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倾情：来不及说爱你》 第1章:引子 雾气濛濛的清晨。须臾，霏霏细雨悄然而止，但空气中还浸透着几许沉闷的潮湿。灰暗朦胧的云片，悠闲地浮在苍蓝的天空。云隙间偶尔透出几缕春末与初夏交替的日光，细碎地洒在落满纤尘的窗台上。 她，独自坐在窗前。洁白的婚纱映衬着她苍白的脸，如一幅粉妆玉砌般幽静的雪景画。 屋内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期待，只除了她。 她不知别的待嫁新娘，在婚礼这天会怀有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自己像一具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 人出人进的喧闹，似乎与她毫不相干。 习习清风，带着与五月的南方不相衬的凉爽，抚弄过窗口。一阵砭人肌骨的寒意，令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空洞的双眼一如阴晦的天空，失去往日的光彩。昨夜的一幕，却依旧历历在目……一切都结局了！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了。 这莹洁如雪的婚纱，这代表纯洁忠贞的婚妙，套在自己身上，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自己抛却了纯洁的心灵，更没有忠贞的躯体，献给今天即将成她丈夫的男人。丈夫——她樱红的唇角，掠过一丝凄然的讪笑。 如果爱情是来自灵魂深处最痛苦的信仰，那两个没有信仰的灵魂，能结合成一对真正的夫妻吗？ “当”客厅的老式挂钟，倏然响起半点的钟声。惹得屋内的人都热切地引颈相望，但门外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她继续静静地沐浴在暗淡的阳光下，就像一个被宣判了绞刑的死囚，正绝望地等待刽子手，将那根代表宿命的绳索，套上脆弱的脖子。 越是深陷于这种频临绝境的恐惧，胸口就越发感到不可压抑的窒息，她抬起左手似扶似摸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第2章:隐形的相交点1 （时间，退回到半年前。） 深秋的薄暮，悄悄地来临。天边迤逦着几缕丝状的晚霞，随着夕阳一起慢慢地沉淀。操场上嬉戏的孩子们，不情愿地跟着各自的父母纷纷离去。只剩几片落叶像轻盈的云雀，被偶尔路过的微风，舒卷地打着旋。 邹天雨牵着幼儿园里仅剩的孩子——糖糖，走到已空荡荡的操场上。她焦急的目光，不停地张望早已紧闭的铁门外。翘首期盼糖糖的爸爸或者是妈妈，能够从天而降。可栅栏外除了偶尔路过的行人，只传来阵阵晚风拂柳的沙沙声。 和未婚夫赵枫，约好六点半在餐厅见面，可今天偏偏轮到她值班，又偏偏遇上糖糖的家长迟迟未能出现……就这样愣愣地站了好半天，已经六点过十分了。她有些泄气了。毅然决定，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遂掏出手机，翻出了家长联系册。 “喂！你好！请问，你是王甜意的妈妈吗？”她尽量抑制住语气中的焦灼。 “是！我就是，你是哪位？”电话里的女人，嗓音细腻而温柔。 “我是她幼儿园的邹老师。” 对方立刻领悟了她的意图，连声报歉：“哦！对不起！邹老师，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听到对方诚意地致歉，天雨松了口气，“没关系！请问，你什么时候能来呢？” 电话里的声音，好像由于周遭环境的突变，而显得有点战战兢兢，“邹老师，真对不起！我家的小保姆昨天突然不干了。现在，我又实在脱不了身啊！” 心似油煎的她，不免有些埋怨，不挠地追问：“那糖糖爸爸呢？他也不能来吗？” “她爸爸……”对方犹豫了片刻，又接着说，“她爸爸出国去了。” 这下，邹天雨激动地差点脱口质询：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今晚不打算来接女儿？难道，我要像蜡笔小新里的吉永老师，带着个孩子去约会吗？ “真不好意思，邹老师，如果方便……能帮我把糖糖送过来吗？”对方在电话里结结巴巴地向她恳求。 第3章:隐形的相交点2 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家长呢！居然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邹天雨的嘴自是不乐意地高高撅起，“那好吧！你现在在哪？”嘴巴却说出背离她心愿的话。谁让她的心肠一向都这么软呢！ “真是太麻烦你了。我在嘉恒大厦18楼秘书室，我姓沈，沈月卿。” 她顿时像噎了口黄莲，有苦说不出：嘉恒大厦！离这儿少说得半个小时的路程！ 十一月的黄昏，已是寒气袭人。由于担心坐在车后的糖糖冷到，出发前，她脱下外套裹住了糖糖。在骑着电动车，顶着凛凛秋风，狂奔了半小时之后。冻得瑟瑟发抖的她，终于赶到了嘉恒大厦。 嘉恒集团 18f 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助理办公室 总经理秘书室 电梯门一开，醒目的导示牌，跃然于眼前。 整个楼层的灯，几乎全熄了。仅剩的几盏，只流泻出微弱可见的萤光，让偌大间办公室，处处烘出大块大块的阴影，显得格外的凄清冷僻。 “妈妈，”糖糖兴奋地朝着办公桌后翘首以待的女人扑去。 沈月卿也激动地一把抱起女儿，将暖和的脸贴上她凉冰冰的小脸，压低了音量，亲热地叫唤：“糖糖，宝贝，乖！” 忽然发现女儿还裹着老师的外套，她才缓缓地放下糖糖，惭愧地对走来地天雨说：“真不好意思，邹老师……” 此刻，天雨已是焚心似火，刚要回她：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突然，身后一间办公室的门从里拉开。一个男人刚跨出半个魁梧的身子，看到眼前的一幕怔住了。似乎对外间平白的多了一个人，不！是两个人，而感到惊讶不已。 毫无防备的沈月卿一见到这个男人，便惊慌失措，结结巴巴的不知该如何解释：“李总，她，她是……” 第4章:隐形的相交点3 “我是月卿的朋友。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事先约好了，下班一起去吃饭庆祝。可是……”脑子机灵的天雨，立即领悟到对面男人的身份。只是，在幽暗的灯光下，很难看清对方的五官。但仅凭那粗犷的轮廓，就可以断定——“一脸冷酷的工作狂”，她脑海里忽悠出小说里常有的一句话。 过了七点半，天雨才匆匆地赶到“双行道”。她一向很守时，所以连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就急忙地跨进了餐厅。 一位瘦瘦高高、文质彬彬的男人，站起身向她优雅地挥挥手，“天雨，这儿！” 她清秀的面容，立刻浮上幸福的笑意。绕过拥挤的桌椅，人还未坐定，就先忙着向对方道歉：“对不起！赵枫，你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吧！” “怎么会呢？别说傻话！”赵枫心不在蔫地答道。他的目光，流连在天雨那被寒风刺激得灿若玫瑰花瓣似的双颊上。 “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天雨笑语嫣然。这才顾得上解开脖子上的丝巾，细长的手指随意撩撩凌乱的长发。 赵枫连忙收回游走的思绪，手指不由紧张地搓搓衣领，微微发窘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妈对咱们那天没去医院做检查，有点不高兴。她说……要不……还是认真地去做个检查比较好。” 天雨狐疑地瞅着他。两人的结婚证不是都已经领了吗？再说，现在也不时兴婚检。这个未来的婆婆，怎么还死盯着不放呀！莫非……她板起面孔，疾言责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在糊弄我呀？是不是你自己想去检查，还老往你妈身上推？说，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处女”二字，她羞怯得没敢吐出口。其实，她心里明白，男人多少都有“处女情结”，都巴望娶回家的老婆，是个冰清玉洁，最好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的“处女”。 第5章:隐形的相交点4 “不是，你别乱想。”赵枫立刻就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唯唯诺诺地摆摆手，陪着笑地解释：“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孩吗？” 见到天雨的脸色稍稍缓和，他才松了口气。抬起手又习惯性地搓搓衣领，接着刚才的话题又强调，“婚检，的确是我妈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妈是医生……” “你妈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天雨沉下脸，不留情面地一语戳中他的软肋。 赵枫削瘦的肩头，不由胆怯地往下缩了缩。见她只是报怨这一句，并没有过激的反驳，脖子又讨好似地向前探探，喃喃地问：“我妈说，这事她都给安排好了。要不，这个周末咱俩就去我妈的医院，你看怎么样？” “你们都商量好了，干嘛还要来问我？”她堵气地别过头，心底不满地感概：赵枫啊赵枫！你真是个名符其实的“大孝子”！对你母亲的话，怎么就那么唯命是从呢？！ “赵枫！”一声悦耳的呼唤，打断了两人之间小小的不快。 “王医生，这么巧！” 随着赵枫文弱的声音，天雨抬头看去。眼前的女人娉娉婷婷、风姿绰约，美目流盼中有种说不出的高贵。 “天雨，这我妈医院里的王医生，刚从美国回来，可是儿科方面的专家。”赵枫略带恭维的话语，让天雨心里泛出一味酸意。 “你在说笑什么？”王医生客套的笑道，侧过身郑重向他俩介绍，“这位是我在美国的同学——肖天赐。” 天雨这才注意到她身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颀长的男人。清癯的面庞，白晳秀逸；生气勃勃的双眼，闪耀着智慧的光辉；端秀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唇角有如一缕和煦的暖阳。 “那我们先过去了。”王医生盈盈笑道，拉着肖天赐走开了。 第6章:隐形的相交点5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场的人都忽视了邹天雨的存在。这让她有点落寞，转而恼火的瞪了一眼赵枫，似乎责怪他没向对方介绍自己。但更多的怨怼缘于王医生，凭着女人的直觉和敏感，她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位漂亮的女医生。 延申医院——天雨愁眉苦脸地跟随赵枫，不情愿意地踏进了这所医院的副院长室。乖乖地去向赵枫妈妈报道，而赵枫母亲只是随意地招呼了他俩一声，便低头继续和那位年轻的王医生探讨着工作。 赵枫的母亲五十有余，丰满合度，仪态端庄，举止间无不流露出贵妇的气质。 见平日里，对自己热情有加的未来婆婆，此刻表现得不冷不热，天雨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莫非因为上次怂恿赵枫一起逃脱检查，激怒了她。也不知道这位未来婆婆是怎么想的。在早已不时兴婚检的时代，非盯着他俩要做这个费时又费事的婚检。 不一会儿，工作会谈结束了。那位王医生出门前，冲他们俩嫣然一笑。却让天雨感到浑身不自在。也许是她多心，她总觉得对方的笑容，更多的是献给赵枫。 “小枫，天雨。跟我来吧！”赵枫母亲笑脸上前，亲热地一把拉起天雨，倒让她心里有几分愧意。看来未来的婆婆，并没有因为自己上次的任意妄为而动怒。 但她很快就明白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这一上午安排的检查项目之多，令人咋舌。她敢肯定，有些繁琐的检查，绝不是正常婚检中应该有的。再加上赵枫妈妈地全程监护陪伴，她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虚脱了。 瞅准个空，她借口去洗手间，终于摆脱了赵枫母亲。独自躲在一条静谧的走廊上，偷得这半刻的安宁：这位未来婆婆心思狡黠，还真是惹不起。表面上开明大方，背后却隐藏着一股子泼辣的傲气。 如果不是因为，婚后不用和婆婆住一块。她当初还真不敢答应赵枫的求婚。 第7章:隐形的相交点6 一阵震动地板的轻微声响吸引了她。低头寻去，地板上竟骨碌碌地滚来几颗七彩闪亮的玻璃珠。 她蹲下去，拾起仔细一瞧，唇角不由欣悦地翘起。原来是几颗漂亮的玻璃弹珠，现在的孩子，都不会再玩这种老式的小玩意了。 温暖的阳光，自玻璃窗中布满了电梯前的一小方地板。纤细的尘埃在光影中凌乱飞舞，四周阒无它人，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孤独地坐在轮椅上。 天雨疑惑地看看手上的玻璃珠：会是他的吗？ 似乎怕惊扰到这位老人，她慢悠悠地走过去，徐徐地弯下腰。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老人大约年过半百，两鬓霜白；宽阔饱满的额头上，已刻下深深的皱纹；目光呆滞，嘴唇不停地哆嗦；身体可能由于长期地坐在轮椅上，而显得曲背驼腰，一双苍老颤栗的手覆在毛毯上，指间隐约露出几颗相似的玻璃弹珠。 天雨会心一笑，将自己捏住弹珠的手，在老人面前轻轻摊开。只可惜，对方却丝毫没有反应。 “爸爸！”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一声浑厚低沉的呼唤，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倏然扑到了老人的面前。天雨吃了一惊，连忙往旁边让了让。 老人的儿子显得有些反应过敏，他紧张地看看父亲周身，又仔细地掖了掖盖在父亲腿上的毛毯。然后才缓缓地抬起头，戒备的目光中含着几分威严的审视。 天雨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一语不发，理直气壮地把那几颗弹珠伸到了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老人的儿子这才恍然大悟，他拘束地接过那几颗弹珠，嗫嚅着欲语又止。 但天雨并不在乎对方想说什么，她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现在该“自投罗网”，老老实实地回去继续接受检查了。 “inmydreamsgodistalkingtome，inmydreamsiamdownonmyknees……”行云流水般的音乐一响，天雨就本能地去包里掏手机。不出所料，是赵枫正焦头烂额地四处找她。 不知待会是不是又要承认赵枫母亲的怨气了。她忧心忡忡地跨进电梯，没注意到身后的人，一双好奇的眼睛追随着她。 第8章:隐形的相交点7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高大的儿子，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在父亲面前。抬首细细端详父亲的画面，蓦然印入她的眼帘。于是，一种叫做感动的热潮，前仆后继地涌入她的眼眶。 虽然是个没礼貌的家伙！不过……天雨暗自报怨，躲在电梯里又垂首偷笑起来。 “你好！我找赵枫，请问他在吗？” “不在，出去了。”电话断了。 这一个星期，天雨给赵枫拨了无数次电话，可他却一直无故地关着机；她不甘心，又给他家追拨去几个。可每次都是这个小保姆接的，而且每次都只生硬地回答这一句。 婚检的第二天早上，赵枫还柔情蜜意地来过一个电话，可就在那通电话后，他好像人间蒸发一样销声匿迹。 难道，他出了什么事？天雨的心蓦地一紧，不，不！她甩开脑子里不祥的想法。那难道是因为自己检查出什么病？婚检结果，赵枫妈妈肯定早就捏在手里…… “邹老师，跟你商量个事行吗？”实习老师杨柳，悄悄地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什么事？”她停下手里机械的动作，让乱哄哄的脑子也暂停下来。 杨柳目光流转，抿嘴浅笑道：“今晚，我有个同学聚会。我能不和你一块值班，先走吗？” 她自然爽快地答应了。看到杨柳兴冲冲地跑开，她又继续躲在教室后，闷闷不乐地整理资料。 日落后的暮色，渐渐渗入暗灰。天空也开始飘洒淅淅沥沥的雨丝。零星的雨点，纷纷沾染在嵌满黄边的枝叶上。却无力洗净枯叶上的灰尘，一如无法荡涤天雨千丝百结的愁绪。 转眼又过了六点，又只剩糖糖一个孩子。 她默默地坐在长凳上，眼神涣散地盯住斑驳的墙面。她情愿这样静静地守候着糖糖，一直等下去…… “糖糖，你妈妈还没有找到小保姆吗？”她转回头随口问道。 糖糖紧闭小嘴，摇了摇头，往怀里不安地搂了搂洋娃娃。 “你妈妈每天下班都很晚吗？”她见糖糖点点头，自然而然又暗暗痛斥起那个“工作狂”，随后又追问道，“那你爸爸呢？还没从国外回来吗？” 第9章:隐形的相交点8 糖糖这才抬起头，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迷惘，“妈妈说，爸爸去好远的地方，不回来了。” 孩子含糊不清的作答，让她的心猛然一怔：好熟悉的话！就仿佛……她忍不住把糖糖一揽入怀，默然叹息：糖糖，其实老师也和你一样！ 稳定了一下情绪，她转而低头笑盈盈地看着糖糖，欣然提议，“老师带你去找妈妈吧！” “嗯！”糖糖巴掌大的小脸一扫阴霾，高兴地点点头。 不知老天是不是存心和她做对，她俩离开幼儿园时，天空还只是飘着濛濛细雨。所以，她放心地将仅有的雨衣，套在了糖糖身上。可骑到半路，雨就越下越大。转眼间，豆大的雨滴，就织成一张密密匝匝的水网，令她无处躲藏，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唰——”好像是嫌她身上还不够湿似的，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把路面的积水溅起一米来高，让刚刚停稳车的她，从头到脚淋了个“泥水浴”！ 她顿时火冒三丈、七窍生烟，转头冲着那车大吼大叫：“喂！你到底有没有公德心啊？” 可这么大的雨，车上的人哪能听得见。一眨眼，它就没影了。 她只得背运地低声咒骂了几句，悻悻地走进了大厦。 在这样糟糕的天气，见到浑身湿透的天雨，牵着糖糖进来，沈月卿自是惊喜交加，哑口无语。她立即从柜子里翻出毛巾，脸上挂满了愧意，“真不好意思，又让你……” “没事！”天雨接过毛巾随意擦擦脸，大大咧咧地说：“反正今晚没事，就顺道把糖糖给你送来了。还没下班吗？” 沈月卿掩不住欢喜地道：“老板刚走，我正打算收拾收拾就走呢！” 见糖糖仰着可爱的小脑袋，围着妈妈一个劲地团团转。天雨思前想后，决定还是直言相劝：“糖糖妈妈，你天天这样加班也不合适呀！为什么不跟老板说明情况，尽量早点下班呢！你每天都这么晚去接糖糖，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在心里又偷偷地加上这一句。 第10章:隐形的相交点9 “我，我也不想，”沈月卿娇弱的身体紧紧贴住女儿，“可，我也无能为力！” 她忧悒的神情在黯然失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即使同为女人的天雨，心头也莫名地萦绕上缕缕的体恤之情。 “叮铃铃！”聚然响起的电话铃，划破这片刻的宁静。 “喂！你好！”沈月卿一接起电话，就迅速展现出她职业的一面，“是，李总……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不用猜，天雨也听出是谁来的电话。她恼怒地问：“那个工作狂……不是，我是问，你老板还要你去哪儿？” “喔！他走的时候忘了拿份资料，让我现在送去‘汉德尔’西餐厅。” “他怎么不自己回来取？”天雨禁不住牢骚满腹：那种家伙，百分之百的有车吧！自己回来一趟，不是很方便吗？ “他可能正在和女朋友约会！”沈月卿不胜其烦地向她解释，一边利索地找出了那份资料。 天雨对这个姓李的男人，不禁又平添了几分厌恶：真是有钱人的典型思维方式，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哪管他人的疾苦。 她冲沈月卿欣然一笑，伸出手来，“资料我帮你送去吧！‘汉德尔’就在我家附近，反正我身上已经湿透了。你还是快点带糖糖回去休息吧！” 苍茫的夜幕，早已铺天盖地的落下。刚才的倾盆大雨，现在也化为轻轻绕绕地雨丝，掠过脸庞，撩人心扉。潮湿的衣裳；彻透肌骨的寒意，都刺激着天雨，马不停蹄地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汉德尔’西餐厅，在她家附近的国际酒店旁。推门而入，漂亮的女迎宾丝毫不掩饰眼底的质疑，“你好，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嘉恒集团的李总，给他送点资料过来。”她扬扬手里的资料，这才想起，自己压根就不清楚这位李总的大名。 还好，迎宾释疑地点点头，“刚才李先生来知会过了，他在26号台。” 对方明显的怠慢，天雨并不介意。她当务之急是想把事情赶快办完，然后赶回家洗个热水澡。 第11章:隐形的相交点10 她步履匆匆地走进富丽幽雅的餐厅，不顾周遭的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在柔美的灯光下，她一眼就看见26号桌前，独自坐着一个男人。 “你好！”她垂首轻声地问候，却不料坐着的男人，抬头－见她，脸瞬时变得煞白。 她也万万没料到，这个嘉恒集团的总经理，竟会这么年轻！上次在昏暗的灯光下，对方给她留下的只有粗犷和冷漠。而今日凑近一看，才发现眼前的他，竟眉清目秀、面如冠玉，清新俊杰的气息，让人感到他颇有几分翩翩美少年的风姿。 天雨刚想开口表明身份：“我是……” “你是送资料来的？放这儿吧！”对方用不太标准的国语，无端地打断了她，语气中含着明显的轻视。 什么嘛？她拧起眉头，气愤得差点大嚷：你这算什么态度？那又是什么眼神？活像我是个刚下线的劣质商品！要不是看在糖糖妈妈的份上，才不受这份冤枉气呢！ 她愤懑地瞪了对方一眼，把资料用力往桌上一扔，转头就走。 “哟！这么早就回来了，赵枫呢？” 才一进家门，母亲就开始每天固定地排查式盘问。她气呼呼的没理：这还早呀！都要九点了。哪天我一晚上不回来，你就高兴了。 “身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全湿透了？赵枫怎么没送你回来？” 面对母亲的三个“怎么”的叠声催问，她腻烦地说：“哎呀！我今天就没见过他。我已经一个礼拜没见他了。” 她径直回房，随便翻出几件衣裳，就躲进了浴室。 “天雨呀！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收敛收敛你的坏脾气。赵枫哪里不好，你又跟他斗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今天，街坊邻居个个都问我，哪天办喜事……” 胸口波涛汹涌的怒火，让她飞快地把水龙头调到最大。微微发烫的热水，立刻从头顶肆意而下。她将自己的五官，尽情地躲藏在清透的水帘后。这样，总算阻隔了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但她内心却因为母亲刚才的埋怨，久久无法平复…… 第12章:擦肩而过1 周末的早上，秋风萧瑟，寒霜铺地。 没等迟疑不决的天雨去找赵枫，赵枫就主动打来了电话。 “天雨吗？我在你家附近的‘汉德尔’餐厅，你能来一下吗？”他的声音听来低沉无力。 又是‘汉德尔’？不祥的预感，涨潮般地漫过天雨的胸口。她对着镜子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手掌轻拍略泛苍白的脸，仿佛想把心头不停翻滚的不安，强行压制住。 “怎么，约了赵枫？”母亲一见她准备出门，就期盼地追问。 “不是！”她现在特别反感母亲关心这事，没做解释就仓惶地逃出门 和赵枫才一个星期没见，再次相对，竟恍如隔世，一种莫名的拘谨在两人之间低空回旋。 以前的他，时时都精神抖擞，衣冠楚楚。可现在，他颓废的模样，好像一个礼拜没刮过胡子；没梳过头；没洗过脸；没换过衣裳。 天雨避开他幽怨的目光，率先打破沉默：“你找我有什么事？” “天雨，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赵枫虽是神情呆滞，僵硬地说出这句话。但沉闷了几天的天雨，陡然听到这句爱的告白，胸口淤积的怨气，顿时消去一半。她暂时抛开满心的责备，从容大度地问：“赵枫，你为何要躲着我？有什么难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呀！” “天雨，是我妈，她，不让我再见你，”一滴眼泪顺着赵枫消瘦的面颊，怅然落下。 天雨却只是无神地盯住茶杯，心底压抑的不祥又一阵阵地向上涌来。她双唇未启，嗫喃地问：“为什么？是不是我检查出什么病？”除了这个，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赵枫妈妈在婚礼前夕，临时变卦。 赵枫紧张地搓搓衣领，支支吾吾道：“我妈说，你……不能生孩子，所以……” 天雨一直紧缩的心，在听到这个结果后，稍许放松。刚才赵枫悲泣的眼神，几乎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不久于人世的不治之症。 第13章:擦肩而过2 赵枫稳了稳情绪，抽抽噎噎地接着说：“检查的第二天，我妈就拿到结果。她拖我回家，命令我跟你一刀两断。我……我……”他半张的嘴微微发颤，张惶地摇了摇头，又无力地垂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天雨紧咬下唇，负气地抽出被赵枫紧握的双手，尽力堵住鼻息内那股隐隐上升的异样酸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妈要我和你去办离婚。她已经替我物色了一个人选，要我马上和那个女人结婚。”赵枫虚弱地抬起掌心，仿佛是在向她乞求一份垂死的爱。 她惊愕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在二十一世纪，竟然还有这样的母亲？ “天雨，我不想和你分手……可我妈说，如果我非要和你在一起……就是逼她死。天雨，我没办法……天雨，我妈说……” 她终于忍无可忍，“嚯”地站起，高声呵斥：“你妈说，你妈说，你是周杰伦，还是三岁小孩？那么听你妈妈的话。既然这样，你就按她说的办好了！”顾不上餐厅里聚焦而来的目光，她踢开椅子冲出了餐厅。 噙着眼泪，磕磕绊绊地跑下台阶。一不留神，打了个趔趄，“啊！”随着一声尖叫，她差点要滚下去……一双坚实的臂膀及时搂住了她。 “对不起！”她低着头呜咽，把悲哀隐忍下。轻揽开对方，魂不守舍地转头刚要跑，一辆急驶而过的小车…… “小心！”随着男人的惊呼，那双有力的大手，猝不及防地又把她拽入怀里。 她稳住身，收回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抬头眨眨迷朦的双眼，凝视着这位在几秒钟之内，两次帮助自己的男人。魁岸的身躯，带给她瞬间的安慰；冷月般的双眸，仿佛能洞察一切；黝黑严峻的脸庞，拂过一丝关切，嘴角略微抽动了几下，好似欲言又止。 第14章:擦肩而过3 “谢谢！”她含糊不清地向对方道了谢，失魂落魄地离开。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清灵飘逸的长发，久久不曾挪移…… 懵懵怔怔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穿梭不息的车流，好似故意卷起的飞扬浮躁的细尘，吹迷了她的眼睛。令她眸中交相闪烁的红绿灯，褪色得越来越模糊…… 胸口填满的屈辱和愤怒，远远大于和赵枫分手所带来的痛楚。和他就这样结束了吗？早在一个星期前，她就似乎已经预料到今天的结局，但还是忍不住痛恨赵枫的举棋不定，更不齿于他的懦弱无能。 默默地站定在家门外，把脸上的哀痛的泪水，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后，她才敢开门进屋。 “哟！这不是天雨吗？”一个洪亮的大嗓门热呼呼地叫道。原来是来串门的刘大妈。 “你怎么了？”母亲一眼就瞧出她神色不对。 “没什么！”她随便跟客人打了个招呼，就躲进自己的房间。无精打采地靠在床沿边，落寞地发怔，直到母亲推门而入。 “天雨，你到底是怎么了？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和赵枫出了什么事？” 她知道母亲对这桩婚事，一直报有很大的希望，这个消息对于母亲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所以她不敢出气，起身走去客厅，大剌剌地坐在了沙发上，抓起摇控器打开了电视。 母亲见她若无其事的样，更是怨声载道：“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成日闷头闷脑。别怪我说你，就你这犟脾气，能找到像赵枫……” “别说了！”心底深埋的导火索一触即发，她平日清秀的脸颊顿时爬满了愤怒，“现在是他不要我了，是他妈不准他娶我了！” “这，这怎么可能？” 见到母亲怔忡不语，她干脆将整件事和盘托出，“我们上个礼拜去医院做了检查，查出我不能怀孕生孩子。所以，这个婚是结不成了。”说到这儿，她鼻尖泛酸，几乎又要落泪。 第15章:擦肩而过4 门外一阵“悉悉簌簌”轻微的声响，惊醒了屋内的母女俩。邹妈妈脸色突变，冲去玄关，猛地拉开大门。果然，门外“猫”着腰的刘大妈站起来，尴尬地笑笑：“我好像落了点东西在屋里。” 完了！邹妈妈的脸一黑，心一沉：这刘大妈的绰号就是“刘大嘴”呀！ “嗨！美女！早上好！” 沈月卿端着热腾腾的咖啡，刚要推门进总经理室。这突如其来的问候，让她发现，怎么一大清早就平白无故地冒出个举止轻佻、面如傅粉的年轻男人？她微蹙柳眉，警觉地问：“你是谁？” “哈，问得好！你猜猜！”年轻男子不理会她的提问。一双水晶般闪亮的眼眸，流转出魅惑的光芒。他一手杵在沈月卿的办公桌上，摆出个自以为潇洒的pose，眉开眼笑地打起哈哈，“那么美人，你又是谁？” 沈月卿听出对方的国语不太标准，她有点疑惑。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谢绝推销！如果没事，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上来。” 年轻男子对她的话却置若罔闻，眼睛直勾勾地盯上她的胸牌，喃喃自语：“总经理秘书？”忽然他惊恐万分地上下打量起沈月卿，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是嘉航的秘书？他有几个秘书？” “当然只有我一个。”沈月卿见他直呼总经理的大名，更加疑惑。 “不可能！你是沈秘书？” 对方不容置辩的口吻把她吓了一跳。她吃惊地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姓沈？更让她应接不暇，阻挡不及的是这人竟大步跨来，顾自推开了总经理室的门。 “哼！你来的可真早呀！”李嘉航阴森森地嘲讽，顺着半开的门忽悠悠地飘出来。 “对不起，总经理，这个人不由分说地就闯进来……” 第16章:擦肩而过5 李嘉航心平气和地向她解释：“他是我的朋友，贺镜书，刚从美国回来。你们那天晚上，不是见过面吗？” “叫我史蒂文就好了。”贺镜书急忙抢白，冲沈月卿粲然一笑，“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位美人。” 邹天雨暗淡无光的双眼，出神地望着前方的红灯。四周都是和她一样，因刚刚下班，而被迫塞在拥挤不堪的街道上的人们。绿灯一闪，她立刻发动车子，伺机穿过几辆堵塞的车辆。却刚好被一辆尾巴冒着黑烟的公共汽车，给喷个正着。她别过头，抬手揉揉被呛得难受的鼻子。不经意地瞟到不远处的‘汉德尔’，这间让她两次出丑的餐厅，门口竟勿忙地闪进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母亲！ 奇怪！她估计是自己看错了，心里轻笑道：母亲绝不会来这种地方，她一辈子也不会踏进这种豪华餐厅。这种下班时间，她肯定呆在家里，忙着准备晚饭呢！ 远远的，她就看到一群婆婆妈妈，如往常一般围在小区的门内，高声探讨着什么。其中，尤以刘大妈的嗓门最大。 “哎哟！不都跟你们说了吗？她连孩子都生不了，这辈子，我看是嫁不出……” 另一位妈妈瞅见天雨正推着车走来，忙推搡了一下，比了个眼色。 “哟！这不是天雨吗？才下班回来呀！”刘大妈脸不红，心不跳，回头就冲她露出个大笑脸。 她不得不由衷赞叹，刘大妈随机应变的能力真是一流。不过，她阴沉着脸，谁也没理。心下止不住地暗骂：这群人，家不回，饭不吃，站在风口上，聒噪别人的隐私，真无聊！ 等她回到家，才发现母亲的确不在。那么，刚才“汉德尔”外的那个人真是母亲？母亲这个时间，去哪儿干什么？ 她静下心，搜索枯肠地想了半天。难道……她猛然瞪大眼，幡然醒悟，拔起脚就往屋外跑。心里一个劲的祈求，但愿那只是自己捕风捉影的胡思乱想。 第17章:擦肩而过6 然而，她还没走进“汉德尔”，就透过临街的玻璃，清晰地看到母亲正低声下气地向对面的人，乞求着什么。和母亲相对而坐的人，正是她刚才所猜到的——赵枫的母亲。 “哟！那种哄三岁小孩的广告你也信呀！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你女儿的病治不治得好，我还不清楚吗？” 人还没走近，天雨就听到赵枫母亲轻蔑的挖苦声。 邹妈妈却向前探了探身子，用谦卑地口气商议道：“可他俩的事，现在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了，就差发请柬，办……” “那我可不管！”赵枫母亲对邹妈妈根本不拿正眼相待。她维持着一贯的贵妇姿态，不屑一顾地说：“我已经替我儿子挑了个好人选，只要把请柬上的名字改改，这喜宴咱们家照样可以办。至于你们，我可管不了！” “谁也没让你管！”天雨的嘴里差点要喷火。对这个差点做了她婆婆的女人，怒目而视。以不逊的口吻说，“别以为我有多想嫁给你儿子！” 不理会对方脸上不屑一顾的神色，她扶着母亲就要往外走，忽又转头掷地有声地说：“麻烦你转告赵枫，明天下午，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他，让他抽空来办离婚吧！” 一走出餐厅，她就赌气似地甩开母亲，只顾往前冲。 母亲则一路小跑地跟在她身后，苦口婆心地相劝：“天雨，这事，你再考虑考虑。” 她蓦然站定，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肩头也随之激动地起伏。倏地转回头，忘乎所以地冲着母亲大声嚷道：“还考虑什么呀！人家都已经说的那么难听了。难道要我去跪着求她，请她的儿子来娶我？！” 晶莹而沉重的泪珠，终于止不住，扑簌簌地成串滚下。 “妈，我求您了，让我保持一点最后的尊严，好不好！” 第18章:擦肩而过7 “我在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我……”趁着周末，天雨偷偷地来到医院，当然不是赵枫妈妈的医院。可真坐在这儿，她又觉得难以启齿。 “有什么毛病，你快说啊！后面还排着一大堆人哪！” 女医生审视的目光从镜片后射来，那眼神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显微镜下，被无限放大的病菌。 “我不看了。”她羞臊地抢回自己的病历，夺路而逃。 满怀心事地站在电梯前，拥挤的人群，比肩接踵。轻吁口气，她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已错过好几趟电梯。 “你……没事吧？” 一声迟疑不决的问候，悠然闯入她的耳朵。循声望去，离她几位之遥，一位温文尔雅，高个的男医生，正满目关切地看着自己。 他是在跟我说话吗？天雨疑惑不解地四下望望，发觉并无它人理会。可我并不认识他呀？难道自己愣怔在这半天，表现得很失态吗？ 碰巧此时电梯门开了，她慌慌张张地挤了进去。 当电梯带着轻微的摇晃感缓缓降落时，她的脑子才陡然记起：我见过这个人。就是上次和赵枫在‘双行道’里，碰到的那个王医生的同学。 离开了医院，她宁可漫无目的地在喧哗的商业街上闲逛，也不想回家。回家——意味着要面对母亲哀怨的长吁短叹和家里令人窒息的压抑。 现在的她，对周末有种说不出的畏惧。以前，她是多么期盼每个周末的到来。那时的周末，她都会和赵枫在耳鬓厮磨，情意绵绵中度过。他俩或挽手，在月下漫步，江边絮语；或买上一大堆的零食，走入影院看一场刚刚上映的新片；或躲在准备结婚的新房内，如胶似漆地一起勾画幸福的未来……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各种音效，汇集成一首极不合谐的交响乐，不绝于耳。让她囤积在心头的忧郁的回忆，再绕上万缕愁丝。眼前不断地闪过，一家又一家的服装店、精品店、鞋店……巨幅的广告牌交织着七彩的店门牌，晃荡得她目眩头晕…… 第19章:擦肩而过8 坐在路边的木椅上小憩。身旁的梧桐，高大枯槁。凋敝的枝条，早已被追风逐月的秋叶所抛弃。但它们依旧孤傲地矗立于半空中，仿佛在翘首企盼什么……。 “累不累？坐在这儿休息会吧！”温柔的男声，带着浓浓的关爱，插入这段喧嚣的都市和弦。 随后，她的身边坐下一位满脸荡漾着幸福的小女人。她眼角的余光顺着对方的脸，偷偷地向下遛。是啊，这当然是个幸福的女人！有什么比一位身怀六甲，又能得到丈夫百般呵护的小妻子，还要幸福的事呢？她站起身选择了离开，把座位让给那位体贴地蹲在妻子面前的丈夫。 曾几何时，这样的画面，也出现在她对未来的遐想中。只是，美丽画幅中的男女分别是自己和赵枫。这也曾是她对幸福的全部理解和希冀。颤栗的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抚上小腹，那里，真的不能埋下幸福的种子吗？ 倚着墙，她仰望长空。冬日婆娑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在她脸上，在她乌黑的双瞳中逐渐失去光辉。她伸出荏弱无力的双手，想抓住那最后一线希望之光，仿佛是渴求上苍赐于她一颗幸福的种子…… “……那时我们太年轻，还不懂了解自己，纵然那时天空，特别晴朗和干净，爱情有没有来过这里，只留下我自己……”清婉地吟唱像牵引机，让她不由自主地跨进店门。 这是一家她几乎从不敢流连的珠宝店。柜台内熠熠生辉，又价格不菲的珠宝玉石，令囊中羞涩的她直打退堂鼓，但…… “小姐，麻烦你，那个……”她动容地指指柜台里的一枚钻戒。只因它和赵枫送她的那枚结婚戒指，一模一样。那个标价近一万元的钻戒，让赵枫坚持缩衣节食了好长时间，也让她心疼了好长时间。当时，嘴上虽埋怨他不该选这么贵的钻戒，可心里却好似熔化的奶糖一般，滋滋如蜜。 第20章:擦肩而过9 她小心翼翼的拈起这枚钻戒，套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大小刚好合适！”营业员讨巧地说。 是啊，和那枚一样，刚好合适！她也在心里，低声感慨：那枚戒指在签离婚协议时，丢还给了赵枫。现在，一定套在他母亲为他挑得最佳人选的无名指上了吧！ “嗳！这个不错呀！” 随着甜美细润的声音传来，天雨才惊觉身边不知何时，站过来一对情侣。女伴钦羡的目光，流盼在天雨的指上。 她慌张地脱下这枚不属于她的钻戒，急急忙忙地塞给那个女人。恍惚地准备离开时，又断断续续地听到身后的情侣，几句简短的对白。 “嘉航，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女人娇声曼语，语气中分明有几分讨好的味道。 “嗯！”男人只模棱两可地从鼻子里哼了声。 她回首想一探究竟，只看到一个挺拔俊逸；一个丰姿姣美，两人的背影是那么般配！可她却打心眼里同情这个女人，或者说是同情她自己。因为两人在本质上都一样，都是没有能力把握爱情的女人！ 秋末的黄昏总是来得特别快。夕阳的半张脸，刚刚没入地平线。层层叠叠的灰云，就携着霏霏细雨，飘然落下。逗引得都市的下班族，步履匆匆，归心似箭。唯独这偌大的一方空间，宛如游离于世外的桃源。时间仿佛静止，就连空气也融化在无边的寂寥中。 一只苍蝇落在水晶烟灰缸上，它沿着边慢慢地爬行，在晶莹透亮的烟灰缸上，凸显得尤为刺眼。李嘉航就像一台生锈的机器，纹丝不动地靠在椅子上。瞪大的双眼，滞钝地盯住那只苍蝇。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其它事可以引起他的兴趣。 “窸窸窣窣”，百叶窗发出的轻微声响，惊醒了他。他似乎这才发现，原来办公室里还有其它人。 “你在看什么？”他怀疑地瞅向史蒂文。这个家伙从进来，就一直鬼鬼祟祟地扒在百叶窗前，偷窥外间。 第21章:擦肩而过10 “没什么。”史蒂文松开百叶窗，转头故作轻松地问：“你的沈秘书看上去也不年轻了？” 李嘉航立即警惕地盯上他，眉头紧攒，防备地问：“你想干什么？”接着，他又似提出警告，“别打她的主意。” “你想哪儿去了！”史蒂文诡谲一笑。斜着身子坐下，意味深长地说，“再怎么，我也不会去招惹一个结过婚的女人，特别是有孩子的那种。” “胡说什么！”李嘉航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低下头继续工作。 “你该不会告诉我，她还没结过婚，没有孩子吧！”史蒂文故弄玄虚地伸长脖子。其实，他的目的无非是想刨根问底。 “她当然没有结……”李嘉航顺口回道。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钻进了对方的圈套。抬头严肃地看着他，再次正告，“反正，你离她远点就是。” “为什么我非得离她远点？”史蒂文像个不识趣的孩子，反而不正经地戏谑道，“莫非，你对她有兴趣？”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李嘉航把手中的笔随心一甩，寒气逼人地睖视着他，阴冷透亮的目光，仿佛能透视人的灵魂。 “嗯……”史蒂文狼狈地避开他的目光，急忙转移话题：“昨天，我在商业街那边，看见你的这个沈秘书，抱着个小女孩，还叫她妈妈？” “大概是她朋友的吧！”李嘉航漠然地拾起笔，又继续埋头工作。不经意的态度，表示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也让史蒂文松了口气。 “李总，有位康辉私家侦察所的袁先生找你。”沈月卿细细柔柔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史蒂文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他好奇地问：“你找私家侦探干什么？” “没人教过你，做人不要太好奇吗？尤其是男人。”李嘉航从容淡定的神态，分明是在说：你现在可以滚出去了。 史蒂文只得不甘心地夹着尾巴出去了。 第22章:误解重重1 他眼睛一眨不眨盯住沈月卿，站在办公室门外暗自寻思：她不像个孩子的母亲？可昨天，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幕，绝不会错。她为何要隐瞒自己结婚生子的事实？连精明的嘉航都被她骗过，她到底有何目的？ “贺镜书先生，你有什么疑问吗？”沈月卿对他火辣辣的目光，早生厌恶。她冷漠高傲地抬起头，挑战般地看着对方。 一直发愣的史蒂文，这才如梦初醒。上前弯腰杵在沈月卿的办公桌上，故作亲昵地说：“其实，沈小姐，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史蒂文就好。贺镜书这个名字实在不太中听。” 沈月卿虽说年纪已不轻，还盘着付老式古板的发髻；纤巧妩媚的脸上随时都挂着“请勿靠近”的标志。但她那色泽红润，棱角分明的小嘴；晶莹透亮的肌肤；以及隐藏在复古式黑框眼镜后，明艳动人的双眸，让史蒂文不由心花怒放：都说距离产生美，可眼前的人儿，凑得越近，就越发觉她的美…… 殊不知，他的行为在沈月卿眼里，如同一幕跳梁小丑的卖力演出。 世上竟然有这么不识趣的男人？沈月卿绷紧脸，眼角掩不住闪过一丝鄙夷，“不好意思，贺镜书先生，我是中国人，所以我只习惯称呼别人的中文名字。”她大力抽出对方胳膊压着的资料，摆出付敬谢不敏的姿态。 呵！史蒂文直起身，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俏皮地眼眸仿佛是在说：今天算是见识了。不亏是嘉航的秘书，待人接物、表情语气，完全一样。 不过，他并不为自己受到的冷遇而沮丧。而是啷里啷当地走进电梯，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紧随其后，也跟了进来。早已入冬，可这个人居然还捏着块手帕，不停地擦拭脑门上的汗。 对了，他的脑子打了个激灵：这不是刚才那个什么侦探所的人吗？ 他朴楞愣地眨了几下眼睛，一瞬间，脸上竟挂起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第23章:误解重重2 黎明的曙光刚刚揭去夜幕的轻纱，邹天雨就行色匆匆地奔走在上班的途中。 临近冬至，气候愈来愈冷。清晨的天壁，总是阴沉沉的。满天都是厚厚的，青一片，灰一片的浊云，期盼中的银花飞絮却迟迟不肯飘落。 莫名的恐慌感，忽然又向天雨袭来。她猛一回头，晨间小路上，除了和她一样赶早上班的路人，并无奇怪的人哪？她心中不禁疑虑重重：已经好几天了，总感觉背后像有人在监视自己。大概是自己最近睡眠不足，神经过敏吧！ 她释怀地轻摇头，悠悠地转回身……“啊！” 眼前竟从天而降一个中年男人，胖乎乎的右手伸进怀里，胡乱地掏着什么，“邹小姐，我是……” “你想干什么？”邹天雨吓得惊恐万分，用力一推，就慌不择路地飞快逃离。 直到抵达幼儿园，进了教室，她还抚着有几分惊魂未定的胸口。 “你怎么了？”杨柳见她喘着粗气，神色慌张，贴上前关切地问。 “没事！一大早就遇上个骚扰……”她牵动嘴角硬笑，没明说。 杨柳却明白了。她神秘地一笑，意有所指地调侃道：“你怎么不马上招唤你的护花使者去呀？” 天雨连唇边挤出来的一点笑意，都不愿保留。拉下脸，满不在乎地说：“跟他拜拜了！”一想起那天的情形，她还真有几分哭笑不得。 在和赵枫妈妈针锋相对的第二天下午，她就如约早早地站在民政局的门外。 赵枫依然失魂落魄而来，一见她，就面露愧意地想上前搭讪，却被他母亲及时地出面制止。是的，赵枫不是独自前来。除了他母亲，当然还有那位秀丽清雅的王医生。 “这位是王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年轻的女医生，也是儿科的副主任医师。”赵枫妈妈似乎不知道，她们之前见过面。再次用鼻孔冲着她做了番介绍。 第24章:误解重重3 这就是她给儿子挑的最佳人选吧！把这个女人带来，向自己示威吗？还是，怕自己对赵枫纠缠不休？真可笑！对她们这番自以为是的举动，天雨根本不屑一顾。 她毫不犹豫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而且一离开民政局，就双手啰嗦地把结婚证和离婚证，全撕的粉碎，塞进了垃圾桶。 她原以为，自己会再次失声痛哭，可是没有！自从上次在“汉德尔”外痛哭一场后，她就再也没为赵枫，淌过一滴泪；原以为，自己会被爱人抛弃的痛楚，吞噬得体无完肤，可也没有！ 曾经把婚姻看作无比神圣的她，现在面对自己短暂得仅维持了十来天，就结束的婚姻，还能保持止水般的平静，真是不可思议！都说现代人的感情越来越麻木，难道，自己也是如此？ 她黯然神伤地向杨柳倾吐完，耿直的杨柳，不免要为她打抱不平：“幸好，你没和他举行婚礼，没正式踏进他家的门。遇上这么个野蛮婆婆，将来可有得苦吃。再说，女人凭什么结婚就非得生孩子呀！换做是我，结了婚也不要孩子。现在，丁克家庭多时尚呀！” 她这套自命不凡的理论，让天雨的心顿时如释重负。她晦涩地笑笑，自嘲道：“这下我也算是个离婚女人了。” “这有什么！人家布兰妮结婚两天就离了，你可比她强多了！”杨柳神采飞扬地抖着身子，不以为然地说。 她这才惊觉：我只比杨柳大四岁而已，怎么感觉心态，却好似老很多！ 今天上午，幼儿园安排的是健康检查。待工作临近收尾时，杨柳就偷偷地凑到她身边，攀肩贴耳地轻笑道：“天雨，那个肖医生老往你这儿看。” 天雨当然明白她指的是谁。 第25章:误解重重4 那位面带微笑，对孩子颇有耐性的肖医生，刚才一踏进教室，差点吓她一跳。她万万没想到，对口的医院派来的医生中，竟会有他——那个王医生的留美同学。 他具体的名叫“肖什么”，天雨记不太清了。她紧张兮兮地想：上次在医院的电梯前，没有理会他的关切，就仓惶地逃走，会不会显得太失礼了。 她并非没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会往自己这边飘，但除了一味地躲避，就只能佯装不知，屈身安慰那些因抽血，而哭得不可开交的孩子。 检查终于在孩子们的一片哭闹声中结束。她也为医生护士们收拾东西就要离开了，而暗自高兴。眼角的余光，却偷偷地注意到那位肖医生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面，站在教室门口迟疑了片刻，还是转头又走了过来。让她刚刚松懈的心，蓦地又一紧。 “嗨！你好！” 这下，天雨不能再装了，她站起身，微妙地笑道：“你好！”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肖医生淳朴的笑容中，含着几分庆幸的味道。 “啊！是啊！对不起，那天在医院，我一时没想起来……”她笑得有点尴尬。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想蹲下身，再去安慰身边的孩子，却发现孩子已被杨柳给牵走了。 “肖天赐。”他微笑着伸出修长白晳的手。 天雨犹豫不决，还是缓缓地伸出手，“邹天雨。”她感到肖天赐的手，温暖而厚实。 在接下来短暂而沉闷的对话中，活泼的杨柳似乎起了主导作用。她对肖天赐的兴趣远比天雨要大得多。可等肖天赐彬彬有礼地告别离开后，杨柳却调皮地上来揶揄她，“那个肖医生，八成是看上你了。” “别胡说。”她不悦地板起面孔，坚决予以否认。 第26章:误解重重5 “这有什么，我看这个肖医生挺不错。人又英俊，又斯文，职业也好！说不定，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杨柳一脸陶醉，半闭双眸，仿若刚刚坠入情网的少女。 真命天子！天雨心中暗自耻笑：呵！像我这样的女人，还会有真命天子吗？ 然而，杨柳的猜测并没有错。 第二天下班，她还在教室里收拾东西，杨柳就兴奋地跑来，轻耸她的肩头，“邹老师，你的真命天子来了。” 这丫头，又在胡说八道！她斜睨杨柳，回头一看，果然是肖天赐正笑意满颜地走来，“我是来送检查结果的。” “检查结果，还用你这个大医生亲自送来吗？”杨柳一语中的，带着戏弄的意味走开了。 “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肖天赐竟开门见山地向她发出邀请，让天雨有些迷惑：现在的男人都这么直白吗？而且，他既然是那个王医生的同学，对自己的事也应该略有耳闻吧！ 她勉强挤出个善意的微笑，“对不起，我答应过我妈，今晚要回去吃饭。”她并不讨厌肖天赐，只是感觉在他身上，略有几分赵枫的影子。 “没关系！”肖天赐似乎不为她的冷漠所退却，依然保持优雅地微笑，“那我能送你回家吗？” 这？她犹豫了：电动车今天送去修了。重要的是——万一又遇到那个“骚扰狂男”。左思右想，她终于点了点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利用他呢？ 不出所料，他俩才走出园门没几步，“骚扰狂男”就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冲出。