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尴尬》 第一章 在a市“新加坡新亚饮料食品(集团)有限公司”中国总公司总部里,有一位最年轻的部门经理,姓郝名辉,大学学历。郝辉不但人长的帅,平时也很注重仪表,他不能让老外说中国人“邋遢”,且工作特有业绩。平时按时上下班,对上司和同事不卑不亢。 上班时,他除去到总裁办公室交代和请示工作外,从没有和高层谈过题外的话。对待他的部下,除布置工作任务外,从不与同事聊天,更不会和同事开玩笑。因此,有的人说他内向;有的人说他空长了一副好身材,纯粹像个机器人;甚至有的人说他像一团雾,很难猜透他的心思。不管别人当面说他也好,还是他在背后听到些闲言碎语也好,他总是一笑了之,从不申辩,更不往心里去。他信奉“人之谤我也,与其能辩,不如能容;人之侮我也,与其能防,不如能化”的道理,这也是他从小生活的环境给他造成的性格。就连一些热心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他也是一味地谢绝,问他什么原因,他总是以条件还不具备为由,说等自己的条件成熟了,会认真考虑的。但在他的心底里,对自己的婚姻问题,却是抱着可遇不可求的理念的。 下班后,他开着车子,一溜烟地消失了。他的同事们,没有人知道他家的具体位置,没有人知道他的家庭成员及其社会关系。 第二章 一天,郝辉下班后要到超市买东西。他在超市广场停好车,交上看车费就向超市走去。不料一打扮时髦,且年轻的女子迎面挡在了他的面前。他只好绕其人而过,就左右地躲闪,那女子也随他左右移动,两人终于撞在了一起。 郝辉只好低着头向那女子说:“对不起!”但并没抬眼看那女子。 那女子却不让了,操着一口普通话出言不逊地责备着说:“长着眼睛往女孩子身上撞,你安的什么心!” 一句话说得郝辉脸上火辣辣的,真是恨地无缝。他只好又道歉说:“请小姐息怒,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还请你原谅!”说着还向那女子深深地鞠了个躬。但他仍然没有看那女子。 中国人有个习惯,见哪里有人吵架,总是往那里扎堆。不一会工夫,在两人的周围,便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那女子并没有因郝辉的虔诚举动而原谅了他,当着围观的人群,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撞?是不是看上我了,故意用相撞来向我示爱?不然,就是存心不良?” 郝辉再次说:“我确实不是有意的,请小姐原谅!我与小姐素不相识,哪有什么示爱之说?我一个平头百姓,也不敢对高贵的小姐存非份之想。刚才彼此相撞,实属偶然,再次请小姐谅解!” 那女子说:“你哪单位的?这事非向你领导反映不可。让你的领导和同事们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郝辉说:“我实话给你说,我是在一个单位里干活,但我那个单位是不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你如果不解气,我们不如到附近派出所去,让民警来处理,若怨我,我愿接受法律的惩处,这总可以了吧!” 那女子大概没有想到郝辉会如此说,愣了愣神后才说道:“谁有功夫到你们的派出所去!但我告诉你,长眼睛是用来看人的,你为什么见了我连眼睛都不抬,知道在大街上走着的女子都要求”回头率“吗?” 郝辉说:“不知道。再说,看不看你,那是我的自由,你大概无权干涉吧!” “那你现在为什么瞪着那么大的眼睛在看我?” “现在我们俩是在说情理,我必须得看着你说吧?” “那也用不着瞪那么大的眼睛,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郝辉立即把目光移向了别处。但在郝辉的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漂亮,而且似曾相识。心里还真的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那女子看到郝辉的目光转移了,却无理取闹地说:“你现在为什么又不敢看我了?不敢看女孩的年轻男人,除去有病,就再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了。” 郝辉不耐烦地说:“我看你才有病,神经病!” 那女子说:“是你说的我有神经病,那我就真的神经一次给你看!”说着,趁郝辉没注意,就一下子攀着他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两颊上各送了一个深深地吻,然后把一束“勿忘我”的鲜花塞进他手里,在围观路人一片尖叫声里,飞也似的挤出人群,到自己的宝马车前,打开车门,一溜烟地消失在路上的车流里。 如果说郝辉刚才对这位年轻漂亮女子还有一点好感的话,那么她的这一吻,却使他彻底失望了。他望着她去的背影,“呸”了一下,气愤地自语着:“神经病!”说着就举手欲把那束“勿忘我”摔在地上。这时,一位大婶来到他身边,摆着手说:“小伙子,别摔掉它,知道这叫什么花吗?这叫”勿忘我“。”接着又问道:“小伙子,你认识那个姑娘吗?”郝辉摇着头说:“谁知道她是谁,纯粹一个神经病!”大婶说:“看样子,那姑娘肯定是认识你的,她送你这束花,我想她一定是不让你忘记她。回去把它插在花瓶里,天天看看它,会有好事来临的。再说,你真的把这花摔在这里的地上,环卫人员是要罚你款的!”郝辉这才没有把手里的花摔在地上。他向这位大婶道了谢欲走开,大婶说:“你腮上有口红印,还是让我给擦干净了再走吧。”说着,大婶从提兜里拿出了印有“新亚”字样的高档餐巾纸,并要郝辉蹲下,认真地擦起来。 这时的郝辉,不知是委屈还是气愤,像一尊蜡像,任凭好心的大婶给他擦着脸。 第三章 总裁办公室,郝辉笔直地站在总裁办公桌前说:“总裁先生,是您叫我?”总裁注视着郝辉,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几个来回,自言自语地说:“果然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快坐下,快坐下!” 总裁待郝辉坐下后说:“今天让你来,是想和你谈谈你本人的优缺点的,知道你自己的优缺点吗?” 郝辉摇了摇头。 总裁说:“我替你说说行吗?” 郝辉点了点头。 总裁说他的优点一是他颇有中国人的骨气,对我这个资方代表的老外及其为我工作的新加坡人,很是尊重,但却没有任何媚骨奴颜的成分。二是他非常敬业且有创新精神,所取得的业绩在全公司是独一无二的。三是他知道保守商业机密的重要性,且时刻不忘保守他所知道的机密。四是他不为金钱所动。有好几次发给他的红包,里面的钱还不如他的部下多,但他从没有查问过原因,依然兢兢业业地干工作。四是他有非常强的忍耐力,且不为任何诱惑所左右。五也是最重要的,尽管他敬业,且业绩超然,但他从来不为不能升迁而埋怨、而懊恼。总裁说他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不善于甚至不懂得与自己周围的人交往。若长此以往,你将会失去很多朋友,继而可能会失去许多商机。所以,要想做一个合格的,或者说是一个好的商人,今后一定要学会与你周围的人多打交道,说不了因他们的一句话、或一件事,就能成就你一个个的商机。 郝辉确实没想到总裁会给他总结出这么多的优点,这连他自己也是难以总结出来的。他不得不佩服总裁平时对人的洞察力。对于总裁给他指出的缺点,他是知道的,他更知道造成这个缺点的原因。但他没有给总裁说出来,只向总裁表示今后一定要谨记总裁教诲,多和周围的有关人员接触,善于发现商机。 总裁笑着说:“但愿如此吧。”片刻后又说,“总部经过对你长时间的考察,决定给你加加担子,你该是没有理由拒绝吧?” 郝辉说:“只要我能胜任,我会尽力的!” 总裁这时从转椅上站起来,郝辉也马上站了起来。总裁说:“现在由我宣布对你的一项任命:任命你为b市分公司中方总代理,今天交接完工作,明天先从文字上熟悉一下b市分公司的概况,并写出自己的工作计划,总部批准后,后天就去赴任。”说着,就将一本大红的聘书双手交到郝辉的双手里。 郝辉被眼前的事弄懵了,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升迁。片刻后他对总裁说这个任命是不是有些太突然,让他无法接受现实。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有没有能力胜任这一任命。 总裁说:“或许你说的是肺腑之言,或许是谦虚之词。但不管是什么,我们对你有信心,相信你能把这项工作搞好。 b市分公司一直没有中方总代理,那里的产品,都是通过总部给它销售的。你去后,除抓好生产上的各个环节外,主要的还是把精力放在销售上,打开渠道。要成立一个销售部,销售部的经理人选你可以从你现在的部里带,也可以从那里选拔,让用户直接从你那里提货。愿你到任后能和我方的经理合作愉快!” 第四章 b市分公司。 当郝辉来到资方办公室报到时,令他难以置信的是,接待他的竟是在a市超市门前曾为他擦去腮上口红的大婶。大婶客气地对他说:“总代理先生,资方经理李琪琦小姐在里面已恭候,容我通报!” 这时,桌上的对讲机响了:“梅姨,我已经看到了,郝辉总代理是提前五分钟来报到的,他是一个遵守时间的人,让他进来吧!” 梅姨非常客气地在前面引路,把郝辉送进了经理办公室。然后退了回去。 郝辉来到经理办公室,立时就目瞪口呆了——原来这个经理竟是在a市超市门前对他无理蛮缠、并送给他“勿忘我”花的那位小姐!怪不得对她似曾相识呢,她曾几次陪着总裁视察过总部的各部门,并参加了不止一次的总部召开的会议。只是今天在穿着上更讲究了些。也怪不得大婶在a市超市门前,给他擦脸时用的是印有 “新亚”字样的高档餐巾纸。他用惊愕的目光看着她,她却一脸严肃地对他说:“总代理先生,请将你上任后的工作计划分别用中、英文在我的笔记本里打出来好吗?” 郝辉听着她柔中带刚的命令后说:“如果经理小姐不健忘的话,我在总部已写好,并且用传真已传给了你,想你也一定看到了。” 李琪琦说:“我还要当面看着你打出来。时间限定在一个半小时内。现在开始吧。” 郝辉聚精会神地在打字,李琪琦一直在他的后面悄没声息地看着。