们的模样,宇文极只能投以安慰的眼神。刚入警局就经历这样生死攸关的袭击,如果能活下来,对夏星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历练吧。 宇文极走到了凌月的身边,他忽然有一股对她说一声,真抱歉,的冲动,但他还是只低声道:“你还好吧。” “还行。”凌月机械地回答道。 “我可能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状况,但需要你的帮助,你还行吗?” “……什么办法?” “现在我黔驴技穷,但也只有孤注一掷了。我这个办法有些大开脑洞,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嗯,的确。” “而且需要你的全面配合才能有成功的希望……”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凌月有些不耐烦的问。 见到凌月的反应,宇文极感到了一丝欣慰,他其实是担心对方已经彻底陷入恐慌,只是机械本能式地在做回答而未真的听懂或考虑他在说什么,看来她的内心如同外表,也还挺硬朗。 “你有没有,……带那个。”宇文极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忸怩了半天,终于轻轻地向凌月问道。 “带什么?” “就是那个,……你知道的,那个……” “什么哪个?” “……就是那个啊!你不知道吗,那个……” 凌月有 一股给他一脚的冲动,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这是要故意消遣我? 但转念一想对方也不愧为大名鼎鼎的侦探,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的这种时候,居然还能保持这种心态。 ……那么换言之,他说不定真的有什么方法可以化解现在的情形,需要我的帮助。 凌月压住满腔不满,转头看向了宇文极,后者一脸无辜,做了一个很无奈的动作后,道: “就是一般女生才带的那个……你知道的,特定时候用到的,那个,防护,保险之类什么的作用的……” 凌月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吱唔地道:“……你都知道女生一般会带着……你要干什么?” “我是想问你现在有没有穿戴在身上?”说着用手指了指凌月下方,紧身的晚宴礼服正烘托出窈窕的腰肢,宇文极继续道,“……这很重要,人命关天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啊。” 凌月感到一阵脸红,她狠狠的再次盯向宇文极,后者一脸正儿八经的表情让她无法发作。 唉,都快要被炸死了自己还在意这些干什么,她只好无奈地努力开口作答: “……我这些天正好是经过,……我是说过了,但也只刚好……” 宇文极再也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他低头略微凑近凌月小声道:“我是问你有没有带防身器具,如胡椒喷雾之类的……” 凌月一怔,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她愤怒的转头盯向宇文极,后者连忙补充道:“特定时刻防护保险用,一般女生才会携带,我也没说错什么啊?是你自己要想偏的,不要怪我。” 紧接着仿佛要赶快避开凌月几乎可以杀死人的视线,宇文极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接着道: “像你这样一个大小姐,晚上独自匿名跑出来‘玩’,肯定是有准备的吧……” 凌月对此不置可否,她知道事态关系重大已经来不及和他斤斤计较,当下压住怒火回答道:“我有一个电@@击@@枪。” 太好了!! 宇文极充满激动,“我的天啊,董小姐,你真是我们的救世主!”宇文极恨不得一把抱住她。 但凌月的反应却很冷淡。 “快给我啊。” “你用来干什么。” “那还用问?”宇文极看向凌月,“电@@击枪当然是用来电@@击啊。” 凌月不做任何动作,对 宇文极滚了一下眼神。 宇文极被她大眼睛这么直直地盯着感觉也有些不自在,假装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释道: “你知道电。。。击枪的原理吧,现在我口头说服无用,唯一的办法只有动武,然而任何伤害或影响到他的,都可能会导致我们的爆破少年张七松开右手那脆弱的手指,大家一起上西天。但是泰瑟电@@击枪就不同了,被打中的瞬间全身肌肉会不受控的收缩,握住的开关还是会握住,甚至会更紧。虽然只有几秒但若我立刻上去扑住,夺过控制器由我来来按着,一切就能搞定了啊!” 凌月感觉他说的话也有道理,但万一你失败怎么办?万一你没打中呢?万一少年忽然发觉呢?这些问题在瞬间掠过凌月的脑海,但她没有多问。 她伸手从小包内取出了泰瑟枪。 比起等死,不如一搏,这也许真的就是大家逃过此劫的最后希望了。 她给了宇文极一个坚定的眼神,用双手把泰瑟枪递给了他。 宇文极接过后对她赞赏地点了一下头,有些意外她能在如此情况下迅速冷静的认识情况,二话不说的直接把电@@击枪交给自己。 “你们尽量往墙边贴,”他知道这根本没用,如果失败炸弹被引爆,多离少年几米远根本无济于事,但安慰总比没有好,多一份慰藉,多一份安心,就能多一份从容,胜算也就自然多了一分。 凌月也对他投以理解的点头,用手微微拉了一下夏星在他耳边轻轻传达了宇文极的意思。 接着接连有好几个人先后开始有些渐渐的往墙边靠去,一群人慢慢传开了宇文极的计划。 少年并未注意到有何变动,只要没人往他靠近,在不可能外逃的情况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宇文极小声对陈凯等人做了交代,让他们和少年保持对话,询问少年演讲内容的一些细节,进一步要求解释之类的,他则趁此机会从少年身后接近,在尽量近的位置射击泰瑟电。。。。。击枪,然后一扑而上抓过控制棒。 虽然有人提出质疑,但大家很快意识到现在也不过是在等死而已,不如一搏,或许还有机会。陈凯等人都点头示意明白。 几个记者带头开始提问了,宇文极顺势悄悄的溜到了张七的背后。 幸好少年以为自己握着“死者开关”就万无一失,并没有强制对所有人保持警觉,只努力维持自己站的中央一块大家让出的空地。 宇文极很快来到了少年的背后,他食指竖起来放在嘴边,向还不知情况的众人表示不要发声。 然后开始悄悄接近少年,一步一步,不发出一点响声。 动作轻到不能再轻,速度慢到不能再慢,好一会儿后,他似乎已经近的不能再近了…… 但宇文极低头看了一眼会场的大理石地板,距离似乎还是有好几米。 于是宇文极再次往前靠去,现在距离是多少?应该有4米?3米? 泰瑟枪的射程大概在4.6米,但首先这是一个在生死危机中进行的任务。 即因为心里紧张,加上和对自己已经到了位置的期待,目测时大脑做出的判断可能会偏向自己期望的结果,从而低估距离,以为在4米内但其实还在5米开外。 而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己必须要在张七倒下去的一瞬间在足够短的时间内将触发棒控制在自己手中,保证按钮被随时按下。 于是宇文极问自己,还能不能再靠近一点? 他渐渐让身体摆出了百米赛跑起点的姿势,并继续小心翼翼地再一次往少年靠近。 再接近三十厘米,再二十厘米,十厘米……宇文极和少年的距离已经绝对毫无疑问的在泰瑟枪射程内了,……但为了保险,能否再近一点? 如果射出后因为自己距离太远来不及控制开关,少年手一松开…… 所有人都替宇文极出了一把冷汗,心跳也不禁开始狂跳起来…… 少年的每一个词语,每一个抬手,转头等微小动作似乎都会在下一刻让他发现自己背后站了一个正用泰瑟电@@击枪瞄准着自己的宇文极。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妇女终于忍不住压力,伴随着少年的一个比之前稍微大了一点点抬手动作,张开的大嘴发出了一声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微惊呼。 少年闻声后立刻看向了她。 ——只见这位妇女正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自己的背后…… 作者有话要说:电x是敏...感词汇,用@@隔开…… 请谅解。 ☆、10:00的意义 随着视线的指引,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少年已经开始转头。 宇文极知道大事不妙,现在只能强行上了,之后的,就听天由命吧! 他立刻扣动了泰瑟电@@击枪的扳机,两根纤细的铁条从枪口发出,插在了少年的身上,紧接着一阵嘀嘀嘀的脉动声音从电@@击枪上发出。 少年因为疼痛大声疾呼,但全身僵硬,肌肉一阵痉挛收缩,仿佛断线的木偶,往前倒了下去。 不等少年着地宇文极已经以最大的迅速的冲了过来,扑向少年,双手的目标,正是少年的右手握着的炸弹触控棒。 虽然只有简短的几秒,但所有人的心都快从喉咙蹦出来了。 其实,一个刚成年的柔弱少年是无法和一个经过专业训练且经验老道的职业刑警做对抗的。 一切的问题,就在宇文极能否及时抓住少年的右手…… 宇文极扑过去后,少年还是全身僵硬,他迅速找到少年右手,用手掌牢牢的包裹住少年紧握的控制棒后,在从上面额外使力按住按钮的情况下转交到了自己的右手,并同时用身体压制住了少年,按在地上,将其全身制服。一切都安定后他才大口喘着气抬起头来望向了众人。 会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几秒的寂静后出现了一些轻微的欢呼,接着是一些让人放松的长长叹气终于接连传出,然后,几乎不约而同的,会场响起了一片掌声。 连凌月也不禁对宇文极投以会心的微笑。 宇文极也对她笑了,并喘着气高高举起手中的炸弹控制棒说道:“你可能比我有更好的经验,但我绝对没有摸到过比现在这根更让人舒爽的棒状物了!” 短暂的几秒停顿后几声夸张的笑声响了出来,有的不免对宇文极的低趣味表示恶心的唾弃,但在一片放松中,大家都对他投以微笑并继续给了掌声。 在众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凌月感到一阵脸红,她一跺脚对宇文极狠狠地盯了一眼。 “嗯,你们介意来个我帮个忙吗?”宇文极对众人道。 很快有保安人员过来将张七制服并捆绑了起来,马甲被强行脱掉,控制棒则由几根橡皮筋套住以死死地按住按钮,陈凯和宇文极还不放心,又在控制棒外缠了好几条线做保险,将按钮牢牢的绑在了被按下的位置。 宇文极看了一眼被捆绑住的张七,笑着问道:“还觉得人类是愚蠢的吗?” 少年 不答,只对宇文极投以冷笑。 现在恐怖团体对会场已经没有了控制权,如果外面对内部的情况有所了解,唯一能做的就是溜走了,即使没有了解,从少年发难的时机来看,很快也该到信号干扰解除的时间,只是接下来本该由少年执行的爆破,不会完成了。 果然几分钟后,有人表示他的手机回复了信号,众人立刻开始疯狂的往外做联络以求救。 宇文极来到凌月身旁,对她道:“你不联络你的家人来吗?” “关你什么事?”凌月已经懒得维持之前想要装出的温柔形象,直接开口道,她之前曾多次尝试联系陈晴,但同所有人一样信号受到干扰。 其实从少年发难到现在,也就二十多分钟左右,很有可能晴叔还在大楼内部做调查,彻底未发觉这边有异。 “今天真感谢你了,是你的电@@击枪救了大家。按泰瑟枪的使用规范,两个插入皮肤的电@@击探头需要专业的医务人员到了后才能取下来。请问能否告知地址,我好在拆下来后改日亲手携带感谢信奉还回府?” 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夏星听到了这话后强烈地表示赞同: “不错不错,我们会携带电@@击枪登门造访,做正式感谢的。” 不知为何,夏星出现后凌月反倒一下不好发作了,虽然已经没有继续“执行任务”的心情,但她也温和地婉言道:“那倒不用了,真谢谢两位了。”说着连忙转移话题道:“但为什么不现在就直接取下来呢?我看这电@@极插着多难受……” 夏星在就职培训学过有关电@@击枪内容,抢先着答道:“没关系的,只是表层皮肤,其实唯一可能造成伤害的途径,就是非专业人员去强行拆去探头。” “对了,那炸弹准备怎么办呢?”凌月将转移话题的战术进行到底。 宇文极也不追究,他转头看向一旁正在研究炸弹马甲的金发爆破专家,后者正忽然发出“咦——”的一声。 “怎么了?” “这个10:00怎么忽然开始动了,现在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他说着说着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因为他自己都害怕这代表的可能性…… 宇文极也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一想起之前张七的冷笑…… 一种想法如一股忽然来自北极的寒风,几乎把他全身冻结。 这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了的! 他冲到了绑着的张七面前,提起他的衬衫领口质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少年不答,只闭口冷笑。 宇文极充满嘲讽地道:“怎么,你连个步兵都不是么,你不是万分荣幸成为组织惩罚人类的伟大执行人么?到头来组织根本不需要你,你不过是个背着炸弹过来的弃子,组织把你当作运送垃圾的废物,你还自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作用?炸弹根本不需要你就能自己进入倒计时爆炸!” 众人听到宇文极这句话立刻安静了,大家都往这边看过来。 张七仿佛不屑于宇文极的言语攻击,但还是忍不住冷笑着回答了:“一切早就安排好的,只不过是你自作多情以为必须要我才能引爆罢了。舵主早预料到了这一切,而你不过像傻子一样被我们玩弄了而已,怎么,你还以为你已经化解了这次袭击吗,哈哈。你刚才问什么?谁是愚蠢的来着?” 宇文极知道再纠缠张七也没用,便放手把他扔在了地上,转头看向陈凯和夏星,夏星紧张地道:“防爆破队最快还要10分钟才能赶到……” 直到这时,一行人才忽然明白那从一开始就诡异而醒目的10的意思…… “信号干扰,是信号干扰!”宇文极恍然大悟:“对炸弹的引爆的抑制信号,不止这个控制棒的按钮,信号干扰也同时起到了抑制的作用。门外的恐怖组织撤走,信号抑制被解除时,同时解除的,还有被抑制了的对炸弹倒计时开始的命令。他们早已算好的警队的反应时间——10分钟。 于是他们一走,10分钟的倒计时就开始了!” 众人反应过来后,有的再度陷入恐慌,有地疯狂的用身体疯狂往外撞,有的因为一时大起大落情绪崩溃倒地大哭。记者们开始拿起了手机对场内进行了拍摄、录音,甚至直播,并一边配上实时的详细报道。一时间各种反应各种动作的人都有,各种吵杂的声音混为一团。 宇文极忽然跑到会场台上,拿起话筒大叫一声,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 他指着金发的爆破专家,问道:“炸弹,能拆除吗?” “来不及,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工具啊!” 宇文极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但他还是大声发出了问题:“现场有人有可以做爆破拆除工具的东西吗?” 一阵沉默后,陈凯道:“……现场幕后有一些之前安置大楼模型和那水晶棺材用的一些施工用的工具,行吗?” “不可能,这是精细的活,那些道具连用来开外壳都不行。”爆破专家摇头道。 众人露出了失望之色,有几位开始叫大家把最重的家具合在一起,一起撞开门逃生,有的则开始在各个角落疯狂搜寻可以容纳人体大小的排气扇通风口之类通道。 宇文极慢慢的走回人群,他对凌月笑道,“至少如果我们死了,现场就有一个大型高级水晶棺材……” “那是如果它不被炸成碎片的话!”凌月立刻答道,她不得不佩服宇文极到现在居然还能说笑。 不料宇文极忽然大叫起来:“棺材,这里就有一个棺材啊!” 说着他再次奔跑到了讲台上,拿起话筒: “陈凯教授,刚才你在派对前的介绍里曾提到过,这个水晶棺材是钻石集团最新最高档最昂贵的服务等级,不仅特殊加工后坚固无比,最特别的是,它还具有一定的韧性。真所谓是钻石恒久远,对吗?” “难道……”凌月已经猜到宇文极在想什么了。 “最重要的是,”宇文极继续道,“作为冷冻人体坟墓的棺材,他一定可以对温度也有很大的承受力吧?” 陈凯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本能地答道:“对啊?” “那么我只有一个问题了,我知道它能承受低温,对高温又如何呢?” “一样的啊……” “我是说特别高特别高的,比如爆炸时候,再加空气压缩时候的高温?” 宇文极兴奋地把头转向金发爆破专家,后者立刻会意,嘀咕了起来:“按照我刚才的最低当量估计,这个棺材如果真的有宣传所说的韧性和强度,以及特制的涂层,能有演讲展示的数据的话”金发的爆破专家在拿出的手机上飞快的挥舞着手指, “按最简化了的模型估算……嗯,这个基本和航空中防恐用的抗爆炸的hardenedluggagecontainers运输舱的原理相近,通过韧性和伸展吸收爆炸的能量,转化为热能,但是这个也太小了,不过幸好炸弹当量也不大…… ……相反的,如果棺材碎裂那这炸弹仿佛就顿时多了一整个大箱子体积的碎片,让炸弹的杀伤力倍增,让生还率几乎为零……” 等金发爆破专家陷入沉默后,宇文极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行,还是不行?” 金发爆破专家抬起头,盯着宇文极大概有2秒之久后,说道:“ 我觉得可以值得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同上章,因为敏...感词汇不得不用@@隔开, 请谅解。 ☆、钻石恒久远 宇文极转头看了一眼炸弹,腥红的倒计时数字显示还有8分钟左右,他小心翼翼的把炸弹马甲拿到了水晶棺材的面前。其实正如刚才爆破专家说的炸弹需要电□□结合引爆剂引爆,别说摔打跌倒,就是直接用□□射中正中央只要没有爆炸的指令,它多半也不会爆炸。 但众人还是很自然的让开了一条道路,仿佛生怕碰到那个马甲。 被捆绑着的张七这时才出现了惊恐的表情,他忽然大叫起来,“不,你们不能!” 宇文极回头笑道:“怎么,结果还是人类没有你想象的愚蠢?” 张七尖叫道:“天罚和审判是不能被阻止的!你们通过救现场这几十个人,可知道是葬送了整个人类的未来?愚蠢至极!你们可理解了我刚才演讲的内容?!冷冻坟墓,是要剥夺人类最后的公平,死亡的公平,它的实现会让社会僵化,让人类整个物种进步停止!难道说的这么直白你们还不理解吗?!” “什么?你饿了?”宇文极对夏星招呼道:“夏星,他好像嘴有些馋了。” 夏星笑着从桌布上抽了一块膝盖用的毛巾,把一角揉成一团塞到了张七的嘴里:“那我就给你一块布嚼嚼吧。” 这时陈凯教授也到了宇文极的身边,说道:“这个水晶有着绝对的强度和韧性,但作为一个整体封闭起来也有极其详细和复杂的操作步骤,而且最关键的是最后一步会启动这个固定剂对棺材进行封死,本来之前觉得演讲示范根本没必要带来的,但陈查理老总坚持展览全部展出,亲自指示我把这些都带过来。” “是么,他当然会了。”宇文极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下。 说着陈凯在放模型大楼的桌子下面缓缓的抽出了一个片条样控制板的东西,他把胸前的职员卡刷过去后,控制板完成认证出现了操作屏。 他笑道:“这种特制板和棺材一一配对,锁死后就是老总自己也打不开,钥匙仅此一个……”说着有好几个好事者都向陈凯靠近过来准备看那所谓的唯一配对的操控板。 “你这是在对我做宣传,鼓吹我将来也来买个水晶棺材级别的冷冻坟墓服务么?”宇文极打趣地问道。 “我只是缓解气氛,我若什么都不说大家不免产生疑问,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对着炸弹操作个不停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从陈凯背后撞了过来,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他手中中的操作面板已 经被夺走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手握控制面板后,猛地一扯,接连插着的数据线便被轻易的拔出,只见他迅速地拿起控制板就往会场的另一边冲去,一阵尖声中,中男人已经连续撞倒了好几个人到了墙角。 宇文极等立刻疾呼:“拦住他!” 那位壮大男人动作丝毫不停,只见他拿起那控制面板就猛烈地不停往墙上砸,几下面板就被强行搬弯了,碎裂了的液晶显示面板产生的玻璃渣在一次次的冲击中四处飞扬。 “——你在干什么?” 众人还跟本来不仅反应,高大男人已经又开始把面板往地上猛地一摔,紧接着自己在上面不停的起跳,用脚猛踩。 口里塞着长长的一条白色毛巾的张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片晶莹的泪光随着面颊而下,他的口中发出了嚷嚷的声音。 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还有宇文极以及刚才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所有人,好几秒过后几位武警人员才冲到位置制止住那位高大男人。 但似乎已经太迟了……陈凯走到他身边捡起了面板的残留,无奈的摇了摇头。 宇文极们也一起跑了过来,问道:“怎么样?” 陈凯摇着头叹道:“虽然id磁力芯片还在,重返工厂换到另一台机器上应该没问题,但……” “水晶棺材就没有别的方法关门了吗?” 陈凯摇头叹道:“关门程序极其复杂,所以由一个高度自动化的预先设好的自动次序任务流程完成,必须由内部操作启动……” 金发爆破专家叹道:“门不密封,爆炸一旦发生,能量不能约束在内通过盒子的韧性和热量散发,反而会破门而出,就和没有放到棺材里一样,最后的结果也和直接在外面爆炸一样。” 宇文极把头转向陈凯,他需要得到他的亲口肯定,陈凯教授缓缓地道:“如果这个水晶和中央控制系统连接,通过总控制还能启动这个关门自动化任务次序列,但那也得和总系统相连,而这个水晶棺材是为了展览而专门拆出来了的……总之,是没法了。” 一边,压制住了高大男人的武警向宇文极汇报道:“这个大汉什么也不说,根本没反应。” 宇文极一时不知所措,有些呆呆地站在了那里…… ——等等,这和计划的不一样啊,这么说难道那炸弹也? 其实当时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瞬间的大起大落连续发生,大家精神早已承受不住,大脑只机械般的接受着事实,真正的情感根本还没有跟上。 “对了,”宇文极慌忙地冲到张七身旁,一把扯开了塞在他口中的毛巾,“你刚才在嚷嚷什么?” 张七已经满眼泪光,但却充满了笑容:“看来人类终究不该灭亡!你们这些人,真该感谢组织。啊——” 张七一阵痛苦的惨叫,原来宇文极已经失去冷静,直接一个勾拳狠狠的打在了张七的肚子上。 凌月没有想到宇文极也会露出这样的一面,只听紧接着很快又是一声惨叫,宇文极继续对张七拳脚相加。 夏星连忙上前拉住了宇文极。 被宇文极狠狠揍了两拳张七脸上虽然充满痛苦,但依然努力在维持一个笑容,“哈哈,哈哈……” 众人已经分不清这是笑声,还是因痛苦的□□声。 看到他这副德行,宇文极忍不住几乎又要一拳打过去,但还是被夏星勉强拉住了。 被武警制服在地上的的大汉忽然发话了:“堂堂大侦探,居然破不了案就对一个柔弱的少年拳脚相加,你可知道羞耻!哼!”说着冷笑了一声。 张七忽然眼泪交加,激动地叫道:“舵主!不,舵主,我没事的!你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被张七称为舵主的大汉开口道:“张七,你做的很好了,我以为你为傲!”说着他把头转向了宇文极,冷笑着道,“本以为等炸弹爆炸,我是谁的秘密就会随着现场一起灰飞烟灭的,没想到你还真是诡计多端,居然想到用什么水晶棺材。呵呵,就这样吧,管他呢,一直惭愧自己只能匿名,今天我终于感到解脱了!” “你在搞笑吗,”宇文极骂道:“你对警队的了解就只有这点?通过钻石集团到场嘉宾的名单分析,从你怎么获得邀请到场这条再明显不过的线索搜查,几下就能轻易确定你是谁。爆炸后对现场所有遗物,dna痕迹,包括骨头牙齿的采证分析,会把所有人都一一列出来,无法找到主人或身份可疑的你,就会是最明显的一个,并且会被首先列为嫌疑人。到时候警局为了向大众、上级和有关部分交代最先通报的也是,已经找到嫌疑人,……还匿名?”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大汉又冷笑了一下,“要采证,要追线索,大侦探你还是去地府后继续慢慢搜查吧,哈哈。” 大汉的话让宇文极一下冷静了下来,对啊,自己和 他争这些干么?解释什么? 他冲到水晶棺材旁看了一眼里面的马甲炸弹,倒计时还在5分钟左右…… 还有五分钟,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夏星,反爆破的警队出动了,另外针对劫持事件的反恐特警也出动了对吧?” “没错,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更进一步的装备如直升机等,因为驾驶员待机时间等和机器的相关准备会更晚一点再到,估计几十分钟后才能……” 宇文极二话不说冲到了讲台上面,拿起话筒说道:“各位,所剩时间不多,但我有计划而且知道怎么让所有人都活下来,请相信你我,但我需要你们所有人的配合,如果你们都按我说的做,我们就有机会渡过难关,明白了吗?” 所有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宇文极知道,自己现在是真真正正的是到了鬼门关上,但垂死挣扎总是要做的,即使真的来不及制止或躲开炸弹爆炸,只要不是全体死亡,很可能的至少有一两个幸存者,……那么为什么幸存者能存活而其他所有人都死亡呢?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死亡或受伤的可能性,珍惜所剩每一秒,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尽量增加自己和所有人生存的可能。 “首先我想请刚才已经确认过通风口能不能供人爬出的,知道通风口位置的所有人,请你们把所有的通风口都打开,有栅栏的都卸下来,用刚才陈凯教授说的安装大楼模型时用的工具,无论通风口大小,都打开或卸下一切可以卸下的阻挡。另外室内有几个空调进口,也请全部都打开,所有栅栏拆下。这么做的目的是创造尽量多的通风口。” “然后我想请所有女士,如果你们佩戴有钻石,请都拿到这里来。” 说着他跑到了会场一角,模型大楼和水晶棺材旁边的玻璃旁,指着已经是整个墙壁和外界相隔的玻璃说道:“几个力气最大的集中使用这些钻石,使劲在这个窗户上划线,能切开多深就多深,主要在接近地板一侧。我想你们也明白,光凭这个要破坏这个多层强化的建筑玻璃是不可能的,你们尽量用力,不要担心划破了自己会掉下去,……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们的目的是尽量划破建筑玻璃的内层的一些层面,制造一些薄弱点。” “陈凯教授和参与了这个水晶棺材安装的所有相关技术或负责人,请你们现在把水晶棺材从固定位置上拆下来。” 宇文极看众人有的已经开始行动,有的还留在原地,继续道:“现 在说完关键的了,你们可以边动手边听我解释我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我的计划非常直接简单。水晶棺材虽然门不能关,但通过它,我们可以把炸弹最致命的武器,向周围无限扩散的超音速冲击波,限制到了只从一个方向喷出,即棺材打开的门的一边,至少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 炸弹爆炸时我们以内侧墙壁为支柱,放水晶棺材,而棺材开口正面对着的这个大玻璃墙壁,则是吸收这个冲击波的最好素材。 如果玻璃依然不动,那么冲击波在将在室内扩散,所有人都会因此死亡。但如果这扇玻璃能够被冲击而打出大楼,炸弹的威力将转为玻璃墙壁飞出去的动能,即使产生冲击波,这时会场和室外相通,我们生还的可能性也会指数级地变大。 现在我们尽量在这栋玻璃墙壁接近地面的地方用钻石画线,想象整块大玻璃被冲击波直接推出去的情形,然后沿着它画出一个大的方形。注意一定要是方形! 如果炸弹爆炸推开这个玻璃墙壁,我们就有生还可能。换句话说,这个计划就是要用,本来该杀死我们的炸弹的能量,为我们自己强行打开一条活路!” 宇文极的话很有作用,众人似乎在绝望中找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都迅速行动起来。 “还有4分钟左右,大家速度啊。” 在宇文极拿着话筒的指挥下,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一种拼命的狂热。这正是真真正正意义上的“拼命”。 在所有上缴的钻石中,最大的果然是凌月发簪上悬挂的那颗,顺口不免打趣一番的宇文极刚抬起头,就说不出话来了。 凌月正轻抚着头发,对宇文极做一个很自然的微笑,“加油!”她轻轻说道,柔顺的头发因为没了发簪而散落,随着轻微的摇头,如一股波浪。 宇文极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他今晚见到凌月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真实的一面,她的笑容虽然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轻描淡写,却似乎有一种无名的充满无限鼓舞的力量。 一种自信而坚定的美深深地触碰了他的心灵,宇文极一时有些呆住了。 凌月对有些停顿的他微微的笑了,故意眨了一下右眼后便转身往台下走去。 宇文极仿佛触电般的惊醒过来,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摇了一下头,在脑海中赶出了杂念…… 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拿起凌月的镶嵌着巨大钻石的发簪,迅速递给了警卫队一 个最强壮的武警。 众人都纷纷开始干起活来。 宇文极的计划其实还不止这些,但在场内的人能干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就在陈凯等人好不容易在时间到前把水晶棺材搬到制定位置就位时,宇文极已经通过手机和反劫持事件的反恐特警专队的总指挥做好了联系。 倒计时,进入了最后三十秒。 宇文极让全场都熄了灯,只用几个聚光灯打在了水晶棺材对面玻璃墙壁上,四个聚光灯分别对上了四个角落。 对此宇文极专门向金发爆破专家做了请教,若选择范围太小,固然容易集中破坏但很有可能不足以吸收尽爆炸的冲击波,若选择太大,时间不足,需要集中破坏的线路也太长。金发爆破专家按对炸弹当量的估计做了简单的计算后,给出了一个理想的领域。 众人都按宇文极的指示撤退到离玻璃墙壁最远的地方后,忽然从外面传来了如爆竹般接连不断的枪击声。 这是赶到楼底附近现场的反恐特警部队的狙击手们正在瞄准着建筑玻璃上,宇文极和金发爆破专家用聚光灯在黑夜中标出来的位置,而进行的反复的狙击射击。 最后二十秒。 钻石大楼的每一个地方都凝聚了最新的科技力量,这部几乎用钱烧出来的大楼以钻石恒久远为座右铭,外表的建筑玻璃当然经过多层强化,一般的子弹一次根本无法穿透。宇文极只可惜现在来不及让特警叫来备有穿甲弹的部队人员。 最后十秒。 虽然时间紧急,但人多力量大,众人最后还是赶着时间最后把所能看到的所有零散的物品,如酒杯,餐盘,筷子之类集中全收到了一侧的柜子并用多层毛巾包裹,以防爆炸时成为碎片乱飞造成杀伤。 所有人都按宇文极和爆破专家的指示做好了姿势,俯卧平躺在地面,身体和地面平行,用脚一端朝向水晶棺材所在方向,如此可以把爆炸产生的碎片击中身体的概率降到最低。 最后五秒。 “大家跟我一起,全身肌肉收紧。”宇文极努力用话筒发出了最后的喊叫,尽最大力气声音才好不容易超出了□□不断击中玻璃的响声。 全身肌肉收紧,是为了在碎片击中身体时能够降低其穿过肌肉损伤内脏的可能。 最后1秒。 嘭—————— 一声巨响,会场所有人感到了一股强烈的 冲击波忽然淹没了全身,一瞬间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钢筋水泥从天而降压在了自己俯卧的背部,躺着的腰部,臀部,以及膝盖大腿,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受到了巨大的挤压,肺部几乎变形让人窒息,夏星感觉自己的肋骨绝对有几根被压碎了,然后眼前一黑,他失去了意识…… 就在宇文极以为自己快要死亡的,一声更大的巨响发出了,钻石大楼12层一面早已被□□轰击到轮廓模糊的玻璃墙仿佛一个巨大片状的超大型子弹,随着爆炸声从大楼正面嘣的一声飞了出去。 大楼内,所有装潢、桌面、餐饮,吊灯,都开始狂乱飞舞,隔壁墙面里面一片白色的沙层忽然喷出,仿佛被拉开了罩子的散沙,在夜风中被吹出了一片白雾。 仿佛用手在几千度的火焰上一晃而过,爆炸的冲击波对室内的作用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但已经足以见到其巨大的威力。 从巨大玻璃墙壁破口吹进来的夜风让整个会场笼罩在浓厚的烟雾与灰尘中,还维持着自己意识的人群里有的开始不住咳嗽,有的则挣扎着试图往空气新鲜处爬行。 ☆、花烛夜 聚光灯,直升机,以及整个街区密密麻麻的特警部队专用运输车,警车,电视台运输车,让钻石大楼周围仿佛亮如白昼,繁忙如春运期间的火车总站。 爆炸时凌月随着脚底传来的巨大压力后,眼前一黑便晕厥过去了。 她现在靠墙撑起身子坐在地板上,对身体做着确认。 好像并无大碍,除了不断嗡嗡作响几乎要炸裂的头部,身体上下没有骨折或内脏损伤,也无没有特别疼痛的地方。 周围各种嘈杂的声音互相混杂,有对医疗运输队发号司令的指挥话语,有带着电子杂音的对讲机声音,有警察对他人的询问声,还有外面偶尔的直升机螺旋桨声音。伴随着高功率的照明循环式的往会场所在的楼层射来,虽然场内的所有电灯灯泡早已在爆炸中碎裂,但各种探照灯、临时光源,以及消防队员帽子上的灯光,让这在高层的夜风中一片混乱的楼层,呈现出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凌月试图起身站立,头部除了似乎要炸裂外,还晕乎乎的,她想起除了爆炸,自己刚才也灌了不少酒…… 她低头看了一眼满是灰层的高级礼服,……自己的头发一定早乱得一塌糊涂了吧,并开始用触觉确认全身上下是否真正的没有伤口或流血。 在肾上腺素迸发的危急时刻,身体往往会对巨大的伤口浑然不觉。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伤势,她可以立即向医务队员发出求救以便尽早处理。 这时,从人群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宇文极正对着一个医务带队人员说着话:“对,这边,这边,已经晕厥过去了。估计全身还有多处骨折,对,用担架。回医院后你们给他特殊单独病房,并联系这个电话,说是他名叫夏星就会有专人来联系你们。”说着宇文极递给了带队的急救人员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 “李队长,”刚交代完夏星事宜的宇文极又向另一个往他走来的人打起了招呼:“对,有一个人居然潜伏在来宾中打算直到爆破都不露面。不错,当然。