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偶甜成》 第一章 撞鬼 承启二十七年,暮春。 五更刚过,天还未亮透,京城宋家内已渐渐响起了人声。 宋二太太用过朝食,便匆匆往女儿房中去,身后的丫鬟婆子踏过一路落花,留下杂乱而清晰的脚印。 房中的丫鬟早已经起床,正在给高热不褪满脸通红的宋令嘉用湿毛巾擦额头的汗珠儿。 几日前,宋府的几位小姐去郊外赏花,宋二小姐落水,当时乌糟糟的乱成一团,宋令嘉见无人会水,便跳入水中捞起了快淹死的二姐。 然而,宋令嘉救完人,却不慎摔倒,磕坏了脑勺,当即便晕了过去。 伤并不严重,回春堂老大夫也说服了他药,至多两日便可醒。 三日后,宋令嘉却十分不给老大夫面子,不但未醒,甚至发起高热来。 宋二太太给换了好几个大夫,都瞧不出所以然,而宋令嘉却渐渐开始冒出胡话。 什么“穿越呀,霸道王爷爱上我,将军别逃之类呀……” 试问世间父母,有几个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即便和宋令嘉相处得不多的宋二太太从宋令嘉开始说胡话起,便觉得女儿这大概是中邪了。 但她不敢声张,老太太历来不喜欢她和她女儿,要是让她知道令嘉中邪,不一把火把她烧死,都得像当年一样:找借口把她送的远远的。 她只得让罗妈妈悄悄去请仙姑来给女儿做法。 二太太王氏进屋挥手让闲杂人退了,亲自给女儿喂了汤水,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 烟青色的床帐上,一个人淡淡的影子飘下落定,站在王氏旁边。 伸出手指要给王氏擦泪珠,却见透明的指尖没入王氏脸颊中,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一步。 她才是宋令嘉,那日救了姐姐之后,在岸上时,不知被谁绊了一脚,半夜醒来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刚开始她有些浑浑噩噩,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直到今日一早,才认识到自己离魂飘荡在房中,而床上躺着另一个她。 令嘉想告诉王氏不要伤心,却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飘在丫鬟面前不停的比划着,却被忙碌的丫鬟穿身而过。 后来王氏哭累了,罗妈妈搀扶着她下去。 房中的丫鬟们也瑟瑟发抖的离开了房间,只余瑞珠一人坐在她床前不停给床上那人擦汗。 宋令嘉站在床前,幽幽的看着床上的人。 她被鬼上身了! 如此荒谬的事情竟发生在自己身上。 曾以为那些话本中的美丽艳鬼们只和书生纠缠不清。 哪成想这辈子她还有机会见鬼,而且那个鬼把她魂魄赶了出来,鸠占鹊巢还不离开了! 十二岁的年纪,她才刚回京见着父母,还没有享受他们的疼爱,还没偿还生育之恩,还没尝遍京中美食,月初新做的衣裙儿也还没来得及穿…… 让她就这样死去,把自个儿的身体给鬼魂,她如何会甘心! 宋令嘉飘进床里,和自己的身体并排躺着,仔细瞧着这个占她身体的鬼魂。 外祖父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外祖父又说过,敌人的缺点就是胜利的机遇。 宋令嘉对占据自己的身体取了个鬼大娘的称呼,因为那鬼的声音透着沙哑和苍老,至少比她大了十几岁不止。 鬼大娘有些怪毛病:极其喜欢梦中说话。 才不过一日,她便知占她身体的鬼大娘名马丽苏,似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魂魄离体后不甘心入地府,便找人附身。 马丽苏和话本中的鬼魂一样,白日多昏睡,夜里常作妖。 这日夜半,子时刚过,外边的梆子声刚敲过不久,‘马丽苏’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坐在梳妆镜前梳头。 深更半夜梳头,这是怎样的诡异! 宋令嘉透明的魂魄幽幽的站在马丽苏身后,对着马丽苏暗暗翻了个白眼。 马丽苏眉头一皱,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摸了摸宋令嘉那圆嘟嘟的脸颊,沙哑的声音怪腔怪调的说道:“想不到这身体这般的丑模样,那日白衣服的那丫头倒是长得不错,只是身上怨气太重,不好夺舍!” 宋令嘉心下气急,真想拿皮鞭抽马丽苏一顿,不过想着马丽苏占的自己身体,她这不是自个儿打自个儿? 悲催的是她现在是魂魄,连这事儿都干不成! 只是那日穿白衣服好像是表姐赵珺桐,为什么她说表姐身上怨气重? 她瞎操什么心,自己的事都还理不清呢! 马丽苏根本就不知原身的魂魄现在飘在她身后,做出要掐她的样子,而是面带忧愁的道:“这副尊荣,如何成就我的玛丽苏大业呀?!” 马力书大业?什么鬼东西,莫不是这不要脸的老鬼,居然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然后令嘉又见她摸了摸后脑勺受伤的地方,叹一口气,那双肉呼呼的手就凭空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出来。 宋令嘉透明的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溜圆,直直的盯着马丽苏手上。 呸,她自己手上那枚黑漆漆的药丸,心中惊涛骇浪,这鬼居然会隔空取物! 随即,又听马丽苏道:“还好我有这个医药空间,美白养颜还不是手到擒来!”说着便把那枚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 鬼大娘你怎么能乱吃药? 这样糟蹋我身体,本姑娘就在你身后,你问我同意了没! 这种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事真是糟心得让她想骂几句脏话,可她骂不出来。 不过片刻,她又有新的烦恼,那马丽苏吃了药丸之后,对着镜子搔首弄姿,扭来扭去,嘴里还喊着‘一二三四’等奇怪的话语。 令嘉厌恶马丽苏用自己身子如此作怪,又心下猜测这鬼大娘莫不是吃了药丸在练魔功。 “我是先去勾搭王爷还是皇帝好呢?这丫头好像有个表哥是皇子,不过近亲容易生出怪胎,还是罢了。” 勾搭你个头呀,皇帝不就是她那个大腹便便的姨父? 令嘉想吐血,这鬼大娘也忒不要脸! “啊,美男们,想想还有些激动呢!” 鬼大娘折腾了半宿几乎快天明才睡去。 宋令嘉心中暗忖这鬼忒狡猾,选的时辰又是人正昏睡时,这么久外间的丫鬟一点动静都没有。 事到如今,母亲也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她只有自己把身体抢过来了,宋令嘉淡淡的魂魄飘进纱帐,向自己身体撞去。 ps:新书很娇嫩,需要各位看官多多爱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没收藏的收藏,收藏的投投推荐票n(*≧▽≦*)n!!! 第二章 争夺 宋令嘉撞势迅猛,但还没有挨着身体便被弹了回来。 难道是撞的姿势不对? 于是她斜着魂魄撞去……头朝下撞去……躺着撞去……轻轻撞……狠狠撞……用力撞…… 一百零八种花样撞法,样样不重复,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 虽然魂魄不会累,但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她也有些灰心。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马丽苏附身去勾搭自己的姨父吗? 令嘉打了个冷颤,难道要让马丽苏如此毁她名节,她真心做不到呀! 继续撞~! 翌日,日头正好,正午时,宋令嘉终于附身成功。 还没来得及欣喜,便发觉那鬼魂居然霸道想赶她出去。 真是叔叔可以忍,本姑娘不能忍,霸道了十几年,还没被别人霸道过。 宋令嘉成功附身把这几日的怨气全部洒出来,开始和那鬼魂撕扯起来。 此举当然没有得到丫鬟婆子们的注意,却引起了二太太王氏的疑惑。 女儿似乎今日的病又要重上那么一些,这一不注意,怎么就进气多出气少了?! 想着昨日里老太太说宋令嘉鲁莽救人的话,王氏使劲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心中升起一股怒气。 “太太,陈仙姑已到了院外。”罗妈妈进来道。 王氏一喜,连忙道:“还不快请!” 宋令嘉正和鬼撕扯得厉害的时,耳边传来嘈杂的声响,随即一个凉凉的、圆滚滚的珠子似的东西滑进她的胸口。 不过片刻,那颗珠子就变得越来越烫,而身体中那马丽苏的魂魄居然开始嘶吼起来。 马丽苏真真是吃了一惊! 她不到三十便因为癌症去世,心中极其不甘,后灵魂漂泊偶遇到穿越大神。 穿越大神极好说话,当她提出穿越时,居然想都不想便同意了。 她便又提出了很多要求,她并不觉得自己贪心。 上辈子日子那么苦,她多要些法宝,知晓一些历史,又有什么错? 然而当她灵魂飘呀飘,摇呀摇,摇到大雍朝时,才知那穿越大神真是坑了她一把。 她要附身的小姑娘长得丑不说,居然家徒四壁还是个奴才命,这让她如何甘心! 她没立刻附身,而是在这大雍朝四处飘游。 那日她刚飘到一繁花开尽的水池边,便听‘宋令嘉’的字样,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据她从穿越大神所知大雍朝的部分历史中,这个宋令嘉也难得是个好命。 从小锦衣玉食,呼奴唤婢,以后更是桃花朵朵开,连掌权者都对她另眼相瞧。 虽然她父母不得好死,但那又怎么样?宋家二老又不是她父母,虽不知这宋令嘉最后结局,但想来应该也还算不错。 再说这宋令嘉和她上辈子老总的女儿一个名字,而老板开除她也是她后期无力医治病死的原因之一。 上辈子的仇,这辈子来报,马丽苏单方面就起了夺舍的心思。 原本以为已成了,哪知这小妮子真是贼精贼精,居然飘荡了三日还不曾离开,趁她昨夜做了减肥操,今日午时灵魂又最虚弱的时和她抢起了身体! 即便心中不岔,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妮子的灵魂肯定更比她和这具身体契和。 马丽苏很快发觉自己占了下风。 更加可怖的是现在这身体还被带了一佛性极强的珠子,要是宋令嘉死了她附身,这佛珠倒也拿她没办法。 然而她夺舍的是未死之身,这是佛门大忌。 佛珠可是能对她掌握生杀大全的,要是此刻她还不离去,那便是真的要魂飞魄散。 宋令嘉完全不知自己在马丽苏眼中阴险狡诈,还是马姑娘上辈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昏沉中,她发觉那珠子的热气正随着她胸口慢慢传遍身体,暖融融的一下子就驱散了马丽苏带给她的阴寒。 忽地,脑中一痛,和她纠缠的马丽苏像是消失了。 宋令嘉还没来得及欣喜,便发现胸口的珠子又凉了一下,那暖融融的热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浑浑噩噩时,她被捏住鼻尖。 那人力道极大,不顾她的挣扎,硬是给她灌了一碗又臭又腥的符水。 真真臭不可闻!宋令嘉忍不住睁开眼,吐了起来。 一个满脸褶子头发花白梳着道姑头的老婆子正站在床前,而她母亲王氏正站在落地罩的一角。 宋令嘉眼眶一红,充满血丝的眼睛水蒙蒙一片:“娘,娘……” 王氏见陈仙姑被宋令嘉吐了一身,正有些尴尬之色,不过见女儿哭得凄惨,连忙问道:“仙姑,我女儿她?” 陈仙姑完全不顾身上的脏污,堆满褶子的脸上一笑:“恭喜太太,三小姐吐了脏物,便已经定了魂,去了邪神!” 王氏欣喜,这才抱住宋令嘉哭诉道:“你个孽障,真是担心死娘了,要是再不醒来,娘也便不活了……” 宋令嘉虽胆大聪慧,但谁经鬼上身这一遭也吓得不轻,何况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此时掌控自己的身体,那种彷徨无助委屈的感觉又升起来,不住的拿脑袋埋在王氏胸前呜呜的哭。 一旁的罗妈妈见状,连忙上前对站一旁的陈仙姑道:“仙姑别怪,太太也是太过欣喜,要不仙姑先随我来换身衣裳?” 陈仙姑脸上犹豫了一瞬,便摇了摇头,站在一旁不吭声。 王氏这时已回过神来,连忙对罗妈妈道:“去把给陈仙姑准备的谢礼拿来!” 陈仙姑接过沉甸甸的荷包,打开一看,见金闪闪的一兜子元宝。 先着手掂量一番,又拿牙咬了一下,满脸褶子笑得如一朵菊花,对王氏道:“三小姐一看就是有后福的,这次遭了灾,以后必定平平顺顺、长命百岁!” 罗妈妈送陈仙姑走后,屋里的丫鬟和婆子连忙打了温水给宋令嘉洗漱,又换了新的床被。 瑞珠燃了熏香要驱散屋里的药味和做法后的香灰味。 一时间香味药味符水味参合在一起,令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很是难受。 “娘,你把香给撤了吧,把窗户打开通通风,熏死女儿了。” 王氏板着脸道:“真是顽劣,病还没好呢,哪能吹风。” 宋令嘉经了一通梳洗,身上早已经舒服不少,把被子往头上一盖,瓮声瓮气的撒娇:“娘,闻这味我又要吐了。” 王氏无奈,只得让丫鬟开了小半边窗户,又吩咐道:“瑞珠,去把温着的吃食拿来。” 待宋令嘉用完饭食,王氏这才问道:“那日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救人之后怎么又摔了?” 宋令嘉偏头似在回忆:“当时乱糟糟的,只记得刚把二姐救上来还没站稳,谁便绊了我一脚,随即就摔了。” 原以为是意外,想不到是人故意使坏。 王氏正要细问,就见罗妈妈匆匆进来道:“太太,老太太身边的李嬷嬷来了。” “她来作甚?”王氏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罗妈妈急出了汗正要答话,却见一个圆滚滚的嬷嬷带着几个仆妇,不经通报便闯进来了。 第三章 珠子 李嬷嬷进到屋里,用肥胖的大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风,道:“给二太太请安,老太太听说三小姐撞了邪,让奴婢来瞧瞧。” 来这么多人,还多是壮实的仆妇,哪像是来探病,倒是像问罪似的。 王氏还没回答,宋令嘉连忙从她身后探出半边脑袋,弱弱的叫了声:“李嬷嬷。” 李嬷嬷见她面色苍白,但确是醒过来了,杏眼水蒙蒙一片,声音清脆,和昨日里那婆子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心中有些纳闷:“三小姐这是醒了?” 令嘉点头:“喝了陈仙姑的药,已经醒来多时了,祖母是担心嘉嘉吗?” 王氏嘴角一抽,心中无奈,她这女儿怎么就这么天真无邪呢! 李嬷嬷肥肥的脸颊煽动了一下,阴阳怪气道:“老太太可是担心三小姐的,听说三小姐中了邪,便让奴婢来请三小姐去佛堂住几日,驱驱邪性……” 她话还没讲完,王氏便火了,踢翻一个凳子,要不是宋令嘉拉着她,王氏指不定还会上去和那群人打起来。 李嬷嬷最是得老太太赏识,自然不把王氏放在眼中,板着脸:“二太太这是作甚,难不成对老太太安排有什么不满?老太太这样做可是为三小姐好!” 令嘉拉住王氏,憨笑道:“李嬷嬷别怪,祖母的安排我们自是听从的,其实我只是生病并不是撞邪,如今已经好多了。” 李嬷嬷脸上带着怀疑,并不相信她的话,宋令嘉心中有了计较,定是前几日她撞鬼那模样被院中的人拿去老太太那边告了秘。 “不过祖母的吩咐孙女自然不敢不听。只如今这模样太过憔悴不堪,见了佛祖也是不敬,还得让我梳洗一番才是。” 李嬷嬷心中嗤笑,你脸上肉嘟嘟的哪憔悴了?而宋令嘉那模样应该是才梳洗过,如今说出这话,估计是想和王氏私下商量。 不过宋令嘉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是不通人情:“三小姐说的自是在理,那奴婢和几位姐妹便去院子里等着。” 令嘉憨笑:“辛苦李嬷嬷了,罗妈妈快去拿些茶钱来,几位嬷嬷原本是来服侍我去佛堂,也不好让她们多等。” 服侍?她们明明是来绑你的好不好,三小姐你难道没看见她们满身的横肉以及矫健的步伐吗?! 罗妈妈腹排着给这几人塞了银子,又在宋令嘉期盼的目光下送几位到了院外。 王氏气得摔了茶盏:“什么邪性,她才邪性,她全家都邪性,真是欺人太甚!!” 祖母全家包不包括她?宋令嘉好笑的拉住王氏的衣角:“母亲,你可别气!” 王氏拿手指戳她脑门,正要发脾气,见罗妈妈进来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罗妈妈也是不知,只怀疑:“刚我去送陈仙姑时,倒是让老太太那边的人瞧见,莫不是她们由此知道小姐中邪之事?” 宋令嘉摇头:“如果那样,她们不会来得这么。” 又对王氏道:“祖母的安排也不全是坏事儿,鬼邪赃物惧怕佛堂,女儿刚好去那住几日也算不错。 再说,我刚回府才多久,要真是为了这小事忤逆了祖母,到时候父亲回来知晓,不喜我怎办?” 她只是表面憨,内心却不傻,毕竟这回是真的撞了鬼,说不定那马丽苏还在她房里? 而如果她不妥协,母亲真的闹起来,父亲回来后,估计母亲在她父亲面前也不好做人。 “谁要他喜欢,他自有儿女疼爱还来不及呢,哪里记得你!” 王氏嘴上如此抱怨,但心里却把宋二老爷看得比谁都重,远超过近十年才见不过月余的女儿。 但到底还是心疼令嘉,便派了丫鬟瑞珠,又拿了许多金银,方便去了那边好使。 李嬷嬷早就听说宋令嘉练过武,才带了这么些人来,想不到她这么乖巧,回去就把这事儿向老太太禀报了。 老太太双眼有些浑浊,嘴唇紧抿,深深地法令纹显示她的怒气:“哼~,她当然是心虚,自个贪嘴还害了姐妹,难不成我让她去佛堂,她还敢反抗不成?!” 李嬷嬷不吭声,屏风后走出一穿着素雅的衣裙来的少女,头带着几朵小白花,浑身上下没有一样首饰。 出水芙蓉般洁白美丽,肤色极白,说是赛雪也不为过,嘴角含笑,一双美目流盼之间自有一股风流,正是表小姐赵珺桐。 只见她走道老太太身后,给她揉了揉肩,温声道:“祖母可不能怪表妹,她到底年幼,贪嘴也是正常的。” 老太太见她撒娇,脸上的怒气立马不复存在,只余怜惜:“什么年幼,你那么大时已经诗画双绝了。 三丫头呢,成日里惹祸,这次害了菡儿便罢,却还让你遭了罪。 手臂受伤成那样,她醒了也不来道谢。” 这话毫无道理,令嘉才醒哪来得及谢那日没瞧见的恩人,不过没人在乎。 “到底是自家姐妹,难不成白白看她受伤不成?”说着赵珺桐脸上神色有些微妙。 她知道自己的外祖母比较信这些鬼神邪怪的,却没有想到她信到如此地步,居然罚刚病愈的三表妹去佛堂! 有了赵珺桐,屋子里一会儿便其乐融融,老太太被赵珺桐逗得哈哈大笑。 李嬷嬷见状连忙趁机退去,心中叹道,表小姐真是如天仙般的人儿,善良大方,莫怪老太太不疼她。 是夜,安心想多住几日佛堂的宋令嘉不知白日已有人帮她说好话。 此刻,她抄完经书,正躺在佛堂偏间床榻上昏昏欲睡。 忽然胸前传来冰凉感觉,身上的热气向那处涌去。 令嘉惊醒,连忙坐起来,扒开衣服和肚兜。 和她脸上的麦色不一样,胸前雪白一片,一双小兔巍巍颤颤,宋令嘉直直的盯着玉兔中间挂着的那颗圆滚滚的玉珠。 那颗佛珠原本是翠色,但慢慢变成了朱红色。 宋令嘉吓了一跳,连忙伸出肉呼呼的手去把那颗珠子取了下来。 宋令嘉举着珠子,圆圆的杏眼盯着猛瞧,随即一花,一道亮光就闪入她脑海。 后脑那受伤之处,酥酥麻麻的感觉随之传来。 宋令嘉摸了摸受伤那处,发现才刚结的血痂掉了下来。 而那里除了被剪掉的头发,和没受伤的地方没有任何不同。 在短时间内被治愈了! 宋令嘉摩挲着佛珠,佛珠便越来越热,随之眼前一闪,爆出三样东西来。 还没来得及细瞧,外间就想起声音:“小姐?” 宋令嘉吓了一跳,连忙把三样东西连带佛珠扒拉到被窝里面,闭着眼睛装睡。 瑞珠见她露出白花花的肩膀,连忙给她盖好,又打着呵欠去了外间歇下。 都快被吓出汗了,宋令嘉心想果然不能做亏心事,不知这珠子是什么缘故会变色,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马丽苏那鬼魂的原因。 毕竟马丽苏鬼大娘神通广大可是会隔空取物,大概是她魂飞时,仙法被这珠子吸了进来。 令嘉借着烛光打量起凭空出现的三样的东西。 第四章 庶姐 一本灰扑扑的古书、一套闪寒光的金针、一个拳头大小般的大肚子白瓷药瓶。 宋令嘉把古书扒拉在一边,先是把那套金针拿出来仔细瞧了瞧。 有粗有细有长有短,不过显然不是武器,倒是像小时候大夫扎她的针。 令嘉不感兴趣放下,又拿起那一白瓷药瓶,打开瓶塞。 一股浓浓的药香味传来,宋令嘉倒出一粒,黑漆漆,圆滚滚的只有小指头那么大小,这不是马丽苏吃的那药吗? 宋令嘉看了瓶身,只有小小的三个字‘美容丹’。 又不是大力丸,宋令嘉有些嫌弃,不过这东西如果给大夫看了没问题倒是可以给母亲用。 肉乎乎的手拿起那颗玉珠细看,刚刚的朱红如血,现下却变成淡粉了,仔细摩挲了一番没有再凭空出现东西。 宋令嘉只得把眼神瞄向那灰扑扑的古书。 上面的字并不是大雍朝的文字,奇怪的是宋令嘉却能看懂书封上的‘医经’二字。 真是神了! 厚厚的一本古书,上面的文字很是缥缈,每当她手指碰到哪儿,那字便漂浮起来。 医经开篇分录为药经和金针术两大类。 药经又分了:药草识别、汤药、疑难杂症…… 金针术分了: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十五脉络、脏腑、病理…… 宋令嘉心念一动,想起回京这一个月来,母亲老是生病,罗妈妈说是生了她之后就有的顽疾。 大夫的意思是只可调养,不可根治。 不知道这医经上面会不会找到根治的方法。 刚想着母亲的病情,古书自动翻阅到疑难杂症分录。 上面倒是说是可以根治的,不过那些药材和配方她却闻所未闻。 事关母亲身体,这医经来历也不明,她不敢大意得先尝试其它病例是否有效才行。 既如此,便认真学起来,由简入繁,先认起了药草。 那些药草只有一个名儿,但手指放上去,一串文字连同药草的彩绘图就浮现出来。 文字晦涩难懂,宋令嘉却很容易就记下,她猜想可能是玉珠闪进她脑海光亮所致。 不知不觉间她就学了好几个时辰,了解了数十种药草的药性,这可比她幼时读诗书强多了。 直到三更,宋令嘉才觉得有些困意。 宋令嘉摩擦着玉珠想把那三样东西收好,却发现没用,只好把这东西藏好,玉珠挂在胸口,这才睡去。 “小姐,小姐,醒醒。” 宋令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在瑞珠的伺候下用了朝食,便开始抄经书。 幼时也曾抄过,但大多不经心。经历了鬼上身之后,到底要认真不少,字体工整漂亮隐隐透着灵气。 午食过后,宋令嘉就在佛堂外遛弯消食。 老太太信佛,又喜欢没事让府里的姑娘媳妇们到佛堂坐坐。 所以这里除了僻静一些,倒是干净整洁,和她想得破败不堪,萧风瑟瑟很是不一样。 忽地,宋令嘉眼前一亮,发现花圃中长着寸长的小叶杂草,顶端结着白色珍珠般大小的果实。 这杂草正是她昨晚看过的药草之一,这药药性非常有意思,果实的汁液抹在人的皮肤上,会给人一种阴凉的感受,而且这种感觉洗不掉不说,还会从皮肤进入骨头持续一些时日才消散去。 而它的根吃下去却会给人温热之气,正是果实的解药。所以这药也叫阴阳草,阴果**是也。 第一次看到医经上的东西,她还是比较激动的。 于是宋令嘉挽起袖子,有用手绢包了手,开始拔起草来。 瑞珠阻拦不过她,只得在一旁规劝:“小姐,你……” 宋令嘉打断她:“既然来了这里就要虔诚,怎能让这些杂草乱了佛堂呢,瑞珠你快来帮忙!” “嗤~,这哪里来的泥腿子?” 宋令嘉抬头,见门内进了一女子,站在繁花树下,飘落的粉色花瓣显得她十分娇俏。 只是她脸上却带着轻蔑和嘲笑,眼睛似见了什么赃物一样,厌恶之色尽显。 令嘉觉得无趣没理她,不过这人真喜欢给她取小名:边关来的、宋三憨,现在又多了一个泥腿子了,就是很少喊她真名儿或妹妹。 宋令菡见她不理,生气的冲过来,居高临下拿鼻孔看令嘉:“喂,和你说话呢,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嘴哑了?!” 瑞珠气急,见宋令嘉不出声,忍不住嘀咕一声:“白眼狼忘恩负义。” 声音虽小,宋令菡耳尖却听到,找到发泄的理由:“贱丫头,你说谁呢?”说着便举起手向瑞珠打去。 见过无理取闹的,还没见过如此无理取闹的,宋令嘉站起身挡在瑞珠面前,抓住她的手:“二姐姐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宋令菡见自己繁复绣了芙蓉花的衣袖被宋令嘉抓脏,气急败坏:“快放手,浑身脏兮兮的,哪有小姐样子,边关来的泥腿子果然是没规矩得很。” 宋令嘉偏不放,虽然包了手绢,手上还是沾了些许黑泥,于是顺着宋令嘉的衣袖擦了个干净,急的宋令菡头上冒汗,却又挣脱不开。 “二姐姐这话就不对了,祖母心疼我才让我来礼佛,现在为佛堂除杂草也是我的一片孝心,怎么会是没规矩呢?” 宋令菡吃惊,想不到这死丫头是面憨心刁,看着老实,实则牙尖嘴利居然说得她无法可说。 那她不服气,她原本是宋家二房长女,平时最得父亲宠爱,但这死丫头一回来,她就得靠边站,她肯定是不服气的。 死丫头有什么好,竟敢厚颜无耻说祖母疼爱她! “祖母心疼你?你脑子没问题吧,明明是罚你呢,要不是你闯祸,我那日也不会落水!。” 宋令嘉吃惊,那日她可离宋令菡远得很,还有,如果她没记错,她明明是救了宋令菡的。 她这二姐姐平时瞧着一副聪明模样,脑子却有些问题,令嘉眼中有了同情:“你要多吃核桃。” 不明白她的话,宋令菡气道:“宋三憨,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有些人记性不好是因为脑缺,得吃核桃补脑!” “就是,那日要不是我们小姐,你不是被淹死就被车夫救了毁名节,说你白眼狼还侮辱狼呢!” “宋三,你就是这样教丫鬟的!” 说着便又要伸手打瑞珠,瑞珠见状连忙躲在宋令嘉身后,宋令菡正要去追,忽然瞟了一眼院外,又止住了脚步。 “三妹妹你怎能这样? 那日你贪嘴摘了槐花撞邪,让我落水便也罢了。 今日我担心你在这边吃苦来看你,你却挑唆丫鬟这样对我……” 说着便呜呜的哭起来。 宋令嘉和瑞珠面面相觑,救人变成害人这是什么道理? 令宋令嘉警惕的是这姐姐刚刚还一副你欠我八百两的模样,现在却又哭得梨花带雨。 戏子变得都没有这么快呢! 第五章 把戏 令嘉之所以这么想并非是没有缘故的。 宋令菡很少喊她三妹妹,每次喊她三妹妹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回京这月余来,这种把戏经常上演,而十有*她都得遭老太太训斥。 吃了几回暗亏,这次她不再上当。 不是说她撞邪害了她吗?就让她这二姐姐见识一下‘中邪’的妙处好了。 宋令嘉眼皮低垂从袖口里面拿出一颗刚刚摘的白果子,靠近宋令菡。 歪头在她耳边轻声道:“鬼邪这东西我之前还真没见过,只是那日救姐姐时觉得姐姐真的好重,像似有人拖住姐姐的腿一样。 这几日,我总是觉得有东西在附近飘来飘去,之前还不明白,现下经姐姐一提醒,难不成是那日的女鬼在找姐姐?” 随即把手搭在她肩上,趁她不注意沾了几滴药汁在她脖子处,轻呵一声:“二姐姐,我怎么觉得好像附近有人在我脖子处吹气一样,凉幽幽的呢!” 宋令菡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发觉自己的脖子上更是凉幽幽的渗人。 而那股阴凉之气不过片刻便浸入骨头,阴冷得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其实落水时,被水草缠上是很正常的,但宋令菡却不知道这个道理,宋令嘉一吓一个准。 宋令菡想起那日宋令嘉救她之前,双腿似乎真的被什么缠住过,心下一惊,难道真有女鬼?! 莫非女鬼上一回没要着她的命,现下又来找她?! 宋令嘉愈想愈觉得似乎是这么一回事,心里越来越恐惧,身上的那股阴冷又似乎在她骨头缝里到处乱窜顿时大叫一声:“有鬼!” 说完甩开了一个纸包,提起衣裙匆匆跑了。 瑞珠捡起纸包打开,发现里面是几个白白圆圆胖胖的大包子,疑惑:“小姐,这二小姐到底来干什么?” 宋令嘉瞄了瞄佛堂院外一个影子没说话。 干什么,耍把戏呀:姐姐拿吃食关心受罚的妹妹,妹妹却不识好人心和姐姐争论,惹哭好心的姐姐。 什么摘槐花撞邪,这种话大概连宋令菡自己都不信。 但却不防用这话来激怒她,反正最后她就变成欺负姐姐的刁蛮妹妹。 总是这样暗算她,今日里可算利用那药草搬回了一局,宋令菡回去一定会自己吓自己吓个半死! 想着这些,宋令嘉指着包子对瑞珠笑吟吟道:“先拿去放好,晚饭我们就吃这个。” 瑞珠惊呼:“小姐,你怎么能吃她送过来的……”包子,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 “为什么不吃,好歹里面还有肉呢。你陪我这两日也算辛苦了,到时候就赏你两个大肉包子!” 她可以不要吗?她怕中毒,瑞珠的脸比死了老娘还难看。 不过片刻,令嘉的猜测便成真,这边她刚收集好药果子,吃了根解除手上的阴寒之气,那边李嬷嬷便摇着她肥硕的腰肢进了佛堂。 李嬷嬷无事不登三宝殿,告诉宋令嘉老太太开了恩,她明日便可回二房了。 令嘉听了很是高兴,佛堂虽好,却很是寂静无趣。 她早忘了当初要过来辟邪的目的了,只想快点回去练鞭子吃好吃的。 送走李嬷嬷,令嘉笑吟吟开始招呼起瑞珠收拾东西,瑞珠趁机把包子扔了。 翌日一早,宋令嘉便回了二房,又派人把这几日抄得经书拿去送给老太太。 老太太见李嬷嬷奉上的经书满脸嫌弃:“拿进来干甚,拿去烧了吧!” 说着又想旁边的一个老尼姑道:“那丫头放出来真没事儿了?” 尼姑点头:“不过这三日老太太还是不要和三小姐接触好。” 于是,宋令嘉又被免了七日的请安。 宋令嘉不知缘故,但还是非常高兴地,给老太太请安那真是一个技术活,讨不了好还会被训斥,不去更好。 佛堂洗漱都很不便,宋令嘉安顿好之后便让丫鬟婆子打来热水痛痛快快的洗澡。 瑞珠一边给宋令嘉洗发,一边疑惑得看向宋令嘉挂着珠子的胸口道:“小姐,这珠子怎么变粉了?” 宋令嘉吃了一惊,想起那日陈仙姑做法瑞珠也在一旁,这玉珠给她挂上时瑞珠一定是见过的。 她太大意了,此时瑞珠问起,便歪头装傻:“什么变色?这珠子是我以前买的。” 瑞珠听罢急了:“小姐,那日仙姑给你挂的玉珠子呢,仙姑说那东西驱邪不能掉呢?” 令嘉摸了摸鼻子:“那挂珠子的线磨花了,今日回院见到采桑,便让她拿去从新编了。” 听罢,瑞珠放心但又有些不满,嘟囔道:“这些事让奴婢做就可以了,采桑挨了板子身子还没好呢,小姐什么时候都惦记着采桑。” 还以为她是关心采桑呢,原来是争宠呀,不过珠子变色太过诡异,她是不打算让这小丫头知道了。 宋令嘉挥了挥手让她先出去,自个儿却泡了一会儿才从浴桶里面出来。 穿好衣裙儿时,发现胸口一股凉气袭来,寒冷刺骨,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掏出胸口的玉珠儿一看,那粉色玉珠中间不知何时居然染了一条细细的黑线,十分诡异。 宋令嘉细思,珠子爆出医经那日夜里还是粉红没有黑线的。 这两日她只用过和珠子有关的那本医经上的药草暗算过宋令菡。 莫非她做了坏事,这仙珠子便出现黑丝了? 令嘉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仙器真是区别待遇,马丽苏还想占她身体呢! 算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以后她不做便罢了。 玉珠儿实在太过冰凉刺骨,她便暂时不敢戴了,只好把它放到她床上枕头下的暗格里。 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锦囊,医经、白瓷药瓶,金针还有一些稀罕小玩意儿。 自小,朱嬷嬷对她管教尤为严厉。 幼时她有一段时日常常吃不饱,便有了个喜欢往床上藏吃食的毛病。 后来这毛病被朱嬷嬷发现,还挨过打,当时她哭得狠了,连外祖父都知晓了这事。 外祖父明面上夸朱嬷嬷教导得好,暗地里却陪着她悄悄在放枕头处的床板下做了一个暗格放吃食。 暗格做起来并不难,宋令嘉回京之后便在这具床上也做了一个。 边关的暗格藏过吃食、珠宝、武器,想不到现在这个用来放仙器了! 她果然聪慧,早就有这觉悟! “小姐,小姐,你好了没?” 瑞珠喊了两声,不等她应,便急哄哄的冲了进来。 令嘉吓了一跳,连忙扣好暗格,装着从枕头旁边拿了鞭子,虎着脸道:“急哄哄的像什么样子,进来也不吱一声?” “吱~,小姐快别练鞭子了,表小姐看您了!” 宋令嘉一喜,道:“表姐来了,怎么还不快请进来!” 她回到二房后,才知道这次之所以能这么快从佛堂出来,全靠赵珺桐替她在老太太面前说好话。 她总算是在京城找到一个为她说话的小伙伴了。 “表小姐在太太处,太太派了丫鬟来请小姐赶快过去!” 令嘉点头,理了衣裳,又让瑞珠绞干头发梳妆打扮一番才向王氏的正院走去。 第六章 表姐 令嘉到时,王氏和赵珺桐说笑着,全然不见她撞鬼前,母亲一见赵珺桐就露出厌恶的神色。 “楞着干甚?还不快过来向桐儿道谢,要不是那日里她替你挡了那么一遭,你指不定还摔多重呢。” 原以为表姐只是帮她在祖母面前说了好话,想不到那日摔倒,赵珺桐还替她挡了一下,难怪那时她觉得背上软绵绵的。 宋令嘉慢吞吞抱拳对着赵珺桐拘礼,笑吟吟道:“表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昨日里又替我向祖母求情,如此大恩,看来令嘉只有衔草结环才能回报了!” 众人都被她怪模怪样的行礼逗笑。 赵珺桐连忙上前拉住她:“妹妹可别说这些见外话,你我是姐妹,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只是嘉妹妹可别怪我这么久来看你才好!” 宋令嘉对着赵珺桐天仙般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眩晕:“表姐你笑着真美呀!” 赵珺桐被她夸得有些羞涩,王氏连忙招呼她坐下。 宋令嘉见状,便腻歪到王氏旁边,撒娇要她喂点心吃。 王氏忍不住笑了:“顽劣,你看你学的什么规矩,你要是桐儿一半知礼我就满意了!!” 又这样,赵珺桐袖子下的手握成了拳,尖利的指甲掐的手心刺痛才不至于失态,面上却温笑:“舅母真是折煞我了,妹妹的规矩是朱嬷嬷教的,我哪能比得上!” 王氏脸上有些得意,宋令嘉不是足月出生,自小病弱,三岁时大师批命十岁之前不能离父母太近,于是便被送到了边关外祖父家。 外祖母和小舅舅一家在京中,边关内宅便由宋令嘉大舅母吴氏做主。 吴氏是真正的将门女子,砍砍杀杀不在话下,但教姑娘就有点不行,于是宫中的静妃便赐了心腹朱嬷嬷教养令嘉。 宋令嘉在刻板的朱嬷嬷和彪悍的大舅妈双双调教下有些不伦不类,那是静若痴憨,动如疯兔!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王氏因有事便先离开让姐妹叙话。 赵珺桐看着半张脸快埋入茶盏的宋令嘉,圆润的脸呈麦色,一双眼即便刚病愈也泛着水光,鼻子小巧,放下茶盏时,露出下面不点而红的嘴唇来。 现下因为肤色的和圆嘟嘟的脸颊显得有些稚嫩,并不像以后那绝色模样。 眼波流转之间只见灵动,没有以后经历过磨难的凌厉。 幼时娇憨,长成绝色,所以才会让那样的人也动心,以至于在宋令嘉死后,冲冠为红颜怒,血海尸山都要为她复仇。 上辈子她真是愚蠢,只以为宋令嘉是个憨吃憨玩的,哪成想她在那样的绝境之下也能反扑。 赵珺桐眼中怨恨闪过,既然她能重生,这辈子就不会再走原来的老路,而这宋府里一切阻挡她锦绣路的人都会被她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宋令嘉仔细盯着赵珺桐瞧了几眼,心想马丽苏果然还是有眼光的,表姐果然比她出色多了,只是不知是不是她错觉,表姐那眼神怎么有些凉幽幽的?! “表姐你干什么盯着我这样瞧?” 赵珺桐一顿,连忙收回目光,心道幼时的宋令嘉还真是个直白的小丫头片子呢,她还不信这辈子不能扭转结局。 赵珺桐向贴身丫鬟如诗招了招手。 如诗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素色锦囊走到宋令嘉面前,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送到她手上。 赵珺桐笑道:“这是院中陈妈妈那日捡的,我问了几个姐妹都说不是她们的,估摸着应该是你的。” 宋令嘉接过那块金灿灿的物什,原来是块巴掌大的金锁,宋令嘉露出喜悦的神色来:“多谢表姐找到这东西,要不然我又得让丫鬟打一块了!” 赵珺桐放茶盏的手一顿,面上做出好奇的神色:“莫不成以前妹妹还打过?” 宋令嘉气哼哼的说道:“是呀,从小到大不知道掉过多少次了,这都是第九块了!” 一旁的瑞珠瘪了瘪嘴插话:“小姐,这是第十块,第九块在回京的路上早丢了!” 宋令嘉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赵珺桐听罢,笑道:“那倒是算帮了妹妹的忙了,只是这金锁难不成有什么特殊不成?” 宋令嘉歪头,有些无奈:“我三岁时,外祖父送了我一块金锁,让我万不能弄丢。可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又怕挨罚,便打了一模一样的锁。” 说着她隔着桌子靠近赵珺桐跟前,降低声音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你说邪门不邪门,这锁隔三差五就丢一次。 还好我早把锁的图案记下来,丢了就打一块,外祖父跟前也好交差。” 赵珺桐似乎对这金锁十分好奇,问了好多问题,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又聊起一些诗词花样儿来。 宋令嘉作诗好比作死,冒不出半句。 赵珺桐说了一会儿见她提不起兴趣,便又聊到武器鞭子,宋令嘉倒是兴致勃勃,两姐妹说了两个时辰才算完。 下晌,赵珺桐回到房里,坐到半旧的铜镜前,盯着里面的影子出神。 如诗捧着几本薄薄的经书进来:“小姐,你要的东西。” 说完战战兢兢的把经书放在案桌上,等赵珺桐吩咐。 赵珺桐回身勾了勾手指,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冷笑:“如诗,你过来。” 如诗心中十分害怕,却不得不朝她走去。 赵珺桐见她如此做派,倾身把铜镜扫落在地:“慢吞吞是干什么?怎么,觉得你姑娘我面目可憎,害怕我吗?” 如诗连忙跪下:“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眼中根本没有我这个主子,今日不是对三表妹殷勤得很吗,怎么? 需要我把你给三表妹,让你去那边当差得了。” “奴婢不敢,小姐恕罪”如诗说完便磕起头来,额头磕在掉落的铜镜上发出嘭嘭嘭的声响。 赵珺桐见状,心中一阵快意,用手掌撑着如诗额头:“好了,别磕了。磕坏了额头,我可是会心疼的!” 声音温柔,如诗却觉得犹如冰窖,连额头上那只细腻的手也像蛇一样冰凉。 “退下吧!” 如诗如蒙大赦,连忙站起回身要退出去。 “慢着!” 如诗一抖,把头埋在胸口一声不吭的回头。 赵珺桐用冰凉的手指摩挲着如诗白嫩的脸颊:“你刚刚拿了什么进来?” 如诗抖如筛糠:“奴婢什么都没拿。” “知道就好,退下吧!” 赵珺桐见她走后,脸上露出怨怼的神色,手指掐进掌心,不断重复:“忍,要忍!现在还不是时候……” 似很久才平复下来,坐在案桌前,拿起经书中的一本翻开,摊开宣纸临摹起上面的字来。 ps:这周开始打榜了,重要的话说三遍:求推荐求收藏、求推荐求收藏、求推荐求收藏呀!鞠躬敬礼谢谢么么哒!!! 第七章 蹊跷 令嘉回了院子,瑞珠跟在身后脸上露出不岔的神色:“果然人比人气死人,二小姐要是有表小姐一半好就好了!” 宋令嘉神不守舍的回了声:“是呀。” “表小姐心地善良,二小姐阴险恶毒,表小姐…………” 金锁挂在胸口沉甸甸,宋令嘉心中闷闷的,打断絮絮叨叨的瑞珠:“今晚你让采桑过来服侍我。” 瑞珠吃惊:“小姐,采桑被打了板子还没好全呢!” “你去喊她来,她就好全了!” 瑞珠心下不服,这次小姐遭罪采桑失职那是肯定的,太太也罚了她。 她还以为自己有机会成为宋令嘉的身边第一红人呢,哪成想小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采桑来当差。 从前她不如讨喜的瑞圆便也罢了,也不知那五大三粗的采桑怎么就得了姑娘的眼了,姑娘怎么就瞧不见自个呢! 难道是她没有采桑和瑞圆黑,瑞珠白净秀气的脸上惆怅万分,人以群分,姑娘难道不喜欢比她长得白的? 见她那副模样,令嘉知道她又在多想,不过朱嬷嬷教过身边的人得笼络住,于是道:“今夜里交给你个事,去打听打听那日引我去摘槐花的小丫头是谁?” “奴婢一定会办好的!”瑞珠连忙说道,心中欢喜小姐果然是看中她的。 是夜,采桑一步一顿的进了房里。 宋令嘉早已挥退了房内的丫鬟,正独自对着花絲鑲嵌宝石镜散发。 大概没找关窍,双螺髻被扯得乱七八糟,发髻上的细米珍珠串儿更是缠了不少发丝,宋令嘉纠扯了小半个时辰都没理清,再没耐心便要去拿妆台上的小剪。 采桑也顾不得身上还疼,快步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奴婢来。” 相比瑞珠的秀气,采桑生的黑壮,常年面无表情。她的手指关节有些粗大,绣花儿是不行,但梳头却还算不错。 宋令嘉头上嚣张珍珠串儿和发髻不一会儿便被采桑拆散了。 采桑一边拿了黄杨梳篦给宋令嘉通了头发,这木梳看着简朴,雕工却精美异常,手柄有一小孔,挂着红线打的络子,里面的肉丸般大小的珍珠流彩生光。 黄杨木梳更是具有梳理头皮,治头痛的功效,才通一遍,宋令嘉便舒适不少。 令嘉让她停了梳发,关切的问道:“太太罚你,我这么久没去看你,你可怨我?” “已快好了。”采桑的声音粗噶,有种磨铁的嘶哑。 令嘉听罢,才放下心,嘟着嘴的取下脖子上的金锁儿:“去称称?” 采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脸色有些难看:“重了一些,重新熔过的。” 令嘉听罢,揉了揉圆嘟嘟的脸颊,脸上做出疑惑的表情:“不是原来那块?” 采桑摇头。 “哼~,本姑娘的命原来还不值这一金坨坨!”宋令嘉拍了一下妆台,上面的梳子首饰飞的老高,又掉下来发出玉石相击的声响。 其实,光凭这金锁表面的花纹和手感,以宋令嘉心粗,她还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被换过? 但金子占重,一上称,丁点的细小差别就显露出来。 如果有人贪图钱财换了锁,也只有变轻却没有变重的道理。 采桑脸色有些沉重:“要不查查?” 令嘉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把‘莫生气’三字念了好几遍,才摇头:“查谁,陈妈妈?这锁和原来瞧着并无差别,连上面系的络子花样都与之前一般无二,冒冒失失真去查,说不定会惊了肥蛇!” 采桑点头,但却不太放心,劝道:“可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其实她也不知这锁到底有什么蹊跷,只是隔三差五丢那么一遭,她和瑞珠在心里对这金锁都有一些猜测。 只是姑娘不说,她和瑞珠也不问,现下出现这样的事,她怕姑娘以后还会着了别人道。 金锁倒是身外之物,要是姑娘出个什么事,她就万死难辞了。 宋令嘉摸了摸妆台上的铜镜,眼中厉色闪过:“你看这镜子,镶了珍珠,松石,玉珏和琉璃,大舅母曾说过这个千金难买,可上次我们回京,那些人不抢它,偏偏喜欢姑娘我脖子上挂的锁,你说邪门不邪门?“ 采桑点头。 令嘉笑吟吟看着她:“你和瑞珠在我身边服侍那么多年都没瞧出这金锁的蹊跷,我回京不过月余,宋府就有人来偷锁。 以前边关那些人觉得我蠢,但也只是偷偷摸摸拿一样的来换,而宋府这人不但要锁,更是要我的命。” 采桑面无表情道:“所以更应该查。” 相比瑞珠和令嘉差不多同龄,采桑足足大了她们四、五岁,办事沉稳,又有武艺,令嘉平日里对其是十分放心的。 不过在这事上她却没有立马同意:“既然他们那么胆大,肯定背后牵扯不小,陈妈妈说不定是个卒子。更有甚者,说不定她也被利用了。 这事你先别管,既然能把锁还回来,害我那人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有件事交给你打听,院子里有内鬼,你去查查是谁。” 采桑因性子缘故做事有些死板,于是令嘉又道:“你刚挨过母亲的罚,又被我指使做事,随意抱怨几句,就能瞧出周围的一些事儿来。” 采桑点头:“奴婢知道了。” 宋令嘉这几日医经也不是白学,瞧出采桑面色有些不好,便知她大概是强撑着过来的。 毕竟令嘉这次差点丢了命,王氏即便顾她脸面,没有当着众人面打一个大姑娘板子,也肯定是重罚了一番。 令嘉倒是可以开简单的药方,可她却不敢冒冒失失给采桑用,再是采桑现在出府也多不便。 思索一阵,拿出以前的一青花瓷药瓶递给采桑:“这膏子药性还不错,你拿去用用。” 采桑罢手:“裴公子送的,奴婢不要。” 提起裴绍,宋令嘉有些羞赫又有些怅然。 她都回京这么久了,这次还病重,怎么就没有瞧见他来看自己呢! 就算京中规矩大,可作为世侄给母亲请安,走动走动别人又会说什么? 第八章 装相 令嘉想着想着,一片红晕挂在肉嘟嘟的脸颊,又有些生气,把手上的药瓶子往采桑手上一塞:“多稀奇的东西?!你小姐我会在乎这个。” 采桑面无表情的瞧了她一眼:“最后一瓶……” 令嘉羞恼至极,跺了跺脚偏过身:“去去去,先下去,真是烦死人了!” 等屋里静了,令嘉才揉了揉额头,思索起这次落水的事来。 这次事情明面上是庶姐落水丢了脸,而她自个儿却差点丢了命。 原以为是意外,但冒牌金锁的出现,又隐隐觉得事情是针对她。 那日赏花母亲因在外求医,当时她们是由大太太带过去的,而后有丫鬟禀报大姐姐不好,大伯母便中途离开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她庶姐落水,她摔倒,要不是赵珺桐挡了那么一下,后脑勺那么致命的地方,她说不定就死了。 在临水的地方游玩,一个会水的丫鬟婆子也没有?是当家的安排不妥当,还是故意有人设计,那人是要宋令菡的命还是要她的命? 亦或,这都是巧合? 宋令嘉头疼的紧,这宅门里面的弯弯道道可比大舅舅家下那些侍卫强多了. 她九岁时能同时打败三、四个十三岁的壮小伙,成为边关第一女高手,然而,回京不到半年,就差点被鬼上身玩死,真是奇耻大辱! 朱嬷嬷说得没错,她应该小心为上,妇人手段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 可惜她现在手上能用的人太少,看来是时候请朱嬷嬷回来了。 几日后,宋令嘉起了大早,先去院子里练了一通鞭子, 小皮鞭儿在她还有肉涡儿的手中十分听话,指哪打哪儿。 她力气又大,不一会儿专门在院子里竖着,用来练武的木桩便起了深深的印记。 出了一点汗,宋令嘉才回到房中洗漱。 瑞珠一大早过来,见采桑不在,而小姐正把脸埋在水盆中,快步走过去,拿起盆架上的温毛巾,大惊小怪道:“小姐,采桑怎么不在? 她真是越来越不把小姐放在眼中了,昨日里我居然听她对二太太那边的赖婆子说小姐太过严厉。” “嘘,小姐在练憋气呢!” 背后传来粗噶的声音,下了瑞珠一跳,背后说人坏话被本人听到,瑞珠有些尴尬,随即又大声道:“你作甚吓人,走路也不出声,你是属猫的吗?!” 宋令嘉结接过瑞珠的温毛巾擦脸,“别吵了,还要给母亲请安呢!” 采桑在一旁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瑞珠,瑞珠色内厉荏她一眼:“看什么看,我说的有错吗?” “没错”采桑面无表情的去给宋令嘉梳头,而瑞珠则去给宋令嘉拿衣裙儿。 瑞珠拿出一套金缕刻丝大红绣了祥云纹的夏衣裙儿。 令嘉瞧见,眼皮抽了抽,道:“换一件吧” “小姐最近白了不少,穿红色最神气不过,到时候可以让某些人瞧瞧什么是贵女风范,省得她总是拿鼻子瞧人。” 说着把衣服放架子上,又要去拿令嘉那些华美的首饰。 “你可别忘了表小姐还在守孝。” 瑞珠被采桑的话一哽,只能泄气去给宋令嘉拿了颜色素淡一点的衣裙儿。 宋令嘉照着镜子,发现自己果然白净了许多,不光是脸,连露在外面的手也是。 也不过几日没晒太阳而已,怎么就白得这么快,宋令嘉觉得大概是马丽苏用她身体吃了的那个美容丹所致。 想着她就想起那瓶子美容丹,决定给大夫瞧了,要是没有问题,一定要给母亲用用。 去到王氏住的正院时,吴姨娘正给王氏梳完头,而陈姨娘这则端了汤水要服侍王氏用。 令嘉见王氏两旁胖胖的两位姨娘,心中有些别扭,大舅舅和大舅母感情很好,她还是第一次见姨娘这种生物呢! 王氏见到她,搁下装了杏仁露的汤盅,“可用过吃的?” 令嘉摇头:“没呢,怕给老太太请安去迟了。”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王氏根本不在意去迟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之后,话越来越多,有时候有喜欢折腾人让她们等,不吃点东西,有时候还真受不住。 到荣华院时,柳姨娘带着二小姐宋令菡和三少爷宋谨已经站在廊下了。 暮春早晨已经褪去了寒湿,宋令菡却穿得有些厚,站在只穿了单薄夏衣裙儿的柳姨娘旁边显得有些怪异。 她见宋令嘉走过来,气哼哼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规矩就是没规矩,这都什么时辰了才过来?” 她声音很小,宋令嘉常年练武耳力自是不一般,不过见她瑟缩的样子,想着这人约莫还在遭阴阳草的罪,便也没有和她斗嘴。 柳姨娘暗地里掐了宋令菡一把,笑着的走上前对王氏和宋令嘉行礼问安。 柳姨娘雪肤乌发,身姿有些单薄单薄,弱柳扶风,靠近时身上隐隐带有墨香味,和宋令嘉早上瞧见的那两位胖胖的姨娘完全是两个模样。 宋令菡见柳姨娘给王氏和宋令嘉请安,脸上闪过屈辱之色,尽管柳姨娘拉她一把,她也站在原地没有动。 王氏见柳姨娘装相和宋令菡的做派,心下不喜,嘲讽道:“柳氏,你是怎么教的二姑娘,越大越没规矩。” 柳姨娘心中恼怒王氏耍正室威风,但面上却装乖:“太太教训的是,只是这段时日老太太让奴婢多顾着老爷,奴婢还得教养三少爷……” 王氏瞧着她那水嫩的肌肤,又听她炫耀个不停,恨不得去踹她一顿。 宋令嘉拉着王氏:“在祖母院子里呢。” 说完又看向弱柳扶风的柳姨娘:“柳姨娘劳苦功高,这么多事确实忙不过来。 母亲要不让柳姨娘这段时日别去父亲那边了,春闱过去有一段时日了,父亲那边也该忙完了。” 宋二老爷是国子监祭酒司业,因着春闱很忙,已经好几月不着家了。 老太太和王氏都会时常安排一些小厮去送些衣物,而柳姨娘巴着老太太这条腿,更是半个月就勤勤快快去跑一趟。 宋令嘉这话一说,柳氏脸色一变,连忙回道:“奴婢不忙。” “狐媚子。”王氏恨恨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又过了片刻,大太太那边带着庶女宋令芙和二爷少爷宋诤到了院子里外,众人站在外面等老太太传唤。 宋令嘉回京月余,因着这样那样的缘故,很少给老太太请安。还不知道老太太喜欢这样磋磨人。 她们都站了小半个时辰,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令嘉明明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笑声,不过见众人都习以为常的等待,她便也不说话,就当站桩子不行么! 大太太却有些忐忑,心想莫不是老太太发现了什么? 第九章 刁难 宋令嘉见柳姨娘都快摇摇欲坠时,老太太院子里面嬷嬷总算出来请她们进去。 老太太坐在上首的黄花梨木四出头官帽椅,赵珺桐坐在她的左下方。 众人给老太太行了礼,在两边的椅子上坐下。 老太太看了看面色红润的宋令嘉,又瞧了瞧旁边的脸色苍白赵珺桐,浑浊的眼睛顿时有些怒气。 “龙生龙,凤生凤,什么样的母亲教什么样的女儿!” 宋大太太和王氏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太太葫芦里卖什么药。 宋令嘉神游天外,盯着赵珺桐身后的陈妈妈出神。 忽然,一个东西朝着宋令嘉飞了过来。 宋令嘉眼前一花,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站起来一闪,离了几步远,这才发现刚刚袭击她的暗器是一个青花瓷茶盏。 滚烫的茶水淋在地板上冒着热气,这要是烫着了可比那些刀枪还伤人,宋令嘉总算是对宋府的所谓规矩又涨了见识! 王氏连忙站起来,把她拉到身旁,仔细瞧了瞧见她没事才安心。 “你个孽障还敢躲,平日你是少了你吃还是穿了。就为了几朵槐花,害了姐妹不说,如若传出去,宋府百年书香世家脸往哪儿搁?!” 老太太言语刻薄怒气冲冲,大太太心中却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她院子中的糟心事被老太太发现了。 宋令嘉被说得莫名其妙,但也知道大概是和这几日府里的传闻有关。 槐花属阴,她又被人看见摘了几朵花吃,后面又出事。就知道老太太没这么容易放过她。 宋令嘉笑吟吟地道:“原来祖母是为了这事怪孙女,如果真是这样,祖母大可放心,这事儿传出去别人也会说我做的是雅事。” 老太太气得一抖,干枯尖利的手指着宋令嘉道:“胡说八道,长辈罚你教训你,你就得乖乖受着,现在到还给我唱起反调来了。 还不快给我跪下!” 宋令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见老太太身边的李嬷嬷蠢蠢欲动,大概是想让她见识见识宋家规矩。 宋令嘉似笑非笑的看李嬷嬷一眼,摸了摸腰上的鞭子。 李嬷嬷身上的肥肉一抖,想起关于宋令嘉可单手举起石狮子的传闻,便讪讪的站住。 见李嬷嬷老实了,宋令嘉才慢吞吞道:“祖母大概不知,这事倒真不是我胡说,那日不光我摘了槐花,京中贵女们可也摘了不少,这都因为一件传闻。” 说着顿了顿,道:“传闻半个月前祁郡王打了胜仗,班师回朝时城中的老百姓用槐花做了槐花饼子夹道相送。 这吃食原本有些粗鄙,但祁郡王却痛哭流涕的说‘打仗六月不见粮,闻着槐花也觉香’。 原来几个月前军中断粮,将士们整日饿的前胸贴后背,外来强敌差点就杀进来了,祁郡王的骁骑营更是被逼退到一片槐花林中……说也邪门,那些将士吃了槐花之后,力气大增…… 京中贵女们听了后,纷纷落泪,又争相摘送槐花给将士,前日还听说那花儿都涨了好几倍价格……” 老太太听她说得绘声绘色,一时间没有话语,前脚她还责怪宋令嘉做得不对,后脚就被告知这事儿时下时兴的趣事儿。 这事倒不是宋令嘉杜撰,打仗的事情她比其他小姑娘喜欢听,祁郡王也说过‘打仗六月不见粮,闻着槐花也觉香’,不过没痛哭流涕! 不过后面的事倒是她胡乱扯在一起的。 她吃几朵花就要死要活,那老百姓干脆不活算了。 老太太下首的赵珺桐听了宋令嘉的话,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拉着老太太手温笑道:“祖母,这事听起来还挺有趣的。” 老太太脸色像关公一样红彤彤的气得不轻:“就算吃槐花没错,那三丫头也还是有错。 内宅小姑娘充什么英雄,鲁莽救人还让桐儿遭了罪。” 宋令嘉的反驳让她很不喜,这个孙女果然是来克她的。 这些年谁敢反驳她,王氏当年刚嫁进来多嚣张,这些年来因着她那二儿子的缘故不也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她还想趁这事儿好好敲打敲打王氏。 她可是听说了,宋令嘉这次回京,可从边关带了不少好东西。 承恩伯更是送了宋令嘉好几个庄子,还有一个很是养人的温泉庄。 温泉庄冬日里最好,三丫头长得那么壮实,拿着庄子做什么用。 而她桐儿一到冬天就老生病,这温泉庄子明明就是最好的答谢礼物。 桐儿替三丫头挡那么一遭,王氏就拿几个玉如意糊弄了她外孙女,老太太越想越觉得王氏不对,宋令嘉也是个白眼狼。 想着这些,老太太愈发觉得自己有理,道:“俗话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桐儿现在手都还没好,你们就不知道感谢感谢,我可听说了三丫头有处温泉庄子……” 赵珺桐心下一惊,想起上辈子惨死的地方,手一抖连忙拉着老太太:“外祖母可别偏疼我,姐姐妹妹的一家人,说这些作甚?” 说完这些,又歉意的看了宋令嘉一眼。 宋令嘉倒有些明白了,老太太最是疼爱表姐,表姐为了她受了伤,她可不是光去佛堂住几日就算完了的。 虽然和老太太接触甚少,可她回京之前就被朱嬷嬷勒令背了宋府里这些人的性子,也知道一些旧事。 刚刚老太太冲她发火,估计也不是因为她摘槐花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生气,而是因为表姐在这事儿上吃了亏,想要让母亲拿出东西来补偿。 老太太这几年因着这样那样的缘故,可没有少向王氏要东西。 其实,赵珺桐救了她一命,又无依无靠的呆在宋府,就和她这近十年来呆在边关的舅母家一样。 将心比心,她倒是愿意赠与一些东西给表姐,毕竟这次赵珺桐确实帮了她。 不过她不喜欢这种算计。 这种来自血亲为了算计甚至不惜毁了她的名声,让她担上因贪嘴克妹又克姐的污名! 宋令嘉并不蠢笨,承恩伯甚至曾夸过她有大智。 只是她在边关呆的环境相对单纯,承恩伯宠爱甚至是溺爱。 她大舅母生了三个表哥,没得一个女儿,她可算是个娇宝贝般长大的。 朱嬷嬷对她倒是严厉,但也是为了教养好她。 原来来自血亲的算计是这样的,那她这次差点死了是不是也是老太太的手笔? 第十章 闹剧 这些并非她胡思乱想,老太太历来不喜欢母亲王氏,对她更是极其的厌恶。 当年宋二老爷高中探花打马游街,王氏一见,惊为天人,不顾宁国公夫妇的劝阻也要嫁入宋家为妇。 王家那时还是宁国公,又出了一个贵妃,可谓是权势滔天。而宋家已经落魄,全家希望压在宋二老爷身上。 王氏要嫁入宋家,宋家众人心里乐意得不行! 现下已逝的宋老太爷当时可是睡着都要笑醒,谁说他是废材,他可生了一个争气的儿子! 以后他儿子靠着王家走上官场,当丞相。他坐拥金银珠宝。高官厚爵走上人生巅峰那真的不再是梦。 这些人乐意的人可不包括老太太,她自诩是书香之后,宋二老爷又是谛仙般的人物,在她心中是公主都配不上,何况是是新贵武将之女的王氏。 就如王氏喜欢讽刺柳姨娘,老太太总是找王氏的茬。 王氏嫁进宋家三年无所出,老太太找到借口做主纳了两房姨娘。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别说娃了,一个蛋都没下一个! 甚至她精心挑选的姨娘其中一个还叛变成为王氏的人! 老太太气呀,在一次求香拜佛时,听了大师的算命之言,便做主纳了借居在宋府的大太太邢氏的远房表妹柳氏。 柳姨娘和前面的两个胖姨娘不一样,生得几分娇俏羸弱,可生娃却很是得行。 进了二房第二年,便生了宋令菡。几个月后,她和王氏又先后诊出身孕 老太太欢欢喜喜等着抱孙子,结果她生病时,王氏早产生下宋令嘉,而后柳姨娘又生下病病歪歪的宋谨。 老太太便认为宋令嘉是不祥的,专给二房带灾难来的。 于是对她鼻子是眼睛,眼睛是嘴巴,反正就不是顺眼的,恨不得扔了顺心。 宋令嘉三岁时,老太太请大师批命说她不能呆在父母身边。 原本这只是小伎俩,但也不知是什么巧合,宋老太爷没过多久就嗝屁了! 而皇帝又正在这时猜疑王家,宁国公被贬斥为承恩伯,王贵妃贬为静妃,王氏就如惊弓之鸟害怕哪一天就在菜市口见了父亲的人头。 老太太见王氏乖了,便发话宋令嘉刚满了三岁就被送走! 宋令嘉想着这些朱嬷嬷教给她关于宋家内宅的情形,替母亲有些心酸。 她在边关好歹是宠爱中长大,母亲那两年的日子却不知多难过呢! 老太太并不知宋令嘉想了如此之多,她正在为自己的外孙女善良头疼。 桐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好心。就因为如此,这事儿之前便没给她商量。 老太太额头上的皱纹皱在一起给柳姨娘使了个眼色。 