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后,郝辉站起来离开了笔记本,对李琪琦说:“经理小姐,我打完了,请过目!要不要打印出来?” 李琪琦说:“你打着,我看着,你打完了,我也就看完了。不必打印了 .看来,你在总部写的这份工作计划,还是用了脑子的,不然,你不会记得这么准确。谢谢你的合作!有一点我却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生产任务提高了两个百分点?你的措施能保证实现这两个百分点吗?” 郝辉说:“我是为了我的同胞。在我的任期内,我要让他们多收入一点钱。当然,这对于你们公司和我们的国家都是有利的。我相信我的措施一定能实现我的目标。” 李琪琦问:“为什么你在总部那么长的时间,没有把这个建议提给总部?” 郝辉说:“中国有个圣贤说过一句话,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管多了,会招致各方面的不满意。特别在你们外资独营企业打工,还是多做、少说为佳。” 李琪琦不无讥讽地说:“看来,总部里的”伯乐“意识还是晚了。如果现在让你当总部副总,你是否还会有更多更好的措施?” 郝辉说:“经理小姐的玩笑开得过大了。我们中国人是要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前走的!” 李琪琦仍不无讥讽地说:“未必!” 郝辉说:“应该说绝大部分是这样的,我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 李琪琦说:“那我可就要拭目以待了。” 郝辉说:“欢迎经理小姐监督。不过,我诚恳地提请经理小姐注意,在我工作时不要给我制造不愉快,确切地说叫不良影响吧!” 李琪琦说:“什么意思?你!” 郝辉说:“就像在a市超市门前发生的事那样。” 李琪琦的脸刷地红了,但她仍强作镇静地说:“这与你的这次调动有直接关系,今后你慢慢会明白的。不过,我现在冷静了,我要看着你怎样为你的同胞谋收入。看着你怎样兑现你的诺言!但是,在不影响你工作的前提下,我更会抓住时机,改变你孤独的生活方式的,也请你不要拒绝!因为这个城市有很多好玩好吃的地方。” 第五章 郝辉对李琪琦的秘书——那位他曾经称为大婶、李琪琦则一直称她为梅姨的女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因为她现在已被李琪琦派遣,成了自己的秘书了,但她依然是和李琪绮同吃同住的。他必须了解她的来历,她是真来做他的秘书,还是她原来的主子要她来监视自己的。 一天,郝辉终于有了一点空余时间,而且想好了突破口。 他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让她坐在沙发上,亲自给她倒了杯咖啡,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她很不自然,应该说是不习惯,几次欲站起来,都被郝辉制止了。她只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也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梅婶,今天我有点空闲时间,我们俩随便谈谈好吗?”他没有称她为梅秘书,依然叫她婶,只不过把大婶改成了梅婶。 “我听郝总的,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而且尽量去做好。”她说。 “梅婶,您千万别这么说。严格地来说,我们俩都是给资方打工的,所不同的是,您是个和资方同一国籍的人,我是个华人。听李琪琦小姐说,您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原先也是个中国人,还在我国1979年恢复高考时,成了燕京理工大第一批知青大学生,但大四就要毕业时,您却放弃了要毕业文凭、国家统一分配工作的机会,毅然从日本到了新加坡,帮总裁带大了两个孩子不说,还协助总裁创了大业,然后就加入了新加坡国籍,先是给李琪琦的哥哥当秘书,李琪琦来中国时,又把您带来当她的秘书,现在又当我的秘书,是吗?” “是的。” “能说说为什么吗?” “我想这与我们的工作没有直接关系,你最好不要问,因为这里牵扯到商业的机密和我个人的隐私问题。就连李琪琦小姐,我过去的事她都知道的很少,她不便打听,我更没有必要告诉她,只有她父亲知道我的过去。” “但有一点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那就是在a市超市门前,您为什么要配合李琪琦小姐演了那么一出戏?” “原因有两个,一是李小姐要我去做,二是我也乐于去做。” “能说得更清楚些吗?” “暂时不好说,不过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一句话,我们似曾相识。我想,到时候一切都会不问自明的。” 郝辉听她如此说,心里对她所说的“似曾相识”着实觉得似有所指,但又不能逼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只好问道:“您正做着李小姐的秘书,为什么又要来做我的秘书?” “我是受了李小姐的委托,想帮你尽快熟悉这里的一切,因为这个b市分公司,就是由李小姐和我一手创建的。但请你放心,这里面我们俩没有任何阴谋诡计,我敢用我这老太婆的人格来担保。你只管放心、大胆地按照你的计划工作。如果你相信我,你的文件可以由我负责保管;工作计划、汇报提纲、媒介广告、总结等我都可以为你办理。如果你对我存有戒心,你自己可以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干预的。但我必须是你名义上的秘书,不然,就说明我的工作没做好,责任没有尽到,小姐是要不满意我的。” “您是不是说的有些严重了,我初来乍到,还真得有个好帮手啊,那以后还得多仰仗您呢!” “力所能及吧。但有一点是李小姐特别关照的,那就是要我照顾好你的生活,包括衣食住行各个方面。暂定有下面几条:平时要注重仪表,穿衣要端庄、大方;加班不能超过夜里11点;一日三餐要按时;有应酬时不能喝太多的酒;酒后或情绪欠佳时,不准开车,要打的。” “呵,这还不算干预啊?” “小姐是为你着想的,你千万不要有多余的想法,更不要反感。”其实,这些生活琐事,并不是李小姐规定的,都是梅婶自己想要郝辉做到的。 “我在她这一亩三分地里打工,只有听话的份,没有反感的份。好了,回去转告您的小姐,她的情我领了。改日我请她吃饭。” 第六章 平时,郝辉和李琪琦在工作中是互不干涉的。但一到要资方出钱的时候,李琪琦对郝辉的计划,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非拖个三天五天的才行。对此,郝辉是有看法的,他认为她耽误了计划的实施。他通过梅婶对李琪琦发泄了不满:“如果年终b市分公司完不成计划,你的李小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梅婶对他总是笑而不答。他也几次向总部甚至总裁本人反映了这个问题。总部的回答很明确:别着急,商量着来。李琪琦看到他那着急的样子,总是笑着对他说:“作为资方代表,作为这里的经理,我还是有权再审衡你的实施方案的,我想这点你应该也是谅解的。我很赞赏”宁停三分,不抢一秒“这句交通用语,它确实有道理。我知道你着急,怕完不成任务,但还是双方都慎重些、稳妥些好。你也用不着到处发牢骚,没用的。我记得你们的领袖毛主席有一句话,”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你要好好地琢磨琢磨这句话,很有意义的。”几次的碰壁,使郝辉变聪明了——他把要资方出钱的计划提前递交上去。 在成立销售部的经理人选和人员搭配问题上,郝辉没有独断专行,他是和李琪琦小姐经过充分商讨后确定的。李小姐对他表示了友好的态度——她在这里一个最大的娱乐场所,月亮河度假村请了他和梅婶吃了饭,并游玩了这里的几处风景名胜区,然后就在保龄球馆里打保龄球。郝辉对保龄球不感兴趣,但看到李琪绮很热衷,也很内行,他不愿扫她的兴,所以李琪琦自己一个球道,他和梅婶俩一个球道,梅婶也看出了郝辉不爱、也可以说是压根就不会打,每甩出一个球,就和受罪一样的别扭。于是便悄声对他说:“郝总,你不愿打就算了,你到小姐那里看,她每打一球你就为她喝彩,这样她会高兴的。”郝辉就照着梅婶的话去做了。果然赢得了李琪琦的欢心。之后他们又去了游泳馆,郝辉看到了李琪琦那白嫩细腻的胴体和那两条性感的大腿,特别是胸脯上那两处凸起的地方,27岁的他,第一次有了对异性的冲动…… 回来的路上,李琪琦让梅姨开着她的车,她第一次坐上了郝辉的车。这也是郝辉今天所期盼的——因为他刚才曾为她冲动过,尽管他知道这种冲动是见不得天光的,是难以启齿的,但他还是愿意她坐在自己的身旁,就是偷偷地看她一眼,心里也觉得是种安慰。再就是因为他记起了总裁对他说的话,要学会与自己周围的人打交道。对于这位美丽的女经理,他更不能等闲视之了,从现在起,他要尽力取得她的好感,要时时都能给她一个好的印象。但在她上车后,他却对她说:“小姐屈尊陋车,诚惶诚恐!”李琪琦并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待听了郝辉给她解释后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郝辉也随即说:“但愿如此,我会努力的。”只见李琪琦深情地望着他。 “你从前没打过保龄球吗?”李琪琦问郝辉。但还没等郝辉回答,李琪琦就接着说,“看你那笨拙的样子,就知道你从前没打过,也不喜爱这项运动,刚才在保铃球馆里,我知道你完全是为了我的缘故,才在那里坚持,是吗?” “以前我是没打过,可今天却喜欢上它了。特别是看到你打球,还真让我羡慕呢!”郝辉违心地说。 “我从小就喜爱这项运动,它和高尔夫球一样,很高雅,很能锻炼人的。” 郝辉心里话:你是什么出身,我是什么出身,你家有钱,当然从小就玩有钱的活动了。我从小就是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我怎么能和你比?但嘴里却说:“今后我要好好地学,说不了哪天我还会向你挑战呢!” “好啊,我等着这一天。”