……李队长这是哪里的话。封锁住下面所有家属和围观群众,所有人员不准离开,也不得和外界有直接接触,直到我们一一详细盘查核实完毕。……哪里哪里,我也是吓晕了头,只想奋力一搏罢了。李队长真言重了……好的,改天一定!” 一片嘈杂中,凌月听的不是很清楚,但紧接着,宇文极的声音又逐渐变小,似乎是又往别的更远的人群堆里去了。 对了,晴叔现在怎 么样了? 凌月立刻往从手提包里摸出了手机,上面每隔5分钟,极其有规律的有着晴叔来的信息。主要是一些简短的回报,直到后面则是寻求联络的信息,从消息来看,晴叔在钻石大楼顶层附近途中得到通知有警队赶来,急忙赶回派对却发现门已经无法打开,门外的人员大部分都已经原因不明的昏迷了,知道情况不妙,也明白了警车赶来的原因后,确定自己留下来也无济于事,于是在警车封锁大楼前离开了现场。 正准备给晴叔回信的凌月,忽然又想到:宇文极要挨个查身份,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若晴叔来接我,岂非直接暴露了身份? ……总之先到洗手间清洗一下吧,已经能够不用扶墙就顺利站稳的凌月,展开满是灰尘的双手,来到一处比较明亮的灯光下,才第一次注意到自己身上居然盖了那么多的各种尘屑,有灰,有被吹散纸屑,有小石块,有碎布……微微拉开从腰部以下分开长裙,大腿自然露出的一部分几乎是明显的一道白灰…… 凌月不敢想象现在自己的脸部化妆在各路灰尘的洗礼下现在是什么样一个惨状,她立刻从小包里拿出了装有各种梳妆道具的包,并微微加快了有些不稳的步伐。 卫生间,卫生间…… “需要我帮你拿包吗?”宇文极的声音神不知鬼不觉地忽然出现在背后。 凌月头也不回头顺手把小包塞在他手上,更加快速地往卫生间走去了。 到卫生间后凌月把自己的整个头部压在了盥洗池内。 ……还好大楼管道没破,热水供应并未断。 哗哗的冲水让她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虽然由于酒精的影响脸颊依然微热…… 外面宇文极的声音隐约传来,他又和别的好几个小队在做什么吩咐。 哗哗的冲水让头脑忽然一阵清醒,顿时,一股异样感忽然在凌月的心间浸润开来,那时候宇文极为什么…… 但随着镜中自己一片的杂乱的模样出现,凌月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梳妆整理上。 如此忙了好一会儿终于到达了自己心中勉强还算顺眼的标准后,凌月收拾好梳妆用具,边叹了一口气边往外走去。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吧。” 现场仍然一片杂乱,很快宇文极的声音又出现在身旁:“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掉进厕所坑,或在里面睡着了……” “还真谢谢你能记着我了。” 宇文极把包递给了凌月,并说道:“对了,那些钻石,警队人员已经妥善保管,包括了你的那个大发簪,等所有人都登记后会一起奉还的,这没问题吧?” “……没问题。”凌月假装若无其事的答道,一边望向窗外观看楼下情形。 警车依然将整个现场死死的密封,外面一圈早已等得心急气躁的各路记者举着摄像头和采访话筒对所有靠近外围的人员做着不懈的围堵和提问,略微兴奋的好事围观群众挤在了特警努力维持的一个安全范围圈外,高举着手机不停地做着各种拍照。 宇文极忽然充满坏笑着对凌月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什么?……没啊?为什么我会有事?”凌月答道。 宇文极笑而不语。 凌月在窗前走出了几米然后又返回,“好吧,我现在确实有个情况……” “哦?能否详细说来听听,董大小姐?” 宇文极故意把董字的发音拖得很长。 凌月敷衍着答道:“我……刚才爆炸一片混乱,我车钥匙掉了,所以没法回去。” 宇文极笑道,“那么,你是要我叫人帮你一起找车钥匙了?” “不是……”凌月有点想跺脚。 “你不是和谁一起来的吗?” “不是啊,……我一个人来的。” 宇文极笑着摇头表示不信。 凌月不做反应。头脑中迅速的回忆起了之前的情形:派对上宇文极是因为自己找夏星说话才注意到自己的……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那么自己的具体到场方式他就更不可能有留意到了,况且当时自己还是故意来的最迟的一个。 当然,除非宇文极在开场前,闲到没事故意跑去大楼入口站着,记忆现场每一个嘉宾的到场方式。想到这里凌月不禁转头又看了一眼宇文极,这个“神经兮兮”的侦探,说不定没事真的会那么干。 她当然不知道宇文极刚才已经找警卫确认了一遍所有来宾名单和到场记录的资料。 宇文极看到凌月有些为难的样子,满意的笑了,在他眼里,眼前的这位千金小姐今晚装作别人跑来派对,一定是有什么不愿家里人知道的特殊理由才一个人偷跑出来玩的吧, 他忽然爽快地说道,“好啦,能够得到佳人搭车的请求,我真是万分荣幸,走吧。” 凌月还有些犹豫不决,只听宇文极继续道:“想要不做笔录,不受现场特警的详细审查,跟着我一起出去,是唯一的办法。” 凌月只好默默的跟上了。 两人来到了后方一处人员偏少警卫也稀疏的地方,宇文极对守卫的警员默默点了一下头后者就让他们过了。 上了宇文极的汽车后,两人很快便离开钻石大楼所在的街区,进入了深夜中南林市的一条主干大道上。 “你家在哪里?” 这个问题还是终于来了,凌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自己是绝对不能暴露住在东城东方家私宅的事实的,她问道: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吗?” 若自己要求就在随意某个街口下车,对方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吗?若不会,那么之后再打车或叫晴叔来接,一样可能会引对方到自己家门。 蹲点监测暗访跟踪,不是每一个刑警的拿手好戏么? 而凌月没有丝毫把握能察觉或摆脱号称全华南最强私探的宇文极的跟踪。 “你在派对上都不给我说你真名真姓,现在我只好用这种方式来确定你到底是谁了。” “……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是谁,我就住在这!”凌月忽然直接往窗外随意一指。 宇文极立刻急刹车。他转过头往凌月所指方向看去,几个装潢奢侈华丽耀眼的大字在夜色中不间断闪烁着:南林洲际酒店。 宇文极回过头看向凌月,后者正赌气一般的盯着自己。 “你可看清楚地方了?”宇文极问道,凌月不答只略微点头。 “好,那就走吧。” 宇文极驾车来到了酒店正门,立即有服务生上前开门,宇文极把钥匙递给了他后绕道副驾驶门前。 凌月刚下车就一个踉跄,宇文极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 “你住哪层哪间?” 凌月仿佛挣扎着想要自己站稳,有些微热的头不觉靠向了宇文极的肩膀,一手扶着凌月纤细的腰杆,近距离下,宇文极注意到凌月的脸在腮红的妆扮下真的有些不自然的红润,这才忽然想起之前在派对上因为自己对夏星的命令害她被灌了不少酒。 他知道之前的炸弹爆炸危机触发了人体在生理学上名为“战斗或逃跑反应”的本能生理反应,一时间包括皮质激素以及肾上腺素释放在内各种神经兴奋反应在体内瀑布 式发生,让凌月即使醉酒也维持在了一个意识相对清醒的状态。 之后随着身体和精神的放松,加上血液中的激素被肝脏和肾脏逐渐代谢与清除,凌月又回到了一个接近半醉酒的状态。 只见她用手指了指前方,答道,“我住那里。” 宇文极转头看去,前方正是大堂服务台。 他无奈下只好扶着凌月到了大堂正厅,要求开房。 服务台小姐满面笑容,努力让人不察觉地瞟了一眼凌月后,对宇文极温柔地道: “抱歉先生,今晚由于附近的宴会关系,我们又是本区惟一一家五星级酒店。真不幸,房间爆满,双人房和以上的套间都已经没有,剩下的只有单人房了。” “好吧,就单人房。” 手续很快完成后,他扶着凌月走进了电梯。 在爆炸袭击发生前她也没有这么醉啊?可能是累了吧…… 扶着凌月似乎没有一点骨头,全身柔软温热的身子,宇文极好不容易到了客房…… 这点重量对他来说本来毫不在乎,但不知为何,他感觉呼吸似乎有些急促,全身也有些发热了。 ☆、男女平等 “唉,到了,你现在没问题了吧?” 宇文极扶着凌月帮它坐到了床@@上,仿佛为了摆脱有些尴尬的氛围,他随手打开了墙壁上的巨大电视。 电视上新闻正播报着刚才宴会上的恐怖事件,宇文极有些不自然地换了换了一个台,上面出现了一个谈话节目,两个嘉宾正对做着什么辩论,只听一个中年医生打扮的嘉宾说道: “这是典型的心理扭曲,父亲对他一定经常施以严厉的体罚,其实从他的宣言中再清楚不过了。而那个名为‘舵主’的高层则无耻的利用了这个孩子这方面的心灵漏洞。这个我相信通过心理治疗可以很轻易简单地补救这个漏洞,只可惜他从来没有机会接受过相关帮助,造成了今夜的惨剧——或者说险些造成今夜的惨剧。我想在这里呼吁,所以认为孩子可能收到影响的家长,请摆脱陈旧的思想包袱,主动寻求心理医生咨询……” 宇文极忍不住又换了一个台,一阵惊呼声后伴随着抖动的摄像头的放大,画面上出现了张七坚定的样子。接着画面缩小,屏幕一半出现了播报员的头像并开始了报道:“今晚整个袭击内容都由我台陈明记者做了有史以来最直接最形象生动的记录,整个事件在后来信号能够连通后,还在我台网络电视频道上做了直播,点击率已经过亿。整个袭击过程悬念不断,高....潮迭起,简直堪比好莱坞大片,坏人的种种诡计让人捏一把汗,而大英雄的拯救也让人看的大呼过瘾。” 接着画面向后跳进,镜头到了站在高台上宇文极说话的地方,电视台定格画面做了特殊放大,只听宇文极慷慨激昂的说道:“如果你们都按我说的做,我们一定渡过难关,明白了吗?”说着在台上开始做各种指挥。 “我台为了服务广大网民,从今晚起我台网络电视所有收费项目将免费一周,本次事件的全过程录像以及直播记录也将在我台全部免费开放,但vip包年包月客户可优先获得专线高清画质以及超级流量……” 宇文极直接将电视关了。 “想起来,我还没有谢谢你呢,”凌月已经往床后面坐去,将脸放在了卷起的膝盖上,“大英雄宇文极,这下你可要成为全国家喻户晓的大名人了。” 宇文极自嘲般笑了一下,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凌月因卷起的大腿而露出的下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回头,故意夸张地笑道: “我本来早就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名人了好不好。” 凌月也笑了,开 始在床@@上四肢着地的往宇文极所在的一边爬了过来。 “是吗?……那你能否告诉我,大侦探,为什么我没听说过呢?”靠近宇文极后,凌月用很轻的语音缓缓地问道。 宇文极注意到凌月的仰望着自己的脸真的有些不自然的红润,华丽的开背的礼服后面,雪白的背肩在一头秀发下隐现,而在下方位置很低的开领,让一切几乎欲盖弥彰。 宇文极似乎不自在的换了一下站姿,然后沿着床头背面向凌月地坐下了,勉强地道:“那得问董小姐自己了,董小姐是这里的人吗?我在南林市是最出名的了。” “为什么你总喜欢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呢?”凌月的手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宇文极的肩膀。 宇文极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他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 她这是,在捉弄我想要看我出丑吗? “你有那么想知道我的名字是吗,宇文极大侦探?”凌月在宇文极背后轻轻问道。 还没来得及回答,宇文极就感到一股温软的热气往自己的右耳吹来,然后有一些头发落在了他的肩脖上,一阵舒痒。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凌月在他的耳边轻声继续道:“我真正的名字,叫东方凌月。” 什么?!这一声仿佛晴天霹雳,宇文极在一瞬间全身都僵直了,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是,是吗?嗯?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哦,哦对了!就是,是那个,……东方凌月吗?” 凌月不觉露出了笑容,她感觉和宇文极的对话中自己终于第一次掌握了主动权,而宇文极在惊讶后假装镇定的反应真是可爱之极。 凌月不作回答,一双雪白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到宇文极胸前做了交叉,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后凌月继续轻轻地说道:“大侦探难道还听说过别的东方凌月吗?” 宇文极感到背后两份柔软抵住了自己,一时有些心猿意马。 他长长呼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 “你这样故意玩弄我,感觉很有意思吗,就不怕我忽然起了占你便宜的念头?……你很喜欢看别人这样因为你而不知所措的慌乱模样吧?” 凌月轻轻笑了:“大侦探,你有被女孩子追过吗?” “你想说什么?” “大侦探你年少成名,又外貌俊朗。从刚才的事件可以看出,你果然如传言 的,做事果断,足智多谋。因为职业还身型健美,勇武过人……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什,什么意思?” 凌月顿了一两秒后,在他耳边缓缓地道: “……你怎么知道,现在不是我在占你的便宜?” 宇文极一时语塞。 “还是说心底还是大男子主义,觉得这种事情,只有对男孩来说才是占到便宜?” “那……我可要不客气了哦?”宇文极终于开始觉得自己老这样被一个小女孩牵着鼻子走,真是有些丢面子。 仿佛挑战般,凌月咬了一下宇文极的耳根,吹了口气后道:“你尽管来啊……” 宇文极再也忍不住,转身一把将对方压倒了下去…… (为河蟹,本章进展略快,望谅解。 省去的部分请自行脑补……) ☆、五千轮回 有两个问题现在在凌月脑里挥之不去。 1,自己昨晚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喝醉的程度有多少? 2,自己昨晚是因为喝醉了才那样的吗,如果没有喝醉,还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 就在她快为这两事快烦到要准备拿出草稿纸做计算的时候,一旁的陈晴和往日一样注意到了一个非常细节的东西。 “小姐今早通过酒店的电话联系的,是因为手机掉了吗?” 一半精神还在上面两个问题上的凌月,吱唔道:“不是啊,手机没掉啊。” “从酒店出来,到上车后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小姐用过,是没电了吗?” 凌月回过头来对陈晴诡异的笑了一下:“电量充足的很,昨晚还有90%呢……我特意安排了别的作用。” 陈晴知道小姐这说话方式是不准备立刻告诉自己具体的了,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细节,“昨晚还有90%电量”里,说的是“昨晚”,而非“今早”…… 其实陈晴在意手机,还有一个别的原因。 昨晚他提前从派对退出潜入了大楼后,将钻石集团这座几乎烧钱造出来的大楼大楼看了个遍,就在自觉关键的点都做了简单的记录时,他得知警察赶来的消息……退身到楼外后,他便一直在附近潜伏静观事态改变。 很快他便得知发生了恐怖袭击,虽然心急如焚,但也无济于事,只能在楼外眼睁睁的看着做等待。 很快警方有消息发布称,受挟持在现场所有受害者全体生存,轻伤到中等程度受伤数人,无一个严重伤亡。在医疗急救队伍间来回奔走一直没有发现小姐的身影后,他发现手机也联系不上,直到很深夜警方主要人员准备离去前,陈晴假扮担心自己儿女的家长,最后一次向警方确认了所有人员都已记录在案,所有被劫持者不是已经到医院就是已安全离开,并在警方人员对他以“一定是一个人或和其他朋友一起离开了,你回家就能看到,或第二天一定会自己联系你的。”之类的话语安慰后,不得已只能自己回去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凌月其实早就坐着宇文极的车从现场撤离了。 “小姐,昨晚过的还好吗……” 凌月闻言立刻警觉地转过脸盯着陈晴,后者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般地道:“不是我多管闲事,底楼一个服务小姐很喜欢八卦,唧唧咋咋不停的说,而且……” “而且什么?” “他一大早自己付款离开,我带着小姐的换洗衣物来后本来准备先付款却被告知已经付了……这个话题本是没法避开的。 而且那个服务小姐说他长得刚好很像昨晚袭击事件的那个大侦探,让人印象深刻。她缠着问了好久却一直被否认,最后好不容易对方只能拿出证件证明了他不本人,她才知道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 这下轮到凌月倒糊涂了,昨晚的那个宇文极难道不是之前就小有名气的那个大侦探? “我当时也好奇了,昨晚整个派对能让我们大小姐看上的,除了那个宇文极难道还有别人……” 凌月忍不住一阵脸红,她知道陈晴在故意在打趣她,打断道:“我的晴哥哥,昨晚没及时联系你是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陈晴假装没听懂小姐在说什么,继续道:“我也有些奇怪,于是问,你去柜台看住房的身份证件登记不就完了。她说那是顾客隐私除了当晚值班的柜台服务员知道,只有大堂经理能够做查询。” 凌月若有所思的说道,“昨晚他带我出现场,躲开了登记与审查甚至录口供的麻烦,理论上是违反警方规定的,那么在这里住宿的事情他想保持秘密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居然能不顾规定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做冒险,为小姐‘献身’服务,难怪小姐会……” “我的晴大哥哥……” “什么事,小姐?”陈晴继续一脸无辜。 “没什么……” 陈晴也没有接着说了,停顿了一两秒后,他问道:“接下来准备去哪里,经过昨天的事情肯定累了吧,麦克西莫斯桑拿会馆现在差不多快到营业时间了,要不要先去放松一下?” “不,晴叔,”凌月说着转头看了一下时间,“赶快回家去,我有事情急着要做。” 陈晴沉默了几秒后,忽然仿佛明白了什么,道:“原来你的手机……” “不错,知道了吧,快加速,”凌月不耐烦地催促着陈晴道。 宇文极早晨醒来后,来不及过多欣赏沉睡中的凌月便赶紧简单洗漱离开酒店了。 当然,走前他也没有忘记用手机给还是睡美人的东方凌月大小姐拍了一张特写。一种甜甜的心情在仿佛一股蜂蜜浸润在他的心间。 早晨9点前赶回家,宇文极冲个澡换了一身西服,简单买了一些东西作为早餐后便直接往医院赶去了。 夏星全身有好几处都被白布包住,宇文极找到到他时,夏星正一边吃着架在病床上桌架上的早餐,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单人高级病房墙上的高清电视节目,上面还是对昨夜的事件做着反复的报道。 “你还好吧?”宇文极问道,其实他已经跟医生了解过了夏星的病情,除了几根肋骨线性骨折和轻微的脑震荡外,并无大碍。 “文哥啊,你可来了!”夏星满脸兴奋地道,“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你了,大师!” 宇文极只对他报以微笑,今天就暂且让他放肆一些吧,“说过多少次了,别乱叫。” “你可别不准我,你看看这电视节目,”夏星说着指了指墙上的电视,“已经把你吹上天,什么警察代表,大侦探,宇诸葛,现代雷锋,抗击典范,反恐先锋,宇大老师……能有的都有了,等他把‘大师’的称谓也给你灌上的时候,我再叫岂不成了山寨?” 宇文极忍不住在夏星的头上轻轻拍了一掌,笑道:“你不叫不就成了。” 两人一阵照例的寒暄后,夏星又问了一些昨日他昏迷后的事情,宇文极都大概说了,看时间差不多后,宇文极道:“你好好养伤,放心吧,回去各种勋章,晋升,表扬一样都少不了的。现在所长估计巴不得警队里能多出几十个奖项,他能一一挨着向上级申请,不断往所上贴金。” “那文哥你的勋章岂非满桌子都堆不下了,哈哈——哎哟——”夏星说着,刚要笑出口就仿佛触及了伤口一般疼的叫了出来,却又怕再次触及伤口,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硬生生地将后半段声音憋了起来。 “你这小子。”看他的样子宇文极反而忍不住笑了,“好了我要回警局了,你保重。” “好的文哥。” 夏星皱着眉忍着疼痛向宇文极做了招手告别动作,忽然又道:“对了文哥,我还想向你打听个事。” “什么?” “昨晚的那个董小姐你还记得吧?” “……是啊,怎么了?” “文哥,说个事你可别笑……” 宇文极略感不妙,只听夏星继续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 “真的,你也知道我之前名声不好,但是昨晚,我真的发现什么叫天生注定。那些所谓的什么五千个轮回的插肩而过换来现世一次的回头,什么命运星相,命中注定一见钟情之类的,原来真的是真 的。文哥,真心感受过才能知道,我现在想起我之前的那些鬼混,比起这个,是那么的彻底无味,昨晚的那一瞬间,我一定是找到了所谓的真爱,我现在真的是食不知味,一闭眼满脑都是她……” 宇文极觉得现在夏星一定是止痛剂的药物作用而变的有些high,说话夸张且不着边际,只能勉强回答道:“你刚经过最昂贵的套餐做了全身各种检查,什么造影剂、止痛剂、预防抗生素一起都上,而且在这病房吸了一晚上的消毒水,嘴巴没味道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文哥,你不懂……” “而且是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对,吊桥效应:一起经历过生死患难,人往往会对碰巧在一起的异性产生额外的感情,而且你当晚又灌了那么多的酒……” 宇文极觉得怎么自己越说越像是在描述东方凌月和自己,不禁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文哥,我一辈子一次的请求,”夏星已经双手做起了拜菩萨的动作:“那个董小姐,到底全名是什么啊?” 宇文极吱唔道:“她不是说了吗,叫董明月……” “对!好像她是说了叫月什么的,董明月,好董明月”说着夏星仿佛松了一口气,“要是想不起来该怎么办?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逐渐开始双目看向天花板,进入了自我的世界,“这下就好,这下就好了……” “你好生养病,这些等出院了后再考虑吧。听我说,按你的习惯,过几天你就会帮她彻底忘个干干净净的……” “不,文哥,”夏星忽然表情一脸严肃,他用收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直到白头,直到死,她的名字和身影都已经深深的烙在了这里,下五千个轮回都不会消灭了……” “是吗……”宇文极不知道如何作答,“在医院就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总之,先好好养病吧……” 夏星对着宇文极的话表示赞同,微微点头的同时满眼似乎都是决心。 宇文极觉得那决心绝对不对“好好养病”而发出的。 告别夏星后,很快宇文极便出医院来到了车上,一个问题慢慢的浮现在心头。 ——自己在回答夏星时,为什么几乎本能地对他隐瞒了东方凌月的真名呢? 昨晚她既然没有以真实身份面对夏星,那么我也有义务不揭露她的真实姓名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 ☆、她的推理 就在宇文极开车启动前,他注意到一个全身白色西服的人往自己副驾驶走来,车门被那人打开后,二话不说他就直接坐了进来。 这个人叫西奇,宇文极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任何阻挡对方的动作,只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继续保持之前的样子,他已经大概在脑中想象出了接下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如果把现在宇文极的感受和刚才经历早晨那一连串事件时的感受做对比,就会像在吃蛋糕时忽然咬到一个苍蝇的尸体,让人厌恶不已。 这就是宇文极他对西奇这个人的总体感觉。 西奇说话总喜欢夸大且常常伴随着不着边际的乱扯,他的穿着总无比夸张的花哨,就连其习惯性的各种随身小动作,也都卡通般的夸张到滑稽的程度。 宇文极觉得只有一个理论可以解释这套行为:西奇一定有心里毛病。西奇已经把日常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当作了在做一个表演,为了符合表演的氛围,他的谈吐、穿着以及动作,才会有那样的夸张风格。 西奇坐上车一阵沉默后,忽然猛地转过头来,仿佛这才看到宇文极一般,惊讶地叫道:“宇文极侦探!到医院还以为你是要看望我的。唉,只可惜我一直跟着你,你居然连头都不回一下,真是太冷淡了,我就只好自己来咯。” 宇文极不知道对方是虚张声势还是照常的在胡扯,他在医院的整个期间丝毫没有觉得被人跟踪。 “我的病情可比你的宝贝夏星小弟严重多了哦,”说着西奇往宇文极眼前晃了一晃自己的左手,只见一个骨瘦如柴却异常宽大的手在无名指中间以下都没了,断了的地方包着白色的纱布,“这下连结婚戒子都没地方戴了……”说着西奇仿佛要哭出来一样用另一只手微微捂住了一下面部。 宇文极冷笑道:“西奇大师的魔术终于厉害到把自己的手指也变没了么?” “差不多,”西奇做了一个手势表示对方答对了,“就在昨晚主席亲自参加,独席独位独自观看的我的魔术表演中。……表演的节目很简单只有一个,也不用做多余的准备和设计,魔术的名字就叫,自断手指。哈哈,很不错吧。” “想必精彩的很。”宇文道。 “哈!”西奇居然有些兴奋的叫道:“不错,但您可知,其精彩有两个原因:1,因为主演是我,2,则是因为这次自断手指,是真的断下来了。”西奇说着叹息了一下:“这下宇文极侦探知道我的来意了吧。” “你是为昨晚的事情来的吧,”宇文极简单地答道,“但很不幸我却没这个癖好。” “什么癖好?”西奇问道。 “收集别人手指的癖好。” “哈哈哈——”西奇夸张地笑了一下,“宇文极侦探真会说笑,我就只有十根手指,这节目若继续表演下去岂不几天就得失业了……我直接来不过是要说明我的诚意罢了,宇文极侦探现在满意了吗?” “我对你的手指既然没有丝毫兴趣,我又为什么会满意?” 西奇摇了摇头,“宇文极侦探果然不是同道中人啊,呵呵,也罢,这个其实也早有预料到的。” 说着他从洁白的西装上衣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宇文极,“宇文极侦探既然对来自本次事件的策划者加责任人的亲自道歉不感冒,那么这个应该更能代表我们的歉意。” 宇文极接过白纸看了一眼上面带了很多零的数字,有些不耐烦地道:“事情都已经过去,现在弄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凌月坐在陈晴驾驶的车上,昨晚的一幕幕自然而然地开始浮现在眼前,她若有所思地道: “昨晚出来时我其实已经感觉有些不对劲,宇文极是作为代表嘉宾去做演讲的,而晚对会场的指导和执行,应该由赶来的反恐特警主持才对,为什么他能够在那事件发生后对现场各种指挥,又为什么有权带我走出来?” “有可能是他和来的特警队队长关系好,刚好他又帮助大家死里逃生,特警也需要遵循他的意见来处理当场情况吧?” “这有道理,但认识宇文极,听宇文极指挥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一些?就算特警队长听宇文极的,那队长的部下也需要队长来指挥,而不是直接听从宇文极的指手画脚啊?那些特警队员为什么要听从区区一个刑警侦探?” “小姐的意思是?” 凌月继续道:“当晚歹徒使用了大功率的信号屏蔽。你想,连你我要侵入都不得不假扮来宾,当晚底层对所有来场人员也都有做登记和记录,而且还有一个金属探测仪,一个大功率信号干扰仪要怎么带到我们所在的楼层?” “……”陈晴不知道小姐在往哪方面做思考,但隐约感觉其结论一定让人匪夷所思,目前他只能暂且默默的听着。 “再者,当晚最后一个关键时刻,也就是宇文极从之前的临阵不乱,谈笑自如的态度,忽然转到慌乱,而且还失控对那携带炸弹的孩子拳脚 相加……其起因,是因为在会场中忽然跑出来了一个叫‘总舵’的高大男人。” “那个我在新闻上也看到了,目前各种节目虽然集中在讨论那个叫张七的孩子,但对总舵也有一定言及。其具体身份警方好像还要再做进一步调查和确认。” “不错,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钻石集团邀请的嘉宾都是有名有姓有来头,或有直接亲密关系的,从这条线索查下去,总舵的身份能有什么困难?”看到陈晴似乎要补充,凌月拦住他继续道: “警方对罪犯会注意保护其隐私,照片也只部分曝光,但现在不同,警方是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还需要确定’……这对一向着热衷于破案速度和时间的警方,特别是这种结局已经皆大欢喜的案子,正是该耀武扬威的时候,对已经逮捕到案的罪犯,居然无法确定身份?这只可能是在故意拖延。” “故意拖延?” “这个总舵得到的邀请函,到底本来是准备给哪个嘉宾,他和钻石集团高层又有什么关系,又因为什么原因怎么转让出去的,转让给谁……” “小姐的意思是,警方现在发现这个总舵是身份,可能牵扯到高层有权有势的人员,而产生过于火爆的新闻,甚至可能是丑闻,所以在没有百分百确定前,不敢发表?” 凌月点头,继续道:“于是就怪了,一个混迹于社会底层整天搞什么宗教的,和参加派对的富豪大家们能有什么关系牵扯?” “这个嘛……” “当时在场还有一个细节很有趣,总舵冲出来后和宇文极发生了对峙,他说他以为自己能保持匿名,宇文极笑他无知,随便一查就能知道他是谁。 你想,一个对警察办案如此无知的人,居然能策划如此精心设计的恐怖袭击事件,而且到最后几乎成功……你记得那个最后倒计时10分钟的设计吗?他们既然对警察和特警的反应时间,了解计算的那么精准,为什么对警方破案手法却如此生疏?居然会不知道事件发生后通过在场的dna痕迹和牙齿形状等能轻易断定自己是谁? 再想,大功率信号干扰器通过大门和检测后,他们居然还成功携带一个自制的炸弹进入会场……这不仅需要对当时一切安检步骤有了解,还要知道安检具体细到什么程度,才能自制出一个不被检测到而且还能成功带着过关的炸弹。凭总舵对警察和刑事侦察科技的了解程度,这能办到吗?” “小姐的意思是……” “ 本次事件必定有人在暗中指引和帮助,而且它一定是来自钻石集团内部!”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陈晴本能的想做反驳,但又一细想,似乎也只有这样解释…… 凌月继续道: “这一切如果连起来想就要明显的多了: 一个连基本的刑侦手法,以及警方办案时所用的科学技术一点都不知道的人,是不可能设计出能顺利通过那样严密安检的炸弹和信号干扰器的。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呢? 只可能是另有高人指引,但这个人为什么对钻石集团的安检步骤了解如此详细?更重要的是,即使了解他也不应该有办法将大功率信号干扰仪带进去啊?答案只可能是这个人就是钻石集团内部的,能够控制安检环节的人。这点在结合警方对‘总舵’的身份的处理方式上,就更能够肯定了。 因为正是他,帮助了总舵的恐怖组织策划了这次行动,也帮助总舵得到邀请函,带张七等人顺利入场。 然而,他不过是在利用这个恐怖组织而已,也对总舵们隐瞒了许多信息,所以总舵才如此无知,所以我估计张七和总舵,连他的真名实姓都不知道。 被抓的总舵一定发觉,或者开始怀疑自己是被利用,被背叛了,所以才在审问中说出了这个人的存在,而警方一时也无法确证,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丑闻和爆炸性新闻且不说,如果就此公布目前所掌握的关于总舵和组织的消息,即使说所抓到犯人在张口胡乱指证,其结果也是打草惊蛇,让这个人推测出总舵对警方的配合程度。” “……那么,小姐认为这个人到底是谁?” 在宇文极的车上,西奇阴阳怪气地说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幸好宇文极侦探足智多谋,当机立断,英勇无敌,才让情势能够收拾,在下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说着他已经非常夸张地开始做出了拜倒的姿态,枯瘦如柴的双手微微拍向了宇文极的右腕。 宇文极不做抵抗,也什么都不说。 西奇好不容易做完了膜拜的动作后,忽然地收敛了一切表情,以最严肃的声音说道:“西门家做事一向公平公正,这次事件出这样的岔子做这样的补贴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把宇文极大侦探看作和我们一起合作的生意人,做生意除了讲究公平公正外,更重要的当然是共赢,”说着他微微靠近了宇文极耳边,怪笑着道:“可不能让宇文极大侦探瞧低了我们西门家做生意的一贯作风,不是吗呵呵?” “一个本来开玩笑的演戏,居然被你们做成真正生死一线的恐怖袭击,西门家的生意能做到现在这么大,这作风当真是不容小觑啊……”宇文极讽刺道。 西奇的脸色在闻言后几乎唰的一声塌了下来,难看到不能再难看,显然宇文极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 但宇文极只装作没看见,继续道:“但还是请你们原谅我的胆子小,这样的作风我可不敢再陪着玩了。还好这次生意能平安收场,之后你我应该再也不会相见,我们间的生意,也到此了解吧。” 西奇仿佛很困难地从紧绷的面部肌肉中挤出了回答: “……宇文极侦探,这次的事件,可没结束,远远没有结束!” 凌月车上。 “如果这次事件有钻石集团的内部人士引导完成,那么小姐的意思是……这次事件是钻石集团内部权力斗争的结果?有人想故意砸场搞破坏?” “不,刚好相反,再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凌月若有所思地继续道: “刚才我提到,为什么宇文极能够对现场做各种指挥? 如果有人从内部策划这次事件,在已经有替罪羊的恐怖袭击组织后,他还需要什么? 当然是跟他一起演戏,控制住场面的人,特别是对警方内部有深度的了解和熟悉,甚至包括当晚值班轮转人员,勤缺情况,当晚器械准备情况等等细节都能够了解到的人,如此他才能精准的计算出特警的反应时间,完成他计划的最后一步设计。 这个演戏的人,会在计划实施的途中引导众人往所写好的剧本方向走,但更重要的是,在事件结束警方到来后,他需要对警方处理此类事件的步骤和手法非常熟悉,才能控制住到现场,引导警方做出希望得到的结论,掩盖住不希望他们看到的东西。……而这样的人选,只有一个!” “小姐的意思难道是……”陈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凌月还是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不错,宇文极,宇文大侦探,就是他们的内应……! 只有这样想,一切才能通顺起来。宇文极早就知道这次袭击会发生,他一直在里面引导着大家演戏。 