满脸堆笑，一双胖手几乎要抱住天雨的胳膊，“邹小姐，我是康……” 肖天赐义无反顾地挡在天雨身前，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如果你不马上离开，我就要报警。”其实，他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及和天雨的关系？只是发觉天雨一见他，就紧张地揪紧自己的衣袖。 第27章:误解重重6 他这句言之凿凿的威胁，让“骚扰狂男”不得不转身离开。可末了，还不死心地回头，又瞅了两眼，让天雨又一阵胆寒心跳。 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天雨才算松了口气。忙放开手，苦笑着向肖天赐解释：“我也不知他是谁？只是最近好像老跟在我身后。” “不用怕，这种人，你越怕，他就会越得意。遇上这种情况，只要报警就好。”肖天赐温柔体惜地安慰，如同他优雅的气质，让天雨骚乱的心，安定下许多。 到了小区门外，天雨就站定，向肖天赐款款地表示谢意：“今天真是谢谢你，肖医生。” 面对她委婉的“驱逐令”，肖天赐略显失望，不过还是诚挚地笑道，“那好吧！不过，你不要这么客气，叫我天赐就好。我们俩的名字里都有个‘天’字，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天雨不置可否，温婉一笑。 走到自家的楼下，她果不其然地又遇见那群以刘大妈为中心的婆婆妈妈们。 “天雨，你回来了！刚才那个帅哥是你的朋友啊？”刘大妈对别人的隐私，永远保持高度的热情。 关你什么事？天雨面无表情，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快意，她觉得那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祟。 当青白的曙光，渐渐透过淡淡的晨蔼，让浮光掠影最终汇聚交融。城市上空，点点燃亮的青砖绿瓦，逐渐将都市的繁华，衬托得愈益真实明朗。 初冬的小区花园，依旧可见早起锻炼的人们。萧条的景致，无法遮挡每个人脸上对新的一天地期望。只有邹天雨，还落寞地沉浸在昨晚的不愉快中。 昨天一回到家，就看到母亲躲在屋内，偷偷地抹眼泪。不用想她也猜得出，一定是刘大妈她们在母亲面前嚼舌，故意刺激，叫人难过。现在，她才深切体会到什么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第28章:误解重重7 然而，真正让她惊讶地是，一身休闲的肖天赐竟伫立在小区门边…… “我有早起散步的习惯，散着散着就走到这儿来了。”他的理由还真是牵强。 但天雨还是默认了他的说法，任由他陪伴自己继续地向前走。 “在想什么？”肖天赐眼含柔情，轻言细语，似乎怕惊扰了她绵延的思绪。 而她只能落寞地望着眼前风姿秀逸的男人，清秀的面庞滑过一丝凄婉，“肖医生，其实你一点也不了解我。” “我不是说过，叫我天赐吗！至于了解，需要你给我这个机会！”肖天赐眼底毫不掩饰的执着与炽热，令她不知该如何回绝…… 可有些事，她知道必须先说清楚，不能让自己再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一定从王医生那儿……” “过去事就不要再想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肖天赐坚定果敢的眼神，几乎又要吹绿天雨心里那块已经焚毁的情感田园…… “沈月卿小姐。”史蒂文的脸上，分明是挂着不怀好意地奸笑。他故意藏头露尾地问：“或者，我该称你为沈月卿女士？” 沈月卿的心猛然一跳，他知道了什么？不过，聪慧如她，岂会自乱阵脚。她旋而嫣然一笑，“贺镜书先生，对不起，我很忙！如果……” “我想你一定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是不是，王、太、太。”史蒂文得意地眼睛，快要眯上。心里忘形地直哼哼：别给我装了，你的底细，我已经让那个私家侦探全摸清。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月卿警惕地抬起头。声音也随着惊愕的心，有些微微发颤。她倏然发现，在史蒂文的眼里，闪烁着猛兽发现猎物后的光芒。 “你说呢？让我想想……，我好像——还没有想好。”他笑得分外狰狞，肆意的目光，掠过那张纤巧妩媚的面容。脖子不断向前，一伸再伸。轻狂的脸，几乎就要贴上沈月卿无法再往后退的脸…… 第29章:误解重重8 “嗯——咳！”响亮做作的咳嗽声，带着来者的成心，打断了他的想入非非。 只见邹天雨牵着糖糖的手，正怒气冲冲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史蒂文当然没有认出她。他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邹天雨，又把注意力转回。侧着脑袋，冲沈月卿调皮地眨眨眼睛，“等我想好，会把决定告诉你的。”说完，他便晃悠悠地走进李嘉航的办公室。 沈月卿庆幸地站起，轻吁道：“天雨，刚才真是谢谢你！” 还不等天雨眼里的担忧褪却，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桌上的电话，就响起一个男人低沉地声音：“沈秘书，麻烦帮我冲杯咖啡。” 天雨根本不经细辨，猛地扯过电话，大声斥骂道：“听着，她早就该下班了，我不管你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时间到了，你就该让人下班。如果以后，你不让她在五点半钟准时下班，我就去劳动部门告你。” 这段时间积聚的怨气，被她倾刻间，全发泄在这个倒楣的总经理身上。她顿时感到心里一阵舒坦：活该！谁让你恬不知耻，刚刚在外面公然调戏完女秘书，现在又假装安然无事地躲在里面，指手划脚。 但电话里寂寂的沉默，和沈月卿惊恐的表情，让她低下头骤然醒悟，懊悔不已：完了，自己一冲动又闯祸了！这下，把糖糖妈妈给害惨了！ “那好吧！沈秘书，你先下班吧！”电话中的人，回应得还算平静，“以后，到了五点半，你就可以自行下班了。” 刹那间，她转忧为喜，唇边不禁还挂上几分沾沾自喜：难怪肖天赐说，这种“骚扰狂男”型的人物，越怕他，他就越猖狂。真是不骂不行！ 第30章:误解重重9 天雨刚走出楼道，包里的电话就响起。她一看来电是肖天赐，就有点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冲动，把电话号码告诉他。 “天雨，下午有空吗？我这有两张电影票。”肖天赐柔和的嗓音，热情似火，倒让她有几分难以回绝。 “是你呀！我刚出门，下午得去一个朋友家。”她有些干笑地应道。她的确没撒谎，沈月卿邀请她今天去帮糖糖过生日。 “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吧！”肖天赐地回答很干脆，但依旧难掩语气中的一丝遗憾。 这不是肖天赐第一次邀约她，也不是她第一次拒绝得这么干净利落。虽然，她也认同肖天赐“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观点，但是，和赵枫短暂而失败的婚姻，带给她的的阴影，远远不像想像中的那么容易忘却。 午后的风，连着一息湿润，带着一种不可捉摸的醉意，温驯地摩挲过她的脸。苗圃里的树木已脱尽了叶子，但青葱翠绿的常青树旁，伫立的一个人影，却让她心情没来由的愉悦起。 肖天赐正悠然自得地倚在小区的铁门边。 “没办法，我太自以为事！冲到这儿，才给你的电话。”他憨厚地笑道，“如果方便，让我送你一程，就算我没白跑这一趟。” 天雨不由莞尔，感到自己总不够狠心，无法彻底拒绝对方的请求。 待两人到了目的地，她正要向天赐道谢告别…… “天雨。”沈月卿左手提着蛋糕，右手牵着糖糖，正笑盈盈地朝他俩走来，“是你男朋友？一起上去吧！” “不，不是，他……”她忙着做出否认，却焦急得有些结巴，反而让对方加深了误解。 沈月卿会心一笑，不留机会让她解释，亲热地说：“没关系，一块上来吧！” 肖天赐听到邀请，面露喜色。但他还是用探询的眼神，看向天雨，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见。 ‘我又不是主人’——她则摆出付置身事外的表情，转身随着沈月卿上了楼。 第31章:误解重重10 沈月卿的家不大。一尘不染的家具；精巧可爱的家居饰品，井井有条。无处不透着女主人的细心和贤惠。只是在这里，似乎找不到一丝男性驻足过的痕迹。 原本宽敞整洁的厨柜上，此时已堆满了沈月卿采购来的蔬菜瓜果。而天雨正束手无策地站在面前，暗暗后悔刚才不该贸然提出，来厨房里帮忙。 “让我来吧！”肖天赐从容地走进厨房。利索地卷起衣袖，摆出付“家庭妇男”的姿态。 “你？会这些吗？”天雨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厨房的事，她这个女生都不在行，他一个大男人…… 肖天赐却自信地笑起来：“别看不起我。以前在国外留学，我可都是自己开火。”他说的不假，进来才一会儿功夫，那些令天雨焦头烂额的东西，就被他拾掇的干干净净。 不过，不一会儿，安置好糖糖的沈月卿，以主人的姿态，毫不客气地将他俩推出厨房。 无所事事的两人，只好尽量勾起心里深藏的童趣，陪着糖糖，一起专心地看动画片。 “色狼！”当电视上撞坏脑壳的叮当猫，傻乎乎打了大雄一巴掌时。天雨搂紧糖糖，止不住地哈哈大笑。 她毫不矫饰，童稚般的笑容印在肖天赐深情的眼眸中，如同一幅简洁豪放又不失含蓄的仕女图…… 厨房里，沈月卿的手机忽然响起…… “不好意思，我要出去一下，”接完电话的沈月卿冲出厨房，脸上写满了焦急。她一边麻利地解下围裙，一边向他俩解释，“天雨，麻烦你们陪陪糖糖，我去公司递份报表，马上回来。” 什么，又是那个无良老板！天雨顿时怒从心头起：他成天以折磨人为生活目标吗？不是有事没事的让人天天加班，就是要破坏别人难得的周末吗！ 她旋即站起，干脆利落地向沈月卿提出：“让我去吧！反正你们公司我也熟。”转而又对肖天赐坦诚地说，“天赐，麻烦你送我一趟，行吗？” 肖天赐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她第一次没连姓的称呼自己。他当然义不容辞地点了点头。 第32章:背道而驰1 直到车子上了路，天雨的怒气似乎还依旧未消：哼！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无耻的家伙，又想玩什么鬼把戏？ “你很喜欢看动画片吗？”肖天赐磁性的嗓音，适时地把她从“火焰山”旁拉回。 “哦，是啊！我从小就很喜欢看。”天雨忿忿不平的脸上，立即洋溢起暖融融的温馨。仿佛把自己带回到十多年前，“小时候，妈妈每天下班都很晚。放了学，我就只能呆在隔壁的阿姨家。作业也不想做，缠着让他们先开电视。谁叫那时，我家还没有电视。妈妈一回来，我就得回家乖乖地做作业。” “我也记得小时候，好像有一部动画片叫《三千里寻母记》，挺感人的！” 肖天赐也许企图用这个话题，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但天雨毫不犹豫地驳斥，宣告了他的失败。 “我不喜欢那个，哭哭涕涕的。我最爱叮当猫，永远也看不腻。”她娇憨地看了对方一眼，似乎为自己在这种年纪还有此喜好，而感到有些羞愧。 “可是，我听说，叮当猫只是大雄的一个梦而已。当他醒来时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孤苦伶仃，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自闭症儿童。”说到最后，肖天赐谨慎地瞟了她一眼。为自己的卖弄，而感到后悔，这不会扫了她的兴吧？ “可是还有别的结局呀！叮当猫没电了，为了保留两人之间的记忆。大雄刻苦地学习，长大后当上博士，把它给修好了。” 天雨并没被他的话扰乱心境，反而展露出一个纯真的笑靥。差点让肖天赐走神，撞上前面的车。 当他们的车，停靠在嘉恒集团的大门外。肖天赐却反常地稳坐车内，连安全带都没解开。只是局促地对天雨说：“我……不陪你上去，就在这儿等你好了。”这不太像他往日的绅士作风。 不过粗枝大叶的天雨，并没察觉他难掩慌张的眼睛，正警惕地瞟向公司的大门。她爽快地向他表示，自己很快就会下来。便自行下车，走进了这栋令她心生厌恶的大楼。 第33章:背道而驰2 由于是周末，所以大厦内除了保安，明显没有职员上班的迹象。这让她更加确定，沈月卿的这位上司肯定是居心叵测。 “嗯——咳！”她夸张的咳嗽声，打破了办公室内的静谧，也警醒了正沉醉在沈月卿座椅上的史蒂文。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要以这种方式登场：瞧瞧！这个无良老板，竟趁着秘书不在，端坐于此。还时不时这里摸摸，那里翻翻。分明想窥探别人的隐私。哈，哪有这么变态的家伙！ “你要的报表。”她硬梆梆地抛下文件夹，转身要走。 “等等！”史蒂文激动地跳起，几步冲去她面前，想仔细打量。显然他意识到，天雨好像就是那天在电话里，冲着李嘉航咆哮的女人！他皱了皱眉，不由得脱口问道：“小姐，我觉得你好眼熟呀！以前，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呸！天雨瞪圆了双眼，恶狠狠地睖着他。心里也在狠狠地啐他：真够俗的。瞧你那细皮嫩肉，故作风流的倜傥样。胆敢欺侮一个单身母亲，算什么男人！哼，如果打人不犯法的话，真想抽你两耳光！ 她愤然甩开史蒂文，逃也似地小跑进电梯，顿时觉得周遭的空气又变得清新充裕。忽而想起守候在大门外的肖天赐，她的心情不由转怒为喜，甚至还有一丝沁入心田的馨香。难道，自己这么快又坠入情网？不，不！她慌张地做出否定。对于肖天赐，她还什么都不了解；而肖天赐对她，更可谓是一无所知。 “still talking in my dreams，without you life is not what it seams，this is so hard to take” 她一听到这熟悉的歌声，本能得从包里掏出手机……不是自己的？这才想到，虽然自己的铃音也是选得这首曲子，但用得是开头女声部分。而这个人却是用“nana”引吭高歌的结尾部分，听上去有点凄凉悲怆。不过，她还是好奇地折回头，想看看，是谁也选了她最喜欢的歌曲做铃音。 第34章:背道而驰3 但电梯门已缓缓关上，她只隐约看到一个男人伟岸颀长的背影。她悠悠地转回头，心里不觉升起一丝遗憾。但她娟秀的脸庞，随着另一个新奇的发现，又悄然泛起舒心地微笑。 刚才躲在车里，迟迟不愿下车的肖天赐，此时，正如一颗挺立的白杨树，伫立在大厦的门外。只是他双手背后，紧紧抓牢的叮当猫布偶，破坏了他的气势。 当肖天赐怯涩地递来这份临时准备的礼物时。天雨犹然觉得，他们俩就像一对被老师逮到早恋的中学生。 “也许，这个更适合糖糖。”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她羞臊地忙着转移话题。 肖天赐的眼睛里仿佛闪耀着欣喜的星光，似乎为她坦然地接受礼物，而欣慰不已，“我也给她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丢在车上了。” 天雨飞扬的心，因为他的这句话，又霎时跌至谷底。从他对孩子的态度，就不难察觉，他是个心思缜密的好男人。将来一定会是个不错的丈夫和父亲。可自己……他知道自己是因为无法生育，而遭到夫家退婚的吗？王医生有告诉过他实情吗？ “天雨，你刚才有没有碰到……”肖天赐似乎想问她什么，却欲言又止。接着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没什么，反正你又不认识他。” 他吞吞吐吐的言辞并没吸引天雨的注意。她左右为难，踌躇思量：到底要不要向他坦白，我无法生育的秘密呢？ 可直到晚上和他做最后的道别，天雨也没向他表露内心的秘密。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根本无从开口。 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这么晚才回家，真希望母亲不要拉着她纠结原因。现在，她只想独自安静地理理，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进门就见到“骚扰狂男”赫然坐在客厅内。她的惊讶自然溢于言表。 第35章:背道而驰4 “邹小姐，你好！”对方的脸上挤满谄媚的笑。他站起身，手又伸进怀里胡乱地掏起，这次，他的动作够快，一张烫金的名片塞到天雨的鼻子下。 他挺直腰杆，一本正经地开始做自我介绍：“我是康辉侦探所的袁康辉。邹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就差来个九十度地大鞠躬。 “袁先生是来帮你提亲的。”邹妈妈拉着愣怔的女儿坐下，喜不自禁地向她解释。 她质疑目光地瞅向袁康辉：提亲？难道，这个老男人看上我了？ 不过，天雨更欣喜地发现，母亲的脸上竟挂着久违的笑容。 “刚才，我已向令堂表明，我是代表嘉恒集团总经理——李嘉航先生，来向邹小姐正式提亲的。” “扑！”天雨惊得一口刚进嘴的茶，不偏不倚，正好喷在他笑眯眯的脸上。， “天雨！”邹妈妈恼怒地瞪着女儿，低声呵斥，“在客人面前，怎么可以这样失礼，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有！ 她瘪起嘴，目光委屈，百口莫辩：不是这样的？谁让眼前的胖子，说出这么爆炸性的话！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跟母亲叫屈，而是他刚才的话代表什么？ 还好袁康辉一边不停地抽出邹妈妈递来的纸巾，手忙脚乱地擦拭脸上的茶渍，一边摆手大度地表示：“没事，没事！” 待他整理妥当，又开始接着天花乱坠地一阵吹捧：“邹小姐，我想你一定听说过嘉恒集团吧！他们可是赫赫……” “我没听说过！”天雨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意图滔滔不绝的“歌赋”。捺住怒火，反问道，“他为什么想娶我？” 说起来，她和那个李什么航，屈指可数地见过几次面？而且，在那个男人的眼里，不是把她归为劣质商品的吗？ “那是因为邹小姐你天生丽质，秀外慧中，高贵大方，聪明绝顶……”袁康辉几乎可以把成语词典倒背如流。 第36章:背道而驰5 天雨却轻蔑地瞟他一眼，不想再听他继续胡绉下去。 “袁先生，既然你是私家侦探？那你一定把我的情况，都查得一清二楚了吧？”她脸色铁青，起身几大步走去玄关，拉开大门，转头疾言厉色道，“走，你马上给我出去！要不然，我就打电话报警。” 袁康辉瞪大眼，佯作无辜地反问：“这？邹小姐，你这是怎么说？” “我说得什么意思，你和你那个无良老板心知肚明。”虽然，她不是聪明绝顶，可对方的真实目的，却被她一眼看透。李x航，你是不是玩过头，把命根子废了。现在想找个不会生育的女人，来做遮羞布呀！无耻！ “我明天要回美国了。”史蒂文又故意杵在沈月卿的桌上。不羁地甩甩刘海，想借此吸引对方的眼球。他趾高气扬地说，“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临走之前，我已经想好……嘿嘿！”。 只可惜，沈月卿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埋头翻了个白眼：回去就回去，关我什么事？ 这严重打击了他的不可一世。他霎时阴沉下脸，凑得离沈月卿更近，窃窃私语地向她下达最后通牒：“想不让我你的秘密，也不难，一个条件！跟我约会。不多，就十次！” 沈月卿终于抬起她高贵的头，冷傲地直视着他，薄薄地嘴皮，霍然蹦出两个字：“三次！” 史蒂文惊得杵在桌上的半个身子，差点歪下去。他站直身，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哇靠！不亏是中国女人，连这个也要讨价还价！ “八次！”虽然做了让步，但他的态度依旧坚决果断。 “哼！五次，底价。不行，你就到处宣扬去吧！”沈月卿心知：对付这种无赖，只能以毒攻毒。 她稳操胜券的表情让史蒂文最终只能让步。不过，这丝毫未能打击他的积极性。他转而眉开眼笑起，让人觉得他的脸就像六月的天，阴晴不定，变化无常。 第37章:背道而驰6 “好吧！那今天，我们就来首次划时代，具有纪念意义的约会吧！”他装模作样地大声宣布。咧开的嘴，似乎等不及要吃一道美味大餐。 可沈月卿却浅浅柔柔地一笑，曼声细语道：“贺先生，恐怕不行。我要五点半钟才下班，然后还得赶去接我女儿。” 可史蒂文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容易就打发的。他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腕，夸张地奸笑道，“现在才12点。我们刚好可以出去吃个浪漫的午餐，然后再逛一下午的街，你看怎么样？” 沈月卿早就知他会如此不识趣。收起笑靥，正色直言道：“你听不懂中文吗？我在上班，而且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完成。今天，对不起！恕我不能奉陪！” 史蒂文竟紧闭双唇，缄默不语。本来明亮澄清的眼睛里掠过一抹乌云。凝视了她几秒，而后一语不发地走开了。 这倒让沈月卿心中一阵吃疑，还以为他会死皮赖脸地地纠缠下去呢！ “沈秘书，”桌上的电话一响，自然是老板有事吩咐：“史蒂文明天要回去了，想买点礼物。下午，你去帮他选选吧！” 真有本事，拿老板来压人！沈月卿悻悻地挂上电话。一抬眼，自然看到史蒂文晃着身子，大摇大摆地从李嘉航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神气活现的脸上分明画着个大大的“v”字。玩世不恭的眼神，仿若在向她宣称：哈，别以为我不是中国人，就不会你那一套。好歹我身体里也流淌着华人的血呀！打太极拳，谁不会！ 第二次看到袁康辉安然坐在自家的客厅内，邹天雨除了惊异，更多的则是恼怒。他面前不仅摆着母亲奉上的好茶，竟然还放着一大盘削好的水果。这不由让她心生怨愤：母亲这也太好客了吧！ 第38章:背道而驰7 袁康辉一见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他立即站起身，陪着笑地说：“邹小姐，我不是坏人，我是好心……” “行了，行了！”天雨不耐烦地摆摆手，斜眼瞪着他，干脆利落地说，“对你上次说的事，我没兴趣，你和你那个大老板就省省吧！” 她不顾母亲频频使来得眼色，将这位不受欢迎的客人，毫不留情地拒之卧室外。随后，她抱起那只永远保持笑容的叮当猫，把自己的身体，轻松地抛上床。却难以抛开，袁康辉这位不速之客带给她的纷扰…… 自从上次，她把这个鬼侦探赶走后，母亲絮絮叨叨，责备了她好几天。说来说去，无非是这么好的机会，你上哪儿找去。不如先和对方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再说。 有什么好见的呀！她一想起“李x航”那张俊美白晳的脸，就止不住地犯恶心。跟这种人怎么能培养感情？你和他讲感情，他还不想和你讲呢！ 她其实也理解，母亲这么心急火燎地想把自己嫁出去，就是想堵住小区里那些流言蜚语。再加上这个混蛋侦探，言过其实的吹嘘，母亲还真以为天上掉下个金山银山。唉…… 伴着大门处传来的道别声，母亲也随之推门走了进来。她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伶牙俐齿的鬼侦探肯定又给母亲洗了一次脑。 “天雨，妈说实话，你别不爱听，以你现在的条件，就别再挑挑拣拣……”母亲苦口婆心，好说歹说地开始劝导她。 但天雨根本不领情，她顺手拉高被子，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可母亲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地钻进被子下。她干脆如驼鸟般，把头埋进叮当猫的肚子。脑子却在飞速地运转，只聚精会神地苦苦思考：明天是周末，肖天赐约着去看电影，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片子呢？ 第39章:背道而驰8 然而，第二天一早，伫足门外的竟是一个令她几乎快要忘记的男人——赵枫。 “天雨！”他以几乎哀求的口吻说：“我想跟你说说话，就一会儿，行吗？” 再次听见赵枫亲昵地呼唤，仿佛隔了千年之久。但在她心里似乎已泛不起任何涟漪。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憔悴了。双颊下陷，瘦削灰黄的脸上，胡须虽修得干干净净，却掩不住疲惫不堪的倦色。空洞无神的双眼两侧，已爬上略显沧桑的细纹；干涸的双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平时骄姿挺拔的身躯，也因为对天雨的期盼，而显得有些驼。 她心中那座坚不可摧的冰山，不由得又开始迅速融解。 并排和赵枫坐在小花园里冰凉的石凳上。俩人之间的距离，仿若经过精心丈量，构建起的深渠壁垒，无法逾越。 阴晦的云彩，沉闷的空气，低压压地在他俩头顶上盘旋。暮冬没有热力的阳光，透过零落的枯枝敝条，稀疏地洒在枯萎的草坪上。更像是凄清的冰月投下的冷光。 天雨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天雨，我……明天要结婚了。”赵枫的满面愁容，让人丝毫体会不到，他将做新郎的喜悦。 “那好哇！恭喜你了。”天雨早已是心如止水。 “天雨，我知道你恨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赵枫用手搓搓衣领，断断续续，哽咽难言，“可我就想告诉你……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我们拍的婚纱照……我妈要我扔了，可我舍不得，真得……我偷偷藏在床下的柜子里……” 天雨的眼睛，虽然一动不动地盯住地面，但眼角的余光，却把赵枫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原来他那么爱搓衣领，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种神经质的动作，完全跟个三岁孩子无异。而且，他竟那么爱哭，浑身上下，哪有一点男子气概？ 第40章:背道而驰9 “你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我要回去了。”她僵硬地直起身，跌跌撞撞地穿过挡在身前的常青树篱，不顾身后赵枫悲泣的的轻唤。 她对赵枫明明早已没有恨意，是否代表对他也早已褪尽爱意。可为什么，她眼底还是禁不住地涌出热辣辣，针刺般的痛楚…… 下午的约会，她的异常自然没逃过肖天赐的细心的眼睛。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她冲肖天赐恬淡一笑，假装不经意地揉揉眼窝，“没什么。大概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是什么电影呀？” “保证是你爱看的。”肖天赐充满柔情的眸中，尽显宠溺。 影院外醒目的大海报，显示这的确是她最喜欢的电影之一——《大雄的恐龙》。 “呵呵呵！”黑暗的影院内，不时发出观众开怀爽朗的笑声。 但邹天雨呆滞的双眼，还充斥着赵枫带给她的刺激。大银幕上只是不停地跳跃着五彩的光斑。电影到底在演些什么？她丝毫不知。 她微微侧首，怅惘地注视着肖天赐：这会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起看电影吗？一直以来，她都掩耳盗铃的自认为：肖天赐也许早就从王医生那里，知道我是无法生育的。也许，他并不介意。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但今天，赵枫的出现，再度警醒了她，和肖天赐之间不能再拖下去。长痛不如短痛，陷得越深只会让两人伤得更重。 满腹心事却无处倾诉，她只能轻声叹息。无神的双眼，又愣怔地盯住叮当猫那张滑稽的脸…… 一只修长的手，悄然地覆上她冰凉的小手。她若然抬起头，忧郁的黑瞳中，印出肖天赐那真挚爱怜的笑脸。深情地凝视，充满色彩，好似一股春意盎然的暖流袭来，令她的心，冰雪消融…… 跟着落幕散场的观众，一起走出影院。他们俩这才发觉，幽蓝的夜空中已开始飞舞着水晶似的粉末。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俨然已无声无息地冉冉飘落。 “冷吗？” 天雨与他相视而笑，对他在此时此刻，显耀的绅士作风，爽朗地轻讽道：“你以为是在拍电影呀！我穿得比你还多呢！” 第41章:背道而驰10 她竭力压制住心头的躁动，只希望宣判的那一刻，来得更晚点。 “天雨，你就是这样纯真、直率，让人觉得你很可爱。” 肖天赐毫不吝啬地赞美，让她记起了另一个男人，另一个几乎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也曾对她用过同样的溢美之词。她的心一横：不能再拖下去了！ “天赐，你喜欢孩子吗？”她问得安详而宁静，内心却起伏不定。揣在兜里的手，手心已经开始微微冒汗。 “当然喜欢，难道你不喜欢吗？”肖天赐温和地笑了，觉得这样的回答理所当然。 “可如果我要告诉你，我不能生孩子，你——还愿意娶我这种女人吗？”她没有放慢脚步，但已细致地察觉到身边的人，停住了。空气倏忽凝结，“扑通、扑通”一声比一声急促，那分明是她自己跃动的心。 果然，肖天赐唇角的月牙儿隐没了。他惊悸地看着转回头的天雨，明白她脸上的沉稳、凝重，代表这不是个玩笑。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直隐夜幕的道路，沉默了。 天雨抿紧双唇：是啊！早该想到了，不是吗？正常的男人，谁会愿意娶她？她抬头望向透明的夜空，霏霏细雪，漫无目的四处飘散，弥漫天地，似柳絮般轻盈地落在她的眉睫，却令她的脸颊感到一丝无助的生疼。眼眶里并没有泪水，眼泪似乎都在往心里流。 “天雨，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稍许片刻的沉默后，肖天赐温情脉脉的目光又投来。 但在她眼里，赵枫的脸与肖天赐的脸已重重叠叠，就像一对连体双生子，再也无法分离。 “我想回去了。”她轻声表示。在这充满寒意的夜晚，她笑得有点凄凉。 “天雨……”肖天赐的语气里，隐含着一丝担忧。他没想到自己一秒钟地犹豫，会让天雨一路沉寂，直到她家的楼下，还依旧垂首不语。 “我没事，”天雨终于抬起头，庆幸自己终未让眼泪落下，“天赐，今天谢谢你！真的。”当她义无反顾地转身没入楼道的阴影中，眼泪终如开闸的洪水，忘乎所以，夺眶而出…… 第42章:脱轨之旅1 “妈，那个侦探不是留了张名片给你吗？在哪儿？”她一踏进家门，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满屋子翻箱倒柜，上找下翻。 见女儿愁眉紧锁、六神无主，邹妈妈也跟着紧张起来。虽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还是急急忙忙地找出袁康辉的名片。不等她递来，天雨便急不可耐地一把抢过，抓起电话就拨。 “喂！你好！是袁康辉先生吗？对……我是邹天雨……你上次提的事我答应了……好！那明天见吧！” 她对这门亲事的态度，忽然急转直下，令邹妈妈吃了一惊：“天雨，这……怎么回事呀？” 她却只是慌乱得摇摇头，一语不发，躲回了自己漆黑的房内。母亲在门外地苦苦追询，就像一把锥心刺骨的剑，再次挑起她内心的悲恸。羸弱的身躯，畏缩在墙角的地板上。她紧紧搂住那只叮当猫，就像溺水者紧紧搂住的一根船桅。空灵的夜，如一出刚刚拉开的帷幕，反反复复播映得，全是肖天赐那犹豫的神情。 唉！自己还算是个女人吗？至少，不是个合格的女人！无论，自己多么的委屈，可现世就是如此——流言、蜚语、嘲笑、鄙薄！任谁也不愿与她一同分担。就算肖天赐今天真得不介意，那么谁能保证将来？还有他的父母、家人、朋友呢？ 母亲说的对，还有什么可挑惕的？有人愿意娶她，就该心满意足了！像她这种女人，只配和“李x航”那种坏男人捆在一起！想着、想着……叮当猫的头，被咸涩的泪水浸湿透…… 短促的手机铃，划破了死一般的静寂。 “睡了吗？天雨，别不开心。给时间让我证明，好吗？”肖天赐一个小小的体慰，令她的脑海间突然泛出一句话：冲动是魔鬼！ 第43章:脱轨之旅2 几乎整夜，她都辗转反侧，未能入眠。一会儿，她为爽快地答应这门亲事，而追悔莫及；一会儿，又觉得和肖天赐，终究不会有未来；一会儿，决定明日一早起床，就跟袁胖子反悔算了；一会儿，又怕诚如母亲所言，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这辈子若嫁不出去，自己倒无所谓，可对于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母亲来说，肯定是难以接受。 熬到凌晨四五点，她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肖天赐携着坚定自信，温柔地对她说：“天雨，相信我，我们将来一定会幸福的！”正当她含羞不语，准备欣然接受这段感情时……肖天赐突然变成了赵枫，哭兮兮地拽住她的衣角，“天雨，我妈说，她就是不同意呀！”她即惊又惧，想努力挣脱他的纠缠……赵枫又平空消失了……“李x航”趾高气扬地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冲着跪在他身前，泪流满面的自己说：“算了吧！这世上除了我，还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娶你呀！哈哈哈！”……她陡然惊醒，额头冰凉，全身直冒冷汗。 天已大亮，她只好一边诅咒着低俗的无良老板，一边不顾疲惫地翻身下床，用冷毛巾敷敷昨夜哭得红肿的双眼。颓然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苍白浮肿的脸庞毫无血色；失去光泽的长发蓬乱纠结；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都可以媲美国宝。唉！她懒洋洋地抬起毛巾，盖住自己的脸…… “笃、笃、笃”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伴随着母亲亲切地问候：“哟！袁先生，你来得可真早呀！” 她急忙掀开脸上的毛巾，心里不由报怨：这个袁胖子，一大清早的，催命哪？ 她慌慌张张地擦了把脸，还没来得及用发圈扎起披散的长发…… “笃笃笃！”竟又有人来敲门。 随后进来的一群人，让她大惊失色，原来是以刘大妈为首的小区“嚼舌队”。天雨的心里直犯嘀咕：她们怎么会来？ 第44章:脱轨之旅3 母亲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让她赫然明白：老妈呀！老妈，你想在它人面前扬眉吐气，我理解。可现在……你不是让我骑虎难下，覆水难收吗？ 袁康辉一见到她就像见到再世观音，迫不及待地扑上前说：“邹小姐，昨晚我已经跟李先生汇报过。李先生说既然你同意的话，那你看要不要安排个时间，先见见面？” “不用了！”她滞郁的目光，盯着母亲喜气洋洋的脸，心里终于明白：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有主见的人。现在才知道，都错了！别人的需求，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选择。 她直截了当地说：“我什么要求也没有。你告诉他，我就想快点结婚。越快越好！”语气中的无奈和酸楚，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这份爽快让袁康辉顿时喜上眉梢，掏出手机就拨：“李总，我是袁康辉呀！邹小姐答应了，她可真是个爽快之……” 天雨等不及他文绉绉地说上半天，顾不得礼节，一把夺过他的电话，粗声粗气地问：“喂！你就是那个叫李什么航的？”强硬的口吻完全是在质问对方。 电话那端的人颇为错愕，怔忡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我就是。” “我没什么要求，就想快点结婚，越快越好！”既然母亲一心想让她嫁给这个男人，她就决定不再动摇。 “是吗？那当然没问题。你想什么时候见面？而且，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办，比如……” “咱俩不是见过面了吗？”她斩钉截铁地打断对方。自然无法体察，电话那端的人表情一愣。 “至于其它的事，可以等到婚礼之后再说。”她明白对方所指的“很多事情”，是指结婚证一类的琐碎小事。结婚证有什么用？办了还不是一样的离。她现在就想讨个婚礼，好向母亲交差。“你最快什么时候有空？” 电话中传来对方翻日历的声音，“18号，下个星期三。” “好！那就18号！”随着她的一锤定音，内心竟涌出一阵不可言喻的痛快。 第45章:脱轨之旅4 “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对方不紧不慢的语气，在天雨看来，有几许摆架子的味道。她向来讨厌别人说话藏头露尾。 “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我希望你能把工作辞掉。” 沙猪！她故意忽略掉内心的不悦，巧妙地避开他的问题。而是爽朗地问：“你18号几点钟过来？” “早上10点半！” “好！我等你！” 他的声音，听上去怎么和上次见面时有些不同？这个疑问在天雨的心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她按下挂机就发现，满屋子的人，都惊异得像寒蝉般哑然无声…… 邹天雨盲目地游荡，跟随她的除了沉重的行李箱，就是漫无边际的孤苦和冰冷。幢幢相似的高楼，毫无个性，鳞次栉比，将形单只影的她烘托得更为渺小。公路上恣意驰骋的汽车，在皑皑茫茫的雪野上劈波斩浪，好像在为她指引天际，但她——却无路可退。 工作还是被迫辞掉了。她想离开这儿躲一躲，躲谁？当然是肖天赐。也许是自欺欺人，在他心目中，自己真有那么重要吗？尤其是经过电影院外那次简短的对话。 她向母亲谎称，想趁结婚前出去旅游一趟。其实，这不过是个瞕眼法。工作几年，她的积蓄少得可怜，休想去远处。园里大多数的老师都有家有口，当然不便打扰。她考虑半晌，只有年轻的杨柳是独自租屋居住，便伸手拦了辆的士。 她伶俜无助地坐在行李箱上，等了四个半小时后，终于盼到下班回来的杨柳。杨柳见到她时的惊讶不出乎意料。 她只能苦笑一声，恳求道：“杨柳，我想在你这儿住几天，可以吗？” “行！只是，你得跟我挤一张床。”杨柳的热情一如以往。 这是套只有一居室的小屋。等她俩都抬着热茶，闲神淡定坐在沙发上后。杨柳开口就提及她现在一心想避而不见的人。 第46章:脱轨之旅5 “天雨，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下班的时候，肖医生还来找过你呢！” “是吗？”她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故做平静道，“那你有没有跟他说什么？” “我告诉他，你辞职了。他很惊讶，你没告诉过他吗？他后来没打电话给你吗？” 她隐晦的目光黯自神伤：电话——她早关机了。 不想和杨柳继续谈论肖天赐，她调动内心的生机，叉开话题：“我请你去吃饭吧！中午，我才啃了个面包，现在快要饿死了！” “……别管我不要理我，让我好好大吼大叫，就算哭累了，只要让我睡个懒觉……” 原本，她从不踏入ktv这种夜生活的场所。可最近一段舛错的经历，带给她的打击和压力，让她幡然悔悟，在自己以往的生活里，实在错过太多年少轻狂的乐趣。所以，当杨柳在填饱肚子后，提议去ktv飙歌，她便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她拿着“麦”和杨柳一起跳上沙发，大吼大叫，让叛逆在体内前所未有地激荡…… “……在这场的爱情追逐，游戏胜负早已有了定数，像我这种软弱女子，总是跪着求着喊认输……” 尖锐高亢的歌声嘎然而止，她单薄的身体也随之缓缓地从沙发上滑下，纤细的双臂，百感交集地抱紧膝盖。刹那间，她像个遭到遗弃的孩子，失声恸哭起来…… “天雨，你跟肖医生之间，出什么事？”杨柳再年轻，也体察出她的抑郁。 但杨柳的关切，让她除了轻摇头，心中沉积多时的苦楚，终归无从开口……任凭眼泪随心所欲地滚滚而下。 “真对不起，今晚上让你扫兴了。”她眯着红肿的双眼，瓮声瓮气。的确，如若不是她无缘无故的恸哭，俩人也不至于在ktv只呆了半小时后，就兴味索然地决定早点回家休息。 杨柳释然一笑，告诉她毋须介怀。灵动的眼神与身后纯净的白雪溶为一体。 第47章:脱轨之旅6 “咱们进去买点零食，回去大吃一通。”见她的情绪终于阴转多云。在路过一家便利店时，杨柳又兴致勃勃地提议。 零食，似乎是大多数女孩子的最爱，天雨也难以幸免。但今天，她只是讪讪地摆摆手，表示不陪着一起进去了。她自知，只有躲在云影无光的暮色里，才能粉饰自己哭得浑若樱桃的双眼。 如泥塑般地呆立在便利店外，她心中却在反复衡量，杨柳一直对肖天赐心存好感，这是否令她藏身此处的想法，变得开始不保险…… 恍惚间，便利店里闪出一抹身影，带着似曾相识的味道，与她擦肩而过。而真正吸引她的，却是那人兜里不慎掉落的…… 她以为那只是一张无用的纸巾，但经皎洁的白雪衬映，便显出与众不同的鹅黄色。原来是块男士手帕。 “喂！你的东西掉了。”那被悲恸折磨得嘶哑的声音，令她很难再提高嗓门。 果然，那位男子对她的轻唤，充耳不闻。魁伟的身体，迅速地钻进停靠在路边的车内。 她只得疾步上前，拾起手帕。 “喂，你的手帕！”当她跌足追去时，已然发动的车子，瞬间将她抛在了路边。只是，车内的人，仿佛透过半敞的车窗，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 他挺拔的侧影和仓促地一瞥，在她的脑海里电光火石一阵碰撞。是他！凭着几缕残留的蛛丝马迹，她没来由得记起，他就是上次在“汉德尔”外救过她的那个男人。 她满怀希冀的抬起头，却只能沮丧地望着瞬间淹没在夜暮中的车子。她轻抖开手中柔滑的丝帕——“嘉”。手帕一角刺绣的绢字，让她心中泛起一个事关紧要的疑问：这是他的名字吗？ 暮冬二月，朔风凛凛，瑞雪霏霏。春节迈着急促地步伐，不知不觉中，渐行渐近。大街小巷里，调皮的孩子们，忍不住燃起他们心爱的烟花爆竹，似乎等不及地宣告，春天终于快要来了！ 第48章:脱轨之旅7 漫天的雪花像银色的蝴蝶，奋不顾身地扑向窗玻璃。在结满霜花的玻璃上轻撞一下，又翩翩飞向一旁。 玻璃窗后，隐藏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正郁郁寡欢地疑视着纷至沓来的雪花。偶尔，从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也无法憾动她涣散无神的黑瞳。 “唉！”她轻叹口气，百般无聊地躺在冷冰冰的床上。 邹天雨在那天夜里，还是不顾杨柳的劝阻，离开了她家。最终，她选择躲在远离k市的一个县城里。 这种便宜的小旅馆，潮湿的被褥不仅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霉味；而房间内，连个打发时间的电视都没有。人生地不熟，她一个单身女性岂敢四处闲逛。所以，除了整日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别无它事。 婚礼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她也一天比一天感到濒临绝境的恐惧。她不止一次地后悔自己的幼稚和冲动。冲动地答应和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结婚；幼稚的还什么都没考虑清楚，就主动提出越快举行婚礼越好。结婚后呢？她不禁打了个寒噤……抱着阴潮的被子，愁眉不展。 她已经二十三岁了，不是没有那方面的经历。和赵枫相恋一年多，亲吻、拥抱，甚至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可她一直坚守底线，没有结婚决不能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有一次，赵枫曾提出，领了结婚证就是夫妻。所以，那次她几乎要放弃底线，可不知怎么，在最后时刻，她还是拼命地推开了赵枫。 现在想起来真后悔，还不如当时就依了赵枫。至少，那时自己是心甘情愿意的呀！ 想起临行前夜，母亲捏着袁康辉送来的“李x航”的照片，要塞给她看。被她不耐烦的拍开，“有什么好看的，早见过多少次了。” “是吗？那就好！我看这男人长得挺可靠的。”母亲对她答应这门婚事，有种说不出的欣慰。 第49章:脱轨之旅8 她只低头一个劲的胡乱收拾着行李，心里不耐烦地藐视道：可靠什么呀！是钱可靠吧。对母亲的势利不免有些怨愤。 母亲似乎也察觉到她的不满，无奈地低叹：“天雨，妈知道你不乐意。可……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你若实在觉得委屈，咱们就跟那个袁先生……” 母亲的低姿态，让她发自肺腑地为刚才的偏执，而心怀愧疚，“妈，没事。我没觉得委屈。” “这事咱们的确考虑的太仓促。至少应该让你们俩先培养培养感情。”母亲体贴地搂住她，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悔意。 她却坦然一笑，倚着母亲的肩头，撒娇般地蹭蹭，“这有什么呀！你们以前的人，不都是先结婚再培养感情的吗？” 先结婚，再培养感情，那时自己说得多轻松呀！ 可现在静心一想，和一个陌生男人结婚，也许并不难；可要她和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同床共枕，相拥而眠……不，不，不！她被幻想中的场景，吓得发丝直立，汗毛凛凛。想起“李x航”调戏沈月卿时猥琐的眼神，她便心有余悸。眼前仿佛又浮现对方挥舞着鞭子，如噩梦般朝着自己扑来……呆望着泛黄开裂的天花板，她忽然坐起，心里倏地做出个惊世骇俗地的决定。 耀眼的霓虹，令人精神恍惚。亦幻亦真的绚烂；靡靡颓废的舞曲和大呼小叫恣意放纵的人群，让躲藏在阴影下的邹天雨几乎窒息。第一次偷偷摸摸地来这种地方，杯中的酒，似乎也随着她颤抖的双手，不安份地晃来晃去。 她怯生生、战兢兢地在昏黑的舞池中，搜寻着每一位男性。为脑海里涌出这样疯狂的想法，而兴奋不已。原来，做个堕落的坏女人，随心放纵的感觉这么好！ 凭什么自古以来，男人都要求女人在新婚之夜是“处女”。而男人呢？有几个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还是“处男”？这不是个大声宣扬男女平等的时代吗？ 第50章:脱轨之旅9 她为自己心里的忿恨，傻乎乎地笑起来。痛快地一口饮尽：这是什么，好辣！ 她迷蒙的双眼再次扫向若隐若现的舞池：咦！那个男人看上去还不错！白白净净……呵呵！自己被文质彬彬的男人伤得还不够吗？居然到现在还不死心。不行！瞧他和面前的女人贴得真近！而且…… 天哪！那个男人，竟然把手都伸到女伴的衣服下，真龌龊！她羞涩地低下了头，不禁不住又暗自耻笑：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骂那个男人。我坐在这里的目的，不也是想着怎么去勾引男人吗？ “姐姐，怎么一个人这么孤单啊？” 拖腔拖调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还不待她抬头，这个男人，不！是两个男孩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说话的这个刚要把手搭上她的肩。 “啊！”她惊惧地跳起，瞪大了双眼。说话的这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倒有三分郑伊键的英姿；另一个分明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满身的打扮都酷似“古惑仔”。 “你怕什么呀！姐姐，我们不会吃了你的。”稚气的孩子，想上来拉她的衣袖。 “啊！”她再次尖叫，抬起手中的包朝男孩的脸上用力一抡，夺路而逃。 明知后面没有人追，可她根本不敢懈怠，一路狂奔回旅馆，冲进房间就反手就锁上门。她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悠然地抬起手，轻抚自己的脸，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我是幼儿园的老师做久了，还是天生就长得这么幼稚，只能吸引来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吗？ 她用力捂住笑得有些隐隐作疼的肚子，孱弱的身体，慢慢依着厚重的门板滑下。下巴轻轻搁在双膝上，又“呜呜”地垂涕抽泣…… “你这是去哪儿了？为什么电话也不开机，让我担心死。”见女儿安然无恙，邹妈妈就像开了闸的洪水，说个没完，“那个袁先生打来好多电话，还派人送来好多东西，叫我催着你快回来，你不知道……” 第51章:脱轨之旅10 “对不起，妈，让您担心了。”她歪着脑袋，恍恍惚惚地打断母亲。 满面倦容，让母亲不忍再责备，只心疼地吩咐：“快点去休息吧！我去买点菜，晚上做几个你爱吃的。” “哦，对了，那个……”母亲突然想说什么，却又打住话头，眼神里稍纵即逝地担心让天雨疑惑不解。 “前天晚上，有个叫肖天赐的小伙子来找过你。”母亲支支吾吾地说完，忧心忡忡地问，“天雨，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呀？” “没什么关系！”她神情慌张，根本不敢直面母亲，随口答道，“普通朋友而已。” “哦！是吗？那就好！”母亲欣慰地点点头。好像为明日的婚礼而悬着的一颗心，安然落下。 她疲惫地拖着大行李箱进了卧室，什么也不愿收拾，就想躺上床偷偷懒，竟惊奇地发现…… “是婚纱店送来的，你不在，袁先生就随便挑了件，如果你不喜欢，打电话叫人来换。”倚着门的母亲，笑眯眯地对她说，似乎想让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但她根本不领情，硬生生地回道，“不用了。我想先睡会。” “那你休息，我先出去了！”母亲无趣地嘟哝一句，转头出门了。 她心烦意乱地把铺在床上的婚纱胡乱一裹，往床脚随意一塞。脚尖蹬了鞋，就一骨脑地躺上久违的床铺。 那次，和赵枫去拍婚纱照时，她曾为人生只能穿上一次的白纱，而兴奋得难以入眠。可这一次，再望着脚下莹洁如雪，却令她刺眼的婚纱，抑郁的心，有种不可名状的别扭。她故意伸脚踢了踢，想让它离自己远点，再远点。不过，婚纱却不知好歹地裹上她的脚，就像这场违背她意愿的婚礼，不管她怎么躲，也无法挣脱。她索性坐起身，将婚纱塞进衣柜里最阴暗的角落，才心安理得地又躺回床上。 第52章:一夜倾情1 等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一股红烧鱼的香味，飘忽忽地直袭她的嗅觉。在外颠沛流离的一个星期，她几乎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肚子里的馋虫，勾引她迅速起床套好外衣。但那些恼人的烦心事，也随之不容她抵抗，神速地攻占了她的大脑。 闷闷不乐地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她胸口却堵得慌，食欲已荡然无存。 母亲见她愣在餐桌前，还以为她饿了，“再等一下，袁先生来了就开饭。” “那个胖子来干什么？”她惊恐万状，本来闷得慌的胸口，这下有些隐隐作呕。 “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大个帮。这场婚事，他也是马不停蹄，忙前忙后，咱们请他吃个饭也是应该的！而且，他还想跟你谈谈明天婚礼的事呢！”母亲合情合理地解释完，又乐呵呵地走进了厨房。 她的怨气又平白地应运而生：婚礼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把自己塞进婚纱，等着那个坏蛋，开着辆破车来把人接走吗？ 顾不得细细思量，她立马回房抓起小包，随口冲厨房喊了句：“妈，我出去一下，不吃饭了。” 天色渐暗，一抹夕阳顾自留恋地抚弄着远处的楼顶。