她说到这里,深情地看着郝辉后说,“看来,你做什么事都很胸有成竹,不做则已,做就要一鸣惊人,是吗?” “小姐过奖了,我若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是个靠打工挣饭吃的人了。”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憨,现在厂里的一切运行,还不都是按照你的计划进行的。尽管我要审衡你的计划,但结果还不都是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谢谢小姐夸奖!其实还是按照总部和你的计划行事的,因为你们批准了我的计划。”郝辉不卑不亢地回答。 “是吗!你这个人倒不居功自傲。” “本来就没什么功,哪来得傲呢。” “愿我们今后的合作愉快!” “但愿如此。” “你觉得梅姨怎么样?跟你当秘书还得心应手吧?” “是的,对我帮助很大,谢谢你能忍痛割爱。” “我叫她梅姨,其实她就和我的妈妈一样。听我爸爸说,我刚生下来三天,我妈妈就去世了。是她从小把我和比我大三岁的哥哥抚养起来的。很不容易的,她为了抚养和教育我们,真是费尽了心机,吃尽了苦头。现在回想起来,很多事我都对不住她老人家。所以,别看她在班上是我的秘书,可一到家里,我还在她怀里撒娇呢!我真的把她老人家当成我的妈妈了。” “怪不得你们俩的感情那么深呢!” “我爸爸对梅姨是非常尊重的,听我爸爸说,梅姨是吃了很多很多苦的。但她到底吃了什么苦,他们到现在也都不告诉我,他们总希望我在阳光下生活,不愿意给我生活的另一面的。所以希望你能善待她。也和我一样,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和长辈。” “我会的。小姐的人,我敢不尊为上宾吗?” “那还差不多。如果今后我发现你对她不尊重,我可不依你!” “哪能呢,也不敢啊!” 第七章 不愉快的事还是在郝辉和李琪琦之间发生了。 年终,b市分公司一切技术和经济指标,都按照郝辉的计划完成了。按照合同,郝辉有权给全厂员工按比例发放奖金和“红包”了。他让财务部造册,然后报总部审批后实施。 但这却遭到了李琪琦的反对,原因是a市总公司的经济指标没有完成。如果这里发了奖金,一是会影响a市职工的情绪,怕出乱子。二是总部的经济会受到影响,对来年的资金运转不利。建议郝辉要通盘考虑,总部会考虑对他本人的重奖的。 郝辉说:“我的奖金我一分钱也不要,我光棍一个,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应该得的奖金我会给设备技术部、销售部的有功之臣发红包的。总部的重奖我更不能拿,我不会牺牲全厂职工利益的。” 李琪琦要郝辉再冷静地考虑考虑。然后她又派了梅姨做说客,欲来说服郝辉。郝辉对梅婶说:“梅婶,说起来,你对我衣食住行的关心,我是应当感谢你的,我应当给你面子。但这是工作,工作中你是我的秘书,你的一切言行应当听我的。咱不说这一层,只说李小姐吧,她怕a市出乱子,怕影响总部下年的资金运转,难道她就不怕我们b市出乱子,影响明年的产值吗?我不相信手心是肉手背就不是肉了!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应当取信于民,这是最起码的为官之道。说了话不算数的官,怎能在职工中竖起威信?” 梅婶说:“道理毕竟是道理,可现实是你端人家的碗,总得受人家的管吧?” “既然那样,我宁可辞职!你回去告诉你的那位李小姐好了,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但这次员工的奖金,一定得发,她如果不发,我辞职后一定会用法律程序来解决的,我不能让我的同胞吃亏!” “郝总,我虽是你的秘书,今天我不妨以一个长辈的身分,给你说句肺腑之言。你哪点都好,特别是有能力,作风正派,实在是让人敬畏。但就是有点——怎么说呢?按现在中国人的说法叫”抗上“。现在的中国人像你这样有”我为人人“思想的,该是很少很少的了,他们都恨不得”人人为我“,为了自己,连老祖宗都可以出卖的……” 还没等梅婶说完,郝辉就打断了她的话说:“我决不准许你这样污蔑我们中国人!你也曾经是中国人的,我看你现在就是忘记了老祖宗的,如果这个厂是我的话,我今天就炒了你的鱿鱼。” “总代理先生,你现在就是炒了我的鱿鱼,也得容我把话说完。正因为我曾经是中国人,所以我才最了解现在的中国人,因为我就是从中国最底层的苦难中爬出来的人。我真诚地告诉你,你确实犯不着为了你的同胞而得罪了厂方,更不能凭一时意气就去辞职。当然,像你这有才干的人,在中国的任何企业里,当然包括民营,你想找个事干,还不是个难事,但你想有这么优厚的条件和待遇,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现在你又有了一定的权力,更是发挥你聪明才智的大好时机。况李小姐对你又是如此,你总不能看不出来吧?当然你有你的自尊,想在你的同胞中树起威信,这都是无可非议的,但我以肺腑之言相劝你,你绝不能为你的同胞而牺牲自己大好的前程。所以,何去何从,你可要三思啊!我的话说完了,你怎么处理我我都悉听尊便。” “谢谢您的好意!但一个企业,如果没有了信誉,对职工没有了凝聚力,它还有兴盛一说吗?我辞职不仅仅是因为我难见我的职工,怕他们说我不讲信誉,是外国人的一条狗,这更关系到这个公司能否长远发展的大事。你们是在中国的外资独营企业,如果你们为了一时的利益就丧失了信誉,我敢说它的发展前景是渺茫的,哪还有我的前程可言?但愿我的辞职,能给公司高层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烦您回去转告李小姐,我明天就向她交代工作,后天就回总部辞职。您不必再说什么了,我的决心已下,我没有再考虑的必要!在此,对您在近一年的时间里给我的帮助和照顾,我谨表由衷地感谢!更愿您今后健康、幸福!” 当梅婶听了他的话,对他笑了笑,他看得出来,这个笑不是无奈的,也不是讥讽的,是带着无限善意的,特别是她临离开时对他竖起的大拇指,更能诠释出她笑的善意——他茫然了。 第八章 郝辉第二天没有找到李琪绮,办公室的人说,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没有说明她到哪里去了。连梅婶也给他来了个不辞而别。郝辉只好给各部各车间布置了工作,并给办公室的主任说他要到a市总部办事,没有显露出他要辞职的任何迹象。 郝辉是第三天早晨开车赶到a市的。正值上班,他来到总裁办,秘书告诉他,总裁正在等他。到了总裁的办公室,令郝辉吃惊的是,李琪琦竟捷足先登,仙女般地端坐在沙发上。看到郝辉进来,向他点了点头,又对他笑了笑,然后站起来红着脸,羞涩地对总裁说:“爸,我先走了。” 郝辉听李琪琦对总裁叫“爸”,脑子里“嗡”的一下,几乎两腿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知道了自己没有辞职的必要了,他马上就会被总裁炒了鱿鱼的。他目送着李琪琦走后,才笔直地站在了总裁的办公桌前。 这次总裁没有让郝辉坐下,只是看着他说:“郝总代理,愿听两段录音吗?” 没等郝辉表态,录音机就开始响了起来——是他在b市分公司因奖金发放问题分别与李琪绮和梅婶的谈话录音。 放完了录音,总裁笑着说:“听说你回来是辞职的,我看没有必要了。我和董事会为你的事已开了会……” 郝辉听到这里,打断了总裁的话说:“总裁先生,在您炒我鱿鱼之前,我看在您一直对我重用的份上,容我再奉劝您一句……” 总裁这时也打断了郝辉的话说:“你这个小郝啊,你听谁说的,我要炒你的鱿鱼了?我是说,我和董事会为你的事已开了会,一致不同意你辞职,并且已决定提升你为总部第一副总经理,我不在的时候,厉行我的职责。” 听了总裁的话,郝辉虽依然笔直地站在原处,但脸上已显现出了愤怒的神色,他鄙夷地对总裁说:“总裁先生,您没有必要与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拿我们中国人开玩笑!” 总裁郑重地说:“郝副总,我什么时候给你开过玩笑?这是任命,郑重的任命!” 郝辉似乎感到了这个“郑重的任命”的背后,自己所要付出的代价!他对总裁说:“谢谢董事会和总裁对我的信任,更感谢总裁这几年来对我的栽培,但这个任命我不能接受,一是我才疏学浅,难以胜任,二是我另有新就,所以我决定还是辞职,恳请总裁批准。”说着便把辞职书双手放在了总裁宽大的红木老板桌上。又说,“希望在我辞职后,您能如数将b市分公司员工的奖金发下去,不然,我们只好法庭上见了。”说完就转身欲离开。 总裁让郝辉等一等,就拨了桌上的电话,把听筒交给了郝辉说:“你自己和b市分公司财务部讲话吧。”郝辉接过听筒,那边接电话的是财务部的主任,他报告说,总部已批准我们发放奖金的报告,现在正在发放中,只是您的奖金按您回总部时的嘱托,用红包形式发给了技术设备部和销售部的有功人员,他们都不要。现在还存在财务部。郝辉听到这里,情绪不免又激动起来,他大声地对财务主任说:“怎么,还有嫌钱扎手的吗?你亲自给他们送去,就说我说的,谁不要也不行,这是我的命令!你完不成任务我拿你试问!”说完就把电话扣下了。 总裁看着郝辉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嫌奖金少,他们不要?” 郝辉说:“不是的,我觉着技术设备部和销售部的几个有功人员的奖金少了点,我又没权力多发给他们,只好用我应得的奖金给他们发了红包。可能是财务部的人把这事给说了出去,他们便不要红包了。我是让财务部主任再给他们送去。” 总裁说:“噢,是这样子啊。要我看,他们不要也就算了,反正他们已知道了你的心,你这样不也达到了在他们心中树威信、激励他们好好干的目的了吗?” 郝辉对总裁的话很是反感,心里说,真是外国资本家啊。但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仍不愠不火地说:“我是说到哪里就做到哪里的人,我说的话除非是错误的,我是不会半路改变的。” 总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喜赞赏的神色,不无钦佩地说:“怪不得郝副总有那么大的凝聚力,不但无畏,更是无私,无私才能无畏,才是做好工作的前提。把企业交给你,看来我是选对了人的,这说明我的女儿更有眼光。” 郝辉不无腼腆地说:“总裁过奖了!