整个会场的所有保安人员,早已都是宇文极的下属,当晚负责钻石集团大楼安保责任的,不是钻石集团的高层,而是宇文极。 为什么宇文极只在总舵冲出来破坏水晶棺材的控制器后才失去冷静开始对少年拳 脚相加?为什么他会和总舵发生那样的对话? 你记得当时陈凯说,不知为何,他本来只准备带水晶棺材的外壳来做展示,但陈查理一再强调要求一定把包括关闭棺材在内的一切设备都全部准备齐全一起带来吗?那之后宇文极还意味深长笑着说,他当然会了…… 就算是演戏,没有人会用自己的命开玩笑,答应把自己置身那样的危险之中的,所以他们一定预先设计好了炸弹的处理方式,宇文极所谓灵机一动想到能够利用那个棺材装炸弹阻止爆炸伤害的方法,其实是他们早就安排好了的处理炸弹的方式! 如此当时总舵忽然冲出来破坏控制器,宇文极才会失去冷静,他们才会发生那样的对话,因为那是处理炸弹的唯一方法。 总舵的横空出现,完全是一个剧本上没有的突发事件。从那时刻开始起,一切才是真正的是自然演变,之后现场情况失控,大家都陷入恐慌,但在千钧一发之际,宇文极还是沉住气,用他自己的办法救了大家……” 车内陷入了沉默,两人都陷入了思考。一段时间后,陈晴缓缓道: “钻石集团内部的某个人利用了一个恐怖袭击组织,暗中帮他们准备并设计了这次恐怖袭击,还帮他们准备了邀请函、信号干扰仪之类,但计划走到最后一步时候,他却已经写好了另一个剧本,就是在袭击的最后一刻,内应宇文极忽然‘想出’一个办法,阻止这炸弹的爆炸。 但不料组织的总舵,眼看袭击就要失败,居然不惜暴露自己身份现身,毁坏了那个宇文极‘想到的’阻止的方法。于是事情失去控制,但幸好直到最后宇文极能沉住气,用自己的机智指挥全场让大家生还…… 是这样吗?” “不错。如此,一切的谜团、奇怪或者说矛盾的地方,才能得到解释。 陈晴在脑中咀嚼这个假设,想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如此大费周折的策划这个事件,自导自演一场恐怖袭击然后又自己当场化解掉它……这样做到底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的推理⑴ “没有结束,是什么意思?” 西奇这时终于转回了笑容,他又从洁白的西服衣兜里拿出了一个纸条,“宇文极大侦探昨晚的行动真是精彩刺激,想必一直到今天早晨,大侦探的生活都还是一样充满了精彩和刺激的动作吧?啊哈哈……” 宇文极的手刚接过纸条,汽车的门就被忽然被打开了,西奇下了车后头也不回的就这么走了。 “少了一根手指,下车门都不会关了吗?!”满腔不满的宇文极抬起头,但四周早已彻底没了西奇的踪影。 他只能回过头细看西奇递给他的纸条,上面简短的写了一个地址…… 宇文极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地址所指之处正是之前商量如何具体执行此次“事件”的地方。 宇文极不知道到这个地步对方对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西奇搞砸了漏算了一个“舵主”,结果处理掉了,西奇因此受到了惩罚,对方还特意准备了道歉的“纸条”让他亲自转交给自己。 一切皆大欢喜,还有什么多余的,需要专门到那样隐秘的地点做交谈呢? 更重要的是,直接让西奇说不就行了? 想起西奇走前的话似乎充满言外之意,宇文极决定还是去一趟,毕竟对方也不会直接对自己这样的公众人物怎么样。 为了保险,他给警局做了一个简短的报告,说自己掌握了一条线索,需要前往某个地方对罪犯做实际跟踪追查,并会在半个小时内回来。 如果半个小时后还没有他的主动回信,警局会对他进行联系确认,若得不到回答则会判定他可能发生不测,并立即送出增援。 很快,宇文极来到了纸条所写的位置:一个市郊外的废弃工厂。 汽车驶入工厂房旁一条有着遮雨顶盖的卸货小道后,宇文极停下了车。 一个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车旁,也二话不说的打开车门直接坐了进来。 “你们风格还真是一致……”宇文极叹道。 “宇文极侦探说笑了,若开门坐进一个好朋友的汽车里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格的话,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同一种风格了……”西服男人有条不紊的说道,语音非常轻柔,如同其外表,甚至给人一种中性的感觉,和之前的西奇彻底相反。 “我们什么时候成为好朋友了?” “在我的字典里,一起顺利做过生意的人, 就是好朋友。虽然出了一点小差错,但在宇文极侦探的主持下居然让生意圆满结束,达到预期的目的。这样的人还不是我的好朋友,还有谁能是我的朋友呢?” “既然生意已经完结了,你特意找我来难道是要请我喝酒庆祝?” 西服男人微微笑了一下,用手在嘴前做了个姿势,示意不要着急,然后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个老式大型大哥大样的东西,放在了汽车的前窗下,又从上面拉出一根天线样的长条,然后把它一直拖着延伸到了汽车窗外。 “抱歉,一般卫星电话的保密性都不怎么好,我们这个特制的‘话筒’有一个问题就是太麻烦,希望你不要介意……”西服男人边说着边设置好了那个特制的电话。 “今天不是你和我谈话?”宇文极表示不解。 西服男人回答道:“不是,主席对我们即将发生的交谈表示了兴趣,所以叫我设置了这个。他会全程倾听,如果有必要他会亲自发言,但今天主要是你和我做交谈。” 主席?宇文极顿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但也一时想不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们的主席也要亲自来听。 “……这天线再长点就成纸杯电话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技术的返璞归真吗?”仿佛为了掩盖自己刚才的惊讶,宇文极用玩笑转移了话题。 西服男人微微笑了:“宇文极侦探可能没有注意到,我们几次都要求到这个地方谈话,其实其中一个原因是这里周围的铁棚刚好形成了一个法拉第笼,信号基本都是被屏蔽的,这个天线的作用就像电梯里的中继器,没有它根本不会有信号,不过这个是这个电话专用的罢了。宇文极侦探一直没有注意到,这说明我们的担忧是多余的了,倒让宇文极侦探见笑了,不过小心些总是好的,请谅解。” 宇文极不觉在心中感到一阵阵惊讶,对方原来早已提防到了自己在衣服中装窃听器的可能。 西服男人看了一眼大哥大样的卫星电话上的指示灯后,微微一点头表示一切都准备就绪,说道:“那么我们开始吧…… 首先我想问候一下宇文极侦探,昨晚过的怎么样?睡得还好吧?” 宇文极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选择保持沉默。西服男人对此也似乎毫不在意,继续道:“那么我们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吧。”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宇文极,只见上面一个三十出头的蒙面人正在一件昏暗的房间里左右张望。 从照片拍摄的角度和质感,宇文极立刻注意到这是一个监控摄像的截图。 西服男人道:“这是昨夜钻石大楼内一个隐秘的监视器拍到的……”说着他转过头来盯着宇文极。 宇文极继续沉默。 西服男人暂停了1秒后继续道:“大楼内所有我方人员的行动我们都有记录,这个人只可能是到场的嘉宾之一。按照片中的时间,当时刚好正是会场遭遇恐怖袭击,门被封锁的时候。所以他到底是谁,很容易筛选: 昨夜提前离场从而没有被关在会场内的十几个来宾中,和他身形相近的有三个,再通过对大楼底层的监控拍到的嘉宾来场时的影像做对比,以及对其余两位和核实后,我们很快确定照片中的男人,是一名叫董卿的来宾。 当然这只是来宾记录里的名字。经过调查,这是假名。 有位被邀请的嘉宾因临时有事,把两个邀请的位置转让给了他在高尔夫俱乐部的朋友,而这个朋友则因为没有时间转交给了他的一个侄子,他的侄子和一些朋友炫耀一番后,朋友圈里大家都争着想要,于是决定拍卖,结果就被拍卖到了圈中一个人手中,而这个人除了有加入这个朋友圈外,居然没有一条多余的信息能够被核实。现在我们不知道这个拍卖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个董卿,还是之后又经过了几番转手才到的他的手上。” “才过一晚上,西门家办事果然效率非凡……”宇文极笑道。 “在宇文极大侦探面前真是班门弄斧,见笑了,”西服男人道:“董卿这条线我们查不下去。但我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让我十分好奇——就是宇文极先生为什么昨晚那么早就离开现场了呢?” 一瞬间,宇文极似乎明白了对方为什么如此大费周折地找自己对话,甚至连主席也感兴趣要用卫星电话来旁听。 ……他们是怀疑我带着提前离场的了的那个人,就是在恐怖袭击时潜入大楼的那个? 西服男人不等宇文极回答,继续道:“更有意思的是,昨夜宇文极大侦探对现场人员的整理和登记出来的最后报道,居然比我们内部的实际来宾列表,结合监控摄像分析早退和缺席的情况后得出的人数少了一个……” 说着他又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个外壳有些大得夸张的手机,输入指令后,一个警员战战兢兢的话语声音响起:当晚宇文极侦探确实从我守的位置带着另外一个人离开的,当时我不敢多问也—— 西服男 人用手轻点暂停了语音播放,继续道:“宇文极侦探昨晚一晚上肯定过的很舒服是吧?” ……他们是否甚至开始怀疑那个叫董卿的人本来就是在我的帮助下才成功匿名得到邀请函的呢?比如他们认为是我放出了有嘉宾临时有事不能参加的消息? 宇文极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但西服男人似乎还是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反应,不等宇文极回答就笑了一下继续道:“宇文极侦探当然舒服得很,哪像我们,连夜通宵的查这个查那个,忙地要死要活…… ——当然我不是对主席有丝毫埋怨……”说着他忽然恭敬地转过去对着汽车前窗下的特制电话鞠了一个躬。电话里如同刚才毫无反应,只有沉默。 然后他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昨晚宇文极正扶着凌月步入南林洲际酒店大堂时的情景,虽然凌月的头偏向一侧靠在宇文极的肩膀,加上摄影的角度略高而看不清脸部,但华丽的首饰和礼服衬托出窈窕身姿,即使在夜色下其姿色也可略窥一二。 西服男人继续道: “有这样的佳人陪伴,宇文极侦探当然是乐不思蜀,哪还想得起我们,记得起什么会场的指挥,人员的清查登记……” 宇文极只能硬着头皮道:“于是你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找我来,是想要她的电话号码么?” “哈——”西服男人忽然发出的一阵剧烈却干瘪的笑声,倒把宇文极吓了一跳。 但笑声只响了两下就瞬间停止了,只他听他继续以刚才的语气道:“宇文极先生真风趣,也知趣的很,看来昨晚一定是爽翻天了,呵呵,既然如此,功夫这么好的婊@@子,怎么能不拿出来大家分享一下?你说是么?电话号码什么的,当然是要的。” 之前一直文质彬彬的他居然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宇文极不禁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有意要用脏话来测试他的反应,看他和那个女孩的关系如何,并窥测他对那女孩的想法。 于是宇文极立刻勉强地赔着笑了一下,道:“那就可惜了,我也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西服男人追问道:“那她的姓名呢?出生呢?住址呢?宇文极侦探可否告知一二?” 宇文极假装有些不解地问道:“……西天先生忽然如此关心,难道是准备回去写一篇关于我的八卦报道文么?还是说急着在找相亲对象?” 名为西天的西服男人依然淡淡地做出了回答:“原因 其实很简单,只因在昨晚钻石大楼的监控摄像里,我们还发现了另一外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刚才说的那个潜入大楼的男人,在入场时的大楼底层做到场登记时,是和另外一位穿西服的男士一起来的。 这个男士的体型,我们经过了无数的对比,在所有到场嘉宾中都找不到完美的匹配,却很有意思地发现其很多特点和宇文极先生带走的那位小姐有着惊人的类似。” “一个穿西服男人居然和我带出去的那个少女惊人的类似?你是说除了都是人类这点以外?”宇文极问道。 西天道:“是,除了宇文极先生说的这点外还有很多。比如身高,最初我们还以为不一样,但当扣除所穿鞋的高度影响后就完美的一致了。还比如脸型轮廓,剔除头发和胡须的影响后,也刚好彻底一模一样。 当然还有最有意思的一个,比如我们在厕所垃圾桶里找到的一个废弃的,刚好和这个男士在摄像里穿的一模一样的一套西服和鞋子……” 宇文极说不出话了。 西天继续道:“我的手下推理能力当然不及大侦探十一,但弄了半天他们终于还是反应过来,这位男士,根本和大侦探带着一起出去的那个少女是同一人嘛。 于是我们又猛地翻查记录,结果昨晚警方的人员记录里,唯一没有的,就是她的记录,原来她就是大侦探昨晚特意删去,或者说特意没有留记录的那一位啊…… 于是现在,我们只能请大侦探您亲自来做答了, ——这个少女到底是谁?” ☆、他的推理⑵ 这个少女到底是谁? 东方凌月的名字在宇文极的脑海里瞬间穿过…… 他连忙用笑容掩饰产生这个想法时自己的表情,笑道:“这就巧了,我还以为是哪家一个人独自跑出来,到派对找乐子的大小姐。看来我也是被骗了,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董明月。” 西天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我们已经查证那是假名。” 宇文极只有沉默了。 一段时间后,西天又开始慢条斯理的说道:“宇文极侦探,我对和自己合作做生意,特别是成功做了生意的人往往很尊重,也都公平对待,我出于我们有愉快合作过的经验来考虑,相信你只是无意带了一个你当时以为不重要的女孩出去玩而已,这本来是你的私事若不是此事我们也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但既然事情已经到这里了,出于对一起做生意的朋友的尊重,我具体的给你解释一下你现在在情况,你目前有两个选择: 一,既然和这个少女已经有接触,那么就顺便请你查出这个少女的真名真姓以及来历,这点对你来说应该不难,让全华南最好的侦探处理此事,对我们来说也安心,由于这两点,相信速度比起我们自己也会更快。当然,费用我们会一样以最公道的标准付给你。 二,如果宇文先生拒绝,那么我们就只有班门弄斧,自己开始查了。在大侦探前这话可能非常多余,但我还是想提醒您,不论是因为出于追查其身份时的考虑,为了故意让其露出马脚或为了能够动员警方甚至社会的力量,抑或为了在最后查出来其身份后却发现我们不方便公开对其做处理…… 我们很可能会将之列为本次恐怖袭击事件的嫌犯。而宇文极侦探你私自带着她逃出现场,还删去她在场记录的行为,将会对你非常不利。” 宇文极知道对方刚才给自己看的几个证据,从对来宾数量的记录和摄影,放他离开现场的制服警员的口供,还有在酒店大堂内的监视照片,虽然都是侧面证据而他也能有多个理由可以狡辩,比如称自己只是疏忽而漏掉了一个人,并未刻意删除记录;以为她只是路人被卷进而好心带她出去之类。 但这些证据如果真的被摆出来,特别是当有“暗示”或“线索”指示那个少女就是袭击的共犯时,一切对宇文极自己来说无疑将是极大的麻烦,到时候光那无数的传讯听证、内部调查、审查等等就足以让他头大,更别说分出精力防备西方家的动作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宇文极几 乎本能地问道。 西天立刻摇了摇头笑了:“宇文极侦探说笑了。” 他缓缓地接着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威胁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双方位置不对称的时候。比如双方地位不对称,比如双方各自掌握的信息不对称,比如双方可用的计谋策略或对情况的估计,即头脑不对称的情况下。 我们既然把你当作是生意伙伴,到目前为止也一直坦诚的提供一切掌握的信息,更何况这次事件你我本来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宇文极侦探难道还觉得我们之间存在这种不对称吗? 不,这不是威胁,我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罢了。” “既然如此,我能否冒昧问一个比较直接的问题。” “宇文极侦探请尽管讲。” “一个小女孩和一个黑衣人或者说一个对建筑感兴趣,或许梦想着未来有一天成为建筑师的蒙面学者,用得着你们西门家如此兴师动众吗?” 宇文极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这个问题,在他心里,西门家目前为止的所有动作几乎是欲盖弥彰地向他说明了西门家有多么重视这座新盖的钻石大楼,这座大楼被入侵是多么重要一件事,以及在大楼里,不知掩藏了多少西门家不愿公开的秘密。 难不成,那位潜入大楼的黑衣侠,盗走了西门家什么惊天秘密,他们急着要追回来吗? 但西天却笑了,说道:“和宇文极侦探说话果然省事……你尽管放心,大楼内的内层监控拍下了几乎所有对方在大楼内探测时的情况,对方不仅到目前为止对大楼的关键毫无知晓,更没有窃走任何哪怕有一点点价值的东西。 钻石大楼刚建成,其实大部分东西要花好几天才能移过去,而我们的防御也还没弱到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攻破的地步……” “那为何还如此——” 西天微微抬手制止了宇文极,继续道:“宇文极先生对我们这行不怎么了解,也不见怪。我想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 威胁,是在看不见时更让人害怕,还是知道要来的让人害怕? 请试想一个人在战场上,他若受到攻击,知道攻击来的方向后他能够躲避,能够迅速找掩护,甚至能够开始找出对方的空档准备反击。但如果受到攻击却连攻击从哪个方向来的,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只单单的受到无中生有的,莫名的忽然凭空冒出来的对自己的袭击,这岂不可怕的很? 西门家生意做了这么久,树敌无数那是自然而然,依然屹立不倒,只因为我们知道敌人是谁,在哪里,会如何来,也知道他们对我们毫无办法,所以才能泰然安居。 如果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我们又凭什么能够知道这个敌人拿我们没有办法,又如何能够安稳而静下心来呢?一个心都不能静下来的人,还谈什么做生意呢?” “西天先生说的好像有些夸张……” “那么我再问宇文极先生你一个问题,一个威胁是在萌芽时就捏掉容易呢,还是等其壮大起来再剿灭容易?” 宇文极不说话了。 西天知道对方会意后,把话题拉回刚才的问题,继续道: “宇文极侦探是一个会审时度势,知道轻重取舍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话了。”说着他顿了一下, “但还是请允许我在此多此一举地最后做一次确认,好让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宇文极侦探的选择到底是一,还是二呢?” 宇文极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自己没有直接供出东方凌月的名字。 也许在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掌握的信息还太少,不能就这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抑或那只是一种本能的,早已在潜意识决定好了的反应…… 当他知道东方凌月潜入钻石大楼的派对确实是另有目的时,他真的感到吃了一惊,如果自己供出了东方凌月的名字,这就等于承认自己当晚确实是小心大意了,失误带了一个本来不该带出去的人离开了现场,而且还帮她抹掉了记录。 ……不,他还不愿就这样承认自己错了。 作为南林市首富的东方家,虽然也可算家财万贯,但比起在全国都能排上名的西方家族,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然而即使如此,其千金大小姐居然亲自只身一人直接潜入敌后……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谜团,对任何一个侦探来说,都有一种无法抗拒的致命魔力。 因为此刻,这个谜团正被两股极其不对称的力量如旋窝般的围绕着。在这个旋窝中,宇文极感到了一种他一时无法言明的吸引力,仿佛看到一个弱小的身躯忽然挺身而起,欲抗击千斤狂澜……一种让人佩服的豪迈和一种让人感动的坚毅,直击着他的心灵。 ——这是一种让他为之深深沉醉的美。 它的勇气和真挚,让人不禁想为之加油, 忍不住为之喝彩……甚至想贴近,为之做呵护…… …… 不管西天相不相信自己说的不知道那个少女真名的话,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步,如果自己还拒绝协助调查,这将等于和西门家的关系彻底断绝。 既然关系已经断绝,西门家自己去调查这个少女时,不仅可能为了曝光对方而把她直接公开说成恐怖袭击的潜逃共犯,还很有可能把自己也弄到共犯的位置去。 毕竟自己已经知道了西门家不少的内@幕,现在自己宣称要下船,同一条船上的对方,当然会不怎么安心。 ——既然已经不是生意伙伴,那就只可能是敌人。 西门家做事公平、公正,但其残酷无情,翻脸不认人,也早已闻名在外。 宇文极不想惹这个麻烦,他也没有把握和精力去和一个庞大的西门家做如此直接斗争,更没这个必要。 几个证据被他人握在手,当下能做的,只有先暂且接受,等到时间一过一切渐渐尘埃落定,案子也了结后,那些所谓的侧面的证据自然会沦为自己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污点,根本无足轻重。 到时候想下船或继续乘船,假装乘船,甚至是拆船,就都要容易的多…… 于是宇文极答应了西天,承诺帮助调查昨晚扮成董明月的少女,到底是谁。 ☆、他的推理⑶ 扮成董明月的少女,到底是谁?当然是东方凌月。 但东方凌月,到底是谁? 南林市首富,东城区最有名的大家族,东方家的千金大小姐东方凌月,其名头在南林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又有谁,真的知道、了解她呢? 宇文极答应西门家的要求后,西天轻轻地笑了:“请原谅我再多废话一句——你的这个选择是英明的。” 他的这个笑不是因为宇文极答应了他的要求,更不是在为宇文极而高兴……而是只是简单的,因为宇文极做出了他早已经预料到的选择。 对一个生意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逼对手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后还弄的好像别人是自己选的一样让人舒服了,如果再在后面加一句赞美:你的选择真是太英明了,那一定能让人爽翻天。 所以现在西天非常难得的,满脸挂满了笑意,他把刚才向宇文极展示过的资料都叠在一起,说道:“接下来的几天因为这次袭击事件,作为大英雄宇文极侦探一定会很忙,各部门的讲话、邀请、座谈和做客肯定有许多是无法拒绝的。我们也不强人所难,拜托宇文极侦探调查的这件事,一周之内,希望能够了结。” 说罢他把叠起来的资料一起递给了宇文极,同时开始迅速收起了放在窗前的特制电话。他在临走时还不忘往宇文极的肩上一拍,给了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和点头。 西天下车后如同之前的西奇一样,在一个宇文极彻底没有注意的拐角,忽然消失了踪影。 如同无法得知他是怎么来的,宇文极无法看出西天到底是怎么走的……难道他准备从这个郊外走回城去不成? 宇文极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这里地下十几层就是西门家的秘密基地之类的…… 坐在车里顺手翻起西天递给他的资料,宇文极开始对昨晚的事情做简短的回顾。 自己虽然一开始就接触到东方凌月,但一直都以为她不过是某富豪家调皮的女儿,想瞒着家人跑出来“玩”,到派对“找点乐子”,所以才会匿名,假扮成所谓的董明月。 也所以才会有昨晚在酒店的那些动作……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如果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了呢? ——昨晚的一切都是怎么开始的? 凌月最初接触的对象,其实是夏星,当时还以为她不过是随便找了个长得帅的搭讪而已,但显然她从一开始就已经选好了自 己的目标…… 夏星?!……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一切就说的通了。夏星的背景和这次事件果然有联系。 那么和凌月一起来的,之后潜入大楼的蒙面人……宇文极低头看了一眼照片中被监视摄影拍中的男人。 他也是和凌月同一个目的来的? 但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居然不惜以自己为诱饵,独自潜入敌后阵地做这样的调查?她本来是期望得到什么样的信息而做了这样的计划?照片中的黑衣人到底又是想着要找到什么才潜入的大楼? 这一切有没有另一个可能?比如,凌月的这次行动,本来只是个小事,而她自己也不过是闹着玩,不想兴师动众让太多人知道,于是一个人自己跑出来了。 相反的,如果发起这个事情的目的和动机实在太过重大,在东方家除了她最心腹的部下外无法告诉任何人,所以她只能和那个部下一起,亲自展开行动? 不对,光从西门家的动作就能看出,这绝对不是一个小事,凌月对目标的选择也不会那么巧合的就是夏星。整个事情显然有很多自己还不知道的因素,既然对相关一切最清楚不过的西方家都选择如此兴师动众,不怎么知情的自己,凭什么还能认为这只是小事呢? 那么,如果这是个牵扯众多的大事件……自己是不是已经不小心插入到了东方家和西门家两个家族的较量中?如果不迅速和解,他们之间的矛盾还会怎样地升级? 如果开始正式的战斗,以自己所知,东方家难道不是在以卵击石? 那凌月为何又要发起这样的行动? 自己真的确定要赶这趟浑水? ……即使两家不真的开战,自己的调查以及在对途中所得到信息的处理上,还能保持中立吗?如果不能,自己要选择哪一方?这个选择对真正开战后的自己的立场将会如何影响?自己在那时候又算个什么角色? 双面间谍吗?宇文极自嘲地笑了一下。 有太多的疑问同时浮现在脑中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于是只能以玩笑开脱。 ……算了,总之先给这位东方大小姐来个三件套,大略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西门家要求一周之内给结果,时间还早,具体怎么回复到时候再说。 所谓三件套,是宇文极在局里常用的简称,即监视,蹲点和跟踪。 局里兄弟虽多,但毕竟不是对每个 人都能百分百的信任,怕消息传到不该到达的人的耳里,宇文极决定先不调用警局力量,自己独自行动去跟着东方凌月,看看能否找出一些端倪,也看看她下一步打算怎么行动。 ——跟踪,最重要是不被跟踪目标察觉,否则跟踪的意义将彻底失去,很明显的,之所以要跟踪而不是直接过去对着别人大喊问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就是因为被跟踪者如果知道有人在看着,他就会做出彻底不同的事情,而你想看到的,他只可能在你没有看到他时他才会去做。 所以跟踪之术,一切精华和难点,就在你能不能不被察觉上。 不止是不被跟踪对象察觉,不被更容易看清局势的第三者察觉,才是真正的难点。 ——这对宇文极来说尤为重要,因为光“他在调查东方凌月”的这个事实,本身就是极其重要的情报。 一个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被第三者——西门家知道的情报。 也同样是一个他无论如何都不愿让东方凌月知道的情报。 因为反过来说,如果被跟踪者知道自己可能有被跟踪,对跟踪者来说,还没开始行动一切就已经失败了。无论你技术再怎么高超,一个一切为了不让对方起疑的技术,既然对方已经起疑,就瞬间失去了一切的意义。 ——这对宇文极来说,这也同样的非常重要,因为他现在就已经开始对试图跟踪自己的人起疑了。 宇文极开车从郊外回到城区后,故意在南林市的绕城路附近逗了几个路线特别奇特的圈子。 西门家派来的人技术高超,但还不及全华南最强的侦探,宇文极。 不过这不是他们失败的原因,因为宇文极在自己还没出发前就已经知道可能会被跟踪,所以在宇文极汽车启动前,他们就已经输了。 于是当西门家的人无论如何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忽然失去了跟踪的目标,开始着急的四处张望时,自己的车窗旁忽然出现了宇文极的车子。 车型和喷漆居然和自己在跟踪着的汽车完全一样。 或者该说,自己在跟踪着的汽车居然和宇文极的车型和喷漆完全一样…… 抑或,这其实才是自己该跟着的车,而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跟错了车?! 宇文极这时也学西奇和西天,给对方递过去了一张纸条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西门家的人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致西天先生: 西天先生的表可能坏了,因而没注意到现在离一周其实还有6天零23小时20分钟,请不要着急。 堂堂西门家大臣,表坏了还请换一个好的。 我听说做生意,准确的时间还是很重要的。 ——不怎么懂做生意的宇文极敬上 西门家的人看完后心忽然凉了,他们不知道这个用西天最在意的“生意”来讽刺他的纸条,直接给他看后会是什么后果,但若隐藏不报,后果一定更难看。于是两人对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口叹息。 几条街道外,宇文极在车里也长长出了一口气,但不同的是这口气出的真是无比舒爽自在。 这倒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终于没有再被跟踪了,而是现在他终于可以开始去“三件套”——全方位地蹲点、偷窥加尾@行东方凌月了。 ——第一部:钻石大楼爆破事件完 ☆、跟踪⑴ 几条街道外,宇文极在车里无比舒适地也长长叹了一口气,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终于没有再被跟踪了,而是他终于可以开始去“三件套”——全方位地蹲点、偷窥加尾@行东方凌月了。 一个警员办案时,最讨厌的无疑是额外的打扰,所以摆脱了对自己的跟踪的宇文极,忍不住因为全身的舒爽而呼了一口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作为全华南最著名的大侦探,马上就要开始干自己最在行的事情……之一,感到全身激动,精神振奋,无比高兴,甚至脸上露出“因为不想表露出来而强制忍着结果却弄得看起来无比猥琐”的笑容,也是理所当然可以理解的,和要尾@行,或者说,追踪的对象是谁绝对一点关系都没。 然而,当他充满热情地忙了几天后,宇文极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被耍了。 到了东城区东方家私宅的所在地后,宇文极用其独特的眼光最找了一处“风水宝地”,既能完美的观察到宅内动静,又绝对不会被发现,即使被看到也绝对不会觉得可疑。很快东方家大小姐东方凌月就出门了,宇文极等到她上车走了好一段时间后,才悄悄跟了上去。 起初,一切都似乎还好,宇文极也知道这种活很重要的一点是耐心,10小时的等待,为的就是那10分钟的精彩…… 但跟了好几天后,他逐渐开始发现事情不怎么对劲。 总结这几天行动的感觉,就像是在钓鱼的时候,等了半天,鱼漂终于动了,你激动万分的从椅子上直接跳起来,想如果鱼漂再动第二下,第三下就直接收线……但鱼漂却不动了,等了几分钟你开始觉得原来只不过是水流或什么碰了一下,于是重新坐回椅子上,重新开始等待。几十分钟后鱼漂又动了,这下总该来了吧,你跳起来,但同样的,鱼漂只动这一下后又不动了,等了一会儿你又只好无奈坐下,开始重新等待……如此重复。 东方大小姐的日常有逛街、购物、桑拿、健身、餐点,甚至理疗、美容、按摩等五花八门一一俱全,唯独少了最关键的,宇文极想看到的任何内容:即任何有关西门家的行动,甚至丝毫有在做相关计划的迹象。 宇文极渐渐开始觉得,这根本不是他在钓鱼,而是鱼在钓他……跟踪着的车仿佛拉了一条长长的线,自己就像被遛狗一样牵着在逛街……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东方凌月其实是隐藏武林的超级高手?还是说她有 特异功能?以华南最强侦探宇文极的手段,就算对方背后长着眼睛随时随地都在做着观察,也不该如此完美地防备自己、毫无破绽……连续几天下来,宇文极居然一无所获,这在他出道以来,还是首次。 将车停在路边后,宇文极打开车门慢慢地走了出来…… 该不会,对方早已知道自己要跟踪,于是直接选择放弃,不做任何试图摆脱我跟踪的动作,只带我去街上闲逛?那她是怎么判定当下有没有被跟踪,跟踪是从哪天开始的,又会什么时候结束?难道她要永远这么闲逛下去? 还是说,她用了什么别的方法……想到这里宇文极不禁抬头看向了天空,展开各种疯狂猜想:比如,操作了一个无人机从天空一直在对我做监视?但这无法解释市区内禁飞时段和禁飞区域时她怎么办。卫星图片?实时性根本不够。 无意间,他的视线转到街道旁一座大楼顶端一个略微突出的角落,上面一个管状的东西正朝着自己……一瞬间,宇文极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猛地回头看向自己汽车后方的街道,左右扫视一遍后似乎毫无可疑之处,但他嘴角依然露出了微笑。 他立刻坐回车开启了汽车,往警局总部赶去:他需要去那里验证自己这个想法是否正确。 当日前夜,在东方家私宅,陈晴正在对之前潜入钻石大楼得到的数据在电脑上做着整理和分析,凌月站在其身后,一身家里专用的宽松外套,立体老虎头部的大拖鞋,手里则是一个大口咖啡杯。 “怎么样,忙了一晚有什么结果了吗?” “大楼里面结构非常复杂,可以首先确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办公楼建筑。不仅每个回廊上下贯穿连接,而且从我的潜入走形路线以及所拍摄到的图片做立体建模对大楼进行内部重建,可以很容易地看出,能看到的能用的面积比起大楼总占地面积来说,非常可疑地偏小……” “意思是,有大面积的,一般人看不见的暗门通向各种隐秘房间?”凌月啜了一口咖啡问道。 “非常可能,抑或,钻石大楼内其实还有另一个看不见的钻石小楼……” “派对上的演讲介绍提到过本次钻石大楼采用了全新的智能管理系统,有没有可能就是这套系统以及其配套机器占了这么大的面积?” 