炫丽的晚霞，依依不舍地在街心淡淡地洒下一层朦胧的紫纱。暮春的寒风，阵阵袭来，连刚刚点燃的路灯，抛洒下的光芒也因战栗而显得苍白脆弱。 一对相偎取暖的年轻情侣，渲泄着他们的浪漫。与形单只影的邹天雨擦身而过，惹得惆怅失意的她，仿若伫立在远离人间般的孤境中。 “白夜？”华灯初上的黄昏，这家酒吧就亮起夺目的店牌，向路人发出亲切的问候，分明是在招徕顾客。 她歇下脚，不屑的摆摆头，略带鄙薄地喃喃自语：真可笑！明明是家夜店，却起名叫“白夜”。 抬着沉重的步子，她慢腾腾地继续向前走。忽又停下，因深呼吸而起伏不定的肩头，证明她正痛定思痛：烦恼的最佳解药，莫过于迷幻的酒精。在明日的太阳冉冉升起前，就让我再彻底的放纵一次吧！ 第53章:一夜倾情2 明灭的霓虹，流光溢彩；暧昧的芳菲，幽香浮动。 天花板下的电视里，miss-teeq在一片轻歌曼舞中，淋漓尽致地炫耀着《onenightstand》。分明想煽动起人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但没人愿意把目光驻留在她们身上。百无聊赖的男男女女，或三两成群地高谈阔论，附庸风雅；或成双结对，有情有调地品味浪漫。 她失去依托的身体，累赘般地趴在桌面。胃已经涨得令她苦不堪言，可大脑却让她前所未有地体会到一种美丽的晕眩。她双颊绯红，欢愉地盯着琥珀色的液体，嘴里还在不停地叽叽哝哝：什么破酒吧！我都不想那事了，它偏偏又播放这种勾人摄魂的音乐。 “美女。”油腔滑调的声音再次从她的头顶传来。 她捧住沉甸甸的脑袋，抬眼一瞧，呵呵！又是“古惑仔”，还不少…… “走开，走开！”她的叫嚷一声比一声高，但这种酒吧里时常上演的一幕，让在场的人除了引首相望，似乎谁也不愿出手多管闲事。 她是醉了，可还没醉到失去理智。她很清楚这几个混蛋想干什么！她想反抗，胳膊却轻飘飘地举不起来。她恐惧地拍开几只伸来的不怀好意的手，扭来扭去的身体不停地躲闪。 “放开我！救命啊！”她昏沉沉地脑袋，几乎是在发出最后的哀鸣：谁来帮帮我？谁来救救我？ 殊不知，她银铃般地垂死挣扎，在男人的耳朵里，更像是一道致命的诱惑音符。 终于，一位不知是经理还是老板的中年男人出面了，他苦着脸地大声劝诫：“我说几位gg、mm，麻烦几位出去闹，好不？我这儿还得做生意呢！” 趁着那几个家伙听他说话，发愣的当口，天雨“刺溜”从他们身边逃开，慌不怿路地冲出酒吧。 “啊！”随着她不由自主的一声凄厉地惨叫，半个身子扑在迎面驶来的车上。巨大的撞击声掩盖了车内之人“该死”的诅咒。 第54章:一夜倾情3 贴在她脸上，淡清如水的冰凉，与腹部传来的隐隐灼痛，一同刺激着她的神经。令她转而屈从地享受起这份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幸运……直到一双健壮的臂膀扶起她…… 淡雅的柠檬香，飘然而至。她睁开惺忪的双眼，竟讶异地发现，眼前竟有一个男人！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幼稚想法呼之欲出：难道是白马王子出手相救了吗？ 疾速行驶的车，带来的一阵阵不可抗拒的颠簸，让怡然的睡意侵袭而来。迷迷乎乎之际，她脑子里又不合逻辑地冒出：这个王子就是有点黑，如果再白点就好了…… 还不待睡意尽褪，五脏六腑间一阵辘辘翻滚，来势凶猛的热潮，不受控制地直往喉管涌。“哇——！”她理所当然地趴下去…… 紧接着，她可怜的长发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揪起，脑袋自被硬生生地抛出去。 沉闷的“呯咚”声，来自于她的额头和车窗之间地亲密接触。好疼呀！如果不是嗓子眼还被堵着，她肯定会发出难以想像的尖叫：哪有这么粗鲁的王子！ “呯”！屁股被硬生生地摔在冰凉的地板上。她不适地扭动了几下身体，蜷缩起来，似乎想渴求更多的温暖。可四周的空气骤然地降温，她只得费力地撑开眼睑：淡蓝的水晶吊灯，在透明的压纹罩杯上，纷然映出迷漫漂浮的光圈；典雅的湖蓝丝绒沙发，与生俱来地透露出一种端庄的华贵；连明亮无几的地板，似乎也撩人心神地反射出碧蓝的光芒。这间宽敞别致的客厅，处处彰显出主人内心隐含的忧郁。 她扶着墙支起颓然欲倒的身体。头晕目眩之下觉得脸有些紧；嘴里干涩发苦；喉咙燥得像要喷火。值得庆幸的是，她身边竟然就是间厨房。于是，她踉踉跄跄地走进去，拧开了水龙头，双手掬起几把凉水，连漱带灌地捧进嘴好几口，才总算让火辣辣的嗓子眼透进清凉。掏出包里的纸巾适意地揩了揩嘴脸，她居然才发现胸前粘糊糊的沾着一大片污物，又酸又臭，难闻死了！ 第55章:一夜倾情4 我得好好地冲个澡。她心里这么想着，敏捷的手已开始摸索着解开衣扣。隐约之间，传来阵阵“哗啦啦”清脆的流水声。吸引她摇摇晃晃，朝着水流的地方走去，边走边顺手丢下脱下的衣物。 她那凌乱无章的脑袋，根本不经思量，突兀地拉开眼前的磨沙门…… 啊——！她想尖叫，更要歇斯底里地呐喊，可嗓子眼好像被塞了块石子，愕然张大的嘴里，却发不出丁点声音。一个男人，她眼前竟然冒出个赤裸祼的男人！僵在原地二秒钟后，女人固有的矜持让她做出保护性的反应——夺路而逃。 “滚出去！”身后震耳欲聋的吼叫，刺痛她的耳膜，吓得全身一阵痉挛，差点跌倒。她反手用力拉上浴室的门。手忙脚乱地趴在地上，摸索着自己的衣物。 好可怕的男人，真是粗暴！她喋喋不休地低声咒骂，不时为自己刚才放浪形骸的举止，羞愧难当。但无地自容的耻辱感，只持续了几秒……是他？心里莫名的泛出刚才那张怒不可遏的面孔。啊——！毋庸置疑，他是那个在“汉德尔”前拉过自己一把的男人。他救过自己…… 体内残留的酒精，瞬间点燃她沸腾的血液，汹涌澎湃地冲垮了理智构筑的堤坝。那个曾经掩埋的叛逆灵魂，被“以身相许”这个古老而愚昧的念头唤醒。用来报复陌生丈夫的一夜情，此刻似乎变成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她明亮漆黑的双眸，燃起两团熊熊的火球。蓦然转身，又拉开了浴室的门。 “快把衣服穿起来！”对方的愤怒有如闪电撕碎乌云。他由衷地庆幸自己围好了浴巾。但让他最想不通的是，自己怎么会无端端地捡来一个疯女人。先是一丝不挂地闯进浴室，被自己暴跳如雷地撵出去。现在，竟然又赤身裸体地跑回到眼前。 第56章:一夜倾情5 可这个傻女人对他的怒吼充耳不闻，依旧双手环胸，呆若木鸡地站在眼前，直勾勾的眼神凝视着他。唇角微微抽动，含糊不清如梦呓，“我，我是……”话没说完，先羞涩地低下头。 “什么？”他根本没听清，当然也不想听。 “我，我是处女，我还是个处女！”胸口弥漫的疯狂，让邹天雨顾不上羞耻，抬头勇敢地冲他大叫。 刚想抛下她走出去的他愣怔了，他无法置信：这个年代的女人都疯了吗？竟然四处炫耀这种隐私，难道她竟为这个感到骄傲和自豪吗？ 一双纤纤玉臂，突然从身后紧紧地搂住他。背心上传来的酥软柔滑，几乎令他的大脑停止工作。蠢蠢欲动的热潮正从下腹开始逐渐向上延伸。 “我说得是真的！”她略带委屈，似吟似唱的嗓音像极了一首甜美的催眠曲。 “走开！”平日的修为唤醒了昏昏欲沉的大脑。他用力地掰开她的手，想回身推开她。可不想，这双手却伶俐地攀上他的脖子，柔嫩的双唇贴上他湿润的唇。令他感到一阵神秘的眩晕，只一秒，他就反应过来，大力地揽开，但她马上又凑上来…… 恬不知耻的女人！“滚开！”抑制不住的怒火终于爆发，他倾尽全力，猛然一推。 “扑通！”天雨跌倒在湿滑的地板上，削瘦的膝盖被蹭掉一层皮，慢慢渗出丝丝密密的血珠，仿若灿如云锦的花蕊…… “呵呵。”她瑰丽的红唇隐隐浮现一丝讪笑，为自己抛去所有的矜持，到最后却换来的耻辱。只是她笑得眼角竟悲凉地泛起莹莹的泪光。 “我只想找个人爱我，”她语带啜泣，抽抽搭搭地接着说：“没人会真心爱我，我只想找个人……”到最后，终于止不住掩面而泣。 面对她的潸然落泪，伶仃无助。他也手足无措，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想离开，双脚却好似生了根，无法挪移。 第57章:一夜倾情6 “我只想找个人爱我，哪怕就一个晚上。”她猛地又扑上来，似将死之人紧紧地抱住他，哀怜的目光有如淡淡青烟般濛松，让他平静的心湖微微悸动，轻泛涟漪。当她纤巧的双唇再次栖上，他不再抗拒，微阖双眸，低下头，干涸的唇霎时吞没那娇纵的双唇，唇舌间梦幻般的纠缠，让两颗颤栗的心水乳交融，浑为一体…… 无垠的夜空，疏疏朗朗地闪烁着不可捉摸的星光。轻盈柔美的浮云缓缓漂游，似轻纱般将弯弯的新月藏于帘后，勾勒出如梦如幻般的轮廓。偶尔偷偷溜出几颗调皮的寒星，好奇地窥视着人间还未入眠的男女。 悠悠地睁开疲倦的双眼，侧过身拟用探索的目光，仔细打量着枕边似曾相识的玉人。她，粉嫩的脸颊白里透红；弯弯烟眉似蹙非蹙；紧闭的眼角，几点泪光犹如浸人的露珠。第一次在“汉德尔”外遇到她时，她也是这样含泪欲泣。究竟是什么事，让她伤徹心扉？即使在梦境中也无法挣脱吗？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雪柔的香肩，她仿若一颗刚成熟却未经采摘的苹果，清香诱人！可她为何要哭述自己没人爱呢？轻撩起一撮乌黑青丝，凑上鼻尖，好熟悉的淡雅清香…… 邹天雨惬意地发出一声轻吁，半睁双眸。鼻息间传来的阵阵热潮，让她感到一种诡秘的异常！倏然睁大双眼，一张男人的脸差之毫厘地紧贴在眼前。她惊悸地低呼，想抽身坐起，“啊！”忍不住又是一声低呼。她的头皮愣被扯出一丝生疼，原来是几绺发丝被他眷恋地缠绕在指间。她只得又轻巧地躺下，一边慢慢地抽出发丝，一边警惕地瞅着对方是否醒来。 赤裸的身下传来的微微刺痛，让她不由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天啊！她几乎要仰天长叹：我怎么那么不知羞耻，竟向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主动示爱！ 第58章:一夜倾情7 过了好半天，她心里滚滚翻腾的热浪才逐渐平息。想起身边还躺着的男子，她转过头细细端详。眼前的人，宽额浓眉，挺阔的鼻梁，冷傲的双唇。这是张有如青铜雕琢般棱角分明的脸。裸露在被子外黝黑健美的胸膛和强健的臂膀，让她不禁又忆起昨夜的缠绵，止不住的又是一阵耳热心跳。 其实，这种男人一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现在，她却为此迷惑了。葱葱指尖拂过他英俊的面庞，抚上他紧闭的双眼。留恋于他昨夜在粗暴的目光后，隐忍的一缕柔情……深邃的眼眸倏然印入她的眼帘，还没等她反应，一只强有力的胳臂再度紧紧搂住了她。她害臊地连低呼的勇气都没有，只娇羞地蜷缩在他怀里。心跳加速，脑海里却丝毫没有推开他的念头。 轻掬起她的下巴，令她虚无缥缈的眼神四处躲闪，只得轻垂眼帘。 “看着我！”他带着命令与征服的口吻。仅管他们之间还有众多的未知数，但这一刻，他抛却了疑问和理智，喘着粗气将脸霸道地贴上她绯红的双颊，轻启贝齿，细细品尝她甘甜。欲望像开闸的洪水，再次侵袭他的脑海，将两人的身体燃烧殆尽…… 寂静的夜空，再次盘旋起暧昧的芬芳…… 鸟语啁啾。缕缕黯淡的晨曦，抛洒在青澄的地板上。当她再次从甜蜜中苏醒，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没再感到惊讶。烦恼和忧虑，迅速驱散她体内缠绵悱恻的幸福。18号终于到了！该来的总是要来，怎么躲也抵不过宿命的抉择！ 轻轻挪开紧搂住她的臂膀，幽幽地望向那张沉睡的面孔，最后一次轻抚他的双眸，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决别的吻。狠狠心，摸下床，捡起地上的大浴巾胡乱地裹住身体，她就静悄悄地溜下了楼。 客厅的地板上，还凌乱地散落着两人昨夜褪尽的衣物。她随便找到自己的两件衣裤，顾不得上面还残留的污秽，飞速套上。再次眷顾了一眼楼上，终于抬起脚离开。 第59章:一夜倾情8 灰蒙蒙的天空飘洒着连绵细雨，犹如割不断的金丝银线，一缕缕缠绕心头，愁肠百结。 仓仓促促地走出这片高档小区，想拦辆的士回家时，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包丢了。仔细追忆，才陡然想起：啊——落在他家的厨房了！ 她立刻脚不停歇地往回赶，如果他醒了怎么办？不，这是个不应纳入她人生轨迹的一夜，所以决不能再纠缠下去！胸口蔓延的恐慌，使她焦急得一路小跑，湿漉漉的脸颊，说不清是汗是雨。 顾不得细究他家的大门为何竟然虚掩？她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推开门。屋内依然和她离开时一样，鸦雀无声。蹑手蹑脚地两三步溜入厨房，她猝然一愣，刚刚尘埃落定的心又高高悬起。局促的目光中是又惊又喜又羞又惧。 他只围了条浴巾，赤裸着矫健的上半身，漠然地站在厨房内。手里抓着的分明是她的贴身小包，而且正欲迫不及待地翻开查看。门口“扑簌”的动静打断了专注的他，抬头赫然发现她回来了！威严的神情中，渴求的惊喜更多于恼怒。 “给我！”天雨大喝，趁着他发愣的瞬间，敏捷地夺回自己的包，扭头就往外冲。 殊不知，她自以为聪明的举动，像只初次出外觅食的小动物，无知得刺痛了猎食者自尊的底线。 “站住！”李嘉航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雷霆般地怒吼，伸长了胳膊妄图抓住她。 好险！只差一点就揪住她的衣角。不过，还是被她灵巧地溜开。一离开这幢房子，她便像一只摆脱猛兽追捕的小兔子，没头没脑地一路狂奔…… 怅然若失地望着窗外不停向后飞驰的景致，天雨迷惘的眼神掩不住悔意。刚才自己那么没命地跑出来，到底对，还是不对？看他焦虑的神情，好像是刚起床就在四处找寻她！而且，他那顾盼生辉的眼神，又代表了什么？ 第60章:一夜倾情9 “天雨！” 好像这一晚带给邹天雨的意外和惊吓还不够多似的。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楼下时，肖天赐几乎是从天而降，欣喜若狂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的确，在那天下午，他惴惴不安地找去幼儿园，想找三天来都无法联系上的天雨。却从杨柳的口中得知，她竟然已经辞职了。于是，他又贸然地徘徊在天雨家的楼下，可任凭他望眼欲穿，也没有在夕阳西下的黄昏中，盼来她匆匆归家的身影。 就在他心灰意冷，决定放弃时，杨柳偷偷拨来的电话，拯救了他颓丧的心。可笑的是，当他兴冲冲地赶到杨柳家时。却只见垂头丧气的杨柳，天雨早已不顾阻拦，离开了。 他明白，天雨在经历那样一次短暂的婚姻后，所受到的伤害，非一朝一夕所能修补。也理解她对自己的感情，若即若离；对自己的示好，心存抗拒。可要他因为那一秒钟的犹豫，而失去天雨，他也绝不会甘心。 天雨疏懒的目光，扫过眼前俊雅的男人，这才惊讶地发现，他今天身着酱紫色的衬衫，搭配着同色系的领带，深蓝的西服一尘不染，修饰得当的发型和恋恋不舍的眼神，让天雨很容易地联想起，婚礼前夕来向她决别的赵枫？ 而肖天赐并未察觉她神色有异，反而开诚不公，坦荡荡地对她说：“对不起，天雨！可不管你信不信，至少，你应该给我一点时间和机会，让我证明。” 时间和机会？天雨凄婉的脸庞仿若是在悲叹：不可能了！再过一个多小时，我就要嫁给另外一个男人。而且，经过昨夜的激情，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你证明什么呢？ 她直言不讳地说：“你走吧！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而且，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平静如水的眼眸，刹时蒙上零星的冰凌花。 第61章:一夜倾情10 看到对方想打断，她忙又抢白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昨天一晚上没回家。”她下意识地抓紧外衣的领口，惨淡一笑，“我现在这样子，你还不明白吗？” 她毅然甩开对方，大步跑进楼道。但肖天赐并没有追上来，只是在她身后信誓旦旦地大声宣布：“天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对他聊以自慰的表白，天雨除了超然物外，别无它法。 母亲如意料中一样，茫无头绪地守在大门外，一见她就心急火燎地问：“你这一晚上是去哪儿了？” 她支支吾吾，像个在外面偷偷干了坏事的孩子，不敢直面母亲，“去朋友家玩了一个晚上。她们是谁？” 她的惊讶来自于客厅里坐着的两位身穿礼服的年轻女孩。 “是袁先生从礼仪公司请来做你伴娘的呀！”母亲耐心地解释，还不忘埋怨她几句，“唉！你怎么一点也不操心……” 她懒得理会母亲的责备，朝沙发上的两个女孩，敷衍地点点头。但那两个女孩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暧昧不明的笑容，两颗脑袋也迅速地凑近了，低声嘀咕起。 天雨不由汗颜满面：她们看出来了吗？自己这付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样。除了母亲，大概谁都看得出来！ 她紧张地翻出几件衣物，萎萎缩缩地钻进了浴室。当她仓促地洗刷身体时，氤氲的水蒸气似乎还能让她清晰的体味他的气息，他的体温和他的汗水……轻轻地揭开膝盖上包裹的纱布，那里不知何时，被他细心地抹上了药膏。是趁她睡着的时候吗？他，本质上应该是个温柔的男人吧！虽然刚开始时，是那么的粗鲁…… 哀怨的泪珠被轰然直泻的热水霎时吞没。支离破碎的心仿佛在发出最后的呐喊：冲吧！冲吧！把所有的一切都带走，爱，激情，欲望，都结束了！无论他是什么样的男人，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第62章:疑窦丛生1 不知道别的待嫁新娘，在婚礼这天会怀着怎样的心情。她只觉得自己像个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任由那两个女孩帮她梳洗妆扮，更换礼服。 “真漂亮！”站在身后帮她提拉链的女孩发出惊叹，连她也注意到镜中的自己，看上去的确像个面无表情，毫无生气的芭芘娃娃。 “哎呀！恭喜！恭喜呀！邹妈妈。”一听这喧宾夺主的大嗓门，就知道是刘大妈领衔的“嚼舌队”又到了。 她心头不由地又开始怨恨母亲：自己结婚，连一个同事朋友也没告诉。而母亲却嚷嚷地全小区的人都知道。幸好，做新娘子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故作羞赧，不用搭理任何人。 十点半早已过了，但门外还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她只能坐在窗台下静静地等待。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宣判了绞刑的死囚，正绝望地等待刽子手，将那根代表宿命的绞索，套上她脆弱的脖子。 她越是深陷于这种幻想中的恐惧，就越觉得呼吸困难，抬起左手似摸似掐的扶住了自己的脖子…… “来了，来了！”大门外声声兴奋的叫嚷，传入她耳中都化成风声鹤唳的催命符。 “快、快、快！把门关上，得多要点红包。”两个女孩子不断地尖叫，反手激动地把卧室的门给锁上。 而天雨只冷眼旁观，暗暗讽刺：真可笑，今天明明是我的婚礼呀！怎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我还要开心？ “笃、笃、笃！”卧室外传来清晰急促地敲门声，让两个女孩不满地报怨：“怎么这么快就让他进到屋里来了？” 她此刻再也坐不住了，胆战心惊地骤然站起，手紧紧压住胸口，胸膛似乎已被撕裂，心仿佛就要蹦出来…… “天雨，先把门打开。”门外传来的竟是母亲焦灼的声音。 不知是谁开了门，那里并没出现计划中的“李x航”，只有满头大汗，耷拉着脑袋的袁康辉。他先“嘿嘿”地苦笑两声，诚惶诚恐地说：“邹，邹小姐，李先生今天突然有急事出差，所以婚礼暂时取消！” 第63章:疑窦丛生2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这样呢？” 母亲无助的质问只换来袁康辉反反复复地几句推托之辞：“他的确有急事。只是暂时取消，暂时取消而已。” 愣在一旁的天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她眼中只看到母亲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惶然若失，根本无法承受女儿的婚事再遭变故。 而刘大妈和她的那群“嚼舌队”已经开始工作。她们盯着自己和母亲，面带讥笑，捂着嘴嘀嘀咕咕。大门外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街坊四邻，而她就站在这个大笑话的漩涡中央。耻辱霎时填满了她晦暗的胸膛，一秒钟也呆不下去。她提起裙摆，艰难地挤过拥堵在门口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去。 杳杳冥冥的天地，偌大的k市，天雨却茫无头绪，不知该往何处去。她不敢留在自家的小区内；更不敢拖着婚纱，走上熙熙攘攘的大街，接受路人好奇的目光和耻笑的洗礼。 她仓惶地躲进一条阴僻的小巷，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小路上。12厘米高的高跟鞋，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几乎就耗尽了她的全部体力。背靠着布满青苔的低矮围墙，用手背轻轻拭去下巴尖上累积的汗水。她微微地弯下腰，一只脚轻轻地挣脱了鞋的束缚，脚后跟不争气地磨掉了薄薄的一层皮。渗出的血丝凝结在柔滑的丝袜上，呈现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残酷的美感……婚纱的裙摆已沾满了溅起的泥浆；多褶的裙裾，几乎被磨成了破破烂烂的布条，好像初春的残雪覆盖下的草坪，只是在这儿找不到一星点新绿。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一路走来，高高的鞋跟踩下的，深深的，可爱的小圆洞。它们就像是每张为耻笑她而咧开的小嘴。 第64章:疑窦丛生3 那早已被无情的汗水，模糊成怪异的大花脸，倏然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一切都是报应！昨天自己才干出越轨的不耻之事，今天报应就来了。难道他知道了，所以临时取消了婚礼？他既然可以派袁康辉来调查自己，当然也可以派其它人来监视自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原来，掩耳盗铃的后果就是自取其辱…… 她哀恸的双眸陡然一亮：可恶的家伙，他为什么要在最后时刻才通知婚礼取消。想要报复，想要羞辱自己，完全可以提早一点。现在，丢脸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把无辜的母亲也拖累了！可是，他有什么资格来羞辱我，他不就是那样一个花花公子吗？ 心里的怒潮陡涨，脑子里闪过去嘉恒大厦找他算帐的念头。不过，理智马上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活埋。先不说，她一身臃肿的衣物，又身无分文，如何能去到嘉恒大厦。而且，她根本没有胆量，也没有勇气拿着一夜情的资历去和“李x航”叫嚣。说到底，这并非是一个男女处处平等的时代。 胸口抑郁的羞辱和怒火，让她迸发似地仰天大叫：“李x航，我咒你不得好死！” 屋顶几只受到惊吓的鸽子，扑扇着羽翼，像箭一般疾速冲向皓渺的天空。 此时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的李嘉航，打了个冷噤。桌上的手机适时地突然响起，他知道，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我说嘉航，你这算什么？我可是特意赶回来参加你的婚礼，你却放所有人的鸽子……”他攒紧眉头，一声不吭，把史蒂文念念不休的指责挂断。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和史蒂文解释。现在，他只想静静地思考：她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又要离开？ 把昨夜飘忽不定，一页一页的片断，细细地过滤，想从中搜寻答应。但他的思绪却似烟雾般袅袅绕绕，纷纷乱作一团。 第65章:疑窦丛生4 他不禁为自己昨夜的流连贪欢，没有及时探知她的信息，而悔恨不已。当今晨醒来，发现臂弯里失去她依偎的娇躯时，竟倍感失落；当他跳下床四处找寻她的踪迹时，竟为心底的慌乱和愤怒而震惊。 厨房的水池下，竟遗落着她的小包。太好了！他按捺不住惊喜，飞快地捡起打开一看，有什么比发现她的手机还要令人兴奋的呢？ 然而，门外零碎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眼帘中印入她半湿的秀发和惊喜交融的娟容。她仿佛是披着晨曦的露珠又回来了！ 可……他的兴奋与期待稍纵即逝。太大意了！竟被对方抢了包夺路而逃。当时，只能赤裸着上半身，懊恼地地站在门内，眼睁睁地看着她如虎口脱险的兔子，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羞愤交加地冲回卧室，一脚踢翻床边的cd架。如果不是表弟的电话，他几乎忘了今天还有场婚礼。婚礼？他踌躇了：难道，为了母亲那个自相矛盾的遗言，自己真的要娶那位形同陌路的“周”姓女子吗？这一刹那，他也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只是赋予他疯狂因子的源头，是另一位陌生女人。 如果说赤祼的灵魂可以抛去一切，疯狂地沉沦于最原始的冲动；那么一旦燃烧的躯体披上文明的外衣，游离边缘的理智又回归到正轨。 当李嘉航将袁康辉匆匆送来的礼服穿戴整齐后，他开始说服自己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算了，她不过是个游荡于夜店，寻找刺激的傻丫头。看她抢过包慌不择路，疯狂逃离的情形，说明她根本不想在这间屋子和自己心里，留下任何伫足过的痕迹。一夜情，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不过是场暗渡陈仓的无聊游戏。 粼粼水流从明亮的车顶顺势淌下，清徹如镜的车顶，仿佛映照出她梨花带雨的脸庞。即将清洗一净的车子，也把她留在自己生命里的最后一点记忆抹去…… 第66章:疑窦丛生5 “李总，车洗干净了。已经十点半，咱们还是快点吧！” 面对袁康辉映急声催促，他蹙紧眉头，若有所思地吐出四个字：“我不去了。” 办公桌上的手机不出意外地又响起。 “大哥，你还是快点回来吧！”表弟在电话里小声警告他：“外公已经火山爆发了！” 他摇首轻叹：无论她是谁？现在在哪儿？都不会知道，因为她的出现，而使自己将要面对层层难解的困顿和诸多的责难。 袁康辉的怀里像揣了只兔子，忐忑不安。他担惊受怕地看着眼前的大老板，不知对方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来折磨人。一个星期前说要结婚，等他马不停蹄的全部准备妥当，昨天突发其想，这个婚不结了；今天一早上，把他召来，竟然提出要找另一个女人。天哪，世上哪有这么难侍候得“主”！他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李总，你看我这……” 李嘉航不亏是商人，精明地发现袁康辉一脸为难、满头是汗，便爽快地填了张支票递过去。 袁康辉皱着的“苦瓜脸”马上喜笑颜开。再难，他也不会跟“银子”为难。他立即抖擞精神，对新任务表示出极大的兴趣，“李总，你这次要找的女人有什么要求？我保证帮你找到。” 见对方只是茫然地摇摇头，表示对新目标一无所知。他又追问：“那你有她的照片吗？长得什么样？” 李嘉航依旧目光涣散，黯然困悔，在手机功能无限扩展的今天，竟然没想起给她偷偷地拍上几张照片。他凝神思忖，娓娓地勾勒起她的外表：“她，大概20出头，一米六左右。长头发，又黑又亮很飘逸，外表清秀……。” 这种朦胧的描绘，让袁康辉的心里不由直叫苦：李嘉航啊！李嘉航，你说的这种女孩，满大街都是呀？ 不过，报怨归报怨，他脸上还是陪着笑，“要不你形容形容，她长的像——哪个女明星，比如周迅或者是……” 第67章:疑窦丛生6 “对！有点像！不过，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悦耳。”李嘉航根本无从比喻，唯有顺水推舟。 袁康辉也察觉出对方只是敷衍搪塞。他无奈地接受了这次大海捞针式的委托。左思右想，他支支吾吾地又向李嘉航提出：“那邹小姐那儿，怎么办？ 李嘉航几乎忘了还有这号人物，他不假思索地表示：“那就推了吧！你告诉她们，需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满足。” “这事吧！我看……要不……还是李总你亲自去邹家一趟。”袁康辉吞吞吐吐提出，“向她们赔个礼，道个歉才好。” 这件事的确是自己不对在先，李嘉航没多考虑就答应了。 多事的史蒂文，还不待袁康辉离开，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正襟危坐，摆出一付“严刑逼供”的架式，“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why要取消婚礼。这可不像你一贯冷静的作风。” 他唇角抹过讥笑，措辞圆滑地反问：“我也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老想探听别人的隐私？” “哈哈！这么说你承认了！”史蒂文喜形于色，就像真的抓住了把柄，煞有其事，又故做神秘地凑上前戏谑道：“有艳遇，是不是？婚前最后一夜的激情？” “差不多。”他想摆脱史蒂文地纠缠，最好还是老实交待。 “什么？不会吧！”史蒂文目瞪口呆，木讷地问，“谁？让你不计后果，连婚礼都取消。”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找她”李嘉航一向锐利的目光，泛起一层淡淡的惆怅：找她，究竟是出于满足一时的猎奇心理，还是由于心底隐忍的依恋？ 找到她之后呢，和她结婚吗？他也不知道答案。 好奇是人的天性，既然他有能力将她从人海中揪出来，自然就会全力去破解这些疑问。但是，他绝不会娶一个视爱为游戏的女人。 第68章:疑窦丛生7 拷问完李嘉航，史蒂文又死皮赖脸地蹭到沈月卿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沈秘书，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四十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开始我们的第一次约会了吧！” “第一次？”沈月卿狐疑地抬起头，腻烦地说：“贺先生，我想你记错了吧！” “当然没记错，上次的根本不算！”他一改往日的洒脱，气愤地大声嚷起。 莫怪他如此生气。上次沈月卿扭捏地随他出了嘉恒大厦，便主动提议，在附近随便找家餐馆用餐。这扰乱了他浪漫的烛光午餐计划。diesfirst，他没有异议地跟她走进了一家，据说是名扬天下的面馆。天啊！那小小的面馆里竟塞满了人，他都不明白那些人是来吃面的，还是来当擀面皮的。 等两人带着一身的臭汗，吃完午饭。挤成沙丁鱼似他，早已没了约会的兴致。碰巧此时沈月卿的电话响了，出于礼貌，他自觉得站远了，耐心地等她接完电话。 谁知，他的善举，却换来对方的恶行恶报。 “贺先生，不好意思。”沈月卿六神无主，一筹莫展地说，“是幼儿园打来的，说我女儿发烧了，我得马上赶过去。” “是吗？那我陪你去！万一帮得上忙。”却不知，他发自肺腑的焦急，在对方的眼里，像一只被老农牵着走街串巷子的猴子。 “不，不用，你不是还要选礼物吗？”沈月卿地阻止显得有点可疑。不过，当时单纯的他，根本没有发现。 他现在知道“好心没好报”这几个中文字要怎么写了！那天下午，他心急火燎地站在幼儿园门外，诚惶诚恐地等了近两个小时。眼见天色阴沉，倾盆大雨将至。他方发觉事情不妙，用力地捶响幼儿园的大铁门。直到有人出来告知，沈月卿早带着女儿从后门走了。 什么？他额上的青筋暴突：这小小的幼儿园干嘛还要安个后门呀！ 第69章:疑窦丛生8 哼！什么女儿发烧，满口谎言。还博取了他少有的同情心。现在，想起这段耻辱的经历，他还不由怒火中烧：把我当猴耍呀！。 “快点跟我走吧！”盛怒之下，他的语态自然也不客气。 沈月卿依旧低着头无视他的存在，对他无礼地纠缠，更是泰然处之：“贺先生现在是上班时间，而且……” 你把太极功夫学得还真是至精至深呀！史蒂文咄咄逼人地盯着她，毋庸置疑地说：“如果你不在三秒钟之内，收拾好东西乖乖地跟我走，我不保证我的嘴巴还能关住什么秘密！” 卑鄙无耻的家伙！沈月卿心里虽然在破口大骂，手上却只得乖乖地收拾起东西。 “我要一份t骨牛扒，五成熟。”坐在餐厅里，印刷考究的大菜谱遮住了史蒂文自以为是地笑脸：“这里的t骨牛扒很不错，要不，你也来份？” “不用了。麻烦给我杯白开水就好。” 他一听不乐意了，把遮住脸的大菜谱拿开，才发现沈月卿紧咬牙关，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细汗。他随手撂下菜谱，紧张地探身问：“你怎么了？” “没事！”沈月卿脸上的痛楚和她所说的“没事”大相径庭。 他恍然大悟：呵呵！又跟我耍这一招。这次，我可不会再上当。 他接着用戏谑地口吻问：“那要不要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呀？” “不，不用！最近经常这样，一会儿就没事了。”胸口的恶心感越来越重，沈月卿忍不住一手紧捂住嘴，另一只手压紧胃部，。 就知道你会拒绝。史蒂文洋洋得意地问：“那要不要我立即送你回家休息呀？”他翘起二郎腿，猫捉老鼠般地看着她！ 沈月卿只虚弱地摇摇头：胃里明明是空无一物，可为什么还是止不住一阵阵地抽搐。 史蒂文无视侍应生和周围食客，投来得鄙夷的目光。一边悠闲自在地切着带血的牛扒，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一边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眼前的“美人计”：她的演技还真不赖呀！ 第70章:疑窦丛生9 好一会儿，沈月卿才觉得身体的不适稍缓。她颤悠悠地站起，想去洗手间清理一把脸。可刚起身，一阵眩晕猛烈袭来，“呯”她又跌坐在沙发上。 这下，史蒂文算是看出端倪。他失态地丢下手中的刀叉，蹲在她面前焦急地说：“你忍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不去医院，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沈月卿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袖，哀求的目光令史蒂文无法拒绝。 杨柳怀疑的目光，来回打量着眼前年纪轻轻的男人，“你是谁？跟王甜意是什么关系？” 发现老师竟用防贼的眼神看着自己，史蒂文颇感委屈。他瘪着嘴，费心费力地解释：“我是她妈妈的朋友。我不是已经把接送卡交给你了吗？” 可杨柳觉得这人的身份很可疑，连国语都说得这么鳖脚。出于安全考虑，她当然不能轻易地将孩子交出去，“谁知道这接送卡是不是你捡得呀？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她妈妈。” “别打！”史蒂文急忙大叫。刚才把倔强的沈月卿送回家，这会儿，说不定她已经睡着了。 看他神情慌张地阻止，杨柳的疑心更重。她拉紧糖糖的手，振振有词地说：“对不起！如果不能确认你的身份，我们是不会让你领走孩子的。” 精灵古怪的糖糖，竟莫名地冲着史蒂文，张大嘴甜甜地叫了声：“爸爸！” 什么？杨柳和史蒂文同时愣怔了。 史蒂文心里那份美滋滋：这个小妮子的嘴可真甜，合我心意。 杨柳更是瞠目结舌。她曾听天雨说过，糖糖的爸爸在国外，可怎么会这么年轻？ “听到了吧！她都叫我爸爸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史蒂文趾高气扬地看着杨柳，语气里颇有几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味道。 不过，他的得意持续不到三秒。 第71章:疑窦丛生10 “我累了，背背。”才出教室，糖糖就神气十足地向他提出，做女儿的基本要求。 “啊？！”他诧异地低头看看自己笔直的西装，又瞅瞅仍一脸防备的杨柳，只好放弃侥幸的心理。硬着头皮蹲下，让糖糖耀武扬威地爬上他的背。唉！看来，这个临时爸爸，还真不好当！ 是错觉吗？冥冥中，车外一蹴而过的女人好像是她！尤其是那一头随风飘扬的乌黑青丝。李嘉航失神地摇摇头，又发动起突然停下的车子。最近，好像只要是这种女孩，他都会错以为是她…… 邹家座落在一幢老式的福利楼内。他跟着袁康辉踏上阴暗的楼道时，心弦没来由地绷紧了。这都是缘于之前，袁康辉给他打了“预防针”，告知这“周”家的犟女儿恐怕会软硬不吃，难以应付。 幸好，慈眉善目的邹妈妈见到他们还算客气，端茶倒水，亲切地招呼他们坐下。 陈旧剥漆的角柜，老式的沙发和茶几被擦拭得一干二净；贴顶的萤光灯，只细细地铺着一层蒙蒙的灰尘，说明它时常得到主人的勤快地清理。微微泛黄的墙面，高挂着一付黑边玻璃大相框，夹杂着大小不一的黑白照片，见证了一对母女之间的深情和一位少女的成长。 邹家的温馨、简朴给李嘉航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让他忐忑的心镇定下许多。 袁康辉试探性地发话了，“邹小姐今天不在吗？” 憨厚的邹妈妈并未察觉对方的心思，直言相告：“哦！她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袁康辉马上冲李嘉航使了个眼色：趁着那颗“红辣椒”不在，赶快把事情给解决掉。 李嘉航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阴郁的沉下脸，像孩子背书般地开始赔礼道歉，“伯母，真对不起！这件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给您们造成困扰。我知道，现在无论我再说什么，都无弥补带给你们的伤害。不过，我会尽最大可能补偿您们。” 第72章:钻石与心1 原本没见过未来女婿的邹妈妈，还一直有些不放心。现在，看到本人相貌堂堂，一表人材，待人又诚挚礼貌，不免多了几分欢喜。 “没什么，年轻人事业为重！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把婚礼给补办一下。总不能让我女儿一直这样耗下去吧！” 李嘉航见她误解了“补偿”的意思，只得吞吞吐吐，又明确无误地说：“对不起，伯母！我想，我恐怕不能娶您女儿……” “什么？”邹妈妈惊呼，恼羞成怒地站起，“我看你年纪轻轻，斯斯斯文文，你也该讲讲道理吧！结婚不是儿戏，不能今天说结，明天又说不结。你是男的，倒没什么，可我女儿呢？你叫她以后怎么见人？” 袁康辉赶忙起身，陪着笑地打圆场，“邹妈妈，您先别激动，稍安勿燥！” 可李嘉航那个直肠子却拐不过弯，他板着面孔，硬生生地毫不讳言：“我只能说很报歉，除了娶您女儿，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不用了！你们二位请便吧！”邹妈妈气呼呼撂下他俩，走进卧室。 袁康辉嘴里无趣地咕嘟：“母女俩一样的怪脾气。” 虽然，遭到扫地出门的待遇，可事情总算圆满解决。回头想催促李嘉航，一起灰溜溜地离开，却发现他一脸凝重地站在大相框下，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些老照片。黑白照片中的少女，固执不屈的眼神好生熟悉。 史蒂文早上把糖糖送去幼儿园，回头来到嘉恒大厦，就赫然看到沈月卿已经坐在办公桌前：“这么快就来上班，我可是帮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沈月卿嫣然一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已经没事了，怎么能不来上班呢？”现在的她，对史蒂文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排斥感。 自从，天雨帮她争取到准时下班的权利后，她就再没请过保姆。生病的这三天，如果不是史蒂文主动提出帮她接送糖糖，她真的是束手无策。她自知，作为单身母亲，想完全拒绝别人给予的帮助，谈何容易。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划清与史蒂文的界限，因为，她俩终究是来自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第73章:钻石与心2 “那我们晚上一起去接糖糖，带她去吃麦当劳。”他嘴上热呼呼地说，心里却暗自拨拉着小算盘。自从上次在幼儿园的教室外，糖糖天真无邪地叫过他一次“爸爸”后，就再没管他叫过“爸爸”。那个小妮子一点也不糊涂，那次叫他是为了能早点离开幼儿园。后来，他背着沈月卿，对糖糖耍尽坑蒙拐骗之术，可糖糖死活也不肯再叫他一声“爸爸”。他喜欢糖糖用甜甜软软的声音叫他“爸爸”。所以，他打定主意，不管怎么威胁利诱也要让糖糖，再叫自己一声“爸爸”。 沈月卿微蹙柳眉，沉吟不决：“这个……小孩子吃多了垃圾食品不好！” 史蒂文却发出清脆而稚气的笑声，好似撒娇般地说：“怕什么？又不是天天吃，偶尔吃一次没事，小孩子都爱吃这个。”说到这儿，他还兴奋的扭扭翘起的屁股。让人分明感觉，吃麦当劳只不过是他个人的喜好罢了。 杨柳忙不迭地接过天雨手里的水盆，满怀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现在还得让你来做这些。”脸上挂着的愧疚，好似自己抢了对方的饭碗。 昨天，天雨回到幼儿园，向园长提出想回来工作，园长倒是爽快地一口就答应了。只是年轻活泼的杨柳，在她辞职后取代了她的位置。所以，现在她只能屈就做生活老师。但天雨却开心，直爽地表示：“这有什么，只要能让我回来，做什么都无所谓。” 昨晚回到家，母亲愤愤不平地告知那个李x航来过，还表示不愿意再娶她了。哼，她从头至尾也不想嫁给那个男人。不娶就不娶！现在，倒觉得心头卸下个大包袱。只是稍有遗憾，没有和这家伙正面交锋，替自己和母亲出口气。 第74章:钻石与心3 她不慌不忙地擦着收拾干净的小饭桌。悠然自得的眼神，无意中扫到教室门外闪过几抹熟悉的身影，她霎时脸色突变，紧张地跳起，追了出去。 即使化成灰，她也一眼能从三个人的背影，看出是“李x航”和沈月卿牵着糖糖的手，正走下台阶。 杨柳显而误解了她脸上讶异的表情，好心为她释疑：“糖糖的爸爸从国外回来了！不过看上去真的好年轻，比糖糖妈妈要年轻多了！”最后一句，她是贴着天雨的耳朵说的。 这……这怎么可能？“李x航”是糖糖的爸爸？那他和沈月卿是什么关系？难道？！糖糖是私生子？她被心底冒出的荒唐想法给慑住。 “对不起，对不起！”她满腹疑问，提着水桶和拖把穿过操场，冒失得差点撞上一个人。 “是你？”被撞的人，反而发出惊讶地低呼：“电话咆哮女！” 她抬头一看，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史蒂文好奇地问：“你是这里的老师？”见她穿着白色的清洁大褂，提着水桶一声不吭。又多问一句，“还是这里的清洁工？” 天雨怒目切齿，恨不得一桶脏水朝他无辜的脸上泼去。 “爸爸！”糖糖站在滑梯的顶部，嗲声嗲气地冲着这边大叫。 “麦当劳”利诱计划，初见成效！史蒂文高声应道，“嗳！”兴冲冲地跑开。留下满脸疑惑的天雨，她没有听到站在滑梯下的沈月卿教训女儿不要乱叫。 望着他们“一家三口”，亲密无间离开的背影，躲在窗台下的天雨，有种难以言喻的寂寥。难道，李x航是因为对沈月卿动了真情，所以才贸然取消婚礼。要不有什么理由，让一个年经轻轻的未婚男人，主动提出帮一个单身母亲照顾孩子的呢？ 可既然“李x航”钟意的是沈月卿，当初为何又要让袁康辉来提亲呢？想到他刚才对自己的戏称——电话咆哮女。她幡然醒悟，怏怏地苦笑：这场婚礼从一开始，就只是他设计的一个游戏，目的当然是为了报复和捉弄自己。有钱人，真无聊！ 第75章:钻石与心4 不知不觉，她又蹒跚步履地来到这儿——枫林苑！这一个月，她来过好几次。曾狠下心，不再见他，可双脚却总不受控制，牵引着她走到这里。难道，真对这个救过自己的男人，心存以身相许的傻念头？难道，自己爱上他？难道，只因为那一次的冲动，心就被贱卖给一个陌生男人了吗？ 男人，可以占有性却不需要付出爱；而女人，一旦拥有性，连爱也会同时背叛！女人，真是悲哀！ 她忽然变得多愁美感起，仿佛地上的一片落叶，也能让她产生落泪的冲动。望着铅灰色的天空，迷迷茫茫，混混沌沌。明明已是炎炎夏日，可她还是感到彻透肌骨的寒意，抬起纤弱的臂膀抱紧自己……即使每日面对他人的指指点点和流言蜚语，也从未让她觉得如此的无助！ 她终于开始忏悔，为那一夜的疯狂和冲动。当初，一心只想要报复，可她到底报复了谁？那个差点成为她丈夫的“李x航”？犹豫不决的肖天赐？还是背信弃义的赵枫？不！只有一个人在这场报复中受到伤害——就是她自己。 他那碧蓝的车，仿佛是跨越时空般倏然出现在她眼前，停在那幢熟悉的小屋前。让藏在树篱后的她心跳加速。是他的车！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消隐在门后，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又带着咸涩流进心里，把支离破碎的心也冰透了…… 男人远比女人更擅于逢场作戏，他也许早把自己给忘了！从一开始，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自己才23岁！可心理，怎么比32岁的女人还要苍老？没有爱情滋润的女人，生命像是一口枯井，了无生趣——用来形容现在的她，最合适不过。 第76章:钻石与心5 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随着微风疏懒地慢慢游移。一个匆匆来临的初夏；一个姗姗离去春末，两者交替的日光，也懒洋洋地从落地窗外射进了来。 李嘉航从书柜里烦躁地抽出几本文件，随意翻开看看，又顺手扔在地上。他想找去年辞职后，神秘失踪的财务总监吕梁，签署过的一份文件，可脑子里思考得却是另一件事。 三个月了，整整过了三个月，袁康辉那儿没有一点消息。明知再遇上她的机会很渺茫，但他几乎每天傍晚，都会开着车去大街上转悠。他报着渺小的希望，期望在瑰丽的晚霞映照下，她娉婷的身影，会蓦然出现在茫茫人海中。 他慵懒地靠上椅背，好似思想感情没有依托，身躯也无处着落？他去过几次“白夜”和其它的酒吧！还曾在“汉德尔”外流连徘徊。不过，漫长而百无聊赖地等待，几乎磨灭了他找到她的信心。 拉开桌子的每个抽屉开始翻，他心乱如麻，早已忘了自己要查找的目标。翻出的资料和文件零乱地散落一地，直到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一叠资料刚抽出，一张照片从中掉落。 他无心地瞟了一眼，顺手捡起就扔进了垃圾桶。 意志消沉的心忽如暗夜，被一道火龙般的闪电劈空而下：是她！他跳起，从垃圾桶里捡出照片。 这张照片明显是偷拍的，照片上聚焦的女人也是侧着半个身子，但那秀丽清雅的半张面庞，绝不会错，就是她！他像一位久猎未获的射手，突然寻觅到一件心爱的猎物那样满足。踌躇满志，横看竖看，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过，她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办公桌里。他一把抓起那本夹着照片的资料薄，邹天雨——封面上的名字，明白无误的告诉他，这是当初袁康辉交给他的那本调查报告，可那时，他根本看都没看，就一把扫进了抽屉。 第77章:钻石与心6 袁康辉如临大敌，掏出手帕擦擦头上的汗：“李总，那个女孩，我还没找到呢！” “那个女孩不用你找，我已经找到了。” 李嘉航泰然自若的神情让袁康辉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抛开那个不可完成的任务。至于新委托，有什么比在茫茫人海中，找寻一个声音甜美的“周迅”还要难的事呢？ 但当他接过对方递来的照片，心里又直捶小鼓，“这不是邹小姐吗？” “我想知道关于她的所有事情。” 虽然，不明白李嘉航怎么突然转性，又对邹天雨感起兴趣，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原原本本，把上次调查到的所有信息汇报了一遍。 “她是个遗腹子，是她妈一手拉扯大。说起来，她母亲还真是伟大！听说年轻时，有好多上门劝她母亲改嫁的，都被她母亲拒之门外……” 放在平时，李嘉航肯定不愿浪费时间听他胡侃。可现在，他放下身段，聚精会神地悉心倾听…… “她原本是明华幼儿园的老师，上次因为要和你结婚，所以把工作给辞了……” 一丝嘲弄掠过李嘉航的脸庞。这岂不证实了他早上地想法。 “她在半年前差点要结婚，不！应该说是已经结婚……” 他又立即竖起了耳朵。 “结婚证都领了，就差举行婚礼。可是检查出她不能生育，所以婚事告吹了。”袁康辉好似说书人，比手划脚，声色并茂。 “不过，她还真抢手！没多久，身边又冒出个男朋友。唉呀！这个男朋友长得可是风度翩翩，俊秀英武呀！如果不是我行动快，邹天雨差点就被他抢走。”他突然想起，李嘉航已经不打算娶邹天雨，所以没必要再邀功请赏。 “开始，她死活不肯答应。我一去，她就把我给轰出来。直到有天下午，我亲眼看见她和男友亲亲热热地走进电影。可当天晚上，她就打电话给我，说答应这门婚事，你说奇怪不奇怪！” 第78章:钻石与心7 “话说回来，李总，你没娶她真是太明智了。她那个火爆脾气，简直就是颗红辣椒，又倔又呛……” 李嘉航花了一个小时，津津有味地听完关于邹天雨的报告，包括袁康辉对她的个人看法。现在，他已经找到了那三个问题的答案，而自己迫切找到她的真实目的，似乎也呼之欲出。他有些捉弄地笑道：“我想让你帮我，再去她家提亲。” “什……什么？这……这个……李总，你不是才上她家，说除了娶她……”袁康辉险些失手打翻茶杯，五官全挤在一处，欲哭无泪。 李嘉航惬意地靠在床头，手指轻抚过复印本上“邹天雨”三个字。温暖优柔的灯光下，漫无边际地沉浸在缤纷的思绪里。 当他惊悉邹天雨，竟然就是一直苦苦找寻的“她”时。愤怒和羞辱瞬间占据他混乱的脑海。她外表清纯，实际却满腹心机。装出一付可怜兮兮的模样，主动地投怀送抱，阴谋策划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自己怎么就那么愚，竟然一头钻进她的圈套。 他嘴角轻泄出一丝嘲弄，嘲笑自己自私狭隘的判断。他的确被怒火烧昏了头，傻呼呼地忽视掉最重要的一点。那天晚上，他不过是偶然开车路过那家叫“白夜”的酒吧，而邹天雨冲出来时早已喝得酩酊大醉了。 当听说她是个遗腹子时，心头闪过一丝怜惜和不忍；当听到她在婚礼前夕，被未婚夫无情抛弃时，心里又泛起一缕凄楚和同情。 她的眼泪不是假的；她的纯洁也不是装的。“没人愿意爱我，我只想要有个人来爱我！”他现在才明白那句话所包含的悲泣。即使在现代文明高度进化的二十一世纪，没有生育也是一个普通女人，无法承受的“大罪。” 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照片，想起那个和她去看电影的男友，肯定也是嫌弃她这一点，才使她万念俱灰地答应和自己结婚。哼，虚伪的家伙！不过，自己又何常不是呢？想起早间对她的全盘否定，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如此世俗，以为自己真变成女人们个个倾羡，钻石多金的“王老五”吗？ 第79章:钻石与心8 他顺手拿起身边的摇控，轻柔平缓的海浪声，伴随着叮当泉水敲石磬似的琴音，从迷你音响里迎面飘来。仿若她紧紧搂住自己，唏嘘饮泣地渴求爱恋时的无助，难以体味的神秘情愫激荡心头…… 突然，一只恶魔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胸膛…… 如果她不是有意地接近我，那么那天晚上，她的目的，就真的是想玩一场一夜情的成人游戏。心里冒出的答案几乎让他发狂。 