可惜她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昏暗的眼波送错了地方,柳姨娘没接收到暗示,却被宋令菡瞧个正着。 宋令菡眼珠一转阴阳怪气的讽刺:“谁知道三妹妹说的这事是真是假,莫不是编出来糊弄祖母的吧?!” 和宋谨坐在一边的宋诤眼珠转了转,立马表现:“祖母这事儿我倒是知道一些,三妹妹倒说的是真的,现在这事儿还有文人写诗呢。” 宋诤这话一说,众人表情那个精彩。 大太太忍不住瞪了宋诤一下,示意他闭嘴。 老太太怒火转到二房总比对着她好,她这个儿子总是关键时刻胳膊往外拐。 沉思的宋令嘉回过神,脸上有些吃惊看向宋诤,她后面那些话可真是胡编乱造的呀! 宋诤没瞧出不对,继续胡扯:“表妹如果喜欢这种雅事倒是没什么不行,我下午便可请了专做这方面吃食的妇人给表妹做槐花饼来。” 赵珺桐瞄了一眼大太太的脸色,见大太太看向她的眼光中带着轻视与提防,忍不住心中微微嗤笑。 柳姨娘瞄了老太太一眼回过味来,用袖子挡住嘴娇笑了一下,道:“按说,这里原不该是我说话的地方。 不过,这事儿呀我心里也觉得挺替表小姐冤枉的!” “你给我闭嘴!”王氏这十几年以痴恋宋二老爷,和柳姨娘找茬,挂心边关的女儿为中心,一听柳姨娘说话不管对与不对,都要刺回去。 柳姨娘一听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泫然欲泣:“老太太~” 好不容易有人提这个话头,老太太怎么能放过,瞪向王氏:“二儿媳妇真是好威风,眼中哪还有我这个婆婆!” 宋令嘉在王氏身后拍了拍母亲的肩,倒是要看柳姨娘要说些什么。 “这也不怪我胡说,这事儿却也是三小姐做的不对,昨日里崔府那些小丫头片子居然拿三小姐贪嘴的事嘲笑我们表小姐。 表小姐多好的一个人儿,哪能受这种委屈?” 众人还没说话,宋诤先就忍不住了,那双略带轻浮的眼睛充满怒火:“欺人太甚,她们竟敢如此说三妹妹,还让表妹受这么大的委屈,真是不把我宋府放在眼里!” 大太太快要被这傻儿子气死了,老太太也是一样,虎着脸道:“时辰也不早了,诤儿和谨儿还不快去学里。” 宋诤脸上有些不愿,眼珠子似黏在赵珺桐身上一般,怎么也舍不得走。 宋谨年纪比宋令嘉还小,却和老夫子一般死板,听了老太太的话,站起来也不和众人打招呼便退了出去。 宋诤不甘,也不得不走。 宋令嘉站在王氏身后,按住母亲的肩膀,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儿一样,脸上一派天真,笑吟吟道:“老太太院子里的事,姨娘怎么知道的怎么清楚,莫不是老太太院子里有姨娘的耳报神?” 老太太听了宋令嘉的话,脸色一变看向柳姨娘的目光有些不善和怀疑,再也没有刚刚的赞同。 柳姨娘见状,连忙向老太太跪下,哭得好不凄惨:“冤枉呀,我本是父母双亡投奔表姐,老太太不嫌弃,待我就如亲女儿一般。 后来怜惜我,更是让我嫁给二老爷,我感激还来不及,这么会像三小姐说的那样。 也不知怎么就得不了三小姐的眼,刚刚在院中对奴婢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现在又如此冤枉奴婢。 那日里三小姐为救菡儿病重,奴婢可是抄了好几本经书求佛祖给太太求佛祖保佑三小姐。想不到三小姐这么看奴婢!!” 第十一章 小技 柳姨娘说着抽泣几下,声音凄婉道:“要怪就怪我自甘轻贱为奴为妾,可以随意让人践踏。” “你……”王氏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正想站起来踹她,却又被宋令嘉按住。 王氏此刻心里有些埋怨,她这女儿力气怎么就这么大呢,一双手按在她肩膀如铁臂一般。 “姨娘,别哭了,哭坏了,弟弟又该心疼了……三妹妹是嫡女平时原本就瞧不上我,对姨娘有所轻视也是应当的……” 宋令菡劝柳姨娘别哭,自己去也跪倒在地上抱着柳姨娘呜呜的哭起来。 一时间凄凄惨惨的让人好不心痛。 老太太一听宋令菡提起二房的独苗苗宋谨,又想起宋令嘉前几次‘欺负’宋令菡的事,脸上再没有怀疑。 “哭什么哭,谁自轻自贱了,谁要是瞧不上你,就是瞧不上我老婆子。”老太太拍了拍茶几。 老太太一发话,柳氏和宋令菡立马就收声,宋令菡把柳氏扶着坐下后,挑衅的看了宋令嘉一眼,轻哼了一声。 宋令嘉一时间有些诧异,她总算明白母亲为什么名正言顺还经常在老太太面前吃亏了。 人家根本就不讲理,只要每次报出宋谨那个金蛋蛋,无理也变成有理了,而王氏有理也被宋令菡母女哭得无理了。 这出闹剧总算让她见识了什么叫‘书香世家’,脸皮真是够厚,厚得让她忍不住想用那日那套金针刺一刺。 老太太又安抚了一会儿柳姨娘,便气哼哼的看着王氏:“老二媳妇,你也听柳姨娘说了,虽说摘槐花没错,不过这次三丫头可把我们桐儿连累得够呛! 三丫头不是得了一处温泉庄子吗?你就把它赠给桐儿,权当给的谢礼和赔礼好了!” 见过脸皮厚的,却没有见过如此脸皮厚的的,宋令嘉差点就忍不住用鞭子抽老太太……旁边的……茶几。 王氏心中也是不喜,赵珺桐救了她女儿,她又不是没有给谢礼。 玉器玩儿可没少送,那几柄玉如意可是当年她出嫁,姐姐从宫中赏赐给她的! 现在又想要她女儿的温泉庄子,她今日要是同意了,以后她怎么给父母交代,以后还怎么在女儿面前做人。 想着这些,王氏便看向赵珺桐的脸色便有些不善起来,肯定是这丫头闹出的把戏:携恩图报。亏她前日里还夸她善良呢! 赵珺桐觉察到王氏的眼神,又见宋令嘉圆润脸上面无表情,心中警钟敲响。 她可不想宋令嘉对她提防,那样以后的计划还怎么进行?!而且她原本就不想要上辈子惨死的地方。 于是连忙站起来替老太太揉胸口,道:“外祖母你别气,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还要多亏二舅母这一年来对我的照看呢!” 听她这么说,王氏对刚刚那么怀疑赵珺桐有些愧疚。 赵珺桐秋水剪瞳一红:“其实这事儿都怪我,我自小身体有些弱,去年年末还差点病去了,想必这件事儿二舅母是知道的。” 说着看向老太太,满脸孺慕之情:“外祖母也是心疼我,想让我早日病愈。想不到因这件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都是桐儿的错。”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王氏想起宋令嘉幼时多病,她也是想了无数办法,心中有些同情赵珺桐:“不就温泉庄子吗,我也不是舍不得。” 说着顿了顿,又道:“只是这庄子是嘉嘉外祖父送给她作为未来嫁妆的,我哪敢随意乱送。” 宋令嘉点头:“外祖父是送了庄子给我,但地契还在他手上呢。 以前我不就掉过一次金锁,他就不信任我,重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外祖父保管。 祖母要是实在想给表姐添置这温泉,明日里我便去求外祖父。”说着摸了摸胸口的金锁,看了陈妈妈一眼。 陈妈妈眼睛一直,随即又连忙低头。 宋令嘉心中便有了数,陈妈妈就是一个小卒子,还是一个贪财的小卒子。 话都说这份上了,老太太也是没有办法,宋令嘉要是真的去向承恩伯要,那不得闹翻天,承恩伯可不比承恩伯夫人好糊弄。 到底不甘心,咬牙切齿的看了王氏和宋令嘉母女几眼,嘲讽道:“辰儿再忙也得回府,不然有些人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王氏脸一白,想起宋逸辰走时对她的交代,连忙站起来低着头:“儿媳不敢。” 哼~,老太太见一旁大丫鬟红珠端着青花瓷茶盏过来,白嫩的手印在白瓷青花上有种说不出的美。 又瞧了王氏一眼,见王氏以不复当年才嫁进宋家那样盛气凌人,美艳的脸面色蜡黄,眼尾处隐隐有了细纹。 哼,她不信还治不了王氏了。 “老二媳妇,也不是我这当婆婆的为难你,老二这几个月忙得脚不沾地,也不见你派个可心的人儿去伺候。” 王氏一凛:“母亲说笑了,老爷那边不是还有小厮伺候吗,再说春闱已经忙完,老爷应该过不了几日便会归家。” 老太太开始无理取闹:“说来说去还是你不够关心辰儿。他是我儿我自是关心他的,红珠这丫头伺候我多年,最是会伺候人。 明日里,唔~,也不用等明日了,今日下午便送过去服侍二老爷。” 红珠脸上一喜,想起宋二老爷那谛仙的模样,脸上浮起一片红晕,跪到在老太太面前磕头。 王氏眼中怒火藏都藏不住,她对老太太的做法非常的气愤。 当年吴姨娘和陈姨娘进了二房是因为宋逸辰无后。 现下宋谨都已经十二了,老太太还是喜欢用这样的事情来压她。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嘉嘉把那个温泉庄子给赵珺桐呢! 宋令嘉轻抚王氏的肩膀,她心里的想法却不一样。 之前朱嬷嬷让她记下宋府人的性子,现在她又有新的认识。 老太太就是容不得人忤逆她。今日里老太太大概认为自己驳了她的面子,又不识抬举,所以要用这件事来敲打她和母亲,以显示她在宋府说一无二的地位。 老太太见王氏面带怒火,见宋令嘉傻了的模样,心中就一阵得意。 “怎么,老二媳妇对我这安排好像不是很满意?!” 第十二章 装憨 老太太说着又看向地上跪着的红珠:“红珠,还不快去给二太太敬茶,以后你便是二房的人了,可得好好敬着主子。” 一旁的小丫鬟连忙端了茶盏,红珠嘴角微翘,面带喜意的端了,跪走在王氏面前:“二太太,请用茶。” 宋令嘉居高临下的看着红珠,替母亲接过那个茶盏,放到一旁的红木小几上。 随即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拍了一下手道:“祖母真是心疼母亲,早前柳姨娘还给母亲抱怨人手不够来着,今日里就送了丫鬟过来了。” 宋令嘉的声音清脆,面容娇憨,笑起来杏眼弯弯,右嘴角一个梨涡若隐若现,一副终于解决了**烦的模样。 王氏诧异的看了宋令嘉一眼,其余众人脸上的表情的都有些微妙。 宋令嘉看向那边早就止住了哭,满脸嫉色的柳姨娘:“姨娘,我可说错,你不是说这些日子里正忙不开吗?” 说着顿了顿:“红珠在祖母面前可是得意人,想必一定能帮上姨娘的大忙!” 老太太的干枯的嘴角抽了抽,浑浊的眼睛看向这个孙女,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憨。 不过想到承恩伯乃至王家舅舅都没有小妾,大概这孽障是真的不知道她的意思。 一时间她有些憋闷,难道她堂堂书香世家的老祖宗要向自己孙女说‘这不是给二房当丫鬟的,而是拿来给你爹暖床被的’! 宋令嘉见老太太脸色难看,心中乐了,就知道老太太自诩书香好面子得很。 母亲不好拒了她的话,自个儿确是年幼,就要歪曲这事儿,瞧她怎么办! 老太太咳了咳,看向一旁的柳姨娘:“真是这样?!”你要是懂我,便快拒了。 我懂你,可我偏不拒。柳姨娘从座位上站起来:“回老太太,三小姐说得没错,这几日我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 说着这话,柳姨娘用白绢帕沾了沾眼角:“菡儿命苦上次落了水,我罚了她的大丫鬟,那死丫头现在也没好,小丫头到底不经心,我可怜的菡儿!” 地上跪着的红珠脸上有些苍白,不明白怎么事就这样了。 柳姨娘余光瞄了红珠一眼,心中嫉恨如针扎般难受。 双十年华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褪去了青涩,肌肤水嫩,窈窕的身段胸前鼓鼓,白皙脸上因听了她们的话有些苍白,一派楚楚可怜。 做这副狐媚子样子给谁看,柳姨娘咬了咬牙。 不管宋令嘉是真的不懂替她送帮手,还是假的不懂要让她去当帮手,她都不得不同意。 她可听说了,红珠在老太太院子里也是管钱财的,自小通笔墨,要是真到了二房,以后她还能得什么好。 “老太太真是你就心疼心疼我,把红珠赐给我罢,院子里面的事情一团乱,正缺了个大丫鬟呢!” “红珠她还小,哪能当你院子里的大丫鬟,就给老二端茶送水的活能干!” 只怕到时候送水送床上去了,柳姨娘心中骂了一句,干巴巴道:”哪会,红珠可是老太太调教的人儿,自是聪明伶俐,我院子里正正缺了这么一个!“ 老太太脸色有些难看,宋令嘉心中好笑,面上却又盯着满脸不甘的红珠:“你这丫头做出这副模样干什么?难道来我们二房伺候还委屈了你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舍不得老太太……” 红珠连忙向老太太磕头,柳姨娘最是会嫉妒,听说她院里以前长得好看的都被早早配了小厮。 她熬了这么些年为什么不嫁人,就是希望能一遭有机会成了主子。 想着这些,红珠便把头在地上磕的嘭嘭响:“奴婢舍不得老太太,求老太太念在奴婢多年伺候的份上……” 柳姨娘打断她的话:“老太太你瞧她这话说的,好似来伺候我还委屈了,都是我自甘下贱做了妾……” 红珠一顿,跪在地上止了声。老太太头疼,柳氏这大段话真是把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宋令嘉见状:”祖母,你瞧这红珠去是去帮衬着柳姨娘罢,姨娘过得甚苦,二姐姐近日里也瘦了不少……“ 宋令菡嘴角一瘪,能不瘦吗,她天天被一股冷气缠着,整日里担心的不得了。 适时的咳嗽几下,宋令菡道:”祖母就让这丫鬟给我吧,孙女身边是真缺了人,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 一个红珠不行还有绿珠蓝珠,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瞄了一眼王氏又要打主意。 柳姨娘瞧了,两眼一翻便朝跪着的红珠倒去,头上那根金簪子直直戳向红珠那白嫩的脸颊。 宋令嘉心下一笑,快步冲上前去扶住柳姨娘:“祖母,你看姨娘她都累晕了?” “退了退了,看着真是晦气!”说着又看向仍然跪着的红珠:“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扶你主子。” 她到底不顺心,便瞪向王氏:“王氏,二丫头年纪还小,红珠却大了,就让她留在柳氏旁罢,至于二丫头身边缺了丫头,我自是会安排的。” 红珠一愣,心下又欢喜了,在柳姨娘旁便能常见宋二老爷,到时候凭她貌美,机遇还不可也多的是。 宋令嘉靠近她耳边笑吟吟小声说道:”心心念念要进我们二房来,希望你可别后悔!“ 通天的路被阻了,全是这三小姐作的怪,红珠看向宋令嘉的眼中带着刻骨的仇恨,好似宋令嘉杀了她爹娘似的。 宋令嘉脸上嘻嘻一笑,把柳姨娘交到红珠手上,在她耳边放低声儿:“盯什么盯,别以为那日里我不知是你绊的我,我宋令嘉只有欺负别人,还没有别人能欺负我的!” 说完这话,宋令嘉退后几步,扶了王氏给老太太行礼后告退。 老太太气还未顺,罢了罢手,眼不见心不烦,巴不得这碍眼的两母女赶紧消失。 这边厢她们刚出了院子,那边老太太就摔了一个茶盏:“果然是娘胎里就开始克我的,她回来之后就没一件事顺我的心!” “外祖母别气,嘉妹妹还小,她哪里懂什么!”赵珺桐面上劝着,心下却想宋令嘉那娇憨模样果然是装的! 第十三章 怯弱 这边宋令嘉刚出了荣华院,便觉得袖子一紧,好似什么拉住她一般。 回头一瞧,见一个圆眼睛,个头小小的小姑娘正站她身后,拉着她的衣袖。 她见宋令嘉看过来,弱弱的喊了一声:“三姐姐。” 喊完之后便连忙把头低到快胸口,一副小鹿受惊的模样。 宋令嘉见她实在生的可爱,心中那颗粗糙的心忍不住柔软起来,用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令芙妹妹。” 令菡扶着已经醒来的柳姨娘走过来,横了那小姑娘一眼:“见不得台面!” 那小姑娘听她说完,似受了刺激一样,哆哆嗦嗦的抖起来。 这未免也太胆小了吧,宋令嘉正准备伸手安慰她,她却一把打了宋令嘉的手,急急的跑开了。 手中一个硬硬的东西咯手得很,宋令嘉借着袖子一看,原来是个纸团。 心下不由一笑,见王氏已经走远,便也作罢,把手里的纸团放在锦囊里便向王氏追去。 王氏闷头走回院子,房门一关,便扑到桌子上哭起来。 宋令嘉进来时,罗妈妈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回院子。 令嘉却不理,向罗妈妈罢了罢手让她先出去,然后走到王氏旁边。 王氏觉得背上背拍了两下,抬头一看,见是宋令嘉哭诉道:“都怪母亲不好,你才回来便让她们惦记着你的东西,还差点让她们得了去。” 宋令嘉抱住她不知该说什么,要说对老太太没有失望那是骗人的。 不过到底没在京城长大,和老太太的感情处得并不深。 没有期望,失望也就不显了。 见王氏哭得伤心,宋令嘉便也劝道:“母亲你便放心罢,我的东西可不是谁惦记就能要的!” 宋令嘉一本正经板着小脸,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可惜她脸有些圆嘟嘟,所以那样子有些说不出的好笑。 噗呲~,王氏笑了。 宋令嘉见状,连忙拿了绢帕给她擦了残泪:“母亲也一样,你不愿意给,难道她还能硬抢不成?!” “我还不是顾忌你父亲,你自小没长他身边长大,要是他不看中你怎么成!”王氏以为这事在责怪她,连忙解释道。 宋令嘉笑了,梨涡若隐若现:“母亲若为了这个却不必,我是嫡女,还是承恩伯的外孙女,这身份可不是因为谁不看重就变了的。” 王氏反驳:”你哪里懂那些,这些年你父亲官越做越大,太子已经监国,你姨母和表哥在宫中却不好过,我们王家已经不如当年了。 以后遇到今日之事,你就忍一忍罢了,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你反驳老太太,他必定是会不高兴的!“ 宋令嘉点头,心中却不认同王氏的话。 如果真能忍倒也罢了,可就今天的那样,她母亲也不是个忍的。 舍了财还没得了好,这又是何必呢! 承恩伯府再不济,也不是能随意让人拿捏的。 就算太子看她们家不顺眼,但这还不是没上位吗?干脆把他拉下马好了! 想着这里,宋令嘉连忙骂了自己几句大逆不道,又念了几遍忠君爱国,才把心里那种蠢蠢欲动的逆反心思按住。 说了一会儿话,王氏又问起了宋令芙:“大房的芙儿找你说什么?” 她刚气急,也没顾着宋令嘉,只隐隐看到宋令嘉和宋令芙说了会儿话。 令嘉摇头:“姐妹之间打了招呼,也没说什么?” 王氏却不信:“以后你和她少来往?” “为什么?” “你是嫡女她是庶女,当然这也倒是其次,主要是那小姑娘畏畏缩缩我不太喜欢!” 宋令芙畏畏缩缩?她觉得倒不是那样,不过她不能反驳母亲,便道“知晓了,母亲你放心便罢。” “你要是无聊了,便和你表姐在一处学学,她在京中的才名可是长公主都夸过的。” “母亲看表姐怎么欢喜,这是要不疼我了吗,我真是好可怜!”说着脸上假哭了一下。 王氏破涕为笑:“真是顽皮!” 令嘉嘻嘻笑了,道“既然表姐这么好,为什么母亲以前不喜她?” 王氏侧目,想不到女儿瞧着娇憨,实则心里门清。 不过想着宋令嘉年纪还小,她和赵珺桐的母亲毕竟是上辈子恩怨,便也没说。 宋令嘉歪缠了一会儿,见问不出所以然,便也只有作罢。 晚间宋令嘉回了房,便把白日里宋令芙给她的纸团扔给采桑。 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句话,采桑瞧了,道:”真是红珠?“ 令嘉点头:”那日原本就是她离我最近,今日原本只是想诈她一下,却没想她露了马脚。“ ”这纸团?“ ”是四妹妹给我的。“令嘉眨巴下眼:”是不是很有趣?“ 采桑不知哪有趣没说话。 一旁瑞珠却岔岔不平的道:”那日太太问起怎么不说,现在又透露给小姐,也不知为哪般?“ 为哪般呀?宋令嘉心想宋令芙这个堂妹还真有意思,看着胆小怯弱,实则比谁都聪明。 那日她们姐妹四人,她和赵珺桐受伤,宋令菡落水,偏偏胆小的她因为出事后一直没往上凑什么事也没有。 至于为什么不说谁绊的她,宋令嘉对这个妹妹的想法也能猜到几分。 红珠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身为府里的透明人,宋令芙是不会主动去指认的。 而现在红珠被老太太送给了二房,以柳姨娘的脾性,肯定得不了好。 而这纸条可是在请安之前就写好的,她这个四妹妹真是太有趣了! 宋令嘉把那纸团拿在鼻尖闻了闻,道:“到底是示好,也是一番心意,采桑把这个拿去烧掉。” 采桑点燃纸条,扔进鎏金八宝鸭香炉里,等她燃尽才面无表情:”红珠害姑娘就是为了进来当姨娘?” 令嘉笑了,脸上一派天真,嘴角梨涡若隐若现,道:”她可没那么大本事害我。瞧着吧,西跨院要热闹了。“ 西跨院便是柳姨娘和宋令菡住的院子,瑞珠眼珠转了转,幸灾乐祸:“活该她,谁让她欺负姑娘的!” 不过,令宋令嘉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西跨院几日居然相安无事。 柳姨娘待红珠犹如姐妹般亲切,因红珠是老太太的院子出来的,柳姨娘请安时也常带着她。 宋令嘉心下有些惴惴,难道她那日真做错了,给柳姨娘引了个帮手? 第十四章 献药 王氏有些担心,一个柳姨娘她对付起来便有些吃力,更何况是两个人,还都是老太太身边的。 王氏心中有事,晚上便睡得不太好,面上倒是越来越憔悴了。 而宋令嘉在采桑探听到柳姨娘曾问过老太太要红珠的卖身契之后,便没再担心这事儿,开始研究那美容丹。 这日,宋令嘉刚从药街回家,心里有些激动。 那瓶美容丹她已经找外祖父信任的大夫验过了,里面的药和她这两日从医经所了解的一样。 不但没有毒,吃了对人还有说不尽的好处,不光是美白养颜,同时具有调理身体的效用。 把这药剩下小半,其余的换了药瓶装了,准备拿去送给母亲。 二房正院里,王氏正对着鎏金宝石琉璃镜上妆。 宋令嘉没有让房门通报,便直接从院子进了外间。 里面传来罗妈妈和王氏小声的交谈。 “今日柳姨娘让香衣坊的人来给红珠做了衣裳,说是老爷快回来了,红珠一身旧衣有些不像话” 王氏听罢,气了:“就知道柳氏没安什么好心,怎么会帮助我。” 一旁的大丫鬟绿云说道:“这事还是三小姐不对,就不该把红珠和柳姨娘凑一块儿去。” 宋令嘉听了,正准备掀落地罩的手一顿,身后的采桑见她脸色有些怔忪便拍了拍她肩膀。 宋令嘉回身摇了摇头,在外间选了个椅子坐下来。 “闭嘴,主子的事可是你能说的。”王氏虽是斥责了绿云,但心里还是有些认同她说的话。 嘉嘉那日做的事是太过鲁莽了一些。 绿云多年伺候哪能瞧不王氏的脸色来,不但未闭嘴反而又说:“早知如此,那日还不如让三小姐把温泉庄子给表小姐呢。 表小姐天仙般的人儿,也不会贪这庄子去,以后三小姐出嫁便要回来再是。” 采桑在外间听罢有些担忧的看向宋令嘉,却见宋令嘉对着她悄声说了什么,那口型分明就是‘内鬼’二字。 于是她也没出声,站在宋令嘉旁边听着里面说话。 绿云见王氏没生气,便继续道:“太太,你说三小姐做这事儿后悔了没,要是那日里三小姐没有去救二小姐多好!” 王氏原本耳根子就有些软,听了这话心下也有些埋怨那日宋令嘉鲁莽。 如若嘉嘉没救宋令菡,柳氏那贱婢应该会气得半死,现在也不会上蹿下跳得厉害了。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能让奴婢说宋令嘉的不是。 于是便道“闭嘴,再让我听你说嘉嘉的不是,我就把你赏给二门的黄瘸子。” 绿云脸上有些不甘,但到底不敢再说了。 宋令嘉等里面又静了一会儿,才进了去。 王氏见她进来,脸上的愁容少了些,拉着她开始说话:“今日里去可有买着喜欢的东西?” 宋令嘉让采桑拿了买的东西,罗妈妈接过来给王氏看了。 里面有安神的熏香,也有进补的药材,还给王氏买了时下兴起的首饰。 王氏心想自己的女儿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便没有在跟前长大,但也是心疼自己的。 心下如此想着,王氏的面上就有了欣慰:“还是我的乖囡囡心疼娘。”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等绿云退了,宋令嘉才把美容丹拿出来。 这些年来,王氏因着嫉妒柳姨娘貌美,美容丹这东西可没少吃。 但大夫说过,是药三分毒,所以从去年旧疾发过一次便没有再用了。 “收着吧。”王氏把药瓶子给了罗妈妈,心中并没有在意。 宋令嘉见状便道:“母亲可别小瞧了她,这几日女儿才吃一粒,都变白了不少。” 一旁的罗妈妈听了,仔细的瞧了宋令嘉。 圆润的脸蛋子已经褪去了刚回京的小麦色,开始白皙起来,双眼灵动,笑起来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从菱格窗照进来的暖阳印在她身上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却是比刚回京又黑又壮的模样美上不少。 王氏听了有些责怪:“小姑娘家家的可不是什么都能吃的。” “母亲你就放心吧,这药我今日已经让古大夫验过了,是没有问题的。” 听说古大夫演过,王氏便放心多了,一时来了兴趣便让罗妈妈拿了温热的水服了一粒。 说也奇了,那药吞进去以后,王氏便觉得内腹升起一股温热之气,令人非常的舒服。 宋令嘉见王氏吃了药便有些怔忪也不讲话,有些着急的问道:“母亲可觉得是否有什么不适。” 说着拉过王氏的手,把起脉来。 最近她正在背脉案,王氏的脉象就如罗妈妈说过那样,身有旧疾。 只是今日一把脉,宋令嘉却发现脉象和罗妈妈说因生了她之后的一些妇人病有些微的区别。 王氏见宋令嘉拉着她的手一副老大夫模样,禁不住笑了:“哎哟,乖囡囡还会看病了。” 宋令嘉被她说的有些羞愧,板了脸:“娘,你取笑我。” “放心吧,娘没事,这药吃着不错!” 王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就是感觉这药应该不是普通的美容作用,她近日忧思总是睡不好,现在吃了这药却隐隐有舒适之感和困意。 气氛正好,绿云却进来报备,说是表小姐来看王氏了。 王氏让罗妈妈收了美容丹,便让绿云去请赵珺桐进来。 不多时,赵珺桐便领了丫鬟进来,见令嘉也在,便相互打了招呼。 赵珺桐让身边的如画拿了一个红木雕花的匣子放在王氏面前道:“听闻舅母这些日子里睡得有些不安稳,便拿了这些药材孝敬舅母。” 王氏打开匣子一看,见里面除了一些常见的补药,还有一小包番红花,心下对赵珺桐有些满意。 令嘉也瞧见了,她现在对药材越来越熟悉,是知道这番红花药效的。 番红花,干燥柱头味甘性平,能活血化瘀,散郁开结,止痛。 用于治疗忧思郁结,胸膈痞闷,吐血,伤寒发狂,惊怖恍惚,妇女经闭,血滞月经不调,产后恶露不尽,瘀血作痛,麻疹,跌打损伤等。 表面上倒也和母亲近日的情况对症,只是这番红花不能乱吃。 不过这些,宋令嘉顾及赵珺桐便没有立刻说出来。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赵珺桐听王氏明日要带宋令嘉要去寒山寺还愿,便说了自己父亲忌日也快到了,也希望跟着一起去烧香。 这些时日以来,因着赵珺桐对二房的示好,王氏对她是越来越喜欢,听她如此一说,哪有不应的,便说好了时辰一起去。 赵珺桐回了院子,看着书案上的宣纸,用莹白的手指摸了摸上面的字迹,笑了。 宋令嘉上辈子就是明日救了定南侯夫人,所以定南侯以后才会帮王家说话。 她倒要看看有她在,宋令嘉还有没有如此的好运道! 第十五章 签文 翌日,宋令嘉起了个大早,挽了双螺髻,缠了彩珠做的花钿,因着是烧香,穿着不可太过艳丽,便让瑞珠选了淡翠色的衣裙儿。 近日肌肤白了一些,宋令嘉虽脂粉未施,但杏眼水润,樱唇粉红,浅色衣裙儿更让她显得娇俏憨然,说不出的俏丽。 一旁的瑞珠见了,呆呆的道:“小姐,你变美了。” 令嘉一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更是灵动:“瞧你那副呆样。” 瑞珠更呆:“小姐真变美了!” 令嘉拍了她额头,又让她拿了两个香囊来。 碧绿的装了梅花香饼挂腰间,红色的则装了她近日里做的药丸,让采桑放在行囊里面。 去到二房正院时,赵珺桐已到了有一会儿了。 两姐妹说了会儿话,王氏才出来。 因今日烧香赵珺桐也要去,老太太便免了她们请安,一行人便直接去了垂花门坐车。 马车早已经备好,王氏带了罗妈妈坐前面一辆马车,而宋令嘉则和赵珺桐做了后面第二辆马车,丫鬟婆子坐了最后的,一行人往寒山寺去。 今日刚逢十五,来寒山寺上香的不少,她们到时,寺外已经停着不少的达官贵人的马车。 知僧客领了王氏一行人入寺,王氏先带着她们去上香,捐了功德钱。 令嘉想着边关的大舅舅,又央了王氏去求签,王氏被她磨烦了,便让赵珺桐陪着她一起去,而她则先去了女眷休息处。 宋令嘉跪在蒲团上,看着对面的金佛,闭了双眼,虔诚的祈求。 一求舅舅这次能打胜仗,二求母亲的病能早日康复,三求外祖父外祖母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赵珺桐听她念念有词,心下冷笑,再虔诚有什么用,还抵不过一封圣旨。 宋令嘉拜完佛,小僧童儿便拿了一个签筒过来让她摇签、 宋令嘉捧着签筒使劲摇了一会儿,掉出一根签,签文:“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是好还是不好?山穷水尽瞧着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后面好歹又是柳岸花明。 宋令嘉觉得挺有意思的,便让赵珺桐也摇了签筒。 一根签掉出来,赵珺桐拿着一看,签文:“悔过原为进步时,认错不失真君子。” “表姐,摇了什么签?” “没什么”赵珺桐温柔的笑了笑,把签放回签筒,心里对这签文有些不以为然,命道都是在自己手中,没有错与不错,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亦如此。 因赵珺桐看了签文兴致不高,宋令嘉便也没去解签,而是和她一起去了王氏歇息的地方。 到那儿时,王氏正和一妇人谈话,见她们进来便道:“嘉嘉,桐儿,快过来见见裴夫人。” 宋令嘉笑吟吟的走上前,行了礼,道:“裴婶婶。” 裴夫人柳叶眉,白皙脸略圆润,凤眼有些凌厉。 但她却对宋令嘉非常亲切,先笑着摸了摸她问她回京可习惯,又让丫鬟拿了一套早备好的一个木匣子当见面礼。 宋令嘉对裴夫人原是不相识的,但毫不羞怯,对着她的话一一答了,又道了谢。 赵珺桐也上前行了礼,裴夫人也笑的温和,给了一模一样的匣子当见面礼。 赵珺桐却是上辈子就识得裴夫人,对她的脾性十分了解,只觉裴夫人那眼光带着挑剔,笑容没达眼底。 见完礼,宋令嘉便问起了裴夫人的小女儿:“怎么没见婳儿妹妹。” 裴夫人的夫君是威远将军,曾和宋令嘉外祖父同在边关镇守。 早前,因着各种缘故,裴夫人和裴大公子留在京中,而二少爷裴绍和小女儿裴婳却随父亲在边关。 一直到承启二十五年,也就是前年,裴将军才带着一双儿女回了京。 宋令嘉不认识裴夫人,却和裴绍和裴婳很熟悉。 她和裴绍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所以她问起裴婳,裴夫人没觉得奇怪,反而笑道:“你还不知她吗,最顽皮不过,刚才央了她二哥去后山摘花呢。” 宋令嘉听了,便看向王氏,双眼带着期盼:“母亲我也去摘花罢!” 王氏不好拘着她,应了这事,但嘱咐了很久,又不放心张罗了罗妈妈陪。 赵珺桐见状,便道:“舅母要是不放心,让我陪着去罢。” 王氏想着赵珺桐虽比宋令嘉只大了两岁多,但一向牢靠,便点头:“桐儿到时候看着她,不要让她太过顽皮!” 宋令嘉微吐舌:“母亲,我什么时候顽皮,我可是最最淑女了!” 她那模样,把裴夫人逗得笑了,道:“袁嬷嬷,你领着她们去找少爷和小姐。” 虽已是初夏,然这山上还是早春气候,后山更凉。 宋令嘉便在外面穿了件浅绿色兜帽披风,略显活泼俏丽。 而赵珺桐却穿了月白的色,衬得肌肤莹莹如白玉。 裴夫人见她们出去,看向王氏:“怎带了她来,今日里定南候夫人要来,我还打算为嘉嘉和婳儿引荐呢!” “到底是孤女,在家住着也没有什么好去处,今日又是她父亲忌日,央了我,我也不好拒了。” 裴夫人眉头一挑:“瞧着你还挺满意这个侄女的。” 王氏笑道:“这孩子我觉着还不错,心地也好,和她母亲可不一样。” 裴夫人却不认同:“她是宋氏生的,宋氏带大的,宋氏死了,又长在老太太跟前,我可不信她能好到哪儿去。” 说完见王氏还要反驳,有些无奈,便岔开话题:“可不能在嘉嘉面前夸她,没得让孩子听了心里不自在。” 这方面王氏和裴夫人都一样,儿女不在身边,回来时又大了,双方可是有很多话要相互交心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两人谈着儿女,那边宋令嘉和赵珺桐在袁嬷嬷的引路下,渐渐到了后山桃树林。 入口处立了石碑,一路下去便是小石板铺的小径。 宋令嘉走了这么久微微见汗,双颊泛红,她还算脚力不错,都有些累,便有些担忧的看向赵珺桐。 令她意外的是赵珺桐走得很平稳,脸上还如刚开始一样莹白,一点都不像平日里虚弱的模样。 第十六章 翩翩 赵珺桐见她看过来,心下一惊,便放慢了脚步。 宋令嘉见她没累着,只是走的慢些,便在前面走走停停等着她。 回京城没多久,出门次数甚少,她第一次见到小径两旁的美景。 虽是初夏四月了,可寒山寺的桃花才刚开,层层叠叠,粉红一片,美不盛收,十分繁茂。 小径因经常有人打扫十分洁净,两旁的地上却都飘落了很多粉红的桃花瓣,形成厚厚的一层粉色地毯。 近处花香扑鼻,远处泉水叮咚着响,宋令嘉吸了口气,清冽的感觉让她开怀不少。 忽听得林间传来小女孩的嬉笑声,清脆响亮,领头的袁嬷嬷听罢,便引着宋令嘉她们过去。 不多时,她们便到了繁花深处,外面围了婆子和丫鬟。 袁嬷嬷和一婆子打了招呼,便领着宋令嘉一行人进了里面。 繁花树下站一锦袍少年,风姿翩翩,长身玉立,白净右手拿了一枝桃花递给身边一七八岁刚到他腰间的小女孩。 他只露了个侧脸对着众人,斑驳的阳光从繁花空隙洒下来,照在他身上,却犹如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宛如谛仙! 跟着赵珺桐过来的李嬷嬷低低呼了一声:“天呀,有人比二老爷还美!” 少年似听到这边的声响,温润的脸看向这边,见着宋令嘉她们,嘴角微微一笑。 裴二哥还是裴二哥,却又不是裴二哥了,宋令嘉觉着那人是如此的陌生。 那边,小女娃拿不到花,又见自己的哥哥看向这边,喘气吁吁的瞪过来。 她一见着宋令嘉,生气变成喜悦,花儿也不要了,只兴冲冲的跑向这边。 刚跑到这边,便用圆圆的胳膊抱住宋令嘉的腰:“嘉嘉姐姐,你回京了?你什么时候回京的?你怎么不来看婳儿?你不喜欢婳儿了吗?” 宋令嘉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话,从呆怔回过神,笑着应答裴婳:“我前些日子病了,你回京可还习惯。”。 裴婳听了又和她说起京中的趣事儿来。 裴绍慢慢走过来,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笑容。 宋令嘉见他过来,心中一惊,京中吃食这么精细,裴二哥是怎么瘦成这样的?! 曾说好的一起圆润,你却变成了如今模样,宋令嘉觉得嘴里有些微微发苦。 她觉着自己脸上下巴的肉是如此的累赘,又看向身后温柔笑着慢慢走过来的赵珺桐。 同样是身姿翩翩,和裴二哥一般,原来这模样才是美的,而她这样大概便是马丽苏口中的丑模样。 裴绍仔细瞧了宋令嘉,发现一年多不见,这个领家妹妹也变化颇大。 她穿了淡翠色裙儿,脸颊上的肉消下去了一些,也比在边关白净了不少。 杏眼因着在想事,看起来有些呆,个头倒是长高了,都快到他肩膀了。 可尽管如此,但怎么瞧着都还是一团孩子气,和小时候那个追着他要糖吃的小女孩没有什区别。 想着母亲的决定,裴绍心里叹了口气:“嘉妹妹。” 他声音已从公鸭嗓变成了如击玉石的低沉温润,宋令嘉听了有些呆呆的。 裴绍见她那模样,含笑的伸手,想抚平她头上从花钿漏出来的乌黑发丝。 可他余光瞧见一月白的人影慢慢朝他们走过来时,手便顿住,立马又收了回去。 宋令嘉见此,总算回过神来,笑吟吟向着裴绍介绍了才过来的赵珺桐:“裴二哥,这是我表姐。” 赵珺桐行了礼:“裴公子,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宋令嘉偏头问道。 总算不再呆呆的,裴绍见她憨然模样,笑着解释:“曾在长公主百花宴上过你赵姑娘,你表姐可是文斗的魁首。” 宋令嘉点头,赵珺桐一向有才华,拿得魁首也不奇怪。 要是她去了,说不定还能拿个武斗的魁首,只是大概没有武斗这一说。 小短腿裴婳见众人只顾着赵珺桐,心里颇不爽快,嘟了嘟嘴:“嘉嘉姐姐,你陪我去拿花罢,回去献给母亲,她定会高兴。” 宋令嘉还未答,赵珺桐便伸手去摸裴婳的小脑袋瓜子:“婳儿妹妹,赵姐姐也帮你拿花好不好?” 裴婳头一偏,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喜欢赵珺桐的触碰,也不应她。 “婳儿,不许如此无礼!”裴绍有些头疼。 自从他那堂妹在长公主宴上在作诗上败给赵珺桐之后,就比较讨厌赵珺桐,连带着婳儿也不喜欢这个从未见面的人。 裴婳听了哥哥训斥,委屈的把嘴一瘪,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宋令嘉:“嘉嘉姐姐,二哥哥凶我,二哥哥为了别人凶我!” 宋令嘉好笑的摇头,让采桑拿了用油纸包的荷花酥哄她。 赵珺桐见她们其乐融融,心下有些厌恶。 裴夫人老来得女,把裴婳娇惯得无法无天。 上一世她使出多少办法才哄得裴婳对她亲切,而宋令嘉呢? 只是简单的零嘴玩意儿,就如现在这样,裴婳就对姐姐长姐姐短的。 宋令嘉不知赵珺桐如此想,正拿了荷花酥逗着裴婳。 两人都有些憨,裴婳是年纪小的缘故,而宋令嘉则是娇俏憨然,她们在一处的样子,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周围的人瞧了都心下带着笑容,连裴绍也是笑着,不是那种不达眼底的笑,是真正开怀的笑。 赵珺桐瞧了,心里对宋令嘉又恨上一层。 虽说这辈子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对裴绍动心,可宋令嘉如此谄媚于裴家小姑娘,也真是可耻的行径。 “咳咳~”,赵珺桐拿绢帕儿捂嘴住咳嗽了几声,见裴绍被她吸引过来,心下松快不少。 她那二舅母不是想和裴夫人结亲吗?可她偏不让她们如愿,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宋令嘉以为她不舒服,便和裴婳去捡了几枝开着好的花儿,想着快些回寺庙去。 赵珺桐心下却不愿意,她想着那定南侯夫人现下应该在寒山寺里了。 上一世便是这个时候,寒山寺的一处偏殿倒塌。 因王氏歇脚的地方离那儿近,宋令嘉及时的抽飞了砸向定南侯夫人腐朽的横梁,又拉开了受惊的定南侯夫人。这事儿便让定南侯府记了恩,以至于后来王家遭难,帮王家说话。 她万不能让宋令嘉在这时回到寺里,得熬到中午开斋时才行,赵珺桐想着裴婳的性子,心下便有了主意。 第十七章 有心 见裴婳和宋令嘉携手走过来,赵珺桐便用裴婳能听到的声音对裴绍夸道:“婳儿妹妹性情率真可爱,莫怪嘉嘉妹妹那么喜欢她。” 裴婳这小姑娘呢,性子有些别扭,你不能当着她夸,不然她会以为你谄媚。 但如果你在她最在乎的二哥面前夸她的话,她又会很欢喜,这可是她上辈子好不容琢磨出来的。 果然,裴婳听了她的话,鼻子虽然哼了哼,但瞧赵珺桐没那么碍眼了。 还拿了一枝花送给她,把头扭到一边,不看赵珺桐:“这枝我瞧着要凋谢了,便给你罢。” 那骄傲的小模样儿逗得大家都笑了。 赵珺桐又拿出一个彩色璎珞送了她,见她喜欢,便提议道:“今日里日头好,婳儿要不要去后山放生池看鱼?” 后山引了山泉挖了湖做放生池,京中妇人一向喜欢通过这样做善事,所以那里的鱼品种越来越多,也算是寒山寺的一大美景。 赵珺桐前世今生都去过几次,便将那放生池绘声绘色的说了。 裴婳毕竟年纪小,被哄得真要闹着去看鱼儿。 裴绍觉得耽搁的有些久了,但对妹妹一向有求必应,便看向宋令嘉:“嘉妹妹可累着了?” 宋令嘉当然没累着,只是到底担心赵珺桐的身体,便对赵珺桐道:“表姐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赵珺桐连忙答道:“刚不过花粉有些呛人,你就担心了,我哪有那么虚弱。” 难得出来一次,宋令嘉当然乐意多玩耍一会儿,听赵珺桐说没事,便用水蒙蒙的杏眼看向裴绍,憨然的脸上满是期盼。 一个二个具是这样,裴绍心下好笑,拍了拍宋令嘉的头,颔首同意。 放生池离他们所在的桃花林并不远,沿了小径一路下去,很快便到了那儿。 说它是池子,宋令嘉瞧着,却觉得它应算得上是一个颇大的湖了。 从山上高处泉眼引了泉水流下来,潺潺发出声响溅入湖水中,形成淡淡的薄雾。 湖的下方又开了一个缺口,用铁丝网拦了以防湖中的鱼儿被冲走,从而形成了活水。 因着这样,湖水便十分的清澈透亮,映着碧绿的天,犹如一大块绿汪汪的碧玉。 如此美景,今日又是十五,上香的人很多,这里也聚了不少人赏景。 裴绍见状,便给宋令嘉把兜帽戴上,又让丫鬟婆子在湖水鱼儿多的地方围了一处,才带着几位姑娘过去。 赵珺桐见裴绍对宋令嘉如此妥帖,对自己却没有任何提醒,眼中闪过嫉恨之色。 上辈子既对她心念着不忘,又何必要对宋令嘉那么好! 她走上前拉了宋令嘉的手离了裴绍远一些,道:“来了寒山寺,不到这里玩,便不是真正算是来过。” 宋令嘉听罢,便拉裴婳的手,一起凭栏指着池子里的鱼儿议论。 寒山寺的香客能超过大相国寺,奇景当然很多。 湖底清澈,里面立了不少奇石。 石头被打了大大小小的孔洞,五彩鱼儿有大有小在孔洞中不停的穿梭。 周围的水草因那些鱼儿游来游去,便也跟着摆动起舞,说不出的趣味儿。 裴婳小孩心性,每见着一条,便指了让宋令嘉给她说道。 宋令嘉有些见过,有些却不认得,但也不想糊弄她,便看向一旁裴绍。 裴绍微笑,用温润的声音一一给两人说了,不但讲了鱼儿的品种,还把关于那些鱼儿的各种传说也讲给她们听。 他声音如击玉石,抑扬顿挫,又极会调人胃口,宋令嘉听得渐渐入了神。 不光她如此,连爱闹好动的裴婳也听得认真,只间或的问了些小孩子不懂的问题。 他们这里其乐融融,赵珺桐站在一边犹如外人,好似怎么也融不进去。 李嬷嬷见状,心下十分不满,觉着这三小姐就和王氏一样,见着谛仙般的裴公子,便不搭理表小姐了。 她挤着肥胖的身躯,走到三人面前,对众人说道:“要说这鱼儿石玩儿呀,还数我们表小姐最懂,当年我们表小姐才五岁便指着石头说瘦瘦瘦呢!” 众人听罢,都看向赵珺桐。 裴绍觉着刚刚给宋令嘉和婳儿讲故事忽略了赵小姐,所以便请了赵珺桐来给众人说道。 苏杭一贯出奇石,赵珺桐来自那儿,在这方面精通那是必然的。 非但如此,赵珺桐还能根据裴婳的小孩性子,讲出一些小孩子喜欢的事儿来听。 所以不一会,裴婳便离开宋令嘉去缠着赵珺桐问东问西。 裴绍如玉的脸上有些无奈,摇了摇头,看向宋令嘉:“听说前些时日病了?” 宋令嘉从来就和裴绍无话不谈,虽今日刚开始见着时有些怔住了。 但此时见他还如以往般妥帖,便把宋令菡落水,她救人生病的事说了。 只是她撞鬼这件事太过离奇,佛珠仙器更是诡异,所以便没有说。 裴绍听了,皱了皱眉头,道:“没事就好,婳儿听说你病了还担忧来着,现见你好了,她心里也放心了。” 宋令嘉听了,原本是想问婳儿妹妹担心她,你可担心过我。 可又觉着现在的裴二哥和以前的裴二哥不一样了,好似他们之间因一年多不见相隔了一层。 于是便道:“二哥哥回京可还习惯?” 裴绍听了,笑了笑,柔声道:“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京中气候适宜,大儒讲课也比边关强,我倒是更喜欢京城一些。” 宋令嘉听了,心下有些讪讪。 裴绍见她如此,便拍了拍她的兜帽:“可是嘉妹妹不习惯,我听着前些日子还贪吃来着?” 宋令嘉不知槐花事件已经传那么远,一时间有些羞愧,总觉得丢了人。 裴绍和她一起长大,对她知晓甚多,见她如此,便知她定是不好意思,便道:“这也没什么,只是下次做事要三思。 京中不比边关,内里宅门的妇人闲了没事总是拿住你的小缺点不放,小事都会被说成大事。” 宋令嘉听了,觉得有理,但又像幼时拉了他的袖子和他顶嘴,笑吟吟道:“二哥哥快变成朱嬷嬷了,莫非二哥哥觉着我做那事有些丢人?” 裴绍笑了,道:“何时觉得你丢人,我只知嘉嘉勇果救姐。” 得了他的认可,宋令嘉心中十分开怀,似吃了蜜般甜丝丝的。 第十八章 心思 裴绍见她双眼弯弯,嘴角梨涡若隐若现,说不出的娇俏,心中叹口气。 再怎么可爱,他也只能把她当成妹妹,朝中形势紧张,现在可不是和宋家结亲的时候。 宋令嘉不知他心思,又说起边关的舅舅:“也不知道大舅舅打了胜仗没有?” 只怕是有些困难的,裴绍想着户部连祁郡王的军粮都敢克扣,更别说北疆王家军了。 皇上近来信道,太子监国。 太子的母亲德妃历来和敬妃不和,太子怕是要借着这事让王家吃败仗,打压王家。 裴绍看向宋令嘉心中不免有些郁郁,金钗之年原该不知愁苦,何必说与她听呢。 想了一瞬,裴绍便道:“你听说过祁郡王骁骑营缺粮吃槐花的事否?” 宋令嘉,双眼一亮,便把拿祁郡王吃槐花堵老太太嘴的事儿给他讲了。 因着旁边不远处便是赵珺桐和李嬷嬷,她声音说得有些小,两人挨得有些近,像是说悄悄话一般。 那边的李嬷嬷瞧见,轻声微嗤:“和她娘一样,不知廉耻。” 这话只有赵珺桐一人听见,她皱了皱眉头不赞同的看了李嬷嬷一眼。 她心中何尝没有气,虽说不想今生和纠缠,但上一世的痴恋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忘记。 但她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一则她不想闹出姐妹相争的笑话,宋令嘉还小倒也没事,她可是正值妙龄,传出去倒不好听了。 二则她还需要用到王家,虽说王家最终会没落,可此时的王家却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何况还有传闻中的燕云十三骑。 想着这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宋令嘉的脖子。 那妮子到底是真不知那金锁蹊跷还是装不知? 真正的金锁到底被她藏去哪儿了? 什么丢了的话,宋令嘉也只有骗别人,万不能骗她这个知晓前世的人! 裴婳见赵珺桐停下不讲,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 裴绍也注意到这边,便走过来拍了拍裴婳的头:“可不要缠着赵小姐了,今日便如此罢。” 裴婳有些不乐意。 宋令嘉上前牵了她的手:“听说寒山寺斋饭很是好吃,枣泥山药糕更是美味,我们要是回去迟了,说不定被吃光了。” “快回去,快些回去!”裴婳说了这句,便招了丫鬟急急的要回去吃糕。 赵珺桐估摸着时间已差不多,那定南侯夫人一定也遭了难。 现在回去,宋令嘉便真是错过了上辈子的一个好运道。 所以这次提起回寺里,她便也没阻止。 宋令嘉哪知自己被算计了这么多,她这时候正盯着一个小丫鬟的身影出神呢。 那丫鬟身段很平常,只是她走路喜欢偏着右边。 每个人的步伐不一样,所以那丫鬟才只露了个背影,便被宋令嘉给认出来了。 宋令嘉小声招了采桑过来,吩咐了几句。 采桑是经了特殊训练的,眼睛比宋令嘉还要毒,听罢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裴绍见状,温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令嘉摇头:“没事,只是让她去问问僧人可不可以捞几条鱼回去养?” 裴绍觉她贪玩的小模样有些好笑又觉着可爱,有心想告诉她自己送几条。 但又想着他是迟早会拒了和宋家定亲,既如此,又何必做了这事平白让母亲误会。 如此便也作罢,没有再管。 倒是赵珺桐侧目看了一眼,见宋令嘉身边已经没有采桑那会武的丫鬟,想着罗妈妈年纪又大,那她所计划的第二件事要不要提前? 宋令嘉抽出小皮鞭,把一个向裴婳飞来的虫儿打开。 赵珺桐眼神暗了暗,计划这么久还是万无一失的好。 她们刚回到寺里便听女眷的歇脚处有禅院倒塌了。 现下僧人正派了人去解救被压在里面的人。 不说赵珺桐松了口气,宋令嘉和裴绍听了却十分心焦。 听着那处似乎和母亲她们歇脚的地方很近的。 因着担忧,宋令嘉也顾不得淑女步伐,健步如飞的回到王氏歇脚的禅院。 她到那儿时,王氏正携了裴夫人站在禅院外面,宋令嘉松了口气。 她其实和王氏母女感情并不是很深厚。 幼时甚至有些埋怨母亲为什么不坚持一些,把她留在京里。 但到底母女天性,刚刚那一霎那,她听得那消息,几乎脑中白了一瞬。 忘了曾经的埋怨,只余这些年王氏关心她,月月给她寄信,吃食玩意儿和亲手绣的衣裳。 王氏见她跑到跟前,脸蛋红扑扑的,额头冒着圆滚滚的汗珠儿,小嘴微张,有些气喘吁吁。 拿了白绢帕儿给宋令嘉擦了汗珠,王氏嗔怪道:“你看你这像什么话,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后面追上赵珺桐连忙道:“舅母快别说了表妹了,她可担心你,刚刚那样子瞧着竟像是呆怔了一般。” 王氏吓了一跳,又连忙拉过宋令嘉问长问短。 宋令嘉只顾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憨傻:“母亲没事真好!” 王氏心中微酸,感动异常。 旁边的裴婳也学着宋令嘉的模样对裴夫人道:“母亲没事真好!” 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模样把几个大人都逗笑了。 裴夫人越看宋令嘉越是喜欢,对着裴绍道:“你年纪大也不拦着她一些,要是磕着碰着怎么得了。” 裴绍笑道:“嘉妹妹孝心可嘉,谁能拦得住。” 宋令嘉低头,她脚力甚好,一般人还真拦不住她。 几人叙了话,又见隔壁坍塌的禅院走出几人。 当先一华贵的美妇人被几个婆子搀扶着,后面跟了少女和丫鬟。 赵珺桐眼尖,一眼认出那美妇人便是定南侯夫人。 宋令嘉没有救她,她居然还能生还?! 不提她如何吃惊,王氏见了定南候夫人那样,心下也忧心。 她和定南侯夫人算是幼时相识,虽不太熟悉,可别人遭了难,也不能袖手旁观。 又瞧那边定南侯夫人好似今日只带了丫鬟婆子带得很少,大概不能顶事儿。 于是她和裴夫人招了丫鬟婆子,去把定南侯夫人迎过来 定南侯夫人苍白的脸松了口气,禅院只倒她歇脚的那处,王氏这边院子还好好的,就近安置最好不过。 第十九章 阻止 婆子们便把定南侯夫人移到刚收拾过的罗榻上。 王氏这才觉得有些隐隐不妙。 定南侯夫人脸色十分苍白,眉头紧皱,额头布满冷汗汗。 想必是痛得狠了,她的嘴唇被牙齿死死咬住,苍白的唇上留下了几个牙印子。 绯色联珠团花纹的襦裙上布满了血迹,那血还没干透,滴了一路。 王氏唬了一跳,这些人居然没给这侯夫人包扎。 宋令嘉想着早上装的药丸和金针,便悄声和王氏说了。 王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女儿为什么来烧香,却带那些个东西。 宋令嘉见王氏不说话,便悄声道:“我让丫鬟去把装药的包袱拿来,以防待会儿用得着。” 王氏点了点头。 四处皆是女眷,裴绍从她们帮忙开始,便去到了外院。 此时,他对两个小厮吩咐一通。 两人听罢,一人带了寺里的僧人去请离这里最近的大夫。 另一人则去找去找定南侯府今日跟来的侍卫。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找到定南侯府的侍卫三人中两人。 那两人听命于另一个没找到的侍卫,他们根本没什主见。 一听夫人受了伤,心下慌乱得不得了。 他们可是得了夫人的同意,才准备出去买些小玩意儿的。 这么一会子功夫,怎么就发生这么大的事呢? 他们先是六神无主,后商量着去找车夫接了定南侯夫人回侯府。 裴绍听了,便皱了皱眉,道:“贵府夫人受伤不轻,不宜移动。 你们两留一人在这里去侯夫人那边院子外守着,以防那边要用人。一人随了我的小厮下山去告知侯府。” 两人听罢,如同找到主心骨点了点头,各自去办事了。 这边厢刚安排好,那边寒山寺主持才姗姗来迟。 原来这次倒塌的禅房不止一处,寺庙的东边倒得更多。 裴绍从主持口中得知后,便晓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东边那人身份恐怕比定南侯夫人还要贵重。 不然以这主持的脾性应该最先来这边才是。 裴绍如玉般的脸有些难看。 他皱眉思忖一番,便道:“只怕今日的山路不是那么好走,晚上恐会打扰大师,要在这里留宿了。” 主持听罢,脸色大变,心里想着东边院子里的人,顾不得再关心侯夫人,只道:“有裴公子在这里坐镇我便放心了。” 说着又招来一个机灵的小和尚,道:“这是戒嗔,最是机灵,这边裴公子有什么需要都可让他来告知于我。” 说完也不管裴绍是否答应,便急匆匆的朝来路走了。 裴绍见那主持如此反应,皱了皱眉头到底那人是何身份,居然连定南侯夫人都不顾了。 定南侯夫人的老嬷嬷出来便见主持挥一挥衣袖只留给她一片背影。 双手死死抓住裴绍,急急忙忙道:“你怎么让他给走了,我这边还要让他们做事呢!” 裴绍揉了揉额头,道:“嬷嬷你放心,我已让贵府的侍卫去禀告府里了。 大夫也让我的小厮带着这僧人去附近找了,想必不多时便可请来。” 那老嬷嬷听温声的安慰,心下安定不少,又去忙着其他事。 定南侯夫人不知外面情形,此时她刚躺好,松快了一些,对着众人道谢了一番。 不多时,她又委婉请了她们出去,说是要换下备着的衣服。 宋令嘉听了几句,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都伤这样了,还在乎仪态,要换下被染红弄脏的衣裙,她该说什么好。 这世家的习性,宋令嘉可不敢恭维。 宋令嘉随一行人离开去到隔壁禅房。 她们才坐下,茶水还来不及喝,袁嬷嬷便急匆匆跑了进来。 和众人行了礼,袁嬷嬷便快步走到在裴夫人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裴夫人听了脸色大变,拉住她仔仔细细又问了一遍。 角落里面的赵珺桐见了,心下松口气。 虽然定南候夫人没死,但总算很多事情还是和上辈子一样,今夜她们得在山上过夜。 到时,她的计划也会万无一失的进行。 只要今夜里的事情成了,宋令嘉便不可能再嫁给那人。 那人以后也不会为了宋令嘉掀起腥风血雨,她也可以稳稳的走自己的荣华路。 赵珺桐想着事情,这边裴夫人则吁了吁气,和王氏小声商量起来。 大路被堵,今夜里就回不了京。 因裴绍今日陪着来的,裴家倒带了不少人。 而王氏这边也因为带了宋令嘉和赵珺桐两位姑娘,婆子和丫鬟也有不少人。 如此,人手够用倒不会仓促,只是怎么个安排,两人还要细细思量一番。 宋令嘉耳力很好,虽然王氏和裴夫人离几位姑娘有些远,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却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一边哄着裴婳,一边等丫鬟拿装药的包袱回来。 不多时,小丫鬟儿便拿了一个秋香色进来。 宋令嘉接过包袱摊面前的小几上,打开包袱,里面便露出一个檀木匣子。 裴夫人和王氏见状停下说话。 宋令嘉便捧了木匣子,道:“母亲,我去看看侯夫人。” 王氏还没说话,裴夫人便道:“嘉嘉去作甚?” 宋令嘉打开檀木匣子,露出里面的东西让裴夫人和王氏瞧了,道:“侯夫人受了伤,我这边刚好有药……” 裴夫人颇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打断道:“那边正乱着呢,你一个小姑娘凑什么热闹,和婳儿呆一起便罢。” 按理宋令嘉不是她女儿,王氏又在跟前,是轮不到她说的,但王氏哪知道这事儿的轻重缓急。 如果真如儿子想的那般,今日发生的事必定是人为。 那定南侯夫人的事她们就不该沾手,免得白白招了仇恨。 宋令嘉听了裴夫人的话,心下了然,知晓定南侯夫人受伤这事儿并不简单。 不过这事她已经遇上了,又怎可置之不理。 胸口玉珠又开始隐隐发热,宋令嘉心想这是不救也不行的。 仔细思忖一番后,她道:“裴婶婶,我可不是去凑热闹。大舅母教过我包扎,侯夫人那伤势我也瞧……” “你是好心,但有时侯好心容易办坏事。今日听我一句劝,这事儿你别管。” 裴夫人打断宋令嘉,又看向王氏:“你还是管管嘉嘉,救治什么的还是罢了,要是回头没医好,反而是要遭埋怨的。” 王氏有些讪讪,她刚还想着女儿如果真能给定南侯夫人治病,说不定能结个善缘呢。 第二十章 决定 王氏迟疑了一会儿,道:“真会这样?” 裴夫人点了点头:“多个心眼总是不错的,现在我们这边已给她鞍前马后的安排人。她便已经欠了我们人情,何必又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听她这么一说,王氏想想也是那么一回事,便拉了宋令嘉坐下:“既如此,你便听裴婶婶的。” 宋令嘉嘴唇动了动,心想那定南侯夫人流血不少。 去山下的路又断了,等定南侯府的人来时,定南侯夫人说不定就不好了。 裴夫人见宋令嘉那模样,心想再怎么稳重,但年纪在那里,终究做事有些鲁莽。 但她却是真心疼爱宋令嘉,便劝道:“嘉嘉别太担心,你裴哥哥已经安排了人去附近的大夫,想必要不了多久侯夫人那边便没事了。” 角落的赵珺桐也跟着劝道:“现在正乱,三表妹你便和我们呆在一起罢,要出了事,舅母也会担心的。” 她真的想不到宋令嘉居然会医术,上辈子也没有听说过这事呀。 赵珺桐眼神黯了一瞬,秀丽的脸绷紧了,心中思索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宋令嘉会医,那上辈子怎么会着了她的道,后又选择那样一种死法。 她刚拿眼瞧了,那木匣子里面有金针,随便一根也比那烛台了结得快。 罢了罢了,多想无益,只要今晚的谋算没有差错,她便可高枕无忧。 宋令嘉见赵珺桐脸上绷得死紧死紧的,又见王氏担忧之色显在脸上,便只好暂时作罢。 不过到底不好袖手旁观,便拿了止血的药丸招了丫鬟过来,想给定南侯夫人送去。 赵珺桐瞧着了,又出声道:“这时候送药会不会不太好,如果有什么万一?” 宋令嘉抬头瞧她,觉着今日表姐很是稀奇。 依着她那善良的性子,刚不赞同她去给定南侯夫人就诊还可以说担忧她讨不了好。 可现在又阻止她送药就有些小心太过了。 于是她道:“表姐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这边有药,现在不送,到时如果定南侯府知道了,反而更会被埋怨。” 裴夫人听罢,赞同点头,对王氏道:“嘉嘉虽是在边关长大,这些礼数还是不差的。” 赵珺桐身后的李嬷嬷听了,心下不服气,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好似表小姐替三小姐打算,还是缺了礼数。 她扭了扭肥胖的身躯,正想说话,赵珺桐伸手拍了拍她,示意她别出声。 宋令嘉得了王氏和裴夫人的同意,便让丫鬟送了过去,裴夫人还派了两个粗使丫鬟让那边使唤。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送药的小丫鬟才回来。 那丫鬟还小,正是包不住话的年纪,进了房里交了差,便岔岔不平:“三小姐好心给她们送药,她们理都没理。 侯夫人屋子里有个小姐,像是会医术的,还说三小姐的药太过拙劣,起了不了多少用处。” 说了见王氏没有训斥她,继续告状:“那侯夫人的嬷嬷听了,便把三小姐的药扔在一边,让那个小姐给侯夫人包扎……” 王氏听了脸色有些不好看,罢了罢手,让她退出去。 那边的李嬷嬷也不顾赵珺桐的阻拦,阴阳怪气道:“刚就该听表小姐的话,吃力不讨好。” “放肆,哪家的规矩,主子做事是你奴才能议论的!” 李嬷嬷连王氏都不放在眼里,根本也不怕裴夫人,回嘴道:“也没有哪家的规矩是教训别家小姐和奴才做事的。” 王氏脸色有些难看,可李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奴才,她还真不能怎么教训她。 宋令嘉抬头瞧了,看向李嬷嬷,正准备说话,赵珺桐便道:“李嬷嬷你见识少,不知裴夫人是诰命夫人,哪能这样顶撞,还不快给裴夫人赔礼问罪。” 裴夫人听了皱了皱眉头,凤眼凌厉的看了赵珺桐一眼。 这李嬷嬷到底是宋家老太太的人,如果今日得罪狠了,说不定来日报复道嘉嘉和王氏身上。 裴夫人思忖一番,到底免了她的道歉,只是终究对赵珺桐有些迁怒。 