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我爱》 第0章 楔子 晶莹剔透的玻璃展示柜里,那些色彩鲜明抑或浓郁,无论是半透明还是哑光的半宝石、硬宝石,在柔和的光线中,由镶嵌创造出的浮雕与深邃感正风情地演绎出无与伦比的壮丽。 “1906年,estellearpels和alfredvancleef的结合促成了著名的珠宝品牌vancleef&arpels的诞生。vancleef&arpels的第一家精品店在法国凡顿广场22号设立。 因坚持采用上乘的宝石和材质,加之精湛的镶嵌技艺,融合独具匠心的理念,vancleef&arpels代表的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珠光宝气,而是崇高的法国气质。 从温莎公爵夫妇的安提贝居所到摩纳哥王妃格雷丝?凯莉的盛大婚礼,足以体现vancleef&arpels的高贵……” 置身于世界时尚之都——巴黎,立夏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讲台上那位一身dior套装的资深专业珠宝讲师娓娓道来梵克雅宝的精彩历史。 虽然立夏自己也从事专业的珠宝设计工作,并且二十五岁的年纪便在国内成功创立了自己的高级珠宝品牌summer&love——立夏&爱,但她始终觉得自己需要进步的空间还很广阔,于是选择在碧云天,黄叶地的深秋来到巴黎继续深造,同时也是为了逃避那个人。 放在课桌上的手机立夏已经将它调成了震动,好在来巴黎的这段期间,她没有接到有关那个人的任何电话和短信。照这种情形来看,立夏推测,他应该是想通了,决定放弃她了吧。 就在此时,立夏的手机突然“滋滋滋”地震动起来,是一条未读短信,立夏还以为是推销广告,她想也没想,细长的手指“倐”地一下划开墨蓝色的屏幕—— 我知道你来巴黎的真正目的,你在逃避我,也在逃避你自己的感情。立夏,我已经到巴黎了,我现在在大厅,我会等到你下课。 一直爱你并且绝不会放弃你的余恩泽 立夏是有多后悔自己居然那么鲁莽地点开了这条信息,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讲师讲了什么立夏已经完全不知晓,她整个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余恩泽的突然到来让她惊愕,也让她愤怒,甚至难过,为何隐隐的还有一丝丝的——感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漫长的课程终于结束了,立夏迅速抡起背包,迈着急促的步伐匆匆 朝大厅走去。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长廊尽头,那道静止的身影早已自成风景。明媚的阳光似乎用尽刻意让他浑身都闪耀着璀璨而温暖的光芒,路过他身边的人无一不惊艳,甚至产生一种美妙的眩晕。单是他那挺拔的身姿从骨子里透出的咄咄逼人的英气,就足以让周围的一切不禁黯然失色。 立夏望着对面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俊朗男子,渐渐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向他,她比谁都清楚他的背景——余恩泽,身高一米八五的他十八岁时便拿到美国名校的博士学位,如今二十五岁的他还有另外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显赫身份:国内最大的地产集团——余氏地产的少东家。 如此优秀的他自然少不了各路出身名门又事业有成的爱慕者与追求者,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与她苏立夏相媲美,有的甚至远远优秀于她。而他也完全可以拥有一份门当户对,才子佳人的完美婚姻,可他却偏偏特立独行,铤而走险,只想要一个并不完美的她。 “立夏,不要再动摇了,你和他根本不可能的,决绝一些吧。”立夏停下了脚步,她冷冷地望着面前那张颠倒众生的俊颜,心意已决的她直截了当,“恩泽,放弃我,就当是放过我。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绝情的话语犹如一把利箭直接刺透了余恩泽的心脏,所有的血液瞬间被冰封,彻骨的寒冷。他飞越千山万水,绕过大半个地球,只为来看她一眼,却换来她的一句放过她。 可怕的沉默过后,余恩泽凤眸冷肃,他牢牢地锁住立夏微红的双眼,一如既往强势的语气,“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舅妈,我结过婚了!我们根本不可能的!”立夏泪如雨下。 第一章 :当场挨了一巴掌 每当夜幕降临,三百四十五米高的皇后大酒店立刻变得金碧辉煌起来,成为y城夜晚最闪耀的一颗明珠。 在全是巨型水晶落地窗包围的顶层包间里,你可以将整座y城的繁华与璀璨一览无余。而此时此刻,精神紧张的立夏却完全没有那个闲情去欣赏什么城市夜景。 洗手间里,立夏深吸一口气,望着镜子面前那个与往常不太一样的自己——红唇莹润,似那鲜嫩欲滴的樱桃,乌黑的长卷发自由散落在肌肤赛雪的香肩上,一身火红的真丝长裙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她高挑又姣好的身段。 “立夏,放轻松,没什么大不了。你不就是陪那个老男人吃顿饭么,硬着头皮上吧!” 立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拍拍她有些发烫的脸颊,勉为其难地安慰自己,然后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迷人笑容,迅速调整好心态,随之迈着沉稳而自信的脚步朝顶层包间走去。 感应门自动打开的那一刻,还未来得及看清屋内的一切,无数强烈的白光便劈头盖脸地迎了上来,下意识地,立夏抬起手挡住那些耀眼的光线。 奇怪的是,当立夏走进屋里时,白晃晃的光线竟然柔和下来,然后慢慢聚拢成团,像是着了魔一般轻轻围绕在她的身旁。屋里的喧嚣嘈杂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人仿佛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缓缓走过地毯。 立夏没有惊慌失措,她只是很自然地放下先前抬起的手,然后面带微笑,稳稳地向前走着,始终保持警惕与冷静。今晚的她犹如一朵妖娆冶艳的红玫瑰,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 “陈董,您好!”立夏主动朝坐在沙发上那个一脸色相的老男人打起招呼,“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同老男人说话时,立夏没有错过站在他旁边的那位不苟言笑的英俊男子。 坦白说,就在立夏刚才朝走老男人走过来时,她就已经留意到了这个年轻人。 那是怎样一张俊美冷艳的脸庞啊——棱角分明的轮廓,英挺的剑眉下一双锐利的凤眸透着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完美地衬托出他比例匀称的健朗身线,孑然独立间是傲视群雄的强势。 “哎呀呀,苏小姐你不要这么客气啦,”老男人两眼直冒淫光,“让我老陈等你这么个大美人儿,我心甘情愿呀,听说你苏小姐还是个名牌大学的硕士,不简单啊!来来来,快坐下!”老男人正说着,伸出爪子就要去搂立夏的腰。 立夏反应敏捷 ,巧妙一躲闪,迅速绕到那个年轻男子的旁边坐了下来。“奇怪,为什么坐在这个人的旁边我会无形中产生一种压力呢?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吗?”莫名地,立夏暗自问着自己。 不知年轻男子是有意还是无意,立夏隐隐感觉到他往前挪了一下,正好挡住了老男人试图趁机来骚扰她的路,然后他朝立夏象征性地点头一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人不笑的时候就已经很好看了,他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可以蛊惑众生!”也许年轻男子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太过迷人,某一瞬间,立夏竟看得有些呆,还好只是一瞬间,不然别人还以为她在犯花痴。 虽然身为首长千金的立夏自小便见惯了各路俊男才子,但像他这般长得如此好看的人儿还真是让立夏第一次怦然心动。 老男人扑了个空,没吃到豆腐的他一脸的尴尬,只好赶紧转移话题找个台阶下,“苏小姐,我给你介绍,这位是余氏地产的少东家——余恩泽,余大老板。” “余老板您好,我叫苏立夏,很高兴认识您。”立夏礼貌地朝余恩泽打招呼,同时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年轻人就是余恩泽,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余恩泽面色平静,凤眸灿若星子,只见他彬彬有礼地朝立夏伸出右手,“苏小姐,幸会!” 立夏不慌不忙,优雅地同他握手,她有些冰凉的小手被他细长的手指温柔包围,温暖中隐隐透出一股刚毅坚实的力量。 “来来来,苏小姐,你迟到了,要自罚三杯!”老男人拿起桌子上那瓶价格不菲的白酒毫不留情地连倒了三杯,直接推到立夏的面前。 老男人的企图明眼人心中一清二楚,赫赫有名的苏首长的掌上明珠、千年冰雪美人——苏立夏今天能够首次屈就过来陪他吃饭,无非是为了希望他能够拿下她的自创珠宝品牌summer&love的华北区域代理。 老男人本来就觊觎苏立夏的美貌,以往他怎样都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一次逮着这么好的时机,“到嘴的天鹅肉”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品尝一番的。 立夏自然也清楚老男人绝不会仅仅拿面前这满满三杯白酒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毕竟她希望他做的是整个华北区域的代理,所以,在老男人签下她的合作协议前,她知道他真正想要她的什么。 像今天这样的局面若有父亲在,只要父亲一句话,这个所谓的老男人在立夏面前是根本不敢嚣张的。什么珠宝代理大亨,他在父 亲的面前简直一文不值,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有照做而已。 可如今的立夏只能独自应对这些猎人与猎物的商战规则,强迫自己也要学会逢场做戏。 如果不是在十八岁那年立夏发现父亲在外面有了情人,导致他和母亲的关系越来越僵,最后夫妻多年的情谊散得一干二净,两人终是走向婚姻破碎的结局。 更可悲的是,母亲因此精神上受到沉重的打击,居然选择了割腕自杀。 这些痛苦的记忆让立夏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父女二人已经许多年没有任何交集,即使如今的父亲已经回头是岸,并且退休后下海经商的他早早立下遗嘱,将自己名义下的所有财产全部归属于立夏。 千山独行的这些年,所有的艰辛与苦涩除了自己和着眼泪吞咽到肚中,化作一次又一次的坚韧和顽强,她别无选择。她只想证明给她的父亲看,离开他的庇护,面对残酷的世界,她一个人照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陈董,余老板,我先干为净!”为了事业,立夏决定豁出去了,不管接下来这个老男人要求她做什么,只要他不触及她的底线,她都可以从容面对。立夏话不再多说,举起酒杯,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很快,三杯白酒全部见底。 “好!苏小姐爽快!”众人纷纷拍手叫好,一旁的余恩泽也不禁目露惊讶,但他始终保持沉默。 放下酒杯后,立夏就有些站不稳了,脸颊滚烫滚烫,头也有些眩晕,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为了不想让别人看出她有什么异样,立夏刻意保持镇定,依然面带微笑,“陈董,这满满三大杯白酒我已经喝过了,咱是不是也该谈正事了?” “诶,别着急嘛苏小姐,”老男人举着酒杯,故意凑近立夏,那双望着立夏的色眼快要掉出来似的,“刚才你是自罚三杯,今天余大老板赏脸,专程赶过来陪我。我要代理你的珠宝,还得等他给我商铺,他若不给我商铺,我拿什么来摆放你的珠宝呢。所以啊,你还得替我敬余大老板三杯。” “陈董,差不多行了,不要为难苏小姐。”余恩泽站起来,往前一步挡在老男人面前,一脸严肃。 立夏目色一震,他这是在袒护她吗? “余老板,感谢您赏脸过来,我敬您三杯!”没时间多想,立夏快步走到余恩泽面前,又是三杯白酒一饮而尽。 酒精已经开始发挥效力,转身时立夏险些没有站稳,还好余恩泽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她 。 “没事吧?”立夏头顶响起温和的声音,周围是他宽阔的怀抱,淡淡的蓝茶香水的味道萦绕在她急促的呼吸间。 “没事,谢谢余老板。”耳根蓦地发烫得厉害,立夏慌忙从他的怀中逃离,在一旁站稳。 老男人眼见立夏有些醉意,趁机将立夏一把搂进自己的怀里,“这才像话嘛!” “你干什么!”立夏猛地挣脱开老男人,满腔愤怒中,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红酒,“哗”地一下泼到了老男人的脸上。 顷刻间,所有人目瞪口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立夏的左脸上,五个深红的指印顿时清晰可见。 第二章 :我叫你打回去 “臭女人,信不信老子剥了你的皮!”被泼了一脸酒的老男人面目变得狰狞起来,他还想继续对被他一巴掌扇倒的立夏动手,不料身后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陈董越来越厉害了么,开始学会打女人了?!”迷人的声线底气十足,透出不容置疑的强势,锐利的冰眸仿佛要穿透人的灵魂,余恩泽没有松开手,反而加大了力道。 老男人疼得动弹不得只能嗷嗷叫起来,不停求饶,“哎呦哟,余老板您高抬贵手啊,您高抬贵手啊!”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向前替老男人求情,余老板发威时,大家只有眼睁睁受着的份儿,谁若是反抗,那就是自寻死路。奇怪的是,堂堂余大总裁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对珠宝代理大亨陈宝财动怒,这实在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立夏捂着左脸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火烧般的疼痛伴着隐隐的腥咸气息一股脑袭来,委屈、难过、失落、挫败……所有的恶劣情绪瞬间迸发,想哭却不能哭,她只能强忍着,一直强忍着,然后意外又沉默地望着余恩泽的一举一动。 “我余恩泽最痛恨男人动手打女人,没想到你陈宝财居然是这种货色!”余恩泽直接将老男人的胳膊转了个弯,只见老男人一个跟头栽到了地上。 “余老板,是小的该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的吧。”老男人狼狈地爬起来,唯唯诺诺地向余恩泽道歉。 余恩泽昂着头,对老男人不屑一顾,只转身面向左脸已经红肿的立夏,黑眸里闪过一丝疼惜,却是不可违抗的命令语势,“苏立夏,打回去!” 立夏以为自己听错,怔在原地。 “我叫你打回去!”余恩泽再一次命令她,语气中已是无法抗拒的凌厉。 立夏显然吓了一跳,她不禁打了个激灵,然后就那么鬼使神差地听了余恩泽的话,众目睽睽之下,她缓缓走到了老男人面前。 “啪!”鸦雀无声的屋里,这一巴掌立夏还得震耳欲聋。 挨了立夏一记耳光的老男人窝囊地捂着脸,恨得牙痒痒也不敢说一个字。 一片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中,余恩泽的脚步声干脆而响亮,他走近立夏,纯净磁性的嗓音温和响起,“苏立夏,我让司机杨叔送你回去。” 听余恩泽要派司机送自己回去,立夏又是一怔——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何他要这么好心替我解围? “哦,不用了,谢谢余老板 的好意,我自己回去就好。”犹豫数秒后,立夏果断谢绝。 “走吧,我让老杨送你!”不等立夏反应,余恩泽已经轻易将她拦腰抱起,只见他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面色平静地朝门外走去。 一切仿佛是在做梦,立夏忽然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心失控了一样跳得厉害,全身像是冒着火焰,热得快要散出蒸汽。 “余老板,请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立夏不知道接下来余恩泽会对她做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似年轻气盛又桀骜不驯,但他绝对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而且城府极深。 余恩泽没有停下脚步,他低下头,嘴角漾起浅浅的笑,透着不羁与邪魅,却又是那么温和,“以刚才你连站都站不稳的情形,我不认为你能顺利走出来。所以,我当然会放你下来,但不是现在。”说完,为了寻找更合适的抱姿,他像搂着一只小猫咪般向上拢了拢立夏,然后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一辆沉敛大气的黑色s在余恩泽面前停下,流畅的车身线条在这深浓的夜色中竟孤傲地折射出令人无法抵御的冷冽光芒。 “少爷。”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儒雅男子匆匆从主驾驶座位上跑了过来,随之他恭敬地为余恩泽打开后车门,想必他就是余恩泽的司机杨叔。 余恩泽朝老杨微微点头,然后嘱咐他:“杨叔,先把这位苏小姐送回家。” “上车吧。”余恩泽利落地将立夏放了下来,柔和的月光里,那张清冷的俊颜愈发清晰、迷人。 立夏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居然莫名其妙地对他产生一种难以抗拒的信任感,她乖乖上了车。 “你住哪里?”余恩泽在她旁边坐下,那双好看的黑眸仿佛要将她看进他的心里。 “余老板,真是麻烦您了,我住在玉溪路19号,谢谢!”立夏被他看得有些紧张起来,回答完毕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望向前方。 他平常和女孩子说话都是这么聚精会神地一直看着对方吗?生得这样一副明显招桃花运的俊俏模样,尤其是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恐怕没有几个女生能招架得住。暗自想着,立夏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你在笑什么?”蓦地,耳边又响起余恩泽充满磁性的嗓音,他的语气非常平静。 我这笑得如此隐约也能被他发现?!立夏意外地转过头,准确无误地撞上他深邃又柔和的视线,强掩着心中的尴尬,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哦?我 哪里有笑。” 余恩泽望着脸颊微红的立夏,居然欣慰地笑起来,他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眼神里充溢着立夏看不懂的宠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爱一个人抿着嘴偷笑,被人发现了还喜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余老板,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立夏诧异又困惑地望着余恩泽,面前这个男人真是让她越来越迷糊了,怎么他的话听起来好像他很了解她似的。 “苏立夏,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余恩泽波澜不惊地反问她。 “余老板,我实在不明白您在说什么。”立夏一头雾水地望着余恩泽。 “别叫我余老板了,小辣椒。”余恩泽笑得明媚灿烂。 小辣椒?!立夏微微一怔,他居然知道她小时候的外号。 “余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外号叫小辣椒?难道我们以前认识吗?”立夏半信半疑地问道。 第三章 :记忆的碎屑 凤眸里是一片温和宁静,余恩泽伸出自己的左右手给她看,“小辣椒,你还记得这手背上的这两道抓痕吗?” 清柔的车内氛围灯光中,他的手是多么好看啊,不知道的一定会以为这是一双女子的纤纤玉手,细长的手指线条优美而坚朗,甚至闪烁着莹润却又隐隐透着凛冽的光芒。如果不是因为手背上那两道明显凸起的疤痕,它们一定会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双手了。 立夏不禁伸出手轻轻触摸着他手背上早已愈合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摩挲中,回忆渐渐将流年吹散的往事碎屑重新聚拢、拼接,年少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 初三那年的夏天傍晚,太阳圆得像个大大的蛋黄儿,映得天边犹如开满了镀了金边的红玫瑰,红得绚丽又热烈。 立夏背着背包和同桌米粒有说有笑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谁知她们刚经过学校的绿茵操场便被几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拦住。站在中间的那个最高的男生显然长着一张魅惑众生的妖孽脸蛋儿,少不了青春昂扬的阳光气息,却又处处散发出傲慢与不羁。 “你们是谁?干嘛挡着我们的路?!”对于他们这种极为不友好的举动,立夏有些气愤,语气自然带着明显的反感。 “啊!好开心啊!”同桌米粒却是完全相反的态度,她在见到这几个男孩子的那一刻,突然激动地喊了起来,亢奋地不知所措,“我这是在做梦吗?男神余恩泽现在就站在我面前耶!恩泽,你真的超帅超帅哦!”米粒口中的男神余恩泽,不用猜也知道,就是站在中间这个最高的男生。 立夏被反应异常的米粒吓了一跳,“米粒,他们在挡着我们的去路,你怎么兴奋成这样?!” “还男神呢,一个男孩子长这么一张妖媚的脸蛋儿,我看叫男狐狸精还差不多!”立夏忍不住暗自讥讽道。 “喂,新来的,你行不行了,连我们余恩泽余大少都不知道!”站在最后面的一个男生鄙夷地望着立夏,他是在指责立夏浅薄与无知。 米粒两眼直冒桃花地盯着余恩泽,双手捧在胸前做崇拜状,“立夏,你刚转来我们学校不久,所以你不知道我们的男神余恩泽有多受欢迎!他是赫赫有名的政界泰斗余耀邦余老爷子唯一最最器重的外孙。 我们的男神文武双全,不但拿过全国奥数冠军,全国水彩画大赛冠军,他还是全国青少年长跑大赛冠军,射击大赛亚军,而且他的太极拳打得超好的,最关键的是,他长得又超级帅!他是我们全校 女生的梦中情人呢!” “那又怎样,跟我有关系么!”立夏不屑一顾,“瞧你现在这副花痴样儿!” 仿佛周遭的人都是路人甲或路人乙,完全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那位沉默良久的男狐狸精直接高傲地走近立夏,只见他目光锐利地锁住立夏的双眸,一开口就是霸道而强势的语气:“苏立夏,我要你做我女朋友!” 米粒顿时目瞪口呆,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男神余恩泽居然破天荒地公开——追求一位新来的转——学——生! 立夏面不改色,一派镇定的气场丝毫不输于男狐狸精咄咄逼人的冷傲,“凭什么!追求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请你走开!” “脾气还不小!像根小辣椒!”余恩泽淡然一笑,不禁伸出手要去抚摸立夏的额头。 “你干什么!”立夏反应敏捷,“啪!”地一下迅速打掉余恩泽不老实的手。 余恩泽一阵吃痛,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一把握住立夏的双肩,坚定而命令的口吻,“我就要你做我女朋友!就凭我余恩泽喜欢你苏立夏!” “立夏,你就答应吧,做余恩泽的女朋友是多少女生梦寐以求的事,你这都亲自给你送上门来了,你快答应啊!”一旁的米粒已经迫不及待,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是不是有病!”怒火中烧的立夏奋力推开余恩泽,她简直哭笑不得,“我根本不认识你,更不了解你,所以我不可能做你女朋友!我们要回家,请你让开!” “臭丫头,你一个新来的竟然敢在我们余大少面前这么拽,我们余大少看上你,这是你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最后面的那个男生又开始狐假虎威,溜须拍马。 立夏对马屁男不屑一顾,她再一次向余恩泽重申自己的立场,“我们要回家,请你让开!” “我要是不让呢!除非你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余恩泽显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你让不让?!”立夏小脸已经涨得通红,双眸里渐渐升腾起杀气。 “不让!”余恩泽放肆地向前迈了一步,彻底挡住立夏的路。他身后的几个男生也跟着向前迈了一步,一个个跃跃欲试。一场可怕的战争似乎即将爆发。 “米粒,你让开,我的背包你帮我拿好!”一见形势不对,立夏赶忙将自己的背包卸下来扔给米粒,然后将她远远推开。 米粒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脸色铁青,但她又重新 跑回立夏身边,决定对立夏寸步不离,她小声劝导立夏,“立夏,你别乱来啊,现在是敌众我寡,吃亏的恐怕是我们两个。不如,你今天先答应他吧,起码我们今天得逃过这一劫啊。你惹了余大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立夏眼神中满是自信与冷静,嘴角划过一丝邪魅的笑,“放心米粒,他余恩泽练过太极,我练过降龙十八掌和六脉神剑!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什么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的,立夏这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吗?米粒还在云里雾里时,立夏那抹娇小敏捷的身躯早已冲了过去,身轻如燕的她在那些身强体壮的挑衅者中间自由翻滚或跳跃,举手投足间有巧妙又聪慧的躲闪,有强韧有力的反抗,亦有最有效的回击。 “停了!都别打了!”一阵混乱的厮打过后,余恩泽气喘吁吁地赶紧喊停。他的两只手已经被立夏抓破了皮,尤其是手背上那两处伤得最严重,像是被立夏的指甲剜去了肉,流血不止。 所有参与打斗的人此刻已是青一块紫一块,上气不接下气。立夏的马尾辫不知被哪个男生扯得乱七八糟,她的鼻子和嘴角也流了血。 余恩泽忍着痛,凤眸里已是佩服和欣赏,他朝立夏露出妥协的笑,“你还真是一根小辣椒,算你厉害!你们走吧!” 愤怒已经让立夏忘记了疼痛,她利落地抬起手,一把抹去从鼻孔里躺下来的湿热的腥咸液体,“哼!”她轻蔑地斜了余恩泽一眼,然后拉着惊得嘴巴和眼睛都快要掉到地上的米粒扬长而去。 就在立夏满怀着胜利的喜悦走在回家的路上时,背后忽然传来余恩泽清晰嘹亮的呼喊,“小辣椒,我就是喜欢你!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 第四章 :她和别的女孩儿不一样 “立夏,立夏?”车子已经到达立夏的住处,余恩泽轻轻唤着一直望着他的手背出神的立夏。 “哦?”立夏回忆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抱歉地朝余恩泽莞尔一笑,“对不起,余老板,当时我下手太狠了,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你的手背上居然留下这么深的疤。我真的很抱歉!” 余恩泽温柔地望着她,嘴角挂着明朗又有些遗憾的笑,“立夏,你终于想起我是谁了,刚才在皇后大酒店我一眼就认出你了。”而你却没有想起我是谁,看来当初真的是我一厢情愿地喜欢着你,你的心里丝毫没有我的位置。后面的话余恩泽选择吞咽到肚中。 “不好意思,余老板,我是个健忘的人。”立夏尴尬万分,若不是余恩泽给她看他手背上的那两道疤痕,她真的想不起来余恩泽就是当年拼命追求她的那个小霸王余大少。 那时的余恩泽对立夏要么名贵鲜花不断,要么当季最流行的欧美时尚奢华大牌不断,甚至还给立夏专门买了辆q3,并且配了专职司机……他千方百计想要博立夏一笑,讨得立夏的芳心。 可惜的是,那时的立夏一心只想着学业,谈情说爱之类的一概不入她的眼,更别说走进她的心。 后来余恩泽初四下学期被家人安排去了国外,自那之后立夏就再没见过这个霸道的表白狂。只是自从余恩泽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辣椒后,全校所有同学都开始改叫她小辣椒,因为只有她才敢和小霸王余大少斗智斗勇,是个勇敢的女汉子。 如今的余恩泽早已褪去年少的轻狂稚气,纵横商海的他练就了一身的沉稳与睿智,只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霸道和高傲还是丝毫未减,甚至愈演愈烈。那时的他是男狐狸精,如今的他可真的是男神了。 “立夏,你以后叫我恩泽就好。”余恩泽看出了立夏的不自在,他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余老板,这合适吗?”立夏显然有些顾虑。 “当然合适!”余恩泽回答得干脆,他一脸认真地望着立夏,“你我再见面仍是朋友,没必要叫得那么生疏!” 立夏拗不过他的强势,只好点头答应,“那好吧,恩泽,谢谢你今晚帮我解围,然后又送我回家。” 余恩泽露出一个大大的满足的笑容,“举手之劳而已,干嘛这么客气。”十几年过去,他终于看到当初那个清心寡欲的小辣椒如今对他喜笑颜开。 他一直记得那个阳光温和的午后,柳絮轻轻随风摆动,她独自 一人依偎在树下,嘴角噙着一抹温婉清甜的笑,埋头安静地看着berylmarkham的westwiththenight。 金色的光晕宠溺般地拢住她娇小却并不单薄的柔美身躯,那一刻,从远处偶然经过的他恍若见到了一位不小心坠入凡间的天使。 怎会有这样的女孩子,美好得直教人心动不已。见过太多太多所谓光鲜靓丽的女生,可她们大多浮华之气浓重,渐渐地变成千篇一律的模糊模样。而她定然是与她们不一样的,她干净且清透,有着不一样的风骨。 后来才知道,她叫苏立夏,刚转来这所贵族学校不久,是那位向来低调却依然威名远扬的苏建国苏首长的千金。 自小被整个大家族宠坏了的他从来都是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所以,苏立夏,他一定要让她做他的女朋友。因为他喜欢她!没有理由的喜欢! 岂知一切出乎他的意料,任他求爱花样百出,这个叫苏立夏的女孩硬是对他不感冒,雷打不动的冰雪美人。对,她还是个武林高手,他在向她表白的第一天就已经领教过她的威力了。 很遗憾,这段艰难的求爱旅程在他后期飞往美国求学戛然而止。本以为日后很难再见到自己的初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十多年后的今天,他和她竟以这样的方式相遇。这一切究竟是命运的巧合还是上天赐予他的幸运?总之,能够再次见到她,他真的很开心。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到达立夏的住处,“恩泽,谢谢你。我们后会有期。”立夏解开安全带,客气地同他告别。 “立夏,等一下。”余恩泽迅速叫住正要下车的立夏,只见他毫不避讳就那么很自然地握住立夏的左手,然后利落地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抽出一支细长的钢笔,低调又奢华的深蓝灰,是hermes家的nautilus款,当年由爱马仕艺术总监pierre-alexisdumas和澳大利亚设计大师marewson携手设计。 他摊开立夏的手,细滑的笔尖在她瘦削又汗湿的手心上自由跳跃,“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他一边说着一边写下一串清晰而大气的黑色数字。 “好,”立夏在他写完后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手指不禁嵌进掌心,随之,她走下车,“再见!” “再见。”余恩泽朝立夏点点头,他又善意地提醒她,“回到家别忘记先用冷毛巾敷一敷你的脸,然后再涂上消 炎药。” “我知道,谢谢。”立夏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已经肿起来的半张脸,直到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而她的心却因余恩泽刚才那句暖心的提醒而变得热流涌动。 余恩泽缓缓降下车窗,点燃一支luckystrike,指间星火闪烁,烟雾飘渺中,他安静地望着那抹娇小的身影逐渐淹没在深浓的夜色里。 “少爷,这么多年您一直孑然一身,就是为了这个女孩儿吗?”末了,望着后视镜里神情有些复杂的余恩泽,沉默一路的杨叔终于开口说话。 “杨叔,她和别的女孩儿不一样!”余恩泽仍然望着立夏离去的方向,语气笃定。 “她确实是个不一样的女孩儿!”杨叔真诚回应。 “杨叔,我们回去!”深吸一口气,余恩泽收回视线,摁灭手中燃了一半的luckystrike,命令杨叔调头回他的别墅。 “小辣椒,我就是喜欢你!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回去的路上,余恩泽想起那一年他朝着立夏的背影对她志在必得地说出这番狂妄的话,他不禁为自己当年那些幼稚的言行感到好笑。可他转念又一想,既然天意眷顾,让他有幸再一次遇见她,那么就让他再任性一次,他要重新追求她。不知这一次,她愿不愿意喜欢上他。 第五章 :临时模特 白瓷色的猫脚浴缸里飘渺着氤氲的水汽,朦胧中萦绕出怡人的芬芳,立夏缓缓沉入水中,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完好地覆住那一抹纤瘦柔软的冰肌玉骨。 绷紧了一整天的神经此刻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不过今天真的好累。立夏干脆闭上了双眼,什么也不愿意去想,让一切彻底保持安静。忽然地,她悬在浴缸边缘的左手不禁动了一下。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为何脑海中又浮现出余恩泽的音容笑貌?立夏抬起左手入神地望着他当时认真写在她掌心的那一串黑色数字,心情竟莫名地复杂起来。她合上五指,随之又摊开,犹豫和纠结中她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最后她还是狠下心来,在沐浴乳浓郁的香气中渐渐洗去了那些关于他的数字。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她和他依然完全不是一个轨道上的人。如今他们相遇纯属偶然,可世界之大,喧嚣热闹又空旷寂静,以后能否再重逢已是未知。既然明知不是一路人,那么就果断不要再联系。 立夏只觉自己想得理性而透彻,于是强迫自己迅速将余恩泽抛向脑后。她打算洗完澡就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举办一场珠宝秀,她和她的团队已为这次的秀足足准备了两个月,眼下只有自己的珠宝事业是值得全力以赴的。可是当立夏真正躺到床上时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为什么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余恩泽?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屋里,洒满一地温和的碎金子,早早起床的立夏一袭宽松的白色棉质衬衫,她安静地站在窗前,香肩半露,玉腿修长。轻轻推开窗户,迎面是清新的空气,立夏作深呼吸状,晴朗的天气,心情也变得明媚,很适合今天的珠宝秀。 工作人员已按照立夏的要求早早将舞台布置好,舞台上白色为主色调,配以清新秀气的小碎花零星点缀,给人一种纯洁明净的感觉,因为这场show的主题叫做“纯爱之光”。 立夏这一期的珠宝设计的简单而精致,材质大多采用白金和蓝色托帕石,象征着纯洁永恒的爱。而这次秀的压轴珠宝则是那条名为“星空的爱恋”的限量版项链,立夏呕心沥血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设计出来。 佩戴“星空的爱恋”走秀的是国际名模沈白露,这可是立夏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模特,无论从相貌还是气质上,唯有沈白露最能衬托出“星空的爱恋”所要表达的一切。 当然,能邀请到沈白露这位国际大牌来为这一期的珠宝走秀,立夏当初真 是同她打了一场持久战。好在艰难的过程以及苛刻的条件最后都被立夏一一攻破,沈白露如今最欣赏的就是立夏的真诚与执着。 一切按照计划顺利地进行着,舞台灯光随着欢快清灵的音乐不断变幻,高挑靓丽的模特们佩戴着立夏亲自设计的珠宝各自风情地展现出自信而强大的气场,台下的观众掌声雷动,欢呼不已。 就在即将轮到沈白露佩戴“星空的爱恋”上场压轴时,助理小哇突然急匆匆地跑到正在后台观看模特表演的立夏面前,她小声告诉立夏,沈白露昨晚不小心患了重感冒,来不了了。 立夏瞬间犹如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腔怒火冲至头顶。本来为了今天这场秀,她和她的团队们可真说得上是历经千辛万苦,如今万事俱备只欠沈白露这阵东风了,她大小姐偏偏又患了重感冒,这是在逗大家玩的节奏么,不待这样不靠谱的好不好! “不行,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掉链子!不能因为她沈白露一个人的缺席就枉费了大家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立夏强迫自己保持理性,临危不乱的她急中生智,“小哇,不要慌,我们自己也可以顺利完成这场秀。 一会儿我佩戴‘星空的爱恋’上台走秀,你先回去告诉设计师们,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之前给沈白露准备的那些长裙设计成适合我的短款,等我上台时,你在后台解说。听明白没?” “立夏姐,我……”小哇仍有顾虑,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小姑娘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但她刚过助理实习期不久,工作经验尚浅,像今天这种突发状况她是第一次遇到,所以难免会有些不知所措。 立夏心中明明已经急如乱麻,可她又不能在自己的助理面前表露出不良情绪,本来小哇就惊慌失措了,如果再打击她的积极性恐怕只会雪上加霜。 “小哇,不要怕,一切有我在!”立夏目不转睛地望着小哇,语气异常坚定沉稳,她握紧小哇的双手,眼神中是不容置疑的期望与信任。 “立夏姐,我立刻去办!”立夏的鼓励让小哇瞬间犹如吃了颗定心丸,重新自信满满的她来不及多想,赶紧跑去找设计师。 舞台灯光再一次转换,这一次,所有人仿佛置身于墨蓝色的璀璨星空,安静柔和的音乐声中,大家恍若看到一位不小心坠入凡间的天使正缓缓而优雅地朝他们走来。雪白的抹胸公主蓬蓬裙前短后长,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立夏比例完美的身线,让她显得更加修长性感的同时又增添了不少清丽灵动的仙气。 “看!那就是‘星空的爱恋’!简直太美了!”台下忽然有人激动地惊呼,感动得眼泪已经落下来。 是的,立夏脖子上佩戴的就是今晚最闪耀的“星空的爱恋”,今晚,相信真爱的人注定会为它流下伤心或幸福的眼泪。 晶莹剔透的蓝色托帕石像是被立夏磨碎成了粉末均匀地洒在了白金中,然后她将这些洒了蓝色托帕石粉末的白金拧成了一股细细的项链戴在了脖子上,正好处于那副好看的锁骨中间。每一个角度都透射着光芒,白金的柔和,蓝色托帕石的清冽,干净而纯粹。 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吗? 当然不是。 “星空的爱恋”名字的由来怎会这么简单? 当你走近一些去看这条项链时,你不禁热泪盈眶。原来白金里面和着的并不是蓝色托帕石粉末,而是精心雕刻出来的一颗颗小的不能再小的蓝色托帕石星星,即使星星再渺小你也依然可以看到它们菱角分明,更为神奇的是,每一颗星星里面还镶嵌着一颗纯洁透明的心。 台上的立夏优雅从容,自信大方,她尽全力全方位地为台下观众展现出“星空的爱恋”的非凡魅力,小哇则在一旁望着大屏幕上多角度放大的“星空的爱恋”绘声绘色地为大家做着解说。 珠宝秀谢幕时所有人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掌声久久没有散去,他们看到了立夏的良苦用心,看到了立夏精湛的技艺,看到了立夏独特的构思,看到了立夏满腹的才华,也看到了立夏整个团队的努力。 立夏和所有工作人员们手牵手一起向大家深鞠躬以表示对大家的感谢,就在立夏抬起身转头时,目光不经意间和台下某个男人撞了个正着。 这个男人她昨晚还下定决心不要再见面的,谁知这第二天就又见到了。此刻这个男人正目光专注地望着她,那双好看的凤眸里满是惊喜与赞赏。 “奇怪,这个余恩泽怎么会来看我的珠宝秀呢?小哇怎么没有告诉我余恩泽也在邀请名单中呢?”立夏心中困惑。 第六章 :竟然相逢 珠宝秀大获成功,庆功酒会按照原计划在当晚如期举行。换上一身宝蓝色晚礼长群的立夏潇洒利落地穿行在衣香鬓影间,并同他们彬彬有礼地举杯交谈着,不远处那道英俊挺拔的背影再次闯入她的视线。 立夏快步走到正在同别人谈笑风生的余恩泽面前,那张精致的面容上满是自信而迷人的笑,“余老板,感谢您大驾光临,我敬您一杯!” 或许是舞台灯光效果制造的特别到位,再加上化妆师化妆技术高超的缘故,大家完全看不出当时t台上的立夏左脸上还残留着昨日的伤痕。此刻,立夏就站在余恩泽的面前,细心的他还是发现立夏涂了厚厚的遮瑕粉的左脸上映出隐约的掌印。她一定很疼,也不知她昨晚有没有休息好。余恩泽的心竟然蓦地一紧。 “祝贺你,立夏。辛苦了。”余恩泽爽快地同她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余老板,我没想到您也会来,我真是受宠若惊。”立夏对于今晚余恩泽的到来感到意外又惊喜,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也会来看她的秀,所以只好这样委婉地问他。 “你昨晚把这张邀请卡落在我车上了,”余恩泽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那张邀请卡递给立夏,“这上面写着请凭借此vip卡进入秀场,所以我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立夏,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听余恩泽这么一说,立夏这才回想起来,难怪她昨晚回家的时候总感觉包里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这张邀请卡被自己不小心掉落在他的车上。立夏本来是打算把这张邀请卡送给那个老男人陈宝财的,谁知结果不但和他的生意吹了,还结下了很深的梁子,自然这邀请卡也没必要再给他了。 有句话说的好: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的同时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所谓,有失必有得。这不,余恩泽这位超级巨星捡着了这张邀请卡,然后人家今天不请自来,极为慷慨大方的捧了立夏的场。 “余老板,您太抬举我了,您能赏脸来捧我的场,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哪有什么资格怪您!”立夏脸颊有些发烫,客套的语气中透着喜悦和激动,她再次举起酒杯,“余老板,谢谢,我再敬您一杯!” “立夏,你今天喝得不少了。”余恩泽连忙拦住正要仰头饮酒的立夏,只见他目色温柔,“差不多就行了,对我你不必这么客气。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你就别再叫我余老板,叫我恩泽。”说完,他夺下立夏手中的酒杯,很快他递给她一杯热牛奶,“解解酒吧,照你今晚这么个 喝法,你的胃估计要翻江倒海了。” “谢谢你,恩泽!”就在立夏从余恩泽手中接过牛奶时,周围忽然投来艳羡的目光。 “这位年轻的珠宝设计师真不简单啊,居然认识余恩泽!” “余老板貌似对苏立夏很关心哦!” 立夏听到有人正在互相低语。 “恩泽,你太耀眼了。”立夏有些调侃地对余恩泽说道。 “如果我太耀眼,那我一直照着你,可好?”余恩泽诙谐地回应立夏,俊逸的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意,那双好看的凤眸里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不好!”立夏浅笑着果断回绝道。 “为什么?”余恩泽面色平静,心却是微微一震。 “我是个独立的女人,我确切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立夏语气坚定地向余恩泽强调自己的立场,她向来是个靠实力说话的人,她不需要借助名人的光环来宣传自己。 余恩泽似笑非笑望着眼前这位坚强独立的小女子,全身的血液却仿佛因为对她的喜欢而渐渐沸腾。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还是从前那个倔强又好胜的苏立夏,那个他一直喜欢着的苏立夏。 是的,这么多年。 “你以前做过模特?”余恩泽浅饮了一口香槟,转移了话题。 “上大学那会儿参加社团活动有跟专业老师学过,我真没有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立夏作深呼吸状,当自己在今天的珠宝秀上走压轴时,似乎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好在她把握到位,一切都很成功。 余恩泽赞赏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同立夏碰杯,“正所谓技不压身。” 杯中的牛奶刚滑过喉咙,立夏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嘈杂,“哇,超模沈白露这是和谁一起来了?” 沈白露不是患了重感冒来不了了么,她这突然赶在珠宝秀结束后出现是几个意思?立夏不解,闻声转过身,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好似刻意闯入了她没有完全防备的视线,那一刻,立夏怔在原地。 是他! 陆跃凡! 事到如今,立夏与他分手已整整三年。 时间过得这样快,转眼,三年已过。 是谁执迷不悟,仍沉浸于过去那段青涩懵懂的心动岁月,明明知道自以为能够永恒的爱恋其实早已化作一粒尘埃,不知归去,她却偏不要为他死心。即使当初是她首先决 绝地转身离开他,并发誓从此不再见他。 立夏完全没有料到她和陆跃凡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重逢。她的大脑何时变成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跃凡同沈白露手牵着手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向依然孤单一人的她缓缓走来。 “立夏,真的很抱歉,”面色有些苍白的沈白露一脸歉意,她的态度还是很真诚的,“都怪我的身体不争气,我刚刚从医院打完吊针,我特地让跃凡开车送我过来向你道歉的,对不起。” “沈小姐不用内疚,你的身体要紧,珠宝秀很成功,放心。”立夏并没有责怪沈白露,她反而很关心沈白露的身体,“你的身体现在好些了吗?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同沈白露说话时,立夏丝毫没有瞧陆跃凡一眼,云淡风轻的她直接视陆跃凡为空气。 沈白露淡淡一笑,摆摆手,“不用了,立夏你原谅我就好,”随之她拍拍立夏的肩膀,“以后只要你想让我为你走秀,直接找我就行,我义务给你做模特。” “真的吗?”立夏快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沈白露回她一极为肯定的眼神。 “谢谢你,沈小姐。这真的太好了。”立夏紧紧握住沈白露的手,感激不尽。 一旁的陆跃凡脸色明显阴沉了许多,被立夏无视的滋味让他心烦意乱,他只好强颜欢笑着对沈白露说道:“白露,你不打算向这位女士介绍一下我么?” 沈白露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向立夏介绍她的未婚夫,“哦,对了,立夏,我向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他叫陆跃凡。” 立夏这才正脸望向神情复杂的陆跃凡,“陆先生您好,我叫苏立夏,幸会。”精致的面容上满是自信而明朗的笑容,看不出一丝感伤与留恋的痕迹。 一抹苦涩的笑划过嘴角,陆跃凡的神情晦暗不明,他伸出手同立夏握手,“你好,苏立夏女士,幸会!” 立夏感觉到陆跃凡是刻意握紧了她的手,甚至还有些疼。她沉默着,目不转睛地望着陆跃凡,岁月没有沧桑他依旧英俊的容颜,只是硬朗了许多,那是流年沉淀下来的沉稳和成熟。她看到了他熟悉的眉眼间凝结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她知道,他是恨她的,毕竟是她选择了放手。 “你们先聊着,我失陪一下。”立夏终究是借口避开了陆跃凡,她的心情真的槽糕透顶,她害怕自己会失控,她只能提前退场 。 立夏慌忙逃离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狭长的走廊里,“立夏,你站住!”不料陆跃凡竟追了上来,他一把拉住立夏的胳膊。 第七章 :我早就没有后路可退 “放手!”立夏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语气陌生得让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陆跃凡冲到面无表情的立夏面前,他紧紧握住立夏的肩膀,剑眉星目里积郁着长久以来的怨恨和愤怒,“立夏,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你也不肯原谅我?!” “陆跃凡,你还要我重复一遍么,”立夏用力推开陆跃凡,她冷冷地望向他,“从你当年选择和我那无情无义的父亲共事的那一刻起,你就放弃了我,是你让我彻底地明白,我在你心中的位置远没有你的个人利益重要!” “为什么你非要我在事业和你之间做一个选择,为什么我就不能事业与你同时拥有?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想不开?”陆跃凡情绪变得激动,眼角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因为那人是我父亲,他背叛了我的母亲,害我母亲自杀,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你既然选择为他工作,我又何必和你在一起!”气愤让立夏的脸颊涨得通红,她的胃突然如火烧火燎般的疼起来。只见她捂着腹部猛地蹲在了地上,面部表情看起来痛苦的样子。 陆跃凡见状,立刻担忧地跑过去扶着立夏,“立夏,你怎么了?” “你走开!”有气无力的立夏试图再一次推开陆跃凡,可是胃部的疼痛已让她的额头直冒冷汗,“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要再缠着我!你再不走开,我就要喊人了!” 陆跃凡面容苦涩,他松开立夏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好,我走就是。” 望着熟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昏黄的光线里,立夏扶着墙艰难地站了起来。身后是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面空无一人,立夏独自走了进去,关上门的那一刻,整个人重重地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泪水肆虐。 再美的风景也已成为过往,任你万般留恋却是回不去的曾经。或许是时间改变了一切,你没有变,而他变了。 “你以为你躲在这里偷偷的哭,你脸上的妆就不能哭花了吗?”空气里忽然飘来一道熟悉的嗓音,迷人的声线里透出几分戏谑。 立夏不知道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她立刻停止哭泣,猛地抬起头,余恩泽竟然站在她的面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哭不哭,我脸上的妆花不花关你何事!”眼泪依然哗哗往外流,立夏也顾不得擦,只是没好气地对正在极为认真地看着她的余恩泽说道。 “我在里面那间小屋安静地休息,你突然闯进来在我屋外一个劲地哭,这可真不像你,苏立夏 。”余恩泽语气淡然。 立夏环视四周,原来这会议室南面还有一个小房间,之前余恩泽离开庆功酒会后就来到那个小房间里休息。这么说,刚才她和陆跃凡所有的对话他都能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苏立夏,你是猪吗?居然让人看了你的笑话!”腹诽的立夏此刻是有多恨自己。 “我让你余大总裁看了我的笑话是我活该,我打扰你余大总裁中场休息是我不对,对不起,我走还不行么!”立夏气急败坏地挥起手,有些粗鲁地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这下一双眼睛全晕黑了,然后抡起地上的手袋直接冲出门外。 “你就这个样子出去,那你今晚可真就成了宴会上最大的笑柄,明天早上你就是头条!”余恩泽朝着一股脑要去“撞南墙”的立夏一声厉喝。 立夏蓦地停止脚步,赶紧从包里拿出化妆镜,打开一瞧,我滴个神啊,镜子里那是个女鬼么,吓人! 冰凉的水一波又一波地拍到脸上,渐渐洗去浑浊的残妆,擦干脸上的水珠,立夏直起身子望着镜子里素颜的自己,忽然觉得眼前这副面容苍白又模糊。 “苏立夏,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这些年里,你变了,变得连你自己都觉得陌生。”立夏对着镜子轻轻触摸着左脸上隐隐约约的指痕,至今仍有微微的余痛,而她的心其实更痛。 对于父亲,她还是恨着他的,即使这么多年她从不与他联系,可她又怎会不记挂他。他的身体状况还好吗,他一直有个头痛的毛病,每天他有按时吃药吗? 那些同父亲相处的温馨时光,是母亲健在时最美好的岁月,也是她独闯江湖的这些年里心底最温柔的避风港,她永远不会忘记。 她知道,父亲当年愧对于自己的妻子,而对于女儿,他始终视她为珍宝。当年那个女人接纳不了他的宝贝女儿,一气之下,他果断与她一刀两断。可就在当晚,他的妻子因为绝望而选择了自杀。这是他余生都无法抹去的阴影,于她们母女,他是罪人。所以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能原谅她的父亲。 陆跃凡终究只是她生命里一段青涩的记忆,何必要沉溺于过去自欺欺人,她同他也只能是有缘无分,那些前尘旧事早该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天际,从此,没有爱也没有恨。 立夏没有重新补妆,她只在脸上抹了些适量的爽肤水就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她不打算再回到宴会,她要直接回家。 “你怎么还在这里?”立夏没有料到余恩泽一直站在洗手间门外。 “回家么?”余恩泽看到立夏一脸清爽的素颜,猜想她是要回家的意思。 立夏点点头。 “这么晚了,我送你!”余恩泽神情严肃。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可以回去。”立夏有些受宠若惊,她微笑谢绝。 “走!”余恩泽像是没有听到立夏的话,直接牵起立夏的手,脚步迅捷地往酒店大门走去。 立夏被余恩泽拽着不由自主地一溜小跑,她很看不惯余恩泽这样霸道的举动,“你放手!我不用你送!你怎么这么霸道无礼,放手!”立夏奋力反抗,试图从他的大掌里挣脱。 余恩泽反而越握越紧,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平静地说:“别胡闹,你今晚喝了不少酒,我送你回去是为你好!乖,别闹!” “什么,我胡闹?”立夏听了余恩泽的话真是哭笑不得,“我是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余恩泽,你快放手,我不用你送!” “你再叫我把你扛出去!”余恩泽回过头,凤眸朝气得小脸通红的立夏狠狠一瞪。 “你混蛋!”立夏快要气炸。 余恩泽二话不说,一把将纤瘦的立夏拦腰扛起,大步流星的他任凭立夏在他肩头怎样挣扎,他就是不放她下来。为了她的人身安全,他就是要把她送回家。 车内飘散着若隐若无的苦橙叶和迷迭香的混合香气,是余恩泽的车载香水。暖气开得很足,吹得立夏竟有些眩晕。 “有时候,你选择放手离开,看似冷漠寡情,其实那是对自我另一种慈悲的温柔抵达。”沉默良久的气氛中忽然响起余恩泽清朗的声音。 立夏怔怔地望着一脸认真的余恩泽,这么多年,她一直为自己当初选择离开陆跃凡的事耿耿于怀,心中的郁结总是无法解开,那么,余恩泽他这是在开导她吗? “我确实是个冷漠寡情的人。”立夏将头侧向一旁,眸中有晶莹的光亮在闪烁,窗外,迷离的夜色从眼前疾驰而过。 “你想哭就哭好了,没必要忍着,此刻有我在你身旁,你的眼泪不算白流。”余恩泽果断递给立夏一盒纸巾。 立夏顿觉余恩泽的话好气又好笑,她迅速将纸巾盒扔给他,“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有你在,我的眼泪就不算白流了?” “你的眼里已经有泪光了,正好趁我在,我看着你哭,不然你哭给谁看。你等回家自己躲起来一个人哭,那么多眼 泪也没人看见,不就白流了么。”余恩泽打趣她。 “我是被空调吹的眼睛过敏而已,我才不要回家躲起来哭!你还有这种怪癖,喜欢看女生哭!”立夏慌忙揉搓着自己有些湿润的双眸,然后鄙视地望了余恩泽一眼。 嘴角勾起一道邪魅的笑,余恩泽摸摸立夏的头,“我不怕你哭,我就怕你沉沦在过去的取舍中迷失自己,要知道,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后路可退。” “我早就没有后路可退。”立夏垂眸,不禁轻叹。 “你只能向前走,时间自会证明一切。”凤眸凝视着前方,余恩泽言简意赅。 时间能证明什么?证明我终将遗忘陆跃凡,还是我会原谅我的父亲?立夏抬起头,望着余恩泽英俊的侧颜陷入了沉默。 第八章 :他的关心 不知不觉中,车子到达立夏的住所,立夏的坏心情已经消散不少,她有些艰难地拉开车门,然后朝余恩泽微笑道谢:“谢谢你又送我回家,麻烦你了恩泽,再见。” 余恩泽忽然发现立夏的脸色何时变得蜡黄蜡黄,额头上还沁出了汗珠,他立即担忧地问她:“立夏,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本想掩饰又发作起来的胃痛,好不容易硬撑了一路,谁知这一刻立夏居然连话也说不完整了,痛得她本能地捂住胃部,真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余恩泽见状,一颗心猛地悬了起来,他不假思索直接吩咐杨叔:“杨叔,调头去医院!”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栋哥特式风格的白色别墅前停下,里面的庭院很广阔,种植着各种绿树和鲜花,完全看不出是家医院,倒像一座私人花园。 杨叔匆忙下车打算为余恩泽和立夏开门,余恩泽朝杨叔摆摆手,“杨叔,我来就好,你先上去和欧阳教授打声招呼。” 余恩泽说完便利落地下了车,然后他迅速走到另一边为立夏打开车门,不等立夏动弹,他已一把将立夏拦腰抱起,脚步敏捷地朝别墅里走去。 杨叔事先打过了招呼,余恩泽抱着立夏还未走进别墅大门,欧阳教授就出来迎接他们了。 欧阳教授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典型中美混血的好看五官和标准身材,穿着考究,器宇不凡。他是余恩泽留学美国时,认识的一位好朋友。现在的他除了在美国做医学研发外,他还是余氏家族的专属医生,这栋别墅就是余恩泽为他每年在中国度假而专门建造的。 “苏立夏小姐,你的饮食习惯是不是很不规律?还有,你是不是经常吃酸辣的食物?”欧阳教授为立夏诊断结束后,神情凝重地问道。 “有时候工作一忙起来顾不上吃饭是正常的事,我对酸辣的食物向来没有抵抗力。”立夏如实回答。 “正是因为你的这些坏习惯导致了你的胃痛,现在,你的胃有很严重的炎症,如果你还不引起重视,后果将不堪设想!”欧阳教授似是在严厉地斥责立夏。 立夏显然有些被欧阳教授吓到,她感觉欧阳教授应该是一个很痛恨那些像她一样把饮食看得很随便,又不关心自己身体健康的人。 “那欧阳教授,依您看,我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呢?”立夏只好朝欧阳教授友好一笑。 “我给你开几副中药你回去煎 服,你以后一定要按时吃饭,绝不能再吃酸辣的食物,忌口很重要,你的胃得养。”欧阳教授不苟言笑,郑重其事地告诉立夏。 一旁的余恩泽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拍拍欧阳教授的肩膀,“麻烦你了,欧阳。谢谢。” “你说你这有女朋友了也不告诉我,还非要等人家身体不适的时候才带来给我看,不够意思啊余少。”欧阳教授调侃他。 “欧阳教授,您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立夏立刻澄清。 余恩泽心中正窃喜着,他摸摸立夏的头,嘴角勾起迷人的弧线,“现在不是,以后说不定就是了。” 立夏赶忙推开余恩泽的手,愤愤地反驳他:“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从来都不是!” “你说了不算!”余恩泽又轻松地一把将立夏拦腰抱起,回她一邪魅的笑,就这样抱着立夏走出了别墅。 欧阳教授和杨叔看得忍俊不禁,他们从未发现,向来雷厉风行,强势霸道的余老板居然会在这个小姑娘面前变得这般风趣幽默,笑得又这样纯粹。只是当余恩泽带着立夏离开时,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欧阳教授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复杂的神情。 “欧阳教授开得那些中药我让杨叔回去交给陈阿姨,陈阿姨熬好后,杨叔每天会准时给你带过来,你要记得喝。早中晚餐我也让杨叔一起捎给你,你要好好吃饭。我能做的就这些,其它的就靠你自己了。”送立夏回去的路上余恩泽目不转睛地望着立夏,言语认真。 立夏反而对余恩泽有些愧疚起来,最近接二连三的总是余恩泽在帮她,而她却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恩泽,药我自己能煎的,不要再麻烦你身边的人了,我已经为你添了不少麻烦,我真的不能再麻烦你了,真的。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没有必要!”立夏只能拒绝他的好意。 “有没有必要跟你无关,是我的事,我既然遇见你了,我就不能对你视而不见。”余恩泽轻轻握住立夏的双肩,他让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好看的凤眸里寻不到一丝虚情假意的痕迹,满满的真情实意。 “余恩泽,你疯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立夏撇过视线,轻叹了口气。 --- “立夏姐,您的汤药和午餐,哇,西红柿炖牛腩和清炒小油菜呢!小纸条上还是那句——好好吃饭,远离胃痛。立夏姐,余老板对您可真好!”阳光温和的中午,立夏的工作室里,助理小哇照常去前台取来杨叔每天按时给立夏送过来的 汤药和饭菜,每每望着那些香喷喷的可口饭菜,她都羡慕得口水直流。 这应该是余恩泽安排杨叔第九天给她送汤药和三餐了吧,每次杨叔都是把汤药和饭菜送到她工作室的前台那里,然后悄悄离开。饭盒上总是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余恩泽大气流畅的黑色字体:好好吃饭,远离胃痛。 新闻上说余恩泽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这几天总是辗转在各大航班中。立夏低头望着纸条,手指来回摩挲着那一行铿锵有力的黑色大字,心中不由一酸,他这样马不停蹄地从东半球到西半球,如此昼夜颠倒,一定很辛苦,不知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立夏姐,你怎么不吃啊?立夏姐?”小哇见立夏一直盯着饭盒上的纸条在发呆,便好意提醒她。 “哦,来,小哇,咱一起吃。”立夏回过神来,不断给小哇夹菜夹肉。 小哇乐得嘴角扬起的弧线快要翘上天,“谢谢立夏姐,真好吃!” 两人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立夏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您好。”是陌生号码,立夏以为是客户,很礼貌地接起了电话。 “立夏,是我,陆跃凡。”片刻的沉寂过后,电话那头响起陆跃凡的声音。 握着筷子的手指猛地一紧,“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立夏的语气转而变得生硬。 “我在白露手机上看到了你的号码。”陆跃凡声音低沉,“立夏,你今晚有空吗?” “对不起,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我挂了。”立夏冷漠地回绝。 “等等!”电话那头的陆跃凡赶忙制止,冲她喊着,“这么多年你就不关心伯父的情况么?!” 沉默良久,立夏闭上双眼,深呼吸,随后问他:“好,你说,几点?哪里?” 第九章 :我们回不去 夜幕降临,整座城市已灯火辉煌,热闹依旧。街上行人匆匆而过,不知他们此时是否也和立夏一样,就着这繁华夜色,掩盖心底的荒凉。 立夏按时来到陆跃凡先前同她说好的那家餐厅,陆跃凡已经提前到达。望着今晚的立夏,陆跃凡竟一阵心动。 一头亚麻色的长卷发被立夏扎成了利落的马尾,精致的鹅蛋脸上没有浓妆艳抹,只是嘴唇上涂了淡淡的粉红。一身墨绿色休闲薄款长风衣裹住她纤瘦单薄的身体,而脚上那双黑色露脚踝高跟鞋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气场十足。 “立夏,你今晚的气色比那天好多了。”能再次见到立夏,陆跃凡显然很开心。 “我父亲他——还好吗?”立夏直奔主题。 陆跃凡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将桌前的热松仁露推到立夏面前,立夏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她最爱喝的就是松仁露。 “你还记得。”立夏握紧杯身,目不转睛地望着陆跃凡。 “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没忘。”陆跃凡言语真诚。 立夏淡淡一笑,随之果断将杯里的松仁露倒进身边的玻璃瓶中,“你这又何必,把我们的过去像这杯松仁露一样倒掉吧!我们回不去!” “你为什么就不肯给自己回头的机会!”陆跃凡眉头紧蹙,心一阵抽痛。 一腔怒火瞬间涌了上来,立夏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保持镇定,“陆跃凡,如果你今晚约我出来只是为了跟我叙旧,那不好意思,我没那个闲工夫!再见!”说完,立夏起身扭头就走。 “立夏,伯父他很记挂你!”陆跃凡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连忙拉住正要离去的立夏。 呼吸仿佛被冻结,立夏停在原地,手指嵌进掌心,眼睛变得濡湿。 “我时常看到伯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拿着你和他的合影看上半天,他看着那些照片时,要么痴痴地笑,要么安静得可怕。”陆跃凡神情忧虑地望向立夏,“有一次,伯父正在看报纸,我就给伯父沏了杯明前白牡丹,谁知伯父头也不抬地就从我手中接过那杯茶,然后说了句——立夏啊,我大老远就闻到明前白牡丹的香味了。” 陆跃凡的话触痛了立夏身体里最脆弱也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她抹去眼角的泪水,深吸一下鼻子,声音开始沙哑,“以前他的茶都是我给他沏的,他最爱喝明前白牡丹。” “你不在伯父身边的这些年,他真的苍老了许多,”陆跃凡 心疼地劝说着立夏,“立夏,伯父已经知错,你究竟要到何时才肯原谅他。你知不知道,伯父这辈子最割舍不下的就是你。” 立夏沉默地望着远方,心如撕扯般的痛。 “麻烦你回去告诉我父亲,就说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我只是还没准备好同他见面。”良久,立夏低沉出声。 陆跃凡轻叹一声,他拍拍立夏的肩膀,“立夏,伯父他年纪大了,有空多回去看看吧。” “立夏,伯父他年纪大了,有空多回去看看吧。”陆跃凡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快、狠、准地撞击到立夏那颗一度决绝的心,曾经坚硬冰冷的防线此刻轰然倒塌,“我要走了,再见!”她害怕自己情绪崩溃,于是迅速逃离,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泪水肆意而来,灼烧着她苍白冰凉的脸庞。 下雨了,细细的雨丝朦胧了这城市璀璨的夜色,立夏一直在雨中缓缓走着,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就让这场清冷的雨彻底浇醒她吧,浇醒她吧—— 父亲在她的眼里,真的就那么不可原谅吗?难道她自己就真的一点错也没有吗?这么多年,她痛恨父亲,疏远父亲,冷漠父亲,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亲情是她一手断裂的,爱情是她亲手摧毁的,这之后她开心了吗?幸福了吗?没有,丝毫没有。她又何尝不是伤害了她最在乎,最亲近的人!她是有多自私! 思念和牵挂疯狂膨胀,充斥着每一根神经,全身血液翻涌,风雨中,立夏蹲在路边像个孩子般大哭起来:“爸爸,女儿好想你!爸爸……” 头顶忽然响起清脆的落雨声,是谁悄悄为她撑起一把伞。不等她抬头,那人已俯身将她慢慢扶起,然后让她靠近他坚实宽阔的胸膛,他用他修长的臂膀环住她,耳边是熟悉的迷人嗓音,“别哭了,我送你回家。” “你让我哭一会儿吧,哭一会儿又不会死。”立夏泪眼朦胧的望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余恩泽,一种莫名的踏实感以及想要放肆哭一场的冲动感袭上心头。 余恩泽撑着伞,凤眸里闪过疼惜,他轻轻拍拍依偎在他怀中的立夏,“好,你哭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和我在一起能够开怀大笑,笑一笑,十年少,笑比哭好。” 谁知余恩泽的话真的起了效果,本想嚎啕大哭的立夏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之又失态地哭了起来,又是哭又是笑,鼻涕眼泪齐喷发。绵绵细雨中,余恩泽只是安静地为立夏撑着伞,任她在他怀中又哭又笑。 “你先把身上擦干,我去给 你放洗澡水。”半个小时后,余恩泽将立夏送回了她的住处,他将一条干毛巾递给立夏,然后走到浴室给立夏放洗澡水。 待立夏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时,厨房里竟飘来食物的香气。立夏走了过去,脱下黑色西服外套的余恩泽,此时身穿一件淡蓝色的棉质衬衣,褪去往日的冷肃和凌厉,多的是清爽与柔和。只见他卷起袖子,正专心地为立夏做着意面。 “我看你冰箱里就剩下意面了,就先凑合着给你做意面吃好了,就你刚才在路上那么个哭法,估计把胃也哭饿了。”余恩泽一边将做好的意面盛到白瓷盘里,一边不忘风趣地继续调侃立夏。 立夏的肚子果然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她有些尴尬地捂着肚子,满是歉意地说道:“恩泽,对不起,我又给你添了麻烦。” “你这是什么话!”余恩泽将意面端给立夏,笑容温暖,“我既然遇见你了,就不可能对你坐视不管。” “你真的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好!”立夏眼圈泛红,内心火热却又愧疚。 余恩泽轻轻弹了一下立夏的额头,责怪她:“丫头,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快吃饭!” 立夏大口大口地吃着,眼泪正大颗大颗地滑落,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流泪究竟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难过。 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冷暖自知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早已对孤独和冷漠形成了强大的免疫力,可以百毒不侵,而当你真正遭遇内心的苦楚时,却又突然手无足措,迷茫困惑中,不知该如何应对和抵御。 如果就是在此时,有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走进了你这样的生活中,他对你百般照顾,让你渐渐感到那些久违的温暖与呵护,你是否要将他视为你生命中的贵人,而后你又该如何感恩于他? 第十章 :遭人暗算 “你看你,吃个饭又哭起来了。”余恩泽像位父爱感爆棚的大叔般为立夏擦着眼泪,然后还不忘继续幽默一番,“这么美味的意面摆在你面前,你好歹也要先吃完再哭是不是?” 立夏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还嚼着食物的她没好气地说道:“我感动,忍不住不行吗?” 余恩泽嘴角划过一抹满足而魅惑的笑,“一碗意面就让你感动了,你还真容易满足,那你干脆来个以身相许好了。” “你想得美!”立夏狠狠瞪了余恩泽一眼,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要杀了他一般。 这还是刚才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泪美人吗,完全一野蛮小丫头!余恩泽不禁暗自感叹女人的善变。 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夏疑惑地问余恩泽:“怎么总是这么巧,我们总能偶遇。你不是在国外出差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国内这边突然出了点状况,只好改变原来的行程。谁知我这刚在国内落脚,只是匆匆吃了个晚餐的功夫,就遇上你这个傻丫头在雨中耍疯。”余恩泽说得倒是云淡风轻,不过,细心的立夏没有错过他那一瞬间的眉头紧蹙。 “严不严重?”立夏担心地问道。 “不好说。”余恩泽站起来走到窗前,神情悠远地望着窗外的雨。 听余恩泽的口气,事情看起来不是很乐观。 立夏忽然心头一酸,变得惭愧起来——这些时日他总是马不停蹄地飞来飞去,想必身心疲惫,此时正被各种琐事缠身的他一定很苦恼吧。他不但没有显露自己的忧苦愁绪,反而隐藏起自己的烦恼和压力,耐着性子给予失落的她最温暖的慰藉。 “恩泽,对不起。”立夏走到余恩泽跟前,眼神中溢满疼惜与感激。 “你又哪根筋不对了,干嘛对我说对不起?”余恩泽摸摸立夏的头,笑得温柔。 立夏目不转睛地望向他,“你总是在帮我,我却没为你做过什么。” “吃饱了,赶紧睡觉去,别在这说傻话!我要回去了。”余恩泽淡淡笑着,见窗外雨势小了很多,他拿起车钥匙打算离开。 “谢谢你,恩泽!”立夏除了对他说谢谢,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恩泽又轻弹了一下立夏的额头,“你又跟我客气!” “我送你下去!”立夏赶紧去穿鞋子。 “不用,外面下雨。”余恩泽拉住她。 立夏不听,“我 不能为你排忧解难,至少你让我送送你,不然我过意不去。” 余恩泽不再阻止立夏,两人一起下了楼。 还未等余恩泽上车,立夏猛然瞅见不远处有个黑衣人举着一把手枪径直朝余恩泽走了过来,“恩泽,躲开!”来不及多想,立夏一把将余恩泽摁倒在主驾驶座位上。紧接着就是“啪!”地一声,子弹穿透了立夏的左肩膀。火辣辣的疼伴着鲜红的血瞬间喷涌而出,很快将整只白色袖子染得通红。 黑衣人见偷袭余恩泽不成便迅速逃跑。余恩泽慌忙抱起受伤的立夏,赶紧先为她做一些止血的应急性工作,然后一脚踩下油门,直奔欧阳教授那里。 “欧阳!欧阳!”到达目的地,满头大汗的余恩泽抱着立夏一边喊一边往里冲。 “苏小姐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快把她放在床上!”欧阳教授一见立夏那鲜血淋漓的胳膊,顿时吓了一跳。 清理伤口,消毒,取子弹,上药,包扎,整个过程立夏疼得脸色已经惨白如纸,额头上的汗齐刷刷往下淌,她却始终咬牙挺着,硬是不吭一声。 “苏小姐果真是女中豪杰!”向来高傲的欧阳教授不得不佩服起立夏的勇敢。 “欧阳教授您真是过奖了。”立夏腼腆笑着,声音有些虚弱。 “恩泽,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干的?”欧阳教授看到无辜的立夏受伤,同样气愤不已。 一双冷厉的黑眸里跳跃着愤怒的火焰,“一定是我之前的仇家跟踪了我,没想到我居然连累立夏为我挡了一枪!”说着,愤恨又自责的余恩泽一拳砸到了冰冷的白墙上。 “恩泽,你不要自责,这事又不怪你。”立夏平躺在床上,伤口处的疼痛让她看起来有气无力。 “我早就劝过你,有时候做事不要太极端,无形中就会得罪不少人。”相处多年,欧阳教授对余恩泽的处事方式了解的还算透彻,他做事虽然向来雷厉风行,干净利落,但难免在无形中得罪某些居心叵测的小人。 余恩泽仍攥着拳手,眸中忽然划过一道冷冽的白光,“对于某些人,我必须采取极端方式,不然只会后患无穷!”此刻,他已经猜到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了。 好在上天保佑,立夏福大命大,没有伤到要害,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刚才当真是生死一瞬间的事。也正是多亏了立夏眼疾手快,想也不想就替余恩泽挡了一枪,不然余恩泽最后什么样谁也不敢设想。对此,余恩泽 对立夏已是满心歉意和愧疚,所以,他今后只会拼尽全力去守护她,即使失去他性命也在所不辞! “立夏,我很抱歉害你受伤,”余恩泽轻轻握住立夏的手,浓重的歉疚之色布满那张让忧郁淹没的俊颜,“都怪我一时疏忽,没有保护好你。” “恩泽,我没事的,你不要自责好不好,毕竟谁也没料到会这样。”立夏安慰着余恩泽。 “这些日子,你就在欧阳这里好好养伤,他这里很安全。”安全起见,余恩泽决定让立夏先在欧阳教授家住些时日。 立夏感觉自己并无大碍,没必要住在欧阳教授这里,而且她若在这里修养,她的工作怎么办?最近她还在筹办珠宝展,总不能进行到一半就这样耽搁了。 “恩泽,我这伤不要紧,过几天就可以活动了,不要再麻烦欧阳教授。”立夏拒绝道。 “苏小姐,你就听恩泽的吧,伤成这样还要硬撑,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欧阳教授严肃地责怪起立夏。 余恩泽仿佛看穿立夏的心思,他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在这里养伤,工作的事情你可以暂时交给你的助理去做。你一手带出来的人,工作能力应该是可以得到认可的,你要相信你自己还有你的助理。” 立夏沉默片刻后便点头接受了余恩泽的建议,余恩泽说得有道理,眼下她也只能这样去做。 “欧阳,立夏就拜托你了,谢谢。”余恩泽拍着欧阳教的肩膀,真诚地拜托他。 “放心!”欧阳教授目光笃定,随之他又问余恩泽,“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你心里有底吗?” 余恩泽望向远方,眸中再次划过那道锐利的光芒,牙根微微起伏,“我早就猜到是谁了。” 第十一章 :找到幕后黑手 “送伊一场杏花雨,爱恨辗转随风逝。多情不比相思苦,还君一片桃花海。”烟雨濛濛的早晨,立夏站在窗前,望着雨中那些盛开的桃花,不禁有感而发。 欧阳教授走到立夏身旁,递给她一杯温水,然后打趣她:“外面的桃花开得这么美,苏小姐为何如此伤感?” 立夏有些意外欧阳教授听到了她刚才的感慨,她接过水杯,显得不好意思起来,“真是让欧阳教授见笑了,我只是看着外面下雨,就自己胡乱发感慨而已。” “感觉你的诗不错。”欧阳教授露出赞赏的表情。 立夏赶紧摆摆手,“哪里,哪里,欧阳教授您太抬举我了。” “苏小姐,你总是这么客气,你一直这样欧阳教授,欧阳教授的叫我,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欧阳教授笑容谦逊而温和,“你和恩泽都是我的好朋友,你以后直接叫我欧阳就行。” 立夏点头微笑,“好吧,那你以后也不要总是客气地唤我苏小姐,叫我立夏便好。”然后她又好奇地问他:“对了欧阳,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全名,你方便告诉我你的全名吗?” “欧阳洛晨,我父亲姓欧阳,我母亲的名字里有个洛字,因为我出生在早晨,所以我父母便给我起名叫欧阳洛晨。”欧阳详细地告诉立夏他全名的由来。 “很好听,很有意义的名字,只是为什么大家都习惯叫你欧阳,我觉得洛晨也很好听,为什么不喊你洛晨呢?”立夏忽然像发现了新问题似的,开始研究起欧阳的名字来。 欧阳忽然陷入了沉默——亚马逊热带雨林里那张明媚的笑颜,非洲大草原上策马奔腾的飒爽英姿,巴拿马运河上独自驾船漂流的俏丽身影……有关那个勇敢而固执的女孩的一切,无不一一在他的眼前重现。 “欧阳,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立夏觉察出欧阳渐渐凝重起来的表情,对此她感到抱歉。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欧阳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人曾喊我洛晨,也只有她这样叫过我。” 立夏不再多问,只是转移了话题,“欧阳,这些天住在你这里,真是麻烦你了。” 欧阳淡淡一笑,“这有什么,余大boss交待我的事情,我怎敢怠慢。对了,你肩膀今天还疼吗?” “好多了,这多亏了你欧阳教授照顾有加。”立夏朝欧阳竖起大拇指。 “这段时间憋坏了吧,呆在我这与世隔绝的地 方。”欧阳开起玩笑。 立夏摇摇头,一样风趣幽默,“哪有,有你这位博学多才的大帅哥陪着,照顾我吃,照顾我喝的,还有小哇每天发来电子邮件向我汇报工作进度,我日子多逍遥!” 欧阳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脸上的阴霾已经烟消云散,“那你可小心了,长此以往下去,可能会意志消沉,不思进取。” “放心,我很快就重出江湖了!”立夏忘记了自己的肩膀还没完全康复,刚抬起胳膊打算拍拍自己的前胸脯,结果“啊!”的一声,疼的她差点不敢动弹。 欧阳忍俊不禁,“你还重出江湖呢,我看是冲点浆糊喝还差不多。” 立夏气得追着欧阳满屋子跑,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好了,好了,苏大小姐我错了,我不对,您别打了。”欧阳一看立夏这小丫头还会真功夫,赶紧识相地求饶。他不得不暗自佩服余恩泽这个家伙的眼光,确实不一般。 立夏得意的笑,“怎么,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你还敢不敢了?” “面对你这武林高手,他若再敢,那他真是不要命了。”门外传来熟悉的嗓音,余恩泽看好戏似的走了进来。 “恩泽,救我!”欧阳像见了救世主似的,赶紧向余恩泽“求救”。 余恩泽狡黠一笑,“你不知道我们苏大小姐自小就练过降龙十八掌和凌波微步么,哦不对,是降龙十八掌和六脉神剑,我可是很早就领教过的。”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你就忍心看热闹吧你!苏女侠,求您高抬贵手,我的胳膊要断了。”欧阳气得叫苦连天。 立夏猛地松开了一直摁着欧阳胳膊的手,乐得她哈哈大笑,“堂堂欧阳教授今天居然拜倒在我这个弱女子的门下,看你还怎么欺负我身体有伤,我一只手照样降服你!” “得得得,您苏女侠是武林高手,我以后不敢了,行吧。哎呦,你这手劲下的还真够狠的,这些天我真是白伺候你了。”欧阳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抱怨起来。 余恩泽感同身受般安慰起欧阳,“兄弟,没办法,女人如老虎,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说的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嘿!我这压不住的火爆脾气!余恩泽,你这几天不来这里,一来就同欧阳合起伙来拿我开涮是不是?”立夏哭笑不得,用力拧了一下余恩泽的胳膊。这家伙是在影射他在记她当年把他两手抓破了的仇吗? “我哪敢啊,我的苏大小姐,”余恩泽立马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心疼你都来不及呢!” “余恩泽你这个叛徒!”一旁的欧阳已经看不下去,“你们俩得酸死谁吗,瞧你们这一唱一和的,受不了了!” “诶,欧阳,你这话我怎么听出了一股醋味啊!”立夏小眼神邪恶,故意挖苦他,“你别告诉我你和恩泽有断袖之嫌哦!” 余恩泽听不下去了,这话题怎么越扯越远了,他轻轻捏住立夏的脸颊,“小丫头,脑洞开得太大了昂!” 立夏甩开余恩泽的手,振振有词,“脑洞不大怎么当设计师呢,我——” “你俩先聊吧,我去准备早餐。”欧阳蓦地打断了立夏的话,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立夏听出欧阳说话的语气不是很高兴,“恩泽,会不会是我玩笑开大了,惹欧阳生气了?” 余恩泽一直望着厨房里欧阳忙碌的身影,先前脸上轻松的笑意已经散去,“没有,欧阳这人就这样,你别介意。” “欧阳这人是挺古怪的。”通过这些天和欧阳的接触,立夏对他的性格多少也算有了些了解。她心下却想,以后跟欧阳还是少开玩笑为妙,毕竟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言多必失。 “你的肩膀好些没?这些天一直忙着处理公司的事,也没怎么来看你。”余恩泽关心地问道。 立夏为余恩泽倒了杯水递给他,“好多了,这些天多亏了欧阳悉心照顾,谢谢你,恩泽。” “是我害你受伤,我就算为你赔上性命也应该。”余恩泽又自责惭愧起来。 “你看你,你又来了,这不关你事,我这不是恢复的很好嘛。”立夏劝他。 余恩泽放下水杯,望着立夏,“立夏,我已经找到幕后黑手了。” “究竟是谁?”立夏疑惑地问。 第十二章 :我只要你的心里有我 金碧辉煌的长廊两旁站满了性感妖艳的美女,她们对着路过的客人恭敬而甜美地叫着:“尊敬的先生,欢迎光临永漾会所!”余恩泽仿佛将她们当作空气般,迈着稳健而迅疾的步伐朝一间名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包间走去。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排身手敏捷的重量级保镖,所有人清一色的黑色中山装,黑色墨镜,气势惊人。 一名保镖一脚踹开了包间的门,里面的男男女女一片荒淫奢靡的堕落情景,余恩泽一眼便瞅见了那个奸诈又无耻的老男人陈宝财。他二话不说,一脚将陈宝财踹到了沙发底下,那些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们吓得一个个落荒而逃。 “余老板,您这……这……这是干什么呀,我老陈没……没得罪您啊!”陈宝财狼狈地爬起来,说话结结巴巴,假装一脸无辜的样子。 “把他拖下去带走!”余恩泽一声怒喝,命令保镖们将陈宝财立刻拖回去处置。 一个小时后,陈宝财头上的黑色罩子被猛地揪了下来,重见天日的他被强烈的白光刺得眼睛快睁不开,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身在何方。 在这间密不透风的小屋里,陈宝财被死死绑在椅子上,他的周围是刚才那群人高马大的强壮保镖,余恩泽就站在他的面前。 “余老板,您这是要对我怎样,我到底哪里得罪您了啊!”陈宝财仍旧不承认,委屈不堪的神情装得有模有样。 “不承认是不是?”余恩泽冷笑着,“把那个人给我带进来!” 不一会儿,几个保镖将一个满脸是伤的黑衣男子压了进来,黑衣男子一见到陈宝财,立马惭愧地向陈宝财跪了下来,“陈董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余老板派人找出了我,如果我不告诉他们就是你指使我去暗杀余老板,他们就会要了我的命,我也是迫不得已!” “啪!”一摞照片被余恩泽扔到陈宝财的面前,里面全是他和面前这个黑衣男子会合的情景,这下人证物证全在,看他陈宝财还怎么嘴硬。 陈宝财瞬间傻了眼,他还是低估了余恩泽的实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余老板,我错了,我不该不知天高地厚的安排人暗杀你,我混蛋!我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条贱命吧,我再也不敢了!”惊慌失措的陈宝财悔恨万分,连连求饶。 余恩泽缓缓走到陈宝财跟前,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先前就放在里面的那支录音笔,只见他将录音笔对着陈宝财轻轻按了一下停止键,然后嘴角划过一 丝嘲讽的笑,“这里面是你刚才亲自承认你自己罪行的录音,警察十分钟后就来,能不能饶了你,你还是到警察那里去求情吧!” “余老板,不要啊!我不想坐牢,我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陈宝财又哭又喊,不过,任他现在怎样求爹爹告奶奶也无济于事了。 “陈宝财应该是记恨你上次让我还了他一巴掌,所以他才派人暗杀你。”听了余恩泽的讲述,立夏长叹一声,推测道。 余恩泽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雨丝,“那件事只是其中之一,陈宝财这个人向来老奸巨猾,他想除掉我的念头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作孽,不可活。他还不是把他自己给搭了进去。” “你这也是惩恶扬善,为民除害,国家真应该为你这位无名英雄搬个社会贡献奖!”立夏打趣他。 余恩泽转过身,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立夏,害得立夏的身子不得不一个劲儿往后仰,结果差点没站稳,还好余恩泽用他修长的臂膀及时环住了她。 他同立夏隔得这样近,彼此的呼吸听得一清二楚。他凝视着立夏,那双好看的凤眸里闪着温柔的火花,嘴角漾起邪魅的笑,“我才不要什么奖,我只要你的心里有我。” “你又发神经!”立夏一把推开了余恩泽,赶紧同他保持距离,只是脸颊已经烫得厉害。 余恩泽笑得更加得意,“生气啦?” 立夏抓起沙发上的枕头就朝余恩泽扔了过去,“你就是个疯子!” “就算我是疯子,那我也只是你苏立夏的疯子!”余恩泽接过朝他砸来的枕头,继续没皮没脸。 这时,欧阳端着做好的早餐走了过来,他颇为意外地对立夏说:“这么久以来,还没有敢这么说我们余大总裁的,立夏,看来也只有你能镇得住他了!” “他就油嘴滑舌,典型的欠骂!”立夏气得小脸通红。 余恩泽却若无其事起来,“吃早餐,吃早餐哈,咱们欧阳的厨艺可是一流的,你知不知道,你可是第二个有幸尝到欧阳厨艺的女生。” “第二个?”立夏惊奇地问欧阳,“欧阳,那谁是第一个尝到你厨艺的女生呢?” 欧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刀叉的双手像是静止了般。 “洛晨,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吃你做的早餐了吧。”那年阴雨绵绵的早晨,她面色平静地对他说。 “为什么?”他不解 。 “我要去远行了。”她望着他,眼睛忽然变得濡湿。 “去哪里?”他很意外她的决定。 “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她无奈地轻叹。 “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他有些生气她的任性。 “你知道答案。”她低下头。 “对不起,我真的无法喜欢你。”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如同当初那般决绝。 他确实无法喜欢上她,他骗不了她,也骗不了他自己。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苦苦追了你十年,却不及你和他相识一场。不如,我把我对你的爱放逐天际。”她泪如雨下,自那之后,她开始环游世界。 每年她都会给他寄来她在不同国家的照片,她过上了一种丰富多彩又惊险刺激的别样生活。 他把她寄给他的每张照片都珍藏着,照片上的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也许她在他身边的那些年里,他真的没有给过她多少快乐。 他不知道她到底要这样四处漂泊多久,何时她才会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心灵归宿,从此有一个人愿意同她相伴一生,不再孤独,不再寂寞。 “欧阳,是不是我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对不起。”立夏见欧阳默不作声,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 “吃饭,吃饭,欧阳做了这么美味的早餐,咱别浪费了!”余恩泽真是后悔自己刚才怎么不动脑子就胡乱说话,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办法,他只好赶紧扯开话题。 气氛很快又活跃起来,立夏正在和他们开心享用早餐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陌生人的电话号码,但是立夏知道是谁打来的,虽然上次他来电话时,她没有存他的电话号码,但她已经记在脑中了。 “喂,你好。”立夏接起电话。 “立夏,是我,”陆跃凡在电话那头声音略微有些激动,“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没有什么要捎给伯父的吗?我帮你带给他。” 心开始隐隐作痛,立夏犹豫片刻后回复他:“你今晚有时间吗?我有事找你。” 第十三章 :你笑了就好 夜晚的城市经过雨水一整天的冲刷后,先前的阴冷潮湿已经散去,此刻夜色中的它倒显得尤为干净柔和。 余恩泽顾及立夏肩膀的伤还没完全愈合,就没有同意让她自己开车来见陆跃凡。傍晚,公司的事情一忙完,他便开车将立夏送到了她早上同陆跃凡约好见面的那家餐厅。 当立夏同余恩泽并肩朝陆跃凡走来时,陆跃凡心中一惊,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不知道立夏现在和这个背景与实力相当强悍的年轻大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貌似余恩泽一直很照顾立夏,从上次媒体大肆报道的那场名为“纯爱之光”的珠宝秀就能看出来。 “跃凡,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余恩泽先生。恩泽,这位是陆跃凡先生。”立夏简单地向陆跃凡和余恩泽互相介绍着彼此。 余恩泽彬彬有礼,“你好陆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其实余恩泽是记得陆跃凡的,那天立夏就是和他在会议室里争吵,立夏喊他陆跃凡。他们争吵的内容,在里屋的余恩泽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陆跃凡现在虽已成为立夏的前男友,不过这小子对立夏余情未了,所以余恩泽今晚陪着立夏一起过来见他,也是有自己的一部分私心在的。 “久仰余老板的大名,认识余老板是我的荣幸。”陆跃凡对余恩泽反而更加客套,谁人不知声名显赫的余大老板呢。 陆跃凡的心中忽然一片苦涩——刚才立夏向余恩泽介绍他时,她没有对他进行任何带有感**彩的描述,无非是随口说出了他的名字而已。余恩泽是她的朋友,而他不过是她认识的一个叫陆跃凡的男人罢了,如今,他连她的朋友也算不上了么!他同她十几年的情谊可真的如此轻易散了去,彼此间只剩下苍白无力的称呼了么! “跃凡,这是我一个月前为父亲买的明前白牡丹,”立夏将手里的礼盒递给陆跃凡,眼眸微湿,“当时我打算寄给他的,可是一想起他以前的事,我就又打消了念头,既然你明天要回去了,那就麻烦你捎给他好了。” “好,伯父一定会很开心。”陆跃凡接过礼盒,点点头。 立夏又从手袋里拿出一只黑丝绒的方形小盒子,打开盒盖,一款简单大气的黑曜石手链映入眼帘,她将盒子连同手链一起交到陆跃凡的手里,“这串黑曜石手链是我专门为父亲设计的,黑曜石能够辟邪化煞,除去病气与浊气,对他的身体很好。麻烦你回去交给他,让他戴在右手上。” “放心,我 一定交到伯父手上。”陆跃凡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立夏,其实,你的心里一直放不下伯父。如果你想念伯父了,就回去看看他吧。” 立夏转头望向窗外迷离的夜色,纠结矛盾的心情折磨着她,许久她才淡淡出声,“我会的。” 回去的路上,立夏一直倚在靠背上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灯火,不发一言。 “还在想苏伯父的事情?”余恩泽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不知不觉中,他将他的白色maserati总裁减慢了速度,车子开得很平稳。 立夏直起身子,叹了口气,然后望向他,“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迈过我和我父亲之间这条鸿沟。” 余恩泽细长的手指在柔软细腻的真皮方向盘上轻点了几下,他仍然注视着前方,稳稳地开着车。 “家人永远是家人。”空气里飘来他意味深长的劝告。 有什么触动了立夏身体里那根最柔软的弦,带着丝丝缕缕的痛。 “家人永远是家人”,他的话就是这样字字戳中她的心。 泪水夺眶而出,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滑落。 “立夏,你愿意同我去个地方吗?”余恩泽忽然转头望向立夏,征求她的意见。 “去哪里?”立夏慌忙抹去眼角的泪痕,困惑地问他。 “到了你就知道了。”余恩泽嘴角勾起如这夜色般迷人的笑,卖起了关子。 十分钟后,车子到达目的地。 “余氏地产?!”立夏仰头望着面前雄伟壮丽的白色大楼,大概有五十多层,她诧异地问余恩泽,“恩泽,你把我带到你的公司做什么?” 余恩泽牵起立夏的手,橘黄色的灯光下,那张颠倒众生的俊颜愈发清晰、魅惑,嘴角依然是蛊毒人心的浅浅笑意,“跟我来就是!” 电梯直接上升到第五十五层,也就是公司的最顶层。 此刻,呈现在立夏面前的是一片用白色雕花大理石包围的露天阳台,晚风拂过脸庞,微凉而清爽,无限广阔的视野下,灯火通明的城市瞬间渺小得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立夏,你看!”不远处,余恩泽从立夏身后叫住她。 立夏回头,只见余恩泽手中举着一只细长的燃烧棒朝她欢快地挥舞着,然后他弯下腰将摆面前的一排排红色方形盒子一一点燃,紧接着,清脆的声响纷至沓来,绚丽的烟火 绽放成一大朵一大朵魔幻而灿烂的花儿,漫天华彩仿佛照亮了全世界。 “喜欢吗?”余恩泽来到立夏身旁,同她一起抬头仰望着空中绚烂的烟花。 立夏转过身,明眸注视着余恩泽俊美的侧颜,有晶莹的雾气渐渐漫了上来,“恩泽,谢谢你,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我希望这些烟花能让你的心情好一些。”余恩泽目色温柔地望向立夏,言语真诚。 立夏露出久违的笑容,她踮起脚尖,抬手拍拍余恩泽的肩膀,“占据国内整个地产界半壁江山的余大总裁亲自为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珠宝设计师燃放烟花,我表示鸭梨山大啊!” “能博千金一笑,我们集团这一整年的烟花在今晚总算没白用。”余恩泽看到立夏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如释重负。 “这种疯狂的事也就你余恩泽干的出来,除了你,没谁了。”立夏无奈地吐槽。 余恩泽刻意向立夏走近一些,他同立夏面对着面,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似乎要将立夏看进他的心里,他释然地笑着,轻声对立夏说:“只要你笑了就好。” 脸颊又开始发烫得厉害,立夏迅速后退几步,同余恩泽隔开一段距离,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望向远处的万家灯火,微风中是她有些凉薄的声音,“恩泽,不要再对我这么好。” “你是这世间唯一护住我性命的人,你值得我用尽一生去守候你,”余恩泽站在原地,语气坚定,“我会等你说服你自己喜欢上我,无论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你!” 立夏没有回头,余恩泽的话却一字一句重重敲在她的心头。她不是不能喜欢上余恩泽,像余恩泽这样卓越的男子,换做任何一个有情感的女子,要想不爱上他都难。只是,现在事业渐入佳境的她还没有做好要重新投入一段新恋情的准备。 夜色渐沉,凉意重了,短暂的静默后,立夏向上拢了拢衣领,只对余恩泽说了句,“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第十四章 :一场闹剧 立夏肩膀的伤完全愈合后,她便全身心投入到她的工作中。每天,她的行程总是排的满满的,生活过得充实又忙碌。 她带领着她的团队,一路披荆斩棘,坚持不懈,终于,summer&love珠宝成功远销海外,尤其受到东南亚国家各界人士强烈的追捧。不过,就在立夏事业如日中天时,她忽然发现,余恩泽已经从她的世界消失了半年之久。 关于余恩泽的报导,还是去年夏天那一次,说他因为私人原因,临时去了瑞士,自那之后便杳无音讯。 “余恩泽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这不对劲!”一天中午午休时分,立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 就在立夏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杨叔余恩泽现在的状况时,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小哇急促的阻拦声,“沈白露小姐,现在是午休时间,您不能进苏总的办公室!您不能进去啊——” 沈白露完全不顾小哇的阻拦,气急败坏地硬闯进立夏的办公室,她的气色很难看,眼睛红肿着,明显是哭过。 “立夏姐,沈白露小姐她……”小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抱歉得说不出话来。 “小哇,没事了,你先出去。”立夏面色平静,挥手让小哇先下楼做自己的事。 立夏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走到沈白露身旁,关切地问她:“白露,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白露充满怒气地瞪着立夏,眼神中满是怨恨,“啪!”她像失控了般上去就甩了立夏一记响亮的耳光。 立夏的工作室追求的是透明化办公,除了员工档案室,更衣室与洗手间是保密性的,其它办公室之间全部采用透明的隔音玻璃做墙面,所以刚才这惊险又刺激的一幕,旁边办公室的员工们看得一清二楚,所有人瞬间吓得得目瞪口呆。 “国际超模沈白露公然掌掴著名珠宝设计师苏立夏!” “她可是我们立夏姐的御用模特啊!” “她们向来是合作默契的搭档呀!” “沈白露今天这是唱得哪一出?” 员工们窃窃私语,却又不敢随便闯进领导的办公室。 一股火辣辣的疼痛顿时蔓延开来,立夏没有捂住已经红肿的脸,她倔强地扭过头,面无表情地锁住沈白露的眼睛,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你这是做什么?” “因 为你,跃凡跟我分手了!”沈白露疯了般咆哮起来,她声嘶力竭地质问着立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陆跃凡的事?!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这样对待我!” 立夏猛地一怔——什么?陆跃凡同沈白露分手了?为什么会这样?她简直不敢相信沈白露刚才的话。好端端的,陆跃凡为什么要和沈白露分手?他到底在想什么?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们两个分手了,同她苏立夏又有什么关系,为何无缘无故牵扯到她?! “白露,我很遗憾你们两个走到这一步,但是请你不要把我这个局外人牵扯进你们的关系中。”立夏依然保持冷静,心平气和地同沈白露交谈。 “局外人?!”沈白露失笑地哭喊着,“你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苏立夏!你知不知道跃凡他竟然告诉我,自从上次在珠宝秀上见到你,他就放不下你了,他始终爱的是你,不是我!”此时的沈白露情绪已经彻底崩溃,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埋怨一边用力捶打着立夏,“他和我分手,全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 “够了!”立夏终于忍无可忍,抓起桌上的那一大杯冰水直接朝沈白露的脸上泼了过去,“沈白露,你清醒一些没有!” 那些看好戏的员工们这下惊愕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沈白露,我没有时间同你在这里耍猴戏给大家看!”立夏恼怒地斥责着被泼了满脸冷水,凌乱的头发上还挂着冰渣渣的沈白露,“我与陆跃凡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两个闹分手,那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拜托你们两个成年人成熟一些,不要把我牵扯进你们的感情里!我没有那个闲情去管你们的分分合合!” “立夏,我真的很爱跃凡,可他不要我了!”不再发疯的沈白露一头扑进立夏的怀抱,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你要哭回家哭去,别在我这丢人现眼!”立夏一把推开沈白露,恨铁不成钢地责怪道,“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至于么!” 沈白露有气无力地趴在沙发一角,不停抽泣着,“立夏,我心里难受,真的好难受——” “我告诉你沈白露,”立夏扶起瘫软的沈白露,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既然你已无法挽回他的心,那你必须接受分手这个事实。听我的,振作起来,好好生活,热爱你自己!为了那些还在乎你的人,也为了你自己!” 立夏的话果真对沈白露起了作用,她渐渐止住了哭声,依偎在立夏的怀 里默默地点点头。 “艾玛,沈白露和立夏姐这又打又闹,又搂又抱的,到底是在唱哪一出啊!” “我们就别瞎操心了,这不,人立夏姐把她治的服服帖帖的么!” “我们立夏姐就是威武霸气,那冷水一泼过去,她沈白露愣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了好了,赶紧工作吧,小心立夏姐出来挨个训咱们!” 员工们已经对这戏剧性的一幕彻底蒙圈,大家议论一番后,顿觉无聊,便又重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 送走了沈白露,回到办公室的立夏不禁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总算平息了沈白露这场闹剧。 有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灿烂而柔和的金色光束,带着暖暖的光晕,此时,立夏不禁又想起了余恩泽。 “杨叔您好,我是立夏。”思索良久,立夏还是拨打了杨叔的电话,“这半年多里一直没有恩泽的消息,请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他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 电话那头的杨叔一直叹着粗气,好像还在偷偷落泪,就是不说话。 “杨叔,你说话啊,为什么总是叹气?”立夏急得一个劲追问着杨叔,“是不是恩泽出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啊!”她的心扑通扑通加速跳了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猛烈袭来。 --- 今年的苏黎世,冬天是这样漫长。窗外又飘起鹅毛大雪,是谁将隐忍的泪水化作一片片漫天飞舞的白雪,承载着太多太多的思念,落满一地沉重的哀伤,苍白了曾经繁华的世界。 立夏按照杨叔告诉她的详细地址,准确找到了余恩泽在苏黎世的住所。门是虚掩着的,立夏轻轻敲了敲门,一直没有收到回应,她便只好推开门自己走了进去。 推开门的一刹那,一股浓烈的酒精混着烟草的恶劣气味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壁炉里的木柴烧得很旺,也唯有这些跳跃的金色火焰还能为阴沉昏暗的房间带来一点光亮。 立夏迅速打开墙上的电灯开关,灯亮起来的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面上,沙发上,桌子上,甚至床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子和烂烟头,一片狼藉中,衣衫不整的余恩泽无精打采的横躺在床上,左手夹着烟,右手握着酒。 那张众生为之倾倒的英俊容颜此刻完全不见了踪影,如今身体暴瘦的他胡子拉碴,头发凌乱不堪,一双灿若星子 的凤眸里只剩下空洞无光。这还是那个纵横商海,霸道得不可一世的余恩泽吗?他竟然如此残忍地把自己摧残成这副模样! “恩泽,你别这样糟践自己好不好!”立夏冲向前一把夺过余恩泽手中的烟和酒瓶,她心疼地将他搂进自己的怀中,眼泪止不住哗哗往下滑落,“恩泽,求你别这样,求求你!” 怀里的人淡漠地望着立夏,却痴痴地笑起来,他懒散地伸出手,枯瘦如柴的手指已被烟渍染得焦黄,就像失去了血色,他挑逗似的捏起立夏的下巴,“小美女,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十五章 :那些黑暗的时光 立夏紧紧握住余恩泽的手,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心就像被刀剜去了一块肉,“恩泽,我来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余恩泽一把推开了立夏,“我不回去,我哪里也不去!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就住这里!”他踉踉跄跄地爬下床,抓起桌子上的一瓶威士忌就往嘴里灌。 “别喝了,你再这样喝下去你会把自己喝死的!”心痛不已的立夏又气又恨,她赶紧去夺余恩泽手中的酒,不让他再继续喝下去。 被酒精麻木的余恩泽一句话也听不进心里,他死死地攥着酒瓶就是不给立夏,“别管我,你让我喝死算了!”谁知他一个用力,立夏一下被他推倒在地。 手掌心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一只尖锐的玻璃碎片扎了进去,有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余恩泽随即怔了一下,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悔意,可是很快他又自顾自地给自己灌起酒来,只冷冷地丢下一句:“你走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苏小姐,现在我们家少爷只听你的了,他那么在乎你,他肯定会听你的劝,你快去救救他吧!”杨叔的话再一次回响在耳边。 理智告诉立夏,纵使现在她的心中有万般委屈,她也不能如此狠心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任由他自甘堕落,毁灭了自己。她不远万里来到苏黎世,来到他的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要带他走出黑暗,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做回那个真正的余恩泽! 立夏深呼吸一下,然后闭上双眼,她一咬牙,一狠心,硬是忍着痛,不吭一声将扎进手心的玻璃碎片拔了出来。只见她迅速从地上站起来,冲到嗜酒如命的余恩泽面前,“你爱喝是吧,好,那我陪你一起喝!一起喝死算了!”说着,便直接拿起桌上满满一瓶威士忌仰头就饮。 当立夏喝到一半时,却猛地将酒瓶摔到了地上,然后她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满是嘲讽地望着余恩泽,“你还抽烟不是么,我陪你一起抽!反正不是抽烟抽死,就是喝酒喝死!”她一边说着,一边笨拙地将烟夹在指间放在唇边点燃,从来不会抽烟的她狠狠地吸了一口,立刻呛得她咳嗽不止。 她又拿起新的一瓶酒喝了起来,并继续吸着手中的烟,依然呛得她不停地咳嗽,咳得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余恩泽显然被立夏疯狂的举动吓着了,他果断扔掉自己手中的酒去阻止立夏,“你疯了吗?你再这样下去真会出人命的!” 立夏手中的烟和酒已被余恩泽夺下,她 歇斯底里地朝他吼着:“我是疯了,我和你一起疯!你以为你在天堂的母亲就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折磨你自己吗!她难道不希望你好好活着,一生无忧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只顾及你自己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对得起她,对得起她吗!!!” 余恩泽瘫软在沙发上,立夏立即跑过去扶住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哭泣,可就在这一刻,他抱着立夏失声痛哭,“这世间最宠我,最爱我的人离开我了,我舍不得我的妈妈,我真的舍不得!为什么上天这么残忍,她才五十岁啊,她还那么年轻!我连妈妈最后一眼都没来得及看到,我再也看不到她了,再也看不到了!为什么!为什么……” 自小他和母亲的关系便是最亲密的,七岁那年,父亲在外有了别的女人,狠心抛弃了他们母子。母亲和外公一手将他抚养长大,外公虽然疼爱他,却经常要事缠身,在家的时间极少,是母亲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带给他欢乐的童年。 从小,母亲就用心培养他,琴棋书画,搏击剑术,只要他喜欢的,感兴趣的,母亲都会为他请来专业的老师耐心而严格地教导他,她一定要让他这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在各个方面都是那么出类拔萃,不输任何人。 他一直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他真的很优秀,十八岁时,他就拿到美国名校的博士学位。后来,他坚持回国创业,母亲没有反对,并一直鼓励和支持他。终于,他凭借自己惊人的商业头脑和坚持不懈的拼搏精神,迅速成长为国内地产界一颗最耀眼的明星,为自己闯下一片广阔的天地。乃至后来,他的余氏地产成为国内最大的地产集团。 事业有成的他在外公去世后,为了能让母亲安享晚年,他在苏黎世为母亲建造了一座花园式的小屋,小屋的一切全部按照母亲的意愿进行设计。只要一有空他就会飞往苏黎世看望他的母亲。 本以为生活可以一直顺风顺水的进行下去,只可惜,天意弄人,一年前母亲被查出肺癌,晚期。 母亲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因为她知道自己时日已经不多,她不想让儿子伤心难过,她只想看着儿子开开心心地陪她度过她生命中最后的这段宝贵时光。 当他还在国内一所著名大学进行演讲时,在苏黎世照顾母亲的佣人孙阿姨突然打来电话,告诉他,他的母亲已经在医院过世。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他甚至还反复问着孙阿姨,是不是母亲太想他了,故意让她这么说,好骗他回去陪他母 亲大人玩,因为母亲向来喜欢跟他开玩笑。直到孙阿姨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他才不得不接受母亲已经离世的事实。 他忽然觉得他的世界坍塌了,没有了母亲,他要怎么活下去!他悔!他恨!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粗心大意,居然没有发现母亲身体的异常。如果他知道母亲时日不多,他一定放下他的一切,全身心陪伴在母亲身边,让她走得没有遗憾。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多陪陪母亲,明明还可以再陪母亲一个星期的,他却为了他的生意早早回了国,而就在他回国仅仅一个礼拜的时间,母亲永远地离开了他。 这让他如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要如何原谅他自己! 他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自那之后,他便消失了,国内不再有他的任何消息。好在余氏地产有他最信任的小姨帮忙打理着集团内的一切,而他就日夜躲在苏黎世这间曾经充满了他和母亲欢声笑语的小屋里,天天用酒精和烟草麻醉自己,过着颓废萎靡的生活。 如果不是立夏一直记挂着他,从杨叔那里得知他现在的情况,然后义无反顾地赶来苏黎世,或许他真的就要将自己彻底毁灭。 “恩泽,如果你真的爱你的母亲,那你就应该好好活着,继续前行。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要接受现实。