不过我对总裁最后的一句话不理解,我原先根本也不知道李小姐就是您的令爱,所以对她的一些意见没能采纳,刚才您放的两段录音,就是前两天我们还闹得不欢而散,特别对她派来的说客——我的秘书梅婶很不客气的谈话。我的这些急躁脾气,应当让您的令爱反感、头疼,这对我更有眼光,将从何说起?” 总裁笑着说:“在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还想不想辞职了?” 郝辉说:“总裁把事情处理的这么好,一切都是按原定方案来办的,这说明您是讲信誉的。我若再辞职,实在是无理取闹、没有良心的人了。” 总裁说:“那就好。至于我的女儿有没有眼光,那是你们两个的事,你们去交谈好了。不过,我可得告诉你,那录音中告诉我,你对你秘书的态度是有点过分了,我女儿还在生你的气呢,希望你能给她解释解释。” 郝辉听到这里,问总裁说:“总裁,我的秘书,我叫她梅婶的,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传奇人物,您能告诉我吗?” 总裁说:“这个事等另找机会我俩再谈吧,因为现在你必须尽快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人等着你。”说着,就从公文夹里拿出了一个折叠成燕子形状的信,递给了他。他拆开一看,脸马上变得像块红布,望着总裁,手足无措。总裁笑着说:“你这个小郝啊,傻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去!” 第九章 刚才郝辉在总裁办公室里,是看了李琪琦给他留下的一封短信,信是这样写的:郝辉,傻瓜蛋:你除了认真还会什么?给你开个玩笑,却引来了你的一通高论,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你才会办企业!但确也使我受益匪浅。更有那两段录音一放,让爸爸更看重了你,你也因此而升迁了。你今天得请客,我和梅姨在友和大酒店等你,不见不散!琦。即日。 郝辉开着车子,跟着马路上的车流行进。他万没想到,他和李琪琦、梅婶的争执,竟是她们俩设计的一场闹剧!自己的执拗,却又得到了升迁,而且是一步登天的升迁!个中原由,真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不管怎么着,事实就是如此,这个客是得请,连总裁都是乐意的嘛。 友和大酒店是a市一座五星级的酒店。郝辉好不容易来到友和大厅,却又不见李琪琦和梅婶的影子,他在大厅临时休息处的沙发上坐下、起来,起来、坐下。心里想:这些个有钱的老外啊,真是会拿人穷开心!他习惯性的掏出了腰间的手机。 李琪琦笑着回话说:“看来你不是个大傻瓜,不在那里死等,却知道拨手机寻找。看在你聪明的份上,请你到6楼总统套间来吧!” 郝辉上得6楼,喜出望外的是,李琪琦和梅婶已等在楼道里。 郝辉先和梅婶握手问侯后,正准备和李琪琦握手时,李琪琦却一下子跳起来双手攀住郝辉的脖子,在他的两颊上吻着说:快抱着我到房间里去!郝辉怕被人看到尴尬,真的抱起她三步并成两步地来到房间,欲放她下来,可她就是不下来,非让郝辉吻她不行。郝辉抱着她无所适从,只好用目光向梅婶求助,梅婶随即对他点了点头,并示意亲他的脸,然后她就转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并且关上了房门。郝辉低头看着李琪琦那一张粉嫩白皙的脸蛋,又见她微闭双眼,正等待着他的吻。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在游泳馆里的情景,男人的冲动就上来了,于是他忘却了世上的一切,大胆地在她的额头上、眉宇间、双颊上、鼻子上,吻着,吻着……但他始终没有敢去吻她的嘴唇,尽管他没有谈过恋爱,但他却知道,只有恋人和夫妻才可以唇齿相吻的。这时,李琪琦生怕郝辉把她放下,于是把他搂得更紧,双眼仍微闭着,并把两片吐着口红的嘴唇凸了起来,示意郝辉吻她。这时郝辉的理智战胜了冲动,他没有抱着她进梅婶去的那个房间,而是弯腰把她放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掰开了李琪琦紧紧搂着他脖子的双手,然后站起来走到梅婶的那个房间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李琪琦也随即撵了进来,她没有对郝辉说什么,却搂着梅婶撒着娇说:“梅姨,他不答应我,你去问他究竟为什么?” 梅婶哄孩子似地说:“谁敢不答应我们琪琦的要求!不过,你得告诉我他不答应你什么了?” 李琪琦指了指自己的嘴说:“他不吻我这里。” 郝辉没有等梅婶问他,就回答说:“李小姐,谢谢你对我的抬爱,恕我不能接受。因为在我们中国,男女若亲吻了彼此的唇,那就意味着两人有了爱的关系。尽管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但我毕竟已是27岁的中国男子汉了,所以我知道恋爱的第一个条件就应当是门当户对,可我们俩有何门当户对可言?且不说我们俩是两个国籍,就你是资本家的阔小姐,我是你们的打工仔来说,已是天壤之别了。再说我们的经济地位,那更是不可比拟的。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为什么我27岁了,还没有和一个姑娘谈过恋爱,我不是不想谈恋爱,我不是不想有个家,但就我现在的情况而言,我没有钱买一套像样的房子,我没有时间陪恋人逛公园,更不敢设想陪着恋人去逛商场。这些,想你是不会懂的,但我懂,我知道有爱就有责任!” 梅婶听了郝辉的一番言语,特别是最后的一句“有爱就有责任”,脸上现出吃惊的表情,她下意识地看了会子郝辉,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只是动了动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因为这句话是自己的丈夫夏侯谦在关键时刻就要说的一句话,也是他从日本给她来的每封信里,都要写上的一句话。她又把脸扭向李琪琦,不动声色地反问她说:“琪琦,你觉得郝总说的有道理吗?” 李琪琦并没有解答梅婶的提问,而是对梅婶说:“梅姨,您告诉这个小笨蛋我的心!” 梅婶说:“琪琦,我看这样吧,你看郝总满脸憔悴,该是开了一夜的车,才来到这里,刚才又和总裁谈了阵子话,我想他没顾上吃早饭,更没顾上回家,能不能让他在这里先洗洗澡,然后到餐厅吃点早点, 有事我们再慢慢说好吗?” 李琪琦这时再看郝辉,确实看到了他的憔悴,于是噘着嘴对郝辉说:“看来你不是小傻瓜,是个大傻瓜,开了一夜的车不休息就去找我爸爸,用得着吗你?看来,我和梅姨给你开的玩笑是大了点,现在我把实情告诉你:a市的经营情况虽没有b市分公司的利润高,但也是完成了全年各项计划指标的,我当时给你撒了谎,目的有两个,一是斗你玩,二是要看你对我的态度,所以搞了个录音。没想到竟让你到了非辞职不可的地步。于是我和梅姨就先你一步来到了总部,见到了爸爸。爸爸先给我们说了总部已批准了b市分公司的奖金发放的申请,已电传了过去。我说,我和梅姨就是为奖金的事来的,于是就把我俩如何骗你的事告诉了爸爸,还把我和梅姨跟你谈话的录音交给了爸爸,并说明你坚决要来总部辞职的事。爸爸听了汇报和看了录音后,非常赞赏你,便连夜召开了董事会,决定了对你我的任命。对于我和梅姨骗你的事,我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说着就在郝辉的脸颊上又亲了一下。然后又对梅婶说:“梅姨,你去放水让他洗澡,我给餐厅要个电话,看还有什么早点让给送来。不,我直接去餐厅吧。” 李琪琦走了,偌大的总统套间里只有郝辉和梅婶。这个总统套间郝辉来过不止一次,都是陪总裁来会客户的。所以对这里的设施都很熟悉。这时郝辉见梅婶欲去洗刷间里放洗澡水,于是喊住了她说:“梅婶,我自己去放就行,不劳您大驾了,但我想问您一件事,我有什么条件值得李琪琦小姐这样对我呢?” 梅婶说:“郝总,这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所以,最好是你先洗好了澡,特别要把两腮上的红胭脂洗干净了,再吃了早点,我会找机会给你说清楚的。” 第十章 郝辉的办公室里,梅婶应邀说了李琪琦暗恋郝辉的经过。 两年前,李琪琦本来是想在国内读完博士、最低也要读完硕士研究生才来中国的。但她的父亲觉得年事已高,国内的那一摊子儿子已经接了班。儿子也是大学毕业没有读研,接班后却经营得有声有色。女儿的智商要比儿子还强,所以他就没有让女儿读研,而是让她来到中国帮他发展。她是遵从了父亲的意志来的,但来时却提出了一个要求:让哥哥的秘书——把她兄妹俩看管教育大、且帮助父亲创了大业的梅姨带来当她的秘书。父亲批准了她的这个请求,哥哥也觉得小妹在异国他乡需要有一个妥贴的人来照顾,所以也就忍痛割爱地把梅姨给了妹妹。 人说一见钟情,李琪琦正是见了郝辉的第一面,就在心里爱上他了。那是李琪琦来中国后,在第一次参加了父亲主持的总部中层以上总监、经理的会议上,就遇到了郝辉。那天,她正好坐在了郝辉的对面,对于开会的内容和各人的发言,她都没有听进去,她不时地看着和研究着沉默不语、却一直在记录的郝辉。他堂堂的仪表和不俗的气质深深打动着她的心,从那时起,她就把郝辉看成了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了。但又不知道郝辉的情况,所以会后,就让梅姨问父亲。父亲对梅姨说:“琪琦刚来到中国,对中国国情了解甚少,且还没有独自创业的能力和业绩,所以,对其婚事现在不予支持,劝小姐要有耐心。并说对于郝辉的情况,除知道他的工作业绩外,其他的也是知之甚少,有待进一步了解和考察。看是不是合适。” 李琪琦知道了父亲的想法,觉得有道理。但她拒绝了父亲要她先留在身边学习、帮忙的愿望,坚持自己和梅姨到b市去创业,一是验证自己独立工作的能力,更主要的是想缩短与心目中白马王子的恋爱进程。但为什么非要去b市创业,她没有告诉父亲这是梅姨的主意,梅姨说他曾欠下b市一笔人情债,到那里去投资,若遇到故人,说不了能得到更多的优惠呢!父亲批准了她的这个要求,一方面调拨资金帮女儿建厂,一方面对郝辉进行了全面的了解和考察。 两年过去了,b市的分公司在李琪琦的管理下(梅婶没有提到她自己的作用),生产和技术指标及经济效益都在稳定上升,但就是缺少营销这一块的人员,产品须有a市总部来统筹销售。在a市总部,总裁也完成了对郝辉的全面考察。