如果那天晚上，他没动那一点恻隐之心救下她；如果她遇到的是另外一个男人；如果她遇到……他几乎不敢想象：愚蠢的女人！难道不知道有多少变态、疯子、杀人狂在夜间游荡吗？明明第二天就要结婚，她竟故意地放浪形骸，花钱买醉！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第一次奉献给一个陌生男人…… 心中涌起浓浓地酸意，使他陷入一道循环无解的难题…… “李总，她答应了！” 李嘉航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着没经通报，就径直闯入的袁康辉。他那张憨态可掬的胖脸上，似乎还沉浸在提亲成功的喜悦中。 但李嘉航对这场即将重来的婚礼，会进行地如此顺利，有些不悦。他转而期盼地问：“那她还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她只是要求你替她赔偿那件婚纱，还有她母亲自掏腰包，买了些糖果点心的钱。”袁康辉语气中带着对邹天雨为这点小钱斤斤计较，而感到不屑的味道。他仿若又打开了话匣，心中的话不吐不快：“这个邹小姐还真爽快，她母亲倒不太同意，可被她几句话就给说服了。她母亲那个态度强硬法，说什么她们家的女儿，除了你……”“ “她说什么？”李嘉航面露愠色，咄咄逼人地追问，“那个邹天雨她说什么？” “她说‘我干嘛不答应？！嫁个有钱人是多少女孩子的梦想呀！’反正都是些挺实时务的话。”袁康辉学着邹天雨优哉游哉的神态说，只可惜他如此卖力滑稽的表演，坐在对面的人依旧紧锁眉头，不苟言笑。 第80章:钻石与心9 蛰伏已久的恶魔又如突发的炮弹般跳出，一边举着半月刀戳着李嘉航的脑袋，一边不停地耻笑：看吧，我说得没错！她就是那种拜金女，你以为她是纯情玉女？你以为她会因为你上次取消婚礼的事，这次会提出很多无理要求？别犯傻了！ “李总，邹小姐说由你挑个日子” 他无法压制心头的怒火，毫无兴致讨论这个话题，“随便！你看着办吧！” 袁康辉一愣，无奈地想：早知道他俩是世上最奇怪的一对准新人。上次把准备婚礼的所有事项都丢给我，这回可好，连日子都交由我来定。 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要不，这个礼拜六怎么样？” 李嘉航在十岁起，第一次正式走进这幢房子。但他从未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因为他从未在这里，得到他梦想中的温暖。 今晚，他却不得不再次踏入，这个久久未曾回过的家；不得不面对，那些和他因一脉血缘，而背负着“亲人”字眼的家人。给他们一个交待。 他的脚刚落进玄关，姑姑就按惯例，给他来了句阴阳怪气的“欢迎词”，“哟！咱们家的大浪子回来了！” “姑姑！姑父！”他面无表情，只是遵照礼貌，不卑不亢地喊了声。 而站在客厅内的中年夫妇，对他也只是轻慢地点点头。 “爷爷！”他压抑体内蠢蠢欲动的情谊，不留痕迹地冲沙发上一位面庞清癯的老人叫道，“我准备这个星期六结婚。” “哼！”爷爷的脸上的欣喜稍纵即逝，冷言冷语地问，“是吗？是上次的女孩吗？还是换了一个呀？” “这次都准备好了吗？”姑姑假意关心，冷嘲热讽地问：“都说好事成双，别到时候又给砸了。” 李嘉航神色泰然，从容不迫地回答：“我会用心准备的，承蒙姑姑您的贵言。” “我看这次，还是不要请客户了。请那么多人来，到时反而弄得大家不知所措，还得我们去一一赔不是。”姑父好似揄揶，但脸上却挂着几丝凉嗖嗖地叽笑。 第81章:钻石与心10 “说起来，我想问姑父，吕梁以前不是您的下属吗？而且，财务部一直都是由您主管，我想问关于吕梁签给葛明宗那个文件，您那儿还有底吗？”他这几句一下打消姑父的气焰。 “葛明宗的案子，不是已经过了好久了吗？”爷爷虽然不去公司，并不表示对公司的事一无所知。 他意味深长地盯住姑父铁灰的脸，理所当然的回答：“可我上次去c市，发现这件事有些端倪。而且，事情总得查清楚吧！不能这样不了了之。” 看到爷爷赞许地点点头，姑父脸色发青地说：“等我改天找找！” 月光疏懒地蜷缩在夜幕中，吝啬地把一缕幽辉穿过黑色的云隙，顺着有蛛网的“爬山虎”悠然滑下，偷偷地从邹家敞开的窗口溜了进去，却被室内明亮的灯光，掩盖地渺无踪迹。 “邹小姐，这是李先生委托我送来的。”袁康辉手捧精致小巧的首饰盒，讨好地递到天雨的眼前。他见对方只是轻蔑地瞟了一眼，并没有伸手来接，便自作主张地打开盒盖。 邹天雨心头一跳，这枚钻戒竟和赵枫当初挑得那枚一模一样！她不由自主地接过，仔细端视，才发觉并非一样。至少，这上面挂得标价就比那个贵着数十倍。她心里一阵讪笑：“李x航‘，你这不是存心寒碜人吗！ 邹妈妈看到女儿的婚事又步入正轨，欣慰地对袁康辉说：“其实，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将来他们小两口能过得幸福。” 天雨把玩着手中的钻戒，心里也极为赞同母亲的话。这种身外之物，真得能给没有爱情的婚姻，带来幸福吗？她突然想起那句经典的广告词——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呵，真有意味的一句话！把一颗没有生命的石头比作恒久不变的爱情！可谁曾想，爱情是如此善变，不会变成坚不可摧，永世流传的钻石。只会逐渐模糊，逐渐褪色，逐渐变质。而钻石永远是钻石，再多，也买不到感怀爱意的心。 第82章:婚礼变奏1 朝霞初照，噪晓的鸟雀打破了大地的沉寂。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暗香扑鼻。清凉的晓风带来阵阵惬意，繁茂的树枝上荡漾着翡翠般的嫩绿，树叶上逗留的露珠，眩耀着细小的七彩光，被风一吹，摇曳得点点滴滴。 早上准时十点，李嘉航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史蒂文等人的“监视”下，驱车前往邹家。 “怕你又放鸽子，所以受众人的嘱托来盯着你。”史蒂文的解释合情合理。 当他们的车缓缓驶入邹家所在的小区，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中国人爱凑热闹的习性，让好些人鸣锣开道般地紧紧跟随。 李嘉航该庆幸把那束俗气的玫瑰，硬塞给了史蒂文，使自己置身事外般，不用承受众人的聚焦。 可怪异的是，邹家竟大开方便之门。他心生疑窦：难道，不用塞红包就可以长驱直入？还是，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给我。 邹妈妈愁眉不展，独自坐在冷清清的客厅内。 “伯母！”他轻唤。 但邹妈妈只没精打采地抬头看他一眼，长吁短叹几声，又垂首一语不发。 请来做伴娘的礼仪小姐，站在邹天雨的卧室门口，不露声色地打量着他，边掩嘴低笑。 这有违常理的气氛，让他幡然清醒，流星大步跨入天雨的卧室——她果然不在。洁白的婚纱整整齐齐地叠在湖蓝的床单上，婚纱上醒目地摆着一只黑色的卡通信封。眼尖的他立即注意到，信封上豁然写着四个闪闪发光的金色大字：李x航收。 他迅速地抓起信，一把扯开，一个小巧的东西落在地上——是那只首饰盒！他顾不上去捡，忙着抖抖查看信封，可里面竟什么也没有？ 门口的两位礼仪小姐顾不上礼仪，发出几声嘲弄的讥笑。 只见史蒂文压低嗓门，对他着急地做出口型，连带比划地提醒：“后面。” 第83章:婚礼变奏2 他立即翻过一瞧。果然，将撕下的那块完整拼上，就可见在眯眯笑的叮当猫旁，写着几个娟秀的大字：李x航，就算全世界的男人只剩你一个，我也绝不会嫁给你。祝你今天的婚礼一切顺利！ 他愤怒地将信封揉作一团，攥进掌心，胸口无可抑制的烈焰几乎要燃尽他的乌发，他转回客厅，焦躁地追问：“伯母，她去了哪儿？” “唉！”邹妈妈依旧垂头丧气地摇摇头。女人第二次婚礼的变故，对她无异于是又一次雪上加霜地打击。 楼道上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人群筑起了几堵人墙。这下，李嘉航身不由已的变成“公众人物”。 他抿紧双唇，瞪大的双眼，四处张望。似乎希望邹天雨，就无知落躲在这间屋子里的某个角，等着被他一把揪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怒不可遏费力地扯下脖子上的领结，挤出攒动的人群。一路狂奔回枫林苑的小屋，用力踢开大门，冲上卧室，把自己关进怨愤的思绪中…… 该死的女人？究竟想干什么？既然不想结婚，为什么还要故作爽快地一口答应？有意地将那几个大字写在信封背面，存心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哈！就是想看我出糗？想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看样子，她是早就策划好了，哪有报复心这么强的女人。 报复？是呀！她答应结婚只是想报一箭之仇而已，连那枚原本想用来羞辱她的钻戒，都原封不动地还给我。说到底，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嫁给我！ 这个想法，让他更是怒形于色，可是…… 如果她并不想嫁给我，说明她可能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也说明…… 他得意地揪起心头那只盘踞已久的小恶魔，一把从窗口扔出去：哈哈！自己果然没看错，她的确不是那种世俗的拜金女郎，对她仅凭想象中的美好认知都是正确的。 想到这儿，他欣悦地笑起来，一点也没为再次袭来的飓风，而操心…… 第84章:婚礼变奏3 “哟！咱们家的新郎倌回来了！”姑姑站在门口，抱着胳膊，面带讥讽，照惯例给他来了句“问候”。 “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意料中的风暴，从他踏入家门就迎面扑来。爷爷的怒吼，就像是颗刚刚引爆的炸弹。 “对不起！”他平淡的道歉，显得有几分没诚意。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呀？”姑姑带着嘲弄的微笑，睨视着侄儿。 “你欠我们所有人一个解释！”爷爷响如洪钟地扯着嗓门叫起来，“我听镜书说，你们到那儿的时候，新娘子就已经跑了？” 真是个多嘴的家伙！李嘉航一面暗自咒骂史蒂文，一边思索着要如何掩饰。 但姑姑却把“唯恐天下不乱”的功夫继续使上来，“被我说中了，不是？好事成双呗！” 被挑拨地胡须直翘的爷爷，怒发冲冠，威吓性的向他下达命令：“我不管你想娶得那个姑娘有多漂亮，有多优秀。总之，跟她一刀两断，不许再来往！” “不！我一定要娶她！”李嘉航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爷爷，威武不屈地地说，“除了她，我不会娶别的女人。” “什么？你……”爷爷气得准备拂袖而去。 “爸，您先不要生这么大气。”姑爷不慌不忙地站出来，“平息”双方的火焰，“俗话说，好事多磨。嘉航的婚事一波三折，说明这是桩难得的好婚姻。” “哼，好婚姻！”爷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叽笑：“好到人家新娘子等不及见到新郎，就逃跑了。那好啊！谁能告诉我，我们得举行多少次婚礼，他才能够把这个孙媳妇娶回来呀？” 李嘉航不理会姑父母的火上浇油，目不转睛望着爷爷，坚定地说：“三天，三天后我一定把她给娶回来！” 凌晨六点半，曙光微明，夜寒犹存。刚刚褪尽的夜色，就唤醒了心怀鬼胎的邹天雨。她偷偷地摸下床，简单地梳洗后，瞧着母亲房里还没动静，就悄悄地溜出了门。城市的轮廓已影影绰绰地暴露在晨曦之中，杨柳含烟，露珠闪烁，澄清而又缥缈。 第85章:婚礼变奏4 她，为今天的行程早做好了准备：李x航，不管你今天来，还是不来？真结婚，还是想耍我？总之，我备好了“超级大礼包”送你。谁让你自己送上门来！。 当李嘉航正惴惴地对镜穿衣，准备出发来迎娶她时。她早就慵懒地靠在杨柳家的沙发上，欣赏着最爱的动画片，嚼着薯片，喝着果汁了。 “来，吃水果。”杨柳抬着一盘水果从厨房里出来。 “我来削！”她坐直身子，接过水果刀。突然，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打转，锋利的水果刀顺手落地，不留情地划过她的指尖…… “哎呀！”杨柳急忙跳起，“我去拿邦迪。” “没事！”嘴上虽这么说，但大滴大滴竞相涌出的血珠，令她眩晕加重，想去厨房冲掉血迹。刚起身……天旋地转，“扑通！”她倒在了地上。 再度睁开酸涩的双眼，最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双焦灼担忧的眼睛。 “天雨！”眼睛的主人发出令她熟悉又亲切地呼唤。 她挣扎着坐起，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才明白自己这是躺在医院里。 “天雨，你吓死我了？”杨柳担惊受怕地说，并有意地向肖天赐扫去一眼，“幸好天赐来得快，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雨只得向肖天赐，不好意思地呐呐道：“谢谢！”低头躲开对方深情爱怜的目光。这三个月以来，但凡肖天赐的电话，她一概不接。但凡他找到幼儿园来，她都干脆从后门开溜，或想方设法地躲在旮旯角落里，让他找不着。 “你们一定都饿了吧！我去买点午饭来。”杨柳识趣地走开了，故意把机会留给肖天赐。 “你最近瘦了好多！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肖天赐半带埋怨，半是心疼地说。眼神的底蕴深处全是沮丧和痛苦。 她心里却知晓，这一个月来，自己终日忧心忡忡，吃不香、睡不稳，不瘦才怪。可她还是故作淡泊地说：“我从小就是这样，再说，贫血不是人人都有吗？” 第86章:婚礼变奏5 “天雨，就算我们做不成情侣，难道连朋友也不是了吗？”肖天赐抓住难得的独处机会，向她倾心抒怀。见她淡然一笑，微微摇头，他才又接着说：“那请你不要再躲着我，好吗？我保证以后我的出现，尽量不带给你困扰。”、 他细细寻思：对天雨的感情，不能超之过急。对于她曾有过的那次失败的婚姻，现在，只能慢慢用时间和真心，去抚平她内心的伤痛。 殊不知，此时天雨根本没专心听他的话，心里一个劲地在顾左而言右地高调报怨：杨柳，你怎么还不回来？买个饭用得了那么长的时间吗？ 就这样，他们三个在医院里磨了一整天。最后，杨柳自作主张的有心撮合，天雨才迫不得已地答应，让肖天赐送自己回家。一进家门，她就为今天的逃婚行为后悔了。 母亲仿若石雕般地坐在阴暗的客厅内。天早已乌黑，清冷地月光越过窗口，抛洒在母亲半白的发丝和布满皱纹的脸上。其它人家传来的欢声笑语和喧闹的电视声，把邹家屋内的寂静，烘托得更显凄怆。 “妈！”她嗫嚅地喊了声，慢慢地走上前，刚想说：对不起。 母亲忽然站起，压根不看她，就快步走进卧室，用力甩上了房门。 她无趣地坐在沙发上，内心在不断责怪自己的孩子气：妈嘴上虽对那个“李x航”不满，可实际上，还是希望我能嫁给他的吧！可我为图心里的一时痛快，完全没有顾及到母亲今天将要面对的尴尬境地。明天，不知又有多少只手，要在母亲的背后指指点点。 唉！她的任性妄为，又把母亲推向蜚短流长的风口浪尖…… 幸好，两次婚礼，她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杨柳。所以，她在幼儿园的工作和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一整天，她都在悲哀地思考着同一件事：我这辈子还能嫁得出去吗？俗语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附近方圆十里的人大概都知道，邹家有个嫁了三次都嫁不出门的女儿吧！下次，无论是谁来提亲，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母亲满意，就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嫁出去算了！ 第87章:婚礼变奏6 她心里衡量着，就这样恹恹地进了家门…… “你怎么……？”她大惊失色——袁康辉竟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内。更令让她瞠目结舌的是，母亲脸上溢满的喜悦与昨晚的神情判若两人。 “邹小姐，李先生委托我来转告你。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大家都不要再计较。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呢？三天后，补办婚礼怎么样？”袁康辉痛快淋漓地说。难得他今天没绕圈子。 “他为什么要娶我？”邹天雨傻愣愣地再次提出这个问题。 就这个问题，袁康辉抓耳挠腮地也想过，“这个……”可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为什么执意要娶我？他究竟欲意何为？他和沈月聊到底是什么关系？天雨第一次觉得自己大脑的容量不够。不过，白天她还担心，这辈子难以嫁出去，晚上就有人上门提亲。她除了感谢老天爷，还能怎么样呢？ 看到母亲热切期盼的眼神，她终于死心塌地地对袁康辉说：“好吧！就三天后举行婚礼，我没意见！只是……我想打个电话和他说点事。”她一贯的道德理标准和坦诚直率的性格，此时占了上风。如果这个男人是真心想娶她，那么，她就不想背负着罪恶感步入婚姻的殿堂。 接过袁康辉拨出的电话，冲母亲报以一个安心的微笑，她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电话里传来的竟是自己一样的《dreams》的彩铃，她还未从震惊中恢复…… “喂！你好！” 听筒里传来的男中音，那低沉浑厚，那种似曾相识，在她烟波浩渺的脑海里，几乎将要和一个熟悉的影像重叠之际，那影像却倏然被她“怦怦”直跳的心，吓跑了。 为即将到来地宣判，她的嘴哆嗦了一下，声音似乎也跟着发颤：“喂，你好！你是李，那个李什么航吗？”她知道，现在这样称呼对方显得很没礼貌，也缺乏诚意。但一时半会，她竟紧张得就是记不起他的全名。 第88章:婚礼变奏7 李嘉航颇感意外，原以为是袁康辉来向他汇报结果。不曾想……从第一声颤悠悠的“喂”，就知道是她。他的心顿时激起层层波澜，“你，最近还好吧！有什么事吗？” 可惜，这饱含深情的问候，电话这端的天雨丝毫没有体会。她支支吾吾地说：“我……其实……其实我……” 快刀斩乱麻，她一鼓作气地说，“我不是个好女人，你为什么一直这么固执地要娶我？” 这个女人，一开口总要说些没头没脑话吗？听筒里传来李嘉航似笑非笑地低叹：“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很清楚。我也不是个好男人，以前的事，都摒弃前嫌吧！” 刹那间，天雨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他知道，他一定知道那天晚上的事！他不介意吗？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也许，他早就知道了，但还是有必要和他说清楚，“还有……我……我是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 李嘉航怔住，他没想到，邹天雨竟会这么坦诚。坦诚的有点傻，也有点可爱。两个曾经那么亲密的人，现在却好似陌生人一般，令他有些忍俊不禁，“我知道啊！这有什么？我不介意！” 电话这端的天雨，已被多愁善感的因子占领了眼眶。她一直将经受歧视和流言的痛楚，深埋在心底。现在，这个对她来说，几乎等于陌生人的未婚夫，毫不犹豫地就说出“不介意”三个平凡的字眼。她更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竟能用持重包容的心接受她的一切。 她捂住嘴，嘤嘤啜泣：“谢谢！谢谢你！” 机敏的李嘉航，自然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迫不及待地问：“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哭了？ 这次，天雨听出了对方的关切，很想向他诚心地道歉，对不起，以前我把你想得太坏了。可嘴里却只是含糊不清地咕哝：“没，没什么？” “别想得太多了！早点休息吧！”李嘉航恨不能从电话里穿过去，拥她入怀。 第89章:婚礼变奏8 第二天一早，她就向园长请了婚假。这次结婚，是瞒不过其它人，而且，她也不想再瞒。 放学时分，她见沈月卿拉着糖糖的手，正站在教室门口和杨柳道别，忽然涌出一股冲动，她拨脚上前局促地问：“糖糖妈妈，我有点事想问你，能耽误你一下吗？” 以前，对李嘉航心存的印象一直是轻浮放荡，但昨夜电话里他那略带沙哑磁性的嗓音，饱含深情体贴的温柔，让她迷惑。为什么自己亲眼所见和两次电话中的男人，会让她觉得，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李嘉航呢？她第一次有种迫切想见他，想了解他的欲望。 坐在操场边，望着精力充沛，玩得不乐乎的糖糖，不由想起那个对她百般呵护的男人。天雨转而注视着身边的沈月卿，那媚而不妖的笑靥，令她不免有些自惭形秽。这么个大美人随侍身边，他难道不曾动心吗？她有些后怕：对那个男人不管了解多少，都无法改变与他共偕连理的命运。说不定知道得越多，反而越矛盾，越痛苦。 “我……我想问……”她真的很想问，李嘉航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可一开口却变成，“我听说，糖糖爸爸回来了。” 沈月卿先是一愣，旋即明白，淡然一笑地解释：“你是指帮我接送糖糖的朋友？他不是糖糖爸爸，只是一个热心的朋友。”似乎怕天雨误解，她又强调说，“我上次病得很厉害，他主动提出帮我的忙罢了。” 原来如此，天雨的心不觉宽慰了许多。是自己看错他了。糖糖是个长期见不到父亲的孩子，心理上很容易把照顾自己的成年男子，幻想成父亲。对这一点，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她嘴角不禁扬起欢欣的笑意：就凭他用那种眼神看过我，所以才一直对他报有偏见。我又何尝冷静地把他往好处想过呢？ 沈月卿看着她沉静、微笑的神情，不解地问：“你找我就是想问这个？” 她回过神，有点扭扭捏捏，出其不意地问：“我后天要结婚了，你愿意来参加婚礼吗？” 第90章:婚礼变奏9 这是婚礼前的最后一个下午，阳光透过墨绿的香樟树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倒影。楼顶的蓝天，似乎氤氲着一层似雾非雾的水蒸气。融暖轻散的微风，贴着墙面和缓地飘过，低垂窗口的几根“爬山虎”枝条随风起舞，仿若在簌簌低语。 室内的风扇，懒洋洋地旋转着三根“羽翼”，似乎在向一旁发呆的女主人提出抗议。 邹天雨正忙着整理，准备带入夫家的衣物及日常用品。与其说是她在整理，不如说是她母亲在只手包办。 她手里紧捏着一块刚翻出的手帕，如第一次待嫁时一样，静坐在窗台下。那一夜，在她记忆里已逐渐斑斓模糊，但他的面孔却依旧那么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人就是这样，似乎永远得不到的才是最宝贵的。 她轻轻抖开手中的手帕，邈远的天空，仿若蒙上一层大理石纹似的云缕，若隐若现的光芒透过丝帕，将那暗红的“嘉”字，映衬得如碧紫的晚霞般绮丽。和他的一切，都像虚贴在空气中的剪影…… “天雨，怎么了？”母亲不解地走过来轻拍她的肩，“别多想了，这个李……” “没什么？”她知道母亲想说什么，抬起头冲母亲恬淡一笑。将手帕工工整整地折好，放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宁静中好似有种沁人心脾的幽香飘来，像母亲的臂弯般，温馨无比地环绕着她。她终于明白，人生中有些人，有些事，仅仅是用来怀念的。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失去的”，而是现在所能掌握的幸福。无论李嘉航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自己都会倾尽全力，做个合格的好妻子，努力经营与他共有的未来。 “我知道，这事我没有发言权。不过，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有话憋在心里难受。”杨柳一边弯腰帮天雨整理婚纱，一边撅着嘴地报怨。 第91章:婚礼变奏10 天雨打趣道：“我又没粘住你的嘴。”心下明白，她无非是想帮肖天赐报报不平。 “谁让你神神秘秘地不肯告诉我，今天的男主角是谁。而且，这婚礼也太突如其来，我倒要审视审视，你的这位真命天子比不比得上肖医生。” 听到这儿，一旁静候的沈月卿不由“呵呵”轻笑，“难道比不上肖医生，你今天就不让天雨结婚了？”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阵阵大呼小叫：“来了！来了！”这简直是第一次婚礼的翻版。门被一道道地关起。 她的心像是被蜂针螫了似的，一下子紧缩起。接着脑海里闹哄哄得一片……眼前的一切乱糟糟……糖糖在一个劲地欢呼雀跃……杨柳心满意足地炫耀着手里的大红包……门开了…… 那个曾令她无数次咬牙切齿的男人——“李嘉航”站在门外。俊秀的脸庞挂着璀璨迷人的笑容，手捧一大束黄白混和的郁金香向她缓缓走来。 “电话咆哮女！”还没走到她面前，对方竟大惊小怪地叫起。天雨不由低垂眼帘，愤愤不平：这个男人有双重性格吗？一见面，就不忘要嘲笑人吗？ 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伫立身边的沈月卿。怎么会？一向泰然冷静的沈月卿，此时像被雷击中似的目瞪口呆，微张嘴巴，轻声喊出：“李总！” 天雨缓缓地转回头，暗怪自己，应该事前告知她今天要嫁的人，是…… 啊——！倒吸一口冷气，她差点站不住脚跟要跌倒！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怎么会……？怎么竟会是他？ 那张曾让她魂牵梦萦的脸，依旧泛着古铜色般的成熟英俊，深邃的眼眸脉脉含情，眼角挂着一丝捉弄的神采。她这才注意，身穿结婚礼服的是他，而不是站在一边手捧鲜花的“李嘉航”。那么，他又是谁？ 当他拿起捧花优雅地献来，她愣头愣脑地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牵动唇角，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第92章:山雨欲来1 “我是李嘉航，嘉峪关的嘉，不是李什么航。”他炽热的目光带有几分促狭，低沉浑厚的嗓音让天雨的脑袋阵阵昏眩。 如果他是李嘉航，那么，她一直以为是“李嘉航”的男人又是谁？ 史蒂文凑到沈月卿面前，喜上眉梢，“原来你昨天拒绝参加嘉航的婚礼，是要来这儿！不过，没想到……”他向天雨投以意味深长的一瞥。 沈月卿却大气不出，只垂首神色慌张地攥紧糖糖的小手：在公司应聘的档案上，她婚姻状况这一栏，填得可是未婚。 不过，所有人的惊讶都比不过邹天雨，她的脑袋，现在宛如一团浆糊，怎么搅也搅不清。她一直无法从新郎突然换人的惊愕中回过神。任由李嘉航牵着她的手，走到母亲面前。望着母亲日渐苍老的倦容，她才骤然醒悟，这次真的要脱离母亲的荫庇，独自启航。 “妈！”这声还未喊出，她鼻尖泛起的酸意，让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别哭！”杨柳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一哭，妆就全花了。” 她吸吸鼻子，隐忍下眼泪。可母亲早已是满含热泪，没有开口，只朝他俩轻轻地摆摆手，示意可以离去。 坐上车，她才猛然察觉到将和真正的李嘉航，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独处。手指紧张地缠住婚纱，不停地绕来绕去。不敢抬起头，甚至连偷偷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瞥见他垂在膝上的大手……突然，这只手猝不及防地紧握住她的手，手背及指尖传来的温度令她意乱情迷…… “我还以为是什么貌似天仙的女孩，让咱们李家娶几回，才能娶进门。原来，不过如此！” 车刚停稳，一只脚还未落地。天雨就听到几句矫情地低语。说是低语，其实说话的人，用得是不高不低的音量，分明是想让其它人听见。至少，想让她听到。 定神一看，一位中年妇人，个子不高，桃色软缎晚礼服刚好凸现她匀称的身挑。虽年届五旬，却风韵犹存。只是，她脸上的鄙夷和语气的轻蔑，让天雨心中恐疑：她是谁？难道是李嘉航的母亲，自己未来的婆婆！ 第93章:山雨欲来2 她有些发寒的小手，立即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裹住。是他！依旧不敢抬头，只觉得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抚去自己内心的惶恐不安，又平添了一丝羞涩。 李嘉航仿佛看透她心中的疑惑，牵着她，走过去大声介绍：“姑父，姑母，这是邹天雨。” 他对两位长辈的称谓，让天雨悬着的心尘埃落定：还好不是他的母亲。不过，姑姑就已经这么傲慢挑剔，不知他的父母会不会更难应付。 她没来由地想起赵枫那个盛气凌人的母亲。 姑姑轻视的目光，粗略地将她从头扫到脚，话中有话地说：“还行！不过，就算是新娘子，也不应该羞得连话也不会说了吧！”她转身扭着腰进了酒店。 姑姑这绵里藏针的话，天雨听懂了。 姑父倒还温和地冲她笑笑，亲切地说：“爷爷早就在里面等着了，快进去吧！” 天雨也对他报以微笑，正庆幸这位姑父还算和蔼。身边的李嘉航，却望着姑父离去的背影，高深莫测地说：“别被他的外表蒙蔽，他可是个笑面虎。” 这句话马上打击了天雨刚刚宽慰的心。她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看着他傲世出尘的神情，暗自哀鸣：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呀！ 袁康辉显然花了一番心思来操办婚礼。宽敞的礼堂内，华灯齐放、银带飘扬。天花板下四处散落着闪闪发光的星星、月亮以及白色的小天使；圆型的花篮式水晶吊灯下坠着“一箭钟情”的熠熠红心。只是经过前两次婚礼的折腾，偌大的礼堂内，现在只坐着两家屈指可数的亲朋好友。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时，他俩比肩相挽，一起步向红毡地另一端…… 在听到李嘉航那一声庄重的“我愿意”时，天雨的胸口涌入无尽的感动；当她自己激动地说出“我愿意！”三个字时，她才深切体会到，这简单的三个字，所代表的承诺和沉甸甸的责任…… 第94章:山雨欲来3 “爷爷！”当李嘉航为她做完介绍，天雨马上放下新娘的矜持，亲热地大声喊道。她挑衅似地瞟了一眼那位姑姑，不想再让它人找到轻视自己的借口。 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坐在一旁的母亲，正偷偷拭去眼角的泪花。母亲此时一定很激动吧！为女儿终于幸福地步入婚姻的殿堂。幸福？她在不知不觉中，心里竟悄悄地用“幸福”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刚刚才开始的婚姻。虽然，她不能假装没看到李嘉航的姑姑，用鄙薄的眼神斜睨着母亲。但想起他刚才体惜的小动作，不免减去几分对这个家庭和未来的恐惧。 爷爷神清气爽的脸上挂满喜悦。前两次婚礼的异变曾令他愤怒不已，可现在一见到孙媳妇，就把以往的不快抛去九霄云外。他合不拢的嘴里一个劲地叫着“好”，一只手探入怀里似要掏出…… “对不起，大哥。我一下手术台就马上赶过来，可还是来晚……”熟悉爽朗的男声，从人群的一侧插进来，可来人话没说完，已目怔口呆。 李嘉航并未察觉异样，只宽厚地笑道，“没关系。”他侧过身，想为来人介绍妻子…… “天雨！”肖天赐的笑容凝固了。他像挨了记闷棍，身子僵僵地定住，面如死灰，连那声呼喊都变了腔调。 “肖天赐！”天雨不禁哑然失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竟称李嘉航为“大哥”…… 肖天赐英俊的面庞，霎时有如野兽吞噬般扭曲变形。他愤然质问：“大哥，你要娶的人就是她？” 机敏的李嘉航，看着他俩瞬息变化的表情，刹那间明白：那个令天赐一直苦苦追寻的“叮当猫”女友，和那个与天雨亲亲密密、比肩并入影院的男友是谁了！ 他绷紧脸，锐利的目光示威般地盯住对方。一只手紧紧箍住天雨的腰，掷地有声地宣告：“应该说我现在已经娶了她。而且，我刚想为你介绍，我的妻子，邹天雨。” 第95章:山雨欲来4 “不，你不能娶她！”肖天赐蛮横无理的话，不仅刺痛李嘉航，也震惊了现场所有的人。 李嘉航毫不退让，刚想寻衅地反问：我为什么就不能娶她？ “好了！”爷爷当机立断的大吼，及时制止了这场山雨欲来的争吵。他脸色铁青，不怒而威，“天赐，今天是你大哥的婚礼，有话回家再说。嘉航，带着你的新娘子先去休息。”说完，他挺身站起，拐杖故意用力一杵，好似敲响的警钟般，发出“咚”的一声鸣响。 低垂的窗帘；紧锁的门，让这间封闭的包房仿若与世隔绝的孤岛。几盏点亮的筒灯，发出令人烦躁的低鸣，橘红色的光，跟随踱来踱去的肖天赐，颀长的身影晃动不已。他蓦地站定，羞愤交加地瞪着兄长，“如果我早知道你要娶的人是天雨，我会不惜一切地阻止。” 李嘉航的气定神闲与他的劳心焦思，形成鲜明对比。虽然，他的心绪也很纷乱，但多年商战的经验告诉他，在脸面上绝不能先输给敌人。“我不管以前你们是什么关系。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大嫂，所以，请你不要再直呼她的名字。” “你认为我会让你把天雨带走吗？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我会告诉外公，你娶天雨的真正目的。” “呵！你认为我会害怕吗？”他轻声耻笑，利箭般的目光，射向这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弟弟，“你知道我从不受别人威胁。” 肖天赐面对他咄咄的态势，毫不畏惧，“我知道你不怕外公。但我还会告诉天雨，她是因为负气才答应和你结婚。一旦她知道了你的真面目，自然会离开你。” “你敢？”李嘉航差点自乱阵脚。不过，他也迅速找到一个驳斥对方的理由，“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曾懊悔地告诉过我，因为你的犹豫，所以她才选择离开了你。” 第96章:山雨欲来5 “可是你大概也没忘记。是你激励我，任何手术都不能只做一半！” 肖天赐这句理直气壮的反驳之辞，让李嘉航此时恨不得掴自己一巴掌。 “笃、笃、笃”的敲门声，伴随着李爷爷洪亮的嗓门：“你们兄弟俩躲在里面干什么？” 随即，他在姑姑地掺扶下走进来，厉声问：“你们俩是干什么？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差点闹出大笑话。” “外公！”肖天赐不假思索，冲口而出：“大哥他娶邹天雨是有目的。” “什么目的？”爷爷瞪大眼，连身边的姑母也为之紧张得一怔。 “因为天雨她……”肖天赐陡然打住话语：无法生育是天雨的私密，也是她心底最深地伤痛。告诉外公，不但不会让大哥妥协，反而会让天雨成为众矢之的。脑海间电光火石般地斗争后，他转而一笑，“没什么？我和大哥之间，有点小误会。” 虽然被李嘉航抛在酒店最里间的包房内，但邹天雨犹自庆幸，终于摆脱了众人的关注。 与她静静相对的沈月卿，几次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天雨寻思，自己没有什么朋友，杨柳虽交好，但年轻浮燥。沈月卿年长几岁，成熟稳重，为人又谦和。深思熟虑一番，她决定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沈月卿，只除了那一夜…… 这场婚礼的跌宕起伏，听得沈月卿直冒虚汗。她无奈的摇摇头，“天雨，你太冲动了！婚姻不是儿戏。你竟这样贸然地答应和一个陌生人结婚，是非常危险的。” 她又微妙一笑：“而且，你怎么会把史蒂文错认为是李嘉航呢？他们两个完全……我当初真该多句嘴告诉你。” 天雨也不禁为自己的“马大哈”，爽朗地笑起来。但她又惴惴地提出心里的担扰：“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他怎么会想到要娶我？那时，我只真正地见过他一次呀？” 第97章:山雨欲来6 “说不定他对你一见钟情啊？” 沈月卿的调侃，并未打消天雨心中的疑虑：如果说，他后来笃信要娶我，是因为那一夜的邂逅。那么之前的提亲，就令人想不通了。第一次见面，黑灯瞎火，我又不是貌若天仙。一见钟情？不可能！ “气死我了。”杨柳气呼呼地冲进来，喋喋不休地报怨：“那个肖天赐，我看他一个人闷闷不乐，好心想安慰他两句，他竟叫我别烦他。等我转身要走，他又忽然拉着我，问李嘉航把你藏哪儿了？哼！才不告诉他呢？急死活该！” 她俩还没想出安慰杨柳的话，李嘉航就一脸严峻地冲进来，拉上天雨的手，二话不说地往外走。 “去哪儿？”天雨不解地问。 李嘉航却依旧阴沉着脸，只管拽着她大步向前。他的紧张好像也传染给天雨，“哎呀！”她轻呼。明明已换成平跟鞋的脚，竟匆忙间崴到了。 “哎！你怎么这么野蛮，没看到天雨的脚崴了。”杨柳冲到他俩面前，大声嚷道。 李嘉航似乎这才注意。他一语不发，忽得拦腰抱起。不仅天雨，连身边的杨柳都发出惊讶地低呼。他却只顾抱着天雨，快步走向车子，粗鲁地将她塞进去，然后，狼狈不堪地飞速逃离。 天雨望着神色慌张的他，难道后面有人在追吗？但一阵熟悉的柠檬香，立即唤醒了她对那夜的记忆：当时，自己好像吐得到处都是…… 车子突然停在了路边。李嘉航双臂洒脱地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却怅然地望向路的尽头。 天雨正不解，他为何把车停在路边…… 他哑哑地问：“你的脚没事吧？” 她压住内心的娇羞，淡而回之，“没事！只是轻轻扭了下而已。” “你，你和天赐……”他转头，深沉的目光中隐藏着一丝胆怯。 “我和他没什么。以前在一起过一小段时间，可实际上并没什么，后来就更没什么！”天雨笨嘴拙舌地解释。可能怕自己过于无序地回答，遭到对方的误解，她定定地迎向他的目光，再次强调：“真的！” 第98章:山雨欲来7 她清澄的目光，让李嘉航冷峻的面庞柔和了许多，嘴角也拂过一丝慰藉的笑意。接下来的路途，两人都默默地沉浸在对各自幸福地憧憬中。 当潺潺清水汇成几股细流，淌过天雨白晳的肌肤，那一夜的激情仿若又历历在目。她一想到这段爱欲即将重演，羞怯与恐惧在脑海中互相敲击。不！一切都不应该进行得这么快。两人仅有几面之缘，彼此之间是一无所知，尤其是自己。那一夜，只是偏离轨道的错误之举。现在，是该让一切回归正轨的时候…… 她战战兢兢地拉开浴室的门，发现卧室明亮的吊灯已熄，精巧雅致的床头灯透过浅蓝的灯罩，发出幽幽如豆般的光。卧室里氤氲着忧郁的气息，他去了哪儿？ 顺手拿起音响上的摇控，轻轻一点。 跳荡的手鼓，joestrummer慵懒的嗓音，仿若把她带入狂野奔放的热带雨林。她丝毫未察觉李嘉航，如鬼魅般地站在阳台的阴影中。恣意地目光，扫过她精致的脚踝，游走上她洁白修长的腿。在这潮湿闷热的夏日夜晚，那宽大柔软的t恤和褪色的低腰短裤，让她朦胧的曲线流露出散漫的青春，足以唤醒丈夫心中那只名叫“欲望”的野兽。 悠扬的提琴，浪漫的吉它，令天雨不由心旷神怡，她跟着松弛的音乐，轻摇碎步……“呀！”如痴如醉的她差点绊倒，一双强健的手及时搂住她的腰，她这才惊觉李嘉航的存在。怯涩地挣脱他的怀抱，迅速地站直身。她低垂眼帘，察觉到对面男人的嘴角轻轻勾起：是在嘲笑自己刚才的忘形失态吗？ 清清嗓子，她打破了沉寂的暧昧。清澈流转的目光闪动着坦率：“我想知道，你第一次派袁康辉来我家提亲是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吧！”如果现在不抓紧时机和这位陌路丈夫好好谈谈，她不知道今夜，究竟会朝哪个轨道驶去。 李嘉航收回游动的心思，脸色微变。但旋而又会心一笑，避重就轻地说：“我想，现在不应该讨论这个问题吧！” 第99章:山雨欲来8 不容她反驳，强硬地揽住她的腰，霸道地贴上她惊慌逃窜的红唇。舌尖轻挑，炽热纠缠，不容她退缩…… 她脑子里在拼命地抗拒：不，不能这样！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应该回到正轨上“…tinocaribo，mondobongo，theflowerlooksgoodinyourhaitinocaribo，，mondobongo，nobodysaiditwasfair，oh……”狂放不羁的音乐，侵扰了她的思维和灵魂，抛弃了理智和矜持。本应推开他的手却背叛地攀上他的肩，紧闭双眸，轻撩回应……火与酒的融合，倾刻间喷发出熊熊燃烧的情欲。 急促的门铃，不识趣地响起…… 天雨立即逃离他的怀抱，低头偷偷擦拭着嘴角， “呆在这里，不准出去！” 不满他粗暴地下达命令，天雨挑战般地抬起头，才发现他一脸凝重，犀利的目光中满是愤怒。 他原以为躲进自己的领地，就可以甩开天赐的纠缠。没想到自私的爱情，也会让一个儒雅的男人，变得如此疯狂。 不出意外地见到肖天赐那张狂扭曲的脸。李嘉航用胳膊使力地抵住门，居高临下地说：“你马上给我回去，不然，我就打电话，，通知你的父母。”说着，就要大力地甩上门。 肖天赐当然不吃这套，一伸腿挡住门，“我不是你的下属，别对我下命令！”他想奋力揽开李嘉航，挤进屋内。无奈体型和力量都不如对手，反被对方顺势推下台阶。 李嘉航“呯”地用力关上门，自己也愤然走下台阶，与他怒目相对。 “天雨，天雨！”肖天赐毫不顾及，声嘶力竭地抑头大喊，似乎认定天雨被他藏在了楼上。 他这如同孩子胡闹般的行为，惹得李嘉航恼羞成怒，“别叫了，再不走，体怪我翻脸无情。” 肖天赐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瞅准个空当，就想趁机冲进屋。 李嘉航却灵敏地一把拽住背心，轻松地掀翻在地。他两眼直喷火：“你太过分了！” 第100章:山雨欲来9 但肖天赐似乎已丧失理智，气急败坏的跳起，朝他当胸就是一拳。 “别打了！”躲在门后的天雨，见两人剑拔弩张，欲拳脚相加，尖声尖气地大喊着冲出来。 “不是叫你不要出来吗？”李嘉航蛮不讲理地怒吼，轻易地激起她的抵触情绪。 而肖天赐仿佛暗夜见到曙光，欣喜若狂地抓住天雨的手，“天雨，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进去！”李嘉航再次蛮横地下命令，侧过头漠然地看着天赐，语气中掩盖着一丝残忍，“至于你，马上给我滚！”。 邹天雨霎时被他如冰般的话语慑住，他寒光闪烁的眼睛令人无法直视，无法接近。 “怎么，怕我戳穿你的真面目吗？”肖天赐毫不畏惧地讥讽道。他似乎迫不及待地要欣赏李嘉航的溃败，转头地对天雨说：“天雨，我只想告诉你，他娶你的真正目的。” “住口！”李嘉航一把捏紧天雨的胳膊，想将她拖回屋。 而天雨已木然地忽略掉胳膊上传来的疼痛。那个一直让她疑虑重重的问题，那个李嘉航顾左而言右的问题，肖天赐正企图告知她。 “放手！”她挣脱了李嘉航地钳制，迫不及待地问肖天赐：“你说吧！什么目的？” 几乎同时，她感到身边的人，因抑制不住的愤怒而周身颤抖；也许还夹杂着几许对真相即将被揭露的恐惧。 “天雨，上车！我们去别的地方说。”肖天赐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拉开车门。 但天雨并没有上车。她犹豫地看向李嘉航，似乎期待能从他的嘴里或眼神中，得到“我来告诉你真相”的讯息。 然而，李嘉航泛红的双眼，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下，似乎只泄漏出三个疏离的字眼“随你便！” 她失望地低下头，迟疑片刻，便毅然决然地坐进了天赐的车。而他依旧一声不吭，也不出面阻止！天雨不由对丈夫的麻木，愤恨不已。 第101章:山雨欲来10 直到车子向前开始加速疾驶，她才遗憾地看到后视镜中的李嘉航，心有不甘的追了两步，无奈地站定，粗大的手，笨拙地抚过懊丧地脸。天雨再一次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 “停车！”刚过一个道口，她就抑制不住内心的骚动，忘乎所以地大叫。 肖天赐不解地瞟了她一眼，还是把车靠在路边。 她目怔怔地看着前方，仿佛是不经考虑地说：“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回去？”肖天赐狐疑地问：“难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真相……她当然想知道！可是当她离真相越近，就仿佛离李嘉航越远……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矛盾的心顿时得到某种解脱，掏出电话急忙跳下车，满心希望是李嘉航打来的，却忘了李嘉航根本没有她的电话号吗。 “天雨吗？你，是在家吗？”电话中传来的竟是沈月卿的犹犹豫豫的声音。 “我不在家。”她老实交待，“有什么事吗？” “什么？你在外面？和肖天赐在一起？” “你是怎么知道？”天雨惊疑：难道是李嘉航告诉她的。 “刚才在酒店里，看到肖天赐疯狂的四处找你，就知道他会……可你怎么这么糊涂？既然选择了李嘉航，就应该忠诚于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和肖天赐跑出去。”沈月卿的语气难掩斥责之意。 面对无端的指责，天雨难免有些恼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在沈月卿的嘴里，她好像成了一个抛弃丈夫，肆意放荡的女人。如果不是李嘉航模棱两可的态度，她又怎会一时冲动跑出来。 “天雨，你别误会！”沈月卿也听出她的愤懑，急忙辩解，“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婚姻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如果一开始，就失去信任，那么，你的婚姻就结束了。” 沈月卿这番肺腑之言，像警钟一样敲醒了她。 第102章:疾风骤雨1 “我要回去了。”她果断的转头对身后的肖天赐说。 “是他打来的电话？”肖天赐因为她瞬间的反复无常，语气变得强硬起。他抓狂似地捏紧天雨的双肩，用力地摇，“他口才一向都很好，很会伪装自己，对你说了什么，让你一下就相信了！” “放手！”天雨用力反拨开他，不做解释，转身疯也似地跑。 刚跑过道口，警报器就响起。呼啸飞驰的火车阻挡了肖天赐的追赶，也让天雨庆幸终摆脱了他的纠缠。 可这是什么地方？没有路灯，天上也没有星月，只有郁闷得快要压上她头顶的黑暗。冥茫深处，一星两星的灯光，像是在暗夜中狂舞的鬼魅的眼睛。咫尺难辨的道路上，偶尔飞驰而过的小车，轻易地将她抛在荒凉的恐惧中。 临近午夜了吗？她已是精疲力竭，可仍旧脚不停歇地赶着路。仔细检查过所有的兜，除了几枚硬币和手机，什么也没有。这意味着她又沦落到穷途末路地境地。 这个时间能向谁求助？母亲……不！绝不能让她知道女儿的新婚夜，竟是在漫漫长街上，跌跌撞撞地度过；李嘉航……哼！她才发现，自已竟根本不知道丈夫的电话号码。 想起让自己陷入困境的肖天赐，她由衷地感慨：真不亏和李嘉航是兄弟。与印象中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大相径庭。他对自己爱的真有那么深吗？ “喂！妹妹，要坐车吗？” 这样明显挑逗的声音。她定睛一看，是辆出租车的司机。车开得很缓，几乎跟随她的步伐在滑行。 “上车吧！妹妹，咱俩回去啊！……” 她赶紧捂住耳朵，加快速度，两脚生风地往前赶。但那司机的污言秽语，依旧透过指缝，隐隐约约地往她耳朵里钻。 “啊！”她羞愤地大喊，抬起脚飞快地跑，一心只想摆脱这个下流无耻的司机…… 第103章:疾风骤雨2 脚下一滑，她才注意自己的皮拖鞋的鞋帮彻底的断了。这真是让她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一辆出租以正常的速度驶来，她毫不犹豫一伸手，等车一停，她先弓下背，仔细一瞧。真是要谢天谢地！是位中年女司机。 到了家，就有钱付给司机。坐在车里，汗流浃背的她在习习凉风的眷顾下，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 凌晨一点，她才终于如愿以偿地站在李嘉航家的门外。不！现在也应该是她的家。在按了三分钟的门铃后，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只得焦急地绕着房子转了一圈，注意到从卧室的窗户，透出幽暗的灯光。悉心聆听，甚至可以听到，依稀可辨的音乐。这说明，她的新婚丈夫就躲在里面。可为什么不给她开门？ 她狼狈不堪，发现司机正用怀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大叫起来：“李嘉航，你快给我开门。”手上也“咚咚咚”地用力敲起门。 “算了！算了！算我今天倒楣！”女司机鄙夷地报怨一句，倒车离开了。只剩她孤零零地站在门口。 她开始低声咒骂屋内那个没人性，没同情心的丈夫。自己做错了什么？半夜三更的，要被他狠心地拒之门外。刚才，那付柔情蜜意的样子全是假的，其实，根本就是个冷血！ 强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的泪水，她紧握双拳，拼命捶门，“李嘉航，你快给我开门，快开门哪！” 门没有开，倒把隔壁家的狗吵得狂吠起。她只好停下，知道如果再这样闹下去，引来小区的保安，只会更麻烦。她不想在结婚后的第一天，又变成这里所有人的笑柄。 蔫蔫地坐在屋檐下，蜷缩起身体。似乎冷冰冰的心，已让她无法感受到凌晨的轻寒。饥肠辘辘的肚子严重威胁着她的情绪。她瘪起嘴，委屈地想：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衰”的新娘吗？哭着、想着、骂着，一天的折腾，加上累、困、乏。她头贴着膝盖，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104章:疾风骤雨3 “噼哩叭喇”，一声巨雷轰鸣把她惊醒，还没反应，豆大的雨点就落下。 “呀！”她尖叫着跳起，往屋檐下挤了挤。可雨太大，溅起的水珠沾在赤祼的腿部，冻得她直打哆嗦。 六月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二十分钟，就雨住云散。夜如同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慢慢消融于一片白色的微光中，天蒙蒙亮了。空气中也弥漫着雨水冲洗后的清鲜湿润…… 天雨望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家，惝恍迷离。终于，拨起脚，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李嘉航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凝重地眺望苍穹。原来，没有星与月的夜空，就像一块黑压压的幕布，凝重、沉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当肖天赐还未浮出水面时，邹天雨的前任男友只是个模糊的幻影，一个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假想敌。可现在，他不再是幻影，他真实存在，并妄图拆散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婚姻。 那么邹天雨呢？她真挚的眼神，问心无愧的向自己表示和天赐没有关系，可为什么还要当着自己的面上天赐的车？ 他轻蔑地抽抽嘴角：袁康辉已经说得很明白，她当初答应和自己结婚的那天下午，还和天赐一起亲亲热热地去看电影。就在她签应嫁给自己之后，天赐就黯然神伤地向自己倾诉，因为一秒钟的犹豫而失去最爱。 天赐说得对，她是因为负气才答应嫁给自己的。那么，后来她选择一夜情，是不是，也是因为和天赐赌气呢？ 如果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昨天在礼堂里，站在邹天雨身边的那个人，也许会是天赐。 