你现在这个样子,天堂的伯母看到了一定很伤心。” 立夏心疼地抱紧了泪流满面的余恩泽,继续着安慰他,“你有没有想过,伯母生前不愿意告诉你她患了肺癌的事,也许就是不想看到你为她伤心难过,她想看着你开开心心地陪她度过她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她要的是你一辈子快乐地生活在这世上,难道,你要辜负她的一番心意吗?” “可是,我失去了我的母亲,永远地失去了她——”悲痛的余恩泽趴在立夏的胳膊上,已经哽咽。 立夏扶起余恩泽,真诚而坚定地锁住他被泪水淹没的黯淡眼眸,“恩泽,你没有失去你的母亲,从来都没有!只要你相信她还活着,她就活着,只要你相信!为了你的母亲,你必须好好活着,重新做回那个自信又骄傲的你,不为别的,就为了你的母亲!” 第十六章 :不要让我再失去你 周一的早晨,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满整栋余氏地产的办公大楼,忙碌的员工们急匆匆地穿梭在宽敞明亮的走廊间。忽然地,在那一圈圈绮丽的金色光晕中,一道久违而熟悉的挺拔身影正健步如飞地朝他们走来。 “余……余总早!”出乎意料又惊喜万分的员工们纷纷恭敬地向重新回到公司的余恩泽鞠躬问好。 重新精神焕发的余恩泽依然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套装,完美地衬托出他比例匀称的健朗身线。他不苟言笑地朝他们微微点头示意,那张明显瘦削的脸庞非但没有显得憔悴不堪,反而此刻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极具建筑质感,让他愈发英俊成熟,甚至比以往更多了些凌厉的硬朗和霸气。 “大家早上好,很抱歉因为我的私人原因离开余氏半年之久,也非常感谢大家在这半年里的坚持和努力。谢谢大家!” 可容纳一千多人的会议大厅里,所有的员工们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他们看到耀眼的光线下,高高的主讲台上,那个向来桀骜不训,霸道得不可一世的余总裁深深地朝他们鞠了一躬,顿时,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随之,余恩泽继续严肃而认真地主持着晨会,“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感谢,我决定,所有员工的薪资上涨一倍!希望大家今后能够继续全力以赴,为余氏地产,也为你们自己创造更多的财富和价值!”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员工们激动地欢呼起来,虽然他们的余大老板平日里对他们苛刻严厉了些,但是余大老板英明能干,善于重用人才,尤其在员工福利方面,他向来是慷慨大方,所以,余氏地产的人员流动极少。 今天,余大老板又给他们加了薪,这更加坚定了他们要长久为余氏地产效劳的忠心。这不,有的部门还直接感激地齐声喊起了不知何时编好的口号,“世间老板千千万,唯有我们余总最可爱!天也大地也大,余氏地产是我家!” 在一阵阵气势恢宏,振奋人心的口号声中,余恩泽露出难得的清爽的笑,他朝大家挥了挥手。顷刻间,那股强烈的重生的力量让他全身热血沸腾,为了余氏地产更加辉煌的未来,他已经完全做好了勇往直前的准备。就像在苏黎世时,立夏对他说的那样,不为别的,就为了他的母亲,他必须好好活着! 立夏,他的立夏,那个已经救过他两次的立夏,也许,他这辈子怕是怎么也还不上她的恩情了。既然这样,那就让他用尽他的余生来爱她吧,全心全意,义无反顾地去爱她,哪怕她从不会爱上他。 不知此时此刻的立夏,她在忙着什么呢?余恩泽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两个星期前,他同立夏在苏黎世时那段简单又短暂的快乐时光。 在那段时间里,先前被他破坏得杂乱又肮脏的小屋已被立夏收拾得整洁而干净,她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坚持不懈地安慰和开导着他。她甚至甘愿为他沾满烟火气,洗手作羹汤。渐渐地,在立夏不离不弃的温柔陪伴中,意志消沉的余恩泽开始醒悟,最后终于从伤痛中走了出来。 离开苏黎世的前一天,余恩泽牵起立夏的手,要她同他一起登上那座雄伟壮丽的少女峰。他们并肩站在白雪皑皑的峰顶,眺望着整座积雪的城市,一切是那么明净而祥和。余恩泽露出久违的迷人笑容,他望着安静的阳光下,立夏娇美的笑颜宛如天边绮丽的彩虹,刹那间,绚烂了他的人生。 开完晨会后,余恩泽回到办公室正要准备审核桌子上的文件,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立夏!”看到是立夏的电话号码,余恩泽有些喜出望外,他赶紧接起了电话,“喂,立夏,你主动打电话过来我真的很意外,很开心——” “余老板,我是立夏姐的助理,我叫杨小哇,”余恩泽的话还没说完,小哇便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儿大哭起来,“我只知道您是立夏姐最信任的朋友,所以我就打电话给您了,立夏姐她……她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市中心医院抢……抢救!” 恍然一道晴空霹雳直接猛烈地朝余恩泽劈了过来,难以置信的他脑海突然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想,他立刻冲下楼,发动起车子,狠狠踩下油门,直奔市中心医院。 “立夏,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立夏,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飞速行驶在路上的余恩泽第一次惊慌失措起来,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恐惧,他已顾不得自己有没有超速,闯没闯红灯,此时的他只想快点到达医院,看到他的立夏。 “余老板,您来了,立夏姐她……”正在医院走廊里等待的小哇一见余恩泽赶来了,立刻冲上前又失控地哭了起来。 “小哇,你快告诉我,立夏她现在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满头大汗的余恩泽抓着小哇的胳膊,一脸担忧地问她。 “早上立夏姐开车上班,结果半路上有个黑色私家车直冲着立夏姐的车撞了过来,然后那个可恶的肇事者就逃之夭夭了,”小哇愤恨地哭诉着,眼睛红肿得不像话,“立夏姐伤得很严重,她还在手术中,余老板,我 们立夏姐千万不能出事啊,她是那么好的人——”小哇越说心里越没底,已经泣不成声。 “小哇别哭,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们现在只能等着医生一会儿出来告诉我们结果,立夏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余恩泽更加牵挂立夏的情况,可他必须强忍住他比小哇还要伤心的恶劣情绪,焦急地等待着那个无法预知的结果。 手术进行了十二个小时才结束,医生终于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医生,请问立夏她怎么样了?”余恩泽迅速跑过去,赶紧询问医生手术的结果。 医生摇了摇头,然后摘下口罩告诉他:“现在病人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她的头部受到严重的创伤,目前还在昏迷中,什么时候能醒要看病人自己了。” 余恩泽的心像被什么猛地撞击了一下,疼得他快要无法呼吸,他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黑眸里跳跃着愤怒的火焰,“什么叫什么时候能醒要看她自己?!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的责任心到底在哪里!!!” “对不起先生,我们真的已经尽力,对不起!”医生只能连连道着歉,并安慰余恩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你们进去看看病人,多陪她说说话,帮助她早点醒过来。” 小哇看着病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立夏,心疼地流着泪,“立夏姐,到底是谁跟您过不去,居然让你受这种罪,您是那么好的人,上天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您!立夏姐……” 余恩泽忍着心底的难过拍拍小哇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嘱咐她:“小哇,我希望我现在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你都要听进心里,因为这关乎立夏工作室以后的利益! 你是立夏最信任最器重的助理,尤其是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公司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你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打点好各界媒体,资金方面就交给我来负责,你让他们千万不要把立夏受伤的事情泄露出去,立夏工作室是她的心血,所以,一定要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你现在立刻回去按照我说的去处理,这里就交给我,我来照顾立夏。” “好,我听余老板的,那就麻烦余老板好好照顾我们立夏姐了。”被余恩泽点醒的小哇很快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赶紧擦干眼泪,迅速离开医院回到公司处理后事。 心仿佛在滴着血,余恩泽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到病床边,他蹲下来轻轻握住立夏苍白的手,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这是从不轻易流泪的他自他最亲爱 的母亲离世后,第二次落泪,而这一次,是为了面前这个他最在乎的女人。 他泪颜朦胧地望着昏迷中的立夏,声音沙哑,“立夏,我已经失去了我最亲爱的母亲,不要再让我失去你,好不好?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只剩下你了,你就是我的命,不要对我那么残忍,我求求你快点醒过来,求求你!” 第十七章 :你有太多的牵挂 “立夏,你知道吗,到今天为止,你已经昏迷一个月零五天了。”余恩泽手里握着柔软而温暖的白毛巾,小心翼翼地为仍然昏迷不醒的立夏擦拭着她纤瘦单薄的身体,他心疼地望着仿佛没有任何知觉的立夏,细长白皙的手指温柔地划过她冰凉苍白的脸颊。 像是在责怪她的任性,余恩泽难过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颤抖着,“立夏,你这次贪睡了呢,你睡得太久,太久了,你真的忍心抛下一切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吗?你一手辛苦打拼起来的事业怎么办?你想要原谅的父亲怎么办?” 心痛的眼泪无声滑落,余恩泽缓缓抬起立夏枯瘦如柴的手,轻轻贴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立夏,你看,你睡了这么久,连老天爷都心疼了呢,这几天它一直下着雨,就好像是在哭泣。 你不是向来不喜欢下雨吗?那你就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雨就停了。立夏,醒过来好不好……”余恩泽已经哽咽,他多么希望此刻躺在这里受苦的是他,而不是他的立夏,为什么要让善良的立夏承受这些她不该承受的痛苦! 深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出来,余恩泽强迫着自己要调整好心态,绝对不能放弃立夏。他不甘心,也不相信立夏真的会一直这样昏迷下去,他始终坚信,他每天对立夏说的那些话,立夏是能听到的。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唤醒立夏! “这世间还有好多,好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立夏,你明白吗?” 余恩泽将自己的脸颊靠在立夏的枕边,他伸出手目光宠溺地抚摸着立夏额前的秀发,继续温柔地同她说着他的心里话,“在苏黎世时,你曾对我说,人不能那么自私得只顾自己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定要想想身边那些还在乎自己的人。无论遇到怎样的磨难,至少还要为了自己最爱的人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你的内心有太多的牵挂,所以,你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弃,对吗? 苏伯父一直期盼着你原谅他的那一天,等着你回去同他团聚。他是你在这世间唯一最亲的亲人,为了你的父亲,你忍心让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既然之前你已经为自己留下太多的缺憾,那就趁自己现在还活着,赶快尽力去弥补,不要等到后悔就来不及了。 立夏,我的命是你救的,也是你带我走出了苏黎世那段黑暗的时光,你让我有勇气重新振作起来,做回那个真正的自己。上天其实对我是仁慈的,它让我能够在有生之年再次遇见了你。所以,我不想再轻易地错过 你,错过我生命中如今最重要的你。 立夏,我知道,我对你说的所有的话,你一定能听的到,也感受的到,求你不要放弃自己,醒过来,好吗?”余恩泽轻轻吻了一下立夏的额头,然后抱紧了她。 这时,窗外的雨蓦地停了,躺在病床上的立夏像是渐渐有了回应,薄薄的双唇微微抖动起来,渐渐地,从她的喉咙深处向外发出虚弱的声音,“渴,口好渴。” 就在立夏有了反应的那一瞬间,余恩泽怔怔地从立夏的枕边缓缓地抬起头,一种无法言喻的欣喜让他顿时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立夏,你……你……你终于醒了!医生,医生!立夏她醒了!她醒了!”高兴得忘乎所以的余恩泽握紧了立夏的手,一边开心地望着立夏,一边大声呼喊着医生。 立夏艰难地睁开沉重的双眼,“水,我想喝水。”昏迷了这么久,醒来时竟是这般口干舌燥。 “水在这里,立夏来,慢点喝。”这才听清立夏说话的余恩泽迅速倒了一杯温水递到立夏面前,他慢慢将立夏扶了起来让她靠在他的怀里,然后他将杯子里的吸管对着立夏,立夏立刻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 医生为苏醒过来的立夏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放心地对余恩泽说:“余先生,苏小姐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她能这么快醒过来,可见她的意志力真的很顽强啊!” “医生,不是我的意志力顽强,是这位余先生这些日子以来总是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像只小麻雀似的直接把我吵醒的。”此时体力有些恢复的立夏说起话来明显比刚才有了力气,她幽默地同大家开起了玩笑。 看到苏醒过来的立夏气定神闲地开着他的玩笑,心情豁然开朗的余恩泽兴奋得不知所措,“立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说的话你一定是听得到的!” “苏小姐,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家先生应该就是那个很有名的余老板吧。你知道吗,你昏迷这一个多月里可真是辛苦了你家先生。” 医生微笑着,真诚地告诉立夏,“这些日子里,都是你家先生日夜守护在你身边照顾着你,给你喂食,擦拭身体,洗刷便盆等等,有关你的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我每次来查房,无论是凌晨还是午夜,总会看到他坐在床边握着你的手不停地和你说着话,无非是希望你能快点醒过来。你能有这样既优秀又疼爱你的老公真的很幸福哟!” 听到医生的一番话,立夏的眼睛蓦地有些 湿热,血液开始在身体里掀起热烈的暖流。原来,在她不省人事的这段时间里,余恩泽竟然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 同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堂堂余氏地产的余大老板,如今却甘愿为了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抛下自己所有的光环,全心全意照顾她的吃喝拉撒。这种气度和魄力想必也只有余恩泽一个人能做到了。可是,医生刚才把他俩的关系弄错了呀,他怎么就成了她的先生了呢! “医生,您刚才弄——”立夏正要告诉医生,她和余恩泽只是朋友关系,不料余恩泽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医生您真是过奖了,身为丈夫,照顾好自己的妻子,那是天经地义!”末了,他得逞地朝立夏狡黠一笑。 “余先生真是谦虚。”医生朝他竖起大拇指,随之便识趣地走开了。 立夏气得狠狠掐了余恩泽一下,“余恩泽,你敢占我便宜,谁跟你是夫妻啊!你这个大混蛋!” 余恩泽疼得直喊饶,“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手下留情啊!” “我就不!再让你占我便宜!”立夏掐着余恩泽的胳膊不撒手。 “大慈大悲的立夏小姐,您快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还不行嘛!”余恩泽疼得没辙,赶紧识相地认错。 立夏这才松了手。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是十分感激余恩泽的,如果没有余恩泽这么长时间的细心照顾,不离不弃地在她耳边鼓励她,让她没有失去求生的意志力,或许她这辈子也醒不过来了。 脸上的笑意忽然消散了去,余恩泽严肃地望着立夏,“立夏,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撞你的那个人的模样?” 立夏回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 “那你平时和谁还有过什么过节吗?”余恩泽继续追问她。 “应该没有吧。”立夏也觉得她这次车祸像是被人故意陷害的,可是她平日里没有和谁有过过节啊,到底是谁这么恨她,竟然要治她于死地。 第十八章 :调查一个人 晶莹剔透的雕花镂空水晶吊灯下,那只限量版百达翡丽女士腕表正强烈地散发着低调的奢华。看不出任何岁月痕迹的余佳慧满意地从盒子里将腕表取出,然后利落地戴在了左手上,只见她的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恩泽,你这么晚把我叫到你的豪宅来,不会就只是送我百达翡丽这么简单吧!” 余恩泽魅惑地笑着,没有急着切入正题的他先是倒了一杯葡萄酒递给余佳慧,“小姨,这段时间真是辛苦您了,我不在余氏这么长时间,都是您为我打理着公司的一切,我先敬您一杯!”说完,他便将自己手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余佳慧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透明液体,随之优雅地轻抿了一口,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浅浅的沉稳笑意,“在2004年的纽约葡萄酒拍卖会上,单瓶1847年的伊甘葡萄酒以高达71675美元的价格再次刷新了白葡萄酒拍卖价的记录。 如此显赫的历史,使得伊甘酒庄葡萄酒在众多葡萄酒爱好者的心目中成为梦寐以求的明星酒款,因而有人说,她是最后贵族的‘液体黄金’。 恩泽,你这又是名贵手表,又是‘液体黄金’的贿赂我,看来,你有求于我的事不容小觑哦!” 一抹邪魅的笑从那张少了很多平日里孤傲与冷冽气息的俊颜上飘过,余恩泽放下酒杯,敬佩地望着余佳慧,“小姨英明,我确实有件事情想要请您帮忙。” “看吧,你果真是醉温之意不在酒。”余佳慧轻轻捏了捏余恩泽的脸颊,迷人的笑容里尽是宠爱。 面对小姨这样亲切的举动,余恩泽反而像个孩子般腼腆了起来,自从母亲去世后,所有的亲人里,也只有小姨一如既往地真心待他好。至于他那位很久都没有回过家的舅舅余佳豪,对他从来都是不咸不淡。 “我想让小姨帮我调查一个人。”余恩泽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余佳慧。 “沈白露?!”看到照片上的人,余佳慧显然有些惊讶。 余恩泽早已料到余佳慧看到照片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因为沈白露是余佳慧现任丈夫和他前妻所生的女儿,也就是她的继女。 沈白露七岁时,她的父母就离异了,后来她便一直跟随着自己的母亲,与父亲再无任何交集。余佳慧也仅仅是知道她这个所谓的继女名字叫沈白露,是当今很有名的国际超模而已。 “很吃惊吧小姨,”余恩泽似笑非笑,面色平静,“我知道您跟沈白露所在的经纪公司的各个高层 都很熟,所以得劳烦您帮我调查一下她了。” 犹豫中,余佳慧将杯中的伊甘葡萄酒一饮而尽,然后她质疑地望向余恩泽,“恩泽,你明知道我和沈白露之间存在着非常敏感的关系,你让我调查她,这不是为难我么!” “我知道您是担心我姨夫那里知道以后,您怕引起误会,不好交待。”余恩泽一语中的,他不紧不慢地又为余佳慧续上一杯,“小姨的做事风格我还不一清二楚么,向来百密无一疏。放心好了,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姨夫他是不会知道的。” 毕竟余恩泽是余佳慧最亲的外甥,何况余恩泽一直待他这个小姨不薄,余佳慧又有什么理由不帮她的亲外甥。 思忖片刻后,余佳慧勉强答应了余恩泽的请求:“好,小姨答应你。不过,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次又是为了那个叫苏立夏的女孩,就那个珠宝设计师。” 橘黄色的灯光下,余恩泽笑得迷人又蛊惑,“知我者,小姨也。” “这个前首长的女儿就这么让你痴迷和着魔?!”在说到立夏时,余佳慧的口气里竟透着一丝不屑和嘲讽,“她苏立夏到底有什么好?你居然能为了她抛下公司的一切事务,跑到医院一心一意照顾她一个多月! 你可是我们余氏家族里人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余大少啊!”余佳慧心疼她的宝贝外甥在家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豪门贵族大少爷,在外是高高在上的余大老板,可他却偏偏为了一个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一个过气的前首长千金做牛做马。 余恩泽收起了笑容,他缓缓走到那扇视野极为宽广的落地玻璃窗前,目光深邃如窗外黑夜里墨蓝色的大海,在星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在我的心中,立夏就是这沉静夜色中那颗最亮的星辰,我曾堕入无尽的黑暗,是立夏带着我走向了光明。”余恩泽抬起头,仰望着繁星灿烂的夜空,脑海中浮现出立夏的音容笑貌。 余佳慧望着余恩泽摇了摇头,又轻叹了口气,她拍了拍余恩泽的肩膀,“恩泽,我从未见你像今晚这样,卸下了所有强硬而凌厉的伪装,把自己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余恩泽陷入了沉默,没有回答。 --- 刚参加完一场服装秀的沈白露正准备坐下来卸妆,不料梳妆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您好!”是陌生号码,沈白露有些迟疑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充满磁性的迷人声线,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和咄咄逼人的强势,“你好,沈白露小姐,我是余恩泽,我要你今晚八点准时到达福春居的颂荷包间。” 沈白露还未来得及回答,余恩泽已在那边果断挂了电话,嘟嘟的忙音剧烈而急促地响着,就像她此时的心跳,让她惊慌又惶恐。 像余恩泽这样的大人物,要查到她沈白露的电话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人人都敬畏万分的余大老板,目前还没有谁敢冒着不自量力的风险去违抗他的命令,只能乖乖服从,就算她这个国际超模沈白露也不例外。可是,从未与她有过任何接触的余恩泽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要见她?难道余恩泽查出了她的一些什么? 沈白露不敢想太多,她根本琢磨不透余恩泽这个人。 晚上八点,沈白露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准时来到了福春居的颂荷包间。 余恩泽已经提前到达,包间里,只有沈白露和余恩泽两个人。 “沈小姐来了,来,快请坐。”余恩泽倒是彬彬有礼,他绅士地为沈白露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与在电视或杂志上看到的余恩泽不同,沈白露觉得现实中的余恩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更为凛冽的英气。他一身黑色条纹西装,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他笔挺高大的俊朗身型,一双勾魂摄魄的标准凤眸很容易让人心旌摇曳,一不小心就沦陷在他的注视中。那是一种简直要把人看到骨子里的注视,带着与生俱来的蛊毒与诱惑,无法抵御的神奇魅力。 “余老板,请问您这次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沈白露很客气,故作镇静。 余恩泽嘴角勾起一丝若隐若无的笑,他为沈白露盛了一碗荷花粥递给她,只听他的语气平静得让人快要窒息,“沈小姐,你先尝尝福春居的荷花粥。” 沈白露心跳的厉害,她明显感觉到这其实是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她强忍着心中的慌乱,双手微微颤抖着捧起白瓷碗,小心翼翼喝了一小匙荷花粥。 “怎么样,味道还好吗?”余恩泽依然波澜不惊的样子。 沈白露点点头,“嗯,很好喝,小米的香醇带着荷花的淡雅香味。” “你知道吗,t台上的沈小姐给所有人的感觉就如这碗荷花粥,清丽脱俗,淡雅如荷。”余恩泽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到沈白露的身旁,细长的手蓦地落在沈白露的肩膀上,沈白露惊得不禁抖了一下,余恩泽见她如此反应,薄薄的嘴唇轻轻弯起一 道隐隐约约的弧线。 沈白露心跳得更加猛烈,余恩泽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承蒙您余老板抬举,这是我的荣幸。”沈白露强颜欢笑着,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余恩泽将他的手从沈白露的肩膀上挪开,他重新坐回对面,目不转睛地望着沈白露,保持沉默的他,竟让沈白露有些毛骨悚然。 “余老板,您——您在想什么?为——为何这样看着我不说话?”沈白露发现自己说话居然开始结结巴巴。 “我在想,现实中的沈白露为什么和t台上的沈白露差别这么大。”余恩泽冷笑着回答她。 沈白露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余恩泽真的查到了她的什么?余恩泽究竟要把她怎样?! 第十九章 :放过她吧 “余老板,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沈白露下意识地撇过头,刻意躲避着余恩泽的视线。 余恩泽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后从身旁的hermes公文包里取出ipad,他将ipad打开后推到沈白露面前,“你自己看看,视频里正在接受审讯的这个男人,沈小姐应该比谁都认识吧。” 沈白露半信半疑地拿起了ipad,只见一位身穿灰色卫衣的短发男人正在被两个警察一遍一遍地审问着他一个月前故意开车要撞死立夏,随后又肇事逃逸的原因始末。 审讯室里的电视机上还在播放着他那天肇事的监控录像,车牌号虽然被他故意挡住了,但是精明睿智的警察根据监控录像里犯罪嫌疑人模糊的形象,以及相关目击者的描述,找来了专业的美画家画出了他真实的肖像,最终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沈小姐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有这个视频,对吧!”余恩泽说话的语气无形中带着一股压迫感。 沈白露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她的双手抖得厉害,一句话也不敢说。 余恩泽继续试探她的底线,“我的一位关系很铁的高中同学现在是这家警察局的局长,托了他的关系我才拿到了这个视频。”余恩泽故意走到沈白露的身旁坐下来,然后靠近她的脸,一双锐利的凤眸紧紧地盯着她,“你知道他的肖像是谁画的吗?” 沈白露脸色已经惨白,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大滴大滴往下淌,她怯懦地看着余恩泽,摇了摇头。 “这要好好感谢是你的好朋友苏立夏,是她画出来的,别忘了她是珠宝设计师,是有很深的美术功底的。”余恩泽用力拍了拍沈白露的肩膀,吓得沈白露的心脏仿佛马上就要从她的身体里蹦出来一般。余恩泽依然平静的口气,“多亏了立夏,若不是她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了肇事者的肖像,警察也不会这么快就破案。” “余老板,求您放过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模特而已。求您了!”沈白露慌了起来,迅速跪在地上求余恩泽放过她。 余恩泽用力甩开她的手,“你以为立夏什么也不说,我就没有办法知道你和立夏的关系,以及你背着立夏对她所做的一切了,是吧!” 沈白露听余恩泽这么一说,彻底乱了阵脚,她一个劲儿拽着余恩泽的腿,眼泪哗哗往下流,“余老板,是我指使的,我错了!我错了!我舍不得陆跃凡离开我,可是陆跃凡他爱的是立夏,不是我,我被自己自私的爱冲昏了头脑,所以 才一时冲动做了傻事。 当时我只想着,只要立夏死了,陆跃凡就不会再想她了,他就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可是后来立夏受伤了,我就后悔了。我不要坐牢,求求您余老板,我不想我辛苦打拼来的一切就这样毁于一旦,我求求您,您放过我吧!” 余恩泽缓缓蹲下来,好看的凤眸凑近了沈白露,他托起沈白露的下巴,嘴角划过一抹淡淡的透着自信而邪气的笑,“不错嘛,知道主动承认错误。你刚才说,你辛苦打拼来的一切?” 余恩泽松开手,一声带着讥讽的冷笑飘在空气中,“据我所知,你前期是给你家董事长做了三年的地下情人吧,不然你凭什么成为现在炙手可热的国际名模!” 正说着,余恩泽将一摞照片丢给沈白露,然后威胁她,“这是你三年前去医院堕胎的照片,你以为你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只可惜还是被人偷拍了。你说,要是这些照片明天刊登在各大报纸上,你这清纯脱俗的称号还保得住么!” “余老板,求求您!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不要,不要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才二十四岁,我不想这么年轻就把自己毁了,我求求您,求求您——”沈白露痛苦又懊悔地趴在地上不停求着余恩泽,声音已经哽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余恩泽一掌拍在桌子上,震耳欲聋的声响,他眼眸漆黑,折射出凌厉的光芒。 他将ipad的声音电源打开,原来刚才视频里的一切都是无声的,是沈白露做贼心虚,以为那个犯罪嫌疑人已经全部招供,所以她才在余恩泽面前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可是,此刻ipad里传出的声音却是,那个犯罪嫌疑人将所有的罪行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因为沈白露在让他去陷害立夏之前,她已经为他打点好了他的一家老小。只是沈白露没有料到那个犯罪嫌疑人果真没有出卖她。 此时的沈白露完全傻了眼,她已经绝望。 “既然你已经承认你的罪行,那我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你刚才所说的一切我已经录了下来,明天我就交到警察手里,你就等着接受法律的惩罚好了!”余恩泽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立夏冲了进来,她气喘吁吁地挡住了余恩泽,“恩泽,不——不要这么——做!”立夏上气不接下气。 “立夏,你怎么来了?”余恩泽疑惑不解地望着立夏。 立夏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的呼吸,“我是打电话给杨叔 ,杨叔告诉我的。”她抓住余恩泽的手,目光透着恳求,“恩泽,白露她已经知道错了,放过她吧!她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不要让坐牢毁了她,她还那么年轻。” “你确定就这样算了?她当初可是要治你于死地!你忘了你上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么!”余恩泽显然对立夏的做法感到不明智。 立夏坚定地点点头,“放过她吧,人谁无过,只要知道回头就好。” 沈白露狼狈地爬到立夏脚下,一遍遍求着立夏,“立夏,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求求你!放过我!” 立夏心疼地将沈白露扶了起来,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白露,爱情不是自私,是你情我愿,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傻事。” “我不会了,绝对不会了!”惭愧和悔过让沈白露又哭了起来,她感激地抱紧了立夏,“立夏,谢谢你为我求情,对不起!对不起!” 立夏轻轻抚摸着沈白露的长发,安慰她,“没事了白露,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好,”余恩泽将手里的录音笔收了起来,他走近沈白露,锁住她的双眸,他的目光严肃又冷厉,他带着强势而命令的口吻告诫沈白露,“既然立夏不追究你,那我就放过你,不过我希望你从此从立夏的世界里消失,永远不要再回到国内,否则你别想我能饶了你!” 沈白露立刻乖乖地遵从了余恩泽的命令,随即订了一张飞往纽约的单程机票。 把立夏安全送回家后,回到自己豪宅的余恩泽,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灯火辉煌的繁华都市,心情竟然变得复杂起来。思索了良久,他终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第二十章 :一个请求 “喂,你好?”因为是陌生号码,陆跃凡有些迟疑地接起了电话。 “陆跃凡,我是余恩泽。”电话这边,余恩泽沉静的语气里无形中透出咄咄逼人的强势。 陆跃凡猛地一怔,他万万没有料到余恩泽会给他打电话,“请问余老板,您找我有什么事么?”陆跃凡虽然用了礼貌而客套的字眼,但是说出来却并不那么友好。 余恩泽直接开门见山地对他说:“陆跃凡,立夏她现在有她自己的私人生活,如果你是一个成熟而理智的男人,并且真心实意要对立夏好,那么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把她牵扯进你和别人的生活里,让她无辜受到牵连!”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让她无辜受到牵连?!”陆跃凡明显对余恩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表示反感和不解,他质疑道。 余恩泽依然很镇定,他语气平静,“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你要是真心爱着立夏,你就应该祝福她,让她自由,而不是在无形中处处纠缠着她。” “这些话立夏自然会亲口告诉我,用不着你在这里自作多情地对我进行说教!”陆跃凡情绪有些激动,带着几分愤怒。 余恩泽淡淡地冷笑了几声,透出隐隐的轻蔑,“到底是谁在自作多情你比我明白,你也比我更清楚立夏的个性。她当初既然选择离开你,就没有还要回头的打算,哪怕你会伤害到她,她也绝不会和你再有任何瓜葛,因为她压根就不会给你任何死灰复燃的希望!” 陆跃凡沉默了,余恩泽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仿佛千万支锋利无比的毒箭,全部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心脏,痛得他要窒息。 “余恩泽,”许久,陆跃凡才缓缓出声,带着叹惜和遗憾,“我承认立夏不再爱我,是我一直放不下她。立夏她是个很好很干净的女孩,她的世界和你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她父亲之间的问题,她完全可以回来做她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而不是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辛苦打拼自己的事业。”紧接着他开始警告余恩泽,“我希望你能尽全力保护她,呵护她,如果你敢做出伤害她的事,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这不关你的事,我的余生就是立夏,立夏就是我的余生!”余恩泽的语气竟是那样的坚定不移,那般霸道得不可一世,说完他果断挂了电话。 余恩泽站在窗前,点燃了一只luckystrike,烟雾朦胧中是窗外的城市如繁星闪烁,如此渺小苍茫,却璀 璨耀眼。余恩泽只吸了一口便迅速将烟摁灭了,喉间何时传来一丝淡淡的苦涩。 他望向远方,眼眸漆黑,那一刻,他忽然觉得,纵使这世间的浮华可以千奇百态,绚烂多姿,却始终掩盖不了夜深人静时,每个人心底那道最孤独又最寂寞的伤口,这种缺憾竟是雷同的。而他的缺憾又是什么呢?何时,他才能真正填补上这种缺憾? 洗完澡的立夏刚刚吹干了头发,正打算上床入睡,不料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就让光芒折射泪湿的瞳孔,映出心中最想拥有的彩虹。带我奔向那片有你的天空,因为你是我的梦,我的梦…… 应景的歌词,再加上janezhang那天籁般的,具有穿透力的美妙嗓音,仿佛唱出了立夏真实的心声。 看到来电显示是余恩泽的名字,立夏微怔了数秒,不过她还是疑惑地接起了电话,“恩泽,你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找我有急事吗?” “立夏,很抱歉这个时间打扰你,你方便出来一下吗?我就在你家楼下。”余恩泽在电话里温柔地说。 “你——好,我马上下去!”立夏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她没有想到这么晚了,余恩泽还会跑来找她,来不及说太多,她立刻穿好外套急匆匆奔下楼。 立夏望着不远处的广场上,清柔的银色月光洒满周围淡金色的绵延灯火,迷离柔和的光晕中,那道挺拔修长的俊影愈发清晰、动人。晚风微凉,吹起他浅灰色长风衣的衣角。他如风,如火,又如月光,那是怎样的一种潇洒和利落,却又透着冷傲与孤清,以及淡淡的落寞。有那么一瞬间,立夏竟看得有些呆,心中不禁一酸。 “为什么要在外面等,不直接上楼找我呢?”立夏望着余恩泽那双好看的凤眸,心疼地说。 清逸的俊颜上是温暖的笑容,余恩泽将手轻轻落在立夏的肩膀上,“就几句话,我找你说完就走,不用上楼说。” “有什么话电话里不能说吗?非要这么麻烦地亲自跑过来对我当面说!”立夏有些生气,因为她知道余恩泽从他那里开车来这里起码要一个半小时,路途很遥远。何况他每天业务繁忙,甚是辛苦,就为几句话还要千里迢迢过来找她当面讲,实在没有必要,他真是疯了。 “能见到你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可麻烦的。”余恩泽笑容灿烂,然后他告诉立夏,“明天我就要去摩洛哥出差了,要下周五才能回来。下个礼拜六的晚上,在皇后大酒店,我们大学同 学有一场聚会,是我在美国留学时那帮要好的中国同学举办的,你愿意同我一起去吗?”他虽然是平静又征求立夏意见的语气,却隐隐透着期待。 立夏有些犹豫,“恩泽,你的同学聚会,我去不合适吧。” “我的那帮同学说了,一定要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去。你就当江湖救急,充当一下我的女朋友又不犯法,难道你忍心看着我那天孤零零一个人,然后被他们数落一顿吗?”只见余恩泽像个小孩子般撒着娇,摇晃着立夏的胳膊,央求着她,“好嘛,立夏你就陪我去吧,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好不好嘛!” 立夏实在是受不了余恩泽这种突然的糖衣炮弹般的软磨硬泡,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说来也奇怪,这个平日里狂妄又骄傲的霸道总裁怎么一见到她就跟立马变了个人似的,智商仿佛瞬间降到了负数,变得可幼稚了呢? “行了,行了,”立夏赶紧摆摆手,让余恩泽立即停止撒娇,“我答应还不行嘛!说好了啊,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余恩泽见立夏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立刻兴奋地将立夏拦腰抱起,然后情不自禁地在原地一连转了好几个圈,并开心地喊着,“太好了!太好了!简直太好了!” 快被转晕了的立夏下意识地搂紧了余恩泽的脖颈,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从他怀里掉下来,她又好气又好笑地朝余恩泽大叫着,“你快放我下来啊余恩泽!你又抽风了是不是!快放我下来!” 开车回去的路上,余恩泽已被幸福的喜悦填满,整个人轻飘飘的。他多么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他真的迫切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他同他的立夏手牵着手笑容满面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两人视彼此为自己的骄傲,温柔的眼神里洋溢着自豪,举手投足间尽是默契与甜蜜,所有人不得不向他们二人投来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虽然立夏只是假扮成余恩泽的女朋友,但余恩泽依然是欣喜的,因为他仿佛看到了他和立夏之间的那道希望之光。“余恩泽,究竟要到何时,你才能真正走进立夏的内心?”余恩泽默默问着自己。 第二十一章 :参加同学聚会 kanebosensai香槟色的唇膏管低调中展现奢华,丰润、丝滑的唇膏质地,再加上符合空气动力学设计的锥体形状,就算不用镜子,它也能自动追随唇部的曲线,极其流畅地完美着色,优雅的shirafuji唇色巧妙地透出小小的性感,瞬间传达的香味让人心情愉悦。 “小哇,我这样行吗?”涂完口红的立夏望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有些不确定地问小哇。今晚她就要假扮成余恩泽的女朋友,陪他去参加同学聚会了。为了能和余恩泽并肩站在一起时给大家留下珠联璧合的“情侣”印象,立夏不得不更加慎重自己的形象,所以她特意叫来了小哇帮忙。 小哇亲密地搂住立夏的脖子,露出羡慕的笑容惊叹着:“立夏姐,你真的已经很美,很美了!你今晚注定要颠倒众生哦!” 立夏垂眸莞尔一笑,随之轻轻弹了一下小哇的额头,“你这张小嘴今天灌蜜糖了吗,甜的要命了,你就拍马屁吧!” 可爱的小哇调皮地捧着立夏的胳膊,然后将自己的脸颊紧紧贴在立夏的胳膊上,她对着镜子里的立夏笑得阳光灿烂:“我说的是大实话好嘛!走啦立夏姐,我给你换上裙装去!”说完便拉着立夏往衣帽间走去。 楼下响起一阵清脆的汽车鸣笛声,是余恩泽来接立夏了。他缓缓降下车窗玻璃,拿出手机拨通了立夏的号码,“立夏,你都准备好了吗?我在楼下等你。”他虽然是平静的语气,但是他的内心却是狂喜而期待的。 不一会儿,换好衣服的立夏出来了,她一眼便看到了正倚在车门旁等待的余恩泽。一身剪裁考究的白色套装,衬得他的身线柔和又不失硬朗,给人一种温暖的亲切感的同时又散发着威严的霸气,恍若一位优雅而尊贵的白马王子。 立夏自然也看到了车头中间那个醒目耀眼的astonmartin的标志性logo。 了解astonmartin的人都知道,这是6.0l的vanquish百年纪念版。 典雅又极具时尚个性的布里奇沃特青铜色车身。 加入大量源自dbs的碳纤维技术的vh铝合金车架,在减轻重量的同时亦让车身刚性提高了百分之二十五。 多出四个角的真皮与麂皮混搭的方向盘,在两侧下方多出了避震器与sport模式的按钮。 bang&olufsen音响系统更为驾驶者和乘客创造了身临其境的现场聆听环境。 列入标配的碳纤陶瓷刹车提供了更高的制动效能。 “咳咳,看来,余恩泽为了这次同学聚会,在选车上也是煞费苦心了一番呐!”立夏不禁在心底偷笑。 余恩泽见立夏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美丽的秀发被立夏在一侧挽成一个好看的髻,简单利落,没有任何头饰。 一袭优雅而仙气的长裙恰到好处地露出诱人的香肩与凸出的锁骨,由珍珠状的红宝石和黄水晶悬浮在镂空的铂金里的细长项链正好延伸至性感神秘的事业线,潋滟而华丽。 一朵朵小小的紫色花瓣被手工缝制在沉敛的黑色抹胸的前方,做工精细又富有立体感,平添了一种少女般的俏皮。质地轻薄又柔软的真丝雪纺做成了修长大气的裙身,以近乎透明的淡紫色为底色,上面如泼墨水彩画一般,扎染着渐变的天蓝和粉红,裙摆左侧是一大朵象征着爱与自由的雪白的羽叶莺萝,它正迎着阳光风情地向上盛开。 有那么一瞬间,余恩泽感觉自己仿佛见到了坠落到人间的精灵仙子,他的立夏怎可以这么美,美得让他快要忘记了自己的呼吸。 余恩泽绅士地伸出臂弯让立夏挽着,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立夏了,其它一切都黯然失色,抛之脑后。面对眼前如此美丽的立夏,他惊艳了,甚至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他温柔的目光里尽是赞赏和喜欢,“立夏,你知道你今晚有多美吗?” 立夏脸颊微红,竟有些腼腆起来,“你把自己打扮得这么英俊潇洒,我这样的形象真的可以吗?” “香车配佳人,堪称完美!”余恩泽朝立夏竖起大拇指,月光清冽,他的笑容却是那么温暖而魅惑。 皇后大酒店一楼宴会大厅里,其他人已经陆续到齐,只差余恩泽和立夏这最后一对。就在大家还在猜测他们会不会来时,大厅的门缓缓地自动打开了,远处金色迷离的光线渐渐清晰,只见余恩泽牵着立夏的手优雅而自信地朝大家一步一步走来。 莫名地,所有人竟然像是心照不宣地屏住了呼吸一般,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走来的余恩泽和立夏,一个是翩翩君子,一个是如玉美人,他们怎能般配得让人又嫉妒又羡慕,甚至又爱又恨!好一对自成风景的才子佳人啊,美好得恍若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和公主,如梦如幻,如假如真。 “对不起大家了哈,我们来晚了,在这里我先自罚三杯,大家随意!”说着,余恩泽痛快地饮下三杯白酒,惹得大家拍手叫 好,互相敬酒。 “我来给大家介绍,这位是我的女人苏立夏。她是一位拥有自主品牌summer&love的珠宝设计师。”紧接着余恩泽自豪地向大家介绍着立夏,他的手很自然地落在立夏纤细的腰间,嘴角划过一抹得意而邪魅的笑。 立夏明明有种触电一般的感觉却只能面带微笑,假装镇定。实际上,她在心中一个劲儿骂着余恩泽是个大混蛋,他居然敢趁机吃她豆腐,坏她清誉!看她回去怎么收拾他!还他的女人呢,他这么说这不明摆着是在暗示大家,她苏立夏已经是他余恩泽的人了么!她同他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不好!这只腹黑的妖孽啊,孙悟空啊你快来收了他吧! “我也自罚三杯,大家随意!”立夏也不甘示弱,三杯白酒不带喘气的,立即见底。 “苏小姐是女中豪杰啊!”大家纷纷为立夏鼓掌。 立夏将先前放在沙发上的大方形盒子拿到桌前打开,里面是一个个黑丝绒的小方形盒子,立夏将它们取出来分别送给在场的男士和女士们。 “这是我给大家设计的一款简单的镶嵌少量绿松石的锗手链,男女都可以戴的,对身体很好,一点心意,希望大家笑纳。”立夏说这话时,还有意偷瞄了一眼最边上那位在美国经营各种欧美高端珠宝生意的年轻男子。还好,他没有什么反感的表现,似乎他还望着她设计的那支锗手链满意地笑了笑。 “恩泽,好眼光啊!”一位如今是某家国际酒店董事长的蓝衣女子巧笑倩兮,故意调侃他,“难怪当年全校那么多女生追你,你都无动于衷,守身如玉,原来就是为了你的立夏呀!” “那是当然,谁能比得上我们家立夏啊!”余恩泽望着立夏笑得灿烂。 “哎呀呀,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清心寡欲的余学霸如今也会这么肉麻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呦!”大家开始起哄,笑得前仰后合。 那位在美国经营各种欧美高端珠宝生意的年轻男子有个很侠气的名字,叫张智侠,这时,他走过来朝立夏开起玩笑,“苏小姐,你看,恩泽这么多同学里就我还孤家寡人一枚。你家还有妹妹或姐姐吗,她们有对象没,如果没有的话,干脆就把我介绍给她们吧!” 立夏毫不怯场,应对这个张智侠绰绰有余,“我家里没有姐姐和妹妹,倒是有个哥哥可以介绍给您。他人长得高大英俊,玉树临风,并且事业有成,张先生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哈哈,对啊对啊,张大 侠,你这么久不找对象,会不会是断背啊,考虑一下吧!”余恩泽紧跟着立夏一唱一和。 大家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毁灭性打击!”张智侠没想到被机智的立夏摆了一道,不过他倒是有些欣赏立夏的这种风趣,“立夏小姐,在下甘拜下风,我敬您三杯,您随意!”然后他爽快地喝下三杯白酒。 立夏依然豪迈大气,“张先生您太谦虚了,我要跟您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您这三杯白酒,我跟了!”说着,又拿起三杯白酒,正要喝下去,余恩泽连忙阻止了她,“立夏,你刚才已经喝了三杯白酒了,再喝就多了。给我,我替你喝。” “恩泽,你放心,我有数!”立夏眼神坚定,让他不必为她担心,她重新拿起酒杯,三杯白酒利落地喝下肚。 “好!苏小姐好样的!”大家再一次被立夏的魄力所折服。只有余恩泽在默默心疼着立夏,他看到立夏为了能给他这个假男朋友撑面子,也为了她自己某一方面的目的,在众人面前这么拼,他开始有些后悔他今天带立夏来。 不管怎样,余恩泽带立夏来参加这次聚会的初衷始终是好的,一是满足他想做立夏男朋友的幻想,二是希望立夏能够通过自己的能力达到她自己想要的。他知道立夏是个不依赖别人的坚强女子,她要靠她自己的努力来实现她的价值,所以他只能暗自为她指明一个方向,剩下的路让她自己来走。 第二十二章 :让我们好好爱 张智侠更是对立夏欣赏得五体投地,“我就欣赏苏小姐这样的!”随之,他又一本正经地对立夏说,“苏小姐,其实,我之前只是在国内媒体看到过对你的一些介绍和相关报导,你设计的珠宝确实很有理念,追求大胆和新颖,并且富有内涵,在亚洲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由于我之前一直没有真正接触过苏小姐,所以我是完全不了解苏小姐这个人的。如今见到苏小姐本人,我甚是欣赏苏小姐这种豪迈与勇敢的个性。如果苏小姐还想把自己的珠宝品牌进驻欧美市场的话,我很愿意做你的美国代理商。” 立夏极力掩饰住内心的欣喜和激动,微笑着问他:“张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苏小姐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和你签合同!”张智侠态度真诚。 “张先生,李白有句话叫——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我也欣赏并敬佩张先生处事的这种果敢和潇洒,为了我们的合作,我再敬您三杯!”立夏再一次连续敬了张智侠三杯白酒。好在盛白酒的杯子是那种小型的,喝了这么多杯烈性白酒,虽然她的胃现在有些难受起来,但她的头脑一直都是清醒的。 张智侠说到做到,立马同立夏签了代理合同,立夏的summer&love珠宝也算成功迈入了欧美市场的第一步。 立夏来陪余恩泽参加个同学聚会,没想到还促成了一桩大生意,真是可喜可贺。当然,这一切离不开余恩泽的牵针引线,立夏不是不明白,她内心清楚得很。 同学聚会一直进行到深夜十一点才结束,大家相继开心又不舍地相互道别,立夏依然坐着余恩泽的车回家。 当车子到达立夏的住所时,余恩泽并没有急着把车门打开,立夏不解地望着他,“恩泽,你怎么了?” “立夏,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余恩泽锁住立夏的双眸,他想听到她内心最真实的回答。 立夏躲过他的视线,望向车窗外,“恩泽,你喝多了,你不要胡言乱语好不好!” 余恩泽将立夏的身子掰过来,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紧紧握着立夏的双肩,情绪有些激动,“立夏,你到底在顾虑什么?你不要自欺欺人好不好?我能感觉得到,你对我是有感觉的,你只是不承认罢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喝多了。”立夏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低下头,语气淡然。 余恩泽霸道地抬起立夏的下巴,让她看着他,“如果你 对我没有感觉,在紧要关头,你又怎么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毫不犹豫地为我挡住那颗子弹?! 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你又怎会义无反顾地飞越千山万水去到苏黎世陪我度过那些黑暗的岁月,让我重新振作了起来?!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你又怎会答应假扮成我的女朋友,陪我参加今晚的同学聚会?!” “我是为了让张智侠签下美国代理的合同才陪你参加同学聚会的。”立夏倔强地撇过头,仍不敢看着余恩泽,她只是避重就轻地牵强地回答他。 余恩泽竟然被她气得失笑,“你今天才认识的张智侠,你以为你说这个理由,我会信吗?立夏,你到底要欺骗你自己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就不肯给自己一次爱上我的机会?” 也许是余恩泽最后的一句话准确击中了立夏关闭已久的心,她猛地扭过头来,怔怔地望着余恩泽,沉默不语。 “立夏,我爱你!我只想要你内心最真实的答案,请你亲口告诉我,好吗?”余恩泽深情地凝视着立夏,凤眸里漫上晶莹的水雾。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为什么?”立夏终于开口说了话,滚烫的泪水滑落,“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越好,我就越难过,也越害怕。因为你,我失控了,我克制不了自己的心”,隐藏已久的情感在这一刻猛然爆发,情绪激动的立夏一遍遍捶打着面前的余恩泽,“可是我不想爱上你的,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听到立夏真实心声的余恩泽,在欣喜、慌乱以及难过交织的复杂心情下,一把将立夏拉进了自己宽阔的怀中,他用手托住立夏的后脑勺,立夏还在挣扎反抗,猝不及防地,他一个炽热而激烈的吻落了下来,覆住了她茫然失措的惊喘。 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立夏只觉全身如触电般酥麻发软,整个人轻飘飘地,有些眩晕。下意识地,立夏抱紧了余恩泽,彼此炽烈的呼吸里是温热的清香,还有淡淡的苦涩。 余恩泽将立夏抱上了楼,房间的门打开,灯亮了起来。立夏被余恩泽猛地抵在墙角,两人靠得是那么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急促而灼热的呼吸。 余恩泽轻轻捧起立夏娇美的小脸,他火热的唇小心翼翼地,探索般地,自她的眉眼一路向下延伸着,脸颊、鼻尖、颈间、锁骨、肩膀、以及胸前那道美丽的沟壑。渐渐地,他细细碎碎如蝴蝶扑翅般的吻变得热烈而肆意…… 夜,如此安静。 立夏乖巧地枕在余恩泽微微汗湿的 胸前,那只柔软的小手却在调皮地拨弄着他。 余恩泽担心自己经受不住立夏这样有意无意的挑逗,他赶紧握住她的小手藏在身下,他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气又好笑地对她说:“小丫头,你就这么如饥似渴么,这么快就想再来一次吗?” 立夏像只小猫一样趴在余恩泽的怀中,然后仰起头望着他娇嗔道:“你真的很坏啊,你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一下嘛!” “哦?我怎么记得你好像蛮享受我的坏呢!”余恩泽抬起立夏红润的小脸,得意地笑着,“刚才是谁那么陶醉啊!” 立夏当即羞涩得一个劲儿往被窝里躲,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边打着滚,一边朝他大叫着,“你别学了,别学了!讨厌死啦,真的讨厌死啦!” 余恩泽轻轻松松将立夏连人带被一股脑抱入他的怀中,“你这个闷骚的小魔女,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他的大手伸进了立夏的被子里。 “啊!”立夏又如触电般浑身一颤,尖叫了起来。 “你还敢不敢挑逗我了?”余恩泽坏坏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害的立夏兴奋得快受不了了,不得不向他求饶,他才善摆干休。 末了,立夏侧身躺在余恩泽的身边,她望着他清晰的俊颜,平静地告诉他:“你知道吗恩泽,我爱上你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 余恩泽抚摸着立夏柔顺的长发,他亲吻着她的额头,目色温柔地看向她,“你既然很容易就爱上我,为什么你还要那么辛苦得隐藏自己的感情?” 立夏转过身平躺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自从我和陆跃凡分手后,我以为我以后再也无力去遇见爱情了,然后我就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了我的事业上,以此来麻痹我对爱情的绝望和恐惧。” “可是你的内心其实一直还是相信爱情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去承认而已。”余恩泽撑起一只胳膊成四十五度角望着立夏,一语中的。 立夏眼眸有些濡湿,她言语真诚,“自从遇见了你,你对我越来越好,之后我发现我开始把持不住自己的心。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你,记挂你,心疼你,我想要关心你,陪着你,而这一切竟是那么顺其自然,无法控制。我慌了,也怕了,因为我是真真切切爱上你了。” 余恩泽抱紧了立夏,他深深吻了一下她的唇,“立夏,让我们好好爱,不要分离,只要长情。” 让我们好好爱,不要分离,只要长情。 人生既漫长又短暂,再惊天动地的爱情最后都会化为细水长流的平静。是以,两个人之间最珍贵的,莫过于好好爱,不要分离,只要长情,以此共白首,余生温柔。 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立夏在他温暖的怀中坚定地点了点头。 早晨,立夏睡眼朦胧地醒了过来,原来余恩泽早就醒了,厨房里传来食物的香气,他在做早餐。 从未如昨夜睡得那么香的立夏穿着棉质的白色宽大睡衣,慵懒地爬下床,她走到窗前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拉开厚重的窗帘,明媚柔和的阳光洒了进来,照得她全身立刻充满了活力。 “我们的余大老板起得可真早!”立夏来到厨房,她甜蜜地从余恩泽的背后抱住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小表情,“做的什么好吃的呢!” 此时的余恩泽整个人干净而清爽,为了做早餐,他还系上了立夏的那条粉色小熊围裙,透出一种居家男人的可爱,只见他一边忙着煎锅里的鸡蛋,一边拍拍立夏的胳膊,宠溺地对她说:“乖啦小魔女,等我做完早餐你再撒娇好不好?” 立夏固执地抱着余恩泽就是不松手,她的脸颊紧紧贴着他坚实的后背,“我就喜欢这样抱着你!”随之她妩媚地转到余恩泽的身旁,故意关上了天然气的开关。 “乖,别闹,鸡蛋还没熟呢。”余恩泽轻轻推开淘气的立夏,他打算开火继续煎锅中的鸡蛋。 立夏掰过余恩泽的身子,让他同她面对着面,余恩泽这才发现,立夏那丰韵聘婷的身姿在这件薄薄的衣料里若隐若现,极具诱惑力。有yuwang的火焰渐渐苏醒。 立夏妖娆地勾住余恩泽的脖子,身上的白色大睡衣松垮垮地滑落至胳膊处,露出雪白的香肩和迷人的锁骨,她的声音蛊毒般的,“恩泽,你真的很饿吗?” 余恩泽感觉全身的血液在沸腾,他一把将立夏摁在墙上,他的手开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嘴角划过一抹邪魅的笑,“如此秀色可餐,我能不饿吗!”说完便疯狂地吻了上去。 至于锅里那还没煎熟的鸡蛋,干脆就晾在那里吧,这顿早餐他们已经吃得xiaohun荡魄的了。 一切似乎看起来很美好的样子,仿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圆满结局正一步一步朝他们坚定地走来,可是,真的会是这样吗? 第二十三章 :冰释前嫌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第一百五十家隶属于余氏地产的子公司成功落户到w市,也就是立夏的家乡。今天余恩泽带着立夏来参加新公司成立的剪彩仪式,受邀的还有刚上任w市市长不久的余佳豪——余恩泽的舅舅。 剪彩仪式结束后便是隆重的酒会,余恩泽牵着立夏的手来到余佳豪的身边,还未等他向余佳豪介绍立夏,只见余佳豪突然一脸惊讶地望着立夏,“立夏,没想到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面前这位高大魁梧的市长大人,剑眉横竖,目光犀利,鼻梁高挺,虽然他此时面带微笑,却仍散发出让人望而却步的威严。 立夏一头雾水,只好礼貌地朝余佳豪鞠了一躬,然后微笑着问他:“您好余市长,我们——之前有在哪里见过吗?” 一旁的余恩泽也是一脸困惑。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余佳豪仍然很欣喜的样子,“你小的时候我经常去看望你的父亲苏老先生,苏老先生常常让我陪他一起喝茶聊天,你那会儿还特别喜欢听我讲故事,所以就很粘我。” 立夏被余佳豪这么一说,她的脑海里渐渐有了他的印象。那时余佳豪还是她父亲的下属,比陆跃凡来到她父亲身边要早好多年。父亲当年很欣赏他的工作能力,也很器重他。她还记得父亲对他说,好好干,将来一定能成大器。如今的事实证明,她的父亲是对的,余佳豪果真成了大器,他成了w市的市长大人。 其实,立夏直到昨天晚上才从余恩泽的口中得知,原来余佳豪竟然是余恩泽的亲舅舅,并且余佳豪相当看不惯余老爷子生前一直对余恩泽这个外甥宠爱有加,对他这个亲生儿子却是冷冷淡淡。 一天,他终于忍无可忍,和余老爷子大吵了一架后便果断离家出走,因一些机缘巧合,去了w市做了苏建国的下属。直到余老爷子临终前,他才回来过一次。余老爷子走后,他索性在w市落地生根,再也没回过y城。所以,他和余恩泽的关系只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私下里却生疏的很。 “我记起来了,您就是那位可爱的故事叔叔!”立夏终于记起了余佳豪,随之,她举起满满一杯红酒,有些抱歉地对他说,“真是不好意思啊余市长,都怪我记性太差,我敬您三杯。”说完,第一杯红酒下肚,接着第二杯,第三杯,一气呵成。 余佳豪望着立夏笑得意味深长,“立夏,没想到这么多过去,你不但人长得越来越讨人喜欢,连酒量也这么好。”他看了一眼旁边神色有些复杂 的余恩泽,接着对立夏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岁那年曾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你长大一定要嫁我,这样你就可以天天听我给你讲故事了。” 立夏的脸颊刷地一下红了,滚烫滚烫,“我真的有说过这样的话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童言无忌,舅舅就不要当真了。何况立夏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余恩泽见立夏一脸尴尬,立刻帮她打圆场。 “哦?”余佳豪似笑非笑,“那你们两个还真的挺般配。”他刻意用力捏了一下余恩泽的肩膀,余恩泽隐隐吃痛,强颜欢笑地听着他继续话里有话,“恩泽,你可要把立夏抓紧了,这么好的女孩子,小心一不留神被人抢走了。” 立夏看了一眼余恩泽,又望了望余佳豪,她不知道余佳豪为何要对余恩泽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她似乎闻到了两个男人之间暗藏的浓浓的火药味。 “舅舅您放心,我们感情好着呢,”余恩泽面色十分平静,但他的语气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强势,“再说了,我余恩泽的女人没人敢动!” 余佳豪一声冷笑,眼神轻蔑,“是么!” “必须的!”余恩泽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余佳豪的,清脆又响亮的碰撞声,他牢牢锁住余佳豪的眼睛,目光凛冽。 酒会直到傍晚才结束,立夏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望着华灯初上的w市,目光晦暗不明。 “立夏,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余恩泽走到她身旁,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恩泽,我明天还是没有勇气去见我的父亲。我总觉得自己越不过心里那条障碍线。”立夏神色黯然地望着余恩泽,心中矛盾又纠结。 余恩泽轻轻握住立夏的肩膀,他让她看着他的眼睛,“立夏,家人之间没有什么越不过去的障碍线,他是你的父亲。你真的想让伯父因为一直得不到你的原谅而抱憾终生么!” “我……”立夏垂下头,忽然沉默。 “立夏,听我的,你明天就去看望伯父,”余恩泽认真又严肃,“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 管家林嫂听到门铃响赶紧跑出来开门,在她见到立夏的那一瞬间,她激动地热泪盈眶,她颤抖着双手抓住立夏的胳膊,“大小姐——您——您终于回来了!您不家这些年,我们大家真的好想你啊!”说着,眼泪簌簌往下掉落。 “林嫂,别哭了,我也很想念大 家,”立夏替林嫂拭去眼角的泪水,自己的眼眶却也红了,“我父亲他——在家吗?” “老爷他在家,大小姐,我这就去禀告老爷您回来了!”林嫂迅速擦干脸上的泪痕,一边跑一边高兴地朝里屋喊起来,“老爷,老爷!大小姐回来啦!大小姐回来啦!” 苏建国一听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喜出望外的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报纸,火速迎了出来。 宽敞明亮的花园式院子里,立夏和苏建国隔着大概两米的距离,他们静止着,沉默地望着彼此,眼中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分别这么多年,如今相聚,其实都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跟对方讲,却在见到彼此的这一刻,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立夏发觉,面前的父亲真的老了很多,曾经他的腰杆是笔直笔直的,那是一种威风凛凛的、从不低头的高傲,而此时此刻,父亲的背竟微微有些驼了,看起来矮小了很多。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记得父亲的头发一直是黑亮亮的,也许就在她离开家的那一年,一夜之间,父亲的头发全白了。父亲还戴着那串黑曜石手链,那是她亲手为父亲设计的,父亲一直把它戴在手上。 “爸,女儿不孝,女儿不孝……”立夏终是跑向了父亲,她紧紧抱着父亲,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同样流下眼泪的苏建国心疼地扶起泣不成声的立夏,他将她搂在怀中,“立夏,我的好女儿,咱不哭了,你能回来,爸爸真的很开心,你肯原谅爸爸了吗?” “爸爸,女儿不怪您了,女儿今后只想好好孝敬您!”立夏趴在父亲的肩头抽泣着。 苏建国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开心地笑了。自从立夏离开他后,他就再也没有笑过,现在立夏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才意识到,原来他还是会笑的。 看到立夏和她的父亲终于冰释前嫌,重新团聚,余恩泽也觉得豁然开朗,他真心替他们感到高兴。 晚上,林嫂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苏建国朝余恩泽举起酒杯,他感激地对他说:“恩泽,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们立夏的照顾,这杯酒我敬你!” “伯父您别,”余恩泽赶忙制止苏建国,“您是长辈,怎能敬我这个小辈呢,我承受不起,该我敬您才是!我干了,伯父您随意!”说着,他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建国拍拍余恩泽的肩膀,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很好!”但是很快他又变得严肃起来,“恩泽,我知道你现在在和我们 立夏交往,不管我今天对你说这话合不合适,但我必须要跟你说明白。” “伯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余恩泽毫不介意。 “我知道你是赫赫有名的余大老板,你的世界比立夏的世界要宽广的多,也复杂的多,”苏建国郑重其事地说道,“立夏是干净的,纯粹的,不管怎样,我只希望你能待立夏始终如一,不要去伤害她,要爱护她!” 余恩泽目光笃定地望着苏建国,“伯父,您放心,我一定用尽我的生命去爱立夏!” “希望你说到做到!”苏建国望着余恩泽,他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正当大家准备继续用餐的时候,余恩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欧阳的号码。余恩泽嫌屋子里太吵,担心听不清对方说话,于是他走到另一个安静的房间接起了电话。 立夏看到余恩泽接完电话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脸上的笑容已经烟消云散,她不知道欧阳在电话里对余恩泽说了什么,她担忧地问余恩泽:“恩泽,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若不是听立夏说他脸色难看,余恩泽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将心事写在了脸上,他强忍住内心的慌乱与不安,极力保持镇静地对立夏说道:“立夏,很抱歉我不能留下来继续陪你和伯父了,我现在必须马上返回y城。” 第二十四章 :失去的痛 “恩泽,到底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立夏焦急又忧虑。 考虑到立夏刚和自己的父亲团聚,她还沉浸在亲情的温馨与快乐中,余恩泽实在不忍心告诉立夏他的家中突然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他不想让立夏为他担心和难过,关于他的一切事,他自己一个人扛着就好。 反而是余恩泽劝说着立夏,“公司的事情而已,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好不容易才和伯父团聚,就多留在这里好好陪陪伯父吧。”随之,他又抱歉地向苏建国深深鞠了一躬,“伯父,实在不好意思,我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先回去了,改日我再来看望您和立夏。” 苏建国轻轻拍拍余恩泽的肩膀,安慰他:“好,恩泽你就放心回去吧,我这里有立夏照顾。你要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 余恩泽点点头,随后向大家道了别,匆匆离开了w市。 飞机降落y城时已是午夜12点,余恩泽一下飞机便立刻吩咐杨叔赶紧把送他到欧阳家。 “恩泽,你来了。”听到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欧阳猜到是余恩泽赶来了,他迅速跑出来迎接。 “欧阳,我小姨她现在怎么样了?”余恩泽紧紧抓着欧阳的胳膊,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我们进屋再说,你小姨夫也在。”欧阳声音低沉,神情忧郁。 余佳慧正躺在床上打着点滴,她的丈夫沈志远已经在床边陪着她枯坐了一夜,焦虑与绝望布满那张瞬间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的苍白面容,他的眼睛也是红肿的。 余恩泽走到床边,他将手落在沈志远的肩膀上,心疼地望着沈志远,“小姨夫——”,他多想安慰一下此刻内心备受煎熬的沈志远,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心痛如刀割,千言万语全部卡在喉间,竟然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你小姨她还这么年轻,这不公平……”沈志远已经哽咽,他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难过地冲了出去,客厅里传来他痛苦的低泣声。 余佳慧缓缓睁开了双眼,在见到余恩泽时,即使她的面容已经苍白如纸,她仍然露出优雅的迷人笑容,她的声音已经很虚弱,“恩泽,你来了。” 余恩泽望着面前这位曾经那么美丽而闪耀的女人,如今一夜之间,她的一切都要被无情地夺走了。他伸出手抚摸着他亲爱的小姨那张冰凉的脸庞,双唇剧烈地抖动着,喉咙里仿佛有千万吨巨石压得他无法吞咽,心痛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就那样大颗 ,大颗地跌落下来。 “不要哭,人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你小姨我只不过是走得快了一些。”心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连呼吸都变得相当困难,可余佳慧依然微笑着,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她伸出手,想要为余恩泽拭去脸上的泪水。 余恩泽将余佳慧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贴在他泪湿的脸上,悲痛和悔恨充斥着他全身每一根神经,他突然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那种压制着哭泣的自责一刀又一刀地剜着他的心。 为什么中枪的不是他!为什么那些仇家不冲他来!他们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无辜的女人算什么!是他连累了他的小姨!是他连累了他最亲密的家人!他该死!他真的该死!他多想此刻躺在病床上承受苦痛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的小姨! 从小到大,在这浮华又枯燥的单薄世界里,只有两个女人是最疼他,又最懂他的。一个是自己的母亲,另一个就是他的小姨余佳慧。 余佳慧和沈志远自结婚以来,不管两个人多努力,始终无法拥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对此,余佳慧也曾迷茫过,痛苦过,无数个漫长又孤寂的黑夜里,她不是没有流过伤心绝望的眼泪。 后来她想通了,也看开了,毕竟她还有她最心爱的外甥余恩泽。是以,她对待余恩泽一直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她把她所有的疼爱和呵护都给了余恩泽,从生活到工作,无不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可是风云变幻的商场就如血雨腥风的战场,余恩泽同余佳慧在地产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利益冲突首当其冲成为埋伏在他们身边的隐形杀手,一不小心就性命不保。 谁也没有料到,就在余佳慧昨晚在自家卧室拉上了个窗帘的功夫,竟有人在暗处朝她开了一枪,子弹穿透了窗户玻璃,射中了她的要害。 沈志远当即开着车把中枪的余佳慧送到了欧阳的住处,欧阳一看子弹的位置,他无奈又叹息地摇了摇头。只要子弹一取出,余佳慧当场就会没命,眼下除了通过输液给她适当地止血,减轻她极度痛苦的程度,真的别无他法。 坚强的余佳慧凭靠自己惊人的意志力一直撑到了现在,只为了能够在临终前再见一眼她最疼爱的外甥余恩泽。 “恩泽,你不要这样,”看到余恩泽痛苦不堪的样子,欧阳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只能扶起余恩泽,劝他要振作,“子弹已经危及到阿姨的心脏,根本无法取出来,阿姨从昨晚一直强撑到现在,只是为了看到你。你就想让她看到你现 在这个样子吗?” “欧阳说得对,你看欧阳都比你懂事。不要哭,给小姨笑一个,让小姨走得安心,好不好?”余佳慧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 也许真的心痛悲伤到了极致,余恩泽此刻的心该是有多么脆弱不堪,它已被碾压得细碎稀烂。如果,如果能让他的小姨活着,让他抵上他的所有,甚至他的性命他也愿意,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小姨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永远地离开他。 “好,我笑给小姨看,我不哭。”余恩泽擦干脸上的泪痕,他强颜欢笑着,眼泪却仍在眼眶里打转。 余佳慧眼角含泪,笑得欣慰,她的声音已经小到需要趴到她的唇边才能听清,“恩泽,把——把你小姨夫叫过来。” 沈志远泪流满面地走到余佳慧的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佳慧,我在这里。” 余佳慧说话已经特别吃力,她每说一个字,疼痛就无情地折磨着她,“我——我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我为了恩泽,在——在背地里调查过你——的女儿,她做错了事,但——恩泽放——过她了,她如今去了——美国。 志远,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她终于将她掩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了沈志远,她始终觉得在这件事上,她是愧对自己的丈夫的,她希望在她临终前,她可以得到丈夫的原谅。 沈志远抚摸着余佳慧的头发,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佳慧,我不怪你,我从来不怪你,我在乎的只有你。” “恩泽,志远,你们要好好——活着。”余佳慧说完便安心地永远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彻底崩溃,泪水肆虐,任他们怎么呼唤她的名字,这位世间最好,最好的女子真的永远地离开了,就像天空永远地缺失了一角,即使有彩虹,它也仍旧不是完整的。 什么才是真正幸福的人生?不是拥有多少的财富,吃过多少的山珍海味,住过多少的广阔豪宅,也不是爬到多高的地位,享有多大的权力,受到多美的赞誉。一个人如果没有家人的陪伴,那么再浮华的表面也始终掩盖不了他孤独空洞的内心。所以,家人健在才是真正幸福的人生啊! 这个道理,余恩泽很早就悟透,而他却一连失去了两位他最亲的家人,于他而言,这是多么沉痛又残酷的打击!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害死他小姨的真凶找出来! 余佳慧离世后,事业成了余恩泽最依赖的麻醉剂。他不是在国内公司忙到很晚,就是在 世界各国考察业务,谈生意,他对它就像上了瘾一样,每天沉浸在工作中不能自拔。 如果可以忘记失去亲人的痛,他宁愿自己是个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人,没有任何情感,不会伤心,不会难过,更不会想念。然而现实却是,亲人的离去让时间成了一把永不生锈的刀,带着锋利的边缘,一寸一寸割磨着他看似坚强的心,流着看不见的血,和着隐忍的泪水。 余恩泽一直没有告诉立夏这件事,无论他多忙,多难过,他始终没有让立夏知道。他不愿看到立夏为了他而舍弃家人的团聚回到他的身边陪着他伤心,他的立夏应该是个永远都快乐的人,他不要她再为了他而流眼泪。所有的苦痛,他一个人承受就足够。 看到余恩泽无止尽地用工作麻痹自己,欧阳心中其实更难受,他又怎会不心疼余恩泽,他的心又何尝不是为了余恩泽而在默默地滴着血。 那种一回到家的空旷冷清,那种对家人的思念像野草一样疯长的孤独滋味,欧阳不是无法替余恩泽体会到,所以他才把余恩泽接到他的别墅来住,暂时不让余恩泽回自己的豪宅。 在欧阳家,余恩泽的一切饮食起居都是欧阳在悉心照料。 只要余恩泽一回到欧阳家,不管多晚,欧阳总会在等他,并且为他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解酒的水果和酸奶,还有调好温度的洗澡水。 余恩泽常常要求欧阳陪着他一起喝酒,欧阳从不拒绝,他会陪着余恩泽一起买醉,听余恩泽酒后吐露内心那些难过的心事。只是余恩泽不知道,欧阳已经事先在他喝的酒中放入了一种特制的无味中药材,因为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减轻酒精对他身体的伤害。 因为担心余恩泽在外出差,一忙起来就会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欧阳就一路跟着,陪他东奔西跑,颠沛流离,只为了监督余恩泽的身体状况,为他提供健康的生活保障。 今年,一家举世闻名的美国医疗机构朝欧阳抛来橄榄枝,他们真心希望欧阳能到他们那里进行医学研究。要知道,这家医疗机构是欧阳从小就憧憬的理想之地,如果能在这家医疗机构进行医学研究,他以后的人生便会更加辉煌。为了余恩泽,他拒绝了这样难得的机会,延迟了回美国的时间。 欧阳所做这一切,只是希望余恩泽无论何时都不要自暴自弃,至少他的身边还有他欧阳洛晨不离不弃地陪在他身边,同他一起面对生命中的风雪寒霜,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以后更是这样,他对他的心从未变过。 “欧阳,你为什么要舍弃这么好的机会?那可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一天,在公司的余恩泽突然从报纸上得知了欧阳果断拒绝了那家著名医疗机构邀请的事,他立即冲下办公楼一路从公司开着车回到了欧阳的家中,他气愤地当面质问起欧阳。 第二十五章 :成了电灯泡 “我想再中国多呆一些时间,不想那么早就回美国。”欧阳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笑,说得云淡风轻。 “你难道要为了我不惜毁掉自己的大好前途么!欧阳,你疯了么!”余恩泽快让欧阳气疯,他朝他吼着,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朝自己最好的朋友发这么大的火。 欧阳目不转睛地望着余恩泽,深蓝色的眼眸里是不容置疑的认真,“我没疯,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不值得!”余恩泽一口否决,脸色涨得通红,“欧阳,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我的心在哪里!” 欧阳望着余恩泽,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我当然知道你的心属于苏立夏,我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在乎你而已,你心里有谁,我不在乎!” “可我不想看着你为了我而牺牲自己的前程!”余恩泽已被欧阳的固执逼得情绪崩溃,“你为了我舍弃自己的大好前程,你觉得我心里就会好受吗?!我对你只会越来越愧疚!” 面对情绪激动的余恩泽,欧阳的心微微抽痛起来。他不是不清楚余恩泽对他的情感与他对余恩泽截然不同,他也曾试图强迫自己要相信,他和余恩泽之间就是纯粹的友谊,然而自己的内心却是永远也无法欺骗的,他对余恩泽确实不仅仅只有友情这么简单。 他也明白余恩泽和他不一样,余恩泽一心一意爱着立夏,所以他果断放手,心甘情愿去成全余恩泽和立夏的幸福,但他对余恩泽的心却从未改变过。 “你无需对我愧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欧阳似笑非笑,反而异常冷静,“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心安理得。” 凤眸里升腾起薄薄的雾气,余恩泽愤怒地锁住欧阳的双眸,“欧阳洛晨,你给我听好了,我是绝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丢掉这次机会的!”余恩泽说完便抽身离去,留下欧阳怔在原地。 谁知余恩泽前脚刚走,立夏后脚就赶来了。立夏兴高采烈地提着大包小包冲到正在发呆的欧阳面前,“嘿!欧阳,”立夏特意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你想什么这么入神啊,我来了竟然都不知道!” 欧阳这才回过神来,他一边帮立夏提着那一大堆包裹往屋里走,一边喜出望外地对立夏说:“立夏,我没想到你今天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我昨天给恩泽打电话,他说他最近一直住在你这里,所以下了飞机我就直接赶来这里了。”立夏滔滔不绝地同欧阳讲着,然后又嘱咐他,“欧阳,先别告诉恩泽我来了哈,我想 晚上给他个惊喜。” “立夏,其实——”欧阳本想告诉立夏,其实余恩泽刚才来过,只不过又离开了,他们两个人居然没有在路上碰到。 看到立夏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欧阳断定,余恩泽果然一直没有告诉立夏他现在的情况,想必余恩泽是不想让立夏因为他而伤心难过吧,他只想让立夏做那个快乐的自己。 思前想后欧阳打消了这个念头,随之他朝立夏笑得好看,“好啊,那你就给他个惊喜,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惊喜了。”你来了,余恩泽的生活就有了阳光,他的心情也会好起来。后面这一句,欧阳没有说出来,他藏在了心底。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立夏还以为是余恩泽回来了,她开心地一溜小跑跑过去开门,结果门一打开,立夏诧异地望着站在她对面的那位陌生人。 面前的女生高挑的身材,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一副黑色大圆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和近半张脸,一身做旧蓝牛仔装让她无形中散发出一股不羁的邪气,虽然看不到她真正的模样,但她古铜色的健康肌肤丝毫没有掩盖她的清秀以及那种透着骄傲的疏离。她的身后还停着一辆大气磅礴的宝石蓝lx570。 “你——是洛晨的女朋友?!”还未等立夏开口问她要找谁,女生便率先用手指将墨镜划到鼻梁处,她好奇地抬眼望向立夏,锐利的眼神中一开始的不屑转瞬即逝,似乎并没有了先前那种淡漠的排斥,女生索性摘下墨镜,她有着一双典型的飞鹤眼眸,黑白分明,上波重叠,清丽而长。 据说拥有一双飞鹤眸的女子,大都性格正直,心地宽宏,喜欢清闲洒脱,抱负远大。只见她上下打量了立夏一番,随之淡淡一笑,“看来,洛晨眼光还不错嘛!” 洛晨?!她叫欧阳叫洛晨?!立夏惊讶地望着面前的女生,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她能猜测到的这个女生和欧阳的关系。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平静的内心,她朝女生礼貌地微微一笑,“我不是欧阳的女朋友,你找欧阳吗?” “立夏,谁来了?”这时,欧阳走了过来,当他看到门外的人时,他愣了好久才回过神,随后他语气温柔,“雨诗,你回来了。” 见到了日思夜念的欧阳,江雨诗立即兴奋地冲了进来,肩上的paulsmith旅行包被她随手一扔,扔到了沙发上。随之,她一个箭步上去抱紧了欧阳,极为热情地吻了一下欧阳的脸颊,“洛晨,我好想你啊!” 面对江雨诗如此亲 昵的举动,欧阳颇为尴尬地望了立夏一眼。立夏反倒觉得江雨诗这个小女生甚是可爱,她若无其事地朝欧阳耸了耸肩。 “好了雨诗,我来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欧阳轻轻推开仍紧紧抱着他的江雨诗,提醒她屋里还有一个人。 江雨诗倒是爽快,她转过身面对着立夏,笑容清澈,“你好,我叫江雨诗,我和欧阳从小一起长大。刚才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是洛晨的女朋友呢!” “没关系,”立夏朝江雨诗温婉一笑,然后她优雅地朝她伸出手,“雨诗,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苏立夏,我是欧阳的好朋友。” “我这人最喜欢结交大美女了!”江雨诗愉悦地同立夏握手,“不过好可惜呀,这么美若天仙的一位大美人竟然不是我们洛晨的女朋友,”她一边调侃着,一边瞧了欧阳一眼,“看来我们洛晨真是位痴情种啊,只要认定了一个人,对其他任何人都是清心寡欲啊!” 欧阳很清楚江雨诗这是话里有话,他的心被猛地戳痛,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江雨诗。这么多年,她又何尝不是个固执的人,认准了谁,说什么也会不放手,哪怕最后伤害的是她自己。 “我去过很多地方,可是我的身边没有你,再美的风景也不过是我另一种华丽的伪装。你是否明白,世界每一个角落,都有我对你的思念。”欧阳突然想起当年江雨诗在撒哈拉沙漠时寄给他的那张明信片上,她为他写下这段话。 “行啦,你这个外貌协会的会长,”欧阳只能强颜欢笑着,故意开起江雨诗的玩笑,“你一见到我就拿我开涮,小心我以后不收留你昂!” “嘿,你敢!”江雨诗坏笑着,用力拧了一下欧阳的胳膊,“我粘定你了,甭想甩掉我!” 立夏注意到,当江雨诗和欧阳互相看着彼此时,他们眼中闪烁着一种不一样的光芒。她可以断定,江雨诗和欧阳之间肯定是有故事的。 “雨诗,在外面玩了那么久,怎么舍得回来了?”午饭时,欧阳问起江雨诗。 “想你了呗!”嘴里还嚼着饭菜的江雨诗回答得干脆。 看到这么直接的江雨诗,立夏不禁埋头偷笑,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子她很喜欢。 “你笑什么啊立夏!”没想到欧阳和江雨诗异口同声。 立夏顿时脸颊一红,不好意思起来,“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好像一对小情侣啊,我就像是个电灯泡。” “咳,”江雨诗一边往碗里盛着汤,一边假装唉声叹气地对立夏说道,“我以为你笑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我倒希望能和人家洛晨成为情侣,可人家洛晨不愿意呀!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这都倒追了他多少年了,他这层纱也不给我掀开,现在反而变成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喽!” 欧阳一口水呛住了喉咙,咳嗽不止,好不容易顺了气,他也快被江雨诗羞愧死,他赶紧弹了江雨诗一记爆栗,“你害不害臊啊江雨诗,小姑娘家的就不能腼腆点么,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这有什么,我就是喜欢你啊,我干嘛害怕让人知道我喜欢你!”江雨诗一口米饭还未吞下去,越说越来劲,“再说了,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对你还就不抛弃,不放弃了,咋地吧!” “你……”欧阳已无语。 “咋地吧,我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江雨诗得逞地向气得面红耳赤的欧阳摇晃着小脑袋。 一旁的立夏现在真觉得自己成了一盏电灯泡了,还是一盏快要笑趴在桌子底下的电灯泡。这俩人还真是一对热闹的小冤家,太有乐了。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位平常严谨又认真的欧阳大博士,原来也有他降不住的小魔女呢。 “你若是把欧阳气死了,你还怎么追他啊!”立夏不禁打趣道。 第二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背叛 江雨诗歪着小脑袋,眨了眨那双漂亮的飞鹤眸,她这才反应过来,“也对哦,我还要好好保护我的洛晨呢!”说着她又乖巧地靠在欧阳的肩膀上,撒着娇,“我的好洛晨,我不气你啦,我要好好疼你呢!” 立夏和欧阳刚才吃进肚中的所有事物,此刻全部化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在三人愉快的进餐中,立夏了解到,江雨诗的父母是定居美国的华人富豪,她的父亲和欧阳的父亲是多年至交,所以她和欧阳是青梅竹马。立夏看得出来,江雨诗一直对欧阳情有独钟,而欧阳对江雨诗似乎只是平常的兄妹感情。 “对了,洛晨,”收拾碗筷时,江雨诗突然问起欧阳,“余恩泽最近没来你这吗?” 立夏一怔,江雨诗也认识余恩泽? 欧阳握着筷子的手不由一紧,他沉默了数秒,随之平静地回答她:“恩泽最近一直在我这里。” “你们同居了?”江雨诗瞪大了双眼,讶异地望着欧阳。 立夏被江雨诗夸张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怎么感觉江雨诗刚才的话带着一股醋意。 欧阳做了个无奈抹汗的动作,“我的大小姐,人家余大老板是有女朋友的好不好!人女朋友此刻就在咱面前站着呢,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啊!” 江雨诗有些窘迫又吃惊地望了一眼身旁的立夏,她立即当作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的样子,大大咧咧地笑起来,“奥,我说呢,像你这么清高的人怎么会认识珠宝设计师呢,敢情是人余大老板把他女朋友介绍给你认识的呀!不错,立夏和余恩泽很般配哦!”在说立夏和余恩泽很般配的时候,她有注意到欧阳的脸色瞬间暗沉了许多。 立夏总觉得江雨诗的话中隐含着什么,但是她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我去洗碗了。”欧阳迅速将碗筷收起来放进了厨房里的洗碗机中,赶紧扯开了话题。 立夏拉着江雨诗坐到了沙发上,“雨诗,你这次回来,以后还打算再出去环游世界吗?” 江雨诗将双手交叉着放在头顶,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她挑了挑眉毛,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在国内呆一个星期就走。”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厨房里埋头整理洗干净的碗筷的欧阳,她感觉的到,欧阳的手刚才停了一下。 “你还打算去哪里?”立夏问。 “非洲。”江雨诗淡定地回答。 “你疯了吗雨诗,你还要去非洲! ”欧阳从厨房冲了出来,他快要被江雨诗做出这样不理智的决定气炸。 江雨诗依然平静无波,她锁住欧阳的双眸,“我没疯,非洲有好多儿童还吃不饱,穿不暖,我要跟随志愿者们去那里为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 立夏也担心地劝说着江雨诗,“那里的生存环境很恶劣,你不怕自己坚持不了吗?” 江雨诗却是云淡风轻地笑笑,“没有什么坚持不了的,我总要为这个世界做点有意义的事,然后不枉此生。”得不到你,我此生遗憾。这其实才是她最想对欧阳说的话。 “雨诗,你非要这样吗?!”欧阳的心隐隐痛起来,他望着沙发上笑得洒脱却暗藏着苦涩的江雨诗,眼眸漫上薄薄的雾气。 因为我无法爱上你,你就要这样放逐自己吗?他多想这样质问她,可是他不能,他不想再因为他的绝情而伤害她的心。 “是,我喜欢!”江雨诗站起来,倔强地回答他。 外面的门铃响了起来,“一定是恩泽回来了,我去开门。”闻道一股浓烈的火药味,立夏立刻识趣地跑去开门。 原来是送报纸小哥来送今天的报纸,本来应该早上就送来的,结果报纸小哥的车子半路坏了,修理车子耽搁了一些时间。 立夏接过报纸,一行醒目的黑色大标题刹那间刺痛了她的双眼,仿佛一道晴空霹雳直接朝她劈了下来。 口袋里的手机顿时急促地响了起来,立夏好一会儿才听到,她有些恍惚地接起了手机,还未等她说话,余恩泽就在那边担忧地问了起来,“立夏,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欧阳这里。”立夏有气无力地回答他。 生怕立夏看到那条新闻后会支撑不住,余恩泽立刻安慰她,“立夏,有我在,别怕!我马上去找你!”说完,他匆匆挂了电话,迅速开着车又从公司朝欧阳这里赶来。 余恩泽也是刚刚得知这条爆炸性的消息,在给立夏打电话之前,他还以为立夏仍在w市陪着她的父亲,对今天y城报纸上报导的一切毫不知情。他本来打算直接订今天下午的机票飞到w市亲自告诉立夏这件事,起码在她感觉自己受到打击的时候,至少还有他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岂知,立夏已经回到了y城,也看到了报纸上的头版头条。 “立夏,怎么了?”欧阳和江雨诗困惑地走到仍在怔忡的立夏身旁,欧阳从立夏手中拿起那张报纸,他顿时也被那个黑色 大标题惊得不轻—— 著名珠宝设计师苏立夏的得力助手杨小哇为何会突然跳槽到瑰丽珠宝? 立夏不过离开y城短短两个星期,杨小哇竟然偷偷拿着立夏之前还未公布的珠宝设计草稿投奔到瑰丽珠宝。报纸上居然还胡乱地报道说那是杨小哇设计的草稿,诬陷立夏不重用杨小哇,埋没杨小哇的设计才华,无奈之下,杨小哇才不得不弃立夏而去。 十分钟后,余恩泽赶了过来,他心疼地望着立夏,“立夏,要不要回你的工作室一趟?” 立夏沉默着点点头。 “立夏姐。”立夏工作室的员工们见立夏突然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纷纷惊讶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露忧色地向立夏打招呼。他们自然也看了今天的报纸,杨小哇背叛自己老板的事情整个工作室已人尽皆知。 “杨小哇她人呢?!”立夏气得涨红了脸,大声问着所有的员工。她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没想到她最信任的助理居然也会做出这种不可饶恕的背叛她的事!她那么用心地培养杨小哇,她待她就如自己的亲姐妹一样,可杨小哇竟是这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忘恩负义的势力小人! “我在这里,立夏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杨小哇从自己先前的办公室里缓缓走了出来,她轻蔑地笑着,“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怎么说我也跟着你干了这么久了,好歹也要跟你道个别嘛。” “杨小哇,立夏平日待你怎样,你不是不清楚,做人要有良心!”余恩泽愤愤不平地指责道。 “杨小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凭什么盗窃立夏姐的设计草稿给瑰丽珠宝!”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卑鄙小人!” “……” 大家也纷纷替立夏打抱不平。 “都给我住口!”在一阵气愤的嘈杂声中,立夏一声怒吼,屋内顿时一片静寂。 立夏一步一步走近神情始终波澜不惊的杨小哇,她的双眸牢牢锁住她的,“杨小哇,为什么?!”立夏的心已经凉了大半截儿,这种心痛的感觉就像是杨小哇狠狠地从她背后捅了她一刀,让她猝不及防。 “为什么?!”杨小哇竟然冷笑起来,她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你说为什么!我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地跟着你干了这么久,设计总监的位置怎么也该轮到我的,可你却偏偏从外面挖一个人回来做你的设计总监。我的付出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算什 么?!” 立夏像看陌生人一样惊愕地看着杨小哇,“小哇,你就为了一个设计总监的位置而不惜利用我对你无条件的信任,偷偷盗走我的设计草稿,去投奔瑰丽是么!” “我盗走你的设计草稿?!”杨小哇有些好笑地望着立夏,她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你凭什么说我盗走你的设计草稿!你有证据么!我说那就是我自己的设计草稿,怎么样!” “你无耻!”一种失望的愤怒瞬间爆发至头顶,立夏一个巴掌扇在了杨小哇的左脸上。 看到这一幕,众人惊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杨小哇捂着左脸慢慢直起身子,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立夏,继续冷嘲热讽起来,“苏立夏,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识时务者为俊杰。瑰丽珠宝肯花重金聘请我做她家的设计总监,我肯定要欣然接受的,这怪不得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太傻喽!” “你如果真有两把刷子,那你就不要偷窃别人的劳动成果!”余恩泽讽刺杨小哇。 “余老板,我能让你女朋友无条件的信任我,这就是我的本事,是她不信任我的能力,这怨不得我!”杨小哇似是把立夏曾经对她所有的好全部抛得一干二净,她对立夏只剩下了怨恨。 立夏忽然笑得很平静,她这异常镇定的笑容竟让杨小哇产生一种莫名的威胁感,“杨小哇,‘倚富者贫,倚贵者贱,倚强者弱,倚巧者拙’的道理我想你不是不明白。 所以,你的能力到底怎样时间自会验证。虽然我很清楚你的设计水平,但是我仍希望你今后能在瑰丽闯出真正属于你的一片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凭靠盗窃前辈的设计苟延残喘。你走吧,就当我从未认识过你。” 第二十七章 :没那么简单 杨小哇的心猛地颤了一下,立夏的这种自信是她最害怕的,甚至会让她越来越心虚。因为事实上,她的才华和能力的确与立夏差了十万八千里,要想真正超越立夏,就以她的水平,除非出现奇迹。 不想让自己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走得太没面子,杨小哇不屑地哼了一声,假装趾高气昂地走出了立夏的工作室。 “立夏,你不打算告她么!”余恩泽看到立夏就这么轻易地放杨小哇离开,他为立夏感到委屈与不公。 “是啊,立夏姐,你完全可以告她窃取商业机密的!”大家也一致认为不应该就这么轻轻松松让杨小哇走掉。 立夏只是镇静地摇了摇头,眸中充满了对杨小哇的同情,“她还年轻,我不想毁了她的前程。珠宝设计界是个淘汰率很高的地方,没有创新的头脑和深厚的设计功底,要想在设计界站稳脚跟是很难的,杨小哇她会得到教训的。” “可是立夏姐,我们还是替你感到委屈。杨小哇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啊!”大家仍旧替立夏感到不甘心。 立夏走到窗前,望着杨小哇渐渐远去的背影,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与其让别人告诉她错在哪里,不如等她自己吃一次亏,得到教训,这样当她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她还能及时回头,不会一错再错。” 听了立夏的话,所有人立刻向立夏投来敬佩的目光。 “立夏,你总是替别人着想,上次是沈白露,这次又是杨小哇。何时你才会替自己着想。”余恩泽深情地注视着立夏,他心疼她的善良。 立夏释然地微微一笑,“我不是替别人着想,我只是想给她们一次改过的机会。毕竟人生那么短暂,我不希望她们一错再错。” “只要你开心就好。”看到立夏如此心胸宽广,不计较个人得失,余恩泽只觉他今后唯有更加珍惜和疼爱他的立夏。 立夏本想着一切有她最信任的杨小哇暂时先替她打理着工作室的一切,她今天回y城时就没急着回自己的工作室,她打算先和余恩泽好好团聚一下,明天再来工作室工作。谁知杨小哇这个叛徒神不知鬼不觉地闹了这么一出,这下立夏也没什么心思团聚了,她不得不今天下午就留在工作室处理剩下的事务。 重新调整工作室的人员岗位,探讨下一季的珠宝设计主题,以及前期需要准备哪些工作,后期相关的广告投放,费用支出预算,市场容量预测等等,立夏和她的员工们一直忙到 晚上十点才结束。 “今天因为突发状况,让大家忙到这么晚,真是辛苦大家了,”立夏真诚地向大家表示感谢,“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感谢,明天晚上大家若是没事,我请大家吃大餐,想吃什么大家随便点,不要跟我客气!” “谢谢立夏姐,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大家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员工们已陆续离开,恢复寂静的工作室里还剩立夏一人,她揉揉有些干涩的双眼,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懒腰,正要拉上窗帘准备关灯走人,不料余恩泽已在楼下等她。璀璨迷离的街灯下,余恩泽倚在他的红色ferrari.车门旁,笑容如这夜晚银色的月光,清冽又柔和,他朝她挥挥手。 立夏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眼眸湿热。世界如此苍茫与凉薄,然而总有一个人在等待你的归来,只要你一回头,他就站在那里,向你张开双臂,接过你的辛苦愁绪,拥抱你的孤独寂寞。他温暖的是你的全世界,亦是他的全世界。 “恩泽,你下次就不要这么晚了还来接我了,你每天那么忙,很辛苦的。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开车回去。”车窗外,一排排城市灯火闪向身后,晚风轻轻吹过脸庞,有丝丝缕缕的凉意,立夏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关切地叮嘱着余恩泽。 “我再怎么忙,难道我连接送自己女朋友上下班的时间都没有么?那我这个男朋友当的也太差劲了吧。”余恩泽目视着前方,笑容温和,平稳地开着车。 立夏真诚地望着余恩泽俊逸的侧颜,“我只是不想让你太累了。” “你难道不知道么,我一见到你就瞬间精神焕发。”余恩泽继续平稳地开着车,一本正经地回答立夏。 “你就犟吧,我再不管你了,典型霸道总裁一枚!”立夏拗不过余恩泽的固执,只好无力地吐槽他。 余恩泽宠溺地摸了摸立夏的头,“这样才乖嘛!”随后他又像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明天就不能来接你了,我要去美国几天。” “明天?”立夏毕竟才刚刚跟余恩泽见面,两人还没好好团聚,余恩泽这就又要出国,她难免有些恋恋不舍,于是她问他,“到底是什么急事,竟然明天就要出发?” 余恩泽思索片刻,然后语气平静地回答立夏:“欧阳为了我拒绝了美国一家著名医疗机构的邀请,我要去那里帮他把这个机会再争取回来。” “欧阳为了你?!”立夏不解。 “对!”余恩泽继续告 诉立夏,“这段时间,欧阳为我做了很多,其实是我连累了他。我不想让他因为我就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所以不管用尽什么办法,我一定要帮他把这个机会争取回来!” 立夏顿时觉察出了什么,直觉告诉立夏,余恩泽前些日子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为什么她不在y城这段时间,是欧阳为余恩泽付出了很多。 是因为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余恩泽才对她隐瞒了什么吗? 还有,欧阳是位严重的医学痴迷者,按理说,那家著名医疗机构邀请他的话,他应该毫不犹豫地答应才是,可为何他却会为了余恩泽而主动放弃了这次难得的机会? “看来我们洛晨真是位痴情种啊,只要认定了一个人,对其他任何人都是清心寡欲啊!” “我倒希望能和人家洛晨成为情侣,可人家洛晨不愿意呀!” “恩泽最近一直在我这里。” “你们同居了?” “……” 立夏不禁又回忆起她白天在欧阳家,江雨诗和欧阳那些让她听起来感觉奇怪的话。 “恩泽,一个男人会为了另一个男人而不惜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车子已经到达立夏的住所,立夏先没有着急下车,她疑惑又探究地望着神色镇静的余恩泽,“你不觉得这种情感里其实并不是只有友情这么简单吗?” 凤眸里闪过一丝惊讶,余恩泽没有料到聪慧的立夏会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他并不想隐瞒立夏,但他又不想让立夏对他产生误会,他目色坚定地望着立夏,“立夏,我不管你怎么想欧阳对我的感情,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我这一生只爱你!我只是把欧阳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他为我付出很多,我不能亏欠于他。” 立夏当然相信余恩泽对她的真心,可是欧阳怎么办?她陷入了矛盾之中。 “我知道你在担心欧阳,”余恩泽看出了立夏的心事,他轻轻握住她的双肩,让她看着自己,“立夏,欧阳是个成年男人,他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脆弱,他会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的。” 立夏望着余恩泽,虽然她的内心仍有顾虑,但她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恩泽,你这枚指环很好看,以前怎么从未见你戴过。”立夏突然注意到余恩泽右手食指上那枚刻着一圈yjh字样的白金指环,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好奇地问起他。 心被猛然戳痛,余恩泽知道立夏并不是有意,因为 他一直没有告诉她,他亲爱的小姨已经去世。 “是我小姨的。”余恩泽下意识地躲避着立夏的视线,他撇过头望向车窗外,声音低沉。 立夏没有错过余恩泽眼中一闪而过的忧郁和悲伤,顷刻间,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她没猜错,那枚指环上的yjh应该就是余佳慧这个名字拼音的缩写。那么,他的小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又会戴着他小姨的指环? 她看得出来,余恩泽现在其实还不想告诉她实情。也许等他真正想说的时候,他就会同她说了吧。又或者,她改天可以去问问欧阳,她不在y城这些时日里,余恩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何余恩泽会一直住在欧阳家。至于她不敢确认的一点,关于欧阳对余恩泽那种微妙的感情,她仍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找欧阳问清楚。 某个周末,立夏约了欧阳在一家装修优雅别致的高档茶楼见面。 立夏知道欧阳是个有点小洁癖又喜静的人,所以她特地为欧阳选了一家远离城市喧嚣,环境清幽安静的茶楼,正好符合欧阳清高挑剔的口味。 “怎么样欧阳,我选的这个地址你可否满意?”立夏似是很期待地问欧阳。 欧阳环视了一下四周,随之满意地点点头,儒雅的俊颜上露出沉敛的笑意,“还不错,黄鹂鸣翠柳,风吹玉兰香,跟我恩泽送我那栋别墅周围世外桃源的环境有的一拼。” “谢天谢地,还好你喜欢!”立夏总算松了口气,她生怕她选的这个位置会达不到欧阳满意,以至于她之前浑身的神经都是绷紧的。 虽然立夏同欧阳如今算是熟悉的老朋友了,有时她和欧阳也会开个玩笑什么的,但关键时刻立夏还是有些敬畏欧阳。因为欧阳毕竟是个医学博士,为人严谨,细节上又相当讲究,所以立夏不敢掉以轻心,何况这次她还是有求于欧阳,她更不敢疏忽。 第二十八章 :投其所好 立夏为欧阳斟了一杯茶,“来,欧阳,尝尝这里的恩施玉露。” 欧阳望着立夏微微一怔,那双地中海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他虽从小在美国长大,但在中国的茶里,他最爱的便是恩施玉露。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喜欢喝恩施玉露,他不知道立夏是如何知晓他钟爱这种绿茶。相反,他倒记得立夏以前向他提起过,她从不喝茶,因为她不喜欢茶叶那种怪怪的味道。 “外形条索紧圆光滑,色泽苍翠绿润,毫白如玉,口感香鲜爽口。好茶,好茶!”欧阳细细品味着。 “记得我肩膀受了枪伤,在你那里接受治疗的期间,我发现你一般喝咖啡比较多,”立夏继续为欧阳斟上一杯,她言语自然地告诉欧阳,“你基本上不怎么喝茶,难得喝一次茶也往往冲泡的是恩施玉露。所以我便想,你一定是对恩施玉露情有独钟。” 立夏的这种细心让欧阳颇感意外,欧阳自然比谁都明白,以立夏的聪慧才智,立夏今天根本不是请他喝恩施玉露这么简单,她来找他无非是为了余恩泽。因为她很清楚,最了解余恩泽的还是他欧阳洛晨。 “没想到立夏你这么细心,那你又对恩施玉露了解多少呢?”欧阳一直表现得很淡定,他只同立夏探讨他们今天喝的这种茶,他耐心地等着看立夏一步一步道出自己今天来找他的最终目的。 “说实在的,我对恩施玉露了解的很少,”立夏坦白地莞尔一笑,“我只知道它享有‘恩施玉露,茶中极品’的称号,当年日本茶师清水康夫到恩施考察茶叶时也为其题字:‘恩施玉露,温故知新’。从医学角度讲,它还具有抗氧化,提高免疫性、降血压、预防冠心病等功效。敢问欧阳教授,我说的有没有问题呢?” 看着向来不喜欢喝茶的立夏说的头头是道,欧阳不由对立夏生出些许赞赏,看来立夏在来见他之前是做足了功课。这个女人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她哪次不是胸有成足!不用她刻意表现,单是从她自信的言谈举止中就足以让人领略到她独特的魅力了。不得不说,余恩泽的眼光确实不错,这令欧阳替余恩泽感到欣慰,他甚至还有微微地——嫉妒立夏。 “所以,你这是对症下药了,对么!”欧阳慢悠悠地将手里的茶杯放到茶桌上,他浅笑着,目光锁住立夏。 立夏笑容灿烂,她迎向欧阳锐利的目光,回答得干脆,“应该说,我这是投其所好。” “哦?”欧阳挑了挑眉,“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还有什么爱好。” “余恩泽,对么!”立夏目不转睛地看向欧阳,一语中的。 清澈明亮的水流猛地一偏,在茶杯边缘溅起薄薄的水花。欧阳故作镇定地放下茶壶,心跳却已然加速,他意外地望着对面笑容意味深长的立夏。 他能猜测到立夏找他来是关于余恩泽,他却万万没有料到,立夏居然已经知道了他对余恩泽那种超乎友谊的特殊情感。 “欧阳,你知道恩泽这次为什么去美国吗?”立夏开始问起欧阳,局势似乎有所扭转,欧阳仿佛陷入了被动。 欧阳眉头一蹙,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是?” 立夏朝他点点头,“对,你想得没错,恩泽是为了你去的美国。” 淡淡的苦涩漫上心头,欧阳轻叹,“恩泽这又是何必。” “当然有这个必要!”立夏语气极为坚定,“以你对恩泽这么多年的了解,你觉得他会让你白白丢掉这么好的机会么!虽然你是因为他才不去那家医疗机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恩泽知道了这件事,他心里的感受。你想让他对你愧疚一辈子吗?” “恩泽他不欠我任何。”欧阳低下头,声音低沉。 “是,你是觉得恩泽他不欠你的,可恩泽他会认为他欠你的!”微怒的立夏不禁提高了些嗓音,“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为你把这个机会重新找回来!” 欧阳嘴角划过一抹淡然的笑,“立夏,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恩泽为了我去了美国,然后替他来劝我不要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对么!” “这只是一方面,”立夏又恢复了平稳的情绪,“我们都是为了恩泽好,如果你真替恩泽着想,也把我当成你真正的朋友,那我希望你告诉我,为什么恩泽会戴着他小姨的指环?