于是总裁允许了女儿与郝辉恋爱,所以才有了李琪琦和梅姨在a市超市门前上演的一出闹剧,目的是要用超常的举措,引起郝辉对她们的注意;所以才有了郝辉调b市分公司任中方总代理的任命,目的是要郝辉和她们一起工作和生活,加速彼此的了解过程;所以才有了现在新的任命,目的是…… 郝辉听了梅婶的叙说,才恍然大悟。不得不苦笑着对梅婶说:“这个李琪琦啊,真是用心良苦!但是,我们有成功的可能吗?” 梅婶说:“只要你从现在起,真正从内心里去爱琪琦,你们就有成功的一半了。只要你从现在起,能去掉国籍不同、门不当户不对的等级观念,坚信天生我才必有用,只要能为”新亚“创出了大业,你们就成功了百分之八十五了。剩下的那百分之十五,还在你身上,确切地说,还在你的这里。”梅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郝辉要梅婶再说清楚些,梅婶说:“你是不是也和现在中国的男人一样,自己的各方面都要比自己的妻子强?否则,即使月老系了红绳,那这根绳也是要忍痛掐断的。所以,你只要消除了这个观念,剩下的就应当由你和琪琦两人去谈了,在谈中达到彼此进一步的了解和理解 ;在谈中建立起爱情的大厦。只有这样,爱情才能牢固。” 两人沉默了片刻,郝辉没有对他和李琪琦的事情向梅婶表态,只是长出了一口气。 郝辉和李琪琦都是以新加坡新亚饮料食品(集团)有限公司中国总公司副总经理的身份在总部上班了。所不同的是,郝辉被任命为第一副总经理。梅婶仍为郝辉的秘书。 一天下午,郝辉又把梅婶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说:“梅婶,能问你个问题吗?” 梅婶点了点头。 郝辉说:“您帮李琪琦在超市门前为我演了一出闹剧,我在b市问您为什么时,记得您说了两个原因,一是李小姐让您去做,二是您乐意去做,现在能说说您当时为什么乐意去做吗?” 梅婶说:“你和琪琦俩的事情已发展到今天,我那点子事说了也无大碍了。我见到你第一眼就惊呆了,你活活的像一个人——就是我没来得及登记就结婚的男人,你不但脸型、五官、身材和他长得一个样,就连走路的架势也与他无别,只是少了两颗虎牙,倒显得成熟、稳重,有气质。所以我看到了你,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更想起了我为了上大学而留在一个深山老林的孩子。所以,我当时和小姐虽然是为你演戏,其实我心里却想着是在为我的儿子找媳妇。我当时觉得你和琪琦应当是在天的比翼鸟,在地的连理枝。” “是吗?怎那么巧?怕是您想念丈夫和儿子心切的缘故吧!” “也许是吧。但你现在的样子,真的非常像我的那个男人。只是你姓郝,我的孩子本来姓夏侯,即使他的养父母给他改了姓,也应当姓雷才对。” 郝辉听到这里,心里着实“咯噔”一下子,但他依然平静地说:“这么说,您的传奇人生也应当发生在您的丈夫和儿子身上了?” “是的。” “能给我说一说吗?” “还是那句话,说来话长,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还是哪天和总裁一起说吧。很多事总裁还是见证人呢! ” 第十一章 郝辉的家,是一套不足40平米的小单元楼房。一室一厅,厨房里的炉灶上、饭橱上擦拭的很干净。卫生间虽小,又有个洗衣机,但由于主人对空间利用的好,并不显得拥挤。卧室虽一个单身男子居住,但收拾的井井有条,衣橱、电脑上面洁净如洗,衣架上没有挂着脏衣服,如果再有些化妆品的味道,不知道的人会认为是闺房呢。客厅里的电视机、书橱、冰箱、餐桌,摆放得体,上面更是一尘不染。 星期天的早晨,郝辉刚吃完早点,梅婶就来到他的家里。梅婶已来过几次,她对郝辉的爱整洁总是赞不绝口。她这次来,是代表李小姐请他到一个地方去,说有要事相求。于是郝辉穿好了衣服,和梅婶下得楼来,到租赁的车库内开出自己的车,便由梅婶指着路,左转右拐地行驶着。 令郝辉吃惊的是,梅婶把郝辉带进了郊区的翡翠园别墅区。 翡翠园别墅区依山傍水,幢幢别墅被绿荫所围绕。是a市唯一环境好、建筑高档的住宅区,多是老外、民营企业家和有钱的艺术家们才有“资本”进入的。像郝辉这样的白领层,就连到这里看一看的欲望都不敢有的。因为每座别墅的价格都在两千五百万元(人民币)以上。 车子经过了两处岗楼,保安人员验证了梅婶递过去的证件,然后均都很有礼貌地放行了。 梅婶是让郝辉的车子在48号别墅门前停下的。车子停稳后,梅婶让郝辉下了车,自己也下来领着郝辉先看了看大门牌和周边的环境,并嘱咐他要记住。然后就用遥控器打开了紧闭的大门。梅婶让郝辉把车子直接开了进去,大门又自动紧闭上了。梅婶说:“按两声喇叭,让琪琦知道我们已经来到了。” 郝辉说:“李小姐原来在这里啊!噢,我知道了,这里是总裁的家。” 梅婶说:“不是的,总裁不在这里住。这座别墅是有人要送给小姐的,她想让你来当个参谋,小姐说你是有眼光的,你认为合适,她就要,你若认为不合适,她说她就要考虑考虑或直接另择别处。” 郝辉说:“这么说,你们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且把大门遥控器都拿到手了,再让我来看不是画蛇添足了吗?再说,这样的别墅我连见都没见过,有何资格当参谋,很可能要让小姐失望的。” 梅婶说:“你看看再说吧”。 他们俩说着,车子已开到了车库区,只见四间车库一拉溜排开,其建筑豪华,是郝辉所租赁的一间车库无法比拟的。郝辉看着这四个车库,已是羡慕不已了。李小姐的车子没有进车库,就停在车库门前。郝辉也就将车停在了李小姐的车旁。郝辉停好车,但不见李小姐,梅婶又按了两声喇叭,才见李小姐急匆匆地从主房里出来。 李小姐陪着郝辉,在梅婶的带领下,沿着大理石的路面,对别墅里的主房配房、楼台亭榭、假山真水、前天井后花园、曲径通幽等各处看了个遍,谁也没说一句话。直到他们坐在了喷水池边,按下按扭,喷管在轻音乐的伴奏下,喷出各种形状的水柱、水雾时,郝辉才发出了一句感慨:“有钱人和没钱人真是两重天啊,有钱人太会享受了!像我这样的人,只有在公园里才能看到这种喷水池。” 李小姐紧接着郝辉的话问道:“这么说,你是看中了这座别墅了?” 郝辉说:“李小姐,我可不敢说看中没看中这句话,因为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豪华的宅院,这么奢侈的设施,这么富丽的装修,这么幽雅的环境。我是说,有钱人和没钱人确确实实是天壤之别。看来小姐对这座别墅还是比较满意的,不知可否问及是哪家公子给小姐买的?” 李琪琦笑着调皮地说:“真想知道吗?” 郝辉老实地点了点头。 李琪琦说:“那你先说说我配不配有这样的别墅吧?” 郝辉说:“看小姐说哪里话,像小姐这样的人,别说这样的别墅,就是再高档的别墅也是应当拥有的。” 李琪琦说:“能说说理由吗?” 郝辉说:“一是小姐是外国资本家的令爱,其财富对于这座别墅来说,可能是九牛一毛。二是小姐所具有的能力,按中国的话说,应该是个女强人了,若以这座别墅的价值与小姐的能力来比较,恐怕也是九牛一毛。三是就小姐的美貌来说,小姐拥有这样的别墅,也是……” 还没等郝辉说完,李琪琦就打断他的话说:“梅姨,既然郝总都这么说了,看来我还是配有这座别墅的。” 梅婶听了小姐的话,笑而不答。 李琪琦就接着说:“那么,我就告诉郝总,这座别墅是哪家公子给我买的吧。它是我老爸给我介绍的女婿给买的。这个女婿呢,不但我老爸相中了,梅姨也是相中了的,而我呢,比相中还相中了呢!” 郝辉沉默了片刻说:“那好啊,是贵国的吗?” 李琪琦摇了摇头说:“不对,是你们中国大陆的。” 郝辉说:“那么说,他肯定不是一位寻常百姓家的男子了。” 李琪琦不无戏谑地问:“何以见得?” 郝辉说:“恕我直言,就我了解的现在中国大陆的国情而言,能买得起这座别墅的不外五种人: 一是经营有方的民营企业家;二是有海外关系的国内继承人;三是艺术圈里的名人;四是党内外行贿受贿的腐败分子;五是非法私开乱采国有资产的头人。” 李琪琦边摇头边说:“不是,不是,都不是!” 郝辉诚实地说:“那我就猜不出来了,还是请小姐明示的好。” 李琪琦看着郝辉笑着说:“我说出来你可不能有妒意啊!” 郝辉说:“看小姐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不但没有妒意,还得为你们祝福呢!祝你找了一位门当户对、风流倜傥的如意郎君!”他嘴里虽这样说,但心灵深处,还是有些酸酸的,有些被抛弃后的凄凉和无奈。 李琪琦说:“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郝辉嘴硬地说:“我是从来不和别人开玩笑的。” 李琪琦佯嗔说:“这么说,我在你心中就没有一点位置了吗?” 郝辉释然地说:“恰恰相反,无论是从工作关系上,还是从个人的感情这些个角度来说,你在我心中的位置都是相当重要的。但这种位置与男女之间那种关系的位置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唯一对你不敢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爱你!但我心里确实是爱你的。越是爱你,所以才越希望你尽快找到意中人,这对我来说,也是个解脱。” 李琪琦听着郝辉的话,又点头又摇头地说:“你这个人的自卑感也太强了。其实,你所说的我的如意郎君,还就是中国大陆一位寻常百姓家的男子。他的确没有钱买这么一座别墅,但这座别墅的的确确是他要送给我的。” 郝辉摇了摇头说:“你们新加坡人说话,都是如你一样,让听的人像在五里雾中,虚无缥缈吗?” 李琪琦笑着对郝辉说:“那你就在五里雾中迷糊一会儿吧!梅姨,您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好吗?” 梅姨也笑着说:“小姐的这位如意郎君啊,外表露着帅气,心底藏着才华。他虽然曾经是个白领阶层,但他为公司不但创造了可观的经济效益。更重要的,是他为公司今后的发展和腾飞,确定并实践了一条路线,那就是把信誉看得比任何东西都珍贵!这个小伙子的品德更令人称赞,他热爱自己的祖国和同胞,他知恩图报,他视钱财如粪土,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无偿地献给了社会公益事业和与自己共同奋斗的同志。所以,公司总裁决定拿自己的钱,重奖这个小伙子。总裁知道这个小伙子多年来只是住在了一个不足40平米的陋室里,且至今还没有女朋友,所以,就给他买了这座别墅,要他有朝一日找到女朋友后,可以把这座别墅赠送给她。