裴婳在宋令嘉身旁瞧着母亲脸色,把赵珺桐送的璎珞扔在桌子上,恨恨的瞪了赵珺桐一眼。 又缠着宋令嘉讲故事。 宋令嘉没兴致陪她玩,她听了小丫鬟的话,心里有些疑惑,那药丸可是她按着医经上的方子配的。 她外祖父的亲信大夫都说止血效用很是不错,那侯夫人房中的姑娘也不知什么来头,居然还会嫌弃。 赵珺桐仔细瞧了宋令嘉,见她垂眼沉思,长长的睫毛投影在眼脸上,有些娴静。 回京没多久,变化却很大,黑圆的脸颊现在变得白皙圆润,平时因着肤色暗袋不显的五官也露了出来。 娴静时,竟也有几分小女儿的姿态。 她终究重生得迟了一些,要是早一点重生,能培养点势力,阻止宋令嘉进京多好。 宋令菡落水那日又太乱,好似还有其他人的手笔,要不然她倒可以趁乱要了宋令嘉的命。 这边宋令嘉子再想到底是救还是不救,那边去山下的人却遇到了难处。 他们才出了寒山寺没多久,侍卫们便发现旁边的山体也坍塌了一部分,流沙石头还有断树把道路全都掩埋了。 “这可如何是好?”定南侯府的侍卫下了马,眉头皱得老高。 裴绍的小厮随着主子走南闯北,要机灵一些,见状便提议:“这位大哥你要不先随了小路到山下去定南侯府禀告。 小的这边让一个人回寺庙里让人给定南候夫人说了,看是想个什么办法。” 裴绍接了消息,往里面传了话。 宋令嘉这边和定南侯夫人具都知山路被埋,一时半会儿是请不来侯府的人。 至于去请附近大夫的小厮不多时,也回来了,说是那老大夫去采药了,也不知道归期。 宋令嘉这边知晓了,便站起身拿了木匣子往外走。 赵珺桐见状,阻止:“表妹,你要去哪儿?” 宋令嘉回头,对着众人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拦我,但外祖父教我为人要磊落,不可心中留憾。见死不救可不是真君子。” 说完也不理赵珺桐吃惊的表情,出了院子向隔壁而去。 这不是她率性,也不是她非要遭麻烦,是那个玉佛珠太过任,烫得她胸口疼! 王氏被她气着了,但到底担心女儿,也随着去了隔壁禅房。 宋令嘉一行人才到门外,便听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哽咽声。 众人心中咯噔一声,莫不是里面那定南侯夫人失血过多,快不行了? 第二十一章 救治 “夫人,不好了。裴公子派来的人说去山下的大路坍塌了?可您伤还是在流血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是老嬷嬷的担忧的声音。 “夫人,我对不住你,原本以为这伤口我能包扎好,想不到它还是在流血。都怪我不好,呜呜~” 这是年轻姑娘虽哭却清亮动人的声音。 接着门外众人,又听那侯夫人断断续续的道:“好孩子……不怪你……今日要不是你救了我,我说不定早被压死了。 现在血止不住,想来命该如此,也怪不得别人。” 王氏和裴夫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么严重,宋令嘉能行吗? 哪有那么严重,那定南侯夫人也不算什么大症,只是血没止住而已,她还见过断腿断手的呢。 宋令嘉听里面呜呜的哭,忍不住头疼得很,举手敲了敲门,屋子里哀恸哭声一静。 不一会儿,老嬷嬷眼睛红红的出来,瞧见宋令嘉等人便道:“宋太太、裴夫人你们这是?” 实在不怪她没礼数,现下侯夫人伤得正重,她们也正是忙的时候,就算王氏刚帮了她们的忙,现在也实在没空搭理王氏。 王氏和裴夫人还没作答,旁边的赵珺桐便道:“表妹说可以给定南侯夫人救治。” 那老嬷嬷皱了皱眉头,看向宋令嘉。 宋令嘉道:“不知嬷嬷请来大夫没,如没有,我倒可以瞧瞧。” 老嬷嬷听她说得轻巧,心中有些不喜,觉得这小姑娘没有什么规矩。 里面的侯夫人痛得迷迷糊糊,听了宋令嘉的话,道:“是宋姑娘吗?快请进来。” 宋令嘉听罢,也不顾老嬷嬷难看的脸色走进禅屋。 裴夫人则携了王氏的手站在门外等着。 刚屋子里人多,宋令嘉没发觉,这时才瞧见定南侯夫人身边还有一个年纪十四、五岁貌美的姑娘。 那姑娘坐在床边,身上穿了绯色衣裙儿,绣了玉色的翠竹,长得极为白皙。 瓜子脸只有巴掌大小,未施脂粉,只额间贴了小片金色花钿,乌云作鬓,插了几朵素色绢花。 她见宋令嘉进来,便回头瞧了一眼。 宋令嘉见她双眼红红,以为是侯府女眷,便劝道:“姑娘也莫过太伤心。” 那姑娘红唇微启,旧事重提:“都怪我,要是我再快一点,夫人也不会受伤了。” 床榻上的定南侯夫人听罢,弱声说道:“怎会怪你,要不是林姑娘,恐怕我这命都没了!还要多谢你刚替我包扎呢!” “怪我的……” “怎能怪你……” ……怪你、不怪你 宋令嘉差点被她们说得眼晕,终于忍不住道:“听闻侯夫人受了伤,现在去山下的路似断了。 我幼时在边关学过包扎,倒是可以给侯夫人瞧瞧,不知侯夫人是否介意。” 怎么介意,她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宋令嘉好歹在王家长大。 那家人自来是能人辈出,希望宋令嘉倒不是夸虚。 所以她思索一会儿,便道:“那……倒是麻烦……宋姑娘了。” 宋令嘉听她说话断断续续便知她确实疼得狠了,便拿了包袱,放在房间的一个小几上。 宋令嘉把木盒子从包袱里拿出来,对定南侯夫人道:“虽说治病并不顾及外人,但还是请夫人摒退左右为好。” 那秀美的林小姐听了面上有些不甘,但也还是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老嬷嬷帮着她打下手。 宋令嘉把檀木盒子打开,露出里面装的东西,一套金针,几个药瓶子,还有一些白色纱布等。 老嬷嬷见着这些一时间有些后悔,这宋三小姐倒像是真的会一些医术。 刚真不应该听了林小姐的话,扔掉宋令嘉送过来的拿瓶药。 宋令嘉让老嬷嬷把侯夫人的衣裙儿掀开,便瞧见了她的伤处。 伤在小腿处,看起来并不是很重。 虽已经包扎过,可包扎的人手法不太熟练。 伤口又似在血脉之处,所以现在还一直流血不止。 难怪刚刚不要她的药丸,现在又请她进来,原来是她们治得不到位,没了法子。 宋令嘉心下翻了个白眼,对着老嬷嬷道:“刚刚送来的药丸没给侯夫人吃?” 她是明知故问的,谁叫她好心被当驴肝肺呢。 老嬷嬷脸上有些讪讪,去找了那瓶药递给宋令嘉。 宋令嘉先让定南侯夫人吃了止血丸,接着解开那包扎得不到位的绷带。 伤口皮肉翻卷,看着十分狰狞,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涌出。 如她想的一般,不是大伤,宋令嘉拿着金针刺了几处穴位。 她手法从生疏倒熟练,很快侯夫人伤口周围的血便被止住。 老嬷嬷和侯夫人对视一眼,都暗自咋舌。 这宋三小姐瞧着年龄甚小,长得也娇嫩一团稚气,莫怪她们刚开始并不信她。 没想到这是她针灸手法如此老辣,倒是像练过数年一般。 她们今日运气真的很好,先是遇着了林姑娘舍身救了夫人,后又遇上了医术甚好的宋令嘉。 宋令嘉不知她们的想法,此时她见伤处不再出血,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救人,不紧张那是唬人的,不过只要找对了法子,治起来倒是便宜。 止血以后,宋令嘉又从木匣子里拿出一葫芦瓶子。 一打开瓶塞,一股浓烈的酒香便迎面扑来,宋令嘉用小钳子夹了棉花沾了酒便给侯夫人洗伤口。 前朝就有人知晓用酒精清洗伤口之后,不容易发热致脓,所以她用这法子并不算稀奇。 只是见多识广的老嬷嬷却觉着宋令嘉那个瓶子里面的酒似乎非常的烈,闻着还有一股特殊的药味,和一般的药酒大不相同。 宋令嘉不知老嬷嬷疑惑,这酒是通过她看了医经之后,和采桑捣鼓出来的。 她在牲畜上使用过,用这个之后,确实比用那一般的药酒的药效要好上那么一些。 原本是想送给边关的大舅舅的,只是制作方法太过繁厄,她一个闺阁女子是制不了太多。 便抄了方子,给外祖父捎了过去。 至于她制的纯药酒就被她留下了,想不到今日倒歪打正着。 清洗完伤口,宋令嘉便发现里面藏有木刺,只数量不多,但也得挑干净。 她拿了工具,对着侯夫人道:“我给你把刺挑出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侯夫人心中一惊,道:“怎么里面还有木刺?” 第二十二章 挑拨 宋令嘉原不知她为何这么问,但见了伤口几处被人挑过的地方,便心下了然。 又想起刚刚那位腻歪的林姑娘说是给侯夫人包扎过,想来是挑过一次。 只是怎地这么心粗,居然没有挑干净。 宋令嘉心下想了,面上却没有说别人不是,只道:“只余了几处,夫人你忍忍。” 想着刚刚经历的痛楚又要来一次,定南侯夫人保养得宜的脸皱陈一团。 不过,她还是道:“动手吧。” 宋令嘉面对定南侯夫人鲜血淋漓的伤口面不改色,圆乎乎的手指拿工具挑木刺又快又准。 她神情专注,圆润的脸上满是认真,瞧着竟不比那老大夫差。 而且令定南侯夫人松气的是这小姑娘瞧着比那林小姐要小,但显然医术要高出不少,她并没有刚刚林小姐给她挑刺那么痛。 宋令嘉挑完了木刺,洒了药粉,仔细包扎了伤口。 老嬷嬷就瞧见侯夫人那伤处再也没有出血,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定南侯夫人也是同样如此,苍白的脸上有了笑容:“宋姑娘医术高超,我竟没有丝毫痛觉。” 宋令嘉当知侯夫人夸她,便笑吟吟道:“您可别夸我,我现在撤针,之后可能会有些出血,伤口也会有点痛。以后要小心些,千万颗别让伤口沾着水!” 一旁的老嬷嬷把她的话记在心上,宋令嘉手法生疏的撤了针。 果然有几处冒出了血珠,不过一会儿便被宋令嘉沾了药酒的棉团止住,倒也没什么大碍。 这事儿瞧着轻松,宋令嘉额头却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给人救治,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还好没出什么事。 她刚把用完的东西收起来,胸口处那玉珠子滚烫了一下,随即又凉了下来变成平常模样。 宋令嘉松了口气,这仙器有时候也挺任性的。 林姑娘虽出了禅房,却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她一瞧见宋令嘉出来,见里头安静着,不知道宋令嘉到底给侯夫人治好了没。 她面带忧心的进了禅房里见侯夫人卧在床榻上,双目闭了,似睡着了一般。 一双妙目灵动的转了转,看向正在收拾的老嬷嬷:“想不到那位宋小姐医术这么好!!” 说着有哽咽一声,继续说道:“闻着这药酒和伤药都算上乘,和刚刚送的药丸怎地差了那么多? 如果是这些药,我也能给侯夫人止血的。都怪我,要是我出门带上药箱就不会这样了。” 她的语气透着天真和疑问,似乎不是故意讽刺宋令嘉最开始没有送上好的药。 至于宋令嘉后来亲自医治,倒像是故意而为之一般。 裴夫人和王氏一行人都听见,心中皆有气,真是救了人还没得了好! 里面似乎因为那林小姐的话静了好大一会儿,王氏听里面没有人替宋令嘉说话,心中更气。 她对宋令嘉道:“早知道就该听你裴婶婶的,瞧吧,吃力不讨好!” 宋令嘉听罢,挽了她的手臂道:“我又不讨好谁,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裴夫人瞧她面上没有生气,心知这憨妮子是真的心中磊落,便点了点头。 王氏到底担心,又拉了宋令嘉问东问西。 宋令嘉只说定南候夫人伤得并不重,她小时候也常帮大舅母治疗包扎过,所以才能治。 王氏听了心下有些埋怨她那个大嫂嫂不会教孩子。 宋令嘉没有一点娴静秀雅就罢了,居然还学会了包扎那血淋淋的伤口。 在她心中要赵珺桐那样才好,她少时也曾磊落光明,可嫁人后,就只有自己吃苦头了。 这次回了府,一定要好好拘下女儿的性子。 一行人回了禅院,寒山寺的僧人早送了斋饭过来。 宋令嘉瞧那斋饭并不怎么出色,很是简单,和传闻并不一样。 想来,寺庙里的僧人甚忙,被阻挡在山上的人太多,想来也没法在吃食上下功夫。 不过这时,年纪最幼的裴婳也没嫌弃饭菜简陋,反而因饿狠了,还吃了两碗饭。 吃了饭,丫鬟婆子便拿了马车上的东西打算布置一下禅房。 裴婳跟在宋令嘉身边,缠着她问东问西。 “嘉嘉姐姐,你真的会医术吗?生死肉白骨?” 宋令嘉被她逗笑,想着自己的医术现在还没有过明路,便道:“哪会,是嘉嘉姐姐幼时调皮,受了伤多了,才会包扎的。” 远处的赵珺桐松了口气,久病成医这个道理她也懂,想来宋令嘉幼时粗鲁,受伤多了会点岐黄之术并不奇怪。 连她也因小时候多病,现在也会一些药方。 只要事情和上辈子没有出现偏差就好,虽说这次宋令嘉也救了那侯夫人。 但因为那个林小姐捣乱,瞧着那侯夫人也至多是感激,并不像上辈子那样因为救于危乱之时,把宋令嘉当亲女儿疼。 宋令嘉躺在禅院里的小房间休息。 这些禅院平日里原本便是留给女客用的,倒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床被则是裴绍那边刚刚捎带过来的,丫鬟拿了梅花饼熏了,清冷香味若有若无,很是舒适。 也不知裴二哥这么一小会儿,又困在山中,是怎么找到这些东西的。 宋令嘉想着这事,又拿出胸口的那与玉佛珠一看。 淡粉色的佛珠里面早前因为整治宋令菡而出现的那丝丝黑线早就消失,取而待之的是朱红色的红线丝像是水流一样漂浮在其中。 宋令嘉盯着那些红线丝,想着最开始这珠子也是因为红色变成粉色的。 她猜得果然没错,她每救治,这珠子里面的朱红就会多上那么一些。 也不光是人,上次救了府里的小猫小狗,里面也会增加一抹朱红。 不能拿医经上所学的害人,只能救人,合着她就是一个活菩萨了,也不知这全变红了,又会作什么妖! 宋令嘉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床榻陌生的缘故,她居然做起了光怪琉璃的梦。 日光透过玻璃棱格窗,房间一应照得清晰。 红木妆台放了琉璃百宝镜,黄花梨木架子床挂了紫色纱幔账,长长的红木书案上搁了焦尾琴。 鎏金小香炉的香烟袅袅飘出来,宋令嘉躺在床上闻着那香觉着异常难受。 浑身好似进了热滚炉里面烫的不行,汗珠儿从额头冒出来,打湿了鬓发。 第二十三章 嫌弃 头晕晕沉沉的,宋令嘉觉着自己快神志不清了。 吱呀—— 开门声吓了她一跳。 咬了咬唇,血珠滚进嘴里,铁锈味让她瞬时清醒了些,看向缓缓走进门内的男子。 那人穿了暗红色锦缎袍子,黑色朝靴,佩戴着玉带金钩。 他的步子走得很缓慢,日光从他背后照进来,令宋令嘉看不清他的面目。 只是她觉得这人应该是她认识的,视线凝在他腰间垂下的白玉。 雕刻的十分精细的龙凤相偎。 宋令嘉见他双手放在背后,关了门,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恐惧。 她从床上撑起身子,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浑身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 恐惧更深,额头和手都冒出了冷汗,宋令嘉偏了身子,从床榻上栽了下去。 “小姐,小姐醒醒~” 宋令嘉猛地睁开眼,发现并不是那紫色的纱帐床榻,而是躺在禅房床榻上,松了口气。 那种身体没有力气,控制不了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了。 床前的丫鬟没见过,便问道:“你是母亲院子里的?” 丫鬟答了:“奴婢采芷,原是让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 太太听说小姐身边的采桑安排去了做事,还没回来,便遣了奴婢前来伺候你。” 宋令嘉点了点头,道:“几时了?” 她一开口便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哑。 “刚过了申时”床前的采芷听了,连忙拿了温热的蜜水给宋令嘉润嗓子。 宋令嘉喝了水,觉得头有些胀痛,想着大概是今日在湖边吹了风。 “燃了什么香?” 采芷笑道:“刚主持那边送来的安神香,说是给今日的女眷送来压惊的。” “停了罢,闻不惯这味儿。” 采芷应了,又给宋令嘉梳了头发,才道:“刚定南侯府上来人了,说是要见小姐,正在太太那边等着。” 宋令嘉道:“来的是谁,可说了什么事没?” 采芷笑道:“是定南侯府崔二夫人,说是感谢小姐您为她们侯夫人治病。” “不是说山路没通吗?”宋令嘉疑惑。 “听说是崔二夫人担心侯夫人,雇了抬轿的轿夫一路抬上来的。” 宋令嘉到了王氏接待客人的禅房,一貌美妇人正在和王氏叙话。 她瞧见宋令嘉,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浓眉杏眼,脸颊圆润,鼻梁秀挺,红唇皓齿,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这就是救了嫂子的神医,崔二夫人心中纳罕,这女娃子满十三岁了没? 宋令嘉见这美妇人年约三十,柳眉大眼鹅蛋脸,通身的气派,想来正是定南侯府崔二夫人。 果不然,王氏朝她招了手,道:“快来见见崔二夫人。” 宋令嘉行了礼,崔二夫人拉了她的手,问了几句家常。 宋令嘉一一答了。 崔二夫人见她虽生的有些孩子气,但行事大方,并不畏畏缩缩。 脸上笑容也恰到好处,虽听说是变关长大,该有的规矩却一点都不差。 如此,她也不再相信那林小姐说的那几句话了。 “今日里多谢宋三小姐伸出援手,救了嫂嫂一命,我在这里替侯府向三小姐道谢了。”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宋令嘉差了辈分,哪敢受她的礼,连忙阻了。 王氏也道:“她不过学了一些岐黄之术,哪就像你说的那样大的恩情。” 崔二夫人便也坐下,却招了丫鬟过来,拿了一个红木匣子送给宋令嘉。 宋令嘉瞧了王氏,见她点了点头,便道谢收下。 崔二夫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离去。 宋令嘉打开匣子,让罗妈妈记下礼。 木匣子里面搁了福寿双全玉如意两柄、金钗两枝,白玉玉佩一对,以及小女娃玩耍的小金猪儿若干。 最令罗妈妈咋舌的还是里面放了一本孤本,是前朝书法大师的手札。 罗妈妈拿了纸笔,道:“这崔二夫人倒真是用心,送这么厚的礼。” 宋令嘉笑了:“可不是,想来不知我喜欢什么,便什么都送了一些,不知她送了表姐东西没?。、” 宋令嘉心下想着,那崔二夫人来之前一定不知道她救了侯夫人,这孤本也多半是送给裴绍的。 后来知道自己救了侯夫人便想拿了礼物道谢,只是那位林小姐肯定在侯夫人面前挑拨过,便送了厚礼。 意思很明显,一份情就还了一份礼,算计清楚了,以后便不要携恩图报。 王氏听她说起赵珺桐,见这谢礼,也明白几分,心中有气,道:“她这是当我们是什么了,谁稀罕这金银财宝!活当我闺女没见过这些破烂东西。” 宋令嘉笑了,道:“母亲别气,既然没想着携恩图报,也用不着生气,再说这些礼也不轻了,只是装在一处有些不像话。” 说着,捡了两枝钗,道:“这些拿去送给表姐,那金猪儿用锦囊包了宋给婳儿妹妹。” 王氏听她安排甚妥帖,便逗她:“那这孤本呢?” 她原以为宋令嘉会说送给裴绍。 却不想,宋令嘉道:“这个拿回家给父亲罢,听闻他喜欢这些,到时候见着一定高兴。” 王氏原本还想逗她,但想着夫君确实很喜欢这些。 到时送与他,告诉是女儿孝顺的,想来夫君也会对没见过的女儿喜爱几分。 可她们现在不知,宋二老爷此时已经回到府上。 崔二夫人都已经到了寒山寺,宋府那边当然也得了消息。 老太太一听山路断了,宋令嘉一行人得在山里过夜,心里就开始忧心赵珺桐。 宋二老爷一回家便被老太太招来发脾气。 “我就说她是个丧门星,你瞧瞧她回来才多久,出了多少事。” 宋二老爷才刚进院子便听见自己母亲怒气冲冲,声如洪钟的声音。 门口的老嬷嬷见着他,有些尴尬的往里面跑,准备去通报。 宋二老爷阻了她,自己进到屋里。 一个青花瓷茶盏迎面飞来,亏他躲闪得快,不然他俊脸一定被砸个坑。 “母亲怎么这么生气?” 宋老太太见着他,找到出气筒:“还不是你那宝贝女儿,你看看我就说不该接她回来,真是个丧门星。” 宋二老爷听了有些头疼。 宋令嘉毕竟是他女儿,现在接都接回来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这女儿怎么这么不讨喜呢,那侄女桐儿还不是父母双亡,老太太却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不是。 第二十四章 算计 宋二老爷心里埋怨女儿,但也不能由着老太太这样闹着。 修身齐家治天下,家里不睦传出去终究对他官场有碍。 想着这些,他便咳了咳嗓子,道:“母亲怎么能这样说嘉嘉,她怎么也算是你孙女,再说这克人传闻好似……” 老太太听他反驳,心中不喜的打断:“哼~,我可没这种孙女,可没有这种专门克我的孙女。 当年她娘生她时,我就得了重病。今年她回京,我又得了病,你还说她不是克我?” 说完又拿绢帕擦了眼睛,哭喊道:“我老了,不中用了,你父亲去世了之后,你就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 去年你说要接她进京,我就大病一场,那便是不祥的预兆。 你们还不经心,可当时也答应我让她从王家出嫁。 可现在呢,一看她跟她外祖父回京了,就巴巴的接回来,这是要克死我哟!!!” 她边说边拍着腿,哭得好不凄惨。 只她到底没经心,眼泪是一滴都没流出来。 宋二老爷还算摸清了她母亲的脾性,道:“哪是不孝顺你,可哪有父母健在,姑娘养在别人家的道理。如果母亲实在不喜,那让嘉嘉和她母亲去庄子住一段时日?” 老太太被他一噎,王氏要是真去了庄子,她还怎么用各种方法向王氏要银子。 老太太浑浊的眼珠转了转,道:”让她一个人去便罢,作甚让王氏也去?她还得留在府里服侍我呢。“ 宋二老爷心里门清,面上却做出为难:”她一个姑娘家,没有长辈在身边怎么行?“ ”罢了罢了,我这个做祖母的少不得要教教她。“老太太做出一副慈祥无奈的表情。 可她心里又惦记宋令嘉那庄子,便道:”听说你那女儿得了一处温泉庄子,我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那温泉庄子什么模样?“ 早年宋家没落,老太太确实吃过不少苦,那还真没怎么享受过,别说温泉庄子,,嫁妆银子都补贴了一家人。 等年纪大了,她又喜欢窝在家里,京中地贵,她即便从王氏那里捞了不少银子,也只有攒着准备留给她亏欠的女儿。 后来女儿死了,又准备留给外孙女,哪会拿钱去买什么庄子。 老太太想着这些,便零零种种说了很多。说了当年她女儿如何为了家中大局远嫁,说了赵珺桐身子如何差需要温泉调养。 又说了她这么大笔年纪还没见过温泉庄子啥模样,后辈得了好东西也不懂得孝顺。 宋二老爷见她这作派,虽说心中有些不乐意,但到底想起了以前过苦日子。 她父亲只一味的拿家中银子去到处投门路,只有母亲省吃俭用,拿了嫁妆变卖给他和哥哥读书。 妹妹也是为了他才远嫁的,便道:“母亲要是实在喜欢,嘉嘉回来我劝她拿了那处来孝敬您!” 老太太听了这才开心,擦了擦干干的眼角,道:”她们在山上,我这一把年纪了还真是担心,中午可是饭都没吃好。“ 宋二老爷少不得又是一阵哄,承诺了明日一早便去接她们。 * 寒山寺,宋令嘉眼见就要用晚食了,上午去办事的采桑却还没有回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原本她以为那玉珠儿里面变成朱红后,就会像上次一样爆出一些好东西,她还在心中默默的许愿要大力丸。 哪成想好东西她没要着,倒是生生发了一场噩梦。 只是那梦中的屋子里的摆设身为奇怪,里面的东西倒不像是她平日里会用的。 那玉佛珠自她做了梦之后,又变成了淡粉色,里面漂浮的红血线也消失了。 虽说那梦没有由头,可她根据医经上治好了定南侯夫人,美容丹母亲吃了也没事,更是觉得身体好上了不少。 宋令嘉一贯心粗,想不明白之事便搁置在一边。 只那梦境是因着玉珠儿产生的,她又不得不多个心眼,拿了宣纸,把拿龙凤衔尾的白玉佩画了下来。 等她确信自己已经能牢记那玉形状后,便把画玉佩的纸烧了。 晚间,裴绍那边已经派了人来。 告知众人至多明日,京城已经派了官兵通路。 至多明日一早,她们便可下山回京。 王氏和裴夫人具是松了口气,虽说可以住这禅院,但到底不方便。 采芷在一旁瞧了,道:“小姐要不要去和裴二爷说一声,让他找人去找找采桑。” 宋令嘉点了点头,正准备和采芷一起去,却见采桑已经回来了,正准备往这边走。 宋令嘉让采芷退下了,才问:“怎么样?” “那丫鬟不是我们府上的,我已经找了她落单的时候,把她绑了。奴婢审问了她,可惜她嘴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倒是在她身上收了一封信。” 宋令嘉把信拆了,瞧了信的内容,问道:“可问了她这是谁写的没?” “问了,说是小僧徒给她的。”采桑面无表情的答了。 宋令嘉沉吟一会儿,拿着信纸闻了闻。 纸是上好的泥金牋,色彩鲜艳,墨浮于纸上,丝毫不见晕染,闻着倒像是廷圭墨,不过多了寒梅冷香。 不管哪种,这都不是她的习性。 “你看看~”宋令嘉把信递给采桑。 采桑看了,心中大惊,虽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声音却隐隐含着怒气:“小姐,他们这是要毁你名节。” 可不是毁她名节,宋令嘉冷哼一声,道:“临了我的字,又给寺里寄住的寒门士子,到时候就算我澄清了,名声也一定坏了。” 那人一手好临摹,这字迹和她看着竟和她分毫不差。 可她幼时顽皮摔伤过手,那时正学字,习字间手上无力无力,便养成着笔较重习惯。 虽是后来伤好了,这习惯却保留下来。 可这也就她和采桑清楚,连瑞珠都看不出所以然,也难怪那人棋差一招。 想了这些,她便问道:“那丫鬟呢?” “奴婢已经绑了她,放在禅房偏远的柴房里。” 宋令嘉点头,道:“待会儿晚点我去仔细审问审问她。” 宋令嘉让采桑先去洗漱,自己躺床上,等着夜深。 却不防,有人比她动手更早,而她这次差点栽了大跟头。 第二十五章 被困 从回京至今,两月不到,却总是觉着有股隐隐的势力潜在她周围。 先是金锁,今日又是这般算计,犹如一柄利剑悬在她头上。 她一定得查个清楚,不然心中难安。 宋令嘉想着这些,便合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只等夜深去审问。 她是被冷醒的,寒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宋令嘉自己头晕鼻塞,人昏昏沉沉。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睡的禅房,而是陌生的地方。 她手脚用麻绳子绑了,嘴也用绢帕堵了,被丢在一禅房的角落。 宋令嘉上下打量了,发现自己衣裳还如睡前一样穿得好好的,松了口气。 禅房点了一盏宫灯,比较昏暗,有一个卧榻,旁边放了小几,上面搁了铜色小香炉,里面香烟袅袅。 地面摆了几个僧人打坐的蒲团,但这里显然久未有人来住过了,地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一股霉味和腐朽的味道夹杂着甜腻的香味传来。 这香味她虽没闻过,却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除去这些,宋令嘉还在禅房另一角落,见着一个被五大三绑的丫鬟。 瞧那背影和身上的衣裙儿,正是白日里她要采桑捉的那丫头。 只是那丫鬟明明被采桑捉到她住的禅房了,怎么现在却和她被绑在了这里? 来不及细想,便听到房间外响起了脚步,宋令嘉连忙闭了眼,装晕过去。 脚步声一重一轻,像是两个人。 两人打开门进了屋子,便坐在禅房正中的佛像下喝酒吃肉。 宋令嘉听着他们没有过来,便虚了眼睛查看。 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都穿着僧衣,头剃的溜光。 但他们行动间露出一种猥琐之态,瞧着不像是和尚。 和尚也没有这样喝酒吃肉的,想必是绑匪冒了和尚混进山里的。 又高又大又胖说:“怎么过了时辰,接货还没来,莫不是那人骗我们的吧。” 又矮又瘦又小说:“骗你个浑泥子干甚,四五百两银子给你,你当他们吃多了没事消遣着玩?” 胖子听了,嘿嘿一笑,道:“不骗我们就好,钱才给了一半,老子头都剃了,却给我放鸽子我就不爽了,嘿嘿——” “嘘,小声点。”瘦小个有些担忧,今日这事儿邪门得很,下山的路都塌了,那路上通宵的官兵在修路,他们办完事儿得从另外一条小路下去才行。 胖子却没想这么多,他也对瘦小个说的话浑不在意。 只见他嘿嘿一笑,露出一排黄齿,道:“怕个什,雇我们那人都说了,那小妮子吃了参了药的糕点,又闻了香,十头牛都被晕过去了,还别说一个细皮嫩肉的女娃娃,嘿嘿——” 他说完,便站起了身,朝宋令嘉这边走过来。 宋令嘉心一紧,连忙闭了目,摸向了袖口。 她的手被绑得太紧,绳子又很粗糙,挣了半天,袖口暗衬的东西没摸到,反而手腕被磨出了血痕,生疼生疼的。 前面有个高大胖向她走来,身后的麻绳又解不开,宋令嘉一个激灵急出一身冷汗。 垂下的余光见高大胖那双大脚越走越近,宋令嘉心都快涌到了嗓子眼了。 心里琢磨要是那高大胖敢对她这样,她就用大舅母教的对他那样,让他当一辈子龟孙子。 然而她多疑了,那高大胖却没有直接往她走来,而是走在那个放香炉的香案边。 拿了酒壶,对着那香炉要倒酒。 宋令嘉目瞪口呆,这人脑壳有坑吧,还病得不轻。 瘦小个见状,连忙跑过来,一个旋转飞跃跳起给了高大胖的脑瓜子一巴掌:“你发疯了呀,倒什么酒?” 说着就拿起旁边的茶壶,对着那香炉就是一阵淋。 宋令嘉估摸着刚使不起力气多半是那香所致。 这两人显然也不是什么聪明人,进屋子这么大半会儿了,才想起要灭了这香灰。 宋令嘉略微松了口气,愚蠢的绑匪总比聪明的绑匪强。 高大胖灭了香,走到那墙角的丫鬟身边,弯腰拿了蒲扇般黑粗壮的大手去抓了那丫鬟的前胸 瘦小个见他如此模样,老鼠般的脸有些生气:“别坏事,待会儿接头的人便了来。” 高大胖不以为意,嘿嘿一笑,道:“也不知道那雇主这么想的,想毁了这妮子,何不让我风流快活。 听说那读书人家最是在乎所谓的名声,出了丑事最喜欢一床棉被盖了掩住。 让我当了上门女婿多好,偏偏便宜那柔弱书生?” 瘦小个气的跳起来,又拍了他脑门一下:“想的美你,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如果是个书生,还可以说少年慕艾。 但如果是你,到时候为了遮掩丑事,不得把你咔嚓咔嚓了!” 高大胖被打了,也不生气,只嘿嘿嘿的笑个不停:“那书生顶什么用,嘿嘿~老子就不一样了……” “想得美你,待会儿拿了余下的钱,山下的窑子够你风流快活了,别一时之气坏了好事。” 高大胖点了点头,对着宋令嘉的方向嘿嘿笑了几声,才随了瘦小个一起坐在佛像下。 宋令嘉被他笑得头皮发麻,原来绑她的人打着这种主意。 下午采桑回来时拿回那书信也是要给一个书生的,现在还是这两人说的还是书生。 想必那人是要不遗余力想毁了自己的名声。 先设计了那丫鬟送了信给那书生,然后设计自己和那书生共处一室。 到时候再带了人来,她和那男子共处一室,那书生又有她的亲笔书信,想必到时候她多少张嘴也说不清。 原来竟不是冲着金锁来的,却是冲着毁了她的目的。 宋令嘉心下苦笑,她还真不讨喜,也不知这人什么背景,居然能把她从禅房越过几个门,送到这边来。 多想无益,现脱困要紧,宋令嘉顾不得手上疼痛,使了力气,终于摸到袖口处硬硬的一块。 幸好绑架她的人没有换了她的衣裳,自己又喜欢把刀片封了刀口,当成装饰缝到衣服的内衬里。 第二十六章 让你嘿嘿嘿 刀片极其锋利,宋令嘉摩挲着拆了封刀口的小刀鞘,用刀片割掉缝线,把刀片拿了出来。 因着手被绑住,这动作中手上不免被割到,宋令嘉被痛得轻轻呲了呲牙。 她咬牙忍了,想着等她自由了,一定要让算计她的人好看。 身上的力气并没有恢复,割绳子发出了刺啦的声音令宋令嘉有些担忧,唯恐这边的动静被那两人发现。 可不知那两人太大意,还是因快得银钱太过兴奋,竟然没有发现她这边动静。 高大胖只顾着喝酒嘿嘿嘿的傻笑,而瘦小个则站在窗前注意外边的动静。 瘦小个见这么久了接头的人还没来,便有些急了,回头吩咐高大胖两句:“你先在这里上守着,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怎地接头的人还没来?” 高大胖喝了酒,喉咙里咕噜了两声,道:“快去快去,这山上忒冷,早办完了差好去霓虹院喝小酒,嘿嘿嘿~” 见他又开始好色,那瘦小个想骂他几句,但想着大事为重,便开了门。 走之前,他还不忘看了看这边,见宋令嘉垂着脑袋瓜子,角落绑那小妞也还好好地,便向林子里面窜去。 高大胖见瘦小个走了,扔了酒壶,晃悠悠的朝宋令嘉走过来。 “有便宜不占是龟孙子,小的碰不得,我碰大的不就行了,嘿嘿嘿~” 他嘀咕着扯了腰间的汗巾子,揉成一团,蒲扇般的大手掐了墙角丫鬟的下巴,把汗巾子塞了进去。 他扯了上衣,正准备去扯丫鬟的衣服,却觉得头上一片刺痛。 回头一瞧,宋令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举香灰炉正在砸他脑袋。 “狗娘的小妮子,竟然敢打我。”高大胖呸了一声,就站起来。 他又高又大又胖,宋令嘉在他面前就像个孩子。 宋令嘉想不到这人脑壳这么硬,那么大的气力打下去,居然还能站起来。 她后退了几步,朝门的方向跑去。 高大胖当然不能让她如愿,紧追不舍。 宋令嘉本身力气并没有怎么恢复,当然跑不过高大胖。 她觉得那身后那脚步声就是催命符,高大胖发出的酒气,就像死气不停的催她的命。 “小娘皮,居然敢打老子,等老子抓住你,让你~嘿嘿嘿~” 宋令嘉被他笑得头皮发麻,她可不想被嘿嘿嘿。 身后一阵风传来,宋令嘉弯腰躲过,却踢到一物什,差点被摔个狗啃泥。 看向地上绊她的东西,正是刚刚那高大胖扔的酒壶,她灵机一动,捡起那个酒壶,打开瓶塞,向那高大胖泼去。 高大胖被泼了满脸满胸口的酒,却没有生气,而是嘿嘿一笑:“小娘皮够辣,老子就喜欢这个味,本来不想动你,是你自己不听话,哥哥要教教你听话,嘿嘿嘿~” 嘿你个大头鬼,宋令嘉踹了他膝盖一脚,趁他不备,跑向放烛台的地方,把那烛台往高大胖身上扔去。 酒与着火,那还得了,高大胖身上顿时燃起了火苗,烧得滋滋着响。 “啊啊啊~”高大胖被痛撕心裂肺,但还不忘来抓宋令嘉。 宋令嘉捡起地上的酒壶,又是一阵猛泼,高大胖身上火苗窜得更高,痛得就地打滚,不一会儿就冒出了滋滋的肉香。 宋令嘉闻着有些作呕,去墙角去拖那丫鬟。 那丫鬟早在宋令嘉被追的时候就醒了,见宋令嘉走过来,使命的摇头,眼睛充满了祈求。 宋令嘉才不会救她,只想逼问她,割了她脚上的绳子,绑住她的双手像牵牛一样拖着她走。 高大胖还在那里撕心裂肺的叫,打了无数个滚,可怎么也扑不灭火,反而点燃了屋里的蒲团。 宋令嘉拖着那丫鬟,小心避过火苗,瞪了一眼高大胖,娇斥道:“我让你嘿嘿嘿,哼~,让你嘿嘿嘿!你现在嘿了吧!” 说完见那高大胖身上的火苗连禅房里的香案上的布帘都点着了,连忙拉了丫鬟快步离开了禅房。 这个禅房虽然在桃花林里,但偏僻得很。 宋令嘉白日里并没有来过这里,也不知这里离她住的地方有多远,拖了一把那绳子,那丫鬟一个没注意摔在地上。 宋令嘉蹲下来,左手拿了绳子抬起她的脸,右手拿了袖口那刀片,在丫鬟脸上不挺的比划。 那丫鬟哪有宋令嘉恢复得快,此刻见宋令嘉站在她面前比划着刀片,吓得不停的摆头。 可她嘴里因为那高大胖的汗巾子又发不出声,只呜呜个不停,一双明媚的眼睛充满泪水,显得无比可怜。 宋令嘉脸一唬:“别动,我这刀刚割麻绳那个锋利,你的小脸蛋一动就会被划出长口子。” 瞧她乖了,僵住一动不动,宋令嘉又道:“我知道你要害我,但现在的状况你也看见了,那些人不但要害我,还要杀人灭口要你的命。” 啪啦啪啦,远处传来禅房火烧的声音,还有那高大胖撕心裂肺的声音。 宋令嘉皱了皱眉头,想瘦小个还不知去哪儿了,接头的人厉害不厉害也不清楚,此刻离开这里才是明智的想法。 想着这些,宋令嘉也不摩挲怎么走了,直接板了脸子问丫鬟:“你告诉我出去的路,我就放了你。” 那丫鬟听了连忙点头。 宋令嘉见她乖了,便拉了绳子把她绑在树上,道:“我如果顺利回去了,就让人来放你,如果你骗我,你就会被那些人抓住嘿嘿嘿。” 宋令嘉并不懂什么叫嘿嘿嘿,但那丫鬟却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虽然心里怨怼宋令嘉毒辣,面上却不住的点头。 宋令嘉见她乖了,扯了她嘴上的汗巾子,道:“说吧。” 丫鬟原本想大喊几声,但宋令嘉掐着她脖子,手上的刀片在月光下寒光闪闪,连忙说了出去的道路。 原来这里离她住处那么远,她一个大活人被弄到这么远来,这些人能力倒真的不错。 想着这些,又问道:“你主子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我不知道,一个小和尚让我送信,我送了西是信给那姓陈的书生,我就会得银子。我错了,我也是为了挣点银子给母亲买药,宋小姐求求你饶了我吧!”眼泪鼻涕的哭得好不凄惨,那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第二十七章 敌人 宋令嘉听了冷笑一声,道:“三月二十五,那日你引我去吃槐花,随即京中便传宋三小姐贪嘴克亲。现在你却说你害我只是为了银子,你当我好糊弄吗?” 说着,她又弹了弹刀锋,又道:“这刀可是玄铁打造,听说割在肉上,那伤口子永远也不会痊愈,只会腐烂生蛆。你说我是割你左脸还是右脸,还是割你脖子? 听说人的头掉下来,咕噜咕噜的滚动。但却不会立刻死,能感觉到痛,鼻子能闻到自己的血腥味,眼睛还会看,你不听话,倒可以让你瞧瞧你没有脖子的样子。” 那丫鬟被吓得张嘴就要叫。 宋令嘉连忙拿手捂了她嘴:“别动,一动我就一刀了结你。” 见她听话,果然鼓着眼睛一动不动。 正待继续问话,却见她瞳孔涣散,紧接着一股尿骚味传来。 居然被吓得尿了裤子,宋令嘉皱了皱眉,凶巴巴的看向丫鬟。 这刀片这么小抹了脖子还行,砍头却不成,这丫鬟怎么这么不禁吓。 那丫鬟哪懂,被吓得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就怕宋令嘉让她见识什么叫无头的身子冒血的脖子。 宋令嘉见状,知道唬住她,松了手:“还不快说。” 那丫鬟抽噎着,一顾气说了一堆:“是我们小姐,对,就是我们小姐,跟我没关系。 我是威远将军府的丫鬟,小姐让想坏了您名声,三月二十五让我引了你去吃槐花。 那槐花里早被洒了药粉,听说吃了便会发噩梦,露出心中丑态。 可后来你没吃上几朵,宋二小姐就出了事,这事儿就没有做成。 前几日小姐听闻夫人和二爷她们要来寒山寺上香,您也会来便想了个法子。” 她说在这里边就直打哭嗝,抽噎个不停。 原来那日宋二落水和她吃槐花是两码事,那槐花也有问题,难怪那马丽苏附身之后有些神叨叨,丑态毕露,原来是药物所致。 只是威远将军府不就是裴二哥家吗,可除了婳儿妹妹,又哪儿来的小姐? 宋令嘉思忖一瞬,见那丫鬟不像说谎,便问了:“裴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姐?” “是大奶奶。大奶奶说用那信给在寺中读书的陈举子,让人误会你和他有私情……呜呜呜——,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宋三小姐你行行好,千万别割我脸。” “你家小姐怎么知道我的字迹,三月二十八让我摔倒的红珠可是你们买通的?” 那丫鬟连忙摇头,道:“奴婢不知道,不知道,是小姐,是小姐,不关奴婢的事,我不知道,别割我脸,别割我脸……啊……别割我脸……” 她怕发出大声令宋令嘉生气,只不停的絮絮叨叨。 这一刻宋令嘉倒也明白了,这丫鬟恐怕是裴大奶奶的陪嫁,所以喊裴大奶奶喊小姐,而这裴大奶奶为什么要害她,她却是不明白了。 想着这些,宋令嘉便问了:“你家小姐为什么要害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割我脸,别割我脸……” 宋令嘉见她已经被吓傻了,也知问不出什么,便用刀片把她腰间的绳子割掉一小半,又拔掉那丫鬟头上的一根钗放入她手中。 “你要害我,原本就该死的,但你不过是替你家小姐卖命,我今日就饶过你。” 说完便离开了此处 她并不是心善,带上一个丫鬟逃命本就是累赘,何况那瘦小个和接头的人还不知道在哪儿。 而那丫鬟逃脱之后,一定不会和她走一样的路,到时候脚印乱了,要追她的人想必也要困难一些。 杀了她脏手,不杀她反而能给自己多条活路,她就忍一忍没什么大不了。 宋令嘉按那丫鬟所说的路走了大概一刻钟时间,却始终在林子打转,像迷路一般。 刚开始还以为着了那丫鬟的道,正准备回去找那丫鬟算账,可没过多久,便见林中凭空冒出两个人。 为首的个头矮小,拿了火把走在前面,正是瘦小个。后面的一人,八尺有余,肩上托了一麻袋走在后面,想必就是那个接头之人。 宋令嘉连忙躲在一人宽的大树后,心道运气真背,居然和绑匪碰了个正着。 瘦小个摸了摸额头的汗,见远处隐隐有些火光,道“这他娘的撞了鬼了,刚来的时候明明就是这条路,这时怎么走不出去了。” 那八尺汉子则没有瘦小个的不耐,火把中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盯了盯禅房方向,道:“你来之前那小妮子绑好了没?” 瘦小个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答了:”我瘦三办事你还不放心,那丫头被绑得死死的,还熏了香,保证万无一失。“ 八尺汉子则骂了一句:“万无一失个屁,今日怕是白忙活了,只怕你那兄弟又好色坏了事,现在说不定命都丢了。” “胡说。”瘦小个心里不乐意了,这不是说他事没办好吗。 八尺汉子指了指远处的火光,道:“你自己看看,那里着火了,你说说什么原因能着火?” 瘦小个望了过去,表情有些迷迷怔怔,随即呸了一声:“呸,老子就知道那高多多靠不住,这四五百的银子也一定不是什么好差事,可怜我那高兄弟!!!” 说着说着他便哭了起来。 大汉听他的声音隐隐带着气愤,却没有伤心,心中嘲讽一番,便道:“哭什么丧,高多多都被折进去了,那小娘皮肯定逃了出来,小短腿的肯定跑不远,你看着这个瘦书生,我去抓了那小娘皮。” 小短腿宋令嘉听罢,心跳得飞快,随即便听到那八尺大汉像甩猪肉一样把肩上的猪肉,不,书生甩到地上,抢了瘦小个手上接了火把向林子中窜去了。 他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中。 他走之后,宋令嘉看向瘦小个身后不远的青石小径,这是回去的必经之路,宋令嘉得给他一棒槌才能回家。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如果这两人拧成一股绳,她任凭再大的力气也没法逃脱。 现在大汉走了,那瘦小个倒是好对付。 宋令嘉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上轻轻掂了掂。 想着人脑的致命之处,她深吸了口气,趁着夜色,慢慢靠近瘦小个的身后。 第二十八章 他来了 瘦小个似丝毫没有查觉有人靠近。 他用脚不停的踹麻袋,似乎要把出岔子的怨气都发泄在麻袋里面的人身上。 麻袋里面的人即便被这样踹,居然都没发出声,想来正昏迷着。 宋令嘉已走近瘦小个,举起石头正准备砸,便听身后传来厉呵, “瘦三,小心身后!” 宋令嘉听了这声音,回头一瞧,那八尺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又绕回来了,来不及细想,举起石头就朝正要回头的瘦小个砸去。 这一砸就去掉瘦小个大半条命,瘦小个瞬时倒地不起。 宋令嘉躲避不急,脸上被溅了满脸血迹,顾不得擦,丢了石头就一溜烟跑了。 八尺大汉气急,呲牙咧目的快步朝她追来。 “小娘皮,你别跑,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兄弟,今天别让我做捉到你,捉到你我就让你见阎王!!” 宋令嘉哪会等他来追,她又不傻,听了跑得更快。 英雄不拘小节,她才不是怕那大汉,好吧,她确实不是他对手。 她力气再大,那人个头在那里,一拳可就得让她脑袋开花。 宋令嘉边跑边听后面那大汉道:“别跑,小娘皮,别跑……” 宋令嘉眼皮抽了抽,想起大舅母曾经说过的话,反派死于话多。 那些恶人心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诉求,所以在杀正派人士时不停的说话,最终却被干掉了。 可惜她眼看就要出桃花林,却又被追到了树林深处了。 一刻钟后,宋令嘉听那骂声渐渐消失,回头一瞧,哪还有那大汉的影子。 莫非她居然会了话本子中的轻功,连那人都追不到? 可这是哪儿? 宋令嘉见发现一个憋屈的事实,轻功还是传说,她只是不知不觉中又迷路了。 桃花林甚大,树木都是同年栽种,瞧着都差不多。 每隔十几步或者二十多步都点有灯笼,把四处都照亮。 朦胧的灯光中,桃花胜放犹如仙境。 她甚至能听到花开的簌簌声。 虽说现在不是赏景的好时候,可也不得不承认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 这儿想必是供人观赏而布置,那样的话,她岂不是离寒山寺不远了。 宋令嘉想着,心下又觉得隐隐有些不对。 如果是供人欣赏的美景,怎么又会没人? 如果是因为夜深,这灯又怎么会亮着? 更何况今日寒山寺倒塌了那么多地方,哪有人有那个闲情逸致来赏夜景。 越想越觉得不对,宋令嘉挑了一个树枝多的大树,爬了上去,站在高处观察起这些灯笼来。 灯笼布置的没有规则,但站在高处便可看见灯笼构成的整个图样,两个燕子呈现诡异的交尾状。 而她所在的地方,正是其中一燕子的内腑心脏之处。 幸亏幼时她偷看了祖父画的阵形图,对燕子阵有所了解。 此阵虽是双燕交尾,比单燕更复杂,可万变不离其宗,总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先朝左上走了几步,又爬了树观察。 果然刚刚她记的有两处灯发生了变化。 宋令嘉又走了几次,每次必观察灯的变化。 不多时,她心中经了验算一番,有了计较。 还好她刚多了心眼,要不然一晚上都得耗在这里面。 宋令嘉按照验算出来的方法慢慢的度步。 每一步都极其仔细,一样的长短距离。 她不敢大意,丝毫的差错都有可能再次改变阵形,而她也可能再次迷路。 更有甚者她还有可能会踩到机关。 刚刚运气还真不错,闯到这阵中央,居然也没有受伤。 宋令嘉一边小心的走着,一边凝神屏气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就是路边的小动物跑动,她都能吓出一身冷汗。 一炷香后,宋令嘉终于走到了阵的边缘,从灯笼中散发的朦胧的亮光,她能隐隐约约看到青石板路。 正准备出了灯阵时,宋令嘉脚步突然一顿。 周围明明没有人,也没有风,连头上的灯笼挂着的红穗子也纹丝不动。 可那花瓣被踩落的声音却如此清晰,清晰得她什么都听不见。 蛙鸣声,花开的簌簌声全部都消失,放佛整个夜都只剩下那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让她额头冒出了一粒粒冰凉的汗珠。 宋令嘉左手摸了摸腰间的刀片,拿石头的右手也跟着紧了紧。 不多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由远及近。 月亮躲进了云层,周遭黑暗得只余下他白净如玉的手那一盏亮光。 如此黯淡,那人却炫目得让她看得十分清晰。 他穿了大红缎绣过肩麒麟纹麒麟服,红木的灯笼手柄衬得如玉的手有种邪乎的美。 他的面容因隔得远有些模糊,可尽管如此,瞧着却隐隐有层淡淡的光晕。 周遭一切都淡了,仙境的桃林也化为模糊的背景,只余那一抹红凭空而来。 宋令嘉心如鼓鸣,如此危险的境地,这人是敌是友不明,她原是应该忌惮的。 然而她脚却挪移不动,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只待那人慢慢走近。 她对上他的脸,宋令嘉的心跳停止了半拍。 那是怎样一张脸,她根本说不出来。 宋令嘉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被那一双清亮如墨玉般的眸子吸引住了,脑中只余下一片空白。 她见他薄唇轻启说了句什么,可她根本没听清,心神不知飘去了何处。 宋令嘉回过神来时,那人已从她身侧走过,很快便融入了夜色。 撞妖怪了,宋令嘉喃喃自语:桃花妖,桃花妖…… 脚步声渐渐远去,宋令嘉看向那人消失的方向,脸热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耳朵。 刚刚那感觉似乎比马丽苏掌控了她身体还要邪门,完全似魔怔一般。 宋令嘉回头,发现几步远的地方挂了六角宫灯,和阵法中的灯笼完全不一样。 竟是那人留下的! 那灯挂得不高不低,她伸手便能拿到。 使劲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痛感传来,宋令嘉深吸了一口气,扔下石头,提了那灯飞快的跑出了灯阵。 树林深处,那着了大红缎绣的男子回过头,看向她跑远的背影,眉头皱了皱。 第二十九章 出事 多年不见,她还如幼时一般,看着他时一双眼湿漉漉的。 逃跑时更像小鹿一般,几下便窜没影儿了,也一样和小时候心软。 黑暗中走出两人,长得具是俊秀听挺拔,穿着确是护卫模样。 其中一个偏瘦清俊道:“主子。” “都办好了?” 他的声音如浴春风,却又带着丝丝寒意。 个头偏大的不敢说话,清俊的却答道:“全都解决了,多了一个男人还有个乱闯的丫鬟。” “留着。” 活着肯定比死了更遭罪,两侍卫都能听出主子声音里的阴郁和冷酷。 一个提了丫鬟跟在后面。 一个个头稍大的护卫,把八尺大汉扛在肩上,轻轻松松追上自己的主子。 脸上带着邀功,傻兮兮的道:“刚那逃跑的小姑娘,要不要属下去灭了?!” 他一双虎目跃跃欲试,却忽然被人从后面轻轻踹了一脚,怒道:“徐文你踢我干甚?!” 徐文真是被他给蠢死了,正想小声提醒他,却听主子轻笑道:“看来你们的日子太闲了。” 两护卫面面相觑,纷纷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开口。 …… 宋令嘉走出林子便灭了那盏灯,悄无声息的回了寺院。 院墙高高,她又矮小,只有选了墙边的大树,废了老半天劲儿爬了树,从墙头下来时还差点被摔着。 看着高高的墙院的青苔,宋令嘉想今日算计她的人必定是走的门,这事儿肯定是早有预谋的。 从她住的地方绑架到今夜那个禅院,每一步都不易,需要买通的人太多,这可不是一早一夕能办到的。 更何况,那人在晚饭中,还给她下了药。 她心下冷笑,这人得是对她有多恨,前方百计的要暗算她。 宋令嘉一路小心的避开巡夜的僧人,不多时便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守门的婆子正靠着院门打着呼噜睡觉。 宋令嘉远远的便闻到一阵酒气,想来是被人灌了不少酒,睡得死沉。 这一处有三个独立的小禅院,裴夫人住的那处最左,定南侯夫人住的居中,王氏住的最右边和白日里倒塌禅院不远。 宋令嘉故计重施爬墙进了自己所在的禅院。 找到最左边的屋子,那正是自己歇脚的地方。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熏香,甜腻闷人,甚为熟悉,正是下午和在绑架的地方闻过的。 宋令嘉把灯笼收好,拿了外间摆放的茶壶,把里面的剩余的茶水浇灭了小香炉里的香烟。 又打开窗子透了风,然后才去看采桑。 采桑躺在外间罗汉床上昏迷不醒,而母亲拔过来的二等丫鬟采芷却不知所踪。 宋令嘉把采桑摇醒。 见她醒过来有些迷怔,便用毛巾子沾了凉水给她糊了糊脸。 她是大小姐,还没做过这等事,手劲儿颇大,采桑一会儿就被她弄醒,面无表情道:“小姐,奴婢醒了。” 随即,她见到宋令嘉的模样又吃了一惊:“小姐,你的脸?” 宋令嘉拿了镜子一照,圆润的脸上沾满了血迹,在昏暗的烛光下甚是吓人。 想起桃花林那人说话的口型,居然是‘脏了’二字。 宋令嘉脸色难看起来,真是丢脸,这定是棒打瘦小个时,没来及躲避被溅的血。 宋令嘉见采桑还是浑身没有力气的样子,便自己用凉凉的茶水匆匆的把脸上血迹擦干净。 她把气发泄到手上,不一会儿,脸上便被擦干净,但也被揉的红红的像个红果子。 宋令嘉又照了照镜子,这才满意。 经了一夜,身心都疲惫至极,也没有顾着详细解释,只把今天被掳,后又发生的事简单和采桑说了。 采桑听罢,心中惊涛骇浪,迷糊都被吓醒,扯了宋令嘉问道:“小姐真没事?要害你的人是谁?都怪奴婢,奴婢改日去请罪,现在去杀了那丫头……” 宋令嘉听她身平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想来是急着了,便道:“不必管那些人,怪只怪我今日大意了,下午便觉这熏香有问题。 听了采芷说是安神香便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人家早有预谋。” 如果在宋府想来不会如此糟糕,吃亏还是在寒山寺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们人手又太少。 虽说绑架她的那两人有些蠢笨,但如果那绑匪没有开了窗透风,而胸口那里仙器先前闪入她脑中的那道光的效用,她今日便要吃大亏。 那道光不仅治好了她后脑的伤疤,记忆力有所提高,连带她中了迷药也比常人醒得快。 洗完脸,宋令嘉又见身上衣服被烧了好几个破洞,应该是当时不小心被火星子溅到的。 不但如此,身上的衣服因着爬树,早就脏污不堪,这副模样被人瞧着就不太好了。 让采桑去拿备着的衣服准备换下。 换衣时,宋令嘉轻嗤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 采桑放轻了动作,看向宋令嘉胳膊。 莹白如玉的胳膊上有好些个被烫着的红色水泡,和中衣黏在一起,一扯便流了水出来。 想起宋令嘉以前在边关娇宝贝的被疼着,即便练武,世子夫人也是用布包了木桩,就怕小姐受了什么伤。 可回京却吃了这么大的苦楚,今天晚上的事得多危险,小姐才没顾身上的伤。 想着这些,采桑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眶有些微红,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自责。 宋令嘉见她如此模样,心下也明白她想什么,劝道:“没事,谁能让我吃亏,你没看到那高大胖被烧得面无全非,那瘦小个却被我一棍子打死……” “小姐别说了,这次回府,奴婢便去信给承恩伯府,让朱嬷嬷回来照顾小姐。 之前是奴婢狂妄了,以为自己功夫不错,便可保护小姐,却不想让小姐两次遇险” 宋令嘉点头,确实是该让朱嬷嬷回府了。 咬牙上了药,宋令嘉把弄脏的衣服放进铜盆,吩咐道:“拿去处理干净。” 采桑把衣服燃了,剩下的灰烬倒进房间烧香的香鼎中。 刚做完这些,外面便响起了杂乱的声响。 “小姐,出事儿了!” 声响是从隔壁定南侯夫人住的院子里传来的,因着只隔了一堵墙,采桑听得清楚,便把那边的情形给宋令嘉说了。 第三十章 捉贼 原来定南侯夫人院子里遭了贼。 现正灯火通明的,吵吵嚷嚷闹着捉贼。 宋令嘉想着还没有回屋的采芷,心里闪过忧郁。 她这边的院子紧邻着定南侯夫人的院子。 不管是真遭了贼也好,假遭了贼也罢,那人翻墙便可以过来。 宋令嘉招手对采桑吩咐一通后,便让她出了门。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墙头。 采桑从角落窜出,那贼被吓了一跳,没有踩稳,从墙头栽了下来,发出嘭的声响。 采桑跳起制住那贼人,又把她双手剪到背后,压着她进了屋里。 那贼自然不甘心被制住,不停的挣扎,可她怎么也逃不过采桑的手。 不多时,贼人便被捆了双手,被采桑压住肩膀,跪在地上。 即便如此,小贼还是不甘心,抬了头面带不甘的看向宋令嘉。宋令嘉弯腰扯了她脸上蒙着的黑布,小贼的面目露了出来,正是不见的采芷。 采芷:“你怎么在这儿?” 宋令嘉冷笑一声:“我怎么不可以在这儿,还真想不到二房的一个丫鬟居然会这般功夫,翻墙做贼!” 采桑见到是采芷,虽然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心中却也吃了一惊。 她手上使了力气,粗噶的声音厉声问道:“誰指使你害小姐的,还不快招来?!” 采芷呸了一声,道:“小姐?宋令嘉也配,要杀要剐随便,休想我招出主子!” 采桑听罢更是生气,手上力气倍增。 采芷开始咬紧牙关,后好似受不了般,要开口说话。 宋令嘉却见她嘴角露出了一丝莫测的笑容,连忙扎了针让采芷发不出声来。 “小姐?”采桑疑惑的看向宋令嘉。 宋令嘉笑道:“她想呼救呢。” 采芷听了宋令嘉的话,眼带不甘。 她虽说不出声,嘴却一张一闭的说话。 采桑会辨口型,道:“小姐,她说你虽让她发不了声,可除非杀了她,否则她会让所有人知道宋家三小姐身边出了毛贼。” 宋令嘉听罢却并没有生气,而是拿了那副针,在采芷眼前晃了晃。 不一会儿,采芷便被她扎了几处大穴,眩晕过去。 “小姐,这般行吗?” 宋令嘉点头,道:“把她衣服和鞋子都换下来,带会儿有事要你做,要快!” 瞧着是定南侯府遭了贼,可这边迟早也会跟着乱起来。 母亲担忧她,一定会过来查看,到时便会发现她没在房中。 而定南侯府的人则会被采芷引到她被绑架的地方。 一环扣一环,害她的人唯一算漏的应该是想不到自己提前醒了,还有那桃花林的灯阵。 如此想着,她对采芷耳语一番,最后又忍不住嘱咐道:“要快,一定要快!” 不多时,果然如宋令嘉所料那般,这边院子也跟着闹了起来。 王氏担心她,急急的带了丫鬟婆子过来看她。 王氏见着女儿,便急急的问道:“隔壁院子遭了贼,嘉嘉这边可有没有事?” 宋令嘉摇头,道:“我刚听到,才起了床。” 李嬷嬷眼尖见宋令嘉换过衣服,大惊小怪道:“三小姐,你怎么换了衣服?” 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都会备上一套相似的衣服,以便有什么不方便,而不至于失态。 这事儿原本是常态,可宋令嘉这身衣服确实下午给定南侯夫人治伤穿的那身。 这身衣服因着沾了药酒,晚间吃饭是宋令嘉便换了其它衣服,送李嬷嬷见她此时又换了回来,自然惊疑。 王氏听罢同样疑惑的看着宋令嘉,宋令嘉只好面不红起不喘的撒谎,在王氏耳边低声说了一番。 她声音虽说小,但也刻意让李嬷嬷能听见。 原来是她来了癸水,因在寺中不便,弄脏了衣裙儿,便换下了让采桑拿去烧了。 李嬷嬷听了瘪了瘪嘴,佛门圣地,说这些也不怕脏污了佛祖的眼。 王氏挥手让丫鬟仔细检查了屋里的角落,她自己却抓了宋令嘉的手问道:“肚子可疼不疼,有没有什么不舒坦的?” 见宋令嘉摇头,王氏还是不放心,又对罗妈妈道:“你去熬点姜水给三小姐,加个鸡蛋和糖。” 宋令嘉扯了王氏的袖子:“娘,这是在庙里呢,哪有那些个东西。” “没有也可以去问寺里要点,你还小,不知这事儿的厉害……” 宋令嘉摇头阻止:“那边遭了贼,只怕外面乱着呢。” 王氏还想说,一个丫鬟却过来在王氏耳边说了几句,王氏听了脸一沉:“小姐不舒服,她倒是还能睡得着?!” 这屋里睡着的只有一个,便是那采芷。 宋令嘉连忙道:“她不是偷懒,是病着了,大约白日里受了吓,晚间便发了热” “她倒是娇气。”王氏嘀咕了一句,又道:“那可得挪出去,以免传了病气给你。” 她还没审问呢,宋令嘉自然不同意,于是便道:“又不是伤寒,哪能惹人的,她还病重呢,就不要挪移了。” “你倒是好心,显得娘是恶人了。” 宋令嘉听了,连忙岔开话题,问道:“表姐呢?” 王氏:“你表姐有些不舒服,听了那边动静,便遣了李嬷嬷过来报了平安。” 王氏对这个侄女知礼那是非常满意,又道:“你看你,真该向你表姐学学,听见外面动静,也不派个人去我那边边报平安。” 宋令嘉听了,笑着撒娇:“女儿这不是刚听见嘛,又弄脏了衣裙儿,这才耽误了时间。” 她话音刚落,守门的婆子便走颠颠的走进来道:“二太太,隔壁院的裴夫人和崔二夫人派了人来了。” 王氏便让宋令嘉睡下,又派了两个粗使婆子守在门外,才带了罗妈妈回到正中的屋子。 