恩泽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欧阳沉思良久,最后他还是决定告诉立夏实情,“恩泽他的小姨——去世了,遭人暗算,中枪身亡。” 立夏顿时愕然地瞪大了双眸。 这么说,恩泽那天晚上接到的那个电话就是得知他小姨中枪了,所以他才匆匆从w市连夜赶回了y城。 看着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最爱的小姨无辜离世,恩泽一定伤透了心,那段日子他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可他却从未向她提起他内心的痛苦,无非是不想让她为他担心。 当她烦恼苦闷时,他似乎总是能及时出现在她的面前,为她排忧解难,千方百 计逗她开怀大笑。而当他自己遭遇不顺,他却宁愿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也不忍心让她替他苦恼忧心。 一股自责又惭愧的难过涌上心头,立夏不断在心中埋怨着自己,那个时候恩泽一定是非常,非常需要她的吧,可她却不在他的身边。如果她在恩泽最需要她安慰的时候,陪伴在他的身旁,也许他就不会那么痛苦,那么备受煎熬了。她只不过为恩泽挡过一颗子弹,却换来他拼尽全力的呵护与宠爱。她为她的恩泽付出的实在太少! 欧阳,是欧阳,若不是他在那些日子里对恩泽悉心照顾,默默地付出,恩泽他又怎会这么快就走出来。欧阳甚至为了他,不惜拒绝可以让自己前程似锦的大好机会,也要留在恩泽的身边。可以说,恩泽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已远远超过了他自己。 仿佛是沉默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立夏才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欧阳,谢谢你在那些日子里对恩泽的照顾,真的很感谢。” “你不用谢我,我照顾恩泽是应该的,只要他好,我怎样都无所谓。”欧阳对立夏说出这句话时,语气竟是那么笃定。 立夏当然明白欧阳说这话的实际含义,欧阳这是在告诉立夏——他对余恩泽的感情不比她对余恩泽的少一分一毫,相反还更多。 “欧阳,你知道恩泽的心在哪里,而我也明白你的立场。”立夏真诚地望着欧阳。 “我自己的事,我自会处理好,我始终会祝福你和恩泽。”欧阳显得很坦然。 立夏不禁在心中对欧阳升起一种钦佩的敬意,“欧阳,谢谢你,认识你是我的荣幸!”立夏以自己喝的山泉水代替茶,双手敬了欧阳一杯。 “仙风道骨今谁有?淡扫蛾眉簪一枝。”欧阳以杯中的恩施玉露回敬立夏,他用刘邦直的诗自嘲自己的洒脱和遗世独立。 立夏被欧阳的文学幽默给逗笑,气氛变得活跃了起来。 这时,立夏的手机响了一下,打开一看,是条微信消息,来自她的父亲苏建国—— 立夏,你还记得余佳豪,余叔叔吗?他今天来看望我了。你余叔叔对我说,他下个月要去y城看你的新品珠宝发布会,你到时可要好好招待一下他。 “怎么了立夏,看你不是很开心。”注意到立夏看完手机后,眉头忽然紧蹙,欧阳关心地问道。 立夏有些不解地回答欧阳,“我父亲说,余佳豪下个月要来看我的新品珠宝发布会。他怎么突然又想起去看望 我父亲,然后还要来看我的珠宝发布会呢?” “余佳豪?”欧阳顿了一下,随即又想了起来,“你是说那个w市市长余佳豪,恩泽的舅舅?” “嗯。”立夏朝欧阳点点头。 欧阳对于余恩泽和余佳豪之间不冷不热又略带尴尬的亲属关系也有所了解,“他和恩泽的关系很一般。” “这个我也知道。”立夏皱着眉头,“我上次听我父亲跟我说过,自从他老人家从部队退休后,余佳豪就再也没去看望过他。我不知道他今天会为何想起要去看望我父亲。” 欧阳思索片刻后,好意提醒立夏,“立夏,余佳豪这个人绝对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个他那么简单,你同他打交道时,凡事要多加小心谨慎!” “我明白。”立夏不由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压一压她凌乱又忧虑的心绪。 --- “怀特院长,我真心希望您能再给欧阳洛晨一次机会,他真的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是余恩泽来找怀特院长的第十五天,直到今天他才好不容易见到了怀特院长本人。 “余先生,我是看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为了见我,一直在大门外锲而不舍地等我,我才答应见你的。”怀特院长不苟言笑,带着盛气凌人的态度,“如果你是为了那个不懂得珍惜机会的人来找我求情,那我劝你还不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像欧阳洛晨那种不求上进又不自量力的人,我们宁可不用!” 余恩泽果断地向怀特院长摇摇头,他满心诚恳地告诉怀特院长,“怀特院长,欧阳洛晨根本不是那种不求上进又不自量力的人。那段时间我遇到一些事,他是为了照顾我才不得不舍弃这么难得的机会的。其实,能进入你这里从事他最热爱的医学事业,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 第二十九章 :锲而不舍的争取 怀特院长带着气愤,冷漠地笑出声,“如果欧阳洛晨真如你所说,他热爱他的医学事业,又渴求进入我们这里从事医学研究,那他为何没有勇气自己来争取,而是让你这个外行人替他争取!他这分明是没有勇气的懦弱表现!” “他不是这样的人,怀特院长,”余恩泽否定他,继续坚持自己的立场,“欧阳洛晨并不知道我来了这里。您当初想要聘请欧阳洛晨,无非也是看重他年纪轻轻就能在医学领域做出那么多研究成果。您是个特别爱惜人才的人,您想让他进入这里,让他和这里的优秀人员一起,充分发挥自己的潜能,为人类的医学事业做出更多的贡献。 他是为了他最好朋友的安危才不惜放弃了上次可以更好得提升他自己的机会,他不是不懂得珍惜,也不是懦弱,他只是在个人利益和朋友情谊之间,他选择了牺牲自己的个人利益。他只是觉得,没有什么比朋友之间多年建立起来的情谊更长久,也更难能可贵。大家都说怀特院长您也是个相当珍重友情的人,难道您不觉得欧阳洛晨这一点和您很相像吗?” 怀特院长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白胡须,他沉默了数秒,犹豫不决中仍带着对欧阳的偏见,“余先生,虽然你在这里对我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欧阳洛晨的好话,我也承认你说的句句在理,但是他欧阳洛晨上次那么不留情面地拒绝我们的邀请就是很过分! 你难道还想让我像你们中国典故里说的那样,对欧阳洛晨三顾茅庐么!告诉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他自己来求我,否则我绝不会再聘用他!” 尽管怀特院长明里是在责怪欧阳,但是他刚才那一番话里已经暗含了他对欧阳的让步,他的意思是让欧阳自己来求他,这样他就会再给欧阳一次机会。 余恩泽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没有看错,这个怀特院长果真是个爱才惜才之人。看得出来,上次欧阳拒绝了怀特院长的好意,怀特院长更多的不是生气,而是为自己没有留住这么好的人才深感惋惜。 只不过他是赫赫有名的,德高望重的院长,他总不能不顾自己的威望再去请欧阳这个年轻人一次。他总得给自己留些余地,他要让欧阳自己来求他,好挽回他上次损失的颜面。 “怀特院长您放心,”余恩泽喜笑颜开,他很感激怀特院长网开一面,“欧阳洛晨他会来求您的,毕竟您这里才是他最想展现自己才华和能力的理想之地。只要您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我愿意拨款一亿美金用于您这里医学方面的建设,就当 是我对人类医学事业贡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 “余先生,为了能让欧阳洛晨进入这里,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么,那可是一亿美金,你觉得你这样做值得么!”怀特院长出乎意料又难以置信地望着余恩泽。 “您肯聘用欧阳洛晨进入您这里从事他所热爱的医学事业,这一切就是值得的!”余恩泽坚定地回答他,“无论从客观条件还是主观条件来讲,只有您这里才能满足欧阳洛晨要求的一切,而欧阳洛晨他确实也具备甚至超出了您所要求的那种天赋和能力,所以我这一亿美金也必须值得!” “余先生,我很羡慕欧阳洛晨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此时的怀特院长看到了一个与先前不一样的余恩泽,他浑身散发出一种锐利而耀眼的光芒,带着强大的气场,这种霸气不可抵挡地震慑了他,他由衷赞赏地对余恩泽说,“我也很欣赏余先生这种独有的魄力和气度。” 不过怀特院长也是个坚持原则的人,他继而严肃地告诫余恩泽,“不过余先生,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原则,我不会因为你承诺为我们拨款一亿美金,我就轻易让欧阳洛晨进入我们这里,我还是要他来主动找我,我要看一看他的态度是否真诚!” “怀特院长坚持自己的原则便是,”余恩泽一直很镇静,他虽笑容谦和,但他的语气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强势,“欧阳洛晨一定会主动来找您,我也相信您和我想的一样,他这一次是绝不会再那么轻易放弃这样难得的机会的,毕竟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而您也不想白白就失去这么一个天才,对吧!” 余恩泽同怀特院长达成共识后,他很快就回到了中国,然后把怀特院长的要求转达给了欧阳。 看到他最在乎的人千辛万苦为他重新争取来了机会,百感交集的欧阳开心又难过。 他开心的是,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余恩泽做不到的,只要他想做到,他就一定能做到,一切不可能到了他这里都会变成可能。 而他难过的却是,余恩泽是那么骄傲的,从来不低头的一个人,有谁会想到,正是这样一位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余老板竟然会为了他而低声下气去求别人。 若不是怀特院长后来亲口告诉欧阳,欧阳根本不知道余恩泽居然为了他还特意拨款一亿美金用于他们的医学建设。 欧阳终于明白,虽然余恩泽的心从不属于他,但是余恩泽对他的那份真挚而深厚的友情却始终属于他。那种朋友有难,他甘愿卸下自己所有的光环,为其赴 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真情豪义是一直伴随在欧阳的身边的。何其有幸,他遇到了余恩泽,是以,他此生无憾了。 “恩泽,立夏,你们就送到这里吧。”候机大厅里,欧阳推着行李虽停下了脚步,那双地中海蓝的眸子里却透出不舍,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余恩泽。 聪明的立夏一眼便猜出了欧阳的心事,她微笑着,“欧阳,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休假时别忘经常回来看望我和恩泽。我知道你还有话对恩泽说,我就先去外面等着了。我们后会有期!”立夏大度地向欧阳告别后便识趣地离开。 望着立夏纤瘦俏丽的背影,余恩泽的嘴角勾起一抹欣赏的笑。 欧阳更是暗自赞叹立夏的细致和聪慧。像立夏这般美好的女子,是注定要遇到余恩泽这样的王子的,此刻的欧阳衷心祝福他们两个。如今,他唯一牵挂的便是江雨诗。他不知道江雨诗现在在非洲过得好不好,他也不知道江雨诗何时才会将他放下,然后找到真正属她自己的幸福。 “恩泽,谢谢你,”欧阳注视着余恩泽,迷人的蓝色眸子里充溢着太多的情感,“认识你,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余恩泽笑容灿烂,如雨后阳光下的绮丽彩虹,他张开双臂去拥抱欧阳,只见他轻轻拍着***实笔挺的后背,语气温柔而坚定,“好兄弟,想我们了记得回来看我们,我们一直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欧阳会心地笑了,他埋在余恩泽的肩膀上点了点头。 我一直在这里! 他说。 欧阳有他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飞机划过长长的轨道,渐渐升入蔚蓝色的天空,很快又没入雪白的云层之中,朝着美国的方向越飞越远。 回去的路上,立夏挽着余恩泽的胳膊一直蹙着眉头,沉默不语。 “立夏,你好像有心事。”余恩泽看出了立夏的不对劲。 “恩泽,”立夏停下脚步,严肃地凝视着余恩泽,“你真有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吗?” “当然!”余恩泽笃定地回答立夏,他不解地望着立夏,“立夏,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立夏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余恩泽俊逸而硬朗的脸部线条,“既然这样,那你以后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好不好?”立夏心疼地对他说,“让我也替你分担一部分,我们两个不应该是风雨同舟的吗?” “你——都知道了。”余恩泽 意识到,原来立夏已经知晓了他小姨已经去世的事,并且也知道了他那段日子里过得很煎熬。 双眸有些濡湿,闪烁着晶莹,立夏真诚地看着余恩泽,“是那天我去问欧阳的,他全部告诉我了。恩泽,我明白的你心意,你希望我永远都是快乐的,所以你从不愿告诉我你的烦恼和忧愁。 可是,我不要你做一把伞,一把总是为我遮风挡雨,却淋湿自己的伞。” 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立夏握紧余恩泽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处,“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将自己伪装得坚不可摧,我就越心疼你,因为你是我深爱着的余恩泽,你也需要我的呵护和陪伴。” 余恩泽将立夏紧紧拥在怀中,“立夏,我这一生有你,足矣。” “答应我,恩泽,不要再让自己一个人承受那么多,让我替你分担一些,好么?” “好,我答应你。” 走出机场,立夏上了余恩泽的车,在系上安全带后,立夏突然想起一件事,“恩泽,还有件事,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对你说。”她犹豫着。 第三十章 :再一次对峙 余恩泽没有着急发动车子,俊颜上是平静的清浅笑容,“立夏,我始终尊重你内心的想法,你如果想告诉我,你就对我说。你如果不想告诉我,那你就不要对我说。” “你的舅舅后天要来y城看我的新品珠宝发布会,我父亲让我好好招待他。”立夏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余恩泽。 余恩泽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以他对余佳豪的了解,他当然知道余佳豪决不是光来y城看看立夏的新品珠宝发布会那么简单。 “立夏,后天我也去你那里,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几个意思!”余恩泽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一紧。 “可是你后天不是要去香港签一个重要合同吗?”立夏担忧地问余恩泽。 “合同我可以安排集团总经理去香港代我签,”余恩泽望向远方,目光凌厉,牙根微微起伏,“我一定要看看我这个舅舅究竟要干什么,不管他跟我耍什么花样,我绝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的!” 看到余恩泽对余佳豪反感甚至带着厌恶的质疑态度,立夏又想起上次在w市,她陪同余恩泽参加子公司的剪彩时,余恩泽和余佳豪那场暗藏着浓浓的火药味的僵持和对峙,立夏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立夏觉得自己好像正在不知不觉中,被无辜卷入一场未知的,却又似乎是余佳豪蓄谋已久的巨大的阴谋中。 黄金的简单尊贵,钻石的低调奢华;白金的纯净优雅;琥珀的深沉内敛;玫瑰金的素朴温柔;水晶的剔透玲珑;碧玺的炫彩多姿;珍珠的饱满圆润…… 在这一期的新品珠宝发布会上,立夏独具一格的设计加之巧妙而大胆的搭配,她带给大家一场辉煌华丽的视觉盛宴的同时,又让大家深切感受到每一种珠宝似乎有了自己的灵魂,这令他们感动、迷恋又沉醉。 星光璀璨的舞台上,高挑靓丽的模特们佩戴着立夏和她的团队亲手设计的各种美丽的珠宝,立夏手捧鲜花站在她们中间,她向在场的所有观众深深一鞠躬,台下掌声雷动,欢呼不已。 望着舞台上笑容优雅而谦和的立夏,余恩泽自豪又喜悦,他的立夏一直那么出类拔萃,她是一颗耀眼的星辰,带着温柔的金色光芒。 站在余恩泽身旁的余佳豪瞟了一眼余恩泽,随之他又望向台上的立夏,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目光深邃如沉寂得让人窒息的漫漫长夜。 发布会结束后依旧是庆功酒会,立夏一身白色露肩长裙,清 丽又大气,恍若一朵纯洁优雅的百合花。她端起一杯红酒走到余佳豪的跟前,“余叔叔,感谢您赏脸来观看我的新品珠宝发布会,我敬您一杯。” “立夏,听你叫我余叔叔,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老了,”余佳豪将空酒杯放回侍应生的托盘上,两眼放光地望着立夏,“你叫我佳豪好不好?” “余叔叔,这不合适吧,”立夏立刻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又认真,“您是我的长辈,我直呼您的姓名会显得我很不尊重您的。” “就是,舅舅您是长辈,”不远处传来余恩泽清亮的声线,他迈着稳健而快捷的步伐朝立夏和余佳豪走了过来,“我们小辈总要按照规矩来,对吧!再说了,虽然舅舅您有一颗十八岁少年的心,可您毕竟要服老啊,是不是?” 听到余恩泽充满嘲讽的客套语气,余佳豪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不由握成了拳头,随之他又慢慢松开,只见他眯起眼睛,一抹锋利的光芒划过,他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正牢牢锁住他目光的余恩泽,“恩泽,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老说得好么,姜还是老的辣!” 立夏顿时又问道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她知道余恩泽及时出现在她面前,是为了替她防范余佳豪。 可难免的,余恩泽和余佳豪只要一碰面就极为容易产生矛盾,两人很快就进入僵持不下的状态。此刻立夏真正担心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余恩泽,万一余恩泽真正得罪了余佳豪,她不知道这个高深莫测的余佳豪会究竟会对余恩泽怎样。 “对啊,余叔叔您说的对,”立夏赶紧迎合余佳豪的意思,她暗暗朝余恩泽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和余佳豪针锋相对,“我和恩泽都是晚辈,肯定日后有很多地方要跟您学习。来,我再敬余叔叔一杯!” 余恩泽果断拦住立夏,夺过她手中的红酒,“舅舅,立夏今天喝得不少了,这一杯我代她喝。”说完,余恩泽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啊,恩泽,体现你心疼你女朋友的机会到了,”余佳豪依然似笑非笑地望着余恩泽,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他拿来一瓶威士忌放在余恩泽的面前,“你若能喝完这一瓶,我就当你是条好汉!” 余恩泽完全不甘示弱,高傲地回答:“不就一瓶威士忌么,舅舅您也太小看您的外甥了,喝就喝!”说着便拿起那瓶威士忌。 “恩泽,不要喝,这酒很烈的,不要!”立夏拦着余恩泽,对他摇摇头,她知道这是余佳豪在故意为难他。 “放心立夏,你的男朋友没这么脆弱,区区一瓶威士忌而已,难不了我的!”余恩泽挪开立夏的手,他挑衅地看着余佳豪,提高了嗓门。 短短几分钟后,满满一瓶威士忌很快见底,身体里仿佛燃起熊熊烈火,尤其在疯狂地灼烧着他的胃,余恩泽强忍住难受的滋味,面容相当平静地看向余佳豪,“舅舅,您还想对我放什么招您尽管放好了,我绝对达到您老人家满意!” 余佳豪嘴角划过一抹讽刺的笑,他将手落在余恩泽的肩膀上,故作亲和地说道:“舅舅这是在锻炼你呢,你可不能让舅舅失望哦!” 随之他又冷笑着缓缓靠近余恩泽,在余恩泽的耳边低语,“别着急,大招还在后面呢,等着吧!”说完,他的手故意用力捏了一下余恩泽的肩膀。 余恩泽目光冷厉地盯着一脸虚假笑容的余佳豪,一颗火热的心此刻已然被寒意凉透,本该是最亲的亲人,而今却算计成如此疏离冷漠的地步。 只因外公在世时多疼爱了余恩泽一些,余佳豪便处处不待见他,事事与他针锋相对,甚至对他恨之入骨。若不是余佳豪对余恩泽的步步紧逼,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惨淡,乃至再也无法挽回。 “舅舅放心,我余恩泽越战越勇!”余恩泽回答得干脆,底气十足。 夹在中间的立夏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已经掀起了汹涌的暗流,正在互相猛烈地冲击和碰撞。 这时大厅里响起了华尔兹舞曲,立夏掩藏起内心的焦虑,立刻假装欢喜地对两人说:“大家开始跳舞了,咱们也去跳舞吧!” 紧张压抑的气氛瞬间消散,只见余恩泽和余佳豪同时绅士地邀请立夏:“shallwedance?” 立夏笑容温婉,好像很难抉择的样子,“你们两位绅士同时邀请我,这让我怎么选择呢?” 余佳豪转身望向余恩泽,“恩泽,不知你介不介意让我和立夏跳支舞呢?” 余恩泽淡淡一笑,注视着立夏,“舅舅,那你要问问我家立夏介不介意。” 立夏不想让余佳豪觉得余恩泽没有气度,她优雅地挽起余佳豪的胳膊,“我和恩泽经常一起跳舞,今天余叔叔是客人,我很期待能和余叔叔共舞。” “我尊重我家立夏的意见。”余恩泽大度地回答,随之利落地转身去邀请别的女伴。 随着美妙的音乐,人们相拥,抬手,落手,挪步,旋转,动作时而缓慢,时 而加速…… 就在大家跟着节奏分开回旋的间隙,余恩泽一个箭步从余佳豪的身后搂过立夏,这一瞬间的动作简直娴熟又自然。余恩泽和立夏两人就这样默契地跳了起来。 这边的余佳豪明明气得肺都要炸裂,却不得不迅速接过余恩泽之前舞伴的手,继续若无其事地跳下去。 曲终时,余恩泽的手机正好响了,大厅里人太吵,余恩泽便走到休息室接电话。 “立夏,明天下午我就返回w市了,中午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余佳豪趁机朝立夏走了过来。 “余叔叔,您千里迢迢来这里看我,应该我请您吃饭才是。”立夏不好意思起来,“我父亲特意交代我,要我好好招待您的,您想吃什么您尽管跟我说,明天中午我请客。”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余佳豪爽快答应。 余恩泽接完电话出来时,瞧见余佳豪笑容里透着得意,他望了立夏一眼,顿时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瞧瞧我这大外甥这是咋了,怎么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出来就愁容满面的了?”余佳豪眯起深邃的黑眸,讥讽的笑里透着叫嚣,“你这是在害怕你舅舅我会抢走你的立夏么?” 第三十一章 :一场饭局 余恩泽伸手搂住立夏纤细的腰肢,他目光凛冽地看向余佳豪,嘴角勾起一抹高傲又自信的笑,“舅舅,您老人家想多了。您难道忘了么,谁若敢抢我余恩泽的女人,我定要他好看!” “恩泽,不要说了。”立夏担心余恩泽强硬的态度会惹怒余佳豪,她只好劝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余佳豪眯起的黑眸里却仿佛掩藏着两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刀尖其实早已对准了面前这个他本就想铲除掉的,狂妄又自大的毛头小子,只是现在还不是他出手的时候。 “哦对对对,”余佳豪见怪不怪,故作镇定地拍着余恩泽的肩膀,“我差点忘了,我的外甥可是很牛气的大人物,连我这个舅舅都要避让三分的!乖了啊,舅舅就先让着你,你就再蹦跶几天吧。” 余恩泽一步一步走近余佳豪,他一脸轻蔑的笑,毫不示弱,“舅舅好像又忘了吧,有句话不是说么——人在做,天在看。还有句话叫——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究竟是谁还能再蹦跶几天,还不一定哦!” 余佳豪自然知道余恩泽这番话指的是什么。他是如何利用非正常手段坐上了w市市长的位置,以及他又是如何滥用他w市市长的职权做了多少损人利己的亏心事,他自己是一清二楚。 若不是余恩泽掌握的证据不充足,他又怎么会如此心安理得地,继续稳稳当当地坐在他w市市长的位置上! “好,那我们就等着瞧!”余佳豪压低了嗓音,黑眸里即将燃起的火焰又迅速熄灭,晦暗得深不见底。 气氛变得紧张而尴尬,甚至诡异得让人心生恐惧。 “时候不早了,余叔叔,我让恩泽开车送你回酒店吧。”立夏故意看了看腕表,赶紧转移话题。 “这倒不用了,我堂堂一位市长还用得着人家余大老板开车送我么。”余佳豪一口回绝,言语中尽是讽刺。 “是啊立夏,”余恩泽特地和立夏并排站着,然后伸出胳膊环住立夏的肩膀,将立夏圈在他的怀中,锐气的俊颜上是完全轻松淡然的笑容,“我舅舅可是市长大人,去哪里都有高级保镖贴身保护。 你若是让我这个完全不涉政权的小小商人开车送他老人家回去,估计他的那些保镖早把我当成危险分子火速处决了。我说的没错吧,我的市长舅舅!” 余佳豪嘴角微微一斜,似笑非笑,看似温和的语气里却透着威胁,“看来我外甥还算知分寸,不然真越了界,到时候可谁都救不了 你哦!” “舅舅慢走,怒不远送!”余恩泽依然波澜不惊。 余佳豪不去理会余恩泽,他朝立夏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立夏,别忘了我们明天的约定!”说完,扬长而去。 望着余佳豪隐隐泄露出得意和张扬的背影,余恩泽不由握紧了拳头,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灼烧着他那颗一直无法平静的心。 为什么余佳豪会突然来y城见立夏? 他究竟在计划着什么? 他又要达到什么目的? 他要针对的是立夏还是他余恩泽? 余恩泽猜不透——如果余佳豪是针对他,他向来无所畏惧,从容应对。万一余佳豪是针对立夏,显然立夏的处境就变得复杂起来,这对立夏会十分不利。那么,他要如何更好地去保护他的立夏? “明天中午,我会请你舅舅在丽雅德餐厅吃饭。”回去的路上,立夏告诉余恩泽。 余恩泽目视着前方,稳稳地开着车,没有觉得惊讶,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却蓦地一紧,他语气柔和,“我知道你这也是为了尽地主之谊,何况苏伯父也提前交待过你。” “恩泽,不要怪我多嘴,”立夏面露担忧之色,“我只是关心你。你也知道你舅舅这个人不好惹,所以,你以后和他说话尽量不要那么强势。 他这个人深藏不露,城府极深,对他,你还是谨慎小心一些的好。” “我知道,”余恩泽深呼吸,眉头微蹙,“立夏,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就是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来y城见你。我琢磨不透他究竟在计划着什么。” “不要想了,顺其自然吧。”立夏劝余恩泽。 “总之,你明天去见我舅舅凡事一定要小心。”余恩泽叮嘱立夏。 --- 立夏将整个丽雅德餐厅心旷神怡的露天顶层包了下来,阳光温和舒适,清风凉爽,还能一览y城的繁华之景,正好满足余佳豪那种睥睨天下的高高在上的满足感。 “余叔叔,不知这里的环境您喜不喜欢。”立夏客气地问他。 “立夏选的地方,我肯定喜欢。”余佳豪眼角带着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立夏。 精致的鹅蛋脸上露出轻松的浅浅笑意,“余叔叔您喜欢就好!”立夏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菜单递给余佳豪,“余叔叔,您看您喜欢吃什么。” 余佳豪没有看 向菜单,他一直盯着立夏,“立夏你看着点好了,我这个人从不挑食。” “那余叔叔您喜欢吃海鲜吗?y城的特色就是海鲜了。”立夏事先询问余佳豪的喜好。 “喜欢,我是无海鲜不欢。” “那好,那我就全点海鲜了。” 菜很快上齐,立夏向余佳豪举起酒杯,“余叔叔,我不知该说什么,还是感谢您千里迢迢来这里看我,我敬您一杯。” “立夏,”余佳豪喝完杯中的红酒,放下酒杯,“我可以对你提个请求吗?” “余叔叔您真是太客气了,”立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您对我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出来便是。” “你看,你从小就认识我,”余佳豪将胳膊支在餐桌上,双手交叉着,“我和你应该也算是老朋友了吧,既然我们是朋友,你就别老余叔叔,余叔叔的喊我了,显得太客气又太别扭了。” 立夏目光坚定地望着余佳豪,果断表明自己的立场,“余叔叔,我知道您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和我有距离感,出于对您的尊重,我不能乱了辈分直呼您的姓名。” 看到立夏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余佳豪心有不甘地干脆直接问立夏,“那你现在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立夏沉默数秒后,抬头望向对面的余佳豪,她笑容优雅,明亮的双眸里是不容置疑的严肃和认真,“余叔叔,恕我冒昧,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您结婚了吗?” 余佳豪一怔,没有立即回答。 看到余佳豪的反应,立夏迅速做出解释,“不好意思余叔叔,请您原谅我的直接。我只是在我们成为朋友之前,我要确定一下您个人的婚姻状况,这样我在和你做朋友的时候,我可以把握好分寸,掌握好尺度。” 黑眸里划过一抹赞赏之色,余佳豪了然一笑,“我离过婚,如今单身。” 以为自己触碰了余佳豪的痛处,立夏有些抱歉,“对不起余叔叔,我不是有意的。” “不要紧,”余佳豪没有在意,他浅饮了一口红酒,然后轻叹道:“其实,一个人太久了,未免孤单寂寞。 有时候,我也很希望能够再遇到一个合适的人愿意同我共度余生。”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立夏,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微妙的光芒。 “余叔叔这么优秀,一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那 个人的。就像我和恩泽,我们两个不也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彼此嘛。”立夏看出了余佳豪眸中的异样,她慌忙躲过他的视线,举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余佳豪知道立夏这是在故意回避他的话,他突然开口大笑,“立夏,你脸红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可爱,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立夏赶紧摸摸自己微烫的脸颊,有些羞涩地说:“我脸红了吗,可能是我喝酒容易上脸的缘故吧。” 余佳豪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只见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然后弯着腰慢慢欺近对面的立夏,他的鼻尖眼看着就要碰到立夏的,他那低沉的声音带着挑逗似的,“而且,你现在脸红的样子很美,撩拨人心。” 立夏一把推开了余佳豪,桌子上的酒杯被她不小心打翻在地,她猛地站起来,“余叔叔,请您注意一下您的言行举止!” 一旁的两个保镖正打算向前对立夏做什么,余佳豪连忙制止了他们,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走到立夏跟前,嘴角隐隐勾起,“余叔叔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怎么,生气了?” 立夏当然清楚余佳豪刚才根本不是在跟她开玩笑,那分明就是他的自然反应。 不想让局面显得太过尴尬,以免不好收场,立夏只好勉强一笑,“怎么会?余叔叔居然会有这么独特的幽默方式,我怎么会生气呢!来,我们继续用餐!”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余佳豪穿上外套,他也没脸继续吃下去,只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们以后还有很多一起吃饭的机会。时候也不早了,我是下午三点的飞机,我得回去准备一下了。” “好,那我送余叔叔出去。”立夏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这个余佳豪总算肯放过她了。 当立夏把余佳豪送到丽雅德餐厅的门口时,也不知余佳豪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个台阶一下没踩稳,情急之下,立夏赶紧去扶他,他顺势紧紧抱住了立夏。 谁知这一幕恰巧被从对面赶来要接立夏回去的余恩泽看到了,余恩泽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三十二章 :我们是时候该好好谈谈了 新一期的珠宝广告拍摄地立夏选在了美丽的圣托里尼岛,在这里,世界是纯净的蓝与白,简单,安宁,带着爱琴海特有的浪漫气息。遗憾的是,立夏一直以来复杂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眼前的风景而得到丝毫的平静。 广告拍摄进行到中场休息,立夏低着头独自漫步在海边,温柔的海风迎面吹来,却带着一种潮湿的清冷。 她多想让她的心事尽归大海,沉没至最深处,在流逝的时光中静默消散。 立夏停下脚步,白色的浪花拍打着她的双脚,她抬头望向浩瀚的蓝色大海,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她紧锁着眉头,思绪变得凌乱。 自立夏搬至余恩泽那里同他一起生活也有些时日,余恩泽还像往常一样,只要他不出差,他便会为立夏做好美味的早餐和晚餐,并亲自接送立夏上下班。 立夏也像往常一样喜欢同余恩泽有说有笑,余恩泽也总是附和着立夏,同她一起开怀大笑。 两人的生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一直很平静,也很温馨。 是的,看起来。 因为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也许真的是太过平静,平静得越来越不真实,渐渐地,立夏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慌。 在这种太过平静的表象下,立夏隐隐察觉,她和余恩泽之间似乎很早就隔着一道看不见,也触不到的屏障。 以前的余恩泽只要一见到立夏,他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立夏。他和立夏总有说不完的话,他喜欢和立夏开玩笑,常常逗得立夏又吼又叫,追着他满屋子乱跑,最后又总是笑得前仰后合。 那时的他在立夏面前,高冷的霸道总裁形象全毁,完全就是弱智儿童欢乐多。 不知从何时开始,余恩泽和立夏在一起时,余恩泽不再一直注视着立夏,他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少,如果立夏不主动同他说话,他更多的时候是保持沉默。当然,他也不再同立夏开玩笑。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余恩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难道他变心了? 不可能! 他根本不是那种人。 立夏果断否定了自己对余恩泽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难道他在生气? 他是个宁愿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承担,也不愿意向另外一个人诉说的人。 即使这个人是他最在乎的人 。 那么,他是在生我的气吗? 所以他便用他的沉默来跟我赌气? 直觉告诉立夏,她的这个猜测没有错。 可是,他为何会生我的气? 立夏陷入了困惑。 --- 余氏集团最顶层的办公室里,余恩泽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繁华之城。指间星火闪烁,唇边飘渺的烟雾朦胧了他凝重的神情,凤眸里一片漆黑。 余佳豪抱紧立夏的那一幕至今还在眼前浮现,挥之不去。 他多么希望自己当时是看错,可他确实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舅舅和他的立夏抱在了一起。 一个是他的舅舅。 一个是他的女人。 他们竟然抱在了一起。那么亲密。 他甚至感觉到,余佳豪当时朝他投来了得意的余光。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如何强忍住内心的愤怒,然后故作镇定地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将他一直信任的立夏接回了家。 他以为他的立夏是坦诚的,所以他没有质问她,他只是保持着沉默,等着她有一天会主动向他坦白。 事实证明,他错了。 立夏自始至终都在隐瞒着他。 他为她感到失望,感到心寒。 彼此的坦诚去了哪里?他们之间本不该是这样的! 因为心中不平,所以在立夏去圣托里尼岛拍摄广告的期间,余恩泽带着一腔怒火,来到了余佳豪的家中。 “呦,真是稀客,余大老板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余佳豪假装很意外地出来迎接余恩泽。他留意到,余恩泽是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并没有带其他的人过来。 “你明知故问!”一双冰眸跳跃着寒光,余恩泽死死地锁住余佳豪。 余佳豪仍波澜不惊,只见他嘴角一斜,像是没有听到余恩泽的话一般,懒散地坐到了沙发上,“恩泽,干嘛站着,来,坐下来喝茶!” 余恩泽一个箭步冲到余佳豪的面前,他一把揪起余佳豪的衣领,“余佳豪,请你离我的立夏远一点!” 余佳豪完全不反抗,他只是张着双臂,一脸无辜的表情,“恩泽,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现在确实离立夏很远啊。” “我看见你那天 抱她了!余佳豪,你可是我舅舅!你去抱你外甥的女人,你还是人么!”愤怒已冲至头顶,余恩泽一边吼着,一边奋力摇晃着余佳豪。 外面的保镖听到屋里的声响后立刻冲了进来,几个凶猛壮汉很快将余恩泽控制起来。 余佳豪先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领,然后缓缓走向被保镖牢牢困住双臂的余恩泽。 目光突然变得凶狠,余佳豪上去就给了余恩泽重重的一拳。 嘴里充斥着浓烈的腥咸味道,余恩泽的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余佳豪狠力捏起余恩泽的下巴,面目狰狞,“我就抱你的立夏了,你能把我怎样!” “你无耻!”余佳豪挣扎着,恨不得要将余佳豪踹到在地。 余佳豪一拳挥在了余恩泽的腹部上。 “我就是无耻,怎样?”余佳豪肆无忌惮地叫嚣着,“从小余老爷子就喜欢你,处处护着你,凭什么!我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你算什么!” 腹部一股火辣辣的疼,余恩泽慢慢抬起头,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余佳豪,下一秒,他突然朝余佳豪放声大笑起来。 余佳豪被余恩泽笑得心虚,身体发毛,他揪起余恩泽的头发,恶狠狠地问道:“臭小子,你笑什么?” 余恩泽停止了大笑,他轻蔑地望着余佳豪,“我笑你可悲,我笑你的人生已被嫉妒和怨恨填满,你已无可救药!” “混账!”余佳豪怒不可遏,又是一拳挥在了余恩泽的脸上。 余恩泽的脸很快红肿起来,嘴角流血不止,他全然不顾得自己的痛,使出浑身解数再一次警告余佳豪,“离我的立夏远一点!否则,我宁可鱼死网破!” 余佳豪走向前,缓缓靠近余恩泽的脸,他狡猾地笑着,故意压低了声音,“放心,我会慢慢折磨你的,这样才会好玩嘛!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父爱,那我就要一点,一点地夺走你的至爱!我要让你痛不欲生!” “你休想!我决不会让你得逞的!”余恩泽愤恨地盯着余佳豪。 余佳豪一副满不在乎,志在必得的样子,“走着瞧!” 门外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猛然将余恩泽的思绪拉了回来。 余恩泽转过身,是市场部的秦总。 “想什么呢,那么专注!”秦冉脚步轻盈地走向余恩泽,一身纯白色armani职业套装衬得她身材 高挑,气质干练又洒脱。 秦冉是余恩泽的大学校友,两人在美国读书时,通过一次偶然的社团活动认识。 大学毕业后,秦冉果断拒绝了好多世界名企的邀请,一路跟随余恩泽回到中国创业,如今她是余氏集团的市场总监。 “没什么。”余恩泽淡淡地回答,他这才发现,原来手中没抽几口的烟已经燃尽,他将烟蒂扔进了垃圾桶。 “有心事?”细心的秦冉还是看出了余恩泽的异常。 一起共事这么多年,秦冉还是很了解余恩泽的。 秦冉知道余恩泽有一个习惯,就是每次只要他一有心事,他就会抽烟。而每次他将烟点燃后,只抽了几口就陷入沉思。待他的思绪回来时,手中的烟早已燃尽,只剩烟蒂。 所以,他一定是有心事。不然他不会在她敲了那么久的门后才听到声响。 “你找我有什么事?”余恩泽没有回答秦冉的问题,他只是转移了话题。 心微微有些痛,秦冉嘴角划过一抹苦涩。 这么多年,无论她怎样努力,做得怎样出色,即便她已经优异得出类拔萃,是众人心目中最耀眼的完美女神,她也依然走不进他的内心。 很失落是不是? 没关系,这本就是你秦冉一厢情愿。 习惯就好。 秦冉自嘲地淡然一笑。 “没什么事,就是已经中午了,想叫你一起出去吃个饭。”秦冉笑容明媚,脸上的忧郁已经烟消云散,“楼下新开了家韩餐馆,据说菜系很正,要不要去尝尝?” “哦,不去了,我没什么胃口。”余恩泽犹豫了数秒后,还是拒绝了,他确实没什么胃口。 秦冉心疼余恩泽的身体,这段时间他一直不怎么好好吃午饭,有时甚至不吃,他总这样下去可不行。 “哎呀走啦,陪我去尝尝吧,味道很不错的!”秦冉一边苦苦央求着,一边把余恩泽拉了出去。 晚上余恩泽回到别墅时,看到立夏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他颇感意外。 桌上是立夏已经做好的丰盛的饭菜。 “回来了。” “嗯。” “怎么不提前通知我去机场接你。” “我知道你在忙,不舍得耽误你的时间。” “哦,那我们吃饭吧。”余恩泽并没有显得 有多高兴,他只是很平静地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整顿晚餐下来,余恩泽和立夏一句话也没有说,气愤静谧得让人窒息。 “恩泽,我们是时候该好好谈谈了。”立夏终于忍无可忍,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第三十三章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正要拿起水杯喝水的余恩泽顿时怔住,握着还停留在原地的水杯的手指不由一紧,他抬头望向立夏,面无表情,语气异常平稳,“你要和我谈什么?” “我们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立夏直视着余恩泽,开门见山地问他。 余恩泽突然有些失笑,“立夏,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难道你不清楚么?你居然来问我!” 看到余恩泽似乎知晓一切又一副质疑她的态度,立夏难以置信地望着余恩泽,“恩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两个不应该是互相坦诚的吗?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大可以当面告诉我,你这样不冷不热地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坦诚?!”余恩泽冷笑一声,凤眸黯淡下去,只剩下一片责备之色,“立夏,你还知道我们之间要坦诚,那你对我的坦诚又去了哪里?!” 立夏完全不知道余恩泽到底在说什么,她恍然意识到,原来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沟通障碍。这不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应该出现的问题!不应该! 为何她和他会到了今天这般尴尬又淡漠的境地! “恩泽,我始终相信我们两个之间是存在无条件的信任的,你问我对你的坦诚去了哪里?”立夏像看陌生人一般盯住余恩泽带着怨怒的凤眸,她的心竟有一种抽丝剥茧的痛,“你——是在怀疑我,对吗?” 余恩泽没有回答,他只是轻哼了一声,带着轻微的不屑撇过立夏的视线,然后拿起水杯缓缓喝起水来。 一股强烈的酸涩和委屈涌上心头,双眸里弥漫着湿薄的雾气,立夏明白,他是在默认。令立夏心寒的,正是他对她如此冷漠寡淡的无言回应。 “余恩泽,我行得正,做得正,”问心无愧的立夏恼怒地拍桌而起,有筷子被弹飞出去,“你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怀疑我!” “苏立夏,你到现在还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你究竟在跟我装什么糊涂!”气愤至极的余恩泽猛地站起来,他一拳捶在了桌面上,身边的水杯被骤然震落,在地板上发出尖锐刺耳的碎裂声。 窗外,一道白晃晃的闪电划过,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雷声。 立夏认识余恩泽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火。 “余恩泽,这是你么?”立夏失望地看向余恩泽,“你究竟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立夏,到现在了,你还要隐瞒我!”余恩泽情绪已经失控 ,他冲到立夏的面前,紧紧攥住立夏的肩膀,奋力摇晃着她,“你真以为我余恩泽是傻子么!” “余恩泽,你放手!你弄疼我了!”立夏怒吼着,她拼命挣扎,终于挣脱开余恩泽的束缚,随后,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余恩泽的脸上,“余恩泽,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凤眸里的怒火仍在燃烧,余恩泽死死锁住立夏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和余佳豪抱在一起!你是我的女人,他是我的舅舅!你们竟然抱在了一起!”压抑在心中的怨气他终是发泄了出来。 立夏蓦地怔住。 世界仿佛一片死寂。 而此时此刻,窗外电闪雷鸣仍在继续,狂风暴雨猛烈袭来。 原来他是因为那天她去扶差点摔倒的余佳豪,就在余佳豪下意识地抱住她时,恰巧被他看到了,他竟然产生了误会。 可她对他的心,他不应该是一清二楚的吗?他怎能不相信她呢?! “我没有抱他,是他当时台阶没踩稳,差点摔倒,我去扶他。”立夏义正言辞地解释道。 余恩泽显然不相信立夏的解释,“立夏,你不觉得你这个理由太滑稽了么。你以为我分不清扶和抱的动作吗!” “余恩泽,你不相信我?!”立夏的心瞬间凉透。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她深深爱着的人竟然对她没有了一丝的信任,那么,她在他的心目中,究竟算什么! “余佳豪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怒气难消的余恩泽一味斥责着立夏,“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你知不知道,你对他越亲近,他就越对你不利!你为什么非要一意孤行!你让我怎么想你!” 望着完全失去理智的余恩泽,立夏忽然觉得,她即使做再多的解释也是枉费力气,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她! 这还是她的那个情真意切的余恩泽吗?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副可怕的样子! 他是谁? 她怎么不认识他了! “余恩泽,既然你从来就不相信我,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良久,立夏苍白的声音响起,“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错,我问心无愧!”说完,她抡起背包,推开门冲了出去。 她淹没在肆虐的狂风暴雨中,她奋力奔跑着,彻骨的寒冷席卷着她的全身,一颗被伤透的心痛得快要让她窒息。 立夏的离开让余恩泽如大梦初醒般迅速追了出来,他懊悔不 已。 他刚才都对他的立夏做了些什么?他这是怎么了?他是有多愚蠢,竟然去怀疑他的立夏!他居然伤害了立夏的心!他可恶!他混蛋! “立夏,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自责不已的余恩泽在后面一边追,一边朝立夏喊着,“我求求你,回来好不好?立夏,不要走!求求你,回来……” 泪水和雨水模糊了立夏的视线,她像个迷失方向的小孩,在大雨里拼命奔跑着,头也不回。 “你让我哭一会儿吧,哭一会儿又不会死。” “好,你哭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和我在一起能够开怀大笑,笑一笑,十年少,笑比哭好。” 曾经,他默默为雨中哭泣的她撑起一把伞,他用他温暖的怀抱抚平她的伤痛和无措。 笑比哭好。 他对她说。 是以,那时的他怎会忍心让她难过落泪,他带给她的只有无忧的快乐。 为何这一次,他变卦了? 他真的伤了她的心。 “你知道吗恩泽,我爱上你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 “你既然很容易就爱上我,为什么你还要那么辛苦得隐藏自己的感情?” “我以为我以后再也无力去遇见爱情了。” “可是你的内心其实一直还是相信爱情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去承认而已。” “我是真真切切爱上你了。” “立夏,让我们好好爱,不要分离,只要长情。” 那个温柔缠绵的夜里,他对她说,让我们好好爱,不要分离,只要长情。 太容易说出口的誓言,往往都是美丽的谎言,说的人没有当真,而听的人却当真了。 她是相信爱情的,所以正如她所说,她是真真切切爱上了他。 可他当真是爱她的么? 他若是真的爱她,为什么他就不肯相信她?! 没有了信任,又如何好好爱,如何长情?! 想来如今男女之间的情感是多么脆弱,仅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足以促成无休止的争吵或冷战,当初的一切美好全部抛诸脑后,一场惨淡的不欢而散成为对彼此最痛的惩罚。 回忆飘散,破碎成灰,最终化作一把锋利的匕首,和着这场冰冷的雨一寸又一寸地割着立夏的心。 痛! 很痛! 真的很痛! 立夏一直在雨里奔跑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奔向何处,就那么一直向前奔跑着。 就让这场大雨彻底将她淹没,淹没她这颗伤痕累累的心。 余恩泽终是追了上来,他一把拉住立夏的手,拦住她的去路。 “立夏,对不起,我错了。”他诚恳地向立夏道着歉,他的全身已经湿透,冰冷的雨水不断从那张布满悔意的俊颜上滑落,“不要走,跟我回去。” “你走开,我不要你管!”痛彻心扉的立夏用力将余恩泽远远推开,正欲继续向前奔跑,余恩泽迅速冲了上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立夏,我求求你,不要走!一切都是我错,所以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请你不要走,好不好?”难过的余恩泽抱着一直挣扎的立夏不肯松手,心痛欲裂的他苦苦哀求着她。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这么久以来,我在心里到底算什么!我算什么……”满心委屈的立夏一遍遍捶打着余恩泽,泪水已经决堤。 余恩泽一动不动,任凭立夏在他的怀中肆意捶打着他,如果能让他的立夏心里好受些,让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末了,余恩泽心疼地抱紧了立夏。他慌了,也怕了,因为他知道他确实做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以至于他差点就弄丢了他的立夏。 立夏是他的无价之宝,是他一生所爱,如果没有了立夏,他的余生注定要在无尽的后悔中苍白度过。所以,他不要立夏离开他,他也不能没有立夏! “我的好立夏,都是我不好,是我抽风犯糊涂,我不该怀疑你的真心,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忏悔的余恩泽一遍又一遍地向立夏说着对不起。 立夏什么也不愿意说,她像个孩子般在余恩泽的怀里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到声音沙哑…… 第三十四章 :我不愿意放手 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停了,清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进宽敞明亮的屋内,余恩泽睁开朦胧的睡眼,转身却发现枕边空无一人。 余恩泽想起昨晚他好不容易才把伤心的立夏从滂沱的大雨里劝回了家。 当时,两个人浑身已经湿透,冻得瑟瑟发抖。 余恩泽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冷暖,他立刻找来一条温暖厚实的天鹅绒毛毯给立夏披在身上,生怕她着凉。 匆匆换上一套干净的家居服后,余恩泽迅速走到浴室,他先将洗澡水调到最适宜的温度,然后放满整个浴缸,接着又走回客厅抱起沙发上的立夏来到浴室。 他动作轻柔地为立夏褪去身上湿透的衣物,随之小心翼翼地将立夏抱进了浴缸中。 他打开花洒,细细的水花飘落下来,他修长的手指在她湿滑的发丝间温柔地穿梭、揉搓。 沐浴液的香气溢满整间浴室,如雪花般的泡沫层层堆叠,已将立夏的身体完全覆盖,氤氲的水汽中,余恩泽手握浴巾,一遍遍为立夏擦拭着身体。 当他将她的全身擦拭得差不多时,他重新打开花洒,水流渐渐冲去她身上的泡沫。 他又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用柔软的干毛巾将她的身体擦干。 他为她穿上粉色的绸缎睡衣,最后将她抱回了床上。 吹风机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给她吹干了湿漉漉的头发。 整个过程中,立夏一直沉默不语,目光空洞,像个木偶一样。 她安静地趴在床上,缓缓闭上了双眼,眼角有泪水无声滑落。 望着独自默默伤心流泪的立夏,余恩泽的心很痛,而他又不能说什么。 待他洗漱完毕回到床上时,发现立夏已经沉沉地睡去。 “立夏,立夏?”余恩泽赶紧下了床,他一边呼唤着立夏,一边四处找寻她的身影。 没有回应。 立夏走了。 余恩泽失落地坐回床上,不由喘了口粗气,就在他低头时,发现床头柜的水杯下面压着一张白色纸条—— 恩泽,也许我们两个还是没有充分了解彼此,所以才会缺乏信任吧。 如果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没有了信任,那么日后势必会有更多不可预知的误会和矛盾。 我想我们两个暂时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为好。 大家都好好想一 想,彼此到底适不适合对方。 祝安。 勿念。 苏立夏 纸条上的每一个字无不深深刺痛了余恩泽的心,他慌忙扔下纸条,迅速跑去打开衣柜,立夏所有的衣物已经不在。他又冲出别墅,立夏停在车库的红色凯迪拉克ats-l也已被她自己开走。 立夏真的走了。 她还在生他的气。 错在于他。 他将她的心伤得太深。 她不肯原谅他。 她说他们两个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都好好想想。 也好,他确实也该好好反省一下他自己了。 既然他伤害了他的立夏,那他必然要为他的过错付出代价。 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在所不辞,他只盼望有一天立夏能够原谅他,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 立夏: 你还好吗? 苏黎世下雪了,你那里呢? 今天是我们分开的第一百天,坦白说,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一直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我自傲,独断又霸道,甚至直到今天,我才鼓起勇气给你写信。 记得母亲过世的那一年,我痛苦消沉,是你义无反顾飞越千山万水,绕过大半个地球来到我身边,只为陪我度过那段黑暗的时光。 因为你,我重新看到了生命中的阳光。 而你,就是我的阳光。 今天上午去看望母亲时,我对她老人家说,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因为我把我的阳光弄丢了。 我想,天堂的母亲也一定在责怪我的愚蠢吧。 是啊,我怎可以把我的阳光弄丢呢。 我一定是脑袋进水了。 下午,我一个人攀上了少女峰,它依旧很美,只是,有些孤单。 因为少了你的身影。 我知道,这一切源于我的过错,所以,我无话可说,心甘情愿受这惩罚。 你说的对,两个真心相爱的人理应彼此信任,如果没有了信任,一切都无从谈起。 是我心不正,所以才易受外界的干扰,继而做出伤害你的事。 对不起,我已经知错。 立夏,我只想告诉你,我会一直爱你。 我能感受的到,其实你也依然爱我。 所以,我真心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因为,我不愿意放手,也从未想过放手。 我爱你。 对不起。 想念你的恩泽 “立夏,你这是要当工作狂的节奏吗?大周末的你把员工都放回家休息了,你自己却在这里埋头苦干。”陆跃凡在立夏的办公室外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陆跃凡说的没错,他没来之前,偌大的一个工作室里,就立夏一个人在。 也许立夏只有让自己不停地工作起来,这样,一直忙碌的她才不会有时间去想念那个脑袋进水的余恩泽。 刚才她在画设计图的时候,电脑提示收到一封电子邮件,她没有料到点开后竟是余恩泽发来的。 自立夏和余恩泽分开的这段时间里,陆跃凡看到立夏每次都是一个人回w市,她的身边不再有余恩泽的身影。 虽然立夏的父亲每次都会问起她,余恩泽为什么没有一起来,她总是以余恩泽去外地出差的理由搪塞过去,但是陆跃凡可以猜到,她和余恩泽之间出现了问题。于是陆跃凡来y城看望立夏的时间便日渐频繁起来。 立夏看到陆跃凡走了进来,她迅速合上了电脑。 “你还说我呢,”立夏微笑着走到茶几那里,一边说着,一边给陆跃凡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我父亲好不容易给你放个周末,你说你不在家好好休息,非要大老远地跑到我这里来,你也不嫌折腾!” 陆跃凡接过立夏手里的水,脸上洋溢着轻松而舒心的笑意,“我替我的老板来看望一下他的女儿不行啊!”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正说着,陆跃凡放下水杯,他将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黄色纸袋拆开后递到立夏的手中,“哒哒哒,你最爱吃的张记菠萝包来了!我昨晚可是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才买到的,快吃吧,虽然已经隔了一夜,但还是很新鲜。” 立夏很快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平静地望着面前正开心地笑着的陆跃凡。 她当然知道陆跃凡这么做的真正用意。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对她存有一丝幻想。 他仍旧没有放下她。 曾经她和陆跃凡在一起时,她特别喜欢吃w市那家张记菠萝 包。 那个时候的陆跃凡,只要晚上一下班,他就会驱车绕很远的路才能到达那家小店,然后每次他都要排两个多小时的队,为她买来她最爱吃的张记菠萝包。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天天带给她一个新鲜的张记菠萝包。 “跃凡,你看,你天天都给我带菠萝包吃,我真担心有一天我会把自己吃成个菠萝包!” “你呀,长这么瘦,也该长点肉了。” “那我要是真吃成了个菠萝包,你还喜欢我吗?” “傻瓜,你就算吃成个小肥猪我也喜欢你啊!” “你说啥,猪?看我口型,gun,滚!” “好咧,我滚!” “喂,你还真像皮球一样滚啊!行啦,行啦!别滚啦,我肚子要笑撑啦!啊哈哈……” 年少的爱情总是简单而纯粹,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在一起就要开心地笑,欢乐地闹。这是多么久远的画面了啊,如今回想起来,嘴角仍会不禁上扬,只是那微笑的眼睛里竟然有晶莹的泪花在闪烁。 菠萝包还是当初那个菠萝包,只是苏立夏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苏立夏了。 时光在变,人也在变,一切都成为过去,如今的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跃凡,我希望你能明白,”立夏将菠萝包重新放回到陆跃凡的手中,“我的心里只有余恩泽,我只爱他!” 一番话立夏说得斩钉截铁,她就是要断了他的幻想。 陆跃凡怔在原地,绝情的话再一次狠狠戳痛了他的心。 她终是不愿意给他机会,一次也不给。 许久,陆跃凡才听到自己低沉沙哑的声音,“立夏,我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吗?” “没有!”立夏态度坚决,“我们已经两个回不去,你走吧!” 唇边划过一抹苦涩,陆跃凡将菠萝包放到立夏的办公桌上,缓缓走出了工作室。 窗外,漫天飞雪将世界染成了苍茫的白色,为了表示的更绝情一些,立夏没有出去送陆跃凡。 她只是站在楼上,望着渐渐远去的他,那种透着哀伤的寂寥背影,犹如一把利箭直接射向她的心脏,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陆跃凡何时才会从他们的过去中走出来,他何时才会幡然醒悟。 逝去的风景,即使再美,也只是逝去的风景,日子一天天 过,人总要向前看。生活还要继续,何苦停留在过去自欺欺人,固步自封更多的时候折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那么,她又是否准备好原谅余恩泽了呢? 第三十五章 :祝你生日快乐 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深夜十点了,画完设计稿的立夏不由打了个哈欠。正打算将办公桌上的日历翻到下一页,立夏这才注意到上面的日期——1月29号。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瞧我这一天天过得稀里糊涂的,自己的生日都给忘记了。”立夏摇摇头,自嘲地笑起来,“早上爸爸还给我打过电话祝我生日快乐呢,我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窗外还在飘着雪花,立夏想到,自己应该按照传统回去给自己煮碗长寿面吃。只见她从办公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窗前准备拉上窗帘回家。就在这时,一道久违的,熟悉的身影蓦地闯入她的视线,她顿时怔住。 昏黄的灯光下,他一身黑色大衣伫立在漫天飞雪中,雪花落满他的肩头,带着浓重的哀愁。 望着那道静默、寥落却又无比坚定的挺拔背影,全身的血液刹那间翻涌、沸腾,压抑在心中已久的思念全数迸发,来不及多想,立夏疯了一般冲下了楼。 飘落在脸上的雪花被滚烫的泪水融化,立夏一路狂奔,奔向那个她时刻想念的,一直站在原地等她归来的人。 “恩泽!”立夏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余恩泽,眼泪再一次无声滑落。 “对不起立夏,”凉薄的空气里响起余恩泽抱歉又略带疲倦的声线,“今天是你的生日,而我却因为业务上的事直到今天下午才回国,再加上国内转机,直到一个小时前我才真正回到y城,希望我还来得及给你庆祝生日。” 立夏触摸着余恩泽有些清瘦的英俊脸庞,心疼地说:“恩泽,这么久不见你,你消瘦了好多。” 余恩泽握紧了立夏的手,贴在他的脸颊,“立夏,我很想你,原谅我好吗?” “好。”立夏释然地依偎到余恩泽的怀中,“恩泽,送我回家吧。” 余恩泽取下自己的hermes灰色羊绒围巾,随之将立夏的脖子围得严严实实,他温柔地看向立夏,“好,我送你回家。” 回到立夏的住所,待立夏洗漱完毕从浴室走出来时,余恩泽已经为她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面条,“立夏,祝你生日快乐!”余恩泽将面条端到立夏的面前,“像你这种工作狂啊,早晨一定是忘了给自己煮长寿面,来,快点把面吃了吧,长命百岁!” 望着桌子上余恩泽为她盛的满满一碗香喷喷的面条,还是她最爱吃的三鲜打卤面,立夏的心中漾起一股融融的暖意。 记得当年她的胃不好,一直是他在为她精心调理一日三餐。 还有他那句温暖的叮嘱——好好吃饭,远离胃痛。 同他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里,也多半是他在照顾她的饮食,因为他知道,她一忙起来,常常会不顾及自己的胃。 因为他,她寒凉的胃不再疼痛,变得温暖。 有人说,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即使吵得天翻地覆,彼此还是会惦记着对方口渴不渴,肚子饿不饿,所以,总有一个人会事先妥协,为另一个人端来一杯水,或者一碗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在乎。 立夏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她不敢低头,生怕眼泪会滑落下来。 “你慢点吃,锅里还有好多呢。看把这孩子给饿的,这都几天没吃饭了啊!”余恩泽望着吃相不怎么好看的立夏,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他真是又心疼,又哭笑不得。 立夏吃得津津有味,“艾玛,我忙得一整天都没吃饭,真是饿死我了,简直太好吃了!” 其实余恩泽心里很清楚,立夏何止是忙得没有时间吃饭,因为他们之间的事,她哪里还有心情好好吃饭。 他知道,都是他的错。所以,他再也不会让他的立夏伤心了。 晚饭结束,一切收拾妥当后,余恩泽将放在大衣口袋里的一个方形小盒子拿了出来,他走过去将它递给坐在沙发上的立夏,“立夏,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立夏接过盒子,好奇地问。 “送你的生日礼物,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不要笑我。”余恩泽在立夏的身旁坐下来,他神情有些紧张地望向立夏。 立夏困惑地看了余恩泽一眼,然后打开盒盖,“这是……乌拉圭紫水晶!”立夏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盒子里面竟是一串形状并不规则,然而色调却极佳的乌拉圭紫水晶手链。 身为一名专业的珠宝设计师,立夏当然很清楚,乌拉圭出产的紫水晶被誉为是紫水晶中色调最好的一种,它的紫很深邃,也很有韵味,还微微透出醉人的酒红色火光。 曾经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在乌拉圭与巴西边界的阿蒂加斯城随便买一块地,挖下去就能挖出价值成百上千万的紫水晶。可见当时乌拉圭矿物资源的丰富。 由于近几年来乌拉圭紫水晶产量极少,所以变得极为稀有,在一些高档珠宝店里,乌拉圭紫水晶成为当之无愧的镇店之宝。 “ 这是我前段时间在苏黎世时,从我一个朋友那里买来的乌拉圭紫水晶原石。”余恩泽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帮立夏将紫水晶手链戴在她的左手上,“立夏,你喜欢吗?” 立夏轻轻摩挲着那一颗颗形状各异的紫水晶,精致的鹅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虽然这手链被你设计得很可爱,又特别的原汁原味,但是我真的很喜欢!恩泽,谢谢你!” 余恩泽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立夏喜欢他的礼物。 “你知道,在珠宝设计上我完全是个外行,”余恩泽将立夏搂在怀中,言语真诚,“因为我不会切割,也不会打磨,我也不想破算它们的完整性,所以我便按照它们原有的样子,将它们一一串联起来。 据说紫水晶是爱的守护石,能够赋予爱人间深厚的爱情、贞节、诚实以及勇气。并且紫水晶还具有强大的能量,能够改善个人的磁场与调气。所以,我希望这串紫水晶可以为你带来更多的好运和保护,也能让我们两个人从此更加信任彼此,感情更加深厚。” 立夏抬起头有些愧疚地望着余恩泽,“恩泽,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却从未送你任何礼物,即使我是一名珠宝设计师,我也从未想到过要送你一份我自己设计的珠宝给你当礼物。其实,我这个女朋友也做的不够好。” “傻丫头,我才不要你送我什么礼物,你就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余恩泽捧起立夏的小脸,那双好看的凤眸里尽是宠爱。 立夏坚定地握紧了余恩泽的手,“好,那我们以后不要再轻易说分离,我们之间没有怀疑,只有信任。” 余恩泽朝立夏点了点头,他在她的唇边落下一记深情的吻。 “时间不早了,立夏,你要休息了,我也该回去了。”看看腕表的时间,余恩泽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在他不确定立夏要不要把他留下来之前,他还是应该主动提出离开为好,这是他应有的素养,也是对立夏的尊重。 “恩泽,留下来吧。已经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开车回去,我也不放心。”立夏决定将余恩泽留下来。 “立夏,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余恩泽确认立夏的态度。 “真的,恩泽,留下来。”立夏肯定地回答他。 这一夜,立夏枕在余恩泽坚实的臂膀上睡得格外香甜,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心地入眠了。 而余恩泽却不知为何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他梦见自己穿了一双 十分不合脚的鞋子,因为鞋子太小,他的脚被磨得鲜血淋漓。于是他便想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可是就算他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他还是没有把鞋子脱下来。 就在这时,余佳豪从黑暗中诡异地飘了出来,他面目狰狞地朝余恩泽嘶吼着,“余恩泽,我会慢慢折磨你的,我就是要让你痛不欲生!” 下一秒,立夏突然出现在余佳豪的身边,只见她浑身是血,双手和双脚被铁链牢牢锁在柱子上动弹不得,伤痕累累的她只能惊慌失措地朝余恩泽大声呼喊,“恩泽,救我!恩泽,救我啊!” 余恩泽拼命向前奔跑着,他要去救他的立夏,可是他越向前奔跑,立夏离他就越远,最后立夏消失不见,黑暗中只剩她无助的哭喊,“恩泽,救我,救我……” 余恩泽一路奔跑着,一遍遍呼唤着立夏的名字,“立夏,你在哪里?立夏?”他脚上的那双鞋子竟莫名其妙地越来越紧,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余佳豪一把掐住了余恩泽的脖子,余恩泽不停地挣扎着,他快要窒息…… 此时,余恩泽猛地被惊醒,半夜里吓得他一身冷汗。 好在立夏还在他的身边,一切都平安无事。 立夏一直睡得很沉,没有醒来。 虽然只是一场噩梦,然而却可怕的真实。 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梦,而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黑暗中,望着那张娇美的睡颜,余恩泽的内心始终不能平静,他再也无法入睡。 第三十六章 :他的心事 除夕夜,立夏陪着父亲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春节联欢晚会,衣着光鲜的主持人们站在华丽的舞台中央,满怀期待地为大家倒数着时间,“五、四、三、二、一!”随之,零点的钟声敲响了。窗外顿时响起轰轰烈烈的烟花爆竹声,无数灿烂的烟花点亮了墨蓝色的夜空,漫天华彩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立夏,又在想你的恩泽了吧。”苏建国看出了女儿的心事。 立夏脸颊微红,“爸,我在陪你看电视呢,哪里有想他。” “嗯,你眼睛是在盯着电视,可心早就飞了。你以为我这个老头子看不出来啊!”苏建国摸摸女儿的小脑袋,温和的眼神里尽是宠爱。 立夏像儿时那般捧着父亲的胳膊,然后撒桥地靠在父亲的肩头,“是是是,什么都瞒不过我父亲大人的火眼金睛,行了吧!” 已经有很多年,她没有像今天这样,和父亲如此亲密地坐在一起,没有隔阂,没有顾虑,有的只是父女之间一笑解千愁的释然和温馨。 现在的立夏终于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果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些年她竟决绝地离开了已经悔过的父亲。没有女儿陪伴在身边的父亲都是怎样艰难地熬过了那些个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孤独和落寞。 家人永远是家人。 这是余恩泽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是的,家人永远是家人。 “立夏,下次过年回家,把恩泽也带来吧,他一个人在y城也很孤独的。”苏建国曾经听立夏说过余恩泽的情况,尤其在这种传统佳节里,别人都在享受团圆的欢乐,而他却只能孤独一人,所以苏建国很能体会到余恩泽的感受。 立夏端给父亲一杯水,然后告诉父亲,“其实,我回来之前曾问过恩泽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来,恩泽说,我和您才刚刚团聚,像春节这种重要的节日您更需要的是自己的女儿陪伴在身边。” 苏建国喝了一口水,然后将水杯放到茶几上,不禁感慨道,“这孩子,想的也真够多的,那多一个未来女婿回来还影响我和自己的女儿团聚了吗?” 立夏继续告诉父亲:“恩泽说,我和他见面的机会多的是,而您和我却只能在节假日的时候团聚。他说,他若是来了,您肯定会顾及我和他的感受,更多的时候会让我和他在一起,这样就把您晾在一边了。所以,他不想打扰我们父女好好团聚。” “恩泽这孩子其实从我一开始见他,我就觉得他骨子里应该不 是大家口头上说的那种孤傲冷漠的人,这孩子是个一旦认定了谁,就绝不轻易放手,而且只会替对方着想的人。”苏建国心疼地说。 --- 往年的春节里,余恩泽从来都是快乐的。 那时,外公,母亲,还有小姨都在。一家人围在一张大圆桌上一边吃着团圆饭,一边有说有笑,场面热闹又欢愉。 而今年的春节,余恩泽注定一个人过。 他的内心是凄凉的。 餐桌上管家一早就做好的早餐,余恩泽一直没有吃,已经凉透。 有些冷清的房间里,若有所思的余恩泽站在落地窗前,安静地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凤眸里一片黯淡。 一声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扰乱了余恩泽的思绪。 余恩泽迅速走到门前,当他看到监控里的来人时,瞬间惊讶不已。 管家按照余恩泽的吩咐赶紧跑出去开门,而余恩泽也欣喜地迎了出去,“欧阳,你怎么来了?!” 地中海蓝的眸子里闪烁着喜悦,欧阳已不顾及拍掉身上的雪花,直接走向前去拥抱余恩泽,“今天是春节,我回来陪你过节!” 顷刻间,余恩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觉心中暖流涌动。 回到屋内,欧阳看到餐桌上余恩泽纹丝未动的早餐,他不由一声轻叹,摇了摇头。 “既然没心情吃饭,那要不要喝一杯?”欧阳拍着余恩泽的肩膀向他提议道。他知道余恩泽此刻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食物。 “恩泽,先等等。”欧阳连忙拦住正要将他带来的screamingeagle醒酒的余恩泽,“为了最大程度地减少酒精对你身体的危害,我要把这个加进去。”说着,便从盒子里取出一片白色药片,然后放入了waterfordcrystal水晶醒酒器中。 澄澈的红色液体自透明漏斗一路缓缓向下,容器里瞬间升腾起无数细小的气泡,仿佛掀起了一股小小的龙卷风,旋转的白色药片渐渐融化消失。 余恩泽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随之风趣地对欧阳说道:“欧阳,你这药片不会光用在我身上了吧?怎么,之前嫌背着我加到酒里不过瘾,所以现在直接改成光明正大的加了是吧!” 欧阳当然知道余恩泽指的是余佳慧去世后的那段时间里,每次他陪余恩泽喝酒前,为了余恩泽的身 体,他都会悄悄往酒里加入这种药片的事。只是欧阳一直以为余恩泽是不知晓这件事的,岂料他早已心知肚明。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心中明明对一切一清二楚,嘴上却什么也不说。 “原来你……都知道了。”欧阳有些尴尬地望向余恩泽。 “没什么敢逃过我余恩泽的法眼!”余恩泽霸气地回应,然后他举起酒杯目光真诚地注视着欧阳,“欧阳,我知道你是特意从美国回来陪我的,谢谢你!” 柔和的光线里,欧阳淡淡一笑,“瞧你说的,堂堂余大老板怎么也跟我欧阳客气起来了。怀特院长批准了我一星期的假期,我父母又去了冰岛旅游,我一个人呆在美国也没什么事,正好回来陪你过个春节不挺好么!” “若不是珍惜你这个人才,怀特院长又怎会给你特权。你为了我特意向怀特院长请假,估计他老人家要恨死我了。”余恩泽目不转睛地望着欧阳,感动之余又是满满的愧疚。 欧阳放下酒杯,深深锁住余恩泽的凤眸,“恩泽,是你为我争取来的这个机会,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会回到你身边!” “好,为了我们永远的友谊,干杯!”余恩泽微笑着,再次举起酒杯同欧阳干杯。他自然清楚欧阳话里的真正意思,而他只能以这样的角度去回应欧阳的心意,因为他的心里只有立夏。 “好,为了友谊!”欧阳早已明白余恩泽的心,但他从不后悔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当欧阳放下酒杯时,突然留意到余恩泽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恩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欧阳担心地问起余恩泽。 “我在想我小姨的事。”余恩泽声音低沉。 “凶手查的怎么样了?有线索了吗?” “目前还是只有那条遗落在凶案现场的白金手链。” “根据手链上的品牌,一家店,一家店的查客户档案也不行吗?” “那条手链上有个‘祥’字,警方调查到凶手是在一个特别低调的老首饰匠那里特别定做的,那个‘祥’字应该就是凶手的名字。” “这样岂不是就能从老首饰匠那里查到凶手是谁了?”欧阳以为枪杀余佳慧的案子有了着落。 余恩泽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前,他重重叹了口气,“遗憾的是,就在警方赶到那个老首饰匠的家中时,那个老首饰匠已经 在前一天被残忍地杀害了。警方发现,凶手不小心留在老首饰匠身上的指纹和那条手链上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杀害老首饰匠的凶手和杀害余阿姨的凶手,其实是同一个人!”欧阳毛骨悚然。 余恩泽憎恨地一拳捶在冰冷的墙上,“一定是凶手发现自己的手链掉了,所以他才想到跑去老首饰匠那里杀人灭口!真是凶残狡猾!简直罪不可赦!” 欧阳走到余恩泽的身边,心疼地安慰他,“恩泽,只要有线索警方就一定会找到凶手的,这需要时间。你一定要相信警方的实力和能力!” “直到现在凶手还在逍遥法外,都是我害了小姨,我真该死!我真该死!”自责的余恩泽不停地捶打着墙面。 “你别这样恩泽,如果余阿姨在天有灵,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折磨自己!”欧阳奋力抱住失控的余恩泽,制止他继续进行下去。 余恩泽这才冷静下来,难过的他轰然倒在欧阳的怀中,痛苦的眼泪无声滑落。 “恩泽,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这样发泄出来也好。”欧阳跪在地上,抱紧了怀里的余恩泽。 也许只有在欧阳的面前,他才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脆弱一回。面对欧阳,他不必藏起所有沉重的心事,不必做那个把悲伤留给自己,把快乐留给对方的坚强男人。 欧阳于他,是朋友,亦是知己。因此,欧阳一直都是最懂他的那个人。 而立夏于他却是不同的,因为立夏只能是他的爱人。对爱人,他只能竭尽所能地去保护她,呵护她,爱护她,这是他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所以,他又有什么理由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呢!他根本做不到! 第三十七章 :跪求原谅 飞机降落到y城时已将近傍晚,余恩泽开着车去机场接立夏回家。 “立夏,春节过得开心吗?”余恩泽目视着前方,平稳地开着车。 立夏转头望向余恩泽,微笑着回答他,“嗯,很开心!”随之,立夏脸上的笑意又渐渐淡去,明眸中透出隐隐的心疼,“恩泽,明年春节跟我回家一起过吧,我父亲他也很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去。” “这……合适吗?”余恩泽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紧了一下,欣喜之余又有些犹豫。 “你是我男朋友,你跟我一起回家当然很合适!”立夏果断地回答他。 “好。谢谢你,立夏。”凤眸里漫上薄薄的雾气,余恩泽明白立夏的心意,这一次,他答应了她。 “对了,恩泽,”立夏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不是说欧阳明天一早就要回美国了吗,先带我去看望一下他吧,我也有好久没见到欧阳了,怪想念这个老朋友的。” 不用余恩泽说,立夏也能够猜到,欧阳这次回y城的用意。他只是不想让余恩泽在春节这样本应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觉得自己是孤单一人,他是特意回来陪余恩泽的。 坦白说,立夏真的很感激欧阳能够如此真心实意地对待余恩泽,因为欧阳比她更懂余恩泽需要什么。所以他总是能在余恩泽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及时出现,给予余恩泽最想要的安慰和鼓励。她不能为余恩泽做到的,欧阳却可以为余恩泽做到。 是以,无论是对立夏,还是对余恩泽,能够遇见欧阳,他们都是幸运的。 “嗨!立夏,好久不见!”欧阳打开门见到久违的立夏,立刻亲切地上前去拥抱她。 “好久不见,欧阳!”立夏趴在欧阳宽阔的肩膀上,开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欧阳将立夏和余恩泽迎进了里屋,然后递给他们两杯白开水,“你们还没吃饭吧,要不留在我这里吃晚餐吧。” “欧阳,还是不要麻烦了,”立夏摆摆手,“我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听恩泽说你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很抱歉我因为明天要回工作室开会,所以不能送你去机场了。” 立夏一边说着,一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礼盒递给欧阳,“欧阳,这是我让我父亲托他以前的战友特意从恩施捎回来的恩施玉露,你带回去喝吧。” 欧阳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立夏的礼物,儒雅的俊颜上绽放出感激的温和笑容,“立夏,这还是余老爷子亲自 托战友从恩施捎回来的,太贵重了吧!我真是受之有愧啊,这叫我怎么感谢你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还得感谢你呢!”立夏真诚地对欧阳说,“欧阳,真的很谢谢你代我为恩泽做了这么多。” 欧阳目不转睛地望着笑容明媚的立夏,清亮的眼神里流露出满心的赞赏,面前这位聪慧的美丽女子从来都是选对的人,做对的事。 一旁的余恩泽更是万般庆幸自己能够拥有立夏这样一位心思细腻又聪明睿智的美好女子,为了他,她欣然接受着自己知晓的一切,然后又用她独有的方式做出最温柔又最直击对方心灵的巧妙回应。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看你把我说得那个伟大,”欧阳收起立夏送给他的恩施玉露,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长条形盒子交到立夏的手中,“立夏,虽然现在送你生日礼物有些晚了,但也不耽误你以后用,希望你能喜欢。”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 “哇,好漂亮!”看到盒子里的礼物时,立夏随即惊喜地叫出声,她真是又感激又兴奋,“谢谢你,欧阳!我好喜欢!” 那是一支faber-castell铅笔,笔盖的末端还镶嵌了三颗光彩夺目的优质钻石。 faber-castell是著名的德国铅笔品牌,至今已有二百五十多年的历史。 “你是珠宝设计师,用带钻石的铅笔画设计稿应该最合适不过。”欧阳嘴角划过一抹迷人亲和的笑。 “那我以后估计要换成带钻石的绘图纸了,不然怎么能配得上这支昂贵的faber-castell铅笔!”立夏开玩笑地说道。 “也不错哦,都是亮闪闪的艺术!”欧阳看似很赞成立夏的主意。 “不敢,不敢!”立夏赶紧言归正传,“我苏立夏可没达到那么奢侈的境界,嘴上说说也就罢了,我还是乖乖把这支笔好好收藏着吧!”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热闹的欢笑声。 --- “立夏姐,重大新闻啊,重大新闻啊!”早上给大家开完会的立夏正要回自己的办公室,设计部的小张赶紧跑过来告诉立夏,“那个叛徒杨小哇居然跪在咱们工作室的楼下,她这是在唱哪一出啊?” “你说什么小张?杨小哇在楼下跪着?”难以置信的立夏还以为自己听错,她迅速跑到窗前向下望去,杨小哇果然跪在大门 口。 “这个叛徒,居然还有脸回我们立夏姐的工作室!” “她跪在那里出什么洋相呢,还要不要脸了啊!” “演戏给谁看呢,简直一神经病啊她!” “要不我们叫保全把她赶走吧!” “……” 所有的员工都凑到窗前往下看,见到曾经的叛徒,大家无不气愤至极。 “都给我立刻回去工作!”立夏一声厉喝,止住了所有的嘈杂。 见上司发了火,大家瞬间四散而去,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该干嘛干嘛。 望着跪在楼下的杨小哇,立夏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杨小哇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工作室的门口? 貌似很长时间没有听到有关杨小哇的报道了。 难道她在瑰丽珠宝出了什么事? 立夏不敢胡乱猜测,她放下手中的文件,一个人下了楼。 跪在地上的杨小哇一见立夏朝她走了过来,立刻一路跪着爬到立夏的面前,她紧紧抱着立夏的双腿,泪流满面地乞求立夏的原谅:“立夏姐,我对不起您!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求您原谅我吧,立夏姐!” “小哇,你赶紧起来!”立夏一边弯腰去扶杨小哇,一边语气平静地对她说,“天气这么冷,你跪在这里算什么,快回家吧。” “我不回去,立夏姐,瑰丽珠宝不要我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杨小哇没有站起来,懊悔的她眼泪哗哗往下流,“立夏姐,我错了!都怪我当初被利益冲昏了头,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错了,我该死! 立夏姐,我没有地方可去了,只有你能救我。我求求你,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求你收留我好不好?我求求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立夏失望地看着此刻狼狈跪在地上的杨小哇,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立夏姐,我知错了,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求求你……”仍然抱着立夏的双腿不松手的杨小哇,声音已经哽咽。 立夏用力挣脱开杨小哇,只听她语气坚决,“小哇,你快起来吧,你跪在这里也没用,我不会再录用你的!你赶紧回去吧!” “立夏姐,不要,不要啊!”杨小哇苦苦哀求着,“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那我 这辈子就毁了,我真的已经知错了,我错了!我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立夏再次甩开杨小哇抓着她的手,她背对着她,“不要在这里浪费你的眼泪和力气了,你回去吧!”说完,立夏绝尘而去。 跪在地上的杨小哇冲着立夏远去的背影大声呼喊着:“立夏姐,我不会走的!我会在这里一直跪到你原谅我为止的!” 晚上起风了,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天地间已蒙上薄薄的一层白色。 正要下班离开的小张走到站在窗前的立夏身边,她朝外望了一眼仍然跪在楼下的杨小哇,不屑地说道,“立夏姐,杨小哇还在外面跪着呢。她这是要将苦肉计进行到底么!这种叛徒,怎么还有脸回来!” “她爱跪就让她在那跪着吧!”立夏目不转睛地望着跪在雪地里的杨小哇,她的身上落满了雪花,瘦小的身躯在风雪中冻得瑟瑟发抖。 别看立夏嘴上说得冷冷淡淡,其实她的心却在杨小哇哭着喊着求她的那一刻就软了下来。 要说立夏不生杨小哇的气,那是假的,毕竟她当初一片真心地待杨小哇,岂知杨小哇忘恩负义,对她那么绝情。 所以,立夏怎能轻易就原谅了杨小哇,她总要给杨小哇一点教训的。 她就是要让杨小哇明白,拥有时,不知道珍惜,等真正失去了,却又追回莫及,若想再得到,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她希望杨小哇这一次能够深刻反省到自己犯下的错,然后真正下决心悔改。 “就是,管她干嘛,忘恩负义的家伙!她爱跪就让她跪着吧!”小张替立夏深感不平,所以她完全不同情此刻的杨小哇。 突然地,杨小哇一下子倒在了雪地中。 立夏慌忙冲了下去。 “小哇,小哇你醒醒!小哇!”惊慌失措的立夏赶紧扶起昏迷的杨小哇,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 第三十八章 :噩梦一样的过去 立夏将小哇送到了医院,医生给小哇打了打点滴后,小哇渐渐苏醒过来。 “小哇,你还好吗?”立夏握着小哇的手,关心地问她。 “立夏姐,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小哇的声音有些虚弱,伤心的眼泪滑落脸颊。 立夏轻轻为小哇拭去眼角的泪水,“没事了小哇,你知道错了就好,一切都过去了。” “谢谢你,立夏姐!谢谢!”躺在病床上的小哇感激得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没事了,小哇。”立夏将小哇紧紧抱在了怀中。 医生告诉立夏,小哇并没有什么大碍,她只是在冰天雪地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冻得身体受不了而昏迷过去,打几个点滴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立夏才渐渐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吓坏她了。 “小哇,我先送你回家好好修养几天,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你再回我工作室报到。”一天早上,医生给杨小哇做了一下身体检查,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便通知她可以出院了。立夏帮小哇收拾好后,打算开车将她送回家好好休息。 谁知小哇紧紧抓住立夏的胳膊,拼命地摇着头,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不要!立夏姐,我不要一个人呆在家里,我不要!” “怎么了小哇,你为什么这么恐惧一个人在家?”立夏诧异地问她。 “立夏姐,我真的不想回我那个家,那个家简直就是我的噩梦!”小哇一脸惊恐,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不断央求着立夏,“求求你,立夏姐,先让我和你住一起吧,求求你!” “好,那你先住我那里。”立夏只好答应了小哇,将她接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后,立夏先给小哇找了一件比较符合她身形的衣服换上,然后又为小哇倒了杯热牛奶递给她,“小哇,你告诉我,为什么瑰丽不要你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压抑在心中已久的所有的委屈和挫败感瞬间崩溃,小哇一头扑进立夏的怀中嚎啕大哭,痛苦的回忆再次在脑海中涌现—— 原来小哇当初背叛立夏投奔瑰丽珠宝不单单是因为立夏没有让她做上设计总监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因为,当时的她竟和瑰丽珠宝董事长的儿子陈子瀚坠入了爱河。 陈子瀚是瑰丽珠宝将来名副其实的继承人,又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身边衣香鬓影不断,花边新闻满天飞,即便是这样,也依然会有大批的痴情女 子对他爱得死去活来,小哇就是其中之一。 小哇和陈子瀚是在一次偶然的商务酒会上认识的。 充满青春活力的年纪,玲珑姣好的身段和清纯美丽的容颜,再加上是著名珠宝设计师苏立夏的得力助手,这样的小哇自然会成为陈子瀚猎艳的对象。 也许很少会有人抵御的了家境殷实又极具个人魅力的男人的诱惑,尤其还是在这种男人主动向你投怀送抱的时候。所以,被爱情假象冲昏了头的小哇就这样彻底沦陷在陈子瀚居心叵测的甜言蜜语中。 陈子瀚欺骗小哇说,只要她能拿到立夏新一期的珠宝设计草稿给瑰丽,他就立马让小哇坐上瑰丽珠宝设计总监的位置,而且他还会娶她为妻。 智商已经变为负数的小哇对陈子瀚的谎言信以为真,她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瑰丽珠宝未来继承人名正言顺的结发妻子,成为真正的豪门阔太。 就这样在利益的蛊惑下,小哇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偷走了立夏新一期的珠宝设计草稿,交给了狡猾的陈子瀚。 后来小哇如愿当上了瑰丽珠宝的设计总监,可是陈子瀚却对她渐渐疏远起来,甚至越来越冷漠,他的身边开始出现别的女子的身影。 对此,小哇当然不愿意忍气吞声,一天,她找到陈子瀚和他大吵了一架。不过很快,小哇就后悔自己不应该对陈子瀚发那么大的火,她开始低声下气地求陈子瀚不要离开她,岂料陈子瀚无动于衷,直接摔门而去。 “陈子瀚,我怀了你的孩子!”痛哭流涕的小哇赶紧追了出去,朝着远去的陈子瀚大声呼喊道。 “怀我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做掉吧!”没想到,回应小哇的却是陈子瀚冷酷无情的满不在乎。 “陈子瀚,你这个混蛋!你混蛋!”伤心欲绝的小哇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小哇不甘心就这么被无耻的陈子瀚给耍了,她拿着医院的孕检证明闹到了陈子瀚的家中,谁知陈子瀚的老爹压根不在乎,直接命令佣人把她轰出了门外,并且还威胁她说,如果她敢张扬出去,就要了她的命。 更过分的是,陈子瀚竟然带着人到小哇的家中教训她。 他命令手下的人把小哇按在椅子上,就因为她拿着化验单去他老爷子家里闹,他直接抽起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小哇的大拇指指心就是一刀,鲜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接着食指又是一刀,然后是中指、无名指、小指……他一刀又一刀地 划着,小哇的十根手指,每一根都被他割得鲜血淋淋。 满手是血的小哇疼得昏厥过去,醒来时,被陈子瀚破坏的一片狼藉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绝望的她挣扎着爬起来,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追悔莫及的小哇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她对不起立夏,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 她不敢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她的家人,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去面对自己的家人。她也不敢去告陈子瀚对她恶意绑架,因为她知道,就凭她一个人,她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他的。她只能承认,如今这种悲惨的下场就是她的报应,是她活该。 “立夏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哇一度哭到哽咽,对立夏,她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立夏心疼地安慰着难过的小哇,“没想到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苦,别哭了小哇,姐姐原谅你了,别哭了。” “陈子瀚那家伙就是个渣男!上天不会让他就这么得逞的,他一定会遭报应的!”立夏憎恨地替小哇骂道。 “我现在只要一回到那个家,我就会想起陈子瀚那天带着人到我家割我手指的可怕场景,立夏姐,我真的很害怕!”小哇浑身打着哆嗦,不由抱紧了立夏。 立夏撑起小哇的肩膀,让小哇看着她的眼睛,她目光坚定地对小哇说:“小哇,不要怕,一切有我在!这段时间你就住我这里好了,你只是心里产生了阴影,过几天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好好为你疏导一下,慢慢你就好了。” 一种久违的踏实感围绕在小哇的身边,心中顿时升起浓浓的暖意。 “小哇,不要怕,一切有我在!”曾经,立夏也对她说过相同的话。 那时的她才初涉职场,稚嫩的她遇到突发状况时难免不知所措,是立夏坚定地鼓励她,“小哇,不要怕,一切有我在!” 那些年,一直是立夏带着她一步步克服职场中遇到的重重障碍,走出困境,让她学着成长和成熟。 为什么那个时候的她就没有体会到立夏的良苦用心,而非要去做那个急功近利的人,以至于做出背板立夏的事。明明这样的她是不可原谅的,可善良的立夏还是选择原谅了她,她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欠立夏的。 “谢谢你,立夏姐,我真的欠你太多了。”小哇歉疚不已。 立夏摸摸小哇的头,冲她释然一笑,“傻丫头,你是姐姐的好妹妹啊,什么欠不欠的,以后好好给姐姐工作就是 了。” “放心立夏姐,我一定会的。从此,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小哇目光笃定地向立夏保证。 “小哇,你告诉我,”随之,立夏握着小哇的手,担心地问她,“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小哇陷入了沉默,心痛的泪水滑落下来。 看到小哇的反应,立夏已经知道了答案,她只好抱紧小哇,“小哇,不要难过了,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后悔,你也是逼不得已。” “立夏姐,我觉得我好残忍,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我原谅不了我自己。”因为打掉孩子的事,难过的小哇至今不能原谅自己。 “小哇,”立夏严肃地望着小哇,郑重其事地告诉她,“每个人都会做错事,没有谁可以永远是对的。要想对得起你自己,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原谅你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那么别人又凭什么给你机会去做对的事。” 也许是立夏的一番话让迷茫又自责的小哇有所领悟,她渐渐止住了哭泣。 “这样吧,”看到情绪稳定下来的小哇,立夏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向小哇提议道,“后天下午我要飞海口去见一位很重要的大客户,他是刚从美国回来的张智侠张先生。你陪我一起去,正好让你散散心,顺便学习一下海外业务。” “立夏姐,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去吗?”小哇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立夏,她没有想到立夏这么快就会把她带在身边,甚至还让她学习海外业务。 立夏轻轻弹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的小哇的脑门,“你以为你立夏姐在和你开玩笑么!到时候我会约他一起打高尔夫球,你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就行。” “太好了!真的是太谢谢你了,立夏姐!”小哇开心地激动不已。 只是当立夏带着小哇去了海口,并约见张智侠在高尔夫球场见面时,她没有料到那个家伙居然也在那里。 第三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告白 冬日温和的阳光下,小小的白色高尔夫球在一片广袤的清新绿色中划出流畅的垂直线条,快速而精准地进入目的地,整个动作潇洒利落,一气呵成。 “苏小姐好身手!”看到立夏百发百中,张智侠佩服地连连拍手叫好。 立夏谦和一笑,“张先生才是真正的好身手呢,我在张先生面前献丑了。” 张智侠拍着立夏的肩膀开怀大笑,“聪明能干的苏小姐真是又谦虚又会说话啊,你说,像苏小姐这样优秀的女子,我张某能不愿意长期合作嘛!” 立夏陪着张智侠坐下来,然后拧开一瓶voss矿泉水递给他,“能得到张先生的信赖实在是我的荣幸,我真的很感激张先生能把我的summer&love带到美国市场。” “大家互惠共赢嘛,”张智侠喝了一口水后,不紧不慢地告诉立夏,“确实summer&love在纽约很受欢迎,尤其是有人拍到超模沈白露经常到我那里购买summer&love系列珠宝后,summer&love瞬间成为当地年轻人争相追捧的对象。” “沈白露?”当立夏听到沈白露的名字时,她不由一怔,随即又问张智侠,“张先生,你是说那个中国籍超模沈白露对吗?” “对啊,就是她。”张智侠笑着点头,“沈白露说,她对summer&love情有独钟,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在中国为summer&love做过品牌代言人,更重要的是,你对她有很深重的恩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立夏自然清楚沈白露所说的那份很深重的恩情是什么。 如今身在纽约不能回国的沈白露愧疚的是自己当初竟要致立夏于死地,而她感激的又是善良的立夏没有对她进行打击报复,反而宽容大度地放她一条生路。所以,她只能尽她所能,无条件地帮助立夏将summer&love打响美国知名度。 沈白露默默为立夏所做的这一切,立夏她都明白。 想来也有好久没有见到沈白露了,立夏难免会回忆起过去的她们俩,那些愉快而默契的合作时光真的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虽然电视新闻或杂志上也时常会出现有关沈白露在美国的一些时尚报道,但是立夏依然会挂念那个走出了镁光灯,褪去了靓丽华美的外表后,回到现实生活中的沈白露究竟过得好不好。 “也不知 道沈白露现在在美国过得怎么样。”立夏有些感慨地轻叹道。 “貌似沈白露的私人生活一直都很低调,也很隐秘,所以大家很少有听到过她这方面的报道。”张智侠告诉立夏。 “我说刚才在远处看着这人眼熟呢,杨小哇你啥时候有这个闲情来打高尔夫球了!”一道傲慢又讥讽的声音蓦地从立夏的身后传来,只见对面小哇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同时布满了愤怒和憎恨。 “呦,苏立夏苏大设计师也在这呢,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呐,真是美若天仙啊!”还未等立夏转过身,那个嚣张跋扈的陈子瀚已经走到了立夏的跟前,两只色眼直勾勾地盯着立夏,“能找着苏小姐这样的大美人儿,余老板真是好福气啊!” “陈子瀚,你还要不要脸!”怒不可遏的小哇一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她直指着陈子瀚的鼻孔,“你连余老板的女人都敢调戏,你真是只畜生!” “杨小哇,你不想活了是吧,我——”被小哇激怒的陈子瀚面目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抡起拳头就要去揍小哇,不料被看不过去的张智侠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这位先生,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一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去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太过分了吧!”张智侠语气平稳,但他握着陈子瀚手腕的力度却越来越大,让陈子瀚毫无反抗的余地。 “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陈子瀚自知自己不是张智侠的对手,赶紧识相地服软。 立夏见张智侠已把陈子瀚的手腕握得红肿,她不想让千里迢迢从美国飞来中国的客人因为一些与业务不相关的琐事而闹得不愉快,于是便赶紧劝张智侠松手,“张先生,这种人不值得让您动手。您先回里屋休息一下,这里就留给我来处理好了。” “哼!”张智侠朝着陈子瀚一声冷哼,他看在立夏的面子上,猛地松开了手,然后回到了室内。 “陈公子,你没事吧!”陈子瀚的手下们这才闻声赶了过来。 “你们这群饭桶,这个时候才出现,刚才都去吃屎来么!”出了洋相的陈子瀚只好拿他这些手下出气,他正想伸手去教训他们,谁知刚一抬手就疼得嗷嗷叫起来。 此时的陈子瀚对张智侠后怕不已,因为张智侠差点把他的手给握断了。 “活该!不自量力!”小哇解气地嘲笑着陈子瀚。 “杨小哇,你——” 陈子瀚话还没说完,只听“啪 啪啪!”连续三声,快速又响亮,立夏重重给了陈子瀚三记耳光。 众人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陈子瀚的手下们暗自惊叹着:“这余大老板的女人果然威武霸气啊!” “苏立夏,你敢打我!”陈子瀚捂着火辣辣的脸气得吹胡子瞪眼也不敢动立夏一根汗毛。 “陈子瀚,我打你三巴掌也算是便宜你了!还有这个呢!”立夏正说着,旋即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直接泼了陈子瀚一脸。末了,空荡荡的矿泉水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准确落入身后的垃圾桶中。 立夏对着狼狈不堪的陈子瀚趾高气扬地拍了拍手,然后拉起小哇的手,“小哇,我们走!”那种强大的气场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苏立夏,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气得半死的陈子瀚望着立夏远去的背影开始胡乱叫唤起来。 立夏不屑于转身,懒散地在半空中摆了摆手,“好,我等着,我等着看越来越多的人收拾你这种人渣!” “立夏姐,你简直太帅啦!做得好,做得爽!大快人心啊!”回去的路上,小哇佩服地朝立夏竖起大拇指。还是她的立夏姐对她最好,狠狠替委屈的她出了口恶气。 --- “恩泽,原来你在这里。”秦冉手托一杯红酒朝正站在落地窗前出神的余恩泽走了过去。 “不会是在想念你家立夏吧。”秦冉开玩笑地说道。 余恩泽望着窗外雾蒙蒙的伦敦,眼神却清澈明亮,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线,“今天立夏应该就从海口回y城了,她刚才发邮件告诉我,她已经和张智侠达成了开summer&love纽约第二家分店的协议。真是太好了!” 秦冉看到余恩泽因为立夏而一脸欣喜的样子,她的心中却顿然升起一股细微的酸意。 即使走到天涯海角,他的心中也只有苏立夏一人。就算每次出差,陪他东奔西跑,昼夜颠倒的人从来都是秦冉,他的眼中也丝毫不会有秦冉的身影,秦冉于他永远都只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而已。正是这种纯粹又简单的同事关系让秦冉越来越觉得不甘心。 秦冉这次和余恩泽来伦敦是受到合作方的盛情邀请,特地来参加今晚的一场来自世界各地商业精英的交流晚宴。今晚的秦冉一身黑色深v大露背蕾丝晚礼群,性感,神秘又美艳,是众人纷纷向她投来惊羡的目光,唯独余恩泽对她无动于衷。 “立夏真是女中豪杰,来,庆祝一下吧。”秦冉强颜欢笑着向余恩泽举起酒杯,她仰起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正想再续上一杯,余恩泽连忙拦住了秦冉,“秦冉,看你这样子今天应该是喝了不少了,别再喝了。” 秦冉奋力甩开余恩泽的手,“我哪有喝多,我酒量好着呢,我还要喝。”说着继续往杯中倒满了酒,然后又一饮而尽。 她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下去,所有的心事都是面前这个从来都没有爱过她的男人,她的伤心难过全部化在了浓烈的酒精中,最后只剩无尽的苦涩。 余恩泽当真以为秦冉是因为心情好,所以才喝了那么多酒。他并没有留意到秦冉含笑的眼睛里其实隐隐闪着泪光。 “恩泽,你放开我,我还要继续喝,我要喝酒……”晚宴结束后,秦冉喝得烂醉,余恩泽只好将秦冉扶回了酒店,哪知他们刚一进房间的门,秦冉就哗啦吐了余恩泽一身。 “我要喝酒,我还要喝酒,给我酒!”醉醺醺的秦冉像块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吐了余恩泽一身,光知道不停地要酒喝。 无奈的余恩泽只好迅速脱下脏兮兮的外套,因为喝醉酒的人身体往往变得极为沉重,以至于他费了好大劲才把秦冉从地上扶起来,最后又将她抱到了床上。 余恩泽给秦冉盖好被子打算离开,不料迷迷糊糊的秦冉一把抓住了余恩泽的手,嘴里一遍遍念着,“恩泽,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秦冉,你醉了,好好休息,我得回去了。”余恩泽轻声对秦冉说着,并试图摆脱她牢牢抓住他的手。 “我不要你走,不要!”秦冉忽然情绪变得激动,眼角有泪水滑落,她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紧紧搂住了余恩泽的腰,“恩泽,五年了,我们认识五年了,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秦冉突如其来的一番告白令余恩泽惊诧不已,他用力挣脱开秦冉的手,立即后退到很远的距离,“秦冉,你真的喝醉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赶紧休息吧,我回去了。”说完,余恩泽利落地转身离开。 “我很清楚我自己在说什么,恩泽,我真的很爱你!”秦冉慌忙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余恩泽,她的脸颊紧贴在余恩泽的后背上,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灼烧着余恩泽薄薄的衬衣,“因为你,我终于体会到那种片刻见不到一个人的孤独滋味,这不是爱会是什么? ” “秦冉,你放手,你真的醉得不轻!”看到秦冉愈加失常的举动,余恩泽的目色完全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低沉而严肃,“我和你就只是纯粹的同事关系,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余恩泽此生只爱苏立夏一人!” “恩泽,五年了,这五年里我陪你走南闯北,你了解我,我了解你,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她苏立夏?!”泪流满面的秦冉猛然冲到余恩泽的对面,下一秒中,黑色深v蕾丝晚礼群“倐”地从她的身上褪落,露出雪白莹润的柔嫩肌肤。 她向前一步伸出玉臂轻轻勾住余恩泽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恩泽,苏立夏能给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你。” 第四十章 :我对你很失望 “秦冉,你疯了吗?!”有些恼怒的余恩泽一把推开了春光乍泄的秦冉,只见他果断抽起压在沙发抱枕下面的那条毛毯,随之迅速披到秦冉的身上,将她的身体遮好。 “你今晚喝醉了酒,所以你酒后乱语我不会当真,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余恩泽背对着秦冉,他不想看到她此刻难堪的状态,他的语气冷漠得凉透人心,“你赶紧把衣服穿好吧,我对你很失望,秦冉!”说完,绝尘而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秦冉一人,她奋力扯下披在身上的毛毯,轰然跪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泪水肆虐。她蜷缩起身体,任凭漫漫黑夜将她一颗失落孤寂的心一点点啃噬殆尽。 怒气未消的余恩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心跳得厉害,全身的血液仿佛已经冲至头顶,秦冉今天的表现真的让他始料未及,而她这又是何必。 昏暗的房间中,一道突兀的金色火光照亮了vivienwood银色土星火机的全身,余恩泽匆忙点燃了一支luckystrike。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浓郁的薄荷味道顺着喉间一路向下,流进了肺中,他需要这厚重的冷凉感来抵消他一直无法平静的心情。 第二天早上余恩泽再次见到秦冉时,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依然如往常一样神采飞扬地向余恩泽打着招呼,“早啊恩泽,昨晚睡得好吗?” 余恩泽见秦冉已恢复常态,便若无其事地冲她温和一笑,“我向来睡眠效果很好,倒是你,昨晚喝了那么多,半夜没再起来吐吧。”而实际上,他昨晚因为秦冉对他那些反常的言行举止,根本就没有睡着。 “哦,我昨晚喝多了吗?”秦冉一脸毫不知情的困惑,“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难怪今早起床时,我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她不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她只是强迫自己不要想起昨夜的狼狈收场。今天再碰面,她不希望他对她心存芥蒂,她唯有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此,她和他才不会因为尴尬而产生无话可说的沉默,以及他对她的刻意疏离。 “秦冉,身体要紧,要不今天我自己先回国好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你再回去。”余恩泽担心秦冉没有休息好。 “恩泽,你难道忘了吗,我可是余氏集团公认的你余总裁的拼命三郎啊,不是体弱多病的林妹妹呀!”秦冉亲密地拍着余恩泽的肩膀,巧笑倩兮。 平静的俊颜上是迷人清爽的笑容,但余恩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 步,与秦冉隔开一段距离,他向她确认,“真的没问题?” 