黎明的一场滂沱大雨洗净了夜幕的混沌，同时也洗刷了李嘉航永不服输的自信。 当他泡好这一晚的第五杯咖啡，“李总！”身后传来沈月卿的惊叹。 “哦！早！”他萎靡不振地应了声。 第105章:疾风骤雨4 “李总，关于我女儿的事……”沈月卿嗫嚅道，欲语又止。 “这个没什么，我会跟人力部说的。”他无精打采地端着咖啡，走进办公室 新婚的第一天，这么早，他就出现在办公室？！细心的沈月卿从他卷起的衣袖；拉开的衣领；凌乱的头发以及疲惫的面容，就敢断定他一定在办公室呆了一夜。她摇头轻叹，不由为天雨担心起来。 “是谁一大早，就惹得我们的沈美人哀声叹气呀？”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刚想抬头和史蒂文打个招呼，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颤抖，似乎在提醒主人，赶快接起它。但沈月卿只是瞟了一眼来电，脸霎时苍白，旋而挂断了电话。 大大咧咧的史蒂文，没发觉她神色不对，不解地问：“谁？为什么不接？” “不认识的电话。”沈月卿故作平静，拿着电话又开始拨起来。 史蒂文不便打扰，便敲门进了李嘉航的办公室。 “你怎么弄成这付模样？”他睁圆双眼，质疑地打量靠在椅背上假寐的李嘉航。从未见过他像这样不修边幅。 李嘉航只半睁眼眸，见是他，又闭紧双眼，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李总！”沈月卿门也没敲，就面色焦灼地跑进来，急声催道：“快去医院，天雨病了！” 李嘉航一下瞪大眼睛…… 当他们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未进病房，在房门外就看到肖天赐坐在病床前，凝神注视，双手紧握天雨的手。 李嘉航的脸顿时一沉，大步跨到病床前。只见天雨双眼紧闭、面色红润、鼻息平稳。看来，烧已经退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他低声问，敏感地瞟了一眼天赐。 “你倒问起别人来了？”靠在门边的杨柳瞪着他，毫不客气地责怪起他：“天雨做了什么？你要把她关在门外一晚上，有你这么狠心的老公吗？” 第106章:疾风骤雨5 他不解地回头望望杨柳，又看看面带悔意的肖天赐，似乎明白了。 杨柳还不肯放过他，把肖天赐也拉进来，一起谴责，“你们兄弟两斗气也就算了。害她半夜三更赶了好长时间的路，还遇上个变态司机。万幸！” “嗳！”天雨发出低微地轻哼。牵动所有的人都围上来。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几张焦虑担扰的脸都凑到了她身前。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竟被肖天赐握着，慌忙抽出，塞进了被单下。 她的这个反应，让李嘉航心中一阵窃喜。不过，他的欣喜很快就被天雨地怒目而视给“镇压”。他尴尬地瞧着她绯红的双颊，心里掀起要捍卫自己婚姻的念头。 “天赐，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他的口吻不容辩驳。 肖天赐脸上虽是挂着不情愿，可还是起身跟着他走出去。 他俩来到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李嘉航忽地转过身，威严的目光，怔怔地盯住对方，字字如锤，“听着，如果你今天不是我弟弟，我肯定会狠狠地揍你一顿。我郑重地警告你，以后不许再纠缠天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经过一个晚上，肖天赐也冷静了许多。不过，对这段感情，他依旧不愿轻言放弃。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吧！大哥，事实摆在眼前，你不爱天雨，天雨也不爱你，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说到这儿，他诚挚地恳求，“大哥，你想报复，找别人吧！天雨是无辜的……” “不要把十几年前的旧事翻出来。那些事，我早就忘了。至于她爱不爱我，我又爱不爱她，那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他理直气壮地说完，转身就自回病房了。 此时的病房内，杨柳也正劝解着愁眉不展的天雨，“不是我说你，你脑子是怎么想得？放着温柔体贴的弟弟不选，非要嫁给野蛮粗暴的哥哥。昨天，我见他那付不苟言笑的样，就不喜欢。这种男人，一点亲和力都没有。” 第107章:疾风骤雨6 她几乎要狂燥地大吼：这是什么鬼家？难道连袋最基本的方便面都没有吗？对了，李嘉航呢？我在这儿翻箱倒柜，弄出这么大的声响，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望着空荡荡，悄无声息地大房子，她终于明白，这位新婚丈夫根本就不在家。 这个时候，他上哪儿了？都说夫妻之间，要相濡以沫，共挽鹿车。可自己病成这样，他却一句嘘寒问暖话都没留下，就悄悄地溜出去。 她心灰意冷地回到床上，紧紧地裹住毛毯，怔怔地发呆。从小到大，自己每次生病，母亲都会耐心地熬制小米粥，精心地准备几颗梅条蜜饯，宠溺地塞进她嘴里……脑海里浮现的历历往事，让她眼眶中莫名的噙住了一些委屈的泪水，如果不是怕母亲担扰，她真想现在就飞回家，抱着母亲痛哭一场。 再过三天，幼儿园就要放暑假了。这意味着，未来的两个月，她都得呆在这个冷冷清清的大房子里，都要与这样一个漠视自己的丈夫，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想到这儿，她缩作一团，为即将到来的凄楚命运，自怜自艾。 看到母亲为自己打包好的一大箱衣物，还照旧开着盖地摞在墙角，她只得又垂头丧气地走下床。 可当她拉开宽敞的更衣室，才沮丧地发现，这个布满衣柜、鞋柜的房间里，根本容不下自己的任何衣物。这说明对方，根本还没做好迎接自己的准备。 她推开卧室对面的门，窗台前的书桌上，放着一付树脂相框和他的笔记本电脑，靠墙支着一张简易的单人床，床头上袖珍的闹钟和床单上细微凌乱的皱褶，说明他经常在这间书房内过夜。显然这间书房已贴上了他的标签，天雨只得怅然地退出这间房。 现在，二楼只剩下挡头的一间房。她推门而入，这是间窄长的储藏室，几尺高的角厨旁，歪歪斜斜地摞着几个大纸箱，除此以外，就只剩满室霉腐的灰尘。 第108章:疾风骤雨7 她丧气地拉开厨门，好像希冀在门后，会有一条神秘的甬道，直通属于她私人的房间。但里面显然只有几张揉得皱巴巴的旧报纸。一个一尺来长的旧木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双手小心地抱出，眯眼吹吹上面落满的灰尘，仔细看时，才发现已上了锁。 里面到底锁着什么？已吸引不了她的好奇心。她现在最迫切的是在这幢房子里，找到一个自己真正的栖身之处。 厨房旁边好像还有个工人房，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拨脚就往楼下冲去。可不到三分钟，她又欲哭无泪地站回到空荡荡的客厅内。那间狭小的工人房，空无一物，徒有四壁。 什么破房子，打着别墅的旗号，连个多余的卧室都没有。难道自己竟要沦落到睡沙发的境地吗？ 她深吸几口气，起伏的肩头，预示着她正在做某个重大的决定。毅然上楼回到书房，拉开床边的两开门衣柜，柜里除了几床备用的床单被套，竟然还夹杂堆放着，大概是他常备换洗的衣物。天哪！这个男人难道非要霸道地昭示，他才是这幢房子的主人？自己只能在他的阴影下苟言残喘吗？ 她把自己的衣物从卧室里拖来，一骨脑地倒在床上，然后将这里所有属于李嘉航的物品扫进了箱子，连着他的电脑也塞进了箱子。轮到拿起那只相框，用手背轻抹去薄薄的灰尘，目光不由被深深吸引住…… 美丽的母亲樱唇含笑；帅气的父亲俊目流转。瞧这个孩子开怀大笑的可爱样，天雨似乎也被孩子的纯真笑容所感染，心情止不住轻松起来。孩子身后的父亲，容貌很像李嘉航，可不是他。因为他的眼睛更像母亲。这是他孩提时的照片吗？ 天雨这才吃疑地想起，即使在昨天的婚礼上，也未见到李嘉航的父母。难道…… 楼下传来清晰的关门声，说明他回来了。天雨忙收拾起好心情，放下相框，板起面孔，不准备给这个薄情寡义的丈夫好脸色。 第109章:疾风骤雨8 好一会儿，才听到他上楼来。她故意忽视他的出现，抓起叮当猫，假装正在收拾自己的衣物。 “你怎么起来了？”他的语气满怀关切。但看到天雨把手上的叮当猫，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头时，眉头一皱。 天雨则冷冰冰地说：“以后，我就住书房好了。”她注意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心里有几分阴谋逞后的得意。 “你还是搬去卧室，我睡书房好了。” 看着他坦然的目光，天雨心里微微激荡：这个男人，总算说了句体己的话。 见她默不做声，李嘉航又解释道：“卧室里没网线。” 天雨的脸一黑，但马上又嫣然一笑，“你可以用无线网卡呀！”又暗暗讽刺：反正你钱多！ “无线的效果不好！”李嘉航丝毫没察觉对方的笑容有问题。 “那你不会找个人，重新拉根网线？”天雨唬着脸，陡然提高音量，“我也要用网线，过几天，我就把我的电脑搬来。” 她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转头抓起床上的一件衣服，大力一抖。似乎把他也当作惹人讨厌的纤尘，一起抖落。 李嘉航不明白，为一根网线值得发这么大的脾气吗？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女人！不过，他未深究，只是温和地说：“东西待会再收，你先下来。” “哼！又在命令人。”她嘴上低声嘟哝，可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下去。 一进餐厅，她就立即羞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餐桌上摆着一口小锅和几小碟精致开胃的小菜。他掀开锅盖，热气腾腾，小米粥的香气扑面而来。 天雨扭扭捏捏地坐在了最近的椅子上。为刚才对他的臆断而羞愧不已。她低下头，双手垂膝，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正准备接受班主任的训导。 一小碗盛好的粥抬到她面前，李嘉航又细心地为她拉近那几碟小菜。 “快吃吧！” 第110章:疾风骤雨9 是不是生病的人都特别容易被感动，他那低沉柔和的声音，让天雨几乎要落泪。抬起头，婆娑的眼睛望着他，瓮声瓮气地问：“你不吃吗？” “哦！待会吧！”他扬起嘴角，随意地答道。走进厨房不一会儿，便端着杯咖啡出来，又坐回到她身边。他悠然不迫地像是对天雨，又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我给你时间，让你慢慢准备，也给我自己时间准备。” 夜深人静，天雨辗转反侧，细细品味他的这句话。他们俩之间，的确需要时间慢慢去了解勾通。这也正是自己最初所希望发展的方向。 可如果昨天夜里，没有肖天赐打断他们那热烈的一吻呢？在入眠这前，她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两人之间会更快地拉近距离吗？ 就在李嘉航他们俩驱车从医院离开时，沈月卿的手机又响起。望着这个未知的号码，她皱着眉头怔了半天，她终于按下接听键。 史蒂文习惯性的出于礼貌，独自走到花圃边坐下。在斜阳的余辉下，他流转双瞳，偷偷地品味沈月卿那多变的表情，一会儿仿若无奈地接受未知命运地审判；一会儿又义愤填膺，冲着电话大声嚷嚷；一会儿满脸悲楚，仿若在向电话中的人苦苦诉求。 是谁的电话，让她苦不堪言？ “镜书，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沈月卿很少开口求人。 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模样，史蒂文哪会拒绝。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酒店的咖啡厅，那儿早坐着三个人，正等待他们的到来。 一位相貌堂堂，英俊威武，眉宇间透着邪气的中国男人；一位金发碧眼，脸上堆满脂粉，却依旧难抹平皱纹的外国中年妇女；加上一位灰白卷发，鼻梁上架着角质眼镜，蓄着大胡子的年长外国男人。 真是奇怪的组合！史蒂文虽然好奇心重，不过，在沈月卿面前，他却不敢随意打探。所以，直到坐下喝上咖啡，他也不知道此行的真实目的。 第111章:疾风骤雨10 “他是谁？”帅气的中国男人，狐疑地瞥了眼史蒂文，问沈月卿。 “朋友！”沈月卿的态度可谓是冷若冰霜。 男子没把史蒂文放在眼里，开门见山地说：“既然这样，也就废话少说。我早就向你发过律师函，你的英文不至于退步到看不懂了吧？” “那又怎么样？”沈月卿坚决果断地答道：“我是绝不会把糖糖交给你的。” 史蒂文恍然大悟：对面的男人一定就是糖糖的爸爸。无耻！背信弃义，抛妻弃子的人还有脸回来抢糖糖。 在听了糖糖爸爸的低声翻译后，那个外国女人盛气凌人地看着沈月卿，“沈女士，你应该知道，只有我们，现在才能给糖糖一个完整的家。如果闹上法庭，以美国的法律，你是没有胜诉机会的。”说着，她的下巴向身边的那位大胡子外国男人一扬。 连律师都带来了！沈月卿冷声嘲笑，见糖糖爸爸想翻译这段，她一口打断，“不用你翻译了，我听得懂。告诉你的美国妻子，这里是中国，不是美国，别把美国的那一套搬出来。” “月卿，你这又是何必呢？”糖糖爸爸见她态度强硬，语气顿时软下来“糖糖跟我去美国，可以受到最好的教育，你也可以不用这么辛苦。而且，你也听说过，那些和美国丈夫争夺抚养权的中国妻子，几乎没有一个胜诉的。” 谁知他的惺惺作态，反让沈月卿感到恶心。她反唇相讥：“真是稀奇，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我还嫁了个美国丈夫。” “嗯——咳！”史蒂文故意大声地清清嗓子，觉得是时候该自己登场了。他先向在场的人展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不紧不慢地说：“说到美国法律，和能给糖糖一个完整的家庭。好像我也有点发言权啊！” 见到对面的人都疑惑不解，他开始任情恣性地胡乱发言：“我和你们一样，也是美国公民。而且，我和darling准备下个月回美国结婚。”说罢，他亲昵地将手搭在了沈月卿的肩头。 第112章:漏洞百出1 “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他的？”糖糖爸爸阴沉着脸，厉声问。 “什么时候？让我想想。”史蒂文不给沈月卿辩驳的机会，搂紧她的肩，佯装思索，玩世不恭地说：“在你去美国之后，啊——不，不！也许是在你去美国之前。” 望着他们一行三人气冲冲的背影，史蒂文神气活现地低声耻笑：“哼！老妖婆，假脸假胸假屁股，自己生不出来，就想抢别人的女儿……”他得意忘形地想向沈月卿表功。 “啪”！一巴掌打掉他脸上的笑容。他捂着脸，吃惊又委屈地说：“这样不是很好，不用跟他们闹上法庭就解决了。” 沈月卿鄙夷的睨视他一眼，抓起自己的包就走。留下满脸郁闷地史蒂文，独自报怨：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天雨醒来时，李嘉航已经走了。当她准备热热头天晚上的小米粥，凑合着做早点时，才发现在餐桌上放着一张便笺和一把钥匙。不用说，当然是这家里的钥匙，便笺上也写满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这算是他真正接纳自己，成为这家里的一份子了吗？ 中午，他也会赶回来，手上总是提着青粥小菜。天雨没好意思问他，这些是从哪儿弄来的，反正不像是外面买的。 不过她思量，不管这粥他是从哪儿弄来的，总不能每天都这样过吧！ 她放下手里碗，慢吞吞地说：“嗯！我下午想出去买点东西。” “你要什么，我帮你买回来。”李嘉航放下手上的报纸，爽快地表示。 天雨明白，他这是担心自己的身体还没恢复。与他共处了两天，她开始慢慢了解，说话不懂拐弯抹角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徽章。他的本意可能不带命令，可让人听了总觉得好似在下命令。习惯了，也就不和他计较。 她莞然一笑，委婉地说：“这个家里好像什么也没有，总不能每天都这样吃小米粥吧！我身体也没事了，想出去走走。”还有一点她没明说，明天是婚后的第三天，他们俩总不能就这样空着手回去见母亲吧！ 第113章:漏洞百出2 “哦！什么时候去？” “睡起午觉吧！”她站起来收拾碗筷。 “我来吧！”李嘉航也随之起身，卷起衣袖。 “不用，我已经完全好了，今天让我来吧！”这三天，她基本都是吃完就上楼睡大觉，丢下一桌的烂摊子让他去收拾。她不是不懂感激的女人，李嘉航的体贴，让她婚前曾誓言要做个贤妻的决心，又跳将出来。 她手脚麻利地洗着碗，眼角地余光却偷偷瞟向，在一边默契配合的李嘉航将擦拭好的碗筷整整齐齐地归纳入厨柜。这样的他令人迷惑，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两人这半刻的沉默，让厨房里只回响着清泠的流水声和碗筷碰撞时的叮咚声。正午和煦的暖阳，映射在青色的地板上，让他俩的倒影，散发出缱绻的光泽。幸福有很多种：如果说那天的婚礼，是可望而不可及，梦幻般、华美浪漫的幸福；那么此刻，就是人人都能体会，触手可及，简单平淡的幸福…… 静谧的午后，她睡意方浓，就被一道清脆的门铃给吵醒。她犯疑地嘀咕：难道是他没带钥匙。可也不会这么早就回来呀？ 一开门，她就后悔了。 门外站着的是惆怅失意的肖天赐。他稍有责备地问：“天雨，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我放在包里没听见。”她随口编了个理由。其实，这两天收到对方的几十个电话，早烦透了。一次也没接，直接把电话调成静音。 之所以不愿再见肖天赐，是因为这三天互不干涉、温馨安逸地婚后生活，让她和李嘉航之间不但冰释前嫌；在不知不觉中，彼此还多了几分不可名状的默契。至于他执意要娶自己的目的，天雨相信给他时间，他一定会对自己敞开心扉。 “你的病好了吗？”肖天赐的关心溢于言表。 她这才注意，对方手里还提着个大果蓝。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他打电话来的目的，可能只是想询问下病情。 第114章:漏洞百出3 于是，她不好意思地冲肖天赐笑笑，“早就没事了。” “那咱们能谈谈吗？” 唉！天雨的心马上又一沉，他还是不死心呀？反正是福是祸躲不过，“好吧！咱们出去谈！。”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她不得不忌讳共处一室的尴尬。 古曲悠扬，清静典雅的茶室里，邹天故意低头细心品味着手中的普洱。她突然觉得肖天赐一旦褪去他的干脆和洒脱，就像这手中的茶，没有了平日的甘甜、润滑、陈香的口感，倒令她回感到几分苦涩和酸味…… “天雨，你和我大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肖天赐这次好像改变了策略，没有直接批评李嘉航。 “半年前吧！比认识你还要早。”她的回答暗藏深意。心里也打定主意，无论他揭露李嘉航的什么伤疤，都决计不会相信。 “那你爱我大哥吗？” “这？”天雨的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她很快就巧妙地转移开话题，“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这话像道特赦令，肖天赐立刻就切入主题，讳莫如深地说：“其实，大哥娶你就是为了报复我外公，也就是他的爷爷。” “什么？”天雨顿时大吃一惊。这个答案跟她当初的设想，大相径庭。 肖天赐似乎很满意她惊讶地反应，紧接着开始娓娓道来。 “那年，我只有七岁。一天，我放学回家，外公拉着一个比我大一点的男孩，激动地告诉我，他是我的哥哥。虽然只是表兄，但命我一定要叫他大哥。” 她不由插嘴，叠声连问：“那你外公是怎么找到他的？还有他的父母呢？他以前怎么没和你们住在一起？” “有些事，我也不清楚，都是我妈告诉我的。当初，大哥的父亲，也就是我舅舅，年轻时认识了一个不正经的女人，执意要娶她，遭到外公外婆的强烈反对。结果，他离家出走，带着那个女人远走他乡了。” 第115章:漏洞百出4 天雨偷偷地撇了撇嘴：如果书桌上的照片里，那位端庄典雅的女人就是李嘉航的母亲，那么不正经的女人……不知在肖天赐母亲的眼里，正经女人该是什么样的标准？ “我妈说，没过几年，那个女人就把他给甩了。结果舅舅一个人又回到了李家。整个人受了很大的刺激，一直意志消沉。有一天，他在大街上，突然冲向了一辆大卡车。”说到这儿，他停下来，微微叹气，遗憾地摇了摇头。 天雨也静默无语：原来，他的童年也这么不幸。和自己一样，从小就失去父亲！ “后来，外公在家附近的街口找到他。他好像在外面飘泊流浪了一段时间。 “只有他一个人吗？他母亲呢？”天雨迫不及待地追问，心里泛起一阵凄楚。 “我妈说，谁也没再见到他母亲。他后来也只字未提。究竟是早过世了，还是至今安在，谁也不知道。” “那你爷爷怎么能肯定，他就是李家的孙子呢？”天雨承认自己不是个安静的好听众。 “因为，他长得很像舅舅，身上带着一块当初属于舅舅的貔貅。而且，他还……”不知为什么，肖天赐说到这儿顿住了，好半天又说道，“他住到家里后，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学习。似乎每个人都认定他是个一等一地好孩子。所以，爷爷把他当作我的楷模。”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还是让天雨略微闻到几许酸味。 “直到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压低了嗓音，表情也变得神秘莫测，“有一天晚上，我想找他借本书。发现他在洗手间，我刚准备离开，突然看到在他的书桌上乱七八糟散落着好多便笺纸。纸上全部用红色的油性笔，画满了巨大的问号，还有……扭扭曲曲的一些大字。” 天雨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瞳孔，紧张兮兮地问：“什么字？” “报仇，要报仇！看上去就像是血写得。我当时吓傻了，连他从洗手间里出来，都没反应。他那时双眼泛红，恶狠狠地冲我大吼‘滚！’我吓得直往后退，跌了一大跤。等我回头，看到被我撞翻的废纸娄里，塞了好多碎纸片，那些纸片上也布满血红色的字。” 第116章:漏洞百出5 天雨不由打了个寒噤，微张着嘴，两眼发直，脑海里不断充斥着一幕幕如同地狱般恐怖的画面……她扭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透玻璃窗，发出五彩珍珠般绚烂的光芒。这时，她的身体才仿若回到人间，逐渐恢复了暖意。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才真正让我体会到他的可怕。有一天早上，我母亲刚起床，就从楼梯上滚下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抽动嘴角，狞笑着说，“因为，楼梯上竟然被人散下许多黄豆。” 这让天雨惊魂未定的心又提上嗓子眼。 “其实，家里的人都知道，外公有早起外出散步的习惯。每天早上，都是他第一个下楼。那天只是碰巧，应该说幸好，摔下楼的是我妈，只是腿部骨折。如果是外公，以他那么大的年纪，可能就……。” “你怎么能断定，那些黄豆是他撒的？”天雨竟有些愤愤不平地辩驳。虽然明知自己有些强词夺理，可对肖天赐那个盛气凌人的母亲，她实在没有好感。那种目中无人的个性，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你们家一定还请了不少保姆、佣工吧！” “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肖天赐斩钉截铁地说，“因为后来大家听到响声，都跑出来，我看他脸色煞白，感觉很心虚，很害怕。当天晚上，我从门缝里偷偷看到，他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肖天赐坚定不移表情说明，他认定了李嘉航就是肇事元凶。 天雨暗暗翻了个白眼，对他从门缝偷偷监视李嘉航的行为颇为不耻。 “我当时想，如果说出真相，他肯定会被赶出去，那他可能又要流落街头。加上后来，家里也没有再发生过这种事，所以，大家也就淡忘了。”肖天赐的音量低下去。不过，马上又抬起头，凝神屏息地望着天雨，“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没抛弃报复的想法。他明知外公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见到李家后继有人。所以……” 第117章:漏洞百出6 他不想点明，天雨无法生育的事实。而且，他相信天雨听到这儿，应该很明白了。 天雨愣怔了半天，才缓缓地抬起茶杯，一口喝干早已凉透的生茶。虽然，她对自己成为李嘉航的报复工具，不免感到有些悲哀。但对方多舛的命运，并未让她产生丝毫怨恨，反而心生了几许怜悯。她审视地瞅着肖天赐，忽然一针见血地说：“你父母好像不太喜欢他吧！” 肖天赐倒不偏不依，老实公道地说：“是，我承认，我父母一直对他不友好。尤其是那次，母亲从楼上摔下来后，她认定，大哥是受到他母亲的指使，回到个家里来报仇的。不过，外公根本不相信，对他一直是宠溺有加。而他却总是和外公背道而驰。” 中国的老人，一向把孙子、外孙的待遇划分得一清二楚。在这点上，天雨倒有点同情肖天赐。但她寂寥的心头，没来由得闪过一个名字……六星龙一！这个从小就被母亲不停灌输复仇思想的男人。为了完成母亲最后的遗愿，最终把自己变成冷血的杀人狂。将恋人，亲生父母和几个无辜人的生命全部葬送，自己也化身于火海。 难道，李嘉航的身上也被赋予了这种悲剧色彩吗？ 可是不对呀！邹天雨猛然抛去自己海阔天空的胡思乱想，把肖天赐的话又重头好好地理了理：如果李嘉航的父亲是因为被他母亲抛弃，而选择了自杀。他母亲又凭什么要让他回来报仇呢？ 她这才察觉到，肖天赐的故事，前后不一、漏洞百出。好多都只是他的凭空臆想，和“我妈说”之类的片面之辞。呵！那个肖姑妈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最重要的是，也许他一开始是报有利用自己的想法，但在那一夜之后，他不是及时取消了婚礼。后来，他笃定要娶自己，会不会是因为有那么一点点，也许再多一点点的爱自己呢？想到这儿，她的心情一下轻松了许多。 第118章:漏洞百出7 至于那些似血的大字……十多岁的小孩子，做事有点偏激，也很正常啊！她乐观的情绪，很快就为李嘉航找到了适当的理由。 “你去哪儿了？”冷峻地质疑声，打断她的思路，也把刚进门的她吓得够呛。 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天雨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脑子在飞快旋转，“嗯？！杨柳找我有事，所以，去她家坐了一下午。”她并不想骗他，只是不想让他再生误会。 “是吗？”李嘉航带着明显的不信任。语带双关地说：“原来，你们都放假了。” 天雨对他的话一时没反应，脱鞋进了屋，才想起杨柳和自己不一样，今天应该还上着班呢！不过，她没太深究李嘉航话里的深义，更没注意到他冷若冰霜地转头回房。因为，她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急需和对方商量。 “请进。”听到他的回应。天雨唇边含笑，工工整整地把精心冲泡的咖啡，放在丈夫的面前，看着他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的黧黑面容，暗自一阵感慨：那冷酷的脸庞下，那睿智的眼神中，隐藏了多少命运波折的故事啊！ 却不料李嘉航抬头冷傲地瞅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间变了个人。满脸堆笑、奉上咖啡、貌似讨巧。越是这样，越说明心虚。他盘算着，再给她一次交待的机会。 “今天下午有谁来过吗？” “啊？没人来过呀！”天雨顺嘴答道，才发觉自己盯得他太久。 不知要如何称呼眼前的丈夫，所以，她干脆哼哼唧唧地轻声带过，“嗯！那个……你明天有空吗？”怕他拒绝，又笑眯眯地追加一句，“早上，下午都行，一两个小时就可以。” 李嘉航抬头冷冷地瞅了她一眼，“没空！”他干脆利落地说完这两个字，抬起咖啡抿了一口。 “什么？”天雨简直不敢相信，在自己“举案齐眉”之后，他竟用这种坚决的态度，无情地拒绝自己。 第119章:漏洞百出8 有什么了不起！她收起明媚的笑容，恶声恶气地说：“没空就算了。哼！” 一只脚才跨出卧室，身后的李嘉航又冷冰冰地加了句，“太甜了，我喝咖啡不喜欢加糖。” 她蓦地站定，转身回到他桌前，抬起咖啡，冲他露出个璀璨迷人的笑容。 刹那间，李嘉航几乎认定她会把咖啡泼来。 结果，她却“咕嘟咕嘟”一口气地灌下去，然后，用手背轻轻拭拭嘴角，好像刚品尝了一杯妙不可言的陈年美酒。她脸上挂着笑容，话语却寒气逼人，“我喜欢喝加糖的咖啡，而且，一定要加两颗糖。” 她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磕，然后趾高气扬地走出去。心底却怨气冲天：变态的“黄豆杀手”！无情的冷血动物！中午还敦厚温柔的模样，现在不知中了什么邪？翻脸比翻书还快！亏我在肖天赐面前，拼命地替你据理力争…… 她躺在书房的床上，反反复复地咒骂，最后竟变成迷迷糊糊地又去拜会“周公”了。 睡足了这个黄昏觉，她坐起身，惬意地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才发觉外间的天色已晚。摸出手机一看，八点了，难怪肚子开始不停地抗议。她掀开毛毯下床，才讷闷：刚才躺上床时，好像什么也没盖呀？难道，他进来过？ 这下，天雨越发觉得自己读不懂这个男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李嘉航的心，简直是“地心针”，深不可测，有时如岩浆热火，几乎把你熔化。却不知什么时候，又暗暗戳你几下，在你身上留下几个不痛不痒的针眼。 卧室门缝里透出的光，说明他还端坐在内。他是水壶吗？光喝点咖啡，也可以填饱肚子？想起自己对他还真是放心，无论白天晚上，睡觉从不锁门。母亲曾说他是个可靠的男人，看来一点也没错。可是，她偶尔不经意地会怀念起新婚之夜，他炽热的目光和暧昧不明的笑容。现在，他那付木讷淡泊的模样，好像又挺无趣的。唉！女人的心理，还真是自相矛盾！ 第120章:漏洞百出9 看到餐桌上的一大盒外卖饭，她立刻把这些问题都抛却脑后。一眼从塑料盖上看下去，菜式还真是丰盛！饥肠辘辘地肚子，刺激她放下矜持，抓起筷子，不管什么，只顾往嘴里塞。 刚填饱七分肚皮，李嘉航就悠然地抬着杯子，进来接水。她这才开始认真考虑，这盒饭的“来历和归属”。傻愣愣地望着饭盒里那个被自己扒出的“大坑”，低下头想着该怎么解释…… 可是，李嘉航已抬着杯子，漠然地走出去了。 被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忽视掉，天雨沮丧的顿时没了胃口。气呼呼地抬起剩下的饭菜，一骨脑地全塞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甩着手无趣地走出厨房，她无意中地一瞥……恍然明白李嘉航在短短几小时内，就变得判若两人的原因……那就是厨柜上那只包装精美的大果蓝。而且，果蓝里的那张写着肖天赐大名的慰问卡，就赫然面向自己。 难怪，他会没头没脑地问，今天有没有人来过？还藏头露尾地说“原来你们都放假了。”一个男人，心胸竟然这么狭窄！一点也不爽快！ 她“噔噔噔”地急步上楼，没敲门，就闯进了卧室。 李嘉航的眼睛，至始至终未离开过电脑屏幕。他只冷不丁地蹦出：“以后，请你进来先敲门。” 天雨二话没说，转头出去一把关上门。李嘉航正觉奇怪，只听“呯呯呯”，她在外面轻轻敲了几下，随后，柔声细语的声音传来：“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李嘉航哭笑不得：这个女人，怎么像个孩子？ 天雨还是同刚才一样，站到他面前，扬起下巴，一字一句地说道：“楼下的那个果篮，是你从客厅拿到厨房里去的吧！对！今天下午，肖天赐是来过。我没跟你说，不是我想骗你，而是因为不想再生事端。你爱胡思乱想，那是你的自由。但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和肖天赐以前是约过几次会，可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关系，现在更不会有什么。还有，我进来没敲门，是我不懂礼貌。可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和别人说话，或者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总是不屑于注视对方。随意漠视别人的行为，更是没礼貌，更让人反感！”到最后，她的音量越抬越高，几乎要变成一场高亢激昂的“演说”。 第121章:漏洞百出10 李嘉航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她。只是……那是什么表情？活像在她脸上发现了一件有趣地玩意，想笑，却又不得不紧咬牙关强忍。 但见他一语不发，天雨轻视地瞪他一眼，转身要走。手，却被他一把拉住。 李嘉航站起，抬起另一支手朝她的脸伸来。这令她的心，提前加速，脸燥热地开始冒汗。头，本能地想往后躲，还是躲不过，他贴上来的大手……轻轻在她的右脸颊上捻下……两颗饭。 他不经意间在眼角和唇边流露出的笑意，让天雨窘得面红耳赤。用力挣脱他的手，扭头就跑进书房。丝毫没注意，身后的李嘉航已忍不住咧嘴轻笑，想到史蒂文给她起的绰号……电话咆哮女，真是名符其实！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低垂的轻纱窗帘，俨然想把这里的气氛烘托着更严肃。围坐桌前的众人大多都低头，故作沉思状。静默的空气中，似乎能体味到几许忐忑，还夹杂着某些幸灾乐祸的情绪。 胃部的恶心感又突袭而来。沈月卿只好用手轻轻地掩住嘴。只因现在，正在举行一个重要的会议，所以，她没有理由离开。 “好吧！如果没什么今天就到这儿吧！”李嘉航心不在蔫地宣布。 不仅是沈月卿，几乎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对今天的会议结束之快，都表示出不同程度的惊讶！沈月卿不解地看看手中关于吕梁案的资料，她几乎不用抬头，也察觉到坐在李嘉航身边的肖应景，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 直到其它的人，都走出会议室，李嘉航才站起身，躲躲闪闪，低声对身后的沈月卿说：“沈秘书，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 “好！”她太诧异了：才早上十点呀！ “喔！”李嘉航忽然像记起什么，支支吾吾地说：“沈秘书，我……”。 第122章:虚幻的蜜月1 “什么？”沈月卿站在他身后，竖起了耳朵。 不知为什么，李嘉航又决定放弃了，低声咕哝道：“没什么。”刚想离开，又幡然醒悟似的回头直视着沈月卿说：“没什么！” 她迷惑不解地望着老板若有所思，匆匆离去的背影：他这是怎么了？神经兮兮。 趁着上司不在，她轻松自在地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嗜睡感几乎让她忘记了胃部的不适。昏昏沉沉之间，面前轻轻悠过一阵风。有人来了！她本能地挺直了腰杆。是史蒂文！ 他没像往日嘻皮笑脸地贴上来。只是阴沉地扫了她一眼，就去敲李嘉航的办公室。 “李总回去了！”沈月卿站起身告诉他。知道他还在为那一巴掌生气。 史蒂文没理会她，转身就要离开。 “镜书。”她诚心诚意地说：“对不起，那天你帮了我。我太……” 史蒂文转回头，依旧阴郁地盯着她。她还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种表情，让她直发悚。不过，毫无预兆，史蒂文突然咧大了嘴，满面笑靥，摸摸上次被她掴过的左脸。“算了，就当是给我的脸部神经做运动。” 沈月卿被他善变的脸，逗得不由咬唇轻笑。 “反正，你老板都下班了，干脆你也提前下班。”史蒂文还真像个孩子，露出付坏坏地笑，拽住她的衣袖怂恿。 “那怎么行！”被他这一闹，沈月卿身体又觉恢复了正常。 史蒂文却又立马沉下脸，不高兴地嘟嘟哝哝：“你还欠我两次约会呢！” 这……？沈月卿微蹙烟眉，沉吟不决。公司内已经有好些人，在背后偷偷议论他俩的关系，她不想和史蒂文再有瓜葛。可她越想逃离，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拉得越近。 最终，她拗不过史蒂文，在午休前半小时，就随他进了一家餐厅。 “我和糖糖爸爸是大学同学，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 第123章:虚幻的蜜月2 这些陈年旧事，她没向任何人提过。不知为什么，她今天愿意满足史蒂文的好奇，娓娓向他道来，“我还怀着糖糖的时候，他就得到了盼望已久的留学机会。虽然，我心里很不愿意让他去，可我也明白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他答应我，在美国安顿好后，一拿到绿卡，就接我过去。” 说到这儿，她不由轻声耻笑：“哼！绿卡，多少中国人的梦。开始，他还三天两头的不是电话，又是e-mail.慢慢的，电话越来越短，邮件也越来越少。”她低垂眼帘，重重地叹口气，无奈地翘起嘴角，“后来，我也变得麻木了。有一天，终于收到他寄来的离婚协议书。好像我一直就在等这个东西似的。签字的时候，我连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其实，那只是个形式，哀莫大于心死，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她轻掩忧郁，对于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只字未提。史蒂文凝神注视着她秋水般清澈见底的双眸，不禁心生怜惜。外表柔弱，内心坚韧。 “我们结婚吧！”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什么？”沈月卿吃惊地看着他少有的沉稳凝重，“扑嗤”忍不住笑了，“别说傻话！” “没有！我是认真的。这样，你就可以拿到绿卡了。”如果说刚才那句，他是未经思考。那么现在，他是真心实意地为这个想法而兴奋不已。 沈月卿欣然一笑，发人深思地说：“我现在已不想这些了。就算拿到绿卡，站在美国的土地上，又能怎样？从根本上，也无法改变我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本质。” 这一刻，史蒂文第一次发觉，一个女人悠然淡泊的神情，原来也可以化为世间最美的画卷。 今天的晴空，蓝得就像匀净的大海，不带半缕云丝。 邹天雨仰起头，清新自在的空气，让她稍显沉闷的心，也变得开朗起来。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兴冲冲地进到家，竟发现母亲把往日的照片，铺得满床都是。 第124章:虚幻的蜜月3 “妈！您在干什么？”天雨上前，热络地一把搂住母亲的胳膊。 “突然想看看以前的照片，所以翻出来瞧瞧，顺便整理整理。”母亲爱不释手地抓起一张她幼时的黑白小照片，又仔细地打量起她，似乎为眼前，经时光雕琢出的女儿欣慰不已。 天雨明白了。自己一嫁出门，母亲难免感到孤独，甚至还有些许失落。母亲这是用看照片来打发寂寞的时间。她也按捺不住的坐下，抓起一张张照片，听母亲细细数落，一起回味从前的时光。 “咦！嘉航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良久，母亲才突然想起追问。 “哦！”天雨想说他忙，可又觉得太牵强附会。 “算了，知道他忙！” 母亲理解的言辞，让她更觉恼怒。原以为经过昨晚自己的解释，他会良心发现，主动提出和她一起回门。结果，早上起来他就已经走了。真是个不讲情义的家伙！ 顿时，她对手头上的照片，也兴趣大减。走马观花似地翻过一撂照片，便又抓起一本发黄的旧相册，草草浏览地没几页，“这……”她疑惑不解地看向母亲，似乎在问：这不是李嘉航吗？ 母亲释然一笑，“你忘了，是上次袁先生拿来的。当时叫你看，你连瞅都不愿瞅一眼。” “呵！”她也为当时的武断轻笑起，“可这张照片好像是被裁过的。而且，旁边好像……”她没继续说下去，这该是从七吋照片上剪裁下来的吧！他断去的胳膊，证明身边还亲热的站着另外一个人。 “也许，他没有多少照片，所以随便找了张，剪剪拿来相亲呗！”母亲不留情面的奚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从小就知道臭美，逮到机会就往镜头前凑。这里的照片，有多少都是你从别人的照相机下蹭来的。” 被母亲这么一说，她倒不好意思地歪过脑袋，又翻了一页。 第125章:虚幻的蜜月4 “咦！这不是……”她愣住了。 泛黄的相纸上，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妇女牵着个七八岁的男孩。虽然，这照片上的女人，比起李嘉航屋里的那张，要苍老的多；而且这男孩阴郁的表情，也比小时候要苦闷的多。但是，天雨的第一反应：这不是李嘉航和她母亲吗？ 她不敢置信的摇摇头，转而又笑起，“他可真有意思，连这也拿来当相亲的照片呀！” “你怎么知道是嘉航和他妈？” “哦！猜得呀！”天雨没听出母亲语气中的焦急，不当回事地说，“我在他屋里见过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只是上面的他，比这个要小得多。” “喔！”母亲长舒了口气，似乎放下了长久以来，压在心上的大石头，“那他父母都还好吧！怎么婚礼上好像没见到呀！” 天雨咬咬下唇，把肖天赐对她说的关于李嘉航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母亲。 “原来是这样。”果然，母亲听后，沉默了好久。半天才缓过神，“时间不早了，留着待会再收拾。你先陪我买菜去！” “好啊！”她高兴地一下跳起。 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挽着母亲逛菜市场呢！以前在家，总嫌母亲烦，等真正地嫁出门，她又不自觉得挂念起母亲事无巨细的念叨。 “哟！这不是天雨吗？回来啦！老公呢？” 她不着痕迹地别过头，无奈地感慨：怎么上哪儿也摆脱不了这个“大嗓门”呀！ 不过，她也只得愣在一旁，看着母亲和刘大妈拉起了家常。 “我就说过，你们家的天雨是做少奶奶的命。” 刘大妈的阿谀奉承，难免让她不屑一顾：当初是谁一口咬定，自己这辈子嫁不出去的。 母亲倒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些奉承。唉！中国的父母，把荣耀全寄托在子女身上。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呢？突然，她才记起，自己永远也不会有孩子，手不觉又摸上了小腹，内心又泛起阵阵怅然若失…… 第126章:虚幻的蜜月5 吃完午饭，母亲就开始催她回去。 “干嘛催呀！”她撒娇般地报怨，脸上露出个天真的笑容，“要不今天，我不回去了，就在这儿陪您住一晚上。” “别胡说！”母亲少有的板起面孔，拉起赖在椅子上的她，直往外推。“这么大个人了，别耍孩子脾气！赶紧回去。把自己的家拾掇好！尽到为人妻的本份，好好照顾嘉航啊！” 真是的！别人家的父母见到嫁出门的女儿回家，都巴不得留下多盘桓几日。母亲却把她一个劲地往外推。她根本就没打算这么早就回那个“家徒四壁”的大房子，当然得先去超市“血拼”一番。 两个小时后，当再次站在超市的入口时，她懊悔地看看满满的购物车，再木然地望着储物柜里，母亲好心好意强塞给她的一锅鸡汤。每次只要一进超市，她就会忘乎所以，无论什么都想买。如果不是身上的钱不够，她差点还想再抓几包牛肉干！现在，东西都付过账，想退也退不回去。 从早上十点半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半。李嘉航的肚子早就饥肠辘辘，反复“咕咕”地叫了好几回。可他依旧安然地靠在沙发上。他真想看看，这个邹天雨到底在搞什么鬼？ 早上，明明在书房的门上粘了张易事贴，告诉她，自己会在十点左右回来，载她去超市。谁知，他急匆匆地赶回来后，楼上楼下的找遍了，也不见她的踪影，更没留下个只字片语。 肚子再次向他提出最严正的抗议。他坐不住了，还是准备出去先解决温饱问题，回头再跟她算账。 火辣辣的阳光，顽固地穿过密密织织的树叶，在这条人烟稀少的林荫道上，投下彰显热力的光斑。知了躲在树叶底下，尽情地搧动着音膜，尖声尖气地宣扬着夏日的威力。 李嘉航透过路面烟缊的热浪，远远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人。呵！他忍不住暗笑：这个人，还真滑稽！两手提着几只大袋子，身后背着个天大的包，活像只驼鸟，最可笑的是，胸前还挂着一口锅，活生生地像旧社会，四处躲避天灾的难民！ 等等！他恍然大悟，赶紧调转车头…… 第127章:虚幻的蜜月6 这天也太热了！天雨除了在心里喋喋不休地报怨，别无它法。想抬手擦去快淌入眼睛里的汗水，又懊恼地低头看着手里的几只大袋子。再次追悔刚才没多留几块钱，足够她坐辆的士回家。 “嗞！”一辆车几乎擦着她的身停下。她刚想大声斥骂，贴膜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令她又爱又恨的脸。令她不由地松了口气，心中高呼：“救星”来了。 车子刚停在家门口，邹天雨就先于一步下车冲进屋，她掏出小本本，扑在茶几上，刷刷地写起来。 李嘉航则留在后面，分几次把大大小小地袋子提进屋。他躲躲闪闪地溜进厨房，庆幸地从袋子里翻出个面包，刚想撕开包装纸，天雨就揣着小本本进来了。 “那！让你先过过目！”她将小本本举到他眼皮底下，理直气壮地说。 原来是个小账本。 接着，她开始有条不紊地细细算来，“早上我回门，买给我妈的礼物，一共是525块，这个咱俩按aa算。去超市里买的各项生活用品和食物，一共是408，除去我的私人用品，其余的一共是366，全都算你的。所以，你一共要付我628、5元。”说完，手掌摊到他鼻子下。 他面带疑云，略有责备地问：“你今天回门吗？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 “哼！”天雨鄙夷地瞟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你这种大忙人，不是从早到晚，连一两个小时的空闲也没有吗？” 他这才醒悟，原来她昨晚上问自己有没有空，是为这个。二话没说，他掏出钱包，抽出张信用卡放在她手心里。“签我的名字。” 不过，天雨根本不领情，反手就把卡塞还给他，“别寒碜我了。这种东西我可用不来，你还是付我现金吧！” 李嘉航看她冷眼相觑，明白自己的慷慨，有点伤了她的自尊。他乖乖地抽出几张大钞，递给她。 第128章:虚幻的蜜月7 “你没零钱吗？28、5，我可没零钱找给你。” “不用找了！”李嘉航顺嘴回道，但马上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加了句，“你明天有了再找给我。” “真小气。”天雨促侠地瞥他一眼，转而嫣然一笑，“跟你开个玩笑。”大概是他刚才表现出的愧意，让天雨的心情没来由地好起来。 “我记在账本上，下次给你自动扣除！”她扬扬手中的本本，转身离开了厨房。 这个女人！李嘉航在她身后哭笑不得。拿起面包偷偷地塞进怀里，上楼躲进了房间。 邹天雨也兴高采烈地拎着自己的私人用品回房，打算好好的洗个澡，再挑几样心爱的小零食，来美美地享用。一推门，一张小纸片从门上落下。她从脚前拾起一看：我大概早上十点左右就回来……李嘉航。 她吃惊地倒吸了口气：这是他早上出门前就贴上去的吗？这么说，他在家等了一天？真傻，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对了，他还不知道…… 捏着易事贴，她转身就冲进卧室。 毫无防备的李嘉航，手忙脚乱，一把将面包塞进抽屉，恼火地瞪着她。 “哦！对不起！我又忘了敲门！”她歉意地笑笑。吃面包就吃面包呗！买回来不就是给人吃得吗？干嘛还要像小偷似的躲着吃？ “哈哈！”不过她情不自禁地掩嘴低笑起。见他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便轻盈地走上前，伸出食指，在他嘴角轻轻一抹，炫耀似的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一点点奶油。 但她的笑容旋即凝固。李嘉航幽黑的眼眸，一扫平日的冷漠。明亮闪烁，像两团燃烧的烈焰，直烧上天雨绯红的双颊，她想收回目光，却被深深吸引，无法挪移。 缓缓……再缓缓地……两人的脸，就像一对异极相吸的磁铁，越靠越近，她几乎闻到他唇间还残留的蓝莓奶油味…… “叮铃铃！”楼下的电话让天雨像被电击一样，拔起脚冲出去。李嘉航暗自咒骂：该死！为什么不是电话铃，就是门铃。 第129章:虚幻的蜜月8 不过，她马上又回到房门口，不敢正眼看他。“找你的。”小声说完这三个字，她就躲回了书房。 早就收拾好准备换洗的衣物，她却一直躲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不敢出去。这套房子，除了对面的主卧内配着浴室，就只剩楼下那间，她醉酒放纵的浴室了。此刻，她不得不紧张地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他接完电话上楼……走过来……怎么没声音了？她瞪大双眼……门把突然转动起来……他想干什么？内心的恐慌和矜持让她死死地捏紧门把。转动两次后，门外的人似乎放弃了。 直到听见他回到对面的房间，关上了门。天雨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长吁口气，虚弱地靠在门后。这个家伙，批评别人进房间前要先敲门，自己却鬼鬼祟祟地想摸进来。呵呵！她偷偷笑起来，她俩算是什么夫妻呀！就像一对攻其不备的游击队员。 李嘉航却躲在门边的阴影里，望着天雨夹着衣物，蹑手蹑脚地走出书房。他用胳膊肘杵着墙，指节轻轻地挠挠眉心，心里面起伏不平：三天，三天的时间，她还没准备好吗？还是，她心里……不，她昨天不是已经坚决地表示，和天赐没有任何关系了吗？就是这句，又挑起他心底那只蠢蠢欲动的地怪兽。 理智和欲望在他脑海里搏击，不分胜负。反复争斗后，羁傲的欲望终于略胜一筹，他抛弃冷静，抬脚下了楼。不出意外地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将他的心湖撩拨起层层波澜，脑海间也随之勾勒出一幅旖旎迷人的美人出浴图。 他抓住门把，想猛然拉开，就像那夜她唐突地闯入……但今天，浴室的门被紧紧反锁。，无法憾动。呵！这一刻，理智似乎又闯回脑子，把那幅撩拨心扉的美图，撕得粉碎。他只得低头轻叹：也许里面的人，心理的确还没做好准备！ 第二天早上，直到清楚地听到李嘉航离开的声音，邹天雨才敢悄悄地从书房里探出半个头来。昨晚暧昧尴尬的经历，令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而且，她在浴室里也惊恐地察觉到，他在门外不怀好意的举动。 第130章:虚幻的蜜月9 哼！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两人时间准备，可才三天，就按捺不住……男人，真是极度危险的动物。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那只是个传说吧！ 她刚刷完牙，还来不及擦去嘴角的泡沫，“叮咚”清脆的门铃又响起。 