裴夫人那边派了个嬷嬷,带了两个据说手上有些功夫的妇人一起,说是给王氏调用。 而定南侯夫人这边来的却是白日里的老嬷嬷, 她带的人更多,丫鬟仆妇乌泱泱的有十来个。 可这些人不是和裴夫人一般来送温暖的,而是来捉贼的。 老嬷嬷嘴动了动,想着说辞,心里把林小姐埋怨了一万遍。 第三十一章 打脸 郭嬷嬷细思一番,便把那贼行刺定南侯夫人的事儿说了一通。 把那贼说得又是凶狠,又是厉害的。 然后,她又吞了吞口水,有些尴尬道:“不瞒二太太,林小姐说她在外睡觉有个习惯,喜欢洒了荧粉在门前。 那贼人逃的时候却不慎沾上了,林小姐说那荧粉遇着药粉便可莹莹发亮。 她在我们院子洒了药,荧粉还真显了痕迹,只是……只是……” 王氏听罢有些疑惑,直接问了:“只是什么?郭嬷嬷不防只说。” 她还没说话,她旁边那个丫鬟却道:“只是那脚印显出那贼似乎翻了墙过到这边来了。” 郭嬷嬷连忙瞪了那丫鬟一眼,看向王氏道:“我家夫人听了此事,心中忧虑。 她觉着那贼本是冲我们来的,却连累了宋太太以及两位小姐,便派了奴婢来帮着查找一番。” 郭嬷嬷一把年纪了,话儿自然说得漂亮。 即便王氏听了她的话没有不高兴,又想着那贼还拿着凶器,自然同意。 郭嬷嬷最是会做人,见王氏答应了,又主动提了让王氏先让人去提醒一下两位小姐。 这样也好,以免这些人不知规矩冲撞了两位姑娘。 王氏听罢,让了罗妈妈带了丫鬟去告知宋令嘉和赵珺桐。 罗妈妈还没离开,哪成想郭嬷嬷旁边有个丫鬟脸上却有些不岔,小声嘀咕了一句:“都通气了,还捉什么贼呀!” 她嘀咕的声音原本很小,可因着屋里安静,还是被王氏听见。 她这话说得好似宋府包庇了那贼一般。 王氏听了觉过味来,便觉得刚郭嬷嬷那番说辞不是那么顺耳了。 郭嬷嬷见妆,连忙板了脸道对那丫鬟道:“闭嘴。” 训斥完,又对王氏解释道:“这是林小姐的大丫鬟,林小姐说那荧粉得在她弄的药物下才能显出来,便派了丫鬟过来。 她年纪小,不会说话,宋太太你别怪罪。” 王氏心宽是不会和十几岁没有教养的小丫鬟计较,可脸色却没有刚刚那么好看了。 这哪是来帮忙,分明是来拿脏的! 她怒道:“要是这位姑娘不放心,可以跟着一起去。以免以后传出我们宋府包庇贼赃的话来。” 郭嬷嬷自然听出王氏的怒气,正想推却。 哪成想坠儿丫鬟回头便跟了罗妈妈一起出去了。 她跺了跺脚,少不得又是一番赔不是。 * 宋令嘉正闭着理思绪,忽听敲门声,连忙睁开眼,向办完事刚进来不久的采桑点了点头。 等她着了衣裳走到外面,罗妈妈等人已经进来了。 宋令嘉疑惑的看向罗妈妈和罗妈妈身边眼生的丫鬟。 罗妈妈立刻表明来意:“定南侯府那边说怕贼进了我们院子,让人帮忙来查看一番。” 宋令嘉颔首,又指了罗妈妈身旁的丫鬟问道:“这是谁?我瞧着有些眼生。” 她声音因着晚上一通的累,不复往日清脆,倒有几分软糯。 那丫鬟听了便觉宋令嘉并没有小姐说的那般不讨喜,她笑着回了:“我是林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坠儿。” 定南侯府捉贼,怎么让一个别府小姐的丫鬟跟着来? 罗妈妈抽了抽嘴皮,见宋令嘉还疑惑,少不得把荧粉那套学了给宋令嘉听。 宋令嘉心下震惊,这林小姐是多大的警惕之心,居然会在门前洒荧粉?! 而这荧粉还需要特制的药才能显形! 虽说那不喜欢林小姐,不过人家这份警惕之心确实自己拍马也赶不上。 幸好今夜自己多了个心眼,不然可得留下宋府婢女做贼的把柄了。 宋令嘉如此想着,向罗妈妈点头。 罗妈妈便离开,去向王氏回禀。 可坠儿却没有跟着走,而是站到了房门口,意思再明显不过。 宋令嘉也没生气,而是带了采桑退到了院子里避嫌。 王氏十分介怀坠儿之前说的话,便让所有人都集中在院子里,给郭嬷嬷一行人方便巡看。 不过她还是派了心腹罗妈妈和一个婆子随同郭嬷嬷她们一起。 贼毕竟是人,不是什么小物件,藏的地方甚少,无非是柜子、床下这些地方。 不一会儿,她们便查看完了王氏的屋子,别说发光的荧粉,连土渣子都没有一颗。 这边找完,郭嬷嬷便带了丫鬟去赵珺桐的屋子。 赵珺桐收拾了一番才避出去,见宋令嘉站在王氏旁边说笑,便走了过去。 宋令嘉正挽了王氏说笑,见她过来,喊了一声表姐。 软糯的声音在赵珺桐耳中犹如同催命符一般,打得她脸生疼。 真是命大,安排那般的周祥,宋令嘉都能逃出来。 赵珺桐心中恨着,耳边却传来李嬷嬷的抱怨林小姐的声音。 她一愣,又想起弄出这番阵仗的林小姐来。 赵珺桐有些纳闷,上辈子可没听过林小姐这个人。 随即又想上一世定南侯夫人是宋令嘉的,自然没有林小姐的事。 这辈子因自己的缘故,宋令嘉没救着,才让了那姓林的出头。 赵珺桐此时有些后悔,想不到定南侯夫人居然对那姓林的言听必从。 早知如此,她应该在阻止宋令嘉救定南侯夫人的同时,自己去救人的。 事已成定局,多想无益,赵珺桐吸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 只希望采芷今夜所做的事情不要被定南侯府发现。 赵珺桐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刚从宋令嘉的神色来看,采芷应该没有供出她来,可也不能以后不供出她。 虽说采芷上一世对她还算衷心,可这一世采芷还没有到自己跟前当差,和自己的情分肯定比不上上一世。 采芷,对不住了,谁让你给宋令嘉抓住了。 赵珺桐如此这般想着,却没注意到宋令嘉正一瞬也不眨眼的看着她。 直到宋令嘉伸出手在她跟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 “表姐你怎么了,吓到了吗?” 赵珺桐顺着她的手风,隐隐闻到了一股药酒味,心下又开心了。 宋令嘉再大的本事,也没有毫发无伤的逃出来。 她勾了勾嘴角,道:“谢表妹关心,我没事。” 说完就拿手挽了宋令嘉手臂,使了力气,似乎要把今夜算计失败的不甘,发泄到宋令嘉的伤口上。 宋令嘉心里抽了一股凉气,这表姐看着瘦瘦弱弱,力气怎这般大,弄得她疼死了! 宋令嘉强笑着抽出手臂,站在王氏另一边,离赵珺桐远远的。 坠儿漫不经心的在赵珺桐屋中胡乱洒了一通药粉,郭嬷嬷等人没找到贼人,便移步去了宋令嘉的房中。 第三十二章 栽赃 宋令嘉的屋子比赵珺桐那间屋子要偏远一些。 禅房不大,分了里外两间。里间用帘子拉成两个小隔间。 大的一方是宋令嘉住的,小的那边摆了罗榻,显然是给丫鬟住的。 虽是临时安排的住处,可该有的一样也不少。 坠儿跟在郭嬷嬷后面,心提到嗓子眼,额头冒出了汗珠儿。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王氏派的人紧紧跟在她们身后,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这根本没法做手脚,她胡乱洒了药粉,又拿等马马虎虎的照了照。 这边卧房查完,她们又去了小隔间。坠儿见罗榻上病歪歪的采桑,指责道:“不是让你们都给避出去吗!” 郭嬷嬷有些不喜她不知规矩,瞪了她一眼。 罗妈妈则道:“这丫头白日里被倒塌禅院压死的人吓惊了,生了病,没法挪出去。” 郭嬷嬷没起疑,坠儿瘪了瘪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又查看一番,并没有在屋子中找到莹莹发亮之处,便准备离去。行至外间时,坠儿却被香案一脚露出的东西给吸引住。因香案搭的布快及地,不细瞧便看不出来。她快步走过去,伸手扒拉了一下,便拖出一个物件来。众人眼前同时一亮,不禁心道‘好漂亮的灯!’ 郭嬷嬷心里埋怨坠儿没规矩,便想上前拉坠儿离开。可她走近时,却被那灯笼给吸引住,忍不住细细打量。 那是一柄六角宫灯,正是今夜宋令嘉带回来那盏。 宫灯上面宽阔,下方窄口,红木做的架子,每个角雕了十分精细图纹,灯面糊了上好的绢纱。 有两面提了小字,其余则画了梅、兰、竹、菊四君子,瞧着十分的文雅秀致。 而灯的手柄与灯的连接处更是雕了细细花纹,它原本只是随处一放,却令人第一眼便瞧见了它。 如只是灯做的精致,郭嬷嬷倒不至于愣住。 毕竟她在定南侯夫人身前伺候这么多年,也算见多识广。 令她惊疑不定的是那做宫灯的绢纱。 那绢纱别人不知道来历,可她才见过不久,是最清楚不过,那可是来自内造。 定南侯前些日子刚得过一匹同样的绢纱,给了夫人,她自然有缘一见。 那匹绢纱连夫人都舍不得用,封了箱子里面。 可宋令嘉居然用这么贵重的绢纱拿来做灯笼…… 且不谈她的思想,坠儿确实喜爱上了这灯,一双手把灯柄抓得死死的。 罗妈妈嘴角动了动,心道还说来捉贼呢,这是准备当贼了! 郭嬷嬷见了,连忙上前从坠儿手中把灯抢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香案上。 她刚放好,耳边便传来了清亮软糯的声音“不知我房中还有什么不妥?” 郭嬷嬷回头,就见宋令嘉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郭嬷嬷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道:“并没什么不妥,倒是叨扰了一番宋小姐。” 宋令嘉则笑道:“郭嬷嬷言重了,听闻那贼很是凶狠,也亏得你们查看一番,不然依着我的胆小,这后半夜恐睡的不安稳。” 郭嬷嬷脸皮抽了抽,你白日里治病的模样可不像是胆小! 不过宋令嘉小小年纪说话圆润,她确是欣赏和佩服的。 想着这些,郭嬷嬷脸上堆满笑意:“这边既安好,我们便回去交差了,我家夫人听了便也安心了。” 宋令嘉接过话头,道:“多谢定南侯夫人担忧。” 她们走出门时,那老嬷嬷还回头看了那宫灯一眼。 宋令嘉松了口气。虽说她做了准备,可一时之间难免有些失误。能和定南侯府不起冲突自是更好。 她们走到院中,郭嬷嬷正准备带了众人去向王氏告辞,哪知坠儿惊呼一句:“等等,那边还没有查看呢?!” 宋令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中一震,那处不正是采芷做贼翻墙的地方!郭嬷嬷瞄了一眼那处,道:“有什么好查的,一眼便能瞧见没藏人。” 坠儿却不顾郭嬷嬷的阻拦,直接去了墙角。 她个子不高,便让人帮着搬了春凳,顺着找到小姐说的那处仔细撒了药粉。 宋令嘉见状,连忙同罗妈妈打了眼色。可已经迟了,坠儿已经做完了要做的一切。 墙头出现了一个清晰莹莹发光的脚印。 脚印下方还有一条细长的似拖拽造成的痕迹。 瞧着像是那贼人翻墙进来的弄出来的。 坠儿心中舒了口气,总算不负小姐重托。 横竖那脚印是真的,至于这痕迹,真真假假谁又会去追究? 她回了头,面带得意的看着众人:“瞧着了吧,那贼是真进了院子,刚刚没找着,定是混在了大家当中。”她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狐假虎威好不威风。 院中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很难看,宋府的人更甚。 都是宋府里面当差的人,相互之间还能不认识?! 而王氏来上香本没就打算夜宿,所以带着的人并不多。 因要避着定南侯府的人巡查,所有人早就集中熙熙攘攘站在院子中。 就那么几个人,真是混进了贼,她们还不会第一时间便发现? 而王氏定然也是认识自己府上的奴婢的,如果没说有贼,这些人便都是宋府的人。 这个道理,宋府的人明白。定南侯府的人也明白,而那个坠儿肯定也是明白的。 可都明白的事,坠儿还如此这般,只差没直接说宋府里有人是贼了。 这是铁了心说他们宋府的人是贼了。 王氏冷笑看着坠儿,道:“不知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坠儿见王氏面带怒色,却并不害怕,反讽道:“什么意思?难道宋太太你们还不明白吗。有人想鱼目混珠,可惜露了痕迹。” 她一说罢,便从凳子上跳下,走道郭嬷嬷身旁:“郭嬷嬷,你们在这儿看住她们,我去请小姐过来认认身形儿。” 她这话一出,先前定南侯府打着关心而来巡查的旗号便如破布一般被撕扯开来。 宋令嘉盯着墙头莹莹发亮的痕迹,嘴角勾了勾。 原来如此,既是歪打正着,又是栽赃陷害。 只不知那林小姐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陷害于她?! 第三十三章 刁难 宋令嘉知道人的心思是很奇妙的。 可以昭昭日月光明磊落,也可心胸狭隘直白恶毒。 可她不明白的是,林小姐和她只是初识,为何这般毫不留情的算计于她。 赵珺桐瞧着宋令嘉听了坠儿的话,只是目光呆滞的盯着墙头,她心中涌出复杂的感觉。 一边对宋令嘉踢到铁板感到快意,一边又担心采芷被那林小姐给认出来。她不知采芷病得到底如何,如果太轻说出对她不利的话怎么办?! 她双手在袖下握成拳,期盼那采芷病得手指头都动不了。 口不能言,手不能书,即便采芷被认出来,也不过是宋令嘉的失误,牵连不到她。 两人各自思量,都没说话。 王氏怒道:“原来定南侯府就是这样对待帮助过她的人,我宋府虽说不算什么名门,可也不是能让人随意侮辱的!” 夜里月光不好,但早已经着了灯火,院子里一切都那么清晰。宋令嘉见母亲脸都被气红了,连忙上前挽了她手臂。 一边掐了王氏穴道给她顺气,一边自责自己不走心没有关注道母亲。 赵珺桐也招了丫鬟去给王氏倒水。 坠儿见她们因她的话忙乱一团,嘴瘪了瘪,拿了一双眼期盼的看着郭嬷嬷,等着她同意。 郭嬷嬷狠狠的瞪了坠儿一眼,连忙带了笑赔礼道:“宋太太别生气,坠儿她小门小户的,不懂规矩乱说话呢!” “郭嬷嬷这是说谁小门小户呢?”清雅的声音从院门传来。 众人看过去,只见林小姐穿了月白的衣裙儿扶了定南侯夫人已经从院子门口走了进来。 还说不是小门小户,长辈还没说话嘞,自己就先开口了。王氏心中这般想着,又觉定南侯夫人有些欺人太甚。这是把她院子当什么了,不让人通报一声便可直接进来。宋令嘉见定南侯夫人腿上有伤不便,招了罗妈妈给定南侯夫人拿了椅子。 因不知这定南侯夫人和林小姐葫芦里面卖什么药。 是来训斥坠儿不知规矩,还是真如坠儿说的那般来认身形? 所以,宋令嘉也没有提醒母亲让她们进禅房里去。但考虑着定南侯夫人身体,还是让丫鬟拿了软软的靠垫,让定南侯夫人坐的舒服些。 林苏见状,心中嗤笑,一双妙目看向坠儿,道:“坠儿,你还不快给宋太太请罪,瞧把宋太太气成什么样了。” “小姐,我找到证据了。” 坠儿没赔礼道歉,反而兴匆匆的跑到了林苏身旁。 然后,她把刚刚对宋府众人的所说的说辞又对林苏说了一遍。 开口闭口我来我去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可林苏却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她拍了坠儿的肩膀道:“急哄哄的像什么样子,要是摔着了,你小姐我可是会心疼的。” 她这一副体谅下人善良的模样,让宋令嘉心里升起了一股厌恶。 真恶毒不怕,假良善才恶心。 林小姐关心完丫鬟,才向王氏行礼,道:“宋太太别怪坠儿说话难听。那小贼我是见她翻身进来的,可惜那小贼千算万算却不知我喜欢在门口洒了荧粉,她逃走时,脚上又被沾上了。” 王氏还没说话,定南侯夫人便赞许道:“还是你聪慧,有先见之明。” 林小姐拿了手绢捂住嘴娇笑一声,道:“那是小辈有先见之明,明明是夫人福大命大,佛祖保佑呢!” 说着,她又自责道:“要是我拦住那贼便好了,定不会让她逃到这边,白白引起误会。” 她那小模样,定南侯夫人可心疼了,嗔怪道:“胡说!要是让那贼伤到你怎么办?” 林小姐不答,反而拿了一双妙目看着宋令嘉:“有宋小姐这个良医在,受再大的伤林苏也不怕。” 又向定南侯夫人撒娇道:“宋小姐妙手回春的医术,夫人你还不清楚吗。” 定南侯夫人听罢,眼睛一黯,不知在想什么?! 宋令嘉犹然记得下午这姑娘可是在定南侯夫人面前可劲儿的挑拨她呢。 现在又夸赞她,不知又是要作哪般妖? 宋令嘉瞄了那墙头荧粉,心道这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这么想着,脸上便带了一些情绪出来 郭嬷嬷见妆,便想站出来做和事佬,劝劝自己的主子。 可哪知她还没开口,她那主子就道:“既然已经确认行刺我的人就在当中,那还请宋太太让所有的人都出来,让苏苏认一认。” 不提定南侯夫人说完这话,宋家人脸色如何难看,连郭嬷嬷都对自己主子说的话诧异万分。 坠儿是小门小户丫鬟说那话见怪不怪,可夫人怎么能这么说! 即便贼人真是宋府的,那也得遮掩着,哪能在表皮上这样撕破脸。 林苏是初生牛犊不惧虎,让宋府和定南侯府闹不愉快。 可夫人你的腿儿还没好呢,这是来凑什么热闹! 她这么想着,连忙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手指比了个二字。 她虽做的隐蔽,可却被宋令嘉给瞧见了。 宋令嘉心下笑了,想来这定南侯府也不全是糊涂人,那个二定是白日里见到的崔二夫人了。 宋令嘉见母亲气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更是自责。 这事儿是自己引起的,她少不得要自己澄清。于是,她咳了咳嗓子,见众人被吸引过来,才一派天真的问道:“林小姐不光能医,又能根据荧粉抓贼,还真是能人,只不知那能认身形是真是假?” 林苏面上含笑,眼睛里面犹然有股骄傲,道:“自然是真,我从小便是只见过一面的人,也能记住那人的身形。” 宋令嘉呵呵笑了一声,林苏听着刺耳,觉着似乎是嘲笑自己,怒道:“怎么,你不信?!” 宋令嘉微微一笑,嘴角梨涡若隐若现,道:“不是不信,只是不知林小姐是根据何种判断身形? 你倒是说说那贼是男是女?身量多高?体重几何?走路有没有偏好,是胖是瘦?” 她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每个问题都让林苏脸上白上一分。 今天夜里黑灯瞎火的,那贼人跑得又快,她哪能认出个一二三来。 她倒是想说那贼是宋令嘉,毕竟宋令嘉功夫是很不错的。 可是那贼明显要比宋令嘉高那么半个头,定南侯夫人眼睛又不瞎,怎么会随便她指。 可输人不输阵,她理直气壮道:“哪能那么麻烦,我只知道那贼比宋三小姐高了半个头,让院子里的人来比比就行了?!” 反正到时候她就指宋令嘉院子里的好了。 宋令嘉似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样,呵呵一笑:“且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可就这院子里比我高半个头的就不止一个,难不成她们全是贼?” 第三十四章 挖坑 林苏气得脸色发白。 定南侯夫人则了瞄一眼宋令嘉。 这小姑娘小小年纪便牙尖嘴利,瞧着就不是个简单的。 也许林苏说的对,中午明明可以先送好药,非要在自己危险时在出马,为的就是自己感激她。 想着这些,她便有些看宋令嘉不顺眼了。 她安抚的拍了拍林苏的手,对众人道:“宋三小姐这话就差了,这黑灯瞎火的能辨出个高矮已是不错。” 说着,她顿了一下,又道:“至于其他,到时候审审不就不行了。” 王氏听罢气急,怒道:“定南侯夫人好大威风,仅凭一个黄毛丫头的话,不但要在我院里抓贼,还要在这里开公堂。 这是真当我们宋府没人了,罗妈妈,你去让寒山寺的主持来,就说定南侯夫人遭了贼,不是有修路的官兵吗,让他们来抓贼好了,以免有人私设公堂!” 罗妈妈听罢,立刻带了婆子离去。 定南侯夫人脸色难看起来,不过是审问一下仆人而已,哪就给她带那么大的高帽子。 这王氏也太不识趣了,还真当她们承恩伯王家是当年的宁国公府! 林苏瞧见定南侯夫人的脸色,眼珠一转,添了一把火:“哪需要二太太说的那样麻烦。 那贼当时逃走时,带着一股疾风,当时我担心定南侯夫人刚好去到院里,隐隐约约之间似乎闻到贼人身上带有一股冷梅香气。 而她翻墙时,虽有些功夫,可却大意让手臂被墙头的树枝划,我瞧她那动作,只怕伤的不轻。 只要先让我认了身形,到时候再让她们露出手臂给大家一瞧,身上带有冷梅香气又有伤的可不就是那贼人吗?” 她话音刚落,赵珺桐旁边的李嬷嬷便咋呼呼道:“啊,你这不是说的我们三小姐吗?”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全都看向宋令嘉。 王氏则狠狠瞪了李嬷嬷一眼。 李嬷嬷不顾王氏警告的眼神,脸上的肥肉却颤抖几下:“奴婢又没说错,三小姐今日挂了冷梅的香丸,刚她离奴婢近,奴婢似闻到了三小姐手臂上了药,一股子药味,这手臂……” “李嬷嬷!”王氏和赵珺桐同时开口。 赵珺桐快被这个蠢笨的李嬷嬷气死了。 宋令嘉身边出了贼和宋令嘉是贼可大不一样。 前者人家会觉得宋令嘉御下无方,后者则会坏了整个宋府的名声。 如是后者,她一个寄养在宋家的小姐能得什么好处,必然是会被连累的。 李嬷嬷被吼,脸上有些讪讪,她不就是看不上宋令嘉总是出风头吗。 再说老太太讨厌宋令嘉,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把宋令嘉名声弄臭了,老太太就能一举把宋令嘉发配到庄子上去。 如此这般,说不定到时候她还会得奖赏呢,九年前不就如此。 只是她搞不明白以前小姐赞同她,为什么小姐的女儿表小姐却又训斥她。 宋令嘉见不仅众人面带鄙夷看着她,连王氏都邹着眉头,满脸忧色。 她有些无奈的解释:“李嬷嬷说得没错,我今日带了冷梅的香丸,可刚刚那林苏小姐不是说那贼比我高一个头吗?” 是呀,那贼可比宋令嘉高一个头呢! 众人觉过味来,顿时都觉李嬷嬷蠢笨至极,这都想不到。 全然忘了她们刚刚才听到时,满脸鄙夷之色的看宋令嘉了。 林苏拿手绢挡了嘴,娇笑一声道:“有没有可能是宋小姐身边的人,毕竟冷梅香气很能持久,说不定她伺候宋小姐时沾染上也有的。” 宋令嘉听罢,诧异的看了林苏一眼,点头道:“林小姐说得也有些道理,倒是有如此可能。“ 众人瞧宋令嘉的眼神又变了,你这是真蠢还是假笨,居然还赞同,人家说你院子出了贼呢。 连王氏脸上带着不争气的神色瞪了宋令嘉好几眼,又动了动嘴唇想立马给她辩解。 宋令嘉则抓了王氏的手,歪头好奇的问向林苏:“不知当时林小姐离那贼人有多远?” 林苏以为见对方的已经承认了一半,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郑重其事道:“我虽离她有些距离,可那冷梅的香味却没有闻错。” 宋令嘉又笑了,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道:“既然林小姐离那个贼人又那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得清清楚楚,那白日里我带了冷梅香丸还和林小姐共处一室,岂不是闻得更清楚。” 她话说完,见众人都露出疑惑,只有赵珺桐恍然大悟。 宋令嘉又瞧着林苏嘴动了动,似要说话,马上打断:“至于我身上有药味,李嬷嬷刚刚那么说是怀疑我如林小姐说的贼人一般手臂受了伤。” 说着她顿了顿,接着道:“那就是瞎猜了,林小姐会医术,难道不知道药的味道最易沾染在身上?何况,白日里我还穿着这身衣裙儿给定南侯夫人治过伤呢!” 定南侯夫人听了脸有些热,想起白日里痛的死去活来,确实是宋令嘉帮了她。 她今夜这么咄咄逼人似乎有些不地道?! 可她立马想起夜里那寒光闪闪,快刺进她胸口的匕首,顿时又觉得自己有理了。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何况宋令嘉白日里救自己也定有所图,不然为什么像苏苏说的那般最开始不送好药来。 宋令嘉定南侯夫人由羞愧立马变成理所当然,不由苦笑。 佛珠呀佛珠,这就是你要我救的人。 林苏见定南侯夫人没有被宋令嘉话说动,心下松了口气,白日里的功夫果然没白做,定南侯夫人果然耳根子软得很。 不过她不能老是被宋令嘉打岔了,于是脆声道:“说那些有的没得作甚? 你让你院子里人全部出来给我认认就好了,老是东打岔西拐弯的,莫不是心虚?!” 王氏又想说话,宋令嘉则抓了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看向院门口。 李嬷嬷瞧见她们之间的动作,见院门口所来的人,顿时心下乐开了花。 这下可有好戏瞧了,宋令嘉丢脸要丢到姥姥家了! 门口的两方人马此时却在相互谦让着对方先进门。 第三十五章 不甘 崔二夫人是在路上便遇着裴夫人和裴绍的。 裴绍生的朗朗如玉,她一见就很喜欢这个小辈。 可一想到郭嬷嬷派来的人给她说的事,便也只相互点了头,步履匆匆的赶过来。 两方人在院门口相互谦让了一番。 崔二夫人听见林苏的后半句话,便忍不住先走了进来。 裴夫人和崔二夫人一进院子,郭嬷嬷便松了口气。 裴夫人刚想开口说话,打破院子里诡异的沉静,裴绍却摇了摇头。 崔二夫人见着,心下放了一半。 她还以为裴府也要来帮腔,原来却不是。 只要裴府不介入,事情倒也好解决了。 她只装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道:“嫂嫂这是作甚?身体还没有好呢,哪能在这里吹风,还是先随我回去罢。” 那林苏虽说救了大嫂,却只是林翰林家的庶女。 就凭林翰林家,即便王家再没落也能轻轻碾死她。 恐怕到时候,她那嫂子为着这个救命恩人肯定又会强出头。 虽说现在的定南侯府不惧王家和宋家,可也不能太过嚣张跋扈,以免惹了话头。 想着这些,她便看向定南侯夫人给她打眼色。 可惜她秋波都送给了瞎子看,定南侯夫人却不理,还道:“马上就要找出贼了,等等再说。” 崔二夫人嘴角抽了抽,讪笑一声,只得转向王氏,道:“宋太太莫怪,林小姐救了我大嫂,小女儿心性想要抓贼着急之处难免不会说话。 我嫂子也是这般真性情,还望得罪之处,宋太太和宋小姐不要怪罪。” 她说完便要弯腰行礼,宋令嘉连忙上前扶了她,道:“崔二夫人严重了。” 接着,宋令嘉又道:“其实林小姐怀疑是没错,说得有理有据的,只是不知为何总是针对我?” “我没有”林苏被说中心事,面上却带了委屈。 她一双妙目迅速湿润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定南侯夫人。 定南侯夫人鼻子哼了哼,看向崔二夫人怒道:“反正受伤差点死的又不是你,装什么好人来劝架,我今日就得把那贼给找出来!” 崔二夫人听了,脸上染上了尴尬。 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真是吃力不讨好,谁爱管这些闲事儿! 宋令嘉见崔二夫人的神色,心里便有了数。 之前之所以对定南侯府一让再让,无非是想着朱嬷嬷回京之前让她能忍则忍。 她外祖父和宫中的姨妈处境尴尬,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脾气给她们添了话头,让御史抓住把柄。 但她见了崔二夫人的态度,心里放心了一半。 定南侯府也不全是糊涂人,她倒是可以让人家跳坑了! 于是,她笑了笑,憨憨的道:“其实两位夫人不必为这事烦恼,小辈倒是愿意配合,只是小辈却有其他更简单的方法证明自己清白。” 定南侯夫人和崔二夫人相视一眼,定南侯夫人把头一偏,鼻子哼了哼。 崔二夫人见她那模样,便知她嫂子最终还是让了步。 于是,她便接过话头道:“不知宋三小姐所说的方法是什么?” 宋令嘉却没有立刻告诉她们,而是让采桑去屋里拿了宣纸和水来。 众人不知其意,但又十分好奇,于是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只见宋令嘉浇了少许水到宣纸上,使得宣纸被浸染得半干半湿便又招了采桑过来。 众人好奇之色更甚,又见宋令嘉对采桑耳语了一番。 她一说完,采桑便拿了那宣纸去墙头。 不一会儿,采桑便拿了宣纸回来。 宋令嘉拿着宣纸给众人一看。 雪白的宣纸上因着水的缘故,印上了一个清晰的莹莹发亮的脚印。 众人一瞧,便明白这是坠儿洒了药粉露出的脚印子。 原来如此,众人似乎有些明白明白宋令嘉要做什么了。 果然,宋令嘉把那宣纸摆在地上,脚轻轻的踩上去。 一旁的裴绍漆黑如墨的眼睛露出了笑意。 赵珺桐也惊讶不已,随即又觉着宋令嘉此举太过儿戏了。 即便宋令嘉脚印不合,可其他人能合上脚印怎么办? 再说林苏一开始就没说宋令嘉是贼。 她一边担心宋令嘉此举会被林苏抓了话头,一边又十分想看宋令嘉吃憋。 在她沉思之际,宋令嘉已经对比了脚印子。 宋令嘉虽说习武,可有朱嬷嬷随时在一旁看着,手脚并没被养粗。 秀气的脚穿了绣了金鱼儿绣鞋,伸出脚时,鞋尖坠的珍珠抖了抖,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活泼和美。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宣纸上的荧粉的脚要比宋令嘉的大出一部分。 宋令嘉抬头看向林苏,笑道:“你看,这脚印子比一比就知道了,哪还需要林小姐说的那样麻烦,让一个姑娘家在外人面前露胳膊露腿的。” 说着她又招呼了采桑过来,采桑照着宋令嘉刚刚做的那样做了。 采桑常年练武,脚长又宽又长,比那脚印子长了一大截。 宋令嘉瞧了众人的脸色,笑道:“看吧,林小姐说的那贼也许出自我院子里,可大家也瞧见了,我和采桑具都不符合。 院子里倒是还有一个丫鬟,可她确是从入夜就病了。 现在她连床都起不来,这可是没法去做贼的。” 王氏听罢松了口气,还好女儿聪慧,没有被冤枉。 同时松气的还有定南侯府崔二夫人。 宋令嘉白日里才救了她嫂子,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也不能夜里就结仇。 不然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定南侯府忘恩负义。 崔二夫人想着这些,便道:“今晚真是叨扰了,既然没有什么贼,那我们便告辞了。” 说着她使了个眼色,让郭嬷嬷过来搀扶她的嫂子离开。 林苏见状,脸上现出不甘,她哪能容忍这样打脸。 她还是坚信贼人就在宋府所在的禅院。 何况,她早派了人守在院子外面。 那人可是说没见着贼出去。 现在她也不死咬着宋令嘉身边出了贼了。 只要这贼是出自宋府便好。 她可不信宋府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和这脚印不合的。 到时候不管是哪个人合着这脚印了,她便咬死说那人是贼,谁有能拿她怎样?! 这可不是她想的办法,是宋令嘉自己挖的坑,于是她道:“慢着!” 第三十六章 失算 众人都看向开口的林苏,心中都想林小姐怎么这么事多?! 林苏才不顾众人眼色,她只见谛仙般的裴绍终于看她了。 刚一进来,裴绍就引起她的注目了。 她见外男的次数不多,能见如此出色的外男更是第一次。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裴绍从一进来只看着宋令嘉和赵珺桐,却没有瞧她一眼。 这使裴绍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卿本佳人,奈何助贼。 她和赵珺桐长相都不相上下,赵珺桐能吸引住裴绍的眼光便也罢了,可宋令嘉又算哪根葱! 此时见裴绍瞧过来,她心想一定要让裴绍拜服在自己的睿智之下。 于是,她拿了在镜子里照了几百次,让她最满意的侧脸对着裴绍。 然后脸红红的道:“虽说宋小姐身边的采桑抛去了嫌疑,可不代表其它人。 横竖那脚印可是真的,又没有其他脚印子,难不成那贼还能飞天入地不成?!” 说着她不等众人回应,只看向裴绍,双眼璀璨,带着期盼:“早闻裴公子才华绝伦,不知裴公子认为阿苏说的对不对?” 阿苏~,宋令嘉打了个抖。 这林苏大概风吹多了,声音都变了,脸也冻得红彤彤的。 既如此,何必要为难于她。 如此这般胡想,宋令嘉又拿眼去瞧了裴绍。 裴绍眉头皱了皱,看向崔二夫人,道:“不知定南侯府是否也这么认为?” 意思是没这样认为,就赶紧回院子补觉,吵了大半夜却源自于小姑娘家的嫉妒。 京中这些世家是越来越没落了,做事章法也越来越乱。 崔二夫人见他眉头微皱,连忙摇头:“哪能如此,丫鬟婆子能合着这脚印的可不在少数,我们定南侯府可不会这么冤枉人。” 裴绍笑了,看向宋令嘉,语气带着宠溺:“你看,就你傻,要是你真能合着这脚印,难不成真是那飞贼不成?” 美人一笑,众人觉得如浴春风。 连三十好几的崔二夫人也忍不住脸热。 林苏同样脸热,却有委委屈屈道:“可这办法又不是我想的,可是宋妹妹自己想的。 我刚刚也认为此法不妥,想不到和裴公子想一块去了。” 林苏说完,双眼放光,拿了一副见到知己的模样去瞧裴绍。 咋就叫上妹妹了? 宋令嘉眼皮跳跳,把挖的深坑露出来,道:“多谢林小姐提醒,那贼确实不能飞天入地!” 众人见她今夜第二次赞同林苏的话,有些不明其意。 只有和她一起长大的裴绍,见她眼中闪过狡黠,便知她定是要整人了。 又见林苏一脸你真傻的看着宋令嘉,裴绍嬷嬷为林苏点了一盏蜡。 只见宋令嘉接着说道:“刚刚我觉着一件事特别想不通,还多亏林小姐再三提醒我脚印,我才想起一件事来。” 说着,她立马招了采桑过来耳语一番。 林苏见妆,鼻子哼了哼,对宋令嘉所做的事情带了轻蔑和嘲讽。 没有她亲自配的药粉,怎么能看到脚印?真是丑人多作怪。 不一会儿,采桑回来却对宋令嘉耳语了几句。 宋令嘉听罢,嘴角未勾,粉色的嘴唇旁露出两个小梨涡来。 林苏忽地在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 果不然,就听宋令嘉笑道:“刚采桑告诉我,她顺着坠儿姑娘发现的脚印,又在一步远发现了其它脚印” 说着,她顿了顿,道:“而那脚印却似乎顺着墙头一路到了院子外面……” 不等她说完,林苏立马打断:“不可能,你又没有药粉,你如何能看到脚印?!” 宋令嘉笑吟吟道:“林小姐放心,我们宋府做事一向讲究有迹可循。” 说着又顿了顿,吊足了众人胃口,她继续说:“这边的墙因着背光湿滑又不朝阳,容易长青苔。 那么一个贼子,又不是能飞,青苔自然能留下痕迹。”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那墙面果然长了一层薄薄青苔,不光如此连墙头的爬上了不少。 因为青苔生的薄,夜里又黑,众人一开始便也没有发觉。 现在宋令嘉如此这般说,她们才恍然大悟。 想不到宋令嘉瞧着大大咧咧,却如此心细,观察入微。 大家看向宋令嘉的眼光变得不一样起来。 她们如此想着,又听宋令嘉说道:“崔二夫人和裴婶婶都可以派人去瞧瞧墙头上青苔痕迹,一切便可明了。” 既有如此好的证据,崔二夫人哪有不应的道理,裴夫人自然也派了人同行。 墙面上倒没有脚印子,墙头因着只有一半边长了青苔,脚印时有时无,若隐若现。 即便如此,郭嬷嬷等人在采桑有意指引下,瞧出那些脚印的痕迹。 宋令嘉心中微松。 虽然挖了坑,可也得有人心甘情愿跳。 这本不是用来对付林苏的。 如果林苏不是那么咄咄逼人,她是不会唱这一出的。 毕竟采芷的状况林苏说对了一半,也不算冤枉自己。 可那脚印是真,墙面上荧粉痕迹确是作假。 别人要害她,她自然不会让人得逞。 宋令嘉脸上挂了笑容,杏眼里面含了凌厉。 侧头之时,则见裴绍看着她,目光含着笑意和纵容。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他多数还是能猜到自己想法。 宋令嘉不禁瞪了他一眼,眼含警告。 林苏见他们眉来眼去,在把宋令嘉不要脸在心里骂了十几遍。 不一会儿,郭嬷嬷和裴夫人派的丫鬟都回来。 她们的说法和宋令嘉说的一般,那脚印真是一路延生到院外。 定南侯夫人听罢,满脸羞愧,偏着头不看宋府众人,只说自己累了,要回去歇息。 而林苏眼中不可置信,道:“不对,不对,怎么会这样?……” 说着她皱眉摇头接着道:“我明明瞧着那贼翻身进了这边院子的,还发出了声响的,脚印怎么会一路延伸到院外?” 林苏从微微慌乱,变得越来越肯定,她伸手指着宋令嘉:“假的,那定是你为了清白,让你丫鬟作的假!!” 宋令嘉似笑非笑看着林苏,心道你说对了! 可惜只对了一半,那脚印是真的,实打实的! 第三十七章 脸肿 宋令嘉想着这些,说道:“林小姐也许看错了,那贼也不是翻墙进来,而是因青苔湿滑,大概滑了一跤。” 林苏听罢,却道:“可我听着声音了。” 宋令嘉面上闪过无奈,看着林苏像是看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一般。 众人都觉着宋令嘉这般模样有些好笑,明明她才是那个小姑娘,却露出像姐姐一般的表情。 宋令嘉不知其它人如何想,只道:“林小姐既如此说,定是不信我。可这般有迹可循的事,大家随我一瞧便知。” 说罢,她拿了盏灯,领着众人一路去了墙头。 定南侯夫人心里也有疑惑,但因腿脚不便,便让郭嬷嬷陪着众人去。 今夜没有月光,院子里有些黑,王氏便又让人添了几盏灯。 一时间灯火通明,墙面的青苔被照的清晰可见。 宋令嘉指着一个长长的痕迹,道:“大家看,这便是那小贼滑到的痕迹。” 她说完,裴绍便让一个会功夫的妇人做了一番给大家看。 有迹可循的证据,可比林苏的一面之词更能让人信服。 毕竟那林苏的药粉荧粉并不常见,而这青苔痕迹却是实打实的。众人身后的林苏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可如果那样,她还怎么陷害宋令嘉。 她指着宋令嘉,强词夺理道:“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早告诉大家,让我们错过了最佳抓贼的时间。” 见过无理取闹,没有见过如此无理取闹的。 宋令嘉原本不想落井下石,此刻她却想不但要落井下石,还得盖上井盖,再在上面压一块大石头。 宋令嘉到底还小,做不到喜怒不露于表面。 她鼓了小嘴儿,气哼哼道:“说起最佳抓贼的时间,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有何奇怪?”赵珺桐适时的发问。 宋令嘉笑着指着墙头长长的青苔被踩坏的痕迹道:“这痕迹明明是那小贼踩滑的地方,可林小姐的荧粉却没显痕迹。” “有可能是坠儿漏了,这不算什么奇怪之处。” 定南侯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让人把椅子抬过来,她终究看着林苏是救命恩人,帮着开了口。 宋令嘉听罢,却笑了笑,指着那处长长的荧粉痕迹道:“这也便罢了,可令我不明白的是这处青苔明明没有被踩坏,却显了痕迹,大家说这是为何?” 林苏听罢,脸色变白。 她精心策划犹如儿戏一般,被人剥了皮剖了心,露出里面被众人瞧了明白。 接着她听到了如击玉石的男声,如此好听动人,可她却觉着寒冷刺骨。 “想必那处痕迹本不是小贼留下的,而是有人为了陷害宋府,故意弄出来的。” 众人哗然,都不可思议的看向林苏。 王氏更是找回了场子,怒道:“不知我们宋府和林小姐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林小姐如此三番的害人。” 林苏脸色十分苍白,连樱红的嘴也没有了血色,弱弱道:“我没有,我只是想帮侯夫人抓贼而已,只是想帮大家而已。” 她说着说着,眼里便含了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定南侯夫人:“夫人,我只是想帮夫人而已,夫人要相信我。” 宋令嘉对她那副泫然欲泣,活似谁欺负她的模样有些厌恶。 这副瞧着娇弱的模样,就如柳姨娘和她庶姐一般。 她们总这般一示弱,便会让人心生同情,让母亲吃亏。 果不然,定南侯夫人见了脸上就露出怜悯,今夜做这事也是为了帮她。 只是小姑娘做事儿急躁,缺了章法,于是她动了动嘴,正想说话。 崔二夫人却抢先一步,道:“今夜都是我们的过错,耽误众位休息了。 不过,如是林小姐先让坠儿姑娘顺着墙头找,说不定此时早就抓住贼了。” 她顿了顿,又道:“没有那金刚钻就不要拦这瓷器活,也就不知那多出来的痕迹,林小姐是何意了?” 崔二夫人说这番话是通过仔细思量的。 林苏白日里利用她那耳根子软的嫂子,说宋令嘉的坏话,她觉着没所谓。 横竖这事儿与她不相干。 可今夜这事,林苏居然想利用定南侯崔府来对付宋家。 这可是损了定南侯府的利益,她却万万不能忍。 也亏得宋令嘉这个憨丫头不笨,要不然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呢! 林苏到底不是笨人,哪能听不出崔二夫人话里的嫌弃和责怪。 她心中暗恨,一切都算好了,可却在关键时刻功亏于溃。 她没觉着自己不对,反而带了怨怼去看宋令嘉。 都怪个奸诈的死丫头,害她的计划落空不说,还让自己在君子如玉的裴绍面前丢脸。 这只是一瞬之间,她便把这怨怼放下,换上凄婉之色。 “二夫人怎能这样想苏苏,苏苏也只想帮忙而已,坠儿那丫头年纪小,做事急躁弄错了也是有的……可夫人也不能这样冤枉苏苏……” 林苏泪湿眼睫,表情委屈,加上一身月白衣,犹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花尖尖还冒着露珠,让人怜爱不已。 这幅模样,反倒像是众人的错。 而如果众人不原谅她这个小辈,那更是不对的。 有人很吃这一套,定南侯夫人听罢就要帮腔。 然而王氏瞧了,却如吞了苍蝇般难受。 她可没被府里那两朵白莲花少摧残。 王氏双目含着厉色,嘲讽道:“林小姐做事急躁才引起误会?那却真是可笑。 一开始坠儿边说要让那荧粉发光,荧粉和药粉是缺一不可。 坠儿姑娘来捉贼,自然应是带着药粉,就不知那处又怎么发光了?” 言尽于此,众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两样东西缺一不可,缺了一样却发光,那边是有心人弄出来的。 这是陷害,还是实打实的陷害! 宋令嘉崇拜看着母亲,母亲刚那一刻太威风了! 林苏被说中心事,心里又惊又怒又怕。 可不过一刻,她便找出了个办法。 她快步走到因被拆穿而木木呆呆的坠儿跟前,伸手就是几巴掌。 啪啪啪~!耳光响起的声音在黑夜里尤为响亮。 虽说那耳光没打到自己脸上,但还是有人觉得脸疼。坠儿才不过被打了三个耳光,却肿了起来。她眼中不可置信看着林苏:“小姐,你为什么打我?” 第三十八章 替罪羊 林苏不答的话,反而又是一巴掌,道:“白日就是你在我耳边说宋小姐坏话,我一时间便被你给蒙蔽了。” 说着她歉然的看了宋府的人一眼,又指着坠儿道:“今夜你到这边前,我明明仔细嘱咐过你的,先从墙头查起,万不可打扰的宋府的贵眷。 可你却把我的吩咐当了耳边风,不但大张旗鼓的到处乱窜,还投了荧粉妄想陷害宋三小姐,你到底是何居心?” 坠儿想要开口辩解,林苏却拉了她一把,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别忘了你的弟弟。” 坠儿心中一惊,眼泪流了下来。 事实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今天她这黑锅是背定了。 她跪在地上先是给林苏磕了头,道:“小姐,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说着她不等林苏说话,又朝宋令嘉磕头,哭诉道:“求求宋小姐原谅我年少不知事,我自小母亲早逝,缺了教养,心眼子小,嫉妒了宋三小姐身旁当差的采桑。 听小姐说那贼身上有一股冷梅香,便想着白日里采桑姑娘身上也有一股冷梅香,便自作主张想了这个计策来害采桑姑娘……” 林苏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一种被身边人背叛的绝望和委屈。 众人只听她带着哭腔道:“你居然如此做,平日里瞧你总是没有规矩,也不自称奴婢。 我念在你年纪小,可以慢慢教,想不到你既然冒着主子的名头到处害人,你你你……” 林苏指着坠儿的手都抖了,这般模样,到底让某些人心生同情。 何况那坠儿确实开口闭口我来我去的,却实是很没有规矩。 于是,定南侯夫人心先软了起来,心疼的看着林苏:“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被欺,你年纪小可不懂这奴大欺主的厉害,这等害人的丫鬟可再也不能留了。” 林苏听罢,伤心至极道:“谢谢夫人教导,可这丫鬟毕竟是我嫡母给我的,那是我母亲的一片爱女之心,哪能随便处理,还不得让我母亲白白伤心” 林苏是庶女,众人都是知晓的,这嫡母和庶女之间总是隔着一条说不清道不明的沟。 定南侯夫人想这坠儿明明没有规矩,林夫人却派道林苏身边当大丫鬟,也不知是安了什么心思。 她一时间瞧林苏的眼神更加心疼,恨不得把林苏抱在怀里揉搓一番,但看坠儿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 坠儿磕头的间隙瞧见,咬了咬牙,跪爬向宋令嘉,抱住她的腿,哭道:“听闻宋三小姐曾勇果救姐,今日见宋三小姐再三为身边采桑姑娘辩解,想来曾经传闻不曾作假。 奴婢求求宋三小姐原谅奴婢年纪小不知世事,奴婢幼弟还小,老父又嗜酒,求宋三小姐可怜可怜我那还没十岁的幼弟…原谅奴婢…” 王氏听罢,心中不喜,这话说得,好似宋令嘉不原谅她,宋令嘉曾经的勇果传闻便是作假一般。 这还不算完,那林苏也红着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宋令嘉道:“请宋妹妹原谅她罢,有什么错,也是我这个主子没教好。” 林苏满心希望宋令嘉拒绝,可令她意外的事发生了。 宋令嘉点头道:“既然林小姐和坠儿姑娘主仆情深,我就原谅她罢!” “嘉嘉!”“表妹!” 王氏和赵珺桐同时开口,脸上都带着不赞同的神色。 宋令嘉则道:“年长的人还犯错呢,何况她还这么小,只要她以后改过便是了!” 林苏眼中闪过诧异,想不到宋令嘉是个傻白甜。 她还想宋令嘉留个刻薄的名声又顺道除去这个嫡母给她的丫鬟呢! 可宋令嘉却就这么算了,林苏眼中的失望收都收不住。 宋令嘉瞧见,心中冷笑。 她才不会做那个出头的椽子,林苏一心一意想要算计她,她怎么会让她得逞。 还不如让这坠儿回到林苏身边,两人以后狗咬狗好了。 宋令嘉这么想着,却见林苏脸上已经收了伤悲,面带喜意的看着自己。 果真如外祖父说的那般,脸皮厚天下无敌。 只听令苏道:“多谢宋妹妹,宋妹妹真是胸怀宽广。 白日里我也是听了谗言,误会宋妹妹了,宋妹妹这么善良一定不会怪罪姐姐的吧!” 宋令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而是拿手打了个哈欠。 她知道自己该虚伪的说声不怪罪林姐姐,可她就是不爱这样。 气氛一下子僵住,崔二夫人见自己嫂子又要说话,便先开口向王氏道歉告辞。 裴夫人陪着王氏说了几句话,也告辞离开。 回到院子,裴夫人看着身边如玉朗朗的儿子,笑道:“你总说嘉嘉憨傻不知事,可我瞧着她今夜这出扮猪吃虎的计策却使得不错。” 裴绍则摇头,道:“她可不是故意陷害人。” 裴夫人听儿子维护宋令嘉,心中闪过喜色。 她就知道自己儿子只是嘴硬。 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诚实嘛。 这一年来相看了这么多姑娘,哪次不是见着人家就满脸冰霜。 可宋令嘉却不一样,虽说裴绍总是说把她当妹妹。 又不姓裴,什么妹妹?! 前些日子,府中丫鬟中传宋令嘉的坏话,裴绍刚好听到,那时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而素来不管事的他,还让她好好罚了那几个丫鬟。 虽说宋令嘉配她儿子还是太小了点,可难得这小姑娘得她喜欢。 大儿媳不是她做的主娶进来的便也罢了,小儿媳她怎么也得选个自己喜欢的。 原本她还担心宋令嘉天真不知世事,可见宋令嘉今日做事有条有理,难得小小年纪不落井下石,心下更喜欢了。 只是她又想着儿子下午说的话,闪过忧虑。 裴夫人想着想着,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可惜了嘉嘉那么乖,以后一定是个好儿媳!” 裴绍听了有些无奈,道:“母亲何必忧虑,横竖儿子还小,这事儿再等两三年也不迟。” 他母亲有时很固执,认定的事情怎么也劝不回来,还不如拖一拖。 “你还小?你都十六了,你父亲这么大时都和我成亲了,京中那么多姑娘就没有瞧着合眼缘的?!” 合眼缘,哪有那么容易,可不知不觉他心中却浮现出一个月白色的身影。 第三十九章 后手 (这章是三十九章,因为前面三十九章被吞了一半字,所以重新更,客户端和腾讯的小朋友看了就没法下载改过的三十九章,所以传了第二个三十九章,希望大家谅解,不要说我更重复的,我没在家,后面的字,发现被吞之后,立马写了后面一半,现在才更,希望大家体谅。) 裴绍清俊的脸上难得闪过红热,耳根尖红红的。 裴夫人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板了脸问道:“是谁?” 裴绍却不答,只道:“反正母亲记得我只把嘉嘉当妹妹,别在总是把她和我扯一起就好。” 还有一句别给裴府添乱,他却不会说,只想着什么时候给父亲隐晦的提一提。 他们这边厢聊着这事儿,那边厢王氏也在和宋令嘉闲聊。 王氏让赵珺桐回屋子休息,自己则拉了宋令嘉一通感慨。 “想不到你大舅母把你教的如此好!你今晚做得对。 以前你姨母是贵妃,王家烈火烹油,巴结的人不知凡几。 现在朝中世人都知晓太子不喜欢你表哥和姨母,连定南侯夫人这个蠢货也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宋令嘉微微吃惊,她还以为定南侯夫人是处事不当闹成这样,原来还有这些源头在里面。 如此,她心中一动,道:“既然太子不喜王家,还不如表哥取而代之。” 王氏听了,生气的道:“胡说!!以后这话可不要说出口了。” 宋令嘉无所谓的吐了吐舌头,心里却呲之以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况她表哥也是皇子。 太子又不是嫡子,只是占长而已。 要说身份,当年姨母可是贵妃,而太子的母亲也不过是德妃而已。 王氏见她那样,心下就怕宋令嘉长歪,又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连忙扯了她耳朵,耳提面命的道:“以后这话可能说了,你是个姑娘家,得学学你表姐。 成日里不知天高地厚,迟早惹祸,你看谁救得了你!” 宋令嘉虽说被她训了,心里却甜滋滋的,嘴上抹了蜜一般撒娇道:“天塌下来,也有母亲父亲顶着呢!” 王氏被她逗笑,又点了点她鼻子。 宋令嘉在王氏这边说了一会儿话,眼皮子开始打架,便想回去休息。 可她还没离开,便见罗妈妈带了一个脑袋溜圆的小沙弥进了院子。 她心中含着好奇,便想看个所以然。 王氏对她此举无奈,只得撵了她去里间,自己在外面接待。 小沙弥长得憨头憨脑,说话却极其顺溜。 里间的宋令嘉听了他的话,满心疑惑。 原来罗妈妈听了王氏的吩咐去找了寺庙的主持来主持公道。 却不想在半途中遇着了这个小沙弥来给她们报信说事儿。 听小沙弥的说法是,今日夜里寒山寺后山废弃的禅院着了火。 他们去的时候,那废弃的禅院却已经烧成了废墟,而里面还烧死了一个男子。 那里本来是废弃的地方,哪里来的火,那男子更是不知是何人。 他们怕寺中的暂居的客人出了事,少不得巡查一番。 这一巡查不要紧,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夜宿在桃花林的被摔得鼻青脸肿的陈举子…… 宋令嘉蹙眉细思,想起当时她打晕瘦小个,而那八尺大汉追她,而遗留在树林的麻袋。 只是怎么又变成了夜宿了,那陈举子自己在麻袋里解开了外面的麻绳? 宋令嘉想着想着,又想到那个丫鬟。 也不知那丫鬟逃出去没有,如果逃出去了是最好。 采芷口严,问不出话,但她可以肯定宋府里面有人和那个丫鬟口中的小姐勾结。 那丫鬟如果逃出去告诉了她小姐幕后要杀她灭口的事,她就能趁机把这幕后人给找出来。 当然如果幕后之人是那个小姐,那丫鬟多半就不会回去了。 越想脑中越是浑浑噩噩,她便再也撑不住,靠着母亲休息的床头打起盹来。 王氏听了处理完事,又拿了大钱赏了小沙弥,才想起里面的宋令嘉。 她进来一瞧,自己女儿正脑袋一点一点的睡得正香。 见她睡得黑甜,王氏便没让她回屋子,只让了丫鬟给她换衣服让她就在这里睡。 宋令嘉睡得迷迷糊糊,见有人要脱她衣服,便双手死死的抓住衣襟不放。 王氏见状,只得作罢,让她合衣躺着睡了。 她睡得着,自然有人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赵珺桐侧身躺在榻里,背对着外面,对床边一直不停说话的李嬷嬷十分厌烦。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回身道:“嬷嬷下去歇息一会儿罢,明日定是要早起的。” 李嬷嬷见她面有倦色,便住了嘴,把抱怨的话咽下了心里,想着回府和老太太说。 一夜无话,天边渐渐露出鱼白。 宋令嘉醒来,在王氏的屋子里洗漱了,便闹着要回自己的屋子。 进了屋子,见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正在收拾床铺,而外间躺着采芷却不知所终。 宋令嘉心道,果然如此,她板脸厉声问道:“采芷呢?!” 小丫鬟被吓了一跳,见宋令嘉板着个脸,连忙战战兢兢的回了:“太太担心采芷姐姐过了病气给小姐,今个儿一早便把采芷移到院子外马车上了!” 宋令嘉见她面生,便问:“昨夜是你在这里守着的?” 小丫鬟点头如捣蒜。 宋令嘉便拿了一个小锦囊出来,从里面抓了一把银豆子。 小丫鬟只有十来岁,才如宋府不久,见着那银豆子,眼睛的都直了。 “叫啥名儿?” “奴婢圆圆。” “今年几岁?” “九岁了。” 宋令嘉点头,给了她两颗银豆子,又问:“进府多久了?” “四个月了。” 宋令嘉再点头,又给了她一颗银豆子。 如此这般问了十来个问题,宋令嘉才问了正题:“昨日谁来瞧过采芷?” 圆圆看着银豆子从宋令嘉的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连忙吞了吞口水,回了话。 宋令嘉听罢,低眉敛目。 圆圆见宋令嘉长长的眼睫垂下,留下一个漂亮的弧度,而眉头微微皱着,嘴角勾了勾,见宋令嘉要抬头,连忙垂眼盯着宋令嘉手上的银豆子。 宋令嘉见她那模样便笑了笑道:“拿去罢。” “谢小姐,小姐还有什么要问我?我家住荷花村,有九口人,我有四个哥哥……” 她一股溜说了一堆,宋令嘉则含笑听着。 听完又数了五颗银豆子给她,端了一盏茶给她:“喝了解解渴。” 圆圆一股脑仰头喝了,她那率真模样把宋令嘉逗乐了。 “这个全给你,下去罢。”宋令嘉把剩下的银豆子连着锦囊一起给了圆圆。 采桑进来,正见圆圆拿了荷包欢欢喜喜往外走了。 屋里静了一瞬,采桑才面无表情的问:“小姐要收买她?” 宋令嘉嗤笑一声,目光沉沉的看着圆圆的背影,道:“一包银豆子也买不来一句我想要听的话,我可没那么大的信心和手笔收拢人家。” 第四十章 弄巧成拙 幕后黑手别的手段如何,宋令嘉不知,可这御下却很有一套。 采芷口严,问不出话,她便留了机会给幕后人。 只是想不到对方却派了一个小姑娘来。 偏偏这小姑娘也机灵过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采桑不知其意,但也没问。 宋令嘉回过神,问起了其它:“打听的怎么样了?” “裴府昨夜没有回来的只有一个,听说是裴大奶奶的院子里的,此次上山是专程来给裴大奶奶求平安符的。” 宋令嘉歪头:“裴大奶奶,可能确定?” “丢了那丫鬟走路习惯以及昨日穿戴都如捉的那丫鬟一模一样。只是……” “只是什么?” 采桑把打听的事情说了:“那丫鬟一大早在房中留了一封书信,说要回家一段时日。” 没回来?是怕自己拆穿她,还是正如她所料的那样幕后黑手是裴大奶奶? 采桑见宋令嘉皱着眉头,忍不住劝道:“小姐别担心,其实可审问采芷的。” 宋令嘉摇头,道:“如果我昨夜出事,你和采芷是特定会罚的,如母亲盛怒,说不定你们还有性命之忧。” 说着,眼睛弯了弯,道:“采芷在母亲身边已经有多年了,这些她不可能不知晓,可她还是要犯如此大错,证明她衷心她主子,把对方看得比命还重。” 采桑听罢,面无表情道:“可用刑。” “没机会了。” 采桑一听,面无表情道:“小姐为什么要给对方留机会,如给奴婢,奴婢定能撬开她的嘴。” 宋令嘉笑吟吟道:“那样太慢了,宋府太杂不比在边关,她要是消失了,说不定母亲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宋令嘉虽笑着,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发寒。 她知道对方会留后手,却想不到那么小一个丫头。 采桑见她面目有些沉闷,便忍不住劝道:“采芷都能遭毒手,一个才进府三个月的小丫头,哪会得她的信任?” 宋令嘉点头,这也是她要赏圆圆银子的缘因。 只不知这计策,对方上不上当?! 圆圆却如宋令嘉所料那般,还不算是赵珺桐的亲信之人。 不过宋令嘉不知的是赵珺桐却是圆圆的救命恩人。 赵珺桐有上一世的记忆,自然知道圆圆虽有些贪财,却也忠心可靠。 上一世甚至为了自己挡剑给自己逃命的机会。 而采芷和圆圆说起来也算有些宿仇,这也是她放心把采芷的事情交给圆圆做的原因。 这些事儿宋令嘉不知,赵珺桐身边的如画更是不晓。 如画觉着赵珺桐如此亲信一个才认识没有多久的丫鬟有些大意,便自做主张要审圆圆。 圆圆这边出了院子没多久,便被如画叫走了。 圆圆和如画都极为小心,避了人耳目,选择在桃林叙话。 圆圆把宋令嘉的问的问题全部都向如画说了。 如画却有些不信,皱眉问道:“三小姐怎么都问你这么些不相干的问题?!” 圆圆瘪了瘪嘴,道:“爱信不信,要不你自个儿去问三小姐呗!” 如画被她一气,怒道:“你可别扯谎,既然你什么都没说,她怎么给你那么大一包银豆子。” 圆圆把放银豆子的锦囊往身后藏了藏,双眼瞪回去,吐了吐舌头,道:“人家钱多烧得慌,你也怪我咯。” “你、你、你……” 如画气的手抖,扬手便要去抢圆圆装了银豆子的锦囊。 “如画!” 两人争执间,拉扯着锦囊,忽听赵珺桐的声音,连忙住了手,看向赵珺桐。 赵珺桐走上前,含笑摸了摸圆圆的脑袋,道:“你做得好,我相信你,如画姐姐这是吃醋呢,你去玩罢。” 圆圆点头,笑嘻嘻道:“小姐你放心,奴婢不会背叛你的。” 赵珺桐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如画见圆圆走远,便把宋令嘉给圆圆银豆子的事说了。 赵珺桐则笑道:“放心,我心中有数。” 如画听罢便不再说话,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愤愤不平,盯着圆圆的身影如浸了毒一般。 主子们在用早饭,圆圆却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跑到了寺庙外面。 昨日因堵路,很多生意人昨日便没有回去。 今日一早,这些常年早起的生意人却已经出了摊。 圆圆东逛逛西走走,找到一个摆字画的摊子面前停下。 “圆圆姑娘今日又想做什么?” 摆字画的是个年轻的书生,名讳钱生,瘦得快剩下一包骨头。 圆圆把手里的银豆子给了钱生一半,道:“你拿这些去买药,帮我写两封信罢。” 钱生摇头,“这给得太多了。” 圆圆却道:“不多,只是你给我写信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便好。” 钱生最终磨不过她,又实在需要银钱,便按她要求写了信。 圆圆接过两封一模一样的信把上面的墨吹干,脸上挂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笑容。 采芷虽然可恨,可却对小姐是衷心。 小姐要采芷的命,她高兴同时,难免有些物伤其类。 谁知道下一刻是不是要她的命? 圆圆把一封信放在怀中揣好,又把另一封信递给钱生。 “这个你帮我保管,你记得我以后每个月来找你写信。如果哪天我不来了,你便把这信交给宋司业家的三小姐。” 钱生不笨,听她这般吩咐,觉着有些奇怪,也觉得那封信烫手,脸上有了犹豫之色。 圆圆似知道他这般想一样,把荷包里剩余的银豆子给了书生。 “你娘子已经快不好了,你还这么胆小,你只管放心,这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到时候帮了我的忙,说不定宋三小姐欣赏你,还会把你举荐给宋司业呢。” 