陈晴陷入了思考,同时又操纵电脑对自己得来的资料从另一个方向做处理。 “那你有没有找到相 关的,暗门之类的通向这些看不到的空间?” “里面每条道路都有监控,每个拐角从另一个个角度又刚好别的隐藏的监控,几乎是在引诱试图避开监控的人犯错。在防卫保安上,大楼的总体设计已经超出一般办公大楼的安全要求,最初我本想避开一切监视,但很快发现这根本是徒劳……” “那你都被监视看到了?!”凌月语音含着一丝惊讶,“那你有没有被……” “小姐放心,我的衣服下另穿有一套电影里常用的改变演员身型的特效内套,头部全部由黑纱包住,而且在特定部位还有不同高度的内层,对方即使拍到我也无法确定我的身型和头部骨骼特征,更别说外貌了。” “……那么既然全程被监控,防范如此严密,没有特殊准备的你想必是无法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不错,当时我知道不能破坏或控制监控,无法避开它们,侦查受到巨大限制,所以采取了另一个战略,我的目的已经不是为了侦查内部,而是相反的,侦查这些监视摄影机,以及建筑和外部的连接……” “你的意思是……” 陈晴露出了微笑:“不错,任何信息都能产生其价值,只看怎么用罢了。侦查时看不到任何情报本身也是一个极重要的情报,而侦查本来就只是看,而非直接抓取敌人,其本身并非一次直接的行动,而是为下一步真正的成功行动奠定基础。” 凌月略微猜到了陈晴所谓的下一步具体是什么,如果真正的收益是知道了其内部所有监视的布局,那所谓的奠定的基础,就是为下一次不被察觉地真正潜入制造了条件…… “晴叔,现在大楼已经进入正式运营,保安团队都已就位开始全天候值班巡逻,而且知道有被侵入后,对方戒备只会加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是谁在对它们打主意……” “小姐放心,那天除了我的衣服下另穿有一套电影里常用的改变演员身型的特效内套外,潜入时我的头部也全部由黑纱包住,而且在特定部位还有不同高度的内层,对方即使拍到我也无法确定我的身型和头部骨骼特征,更别说外貌了。” 凌月看了一会儿后也不禁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她只说了一句:“那晴叔一切小心。” “这些天小姐准备怎么做?”陈晴回复坐姿后问道:“虽然钻石大楼的事件刚结束,西门家和钻石集团一定在公关上忙个不可开交,但另一面,其戒备也必定增强。” “我嘛,”凌月笑了,“刚好可以去遛遛狗……” 作者有话要说:请多多批评~留下您宝贵的看法和意见~ ☆、推理 “遛狗的意思难道是在说……” “不错,西门家的这场戏,找的只可能是他们能够信任的人演,可见他和西门家关系绝对不浅…… 而且他们还把夏星也托给了他照顾…… 既然经过了晴叔的入侵,加上爆破事件,钻石大楼和西门家都可谓进入了戒备状态,现在唯一的,稍微简单一些的一个切入口,其实是宇文极。” 陈晴略微歪头做了一个思考的动作:“小姐觉得他人怎么样?” 凌月不确定陈晴的意思,“什么怎么样?” “小姐不是和他一起过了一——” “不是说了不再提这个了嘛!”凌月有些慌张地加大了声音。 陈晴微微摇头,淡淡地道:“我的意思是,从外在的消息来看,华南最强名侦探,赤胆忠诚系民众的民警的代言人,忠诚正义,秉公执法,几乎是个正义的化身……但其内在,又真正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为什么要和西门家演这场戏?光从结果来看,他在名声和功绩上确实是锦上添花,且先不说西门家自导自演这场戏目的何在,无可否认的是这戏本身是极其危险的,已经几乎公认是“华南最强侦探”的他又何必再冒这个险? 难道他人格本身如此,如疯狂的武者为你死我活的厮杀快感而沉醉,难道他天性喜欢这样生死一线的冒险感觉?更进一步想,他的那些功绩难道都是通过这样投机取巧的方式得来的? 我没有直接接触过他,无法做出判断,但他在小姐面前表现出来的一面,就是他真正的那一面吗?” 凌月表情也回复到了严肃,轻轻地道:“从当晚他的处事风格和当机立断的能力来看,我不怀疑他的功绩怎么来的。西门家的目的其实从这几天的新闻,已经很容易看出了,晴叔一直忙于资料的分析没时间注意到……” 说着她随手从墙角一个放着精致花瓶的角桌上拿起一个平板电脑,递到陈晴面前,只见上面是一个醒目的新闻标题:“钻石晚宴爆破响,水晶棺材显神奇”。 陈晴喃喃地道:“钻石冷冻坟墓的最新最高端奢华服务套餐,‘钻石恒久远’的水晶棺材……原来如此!” “不错,这次演戏,不过是钻石集团自己玩的一个炒作,钻石恒久远,就是想通过这个震惊全国的轰动性事件,演一个巨大的广告,直接推出他们最新的产品以及配套套餐,也同时吹嘘他们的那水晶棺材有多厉害… … 钻石集团本在房地产摇摇欲坠搞的几乎破产,几年前忽然在陈查理带领下转到冷冻坟墓行业才起死回生,在自己陌生的市场居然能异军突起,直接杀到全国领头之一…… 这其中抄的捷径,耍的手段,不知道有多少……而这次事件估计也只是其中最新的一个而已。” 陈晴若有所思地说道:“从我的收集的资料,我也一直怀疑,在自己熟悉的领域的地产行业都玩的摇摇欲坠,一直经营惨淡的陈查理,何来的这些手段能在冷冻服务行业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几年前钻石转身投入坟墓行业的时候,曾有小道谣言称这其实是西门家在背后助力……于是我做了详细的调查研究,在和钻石坟墓集团走的最近的,有很多公开场合虽然都未记名,但经过对各种宴会,彩排,谈判等场合的正式新闻照片以及非正式的社交网络服务上的各类自拍或分享照片做分析,我发现其中总重复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一位西门家的,叫西奇的人……” “你的意思是,陈查理能扭转败局,让钻石集团在坟墓行业忽然崛起,其实是因为有这位西奇在背后做指导?” “不错,当然估计也配合西门家在各个行业的背后关系,让钻石坟墓在各种比如周转、宣传、调度等渠道上方便了许多……刚好最近几天有一则新闻证明了我的猜想,埋在对恐怖袭击的铺天报道中,根本没人多看一眼: 就是在钻石大楼宴会举行后,陈查理忽然宣布度假,跑到国外去了,据说是去捷克共和国……而把往钻石大楼搬家转移的杂事交给了自己一个手下……这个手下,我猜测,不是别人,正是西门家的西奇。” 凌月缓缓道:“如果钻石大楼如你那晚调查出来的,秘密众多,关系重大……那么往里面搬家,转移东西进去,将需要守护的秘密转到新的大楼以做更好的防护,不仅会接触这些秘密还需要对大楼的真正内部结构做了解,才能对其合理的分配,指挥各种事物的存放地点。 如此敏@感的事情是不可能交给一个手下处理的,陈查理的忽然出国度假,只能说明陈查理其实才是局外人,而真正的负责人,是西奇。 ……如此说来,策划这次钻石大楼爆破事件的,也是西奇了。 西奇为给自己打广告做了这次事件,而宇文极则刚好可以给自己锦上添花,再立一个大功……于是一个出手引导恐怖组织,一个假装挨打,作为嘉宾来到会场……正是所谓的 ‘双赢’。 但事件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发展,假袭击成了真袭击,在场所有人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说到这凌月仿佛笑了:“要是西门家的人知道了当时夏星也在场,也几乎命悬一线,做这次策划的西奇肯定有的他好受的。” 陈晴道:“小姐,和宇文极周旋,请一定小心。从这次事件看出,他这个人绝对没有媒体宣传的那么简单,正义化身的人民卫士也好,有些疯狂的卑鄙小人也好,无论他内在到底真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他是一个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危险的人。” 凌月略微点头后,勉强地笑了一下: “嗯,晴叔放心……我对遛狗,还是很有经验的。” “唉,只希望这狗是只不会咬人的泰迪狗……”陈晴应和道。 凌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夏星在医院已经连续几天没睡好觉了,前几天是因为肋骨痛的他几乎不敢呼吸,特别是止痛剂药效过了的时候。 后来稍微好了些,本来以为会睡的和死猪一样以补偿前几天的失眠,但他却还是继续彻夜难眠。本来以为会因为失眠而困得不行,但他却一样精神振奋不已。 如此大概过了三天后,夏星再也忍不住了,一天24小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一个人的声音,以及一个人的动作,反复回放…… 而他的脑中,也只有一个想法: 我要去见董明月! 夏星是一个执着的人,他更是一个比起想不如直接做的人,于是到了第四天,他出院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溜出院了。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警局当晚对现场所有受害人员做详细记录的名单,上面一定能找到他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董明月的住址以及联系电话。 ☆、心意 宇文极从总局出来后直接到了自己所在的东城区公安分局,一直忙着跟踪东方凌月已经连续翘班好几天,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但当他走到队长办公室门前,一声“陈哥”直接推门走进去后,一切不安和抱歉感就顿然消失了。 刑事侦查大队命案侦查队队长,一级警督陈国胜从办工桌上抬起头,满脸笑容:“你这小子,又跑哪鬼混去了,总局刚来电确认你对全城全道路监控视察临时权限的申请,我顺口给你批了。” “谢了,陈哥,”宇文极回头报以微笑:“这几天我在追另一条线索……” “放屁,”陈国胜不等他说完就笑着打断道:“还追线索,八成是去追什么女孩了吧。这次袭击事件还没来得及细问你,怎么,队里兄弟的饭碗不够,特警的饭碗你也开始抢了?” 陈国胜盯着宇文极,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笑道:“……我知道了,不是你在追女孩,是有女孩在追你,哈哈……你这小子,立了大功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宇文极在心里暗叹队长的直觉一样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虽然不完全对但这次确实和某女孩有关……于是也不辩解,只笑着回道:“哪里,没有陈哥的批准我哪敢?” “你这小子,又是要栽赃我啊?” 其实,宇文极能这样连续擅自离职,几乎不受约束地做自己想做的调查,一切都多亏了他这位名为陈国胜的上司,当然这也是一种相互信任的关系,宇文极虽心里充满感激却总爱用“是你批准我才这样干的啊”来打趣自己的上司,而陈国胜则总骂宇文极“臭小子你栽赃我”。 只听陈国胜接着道:“马上到3、4年申请时期了吧,你的这功绩我看很快就能成全国史上最年轻的三级警督了。唉,这样子,再过几年我就快成你的下属,该跟着你跑案子咯……” 陈国胜的话让宇文极一下回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入警局,跟着陈国胜陈队长整天不吃不睡地跑命案的日子……现在自己已经在带新人,而当年的陈哥则全天坐公室几乎不会到实际现场,不禁有些唏嘘。 当年初出茅庐的自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自命不凡的模样,好大喜功,却不免总犯一些低级错误,更糟的是如半壶水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对上级也多有冲撞。一切多亏了陈队长对自己的维护和包容,引导自己留下了一番成绩,最终才能得以被破例提拔,才有了今天的自己……从陈队长那学到的无数专业知识,也一直让宇文极深感受益。 也因 此,陈国胜陈队长在宇文极的心里,已经早不是一个单纯的上司:他还是宇文极的兄弟和朋友,宇文极事业上的导师,宇文极真正信赖的一位战友…… “陈哥哪里的话……放心,”宇文极说着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这次升迁,陈哥绝对能从警督直接跨步到警监这个位置。” 陈国胜脸上回复了一些严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么,还真说不定…… 先不说这个,队里准备过几天去看望看望作为本次事件功臣之一的夏星,你安排一下。” “好的,陈哥。” 和陈国胜照例寒暄一阵后宇文极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做了一些简单整理和准备后他就再次出发了。 东方凌月的车子还在之前的麦克西莫斯桑拿会馆停着,宇文极在不远处停下后,假装什么都没发觉,再次开始了蹲点跟踪。 南林市西城区一座10层高的大楼顶层上,陈晴满脸严肃地站着。他的眼睛上带了一个外表类似有些隆起的眼罩样的装置,手里拿着一个游戏手柄样的操纵器做着不断的微调,耳朵塞着一双耳机里传来了凌月的声音: “怎么样,晴叔?” “我想没问题,我很快就能侵入了,”说着陈晴的脸转向了钻石大楼的方向:“大楼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很快就会出现在我眼前……” 一个黄雀般大小的飞行装置在空中做了一个简单的盘旋后,往钻石大楼那一体化纯玻璃样的楼身飞去,这个“黄雀”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正通过陈晴戴着的眼罩内两块高分辨的显示屏显示在他面前,他熟练的操纵着控制器,让“黄雀”飞入了之前早已探测好的一个通风口。 “晴叔,一切小心。”凌月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要小心的是小姐才对。”陈晴答道。 “放心,”凌月微微笑了,“今天下午他来后,还是一样傻傻的跟着,现在么,就在外面乖乖等着呢,小周也把他看的很紧。” “……你的心情还真不错。” “那当然,我一想到他发觉不对时的表情就开心的合不拢嘴,派队上被他算计了一把的帐,刚好原封不动地通过这个‘遛狗’还给他。” 陈晴叹了口气:“……小姐可知道本来遛狗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不是散步和锻炼身体么?” “不……是让主人和狗培养和加深感情。” 没等凌月答话,陈晴继续道:“……小姐可不要玩得过火,误了正事。” 顿了一下后,他又接着说道:“我这里要正式侵入了,根据昨天我从约束之地坟墓公司那里访谈得来的资料,钻石想要隐藏的重大秘密我已经非常接近。现在我进入大楼只用再确定一些基本点,几乎就能下结论。好了,等下再聊,有新消息我会及时通知小姐的。” “……好的,晴叔。”凌月答道。 当天傍晚,宇文极照例跟着凌月绕了几个圈子后,比平日更早地离开了凌月家的私宅。 从今天凌月停车逗留过的几个地方中,他选了西城区这个地点,并开始在周围搜寻他要找的东西。 这是一片从郊外规划出来的新开发区域,除了几块仍在施工中的地皮以及刚不久前完工的钻石大楼外,道路周围建筑非常稀少,新迁过来的绿化树木灌木丛带点缀着不久前还荒草丛生的野地,不远处钻石大楼全体不着一丝灯光,如同一块巨大的墓碑插在这片规整的荒野上。 其实这也正是宇文极选择这个地点的原因,如同一个狙击手能够轻易看出某个目标地域最合适的潜伏狙击点,对一个跟踪与反跟踪的行家来说,一个角度良好却又难被发现的蹲点地,在选择上也同样是一门学问。针对眼前道路以及一旁的停车处,在这一片荒野中,宇文极很快将可能的候选地集中到了仅仅几个地方。 一一挨着探查过去,几十分钟后,宇文极终于在停车场一侧远处,一块稍微高于周围地面的野丘上的灌木丛中,发现了自己想要找到东西: 一个三脚架,一个旅行箱一般的大型方盒,一些连线。此地几乎被周围的草丛完美的挡住,却能放眼整个停车场以及周围的道路。 接下来的,就是潜伏在不远处,等鱼上钩了…… …… 如此过了大约一个半小时,道路和停车场的过往车辆有的停,有的走……终于其中一个很普通的汽车停下后,走出了一位少女径直地往这边来了: 微微向后盘起一个马尾的长发,齐大腿一半左右的低开胸连衣裙,颈部一个简单的项链配合着一对长条式耳环,搭配着下身线条样式环绕着小腿下部的高跟鞋,完美的身形和化妆,即使在这昏暗的道路灯光下其姿色也可窥得一二。 在一旁潜伏着的宇文极不禁深深感到自己的幸运:东方凌月居然自己来取器材,这下刚好能给她抓个现行…… 果然,借着微弱的道路灯光,凌月几步走到地点后,很熟练地开始了对器材的整理和收拾。 宇文极几乎想忽然跳出去吓她一跳,但怕夜色里看不清,万一对方早有防身准备,随手一个□□之类的回头对自己就是一射那可不好玩。 于是他只默默走过去,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东方凌月小姐果真是人如其名,如此美好的风声月色却又哪能及凌月小姐姿色半分,当真是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态啊……” 凌月明显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她转过头后,迅速让自己平静下来:“——宇文,宇文侦探?你在这干嘛?” “东方小姐这问题就怪了,难道只有名字里有‘月’字的人才能赏月么?宇某虽一介粗人,附庸风雅的事情有时候也是会想做一做的,特别是在如此月色下……” 说着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中根本不存的月亮,满脸是欣赏感慨之色。 ☆、跟踪⑵ 宇文极从总局出来后直接到了自己所在的东城区公安分局,一直忙着跟踪东方凌月已经连续翘班好几天,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但当他走到队长办公室门前,一声“陈哥”直接推门走进去后,一切不安和抱歉感就顿然消失了。 刑事侦查大队命案侦查队队长,一级警督陈国胜从办工桌上抬起头,满脸笑容:“你这小子,又跑哪鬼混去了,总局刚来电确认你对全城全道路监控视察临时权限的申请,我顺口给你批了。” “谢了,陈哥,”宇文极回头报以微笑:“这几天我在追另一条线索……” “放屁,”陈国胜不等他说完就笑着打断道:“还追线索,八成是去追什么女孩了吧。这次袭击事件还没来得及细问你,怎么,队里兄弟的饭碗不够,特警的饭碗你也开始抢了?” 陈国胜看了一眼宇文极脸色,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笑道:“……我知道了,不是你在追女孩,而是有女孩在追你,哈哈……你这小子,立了大功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宇文极在心里暗叹队长的直觉一样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虽然不完全对但这次确实和某女孩有关……于是也不辩解,只笑着回道:“哪里,没有陈哥的批准我哪敢?” “你这小子,又是要栽赃我啊?” 宇文极能这样连续擅自离职,几乎不受约束地做自己想做的调查,一切都多亏了他这位名为陈国胜的上司,当然这也是一种相互信任的关系,宇文极虽心里充满感激却总爱用“是你批准我才这样干的啊”来打趣自己的上司,而陈国胜则总骂宇文极“臭小子你栽赃我”。 陈国胜接着道:“一晃3、4年又过来,到了申请时期了吧,你的这功绩我看很快就能成史上最年轻的警督了。唉,这样子,再过几年我就快成你的下属,该跟着你跑案子咯……” 陈国胜的话让宇文极一下回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入警局,跟着陈国胜陈队长整天不吃不睡地跑命案的日子…… 现在自己已经在带着一个叫夏星的新人,而当年让整个南林歹徒闻风丧胆的陈哥,则全天坐办公室,几乎不再会到实际现场,不禁有些唏嘘。 当年初出茅庐的自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好大喜功,却不免总犯一些低级错误,一切多亏了陈队长对自己的维护和包容,引导自己留下了一番实打实干成绩,最终才能走上不断高升的道路,创造今天的辉煌…… 从陈队长那除了无数专业知识,宇文极更是学 到了许多做人的道理,以及最重要的,什么叫真正的“警察”…… “陈哥哪里的话……”宇文极说着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这次的升迁,陈哥绝对能从警督直接跨步到警监这个位置。” 陈国胜脸上回复了一些严肃,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么,还真说不定…… 先不说这个,队里准备过几天去看望作为本次事件功臣之一的夏星,作为队里最新的菜鸟,也可要多家照顾啊,这件事就拜托你来安排。” “好的,陈哥。” 和陈国胜照例寒暄一阵后宇文极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做了一些简单准备后他就再次出发了。 东方凌月的车子还在之前的麦克西莫斯桑拿会馆停着,宇文极在不远处停下后,假装什么都没发觉,再次开始了蹲点跟踪。 …… …… …… 陈晴站在南林市西城区一座10层高的大楼顶层上,他的眼睛上带了一个外表类似有些隆起的眼罩样的装置,手里拿着一个游戏手柄样的操纵器做着不断的微调。 耳机里传来了凌月的声音:“怎么样,晴叔?” “没问题,我很快就能侵入了,”说着陈晴的脸转向了钻石大楼的方向:“大楼藏着什么秘密,很快就会出现在我眼前,看看和我的假想到底差有多远……” 一个黄雀般大小的飞行装置在空中做了一个简单的盘旋后,往钻石大楼那一体化纯玻璃样的楼身飞去,这个“黄雀”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正通过陈晴戴着的眼罩内两块高分辨的显示屏显示在他面前,他熟练的操纵着控制器,让“黄雀”飞入了之前早已探测好的一个通风口。 “晴叔,一切小心。”凌月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要小心的是小姐才对。”陈晴答道。 “我吗?……放心,”凌月笑了,“今天下午他来后,还是一样傻傻的跟着,现在么,就在外面乖乖等着呢。” “……你的心情还真不错。” “那当然,派队上被他算计了一把的帐,刚好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陈晴叹了口气道:“小姐可知遛狗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锻炼身体?解闷?逗狗玩?”凌月想着答道。 “是为了和狗增进感情……” 凌月沉默了,陈晴继续道:“小姐可不要玩得过火,误 了正事。 ……我这里要正式侵入了,好了,等下再聊,一有真正的新消息我会及时通知小姐的。” “……好的,晴叔。”凌月答道。 …… 当天傍晚,宇文极肚子驾车在城里绕了好几个圈子,他走的都是白天跟踪凌月走过的路线,几番辗转反复后,他精挑细选,抽了其中一处凌月停过的地方——城西一片有些靠近郊外的新开发区。 他特意下车打了两的士,从城的另一边来到了这里。 周围除了几块仍在施工中的地皮外,唯一让人醒目的就是不远处刚完工不久的钻石大楼了。 新迁过来的绿化树和灌木带,点缀着不久前还是荒草丛生的野地,中间一条几乎崭新的大道横穿而过。 宇文极在附近左顾右盼,挨着搜寻了好一阵子,终于在离道路几十米,靠近旁边一座便利店和停车场外的一块稍微高于周围的野地灌木丛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东西: 一个三脚架,一个旅行箱般的大方盒,一些连线。 此地几乎被周围的草丛完美的挡住,却能放眼整个停车场以及周围的道路。 接下来的,就是潜伏在不远处,等鱼上钩了…… …… 如此过了大约一个半小时,道路和停车场的过往车辆有停有走……终于其中一辆汽车在停下后,走出了一位自己一直在等着的少女。 向后盘起的马尾,齐大腿的低开胸连衣裙,颈部一个紧套的蕾丝项圈如画龙点睛之笔让整体打扮显出一种可爱的氛围,配合那完美的身形,即使在荒芜的郊外昏暗的道路灯光下,大小姐东方凌月的姿色还是那么让人叹服。 借着微弱的道路灯光,凌月很快走到了之前宇文极找到的地点,熟练地开始了对器材的整理和收拾。 宇文极几乎想忽然跳出去吓她一跳,但怕夜色里看不清,万一对方早有防身准备,随手一个□□之类的回头对自己就是一射那可不好玩。 于是他只能默默走过去,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东方凌月小姐果真是人如其名,美好的风声月色,却又哪能及大小姐姿色半分,当真是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态啊……” 凌月显然被他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对峙⑴ 远程激光监听,是通过对远方欲监听目标周围某事物,如车窗玻璃,车内后视镜下悬挂的饰物等,发射出一束激光,再通过接收器和激光干涉仪测量这束激光的反弹信号变化,来推断该物体的震动幅度,从而测出被检测区域内的空气震动幅度,再将震动还原为声波,再继而转换为目标区域的语音信号的一门技术。 简单的说,如同人耳的鼓膜震动让我们听到了声音,激光监听就是用激光来检测目标区域内某物体的震动从而“听”到该区域内的声音。 此监听不仅有效距离超远而且几乎不可能被察觉,唯一的问题是监听设备繁冗,设置环境要求高,由于对震动的测量,接收器极其稳定的安置是必要条件,一个三脚架几乎是必不可少,滤波和增幅分析等器具也需要不少空间。 所以对宇文极的监听,唯一的办法是预先设计好蹲点位置,让凌月“领”他到选好的地方停下,然后进行监听,最核心的信号接收器由驾驶跟在宇文极身后车辆的公司保安总管小周戴在身上,各处监听点只用预先摆好需要的器材,到位置后既能迅速展开监听,又不用途中携带太多“专业器具”而引人耳目。 为避免怀疑,凌月特意将每日的逗留地点随机作改变,从而每天都需要对蹲点位置进行器具的预设和收拾……这些本来是陈晴的工作,但今天陈晴对钻石大楼的调查进入了关键阶段,自从傍晚最后一次联系后凌月就再也没有接到新的消息,无奈在家里等地不耐烦的她,自己跑出来回收器具。 所以当宇文极忽然出现在身后时,她的惊讶可想而知。 她转过头后,迅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宇文,宇文侦探?你在这干嘛?” “东方小姐这问题可真奇怪,难道只有名字里有‘月’字的人才能赏月么?宇某虽一介粗人,附庸风雅的事情有时候也是会想做一做的,特别是在如此月色之下……” 说着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中根本不存的月亮,满脸是欣赏感慨之色。 凌月感到非常无语,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人间一阵沉默后,只听宇文极继续道: “可惜,凌月小姐来羞走了我的月亮,天空中再无丝毫皓月踪影,你让宇某如何赏月?” 凌月道:“……你放心,我马上就走,就不打扰宇文先生的雅兴了。”说着做出了转身就走的动作。 “等等!”宇文极忙叫道。 凌月闻言后站住了,但 她也没有回头。 宇文极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片刻后,只听凌月缓缓说道:“……宇文先生这话才真的奇怪了,说的好像我如果走就真的走掉了似得……” 宇文极知道她在说一直在被自己跟踪着的事情,略微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便道:“……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能不能不要先生、侦探的叫得那么陌生。” “那我该叫你什么?偷窥者,还是跟踪狂?” 宇文极一时语塞,但很快笑道:“那你就叫我赏‘月’者吧……” 凌月不答话继续开始往外走,宇文极又道:“但我哪能及凌月小姐,居然一套器具如此齐全,宇某是自愧不如了……真有些忍不住想带回局里去做一番研究调查……” 凌月闻言后停下了,回过头来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了,那我们就敞开说亮话。我现在问你,你为什么要跟踪我?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我倒想问凌月小姐……如此荒郊野外,你就不怕危险么?” 凌月不做回答,宇文极有些意味深长地继续道: “孤身一人纵然勇气可嘉,但也有时候不免是个不自量力的行为而已……我才要问凌月小姐,您可想清楚了,知道自己的实力和对手的实力比例,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并认为这值得吗?” “……我的事,也不用你管。” “那好吧,那就说说我的事情,请问凌月小姐是怎么知道我在跟踪你的?对我的监听又都得到了些什么呢?” “……你为什么总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 凌月的这句话让宇文极忽然想起同样的话好像在哪听她说过…… 就在袭击事件当晚南林洲际酒店的房间……一瞬间,宇文极想到了一个自己一直疏忽了的问题: 对跟踪的技术持有绝对的信心,汽车也一直在警局全天候有人监守从而没有过丝毫疑虑,但自己却忘了有一个人有过对自己汽车做手脚的机会。 当晚自己以为凌月不过是一位瞒着家人出来找乐子的大家小姐从而毫无戒备,但如果她当时对自己已经有了疑心,从而下了手脚…… “……我知道了,你那天……表面上醉到不行,其实却已经有心在我的汽车放了跟踪器。那是本来打算对付夏星用的吧。” 凌月见状知道事情已经没法隐瞒,毕竟她的跟踪是建立在对方没想到的情况下,一旦起疑只 要对汽车做信号检测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的跟踪器,于是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你现在才终于察觉么,只可惜已经太晚了。 当晚,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也有很多犹豫,知道你精于此行,一直不敢动作,当你问道我住哪里,我用手指向你驾驶座一侧窗外的洲际酒店后,你转头注意力全部集中过去……我才得到了一瞬间机会,于是顺手就把追踪器放下了。” “当时我还以为你是想……你也不用这么卖命啊……” 凌月不禁感到一丝脸红:“我当然不是单纯是为了让你转头……我当时我也有些醉了,想法也不怎么一样……当时对你虽然有怀疑但也不是很确定……” 宇文极低头若有所思地继续道:“于是你通过追踪信号得知我潜伏在你家附近,对你开始了跟踪……也利用这个信号,加上预先知道你会走的路线,你的手下才能够对我进行超远距离的跟踪和定位。 ……你说你虽然不确定,意思是当时已经对我起疑,所以才放了追踪器?这么说你对我做手脚原因不仅仅因为是夏星是在我的门下实习?” 凌月笑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不仅放了追踪器,还把我的手机也留在你的车里……” 宇文极一怔,心跳不禁开始加速了。他迅速开始思考这可能表达的意思,但立即想起自己和西天做交谈时对方设置了信号屏蔽,而手机的电量最多也不过持续一天一夜。于是不露声色地试探性问道: “难道你怕你的追踪器被弄丢,于是再放了个手机用来追踪你的追踪器?……” 凌月淡淡地道:“当时没有多余时间做手脚,手机只打开了录音程序,但录音记录每隔一段时间自动生成的文件所存放的文件夹和我的云端存储服务同步,会自动备份到我的网盘里……” ——如果袭击事件当晚手机电量百分百,一直开着录音应用,电量说不定能否坚持到第二天自己和西门对话的时候?然后再够之后汽车走出屏蔽区,手机回复网络连接后开始同步自动上传备份那些音频文件? 宇文极忽然感到一阵冷汗,只听凌月微笑道: “其实不用这些音频文件,你和西门家的关系我已经推测出来了,你和他们绝对关系不浅。” 等等,凌月之前问我为什么追踪监视她?如果当时和西天的对话她有听到,那么这个就不再是疑问,我当然是应西门家的要求在调查她了……如此很可能她的手机并没有录 下我和西天的对话。 想到这里宇文极的内心恢复了一些从容,他说道:“既然大家都已经坦诚相见把话明摆着说了,”说着他笑了一下:“虽然我们互相都也早已‘袒露相见’过了,呵呵……” 凌月虽脸上没有丝毫反应。 宇文极继续道:“那能否请你直接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是为了什么才针对西门家的?” ☆、对峙⑵ “直接告诉你我的目的?……从而让你省去继续像小狗一样整天跟着跑,搞所谓的监视和追踪的麻烦?你的玩笑没有一个是好笑的,但这个还不错……”凌月笑道。 宇文极略微感到了一丝不悦,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起好心才从现场把她带出来,却被她在车里做了手脚,顶住西门家的压力维护她,没说出董明月的真名,却被她这样冷眼相向…… 他忍不住说道:“你现在既然已经承认,你可知道对一个刑事警察做这样的手脚会是什么后果?而你的手机,我完全有权限拿回警局网络安全监察大队做破解和资料分析。上面的隐私和信息,通信、通话记录,录音和相片等等全部,我都能彻底看到……” “……我用来追踪你的手机为什么会存放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用来追踪的是那个追踪器,当晚你是应对局势临时做出的手脚,手机和录音,不过是你突发奇想的结果,所以用的必定是你随身带着的常用的那个手机。” 凌月又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电量用尽前远程命令清除了所有数据加回复出厂设置呢?” “那么你是承认那个手机就是你平日常用的那个了?” 凌月不说话,宇文极继续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不知道,你对音频的了解有延迟。当听到我的谈话后你巴不得多听一些,万一要远程清除数据的这一刻正在对最关键的音频文件做上传呢?万一电量还够再做一次监听和上传呢?你不敢保证,所以必定会等到最后一刻,直到没电……” “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希望罢了。”凌月从容地微笑了。 “这不是我的希望,而我摆在那里的事实。所谓的希望,是现在你希望我相信你的虚张声势,”宇文极也毫不动摇:“而我,则会把手机带回局放里信号屏蔽的法拉第笼内,让专业人员做破解。” “……但你的那些秘密谈话和商议,我却根本不用做丝毫破解,直接就能听到。”凌月也毫不示弱。 两人间的氛围不禁有一些僵硬,这时凌月忽然把手往自己的小包伸去。 宇文极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拉住了她的手,问道:“你要干什么?” ——如果凌月从头到尾记录了自己最近所有的对话,这些内容被公布出来,钻石大楼的袭击事件将变成自己的一个超大丑闻……到时候她还可以否定追踪器和她的关系,并辩解说自己只是忘了拿走手机之类的…… 对宇文极的动作凌月也不做丝毫抵抗,她只简单地答道:“我要看看我的网盘记录。” 