现在这个小伙子已选中琪琦就是他的女朋友了,且从心眼里喜欢琪琦,爱着琪琦,所以就把这座别墅送给了琪琦。” 郝辉听后说:“不知是哪位小伙子这么有福气,真让人羡慕啊。” 这时李琪琦说:“郝总啊郝总,你到底是个小傻瓜还是个大傻瓜?叫人到底说你什么好呢!”说完,就见她自己离开坐位,向曲径通幽处走去。 郝辉见李琪琦走了,将脸转向梅婶说:“梅婶,小姐怎么走了呢?” 梅婶说:“你真是个像小姐说的,小笨蛋大笨蛋!那个小伙子还不就是你,你还不快去追她!” 郝辉愣了愣神,做梦似的朝梅婶憨笑了笑,便不好意思地向李琪琦追去…… 第十二章 总裁的家里,这是四室两厅的一套大单元,会客厅、餐厅装修的富丽堂皇。 总裁父女、郝辉、梅婶和保姆正共进晚餐。 当晚餐就要结束时,总裁说:“给你们宣布一件事,你们的梅姨在晚饭后,想把她的传奇经历说给你们听听。这也是琪琦和准女婿郝辉早就想知道的了。你们听了后,不要只把它作为满足猎奇的心理需要,而是要记住历史,更加热爱你们的梅姨。” 晚饭后,客厅里,梅婶说着自己的过去。 她的真名叫辛秋余。 那是在中国“知青”上山下乡的年代里,高中刚刚毕业的她和其他近百位的北方某大城市的知识青年,被一路的火车、汽车穿省过县,跨平原越高山,最后被拉到了一个四面环山,村外有一条河,叫六弯子的公社驻地。知青们刚下车,便被前来迎接的当地领导干部、社员群众围了起来寒暄着。当知青们得知这里就是沂蒙山区时,不少的同学好像忘记了一路的疲劳,情绪特别激昂——因为他们在学校里都看过《红日》这本长篇小说,小说里的战斗故事就发生在沂蒙山区。不少的同学更会唱“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噢,沂蒙那个山上哎,好风光……”的沂蒙山小调。辛秋余也和大家的情绪一样,她感受到了老区领导干部的热情好客,感受到了老区社员群众的淳朴善良。她想,她们以后将在这山好、水好、人更好的好地方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真是太幸福了。但她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她的激动情绪深深埋在心里,只是在嘴角上露着微笑。 辛秋余和其他四女三男编为一个小组。他们这个知青点的组长是夏侯谦,他高条的个子,白净的面皮,一双眼睛特别的大,说话时便露出一对小虎牙,给人一种顽皮但亲切的纯真感觉。副组长就是她辛秋余。他们八个人被分到了侯岭大队第三生产队。这个生产队,实际上就是一个山庄,庄名就叫鹿砦。老队长和队里的其他三个社员是推了四辆鸡公车来接他们的。 来到鹿砦,住在了村里专门为他们盖的“陆砦知青之家”的一处院落里。并派了一名40来岁的妇女,都叫她文嫂的,给她们当专职炊事员。队里还给每个知青发了各种劳动工具:一根扁担,两个筐头子,一张铁锨,一把锄头,一柄镢头等。 鹿砦是一个纯山庄,庄子就建在鹿跑泉山半腰,因山脚下有一条河,河的对面又是一座山,所以人们给这条河起了个名字,叫涧河。鹿砦村就建在涧河的北岸,背风朝阳,依山势建成了一层层的房屋院落。 知青们刚来到这里时,着实被这里幽雅、静谧的环境所陶醉,也着实被热情、淳朴的社员所感染。他们看着这里的青山碧水,看着层层梯田里各种待熟的庄稼,看着山楂、梨树、苹果等各种树上的累累果实,甚至连牛叫、狗吠、蓝天、白云、空气、日出都感到新鲜。这里的一切,是城市所没有的啊。 但热情和积极性很快被上午挑、下午抬的繁重体力劳动所淹没,每一个人都在经受着体力劳动的考验关。他们的手上磨起了血泡,肩膀上又红又肿。他们完全没有了老队长在欢迎他们时说的“你们是毛主席派来的有觉悟、有文化的青年一代”的荣誉感和自豪感,他们被周身的疼痛折磨着,他们一个个的病倒了。八个人有六个不出工了,只有组长夏侯歉和副组长辛秋余仍迈着沉重蹒跚的步子坚持着出工。这不但是因为他俩是知青的“官”,咬着牙也要起带头作用;更重要的是因为夏侯谦知道,这一关是早晚都要过的。他看过《朝阳沟》这出戏,里面的女主人公银环就是经受了这么样的考验后,才重新树立了在农村扎根奉献的决心的。夏侯谦先是和辛秋余谈了,所以辛秋余才坚持了下来。他们俩在宿舍里也对其他的知青说这个道理,但他们说那是唱戏,全是哄人的东西。说什么也不出工了,连饭都懒得吃,只在床上辗转反侧。更有恶语相讥:你们俩是团员、是正、副组长,当然是要积极的了,因为你们这样就可以再往上爬,就可以入党、提干!我们是要保命的,我们也决不会用自己的鲜血去为你们捞取政治资本,染红你们的帽顶子,你们有理想就自己去奋斗吧,别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听了这样的话,夏侯谦气得非要开会统一思想不可。但被辛秋余婉言劝阻了,说这样一是会导致欲速则不达,起到相反的作用,激化了矛盾。二是也显得我们俩的气度太小了,不是说海有容乃大吗?第三点呢,也是最关键的,就是我们俩在这个考验中能否取得胜利?如果我们开了会,自己却倒下了,岂不让人笑话和鄙视,岂不让自己处于尴尬之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坚持,在我们坚持之中,还要热情的,真心的去关心他们。这样,只有这样,待我们经得住了考验,过了劳动关以后,事实会给我们说话的,是会感化他们的。 知青们经过将近一年的锻炼,终于都过了劳动这一关。又经过了一年半的时间,由于夏侯谦和辛秋余的突出表现,他们俩同时被调到大队,一个任治安调解主任兼民兵副连长,一个接替了妇女主任之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俩同时都表达了彼此爱慕的情怀。但辛秋余想得更多,她告诉夏侯谦,我们现在的这种爱,还是在现实环境中的一种对异性的冲动,今后还需要经过对环境和人的变迁时的考验,更要经得起两人性格的磨合。所以,我们现在在相互爱慕的同时,更多的还是相互鼓励。他们俩并没有公开这种感情,更没有像当地的风俗一样,找个媒人牵上线。只是在观察到周围确实没人的时候,才悄悄谈几句知己的话。因为那时在这个封建思想还根深蒂固的深山老林的环境中,若村民们知道了谁谁们搞开了自由恋爱,那他们的舌头是会压死人的,他们的唾沫是会淹死人的。辛秋余不断告诫自己和夏侯谦,彼此都应当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决不能因恋爱而毁掉前程! 夏侯谦和辛秋余虽成了大队的干部,但吃住仍在鹿砦。若平时大队里没事,他俩也仍在鹿砦劳动。由于他们俩在各方面都起到了吃苦在前,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所以赢得了干群的一致好评,就连当时讥讽他们俩的人,也对他们心服口服,称赞有加。所以,他们俩在侯岭大队的十二个生产队里,不但有人缘,更有号召力,就连人人都头疼的计划生育工作,在侯岭大队却进行得比较顺利。辛秋余为了开展这项工作,在各生产队妇女队长的配合下,在居住分散的十二个生产队里,哪一家都有她走过的足迹,哪一户的板凳她都坐过。正是她这个姑娘家没白没黑的走家串户的全面发动,耐心说服的工作责任心感动了绝大多数的群众,她先后被社员家的狗咬伤过三次,但她打了针后,马上又拄着拐棍进了这一家。她对社员群众是劝,但对大、小队干部是严,她要求干部带头,相互监督,相互促进,重点暴光。等这个工作暂告了一段落后,她们大队不但获得了公社奖励的计划生育先进集体的锦旗,同时还得到了县革委的锦旗。计划生育工作给侯岭大队争得了荣誉,但辛秋余的脸,却是瘦了整整的一圈。 辛秋余对工作的认真和能力,很快被公社发现了。公社领导责成侯岭大队,尽快解决了她的组织(中共党员)问题,随后,公社派组织委员帮她填写了国家干部审批表。仅两个月的时间,她便被县人事局任命为六弯子公社的妇联主任。 公社妇联办公的地方,和团委在一起。虽说和镇委、镇政府在一个大院内,但这两个单位却是一个单门独院。解放前这个县里的伪县长曾派他的弟弟来这个镇当镇长,他来到后就建起了这处宅院,除供他一家人居住外,也是他会客、玩乐的地方。因为这里把大门一关,任谁也是进不来的。辛秋余任公社妇联主任后,就在这里上班。又因她是单身,所以她的宿舍也安排在她办公室后面的两间房子里。 是乍暖还寒的早春,公社召开各大队调解主任会议。会议要两天时间。第一天吃完晚饭后,夏侯谦便来到了辛秋余的宿舍。来后就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又亲又摸。辛秋余一开始还想挣扎着躲开的,但哪能挣脱得出去!后来也就情不自禁地默许了,也就禁不住这样的挑逗了,于是两人如干柴烈火,就上演了爱的疯狂的一幕。也是该着出事,就在他俩正准备穿衣服的时候,门被一脚踹开,紧接着就进来了公社户籍干事刘一如。刘一如进门后,又悄悄把门给关上。皮笑肉不笑地说:“嘿嘿,你俩还真大胆,天不黑大门也不关就办上了啊,好受了?今天幸亏让我给遇上了,不然,别人可就捉奸捉双了。现在你俩都在这里,你们说这事是私了还是公了啊?” 对于刘一如的德行,别说夏侯谦和辛秋余知道,全公社凡认识他的,基本上都了解。他是见了青年女子就走不动的人,不调戏人家几句低级下流的话,不做几个无耻的动作,他是不走开的。所以,妇女们见他来了,就像躲大麻风病人一样,远远地避开他。有躲避不及的,都知道他是县革委副主任的儿子,有权势的,也就任他胡来了,甚至有个别不坚定的还失了身子。自辛秋余来公社上班后,他是有事没事地就往她的办公室里跑,夸她杨柳细腰身材好,赞她脸蛋白皙五官俏,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来回踅摸着,看到敏感的部位,那眼球就像死鱼眼,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那里。流着涎水自言自语道,不知将来哪位小伙子有福气,来享受你这位美妙佳人。每遇到这种情况,辛秋余总会笑着说:“看刘干事又在开我的玩笑了,若让你家刘大嫂知道,看不扒了你的皮!”刘一如却更无耻地说:“她扒了我的这层丑皮更好,然后换上一层长得好看的皮,她也认不出我来了,你也就爱我了,我们不就,啊,那个了!”有时他会来到辛秋余的身边,做出些不文明的举动,辛秋余总是借故躲开。或高喊相邻办公室人的名字,要那人到她办公室来一趟有事商量。刘一如也就灰溜溜地走开了。 夏侯谦穿好衣服,一把揪住刘一如说:“刘一如,今天老子算栽到你手里了,你说吧,怎么公了,怎么私了?” 