钱生想起宋司业在国子监任职,动了心思,便把那信和银豆子都收了。 圆圆欢喜的笑了笑,蹦蹦跳跳的走了。 赵珺桐是怎么也想不到,上一世替她挡命的圆圆,这一世会防着她。 而理由竟然是因为她对采芷心狠。 命道是个玄之又玄的东西,就犹如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面临无数条选择的道路。 一旦你舍弃了自己熟悉的那一条,选择陌生的路走。 那么就得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也许那是一条通天的荣华,也许那是通向地狱的深渊。 可一不论哪一种,它们一条是相通的:不可回头!ps:推荐一个好基友的书,书名《嫡骄》,作者:南鸢北舞,简介:关门放夫君,上前斗极品。这个基友坑品很不错,书荒的朋友可以收藏一阅,。[bookid==《嫡骄》] 第四十一章 起疑 圆圆回了寺庙,给管自己的婆子买了吃食孝敬。 婆子自然喜欢,便对她说要去庙里转转便也许了。 只是在她离开时,说道:“快去快回,太太的意思是用完了饭,便要启程下山。” 圆圆点头称是。 用过早饭,宋令嘉一行人便在王氏的安排下下了山。 路虽然已经被清理过,但还是有些小石头没弄干净。 在又一次马车震荡时,马车上放吃食的暗格被震开,里面的一个东西滚落出来。 宋令嘉稳住了身体,看向小几另一边的赵珺桐。 见她秀眉皱着,脸略微发白,嘴角抿得紧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 宋令嘉连忙问道:“表姐,没事吧?” 可赵珺桐却没有回话,而是继续看着那落在小几旁边的东西。 宋令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见斜躺着昨夜那‘花妖’给的灯笼。 她脸有些发热,原本这是外男给的东西,不应该留着。 只是这灯笼却雕刻的十分精细华美,十分得她欢喜。 宋令嘉有个不为人知的毛病,喜欢收集木雕。 不论质地,只要雕刻精细,她便越喜欢。 这盏灯笼原本最出色的应该是灯面上的字画儿和绢纱。 可她却对那红木雕的灯角和手柄爱不释手。 于是她忽略采桑不赞同的眼神,暗搓搓把这灯藏在了马车的暗阁里,准备回去后找个机会藏起来。 哪成想,这一路颠簸,这灯笼被荡了出来。 此时,宋令嘉也顾不得赵珺桐的脸色,上前一步把灯笼拿了起来。 她仔细摸了摸红木灯角,又观摩了一番灯柄的雕花,见一处都没磨花,才放心。 宋令嘉把灯收到暗格,回头对正在愣神的赵珺桐道:“表姐,你刚摔着了没?脸色好像有点差。” 赵珺桐听了宋令嘉的话,总算回过神。 她摇了摇头,问道:“刚那灯笼甚美,我也很喜欢,表妹是从哪儿买的?” 宋令嘉嘟嘴,自是不会告诉赵珺桐这灯的来历。 于是她岔开话头,道:“我买的,表姐可识得我院中的圆圆?” 如画和圆圆自以为做的掩人耳目,可昨夜那个讨厌的林苏却给了宋令嘉灵感。 锦囊里面的银豆子有问题,锦囊外面更是沾了无色无味的药。 那药沾上之后不会生病,只会儿在耳廓后面长一个大痘子。 圆圆离开院子时喝的茶里面则有解药,所以圆圆并不知道。 天知道她早上一路观察别人的耳朵有多累! 她母亲为这事,还瞪了她一眼呢。 直到上马车时,她才发现耳廓后面长痘的人,居然是赵珺桐身边的如画。 赵珺桐听她这样问,并没有惊慌。 她隐隐猜到宋令嘉大概是让人跟踪了圆圆,瞧见了圆圆和如画呆在了一处。 只是那时她没在周围瞧着人,想来大概宋令嘉的人也只是远远的瞧着如画和圆圆在一起,并没有听着她们的争执。 于是她说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那丫头长得憨头憨脑的,我瞧着倒有几分喜欢。 一个月前,她父母拿了银钱来赎她回家,她却一路哭啼。 我见了有些好奇,便问了缘由,你猜是什么缘故?” 她问宋令嘉,带着小女儿间的闲谈意趣,一点都不见慌张。 宋令嘉皱眉仔细想了想,道:“想必她父母接她回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三妹妹真聪明,我故事都讲不下去了!” 宋令嘉则拉她的手,嬉笑道:“快说、快说!” 赵珺桐等她摇了自己手臂好一会儿,才道:“那对父母真是狼心狗肺,居然想把自己不满十岁的女儿送给乡绅做小妾。 那乡绅可已经年逾古稀,而且死了的小妾不知凡几,还多是没成年的……” 宋令嘉听了唏嘘一番,便问:“于是表姐便救了她。” 赵珺桐点头,然后笑道:“那丫头倒是有心,平时有个什么好东西也拿来交给我们院子里的如画,让她孝敬我,你说她精乖不精乖?!” 宋令嘉听了却知这话也许是真的。 圆圆被赎身的事是可向府里负责的婆子打探的,赵珺桐也不会随意编造。 以前朱嬷嬷就教她,假话要九分真,一分假,真真假假才分不清楚。 宋令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漆黑清透的眼睛盯着小几上的茶盏。 赵珺桐见她这副模样,心里隐隐猜测圆圆已经引起了宋令嘉的怀疑。 她让圆圆去灭口,就知道宋令嘉会迟早发现,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在寒山寺,她能用的人手太少了。 而她这么做也是想着二房立马要发生的事。 她不小瞧宋令嘉,只想把这事儿祸水东引。 宋令嘉在心中默默的数数,终于又听赵珺桐道:“圆圆那小丫头什么都好,却又一样,喜欢贪嘴。” “哦?”宋令嘉好奇的抬头。 “她呀,最喜欢二表妹身边的绿竹了。” 宋令嘉舒了口气,露出一股嫌弃,嘟了嘟嘴,道:“别给我提宋令菡!” 赵珺桐心下一松,却不知宋令嘉还是对她已经起了疑。 当你辨不出真话假话时,便不要立刻回应。 很多人说谎都心虚,会说出多余的话来描补。 幼时这法子,多是朱嬷嬷用来应付她贪嘴撒谎。 现如今,她却要耍心眼用来对付别人,宋令嘉心里升起无奈。 素来温婉娴雅的表姐也会在人背后说三道四? 昨日上香的人里可没有宋令菡的人手。 李嬷嬷只会挑拨离间,贪财如命,却没有那么好的算计。 再说上次她磕坏脑袋,可是老太太身边的红珠做的。 红珠想进二房当姨娘,和宋令菡母女可是死对头,必不是他们能指使得动。 宋令嘉见赵珺桐没再说话,而是歪在一旁喝茶,便细细思量开来。 这事儿多半有赵珺桐的影子,只是不知她是不是主谋? 一个闺阁女子,又比她大不了多少,表姐是如何做到,而又是为何要这般做? 天下熙熙皆为利,这般对付她于表姐有什么好处?! 两人各有心思,但都没有表露,只过了一会儿,又拿了趣事儿来说。 赵珺桐打量了一番歪靠在马车上打盹的宋令嘉,心知宋令嘉多半起疑了。 她仔细回忆上一世的事儿,想着想着皱着的秀眉又舒展了开。 第四十二章 木雕 宋令嘉对她起疑又怎么样? 之前是她想岔了,宋令嘉和上一世主宰她命运的王氏都该滚出宋府。 没有承恩伯府的连累,宋府必定会在自己安排之下更加荣华富贵! 赵珺桐看向放灯笼的暗格,想着上辈子被折磨至死,豪情壮志的被吓走,忍不住浑身发抖。 她都这样阻止了,那人为什么还能认识宋令嘉,什么买来的灯,宋令嘉只有骗不知的人。 口中铁锈的味道传来,赵珺桐才清醒一些,发现牙咬得太紧,嘴里竟被咬出了血。 那个灯笼昨日之前必定是没有的。 因为那里昨日还放着宋令嘉爱吃的芙蓉糕。 宋令嘉喜欢木雕,她上辈子便知晓。 有人对妻子的喜好百般嫌弃,有人却万分纵容。 她的夫君是前者,而宋令嘉的夫君却是后者。 他极其疼爱宋令嘉,收拢了各种贵重的木料。 金丝楠木、黄花梨、雪柏、玉檀香、香紫檀、樱桃木、鸡翅木等各种珍贵木料应有尽有。 甚至连万木之灵、万木之尊的乌木也被那人雕刻了送给宋令嘉。 那种木头世上能有几块,可却沦落成宋令嘉手中的玩意儿。 上一世,宋令嘉这嗜好不为人知道,可因着她和宋令嘉时常走动,难免会知晓一些。 当时,她羡慕嫉妒得不行,便每每关注,所以对那人雕花的手法很是熟悉。 刚那一眼便知,那灯笼明明就是那人的雕工,只是没有上一世她见的那么精细。 她上辈子恨死宋令嘉了,承恩伯王家连累了宋府,连累了自己的夫君,可宋令嘉凭什么过得那般好。 谁让她在王家和宋家都出了那样的事后,还能得到如此好的姻缘?! 同是孤女,凭什么她和宋令嘉的命道如此不同。 太过命好,连上天都看不过了。 所以,上一世宫中的人要利用她害宋令嘉,她也心甘情愿被利用。 只是最终她却没想到,宋令嘉是那么一个烈性子。 再中了那么重的药后,还能奋起反扑…… 赵珺桐越回忆越深,却不防宋令嘉早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看着她。 见赵珺桐眼中露出恨意,宋令嘉偏头,又闭上了眼睛。 她心里有一股酸涩复杂的感觉。 回京之后,她几乎没有什么玩伴。 赵珺桐算得上是一个比较有谈性的人,也从来不像她二姐还有京中那些小姐嫌弃她是边关来的。 可有时候人的恶意并不都如林苏那样直白外露,而是深深藏在黑暗之中,趁你不备,跳出来咬你一口。 只她不明白的是赵珺桐为何如此对她,还是自己冤枉了这个素来良善的表姐? 因为她找不到赵珺桐想害她的理由。 她坏了名声,赵珺桐一个寄居在宋府的孤女又能得什么好。 宋令嘉此时想不明白,却打定主意要在心里提防。 然而她却不知道有些怨恨来自于前世孽缘。 来得莫名其妙,犹如疯狗一般。 即便你不去招惹,她也会上来咬你几口,撕烂你的皮,吃你的血肉。 马车时快时慢,进了城中,裴府的马车便和宋府的分开。 不多时,马车就到了宋府门口。 宋令嘉被丫鬟扶下马车便见大门口站着一个硕长的身影,那人瞧着有些面熟,却又很陌生。 王氏见宋令嘉呆木木的,连忙拉了她的手,耳语道:“还不快叫父亲。” 这是宋令嘉分别九年后第一次见父亲。 这也是她明白,为什么母亲会不顾外祖父外祖母反对坚持嫁父亲了。 因为她爹生的实在是好看……至极! 宋二老爷年约三十多,留了短须,他见宋令嘉走过来,板着脸点了点头。 宋令嘉回京见着母亲还觉着有莫名的熟悉,但对宋二老爷却是完全陌生。 因此,她一时见找不到何种心态来对待这个父亲。 她这般,宋二老爷也是如此。 没见宋令嘉之前,宋二老爷只从老太太和府中奴仆口中得知关于宋令嘉的一切。 在他心目中,宋令嘉应该是一个比皮小子还皮,不知规矩鲁莽粗鲁的小姑娘。 哪知女儿长得这么娇软惹人疼。 其实也多亏那美容丹,宋令嘉这些日子白了不少,不然以她以前被晒的小麦的肤色,定要被宋二老爷嫌弃黑的。 而现在,宋二老爷却瞧宋令嘉比其他儿女都好,长得康健。 因宋谨和宋令菡都十分瘦弱,宋二老爷一度怀疑自己不太行,导致后人都长那副模样。 如今见着宋令嘉红润肉嘟嘟的脸颊,第一次升起对子女的骄傲之感。 宋令嘉哪知他想了这么多。她只觉着父亲看她的眼神愈来愈好,似对她愈来愈满意。 心中微微松了,早上她们用完饭便有宋府的婆子上来接应大家。 她从母亲得知几月不见人影的父亲归家了,心里很忐忑,还专门让采桑去采买了东西。 可那些东西还没派上用处,父亲看她的眼神却没有不好。 没有一个子女是不盼着父母的疼爱,宋令嘉此时心里乐滋滋的。 于是,她带了欣喜的喊了一声:“父亲。” 宋二老爷眼眶一热,声音有些哽咽。 不论老太太说宋令嘉如何如何不好,他之前如何如何嫌弃这个女儿。 但这一刻,他是发自肺腑的心酸。 九年前宋令嘉还是那么瘦弱的一团,现在却长得如此乖巧了。 站宋二老爷一旁的宋令菡见状,连忙在一旁弱弱的喊了王氏一声母亲。 宋二老爷回过神来,拍了拍宋令嘉的头,道:“好好好、嘉嘉都长这般大了!” 站在门口叙话终究不像什么话,一行人便进了府里。 先去给荣华院的老太太道了平安。 老太太见着赵珺桐平安,板着的脸终于松了。 她先拉了赵珺桐问东问西,说了大半会儿话,好似赵珺桐不是一天没回来,而是好几年没有回来一般。 宋二老爷见状,安抚的看了宋令嘉一眼。 却见宋令嘉一副我早料到的表情,还向他摇了摇头。 又等了一会儿,老太太才想着要清账,立马板了脸看向王氏。 她没有关心王氏和宋令嘉,而是抱怨道:“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自从回来之后,府里便一直不消停。” 虽没有指名道姓,可众人都知道她这话说的是宋令嘉。 谢谢各位姐妹的留言,我都有一一的看,有腾讯书城的姐妹说起点不能留言。起点表示冤枉,要不服,o(n_n)o~,貌似绑定手机便可以留言了。如果实在不能留言,可以收藏这本书,给它投推荐票,也算对本书的支持~ 第四十三章 庶姐的怨怼 “母亲。” 宋二老爷打断母亲的话,看向宋令嘉道:“还不快给你祖母请罪,你祖母听说山上出事儿,可是一直担心,夜里可是觉都没睡好!” 宋令嘉知晓父亲在帮忙,她父亲这么一说,老太太即便心里有气也没法使出来了。 让老太太说不担心自己的孙女? 这即便是真的,老太太也不会承认的。 于是,宋令嘉便顺了宋二老爷的话头,道:“是嘉嘉的错,劳烦祖母担心了!” 原本只是客套之词,哪知老太太却道:“你知晓便好,没事少出门,没得惹了祸头。” 一旁的李嬷嬷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宋令嘉想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便开口道:“母亲,快让罗妈妈把给祖母带的礼物拿进来。” 就去了一趟寒山寺,哪买了什么礼? 王氏有些疑惑,宋令嘉则招了罗妈妈过来吩咐了一通。 不一会儿,罗妈妈便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大大小小摆满了礼盒。 王氏一瞧,便也明白了。 这里面有些东西时昨日上山宋令嘉让采桑买的,有些是今日一大早在寒山寺出摊的那些商人处买的。 虽不知礼盒中的物品贵重,可就外面的包的还算精细华美。 宋令嘉把上面的盒子一一的送给各房的主子。 不管是在场的大太太、宋令芙,还是没在场的各房少爷都得了礼物。 出于礼,众人都没有当面拆开,但光凭宋令嘉这份心意,众人还是很受用的。 老太太见众人对宋令嘉的所作所为满意,心里升起一股别扭的情绪。 一方面她是很满意宋令嘉终于会看脸色,知道买礼物来讨好她了。 另一方面她又对宋令嘉如此懂事抢了赵珺桐的风头不满。 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也不可能说宋令嘉所作的有错,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给宋令嘉又记了一笔。 宋二老爷不知他母亲的奇异思维,只在一旁看着有些眼热。 他倒不是眼热那些子东西,而是瞧见连他大哥和子侄都有女儿送的礼物,怎么就没他的呢? 一直到离开荣华院,他都没见宋令嘉他送什么东西。 宋二老爷一路忍呀忍,终于忍到一行人回了二房。 遣走了小妾和庶女,房中仅剩一家三口时,宋二老爷终于忍不住了。 他谛仙的脸上有一点红,眼睛偏向一处,咳了咳,道:“嘉嘉长大了,还知道给长辈买东西了。” 说着,他就回头一脸期盼看着宋令嘉。 宋令嘉听罢,连忙招了采桑,拿了早就包好的礼物。 宋二老爷打开礼盒,见盒子里躺着一本书。 他先是拿起来,翻开一看,却见里面正是自己寻求多时前朝书法大家的孤本。 宋令嘉见宋二老爷双手捧着孤本露出痴颠颠的神色,刚刚才见的谛仙模样已经全然不见。 她心下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对这个父亲亲近不少。 “早闻父亲喜欢这些,嘉嘉见着定南侯府送过来,便想着送给父亲了。” “好东西,可真是个好东西……” 他喃喃自语,忘记了周遭的环境,只拿了手去临摹孤本上面的字。 王氏无奈的看了女儿一眼,心道这东西,宋二老爷铁定又得把自己关在书房中没日没夜的专研了。 王氏猜得没错,宋二老爷从得了孤本,连午饭都顾不得吃便钻进书房了。 他这一忙,便日日如此,除了白日里去当差,几乎其余时间都用在这上面了。 如此几日之后,府中众人再也忍不住。 老太太还等着宋二老爷承诺的给她送庄子呢。 老太太想了又想,就想到前几日送到柳姨娘身边的红珠身上了。 于是她没有和柳姨娘商量,就让人招了红珠去荣华院吩咐了一通。 所以,当宋二老爷半晚回宋府的时候,便见二门处盈盈立着一个娇俏的女子。 宋二老爷进了二门,急急的往内书房走,却不防被那女子给拦住了。 “……”宋二老爷偏头看向这女子。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淡黄色的光晕照在这女子身上有一股子别样的娇俏。 她着了一件粉色的衣裙儿,纤细的腰肢被红色的汗巾子束得紧紧的,越发显细。 红珠见宋二老爷瞧她,脸一红,头微微低下,又抬起,拿那双明媚如春水般潋滟的眼睛看了宋二老爷一眼。 宋二老爷嘴角一抽,问道:“你是红珠?” 红珠想不到宋二老爷认得自己,面上更是红霞满飞,眼中带着惊喜,看着宋二老爷道:“二老爷认得奴婢?!” “你不是在母亲跟前当差吗?可是母亲寻我了?” 原来如此,红珠眼中闪过失望。 想着老太太的吩咐,连忙道:“老太太说这几日没见着你,有点想念,让您回来之后去荣华院吃晚饭。” 宋二老爷想着是有多日不见母亲,便随了红珠一起去了荣华院。 二门的婆子见了,连忙让人去给柳姨娘和王氏告密,得赏钱。 柳姨娘和宋令菡此时也准备用饭。 小丫鬟把这事儿一说,宋令菡便气的摔了筷子。 柳姨娘见状,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这点小事儿也值当你生如此大的气,你这几年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宋令菡被说,不服的道:“娘!” 宋令菡在私下里是从来不喊柳姨娘姨娘的。 原因则是她幼时听过府中丫鬟婆子们的风言风语,都说当年要不是王氏横插了一脚,得老太太喜爱的柳姨娘说不定就是宋二太太,而不是姨娘了。 这也多是婆子丫头们乱嚼舌根毫无根据的话,可宋令菡却当了真。 她时常在外做客,知道嫡庶的差别待遇,心酸同时更加怨恨王氏这个嫡母。 私底下喊柳姨娘‘娘’也多带了赌气的成分和自欺欺人。 幸好,老太太比较喜爱她,宋令嘉又不在京中,她就对这个身份比她高一大截的妹妹眼不见心不烦。 可自从一年前开始,什么都变了。 先是父母双亡的赵珺桐来宋府得了老太太的宠爱。 后又是家里为宋令嘉是否回府闹了几出。 原本她以为老太太那么坚决的态度,她这辈子,不,她出嫁前便也不用见着宋令嘉的。 可宋令嘉却厚着脸皮回来了。 第四十四章 狗咬狗 宋二老爷从前几日回府见着宋令嘉后再也没来看宋令菡。 她积攒的诗文也没来得及给父亲看,宋令菡当然怨恨的不行。 今日又听那妖妖娆娆的红珠被老太太恶意的和父亲撮合,心中别提多气了。 “娘,你得管管,要是真让那死奴才当了姨娘,老太太不喜欢你怎么办?!” 宋令菡说这话一点都不像大家小姐该有的规矩,柳姨娘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不符平日在外白莲花柔弱的模样,而是板着脸冷哼一声,“她要是那本事儿,早进了二房,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知道自己娘是个有成算的,但宋令菡听了还是不放心,道:“老太太总是这样,万一真成了怎么办,娘你还是把她处理了,以免夜长梦多。” 柳姨娘看了不争气的女儿一眼,道:“平日里就教你要稳住,你总是这么咋呼呼的。” 宋令菡偏头不说话,柳姨娘一瞧便知她的话女儿没听在耳中,少不得又教导一番。 “你要记住,越是棘手的敌人,就越要稳住,打蛇打七寸,不然蛇随棍上,还不得反咬一口,要一击让她翻不了身来才好。” 宋令菡听罢,懵懵懂懂的看着柳姨娘。 柳姨娘见她那副模样儿,在心中叹了口气。 儿子宋谨幼时身体不佳,她又不相信王氏,便事事亲力亲为。 等到回过神来要教导女儿时,才发现宋令菡已经被老太太给教歪了。 倒不是蠢笨,相反还有在字画上还有些灵气,只是性子随了老太太几成,有些急躁,遇事儿就沉不住气。 这些年她可没少教女儿内宅手段,可宋令菡却只学到她的一丁点皮毛,骨子里还是一股沉不住气。 上次落水,女儿丢脸那是丢尽了。 要不是她在王氏院子里有内应,知道宋令嘉病魔怔了说胡话,宋令菡少不得要被人迁怒。 等她知道宋令嘉那日吃了槐花,把这事儿宣扬一番,阖府上下到把所有注意力向了宋令嘉,自己女儿丢脸的事反而被盖过了。 只是宋令嘉去佛堂时,女儿又不知事去惹了那魔星宋令嘉,还生了一场忽冷忽热的怪病。 当时她没多想,可这次听回来的丫鬟婆子说宋令嘉居然给定南侯夫人治过病,那女儿生病的事多半是遭了宋令嘉算计。 只是这事儿,她不能说给女儿听。 不然,以女儿那个暴脾气给发作起来,便要吃亏。 宋令嘉敢算计她命根子,她也要让宋令嘉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这么想了,柳姨娘少不得又道:“那红珠你不要去惹了,我自有一番想法。” 宋令菡听了只嗯嗯的答应了,却没有听在心里,只道:“要不然娘你把红珠给我罢,父亲总不能动我身边的丫鬟。” “胡闹,红珠妖妖娆娆一见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放心把她放在你院子里。” 柳姨娘说罢,少不得又教导了一番。 可惜宋令菡却当成了耳边风,打心里要给红珠这个死丫鬟吃吃教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宋令嘉也正在和王氏一起用晚膳。 王氏这几日见宋二老爷和宋令嘉两父女处得还算融洽,少不得要问宋令嘉怎么知道宋二老爷的爱好。 宋令嘉便把回京前朱嬷嬷教她的事儿给说了。 王氏听罢,心里一动,道:“朱嬷嬷已经去念池庵住了三个月了,想来也该是接她回来的时候了。” 宋令嘉听了,自然高兴。 其实她还是有些害怕王氏给她请另外的教养嬷嬷。 朱嬷嬷虽然对她严厉,可十来年处下来的感情却做不了假,又知根知底,自然是最好的不过。 “母亲再等些时日罢。” “怎么?难道她还没住够?”王氏有些不解的问道。 宋令嘉便道:“等……” 她正要解释,罗妈妈便匆匆进来在王氏耳边说了几句。 宋令嘉隐隐约约听到了红珠的字眼,便知要遭。 果然,王氏当场就摔了筷子,“十几年就会玩这一套,有完没完。 以前为了子嗣,现在也不知为了什么,妖妖娆娆也不怕榨干她儿子!” 王氏说的自然是老太太,她遇着宋二老爷的房里事儿就容易炸毛。 此时说完话,才想起女儿在旁边,不免脸上有些尴尬。 而宋令嘉则像没事儿一般夹了一坨红烧肉要往碗里放。 一旁的罗妈妈见状,眼皮抽搐,道:“太太莫气,只是传话,指不定是成不了的。” 父母房中的事,宋令嘉从小受的教育是不能管的。 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见母亲生气,便道:“娘,你生那些子气作甚?” “我能不生气吗?”王氏有些委屈,但又想起宋令嘉是自己的闺女,又把后半句话咽下去。 “罗妈妈,你让她们都下去罢。” 人都走完了,只剩下罗妈妈,宋令嘉才把肚子里的话说了。 “红珠姑娘又不是想进二房一两日了,她又在祖母身边当差,可这事始终没成,便见其实成不了气候。” 她说着这些,难免脸上有些红潮害羞的,于是她端了一盏茶饮了才继续说道:“何况现在红珠去了柳姨娘院子里,柳姨娘自来依附祖母,她定是不会让老太太得宠的丫鬟进二房的。” 王氏听罢,觉得女儿这话说得有些道理,可又想着柳姨娘和红珠这段时日相处得愉快,便担忧道:“人以群分,我瞧她们相处得倒是愉快。” 宋令嘉见她已经不符刚那么生气,便接着说道:“柳姨娘和她相处愉快,不外乎两件事。” 罗妈妈和王氏听罢全都疑惑的看着宋令嘉。 宋令嘉慢吞吞道:“其一,柳姨娘没要到红珠卖身契,自然不会贸然出手。 其二,柳姨娘说不定盼着母亲知道了出手呢。” 她这话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守门的婆子定是两方都报了信儿。 柳姨娘自己院子里的丫鬟不知规矩,却无动于衷,少不得起了歪心思。 害人之心不可有,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防人之心却还是要的,忍一忍也好,于是她又道:“就一块肥肉,柳姨娘和红珠哪能相让,少不得狗咬狗一嘴毛。” 王氏听宋令嘉把宋二老爷必成一块肥肉,眼皮一跳,顾不得生气,训道:“可不能如此说你父亲。” 宋令嘉笑了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母亲你就安心罢。” 说罢,宋令嘉想着宋令菡素来沉不住气,笑了笑,微弯的眼睛里有一丝狡黠闪过。 罗妈妈在一旁瞧见,心里忍不住打了个抖,不由想起寒山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林苏。 ps:今天平安夜呀,尾墨也洋气一把,祝各位姐妹平安夜快乐,多吃苹果平平安安。 感谢想喝白咖啡、南鸢北筏、暖眸落温梨、夏目121、奔奔奔666几位姐妹打赏的圣诞袜子,五只袜子,哇哇哇,尾墨可以一年不买袜子了 ←_←。 第四十五章 采芷 罗妈妈觉着宋令嘉天真或许是有的,可那是对亲人对信任的人。 她想着想着又说起了回府便病着的采芷。 采芷是活契,她从寒山寺回来,她父母得了消息,便接了她回去。 王氏想着采芷在宋府住着还不如亲人在身边照顾更好,便应了。 只是没过几日,便快不好了,她父母便来了宋府要回采芷的东西,说是留给女儿一个想念。 采芷父母报信时,脸上并无哀恸之色,只不停拿眼睛瞧采芷攒起来的东西。 罗妈妈这般想着,心里难免有些瞧不上那家人的吃相。 但她这事儿不想王氏知道了自责,便道:“她娘老子昨日里来和我说是要不好了,奴婢想着到底跟了太太一场,便使了银子给她备了一副薄棺。” 王氏听了,叹口气,道:“想不到她这么不经事儿,这么一吓便去了命。” “母亲,让我去瞧瞧她最后一面罢。” 王氏回头,见宋令嘉脸上闪过期盼之色。 她以为宋令嘉又要逞能去给那丫鬟治病,便道:“都快死的人了,你便别去了,要是你心里不舒坦,便使了银子给她准备个风光的后事儿,也不枉她服侍了一场。” 宋令嘉颔首赞同,“母亲说得是,可女儿实在心中难安,要是那晚早那么一刻发现她病了,也不会……” 王氏见宋令嘉眼里有些戚戚然,少不得又纵容她一回。 翌日,宋令嘉便带了两丫鬟出门。 采芷家住在长杆巷。 这里附近一条巷子有些偏院,住的多是京中的奴仆和跑脚的商贩。 车子摇摇晃晃,行了大半个时辰,才抵达长杆巷口。 宋令嘉带了帷帽,瑞珠拿了赏钱让那车夫停了马车,在这里等着。 长杆巷就如它名字一般,长长的一条,细长狭窄。 才进了巷口,便传来人声狗吠,还有闹哄哄的叫骂声。 瑞珠见路面多水渍又脏乱,周围又嘈杂,少不得一通抱怨:“小姐,你金尊玉贵的身子跑来这儿干嘛,让奴婢来一趟便是了?” 她说罢瘪了瘪嘴,挡在宋令嘉身旁,就怕哪里冒出个人来把小姐给冲撞了。 宋令嘉笑着摇了摇头,金尊玉贵这些不过是父母给的,投胎投得好了,其实又与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一路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采芷家。 采桑上前扣了门,不多时,一个二旬妇人便开了门。 那妇人颧骨略高,嘴唇很薄,一双眼睛细长而精明。 这年纪不会是采芷的母亲,只能是她的嫂子大春家的。 大春家的手上和脸上沾有水珠,大概正在做事儿,被宋令嘉她们敲门的声音打扰,开了门脸上带着不喜的神色。 可她一瞧见宋令嘉穿戴便又露出一个和气讨好的笑容:“不知三位来我们家可有什么事儿?” 瑞珠没让宋令嘉和大春家的打交道,而是自个儿把她们的来意说了一通。 那妇人听宋令嘉是采芷的主子,是来瞧采芷的,脸上有些尴尬和心虚。 她磨蹭了一会儿,才让她们进去了。 宋令嘉把她脸色瞧着眼里,没有说话,只随了她进了屋院子子。 院子很小,摆了一个木盆和凳子,想来刚刚大春家的正在洗衣。 一个年约五岁的小男孩兴冲冲的从屋里出来,边跑边嚷:“娘,谁来了,奶奶给我买吃的回来了吗?” 小男孩见着陌生人,连忙止了脚步,怯怯的看着宋令嘉一行人。 大春家的连忙拉了小男孩,道:“还不快给三小姐磕头。” 说了她就把小男孩拉得一踉跄。 宋令嘉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 瑞珠见宋令嘉眼色,连忙拿了一个小荷包给那小男孩。 那小男孩怯生生伸出手要接,却被大春家的抢了。 大春家的拿了荷包,不顾众人在旁,把荷包在手里捏了捏。 瑞珠瞧见,嫌弃之色是藏都藏不住,道:“嫂子,采芷住哪儿,你还不快迎了小姐过去。” 大春家的连忙把荷包放好,一路引着宋令嘉她们去了院子里一个偏僻的小屋里。 屋子很昏暗,放满了杂物,只在房子的一角摆了用木板搭成的床,采芷正躺在上面。 满屋的霉味和昏暗的光线让宋令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大春家的很有眼色,去开了窗,道:“小姐别嫌弃屋子简陋。” 宋令嘉颔首让她退了出去。 床上的采芷才不过几天不见,便消瘦了许多。 脸颊凹了进去,盖着破旧的棉被,像个死人一样在床上一动不动。 宋令嘉还没走上前,采桑便道:“小姐,好像不太对。” 宋令嘉回头,疑惑的看着采桑。 采桑上前摸了摸采芷的脉,又在口鼻处探了探,然后摇了摇头。 宋令嘉心知这是说采芷已经去了,忍不住要上前查看。 瑞珠见状连忙拦了宋令嘉。 虽说宋令嘉这些日子看医书没有瞒着她们,但在瑞珠的心中,这死人的身子是不祥的,她哪能让小姐去看。 采桑却道:“小姐,她才去不久,身子还是温的。” 宋令嘉颔首,观察起这个屋子。 见采芷的被子盖得严实,眉头皱了皱。 虽说采芷是病人,可这四月的天了,也不该盖如此厚重的被子。 采桑见着她的眼神,把被子掀开。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酸臭味传来。 酸臭味是这家人没有好好照顾生病的采芷,而血腥味却有些奇怪。 宋令嘉走进一瞧,便见采芷指尖有干涸的血痂。 “找找?” 宋令嘉说完,瑞珠不明白的瞪着圆眼睛,而采桑已经在屋里翻找起来。 房间杂物太多,大多都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这样的环境原本就不该是人住的,何况是病人。 想来采芷在家中是极不讨喜的,宋令嘉环顾一圈后,便想起昨夜里罗妈妈提起采芷时,脸上的凄哀可怜的神色。 宋令嘉叹口气,她和采桑又找了一盏茶时间都无果后,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床上。 宋令嘉走到床前,看着采芷身体,小声嘀咕了几句。 瑞珠和采桑都听到后一怔,便见宋令嘉已经翻动了采芷的尸体。 原本就有味道,这一番动,臭味更甚,一旁的瑞珠脸一白,忍不住作呕起来。 宋令嘉见状,便道:“你出去守着门里。” 瑞珠这时也顾不得争宠夺爱,连忙跑了出去。 ps:推荐基友新书:《绝世丫鬟》,赵若馨以为穿越成冒牌郡主就已经够倒霉了,没曾想这活儿尽然还是个香饽饽,满王府的小丫鬟都想着把她弄死了取而代之。 第四十六章 寒心 采芷被人灭口,宋令嘉一点都不觉得诧异。 从寒山寺下来,她便从来没想过要从采芷口中得知什么。 之所以来这么一趟,她纯粹是想知道采芷为什么要背叛宋家二房。 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爱恨。 采芷虽说衷于她背后的主子才害自己,但当时她被捉住时,看她的眼中却是带着刻骨的仇恨。 她才回京没有多久,这恨肯定不是源于自己。 只能是对宋家二房的。不是宋二老爷,便是王氏。 不管是谁,这都是她要弄清楚的。 宋令嘉才这般想着,便见采芷刚刚躺着的地方,果真有一东西。 那是被压扁的纸团,隐隐还透着血迹。 宋令嘉要去拿,采桑去领先一步,用了绢帕包着手,拿了起来。 采桑的一番作为,宋令嘉不免有些讪讪,觉着自己还是鲁莽了些。 采桑拆开纸团,赫然便见其实这是一封杂乱的血书。 说是杂乱是因为写的人当时气虚无力,字迹非常飘忽。 血字都浮于纸面,上面又沾得有血污和药渍,内容不太完整。 采桑原本想读给宋令嘉听,但见了血书的这模样,便把这纸团摊开了给宋令嘉看。 这屋子全是杂物,连个像样的小几和桌子也没有。 采桑只得把纸张拿在手上,但又与宋令嘉离了些距离,以便让宋令嘉瞧得清楚又不至于污了她。 宋令嘉一瞧便知是采桑写的,只是却不是写给她看的,而是写给采芷在宋府背后的主子看的。 血书杂乱,却透出两个意思。 其一,有人逼问了采芷,又警告了采芷在宋府的主子,再没用得到宋令嘉东西之前不准轻举妄动。 其二,采芷交代了后事,请‘小姐’在她死后把她与自己的妹妹葬在一处。 这个小姐肯定不是宋令嘉,而是在宋府要害宋令嘉的人。 想来采芷不但提宋府那个要害自己的人做坏事,还起了传话的作用。 只是采芷和逼问采芷的人都没想到要采芷死的正是采芷要效忠的小姐,不然也不会写这么一封血书了。 宋府那个要害的人,宋令嘉猜测是赵珺桐。 可赵珺桐背后逼问采芷的人,因着这封血书污了一大半,她却没有头绪。 不过从完好的字迹来看,这人的名讳中因带有晉(晋)字,但是心晋还是名晋因着污迹太多,就不甚明了。 不管他是谁,他想要自己身上的东西,宋令嘉猜测多半是金锁。 而赵珺桐却想毁自己的名声,却与那人意见相左,所以使了人通过教训采芷来警告赵珺桐。 只是这人没想到宋令嘉会来瞧采芷最后一面,得了这封信。 宋令嘉看罢,理了一会儿思绪,头便隐隐作痛。 她让采桑把这血书收了起来,那人不可能来无影去无踪的。 而采芷要充当传信之人,又没有引起人注意,这名讳中带晋的想来有跑腿传信的就住在这长杆巷中。 这不是什么不好打听的,即便采芷家的人不说,宋令嘉也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 宋令嘉才这般想着,便听见外面响起了说话声,听着约莫是四十多岁的妇人在和瑞珠说话。 宋令嘉给采桑打了个眼色,采桑连忙把采芷的尸身放回原处,又拿了那床霉味重的厚被子给采芷盖回去。 这边刚弄好,外边的瑞珠便道:“小姐是来看照顾过她的采芷的,你什么时候磕头不好,非要在这一会儿子,要是惹了小姐生气,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妇人听罢,没有罢休,只道:“小姐降临寒舍,我怎能不去磕头,那屋子脏乱得很,脏了小姐的脚便不好了!” 她说罢,便要往屋子里冲,宋令嘉想着瑞珠定是拦不住那妇人的,便领了采桑出屋子。 她刚到门口,便见瑞珠正在阻拦,却拉不住那长得壮实的妇人。 那妇人见着宋令嘉一怔,停了拉扯,呆愣的望着宋令嘉。 瑞珠狠狠瞪了那妇人一眼,心里埋怨她让自己在小姐面前没有当好差。 那妇人则带着谄媚之色望着宋令嘉,道:“大丫那死妮子不会照顾人,还病着,难为小姐菩萨心肠不嫌弃她,还来瞧她……” 她话说了一大通,里里外外捧着宋令嘉。 宋令嘉却有些听不惯她把自个儿女儿贬低到泥里去,正准备开口。 瑞珠瞧见忙训斥道:“你个当娘的,哪有自己这样说女儿的,采芷姐姐生病也不让人照顾……” 如此这番说了一通,瑞珠又回头瞧宋令嘉的神色,见宋令嘉没有生气,便挑衅的看向一旁的采桑。 胆子大又如何,还是不及自己机灵。 宋令嘉觉好着笑,不过有了瑞珠在前面的训斥,自己也方便问出后头的话来。 “你是采芷她的娘,采芷生病时怎么没在身边照顾?!” 采芷的娘点了点头,“哪是我不心疼、不照顾她,我们穷人家的孩子,怎能比得过小姐富贵?! 她本来就是个赔钱货,家里院子这么小,她难道还要比我的孙儿娇贵,不好好的差不当,还生病被撵出府……” “咳咳~”宋令嘉见她攀扯上宋府,便咳嗽打断她。 “你怎么还怪上我府上了,我听罗妈妈说了,采芷一病,你便来接了她回家,连带她院子里的东西一并都拿了去!” 瑞珠适当的把宋令嘉的话接过去:“我们小姐太太最是心善,早知采芷回来过的这种日子,就不让她回来了,省得死了也没人……” 采芷的娘面上有些讪讪,她也是瞧着宋令嘉面嫩,想说出一番宋府待下人不善,讹些赏钱罢了。 哪知宋令嘉瞧着小,嘴却厉害得很,身边的丫鬟更是嘴不饶人,句句说得她抬不起头来。 不过那赔钱货死了?!采芷的娘脸色一变,扒拉开宋令嘉三人往屋子里冲去。 宋令嘉和瑞珠面面相觑,随即宋令嘉向瑞珠使了个眼色,瑞珠便跟了进去。 不多时,采芷的娘便出来了,瘦长的脸上带着泪痕,一副凄苦模样。 宋令嘉以为她伤心女儿逝去,正想劝,却不防衣袖被拉住。 “宋小姐既然心疼看重采芷,还请给她买副薄棺,她这样光身子进土,您瞧着也不忍心呀!” 听了这话,宋令嘉没回话,而是偏头看院子另一边的屋子里。 那间屋门帘没放下来,大春家的正坐在桌子边数着宋令嘉刚给小孩子的赏钱,那小孩子要去拿,却被她伸手打了。 她听到这边的动静,便把银子往身上兜里一放,嘴里骂了一句话,拉了小孩子跑了出来。 宋令嘉耳朵灵敏,自然听见了她的话,又见采芷的娘扯自己衣裙的手上的带着刚刚还在采芷尸身上的银镯子,忍不住退了一步。 四月的天了,暖风熏熏,可宋令嘉觉着无比心寒。 第四十七章 名声 采芷背叛二房,固然可恨。 可这一家子,在亲人尸骨未寒之时,没有伤心,只想着用她的身后事能捞多少钱,却比采芷更要可恨可怖。 宋令嘉并不在乎那几个银钱。 可这些银钱给了这些人,采芷最后还是得光着身子下土。 罗妈妈昨日里不就给了采芷她娘银子让她好好照顾采芷吗。 可这些人是怎么照顾的,身子都开始凉了都没人知道。 宋令嘉心里凉幽幽的,说话语气便没有那么好了。 “你们放心罢,好歹我母亲和她主仆一场,她身后事宋府少不得花钱打点一番。” 她话音刚落,大春家的和采芷的娘脸上都带着喜意与期盼之色,连脸上装着的伤悲也不见了。 宋令嘉瞧了她们几眼,又道:“待会儿我回了府,便把这事儿告诉了母亲,让她使派个人来,亲自理一理采芷的身后事。” 说完也不理两人脸上的惊诧和不满,领着采桑和瑞珠走了。 上了马车,瑞珠便岔岔不平:“奴婢就没瞧见过这样当娘的,进屋也不先瞧瞧女儿还好不好,最先的却是撸采芷手上的手镯子……” 采桑却面无表情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瑞珠听罢脸上也带出赞同之色,采芷这样也是活该,谁让她陷害小姐。 宋令嘉听着她们的话,盯着马车上繁复绣了芙蓉花的绸帘怔怔出神,良久才小声叹道:“最可怜不过女儿身!” 瑞珠和采桑两人听了,想着那大春家的一家住好的房子,相互看了一眼,都沉默下来。 “下晌,母亲必会派人去打点采芷的后事,到时候瑞珠你一起去。” 瑞珠听了宋令嘉的话,瘪了瘪嘴有些不乐意,道:“那巷子里的人还说我们宋家待下人狠辣呢,里面就住了那么一家,想想都知道谁传出去的,还给她办什么丧事。”。 宋令嘉听了,笑吟吟道:“左右也不缺那几个钱,你到时候去打听打听采芷是怎么传的宋府。” 妇人的名声尤其要紧,之前她不知道,现在知道这么迟了,只能用其它办法补救。敬妃在宫中如履薄冰,娘家的人可不能在这时候给她添了话头。当然这事儿她也得查个请个清楚明白,所以才想了让瑞珠去打听。 至于为什么要办好采芷的丧事?世上有什么比以德报怨更能堵那些说王氏狠辣的人的口呢。 瑞珠这会子也明白过来了,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道:“小姐放心,奴婢定能办好你交代好的差事。” 宋令嘉颔首,瑞珠虽然喜欢争宠多爱,可瞧人脸色套话很有一套,这事儿交给她,她也放心。 一路回了府,进了二房正院,便见罗妈妈正守在她院子里。 她一见着宋令嘉便迎上前:“承恩伯府送了帖子,过几日要办宴会,请了府里几位姑娘去,太太让奴婢过来请你过去呢。” 宋令嘉听说要外祖父府上来人了,当下也顾不得先换下身上的衣服,只洗了手和脸便去了二房正院。 才走到廊下,便听见屋里传来笑声,宋令嘉一怔,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她匆匆上了台阶,掀开绸帘进了屋子。 “朱嬷嬷!” 宋令嘉兴冲冲的跑到王氏旁边,看向王氏一旁坐着的四旬妇人。 朱嬷嬷脸很大很圆,像一个银盘子,眼睛有些小,看着很是和气。 她着了豆青色的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插了一根木簪子。她见着宋令嘉,连忙从椅子上站起,笑着行礼。 宋令嘉连忙扶起她,问道:“嬷嬷怎的这般快便回来了?!” 朱嬷嬷本是随她一起进京的,只是却没有与她一道回宋府。 朱嬷嬷进宫早,家里只剩了个比她小几岁的侄女,托给族中人抚养。十几年前,朱嬷嬷所在的村子遭了灾,朱嬷嬷的侄女便进了附近的念慈庵修行。到底经历了灾荒,损了身子,没两年便病去了。 那时,朱嬷嬷还在宫中,得知自己唯一的后人去世,伤心不已。可她身居深宫,只得托了人带了银子道庵堂之中,好好葬了自己的侄女。可她到底愧疚多年,每每到了侄女忌日少不得自责一番。 后来,朱嬷嬷得知贵妃要给宋令嘉请个教养嬷嬷,便使了门路,出了宫。 这么些年,虽然她和宋令嘉一起呆在边关,但到底比深宫方便,没每年忌日便使了银钱让庵堂做法事。 这次回京朱嬷嬷便请了辞,说要去念慈庵修行养老。 不过,王氏因着宋令嘉年纪还小,她想留朱嬷嬷多在宋令嘉身边几年,便没有同意。 宋令嘉也觉得庵堂太过清苦,朱嬷嬷年纪太大,并不适合在那儿住,便让历来受朱嬷嬷喜欢的采圆去劝了。 朱嬷嬷无奈,只得说去那里住一段时日。 宋令嘉自然同意,还让她什么时候想回京了,便送信给她,自己让人去接她。 昨日,王氏说要派人接朱嬷嬷回府,宋令嘉原本以为当是要过几日,哪成想这么快。 她这般想着,便好奇的看向王氏。 王氏见宋令嘉那副模样,难免心里有些吃味。 不过,她自是知晓朱嬷嬷于宋令嘉就像奶嬷嬷一般,宋令嘉会这般,也算常理。 于是,她向朱嬷嬷道:“本是打算过几日接朱嬷嬷回府的,想不到你这么快就下山了。” 她这话说得当然是给宋令嘉听得,朱嬷嬷自然也懂,便道:“在山上惦记着小姐,昨日下了山向老夫人请了安,今日便赶着回来照顾小姐了。”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王氏便关心起采芷的事。 宋令嘉还没说话,瑞珠便道:“采芷在家想来是个不受宠的,身子快凉了也没人发觉,还是我们去瞧了,才知道已经没气了。” 王氏听罢,脸上露出怜悯和愧疚的神色,道:“早知她家里人这般,那日便不让家里人接她回去了。” 宋令嘉瞪了瑞珠一眼,劝道:“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不让子女和父母团聚的,女儿瞧着采芷面带安详,想来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痛苦。” 王氏听了这话,心里才好受些,又道:“她那般胆小,早知那日就不带她上山了。” 宋令嘉眼皮跳了跳,心道采芷可不是胆小,而是肥肥的胆儿。不过,这事儿可不能告诉王氏,便说:“那是天灾*,佛祖都预测不到的,哪能怪你呢。” 人就是这般,自己认为自己做错的时候,希望有个人在身边支持你说你没错。 王氏听了宋令嘉的话,心里也好受些。 宋令嘉这才出自己的打算:“母亲要是觉着她可怜,便多使点银钱给她把身后事办得风光些。” 王氏自然颔首同意。 第四十八章 马脚 宋令嘉又道:“她父母也是个狠心的,咱们宋府也得去两个人,免得让她父母把她办后事的银钱给贪了。” 王氏想了想,点头对身后的罗妈妈道:“你待会儿子便遣个厉害的婆子,拿了银钱去办这事儿。” 宋令嘉见王氏安排好,这才提议让瑞珠随同那婆子一起去。 王氏没多心,只以为是宋令嘉心善,让瑞珠跟着去悼念,便同意了。 派去给采芷办丧事的婆子姓刘,瑞珠便随同刘嬷嬷一起出了宋府。 一路上,瑞珠嘴甜,左一个刘嬷嬷又一个刘嬷嬷的,一会子就和刘嬷嬷混熟了。 虽是刘嬷嬷主办这事儿,可刘嬷嬷见瑞珠尊重自己,又想着她是宋令嘉跟前的人,有意在她面前卖好,便什么事儿都一起商量着来。 待到东西采办好了,刘嬷嬷便请了人把这东西抬去了长杆巷。 到了巷口,瑞珠说是要去买其他东西,刘婆子以为她要给宋令嘉买东西,便欣然同意,由着她去了。 这时已经快到晚饭时分,长杆巷很多人都已经归了家。 刘嬷嬷一行人抬着那么多东西,当然引了众多人围观。 瑞珠一路不紧不慢的跟着,她瞧见在离采芷家不远的一个破木门前,站了四五个妇人。 她们手里拿了瓜果,对着刘嬷嬷一行人指指点点,嘴里说着什么,瑞珠眼珠一转,便向她们走去。 那几个妇人见一个小姑娘凑上来,连忙止了嘴里的话,要离开那里四下散去。 瑞珠却不让,拿出一包碎银子,扯了一个白胖妇人,道:“几位大娘别走,我向你们打听点儿事儿。” 她说罢,那几人离开的脚步全都停下来。 瑞珠长得白净秀气,笑起来也很讨喜,让人心里讨厌不起来。 当然,更加讨喜的还是她手上的银子。 当下,几个妇人全都围了她,嘴里回着话,问她要打听什么。 那个白胖的妇人道:“姑娘问我便是,这长杆巷可没有我伍娘子不知道的事。” 瑞珠还没问话,另一个满脸凄苦,面容消瘦的妇人却道:“去去去,你整日里在外当差,哪有我儿媳冯娘子知道的多呢!” 她说罢,拉了个更加满脸凄苦消瘦的年轻妇人推搡瑞珠面前,满脸谄媚继续道:“姑娘你问她便是,她整日里没有差事,就在家,什么事儿都是瞒不住她的。” 这话说得不客气,可周围这几个妇人脸上都有赞同之色,想来是没有撒谎。 瑞珠见状眼珠一转,拿了一小块银锭子给那冯氏,道:“你可知那街中央的大春家的?” 大春家的,便是采芷的嫂子。 宋令嘉之前就吩咐过,这长杆巷有给采芷接头的人,让瑞珠不要直接打听采芷,以免打草惊蛇。 于是,她便带了恨意打听那个采芷的嫂子,到时候有人知道了,也以为是有人和大春家的结仇,不会想到采芷身上去。 宋令嘉这般吩咐,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春家的贪财又泼辣,上午,她们只是敲门而已,那大春家的脸上便带了怒气,可见那脾气平日里也是那样了。 这样的脾气,肯定不讨喜,关于她的闲话邻里肯定攒了一大堆。 果不然,几位妇人见瑞珠脸上的恨意,便以为采芷家出摊时,大春家的惹了不该的人,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都张着嘴说起大春家的闲话来。 冯氏婆婆嫌弃儿媳嘴笨,怕赏银跑了,大着嗓门,道:“你说她呀,那童氏长得一副刻薄相,早几年,我就劝过大春她娘不要娶这个媳妇子,她还不听。” 瑞珠见最开始那几人说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没有营养的话,而冯氏婆婆说的却有些门路子,便幸灾乐祸问道:“哦,她果然名声不好?” 冯氏的婆婆瞧见瑞珠脸上的喜色,以为自己说道点子上了,得意的看了几个妇人一眼。 然后又狠狠瞪了自己儿媳一眼,继续道:“可不是,才嫁进来几年,都克死了两个小姑子了。” 瑞珠眼睛一转,脸上带了不信,道:“这可能是巧合吧!” 白胖妇人不甘落后:“什么巧合,那大丫是她做主卖给那心狠手辣的宋府二太太,二丫也是她做主卖个那纨绔子做小妾……” 大丫这定是说的采芷了,而二丫必是采芷的妹妹。 众人听罢脸上都带了怜悯,嘴上却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十分兴起。 不一会儿,采芷的家的事儿都被说了出来,这些人只以为瑞珠和那大春家的有仇,不管什么事儿都扯上大春家的。 瑞珠见打听的事情差不多了,便把手上的几个碎银子都散给几个妇人。 她们拿了,脸上都带着喜色,这最小的一块也有五六钱,可以买好多好物什了。 其中,那个胖妇人伍娘子把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又才说闲话一般的道:“我倒是不觉着那姓童的克了大春家那两小姑子。这俗话儿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说着,见采芷正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心道这小姑娘还真喜欢瞧热闹。 如此,她便接着又说:“那大丫也不是什么好货,平日里还说宋府如何如何,可你看她死了,还不得靠宋府的人给她收尸,不然以她那父母,少不得草席一裹,扔了那乱葬岗。” 瑞珠听了,鼻子冷哼一声,道:“你可别是骗我罢,刚刚才还说她家小女儿可是给厚葬了的。现在又这样说,那不是相悖吗?!” 胖妇人伍氏见她不信,连忙道:“我伍娘子从不骗人,那小丫自甘下贱当了人家的小妾,被大妇打死了,大丫她娘怕事儿,原本不想管小女儿尸身的。 后来呀,采芷带了个仙女儿似的小姐,大丫家里的人态度都变了。” 瑞珠眼睛一亮,原本是来打听采芷为何把宋家二房当仇人。 想不到,亲眼见了小姐这番给采芷办的丧事儿让这巷子里的人对宋家变了看法。 更加令她欣喜的是,这些人居然无意之中,瞧着了采芷背后主子露出的马脚。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不过这事儿,她还得仔细确认一番。 她嘻嘻一笑,道:“大娘你又唬我。” 胖妇人伍氏见她不信,一双眼睛瞪向消瘦的冯氏,“彪子媳妇儿,你来说说,那日里你可是和我一起瞧见的。” 冯氏刚分银子,还没在手上拿热,便被自己婆婆抢了。 这时见伍氏问她,哭丧着脸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第四十九章 抽丝 瑞珠见状,却说了几句话,话里话外都不相信有这么一个人非亲非故帮采芷。 冯氏和伍氏少不得你一言我一语,把那少女的外貌仔仔细细的描绘一番。 说得那般清晰,瑞珠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笑嘻嘻谢过几人,又从荷包里拿了一把大钱,让她们拿去喝茶。 打听到了重要的事儿,瑞珠当下也不等刘嬷嬷了。 反正,她刚刚也跟刘嬷嬷说过,要提前回府,刘嬷嬷也是知道的。 她一路走到巷口,刚要上街,便听见一人喊了住她。 回头一瞧,正是那个满脸凄苦的冯氏。 瑞珠挑了挑眉毛,也不说话,只看着她。 冯氏嘴动了动,道:“我有一些大春家的消息,不知姑娘要不要听,也不要姑娘那么多赏银,只要几十个大钱便行。” “可是我知道的已经知道差不多了。”瑞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冯氏连忙摇手道:“不是有关大春家的,是那家大丫的。” 她说罢,双手紧紧扯着一个发黄的帕子,一双眼期待的看着瑞珠。 瑞珠眼色一沉,道:“关于她的,我却不想听。” 冯氏听她这般说,没有想瑞珠为何嘴上说不要听,脚上却没离开。 她着了急,伸手拉住了瑞珠的衣摆道:“所谓一仆不侍二主,采芷却经常给别人通风报信……” 言尽于此,这冯氏瞧着唯唯诺诺,肚子里却有不少小九九。 她如此说给瑞珠听,是想着瑞珠打听那么多定是不会让大春家的好过。 她送一个采芷把柄给瑞珠,瑞珠对付起采芷家不是更好办吗? 瑞珠自然明白,虽说和冯氏的想法有差别,可对今日的收获却极其满意,心里乐开了花。 然而,她面上却板了脸道:“人都死了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说罢,瑞珠脸色又缓和了一分,道:“虽说你说的对我没用,但我历来大方,瞧着你可怜,便赏你一两银子。” 冯氏双手接过银子,藏在衣兜里,又向瑞珠作了揖,几下便离开了巷口。 瑞珠摸了摸扁下去的荷包,心里却十分满意,一路回了宋府。 此时,宋令嘉却在和朱嬷嬷叙话。 下晌的时候,王氏觉着她见了死人不吉利,便让婆子烧了热水,用柚子叶倒腾了大半日。 待到现在,宋令嘉才有时间和朱嬷嬷说话。 两人算起来已经有月余没见,自然有很多话说。 有些事儿,宋令嘉怕王氏担心不敢说,但对朱嬷嬷却没有什么顾忌。 除了她被鬼上身这事儿太过离奇藏在心里,其余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朱嬷嬷听罢,宽宽的额头皱了皱,道:“老夫人还说你上回受伤的事有些蹊跷,便请了奴婢回来,却不知后面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宋令嘉道:“这事儿也才发生没两天,外面人自然不知,我也不可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朱嬷嬷沉思一番,问起宋令嘉:“小姐回府可否在众人面前露个字迹。” 宋令嘉摇头,这也是她不明白的地方,她动了动嘴,正要说话,却瞧见门外有一个探头探脑的人影。 宋令嘉心里一乐,可不是被她派去当差的瑞珠吗? 朱嬷嬷严厉,除了常年面无表情的采桑,屋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怕她,瑞珠也是如此。 宋令嘉想着,招了招手,让瑞珠进来。 瑞珠进了屋里,见朱嬷嬷站在小姐旁边,连忙低了头给宋令嘉行礼。 宋令嘉见她脸蛋红扑扑的,想来是走的急了,便让她饮了杯茶水,等她缓过起来,才让她回话。 “事情果如小姐说的那般,采芷对二太太充满了怨怼是有缘由的。” 说着她的脸上有些尴尬,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模样。 宋令嘉瞧着她表情,便知那些人定是说过王氏的坏话,才让瑞珠这般为难,便道:“你说吧,我不怪罪你。” 瑞珠才把那几个婆子说的话没有加任何多余的话儿一咕噜全说了。 采芷为何怨恨二房,长杆巷的人为何说宋府主子心狠,源于采芷妹妹的可怜身世。 采芷家里重男轻女,采芷和采芷妹妹从小便是被家里人看着是赔钱货。 两姐妹从小相依为命,视对方为彼此心中的唯一一道温暖。 三年前,采芷差点被家里的人卖到脏地方去,她反抗被打的半死,后来经人使了门路进了宋府当差。 最开始她父母还不乐意,可王氏一向手松,对待下人尤其大方。 采芷拿回去的钱多了,她父母便没话说了。 采芷长得白净秀气,采芷妹妹长得自是也不差。 去年年底,她上街帮她娘卖东西,被一无赖瞧上了。 那无赖家里已经有妻,便想买了采芷妹妹当小妾。 采芷妹妹当然不乐意,采芷也不同意,倒是闹出过一场。 这事儿虽是关着门的,却被邻里的两户人家听见,其中一个便有今日找瑞珠的冯氏。 采芷的爹娘拿捏这事儿又向采芷要了不少银钱。 采芷见状以为父母歇了心思,却不料,她父母趁她当差时,便私下绑了采芷的妹妹去卖。 等到采芷得了假回家,她娘已经把她妹送去了无赖家里。 采芷大闹了一场,立刻跑回了宋府求王氏。 只是那日她不知什么缘故,却无功而返还被赶了出去。 今年年初,采芷的妹妹才刚满十三岁便怀了孩子。 年纪这般小,又不受那无赖家的大妇待见,有的是手段让采芷妹妹一尸两命,当然这说法是那些妇人胡乱猜测的。 生前没有帮到妹妹,死后定然希望妹妹风光大葬。 这回采芷没有再求王氏,却是转而求了府里心善出了名的表小姐赵珺桐。 从那以后,王氏见死不救,心狠恶毒便在长杆巷出了名。 宋令嘉听罢,杏眼微微睁大,满眼里的不可置信。 她和那采芷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只那一晚,她和采桑逼供,那副铁性子她还是很欣赏的。 不然,她也不会让王氏使了银子去给她安置身后事了。 可没想到这个采芷如此糊涂,又如此愚钝。 她父母那副得性,既然担心自己妹妹,为何又放下心把妹妹留在家里。 而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采芷是选了由着家里双亲不停的压榨,也不反抗。 这也罢了,可这事儿又关王氏什么事儿? 自己都不自救,指望着别人,不是很可笑吗?! 第五十章 未卜先知? 朱嬷嬷同样板着脸,她却不是和宋令嘉想的那般。 她想得是宋家的内宅可真的是乱得可以。 采芷的做法且不论对与不对,但采芷家出这么大的事王氏居然不知道…… 瑞珠见她们二人脸上都不好,连忙摆手摇头,道:“太太最是心善,定不是那般的人的。” 朱嬷嬷偏头,瞄了一眼宋令嘉的脸色。 宋令嘉此时已经没有去想采芷的事儿了,而是和朱嬷嬷想到一般。 虽说采芷这事儿有些迁怒王氏的意思,可王氏院子里定然出了欺上瞒下的人也是真的。 如是无意也还好,但是有心就要防着了,她可没忘王氏房中还有个绿云拐着弯说自己坏话。 如此这般想了,便对瑞珠细细吩咐一番,便让她先退了出去。 朱嬷嬷见她办事儿有了方寸,心里放下了心,又道:“如是小姐遇着采芷这般的奴婢会怎么做?” 王氏在用人御下方面,没甚作为。 别说和宫里那位娘娘比,就是一般的妇人那也是比不过的。 当年王氏身边的陈妈妈还是陪嫁丫鬟都能背叛主子,可见王氏手段一般。 如此,就不能指望王氏能教宋令嘉多少东西了 宋令嘉在边关,舅太太疼她,几位少爷也疼这个表妹。 下人们看菜下碟,自然衷心她不敢拿捏这个寄居的表小姐。 她倒是教过宋令嘉御下之道,可到底是纸上谈兵,宋令嘉听了便听了,具体学上没有,却无从得知了。 现在宋令嘉身边的丫鬟们是她亲自选的,自然衷心耿耿。 宋令嘉刚刚那番吩咐瑞珠,想来也是个有主意的。 但她还是担心,怕她出嫁后,不懂这宅门里的弯弯套套。‘ 她不会编排王氏,但她才有了这句问话。 宋令嘉本就聪慧,自然明白她的想法。 她心里琢磨一番,漆黑透亮眼睛定定的看住朱嬷嬷:“如是我,自是不会用不是家生的奴婢。” 毕竟家生的奴婢,几代人都在宋府当差,牵扯虽说繁杂,但至少采芷亡命的事儿是做不出来的。 朱嬷嬷听了,点了点头,道:“理儿是这个理儿,可要是逼不得已呢?” 宋令嘉听罢,想了一会儿,道:“如是逼不得已,要用一个不是家生的丫鬟,那么必得先把她家的情况弄个明白。 采芷心疼妹妹,便可一同买了,唯一可伴的亲人在一旁,即便不是家生奴婢,有了牵扯做事儿,她也得三思。” 朱嬷嬷见她聪慧,很是欣慰。 两人又在这事儿上说了小半会儿,才转回瑞珠没来之前的话题。 “小姐回府可在外人面前动了纸笔。” 宋令嘉摇了摇头:“这便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我回府还没来得及和姐妹们一起上学,只给老太太抄了一回佛经。可我听说老太太嫌弃,当日便让人烧了。” 她说完,忍不住吐了吐舌头,除了那回抄了佛经,她在自己屋里还真没动过笔。 朱嬷嬷见她那模样儿,也猜到七八分,i定是回了京,便偷懒了。 要是以前,她定要规劝规劝宋令嘉的。 但现在已经回了宋府,练字练画儿这事儿可以让二太太教小姐,她也不插嘴了。 她只拿那佛经的事儿说:“佛经这东西,不是在家里的佛堂烧了,也是送到寺庙去烧。这专门传出来让你知道,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可不是么? 宋令嘉脑袋里混混沌沌的想法,像是被人打通了一般,顿时明白了。 赵珺桐是采芷背后的主子,这事儿基本上是可以定下的。 赵珺桐住在老太太院子里,下人们平日知道老太太非常宠爱这个表小姐,要拿几本佛经那是很容易的。 至于让人传出佛经的被烧了,不外乎便是让她知道而已。 当然,传出老太太厌恶她烧了佛经这事儿背后的目的她虽懵懂,却有了解几分,不外乎就那么两个。 其一,想利用这事儿,让回府不久的宋令嘉去闹一闹。 不过她当时撞鬼还心有余悸,又一门心思钻进了已经,也没空搭理。 其二,这佛经既然烧了,描字迹这事儿东窗事发也怀疑不到荣华院里去。 别说,要不是朱嬷嬷这么一提醒,她还真想不到那边院子里去。 朱嬷嬷见宋令嘉垂了头,眼睛盯着脚尖上那颗粉珍珠,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着,还有肉窝的右手摩挲着腰间的皮鞭手柄。 她这副摸样,便是在思考,而每当这个时候,宋令嘉便喜欢安静的环境。 朱嬷嬷退了下去,把房间里留给她。 虽说她年幼,又有些莽撞,但到底聪慧,不一会儿便理清了这事儿来龙去脉。 赵珺桐不知和缘故要毁自己名声,而裴府裴大奶奶则同赵珺桐一般。 所以她让人写了和自己字迹一模一样的书信给了裴大奶奶,设计了寒山寺的那么一回事。 这事儿瞧着明白了,却又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她是怎么和裴大奶奶相熟的? 裴大奶奶又为何又害她? 她和裴大奶奶无亲无故,还没见过面。 裴家和王家历来走动也比较近,没有理由会害她。 那么只会是赵珺桐知道了裴大奶奶的什么秘密。 这就更想不通了,赵珺桐来京城不过一年,身边得用的人很少。 