既然宇文极对手机和追踪器一事毫无察觉,那么手机没电的时刻他当然也无从知晓,要虚张声势,当然就要虚张声势到底: “我上一次看是很早以前了,我要看看还有没有新的音频文件被同步,说不定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宇文极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要对我的监听数据进行什么针对于我别的操作?” 两人距离靠近的如此突然,宇文极这时才感到一股淡雅的香水味沁入鼻尖,配合着手上些许柔软的感觉,一丝异样不禁在两人间荡漾开来,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真有些失态,于是问道:“你一个人如此荒郊野外,你就不怕什么危险么?穿的那么暴露……” 凌月被他抓着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真想反问他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只听宇文极以极其严肃的口吻缓缓说道:“孤身一人固然勇气可嘉,但也有时候也不免有些不自量力的行为而已…… 您可想清楚了自己在干什么,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其可能的后果……这些都值得吗?” 看着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凌月道:“……我的事,关你什么事。” “……你可知道现在全西门家的人都在找那个叫董明月的小姐?” 凌月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宇文极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继续道:“你是希望全西门的人来对你进行全方位的跟踪和调查,……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一瞬间,凌月明白了宇文极的意思,也意识到西门家已经注意到有一个叫董明月的女孩在暗中对钻石大楼进行打探,那么,晴叔的身份也曝光了吗? 宇文极跟踪和调查自己,一定是想知道我的目的了?但他为什么帮我在西门家隐瞒董明月的身份? 凌月有些不解的看着宇文极的眼睛,说道: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已经知道你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你为什么要答应和西门家搞那样的事件?为什么愿意做西门家的小丑?” 宇文极沉默了,凌月继续道:“把所有会场嘉宾的生命当作儿戏,这就是所谓的忠诚系民众的警察的行为吗?你的已经有的名声和功绩难道还不够吗?还是说,西门家到底用多少钱买了你的警徽?” 一瞬间,宇文极意识到了这之前凌月对自己的话语里含的敌意都 来自何方,面对她无比真挚的眼神,宇文极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他缓缓回答道:“那个……其实是为了一个交易,一个我必须完成的交易…… 你问我自己么,我当然不愿意,这不仅给人以把柄,给自己制造一个永远的污点,而且我也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在冒险…… 你以为我不后悔,我没懊恼,心烦过么?这本来应该是一个玩笑,一个节目,一个完后哈哈一声大家笑一下就完了的余兴节目……” 说着他再次低下了头,一阵沉默在两人间散开,一时间只有微风和轻轻的呼吸声,凌月看着对方的眼神微微有了一些游弋……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踏在灌木丛间的声音,宇文极抬起头迅速警觉起来,转头才注意到自己还抓着凌月的手,他放手转身看过去,一个全身白色衣服的人影正往这边慢慢走来。 “哎哟……这不是宇文极宇文侦探吗?在大半夜的在这干嘛呢?” 宇文极转过头对凌月看了一眼后,微微侧身,再次拉起了她的手,对走来的人笑道:“西奇先生,你的出现为什么总是那么的神不知鬼不觉?难道是西门家西门吹雪传下来的什么独门轻功秘诀?” 西奇走上微微隆起的野丘后,才看到一侧灌木丛背后的凌月,大做惊讶状:“真该死!……看来我是打扰宇文极先生了。都怪我路过看到似乎有个人影,忍不住上来看看…… 宇文极侦探居然半夜和佳人在月下幽会,真是好雅兴。既然来了,也不妨介绍给在下认识认识?” “不敢不敢,这位是我的女朋友,东方凌月。”说着转过头对凌月挤了一个眼神。 凌月很快会意,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让自己在这位西奇眼里表现的可疑,否则自己将直接进入西门家搜寻线索的聚光镜下。而在这半夜的荒山野外,和女朋友约会似乎是唯一表面上还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了…… “你好。”凌月简短地说了一句,并略微让身体往宇文极的手臂上靠拢。 “……东方凌月?东方凌月,难道是那个东方家的千金大小姐,东方凌月?”西奇做了一下思考动作后问道。 “是的……”宇文极帮她答了。 “幸会幸会,”西奇有些夸张地回道:“不知当家东方南先生身体可还安好?上一次见面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啊……” 凌月沉默了。 宇文极连忙插嘴 道:“我们本来准备在这里观赏星星的,刚好我给她展示了一下刑侦里的器材……”说着指了一下地上的三脚架,他知道要瞒也没用,干脆直接把周围的器材也拉进来一起全解释了。 “哪知天公不作美,漫天的乌云,于是只好准备收拾拆走了……” “那真是不幸啊,”西奇道:“但更不幸的是两人浪漫的幽会却被我这多管闲事的路人打扰,扫了兴致……真是该死的很!”说着他低下头,做出了满腔懊恼的样子。 “没事,我们刚好要走……也不算被打扰……”宇文极随口附和道。 “是吗?!那真太好了,”西奇抬起头满脸惊喜:“我就在附近钻石大楼办公,刚好准备了夜宵,不知能否请二位到大楼内一起吃夜宵,以表在下赔罪的一点点心意呢?请千万答应,否则我就要愧疚死了。” 宇文极和凌月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西奇在搞什么名堂,只能随口问道:“西奇先生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办公……” “所以说了啊,居然能在这里遇见,这不是缘分么,两位一定不要不给面子……” 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的宇文极,还没拿定注意,凌月却忽然道:“好啊,西奇先生一定是极哥哥的好朋友吧,好朋友邀请你,你怎么能拒绝呢?我们走吧。” 说着她看了一眼宇文极后拉着他的手往西奇的方向走去:“西奇先生,你说的地方可是最近发生过事件的那个钻石大楼么?我正想去看看里面办公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 “对啊,”西奇满脸微笑:“那真是太好了,嘿嘿……” ☆、噩耗 西奇带两人来到钻石大楼底层的大堂贵宾等候区坐下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接连端来了乘着各式菜肴的简便饭盒,一瓶红酒以及一些餐具。 三人就在这空荡荡的大堂中坐下开始了吃喝。凌月一反往常的非常活跃,和西奇有说有笑,而西奇也彻底不谈公事,只扯各种自己的奇异见闻和偏门见解,逗得宇文极和凌月微笑不已。凌月也非常“知趣”地对钻石大楼的细节只字不提,有好几次快要说到之前夜晚派对的事件,西奇几乎要提起那位神秘的少女,却总被宇文极转开话题,西奇也不再细追。 问起宇文极和凌月交往一事,宇文极假装腼腆,倒是凌月各种主动地吹起了他们从见面到相知熟悉,从一见钟情的浪漫到海枯石烂的辗转反复,一直到仿佛要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爱情故事…… 宇文极满脸汗颜却也只好随口附和。 如此夜宵持续了好一阵,宇文极和凌月看时间也不早,表示去意,西奇立刻很爽快地起身将两人送到了门外,再次道歉打扰两位赏星的雅兴后就和他们告别了。 为了看起来不可疑,两人继续保持着情侣的亲昵姿势在夜路上向之前的停车场走去。 宇文极一直沉默不语,他脑中一直在想的是,这次西奇的动作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他就是忽然来了兴致想找人陪着喝酒而已? 抓着宇文极的双手并用身体微微靠过来的凌月首先打破了沉默: “你傍晚来这里是不是被西奇跟踪了……否则怎么能那样的地方都能忽然跑出来,找我们吃什么夜宵,是想探探虚实,看看你的反应?” 这个问题宇文极也一直不明白,荒山野外,为什么西奇偏偏就能碰到我们? 宇文极无视她的问题,说道:“我当时说女朋友,只是一时的借口,也没想到会被拉去吃什么夜宵,更不会和他扯这么久的闲话……而你却,你也真够狠的……” 凌月闻言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把身体往宇文极的手臂压得更紧了: “那当然了,”她笑道:“否则西门家的人怎么能知道你帮我隐瞒董明月的身份是为了什么呢?这下即使暴露,西门家的人也会以为你早就是站在我这边的人了……“ 宇文无奈地道:“……我不是已经有把柄在你手上了么。” “你是说关于钻石大楼袭击事件的,你和他们谈话的录音证据?”说着她把嘴凑到宇文极耳边,轻轻道:“双重保险,才最让人 放心。你说是么,我的极哥哥?” 凌月的耳语让宇文极忍不住感到全身一阵舒痒,他不自然地加快了步伐,说道:“‘哥哥,哥哥’的,也不知道害羞……” “谁叫你姓什么不好,偏偏姓宇文?难道我要叫你宇文哥哥?只有用名字了。” “别人就算了,为什么一个叫东方的人要来吐槽我的姓氏……”宇文极的步伐更快了。 凌月笑道:“堂堂大侦探,居然‘哥哥’一声就要逃走了……你也太怕害羞了吧?” 宇文极不说话, “你该不会是……”凌月顿了一下后忽然问道:“对我动了真心吧?……在西门家帮我隐瞒身份也是因为这个?” 宇文极步伐不自然地停了一拍,然后又迅速回复了: “我当然只是看不惯西门家的风格,也不想被他们捏着鼻子走……你这么狠谁敢真打你主意……”他答道:“且不说这个,你接下来你准备干什么?” 凌月不回答,却问道:“……你知道钻石大楼还有什么蹊跷吗?” “钻石坟墓公司的办公加实业大楼,有什么蹊跷,你是说那套所谓最先进的坟墓智能管理系统?” 凌月不知道宇文极是否在说真话,虽然他们暂时表面上在同一条战线,但她还不能百分百相信他。 “看来你也不知道……”凌月叹道:“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没什么别的,我们就在这分别吧,我回去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宇文极有些犹豫地开始说道:“那你能不能……” “什么?” “我来的时候怕被你察觉,坐的是的士,也没料到会拖到这么晚,荒山野岭的……” 凌月知道他想要搭自己的顺风车,笑道:“你去帮我把激光监听的器材都搬到车上我就搭你回去……动作要快点哦,我的极哥哥,我在车上等着你。” “……想请人帮忙就老实说嘛,谁叫你自己力气不够……” “——我只等三分钟,过了我会直接开走。” “好了知道了!算你狠,东方大姐姐,我这就去…………” …… …… …… 生命的过山车总充满了未知,无论你自以为准备多么充分,对前面的路知道得多么清楚,下坡的来临总是会那么的突然,让人不知所措。 凌月送回宇文极,怀着对晴叔在钻石大楼探测结果的满腔期待,沉浸在对宇文极小小胜利中才刚不久,噩耗就悄然降临。 仿佛被人忽然用铁锤在后头处猛敲了一下,比起疼痛,更是一种一切都垮掉的眩晕感。 陈晴一夜都没有再传来任何新的信息,凌月再次看到他的面容,是在第二天收到的警方传来的简讯里,用来对尸体做初步确认的照片上…… 起初,她本能地想这只可能是宇文极的恶作剧,但就算是宇文极这也实在有些太过恶俗……更何况,宇文极应该还不认识陈晴,也不知道他和东方家的关系…… 再次反复确认了消息和照片,结合从昨日傍晚起陈晴就音信全无的事实,凌月的大脑终于逐渐开始跟上事实…… 陈晴的尸体是在城东莽山一座废弃处理厂附近被发现的,早晨前去上班的人注意到山路上有红色液体顺着雨水沿着山路冲流而下,于是跑上去才发现了尸体。 …… 就这样,在一瞬间东方凌月的世界就被击溃了……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感到的是什么,为什么,或者怎么样,世界崩溃的碎片在她的眼前,仿佛一片雪花飞舞,让人眩晕。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撑着墙努力让自己站稳,努力让自己不被这悲哀的巨浪击倒……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问题逐渐开始出现,为什么,怎么会,是谁? ……我又该怎么办? 她习惯性的想问问晴叔,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 只少了一个人,整个东方私宅却仿佛忽然空荡荡的,忽然那么的冷清…… 父亲走了,雨姐姐走了,现在连晴叔也走了…… 世界还剩下我,就只有我,孤独的我…… 一瞬间,凌月回到了童年夏天一个人在雨中等人来接的那个日子,眼巴巴的望着路口,期盼着的人却总是不来,世界的一切只有哗哗的雨声和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 ☆、探案 南林市是《刑警探案私立辅助草案》最先开始试点执行的几个城市区域之一。 在此法案下,刑侦破案对嫌疑人的抓捕起诉一直到审判的整个过程中,不仅在最后阶段被起诉者可以给自己请大牌律师在法官面前为自己辩护,吹个天花烂坠直到有罪变成无罪,受害者及其家属也可以直接从事发起就聘请自己信赖的侦探,对整个案子从调查开始就步步取证,滴水不漏,不给真凶留任何机会。 通过资格认证考试和实际工作绩效审核通过得到认证,可获私人聘请的探员们,在这自由定价的市场上优胜劣汰,精锐辈出,将行政执法的破案率推向了新的高点。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自由市场无形之手的帮助下,恢恢的天网比之以前可谓是既不梳又不漏。侦探这个退休警察、邋遢大叔整日含着烟以酒度日的印象在几年间摇身一变,成了可以和律师媲美的让人羡慕的高智商、高薪白领行业,高调的案件除了牵涉众多外,更会引来各路媒体穷追不舍,其间的利益自可不言而喻…… 而这其中的佼佼者,有着华南最强侦探之称的宇文极,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在这个清晨,宇文极是在不断的门铃声中醒来的,虽然太阳已经高升,但夏星今天是不是有些过于热情了来的太早了?刚被吵醒的他已经忘了夏星因为骨折还在住院。 只穿了一条内裤来到门前准备让他进来就继续去睡觉的宇文极刚打开门整个人就凝固住了。 “东方,东方凌月?你在这干嘛?” 凌月的外貌和平日有着明显的不同,惨白的脸色上是一个微微臃肿的眼睛,宇文极不禁将语气放低,问道: “……你怎么了?” “我能进来吗?”凌月只简单问道。 “哦,请进……” 宇文极那标准工薪阶层式的住宅虽有夏星的经常照料,但比起东方家依然是非常凌乱,凌月也丝毫不介意,来到客厅沙放就直接坐下了: “宇文极侦探,我要雇佣你帮我办案。”说着她抬起头,仿佛这才注意到宇文极几乎没穿衣服,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抱歉,是我不好……我等你先穿好衣服再说吧……” 宇文极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转头就回寝室去了。 凌月的那句话,已经让他在瞬间明白了大概,虽然很难想象凌月哭的样子,但那微微红肿的眼睛,已经可以确定不 是进了沙子或眼药水过敏…… 随意给上身扣上一层外套后,宇文极迅速回到了客厅,顺手也给凌月准备了一杯热咖啡,而后者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抱歉这么忽然跑来……若不是昨天送你回来我都不知道你住哪里……” 对同样的情况,宇文极其实已经很有经验,但当他到凌月对面坐下后看到她的面容后,却一时开不了口了,几秒后他只轻轻地问道:“你还好吗……” 凌月伏眼略微点头示意,但很快地,她抬起头郎声说道:“有什么手续你快给我吧,最重要的你立刻接手这个案子,开始查案……” 凌月如此迅速来找宇文极,一方面当然是希望晴叔的案子由全华南最好的侦探接手以尽快破案,但另一方面,如果本次事件和西门家有关,那么自己抢先直接找来,一方面把案子交到宇文极手里让他不得不查,一方面也可以直接对他起到监视作用。 这是她反复思考后得出的当下能够采取的最佳行动,也是唯一能够走的一步棋了…… 宇文极似乎也略微猜到了对方的意思,看到凌月满脸掩饰不住的伤痛却依然在努力逞强,他很想对她说些安慰的话,比如“放心吧,我会公平公正的对待每一个案子”或至少一句“节哀顺变”…… 但这些在此刻的她的面前都是那么的空洞和多余,对方的这份坚强,宇文极在心中只感到深深的敬佩,那么比起自以为是的安慰的话语,现在该做的,就是直接采取行动吧。 宇文极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对死者姓名和地点做了询问和了解后,他用桌上的笔记本连接上了警方专网,迅速地对案情的调查和进展状况做了确认。 “请你放心,案子到了我的手上,必定给你个交代。” 很快,宇文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们这就去案发现场吧……” 凶案现场的初步法医证据采集,尸体回收,目击证人的初步口供录取等基本工作,在尸体被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由离该区域最近的专业刑事警员队伍在负责处理了。 即使如此,宇文极知道每个案件本身都是和时间的赛跑,多次破案经验表明,越是最关键和最重要的线索,越容易被警员的初步证据采集漏掉,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物理证据会消散,目击证人会忘记看到过谁,甚至监视影像记录也可能被覆写甚至篡改…… 宇文极回到寝室简单的做了洗漱和修整后,穿好了衣服后就带着 凌月出门了。 通过专网获得授权后宇文极很快得到了现场刑侦部队的调控权,本来需要先和凌月签署一些合同,但由于互相也认识,他决定先来现场直接开始初步的证据收集。 ——昨日夜里23点至凌晨2点,东城区莽山半山腰一个废弃处理工厂附近的盘山道分岔口,一条离开主道约100米左右的山路旁,陈晴遇刺死亡,致命伤有两个: 被尖锐的利器从背后直接刺入心脏,再被利器斩首。 死者身上还发现了大量争斗痕迹,但在对指甲残留物等的初步采集中,没有发现任何死者之外的证据,鲜红的血液被雨水冲散,山道一片猩红。 死者所持物在周围散落了一地,有现金、证件和□□等等。凶器是一把沾满血渍足有半米长的长剑,被插在距尸体15米左右山路一旁的土地里,死者手机被雨水淋了一晚上,已经彻底损坏。 宇文极和凌月在现场走了一圈没有发现额外引起他注意的证据,便迅速和法医一起回到了分局。 公安局刑侦大队技术队停尸房,两人默默地听取了验尸官和相关制服警员的报告汇总:由于地处偏远,很难确定昨晚行凶时间的23点至凌晨2点内现场附近的人员,距离最近的街道摄像头也在几十公里外,现场的口供录取结果没有发现一个目击证人。 现场由于雨水冲刷能用的证据偏少,凶器上没有发现任何指纹,对尸体的初步证据采集没有发现如纤维、指纹或汗渍等可能指向凶手的证据残留,死者的手机由于雨水已经损害,技术人员正在试图拆解与数据恢复。 验尸台旁法医正以最快速度做着初步诊断,映入宇文极眼帘的是一具尸首分离的惨白人体,虽然早已习惯但还是不禁让他打了个寒颤,尸体俯卧以暴露出背部的致命伤口,干净的穿刺切口正对着胸部心脏部位,宇文极的头脑中出现了行凶瞬间的情形: 心肌被刺带来的剧痛估计只持续不到数秒,喷射而出的鲜血被负压的肺部吸入后随着气管咳出,在被害者还来不及体会如溺水般的呼吸困难前,可以让人直接跌倒的剧烈心脏绞痛几乎抢先在失血性休克波及大脑前让他失去意识,虽然被害者遇刺后迅速昏迷,但真正的脑死亡要在十几分钟后才到来。 被切断了的头部脸色一片惨白,被雨水打湿了的头发夹杂着血水和山路的泥泞,仿佛摇摇欲坠的假发般披在头上。 ——既然已经用长剑刺入心脏,为什么还要断头? 警方工作人员以及法医的汇报并无任何值得注意的新消息,直到所有人报告完毕,没有得到宇文极的指示而开始看向他,包括眼睛微红的凌月也仿佛从悲伤中被异样的沉默惊醒,宇文极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清了清喉咙,开始发号施令: “一个制服警员去公安总局看道路摄像,从所有入山和出山的道路监视里筛选昨晚能在23点到凌晨2点内达到现场的入和出了的车辆,逐一询问他们经过那个岔口附近时有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目击到了什么样的行人,看到过什么车辆,都一一做详细记录,我要挨着看做对比; 一个去申请他的银行账户信息,总结陈晴最近的财务情况,有无大比例的存取。同时按常例立即找通信公司申请最近的电话记录,特别是昨晚他和谁通话了,通话了多久我全部要知道,初步汇总一张陈晴的人员交际关系报告1个小时后给我,具体的人员分配,小周,就交给你了。 王医生,死者最终的死因以及作案手法,照例拜托您在警局在线总库中查询是否有过类似前例,以排除连续杀人案、模仿杀人或有什么别的动机之类的可能。 暂时就这样,我他工作场地做人缘关系调查。 ——哦对了,小周,死者在医院的病历资料申请,放到所有工作之前,今晚前写好给我签字,明天就开始申请。” 宇文极的吩咐熟练而流利,手下刑侦队的警员已经和他配合过多次,众人都知道宇文极最注重的就是速度,虽然他的要求往往十分苛刻,但大家在他手下已经好几次神速破案,得以在履历上留下漂亮的一笔,所以对他的一切指挥都是为首是从,干劲十足。 众人领命离去后,宇文极和凌月也开始往警局停车场走去。 宇文极见凌月自从离开陈晴冰冷的尸体后就一直有些神不守舍,便想用谈话帮她分散一些注意力: “……有一个问题我很在意,为什么从背后刺杀后,还要砍去头部呢?” “对啊……”凌月神情有些恍惚,但依然做了回答:“为什么还是刀剑……” “陈晴身体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凶手需要多做一个动作来掩饰什么?” “……你是说有什么天生特殊的地方或旧疾?我和晴叔从小就认识,这些都没有。” 一段沉默后,凌月问道:“反而……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要这么费劲的用刀剑,用枪支不更简单直接?” 看她主动地开始在对案情做思考,宇文极微微露出了笑容道: “这个好解释,在严格管制下要用枪其实不容易,成本也很高,而且随着枪械追踪系统的全国联网,通过子弹和弹道分析很容易确定具体枪支而进行全国范围内的搜索,配合安置的城市各处的枪声检测定位系统对枪支开火的及时定位,比起用枪,用刀剑要干净、隐蔽的多,作为起步武器也要廉价很多……” “是吗……”凌月隐约记起似乎什么时候确实在哪听过相关的新闻报道介绍:“所以你让小周优先写向医院的病例记录的申请,就是为了确定晴叔有没有什么特殊旧疾?” “不错……”宇文极答道,来到停车场,两人坐上了宇文极的警车,“因此让凶手觉得有必要多此一举补一刀,或者为了掩盖什么……” “如果有的话,我应该会知道的……除了这个解释外,你还有什么假设吗?”凌月问道。 “这个嘛……比如为了泄愤,随意胡乱多砍在凶案里也是常有的——” 说到这里宇文极忽然住口了,一个想法如闪电般在他的脑海穿过,他回过头看向凌月,一字一句的问道: “昨晚我们和西奇吃夜宵,是在什么时候?” “……从半夜一直到一点过吧……怎么了?” “我想到了另一个凶手为什么在穿刺被害者心脏后还要对其进行断头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为河蟹,本作除了尽量避免zf部门级别用语,如“正处级、副处级、正科级”等,而使用警员→警司→警督→警监的级别用语来指代警局里的职位高低外, 为方便,还虚拟了侦探和刑警合一的设定(为方便解释为何一个区域发生诸多命案都找同一个刑警负责,同时也是为了让故事和现实之间产生一定安全距离)。 牵涉到法院审判过程(包括刑事拘留、审问、起诉等细节上对警官和律师方面的制度规定),也会以西方陪审制度为准。 故事在破案过程上依然追求的是现代刑侦过程细节和科学上的真实性。 由于第一次出现,特此说明。 ☆、挑战 “什么意思?你也觉得这次凶手就是西奇么?”凌月立即问道。 “什么?”宇文极不禁反问。 “这次案件和西门家相关,因为晴叔昨晚最后的通信,说他已经非常接近钻石大楼的秘密了,昨天晴叔从下午开始就对钻石大楼展开了秘密的侵入调查……如果有人针对他,一定是西门家。” “我且先不问你所谓的‘秘密调查’是指什么……晴叔的尸体可是在城东的莽山上找到的,而钻石大楼在西城区,隔了几十公里远啊?” “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但你不觉得西奇找我们吃夜宵也太巧合了吗?刚好是行凶时间……” 宇文极边思考边说道:“初步死亡时间推断是从昨晚23点到凌晨2点,而我们吃饭是在半夜0点到1点过左右,从这个方面来说西奇实际上是有时间在莽山行凶的,比如就在23点过,行凶后立刻驱车赶回钻石大楼的,然后在半夜0点左右遇到我们。 而如果按你说的西奇就是凶手,而晴叔的位置也本该在钻石大楼附近,那要怎么才能解释两人会忽然从城西的钻石大楼一起跑到城东去,还发生生死争执呢……” 凌月沉默了,宇文极道:“办案最忌讳的是先入为主,你可能觉得凶手百分百是西奇,但是,我给你说句实话,最初看起来最可疑的凶手和最后真正的凶手刚好相符合的概率其实很小……所以让最初以为的凶手先入为主,往往会对真正的判断造成致命的干扰…… 你的心情我也理解……之后我会挨着线索一一盘查,你可能觉得我为什么不去直接找西奇去想尽办法抓他的漏洞之类的……但还请你保持开放的心态,尽量配合我,按我的方法来。行吗?” 凌月只能微微点头。 “那么首先,请你用最具体的方式给我说明晴叔最后时刻都和你说了些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用最具体的方法,我就不重复什么即使无关的细节也很重要之类的话语了……” “……其实所包含的信息我已经都给你说过了……”说着凌月向宇文极一字一句的重复了陈晴最后的通话,并给他看了最后一条陈晴说自己已经几乎找到钻石大楼秘密的信息。 “对了!”凌月忽然叫道,“是坟墓公司,晴叔白天整个行动开始前,曾说过在另一家叫做约束之地的坟墓公司做过调查和谈话……” “……晴叔还有什么别的仇人,生活上的纠葛,以及可能被谁嫉妒之类的 吗?或者感情纠葛,情敌之类的?” “没……”凌月说着神情陷入了黯然:“几年前他在外地学习时和一位女□□往过,但我连面都没见过……晴叔的真正人生本来应该才要刚刚开始……” “那么现在所掌握的线索就很清晰了,”宇文极看了一下表:“我们先到钻石,然后再约束之地挨着做询问,说不定就能弄明白为何晴叔会忽然从城西跑到城东郊外的半山腰上去。” …… 西奇在钻石大楼的办公室装饰非常简洁,除了办公需要的几个器具外,根本找不到丝毫装饰,全透明的墙壁俯瞰着城西区钻石大楼外的一片新开发地,背对着太阳的房间明亮无比,但光源的发出点隐蔽在各个角落和墙面,若不细看几乎不会找到。 宇文极和凌月在钻石大楼底层只等了几十秒就被秘书带到了西奇的办公室,西奇像见老朋友般满面笑容地从办公桌上起身,张开双手几乎要给两人一个热情的拥抱。 宇文极说明来意后,西奇表面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我也有听说了,真是抱歉。”接着他说出了一句让宇文极大吃一惊的话:“昨天其实我才刚和陈晴见过,就在遇到你们之前……” “什么?!”凌月几乎叫出声来。 本来以为会极力撇开和陈晴任何关系的西奇,居然直接说出自己和陈晴见过面,而且就在案发预估时间。 “不瞒二位,昨晚就在和你们见面前,我才刚送走了他。陈晴先生对坟墓行业很感兴趣,昨晚在钻石大楼外遇到他后,我们交谈甚欢,我请他到钻石大楼内来参观,他便欣然同意,我们在这个办公室畅谈了好一会儿后,他就走了……之后我出来恰好碰到了两位在外面玩野外y,倍感寂寞的我只好邀请两位一起来喝喝酒了……” 宇文极道:“如果是这样,西奇先生,你可知道这将使你成为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西奇点头,看着宇文极道:“我当然知道,刑警叔叔一来,我这个良好市民当然只能全盘招供,彻底配合了,不是么?” “那能否请问你们都谈了什么?具体陈晴离开的时间又是多少呢?” “我和陈晴先生就坟墓的营业和服务谈了很多,陈晴先生对钻石集团的新智能管理系统很感兴趣……所以我详细地介绍了一下,如果宇文极侦探也感兴趣我们大楼底层贵宾室就有众多介绍册子。他大概是刚过12点左右时离开的。” “半 夜三更的你们还真是能谈起来……”宇文极不禁说道。 “那当然,我们昨晚不也是半夜三更才相见的么。另外有一点,想必大侦探会很感兴趣:本大楼的有良好的保安系统,虽然由于恐怖袭击事件有一些毁坏,很多设备连同系统一起在更新中,但我的这个办公室出入口的监控完好无损,你们应该很容易找到陈晴先生来和走时的记录,当然还有什么时候一直在办公室的记录。” “谢谢你,我会叫人来取证据并做确认的,”顿了一下后,宇文极又道:“我能否问西奇先生另一个问题,昨晚你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跑出办公大楼来的,在遇到我们前您本来是打算要做什么的呢?” “这不很明显么,和你们一样啊。” “什么一样?” “我当然是要赏月的嘛……” 宇文极这才反应过来昨天遇到西奇时随口说了是和凌月在外面用三脚架望远镜在赏月。 …… 和西奇的对话很快结束了,谈话中双方都直接摊牌,毫无遮掩地摆出了自己能说的最大范围。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宇文极和凌月知道要要从西奇口中套出额外的,他不愿意透露的信息肯定难如登天,既然对方直接说出了和被害者最后接触,肯定是已经准备好了做嫌疑人,一套说辞在他们来前就早就已经提前就绪。 于是非常诡异的,在都知道对方有所隐瞒的情况下,大家居然都坦诚相向,直接摊出底牌,让对话在最短时间内做了了结。 西奇送走两人时,脸上露出了邪邪的微笑,一句“请加油,大侦探”在宇文极耳里不知为何是分外的刺耳,凌月对西奇回道:“你放心,不论真凶隐藏的再深,用了多狡猾的手法,我们必定将之绳之以法。” …… 陈晴做过访谈的约束之地坟墓公司,是一个比起钻石坟墓集团小了很多倍的,南林市本地的一家冷冻坟墓服务公司,由于陈晴打着东方家的牌子,公司的执行总裁煞有介事的亲自接见了他,并在之后的谈话中几乎是有问必答。 宇文极和凌月通过询问,得知陈晴来访的目的主要是对冷冻坟墓的运营详细和机制做一些了解,而在对话中,他特别在管理运作以及能源分配问题上做了详细询问。 让约束之地的总裁几乎把原话的每一个字都做了一遍回忆和重复后,两人知道已经再也没有别的信息可挖掘,便告辞离去了。 走出约束之地办公楼时,时间已经快接近傍晚,橘红色的夕阳给街道染上了一层金光,两人都不觉感叹时间流逝之快。 在宇文极的车里,凌月思考着问道:“调查了一圈后,现在嫌疑人除了西奇外,你觉得还可能是别人吗?” “这个要看证据的进一步分析结果了,”宇文极道:“比如验尸,从剑的刺入口应该能估计出犯人的身高,或手法,如果凶手是常犯,其手法详细特征在警局的总库里应该还有备案,那么一查就能特定凶手,或者至少增加一个嫌疑人。 又比如作为凶器的剑,指纹虽然被抹去,但如果能查到序号制造商以及贩卖者,找来记录查出购买者,付费方式,则又是一条宝贵的线索,如果直接使用了信用卡那又更简单了。 再比如被害者遗物,说不定就有残留的能够特定犯人的衣物纤维……” 宇文极说着转过头:“但我也明白你的意思……”说着他顿了一下后问道:“西奇说他出钻石大楼跑到外面来的目的是赏月,你怎么看?” “马上就要下雨的漫天乌云,怎么赏月?”凌月答道:“……但你记得么,当时我们是在一个停车场附近,而周围则是一些简单的配套设施,有几座矮楼,一个便利店……” “如果如西奇说的,晴叔在0点过左右离开的钻石大楼,那么之后西奇和我们一起吃夜宵一直到1点过,我有预感等更精确的死亡时间报告出来后,他将变得彻底没有时间在那之后再跑到城东案发现场行凶……换句话说,我们和西奇吃夜宵,到头来恰恰帮西奇做了不在场证明……” 凌月接着道:“但我们出现在那里,只是巧合。如此西奇本来的目的……如果他没有遇到我们的话,他本来的目的地应该就是那附近的停车场,以及那个便利店。 ——他是要到那里去,利用那里的店员,以及店里的监控摄影帮他做不在场证明,以表示他一直在城西的钻石大楼附近,没有可能跑去城东行凶……” 宇文极点头道:“西奇是没有理由忽然没事半夜跑出钻石大楼的,如果这真是他的目的的话,那么试图去做不在场证明的人,只可能是犯了案而需要不在场证明的人……虽然不能作为证据,但光从这点已经可以反面猜测出西奇十之□□就是凶手了。” “不错,”凌月接口道:“而他明明知道案发后我们很可能就会负责调查此案,在途中看到我们后,他选择放弃原计划,直接改用我们来做他不在场证明的证 人……让调查你的人来证明你调查他的徒劳,这真是恶趣味。晴叔难道就是被这样的人……” “这种恶趣味,倒刚好符合西奇的风格……”宇文极苦笑道,然后他的表情迅速恢复了严肃:“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这也是他直接对我的一个□□裸的挑战…… ——我不是在城西的钻石大楼内和你们一起吃夜宵么,怎么可能完成一个几十公里外,城东莽山半山腰上的谋杀呢?” 宇文极感觉西奇有些那扭曲的笑脸仿佛就浮现在他的眼前,正发出一阵阵嘲笑。 而他对西奇的挑战,还彻底没有答案。 ☆、幽会 “时间也不早了,之后一起去吃晚饭吗?”宇文极忽然问道。 “不了,我想回去挨着看一下晴叔之前在研究的资料,说不定能找到为什么晴叔要询问冷冻坟墓服务运营管理和能源分配的线索……”凌月说着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 “不过今天真谢谢你了,跟着转一圈实实在在感觉案件的进展,确实比一个人闷着悲伤好多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人们会想雇佣侦探并亲自参加案件破解过程的心态了。 ……以前我一直以为破案就是把各种现场和尸体的细节聚在一起然后福尔摩斯式的双手合掌思考一阵后就直接指出凶手,原来还有那么多细节的线索需要挨着追。 ……今天下来,我真有点对你刮目相看了。” “什么,难道你以前一直以为我是一个混饭吃的么……”宇文极笑道。 “倒不是……”凌月仿佛在犹豫自己的用词:“我主要是挺感谢你能理解我的心情,询问和安慰也都很适当,或者说,知道适可而止吧,你看到我沉浸于自己的悲伤时不是还主动找我谈你的思考过程么……总之,你的这种细心就是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之外……” “我这种大好男人,我自己也觉得简直好得超出想象……”宇文极做了一个有些夸张的昂首姿态:“怎么,喜欢上了么?” 凌月摇头,笑而不语。 两人分开前,宇文极给了凌月侦探雇佣的协议书,后者二话不说地迅速填写签字完成了。 