秦冉自然发觉了余恩泽刚才那有意要和她保持距离的细节上的举动,她的心不由一痛。他至始至终都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多靠近她一步,他真的要疏远她了吗。 “没问题!”秦冉假装笑得灿烂,一副自信满满的状态。 夜幕降临时,余恩泽和秦冉到达y城,“恩泽,这里!”一直在护栏外耐心等候余恩泽到来的立夏在见到余恩泽时,立刻朝他挥手示意。 这是秦冉第一次见到生活中的立夏,原来她本人要比杂志上纤瘦许多,也高挑许多。精致的鹅蛋脸,清澈的双眸,她是那种美丽优雅中又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倔强与坚强的风骨女子。 秦冉发现,当立夏站在余恩泽的身边时,竟然毫不逊色,两人般配得令人动容,那是一种自成风景的赏心悦目,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因他们而黯然失色。 余恩泽一路上不苟言笑的严肃神情终于在见到立夏的那一刻全然伸展开来,那是一种完全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就连那双好看的凤眸里也绽放出欣喜的光芒。他所有的真实的喜怒哀乐只因面前这一人而起,他的意中人——苏立夏。 这是秦冉永远也不及立夏的地方,所以,她难过又嫉妒,甚至嫉妒得发狂。 “我来介绍一下,”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的余恩泽向立夏和秦冉做起介绍,“秦冉,这位就是我的女朋友,苏立夏。立夏,这位是——” “一直久仰苏小姐的大名,今日有幸见到真人,果然名不虚传。”秦冉竟然打断了余恩泽的话,只见她笑容明媚,“很高兴认识你,苏立夏小姐。我是余氏地产的市场总监,我叫秦冉,人称余总裁的拼命三郎,为余总裁做牛做马至今已有五年。” 秦冉一番别具一格的自我介绍让立夏不禁笑出声来,她礼貌地同秦冉握手,“没想到秦小姐是这么具有幽默感的女子呢,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令立夏出乎意料的是,她不知道秦冉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在秦冉握住她的手时,她顿时感到手指一阵吃痛。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秦冉同立夏握手的那一刻,立夏仿佛看到了秦冉那貌似热情洋溢的笑容里深深隐藏着的不知从哪里来的傲慢与敌对。 月光泻了一室温柔。 卸下一身疲惫的余恩泽懒洋洋地枕在立夏的大腿上,立夏手捏一支柔软适中的棉花棒正在认真地为他挖着耳朵。 余恩泽舒服得快要进入梦乡。 随后又换作立夏枕在余恩泽的大腿上,余恩泽开始为立夏挖耳朵。 “恩泽,小哇回来找我了。”温馨静谧的气氛中,立夏忽然轻声对余恩泽说道。 余恩泽先是一怔,手中的棉花棒停在半空中,不过很快他便了然一笑,继续低下头耐心地为立夏挖着耳朵,“怎么,杨小哇走投无路了,这又想起投靠你来了,然后你这个大傻妞心太软,就把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给收留了,是吧。” 立夏握住余恩泽的手,让他停下来,然后她起身坐到余恩泽的身旁,“小哇是有错,但不至于罪不可赦,现在她已经知错。其实,这姑娘也怪可怜的,一个人在y城人生地不熟的,又被居心叵测之人欺骗得那么惨。” “那只能怪她自己也是个居心叵测之人,这种人受到教训是必然的。”余恩泽仍然替立夏感到不值,毕竟当初立夏对杨小哇那么好,而杨小哇却做了对不起立夏的事。 “好歹我和小哇也相处了不短的时间,要说我们之间没有情谊那是假的。人有时候养只小猫小狗还会产生感情呢,何况人与人之间。小哇本性并不坏,她只是年纪太小,涉世太浅,所以容易吃亏。” 立夏努力为愤愤不平的余恩泽做着思想工作,“你说,我若不收留她,谁收留她啊,现在在y城她就信赖我一个人。你知道这姑娘今天问我什么吗?” “什么?” “她问我,立夏姐,是不是如今男女之间已经没有那种纯粹而干净的喜欢了,即使是喜欢也不过是建立在彼此存在利益牵绊的基础上?” “她所谓的利益牵绊是指什么?金钱?名誉?” “嗯。” “这么说,她是在承认自己是个功利心强烈的虚伪女人了。”余恩泽不屑地说。 “恩泽,不要总对小哇有偏见,小哇已经痛改前非。”立夏劝着余恩泽。 “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告诉她,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不是没有那种纯粹而干净的喜欢,只是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遇到。” “不错,一针见血。”余恩泽赞赏地望着立夏,他伸出细长的手宠溺地捏捏立夏的脸颊,嘴角划过一道魅惑的笑容,“你这个人啊就是太善良,但愿杨小哇真的能在你的感化下重新做人,她也就等着你来普渡她了。” “普渡 这么大的词我可不敢当,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而已。”立夏轻叹道。 “立夏,我其实——” “恩泽,我其实——” 两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正欲告诉彼此,居然同时开口。 “你先说——”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立夏,你先说。”最后还是余恩泽让立夏先说。 “恩泽,你不要嫌我多疑,”立夏将今晚憋在心中已久的想法告诉余恩泽,“我只是凭借女人的直觉告诉我,秦冉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她没那么简单。我发现她今天每次看你时,她的眼睛就好像会发光,可是她看我的眼神却似乎充满着敌意。” 立夏敏锐的洞察力令余恩泽不由怔住,其实他想告诉立夏的事情也正是跟秦冉有关。 “秦冉她喜欢我。”余恩泽果断向立夏说出实情,望着立夏此刻似是惊讶又似是平静的眼神,他显得很镇定,“在伦敦的那天晚上,秦冉她亲口对我说的。” 如立夏所料,秦冉果然对余恩泽暗生情愫。 虽是意料之中,但听到余恩泽亲口说出实情的立夏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好在余恩泽对她很坦诚,没有对她有所隐瞒。 见立夏一直沉默,余恩泽继续向立夏坦白,“当秦冉告诉我她很喜欢我的时候,我的确很震惊,但是我也直接向她表明了我的立场,我告诉她,我的心里只有你。” “立夏,秦冉这件事真的让我很意外,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对你的真心。”余恩泽望着立夏,目光真诚。 “我当然相信你的真心,但是你和秦冉每天在一起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不敢保证秦冉会对你死心。”立夏脸色阴沉,凝视着余恩泽的凤眸。 第四十一章 :你只是喜欢错了人 “立夏,你的意思是让我把秦冉调走吗?”余恩泽明白立夏在顾虑什么。 “恩泽,我知道秦冉是余氏地产的元老,”立夏神情严肃,她尤为冷静地对余恩泽说道,“她一路死心塌地跟随你打拼到现在实在不易。虽然你会受到深厚的创业感情的羁绊,然后不太愿意将她调走,但是如今的她对你可不仅仅只有创业感情在。 她明明知道你心中只有我一人,可她偏偏还要一厢情愿地喜欢你,如果你们继续在一起工作,你偶尔对她的一个正常上司对下属的关心,都极有可能让她产生死灰复燃的希望,让她对你余情未了。 与其让那些莫名其妙的无形暧昧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和伤害,不如要断就断个干净,这样对她对你都好。感情从来都是自私的,我虽然相信你的真心,但是我也必须要捍卫我们的感情!所以,恩泽,请原谅我的自私,秦冉她必须调走!” 看到立夏坚定不移的态度,她虽是商量的语气,但言辞间流露的却是无法抗拒的强硬和凌厉,余恩泽突然发觉,这样的立夏,还是他第一次看到。 心中不禁荡漾起一丝丝的窃喜,是那种温暖而清甜的愉悦,此时此刻的立夏已经让余恩泽彻底明白,他在立夏的心中早已占据着不可或缺的位置。 “好!”余恩泽握紧了立夏的手,他心意已决,“立夏,你所说的也正是我所想的,我明天就把秦冉调到下属集团任高层,秦冉她是个聪明人,她一定会明白我这么做的用意,这样也便可断了她的残念。” “但愿如此。”立夏脸上的阴云已经散去,露出轻松的笑容。只是不知为何,立夏的心竟莫名地忐忑起来,秦冉当真会就此放手吗?潜意识里的立夏并不敢妄自断定。 清晨的雾气很重,一直到上午也没有消散,余恩泽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脚下是浸没在一片朦胧飘渺中的繁华y城。余恩泽沉默地望着面前无尽的远方,俊颜清冷,凤眸黯淡。 一身黑色valentino职业裙装的秦冉安静地站在余恩泽办公室的门前,望着他英姿挺拔的轩昂背影,秦冉的嘴角扬起一抹柔软的弧度,而她的心竟微微一痛。 他离她这样近,她多想冲上去紧紧拥抱他。即使他的心里从未有过她的位置,至少在那一刻,他的心离她不再遥远。哪怕让她感受一下他加速的心跳,她也足以为此欢欣雀跃上半天。事实上,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奢望而已。 “恩泽,你找我。”秦冉很快恢复了自 信清爽的笑容,她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秦冉,你在集团总部做市场总监这么多年了,”余恩泽倒了杯咖啡递给秦冉,“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所以,我要调你去苏州分部任总经理。相信在你的带领下,苏州那边的盈利一定蒸蒸日上。” “恩泽,你要把我调走?!”秦冉讶异地瞪大了双眼,她不解地问他,“苏州分部那边不是一直有陈总在管理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我调去任总经理呢?” “陈总最近身体不大好,在外地修养,等他回来我自会有别的安排,时下,调你去苏州分部最合适不过。一会儿我就让行政部下发调任通知。”余恩泽语气平稳,细长的手指却在白瓷色的咖啡杯上不由地来回摩挲。 秦冉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余恩泽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他一来公司就突然要把她调走,显然是有苏立夏有关。 苏立夏!又是苏立夏!这个自私虚伪的女人! “恩泽,这该不会是你一时起意吧!”秦冉压抑着心中对立夏的愤怒,质问余恩泽,“你——是在逃避什么吗?” “秦冉,你想多了,这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职位调动而已。”余恩泽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想多了?!”秦冉一声有气无力的冷笑,只见她双手支撑在余恩泽的办公桌上,身子缓缓向前倾近,微怒的双眸里渐渐漫上酸涩的水气,她紧紧锁住余恩泽的眼睛,“普通的职位调动?!恩泽,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好哄好骗是么?是苏立夏让你把我调走的吧!” “秦冉,人员调动是我们余氏地产内部的事情,也是我的决定,你无缘无故扯上立夏,有意思么!”坐在办公椅上的余恩泽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一脸想要追究到底的秦冉。 “不就是因为我在伦敦那天晚上向你表白了我的心意么,你就这么害怕我会对你死缠烂打?!就这么着急把我从跟你身边赶走?!” 满腹的委屈和怨恨顷刻间爆发,秦冉终于忍无可忍,直接道出了心声,“恩泽,你为了那个苏立夏,竟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是吗?说赶我走,就赶我走!你和她苏立夏才相识几年,我和你为了余氏地产又风风雨雨了多少年!我喜欢你有错吗?我有错吗?!” 情绪失控的秦冉猛地将身边的咖啡杯摔到了地板上,因为用力太狠,有溅起的碎片一下崩到了她的左脸上,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秦冉,你疯了么!”余恩 泽一见秦冉的左脸受了伤,恼怒的他也无暇顾及向秦冉发火,因为担心她脸上的伤口,余恩泽只好赶紧找出一片消炎杀菌的创可贴小心翼翼地为秦冉贴上。 “恩泽,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秦冉紧紧握住余恩泽替她贴创可贴的那只手,冰凉的脸颊痴痴地贪恋着他掌心的温热,眼泪无声滑落,“你很紧张我,所以,你对我不是一丝感觉也没有的,对不对?” 余恩泽迅速将自己的手从秦冉的手中抽离,“秦冉,我身为你的上司,见到自己的员工受伤了,我不可能袖手旁观,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随之,余恩泽走到窗前背对着秦冉,他的语气平淡得不夹杂一丝情感,“你没有错,你只是喜欢错了人,感情是需要两厢情愿的,你虽喜欢我,但我并不喜欢你。我希望你能想开一些,学会放手。去苏州分部那边任职总经理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只能服从。” 余恩泽一番淡漠又理智的言语仿佛一根根尖锐而锋利的毒箭,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无不狠狠射穿了她的心脏,那是一种瞬间痛到窒息的心碎。 他对她说,她只是喜欢错了人,他要她学会放手。 可她真的是喜欢错了人么! 她又如何甘心放手! 她做不到! 做不到! “好,身为余氏地产的职员,我只能服从老板的命令。”良久的沉默过后,秦冉终于出声。 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嘴角噙着一丝淡然却又复杂的笑意,她快步走到余恩泽的身边,深情地注视着余恩泽俊朗的侧颜,“我知道你的心中只有苏立夏一人,但我也希望你明白,我的心中只有你余恩泽一人。我不会放手!”说完,秦冉推开门,昂扬地走出余恩泽的办公室。 有经过的员工发现了秦冉左脸上的透明创可贴,在他们恭敬却又惊诧的眼神里,她猜测到他们刚才在屋外应该是听到了她和余恩泽的争吵声。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脸上贴着创可贴么!赶紧做你们的事!”在下属面前的秦冉立刻变成了往日不苟言笑的女魔王形象,“今晚所有人加班!拒绝者,立马走人!” 无辜的下属们只好承认自己躺着也中枪的事实,谁叫自己的上司心情不好,她不拿这些下属出气,拿谁出气。 一个星期后,秦冉正式调任苏州分部总经理。坐在宽敞明亮的新办公室里,秦冉望着窗外完全陌生的城市风光,心中顿时恨意起伏,她绝 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苏立夏。 “立夏姐,你手机一直在响,”小哇将立夏放在会议室桌上的手机递给正在亲自为模特搭配珠宝的立夏,“是陌生号码,不知道是谁,一直在打你电话。” “喂,你好。”立夏放下手中的工作,迟疑地接起了电话。 “苏立夏,怎么,有胆量怂恿余恩泽将我从他身边赶走,没胆量接我电话是么!”电话那头响起秦冉轻蔑又傲慢的声音。 “秦冉,是你!”立夏很意外秦冉居然能有她的电话号码,甚至还给她打电话过来。不过,以秦冉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她若想要查到她想知道的人的电话号码,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呦,苏大设计师记性不错嘛,还记着我的名字呢!”电话那边的秦冉讽刺地笑着。 “秦冉,你突然打电话给我,究竟想要干什么?”立夏不想跟秦冉过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她。 “苏立夏,你以为你把我赶走,你就赢了是吗?”秦冉挑衅地对立夏说道,“我告诉你,苏立夏,余恩泽他是我的!你休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我永远都不会放手的!” “秦冉,你这又是何苦?恩泽他根本就不喜欢你,最后,受伤害的只能是你自己!”立夏无奈秦冉对爱情的盲目和偏激。 “我们走着瞧!”秦冉狠狠丢下一句,随即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第四十二章 :我这一生都欠你的 “立夏姐,你有没有看今早的报纸?”一大早,立夏刚走进工作室,小哇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找她。 “还没呢,怎么,难道是发生什么重大新闻了?”立夏困惑地问小哇。 “何止是重大新闻,简直是骇人听闻!”情绪有些激动的小哇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一摞报纸交到立夏的手中,“立夏姐,您看!” 所有的报纸头条千篇一律的黑色大字——国际名模沈白露被查出身患癌症,已经处于晚期! 立夏愕然地瞪大了双眼,握着报纸的手失控地不停颤抖起来,她不敢相信报纸上的报道是真的,于是一遍遍摇着头,“这绝对不可能!沈白露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一定是某些居心不良的记者在故意黑她,无端造谣!” “这是真的,立夏姐。”同样震惊的小哇心里也不是滋味,为了能让立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走到电视机前按开了开关,此时的电视屏幕上,国内外的记者们还在争相报道沈白露突然身患绝症的噩耗。 一颗柔软的心不禁猛地一颤,带着沉重而惋惜的痛,立夏怔怔地盯着错乱嘈杂的电视画面,双腿忽然间失去了力气,还好小哇及时扶住了她,不然就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立夏姐,你没事吧?”小哇赶紧将立夏扶到沙发上坐好,她一脸担忧地望着立夏。 “小哇,”立夏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握住小哇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你现在赶快去联系你那些靠谱的记者朋友,我急切需要知道沈白露此时住在纽约哪家医院。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在纽约,自己突然发生这种事,一定痛苦得快撑不下去。小哇,你快去办,越快越好!” “好,我现在就去联系!”小哇立刻冲了出去,她拿起电话迅速联系起那些记者,挨个向他们打听沈白露所住医院的名字和住址。 不一会儿,小哇就打听到了确切的信息,她立即告诉了立夏。 立夏不假思索,直接让小哇订好一张机票,当晚就只身飞往纽约。 到达纽约时已是第二天傍晚,立夏按照小哇告诉她的地址找到了沈白露所住的那家医院。 因为做过化疗,沈白露原来一头飘逸的秀发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一顶红灰相间的maisonmichel宽檐蝴蝶结礼帽将她光秃秃的头部完好地遮挡住。 “白露,我是立夏,我来看你了。”立夏眼眸潮湿,声音有些颤抖,她缓缓走向正 倚在病床上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沈白露。 “立夏,是你,真的是你!”沈白露闻声惊讶地抬起头,她的声音很虚弱。那双晦暗的双眸里闪烁出久违的光亮,先前红润的娇美容颜如今变得苍白如纸,布满裹夹着哀伤和痛苦的憔悴,但当她见到立夏的那一刻竟微微有了一点欣喜的血色。 立夏轻轻握住沈白露枯瘦如柴的手,她的心丝丝缕缕地痛起来,“白露,怎么会这样?” 沈白露苦涩一笑,只听她一声轻叹,然后转过头望向窗外,“或许是上天要惩罚我吧。” “白露,你不要这么说,”立夏伸开手,掌心托住沈白露冰凉的脸颊,“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就不可以放弃!” “没有了,一丝希望都没有了。”沈白露绝望地摇着头,这些日子里假装的所有坚强此刻轰然倒塌,她疯狂扯下头上的帽子,泪水决堤,“立夏,你看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很快就会死去!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痛苦的沈白露趴在立夏的肩头泣不成声。 立夏抱紧了伤心欲绝的沈白露,她的心也如刀割一般的疼,眼泪止不住滑落下来,“白露,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让我和你一起面对病魔好不好?” “不要放弃,坚强起来!你一直都是那个闪耀而美丽的沈白露,是那颗最亮的星辰。”立夏撑起沈白露的肩膀,她目光坚定地望着沈白露,“记住,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很多爱你,关心你的粉丝默默支持着你。 你的生命永远都是璀璨夺目的,没有什么可以打败你,除非你自己选择放弃自己!” “立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过又愧疚的沈白露泪流满面,她一头扑进立夏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立夏,“在这世上,我只剩你这一个最信任的朋友了,如果没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或许真的已经撑不下去。” “白露,你必须撑下去,必须!只要你活着,你就有义务过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天,这是对那些一直在乎你的人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立夏深深锁住沈白露的双眸,严肃而郑重地告诉她。 接下来的时光里,沈白露依旧要定期接受化疗,她的身体也越来越消瘦和虚弱,但是在立夏的陪伴下,她的心情却逐渐变得开朗和乐观,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多了起来。 沈白露每天都让立夏或经纪人帮她画上精致的妆容,穿上她喜欢的衣服,然后再戴上 立夏帮她搭配好的首饰,即使她所剩的时间越来越短,她也依然要美丽而优雅地活着。 她要像立夏对她说的那样,只要活着,就认真过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天,如此便可对得起那些一直在乎你的人,同时也对得起你自己,便可不枉此生。只是现在,她仍有两个心愿未了,她不知道在她离去前还能不能实现。 沈白露的病情一天天恶化,到最后她已经不能顺利走路,每次走了还不到五分钟就累得气喘吁吁,以至于她不得不依赖上了轮椅。 阳光和煦的午后,立夏推着沈白露在医院的公园里晒太阳,一路上,沈白露一直沉默不语,好像有什么心事。 立夏停下脚步,走到沈白露面前,她半蹲下来,关心地问沈白露:“白露,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一整天都没见你说几句话。” “立夏,”沈白露握着立夏的双手,双眸渐渐漫上酸热的雾气,“我真的很感谢你这些时日里对我所做的一切。你每个周都要那么辛苦地大老远从中国飞来纽约陪我和照顾我,我这一生都欠你的。” 立夏轻轻为沈白露拭去脸上的泪水,温柔地对她说:“傻姑娘,我们是好朋友啊,什么欠不欠的,我只希望你过得开心。” “我这一生能够遇到你这么一个知心朋友,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沈白露真诚地望着立夏,细弱的手指触摸着立夏微湿的脸颊,她的嘴角划过一抹无奈又歉疚的笑,“当初我那么过分地对你,直到今天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所以,我的报应就来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白露,你不要这样想。”立夏看到自责又难过的沈白露,顿时心痛不已,她一遍遍地安慰开导她,“人生中有很多事是我们根本无法掌控的,我们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人谁无过,只要你肯及时回头就值得原谅。而我也早已原谅你了,为什么你还要把自己困在过去中不肯走出来呢? 你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女子,你坦然接受着化疗对你的身体带来的一系列毒副作用,脱发,恶心,呕吐,腹泻……这么多煎熬都无法阻止你笑对生活,为何你还要对过去的自己耿耿于怀?” “立夏,我……”一时间,沈白露竟然语塞。她只觉长久悬在心上的一颗巨石终于落了地,眼前恍若一道耀眼的光芒划破沉寂的黑暗长空,绚丽的彩虹下,一切柳暗花明。 “白露,什么都不要想,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好吗?” “谢 谢你,立夏。” 很快到了沈白露的生日。因为身体的缘故,她今年的生日只能在医院里度过。 这天,除了立夏,她圈内的一些相处还不错的同行也一并来到医院为她庆生,还有那些一直喜欢她的粉丝也成群结队来祝她生日快乐,为她带来心意满满的礼物,并衷心地为她加油打气,让她不要气馁。 所有人围成一圈,大家整齐地打着拍子,为坐在轮椅上的沈白露唱着生日快乐歌。精致的生日蛋糕上插满了色彩缤纷的蜡烛,金色的火焰闪闪跳跃,映衬着沈白露泪湿而欣慰的笑颜。 立夏说得对,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这世上还有很多关心和在乎她的人,是以,她并不孤独。 “立夏,我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去,所以我有两件事,想要拜托你。”白天大家为沈白露庆祝完生日后陆续离开了医院,晚上病房里只剩下沈白露和立夏两个人,沈白露忽然握住立夏正在拿着毛巾为她擦拭额头的手。 听到沈白露说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立夏的心瞬间被狠狠揪痛,她硬是将不争气的眼泪吞咽到肚中,只见她强撑着笑容,“白露,无论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办到!” 第四十三章 :我一定要帮她实现 阴雨绵绵的一个周末,余恩泽带着立夏来到沈志远的住所。 “恩泽,这位是?”沈志远将他们迎到了客厅,在见到余恩泽身旁的立夏时,他总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好像之前在电视还是杂志上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小姨夫,这是苏立夏,我的女友。”余恩泽向沈志远介绍道。 “沈叔叔,您好。”立夏礼貌地向沈志远鞠了一躬,“我叫苏立夏,我是沈白露的好朋友。” 当听到沈白露的名字时,沈志远不由一怔,一股强烈的酸楚漫上心头。 那一年,他发现了沈白露的母亲背着他和女儿在外面找情人后,便果断与她离了婚。谁知前妻为了报复他,竟然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卸在沈志远的身上,并给当时单纯的沈白露灌输的全是憎恨自己父亲的思想,强迫沈白露与自己的父亲断绝一切往来。 本应是血浓于水的父女,可他们却天各一方,整整二十年没有任何交集。 自从妻子余佳慧离世后,沈志远干脆退休回到山清水秀的乡下,为自己建了一座青瓦白墙的农家小屋,每天种花养草,喝茶看书,过起了远离城市喧嚣的田园生活。他已很久没有关注外界的消息,时隔这么久,他不知道他的女儿如今过得好不好。 “苏小姐,请坐。”沈志远只是淡淡一笑,让立夏坐到藤椅上,随之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恩泽,我知道你惦记着你这个姨夫,工作那么忙还要抽空过来看望我。”沈志远在余恩泽的身旁坐下来,他拍着余恩泽的肩膀,语重心长,“以后要是遇上这种坏天气就不要过来了,这里离市区那么远,光开车都要半天的时间,我不放心你啊。” 余恩泽神情凝重地望着沈志远,“小姨夫,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立夏。她想要告诉您一些关于沈白露的事情,希望您能有个心里准备。” “关于白露的事?苏小姐,白露她怎么了?”沈志远的心跳忽然加速起来,脸上顿时布满担忧和焦虑。 “沈叔叔,白露她——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立夏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苏小姐,你说什么?”因为惊愕,沈志远手中的茶杯猛然滑落,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立夏,“什么叫白露所剩的时间不多了?白露她到底怎么了?” 余恩泽担心沈志远的身体,赶紧靠过去扶住他。 “白露她患了绝症,一直在纽约的医院里通过化疗来延迟 死亡的时间,但是上个礼拜医生还是下了病危通知。”立夏说出这番话时,心仿佛被针扎一样的疼。 “沈叔叔,这个是白露在医院病房里给您录制的一段视频,白露说,您一定要马上打开看。还有这两份文件,她也要我交给您。”双眸已经模糊,立夏强忍住难过的泪水,不让其滑落,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视频光盘和文件交给了沈志远。 电视屏幕上开始出现沈白露的画面,那张苍白憔悴面容上依然带着坚强的微笑,只见她端坐在轮椅上,正对着镜头—— 爸爸,我是白露。这些年,您过得还好吗? 我知道我一直是个不孝顺的女儿,整整二十年里,我没有看望过您一次。 我承认这其中大部分原因是跟妈妈有关,因为她的缘故,我始终对您充满恨意,以至于和你形同陌路。 去年妈妈临终时,也许她终于悔过,告诉我,其实一切都是她的错,与你无关。 知道真相后的我几度崩溃,我恨透了自己的无知和无情。您是我的亲生父亲,身为您的亲生女儿,我却没有尽到一个女儿对自己的父亲该尽的义务和责任。我——也有错。 现在的我终于明白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的道理。人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因我做过太多错事,所以上天便让我承受如今这惩罚。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坚强,可我还是熬不过病痛的折磨,命运注定我只能拥有这短短的二十几年生命。 爸爸,对不起,我知道我已来不及弥补我对您的亏欠,我已知错,希望您不要恨我。 您手上的那两份文件,一份是我签名的遗嘱,上面记录着我所有的资产,我已全部将它们转移到您的名下。我相信以我的能力,这些足够让您安享晚年。 还有一份文件是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希望爸爸能帮把我把它捐赠给中国的慈善机构,用于希望小学的建设,让更多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接受到教育。 这些是我唯一能为您和社会做的事了。 请您原谅我的离去,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您能健康快乐地生活,如此我便可走得安心。 爸爸,如有来生,我还会选择做您的女儿。 我爱您! 请您原谅我的不孝。 沈白露含泪的笑颜被定格,沈志远埋着头,颤抖的双手间是他一声声充满懊悔愧疚与扼腕叹息的心痛呜咽,“我的女儿,我 的女儿……” 尽管父女二人整整二十年没有任何联系,但当听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已快离开人世的噩耗时,沈志远仍然犹如遭到了晴天霹雳般无法招架。 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为什么她还没有享受到他的父爱,她就要永远地离开他了!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回去的路上,雨还在下着,冰冷的雨水就着昏黄的街灯不断敲打着前挡风玻璃,雨刮器来回摇摆,发出沉闷的声响,前方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恩泽,我们就这样把沈叔叔一个人留在那里好吗?毕竟他现在那么难过。”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立夏担心地对余恩泽说道。 “我小姨夫他会调整好自己的,他知道自己接下来怎么做。”余恩泽稳稳地开着车,目视着前方,“放心吧,我小姨夫他是个很坚强的人,我很了解他。” “那就好。”立夏稍微松了口气,她转过头望着车窗外夜幕下的城市浸湿在淅淅沥沥的雨中。 看到突然陷入沉默的立夏,余恩泽渐渐将车速减了下来,然后停靠在路边有停车位的位置,他望着立夏,“立夏,我知道你在因为沈白露而伤心难过,可是我们谁也不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毕竟我们每个人都尽力了,不是吗?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陪沈白露度过生命中这最后的时光,她想让你帮她做什么,你就尽力帮她去做,不要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我知道,可我还是很难过,我舍不得白露,她还那么年轻……”立夏双眸已经湿红,她无法继续说下去。 余恩泽将立夏搂进怀中,安慰着她:“立夏,坚强一些!你难道忘记了吗?为了沈白露的心愿,你还要再帮她做一件事,所以,你一定不能气馁,要坚强起来!” “对!”余恩泽的话瞬间提醒了失魂落魄的立夏,她迅速擦干脸上的泪水,强撑起笑容,“我不能光顾着伤心流眼泪,我一定要打起精神来!白露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帮她完成,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帮她实现她最后一个心愿!” 第二天立夏就飞到w市,来到了陆跃凡的家中。 当陆跃凡打开门看到是立夏来了时,清俊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欣喜之色,“立夏,你怎么来了?来,快进屋!” “陆跃凡,你对沈白露真的就那么绝情么!”立夏没有坐下来,她不苟言笑地望着陆跃凡,带着责怪的语气。 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陆跃凡有些失措地走到窗前,他不敢看向立夏,“立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立夏气愤地冲到陆跃凡的对面,她锁住他的眼睛,“陆跃凡,你到现在还在装蒜是么!我就不信你每天不看新闻,什么都不知道!白露她快不行了!你就这么铁石心肠,无动于衷吗?!” “我跟她早就分手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陆跃凡淡漠地回答。 “可是你们当初毕竟相爱过,白露现在这个样子,你但凡还是个男人,还有点柔情,你也应该去看看她!” 立夏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紧紧抓住陆跃凡的胳膊,不断摇晃着他,“你知不知道,白露她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你啊!她至今还是深爱着你!你就真的忍心让她带着遗憾离开吗?你忍心吗!” 陆跃凡的心一阵抽痛,为什么沈白露还是对他念念不忘!是他曾经绝情地离开了她,他不值得,他也不配被她这样刻骨铭心地爱着。他强迫自己狠下心不去看望沈白露,就是要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哪怕让她恨他,他也不要她再继续爱着他。 “我不值得白露对我一往情深,真的不值得。”陆跃凡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眼睛里泛起酸热。 “陆跃凡,你给我听好了!”立夏用力擎起陆跃凡的下巴,她让他看着她的眼睛,“现在不是你值不值得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白露开心,让她没有遗憾! 你如果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陆跃凡,那么请你像个男人一样,拿出你的真心,在白露最后的时光里陪伴她,好好呵护她!” 第四十四章 :可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沈白露的病情加速恶化,枯瘦如柴的她就连说话也变得越来越吃力。如今的沈白露已无法再出去晒太阳,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依靠各种输液来勉强维持着即将消逝的生命。 立夏明白,沈白露之所以会硬撑到现在,不过是一直在等那个人能够来到她面前。 事到如今,陆跃凡仍然没有出现。 窗外,灰色的天空中飘散着清冷的雨,好像沈白露此刻的心情,孤寂,寥落。 “立夏,我想我是看不到跃凡了,我快坚持不住了。”虚弱的沈白露声音轻得犹如空气,立夏不得不趴到她的唇边才能听清她说的话。 立夏忍着心痛的眼泪,双手不由颤抖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沈白露瘦的快要只剩半截的脸,“白露,陆跃凡他一定会来的!相信我,再坚持一下,他一定会来的!” “立夏,不要再鼓励我了,”沈白露望着立夏竟欣慰地笑起来,“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是我已经尽力,我真的快撑不下去,我怕是等不到跃凡来了。” “女儿,再坚持一下,相信立夏,陆跃凡他一定会来的!”一旁的沈志远压抑着心中的苦痛,鼓励沈白露千万不能放弃她这最后的心愿。 沈白露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去拉住沈志远的手,沈志远赶紧将女儿的手握在掌心,然后倾身将自己的耳朵靠在女儿的唇边,听着女儿对他说着什么。 “爸爸,我真的很开心你能飞来纽约看我,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能有爸爸陪伴,我真的知足了。唯一遗憾的是,我还没来得及陪在你身边孝敬您。对不起,爸爸。” “我的好女儿,不要再说了,爸爸从没有怪过你,是爸爸没有让你享受到父爱,爸爸有错……”心如刀割的沈志远已经哽咽。 眼前的一幕也让立夏心酸难过不已,眼泪如潮水般袭来,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失控地哭出声音。 沈白露依然坚强地微笑着,安慰自己的父亲和立夏,“大家都不要哭,说好要笑着看着我离开的,不要哭。”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一道明亮的光线蓦地投射进来,沉重却又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久违而熟悉的嗓音渐渐靠近,“白露,我是跃凡,我来了!” 懊悔的陆跃凡望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沈白露,他跪在地上,握着她冰凉枯瘦的手贴在他布满泪痕的脸颊上,“白露,我来晚了,我对不起你……” 终于等来了自己心心念念,深深爱着的人,沈白露露出无憾的笑容,“跃凡,不要难过,我能见你最后一面,我死也瞑目了。”只见她眸中含泪,目光带着真切和恳求,“你可不可以——再亲吻我——一次?” 低泣的陆跃凡慢慢俯身向满怀期待的沈白露渐渐靠近,他的双唇不停地抖动着,滚烫的泪水一遍遍灼烧着他悲伤痛苦的面容,他闭上双眼,缓缓吻上她苍白冷凉的双唇。 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滑落,沈白露含着满足的笑永远地沉睡过去。 参加完沈白露的葬礼后,立夏回到了y城,她的心情因为沈白露的离去跌落到了谷底。 “立夏,你要想开一些。”晚上,看到坐在沙发上神情忧郁的立夏,余恩泽甚是为她担心。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人的生命的真实性。”由于亲眼见到过沈白露所遭遇的一切,立夏感慨万千,“有的人,你明明昨天还看到ta对你有说有笑,而今天ta就永远地离开了你,就像沈白露。” 立夏无奈地一声苦笑,“人的生命真的太脆弱,说没有就没有了。” 是啊,人的生命真的太脆弱,说没有就没有了。 余恩泽的心不由一痛。 立夏的话让他再次想到了他敬爱的母亲还有他的小姨。她们都是那么美丽而优雅的优秀女人,不过一夜之间,母亲被病魔夺去生命,小姨被凶手残忍杀害。这种突然失去至亲的痛已经根植于心底,永远不会消散,只要轻轻一碰,依然会让他疼得无法呼吸。 “恩泽,对不起,是不是我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立夏看到余恩泽忽然变得沉默,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应该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余恩泽注视着立夏,反问她,“立夏,你难道忘记了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你曾告诉我,只要你相信你在乎的人还活着,那么ta就活着,为了在乎的人,我们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地生活。” 立夏低下头,不再言语。 人就是这样,往往在劝说别人的时候,总有一大堆道理,而当自己遇到类似的境况时,却又困于其中,停滞不前。 余恩泽将立夏搂进怀中,“我知道你很舍不得沈白露,毕竟你们当初有过那么愉快而默契的合作时光,你甚至把她当成你最好的朋友。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坦然去接受既定的事实。一味沉沦在痛苦的过去中不能自拔,既伤害了自己,也伤害 了那些依然关心你的人。生活总得继续,为何不勇敢地抬起头大步向前呢!” “恩泽,其实,我不是沉沦在沈白露离去的痛苦中不能自拔,我只是——”立夏抱紧了余恩泽,她想要继续说下去,却又突然语塞。 “只是变得害怕失去,对吗?”余恩泽明白立夏真正的心声。 曾经,面对母亲和小姨的离世,他又何尝没有茫然失措过,那种害怕失去的强烈恐惧感无时无刻都在威胁着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幸运的是,在后来立夏和欧阳的陪伴以及鼓励下,他渐渐走出了阴影。如今立夏因好友沈白露的病逝,也受到同他过去一样的困扰,他自然能理解。 “沈白露的离开,让我看到了生命的不堪一击。我开始变得胆小懦弱起来,”立夏起身望着余恩泽,她眼眸微湿,“我害怕我会渐渐失去身边重要的人,我害怕自己没有那么坚强去面对那么多生离死别,我害怕自己会承受不住那些失去至亲至爱的痛。” 柔和的光晕中,余恩泽心疼地抚摸着立夏娇美的面容,他回她一坚定的眼神,“立夏,不要害怕!人的一生总要经历各种各样无可奈何的事情,我们恰恰也是因为这些十有八九的不如意而迅速成长起来的。你要记住,人永远要比想象中来得坚强!” “真的吗?”立夏不确定地问余恩泽。 “真的。”余恩泽笃定地回答立夏。 心情变得开朗了许多的立夏依偎到余恩泽的怀中,“恩泽,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这里,”立夏微红的脸颊贴着余恩泽宽阔的胸膛,她纤细的手指着余恩泽心脏的位置,“会不会很累?” “为什么这么说?”余恩泽握住立夏的手,语气温柔。 立夏触摸着余恩泽的心口处,“因为它承载了太多的心事,有你自己的,有我的,也有欧阳的,还有那些我们都不知道的。所有的心事都装在这颗小小的,又坚强无比的心里,你一个人独自承受。” 余恩泽在立夏的额头上落下一记深情的吻,随之,他轻轻抬起立夏的下巴,凤眸里尽是宠溺,“遇到你之前,我的心是不满的,遇到你之后,我的心就满了。那些因你而起的喜怒哀乐正好填满这颗曾经孤独寂寞的心,我并没有觉得累,我只感到很满足。” 立夏搂紧了余恩泽,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一直定格在这里,没有争吵,没有打扰,两个人就这样安宁又温馨地慢慢变老 。她多想将他揉进她的灵魂里,让他如影随形,如此,她就再也不用害怕失去他。 为何她总是会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威胁感在压迫着她? 是因为那天秦冉的那一通电话吗? “苏立夏,你以为你把我赶走,你就赢了是吗?” “我告诉你,苏立夏,余恩泽他是我的!” “你休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我永远都不会放手的!” 立夏的耳边猛然响起秦冉那尖细又充满挑衅的声音,她那傲慢的姿态仿佛此刻就在立夏的眼前摇晃。 “恩泽,其实,你把秦冉调去苏州任职的那一天,她给我打过电话。”立夏沉思良久,还是决定把秦冉那天给她打过电话的事告诉余恩泽。 “秦冉怎么会有你的电话?她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余恩泽颇感意外。 “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她想查谁的电话号码查不到。她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告诉我,她不会对你放手。”立夏如实说道。 凤眸顿时黯淡下来,余恩泽握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秦冉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真的很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担忧的立夏握紧了余恩泽的手。 “立夏,也可能是你想多了。也许秦冉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我把她调走的事实,因为心里不平衡,就对你随口那么一说。秦冉是个成年人,她不至于做出冲动的事情来的。”余恩泽劝立夏不要多想,毕竟他和秦冉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了解她的性格的。 也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余恩泽了吧,所以才会想得多,然后就变得没有底气,觉得感情受到威胁。可真的是她想多了吗?之前的她不一直都是那个自信而果敢的苏立夏么,怎么如今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了? 第四十五章 :可信任的倾听者 为了给来中国度假的欧阳接风洗尘,余恩泽特地选择在风和丽日的周末在自家广阔的后院为欧阳举办了一场露天烧烤party。 西兰花配黑胡椒牛排,番茄配银鳕鱼片,山药配蜜汁鸡翅,蒜蓉配脆皮对虾,生菜配孜然瘦肉,还有扇贝,鱿鱼,洋葱,苦菊,金针菇…… 丰富又新鲜的烧烤食材,加之合理的色彩鲜明的荤素搭配,一场气势恢弘的美味盛宴,既满足了各人日常挑剔的刻薄口味儿,又带来了赏心悦目的视觉享受。 用餐时大家有说有笑,气氛甚是愉悦,只是后来立夏偶然谈到江雨诗的时候,欧阳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散不见。 立夏会谈起江雨诗,源于她去年冬天的时候收到江雨诗从非洲寄来的一张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上的江雨诗皮肤已被非洲的干燥烈日晒得黝黑,只见她搂着一群瘦削的非洲孩子们面对着镜头,金色的光芒中,他们的笑容灿烂而清澈。在他们身后,一座崭新的学校醒目地伫立在有些荒凉而破败的村落中央。 江雨诗在给立夏寄来的信中写到: 海,立夏,你最近好吗? 去非洲这么久,我除了一成不变地想念洛晨,其实也挺想念你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念我呢? 自上次在洛晨家见到你,尽管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我确实喜欢和你做朋友,因为你真诚,率直,不做作。 我虽一直在外漂流,看似洒脱随性,实则内心诸多苦楚。也许我这颗流浪的心容量真的有限,时至今日,它已满载,实在装不下我越来越多的烦恼和忧愁。是以,我的倾诉欲开始膨胀,我极度需要一位可信任的倾听者,而我唯一能找到的这个合适的对象就是你。 这张照片是我在坦桑尼亚的一个村落和当地的一群孩子们照的。我们身后是我和那些从世界各个国家赶来这里做志愿者的朋友们一起为这群孩子们建造的学校。 一想到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以后可以在这座学校里接受教育,享受知识的熏陶,不再盲目无知,我们就倍感欣慰。这应该算是件值得开心而骄傲的事情了吧。 坦桑尼亚地处东非高原,虽然相对于撒哈拉大沙漠的干燥炎热,东非高原简直就成了天堂,可以看到雄伟壮丽的海拔五千多米的乞力马扎罗雪山,还有横亘其中的大裂谷以及丰富的草甸,但是贫穷落后仍是这个国家的通病。 至今,坦桑尼亚居民 的生活水平最好的也不过相当于我国六十年代以前,干旱、蝗灾、疟疾等一系列灾害仍然困扰着当地的老百姓。 我们这群衣食无忧却时常怨天尤人的志愿者们,当看到那些天真善良的孩子们身处恶劣的坏境中,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时常遭受疾病的折磨,有的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生命时,我们才突然意识到,跟这里的人们比起来,我们之前过得当真是天堂般的生活,只是我们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 在那些饱受饥饿以及病痛折磨的坦桑人面前,如此幸福的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命运的不公,不珍惜眼前的美好生活。 曾经的我总是一厢情愿地喜欢着洛晨,我自知深陷其中,却甘心被那种自欺欺人的情感幻象所迷醉。当初的动辄伤风感月如今看来是多么幼稚与可笑,生死面前一切都不足为重,所谓的儿女情长更是渺小得如一粒尘埃。 这里的条件确实比想象中还要艰苦,我和其他志愿者们过得也十分艰难,有的人坚持不了只好选择打道回府,当他们重新回归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中时,他们的人生态度较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我想,他们所说的改变应该就是成长吧。 我从未后悔自己当初所做的决定,所以我还留在这里。 从小到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我任性又自私,无论做什么事情,我只顾及自己的感受,从不为别人着想。 如今的我也该为自己当初的不成熟埋单了,我总要力所能及地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比如,来到非洲帮助这些可怜的儿童们。 立夏,我真的很羡慕你,因你拥有我所没有的爱情。 洛晨是扎在我身体里的一根刺,带着锥心的痛融进我的血与肉,无法拔出。不如就让我带着这根刺浪迹天涯,任时光将他慢慢掩埋。 立夏,我突然跟你唠叨了这么多,你有没有烦我呢? 不过我的这些话憋在心中太久了,此刻全部倾诉出来,瞬间觉得身心轻松。 立夏,谢谢你。 祝安。 江雨诗 “雨诗她跟你联系过?”欧阳听到立夏说起江雨诗给立夏寄过照片并写过信时,显然颇感意外。 “那她在信里说什么?她还好吗?”欧阳急切地问立夏。 立夏反而诧异地望着欧阳:“欧阳,你别告诉我,雨诗去了非洲后你们两个一直没有联系。” 欧阳叹了口气,声音低沉 ,“雨诗去了非洲后,我给她打过很多遍电话,可每次她都给我挂了。我也给她发过电子邮件,但是她从未回复过我。我想,她是在和我赌气吧。” 立夏想起江雨诗在信中对她说的那些关于欧阳的话,她不禁为江雨诗和欧阳之间那种有缘无分却又难以割舍的复杂情感而深感无奈和惋惜。 “雨诗在信里说,坦桑尼亚的生活真的让她成长了很多。她不是在和你赌气,她只是想让自己学着放下你而已。”立夏劝说着欧阳。 “非洲的环境那么恶劣,我真的很担心雨诗的身体会受不了。”欧阳的心一阵抽痛,愁绪全部凝结在了眉宇间。 “放心吧欧阳,雨诗很坚强,她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立夏安慰道。 余恩泽拍拍欧阳的肩膀,凤眸凝视着他的,“欧阳,你不要总是自责难过,感情从来不是勉强的事。雨诗总有一天会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的。” 欧阳竟苦涩一笑,“我所害怕的正是雨诗在真正做到放手后,她会不顾自己的安危一直将自己放逐,不知何时才能踏上归程。” “说什么呢洛晨!”背后忽然传来一声久违的悦耳的清脆女声。 大家顿时闻声转过身望去,出乎意料地,江雨诗出现在余恩泽的后院中。 纯白色的t恤,浅蓝色的牛仔短裤,外加一件军绿色与藏青色混合的迷彩防晒衣,休闲又清爽的江雨诗背着背包迈着轻快的步伐朝他们走来。 只见皮肤变得黝黑的她高挑的身材清瘦了许多,但是那骨子里散发的英气却丝毫未减。她先前的短发留长了,被扎成了高高的马尾,少了一些疏离的冷漠,多了些许成熟的柔和。 江雨诗来到欧阳的身边,喜怒交叠的她朝着欧阳的肩膀象征性地轻轻给了他一拳,“还一直将自己放逐,不知何时才踏上归程呢,我江雨诗在你眼中果真成了浪子了吗?” “雨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去接你呢?”欧阳终于见到他牵肠挂肚的江雨诗,立刻喜笑颜开。 “你都对我这个浪子死心了,我还告诉你我回来了干嘛!我可不想自讨苦吃!”江雨诗想笑又不能笑地向欧阳抱怨道。 “雨诗,我只是关心你,不管怎样,你平安回来就好!”欧阳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松下来了。 余恩泽已和江雨诗多年未见,因为欧阳的缘故,他同她之间的关系谈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敌人,总之,不亲近,也不 生疏。 “雨诗,好久不见。”余恩泽微笑着向前和江雨诗打招呼。 江雨诗淡淡一笑,目光微妙,“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余恩泽。欧阳来中国,不是在你送他的那栋别墅里,就是在你这里,因为你,我永远都不愁找不到他。” “不管在哪里找到你想找的人,只要能找到总归是好的。”嘴角划过一抹魅惑的笑,余恩泽回应江雨诗,“既来之,则安之,何不一起加入我们的派对。” “对啊雨诗,难得大家能凑一起,快坐下来。”立夏拉着江雨诗的手在餐桌前坐下,然后问她,“你这次回来,日后还要回坦桑尼亚吗?” “我这次只回来一个星期,我只是回来看望一下我的父母还有你们。”江雨诗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有意看了欧阳一眼。 这一次,江雨诗说的是看望你们,而不是看望欧阳一人。 她这么说的目的就是在暗示欧阳,她不会再对他割舍不下,除了他,她的生命中还有更多值得她牵挂与思念的人。 欧阳自然也是明白江雨诗话里的含义,他感到欣慰又难过。 他欣慰的是,江雨诗在渐渐长大,而他难过的,是她又要漂泊远方。 “就不能不去吗?那里太艰苦了。”立夏想要挽留江雨诗。 “我一定要去。那里有我想做的事。”江雨诗坚定地回答。 欧阳目不转睛地望着笑容澄澈的江雨诗,他的心又蓦地疼起来。他知道她去意已决,任谁挽留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这样吧,雨诗,”余恩泽忽然问起江雨诗,“你后天有时间吗?” 第四十六章 :阴谋的开始 “有时间。怎么了?” “如果你后天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和立夏还有欧阳一起去参加余氏地产举办的一年一度的业界精英交流沙龙。” “那是做什么的?” “就是多认识一些人,然后大家互相交流一下自己的心得,为了拓展自己的视野以及为自己计划的未来寻求合作的机会。” --- 会议室里所有的照明灯被熄灭,投影仪被打开,一束泛着荧光的蓝色光线投射到空气中,来自各行各业的商业精英们带着各自的ppt数据分析开始在大屏幕上一一呈现。 在那些此色彩斑斓又对比鲜明的柱状图、饼形图、趋势线以及excel表格等各种数据表现形式的相互转换中,大家看到了每个行业在大环境中所占的优势和劣势,通过取长补短,从而更明确地找到了自己日后的发展方向或者可靠的合作对象。 当大屏幕上最后一个thankyou完全隐去,会议室重新获得了光明。大家有说有笑地下了楼,一楼大厅里,余氏地产已经为大家精心准备好了丰盛的自助午宴。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洒满一室柔和的金色光晕,大厅中央的心形音乐喷泉随着舒缓优雅的钢琴曲有节奏地画出一道又一道闪烁着彩虹般绚丽的弧形水花,让人看了不由心情愉悦。 瞅见立夏和江雨诗正在说笑,秦冉举着一杯红酒径直朝她们走了过去,只见她面对着立夏,那明艳的笑容里猜不出几分真,几分假,“立夏,你刚才对国内珠宝业的分析真是细致入微,又极具说服力,让我大开眼界了。来,我敬你一杯!” 看到此时友好力爆棚,和上次在电话里那个嚣张跋扈的秦冉简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立夏不禁暗自怀疑,那天的秦冉会不会是她产生的幻觉。 “秦冉你也很棒呢,不愧是地产界的骨灰级精英。”立夏象征性地微笑着,同秦冉碰杯。 “这位是?”留意到立夏身边气质不凡的江雨诗,秦冉好奇地问道。 “奥,我来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立夏赶紧做起介绍,“雨诗,这位是余氏地产苏州分部的总经理,秦冉。秦冉,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江雨诗。” “江小姐,很高兴认识你。”秦冉主动向江雨诗伸出手,“不知江小姐在哪里高就呢?” 不知为何,江雨诗刚才见秦冉第一眼时就对她没有什么好感,直觉告诉她,秦冉就是那 种典型的绵里藏针的心机女。 江雨诗压抑着心中对秦冉的嫌恶,有些不情愿地同她握手,只听她语气淡漠,“谈不上高就,我就一无业游民,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秦冉顿觉自己被泼了一身冷水,尴尬的她只好干涩一笑,“额,江小姐真是又幽默又谦虚呀,你刚刚在会议室呼吁大家要关爱世界各地的贫困儿童,那可是得到了众多人的支持哦!” 江雨诗已经对面前油嘴滑舌的秦冉失去了耐性,她不苟言笑,轻蔑的眼神里折射着不屑的寒光,“秦小姐,你若是真关心我的慈善事业的话,那么就请你以实际行动来体现,不要光在我这里耍嘴皮子,唱花腔。”随之,她果断拉起立夏的手,“立夏,咱们去找欧阳聊天去!” 立夏了解江雨诗这种爱憎分明的率真性格,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她会全心全意地去对待,而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她恨不得立即将其铲草除根,老死不相往来。 “雨诗,跟秦小姐打个招呼再走。”立夏提醒江雨诗这毕竟是公共场合,不要不注重礼节。 “打什么招呼,她这种人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甭搭理她!”江雨诗甚至都懒得去看秦冉一眼,她扬起头拉着立夏就走。 秦冉忍无可忍,这个江雨诗就和苏立夏一样,处处与她作对,她们两人没一个好东西。 苏立夏,你这是要跟我斗到底么!你在暗里算计我还不够,明里你又拉个臭丫头来对付我!秦冉瞬间对立夏恨得牙痒痒。 就在立夏往前迈步的时候,对面恰巧来了一个端着盘子的服务生。忽然地,秦冉的嘴角划过一抹诡异又邪恶的笑,只见她偷偷把自己的脚朝服务生脚下一伸,毫无防备的服务生在她的意料中顺势失衡,手上的盘子猛然滑落,放在上面的热汤连同碗碟一齐朝着立夏飞溅而去。 情急之下,江雨诗本能地一个箭步挡在立夏面前,她用力将立夏往边上一推,热汤全部泼到了江雨诗的后背上。 “雨诗,你有没有事?”惊慌的立夏赶紧爬起来去扶趴在地上的江雨诗。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好在江雨诗今天穿的是防水防热的外套,不然她的后背就会被严重烫伤。 缓过气来的江雨诗忍着后背稀稀疏疏的火辣辣的疼痛迅速站了起来,怒火冲天的她直接冲到假装若无其事的秦冉面前,她二话不说,上去就扇了秦冉一记重重的耳光,“你 敢陷害我立夏姐,我饶不了你!” 众人目瞪口呆。 “江小姐,你凭什么打我!”秦冉捂着左脸,把无辜相装得有模有样,她一见余恩泽朝她们这边走过来了,立刻哭得梨花带雨,“苏立夏,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针对我!” “秦冉,你装给谁看呢!你再装,你信不信我还要扇你!”气愤的江雨诗正欲向前继续教训秦冉,赶过来的欧阳立即制止了她。 “秦冉,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明明是你在搞一些阴谋诡计,你还倒打一耙!”愤怒至极的立夏走向前斥责道。 毫不知情的余恩泽走过来看到满地的狼藉,凤眸顿时黯淡了下来,“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恩泽,你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秦冉委屈地泪流满面,“立夏无缘无故说我在搞阴谋诡计,然后她的朋友就跑过来打我一耳光!我究竟做什么了,讨得她们这样对我!”看到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围观者们貌似向她投来了同情的目光,秦冉干脆越哭越凶。 “余恩泽,事情根本就不是秦冉说的那样!”又急又气的江雨诗甩开欧阳的牵制冲到余恩泽面前,她怒指着佯装冤屈的秦冉,“你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明明是你故意绊倒服务生好让盘子里的热汤烫到立夏,如果不是我及时为立夏挡住,立夏今天就毁容了!” 秦冉一个劲地摇着头,一副受到屈辱的可怜表情,“恩泽,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你也知道,立夏本来就对我有所防备,对我心存芥蒂,你是她的男友,她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秦冉,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什么你做了亏心事还要睁眼说瞎话!”看到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改跳的秦冉,立夏终于见识到秦冉的虚伪与险恶。 “都给我住口!”余恩泽一声厉喝。 气氛霎时一片死寂。 凤眸里一片冷肃的漆黑,余恩泽走到那个刚才摔倒的服务生面前,他郑重其事地问他:“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服务生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年纪尚小的他有些被余恩泽咄咄逼人的强大气场给吓到,说话时竟结结巴巴起来,“我——我姓——姓王。” “王先生,你不要害怕,”见服务生有些胆怯,余恩泽放缓了语气,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整个事件的当事人,你告诉我,当时你是自己摔倒的还是被谁故意绊倒的?” “我— —”服务生低下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你不要有所顾虑,你一定要实话实说,因为这件事关乎到她们三个女人的声誉和人品,只有你能证明她们三个人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余恩泽将这件事的严重性分析给服务生听。 紧张又压抑的氛围里,大家齐刷刷地盯着服务生,焦急地等待着他说出实情。 秦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手心里还有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她的心脏也剧烈地跳动起来。 可就在服务生即将鼓起勇气开口说出真相时,秦冉突然两眼一闭,猛地晕倒在余恩泽的怀里。 余恩泽不停地呼唤着秦冉的名字,一阵慌乱中,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昏迷不醒的秦冉身上。迅速拨打了急救电话后,救护车很快赶来把秦冉送去了医院。 大家不欢而散,没有人再去顾及那个服务生要不要说出先前那件事情的始末原委。 到了医院后,秦冉竟又醒了过来。医生给秦冉做了一番检查,然后告诉余恩泽秦冉并没有什么问题,她可能是惊吓过度而导致了晕倒。 听到医生说秦冉没有大碍后,江雨诗拉着立夏来到医院的走廊里,“立夏姐,那个秦冉真是只老狐狸,她一定是害怕服务生说出真相,所以才假装晕倒转移注意力。” “雨诗,你知道秦冉是什么人就好,今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要再提起。”立夏自然是知道秦冉是因为心虚而假装晕倒,只是她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己,反而是江雨诗。 江雨诗是个思想单纯的姑娘,没有心机,万一居心叵测的秦冉日后记起江雨诗的仇,那江雨诗势必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立夏握住江雨诗的手,郑重地嘱咐她,“雨诗,不管秦冉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从今天起你离她远一点,千万不要让她伤害到你!你现在跟着欧阳赶紧回家,听见没?” 待江雨诗和欧阳离去后,立夏一个人站在病房外的窗前,望着秦冉躺在病床上对着余恩泽哭哭啼啼,立夏的心被猛地揪紧。难道,秦冉这是要开始她的阴谋了吗? 第四十七章 :不可理喻 两旁的路灯还未亮起,夜晚却早已被来来往往的车辆填满。蜿蜒绵长的车流中密密麻麻的近光灯,远光灯,雾灯,尾灯,闪烁着忽明忽暗又忽远忽近的金色以及红色光束,深陷其中的交通灯和着涌动的迷离与璀璨变幻莫测地跳跃着突兀而鲜明的红色,绿色,黄色,渲染出一片色彩斑斓的喧嚣夜色。 红灯。 余恩泽平稳地停下车,车窗开着,微风拂过脸庞,丝丝缕缕的凉薄感。 “恩泽,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秦冉忽然打破一路上静默的气氛。 “我只相信立夏她不会伤害任何人。”余恩泽没有望向秦冉,他一直目视着前方,语气坚定。 绿灯。 余恩泽利落地踩下油门,车内再次陷入无言的沉默。 车子到达秦冉的住所后,秦冉终是按捺不住心中升腾起的怨怒,她转头望向面无表情的余恩泽,质问他,“你的意思是,我在冤枉立夏,对么!” “秦冉,现在车子里就你和我两个人,你还要在我面前伪装到什么时候?”余恩泽凤眸黯淡,声音低沉。 “你说什么?我伪装?”秦冉无力地发出一声冷笑,“恩泽,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原来,我在你的心目中居然是这种人。” 余恩泽已然对今天的秦冉失望透顶。 当初立夏告诉他秦冉在电话里对立夏说的那些挑衅的话时,他多半以为秦冉只是因为被调到苏州分部而对立夏心生怨恨,一时间想不开,就说些气话发泄一下而已。 同秦冉共事这么多年,他定然是不相信秦冉真会是那种横刀夺爱的人。在他的印象中,秦冉是那种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事业上的女强人,从不涉足恋情的她知性能干,聪慧机敏,是他最信任的工作伙伴。他从未料到秦冉会对他情有独钟,直到在伦敦时,秦冉突然向他表白。 那一刻,余恩泽才猛然发现,原来他并不了解秦冉。因为面对感情,秦冉完全失了理智,余恩泽不知道这样的她会不会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今天在宴会上,秦冉竟然借题发挥,理直气壮地当着众人的面一味地指责立夏,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卸到立夏的身上。为了掩饰真相,心虚的她又假装昏倒。余恩泽又不是傻瓜,他怎会看不出其中的蹊跷。 为了不想让事态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余恩泽只好将计就计,陪着秦冉把戏演下去,他倒真想看看秦冉接下来还会耍 出什么花样。 从把秦冉送到医院再到她在余恩泽的意料中醒来,整个过程中,站在走廊等候的立夏一言不发。而醒来的秦冉却试图放大自己被江雨诗打了一巴掌的委屈来掩盖她对立夏所做的亏心事,一直在责怪立夏的不是。 望着眼前面目迷糊的秦冉,余恩泽的心瞬间凉了个透彻。 这还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简单又纯粹的秦冉吗?为何她的内心竟变得这样黑暗与污浊? 直到这一刻,秦冉不但不感激善良的立夏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所以便让余恩泽开车送她回家,反而继续在余恩泽面前假装无辜,毫无悔改之意。 余恩泽像看陌生人一样看向秦冉,清冷的语气中透出不解,“秦冉,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秦冉情绪变得激动,她一头扑进余恩泽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恩泽,我没有变,我从来都没有变!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深爱着你的秦冉!” “秦冉,你放手!”余恩泽试图挣脱开抱着他的秦冉。 “我不会放手的,恩泽,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秦冉仍旧抱着余恩泽不松手,“不然你不会丢下立夏,开车送我回来。” 余恩泽用力掰开秦冉的胳膊,有些恼怒地告诉她:“那是因为立夏心地善良,从不计较个人恩怨,她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才会让我送你!若不是立夏信任我,硬要求我,我压根就不想送你!” “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秦冉难以置信地疯狂摇着头,眼泪簌簌滑落,“我们两个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你就真的对我一点好感也没有,我不相信!”秦冉已经失控,她猛地勾住余恩泽的脖子,烈焰红唇丧心病狂地覆了上去。 “秦冉,你疯了么!”气愤的余恩泽一把推开了丧失理智的秦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秦冉已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言行举止,她倾身再次扑向余恩泽,狂风暴雨般的吻淹没了他急促的呼吸。 “秦冉,你疯够了没有!”余恩泽已忍无可忍,他狠力握住秦冉的肩膀,凤眸充斥着冰冷的寒光,“你还要我对你说多少遍,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喜欢你!” “不就是因为那个苏立夏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她!”秦冉痛彻心扉地咆哮起来,“我对你的爱不比她苏立夏少!为什么你对我就是无动于衷?为什么?” “我只爱立夏!”余恩泽牢 牢锁住秦冉含泪的双眸,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仿佛一把利箭快很准地刺透了她的心脏,秦冉心痛得捂住胸口,泪水肆虐却已然哭不出声音。 “秦冉,下车吧。以后我们果断不要再见面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伤害。”余恩泽走下车,为秦冉打开了车门,他的声音淡漠地不夹杂一丝感情。 秦冉不再言语,她狼狈地下了车,一颗心已被伤得支离破碎。 余恩泽没有等待秦冉走上楼才离去,他不会给秦冉留有一丝幻想的余地。只见他果断升上车窗,一脚踩下油门,疾驰而去,任凭秦冉单薄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无尽的黑夜当中。 秦冉失魂落魄地躺在浴缸里,锋利的匕首泛着寒冷的银光缓缓划过她的手腕,鲜红的血如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匕首染着她还有余温的血迹陡然从她的手中滑落,在苍白的瓷砖上发出悲鸣般的撞击声。 血液开始在冰凉的水中晕染蔓延,颜色越来越深,带着愈发浓烈的腥咸气息。呼吸变得困难,她凭借自己仅有的一点意识,拿起手机,对着镜头,嘴角划过一抹潋滟却绝望的笑。她将拍下的照片发送了出去。 被血染红的水渐渐漫上她的身体,随后没过她的眼鼻,她一心想要沉浸其中,头脑一片空白。 十分钟后,收到照片的余恩泽和立夏赶到了秦冉的家中,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 --- “医生,秦冉她有没有事?”看到医生终于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提心吊胆的余恩泽和立夏赶紧冲上去询问秦冉的情况。 “病人现在已经没事了,好在你们发现的早,及时送到了医院。若是再晚来一会儿,病人恐怕就没命了。”医生感慨道。 “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望病人吗?” “可以。” 病床上的秦冉面容憔悴,受伤的手腕已用纱布缠好,她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余恩泽无奈又心疼地望着秦冉,“秦冉,你这又是何苦?” 立夏站在一旁,心一阵抽痛,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秦冉做出如此偏激的疯狂举动让她惊愕又惶恐。 “若想让我不爱你,我只有一死。”良久,空气里响起秦冉苍白心碎的声音。 “你这是幼稚你知道不知道!”余恩泽重重叹了口气,“你以为,你自寻短见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你怎么可以对自己如此 不负责任!” “如果不能爱你,一切于我都是shit!”秦冉赌气地回应,随之她目光淡漠地望向立夏,“苏立夏,你可满意了?” 立夏倒吸一口凉气,她走向前,同情地望着秦冉,“秦冉,为了不属于你的感情,你何苦这般残忍地折磨你自己?”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秦冉奋力捶打着病床,朝立夏吼着,“苏立夏,我哪里不如你,为什么你要夺走我的恩泽!” “秦冉,你胡说什么!”余恩泽向前强按住激动的秦冉,不允许她再胡闹,“你真的无可救药了,你知不知道?” “你既然知道我已经无可救药,为什么你还要救我?干脆让我死得了!”秦冉挣扎着,满脸是泪。 “秦冉,你为何变得这般不可理喻!你能不能清醒一些!”余恩泽怒不可遏。 “如果不能得到你,我会再死一次!”秦冉目不转睛地盯着余恩泽,语气笃定得让人心生恐惧。 余恩泽缓缓松开了握着秦冉肩膀的手,他直起身子,然后转过身背对着躺在病床上的秦冉,声音决绝而冰冷,“秦冉,不要再试图利用你的自私来威胁我,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喜欢你!你好自为之!” “你走,你走!余恩泽,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秦冉发了疯似的在病床上吼叫着。 余恩泽不予理会,他果断拉起立夏的手就要离去。 “等等!”立夏忽然停下脚步,叫住了余恩泽。 余恩泽不解,他命令她,“立夏,你干什么?马上跟我走!” “恩泽,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对秦冉说。”立夏站在原地,声音异常平静。 第四十八章 :只剩唏嘘 “该说的我都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你无须再对她说什么!听我的,马上跟我走!”余恩泽不听,仍然拉着立夏往门外走。 立夏坚持自己的立场,“恩泽,我对秦冉说的是我想对她说的话,你先出去。” 余恩泽拗不过立夏的固执,只好一个人走了出去。 见屋内此时只剩下自己和立夏两个人,秦冉变得更加放肆了起来,“苏立夏,如果你不退出,我一定会死在你面前!”秦冉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拔出手上的输液针对上自己的颈动脉。 立夏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嘲讽又魅惑的笑意,透着不可置疑的自信,她俯下身缓缓欺近面色微慌的秦冉,她的鼻尖即将碰到她的,沉静的黑眸紧锁着她,清冷的声音响起,“秦冉,够了。你不觉得你演戏演的太过了么!”随之,她一把夺去秦冉手中的输液针,直接甩到一边。 立夏轻慢地抬起秦冉的下巴,嘴角挂着讽刺的浅笑,“你若真是一心寻死,何必那么辛苦地发自拍照片给我和恩泽。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很注重拍摄角度,特意把照片拍成了全景的么?” 秦冉怔怔地望着镇定自如的立夏,意外的她隐约觉察到,一切似乎正在慢慢逃离她的掌控。 立夏不紧不慢地走到窗前,她背对着秦冉,逐一将秦冉的阴谋诡计揭露出来,“你自然知道,恩泽看到照片后肯定会立刻赶过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你送到医院抢救。 正常的话,恩泽的住处离你家只有十分钟的车程,医院离你家只有五分钟的车程。但是以今天这种情形来看,恩泽从到你家再到把你送到医院,整个过程根本没用上十五分钟。 在这短短的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里,你的意识也没有全部消失,这正好为医生提供了充足的抢救你的时间,所以,你的生命也根本不会受到威胁。看吧,你把一切都计算得很精准。只不过,你的演技也太差了些。” 立夏谨慎细微的敏锐洞察力以及深藏不露的精明睿智让秦冉愕然不已,她顿觉后背阵阵发凉,原来,苏立夏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 立夏走到秦冉的病床前,她再次靠近她,明眸里闪烁着凛冽的光芒“秦冉,你以为你上演一出苦肉计,利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就可以威胁到我,威胁到恩泽吗?你实在太幼稚了。告诉你,如果我还击,这场战役你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苏立夏,你以为我会怕你?”秦冉心虚地叫嚣着,“我绝不会放手的,我一定会和 你斗到底!” “我随时奉陪。”立夏从容回应她。 望着立夏远去的仿佛透着讥讽与蔑视的俏丽背影,秦冉不由攥紧了拳头,眸中憎恨的火焰越燃越旺,“苏立夏,我跟你没完!如果余恩泽注定不会是我的,我宁愿和你鱼死网破!” 夜色深浓,静谧,压抑。 回到住所后,立夏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立夏,你不要担心,”看出了立夏的心事,余恩泽走过去轻轻将立夏揽在怀中,“秦冉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我不会再同她共事下去,明天我就让秦冉主动递交辞呈。”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立夏转过身望着余恩泽,神情忧郁,“秦冉已经为爱恨成魔,彻底失了理智,我担心她会做出更出格的事。难道她就真的无可救药了吗?” “我们都已尽力,是她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余恩泽无奈一声轻叹,“如果连她自己都不肯拯救自己,我们谁又能救得了她。” “天亦老,恨难酬。蜂儿不解知人苦,燕儿不解说人愁。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如今想来,苏仙这话说得还真是应景。”立夏不禁感慨道。 余恩泽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到公司就把秦冉叫到他的办公室里,碍于多年的同事感情,余恩泽没有让行政部下达辞退书,他只是让她主动提出辞职。考虑到她曾经为余氏地产取得累累硕果,余恩泽额外承诺给她的养老金足以让她锦衣玉食地过完下半生。 犹如遭到晴天霹雳,秦冉自然无法接受于她而言余恩泽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她没有料到余恩泽果真这么绝情。就因为她喜欢他,他就将他们当年患难与共,携手创建余氏江山的点点滴滴全部抛诸脑后,想当然地利用钱财轻而易举地将她扫地出门。 “余恩泽,你当真要赶我走!”秦冉难以置信地望着余恩泽,一颗心痛得仿佛在滴血。 “我不是要赶你走,是我已无法再和如今的你共事下去!”余恩泽紧锁住秦冉微红的双眸,语气冷硬。 秦冉失望地看着余恩泽,愤恨的眼泪簌簌滑落,“狡兔死,走狗烹。余恩泽,你为了那个苏立夏,竟然对我做出这种事!” 余恩泽波澜不惊,声音恢复了平静,“你已经被爱恨冲昏了头脑,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你迟早会害了你自己。事已至此,唯有让你离开余氏,这对你,对我还有立夏都好。” “余恩泽,你舍得么?” 泪流满面的秦冉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余恩泽,她质问着他,“你知不知道,一旦我离开,余氏地产势必会损失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它的缺失会对余氏地产造成多大的震动,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真的舍得么?” “我唯一不能舍弃的就是立夏!”余恩泽目光笃定地告诉秦冉。 这一句话回的秦冉毫无还击之力,心碎的她轰然瘫倒在冰凉的地板上痴痴笑起来,“这么多年,因为你,我秦冉所有的青春都献给了余氏地产,到头来,我竟不如一个什么都没有为你付出过的苏立夏!秦冉啊秦冉,你终究是输了,你输了。” “秦冉,接受现实吧,这世间最不能勉强的就是感情。哪怕你机关算尽,不属于你的还是不会属于你。”余恩泽走过去扶起泣不成声的秦冉,劝她死心。 “恩泽,我最后只想问你一句,”秦冉终是平静了下来,她泪眼朦胧地注视着余恩泽那张颠倒众生的俊颜,贪恋而深情的目光中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如果你没有遇上苏立夏,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不会!”余恩泽回答干脆。 “告诉我,为什么?”一颗心明明已经伤得面目全非,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么多年,他就真的对她没有一丝喜欢的成分,她要知道原因。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余恩泽面色沉稳,如实回答。 这一刻,秦冉终于确定,从头到尾,余恩泽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丝毫也没有。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是她活在自己编织的爱情幻象里欲罢不能,最后伤的体无完肤的还是她自己。 “好,我答应你,”良久,秦冉才听到自己苍白无力的声音,“从今天起,我秦冉离开余氏地产,并且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秦冉,保重。”此时,余恩泽能对秦冉说的也只有这一句。 “后会无期。”秦冉决绝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余恩泽的办公室。 望着秦冉哀伤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余恩泽只剩唏嘘。 本以为事情就此已经了结,殊不知秦冉仍不肯善罢甘休,谁也没有料到她最后竟然会将立夏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 江雨诗要回非洲了,一天早上,立夏和欧阳一起去机场送走了她。开车回工作室的途中,立夏在一家咖啡店停了下来,进去买了一杯卡布奇诺准备带回工作 室喝。就在她拿着咖啡从店里出来准备去前方不远的停车场开车时,猝不及防地,一辆黄色跑车横冲直撞地朝她飞驰而来。 秦冉彻底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一心只想让立夏死,所以她将车速开到了极限。 立夏根本就没有躲闪的机会,瞬间被秦冉撞飞到路边的岩石上,鲜红的血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几乎染红了立夏的全身。 望着倒在血泊中完全不省人事的立夏,坐在车里的秦冉嘴角划过一抹阴暗诡异的邪笑,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解脱了。如果她这一生不能得到余恩泽,那苏立夏也永远别想得到他。她就算要死,也会拉上苏立夏一起。 对面一辆大卡车疾驰而来,秦冉缓缓闭上了双眼,她加重了油门直接迎了上去。不可避免地,又一场惨不忍睹的车祸发生了。就像她当初对余恩泽说的那样,她永远地离开了他。 接到小哇的消息后,余恩泽立刻赶到了医院。 已经五个小时过去了,立夏仍在里面接受手术。 余恩泽忐忑不安地在医院的走廊上不停地来回走动。 “余老板,立夏姐她不会有事吧?都这么长时间了,我真的很担心立夏姐!”小哇一看时间过了这么久,医生仍然没有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她的心里也越来越没有底。 “立夏她福大命大,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余恩泽握紧了小哇的肩膀,强迫她不能有不详的预想。 这时,手术室里面的灯灭了,医生陆续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医生,你快告诉我,立夏她怎么样了?”心急如焚的余恩泽所有的担忧和焦虑全部写在了脸上。 第四十九章 :折磨 “患者的性命已经保住了,只是她的双腿日后如果想要重新站起来,恐怕会很难。”医生摘下口罩,语气沉重。 余恩泽怔怔地望着医生,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于是再一次向医生确认,“医生,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如今医学这么发达,上次立夏出车祸,你说立夏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可是她不也一样醒过来了吗?所以这一次,你们一定可以医好立夏的双腿的是不是?” “余先生,上次苏小姐能在你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再加上她自己惊人的求生毅力醒过来,确实是个奇迹。只是这一次,苏小姐的双腿被猛烈地撞击过,伤到了要害,要想日后再站起来,真的希望渺茫。” “怎么会这样?立夏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跟立夏姐过不去?!我的立夏姐!”一旁的小哇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伤心难过的她趴在地上泪流不止。 “对不起,请原谅我们医术有限,真的很抱歉。”医生抱歉地走开。 强忍住心中所有的伤痛,余恩泽缓缓走进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立夏仍在昏迷当中,她对自己目前的一切还一无所知。倘若醒来的她知晓了自己的情况,她该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又能否承受住这犹如灭顶之灾的沉痛打击?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竟要让她遭遇两次惨重的车祸?上次害她差点成为植物人还不够,这一次又要害她失去双腿!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折磨她!为什么! 是他,都是他!都是他害了他的立夏啊! 如果当初他不那么决绝地让秦冉离开余氏地产,或许秦冉就不会对立夏恨之入骨,她就不会绝望地义无反顾地去选择自杀,更不会一心想要致立夏于死地。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绝情,秦冉又怎会死去?他的立夏又怎会遭受如今这非人的折磨?他是罪魁祸首,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他自己! 意识开始一点一点地从昏迷中恢复清醒,一道微弱的光艰难地划开浓郁的黑暗,立夏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帘,模糊的视线逐渐扩大又不断缩小,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清晰。 父亲,余恩泽,小哇,还有陆跃凡此时全都围绕在她的床边,他们满怀期待又布满忧伤愁苦的脸上在见到她醒来的那一刻,微微有了一点轻松之色。 苏建国一整夜都未合过眼,见女儿终于苏醒过来,神色紧张的他立刻躬下身轻 轻握住立夏有些冰凉的手,“女儿,你总算醒了,告诉爸爸,你感觉好些了吗?” 昨天看到电视新闻上大幅报道立夏出车祸的消息,胆战心惊的苏建国便连夜赶到了y城。从余恩泽那里得知女儿日后极有可能再也无法站立起来,苏建国犹如遭到晴天霹雳,哮喘严重发作,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而憋死过去。 立夏已经记不起发生了什么,只觉胸口处有隐隐的疼痛,她的声音还很虚弱,“爸,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怎么都来了?” 所有人的心不由被揪痛,脸上重又浓云密布。 “你发生了车祸,做完手术后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苏建国隐忍着悲伤的情绪轻声告诉女儿,一颗心早已痛得彻骨。他不知道接下来如果女儿知道自己更可怕的结果后会不会承受不住。 “车祸?”立夏眉头微蹙,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她那天被一个看似认识的人瞬间撞飞的模糊影像,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她的头猛然一阵刺痛,后来的事她已经完全不知晓。 “我怎么会发生车祸?好像是有人把我撞到了,不过我没有看清是谁。”立夏困惑地望着大家。 “立夏,是秦冉。”余恩泽趴到立夏的床边,他心疼地望着她,声音沉重低缓。 “秦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立夏愕然。 余恩泽倒吸一口凉气,心抽痛不已,“有目击者看到秦冉开着一辆黄色跑车飞速驶向你,她在把你撞倒后,自己又直接朝对面一辆疾驰的大卡车撞去,她当场死亡。而警方经过调查核实,确认事实的确如此。” “秦冉她——死了?”立夏难以相信秦冉就这样残忍地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她震惊不已,胸口处蓦地疼痛起来。 余恩泽低下头,痛苦,沉默。 “秦冉她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她这又是何苦?”立夏倍感惋惜地长叹一声。 正欲翻身时立夏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何时被吊在半空中,裹着沉重的石膏,外面又缠着厚厚的纱布。 “我的腿这是?”立夏没有料到自己的双腿竟会是这副模样,看来伤得不轻。 大家的心跳动得厉害,说不出的难过滋味,他们是多么害怕立夏会知道真相。 “你的腿刚接受完手术,还在恢复期,不要担心,好好修养。”余恩泽赶紧打破沉痛压抑的静默气氛,他生怕立夏会觉察出丝毫不详的状况,不想打击到她,所以,目前还是 先瞒着她比较好。 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也许大家瞒过立夏一天两天还可以,但是时间长了,立夏渐渐发现了诸多不对劲的地方。 腿上的石膏已经全部拆除,医生也正常来给立夏做按摩或其他一系列有助于她双腿恢复的物理治疗,可是无论医生对她的双腿做什么,就算是用力地敲击,她就是没有一丁点疼的感觉,两条腿就好像纯粹是个摆设。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她的腿早该恢复了,怎么到现在连丝毫的感觉都没有?心中那可怕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可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的双腿绝不会就这么废了的! 一天,不信邪的立夏趁着医生和大家都不在,自己想一个人走下床试试,于是她掀开被子,用两只手奋力将笨重的双腿挪到床边,然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支撑在床上的双手,岂料上半身刹那间失去了重力,她一头栽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固执又气愤的立夏仍然不相信自己居然就站不起来了,她拖着沉重的上半身一步一步艰难地爬到床边,然后紧紧抓住床头上的栏杆试图重新站起来,可她又一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眼泪伴随着上身因摔倒带来的疼痛猛烈地袭来,可纵是她的上半身疼痛难忍,她的双腿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知觉。为什么疼的不是她的双腿,为什么她的双腿愣是一点神经触觉也没有! 她不会站不起来的,不会的,不会的! 心痛欲裂的立夏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然后意料中地,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失败,失败,还是失败,循环往复的失败!她始终没有站起来。 她的衣服已经沾满地上的灰尘,头发凌乱不堪,额头被碰的血迹斑斑,可她全然不顾得痛,她要站起来,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站起来!可为什么她就是站不起来?为什么! “立夏,立夏,你这是干什么!”余恩泽从外面打好热水回来,一见立夏狼狈地趴在地上,他立刻惊慌地冲过去扶起立夏,“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的!” “你走开!”立夏挣扎着狠狠推开了余恩泽,她大声吼着,“你不要扶我!不要扶我!”依然地,她爬起来又跌倒,泪水已模糊了她苍白瘦削的脸庞。 余恩泽心如刀割,继续跑过去扶立夏,“立夏,求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快跟我回到床上休息好不好?” 立夏硬是不听,她猛地甩开余恩泽的手,疯狂捶打着 自己的双腿,“我要站起来!我特么要站起来!为什么我就是站不起来!为什么!我不信我的两条腿就这么废了!我不信!”失望,痛苦,绝望,一寸又一寸地剜着她的心,情绪崩溃的她哭得撕心裂肺。 余恩泽害怕的这一天终是到来了。他该如何保护伤心欲绝的立夏,该如何同她一起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他突然手无足措,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还能做什么,唯有紧紧抱住他的立夏,任她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女儿,你就吃点饭好不好?如果你不愿意吃饭,那你和爸爸说说话也行。”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立夏的食欲越来越差,最近两天她干脆滴食不进,整天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苏建国心疼地望着女儿,两眼酸红,“你不要总是这样茶饭不思,一句话也不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爸爸看了有多心痛。” 立夏仍旧不说话,她索性闭上了双眼,滚烫的泪水滑落,灼烧着她冰凉枯瘦的脸。 “立夏姐,求你吃点东西好不好?你这样折磨你自己,你怎会好起来?你忍心让苏伯父这么难过吗?”一旁的小哇看着打算自暴自弃的立夏,难过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刚刚结束出差的余恩泽一下飞机就立马赶到了医院,他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病房门外,望着躺在病床上一如既往不发一言的立夏,以及垂头丧气的苏建国和小哇,他的心情愈发悲痛起来。 “立夏,你真要不顾一切,放弃你自己了吗?”心底的声音响起,余恩泽安静地站在门外,扶在门框上的手指渐渐缩紧,泛白。 第五十章 :我不能答应你 苏建国和小哇见余恩泽走了过来,他们朝他无奈地摇摇头,唉声叹气。 余恩泽转身面向小哇,吩咐她道:“小哇,苏伯父年纪大了,不能总在这里熬着,你先带苏伯父回去休息,这里有我照顾立夏就好。” “恩泽,暂时先辛苦你了。立夏这孩子,哎。”难过的苏建国心痛地望了女儿一眼,一时语塞。 “伯父,您先回去休息,您不能总在这里熬着,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这里就交给我。”余恩泽安慰苏建国。 苏建国只好按照余恩泽说的,让小哇把他送回立夏的住处。 窗外的阳光稀稀疏疏地照射进来,洒在立夏纤细瘦弱的身躯上,乌黑的长发泛着点点金色。 略带疲惫的俊颜上依然带着温柔宠溺的笑意,余恩泽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立夏的额头,“立夏,你看,外面的阳光这么好,我推你出去走走吧。” 立夏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心蓦地被抽紧,余恩泽还是坚持微笑着伸出双手欲将立夏抱起。 “你放开我!”立夏一声怒吼,使出浑身解数反抗着余恩泽,“你放开我!我不要出去!不要管我!” “你打吧,就算你今天把我打死,我也一定要把你抱出去!”余恩泽任凭立夏在他怀中挣扎厮打,无论如何他都要把立夏抱出去透透气。如果立夏再继续这样把自己封闭下去,她一定会摧毁自己。 “我已经站不起来了,余恩泽,我再也站不起来了!”立夏硬是不要坐到轮椅上,她拼命摇晃着余恩泽挡在她面前的胳膊,试图重新爬到床上,“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情绪激动的她一个用力,重重地从轮椅上摔了下来,绝望的泪水汹涌而来。 “谁说你再也站不起来了!苏立夏,你不要自暴自弃行不行!”恨铁不成钢的余恩泽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把抓起立夏的肩膀,凤眸盯着她,完全不容违抗的强势语气“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你都不能放弃,你听到没有!你现在马上跟我出去!”说着,便又重新将立夏抱到了轮椅上。 立夏铁了心要窝在病房里,就是不肯出去,余恩泽刚把她抱上轮椅,她下一秒就果断挣脱开余恩泽的束缚,再一次从轮椅上摔下来。 “好,跟我犟是么,我今天非要把你弄出去透气不可!”余恩泽快被顽固又倔强的立夏气炸,他还就不信了,他今天非要把这个钻进牛角尖里的小傻丫头拔出来不可。 只见余恩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扛起立夏,飞一样冲到了医院的公园里。 “哈哈,小辣椒,这下你没法子了吧,我看你还怎么反抗。赶紧让这太阳晒晒你这捂得快要发霉了的小傻瓜吧!” 余恩泽不顾众人纷纷投来的讶异目光,灿烂的阳光里,他扛着立夏一路奔跑。 绿树成荫,鸟儿鸣唱,繁花似锦,彩蝶飞舞。 一片缤纷绚丽中,被扛在肩头的立夏不再捶打余恩泽的后背,她渐渐安静下来,随之缓缓闭上了双眼。清风拂过脸庞,飘散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有晶莹的泪滴悄悄滑落,她知道她的恩泽是在用尽一切心思让她快乐,只为了让她不要轻易放弃。可她真的还会再站起来么?为什么她连一丝的希望也看不到?如果她真的永远也站不起来,难道她要连累他一辈子么?不!她不要! --- 指尖星火闪烁,飘渺的烟雾缭绕在薄薄的唇边,薄荷的清凉过后喉间只剩无尽的苦涩。余恩泽目光深邃地站在落地窗前,静默地望着脚下灯火璀璨的繁华夜景,心情压抑而沉重。 桌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欧阳。 “恩泽,还没睡吧?”欧阳在电话那边语气轻松,“我下个礼拜会到中国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届时,咱俩抽空聚一聚,怎么样?” “欧阳,立夏她的腿受伤了。”良久,余恩泽低沉出声。 “什么?那立夏伤得严不严重?她现在怎么样了?”欧阳显然大吃一惊。 电话这边的余恩泽没有言语,只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余恩泽的反应让欧阳觉察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即不假思索地告诉余恩泽,“恩泽,我现在就去办理回国手续!” 第二天中午欧阳便到达y城,他一下飞机就按照余恩泽告诉他的地址直奔立夏所住的那家医院。 此时余恩泽正在扶着立夏练习站立,可每当余恩泽一松手,立夏瞬间就失去了平衡,轰然跌倒在地。她的双腿总是像棉花一样,完全使不上力气。 “立夏,不要灰心,只要多加练习,你一定可以站起来的。”余恩泽在旁边一遍遍鼓舞着满头大汗的立夏。 “恩泽,没用的,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没用的。”立夏趴在地上,丧气地流着眼泪,“我乖乖配合医生所有的治疗,我也听你的话经常去晒太阳,好好吃饭,可是快一 年了,我还是站不起来。没用的,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欧阳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也不由痛起来。他快步走过去,帮忙扶起立夏,坚定地鼓励她:“立夏,你千万不能放弃,我们就算寻遍全世界的医生,也一定要把你的腿治好。你一定不要放弃!” 看到久违的欧阳,也许是他独特的沉稳与儒雅气质让立夏长期压抑在心中的难过顷刻间爆发出来,她猛地扑进欧阳的怀中,嚎啕大哭,“欧阳,你看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我不想坚持了!我真的不想再连累恩泽,连累你们了!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欧阳轻轻为立夏拭去脸上的泪水,“立夏,别哭,你一定可以站起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乖,听话,让我和恩泽先扶你回床上休息。” 将立夏安抚到床上休息后,余恩泽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病房。他来到阳台上,昏暗的天空中,雪花纷飞,落在他单薄的肩头,他憔悴忧伤的脸上,他阴云浓重的眉宇间,寒凉透心。眸中酸热翻滚,无尽的痛苦折磨着他那颗焦灼隐忍的心。 欧阳走到他的身旁,轻轻将外套披在他的身上,为他挡住凛冽的风雪,他心疼地望着他,“恩泽,你还有我和你一起面对,为了立夏,我们谁都不能放弃!” “欧阳,真的还有希望吗?”四处求医无果导致立夏日渐消散的意志力让余恩泽的信念也开始摇摇欲坠,“我已经动用了我一切关系在世界各地寻找靠谱的骨科医生,可是每去一个地方,医生看过立夏的双腿之后,都是摇头。难道,上天真要让立夏永远也站不起来吗?” “恩泽,你要相信,立夏她一定会站起来的!” 欧阳紧紧锁住余恩泽忧郁的凤眸,“我虽然主攻消化系统疾病,对骨科研究尚浅,但是我在美国的人脉也算可以,我会让我美国的朋友再帮忙打听哪里有好的骨科医院。世界之大,我们一定能够找到最好的骨科医生的。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也必须抓住它!” “欧阳,谢谢你。”余恩泽目不转睛地望着欧阳,声音沙哑。 欧阳一只手握住余恩泽的肩膀,地中海蓝的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笃定,“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还有我和你一起面对!” 心情缓和后,余恩泽和欧阳正欲回去照看立夏,可当他们走到病房的门口时,眼前的一切令他们目瞪口呆。 只见面无表情的立夏倚在病床上,手握剪刀正疯狂地剪着自己长长的秀发,被剪落的黑色碎发飘的 满地都是。 “立夏,你这是在干什么!”余恩泽立刻冲上前夺下立夏手中的剪刀,“你最爱的就是你的头发,你为什么要剪掉它们!你疯了吗?” “我都废人一个了,我还留着我这一头长发做什么。全是摆设,全是累赘,就跟我这双废腿一样。”心灰意冷的立夏有气无力地冷笑着。 “立夏,嫁给我!”心如刀割的余恩泽猛地朝立夏跪了下来,他紧紧抱住了立夏。 世界瞬间一片寂静。 欧阳也怔在原地,心似针扎。 “恩泽,你说什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立夏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 “立夏,嫁给我,好吗?”余恩泽恢复了平静的情绪,他真诚地望着立夏,眼泪无声滑落,“做我余恩泽的妻子,让我做你的丈夫。” 全身血液翻涌,立夏缓缓伸出手,触摸着面前这张颠倒众生的俊颜,泪水淹没了她苍白消瘦的小脸,“恩泽,我知道你是在同情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可就算我是个废人,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啊。” 余恩泽握紧立夏的手贴在他的脸颊,凤眸里只剩真挚,“立夏,我只想让你做我的妻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个坚强独立又完美无暇的立夏。无论何时,我对你的爱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删减。 立夏,答应我,嫁给我,让我今生只做你的爱人,照顾你,陪伴你,不离不弃!” 恍若一道耀眼的亮光划破黑暗的长空,明媚的阳光洒满寂静沉睡的大地,枯树开始抽枝发芽,冰冻的河流渐渐融化。 “对不起,恩泽,我不能答应你!”立夏欣慰地闭上了双眼,肆虐的热泪一遍遍烧灼着她冰凉的脸庞,她终是坚定地拒绝了他的心意。 第五十一章 :我已经越来越好 恩泽: 每当看到公事繁忙的你总是挤出时间飞越千山万水来到美国看望我,我真的心疼又不忍。我知晓你牵挂我双腿的康复情况,所以你难免更加辛苦劳累。 为了能让你安心,少一些对我的惦念,我决定坚持每天给你写信,以此向你汇报我的康复进度。 现在我这里是纽约早上七点,想必你那里应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正好是黄金时间。忙碌了一天的你也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休息,顺便阅读一下我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给你发来的email。 昨天我看新闻报道说,又一家隶属于余氏集团的子公司成功创立,你参加了隆重的剪彩仪式。 镜头里的你还是那么英俊挺拔,自信沉稳,散发着你余恩泽式的独特魅力以及强大气场,让人仰慕又敬畏。只是因你最近总是为事业东奔西走,昼夜颠倒,确实让你消瘦了不少。 再怎么忙,也不能忘了照顾好自己,身体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还是你经常对我说的呢,你自己怎么就忘了?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时间流逝的这样快,转眼我已跟随欧阳来美国接受康复治疗半年多了。 欧阳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他也很辛苦,每天他只要一做完研究就急匆匆跑来我这里协助我进行康复训练。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冰天雪地,欧阳日复一日,坚持不懈。 前段时间,欧阳还向我抱怨起你来,说你真是越来越不把他当朋友了,当初我的双腿伤得那么严重,你居然都不告诉他,只知道自己一个人在那死扛。 其实欧阳明白,你只是不想让他同你一起分担你的痛苦,你觉得他已为你做的太多。你对他最了解不过,如果你告诉他我受伤的消息后,他肯定又会不顾一切从美国跑来你身边同你一起面对。 你原以为,凭借你广博的人脉一定可以找到靠谱的骨科医生为我治好双腿,可长时间未果的现实让你渐渐惊慌了,害怕了。 就在你觉得自己即将手无足措的时候,欧阳恰巧打来了电话。那一刻,你内心的苦楚实在是积郁到了极限,终于,在欧阳的面前,你所有的坚强轰然倒塌,他看到了那个脆弱的、崩溃的你。 上天还是眷顾我的,若不是你和***持不懈地满世界的帮我寻找最好的骨科医生,不断地鼓励我,给我坚强的信念,曾经那个固执又迷茫的我又怎肯来到美国接受治疗。我的双腿从慢慢恢复知觉到现在能够稳稳站立,这一 切都离不开你和欧阳。 没有你们,也就没有现在的我。若不是你们一直在默默地支持我,或许我根本就没有重生的勇气。 昨天我在欧阳的搀扶下尝试着向前走了一步,当我想要走第二步的时候,我已经汗流浃背。我真的觉得我的脚好重好重啊,光是抬起来就要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结果我的第二步还是没有迈出去,我成功地摔倒了。 我还跟欧阳开玩笑说,我整个人瘦的跟竹竿一样,怎么两只脚却重的跟阿巴拉契亚山脉似的。 欧阳也能附和我,说我是现代版的愚公移山。 最后我们两个纷纷笑得前仰后合。 无论如何,我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我看到了离我越来越近的胜利曙光。这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虽然要想像以前一样正常走路必定要经过一段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但是我已经无所畏惧,我会坚持,不管忍受多少痛苦,我都不会放弃,为了关心在乎我的你们,也为了我自己。 原谅我没有答应你当初的求婚,不是我不想做你的妻子,只是现在的我还不够好。我不能以现在这个样子嫁给你。 在我心中,你是那么完美的一个人,能和你站在一起的,也必须是同你一样完美的女子。 我知道你不会在意外界的言论,可现在的我会,我不想带给你困扰。 我与你一样,这一生,我只爱你。 恩泽,不要再担心我,我已经越来越好。 那个健康又自信的苏立夏一定还会回到大家的身边。 祝安。 勿念。 立夏 余恩泽合上笔记本电脑,嘴角漾起久违的轻松笑意,他站起身迈着闲适的脚步来到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好看的凤眸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第一次,他觉得城市的夜色是如此美丽而迷人。 --- “欧阳,不要扶我,我自己来。”立夏在迈第二步的时候又摔倒了,欧阳正欲去扶起立夏,立夏却果断朝他摆摆手,她要看看在没有人协助的情况下,到底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立夏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出。 只见她先缓缓松开一只落在地上的手,另一只仍着地的手在慢慢发力,一条腿顺势一点一点支起,脚底也在渐渐用力,随之半个身子已经被撑起。 另一条腿也小 心翼翼地微微向上伸缩,轻轻落脚,落脚,再落脚,直至脚掌心完全贴合了地面。两只手逐渐在身侧张开保持平衡状,腿一直在伸直,伸直,一直伸直,脚下的力量越来越集中,越来越重,整个人也在不断升高。 “啊!欧阳你看,我站起来了!我终于自己站起来了!我真的自己站起来了!”满头大汗的立夏在见到自己完全凭靠自己的力量站立起来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她欣喜又激动地抓着欧阳的胳膊一遍遍高声呼喊着。 冬日暖阳般的温和笑容绽放在那张儒雅的混血俊颜上,欧阳回立夏一宽阔的温暖拥抱,“立夏,祝贺你,你自己做到了!如果恩泽知道你已经能够自己站起来了,他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欧阳,真的谢谢你。”立夏真诚地望着欧阳,清澈的目光中尽是感激,“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于爱人,我有恩泽,于朋友,我有你,此生无憾!” “立夏,我说过,”地中海蓝的眸子注视着立夏,欧阳一如既往的坚定语气,“恩泽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在乎的,就是我在乎的。尤其是你,恩泽能为你做到的,我就能为你做到,恩泽不能为你做到的,我也一定能为你做到,除了,不能爱你。” “我知道你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恩泽,你对恩泽的情谊是我永远也无法比及的。”眸中漫上酸热,立夏欣慰而满足地握紧了欧阳的手,“总之,我和恩泽今生能够遇见你,我们何其有幸。欧阳,谢谢你。”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节奏缓慢又沉闷的鼓掌声。 立夏和欧阳同时闻声朝门口望去。 模糊的淡金色光晕中,一道高大魁梧的黑色身影正迈着轻松闲散的步伐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渐渐清晰的还有他无形中散发出的那种越来越逼近的厚重威严感以及强大的震慑力。 是余佳豪!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余叔叔?您怎么来纽约了?”立夏面露微笑,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我来看望你啊立夏。”余佳豪一边说着,一边摆摆手示意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将礼物放下退出门外。 余佳豪见到立夏倒是满面和气和关心,“我前些天去看望苏叔,听苏叔说你受伤了,而且伤得很严重,一直在美国治疗和休养,所以,我便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立夏让欧阳帮忙把她扶到轮椅上,“好多了,已经能站立了,就是还不能走路。余 叔叔您快请坐。” 毕竟立夏和余佳豪并不熟稔,而余佳豪却不远万里飞来纽约看望她,立夏不由觉得抱歉起来,“真是太劳烦余叔叔了,您整天政务那么繁忙,还要大老远从中国飞来美国看望我,太不好意思了。” “立夏,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啊,你可是我余佳豪关心的人,我来看望我关心的人不是应该的么。”余佳豪目不转睛地盯着立夏,深邃的黑眸中淡去了平日里阴暗的寒冽,多了些许诚挚的温柔。 “余叔叔,您瞧我这糊涂的脑子,我差点忘了向你们互相介绍一下。”看到余佳豪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立夏极力掩饰住内心的焦虑和不安,赶紧转移了话题,“余叔叔,这位是著名消化系统疾病研究专家欧阳洛晨博士。欧阳,这位是中国w市市长——余佳豪,余市长。” “余叔叔您好,久仰大名。”欧阳客气而礼貌地向余佳豪打招呼。他虽以前听余恩泽说起余佳豪,不过今天却是他第一次见到余佳豪本人。现实中的余佳豪和他印象中的样子却也相差无几,典型混迹在官场风云里的道貌岸然的老狐狸。 余佳豪眯起眼睛,狡黠一笑,“小伙子,年轻有为啊。刚才我在门外无意听到了你和立夏的对话,看来,你和我那个做地产生意的外甥关系不错嘛。恩泽这小子还真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呢!” 欧阳自然可以听出余佳豪这一番话里暗含的意思,他其实是在讽刺余恩泽只注重跟外人搞好人际关系,却从不用心和他这个舅舅维系好亲情。他还真会本末倒置,明明是他眼里根本就容不下余恩泽好不好! 欧阳沉静地笑笑,他选择避重就轻,“余叔叔您过奖了,我谈不上年轻有为,我只是在我喜欢做的事情上多用了些精力而已。” “好,不错!”余佳豪笑得诡谲,他拍着欧阳的肩膀,“年轻有为不说,还谦虚不狂妄,恩泽真该跟你好好学学了。” 立夏和欧阳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在余佳豪面前,他们也不便谈论余恩泽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第五十二章 :你到底是谁 窗前的鹤望兰何时已经静悄悄地盛开,那优美婀娜的姿态好似美丽的天堂鸟张开淡蓝色的翅膀,在清晨的阳光里扑闪着细细碎碎的金色流沙,在一片闪耀着璀璨的欢喜中自由地飞向广阔的天际。 “恩泽,你先等等过来!”余恩泽到唐人街为立夏买来了她最爱吃的蔬菜蛋饼卷和小米粥,当他提着早餐走到病房门口时,立夏站在床边连忙叫住他,让他站在原地别动。 只见立夏渐渐松开扶着床头栏杆的手,身子也缓缓伸直,她张开双臂保持平衡状,小心翼翼地,非常平稳地,向前抬脚,再慢慢,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向下,向下,再向下,终于——落脚。踩稳重心,屏住呼吸,不要停,继续…… 余恩泽站在门口紧紧攥着拳头,整颗心都是悬着的,他和立夏一起数着,“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二——十——步!”当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数到第二十步的时候,立夏终于成功走到了余恩泽的面前,“立夏,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啦!”余恩泽激动地欢呼起来。 因为太开心,余恩泽一把将立夏拦腰抱起,他自豪地抱着她在洒满晨光的房间里一直转啊转,转着快乐的圆圈,带着美妙的眩晕。 “行啦恩泽,快别转了,我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了!”娇美汗湿的容颜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立夏拍打着高兴得忘乎所以的余恩泽,让他不要再继续转下去。 “立夏,你是我的骄傲!”余恩泽抱紧了立夏,他埋在立夏的肩头,热泪无声滑落。 这一天,他和立夏已经等了太久。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忍受了那么多煎熬,他们总算等到了今天,阴霾彻底散去,碧海蓝天就在眼前。此刻,如愿以偿的余恩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那种喜极而泣的幸福滋味。 多么希望可以永远这样无忧无虑地开怀大笑,好像两个人笑着笑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白头,平安喜乐,如此一生。 流水落花,不惧苍老,只愿时光日后收敛薄情,让岁月多一些温柔。 可现实真会是这样吗? 回到y城后的立夏,精神状态越来越好,在她不断的练习下,走路一瘸一拐的姿势逐渐消退,速度也在一天天加快。当她再次回到大众视线的时候,大家又看到了那个优雅大方,自信利落的女强人苏立夏。 “立夏姐,我真的好佩服你的意志力,你不愧是女中豪杰啊!”中午吃饭时间,立夏和小哇坐在工作室的餐厅里一起用餐,小哇看着如今精 神焕发的立夏,敬佩不已。 “你都是怎么熬过那些时光的呢?我想想都觉得好艰难。”小哇感慨万千。 立夏只是淡淡一笑,“发生那样的意外,我也绝望痛苦过,但那又能怎样,生活总得继续,所以,我别无选择,除了咬紧牙关挺着,熬不过去也得熬。何况有那么多在乎我的人支持我,我怎能说放弃就放弃,总能熬过来的,然后我也就真的熬过来了。” “都怪那个那秦冉,若不是她,立夏姐你何至于受这么多苦。”小哇憎恨地埋怨道。 听到秦冉的名字时,立夏至今仍甚感惋惜。那么精明能干的一位美丽女子,却为了一个“情”字,在得不到与得到之间自我挣扎与算计,一步步将自己逼到了无可救药的境地,最终香消玉损。 忽然,窗外一道熟悉的人影闪过。 立夏猛地一怔。 来不及多想,下一秒,立夏冲下了楼。 那人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 “立夏姐,发生什么事了?你看到了什么?”小哇也跟着追了出来,气喘吁吁的她一脸困惑。 “怎么那么像?难道是我看错了?”立夏半信半疑地自言自语。 小哇一头雾水,急地团团转,“立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什么像什么?”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秦冉。”立夏回过神来,严肃地告诉小哇。 “不可能,立夏姐,你一定是看错了,秦冉她已经死了啊。”小哇果断否定。 “对,就是我看错了。小哇,我们回去。”立夏不由摇了摇头,她也确信自己一定是看错了,毕竟秦冉已经不在人世了,刚才那个人怎么可能是秦冉。 也许是出于同情,立夏觉得自己应该抽时间去墓园看望一下死去的秦冉。 立夏来到墓园的这天,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阴雨绵绵中,立夏独自撑着伞,手捧着百合花,脚步沉重地走到秦冉的墓碑前。一束新鲜的白玫瑰安静地躺在上面,花瓣上凝结着密密的水珠,想必刚刚还有其他人来过。 “秦冉,你在天堂过得还好吗?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来看你,但我还是来了。”立夏将手中的百合花放到那束白玫瑰的旁边,然后直起身,俯首低语,“坦白说,在那些难熬的黑暗日子里,我是恨你的,我恨你把我害得那么惨。 渐渐地,我发现,恨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它只会让一个人的心越来越狭隘,甚 至堕入无尽的深渊,然后一步步走向毁灭。 我庆幸我在大家充满爱意的支撑下成功度过了那些艰难的时光,同时我也走出了对你的仇恨。 现在,我已经完全不恨你了。 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不会再为情所困,不会因爱生恨,只做那个快乐又简单的真正的你。” 回去的路上,立夏隐约察觉背后有谁一直在偷偷跟踪她,可她回头时,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立夏加快了脚步,似乎在后面跟踪她的人也随之加快了脚步。 立夏再回头,还是没有人。 奇怪,到底是谁? 立夏压制着心中的恐慌,保持镇定,眼见前方有个小胡同,她疾步走了进去,赶紧躲避起来。 这下,那个跟踪狂还不迅速现出原形! 果不其然,追了上来的跟踪狂瞬间失去了跟踪目标,手无足措的ta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踪我?”立夏“嗖”地一下闪现在跟踪狂面前,毫无防备的跟踪狂显然被吓了一跳。 跟踪狂一身黑色长风衣,个子高挑,头扎马尾,戴着黑色口罩,立夏以此推测,面前这个人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孩儿。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那双锐利的黑眸还是暴露了她的惊慌,不过转瞬即逝,后来便只剩下阴森森的寒光。 啊,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怎么那么像! 立夏不禁在心中惊呼。 “说话!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跟踪我?”立夏见黑衣蒙面女孩一直不说话,再次大声质问她。 女孩依然盯着立夏默不作声,黑眸里的寒气却似乎越来越浓。 “你再不出声,小心我撕下你的口罩!”立夏最后一次警告她。 “你何必这么着急知道我是谁,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的。”她紧锁着立夏的双眸,终于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细腻,却透着冷意,说完,她绝尘而去。 这背影? 立夏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她那天在工作室楼下看到的那个人的身影。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立夏站在原地,她难以置信地朝着远去的那道黑色背影大声喊着:“秦冉!是你吗?到底是不是你?” 没有回应。 “立夏,是工 作室的事情在困扰你吗?”晚上下班后,余恩泽接立夏回家,一路上立夏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余恩泽不免担心起来。 “不是工作室的事。”立夏语气低沉。 “不是工作室的事?那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愁眉不展?” 短暂的静默。 “我今天上午貌似是看见秦冉了。”立夏冷静出声。 一阵刺耳的急刹。 强烈的惯性让余恩泽和立夏晃得不轻。 凤眸里一片惊愕,余恩泽目不转睛地望着立夏,“立夏,你说什么?” “今天上午我去墓园,有个人一直在跟踪我,然后我就和她面对面了。”立夏的表情依然平静,“虽然她戴着口罩,我看不到她的全貌,但是她的眼睛,她走路的样子,还有她的背影,真的像极了秦冉。恩泽,秦冉很有可能还活着。” “不可能!”余恩泽仍然不敢相信,先前有些失控的情绪很快缓和下来,他安慰立夏,“立夏,我知道你这个人心地善良,秦冉的离世让你觉得惋惜,一时间你有些难以接受,但她确实已经死了。也许那个女孩就是身形长得和秦冉相像而已,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或许真是我想多了吧。”立夏一声轻叹。 “我想知道的是,那个女孩为什么要跟踪你?”余恩泽不解地问道。 “那女孩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我何必那么着急知道她是谁,她很快就会让我知道的。”立夏转述给余恩泽听。 “这样,”余恩泽沉思数秒,“立夏,为了你的安全,你把你今天看到的那个女孩儿的正面样貌画出来,就算你只是看到了她戴着口罩的样子也没关系,你把她的画像画出来给我,我找人帮忙调查一下她。” 第五十三章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自余氏地产在全国范围内发布招聘信息后,总部市场总监一职迅速成为时下各路精英们竞相争抢的职位。毛遂自荐的很多,托关系的亦不少,总之,大家就算挤得头破血流也一定要挤进余氏地产,当上这前程似锦的总部市场总监一职。 人力资源部从一万多名候选者里进行层层筛选,最后能顺利通过余氏集团严苛考核的只剩下两名人员,而这两名人员谁去谁留,最终决定权掌握在余恩泽的手中。 “这位女士,请您跟随我到余总裁的办公室进行面试。”秘书走过来通知正坐在外面沙发上安静等待的年轻女子。 “余总裁。”秘书带着年轻女子来到余恩泽的办公室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余恩泽正在阅读即将要进来面试的这位女子的简历,没有抬头。 “您好,余总裁,我叫秦晨。”一道清丽柔美的声线响起。 “什么,清晨?”余恩泽抬起头,在看到年轻女子的那一瞬间,他不由怔住。 虽然他早已知道她的底细,但在见到她本人时,他依然难掩心中的惊讶。 细长的水弯眉下,一双黑眸灿若星子,泛着盈盈秋水,又溢满自信。高高的马尾辫,干净,利落。一身白色职业套装更是衬得她气质优雅又干练。 恍若时空逆转,余恩泽产生了不可抵挡的错觉——秦冉,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秦冉! 秦冉,她是他最信赖的事业搭档,可他失去了她。 一种锥心刺骨的痛猛烈地袭来。 “不好意思,余总裁,不是清晨,是秦晨,秦朝的秦,晨光的晨,秦晨。”秦晨礼貌地纠正。 余恩泽很快恢复了沉稳严肃的神情,“秦晨,我看过你的履历,你曾经在芝加哥一家名企就职。告诉我,你为何放着芝加哥的大好前程不要,反而将重心转移到我们国内的余氏集团?” “我是为了我姐姐,秦冉。”秦晨面容平静。 余恩泽的心猛地一颤,果然如他所料。 “你和秦冉是孪生姐妹?”余恩泽假装诧异,等她主动交待一切。 “是,秦冉是我姐姐。”秦晨的脸色转而变得凝重,“我姐姐生前是个很注重保护家人隐私的人,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她还有个亲妹妹。 我和我姐姐从小感情就很好,父母离世后,我一直是我姐姐照顾着,她供我到国外读书,让我在国外立足。 我姐姐曾对我说过,为了她心爱的人,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一生都为余氏集团服务。现在她永远地离开了,所以,我要为我姐姐实现她未完成的心愿。” “你凭什么断定我会因为你这个理由录用你?”余恩泽紧锁住秦晨的双眸。 秦晨不苟言笑,底气十足,“余总裁,您一定会录用我。” 余恩泽挑眉,一副看好戏的镇定姿态,“哦?这么自信?那你倒说说看,我为何就一定会录用你。” 秦晨亭亭玉立,宠辱不惊地望着余恩泽,她是那么的笃定,“其实刚才那个面试者我也知道他的底细,他确实比我要优秀百倍,正常情况下,您肯定会当场敲定他,但是您没有,您把我留到了现在。 您在面试我之前,想必也是找人调查了我的。我此刻能站在这里同您面对面,您看中我的能力是一方面,其实更多的原因是考虑到我的姐姐秦冉。 我姐姐生前是您非常信任的合作伙伴,她聪慧能干,独当一面,而我又是她的亲生妹妹,无论从相貌还是能力上,都和她旗鼓相当。 我不敢保证您对我姐姐还有没有留恋,也不敢保证您会不会从我身上看到我姐姐的影子,但我唯一敢保证的一点就是,我会比我姐姐做得更好,而且您肯定会录用我。” 余恩泽缓缓站起身,望着那张像极了秦冉的如花美颜,心底那根最隐秘的弦被面前这个叫秦晨的年轻女孩儿,秦冉的妹妹不费吹灰之力给连根拔出,暴露在外。 疼,很疼。 秦冉。死去的秦冉。为他而死的秦冉。 她是他的痛。因为遗憾和愧疚。 嘴角漾起魅惑的笑,余恩泽一步步欺近秦晨,近得可以清晰地听到彼此呼吸的节奏。 秦晨后退着,有些惊慌,“余——余总裁,您这是要干什么?” “你虽然长得很像你姐姐,但是你的性格却和你姐姐截然不同。”余恩泽停下脚步,凤眸里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复杂光芒,温柔,冷冽,炽烈,随和,疏离,淡漠,同情……猜不透他的目光究竟是怎样一种状态。 “秦晨,你真的是为了你的姐姐才来余氏集团的么?”余恩泽根本就不相信她所说的,他猛地擎起她的下颚,逼问她,“说,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余总裁,我就是为了我的姐姐秦冉!”秦晨盯住余恩泽的凤眸,丝毫没有恐惧,她提高了音量。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余恩泽从身后拿起那张放在桌子上的画像。 是立夏画好的她那天被秦晨跟踪时,看到秦晨戴着口罩的正面画像。虽然没有画出全貌,但是她的眉眼,还有身形,却被立夏画得相当传神。不得不说,立夏的画工确实了得。 手指不禁嵌进掌心,秦晨顿觉背后发凉,她极力住掩饰内心的忐忑,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是什么?我不明白余总裁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余恩泽一声冷笑,随之他拿起手机,将里面保存的视频播放给秦晨看,“但这并不能掩盖你那天在墓园跟踪立夏的事实。这视频里面是前些日子的你,黑衣,黑帽,黑色口罩,同立夏这张画像上的装扮一模一样。” “你派人跟踪我!”看到视频里的自己竟然被人暗地跟踪拍摄,秦晨的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我没有派人跟踪给你,我只是托人帮我调查你而已。”余恩泽语气平静,透出一丝不屑,“人家自有人家的方法来达到目的,这是人家的自由,我管不了。你以为我只知道你的履历,而不知道你还跟踪了立夏,是么。” “对,我是跟踪了苏立夏!”秦晨只好理直气壮地承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余恩泽眸色凌厉。 “我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女人居然能成为我姐姐的情敌!她到底会施什么魔法居然把我姐姐喜欢的人迷得神魂颠倒!”秦晨情绪变得激动,眼圈潮红,“为了一个苏立夏,你全然不念及你和姐姐那么多年的情谊,狠心把她支走,若不是你伤得她太深,她又怎会不听我的劝,一气之下拿开车来发泄,又怎会想不开!” 气氛骤然变得静谧。 “秦晨,你要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良久,余恩泽望向秦晨,俊颜布满歉意,“你姐姐突然出车祸离世,我感到很遗憾,也为她可惜,我很难过。” “你难过又有什么用?我姐姐她已经不在了,她不在了,你知不知道!”悲伤的秦晨扑过去,奋力摇晃着余恩泽,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肆虐而来。 “秦晨,如果你打我能让给你心里好受些,那你打吧。”余恩泽自责不已。 “我不会打你的,我干嘛要打你。”秦晨果断擦干了眼泪,恢复了冷静,“我姐姐她那么爱你,那么心疼你,我若打了你,她在天堂会伤心的。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对我姐姐的愧疚中。”说完,她推开 门,扬长而去。 指间星火闪烁,烟雾缭绕,余恩泽独自坐在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呀!吓死我了!”刚下班回到家的立夏顺手开了灯,哪里知道沙发上还坐着个大活人,被吓了一跳,“恩泽,你回来怎么也不开灯啊!” “哦,忘记了。”余恩泽游走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他摁灭了手中的烟。 立夏走了过去,望着满满一烟灰缸烟蒂,她顿时瞪大了双眼,“恩泽,你疯了?你这是抽了多少烟,你得让自己yangwei么!” “哪有那么恐怖,我堂堂七尺男儿,区区几支烟就能坏我雄风?”余恩泽觉得自己惹了立夏生气,立刻讨好地搂住立夏,“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以后不敢啦!” 立夏没心思听余恩泽向她撒桥,她用力掰过余恩泽的肩膀,让他望着她,“恩泽,我曾经对你说的话,你难道忘记了吗?” “立夏,你到底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心情沉重的余恩泽假装一头雾水。 “你还撑!”立夏发了火,“你就是有心事才抽烟的,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我没有心事。”余恩泽背过身,不敢看向立夏。 “你有!”立夏冲到余恩泽的对面,“认识你这么久,你从来不抽这么多烟的,这是第一次。你一定有心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让我替你分担一些。恩泽,你还拿我当你自己人吗?” “立夏,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说。”短暂的沉默过后,余恩泽纠结地说道。 立夏捧起余恩泽俊逸的脸庞,认真地望着他,“那你就实话实说!” “秦冉还有个孪生妹妹,叫秦晨。她应聘了余氏地产总部市场总监一职,我今天面试了她。”余恩泽握住立夏的手,语气低沉。 头脑霎时一片空白,立夏以为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第五十四章 :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恩泽,你说什么?秦冉还有个妹妹?”立夏终于回过神来。 “那天在墓园跟踪你的女孩,其实是秦晨。”余恩泽告诉立夏。 惊讶、焦虑、叹息、难过……复杂的心绪错乱交织着,立夏只觉浑身血液升腾,转瞬又凉得彻底,似有浓郁的阴森之气向她席卷而来。秦晨的出现绝不会那么简单的,定是与秦冉有关,与她和余恩泽有关。 “那她为什么要进余氏地产?”立夏想要从余恩泽的口中得知答案。 “为了秦冉,”余恩泽走到窗前,神情忧郁地望向远处的灯火,“为了——她自己的目的。” 立夏沉默,许久才出声,“复仇的目的。你,还有我,就是她复仇的对象,对么?” “我不确定她究竟是不是为了复仇。她恨我们却是不可置否的。”余恩泽无奈地轻叹。 立夏握住余恩泽的手,迷惘而困惑地望着他,“为什么人总是逃不过爱恨情仇的纠缠呢?是因为不甘心,还是因为不舍得?恩泽,你告诉我。” 余恩泽将立夏搂进怀中,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内心陷入了挣扎。 我们不过是尘世间的凡俗俗子,血肉之躯自有七情六欲,归根结底逃不过一个qingyu。循环往复的悲欢离合,割舍不下的爱恨嗔痴,是互相伤害还是彼此成全,只在一念之间。 “立夏,我一直在考虑我到底该不该录用秦晨。”余恩泽终于对立夏说出他的心事。 “恩泽,我知道你是在顾虑我,”立夏抬起头注视着余恩泽,“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而且,你早已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一切尽在不言中,余恩泽不由抱紧了立夏。 --- “诶,你们听说没有啊,这次来这位市场总监是秦冉的孪生妹妹,叫秦晨。” “对,我也听说她是秦冉的孪生妹妹。不过,之前好像国内从来没有她的消息啊!” “你们说,我们余总裁在哪把她挖到的呀?” “她既然是我们余总裁挖到的,那一定不简单喽!” “万一她和她那个姐姐一样,铁石心肠,女魔头一个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受着呗!你看看我们这里的女领导,哪一个不是穿普拉达的女王?” “貌似秦冉从来不穿普拉达哦,她对armani和valenti no一往情深。” “拜托,我只是个比喻好不好!走啦,别在这说闲话了,今天可是新市场总监第一天上任,赶紧去开会,可别迟到了。” 周一一大早,余氏地产的市场部就像炸开了锅,新市场总监上任,大家私底下无一不对秦晨议论纷纷,猜测不断,三分敬仰,七分惧怕。 待秦晨给市场部的员工单独开完会,大家一个个面红耳赤,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背后的冷汗久久才散去。 果然这个秦晨比她那个姐姐还要雷厉风行,严谨细致得近乎变态。她早已对市场行情分析得准确到位,他们的那些数据报告没有一个能达到秦晨的要求,逻辑紊乱不说,还漏洞百出。秦晨当场指出他们的问题所在,直击要害,毫不留情面。 见识了这位看似年轻,实则极为专业且老练的新市场总监的威风,所有人不得不佩服又畏惧得自惭形秽,哑口无言。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秦晨何须要用三把火,她一把火就可以把他们烧得片甲不留。日后谁也别痴心妄想把她糊弄过去,赶紧老老实实,认认真真把工作做好。 “怎么样,第一天到余氏做事,还习惯吗?”中午余恩泽来到秦晨的办公室。 秦晨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她走到茶几处,倒了杯咖啡递给余恩泽,“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我认真做好我该做的事就是。不过我感觉——” “感觉什么?”余恩泽见秦晨语顿,他眉头微皱。 “我感觉国内的员工和国外的员工行事作风不太一样。” “怎么说?” 秦晨分析给余恩泽听,“就好比你问我这杯咖啡好不好喝,我会直接告诉你好喝还是不好喝。 你若拿着同样的问题去问他们,他们就会说咖啡的品种好不好,蒸煮的时间长了还是短了,加的方糖和奶昔是多了还是少了,拐弯抹角,绕了一大圈,就是不直接告诉你好喝还是不好喝。 他们早上交给我看的那些报告就是这样,明明可以一针见血指出来的内容,偏偏要整得繁琐而拖沓,如果凡事都要这么啰里啰嗦,势必影响工作效率和质量。” 余恩泽走近秦晨,凤眸里划过一丝赞赏,“秦晨,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会把市场部做得更好。” 秦晨目不转睛地望着余恩泽,“余总裁,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我?你最终选择录用我做余氏地产的市场总监,难道你就不怕我对会余氏居 心不良?” “我可以不相信你,但为了你死去的姐姐,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余恩泽不苟言笑,语气真诚。 “因为歉疚,所以要弥补,对么?”秦晨一语中的。 “对。”余恩泽没有否认。 秦晨一动不动,她紧紧盯住余恩泽,“我姐姐对你的爱,你永远都弥补不了!” “我知道我永远也弥补不了你姐姐对我的爱,而我不爱你姐姐也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可我还是会替她好好照顾你。”余恩泽迎上秦晨锐利的视线,目光坚定。 心蓦地痛起来,眸中堆积着怨恨的水雾,秦晨强忍着,不让它们不争气地滑落,“余恩泽,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为了你姐姐放下仇恨,快乐无忧地生活。”余恩泽心疼地望着她。 秦晨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眸中寒气上升,“若想让我放下仇恨,除非让苏立夏离开你。” 气氛静默得可怕。 “不可能!”余恩泽一口否决了她,他的神情瞬间变得凌厉,“秦晨,你休想对立夏有什么想法!” 秦晨嘴角微斜,带着轻蔑与不屑,“余总裁,您放心,我不会对你的立夏有什么想法的。就怕到时候有想法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立夏。” “我还是相信你跟你姐姐不一样,时间自会说明一切的。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不打扰了。”余恩泽已无法再和顽固不化的秦晨继续交流下去,他迈着稳健而迅疾的步伐走出了秦晨的办公室。 秦晨望着余恩泽远去的背影,不由咬紧了唇,她一拳锤在了办公桌上,眼泪簌簌滑落下来。 她不会就此收手的!绝不会!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嘴角划过一抹阴冷诡异的笑,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很早就保存在里面的电话号码。 “喂?”看到陌生来电,立夏迟疑地接起了电话。 “苏立夏,”秦晨带着盛气凌人的高傲口吻,“你以为我姐姐不在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么?” “你是秦晨?”立夏即刻猜出了是谁。 “很好嘛,都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省了自我介绍了。”秦晨在电话里一阵透着嘲讽的媚笑。 “秦晨,关于你姐姐,我很为她感到惋惜,也很无奈和难过,我——”立夏语气诚恳。 “你少在 那里假惺惺了!”秦晨猛然打断了立夏的话,“你若真关心我姐姐,那你当初就该把余恩泽让给她!若不是因为你,我姐姐她怎么会死!” “秦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心情复杂的立夏想要向秦晨解释。 秦晨根本听不进去,“苏立夏,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替我姐姐把她失去的夺回来!” “秦晨,你到底想干什么?”立夏压制着心中的不解和愤怒,质问秦晨。 “我今天晚上要见你,你敢来么?”秦晨恢复了冷静的情绪。 “为什么不敢?时间,地点,你说。”立夏毫不示弱。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余恩泽再次来到秦晨的办公室,“秦晨,给你订的那辆车明天才能到达4s店,今天晚上还是让杨叔开车送你回家。” 秦晨笑得温柔而明媚,“余总裁,我可不可以麻烦您今晚先开车送我去一下中正路那家中餐馆,我约了朋友在那里见面。” 望着此刻判若两人的秦晨,余恩泽一度怀疑他中午看到的那个满腔恨意的秦晨会不会是他的幻觉。 “你直接让杨叔送你去就可以。”余恩泽对她说道。 秦晨嘟起小嘴,蹙着眉头,“杨叔那个人看起来挺严肃的,我和他又不熟,我也不好意思和他聊天,一路上安安静静很别扭。” 只见秦晨一边带着撒娇似的腔调,一边摇晃着余恩泽的胳膊,“哎呀,就劳烦您余大老板开车送我去一下嘛,好不好嘛,就十几分钟的车程,很近的。” 余恩泽架不住秦晨苦苦央求,寻思去中正路也不用多长时间,便没有多想,只好答应了她。 “喂,立夏,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正要往外走,立夏忽然打来电话给余恩泽,立夏准点收工让他有些意外。 听到立夏说今晚跟朋友有约,不用去工作室接她下班,余恩泽关切地嘱咐她,“好,那你自己开车慢点,别着急。” 看到余恩泽挂了电话,秦晨的眸中闪过一道森暗的寒光。 第五十五章 :反将一军 小哇望着正埋头整理办公桌的立夏,脸上积聚着不安的愁云,“立夏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见那个秦晨,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告诉余老板吗?” “放心吧,小哇,她不会对我怎样的。”立夏收拾完毕,拿起手袋,严肃地对小哇说道,“在没弄清秦晨到底要做什么之前,这件事暂时还是别让恩泽知道比较好。他已经够忙,够累的了,我不想让他多虑。” “可我还是担心那个秦晨,立夏姐,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吗?”担忧的小哇再次向立夏确认。 立夏轻轻拍拍小哇的肩膀,安慰她,“我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 “对了小哇,听说你上个礼拜休假去香港,晚上总是泡在兰桂坊的酒吧里,”随之立夏又想起了什么,她便问小哇,你之前不是不喜欢那种地方的么,为什么还要去?” “立夏姐,我……”小哇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小哇,是工作压力大的缘故么,所以你想要借着那里的灯红酒绿,流花溢彩来发泄和放松一下?”立夏疑惑地猜测。 小哇拼命摇头,“不是的立夏姐,你了解我的,我根本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立夏追问她,“小哇,你是个喜静的人,除了工作需要,私底下的你压根不会去酒吧。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能解决的心事?你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 小哇被立夏真情实意的关怀所感动,这世间除了她的父母,就是她的立夏姐最了解她,也最爱护她。她终于艰难开口,“我只是没想到会在香港碰见陈子瀚那个人渣,然后我就跟踪了他,他每个晚上都泡在兰桂坊的酒吧里左拥右抱,醉生梦死。” 立夏一听小哇竟然又跟陈子瀚那个渣男扯上了关系,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去招惹陈子瀚的么,你跟踪他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对你很危险!你难道忘记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立夏姐,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小哇痛恨地一拳砸到了坚硬冰冷的玻璃墙上。 “你不甘心又能怎样!你能把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怎样!”立夏恨铁不成钢,用力抓住小哇的肩膀,“难不成你要把他杀了吗!你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你又想惹火上身么!” “我就是要杀了陈子瀚!时机一成熟,我就杀了他!”小哇咬牙切 齿,眸中充斥着仇恨的烈火,势不可挡的恐怖。 心猛地颤了一下,立夏震惊地望着小哇,“小哇,你赶紧离那个陈子瀚远一点,听到没有!不要做糊涂事,害了自己。不值得!” 小哇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立夏的劝告,嘴角挂着异常妖艳的笑,“他不会永远这么嚣张下去的,他把我害得那么惨,如果我不能打败他,那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小哇,想要除掉陈子瀚那个渣子的人多的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为了你自己,还有你的家人,你千万不能因为他做蠢事!”立夏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她极力劝说着神志不清的小哇。 小哇只觉心中一腔怨恨无处释放,倍感窝囊和委屈,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立夏姐,你别劝我了。什么‘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之类,都说骗鬼的谎话。你看那个陈子瀚整天那么猖狂,他哪里有像遭到报应的样子,我等不了了,我要亲自杀了这只畜生!” 立夏迅速将悲伤的小哇紧紧搂在怀中,心疼地安慰她,“陈子瀚他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小哇,相信我!你是我的好姐妹,看在我对你的情谊的份上,你也要听我的话,好好活着,活出你自己。这世间,除了恨,更多的是爱,你明白吗?” “立夏姐,我还配得到更多的爱吗?这世间,除了你,已经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来爱我了!其实,我根本就不配你对我这么好,我不配!”懊悔又自责的小哇趴在立夏的怀中泣不成声。 “小哇,你给我认真听好了,”立夏猛地支起小哇,强迫她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你完全配得上更好的男人来爱你,不是没有,你只是暂时还没有遇到!以后不要再说自己配不上!你配得上!你有底气,有硬气,有骨气,你没有卑微,知道么!” 小哇被立夏的自信和魄力强烈震撼到,她怔怔地望着立夏,不停地对立夏点着头。 立夏驱车驶往中正路的途中,天空忽然下起雨来。 细细的雨丝就着迷离的夜色飘落在前挡风玻璃上,溅起的水珠四处飞射,摊成一朵朵浮动着昏黄光线的不规则水花。雨刮器有节奏地摇摆着,水花被抹平,汇集成小河,在来来回回的推力中,左右流散。前方的视线,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 余恩泽载着秦晨很快到了那家中餐馆,雨正好停了。就在这时,秦晨远远看到立夏也停好了车,她正站在车门外锁车。 时机刚刚好,秦晨不禁窃喜。 “谢谢你啦,余总裁。”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秦晨笑容满面地一边向余恩泽道谢,一边顺势抱住了余恩泽。 一切都在秦晨意料之中,正朝这边走来的立夏,恰巧看到了这一幕。立夏顿时怔在原地。 得逞的秦晨埋在余恩泽的肩头,嘴角划过一抹阴暗嘲讽的邪笑。 余恩泽背对着立夏,整个人还被蒙在鼓里。 秦晨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让余恩泽毫无防备,他并没有急着推开秦晨,只是表情平静,语气沉稳地对她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国外生活,所以身上难免会沾染一些国外的生活习惯。只是,你对我就不要再用拥抱这种表示亲近的形式了。我们只是同事关系,言行举止上,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 秦晨像被余恩泽当场泼了盆冷水,浑身一阵发凉。不过,她今晚针对的目标是苏立夏,所以便随余恩泽怎么说,她不会放在心上。 “好!我以后一定按照余总裁的要求,把我这个坏习惯改过来。”秦晨媚笑着起开身,同余恩泽隔开一段距离。 站在原地的立夏提着手袋的手不由攥紧,心骤然一痛,愤怒、失望、怀疑、犹豫、矛盾等等一连串恶劣的情绪纷至沓来。 为什么余恩泽不告诉她,他和秦晨在一起? 他为何要瞒着她? 她看得出来,秦晨是故意去抱余恩泽的,她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因为对秦冉的歉疚,她当初支持余恩泽让秦晨进入余氏地产这个决定,到如今,究竟是对还是错? 秦晨真的会为了秦冉而找她和余恩泽复仇吗? 立夏心神一片混乱,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该如何面对秦晨,面对余恩泽。 是迎难而上,还是望而却步? 怎么办?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立夏在心中一遍遍催问着自己。 不! 不! 不! 立夏,不要畏惧,稳住自己,事情一定可以有解决的办法的,赶快走过去! 迅速调整好心态,立夏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脸上重新绽放出迷人的灿烂笑容,她迈着利落的步伐向前走去。 “我说秦晨妹妹今晚怎么这么着急见我呢,原来是请了我和恩泽一起吃 饭呀!”余恩泽背后响起立夏清脆爽朗的嗓音。 “立夏!”余恩泽惊讶地转过身,俊颜上欣喜的笑容却在见到立夏不屑于瞧他一眼,直接从他身边走到秦晨的面前时,蓦地僵住。 “立夏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对我爱答不理的?”余恩泽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地,他又想起立夏刚才那番话,他更加困惑不已,“秦晨要请立夏和我吃饭?为何秦晨从未对我说过呢?为何立夏又不告诉我,她今晚要来见秦晨?难道?那秦晨刚才那个拥抱,立夏她?” 余恩泽这才恍然大悟,他已不敢继续往下想。原来,秦晨今晚是拿他当了棋子,她早已布好了局,等着设计他和立夏两个人。 让余恩泽略有安慰的是,听立夏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她应该是已经想好了应对秦晨的对策了。只是立夏刚才对他的那种视如空气的反应,想必他一定是误会了他。 秦晨显然出乎意料,她万万没有想到立夏能若如无其事地走过来,局势似乎有所扭转,她被立夏反将一军。 立夏亲切地挽住秦晨的胳膊,笑颜如花,“秦晨妹妹,你说你也太客气了,见面就见面,干嘛还要请我和恩泽吃饭呢,这让我和恩泽怎么好意思呀!” 得,这下秦晨彻底石化。 余恩泽也灵机一动,即刻顺着立夏的意思,“秦晨,真有你的啊。我说你非要拉着我开车送你过来呢,原来是为了请我和立夏吃饭,没想到你还挺会准备惊喜的!” “哦,我这不是怕你们不好意思来么,只能用这一招了。”倍感尴尬的秦晨只好心虚地笑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暗地里却在憎恨地叫嚣着,“苏立夏,你给我等着!” 第五十六章 :我还收拾不了你 雨后的夜晚,墨蓝色的天幕镶满金色的钻石,闪烁,寂静。和着泥土气息的青草香、栀子香在悠悠微风中摇曳飘荡,拂过脸颊、眉眼、双唇,还有鼻尖,淡淡的芬芳温柔萦绕在呼吸间,可叹这美妙的味道转瞬即逝,最后只剩入心的薄凉。 立夏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抬头仰望这浩瀚的星空,沉默却若有所思。 “立夏,从我们和秦晨吃完饭回来,你就一直坐在这里。外面冷了,别着了凉,快回去吧。”余恩泽见立夏久久没有回到房间,他焦急地下了楼,走过来劝立夏赶紧回屋。 “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会儿,我不想回去。”立夏的语气有些淡漠。 余恩泽不是不清楚,因为今晚的事情,立夏此刻是在生闷气,她在和他冷战。 “你在生气,是吗?”余恩泽坐到立夏身旁,凤眸紧锁着她的,他虽是疑问的语气,却是肯定的神情。 “恩泽,你这是明知故问。”立夏迎上他的视线,质问已写在了脸上。 “立夏,你根本就没有必要生气,你不应该误会我和秦晨。”余恩泽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认为立夏有些小肚鸡肠。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在疑神疑鬼了,对么?”立夏吃惊地望着振振有词的余恩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相信我!”余恩泽的语气里夹杂着微微的恼怒。 “余恩泽,你真不觉得你应该向我解释一下吗?”立夏失望地反问他,“我今晚亲眼看见你和秦晨在一起,你却一直瞒着我,我还要相信你?你要我相信你什么? 相信你从没有在她身上看到秦冉的影子?还是相信你不是因为对秦冉有所愧疚,所以才对秦晨关爱有加?甚至你和她单独在一起时,你都要瞒着我?” 余恩泽看到立夏一副完全不信任自己的样子,他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的立夏了,他的立夏怎会变得这般多疑和狭隘?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何她变了? “立夏,你也看出秦晨其实是在离间你和我的关系,为什么你还要怀疑我呢?”心如针扎似的痛,余恩泽握住立夏的手,“她只是让我顺路捎她一程,我根本不知道她还约了你。如果不是你急中生智,那我们两个今晚都会中了她的局,你明不明白?” “既然你已知道秦晨是在破坏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为什么你不当场拒绝她,为什么还要隐瞒我你和她在一起的事实?”立夏气 愤地甩开余恩泽的手。 余恩泽难以置信地望着立夏,他意外于立夏竟如此不可理喻,“立夏,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么?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因为秦晨,我们两个已经在争吵了,这就是秦晨的目的!” 立夏倒吸一口凉气,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猝然一痛。 余恩泽竟然说她执迷不悟。 他就是这样看她的么? 究竟是谁在执迷不悟! 到如今,她真的有些后悔当初同意他选择秦晨进入余氏地产的决定了。 莫名地,立夏突然想起人类大脑里的那个爱情中心——下丘脑。 下丘脑会分泌多种神经递质,其中有个非常重要的物质叫多巴胺,它就像丘比特之箭,穿越脑细胞上一座座小山崖间的重重缝隙,让恋爱中的男女产生或幸福,或甜蜜,乃至眩晕的美妙感觉。 受了这捣乱的多巴胺的迷惑,我们便对爱情产生一种可以永久沉醉其中的错觉。遗憾的是,我们的身体无法一直承受这种刺激。 多巴胺的强烈分泌,导致人的大脑开始产生疲倦感,于是大脑只好将那些化学成分自然新陈代谢,随着多巴胺的逐渐减少和消失,慢慢地,爱情的新鲜感也由此不再,最后要么归于炒米油盐的平淡,要么沦落到从此萧郎是路人的惨淡。 那么,她和余恩泽之间会出现如今这般矛盾,可也是因为彼此的多巴胺正在减少? 到底是谁在不信任谁? 她要的不过是他的不隐瞒,可他却在刻意逃避她的纠结点。 他的心和她的心根本就没有连在一起! 立夏变得异常冷静,“如果我要和你争吵,我今天晚上当着秦晨的面就和你争吵了,何需辛辛苦苦陪着笑里藏刀的秦晨演那么一出鸿门宴的戏?我又何必等到现在才和你谈这件事。我只要你回答我,你为什么要隐瞒我?” 余恩泽只觉立夏纯粹是在胡思乱想,他迅速走到立夏的对面,和她对视着,显得不耐烦,“我没有要故意隐瞒你,我当时只是觉得这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就送她一程而已,你为什么非要多想呢!” “别告诉我,你不清楚秦晨的身份有多敏感,她可是秦冉的妹妹!余恩泽,你单独和她在一起,你让我如何做到不多想!”立夏已忍无可忍,冲余恩泽吼起来。 余恩泽无奈地抬起双手用力抚了一下脸,然后决定心平气和地劝立夏 ,“立夏,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真的很不冷静。看来今天晚上,我们两个已经没有继续沟通下去的必要了。你立刻跟我回屋,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醒来你就想通了。”余恩泽说着,拉起立夏的手就往屋里走。 “你放手,我自己会走!”生气的立夏狠狠挣脱开余恩泽牵着她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那我就站在这看着你自己走进去,不然我就把你抗进去!”俊颜清冷,余恩泽一笑不笑,强势的语气透出威胁。 立夏拗不过余恩泽的霸道,一怒之下奋力将手里的手袋赌气地朝他的胸前扔去,然后火冒三丈地上了楼。 余恩泽没有防备,被立夏的手袋重重砸到,自胸腔处到喉咙,不由向外发出一声忍痛的闷响。他捧着立夏的手袋,望着立夏固执又气恼的纤瘦背影,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回到房间,立夏已经在卧室铺床,见余恩泽进来,她随手将他的枕头丢给他,“你去一楼睡!” 余恩泽抱着枕头,一屁股坐到床边,赖皮起来,“我才不要去一楼,我就要守着你!” “起开!”立夏一脚把余恩泽踹下了床,小脸涨得泛红,“你去不去?” “喂,小辣椒,这也是我的房间好不好?”余恩泽捂着摔得生疼的屁股,委屈地叫嚷着。 立夏索性猛地把被子掀到一边,干脆和余恩泽对峙,“我知道这是你的房间,但你今晚就不许在这里!”只见立夏双手叉腰,最后一次问他,“你去不去一楼?” “不去!”余恩泽昂着头,毫不示弱。 “你不去可以,那我现在立刻回我自己公寓!”立夏说到做到,推开门就往外走。 余恩泽瞬间傻眼,火速拦住立夏,不得不服软,“我的姑奶奶唉,您别闹了行不行!您就是女王,女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乖乖听您的话,我去一楼还不行吗?”说罢,赶紧识相地抱起枕头,不情不愿地去了一楼。 看到余恩泽那副可怜的受气包模样,立夏的嘴角偷偷划过一抹得逞的坏笑。她关上房门,然后立马解脱似的一个高儿蹦到了床上,乐的她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忍不住来回打着滚。 一想起余恩泽刚才像个小孩子似的忍气吞声的可爱形象,立夏就笑到脸抽筋,笑到肚子疼。 在家里还敢给我整霸道总裁的形象,门儿都没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再让你不给我认错,守着你的枕头睡去吧!小样儿,我还收拾 不了你?一招就把你治得服服帖帖! 半夜里,一直未睡的余恩泽从沙发上爬起来,他悄悄上了楼,结果却发现,立夏早已锁住了房门,彻底断了他想溜进房间的念想。 余恩泽在心里唉声叹气道,“这根小辣椒,她还真打算独守空闺啊!” 清晨的阳光洒满一室灿烂的琉璃金,立夏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正欲向前迈步,怎么感觉脚下有什么挡住了去路。立夏低头,差点被吓了一跳——从哪里来了个庞然大物?它竟睡在门口! “god!你怎么躺在这里?!”立夏定睛一看,原来是余恩泽这个家伙。 余恩泽被立夏的声音惊醒,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揉模糊的眼睛,见立夏终于开了门,禁不住哈欠连天,“立夏,你可算开门了,我这一晚上睡在这扎凉扎凉的地板上,估计我这老腰要断了。” 立夏好气又好笑,“我不是让你去一楼吗,你怎么睡在二楼地板上了?”一边说着,一边帮忙扶起余恩泽,因为担心,下意识地为他按摩着腰部。 余恩泽看到立夏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便伸了个懒腰,开始油嘴滑舌起来,“我这不是不忍心你‘抱膝当窗看夕兔,侧耳空房听晓鸡’么。我在门口乖乖守着你,这样你就不用愁‘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了呀。我就在这里,你随时都可以开门让我进去陪你嘛!” “你就在这胡乱引经据典吧,”立夏愤愤地拧了一下余恩泽的胳膊,“一个是骆宾王代郭氏讽刺卢照邻移情别恋的诗里的,一个是李商隐倾诉夫妻长久分离之苦的诗里的,我就至于这么悲惨?” “是我说错话了好不好,我不对,”余恩泽一看立夏又生气了,连忙道歉,“我昨晚上来看你锁着门,铁了心不让我进去,我挺伤心的,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在门口睡着了。立夏,你别生气了好吗?” 立夏神情严肃,凝视着余恩泽,“恩泽,我不是气你刚才说的话,我因为什么生气,你心里明白。”立夏锁住余恩泽的凤眸,“告诉我,对于秦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五十七章 :你说为什么 银色的百叶窗帘缓缓上升,光线瞬间穿隙而入,浓郁的昏暗被倏然冲破,逐渐淡去,转眼,偌大的工作室里一片通透明亮。 因为时间尚早,所以其他的工作人员都还未到,此时的工作室里除了立夏,就只剩沉寂。 立夏独自站在落地窗前,她的心绪就如远处那充斥着喧嚣与嘈杂的城市,凌乱、冗长、压抑,脑海里仍然循环着今早余恩泽对她说的那番话—— “因为秦冉的关系,我不可能不对秦晨心怀戒备,我自然知晓秦晨来余氏的动机不纯,毕竟为了她已故的姐姐,复仇心切的她必然会对我们存在着根深蒂固的恨意。 我之所以还会录用秦晨,而你也同意我当初这么做,无非是对秦冉为我而死感到歉疚和惋惜,我们试图通过照顾秦晨来弥补如今对秦冉的同情和遗憾。 秦晨是秦冉的孪生妹妹,她的身上有秦冉的影子,无可避免地,你看得到,我更看得到。由此,我对秦冉的愧疚感便愈加浓烈,然后就越想尽我所能去照顾秦晨。 秦晨在余氏的一举一动,我完全可以去怀疑,去防范,去对付,甚至去消灭,但我还是说服自己要选择相信她。她是秦晨,不是秦冉,我相信骨子里的她还是和她的姐姐不一样。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我、秦冉、还有秦晨,我们四个人之间本不应该变成这样尴尬的关系。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只想通过我为秦晨所做的一切,让她慢慢走出仇恨的阴影,放下那些恩怨纠葛,做回真正的自己,而不是步入秦冉的后尘。 立夏,我没有要隐瞒你什么,我希望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真心,也不要轻易被外人干扰和动摇到自己之前一直坚持和坚信的一切。” 仿佛余恩泽那双笃定的凤眸此刻就在立夏的眼前,看来,他是决意要和秦晨纠缠下去的。就算他一心想要把堕入复仇深渊的秦晨拯救,那秦晨又真的会如他所愿,善罢甘休么?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究竟是对还是错,如今想来亦是难断。众生百态,是是非非中,又有几人能绕过红尘牵绊,逃离爱恨情仇的裹挟? “早上好呀,立夏姐。”第二个来上班的小哇见到立夏站在走廊的窗前,便兴高采烈地走过去打招呼。 立夏纷飞的思绪戛然而止,她收回心神,不料脸上挤出的笑容却在撞见小哇黑眼圈的那一刻,骤然冻住。 “小哇,你昨晚当夜猫子来么?你的黑眼 圈怎么这么重!”立夏望着小哇,惊讶万分。 “立夏姐,你别骗我哦,还能看出来吗?”小哇意外仍被立夏看出了她的黑眼圈,于是迅速从包里拿出遮瑕粉盒,赶紧打开,照下镜子确认,“我明明涂了很厚的遮瑕粉了呀,怎么还是能看出来呢!”她一边对着镜子不满地说着,一边匆匆拿起粉扑不停地往黑眼圈处补妆。 “这里还是有,你给我,我帮你。”立夏见小哇有一处总是没遮盖好,便索性从小哇手中拿过粉扑。 立夏向前一步,靠近小哇,只见她一只胳膊利落地环住小哇,保持固定,另一只手半握着粉扑,轻轻落下,丝滑清凉的膏体和着粉扑温软绵柔的质地小心翼翼地在小哇的眼袋处一点点按压、涂抹、抚平,她的动作竟是那么和缓而优雅。 空气里飘散着若隐若现的isseymiyake的芬芳,那是立夏身上的香水味道——玫瑰的热烈结合了荷花的淡雅,之后遇上了水的柔情。 小哇和立夏隔得这样近,近得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立夏平稳的呼吸声。望着立夏认真又清澈的双眸,莫名地,小哇的心跳开始加速,脸颊也泛起浅浅的红晕。 “立夏姐,如果我是男生,我想我也一定会喜欢上你。”小哇目不转睛地望着一直帮她补妆的立夏,有些花痴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立夏不慌不忙,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感觉你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不喜欢的魅力。”小哇言语真诚。 立夏嘴角漾起浅浅的笑,“小哇,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张嘴像是灌了蜜糖似的。你难道不明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道理么?” 小哇的眼睛晶晶亮,里面是满满的崇拜,“我当然明白,所以,我和立夏姐是志同道合的人呀,我很欣赏立夏姐,也很喜欢立夏姐嘛!” “你呀,少在这里给我拍马屁,”立夏确认小哇的黑眼圈已经完全被遮盖好后,把粉扑递到小哇的手中,她没好气地警告她,“看你今早这副熊猫眼,你昨晚一定又不知道熬夜干嘛了。熬夜可是慢性自杀,你就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吧!” 小哇小鸟依人地倚在立夏的肩头,撒着娇,“我知道啦,我以后会多加注意哒。亲爱的立夏姐姐,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我可是很乖的哦。” “那你就乖乖去工作,今天你若是因为打瞌睡而在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小心我严惩你!”立夏浑身已 经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弹了小哇一记爆栗。 “yes,madam!”小哇调皮地朝立夏敬了个礼,拿起包就往办公室跑。 岂知,小哇忘记拉上包外面的拉链,再加上她走得心急,包里的东西被不小心抖落,其中还有一支扎眼的黑色手枪。 小哇慌忙将那只黑色手枪拾起,火速藏进包里,这时,立夏猛力拉住了她,“小哇,你跟我来!” “立夏姐,你要带我去哪里?”小哇被立夏拽得生疼,跟在立夏身后停不下脚步。 立夏像是没有听到小哇的叫喊,一直把小哇拉到她的车门旁,命令她,“小哇,上车!” “立夏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小哇有些惶恐地望向立夏。 “我让你上车,听见没有!”立夏一声怒喝。 小哇被吓得不禁打了个激灵,一言不敢发,乖乖上了立夏的车。 立夏呼吸急促,目光凌厉,愤愤地启动汽车,然后一脚踩下油门。 十几分钟后,小哇被立夏带回了自己家中。 “立夏姐,这上班时间,你把我带回家做什么?”因为心虚,小哇的声音轻的像空气。 “你说为什么?”立夏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一把夺过小哇手里的包,掏出那支手枪,扔在床上,“这手枪是不是你昨晚买的?” “是!”小哇只好承认。 “小哇,你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愤怒的声音压得极低,立夏快被小哇气疯,她奋力抓起坐在床边的小哇,紧紧锁住小哇的双眸,“你又跟踪那个陈子瀚了是不是?你买手枪是因为他,对不对!” 小哇已觉没有隐瞒的必要,眸中再次燃起憎恨的火焰,“对!我今晚就打算用这手枪杀了那个人渣!” “我不会让你做傻事的,这支手枪必须马上销毁!”立夏愕然小哇竟如此丧心病狂地想要杀死陈子瀚,她必须马上阻止小哇,不然小哇真的会毁了她自己。 两人趴在床上拼命争夺起手枪,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小哇,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你快松手,让我把这支手枪拿去销毁,听见没有!” “我不要!立夏姐,我求求你不要阻止我,好不好?不杀了那陈子瀚,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这样会毁掉你自己的!快把枪给我!” “我宁愿毁了我自己,我也 要杀了那陈子瀚!” 无论立夏怎么劝说小哇,小哇就像疯了一样,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她和立夏不断撕扯着,硬是不肯松开那握着手枪的手。 “砰!”地一声,枪走火了。 好在没有伤着人,子弹射在了墙上,就在小哇被枪声惊到,迟疑之际,立夏反应灵敏,顺手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晶菱形花瓶,狠力砸在了小哇握着手枪的手腕上。 小哇疼痛难忍,不禁松了手,立夏趁机飞快地抢过了她的手枪。 “立夏姐,你为什么非要阻拦我?你让我杀了那个混蛋吧!看着他在这世上逍遥快活,我真的很痛苦!我很痛苦!”小哇捂着变得铁青的手腕,疼地嚎啕大哭。 “小哇,你若是杀了他,那你也难逃法网!”立夏担心小哇会再次向前抢手枪,她便离她很远,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快把这危险的手枪销毁,所以,她也顾不上小哇的手腕伤得重不重,“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 立夏说完,拿着手枪走进另一间房,她戴上手套,用抹布将手枪上的指纹擦去后拨通了余恩泽的电话。 “立夏,有什么事么?你很少这个时间段给我打电话。”余恩泽有些意外立夏在她上班时间给他打来电话。 立夏深呼吸,定了定神,小声告诉余恩泽,“恩泽,小哇她不懂事,私自买了手枪。不过,此刻她的手枪已经在我手里了,你能找人帮忙销毁吗?我现在在我的公寓里。” 不一会儿,余恩泽安排的人就来到了立夏的公寓,取走了小哇的手枪。 不知为何,望着瘫坐在地上的小哇,立夏的心竟隐隐地痛起来。她不知道小哇以后还会不会听她的劝,她开始变得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小哇。 第五十八章 :你给我听着 窗外又下起了雨,平日喧闹的城市此刻极不情愿地浸没在湿冷的阴雨中,难免有些寂寥和凄凉。 余恩泽抬起手看了一下腕表的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秦晨直到现在还没有到公司。 她昨天明明还好好的,又是谈客户,又是主持会议,忙得焦头烂额,一切正常。今天的她这是怎么了?什么请示也没有,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踪影。 不对,玩失踪根本不是秦晨的行事作风。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思索片刻后,一脸担忧的余恩泽迅速拨通了秦晨的电话。 铃声一直在响,但是没有人接。 余恩泽继续拨过去,还是只有铃声在响,没有人回应。 这不对劲!秦晨为什么不接电话? 一股不详的预感猛然袭上心头,余恩泽沉住气,决定再拨打最后一遍试试,实在不行,他就安排人去找她。 这一次,铃声依然响了好久,好在秦晨的电话终于通了。 “喂,秦晨,你现在在哪里?”电话这头的余恩泽焦急万分。 “我在我的公寓里,我的脚不小心扭伤了,我动不了。”电话里的秦晨似乎很痛苦。 余恩泽一听请秦晨的脚受了伤,心仿佛瞬间被拧了一下,他立刻安慰她,“秦晨,别怕!你先忍一忍,我马上就去你那里!” 很快地,余恩泽驱车赶到了秦晨的家中。只见疼痛难忍的秦晨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沁满了汗水。 余恩泽见状,二话不说,一把抱起秦晨飞速冲下楼。已被大雨淋湿的他一脚踩下油门,载着秦晨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对秦晨受伤的左脚经过详细的检查以及按摩后,确认没有伤到要害,于是开了一些治疗扭伤的中草药膏,叮嘱她回家要按时往受伤处涂抹,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康复。 听到医生说秦晨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余恩泽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刚才在送秦晨来医院的路上,他一直故作镇静,实际上,他整颗心早就悬空了,他有多害怕秦晨会有个三长两短。 也许是医生按摩了穴位再加上涂的药膏起了作用,秦晨渐渐感觉左脚疼得不那么厉害了,她正打算站起来自己走出诊室,不料余恩泽再次把她拦腰抱起。 “你就这么个逞强法,是嫌自己的脚肿得轻了是吧!”凤眸里一片严肃,余恩泽没有望向有些怔忡的秦晨,他抱着她径 直走了出去。 回到秦晨的所住的公寓区,秦晨住在十六楼,余恩泽不苟言笑地抱着她乘坐在电梯中。有些女人向秦晨投来嫉妒又艳羡的目光。 他是赫赫有名的余氏地产的少东家——余恩泽,年轻又多金的他有着健朗挺拔的迷人身线,还有着一张颠倒众生的完美俊颜,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抵御甚至甘心沉沦其中的独特魅力。被这样一位卓越的男人抱在怀中,是多少爱慕他的女人梦寐以求的一件事。 秦晨将双臂环在余恩泽的脖颈处,她安静地望着他好看的侧颜,脸颊不禁晕出一片绯红,心跳蓦地加速,为何她还有一丝丝充溢着自豪的窃喜? 余恩泽将秦晨小心翼翼地抱到了沙发上,他拿起抱枕垫在她的左小腿处,以便让她的左脚空出;他半蹲下来,按照医生告诉他的,修长的手指先轻轻按压她受伤的部位,再力度适中地慢慢揉捏、抚摸;差不多之后,他将药膏挤在指心,在他谨慎而细致的轻柔涂抹动作中,她红肿的皮肤舒适地吸收着来自药膏的清凉,还有他指尖的温暖。 望着用心为她擦药的余恩泽,秦晨的身体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流。没想到,平日里让人闻风丧胆的余总裁,他在生活中还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这难道就是姐姐当初喜欢他的原因吗? “现在感觉好些没?”余恩泽为秦晨上完药后,关心地问她。 “好很多了。谢谢你啊,恩泽。”秦晨眼角含笑。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余恩泽既心疼又生气地责怪道,“别看你为我管理起公司头头是道的,怎么你自己遇上了事就变得一塌糊涂了呢!” 秦晨一头雾水,“我?” 余恩泽做到秦晨的旁边,凤眸盯着她,“你的脚扭到了,你不赶紧拨打急救电话,还在家里等着干嘛?就算你没有想到要拨打急救电话,你给我来个电话也行。你说,万一耽搁了治疗怎么办?你后悔都来不及!” “不是我不想打电话,是我扭到脚的地方离电话太远,我当时疼得动不了。”秦晨委屈地辩解着,“你知道我是费了多大力气才爬到茶几那里接起你的电话的吗?你不体谅我也就罢了,还在这里一味地指责我!” 看到难过的秦晨眼圈开始泛红,余恩泽顿觉自己错怪了她,他连忙将纸巾盒递给秦晨,“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只看到片面就错怪你。你看你,刚才扭到脚那么疼都没哭,现在就因为我说错了话,你就要流眼泪,太不值 了吧!” 秦晨不再言语,她没好气地从余恩泽手中夺过纸巾盒,随之愤愤地抽出纸巾擦着眼泪。 余恩泽见秦晨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便耐心向她解释,“秦晨,我并不是要指责你,我只是担心你。我说过我要照顾你,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事。” “为了我姐姐,我才不会让自己有事!我必须得好好的!”秦晨怒目圆睁,她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余恩泽握住秦晨的肩膀,凤眸凌厉,“秦晨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为了谁,也不管你为了什么目的,我都会替你姐姐好好照顾你!” 他擎起秦晨的下巴,靠近她,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从今天起,你给我把手机随时带在身边,让自己随时能够接起我的电话,也让我第一时间能够找到你,听明白没有!” 秦晨怔怔地望着强势的余恩泽,她知道,他没有在同她开玩笑,他是认真的。哪怕他明明知道她来意不善,他还是坚持他要为她做的一切。 就像他当初毅然决然选择录用她到余氏地产担任市场总监这一至关重要的职位。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将她淘汰掉,因为比她优胜的人不计其数。 就像他刚才冒着大雨紧张又担心地抱着扭伤脚的她来来回回楼上楼下的跑,去医院,回家,上药。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安排别人来做这些,不必亲力亲为。 而他却为了她,亲自为她做了他本不该为她做的。 真心地。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因为她是秦冉的妹妹。 因为他对秦冉的愧疚。 因为——他本性的善良。 可她的姐姐终究是为他而死的,他再也无法还她一个完整的、爱她的姐姐。 她的姐姐爱他爱到了灵魂深处,义无反顾,她这一生都是为了陪伴在他身边爱他,可他却为了那个苏立夏,决绝地把她的姐姐赶走。 若不是他和苏立夏的绝情,她的姐姐又怎会带着对他满心的爱,伤心绝望地去赴死? 是他和苏立夏害死了她的姐姐! 是他和苏立夏害她失去了这世间唯一最疼爱她的姐姐! 这种失去至亲的悲痛,他们永远也弥补不了! 他们永远都亏欠她姐姐的! 他们永远都亏欠她的! 她绝不会原谅他 们! 为了姐姐,就算让她粉身碎骨,她也一定要把姐姐当初失去的全部为姐姐夺回来! 余恩泽,苏立夏,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余恩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秦晨的下巴嵌在余恩泽的指间,她冷笑着,“你对我越好,我对你就越不利。”内心深处却有什么正在微微地动摇着,她隐隐察觉,自己好像在渐渐失控。 余恩泽嘴角划过一道魅惑又自信的笑,“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松开手,目光坚定不移,“而且我还很清楚,你是秦晨,不是秦冉。我始终相信,你和你姐姐不一样。” 顷刻间,掩藏在心底的那一处柔软被狠狠戳中,秦晨目不转睛地望着余恩泽,沉默不语。 她不应该是铁石心肠的么?为什么还会被他轻易撼动到? 不! 不可以! 他这是在一步一步摧毁她的防线,等她主动投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没有谁可以改变她的初衷,谁也别想破坏她的计划! 转眼,眸中晦暗不明,秦晨语气冷漠,“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会为我所做过的事后悔,尤其是我认为对的事。”余恩泽紧锁住秦晨的双眸,那般笃定。 “这段时间你就先不要到公司了,在家好好修养,我一会儿就安排王妈过来照顾你。”余恩泽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秦晨望着余恩泽远去的背影,不由攥紧了身侧的沙发坐垫。无形中,她感觉到似乎有一些东西正在慢慢逃离她的掌控,抓也抓不住,抑或是她刻意将它们释放,本就不想抓住。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迷茫和矛盾当中。 第五十九章 :她也有阴影 月光清静,就着一室暖橘色的灯光温柔地拢住沙发上那一抹蜷缩的纤瘦身影。余恩泽缓缓走了过去,脸上是宠溺又安慰的笑,他为她将滑到身侧的毛毯轻轻向上盖好。望着面前这张因在漫长等待中不知不觉进入梦乡的娇美睡颜,他伸出手正欲去触摸,却蓦地停在半空中。 她虽已熟睡,但眉头却一直紧蹙着,太多的牵挂和顾虑缠身,就连睡眠也无法消除她琐碎而沉重的心事。 他的心忽地疼起来,他知道,她之所以会这般忧郁愁苦,多半与他有关,因他摆脱不了对死去的秦冉的愧疚感,因他割舍不下想要弥补秦晨的保护欲。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忍心惊扰。何时他竟变得这样胆怯,他不敢去触碰她,他多么害怕,她一醒来就会从他的世界消失不见。 也许是窗外的风声惊醒了立夏,她猛然睁开眼,却见到神神情复杂的余恩泽正侧身倚在沙发上一直望着她,“恩泽,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呢?” “刚回来不久,看你睡着了,就没忍心打扰你。”余恩泽恢复了迷人的笑容。 立夏走到餐桌旁,发现为余恩泽准备的晚餐都凉了,“我去帮你把饭菜重新热一热。” “立夏,不用了,”余恩泽连忙拉住立夏的手,“我不饿。” 立夏低下头,手指不由嵌进掌心。 他一定又是在秦晨那里吃过了。 “那好,你洗刷一下,早点休息吧。”短暂的静默过后,立夏平静出声。 余恩泽冲上前,挡住正要回卧室的立夏,凤眸里有微微的怒气,“立夏,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大可以对我说出来,不要总对我这样不咸不淡的好不好?” “我没有对你有什么你不满,你做你该做的事就是。”立夏没有望向余恩泽,语气淡漠。 余恩泽忍受不了立夏这般不屑的态度,他用力握住立夏的肩膀,凤眸锁住她,“立夏,你如果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你为何一连一个星期都对我不闻不问?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星期里,你对我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你要我问你什么?”立夏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晚上去照顾秦晨了,晚餐你都在她那里吃。我还需问你什么?问你有没有舍不得她,不肯回家?还是问你,是不是越来越喜欢她?” “立夏,你在胡说什么!”余恩泽不禁一声怒吼,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突然变得陌生的立夏,“你居然这么想我 ?” 立夏奋力推开余恩泽,心中的怨气悉数发泄了出来,“余恩泽,我才是你的女朋友!我才是!你要陪着一起吃晚餐的人是我,不是那个秦晨!秦晨跟你充其量只是同事关系而已,她的脚扭伤了,你就有必要天天去照顾她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是秦冉的妹妹,她一个人在这里无亲无故,就只认识我。她受伤了,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余恩泽不解地斥责着立夏,“你怎么会变得如此心胸狭窄!” “我心胸狭窄?”立夏不禁觉得可笑,她一步一步走向前,靠近呼吸急促的余恩泽,她只觉她的心骤然一凉,“余恩泽,是我心胸狭窄,还是你心旌摇曳?你不是安排的王妈去照顾她么,你何必天天去献殷勤?你难道不明白吗,她是秦晨,不是秦冉,更不是秦冉的替身!” “我根本就没有把秦晨当成秦冉的替身,我只是在尽我所能的照顾她,你为什么要怀疑我?!立夏,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余恩泽心痛立夏曲解他对她的真心,他对立夏很失望。 “尽你所能?”立夏冷冷地望着余恩泽,反问他,“什么叫尽你所能?”随之她又讽刺地一笑,“是,就差娶秦晨为妻了,对吧?你娶了秦晨,你就可以尽你所能照顾她了。” “苏立夏,你为何变得这般不可理喻!”余恩泽怒火难遏,他的立夏怎会说出这般荒唐又幼稚的话来。 “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不可理喻!”立夏恼怒地冲余恩泽大喊道,“你以为我苏立夏是傻瓜,什么也看不出来,是么?你因为秦冉为你而死,你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爱上她,所以,你现在就想通过爱上她的妹妹来弥补你当初对秦冉的亏欠!” “苏立夏,你简直疯了!”余恩泽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立夏,心仿佛在滴血,他已无力再和立夏继续辩驳下去,“说好我们两个要彼此信任的,原来,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立夏,看来我们两个真要好好考虑一下,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了。” 立夏惊愕地看向面无表情的余恩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要和她分手么?为了那个别有用心的秦晨,他竟然要考虑一下,她和他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 她不过是不希望他因为秦晨而陷得太深,以免真的中了秦晨的圈套,危及到他们的感情。可他全然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反而变本加厉地忽略她,扭曲她,错怪她! 是以,她害怕的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真的变了。 因为秦晨,他对她的心,改变了。 瞧,多么滑稽!她同他曾经坚不可摧的感情,如今只因一个居心叵测的秦晨,就这么轻易地被敲裂,看似完整,实则只是轮廓造成的假象,内里已全是摇摇欲坠的碎片,一吹即散。 “你不用考虑,我现在就成全你们,我退出!”立夏决绝的话语如一把冰冷的利箭,狠狠射穿余恩泽毫无防备的心,“你既然变心了,又何须故作留情地犹豫不决?干脆痛快一些,要断就断个果决,图个干净、彻底! 什么剪不断,理还乱,我厌恶、我唾弃,通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挽留,也不强求,我放你自由!” 说完,立夏隐忍着内心的悲伤和痛苦,转身去收拾行李。 “立夏,我是因为你不相信我,所以一时情急,才说了气话,你至于做得这么绝吗?”有些惊慌的余恩泽立刻拦住立夏,“最近因为秦晨,我们两个一直在吵架,你难道真要如她所愿么!” “我不是如她所愿,我是如你所愿!”立夏愤恨地瞪着余恩泽,“你晚上都在她那里吃饭了,就差留宿了!因为那个秦晨,我在你心里都成了心胸狭窄,不可理喻的人了,我们还纠缠在一起做什么!” “立夏,你怎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余恩泽欲哭无泪,“我这些天之所以会留在秦晨那里吃饭,那是因为这些天有些市场方面的重要工作非要同她一起探讨,我若不答应留下陪她吃饭,她怎么肯协助我。” “她这一次借助你在工作上对她的依赖,要求你陪她吃晚饭,万一下次她再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你岂不是照样答应她!”立夏反驳余恩泽。 余恩泽眸色缓和下来,他真诚地望着立夏,“立夏,你知道我是个有底线的人。你不应该因为秦晨身份的敏感,就丧失了对我的信任。” “不是我不想相信你,是你的一些言行举止,让我无法相信你。”立夏怒气未消,“你也知道秦晨接近你是有目的性的,为什么你三番五次随她的心意?你和她越接近,我就越担心你。你对她只是纯粹的照顾之心,心思复杂的她却未必真会领情!” 余恩泽目光笃定,“立夏,我还是那句话,她是秦晨,不是秦冉,她和她姐姐不一样。总有一天,她会放下所有的仇恨。” “总有一天,是哪一天?”立夏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秦晨,“我现在就觉得她是一颗定时炸弹,而你心甘情愿把他绑在身边 ,何时爆炸却由她自己来决定。” “立夏,我知道你想让我远离秦晨,”余恩泽明白立夏话里潜在的意思,他依然坚持自己的立场,“如果我现在就让秦晨走人,她势必会和她姐姐一样,走上鱼死网破的结局。这不是我们所希望的。 就算她是一颗定时炸弹,我也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引爆。她有她的计划,我也有我的计划,相信我,她一定会释然。她是秦晨,她骨子里是个善良的女孩。” 立夏沉默。 她感觉很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余恩泽所说的话。 如果换做是别人,她肯定会对余恩泽坚信不疑,可那个人是秦晨,是秦冉的妹妹,她明明对余恩泽居心不良,余恩泽还处处偏袒她。 也许余恩泽是对的,只是她太多疑了。 自从秦晨出现后,她就变得不自信起来,处处感到秦晨在无形中威胁着她,恐吓着她。 可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焦虑,这么惶恐? 也是因为对秦冉日渐加重的愧疚感么? 每当看到秦晨,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秦冉,她就更加自责和难过。 如果当初她不那么自私地坚持让余恩泽劝退秦冉,或许秦冉就不会对她恨之入骨,更不会在绝望尽头选择自杀。 所以,秦冉的死,她不是没有责任,她也有阴影。 这场情孽,何时才会真正结束?她觉得自己活得很累。 第六十章 :突然失踪 “立夏,我猜这个时间点,你一定还在工作室画设计图。”一阵清透悦耳的水滴声响起,电脑屏幕的聊天软件上忽然弹出余恩泽那经典的头像—— 一位长发束冠的英俊侠客,身披灰蓝战袍,手持一把星月长剑,只见他面容清冷,昂然侧立于漫天风雪中,仿佛就连那彻骨的寒冷也无法抵御他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孤傲。 “苍茫大地一剑舞,千壶难掩寂寞。情归处,多少繁华入烟云。”指尖在键盘上欢快地跳跃,立夏嘴角微扬,回复余恩泽。 余恩泽不解,“立夏,这是你新一期的珠宝设计主题?” “不是,这是一直以来,你的头像给我的感觉,也是你现在的状态。”立夏回答。 “我现在的状态?”余恩泽仍一头雾水。 立夏忍俊不禁,“威风凛凛的余大老板一个人在外出差孤单寂寞啊,所以大晚上的蹦出来找我聊天,打发时间呗。” 余恩泽被立夏逗笑,回她,“苏立夏女士,虽然此时的我们是隔着一条太平洋的距离,然后我这里现在是喧闹的白天,但是我依然要提醒身在大洋彼岸的你,你已进入安静的夜间模式,你该回家休息了,而不是继续呆在工作室里埋头苦干。” “知道啦,我不会忙到很晚的。你不要总是挂念我,你一个人在美国,注意照顾好自己。”身体里有顾细细的暖流在缓缓流淌,立夏嘴角噙着笑,嘱咐余恩泽。 对方发给立夏一个穿红肚兜的扎着朝天辫的可爱小男生坏坏地偷亲一位乖巧羞涩的小女生的顽皮表情,两人接吻时,中间还冒出无数颗硕大的粉红色的心。 立夏回他一个万人敬仰的高高在上的卡通女王形象,只见女王对着殿前下跪磕头之人大喝一声:“来人呐,把这只sng拖下去阉了。” 看到余恩泽又发来一只四脚朝天躺在血泊中,不断抽搐的悔恨万千的大脸猫,立夏不由偷笑起来:还人人敬畏的清心寡欲的余大老板呢,他呀,只要一在她苏立夏的面前,他立马就变得不正经了。 立夏关了电脑,一切收拾妥当后,她走出工作室,准备去停车场开车回家。岂料她刚走下楼梯,一只有力的大掌猛然从她背后捂住她的口鼻,一阵窒息中,她只觉越来越眩晕,随之眼前顿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立夏只觉一阵刺骨的冰凉被迅猛而粗暴地泼在了她的脸上,她的意识渐渐清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这些人又是谁? 立夏困惑不已,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何时已被五花大绑在木椅上,动弹不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你们竟然绑架我?!”立夏愤恨地望着面前那些身材彪悍的黑衣男子,“你们想干什么?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是我!”不等那些黑衣大汉回答,一阵傲慢又轻蔑的女声自他们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 秦晨!居然是秦晨! 立夏愕然,不由瞪大了双眸。 秦晨慢慢悠悠地走到立夏的跟前,她倾下身,一点一点靠近立夏,在即将碰到立夏的鼻尖时骤然停止,随后猛力擎起立夏的下巴,嘴角划过一抹邪冷的笑,“苏立夏,是我指使他们绑架了你,你想怎么样?告诉余恩泽从美国飞回来救你么?” 立夏目不转睛地望着一脸阴险的秦晨,她压抑着内心的愤怒,“秦晨,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居然用绑架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未免太卑鄙了么!” 秦晨不屑地冷笑一声,只见她下一秒狠力掐住立夏的脖子,她的唇快要靠上她的,她轻如空气的声音却透出不容置疑的憎恨,“苏立夏,只要能除掉你,我还在乎卑鄙不卑鄙做什么!” 她又慢慢松了手,冰凉细长的手指在立夏的脸颊处挑逗似的来回上下滑摸着,她贴到立夏的耳边,柔酥媚骨的声线带着蛊惑人心的假象,愈发暴露出她咬牙切齿的毒辣,“你着急什么呢?接下来你就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了。” “秦晨,你想做什么?你究竟要把我怎么样?!”立夏做着无用的挣扎,内心一片错乱与惶恐,如她所料,秦晨终是要对她展开复仇行动了。 可这一切,此时身在美国的余恩泽还全然不知情。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秦冉站起身,后退一步,她完全不去理会立夏的反应,只是眯起那一双媚眼,狭长的线条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闪着冷冽又嘲讽的寒光,“来人呐,把这个女人的脸给我毁了!” “不要,不要毁我的脸!”立夏奋力摇晃着木椅,想要逃脱,却是徒劳,她冲秦晨怒吼着,“秦晨,没想到你这么心狠手辣!如果你是为了你死去的姐姐,那你干脆直接杀了我!” “等等!”秦晨连忙摆摆手,制止那几个上前的黑衣大汉,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立夏的下颚,充 斥着仇恨的目光冰冷无比,“杀了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死的。我还要留着你慢慢折磨余恩泽呢!他不是觉得你美吗?那我就把你的容貌毁掉!” “秦晨,你已经疯了!你这么做,你会坐牢的!你是在毁灭你自己!”浑身血液翻涌,立夏怒斥着,面前的秦晨已丧失了理智,彻底沦为仇恨的奴隶。 秦晨放肆地大笑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我不会去坐牢的,我手里掌握着余氏地产所有的市场信息,”她威胁立夏,“你若是敢报警,我就把这些关乎余氏命脉的信息全部泄露出去,他余恩泽一夜之间就会沦为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舍得这样残忍地对他么?” “秦晨,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恼怒的立夏绝望地骂起来,“我和恩泽那么信任你,接纳你,本以为你会放下所有仇恨,做回真正的你,结果你却利用我们对你无条件的信任,做出如此恩将仇报之事!你会遭天谴的!”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立夏的脸上,嘴里瞬间充斥着湿热腥咸的味道,她的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 秦晨向后揪起立夏的头发,“为了我姐姐,我什么都不怕!我姐姐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休想得到!” 面目变得狰狞可憎,秦晨肆无忌惮地阴笑着,“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余恩泽从美国回来后,看到毁容后的你会是什么反应了。你觉得那时候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你么? 他可是堂堂余氏地产的余大老板,那么多貌美如花的社会名媛排着队等着他去垂爱,你觉得他还会喜欢这个丑八怪的你么?他会逐渐厌恶你,直至抛弃你!” 立夏忽然变得异常冷静,她讽刺地笑起来,“秦晨,就算你把我毁容了,把我杀了,你也改变不了余恩泽不爱你姐姐的事实!你清醒一些吧,你姐姐她永远也不会活过来了!” “是你害死我姐姐的,如果不是你,我姐姐她根本就不会死!如果没有你,余恩泽他就会爱上我姐姐!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秦晨摇晃着立夏,发了疯般咆哮起来。 “秦晨,既然你这么恨我,那你动手吧!”立夏一声厉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已没什么可怕的了,倒不如一口气豁出去,她镇定地望着秦晨,“如果我们之间的恩怨永远都不能解决,那你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你肯放过恩泽。” “你休想!”秦晨根本不会那么容易就满足立夏,她松开手,眸中一片可怕的黑暗,“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 会放过!” 秦晨说完,她挥手示意,那几个黑衣大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闪晃着银光的尖刀,龇牙咧嘴地狂笑着,步步逼近立夏。 立夏平静无比,她深呼吸,闭上了双眼。逃不过这一劫,唯有坦然去面对,如果这注定会是她的结局,那她认了。 秦冉,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你可满意了? 刀尖狠力刺进柔嫩的肌肤,有鲜红的血冒了出来,一刀又一刀,割裂撕扯的痛顺着一路划开的血口一直延伸,血液流淌,在颈间凝结,模糊一片。 立夏咬紧了牙关,她忍着,忍着,一直忍着,没有一滴眼泪,就那么让人毛骨悚然地、一声不吭地忍着。 所有人被面前这个刚毅坚强的女人震撼了,明明被这般残忍无情地折磨着,她却丝毫没有恐惧,她那尽是透着骨气的镇静开始让所有人感到害怕,甚至恐慌得颤抖,还有发自内心的敬佩。 “住手!”秦晨已经看不下去,她的心脏失控地加速跳动起来,她惧怕了,她没有料到立夏竟会是这般让她甘拜下风的无畏,她心虚又恼怒地掐住立夏的脖子,逼迫她,“明明很痛,你为什么不叫,你给我叫啊,你给我叫出声来!” 立夏满脸是血,不屑的笑容里只有嘲讽,她依然一言不发。 “秦小姐,差不多就行了吧,再这么下去,会出人命的!”有个黑衣大汉担心酿成不堪设想的后果,赶紧劝秦晨及时收手。 秦晨犹豫数秒,觉得那人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便安排他们将立夏松了绑。 一切也该结束了,立夏已变得面目全非,从此她会变成世界遗弃的孤儿,永远活在暗无天日的痛苦之中。 恩泽,我不能连累你,也不能连累我的家人,长痛不如短痛,忘记我吧,再见了。 一抹潋滟的笑划过嘴角,立夏趁所有人不备,她飞速冲向前,一把夺过那个黑衣大汉手中的刀,不假思索地朝自己的颈动脉割去。 大家被立夏这一出乎意料的惊人举动吓坏了,“秦小姐,这可怎么办啊?”望着倒在血泊中抽搐不止的立夏,有人惊慌失措地喊起来。 “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你们几个必须想法设法把她给救活,不然我要你们好看!”秦晨也慌乱了,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她朝他们发了疯似的吼叫着。 待余恩泽第二天回到y城时,迎接他的,却是立夏离奇失踪的消息满天飞。 昨天他还同立夏在愉快地聊天,不过一夜之间,他的立夏就突然消失了。 这让他如何接受,又如何相信! 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的,立夏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消失不见!难道有人绑架了立夏?是谁?究竟是谁?会不会是秦晨?他不断妄自猜测。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到立夏! 第六十一章 :怎么是你 仿佛沉睡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意识渐渐恢复,立夏艰难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帘,强烈的白光交叠跳跃着,视线是明晃晃的模糊,随之又渐渐淡去,慢慢清晰——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灰衣男人是谁?他为何要戴着口罩?为什么他的眼睛会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这又是在哪里?怎会躺在这里?她的脸怎么了,为何感觉闷沉沉的,好像裹着厚厚的纱布。还有她的脖颈处好像也贴着什么,为何竟有丝丝缕缕的痛?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猝不及防地,一阵头痛欲裂的难受滋味凶猛地向她袭来,粗暴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声音有些虚弱,立夏躺在病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面前那位戴口罩的看似陌生又熟悉的灰衣男人。 灰衣男人没有回答,他见立夏醒了,便很快找来医生。医生为立夏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扶起立夏,喂她喝了几口水,帮她恢复些体力。随之他起身,用立夏听不懂的语言同灰衣男人交流着什么,听起来像是韩语。 听到医生详细地向他汇报着什么,灰衣男人先前凝重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他最后还点了点头,应该是同意了医生的什么决定。 “我这是在哪里?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说话?”病房里又只剩下立夏和灰衣男人两个人,立夏仍然困惑地追问着他。 灰衣男人依旧没有作答,他一步一步镇静地走上前,无形中,立夏感到有一股刻意潜藏在他沉稳气质里的威势正在向她迫近,透着在尘世风云里几番浮沉后攀至高峰的高贵和权力,令人敬而远之,望而生畏。 直觉告诉立夏,她一定认识面前这个灰衣男人,可他究竟是谁,她又不敢妄自断定。 灰衣男人坐到立夏的床边,深邃的眸里有温柔划过,他望着立夏,不紧不慢地将口罩摘了下来。 余——佳——豪! 立夏惊讶地不由瞪大了双眼:果然是他! 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可他在这里做什么? 为什么她会和他在一起? “余叔叔,怎么是你?”立夏难掩意外。 “嘘!”余佳豪连忙俯身用食指轻轻按住立夏的双唇,他的声音很轻,“因为我身份的关系,除了我的保镖和助理,还有你,我不想再让其他人知道我的行踪。” 立夏赶紧点头,表示理解,“可是余叔叔,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哪儿?发生了什么事?”立夏立刻压低了声音,一团乱的她一时间也记不起之前的事。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余佳豪有些担忧地问她。 立夏努力尝试着回忆,“我记得我好像被秦晨绑架了,然后她命令几个黑衣人拿着刀子划我的脸……对!我的脸,”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立夏变得惊慌起来,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裹满纱布的脸,“我的脸被他们划伤了,余叔叔,我是不是已经被他们破相了?” 余佳豪握住立夏的手,安慰她,“立夏,不要怕,我会帮你的。” 心仿佛被狠狠捅了一刀,立夏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奋力抓住余佳豪的胳膊,“余叔叔,我的脸真的被他们毁了是不是?是不是?” 余佳豪沉默。 滚烫的泪水失控地滑落,绝望的立夏怔怔地望着余佳豪,“余叔叔,我已经没脸见任何人了,你让我自生自灭吧。”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过来,我不会让你再死一次的!”余佳豪气愤地掰过立夏的肩膀,黑眸锁住她,“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简直愚蠢至极!” “余叔叔,你刚才说什么,我死过一次?”立夏难以置信地看向余佳豪。 那天晚上,当破相的立夏割破自己的颈动脉后,手无足措的秦晨就开着车仓惶而逃了,留下那些黑衣大汉处理后事。 因为秦晨有话在先,不能让立夏死,他们立刻对立夏采取了一些止血措施,但似乎没有多大用处,立夏好像已经奄奄一息。万般无奈之下,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了其中一位黑衣大汉的大哥家中。他的大哥正是现任w市市长余佳豪的贴身保镖之一,彼时他正在y城休假。 保镖大哥曾经陪同余佳豪去美国看望过立夏,所以,他自然知道余佳豪对苏立夏十分重视。当他听说面前这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就是苏立夏时,他顿时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他立即拨打了余佳豪的电话。 在余佳豪谨慎周全的安排下,再加上他一流的医疗团队和身手不凡的保镖们一路保驾护航,立夏乘坐私人飞机,很快被送到了韩国一家高级私人整形医院。 这一系列过程仅在一夜之间秘密完成,除了余佳豪和他安排在立夏身边的那些人,再无多余的人知晓立夏的行踪,包括秦晨。 至于那几个黑衣大汉,因为其中有一个是保镖大哥的弟弟,所以在保镖大哥的 苦苦哀求下,那个黑衣大汉只被打残了一条腿,断了两根手指,而另外几个则通通被余佳豪下令暗中处死。 “什么?余叔叔,你把那几个人都杀了?”听了余佳豪的讲述,立夏的心乍然咯噔一下,抑制不住的惊恐和难过。 “他们伤害了我在乎的女人,我必然饶不了他们!”余佳豪没有丝毫的同情,眸中一片可怕的黑暗。 “可他们也罪不至死啊,余叔叔,你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立夏错愕地望着余佳豪,她只觉面前的余佳豪令她毛骨悚然,“余叔叔,你简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住嘴!”余佳豪一把堵住了立夏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们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简直死有余辜!还有那个该死的秦晨,为了你,我一样不会放过她!” 立夏说不出话来,只能焦急地拼命摇着头。 “不,不要啊!余叔叔,不要!求你放过秦晨吧!”余佳豪猛地松开了捂着立夏嘴巴的手,立夏一遍遍央求他,“我根本就不恨秦晨,求你放过她把!求求你了,余叔叔!” 余佳豪要被立夏气疯,这个傻丫头,她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快步走到病床对面的桌子前,拿起上面的镜子又气势凶凶地折回立夏身边,“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看看你自己,这都是那个秦晨害得!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根本不值得饶恕!” 立夏瞬间安静下来,镜子里的这个人是她吗?那张裹着层层纱布的脸看起来是多么滑稽可笑,像个木乃伊一样。 “你自己拆开纱布,看看秦晨把你害成了什么样子,你看清楚!”余佳豪一直在立夏面前举着镜子,恼怒地催促她。 双手仿佛被绑上了千斤巨石,沉重无比,她终是颤抖着抬了起来。似乎每当她缓慢地掀去一层纱布,她越来越剧烈跳动的心脏就像被狠狠剥落一层。 不想知道,却又克制不住地想知道,虽然她早已预料到结果,但是她非要自取其辱地去确认,循环往复的矛盾着,纠结着,痛苦着。 望着镜中那个面目全非的丑八怪,立夏呆住了。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她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她不敢去触碰那张伤痕累累的脸。眼泪无声滑落,如肆虐的洪水。 这不是她! 这不是她! 这根本就不是她! “啊!”窒息般的痛,她一声哀吼,狠力打翻了那面镜子,残片飞溅,如她稀碎的心 。 “立夏,你已经看到了,现在的你就是那个恶毒的秦晨一手造成的,你还想傻乎乎地替她求情么!”余佳豪扶起瘫软的立夏,盯住她,“你放心,只要有我余佳豪在,我就一定可以帮你恢复你当初的容貌。” “余叔叔,我怕,我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立夏趴在余佳豪的怀中,泣不成声。 余佳豪抱紧了立夏,“立夏,不要怕,这里是最好的整形医院,我已经和医生商量好了,下个星期二就给你进行整形手术。立夏,放下心来,把你自己交给我,让我来保护你。” 灯光在头顶快速地移动和旋转着,立夏躺在病床上正被医生推往手术室。手术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此时的她已不敢多想,唯有放手一搏。 “立夏,放宽心,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的。”一直追随在身旁的余佳豪握紧了立夏的手,不断鼓励她。 很快到了拆纱布的日子,立夏屏住呼吸坐在镜子前,她的旁边是余佳豪和主刀医生。 气氛压抑又紧张,静谧得似乎可以听到白云浮动的声音,立夏抓紧了腿上的毛毯,手心里已全是热汗。 “立夏,深呼吸,放轻松。”余佳豪语气温柔,“现在医生要为你拆纱布了。” 一层又一层,脸上的纱布逐渐脱落,立夏的手却攥得越来越紧,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燃烧,在沸腾,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她真的可以恢复以前的容貌吗? 第六十二章 :生死一瞬间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余恩泽匆忙接起了电话,“喂,欧阳,是不是有立夏的线索了?” “恩泽,很抱歉,美国这边还是没有立夏的音信。”电话那边的欧阳语气低沉。 刚刚舒展的眉转瞬又蹙起,重又阴云密布,“好,我知道了。”余恩泽的声音忽然变得落寞,心情沉重如山。 已经三个多月了,余恩泽找寻立夏的踪迹已快绕地球一圈,还是完全没有立夏的消息。她真的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三个多月里,余恩泽全天候把电话带在身边,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有关找寻立夏消息的来电。 电话若一直不响,余恩泽的内心就更加忐忑不安,因为这代表还没有立夏的消息,看不到希望的光芒,他整个人都活在提心吊胆的黑暗中。 电话若是响起,就代表可能会有立夏的消息,无论消息是好,还是坏,最起码是有结果的。可每当他接起电话,对方充满歉意的答复又总是无情地将他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瞬间扑灭。 每次都是这样,期盼的希望变成注定的失望,短暂的欢喜变成漫长的忧伤,他循环往复地如掩耳盗铃般的麻痹自己,沉溺其中,直至窒息。 欧阳可以想象到电话这头的余恩泽垂头丧气的状态,他心疼地安慰他,“恩泽,不要灰心,一定还有我们没有找到的地方。” 余恩泽压抑着内心的苦痛,故作镇静地回答,“欧阳,我没事。我不会放弃任何找寻立夏的机会的。”随之他又郑重嘱咐欧阳,“也请你在美国继续帮我找寻立夏,一有任何有关她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 “恩泽,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定当全力以赴!”欧阳言语真诚而坚定。 “谢谢你,欧阳。”余恩泽挂断了电话。 秦晨偷偷站在余恩泽办公室的门外,望着余恩泽日渐寂寥又焦虑的瘦削背影,她的负罪感就愈发不可收拾地越来越膨胀,自责和难过疯狂地折磨着她。 秦晨明白,她是造成立夏失踪的罪魁祸首,余恩泽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他只是没有抓到她的把柄,所以他不会对她轻举妄动。 好在当时的一切,她都是在夜间暗中进行的,除了她雇用的那几个黑衣大汉,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他们那一晚都对立夏做了什么。 奇怪的是,为何那几个黑衣大汉也同立夏一样,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踪影?她想找他们打听一下立夏后来的下落也 打听不到,立夏至今是生是死,她也完全不知晓。 尽管余恩泽一直清楚秦晨心怀鬼胎,可他并没有待她异样,他始终真诚,全心全意。 他依然信任她,把市场部的事务交给她全权处理;只要他力所能及,他一定会按照她的要求满足她的一切物质需求;他用他的方式关心她,袒护她,照顾她,无条件地放任她的自私和狭隘,只为弥补他对秦冉的愧疚,只为能够解除牢牢束缚在她心上的那把仇恨的枷锁。 到底要不要和余恩泽坦白她曾对苏立夏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过? 手中的文件不由被攥紧,指尖泛起清白,站在门外的秦晨低头咬唇,犹豫又矛盾。 如果她告诉了余恩泽她对苏立夏做出的那些残忍恶毒之事,他会不会对她恨之入骨?会不会一怒之下,将她赶出余氏地产?甚至让她死得很难看? 可她不是恨他的么?为何她还会在意他会不会恨她呢? 不行!她不能向他坦白! 余恩泽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堂堂余氏地产的余大老板,她伤害了余大老板最爱的女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既然他没有抓到她的把柄,那些黑衣大汉也不知所踪,那干脆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她的肚中。 苏立夏如果已经死了,那么她也算为她的姐姐报仇雪恨了,了却了一桩心事。至于这个余恩泽,看在他一直诚心对待她的份上,姐姐曾经又那么深爱他,她是否可以就此放过他?今后就代替姐姐,一心一意在余氏地产做她的市场总监,完成姐姐那个终生都要陪伴在余恩泽身边的心愿? 再仔细一想,她就真的是因为姐姐才决定终生都陪伴在余恩泽的身边吗?还是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也对余恩泽也产生了一种她不敢去承认的情感? 她不应该是恨余恩泽的吗?她对他,只有恨才对,为什么还会混入别的感情?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这是怎么了,疯了吗? 她难道忘记是他和苏立夏害死了她的姐姐么! 苏立夏如果没死,她日后会不会重新出现在余恩泽的面前?万一苏立夏向余恩泽揭露她的罪行怎么办?到时,她依旧难逃厄运。 她刚才真是脑袋进水了,居然大慈大悲地想要放过他们,她可真够愚蠢的! 想到这里,秦晨忽然觉得自己对苏立夏和余恩泽没有什么好惭愧和歉疚的,反而觉 得理所应当。她是不会放过苏立夏和余恩泽的,她决定,之前的复仇计划照常进行。 可为什么,当她抬起头再次看到余恩泽孤寂寥落的背影时,她的心竟又莫名地痛起来? --- “女士您好,请问您需要点儿什么?”化着淡淡妆容的年轻售货员走过来,礼貌地询问秦晨。 秦晨目光扫视一周,似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这里没有drvranjes香薰吗?” 傍晚下班后,秦晨没有急着回家,而是驱车来到一家装修精致又典雅的香薰店。最近因为苏立夏的事情,她总是心神不宁,彻夜难眠,所以,她想利用drvranjes香薰来调节一下她紧张的情绪,让她得到舒缓和放松。 “有的,drvranjes香薰在这一排,请您跟我来。”售货员微笑着将秦晨领到了drvranjes香薰区。 买到了心仪的香薰,秦晨付完款后,便到地下停车场去取车。就在她走到主驾驶的车门旁,打算开车门的时候,她突然留意到车窗玻璃上有几个黑衣人正从她背后气势汹汹地急速向她走过来。 秦晨顿感事情不妙,她赶紧打开车门,正欲躲进车里开车逃跑,岂料她连人带车通通被四面八方赶来的黑衣人包围起来。 完了,她一定是被他们跟踪了,这下插翅难逃了! 秦晨躲在车里心脏扑扑跳个不停,血液已快倒流。 究竟是谁要和她过不去? 苏立夏?难道是苏立夏?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她的车窗玻璃已全被那群黑衣人砸的粉碎,她抱着头趴在车座位上,玻璃残渣四处飞溅,崩到了她的胳膊上,炸开一道道鲜红的血口子。 车门也被撬开,他们粗暴地将秦晨拖下车。 “秦小姐,你若不想死,就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戴墨镜的黑衣人面无表情地命令她。 “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里?”秦晨被他们反手控制着,无法动弹,她惊慌地朝他们吼起来。 “去了你就知道了,走!”戴墨镜的黑衣人把手一挥,示意大家把秦晨带上他们的车里。 秦晨趁他们不备,狠狠踩了那个控制着她双手的黑衣人一脚,黑衣人疼得不由松了手,秦晨趁机火速拔出藏在胸口的手枪,胡乱朝他们开起了火。 秦晨一边向后逃跑,一边朝前开枪,她的肩 膀不幸被子弹擦伤。这时,一辆横空出现的黑色ne飞速驶来,途径她身边时,一只有力的大掌一把将她拉上了车。 “恩泽,是你!”见到及时救了她性命的人竟然是余恩泽,惊喘未定的秦晨意外又讶异。 “快趴下!”汽车仍然如闪电般向前飞驰着,余恩泽没有多余的时间向她解释,他用力按下秦晨的头,自己也立刻放低了身子,有子弹射中了他的前挡风玻璃。在一阵混乱的电光火石中,余恩泽载着秦晨冲出了险境。 “秦晨,你先忍一忍,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望着秦晨满头大汗,受伤的肩膀还在流血,余恩泽担忧不已。 “恩泽,你,你的胳膊受伤了!”秦晨倒吸一口凉气,她强忍着痛,转头时却发现余恩泽的右胳膊中枪了,鲜红的血已经将他的白衣袖染透。一定是刚才他拉她上车的时候,被黑衣人的抢给射中的。 “我不要紧,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余恩泽的额头也满是汗水,剧烈的疼痛已让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看到余恩泽隐忍着痛苦的样子,还有他那鲜血淋漓的胳膊,秦晨心疼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恩泽,是我连累你受伤的,你不应该救我的。” “我说过我要照顾你的,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此时,余恩泽的右胳膊开始失控地抖动起来,他的脸色也愈加苍白。 终于到了医院,秦晨虽然只是被子弹擦伤,但伤口也不浅,医生对她的伤口处理了很久。当秦晨从诊疗室出来的时候,余恩泽还在手术中,子弹打穿了他的右胳膊,他的伤势很严重。 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秦晨,自责和懊悔渐渐漫上她的心头。 第六十三章 :此事非同小可 秦晨坐到余恩泽的床边,她缓缓抬起手,想要去触碰余恩泽的胳膊,却又蓦地停在半空中不由地颤抖起来,伤心难过的眼泪倏然滑落脸颊,“恩泽,伤口还痛不痛?”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才结束,余恩泽右胳膊上的子弹终于被成功取了出来,上面打着厚厚的石膏,又裹着层层纱布,鼓鼓地,沉沉地挂在他的脖子上。往后几个月里,他的这只胳膊都不可以随便乱动。 余恩泽只是淡淡一笑,关切地问她:“秦晨,我没事,你的伤有没有大碍?” 秦晨摇摇头,“我不要紧的,不要担心我。” “恩泽,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秦晨悔恨万千,泪水更加肆虐。 “这不关你的事,是有人要故意害你,恰巧被我碰上了而已,我不可能见死不救。你不要自责。”余恩泽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温柔地安慰她。 秦晨只觉自己对不起余恩泽,她一心只想报复余恩泽,而余恩泽却完全不计较她的不良居心,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救出险境。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善良男人,叫她如何继续恨他,又如何继续铁石心肠地治他于不利? 她做不到!她根本做不到!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错得离谱! 为什么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 “姐姐,对不起,我已经爱上这个男人。我爱他!为了我爱的人,我要放弃我的复仇计划了,不管我的结局会是怎样,为了他,一切都值得!原谅我和你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对不起!”真实的声音一遍一遍在秦晨的心底响起,她已不能继续欺骗自己的感情。 “恩泽,我不能再盲目地错下去,所以,我必须向你坦白一些事。”秦晨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她终于鼓起勇气,“为了整垮你,我前几天把我手中有关余氏地产的市场部资料卖给了你的对手——锦林地产。” “我早就知道了。”余恩泽并没有显得惊讶,他反而很镇静,“我那天看到你去了锦林地产。” “恩泽,你说什么?”秦晨难以置信地望着余恩泽,“你早就知道了?你当时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揭发我?” 余恩泽依然很平静,“我知道你是为了报复我,但我不会让你被仇恨蒙蔽双眼,我知道你一定会主动向我坦白。” 说着,余恩泽将他的手机打开,里面有她所有深更半夜偷偷溜进在余氏地产大楼偷取商业资料的视频。 秦晨愕然,“我当时明明已经把所有的监控都关了,怎么会?” “你看到的只是安装在明处的监控设备,”余恩泽沉静地浅笑着,“那些安装在你不知道的暗处的监控设备,你是无法将它们关闭的。” “这么说,我在余氏地产的一举一动完全都在你的监视之下了?”秦晨恍然大悟。 余恩泽默认。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继续把我留在余氏,任由我胡作非为?”秦晨不解。 “你对我说过,你是为了你姐姐才来的余氏地产,我也是为了你姐姐才把你留下,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把你赶走。”余恩泽认真地望着秦晨,语气真诚。 “即使你眼睁睁看着我要把你辛辛苦苦创建的余氏帝国毁灭,你也不恨我吗?”滚烫的热泪再次滑落,因为余恩泽对她无限度的容忍和放纵,秦晨恨透了自己的无情。 余恩泽注视着泪流满面的秦晨,俊颜上是一片云淡风轻,“如果恨有用的话,还要爱做什么。” “你应该恨我的,余恩泽,你应该恨我入骨的!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把你的市场资料卖给你的对手了,这会对余氏造成多么惨重的损失!你为什么还要风平浪静地原谅我?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自责,越痛苦!”秦晨已彻底无法原谅自己,因她酿成大错,她成了千古罪人,这一生她都欠他的。 余恩泽抬起秦晨泪湿的小脸,凤眸里尽是宽容,“秦晨,我始终相信你是个善良的女子,放下仇恨吧,做回那个真正的、快乐的你。” 他望着秦晨轻叹一声,然后告诉她,“其实,你偷走的那些资料是假的,真正的市场资料只有我自己知道放在哪里,锦林是不会有任何益处的。你难道忘记了,我是战无不胜的余恩泽了吗?” “假的?”秦晨泪眼朦胧,吃惊地盯着余恩泽,“我卖给锦林的那些资料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余恩泽点头。 秦晨长长松了一口气,她庆幸不过虚惊一场,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不愧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果然不是余恩泽的对手。不过,她认输了,彻底地认输了,其实从她开始情不自禁地爱上余恩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输了。 可残酷的现实永远也无法抹去,如影如形,日夜折磨着她。她真的做过太多错事,尤其是对苏立夏,如今的她已追悔莫及。 “恩泽,就算你 可以原谅我,但是我做过太多错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秦晨悔不当初,心如针扎,“我绑架了立夏,毁了她的容貌,害她失了踪。恩泽,你惩罚我吧,我罪有应得!” 余恩泽顿时怔住。 “秦晨,果真是你害得立夏失踪?”良久,他才听到自己震惊的声音,焦急的他用左手奋力抓住秦晨的胳膊,“你快告诉我,立夏她现在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痛悔的秦晨拼命摇着头,歉疚的眼泪淹没了她苍白的脸庞,“对不起,恩泽,真的对不起!” “你怎么会不知道!秦晨,我已经找了立夏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我几乎把整个地球都翻遍了,但却完全没有立夏的消息,你知道我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么!”余恩泽愤怒地摇晃着秦晨,他是多么迫切地想知道立夏的下落,“立夏她到底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秦晨爱莫能助,只剩无穷无尽又悔又恨的眼泪,“恩泽,对不起,都是我害了立夏,我罪该万死!” 那一夜鲜血淋漓的场景再一次在脑海中重现,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插在秦晨的胸口,“当时,立夏趁我们所有人不备,竟然夺过刀割开了自己的颈动脉,然后我就慌了,我把她交给了我雇用的那些黑衣大汉后,我匆忙开车离开了。 我不想立夏死,所以后来我试图找那些黑衣大汉打听立夏的去处,可他们竟也离奇地消失不见。我真的不知道立夏她现在在哪里,恩泽,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骗你。” “黑衣大汉?黑衣人?”蓦地,余恩泽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猛然握住秦晨的肩膀,凤眸里带着探寻,“秦晨,今天追杀你的那些人不也是黑衣人么?你可认识他们?” “我不认识他们,”秦晨先是果断地摇摇头,随后又半是肯定半是迟疑地回忆,“我记得,那些追杀我的黑衣人的衣领处好像绣着一颗红色五角星。” “红色五角星?”余恩泽的凤眸顷刻间变得凌厉而凛冽,神情异常严肃,他向秦晨确认,“秦晨,我今后能不能找到立夏,就看你提供给我的信息是否准确。我问你,你确定那些黑衣人的衣领处是绣着一颗红色五角星?” 此事非同小可,甚至关乎立夏的生死,看到余恩泽紧张又认真的样子,秦晨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努力梳理好混乱的思绪,仔细回想起来。 “对,没错,那些黑衣人的衣领上确实绣着一颗红色五角星 !”不一会儿,秦晨十分确定地告诉余恩泽,“恩泽,我敢以我的性命做保证,我绝对没有看错!” 握在秦晨肩膀上的手渐渐松开,缓缓滑落下来,余恩泽不由攥成了拳头,眸中没入深沉的黑暗。 找过太多人帮忙找寻立夏,却唯独把他遗漏了。 他和秦晨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突然派人追杀秦晨? 余恩泽相信自己的直觉是准确的,他会安排黑衣人追杀秦晨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立夏! 立夏一定是在他的手中! 可为何立夏会在他的手中?莫非是他找到了立夏? 他究竟把立夏藏在了何处?他又为什么要一直隐藏着立夏?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全身血液翻腾,冲至头顶,怒火难遏,余恩泽的拳头重重砸在了冰冷的墙上。由于忘记了自己的右胳膊已经负伤不能随便乱动,他刚才狠力一甩,一阵剧烈的疼痛猛烈地袭来,瞬间疼得他快直不起腰。 “恩泽,你有多大的怒气直接发在我身上好了,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秦晨赶快扶起隐忍着剧痛,满头大汗的余恩泽,“一切都是我错,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请你不要这样残忍地对待你自己。你的胳膊再这么胡乱动下去,会毁掉的!” 余恩泽喘着粗气,尽力缓和情绪,“秦晨,那些追杀你的黑衣人,他们衣领上的红色五角星其实是某个杀手集团的标记,而这个杀手集团正是他一手暗中培养的。”他顿了顿,“我已经知道立夏在哪里了。” 担忧的秦晨一脸困惑:“恩泽,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那个他是谁?立夏她到底在哪里?” 第六十四章 :形势所迫 纤细微凉的指尖随着脸部流畅的线条小心翼翼地落在眉眼、鼻梁、脸颊、双唇,温柔而细致地触摸着每一处熟悉又陌生的肌肤。 立夏惊讶地望着镜中已拆下纱布的自己,油然而生的欣慰和欢喜瞬间冲散了之前的紧张和压抑——她没有变,她还是她,那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自己! 所有的疤痕消失不见,光滑粉嫩的脸上透着莹润的光泽,看不出一丝缝合的痕迹,这张重获新生的容颜,它是那么得完整,那么得全新,又是那么得美丽。 浸润着幸福与愉悦的泪水无声滑落,立夏感激地握紧了余佳豪的双手,“余叔叔,我又做回我自己了!