难道是他故意打“回马枪”？天雨心里藏着的小兔子，一蹦三跳。她慌乱的用手背一抹嘴，去开了门。见到来人，她追悔莫及……早知还不如假装自己不在家。 “你……”对她突然的登门造访，天雨口舌打结，手足无措地呆站在原地。 这位飞扬跋扈的肖姑妈，一如上次见面，先上下粗略地扫了她一眼，一连串的责怪话便冲口而出，“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没做好准备？嘉航没跟你说过我要来吗？”见她困惑地摇摇头，又接着说，“昨晚上我不是打过电话，通知你们，老爷子要你们今天回去吃饭。你看看，你现在这付邋遢样……呆在这儿干嘛，不会请我进去吗？” 天雨这才醒悟，侧身让她进来。 肖姑妈斜睨着她，“真是一点礼貌也不懂！”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回头又连声催促，“别站在那儿发呆，你还不快去准备。” 以天雨往日的性子，必不容它人，在自家地盘上如此耀武扬威。可鉴于对方是肖天赐的母亲，李嘉航的姑妈，她也只能打落的牙齿往肚里吞。 她悻悻地上楼，边换衣服，边赌气地想：原来昨晚的电话是她打来的。可李嘉航怎么一点也没提这事？虽说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仍旧还是挪动沉重的步伐，准备下楼。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要不，打个电话问问他？不行！心中马上又否定了这种想法。不能让他认为自己是个懦弱、无主见的女人，遇事就要向他求助。不过是去见见大家长，又不是要上刀山。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她踏进了李家的大门。李家，绝非她想象中的豪门巨室，庄严肃静。郁郁青草的独门小院，室内处处浸淫着传统古朴的气息，让她对这里平添了几丝好感。 第131章:虚幻的蜜月10 令她颇感安慰的是，李嘉航的爷爷对她热情倍至，这估计是对孙子的爱屋及乌所至吧！ 不过，一直保持沉默的肖姑姑按捺不住了，在她眼里，哪容父亲对孙媳妇表现的过于亲热。 “对了，你的病好了吗？”姑姑微笑着问，语气中却不带一丝关怀。 天雨一懵，她怎么知道我生病了？但不用她想答案，姑姑自己就揭穿了谜底。 “你可不能再病了，要不然，咱们家厨房里的人和炉子，就得成天忙着炖你的小米粥。” 原来，他是从这里端回去的小米粥。她闷闷地想：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吃。他一定为这个，也受了姑姑不少的闲气吧！ “是啊！把身体养好，才能早点替咱们李家添子添孙。”爷爷笑呵呵，说到这个话题，整个人顿时容光焕发。 天雨陪着笑的脸，霎时蒙上一层阴霾，脑海里倏忽间闪过赵枫母亲的影子。当爷爷得知自己无法生育的实情后，还会对自己这么热情吗？ 她似乎已经预感到，和李嘉航这场岌岌可危的婚姻，最终的结局是什么。而此时，俩人好像已经站在危机重重的悬崖边…… “天赐，你回来了。快来，见见你大嫂。” 随着爷爷地召唤，惶惑不安的天雨更是如坐针毡。她根本不愿回头，直到一双皮鞋出现在眼皮底下，才姑且抬头，迎上肖天赐浮着淡淡怅惘的的目光，她勉强一笑。 “你还好吗？”肖天赐却不顾他人，柔声地问。 见姑姑已向他俩投来惊疑的目光，天雨不敢吱声，驼鸟似地垂下头，装模作样地研究：这么大的客厅，铺得地毯该有多难清洗呀！ 还好，不待她研究多少时间。一个人影急匆匆地从玄关步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几乎硬生生地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你没事吧？”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急切地问询，虽然忿忿地报怨他太粗鲁，但天雨纷乱的心，此时却因为李嘉航的出现，安定下许多。 第132章:导火索1 “哟！瞧你说的，好像我们会把她吃了似的。”这句好比玩笑的话，从姑姑的嘴里出来，就完全变了味。 天雨发现，这位肖姑姑好像不说些藏头露尾的风凉话，就浑身不舒服。 她看着超然物外的李嘉航和愧疚尴尬的肖天赐，心里即为李嘉航从小就得受这样的冷嘲热讽，而愤愤不平；又为肖天赐有这样一位母亲，而犹生悲哀；同时，也为自己当初和肖天赐的恋情，最终未能走下去而暗自庆幸。这位姑姑比起赵枫的母亲，真是有过之而不及。 李嘉航对姑姑的话置若罔闻，“我们先上楼去看看爸爸！”他拽起天雨的胳膊，就往楼上拖。 他的父亲还在世？天雨一边按捺住心里的疑问，一边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叩开二楼的一间房门。 宽敞宁静的居室中央，一位半百的老人独自坐在轮椅上，明亮的灯光打在他佝偻的背部，让他看上去如塑木雕，一动不动。 “爸爸！”老人显然如往常一样，对儿子深情地呼唤，毫无反应。但李嘉航丝毫不介意。他松开天雨的胳膊，上前蹲在父亲面前。心中自责没有常回来陪伴父亲，他握紧了一双苍老颤栗的手，放任沉淀多时的情感涌入眼眶。 这样一幅萧疏的亲情卷轴，在天雨的脑海里，瞬间就搜寻到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医院……弹珠……原来在那个时候就见过他！ 她忐忑不安地走到李嘉航的身后，好像一个准备登台表演的学生，正期待着主持人为她做出场介绍。 然而，门开了。一名护工抬着他父亲的晚餐进来。 李嘉航利索地卷起衣袖，主动接过手。他毕恭毕敬地坐在父亲面前，舀上一小勺粥，在嘴边轻轻的吹凉，再慢慢地喂入父亲颤微的嘴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他小心翼翼，不胜其烦，似乎怕父亲没有咀嚼能力的嘴巴，漏出丁点汤汁…… 第133章:导火索2 站在一边的邹天雨，显得有点多余。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抬头四处望去，床头柜上的照片一下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怎样幸福美满的一家人，三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舒心会意的笑容。尤其是那个年仅三、四岁的孩子，他咧得大大的小嘴和眯成细缝的眼睛，说明在他幼小的生命中，一定触摸过阳光…… 就这样，静静地过了半个小时，李嘉航才喂完父亲。他望着空空如也的碗，脸上竟流露出完成某种杰作的欣喜。 见他的手伸进兜里……天雨条件反射般的从包里掏出一条男士手帕，递过去。含羞的目光中带着一点自得。她该庆幸昨天回娘家时，从箱里翻出这条原本打算珍藏一生的手帕，被昨夜那个只差一点点的“蓝莓之吻”，扰乱了还给他的计划。 李嘉航不觉一愣，但还是欣慰的接过，为父亲轻轻的拭完嘴角。起身忽地揽住她的腰，郑重其事的说：“爸爸，这是我妻子……邹天雨。” 爸爸……这两个字，几乎要从天雨的嘴里冲口而出，但她使力咽了咽口水，这个自幼从未使用过的称呼，噎在脖子里，怎么也喊不出来。她没察觉到李嘉航满怀希冀的脸上，陡然滑过的失望。 “爷爷叫你们下去吃饭。”肖天赐突兀地出现在房门外。看到两人的亲密，脸自是一沉，杵在门口阴郁地瞪着表兄。 但李嘉航对他的行为，视若无睹。他一手继续紧揽天雨的腰，一手轻轻地为父亲掖掖毛毯，“爸爸，那我们先下去了。” 他细致入微的举动，让天雨的心，瞬间又溢满了感动。但腰间迅速传来的轻微酸痛，让她马上把这种感动，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李嘉航几乎是掐住她的腰，大摇大摆地从肖天赐面前，把她给拖下楼。 和一群长辈们在一起吃饭，原本就是件不自在的事。如果其中还有两位不太欢迎你的长辈，那就是痛上加痛；如果这两位长辈的儿子又偏偏不顾场合，频频示好，那简直就是苦不堪言。现在，邹天雨就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夹境中。 第134章:导火索3 “天雨，你尝尝这个酸辣茄合，和外面的口味不太一样。”肖天赐热情地用公筷夹起两个茄合，就想朝天雨的碗里递去…… 李嘉航迅速地抓起汤勺，舀了一大勺清汤牛肚，盖在天雨的碗上，几滴汤汁，不偏不依地滴在天雨手腕上，烫得她的手不禁缩了下。 “不用了，她不吃辣椒。只喜欢清淡的。”李嘉航强词夺理地说。 他咄咄逼人的态势，在肖天赐的眼中完全幻化成一幅暴君的形象，而他心爱的女人面对“暴君”的压迫，却只能委曲求全，低头不语。 肖天赐深吸一口气，“她从不吃……” “天赐呀！虽说你们是年轻人，不太讲究什么辈份，”爷爷和蔼地打断他的争辩，“可怎么说，天雨也是你的大嫂，所以，还是不要直呼其名的好。”慈祥的笑容中，携着不容反驳的语气。 李嘉航这一仗略胜一筹，他扬起嘴角，尽情欣赏着肖天赐的溃败。 而静默一旁的天雨，只觉得他们兄弟俩，就像两个拼命争夺玩具的孩子。最终受苦的却是她，低头愁眉苦脸地望着碗里的一堆牛肚……和肖天赐吃过几回饭，所以天赐清楚，她从来不吃牛肚，尤其是加了香菜薄荷的清汤牛肚。 再抬眼瞟去，丈夫挂着十足的自得表情，让她根本不能，也不敢，此时此刻扫了他的面子。只得心一横，头一埋，抬起碗筷，风卷残云似地把碗里的饭菜扒进嘴里，囫囵吞枣地几大口咽下去。 终于，如释重负地放下扫荡一空的碗。她才发觉餐桌上的其它人，都吃惊地看着自己，而肖姑妈的眼神中更是掩不住的鄙夷。 一定是嫌自己刚才的吃相太难看了，都怪李嘉航！她不满地瞥了一眼身边的丈夫，可对方还自以为是地说：“你既然这么爱吃，就再添一碗吧！”差点让她把刚吃下去的，全给喷出来。 “不用了，我吃饱了！”她在心里狠狠地瞪了李嘉航一眼。但脸上依旧挂着机械式的微笑，“爷爷，您们请慢用！”胃却在此时不争气地泛上一个轻嗝，还带着一股最令她生厌的香菜薄荷味，她不禁有些反呕，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但她马上就后悔自己的举动。因为除了李嘉航，其余的人再次惊讶地盯住她。 第135章:导火索4 “才结婚几天，这么快就有反应了？”肖姑妈最先开始发难。 “呵呵呵！”爷爷的喜悦溢于言表，说出来的话，自是意味深长，“既然……就该再多吃点。” “不！不！不！我真的吃饱了。”天雨低着头，连忙摆手。不等爷爷同意，便羞愧地起身逃离了这痛苦的饭局。 “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姑姑的低声指责，如期而至。 “咚！”李嘉航面无表情，把剩着的大半碗饭，往桌上一搁，“我也饱了，您们慢用！” 这绝对是场不愉快的家庭晚宴。而餐后的茶果时间，更像是一盘食之无味的残羹冷饭。 “那天婚礼太匆忙了，所以也没和你母亲好好聊聊。”爷爷和颜悦色地问：“你母亲近来还好吧？” “谢谢爷爷！我妈挺好的。”天雨谨慎地瞟了一眼肖姑妈，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像一位淑女，“昨天，我回去……” “昨天，我们一起回去看过她母亲了。一切都好！”李嘉航面露微笑，及时出声打断了她。 天雨不由斜着眼，暗暗瞅他：原来，他说起谎话来，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对了。嘉航怎么不带天雨出去走走看看，渡渡蜜月呢？”肖应景貌似关心地问。 “等忙完这阵子的事就去，谢谢姑父关心。”李嘉航严峻的表情，让天雨莫名地感到这不是一场茶话会，更像是一次唇枪舌战的辩论会，中间还夹杂着几分斗志斗勇的硝烟味。 “对了，婚礼上没见到你父亲？怎么女儿结婚也不到场呀！”肖姑妈悠闲地撮着指甲，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明知故问。 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肖天赐有点恼了，“妈，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这不是好奇吗？谁让嘉航什么也不说呀！”她放下撮刀，冲天雨虚情假意地一笑，机关炮似地连问，“你父母都是干什么的？你是哪种大学毕业的？现在在哪儿任职？” 第136章:导火索5 “我妈是退休的列车乘务员……”天雨中规中矩地回答。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李嘉航毫不迟疑地打断她。 蒲扇般的大手，下意识地捏紧了天雨虚汗直冒的手，令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窝心。 “是啊！天色已晚，你们俩干脆就留在这里过一夜吧！” 爷爷的话，让天雨的心又慌乱地直跳起：那怎么行！ “不用了，她换个床就会不习惯。”李嘉航顺嘴回道。一只手不落痕迹地搂住她的肩。 这让对面的肖天赐怒目而视。 “喔！那好……那是……这种时候，是应该注意点。”爷爷虽有些遗憾，但还是词不达意地同意了。 肖天赐所言不虚，仅这短短的半日，天雨就深切体会到爷爷对李嘉航的舐犊之情。而李嘉航时刻挂在眼中的冷漠，不禁让她为老人感到有些心酸。这一下，又让她联想起李嘉航的身世以及娶自己的目的……她立该甩甩脑袋，让自己抽身出来。如果越是深陷在那些不愉快的事实中，就越会让自己更痛苦。 “那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爷爷依依不舍的道别，对他们俩犹如逃脱牢笼的钥匙。 夜色的降临总是阴沉沉的，天雨透过车窗，仿佛看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忧伤的迷雾。她一想到过去的岁月，李嘉航日日都要尴尬地享用这种锦衣玉食，就打心眼里同情他。自己和母亲虽然每日都是粗茶淡饭，可餐桌上的时间，几乎都是和和乐乐的。 在这个大家族里，似乎只有爷爷才对他没有排斥之心。现在因为自己，连肖天赐也要给他难堪…… 天雨突然想起了他瘫痪的父亲，既然安在，为何他不把父亲接出那个危机四伏的家呢？心里的疑问，随之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把你父亲接出来呢？” “我没时间照顾他。”李嘉航似乎惜字如金，根本不再做其它解释。 第137章:导火索6 这下，她不能再继续掩耳盗铃。原本，还想向他炫耀那块手帕的来历。可现在，她堵气地别过头，更懒得为肖天赐，再跟他据理力争：真是个心胸狭窄，脾气暴戾的怪男人！ 车子一停靠在家门前，她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先进了屋。推开书房的窗户，几许夜风撩人地拂过她的黑发，有如婴儿鼻息般的惬意安宁，令她浮躁的心情，逐渐平息下来。 星月交辉的夜空中，隐约传来几声隔壁人家的电话铃响，她莫名的联想起第一次和他通电话时的场景……恍若明白，那时他想让自己辞去工作的原因……是不是想，让自己全心去照顾他的父亲？可后来，他为什么又没再提起过了呢？ 稳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她紧张地望向书房的门，似乎希冀他能主动进来和自己说点什么，可卧室那近乎绝情的关门声，使屋内顿时陷入无边的静寂中。一瞬间，她几乎想冲进对面的卧室，向对方大吼大叫一番，可最终，她还是惆怅地躺在了床上。 空洞的黑瞳，映照出两颗如豆般的灯影，仿若荒凉的死水深潭中，倒映的两颗孤星。天雨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有点超载：他明明是个已经三十岁的男人，又不是牙牙学语的孩子，为何凡事都要让我去猜测揣度呢？他一定要这样考验我的耐心吗？ 第二天一早，如果不是生理上难耐的“三急”，她是绝不愿意冒着可能碰上他的风险，在时钟刚指向7点半时，就提心吊胆地打开书房的门。可对面卧室的门，一反常态地敞开，让她一目了然地看到床上折叠整齐的被褥。 天雨无可奈何地苦苦一笑，他这是在宣战，更不想见到自己吗？想起前两日的亲密。唉！也许他们俩的蜜月，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从洗手间出来，她没打算吃早点，就又平平地躺回到床上，闭紧双眼，很想认真的再睡个“回笼觉”，可杂乱无章的心绪，岂容她再安眠。 第138章:导火索7 裹着薄被翻来覆去，磨到肚子“咕噜咕噜”催促了好几回，她才将就着起了床，胡乱泡杯方便面吃吃，算是凑和应付了午餐。 与其在这样无聊地躺回床上胡思乱想，还不如找些正经事来打发时间。于是，她搜集了一大堆脏衣物，塞进洗衣机，刚注满水，多事的门铃，又不安份地响起。 难道是他回来吃午饭了吗？她惊喜交加，又慌神地想起，自己根本就没准备午餐呀？ 自知理亏，她准备暂时抛却昨晚自怜自艾的怨愤，和颜悦色地和门外的人好好谈谈。 门铃又连声嘶叫起，催得她一边大声应道：“来了，来了！”一边匆匆地抹抹睡起，还没梳过的头发，奔过去。 她站在门后，又定了定神，嘴里反复地小声念叨：“婚姻的基础是信任”，脸上也随之挂上个舒心的微笑。 “大惊喜！”拉开门，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嚷嚷，把她吓了一大跳。 的确是个大惊喜！门外站着的竟是幼儿园的一大帮同事。 杨柳先蹿进屋，把她拉朝一边，鬼头鬼脑地四处看看，然后神经兮兮地低声问：“那个家伙没在吧？我都跟她们说了，该事先给你个电话……” “没关系！”她在这个陌生的新家里，孤单落寞了好几天，突然迎来些这么多闺中好友，自然热情备至。 “哟！这房子可真大呀！”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略显夸张的惊呼，让天雨心里直发笑：大什么呀！自己还得窝在书房里睡觉呢！ 幸好客厅足够宽敞，突然添了这十来个大人和几个孩子，倒也没觉得挤。来的人像以前每次聚会时一样，将带来的瓜果零食全铺在茶几上。叽叽喳喳，各说各的，顿时好不热闹。 “天雨，你可真是时来运转，就这么钓了个金龟婿……” “嗯……！”园长及时出声，制止了方老师对天雨的调笑。其实，年近三十的方老师，平日里就是只“冲天炮”，所以对她的话，天雨倒并不介意。原本这桩家境悬殊的婚姻，无论是谁知道了，都会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第139章:导火索8 趁着她在厨房里切西瓜，杨柳偷偷地蹭到她身边，悄声问：“你们俩后来没什么吧？他会不会突然回来？” 她抓起块西瓜塞给杨柳，大咧咧地说：“他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以李嘉航那个阴郁的怪脾气，突然发现家里多了这么一大堆闹哄哄的客人，不知会做何感想。 抬着一大盘西瓜走出厨房，她差点被绕着屋子相互打闹的孩子给绊倒。为了盖过电视声和大伙的喧哗声，她扯着脖子大声说：“待会你们想去那儿吃饭……我请你们！” “哟！说你胖，你就真喘起来了。”方老师起身把西瓜皮往垃圾桶里随手一扔，揶揄道，“还真把自己当富姐了。” “嘿嘿！”她憨憨地笑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在提醒她，最好不要让李嘉航看到这一幕。所以她计划，只要在晚饭前，带着同事们出去吃饭，避开他就好了。 可世界上的事，还真是越害怕，越出鬼。她刚放下心，好好地和大伙聊天说地…… “嗯……咳！”杨柳忽然脸色铁灰，手里握着一大把瓜子突然散落一地。她冲着天雨又是咳嗽，又是猛眨眼睛。 “干嘛？”天雨丝毫未觉，往嘴里塞了颗瓜子，回头看去，含着的瓜子差点吓得连壳吞下去。 玄关处，站着不是李嘉航，还有谁？他拧着眉头，惊讶的眼神中隐约流露出一丝愤怒。 屋子里顷刻间，竟变得只剩下电视剧的对话声。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天雨紧张的有点结巴。堆积笑容的脸，看上去有几分怪异。 “今天是周日！”李嘉航敷衍地回答，几乎未动嘴皮子。他很快就恢复常态，面无表情地想上楼去。 天雨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和其它人一样目送着他的背影。 “滋溜……！”大概是滴在地面的西瓜汁，李嘉航的脚一滑，几乎失态地打个趔趄。但他迅速地抓紧了楼梯栏杆，又站稳了脚跟。可随着“咔嚓！”一个清脆的断裂声…… 第140章:导火索9 “我的车！”杨老师5岁的儿子淘淘，不顾一切地甩开妈妈的手，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拾起心爱的小汽车。几点散落的碎片，和车盖上大大的裂痕，一下让孩子瘪起小嘴。眼泪汪汪地瞪着愣在一边的“罪魁祸首”，一鼓一鼓的小腮帮子和不停煽动的鼻翼，证明一场“倾盆大雨”行将来临。 “淘淘，不急！”天雨的反应还算快。她立刻蹲在淘淘的面前，搂住他，柔声细语地说，“对不起，淘淘！叔叔不是故意。待会阿姨出去帮你买一个啊！” 这个承诺让淘淘安心地点点头，转头又跑回妈妈的身边。一场小小的风波就算是偃旗息鼓。 “不好意思，今天打扰了半天。我们也该回去了。”园长的话，似乎道出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这……我一会儿还要请你们吃饭呢！”天雨觉得她们这样离开，有种宾客意犹未尽，就被主人赶走的意思。 “你跟我们还客套什么呀！”就连“喳喳忽忽”的方老师都看出端倪，这会儿客客气气地说，“你看，我们把这儿都弄得乱成什么了。就麻烦天雨你收拾收拾，辛苦了！” “是啊！就劳烦你们了。早点休息吧！” 众人异口同辞，嘴上边道着别，边推托着退了出去。 “再见，有空再来玩！”天雨总算吁了口气，关上大门。她紧张地回过头，准备迎接李嘉航的戾气和责备。然而，身后的客厅内除了满室狼籍，李嘉航已不见踪影。 垂头丧气地关了电视。她为自己受到李嘉航公然的漠视，有点悲哀，更为朋友们遭到的冷遇，有些羞愤。 “你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吗？还跟我谈什么礼貌，来者是客，你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俱备吗？难道有钱，就一定要摆出那付嘴脸吗？分明就是想赶人走。虽说这是你的的房子，可现在也是我的家呀！虽然弄得乱七八糟，可又不会叫你来收拾……” 第141章:导火索10 她嘴里嘀嘀咕咕的，把茶几上堆着的果皮纸屑一骨脑地扫到了地上…… “看他刚才那付木讷样，把孩子的玩具踩烂了，竟然跟个木头似的，愣在一边，带理不睬的。哼！看起来，他恐怕根本不喜欢孩子。难怪他想要娶我……” 想到这儿，她的心又开始自怜地一沉…… “邹天雨！” 这如雷贯耳的大吼，让天雨来不及收拾消极的心情。抬头只见李嘉航一脸震怒地站在二楼间。他从来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过她。 “你上来，”李嘉航似乎刻意地压抑怒气，转身要回卧室，忽又回头大叫，“快点！” 这一大声，让天雨又恐又疑，心里虽抵触，但还是提心吊胆地上楼，一进他的卧室……便怔住了。 早上铺得整整齐齐的床，现在凌乱的简直惨不忍睹。 见李嘉航正背对着，定定地站在更衣室门口，她便举步不前，恹恹地说：“这大概是小孩子太淘气了，我马上就帮你铺好。”心里却不屑地道：为这点小事，值得生这么大气吗？ “你自己过来看看，”李嘉航阴冷地说。连头都没回，这让她更深一层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有钱人的无礼”！ 她唬着脸，扬起下巴，挤过对方魁梧的身体，眼睛刚扫进更衣室，人顿时愣在原地…… 小小的更衣室里，遍地狼藉，满目疮痍。皮鞋东一只、西一只，落得满室；衣柜里衣服，大多被扯得半挂在衣架上，那些平日里一个个卷得整整齐齐，置在方格中的领带，现在也像挂面一样，乱七八糟地吊在挂格上……，很显然，这里曾被孩子们当成了捉迷藏的战场。 “嗯……小孩子就是这么闹。”天雨真的惭愧了。她瞟了眼脸色铁青的李嘉航，在心里一个劲地懊悔，刚才真该锁上卧室的门。现在这种的局面，真让她无言以对。只得结结巴巴地又说，“对不起啊！我一定马上帮你收拾好！” 第142章:云泥之别1 可李嘉航根本不领情。即不回她，更无视于她的存在，自已走过去，弯下腰把地上的衣物拢拢，一把抱起，丢进了更衣室门口的置物筐。 天雨见状也不敢闲着，忙不跌地上前，蹲下身子帮着他收拾起……她刚把地上的一件衣服抖擞过，挂上衣架，李嘉航就生生一把扯了下来，丢在已经堆得像坐小山似的置物筐上。 这事摆明了是天邹天雨理亏。所以，对他的过分的举动，天雨自是敢怒不敢言，只皱了皱眉，便无趣地说，“那我先下去收拾了。” 俗语说，人要倒楣喝凉水都塞牙。这事，今天就真就让邹天雨给碰上。她忙活了半小时，总算把家具擦干净。刚出门丢了两大袋垃圾，进门就与提着置物篮下楼的李嘉航打了个照面。他手里的脏衣物，相比刚才的那堆“小山”要少了许多。 不出意外，李嘉航依旧视她做隐形人，转身拐进了工人房。 哼！天雨冲着他的背影，瞪了一眼。对于他的藐视，似乎已有点麻木了。这就准备去拖地…… “邹天雨！”几乎嘶哑的怒吼，如晴天霹雳，穿透整个屋子，震得天雨浑身一抖。她不经考虑，就往厨房奔去。穿过工人房，只见小巧的内阳台上，李嘉航两眼发直，双手杵在开盖的洗衣机上，几件湿漉漉，花里胡哨的衬衣，垂头丧气地耷拉在洗衣机的边沿…… 天雨这才陡然想起，倒吸口冷气，一个箭步冲上前……天啊！洗衣机里泡着的衣物，浑浊一团。她手忙脚乱地费力去打捞，那些不知是衣服还是裤子，全都跟耷拉在一边的那几件衬衣一样，五彩斑斓，鲜艳夺目。 “你今天到底是在干什么？”李嘉航终于说出他今天最长的一个句子。也终于愿意把目光驻留在天雨的脸上，只是那目光就像白森森的剑影，闪着蔑视和憎恶的寒光。 如果“眼睛真的可以杀死人”的话，天雨相信现在的自已，肯定已是魂飞魄散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求对方漠视自己。 第143章:云泥之别2 “这……我刚准备洗衣服，同事们就来了，结果……就忘……。”她含含糊糊的自我辩解。 “谁让你把我的衬衣拿来洗？”李嘉航的嗓门一点也没有减弱的意思，反而被她的辩解逗得火气更大，“我搁在置物筐里的衣服，都是要送去干洗店的。” “我当然知道那些是要送干洗店！你的那些外套和西装，我都留在筐里了呀！”天雨理直气壮地回道，“难道这几件衬衣也要送去干洗？” 李嘉航牵动嘴角想说什么，可只是压住火气，扭头向另一边，似乎在酝酿新一轮的攻击。良久，他才转头耐着性子地问：“就算你不知道这些衬衣，是要送去干洗店的。难道就没有人教过你，不同颜色的衣服要分开来洗吗？你怎么会这么……”他一下打住了，吁口气，又折过头去。 “我怎么会这么……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天雨憋了半天的火气一下被自尊心点燃，“是啊！没人教过我，从小到大我就没做过这些事。” 她气冲冲地把那几件湿漉漉地衬衣，连抓带捞起，不顾一脸愕然，惊慌跳开的李嘉航。她双手用力一拧，像染浆一样的水，哗啦啦的溅得满地都是。 “你放心，这几件衬衣，我会一模一样地赔给你的。”她咬牙切齿地回敬一句，便抱着衣服上了楼。 真可恶！她怒冲冲地把这几件让她遭受奇耻大辱的衬衣，砸在书桌上，潮湿的胸襟被掠过窗口的风一吹，好像原本波涛汹涌的海平面，被飓风的推波助澜，卷起更大的浪花：他刚才那意思，分明就是想说我笨。说什么有没有人教过我？不就是几件破衬衣吗？侮辱我倒也算了，还把我妈也连带进去。究竟是想说，谁没教养？ 她越想越生气，从抽屉里翻出把小剪刀，扯过皱巴巴的衬衣，就像在绞李嘉航的那张神气冰冰地脸一样，绞下那几个绣满英文字母的商标。 第144章:云泥之别3 为了不见李嘉航那张横眉怒目的脸，她忽视肚皮提出得十几次抗议，一直躲在书房内迟迟不肯下楼。 上次回门，原本打算搬来的电脑，因为没有他开车同去，所以“作古”。弄得现在的她像只关在笼子里的狮子，百般聊赖，躺一会儿，又跳起来，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上几圈；又躺下去，再跳起来，走到书柜前，仔细察看刚才有否漏掉某本通俗小说，可里面除了专业的英文书，就只剩下厚厚地贸易财经书籍。唉！除了这些“大部头”的书，他就从来都不看别的书吗？难怪他是个这么死板无趣的家伙。 夜空早已黯灰，她连书房的灯都懒得开，偏西的月儿，洒落一地的银光，就像一首旋雪回风的小夜曲，屋内静悄悄的仿佛一根棉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床头的小闹钟已指向了十一点，对面的卧室，终于传来她期盼已久的关门声。她就像只暗夜里的猫，倏地睁开眼，蹑手蹑脚地跳了起来。 对面卧室隐约传来的音乐声，让屏气敛息的她转而大摇大摆地走下楼，假装没看到污渍斑斑的地板，直接冲进厨房。这一次，可没有丰盛的大份盒饭等着她。 她预备把最后一杯方便面消灭掉，可……她几乎把那个抽屉倒过来，也没见到那杯珍贵的方便面。 垃圾桶里油淋淋的面盒，明确无误地指出，她的晚餐已被人捷足先登了。她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被刺激得更欢畅了。 拉开冰箱猛灌了两口果汁，再仔细翻翻，冰箱里真没有其它可填饱肚子的食物了。 “笛，笛，笛”的冰箱报警声吓得她一把关上了冰箱门。室内瞬间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宁静。 她站在李嘉航房间的门口，怒气冲冲地凭空挥舞了几下拳头：从不买方便面的家伙，竟然偷吃我的，现在倒安逸的躺在床上自得其乐。可恶！ 她忿忿地回书房，示威般地用力关上门。 第145章:云泥之别4 透过飘荡的残雾，寂无人影的林荫道，一眼望不到尽头；一边是浩波渺渺的人工湖，一边是依旧沉睡的田野。她突然明白，想在这附近找家小吃店，简单地解决温饱问题，纯属痴人说梦。以车代步，是这片小区住户的基本生活方式。 果然，走了不到一刻钟，她就泄气，找了个低矮的花圃坐下。骀荡的晨风拂面而来，让她的大脑，更清楚的体会到饥寒交迫的滋味。 无端端地又记起了那个炎热的下午，他就像一位英勇的骑士，开着车从天而降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缓回思绪，她侧头遥遥望去，似乎希望那一幕能再次发生，可纯真如梦的事情，往往只会发生一次。她只得无奈地开始往回走，心里又“阿q”式的自我安慰：饿上24小时，就当作减肥！ 一抹蓝色，风驰电掣般从她眼前飞过，是他的车！ “哎！”她顾不上颜面的大叫，可对方恐怕是有意或者无意的忽略了她，车子转眼就不见了。 盛夏的午后。似火的骄阳，在高层建筑的玻璃幕墙上，映照出无数个小火球，把路面变得好似烧红的砖窑，让人喘不上气。 天雨终于闪进市内最大的商场。商场内开足马力的空调，盈盈送来的冷风，却丝毫调动不起人心深处，最清凉的欢愉感。 hermès爱马仕。天雨欣喜若狂，终于找到两个商标之中的一个专卖柜。早知道那个家伙的衣服不会是“铺街货”，所以，她特意去了趟银行，把自己所有的积蓄……三千块，取了出来。 不费吹灰之力，就发现了昨天被她毁掉的四件衬衣中的其中三件。抽出吊牌一看，最便宜的一件499；最贵的竟是699；真不亏为高档货呀！虽然超出她的预算，但是还能承受！ “麻烦帮我包起来。”她挑出三件尺码合适的，如释重负地对导购员说。 “好的，小姐！请问您有贵宾卡吗？”导购员欣喜若狂，大概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地一次购下三件。 第146章:云泥之别5 “没有。”她低头摸索着包里所有的财产，一边走近收银台。 “小姐，三件一共是一万七千八百六十元。请问您是刷卡，还是付现金呢？” “什么？”天雨一惊，留在包里的手僵住了。收银员挂着职业微笑的脸，就像一幅深藏玄机的三维图，令她直勾勾的愣视了好半天：我的神哪！是我听错了，还是刚才漏看了一个零。 脑子马上灵活一转，她硬邦邦地发出两声干笑：“呵呵！”又低下头，在包里一阵乱摸…… “哎呀！我的钱包。”她焦急地叫起，脸上立即挂上个惊恐又委屈的表情，急匆匆向外奔去。根本不敢回头，一心只希望对方，不要把她当作夸夸其谈的大骗子…… 蝉噪聒耳、溽暑蒸人。阵阵热浪刮过平日繁华拥挤的步行街。此时的人们，似乎都躲进了商场和店铺里避暑，就连被风徜徉起微澜的水池中的金鱼，也懒散地沉在池底，一动也不动。 邹天雨完全忽视了烈日的肆虐，呆滞地坐在商场前的一小块阴影下。汗涔涔地手心里，还紧紧地捏着那两个从李嘉航衬衫领口，绞下来的英文商标。 giorgioarmani，另一个商标，是她认识的……阿玛尼。她不敢去找这件衬衫的专卖柜。她知道就算找到了，倾尽兜里所有的钱，也可能买不下半件衬衫。 平生第一次，她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有一样东西叫做“奢侈品”。也让她第一次体会到，和李嘉航之间遥如鸿沟般的差距。 黯然困顿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自己赤裸在凉鞋外的脚趾头。那儿沾满了汗水混和灰尘的泥浆。 眼前空旷的石灰地，突然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她抬头望去，随风浮游来一大片如烟如雾般的薄云。李嘉航和她，其实就像是沐浴在金光下的云彩和脚下践踏的淤泥…… 她咬紧下唇，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掏出手机。 第147章:云泥之别6 “妈，您在家吗？我一会儿过来……没啥事……就想来看看您……他呀！不来了……嗯……我一会儿就到。” 打死她也没料到，四件衬衣竟会要这么大一笔钱。母亲的钱虽不容易，可这事，都怪自己昨天不该夸下海口，拍着胸膛保证一定要还给他。 去买几件“水货”，以次充好赔给他……算了！她又嘟哝着否决了这个傻乎乎的念头，几十块的衬衣怎么充几千块的衬衣。他又不是傻子，有那么好忽悠吗？ “怎么又一个人回来，嘉航呢？” 母亲的热情，让心中有鬼的她惶恐不已，不知该找个什么理由，开口借钱。 见她心事重重，魂不守舍，母亲又是关切，又是责备，“瞧你这闷葫芦的样，是不是犟脾气又犯了。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为人妻……” “妈……！”天雨拖长音调，嗔怪道，“我看在你眼里，我就没优点。” “不是，我是怕你老不懂事，帮我打个电话给嘉航，叫他下班赶过来吃饭。” “哎呀！不用了，他……” “我叫你打，你就快打！”母亲很少像这样命令她。 她只得不情愿地摸出手机，假模假样地按下几个键，“喂！嘉航啊，我妈说要你下班过来吃晚饭……哦！你要开会啊？那就算了……” “喂！嘉航……”母亲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电话，还想说点什么，听筒里却悄然无声。母亲疑惑不解地问：“他怎么这么快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不是正忙着吗！”天雨慌张地稳住阵脚，把母亲递来的手机迅速收回兜里，尴尬地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去买菜吗？快去吧！” 她半是撒娇地把母亲推出门。自己却围着屋子，急惶无助地团团乱转。 半个小时后，“呯，呯，呯！”沉重急促地敲门声，催人心肺。 什么事让母亲这么急？天雨碎步小跑的去开了门。 第148章:云泥之别7 “天雨，快去看看！你妈昏倒在刘大妈家的杂货铺里了。” “什么？”她顿觉脑子一片空白，不经考虑，拨起腿一阵风似地跑下楼。 “妈！”拨开围观的人群，她一把扑上前。但见母亲靠坐在墙角，双眼微闭。额头及两颊上耀着滞暗、苍白的光，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呕吐过的白沫。 “妈，您感觉怎么样？”天雨紧抓住母亲的手，一筹莫展的声音中明显有了哭腔。 母亲却只是虚弱地摇摇头。 “唉！也不知是不是天太热。你妈刚进到我店里，没说两句，就突然一头栽倒了。吓得我真是……”刘大妈粗声大气的嗓音，被头顶上飞速旋转的吊扇吹来，也显得有几分底气不足，“你还是快带着你妈，去医院里瞧瞧吧！” “不用了。”母亲却抬起手，无力地晃了两下。 但忧心如焚的天雨，岂容母亲随着性子。她三两步冲去路口，拦了辆出租。不顾母亲喃声自语的反对，在邻居的帮助下，把母亲扶进了车。 两个小时后，天雨终于安心地倚墙而坐。望着病榻上熟睡的母亲，平静地内心泛起无尽的愧疚。自己明知母亲有高血压，还一心算计，在这么酷暑的天气下，把母亲推出门。 “妈，您醒了。”母亲的低吟，让她立刻又绷紧了心弦，“快六点了，您一定饿了吧！我去医院的食堂，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饭菜买点来。”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首。她抬着盒饭，刚回到医院主楼，就撞见几个她从很早以前就想忘掉的人。 “妈，没事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你们俩路上小心点。小枫，车开慢点。” 天雨本想视若无睹地绕开迎面走来的三个人，可时逢下班，正值医院最冷清的时候…… “邹天雨！你怎么会在这儿？”对面的妇人，居高临下地质问起她。 果然还是躲不过，她后悔下午一时慌乱，只吩咐司机尽快找家医院，却没注意进得竟是赵枫母亲的医院。她不卑不亢地瞥了眼对面的三个人……赵枫和他母亲，以及他的妻子。一语不发，准备拨脚离开。 第149章:云泥之别8 “哎……！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家的赵枫就快要做爸爸了。”赵枫母亲炫耀似地拉过尴尬的儿子，就像是炫耀一个考试得了一百分的孩子。 赵枫只胆怯地瞟了眼天雨，认命般地低下头。 那位王医生就像事前和婆婆排练过。她不满地瞅了眼身边的丈夫，腆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笑中带刺，“哎！听肖天赐说，你和他表兄结婚了，真是恭喜你。” “谢谢！”天雨冷冰冰地回了声，就顾自离开。她由衷庆幸，当初没有嫁给赵枫，是件多么正确地抉择。眼前专横跋扈的两个女人，才真是一对绝配的婆媳。 如果不是怕折腾，她真想立刻替母亲转家医院。然而，电梯门上关上的那一刹那，几声轻讽又恼人地飘了进来。 “还真有男人敢娶她这种女人，也不怕断子绝孙！” 耻辱霎时像潮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她泛红的眼眶。无论她嫁的是个多么有身份地位的男人，永远平坦的小腹，不仅仅是她生为一个女人的羞辱，也许还将凝聚她一生的悲哀。深藏心底的自卑，就像是一颗紧捂的疥疮，无论怎么遮掩，也无法阻止它终要化脓流血……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十一点。 拧开大门，屋内漆黑一片。客厅内的等离子电视，投来些许摇曳不定的光线。难道他还没有睡吗？但空荡荡的屋内，只回响着英语新闻的声音。 天雨疲惫地倚着墙，懒洋洋地换上拖鞋。 “你去哪儿了？”李嘉航冷峻的声音，突然从沙发后传来。他站起身，挺阔的背部遮去了大半个电视。幽静的室内，瞬间陷入了灰塌塌的黑暗中。 “医院！”她没好气地回答。心想：若真的关心我，为何连个电话也不会打给我。现在倒假惺惺地来问。 “医院？” 李嘉航藏在暗影中细心打量的眼神，天雨当然没有体察，她只听出对方语气中的疑惑。于是，倒惹得她反感地瞪住对方，“放心，不是肖天赐的医院。”说罢，小跑着上楼，用力地甩上书房的门。 第150章:云泥之别9 可她坐下还没一分钟，门外就传来不高不低，礼节性的敲门声。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要睡了！”她皱紧眉头，不耐烦地大声嚷道。加速煽动手里的报纸，可还是挥不去全身的燥热和胸口淤积的烦闷。 门外的人还算识趣，片刻便阗然无声。 其实，面对王医生的挑衅，天雨的内心，远不如脸面上表现得那么平静。赵枫和自己都选择了一个没有信仰的婚姻，可赵枫，很快就会迎来一个真正令他挚爱的生命。而自己，永远也盼不到那一天。 她机械般地起身下楼冲了个凉。尔后，在黑暗的客厅内，茫茫然地躺在厚实的沙发上，眼睁睁地望着嵌着复杂花式石膏条的天花板。只是没有电视声的陪伴，悄无声息的夜，有种说不出的孤独和冷寂。 你喜欢孩子吗？当然喜欢！难道你不喜欢吗？ 脑海里泛出肖天赐温和的笑脸，以及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那天，他的答案绝对没错，错……只在她自己。 这个简单的问题，她毋须去问李嘉航，因为不用思考，也明白李嘉航的答案，肯定是“不喜欢”。她合上眼，懒散欲睡地翻了个身，紧闭的双唇，忽然发出一句梦呓：“可是，我喜欢……” 安宁沉睡的梦颜，倏地笼罩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下。 她单薄的身躯蜷成一团；荏弱的双手，不知缘何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半干的秀发下，浸潮的大片沙发套，映照在李嘉航深邃的瞳眸中，像是她凄凄切切，潸然而落的泪水。 “唉！”李嘉航为她如此不懂得照顾自己轻叹。绽着青筋的大手，却出乎意料的温柔地抱起了她。 把她轻放在单人床上，正欲为她拉上薄被，李嘉航的手却被她一直紧捂腹部的双手，猝不及防给抓住，紧接着按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李嘉航的大脑顿时一懵，抬眼扫去，但见她双眼紧闭，只是纤长的睫毛，微微地扑闪了几下。又凉又软的小手，也逐渐地放松下来。 第151章:云泥之别10 但此刻，李嘉航的手，已无法从她平滑的小腹上移开。她宽大的t恤，无意中撩起的一角，似乎故意配合着性感的低腰短裤，露出她一捻儿杨柳细腰。可爱的肚脐，就像是枚开启极乐世界的钥匙。 方才抱起她时，已尽力忽略，她柔滑匀称的长腿带给他的视觉冲击。现在的他，却只想一把掀开覆住她腿部的薄被…… 欲望原本就是鸦片，一经品尝，就会让人一遍又一遍的无穷回味。下腹异常的火热，已经开始向李嘉航的大脑，传来橙色预警。 粗砺的手指，像着了魔般不受控制地向她衣裳下的肌肤婆娑去…… “唔！”沉睡中的她，无意的呻吟，几乎是在挑战他欲念的极限。 但接下来，她紧蹙眉头，突然捂住裸露的腹部，顿时打断了他欲罢不能的爱抚。 ‘她是怎么了？’李嘉航的心中犯起疑云。联想起她刚提到的“医院”，不禁担忧地抽手抚上她冰凉的腹部。‘肚子不舒服吗？’ 另一只手也细心地摸了摸她冒出细汗的额头，证实她确无异常后，才松开手，为她体贴地拉上被子，直至裹紧了她的两个肩头。 情难自禁地低下头，在她明净的前额上，烙下一个深深的吻。她乌黑油亮的秀发间，残留的淋浴香味混合着女人特有的体香，几欲又唤醒李嘉航体内刚刚入眠的欲望。 他抽身站起，步伐略微踉跄地逃离了书房。 鸡唱三声，朝曦东升之际，天雨就陡然惊醒。对于平时总爱赖床的她，心里记挂着医院的母亲。所以不顾疲惫，草草地梳洗了一番，就急匆匆地赶往医院。 当她提着热气腾腾的早点，走入病房时，母亲还安卧病榻。她眼见母亲，经过这十多个小时的病痛折磨，好似又衰老了许多，心头不觉一酸。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母亲醒了。刚睁开的眼中，毫不掩饰对女儿的溺爱。 第152章:虞姬和酒1 “妈！”天雨急忙扶起母亲，随意拍拍枕头，垫在母亲的背后。她端起还烫乎乎的米粉…… “我自己来！” 母亲抬手想接过去，她却避开了母亲，不容置辩道：“还是让我来。”她用勺舀起米粉，送到嘴边吹凉时，没来由得忆起……那幅曾让自己感动的画面……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伺候母亲，而李嘉航，肯定无数次这样悉心的照顾过他的父亲吧！ 没几口，母亲就推开，表示不想再吃。 “对不起，我该早点起来，帮你煮稀粥的。”她愧疚地垂下头，在这种时候，母亲哪有胃口吃这种油腻腻的东西。 “我成天一动不动地躺着，哪有胃口。”母亲反而体谅地为她辩解，顺带取笑道，“就你，我看要放多少米，多少水都不清楚。” 天雨似笑非笑的刚要反驳。 “伯母。”怯生生地叫唤，从她的背后传来。 母亲的脸色霎时一变。天雨只闻其声，已知来人是谁。她连头也懒得回，直接就下逐客令，“如果不想让我们难堪，你最好还是快点离开！” 身后的赵枫，局促地放下手中的礼篮，顾忌地瞟了眼她，耷拉着头就要离开。 “等一下。”天雨抓起果篮，往他怀里一塞，“这东西，你还是拿走吧！” 赵枫惊慌地摆摆手，结结巴巴地表示，“不……不用了。这……这些东西不值钱。” 天雨无视他的辩白，提起礼篮就往病房外走。赵枫不知所措地跟在她身后。 “谢谢你来看我妈！”天雨忽然回头，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可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还有，恭喜你！好好对你的妻子和孩子吧！” 赵枫抬起耷拉的脑袋，眼眶中似乎又要泛起泪花，“天雨……” “赵枫。” 随着一声神经质的大喊，天雨慌忙把礼篮往赵枫脚下一搁，就想躲回病房。谁知，来人捷足先登，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153章:虞姬和酒2 赵枫母亲先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嘴上嘀咕着：“就知道你会这么没出息。”而后，又盛气凌人瞧着眼前的天雨，“邹天雨，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怎么就这么不识趣……” 天雨本想保持的风度，瞬间溃散，正欲反唇相讥，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哎，我说这位大妈，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种装泼撒野的人。”从天而降的杨柳，可没天雨那么好的涵养，她出口就是刺，“大妈，麻烦你在教训别人之前，先管好自己的乖儿子。” “杨柳。”天雨不由出声制止。现在的她，对赵枫同情更多于嫌恶。 大概是忌讳围观的众人，赵枫母亲不甘心地瞪了眼杨柳，便领着大气不出的赵枫走了。 “幸好，你当初没嫁给这个男人，直是个窝囊废！”望着母子俩渐远的背影，杨柳幸灾乐祸地说。 天雨盯着地上的果篮，心中对赵枫的同情，又蒙上层悲哀。 等杨柳和母亲热络地打过招呼，闲话了几句家常后，天雨就向她使了个眼色，找个理由，拉着杨柳出来了。 “神秘兮兮的什么事？”一出病房，杨柳就按捺不住地问。 “你……你有钱吗？先借我点。”天雨还是艰难地开了口。以母亲现今这种状况，她实难向母亲开口。 “多少？”杨柳倒爽快，这就掏出了钱包。 “三……万块，”她支支吾吾地报出数字，忙又改口，“少点，二万也行。” “什么？”杨柳果然被震住，马上又焦急地反问，“伯母得了什么病？住院需要这么多钱？” “不关我妈的事。”她叹口气，把那天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杨柳。 “就这几件破衬衫，得要这么多钱。他可真够奢侈的。”杨柳如意料中一样，不敢相信地感叹道。接着又不屑地说，“他也好意思叫你赔，真够离谱的。” 第154章:虞姬和酒3 “不！他没叫我赔，只是……”天雨承认，是自己不肯低头的自尊，被李嘉航那句未能出口的“你怎么那么笨！”给刺激到。 “你等等，”杨柳乌溜溜的眼珠，转了几圈，嫣然笑道，“给我个你的账号。” 天雨不解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杨柳大步向前，又折头神秘一笑，“我找我大哥去借。” “大哥，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你没听说过的事，还多着呢！干脆你待会发个短信，告诉我帐号。”她就像记起什么急事，小跑着向天雨愉快地摆摆手，“转告伯母一声，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探望她。” 天雨百思不得其解，转回病房。却见母亲已下床，开始收拾起行李物什来。 “妈，您这是干什么？”她忙上前扯住母亲的胳膊。 “你来得正好，帮我去办出院手续。”母亲干净利落地交待她。 “那怎么行？医生不都说了，得观察一个星期。” “吩咐你的，快给我去办。”母亲依旧固执地说，“这里闹哄哄的，我休息不好。” 她幡然明白，一定是赵枫的来访和走廊上小小的风波，让母亲坐不住了。 “妈，我们住院又不是不给钱，而且医院又不是他们家开的，你怕啥！”她不满地撇撇嘴，把母亲收拾起的东西，又放回原处。 “别说了，帮我打个电话给嘉航，叫他辛苦一趟，接我回去。”母亲抬起头，直言探询，“他不会连这点空都没有吧？” 天雨不觉放慢了手头的动作。抬起头望着母亲期盼的眼神，那眼神中包含着对女儿婚姻的隐忧。也许还有更多的是挂念从婚礼那天起，就再没见过的女婿。 “怎么会呢！他早上还说今天要抽空来看您呢”她冲母亲宽慰一笑，“您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吧！要实在不乐意，我帮你办转院。” “算了，别麻烦了。”这个善意的谎言，马上让母亲舒心地笑起来。 第155章:虞姬和酒4 早上，天雨虽然时间紧张，可仍旧注意到李嘉航，早在她起床之前，就已经出门了。这说明，他们之间的冷战，还远远未能结束。可昨晚是谁，把她抱上床，又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的呢？ 唉！这个对自己总是若即若离的男人，他们俩之间，明明有种叫做暧昧的情愫在萦绕徘徊，可为什么总是会弄得不欢而散？他们俩到底缺点什么？ “啊！”她突然回过神，“呯”得一声关掉煤气灶。手忙脚乱地搅起锅中的稀粥。可懒惰稀粥，抓住了她片刻的走神，让原本清香四溢的厨房，瞬间散发出令人不愉快的胡味。 望着白花花的米粥中，翻搅起大块大块的黑乎乎的锅巴，天雨沮丧地垂下头：李嘉航那天的藐视，不是没有道理的。我才煮个这么简单的粥，就把母亲的厨房弄得一团糟。 她懊恼地用力盖上锅盖。其实心中更犯愁的是如何拉下面子，把李嘉航乖乖地弄到母亲的病床前。 她掏出手机，大拇指在有点污浊的彩屏上划来划去，脑海里反复排演着对李嘉航的开场白。但手机却先于一步响起来。 “喂！天雨吗？不是要你把账号发给我的吗？钱我已经借到了。”这兴奋的声音，除了杨柳还能是谁。 “什么？这么多钱，你上哪……” “别问了，快报上你的账号，我马上把钱给你转过去。” 面对杨柳自信满满地催促，她只好摸出早就空无分文的储蓄卡，清清楚楚地把卡号报给了对方。 可挂上电话，她心里竟莫名的升起一丝担忧，好像自己，又把自己推到骑虎难下的境地。 暂且放下心里的多虑，她还是犹豫地先拨通了李嘉航的电话，“喂，你好！是李嘉航吗？我，我是邹天雨，我……” 她笨嘴拙舌的问话，立刻被一声专属的尊称给打断，“电话咆哮女！” 恼得她差点一把摔了手机，没好气地问：“我找李嘉航，这不是他的电话吗？” 第156章:虞姬和酒5 “哦！”电话里的史蒂文听出她语气不善，老老实实地说：“他和月卿出去了，电话放在桌上充电，大概忘记带走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能六点左右就回来了！” 天雨低声下气地说：“那你能帮我转告他……” “不行！”史蒂文好像故意和她作对，“我马上就得走。” “那就算了。”她悻悻地挂了电话。 看看时间，也已经快5点了。如果在去医院的路上，绕去‘嘉恒’，最后把李嘉航一起拖去医院，母亲见到一定会很高兴。 就算李嘉航还生她的气，也应该不会拒绝母亲吧！上次，他不是还因为没和自己一起回门而懊恼吗！ 这样一想，她乐观多了：凡事具有两面性，也许这是个和他结束冷战的机会。 她来过‘嘉恒’好几次，所以大厦保安和总台接待都对她有些熟悉。 “又来找沈秘书吗？她和总经理出去了。”总台的女职员，依旧给她个职业性的微笑。 “我知道，我就在这儿等一会儿。”说罢，她抓了本杂志，悠闲地坐到沙发上。 可没两分钟，就见一个人影从身边闪过，蹿到总台前，与接待员小声嘀咕：“这个沈秘书怎么回事呀？不是和那个贺先生的吗？” “不知道！”