以“明天见”互相告别后,宇文极带着协议书迅速回到了警局,开始听取手下对证据收集和分析的进一步回报。 而凌月则回到自己家中,开始努力让自己埋头在晴叔的资料中。 时间迅速流逝,她对着资料一遍又一遍的翻看,几乎麻木地重复地阅读上面的每一个字…… 除此之外,凌月不敢干丝毫其余的事情,她甚至不敢在屋里随意走动…… 这个私宅的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有着太多的回忆,太多的过去…… 仿佛轻轻一碰,悲伤的洪水就会绝提,奔涌而下淹没她的一切。 仿佛要摆脱这些思绪,凌月摇了摇头:“集中精神,集中精神,现在最主要的是尽快破晴叔的案……” …… 如此到了半夜,当凌月辗转反复,好不容易逐渐开始进入梦乡时,屋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凌月看了 一眼时间,零点5分,挣扎着伸出手接过话筒后,她万般厌烦地挤出声音一个声音:“喂?” “东方凌月吗,太好了,你现在在干嘛?“宇文极的声音不知为何充满愉悦。 凌月不禁感到一股怒火:“宇文极!……我当然是在睡觉,你发什么疯?” “嘘,小声些,我怕你睡不着嘛。你别激动,我现在正在调查最关键的时候,你要来吗,如果你想睡觉不来也行,我自己继续就好了。” “什么,你为什么嘘声在说话?你现在在哪里?” “我可以发给你坐标,你来吗?” “你先给我说地点在哪再说。” “我在调查案件啊,你接好了哦,我在这等你。” “什么?在哪?” 嘟—— ——他居然直接挂我电话?! 凌月的手机之后立刻收到了宇文极发来的坐标,自动录入了地图程序后,位置出现在莽山上山口公路旁的一个咖啡店,道路口是去蟒山的必经之处。 这下凌月彻底醒了:虽然宇文极给她的感觉有点不正经,但也不至于故意半夜骚扰搞这种恶作剧的。那么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新的重要线索要展开调查…… 简单的梳妆整理后凌月开车赶到了宇文极所发的位置,写着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霓虹灯招牌在冷寂的夜色中不定时的闪烁着,微弱的照明下散滥着几张桌椅,被偶尔经过的汽车头灯照亮,宇文极正坐在其中一张桌子上向她招手。 凌月满脸晦气的来到座位坐下,发现面前的桌上正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单品速浓,加微量糖对吧,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凌月没好气地道:“你最好在3分钟内向我解释我为什么在这里……” “怎么你就不记得你几个小时前,分别时才亲口对我说的话了啊?不是‘明天见’么,”宇文极说着装着看了一下表,“现在刚好已经过了半夜,是明天了。” “还有2分钟半。” “30秒哪有那么快?!” “还有2分钟,“凌月用眼神警告宇文极。 “唉……好吧,”宇文极仿佛败下阵,转回严肃的语气道:“陈晴的汽车在全城通缉令下通过道路监控找到了,被遗弃在了郊区的一条小道旁。 据推测,昨天凶手在山上行凶后是开着陈晴的车下了山到城郊后弃车而逃 的。可惜除了陈晴的指纹,以及一些衣服纤维外,从车上没有采集到任何有用的证据,车载导航仪被刻意的损毁,而最关键的存储着汽车gps位置数据的记忆卡被取走了。 但技术中队把汽车的操作面板进行拆解后取出了导航系统的硬件面板,在从中拆出的芯片上抽出了缓存,得到了陈晴最后一次使用导航的详细:他是在昨天,按现在时间来说的前天,既案发当日下午用导航到的钻石公司附近停车场的。” 凌月拿起了宇文极给她准备的咖啡喝了一口后,微微皱眉:“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缓存是最后一次使用的临时记录,至少我们通过这个知道了到莽山晴叔并没有用车载的导航系统…… 晴叔的更进一步验尸报告也出来了,虽然在死前和凶手有过挣扎,但背后入刺的致命伤上没有找到丝毫辅助性的痕迹,结合从伤口形状的逆向建模重构,彻底看不出拿剑者的持剑手法,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不知道,刺入和砍伤也几乎无可查的特征,从入口方向无法判别凶手身高,验尸官认为这是犯人故意想混淆法医分析所为。” “如此可以认为凶手是会用刀,而且很有一套手法,从而才会特意如此,想掩饰?”凌月思考道。 “这只是可能的解释之一……陈晴的手机分析也大概完成了,可惜的损坏过于透彻,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现在技术中队正试图做最后一层的数据挖取。 钻石集团提供了西奇办公室入口的所有监控录像,其中有录下了陈晴出入他办公室的时间,和西奇所述符合。从钻石集团大楼到蟒山单趟驾车需要跑40分钟,来回至少需要1小时20分钟,而晴叔在半夜0点以后才离开……换句话说,西奇的不在场证明被核实了。” “……你说的这些貌似没有一个能带来新的线索。”凌月问道。 “别急,这么多证据详查居然没有得出一条线索其实其本身说不定就是一个最大的线索,到时候我再给你分析。新的线索其实也有,从晴叔的财务里得出了他有在定期对一个健身服务付费?” “对啊,晴叔每日都有一个严格执行的包括跑步等在内的健身表。”凌月不解这如何带来新的线索。 “手机虽然损毁但还得感谢这是个云端储存的时代……” 正准备再喝一口咖啡的凌月忽然反应过来,惊喜地叫道:“晴叔健身服务的手机应用里有跑步线路的记录,手机虽然损坏,但那个跑步 应用的服务器上应该还存有晴叔行踪的gps记录!” “不错,”宇文极微笑道:“警员对那个公司简单交涉后便轻松拿到了陈晴的数据。gps记录显示他当天在凌晨0点10分左右离开钻石大楼,然后一直在停车场附近,在12点30左右开始以汽车的速度往莽山赶去,凌晨1点15到达被害现场,在1点30分左右坐标开始彻底静止不变,一直到之后信号中断。极大的可能是,因为和凶手的争执手机落到了地上从而停止移动,直到之后被雨水损坏。 有了这个时间,我们在莽山山路入口的道路监控里找到了对应的车辆。不过由于夜色,无法看清车内的模样。 手机到了蟒山上停止移动是在1点30分,结合验尸查体得到11点到凌晨2点的死亡时间,现在陈晴的死亡时间被精确到了凌晨1点30到凌晨2点的,短短30分钟内!” “恭喜你为西奇又增加了一条他不可能犯案的证据,”凌月讽刺道:“你这么晚叫我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些只是给你做个汇报,叫你出来,当然是要去寻找真正能破解此案的重要线索,”宇文极看了眼表,有些神秘兮兮的道:“而这条线索的追查,必须三更半夜不可,现在时间刚刚好……” 他换了一个坐姿后继续道:“死亡时间精确到半小时内后,我的另一个调查方法成为了可能。……你知道那类干下蓄意谋杀的精神病倾向犯人在杀人后都有回到作案现场欣赏、享受自己‘创造物’的病态习惯吧?” “有所耳闻,怎么了?” “作为侦探,其实我也有这个习惯……但我的目的不是享受或怀念,而是在同样环境和时间回到同一个作案现场,找出在其它情况下不可能找到的线索。现在我若上山,时间刚好是陈晴开车到案发现场的时候。” “嗯……于是,你觉得我也会有这习惯?”凌月沉吟道。 “哦这倒不是,你看,我没有开车来,大半夜的也懒得等什么出租车,所以就想到你了,呵呵。我们走吧。” 凌月闻言后沉默了,宇文极却若无其事的起身往外走去。 “怎么了?”已经走出2步的宇文极回头看凌月仍然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一两秒停顿后宇文极仿佛忽然恍然大悟般的叫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担心咖啡钱吧!那我已经付了……别担心,最后我会一起向你报账算在侦探聘请费用里的……” “……” 凌月用手扶向额头,有些无力地轻声道,“……我被你弄的有些头疼,刚起床懒得和你扯……我只是好奇你长这么大怎么没都一直没被谁谋杀掉。” 莫名的感到自己人身性命正受到各种威胁的宇文极还是勇敢的搭上凌月的车,开始沿着山路往蟒山半山腰赶去。 ☆、夜探 漆黑的夜色下,山路两旁昏黄的路灯柱有节奏的闪过,仿佛守卫着山门的两排列兵高耸着,迎接着两人驶入莽山黑暗的深处。经过几轮变迭和扩展,无人问津的莽山地带随着最近一些工厂的兴建稍微有了些新的人气,但在这深夜整个路程宇文极二人也只遇到了屈指可数的几辆来往车辆。 “你查看陈晴的调查资料有什么结果了吗?“宇文极在车里问道。 “从冷冻坟墓的运营、建设以及管理等等都有,太过杂多我没有找出一个重点,更重要的是,其实从当天的情况来看,我估计是晴叔忽然想到了一个方向,然后开始的做的进一步调查才发现的什么,所以留在我那里的资料其实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但另外一点是,从家里的设备情况来看,晴叔应该还随身携带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你们在现场的搜查或者被弃的汽车里都没有发现吗?” “没有……”宇文极回答道,开始思考这可能代表的含义:这么说笔记本电脑只可能在凶手的手里了? 凌月看到他的表情后知道对方也和自己一样,开始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便没有再说话了。 很快汽车到达了目的地,宇文极和凌月下车后步入岔路口山路,开始往上走去。山林间的阵阵微风比市区要冷上许多,宇文极拒绝用任何照明设备,凌月只能紧紧跟随其后。 眼睛在习惯黑暗后参差的树林在月色下慢慢浮现出各种诡异的形态,向下望去,已经略微遥远的路灯和更远处市区繁华的夜色混为一体,成为这片夜色的大背景。 犯人走在这同样的道路上时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态?宇文极不禁开始揣摩:拿着剑的手是充满紧张还是无比自信?陈晴一个人在这黑暗中干什么?从手机落地点离开和尸体的距离来看,陈晴一定在黑暗中翻看手机,而手机的微微光亮,刚好成为犯人寻找目标的灯塔…… 宇文极边想象着,轻轻说道:“现在想象,你是西奇或某嫌疑人,知道陈晴掌握了你必须灭口的资料,但更重要的是对方还不知道你已经起了歹念,你拿着刀缓缓接近对方,走在这昏暗的林子里,夜色就是你最好的掩护,你走在这崎岖的山路慢慢一步一步,悄悄举起刀接近目标……“说到这宇文极忽然加大声音:“——咔!一刀下去,犯下了谋杀。” 紧跟着的凌月不禁被这一声吓的打了个抖,宇文极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怕鬼……” 凌月真气地想踢他一脚,但还是忍住 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在附近街道道路摄像里难道都没有找到凶手上山用的汽车么?” “你是说那个时间段内,有进入或出去过莽山的所有汽车按车牌对车主挨着一一审查,然后确定其在案发时间都在哪干了些什么,的搜查方法么。 ……这个其实很简单,凶手只要随便买一辆没有明确物主记录,或被盗而转卖的二手车就完了,这其实是最惯用的手法。当然如果是这样,这至少能证明这次行凶是一次有计划谋杀而非突发事件,因为凶手特意准备了汽车。 从目前得到的证据来看,比如凶器上的指纹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刀伤切口的毫无特征的规整性,至少可以认为凶手在这方面应该早就有想到的。 除了用直接现金匿名买二手车,凶手还可以从白天起,在非案发时间内开始一直潜伏在这林子内,或者赶某经过这里的公交车后到附近中途下车……这些覆盖范围太广,硬要查的话效率就太低了…… 而现在我们有更直接更加容易追的线索,比如……” 正说着,远方上空传来一声“噗哒“的响声,一只乌鸦忽然拍打着翅膀从树枝上起飞了,凌月抬头向天空望去,才注意到这片树林的枝头和空中居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乌鸦。 紧接着,天边不远处出现了几个比较特别的黑点,它们没有跟随鸟群反而从两个方向往凌月所在的地方飞来,并似乎有发出嗡嗡的响声,两个方向的黑点在他们的上方交叉而过后又分别往相反方向飞去,凌月和宇文极才注意到这2个飞行物并非乌鸦: “原来是无人机,肯定是旁边的废气处理厂的,估计是到了更换轮流值班的时候,乌鸦被无人机惊飞了。“凌月望着天空说道。 而宇文极看到这两个无人机飞走后,满面激动,高兴地笑道:“我就知道回到现场有好处,虽然是新开的,但谁能想到一个废弃处理厂居然也赶新潮,用无人机做夜里的守卫呢,这下看我还抓不住你!” 凌月看宇文极的表情后有些半信半疑的道:“……我大概能猜到你什么意思,但要刚好拍到凶案进行,得运气极佳才行吧。“ 无人机——自某国网购商城开始用无人机投送快递货物后,越来越多的无人机被企业赋予了多彩多样的用途,几年来,一条茁壮成长的新兴产业链渐渐在全球范围内诞生,几乎要给世界带来一次新的机器革命。 当然这其中就包含用带了监控摄像头的无人机做门卫职务的服 务,一般来说企业用无人机警卫的充能和保养都需要在提供和贩卖无人机的公司车间进行。 为避免对正常市民的骚扰,维护白天低空区域的清净,根据南林市市区无人机低空飞行试行条例,所有企业用的服务类无人机,都需要在半夜的特定批准时间段内才能在市区空中飞行。 凌月和宇文极遇到的,就是废弃处理工厂的夜间值班无人机在夜晚趁着没人,飞回车间准备进行充电和维护,并与一波新飞来的无人机做‘换班’的场景。 “不,刚好拍到现场的概率极大,“宇文极充满自信地继续道:“相反的,应该说凶手,或者被害者的样子,不被无人机的摄像头刚好拍到几乎不可能,需要极佳的运气才行。” “为什么?” 宇文极假装没听到她的疑问,转头继续道:“我想我们也看的差不多了,再转一圈就回去吧。” 说着对凌月眨了一眼后转身往回走去。 凌月觉得很无语,办起案来的宇文极虽然充满活力,但有时候简直就像个小孩子。 她忍不住用鼻子出了一口气后,假装说道:“……什么?你说你想走路回去?好的,好的,那我就不载你了。”说着也开始若无其事地转头往另一边走去。 眼看自己的唯一交通工具就要扔下自己不管,宇文极知道这次是自己中招了,立刻拉下脸,掉头追向凌月去:“——我的凌月大姐姐,是我错了!” ☆、晚安 凌月也不说话,只转身摊开双手着看他。 宇文极尴尬的轻咳了一下,开始解释为什么必定会刚好拍到凶案现场:“你有所不知,无人机的换班一般是在下一轮的无人机充完电,刚好从车间返回的时候进行,这是为了让去和来发生的同一个时段,将需要申请和租借的准飞区域和时间段最小化以节省费用。 按一般废弃工厂的规模,做巡逻至少需要5-6个无人机。我们看到的是无人对接是第一次,之后还有会有好几波无人机交叉飞过以换班。” “你怎么知道……”凌月点头道:“对了,我们看到满树的乌鸦被惊飞,说明这是第一次无人机对接飞过……” 宇文极微笑着接着道:“我们现在刚好到,差不多1点35分左右,之后每几分钟一趟的紧接着的几波交叉飞过……这几乎完全覆盖了我们刚才得出的1点30到2点的犯案时间啊。 而且你想,即使漏过了刚好行凶的瞬间,犯案前被害者的情况,站什么位置在干什么,甚至在和谁相见密会,犯案后凶手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逃走,甚至长什么样,体型身高如何,尸体被雨水冲刷前是什么样……这一连串事件,不可能完全没有一个进入无人机警卫监视的拍摄里,只要能看到其中任何一面,对于案情,都是极大的突破。” 凌月听后点头表示原来如此,同时思索道:“即使如果真的完全被漏过,这也是一条重大的发现,它说明我们之前的一连串追查哪里有致命的问题,和事实不符……” 宇文极洋洋得意地道:“换句话说,从这点我们已经还可以得知,”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凌月。 “还得知了什么?” “你猜?” 凌月立刻转身做准备独自下山动作,宇文极赶忙拉住她,说出了自己想说的那句话语:“凶手,几乎已经有一只手在我的手铐里了!”边说着还边昂首摆了个姿势。 “……” “你难道没觉得我说这话时候很有型?” 嗖嗖风声的风声扫过山林,仿佛在做回答。 之后2人又一起趁着月色在现场转了几圈,最后还用手机做探照灯左右反复搜查,希望能找到刑警初步收集证据时漏掉的什么,但都没有新发现,于是便一起乘车下山了。 在车上,宇文极仍然对自己的发现兴奋不已,凌月问道:“这之后你准备干什么?” “陈晴的手 机修复可能有下一步进展,说不定能提取到什么关键信息,在医院的病例记录也应该能够回来了,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宇文极回答道“当然,明天最紧要的是一早就去联系无人机公司……” “我是说现在,这之后你要干什么,你用我送你回家吗?” “……嗯?我当然是回警局,“宇文极仿佛很意外,但随即醒悟:“哦……呵呵,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真抱歉夜半三更的把你吵醒。” 凌月正要答话,宇文极却继续道: “你去睡觉吧,不习惯这个节奏的话,熬夜肯定得不偿失,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的,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给你汇报案情进展。” “你也真够积极……“凌月不禁笑了,“说的好像你不需要睡眠一样,你很习惯所谓的熬夜的节奏么。” “只在有案子的时候。毕竟破案是和时间的赛跑,打铁要趁热,线索一冷,多花一个月时间和多花一年的时间不会有什么太大区别…… 不过,我们按行凶时间回现场真是中大奖了!其实你能接我电话能这么快赶来我挺意外的,真谢谢你的便车了。” 凌月仿佛很不习惯被他这么不断道歉加感激,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你打电话来时不是说怕我睡不着么,而且你通宵查案我却跑去睡觉,该感谢的是我……” 宇文极也转过头,看着凌月的眼睛严肃的答道:“相信我,要‘半夜想起你’,一点都不难。” 凌月微微一顿后随即反应过来宇文极的意思,皱了下眉头正准备回击,宇文极却盯着凌月的脸继续道:“其实我一直想说的是,你的素颜比之白天又更有一层魅力……” “这不是素颜……”凌月立即反驳道:“我是说,你说话能不能正经半分钟……” 她顿了一下后接着道:“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这样胡扯是有意要帮我分心,不让我沉迷于悲伤情绪中,但现在我几乎能肯定,你只是天生就就这幅德性罢了…… 唉,真不知你是本来人挺好但不幸夹杂着一些混球呢,还是本身是混球却碰巧起了一下好心?” 宇文极哈哈笑道:“你有没考虑过‘混球好人共存体’?据某姓薛名定谔的证明,直到打开盒子,扒光我的衣服好好观察前,我同时是好人,又是混球,简称‘混球好人共存体’——” 说着他忽然顿了一下后,继续道:“话说,我的内部,你不是已经扒开衣 服细细看过了吗?你还记得当时你怎么说的吗,你说……” “——你是不是准备下车自己走回家去了?!” 宇文极立刻住嘴,但顿了一下后,他回复有些严肃的语气道:“……说不定,我只是一个工作一天后想放松一下的简单警察呢……人本身是复杂的,你有没想到过,抑或是另一个非常直接纯粹的,简单的原因呢?“ 凌月偷偷瞟了宇文极一眼后,微笑着摇了摇头:“抑或你根本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你说我别的什么都行,”宇文极语气忽然又转欢谑,“但你要说我那里不够‘大’……这我可不能忍——” “你再来荤段子我一脚把你踢下车去!” 宇文极只能收住,严肃的回答道:“——是,东方姐姐。” 之后凌月将宇文极送回警局,再自己回到家中,时间已经到了快凌晨3点。但不知为何,这次凌月只躺下一会儿后,就迅速进入了梦乡…… ☆、红鲱 次日,法医的详细验尸的报告出来,但并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新线索。 插在在现场附近土地里的凶器没有所有此类武器该有的序列号,由于被反复用力的插入地面,刀锋也有不同程度的磨损,难以从轨迹细节对比数据库做进一步分析。 宇文极还让手下一组人特意到南林市几家未注册的地下贩卖店面专门做了全方位调查和询问,从各处线人手里搜寻情报,包括最近贩卖情况,有没陌生的人忽然买同类型的器具,等,但也没有获得可用的结果。 陈晴手机的最后数据挖掘和分析也初步完成,从提取出的存储介质找到了大量信息,但顺序散乱、支离破碎,大多是各种资料的碎片,很难得出哪些能帮助提供捉拿凶手的线索。 唯一可以和案件直接相关,可称得上是新线索的成果来自手机上为触屏提供压感式功能的电阻应变仪的残骸,其最后的形态记录了手机损害前一瞬间触屏的感应情况。 于是,技术队经过分析得出了陈晴在生前最后一次用手指操控触屏的大概位置:左半部屏幕中间到下半屏幕中间偏下方有一个明显的来回轨迹。 “试想被害者在遇难前不得已的手机脱离手中,这时候他会在手机上按下些什么?” 宇文极和凌月正坐在警局的办公室旁的一个小会议室内,几个关键人员也都在一旁一起听技术队人员指着屏幕正在做着的讲解。宇文极的上司陈国胜也在特意来旁听,他对此案件一直很在意。 “考虑和分析多种可能的组合后,我们认为最有可能的答案是,被害者在触屏上试图拨打了三个号码,110。当然,我们已经和110急救中心的数据记录做了对比……估计被害者的这个110只按下了去,却没来得及成功拨叫……” 看着讲解的屏幕,凌月也拿出手机开始试着在大约同样的位置模拟按键。 当然,起到真正突破作用关键线索,是宇文极和凌月昨晚发现的无人机监控录像,通过交涉警局很快从负责方得到了无人机的监控记录: 昨晚无人机在飞跃莽山半山腰时,不仅拍摄到了一个是躺在血泊中头部和身体分离,惨不忍睹的陈晴的尸体,还在岔路口拍摄到了一个中等身高的男子,只见他正低着头急急忙忙的准备离开现场,拍摄时间在1点40分,这让犯案时间精确到了1点30到1点40的短短十分钟内。 男子全身一套紧身的黑衣,头上戴着的帽子不仅前方有帽 檐,行走时还仿佛在观察近距离地面一样随时低着头,即使有人从他正面檫肩而过估计也很难看清面孔,就更不用说从空中飞过的无人机了。 唯一可用的信息是,凶手是男,标准身形,中等身高。 “凶手这打扮明显是要让人认不出他,即使有了这个影像,需要搜索的范围也实在太大了。”凌月看着照片道。 “不错,”宇文极微笑道,“若非他犯的三个致命错误的话。” “什么致命错误?” 宇文极微笑了一下,答道: “试图打扮得让人认不出来的目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要去干不能让人看到的事情。 虽然彻底遮住了面部,但他却几乎是在自己的头上写着“我很可疑”这四个大字,看他的动作,基本是这四个字下面再加了小副标题:‘而且我很可能刚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毫无特征,在侦探眼里其实本身就是一个最刺眼的特征——这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 从地点,如此荒山野岭,到时间,如此不早不晚刚好出现在这个犯案的时间窗口内,走在一个尸首分离的被害者不远处的山路上……我几乎可以断定,照片中的他,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我们要找的凶手了。” “但依然,我们只有‘男,标准身形,中等身高’这三点啊,就凭这三点,你有办法找到他?” “不错,你且听我说我们的犯人犯了的第二个错误。 无人机的摄影上,凶手虽然黑衣、黑帽加墨镜,全身覆盖,却没有遮住耳朵。而耳朵的造型人人独特,随着射线图像转换算法改进所带来的对形状识别的突破,耳形已经成了刑侦破案中和指纹有着类似地位的,能够区别单独个体的又一个身份特征。 大部分犯案者都不知道这点,而实际上在很多国家,不仅没有建立耳形的数据库,在法院耳形也还不能像指纹一样作为证据。 但很好运的是,在这点我们却走在了世界前沿。通过对照片分析,确定其耳朵形状的各个细节特征后,只要连上国家罪案数据库,只要有记录,就能迅速查出结果。即使没有,我们至少也得到了一个对嫌疑人非常特殊且独特的标识。” 果然,在国家数据库搜索一阵后,一个名为‘吴龙’的男子形象很快浮现了出来。 “什么?!谁?”凌月的声音充满惊讶。 “吴龙,男,35岁,南林市人。有 多项罪案记录,多次被捕,2次入狱,前科包含打架斗殴,抢劫,偷窃,非法入侵,蓄意破坏公物等……几乎是我隔壁兄弟的老顾客了,我其实也有好几次为了追查线索和他做过亲密交谈……”宇文极笑道。 …… 之后,在短短的40分钟内,吴龙就被制服警员在他经常出入的夜店里找到,并被“请”回了警局,关在了审问室,准备受审。 一身典型到不能再典型的街道混混样,吴建龙稳稳的坐在了审讯室的椅子上,透过单方向透明的镜子,凌月不禁有些茫然:“他就是……杀了晴叔的凶手?” “他这样的前科,若疑犯只有他,陪审团都不用想就能给他定罪了……除非我们没有别的更直接的证据,这次我看他是跑不掉了。“宇文极说着把正在翻看的吴龙的资料放回桌上,起身走到了凌月身旁,和她一起透过单边透明的镜子像动物园看猩猩一样开始观摩里面坐着的吴龙, “……你确定是他?” “他那丰厚的前科我只看标题也看到现在,等下审问我都不知道该选哪个开始切入……” 这时一直在一旁的陈国胜忽然插嘴了:“……我还以为这次会是什么有意思的案子,结果却原来这么直接……不过该怎么说呢,还是你找到的那个无人机证据能够直接致命,如果此案今天就能了结,”说着他看了看表:“你估计又要创破案时间的记录了,呵呵,请所有伙计吃饭是跑不了的了。” 宇文极满脸不好意思:“既然陈哥也觉得是他,那说不定这次案件真的就能如此了结了。” 在一旁的凌月表情有些复杂,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一种强烈的异样感充满心间,她向宇文极问道:“他会直接承认吗?” “那得问他了。” “……审问什么时候能开始?” “别急,”宇文极微笑道:“面对嫌疑犯,尤其是你心里几乎认定是凶手的嫌疑犯……你没有审讯经验,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抓罪犯的心情太急,忙着进去就直奔主题……” 凌月微微摇头,她可没在心里认定这个就是真正的凶手。 “你要知道,审问其实是一个充满玄妙和较量的过程。很多时候你本来证据不足,没有底,但你却必须要套出你想要的关键线索……这其实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其实有些类似,所以你怎么设套,怎么让被审问的人掉入套后说出他本来绝对不会说出的信息,成了一个很大的学问。 ……所以其实从他进入那个房间起,我的审问就已经开始了。 抛开虚张声势和需要恐吓时候,审问者越冷静从容,对方败阵下来,选择坦白的概率其实也越大。现在我先让他坐着在那里干等,让他着急一下,顺便反思一下自己的人生,会有利于我们的气势,另外……我其实还在等一个电话。” 仿佛应声而来,宇文极的手机铃声开始响起了,宇文极低头看向手机。 “怎么了?”从宇文极的表情凌月感到这似乎是一个和案子有关的重大消息。 “你记得刚才我说的他犯了三个错误吗,前两个我都给你解释了,”宇文极眼神充满欣喜:“而这第三个嘛,刚刚也得到了证实。现在我们可以进去开始审问了!” 凌月看着满腔自信的宇文极,跟着走进了审问室,她不禁在心里发问:“这次事件难道真的就这么简单?那西奇和他的那些不在场证明呢?” ☆、红鲱⑵ 审问室内。 一个向后戴着的鸭嘴帽下一张满脸横肉的面容,粗大臂膀上的肌肉轮廓在篮球运动服下更加凸显,有着复杂纹理的纹身一部分在胸口若隐若现——吴龙正以不服的表情瞪着走进来的宇文极。 “吴兄,你这次闯大祸了,”宇文极说着和凌月一起在吴龙对面坐了下来,“对你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死刑和无期你更喜欢哪个?” 吴龙正准备说话,宇文极抢先继续道:“虽然你和我可能都更喜欢死刑,毕竟省钱省事我的报告也好写……但,那多无聊,上次你被抓到偷大兴区大沙的东西引起各种误解和流血,大沙在团河南监狱里一直很惦记着你,你要去那里陪陪他解解闷么?” “那不是我偷的!”吴健双手被锁仍然“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愤怒的说道,几乎快站起身来。 “妙极,你去监狱里给大沙讲讲那东西是怎么没事长腿跑到你兜里去的,刚好给他解解闷。”宇文极道。 吴龙似乎一瞬间找不到回应的话,他用眼光扫了一下周围后第一次注意到来审问的还有另外一人。他俯身向前,用被手铐锁在桌面上的手,食指微微向上指着宇文极道: “那事情的详细经过我给陈警官已经讲过快一百次了,你他妈的没事又跑来想捣什么乱?妈的破个案完了就完了,叽叽歪歪到底有完没完?” “那好,我们换个话题,”宇文极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递上了陈晴的照片道:“你认识他吗?” 吴龙满脸不屑,但也摇头否认。 “你前天晚上都在干些什么?” “……前天是星期几,谁记得,大概在家睡觉。” “他的名字是陈晴,我想你是不是对这张图片更熟悉,”宇文极说着换上了陈晴尸首的图片。吴龙看到后明显有了一些动摇。 “吴龙,我们现在正在调查一个刑事命案,而你是最大的嫌疑犯,案发当天你被监视录像发现在莽山案发地带,一身黑衣黑帽正鬼鬼祟祟的准备逃离现场。” “你乱扯什么?”被陈晴尸首分离的照片有些“镇”住,吴龙的气势已经明显不如刚才,但他依然非常坚决的表示了否定:“你又要给我安什么罪名,乱扯个什么,我哪记得哪天哪晚你哪来的什么录像,那绝对不是我。” 宇文极继续递上了无人机拍到的照片:“你可以继续在这里给我装老年痴呆,装健忘,装神经病我都不介意,这个人 我们已经确定就是你。 我这里有你前科打架斗殴时用刀剑的记录,而昨晚的凶器刚好就是你的最爱,长剑。 你现在开口前最好考虑清楚,你所有供词都有可能成为法庭上给你定罪判刑的依据。另外,我听说刑事法庭的那位法官比民事法庭的那位法官要更爱看戏的多,你要撒谎,装疯请尽情发挥。“ 宇文极长吸了口气后,俯身靠近吴龙:“现在,我再问一次,你前天晚上,到底在哪,做了什么?” 吴龙已经大概明白了情况,命案发生和一般的打架斗殴、小打小闹可不一样,而他现在正被刑事侦探的宇文极怀疑,并作为嫌疑犯被抓到了警局做审问。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吴龙之前满脸不服的表情已经显得有些着急,他忙着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也没干!” “你在哪里?” “我……我不记得了,我当时准备在外面散步,好像也有走到莽山那里吧。” 宇文极忽然拍了一下桌面,逼近吴龙大声道:“散步走到了莽山那里?你家离莽山至少有一个小时车程,上句你在家里睡觉,下句就忽然又在莽山散步了,你已经在供词里撒谎隐瞒,你清楚自己的处境么?” “咳咳,”吴龙清了清喉咙微微后仰,说道:“我说了隔得远记不清楚。前天晚上我什么都没干,散了一下步后就睡觉了。” “我刚才问的你那天晚上在干什么,也没具体说时间,而你仿佛非常清楚作案时间一样,你平时太阳落山后,整个晚上都在睡觉的么?你几乎已经承认了作案时间。” 吴龙沉默了,他知道宇文极在给他设套,反应过来后决定闭口不语。 宇文极又连续甩了好几个问题后,吴龙都闭口不答,知道已经不能在此点继续进展,同时也有些担心吴龙会,非常不符合他习性地甩出那句“我要等我的律师来”,于是决定在对方彻底闭口前,开始进入下一个最关键的一步。 宇文极打开另一份资料,又从中取出了一张照片扔到吴龙面前。 这是一份指纹分析的报告,几个作为示例的吻合点被引线指示后在一侧的图片上扩大展示,下面则是指纹所在物品的对比照片:一张黑色手套和一把长剑的把柄。 “这是在陈晴汽车被丢弃的郊外附近,被我们地毯式地,挨着的所有垃圾、废弃堆、垃圾桶等等一一搜索,找到的被丢弃的行凶用的手套,幸好我动作快,再迟一刻就要被垃圾 车收走了。 嘿嘿,你以为用手套就不会留下指纹了么,手套内层和皮肤接触的地方完完整整的不仅留下了你的指纹,还有脱落的组织,汗渍,细胞残絮,dna……要什么有什么。 哦,不过你别急,更好的还在后面,”宇文极阻止正准备说话的吴建龙,“这个手套的内层,当然是你光荣无比的各种残留物,而外层呢? 手套在握刀用力时候表面的黑色涂漆有所磨损,你猜磨损的痕迹和哪里在显微镜下的细节纹理和残留刚好吻合?——不错,居然刚好和作案凶器的长剑手柄吻合。” “什么——” “吴兄,请问为什么这个手套内层是吴兄你的指纹,而外层则是和凶器亲密接触的痕迹呢? 月黑风高的,你是在劫财还是劫色?作为专业人员,手套怎么能用便宜货呢,掉漆的多坑爹啊。” 吴龙仿佛也知道这些证据都不是闹着玩的,在慌乱下他吼出了一声打断宇文极的调侃: “——罢了!”他用被铐住的双手再次拍了一次桌面,说道:“我全部给你说就是。” 宇文极以兴奋的眼神转头看向凌月,后者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充满疑惑。 “你知道我前科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是干‘接外单’买卖的,昨晚我就是在工作,你也知道,干这行,我当然是不可能给条子说我在干什么的了……” “那可真难为你了……”宇文极讽刺道,并转头轻声向凌月解释什么是‘接外单’,像吴龙这种有时候会不限定的做他人的跑腿,转移一些非法物品包括毒品,枪械,赃物,交易的支票,样品等。一直不说自己在干什么,主要是为了给“客户”以及“客户”委托干了的事情保密。 底层的货物交换简单时往往会用一些低级刚入门的,甚至有时候会让陌生人以打工的方式,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其帮助“运送”货物。但一些比较重要的物品很多物主都只用认识或熟悉的人,在吴龙混的那一带,他几乎是出了名的“跑腿”。 “不过真看不出来,你这样的小角色什么时候升级到杀手了,谁雇佣你的?” “……什么杀手?前天晚上的单子是我几天前就接到的,要我送一个东西到莽山某个gps坐标点处放下,当时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死信箱传递点(deaddrop),有人想匿名给另一个人交货,我不过是跑腿送东西,就照做了。你的录像看到的我就是在做完快递后, 沿山路下去到路口准备回车上离开,就这么简单。”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家睡觉了,我不是说了么,就这样。你说的那什么行凶,我就老实给你说,绝对不是我。” “——胡扯!”吴龙所谓的“表白”和宇文极料想的完全不同,他有些忍不住地愤怒道:“你老年痴呆健忘的表演行不通现在开始唱相声讲故事了么?这是在耍我么?” “这就是真实,我这都给你说了你还要怎么样?” 宇文极在椅子上往后靠,开始了思考,按刚才的对话流程以及吴龙的表情……如果他在撒谎,那这个谎也实在太没有意义了:除了承认自己在凶案现场外,这个表白对自己起不到任何开脱作用,相反的,反而让不被法院承认的耳形身份辨认的结果得到正式确认,虽然这点吴龙当然无从得知,但他无疑是把自己锁定在了凶案现场…… 难道这话有一些别的什么目的? 一贯只搞一些小打小闹的吴龙明显是被“命案第一嫌疑人”甚至直接是“凶手”的帽子以及那一连串直接的证据吓到了,从而开始的承认,但内容却为何如此不着边际? 最糟至少他也该直接说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睡觉什么都没干,也比承认自己就在凶案现场附近强啊…… 难道他在说真话?那么那些证据又怎么解释? 