我的脸是完好的,是完好的!余叔叔,谢谢你!” “立夏,我说过,我一定能够帮你恢复你原来的容貌。”余佳豪轻轻拍了拍立夏的肩膀,嘴角划过一抹浅浅的弧度,“看到你终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也着实为你感到高兴。” “余叔叔,您的大恩大德我今生都不会忘记,”立夏真诚地望着余佳豪,“您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该如何报答您呢?” 余佳豪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眸中有阴暗的寒光扫过,随即又变得柔和,他擎起立夏的下巴,“立夏,先不要着急,日后我会让你报答我的。” 立夏不明白余佳豪话里的意思,她疑惑地注视着余佳豪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想要探究出什么,却只望见一片黑沉沉的深邃。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过几天我们就办理出院。”余佳豪见立夏沉默,他便立刻转移了话题,说完,正欲转身离去。 “余叔叔!”立夏连忙叫住了他。 “立夏,你还有事?”余佳豪问道。 “余叔叔,之前你对我说,为了我的安全,你必须对我的行踪保持隐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立夏走到余佳豪的面前,带着恳求的语气,“你说,等我术后恢复完全,你就同意我跟家里人联系。 我现在已经彻底康复,距今,我差不多有三个多月没有同家里人通过电话。我的父亲,还有恩泽,他们一定会以为我失踪了,我能够想象到他们因为找不到我而心急如焚,寝食难安的焦虑情景。 余叔叔,我想给我父亲还有恩泽打个电话,我必须向他们报个平安,我不能总让他们提心吊胆。” “绝对不行!”余佳豪果断拒绝了立夏的请求,“你现在还在留院观察阶段,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健康和安全,你不可以和任何 人联系!警察正在满世界的找你,你给你父亲还有余恩泽打电话,他们一定会泄露你的行踪。 你以为警察是傻瓜么,他们势必会对整件事追查到底,恐怕真到了那个时候,连你想保护的秦晨也难逃法网!” “秦晨?”立夏恍然大悟,“余叔叔,你没把秦晨怎么样吧?” “我本来可以继续找人杀了她的,但是为了你,我决定饶了她那条小命。”余佳豪眯起眼睛,狭长的线条犹如带毒的利箭,“如果你这个时候想跟家里人联系,那你就等着给秦晨收尸好了! 就算我能饶了她,警察也不肯放过她!还有你心心念念的余恩泽,他若是因为秦晨被判个故意包庇罪,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立夏顿时怔住。余佳豪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她完全没有料到事态竟会演变到这般严重又复杂的地步。 立夏佩服余佳豪如此缜密的思维,可她转念又一想,余佳豪早已找人调查了秦晨,他甚至知晓秦晨和余恩泽之间的事,那么,余佳豪所做这一切就真的全是为了她的安全吗?难道他就没有夹杂着他自己的私念? 立夏不敢继续往下想,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她必须承认,是余佳豪救了她的性命,并且还给她一副完整的皮相,这是事实。若是没有余佳豪,她早已魂飞魄散。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余佳豪的话,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余恩泽见立夏低下头,神情忧郁,他又开始安慰她,“现在的你于他们而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知道你不忍心让你父亲担忧,他老人家有余恩泽和陆跃凡陪伴,不会有事的。 至于你的工作室,有你之前聘请的设计总监,还有你的助理小哇一手打理着,再加上余恩泽一直在资金上给予支持,你的工作室仍然继续运营着。只是因你这三个多月的失踪,你们的销量有所下滑。 等我把你送回国后,我自会让你同你想见的人团聚,一切等你回国后再说。别人到时问起你之前去了哪里,你大可以说,你是为了寻找设计灵感去了你想去的地方,至于怎么圆这个谎,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原来你全都调查过了。”立夏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又透出淡漠,“既然你都计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做什么,我只能听你的安排。” 心如抽丝剥茧般的痛,纵使她在乎的人对她牵肠挂肚,日夜焦虑,他们为找寻她的下落付出了所有心血,却还是失望而归, 悲伤痛苦,她又能怎样!她又能怎样!除了眼睁睁看着,她束手无策。她必须忍着,咬紧牙关挺住,为了恩泽,也为了她从未想过要去伤害的秦晨。 “立夏,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气,”余佳豪抬起立夏阴郁的小脸,目光真切,“毕竟你会觉得我像是在软禁你。形势所迫,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无论你怎么想我,这都没有关系。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余佳豪是真心在乎你的,我在用我的方式保护你,不管你能不能接受。” 望着余佳豪从未有过的诚挚的温和目光,立夏忽然变得迷茫起来,她不知道余佳豪刚才那一番话是否出于真心,她想让自己相信他,又不敢相信他,她很困惑,也很矛盾,她的心绪陷入混乱。 也许顺其自然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她无法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世事本来就难料,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而实际上,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在无形中卷入了余佳豪这场提前设计好的裹着柔情假象的巨大阴谋里。 --- “恩泽,你说话啊,你口中那个他是谁?立夏她现在在哪里?”秦晨焦急地催促着沉思中的余恩泽。 “立夏她现在在余佳豪的手中,那天追杀你的那群黑衣人就是余佳豪指使的。”余恩泽的目光晦暗不明,有隐忍的怒气。 “余佳豪?”秦晨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觉得耳熟,不过很快她便想了起来,“余佳豪他,他不就是你那个市长舅舅?!” “就是他!”余恩泽极其肯定地回答秦晨。 秦晨讶然,两眼瞬间瞪得鼓圆,“恩泽,我跟你舅舅他素未谋面,我们从没有打过交道,他为何要指使人来追杀我?”随即她又想起余恩泽刚才的话,“你说,立夏现在在你舅舅的手中?难道,他是为了立夏?” “我舅舅就是为了立夏才派人追杀你的,他一定知道了你所有的事。”余恩泽语气笃定,他抬头望向远方,神情复杂。 这么说,她之前雇用的那些黑衣大汉岂不是已被余佳豪给秘密处死了?秦晨的心脏蓦地剧烈跳动着,她顿时感觉背后发毛,一种充斥着惊悚的威胁正在将她重重包围。 她没有料到立夏居然会落入余佳豪的手中,而且余佳豪已经掌握了她的行踪,他知道了她对立夏做过的那些可恶又可恨之事,他绝不会放过她的。 秦晨转而变得很平静,她释然地望向余恩 泽,“恩泽,我已闯下大祸,如果你舅舅一心想要处死我,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一次你救了我,我侥幸逃过一劫。也许下一次,我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你舅舅杀死。如果我死了,这也是我罪有应得。” “你不会死的,有我在,我舅舅他不敢对你轻举妄动。”余恩泽握住秦晨的肩膀,紧紧锁住她哀伤的双眸,“从今天起,我会派人寸步不离地保护你,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我的别墅里,那里很安全。” 心痛又懊悔的眼泪簌簌滑落,秦晨一头扑进余恩泽的怀中,“恩泽,我对不起你,你不该对我这么好,我欠你的,我这一生也还不上你对我的好!” 余恩泽安抚着伤心的秦晨,“秦晨,你不欠我任何,是我亏欠了你的姐姐。我说过,为了你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可是立夏怎么办?立夏还在你舅舅的手里,他为什么要把立夏藏起来,不让所有人知道?”不详的预感困扰着泪流满面的秦晨。 “余佳豪,你把立夏藏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心底有愤怒的声音响起,余恩泽的心猛然抽紧,眸中有憎恨激起的暗焰在涌动,下一秒他又将它们悉数压了下去,没入无尽的漆黑。 第六十五章 :你非要这么做么 空气中凝结着湿冷又压抑的味道,余恩泽一身黑色西装,轩昂笔挺的身躯散发出咄咄逼人的凌厉气息,冷肃的冰眸紧紧锁住那个不远处,站在草坪上一直似笑非笑的余佳豪。他一步一步走向前,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握成了拳头,越来越紧,指骨泛起清白。 “恩泽,舅舅好久没见你了,甚是想念啊!”余佳豪假装热情地迎了上去,给了余恩泽一个大大的拥抱。 “舅舅,您能想念我,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余恩泽嘴角划过一抹讽刺的笑。 余佳豪留意到,这一次,余恩泽依然是一个人来找他,没有带其他人,于是他便打趣余恩泽,透着嘲讽的意味,“你说你,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到哪里也应该带着贴身护卫呀,一个人不安全的!” 余恩泽自然明白余佳豪是在嘲笑他上一次,他因为余佳豪不怀好意拥抱立夏的事,一气之下,一个人来找余佳豪,结果被他惹怒的余佳豪把他毒打一顿。 “到了舅舅这里,我安不安全完全由舅舅您说了算,与我带不带贴身护卫没有任何关系。”余恩泽淡淡地笑着,反问余佳豪,“舅舅,您说呢?当着您这么多手下的面,您总不至于连您亲外甥的安全也保证不了吧!” 余佳豪眯起了眼睛,掩灭眸中燃起的火焰,牙根有微微的起伏,随即他又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瞧瞧你恩泽,真是越来越会同你舅舅开玩笑了。你对我的用处可大着呢,我余佳豪就你这么一个亲外甥,我当然要保证你的安全了,是不是!” 余恩泽冷冷地望着一脸虚情假意的余佳豪,他沉默着,心却被狠狠抽紧,愈发冰凉。他和舅舅终是无法避免地走到这一步,互相猜忌,相互算计,绵里藏针。 “来来来,咱回屋里,别总在外面停着!”余佳豪过分亲切地搂住余恩泽的肩膀,把他带进了里屋。 来到屋内,余佳豪命令所有外人都出去候着,此刻,只剩下余佳豪和余恩泽两个人。 “你到底把立夏藏在哪里?”余恩泽虽然语气冷静,眸中却有隐隐的怒气在升腾。 余佳豪不紧不慢地倒着红酒,一副悠闲自得的状态,“你昨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在电话里告诉过你,立夏她现在很好,不过,她不方便见任何人。就算你今天突然来找我要人,也于事无补。” “舅舅,你非要这么做么?”余恩泽隐忍着心中的愤怒,“你把立夏藏起来,阻断她同外界的一切联系,你以为立夏会好 受吗?这种被囚禁的痛苦简直让她生不如死!你这不是在保护她,你这是在折磨她! 请你再想想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老人家有多担心,有多挂念她的安危,你知道吗?” 余恩泽走到余佳豪的面前,他强迫自己好声好气地同他协商,“舅舅,如果你要对付的人是我,那你就直接冲我来,不要牵扯到立夏。立夏她是无辜的。请你告诉我,立夏她现在到底在哪里?请让我找到她,好吗?” 高脚杯被猛烈地摔到了地板上,一阵尖锐的碎裂声中,玻璃残片随着飞溅的红色液体弹出很远,扎进毛茸茸的地毯中。 “我在折磨立夏?”余佳豪一把揪起余恩泽的衣领,他恼火地朝余恩泽吼起来,“余恩泽,你说我在折磨立夏?!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及时救了立夏,她早就没命了!你连来到这里找我要人的机会都没有!” 余恩泽奋力甩开余佳豪揪着他衣领的手,他激愤地推开他,音调提了上来,“如果你真是为立夏好,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大家知道她的下落?为什么一直囚禁着她?” “余恩泽,我告诉你,”余佳豪恼怒地冲上来,狠狠抓住余恩泽的领带,黑眸似是冒着暴烈的火焰,“你少在这里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就是这世上最关心立夏的人!你若是真心想保护立夏,为何还留着秦晨那条贱命!你明知她毁了立夏的容貌,却还一味地袒护她!如果不是我,你日后恐怕见到的只是一脸伤疤的立夏!我为立夏做的,远远比你多!” 余恩泽不再反抗,他忽然安静下来,心蓦地很痛。 余佳豪说的没错,立夏能落入如今这般身不由己的无奈境地,与秦晨脱不了干系。可他却不能对秦晨怎样,他不能恨秦晨,更不能报复秦晨。相反地,苦苦找寻立夏未果的他还要因为他对秦冉的愧疚,对秦晨百般照顾,自己和立夏却忍受着日夜相思的苦苦煎熬。 难道整件事里,他自己就没有错吗?他有错,全是他的错,他才是罪魁祸首! 是他害得秦冉绝望地自杀! 是他害得秦晨一心只想复仇! 是他害得立夏无辜受到牵连! 他对不起立夏,他才是那个真正罪该万死的人! 自责和难过一遍遍折磨着余恩泽的内心,迷茫又困惑的他像是跌进了万丈深渊,他已被黑暗吞噬,找不到光明的出口。 余佳豪见余恩泽的情绪变得平静,他 便松了手,“过几天,我自然会让你们见到那个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立夏。这些时日,为了她的安全,不得不委屈一下她了。” 气氛静谧得可怕。 良久,余恩泽语气沉静,“舅舅,我不管你在计划着什么,如果你仅仅是针对我,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到立夏和她的家人。” 余佳豪异常镇定地望向余恩泽,脸上是狡黠的浅笑,“你放心,立夏也是我在乎的女人。我怎会忍心伤害我在乎的女人呢!如今的她只会对我充满感激,她还想报答我呢!” 他轻蔑地拍了拍余恩泽的肩膀,故作语重心长地说道:“至于你嘛,你就多体会一下思念之苦好了。你知道吗,你越是因为见不到你心爱的女人而焦虑难耐,我就越觉得过瘾!这种感觉真的很爽,很刺激哦!” “舅舅,我说过,”余恩泽极力遏制着心中的怒火,凤眸盯住余佳豪,“如果你只是为了对付我,那么请你不要伤害立夏,以及她的家人。现在立夏在你的手上,我不会和你一般见识,请你好好照顾她。舅舅倘若还承认自己是条汉子,那我们就找个合适的时间单打独斗!” “没问题!”余佳豪当即轻松答应,他昂着头从余恩泽的身边走过,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烟雾朦胧中是他不屑一顾的表情,“我余佳豪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没有害怕的时候,单挑就单挑,你想比什么?” “就比你最擅长的!”余恩泽也丝毫不畏惧。 “好!”余佳豪胸有成竹。 余恩泽不苟言笑,“如果我赢了,我希望舅舅能够答应我一个请求。” “还没开始比试,你就确定你会赢?”余佳豪鄙视余恩泽的不自量力。 “我只是说如果,万事万物总是变化莫测的,万一我就赢了舅舅您呢!”余恩泽从容应答。 余佳豪狂妄地大笑一声,“你赢不了我的,你知道我最拿手的是什么。不过,我不介意你说来听听你的请求。” “我若赢了,还请舅舅放过秦晨。”余恩泽目光恳切。 “那你就等着自己赢了我再说喽!”脸上是放肆的藐视,余佳豪说完,转身离去。 --- “恩泽,怎么样?你舅舅他告诉你立夏的下落了吗?”晚上,余恩泽回到家中,秦晨立刻焦急地跑过去问他。 余恩泽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脚下沉入夜色中的灯火城市,目光晦暗不明,失落低沉 的语气飘散在凝重的空气中,“他还没看够我的洋相,怎会轻易告诉我立夏的下落。” “那立夏她现在有没有事?”秦晨担心立夏现在的状况,心中甚是忐忑。 余恩泽摇摇头,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立夏她人现在很安全,只是失去了自由,像只被囚禁的笼中鸟。”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把立夏害成这个样子的!对不起,恩泽。”秦晨惭愧地向余恩泽道着歉,眼泪禁不住落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源于我,不怪你。”余恩泽苦涩一笑,万般无奈。 “恩泽,看到你整日因为思念立夏,总是克制着内心的痛苦,还要照顾我这个千古罪人,我的心就像是在滴血,”秦晨抱紧了余恩泽,泪水更加凶猛,“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帮不了你,也帮不了立夏,我就是个累赘!我真的好恨我自己!” 余恩泽为秦晨拭去脸上的泪水,心疼地安慰她,“秦晨,你不要这样说你自己,照顾你是我本应该做的,你不是累赘。” “可我不想让你这么累啊,我心疼你,我于心不忍!”伤心难过的秦晨失声痛哭,“四处寻找立夏,已经让你焦头烂额了,你还要随时替我提防着你舅舅,以免他再次派人追杀我。看到你日渐消瘦,我真的觉得我罪不可赦!我错了,恩泽,我真的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窗外忽然电闪雷鸣,下一秒,狂风席卷着暴雨肆虐地袭来,秦晨说完,猛地推开门冲进了风雨中。 “秦晨,外面很危险!你给我回来!”余恩泽惊慌失措地追了出去。 第六十六章 :一言难尽 白晃晃的闪电似要划开黑暗的夜空,轰隆隆的雷鸣恨不得将荒凉的大地震裂,忽明忽暗中,呼啸的冷风斜扫着寒雨,似无数尖利的冰刀倾泻而下,肆无忌惮地割削着他们单薄又憔悴的身体。 秦晨一路向前奔跑,余恩泽一路向前追赶,全身的衣服已经湿透,大雨像是带着一种轻蔑的嘲笑,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你们出来啊,我就在这里,你们杀了我吧!”痛苦的秦晨一路狂奔,一路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你们出来,我就在你们面前,要杀我就痛快地杀吧!” 余恩泽很快追上了秦晨,他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只见他呼吸急促,气愤地朝她吼起来,“秦晨,你疯了么!赶快跟我回去!我舅舅若是真派了人埋伏在这周围,你会没命的!” “恩泽,你干脆让他们杀了我吧!”秦晨拼命挣扎着,奋力掰开了余恩泽的手,她苍白的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我不想再成为你的累赘,为了保护我,你已经筋疲力尽。看到你快撑不下去的样子,我真的很难过,很痛苦,我不忍,我不忍啊! 干脆让他们直接杀了我,这样你就少了一份心思,也不会活得那么累!” 秦晨俨然失去生的希望,她只觉得,唯有让她死,她才可以弥补她对余恩泽还有立夏犯下的那些罪孽,她疯狂地朝四周大喊起来,“你们到底藏在哪里?赶紧出来杀了我,杀了我吧!快杀了我呀!” “你给我清醒一些!”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秦晨的脸上,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愤怒的俊颜。光线又瞬间转入黯淡,他讶异地盯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有隐隐的余痛,他怔在原地,凤眸里尽是悔色。 震耳欲聋的雷声里,秦晨忽然安静下来,她捂着火辣辣的左脸,一动不动,惊愕地望向余恩泽。 “你只顾自己的感受,一心想死,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天堂的姐姐,秦冉!”余恩泽见秦晨情绪变得平稳,他握住她的肩膀,紧紧锁住她被泪水和雨水淹没的双眸,“秦冉生前那么疼你,爱你,为的就是让你能够开心快乐地生活!难道你要违背她的心愿么!你又怎么对得起你的姐姐!” 心被猛地戳痛,秦晨沉默地低下头,抽泣不已。 余恩泽心疼地将秦晨搂进怀中,他的语气变得柔和,他向秦晨道歉:“秦晨,对不起,刚才一时情急,我不该冲动打了你,是我错。”随之,他又劝慰她,“迷途知返,善莫大焉。秦晨,做回那个真正的你吧,好好活着! 我虽无法爱上你,但我可以护你一生周全,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恩泽,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会好好活着,我一定好好活着!”秦晨终于大彻大悟,一切恩恩怨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她流着泪,不由抱紧了余恩泽。 --- 一年一度的国际商业论坛今年选在y城举行,余恩泽依旧应邀参加。论坛结束后便是大型晚宴,地址在皇后大酒店的顶层包间。 余恩泽一身考究的黑色条纹西装,英气逼人,风度翩翩。他从容沉稳地穿梭在灯红酒绿,衣香鬓影间,谈吐优雅,举止儒雅,这样恢弘庄重的场景他早已见惯不惯,习以为常,向来应对自如。 一圈走下来,有些疲惫的他总算可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安静一会儿。他望向窗外,脚下是迷离璀璨的城市夜色,一览无余,可他的心还是空落落的。 “余老板您好,我叫苏立夏,很高兴认识您。” “苏小姐,幸会。” 他忽然想起那一年,他同立夏重逢也是在这皇后大酒店的顶层包间。 他不禁嘴角微扬,弯起一抹温柔而宠溺的笑。 那个傻丫头当时竟然丝毫没有想起他是谁,他忍住满心的欢喜,镇定地望着她,她就那么干净利落地敬了他三杯酒。她的小脸染了酒意,微微泛起迷人的粉红,让他心生涟漪。 她还是当初那个倔强的小辣椒,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不服输的勇敢和坚强,为了心中的执念,她一如既往单枪匹马又无所畏惧地应对着那些故意的为难和刁难。 她是他的立夏,他从未忘记过的立夏,茫茫人海中,能够再次遇见他心心念念的女孩,他是多么幸运,他感激上天的眷顾,他兴奋地彻夜未眠。 他决意,哪怕用尽他的余生,他都要疼她,宠她,护她,惜她,爱她!他不要再同她错过,他要永远陪伴在她的身边! 可他真正做到了吗? 没有!完全没有! 自从立夏和他在一起后,他带给立夏的只有眼泪,源源不断的眼泪。 立夏因为他遭受了多少磨难,忍受了多少痛苦! 他同立夏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太多的大起大落,太多的辛酸苦楚还不够,如今还要让他们再次饱尝离别之苦,受尽思念的折磨。 为什么他和立夏之间会有这么多阻拦?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 他和她的相遇究竟是对还是错? 难道他们的相遇是错了吗? 难过和迷茫扰乱了余恩泽的思绪,他仰起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全部化作浓浓的苦涩,灼烧着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眸中有酸热的晶莹在闪烁。 立夏,我心爱的立夏,你到底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 这时,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余恩泽已不顾得看来电显示是谁,他立刻接了起来:“喂,是不是有立夏的消息了?” “恩泽,是我,立夏。”电话那边响起久违的,熟悉的女声。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余恩泽快要忘记呼吸,他的声音颤抖着,“立……立夏,真的……是你吗?” “是我。恩泽,我刚从w市回来,见过了我父亲。现在我在y城机场,你可以来接我吗?”立夏在电话那头冷静地回答他。 “立夏,你等我,我马上就去!”顷刻间,乌云散开,晴空万里,余恩泽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旖旎的粉红光晕中,余恩泽抱紧了怀中失而复得的可人儿,紧紧地,像要揉进他的灵魂深处。他是多么害怕她下一秒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让他猝不及防,让他惊慌失措,让他抓也抓不住。 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唇边,咸湿冰凉,又滚烫焦灼,沉淀着多少孤苦岁月里的思念和期盼。 他缓缓没入她温软迷醉的芬芳,唇中的温热尝尽她每一寸相思与牵挂,掌心的汗湿抚平她每一处凄凉与落寞。 美妙的眩晕中,他和她恍若飘入蔚蓝的天空,天边聚满紫色的烟霞,镶着灿灿的金边,一团团,一簇簇,他和她被这些轻盈的绮丽缠绕着,逐渐上升,上升,越来越轻飘飘。 天空何时堆满了绽放的桃花,一片粉红中漂浮着无数晶莹的气泡,透着彩虹的光芒,轻轻一吹,瞬间变成一颗颗细细碎碎的钻石,钻石旋转着聚拢成团,幻化成一条自上而下的天梯,闪闪烁烁。 突然,像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他同她一起推向了天梯,身不由己地,他和她如疾风般一路向下,向下,钻石随着他们下滑的轨迹飞速脱落,形成璀璨迷幻的钻石雨,从天而降。 他和她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直向下,向下,紫色的烟霞,粉红的桃花,彩虹气泡,迷离的钻石雨,一一从眼前掠过。 他和她还看到了巍峨山川,生 机盎然的绿色里有壮观的瀑布浩浩荡荡倾泻而下;听到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唱;蝴蝶落在火红的花瓣上轻轻扑闪着雪白的翅膀;锦鲤在水中自由地跳跃…… 前方又是什么?那么广阔,浩瀚无边。他和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噗通!”一声,双双落入墨蓝色的大海,一切归于深沉的宁静。 夜色浓郁,月光皎洁。 立夏安静地枕在余恩泽微湿的胸膛上,绯红的小脸仍然洋溢着先前的甜蜜。 余恩泽轻轻吻了一下立夏的额头,眼角有喜悦的泪光,他搂紧了她,“立夏,我真的很想你。” “恩泽,我也好想你。”立夏抬起头,伸手触摸着余恩泽有些清瘦的脸庞,“你又瘦了很多。” 余恩泽握住立夏纤细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眸中布满歉疚,“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了那么多苦。” 立夏淡淡一笑,摇摇头,“恩泽,不是你的错,是我们之间存在太多意外,我们无法避免。” 修长的指小心翼翼地滑过立夏脸上每一个线条,他欣慰地望着她,“我舅舅他总算做了件好事,救了你性命,还让你重新拥有了当初完美的容貌。” 微微的苦涩在心头起伏,立夏转头望向窗外深浓的夜色,语气低沉,“我这条命是余叔叔捡回来的,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我欠他的。” “立夏,你好像在担心什么。”余恩泽看出立夏正在忧郁,她有心事。 立夏轻叹一声,“我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不上来为什么,一言难尽。我总感觉,未来我们两个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而且与余叔叔有关。” 余恩泽的心不由一痛,立夏所说的也正是他担忧的。这中不祥的预感,他不止一次有过,反而最近变得越来越强烈。 “立夏,不要多想,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两个会一直在一起,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余恩泽强忍着心中的焦虑,故作镇静地安慰立夏。 “秦晨,她还好吗?”立夏忽然想起了秦晨。 “秦晨他现在住在我那里,还算安全,只是……”余恩泽的神情顿时变得复杂,一时语塞。 立夏不解,“只是什么?” 第六十七章 :千万别出事 在名为一间名为“风清居”的包间里,一张巨型红木浅浮雕屏风吸引了立夏,清透淡白的宣纸上是浓墨重彩的写意画,旁边还附上一阕应景的宋词,来自黄庭坚的《满庭芳》—— 修水浓清,新条淡绿,翠光交映虚亭。锦鸳霜鹭,荷径拾幽萍。香渡栏干屈曲红妆映、薄绮疏棂。 风清夜,横塘月满,水净见移星。堪听,微雨过,姗藻荇,便移转胡床,湘簟方屏。 练霭鳞云旋满,声不断、檐响风铃。重开宴,瑶池雪满,山露佛头青。 立夏正在欣赏词画之际,秦晨走了进来,她一见到立夏,立刻忏悔地跪在立夏的面前,紧紧抱住立夏的双腿,热泪盈眶,“立夏姐,我对不起你!” “秦晨,你这是干什么?赶快起来!”立夏赶忙去扶秦晨。 “立夏姐,你就让我跪着说吧,”秦晨阻止立夏去扶她,泪水淹没了她的脸庞,“我害你毁容,害你失踪,害你和恩泽分开那么久,我有罪,我有罪的!你不该原谅我的!” “秦晨,你给我起来!”立夏奋力将秦晨扶起,她捧起她泪湿的小脸,目光严肃而真诚,“我不可能不原谅你的,我根本就没有恨过你。你知错能改,就值得原谅。不要因为过去所犯的错而自责内疚一辈子,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向前看,好吗?” 秦晨慌忙擦干脸上的泪水,感激地抱住立夏,“谢谢你,立夏姐。我今生能够遇见像你这么美好的女子,我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立夏迅速捂住秦晨的嘴巴,蹙着眉头,“秦晨,以后不许再说‘死’这个字,我们每个人都要好好活着,明白没?” “嗯!”秦晨握紧了立夏的手,不住地朝她点着头。 秦晨挽着立夏的胳膊,同她一起坐下来,然后为立夏添了一杯红酒,“立夏姐,你知道吗,当我今天早上听到恩泽告诉我,你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y城,并且主动约我在今晚见面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也很激动。” 说着,秦晨满怀着敬意朝立夏举起酒杯,“立夏姐,好人一生平安,吉人自有天相。这一杯酒,我敬您,感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对我如此宽宏大量。” 立夏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精致的鹅蛋脸上是优雅的释然笑容,“退一步海阔天空,生活虽简单,美好永相随,不是吗?” “说的很有道理哦!”秦晨十分赞成立夏的话,她被立夏的风趣和幽默逗笑,随之她又想起 了什么,有些抱歉地对立夏说道,“立夏姐,我这段时间总是住在恩泽家中,如果困扰到你,我向您道歉。如果您介意,我立马就搬走,没关系的。” 立夏只是淡淡一笑,她摸摸秦晨的额头,“傻丫头,你怎么会给我造成困扰呢?恩泽昨天晚上已经告诉过我你现在的处境,你还是先住在他那里吧,毕竟他会派人随时保护着你,你也安全很多。再说了,恩泽对我一心一意,我相信他。同时,我也相信你。” “难道恩泽他舅舅就真的不肯放过我吗?非要将我赶尽杀绝?”秦晨焦虑起来。 立夏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余佳豪亲自答应过我,他不会再追究你。可是他在见过恩泽后,又反悔了,我没有料到他会出尔反尔。” “这么说,他想杀我是为了对付恩泽?”秦晨猜出了余佳豪的真正用意,她困惑不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恩泽可是他的亲外甥,他就真的一点亲情也不顾了么?” 立夏嘴角划过一丝苦涩,“恩泽同他舅舅之间很复杂,我们局外人不明白的。他就是想通过伤害恩泽在乎的人,然后让恩泽痛苦。” “报复,对么?”秦晨的心不由地痛起来,“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因为心中有恨,所以便要报复。”她迷茫地望着立夏,“立夏姐,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总会有那么多的仇恨呢?因仇恨而报复,最后又得到了什么,还不是互相伤害,相互折磨!” 立夏怜惜地将秦晨搂进怀中,劝慰她,“秦晨,不要难过,也不要害怕。有些事我们无法预料,该来的时候,我只能从容面对。 恩泽已经跟他的舅舅谈判过,他会和他的舅舅在下个月进行一次比试,如果恩泽赢了,他的舅舅就答应他,从此以后放过你。” “真的吗?”秦晨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喜色,但转瞬即逝,她又愁容满面,“如果,如果恩泽赢不了呢?我岂不是还要活在躲避他舅舅四处追杀我的阴影中?恩泽岂不是还要处心积虑地保护我?” 立夏心中也没底,她并不清楚余恩泽内心到底在计划着什么,看到秦晨惶惶恐恐的状态,她又于心不忍,只好掩藏起自己内心的忧虑,假装镇定,让秦晨吃下定心丸,“放心吧秦晨,恩泽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是有胜算的把握,他一定会赢的!” --- 自从立夏回归工作室后,她比以往更加忙碌,寻找合适的素材,赶设计稿,策划广告宣传方案,筹办珠宝巡回展,找寻更加 广阔的销售市场等,许许多多的业务让她忙得焦头烂额。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和她的团队的不懈努力下,工作室的一切又渐渐步入佳境。 “立夏姐,我想请一个礼拜的假期,从明天开始。”一天中午,小哇来到立夏的办公室,递给立夏一张请假申请。 此时正是工作室最忙碌的阶段,缺不了人手,小哇突然在这个时候请假,而且还请了一个星期,立夏难免觉得奇怪,“小哇,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请这么长时间的假?” 小哇神色有些紧张,她没敢看向立夏,吞吞吐吐,“我,我家里有些急事要处理,我要回老家一趟。” 立夏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哇,半信半疑。 她明明记得小哇昨天还向她提起自己的父母,她说她的爸爸和妈妈参加了当地一个老年旅游团,大家结伴去了泰国游玩。他们回国后给她寄回来很多当地的特产,她昨天还热情地拆开箱子,请同事们一起吃那些泰国零食。 “那好,你尽快赶回去吧,顺便帮我问候一下叔叔和阿姨。”也许小哇家中是真的有急事,立夏也不便多想,就算她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她还是批准了小哇的请假申请。 “谢谢立夏姐,那我先出去了。”小哇的神情恢复了平静,她朝立夏鞠了一躬,然后匆匆走出了立夏的办公室。 一个星期过去,小哇没有回工作室上班。 立夏心急如焚,提心吊胆的她一连给小哇打了几十通电话,但她收到的提示却总是那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小哇为什么要关机?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立夏的心跳越来越急,她坐立不安。 “对,打小哇家里的电话试试!”立夏突然想起应该打电话给小哇的父母,找他们问问小哇的情况。 立夏迅速从人事部那里要来小哇家里的电话,她急急忙忙拨打过去,没想到小哇家里的电话很快便通了。 “喂,您找哪位?”是小哇的妈妈接起了电话。 “阿姨您好,我是小哇的好朋友,我叫苏立夏,我想问一下,小哇她现在在您的身边吗?”立夏礼貌地回答。 小哇的妈妈在电话那边温和一笑,“哦,是小哇的朋友呀,你好。小哇她不在家,她一直在y城上班呢!” “阿姨,您说小哇没有回家?”立夏惊讶不已。 “小哇每年要等到过年放假的时 候才回老家的,她现在在y城啊!” 一种不详的预感猛烈袭来,立夏已顾不得跟小哇的妈妈说太多,她客气地向她老人家寒暄几句后,火速挂断了电话。 “小哇,你到底去了哪里?”立夏只觉心惊肉跳,莫名的恐惧和担忧。 立夏握紧了手中的铅笔,指骨泛白,蓦地,她的头“嗡”的一声,“难道,难道?难道小哇去找陈子瀚了!坏了,她若真去找陈子瀚了怎么办?” “小哇,你可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立夏的手颤抖起来,她慌忙拿起手机,拨通了余恩泽的电话,“恩泽,小哇可能出事了,我现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找不到她!” “立夏,你先别急,”余恩泽在电话里语气沉稳地安慰立夏,“我立刻派人去找小哇,一有她的消息,我第一个,第一个时间通知你。” 夜幕降临,因为小哇的失踪,立夏一整天也无法安心工作,她忧心忡忡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恩泽,有小哇的消息了吗?”立夏焦急地冲过去,快速接起了电话。 “找到小哇了,”余恩泽声音低沉,“前些日子她应该是从哪里得知了陈子瀚的行踪,然后她就一直在y城偷偷跟踪陈子瀚,她现在在魔幻酒吧里。” “坏了,要出事!我马上去魔幻酒吧!”立夏的心霎时“咯噔”一下,她猜的没错,小哇果然是去找陈子瀚那个家伙了。她来不及想太多,挂了电话,风一样冲下楼,一脚踩下油门,直奔魔幻酒吧。 第六十八章 :一决高下 迷离妖媚的灯光下是香香艳艳的俊男靓女,喧嚣颓废的音乐里,他们或吞云吐雾,或酒醉乱舞,或搂抱亲热……一派淫奢靡废之景。 立夏就着混乱的光线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四处找寻小哇的身影。 在哪里呢?小哇到底在哪里呢?焦急又忧虑的立夏东张西望,不见小哇的踪迹,她的心越发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砰!”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枪响,紧接着便是人群带着惊慌和恐惧的乱叫,随之,大家仓惶逃窜。 立夏闻声,立刻冲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让立夏瞬间呆住。 陈子瀚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小哇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一样的憎恨,颤抖地握着手枪一直对准中弹倒地的陈子瀚。 “小哇!”立夏惊愕地叫住她,正欲向前阻止。 “别过来!”小哇一声厉吼,又将手中的抢对准了立夏,“谁过来,我就打死谁!” 立夏赶紧保持不动,极力保持冷静,她朝情绪激动的小哇伸出双手,语气和缓地劝说着小哇:“小哇,我是你最信赖的立夏姐啊,立夏姐是最关心你,最疼爱你的,你忘记了吗?不要做傻事,乖,听话,把枪给我,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小哇仍朝立夏举着手枪,紧紧攥着,她疯狂地摇着头,痛恨的泪水肆虐而来,“立夏姐,我不要把枪给你,我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个王八蛋!” “不要啊,小哇!”见小哇再次把枪对准了地上的陈子瀚,立夏慌忙大喊起来,“你若是把他杀了,你也会没命的!姐姐真的不想失去你!小哇,不要!” 痛苦的泪水淹没了小哇苍白的脸庞,愤怒的她奋力甩晃着自己的双手,下意识地不断捶打自己的大腿两侧,吼得撕心裂肺,“杀了这只畜生后,我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这只畜生害得我整日活在痛苦中,我就是要杀了他,就是要杀了他!” 心痛得无法呼吸,泪水模糊了立夏的视线,她该如何将堕入黑暗深渊的小哇救赎,她该怎么办?难道她真要失去小哇了吗?她不想失去她,也不要失去她!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迷茫无措之际,她突然发现余恩泽何时也来到了魔幻酒吧,此时的他正悄悄地,小心谨慎地慢慢向丝毫未察觉到他的存在的小哇一步步靠近。在他也瞧见立夏的时候,他果断朝立夏做了个保密的手势,并示意她继续劝解小哇 ,尽力分散小哇的注意力,拖延时间。 立夏瞬间明白了余恩泽的意思。 “小哇,你看这样行不行,”立夏灵机一动,很快对失去理智的小哇改为商量的口气,“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姐姐都不会阻拦你。不过,在你下决定之前,你先听姐姐把想对你说的话说完,好吗?” 这一招似乎有了效果,小哇不再出声,握着手枪的手渐渐垂了下来,只是泪流满面地站在那里急促地呼吸。 立夏见小哇情绪有所缓和,余恩泽也即将靠近小哇,她定下心来,继续做着小哇的思想工作,“你的家里还有爱你的爸爸和妈妈,他们是这世上唯一生你,养你的至亲的亲人。父母对儿女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他们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等到他们年迈之时,儿女可以回家陪他们安度晚年。 小哇,为了这么一个渣男,你当真忍心将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你一手摧毁,然后自私地舍他们而去吗?你想让爱你,疼你的父母,还有我们这些真心关心在乎的人,为你伤心痛苦一辈子么?” 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戳疼,小哇抽泣着,她低下头,紧咬住颤抖的唇,眼泪大颗大颗地跌落下来。 就在小哇迟疑懊悔的瞬间,背后的余恩泽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用力,小哇握着手枪的手不由被反转,随着她一声惨叫,手中的枪火速脱离,成功落入余恩泽的手中。 立夏赶紧跑上前紧紧抱住痛哭流涕的小哇,“好孩子,姐姐在这里,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 “立夏姐,我错了,我错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恍然大悟的小哇一头扑进立夏的怀中,哭得歇斯底里,哭到天昏地暗。 因为小哇非法持枪伤人,但考虑到她曾被受害人严重伤害过,并及时向警方投案自首,且有深深悔改之意,小哇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受伤的陈子瀚后来虽被送往医院抢救过来,没想到他之前却被多名匿名者检举告发,警方经调查属实,人证物证全在。法院判定,陈子瀚已构成故意伤害他人罪,且情节恶劣;窃取他人商业机密罪;非法集资罪;恶意杀人罪,最后被判处死刑。 “小哇,你瘦了好多。”立夏定期到监狱探望小哇,看到小哇整个人又瘦了一圈,立夏心疼地流下眼泪,“里面的人是不是总是欺负你?” 小哇淡淡一笑,一脸轻松,“立夏姐,我没事的,不要担心我。我杨小哇骨头 硬着呢,忍一忍就过去了。” “小哇,你受苦了。”立夏隔着玻璃朝小哇伸出手,多想抚摸她瘦削的脸庞。 小哇也伸出手,她撑开掌心,贴着玻璃与立夏的手合在一起,“立夏姐,谢谢你和余老板及时把坠入漩涡的我拉了出来,是你们救赎了我。没有你们,我恐怕早就下地狱了。” “小哇,你是我关心的人,我怎能忍心看你走向毁灭自己的道路,等你出去后,和立夏姐一起,一定开开心心地生活,明白吗?”立夏坚定地注视着小哇,语气诚切。 感激的眼泪盈满眼眶,小哇望着立夏,点点头,“好,就算我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我也不怕了,我这一生都要陪在立夏姐身边!” “你不会孤独终老的,小哇,相信你自己,那个真正适合你的人正在等着你出现。”立夏否定小哇的消极想法,鼓励她,给她信心。 “忘记告诉你一件事,”立夏想起自己遗漏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她拭去脸上的泪痕,郑重其事地告诉小哇,“陈子瀚那个家伙被人检举揭发,前几天已经被处以死刑了。他的老爷子也因难逃其咎被警方逮捕,后来中风发作,现在半身不遂地躺在医院里。” 小哇不禁轻叹一声,唏嘘道:“他们如今落得这般惨淡的下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作恶之人,人饶天不饶。”立夏也感慨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小哇见立夏突然陷入沉默,眉头紧锁,她随即担心地问道:“立夏姐,你好像有心事,怎么了?” “没事。”立夏不想让小哇也跟着她苦恼,她只好转移了话题,“我前些天去看望你的父母了,叔叔和阿姨很健康,放心。” 小哇正想说什么,探望时间已到,小哇被狱警带了回去。 --- w市,余佳豪私人跑马场。 这里与其说是余佳豪的私人跑马场,不如说是他的私人度假园。依山傍水,鸟语花香,环境优美,视野广阔。 脚下是绵延千里的绿色草坪,一望无际,没有人员赛马的时候,会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在上面修剪,浇水,维护得相当用心。 除了马场的设施应有尽有外,其他项目建设也一应俱全,高尔夫俱乐部,中西餐厅,游泳池,商务会所等等,吃的,住的,玩的,一样不少。 这个度假园是对外开放的,只不过并没有人知 道它其实是在余佳豪的名下,除了余佳豪以及与他暗中勾结的那些同党。 今天是余恩泽同余佳豪比试赛马的日子,余佳豪包下了全场,外人一律不允许进入。 余恩泽和余佳豪已换好了骑马装,蓄势待发。 一旁的立夏和秦晨紧张地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两只握成拳头的手心里全是汗。 驯养员牵着马走了出来,一匹棕马,一匹黑马。 棕马是余佳豪的心头爱,自然归他,黑马则归余恩泽。 余佳豪嘴角划过一道阴邪的笑,眼睛眯成狭长的线条,他斜望了面容平静的余恩泽一眼,有冷冷的寒光折射出来。 余恩泽和余佳豪各自利落地跃上马背。 裁判吹响尖利的口哨,扬下手中的彩旗。 所有人像是屏住呼吸,神经全部绷紧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跑马场上那两个策马奔腾的身影上。 忽然,余恩泽骑着的黑马像是受了刺激般狂乱地叫起来,任他怎样牵引,黑马完全不顺从。只见它抖动着身躯,前蹄抬起,试图将余恩泽从其背上甩开。 前方的余佳豪狡猾地回头,脸上是得意的奸笑。 这是一匹没被驯服的马! 余佳豪竟然给了他一匹野马! 卑鄙! 余恩泽强忍住怒气,稳下心来,他顺势牢牢抓住马缰,幸好他早有准备,趁机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幼嫩的茅草凑到黑马的鼻前,黑马闻到自己最爱吃的食物的香味,立即像被施了魔法般,只管追随余恩泽的手势。 余恩泽摸摸黑马的鬃毛,然后将茅草塞进了它的嘴中,余恩泽再摸摸黑马的鬃毛,又是一把新鲜的茅草塞进了它的嘴中。 黑马瞬间变得温顺起来,完全听了余恩泽的指挥,一路狂奔,风驰电掣,眨眼间追上了余佳豪,并很快甩出他老远。 啊,有惊无险!差点吓坏了的立夏和秦晨为余恩泽长长松了口气,随即又紧绷着神经。 出乎意料的余佳豪一见局势大反转,立即快马加鞭追赶,岂知他的爱马猛然一个趔趄,他没有坐稳,重重地摔了下来。 第六十九章 :如果你不介意 最后,裁判判定余恩泽赢。 余佳豪被保镖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气得他七窍快要流血。 “舅舅,您没事吧。”余恩泽关心地问道。 余佳豪忍着痛,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擦伤而已,小菜一碟。” “舅舅既然没事,那我就放心了。”余恩泽微笑着望向余佳豪,言语认真,“我已赢了舅舅,舅舅可要遵守您当初的诺言,从此放过秦晨。” 余佳豪似笑非笑,“当然!” 望着余恩泽似乎透露出骄傲和自豪的英挺背影,余佳豪藏在大衣外套下面的手不由攥成了拳头。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着:“余恩泽,今日你侥幸赢我,你别得意忘形得太早!他日我定要让你加倍奉还!” 余恩泽轻松地走向立夏和秦晨,秦晨兴奋地蹦着高,“耶!恩泽,你太棒了!谢谢你!” “刚才见你在马背上摇晃,我和秦晨真是为你捏了把汗,没事吧?”立夏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余恩泽宠溺地摸摸立夏的额头,“不过是虚惊一场,我本就有胜算的把握。” “你舅舅不是最擅长骑马的吗?为何他的爱马还会让他摔下来?”本来这场赛马比试,余佳豪是必胜无疑,可他却偏偏输了,这出乎意料的结局令立夏和秦晨困惑不已。 后来余恩泽才告诉她们,原来他在比赛前借着去洗手间的时机,悄悄买通了驯养员。他在余佳豪那匹爱马的食物里混入了一种可以使其神经暂时麻痹的液体药物,造成它在奔跑的过程中,随着体力的消耗,精神越来越不集中,最后不听指挥,四肢失控。 余恩泽实在太了解余佳豪的为人,他肯定不会让余恩泽赢,所以,他在马身上做手脚是必然的。 为了救秦晨,应对余佳豪这种阴险狡诈的小人,余恩泽只能抛开公平道义一说,唯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虽然这一次余恩泽赢了余佳豪,秦晨从此不用担惊受怕地生活,恢复了往日的自由,但是他并没有感到开心,反而觉得自己在无形中惹怒了余佳豪,加重了余佳豪愈来愈强烈的报复感。 --- “恩泽,到了么?”闭上双眼的立夏被余恩泽牵着手,不知带到什么地方,她有些迫不及待,“大周末的,你到底把我带到哪里了?我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余恩泽的嘴角漾起魅惑的笑,“立夏,你可以睁开眼 睛了。” 立夏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让她顿时欣喜地张大了嘴巴,她不禁惊叹道:“真的太美了!” 灿烂星空,月光清柔,晚风幽幽,凉爽沁人。 立夏站在高高的竹楼上,如月色般皎洁的亚麻长衫在流动的空气中轻轻飘舞,她屏住了呼吸,俯瞰脚下那动人心魄的美—— 一望无际的荷花池中,那些绽放在碧绿丛中的落霞映雪、重瓣洒锦、水晶白、烟笼粉、玉蝶红,还有紫金,或妖娆,或娇羞,或妩媚,绮丽多姿,令人芳心迷醉。 忽然地,天空下起了流萤雨,金灿灿的、密密麻麻又细细碎碎的光点落满荷池,安静地悬浮着,温柔地摇曳着,犹如提着灯笼的小精灵,虔诚地为大地洒满一生的璀璨。 “立夏,你喜欢这里吗?”余恩泽将身侧的立夏搂进了怀中。 “喜欢。这么美的地方,我怎会不喜欢?”精致的鹅蛋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意,立夏轻声回答他。 凤眸溢满柔情,余恩泽望着立夏,“立夏,这里只属于你一个人,永远归你所有。” 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一直喜欢竹楼和荷花,所以我就悄悄找人专门为你建造了这个地方。 这里的环境倒算清幽,视野也还算开阔,就是不知道设计上有没有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立夏伸出手轻轻环住余恩泽的脖子,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恩泽,你完全可以改行去当建筑设计师了。你专门为我而建的世外桃源,我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会有什么要求呢?我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看行,反正技多不压身,不如我明天就弃商从文,步入你们设计界的华丽殿堂。”余恩泽开起玩笑。 立夏被余恩泽的幽默逗笑。 温热的大掌抚摸着立夏微凉的脸庞,清朗的俊颜上是迷人的笑意,余恩泽注视着立夏,“立夏,你笑得时候真美,我多希望,你天天都可以这样幸福而甜蜜地笑。” “傻瓜,”立夏弹了余恩泽一记爆栗,“我要天天这么笑,别人还以为我得了痴呆症呢!” 余恩泽揉着吃痛的额头,完全不气不恼,赶紧承认错误,“我该打,谁让我又说错了话。我应该说,我希望你天天快乐才对,而不是让你天天傻笑。” 立夏忍俊不禁,“你就在这里跟我贫嘴吧,祸从口中就是这么来的。”随之她又心疼地替余恩泽按摩起额头 ,“还疼不疼?” “疼,可疼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疼,再按按!”余恩泽一边暗自偷笑,一边装出惹人怜爱的模样。 立夏本来也没用多大力气去弹余恩泽的额头,她一眼便看出余恩泽是在故意占她便宜。一抹邪恶的笑划过唇边,下一秒,只听“啪!”地一声,立夏这次重重弹了他一记爆栗,顺便捎带一句:“按你个头啊!” 两人一阵嬉闹,欢声笑语过后,余恩泽同立夏面对面,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的眼睛,“立夏,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看到余恩泽一本正经的认真状态,立夏以为是什么严肃的事情,她的心猛地一紧,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什么事情?” 余恩泽利落地半跪在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精巧别致的丝绒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chopard蓝钻戒指。宁静的星空下,硕大的蓝钻以及白金小钻正多角度绽放出潋滟的光芒。 “立夏,如果你不介意做我的妻子,那就请你嫁给我,好吗?”余恩泽将蓝钻戒指递到立夏面前,目光真诚。 立夏惊喜万分,她颤抖着双手捂住红唇,流下情不自禁的眼泪,她朝他点点头。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立夏终于肯嫁给我了!”余恩泽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兴奋地抱住立夏,不停在原地转着幸福的圆圈。 “somethingold.somethingblue.不错,西方的传统。”立夏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左手中指上余恩泽为她戴上的那枚chopard蓝钻戒指,仍然沉浸在甜蜜的眩晕中。 “向珠宝设计师求婚,我怎敢不专业。”余恩泽搂紧了立夏,唇边勾起醉人的清浅笑容。 就在两人沉醉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中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是立夏的手机。 “陆跃凡?”看到来电显示,立夏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为何陆跃凡会突然打来电话? “喂,跃凡。”立夏迅速接起了电话。 “立夏,不好了,苏伯父他刚才突然晕倒了,现在正在送往市中心医院,你,你赶快回来吧!”电话那边的陆跃凡喘着粗气,惊慌失措地通知立夏。 手机倏然从手中滑落,立夏脑海霎时一片空白。 “立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看到立夏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余恩泽立刻担忧地问 道,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立夏终于缓过神来,她抓紧了余恩泽的手,焦急和恐慌威胁着她,眼泪簌簌滑落,“恩泽,我要马上回w市,我爸爸他住院了!我爸爸他住院了!” “立夏,别慌,别怕!”余恩泽沉住气,安抚情绪失控的立夏,“我现在就给你安排,我和你一起回去!” 听到立夏的父亲突然晕倒的消息,余恩泽也恍如遭到晴天霹雳。毕竟他昨天还听立夏说起过,她父亲最近爱上了运动,天天早起练习太极拳,身体非常健康。可今天晚上他怎么就晕倒了呢?事情发生地实在蹊跷,防不胜防。 “跃凡,我爸爸他怎么样了?”立夏在余恩泽的陪同下,连夜赶到了w市市中心医院,她见到走廊里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的陆跃凡,立即冲了过去。 “苏伯父还在抢救中。”陆跃凡垂头丧气。 “苏伯父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会这么突然?”余恩泽不解地问道。 陆跃凡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今晚我本来在陪苏伯父整理文件。中场休息的时候,苏伯父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浏览本市的经济新闻,谁知网页上到处是诬陷苏伯父非法集资的恶性消息。 这些诋毁他的消息就在今天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的,似乎有人存心要和苏伯父过不去,毫无防备的苏伯父当场气得昏厥过去。” “苏伯父平日还跟谁结下仇怨了么?”余恩泽疑惑地问陆跃凡。 “不可能的,我爸爸在商海中向来以德报怨,大家都很敬佩他,他不可能有仇家!”立夏笃定地告诉余恩泽。 余恩泽眉头紧蹙,陷入沉思,如果苏伯父没有仇家,那究竟是谁在从中作梗呢? 第七十章 :那你就冲我来 “爸爸,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立夏满心忧虑地握着父亲的手,眸中泪花闪烁。 苏醒过来的苏建国躺在病床上,他的脸色仍然是苍白而憔悴的,眼睛里布满浓重的愁苦,他的声音很虚弱,“立夏,爸爸好像被人陷害了,他们说我非法集资。” 立夏忍住心中的惶恐和忐忑,极力安慰父亲,“爸爸,您向来行事光明磊落,深得人心,不会有人陷害您的,一定是网站出了问题!您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啊苏伯父,可能就是网站内部出了问题,陆跃凡已经找人调查这件事了,您不要胡思乱想。”余恩泽也顺着立夏的意思劝说苏建国,“您的意识刚刚恢复,不宜劳神费心,您需要好好休息。” 大家好不容易将苏建国安抚入睡,余恩泽朝陆跃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同他一起出去一下。 来到走廊,余恩泽神情严肃,“陆跃凡,这件事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么?” 陆跃凡唉声叹气,摇摇头,“完全查不出是谁在捣鬼,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向来人脉广博,却唯独在w市只认识你,立夏,苏伯父,还有我舅舅。”余恩泽显得有些惭愧,“我居然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我很抱歉。” 陆跃凡拍拍余恩泽的肩膀,表示理解,“这不怪你,每个人的能力都有限,你代苏伯父照顾立夏已是对他老人家最大的安慰。” 余恩泽的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现在的我们除了顺其自然,别无他法。”手无足措之际,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竟然把我舅舅给忘了,他是w市市长啊,这件事情我们或许可以找他帮忙!” “若是余市长真肯赏脸帮忙,那就简单了,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肯不肯屈尊帮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陆跃凡并没有多大信心。 “他一定会的!”余恩泽信念坚定,“苏伯父以前是他的上司,又经常提拔他,苏伯父于他是有恩情的,而且他很关心立夏,光是这些因素,他也一定会帮忙!我现在就去找他!” 余恩泽前脚刚走,一群黑压压的记者们后脚就蜂拥而至。 立夏和陆跃凡迅速关上病房门,将那群记者关在门外,不让他们踏进一步,以免他们胡乱报道,对苏建国造成困扰。 眼下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唯有先保持沉默,一切等余恩泽请到他舅舅帮忙时再说。 立夏拨打了医院安 保部门的电话,安保人员很快将那些记者遣散出去,他们总算得到一些清静。 不一会儿警方又赶来调查此事,由于苏建国尚在治疗当中,暂时不能行走,他们便派来相关人员轮流对苏建国进行日夜监视,寸步不离,以免他中途逃脱。等到苏建国身体完全康复,他们会再把他带回警方审问。 看来这是那个幕后操纵者一手策划好的阴谋,他先在网上漫天散布苏建国非法集资的假消息,妖言惑众;然后唆使记者挤到医院里疯狂报道此事;最后再找来警方进行调查,将苏建国缉拿。他就是要利用舆论的压力以及法律的束缚彻底将苏建国击垮。 到底是谁要跟父亲过不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立夏百思不得其解。 --- “恩泽,你最近找我找的挺频啊,怎么,堂堂余大老板光辉不再,开始仰慕你舅舅的魅力了?”见余恩泽正急匆匆朝他走来,余佳豪坐在办公桌前,态度敷衍,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余恩泽强压住怒火,不屑同他计较,他开门见山,“舅舅,我来找您是有一事相求。” 余佳豪仰天大笑,随之眯起眼睛,轻蔑之色却丝毫未减,“哟,你余大老板不是无所不能么,怎还会有求于我这位老人家呢?未免天方夜谭了吧!” “舅舅,这件事目前也只有您能帮忙了,”余恩泽语气诚恳,“立夏的父亲出事了,有人恶意散布谣言,说他非法集资!” “哦?有这回事?”余佳豪面无表情,相当镇定,“不过,无风不起浪,你怎么就断定是有人散布谣言,而不是他真的在非法集资?这属于商业犯罪,我恐怕帮不了这个忙!” “舅舅,难道您也相信那些谣言?”余佳豪一番冷漠寡情的话令余恩泽颇感意外,他疑惑地望着余佳豪,“苏伯父的为人你不是不清楚吧?他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违法的事,分明就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他!” 阴暗的笑意起伏,余佳豪依然风平浪静地坐在那里,甚至悠闲地泡起茶来。 余恩泽看不下去,双手重重落在余佳豪的办公桌上,“舅舅,你是市长,只要你一句话,你完全可以命人将此事调查清楚,你就眼睁睁看着苏伯父含冤入狱,凶手逍遥法外么!” “恐怕你未来的岳父大人此刻已经被记者围堵,甚至被警方监视着了!”余佳豪冷冷地无声笑着,慢悠悠地品尝着杯中的明前西湖龙井。 余恩泽顿时怔 住。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余恩泽诧异地不由瞪大了凤眸,他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地望向余佳豪,“其实,这一切都是你一手操纵的,对不对?!” 余佳豪皮笑肉不笑,只管品茶,没有回答。 余恩泽瞬间怒气冲天,一拳砸在了余佳豪的办公桌上,震得上面所有的物品都摇摇晃晃,茶杯中的水也溅到了桌面上。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做?为什么!”余恩泽一把将余佳豪揪了起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苏伯父当初待你不薄,你能有今天,离不开他对你的培养,你为什么要害他!” “我害他?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余佳豪挣脱开余恩泽,狠狠推开他。 保镖闻声冲了进来,正欲向前制服余恩泽,却被余佳豪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命令他们关好门,站在门外严格把守,不准任何人进入。 “你如果要对付的人是我,那你就冲我来,他们是无辜的!”余恩泽朝余佳豪吼起来。 余佳豪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自己被余恩泽刚才抓乱的衣衫,随之缓缓走到余恩泽面前,虚假的笑容里是嚣张的得意,“我就是要针对你,不然我哪里有机会看到你在我面前委曲求全的可怜相? 他们只不过是我用来对付你的棋子罢了,作用不容小觑哦,怎么能说是无辜呢!不过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把棋子用完就随手扔掉的人,我会好好保留他们的。” 余恩泽扯起余佳豪的领带,靠近他,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把苏伯父怎么样!” “我不会把苏建国怎么样的,我将来还要为了立夏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呢!”余佳豪甩开余恩泽的手,他用力扣住余恩泽的后脑勺,紧紧锁住他的凤眸,声音轻得如稀薄的空气,却透着令人发指的可耻。 “你到底想干什么!”余恩泽的手攥得更紧,青筋暴露。 余佳豪丝毫不气恼,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他假装亲切地搂住余恩泽,“我可以帮苏建国,不过你得让立夏来求我。记住哦,只准立夏一个人来见我。至于我想干什么,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整件事,从头到尾不过是余佳豪自导自演的一出阴谋戏,他要的观众也只不过是余恩泽一个人而已。 他究竟要把余恩泽怎么样,余恩泽已没有心思去猜测,如果余佳豪真要同他鱼死网破,那他只能迎面而战,奉陪到底。 他明知余佳 豪不会轻易放过他,可是为了立夏,只要能让她的父亲摆脱险境,他必须先退一步,将所有的愤怒和怨恨全部压下去。 他了解余佳豪,他既然这么说就代表他一定会帮助立夏的父亲,所以,他只能让立夏过来见余佳豪。 “恩泽,余叔叔他答应帮忙了吗?”余恩泽赶回了医院,立夏满怀期待地问他。 “他说,只要你去求他,他就答应帮苏伯父,而且只能是一个人去求他。”余恩泽神情忧郁,语气低沉。 立夏为了父亲的安危,她不假思索,当场就答应,“好,我现在就去见他!恩泽,你告诉我余叔叔的地址!” “立夏,”余恩泽握住立夏的手,他顿了顿,“我可以告诉你我舅舅的地址,但是有件事我要先麻烦你帮忙,你可不可以出来帮我一下?” “什么事?”立夏不解。 余恩泽害怕躺在病床上的苏建国一会儿听到他对立夏说的话会承受不住,他便将立夏带到不远处一间没人的杂物室,他悄声对立夏说道:“立夏,为了苏伯父,我必须在这里悄悄告诉你这件事,我希望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你听了之后一定要保持理智。” “恩泽,到底怎么了,你把我整糊涂了。”立夏一头雾水。 余恩泽目不转睛地盯着立夏的眼睛,“谣言,记者,还有警察,这一切都是我舅舅余佳豪一手策划的。” 立夏愕然,怔在原地。 第七十一章 :唯一的条件 余恩泽开车将立夏送到了余佳豪的住处,因为余佳豪之前说过,必须立夏一个人来见他,所以,余恩泽只好在屋外的车中等候。 余佳豪现在擅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向来冷静理性的余恩泽隐约觉得自己有些乱了阵脚,应对起余佳豪来未免显得吃力。他不知道余佳豪会同立夏谈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立夏不利。 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煎熬,焦虑和忐忑不断侵扰着余恩泽。 余佳豪在里屋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一直未出来。立夏站在会客厅的落地窗前,目光晦暗不明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阴沉沉得,有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似乎要降临一场暴风雨。 立夏紧紧握着水杯,里面的水丝毫未减,已经凉透。掌心有热汗沁出,杯身印出模糊的掌印,手指来回在杯缘摩挲的动作泄露了她紧张又复杂的心情。 当她来之前,听到余恩泽告诉她,原来是余佳豪在故意陷害她的父亲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父亲曾经一心一意栽培余佳豪,提拔余佳豪,助他前程似锦,他能取得如今这般成就,她的父亲功不可没。可余佳豪竟为了一己私欲对自己当初的恩师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陷他老人家于不利。他真是可耻!可恶!可恨! 余佳豪为了对付余恩泽,全然不顾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通过伤害余恩泽所在乎的人来变相伤害余恩泽。他要让余恩泽看到自己的无能为力,饱受自责和内疚的折磨,痛苦难耐,然后逼迫余恩泽放下所有的骄傲,委曲求全地在他面前低头。 事实是,他又不仅仅让余恩泽在他面前低头这么简单,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余恩泽,也绝不会对余恩泽身边的人收手。他让立夏一个人来见他,自然是有他的阴谋在,他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他究竟要对余恩泽和立夏以及他们身边的人做什么,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余佳豪肆意享受着这种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别人任由他摆布的快感,他的阴险和毒辣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他令立夏瞠目结舌,甚至毛骨悚然。 “立夏,来了,”余佳豪打完电话,从里屋笑眯眯地走了出来,“让你等了这么久,余叔叔向你说抱歉。” 听到余佳豪的声音,立夏的思绪被猛然打断,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压下所有的恶劣情绪,迅速面带笑容地转过身,“我多等余叔叔一会儿又算什么,我为了请余叔叔能够帮我一个忙,冒昧来打搅您,我已经觉得很抱歉了 ,余叔叔您还要跟我客气,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余佳豪心里很清楚,余恩泽早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立夏,她只是为了请他帮忙,让她的父亲能够尽快摆脱险境,她才隐藏起内心对他的愤怒和憎恨,装作强颜欢笑的样子。 余佳豪缓缓走近立夏,嘴角勾起狡猾的笑意,透着虚伪的仁慈,眸中划过一道阴森的寒光,“苏叔的事我一定会帮他妥善解决,你不要担心。不过在我答应帮忙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立夏早已料到,余佳豪根本不会轻易帮她父亲的忙,他一定会提出要求。 余佳豪似笑非笑,他伸出手指挑起立夏的下巴,“你只要答应做我的妻子,我就一定帮你摆平这场风波。” 立夏瞪大了双眼,怔怔地望着面色平静却又微微透露出得意和嚣张的余佳豪,一颗心仿佛被他狠狠插上一刀,全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个透彻,她整个人冻结成冰。没有丝毫反击的余地,他直接杀她个措手不及,连喘息的机会都不会给她,一招就将她毙命。 “余叔叔,你一定要这么做么?”立夏失望透顶,她紧紧锁住余佳豪的眼睛,“我并不爱你,你娶一个完全不爱你的女人做你的妻子,你会幸福么?强迫来的婚姻注定会走向毁灭,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也是在折磨我和恩泽。” 余佳豪仰起头,一声放肆的大笑响彻整间屋子,他握紧了立夏的双肩,犀利的双眸里有暗流在涌动,很快又消失不见,漆黑深邃,他注视着立夏,刻意压低了嗓音,“你爱不爱我无关紧要,只要我爱你就行喽! 我娶到我爱的女人做我的妻子,怎么会是折磨我自己呢?我高兴得很,享受得很! 你放心,我折磨的不是我自己,也不是你,而是余恩泽。 你猜,他若是知道了你要嫁给我,他会是什么反应呢?伤心?痛苦?还是绝望?” “你卑鄙!”立夏愤恨地伸出手正欲给余佳豪一个耳光。 “怎么,想打我?”余佳豪攥住了立夏的胳膊,停在半空中,一副狡诈的丑恶嘴脸,“苏立夏,你别忘了,你这条命可是我当初救活的,还有你这张脸,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是什么鬼样子呢!” 立夏呼吸急促,脸颊涨得通红,她极力缓和自己,心平气和地对余佳豪说道:“余叔叔,你救过我性命,又让我重新拥有完整的面容,这些我都没有忘记,我也很感激你当初对我做的这一切。可是,你 却为了要满足你对恩泽疯狂的报复欲,伤害无辜,甚至要狠心拆散我们! 你是恩泽的亲舅舅,他是你的亲外甥。你们是亲人,你为什么非要跟他过不去?为什么你就不能和他和好呢?” “亲人?”余佳豪松开攥着立夏胳膊的手,一声冷笑,“别开玩笑了!余恩泽这个臭小子从小就诡计多端,想方设法剥夺我所拥有的一切,他会把我视作亲人?苏立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 立夏摇着头,语气诚恳,“余叔叔,不是这样的,恩泽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他虽然有时候嘴上在和你争论不休,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他一直视你为他最亲的舅舅,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废话少说!”余佳豪已经显得不耐烦,他摆明立场,“余恩泽夺走了我的父爱,我这辈子都和他势不两立!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答应嫁给我,我就帮你,否则,一切免谈,立马走人!” 双唇微微颤抖起来,眸中漫上酸热,立夏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眼泪簌簌滑落,“我如果嫁给你,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幸福的,只会活在漫长的痛苦和煎熬中!余叔叔,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大家?” 余佳豪失去了耐性,他一把掐住立夏的脖子,狠力将她推到墙角,他的面目忽然变得狰狞,带着威胁和恐吓,“你如果不答应嫁给我,那你就等着给你的父亲收尸吧!”他最后逼问她,“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立夏挣扎着,试图挣脱开余佳豪的魔掌,痛苦的她快要窒息,泪流不止。 事情怎会演变成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 如今,立夏的父亲命悬一线,这根关乎立夏父亲生死的线,此刻就掌握在余佳豪的手中。 余佳豪既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立夏的父亲推进无尽的黑暗深渊,又能轻而易举让立夏的父亲毫发无伤地得到拯救,只要,只要立夏肯答应嫁给他。 她答应做他的妻子,这是唯一的条件,却是最痛苦的抉择。 余佳豪已把立夏逼到了绝境,她没有了退路。 恩泽,难道这是天意么? 命运三番五次将你我捉弄,为的就是让我们分离吗? 你已向我求过婚,我已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会要在这个时候让我们分离? 现实给我们开了一个多么残忍的玩笑!就像狠狠扇了你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只为了告诉我们,你和我注定不会在一起! 恩泽,对不起! 为了我父亲,我别无选择,我只能嫁给我不爱的人。 我这一生已没有那个福分做你的妻子,忘了我,忘记我这个自私的女人! 我对不起你! “好,我答应你。”良久,立夏听到了自己苍白无力的声音,她心如刀割。 余佳豪渐渐松了手,得逞后的奸笑在脸上若隐若现,他抬起立夏被泪水淹没的冰凉小脸,佯装心疼地望着立夏,“这才对嘛,乖乖听我的话,一切都好说。” 立夏甩开余佳豪的手,迅速擦干眼角的泪,她盯着他,“我希望你说话算话,尽快帮我父亲脱离险境。” “我当然会说话算话,”余佳豪欺近立夏,嘴角挂着挑逗的笑,“为了我未来的妻子,我怎会弃我未来的岳父大人于不顾呢!明天那些虚假消息就会一扫而空,我保证你父亲清清白白。” “哦对了,”余佳豪正要离开,却又想起了什么,他一脸狡黠地望向立夏,“你要让余恩泽明白,是你心甘情愿要嫁给我的,不然,他不会死心。我可不想我的妻子将来和她的前任藕断丝连,纠缠不休。” 立夏望着余佳豪绝尘而去的背影,气得语塞。 左手中指上那枚chopard蓝钻戒指依然绽放着璀璨又美艳的光芒,回忆在肆虐的泪水中渐渐膨胀,破碎,飞散—— “somethingold.somethingblue.不错,西方的传统。” “向珠宝设计师求婚,我怎敢不专业。” 心痛得无法呼吸,立夏闭上双眼,朝指上的蓝钻戒指深深吻了下去,随之,她轰然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第七十二章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看到立夏终于从余佳豪的住宅里走了出来,余恩泽迅速下了车,焦急地问立夏:“立夏,你和我舅舅谈得怎么样,他答应没有?” 忽然瞧见立夏的眼睛是红肿的,担忧的余恩泽立即伸出手心疼地触摸着立夏有些冰凉的脸颊,“立夏,你哭过?是不是我舅舅他欺负你了?我进去找他!” 立夏赶忙拉住正欲冲进去的余恩泽,语气平静,“恩泽,我没事。你先送我回去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更长? 一路上,立夏沉默不语,只是侧着头望向车窗外。 天空更加阴沉,浓重的乌云将整座城市笼罩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狂风席卷而来,似要将路旁的柳树连根拔起,连车子都有些摇晃。暴雨即将来临。 “立夏,刚才你在车上一直没有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回到立夏的家中,余恩泽倒了一杯水递给立夏,沙发一侧有些下陷,余恩泽坐到立夏的身旁,“我舅舅他一定是提出苛刻的要求故意刁难你了,对不对?” 立夏低着头,握着水杯的手指渐渐泛白。 她到底该如何对余恩泽说出实情?这个现实无疑会对他是一场致命的打击,就好比她先给了他一颗蜜糖吃,让他尝到了甜味,然后她再趁他不妨,拿起锋利的匕首,快、很、准地刺进他的心脏。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他怎会接受! “你如果不答应嫁给我,那你就等着给你的父亲收尸吧!” “你要让余恩泽明白,是你心甘情愿要嫁给我的,不然,他不会死心。我可不想我的妻子将来和她的前任藕断丝连,纠缠不休。” 脑海中又浮现出余佳豪威胁和恐吓她的邪恶嘴脸,她已逃不出余佳豪的魔掌。 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分离是她和余恩泽注定的结局。 “恩泽,我们分手吧。”立夏没有抬头,心意已决的她竟然格外冷静,语气平淡得不夹杂一丝情感。 “立夏,你说什么?”余恩泽难以置信地望着立夏,他以为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 立夏波澜不惊,重复道:“我们分手吧。” 余恩泽顿时怔住,他掰过立夏的双肩,瞪大了凤眸,“为什么?” “我要嫁给你舅舅余佳豪了。”立夏依然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余恩泽。 屋外白晃晃的闪电划过,紧接着,滚滚巨雷轰鸣而来,似乎带着强烈的针对性,全部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余恩泽的身上,整个人瞬间被劈得四分五裂。 握着立夏肩膀的双手渐渐松开,沉重地垂了下来,余恩泽的心仿佛在滴血,他紧紧锁住立夏的双眸,“这就是他答应帮苏伯父的要求,对不对?” 立夏别过头,不去望向余恩泽,眸中已漫上雾气,越来越湿,她强忍着,不让那些酸热的液体滑落,“是我心甘情愿要嫁给他的,他没有要求过我什么。” “不可能!”余恩泽猛地站了起来,胸前起伏不定,呼吸急促,“这就是他的阴谋,是他强迫你的!立夏,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葬送自己的幸福!不行,我要去找他!” “我说过,是我心甘情愿要嫁给余佳豪的,跟他无关!”立夏赶紧冲上前堵上房门,拦住余恩泽,嘴角划过一抹苦涩又自嘲的笑,她冷漠地望着余恩泽,“他是堂堂w市的市长大人,我若嫁给他,救了我父亲不说,我还成了名副其实的市长夫人,一举两得,多好! 嫁给达官显贵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从此位高权重,呼风唤雨。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要牢牢抓住。” 立夏缓缓走近余恩泽,她伸出手抚上他俊冷的脸庞,眼神轻蔑,“余恩泽,你清醒一些吧,我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我是攀权富贵的虚伪女人,我很庸俗。而你,不过是个商人,余佳豪能给我的,你通通给不了我。” 余恩泽握紧了立夏的手,停在半空中,不让她挣脱开,他根本就不相信立夏所说的那些鬼话,“苏立夏,你以为我余恩泽是傻瓜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么!你这些胡言乱语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我不会让你嫁给我舅舅的,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现实,”立夏淡漠地笑着,完全没有把余恩泽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你对我投入了太多感情,但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改变。我是铁了心要嫁给余佳豪,只有余佳豪才会给我带来我真正想要的一切,我爱余佳豪,我就是要嫁给他!” “我不信,我不信!”余恩泽猛然松开了手,他的情绪变得激动,全身的血液像是在燃烧,他不由一步步向后退着,摇着头,“立夏,你在骗我,你在说谎!我不信!我根本就不信!” 立夏笑得异常潋滟,她走近余恩泽,妖娆地勾住他的脖子,“小傻瓜,我之前都是因为寂寞空虚才和你在一起的,我一直在利 用你啊!本姑娘现在跟你玩够了,厌倦了,你舅舅才是我的菜,你明白吗?” 整个人已被伤得体无完肤,像是在苟延残喘地做着最后一丝无用的挣扎,余恩泽惊愕地望着立夏,他突然觉得此刻的她面目正在模糊,变得陌生。 “立夏,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他听到了自己没有底气的声音。 立夏转过身,双唇失控地颤抖起来,眼泪犹如窗外肆虐的暴雨倾泻而下,悲痛万分却又拼命遏制的哭泣声还是失控地响起,却恰巧被轰隆隆的雷声盖过。 她咬紧牙关,极力稳住即将崩溃的情绪,所有的眼泪逼退到肚中,她背对着余恩泽,深呼吸,冰冷的、绝情的话语就那么互相伤害地说出了口:“从头到尾我都在玩弄你的感情,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走吧!” 刹那间,世界一片死寂。 哀默大于心死。 余恩泽怔怔地望着立夏冷如冰霜的背影,他突然讽刺地笑起来,“苏立夏,你赢了,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我输得一败涂地!我不打搅了,祝你幸福!”说完,推开门,决绝地离去。 脚步竟变得沉重不堪,每迈一步就像踩到了心上,一下又一下,雨水模糊了视线,淋湿了全身,心痛到麻木的余恩泽一拳砸在了车窗玻璃上。 是他爱错了,还是他错了? 一个人怎可以说变心就变心? 他对她一往情深,到头来,她不过当他是感情的玩偶。 他和她之间那些喜怒哀乐,那些生死相随,到底算什么? 那么多劫难都无法将他们分开,如今仅一个余佳豪,转眼间,轻而易举就把他同她多年的感情化为灰烬。 她当真是为了名利才要嫁给余佳豪的么? 为何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余恩泽!”身后忽然传来立夏的呼喊声,她追了出来。 余恩泽以为是立夏改变了主意,想要挽留他,心中浮上一丝期待的欢喜,“立夏,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立夏不苟言笑,将手上的chopard蓝钻戒指以及那串乌拉圭紫水晶手链一起摘下来放到余恩泽的手里,“这些还给你,我已经不需要了。” 余恩泽最后的幻想被残忍地破灭,他顿了顿,然后无力地笑起来,“你以为我余恩泽送出去的东西还会再收回去么?” 他将它们朝着远处用力一扔,戒指和手链消失不见。 他满不在乎地抖了抖肩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既然不需要了,那就扔掉好了。感情你都可以随便丢弃,又何况这些身外之物。” 他拉开车门,利落地上了车,连句再见也没有同她说,猛力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恩泽,对不起,我宁愿让你恨我入骨,也不愿让你对我念念不忘,我们的一切都结束了。”伪装绝情的面具全部卸下,大雨里,立夏疯了般向余恩泽扔掉戒指和手链的方向跑去。 戒指呢?手链呢?在哪里?在哪里啊?它们是恩泽对她的爱,她不要失去它们,不要! 焦急而痛苦的泪水淹没了她苍白消瘦的脸庞,狂风暴雨中,她四处找寻着它们的踪迹。 你们到底在哪里?快出来,快出来啊!她撕心裂肺地喊着,找着,一遍又一遍。 前方有个蓝色的东西在闪烁,立夏火速冲了过去。 找到了,戒指找到了!她兴奋地将失而复得的蓝钻戒指重新戴在了左手中指上,就好像恩泽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手链呢?手链还没有找到!她还要找到手链! 那一颗一颗的是什么?立夏立刻跑过去,啊,是乌拉圭紫水晶!她欣喜地拾了起来。 原来手链已经被余恩泽摔断了,她只找到了其中的八颗,剩下十颗零零碎碎不知散落在哪里。 “据说紫水晶是爱的守护石……我希望这串紫水晶可以为你带来更多的好运和保护,也能让我们两个人从此更加信任彼此,感情更加深厚。”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余恩泽的音容笑貌,那一年,他为了给她庆生,不顾旅途的辗转颠簸与劳顿,连夜赶到她的身边,送给她这世上最珍贵的紫水晶手链。 她已无法好好守护她和他之间的爱,可是手链上有他身上的味道,有他掌心的温度,有他对她深沉的爱,她不要失去它,她要把它们全部都找回来! 风如刀,雨如剑,寒冷肆意凌虐着她纤瘦单薄的身躯,全身湿透的她冻得瑟瑟发抖,她脚步摇晃着,一路流泪,一路寻找,“第九颗,第十颗,第十一颗……”她找到一颗,就累计数一颗,就好像在一点一点拼凑她那颗碎落的心…… 第七十三章 :空有梦相随 蔚蓝的天空下是浩瀚宁静的碧海,柔软的沙滩上是绽放的香槟玫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它们一路延伸,铺满红毯的两边。 乐师们奏响浪漫的婚礼进行曲,亲朋好友排成长长的队伍,艳羡又祝福满满地望着美丽的新娘子身穿优雅的白色拖地婚纱,挽着英俊的新郎缓缓步入婚姻的殿堂。 牧师开始宣读婚约誓词:“新郎,请你以爱情的名义宣誓,你愿意娶你面前这位女士做你的妻子吗?” 新郎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新娘:“我愿意!” “无论顺境或逆境,富有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你愿意和她终生相伴,永远不离不弃,爱她,珍惜她,直到天长地久吗?” “我愿意,阿门。” 台下,掌声响起。 “新娘,请你以爱情的名义宣誓,你愿意嫁给面前这位男士做你的丈夫吗?” 新娘深情款款地望着新郎:“我愿意!” “无论顺境或逆境,富有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你愿意和他终生相伴,永远不离不弃,爱他,珍惜他,直到天长地久吗?” “我愿意,阿门。” 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在牧师美好的祝福声中,新郎新娘交换佩戴结婚戒指。 彼此左手的无名指上,小小的指环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意味着对方的心和一生都交到了自己的手中,从此,两人正式结为夫妻,互敬互爱,美满一生。 新娘娇美的容颜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靠在新郎的耳边,吐气如兰:“恩泽,能成为你的妻子,我终生无憾。” 新郎抱紧了新娘,悄悄回答她:“立夏,你是我的无价之宝。我余恩泽能够娶你为妻,是我这一生最伟大的成就!” 在亲朋好友欢乐的掌声里,新郎新娘甜蜜相吻,美好得让人热泪盈眶。 猝不及防地,立夏怀中的余恩泽突然化作一缕细细碎碎的金沙,很快融化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恩泽呢?恩泽为何不见了?恩泽!恩泽!恩泽你在哪里? 其他人这时也全都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世界一片黑暗,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抹孤零零的白色。 惊慌失措的立夏拖着长长的婚纱奔跑起来,到处寻找她消失的新郎,她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恩泽!恩泽你去哪里了?恩泽,你快出来!恩泽……” “恩泽,恩泽……”昏迷的立夏躺在病床上不停地叫喊着,“恩泽!”随着她一声尖叫,她一个跟头坐了起来,额头上沁满了豆大的汗珠,眼睛因为惊恐而瞪得鼓圆。 一旁的秦晨被刚才的立夏吓了一跳,她立刻坐下来扶住呼吸急促的立夏,一脸担忧地问道:“立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做恶梦了?” 立夏的意识渐渐清醒,她的心隐隐作痛。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原来是一场梦。 可就连在梦里,她都无法成为他的妻子。 她永远地失去他了。 立夏这才反应过来,此时正在和她说话的人是秦晨,她困惑地望向她:“秦晨,你怎么会和我在一起?”她又巡视了一下四周,原来自己竟然身在医院,她一头雾水,“我怎么会在医院?” 秦晨目露关切,望着立夏,避重就轻地告诉她,“我晚上下班回家,路过你家的时候,看见你昏倒在大雨里。” 实际情况是,下班回来的秦晨当时恰巧看到了立夏和余恩泽正在楼下争吵,立夏将手上的戒指和手链摘下来还给余恩泽,余恩泽却将它们扔进了大雨里。 立夏在余恩泽开车离开后,泪流满面地迅速冲进狂风暴雨里寻找那枚戒指和手链,她一直找了很久,很久,秦晨便打着伞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了很久,很久。望着风雨中,伤心却执着的立夏,秦晨的心也不由痛起来,她心疼立夏的深情。 秦晨没有想到立夏后来会昏倒,也许是在雨中呆的太久,加上伤心过度导致体力不支,她赶紧跑过去扶起立夏,拨打了急救电话。 当大家把立夏抬上救护车时,秦晨惊讶地发现,立夏即使已经失去了意识,她的手里仍然紧紧攥着她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那十八颗乌拉圭紫水晶。 “我在雨中昏倒了?”立夏思绪有些混乱,很快她又想起了什么,她立即焦虑地翻看自己的口袋,掀开被子,打开抽屉,四处寻找她似乎遗落的那些与余恩泽有关的最珍贵的东西,“我的戒指呢?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紫水晶呢?” “蓝钻戒指就在你左手中指上呀,”秦晨指给情绪有些激动的立夏看,然后又将桌子上那只方形小盒子拿过来递给立夏,“紫水晶都在这里面,你当时昏迷不醒,我担心医护人员对你搬搬抬抬不小心给你弄丢了,我就从你手中把它们取出来,放在这个盒子里了。” 立夏接过小盒子迫不及待地打开,她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八颗。真是虚惊一场,万幸一切都在,她悬起来的心重又落了下去。 她欣喜地将它们捧在怀里,分外珍惜,爱不释手。不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又逐渐淡去,漫上浓重的忧郁和愁苦,有晶莹的眼泪滴落在紫水晶上。 “立夏姐,这是恩泽送给你的,对吗?”秦晨也跟着难过起来,她将立夏搂进了怀中。 “这是我拥有的唯一跟恩泽有关的东西。”立夏趴在秦晨的怀里泪如雨下,“我对不起恩泽,我很快就要嫁给恩泽的舅舅余佳豪了。” 秦晨顿时觉得像是遭到了晴天霹雳,她难以置信,“立夏姐,怎么突然会这样?你和恩泽真心相爱那么多年,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你们怎么能说分就分,说断就断!” 真心相爱多年又能怎样,她舍不得他又能怎样,她依然要狠下心斩断她和他的一切,她是逼不得已,她别无选择!千言万语只能藏进隐忍着痛苦的泪水中,立夏泣不成声。 秦晨撑起立夏的肩膀,心痛的眼泪无声滑落,她锁住立夏的双眸,“立夏姐,你是有苦衷的,你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是那个狡猾的余佳豪逼迫你的,对不对?” “这些都不重要了,就让恩泽恨我吧,他越恨我,他就越没有危险,他最好是彻底忘了我这个自私的女人。”立夏捂住似要碎裂的心口,泪水淹没了她苍白的脸庞。 秦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她不断摇着头,“这里面一切都是误会,恩泽他不会恨你的,他对你只有爱。你冒着大雨辛辛苦苦找回来他丢掉的戒指和手链,为的是什么?因为你还爱他啊!我要回去告诉恩泽,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你!” “秦晨,不要!”立夏用力拉住秦晨的手,阻止她前去找余恩泽,她苦苦央求她,“不要告诉恩泽有关我的一切,求你,不要! 我不想再看到余佳豪针对他,我只有嫁给余佳豪,他才会放过恩泽,也放过我身边的其他人。 恩泽和我在一起只会对他不利,为了他好,唯有让他恨我,忘了我。” “立夏姐,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啊?”于心不忍的秦晨无可奈何,她一头扑进立夏的怀中,泪水肆虐。 --- 余佳豪遵守他当初的诺言,很快派人解决了苏建国的事,老人家健康出院,公司业务也正常运行。 因受余佳豪的威胁,立夏自然没有告诉苏建国,从头到尾,余佳豪就是这场风波的幕后推手。相反,她还要让自己的父亲感激余佳豪将他从水深火热中救出。只是,当苏建国听到立夏突然要嫁给余佳豪的消息时,他倍感意外,甚至难以接受。 “立夏,你和恩泽的感情好好的,你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呢!”苏建国有些气愤,责怪立夏,“你以为感情是衣服吗,穿旧了可以随手扔掉,说不要就不要,感情不是儿戏!” 立夏的心像是在滴血,她强忍着委屈,硬是将不争气的眼泪逼退到肚中,她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爸,我和恩泽之间出现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以前又不是不知道。余佳豪对我很好,比那个余恩泽强多了,我现在才发现,余佳豪才是我的真爱!” 立夏很意外,她怎么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如此违心的一番话。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存心想要说谎的时候,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假的也能说成真的。她多想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苏建国大发雷霆,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上面的茶具哐当作响,“恩泽那孩子多好,我怎么能有你这么个移情别恋的女儿!余佳豪比你大那么多,我不同意你嫁给他!” 立夏不顾父亲的反对,坚持自己的立场,“爸,这事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就是要嫁给余佳豪!你难道要阻止女儿追求幸福么!” “你!”苏建国被立夏气得咳嗽不止,说不出话来。 立夏赶紧跑过去替父亲抚背顺气,并态度诚恳地向父亲道歉,“爸,对不起,女儿不该惹你生气。您好不容易从那场风波里走了出来,您的身体不能再动怒。您别生气了,我已经是成年人,感情的事,我自有分寸,您就别为我操心了,好不好?” 苏建国缓和过来,他长长叹了口气,哭笑不得。 他就立夏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怎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可是余佳豪和她并不般配啊,他们年龄相差那么多。 女儿和余恩泽分手实在太突然,也太莫名其妙,苏建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既然女儿执意要嫁给余佳豪,他纵是万般不情愿,又能怎样,那可是他苏建国唯一的女儿,他的心头肉,他的女儿愿意才是关键。 “如果你觉得你做了余佳豪的妻子会幸福,那我也无法阻拦你了,爸爸只希望你能幸福。”苏建国说完,失落地回到了里屋。 崩溃的立夏再也无法伪装,她疯了般冲了出去,她来到大海边,面对汹涌的浪涛,歇斯底里地一遍遍呼喊着:“余恩泽,我爱你!对不起!余恩泽,我爱你!对不起……” 她喊着喊着,小腹忽然痛起来,越来越疼痛难忍,她不禁捂着腹部蹲了下来,却猛地发现,腿上何时滑下一道鲜红的血丝…… 第七十四章 :我该怎么办 夜幕下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喧嚣热闹。匆匆的人群中,立夏像一抹游魂般飘荡在烟雨蒙蒙的湿冷街头,体会不到阴晴冷暖,感受不到喜怒哀乐,她的心已被彻底掏空。 立夏垂头丧气地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仿佛踩在扎满了银晃晃刀尖的漫长道路上,她的脚下像是渗出滚烫的液体,带着浓郁的腥咸气息,染红了那些锋利的边缘,冷却、凝结、干涸,犹如她的眼泪。 情不自禁地,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她刚才在医院里的场景—— “医生,我是不是内分泌失调了?”立夏以为自己先前在海边的情况是来了例假,她这才意识到,这次见红距离上一次已快有三个月,毕竟隔了这么长时间才来,她难免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生理期紊乱。 “苏小姐,你不是内分泌失调,你这次出血只是个小意外,幸好是有惊无险,没有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医生表情严肃地嘱咐立夏,“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以后不要再做剧烈的运动,注意保持平和的心情,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立夏瞬间怔住,她愕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医生,你刚才说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 “对啊,苏小姐,你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医生倒觉得立夏有些莫名其妙。 双腿蓦地发软,失去了力量,呆滞的立夏险些瘫倒在地,还好医生及时扶住了她。 “我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为什么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呢?”一切来得太突然,立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抓紧医生的手,一遍遍问她,“医生,会不会是你诊断错误了? 我如果怀孕了,应该会出现恶心呕吐,食欲不振,或者想吃酸的等情况,可是这些现象我通通没有啊。医生,你说,会不会是你诊断错误?会不会?” “苏小姐,我的诊断没有错,你的确是怀孕了。”医生笃定地告诉立夏,“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怀孕期间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也就不一样,程度有轻有缓,因人而异。” 顷刻间,立夏觉得世界静止了,苍茫的天地间,只剩下她惊慌失措的心跳声。 她已记不清当时失魂落魄的自己究竟是如何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医院。 直到现在,她连呼吸都是痛的。 立夏缓缓停下脚步,倚在一颗合欢树下,她低下头,双手不由抚上小腹,眼泪簌簌滑落。 孩子是她和余恩泽的,上一次她从韩国归来,同他重逢,那一晚,她和他爱的结晶。 宝宝,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 现在的你是这么的渺小和脆弱,躲在妈妈的身体里悄悄地生长着,完全不知晓外面的险恶和复杂。 你知道吗,一旦你来到了这世上,就要面对太多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你本该拥有这世间最完整无缺的爱,一生喜乐无忧,可你却生来就带着身不由已的无奈,你没有选择。 宝宝,你是无辜的,你一定恨死了妈妈,一切都是妈妈的错。 妈妈不该自私地只顾贪图一时的qingyu享受,而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带到这人间炼狱。 妈妈狠心抛弃了你的爸爸,妈妈让你在胎中就失去了属于你的宝贵的父爱,是妈妈害了你。 宝宝,妈妈也是逼不得已,妈妈必须要和你的爸爸分开,只有这样,你的爸爸才会安全。 对不起,宝宝。 对不起! 妈妈对不起你! 宝宝,妈妈现在真的很迷茫,也很混乱,请你告诉妈妈,妈妈到底该把你怎么办? 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伤心难过之时,一朵粉色的合欢花坠落在立夏的手背上,立夏含泪将其捏起,轻轻一吹,花瓣随风飘散。 立夏苦涩一笑,忽然想起元代元好问那首《江城子绣香*曲》: 吐尖绒缕湿胭脂。淡红滋。艳金丝。画出春风,人面小桃枝。看做香奁元未尽,挥一首,断肠诗。仙家说有瑞云枝。瑞云枝。似琼儿。向道相思,无路莫相思。枉绣合欢花样子,何日是,合欢时。 “向道相思,无路莫相思。枉绣合欢花样子,何日是,合欢时。”说得不也是她么,多么应景。也许她这一生也不会同恩泽有合欢的时刻了。 “立夏,你怎么会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立夏慌忙擦干脸上的泪水,转身望向正撑着伞朝她走来的陆跃凡,她面带微笑,“跃凡,好巧在这里碰到你。” “立夏,为何不打伞呢?”陆跃凡为立夏撑着伞时撞见立夏的眼睛是红肿的,不禁担心地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哭过?” “没有啊,是眼睛里刚才进沙子了。”立夏心虚地别过陆跃 凡的视线,故意揉搓起眼睛。 “你瞧你提这一大包也不嫌累,”陆跃凡瞧见了立夏挂在手腕上的那个塑料包裹,“我帮你!”他正打算帮她递着,却被立夏有意躲闪了一下。 立夏奇怪的举动让陆跃凡有些意外,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经意间,他看到里面的瓶瓶罐罐上印出有关安胎的字样,他惊讶地望着立夏,“立夏,你怀孕了?这些都是医生刚刚开给你的安胎药?” “是,我怀孕了。”眼看已经瞒不住陆跃凡,立夏只好如实告诉他。 陆跃凡先是一怔,心隐隐地痛起来。立夏怀了余恩泽的骨肉,以后,他和立夏真真切切只能做普通朋友了。 脸上的失落转瞬即逝,陆跃凡温和地笑着,小心翼翼地扶住立夏,“你现在这身子可金贵着呢,不能做激烈的运动。瞧你瘦的,跟张纸似的,日后,你可要多补补,把肉养出来。”随后他又困惑起来,“怎么就你自己?余恩泽呢?他为什么不陪你一起去医院?” 陆跃凡的话就像一根一根尖锐的细针刺透了立夏的心,眸中泪花闪烁,她咬住抖动不止的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滑落,“我和恩泽已经分手了,我马上就会成为余佳豪的妻子。” “立夏,你开什么玩笑?”陆跃凡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你,你要嫁给余恩泽的舅舅?” 立夏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对!我现在是余佳豪的未婚妻。” “怎么会这样?”陆跃凡只觉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他走过去,握住立夏的肩膀,让立夏看着他的眼睛,质疑道,“立夏,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报答余佳豪救了苏伯父,才决定嫁给他的。还是,另有隐情?” 立夏挣脱开陆跃凡的手,后背对向他,声音清冷淡漠,“没有什么隐情,我就是想嫁给余佳豪,我想做市长夫人,余佳豪能给我余恩泽给不了我的一切。” “我不相信,立夏,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直觉告诉陆跃凡,立夏是在说谎,她一定有说不出口的苦衷,“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真心爱着的人是余恩泽,不是余佳豪。你当真觉得你嫁给余佳豪会得到幸福吗?” “难道,难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余佳豪的?”陆跃凡竟然产生了这样可怕的猜测,他不敢相信地盯着立夏。 立夏面容平静,“孩子是我和恩泽的,我与余佳豪从未发生过肌肤之亲。而且,恩泽和余佳豪根本不知道我怀孕这件事。” “ 立夏,难道你一定要嫁给余佳豪吗?事情已成定局了么?真的无法扭转了吗?”陆跃凡心疼立夏的处境,却又无可奈何,“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怀了余恩泽的孩子,却要成为余佳豪的妻子?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命中注定!”立夏推开拥抱她的陆跃凡,异常冷漠,她警告他,“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是把你当朋友,信任你才告诉你,如果你敢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其他任何人,那我们两个今后老死不相往来!” 陆跃凡无力一笑,满是讽刺,到头来,立夏既不属于他,也不属于余恩泽。他同余恩泽都与她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最终也都难逃分离的命运。 是天意么?是天意让她闯进他们的生活,成为他们单调乏味的人生里一抹绚丽而短暂的华彩,他们甘愿沉醉其中,痴迷其中,多像一场美妙的梦。 可梦总有醒来的时候,她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不见,投入别人的怀抱,空留他们在原地遗憾叹息。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陆跃凡语气沉重,目光真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陆跃凡甚是担忧立夏以后的情况,“你的肚子会一天天变大,到时候是瞒不过大家的。万一余佳豪知道你怀了余恩泽的骨肉,你该怎么办?” 是啊,到时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谁都瞒不住。如果余佳豪知道她怀了余恩泽的孩子,他一定会劝她到医院打掉的,一个男人怎会容忍自己的妻子怀着别的男人的骨肉呢! 立夏无限爱怜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仿佛她的宝宝正在天真无邪地冲她可爱地笑着,她陷入沉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第七十五章 :你开枪吧 “呦,这是谁惹着我的大外甥了,怎么感觉火冒三丈的呢!”余佳豪一个人从里屋不急不缓地来到了客厅,见到余恩泽一派气势汹汹的模样,他故作镇定的语气中透着嘲讽,“你若心里有什么委屈可别总憋在心里,不妨跟我这个舅舅倾诉一下,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吃过的盐比你——” 余佳豪话还没说完,余恩泽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余佳豪完全来不及躲闪,只听“啪!”地一声,他的左脸挨了余恩泽重重一拳,然后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是你逼立夏的!是你逼立夏的!你这个混蛋!”余恩泽揪着余佳豪的衣领疯狂摇晃着他,“这就是你的阴谋,这就是你报复我的目的,是不是!”余恩泽怒吼着,紧接着又朝余佳豪的脸上挥过去一拳,“立夏她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剥夺她的幸福?你为什么要折磨她!” 外面的保镖听到异常的声响,立刻冲了进来,很快将余恩泽压倒在地。 余佳豪踉跄着站起来,他一把抹去嘴角渗出的血,脸上露出狡猾的阴笑,他朝保镖们挥挥手,“你们都下去,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私事。” 保镖们又退了下去,此刻,屋里还是余恩泽和余佳豪两个人。 余佳豪不等余恩泽爬起来,狠力还给余恩泽一拳,由于打到了余恩泽的太阳穴,他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一阵天旋地转,不由仰躺在地上。 余佳豪抓起余恩泽的衣领,正要对着他的脸部砸过去,余恩泽猛然一个抬腿,膝盖正好顶在了余佳豪的后背上;趁余佳豪吃痛之际,余恩泽朝着他的左眼就是一拳,余佳豪痛得瞬间捂住眼睛,不由发出一声惨叫,余恩泽顺势一脚将他踹出很远。 “你还我的立夏!你把立夏还给我!还给我!” “你这辈子也别想同你的立夏双宿双飞了!从今往后,她是我余佳豪的女人!” “你有种就直接冲我来,欺负一个弱女女子,你太卑鄙,太无耻!” “我就是要让你失去你的挚爱,我就是要让你痛不欲生!” “我杀了你这个王八蛋!” “……” 余恩泽同余佳豪你一拳,我一脚,两人相互厮打着,一会儿撞到茶几上,杯碗碟四处飞溅,碎得满地都是;一会儿又抱成一团摔到地上滚来滚去,没有谁不在气头上,每个人都怒火难遏,恨不得立马将对方一掌劈死。 余佳豪终不是余恩泽的对手,他已经筋疲力尽 ,无法继续同余恩泽赤手空拳搏斗下去,最后不得不召唤保镖进来强行拉开余恩泽。 两人的眼睛,鼻子,脖颈,以及胳膊上都挂了彩,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伤得不轻。 “余佳豪,来呀,有种我们单打独斗!”气喘吁吁的余恩泽被保镖压制着,他挑衅地拼命朝余佳豪喊着,“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只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你信不信我一枪嘣了你这只小畜生!”气急败坏的余佳豪一把夺过保镖手中的抢,紧紧贴到余恩泽的额头上,“我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你开枪吧!直接杀死我算了!你这么处心积虑地谋划这一切,为的不就是要一点一点夺走属于我的一切么!”余恩泽丝毫没有畏惧。 他突然放肆而夸张地大笑起来,“堂堂余氏家族,我的外公离开了,我的母亲离开了,我的小姨也离开了。 我知道,你压根不在乎他们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姐姐,你的亲妹妹,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生前一直挂念着你,从未想过要与你断绝关系,是你,是你对他们从来都只有偏见和怨恨!他们一个个都走了,你满意了!” 他朝余佳豪声嘶力竭地吼起来,“现在还剩一个我活着,我就在你面前,来啊,你开枪啊!快开枪啊!你杀了我,余氏家族里就再也不会有你憎恨的人了,你开枪啊,开枪!” 余恩泽的话狠狠击中了余佳豪的心,他握着枪的手不禁颤抖起来,渐渐从余恩泽的额头前垂下。 纵使他曾经因为嫉妒余恩泽总是比他得到家人更多的宠爱而对家人心怀怨恨,甚至和家人断绝来往,可父亲,姐姐,妹妹都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他同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他们是他的家人。 如今,他们都不在了,他的家人一一离开了他,除了面前这个人。他欲治他于死地,而他却同样与他有着割也割不断的血缘关系,他的亲外甥——余恩泽。 为何他开始觉得孤单?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 他真的恨他的家人入骨么?为什么他们的离世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快乐,反而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被剜去了一部分。痛,很痛,真的很痛! 不!谁说他是孤单一人,他还有立夏! 对!他还有立夏! 他那么爱立夏,何况立夏已经答应要嫁给他,他会成为立夏名正言顺的合法丈夫, 他会疼她,宠她,惜她! 他和立夏一定会白头到老! 他就是不要余恩泽得到立夏,他要让余恩泽眼睁睁看着立夏挽着他的胳膊步入婚姻的殿堂,他要让余恩泽因为不能和立夏在一起而抱憾终生,痛苦终生! 余佳豪轻蔑地捏起余恩泽的下颚,眼睛眯成了狭长的线条,阴冷的寒光透射出来,“想死?没那么容易! 我会让你好好活着,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我和立夏结为合法夫妻,我们会成双结对出入各种场合,我们会恩爱甜蜜,我们会儿孙满堂。这一切,永远都不会属于你,你只有嫉妒羡慕恨的份!” 余恩泽愤恨至极,他一口唾沫吐到了余佳豪的脸上,“余佳豪,你别以为谁都对你无可奈何!你别忘了,你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你的所作所为天地可见!你不会一直得逞下去的!不会一直得逞下去的!” 昏暗的房间里,满地都是喝光了酒的空酒瓶子,横七竖八,一片狼藉。 回忆的思绪渐渐被越来越浓烈的酒精扯断,憔悴的俊颜淹没在忧郁苦闷中,余恩泽四脚朝天地躺在沙发底下,继续给自己灌着酒。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立夏,他的立夏,眼前全是立夏的身影。 立夏,他最爱的立夏,她不要他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立夏,立夏,立夏…… 痛苦的眼泪无声滑落,就着酒精的火热无情地烧灼着他脆弱无比的心。 秦晨因为担心余恩泽,下班后的她直接来到了他的家。一推开门,阴沉的光线中,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熏得她快要呕吐,她赶紧打开灯,眼前凌乱又颓靡的景象让她心痛不已,她立即跑过去扶起倒在地上醉得快要不省人事的余恩泽。 “恩泽,你给我起来,别喝了好不好?”秦晨一把夺下余恩泽手中的酒,喝醉酒的他沉得像座大山,秦晨好不容易才将他扶到了沙发上,把她累得满头大汗。 “你是谁?干嘛抢我的酒?你给我酒,我要喝酒,你给我!”摇摇晃晃的余恩泽意识已经模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是伸出手一个劲在茶几上胡乱摸索,要找酒喝。 好多酒瓶从茶几上身不由已地跌落到地上,有的盛着满满的酒,有的还剩半瓶酒,有的空空如也。它们像下雨似的,接二连三地跌落下来,发出或沉闷,或枯脆,或尖锐的破碎声。红色液 体随着玻璃残片溅起又落下,汇集成一条悲伤的河流,承载着心的细碎,一路漂流,绵延而去,不知归处。 秦晨挡在茶几前,奋力拦住余恩泽,“余恩泽,你就算把自己喝死也改变不了事实!立夏她已经离开你,再也不会回来,她要嫁给余佳豪了!我拜托你清醒一些!” “立夏?你是立夏?”余恩泽恍若看到了立夏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小心翼翼地将秦晨的脸捧在掌心,忽然痴痴地笑起来,“立夏,你回来了?你不是不要我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不舍得我啊?”他笑着笑着又委屈地像个孩子般哭起来,他抱紧了秦晨,“立夏,我也舍不得你,你是我的立夏啊,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不要离开我,立夏,不要离开我!” 秦晨被余恩泽错当成立夏抱在怀中,她的心犹如被刀割,泪水肆虐。 一个男人若不是爱这个女人爱到了骨子里,他怎会瞬间失去了所有伟岸的光芒,没有了底气,没有了骄傲,也没有了自尊。他变得渺小,变得沉沦,亦变得颓废。他为她买醉,为她堕落,甚至为她留下黄金一样珍贵的眼泪。 秦晨心疼余恩泽的痴情,却嫉妒立夏的幸运。