女接待员已没有刚才的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门外，意味深长地说：“她可真有本事呀！” 惹得天雨也不禁好奇地折头看去，大门外台阶下，李嘉航和沈月卿比肩并齐，正与一位又矮又胖的中年男人道别。 她倏然瞪大眼，明白了女接待员话中的含义。 李嘉航的左手，竟自然而然地搂在沈月卿纤细的腰间。仅管是侧面，但她还是从李嘉航一向漠然的脸上，察觉到一丝少有的微笑和温情。 她清秀的脸颊，刹时爬满了惊悸和愤怒。 第157章:虞姬和酒6 “天雨，你怎么来了？”沈月卿惊喜的问。不知不觉，他俩已来到她面前。 邹天雨却绷紧脸，低垂眼睑，就像是自言自语般：“我妈病了，在延申医院。她想见你，去不去随便你。” 她几乎是以仓惶的姿态，冲出大厦，大叫，“出租车！” 加速疾驶的出租车，带着阵阵清爽的晚风，漾进车内，让天雨骤然升高的血压，瞬间冷却了许多：他搂住沈月卿的腰，只是一种社交礼仪上的亲密动作，就像跳交谊舞一样。 虽然，她不停地为李嘉航找着正当的理由，可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李嘉航那只曾经掐住自己腰的大手，此时就像焊在沈月卿的腰际一样，不停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等等，停车！”失魂落魄的她猛然想起，为母亲准备的稀饭竟忘在了‘嘉恒’，可等她掉转车头，赶回到‘嘉恒’时…… “你的东西被总经理拿走了。”女职员一脸好奇地打量她，似乎企图从她身上挖出惊天大秘密。 “哦！” 渐渐深赭的天色，像是在催促她，母亲还在医院等着她的晚饭呢。 她惘然若失地赶到医院，却惊讶地发现，李嘉航竟已站在母亲的床头，正准备为母亲盛稀饭。 “我来吧！”她抢先一步，冲到母亲面前，顾此失彼地差点把椅子踢翻。双手紧紧捂住焖锅的盖子，似乎怕别人发现里面暗藏的秘密。她衷心希望李嘉航能离自己远点。可对方哪儿明白她的心思，依旧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要不，嘉航你也吃一点吧！”邹妈妈热情的问。 “我煮得不多，就够你一个人吃。”天雨慌忙打断母亲，揭开盖，迅速地舀起一碗，又飞速地盖上。但诱人又怪异的胡味，还是不随她心意地溢出来。 天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李嘉航不着痕迹地别过头去，但微微抽动的嘴角，在她眼里分明就理解为了一种嘲弄。 第158章:虞姬和酒7 “怎么又煮这么胡？”母亲接过碗，见怪不怪地埋怨了句。 这下，李嘉航的嘴角抽搐着更厉害。天雨的脸，顿时呈现出欣欣向荣的青草色。 “对了，嘉航。等我出院了，来家里好好吃顿饭吧！”母亲突然停下手中的勺，抬头向女婿发出邀请，眼神中的体贴入微，让天雨都有点吃味。 “好啊！”李嘉航痛快的答应了。 这让邹妈妈没来由地激动起来，“那天下午，本来想叫你来吃饭的。谁知我还没说话，你电话就挂了。不过，我这把老骨头，也不争气地进了医院。” 李嘉航疑惑不解地看着岳母，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天雨狼狈地抓了抓脸，明白了其中的玄机。他彬彬有礼地说：“哦！真对不起，妈。我当时太忙了，不是故意要挂您的电话。” 天雨抬头诧异地看着他。并非他为自己掩盖了那个小诡计，而是因为他那声“妈”，自然而然中，流露出的某种情感。 好像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可她怎么也抓不住那道光影。 夜间护工一来，母亲就开始催他们回去。她抓起女儿和女媚的手，叠加在一起，意味深长地说：“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李嘉航顺水推舟地拉着她，离开了病房。天雨望着那只一直牵住自己不放的大手，有点迷惑。他不再为那天下午的事，生气了吗？他们之间的冷战，就算结束了吗？还是因为被自己目睹到，他的沈月卿之间的亲昵…… “你想去哪儿吃饭？” 李嘉航突然折回头。浑厚的嗓音，温柔的令天雨瞠目咋舌，“啊？随……随便吧！” “汉德尔怎么样？” “啊？！”她盯着李嘉航衬衣的第二颗扣子，面露难色。其实，她真想一辈子也不要再踏入那个地方，那个让她丑态百出过的餐厅。可她也不敢贸然提议去别的地方，“随便吧！” 第159章:虞姬和酒8 汉德尔依旧是那么富丽堂皇。而他们竟被迎宾安排到了26号台。 天雨把上半身都藏在考究的大菜谱后。她即为第一次在这个地方，错把史蒂文当做是他，而羞愧难当，又为这突然降临的约会，没来由的心慌起来：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了？ “你要点什么？” 她从菜谱后探出一双眯眯笑的眼睛，说出今晚的第三个，“随便！” 侍应生收走了两本大菜谱，这意味着她不能再躲在龟壳中，她低垂头，翻绞着脑汁，想着该说点什么…… “那天……” “那天……” 两人相视而笑，大概都没料到俩人之间竟会如此心有灵犀。一张嘴，竟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两个字。 天雨会心一笑，“今天谢谢你！我妈看起来很高兴。那天下午……” 李嘉航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了天雨。他拿起一看，脸色微微一变，但又迅速按下了挂机键。他扬起唇角，凝视着天雨，等着她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天下午，的确是我……” 可李嘉航的电话再度响起，他似乎预知到是谁，只瞟了眼，就捏紧电话，关了机。 被两次打断的天雨，竟有点不知要说什么了。幸而这时，侍应端上了醇美喷香的牛扒，饥肠辘辘的她恨不得抓起刀叉，大块朵颐。可她立刻发现，对面的李嘉航，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严格训练般的持重得体。反而映衬得她，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几句细碎的英文对话，无意中从身后，飘进天雨的耳朵。 “糖糖！”她分明听到夹杂在英文中的这个名字。好奇地折回头，隐约看到隔着一个桌的卡座里，坐着几位食客，天雨的英文虽不太好，可还是竖起耳朵，想再仔细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可这几位客人，已迅速地起身离开。天雨只勉强看到一个白花花的脑袋，在眼前晃了几下。 第160章:虞姬和酒9 “怎么了？”李嘉航见她神色怪异，关切地问。 她困惑的转回头，“我刚才好像听到他们说糖糖。” “糖糖是谁？” 李嘉航不假思索地反问，让她差点呕得吐血，“就是沈月卿的女儿呀！你不是见过吗？很可爱的，我很早以前，就带她去过你们哪儿呢！” “哦！”李嘉航维持一贯的淡漠，让她颇感不满：他果然是不喜欢孩子，对糖糖那样可爱的孩子，都没留意过一眼。 “既然你去过我那儿，怎么还会把史蒂文错认为是我？”李嘉航突然漫不经心地问起这件事。 天雨最怕提起这段尴尬的经历，她默不出声，拿起刀叉，不停地切着盘子里的一小块牛扒。不过，她立即找到了掩饰狼狈地借口，含混不清地说：“你还不是一样吗？在医院里，我把弹珠还给你，竟连声谢也不道。后来，我在便利店外捡到你的手帕，你根本不理会，开着车就没影了，还有……” “还有，在这家餐厅的外面。”李嘉航顺利地接过她的话。 两人瞬间都沉浸在奇妙的相逢而不相识的回忆中。却似乎又都在刻意回避那个真正的邂逅之夜。 她慌里慌张地扑闪着剪瞳，察觉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霍霍闪动的眸中透出奇异魅人的光彩……很快，她面前的牛扒，几乎被紧张的她切成了肉末…… 结束了这顿微妙融洽的晚餐，天雨似乎还未从蹴蹴不安的心情中跳出来。她侧身拉过安全带，小声地问：“能先去趟超市吗？我想买只鸡，明天炖点汤给妈喝。” “你会炖鸡汤？”李嘉航语气中可想而知，含有太多的惊讶和置疑。 天雨蕴藏盛怒的目光悠悠扫来，他立即没再出声，乖乖地向最近的超市驶去。 望着购物车里成包成包的零食，李嘉航真是哭笑不得，不是说，只来为她母亲买只鸡的吗？ 第161章:虞姬和酒10 “对了，你还需要什么吗？”难得邹天雨记起了同行的他。 他啼笑皆非地摇摇头，表示什么也不需要。 见他茫然的摇摇头，天雨却得理不饶他，拿起两盒方便面，俏皮地朝他晃了晃，“什么也不要？我看这个怎么也得来几盒吧！” 这下逗得内敛的李嘉航，也啼笑皆非地咧开了嘴。 “stilltalkinginmydreams，withoutyoulifeisnotwhatitseams，thisissohardtotake” 这熟悉的音乐一响，李嘉航就本能地想去掏手机，却感到与平时的手机铃又有些微妙的不同。但见天雨掏出了手机，朝他得意一笑。原来她也刻意把自己的手机铃，变成了《dreams》的最后一段。 “喂，你好！哪位？”天雨仍旧沉浸在两人难得的融洽中。但她翘起的嘴角，马上垂了下来。并神情紧张地瞅了眼身边的李嘉航，尽量压低音量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还好吧？我想和你谈谈。”电话中的人，柔和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就像是刻意来破坏这段美好时光的披荆剑。 她发觉李嘉航的视线，温和地从货架上转回，慌忙挤出个难看的笑脸，小心翼翼地捂住话筒，“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我现在要睡觉了。”说罢，便迅速地关了机。 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岂能逃过李嘉航锐利的目光。他的脸色顿时一凛，似乎已经猜到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没什么要买了，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天雨已完全没有购物的乐趣，似乎怕电话中的人突然冒出来一样，直催着李嘉航快些回去。 这个心照不宣的电话，让他俩各怀心事，一路保持沉默。车子停到家门口，李嘉航却没有熄火，只是皱着眉头，阴郁地说：“你先回去吧！” 她好奇的追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李嘉航生硬的态度，与方才的温柔眷顾判若两人。这让天雨有点不快。但她不想让两人来之不易的重归于好，又化为泡影。便不再自讨没趣的追问下去，拎着满载的食物下了车。 第162章:从荷包蛋开始1 她还没踏上进门的台阶，李嘉航就迅速地掉转车头，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天雨心中不由打了个冷战：他这么心焦，是去干什么？难道和餐桌上的来电有关？他那个神秘的来电，又是谁呢？ 沈月卿……不，不！她飞快地甩开脑海里冒出的名字：我不该这样怀疑他们俩。也许是工作上的事吧！像他那种位位高权重的人，本来不就是应该成天忙得焦头烂额，才对吗？ 她抓起那只滑溜溜地鸡，塞进冰箱，这才发现，空荡荡的冷藏架上，竟放着几包牛奶和两根油条。 这……？天雨瞬间明白，一早上起床，就没见到李嘉航的真正原因。他这是出门为自己买早点去，可真是太难得了！ 她诚心诚意地为刚才对他的怀疑，感到内疚。更为那天下午，毁了他的卧室和衬衣而问心有愧。还好，她现在有钱了，明天就抽个空，去把那几件衬衣买来还给他！一想到这儿，她不得不衷心感激起热心肠的杨柳。 霞光渐暗，向晚的凉风在路人脸上轻轻掠过，满头是汗的沈月卿，却焦心似火。 随着李嘉航，陪那个讨厌的客户快到六点，又过了接孩子的时间。当她急匆匆地赶到“亲亲宝贝”亲子园，却发现大门已经紧锁。她喘息未定的心，倏然又绷紧了：“糖糖呢？” 莫名的恐慌潮涌而来，她跌跌撞撞地奔下楼，六神无主地望着熙来攘往的大街。这才惊醒：该拨个电话给老师。 “糖糖被贺先生接走了呀！” 老师的话让她悬着的一颗心安然落下。她忙挂上电话又接着拨。 “我在离亲子园不远的肯德基里。”电话里传来史蒂文愉快的声音，还夹杂着糖糖银铃般的大笑声。 她马不停蹄地又向肯德基赶去。一见到史蒂文，就忍不住脱口责怪：“你把糖糖接走，为什么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呀！” 第163章:从荷包蛋开始2 “你不是和嘉航去见一个重要客户了吗？”史蒂文露出个迷人的传统微笑，“我怕扰到你们，所以，就没打电话。” 沈月卿沉着脸，没理他，一把抱过女儿。 “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史蒂文讨好地问。 “不用了，我不爱吃这些东西。”沈月卿根本不领情。她瞬间又换了幅面孔，摸着糖糖的头，和悦地问，“糖糖，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就回家去啊。” 见糖糖乖巧地点点头，沈月卿便牵着女儿的手，向外走去。史蒂文在她眼中，活像是没入空气的隐形人。 可史蒂文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漠视。他快速收拾好桌上剩下的食物，屁颠颠地跟着她们母女俩上了出租车。 他明白沈月卿的态度代表什么。已经三次，他已经死心塌地地向沈月卿非正式的求过三次婚了，当然，每次都被她彻头彻尾的拒绝了。 他还从未在女人面前输得这么惨烈，当然心有不甘。 到了沈家的楼下，沈月卿抱起糖糖就要上楼。见史蒂文仍旧不识趣的跟在身后，实在按捺不住地回过头，“谢谢你送我们回来，我到家了，你请回吧！” 史蒂文岂是这么好打发的，他眼珠子一转，一只手突然捂住肚子，“我肚子有点疼，借你家的……啊！” 沈朋卿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他，明知对方是在耍痞，但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拒绝，只好无奈地转身，由着他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史蒂文还没从洗手间里出来。陪着糖糖玩耍的沈月卿，有点心不在蔫地地朝卧室外多瞟了几眼，忍住了想去查看冲动。 “糖糖，要贺叔叔陪你玩吗？”史蒂文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他的双目，投下一阵刚刚在洗手间里排练的灿烂光辉，逗得糖糖乐意地点点头，却被沈月卿赤裸裸的忽视掉。 “时间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你还是先回去吧！”沈月卿残忍地制止了女儿的期盼。 第164章:从荷包蛋开始3 “你为什么不喜欢比你小的男人？”史蒂文眯起眼，步步紧逼。 沈月卿敏感地瞅瞅专心画画的糖糖，抬头气恼地瞪着史蒂文，竟在孩子面前说这么露骨的话。眼前这个俊秀的男人，坚定的表情，表明他根本不会轻言放弃和自己结婚的念头。可他们俩之间的差距，又岂在年龄这一点上呢？ 她深吸口气，柔声细言地说：“糖糖，妈妈和叔叔说会话。你自己玩会儿，好吗！” 俩人遂隔着茶几，在沙发上相对而坐。 沈月卿真心诚意地说，“镜书，我真的很感谢你为糖糖所做的一切。可我也明白你只是一时冲动，好奇，你静静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一时冲动。我已经二十四岁，早就成年了。”史蒂文睁圆双眼，口吻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沈月卿见他听不进好言相劝，便一针见血的点出，“你以前有过很多女朋友吧！而且，都很漂亮吧？” 这让史蒂文狼狈地搓搓手，难得一见的红晕飞上他白晳的脸庞。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是！以前纯粹是好玩，不过，她们都没你漂亮。”他画蛇添足的恭维，却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 沈月卿不屑地横了他一眼。但她明白，自己现在越抗拒，反而越容易激起史蒂文的斗志。 她放松地倚在沙发扶手上，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想听我讲个故事吧！”安静祥和的神情自然让史蒂文乖乖地点点头。 “你知道楚霸王项羽吗？” “当然知道。不就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吗？”史蒂文洋洋得意地说。他现在最反感别人把他当成一无所知的“假洋鬼子”。 沈月卿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一次，大敌当前，项羽为了顺利拿下战役，对帐下的众将领承诺，谁若取下敌军首领的头颅，此人就可以任意地索取奖赏。” “大战结束后，项羽果不食言，问一位立下头功的大将，想要什么赏赐。其实，这位大将早就对虞姬茶饭不思，所以只果断地说了两个字：虞姬。” 第165章:从荷包蛋开始4 “这下，项羽踌躇了。他岂能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可是君无戏言，他最终还是决定忍痛割爱，兑现承诺。当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虞姬时，虞姬却嫣然一笑道：大王不用焦心，我自有办法，让那位大将知难而退，完璧归赵地把我送回来。” “我不信，她能有什么办法？”史蒂文嗤之以鼻地想：那个男人不吃了她，就是傻子。“ 沈月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脸上浮现出聪慧的笑容。在史蒂文眼里，犹如千年之前的那位倾世红颜。 “虞姬走进了大将的帷帐，同时也找人抬来几坛酒。她对那位大将说：听说将军特别会鉴赏美酒，这些都是从各地进贡来的美酒。还请将军先品尝一番。” “那位将军见美人主动邀请，岂会不从。迫不及待地把所有的酒坛打开，挨个尝了一口。虞姬笑问：将军可觉得这些酒各有美味呀？” “可是，这位将军却皱起眉头，摇摇头说：也许是我愚笨，怎么感觉这些酒都一个味呀？” “怎么会？”史蒂文像个孩子，听到故事的关键处，都会禁不住发问。 沈月卿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神秘莫测地草草结束了这个故事，“那将军见虞姬只是笑而不语，恍然大悟。即时，就将虞姬毫发无损地送还给项羽。” “我不明白，”史蒂文果然中了计，满脸无知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在回去的路上好好地想吧！”沈月卿就此隐晦地发下逐客令，“你想明白了，就懂我为什么拒绝你了。” 史蒂文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他望着沈家紧紧关上的大门，突然发觉，爱上一个太聪颖的女人，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第166章:从荷包蛋开始5 邹天雨趁着母亲午睡时，也惬意地闭上眼，依在窗台边。热辣的阳光泼在她的侧面，在她微微扑闪的睫毛前，跳跃起出无数七彩的小光圈。串联起她脑海中，近一个星期以来，李嘉航若即若离的莫名行径。 那次温馨浪漫的晚餐，应该算是他俩，认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约会吧！ 可幸福总是那么短暂，总是在你刚刚做好准备迎接它时，它就偷偷地从你的指缝间溜走。 近一个星期的大多数时间，她都消磨在医院里，陪伴母亲。几乎没和李嘉航正式打过照面。 每天早上，当她起床后，都发现李嘉航已经不在了；而每晚无论她等到三更半夜，都等到不来李嘉航归家的身影。 可种种的迹象又表明，李嘉航肯定是夜夜都归家。因为好几次，她坚守在客厅，实在熬不住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而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肯定是舒服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最奇怪的是，原本以为他是因为工作太忙，所以无暇顾及家事。可是听母亲说，他竟然又会在每天晚上，当自己离开后，去到医院探忘母亲。 这也太巧合了吧！难道他是故意和自己打“时间差”，躲迷藏吗？居然这么掐准时间的和自己擦身而过。 她按捺不住地给他拨去过一个电话，可李嘉航一接起，只送给她三个字：“开会，忙！” 也许他真的很忙吧！天雨在阳光下，适意地扭了扭身子。可今天是周六呀！他居然还是一大早就失踪了。 “再忙，你也一定要当心身体呀！”这是她今天早上，经过不断的心理斗争后，给李嘉航发去的一条短信。这可是她第一次给一个男人，发出这样“肉麻”的短信！以前，即便和赵枫在热恋中，她也没干过这样令她自己会起“鸡皮疙瘩”的事。难怪母亲总埋怨她不像个女孩子。 也许这样体贴的行为，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支持丈夫，该做的最基本的小事！ 第167章:从荷包蛋开始6 轻微的脚步声，惊扰了她的思绪，她睁眼一看，竟是沈月卿牵着糖糖走了进来。 “天雨，伯母还好吧？”沈月卿随着天雨，刚坐定在走廊的长椅上，就满怀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本来早就想来看伯母，可又实在抽不出空。所以一直磨到今天休息才来。” “别这么说，真是谢谢你！其实我妈没什么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天雨抛去心中的芥蒂，旁敲侧击地说，“我也明白，你们公司这个星期都很忙！” “是啊！李先生也和你说了吧！一方面和贺先生父亲的公司，合资的项目就要上马了。另外，几个新客户，都想拓宽和我们公司贸易的产品种类和经营领域……” 这时，天雨有点懊恼自己对商业贸易一窍不通，否则，自己现在也许能陪在他身边，为他排忧解难。 “那天下午，我就是陪李总去见一个很难缠的新客户，”沈月卿顿了顿，又接着说，“而且，还真是巧。那个新客户，竟然是我以前工作过的一家公司的老板。” “是吗？”天雨心不在蔫地说。 她没有这种白领的职场经历，所以，对沈月卿的话题，没有多大兴趣。但是从对方的话中，她得知，李嘉航这一个星期的确很忙，那就说明他并非是有意的在躲自己。 但接下来，沈月卿的话，马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我真想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位老板！”沈月卿的语气中，除了不屑，更带着一丝屈辱和愤恨。 “怎么呢？”天雨吃惊地问。 沈月卿不齿地摇摇头，“哼！那是个有了老婆，包养了情妇，可成天还在外拈花惹草的老色鬼。”说到这儿，她又欣慰的笑起来，“幸好那天，李总替我挡去不少的麻烦。” 天雨突然察觉，对方其实是在有意地把谈话内容，拉向这件事。对方是想向自己解释，那天李嘉航与她之间的亲昵，只是出于老板对秘书的仗义和保护吗？ 第168章:从荷包蛋开始7 “对了，现在放暑假，糖糖你是怎么安排的？”她生怕对方探出她心胸狭窄，急忙转移了话题。 “我找了家亲子园送去了。” “亲子园，那儿不是很贵吗？”天雨跃跃欲试地想提出，帮她领着糖糖过这个暑假。 “也就两个月。贵是贵了点，不过那里的条件不错，而且我还能承担。”沈月卿语气一转，揶揄地瞅着她，“要不，你帮我吹吹枕边风，叫老板再给我加点工资！” “什么呀！”天雨的脸上，臊得霎时飞上两朵红云。 “奶奶醒了。”躲在病房门边的糖糖，嗲声嗲气地提醒着她们俩。 她俩急忙起身，进了病房。 母亲看上去很喜欢糖糖，搂着她不停地问来问去，好像亲个没够似的。 天雨知道母亲是喜欢孩子的，当初和赵枫准备结婚时，满心希望她们能早点生个孩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寡居的母亲，可能比赵枫的妈妈更渴望有个小孙子。造化弄人…… “你这是怎么了？快坐下，怎么突然间满头是汗？” 母亲的焦灼的声音，警醒了天雨，但见沈月卿纤瘦的身体，摇摇欲坠地坐在床沿边。 “没事，”面对天雨母女俩的关切，沈月卿不以为然地揩揩额头上的汗，“大概是天太热了。” “既然是在医院，就干脆去看看吧！”邹妈妈不放心地提议。 “是啊！我陪你去吧！”天雨扶着住沈月卿的肩头，仔细看去，她抿紧双唇，脸色暗哑。真有几分中暑的样。可病房的空调，明明开得足够大了呀！ “真的不用了，不好意思！伯母，我先回去了。”沈月卿说着站了起来，向邹妈妈歉意地道了别，婉拒了天雨相送的好意，就牵着糖糖离开了。 望着她和糖糖的背影，消失在走道的尽头。天雨突然感到，自己比起想沈月卿，何止要幸福百倍。 第169章:从荷包蛋开始8 虽然出生在单亲家庭，可母亲从未让她感受到缺少父爱的失落。更没让她承担过一个家庭，需要担负起的压力。而现在呢，上天又赐给了她一个表面冷漠，内心却无微不至关怀她的丈夫。 她羞愧难当地反省：自己除了总是自怜自艾，怨天尤人，好像并没有为母亲和李嘉航，真正地做过些什么。 “滴答，滴答”，时钟的指针，已渐渐向周日的凌晨零时在靠拢。 黑魆魆的客厅里，邹天雨挺直腰背，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可她的头，就像小鸡啄米似的越点越快。一个激灵，她忽然惊醒，睁圆双眼，认真的又盯住面前的电视屏幕。 经过下午和沈月卿的促膝长谈，她似乎又对李嘉航多了一层了解。她紧紧地抓着那四件，前几天抽空买来的衬衣，打算今夜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坚持到他回来，亲手还给他。 为了不被瞌睡虫击败，她已经灌下三大杯咖啡，可这个时间段的电视节目，似乎天生具有难以想像的催眠魔力，不一会儿，她的眼皮又适意地耷拉下来。 不行！她抖擞精神站起来，这样下去，可支撑不了多久，她决定采取些措施。 她想起平时收集的那些洽洽瓜子里的小花夹子，也许，可以借鉴《乱马》中的雏子老师，对付瞌睡的方法，把夹子夹满一脸，变成一只可笑的雄狮。 可当她刚付诸行动，就听到书房外传来令人难以察觉的脚步声。她兴奋地拉开书房的门，笑逐颜开，“你回来了？” 卧室门口的李嘉航，似乎被她吓到，猛然回头，一脸惊讶地瞪着她。 “你这是干什么？”眼前的邹天雨，不知为什么，在尖尖的下巴上夹着两只圆圆的塑料小夹子，令她堆满笑容的脸，看上去分外滑稽。就连他，也差点忍俊不禁。 “哦！”天雨立即领悟了对方狐疑的眼神，慌忙中扯下夹子，尴尬地揉了揉下巴，才抬头解释，“我等了你半天，怕自己睡着了，所以才……你等一下啊！”她突然想起，转身回房从床上抓起四个大纸袋。 第170章:从荷包蛋开始9 “拿去吧！”她一伸胳膊递过去，脸上挂着真挚又羞怯的微笑，“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没经过你同意，就招来一大帮同事来。还把你的衣服……”她惭愧地没继续说下去，只向对方扬了扬手上的四件衬衣。 “不用了，”李嘉航没有热情的声音，与阴暗的走廊倒是十分相配。他转身走进卧室，顺手拉起压在裤下的衬衣下摆，却发觉天雨不知趣地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回过头，用不耐的口吻催促，“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可天雨却把他的冷漠，理解为他工作太累，过于疲惫的后遗症。她不识趣地跟进来，将纸袋大咧咧地放在他的床上。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更亲切，语气更热络了，“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很累，可你还天天抽空去医院里陪我妈，真是太谢谢你了。”她睁圆了双眼，身子向前探探，“对了，要不要我帮你冲杯咖啡？” 她主动示好的态度，反而让李嘉航的口气更加生硬，“不是说不用了吗！”他转身背朝她，开始解衬衣的扣子。 “我真的很奇怪呀！李嘉航先生，你的年纪也应该不小了吧！”邹天雨的语调突然一转，口气中毫不掩饰的不屑，让李嘉航蓦地回过头。 “你也该三十岁了吧！可为什么总让我觉得，你就像我幼儿园里的小孩子，喜怒无常，又怪又犟。明明心里憋着事，还总不爱说，就喜欢让老师去猜。”她一本正经，谆谆教导的模样，好像李嘉航真变了她班上的孩子。 “我知道你工作很累，我只是想……表示一下我的……，”她没有说出“关心”两个字。只抬起双手，无奈的甩了甩，“如果你觉得我的关心是多余的，那么对不起，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她委屈地瘪瘪嘴，准备出去。 “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向肖天赐借钱。”李嘉航却在她身后，冷冰冰地开了口。 第171章:从荷包蛋开始10 “什……什么？”天雨恍然大悟：原来那笔钱，杨柳是向肖天赐借的。杨柳呀杨柳，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呀！ 她瞠目结舌地样子在李嘉航眼里，分明表里不一，心虚的表现。 “那天晚上，在超市里的那个电话是天赐打来的吧？”李嘉航的语气不带丝毫指责，却冷静的可怕。 “是啊！我当时不是马上就挂了吗？”天雨嘟着嘴，喃喃自语。她突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被审判的不公平的地位。所以，她也陡然提高音量，怒斥道：“那么你呢？你都干了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搂住沈月卿，到底算什么？” 李嘉航愣了几秒，但马上反应过来，刚要辩解…… 天雨却武断地一抬手，自以为是地说：“你不用解释，我当时就明白，那只是一种社交礼仪。所以，我理解你，信任你，也同样请你理解我，相信我。从你爷爷家回来那天晚上，我就没再见过肖天赐。钱，我是跟杨柳借的，明天我就会叫杨柳还给他。” “你哪有钱？” “我会找我妈借，”天雨毫不退让。 “那些衣服，我从来就没叫你赔过。”李嘉航的口气有点无奈。 “你放心，我有工作，有收入，承担得起。省得某些人鸡肠鼠肚……” “你说什么？”李嘉航有些恼了。作为男人，最讨厌的莫过于被女人说成心胸狭窄。 既然敞开了说，天雨也就口无遮拦，“本来就是。那天从你爷爷家回来，你就阴阳怪气，莫名其妙的爱理不理。不就是因为肖天赐要往我碗里夹个菜嘛？多大点事，也值得你生几天的气。” 李嘉航却不屑一顾地努努嘴，“那天晚上，我根本不是为了肖天赐。” “那是为什么？”天雨斜眯起一只眼，明显不相信。 “我只希望你能和我一样，尊重我父亲。”李嘉航庄重的表情，带有某种使命般的神圣。 第172章:他的侧面1 “我，不是……”她理亏地低下头，无力再替自己辩解。的确，他为母亲所做的一切，有目共睹。连那声“妈”都叫得自然而然，真情流露。而自己，却眼睁睁地面对他的期望，连最基本的“爸爸”二字，都没有叫出口。 “对不起，我……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也没有叫过……”她嗫嚅。爸爸两个字，几乎淹没在她浓重的鼻音里。 李嘉航轻叹，把住她的双肩，“我明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当时有点不好受。” 天雨怯涩地抬起头，看到对方幽黑的眸中，闪动着宽容的影子。 “你知道，你妈是怎么说你的吗？”李嘉航决定打破逐渐滑向哀伤的气氛。 果然，天雨睁圆了还噙着泪花的双眼，凝神屏气。 “她说你从小就又怪又犟，喜怒无常，而且不谙家务，要我多担待你。” 霎时，天雨的脸，涨得犹如猪肝的紫色，悲伤的情绪，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心里也把母亲埋怨了一千零一遍：臭老妈，您不在别人面前损我，就不舒服吗？ 她没好气地说：“是啊！咱们俩刚好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天生就是怪人一对……” 李嘉航对她的气话不置可否，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同和捉摸不定的爱慕。 天雨这才发觉自己的话有问题，转而羞臊地就想跑回书房。 却被李嘉航一把拽住了胳膊，但她预感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似的，拼命地想挣脱…… “明天，你妈出院，我们一起去接吧！”李嘉航的话，让她立刻安静下来。 天雨怔怔地望着他，“你就想说这个？”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李嘉航逗趣地问，似乎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当……当然没什么。”她不是不识危险的兔子，一甩手挣脱了李嘉航，落荒而逃。 似乎怕对方会破门而入，她绷紧全身，紧紧地贴在书房门后。当然不知道门后的人，正懊恼地望着自己被挣脱的大手…… 第173章:他的侧面2 第二天的一大早上，李嘉航还没下楼，就闻到满屋子飘荡着一股浓浓的，沁人心脾的酸酸甜甜的香味。 “你起来了？”邹天雨竟一本正经地系着围裙，宛如一个早起，专为丈夫精心准备早点的小妻子。她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神秘一笑，“坐在那儿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李嘉航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依命坐在餐桌边。 不一会儿，她双手捧着一只大的有些夸张的盘子，欣然自得地摆在他面前。 “吃吧！”她一手杵在李嘉航的椅背后，虽只说了两个字，但张扬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向他宣布“真以为，我是个什么也不会的笨蛋？” 李嘉航望着琳琅满目的大盘子，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吐司旁黄澄澄的荷包蛋，虽然有一点点焦黑，但外表绝对够得上“及格线”。煎火腿的味道，酿香四溢。真让人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个厨艺高手？ “我放了一小点点料酒。”她迫不及待地就拆穿了秘密，但火腿并不是重点，“吃东西不要看外表，你快尝尝呀！” 李嘉航乖乖地叉起荷包蛋，咬了一大口。脸上立即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是头一次吃到这种口味的荷包蛋，咸香中带着点酸，又隐隐的有点甜。征询的眼神看向天雨，似乎在问，怎么会是这种口味？ 天雨似乎就是在等待这个效果，“我加了一小点点白砂糖和酸醋。这可是我妈的秘笈，我从小就最爱这种口味的荷包蛋。”她眉飞色舞的五官，几乎全部在向天花板看齐。 如果不是嘴里塞着食物，李嘉航肯定会被她得意忘形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自己辛苦了一早上的成果，终于为对方所承认，天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诚如昨天她反省的那样，她到底需要为李嘉航做点什么？母亲时常叮嘱，要好好照顾嘉航……那就从荷包蛋开始吧！ 第174章:他的侧面3 “你怎么不吃？”这次轮到李嘉航问她。 她的下巴立刻落下，紧张地指指厨房，“哦！我已经吃过了，你慢慢吃，我去收拾收拾。” 见她慌里慌张跑进厨房，李嘉航不禁生疑，站起跟在她身后。 “你跟进来干嘛？还不快去吃。”她急忙抓起一个大盖子，扑腾盖上一个盘子。 但眼尖的李嘉航还是捕捉到，那个盘子上堆满了，她一清早的实验失败品。 他差点掩嘴而笑，“我们俩分分吃好了。” 邹天雨这下没撤。她总觉得李嘉航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什么糗事，也休想逃出他的眼眶。 每人再分两个焦黑的荷包蛋，和几片零碎的火腿。 “实验品”，有些偏甜；有些过咸；有些太酸，大多还含着焦胡的苦涩味。一份早餐，却品尽了酸甜苦涩，但犹觉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一份早餐。 趁着这份融洽，天雨决定敞开心扉，把昨夜回房后权衡的一些想法，直言不讳地道出来。 “沈月卿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她顿了顿，谨慎地瞟了眼李嘉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带任何指责的味道，“她说，婚姻的基础是信任。” 果然，李嘉航停下手，双臂抱胸，肃然地看着她。 她紧张地抿抿双唇，决定还是开诚布公地说下去，“我觉得我们之间，太缺乏沟通和理解，还有……信任。我希望，以后你心里有什么事，都能坦诚地跟我说，不要老想着躲我，还躲到深更半夜，这样，问题根本得不到解决。”她纯朴的眼神，宛如清晨带露的豌豆花。 “不是，”李嘉航开始狼狈地为自己找台阶，“这个星期，公司里所有的人都要加班。”不过，他说得不够坚决，证明加班到深更半夜的，只有他自己。 天雨没理会他的辩白，继续说，“当然，我有什么事，也一定会最先让你知道，让你明白我心里的想法。俗话说，只有让伤口彻底暴露在阳光下，才能加速它的愈合。”她这样迅速的把自己和他，摆平在同一位置，倒让李嘉航顿时哑口无语。 第175章:他的侧面4 相视片刻，他轻轻扯动嘴角，笑着首肯了天雨的话。 “那个……既然你同意，那我们就把每周日的早餐时间，定为说知心话时间，怎么样？” 她兴致勃勃的提议，让李嘉航心不由己地皱起眉头。这丫头，真把幼儿园里教小孩子的那一套，搬回家里来吗？ 见他默不做声，天雨乘胜追击，“现在就开始吧！先做几个有问必答的训练，你很快就会习惯的。那天晚上，我们俩吃饭的时候，你那个未接起的电话，是不是肖天赐打来的。后来，你是不是去见他？” 李嘉航徒唤奈何地点点头。 见他如此配合，天雨不免得寸进尺，“那你最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平时休息，喜欢什么样的休闲节目？还有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2月22日号。我今年30，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七十二公斤。不挑嘴，不偏食；无不良嗜好；什么颜色都喜欢；休假的时候，会去旅游。”李嘉航一口气说完，眉梢轻挑，那意思还有什么？尽管放马过来。 天雨喜笑颜开，虚张声势地鼓了两下掌，“那么，你……” “应该轮到我了。”李嘉航抢白道，看来，他不是那么好糊弄，“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嫁给我？” 天雨怔住了，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切入到问题的本质。 “我是问，当初袁康辉去提亲的时候，你为什么会答应嫁给我，而且连面都不愿意见。直到婚礼的那天，你好像才知道要嫁的人是我吧！”李嘉航怕她没听清，又详尽地问了遍。 这让天雨有种被对方揪着辫子，揭伤疤的羞耻感。她忿忿地说：“因为我前夫的婆婆嫌我不能生孩子，因为我妈想让我嫁给你，因为肖天赐也介意这一点，所以我认为所有的男人都会介意这一点……”说到这儿，她怨怼地瞅着对方，“你是不是就想听这个。” “我明白了。”他怅然若失地点点头。 第176章:他的侧面5 天雨恍若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只是想确认自己是因为和肖天赐赌气，才答应嫁给他。他介意这个答案，或者说这个答案，伤了他的自尊。男人有时候可真傻，明知真相会伤害自己，还要一味地去揭露。不像她，很会自欺欺人的活在自己营造的假相中。 “其实，以前的事，都不重要啊！”她词不达意，想抚平忽然变得不和谐的空气，“最重要的是……将来。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她突然想起，这句话是肖天赐曾对她说过的。 李嘉航释然地笑起来。俩人同时伤了对方的自尊，她却不急于舔舐自己的伤口，反来安慰他。从很早以前，就明白她是个坦率的可怕的丫头。现在，真的该为她的这份坦诚，而庆幸。她是个能主动扭转逆境的女孩，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也懂得考虑别人需要什么。这帮助他，慢慢地在消褪对婚姻心存的恐惧。 她盛满阳光的眼眸，让李嘉航忽然觉得自己需要她，非常地需要她……“我不会介意。”他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一句。 不会介意什么？天雨没有追问下去。也许是不介意她不能生育，也许是不介意，她当初选择嫁给他的缘由。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知道啊！你不喜欢孩子，所以你才会愿意娶我。”她轻描淡写地说。假装不知道李嘉航是为了报复他爷爷才娶她，也决定永远都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谁说我不喜欢孩子，谁说我是因为……”他吃惊地抬起头，恍然大悟，“是肖天赐告诉你，我是想报复我爷爷，才找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结婚的？” “难道不是吗？”天雨惊喜交加，自己准备秘而不宣的心事，竟被他一语道破。 李嘉航轻讽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那就算是吧！” “什么叫就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天雨急不可待地想知道答案，可她惊得立马跳将起。 第177章:他的侧面6 客厅的大门外，清清楚楚地传来一阵拧钥匙的声音，李嘉航却依旧坐着纹丝不动。 一向风风火火的她，哪按捺得住。“是谁？”她冲去客厅，但立刻就愣在原地。 自行开门进来的人，竟是位四十多岁，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 天雨觉得她很眼熟，可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倒是对方，先和颜悦色地打起招呼，“李先生，李太太，早。” 天雨质疑地目光，马上扫向身后跟来的李嘉航。 “早。”李嘉航平和地向对方点头示意，拉着天雨的手回餐厅。 可天雨不甘心地回头望去，那妇人竟自行上楼了。 “她是谁？怎么会有我们家的钥匙。”被李嘉航按在座椅上，她马上又站起来发问。 “是那边的佣工。以前，每隔三天来一次，帮我打卫生。结婚后，我就让她不用来了。上个星期，我打了电话，叫她依旧三天来一次。” “哦！”天雨释怀地点点头，自己这几日的白天，都在医院里陪伴母亲，所以浑然不知。难怪觉得过了这么些天，地板家具还会这么干净，原来是他早有安排。 但她又顿觉不对劲，当机立断地说，“你还是叫她以后不要来了。” “怎么呢？”李嘉航疑惑不解。 她支支吾吾，难为情地说：“我现在不是还放着假嘛！你就这么把她招来，别人会怎么看我，以为我什么家事都不会干，什么也不愿干。尤其是让我妈知道。” “管别人说什么。再说，你本来就什么也不会干！”李嘉航悠然不迫地吞下最后一口荷蛋。根本不理会天雨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他。 “用不着讽刺我！迟早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天雨拿叉子，狠狠地戳了几下盘子里的火腿，“我不管别人，就说你的那个肖姑妈。上次煮个粥，就被她好好地寒碜了一顿。下次见了面，她还不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第178章:他的侧面7 “你怕她？”李嘉航隐含笑意地问。 “我怕她？我会怕她？”天雨不假思索地说，“我是怕你因为我，受些不必要的闲气。” 李嘉航的心猛然一跳，蛰伏的爱恋，因这句推心置腹的告白，如破堤的洪水般，卷涌而来。他安然笑道：“放心，那种闲气，我从小到大，受惯了。” 见他如此淡迫，天雨不免有些心疼，一股子冲动，差点让她开口询问关于他父母的事，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当他们收拾妥当，准备启程前往医院时，李嘉航终于忍不住发问，“你笑什么？” 他身边的邹天雨的确很奇怪，从刚才吃完早点到现在系着安全带，就一直抿着嘴悄悄地笑。 “啊？！”面对李嘉航的问题，她也不知道答案。只觉得心里有种甜蜜蜜，而又叫不出名字的快乐，让她止不住的就想笑。 可当她俩步入母亲的病房，她脸上和心里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 病床前站着的，除了杨柳，还有总成为她和李嘉航争吵起源的肖天赐。为什么总是在她和李嘉航相处得分外融洽时，他就会出其不意地冒出来。 天雨但觉握着自己的手更紧。她小心翼翼地瞟了眼李嘉航，只见他依旧保持着和悦的笑容，悬着一颗心暂时落下来。 “妈！您还好吧！”李嘉航仿若没看到其它人的存在，这让杨柳不满地撇撇嘴。 母亲经过这一个星期的调养，气色好多了。她看看亲切热络的李嘉航，又瞅瞅脸色转冷的肖天赐，似乎对他们兄弟俩如此生疏，有些不解。 “我去办出院手续。”李嘉航拍了拍天雨的肩头，就要出去。 “我和你一块去。”她慌张地拽着李嘉航的胳膊，跟了出去。她不想和肖天赐呆在一起，即使有母亲和杨柳陪伴，她还是害怕和他共处一室。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干嘛要跟出来。”李嘉航志得意满地问，好像知道她会跟出来一样。 第179章:他的侧面8 “明知故问。”她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 拿着出院通知单，李嘉航却没有去缴费处，径直走到atm机前。 “不用取现金，可以刷卡的。”天雨好心提醒。 可李嘉航已利索地取出厚厚地一摞钱，塞进了她手里。 “住院费不用这么多吧！”她诧异地说。 “这些，你拿去还给肖天赐。”李嘉航不容置辩地说。 她顿时狼狈不堪：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故意为难我吗？ “快去！一定要亲手还给他。”李嘉航却加紧催促的力度。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天雨明白，这正是他充分信任自己的表现。 她踌躇地捏着钱，回到病房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肖天赐。可如果自己一直这样在门外徘徊，待会被李嘉航撞见，不知他会不会又心生是非。左右为难之间，她竟没察觉，李嘉航已成为她心目中，除母亲以外，最在乎的人。 “你呆在外面干什么？怎么不进去？”说曹操，曹操就到。李嘉航捏着出院证明已站到她面前。狐疑的目光分明是在问：吩咐你的事，办完了吗？ “你怎么会这么快？”她叽叽哝哝，无奈地随着他走进了病房。灵机一动，掏出那一摞钱，隔着病床，大大方方地递过去，“肖天赐，那天真是谢谢你，解了我妈医药费的燃眉之急。”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和肖天赐撇清关系，虽有做秀的嫌疑，但光明磊落，也不会授人话柄。 肖天赐没有伸出手来接，愣怔不语地紧盯住她。他大概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 这让天雨猛然处在一个下不了台的难堪之境。 “肖医生一向都是这么热心肠的啦！”还好，杨柳机敏地替他俩解了围。她伸手接过钱，强塞进肖天赐的怀里。 “原来是这样。真是谢谢你。”邹妈妈信以为真，点头向肖天赐致谢，“天雨有你们这么多朋友帮忙、照顾，我真有什么三长两……” 第180章:他的侧面9 “妈，出院的大好日子，您在胡说什么！”天雨禁不住出声制止母亲欣慰的自语。 “妈，您放心吧！我一个人，就足够照顾好牛牛。”李嘉航搂上天雨的肩，语带双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柳不由好奇地问：“牛牛？” “是啊！”邹妈妈可不管女儿绿着脸使来的眼色，津津乐道地说，“她属牛，从小脾气又犟，所以直接给她取了个小名叫牛牛”。 “扑嗤！”果不其然，杨柳掩嘴大笑起来。反观处境尴尬的肖天赐，似乎凝神思忖着某件事，对他们的之间的对白，仿若未闻。 她嫌恶地瞪瞪杨柳，又愤然地斜了眼身边的始作俑者……李嘉航，他眼角已堆满了春风得意。 刚把母亲和天雨送到家，李嘉航就说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这倒正好遂了天雨的心意。得空好好地把母亲埋怨一顿， “妈，你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跟李嘉航说呀！非让我在他面前丢尽脸才够呀！”她撅着嘴，忿忿不平地嗔怪。 “呵！我也不知道，一和他说起话，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邹母乐呵呵地说。终究脱不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俗套。 “那你也不能把我的小名都告诉他呀？”天雨真怀疑，早上心里的那个不知名的快乐，现在是不是也传染给了母亲，因为从医院见到她时，她就一直没有合拢过嘴。 “我，哪有告诉他？当初你一上小学，就死活不许我再叫这个名字。不停地埋怨难听死。多少年没叫过，都快忘了。”母亲似乎沉浸到过去的岁月里。 天雨却满腹疑问，不是母亲告诉他的？那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乳名？ 和李嘉航寥寥无几的对话，还记忆犹新。她自己从未把这个难听的名字四处宣扬。难道是那个侦探……袁胖子，连这种慎小细微的秘密，都能调查出来，未免太有本事了吧！ 第181章:他的侧面10 还不等她想个透彻，“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是李嘉航回来了，身后竟跟着一个十多岁，提着大包的小姑娘。 “这……？”她和母亲都很诧异。 “我让袁康辉帮你母亲找了个保姆。” 李嘉航的解释让天雨感激涕零。她原本还为母亲出院后的寡居生活而担心，可现在，李嘉航竟细心地先于一步考虑到。 母亲摆着手，不停地推诿。 “如果你不要，就搬去和我们一块住吧！”她曾真有过这种想法，只遗憾家中没有多余的地方。 但被她这样一说，母亲倒欣然接受了。 “对了，你们的证去办了吗？”母亲突然问道。 他们俩同时愣住。 “还，还没呢！”天雨支支吾吾地掩饰。当初是她一心催着快点举办婚礼，现在，怎么好意思主动邀李嘉航去办证。 “这怎么行？虽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随便，可也……” “对不起，妈。都怪我最近太忙，耽误了。明天早上，我们就抽个空去。”李嘉航的话让母亲安心地点点头。 天雨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喜欢李嘉航。他在母亲面前的乖巧和他在自家长辈前的冷酷，完全判若两人。 简陋的邹家客厅，忽然冒出四个人拥在一起吃饭，就显得有些狭窄地转不过身来。 天雨亲手操刀的炝黄瓜和小炒肉，成为饭桌上最大的两个败笔。