据她所知裴大奶奶是一个不喜欢出门的人,娘家也不在京城,可谓和赵珺桐八竿子打不着。 赵珺桐如果连这种人的把柄也能拿住,哪未免也太厉害了些。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既然赵珺桐都已经利用了裴大奶奶,便是怕东窗事发,牵扯到自己。 可为何那天又要陪二房一起去上香。 而采芷负责联系的那个背后之人又是谁? 这简直是一团乱麻,越扯越乱。 宋令嘉磨了墨,执笔在宣纸上,把这些人物一个个填了进去。 越画越清晰,却越来越觉着诡异。 采芷是赵珺桐的人,那么后来绑架她的事便是赵珺桐派人做的。 赵珺桐对寒山寺很熟悉,必然知道那么一处废弃的禅院。 那晚的吃食有问题,定也是赵珺桐提前安排妥当的。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不是那天禅院塌了,路也不被堵了,她们原本是不打算留在寺中的。 而赵珺桐为何知道这事儿,据她昨日里得的消息,管理这事儿的官员已经查出那日寒山寺的是天灾并不是*。 所以,赵珺桐未卜先知? 宋令嘉想到这儿,手上的笔一重,一大团浓黑的墨便滴在了纸上晕染开来,犹如血一般。 ps:今天更新迟了一点,不好意思。 第五十一章 噩梦 宋令嘉想着这事儿,隐约觉着有些邪门儿。 她脑中一股念头闪过,想起了当初马丽苏占她身子的时候,曾说过的话。 她说那日穿白衣服的倒是长得不错,可惜身上怨气太重。 她又想起曾经看过的志怪小说:元洲有一女,某日醒来之后对父母言,能知晓未来之事。 那女说的话果然被一一验证,但后来却以被妖言惑众给烧死了。 她那时看这个故事的时候还小,不懂那女子的话被一一验证,却为何又说她妖言惑众?! 于是,她为了这事儿,拿了话本子去问外祖父。 外祖父怎么说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当时挨了朱嬷嬷几个板子。 现在她倒是知道那女子为何被烧死。 能言未来,这种事不管真假,很多人是容不下的。 不然威望过重,被有心之人利用,说出什么未来哪个皇子当皇帝,这国要亡等等祸乱朝纲的事,那不就得天下大乱。 宋令嘉秀气的眉头皱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未先知那几个字上。 这就对了,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因为未卜先知,所以才能知道那日里的路会被堵上。 因为未卜先知,所以才会知道那夜会住到禅院,然后才会把这些算计安排的天衣无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得再是天衣无缝,都还是有迹可循的,专看有没有那么大本事儿了。 绑架她的人说那日她吃的东西有问题,那么肯定是买通了给她们上菜僧人。 宋令嘉不会无故冤枉谁,只要有迹可循,便会查个清楚。 她的目光移动,看向那个‘晋’字。 何况赵珺桐背后还有一个不明身份的人? 虽说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定不会是什么小人物。 毕竟,她金锁里面的东西,小人物拿来没用,也用不动。 宋令嘉把这些铭记在心上,把纸放在铜盆里烧掉。 荣华院里的赵珺桐得知宋令嘉在采芷死前去看过采芷,惊得打翻了一盏茶。 辗转反侧到了半夜,既然发起了噩梦。 梦里都是前世的事情。 那时,正值阳春三月,她约了宋令嘉来泡温泉。 她端正坐在庄子的主院里,身旁守了一众的宦官和羽林卫。 手上紧紧拽着绣了粉荷花的白绢帕,密密的汗珠从手心冒出,把帕子打得半湿。 偏院传来惊声的呼叫,她听出那是宋令嘉的声音。 她连忙起身,却被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压在肩上。 “怎么?陈夫人这是后悔算计自己表妹了?可惜迟了。” 羽林卫为首的姓武,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坏笑,眼中露出轻蔑和不屑,看她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赵珺桐冷笑一声,心道都是为主子效命,谁又比好得了多少。 那姓武的似知道她想的一般,冷哼一声,道:“算计自己的亲人,还想和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朝臣相比,真是恶心。” 说完,他还呸了一口。 赵珺桐脸被羞辱得满面通红,敢怒不敢言的坐在椅子上。 可她渐渐觉着奇怪,为什么偏院里再没有传来声音?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众人都觉出不对来,连忙向那个小院跑去。 门大开,新帝躺在地上,额头咕噜噜的涌出鲜红的血液,混着甜腻的熏香,令人有些作呕。 然而众人顾不得其它,有人去喊太医,有人去给新帝包扎,而姓武的这带了人去找不知所终的宋令嘉。 赵珺桐无法说出心中的感觉,兴奋失落夹杂着,同时她心里涌出了一个非常奇妙的疯狂的想法。 宋令嘉居然敢打伤皇帝,居然还打得头破血流。 她心里涌出一股巨大的喜悦,只要这皇帝没死,宋令嘉的丈夫再有权势,也得倒大霉。 而那些在外祖母去世,欺她辱她的宋家人同样会被牵连。 哈哈哈哈,她心里笑着,阳光照在她身上,她觉得太舒服了,舒服得要忍不住扬起嘴角。 她咬着唇,努力吧上翘的嘴角压下去。 姓武的经过她时,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要什么好下场,她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 几个月后,宋令嘉的夫君骑了马,冲进温泉庄子。 自从她算计了宋令嘉之后,自己丈夫便再也容不下她,欢喜着迎娶了自己表妹,而她这个正妻却只能被关在温泉庄子上。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些人冲进来,二话不说便开始杀人。 那人一箭射穿了挡在她面前的圆圆,又砍下她一臂,刺了她胸口一刀。 可他竟没让她死,吊着她的命,让她活着,又折磨她。 她知道那人不是心软,是一个很可笑的理由。 她听那些刑讯的人说过,他怕自己这么快死了,下了黄泉污了宋令嘉的眼。 宋令嘉有什么好,都怪宋令嘉,如果没有宋令嘉,裴夫人不会那么讨厌她。 她可以做裴少奶奶,裴大爷死后,她还可以做裴家的当家主母。 她悲惨的一生都怪宋令嘉。 漆黑的牢房里,每天发霉伤口长蛆,她像一个无知的泼妇咒骂着,她哭喊着,然而没有什么用。 她还是被那人杀死了,那人枯瘦的白净的手亲自要了她的命。 “啊——” 赵珺桐惊叫一声,外间守夜的如诗听见动静,连忙挑了灯,走到里面。 “小姐?” 如诗,把屋里的灯点亮,这才看清赵珺桐已经坐起,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盯着黄花梨木床上的雕花。 如诗自从赵珺桐一年前性情大变之后,隐隐有些惧怕她。 她顿了一瞬,才慢慢移步过去,拿手在赵珺桐眼前晃了晃。 赵珺桐就如一个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如诗这才发现,她的嘴不知什么时候紧咬着下唇。 而下唇流出了血液,沿着唇角流了下来,衬着满脸的苍白犹如女鬼一般。 如诗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一不小心扫落了旁边的茶盏。 青花白瓷薄而剔透,但太过易碎,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碎裂的声音。 赵珺桐这才回过神,一双明媚的大眼直直的盯在跌坐在地上的如诗,染血的红唇勾了勾。 “如诗,你会背叛我吗?”ps:祝各位姐妹新年快乐,来年事事如意,感谢夏目121打赏的平安符。还有今天有些抱歉,更新迟了,保存到存稿箱,定时发布选错了日期,(⊙﹏⊙)b被自己蠢哭。 第五十二章 碍眼的,便除掉 如诗觉得小姐魔怔了,但她不敢不回答,连忙道:“小姐当然可以信任奴婢,小姐你怎么这么问?”。 赵珺桐冷笑,上一世宋令嘉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快清醒,从那屋里逃出去。 她比别人更清楚,就是眼前这个丫鬟,因为不忍心害宋令嘉,背叛她放轻了药物。 赵珺桐盯着如诗,想着上一世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如诗一抖,觉得自己犹如被毒蛇盯着,像是在考虑从她身上哪儿下口一般。 她本应站起身,给赵珺桐擦了嘴角的血迹或是给穿着单薄的赵珺桐披一件衣服。 可脚软使不上力气,她想起了她们上京时,莫名其妙消失的林嬷嬷夫妇。 那是赵家的忠仆,可不知怎么碍了小姐的眼,沉入了那冰凉的河中。 小姐后来说那两人上岸买东西时,卷着银钱跑了。 所有人都信了,如画也信了。 只有她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一路上因她晕船,小姐便没有让自己服侍。 那夜她呆在船舱里实在太难受,便悄悄去了船舱外,刚好把那两人的死看得清清楚楚。 她以为娇滴滴的小姐,力气却那般大……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躲在暗处屏住呼吸不让人发现,又是什么时候回到船舱。 她只知道翌日她便生了病,可即便烧得那般厉害,都没把那晚上的事情说出来。 如诗抬头,见赵珺桐笑着看她,让她又想起了那夜月光下,赵珺桐站在船头,脸上的幽幽的笑意,嘴里喃喃的说的话。 她说“对不起,你们发现了我秘密便活不成了。” 如诗打了个寒颤,回过神,见赵珺桐已经起了床。 她也没着鞋,光着如玉般的脚站在窗前,盯着院子里的那桃树。 “小姐你怎么不穿鞋?!”如诗爬起来站在赵珺桐身后,颤着声音关切的问道。 天边渐渐露出了鱼白,院子里也响起了婆子丫鬟们起床的声音。 赵珺桐回首,见如诗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面带惧色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温声说道:“刚刚你进来听见了什么?” 如诗心里一颤,想起了林嬷嬷死前曾无意嘀咕了小姐晚上发噩梦的事,浑身一抖。 “奴婢听见小姐叫了一声,便进来了,小姐到底怎么了,如是不舒服奴婢去禀了老太太,让人请了大夫来?” 赵珺桐定定的看了如诗一会儿,才温声道:“没事儿,只是发了噩梦,你去打了水来。” 如诗点头,缓步退了出去。 赵珺桐摸着案头,等如诗消失在视线中,才想着前世的事,嘴角紧抿,如玉的脸绷得紧紧的。 她想起马车中,宋令嘉捧着那个雕刻精细的灯笼,眼中那爱护之色,浅浅的指甲用力在案头上一划拉。 刺痛的感觉从手上传来,低头一瞧,才发现刚刚太过用力,指甲竟被折断了。 粉红的丹蔻断了一大截,断得不规整,是那么丑那么碍眼。 她从妆奁拿出一把锋利的锉刀,咬了牙,喃喃道:“碍眼的,便除掉。” * 宋令嘉辗转反侧了半夜,想着不论是赵珺桐是否会未卜先知,还是赵珺桐身后那个极其有势力的人,她都不能轻举妄动。 所谓打蛇打七寸,必须得一击致命,不然敌人反应过来,祸患更深。 晚上想了事儿,又看了大半夜的医书,早上起来精神便有些不济。 她圆润的脸蛋变白了很多,现在也勉强算一个白圆团子了。 只是团子的眼睛下一片乌青,上下眼皮都有些黑。 瑞珠给她弄了热毛巾,还没递到宋令嘉面前,就被朱嬷嬷给拦了。 宋令嘉翻了个白眼,踱步走在放铜盆的架子旁边。 果然见那里摆了好几盆水,她心里哀嚎一声。 一通繁杂的顺序洗了脸,又擦了朱嬷嬷亲自调的面脂,朱嬷嬷才拿了梳子给她通发。 朱嬷嬷手法非常的舒服,宋令嘉一夜没睡好,被她弄得有些昏昏欲睡。 她闭着眼睛,忽觉得眼睛凉凉的,正要睁开眼,便听朱嬷嬷道:“小姐先别睁。” 宋令嘉听罢,便乖乖的闭着眼睛由着她折腾。 过了一瞬,等宋令嘉睁开眼睛,盯着镜子里面的人一瞧。 镜子里的小姑娘白嫩嫩的,眼下的乌青也不见了,睫毛也不知涂了什么,像是沾了水一般,乌黑乌黑的,衬得眼睛犹如明珠闪亮耀眼。 到底是个十二来岁的小姑娘,哪有不爱美的,见自己眼睛黑黑的一圈不见了,倒是欢欢喜喜回头对几人笑了笑。 朱嬷嬷见状,满意点了点头,又对瑞珠道:“拿那套窄袖云纹的衣裙。” 宋令嘉一听,便知要遭,这定是又要让她练字了。 不过她想着被临摹的字迹,也赞同练练字。 她却不知道,朱嬷嬷要拘着她练字是想让她在几天后承恩公的宴会上大放异彩呢。 只是这什么事儿都得向后靠,她还先得去正房给王氏请安。 老太太要做那媒婆子,给红珠牵线搭桥。 可惜,红珠眼睛抛媚眼都抛斜了,宋二老爷愣是没发现那红珠的美。 强按牛喝水,也得使对儿劲儿不是。 二房本来就已经有了几房姬妾了,宋老太太还是按子嗣那套借口来说宋二老爷,这也太损他脸,说得像是他生不出儿子一般。 宋二老爷自个儿也不乐意了,他心气也高,红珠长得再美,也不对他胃口。 老太太提多了,他便说庶子已经有了,要生就要嫡子。 是以,这几日宋二老爷反而都睡在了正房。 宋令嘉到的时候,宋二老爷早就离开,两父女并没有打着照面。 王氏正坐在妆台旁,身后站着大丫鬟绿水在给她梳妆。 宋令嘉走进来,闻着一股甜腻的熏香,鼻子下意识动了动。 王氏从铜镜中见着她那副模样,老脸禁不住一红。 她回头有些嗔怪的看了眼直接放宋令嘉进来的罗妈妈。 宋令嘉像是没看见她们相互的动作,只问道:“燃了什么香?” 王氏脸犹如红霞,宋二老爷昨夜歇在此处,虽说屋子里被子床单都被换过。 但她还是一早便让罗妈妈点了熏香,就怕宋令嘉来请安时闻出些什么。 可现在宋令嘉这般一问,她又有尴尬了。 王氏没答话,罗妈妈却道:“屋里有些潮,被子起了霉,燃了点香祛味。” 宋令嘉撅了撅嘴,道:“这香味道甚重,闻着有些腻人,女儿不太喜欢。” ps:谢谢枣知童鞋打赏的香囊,有点小感动,元旦节码字也不寂寞了,看在我这么勤奋上,大家多多投推荐票和发言,不然我总有一种在玩单机的感觉,尾墨拜谢!!! 第五十三章 无事献殷勤 罗妈妈听罢,面皮抽了抽,心道这香原本就是用来掩盖味儿的,不浓一些可怎么行。 宋令嘉像是没有瞧见她们面上的异色,只道:“母亲,你把这香撤了罢,熏得我待会儿饭都吃不下了。” 老太太不喜王氏,平时免了她的请安,只让逢十和初一十五才去。 今日刚巧不是,像这种日子,宋令嘉一般都是陪着王氏用早饭的。 王氏见她撒娇,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罗妈妈把香换成清雅一点的。 宋令嘉仔细嗅了嗅了,满意的点点头。 王氏刚才脸上的尴尬她都看在眼中,她不是故意使坏,只是那香有些问题。 别人闻不出来,宋令嘉正学着医经上观其形,闻其味的阶段,自然就闻出不同来。 她眼珠转了转,故作天真道:“母亲干甚用那么浓烈的,我见父亲倒喜欢清雅一些的香料。” 说罢,宋令嘉走在王氏身侧,低头去看她。 也不知是那美容丹的功效,还是王氏人逢喜事儿,鹅蛋的脸上褪去了蜡黄,隐隐透出白皙晕红的好气色。 宋令嘉让梳头的丫鬟退到一旁,亲自选了个如意形白玉簪替她簪上。 然后俯下身,把下巴搁在王氏肩头:“母亲你看你这么美,刚那香好是好,却俗气了些,母亲把它们都换掉罢。” 王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又盯着镜子静静的瞧了一会儿。 用什么香她倒无所谓,不过她这个女儿还真了解她父亲,宋二老爷是真的喜欢清雅一点的香。 宋二老爷早上离开的时候,还说要从前院拿一些刚好同窗送的香料,想来确实不喜欢她屋子里这香。 只是,她觉着宋令嘉今日早上有些奇怪,反问道:“你说你今天为何就跟这香杠上了。” 宋令嘉被她问住,一时倒不知如何作答了。 她只是怀疑这香有鬼,但在还没却定之前,她是不想告诉王氏的。 处理一个奴婢是小事儿,但那也得让下面的人心服口服不是。 母亲万般好,就是脾气急了一些,如是知道这香有问题,定会大张旗鼓的查。 如果查出来还好,要是打草惊蛇,又让老太太抓住把柄向二房正院插人就不好了。 随宋令嘉一起来的瑞珠见着她脸上的难色,机灵道:“小姐这是在学制香,前几日制了几味,她这是想着法子孝顺太太呢。” 宋令嘉被她说得一噎,有这么坑主子的丫鬟吗? 她哪会制香,本姑娘也不喜欢制香,只喜欢挥舞小皮鞭儿。 王氏则抬头问道:“真是在学制香?” 宋令嘉虽是觉着憋屈,但也承认瑞珠说的是个好办法,她学制香嘛,肯定不是一早一夕的事儿。 那样,她倒有以孝顺的名义,插手王氏这边用的香料了。 于是,她作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自是真的,不过女儿的手艺不精,母亲不要嫌弃才好。” 儿女的孝顺,做父母的哪会有嫌弃的。 再说宋令嘉琴棋书画都不精通,好不容易要学了这个,也正在兴头上,她当然得支持。 如此,她便让罗妈妈随了瑞珠去宋令嘉院子里,拿‘宋令嘉制的香’。 宋令嘉见状,心里吁了口气,扶着王氏往外间走。 走到半路,她手一拍额头,娇道:“哎呀,亏了,那香的用料我可花了好多银子呢。” 王氏忍不住笑了,拿手点了点她伸过来的脑袋:“还当你孝顺呢,原来是来想骗你母亲银子。” 宋令嘉连忙挽了她的手臂,把头搁在她肩膀撒娇:“我哪是图母亲的银钱。” 说着,她见王氏满脸不信的逗着她,垮了肩旁有些无奈的说:“我真不图银子,好吧,我是想让母亲拿屋子的香来换。” 王氏听了倒是没多想,她房中的香都是上乘秘制的,女儿既然感兴趣,她也乐意让她拿去玩,只是口气难免有些好笑:“刚刚还说闻着腻人,现在倒是又眼馋上了。” 宋令嘉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如王氏说的那般一副眼馋的模样。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向外间摆了早膳的圆桌去。 女儿有些贪嘴,但王氏觉着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便纵容着她,但凡她过来用早膳,就尤其丰富。 今日也是如此,二十几样不带重复吃食用青花碟子摆了满满大半桌。 大米粥被炖得起了一层油衣,旁边又搁了一小盆赤豆薏米粥,一人面前则放着两盏燕窝。 奶香的白馒头只有二指宽,适合下口又不会显得不雅。酸甜的切了薄片摆在白瓷盘子里,看着就开胃。 更别说其它的荤食,像是被煮了切成对半的鹌鹑蛋,卤得干干的鸭脯肉等等。 宋令嘉褪去下手上带着一对金手镯,旁边的丫鬟连忙把搁了温热的毛巾托盘伸过来。 宋令嘉和王氏擦了手,才坐下一起用早膳。 赤豆粥加了少量的冰糖,甜而不腻,最是养气色。 馒头只有两指宽,一口咬下去,满嘴的奶香,想是掺了上好的牛乳。 晶莹剔透的小笼包子一口咬下去,满齿留香。 被炖得黄澄澄的芙蓉鸡蛋羹又嫩又滑,上面的肉沫又开胃,宋令嘉就着下口的菜,吃了小半盅。 王氏搁下筷子时,宋令嘉正在吃第三个小馒头。 这时,外间进来一个丫鬟,禀了柳姨娘和宋令菡来请安了。 王氏听了脸一沉,柳姨娘仗着生了个带把儿的,便常年不把她放在眼里。 莫说像二房的其它两个姨娘一样来服侍她,便是晨昏定省这些该有的规矩也是只有宋二老爷在正房的时才来。 而她一对着柳氏,也不知哪儿的邪门儿,总是会被气的半死,所以她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今日柳氏挑了宋二老爷不在的时候来请安,她还真是高兴不起来。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即便她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把那两人给请进来了。 宋二老爷没有顺了老太太的意,老太太正撑着眼皮拿她的错处呢。 到时一个苛待庶女,就有她的排头吃。 柳姨娘母女都穿得有些清雅。 柳姨娘头上只簪了一副银钗,带了丁香的玉耳钉,衬得如玉的耳垂愈发动人。 宋令菡则着了淡竹青色对襟襦裙,额头贴了桃花花钿。 两人进了屋,宋令菡先是瞧了一圈屋子,没见着宋二老爷,脸上那副谦恭也懒得再装。 ps:多谢姐妹书友151217071014335打赏的平安符,多谢几位姑娘们给投的推荐票,不玩单机码字是满满的激情。 第五十四章 屈辱 柳姨娘拉了宋令菡一把,使了个眼色。 宋令菡不甘不愿的向王氏请了安。 王氏见她不懂礼数,只是嘴角抿了抿,却也没责怪她。 她又不是菩萨,要把庶女教得多好多规矩。 出嫁的女儿虽说能帮衬娘家,可她又没儿子,操这窝囊心干甚。 只要宋令嘉以后过得好,二房的宋令菡和宋谨再如何好与不好,都与她不相干。 她管不着,也不乐意管。 宋令菡总是一副眼高于顶,恃才傲物的模样儿,等她以后嫁出去,自有人磋磨她。 柳姨娘见仔细窥了王氏的神色,见王氏对宋令菡没有不满意,才笑道:“真是来得不巧,耽搁太太用餐了。” 原本只是客套的话语儿,王氏却神色淡淡的看她一眼:“你知道便好。” 柳姨娘被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不过,她想着今日来的目的,又打起笑脸看向宋令嘉道:“三小姐瞧着越发出色了。” 宋令嘉正在嘴里的馒头差点没被噎着,这谄媚也太明显了。 不过,王氏却很得意,她的女儿自是出色又聪慧。 虽说她不喜欢柳姨娘,但是有人夸她女儿,还是很高兴的。 柳姨娘见她脸上神色,知道拍对了马屁,又道:“听说承恩伯老夫人请了三小姐去参加后日的百花宴?” 王氏眼中有了嘲讽,哪还不明白柳姨娘的目的,只是帖子上写的是宴请宋家所有姑娘,连带赵珺桐也在内。 赵珺桐那里,她早已经通知,而柳姨娘那儿她确是让人故意迟一点通知。 想必柳姨娘也得了信儿,又不知是请了宋家的几位姑娘,便按赖不住了。 王氏想着这些,便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柳姨娘见王氏没有接话头,心中一凛,打起笑脸夸道:“三小姐可真真有福气,我们菡儿长这般大还没见过她外祖母呢。” 她这话是把宋令菡说成承恩伯夫人的外孙女了。 庶女也是女儿,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这难免有些太过脸皮厚了。 宋令嘉没回京那会儿,承恩伯夫人虽说没怎么请宋家的女孩过去玩耍,但宋令菡作为一个晚辈,却没见什么时候给承恩伯夫人做过什么针头线脑的。 这一点柳氏和宋令菡便比不上已经出嫁的宋大小姐。 烂船还有三千钉,承恩伯府这几年即便再不济,但也不会太差。 宋家大老爷官职不高,宋大姑娘的婚事一直高不成低不就。 承恩伯老夫人喜欢宋家大姑娘知趣,便亲自保了媒。 不然宋家大小姐未必能嫁的那么好。 王氏心里冷笑笑,面上却板着脸道:“她外祖母自是疼嘉嘉的。” 柳姨娘见王氏还是不接话头,不由的脸皮厚一些,道:“太太你看菡儿她好一阵子没有出门了,能不能也带上她一起去?” 王氏瞧了一眼头微微偏向一边的宋令菡。 明媚的脸上带着一丝丝倔强和委屈,甚至王氏看过去时,还有些羞辱,脸红到了耳根,就这样还是把下巴仰得高高的,一副不屑的模样儿。 这副得性也是来求人的,王氏忍不住鼻子冷哼了一声。 帖子里请了宋家全部姑娘,宋令嘉早就从朱嬷嬷那里得知。 所以母亲要拿乔,她也乐的看戏不说话,只顾着和满桌子的食物奋斗。 柳姨娘瞧王氏脸上的神色,手握成拳。 要是一年前,她何必来求王氏,老太太自然会带着宋令菡去各府做客。 可现在老太太眼中只有赵珺桐,平日里做客也不捎上自己女儿。 也怪她女儿倔,老太太第一次同时带赵珺桐和宋令菡出门的时候,打扮太过艳丽。 老太太怪她抢了赵珺桐风头,便再也没有带出过府。 眼见宋令菡大了,她也不由的急了,这才想着来求王氏。 宋令嘉吃完饭,一旁的瑞珠连忙拿了花茶过来给宋令嘉漱口。 柳姨娘见状,连忙走上前要接瑞珠手上的茶盏。 宋令嘉一顿,手快的接过瑞珠手上的茶盏,道:“哪能让姨娘做这事儿呢,罗妈妈快给姨娘和姐姐拿了椅子来坐。” 倒不是她心善,柳姨娘虽说为人厌恶,但今日爱女之心却是热忱的。 宋令菡在怎么不对,姐妹私下里可以慢慢清算,但她却做不出让柳姨娘在女儿面前丢脸的事儿来。 可惜她这番好心宋令菡却没有领着。 宋令菡见宋令嘉这番做派,只觉得她矫情又为难柳姨娘。 姨娘都这副低声下气了,她宋令嘉还拿什么乔,还要拒绝。 而她和姨娘要坐,还得她宋令嘉开口。 凭什么呢?! 不过是个克亲的丫头片子,成日里智慧舞刀弄枪的。 宋令菡后牙咬紧,死死的瞪了宋令嘉一眼。 王氏瞧见,便不高兴了,冷哼道:“二丫头喜欢站着便站着吧!。” 柳姨娘心中一凛,连忙拉了宋令菡一把,道:“还不快谢谢你三妹妹。” 宋令菡满眼不甘,只觉得分外屈辱,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在王氏面前这般低过头。 她咬了咬呀,把心里的怒气压下,倔强的吐出了一句:“谢谢妹妹。” 几人坐下,王氏愣是好好的训斥了柳姨娘一顿,只把柳姨娘训得抬不起头来,才道:“她们姐妹情深,后日宴会便一起去罢,前后也有个照应。” 要不是为了母亲的计划,她还得说上这个好不容易来讨好她的柳氏。 柳姨娘一喜,道:“太太放心,菡儿自会照顾三小姐。” 宋令菡则在心里冷哼一声,承恩伯老夫人办的百花宴,她和柳姨娘早打听清楚了。 这百花宴却不是为了赏花的,而是请了年轻男女和世家夫人相互想看的宴会。 本朝并不如前朝那般对女子管束严苛。 年轻男女只要在长辈在场的情况下,是可以相互见面的。 不然当年王氏是如何见着宋家二老爷的。 现在她忍这一时的屈辱,到时候定要大放异彩,让宋令嘉这个无能女没处哭。 柳姨娘和宋令菡的目的达到,又知王氏厌恶她,极其有眼色的带着宋令菡离开了。 出正房院门时,柳姨娘见宋令嘉身边的丫鬟捧着个托盘,里面放了个盒子也不知是放的什么东西。 她走上前,笑道:“瑞珠姑娘捧的是什么好东西呢?!” 瑞珠却不搭理她,只笑了笑,避开她就进了院子里。 ps:看到台湾站有小伙伴投金赞票,尾墨惊呆了,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高大上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位小伙伴投的,但是尾墨还是好高兴,无以回报,只能拼命存稿拜谢。 第五十五章 这香有毒 宋令菡脸一沉,上前一步举手就要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奴才,手却被柳姨娘拉住。 “姨娘你放开我,这奴才目中无人……” “这是太太院子里呢,别忘了做庶女分寸。“柳姨娘劝道,宋令菡性子这么冲,迟早要出事儿。 今日她又是给王氏赔笑脸又是给宋令嘉谄媚的,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宋令菡。 她倒好,还没出王氏院子,又要跟一个奴才起冲突。 瑞珠回头瞥了一眼宋令菡,鼻子轻哼一声,不理她们的纠缠,托着盘子走的更快了。 宋令菡见状,满心不岔,宋令嘉身边一个奴才也能这样羞辱她,简直是欺人太甚!! 庶女庶女,宋令嘉哪儿能比得上自己,不就是嫡女,可人人都要高看她一头,府中丫鬟婆子这样,现在连姨娘也这样。 她贝齿咬着红唇,明媚的脸被憋得通红,觉得被柳姨娘抓着的胳膊像是被滚水烫着一般,难受得紧。 “庶女庶女,分寸分寸,我还是小姐,你要有分寸就放开我,这也怕的,那也要忍的,到头来却就只知道对我耍威风!!谁让你不是太太,我到哪儿都要被低看一头。” 宋令菡吼完柳姨娘,泪盈于睫,甩开她的手,跑向老太太的院子方向跑了。 柳姨娘脸上表情一僵,伸出拉宋令菡的手顿住,缓了好半会儿,才慢慢放下。 她都是为了谁,这样倒还怪起她来了。 ”姨娘?“ 她怔怔的站在院门良久才叹了口气,对身后的坠儿道:“跟着二小姐,别让她使性子了。” 坠儿连忙提了裙子追去。 老太太原本就靠不住了,她这女儿为什么还转不过弯来呢。 柳姨娘没去细思刚刚瑞珠走过她身旁时,托盘里传出的幽幽香味,而是踱步回了自己的偏院。 瑞珠的香一送到,宋令嘉便怂着王氏换了她带来的香。 也不知瑞珠怎么和朱嬷嬷说的,带来的香各种各样都有,王氏当下便挑着一样自己喜欢的又淡雅的香。 宋令嘉又让撒娇让王氏把房中的香拿出来让自己选。 香味最是惧散味和窜味,所以王氏房中有专门安置香料的箱子。 箱子只到宋令嘉膝盖高,宋令嘉打开,里面每格都放着封好的香料,足足有几十样。 罗妈妈每每拿出一样,便仔细给宋令嘉说了,这是什么香,由哪些香料主成。 听得宋令嘉直犯晕,她想早知如此,还不如另外想一个借口好了。 耐着性子听好大一会儿,宋令嘉便装模做样把每样香料都打开细细的嗅闻。 王氏见她十分认真,心下有些欣慰女儿终于开窍了。 宋令嘉最初也只是觉着王氏今日燃的香不对,但又说不出哪样有问题。 等到闻过好几味之后,才觉出味来,这些香料里面居然有她前几日刚好学的麝香。 麝香,又名当门子,性辛温、无毒、味苦。入心、脾、肝经,有开窍、辟秽、通络、散淤之功能。 它是香料也是药物,对医治疮毒尤其有效,所以宋令嘉学得极其认真。 从何处取、如何制药,到它的香味和味道,她都记得十分清楚。 麝香的香味重,按说王氏和罗妈妈她们不可能不察觉。 可害人的人极其聪明,选了更为浓郁的香压制,要不是她最近刚好学到这个,说不定也不能闻出来。 宋令嘉把她觉着有问题的香料全部都挑出来,又在其它香料中每样取了一些不至于太打眼。 王氏见状,嗔笑道:“还真真贪心,你才拿多点东西,我屋中的好东西你却要全部都昧了” 宋令嘉不服气,嘟了嘴:“我做的香才是好东西呢,千金难买!” 她那小模样儿把屋子里的人都逗笑了。 宋令嘉回了自己住的院子,一路跟在她身后的瑞珠这才道:“刚刚奴婢进院的时候,不小心碰着柳姨娘了。” 瑞珠说罢,头低得低低的,心里有些埋怨柳姨娘怎么那时候出来,害得她没当好差。 宋令嘉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你,母亲房中有内贼,该知道的人迟早要知道。” 说着停住脚步,又看向二房正院后面的后罩房,道:“你让个机灵的小丫头瞧着今日里我换香之后,母亲房中的人有谁和其它院子里的人走动过,都说了什么,我要全部都知道。” 她不让王氏知道,是怕王氏沉不住气。 所谓无利不起早,如此算计王氏的人,她不用想也能猜到一二。 老太太对王氏厌恶归厌恶,但是还是想抱嫡孙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对宋令嘉的出生那般期待了。 二房现在只有宋谨一个男嗣,王氏要是无子,以后宋家二房还不都是宋谨的! 不过这事儿也没有绝对,至少她是知道她那个大伯娘这些年也从王氏手中贪了不少东西。 这些人都是巴不得王氏没有子嗣的。 有没有弟弟,宋令嘉其实不是很在乎。 只要有她这个女儿,她照样会好好孝顺王氏。 但别人算计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这是一个毒瘤,得挖干净,不然留了后患,说不定病得更重。 柳姨娘知道了也好…… 宋令嘉一边想着,一边进了院子,朱嬷嬷迎了出来,对着瑞珠手上托盘里的香并没有疑问。 早些时候宋令嘉让瑞珠回来取香的事,她也没问,而是亲自结果瑞珠手上的香料,把它们都收检好。 “小姐能想着学香自然是好的,只是眼见老夫人办的百花宴快了,小姐还是先练练字,到时京中的姑娘可是要在一起比才艺的。” 宋令嘉满肚子准备好的解释只得憋回肚子,只道:“嬷嬷,你把这香拿去给相熟的大夫瞧瞧。” 朱嬷嬷点了点头,又老生常谈的让她练字。 书案上早就备好了她练字要用的东西,连墨都磨好了。 宋令嘉心里哀嚎一声,知道躲不过去,只得乖乖的坐在书案边。 瞧见面前练字的纸张,她粉唇微微张了张,疑惑的看向朱嬷嬷,那模样儿似在说用这样的纸练字,没弄错吧。 朱嬷嬷点了点头,留下一句待会儿要回来检查,便把刚刚收拢的香放在一个包袱里出了门。 纸不是雪白的宣纸,而是透着青色的洒金花笺。 宋令嘉拿起来闻了闻,透着一股淡淡的若隐若无的花香,迤逦又华贵。 ps:感谢小伙伴落红逐卿裙的桃花扇!! 第五十六章 打听 纸笺的花色分了很多种,有雅致的竹青色,有淡粉,绯色…… 这种用来练字?真是奢靡,宋令嘉吐了吐舌头。 一边写一边心痛这样的纸笺拿来练字,倒是愈发认真了。 到了下晌,朱嬷嬷才回了宋府,去到宋令嘉跟前交差。 因这事儿牵涉到宋家内宅阴私,所以朱嬷嬷是去找的王家常用的大夫古大夫。 今日刚不巧,京郊一个小村子发生了肠滑(痢疾)易传染的病症,古大夫古道热肠和相熟的朋友都一起去了。 那香一时间还不能查清楚了,宋令嘉听罢只得点头,又问起那疫症。 朱嬷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宋令嘉只问了几句便没有再问。 两人便围着书案,就宋令嘉下午练的字,两人商量对策。 下午宋令嘉便把自己的常要用的字写了下来,这次字迹的事儿是她露了下风,虽然有可能对方下次不会再用这种方法害她,但是她也得防范于未然。 改变字迹并非一早一夕的事,只是她们姑娘家多是临摹字帖,宋令嘉学得迟,字迹没有完全定型,倒是可以纠正的。 改变的。 朱嬷嬷把其中几个字指给她看:“其它字倒没有问题,但这几个字又看就知道是小姐写的。” 宋令嘉一瞧,便知朱嬷嬷为何这般说了。 小姐姑娘们多是写簪花小楷,年纪小的姑娘们写出的字又多飘忽无力。 而她因着练武的缘故手腕上有力,写的笔墨较重不说,在勾画上苍劲有力。 这样的字迹按说原本不好临摹,也不知赵珺桐费了多少劲儿。 就冲这股劲儿,宋令嘉真是怎么也不明白,又没有什么宿仇旧怨,哪就值当她这样的对付自己。 宋令嘉蹙着眉毛想了一会儿,随即又笑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么多干甚! 她让朱嬷嬷招了瑞珠进来,在她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瑞珠眼睛一亮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定不负重托!” 宋令嘉被她逗得笑了笑,让她去办正事儿。 瑞珠平日里的三大嗜好便是争宠、争宠,还是争宠…… 宋令嘉交给她的事情,虽说只要八分好,她却要办得十二分好才能放心,不然怎么保住自己在宋令嘉跟前第一人的位置?! 太太房中有内贼,院子里不严实,这次定要有人要出血。 她去了洗衣房,把洗衣盆往地上一放,盯着盆里一会儿怔怔出神,一会儿又唉声叹气。 早就有婆子认出她了。 宋令嘉之所以得这些婆子们喜欢,并不全如宋令菡想的那般是因为嫡出。 而是宋令嘉的手比王氏还要松上那么几分。 财帛动人心,宋令嘉平日交给她们办的事儿又不背叛宋府,她们当然乐意奉承这个才回家又不像二小姐那般高傲的主子。 几人见瑞珠神色不好,便好奇的问道:“瑞珠姑娘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瑞珠叹道:“没谁,只是我心里不舒服。” 宋令嘉教过她,不要正面去打听这些事儿,得让这些奴仆主动说出来。 几个婆子连忙又问她怎么了,瑞珠磨磨蹭蹭了好大一会儿才道:“昨日我不是随小姐去看了采芷姐姐吗,采芷姐姐真是可怜……” 一番长吁短叹,把采芷的遭遇说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人的心思便是这样,喜欢说一下别人的悲惨事儿,然后面露同情的感慨一番显露自己的各种情怀。 而事实上,要是真让他们出头,他们又不见得如自己说的那般。 婆子甲说:“那日采芷的母亲来接采芷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早知如此,我这老婆子拼了命也要拦住……” 婆子乙说:“这黑心肝的,也不怕遭报应……!”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就说出了瑞珠想听到的事儿。 婆子丙说:“可不是,有一日呀,采芷就如失了魂儿一般回府,还跪在太太身前的绿云姑娘求了大半日……” 言多必失,有些遮掩的事儿,就这样被这个婆子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了。 瑞珠眼睛一转,自然知道采芷那日定是求太太救她妹子,却明知故问:“也不知求的是啥事儿了?” 三个婆子连忙住了口,这事儿她们是瞧见了一些,但为了一个死去的丫头说话,去得罪太太跟前的大红人绿云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她们可不是瑞珠这般年纪,怜悯心作祟,丢了大好前程。 其中两个婆子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把洗好的衣服一收便离开,只留了守门的丁婆子还在拍打着盆里的衣服。 瑞珠也没在意,而是看了一眼,刚进院门穿着绯色衣裙儿的红蕊。 红蕊原本是二房王氏房中的二等丫鬟,早就想当一等了,绿水老实不爱说话,她挑不出错,但看绿云却是很不爽快。 这时,她听瑞珠她们说道绿云,连忙搬了凳子坐在瑞珠旁边,嘴唇动了动,思索要说的话。 人就是那么奇怪,对自己喜欢和讨厌的人总是格外上心。 绿云欺上瞒下,没有把采芷的事儿禀告给王氏,却又私下羞辱了一番采芷这事儿做得很隐蔽,却被红蕊瞧着了。 红蕊忍了不到半刻,便叽叽呱呱不一会儿便把把绿云欺上瞒下,吃里扒外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了。 瑞珠当然不会全信,而是质疑:“红蕊姐姐你莫不是想当大丫鬟,说这话糊弄我吧,我可没有听说绿云姐姐和哪个院子里走得近。” 一提起这事儿,红蕊就有些咬牙切齿,绿云这事儿还废了她老大功夫呢。 “她可不是笨人,哪能亲自跑路递消息,可我听说她有个表妹,在柳姨娘房中当差,平日两形同陌路,可实际上这两人私下来往却不少。” 这事儿就有些奇怪了,她可特意打听过绿云的身世,可没听说这事儿。 府中有亲的又不是只这两人,沾亲带故不知道有多少了,这副遮遮掩掩的模样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瑞珠皱眉细思了一会儿,看向一旁的丁婆子,笑道:“嬷嬷你说说这事儿是真是假?!” 丁婆子觉出不对,摆了摆沾有水珠的手吗,正想着要怎么回话,却见红蕊从凳子上蹭的站起,指着她道:“丁婆子你别想唬人,那次素娥和绿云私下往来,你也瞧见了,我还看见你收了她银子呢!” ps: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为了抱歉,给大家安利一部电视剧,《太子妃升职记》,肯定有很多小伙伴已经看了,没看的赶紧和我一起追,包姐妹们看了,什么烦心事儿都忘掉!! 第五十七章 可劲儿的挑拨 丁婆子吓了一跳,这守门房比不上大厨房里面的肥差,可平日里赏钱也不少。 要是红蕊说她是得了赏钱,那还好说。 可红蕊这个死妮子非要挑拨,说绿云和素娥私下往来时,自己收了贿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往轻里说,那是没当好差一时疏忽,往重里讲便是里外勾结。 她现在隐约记得自己的孙女红袖提过一回,绿云当着王氏的面说宋令嘉坏话,被宋令嘉听了个正着。 今日瑞珠来这一趟,难道是宋令嘉气不过,要整治绿云了? 怪不得,怪不得,瑞珠刚刚拐弯抹角打听了那么多事儿。 虽然都是毫不相关,但都牵扯着绿云。 真是小心眼子,这都过了好久的事儿,三小姐却记得这么清楚。 丁婆子自认摸着了门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面上却笑道:“我可没有放她进来,绿云姑娘说太太有事要交代柳姨娘,我哪敢拦她和素娥说话。再说了,这小姐姑娘们手上大方给奴婢些赏钱也再正……” 红蕊却道:“哼,给一次赏钱那叫正常,次次都给,绿云姐姐未免也太大方了,我可没见她给罗嬷嬷什么赏钱。” 罗嬷嬷是另一个当值的门房,瑞珠听她这般一讲,便笑嘻嘻的说:“绿云姐姐可真是厚此薄彼!” 她那句厚此薄彼说的婉转悠长,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同是门房,偏人家就只打赏你,这是糊弄谁呢! 丁婆子不是听不明白,这个月,绿云向外跑的次数有些多,还多是挑她守门的时候,宋令嘉定是拿住了绿云什么把柄。 不对,如果绿云真被拿捏住了把柄,那就是太太直接让她们过去问话,而不是瑞珠这个小丫头拐弯抹角的打听了。 一边是伺候太太多年的大丫鬟,一边是才回府太太的心肝宝贝女儿,她还真不想掺和这糟心事儿。 于是,她道:“瑞珠姑娘,你听我解释。” 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瑞珠只想说我不听我不听…… 但想着宋令嘉的计划,只得笑道:“跟我解释有什么用,还不如去小姐面前说清楚。” 丁婆子瘪了瘪嘴,她要是真去宋令嘉那里说,到时候这两方争起来,那还不成她告密了? 真是糟心,不过也不能不说清楚,要是宋令嘉一个迁怒她就不好了。 “瑞珠姑娘,老婆子我可不知道为什么绿云要给我赏钱,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才明白,她是瞒着众人和亲戚叙旧呢…… 小姑娘们喜欢在一起凑趣儿说话的,我哪能想那么多,她给我赏钱我还当她大方,要是知道这背后的事儿,我是万万都不会收的!” 瑞珠冷笑的看着她,这解释的话儿说得可真漂亮。 绿云和素娥是在叙旧,又表明自己的衷心。 这是两方都不想得罪,世上有那么好的事儿! 瑞珠冷笑:“丁嬷嬷这话就不对了,这事儿听红蕊姐姐意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可曾想过禀报太太过一次?我可不知现在门房都这么不经心了。” 丁婆子脸一下子就红了,鼻孔直喘粗气。 她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鬟教训! 不就是小姐跟前的得意人儿,还当自己是主子呢! 瑞珠见她那副模样,便知道她想什么,又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小姐也传了罗嬷嬷问话儿……” 丁嬷嬷听了她的话怒极反笑。 罗嬷嬷别的不说,和她却同是老太太院子里出来的,大家相互帮衬这么多年,她可不信罗嬷嬷会背叛自个儿。 不过她也觉出味儿来了,三小姐是真的想整治绿云。 可也真没什么证据,不然也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探她。 如此这般,她说话也不像刚刚那般慌乱,浑浊的眼睛里有了笑意:“那瑞珠姑娘可要问清楚,我们这些当了几十年差事儿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时候可别冤枉我们,不然老婆子是拼了命也要去老太太面前说一说。” 瑞珠心下懊恼,这婆子真精,只得看向一旁的红蕊:“红蕊姐姐也知这事儿,不如先随我去见见小姐。” 能去宋令嘉面前露脸,红蕊当然乐意。 她衣服也不洗了,收了盆子便和瑞珠一起离开。 丁婆子看着她们走远的背影,呸道:“只会挑拨的马屁精!” 真是蠢货,宋令嘉才回府多久,那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能不能搬倒绿云还另说。 现在就去卖好,也不怕到时候绿云脱身…… 她骂骂咧咧的坐下洗衣服,边洗边琢磨。 都怪她家那个赔钱货孙女儿,要不是她发现了躲在暗处说话的绿云和素娥。 自己也不会拿这事儿去讹绿云。 绿云也是蠢,被她讹了几次钱后,居然也不避讳了,还让她帮忙望风。 不然,这事儿也不会被阴测测的红蕊瞧见,现在捅了出来可劲儿的挑拨。 她一双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洗衣盆,后牙槽咬得紧紧的。 其实绿云和素娥的话,孙女儿也没听清楚。 她是老太太的人,王氏不重用她,她也自己想着法子捞银钱,所有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讹绿云。 她心中一动,犹如被冰水泼过,绿云到底做了什么,会任由自己讹诈?! 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二房的事儿吧?! 丁婆子连忙收了衣服,往奴仆住的后罩房匆匆走去。 这里的院子里面是一排的屋子,都是给府中奴仆住的。 她把衣服量好,刚进了屋里坐下,十来岁的孙女红袖就蹦蹦跳跳的走进来。 “阿婆,你看你看!”红袖把手上的银镯子在丁婆子面前晃了晃。 丁婆子定眼一瞧,那银镯子白花花的,打得也比较精细,一看就是足银。 “你哪儿来的?!”心里堵的气还没消,说话自然语气就不怎么好。 红袖笑嘻嘻,脸上略微得意:“是绿云姐姐给的,说是要让我帮她带话儿……” 丁婆子现在是最听不得绿云两字,这败家玩意儿,宋令嘉正在捉绿云把柄呢,这死妮子居然还帮人家带话儿。 白花花的银镯子在秀气的手腕上刺痛她的眼,像是嘲笑她刚刚在瑞珠面前的一番解释。 ps:推荐基友的书,书名《星际女医霸》,星际霸气女军医,干翻那群男神!又萌又逗比的星际文!!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瞧瞧。 感谢不愿惹相思、娜娜莉娜打赏的平安符,多谢各位小伙伴投的推荐票n(*≧▽≦*)n! 第五十八章 声东击西 丁婆子越想越气,从凳子上跳起来。 红袖见状不对,要跑却被丁婆子拉住,取了墙上的那个鸡毛掸子向红袖抽去。 “你个败家货,成日里不干事儿,就知道胡乱窜门子。叫你给我惹事儿,给我惹事儿,带什么鬼话,老婆子的差事儿都快被你带没了。 你个败家玩意儿,老娘打不死你,当初你娘生你下来,怎么没有把你往桶里捂死……” 鸡毛掸子中间的木棍儿足足有小指粗细,红袖原本年纪小皮肤娇嫩,这个月份穿着也单薄,一抽便是一个红印子。 十来岁的孩子便是再懂事儿也是个不能忍的,当下就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这时下午时分,这个院子的除了门房当差的,像是大厨房的等人都屋子里休息。 红袖哭得凄惨,这屋子又不隔音,其它屋子立马便有人探出头,朝这边望过来。 红袖挣脱了丁婆子正跑在门边,正要哭喊着救命,丁婆子又向她把住门框的手抽去。 她见外面几个婆子探头探脑的,把红袖扯进来,双手关了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隔壁屋子探头探脑的老妈妈惊得缩了缩脖子,啧啧了两声,却并没有去劝架的意思。 不一会儿,她便听到屋子里传来嚎啕大哭,还有丁婆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逼问的声音…… 宋令嘉坐在梨花木四方椅上,并不看面前低着头的红蕊,而是双手捧了一个金丝缠枝的青花茶盏,慢慢的饮里面的茶水。 旁边的瑞珠有些忐忑,原本宋令嘉是让她给丁婆子一个下马威,然后再传丁婆子过来问话的。 可现在丁婆子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还有恃无恐,也不知小姐对自己把知情的红蕊喊过来会不会生气。 这都好大一会儿了,小姐却一句话都没说,她越想越觉得小姐跟前第一人的地位不保。 宋令嘉却不是生气,而是在思忖问题。 王氏的房中香一直是京中金脂斋送来的。 金脂斋背后没有靠山,买家又多为达官贵人,所以掌柜总是格外小心,就怕出了什么差错被人抓住把柄。 所有的出斋的香料都是掌柜的亲自验香、送货,所以这一环节宋令嘉料定是没有问题的。 金脂斋的香料之所以得达官贵人的喜欢,源于这些香会根据季节更替,个人喜好而定制。 既是定制,那害王氏的人必定要拿王氏的香料去仿造。 制香哪是一早一夕的事儿,屋子里的东西少了,管香的绿云会不知道? 不管这换香害人的事儿绿云参与了否,但换香定的事儿脱不了干系。 罗妈妈会定是的翻检,绿云一次拿出去的香必不会多。 如此这般,那绿云出府的的次数定是会很频繁。 这样的事儿她可不信真的能瞒住管门房的婆子。 虽说,绿云给丁婆子的赏钱做得隐蔽,可也却经常赏一些金贵的小玩意儿给丁婆子的孙女。 一个抠门的小姑娘对另外一个小姑娘大方,要么是出于喜爱之情,要么是出于被人拿住了把柄,绿云显然属于后者。 宋令嘉原本是想让瑞珠拿了这事儿去诈一下丁婆子,让绿云慌乱起来,找出背后要害王氏的人。 可令她意外的是,丁婆子老奸巨猾反而将了瑞珠一军。 这也怪她,太紧着王氏的身体,这事儿做的有些急躁,没有摸住丁嬷嬷的性子打七寸。 不过还好有红蕊这个意外,而这个意外显然比丁婆子更了解绿云的行踪。 果然印证了那句话,也许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你最亲近的人,但却有可能是你的敌人。 瑞珠先一步把红蕊所知的事儿告诉她了,现在她需要做的便是吊住红蕊,又做样子给人看。 宋令嘉慢悠悠的饮了半盏茶,丝毫不着急的模样,不由得让红蕊战战兢兢。 她刚开始进宋令嘉屋子的时候,是兴奋的,尤其是见着宋令嘉屋子里的富贵摆设后。 大丫鬟果然和二等丫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主子指逢间里漏洞也是极富贵的。 瑞珠就甭说了,就连宋令嘉身后站着的那个丑丫头,采桑头上插的环钗都是闪人眼的。 宋令嘉把她那副模样看在眼里,心里一笑,面上却一本正经:“你是母亲房中的二等丫鬟?” 等了这么大半个时辰,宋令嘉不说话,红蕊额头不由的冷汗津津。 她想伸手抹干净,但一听宋令嘉的问题,连忙躬身回了:“回小姐,奴婢是负责院子里照顾花草的。” 花草养好了,也是能在主子面前得脸的。 不过以王氏不爱赏花悦草的性子,想来红蕊是没有什么机会在王氏面前露脸,要不然也不会暗搓搓在背后观察绿云了。 宋令嘉笑着让她坐下,道:“如此正好,过几日我要去外祖母家参加百花宴,你去帮我选几盆养的好的花,不拘品种和颜色,但一定要让眼前一亮。” 红蕊惊愕的抬头,对宋令嘉的吩咐有些意外,不是喊她来问话吗,怎么让她选花呢?! 这和她想得可不一样,她动了动嘴,正要说话。 宋令嘉却打断她,道:“采桑,你去拿了放在我妆台上的檀木盒来。” 说罢又端了茶,慢慢的品,心里却在腹排采桑泡的茶确实不如瑞珠精细,苦死她了。 “小姐,你让我来,不是问绿云姐姐的事儿吗?” 红蕊的话音刚落,宋令嘉实在不能忍这苦味,便把茶盏重重的磕在小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红蕊见她脸有了怒气,心道这三小姐定是极不喜欢绿云。 奴婢再得脸又如何,那也是主子给的。 红蕊眼珠滴溜溜的转,心里乐开了花,她心里算计着。 宋令嘉越不喜欢绿云,越对她有利,绿云倒霉之后,二房也就只有自个儿能有资格晋一级了。 这时,采桑却取了木盒子回来了。 宋令嘉让她搁在身旁和红蕊之间的小几上。 木盒子一打开,一阵香气迎来,里面放着各种金玉首饰玩意儿。 主子身边的东西果真是顶顶的好,一眼她就移不开眼了。 ps:推荐基友新书,书名《一世契约》,作者:青云衣兮,简介:前世她信错了人,爱错了人,葬送了自己。今生她擦亮了双眼,收拾了渣男,却遇上无赖。 感谢夏目121打赏的平安符,多谢其它姐妹投的推荐票,尤其是香绯雪小伙伴,几乎天天投票,n(*≧▽≦*)n。 第五十九章 套子 宋令嘉把她的反应放在眼里,取了里面一枝精细又占重的金钗递给她,道:“如此,我明日参加宴会要用的花儿就麻烦你了。” 红蕊连忙伸了双手笑嘻嘻的接了,忙道:“谢三小姐赏,三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的。” 宋令嘉摸了摸头,给瑞珠使了个眼色。 瑞珠连忙道:“三小姐给你的赏,你还不快带上。” 红蕊原本觉得不合礼数,可她见宋令嘉听了瑞珠的话,直直的盯着自己头上,连忙把那金钗给插头上。 宋令嘉到最后也没问她关于绿云的话,只和她说笑了一盏茶时间,才让瑞珠领了她出去。 瑞珠也是个促狭,似乎对宋令嘉的打算摸着了点门路,便一路领了红蕊往人多的地方走。 红蕊一时得意,也不知道收敛,一路见着人就显摆。 所以不过一个时辰,二房便传遍了,说红蕊得了宋令嘉的欢喜,得了打赏。 更有离谱的说红蕊说话好听,把宋令嘉哄得开心,不一会儿便会升迁成大丫鬟。 宋府里每个小姐跟前的大丫鬟都是有定数的。 瑞珠机灵,采桑行武,而刚进宋府的瑞圆却是宋令嘉教养嬷嬷的干女儿。 这宋令嘉身边的大丫鬟哪能轮到红蕊的份儿。 所以所有人都猜,这大丫鬟定是会去二太太跟前当差,毕竟宋令嘉回京后,二太太宠女儿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儿,安排一个大丫鬟算什么事儿。 这些事儿,打了一下午的人的丁婆子却并不知道。 她看着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红袖,咬了咬牙,也不知红蕊死妮子到底和宋令嘉说了什么事儿,还得让瑞珠和和气气的把红蕊给送回来。 管花草本就是个不受重视的闲差,可现在居然有传闻说宋令嘉明日里要去参加宴会的盆景要从红蕊那里选。 丁婆子砸吧着嘴,从柜子里翻出几块糖,摆在红袖面前,道:“哭什么哭,哭丧呢,把脸给老娘洗干净了,去给你绿云姐姐带个信儿,告诉她她和素娥的事儿被三小姐知道了,要纠她错处。” 绿云今天得假了,给红袖银镯子也是让她注意着太太房中的动静,有个什么不妙便通知她。 红袖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的塞了块糖在嘴里,举了袖子要擦眼泪,却被丁婆子又一棒抽去:“你的仪态!” 红袖连忙放下袖子,出了屋子打水。 隔壁的老妈妈听见敲门声,也打开房门,见红袖满脸泪痕,连忙道:“真是可怜人儿,你又挨打了。” 红袖瞥了她一眼,却并没有理她。 老妈妈瘪了瘪嘴,暗自呸了一声“得意什么劲儿”。 绿云看着面前眼睛如兔子般的红袖,心知她定是又被丁婆子打了。 不过她却没有同情,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当日这鬼丫头见着自己和素娥说话儿,虽说这鬼丫头也许没听着啥,可王氏最讨厌柳姨娘,要是知道自己跟那边的人来往,定是得不了什么好。 当年的陈妈妈不就是个例子,所以她又是拿银钱又是糖果子的哄红袖,还承诺要是她谁都不说,等她到了岁数,便把她往太太房中调。 可到头来,红袖还不是把这事儿捅给那个整日里折磨她的丁婆子。 丁婆子得了消息,讹她,红袖也没有了赏钱,这又是何必呢?! 这人的贱骨头就是这般,极品亲戚为什么极品,还不是这些包子纵容的。 她这般想着,看着红袖的眼神便有些嫌弃,道:“你刚刚说什么?!” 红袖被打了,心里还有气呢,看着绿云嫌弃的眼神,心里也不舒服,气哼哼道:“阿婆说三小姐讨厌你,在抓你把柄让你注意点。” 丁婆子光顾着打人,对二房传闻得到的不多。红袖心里有气,直接把丁婆子的话阳奉阴违的替换了。 绿云听了这话,并不知事情轻重缓急,还当是丁婆子又拐着弯向自己讨银钱呢。 她在心里骂了丁婆子祖孙两贪得无厌,便抓了几个大钱塞给她,当是给赏了。 红袖接过钱,瘪了瘪嘴,心里暗骂绿云定会被宋令嘉弄得不得好死。 都怪这人给自己抓住把柄,她这段时间挨打的次数都多了。 她们这番动静,早就被宋令嘉得知。 宋令嘉听后笑嘻嘻让朱嬷嬷准备明日要去承恩伯府的东西。 一旁的瑞珠有些不解,道:“小姐,既然知道素娥和绿云时表亲,两人又有往来,可为什么要让红袖出府去报信儿?” 按她说这事儿,直接把绿云绑了审问即便,就什么出来了。 宋令嘉却笑道:“残害宋家子嗣多大的罪,没有抓个正着,柳姨娘会承认?!” “可我们不是有绿云和素娥这两人私下往来的证据吗?” 采桑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粗噶的声音响起:“笨!” 瑞珠立马炸毛:“桑大汉,你说谁呢!” 宋令嘉见她们又要吵起来,忙道:“好了好了,告诉你也无妨。 所谓拿贼拿脏,残害宋家子嗣可不是小事儿。 现在我们只知绿云和素娥是表亲,这可不是什么益事儿。你说柳姨娘到时反咬一口说我和母亲用绿云这个“衷”仆来陷害她,你怎么说?” 要是宋令嘉才回边关,说不定真的沉不住气,会立马把这事儿捅出来,毕竟她除了知道素娥和绿云暗自来往,可还有红蕊这个证人的。 可她见识了柳姨娘睁眼说瞎话和宋老太太偏心的事儿,少不得要沉住气,把这事儿要做得天衣无缝。 宋令嘉见瑞珠还在疑惑,便笑道:“好了好了,这几日你们待绿云可气一些,不要轻举妄动。” 蹙眉想了一瞬,又道:“听说红袖常常挨打,也挺可怜的,你待会儿送点伤药过去?!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见了采芷的遭遇后,最看不惯家里重男轻女殴打小女孩子。” 这下瑞珠更加不懂了,但宋令嘉的吩咐她只有听的份儿。 宋令嘉摩挲着椅把,绿云-红蕊-丁婆子-素娥?谁会先沉不住气。 第六十章 夜话 是夜,宋二老爷回了正房,闻见屋子里的清香,便看向王氏道:“这香换了?” 王氏笑道:“还不是你那乖女儿,非说你喜欢这清雅一点的香,要拿自己做的和我换。” 王氏的脸上有些无奈,宋二老爷却极其受用,叹道:“嘉嘉她有孝心,以后就用她送来的香罢。” 一旁绿云听这么一说,便打趣儿的说道:“那还不得累着小姐!” 她今日早上不当值,下午红袖那个鬼丫头带话儿并没有把王氏房中的香换了的事儿告诉她。 她当时得知香料全部被换过,着实心惊了一会儿。 后来又传闻宋令嘉把红蕊招去问了半日的话。 她以为自己做的手脚被发现了,吓得手脚冰凉。 还好,她及时稳住了,拐着弯儿打探一番,才知是宋令嘉的孝心作祟。 红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鬼丫头,重要的事儿不说,偏说这些个不重要的事儿。 绿云战战兢兢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宋令嘉过来陪王氏吃晚膳,她才松了口气。 宋令嘉厌恶她不假,但是却是一副拿她没办法咬牙切齿的模样儿,她就说嘛,红蕊一个伺候花草的哪能拿到自己把柄。 丁婆子和红袖就知道从自己身上吸血,看来她得让这两祖孙见识见识自己厉害,不然以后这人贪心越来越大,她定是没法满足的。 想着柳姨娘承诺的好处,又想着被换的香,绿云这时的心里活络起来,拿捏着王氏心疼女儿想让宋令嘉不再往这边送香。 果然,王氏听罢就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累着宋令嘉,毕竟制香的功夫确实麻烦又繁琐。 宋二老爷却道:“便让她累着一点也无碍,她不喜欢写字年练画儿,总有一样要拿的出手的,不然和绍儿也会合不来。” 他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王氏听了眉头一蹙,让罗妈妈把房中的人都退了出去。 “老爷这话是何意?” 关于宋令嘉的婚事,她心里已经有了数,虽说还处于双方试探的阶段,当她已经把一表人才的裴绍当成了准女婿了。 可听宋二老爷的话,却开始担心。 她这时还没意识到宋二老爷说的绍儿便是裴绍,只怕宋二老爷没养过宋令嘉,没多深感情,随随便便为了官路把宋令嘉许给什么不好的人家。 她一担心,脸上便显了出来,宋二老爷觉着好笑,道:“你还不知道,前几日你不是见过裴夫人吗?今日下了衙,裴大人拉我说了一会儿话,说是他在边关时,裴小二和我们家的嘉嘉定过口头婚约。” 听说是裴绍,她心里也有几分满意,不过还是说道:“这事儿裴夫人倒是没提过,不过瞧着倒是喜欢我们嘉嘉。”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洗漱歇下。 