即使立夏和余恩泽分手了,余恩泽依然对立夏念念不忘,爱得深切,而她一直默默爱着余恩泽,余恩泽的心里却从来没有她的位置。 “恩泽,乖,我是立夏,我来陪你了,”无奈中,秦晨只好假装成立夏轻轻拍着余恩泽的后背,温柔地安抚他,“我不会离开你,我们回去休息好吗?” 迷迷糊糊的余恩泽当真以为立夏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变得乖巧,牵着“立夏”的手来到了卧室,心力交瘁的他趴在“立夏”的怀中甜甜地睡去。 第二天早晨,余恩泽头痛欲裂地醒来,当他转身望见躺在他身旁的人时,他顿时惊愕地跳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什么时候会忘记 余恩泽说话时不忘顺手抓起床上的毛毯盖住自己的全身,却在慌忙中低头向下望时,发现自己仍然穿着昨天的上衣和裤子,身上的棉质衬衫因为整夜躺压,已经起了褶皱。 秦晨被猛然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艰难地起身,“我昨天下班过来看你,结果你喝得烂醉如泥,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哄上床睡觉。”她哈欠连连地说道,看来她昨晚并没有睡好。 她没有告诉余恩泽,他昨晚错把她当成了他的立夏。 何必要戳他的痛处呢,她于心不忍。 她了解余恩泽,在外人面前的他,向来是傲视群雄,坚不可摧,带着与生俱来的耀眼光芒,那种咄咄逼人的强大气场足以震慑所有人,让大家不敢靠近,只觉他是雷厉风行的冷血霸道总裁。 她终于明白,那不过是余恩泽用来伪装自己的假象罢了,真实的他却是个满具侠骨柔情的痴心人。 她看到了他的脆弱,看到他因为失去他最爱的女人,只会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躲在黑暗中,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多痛,多苦,他都一个人咬牙挺着,眼泪和着鲜红的血吞咽到肚中。 “我喝醉了?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余恩泽已经完全记不起昨晚的事。 “想不起来也好,又不是什么开心的事。”秦晨困得不行,有些漫不经心,好想继续补觉,可惜她还要上班。昏昏欲睡的她穿好鞋子,打算去洗刷。 由于想到自己昨晚和秦晨同床,余恩泽显得抱歉万分,连忙拉住秦晨的手,神情严肃地望着她:“秦晨,我昨晚喝醉了酒,不知道自己都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如果我对你说了伤害你的话,甚至做了伤害你的事,我诚恳地向你道歉,你可以打我,骂我,无论你怎么样对我,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并且,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纤细冰凉的手指轻轻落在余恩泽硬朗又不失柔和的魅惑俊颜上,她贪恋而小心地勾勒着他脸部每一处迷人的线条,眉毛,眼睛,睫毛,鼻子,嘴唇……她离他这样近,近得他肌肤的温热沁入她的指尖,可他不属于她啊,从来都不属于她。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昨夜产生了肌肤之亲,你愿意娶我吗?”秦晨眼睛湿润,她试探他。 “我会娶你为妻。”他没有犹豫。 他说,我会娶你为妻,而不是,我愿意娶你为妻。 他娶她为妻只是迫不得已,不是心甘情愿。他 只是会为他不小心犯下的错误而理所应当地对她负责,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给她想要的一切,却唯独不会把他的心给她,因为他不爱她。 秦晨的心蓦地一痛,一口凉气吸进了肺中,她锁住余恩泽的凤眸,“你会爱我吗?” 余恩泽沉默,良久他才出声,“对不起,我会对你好,但我无法爱你。” “因为你爱的,只有苏立夏,对么?”秦晨恨死了自己的自取其辱,眼泪滑落,她替他说出了他藏在心里的那句话。 “是!”余恩泽没有回避,坦诚回答。 犹如一把匕首直接插进了秦晨的心脏,她痛得快要窒息。 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嘴角划过一抹苦涩,“我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丈夫,如果他的心里从来都是装着别的女人,那我还空守着这份苍白惨淡的婚姻有何意义?我不要做那个愚蠢又可悲的一厢情愿者,我更不要强求来的感情!” “秦晨,如果我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一定会娶你,我也一定会好好待你,我理应为我做过的事负责,你并没有强求什么。”余恩泽担心秦晨受了委屈,他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言语真诚。 秦晨微笑着摇摇头,她拨开余恩泽的手,“你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们两个昨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看,我身上的衣服纹丝未动,你也一样。” “对不起,秦晨,我不该给你添麻烦。”余恩泽满心歉意。 “你没有给我添麻烦,”秦晨决定如实告诉余恩泽,“你只是把我错当成了立夏,为了让你不再用酒精麻醉自己,我只好顺着你的意思把自己假扮成立夏哄你上床睡觉。你真的太累了,当时你抱着我很快就睡着了。你放心,我们两个是清白的。” 余恩泽缓缓走到落地窗前,目光深沉地俯瞰脚下渐渐苏醒的繁华城市,他不由轻叹了一声,“立夏下个月就要和我舅舅结婚了,看着她准备嫁给她并不爱的男人,我竟然无可奈何。” 秦晨望着余恩泽落寞的修长背影,心仿佛在滴血,矛盾和纠结疯狂折磨着她。 她多想冲动地告诉他,你去找立夏吧,把立夏找回来,让她回到你身边。 你当初狠心扔掉的那枚蓝钻戒指,还有那串紫水晶手链,立夏冒着寒冷的风雨,全部把它们找了回来。 你没有看到即使单薄纤瘦的她淹没在狂风暴雨中,被冻得瑟瑟发抖,她也依然坚持要把有关于你的东西 一一找回来;即使她已经昏倒失去了意识,她也依然将她千辛万苦找回来的有关于你的东西紧紧攥在手里。 她那么义无反顾,那么锲而不舍,那么用情至深,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要把你融入她的生命里,永远地藏在她的灵魂深处。她爱你,一直爱你,爱得刻骨铭心! 想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秦晨还是狠下心全部咽了回去。她不能告诉余恩泽这些,立夏千叮咛万嘱咐过她,一定不能告诉余恩泽这些,他只有恨立夏,与立夏断绝往来,余佳豪才会放过他。 她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慢慢地,你就会忘记立夏的。”双眸漫上薄薄的雾气,秦晨走到余恩泽的身旁,不想让余恩泽太难过,她只好劝他尽快忘记立夏。 “什么时候会忘记?”余恩泽盯着远方,神情忧郁。 “当你真正想忘记的时候。”秦晨语气低沉,眼泪悄然滑落。 --- 余佳豪遵照传统习俗,如期带着丰厚的彩礼到立夏的家中定亲,并为立夏举行了隆重的订婚仪式。 立夏身穿他亲自为立夏挑选的christiacroix高定礼服,完美的剪裁衬出她曼妙的身姿,那些华丽的刺绣、性感的蕾丝、精细的珠片,以及妖冶的鲜红、亮黄、纯蓝,瑰丽精致又极尽奢华,让立夏像个女王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闪耀夺目。 他就是要让立夏做他余佳豪的女王,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苏立夏是他余佳豪的女人,而不是余恩泽的女人。 余恩泽坐在电视机前看到了记者们大肆宣扬的现场报道,他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不断颤抖。 豪华气派的订婚宴很快结束,宾客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此时,立夏怀着忐忑的心情把余恩泽叫到一间安静的会议室。 看到立夏关上了会议室的门,余佳豪有些纳闷,“立夏,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做什么?为何你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立夏深呼吸,然后抬起头望向余佳豪,“余叔叔,这件事——”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立夏话还没有说完,余佳豪便打断了她,“以后不要再余叔叔,余叔叔的叫我,要直接唤我佳豪。” 立夏迟疑数秒,答应了他,“好。” 她沉下心,镇定地继续将她刚才被中断的话说完,“佳豪,这件事我犹豫了很久,今天我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告诉你,希望你听了 之后,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笑容瞬间散去,余佳豪脸色一暗,“什么事?” 立夏顿了顿,低下头,双手不禁捂住自己的小腹,“我意外怀了恩泽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你说什么!”余佳豪猛力将立夏抵在墙角,黑眸瞪着她,“你怀了余恩泽的孩子!” 立夏面容平静,“对,我怀了他的孩子。” “苏立夏,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余佳豪狠狠捏住立夏的下颚,“我的未婚妻居然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苏立夏,你特么是在耍我么!” 立夏忍着剧痛,波澜不惊,“我也是上个星期才知道的,我没有耍你。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你想对我怎么样,随你便好了。” “你!”余佳豪被立夏透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沉静表现气得语塞,他松了手,胸前剧烈地起伏,他命令她,“这个孩子你必须打掉!” “不要,佳豪,求你,不要逼我打掉孩子!”立夏苦苦央求着余佳豪,“孩子那么小,他是一条生命,他是无辜的,他没有任何错。我求求你,不要扼杀他,好不好?” 余佳豪用力甩开立夏握着他的手,眸中寒光闪烁,阴森恐怖,他丝毫不会动摇他的立场,“他是余恩泽的孩子,我绝不允许你怀着他的孩子嫁给我!如果你不打掉这个孩子,我立马派人杀了余恩泽!”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恩泽!”立夏绝望地后退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眸,“我已经答应要嫁给你了,我已经和恩泽断绝关系了。这个孩子也是我的亲生骨肉,他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为什么你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 余佳豪已没有耐性和立夏辩驳下去,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冷冷的声音,“余恩泽的孩子必须打掉,我明天就陪你去医院做手术!”说完,他推开门,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他停在走廊里,像是在沉思着什么,随之嘴角勾起一道阴邪的笑,他从手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第七十七章 :把刀放下吧 锋利的水果刀泛起白晃晃的光芒,立夏握紧了,手不由颤抖起来,刀身映出自己那张隐忍着憎恨的苍白面容,若隐若现。 水晶果盘里新鲜红润的草莓错落有致地堆叠在一起,由于刚被清洗过,上面还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就像一滴滴悲伤的眼泪。 冰冷的刀一气呵成划过柔软的红色果实,完整的草莓瞬间断为两半,露出脆嫩的白色里肉,沁出如血的汁液。厚重的酸奶从上浇下,似那茫茫白雪欲覆住淡淡残红,却反被蔓延的血色尽染,孤落的红。 湍急的水流飞速冲洗着水果刀,立夏沉默不语,一直盯着水流中的水果刀发呆,她在矛盾,在犹豫,在挣扎。 水龙头被猛地关上,恐怖的静谧。 立夏抽出毛巾,缓缓擦去刀身上面的水渍,它变得更加闪亮,亦更加锐利,清晰地倒映出她晦暗不明的神情。 “佳豪,尝尝我做的草莓奶昔。”立夏强迫自己笑得灿烂,端着草莓奶昔从厨房来到客厅。 “好啊,你精心为我做的,我一定把它们都吃光。”余佳豪似笑非笑地走到餐桌旁,深邃的黑眸里窥不出一丝异样。 立夏站在他的背后,牙根微微起伏,她一步一步靠近他,无声无息。她将手别到后背,正好触碰到那把插在腰间的水果刀。 只要再往前一步,不要有半点迟疑,利落地一刀刺下去,狠狠刺下去,他就完蛋了。 立夏,赶快杀了他,杀了这个冷血无情的伪君子! 立夏,你还在磨蹭什么?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和恩泽的孩子,还会杀了恩泽,杀了你身边所有你在乎的人!快点杀了他!快! 魔鬼般的念头一遍遍蛊惑着痛苦的立夏,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冷汗自额头不断淌下,举着水果刀的手失控地抖动不已。她只差这最后一步,她只要迈出这最后一步,一刀刺向他,一切恩恩怨怨就此了结。即使让她堕入万劫不复,她也在所不惜。 “立夏,把刀放下吧!”凝重的空气里忽然响起余佳豪淡漠的声音,透着一丝轻蔑与嘲讽,他依然背对着立夏,镇定地吃着立夏为他做的草莓奶昔,“你杀不了我的,不要再挣扎纠结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立夏顿时怔住,下意识地将刀藏到背后,紧紧攥着,指骨泛白。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惊喘着,瞪大了双眸。 余佳豪悠然地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 立夏,嘴角勾起狡黠的笑,他伸出手,抚上她煞白的脸颊,“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呆在厨房那么久,其实是在琢磨着如何杀掉我么!别痴心妄想了,把你手里的刀拿出来吧!” 立夏怔怔地望着笑得得意的余佳豪,她不由向后退着,余佳豪便一步步向前逼近。 愤恨的眼泪喷涌而出,一声尖锐刺耳的跌落声,立夏狠狠摔下手中的水果刀。 “为什么要逼我失去我的孩子?为什么?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逼我!我的孩子做错了什么!他做错了什么!我的孩子!”悲痛欲绝的立夏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腹,泣不成声。 “我还是那句话,因为他是余恩泽的孩子,你必须把他打掉!”余佳豪冲过去,用力握住立夏的肩膀,恶狠狠地盯住她被泪水淹没的双眸,“你未来的丈夫是我,不是余恩泽!你要怀的也只能是我余佳豪的孩子!明天,你不去医院也得去,他的孩子休想活在这世上!” “余佳豪,你干脆杀了我吧,连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了吧!”立夏愤怒地摇晃着余佳豪,声音嘶哑,“我不要再受你的折磨,我真的受够了!你放了他们,杀了我,杀了我吧!” “你给我住手!”余佳豪一声厉喝,一把将胡乱捶打的立夏按倒在地,他把她压在身下,控制着她的四肢,她动弹不得。 黑眸里燃起熊熊烈火,似要将面前的女人烧为灰烬,下一秒又彻底熄灭,恢复了深邃的平静,余佳豪冷冷地笑着,他快要贴上她的唇,“你是我余佳豪最爱的女人,我要娶你为妻的,我疼你宠你都来不及,怎会忍心杀了你呢?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余恩泽平安无事,否则,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身首异处好了!” 他见立夏不再出声,便试图说服她,“你已同余恩泽断绝关系,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父亲。 如果你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将来只会带给他无尽的痛苦,他会在缺失父爱的夹缝里苟活着,生不如死。 我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余恩泽好,更是为了这个孩子好,所以,把他打掉吧!” 立夏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她静默着,只有泪水无声滑落。 “你好好想想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我都是为了你的以后着想。”余佳豪渐渐松开控制立夏的手,他站起来,心疼地注视着躺在地板上一言不发的立夏,语气温和,“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不允许你 身上有一丝一毫有关余恩泽的痕迹。我要你干干净净,完完全全属于我余佳豪一个人。” “余佳豪,你让我恶心!”绝望的立夏心如死灰,她僵硬地躺在那里,对他,她只剩这一句唾弃的话。 余佳豪波澜不惊,继续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给立夏听,“你放心,我会尊重你,即使我们日后成为真正的夫妻,我也不会强迫你跟我同床,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我希望你明白,我会比余恩泽更加爱你。” “你随便吧,无所谓了。”立夏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迅速擦干脸上的泪水,一步一步走近余佳豪,她忽然笑得异常妩媚,妖艳,“以前的那个苏立夏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余佳豪,你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他妈的不在乎了。” 她不在乎了,彻底不在乎了。 她明天就要失去她的宝宝,那是她身上的血和肉,硬生生要从她的身体里强行剥离,她要失去她的孩子了! 有什么会比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更加残忍和血腥! 她是个恶魔,是个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格的恶魔!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她自己! 心凉。 心碎。 心死。 余佳豪望着立夏离去的背影,那么单薄,那么哀伤,却又透出骨子里的倔强,似乎带着对他的不屑,像一种鄙视。 他的心蓦地一痛,无奈中,他顺手打翻了桌子上那只价格不菲的水晶花瓶。 立夏,我虽然对余恩泽恨之入骨,但是我对你向来是一片真心。 我爱你,真真切切地爱你,从我第一次见到成年后的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你。 只要能得到你,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阴险狡诈,是不是心狠手辣,哪怕让我机关算尽,我也要得到你!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的心? 为什么你一定要恨我? 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为什么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你就在我的身边,为什么我却觉得同你天涯相隔? 你的心里没有我,完完全全没有我! 余恩泽,是余恩泽! 是余恩泽抢走了我心爱的女人的心! 立夏,你是我余佳豪一个人的,余恩泽休想偷走你的心! 愤懑的声音在心底越来越疯狂地叫嚣着,余佳豪扬起头,杯中的红酒被一饮而尽,一抹阴暗诡异的邪笑划过他的嘴角。 --- “恩泽,你想见见你的旧情人,你未来的舅妈,苏立夏么?” “余佳豪,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怎么,不想见啊,那行,到时你可别后悔!”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要通知你,你如果还想见立夏最后一面,明天上午就到w市市中心医院。至于,你来不来,随你便!” “余佳豪,你把立夏怎么样了?余佳豪……” 漫漫长夜,余恩泽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白天余佳豪在电话里对他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恨的是,余佳豪竟然把话说了一半就故意挂断,为的就是让余恩泽心急如焚。 此时的余恩泽正坐在飞往w市的飞机上,他的心就像悬在这三万英尺的高空中,久久不能降落。 余佳豪为何说是见立夏最后一面? 为什么他要让他到医院见立夏? 他到底对立夏做了什么? 立夏会不会出事了? 余恩泽打不通立夏的电话,因为立夏自她同他分手后就决绝地将他列入了黑名单。 立夏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怎会去医院。 如果立夏有个三长两短,他绝不会放过余佳豪! 立夏,他放下也忘不了的立夏,一听到立夏的消息,他依然会不假思索,义无反顾地去见她。 为何飞机飞得这么慢?能不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多么希望能马上见到立夏! 立夏,千万不要有事,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 手中的报纸已被心里没底的余恩泽握成了皱巴巴的纸团,泄露了他隐藏起来的惊慌失措,思绪混乱不堪,理不清,焦虑和担忧肆意折磨着他…… 第七十八章 :你竟然让我滚 飘起细雨的阴郁清晨,一夜未眠的立夏呆坐在镜子前,那张精致娇美的容颜如今已经不复存在,爬满了繁重冗长的心事,似乎短短几日,它便苍老了,愈发憔悴,瘦白如纸。她就像一盏枯灯,即将燃尽,奄奄一息。 立夏低下头,干瘦的双手不禁抚上小腹。 是错觉吗,为何她感觉小家伙在动? 小家伙在动呢! 小家伙在动! 嘿,宝宝,你在向妈妈打招呼吗? 还是你在害怕? 甚至是在反抗? 你一定恨透了妈妈,对不对? 因为妈妈要狠心抛弃你了。 你是舍不得妈妈的,对不对? 你舍不得妈妈的。 妈妈也舍不得你! 那是你的心跳声吗,一下,一下,又一下,那么慌,那么乱。 还是你的流泪声,一滴,一滴,又一滴,那么咸,那么苦。 宝宝,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 一切已成定局,你必须离开妈妈! 妈妈成了罪孽深重的恶魔,妈妈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宝宝,你恨妈妈吧,诅咒妈妈吧! 妈妈对不起你! 抚在小腹上的双手不停颤抖着,痛彻心扉的立夏泣不成声。 “立夏,你起床了吗?”余佳豪在立夏的房间外敲门,“你如果起床了的话,赶紧洗刷一下,出来吃早餐,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 匆匆拭去脸上的泪水,立夏打开门,面无表情,“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好了。” 立夏冷漠的表现令余佳豪心里很不舒服,可他选择忍了,毕竟是他强迫立夏去医院打掉她和余恩泽的孩子,她没有理由不恨他。 “立夏,我不是着急,我只是叫你收拾一下,然后出来吃早餐。”余佳豪强颜欢笑,语气平和。 “不用收拾了,现在就去!”立夏没有望向余佳豪,拿起手袋就要往外走。 余佳豪立刻拦住她,脸上浮起一丝怒色,“你就这样蓬头垢面的外出成何体统?” 立夏冷笑,“我的孩子都快没了,我还在乎我自己的形象做什么!”只见她轻佻地勾起余佳豪的下巴,带着讥讽,“是你自己要娶我的,怎么,市长大人嫌弃我了?那你就杀了我啊 !反正早死早超生!” 余佳豪呼吸急促,压下去的怒火重又燃了起来,他恨不得狠狠扇面前这个存心羞辱她的女人一巴掌,但他不能,他爱她,他还是要忍。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余佳豪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只好握紧立夏的肩膀,心疼不已。 立夏眼神空洞,苍白无力的声音响起,“从你逼迫我答应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 立夏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了余佳豪的心上,有种撕裂般的痛,唇边划过淡淡的苦涩,他注视着立夏,目光真诚,“我不管你有多恨我,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随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吧,随你,我扶你出去。” “我不用你扶,我自己会走!”立夏果断甩开余佳豪的手,头也不回地迈进了风雨中。 她并不知晓,她纵身跃入的是他早已为她布好的局,一个彻底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 立夏刚踏进市中心医院的大门,背后忽然响起久违又熟悉的声音,“立夏!” 刹那间,脑海里似是“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时间静止,世界冻结。 立夏缓缓转过身,出乎意料的惊愕让她的心跳仿佛骤停,血液瞬间冰凉,窒息的痛。 余恩泽,是余恩泽! 她的恩泽,她肚中孩子的父亲! 她多想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们两人的孩子! 可她,可她马上就要残忍地将她和他的亲生骨肉活活杀死。 在他完全来不及见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她已无情地将他们的宝宝扼杀。 他还不知道这一切,如若让他知晓了这个充满血腥与罪恶的残酷事实,他注定无法接受,他会比她更加痛苦! 她对不起他们的孩子,也对不起他! 她有罪,她罪该万死! 为什么余恩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立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双手不由抚上自己的小腹,眸中酸热弥漫,忍受着自责和愧疚的煎熬。 “立夏,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来医院?我是特地赶来看你的,你哪里不舒服?严不严重?”余恩泽迅速走过来,关切地问着立夏。 情绪已在崩溃的边缘,立夏强忍着,忍着,一直忍着,硬是把险些 流出的眼泪给逼退回去,她后退一步,语气故意变得冷淡疏离,“我怎样关你什么事,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好像她和余恩泽真的成了陌生人。 立夏恍然意识到自己错漏了什么重要的内容,她忽地想起余恩泽刚才说的一番话,他说他是特地赶来这里看她的,而他来看她,却并不清楚她的情况,那么,是谁通知他来这里的? 心脏骤然一颤,立夏惊恐地望向余佳豪。 她明白了,原来是余佳豪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干的! 是他在暗地里通知的余恩泽。 这是他的阴谋,他的诡计! 他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他要当着她和余恩泽的面,彻底将她和余恩泽毁灭! 她真是小看了他的伎俩! 他竟然不惜牺牲掉她肚子里未成形的孩子来打击报复她和余恩泽! 他实在太凶狠,太恶毒! 立夏不敢继续往下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只觉毛骨悚然。 当余恩泽见到立夏那张黯淡无光,消瘦枯黄的小脸时,他的心竟猛烈地疼起来,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在一寸一寸地剜着。 人比黄花瘦,说的便是此时的立夏。 “余佳豪,你怎么把立夏折磨成这个样子!”余恩泽愤怒地揪起余佳豪的衣领,质问他,“有了未婚妻,你却不好好疼爱她,珍惜她,你还是个男人么!” “立夏是我的女人,我怎样对她,用不着你来管!”余佳豪挣脱开余恩泽的手,傲慢地回击他。 余恩泽一把将立夏拉进自己的怀中,立夏想要推开他,他却把她搂得更紧,不允许她逃离,“余佳豪,你如果不能好好爱立夏,那么就请你立刻把立夏还给我,或者我直接把立夏带走!” 余佳豪狂妄地大笑起来,“好啊,你可以把立夏带走,我不阻拦你,你看看立夏到底跟不跟你走!” “立夏,离开他,回到我身边,我们走!”余恩泽直接拉起立夏的手,欲带她离开。 “放手!我不会跟你走的!”立夏奋力挣开余恩泽拉着她的手,她坚定地回到余佳豪的身边,依然冰冷的口吻,“我现在是佳豪的未婚妻,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拜托你别那么愚蠢,做出插足我们感情的不道德之事!” 她何尝不想回到余恩泽的身边,她还怀着他的骨肉,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事,可这 一切全部化成了泡影,永远也不可能了。 她若跟他走了,余佳豪又怎会放过他?怎会放过她的家人?她不能跟他走,决不能跟他走,为了他,为了她的家人,她必须回到余佳豪的身边。 余恩泽怔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一颗心仿佛被立夏揉碎了,然后又踩在脚底下狠狠碾搓,最后踹飞到路边,任它干瘪、腐烂、风化。 他一直心存幻想,幻想着有一天她会回到他的身边,他就站在原地等她,一直等她,只要她一回头,她就能看到他。 可她铁了心要跟定余佳豪,她不要他了,当真抛弃他了。 余佳豪将立夏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得意地笑着,满是冷嘲热讽,“看吧,这可不关我的事,是立夏不愿意跟你走,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余恩泽突然无力地失笑,凤眸里折射出寒冽的冰光,“原来,你把我叫到这里的医院,就是为了让我看到立夏对你一片痴心,你要的不过是我的难堪,对么!” 嘴角划过一丝猖狂的狡猾,余佳豪慢慢悠悠地走近余恩泽,故意悄声对他说道,“你是我的亲外甥,身为你的亲舅舅,我怎会无聊到看你的难堪呢!你怎么不继续问问立夏,她来医院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余佳豪,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你到底把立夏怎么了!”余恩泽紧锁住余佳豪的黑眸,忍无可忍。 “我是为你好,不是在耍花招,”余佳豪佯装亲和地拍着余恩泽的肩膀,一脸虚情假意,“如果不是我,你恐怕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呢!” 形势危急,立夏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多么害怕余佳豪会说出实情,她不能让余佳豪说出孩子的事,她赶紧冲过去推搡着余恩泽,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喊,“余恩泽,你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快点滚!滚得越远越好!滚!” “立夏,你竟然让我滚?!”余恩泽死死钳住立夏,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我当真到了令你如此深恶痛绝的地步?” “对!我厌恶你,非常地厌恶你,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一见到你我就恶心,你立刻给我滚!滚啊!”立夏只想激余恩泽快点离开,只能越说越狠。 “她不是厌恶你,她只是不想让你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她更不想让你知道,她今天来医院是为了打掉你的孩子。”余佳豪突然道出真相,他就像是在说一段笑话一样轻松,带着不屑一顾的轻蔑表情。 余恩泽一下僵住,犹如一 道闪电瞬间将他劈成两截,他愕然地盯住立夏,“立夏,他说的是真的么?” 第七十九章 :抹不去的黑 “立夏,你回答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快回答我!”情绪崩溃的余恩泽不停晃动着低头不语的立夏,他忽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觉山崩地裂,世界即将坍塌。 全身的血液仿佛正在失控地倒流着,像被无情的命运捉弄般地迅速吸干,剩下的,不过一具空空的躯壳,脆弱得一戳即碎,成了死灰,消失在无尽的黑暗,永远得不到光明。 一旁的余佳豪露出阴险的笑容,一副等待看好戏的奸诈表情。 “没错,我是怀了我们的孩子,我今天就是来打掉我们的孩子的!”立夏猛力推开了余恩泽。 该来的还是来了,承认吧,不要再隐瞒了,她注定是要让他恨她的,躲不过,也逃不掉的残酷现实。 “孩子,我们的孩子!”凤眸一片湿红,余恩泽心痛如刀绞,他不由做出双手抱着婴儿的动作,拖着缓慢又沉重的脚步,艰难地走向面无表情的立夏,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她,突然痴痴地笑起来,“立夏,是我们的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下一秒,他又握紧了立夏的双手,神情转而变得极度哀伤,悲痛的他带着质问和指责,“他的身上流着你和我的血,他是我们的亲生骨肉,我们的亲生骨肉啊!他是无辜的,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为什么!” 立夏面色冷如冰霜,她撇过头,不去望向余恩泽,语气中故意透出不屑和淡漠,“我要和佳豪结婚了,我要的是我和佳豪的孩子,这个孩子不属于我和佳豪,我没必要留着他!现在趁着他还没成形,早点打掉他,对他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每一句违心的话都像一把利刀狠狠扎进了她的身体,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她知道,她说出这样丧尽天良的话,迟早是会遭天谴的。不过没关系了,她本就犯下滔天罪行,无论受到怎样的惩罚,她都认了,她明白,她这是活该。 “苏立夏,你还是个人么!”余恩泽掰过立夏的双肩,紧紧钳住她,凤眸里充斥着愤怒和怨恨,“他还那么小,那么脆弱,那么无辜,他是一条宝贵的生命,他是我们的孩子,你要杀掉的是我们的亲生骨肉!” “余恩泽,我拜托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浪费口舌了!”立夏冷冷地望着余恩泽,她朝他吼起来,“我必须打掉这个孩子,必须打掉他!”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干脆让她假装得更绝情一些吧,与其给他留有一丝的幻想,不如让他对她彻底绝望。他会恨她恨得入骨也好,他会将她 忘记也好,总之,不要再对她存有任何的留恋,她和他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立夏,我求求你,”余恩泽猛地跪了下来,凤眸已被肆虐的泪水淹没,他抱紧了立夏的双腿,苦苦哀求她,“求求你,不要打掉我们的孩子!你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可是我要,我要他!就当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立夏,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就让我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我会用尽我的一生去爱他,爱我的孩子。 你放心,我和孩子绝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会带着孩子离你远远的,天涯海角,你让我去哪里都可以,我和孩子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立夏,我求求你,不要打掉孩子,他也是我的亲生骨肉啊,我是他的父亲!我求求你,把他生下来吧,让他跟着我,我求求你!” 为了保住孩子,余恩泽跪倒在立夏面前,泪流满面,他抛下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软弱地,凄惨地,甚至卑贱地一遍遍求着她,几近哽咽。 立夏的双唇不住地颤抖着,眼泪决堤,锥心刺骨的痛快要让她窒息。 为什么要让她和恩泽受如此折磨?折磨她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加上可怜的恩泽? 恩泽是那么爱他和她的孩子,比她还要爱得深切,没有了孩子,他可怎么活? 她这是在凌迟他啊! 可是她不能答应他,她不能! 为了他的安全,为了她的家人,她不能答应他! 就让她一个人下地狱吧,一切罪孽都让她一个人来承受! “余恩泽,你走吧,不要白费力气了,没用的!”立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咬着牙,决绝地表明自己的立场,“这个孩子我今天一定要把他打掉,你走吧!” “立夏,不要啊!我求求你,不要!我求求你……”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敲击着立夏的心,她的眼泪已经干涸,所有的希望破灭。 立夏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余恩泽趴在地上死死拽着她的腿,他被立夏拖出很远的距离,仍旧不愿意松手。无奈之下,立夏心一狠,一脚踹开了余恩泽,她头也不回,消失在茫茫人海,奔向那个让她丧失灵魂的地狱深渊。 余恩泽疯了一样冲进了大雨中,他一路狂奔,越来越快,漫无目的。雨水淋湿了他的全身,模糊了他的视线,世界一片苍茫寂寥,只有他一人,只有他一人。他是如 此渺小,似那尘埃,漂浮不定,始终困囿于悲伤的湿冷中,找不到归处。 他失去了立夏,失去了他和她的孩子,他失去了他们,他变得一无所有。 立夏,他的立夏,她离开他了,永远地离开他了,可他这一生却再也忘不了她。他是一块洁白无瑕的布,而她则变成了他吐在那块白布上的一口乌血,随着时间的流逝,乌血渐渐干枯,枯成一抹洗不去的深沉黑,渗透其中,藏着无法愈合的痛。 立夏躺在手术床上,她缓缓闭上了双眼,眼泪无声滑落。 冰冷的器械进入体内,她身上的肉被剜去了,那是她的孩子,她和恩泽的孩子!被剜去的是他们的孩子!她和恩泽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没有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眼前一片漆黑,立夏失去了意识,她多么希望她永远都不要醒来…… --- 欧阳回来了,他一下飞机便直奔余恩泽的别墅,余恩泽是他最思念的人,他只想第一时间来看望他。 看到来开门的王妈神情忧郁,欧阳立刻关心地问她:“王妈,你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王妈摇摇头,眼角有泪,她重重叹了口气,“欧阳教授,少爷他生病了,正发着烧呢,又不肯去医院,说什么都不肯去。” “恩泽他发烧了?”欧阳的心顿时一紧,迅即冲了进去。 余恩泽躺在床上,额头沁满了汗水,他的神智已经不清,迷迷糊糊地一直喊着立夏的名字,“立夏,立夏,立夏不要离开我,不要打掉我们的孩子,立夏求你……” 欧阳赶紧给余恩泽量了一下体温,结果吓他一跳,已经烧到了四十一度! 欧阳二话不说,扛起余恩泽就往外走。 几分钟后,他开着余恩泽的车把余恩泽送到了他在y城郊外的家中,王妈也跟了过来。 欧阳家本来就是余氏家族的私人医院,所以,一切先进的医疗设备应有尽有。 经诊断,余恩泽是风寒感冒引起的发烧,因为症状严重,欧阳只好给他打了点滴,又喂他服了药片。 一个小时后,欧阳又为余恩泽测了测体温,烧已经退了不少,余恩泽也不再胡言乱语,安静地睡去。 怕惊扰到余恩泽休息,欧阳关上房门,他把王妈叫到客厅,有些恼怒地责怪她,“王妈,恩泽他烧得这么严重,你 们就不能强行把他带到医院么!幸亏发现的及时,要是再耗下去,恩泽他就会没命的!” 王妈泪眼婆娑,既抱歉又委屈,“欧阳教授,真的很对不起。其实不是我们不把少爷送到医院,看到少爷在那硬撑,我真的很心疼,可是少爷有话在先,他说,我们谁要是把他送到医院他就辞退谁。少爷的脾气,我们大家都清楚,谁敢违抗他的命令。” 欧阳看到王妈伤心地哭鼻子抹泪,他不好意思再责怪下去,只好轻轻拍拍王妈的肩膀,安慰她,“好了,别哭了,好在恩泽他现在没事了,你就先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 随之他又嘱咐王妈,“以后恩泽若是再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他不愿去医院,我又不在国内,你们就把医生请到家里给他治疗,明白没?” 王妈擦干脸上的泪水,朝欧阳点点头。 没有谁比欧阳还要了解余恩泽的身体,他认识余恩泽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见余恩泽发烧,他自然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欧阳疑惑地问王妈,“王妈,正常情况下,以恩泽那良好的身体素质,他是不会发烧的,你告诉我,他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少爷他,少爷他……”王妈又开始唉声叹气,欲言又止。 “恩泽他怎么了?王妈,你怎么不说了?你快说啊!”欧阳心急如焚。 “少爷他昨天去了w市,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了,想必是淋了雨,他和苏小姐分手了,而且,而且……” “恩泽和立夏分手了?”欧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继续追问王妈,“怎么会这样?王妈,你为何又吞吞吐吐的了?而且什么?” 第八十章 :你害怕了 王妈的声音不由颤抖起来,眼泪簌簌滑落,“而且苏小姐怀了少爷的孩子,她昨天去医院把他们的孩子打掉了。” “不可能!”地中海蓝的双眸里满是惊愕,心被猛烈地震击到,欧阳难以相信,他抓紧王妈的胳膊,“王妈,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恩泽和立夏不可能分手的,不可能!” “欧阳教授,我说的是真的,”王妈泪流满面,“少爷昨晚回来就发烧,迷迷糊糊的他躺在床上一边伤心地流泪,一边痛苦地自言自语,虽然当时少爷说的断断续续,但内容全是有关他和苏小姐分手的事,我一直在旁边照顾少爷,怎么可能听错。” 欧阳渐渐松开握着王妈胳膊的双手,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他只觉这一切来得太意外,让人猝不及防。 好好的一对恋人,两情相悦,真心相爱,经历了那么多悲欢离合才得以重聚,眼见着两人就要携手共度一生,今天却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说分开就分开了。 良久,欧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妈,你告诉我,恩泽和立夏为什么要分手?” “我也不晓得少爷和苏小姐好端端地怎么就分手了,”王妈抽泣着,“苏小姐还怀了少爷的孩子,居然也打掉了,看到少爷那悲伤难过的样子,我真的很心疼他,哎!” “孩子?立夏她打掉了她和恩泽的孩子?”欧阳猛然意识到,他差点遗漏了这最致命的一条信息,立夏怀了余恩泽的孩子,她打掉了他们的孩子! “孩子也是少爷的亲生骨肉啊,苏小姐不要孩子了,可少爷要啊!她打掉了少爷的孩子,那根本就是割去了少爷的心啊!真可怜了我家少爷对那苏小姐一往情深,她竟这般冷血无情……”王妈已经哽咽。 残酷的事实犹如一盆狗血直接泼向了欧阳,滚烫又冰凉,烫的是身,凉的是心。 疼。 很疼。 真的很疼。 为余恩泽而疼。 受伤的是余恩泽,受伤的亦是他。 余恩泽就是他的全部。 他当初选择退出,为了就是成全余恩泽的幸福——立夏。 为何如今她却将恩泽抛弃?令恩泽受这般折磨? 他看错了她! 那个虚情假意的女人! “王妈,立夏她现在在哪里?”恨意翻涌,欧阳气急,决定去找立夏问个清楚。 “我只知道她这些天一直住在w市,没有回过y城。”王妈并不清楚立夏具体住在哪里。 愤怒的欧阳正要给立夏打电话,里屋忽然传来余恩泽虚弱的叫喊声:“立夏,立夏,立夏……” 欧阳闻声,立刻来到余恩泽的床边,脸上的怒气很快消散,被平和的笑容取代,他望着苏醒过来的余恩泽,温柔的目光中尽是疼惜,“恩泽,你醒了,有没有感觉身体好一点?” 退烧后的余恩泽意识已经恢复了正常,原来他刚才是在做梦,梦见了立夏。 在梦里,立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还有她和他的宝宝,宝宝长得那么可爱,聪明伶俐。 他和立夏牵着宝宝的手走在灿烂的阳光中,一路上欢声笑语,宝宝甜甜地一声一声叫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一家三口,温馨和睦。 可梦从来都是和现实相反的,那只是一个梦,一个虚幻的梦,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美丽的梦。 现实里,立夏离开他了,宝宝也离开他了,他甚至连宝宝的样子都没有见到,宝宝就离开了他。他们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再也不会! 人醒梦不醒,他为何要醒来,醒来梦就碎了。 此刻,连梦都离他而去,他连梦也没有了。 他的身体是好了,可他的心还是病着的,心病。 失去立夏是他的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 立夏便是他的心药。 遗憾的是,这心药已经消失,闻不到,摸不着,因为立夏的心中早就没有了他。 他的心病注定成为顽疾。 见到久违的欧阳出现在自己面前,余恩泽猛地扑进欧阳的怀里,所有压抑的伤痛瞬间迸发,他哭得像个孩子,“欧阳,立夏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连我们的孩子她都不要了,她全都不要了!” 欧阳心疼地抱紧了悲泣的余恩泽,一遍遍安慰他,“恩泽,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还有我。” “她为什么要嫁给我舅舅?为什么!十年了,十年了啊!这十年里有我对她的喜欢,对她的思念,对她的牵挂,对她的爱,为了她,我付出我所有的感情,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对她,我从没有变过,可她怎么就变了,说变就变了!”一颗脆弱的心已被伤得支离破碎,悲痛的余恩泽泣不成声。 “恩泽,我知道你难过,”欧阳的心像被 刀割,因着哀伤的余恩泽一寸又一寸地疼,“是她辜负了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不值得留恋,她不配,忘记她吧!” “你胡说!”余恩泽竟然狠狠给了欧阳一拳,他揪起欧阳的衣领,凤眸充斥着恼怒的火焰,他冲他吼起来,“他是我的立夏,我的立夏,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立夏!” 欧阳气不过,反推倒余恩泽,“余恩泽我拜托你清醒一些!她不是你的立夏,她已经离开你了,她离开你了!她要嫁的人是你舅舅,不是你!她会是你舅舅的妻子,不是你的!” “你给我住口!”余恩泽无法容忍欧阳说出刺激他的残酷事实,他朝着欧阳又是重重一拳。 欧阳的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他和余恩泽厮打着,纠缠着,余恩泽因为体力没有完全恢复,欧阳再次将他控制住。 气愤不已的欧阳对余恩泽恨铁不成钢,“你身为堂堂男子汉,能不能有点出息!苏立夏不过一个女人,一个欺骗了你十年感情的庸俗女人,为了一个虚情假意的可恶女人,你竟然消极堕落到这般地步! 她苏立夏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非要在她这一颗树上吊死!为了她,你发烧烧到四十多度,还不去医院,你要把自己折磨死吗! 你伤心,你难过,你痛苦,她苏立夏知道么!在乎么!她不知道,她也不在乎!她的心里已经丝毫没有你,你趁早对她死心吧!” “你居然侮辱我的立夏!你给我滚!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被欧阳摁在地上的余恩泽情绪失控,拼命挣扎,赶着欧阳离开。 欧阳考虑到余恩泽的身体尚未彻底康复,不忍再继续消耗他的体力,便松了手。他知道余恩泽其实是伤心过度,所以言行举止上难免激烈暴躁,他选择不和他一般见识。 欧阳站起来,心平气和地劝余恩泽,“你现在情绪太过激动,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等你自己静下来时,你慢慢就想明白了。我希望你面对现实,不要再自欺欺人。”说完,欧阳转身离开。 双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手指渐渐收紧,泛起清白,余恩泽低着头,沉默不语,心却仿佛在滴血。 欧阳说得没错,他确实是在自欺欺人,他不愿意承认他和立夏已经分手,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把他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欧阳身上,欧阳是无辜的,然而欧阳却成了他的出气筒。 凭什么? 就凭欧阳全心全意,无怨无 悔地为他付出? 他可真自私! 他又怎对得起欧阳! 他居然让欧阳滚,这里是欧阳的家,该滚的不是欧阳,是他! 余恩泽恍然大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他迅速冲出门外,欲将欧阳追回,可欧阳不见了踪影,懊悔、自责、惭愧的余恩泽一下又一下地奋力捶打着墙面,手背顿时红肿不堪。 欧阳直到晚上也没有回家,余恩泽不由担心起来,他打电话给欧阳,欧阳那边却总是提示是关机状态,他不知道欧阳去了哪里。 --- 立夏陪着父亲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剧院里,舞台上正在上演《牡丹亭》,浓墨重彩的戏曲演员凄婉地唱着: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不止歌声听得人心碎,就连举手投足间都尽显哀伤。 台上演戏的人入了戏,演的仿佛是自己的故事;台下看戏的人也入了戏,看的好像也是自己的故事。 亦假亦真,假假真真,分不清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立夏拿出来看,竟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欧阳洛晨。 是欧阳! 她不用想也知道,欧阳是为余恩泽打来的。 “欧阳。”立夏来到剧院的走廊里,接起了电话。 “立夏,我就在剧院的门外,”电话里的欧阳依然是充满硬气的阳刚嗓音,透出少有的冷厉,“方便出来见个面么!” 立夏的心猛地一颤,她没有料到,欧阳居然已经来到了w市。 何必要见面?见了面也改变不了什么,无非又要互相伤害。 倒吸一口凉气,立夏果决地回答他:“欧阳,对不起,我不能见你,以后你就当从未认识过我!” 欧阳冷笑出声,“你不想见我?你害怕了?你在逃避?” 第八十一章 :让我解脱 “随你怎么想吧,欧阳,忘记我。”立夏的语气异常平静,说完,她便打算挂断电话。 “你不出来见我可以,那我就冲进去找你,你自己看着办!”欧阳突然威胁她。 “你!”怒气浮上心头,立夏语塞。 无奈之下,立夏只好从剧院里走了出来,欧阳正站在不远处,身形朗阔,向来儒雅的气质今日竟被满身散发的冽厉所取代,地中海蓝的冰眸似要将立夏瞬间冻结。 “欧阳,你的脸——”立夏一眼便看到了欧阳已经红肿起来的左脸,她心疼不已,不由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却被欧阳一掌甩开。 立夏蓦地僵住,随之,悬在半空中的手仿佛冻结成冰,坚硬又寒凉,沉重无比,缓缓垂了下来。一抹苦涩的笑划过嘴角,她低下头。心,很痛。 冰冷的眼神升腾着恨意,欧阳锁住立夏的双眸,“苏立夏,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吧!” 立夏淡漠一笑,干脆淡漠地迎上他的视线,“欧阳,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个?不好意思,姐姐我很忙,没那个闲工夫听你瞎扯!再见!” “苏立夏,你给我站住!”气愤的欧阳一把拉住正要离去的立夏。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立夏么,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欧阳握紧了立夏的肩膀,像看陌生人一样惊疑地看着她。 立夏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开欧阳的束缚,她不耐烦地朝他吼起来,“欧阳洛晨,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和恩泽分手?你为什么要嫁给恩泽的舅舅?苏立夏,你告诉我,为什么!”欧阳忍无可忍,疯狂摇晃着立夏。 “欧阳,你给我松手!”立夏吃痛地喊起来,“你弄疼我了!” 欧阳怒火难遏,根本不顾得立夏的感受,那双握着立夏肩膀的双手力道更紧了,“枉我无条件地信任你,你为什么要欺骗恩泽的感情?他一心一意地深爱着你,你为什么要如此狠心地折磨他!你这个骗子!骗子!” “欧阳,你疯够了没有!”立夏疼痛难忍,情急中,她只好重重踩了欧阳一脚,欧阳疼得立即松开了手。 立夏惊喘着,气恼地望着欧阳,“我知道你恨我,何必呢!我就是不爱他了,所以就不想和他在一起了,男欢女爱,掏空就散,分分合合,实在平常! 你来质问我,指责我,还是改变不了我要成为市长夫人的事实!我劝你别 白费力气了,赶快回去吧!” 欧阳,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决绝。我宁愿辜负自己所有的真心来换取你们的一生周全。即使全世界都向我泼脏水又怎样,虚情假意也好,骗子也罢,一切恶俗之词用来形容我也无所谓,我只求你们平安无忧。 双眸里闪烁着酸热的晶莹,立夏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每一次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她的心就如被刀割。 狭长的走廊里回荡着立夏匆匆离去的脚步声,世界愈发显得空旷、寂静。 “苏立夏!”欧阳忽然叫住了立夏。 立夏转身,眼前的一幕让她顿时愕然地怔住。 只见欧阳慢慢直起了身子,他举着一把手枪正对着立夏心脏的位置,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他越来越靠近她,握着手枪的手也越来越失控地颤抖着。 “苏立夏,我看错了你,这是你逼我的!”欧阳将手枪抵在了立夏的心脏处,痛苦的眼泪不禁滑落,“我只有杀了你,恩泽才会彻底将你忘记,只有让你离开这个世界,恩泽才会脱离苦海!” 平静的姣颜上突然绽放出异常潋滟的笑容,好似一种斩断了所有红尘旧事,终于了无牵挂归于安乐的解脱,立夏注视着欧阳,那么坚定,“欧阳,我太累了,你开枪吧,成全我!” 欧阳霎时被立夏出人意料的举动给震慑住,他开始感到不安,甚至疑惑,他不明白立夏为何无所畏惧,她甚至很期待他能痛痛快快朝她开一枪,以此了结她的生命。 枪口堵在立夏心脏的位置,一动不动,欧阳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从容的立夏,变得犹豫,不断猜测,“立夏她不对劲,她好像有什么事故意隐瞒着我,她会不会有不得已的苦衷?” “欧阳,你开枪啊!”立夏攥住欧阳握着枪的手,让枪口紧紧贴在了她的心脏处,她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就对着这里用力开一枪,我必死无疑!你还在犹豫什么?果决一些,快点开枪吧,让我解脱!” “立夏,你赶快给我松手!” “欧阳,只要一枪就可以了,一枪你就可以把我打死,你开枪啊,我求你开枪啊!” “你快松手,不然枪真会走火的!” “我不要松手,你不是要开枪打死我么,来啊!为了恩泽,你开枪打死我吧,快点开枪,开枪!” “立夏,你疯了吗?快把你的手拿开!” 场面陡然进入混乱,欧阳和立夏相互 争夺着手枪,他要把手枪收回去,她却要把手枪拉回来,他不想开枪,她却硬让他开枪,两人僵持不下。 突然,“啪!”地一声闷响,不知谁让枪走了火,欧阳的左手掌不幸中弹,鲜红的热血霎时喷涌而出,散发着浓烈的腥咸气味。 欧阳脸色惨白,他仍紧咬牙关,用沉默忍住透骨的疼痛,额头上沁满了冷汗,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不断往下淌。 “欧阳,你的手受伤了!”看见欧阳的整只左手已被血色覆盖,惊慌的立夏赶紧冲过去扶住受伤的欧阳,“我送你去医院!” 好在立夏及时将欧阳送到了医院,医生很快就为欧阳取出了射入掌心的子弹,并仔细包扎好伤口,有幸子弹没有伤到手掌的要害处,不然他的左手就真的废了。 立夏坐在病床边,望着欧阳被层层纱布缠裹起来的左手,又厚又肿,难过万分,她关切地问他:“欧阳,现在伤口还疼不疼?” “我的伤不碍事,”欧阳此刻的心思并不在他受伤的左手上,而是在立夏身上,他神情严肃地望向立夏,“立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欧阳,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立夏下意识地躲避欧阳锐利的目光。 欧阳强按住欲站起来的立夏,蓝眸里溢满质疑,“立夏,你不要跟我装糊涂,你为什么那么期盼我朝你开枪?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你绝望到一心想要寻死?”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欧阳虽是疑问的口气,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欧阳,我……”眸中雾气弥漫,立夏握紧欧阳的手,似有千言万语,然而不知该从何说起,欲言又止。 立夏的反应让欧阳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立夏,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苏小姐,你知道你现在美得有多么动人心魄吗?这件vivienwood婚纱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嘛,市长大人对你可真好!苏小姐应该是这世间最美丽,又最幸福的新娘子了!”望着镜子里宛若天仙的立夏,跟妆师艳羡不已。 立夏淡淡一笑,清浅的笑容里掩藏着多少辛酸和苦涩。 呵呵,最美丽又最幸福的新娘子,真的是这样么? 她是谁的新娘子?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再美也不会是余恩泽的新娘。 她不是余恩泽的新娘。 如果不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做新娘,那嫁给谁不一样呢! 既然嫁谁都一样,幸不幸福又有什么关系。 无非是充满烟火气的柴米油盐,没有爱也照样过。 瞧,多么自欺欺人的安慰。 无爱,日子过得去,心过不去。 因为和自己过日子的人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是以,心怎能过得去。 过得是折磨,是痛苦。 立夏低头摆弄着手里那支玫瑰花,如血的红。猛然间,一阵尖锐的刺痛钻入她的指心,是玫瑰花上的刺扎破了立夏的食指,鲜红的小血珠冒了出来。 立夏竟无声地笑起来,充满讽刺。讽刺,讽刺,多么应景,讽的其实是她的婚姻,刺的实际是她的心。 不知是不是刚才被玫瑰花刺刺伤的缘故,立夏开始有些恍惚,还有些不安,总感觉会发生一些不详的事。 豪华而梦幻的城堡里,立夏挽着余佳豪,万众瞩目,伴随着浪漫的结婚进行曲,他们缓缓走过长长的红毯,来到牧师面前。 台下响起祝福的掌声。 立夏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梦里,她和她的恩泽结婚了。她是美丽优雅的新娘,他是英俊潇洒的新郎,一对才子佳人。可是后来她的恩泽突然消失不见,她再也找不到他,她迷失在茫茫黑暗中。 立夏终于明白,原来梦是有预示性的,今天准确验证了。她成为余佳豪的新娘,自此她便坠入黑暗的深渊,永远地失去了光明,余佳豪就是她的黑暗深渊。 台上的牧师讲了什么,身旁的余佳豪回答了什么,立夏已经完全不知晓,她听不见,也看不到,只觉世界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新娘,你愿意吗?”牧师再一次询问走神的立夏。 立夏的思绪回到现实,她望着牧师,没有回答。 台下出现细微的躁动。 身旁的余佳豪脸色骤然一沉。 “新娘,你愿意吗?”牧师依然重复着相同的问题。 “我——” “立夏!”还未等立夏回答完整,随着一声洪亮的呼唤,城堡的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一道熟悉的英挺身影赫然出现在金色的光晕中。 第八十二章 :骇人听闻 “是余恩泽!”望着突然出现在她和余佳豪婚礼现场的余恩泽,立夏的心猛地一颤,剧烈跳动起来,带着惶惑与忐忑。 “他怎么突然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更为惊愕的是余佳豪,黑眸里怒焰起伏,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一身剪裁得体、面料考究的经典黑色西装衬得余恩泽身形挺括又高雅大气,再加之他那张与生俱来的盛世美颜,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孤傲和冷艳,却又英俊到蚀骨,颠倒众生。 敏感的余佳豪听到宾客席里传来窃窃私语声,他自知余恩泽一出现就抢尽了他的风头,在余恩泽有意无意的比对下,他已经黯然失色。 他嫉妒余恩泽就像一个会施魔法的妖孽,大家似乎全被他魅惑,产生错觉,仿佛余恩泽才是新娘真正的新郎。 余恩泽在众人诧异而惊羡的目光中迈着沉稳而坚定的脚步,走过漫长的红毯,来到立夏的面前,他深情地注视着她,温柔的语气,“立夏,我有话要对你说。”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余恩泽,我并没有邀请你来参加我和立夏的婚礼,谁让你进来的,你立刻给我出去!”余佳豪隐忍着怒气,低声质问余恩泽。 余恩泽嘴角划过一抹嘲讽的笑,他凑到余佳豪的耳边,“舅舅,我可是你的亲外甥,难道你想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赶走你的亲外甥?” 余佳豪碍于身份和面子,只好控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他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提高了嗓音,“恩泽,你能在百忙之中过来参加舅舅和舅妈的婚礼,舅舅和舅妈真是感动不已。来来来,快坐下!” “舅舅,您好像弄错了吧,我可不是来参加你的婚礼的,”余恩泽丝毫不给余佳豪保留情面,他轻蔑地望着余佳豪,“再说了,立夏也不是我的舅妈,她是我心爱的人,我过来找我心爱的人说几句话就走。” 周围响起一片议论声。 余佳豪肺都快要气炸,却仍强颜欢笑,“我这位外甥向来喜欢和我开玩笑,幽默又风趣,大家可别见怪。” 余恩泽不去理会余佳豪的反应,他含情脉脉地望着立夏,“立夏,原谅我不请自来,我只是不想让你带着某些不必要的遗憾同我分离,有些话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欧阳已将所有的实情都告诉了我。对不起,我不该愚昧盲目地误解你,怀疑你,是我错。 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用牺牲你的 幸福来换取我的苟活,没有了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立夏蓦地怔住。 欧阳没有替她保守秘密,他终是把她那天在医院里向他倾诉的心事告诉了余恩泽,所以,余恩泽才会义无反顾地出现在她和余佳豪的婚礼现场。 她明白欧阳这么做的良苦用心。 他不忍余恩泽因对她的误会而心生怨恨,整日活在与她分离的阴影中郁郁寡欢。 他亦不忍她独自默默承受难言之隐的煎熬和折磨,将眼泪和着血一齐吞咽到肚中,化作满身的伤痛。 即使欧阳对余恩泽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又能怎样,无非是让余恩泽明白了她所有的苦衷,余恩泽对她愈发自责与歉疚。 结局还是那个结局——她不能和余恩泽在一起。 “余恩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立夏狠下心,声色冷厉,透出不容置疑的反感,“我和佳豪需要的是你对我们的祝福,如果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是为了让我站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那么请你自觉地闭上嘴!” 余恩泽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立夏在说什么,他紧紧锁住她隐忍着泪水的双眸,声音异常平静,“你根本就不爱余佳豪,你嫁给他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 修长温暖的手慢慢抚上立夏冰凉的脸颊,凤眸里闪烁着酸热的晶莹,“我可以死,但你不可以不幸福,只有真正配得上你的人才能护你一生平安喜乐。立夏,余佳豪他配不上你,永远也配不上你!” 他疯了吗? 他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他已经闯下大祸,他触及到了余佳豪的底线。 他分明是在当众羞辱余佳豪! 余佳豪绝不会放过他,他当真会要了他的命! 余恩泽的处境已经相当危险,他这下彻底得罪了余佳豪。立夏的心被揪紧,焦虑,担忧,害怕让她束手无策,她该如何帮他? 喧哗声越来越大,还有人愤然离席。 余佳豪忍无可忍,大发雷霆,“余恩泽,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不然我叫人把你轰出去!” “余恩泽,我嫁给谁,过得好不好,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立夏冷漠地望着余恩泽,语气平淡得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情感,“你赶紧走吧,不要妨碍我和佳豪举行婚礼,你还嫌自己在我们的婚礼上闹的笑话不够多么。” 她多么希望她刻 意假装的绝情能够刺激到他,让他知难而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只要离开余佳豪的视线,他就是安全的。 “立夏,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余恩泽忽然失笑,这一次他不会再傻乎乎地相信她假装出来的冷酷无情,他笑得波澜不惊,“我会等你,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到我身边。你就是我的余生,是上天赐予我的恩泽。” 顷刻间,世界仿佛陷入静谧的哀伤。 说完,余恩泽转身,在众人安静的目光中从容离开。 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每一步都重重踩在了立夏的心上。泪水滑落,载不动许多愁,那是情,是思,是爱,太深沉,以至于太刻骨,忘不了也骗不了,这一生,她的心都是他的。 余恩泽,他是她的余恩泽,是上天同样赐予她余生的恩泽。 旁人只当刚才不过一段意外的小插曲,余佳豪和立夏的婚礼也照常进行。 就在立夏同余佳豪面对面准备交换戒指时,突然,一道红色的光点出现在余佳豪的额头中间,晃动不停。 下意识地,立夏惊恐地大喊一声:“佳豪,危险!” 还未来得及推开余佳豪,只听“砰”地一声,子弹早已射穿了余佳豪的头部,立夏就那么眼睁睁地开着他在猝不及防中瞬间毙命,缓缓倒下。 众人吓得四面逃窜,场面混乱不堪。 “佳豪,佳豪你醒醒,你醒醒啊佳豪!”难以置信的立夏和父亲跪在地上不断摇晃着呼吸已经停止的余佳豪…… --- “恩泽,出事了,出大事了!”秦晨第二天一大早就急匆匆地来到余恩泽的家中,满头大汗的她站在余恩泽面前上气不接下气。 “秦晨,别慌,等你呼吸平稳了再说。”被悲伤笼罩的余恩泽毫不知情,他还以为是秦晨在工作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秦晨仍旧气喘吁吁,她只想尽快告诉余恩泽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今天早上我一打开电视,新闻上面说余佳豪他,他昨天在婚礼上遭人暗杀了!” “什么!”震惊的余恩泽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迅速冲到电视机旁打开电视,果不其然,所有的新闻都在报导余佳豪遭人暗杀的事件。 事情转变得太不可思议,就好像被人偷偷埋在身边的一枚诡异的炸弹,在不知不觉中说爆炸就爆炸,惊天动地。 “怎么会这样?我昨天明明还去 过……”余恩泽的心隐隐地痛起来,虽然余佳豪和余恩泽向来不和,但是余佳豪毕竟是余恩泽的亲舅舅,他们有着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是真正的亲人。自己的舅舅惨遭暗杀,余恩泽不会不难过。 余恩泽忽然想起了立夏,他抓紧了秦晨的胳膊,追问她,“立夏呢?立夏她有没有事?不行,我要去找立夏!”一边焦虑地说着,一边惊慌地穿上外套冲出门外。 “恩泽,你不能去!”秦晨立刻追了出来,果断拦住余恩泽,“w市市长突然遇害,这件事已经震惊了全国,现在整座w市都处在全城戒备的森严状态中,谁也进入不了w市。”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我不能丢下立夏一个人在那里!她现在一定很无助,她需要我!”余恩泽牵挂立夏的状况,心急如焚。 秦晨奋力抵在车门上,不让余恩泽打开,“立夏现在有她的父亲陪在她身边,她不会有事的。恩泽,你听我的,现在根本不是你去找立夏的时候!” 余恩泽的心里只有立夏的安危,他完全听不进秦晨的劝说,他命令她:“秦晨,你给我让开!” “我不让!”秦晨毫不妥协。 “你让不让?”凤眸凌厉,余恩泽最后一次斥问她。 “不让!”秦晨更加坚决。 余恩泽二话不说一把将挡着车门的秦晨拽出老远,秦晨失控地摔倒在地,胳膊磕破了皮,有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秦晨也不顾得疼,一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只见她张开双臂,镇定地堵在余恩泽的车头前。 “秦晨,你干什么,快给我让开!”已经发动引擎的余恩泽恼怒地朝前方的秦晨吼起来。 “我不让,我不允许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找她!”秦晨干脆向前一步,靠车头更近,“你如果要去找她,除非你从我身上压过去!” 第八十三章 :应该是同一个人 粗暴地熄灭引擎,憋屈了满腹愤火的余恩泽一个箭步跳下车,怒气冲冲地来到呼吸急促的秦晨面前,他狠力钳住秦晨,凤眸似要将她燃尽,“秦晨,你这是在逼我!” “我没有逼你,我只是为你的安全着想!”秦晨无所畏惧,语势强硬,“现在整个市被潜在的危险重重包围着,全城戒备,你根本就不能去!” “我死也要去见我的立夏!”余恩泽心意已决,果断放开秦晨,直接走到路边准备搭计程车去机场。 “余恩泽,你今日若是要去见立夏,那我就立马死给你看!”惊慌的秦晨豁了出去,她火速取出包里的化妆剪,锋利的尖端已对准自己的脖颈,即将刺进柔嫩的肌肤,“我让你一辈子都亏欠我姐姐!” “秦晨,你疯了吗!”余恩泽顿时惶恐不已,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他欲向前制止秦晨,“快把剪刀放下!” “我不放!”秦晨后退一步,手里的剪刀握得更紧,尖部已经微微陷进皮肤,尖锐的刺痛感猛烈袭来,秦晨忍住痛,视死如归,“你要是去见立夏,我就一剪刀从这里狠狠刺下去!” “秦晨,不要!”余恩泽眼见情势危急,甚至到了人命关天的地步,他不敢再往前走,只好停在原地,怕自己某个不经意间的言行举止刺激到秦晨。 他知道秦晨不是在威胁他,她是认真的。如果他坚持要去市见立夏,她真的会为了他而自杀身亡。他曾许诺过她,要代她的姐姐好好照顾她,如果她因他而死,他又如何对得起她的姐姐,如何对得起她! 心仿佛被秦晨手中的剪刀剪得稀碎,痛与不痛已由不得他,迫于无奈,他只好答应秦晨,“好,我答应你,我不去市见立夏。”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慢慢靠近她,他朝她伸出手,语气诚恳而温柔,“秦晨,为了你的姐姐,不要伤害你自己,把剪刀给我,给我,好吗?” 秦晨瘫软在地,一头扑进余恩泽的怀中,嚎啕大哭,“我不要你因为对我姐姐的愧疚才对我好,我不要!我不是为了我的姐姐,我是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啊!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的心? 我只要你的心里能有一点点我的位置,我不贪心,我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了,一点点我就很满足了,可你连那一点点的位置都愿意不给我!” 余恩泽抱紧了泪流满面的秦晨,“对不起,秦晨,原谅我无法爱上你,我爱的只有立夏。对不起!”他可以关心她,疼惜她, 袒护她,但是他不可以爱她,他不能欺骗自己,更不能欺骗她,他的心里只有立夏,他只爱他的立夏。 “我不要听这些!”秦晨的泪水更加肆虐,一滴又一滴,如她那颗层层剥落的心,“我不要你的坦诚,你偶尔欺骗我一下又有什么关系?你就骗我说你爱我,能怎样?不犯法,也不犯罪,更不会死。就算你爱我只是一句谎言,我也是欣慰的。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活在你不爱我的残酷现实里?” 余恩泽抬起秦晨泪湿的小脸,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他望着她,凤眸坚定,“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我爱立夏,我不爱你。这一点,欺骗不了,也勉强不了。” 秦晨咬住颤抖的唇,双手捂住胸口,滚烫的泪水烧灼着冰凉的脸颊,亦烧灼着她支离破碎的心,“我多么羡慕和嫉妒立夏,一个可以让向来沉稳从容的你瞬间失去理智的女人。只要一提到立夏,你立刻就不是你了,整个人都随她而去。这是我永远都不及她的地方。” “不要说了,秦晨,不要再说了。”余恩泽重又将秦晨搂进怀中,对她,他只剩下疼惜,无关喜欢,无关爱。 --- 一个星期后,市解除全城戒备的状态,外城市民终于可以自由进出市。 余恩泽到达市后很快找到了埋葬余佳豪的墓园,他将一束清新幽雅的白鹤芋摆放在余佳豪的墓碑前。 白鹤芋是余佳豪前最喜爱的一种花,余恩泽之所以知道他喜欢这种花,离不开儿时与余佳豪相处的那段微妙又短暂的时光。 那时的余佳豪大概刚刚二十岁,虽自小就在众星捧月的优渥环境中长大,但他年轻而富有朝气,敢做敢闯,锲而不舍,凡事都追求做到最好,文武双全的他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而他之所以那么努力地把自己表现得优秀,深得大家的羡慕以及欣赏,只为了一个人——他的父亲。他挖空心思地讨好父亲,博得父亲的欢心,这样父亲便会多看他一眼,多疼爱他一点。 可他终究是比不过那个毛头小子,他的外甥余恩泽。他讨厌他,而且嫉妒他。他不喜欢看到他那来就蛊惑人心的妖孽笑容,他更不喜欢听到他叫他舅舅。 余恩泽虽比他小十岁,他的父亲在他还未出时便英年早逝,可他与俱来的超强智慧和能力却远远胜过他。他二十岁才达到的境界,余恩泽在十岁便已经达到。好像他呕心沥血才得到的一切,余恩泽只要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甚至比他提前了十年 。 自此父亲总是多看余恩泽一眼,多疼爱余恩泽一些。他有时候甚至觉得父亲反而把余恩泽当作了自己的亲儿子,他似乎是个被冷落的外人。 为什么余恩泽什么都要跟他争?连他的父亲他都要跟他争! 既瑜,何亮? 他容不下他! 他恨他! 余佳豪对余恩泽越来越冷漠,甚至处处针对余恩泽。 比如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殷勤地给余恩泽盛汤,然后没安好心地故意将滚烫的汤水洒在余恩泽的胳膊上,害余恩泽的胳膊被烫得红肿,然后他假装心疼地连连道歉,说自己是不小心。 比如他哄骗余恩泽将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他,他第二天再悉数将它们破坏掉,说是被学校里的同学不小心打碎了,害余恩泽默默伤心好久。 又比如他趁着余恩泽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进余恩泽的房间,在余恩泽的边喷上余恩泽最敏感的百合味道的香水,害得余恩泽夜起来一直打喷嚏,第二天早上无精打采 余恩泽虽然已经隐隐觉察到余佳豪对他越来越疏远,但他心地纯净而善良,从没有发觉余佳豪其实是在故意刁难他。 余恩泽一直视余佳豪为最亲的亲人,他是他的舅舅,他的家人,他永远都深爱着的家人。 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闲来无事的余恩泽到后花园里散步,他忽然发现余佳豪正独自一人蹲在地上摆弄着面前那些白色的花儿。 他为它们培土,施肥,浇水,末了,他轻轻抚摸着那些翠绿的叶子,就好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充满爱意。 “舅舅,这些花都是你种的吗?这是什么花?”余恩泽走过去好奇地问他。 自己一个人独处的宁静时光突然被入侵者打破,好心情骤减的余佳豪不咸不淡地回了余恩泽一句:“当然是我种的了,难不成还是你种的!” 余恩泽一直很友好,他也蹲了下来,“舅舅,要不要我帮忙?” “好呀,”余佳豪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暗笑,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伸展一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的筋骨,等明天早上他一起,保准累得他腰酸背痛,他朝假装温和地拍拍余恩泽的肩膀,“那你就帮我去提水浇花。” 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时光可以和舅舅亲密地呆在一起,余恩泽不假思索,一口答应。 熏暖的阳光里,余恩泽一趟又一趟地 提着水,按照余佳豪的指示认真而仔细地给那些花儿浇着水,累得他满头大汗也不在乎,收获的是满满的和舅舅一起劳动的快乐。 舅舅告诉他,那些白色的花叫白鹤芋,是清白之花,具有纯洁平静、祥和安泰之意。舅舅还说,白鹤芋是他最喜爱的一种花,因为他希望自己的人也能如白鹤芋象征的意义那样,纯洁平静、祥和安泰。 金色的光晕中,他第一次看到了舅舅朝他露出难得的亲和笑容,他耐心地向他讲解白鹤芋的长习性,长方式,以及栽培技术等等。 那是余恩泽人中唯一一次同余佳豪单独相处的温馨时刻,余恩泽真切地感受到,那一刻的余佳豪卸下了所有的压力,无忧无虑;那一刻的余佳豪变成了他心目中的舅舅,亲切随和。 “舅舅,你曾对我说,你最喜欢白鹤芋,你说你希望自己的人也能像白鹤芋象征的意义一样,纯洁平静、祥和安泰,可惜后来的你却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回忆停止,思绪被拉回现实,余恩泽站在余佳豪的墓碑前,唏嘘不已。 “又有谁会料到位高权重的你如今竟落得惨遭暗杀的下场,这究竟是你一不择手段,作恶太多的报应还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余恩泽忽然无力一笑,轻叹道,“现在追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只愿舅舅你在另一个世界获得重,做回那个你所期望的干干净净的你。” 从墓园回去的路上,余恩泽疑虑重重,因为余佳豪遭人暗杀的案子并没有结案,凶手还没有找到。 警方初步推测,余佳豪很可能是遭仇人报复,这是一起早有预谋的暗杀。凶手应该对余佳豪的行踪了如指掌,不然不会在他举行婚礼那天伺机行动。 不知是不是余恩泽的直觉,他隐约觉得,杀死余佳豪的凶手应该和杀死他小姨余佳慧的那个凶手是同一个人。他不敢断定。遗憾的是,杀死他小姨的那个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 第八十四章 :你为什么这么傻 “余先,我们家小姐让我转告您,您就算等到天荒地老,她也不会出来见您的。您还是请回吧。”林嫂满含歉意,她只能遵照立夏的意思,将立夏的原话重复给一直站在门外等候的余恩泽听。 截至目前,余恩泽已经站在苏宅大门外足足等了立夏四天三夜,这四天三夜里,他滴水未进。 此刻,天空正下着瓢泼大雨,余恩泽冻得瑟瑟发抖,仅存的一点意志力即将耗尽,他快要体力不支。只见他艰难地倚在门栏上,声音变得虚弱不堪,他恳求着林嫂:“林嫂,求你开开门,让我进去见立夏一眼,就一眼,一眼就够了。” 林嫂爱莫能助,流下心疼的眼泪,“余先,对不起!我不能违抗我们家小姐的命令,小姐吩咐过,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给您开门。您还是回去吧,不要再等了,没用的。” “立夏,你还是让林嫂把门打开吧,你就见恩泽一面能怎样?是你辜负他在先,你这样心虚躲起来不见他有用吗?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望着窗外那令人心酸的一幕,站在立夏身旁的苏建国已经于心不忍。 他气愤地责怪起立夏,“看到恩泽因为等你而在外面风吹雨打,受冻挨饿,你当真狠得下心对他无动于衷么?你太冷血,太无情!” 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窗外那个让她日夜牵肠挂肚的心爱之人,她何尝不是疯狂地思念着他,她多想冲动地奔下楼去见他,然后紧紧拥抱他,甚至恨不得抛下一切同他浪迹天涯!可她不能,她不能! 余佳豪已经离世,她成了余佳豪的遗孀,她还是他的舅妈。她再也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立夏,她不再完美,她有了瑕疵,是残缺的。 她曾经残忍地打掉了她和他的孩子,他们的亲骨肉,这是她欠他的,她这一都欠他的。她心中有愧,她对不起他! 如今的她虽然活着,却如同死去。 望着被淹没在风雨中的余恩泽,立夏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双眸里水雾弥漫,心针扎似的疼。 她强迫自己不可以心软,绝不能动摇了决定,她竟然异常冷静,“父亲,无论你怎么想我,说我,我都不会在意,大家怎么看我已经不重要。我不会再和余恩泽见面,我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他还是忘了我比较好。” “忘?你以为忘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么!”苏建国不满立夏的冷漠,“一个人如果把另一个刻进了他的心里,他想忘也忘不了,除非他没有心!” 双唇失控 地颤抖起来,情绪到了崩溃的边,一颗心仿佛在滴滴答答淌着血,痛苦的立夏依然拼尽全力地压抑着,隐忍着。 “他有心,我没有心!我是个没有心的人,我的心早在我离开他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彻底死了!”每一句违心的话似那抹了砒霜的毒箭,一根一根全部刺进了她的心脏,化作寒凉的毒血,染透那苍白的眷恋,风干成一缕烟,消散天际。 她没有后路可退,亦不会给他留有后路。 她不配得到他的爱。 “哼,”她不由一声冷笑,“他若不愿将我遗忘,那就由他好了,反正我已经当他死去!”转身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捂唇,眼泪无声滑落。 林嫂突然惊慌失措地跑了上来,急忙拦住正要离开的立夏,“老爷,大小姐,不好了!余先他,他昏倒了!” 刹那间,立夏疯了般飞奔下楼,暴虐的风雨很快将她的全身浇透,刺骨的冰冷。她扶起昏倒的余恩泽,将他搂入怀中,紧紧地,似要把他揉进她的灵魂深处,眼泪亦如这倾泻而下的大雨,淹没了她瘦削的脸庞,“恩泽,你为什么这么傻,你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折磨的也是我的心啊!我根本不值得你留恋,不值得!我不配得到你的爱,我不配!” 那一声声悲伤的哭泣忽然唤醒了昏迷的余恩泽,他躺在立夏的怀中,缓缓睁开双眼,一片模糊中是立夏清晰的面容,他欣慰地笑了,只剩下最后一丝说话的力气,“立夏,回到我身边,好不好?立夏,回到我身边”呼吸越来越弱,眼前重又陷入无尽的黑暗…… “立夏不要离开我,你跟我走,回到我身边,立夏,立夏!”又梦见了立夏,余恩泽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立夏的名字,头痛欲裂地醒了过来。 “恩泽,你是不是又做梦了?”耳边响起的竟然是欧阳的声音。 为什么不是立夏的声音? 他记得他站在市苏宅大门口不吃不喝,一直等了立夏四天三夜,立夏才终于肯出来见他。 立夏抱着他,他躺在立夏的怀里,他听到她不停呼唤他的名字。 后来呢?后来发了什么? 他为什么记不起后来的事? 这里是城? 这是欧阳家? 他为何会在欧阳家? 立夏呢? 立夏怎么不见了? “欧阳,我怎么会在你家?立夏呢?立夏去了 哪里?”余恩泽困惑不已,他掀开被子,正欲跳下寻找立夏的身影,不料体内只有滴注的葡萄糖转化而来的微弱体力,他双脚刚落地,头猛地一阵眩晕,身不由已地晃了个趔趄重重跌坐到上。 欧阳扶着余恩泽倚在头,然后将余恩泽刚才没有留意而不小心扯掉的注射针头重新插进了余恩泽的静脉中,地中海蓝的眸子里布满关切和疼惜,“你在立夏老家门外滴水未进地一连站了四天三夜,就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番折腾,你不昏倒才怪呢!多亏了你体质好,不然这葡萄糖也救不了你。” “我昏倒了?”余恩泽对于后来的事脑海里仍是一片空白,他抓紧欧阳的胳膊,追问他,“我不是和立夏在一起么?我怎么又回到了城?” 欧阳轻叹一声,神色黯然,“你昏倒后立夏就给我打了电话,我立刻订了去市的机票,今天下午就把你接了回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你昏迷了将近一天。” “这么说,立夏她没有来城,对么?”余恩泽的心蓦地一痛。 欧阳沉默。 “她还是不想见我。”余恩泽失望至极。 “立夏说,”余恩泽难过,欧阳心中更不是滋味,他顿了顿,还是决定狠下心将立夏交待他的事告诉余恩泽,让余恩泽长痛不如短痛,“她不想再见到你,这个是立夏要我交给你的。”说着,欧阳将压在水杯下面的那封信递给余恩泽。 余恩泽只觉那封落在手里的轻如鸿毛的信有如千斤重,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他不敢打开来看,不用看信里的内容他也能预知立夏要对他说什么。 他不甘心,他不相信他的立夏当真那么绝情,他还是对他和立夏之间抱有一丝幻想,也许,也许立夏在信里说的是想要回到他身边的话呢?他要打开看,他不怕掩耳盗铃,也不怕自取其辱,他就是要打开这封信—— 恩泽, 对不起,原谅我已无法回到你身边。 我再也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立夏,我变成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我记得你曾为我做过的每一道食物的香气,里面有你的味道,融进了我寒凉的胃中,带给我温暖。 自认识你,我的血液里,流淌的都是你给我的营养。 好好吃饭,远离胃痛。 这是你对我的叮嘱,没有你的日子,我依然会好好吃饭,远离胃痛。 希望今后,你也会如你当初叮嘱我这般, 好好吃饭,远离胃痛。 我记得你为躲在大雨里哭泣的我撑起一把坚强的大伞,你告诉我,笑比哭好,笑一笑,十年少。 没有你的日子,我会学着开怀大笑,因为笑比哭好,笑一笑,十年少。 希望今后,你也会如你当初告诉我这般,学着开怀大笑,笑一笑,十年少。 我记得你站在余氏地产的露天阳台上,只为我一个人点燃的那漫天绽放的绚烂烟花,如你璀璨的迷人笑容。 没有你的日子,我依然会看到美丽的烟花,无论是我自己点燃,还是别人为我点燃,只是都与你无关。 希望今后,你会为你另一心爱之人点燃漫天烟花,愿那绽放的绮丽成为永恒,如你和她灿烂的幸福笑容。 我记得你只为我建造的梦幻竹屋,还有流萤荷花池,那是你送我的世外桃源。 如今,我要把它还给你,因为我不配再拥有它。 希望今后,你会和你另一心爱之人共栖那梦幻竹屋,看流萤飞舞,赏荷花摇曳,从此只作一对神仙眷侣,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我记得我们所有快乐以及悲伤的过往,那是只属于你和我两个人的深情岁月,可是我要将它们通通从我的记忆中抹去。一切都回不去,遗忘是对我们过去最好的告别。 我犯下不可饶恕的错,我不再完美,是我欠你太多。 我不值得你对我念念不忘,更没有资格得到你的爱。 不要爱我,也不要恨我,任何好的或坏的情感都不要耗费在我的身上,我不配,我真的不配。 忘了我,将我从你的人中彻底消除。 对不起。 忘了我。 祝安。 勿念。 不再爱你的立夏 她决绝地毁灭了他最后的希望,他无法接受,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就不肯再给他一次机会,也不愿再给她自己一次机会?难道这一次,他真要放弃了吗? 第八十五章 :再放纵一次 信瞬间被余恩泽撕得粉碎,他将堆叠在手中的纸片用力扬向空中,飘飘洒洒,似那不愿**的雪花,化作漫天的哀伤,凝结着沉痛的泪水。 “恩泽,立夏说,等你把这封信读完后,我再把这个交给你。”望着沉默中的余恩泽,欧阳的心被狠狠抽痛,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个黑丝绒的方形盒子递给余恩泽,“立夏让我把她的原话重复给你听,她说,什么都可以扔,心却不可以扔。 一个人若把自己的心扔了,他的一辈子就空了。你的一辈子不应该是空的,而应该是满的。 你上次扔掉的恰恰是你的心,所以,她又为你把心找了回来。她将你的心装进了这个盒子里,物归原主,希望你今后不要再轻易把自己的心扔掉。” 余恩泽颤抖着双手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他送给立夏的那枚hpard蓝钻戒指,还有那串乌拉圭紫水晶手链。 他向她求婚的hpard蓝钻戒指。 “sethd.sethbue.不错,西方的传统。” “向珠宝设计师求婚,我怎敢不专业。” 他送她的日礼物乌拉圭紫水晶手链。 “虽然这手链被你设计得很可爱,又特别的原汁原味,但是我真的很喜欢!恩泽,谢谢你!” “我希望这串紫水晶可以为你带来更多的好运和保护,也能让我们两个人从此更加信任彼此,感情更加深厚。” 回忆是刀,割的是他的心。 那一天,他当着她的面,愤然将他送她的真心之物全部扔了出去。 她竟又将它们重新找了回来。 想必当时串联紫水晶的水晶线被他摔断了,是以,她把原来的单股线换成了结实的双股线,末了,她还在连接处系了道牢固的如意同心结。 他可以想象得到,单薄纤瘦的她淹没在暴烈的风雨中,她是怎样顶着透骨的湿冷寒凉,艰难地,一颗又一颗地找回那些散落在各个黑暗角落里的紫水晶,就好像是在一点一点地找回他破散得稀稀落落的心。 她又是怎样在孤灯下,满含深沉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地将这些细碎凌乱认真修补、整理、拼凑、连接,直至它们恢复完整。恢复一颗心的完整。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她既然已经不要他了,为什么还要千辛万苦把它们找回来? 同心结。 同 心,同心,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可她不要做他的妻,她更不要与他同心。 为何她还要系道同心结?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我心我情谁能晓? 谁是系铃解铃人? 冶艳的蓝。瑰丽的紫。美到窒息,却是坚冷的寒冰,亦是无情。 余恩泽握紧了手中的蓝钻戒指和紫水晶手链,心如抽丝剥茧般的痛。 他取下戴在脖颈上的项链,白金的细长穿过蓝钻戒指的空旷,看似合二为一,实则更加冷寂。他将挂上蓝钻戒指的白金项链再次戴在了脖颈上,垂落的蓝色钻石正好贴着他的心,把它冻结成苍茫的荒凉。 他缓缓将紫水晶手链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那一颗颗冰冷的晶体犹如她冷情的回绝。 往事不要再提,人已多风雨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我对你仍有爱意 从欧阳家开车回去的路上,汽车电台里忽然在播放哥哥的当爱已成往事。虽然哥哥已堕入轮回,至今仍有太多爱他的人为他的离去而深感惋惜,对他怀念不已,但当那久违的透着哀伤的迷人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时,他好像又回到了大家的身边,不曾离开。 因为爱得深刻,所以无法遗忘。 应景的歌词,富有感染力的嗓音,每一句都唱得如此动情,一点一滴全部融进了人的心里,让人听了想要落泪。 当爱已成往事。 他和立夏可真的已成往事? 他忘不了她。 她留在他的心中。 他又如何将往事随风。 为什么房间里到处都是他和立夏的回忆? 满满的回忆。 每一个角落都有立夏的身影,立夏的喜怒哀乐。 “你回来啦!”她欢快地为他打开门迎接他归来时的明媚笑容。 “我们余大老板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呀!小女子能遇上余老板真是三修来的福分呢!”她同他坐在餐桌旁,津津有味地品尝他做的食物时既满足又幸福的小表情。 “恩泽,讨厌!你又占我便宜!下次我再也不给你挖耳朵了!”沙发上,他枕着她的双腿,趁她为 他挖完耳朵毫无防备之时,他总是偷亲她一口,惹得她羞涩地红了小脸,朝他一顿娇嗔的可爱模样。 “你去一楼睡!”她同他争吵时,她赌气不准他同她同共枕的霸道女王形象。 立夏的一颦一笑填满了整栋别墅,满满的都是立夏。 “立夏,立夏!”昏黄的灯光中,微醺的余恩泽仿佛看到了立夏的身影,他立刻兴奋地跑过去,他张开双臂去拥抱她,却发现怀中空空如也。 幻觉产的喜悦瞬间跌落谷底。 立夏没有回来,她不会回来了。 她已经离开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再也不是他的立夏。 “立夏,我想你。我很想你,立夏。”酒精麻醉了神经,意识变得涣散,他躺在沙发上,一声声唤着立夏,心越来越痛。 “啊!苏小姐,你?”正从厨房给余恩泽端来热牛奶的王妈走到客厅时,猛然撞见横空出现的立夏,当即惊得目瞪口呆,看到立夏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她随即又保持了沉默。 “王妈,我有恩泽别墅的钥匙,所以我才能自由进出。”立夏明白王妈想要问她什么,她先解除了王妈心中的疑问。 “苏小姐,你快去看看我们家少爷吧,他为了你都伤心成什么样子了。我们少爷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看到他难过,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啊!”王妈抓紧了立夏的双手,她心疼余恩泽坠入爱殇,眼泪止不住哗哗往下落。 眸中升腾起酸热,立夏的心如千军万马踏过,她比余恩泽要痛苦太多。 “好,王妈,您别哭,我这就进去看他。”泪水夺眶而出,思念疯狂翻涌,所有的冷静刹那间不攻自破,立夏一个箭步冲进了余恩泽的卧室。 “立夏,不要离开我,立夏,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你”迷迷糊糊的余恩泽一直心心念念着立夏。 泪湿的双眸里溢满疼惜,立夏伸出手,无限爱怜地抚摸着那张忧伤黯然的俊颜,她将他搂进怀里,紧紧抱住他,“恩泽乖,恩泽不要哭,我是立夏,你的立夏,我来了。” 余恩泽睁开朦胧的双眼,那张娇美的容颜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立夏,你是我的立夏!立夏,你真的来了!”俊颜上是难以置信的欣喜,他摇摇晃晃地从她的怀里起身,深情地望着面前的人儿,修长火热的手抚上她冰凉的脸颊,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立夏,我好想你,不要再 离开我,我舍不得你!” 看到此时痴情的余恩泽,立夏的心动摇了,她已把持不住自己,恨不得将所有假装出来的决绝都抛到九霄云外。 说好不再见他的,为什么你还是不争气地来见他了? 苏立夏,你为何就是放不下余恩泽? 就让她再奋不顾身地放纵一次,最后一次! 就让她最后一次做他的立夏,这一,她只做他的立夏! 她爱他! 她要他! 情火燃起,烈爱焚身,是天堂,又是地狱 早已醒来的立夏就着清晨的微光,贪恋地注视着眼前这张正在沉睡的面容,颠倒众的俊颜让她沉醉,亦令她痴狂。 从今天起,她就要真正地离开他了,她要永远记住他的样子,就让她再多看他几眼。 她安静地起,穿好衣服,然后将他曾经留给她的那串他别墅的钥匙轻轻放在了头柜上。 她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他熟睡的背影,眼泪无声滑落,她不再犹豫,转身关上门,悄然离去。 “立夏,我知道你来过,立夏,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啊!立夏!”余恩泽醒来时,一眼便发现了头柜上的那串钥匙,心跳顿然加速,惊慌又焦急的他火速穿好衣服,一把抓起钥匙就朝客厅跑去,四处找寻立夏的身影。 “王妈,立夏昨晚是不是来过?立夏呢?立夏她去了哪里?”碰到了买菜回来的王妈,心急如焚的余恩泽赶紧追问王妈。 王妈很意外立夏会在她外出买菜时离开了这里,她抱歉地对余恩泽说道:“少爷,苏小姐昨晚是来看过您,可我不知道苏小姐会在我今天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就离开了。” “立夏来城了,那她一定是去了她的工作室。对,我到她的工作室找她!”余恩泽以为立夏会去她的工作室,他立即跳上车,一脚踩下油门,直奔立夏的工作室。 “什么?立夏要去巴黎!她什么时候走的?”来到立夏的工作室,余恩泽没有见到立夏,暂时代替立夏掌管工作室的陈总监告诉余恩泽,立夏要离开国内,动身前往巴黎。余恩泽不假思索,迅速朝机场赶去,不知还来不来得及见立夏最后一面。 第八十六章 :你们都疯了 余恩泽终是迟了一步,飞机已经起飞了,立夏走了,离开他去了巴黎。她如一只受困已久的鸟儿,终于挣脱束缚的枷锁,抛下所有过往,却仍带着满身旧伤痕,张开隐藏的翅膀,飞向蔚蓝的天际,找寻属于她的自由。 余恩泽抬起手,缓缓落在心口处,触摸到的是那枚紧紧贴着他心脏的蓝钻戒指,蚀骨的冰凉。 他默默低下头,视线与手腕上的乌拉圭紫水晶相撞,一颗又一颗,晶莹透彻,似紫色的泪滴。细长的手指在同心结上不断徘徊,不过是道解不开的死结罢了。 他和她在最烟火的人间相逢,又悲欢离合多少个春夏秋冬,笑如今,心已天涯。 真的甘心这样放弃她吗? 她是放弃了他,那他就应该放弃她吗? 为什么要犹豫和矛盾? 舍得还是不舍得? 舍得就放弃,不舍得就不要放弃,如此简单的单选题。 不! 不! 不! 他不要放弃她! 他舍不得她! 他忘不了她! 如果她的心里没有他,她为何还要辛辛苦苦把他丢弃的送给她的东西重新找回来? 她根本没有放下他,她依然深爱着他! 一上午也不见余恩泽来公司,担忧的秦晨便在中午午休时间驱车来到了余恩泽的别墅。不出她所料,余恩泽果然在家。 秦晨看到余恩泽正在收拾行李,蓦地,他右手腕上的那串乌拉圭紫水晶手链赫然闯入了秦晨的眼帘。 那不是立夏那天冒雨找回来的紫水晶么? 恩泽送给立夏的紫水晶! 为何现在会戴在恩泽的手上? 难道立夏归还给他了? 立夏为什么要这么做? 恩泽戴着立夏的紫水晶又是什么意思? 秦晨的心不由颤了一下,惊讶的同时又产一种不详的预感。她隐约觉得,余恩泽要离开她了,而且,他的离开定是与立夏有关。 “恩泽,你为什么要收拾行李?你这是要去哪里?”压抑着内心的恐慌,秦晨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近余恩泽,假装镇定地问道。 余恩泽停下手中的动作,凤眸认真地注视着秦晨,“秦晨,我要去巴黎找立夏。”随即,他又满含歉意,“公司的事情 我已经交代给了陈总,暂时就先由他替我管理着集团事务。我已经嘱咐过他,让他多加照顾你。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只好有劳和辛苦你们大家了。” “你要去巴黎找立夏?”虽然早就预测到答案,但是听到余恩泽亲口对她说出,秦晨的心还是震惊不已,“你要去多久?” 余恩泽嘴角划过一丝苦涩,他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多久,也许几天,也许几年,也许,一辈子。” “一辈子?”秦晨的双唇不禁颤抖起来,眸中雾气翻腾,渐渐凝结成晶莹,“你的意思是说,如果立夏一辈子都呆在巴黎,你就一辈子陪在她身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是么?” 秦晨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苍白而无力,“立夏去哪里,你就去哪里,这一你都跟定她了,对不对?” “对!”余恩泽目光坚定,毫不否认,“此识得苏立夏,死无悔永相随。” “此识得苏立夏,死无悔永相随。”秦晨忽然失笑地重复起余恩泽刚才的话。如此至真至诚的一句话,却似那锋利冰冷的无情刀,直接将秦晨的心劈成两截,血液仿佛被放空,痛不欲。 秦晨捂住胸口,哀伤地望着余恩泽,泪水决堤,连呼吸都是那么地疼痛难忍,“恩泽,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句话对我有多残忍。你分明是在拿着刀狠狠割我的心啊!难道我对你的爱就真的这么一文不值么!我的心就真的卑微到可任由你肆意践踏和蹂躏么!” 情绪已经崩溃,秦晨抓紧了余恩泽的胳膊,奋力摇晃着他,“你这是在利用你对立夏的一厢情愿来伤害我,你究竟要沉溺在伤害我的刺激和快感中到何时? 余恩泽,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清醒一些吧,一直深爱你的人是我,不是苏立夏,是我,是我啊!苏立夏她已经离开你了,她早就不要你了!” “秦晨,你不要这个样子,我拜托你冷静一些!”余恩泽一把将失控的清晨抵在墙角,凤眸里燃起的怒火瞬间熄灭,他知道他的坚决已经不止一次伤到了秦晨的心,这一次更为严重。他就是不爱她,一点也不爱她,他爱的只有立夏,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对不起,秦晨,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忧郁布满俊颜,余恩泽难过又惭愧,“我不能欺骗我自己的心,我的心里只装着立夏一个人。我爱立夏,不管立夏还爱不爱我,我都会一直爱立夏,我的心不会再容下第二个人。” 秦晨猛地抬起余恩泽的右手,只 见她迅速扯下那串紫水晶,紧紧握在手里,恨不得将其捏得粉粹,痛苦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滑落,她质问他:“你去找立夏,就是因为这串手链,是不是?” “秦晨,快把手链给我!”惊慌的余恩泽赶紧伸出手欲去夺手链。 秦晨立刻后退一步,她忽然笑得狡黠,随之狠力一挥手,紫水晶自高窗落下,“扑通”一声,坠入别墅后面的深水湖中。 余恩泽一见立夏的紫水晶被秦晨狠心扔进了深水湖里,焦急又忧虑的他火速冲下楼。 外面还在下着阴冷的雨,余恩泽想也不想,一头跳入了凉得刺骨的湖水中,四处找寻紫水晶的踪影。 湖水太深,压得余恩泽不断从湖水中探出头来吸收氧气,然后又没入水中继续寻找,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在肆虐的风雨中。在寒冷的湖水中。他一定要把立夏的紫水晶找到。 秦晨一动不动地站在湖边,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输了,彻底输了,仅立夏的一只手链,就让她输得一败涂地。 “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余恩泽终于从湖水中跃起身,只见他高高举起那拼尽了他全身气力才找到的,失而复得的紫水晶,他兴奋地呼喊着,激动得似那寻到秘密宝藏的快乐孩童。 好不容易游到了岸边,余恩泽累得气喘吁吁,他快要精疲力竭,湿透的全身冻得瑟瑟发抖,那串紫水晶却仍紧紧攥在手中。 “疯子!你和立夏都是疯子!为了一串手链,你们都疯了!”失望至极,秦晨愤恨地跑开。 余恩泽已经没有力气追回任性的秦晨,趴在岸边的他将紫水晶已重新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指尖倾注了满心的爱意,他温柔地抚摸着它们,嘴角漾起欣慰的笑。 --- 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欧阳急忙出来开门,见到秦晨的一瞬间,他顿时微怔了数秒,恍若见到了秦冉再。 秦冉在世时,他见过多次,而秦晨,这是他第一次见。 两姐妹不但相貌长得一样,连性格也得一样,都喜欢同余恩泽和立夏纠缠不休,也都擅长因爱恨。 她们两姐妹的那些“光荣事迹”,欧阳可真是从余恩泽和立夏那里间接了解到不少。 秦冉害得立夏差点失去双腿,秦晨就害得立夏差点和余恩泽阴阳相隔。 “您好,我叫秦晨,请问这里是欧阳教授家吗?”秦 晨礼貌地问欧阳。 “我就是欧阳洛晨。”欧阳语气有些疏离,一想起秦晨的黑暗历史,他就难以对她心好感。 秦晨听出了欧阳并不怎么欢迎她,不过她没有在意,依然态度友好,“您好,欧阳教授。王妈说,恩泽这几天病了,一直在您这里治疗,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都是你这个惹是非的家伙!若不是你狠心把恩泽送给立夏的紫水晶扔进了深水湖,害得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的恩泽冒着大雨,又泡在寒冷的湖水里苦苦寻找大天,他不病才怪!你当时怎么不把你自己也扔进深水湖呢!”欧阳腹诽道。 “跟我进来吧,”欧阳极不情愿地让秦晨来到了里屋,他一边带着她往楼上走,一边用淡漠的透着责怪的口吻对她说,“某些居心叵测之人害得恩泽已经打了三天的点滴了,本来他是要去巴黎找立夏的,这下可好,一连耽搁了这么多天。” 秦晨心虚,自知理亏,余恩泽病本来就是她造成的。 “恩泽,你还好吗?”见到仍在打点滴的余恩泽,秦晨立即跑到余恩泽的边,既关心又惭愧,“恩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得你病,我总是给你惹麻烦,我该死!” “秦晨,你回来就好,”余恩泽摸摸秦晨的头,紧张担忧的神情渐渐散去,露出轻松的笑容,“那天你跑出去,我真担心你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我当时已经没有力气把你追回来,回到家我就开始发高烧。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幸好王妈及时给我打了电话,我把恩泽接了过来,不然你很有可能就见不到恩泽了。”欧阳故意添油加醋,加重秦晨的罪恶感。 秦晨愧疚万分,悔恨不已,她握紧欧阳的手,“恩泽,是我太任性,太自私!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阻拦你去找立夏,恩泽,你去找立夏吧,把她带回你身边!” 余恩泽抬头望向窗外,天边铺满镶了金丝的红色烟霞,绮丽如立夏明媚的笑容。立夏,他的立夏,她愿意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吗? 第八十七章 :被人跟踪 独自在夜色中漫步了很久,不知不觉,立夏已来到王桥。这座已有三百多年的古桥,建于路易十四时代,历史上法国伊丽莎白公主和西班牙菲利普王子的结婚庆典就以这座桥为中心,当时吸引了五十万人前往观赏。 立夏停下脚步,静默伫立,灯火中的塞纳河畔依旧风光无限,璀璨又迷离。晚风幽凉,如细长柔软的手拂过脸庞,不经意间就撩拨了心弦,黄叶片片飘落,思绪纷飞,脑海中再次现白天的场景—— 余恩泽握住立夏的肩膀,他望着她,凤眸坚定,“我舅舅他已经死了,你不是我舅妈,你是我的立夏。” 立夏撇过头,避开余恩泽税利的视线,她果断拭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冰冷,“虽然佳豪已经离开人世,但我仍是他的妻子。余恩泽,你还懂不懂礼义廉耻?我拜托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请对你的舅妈放尊重些!” 那双握着立夏肩膀的双手,力道刻意紧了又紧,余恩泽强迫立夏看着他的眼睛,“你少在这里口是心非了!立夏,你还要在我面前演戏演到什么时候?” 立夏奋力推开余恩泽,“你爱怎么想我就怎么想我,随便你,反正我就是不爱你了!我不会回到你身边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好了!” “如果你不爱我,那这个,还有这个,你又作何解释?”余恩泽一边气愤地冲上前,一边猛力扯下右手上的乌拉圭紫水晶,还有脖子上的蓝钻戒指,一口气全塞到立夏的手中,“我明明把它们都扔了,你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把它们找回来?” 立夏沉默,手中那抹静止的冰凉却似一团躁动的烈火,肆意灼烧着她的心。手不由微微颤抖,纤细的手指缓缓摊开,魅惑的蓝色光芒,优雅的紫色剔透,自掌心恣情绽放,模糊了她的双眸。 “这是你的东西,我只是物归原主。”眼泪被狠狠逼退到肚中,立夏又将蓝钻戒指和紫水晶塞回到余恩泽的手中。 她面无表情地望向余恩泽,“你如果要扔,那麻烦你不要扔在我家附近,请你扔的远一点!”说完,绝而去。 心早就习惯了被她借着绝情的假象一遍又一遍地打击和折磨,不会软弱,只会越来越坚定,余恩泽站在原地,朝着立夏远去的背影,大声呼喊着:“此识得苏立夏,死不悔永相随!苏立夏,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有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苏立夏,大不了,我重新追求你,我们从头来过!” 余恩泽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砸在了立夏的身上,刻进心里,融 进血液。立夏不禁捂唇,情绪崩溃,她低下头,加快了脚步,泪水肆虐 不是不想爱,而是不敢爱,她已失去所有的勇气,她不会再回头。 不远处有位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忽然弹起edthpa的我无怨无悔,立夏的思绪被猛地拉回现实,她走了过去,开始和着熟悉的旋律轻轻哼唱: 清除无谓的爱情 及其颤抖的余音 永远地将其清除 我要重新开始 脱俗而豁达的歌词里充溢着对简单活的单纯向往,散发出一种淡然的气场。 曲毕,立夏闭上双眼,深呼吸,她的心情依然复杂。 清除爱情,重新开始,立夏,你当真能做到这般洒脱么?可也是无怨无悔的? 她不知道。 她只有迷茫。 身后蓦地响起一阵清脆的鼓掌声,立夏转身,一位亚洲长相的高大男子正微笑着向她慢慢走来。 男子大概不到三十岁,可他的身上却有一种沉稳而神秘的气质,他的五官极具东方古典男子的美感和硬朗。 “唱得不错,请问女士是中国人吗?”男子低醇和缓的声线响起。 男子流利的中文让身在异国的立夏突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立夏点头,然后问他,“不知先来自哪里?” “我来自中国的城,我叫陈默然,在北京经营葡萄酒意,最近在法国各大酒庄考察,忙里偷闲中跑来巴黎逛逛。”陈默然详细做完自我介绍又询问立夏的名字,“敢问女士芳名?” 立夏一听陈默然来自城,她的心竟一阵抽痛。 城,那个掩藏了她多少欢笑与泪水,埋葬了她所有情感的悲伤城市。 立夏温婉一笑,向陈默然介绍自己:“我叫苏立夏,市人,在城从事珠宝设计工作,我来巴黎是为了进修。” “原来你在城活,那我们算是个老乡了,真是难得。”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陈默然礼貌地同立夏握手,“很高兴认识你,苏立夏女士。” 立夏笑容优雅,“幸会,陈先叫我立夏就好。” 看到立夏探究的目光,陈默然虽有困惑,但他并没有直接将心中的疑问表达出来,而是换了一种方式,“立夏,我猜你平时应该是个认真细致的人。” 立夏有些莫名其妙,“陈先为什么这么说呢?” 陈默然笑容温和,星眸里闪烁着微妙的光芒,他望着立夏,“因为你连看人的时候都是那么的专注。” “陈先真会夸赞人,”立夏淡淡一笑,“我只是看陈先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我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 脸上有隐约的震惊之色,不过转瞬即逝,陈默然风趣地回答:“这说明我长了一张大众脸,谁见了谁有亲切感。” 立夏被陈默然有意无意的幽默感逗笑,“没想到陈先这么有趣,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陈默然笑容清浅,显得愉悦,“有趣?我还是头一次听人用‘有趣’这个词来形容我,不过我喜欢这个词。” “立夏,你会说法语?” “上大学时选修过法语课程,觉得用得上,就一直没扔。” “难怪刚才那首法语歌你唱得那么好。” “过奖,随便哼唱几句而已。” 两人并肩走着,一路上轻松闲聊,很快便到了一家餐厅门口。 陈默然征询立夏的意见,“立夏,你我在异国他乡相识也算是一种分,我今晚可以请你吃顿晚餐吗?” 立夏抬手看看腕表,然后抱歉地对陈默然说道:“不好意思陈先,时间不早了,要不改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陈默然没有觉得扫兴,脸上反而起隐隐的欣喜,“这么说,立夏你是愿意和我陈某交朋友了?” 立夏面容平静,没有着急回答陈默然的话,“陈先给人一种很沉稳踏实的感觉,是适合做朋友的那种人,不过,在我和陈先做朋友之前,我是否可以问陈先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立夏没有避讳,直接问陈默然,“陈先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吗?” 陈默然顿时一怔。 见陈默然突然不语,有些诧异地望着自己,立夏连忙作解,“如此冒昧地问陈先这么私人的问题,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我结交异性朋友一直有个原则,就是一定要知晓他的情感状况,这样在接触的过程中也能准确地把握好尺度和分寸,避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或麻烦。希望陈先能够理解。” “我单身。”陈默然目露赞赏,回答精简,他反问立夏,“立夏,你呢?” “我结过婚,我丈夫刚刚离世不久。”立夏语气低沉。 陈默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应该是触及到了立夏的伤 痛,他立即惭愧起来,“立夏,对不起。”垂下的双手却下意识地握紧,松开时掌心已沁出了汗。 立夏冲他淡然地笑笑,“我没事,陈先我们就此分别吧,我要回酒店了。” 陈默然担心立夏的安危,“天色已晚,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回酒店我不放心,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陈先,这里离我住的酒店不是很远,我打车一会儿就到了。”立夏婉言拒绝。 陈默然不好意思再坚持,以免立夏误会他居心**,只见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细长的钢笔,低调奢华的深蓝灰,和余恩泽的那支一模一样,here家的autu款。 “这是我的方式,以后若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陈默然一边说着,一边在立夏的手心写下一串行云流水般的黑色数字。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立夏忽然想起当年她同余恩泽第一次重逢时,余恩泽也是这样在她的手掌心留下他的方式。 “苏立夏,你还会睹物思人。”一抹苦涩划过唇边,立夏暗自讽刺自己。 “立夏,立夏?”陈默然轻声唤着立夏。 立夏回过神,她这才发现,陈默然一直拿着钢笔对着她。 “我平常被太多工作上的琐事缠着,好不容易出来散个心,就干脆不待手机和名片,”陈默然解释给立夏听,充满歉意,“立夏,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用这种方式留下我的电话,可否请你也写下你的方式?” “奥,好,没问题。”立夏接过陈默然的钢笔,在他的手心写下她自己的电话号码。 目送着立夏坐上计程车朝所住的酒店离去,陈默然的嘴角勾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 “奇怪,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陈默然,在哪里呢?”很快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楼下,立夏一边思考,一边往酒店里面走,突然,她听到背后有声响,像是有人一直在偷偷跟踪她。 