刘一如看眼前这位铁塔般的汉子在自己面前服了软,再看看仍在床上,还没好意思穿衣服的辛秋余,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强压着自己的喜悦说:“夏侯谦,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公了,那还用说吗,把你们交给组织,就你们这种男女作风问题,自己身败名裂不说,一辈子的大好前程也就没有了!至于私了嘛,也很简单,你出去一会儿,让我和辛主任重复你们刚才的运动,让辛主任品品,看是一个机关干部的有滋味,还是一个知青农民的有滋味?女人那玩意,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它充分发挥作用。再说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已经把大门关好了……” 还没等刘一如说完,气愤的夏侯谦便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将他的手扭在背后,照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拳。刘一如在地下疼得虽哎哟哎哟地叫唤,却仍然声厉内荏地说:“好你个夏侯谦,自己耍了流氓还打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夏侯谦说“今天用不着你收拾我,老子就要了你的小命!替人民除了一害,大不了赔你一条命算了!” 辛秋余知道夏侯谦的脾气,怕真闹出人命来不是玩的,于是便趁机穿好了衣服,下得床来,一边拉开夏侯谦,一边扶起刘一如说:“刘干事,我和夏侯谦都有三年多的恋爱历史了,就是今天办了不该办的事,说出去也是情有可原的,大不了我们申请结婚,领了结婚证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可你的要求就太无理了,你自己就不觉得可耻吗?” 站起来的刘一如活动了活动腰肢,又神气起来了。他对辛秋余说:“辛主任,你说得轻巧,你们谈恋爱都三年多了,有谁能作证明?别掩耳盗铃 ,自欺欺人了,你们谈恋爱事假,搞破鞋是真。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这事是公了还是私了?要我说,还是私了算了,我的那个玩意肯定比夏侯谦的好使,会让你过足瘾的。”夏侯谦听到这里,情绪又激动起来,欲上前再揍刘一如一顿,被辛秋余的眼色制止了。 辛秋余说:“刘干事,别说我是一个正经女人,你提的要求是绝不能实现的。就是我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子,我们都在公社里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也该是不好意思办这种事,何况我的未婚夫还在眼前!你也该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更应当明白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常识。” 刘一如说:“我现在不管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也更不愿意听你的教训,我就想听你一句话。是公了还是私了?痛快点,我的耐性可是有限的。” 辛秋余说:“刘干事,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别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刘一如说:“辛主任,我还就盼着你来”咬“我呢!你”咬“的越紧,我才越过瘾呢。”说着就向辛秋余的身上扑去。 辛秋余见状,急忙回头到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剪刀,紧紧地握在手里,又扯开了衣扣,声色俱厉地对刘一如说:“刘干事,今天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你不是要我吗?有种的你就来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刘一如真是色胆包天,都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了,他仍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好像忘记了旁边还有个怒不可遏的夏侯谦,还真的边脱衣服边说道“吓唬谁,也不看看我刘一如是什么样的人,这种阵势我见多了,还不是那郎当玩意往里一插,好受还来不及呢!”说着就去抓辛秋余,顺势就把她往床上推。 这时的辛秋余边与刘一如撑着架子,边对夏侯谦喊着说:“你不要管,快到门口去叫人来抓流氓!” 可这时的夏侯谦正如一只困斗的野兽,没了一点理智,更不去理解辛秋余的用心,而是用两手死死地掐着刘一如的脖子,使刘一如不得不放开了抓辛秋余的手,夏侯谦一拳便把刘一如打倒在地,一把夺过辛秋余手里的剪刀,还没等辛秋余反应过来,他便用脚踩着刘一如的胸口,一手狠命的抓住他的命根处,拿剪子的手便用力剪去…… 刘一如开初刚想喊叫,夏侯谦便顺手拾起了辛秋余脱在床前的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刘一如一开始还想挣扎反抗,但他那小小的身子骨,岂是夏侯谦的对手,只一会儿工夫,他便没了声息,只是在地上打滚。 等辛秋余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晚了。她看着刘一如在地上捂着大腿根处的惨状,看到被夏侯谦剪下来的一摊血糊糊的东西,她急中生智地拾起地上的剪子,把血擦在自己手上,对夏侯谦说:“等死啊你,趁现在没人知道还不快走!到你们开会那里去,找证人就说没来我这里。这里的一切由我担着!” 夏侯谦说:“那怎么行,好汉做事好汉当,与你无关,有爱就有责任!” 辛秋余着急地说:“你称什么英雄好汉,还不快走!他要强奸我,我是正当防卫,与你何干?快走!我求你了还不行!” 夏侯谦这才知道了辛秋余的良苦用心,所以没有再坚持己见,匆匆离去。 那个年代,人们对于伤风败俗的流氓犯,是恨之入骨的。大家对刘一如的下场,没有不拍手称快的。所以刘一如在医院里说剪他命根子的是辛秋余的奸夫夏侯谦的时候,那些来开治安调解会的同志一致证明夏侯谦和他们在一起看电影,根本没有去辛主任那里的时间。到侯岭大队和鹿砦村去调查,都说辛秋余和夏侯谦两人工作积极,作风正派,对刘一如嗤之以鼻,所以检察院的同志根本就没有采纳刘一如的证词,连传唤夏侯谦都没有。最后法院的判决是:刘一如犯强奸未遂罪,影响恶劣,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鉴于身体状况,缓刑三年,其医疗费用自理。辛秋余犯防卫过当罪,判处劳动教养一年,接着就送到b市劳教所去了。 辛秋余被送到劳教所不到两个月,便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真恨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和夏侯谦那样了呢,就是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呀,却惹下了两个塌天大祸——一是夏侯谦把刘一如给弄得绝了后,二是自己进了劳教所。怎么那么巧就偏偏怀孕了呢?她知道,根据法律规定,怀孕期间是不能进行劳教的,应当送回原单位或原籍,交当地监督改造。这个事是不是要告诉劳教所呢?若把这事告诉了劳教所,那管教审问时肯定要问辛秋余孩子的父亲是谁?这可让辛秋余作了难:如果说出了真实情况,那刘一如的案就要反过来。如果说是刘一如的,那刘一如就不是强奸未遂了,那劳教所的管教会说自己在原案中撒谎,如果再重新调查这个案子,那岂不是又给刘一如翻案的机会了?若那样,自己不但要加刑,连夏侯谦也要被判刑的。如果不告诉,纸里又怎能包得住火——自己的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和自己住在一块的劳教犯们会首先知道的,管教警官们也会很快就发现的。 正在辛秋余忐忑不安时,夏侯谦来看她了。她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和矛盾的心情告诉了他,要他给想个办法。他想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字:“逃!”然后又说,“咱俩一块逃!”并说他回去后,尽量多弄些钱和粮票,不出十天,他就会再来看她,来看她的日子,就是他们俩逃跑的日子。要辛秋余耐心等待。 不几天,夏侯谦又来到了劳教所。他要辛秋余明天傍晚劳教队收工时设法逃出来,他在工农兵旅社等她,不见不散。并告诉了她工农兵旅社的具体位置。 辛秋余在第二天还真的借故逃出了劳教所,不过她不是在傍晚劳教队收工时逃出来的,她是在白天劳教所让她和其他四个劳教人员跟车买粮时,说要上厕所时逃脱的。说来也凑巧,她到了粮油供应站女厕所后,看到一架竹梯子竖在与另一单位隔开的墙上,她没来得及多想,便顺着梯子爬上了墙头,看下面是一堆沙子,也不算高,就大着胆子跳了下去。沙子旁也是个厕所,四周静悄悄的,她又到厕所里看了看,见没有人,便放了心。她拍了拍身上,便大方地向大门口走去。这里需要说明的是,那时劳教人员不穿“号服”,各人穿各人带来的衣服,所以与普通人一样。她走到大门口,看到门卫从登记室里走出来,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喉咙眼上,但她马上沉静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时绝不能有任何反常的表情,所以她硬着头皮,装作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地朝门卫走去。大概门卫看她身上什么也没有带,举止也很正常,只是用眼角扫了她一下,连问也没问。