正当宇文极在脑里权衡各种可能的时候,审问室门被微微打开,陈国胜正向他招手示意。 难道陈哥察觉到了什么,或已经直接看穿了吴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对几乎是宇文极导师的陈国胜,宇文极一向极其敬重,其超乎想像的敏锐直觉在当年宇文极还跟着他一起办案的时候,曾多次为他们带来致胜的关键线索。 宇文极充满期待地让凌月跟着自己出去后,把吴龙一个人继续留在了审问室。 ☆、红鲱⑶ 到了门外,陈国胜低声对宇文极道:“公安厅的王警监说和东方家亲密,忽然要来亲□□问并督察此案进展……”说着他转过头去看向一旁满脸疑惑的凌月,仿佛在问“你原来和王警监关系密切?” 凌月微微转头:“好像之前在哪被介绍见过面……” 陈国胜表情有些收紧,他转过头对宇文极点了一下头,“他大概10分钟内就会到……” “什么?” “不错,”陈国胜明白宇文极为什么惊讶,他看了一眼凌月的反应后,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事情一点都不简单啊……” “陈哥,你那边没问题吧,那王警监……“宇文极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放心,他对我也不敢公开怎么样……对这个案子也一样,”陈国胜道:“你继续进去审查就好。” 宇文极想再说些什么,但被陈国胜抬手制止了,宇文极知道多说也无益,只好转身回到审问室继续开始审问。 按照吴龙所言,他被雇佣“快递“的物品是一个手掌大小,几厘米厚的黑色长方形样本,前天夜里他按要求在指定的时间和指定的地点,找到了指示所说的手提箱,里面除了作为样本的长方形黑色盒子外还有备好的袋子以及两双一次性手套,按要求用手套取出样本放进袋子后,他便开始了“工作”。 宇文极详细追问那用过的手套的去向,但吴龙并不记得,最后只说可能就扔到了附近或什么垃圾箱之类。 这次雇佣首付和剩下的钱都是预先在指定地点准备好的现金,而雇佣者由经网上匿名完成交易和指示,吴龙知道既然能找到他那一定是行道上的人,对方追求匿名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只管费用,对方的真实身份他不仅不在意,而且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宇文极和刑警现场人员做了一再确认,最后还将当天的物品列表同吴龙一一验证,最后得知当天在案发现场并没有任何类似吴龙所说的“手掌大小的黑色长方形样本”。吴龙的整个供词无法得到证实。 手掌大小的黑色长方形样本?这个说法实在有些太过具体,而不像是编出来的…… 但若是真的……那么委托吴龙这个跑腿事件,目的是为了嫁祸给他,在案发时间把他弄到凶案现场出现,好让他背负杀人这个罪名? 这个“黑色的样本”又是什么,凶手又怎么去现场进行回收的呢?再说了,何必增加回收这个麻烦?如果目的只是 让吴龙出现在现场附近,直接把样本的拿取地点设在现场,预先准备好后,到时候让他到那里去取不就完了?之后目的地随意设在市区容易混在人群中匿名进行回收的地点就好。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吴龙不是凶手,当时现场的照片,凶器以及手套上吻合的磨损和指纹,凶案发生的时间和地点的局限性,结合嫌疑人的前科,犯案的手法……从这些证据来看,根本不可能还有别的人能够完成这样的一个谋杀啊? 就更不说整个事件唯一的另一个嫌疑人,当晚案发时间,还在几十公里外的西城区的钻石大楼和自己在吃着夜宵…… ——所有证据都刚好的一起出来,一起完美地指向吴龙,如此的完美,若再有一个动机,那这一切几乎就是一个教科书式的完整的谋杀证据列表…… 宇文极不禁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慌忙地为自己做着辩解的吴龙。 就在这时,陈国胜又在门外向他招手示意。 原来是王警监到了,一个四五十岁,体型已经发福了的中年人,满脸的精明和隆起的啤酒肚,几乎是一副典型到不能再典型的官员样。 他在门外见到凌月后立即充满热情地开始对她嘘寒问暖,凌月只勉强地做了应答。 之后王警监表示了自己对整个事件的遗憾,说公安厅一定负起责任帮助东方小姐缉拿真凶,迅速归案。而且自己其实也还另外有一份责任,之前曾有人给他通报消息,大约几周前陈晴曾经在购物时候被几个流氓纠缠发生了嘴角,结果都被他教训了一番,而这几个流氓其中之一就是吴龙,当时没有注意,没想到吴龙居然怀恨在心,发生了这种事情,说着王警监几乎满腔悲愤。 此消息一出,宇文极立刻警觉起来,他迅速返回审问室对吴龙进行了追问,吴龙则表示这种小事情每周都发生几次具体在哪,都有谁怎么可能都记得。 就是宇文极准备进一步追问的时候,房间内忽然传来了王警监的传话: “不好意思,请原谅我的打断,宇文侦探,你真是我市的榜样,如此迅速破案,这个案件我看一切都差不多了吧。本案我会负责起诉以及后续的,真幸苦你了。” …… 宇文极很快明白了一切,在一切证据都完备的情况下,最后还连“动机”也自己送上门来了…… 整个事件确实已经没有再审问和盘查的必要。 王警监在外面满脸欢喜地对宇文 极表示了恭喜,几名警员在他的指示下把连声叫冤的吴龙挟着拖出了审问室,王警监笑道:“审判和之后的诸多详细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请放心吧,真恭喜你们分局又神速破案!”说着就要准备带吴龙走。 “王警监,犯人还没承认罪行啊?!” “宇文侦探,请不用担心,你的工作已经到此结束了。他自己认不认罪结果都一样,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自有定夺,请放心交给陪审团和法官来认定。这种小罗罗,总以为自己随便乱扯一番就能蒙混过关,呵呵,我立即转交进入羁押程序,各位幸苦了!” “请等等!” 宇文极很想冲过去拦住,但他的肩膀被谁用手拍住了……陈国胜正对他微微摇头。 凌月焦急的转过头看向宇文极,后者直到这时,看着吴龙那充满慌张和哀怨的表情,才第一次真正在心中肯定:吴龙为自己辩解的那些话,一定是真的。 这一切都进展得太快,对程序不是很清楚的凌月只能木然地拉了拉宇文极,喃喃道:“可是,他不是凶手……” 没有人回话,吴龙喊冤的声音渐行渐远,审问室前陷入了一片死寂。 好一会儿后,陈国胜的声音忽然响起了:“三天。” “陈哥?!”宇文极会意立刻转过头。 “三天时间……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才行,但这也是我尽最大的能力,能够保证的最长时限了……”陈国胜坚决地道:“我现在立刻就去公安厅一趟,我眼下的案子,由不得他这么放肆!” “但是陈哥,”宇文极立即回道:“王警监正巴不得找到借口针对你的这次警督升警监的晋职……” 陈国胜只微微抬起了手,宇文极没有接着说下去了。 陈哥…… 陈国胜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宇文极要说的,对方又何尝不知? 他是基于什么而做的这样的决定,他是为了维护什么,是秉持一种什么信念、坚持一种什么样的理想而主动选择的这样的牺牲…… 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能理解? ……既然理解了为何还要对此有丝毫的质疑?甚至想要往反方向劝说? 宇文极的脸色在一瞬间也恢复到了镇定,他眼神里除了理解,还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敬佩。一切都已经不需要多言。 他只简短地道: “一天就够了。” 说着他也拍了一下陈国胜的肩膀:”一天之内,必定破解此案,缉拿真凶!” ☆、真相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望着夕阳好一会儿,宇文极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好好睡一觉,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 “什么?”凌月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鼓吹着破案必须趁热打铁,经常连夜通宵查案的人的话,“到明天上午,一天的时间就到了……” “所以我才说必须要睡一下觉,现在能够追查的证据和线索我觉得已经全部集齐了,剩下的只有解谜。磨刀不误砍柴工,通宵查案,趁热打铁,是为了在证据和线索还热的时候追踪…… 而要大脑最大功率的运作解谜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先让它休息一下。 ——不过现在嘛,我们确实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吃晚饭。” 凌月之后载着宇文极买了简单的外卖后,两人一起来到了宇文极的住宅。 在寝室内,宇文极不知从哪里拉出了几面大型的面板,他把各个证据和照片有序列的用磁性钉固定在面板上后,两人就在各个面板围住的小空间内坐下来,完成了这简单的晚餐。 “你知道人为什么做梦吗?”宇文极道,“日有所思,所以夜有所梦。但梦最奇妙的地方是,我们往往会觉得里面发生的事情非常不可思议,有时甚至荒唐可笑,这是因为梦往往会把日间的一些杂事从另一个,我们不曾想到过的角度进行解读……” “请不要告诉我你的案都是通过做梦来破的……” 宇文极微笑道:“如果破解谜题的证据和线索都已经凑齐了,自己却不能看出答案,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身在此山中,若能换一个角度或跳出来,往往能得到关键的启发,梦,不过是达成这个目的,最便宜的一个方法罢了。” “你顺便也可以大睡一觉……” “你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宇文极满脸严肃的问道,“不过这个且不说,我们现在需要完成我之前说的,那真正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集思广益,头脑风暴,集中所有线索一起思考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先给我说你对此案都有什么疑问,或感觉的疑点,看看能不能对我有所启发。” “好吧,”凌月调整了一下坐姿,她这才明白过来宇文极为什么要再三要求她一起来家里吃饭…… 需要帮忙思考就直说嘛…… 凌月仰头看向宇文极寝室内几个黑板一样的面板上贴着的证据和线条,来回做了思路 整理。 宇文极道:“任何有的疑问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不要担心有没有价值。” 凌月有些不甘心地反驳道:“说的好像我的疑问会很没价值一样……”说着她在其中一张线索图上停下了:“吴龙到底是不是在说真话?他‘运送’的黑色方形盒子又是什么? 宇文极解释道:“我判断的逻辑有两点: 第一,如果他真的干出了命案,他这种小混混居然会毫不慌张地,不逃跑不躲藏,也不避避风头,继续在自己常去的酒吧泡着,直接被我们抓回警局……这有些不太符合常理,所以他并没有犯案,也不知道自己是命案的嫌疑人,从而他的证词是真话。 第二,虽然吴龙这样的混混可能闭着眼睛说梦话都能扯出一套为自己开拓的谎言来,但他的措辞却彻底帮不上他,从而不像是为他自己开脱的撒谎,所以他的证词是真话。” 宇文极说着琢磨道:“但换个角度来看,他的话虽然不能为他自己开脱,却刚好解释了我们所找到的所有证据……仿佛他不是要为自己开脱,而是要解释我们找到的那些证据是怎么来的……” “你的意思是……”凌月思考道:“他有可能在撒谎,但其目的却不是为了自己开脱,而是为了要故意向我们解释和完善这些证据。 ——难道你是怀疑吴龙和真凶是共犯?自己主动帮真凶背黑锅? ……这确实能解释为什么他犯了命案还故意留着等我们抓,也能解释为什么他的措辞只让自己的状况更糟……” “不,吴龙这种角色我们对其底子和交际关系早已查的很清楚,”宇文极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没有和西奇、西门家或钻石集团接触的历史,西奇也没理由相信这样一个人不会随口转身就出卖自己,他的资质也不会让西奇考虑与其共谋……” “对啊,当然不像某些大侦探那么光鲜华丽了……”凌月讽刺道。 宇文极无视她的话语,继续道:“他的银行账号没有忽然获得大笔钱之类的迹象,也没有新的大笔消费,他的人缘关系里没有急需用钱或忽然大变故的人,他应该没有理由会忽然愿意去帮别人背黑锅。 从他本身来说,他没有那个胆量和城府在犯下命案后还能在审问时那么冷静,仿佛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嫌疑犯…… 他在犯案时也不会做到那么的干净,也没有必要做的那么干净,更重要的是,他被抓后还不停地在喊冤枉…… 所以从多种角度来看,这都不合理。” 凌月只能微微点头。 宇文极想着吴龙的在整个案子扮演的角色,不经意地把目光转向无人机当晚对现场拍摄的照片,吴龙全身黑衣,正低头迅速逃离现场。 忽然间,他的眼神以及整个身体都凝固了。 凌月见他反应有异,不禁走了过来,宇文极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看到照片里他的手没有?” 凌月道:“……他的手怎么了?” “他的手没有戴手套!”宇文极道:“你再看他的黑色紧身衣,根本没有把那样的手套放在任何一个衣兜里的痕迹……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理由不戴手套啊?!他之后还需要,不留任何指纹地,驾驶陈晴的汽车到市郊外后弃车而逃,然后再把手套丢到附近的一个垃圾桶内…… 如果按照片,还在莽山上这时起,他就已经没有戴手套了,那汽车内为什么没有他的指纹,若要抹掉为何多此一举现在脱掉手套?而现场又为什么没有找到任何手套的迹象?” 凌月陷入了思考,宇文极埋头在这被几个贴满证据的面板包围的小空间内来回绕着步子,喃喃地道:“手套,手套…… “假设所有这些证据都是预先安排好的,那么真凶是为了把吴龙的指纹留在手套内层而在他取物品的时候,让他使用手套……但取物品的地点,是在西城区的那个地方,而吴龙之后还需要驾车运送这个物品到东城区郊外的莽山……” 凌月抬头道:“但这个手套之后还需要握凶器进行刺杀……这在时间上就不对啊?” “不错,”宇文极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寻找了半天的那个关键性的突破点,激动地道:“手套需要紧握凶器进行操作后才能在手柄上留下手套的漆痕和磨损,而任何吴龙以外的人在吴龙留下指纹后再用那手套,都会不免抹掉手套内层的指纹…… 但凶案偏偏是在吴龙在手套留下指纹后的几十分钟后,才在莽山发生……” “这是怎么一回事?”凌月问道。 “第二天我们找到的手套上既有吴龙的指纹又有和凶器吻合的痕迹,要做到这点,避免吴龙在内层的指纹被抹掉,在吴龙使用手套从而留下指纹前,真凶必须有先戴着这手套使用凶器,紧密接触,在手套的外层和凶器手柄留下磨损和漆痕,在那之后再让吴龙用这手套,在其内层留下指纹…… 真凶在制造外层 痕迹的时候可能在自己手上先带一个超薄紧贴的手术用手套,避免在手套内层留下任何证据。” “但这一切都必须在,凶案发生之前的,吴龙取货物使用手套之前啊?” “不错,”宇文极两眼发出亮光:“你再想想我们是怎么确定犯案时间的?” “晴叔的gps记录显示他从零点30分左右开始驾车,在1点10分左右到莽山……这就是,”凌月几乎惊叫出来:“是那个黑色的盒子!” “不错,”宇文极微笑道:“那个盒子,不是别的,正是晴叔的手机!让吴龙运送手机到莽山,是为了留下了手机移动到了莽山的gps记录。” 凌月道:“如果我们通过gps确定的死亡时间是假的,那么回到查体得出的死亡推测时间:23点到凌晨2点。结合在吴龙在手套上留下指纹前手套必须已经用过凶器并在外层留下痕迹,吴龙取货的时间是零点30左右,也就是说真正的死亡时间是23点到零点30分之间?” “如此,此案的唯一的另外一个嫌疑人西奇的犯案,就成为了可能,”宇文极紧接着道:“西奇在零点前刺杀了陈晴,雇佣吴龙把陈晴的手机运送到莽山,留下gps移动的记录,造成了陈晴还是活着驾车到了莽山的假象,再在零点后和我们吃夜宵,制造了他的不在场证明!” 两人都因为案情得到了关键性的突破而兴奋不已,凌月抢着道:“西奇所谓和晴叔相谈甚欢,邀请他到钻石大楼内部参观,其实是在那里刺杀了晴叔!第二天只要再把晴叔的车丢到郊外,然后在附近丢掉那个精心准备好的手套。” 宇文极微微点头,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说道:“但这样却产生了一个问题……” “什么?” “陈晴的尸体,以及凶器,之后又都怎么跑到了莽山的呢?” 凌月闻言后也低头陷入了思考,宇文极继续道:“从钻石大楼到莽山,彻底无交通、完全顺畅的情况下最快也要40分钟,来回则要一小时20分钟,西奇即使在23点行凶,他也是没有时间将尸体搬运过去然后再回来,在郊外步行那么长一段距离后在零点过一点,若无其事的刚好遇到我们…… 而据西奇办公室门前的监视显示,他在出钻石大楼遇到我们前,最后一次离开办公室是在零点左右,即在那时,他人还在钻石大楼…… 那么如果西奇就是在钻石大楼刺杀了陈晴,陈晴的尸体是又是怎么跑到莽山 去的呢?” ☆、真心 凌月道:“吴龙既然帮助运送了晴叔的手机,那会不会也帮助西奇运送了尸体?” 宇文极道:“虽然吴龙放置手机的地点离尸体很近,从山路再往上几十米就是尸体的地方…… 但尸体到莽山上的最后一步是把尸体和头部摆出来成为一个凶案现场的样子,去完成这一步的人肯定会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并且需要愿意去承担这个命案共犯的黑锅…… 直到最后还连声叫冤的吴龙显然不愿意,而且正如之前说的,他在审问时的一系列反应以及整个事件逻辑也会变得说不通。 杀人偿命,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呢?退一万步说,即使有了这样不要命还彻底忠臣的疯子,西奇又何须做种种设计,直接让他去刺杀就完了…… 西门家虽然家财万贯但毕竟一介商人,还不得无法无天,如此放肆不过是在给自己留下把柄,制造垮台的隐患罢了。” 宇文极摇头说道:“……不,西奇,甚至西门家也是不可能这么干的。 而且从实际上考虑,当时现场的照片里只有吴龙,不仅如此,整个现场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运送、包裹尸体的物品,吴龙当天穿的一身黑衣在他的家里有被我们找到,并没有发现任何血迹残留——血迹是无法洗掉的,即使洗掉肉眼所见的红色,鲁米诺反应也能找到残留痕迹。 而在吴龙和陈晴的汽车都没有任何痕迹,不仅没有鲁米诺反应,后备箱等甚至没有擦痕,各处的灰层依旧,很难想象刚用来运送过大体积的物品。”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一会儿后,凌月忽然道:“那有没有可能用无人机运送尸体呢?西奇在钻石大楼操控无人机把尸体从空中载过去?” “废弃工厂总共有3架无人机做巡逻警卫,按所使用型号,一架无人机最大载重在2.5-3千克左右。且不考虑第一架飞离工厂的无人机就必须拍到尸体的情况,就算连同换班的6架无人机合在一起,总共载重也只有18千克,而就算一个再瘦弱的成年人,不算头部也至少有45千克以上,而且这还没考虑需要把这个6个无人机,瞒过无人机维护公司,连接到一起运输一个无头尸体所需要的其余固定材料,担架、吊板之类的器具。” 凌月对宇文极的话做了一阵思考后,仿佛忽然想到什么,说道:“若尸体有经过特殊处理呢?比如抽出了血,抽出了内脏,肌肉之类的以减轻重量?”说着她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打了一个寒颤。 “且不说西奇不会有那样外科手术般精细操作的时间和能力,那样的切口或痕迹在验尸时肯定也早已被发现,就不说内脏和周围在血管和结缔组织的连接会被明显的切断,就是被害者遗体有被抽血,从凝固状况也能轻易辨别出来。如果提前被注入了抗凝剂,血液初步常规化验的时候也应该被发现。” 房间内又再次陷入了沉默,陈晴如过是在钻石大楼被害,那他的尸体,是怎么就这样不被任何人发现,神不知鬼不觉的忽然到了几十分钟车程的,莽山半山腰上去的呢? “空中不行,那地下密道呢?西奇的办公室有密道到钻石大楼的地下,然后通过密道送到莽山……” 宇文极微笑着摇了摇头,凌月说道一半也开始觉得自己的荒唐,时间上用汽车运送也来不及,就更不用说地道了。而且相隔几十公里的地道怎么可能完成,途中碰到地铁或其它建筑的地基之类怎么办…… 两人步步推理,逐渐解谜,好不容易走到这么远,离最后的真相仿佛就差那一步,答案就隔着一层纱,仿佛挤一下眼就能看到,一伸手就能轻易抓住…… 但无论如何努力却又始终摸不着,宇文极感到西奇充满挑逗和邪恶的笑脸仿佛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不禁摇了摇头,叹道: “所以现在如我之前说的,让大脑百分百超效率工作,最好的方法是让它休息一下,另外我做梦说不定能想到什么。你在这之后……” “你睡吧,我在客厅。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凌月答道。 “……怎么,舍不得离开我了?” 对宇文极的玩笑凌月几乎没有反应,她只淡淡的答道:“我在客厅继续对晴叔的资料以及目前为止的所有线索和证据都一起再做一次梳理和整理,最后再做统一起来从头思考。你昨天就没睡吧,你先休息,我困了会在沙发睡的。” “……那好。”看到凌月满脸严肃的表情,宇文极也不再多说什么。 之后凌月把宇文极贴满证据和照片的几个面板都拖到了客厅,然后在茶几上摆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和各种资料,开始了工作。宇文极则冲了个澡,简单洗漱后来到床上,倒头就睡了。 …… 一夜时间一晃而过,凌月从来没有觉得熬夜的时间过地这么快过,集中精神梳理和阅读资料,每次抬头都几乎不敢相信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她多么希望那一分一秒不停走着的时钟,能够停下来等等她,让她多看一份报告, 多读一遍晴叔的总结,找出什么漏掉了的关键线索。 很快的,屋里的灯光变得多余,在清晨的日光下,凌月走到墙壁灯光开关处关掉大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屋子内侧的寝室和浴室内传来了宇文极起床洗漱的声音,很快他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一瞬间我还以为你是我老婆在给我准备早饭……” “你的梦怎么样呢?想到什么了吗,有什么新的线索或构思吗?知道西奇怎么转运尸体的办法了吗?” “……”对凌月的连续问题宇文极只摇头苦笑了一下:“你也早晨好……” 凌月不作答低头叹了口气,宇文极继续道:“我就知道你会熬夜通宵,怎么样,你那边呢,有什么结果吗?” 凌月回答道:“我始终在意为什么晴叔要集中询问坟墓冷冻服务的能源管理方面的问题,这是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挖掘出任何联系的内容,我搜索整理和半天,感觉关键可能就在其中……” 宇文极道:“昨天我的梦虽然没有对我有任何启发,但做梦的本身却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是不算执迷不悟,从错误的入口进入的太深,从而迷失了整体呢? 比如,万一吴龙就是真正的凶手,他不过是惯例性的在喊冤,又比如,西奇请我们吃夜宵其实真的只是巧合?而晴叔其实是和吴龙之间的吴龙想要隐瞒的什么事情而去的莽山?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吴龙,其实是因为他就是真正的罪犯,而吴龙所谓的帮助别人送货的这个事件找不到证据支持,是因为这本身是他捏造的,我们怎么想西奇都不可能完成这个谋杀,只因为他真的就是无辜的?” 凌月立刻皱眉摇头:“你的意思是,前功尽弃……不,彻底放弃,安慰自己其实抓对了人?” “我的意思是,需要走出山路,从整体做思考。” “不,不……”凌月用双手捂住脸仿佛让刚熬夜完的自己打起精神,她将头撑在了桌上,“你不明白的……” “所以,要理解为什么陈晴那么集中询问坟墓服务公司,他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们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凌月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不说地起身走到厨房开始为自己倒水。 宇文极就这么看着她的动作。 一会儿后,凌月拿着杯子又坐了下来,终于开始 缓缓地道:“你知道几年前,我是说,冷冻坟墓服务,本来是因为我父亲东方南在速冻技术上的一个突破和专利技术,避免冷冻时冰晶对细胞壁的破坏,才让整个冷冻坟墓服务行业如此迅速的兴起的吧。 几年前,就在西门家开始从背后暗中投资钻石集团时,我的父亲就忽然失踪了……” “东方南失踪了?!”宇文极惊讶地回答道。 凌月继续道:“作为多个投资开发中项目进行的负责人,以及东方家的好几个企业规划和进展的核心人,这件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开……而我们也很奇特地在父亲失踪后收到了他传来的信息,信息的内容有理由让我们相信是从父亲传来的,但他除了说自己什么都好不要找他外,一切就此音信全无……” 宇文极低头等凌月继续说。 “起初我们还以为父亲如一贯的,做事飘忽不定在给我们开玩笑,或者在考验我和姐姐带领公司甚至整个东方家的能力…… 但就在2年前,雨姐姐也忽然失踪了。雨姐姐……就是东方雨,她是我的……总之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最依赖着的人。”说着凌月仿佛自嘲般的故意呼了一口气:“哼……你当然是不可能理解当时这整个事情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总之,父亲失踪的唯一线索,指向钻石集团,而时间上,则刚好是西门家开始转手钻石坟墓的时候。 之后,我们眼看着钻石坟墓在冷冻坟墓行业里逐渐兴起,节节高升,而父亲依然音信全无,于是我越来越开始怀疑这其中一定有鬼,并坚信父亲的失踪和钻石集团、西门家密不可分。抓住钻石大楼落成的机会后,我终于决定开始展开调查……” 宇文极没有说话,一时接受这么多东方家的内部信息他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只听凌月继续道: “而晴叔……你可知道,这次整个事件本来都是因为我一厢情愿发起的,晴叔本来是反对,在我的一再要求下才不得已参与进来,现在搞成这样…… 晴叔也是因为我……要是我没有这样鲁莽的去开始什么侦查……” 凌月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没有说下去了。 “不,这绝对不是的,”宇文极立刻道:“你这种想法不过是在给自己添加负担,而且是转移责任,不……陈晴遇刺被害,难道不是因为那个邪恶狡猾的凶手吗? 没了他陈晴还会好好的,当天事情发展,也和你毫无关系。你可 不要擅自妄想为西奇分担责任……” 凌月只低着头,仿佛没有听进宇文极的话。 ——现在连晴叔也走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她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哀叹道:“晴叔被这样残酷的方法杀害,而我们明知凶手是谁却拿他办法,完全被人玩弄在鼓掌还为他作证……这点事情都搞不定,我一个人今后又该怎么办?” 凌月心中之前都刻意不去想,故意隔离起来的一块区域,仿佛终于要在悲哀洪水的巨大冲击下坚持不住,快要奔流而出…… “东方家在我手下,是何等窝囊…… 父亲,雨姐姐,你们到底在哪?为何要留下我一个人?” 宇文极听不清凌月的喃喃低声话语,只感到对方肩膀似乎在轻微抖动,他有些不忍地走了过去,用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但安慰的话语还没说出,凌月就忽然抬起头把他的收拍开了: “你可知道,宇文极,”凌月的声音不知为何充满了嘶哑,情绪已经有些嘶声揭底:“我是多么希望你就是和西门家一伙儿的,就是想要来骗我,背叛我,害我,我才能彻底的放开手和你们拼死到底,和你们大干一场!” 她的眼睛已经红润,但凌月还是抬头继续道:“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站哪边?你到底目的是要什么,你又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 凌月说着用没有力气的手把宇文极推开了,顿了好一会儿后她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下半句话:“你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在钻石大楼带我出去,之后又帮我在西门家隐瞒,现在还全力的针对西门家查案,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连续的一连串话语如喊着说出来后,凌月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住脸哭了出来:“……你倒是说啊?” 宇文极什么也不多说,只过来把她轻轻抱住了。 凌月在他的怀中是微微颤抖着,仿佛一个受伤的小猫仔抖索着躲雨。 父亲失踪,仰赖的姐姐离她而去,现在最后一个陪伴的陈晴也离开了她的身边……这是一颗连续收到伤害和打击却依然坚强而美丽的灵魂,但在这一刻终于崩溃展露出了其软弱一面。 “哭出来就好,一切都会没事的……”宇文极忍不住轻轻道。 为了防止信赖的人,和自己亲近的人再次离去,再次给自己带来新的伤害,凌月一定在自己的心里给自己竖起了一圈艰深而 高耸的围墙:这即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高贵,也是一种不畏一切的坚强和倔强。 然而在这软弱的一刻,这股围墙终于松懈下来,宇文极终于得以窥知墙后面凌月真正的心灵,其坚强的外表下脆弱的一面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宇文极面前…… 也在这一刻,宇文极忽然觉得自己终于了解了东方凌月这个女孩。 她的内心最底层隐含着的一种想依赖于他人脆弱的同时,在外层又充满着一种不容许丝毫软弱的坚强。 这种软弱与坚强的交织是如此的美丽,深深地触动了宇文极的心灵…… 他不知为何忽然谋生了一种奇怪的冲动,他想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和最大能力,去帮助怀中的这个女孩,去保护她,呵护她,照顾她。 他想成为她在心中最底层,在脆弱的时候能够信任和依赖的那个人…… 这是一种庄严而纯粹的理念,一个高尚无比的目标,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个目标值得他用一生去追求。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感到过,犹豫了好几秒,反复琢磨一番后,他不得不在心中对自己做出了承认: 他一定是爱上了怀中的这个女孩…… 不觉间,宇文极抱着的手更加用力了。 ☆、推理 …… 两人就这么抱着过了好一会儿,凌月逐渐安定后,宇文极有些脸红地说道: “我是不会……” 顿了几秒仿佛实在不好意思,下半句“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始终无法说出口来。 凌月忽然起身推开了宇文极,转身往卫生间跑去。 好一会儿她才出来,显然有过简单的梳妆,她若无其事的道:“嗯,现在我们怎么办,继续去局里查案吗?” “你刚才……” “不要再提一个字!”凌月忽然打断他,坚决地说道:“刚才的事情你什么都没看见,我也什么都没做……你还在做你的梦,刚起来……” 看着凌月略微脸红的样子宇文极不禁有些想笑出来,但又怕把对方真的惹生气,只好忍住,假装道:“……那好。嗯,早,早晨好,凌月……我是说,你还好吧……” “……我当然还好啊,只是熬夜眼睛有些乏而已,所以眼睛样子才有些怪怪的……什么时候同意你直接叫我小名了?” “……好吧,”宇文极道:“我的东方大小姐,请问我能直接叫你凌月吗?” “……”凌月仿佛比宇文极还不好意思,不自然的沉默了几秒后转头道:“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我才懒得管你……总之,接下里怎么查案?” “接下来嘛,当然是干早晨该干的事情。” “什么事?” “吃早饭。” 两人下楼在宇文极常去的快餐店点了早点后,准备一起乘车再次开始在吴龙走过的路线上寻找线索或破案的灵感,宇文极通过专网和局里做了联系,得知了最新的各种相关消息。 昨天对吴龙取物件现场的询问并没有得知任何有看到什么人取走手提包样物品的信息。对手机信息的整理以及各种证据的进一步分析并没有进展,对陈晴周边的查询也未获得什么新的值得注意的线索。 两人吃完早餐后回到车上,凌月问道: “你为什么不开你自己的车,总要坐我的?” “因为我喜欢你,”宇文极故意顿了一下后继续道:“的车。” 凌月不做反应,说道:“下次再打电话叫我来载你,我可要收费了,我又不是你的司机……” “我其实是为了不想被驾驶分心,可以专心思考和观察——” 说着宇文极 忽然停顿了,凌月也不说话,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只默默地等待。 好一会儿后,宇文极继续道:“之前的证据分析时已经提到过,陈晴的汽车导航仪记录最后一次是他开车到钻石大楼的时候,西奇要伪造陈晴开车到莽山的假象,当然要毁掉导航仪以免暴露汽车真正的轨迹……但他又是什么时间把陈晴的汽车驾到郊外并放置手套来陷害吴龙的呢?” 这话显然不是在问凌月,宇文极的眼中有一种不容人打扰的专注,他继续自言自语道:“钻石大楼内的摄影监控刚好那么配合的,有的地方因为爆破袭击事件而在维修中,有的又刚好有还正常工作中…… 西奇当然知道其详细所以才利用,但为什么其布局和内容刚好不多不少只提供了西奇想要的不在场证据呢…… 钻石大楼修建来是为了结合最新的坟墓冷冻自动化管理系统,冷冻服务的能源分配问题……能源分配……冷冻……” 就在这时,在宇文极的脑中,多种线索间忽然如有一道闪电穿过,将它们挨着串联了起来,一瞬间,宇文极的感到整个背脊都凉了。他转过头去,看向凌月。 他想起,几乎就在同样的位置在自己的车上,几天前西奇曾向自己摇晃着展示过那被切去了的无名指…… “凌月,你记得我们和西奇吃夜宵的时候,他的左手无名指有被纱布包扎的迹象吗?” “对啊,当时确实……我还以为他也是因爆破事件受了伤。” “哼,他那德行,怎么可能亲自去现场……”宇文极微微摇头:“他的无名指,是搞砸了整个钻石大楼的事件而受到的惩罚……” “什么?”凌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其中另外还有别的原因,比如让夏星的生命也受到威胁,漏过了你和陈晴,让陈晴顺利侵入大楼进行侦查,名为舵主的男人被警方抓获受审,泄漏信息几乎威胁到、或者说让整个西门家蒙羞……等等诸多诸多重大失败连在一起。