房中动静响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熄了下来。 两人年纪都不小,活动一番都有些累,但还是说了一会儿子话。 许是两人有几月没见,宋二老爷觉着这几日王氏美了不少。 以前宋令嘉不在两人身边,王氏每每见着他就拿这事儿数落他狠心不对。 他最开始也有愧疚的,日子长了难免有些不耐。 还好宋令嘉被教导得很好,这时,他倒有些感激边关的舅兄。 他摸了摸王氏的额角,替她擦了额头上汗珠,道:“后日你去岳父家,给岳母带几句话,让岳父有空去拜访拜访祁郡王。” 王氏奇怪的望着他,宋二老爷道:“舅兄这场仗打的时间太长了,户部克扣了下月送过去的军粮。” 王氏听罢坐起来,恨恨道:“他们怎么敢?!” 随着她的动着,雪白的中衣滑下,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和上面刚刚留下的一朵朵粉红的印儿。 宋二老爷眼神一暗,把王氏揽在怀中,替她拉好衣襟,拍了拍她的背道:“户部那群人仗着太子太傅撑腰,连祁郡王的军粮都敢克扣,还有什么不敢。” 说着他心有余悸,上次王氏和宋令嘉被困在寒山寺,祁郡王却也在山上,还差点被行刺。 可惜祁郡王那个活阎王什么时候吃过亏,虽说这事儿的后续被捂得严严实实,可宋二老爷却还是从裴将军口中隐约听到了风声。 祁郡王骁勇善战,年纪轻轻从一个不受宠的王府庶子混到今日地位,和前几年圣上多疑离不开关系。 圣上不相信以前的功臣,也不相信比自己健壮兄弟和儿子们,便扶持了生母是胡姬的堂幼弟。 可惜那是一匹狼,圣上近两年身体不好信了道,把朝堂交给太子。 太子掌握朝政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收拾这个手握重兵的皇叔,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两方僵持不下,宋二老爷也看着了机遇,以前他不敢想五皇子有没有机会,但如果祁郡王站在太子的对立面呢? 王氏见他皱着眉头,便道:“那可如何是好,太子难道厌恶王家,连江山也不顾了吗?” 宋二老爷道:“哎,你和岳母说说,让岳父有时间却拜会拜会祁郡王。” 祁郡王名声不好,可那有什么关系?!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太子太心急了,心眼子又小,他容不下王家,自然也容不下自己这个王家女婿。 王氏没有问他何处得来的消息,宋二老爷虽说官职也不高,但桃李满天下,本朝尊师重道,自有人会卖他的好。 这也是承恩伯府要拉拢宋二老爷的缘故。 王氏乖乖躺在他肩头,缓缓吐了口气,想着心事儿。 一夜很快过去,翌日便是承恩伯夫人办百花宴的日子。 一大早,老太太便派人过来问了二房两位姑娘的衣着,又含沙射影的说了一番小姑娘不过太过艳丽,要持重! 王氏对赵珺桐这个侄女还是很有好观感的,见赵珺桐平日里只簪花,怕她没个像样的首饰,便让人送了一副清雅的头面。 瑞珠拿这话儿说给宋令嘉听,满脸的不岔。 宋令嘉闭着眼睛由着朱嬷嬷倒腾,听了瑞珠的话,只是笑了笑。 老太太的吩咐虽说有些无礼,但她想着今日要去的贵女,便让朱嬷嬷选一些不要太出挑的衣服。 第六十一章 姐妹 朱嬷嬷仔细挑选一番,把选出的几套,给宋令嘉自己搭配。 宋令嘉选了白绸宽袖立领中衣,衣领和袖边都绣了玉石色的竹叶。 外面绯色丝绸交领半臂衫,衣摆绣了几朵梅花,下身着月牙白凤尾裙。 也不知是这段日子思虑多,还是她已经开始抽条,腰身开始细起来。 朱嬷嬷给她系好腰带,便显出玲珑的曲线。 宋令嘉望着胸前鼓鼓的两个包子,有些臊得慌。 朱嬷嬷见状,连忙笑道:“这有什么,没长才该愁呢。” 宋令嘉更是满面红霞,渐渐的蔓向耳朵,犹如一个红苹果。 瑞珠又打开妆盒,让宋令嘉挑选禁步。 宋令嘉挑了和衣袖上绣的竹叶颜色一般的玉石禁步,上面坠了红色蝙蝠络子,红色的流苏垂下,裙子也不单调了。 穿戴好,朱嬷嬷便按照宋令嘉着的这衣服备了一模一样的一套。 自从宋令嘉把上次寒山寺的事儿告诉朱嬷嬷后,朱嬷嬷也不知如何的办到的,愣是让她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多了一模一样的一套。 备好这些,朱嬷嬷才给她上妆。 宋令嘉年幼,皮肤本就不错,吃了美容丹之后,脸上常年晒得有些麦色的皮肤也变成得白皙,除了略微有些肉嘟嘟的脸颊,五官都很秀丽。 宋令嘉不喜欢脂粉,朱嬷嬷便给她只上了一层保湿用的面脂,又给她略微描了描。 上好脸上的妆,又给她很快梳凌云髻,又选了相应的头钗给她戴上,显得俏皮又不失庄重。 等待打扮妥帖,宋令嘉又在王氏那里用了早饭,一行人才去了荣华院。 也不知是不是承恩伯夫人故意为之,今日的宴会老太太并不在宴请之列。 老太太为了赵珺桐,只好把所有人都拘在荣华院好好交代一番。 几位姑娘连带赵珺桐都要去,长辈却只有王氏一人。 帖子倒是也送到了大房,大太太昨日却病了,说是去不了。 原本宋令芙还得伺疾的,但后来赵珺桐在老太太面前帮着说了好话,老太太便让宋令芙也跟着去了。 宋令芙一改往日里胆小的模样儿,甚至把总是留在额头的额发也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加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倒是俏丽讨喜。 宋令菡虽然不屑王氏和宋令嘉,对承恩伯府举办的宴会还是相当重视,装扮也一改往日模样,打扮得十分明丽。 老太太瞧了瞧这个,又瞧了瞧那个,回头见赵珺桐穿了玉色的交领襦裙,头上也只簪了一副王氏送过来的玉色头面,心里便有些不喜。 她觉着外孙女因着守孝在装扮上有些吃亏,不然这三人也只有给赵珺桐当陪衬的份儿。 老太太原本想训斥一番王氏的,但又怕耽搁了时间,只得淡淡的说了几句,便让她们出发了。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宋令嘉瞄了一眼马车里,坐在她对面的宋令芙,想起刚刚要上车时,赵珺桐原本要和她一起,她却被宋令芙拉住了衣袖。 宋令嘉有时觉着这个隔房的妹妹有时很有趣,也异常聪慧。 她猜测了赵珺桐算计她,和赵珺桐相处时,即便再怎么装,也还是有点别扭。 宋令芙未必知道她和赵珺桐的恩怨,但她却能觉着周围的氛围,所以在赵珺桐要登上马车时,拉住宋令嘉的衣袖。 宋令芙低着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见宋令嘉看她,便抬头弱弱道:“姐姐可是在想我为何要和你同车?” 宋令嘉也不瞒她,点了点头。 宋令芙道:“二姐姐太凶,和她一起定不愉快,我不想和她一起,也不想三姐姐和她一起,只有我们两在一起了。” 宋令嘉却笑吟吟的摸了摸她的头,道:“那你就不怕表姐和二姐姐在一起不愉快。” 宋令芙弱弱道:“表姐厉害着呢,可不会惹二姐姐生气。” 她说完似乎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又抬头瞧了宋令嘉一眼。 事实上,宋令菡和赵珺桐并不如宋令芙想的那般相处得好。 这时,另一辆马车里,宋令菡似笑非笑看了赵珺桐一眼,刺道:“你不是巴结太太挺好的吗,怎么宋令嘉那个土包子宁愿和上不得台面的宋令芙在一处,也不愿意和你一起。” 宋令菡这个性子便是这样,总喜欢有事儿没事儿次别人几句,看别人吃憋优越感。 这毛病,赵珺桐深知她一定得了老太太的真传。 这种人,你愈理她,她愈来劲儿,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便是不理她。 果不然,宋令菡说了一会儿,见赵珺桐闭目养神,便讪讪的住了口。 一路过了廊坊,又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达承恩伯府。 承恩伯府在朱雀街中,这一代距皇城不远,住的都是达官贵人。 老宁国公战功赫赫,先帝便赐这宅子给老宁国公。 老宁国公去世后,宋令嘉的外祖父继承了宁国公的爵位。 承启十八年,皇帝贬斥了王家,宋令嘉的外祖父从宁国公变成承恩伯称号略微讽刺的爵位,但不知何故宁国公府的宅子却没有收回去。 朱色的大门紧闭,只在旁边开了角门,宋令嘉她们下了马车,又坐上了软轿。 因着要办宴会,王家采买了不少花树盆景,从大门一路摆放,花香扑鼻,美不胜收。 软轿中的众人瞧着这景色都各自有想法。 宋令嘉见着这气派,高兴之余有些忧色。 圣上明明已经贬斥了外祖父的爵位,然而却让外祖父一家住在这种不合爵位规格的宅子,这就不是何故。 宋令菡一路瞧着,眼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所以她更讨厌宋令嘉了。 不多时,她们便抵达了办宴会的园子。 园子被分成两部分,一方是姑娘们玩耍赏景的地方,另一边却是公子少爷们吟诗作画的地方。 宋令嘉下了软轿,便见垂花门旁立着一个四旬的妇人,正是小舅妈邢氏。 邢氏中等个头,比王氏要矮了几分,鹅蛋脸,桃花眼,嘴唇略厚。 她见着王氏领着宋家几位姑娘走过去,便立刻迎了上来,笑道:“老夫人盼了一早了,可把几位娇客给盼来了。” 王氏含笑和她打了招呼,宋家几位姑娘连忙上前行礼。 ps:这两天感冒了,没来得及改存稿所以没发,前两天欠的,这周补上。各位小伙伴也要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 第六十二章 长公主 邢氏笑着看受了宋家的几位姑娘的礼,仔细打量了她们一番。 宋令嘉娇憨,宋令菡明艳,宋令芙娇俏,赵珺桐美若天仙,竟个个都是出色的。 本来邢氏想着平等对待几位姑娘,不料她一见宋令嘉来了,便满面欢喜。 王家在宋令嘉这辈没有女孩儿。 虽说邢氏和宋令嘉相处不长,宋令嘉也略微调皮,但娇软的小女儿总是特别得她欢喜的。 邢氏两月没见着她了,今日见她身着了绯色衣裙,身量抽条了不少,俨然已见窈窕。 装扮得虽则成熟,奈何脸上却仍然有婴儿肥,更显得可心,便道:“你个撒谎精,说是回去不多久就会来看我们,你倒是让我盼着这么久,一纸片儿却都没瞧着。” 宋令嘉被她说得有些愧疚,少不得挽了邢氏的手臂撒娇。 邢氏十分受用,又逗她:“几月不见你,你倒是能耐了,脑后的伤可好了,让舅母瞧瞧看……” 宋令嘉听了,想着后脑勺只长了短茬的那伤处,虽说被梳着的头发挡住,却还下意识伸了手捂住,小心的看着邢氏。 邢氏见她那小模样儿,有些忍俊不禁,道:“这有甚不好意思的,你这是好品质,就不知你救了那位姐姐好好谢了你没!” 王氏听罢,斜睨了罪魁祸首宋令菡一眼,何时谢过,不搅风搅雨便是不错了。 宋令菡这时不免脸上也有些讪讪。 邢氏见状,心中冷哼一声,一个庶女还能翻了天。 众人知邢氏这是要给宋令菡下马威呢! 宋令嘉却想那次宋令菡落水还不知是谁的算计,便笑道:“不是说外祖母盼着我们吗,舅母快快带我们去。” 邢氏听罢,收了脸上的神色,和王氏又说笑着其它,一路领了她们进了内厅待客之处。 她们来的并不算很早,这一会儿,已经来了很多的宾客了。 宋令嘉走在王氏身后,远远便看到大厅里许多妇人围坐着一位三十多岁华服的妇人。 梳了高高的发髻,插了金凤玉钗,气质华贵,厅门口已经有许多人等着给这个妇人请安。 这人王氏还是认识的,便对宋令嘉姐妹小声道:“那是长公主。” 宋家几位姑娘除了已经见过长公主的赵珺桐,具都紧张起来。 赵珺桐抬眼望了一眼,脸上有些了然。 上一世她虽着没有来参加承恩伯府百花宴,却也知道长公主来过。 只是上一世她才回京,因着母亲和外祖母的缘故和二房并不亲近,王氏又厌恶她和裴绍走得近,她便没有机会参加当日的宴会。 这一世,她时刻注意着和裴绍的距离。 上一次长公主的宴会,她拔得头筹,虽得裴绍的欣赏,却只是守着女儿家该有的规矩,并没有往来,所以算是走的和上一世不同的路。 长公主年约年约四十,只比当今皇帝小了几岁。 皇帝并不是当今太后的亲子,登基时又只有十几岁,那时候权臣把握朝政。 多亏太后和王家从旁辅佐,不然虎狼旁伺,皇上的位置能不能坐稳都是另一码事儿。 和王家一直掌握兵权不一样,太后等皇上坐稳帝位后,便退居后宫,没再管前朝的事儿。 所以太后唯一的女儿是很受皇帝的敬重的,今日来的世家夫人都希望女儿们能得她青睐。 她还在细细的思忖,便见前头邢氏走动,原来是要领着王氏跟宋家几位姑娘上前请安。 宋令嘉少不得也像模像样行礼问安。 不料,她才准备行礼,便听长公主道对承恩伯夫人,道:“本宫猜这定是你心心念念的乖万孙女了!” 承恩伯夫人含笑道:“公主真是好眼力,这却是我那顽皮的孙女儿,闺名令嘉。” 宋令嘉听罢,盈盈的朝长公主下拜:“见过长公主!” 她平时虽多是顽皮,但这些个礼数却是朱嬷嬷教的,自是不会差到哪儿去。 虽说年纪还小,却已经显出优美的仪态来。 长公主含笑点了点头,夸赞道:“宋二老爷惊才艳艳,他的女儿自是不差,倒比那些个没有父母教养的好多了。” 她这一语双关,众人都是一惊,却见长公主已经止了话,从头上取出一支金凤钗,道:“姑娘爱俏,最是该带这好看的颜色,嘉嘉快过来。” 承恩伯夫人和王氏都是一愣,直直盯着长公主手上的金钗,这钗环可不一般,听说是长公主三十岁时,太后赐的,长公主平日里最是喜爱。 承恩伯夫人先道:“这礼也太重了。” 宋令嘉再是粗心,也觉出不对来,瞧母亲和外祖母那神色便知这金钗不一般,便没有立刻上前。 况且,她觉着长公主夸她的时,后面还带着讽刺了一句,想必对她也不是真如表面那般喜爱。 宋令菡见长公主说那句话时,眼中的厉风朝这边扫来,不由得心中一凛,连对宋令嘉羡慕嫉妒恨都来不及,便低了头,就怕无意之间得罪了这位尊贵人。 赵珺桐见宋令菡那模样儿,好笑的同时,却知道长公主这番羞辱是对她来着的。 不过,她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在心中冷笑了几声。 太后无子,长公主不过是仗着当今圣上的敬重而已。 可这种敬重能持续得了几年?她知道长公主和德妃可是有仇的。 待到太子登基,长公主一家虽说不如王家凄惨,但再也不能如现在这般显赫,新帝更是大力提拔鲁驸马外室之子,她那时哪还能向如今这般风光。 宋令嘉无意瞄到赵珺桐眼中的轻蔑,正要探究,却听长公主笑道:“不就是个钗环吗,宋三小姐这乖巧模样儿哪能当不得的。。” 宋令嘉还在为刚刚赵珺桐眼中的轻蔑莫名其妙,却被旁边的邢氏轻轻的推了一把,见到了长公主举着那钗环,便低了头,竟由着长公主给她插上了头上。 宋令菡这时听长公主温声说话,也不害怕了,抬头盯着宋令嘉头上的金钗咬了咬牙。 到底在别府上做客,即便是任性如宋令菡的,也得收敛住自己的情绪,做个人人称颂的淑女。 ps:补1月10号的更新,求票呀,各位小伙伴儿!! 推荐基友新书,书号:3637761,书名:《重生空间之盛世梨园》,一个重生小萝莉,斗败极品亲戚,发家致富养状元的故事。 第六十三章 林芳斋 今日的百花宴算是打着赏花的名头,实际则是少年少女们相看的宴会。 上午便是各位夫人相互了解,要觉得有意的,可以相互探探底儿。 下午才是借着赏花的名头表演才艺,世家夫人也可从中看出她们一些品质。 因着承恩伯府这两年有些不显,来的宾客并不算很多,所以这般安排也不算仓促。 宋令嘉几位姑娘给长公主见完礼,再按着身份高低依次给各位夫人见礼。 几番下来,耽搁了好大一会儿,宋令嘉都快头晕了。 今日里倒有两位长辈是她熟悉的,一个便是裴夫人,另一位则是定南侯府的崔二夫人。 上次她和林苏闹得不愉快,定南侯夫人还在养伤,倒是崔二夫人送过一些小女娃耍的玩意儿来赠于她。 王氏过后也回了礼,寒山寺那次的尴尬便被当成了孩童间的玩闹了。 所以,今日崔二夫人的到来,宋令嘉并不觉着奇怪。 外祖母性子周全,既然已经一笑抿恩仇,那么定南侯府成为王家的座上宾再好不过。 礼毕,宋令嘉几位姑娘便由着承恩伯夫人的大丫鬟碧香领去了隔壁的厢房。 说是隔壁,实际上却是和待客的内厅是连通的,只是在之间竖了高高的屏风把两边隔开,不过这边相对内厅要小了一半。 厢房里角落都摆了花卉盆景,有海棠、玉兰、木笔、紫荆、连翘、金钟、丁香都用白瓷花盆装着摆在屋子各个角落,发出幽幽的清香。 屋里摆了好几张大圆桌子,丫鬟们搁了茶水点心在桌子上,让姑娘小姐们围在一起说话打趣儿。 现在已经不早,来了已经有好些小姐姑娘们了 她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着趣事儿,间或有小声的嬉笑声。 宋令嘉她们一进去,便有人听见动静,抬头看向她们。 赵珺桐上次在长公主办的宴会上大出风头,早就有人认出她来。 一个身量圆润穿着鹅黄色衣裙儿的小姐站起身,走了过来挽住赵珺桐的胳膊,道:“赵姐姐,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快无聊死了!”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打趣道:“真真是喜新厌旧,有了赵姐姐,还都嫌弃我们无聊了。” 说笑打趣那人穿了茜色的衣裙儿,鹅蛋脸,约莫十四五岁,瞧着要比一众的姑娘要大一些。 打趣完,便站了过来,自顾自的介绍道:“我姓林,单名一个萱字,之前便和赵小姐见过了,这几位妹妹却是瞧着面生。” 她为人爽朗,宋令嘉几人也不扭捏,也都相互一一介绍。 屋子里的小姐少不得又相互认识又相互赞一番衣着首饰什么的。 原本的生疏和尴尬,因着林萱的爽朗,倒有几分其乐融融。 宋令嘉便对碧香道:“碧香姐姐,你便先去忙。” 寒暄完了,大家便有和最初那般,玩的好的在一起闲聊, 宋令嘉四人、林萱、还有刚刚那位穿鹅黄色的王嫣几人坐在了一处。 王嫣虽姓王,和承恩伯府王家没有任何的姻亲关系,她的祖父是王尚书。 一坐下,她便和赵珺桐凑在一处,玩起了她面前的物什儿。 宋令嘉坐下后,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茗牌,点了喜欢喝的茶水,视线这才看向王嫣身前的东西。 倒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却胜在十分新奇,是用各色柔软的布料缝成了十二生肖的玩偶,里面填了棉花,颜色不一,十分好看。 这些玩偶的形状和平日里见着的动物有些不一样,但是却能让人一眼便瞧出来。 比如说王嫣手上拿着的那个布小猪,看着憨颜色态可掬,十分可爱,而且颜色却是黑色,上面还有白色的斑点,真是趣味儿极了。 宋令菡十分想和王嫣结交,不由的开口道:“这玩意儿可真真新奇,是外番来的吧!” 王嫣本和赵珺桐聊得正是兴头,忽被打断,心里有些不高兴,面上却笑道:“这可不是外番来的那些粗糙玩意儿,这是林芳斋新出的,叫十二生肖布艺。” 宋令菡和王嫣两个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姐,一方有意结交,一方又炫耀着新鲜玩意儿,不一会儿便也玩在了一处。 宋令芙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加入了进去,说得十分兴起。 多亏她们三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宋令嘉也把这个做新玩意儿的林芳斋了解了个大概。 林芳斋新开没多久,但胜在里面的东西新奇,数目又很齐全,还都是些姑娘们喜欢的东西,胭脂水粉钗环首饰,还有王小姐手上这种布艺。 东西虽说并不是十分金贵,但姑娘小姐们的钱确是很好赚,一时倒倒是在京中火热过一段时日。 财帛动人心,这样的好生意,林芳斋便被那眼热奸滑瞧上了,被害的门庭冷落,闭门谢客。 只是没多久,也就是在几天前,林芳斋却又从新开张,热热闹闹比从前更甚。 这一回,却没有一个人前去找麻烦了,只因这林芳斋靠上了定南侯府。 宋令嘉一边和林萱说着话儿,一边听她们八卦。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当王小姐说道林芳斋背后靠山是定南侯时,林萱的脸僵硬了一瞬。 王嫣说了一会儿话,觉着有些也无聊,便想出去玩耍。 林萱劝道:“嫣妹妹不防等上一会儿。” 王嫣则道:“太无趣了,我要出去找陆姐姐还有林姐姐……” 宋令嘉这才从她们口中得知长公主的女儿陆玉娇连带着定南侯的两位小姐,还有林苏都去了园子里去游园了。 她心下诧异,她们之所以在这儿呆着,没有出去,是因为待会儿各府少爷们来请安时,她们能通过屏风瞧上一瞧。 待到所有人都请安完毕,中午开宴之前,姑娘们想怎么逛园子都有的是时间,那几人怎么这不早不晚的却现在去了呢! 她还没想清楚,便见王嫣却是站了起来,立马就要出去的模样。 这边的小厅也是有门的,可以不必惊动大厅那边便可以出去。 王嫣身边的大丫鬟上前来想要劝解她,却是旁边的赵珺桐领先了一步。 ps:推荐基友新书,书名:《金玉良颜》,作者:姚颖怡,简介:妙手寻佳偶,幸福么么哒,古言很肥了,欢迎去宰。 第六十四章 你无情无义,我大方得体 赵珺桐拉了她的衣袖,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王嫣听罢圆润的脸一红,要迈出去的步子却停下来,但又没坐下,而是拉着赵珺桐去了离屏风近的圆桌子去了。 宋令菡眼中闪过懊恼的神色,她拉了令芙想要跟过去,宋令芙却闪到宋令嘉身旁不理她。 宋令菡只得坐下,林萱心里觉得好笑,不由的想起她那头疼的庶妹林苏,同情的看了宋令嘉一眼。然后才道:“上次寒山寺的事儿,我也有所听闻,庶妹调皮,母亲已经责罚了……”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姐姐这是又编排我呢!” 林苏穿了月白交领的衣裙儿,头上簪了玉花,看着竟然比守孝的赵君桐还要素淡几分。 她跟在一身大红的陆玉娇身后,定南侯府的两位小姐也在她们其中。 众人少不得又相互认识一番。 陆玉娇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宋令嘉,想起今早来承恩伯府之前,母亲便交代自个儿要和承恩伯府的姑娘交好。 于是,她走上前,牵了宋令嘉的手,道:“宋妹妹长得真是乖巧伶俐,我瞧着竟有几分面熟。” 宋令嘉笑吟吟道:“莫不是我们前世见过!” 两人相互打趣了一小会儿,便聊开了。 陆玉娇喜欢耍鞭子,平日里也喜欢出游打猎,宋令嘉在这方面也是强项,两人倒是越聊越投机。 等到姑娘们都到齐了,那些少年们才由人领着进来给长公主请安。 今日来的少年,都是请的青年才俊,对这些夫人们的提的问题都应答有方,屏风这边的小姐们便你推我我推你的在屏风后面瞧着。 宋令嘉瞧王嫣因最开始离屏风最近,便看得更加清晰,便明白刚刚她们为何要离屏风近的地方坐了。 这些少爷们其实也有姐妹在她们当中,当遇着她们的兄弟时,少不得要相互夸赞和谦虚一番。 宋令嘉因才回京不久,这些才俊又多是些不认识的,一旁的陆萱都小声的一一的给她说了。 一旁的林苏见状,道:“宋妹妹真是好福气,姐姐对你比对我还好呢!” 她这话说不出什么不对,毕竟她说的时候是拿打趣的口吻说的,如果反驳就太过当真了。 可不反驳,林萱又看不过她面上那副似谁欺了她的模样,于是,她瞪了她一眼,道:“你现在不是已经有了好几个姐姐了吗。” 宋令嘉听罢,不由和宋家几姐妹面面相觑,宋家几姐妹内里不和,但在外面都是一团和气的,这两人又是为何如此? 再说以林萱这爽朗的个性,说这话未免有些奇怪。 她们没时间好奇太多,外厅里已经来了一个少年,虽隔了屏风,但众位小姐还是能看出他长身玉立的身影。 众人听他请安时的声音温和如沐春风,说不出动人好听,一众小姐在屏风后都看得有些脸红。 那人正是宋令嘉才见过不久的裴绍,因他才气横溢,回京后才一年便声名鹊起。 虽说他还尚未参考,但也不妨京中的权贵赏识他,何况裴家本来官职也不低。 世家小姐们或多或少都从父母或是兄弟口中听过他的名声。 今日这般乍然一见,却见这裴绍长得也是一表人材,一点都不逊色他的声名。 哪有小姑娘不爱俏的,所谓思春便是你在屏风那头朗朗如玉,我在屏风这头悄悄脸红。 王嫣更是看得目不转睛,恨不得下一个来请安的少爷能慢点,再慢一点…… 裴绍离开后,跟进来的却是一个陈姓的少年,说是宋二老爷的学生。 这少年全名陈谨之,长得也很是俊朗,只是为人略微刻板,回答问题也是承恩伯夫人问一句答一句。 宋令嘉觉着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一瞬才记起,这不正是上次寒山寺,那个丫鬟要冒了她的名头要把书信传递给的那个书生吗? 想不到,他今日居然也来了,宋令嘉不由的仔细的瞧了瞧这个差点和自己牵扯上的人。 奈何屏风隔着,只能瞧出个大概。 “赵姐姐,你这副摸样,莫不是看呆了吧!” 王嫣的声音传入宋令嘉的耳中,宋令嘉不由回神看向赵珺桐。 原来赵珺桐也是有那么一怔神的功夫,却正好被脸蛋红红的王嫣瞧见。 王嫣刚刚自个儿有些失态,见赵珺桐这般,不由的出言打趣她,以便掩饰自己刚才心虚的怔楞。 赵珺桐见宋令嘉也看着她,心中一惊,对王嫣道:“你个促狭鬼,自己心动,却又来说我……” 忽然旁边人影一闪,宋令嘉来不及思索,便下意识的抓住那人的手臂。 宋令嘉力道很大,那人原本向前倾的身子被她拉住,避免了和屏风相撞。 众位小姐本就挨得极近,两人这会子功夫,她们难免被撞到,发出阵阵的轻呼声。 待到众人都站定,宋令嘉才发觉刚刚救的那人正是林苏。 林苏站稳之后,眼带泪光的看向她身后的林萱,道:“姐姐为什么推我?!” 她的声音很弱,隐隐带着哭腔,说是控诉还不如说是撒娇一般。 宋令嘉这时有些后悔,早知是林苏这个,她刚才就不拉她了。 不过她今日好歹也算半个客人,正想解围,却听林苏又道:“也许是我记错了。” 宋令嘉正想替林萱开口,却听林萱道:“我并不是有意推你,而是不小心没站。” 林萱说这话原本就是想息事宁人,毕竟在别人家闹出来,终究不那么好看。 却不料,林苏弱弱的说道:“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那语气含着无尽的委屈,还拿绢帕轻轻沾了沾眼角。 真是一副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我却善良大方得体的模样儿。 这边的动静略微大了一些,引得大厅那边的人都瞧向这边。 陈谨之也是如此,见那屏风后人影憧憧,却不知那玉洁冰清的赵小姐今日是否也在其中? 他这么一想,不由的更加挺直了身躯…… 等到众位夫人都问完话,他离开时,还不忘恋恋不舍的看了屏风一眼。 第六十五章 姐妹友爱 陈谨之出去后,承恩伯夫人便派了嬷嬷过来瞧这边的情形。 “小姐们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丫鬟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 原本就是在别人家里做客,即便真有什么招待不周,也不会讲出来。 何况老嬷嬷身后还跟着长公主派过来的丫鬟。 这番的情景,刚刚因着林苏差点摔倒被波及,有些不郁的小姐们连忙笑着说这边很好,没有什么不周到的。 老嬷嬷看了一眼泪湿于睫的林苏,又瞧了瞧满面怒气的林萱,心里摇了摇头。 小姑娘们在一起闹矛盾那是常事儿,老嬷嬷见多了。 可官宦人家的小姑娘,两姐妹在别人家就闹出来,这情形还真算少见。 于是,她道:“没什么事就好,刚刚这边动静有些大,连公主都惊动了!” 她这般一说,林苏和林萱连忙收了脸上的神色。 林萱先道:“都是我不好,我没站稳,不小心碰着妹妹,差点害她摔倒,说起来还要感谢令嘉妹妹……” 林苏忙接过话头,道:“哪能怪姐姐,我猜她定也不是有意对我这般的……今日多亏了宋妹妹,要不然我铁定要破相了。” 众人听嘴上说着不怪罪姐姐,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贝齿轻轻咬着下唇,面上一副忍耐的模样。 然后,众人又瞧刚刚林苏差点摔倒的地方,这屏风虽是用绢纱做的,但林苏差点摔倒的地方刚好用金线绣了花瓣。 女孩子这个年纪,皮肤最是娇嫩,刚刚林苏摔的很急,要是宋令嘉没有拉住她,那别说,一撞上去铁定出血。 如此这般,众人瞧林萱的眼光就有些不一样起来。 林萱觉得刚刚真是见鬼,她是感觉有点站不稳,所以才挨着了前面讨厌的林苏,可是她明明是去抓林苏的衣服,想稳住身子。 最后怎么变成了推搡林苏,她一时觉得肯定又是这个林苏搞得鬼。 她真是恨死林苏了,母亲对她们母子那么好,最后却又被她将了一军。 巴上定南侯府也就罢了,今日这般陷害她又是为何?! 不过想着今日世家夫人会安排人暗中观察她们的品性,便也有些明了,这般竟然是要安一个恶毒的名声。 宋令嘉瞧原本就已经缓和的气氛,又被林苏短短几句话给搅动起来,不由的抽了抽嘴角。 想要搞怪,也别在我外祖家呀,宋令嘉使出杀手锏,装傻道:“林萱姐姐不由无意却羞愧的脸红,林苏姐姐虽然差点受苦,却又对姐姐的歉意感动得落泪,我真正羡慕你们姐妹情深。” 老嬷嬷抽了抽眼皮,气的脸红非要说成羞愧,委屈要哭却被说成感动,表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厉害。 陆玉娇则笑道:“要我说,要怪也怪刚刚那几位公子,谁叫他们长那么好看,让姐妹们看呆了,这才出了差池。” 陆玉娇说着,向宋令嘉挤了挤眼睛,意思是你看我够意思吧! 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反正这事儿已经出了,就把她往无意上扯。 林苏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宋令嘉见状,连忙挽了她的手道:“林苏姐姐,你平日里为人最是大方,难不成萱姐姐无意做错了,你还怪她不成。” 林苏反驳道:“我哪能怪她,只……” 宋令嘉道:“这便是了,不过是些小事儿了,我们可都是淑女,气量哪有那么小,别说这个了,嬷嬷你就让我们自己玩耍罢!” 老嬷嬷心下觉得好笑,便对长公主身边的那个丫鬟道:“姑娘,你看?” 那丫鬟笑道:“既没事,我们也不待这里了,免得招人的嫌……” 两人说罢,便出了小厅,往世家夫人们所在的屋子里去了。 长公主见她们回来,便问道:“这事出了何事?” 老嬷嬷没说两姐妹的纠葛,只把宋令嘉说的那话告诉众位夫人,只是她说的更加好听一些。 这些世家夫人有些听过林府林苏闹得那一场,心里有数,必是这姐妹闹矛盾,有些不知情的则真把老嬷嬷说的话当真。 可不论是哪种情况,她们也是在面上对林夫人夸赞她女儿教的好。 林夫人听了脸色有几分僵硬,半天吐了一口浊气,道:“她们平日最喜欢嘻戏,有些无状,让大家笑话了。” 承恩伯夫人忙道:“姐姐妹妹之间便是这样,在一起时打打闹闹,真正到了出嫁后,又怀念起来。” 这便是常态,这些世家夫人有姐妹的都深有感悟,少不得又是一番赞同。 …… 等这事儿熄了下去,又见了几位少年,却在没有能媲美裴绍和陈谨之才貌。 请安完毕,承恩伯夫人便派了丫鬟过去,请诸位小姐去园子里,说是那边设了戏台。姑娘们可以跟着去看戏,也可以去游园子。 年纪大一些的小姐在来之前便在家得了母亲的吩咐,多是选择了和那些世家夫人去看戏。 陆玉娇却不耐烦坐着听那些伶人咿咿呀呀的唱戏,便拉了宋令嘉几人去游园子。 于是,陆玉娇,爱凑热闹的王嫣还有宋令嘉几姐妹连带着赵珺桐,还有林苏两姐妹等人都逛起了园子。 王氏扶着承恩伯夫人去向戏园子的路上,承恩伯夫人小声问起了刚刚陈谨之:“刚才那位便是女婿看重的那位学生?!” 王氏道:“是,听说学问顶顶的好,只是家境贫寒了些……老爷还说他今年秋闱必中……” 承恩伯夫人轻轻摇了摇头,道:“学问好又怎样,这家世却差了些,这做媒的事儿,得你情我愿,别到时候你以为好的,别人却十分嫌弃。” 承恩伯夫人是知道宋家老太太的秉性的,陈谨之什么都好,但以她这段时间听宋老太太带着赵珺桐走动的人家便知,这老太太是想要攀高枝儿。 这事儿一个做不好,宋二是那老婆子的儿子,头一个埋怨的反倒是没怎么参与的王氏,所以这事儿她少不得提点一番。 王氏则道:“我也是不忍她一个孤女,陈谨之虽说家境贫寒了一些,但只要考中后,老爷提拔他,哪愁没有前程。” 想了一瞬,也知母亲是为了她好,便道:“横竖她出孝还有段时间,等慢慢相看……” 承恩伯夫人听罢这才点了点头,不过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让她那女婿过来,提点提点他。 不然以女儿的性子,女婿一说什么,定是万分赞同,没有一丝主见的。 第六十六章 竹马遭惦记 承恩伯府的景色原就不错,今日花园中又处处摆了奇花异草,更是美不胜收。 承恩伯夫人让跟前的大丫鬟碧香,领着众位小姐逛起了园子。 王嫣看左右没有了长辈,才小声的问向赵珺桐,道:“听说裴公子要去国子监读书了,不知会拜在哪个先生门下?” 她的哥哥也在国子监读书,她平日里顽皮也曾扮了男装去找他,今日便想把裴绍的情况打听清楚。 赵珺桐笑道:“这我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二舅舅。” 说着,她一顿,指了指宋令嘉继续小声说道:“宋妹妹的父亲便是国子监司业,你问问她,她或许知道。” 前面的宋令嘉正和陆玉娇相约改日出去骑马的事,听到赵珺桐提了自己的名字,便回头看过来。 王嫣便抬了头,瞧了宋令嘉一眼,见她一副憨样,觉得定是问不出什么,加上心里有些害羞别扭,便没立刻开头。 赵珺桐便道:“三表妹,嫣妹妹想问裴公子的事儿了,我上次看你在寒山寺和他是熟识,定是知道他去国子监读书会拜哪个先生名下。” 王嫣听赵珺桐问了,便娇嗔了一句:“你可别乱想,因我哥哥也在那里上学,便好奇罢了。” 宋令嘉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哪有多想,不过有关裴绍的事儿,她在边关时还知道些,但回京之后,她却一无所知。 于是,她便道:“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闻,倒是真的不知。” 她实话实说,王嫣却觉得她在撒谎。 又想着刚刚赵珺桐说她和裴绍甚为熟识,不由心里泛酸。 上次长公主的生辰宴上,裴绍的一首贺寿诗惊艳四座,被京中才子争相传授。 人又长得那般好看,连祖父都夸他龙之凤章,是可塑之才。 也只有这般男儿才能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和美貌。 至于母亲私底下与她说的那些人家,她是一个也瞧不上。 这般想着,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便带了刺儿:“听闻宋妹妹和裴少爷青梅竹马,却不想这事儿宋妹妹居然一丁点都不知,你这莫不是在哄我。” 一旁的宋令菡见王嫣语气不好,知她可能生气了,不由向宋令嘉说道:“妹妹,你便告诉大家罢,大家也只是好奇……” 宋令菡不是第一次见裴绍了。 裴绍刚回京那阵子,王氏想知道宋令嘉的事儿,便经常请了裴绍来宋府。 她知裴绍身世好,长得也不错,那段时日便借了请安的名头偶遇了几次。 裴绍说话温柔可气,一点都没有因她是庶女的身份看轻自己,她对着他难免有了想法。 只是这事儿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 后来裴绍来宋府的时间便少了,害她空欢喜了好久。 宋令嘉回府,她针对她,未必就没有裴绍的缘故。 大半年没见,裴绍越发出众,竟是比之前更加俊美温润。 王嫣问起这事儿,她也万分好奇。 父亲便是在国子监当官,如若裴绍能拜在父亲名下。 她岂不是有很多机会再见着裴绍。 宋令嘉不知两人想了如此之多,她只在心里埋怨了裴绍一句:裴哥哥,都怪你瘦了那么多,现在人人都惦记你呢! 但她顾着她们是客人,便解释道:“可真不是糊弄两位姐姐,我和他虽是一起长大。但你们也知他比我回京早了那么久,这事儿我还真不知,等下回遇着婳儿妹妹,我仔细问问她。” 陆玉娇也道:“好了好了,宋妹妹也说到时帮你问了,你快别嘟嘴了,都能挂茶壶了。” 王嫣听她这么说,虽心里有些不舒坦,但也只好作罢。 几人逛了一会儿,便选了一个临湖的水榭休息。 碧香让小丫鬟上了茶水和点心,又拿了女孩喜欢的风筝、键子,还有一些笔墨纸砚来,让姑娘们玩耍。 一时水榭里倒是欢声笑语。 宋令嘉要去放风筝,陆玉娇却拉了她的手,道:“怎么样,我今日帮你了这么多,你可得好好谢我。” 宋令嘉笑了笑,梨涡若隐若现:“要我怎么答谢你?” 陆玉娇道:“听说承恩伯有几匹好马,动则出血汗,很是稀奇,要不你带了我去瞧瞧。” 宋令嘉没想陆玉娇还真提出了要求,还是这种,一时间有些为难。 马棚设在百兽园旁边,离了内院有些远,她不知该答不答应。 陆玉娇见状,又道:“我们只是去看看,你让你外祖母的丫鬟跟着,定不会出了什么事的。” 宋令嘉想了想,为了稳妥,便招来碧香问了。 碧香只当两位小姐好奇,但这事儿她不敢做主,便让小丫鬟去请示承恩伯夫人和长公主。 不一会儿,那小丫鬟便回来,禀道:“长公主和夫人说了,小姐们要去看也是无碍的,只是别去那百兽园便是。那里有些猛兽,怕小姐们看了受惊。” 得了长辈的同意,宋令嘉当下便和陆玉娇带着丫鬟离开。 去之前,她也问了在场的几位。 王嫣觉得去看畜生没意思便和她们一起,宋家两姐妹则都陪她一起放风筝。 赵珺桐和林苏则在比画,便也没有去。 林萱倒是想去,但见陆玉娇拼命的向她使眼色,便道自己不想看。 出了花园,又走了大会儿,才到了马棚。 守门的婆子见了她们,得知她们要进去,先是有些诧异,但见她们身后跟着承恩伯府老嬷嬷便连忙连忙迎了进去。 马棚有专门照顾马儿的小厮,打扫的很干净,一点异味也没。 汗血马胸窄,背部长,肋骨架浅,毛皮亮泽且皮薄,它之所以动则出血汗,实则是皮薄,血液在血管中能被轻易瞧见。 马的肩位置会流出像血一样的汗液。【1】 宋令嘉把这个同陆玉娇讲了,还告诉这些汗血马虽说能日行千里,但它们体型太过纤细,并不适合战场…… 她说了很多,一回神才发现陆玉娇有些神不守舍,似心思没放在这里,心下有些奇怪。 陆玉娇似有察觉她的疑惑,便道:“其实这马也没传说中那么神奇。” 宋令嘉道:“传言多有夸大,但这马却是真能日行千里。” 陆玉娇道:“无趣!” 她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转了转,道:“听说百兽园奇珍异宝甚多,不如妹妹带我去百兽园!” ps:【1】汗血宝马的知识来源于百度。。 感谢白小归、夏目121的香囊,多谢小伙伴们的投票,虽然大家都比较害羞不爱去书评冒泡,但是你们的打赏,投票,我都有瞧见哦,群么一个?(????w????)?! 第六十七章 祁郡王 宋令嘉嘴角一抽,心道这是我外祖母家还是你外祖母家。 刚来马棚时,丫鬟还说让她们不要去百兽园。 这才多大一会儿,陆玉娇居然又要闹着去那边玩。 宋令嘉想着刚刚她给陆玉娇讲汗血马时,陆玉娇神不守舍的情形,心中微微一动。 于是,她便道:“我们先回去罢,前面定是要开宴了,迟了不好。” 陆玉娇见她不情愿,不由道:“宋妹妹这是担心什么,这是你外祖母家,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 宋令嘉低头不语,领了采桑就要离去。 陆玉娇气得跺了跺脚,从袖子里扒拉出一封信来。 信封只有巴掌大小,用火漆封了。 宋令嘉盯着那封信,却没有伸手去接。 陆玉娇没有办法,只好说道:“你看了信便明白了。” 宋令嘉这才拿过来,选了僻静的地方,拆开一看。 里面寥寥数语,只看得她心惊肉跳,在抬头时,陆玉娇脸上的神情有些得意。 她道:“怎么样,现在愿意和我一起去了吧,我说过我不会害你的。” 宋令嘉想着书信的内容,明知是个坑,却还是不得不往里面跳。 不过陆玉娇倒是有句话说对了,这是在承恩伯府,他并不能拿她怎么样。 百兽园离这边并不远,守门的是个姓姜的老头,今日却不是他当值,而是换成了一个大汉。 大汉长得很是高壮,目如铜铃,表情很是凶悍。 他见着陆玉娇和宋令嘉,不由用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怕脑门,露出一副傻不愣登的笑容,对陆玉娇道:“小姐,主子等了很久了。” 宋令嘉见姜老头不知所终,而这人腰间却挂了承恩伯府的腰牌,不由心中一紧,道:“你们把姜老头怎么样了?!” 鲁直连忙摆了摆手,道:“宋小姐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只是他自个吃坏了肚子,正跑去茅厕了。” 陆玉娇听了,面露嫌弃,连忙拉了宋令嘉进去。 宋令嘉心道,连一个守门的老头也能下药害人家拉肚子,显然不是君子所为。 什么自己吃坏了肚子,她才不信呢! 不过,她见身后的采桑一路跟着她,心下放心了大半。 陆玉娇道:“宋妹妹你可别生气,我是真真喜欢你,我也是没法子,一切都是他逼我的。” 说着她瞧了一眼宋令嘉还有点圆润的脸板得紧紧的,想来还在生她的气,不由又解释道:“待会儿我定是会陪着你,绝不离开你半步。” 宋令嘉听她这么讲,脸上这才好看了一些。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养鸟的那片屋子。 这个季节气候很舒适,画眉、喜鹊、鹦鹉等数十种鸟儿,每每被两只便用了笼子关着,鸟儿们都挂在廊下。 她们一走进,那些鸟儿便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 尤其是廊下那一对鹦鹉,尖着嗓子道:“表小姐来了、表小姐来了。” 陆玉娇拉了她的手,快步上了台阶,才走了十几步,便见一穿着玄色袍子的男子背对她们而立。 头戴金冠,修长的左手拿了一个木棒,正在逗弄一对雪白的鸽子。 陆玉娇弯腰行礼,道:“十九叔,人给你带来了,那事儿你可不许告诉母亲。” 那人并没有回头,只说道:“下去罢。” 他的声音低沉慵懒,十分悦耳。 陆玉娇知道说的是她,想着刚刚答应宋令嘉的事儿,一时间脚上便没有动。 “可还有什么事?!” 他的语调还是低沉的,并没有什么起伏,陆玉娇却听出了不悦。 不死贫道友死贫道,陆玉娇脸色一变,立马甩了宋令嘉的手,低声她耳边小声嘀咕道:“我先避一会儿,你有事就大声叫,我不会抛弃你的。” 说完便提了裙子呼啦呼啦的跑了。 宋令嘉目瞪口呆,说好的不离不弃呢,这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她以后再也不要相信陆玉娇了。 呆怔了一瞬,宋令嘉回过神来,弯腰行礼道:“见过祁郡王!” 那人低低的笑了一声,道:“你倒是聪慧。” 说罢他便把手中的木棒搁置在鸽子笼上,背了双手转过身打量她。 即便是第二次见这人了,宋令嘉还是忍不住呆了呆。 她比他矮了一个头还要多,只能微微的抬了头看他。 因他背着光,面目有些模糊,整个人却犹如镀了层淡淡的光晕。 宋令嘉管不住自己的脚,向前走了两步,这才瞧清楚了他的模样。 头发乌黑,眼眸如墨,极其深邃。 他的五官并像裴绍那般温润,而是给人很是凌厉的感觉。 和平日瞧着的男儿不太一样,竟有些像异域人那般,却又要比异域人好看不知多少倍。 谁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这人白日里瞧着竟然比那夜还要俊美三分。 那夜他似桃花妖,今日因着周身的光晕,竟如谛仙一般! 宋令嘉觉得就算裴绍在此,恐怕也要羞愧长得不如他好。 只是他瞧着未免太白了一些,不过她在边关也见过一些异域人,也不觉着这长相有什么不对。 她呆呆的看着他,竟然移不开了目光。 祁郡王见状,眉头不由一挑,却被她紧抿唇角而露出的一对浅浅的梨涡给吸引住。 他手有些发痒,很想上前去戳一戳那个肉嘟嘟脸颊上的那两个小涡涡。 两人都没说话,就这般呆了一会儿。 廊下的那对蠢鹦鹉却在这时叫了起来,“表小姐看呆了,表小姐看呆了!” 宋令嘉脸一热,一片红晕由脸颊蔓延到了耳根。 祁郡王见她那模样,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觉得她这般和她第一次见自己露出的模样都是一样的。 那时她才那么小,眼中却没有像那些人看他露出的嫌弃,而是满满的赞赏。 不过那时她太小了,这些她定是都不记得了,祁郡王轻叹了口气,道:“宋三小姐怎么认出本王?” 说着他又自嘲的笑了笑,道:“我倒是忘了,京中能有我这般长相的倒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宋令嘉顿时被他的自嘲吓得手脚冰凉,他声音温润,语气却冰凉蚀骨,犹如一把锋利的刮骨刀。 她都快被吓木了…… 祁郡王的事儿谁没听过。 祁郡王因生母身份低微,又是胡姬,幼时的他还没有现在的地位,那些宗室弟子最爱在诚王世子带领下,用他的长相羞辱他是杂种! 天道轮回,谁饶过谁?! 这些年,祁郡王地位越来越高,那些曾笑话他的着,都渐渐倒了大霉。 可见这人是十足的小心眼,睚眦必报。 这人才二十岁,平日里都是一副温和的面貌,背后手段不知多狠辣,更令人心生恐惧的是那些人被算计了,却找不到任何证据,足见这人手段有多厉害。 宋令嘉更木了,不由双手握紧,硬着头皮反驳:“我只是听玉娇姐姐喊你十九叔而猜测的,郡王刚刚还背对着我,我并没有瞧出郡王模样,也认不出您!” 祁郡王见她努力维持着面不改色,声音却颤抖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上长长的睫轻轻颤动着,那梨涡也不见了,只剩下惶恐和不安。 怎么就这么不禁吓呢? 即便被吓的这样,还是留了下来,可见她对她舅舅的感情多深,真像他幼时养过的小奶猫,尽管害怕他,却为了他手上的小鱼干,努力靠近。 当然这都是表象,乖巧的外表下通常有一双锋利的爪子,一个不如意,便亮了出来挠一挠。 第六十八章 与虎谋皮 人和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领和敏锐。 就如眼前这人一般,虽说他长得俊美非凡,但宋令嘉却从骨子里感到害怕。 但想着刚刚的那封信上的内容,那么寥寥数语,却把大舅舅的情形说的再清楚不过。 大舅舅有难,她身为侄女难道不管? 何况大舅舅养育了她十几年的,说的不好听一些,在她心中大舅舅比宋二老爷还像父亲。 她想即便面前的是悬崖,上面只有一条钢丝,她也得忍下心中的恐惧,靠近这人。 这是个坑,她知道,但她也得往这里面跳。 宋令嘉这般想着,便再也沉不住气,道:“祁郡王,你信上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她的声音清脆中带点小女孩的软糯,祁郡王斜睨了她一眼,道:“你不信我?” 宋令嘉摇头,正想解释,却听他道:“战报已经在路上,过几日便知真假,只是那时候想必你舅舅便再也无救了!” 宋令嘉听出这话中的威胁,哪还敢有怀疑,只是她也疑惑这人为什么不把这事儿告诉外祖父,而告诉她这个小姑娘?! 祁郡王见她秀眉微蹙,面上惊疑不定,却没有立刻再开口,而是又转过身拿了那木棒逗弄了一会儿鸽子。 宋令嘉觉得自己便是那只鸽子,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又想说话,却听他问道:“宋小姐可否会茶艺?” 宋令嘉只得把快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道:“略会一些。” 祁郡王点了点头,便起身走在前面。 宋令嘉见他走向不远处的屋子,心怀忐忑,不由的提了脚步,就要跟过去。 身后的采桑快一步,在她耳边悄声道:“小姐,这院子里还有两人在暗处,武艺都比奴婢高。” 言外之意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宋令嘉却道:“放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要是要对她怎么样,上次在寒山寺便已经怎么样了,也不会现在才怎么样,而且还是她外祖家把她怎么样的。 那人一离开,没了强大的气势压住,她现在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所谓无利不起早,这人这么卖关子,无非就是想要自己拿东西交换。 她身上什么东西最值钱,绝对不是她这个人,而是那块丢了很多次的金锁! 金锁里面的东西再重要,那也是个死物,哪能比得上大舅舅的命?! 宋令嘉握了握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跟了进去。 这处屋子原本是平日里下人休息的地方,此刻,里面光洁一新。 非但如此,里面的椅子和桌子都用上好的锦缎铺了,祁郡王便坐在一个椅子上,他身后还站了一个年约四十的老嬷嬷。 老嬷嬷见她进来,捧了水盆服侍她洗手。 宋令嘉面皮一抽,这人还真是让她来做茶的。 她垂下眼皮斜睨了他一眼,见他修长的手指虚握了拳,指关节在桌子上轻轻叩着,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真真气人,这模样就如一个等丫鬟伺候的大老爷! 宋令嘉想着他的身份,不由在心里安慰自己,表哥都得喊他一声十九叔呢,她就当是给长辈敬茶好了。 一边这般想,一边别别扭扭的在这个陌生的老嬷嬷服侍下净手。 彼时的茶艺工序非常复杂,宋令嘉说的略会倒是没有谦虚撒谎,是真的略会而已……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已经把茶给做出来了。 茶的味道并没有难以下咽,但也说不得多好喝。 祁郡王却并不嫌弃,而是慢慢品着,也不知这小姑娘弄了什么进去,茶的味道一般,回甘却很不错。 宋令嘉见他如玉洁白的手捧着茶盏,慢慢挪移到嫣红的嘴边,喝了一口,又一口,还又一口,她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第一次见他,她当时中了药,人不是很清醒,有些迷迷瞪瞪,所以完全把这人当成了桃花妖。 今日这么清醒,但她还是觉得这人妖冶,迷人心智。 她肉嘟嘟的脸颊紧绷着,粉唇轻轻抿着,一对梨涡若隐若现,心中那些紧张便略微显在了脸上。 祁郡王不经意瞧见了,心下好笑,小猫儿再怎么聪明也是小猫儿。 “我舅舅他……” 砰啦~ 茶盏轻轻的放在小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宋令嘉见他这般,不由在心里哀嚎。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前个儿她才用这般的法子对付了红蕊,现在人家就用这般法子对付她了。 人家拿着鱼儿,她假装上勾好了,于是她做出一副没忍住的模样,道:“我舅舅的那场仗还有赢面吗……” “先是承恩伯世子深陷敌营,紧接着京中军粮扣而不发,你说这场仗最终会怎么样?!” 军粮的事她还没听说,但这人既然这般说了,想必是真的。 而且这人一副很了不起的模样,肯定也有办法能帮舅舅。 宋令嘉不由的咬了咬唇,壮士扼腕道:“您说吧,您想如何?” 祁郡王见她那副活似要被恶少给占便宜,坚贞不屈的模样,心里有些好笑,又见她抿着唇,小小的梨涡显露出来,手指头不由的有些发麻。 他心中一阵翻腾,举了手把桌子上的茶盏拿起来,放在嘴边饮了一口,才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听闻前些日子承恩伯送了一批药给边关的承恩伯世子,伤药效果奇佳,再过几日我便要出京剿匪,所以宋小姐能不能屈尊给我的将士也送一批药。” 送药?不是送金锁,宋令嘉心里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拍了拍胸口。 金锁她可不敢私自答应,送药就简单了。 于是她道:“这事儿原本不难,只是你不知这药方原已经失传,这药也是千金难买十分可贵……”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一番,又才道:“请祁郡王看在这药来之不易的份上……” 祁郡王好笑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这人说话不一定算数,但交易就是交易,一件事换一件事。” “那您打算怎么帮……”宋令嘉很想问他接下来的计划。 祁郡王却打断她道:“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我也不打听你如何做出那药。” 宋令嘉很想告诉他,没关系我把这药方给你便是,可到底没敢说。 祁郡王却是思忖了一会儿,又道:“我送个人给你,你到时候把这药做好了,便让他带出来就行了。” 他话音刚落,便从暗处走出一人来,却是只有十来岁,长得有些很是平凡,走在人群中根本就认不出来那种。 第六十九章 地牢 宋令嘉心生拒意,明晃晃的朝自己身边安插人手她怎能答应?! 而且这小厮又是这副长相,这种长相的人生来便是用来当探子的,她心里更不能同意了。 于是,她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您定是知道的,我刚回京,还这般小,哪能插手……” 祁郡王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睛乌黑深邃,看的宋令嘉浑身发毛。 他见她止了声儿,嘴角这才噙满笑意,“听你这般说,这事儿着实难办,那便如你所说罢。” 宋令嘉见他如此说,以为他同意不安排人在她身边,心道世人的看法也不一定正确,这祁郡王并不是好丝毫不讲理的。 只是过了几日,看着府中忽然出现的小厮,她才知道人家那时只是知晓她,并不是要征询她意见。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说定了宋令嘉药物缴纳的事宜,宋令嘉便告辞离去。 祁郡王道:“嬷嬷,你送送她。” 宋令嘉站起身,抿着唇向他行礼告辞。 祁郡王见她脸上梨涡又露了出来,手再次发痒,举了手轻轻咳了一声,让她退了出去。 她离开了一会儿,暗中才走出一人来,正是刚刚那个长相平凡,掉入人群一眼都认不出来的小厮,他低着头收拾了屋子里的东西,便随着祁郡王一起离开屋子。 等送宋令嘉的老嬷嬷回来复命后,守门的姜老头才回来。 他苍老的脸上充满感激,丝毫不知自己被算计,弯腰向鲁智行礼:“今日多谢你了。” 鲁智把身上的腰牌往他身上一扔,虎目一瞪,粗声粗气道:“好好当差便是,可不能玩忽职守。” 姜老头连忙点头哈腰,然后又奇怪道:“王爷还在里面呢?” “这事儿你该管的吗?!”鲁智粗着嗓子道。 “鲁智!”低沉温润的声音响起,鲁智和姜老头连忙看过去,却见祁郡王身后跟着一人正朝这边走来。 祁郡王朝姜老头点了点头,又对刚刚赶过来的承恩伯府管家道:“承恩伯府的百兽园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我可开眼界了。” 老管家笑道:“郡王尽兴便好。” “既然承恩伯身体不适,那本王便不去叨扰,这下先告辞了。” 老管家挽留了一会儿,见没有用,便亲自送他离去。 祁郡王上了马车,一路行驶回了王府。 刚换下身上的衣服,外面便进来一个人,正是徐文,他行完礼,遣退屋子里的人,才双手齐眉送上一封信。 祁郡王打开一看,和寒山寺出事后第二日找到的信一模一样。 他把信看完,脸上似笑非笑道:“那书生?” “属下只是找人临摹了这信,把原来的已经放了回去,他并无所觉。” 祁郡王轻轻的嗯了一声后,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徐文见额角冒汗,忙跪下请罪:“是属下办事儿不周,走漏了风声。” 祁郡王薄唇微微一勾,温和的笑了笑,声音温润道:“哪这么简单,这般的好算计,没个几日怎么能安排好?!” 徐文听主子笑得这般温柔,却忍不住打了寒颤,每次主子这般笑,定没什么好事儿,越是笑的温柔别人就越倒霉。 只是他也隐约明白了。 那日,定南侯夫人歇脚那处的院子塌了和他们无关,但是堵路的事儿却是他们做的。 这事儿办的急,又是暗中进行怎么会被一个闺阁女子所知?! 只怕他们中有了内鬼,赵珺桐提前就得知了,才又是买通僧人在饭里下药,又是绑匪的,把算计自己表妹的事儿安排的那么周详。 这么短的时日,能这般周详,恐怕不仅仅是走漏风声,也许他们人中还有内鬼。 徐文又思量了一会儿,才说出心中所想:“主子,你怀疑我们中有内鬼把这事儿透给了赵珺桐。” 祁郡王斜睨了他一眼,随即嗤笑一声:“一个小姑娘可买动不了我们的人。” 是呀,一个孤女怎么会知道主子的安排?除非是一心想主子死的太子。 只是太子殿下若是知道这事儿,那夜怎么又只派了那么些人来刺杀主子,这不是愚蠢便是大意! 祁郡王见他面上的表情,便知他想的什么。 太子?! 他那个侄儿确实无能了点,可太傅确是聪明人,赵珺桐身后的人十有*不是太子。 想着宋令嘉抿嘴时脸上出现的梨涡,祁郡王脸上笑意一闪,对那个走在人群中也认不出的小厮道:“进了宋府,把姓赵的行踪给我看严了。” 小厮忙道:“是。” 他应下后,要退出去,却听祁郡王又道:“你把这东西送给宋三小姐身边的朱嬷嬷,告诉木钗的主人在我手上,让她拿了她主子的金锁来换,记住,我要真的。” 小厮接过来一瞧,见是一个木钗,木鱼的形状,上面刻下了佛文。 他面色平常,似懂非懂的把木鱼藏到怀中放好,才磕了头退了下去。 徐文却脸色大变,他觉得朱嬷嬷这么好的棋子就这么用了,实在浪费,忍不住劝道:“主子,杀鸡焉用牛刀……” 祁郡王却挑了挑眉头,冷哼一声:“小姑娘人可不笨,有人折了那么多人也没见拿着那东西。” 徐文便不敢再说话,只希望那金锁真如手下探子打探的那般,里面真的有令牌,不然朱嬷嬷这个棋子是真真浪费了。 徐文还在乱起八糟的想着,便见祁郡王已经站起了身,他心中一凛,连忙跟着他,两人一路朝府中的地牢走去。 此刻,祁郡王已经换上了红锦缎绣蟒纹的官服,在地牢忽明忽暗的灯火下,极其白皙的脸有些妖冶。 一路走去,全是诅咒的声音,多是骂他行事狠辣、不得好死…… 牢房当差的下人听见,连忙堵了那些人的嘴,又是一通折磨。 地牢深处,关押着的却是一个十几岁的丫鬟。 要是宋令嘉在这儿,定能认出这人便是那日要算计她又被她吓唬了一通,第二日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裴府丫鬟了。 她在这黑暗的地牢被关了几日,天天听得便是折磨人的惨叫,早被吓得面无血色。 一见前处灯亮了起来,她便满脸希冀的抬起了头。 烛火下,一双原本还算清秀的脸此刻脸颊肉凹了下去,眼睛却凸起得厉害,活像鬼一般。 ps:我胡三汉又回来了,实在抱歉,这两天有点事儿,不过我快要放假了,到时候一定会好好更新补偿大家,弱弱的问一声,大家有票吗,快给我投投! 第七十章 看不出来你喜欢这种 牢房昏暗,丫鬟有些瞧不清楚。 她哆哆嗦嗦的爬向牢门,却见灯火下一行人慢慢的走了过来。 被关了这么多日,虽说还没开始折磨她,但她早就被这里面每日每夜的惨叫声早已经被吓坏了。 所以,一见灯火下祁郡王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便似找到主心骨一般。 不顾地板全是污水,她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凄惨的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什么都说……奴婢什么都说……” 额头砸在地板上咚咚着响,污水飞溅,那些污水点子又不认人,一不小心就沾到了那人玄色的锦缎鞋面上。 祁郡王眉头皱了皱,一旁的鲁智见状,连忙拔出腰间的大佩刀,上前敲了敲牢房的铁栏:“干啥呢,老实点!” 丫鬟被吓得往后一退,抬起头一脸恐惧的看着鲁智,随即见祁郡王往她这边走,凸出的眼中露出了喜意。 祁郡王俯视她,温柔的笑道:“我最厌恶那些硬骨头,你要是乖乖的回答,还有机会找回一条命。” 丫鬟点头如捣蒜,一双凸出的眼睛怔怔的看着他,还把枯瘦脏污的手从铁栏缝隙中伸了出来,要去够他的官服。 鲁智上前用脚踹了一下,一旁的徐文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提醒丫鬟道:“别弄脏了爷的衣服。” 那丫鬟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那日,谁让你去桃林的?!” 