待她走出了大门口,情不自禁地出了口长气——我的妈哎!她回过头来看看,这里原来是地区蚕茧收购站。她不敢多待一分钟,便随着人流向工农兵旅社的方向走去。 辛秋余在工农兵旅社门口停留了好大一会儿,装作等人的样子四外看着,见身后确实没有跟随自己的可疑人,这才放心地向旅社走去。在登记室的窗口,她知道了夏侯谦住在209大房间。于是她上了二楼,在9号大房间里找到了夏侯谦。偌大的一个房间里只有夏侯谦一个人。他对她的突然到来,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她简短地告诉了自己逃出来的经过,并说这里非久留之地,应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夏侯谦从包里拿出了给她捎来的衣服说:“你快点换身衣服,等徐家岩大队的治安主任徐光槐买东西回来后,我们就马上跟他到他姑姑家去。”并告诉辛秋余,自己这次多亏了徐光槐的帮忙,钱和粮票都是他悄悄地给准备的 .他们俩正说着,魁梧的黑红汉子徐光槐提着大包小包的就进了门,他是认识辛秋余的,这时在这里见到辛秋余,着实让他吃惊不小,忙问:“辛主任,你怎么大白天逃出来了?”还没等辛秋余回答,他马上又说,“夏侯主任,你快拾掇拾掇,我下去结账,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他们三个人是坐6路公交车来到了郊区,在一个叫马岗的停车站下车的。徐光槐领着他俩通过一个深深的胡同,幸运的是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走到一座四合院门前,看门没上锁,徐光槐用手推开了虚掩的门,便进到了院子里。站在院子里问道:“大姑在家吗?”大姑从堂屋里出来,见是娘家侄子来了,忙喜出望外地说:“槐子,怎么这时候来了?快进屋,他们都上班去了,就我自己在家。” 他们进到屋里,徐光槐对大姑撒谎说:“这个小伙子是咱大队的”外交“,叫沈玉山,咱大队的一些事,都是他成年在外南跑北蹿地去办成的,是我的好朋友。今天我们俩是为队里办点事,顺便来看看您和姑父,可能得在这里住两天。”大姑遂说道:“住吧住吧,这里有的是闲房子,住多久都成。哎,这小子叫沈什么来着,咱村就一家姓沈的,是不是沈家驹家的小子,他爹有文化,从年轻时就能干,现在不是在东北大连还是什么城市里混得怪有出息吗?看这小子随他爹,都是能干的。哎,这小子不在城市跟着他爹,怎么回咱村里来了呢?”徐光槐忙说:“不是现在都时兴城里的学生上山下乡,接受咱贫下中农再教育吗?他爹就把他送到咱村上来了。这姑娘是他的未婚妻,跟着俺俩来玩的。您看,他俩还给您和姑父买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呢!”大姑说:“你们来这里办事,顺便来看看我就好,还拿什么礼,这年月缺钱少票证的。说起来,我和你爹还是同学呢!”听到这里,夏侯谦才不得不答话道:“大姑您老人家混得也不错,都到这地区的城市来了。”大姑说:“我这个教小学的,还不是沾了你姑父的光。看,光顾说话了,你们先坐着,我下茶水去。” 大姑出去了,屋里就剩了他们三个人,夏侯谦小声说:“徐老兄,你说的什么?几乎把我全绕进去了。要是大姑再问你给我”找“的这个爹的近况,我可就没辙了。”徐光槐说:“她若再问你,你就给她胡编就行,说你”爹“是大连市的副市长,成天工作很忙,身体还好,不就行了吗?我了解我这个大姑,绝对是个好人,但就是口无遮拦,心里存不住话,所以有啥秘密都不能告诉她。她现在是因病在家休息,谁知道她老人家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现在的事,很难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姑父这个人厉害,这几年进步很快,已成了这个市的二把手。所以我们在这里暂住几天,避避风头,那是绝对保险的。这一大片房产,全是这个地、市、局的领导干部自己买地盖的。你不都看到了吗,这里的房子全都是模仿老北京的四合院,比楼房好住多了。你说,谁能怀疑你们到这里来? 再说,你们若现在就走,那正好,因为辛主任逃跑的事,说不了汽车站、火车站和各交通路口,都站满了公安,正在堵截呢。所以我才对我大姑说,咱们俩是来出差的,辛主任是来玩的。等过两天,咱再编个理由坐着我姑父的小轿车,混出城去,你想,就是借给谁几个胆,也没谁敢半路拦截小轿车的?”徐光槐的一番话,说得他两个人不断点头。 徐光槐的姑父姓郭名敬儒,是这个市的革委会第一副主任,为人很是和善,没有一点大官的架子。给他们一一握手后,便又端茶水又递烟的,非常客气。当他知道了他们三个的来因后说:“看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我会尽力帮忙的。你们难得来这里一趟,就在这里玩两天。如果用车的话,只要我没公事,我会让驾驶员来照顾你们的。”他们三个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那就谢谢姑父(郭主任)了。”徐光槐又接着说:“我们临时还用不着车,我们得先和有关部门联系一下,如果顺利的话,就不麻烦姑父了,如果不好办,我们就是奔着姑父您来的,当然就得您帮忙了。” 两天后的上午,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驶在去省城的柏油路上。副驾驶座上坐着夏侯谦,后座上坐着郭敬儒和辛秋余。 郭敬儒副主任是到省里开会。夏侯谦、辛秋余是以他亲戚的身份,到省城去玩的名义搭上了他的车的。其实徐光槐已将夏侯谦和辛秋余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自己的姑父, 第十三章 郝辉真的是梅尚孜要找的儿子。 郝辉又何时何地不在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郝辉早就怀疑过这位秘书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了,那还是在b市分公司里两人的一次谈话中,使他对她的戒心变成了信任感。特别是调到a市总部在自己办公室里的一次谈话,更使自己的怀疑向前跨了一大步。但由于生母给他留下的信里,说爸爸叫夏侯谦,妈妈叫辛秋余,而面前这个女人却叫梅尚孜,这是他不敢贸然行事的第一个原因。假使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生母的话,那么爸爸到哪里去了?她为什么不和爸爸登记结婚就有了自己?是她抛弃了爸爸,还是爸爸不要了她?他们既然生了孩子,为什么又扔下孩子不管不顾,做父母的责任心呢?再说,她是怎样到新加坡去的,而且还拿到了绿卡?她与总裁及其总裁家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一连串的问号是他不敢贸然行事的第二个原因。第三个原因,也是郝辉最感尴尬的一个原因:如果面前的这个女人真是自己亲生母亲的话,那么,她这些让人猜疑不透的经历——所谓的传奇,能配当自己的妈妈吗? 当他听完了自己妈妈的介绍,了解了自己妈妈那真正传奇的、但更是艰辛的人生,又经总裁的补充介绍,他感到了妈妈的伟大!有这样好的妈妈,自己没有理由不再母子相认了! 郝辉也说了自己的经历。 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知道自己有个爷爷和奶奶,爷爷奶奶对他非常好。但当他有一天跟爷爷从镇上回来,守着爷爷问奶奶:那集镇上的小孩怎么都喊爹叫娘的,爹是什么?娘是什么?我怎么叫你们爷爷奶奶呢?我也想叫你们爹,叫你们娘,不叫爷爷奶奶了。可谁知我这话惹了祸,没多久,我就被爷爷带到了一个专署的社会福利院。爷爷临走时我那个哭啊,按现在来说,那真叫撕心裂肺!我只记得我反复哭嚎着说:爷爷,我再也不敢叫你爹了,我叫你爷爷!你别不要我了啊!叫奶奶也不叫娘了,我还叫奶奶!你们可不能不要我了啊!但最终爷爷还是走了。他临走前,一次又一次地抱我,用他那淌满了眼泪、长满胡子的脸亲吻我。平时,他亲我时,我总感到他的胡子扎我,但那天,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出来。他还对我说:盼盼,爷爷也离不开你,你奶奶不定在家怎么哭呢!但为了你的将来,我和奶奶不得不这么做,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你不是想叫娘吗?娘就是妈妈,今后,你管这位郝院长叫妈妈就行了,郝妈妈对你会比我们还要好,你以后要听郝妈妈的话,好好上学。我和奶奶会经常来看你的。 爷爷走了,就再也没有来看我,刚才听妈妈说,才知道两位老人遇害了。到现在,两位老人的音容相貌在我脑海里还历历在目。在福利院里,郝妈妈对我很好,在我学龄前,就教我认了好多字,从她给我讲的故事中,让我懂得了好多知识和道理。不少来福利院领养孩子的人,都看中了我,但郝妈妈说,这是我自己的孩子,他姓郝,叫郝辉!从此,我的名字盼盼就被郝辉替代了。 就在我上高一的时候,郝妈妈得了癌症去世了。在她临终前,交给我两封信,一封是妈妈您的,一封是雷爷爷的。您的信告诉了我的出生时间,爹娘是谁。雷爷爷的信告诉我长大后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知道自己的身世。现在这两封信我都保管着。郝妈妈去世后,学校知道了我的情况,他们没有让我失学,是国家和人民把我培养成了大学生,我今天没有任何理由不反哺社会和我的同胞。 第十四章 李琪琦也扑到梅尚孜的怀里,又哭又笑地一遍遍地叫着“妈妈”!她说:“妈妈,二十多年了,总想叫您一声妈妈,但总也没有叫出口,今天,您终于名正言顺地成了我的妈妈,我的婆母娘!妈妈,以后你儿子若欺负我,您向谁啊?” 梅尚孜一手搂着儿子盼盼,一手搂着准儿媳妇,悲喜交集地说:“谁也不敢欺负我的琪琦!谁欺负了我的琪琦,娘给他没完!” 总裁不无高兴地感慨说:“多少个想不到啊,有什么办法呢,老天就是能这样的捉弄人,也能这样的成全人。它给人的爱是尴尬的,但最终却是如愿的,幸福的!” 2006年6月9日~12月22日初稿 2007年8月9日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