估计是触怒了西门家的现任主席…… 比起惩罚,我觉得倒不如说是西奇为了向主席表达他的决心和反省的态度,故意在其面前搞了这么一套,也为了保住他现在的位置……” 凌月沉默了,宇文极继续道:“夏星就是……嗯,你肯定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总之,我想说的是,你记得之前我说我知道为什么凶手要在完成刺杀后,还会要斩首吗?” 凌月仿佛已经反应过来,说道:“你的意思难道是在说……” “不错,西奇虽然癫狂自大,但思维缜密,计划深远,对任何细节也是过目不忘,在生意或过节上那当然是有仇必报,有账必还……” “……斩首,其实是对无名指被斩断的一种报复。”凌月缓缓地道。 宇文极轻轻点头:“我从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从而几乎在之后的所有思考和推理中忘了添进这一条关键性的线索。陈晴的病例记录如你说的,和常人并无大异,这让斩首更显得诡异。 但当我跳出群山从整体上做审视,重新推理整个事件后:能源分配问题,坟墓冷冻服务,神秘兮兮的钻石大楼,西奇的报复,陈晴的调查,离开钻石大楼几十分钟车程外从而能造成不在场证明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选择莽山这点,以及整个案件的时间安排……” 宇文极顿了一下后继续道:“这一切终于有了一个手法能把他们连接起来,用这种既残酷又变态的手法,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谋杀……” “你难道……” “不错,”宇文极说着,仿佛被自己脑中的想法弄的有些毛骨悚然,他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西奇使用的手法了……” ☆、将军 钻石大楼西奇的办公室内,西奇自己一贯坐着的位置上,现在正坐着另一个人,而西奇则在桌子的对面,默默地站着。 坐着的人说道:“……我这里有一封信件,时候到了之后,你自己慢慢看吧。” “你这是哪的话?”西奇的语气里充满不服,他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小看?哈哈!本次事件你是丝毫不知悔改?”坐着的人充满不屑,大声骂道:“就是教狗也该会了,投机取巧的把戏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耍些小聪明还以为很了不起似的,你能否有点起码的羞耻心?还好意思给我说小看?我小看了你?你这破样你还值得让人看一眼?” 西奇没有回答,他还不敢直接顶撞,只能忍着满腔的愤怒。 “就你这城府,坐在你这位置也真是他妈的够奇迹……却不知道你这孬种到底要继续给我丢脸到什么时候……” “要是他破不了呢?”西奇终于挤出了一句反驳。 椅子上坐着的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哼了一声后站起了身子,他用双眼盯着西奇,后者不敢抬头迎接他的眼神。 几秒后,这个人居然二话不说的直接开始往门外走去,西奇只能继续低头地站着。 来到了门前,这个人终于丢出了最后的话语: “我至少也和你兄弟一场,所以才亲自跑来,没想到你还是这幅丢人样,真是晦气。虽然已经没有下次了,你给我记着,以后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弄得王警监还以为是我也在趟你这趟浑水…… 上头来的信已经送到,你且好自为之!” 说完后他就直接走了,西奇这时才回到自己桌上,拿起对方送来的信件,捏在手中,犹豫是否立刻打开阅读…… …… 当日下午,宇文极和凌月完成了一系列最后的证据采集与准备工作后,一起再次来到了钻石集团那墓碑样的新建大楼。西奇依然一身洁白的西装,精神抖擞,满脸微笑仿佛接待好友一般将两人请到了他的办公室。 宇文极极其简单地说明了来意,宣布将以杀人罪名逮捕西奇,当然作为侦探,宇文极也不忘当着满脸冷笑的西奇甩出了他的所有推理: 按宇文极的猜测,西奇的刺杀当天从一早发现陈晴时就开始了。 他从钻石大楼周围的监视或手下的探查得知了陈晴在对坟墓公司进行资料收集,并就在钻石大楼附近 做侦查后,西奇叫人准备了和陈晴身上一模一样的一套衣服,就绪后他开始现身接近陈晴并和他做各种交谈,其最终目的,当然是邀请他进来参观,并最后来到这里,也就是现在他们站着的这个办公室。 留下办公室门口监控录像里陈晴出入的身影后,继续在办公室和陈晴聊了一会儿后,西奇提出要给陈晴展示一些特殊的坟墓系统结构,或任何类似的话题,总之其目的就是让陈晴和自己一起到某个特殊的房间,而这个房间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即将成为西奇杀害陈晴的真正凶案现场。 之后如宇文极和凌月推理的,西奇把陈晴的手机装到了一个诡异的盒子里后放到一个屏蔽信号的手提箱里后,安置到了不远处市区一个人员稀少,一眼不会被发现的地点,让之后被雇佣的吴龙到时间来取。这个手提箱甚至不用西奇亲自出动,只要让手下一个跑腿的去放置好就行。 手提箱内的手机当然之后被吴龙拿上车一路“运送”到了莽山,离“凶案现场”50米远左右山路下面的某个地方,如此制造出仿佛被害者自己乘车到了那里一样的gps记录。 同时他让另一个手下驾驶一辆和陈晴同样的汽车在指定的时间在城内转一圈。这趟指定好了的路程,刚好其中一段会经过莽山,于是在山口道路监控里冒充陈晴的车,制造陈晴开车上山的假象。 这两次跑腿西奇可以找任何人完成,因为其内容并不足以让人起疑,在金钱趋势下,西奇甚至能匿名雇佣到完全陌生的人,完成这整个计划关键的一步。 在这之后,西奇则是来到钻石集团附近的停车场,将陈晴驾驶来的,真正的陈晴的汽车上的导航仪毁坏,取走一切存储介质,备之后使用。 接下来则是本案犯案手法的关键:西奇将陈晴杀害后,将斩首分离出来的头部,在办公室内操纵之前准备好的2架无人机,夹着陈晴的人头,从空中运送到了莽山的“案发现场“。无人机载重在2.5-3千克,按陈晴身形,头部至多不过5千克,两架无人机足够承担。 在莽山的“凶案现场”,一个缺少了头部的假尸体已经提前布置好,它和陈晴身形相近,衣服一模一样且沾满血迹,躺在地上。 至此,西奇的不在场证明就被完成,当吴龙赶到莽山放下陈晴的手机之后,附近废弃工厂飞出的监控用无人机,刚好拍下“凶案现场”以及附近鬼鬼祟祟的吴龙的图像。而实际上,无人机拍到的“尸体”,真正属于陈晴的,只有一个头部。 之后第二天凌晨,在尸体被废弃工厂上班员工发现前,西奇载着真正的陈晴的尸体驾车上莽山,将“现场”的假尸体,偷偷换成陈晴的真尸体,并在尸体周围,散乱换上真正的陈晴的随身品以及沾了陈晴血的凶器。 最后,驾驶真正的陈晴的汽车,走事先调查好的路线到郊外丢弃,并把准备好了的有吴龙指纹以及凶器把柄漆痕磨损痕迹的手套“遗弃”到附近。 如此,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谋杀就成为了可能。 手法的关键就在于: 第一,犯案的现场在钻石大楼,而非尸体发现之处的莽山,这使西奇的犯案在时间上成为可能。 第二,莽山“凶案现场”的尸体,虽然外形彻底和陈晴一样,但却并非真正陈晴尸体,这让西奇的犯案除了在时间,在空间上也成为可能。 于是,西奇便在钻石集团的办公室里,完成了一个40分钟车程以外的莽山半山腰上发生的谋杀。 “哼——“ 听闻了宇文极对案情陈述后,西奇仿佛看笑话般轻蔑地笑了:“宇文极侦探,我这个人喜欢效率。我这里就跳过假装生气般的否定,并对你想象力做出评价说你真会异想天开之类的废话了。我只问——你的证据呢?” “那是当然,要见识我的想象力,精彩的还没开始,”宇文极道:“首先最明显的是无人机,有趣的是我们一问才发现有两架无人机刚好昨晚出了故障,没有任何飞行记录和摄像数据存留。” “无人机时有故障,时而有之。除非宇文极侦探你想给你的无人机买坟墓,我实在不知道你跑到我这里来说无人机的事情是想要干什么。”西奇说着摊开双手。 “那来点直接的吧,根据我方调查,西奇先生昨天早晨不知为何让司机回了家,工厂的人说你一大早就亲自驾车一个人到了莽山的废弃处理工厂视察,不知西奇先生一大早为何忽然对废弃物品起了兴趣。” “那个工厂其实是我名下的,视察属下工作是我的本职。” “更有趣的是据贵宅保姆口供,西奇先生当天居然比平时提前了3到4个小时出门,我估计西奇先生汽车那天早晨也刚好没有gps记录?” “导航仪不巧坏了,正准备换新的。早晨出去到莽山散了一下步,费了一些时间。” “但不知为何西奇先生的汽车里,车座坐席,垫毯也都换了新的,连空空如也的后备箱也 新换了垫子,不知能否借阅欣赏一下那被换掉的那些旧毯子,颜色说不定是我喜欢的红色。” “昨天早晨我在车上打散了咖啡,换了。那天刚好要到废弃处理厂,旧毯子等就顺便处理掉了。” “不愧是西奇先生,办事神速,左右逢源,精密细致。按这个样子,虽然我已经得到法官的搜查令,派出了警员开始在贵废弃工厂进行搜索,估计也不会发现什么了吧。当然,我要找的,可不止昨天早晨西奇先生运过去的那些东西。” 西奇轻松自在的脸色第一次有了一丝严肃:“废弃工厂处理的废弃各种各样,我不知道宇文极先生想要找什么,这里我只能祝你好运了。但我想提醒宇文极侦探两点, 第一,即使你找到了什么也不代表那就是我的,因为废弃工厂,顾名思义处理的是废弃垃圾,而垃圾嘛,则可能来自城市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家人,任何一个垃圾桶。我们处理垃圾可不管被处理的东西是什么颜色,红色蓝色绿色一样对待,也不会事先检查它可不可疑,有没有可能成为某案件的证据。 第二,宇文极侦探对什么是废弃处理厂可能不够了解,顾名思义,废弃处理厂干的当然是废弃处理,宇文极侦探要找的东西难道通过废弃处理的各种流程之后,还能是原来的样子,还能起到什么作用?还是说宇文极侦探看不起我的废弃处理厂处理废弃品的速度?” “这个不劳您费心,我要找的,是不可能出现在废弃工厂的东西。” “哦?”西奇终于第一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按西奇先生缜密的思维,各种能够起到证据作用的物件,提供间接证据的人物,一切我可以搜查的,找到的,或询问的,该擦掉的,销毁的,处理的,当然早已弄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但西奇先生是不是忘了有一样东西却是跑不掉的,而它将是最终至你于死地的关键证据!” “……什么?” “我刚刚才陈诉完了一遍案情,难道西奇先生真的没发现? ☆、决胜 “……还是说故意装瞢不敢说?”宇文极微微笑了,继续道:“其实在推理出你利用快递员和司机将手机与汽车送到莽山一趟,造成虚假的案发现场之前,有两点我一直不明白: 第一,对陈晴的刺杀你为何能完成得那么干净,刀伤切口几乎完美匀称整齐,入口角度丝毫推测不出凶手的任何细节,按陈晴的身手应该不可能让人能如此为所欲为,特别是西奇先生你这样体型的人。 第二,你的动机是什么?陈晴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需要你立即灭口?难道你就不能隐瞒,误导,甚至转移或修改被陈晴发现的秘密?你对尸体进行斩首,甚至此次事件的发生,我一直以为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报复…… 当我跳出逻辑将断头一事和整个案件连在一起后,得出了你手法的详细,但却不足以解释你的动机。于是,在同样的方法下,当我把断头,谋杀计划,能源分配等等都连在一起后,再结合陈晴生前曾集中对坟墓公司某个细节上面的做的不断询问,一个让人毛骨耸然的假想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然后忽然,一切都豁然开朗。” 西奇有些不舒服的在座位上换了一个姿势:“是吗,陈晴询问的坟墓公司的细节是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对这点感兴趣,但按你的说法,你们两人不是当天相谈甚欢,你还邀请他参观吗,你怎么不知道?” 西奇摊开双手耸耸肩不做回答,宇文极继续道: “话到这里该兜的圈子也兜的差不多了,西奇先生,我对钻石集团以及莽山的那个废弃工厂的历史做了一点小小调查,当年本来准备倒闭转卖的废弃工厂,被钻石地产接手后居然设备全面升级,所有建筑重新装修,在完工后立即又重开营业…… 巧的是,钻石地产接手这个废弃工厂的时间,刚好是西门家转手投资钻石集团的时候。也刚好从那年起,钻石集团在坟墓服务里忽然风生水起,在几年内节节高攀,几乎有一举直冲行业的首位势头。 ……这其中的真正原因,当真是耐人寻味,这种忽然异军突起,转败为胜的事迹,在冷冻坟墓界已经成为一段传奇,一个美谈。有分析师说这多亏钻石集团那各个诱人的廉价套餐在设计上的高明,有的报道则认为是钻石集团背后指导的有力,在各个管理和运营周转上胜人一筹…… 对这几年来各项资料和报道挨着做了细细研究和调查的陈晴,最后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一个能源分配的问题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坟墓冷冻服务,顾名思义,光从名字也应该能猜到,提供这个服务真正烧钱的,真正成本付出的地方,其实是在‘冷冻’二字上,于是,让冷冻能更有效,更节能地管理和分配,必定是该行业内制胜的关键之一…… 而如果有一个方法能忽然让这个成本降低到同行竞争者的五到十分之一,你说靠这个方法能不能让一个企业从竞争中脱颖而出,市占率节节高攀? ……我也一直好奇人脑的重量大约占人体总重量的多少?我猜大概也就——” “宇文极先生,”西奇忽然说话打断了宇文极,他的声音不同于往常的,有一种异常的冷淡:“我发现你不仅对我进行了毫无根据的荒诞猜测,你对我的控诉还步入了污蔑毁谤的范畴,在你进一步对我进行侮辱前,我要警告你先想清楚,你确定你要对我,这个西门家的大臣,继续你荒诞无稽的诬陷吗?” 宇文极笑了一下,仿佛没听到,继续道:“简单的说,如果需要冷冻的不是整个人体,而只是单独的一个头部,那能源的消耗将不知要节省多少倍。 即使在顾客需要探望冷冻中的亲属,如在清明扫坟等等时,只要露出头部,或接一个半遮住的人体就行。 说着宇文极顿了一下,仿佛对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语自己都感到有些恐怖,他缓缓一字一句的道:“但此方法有一个问题,就是忽然多出来的,那些无头的尸体又怎么办呢?……当然是到刚刚‘改装升级’了的那个废弃工厂进行‘处理’,而为了实现这套手法而新建的钻石大楼,以及其内所谓的智能坟墓管理系统…… 钻石集团的客户来钻石大楼开始冷冻,入棺材后的第一步,想必就是断头吧? 也正是这个断头的装置,杀害了陈晴!当天被你引诱到位置的陈晴,就是在被你忽然推入了这个“棺材”后,被负责给尸体断头的装置给强行断了头…… 换句话说,陈晴不是被背后刺入心脏的一刀杀害后才断的头,而是先被断头后,立刻被你从背后刺入了心脏,刺入时尸体在棺材里彻底平躺,毫无挣扎,所以伤口和角度才能如此整齐完美,分析不出任何行凶细节…… 人类的身体通过简单的化学处理就能彻底的消失,而在为此特意‘升级改造’了的废弃处理工厂,当然更是连一丝烟都不会看到,所以在废弃处理厂搜索的警员,肯定会毫无所获……但那些处理尸体的各种设施呢,你又怎么解释呢? 同样的,就在这里, 斩杀了陈晴的那一套器具上难道不会留下血迹,斩杀前装陈晴的棺材在挣扎下,难道不会留下汗渍,衣服纤维,指纹,血痕?这两天时间内,钻石坟墓公司并没有大规模的维修或机械改装,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你问我有没有证据?这一整座大楼就是我的证据!钻石坟墓公司的所有的那些被你斩了首的“客户”们,一个个全都是你犯下滔天罪行的铁证!而这些你都根本无法掩饰,只用一查便知。” 西奇面无表情,以冰冷的语气道:“宇文极侦探,我不得不承认,现在我确实挺佩服你的想象力了,但从刚才起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想象,不仅夸张而且还可笑,你有没想过这一切有可能都真的只是你的猜想?是一个你编出来刚好能够强行解释你荒诞无稽构思的一个幻想? 你说的那些所谓的间接证据,你有没想过不过是刚好的巧合,我是一个要管理如此偌大一个集团的忙人,偶尔失眠早晨起的过早想一个人去散散步,以咖啡醒目却打散在车里顺便就换了个车毯,这些偶尔也有发生。 钻石集团是个价值上亿的大型企业,你若中断业务让坟墓智能管理系统暂停哪怕只是一天甚至半天进行所谓的搜查,到头来却找不到所谓的证据,这带来的影响,对我公司形象的损害,以及无数坟墓里客户的冷冻被打断所造成的损失,这些你都赔得起吗?” 说着西奇起身走到宇文极面前极近的距离,双眼紧紧的盯着对方,继续道:“我现在好心地最后一次提醒你,你想清楚你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你即将对谁,对哪个势力造成什么样的损失,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又是为了什么非要这么做……这些你都想清楚了吗,宇文极侦探?” 宇文极微微笑了,缓缓地答道:“我不仅要停你的坟墓智能管理系统,我还要拿着法官批准的搜查令,对这座钻石大楼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房间进行彻查,不仅如此,我还要对钻石集团所有曾经拥有过,使用过,甚至借用过的任何一个物业一个一个挨着进行全面搜查!” 西奇以几乎刺骨般冰冷的声音回道:“……你若敢停我的智能管理系统,搞你那无稽的搜查,到头来却没有发现证据,”说着他微微靠向了宇文极的耳朵,轻声道:“我保证我会亲手尽西门家之力毁掉你的一生。” 宇文极若无其事地答道:“西奇,你的意思和心意我都很明白……但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在当的警察?就凭你一句话我这个警徽以及一切瞬间就成了幌子了?至于西门家么,你是不是太 小看西门家了? 这一切其实远比你想象的简单的多:我是警察,而你犯了法……仅此而已。” “……” 忽然的,西奇仿佛忽然泄气一般,他慢慢后退,最后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他有些无力地说道:“是这样吗……”语气和之前格然不同。 顿了一会儿后,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起身有些蹒跚地走到墙边纯玻璃的角桌上,拿起一瓶包装精致的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抬手一饮而尽后,缓缓说道: “真是抱歉,宇文极侦探,不是我在轻视你或想侮辱你的职业……但最后的挣扎我起码还是要做的……” “我能理解……” 西奇缓缓道:“我这里不仅有沾满陈晴血渍的断头刀,陈晴痕迹的固定台,还有别的好几个刚搬过来的“客户”,以及试验机器和系统运行正常与否的几个冰冻尸体,正准备下一波运往废弃工厂处理掉。钻石坟墓的业务也几乎已经开始正式试运行,要修改程序或暂停比你想象中的困难的多,那断头切刀么,本来是准备下一次维护点检的时候换掉的……” 他边说着用略微颤抖的手伸入了胸前的衣兜,拿出了那封早晨收到后一直没有打开过的信封,叹道:“是我小瞧了你的侦探能力,我能否问一下你是从什么线索找出我的手法来的?” “是手套……”宇文极道:“吴龙被无人机拍下的照片里,没有戴手套,从而让整个事件在逻辑上显得不怎么合理……” “哼……是吗,”西奇自嘲般的笑了:“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的指示反复告诫接触货物时必须戴手套,他放的时候居然还是没记住,真是个废物……只可惜我没有更多的时间,找到一个更适合的人选……” 西奇边说着已经展开信件,开始了阅读,几秒后,他忽然大声笑了: “哈哈哈……好好,不愧是西门家,我为什么就没料到,哈哈哈……” 宇文极忍不住问道:“你也真够狠心,你就不怕到时候医疗技术出现突破,解冻的技术终于成熟,到时候客户要求解冻时却发现你的骗局?以你的实力,加上西门家庞大的后盾和关系网,脚踏实地的稳扎稳打自然能慢慢积累壮大,有必要这么涉险走上这条无归路吗?” “走上无归路?哈哈……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西奇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玩笑,又笑了出来,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后,长长地深 呼吸了一口气。 几秒停顿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他忽然说道: “东方凌月……你是不是很好奇自己的父亲到底去了哪?” ☆、伏笔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凌月显然因为此话吃了一惊,西奇继续道:“你难道就不好奇,在这21世纪的现代社会,一个人怎么就可能那么完美地,彻底无声无迹的在瞬间蒸发,消失的如此无影无踪?” “我当然好奇,”凌月有些激动地答道:“……你,父亲他,难道……” “哈哈哈……”西奇露出了几乎癫狂的笑容:“不错,东方南,就是此手法的第一个牺牲者!几年前钻石坟墓运作初始,被东方南发现了这个机关,我只有率先灭了他的口,让他亲自尝尝我这机关到底是不是如他说的那么糟糕,到底配不配正式推向冷冻坟墓的市场,哈哈…… 哈哈,你好奇为什么无论请多么专业,雇佣多少人都找不到他?那是当然,他早就已经化作化学废品,一滩下水道里的污水,连一根骨头都没有,你要怎么找,哈哈哈……” “你……” 凌月的眼睛已经红润,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化为现实,维持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就此泯灭……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向她袭来,她几乎站不稳脚…… 自己多年奔波辗转,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一支温暖而坚强的手在背后把她撑住了,凌月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已经在不觉间流满双颊。 “西奇,我以谋杀陈晴以及东方南的罪名逮捕你,”宇文极大声宣布道:“转过身双手背扣,有什么话,回警局再说不迟。我想除了刑侦大队,经侦大队和国保大队都会对你要说的话相当感兴趣。” 西奇对宇文极的押解没有做任何抵抗,相反的他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湿润,这倒让宇文极感到了一丝意外,最后坐进警车前,西奇已经有双行清泪挂在脸上,他最后仰头看了一眼天空,喃喃地道: “这场梦终该醒了……哥哥,不中用的弟弟,真是抱歉了。我们的梦,就由你替我继续做下去吧……” …… 西奇谋杀事件的破解,以及钻石集团冷冻坟墓服务真相的曝光在社会引起了轰动效应,钻石坟墓的骇人行为让所有人为之震惊,一时间各路媒体铺天盖地,钻石旗下所有营销业务以及公司很快接连申请破产,为平息众怒,上级特意责令了钻石集团所在地方zf拨款补充对所有受害客户家族的赔偿金,并促使相关部门迅速起草并通过了《死后遗体管理条例及规范化准则》的新版,其中详细添加了坟墓公司破产后“客户”(虽然有 很大一部分只剩头部)的转接事宜以及相关准则及程序。 东方凌月继续保持了在一般媒体上的匿名,但宇文极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接连钻石大楼恐爆破事件,几乎被各路媒体采访和对话节目的邀请淹没…… 西奇逮捕归案后的第三天,钻石大楼恐怖袭击事件的调查忽然获得突破性进展,称号为“总舵”的被捕罪犯爆出惊人□□,大楼袭击一事的策划和完成居然由一名钻石内部的高层协助,而他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因另一件谋杀事件被捕的西奇。 西奇,原名陈惊奇,自幼孤儿,勤俭好学,15岁时有幸被西门集团设立的优异儿童辅助奖学金选中,获得资助,之后在学业上突飞猛进,几年后在国内最好名牌大学毕业,继续深造一段时间后被钻石地产高薪聘请,因为其出色的能力在公司内不断升迁几年内几乎内平步青云,却在近来和钻石内部另一位高层,陈查理之间的激烈竞争中不断失败,开始逐渐憎恨钻石公司,最后甚至干出引诱反冷冻坟墓极端分子对大楼的爆破袭击,对顾客斩首、谋杀之类的骇人行为…… 其独特的案例特性以及所犯行为的惊悚骇人,国内各路媒体在这之后接连的几个月内都不断的在进行长篇报道分析……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 …… …… 南林市警局总厅,特警羁留室所在的大楼外,一辆纯黑色的suv伴随着一个急刹停到了大楼出入口的警卫室前,门外值班站守的警员瞟了一眼车牌后,背脊不觉挺的更直了。 suv棕色的车窗轻轻降下后,警卫室内的警员对着车内的人恭敬地喊了一声:“王警监下午好!”后敬了一个礼,车内的人对他微微点头。 入口的道路安全栏杆很快升起了,suv径直驶入到了大楼一侧停车场。车内走出了两个人,他们快步向大楼羁留室走去。 通过层层安检和确认后,最后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响,一扇栅栏铁门被打开了,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间纯铁制的房间,房间内只有一张桌子和椅子,房间的一侧连着一个比一般安全防盗门还厚了几倍的巨大铁门,铁门的正中央一道细小缝隙窗口忽然打开了。 王警监对和自己同来的人微微点头示意,转身出了房间,并轻轻推上了栅栏的铁门。 留在房间内的人一身西服,他有条不紊地慢慢拉开椅子坐下后,拿出了一张纸放到桌上,对着 铁门问道: “你想在牢房里继续蹉跎你的光阴吗?” “你是谁?”厚重的铁门背后传来了稚嫩的声音,明显来自一位未成年少年。 “我是能带你出去的人。”如同坐下的动作,西服男人的声音平稳而自然,却仿佛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少年顿了一下后,反问道:“……凭什么?” 西服男人答道:“钻石大楼事件另有一名成年人被逮捕归案,很明显你是被他诱骗的,你年仅15,尚未到刑事处罚的年龄,更幸运的是这次事件并无真正人员伤亡,换句话会所,你的刑可以极其的重,也可以非常非常的轻…… 你懂我的意思么?” 铁门后的少年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他问道:“我有选择么?” “你当然有!”西服男人说着把刚才拿出来的纸张从打开的缝隙窗口里递了进去。 一会儿后,门后的少年笑了一声,以嘲笑的口吻问道:“你带我出去能干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另一个炸弹马甲么?” 西服男人继续道:“我么,少的不说,至少能给你一整个新的人生,多的么……一整个世界,怎么样?” 铁门后的人闻言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用有些激动的声音说道: “你骗人!” “我怎么骗人了?”西服男人略感惊讶。 “你不是说我有选择么,”铁门后的少年笑道:“你都说的这么好了,我还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除非我是傻子,但如果我是傻子你也不会来找我了,不是么?” 西服男人也笑了,看来此趟真是不虚此行,他站了起来,答道:“我说你有选择,可不是指现在……” 仿佛谈完生意习惯性的想和对方握手,站起来后他却发现他们之间还隔着一道厚厚的铁门,于是他只说道:“既然这样一切就好办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张七。” 说完后他回头示意栅栏外的警官,一旁对自己的手机正玩得津津有味的王警监回过神来,对控制着栅栏警官微微点头示意。 又是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响,铁栅栏被打开了,铁门后少年的声音忽然又响起:“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西服男人答道:“那张纸你自己先拿着,纸的背面还有小字写的一些东西……单独紧闭室太过压抑,容易憋出毛病来,有个东西读读至少也是好的。” 少年答道:“背面那点么,我早看到快能倒背如流了,还有什么好读的?不过,你说的也对……至少我可以用来叠纸飞机玩玩,消减一些无聊。” “随你的便。” “等等!” 西服男人停下,少年继续道:“你能否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么,他们都叫我西天。” ☆、尾声 西奇被捕后第二天,宇文极带着一些文件来到了东方凌月在城东的私宅。 凌月昨天在出钻石大楼后,对宇文极做了简单告别便独自离去了,宇文极由于有罪犯押解在手,无法分心,一直忙到第二天傍晚才有机会跑出来找凌月。 东方凌月在南林市城东区的这座私宅给宇文极的感觉要用一个词概括的话,就是“自然气息”,青山绿水,园角墙落,有的地方甚至野草丛生,给人一种废置已久的感觉,但当他被凌月请进门后,一切印象又都变了。 “简陋”的砖墙红瓦内,是仿佛直接粘贴复制过来的一套西方城堡样式的穷尽华贵的内部装潢,整个屋内和屋外的氛围居然彻底截然两样,宇文极不禁惊叹着左右四顾: “我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这么真切的感受到你千金大小姐的身份……” 凌月没有回答,她默默地把宇文极领进了屋后,转身开始给他准备简单的饮料以作招待,自昨天以来凌月面容上黯淡的氛围一直挥之不散。 “这么大的屋子,这么多漂亮的饰品、装潢,难道都是你一个人打扫吗?”仿佛为了驱散有些压抑的氛围,宇文极随意问道。 凌月在他对面坐下后,淡淡地做了回答:“我让佣人都回去了。” “是吗……” 她现在的这幅样子确实不好让人见到,宇文极想到,即使是自己的佣人。 一阵沉默后,宇文极清了清喉咙,准备直入主题:“嗯,我来,第一主要是归还钻石大楼爆破事件当晚被征用了的珠宝首饰……取物品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在证物的查询记录里,你的这个发簪有些引人注意的不同,于是我想谁还会对你的身份起兴趣……联系到当晚的情况,西门家,或者说西奇,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法,确定了当晚他们要找的女孩就是戴着这个发簪的女孩…… 进入会场前的门前保安录像你还是男扮女装没有露出发饰吧?他是怎么知道的,这点我一时想不通,但通过钻石他一定已经找到了你的真实身份……也一定是因为这个,西奇才能迅速看破陈晴的装扮,知道他的底细后,便能猜到他当晚对钻石大楼内部的侦查并非真正表面上一般一无所获,所以必定能利用建造的漏洞再次返回做探查,也是因为事先知道了这些漏洞,所以才能那么快反方向找到陈晴,去假装‘遇到他’,邀请他进入钻石大楼做详谈……” “是吗……”凌月听后只简单的木然回答道。 宇文极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安地继续道:“第二么,你记得之前我们在‘凶案现场’找到的陈晴的随身物里,没有你说的他常带的笔记本电脑吧?这个笔记本以及任何含有重要信息的物品,如当天陈晴做最后侦查发现钻石大楼秘密的所有记录,都被西奇扣留在了钻石大楼内,在对真正案发现场搜查时被我们找到了,陈晴没有别的亲属,在整个案件了结后这些物品我想就能归还给你,陈晴若能表态,我想他也会希望你能帮他保管他的遗物吧……” “嗯……”凌月木然的表情露出了一丝伤痛,她微微点头了。 “还有陈晴在‘凶案现场’的其他随身物品,对了,他的手机的最后分析已经完成了,案子了结后也会一起归还给你。 关于手机,有一点我有些在意,你记得之前我们对证据和线索进行分析时,从触屏提供压感式功能的电阻应变仪提取出的陈晴生前最后一次对手机进行操作的轨迹吧?技术人员说他可能按了110,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后来因为有其它更重要的线索而没有多追究。 但现在想起来却颇有些值得推敲,试想,如果你被西奇关进了死亡的棺材,拨打110难道会有用吗?即使警方到来,也不可能找到钻石大楼隐藏在内部的智能系统内的这个棺材…… 这个最后的操作我觉得更可能是一个‘死亡信息’,而死者在死前最后一刻留下死亡信息,其目的大多不会是求救,而是传达重要的信息……以陈晴的情况来看,他当然也知道拨打110对现状毫无作用,被西奇随意一吹更会被当作是无聊的恶作剧…… 所以陈晴在那个触屏上的轨迹,一定是为了传达别的信息,既然要留信息为什么要按数字?所以我想了想,陈晴当时按的,会不会是一个qwer键盘呢? 于是一切又不一样了,你想,在数字的110位置上,虽然轨迹可能前后不同,但主要有的是q,w,1以及v等键,这些字母会是什么关键的组合吗?你能想的到什么吗?” 凌月微微低头,说道:“……我不知道。” 宇文极急切的眼神略微露出了失望。 凌月抬头说道:“都现在了,扯这些干什么,还有什么意义吗?西奇不都被你抓了吗?”说着她用手微微撑住了额头,仿佛很烦心一般,不愿意多说话。 “凌月……”宇文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眼前的女孩,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东方凌月,他不安地道:“凌月,你有听 我在说什么吗?这说不定是关于西门家的重要线索……” 凌月没有回答,宇文极忍不住坐了过去,用双手摇了摇她的双肩,严肃地道: “你明白我刚才话语的意思吗?西奇通过发簪已经知道派对里的那个男扮女装的女孩就是你了,西门家已经知道是你,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你难道一点反应,一点想法都没有吗?他们都跑来报复怎么办?我虽然已经派了一小队警员到你的住宅外路上做监视,准备随时应变,我自己也一有时间就立刻赶来了,但你昨天为什么那样离去,你怎么——” “这些我都知道!”凌月忽然猛地推开了宇文极的双手,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双充满悲哀与伤痛,微微肿胀的红润的双眼。 凌月继续道:“但我有什么办法,跑老跑去到头来一场空,父亲早不在了,弄了半天我唯一办到的,就是害晴叔受牵连丢了性命…… 现在说这些,人都不再了,还有个鬼用? 西门家要来,让他们来好了,你那么厉害,让他们杀了我,你刚好可以破案,给我报仇啊!” “凌月!”宇文极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了她,“你都说些什么话呢!” 凌月没有回答,宇文极感到她在自己的怀中再次哭出来了。 …… 好一阵后,凌月终于安定了下来,她在宇文极的怀中轻轻说道:“今天你留下来陪我好吗?我的心,好痛……” 宇文极仿佛不忍她继续说下去,立刻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