母亲的揶揄和挂在李嘉航脸上的嘲弄，自然成了大家的开胃菜。轻松愉快的气氛，绝对让这变成一顿标准的中国式家庭晚餐。 告别母亲，来到楼下，李嘉航竟主动提出，“我们去散散步吧！” “呵呵！”天雨轻笑起来，“你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李嘉航却微笑不语，只向她伸出一只手。 霞影灼灼。黄昏的一切，都笼罩在绛紫的暮霭中，透明而又安宁。虽然傍晚的气候还没褪去闷热潮湿，但两人似乎谁也不愿放开对方汗涔涔的手。 第182章:从天而降的第三者1 倚着李嘉航，悠闲地逛在这条从小到大，途经无数次的街道。天雨感慨万千，几个月以前，自己绝不会想到，今天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会是一个和自己八竿子都不可能打到一块的男人。 “你怎么就那么听我妈的话，我还以为你天生就是个贵族肚皮。”终于逮到机会，天雨也忍不住要嘲弄他一番。 “什么叫贵族肚皮？”李嘉航兴致勃勃地问。 “贵族肚皮，就是只喝咖啡也不觉得饿；那里从来只装过洋酒西餐，汉堡牛扒呗。”天雨说着，还调皮地看了看他的胸膛，“我可从来没想过，你竟然能吃三大碗饭。” “呵！那有什么。”李嘉航沉稳的脸上，少有的滑过一丝温馨，“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和天赐一起去同学家里吃生日饭。那位同学的母亲，手艺真是好。那可能是我吃过的味道最好的一顿饭。我整整吃了五大碗，最后撑得实在难受，回家的路上，差点跌到阴沟里去。天赐一直拿这件事笑话我，说别人都是醉酒，只有我会醉饭。” 天雨静静地盯着他俊朗的侧面，他还是头一次，对自己敞开心扉地说这么多话！ “你们兄弟俩以前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吗？”她满怀愧疚地问。似乎他们两兄弟，今日会形同陌路，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偶尔吧！”李嘉航一瞬间，又恢复到往日的沉默寡言。 “对了，我妈的医药费，等报了销就还给你。”她立即找出个新话题，想扭转对方的情绪。 “你能不能，不要总和我算得这么清楚。” “不行！因为我喜欢。”她扬起头，任性的说。 李嘉航一副拿她没撤的样，苦笑中不觉流露出几分宠溺。 “哎呀！不好，快走！”天雨猛然扯紧他的胳膊，就往路边揽。 李嘉航还没弄明白，只听“扑通”一声。一个瘦弱娇小的身影，突然扑过来，一把紧紧搂住天雨的小腿。 第183章:从天而降的第三者2 “阿姨，给点，给点吧！”原来是个满脸污垢的小乞丐，才四五岁的样，一头脏兮兮地长发，让人辨不出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天雨慌乱地想抽出自己的腿，“走开，走开。” 可小乞丐似乎使出吃奶的力气，抱紧她的腿，嘴里还不停地发出稚嫩地乞讨声：“给点，给点吧！” 一张十块钱的钞票，递到小乞丐的眼前。 “别给！”天雨忙出声制止。但小乞丐麻利地抢过钞票，转头飞速地跑远。几乎同时，从天而降几个一般大小的乞丐，扯裤脚的扯裤脚，抱腿地抱腿。一双双甲虫似的黑眼睛里，闪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机敏。这下，反把他俩围得更窘。 天雨埋怨地看向李嘉航，分明是在说“你看吧！” 可李嘉航并不介怀，他敦厚地笑笑，又掏出些零散地钞票，一一递给小乞丐。这群小家伙，也不纠缠，就此一哄而散。 “你怎么这么……”笨字，差点从天雨的嘴里，脱口而出。还好，她迅速意识到自己过火了，马上偃旗息鼓，“这些小孩子，成天都在这条街上转悠，见人就上来抱大腿。没看到被训练得多有素！” 虽然也听懂了她断句的意思，可李嘉航并没表现出她上次那样的愤怒，“是吗？” “而且，你没注意到街角站的那个男人吗？你的钱，全落到他的口袋里去了。”天雨无可奈何地解释，“算了，反正你钱多。” “至少，他们今天可以早点收工。”李嘉航却淡泊地说。 天雨不解地望着他，虽然了解他是个外冷内热的男人，但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富有同情心。 “倒显得我像个没有同情心、没正义感的坏女人。”她嘟着嘴，喃喃自语。 “这世上，我们无能为力的事太多！”李嘉航低声感概。 天雨不禁迷惑了。像他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成功男士，怎么还会发出这样无奈的感叹。 第184章:从天而降的第三者3 “走吧！还是早点回去！”李嘉航拉起发呆的她，开始往回走。 这场小小的风波，也让她失去散步的兴致。 李嘉航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她说：“待会我们先绕去那边一下。” “哪边？”天雨没听懂。 “就是我爷爷那边。”他似乎不愿太费力解释。 天雨这才发觉，他从来都把他爷爷的家说成是那边。她心慌地问，“去那边干什么。”只要有可能，她再也不想踏进那个如临战场的家庭。 “明天不是要去办证吗？得去哪边拿些证件。” 一听他这么说，天雨倒有点不好意思，但脑子里也随之闪过一个重要的问题。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这次，她长了心眼，细心地盯住对方的脸。 “是你妈告诉我的。”李嘉航不以为然地说。 “可我妈说，她提都没跟你提过呀！”她寻根究底，非揪住对方的小辫子。 “哦！估计是她提过，后来又忘了吧！”李嘉航依旧满不在乎。 见他发动起车子，天雨便没再追问下去。母亲是老了，可还没糊涂到自己说过的话都会忘记。而且……她斜睨了李嘉航一眼。也不是没领教过，他说起谎来面不改色的本事。 不一会儿，车子停靠在李家的铁门外。 “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进去一会儿，马上出来。”李嘉航好像猜到她不愿进去。 “我和你一块儿进去吧！”天雨却解开了安全带。虽然不情愿，但已经到了门外，不进去拜访一下爷爷，似乎说不过去。虽然对肖姑妈心存畏惧，可对古道热肠的爷爷，天雨还是很有好感的。而且，经过早上对肖姑妈的一致批判，他俩已完全站在同一阵线联盟。她岂能让他独挡“枪林弹雨”。 李家如战场。天雨心目中的比喻一点也没错。 一进客厅，就见爷爷一脸铁青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肖姑妈则愤愤不平地立于父亲身边。看起来，他们正为某件事，在起争端。 第185章:从天而降的第三者4 倒是姑父……肖应景，最先发现他俩，“哟！天雨和嘉航回来了。” 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才全转到他们俩身上。 刚才背朝大门的肖天赐转过头，直勾勾地瞪着李嘉航。 可被吓了一跳的，竟是李嘉航身边的天雨。 亮晃晃的灯光下，肖天赐犀利的目光，竟也会那么震慑和刺眼。那目光中没有嫉妒，没有怨恨，有的全是对权威的挑战。 “你来得正好！”爷爷见到孙子，好像见到一个帮手，松了口气。 “出了什么事？”李嘉航冷静地问，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宰者。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肖应景一付大事化小的态度，“就是天赐突然说，要辞去医生的工作，想去公司帮你。我们大家正在劝他呢。” “什么劝？天赐也是咱们家的人，为什么不能去自家的公司任职，非要去给别人打工？”肖姑妈说出来的话，像冲天炮。 “既然他学的专业是医，干得也好好的。有什么必要去公司上班。”爷爷凌厉，果断地说，“他又不像嘉航，主攻的是商业贸易。他对贸易一窍不通，去公司什么也不会……” “您怎么肯定我什么都不会。”阴沉的声音，不像是从肖天赐的嘴里发出来的。 “算了，天赐。爷爷这么做，总是有他的道理。你若真想学，可以先在家，慢慢向嘉航请教呀！”肖应景虚与委蛇的提道。 天雨现在明白，李嘉航为什么说，姑父是个口是心非的笑面虎了。他这迂回战术打得可真漂亮呀！ “那就让天赐来公司帮我吧！”李嘉航似乎想就此一锤定音。 “不行，我不同意！”爷爷脸红脖子粗地大叫，“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肖姑妈不甘示弱地叫起来，“爸，你为什么老是胳膊肘儿……” “住口！”爷爷地雷霆怒吼，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他双颊抽搐，鼻孔搧动，“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不留余地，他一杵拐杖上楼了。 第186章:从天而降的第三者5 整场家庭战争的爆发和结束，天雨都静立一旁，全程目睹。 她终于理解，早上离开医院时，肖天赐眼中闪动着一种被点燃的挑战。她心神恍惚地痴讫：“我好像又做错事了。”难道，她下午当众还钱的形为，刺激到肖天赐。 我为什么总摆脱不了冲动，和自以为是的毛病呢？她心中暗捶自己的脑袋。 “不关你的事。他是冲着我来的。”李嘉航如是安慰她。 可她自责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我……” “没有你，也迟早会有这一天。”李嘉航平静地打断她，对这件事，他似乎早有预料。 苍茫的夜幕，从飞驰的车窗外看去，毫无变化。他们就像两个跌入深渊的迷途者，迅速地被暗夜吞没。 为什么烦恼像个永远甩不脱的影子，随时跟在幸福的身后，总是趁其不备时，偶尔探出一脚，绊你一跤呢？ 从今天早上起，满载的欢乐，因为刚才短短的半小时，瞬间被驱逐得烟消云散。 “早点休息吧！”李嘉航站在卧室前，懒散地向她一笑。就像一位刚从前线退下来的战士，掩不住倦意。 “你也是！”天雨弯起嘴角，鼓励似地一笑。 可随后关起的两扇门后的人，都哪能安心入眠呢？ 当初，在得知肖天赐是李嘉航的表弟时，天雨就曾奇怪，为何肖天赐放着自家的产业不管，却偏偏去当儿科医生。那时，还以为是他喜欢这一行。可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源自爷爷的干预。 可爷爷的反对，似乎显得太偏激！难道就因为肖天赐是外孙，就规定他不准涉足嘉恒的事务吗？内外孙的待遇，足以区别这么大吗？可肖天赐的父亲，不是也在嘉恒任高职吗？ 她百思不解地在黑暗中翻了个身。 这到底是个怎么奇怪的家庭呀？孙子在楼梯上洒黄豆，想摔死爷爷；爷爷却不顾一切地维护他的利益；姑父母拼命排挤侄子；如今，又闹得兄弟反目……她倏地从床上坐起，难道肖天赐连李家财产的继承权，也被爷爷剥夺了吗？这难道也是姑父母，如此怨恨李嘉航的缘由吗？ 第187章:从天而降的第三者6 唉！她长叹一声，闷头倒下去。觉得自己这些光怪陆离的想法，很无聊！ 可她马上又像只火坑上的蚂蚱，从床上一蹴而起：不管别的，这件事，刻不容缓，他为什么都没有考虑到呢？ 她几乎要冲出书房，去敲对面的门：算了！他已经够疲倦，暂时还是不要烦他。明天一早，无论如何，都要向他提出来。 下定了决心，她绕个不停的脑子，才终于安静下来，酣畅踏实地睡去。 暖日融融，绿草萋萋。 茵茵草坪上，他闭着眼，惬意地翻了个身。他喜欢被晶光耀眼的太阳，眷顾身体的每一处肌肤。才不像躲在屋子里的那个娇气包，一到夏天，就只会藏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不停地吃冰淇淋解暑。 “大哥！”一个小他数岁，在肤色上有着天壤之别的男孩，喜滋滋地抬着一个斗形的鱼缸，碎步跑来。 他眯起双眼，透过被两只金鱼划起的水晕，看到表弟那张经折射，变得有些扭曲的脸。 “你看，我妈给我买了什么？”表弟白晳的脸上，荡漾着与人分享的喜悦。 他懒洋洋地从草坪上爬起来，脸上挂着与十来岁孩子不相衬的阴笑，“我看看！”不由分说，出手就要夺。 “好！那你小心点。”表弟不疑有它，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哎呀！”他夸张地惊呼中，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鱼缸随着惊呼，从他手上猝然落在草地上。鱼缸虽完好无损，可那两条可怜的金鱼，瞬间失去水分的滋养，只能毫无抵抗地在不属于它们的草皮上，垂死扑腾…… 这突变，让幼小的表弟懵然怔住，不知所措。 他却反应神速地一手拎起一只金鱼的尾巴，用力地摇了摇，“哎哟，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它们不会死吧！”不带怜悯的眼睛里，盛满了阴谋得呈后的笑意。 第188章:从天而降的第三者7 两条被他不停甩来甩去的小金鱼，在红艳艳的阳光下，泛出刺眼的蔷薇色的光芒…… 他倏地睁开眼，澄清的天花板像湖面一样，反射着波光缕缕的涟漪。那是透过窗帘的晨曦映照的吗？ 果然，已经八点。他竟没有听到闹钟铃。恼火地跳下床，匆匆地梳洗完毕，提起电脑包，抓过领带就冲下楼。差点撞上，正欲上楼的天雨。 “我正打算上去叫醒你呢？”她抬高手中的托盘，嫣然一笑。盘上的牛奶和三明治，代表她又起了个大早，辛苦地练习为人妻的本份。 “已经有点迟，我不吃了。”他抓起牛奶，仓促喝了两口，冲一脸失望的天雨解释，“今天周一，早上有例会。” 刚把车倒出来，天雨就从屋里追出来，“等等！” 她从摇下的车窗，递进一个包好的三明治，莞然笑道：“红灯的时候，抽空吃吧！” 他也会心一笑，“你在家准备准备，开完会，我就回来接你一起去民政局。” 天雨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忘了这件大事。等车子走远，她才想起，昨夜自己考虑的要事，还没跟他商量？ 不过，还好他一会儿就该回来。 可天雨在家精心准备，左等右等。不仅特意地略施粉黛，还挑了件靓丽的连衣裙，希望拍照时，能上镜些。但时针转眼已指向十一点，再磨会儿，只怕赶去，别人也要下班了。 心焦火燎的她，遂抓起电话就拨。希望不会打扰到他的工作。 “哦！是你呀！”李嘉航一听到她的声音，满是歉意：“早上突然有点要事，忘了通知你。我们下午去吧！” “没事！那我过来和你一块吃午饭，怎么样？这样，省得你跑来跑去。”天雨决定掌握主动权。 可听筒中悄然无声的回应，代表李嘉航正迟疑不决。 “你中午有约会？”她略微遗憾的问。 第189章:从天而降的第三者8 “没有，当然没有。那我等你。”李嘉航说得很干脆。让她立刻打消疑虑。 当她风尘仆仆地赶到嘉恒时，终于明白，李嘉航在电话中的迟疑和要事，代表什么。 “邹小姐，是来找沈秘书吗？”这次，女接待员微笑的态度，明显有些质疑。 “当然不是，她是来找总经理的，”一个熟悉的男声，从旁边插进来，“而且，你们应该称呼她为李太太，或者总经理夫人更合适。” 两位女接待员顿时惊恐万状，面面相觑。 天雨狼狈不堪，不得不正视肖天赐的存在。她干笑两声，木讷地问：“你怎么也来了？” “嘉航没告诉你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嘉恒的仓储部经理。”肖天赐说的很平淡，可在天雨看来，他高调的个性，完全不像以前所认识的那个肖医生。 “什么？”天雨一惊，“可昨天爷爷不是不同意吗？” “天雨，”李嘉航快走过来，他装出刚发现肖天赐一样，“我们准备去吃午饭，你呢？” “当然不敢打扰你们。”肖天赐嘴角边撇出一丝嘲弄的意味，转身离开。 “为什么他会来嘉恒，昨天爷爷不是那么反对吗？”刚在餐厅坐定，天雨就急不可奈地追问。 “爷爷还不知道。”李嘉航的冷静与她形成鲜明对比。 “那你们就自作主张……”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他打趣道，“莫非，你也想来嘉恒上班？” “胡说什么？”她斜睨对方一眼。忽然记起昨夜担心的一件事，抬头正色道，“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李嘉航扬起眉梢，示意她继续说。 “我想把工作辞了。然后把你爸爸接过来，由我照顾。你看怎么样？” 李嘉航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件事，忡怔半天，才回过神：“还是不用了。照顾我父亲那种病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190章:从天而降的第三者9 “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先请个护工。我可以向护工学习如何照顾呀！”天雨说得很真诚，也很急切。 “我怎么会不放心你呢？结婚前，我曾这样想过。当时不是还让你辞职吗？”李嘉航表现出对她的充分信任，“可我向爷爷提出来，他却不同意。” “什么？爷爷为什么不同意？”天雨这下越发读不懂爷爷的心思，她干脆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担扰，“让你爸爸呆在那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屋子里，他就放心吗？” “危机四伏？”李嘉航对她的用词，产生兴趣。 “也许，我说得是夸张了点。可是，你爷爷并不能代表那屋子里的所有人吧！比如肖姑妈，女人有时候很可怕的……”她慎之又慎地提出来，脑海里没来由地闪出，电视中残虐孩子的后妈形象。 李嘉航却不紧不慢地笑道：“你想得太多了。其实，我当初想把父亲接出来，只是想自己能多点时间和他在一起。现在，却觉得他在那边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什么？”天雨顿觉他的脑子，是不是进水生锈了。她总觉得，肖姑妈对侄子的态度，都这么恶劣，对那位没有自理能力的兄长，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呢？ “他在那边很安全。绝不会受到你脑子里，那些荒唐的待遇。”李嘉航斩钉截铁地说。 天雨瞬间羞赧地撇过头，心里报怨他总是能一针见血地看穿自己的心事。可这个心结并没因为李嘉航的三言两语而解开。面对美食，她还是提不起胃口。 “怎么不吃？”李嘉航故意上下打量她一番，拐弯抹角地说，“看起来，你今天准备得很精心！” 天雨的脸，倏然绽放得像朵玫瑰。两只垂在桌下的手，也迅速抓起碗筷，一个劲的住嘴里扒拉白饭。 李嘉航暗笑：这倒是个刺激她胃口大开的好方法。 “慢一点。当心你的嘴角……”他意有所指地说。 第191章:从天而降的第三者10 天雨果然条件反射般地丢下碗，两手划过两边的的嘴角，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我觉得……”天雨气恼地瞪着他。 “什么？”李嘉航的唇边全是促狭的笑意。 “算了，没什么？”她又低头开始慢条斯理地扒饭。 我觉得你有时就像两个人！这句话被吞回肚子。她明白一旦说出来，肯定又会让李嘉航脸上的笑意，顿时褪去。如果被他捉弄能换来他脸上真心的笑容，她觉得也值！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她觉得花费一上午的精心准备，太不值了。 “邹天雨？”第一眼见到他们俩，还夸奖他俩郎才女貌的婚姻登记员，在查看了天雨的户口本后，目光一下变得怪异，“离过一次婚？” “是！”天雨紧张地直吞口水，敏感地瞟了一眼身边的李嘉航。 “离婚证呢？”登记员的手，向她一伸。 “啊？我撕了！”她傻愣愣地直视对方，不明白这个时候要离婚证干嘛？ “什么？你……”登记员哭笑不得地说，“你怎么能撕呢？那现在先申请补办一个吧！” “啊？”天雨张大嘴，真是叫天，天不应！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李嘉航拖出民政局的。只注意到眼前的人，脸上还从未有过这种几欲爆笑的表情…… “想笑就笑，干嘛憋着呀？”她气鼓鼓地睨视对方，两眼几乎想喷火。 她这么一说，李嘉航倒正色地收起笑意，拉紧她的手安慰道：“反正还算顺利。过几天再来一趟就好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我……我想去逛逛街。”她心中有鬼，说得支支吾吾。却发现对方面露难色，立刻不屑地解释，“放心，我一个人去，可没想过让你陪。” 果然，李嘉航如释重负。 天雨不觉也有些自鸣得意，因为自己也开始能读懂他的心思。 第192章:两种见解1 李嘉航驱车把她丢在步行街，可实际上，天雨的目的地，和他几乎是一样的。当李嘉航回到公司时，天雨已经坐在离嘉恒不远处的咖啡厅里。 仅管李嘉航一再向她强调，肖天赐的突变，和她没有关系，可她还是甩不掉自责。自己砸下的烂摊子，就得自己收场。怀抱这种想法，她拨通了肖天赐的电话。 肖天赐的态度，比她想象的要好多了。不一会儿，他孑然前来。 天雨拘谨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好！”其实这反而拉远了他俩之间的距离。 “干嘛要这么客套？就算我们不是朋友，也总算是亲戚吧！找我有什么事吗？”肖天赐温和亲切的态度，几乎让天雨，以为他又回到从前。 “也没什么大事？”她不好意思呐呐地说，“就是，我想向你说声对不起。那天在医院里，我太过分了。没考虑你的感受，让你下不了台……” “你没做错什么，不用向我道歉。”肖天赐倏然冷却的语气，让低着头的天雨，差点错以为坐在对面的是李嘉航。“你以为我到嘉恒，是因为你吗？还是，他让你来阻止我的？” 肖天赐轻蔑的口吻，让天雨有些无地自容，“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关他的事。” “天雨，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会把你当朋友。决定去嘉恒是我和李家之间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肖天赐的语气又柔和下来，“既然你选择和他在一起，就注定逃不开卷入李家复杂的事务。不过，我只衷心希望，你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 他真挚的目光，诚恳的口吻，让天雨不禁对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心生愧疚。 “即使明知道他是在利用你，你也决定要和他在一起吗？”肖天赐掷地有声地问。就像一位大法官在宣读最后的判决书。 “是！”她毅然决然地说出这个字。想起那个早上，李嘉航对肖天赐的这种说法，那么不屑不顾。虽然没得到真正的答案，虽然也领教过李嘉航说谎的本事，可她内心的天平，总是会在李嘉航的那边，多放几块法码。 第193章:两种见解2 不知为什么，每次和肖天赐分手后，她的心情都会变得有些沉重。漫无目的地推着空荡荡的购物车，在超市里逛了好几圈，才想起是时候该回去准备晚饭了。 恹恹地回到家，准备先回房换身舒适的家居服，一推开书房的门…… “啊……！”她张大的嘴，发出忘乎所以的尖叫。眼前……竟冒出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当然不是李嘉航。 “电话咆哮女？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史蒂文白晳的脸上，惊讶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她。 “你……？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天雨怒不可遏，已顾不上对方不礼貌的称呼。 “你的房间？” 史蒂文还没弄明白，突如其来的李嘉航，一把将天雨拽进卧室。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儿？”卧室的门一关，天雨就怒目相斥。 “史蒂文的父亲催他回美国，他不愿意。所以，他的信用卡被他父亲冻结。现在，住不成酒店，只能暂时住在这里一段时间。”李嘉航压低音量向她解释。 “他为什么不回去？既然没钱，你就借他点，让他买张飞机票，赶快回美国！”她可憋不住，亮着嗓子地问。 “他还有事，想暂时留在国内。而且，我以前留学时，在他家寄宿了八年。所以，我现在不能拒绝他。”李嘉航不容辩驳的口吻，说明史蒂文是要在这儿，住定了！ “那我该怎么办？”天雨差点想哭，难道她只能睡沙发，或者是去工人房打地铺？ “你当然是睡这里！”李嘉航的眼中，闪耀着无法抑制的欢愉。 天雨歪着嘴，咬住下唇，狐疑地瞅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休想！ 她别过脸，不理会他不怀好意地讪笑。这才发觉自己的所有衣物，都已被搬过来，乱七八糟地堆在卧室的床上和地上。 “这算什么？”她一个箭步冲去床前，愤然拾起落在地上的几件衣服，“我这么多东西要怎么办？” 第194章:两种见解3 “我正打算帮你收呢？”李嘉航面露愧意。 “收？能收哪？”她把结婚头天积攒的不满，提上台面，“我结婚第一天就发现，你那么大个更衣室，全塞满了东西，哪留了一丁点位置给我。” “原来你当时就为这个，搬到书房去？” “哪有？”她慌忙否定，差点把自己的鸡肠鸭肚，曝露在他面前。 李嘉航径自走入更衣室。随后传来阵阵“呯呯嘭嘭”的声响，说明他正在对更衣室做着巨大的调整。 可天雨却怒火难平，她弯腰捧起地上的一堆衣物，发泄似地摔在床上：这个讨厌的史蒂文！从第一眼见到他就不喜欢。简直莫名其妙，没事不滚回美国，偏要赖在别人家中。当初我想把母亲接来住，都没成行。现在竟被这种家伙鸠占鹊巢。 见李嘉航终于从更衣室里出来，她禁不住怨道：“那家伙为什么不肯回美国？” “哦！当然是因为沈秘书？” “就凭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雨丝毫不掩饰对史蒂文的厌恶。不过，提到沈月卿，她不免想起一事，“那个，我有点小事想求你。” 李嘉航见她脾气忽然平复，庆幸之余，也不管她有什么要求，心里已经先答应了。 “你能不能，适当地减轻一点沈月卿的工作量。上次在医院，见她的脸色，真得很差。一个人承担孩子和家庭，还得成天……”她略带埋怨地瞅了眼李嘉航，没有继续说下去。 却让李嘉航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她眼里，是个只会压榨下属的工作狂老板。事实上，自从了解沈月卿是位单身母亲后，他就再没给她布置过额外的工作。 见他沉思不语，天雨直言不讳道：“我知道，我不应该，也没有权利对你工作上的事说三道四，只是她和别人的情况不一样……” “你以为我是古代的暴君，一点道理也不讲？”李嘉航风趣地问。 第195章:两种见解4 天雨一本正经地盯着他，像是喃喃自语，“沉默寡言，自以为是的时候，确实有点像。”说罢，“扑嗤”笑起来。 李嘉航心中不禁春风激荡，他伸手刚刚握住天雨的双肩…… “咚咚咚！” 随着叼扰的敲门声，史蒂文在门外大喊：“你们俩在里面吗？我只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吃晚饭？” 一刹那，天雨恨不能冲出去，踢他送去千里之外。 一个小时多小时后，“吃饭了！”天雨在餐厅里不情愿地喊了一嗓子。 史蒂文飞快地跑进来。一边揉着肚子，嘴里还一边嚷嚷：“我快饿死了！” 但他的语气瞬间一变，睁圆双眼，“这是什么？你一个多小时，就弄了这些？” 硕大的餐桌上，就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罐头，加上一盘黑乎乎的小白菜，唯有那盘黄澄澄地炒鸡蛋，还能令人产生垂涎欲滴的食欲。 “不会吧！你每天就吃这些？”见李嘉航见怪不怪的坐下，史蒂文嫌弃地瞥了眼桌上的饭菜，根本无法理解。 “吃饭时，请不要说话。”天雨立马定出规矩：爱吃不吃随便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史蒂文立即学乖，坐下来。他先抬过炒鸡蛋的盘子，不顾邹天雨唬着脸，射来的明枪暗箭，先扒了大半盘在自己碗里。 虽说菜式单一点，但对于饥饿的人来说，也勉强称得上美味。两个大男人酒足饭饱，便移驾客厅看电视去了。只留下邹天雨，慢腾腾地收拾残局。 偶尔做做家务，即不伤身，又能贻情，天雨对此并无怨言。只是，当她涮着碗时，不由想起，和李嘉航一起洗碗的那个午后……那正是她梦想中，普通夫妻每天都该有的幸福必修课。可今天的这堂必修课，公然被一个叫史蒂文的讨厌鬼给剥夺了。 她鼓着一肚子气，收拾妥当，上楼准备去整理衣物。 大概是瞅见她的背影，隐没在楼道上，史蒂文突然探过头，神秘兮兮地问李嘉航：“i really do not understand，why you want to marry her.”（我真搞不懂，你到底为什么娶她） 第196章:两种见解5 岂料天雨突然从楼梯间，探出头，粗暴的命令，“这个家里不许用英文说话。” 吓得史蒂文缩了缩脑袋。 可一听到楼上静悄悄，无声无息时。他又大胆地把脑袋子凑去李嘉航的耳边，“说真的，我看她一点也不像个女……” “你最好什么也别说。”李嘉航嫌他无聊地瞥他一眼，起身也打算上楼。 “我怎么发现，你有点怕她！”史蒂文是个直肠子。 踏上半截楼梯的李嘉航，轻蔑地瞪他一眼，“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走上楼道，他就只见天雨的背影，忽地闪进储藏室，他遂跟了进去。 “东西太多，实在放不下。只好暂时把不用的，先堆在这里好了。”天雨把手中几大袋东西，往墙角一搁。打开角柜，开始往里面塞东西。 令李嘉航喜闻乐见的是，那个只会傻笑的叮当猫，从袋子里滚出来，落在墙角旮旯，沾了一鼻子的灰。看来它已沦落到无用物品的范畴。 “对了，这个箱子里是什么？”天雨把上次就发现的那个小木箱，从角柜里拿出来，“还上了锁。” 李嘉航的心一紧，意味深长地说，“很重要的东西。钥匙很多年前就丢了。” “是吗？”天雨轻讽道：“神神秘秘，莫非是藏宝图？” 埋藏他心底多年的秘密，差点凭着一股子冲动，脱口而出。但看到天雨已不感兴趣地把箱子放回原处，他泄了气，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 “你叫他快点回书房去，我想睡觉了。”收拾完，天雨挤出储藏室，口吻听上去有点委屈。 李嘉航跟着她进了卧室，似乎很生气，蹙着眉头说，“我不是跟你说，你就住这里……” “你最好什么不要说！”天雨抱起一条毛毯，反感地瞅着他。 他明白，凡事欲速则不达。只好夺过她手里的毛毯，往阳台前的一小块空地上一扔，“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第197章:两种见解6 “不行！”天雨断然否决，嘀咕道：“你又不是柳下惠。” 殊不知这话，令他恼羞成怒，冲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两只胳膊，“你说什么？你……别说傻话了。”他嘴角一扬，竟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这态度转变得太快，以至于天雨睁圆双眼，不知所措地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刚开始心跳提速…… “就当我什么也没看到啊！”史蒂文戏谑的声音从走廊传进来，紧接着是书房的关门声。 天雨一把推开李嘉航，横眉冷对：竟然是演戏给那个家伙看！ 李嘉航却匆匆上前，关紧卧室的门，“以后要小心史蒂文，他是个有名的大嘴巴。不能让他知道，我们俩之间目前的状况。” “为什么？”天雨余气未消，根本不买账。 “你如果不想面对来自那边的压力，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说完，他胡乱在地上铺了块被褥就躺下了。 既然这样，天雨也就不和他讲客气，爬上他的大床，舒舒坦坦地趴下。 “都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准备好吗？”李嘉航的声音，从床沿边颤悠悠地传来。 天雨明白他说的“准备”是什么，倏地紧闭双眼，假装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他稍稍抬起头，有些失望地问。见她一动不动，他翻个身爬了起来，让天雨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意乱，可他只是去关上吊灯，又躺回地上。 但天雨却怎么也睡不着，这张大床比起书房的单人床要柔软得多。但她的身体绷得僵直，一动也不敢动，觉得很难受。过了好久，她终于听到床下的人，发出匀称的呼吸声。松了口气，轻轻地翻个身。 “还没睡着吗？”李嘉航喜出望外。 她却吓得连忙又侧过身，把冷冰冰的背部留给他。 “没睡，咱们聊聊吧！” 他难得这样亲切主动，天雨也不好意思再装睡。她大方地翻身趴在床沿边，下巴杵在握拳的手上，爽快地问：“你想聊什么？” 第198章:两种见解7 “昨天晚上梦到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李嘉航浑厚的嗓音，就像透过玻璃门，洒在他身上的熹微的月光，“我好像，做错过很多事。” 天雨陡然领悟，他说得是不是关于“黄豆杀手”的事。 “这没什么呀！每个人的小时候，不都是傻乎乎的吗？就算做出一两件偏激的事，也很正常！比如我小时候，因为有个女同学笑话我没有爸爸，我就包了个大螳螂塞在她书包里。还有一次，捡了块砖头，砸破了一个男同学的头。害得我母亲到他家，赔了一个晚上的礼。” 虽然在混沌的室内，看不清天雨的表情，但她理直气壮的声音，让李嘉航竟兴味盎然地坐起来，“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当然记得，”她也兴冲冲地坐起来，“我妈以前是列车员，我小时候的很多时间，都是在火车上渡过的，所以别家的孩子特别羡慕我。” “你妈怎么能带你上火车，你那么调皮，她还怎么工作？” “我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说，我爸爸以前可是列车长！所以车上的人对我都挺好的。”天雨在黑暗中骄傲地扬起下巴。 “你爸爸……是怎么去逝的？”李嘉航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果然，她扬起的下巴，慢慢垂下来，“是妈妈告诉我。那一年我还没出生，他协助乘警抓通辑犯时，被坏蛋捅了三刀。” 室内骤然陷入短暂又窒息的沉默中。 “对不起！”李嘉航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么残酷的问题。暗夜中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缓缓地伸出手，捧起的是她沾满泪水的下巴。 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空气也似乎骤然升温，就连从阳台透进的月光，也欲藏还羞、欲隐若现，银芒如发。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窜到喉咙口，无法复原。 他的唇毫无预备地落下来，舌尖在一点一点侵占早就属于他的那份馨香…… 她就这么愣愣的任由他吻着，愣愣的感受自己狂野的心跳。 第199章:两种见解8 柔亮的黑发覆下，轻轻撩拨着他的脸庞，痒痒的，柔柔的。她的不抗拒让李嘉航难以抑制的贪婪起来，更加深了唇齿间的纠缠…… “啊嘁……！”对面房间一声响亮的喷嚏，如惊雷般划过两人的头顶。 天雨迅速地推开他，“不早了，我想睡了。”她一骨碌地翻去另一边的床沿，这次是真的躺下一动不动。 幸福和烦恼总是交替的这么快！李嘉航一下经历从云端跌至地面的失落。他第一次感到，史蒂文的存在，完全是上帝造物时，不小心发生的错误。 晴朗的天空，不知会不会影响人的情绪，但至少是影响了李嘉航的情绪。 他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让每一个人，感受到他似火骄阳的好心情。 “早上好！”他昂首阔步地走进“嘉恒”，冲每位向他问候的职员，主动地回复晨候。让今早遇到他的职员，都有种受宠若惊地感觉。 “笃笃笃！” 刚在办公桌前坐定，敲门声就传来。他慌忙将手中的三明治塞在一摞文件下，“请进。” 沈月卿照例抬着咖啡走进来，并随之递来一份报告，“这是市场部的石经理交来的。关于今年下半年的市场分析和进货需求报告。” 他接过正想细细翻看，突然想起天雨昨晚拜托他的大事。急忙抬头喊道：“等等，沈秘书！” 正欲出门的沈月卿，迅速地折回头，优雅地问：“李总，还有什么事吗？” 李嘉航好久以来，这才首次仔细地打量对方，发现天雨昨天说得的确没错。沈月卿薄施粉黛的脸，难掩明眸下的阴影和褪尽血色的双颊。 “从明天开始，你暂时先放假吧！”他直截了当地提出。 “李总，我……哪儿做得不对？”沈月卿显然曲解了他的意思，微蹙眉头，委屈地问。 第200章:两种见解9 李嘉航歉意一笑，解释道：“你来公司也有两年多，还从来没休过年假吧！趁着你女儿放暑假，好好地休一次年假吧！” 沈月卿一听，顿时百感交集，但又左右为难地说：“谢谢！可是，我手上的工作……” “我会让人力部给我暂时派一个人来，你干脆收拾收拾，现在就回去吧！” “嗯，谢谢！”沈月卿激动地微微地含首，退出去。 看到她走出门的步伐，都变得轻盈多了，李嘉航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欢愉。抓起天雨精心准备的早餐，细嚼慢咽起，嗯！她可真让人不能小觑，厨艺的确一天天在进步。 不过，他的轻松舒坦，没持续太长时间。 因为还不到午休时，史蒂文就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我到现在还没吃早点呢？你那个怪老婆整个上午，理也不理我。一声不吭地就出门了，我是哪儿得罪她？” 就冲他昨晚的喷嚏，李嘉航的口吻，就不免带有几分幸灾乐祸，“不知道。我看大概是你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吧！” 史蒂文再迟钝，也感觉到，“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打击人没商量！算了，既然不欢迎，我就先回美国去。”他惺惺作态，起身要走。 “不行！你现在哪儿也不准去。”李嘉航果断地说，心中自有打算：如果史蒂文一走，天雨不是又要搬回书房了吗？ “我请你去吃饭，晚上咱们也在外面吃完再回去。”他像哄孩子一样，对史蒂文实行安抚政策。 原本就厚脸皮，没打算回美国的史蒂文，自然喜上眉梢，“对了，我怎么没看到沈月卿？” “喔！我给她放了年假。” “是吗？”史蒂文一听，不禁抚掌大笑，“不亏是好兄弟，替我着想。” 李嘉航这时倒有点惭愧，给沈月卿放假，完全是出于天雨的请求，根本没考虑过史蒂文的立场。 还好，单细胞的史蒂文，是不会这么细心。在他饱饱地痛宰过李嘉航后，就为自己的终生大事，放弃了晚餐的邀约，向沈月卿家进军。 第201章:两种见解10 李嘉航自然回到公司，准备叫上市场部的石经理，讨论一下他早上递交的报告。但一推门，竟发现姑父肖应景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嘉航，你回来了！我是来交上季度的财务报告，看到沈秘书不在，所以就自行进来了。”姑父赔着笑地解释。 他只得礼节性地笑笑，接过对方手中的报告。 “我还有件事，是关于天赐。”肖应景虽是李嘉航的长辈，但在公司却随时注意维持两人的上下级关系。“他非要任性地进嘉恒，可现在什么也不懂，就做仓储那样重要部门的经理，我怕……” “没关系，我正好要叫石经理过来。他做仓储的经验非常丰富，我让他教教天赐。找时间带天赐去仓库看看就行。”他敏感地察觉到，自己桌上的资料，有轻微挪过的迹象。 肖应景无话可说，道了声谢就退出去。 他抓起桌上电话，通知石经理上来。顺便瞟了眼时间，才二点还不到。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盼望着能早点下班，能早点回到家。仅管家里有个多余的史蒂文。可他就希望能早点见到天雨，吃上她料理的不算可口的饭菜。 原本，他以为史蒂文会在晚餐后才会回家，可谁知下班一进家门，就见到又从沈家铩羽而归史蒂文，神不守舍地坐在客厅内，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少有的腼腆之情，浮上李嘉航的面庞，“出公司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在叫卖，因为要下大雨，所以，我就干脆全买下来。” “哦！”她失望地接过来，“原来是同情那个小女孩才买的呀！” 李嘉航没想到自己的解释，反而弄巧成拙，“也不全是。今天不是那个七夕节吗？”他忙在记忆里搜寻，卖花的小女孩说过的话。 “哦！”天雨还是闷闷不乐。 他慌忙把一只手，藏在身后。幸而史蒂文一心沉醉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注意到他回来。 厨房里轰隆隆的抽风机响，说明天雨一定正郁闷地躲在里面，准备晚餐。 第202章:两种见解11 邹天雨的确正怨怼地站在灶台前，手忙脚乱。弥漫的油烟中，突然变出几束小巧玲珑的玫瑰花……她欣喜若狂地回过头，“你怎么知道的？” 少有的腼腆之情，浮上李嘉航的面庞，“出公司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在叫卖，因为要下大雨，所以，我就干脆全买下来。” “哦！”她失望地接过来，“原来是同情那个小女孩才买的呀！” 李嘉航没想到自己的解释，反而弄巧成拙，“也不全是。今天不是那个七夕节吗？”他忙在记忆里搜寻，卖花的小女孩说过的话。 “哦！”天雨还是闷闷不乐。 “你们谈情说爱，能不能缓一缓呀！我肚子快饿扁了。”史蒂文有气无力地靠在厨房的门边。 “猪！”天雨低声咒骂，背过身不理他俩。 李嘉航质疑地瞪着史蒂文，似乎认定天雨对自己的冷漠，是被他牵连。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史蒂文兴高采烈地看着满桌的菜肴，捏着筷子的手也兴奋地抖来抖去。 虽说，这些菜式的颜色，看上去依旧不那么讨人欢心，但却足以让两个男人振奋不已。 见天雨竟单独端了碗面条，在离他最远的椅子上坐下来，李嘉航好奇地问：“你怎么吃面条？” “我突然想吃面条，不行吗？”天雨没好气地瞪了眼他。 李嘉航不明白自己是哪儿惹到她，他斜眼瞅瞅正闷头吃得不亦乐乎的史蒂文。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家伙是惹恼天雨的罪魁祸首。 所以，趁着吃完饭，天雨还在厨房收拾之机，他就逮住史蒂文开始拷问：“你干嘛又惹她。” “我哪有惹她。”史蒂文委屈地辩解，“我一下午都在沈家呆着，你回家前的一分钟，我才回来。而且，你也看到，就算我想和她说句话，她也不会理我。说起来，你老婆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怪呀！”他最后几句，纯属画蛇添足。 李嘉航心里虽然赞同，他对天雨怪脾气的评价，但还是将信将疑的盯着他。 第203章:两种见解12 可史蒂文的心思，全部都花费在找寻，沈月卿所讲的那个故事的答案上。他今天利用糖糖战术，死皮赖脸地在沈家呆了一下午。可不能否认的是，他又被沈月卿明目张胆地忽视掉。 “那个故事的答案想出来了吗？”沈月卿只问了他这一句话，就毫不客气地把他赶出来。 “到底为什么又把她送回去呢？”他摇摇头，暗自嘀咕。 “你说什么？”李嘉航暂时抛开心里的疑团，决定发发慈悲，先帮帮他。 史蒂文正愁解不开谜底。于是，他原原本本地将“虞姬和酒”的故事，叙述了一遍。 听完故事的李嘉航，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既然酒坛里的酒，全是一个味，说明那些酒坛里装得全是一种酒。” “可这跟他还回虞姬有什么关系？”史蒂文还是不明就里地问。 李嘉航嘲弄地睨视着他，为他的愚笨叹息，“这是以酒喻人。意思是女人的外表好比酒坛的外包装一样，无论怎样不同，但本质都是一样。大将明白这个道理，自然就把她还给项羽。” “哦！”史蒂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但是，他俩立即感到一阵寒光剑影，从沙发背后射来。两人一起缓缓地回过头，果然是邹天雨，她像杵着根拐杖一样杵着拖把。蔑视的神情中丝毫不掩饰对他俩的鄙夷。 “你那只是对这个故事，最表面，最肤浅的解释。”她以教训的口吻，对他俩说，“这个故事是把酒比做爱情。爱的滋味，尝过一遍足已。这个道理，男人明白，女人也明白。可是，很多男人，总想拥有一百段滋味相同的爱情！”她故意加重最后一句的语气，似乎想点明，对面的两个男人也是如此肤浅。 这个新答案，竟让史蒂文兴致高昂地伸出手，分别夸张地指向他俩，“一个故事，两种见解。男人和女人，见解完全不同。” 可天雨只是恶狠狠地睖了他俩一眼，甩着拖把走开了。 第204章:两种见解13 他俩也只好自讨没趣地转回头。史蒂文狐疑地碰碰李嘉航的胳膊，压低声音问：“我怎么发现，她老用这种眼光看着你？” “怎么了？”李嘉航倒满不在乎。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钝？”史蒂文又管不住嘴，直来直去地说，“她那眼神，分明是把你当作劣质商品。” “你有资格说别人吗？”李嘉航对史蒂文的反讥，从不客气，“蹭饭的家伙！” 这番打击，顿时让史蒂文住了嘴。的确，不管邹天雨的态度如何恶劣，至少不会无视李嘉航的存在。而沈月卿，则经常直接把他当作隐形人。 “蹬蹬蹬！”史蒂文胸有成竹地踏上沈家的楼梯。他今天倒想看看沈月卿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我知道答案了。”他一进沈家就大声宣布，“有两个，男人的和女人的。” “是吗？”沈月卿依旧冷若冰霜，又蹲回女儿面前，继续帮她穿衣服。 可正如李嘉航嘲讽的那样，史蒂文并不在乎沈月卿的态度，他高视阔步地在客厅子绕起圈，一边对着糖糖挤眉弄眼，一边把两个版本的答案，原原本本地阐述一遍。 等他洋洋洒洒地说完，表面上一直无视他的沈月卿，终于停下手头的工作，意味深长地说，“不亏是天雨，她更能理解这个故事的深意。” “这么说，我都说对了。”史蒂文顿时高兴地像个得到老师表扬的孩子。 但沈月卿却笑而不语，从房间里提出一个大旅行包。 “你们这是要去哪？”史蒂文这才发现，她们母女俩一付打算出远门的样。 “回我父母的老家。” “什么？你不是说我已经答对了吗？为何还要躲我？”史蒂文有点恼羞成怒。感到自己又被对方耍了。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和你以前的女朋友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和你以前不一样的恋情，那是不可能的。”沈月卿明确无误地解释完，就拉起糖糖的手准备出门，“对不起，我们要走了。” 第205章:两种见解14 “我陪你们一块儿去。”史蒂文像块胶布一样，迅速贴上来。 沈月卿无奈地摇摇头，当初给他讲那个故事，原本是权宜之计，却不料心无旁骛的他竟会有这么死心眼。 她微妙一笑，“很可惜，我没有多余的火车票。而且，你现在好像住在天雨那里吧！”这是在隐晦地提醒他，寄人篱下的人还有闲钱出远门吗？ 可史蒂文不管那么多，他坚持跟在她们母女俩的身后，将她们送上火车，并乐呵呵地让糖糖亲了自己好几下。 等火车开动时，沈月卿才愧疚地看到，他优游自在离去的身影。 “妈妈，你为什么不喜欢贺叔叔。”糖糖奶声奶气地问。 沈月卿望着女儿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乌黑漆亮的瞳孔里，好像映出两个口是心非，虚伪自私的沈月卿。她紧紧搂住女儿，不知该如何解释，成人的感情世界，无关乎喜欢不喜欢。 其实她的父母早年都过世了。老家只剩两间旧平房交给邻居看管。但对于从小就生活在都市高楼的糖糖来说，也许那儿是个新奇的天地。 果然，糖糖看到绿油油的田野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如果贺叔叔在，一定会帮我抓只大青蛙的。” 她紧蹙柳眉。女儿这种张口闭口的“贺叔叔”，竟让她心里翻起莫名的怒火。 “以后不许再提贺叔叔。”她第一次对女儿板着脸，吼起来。 糖糖顿时瘪起小嘴，眼泪汪汪地望着莫名其妙发火的母亲。 “唉！糖糖，”她又于心不忍地蹲下来，耐心地解释道，“你贺叔叔不属于这里。他不属于我们的世界，总有一天他会回美国，会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总有一天，他会彻底地忘了我们母女俩。她没有把这最后一句说出来，也许这话对于没有心智的孩子来说，太过残忍。 糖糖吸吸鼻子，也许是由于惧怕母亲的火气，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第206章:两种见解15 沈月卿又展露出慈蔼的笑容，拉起女儿的手继续往前走。可刚见到老屋门前，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她的脸霎时犹如吞了只苍蝇般的难受。因为在屋前和领居谈笑自如的男人，竟然是她的前夫。 她倏然明白，这位前夫根本没有放弃争夺女儿的抚养权，而且极有可能一直在跟踪她。说不定，他就是和自己坐同一列火车来的。因为悚于火车上人多，所以才躲着没有骚扰她们母女俩吧！ 幸好，今天只有他一个人。沈月卿遂镇定情绪，勇敢地迎上前。 “你怎么才回来呀！你丈夫都来好久了。”不识真情的领居，乐呵呵地把钥匙交还给她，就把时间留给他们夫妇俩。 “王鹏程，你到底想干什么？”沈月卿铁青着脸，一进到家门就直呼前夫的大名。 可糖糖爸爸对她却视若无睹，只蹲下身，亲热地叫道：“糖糖，为什么见了爸爸也不会叫？”说着，伸手就想来拉女儿。 沈月卿用力一拽，糖糖也配合似地“嗤溜”一下躲在母亲身后，紧紧抱住母亲的大腿。 “我劝你别再妄想打糖糖的主义。”沈月卿开门见山地说，“那天你也看到，我已经有未婚夫。”现在情况紧急，她也只能抬出史蒂文来唬人。 “那个叫史蒂文的花花公子？你就别骗我了。”糖糖爸爸皮笑肉不笑地站起来。看来，他已经把史蒂文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 “月卿，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一成不变的固执？是，我就想要糖糖的抚养权。你也看到，我现在的妻子……” “老得已经生不出来了？”沈月卿突然想起史蒂文的话，高声耻笑道，“自己生不出来就打别人女儿的主意。” 但糖糖爸爸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嘲讽，恬不知耻地笑道，“是，这也是我一定要把糖糖带出去的原因。只要糖糖跟了我，那一大笔财产迟早是我们一家人的。” 他故作深情地望着前妻，“月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虽然我不能给你正式的名份，但我可以让你不用这么辛苦。” “无耻！”沈月卿一想到曾和眼前的男人同床共眠，心里就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恶心。 “你可以骂我无耻，骂我什么都行。”糖糖爸爸市侩地继续说，“等你站在自由女神的脚下，就明白那是个多么现实和功利的世界。” “我不想站在那块土地上，也不想明白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总之一句话，你休想带走糖糖。”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王鹏程恶狠狠地撂下这句，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沈月卿冲着他的背影，毫不畏惧地大叫道：“我早就做好和你上法庭的准备。” 虽然这样高声地向他宣战，但她的内心，远不像脸上表现的那样勇敢。她没来由的想起史蒂文，如果他在这儿，绝不会让眼前的这个男人，那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