立夏猛地一回头,在见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她惊慌地失声大喊,“啊!你这个家伙,你——”话刚喊出一,当即被那个人捂住了嘴巴。 第八十八章 :你别不承认 立夏拼命挣扎着,胡乱厮打对面的人,忽然灵机一动,一个猛抬腿,膝盖正好顶在了他那个重要的部位,他一阵吃痛,赶紧捂住被踢到的要害处,不由向后退出老远。 立夏终于挣脱了他的魔掌,她喘着粗气,愤怒不已,“余恩泽,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立夏,你下手可真狠,你得要我断子绝孙么!”疼痛未减,余恩泽扶着墙直起身子,责怪的语气无奈又委屈。 立夏气势汹汹地冲上前,用力拧了一下余恩泽的胳膊,“我问你,你为什么鬼鬼祟祟跟踪我?” 余恩泽揉搓着红肿起来的胳膊,他今天真是栽在这个小魔女的手里了,上身,下身,都是她赐的硬伤。 “什么鬼鬼祟祟,”余恩泽不瞒立夏的措辞,倍感冤枉,“我是光明正大地走在你身后好不好!是你自己色迷心窍,就知道忙着谈情说爱,哪里还注意我是不是在你身后。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异国的夜晚逗留,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什么?我色迷心窍?我谈情说爱?”立夏真是好气又好笑,他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简直一派胡言乱语。 气愤的立夏想也不想,随手扯起余恩泽的领带,一把将他拉近到自己的面前,“余恩泽,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拜托你别整天闲着没事在那里信口开河!我苏立夏的安全我自己可以负责,用不着你来瞎操心!” 她离他真的很近,很近,近得她嗔怒的气息就在他的鼻尖还有唇边缭绕,火热又**。 嘴角漾起沉静却邪魅的笑,余恩泽轻轻勾起立夏的下巴,蛊毒人心的迷人嗓音,“喂,立夏,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不是想吻我吧?” 立夏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同余恩泽隔得这样近,眼瞅着就要亲上去了。 哎,都是以前同余恩泽在一起的时候养成的坏习惯! 习惯成自然,是一种瘾,他是她的毒,一旦沾染上,一辈子也戒不了,如形随形。 脸颊蓦地发烫,立夏赶紧松开了余恩泽,迅速离他十步远。 “轻!放肆!”立夏没好气地望着他。 余恩泽不紧不慢地走近立夏,俊颜上是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你这就叫做,江山易改,习惯难移,怎么,还不承认你的心里有我?” “我没那个闲情逸致听你在这里油嘴滑舌!”立夏怒目圆睁,恨不得扇面前这个自大狂一耳光,她嫌弃地推开他,“让 开!我要上楼休息!” 余恩泽果断拦住立夏,他猛地抬起立夏的右手,脸上的笑容已经烟消云散,神情严肃得可怕,他的凤眸锁牢牢住她的,“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他是谁关你什么事!”立夏想要挣开被余恩泽钳制的右手,不料他攥得更紧。 “放手!”立夏朝余恩泽吼起来。 余恩泽非但不放手,反而霸道地掰开立夏的手指,拿起旁边的一瓶水就朝立夏的掌心泼去。上面的黑色数字瞬间一片湿潮,余恩泽趁势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串黑色数字上疯狂抹擦,不一会儿,立夏的掌心只剩下一滩污水。 立夏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右手心,那团污水仿佛万念俱灰般顺着指缝四下流散,顷刻间,掌心一片空白。 “余恩泽,你在做什么!”立夏快要被余恩泽气疯。 妖魅的笑容重又绽放在那张颠倒众的俊颜上,像是获得大仇已报的快感,只见余恩泽一只手忽地撑在墙上,立夏毫无防备,无奈被他包围住,他缓缓靠近她,在即将贴上她的唇时顿然停住,低沉而迷惑的声音,“我在毁尸灭迹!” “你就是个神经病!”立夏狠狠踩了余恩泽一脚,“重获自由”的她一个箭步迈进了电梯,她用食指指着站在电梯外疼得直跺脚的余恩泽,再次严厉地警告他,“不许再跟着我!” 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立夏竟调皮地朝余恩泽吐了个舌头,她原以为余恩泽不会看到,结果就在余恩泽抬起头的一刹那恰巧撞见了,两人的视线准确相碰,他甚至没有错过她当时满是意外和惊慌的窘相。 很快到了房间门口,立夏正准备开门,耳边突然想起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立夏不由转身,寻声望去,ka,真是阴魂不散啊! 立夏顿时火冒三丈,“余恩泽,你还有完没完了!你再跟着我,我就要报警了!” “大姐,这酒店不是给你一个人开的好吗?”余恩泽一脸的轻松闲适,他从口袋里拿出房卡夹在两指间得意地来回甩动,“你要进房间休息,我也要进房间休息,怎么能说是我跟踪你呢!” “大姐?他竟然叫我大姐?他比我大好不好!我有那么老么?这个家伙,翻脸真是比脱裤子还快!”气恼的立夏暗自责怪起余恩泽。 “此时此刻,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就是,”余恩泽看出了立夏对他心怀不满,他故意凑到立夏的耳边,魅惑的声音带着挑衅,“ 腹诽可耻哦!” “余恩泽,你!”立夏气得语塞,这都能被他看出来。 看到立夏小脸微红,甚是可爱,余恩泽既欢喜又心疼,他不忘强调主题,“你?你什么你?我知道你一直爱着我,你别不承认!”然后他见好就收,伸了个懒腰,“不跟你磨嘴皮子了,我要进屋睡觉喽!” “等等!”立夏连忙喊住余恩泽,“住在我对面的是一个德国人,这位先,你走错房间了吧!” 余恩泽淡淡一笑,指着房卡上的数字让立夏看清楚,“不好意思,从今天起,这个房间现在是我的了。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是绝不会允许陌男人住在你对面的。”随之,他伸出手摸摸立夏的额头,凤眸溢满溺,“放心啦,有我这个贴身保镖保护你,什么狼也不敢欺负你。” “疯子!”立夏已对余恩泽无语,厌恶地拨开余恩泽落在她额头上的手,她愤愤地转身,迅速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踏进去,又猛力关上了房门,像是重重给了余恩泽一巴掌。 走廊里一片沉寂,余恩泽的心蓦地一痛,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骤然落地的碎裂声。 心碎? 心碎算什么! 余恩泽忽然讽刺地笑。 他的心已不知碎了多少遍,大不了再拾起来拼凑完整,继续爱她。 反正他是不会放弃她的。 立夏倚在门上,身体渐渐失控地往下滑,她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刚才拼命压抑的情绪此刻已经崩溃,她抬起双手紧紧捂住颤抖的红唇,眼泪大颗大颗地跌落下来。 他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为什么要挑战她的底线? 她决意要把他放下的,可他一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心就由不得她了。 她怕,真的怕,很怕,很怕。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重新投入他的怀抱。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她对不起他,她不配爱他,更不配得到他的爱! 她不能爱他,她不能! 可她是爱他的,真的爱他。 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屋内,立夏睁开朦胧的睡眼,望了一下墙上的时钟,由于时间尚早,再加上昨晚躺在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直到很晚才睡着,今天又是周末,没 有课程,她打算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 门外有人敲门,立夏赶紧起穿好衣服,透过监控一看,原来是余恩泽。 立夏极不情愿地打开了门,语气淡漠,“你找我有什么事?一大早就来敲我的房门。” “找你出去晨跑啊,”余恩泽笑容清澈,如这柔和的晨光,“你忘了,咱俩每天早上都要一起出去晨跑的。” 是啊,晨跑,那是多么遥远的时光了。 那时她还同恩泽住在一起,每天清晨他们两人都要一起出去跑步,一路上,空气清新,红花绿叶上还凝结着晶莹的露珠,鸟儿站在枝头欢唱,美丽的风景一一从他们的眼前掠过。 余恩泽总是比她跑得快,把她甩出很远,害得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没有追上他;有时他还会恶作剧地躲在某处,等立夏追上来时,他突然跳出来吓立夏一跳,惹得立夏追着他一路狂奔。 多么快乐的日子,可惜一去不复返。 “我不去!” 立夏一口拒绝,正要关上房门,不料被余恩泽迅即用手顶住。 “把你的手拿开!”立夏怒火中烧,奋力推动着房门,房门只是来回晃动,却怎么也关不上,因为被余恩泽挡着。 “你不去也得去!”余恩泽直接将立夏拦腰扛起,健步如飞地奔下楼。 “余恩泽,你这个混蛋,快把我放下来!”被余恩泽扛在肩头的立夏扑腾着双腿,两只手胡乱捶打着他的后背,然而却是徒劳的挣扎。 在立夏一路拳打脚踢中,余恩泽还是把立夏扛到了公园里,他将她放下来,立刻拉起她的手飞快地向前跑着。 深秋的空气更加清爽,黄叶飘飘,落满地,和着泥土的气息。 立夏冰凉的小手被余恩泽温暖的大掌包围,她跟在他身后,如风一样自由地奔跑,莫名地,阴郁的心情渐渐消散,寂静的欢愉。 “立夏!”突然地,立夏背后传来一阵透着惊喜的呼唤,熟悉的嗓音。 余恩泽也听到了那一声呼唤,他停下脚步,紧紧握着立夏的手,那人笑容温和,正缓缓朝着立夏和他走过来,余恩泽面色平静,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头。 第八十九章 :疑点在哪里 “是他?那个姓陈的家伙。”余恩泽一眼便认出了陈默然就是昨晚接近立夏的那名中国男子,该男子还自以为是地在立夏的手掌心写下自己的方式。 在醋意大发的余恩泽看来,陈某那种举动简直就是自以为是,对立夏居心**,是以,出于私心,他定要赌气地把陈某写在立夏手心的那串碍眼的黑色数字给彻底抹除。 不知为何,余恩泽难以对陈默然心好感,他总觉得陈默然出现得太突然,也很诡异,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余恩泽不敢确定他以前到底有没有见过陈默然,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因为,陈默然看起来有点像一个人,但他具体像谁余恩泽却想不起来。 “真是好巧,没想到今早能在这里遇见陈先。”立夏微笑着同陈默然打招呼。 “这说明我与立夏是有人,”陈默然笑容温和,掩饰不住的淡淡喜悦,“有,自然遇见。”随之,他不忘看向站在立夏身旁的余恩泽,他自然没有错过余恩泽仍一直握着立夏的手,他彬彬有礼,“不知阁下是?” “在下余恩泽,”余恩泽倒也温文尔雅,不过骨子里依然透出咄咄逼人的强势和凌厉,他虽是清浅的笑容,却摄魄人心,那是一种与俱来的魅惑俊艳,“是立夏的未婚夫。”仅后面这句,就足以将所有试图对立夏有非分之想的潜在或显在的危险分子通通拍死在沙滩上。 立夏赶忙扯住余恩泽的衣袖,神色微怒道:“恩泽,你在瞎说什么呢!” 余恩泽波澜不惊,一把将立夏搂进怀里,他朝陈默然露出一个看似抱歉实则是透着自信的霸道笑容,“我家立夏为人腼腆,不喜欢在外人面透露自己的情感,她是个害羞的人,您别见怪。” 立夏简直要被余恩泽的话给气疯,她想要挣扎,逃脱余恩泽的怀抱,不料被余恩泽抱得太牢固,她的脸颊紧紧贴着余恩泽宽阔的胸膛。 无奈之中,立夏垂在余恩泽背后的那只手朝着余恩泽的**部就是狠狠一掐,算是惩罚他刚才一派胡言乱语。一阵痛,余恩泽的身体不由抖动了一下,但他仍旧笑容满面,装作若无其事。 陈默然眸中的震惊一闪而过,这对男女还真是有意思,他明明记得,这个女人昨晚还神色忧伤地对他说,自己的夫君刚离世不久。今日突然冒出的这个男人就坚定不移地对他说,自己是这个女人的未婚夫。想必两人是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了,悲喜交织中爱恨纠缠的痴男怨女吧。 只见陈 默然礼貌地朝余恩泽伸出手,语气平静而谦和,“鄙人陈默然,在京城经营葡萄酒意。之前只在报纸上读过一些余老板的文字报道,今日有幸见到余老板本人也实属难得,很高兴认识您。” “陈总,幸会。”余恩泽虽同陈默然友好地握手,凤眸里却隐约闪烁着质疑和探究。 陈默然,余恩泽不了解这个人,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陈默然应该是了解他的。 陈默然,为什么他总觉得陈默然这个人很可疑呢?既然可疑,那么他的疑点又在哪里? --- 夜晚的埃菲尔铁塔别具一番风情,除去钢铁建筑本身的雄伟坚冷,又额外多了些许风姿绰约的柔情。很多慕名而来的国外游客想要在晚间登上铁塔的瞭望台俯瞰整个巴黎的市容,立夏也不例外。奇怪的是,当立夏买好票排队等候登塔的过程中,她竟然临阵退缩了,因为突如其来的恐高症。 以前在城,立夏完全没有恐高的症状。 比如她第一次与余恩泽重逢便是在三百四十五米高的皇后大酒店的顶层包间,那时她正面临陈宝财的故意刁难,是余恩泽帮她解了围。 他看出了她掩藏很深的惊慌和恍惚,然后他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直接将孤独迷惘的她拦腰抱起,他宽阔而温热的胸膛像是为她筑起一道坚实又温暖的城墙,保护她,呵护她,爱护她,他抱着她,她在他的怀中,那一刻,是他带给她久违的安全与踏实。 又比如在五十五层高的余氏地产的露天阳台,她看到余恩泽像个天真顽皮的孩童般,兴致勃勃地点燃了集团所有的烟花,漫天华彩照亮黑暗的夜空,如梦如幻,而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博她一笑。他对她说,你笑了就好。 是的,这些她没有忘,她都记得,一直清楚地记得。 为什么那个时候的她不会恐高呢?也许是因为有他在她身边的故吧。 原来爱情是可以让人瞬间变得勇敢的,所有的胆小和怯懦会在不知不觉中神奇地变成甘愿为之冒险的勇气,而它依然是美好的,美好得让人目眩神迷,目眩神迷到即使付出一切也是值得。 为何她现在恐高了?因为他已经不在她的身边,她不要他了,所以,她又回到了那个胆怯的自己,畏惧冒险,失了勇气。 “怎么,恐高啊!买了票不去登塔,只站在这里干发呆?”耳边忽然响起熟悉而迷人的嗓音,透出一丝戏谑,同时还有一只有力的大掌猛地落在立夏 的肩膀上。 毫无觉察的立夏顿时一惊,她没好气地,“余恩泽,你要当跟屁虫吗?怎么我去哪里,你跟到哪里啊,我看现在就差你跟着我一起去洗手间了!” 余恩泽笑容邪魅,又如这皎洁月色般冷艳,他望着她,凤眸勾人摄魄,“你我老夫老妻,都一起沐浴,一起睡觉了,一起用个洗手间又算什么?反正又不是没一起用过。” “余恩泽,你不要脸!”立夏气恼,欲抡起拳头教训一下这个自大狂。 余恩泽轻松握住立夏的小手,停在空中,他笑得蛊惑,满满的溺,“我的脸全都贴在你的屁股上了,我还要什么脸。怎么样,你的屁股热不热?若是不热,我再继续不要脸地往上贴。” “余恩泽,你就是个疯子,神经病!”立夏已对油腔滑调的余恩泽无语,气得她也只能想到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他。 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余恩泽靠到立夏的耳边,温柔的气息,“就算我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那我也只是你苏立夏的疯子,你苏立夏的神经病。”说完,他拉着立夏就往埃菲尔铁塔走去。 “余恩泽,你干什么?放手!”立夏奋力向后拽,不肯向前。 “跟屁虫带你一起登上铁塔观光风景!”余恩泽不松手,立夏被他拉着身不由己地朝前一溜小跑。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立夏仍是拒绝。 余恩泽丝毫不由着立夏的性子,一直拉着她往前,“既来之,则安之。为什么要给自己留有遗憾?有我在,别怕!” 就这样,在余恩泽的千拖万拽下,立夏被迫登上了埃菲尔铁塔的观望台,起初她不敢向下望,只是闭着眼睛,紧紧抱住余恩泽的腰,两条腿不听使唤地颤抖不已。 “立夏,放轻松,有我保护你,别怕。不要想你此刻站在哪里,你要想,你是来看人间最美景的,所以,一定要不虚此行。”余恩泽耐心地鼓励她,“你睁开眼睛看看,真的很美。” 立夏渐渐缓和了自己紧张惶恐的情绪,慢慢睁开了眼睛。 淡黄色的凯旋门城楼、绿荫中的卢宫、白色的蒙马圣心教堂夜色中的巴黎,安静,广阔,灯火闪烁,色彩斑斓,如璀璨星河。 从城到巴黎,每一次,都是他陪着她,站在高处,似云端,俯瞰这人间星河。不一样的美,却是一样的寂寞。一颗被华丽层层包裹的孤落的心。 “恩泽,”回去的路上,立夏突然停 下脚步,她转身望向余恩泽,面容平静,“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说过,我不会回到你身边,你还是回国吧。” 余恩泽锁住立夏的双眸,目光坚定不移,“立夏,我没有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会一直坚持我认为对的人和事。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虽然你不承认。我说过,此识得苏立夏,死不悔用相随。大不了,我再重新追求你,我们从头来过。我不要再错过你,更不要放弃你。” 心底的防线快要被余恩泽攻破,立夏望着他,眼泪簌簌滑落,如决堤的洪流。立夏明白,在这场爱情角逐里,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爱情没有输赢,她在乎的不是输赢,他亦是如此。 他要的只是她的一个成全,回到他的身边。 可她不能这么做。 她为他感到不值,如今的她已不值得他对她这么好,她不配。 转眼,立夏迅速擦干脸上的泪水,她冷冷地说道:“余恩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为你,我无怨无悔。”余恩泽心意已决,绝不退缩。 立夏沉默,一路向前,却仿佛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很痛,很痛。 余恩泽跟在她的身后,护送她安全回到酒店,立夏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他已习惯她的冷漠。 没有关系,他的热情永在,因为有她。 回到自己房间的余恩泽,沉思片刻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位老同学的电话,“喂,王局,我想拜托你帮我调查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陈默然。” 第九十章 :你无权干涉 不知从何时起,余恩泽发现立夏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似乎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每天上完课程,立夏不再按时回酒店,她化上妖艳魅惑的浓妆,穿着性感暴露的衣裙,流连在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夜活中,沉浸于醉梦死的颓废奢靡里。 又是深更夜,立夏房间的门仍然锁着,余恩泽像往常一样站在她的门口等她回来。 她警告过他,以后不许再跟着她,不然她就直接从酒店顶层跳下去。 他妥协了,不再跟着她,每天晚上,他都会站在她的门口苦苦等她,见到她安全归家,他的心才变得安稳,只要能见上她一眼,他也就满足了。 他还知道,她最近每天晚上都和那个陈默然在一起。 不一会儿,立夏拖着满身酒气醉醺醺地出现在余恩泽的面前。 “苏立夏,你不是来巴黎进修的么!你看看你每天晚上都在做什么!”余恩泽已经忍无可忍,不等立夏把自己的房门打开,他一把将她拉进了他的房间,他将她抵在墙上,双手紧紧钳住她的肩膀,他愤怒地呵斥她,“你到底要消极**到什么时候?你这是在毁灭你自己,你知不知道!” 酒精已让立夏意识涣散,全身瘫软无力,余恩泽奋力扶住摇摇晃晃身体如泥的她。 深v紧身短裙将她的身段勾勒得愈发凹凸有致,玲珑婀娜,火辣的**。她不禁缩了一下身体,锁骨撩人,裙子的一只肩带忽然滑落下来,露出雪白的香肩,还有那尤抱琵琶遮面的酥软圆润。 她妖娆地环住他的脖颈,轻佻的目光里尽是媚艳的,“帅哥,你长得真美,要不要陪姐姐喝一杯啊?” 天杀的,她都是这样出去弄风情招惹别的男人的么! 余恩泽嫉妒得发狂,咬牙切齿。 他气恼地将立夏扛到镜子前,把她摁在椅子上,让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苏立夏,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自己!” 她折磨的亦是他。 立夏只是萎靡地笑,媚情漾漾,她拨开余恩泽的手,娇柔的声音充满魅惑,“默然,你别着急嘛,我一会儿就来陪你。” 本来就纤细的手指如今变得更加枯瘦如柴,苍白冰凉,指甲也被她涂成了浓烈的红,似血。她懒散地从包里掏出一盒lukstrke,是余恩泽喜欢抽的那一款,还有那只vveeetd银色土星火机,也和余恩泽的一模一样 。 “嘭!”像一声忧伤的叹息,柔软的火焰瞬间照亮她妖冶的红唇,红唇之上,却是她迷离凄楚的眼神,而眸中竟然含着隐约的泪花。指间星火闪烁,唇边烟雾缭绕,渐渐模糊了她的脸,整个人都变得飘渺,甚至虚无。 眼前的一幕犹如被重重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余恩泽的心蓦地一痛。 “你别抽了!”余恩泽迅速夺下立夏手中的烟,狠狠摔到地上,踩至稀烂,他猛地将她从椅子上提起来,用力握住她的双肩,一遍遍摇晃着她,“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为什么还要抽烟?你真要**下去么!” 立夏只是痴痴地笑,丝毫不反抗,随之,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神色忽然变得哀婉,“默然,你怎么变成恩泽的样子了?你为什么不让我抽烟,你知不知道,那是恩泽最喜欢抽的牌子。 我已经不能爱他,我能爱的只剩下他爱抽的烟,还有他爱用的打火机,那是他的气息,他的体温,让我活在他的幻想中不行吗,为什么连这一点点念想也要从我身边剥夺?” “你好好看看,我就是恩泽,是你的恩泽!”心如刀割,余恩泽捧住立夏湿凉的脸颊,酸热的凤眸盯着她的,“谁说你不能爱我,你完全可以回到我的身边,我们两个重新开始。为什么不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为什么要作茧自缚?立夏,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泪水滑落,如漫天秋雨,立夏冷漠地望着眼前面容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陌又熟悉的男人,嘴角划过一抹苦涩,转眼,她又讽刺地笑起来,“你是谁?你是恩泽,还是默然?我又是谁?我不要恩泽,我要默然,默然可以带给我快乐,我不要恩泽。” “陈默然,陈默然,又是陈默然!”余恩泽怒火难遏,直接将立夏按倒在上,压抑的雄性气息被激醒,凤眸里充斥着,“立夏,你根本就不爱他,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是不是!” 立夏完全没有听到余恩泽在对她说什么,只顾傻傻地笑着,自言自语,“默然,我们明天继续喝,不见不散哦!” “苏立夏,你休想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你是我余恩泽的女人,永远都是我余恩泽的女人!” 失望裹夹着愤怒的彻底爆发,余恩泽一头没入立夏的身体,霸道而疯狂地攫取着她所有的气息。他贪恋她,沉迷她,痴醉她,他不会放过她身上每一个部位,每一寸肌肤,这些通通都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 一 把锋利的首泛着凛冽的寒光,倏然划过紫色蝶尾鱼的肚脐,刹那间,清澈的水中血花飞溅,飘摇,绵延,浸染,渗透,一片血红。 残留着血痕的首猛然跌落,恰巧将桌子边的鱼缸打翻,那一片血红旋转着,卷起紫色的蝶尾鱼,以及所有的玻璃碎片飞向蔚蓝的空中,最后变成一朵巨大的水晶花,层层叠叠中是彩虹一样绚烂的光芒。 猝不及防地,水晶花瞬间炸裂,化作漫天细细碎碎的黑色流沙,倾斜而下,坠入深夜浩瀚的墨蓝色大海,下沉,一直下沉,越来越深,像是止住了呼吸,一切归于平静。 欲灭。 情起。 第二天早上,立夏头痛欲裂地醒来,当她坐起来时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而且,她并没有在她自己的房间。 我为何没有穿衣服? 我这是在哪里? 昨晚发了什么事? 该死,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 困惑又惊慌的立夏立刻穿好衣服跳下,赶紧冲出卧室欲探个究竟,当她看到厨房里那道熟悉的英挺背影时,她不由怔住。 “立夏,你醒了。”余恩泽转身拿调料盒,不料立夏何时已站在他的身后,只见他笑容平静而温和,“你再回卧室多睡一会儿,我这里早饭还没做好。” 立夏一句话也没说,她面无表情地走向前,“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余恩泽的脸上。紧接着,她仍旧不发一言,果断推开门,绝而去。 屋内重又恢复了寂静,余恩泽站在原地,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碎裂一般。 --- 嘈杂的音乐,颓靡的场景。 余恩泽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找到了立夏。 她又喝了好多酒,此时正躺在陈默然的大腿上,嘴里还叼着烟,陶醉地对着陈默然吞云吐雾。 陈默然似乎很享受,他把手放在立夏的腰间,不停地来回抚摸。 两个人举手投足间全是令人发指的**。 余恩泽实在看不下去,飞速冲向前,朝着陈默然的鼻子就是一拳。 “你这个衣冠,胆敢对我的立夏动手动脚,我饶不了你!”愤恨的余恩泽抓起被他一拳打翻的陈默然,欲要再给他一拳。 “余恩泽,你给我住手!”立夏迅即挡在陈默然的面前,幸好余恩泽反应敏捷,挥出去的拳头及时 停住,距离立夏的脸部只有一毫米,好险! “立夏,你给我让开,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余恩泽怒气难消,他钳住立夏,要将其推到一边。 立夏反而奋力推开余恩泽,朝他大吼道:“余恩泽,你疯了么!你再胡乱打人,我就报警了!” 余恩泽一个高站起来,他手指着倒在沙发上的陈默然,不屑于看向他,恼怒地对着立夏大喊,“我打的就是这只披着人皮的狼,他刚才对你做了什么,你不是不清楚!” 立夏扶起陈默然,她将他搂进自己的怀中,心疼地为他拭去嘴角沁出的鲜血,随后她冲着余恩泽一顿斥责,“默然对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他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打他!” 余恩泽醋意肆虐,他无法忍受立夏和陈默然那么亲密,“你马上跟我走,我不允许你和他在一起!”说着,拉起立夏就往酒吧门外走。 “余恩泽,你给我松手!松手!”固执的立夏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挣脱开余恩泽的魔掌,她把他推倒在地,小脸气得胀红,“余恩泽,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我就要和陈默然在一起!无论我们两个人做什么,你这个外人都无权干涉!” 坐在立夏身后的陈默然霎时一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立夏早已勾住他的后脑勺,她狂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覆住了他慌乱无措的惊喘。 余恩泽怔怔地望着眼前热烈似火的一幕,顷刻间,脑海一片空白,一颗心被践踏蹂躏得支离破碎,痛得窒息。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带着满身伤痕,狼狈地走出了酒吧,他只知道,他的一切努力即将付诸东流,他快要撑不下去。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余恩泽神情恍惚地接起电话,是老同学王局的声音:“恩泽,你让我调查的那个叫陈默然的人,他有些问题。” 第九十一章 :算我求你 看到余恩泽落寞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陈默然自嘲一笑,然后他严肃地望着立夏:“立夏,我知道你刚才吻我是故意做给余恩泽看的,其实,你并不喜欢我,你一直在逃避他,对吧?” 立夏忽然低下头,显得很抱歉,“对不起,默然,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陈默然蓦地打断立夏的话,星眸注视着她,“我只希望你能明白,这段时间你总是和我在一起,我不管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不是认真的,我对你的感情始终都是认真的。” 陈默然握紧立夏的双手,“立夏,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我这个人相信一见钟情。” 立夏怔怔地望着一脸深情的陈默然,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她可以预料到陈默然已经知晓她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在余恩泽面前逢场作戏,她原以为陈默然纵使知道她这么做的真实目的,也不会在意,他图得不过是男欢女爱之间那种新鲜感以及刺激感。然而她万万没有预料到,陈默然居然会真正喜欢上她。 立夏沉默数秒,随之,她从陈默然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眸中有隐约的雾气弥漫,“默然,你明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做戏给余恩泽看,让他对我死心,你为何还要喜欢上我?我以后不会再爱了,放弃我吧。” “立夏,我不懂你的话,”陈默然掰过立夏的肩膀,星眸不解地盯住她,“为什么以后你不会再爱了?因为余恩泽?如果你还爱着余恩泽,为什么就不肯回到他身边?你这样自欺欺人地逃避他对你的感情,何尝不是在折磨你自己!何苦呢!” 立夏别过头,神色黯然,“我是因为我自己。” “你自己?”陈默然强迫立夏看着他的眼睛,他追问她,“立夏,你到底怎么了?” 立夏只是忧伤地发出一声轻叹,没有作答。 “立夏,如果你还拿我陈默然当作你的朋友,”陈默然担心又焦急,“我也还有幸能得到你的信任,你不妨将你的苦衷说给我听,我一定尽我所能地帮你摆脱困扰。” 他望着立夏,目光真诚,“立夏,告诉我你的苦衷,让我来帮你,好吗?” 也许立夏内心的苦闷真的压抑了太久,又身在异国他乡,孤独和寂寞倍增,无处话凄凉,而她对面的这个温暖的男人此时却对她表现出满满的呵护与体贴,并且愿意做她忠实的倾听者,一种强烈的倾诉欲瞬间爆发。 “很早以前,我和恩泽真心相爱,可是后来因为一些事,阴差阳错,我只好嫁给了恩泽的舅舅余佳豪。”眼泪无声滑落,立夏的声音有些颤抖,“偏偏不凑巧,那个时候,我竟怀了恩泽的孩子。 恩泽知道后,百般求我,希望我能把孩子下来留给他,可我没有答应他,我只想让他死心,我残忍地打掉了我和他的亲骨肉。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在我和佳豪举行婚礼的当天,佳豪不幸被人暗杀,直到现在,那个杀死佳豪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泪水已经决堤,立夏近乎哽咽,“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伤害了恩泽,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我是个自私又残忍的恶毒女人,我不配得到爱,什么都不配得到!” 陈默然将立夏紧紧搂在怀中,心疼地安慰她:“立夏,你不要这个样子。身不由己是人之常情,怨不得你。你很好,真的很好,至少我觉得你真的很好。” 不知是不是动了恻隐之情,如一根针,一点一点地扎着陈默然的心,细细密密的疼。他感到很难过,甚至起一丝莫名的悔意,或许应该叫做惭愧。 这么多年,他一直清楚自己做每一件事的最终目的,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隐姓埋名,可以忍气吞声,甚至可以不择手段,但他从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只是这一次,当他听到立夏亲口向他讲述她不幸的遭遇时,他确实是意外而震惊的。他迷茫了,像是中了魔咒,变得不忍。 悲伤的立夏趴在陈默然的怀里,泪水如洪,她摇摇头,“我不好,我一点也不好,我没有心,我是个无情又无爱的冷血女人,孤独终老是对我最严厉的惩罚。” “立夏,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陈默然果断扶起立夏,他紧紧锁住她的双眸,声色俱厉,“谁都有过去,人这一,只有回不去,没有过不去。那些都是你过去的事情了,何必耿耿于怀!” 陈默然专注地望着立夏,星眸里是不容置疑的认真,“立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活在过去的痛苦中,让你的一切重新开始。我不在意你的过去,我只在乎你的现在,把你交给我,让我来好好爱你,好吗?” 他不知道自己对立夏说的这番话,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是誓言,还是谎言,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情难自禁,他的心里有她。 立夏不由怔住,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忽然语塞,愣愣地看着似是情深意切的陈默然。 良久, 立夏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默然,对不起,原谅我。我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对不起!” 淡淡的失落袭上心头,陈默然苦涩一笑,“没关系,我不介意,这并不妨碍我继续用我的方式喜欢你,我会等你。” 眼泪再次滑落,立夏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她背对着陈默然,“默然,你这么做不值得。” 陈默然走到立夏对面,眸中只有坚定,“为你,一切都值得,谁叫我喜欢你。” 往事不想忘记,记住便是。昔年旧景历历在目,不是飘渺的烟云,而是扎进心里的玫瑰刺,任它越来越清晰,却不愿拔不出,疼着,痛着,流着泪。 留恋是自虐,是折磨,是煎熬。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没有必要!” “有没有必要跟你无关,是我的事,我既然遇见你了,我就不能对你视而不见。” 那时的恩泽,那时的立夏,他未娶,她未嫁。他在追求她,她欲拒还迎,但两人的心中都有彼此。 只是如今。 只是如今。 为什么陈默然的话跟余恩泽的这么相似?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余恩泽站在她的面前。 可陈默然终究不是余恩泽。 “我想回去了。”立夏不知该对陈默然说什么,她只想尽快离开。 陈默然面容平静,“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立夏回绝。 陈默然坚持,“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有义务和责任保证你的安全。” 立夏不再拒绝他的好意。 两人刚走出酒吧门口,只听“嗖”地一声,一辆白色ferrar猛地在立夏和陈默然的面前停下。 “立夏,我送你回去。”余恩泽利落地走下车,为立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立夏佩服和惊讶余恩泽的勇气,上一秒他还失魂落魄地在她和陈默然的面前消失,下一秒就直接精神抖擞地重新出现在她和陈默然的面前。 看来余恩泽是打算同她和陈默然奋战到底了。 “人间自是有情痴,这个情痴还是只打不死的小强!”哭笑不得的立夏腹诽道。 “余恩泽,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立夏故意愤怒地朝余恩泽吼起来,“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还死皮赖脸地缠 着我做什么?” 余恩泽丝毫不气恼,他一本正经地对立夏说道:“你不爱我那是你自己的事,又不妨碍我爱你。” 他命令立夏,“上车!” 立夏快要被面前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气炸,她直接挽起陈默然的胳膊,“默然,我们走,别搭理这个神经病!” “站住!”余恩泽连忙冲上前拦住立夏和陈默然,只见他凤眸凌厉,死死锁住陈默然,满是质疑,“陈默然,你接近立夏到底是何居心?” 陈默然背后忽地袭来一阵寒意,眸中惊慌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波澜不惊,“余老板,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余恩泽一步步逼近陈默然,目光愈发冷冽,“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到底是谁?” 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成了拳头,微微抖动着,陈默然沉住气,依然冷静,“余老板,如果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那我再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陈默然。我陈某跟你素无恩怨,你今晚为何处处针对我?我完全不晓得你在说什么。请你让开,不要妨碍我送立夏回酒店。” 陈默然说完,拉起立夏的手就朝他的车走去。 “你给我放开,谁让你牵立夏的手的!”余恩泽立即冲上去,奋力扯开陈默然拉着立夏的手,他警告他,“离我的立夏远点!” “余恩泽,你闹够了没有!”立夏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余恩泽。 余恩泽气急,拽住立夏的胳膊,呼吸急促,“立夏,陈默然这个人来路不明,你不要相信他,马上跟我走!” 立夏忽然笑得异常冷艳,她轻蔑地看着余恩泽,声音透出不屑,“余恩泽,你省省吧,你以为你是谁?你真以为你余大老板可以一手遮天,谁都该俯首称臣听你的么? 真是可笑!我拜托你不要那么幼稚,好吗? 我跟你没有关系了,你不要再打扰我,算我求你,行不行? 我喜欢陈默然,我不在乎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喜欢他!” 世界顿然一片死寂。 余恩泽的心似乎又被狠狠刺上一刀,血液瞬间被冰封,他渐渐松了手,苍白无力的声音,“立夏,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 第九十二章 :这件事就交给我 苏立夏,你真的不再爱余恩泽了么? 为什么你要沉默? 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立夏咬唇,眸中闪烁着晶莹,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滑落。 见立夏撇过头不发一言,余恩泽握紧她的双肩,咄咄逼人地追问她:“立夏,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内心的答案,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说话!” 苏立夏,你这是怎么了? 为何现在,你连向他撒谎的勇气也没有? 告诉他,你不再爱他,让他对你死心! 快点告诉他! 苏立夏,你还在犹豫什么?害怕什么? 你倒是说话啊! 迷茫,恐惧,矛盾,纠结,挣扎万般滋味缠绕心头,尽是痛苦。 立夏始终没有望向余恩泽,她傲慢地从他身边走过,径直来到陈默然的跟前,亲密地挽起他的胳膊,“默然,我们走!” 陈默然的余光扫过隐忍着一脸哀颓的余恩泽,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透着若有若无的得意和嘲讽。他故意伸出手,揽住立夏纤细的腰肢,将她送进他的车里。 陈默然一脚踩下油门,载着立夏扬长而去。 “立夏,你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没有回答我!”此时此刻,余恩泽已经彻底明白立夏真正的内心,他一边奔跑,一边朝着立夏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声呼喊,“你终究不敢对我撒谎说你不爱我,我明白,你是爱我的,你一直都爱我! 立夏,歌里唱:为你钟情,倾我至诚。 我只想对你说:不悔有你,此我爱。 我不会放弃你,绝不会!” 为你钟情,倾我至诚。 不悔有你,此我爱。 何必要这样? 余恩泽,你好傻,真的好傻。 立夏坐在疾驰的车里,任冷风吹啊吹,发丝凌乱,泪如雨下,脸颊一片湿凉。 向来痴,从此醉。 歌里唱:为你钟情,倾我至诚。 我只想对你说:不悔有你,此我爱。 恩泽,对不起。 原谅我只能悄悄将你埋藏在我的心底。 我爱你! 对不起! 夜深沉,就着这苍白月色,愈发寂静忧伤。 余恩泽拖着沉重的步伐回 到自己的车里。他靠着椅背,点燃一支lukstrke,然后缓缓仰起头,呆呆地望着墨蓝色的天空。指间星火点点,唇边烟雾渺渺,模糊了他的视线,随之又渐渐清晰,清晰的是立夏的音容笑貌。 “恩泽,你让我调查的那个叫陈默然的人,他有些问题。”蓦地,余恩泽的脑海里再次现出那天王局在电话里对他说的话。 至于陈默然有什么问题,王局建议他,最好抽时间回城一趟,电话里一言难尽,还是亲口同他详细讲比较好。 “不行,我明天就回城亲自找一下王局!”余恩泽猛地摁灭了手中只抽了三分之一的烟,他心意已决。 第二天上午,余恩泽乘坐最早的航班回到城。 “王局,关于这个陈默然,你查到了些什么?”余恩泽找到了王局。 王局递给余恩泽一张打印好的文档,“这个是陈默然的调查资料,你自己先看看。” 余恩泽疑惑地接过,开始仔细—— 陈默然,于中国城,孤儿,成长于城儿童福利院。他虽自小沉默寡言,但勤奋好学,后毕业于纽约州立大学,为犯罪心理学硕士。 大学毕业后,陈默然没有选择留在美国,因其故土情深,又对经商感兴趣,所以直接回国创业。 如今的他已定居北京,在北京经营葡萄酒意,是商界一颗崛起的新星。不过他本人似乎并不在乎名利和声誉,一直为人低调而神秘。 “王局,你说这个陈默然有问题,但是光从他的履历上看,似乎并不能看出他有什么问题。”余恩泽不解地问王局。 “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王局严肃而认真地望着余恩泽,“恩泽,难道你不觉得陈默然长得很像一个人么?” 余恩泽顿时一惊,原来王局也觉得陈默然很像一个人。 “我第一眼见到陈默然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究竟像谁。”余恩泽困惑不已,“总之,他和我认识的某个人很像。” 王局淡淡一笑,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余恩泽,“恩泽,你看看,陈默然像不像照片上的这个人。” 余恩泽从王局手里接过照片,他定睛一看,霎时惊讶得瞪大了双眼,“陈宝财!” “对,是陈宝财!”余恩泽恍然大悟,“陈默然长得很像陈宝财!” 余恩泽已快将陈宝财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因为立夏 的故,他和陈宝财之间结下一段很深的恩怨,当初还是他把陈宝财送进了监狱。 “没错,就是他!”王局点点头,“当初我一看到陈默然的照片立刻就想到了陈宝财。” 余恩泽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诧异地望着王局,“莫非陈默然与陈宝财有着割舍不断的血关系?也就是说,陈默然让大众看到他的这个背景,很有可能是他虚假捏造的,对不对?” “问题就在这里。”王局同意余恩泽的推测,“陈宝财还在坐牢,我曾拿着陈默然的照片问过他,我问他,陈默然是不是他的儿子,他当时望着照片迟疑了一下,随后又摇摇头,说不认识。 虽然陈宝财这个老狐狸嘴巴闭得紧,什么也不说,我们也到当关部门对陈默然的背景进行过核实,目前并没有找出怀疑陈默然身份有问题的证据,但是陈宝财当时看着陈默然的照片时,他那种迟疑的眼神,说明他一定和陈默然有着某种不可磨灭的关系。” “立夏,立夏她会不会有危险?”余恩泽突然想起立夏,立夏的安危令他担心不已,“陈默然同陈宝财的关系如此可疑,他接近立夏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分明是想对立夏图谋不轨!” “恩泽,你先别急,这些都只不过是你我的推测,”王局劝余恩泽保持冷静,“没凭没据的话,一切都不能下定论。如果想要证明我们的推测没有问题,除非能拔下陈默然几根带毛根的头发,将他的头发和陈宝财的头发进行d比对,从而得出鉴定结果。” “头发?”余恩泽转身望向窗外,目光晦暗不明,“要怎样才能拔下陈默然的头发?” 王局走到余恩泽的身旁,轻轻叹了口气,“陈默然这个人在国内的行踪飘忽不定,做事又不留痕迹,要想成功拿到他的头发,怕不是易事。” “陈默然现在人在巴黎,他和立夏在一起。”余恩泽回过头面向王局,只见他神色坚定,“头发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会想办法拔下他的头发。” “好,那你要小心。”王局关切地嘱咐余恩泽。 心底那抹痛再次猛烈地袭来,余恩泽明知询问此事可能还是会如往常一样无果,可他仍旧存有一丝幻想,他终是又开口问王局,“王局,我小姨那个案子,还没有线索吗?” “没有。”王局声音低沉,充满歉意,“恩泽,我很抱歉这个案子一直没结。” 失落在所难免,一次又一次,余恩泽即将麻木,他诚恳地拜托王局,“王局,我 小姨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你们务必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恩泽,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王局向余恩泽保证。 这时,余恩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欧阳打来的。 奇怪,欧阳不是说他这段时间一直受邀在城医科大学进行讲座么,这个点应该是他最忙碌的时刻,为何他还会打来电话? “喂,欧阳。”余恩泽有些纳闷地接起了电话。 “恩泽,雨诗她,她在非洲出事了。”电话那边,欧阳的声音已经颤抖。 顷刻间,余恩泽的心被激烈震慑到,他以为自己听错,难以置信,“欧阳,你说什么?雨诗她怎么会?”随即,他立刻担忧地问欧阳,“欧阳,你现在在哪里?” 欧阳近乎哽咽,“我在你的别墅里。” “欧阳,你等我,我马上去找你!”余恩泽说完,匆匆向王局道了别,迅速赶回自己的别墅。 余恩泽惊慌地冲进客厅,欧阳正坐在沙发上,沮丧地将头埋在两手间。 “欧阳,怎么会这样?雨诗她?”余恩泽轻轻将手落在欧阳的肩头,看到欧阳难过,他的心不由被揪痛。 自责,愧疚,悔恨一切恶劣消极的情绪全部泄露在欧阳的脸上,悲痛至极的他一拳捶在坚冷的大理石茶几上,“雨诗上次回来我就不该让她再回非洲去,我应该阻拦她的,如果我坚持阻拦她,她就不会再去非洲,更不会出事。 我明知道雨诗对我的感情,她是为了逃避我才将自己放逐在非洲,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就不会去非洲。 我应该阻拦她的,我为什么不阻拦她!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雨诗!” “欧阳,”余恩泽钳住欧阳的肩膀,他心疼地望着他,凤眸真挚,“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面对,你别这样折磨你自己,告诉我,雨诗她到底怎么了?” 第九十三章 :我真的不想错过你 眼泪滑落,欧阳的心似在滴血,“刚才和雨诗一起在非洲工作的同事突然打来电话,他们说,前几天非洲那里发了一起暴乱,然后雨诗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雨诗她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余恩泽只觉脑袋里仿佛“轰”地一声,瞬间炸裂,空白一片,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 虽然余恩泽同江雨诗的交情不及欧阳深厚,甚至是那种介于陌和熟稔之间,似疏离,又似亲密,若远若近的飘忽关系,但在余恩泽的骨子里,他是欣赏并重视江雨诗的,因她敢爱敢恨,因她潇洒不羁,亦因她执着坚持。 最重要的,她是欧阳最在乎的人,在欧阳的眼中,她不是恋人,不是,也不是爱人,而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最亲密的家人。是以,余恩泽同样当她是他最特别的朋友和家人。 当余恩泽听到江雨诗失踪,他难过、彷徨、惊恐、悲伤万般滋味积郁凝结,似一把剑,削心的痛。 事情为何发得这般突然?实在是太意外,如晴空霹雳。 余恩泽明白,此时此刻,欧阳其实比他更伤心,亦更痛苦,江雨诗于欧阳而言,同他命一样重要,他怎可忍心失去她?正因此,余恩泽牵挂江雨诗不假,他心疼多一些的却是欧阳。 “欧阳,我知道你因为雨诗的失踪而感到难受,”压抑着内心的痛楚,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余恩泽将欧阳搂进怀中,他安慰他,“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看待雨诗现在的状况,说不定,没有好消息就是好消息。雨诗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上天一定会保佑她平安无事。” “如果不是因为我总是拒绝她对我的感情,她又怎会奋不顾身地只身前往非洲。是我伤了她的心。” 懊悔又自责的欧阳趴在余恩泽的怀里,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泪流满面,声音已经沙哑,“我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拒绝她,我的决绝让她对我感到绝望,可她又无法对我死心,所以她才选择用离开的方式惩罚我,也折磨她自己。我太残忍,都是我害了她!” “欧阳,你不要这个样子,”看到欧阳尽是惭愧和悔恨,余恩泽愈发于心不忍,他只好疼惜地抱紧了欧阳,“这不能怪你,都是意外造成的。 雨诗从没有恨过你,她对你只有爱,她爱的是那个始终坚强又乐观的欧阳洛晨,如果她看到你现在这般痛彻心扉的模样,她该有多心痛。 欧阳,听我的话,为了雨诗,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千万不能消极悲观。我们要 相信,雨诗绝不会有事,她一定会被警方找到。” “对,为了雨诗,我定不能消极悲观!”余恩泽一番善意真诚的劝解似乎奏了效,欧阳猛地从余恩泽的怀中起身,他立刻做好了决定,“我要亲自去非洲把雨诗找回来!” 余恩泽颇为震惊地望着一脸认真的欧阳,“欧阳,你想好了,真要去非洲寻找雨诗?” ***定不移,“我欠雨诗太多,我对不起她,就算让我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雨诗!” --- 夜色深浓,失眠的立夏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安静地望着脚下光影缤纷的巴黎,目光却晦暗不明。 为什么这几天没有见到余恩泽的身影? 他回国了吗? 也好,他终于想开了,决定不再纠缠她。 他本就是自由的,可以选择更好的女人,他早该放弃她。 立夏似是在自我安慰,而她却始终骗不了自己的心。 为何还要想起余恩泽? 他离开了你,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么? 你为什么舍不得他? 你为什么要失落? 你为什么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挂念他? 难过。 真的是好难过。 昏黄的光线里,透明的玻璃上倒映着立夏模糊的身影,单薄,纤瘦,孤寂,落寞。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烫湿她冰凉的脸颊。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立夏匆忙拭去脸上的泪水,调整好情绪,迅速走到门前。 “是余恩泽!”透过监控,立夏顿时一惊,她不禁轻声叫出口,脸上起一抹欣喜之色,但转瞬即逝。 立夏开了门,神情淡漠地望向余恩泽,语气冰冷,“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她多想关怀体贴地问候他,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是不是因为公事把自己搅得焦头烂额? 旅途的劳顿一定让你很辛苦,你一定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正常休息。 你看,这才几天,你好像又瘦了一圈。 你总是对我说,健康是命的本钱,为何你却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你可知,看到你消瘦的模样,我有多心疼? 这些话,她差一点就说出口,最后理性还是战胜了冲动,她不会给他机会,所以 ,她改口了。 “立夏,你打算让我站在门外说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屋?你当真讨厌我讨厌到了如此深恶痛绝的地步?”余恩泽见立夏态度冷硬,一直把他堵在门外,他甚是气。 立夏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讨厌你,甚至是厌恶你,我就是不准你进我的房间!” “苏立夏,你可以说得再虚假一些么!”立夏痛恨自己的口是心非,暗自讽刺着自己,“口是心非向来是你的专常,你就喜欢拿起那把叫做假面的刀子狠狠割自己的心,十足的自虐狂,反正痛的是你自己。” 余恩泽的心不由一痛,如针扎,“你是我的立夏,你的房间就是我的房间,你不让我进,我偏要进!”他气不过,干脆硬闯了进去。 “余恩泽,你还要不要脸!”立夏没有拦住余恩泽,恼怒地冲他吼,“你这叫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你别闹了,行不行!”余恩泽冲过去,一把夺下立夏手中的手机,“你就继续在我面前演戏好了,我奉陪到底!我说过,无论如何,我绝不会放弃你!” 立夏冷冷地望着余恩泽,“总有一天,你一定会为你没有价值的坚持而后悔的!” 余恩泽逼近一步,紧紧锁住立夏的双眸,“为你,我永不后悔!” 一声冷笑飘荡在空气中,随之,立夏转过身背对着余恩泽,漫不经心的态度,“说吧,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短暂的沉默,气氛陡然变得压抑。 余恩泽低沉出声,“雨诗她,她在非洲出事了。” 心猛地一颤,立夏迅即转过身,怔怔地盯着余恩泽,久久她才反应过来,“恩泽,你说什么?” “前些天,非洲发暴乱,雨诗她失踪了,至今还没有找到。”余恩泽重重叹了口气。 立夏只觉消息来得太令人猝不及防,撼动人心,她的情绪变得激动,难以遏制的焦虑,她失控地抓紧余恩泽的胳膊,“怎么会这样?欧阳呢,欧阳他知不知道雨诗的事?” “欧阳去非洲找雨诗了。”余恩泽语气沉重。 眸中涌起酸热,立夏缓缓松开了握着余恩泽胳膊的手,她虔诚地双手合十,做祈祷状,“雨诗一定不要有事,欧阳一定要找到雨诗,两人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想来世事真是难料,变幻莫测。 曾经,雨诗为了欧阳,她把自己低到埃里,没有了骄傲 和自尊,甘愿做一粒渺小的沙,随风漂泊,将她对他的爱放逐。她放下名利,放下财富,放下身份,却唯独放不下他。 如今,欧阳为了雨诗,他亦变成一粒沙,比她还要卑微的哭沙,却承载着他所有的思念与牵挂,流浪在风中。他踏上她的征程,欲循着她的足迹,走过她的艰辛,她的苦涩,还有她的孤独。而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想找到她,他只要她安然无恙。 “立夏,”余恩泽走近立夏,他将手轻轻落在立夏的肩头,目光温柔,“回到我身边,好吗?” 他握住立夏的手,深情地注视着她,“人短短几十载,能遇一人白首,何其幸运。两个真心相爱的人能在一起的时光是如此短暂,珍惜都来不及,哪里还舍得浪费?我真的不想错过你。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好不好?” 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 她不要听,不要听! 她是铁石心肠,是冷血无情! 可他的柔情却将她步步紧逼,她快要失去心底的防线,理智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不可以! 坚决不可以! 她不能答应他,她不能! 她没有爱,也不配有爱! 嘴角划过一丝清冷的笑,立夏转眼面容平静,她迎着他的视线,“恩泽,你选错了对象,能和你白首的人不是我,我不会再回头的,你对我死心吧!” 余恩泽用力钳住立夏,凤眸凌厉,“要想让我对你死心,除非你嫁给别人!否则,我是不会放手的!” “请你马上出去!”立夏愤怒地推开余恩泽,催他离开。 “你放心,我会离开你的房间,”余恩泽站在原地,神情严肃,“在我离开之前,我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忙。” 第九十四章 :不得不防 “对不起,我什么忙也帮不让你,你我从今以后划清界限!”立夏连问也不问余恩泽究竟是何事,她直接拒绝。 余恩泽静默得可怕,他紧紧锁住立夏的双眸,一步一步将立夏逼至墙角,忽然地,他淡淡一笑,像是一种讽刺,“你同我划清界限做什么?更好地与那个陈默然亲近?一个来路不明,疑点重重的家伙竟把你迷惑到了这般神魂颠倒的地步!苏立夏,他能给你什么?新鲜感还是刺激感?” “余恩泽,请你嘴巴放干净点!”愤怒的立夏欲抬手扇余恩泽一巴掌,余恩泽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的手反扣在她的头顶,按在冰冷的墙上。 嘴角划过一抹魅惑的笑,余恩泽缓缓靠近立夏,眼见着他的双唇快要贴上立夏的时蓦地停止,“怎么,现在开始嫌弃我的嘴巴了?” “你以前可是很喜欢我吻你的,”只见余恩泽一边挑逗似的说着,一边将自己空出来的那只手**地在立夏的身上游走,撩拨的气息萦绕在立夏的唇边,“你的眼睛、鼻、唇、脖子、锁骨,都被我吻过。” 修长温热的手指沿着迷人的线条一路向下滑动,“还有这里,”指尖轻轻落在那一方丰润圆莹上,微微起伏的沟壑,愈加性感,是极致的**,着暗藏的**。 “你是爱极了我吻你这里的,你忘记了吗?难道他陈默然比我吻得更让你荡魄?嗯?”余恩泽越说越嫉妒,气愤的他干脆故意用力握住了那酥软尤物,在大掌里不断揉搓。 立夏忍无可忍,拼命挣扎,终于挣脱开余恩泽的束缚,“余恩泽,你给我住口!” “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余恩泽的左脸上,立夏气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她冲上去,疯狂捶打着余恩泽,“我和陈默然是清白的,我们是清白的!你凭什么侮辱我!凭什么侮辱我!凭什么!” 混乱中,余恩泽奋力制止住立夏,他朝她吼起来,“如果你和他是清白的,那你就离他远远的,他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和他亲近,分明就是羊入虎口!”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放开我!放开我!”立夏想要再次摆脱余恩泽,不料被他牢牢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余恩泽一气之下,直接将立夏扛到肩头,疾步冲至边,重重把她摔在上,轻飘飘的整个人瞬间被弹了起来,又迅速落下去,余恩泽按住她,把她压在身下,凤眸里燃起熊熊烈火,“你是我的,你不让我管你,我偏要管你!那个陈默然他是陈宝财的人,你 明不明白!” 刹那间,立夏安静下来,不再反抗余恩泽,她怔怔地望着余恩泽,“陈默然是陈宝财的人?那个坐牢的陈宝财?” 余恩泽见立夏的情绪已经缓和,他松了手,扶立夏坐起来,然后告诉她:“对,就是他,就是那个打过你一巴掌,后来又派人暗杀我,最后我把他送进监狱的那个陈宝财。”紧接着,余恩泽问她,“你没有发现陈默然长得真的很像陈宝财吗?” 立夏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地看向余恩泽,“恩泽,你今天若不是提起陈宝财,我差点就忘记这个人了。难怪我第一眼见到陈默然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感觉他很像一个人。没错,他的样子就是像陈宝财。” “难道他是陈宝财的什么人?”立夏无法确认自己的推测。 余恩泽没有立刻回答,他从口袋里拿出王局上次给他的那张打印文档,递给立夏,“这个是我让王局帮我暗中调查的有关陈默然的资料。” 立夏诧异地接过,仔细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她不由眉头紧蹙。 “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孤儿?”立夏疑惑不已。 “我要同你说的就是这个,”余恩泽重新坐到立夏的身旁,详细地把自己的见解分析给立夏听,“虽然警方经过调查核实,没有发现陈默然的背景有什么问题,陈宝财也否认他认识陈默然,但是陈默然长得和陈宝财如此相像,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和陈宝财之间有血关系。 所以,陈默然这个人绝对有问题,不过,我们现在找不到怀疑他的证据,他这个人应该是属于那种深藏不漏型的,很不简单。” 莫名地,一股阴森恐怖感袭上心头,立夏瞪大了双眸,“这么说,陈默然出现在你和我的面前,绝非偶然。” “没错,”余恩泽点点头,同意立夏的说法,“陈默然出现的太突然,如果他真与陈宝财有关系,那他接近你一定是心怀鬼胎,立夏,你必须离开他!” 立夏显得犹豫,只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不过是我们的猜测,我们没有证据。毕竟这世上长得相像又没有血关系的人不少,我们不可对陈默然妄下定论。再说,目前陈默然也没有对我怎么样,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不纯的动机。恩泽,我们是不是多虑了?” 余恩泽不苟言笑,认真地望着立夏,“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眼下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我们的推测是否正确,就是需要一些智慧,还要冒一些风险。” “什么办法?”立夏担忧地问道。 余恩泽神情严肃,“拔下几根陈默然的头发,拿去做d分析,并和陈宝财的进行比对,如果鉴定结果不低于99.999%,那我们的推测就没有问题。” “拔下陈默然的头发?”隐约中,一种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立夏走到落地窗前,目光黯然地望向远处,“如果我们的推测是对的,那么陈默然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 立夏已不敢继续往下想,仿佛无形中,她正被一道充满了仇恨的阴影悄悄笼罩着,有人一直在里面偷偷打磨着一把名叫报复的刀,杀机四伏中是最残忍的以血封喉。 余恩泽走到立夏身旁,他进一步揣摩,“或许,他要对付的是你和我两个人。” “不会的,我不相信!”立夏害怕这一切假设有一天会变成真的,她接受不了,“我不相信默然会是这种人,我不信!”她握紧余恩泽的手,一遍遍问他,“恩泽,这些都是我们胡思乱想的是不是?默然他是好人,都是我们太疑神疑鬼了是不是?” “立夏,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容易相信人,”余恩泽将立夏的手反握在自己的手里,他语气温和,安慰她,“可你要明白,芸芸众,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大慈大悲,无怨无恨的。如果我们能早一点杜绝某些潜在的危险发,为何不早一点采取防范措施呢?” 立夏低下头,陷入沉默,心情沉重而压抑。 她想起自己儿时曾经看过一本书,书里有句话是这样写的: 每个人都有一张假面,欺骗别人的谎容。 那时的她单纯而率直,她不懂,人为何不能只做最真实的自己,非要戴那么多的面具把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样子。 如今,当她也戴上假面,她才终于明白这其中的身不由已,亦或刻意而为之。 为情,为仇,为爱,为恨,为了种种,人们习惯了用千奇百怪的皮相掩饰真实的自己,最后那个真正的自己也渐渐变得模糊,甚至面目全非,连灵魂也一并丢失。 她对余恩泽如此。 陈默然对她是否也如此? 她不知道。 她只感到毛骨悚然。 余恩泽抬起立夏的小脸,温柔地望着她,“立夏,我刚才想让你帮我的忙,就是这个。我希望你能在陈默然接近你的时候,想法设法拔下他几根头发,然后交给我,我拿去给王局送到相关部 门进行鉴定,如果证明我们是对的,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离开他。” “你既然知道陈默然是危险人物,你还让我去拔他的头发,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在这个过程中会遇到危险么!”立夏不满地反问余恩泽。 余恩泽连忙向立夏解释,“陈默然现在已和你很熟,警戒心自然减少很多,而且,据我观察,他不是个贸然行动的人。我说过,做这件事需要一些智慧,并有一定的风险。不过你放心,从今天起我就派人暗中保护你。” 随之,他又嘱咐她,“下一次他约你出去的时候,你悄悄叫上我,我就跟在你后面。” “恩泽,一定要这么做么?”立夏为难又纠结,“万一我们误会了好人,岂不显得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默然长得太像陈宝财,我们和陈宝财有过节,”余恩泽不苟言笑,凤眸盯住立夏,“陈默然这个人,我们不得不防。” 立夏无奈地轻叹一声,眸中雾气弥漫,她走近余恩泽,伸出手心疼地抚摸着余恩泽的俊颜,“恩泽,我实在不值得你为我忧心烦恼,我不愿成为你的牵挂,你值得拥有更适合你的人。” “你就是最适合我的人!”余恩泽握紧立夏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 “对不起恩泽,”眼泪滑落,立夏终是对余恩泽说出憋在心中已久的话,“我很快就要结婚了,离开我吧!” 第九十五章 :来不及了 余恩泽独自一人静立在荒寂的后花园里,寒风呼啸而过,吹起他深灰色的衣角;漫天的雪花飞舞着,飘落在他的眉、眼、鼻尖、唇还有脸颊上,不过是与肌肤轻轻点点的触碰,刹那间便融化,是沁骨的冰凉,如他冻结的心。 天地间一片苍茫的白色,空旷又寂静,这应该城今年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吧。 秦晨站在门前的石阶上,安静地望着淹没在风雪中那道颀长却孤寂的寥落背影,雪花落满他的肩头,似那沉重的哀愁里又承载着深浓的忧伤。 背后忽然被一股厚重的暖意温柔包围,余恩泽回头,原来是秦晨何时走了过来,她轻轻将大衣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秦晨又替余恩泽向上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随之,她心疼地注视着余恩泽,“恩泽,你今天一回到城就站在这里发呆,下这么大的雪,你又穿这么单薄,会被冻感冒的。” 余恩泽只是冲秦晨淡淡一笑,“秦晨,我们回屋吧。” “秦晨,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过来了。”余恩泽满脸歉意,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秦晨。 想起刚才余恩泽孤零零地站在寒冷的风雪中静静地发呆,似一把孤冷瘦削的寂寞长剑,猛地刺痛了秦晨的心。她将水杯紧紧握在手里,指骨泛起青白,她担忧地望着余恩泽,关切地问他:“恩泽,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立夏呢?立夏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嘴角划过一抹苦涩,是难以言喻的哀伤,透着无法挽回的遗憾和郁闷,余恩泽缓缓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秦晨,他重重叹了口气,“立夏今天也回到了城,只是,她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 “怎么会这样?”秦晨诧异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迅速走到余恩泽的跟前,她难以置信,“恩泽,你说过,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让立夏回到你身边,分道扬镳根本就不是你和立夏的结局!” 秦晨为余恩泽感到万分委屈,眸中酸热弥漫,“为了立夏,你不远万里飞到巴黎找她,陪她,这么久以来,你所有的心思,一切的心血都是为了她,难道她就真的完全不看在眼里,只会无动于衷么!” “立夏她要结婚了,”余恩泽神情飘渺地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低沉出声,“她要嫁给那个陈默然。” 秦晨顿时怔住,一度怀疑自己听错,她惊愕地盯住余恩泽,“立夏她,她要结婚了?怎么这么突然?” “在我上个礼拜从巴黎回城找王 局期间,陈默然向立夏求了婚,”凤眸里积满忧郁裹夹的冗长的悔恨,一种欲哭无泪的压抑感令余恩泽备受折磨,他一拳砸在了坚硬冰冷的玻璃窗上,“都怪我,我上个礼拜就不该回来的,白白给了那个陈默然机会,我终是错过了立夏。” 秦晨听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被搅糊涂了,“恩泽,我不明白你的话,你跟我说清楚,那个陈默然究竟是谁?立夏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这都是怎么回事?” 失望的余恩泽坐回沙发上,他摇了摇头,“陈默然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立夏既然已经答应嫁给他,她压根就没有在乎他究竟是谁。立夏是故意这么做的,她就是想通过嫁给陈默然来逃避我,让我死心,她是故意的。” 忽然地,余恩泽讽刺地笑出声,“我居然还自作聪明地让立夏帮我找出陈默然身上的疑点,多么幼稚而可笑!人家都要做陈默然的新娘子了,我却在自作多情地让一个未婚妻去怀疑她未来的丈夫,真是愚蠢至极!原来,从头到尾,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看到余恩泽失魂落魄,痛苦不堪的模样,秦晨心痛不已,她坐到余恩泽的身旁,用力掰过他的肩膀,让他望着她的眼睛,“恩泽,你难道忘记了吗,你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这一次,你怎么就妥协了呢! 你不是很爱很爱立夏的么,你说过什么,你都不记得了么! ‘此识得苏立夏,死不悔永相随。’这句话是你说过的,这是你的誓言,是誓言,不是戏言! 你为什么不坚守了?你明知道立夏是爱你的,你也爱着立夏,为何你就这样放弃了?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再坚持一下,只需一点意志力,一点意志力就可以了!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把立夏追回来!” “没用的,一切都来不及了。”余恩泽沮丧地将头埋在两手间,声音沙哑,“立夏告诉我的时候,她已经和陈默然在北京登记了,来不及了。” 凤眸渐渐湿润,闪烁着晶莹,余恩泽的双唇不住地颤抖着,“我与立夏相识十年,这十年里我为她倾注了我所有的感情。” 说着,余恩泽突然转过身用力握住秦晨的肩膀,目光呆滞地询问她:“秦晨,你告诉我,十年,人的一又能有几个十年?” 不等秦晨回答,他又松开了握着秦晨肩膀的手,开始痴痴地自言自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人里有十年全部都是她,我人里有十年也全都给了她。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没 有,什么也没有!我对她而言,还不及那个她只认识了几个星期的陈默然!” “恩泽,求你不要这个样子,”眼泪滑落,难过的秦晨抱紧了悲伤的余恩泽,她的心似在滴血,窒息的痛,“看到你伤心痛苦,我也真的好难过,求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立夏她不要你了,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痛苦的余恩泽趴在秦晨的怀里只剩低泣,“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立夏,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我? 难道我的爱在你的眼里真的就一文不值么?可由你肆意践踏、摧残和蹂躏么? 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把我的爱当成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泪水淹没了那张曾经颠倒众的魅惑俊颜,它是湿冷的,憔悴的,苍白的,荒芜的,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 开完早会后,立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坐到办公桌前,随手抽出一支笔,准备画新一期的珠宝设计图,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手里的那支笔蓦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立夏,虽然现在送你日礼物有些晚了,但也不耽误你以后用,希望你能喜欢。”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 “哇,好漂亮!” “你是珠宝设计师,用带钻石的铅笔画设计稿应该最合适不过。” “那我以后估计要换成带钻石的绘图纸了,不然怎么能配得上这支昂贵的faber-ate铅笔!” “也不错哦,都是亮闪闪的艺术!” 脑海中不禁闪现出那些快乐温馨的画面,恍如昨日。 那一年,恩泽开车载着她一起去看欧阳,这是欧阳送给她的faber-ate铅笔,是他补给她的日礼物。 是啊,恩泽和她一起。 那时,她和恩泽在一起。 她明白,那时的她在欧阳的心目中,从来都是美好的,也配得上一切美好的人和事物。 欧阳对她说,她是珠宝设计师,最适合用带钻石的铅笔画设计稿。 所以,他就送给她一支真正的带钻石的铅笔。 而如今的她再也不配了。 欧阳。 欧阳。 不知欧阳现在到了非洲的哪里,他有没有找到雨 诗,他过得好不好。 欧阳,对不起! 当初为了恩泽,你坦然地选择退出,成全了我,可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对不起! 立夏的心隐隐作痛,眸中涌起一股湿热,她深呼吸,眼泪逼退回去。她将faber-ate铅笔藏进了抽屉最里层,像是刻意封了记忆,不愿再想起。 她换了一支笔,还未等她在纸上勾勒出完整的线条,前台忽然打来电话:“立夏姐,前台有位叫秦晨的女士找您。” 顷刻间,握在手中的笔失控地向下一顿,只听“咔嚓”一声,笔尖被猛地折断。 短暂的沉默过后,立夏回复道:“你告诉她,我不想见她。” 立夏猜得到,秦晨一定是为余恩泽而来的。 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结果,还不如不见。 “秦小姐,您不能进去,我们上司现在不方便见您,您不能进去啊!”不一会儿,立夏的办公室门外传来工作人员焦虑的阻拦声。 “你们上司她不是不出来见我么,那我自己进去找她!”秦晨在外面愤怒地朝工作人员吼起来,“你们上司什么时候成了胆小鬼了,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没脸见我了!让开!我今天非要见到这个胆小鬼不可!” 一阵混乱中,秦晨终是冲进了立夏的办公室。 “立夏姐,秦小姐她”站在门外的工作人员红着脸,为难又抱歉,不知该说什么。 立夏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她面色平静,朝工作人员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苏立夏,你凭什么不见我!”秦晨气势汹汹地站在立夏的对面,朝她大喊道。 第九十六章 :我不想再见到你 立夏依然波澜不惊,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前,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倒了杯卡布奇诺递给秦晨,“秦小姐,既来之,则安之,请坐。” 秦晨愤恨地瞪着笑容满面的立夏,呼吸急促,她没有从立夏手中接过咖啡,只听“哗啦”一声,杯子、碟子、勺子一齐被她猛地打翻,淅淅嚓嚓碎落一地白色瓷片,滚烫的液体溅的到处都是。 “苏立夏,你回答我,为什么不见我!”秦晨握紧立夏的双肩,再一次质问她。 刹那间,立夏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她奋力甩开秦晨握着她肩膀的双手,神情淡漠,“我凭什么要见你?你以为你是谁?” “苏立夏,你这是在做什么?”秦晨气急败坏地走近立夏,双眸锁住她的,“难道你打算和所有与恩泽有关的人老死不相往来么!你明知恩泽对你的感情,你为什么就是不接受他? 那个陈默然算什么?你才认识了他几天,就要和他结婚?你到底在想什么? 苏立夏,你非要把恩泽伤得体无完肤你才满意吗!” 秦晨一番充斥着怨怒与呵责的话似那锋利刀剑,悉数刺进立夏的心脏,来不及痛就已要了她的命。 秦晨说的没有错,她就是不能接受余恩泽。 不是他不够好,他真的已经很好很好,只是她不能再爱他,也不配再爱他。 “我和谁结婚关你什么事?”嘴角划过一抹冰冷的笑意,立夏突然猛力擎起秦晨的下巴,她缓缓靠近她,她的红唇即将贴上她的,她轻蔑地望着她,“怎么,心疼余恩泽了?这不是还有你么,你不是一直钟意余恩泽么?” 只见立夏极为亲密地抚摸着秦晨因气而胀红的小脸,她笑得异常妩媚,蛊惑的温柔声线绕缠在秦晨的耳边,“小傻瓜,你现在应该找的人是余恩泽,你应该回到余恩泽的身边,而不是来找我,明白吗?” 怒火中烧,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暴烈地翻滚着,秦晨一把推开了立夏,“苏立夏,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卑劣女人!你把恩泽当什么了?枉费恩泽对你情深意浓,你竟如此作践他对你的一片痴心!我着实替恩泽感到不值!你真令我恶心!” 立夏站在原地,忽然哈哈大笑,笑得张狂,笑得肆虐,笑得近乎绝望,随之她一步一步逼近秦晨,眸中渐渐蒙上一层酸热的雾气,“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无情无义,我就是卑劣。恭喜你,秦晨,你终于看清我的真实面目了。” 双唇开始失控地抖动起来,可立夏硬是将不争气的眼泪逼退到肚中,她将双手捂在心口处,苍白无力地笑着,“所以,你何苦来见我这个令你恶心的女人呢?白跑一趟不说,还惹了一肚子气,我真心为你感到不值啊!” 情绪即将崩溃,立夏快要遏制不住,她慌忙转身,用冷漠的背影对着秦晨,眼泪终是无声滑落,“你走吧,永远不要来找我,就当你从未认识过我。 像我这种女人你们最好连恨也不要恨,因为恨也是需要浪费感情的,而我不值得你们为我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 留着你们宝贵的感情去好好珍惜和爱护你们真正在乎的人。 秦晨,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连呼吸都是寒凉的,蚀骨的冷,如一把冰刀正在一寸一寸剜着立夏的身体,本应麻木,没有知觉,却还是血肉剥离的痛。 所有的希望破灭,秦晨的手不由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给立夏一拳,但她是理智的,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立夏也不值得她这么做。 秦晨只是讽刺地笑着,失望透顶,“我今天过来见你真是做了一个最愚蠢又最错误的决定!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来见你了,我也不希望再看到你!” 一片静默,立夏没有转过身,仍旧冷冷地背对着秦晨。 “哐当”一声,秦晨粗暴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正打算离开,又突然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站在门口的她回过头,郑重地警告立夏,“如果你真的不爱恩泽了,那么请你以后离他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给他造成一些虚无缥缈的假象,让他觉得你们还有可能死灰复燃。 你可能看着恩泽活在对你心存幻想的世界里对你不离不弃,你觉得是一种享受,充满刺激,又富有成就感,但这对恩泽却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你如果不爱他,就不要纠缠他,和他断个干净、彻底,放他自由,他有权力去追求更幸福的人! 倘若让我再看到你伤害恩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不怕同你鱼死网破!” 立夏听得出来,秦晨这一番话,看似是在严厉地警告她日后要同余恩泽保持距离,实则是一种隐藏着真诚与恐惧的暗示。 立夏完全明白秦晨的真实用意,立夏的退出,秦晨便有了机会。她对余恩泽的爱并不比立夏少,这一次,她不想再错过余恩泽。因此,她其实是在拜托立夏,恳求立夏,她希望立夏从今往后 不要再在无形中对她和余恩泽之间造成威胁,成为她和余恩泽情感道路上的绊脚石。 立夏倒吸一口冷气,面容已恢复正常,她转过身,镇静地望着隐隐透出期待神色的秦晨,“我同恩泽之间一切都结束了,同默然结婚后我还有我的工作室就会搬去北京,城不再会有我任何的痕迹。” 随之,她朝秦晨平和一笑,丝毫没有对过往的留恋和不舍,尽是淡然,“秦晨,不管你能不能和恩泽在一起,我都会祝你幸福,也会祝恩泽幸福。” “我和恩泽都会幸福,而且一定比你幸福!”说完,秦晨重重地关上门,绝而去。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顿时一片死寂。 立夏的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像是失去了重心,她不禁恍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抓住了办公桌的桌角处。 幸福是什么? 什么才是幸福? 曾经,她的幸福就是恩泽。 如今,离开了恩泽,她的幸福也随风而逝。 是她亲手摧毁了自己的幸福。 而后,她不会再有幸福,她再也配不上这个词。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大颗大颗地跌落,立夏低泣着,无处宣泄的压抑的悲伤是一种窒息的痛。 --- “立夏姐,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仍在服刑的小哇见到久违的立夏过来探望她,一时间喜极而泣。 “小哇,姐姐前期因为一些琐事缠身,一直到现在才抽出时间过来探望你,希望你不要怪姐姐。”立夏满脸歉意和挂念,她急切地伸出手与小哇的手贴合。 两人虽然隔着玻璃,却似乎能够感受到彼此掌心的温度。 “小哇,你又瘦了好多,你在里面一定受了不少苦。”看到小哇的面容比之前更加消瘦,立夏心疼不已。 脸上洋溢着见到日夜牵挂的好姐妹的喜悦,小哇立刻朝立夏摇摇头,“我没事的,立夏姐,你不要为我担心。” 小哇害怕立夏不相信她说的话,怀疑她在对她撒谎,她赶紧指着自己的脸,“立夏姐,你看,我脸上的伤已经没有了,”随后她又掀开衣服让立夏看她的肚子和后背,“还有我的身上,也没有伤了。 我刚进来那会儿难免会鼻青脸肿,身负重伤。不过,我在里面一直表现得很好,现在她们已经不敢欺负我了。” 立夏回想起当初来看小哇那会儿,小哇的脸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身上也有好几处伤口,她的心瞬间就被揪痛。身骄肉贵的小哇在里面哪能经得起那些人的折腾! 小哇她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啊,却因爱恨,为爱成疯魔,岂料一失足成千古恨。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凄苦岁月里,她又是怎样咬牙忍过了那些煎熬与折磨,凭着坚强的毅力一路撑了过来。 “小哇,你再忍一忍,继续好好表现,很快你就可以出来了。”立夏擦干脸上的泪水,鼓励小哇。 “嗯,我一定会的!”小哇信心满满地回答立夏,随之她又关切地问道,“立夏姐,你和余老板相爱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打算不结婚吗?你知道,我是很希望你能嫁给余老板的,他那么爱你,一定会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贝一样你一辈子。” 立夏低下头,陷入沉默。 小哇见立夏神情陡然变得忧郁,一种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立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和余老板他——” “我和恩泽已经分手了。”立夏突然打断了小哇,低沉出声。 “立夏姐,这怎么可能?”小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怔怔地望着立夏,“你和余老板真心相爱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呢?你们两个对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不是那种轻易说分手的人,一定是有什么没解除的误会,但也不至于分手啊!” 立夏轻叹一声,冷静地望向小哇,“小哇,我要和另一个人结婚了。” 顷刻间,小哇如遭晴天霹雳,她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立夏姐,你要和谁结婚?为什么?” 第九十七章 :最好的方式 眸中凝结的水气模糊了立夏的视线,回忆却渐渐清晰,飘至巴黎的那一天: 立夏上完课程后突然感觉小腹有坠痛感,她以为是例假终于来了,便匆匆往洗手间赶,结果脱下裤子一看,空空如也。 一开始立夏总觉得是自己情绪紧张,因而造成月事后延,可眼见着已快两个月没有来,事情就有些不对劲了。 莫非? 某个念头越来越可怕地现出来,立夏的心“突突突”剧烈跳动着,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安静的洗手间里,只有立夏一人,她弯着腰,冰凉的水一波又一波猛地泼在脸上,浇醒她迷糊混沌的头脑。 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心情忐忑不安,立夏缓缓抬起头,呆呆地望着镜子里满脸苍白又挂满水珠的自己。 晚上回到酒店,立夏立刻拿出从药店买来的测试纸,按照上面的说明进行操作。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立夏等得漫长又煎熬。 终于,结果出来了。 对照线、检测线都显色,检测线显色明显清晰。 看到结果显示阳性的那一刻,立夏不禁瞪大了双眸怔在原地。 怎么会?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捏着试纸的手失控地抖动不已,立夏难以置信这是真的,惊慌的她飞速冲下楼,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当医说出同样的结果时,立夏才不得不相信她再次怀孕的事实。 难道是她在决定飞来巴黎进修的前一天,那一晚她去城见余恩泽的故? 没错,就是那天晚上,她和余恩泽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眼泪止不住哗哗往下流,立夏失魂落魄地游荡在巴黎街头,萧瑟的秋风吹落最后一片枯叶,世界仿佛进入了荒芜,如她遗失的心,空洞的躯壳。 她已逼迫自己同他断绝往来,她狠心割舍下所有同他有关的爱恋情迷,不再与他纠缠,为何如今还要让她怀上他的骨肉? 这一切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纯属偶然? 无论是什么,也许她这一都走不出他的痴绝。 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夜幕下的城市灯火璀璨,依旧热闹又喧嚣,可终是掩盖不了一个人的寂寞与孤 独。 立夏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自己何去何从,就那么一直向前走啊,走啊,一直走。 从协和广场到凯旋门,金碧辉煌的香谢丽舍大道上,琳琅满目的橱窗里摆放着色彩斑斓的服装、香水、手袋,那些具有象征意义的经典l,香奈儿、路易斯威登、克里斯汀。迪奥、纪梵希似那细碎却珍贵的往事,一一从眼前掠过。 一辆白色的uatt突然停在立夏的身旁。 “立夏,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走在这里?”陈默然走下车,关心地问道。 立夏淡淡一笑,显得心不在焉,“没什么,瞎逛而已。” 陈默然拉起立夏的手,“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立夏沉默不语,只是神情凝重地望着车窗外迷离的夜色。 陈默然转过头望了立夏一眼,他没有说话,眉头却微微蹙起,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由一紧。 车子很快到达立夏所住酒店的楼下。 “谢谢你,默然。”立夏解开安全带向陈默然道别。 “立夏,等等。”还未等立夏下车,陈默然迅速拉住立夏的手,担忧地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短暂的迟疑过后,立夏假装若无其事地微笑着,“没有啊,我哪有什么心事。” 陈默然看得出来,立夏其实是在强颜欢笑,他掰过她的肩膀,让她望着他,“立夏,别装了,你的心事已经全部写在了脸上。如果你没事,深更夜的,你为什么会独自徘徊在巴黎的街头?” 只见陈默然握紧了立夏冰凉的小手,他目光真诚地注视着立夏,“立夏,我是你的朋友,告诉我,你到底发了什么事?” 立夏抽回被陈默然握在掌心里的手,良久,她低沉出声,“默然,我怀了恩泽的孩子。” 气氛骤然变得压抑而静谧。 陈默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立夏,响他才回过神来,“立夏,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立夏将头深深埋在两手间,迷茫、困惑、纠结、痛苦轮番折磨着她。 心丝丝缕缕地痛起来,陈默然疼惜地抚起立夏湿凉的小脸,“立夏,既然你还爱着余恩泽,那就回到他身边吧。” “我不会再回到他身边的,我和他一切都结束了。”双唇不停颤抖着,眼泪滑落,立夏坚决不再回头,“我会把孩子下来,我自 己抚养他长大。” “立夏,嫁给我。”蓦地,陈默然握紧了立夏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深情的目光里是不容置疑的真诚。 立夏愕然地望着面前一脸认真的陈默然,“默然,你说什么?” “立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好吗?”陈默然温柔地望向立夏,他重复给她听。 “默然,你这又是何必?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怀了余恩泽的孩子,我也知道你现在并不爱我,”陈默然将食指落在立夏的唇边,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他让立夏仔细听他把他想说的话讲完,“但是这些完全不影响我继续爱你,何况你也从未讨厌过我,又怎能说明你以后就不会喜欢上我,继而爱上我?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在乎你的现在,谁叫我喜欢上你,然后又爱上你。” 他爱怜地亲吻了一下立夏的手背,然后又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诚挚的语气里透着期望,“立夏,嫁给我,成为我陈默然堂堂正正的妻子,就让我来疼你,惜你,护你,爱你,以及你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 像是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至全身,立夏静静地望着陈默然,泪如雨下。这一刻,是难过还是悲伤,她竟不知晓,她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陈默然不想看到立夏为难,他没有强迫她立刻做出选择,而是郑重地告诉她:“立夏,如果你想彻底忘了余恩泽,成为我的妻子是了结你和他的过去最好的方式,从此,余只有你我,无关他人。” 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不如就赌上这一把。 “好,我答应你。”立夏做出了抉择。 “立夏姐,你这是在冒险,你明白吗?”听完立夏的讲述,小哇难过万分,“没想到我进来后,你和余老板之间发了这么多事,为什么有就不能终成眷属呢?那个陈默然,你真的了解他吗?他是真心想娶你为妻吗?” “我已不能再和恩泽在一起,从我和恩泽分手的那一刻,我的幸福就消失了,往后我幸不幸福又有什么关系,嫁谁不是一样嫁。”立夏沮丧地别过头。 小哇真心为立夏感到不甘与不值,“那你就情愿嫁给一个你并不爱的人,痛苦地活一辈子么!” “也许我和陈默然会日久情的。”立夏苦涩一笑,说着自欺欺人的话。 事情已成定局,小哇自知她也帮不了立夏什么,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 “造化弄人。” 是造化弄人还是作茧自缚? 一切都不重要了。 总之,她和余恩泽走到了尽头,从此再无交集。 可是,真的会如她想的这样吗? --- 门铃响了,正在厨房做晚餐的立夏赶忙跑过去开门。 是陈默然。 “你今天不是在北京开会吗,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来城了?”立夏诧异地问他。 “我想你了,就想过来看看你。”陈默然笑容温暖,他趁立夏不妨,给了立夏一个大大的拥抱。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立夏顿时有些怔忡。 陈默然还想亲吻立夏的脸颊,不料被立夏下意识地躲避过去。 尴尬的静默。 立夏虽是微微的抵触动作,却猛然戳痛了陈默然的心。 她还是不喜欢同他亲近,她的心里仍没有接纳他。 觉察出了陈默然的不悦,立夏迅即打破僵局,“默然,吃饭了吗?我正在熬汤,一会儿尝尝我的手艺。” “怎么样,好喝吗?”立夏满怀期待地望着喝了一口汤的陈默然。 “不错,我老婆的手艺哪能差了。”陈默然朝立夏竖起大拇指。 立夏腼腆地笑笑,“瞧你说的,我还没和你结婚好不好。” “反正你早晚都会成为我的老婆,我还不如早一点用上这个称呼,你说呢?”陈默然溺地捏捏立夏泛红的小脸,期待她的回答。 立夏没有回应,她只是转移了话题,“好喝的话,你就多喝点,保证管你够。” 握着瓷勺的手蓦地一紧,陈默然讽刺一笑,埋头大口大口地喝着碗里的汤。 哪怕在言语上,她都不愿意满足他小小的虚荣心。 他知道她不爱他,他不过是希望她在嘴上能应承他一句,即使她不是出自真心,就算是在说谎,只要她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他也会觉得幸福满满。 可她没有。 从来都没有。 吃完晚餐,陈默然看看手上的腕表,“时间不早了,我要回酒店了。”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多么希望立夏能让他留下来。 “好,那我送你下楼。”立夏丝毫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 陈默然的心瞬间凉了一大截。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陈默然笑容牵强,弯下腰准备穿鞋。 “默然,你这里是怎么了?”就在陈默然低头的时候,立夏忽然瞧见陈默然的脖子后面,靠近颈椎那个部位有个很大的伤疤,应该是个汉字的模样。 “你别动!”陈默然狠力抓住了立夏的手,停在空中,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紧张和严肃。 第九十八章 :全部都是你 向来温和优雅的陈默然第一次在立夏面前失态,立夏显然被他粗暴的举止吓到,“默然,我只是关心一下你,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么?” 看到立夏脸色阴沉,语气里夹杂着委屈和愤怒,陈默然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确实过激了,他赶紧松开立夏的手,变得抱歉起来,“对不起,立夏,我不是有意的。我这个伤疤是我最敏感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碰。我为我刚才的失态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 “既然这样,那我以后不再碰你便是。你早点回去休息吧。”立夏淡漠地将头撇到一边,没有望向陈默然,低声说道。 “立夏,你不要气了好不好,”陈默然知道立夏仍在他的气,他满心歉疚,握紧立夏的双手,“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么无礼,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但是求你不要再气了,好吗?” 立夏见陈默然认错态度诚恳,不忍心继续同他计较,只好答应他:“好,我不气,你快回去吧。” “真的不气了?”陈默然轻轻将立夏的小脸捧在两手间,温柔地注视着她,“你没有骗我?” 立夏迎着他的视线,点点头,“真的不气了。” “那笑一个给我看看。”陈默然抬起立夏的下巴,目光中尽是溺。 拗不过陈默然的软磨硬泡,立夏敷衍地冲着他微微一笑。 “这才对嘛,”陈默然似是很满足,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笑一笑,十年少。立夏,你知道吗,你笑的时候最好看。” “好,你哭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和我在一起能够开怀大笑,笑一笑,十年少,笑比哭好。” “立夏,你笑得时候真美,我多希望,你天天都可以这样幸福而甜蜜地笑。” 为什么陈默然的话又让她不禁想起了余恩泽? 苏立夏,你这是怎么了? 你和余恩泽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们两个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你为何还要不争气地想起他! 没有用的,没用! 你遗憾什么? 你惋惜什么? 你后悔什么? 当初明明是你不要他的,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思念他! 你不配,你真的不配! 你就是蠢! 你就是贱! 你活该! 心情蓦地跌落谷底,如针扎,似刀割,立夏暗自责备着自己,恨透了自己。 “立夏,你怎么了?立夏?”陈默然有些担忧地望着出神的立夏,为了引起立夏的注意力,他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奥,没什么。”飘游的思绪被拉回现实,立夏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对陈默然说道,“默然,时间确实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你放心,我真的不你的气了。” 陈默然见立夏一次又一次催促他离开,一股凄冷的失落感漫上心头,但他还是隐藏起苦闷的情绪,朝立夏扮可爱地嘟起嘴,“我想多陪你一会儿不行吗?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啊,好像我站在你面前很碍眼一样,”只见他双手捂在心脏的位置,“我这颗玻璃心啊,真是碎得不要不要的哟!” 虽然陈默然看似是在同立夏说笑,但是立夏能够听出陈默然话里潜在的意思,他其实是想留下来的,只是立夏不会给他机会,立夏三番五次地催着他离开,他不可能不难过。 他对她很好,真的已经很好很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与他保持距离,她忍受不了他对她主动的亲近,她会抵触,会排斥,甚至会防御,就像一种本能。 她不应该对他这样疏,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她不应该对他如此冷漠。 也许还是相处时间短的问题吧,也许再相处一段时间,她就会在心里真正接纳他了。 也许。 也许。 “好啦,好啦,”立夏难得亲密地搂住陈默然,她拍拍他的肩膀,开始耐心地哄他,“默然要乖哦,姐姐不是不希望默然多陪姐姐一会儿,姐姐只是心疼默然旅途劳累,想让默然早点回去休息嘛!” 立夏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笑容灿烂,“这样吧,明天是周末,如果默然乖乖听姐姐的话,姐姐明天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好呀好呀,”立夏突如其来的温柔软语令陈默然像吃了蜜糖般,心里乐开了花,他捏捏立夏的鼻子,极其爱的眼神,“默然小弟什么都听立夏姐姐的!” 立夏见陈默然笑逐颜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瞬间缓和了许多,她用力掐了一下陈默然的胳膊,“喂,你还真装嫩啊,你比我大好不好!” 嘴角划过一丝狡黠,陈默然摸摸立夏的额头,“那你是应该喊我哥哥呢,还是喊我叔叔?” “陈默然!”立 夏气得小脸通红,挥起拳头欲砸过去。 立夏的小手在陈默然的大掌中不盈一握,陈默然赶紧识相地求饶,“我的女王哎,您可手下留情,小的这就离开!” 话一说完,陈默然兴高采烈地推开门,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关上门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立夏背靠着门,身体竟失控地往下滑,她瘫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任由滚烫的泪水随着回忆肆虐,淹没她苍白的面容—— “喂,小辣椒,这也是我的房间好不好?” “你去不去一楼?” “不去!” “你不去可以,那我现在立刻回我自己公寓!” “我的姑奶奶唉,您别闹了行不行!您就是女王,女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乖乖听您的话,我去一楼还不行吗?” 曾经争吵却甜蜜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为何现在却如一支毒箭,狠狠刺中她的心脏,很痛,很痛。 痛到全身冰冷,痛到不能呼吸。 余恩泽,余恩泽,她想到的还是余恩泽,全部都是余恩泽。 她不要再想起余恩泽,为什么偏偏又想起? 女王? 呵呵,女王。 她是谁的女王? 是陈默然的女王,还是余恩泽的女王? 都不是。 她根本不是女王。 她就是个践踏爱情的魔鬼。 漫漫长夜,漆黑无迹,回荡着立夏一声声自责又伤心的呜咽,迷茫将她困囿,孤独将她啃噬,绝望将她掩埋 “默然,说好了今天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不要跟我客气。”立夏将手里的菜单册递给陈默然,此时的她重又精神焕发,全然不是昨晚那个独自悲伤的落寞女子。 周日的天气很好,人的心情也不差,陈默然脸上洋溢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他接过菜单册,没有翻看,只是把它放到一边,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立夏,“还是你点吧,你对城熟悉,你觉得城有哪些好吃的,你就点哪些。” “没问题,我点就我点,”立夏倒也爽快,又问他,“你喜欢吃海鲜吗?” “喜欢,”正说着,陈默然突然眉头微蹙,“不过,你现在是孕妇,不宜吃海鲜。” 立夏笑颜如花,“傻瓜,我请你吃海鲜,我自己可以点别的吃嘛 。” “奥,也是哦。”陈默然有些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那我就给你点一份素炒虾仁,一份韭菜炒海肠,一份清蒸鲜鲍鱼,一份酱爆蛏子,再来一份鲅鱼水饺,够不够?” “够了,够了,点这么多,我一个人哪能吃得了。” “吃的了,这里的海鲜很正宗的,保证你这次吃了,下次还想吃。” “那是你宣传的好。” “我是实话实说,人家是纯天然美食,自带吸引力和**力。” “看吧,我就说是你宣传的好,说得天花乱坠。”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待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气氛甚是愉悦。 尽管之前在巴黎,立夏因为要摆脱余恩泽的痴缠故意和陈默然走得亲近,但她从未像今天这般卸下所有防备,如此轻松闲适地和他说这么多的话。 那时的立夏和陈默然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抽烟,整日浸淫在酒精的麻醉中,**于烟草的熏染里,过着**萎靡的活。 此刻,陈默然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坐在他对面的立夏不是做戏给谁看,她是真实的,连笑容都是发自真心。 陈默然眼角含笑,深情地望着立夏,他知道,此时的他也是真实的。 那些隐匿的念头渐渐开始动摇了,他决定打消它们,谁让他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她。不如放下过去的一切,满怀希望地同她一起开始新的人。 “立夏,你先慢慢吃着,我去一下洗手间。”吃到一,陈默然忽然放下碗筷,微笑着对立夏说道。 “好啊。”立夏并不知道,陈默然其实是去前台埋单。 待立夏准备去的时候,收银员已给陈默然打好了**。 “都说了我请你,你这么做不够意思啊,默然。” “我让一个女人请我一个大男人吃饭,才显得我不够意思呢!再说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能让我的未婚妻请我吃饭吗,我还是个男人么。” “你这叫大男子主义。” “我这是妻心切。” “油嘴滑舌!” “是肺腑之言!” 立夏和陈默然一边说着,一边往餐厅门外走,就在立夏不经意抬头的一瞬间,恰巧撞上那道裹夹着太多情感的复杂视线,立夏蓦地怔 在原地。 第九十九章 :你从来都是自由的 午后的阳光明媚而柔和,立夏的眼睛却被猛地刺痛,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台阶上,手指已深深嵌进掌心。 她想要屏住呼吸,以掩盖她剧烈的心跳声,可是没有用,所有压抑的思念此刻全部迸发,她真的是好难过——余恩泽,这个刻进她心里的人,昨天她情难自控,总是想起他,紧接着今天她就见到了他。 自从回到城,她和余恩泽快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 余恩泽,他又瘦了,瘦了很多,很多。 立夏的心隐隐地疼起来。 她知道,是她狠狠伤了余恩泽的心,是她把他折磨成了这副憔悴瘦削的模样。 是她,都是她! 恩泽,她的恩泽,今今世,她的至爱。 此识得苏立夏,死不悔永相随。 歌里唱:为你钟情,倾我至诚。 我只想对你说:不悔有你,此我爱。 他对她说过的话,她全都记得。 他誓要同她不离不弃,可她竟然亲手抛弃了他。 她,多么绝情! 每次只要一见到余恩泽,立夏就自责得死去活来,内心备受煎熬。 谁叫她欠他的。 余恩泽缓缓走了过来,纵使他身材消瘦,却依然挺拔英气,浑身上下散发出与俱来的孤清和冷傲,让人不敢接近。唯有立夏明白,在他坚毅高冷的外表下,他的内心其实是个性情中人。 “立夏,好久不见。”余恩泽目不转睛地望着立夏,凌厉的凤眸里隐藏着太多只有立夏才能看到的眷恋、思念、牵挂、忧伤、愁苦、失落以及怨恨。 余恩泽是怨恨立夏的,他没有理由不怨恨她。 任他多么努力挽回,她都不肯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可以打击他,刺激他,蹂躏他,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拒绝,他全盘接受。 因为他懂她,他比任何人都相信,她的心里一直有他。所以,他绝不轻易放弃他的初衷,无论多么艰难,他都要坚持把她追回来,让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现实终究是残酷的,他发现他错了,彻底地错了。 她的心里不再有他,她已经不爱他。 他与她相识十年,十年,人的一如此短暂,能有几个十年,可真的是数的过来。十年里,有只属于他和她的喜怒哀乐,悲欢离 合,爱恨情愁,好与坏,错与对,种种交织成纷繁错杂的情感,可在他的心中,他爱她总归是他的全部,不过因为他那么在乎她。 而如今,他在她的心里有算得了什么? 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最熟悉的陌人。 一个她认识了才几个星期的男人,轻而易举就走进了她的心,成功将他驱逐出来,他一无所有,除了满身的情伤。 当他看到刚才她同陈默然并肩走在一起,甚至有说有笑时,他的心是有多痛。 曾经,她对他笑颜如花,现在,她却对另一个男人开怀大笑。 而且,他留意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怀孕了。 她怀了陈默然的孩子。 孩子。 宝宝。 她和他也有过孩子,他和她的宝宝,他和她的亲骨肉。 但是,她把他和她的宝宝打掉了,她亲手打掉了她和他的亲骨肉。 无法抹去的痛。 她真的不会给他留有任何的希望。 “好久不见,恩泽。”立夏朝余恩泽微微一笑,藏在大衣口袋里的手不由紧了又紧。她是想他的,很想很想他,只有她自己知晓她心里有多难受。 余恩泽的目光在立夏微凸的小腹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关切地叮嘱她:“你既然怀孕了,就不要在外面吃了,饮食上要严格要求自己,你现在负责的可是两个人的健康。” 是啊,恩泽说的没有错。 她现在是个怀着宝宝的准妈妈,她应该以往更加注重饮食健康才对,为何她疏忽了呢,她怎可如此大意? 即使她已经和他分开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心思细腻,体贴入微,他的关心不再是单纯的男人对所爱女人的在乎,还有流淌在骨子里的特殊情感,里面注入的是深沉的父爱。 如果她肯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成为这世上最伟大的父亲,他的关爱、喜爱、怜爱、惜爱、疼爱、爱他会倾注他所有的爱来抚育她和他的孩子,哪怕她和他的孩子想要全世界,他也心甘情愿地全力以赴。 只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心中甚是惭愧,蓦地一酸,眸中有薄薄的雾气,立夏沉默地低下头,双手不禁轻轻抚上小腹。 一旁的陈默然故意向前亲密地搂住立夏,他似笑非笑地望着余恩泽,“ 我会照顾好我的未婚妻的,就不劳烦余大老板操心了。” “你既然是立夏的未婚夫,那拜托你尽到做丈夫和父亲的职责,她现在有孕在身,多多注重一下她的身体健康。”凤眸凛冽,余恩泽不苟言笑,似是责备的语气。 陈默然握着立夏肩膀的手下意识地一紧,嘴角划过一抹讽刺的笑,“余老板,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的妻子我知道怎么疼,用不着你教。” “默然!”为了防止局面出现僵硬,立夏赶紧叫住了陈默然,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凤眸紧紧锁住陈默然,余恩泽目光犀利,“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当然会说到做到!”陈默然不甘示弱。 “默然,我们走吧。”立夏催促陈默然离开,她不想再面对余恩泽,她害怕自己的情绪会崩溃,她只想快快逃离。 立夏挽着陈默然的胳膊一路向前,她没有回头,她也不能回头,她能够感觉得到,余恩泽一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她听到了他的心碎落的声音。 “立夏,我陪你去公园走走好吗,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散心。”陈默然开着车经过市中心的中央公园,他担心立夏会因为刚才见到余恩泽而变得心情郁闷,便向立夏建议道。 “不用了,我想回家。”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立夏望着车窗外匆匆而过的风景,语气淡漠。 一路上,车内一片静默。 回到立夏的住处,立夏坐在沙发上依旧一言不发,无精打采。 陈默然看不下去,有些恼怒,他坐到立夏身旁,强迫立夏同他面对面,“立夏,你从见到余恩泽后,整个人就变得魂不守舍,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为什么还要让他这个外人影响到你的情绪?” 立夏觉得陈默然有些无理取闹,“默然,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你不要牵扯到余恩泽好不好!” “我牵扯到余恩泽?”陈默然顿时失笑,“我看是你压根就没有放下他!你一见到余恩泽,整个人都不是你自己了!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现在满脸都写着余恩泽!” “默然,我不想和你争吵,如果你没事,请你立刻回你自己的住处。”立夏完全没有心思和陈默然争辩,她的心情糟糕透顶。 陈默然忍无可忍,用力钳住立夏的肩膀,“立夏,你当着我的面为余恩泽而难过,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么!” 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陈默然摇晃着立夏,“你要嫁的人是我,是我啊!你未来的丈夫是我,是我陈默然!你是我陈默然的妻子,你明不明白! 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忘记余恩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记他!我求求你,你忘记他吧,你和他已经结束了!” “默然,你松手,你弄疼我了!”立夏挣扎着,朝情绪失控的陈默然喊起来。 “我不会松手的,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去找余恩泽的!”陈默然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力道。 “默然,你疯了吗!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快松手!”立夏拼命抵抗,终于挣脱开他的束缚,她奋力将他推倒在地,“陈默然,你实在太过分了,我还怀着身孕,你怎么狠得下心对我如此粗暴!” “我过分?”陈默然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只觉可笑,“苏立夏,你摸摸你的良心,到底是谁过分!我爱你,所以我才不介意你怀着余恩泽的骨肉,我依然要娶你为妻,可是你心里还是惦记着余恩泽那个家伙!” 下一秒,怒火攻心,陈默然暴跳如雷,手指着立夏,“你说,到底是谁过分!” 没有丝毫的畏惧,立夏迎着陈默然愤怒的视线,格外平静,“陈默然,我说过,要忘记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需要时间。如果你等不得,你可以选择不娶我,你从来都是自由的。” 不过简单的两句话,却如无数密密麻麻的细针扎进陈默然的心,血是滚烫的,呼吸是冰冷的,难以形容的痛。 她对他说,如果你等不得,你可以选择不娶我,你从来都是自由的。 你从来都是自由的。 他是自由的。 原来,在她的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陈默然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可怕,随之,他狠狠捏起立夏的下巴,眸中射出阴森的寒光,“你,我娶定了。明天,我们就举行婚礼!” “你说什么?”立夏的心猛地一颤,愕然地望着陈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