丫鬟哪还敢有隐瞒,把所有事情的经过,哆哆嗦嗦断断续续的把所有事情都给讲了出来。 祁郡王听完眉头皱了皱,心里有些疑惑。 赵珺桐还真算有些本事儿,可这么有本事的人居然没引起他下面的人的注意? 一个回京才一年的孤女,连裴家内眷的私密之事都知道,真是手眼通天。 只是这丫鬟便没用了,想着这人算计了那小鹿儿,心中升起一股怒气。 “弄干净些!”他的声音一如的温和,眼神却十分阴沉。 丫鬟到底会看几分脸色,见状便知自己小命难保,不由的磕头求饶。 一旁的徐文见状有些不忍,便道:“王爷,我们在裴家的人刚好折进去了。” 祁郡王听了他的话,斜睨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丫鬟,温声道:“你听懂了吗?!” 他声音温润低沉悦耳,绝美的脸上温柔得能滴出水,丫鬟鬼迷心窍般道:“奴婢懂了,奴婢愿意,奴婢甘愿为王爷效劳。谢王爷不杀之恩。” 说完还砰砰的又磕起头来。 祁郡王却道:“可别谢我,要谢便谢这位罢!” 徐文讪讪笑了两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祁郡王走了,磨蹭着留下来的鲁智这才挤到徐文身边。 “哎哟,平日里装模作样正人君子模样,想不到你喜欢的是这一款。”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拿自己粗壮的胳膊去撞徐文瘦弱的小胸膛。 说完还不忘朝那丫鬟那边挤眉弄眼。 徐文踹了他一脚,道:“主子要去当值,你还不快跟着去。” 鲁智想说主子鞋子脏了,要等很久呢,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脸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坏笑了两声,便离开了牢房。 徐文等他走了,才对牢房里的丫鬟道:“捡回一条命,就好好珍惜吧,好好养着,来的时候什么样的,回去也是什么样的。” 丫鬟连忙点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宋令嘉出了百兽园,便见陆玉娇无聊的拿了鞭子抽花园里的那些花儿。 真是辣手摧花,惨目忍睹,她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 陆玉娇脸皮可谓厚的出奇,她回头见是宋令嘉,脸上却一点都没有出卖了她的尴尬。 而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宋令嘉,缠着她问道:“十九叔喊你去做什么了?” 宋令嘉被她卖了,心里正有气,便回到:“你想知道,你改日去问他好了!” 陆玉娇明艳的脸上有些裂痕,讪讪的干笑了两声,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敢惹他!” 说罢,她又缠着宋令嘉:“好妹妹,今日的事儿你千万别告诉我母亲,不然我得被打死。” 她把鞭子往腰间一插,双手合十求饶。 宋令嘉见她的模样儿,自己也绷不住脸了,先是板着脸,便道:“你这么说两句就完了?要我不告状也行,但你得告诉我他抓住了你什么把柄。” 陆玉娇当然不愿意说,但见宋令嘉态度坚决,便把自己那短处也给宋令嘉说了。 说完,又道:“现在你也抓住我把柄了,你乐意了吧,可别把今日的事儿告诉别人。” 宋令嘉点了点头,心道陆玉娇瞧着比她大,心眼子也没多少,即便她不告诉自己祁郡王的把柄,自己难不成还会把这件事情真的说出去吗! 不过陆玉娇有些不着调,外祖母的意思她也算看出来了,是有意要和长公主交好。 既如此,她们以后往来必定不会少,能抓住她一个小把柄也免得她下次在这样出卖自己。 陆玉娇见她脸色平常,便又好奇的问道:“妹妹,你怕不怕我十九叔,他是不是很凶……” 宋令嘉想着在那人面前刻骨的寒意,忍不住抖了抖,道:“这事儿你可不许再提了,要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她们两人走过了假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花海中,假山处才走出一人来。 她身着了月白清雅的衣裙儿,洁白如玉的手上拿了一个断线的风筝,脸上怔怔出神,正是林苏。 王嫣的风筝线断了,她早上来逛园子时又掉了东西,便找了拿风筝的活儿这个借口来找自己掉的锦囊。 锦囊没找到,倒是让她听到了宋令嘉和陆玉娇一些话。 陆玉娇的十九叔?!定不是陆家的,能让她害怕的定是那个战功赫赫杀人如麻阴沉的祁郡王。 林苏觉得奇怪,按照剧情这两人一个反派一个女配,怎么会这么早便认识呢。 她这般想了一会儿,又跺了跺脚,道:“该死的,我把那锦囊放哪里了,要是让承恩伯府的人找到了,那边完蛋……” “林小姐。”粗噶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林苏惊得跳了一步。 第七十一章 嫉妒害死人 林苏回头一瞧,便瞧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个丫鬟,脸上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犹如鬼魅一般直直的盯着自己,正是宋令嘉身边的采桑。 她刚刚着实被怪丫头吓了一跳,当下便有些生气,道:“你走路怎么不出个声儿?!” 她其实还有些心虚,害怕刚刚自己嘀咕的话被采桑听到。 随即,林苏有觉着自己刚刚声音那般小,这怪丫头离了自己好几步远,除非是有顺风耳,不然能听见才怪! 这般想着,她把脸上心虚的神色收了收,笑道:“采桑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采桑面无表情道:“你挡路了。” 林苏面色一僵,左右看了一下,她当下站着的地方确实是这里唯一的一条路。 她讪讪的笑了下,退开一步,让采桑走了。 等采桑快要消失,林苏这才想起来自己好歹是小姐,是主子,而那采桑是奴才,她居然给一个奴才让了路! 该死,又是现代来的毛病,不像这里的古人把尊卑刻在了骨子里。 林苏咬了咬银牙,呸呸了一声,心道:得意什么,要不是她附身失败,自己还是她主子呢! 不过,又想着宋令嘉最后的结局,心里又有些庆幸当时宋令嘉没有附身成功。 她娘的,那什么穿越大神,坑人大神还差不多。 什么大雍朝历史,全是浑说,这明明就是太傅复仇史呀,当初穿越大神贼精,也不给她看全这历史。 宋令嘉那哪是什么桃花运,简直是霉运。 被未婚夫退婚不说,还嫁给了反派,最后双双不得好死! 林苏摸了摸手腕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翡翠镯子。 翡翠镯子下面的手腕洁白如玉,只是有一条淡淡的疤痕。 辛亏这副身体的原主轻身,要不然她差点变成孤魂野鬼! 她摩挲了一会儿手上的疤痕,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琉璃瓶子。 林苏从琉璃瓶子你滴了一滴水在手指上,小心翼翼的抹在了耳后。 一阵清雅扑鼻的香味传来,林苏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才拿了风筝朝水榭走去。 中午用过宴,下午便是赏花,少年少女们表现才艺。 承恩伯府专门选了一处院子,临在湖边。 湖的这头便是姑娘们聚在一起的地方,湖的另一头有一个阁楼则是少年们作诗的地方。 今日的评比方式也很是有趣,两边的人作了诗画拿纸条蒙了名字,让双方互为评比。 每位小姐都带了自己表演才艺要用的东西,即便那些没有来的及准备的,承恩伯府也帮着准备了。 小姐这边选的地方空旷,很多的小几围成了一个冂字形状,中间摆了由十来个长长的书案,上面摆了数十种盆景,各色花卉应有竟有! 上首最中央坐的是长公主,两边则是坐了各位世家夫人。 各位小姐则是坐在了两边,也是按着小姑娘们相熟而排的座位。 长公主往大丫鬟的盘子里添了一个盒子,笑道:“光比名次却没多大意思,我在这里便添了彩头,谁要是得了魁首,这彩头便是她的!” 各位夫人听罢,也笑着纷纷效仿。 各位小姐更是鼓足了劲儿,原本她们就想趁此获得一些夫人的夸赞,尤其是长公主。 现在有了彩头,如果获得了岂不是更加得脸。 于是小姐们都没有出声,默默的作诗画画儿! 宋令嘉作诗不太在行,她幼时喜欢色彩鲜艳的,一手丹青还算不错,所以她选择了画画儿,和她选择一样的还有林苏。 人说对于喜欢的事物,就会特别的注意,宋令嘉也不外乎与此。 她喜欢木雕,便喜欢去看树呀,枝呀。 要说她画的花儿还真算是中等偏上,但是那树枝却画的惟妙惟肖,犹如在纸上活过来一般。 她回忆起寒山寺那夜遇着祁郡王的桃花景,心中一动,便认真的画起来。 她上边坐的是陆玉娇,也是画画儿。 下边坐的却是宋令菡,她正在苦思冥想如何作出好诗句。 宋令菡想着花中之王算是牡丹,可牡丹又有些太过艳丽,不好着墨。 清雅的荷花倒是出淤泥而不染,又和她名字相宜,但现在又不是荷花开放的季节。 她左右为难着,一不小心遍瞧见了宋令嘉的那副画。 那是画的桃花,却又不全是桃花。 静开的桃花,花儿争相开放,树枝更是惟妙惟肖…… 真是一副好画,她心中吃了一惊。 这个土包子居然能画得如此之好…… 时间过得很快,她一边咒骂着,一边又瞧见旁边的赵珺桐居然是诗画一起。 而她画的却是梅花,如果梅花算是另辟蹊径,她为何不能做一首荷花的诗呢! 她名字中有菡字,有关荷花的诗不知做了多少,很快就做了一首曾得了宋二老爷夸赞的诗。 她略微的改动了些,便应了今日的景。 写完了诗,上下读了一遍,很是满意。 可满意后,她又禁不住去看向宋令嘉的画。 此时宋令嘉的画上已经添了几盏灯笼,如果刚刚的花树算是让人眼前一亮的话,现在的画可算是惊艳了。 美景在前,让人迷了眼,却又有亮光让人从迷境中走出来。 这土包子连意境都能画出来。 她瞧了宋令嘉的画,再瞧自己的诗,刚刚心中的满意又变成了不满。 这可如何是好,她和宋令嘉两人年龄原本就相近,又是姐妹。 宋令嘉身份还比她高,要是她的才艺还压自己一头,那谁还会注意自己。 最重要的是如果让父亲瞧见了,恐怕会觉得这土包子才华在自己之上 她这般想着便隐隐有些着急,恨不得毁了这画才好。 恰逢此时,如诗捧了赵珺桐做好的书画要呈上去。 真是不公平,一个二个都这般想压她一头,宋令菡急的额角冒汗。 见如诗越来越近,宋令菡书案下的脚不由的伸了出去。 如诗脚上被绊,手上原本拿的稳稳的托盘向前扔了出去。 宋令嘉觉得一个东西向脑门砸来,来不及细细思考,人便往后略微的闪了一下。 才见那是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一卷书画,稳稳的停在了她小几的旁的地上。 宋令嘉目光一闪,又见一个人影向这边砸过来。 屮艸芔茻,这要是让你倒下来,这大半日的功夫就白费了! 宋令嘉这般想着,便立马起身扶住了快要砸过来的如诗。 尽管她动作十分的快,却还是迟了一些。 如诗虽然没有倒下去。裙子上的禁步却扫到了书案上的桃红色和泥浆色的颜料。 第七十二章 画龙点睛 那颜料离宋令嘉放画的地方略微有些近。 一时间洁白空档的纸便洒了星星点点的桃红色和一大片的泥浆色。 如此一副好好桃花夜景图便有了瑕疵,被彻彻底底的毁了。 宋令菡瞥眼瞧见,心里顿时乐了。 她知道今日是在宋令嘉的外家,自己不该作妖。 但她就是不服气,凭什么这土包子要事事压她一头。 令她可惜的是赵珺桐掉地上的那画卷因着托盘的关系,居然没有丝毫的被弄脏。 她的运气怎的就这般好呢!宋令菡这般想着便不由看向赵珺桐。 却见赵珺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早已经看穿了她的把戏。 宋令嘉把如诗扶好,还没来得及说话,如诗便如做了天大的错事儿一般跪在地下砰砰的磕起头来。 “三小姐饶命,三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如是说宋令嘉不生气,那是假的。 可再生气又如何,还能真当着这些人的面罚这个丫鬟。 尤其是这丫鬟先发制人,已经在磕头请罪了。 宋令嘉又瞧了一眼自己画的那画儿,现在又画一幅显然是来不及了。 又见长长案桌上有些盆景因着风的缘故,落了点点的花瓣,心中一动。 她想起了那夜桃花林逃亡时,那随处掉落飘散的花瓣,计从心来。 只是当务之急,先解决这个急于请罪的丫鬟才好。 于是她便道:“既然你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怪罪你,只是你当差千万要注意,切莫再犯了。” 如诗似乎没想到宋令嘉这般便原谅了她,一时间有些怔忪。 宋令嘉见她这般,以为她是吓傻了,正要去搀扶,却见她又换了个方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竟然向王氏磕起头来。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磕头声砰砰着响,不一会儿,如诗光洁的额头便磕红了。 那些个小姐们都停下了笔,窃窃私语起来。 宋令嘉不是傻子,如果说刚刚这丫鬟摔倒也许不是故意的,那么现在这般做派显然是故意而为之了。 这么做的原因,不外乎是让外人觉得小丫鬟无意犯错,她们母女却揪住不放。 宋令嘉向王氏那边瞧去,果然王氏满脸怒气。 只不知她是因为这个丫鬟毁了自己的画,还是这个丫鬟当着这么多人面上跪地求饶了! 宋令嘉不是傻子,在座的众人也都不是傻子,只是如诗的演的确实不错。 她一边不住的磕头,一边不时怯怯的看一眼宋令嘉。 只要宋令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便忍不住打了寒颤,十分惧怕的样子。 不过不论是不是相信如诗委屈,很多人心中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上午宋令嘉得了长公主赏识,这时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丢人。 宋令嘉把她们的脸色看在眼中,脸上却露出了好笑的神色,道:“瞧你吓成什么样了,都说不怪罪你了,你还在这里一味的磕头干甚,你还不快把表姐的字画收起来!” 说罢,她又站起来向众位夫人行了礼,道:“让各位夫人见笑了,她年纪小没见过世面!” 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句:“小地方来的,就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这话原本是贬低宋令嘉的,却听宋令嘉笑道:“这位姐姐说的是,她跟着表姐从苏州那边来,确实没经过什么事儿。” 如诗最是听赵珺桐的话,都这么大半会儿,赵珺桐却一声未坑,还露出替如诗担忧的神色。 这事儿要是她没参与,她才不信。 你不仁,我干嘛还要讲义气,于是宋令嘉刚刚才那般说了。 她这般一说,倒是很多人都赞同。 有些人心中就是怀着一股优越感,尤其是像赵珺桐这种琴棋书画都比自己强的时候,有那么一样不如她们,她们心里更是愿意相信。 不过,其中却有人故意刁难,“许是怕你怪罪她弄脏你的画,瞧瞧都吓出什么样了!” 宋令嘉笑了,道:“说起来,我还觉得刚刚这画儿略微单调了,这小丫头这么一摔,还真的摔出了点睛之笔。” 她说罢,便向采桑使了个眼色。 采桑面无表情的走到如诗跟前,抓了她的手臂。 如诗顿觉手臂一麻,竟浑身有些软,被采桑轻轻巧巧的提了起来。 采桑小声在她耳边道:“你要是再不乖乖站好,我就让你永远也站不起来。” 她话音带着恐吓,手指轻轻在她腰间按了一下,如诗觉得双脚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还是采桑捞了她起来。 宋令嘉歉意的向众人笑了笑,又执笔从新画了起来。 先是沾了桃红的颜料,随着那些瑕疵仔细的描画,不一会儿那些瑕疵全都变成了慢慢飘落的花瓣。 而那一小片泥浆色的颜料则被她慢慢着成了泥土,上面还飘洒了不少花瓣儿。 她画完,仔细吹了吹,待到快干了,才让丫鬟呈上去给众位夫人看。 众位夫人一瞧,就明白刚刚宋令嘉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宋令嘉画的是桃花,花树便有些单调,虽说有了灯笼还有火光的晕染,到底差了几分意境在里面。 只是现在却有了不同,花树上的花瓣簌簌掉落,有些飘在空中,有些没入泥土,还有一些飘在了悬挂在树上的灯笼上。 宋令嘉甚至还在一旁提了一首小诗。 竟然比刚刚的那画儿更加出色了。 众位夫人不得不佩服宋令嘉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大方,又如此随机应变。 试问要是她们的女儿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毁了画卷,恐怕也找不出更好的补救办法。 王氏也对女儿随机应变十分的满意,笑着道:“你们看看她,雕虫小技的,也亏她好意思拿出来献丑,真是让众位夫人笑话了。” 这般谦虚的话儿一说,那些夫人便连忙又夸了宋令嘉几句。 如诗见状,心里一片冰凉,小姐交代她的事做起来怎么就如此困难呢! 她想着自己刚刚被绊倒的那一脚,心生一计看向宋令菡。如果她指摘宋令菡,姐妹相争宋令嘉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她嘴动了动,就要说话。 ps:谢谢夏目121、南鸢北筏、书友151125163145350的打赏,谢谢各位小伙伴们投的推荐票。这几天天气很冷,苦逼的我身在重庆,总觉得衣服都没干过,码完字手脚都冰凉冰凉的,鼻子不通难受难受呀,大家别学我,注意保暖! 第七十三章 无心插柳 如诗想着那沉入江底赵家忠仆,心里一颤,最动了动就要开口说话。 宋令嘉见她盯着宋令菡,而宋令菡额角冒汗,她顿时心里明白几分。 她给采桑又使了个眼色,然后道:“如诗姐姐你还楞着干嘛,还不把表姐的画作给捡起来。” 采桑表面上市扶着如诗,实则已经掌握了她的命门,要是如诗不听话,她随时准备让她晕过去。 如诗把一双眼看向赵珺桐,想让赵珺桐给她个命令。 可惜赵珺桐见这事儿没办成,宋令嘉又瞧了她好几眼,当下就不看这边。 宋令菡是害怕那如诗点破自己,凶巴巴道:“表姐真是教的好丫鬟,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 赵珺桐这才站起来,朝众人盈盈一拜,端的好姿态,道:“丫鬟无状,让各位夫人见笑了。” “如诗,表妹都已经原谅你了,你还楞着干嘛?!” 如诗一抖,连忙推开采桑的手,去捡了地上赵珺桐的画作,呈了上去。 上首的长公主把宋家几位小姐的动作看在眼里,这事儿的经过她也猜得七七八八,她看向宋令嘉,眉眼之中有了赞赏的神色。 如果说她早上夸宋令嘉还算是客道和故意贬低赵珺桐的话,现在却有几分真正的欣赏宋令嘉了。 今日这一出明明就是她身旁宋令菡搞的鬼,如诗那丫鬟回头也是想指摘宋令菡。 难为宋令嘉如此小小年纪便机敏过人,不计较自己庶姐的恶毒,一切从大局出发,保住宋家的名声了。 试问要是这事儿是她的女儿陆玉娇遇着的话,说不定早就发火了。 她笑着拍了拍承恩伯夫人的手,道:“还是你这外孙女教的好,小小年纪就如此大方,我家娇娇要是有她一半听话,我就满意了。” 陆玉娇刚把手上的画画完,听了这话,便撒娇道:“娘,你才见了宋妹妹这么一面,就那么喜欢她,我心里苦心里委屈,我不依!” “小滑头儿。”长公主和世家夫人都被陆玉娇故意做出的委屈给逗笑了。 这事儿虽说很多人都瞧出不对,但也就这么岔过去了。 赵珺桐瞧见长公主赞赏的神色,面上不动声色,垂在广袖下的手却忍不住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 她之所以冒着别人指摘宋家教养不好,有可能连累自己的危险也要设计这一出,就是要让长公主厌恶宋令嘉。 前世祁郡王和宋令嘉的婚事,有很大一部分缘故是长公主促成的。 在寒山寺,显然祁郡王和宋令嘉已经见过面了。 如果长公主再欣赏宋令嘉,那她前面做的岂不是都白费了。 可惜好好的安排,连宋令菡这个蠢货替罪羊都找好了,可倒头来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为何重生后什么都顺,可遇着宋令嘉的事却一点都不顺。 难道这辈子她还要因为宋令嘉丧命吗? 她这边自怨自艾着,耳边却传来下边小姑娘们小声的嘀咕声。 “瞧瞧吧,这才是小地方来的,空有一副才华,平日里清高的要命,实际上丫鬟都教不好。” 王嫣见有人说她的赵姐姐,忍不住反驳:“明明是那丫鬟的错,你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赵珺桐怕王嫣说话声音太大,引来争议,便笑着向王嫣摇了摇头,道:“嫣儿没事,这事儿我确实有错。” 说着她歉意的看了一眼宋令嘉,又担忧的看了看如诗。 王嫣见状,以为她是怕了宋令嘉,想着赵姐姐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宋府,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呢! 瞧瞧宋令嘉今日的打扮,又瞧瞧赵珺桐头上首饰那么清淡。 她可听赵姐姐的丫鬟说,本来赵姐姐是准备好了头面的,偏偏那恶毒的王氏怕她夺了女儿的颜色,愣是在出发前故意送了这么清淡的头面给赵姐姐。 要是王氏知道自己的一番好意被歪曲这样,一定会吐血。 王嫣这小女孩心性起了,想着回家一定要让祖父好好收拾宋家的人。 林萱却看不惯赵珺桐这番做派,错了就是错了,做出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就如她庶妹一般,世上的人都针对她,所有人都对不起她,这模样儿真够恶心的。 于是,她道:“赵姐姐你委屈给谁看呢,宋妹妹这般大义的女子难不成还会再责怪你丫鬟不成,早上她可是冒着自己要撞上屏风的危险也要帮妹妹呢,你说是不是,阿苏妹妹?!” 林苏万般不情愿说老冤家宋令嘉的好话,可那么多眼睛瞧着她,她可说不出什么恩将仇报的话。 所以不得不点头夸宋令嘉几句,心里却是憋屈死了。 宋令芙见她那样,又瞧瞧有些小姑年崇拜的看着宋令嘉,便小声道:“我姐姐她可厉害着呢!” 这时候小姐们都该画的画,作诗都完成的差不多了,便起了八卦之心,都纷纷问宋令芙宋令嘉为何厉害。 宋令芙便道:“前段时间我三姐不是病了吗,不知这事儿你们知不知道?!” 她这话一说,这些个小姑娘脸色便有些变了,宋令嘉贪嘴的事儿惹了姐妹生病的事儿可是沸沸扬扬的,谁没有听说呀。 虽说她们有时候也偷偷的摘了花儿吃,但是当时听闻了这件事也难免笑了宋令嘉从边关回来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此刻听宋令芙这般说,难不成这事儿还有什么隐情。 宋令芙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慢慢的把宋令嘉如何勇武救姐姐的事儿说了。 和宋令芙玩得好的,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最容易被人的言论给影响,当下她们便觉得宋令嘉小小的身躯高大起来。 那可是和话本子上的侠女一样呀,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真是我大雍朝的好女儿!!!! 虽说她们声音小,宋令嘉却也听着了一些,她忍住没抽嘴角,这些小姑娘们可真容易被传言给误导。 再被她们这么看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令芙这个堂妹,平日里瞧着娇娇弱弱的,一副胆小的模样。 但关键时刻又让她刮目相看。 比方说上次给她递纸团,比方说这个时候替她说好话。 虽说宋令芙选择在这个时刻说,有些锦上添花的意味,但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庶妹。 毕竟这些小姑娘们今日这么一说,她以前什么贪嘴的话就真的被揭过去了。 宋令嘉不由叹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赵珺桐也听到她们说话了,她心中有些后悔今日所做这些了。 宋令嘉运道怎么这般好,最后总能扭转成对她好的一面! 她暗自恼恨着,却不知还有更让她难受的事儿等着她呢! ps:谢谢我是女仙的打赏,今天周一了,大家投一下票票,支持一下! 第七十四章 脸儿热 可那些小姑娘还在一个劲儿的说宋令嘉的好话。 赵珺桐觉得脸犹如被人啪啪啪的打了几个耳光,热得不得了。 她思绪飘远,不由想起了上次两人去求的签文来。【1】 啪嗒,毛笔在笔洗里的水溅了出来。 赵珺桐回过神,不由的看向宋令嘉。 却见宋令嘉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那脸上的神情犹如前世的,她每次去看宋令嘉,祁郡王那不阴不阳似笑非笑,她的什么算计都被那人看的清楚。 她一口银牙咬碎了牙根,顿觉喉头一股腥甜,眼前一花,竟差点儿晕过去。 身后连忙有嬷嬷扶住她要倒下的身体。 她不能倒下,要是她倒下了,那些世家夫人莫不就是认为她身子骨不好,万万不可留下这般的印象给众人。 宋令嘉见赵珺桐明明都快晕倒,只是她身后的嬷嬷悄悄的扶了她一把,她又挺了起来。 她不由感概自己功力不够,上午祁郡王那妖孽可是这般看了她一眼,她好半天都没回神呢。 年纪这般小,就能如此隐忍,又这么聪慧,还能未卜先知,真是一个能人。 可惜这个能人不知为何处处针对自己,两人似乎注定会撕破脸皮。 不多时,小姐们的书画都收好了,各位夫人先是大致的评赏了一番。 然后便由长公主的大丫鬟用了纸条把各位小姐的署名给遮了起来,送往了少年那边去。 不多时,那丫鬟又捧了托盘回来,却是各位少年们的诗词。 先是各位夫人评论了一番,又让丫鬟们把这些诗给众位小姐看。 今日请的大多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少年们,他们的诗词当然是不可多说,自然都是顶好顶好的! 其中最为出彩居然不是那首满卷才华的赞春的诗,而是一首咏梅诗。 诗词优美,更是风骨铮铮,又不屑百花的畏寒选择了春天开,竟然把梅花的魂儿刻画的淋漓尽致,俨然就是百花之王。 虽说今日的百花宴没有梅花,可众人读了那诗,却觉着梅花开了后,那些百花才能开一般。 小姑娘们还不觉得,那些经过一些事的人妇人们,无一不赞赏梅花的魂儿写的好。 可就是这首咏梅的诗传到赵珺桐手上的时,却让她白了脸。 因着被蒙了名字,别人不知道这是谁作,可她再熟悉不过。 这首诗她上辈子也见过,明明是陈谨之二十多岁官场受了挫折才做的,所以她今日才稍微借鉴了一点儿。 她不知因她上次设计了寒山寺的事,陈谨之吃了大苦头,小病了一场,差点错过国子监今年的考试,所以才有了这场感慨。 赵珺桐洁白莹玉的手紧紧的抓着卷轴,粉色的指甲掐出了印记也不自知。 可为何他今生这般早就做了出来? 但愿那些人不要瞧出来才好。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知道前世的事情,很多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宋令嘉的事儿频频失控,连陈谨之的事情的事都变得不一样了,那她引以自豪的前世先知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她这般失神太久,很多人都察觉到了,宋令嘉和宋令菡也不例外。 宋令嘉见她对着已经失态,不由好奇。 虽说那首诗写的也很不错,很是积极向上,但她更爱热闹的姹紫嫣红,当然觉得裴绍的那首赞春的诗更得她的心。 为何知道那首赞春的诗是裴绍的?那还用说,裴绍的字迹她可是太熟悉不过了。 宋令嘉想着字迹,又想着寒山寺赵珺桐未卜先知,再看她如今这模样脸色,心道古古怪怪必然有异。 她留了心,想着待会儿一定要注意那首咏梅的诗到底有何不同。 宋令菡难得见赵珺桐出丑,免不了要笑话她,“表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见字如人,动了春心?” 她也知道这是外面,所以说话也很收敛,只拿了打趣儿的语气说。 可这事儿偏偏戳到了赵珺桐的肺门子。 赵珺桐一想起上辈子陈谨之那副没有出息的模样儿,就暗恨不已自己要委身于那样的男儿。 所以,她听了宋令菡的话,难得发了脾气,“表妹说话可要三思,姑娘家的规矩莫不是没学好,你要再是这般胡说,外祖母知道了可会好好拘着你学规矩!” 一众相邻的小姑娘只当赵珺桐这是恼羞成怒,只有宋家的几位姑娘目瞪口呆。 赵珺桐平日受了万般委屈也不会说这种话,今日却一反常态,不由的令宋令嘉更加好奇了。 她留了心思在这事儿上,后面少年们的诗便再没有看的欲|望。 赵珺桐说完这话也知自己不妥,果不然宋令菡已经委委屈屈道:“人家只是打趣表姐,表姐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赵珺桐只好按下心里的想法,咬牙安慰了宋令菡。 这些诗小姑娘们也只是看看,要选出的魁首还是得那些妇人们定夺。 不多时,这边的前三便选了出来。 长公主道:“虽说这首咏梅诗万般好,可终究有些偏了今日的主题,大好春光不应该浪费才对,所以我还是更喜欢那首赞春的。” 长公主发话了,其它夫人也跟着附和。 宋令嘉听她们的言辞是要把这诗选陈魁首,心里也替裴绍高兴。 她也觉得裴绍哥哥那首诗很好,没有一句说花儿的,可却能从中诗中闻出花儿的香味,看到百花的怒放来。 第二的也不是那首咏梅的,倒是一副蜂蝶采花的图。 那副画儿宋令嘉没有细瞧,只听那些妇人说那画意境很妙,那些蜂儿蝶儿煞是活泼,花儿也开的鲜活。 这边热闹的评选着,少年那边同样热闹非凡。 赵珺桐的诗画才一展开,便引起了众位少年才俊的注意。 今日大家多选的是一样,有些画画儿的提了两句诗也是随景,像这般诗画双全,又都很出色的却是少见。 这么短的时间本就不容易,难得的诗画儿还都很有意境。 各位少年们都争相传送,等传到陈谨之身边时,旁边的一个少年则惊奇道:“咦?谨之,你瞧这诗是不是和你的咏梅有异曲同工之妙!” ps:【1】上次签文见十五章,宋令嘉签文: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取自陆游的《游山西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谢谢我是女仙、始如初见z、夏目121的打赏,多谢小伙伴们的推荐票,这两天努力存稿中,肥肥的存稿君下周就要和大家见面了,想想都很激动!!! 第七十五章 知己? 赵珺桐才华也算是有的,只是她今日想要夺下魁首,才想走捷径抄了陈谨之上辈子的得意之作。 可没想到这一世的事情和上一世有了差别,不过她到底还算有几分聪明。 知道陈谨之那诗有些不如意抒发情怀,不是和她这般小女儿的心思,便没有原版的照抄。 她选了诗的魂魄,添了小女儿的词进去,两首诗便有了些差别。 可虽是这般,还是被陈谨之好友看出了名堂。 陈谨之接过来一瞧,心中大为所动,居然有人和他看法见解一样,简直就如俞伯牙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般。 能做出这般诗的,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孩儿。 他还在这边想着,他的好友却道:“画皮画骨,这诗不会是抄你的吧。” 今日的咏梅是陈谨之第一次作,当然不会认为有人抄了,而且对好友这般的说辞还有些生气,于是他道:“这首诗说的是梅花的风骨,我说的也是风骨,只不过巧合罢了。” 他脸上一副刻板的说完,又道:“刚刚我作的那首诗可是第一次作,别人会怎么抄?!” 他的好友听他这般说了,当下也不再怀疑,开始和众人赞起这诗画儿来。 可偏偏有人一反常态不爱这诗画,那便是顶顶有名的麓山书院的于山长。 这位于山长一生那是相当的传奇,少年得志,才名赫赫,可就是这般的人物在未婚妻去世后,却放着大好前程辞官出家。 不过后来又嫌弃寺庙清苦,又还了俗。 他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一生真正的放荡不羁,疯疯癫癫,却也是当下学子们争相崇拜的真名仕。 只听他指着宋令嘉那副画道:“妙、妙、妙……!!!!” 他连连说了好几个妙字,众人都不由好奇,是什么样的大作,让这位年逾四十、眼高于顶的山长赞不绝口。 要知道虽说麓山书院每年出的人才可是和国子监不相上下的。 只不过一个是为寒门子弟,一个是世家大族而已。 这个于山长的嘴一向毒辣,他的学生桃李满天下,这几年也就去年回京的裴绍能得他几分青眼。 这下不光那些少年们,连有些老爷们儿也好奇了。 其中有一个便是才进院子的宋二老爷。 两人都是风姿卓越的人物,相差年岁也不大,可怎么看对方怎么不顺眼。 宋二老爷觉得于山长这一辈子装腔作势假兮兮! 于山长则觉得宋二老爷趋炎附势,攀附权势…… 两人平日里看不顺眼惯了,今日宋二老爷上午本来在当值的,也没打算来。 所以承恩伯府才请了于山长作为男宾权威人物。 可宋二老爷下午居然得了假,回家屁股没坐热,便被担心外孙女的宋老太太给赶出来了。 宋老太太知道那评比方式竟然如此伤风败俗,居然是相互评论后,便把宋二老爷得学子尊敬的先生给赶了过来。 他上马车前,还被耳提面命的看了几篇赵珺桐平日里写的几首诗,宋老太太的目的那是明晃晃的让他作弊呢! 刚进院子就见于疯子在夸一副画,那模样有些搞笑。 于山长双目含泪,放荡不羁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简直是不修边幅,丑人多作怪。 于疯子喜欢的,便是他宋二不喜欢的,他一把夺过那画儿,上下看了一眼。 所实话,这幅画儿画的还算不错。 虽说有些生涩,可小女孩嘛,又不是大家,生涩也是当然的。 这意境却是不差的,但要是说有多好,他宋司业就有点不服了。 于是他道:“我当是什么绝世大作呢,这画瞧着也就一般般嘛!” 于山长如同看白痴一般看宋二老爷,小心的夺过画,眼中那种轻蔑掩都掩不住。 当然,他也没想掩饰,“你这种势力的人怎么能懂这么高深的画。” 他们争夺过程中,裴绍深觉有些丢人。 一个是他以前的先生,一个马上要成为他现在的先生,他不由站出来准备劝架。 结果一眼瞥见那画,字他看着有些陌生,可那画树枝的描绘方法却是他交给宋令嘉的。 这不是嘉嘉的画吗,裴绍觉得要是这两人知道作这幅画的人是谁,定是要为今日所说的话后悔,于是他也起了促狭之心,居然没劝了。 只是他想后退,却被于山长拉住,道:“绍哥儿,你来瞧瞧,这画是不是很有禅意。” 裴绍举手在唇边轻轻的一咳,道:“学生年纪还小,倒不懂这禅意,倒是瞧出这作画的人把这树枝画得很好。” 宋二老爷得意了,觉得这个世侄深得他心,赞同道:“明明是赏百花,树枝却喧宾夺主,也亏你这疯子才会觉得这画好,把它当宝贝!” 裴绍刚刚原本说的是实话,可宋二老爷却不能这般说的。 这可是嘉嘉的所画,宋二老爷这般说,不是坑自己女儿吗?! 于是他给宋二老爷使了个眼色,嘴里无声的说道:“是嘉嘉的。” 宋二老爷见他使眼色,当下更是乐了,自认为看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这画儿一看就假假的,喧宾夺主。” 裴绍差点被他这番说辞弄得趔趄,见过坑人的却没见过这般坑女儿的。 还好于山长不全是疯癫,他看重这画,还是有他自己的几分道理的。 只听他道:“你这人就只会看外表的浮华,你自己瞧瞧,这幅画中,泥、树、花、落英那是一个轮回呀!” 他完这句话,不等其它人反应,又道:“没有泥土,那树木如何能长得粗壮,树枝长得不好,花儿如何漂亮,最出彩的便是这落英,这落英落地又肥了泥土,这是一个轮回呀!!” 最妙的是宋令嘉还在旁边加了两句诗,直白的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坑女儿的宋二老爷瞧了一眼,那画儿是有那么几个意思。 但他才不会认输服气呢,于是他当下也忘了老太太的吩咐,在众多作品中扒拉了一幅百花怒放图出来。 这图画的惟妙惟肖,十分出彩,更让人吃惊的是这画有几分邪门,打开不过片刻,居然引来了无数的蝴蝶,那蝴蝶停下便不飞走了。 第七十六章 拾人牙慧 不一会儿,那丫鬟就回来把那边的争论一五一十的学给大家听。 长公主笑道:“想不到嘉嘉小小年纪,便能如此有禅意,只是不知那副神奇的百花怒放又是谁所作的?” 刚刚长公主只是大概瞧了一遍,有些画儿她还真记不清。 再说这边刚刚也没有引来蝴蝶,她就更加不会注意了。 她这般问了,只见下方小姐中站起一个身影,她向众位夫人行完礼,才谦虚道:“小女不才,正是小女所作。” 大家一瞧,原来是林御史家的庶女林苏。 一时间难免有些窃窃私语起来。 林御史家的这个庶女不是一向最为骄纵吗,虽说今日她的言行还不错,可众人都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才华。 可就是这个一向骄纵的庶女这一个月来做的事儿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先是在寒山寺救了定南侯夫人,再是和家里的嫡母大闹一场,后来成了定南侯夫人的干女儿。 简直是庶女中的人生赢家,奋斗对象,据说现在连她嫡母都不敢过于管教她了。 上面坐着的林夫人犹如吃了馊掉的饭一样难受。 这个庶女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以前她也没亏过那两母女,这林苏倒好,却偏偏藏了才华,又挑了这么个时候把才华显出来。 这是是几个意思? 这不是在变相的告诉众人,她这个嫡母恶毒打压庶女的名声,可人家庶女好命认了一个好干亲,一下就扬名起来。 她这时的心情很复杂,既希望那林苏的画儿犹如于山长说的那般掺了香粉进去,又怕这作假的事儿揭出来对林家的名声不好。 作死哟作死哟,她的心煎熬着,下面的林苏瞧在眼中,却有些得意。 她又不是原身那么蠢笨,会让这堆古人瞧出自己作弊? 出场必须炫酷,必须马丽苏,必须闪瞎这堆古代人的狗眼! 马丽苏想到这儿不由的狠狠的瞪了一眼宋令嘉。 要不是这鬼丫头得了自己一部分金手指,她还可以更炫酷,更马丽苏,废材逆袭变成世家女典范,众多男神拜倒她裙下,走上人生巅峰。 宋令嘉被她瞪得莫名其妙。觉得这个林苏有点像疯狗,逮谁咬谁。 上午见她平白无故陷害她嫡姐就知道林苏喜欢无事生非。 不过她觉得谁的画第一都无所谓,毕竟她的画并没有那个于山长说的那般个有甚么轮回的禅意,而是纯粹按照那晚所见画罢了。 制香的婆子闻了闻,又捻了一小块颜料,在手上仔细捻了捻,更是兑了水,那里面只有浓浓的墨香,并没有香粉的味道。 她把这事儿老实的告诉了两位争得面红耳赤的老学究。 于山长顿时有些恹恹的,不过也不认输。 两厢争执之下,渔翁得利,竟是让赵珺桐的书画拨的了头筹。 两幅画儿都名列第二,陆玉娇的喜鹊闹春得了第三。 王嫣的仕女持花也得了好名次,一时间当然是皆大欢喜。 只是等这画儿被开了蒙着名字的纸条,宋二老爷被那幅很有禅意画儿上的署名闪瞎了俊眼。 他这时也回过味来,刚刚裴绍是在提醒他,不是在帮他说话呢! 他这是坑了女儿呀! 正所谓活久见,于山长活了这么几十年,第一次见这般坑女儿的爹。 这个人还是他的死对头,一时他不由哈哈哈大笑:“亏你为人父母,自己女儿的笔迹都认不出来。” 宋二老爷脸一红,强辩道:“我早就认出来了,我这是任人唯贤。” 于山长才不信他,笑了好大一会儿,才让一旁的童儿拿了一个檀木盒子。 他摩挲了盒子,才道:“这东西就当我送给小姑娘的见面礼。” 宋二老爷一时间不由瞪大眼睛,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不起眼的檀木盒子里面装的什么。 那可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前朝唐遂宁的孤本呀。 这般笑话闹到女眷那边,众位小姐瞧宋令嘉的那目光不由都充满了同情。 这小可怜的,没见过这么坑女儿的爹! 相反倒是宋令菡松了口气,虽说她的名次只在中上,但宋令嘉的画再好也没入父亲的眼不是! 两边得了嘉奖,那些画儿都被送了回来。 长公主虽说有些不岔那个讨人厌的赵珺桐又压了女儿一头,但她还是让丫鬟把赵珺桐做的诗给大家读了。 众人听了都觉赵珺桐的诗能当魁首却是真的不差,何况人家的画也算顶好,倒也没有什么不服气。 这般倒是为她因如诗折损的面子挽回了几分。 可偏偏有人就见不得这般,其中就有裴媛,她只有十岁,还不算很懂事的年纪。 她是裴夫人的侄女,也是裴绍的堂妹,她一向自诩自己文采夺人,早看不惯赵珺桐了。 上午她原本是想来亲近裴婳口中这个宋家姐姐的,可一见赵珺桐在侧就失了兴趣。 这时她听赵珺桐拔得头筹,不由大声的笑道:“这种拾人牙慧居然能拔得头筹!” 众人心中不明所以,不由都看向这个开口的小姑娘,裴夫人脸一板,轻声呵斥道:“媛媛!” 裴媛见婶婶生气,有些害怕,但又咽不下心中那口气。 于是她道:“我说得有错吗,反正我是瞧出来了,赵姐姐的诗有好几处都有点奇怪,而且框架又和陈公子的诗一模一样,这不是拾人牙慧算什么? 听说陈公子还是宋二老爷的学生,赵姐姐不会早就从陈公子那儿看过这首诗吧,可惜了今日陈公子今日也作了这一首,倒是打错了算盘!” 在座的姑娘们有那么些个都是真有几分才气的,刚刚赵珺桐拿诗,她们带着欣赏,倒真没有瞧出哪里不好。 可现在听裴媛这么一说,她们便又回忆了陈谨之刚刚的诗。 别说,还真有那么一点子味道。 宋令嘉在赵珺桐看见陈谨之的诗脸色变白时,就注意那诗了。 现在听着那些小姐窃窃私语,心中奇异的感觉更深。 她不由的又想起了赵珺桐会未卜先知的事儿来。 赵珺桐怕什么来什么,裴媛的那些话,算是真正的捅了她的肺管子。 她改动了那么多,裴媛这个疯狗却咬着她不放。 虽说她多活了一世,比小女儿的心境要强了不少。 可今天肺管子接二连三的被捅,心下也气急。 更让她气急的是那些夫人看她的眼光,那些个*裸的鄙夷,好像是在嘲笑她这个剽窃者。 偏偏有人就在这时还要在她的伤口上捅刀子。 第七十七章 凄美 这捅她刀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亲亲好表妹宋令菡。 今日本就有那么男女相看那么一层意思在里面。 宋令菡听了裴媛的话,没有想着赵珺桐是抄了还是没抄,而是眼珠转了转,想起了其他。 陈谨之是父亲的学生,才名她也听说过。 柳姨娘怕她动了凡心,便很早就说了陈谨之的情况。 一个穷困潦倒,连在京中房子都住不上的人。 这般穷困,没个几十年能翻身,而女儿家又有几个十年。 柳姨娘也曾私下悄悄和她说过,陈谨之很得父亲喜爱,说不定就会变成宋家女婿。 她可不愿意,宋令芙是大房的,宋二老爷定不能做决定。 宋令嘉,虽说宋令菡心中百般乐意宋令嘉嫁给这个落魄户,但她也知道两人身世差距太大。 而眼前不就有一个刚刚冒出头的,枪打出头鸟。 宋令菡拿了帕子捂住嘴娇笑了几声,道:“表姐这可不是拾人牙慧,这叫高山流水遇知音,心有灵犀一点通。”【1】 如果说前面一句话,众位小姐还能听得,后面那句心有灵犀众位小姐却是有些脸热的低了头。 这原本也就是打趣的话儿,宋令菡无非就是想把赵珺桐和陈谨之今个儿能扯到一起。 待到她父亲真的想让陈谨之当宋家女婿时,也会考量考量这个和陈谨之是知己的赵珺桐,而不会往她这个庶女身上想。 要是平时的赵珺桐听了这话,即便心里有所不喜,也定是有万般的应对之策。 可偏偏她今日心境不同往日,陈谨之和她原本就是上一世的孽缘,她的悲惨有多半便是缘于陈谨之的不上进。 加上宋令嘉刚得了于山长的褒奖,她更是方寸大乱,上一世即便她没有参加这次宴会,也知道这次是陆玉娇出色,可这一世和上一世不同的地方怎么那么多? 唯一能和上一世一样的,便是她和那个冤家陈谨之又扯上了关系。 难道说重来一世,她还是要嫁给那般不堪的人,继续上一世的老路。 、 她头脑昏昏胀胀,又听有人低声说着什么千里姻缘,不由喉头一甜,居然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宋令嘉被赵珺桐吐血吓了一跳。 在她看来,今日这事儿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赵珺桐和陈谨之两人境遇差不多,能做出同样的诗能有多奇怪,好好的事情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怎么就吐血了? 裴媛和宋令菡同样都被唬了一跳。 她们只是心里有些小九九,也没想把人怎么样,怎么就吐血了。 一时间两个刁难赵珺桐的小姑娘脸色都变的苍白,心知这定是惹祸了。 赵珺桐把她们的反应看在眼中,拂开要来扶她的嬷嬷,用雪白的绢帕拭了嘴边的殷红。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宋令菡一眼,也明白她打什么主意。 可她这一世再不会和陈谨之扯在一块了。 她凄凄的一笑,道:“我一向从不故意与人难堪,想不到在裴姑娘心中居然是那般惹人厌弃。” 说罢,她便快步冲到捧书画的丫鬟旁边,几下挑选便拿出自己做的那副画。 众人瞧她那模样,都道不好,可她速度太快,婆子丫鬟根本拦不住。 唰唰唰~~~~!!!! 好好的一幅画,不过片刻就被她撕得粉碎。 “我赵珺桐从来都恪守闺阁女子之道,不就做了一首梅花诗,却无端被人和男儿扯在一处。 陈公子的梅花诗举世无双,我赵珺桐自愧不如,闺阁女儿的诗怎能和他比较,没得污了他的才名! 我原本就是没爹娘的杂草,任人都可以践踏一番,却还妄想做那挂枝头的寒梅,真真是可笑。” 飘落的白纸片簌簌而落,衬得她一脸凄绝的表情,和浑身清雅装扮更加出色。 男宾那边本就离得不远,这边的情形瞧了一清二楚。 裴绍从没见过这般的女子,听她言辞凿凿,字字珠玑,她从来没见过这般女子。 陈谨之心生懊恼,原本再还不知这诗画儿是赵珺桐作的时候,便觉得这人是他知己。 得知这画是赵珺桐所作后,他更是心下欢喜。 赵珺桐经常陪着宋老太太去寒山寺礼佛,他远远瞧着过几次,早就一片痴心暗许。 想不到这诗居然给赵姑娘惹了那么大麻烦,要是今日自己不作这诗就好了。 众位夫人也不由心疼,王氏首先忍不住,上前用手臂揽了她,拍着她的背道:“桐儿别乱说,谁说你是杂草,还有舅母疼你呢!” 赵珺桐再也撑不住,一下晕倒在王氏的怀中。 一旁的婆子瞧王氏使不上力气,便上前扶了她。 宋令嘉要上前去帮忙,宋令菡却拉了她的手臂,小声嘀咕:“就她会作,多大的事儿,那副决绝的神情做给谁看呢!” 宋令嘉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悄声在她耳边道:“你还是少说两句,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我不知道!”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扩散,宋令菡一僵,心道莫非这土包子瞧见了我绊倒如诗的事儿了,可她却色厉内茬嘀咕道:“不识好人心。” 宋令菡是好人?宋令嘉觉得好笑。 赵珺桐是高明的作,宋令菡是低劣的作,五十步笑一百步。 赵珺桐晕了过去,百花宴后面的事儿,宋令嘉便没有参加,而是陪在赵珺桐身边。 承恩夫人体谅两个小女孩,原本是打算留王氏住两日,等赵珺桐病好。可赵珺桐醒后,便缠着王氏要回宋府。 宋令嘉担心赵珺桐生病,老太太会为难王氏这个带赵珺桐出来的长辈,便陪着她们黄昏时候上了马车归家。 马车从承恩伯府驶出来,还没走多久,车夫便瞧见前面站着两人,正是宋二老爷和陈谨之。 两人手上都牵了马,宋二老爷正拍着陈谨之的肩说着什么。 车夫连忙停了马车,把这事儿告诉了王氏。 赵珺桐因着生病,虽说是清醒的,但王氏怕她再出什么岔子,便让她坐在了自己马车里。 她一听陈谨之和宋二老爷拦住了马车,便心生不喜。 这个舅舅最是糊涂,陈谨之也是狗皮膏药,两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ps:【1】高山流水遇知音,典故来源于俞伯牙,心有灵犀一点通来源于李商隐的诗《无题》,原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七十八章 小贼 被骂不是好东西的宋二老爷对车夫点了点头,陈谨之这才隔着车帘子向王氏行礼问安。 丫鬟把车帘掀开一条缝隙,王氏见陈谨之身量修长,长得甚是俊秀。 王氏问了他几句在寒山寺的吃住问题。 陈谨之都一一答了,待到快要告辞离去时,陈谨之这才瞧了一眼马车中月白的身影。 “今日那诗只是随性而发,此前从来未曾作过,没想到和赵小姐想到一处,惹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误会,,让赵小姐受了委屈,还望赵小姐不要把这事儿放心上,郁结伤身。” 宋二老爷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有些执拗,喜欢钻牛角尖,今日这事儿定是把这事怪在自己身上了,不由宽慰道:“这本是巧合,侄女也别放在心上。” 赵珺桐心里不住冷笑,宋二老爷心里想着什么,她不是不明白。 明年她就要出孝了,外祖母想必私下已经敲打了宋二老爷给她安排婚事。 结果倒好,她这个舅舅阳奉阴违,居然想用自己侄女去拉拢一个寒门子弟。 上一世自己无奈之下如了他们的愿,这辈子却不会了,她冷冷道:“既是巧合陈公子便不需要刻意来解释,难道是嫌弃我这孤女名声不够乱,非要让别人把我们搅和在一处?!” 王氏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赵珺桐今日怎么像个刺猬一般,说话句句带刺。 后面马车里的宋令嘉手上拿了个锦囊,正听着采桑说起今日林苏在假山后说的那些话。 忽见马车停了,便让婆子上前去看怎么回事儿。 宋令嘉把锦囊抛上抛下,嘴里却笑道:“她真说那句让承恩伯府的人找到便就完蛋了?!” “是,奴婢等她离开后,又按照她的脚印仔细找了找,在……” 说着,采桑面无表情看了宋令嘉一眼。 宋令嘉笑道:“在哪儿找到?!” “在小姐之前住在承恩伯府的院子里找到的,我去查看了一番,那里小姐经常浇水的那珠兰草附近的土被人动过。” 宋令嘉噗呲笑了,道:“才华横溢的林小姐,定南侯府的******,去挖我的兰草。” 她虽在笑,漆黑透亮的眼睛却闪着莫名的光亮,“你先下去,这事儿别透露给别人。” 采桑应了,却没有立即答,而是直直的盯着马车后的一处。 宋令嘉没有回头,手往马车的暗格一按,一柄镶了宝石的匕首就掉了出来,朝采桑目光所及的那里刺去。 那是一只雪白的鹰,它在宋令嘉刺来之前便抓了一个东西,朝宋令嘉飞扑着翅膀飞过来。 宋令嘉以为那畜生要扑向自己脸颊,不由低了头用左手护住脸,右手拿匕首挥舞了几下。 手臂划到什么东西,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宋令嘉一喜,以为那畜|生已经被伤。 抬头一瞧,马车上只留了几滴血迹,而那雪鹰却已经扑腾着翅膀从窗户飞走了。 此时黄昏,前面乱糟糟的,马车外面的婆子又被派去前面询问情况,倒是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宋令嘉被气的牙痒痒,随即又听到采桑难得惊呼道:“小姐,那锦囊……” 宋令嘉见刚刚因她去拿匕首时,扔在身旁的锦囊已经不翼而飞,那处只留了几滴血液。 这畜|生莫非成精了不成,还会声东击西。 采桑忙道:“都是奴婢的错,刚上马车时没有发现那儿还藏了一只鸟。” 雪鹰身形有些大,都不知什么时候上的马车。 宋令嘉却道:“先看看马车里还丢了什么东西。” 刚刚那雪鹰查她们两人面颊扑过来,她们还没来得及瞧清楚,便让那它给飞走了。 两人在马车上找了一圈,什么东西都没掉,偏偏今日的画作却被那个雪鹰叼走了。 正当这时,婆子也回来回话,把王氏那边的情况给说了。 宋令嘉正在气头上,听了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道:“还没怎么着,就着急撇开,害我时怎么没想到男女大防。” 她嘀咕声很小,只有采桑能听到。 倒是外面那婆子又听宋令嘉气呼呼的让采桑下马车去给她买吃食,不由砸吧了下嘴,这二小姐可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呀。 一旁巷子深处的鲁智接过流血的雪鹰心疼不已,道:“好可怜,我的小可怜,心肝宝贝蛋哟,你这般可爱,那小姑奶奶可真下得了手!” 说着这话,却把它爪子下的画作给拿了过来,心里有些怕怕的不行,忍不住对着雪鹰挤眉弄眼,“你瞪我干嘛,要不是我长得英明神武一过去便引起那些人注意,我会让你去做这事儿,好了好了,小心肝别瞪我了。” 他自言自语像个傻子一般,脸上懊恼得不得了。 这可是主子的爱鹰,要是让主子知道他自作主张玩忽职守正事儿不干在这里偷画儿,还把雪鹰给伤了,还不得打得他屁股成三瓣。 他有些心惊胆颤的打开画儿,瞧了一眼。 乖乖个隆冬,今日也算没白来,以主子那对小姑娘另眼相看模样儿,瞧着小姑娘画了她和主子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还不得乐死。 他正自顾自的乐着,忽听细碎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连忙收了画儿。 又见雪鹰的脚上挂着一个锦囊,以为是宋令嘉的,便把那锦囊收了起来,捧着受伤的雪鹰越过几个墙头消失不见了。 采桑寻着血迹过来,却见地上血迹终止在巷子里,知道有人接应,又四处查看了一番,却见一点痕迹也无。 她知遇到了高手,便连忙回了宋令嘉身旁,把这事儿给说了。 宋令嘉目光沉沉,采桑不由担忧,道:“小姐,这人干嘛偷画作。” 宋令嘉却咬牙道:“让我再见到那畜生,我非要拔掉它的毛。” 主子那么嚣张,养的鸟儿都上天了。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才开始动了起来,宋令嘉怒气差不多平息了,便把马车的绸帘掀开一条缝,朝牵了马让路在一旁的陈谨之看了几眼。 长得好,文采也不差,以后有父亲提拔,前程也不会差,只是不知她那表姐就万般嫌弃,唯恐把名字和这人牵扯在一起。 想着赵珺桐未卜先知,不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陈谨之。 第七十九章 一触即发 陈谨之察觉到有人盯他,不由抬头望过来。 宋令嘉眼急手快放下了窗绸布,他没瞧见宋令嘉打量他的神色,倒是后面偷看着的宋令菡和宋令芙却被他瞧了个正着。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那是因为昏暗的光线会柔和一个人的面貌。 此时黄昏,天边红霞给整个大街都染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 陈谨之牵着缰绳,眉头微皱,站在一旁的道上,黄昏的红霞把他衬托得犹如墨画。 宋令菡和宋令芙两人瞧见他看过来,被惊得急急的放下了马车窗帘。 宋令菡拍了拍胸口,又看向脸蛋红红的宋令芙,小声道:“你瞧我可没骗你,他是长得真好看!” 宋令芙却低下头,嘴动了动,道:“嗯。” 说罢她还不忘又朝陈谨之站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层层的绸帘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她脑中浮现的还是那少年忧郁的模样。 耳边宋令菡的话都便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她自个儿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到了宋府时,已是掌灯时分,王氏让人把赵珺桐送回了荣华院。 宋令嘉见赵珺桐由着两个嬷嬷扶着,便道:“母亲,你去请个大夫来备着。” 王氏诧异的看着她,宋令嘉道:“今日表姐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我怕她晚间不好。” 王氏瞪了她一眼,呸呸了两声,小声训斥她:“你是说的什么话,叫你祖母知道了还当你诅咒她呢!” 不过到底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让小厮去请了大夫在府上安排了屋子住着。 宋二老爷和王氏一同去了荣华院,老太太便没有为难王氏,只是说了几句话,便让二人回来了。 宋令嘉心里暂时放下,便回了自己院子。 刚刚洗漱了,外面便来了宋二老爷派来的婆子。 原来是宋二老爷和王氏回了二房,便响起了白日里那幅得死对头于山长夸赞的画儿,便遣了人来取。 采桑听了婆子的话,眼睛瞪大,道:“你在这里候着,我去告诉小姐。” 进了屋里,采桑把那婆子的来意说了,宋令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小姐怎么办,要不告诉老爷就说那雪鹰把画儿抓走了。” 宋令嘉道:“他会信,别说他了,我都不信。” 一个牲畜能在丫鬟婆子的看管下偷偷潜入,还偷偷的把画给偷了,真是成了精。 “那怎么办?!”采桑还没说话,瑞珠首先忍不住了。 她们回宋家这么长时间了,小姐终于得了老爷的青眼了,可偏偏采桑没把小姐的画看好。 要是她当时在车上…… 好吧,她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宋令嘉眼珠一转,把面前的凳子踢倒,大声道:“父亲连我的画作都认不出来,只一味的欣赏林苏的画,这画留着何用。” 外面的婆子一惊,想着白日里宋二老爷坑女儿的举动,以为宋令嘉正发脾气呢。 她看不见屋里的动静,却听瑞珠低声劝着:“小姐别气,小姐别气,老爷这不是现在想起来了吗” 婆子觉得头疼,屋里又是一番动静,不多时她便听见采桑粗噶的声音道:“小姐撕了便是,怎么还拿火烧。” 婆子吓了一跳,忍不住抬了头往里面看,却从门缝里面瞧见,宋令嘉面前摆了个铜盆,里面却尽是灰烬。 宋令嘉见她偷看,小脸一板,小手拍了拍桌子,一双杏眼朝她瞪了过来。 啧啧啧~ 脾气还真不小,婆子瘪了瘪嘴,正腹诽着,却见宋令嘉屋里的瑞珠走了出来。 瑞珠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在婆子手中,道:“小姐受了委屈,心里正苦着呢,只是小姐好面子不说。” 她刚说完,婆子便听见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 婆子摸了摸手里的荷包,得了,真苦假苦她拿钱消灾。 再说女儿使性子,做爹也只会让步的,还不如卖个好,说几句好话。 她这般想着,便道:“瑞珠姑娘放心,小姐的委屈奴婢会如实告诉二老爷。” 宋二老爷听她说宋令嘉委屈,脸不由的一黑。 王氏见宋二老爷脸色不好,还以为他在生气,便为女儿解释道:“你可别怪嘉嘉,今日你们那边的评比被传过来,可是有好多小姑娘笑她呢!” 宋二老爷不由的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短须,才道:“小小年纪,气性儿还真大。” 他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责备的话,心里想着女儿把那画儿烧了有些太可惜。 这女儿虽说从小没长在自己跟前,但到底是自己的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于疯子都对他女儿赞赏有加! 他越想越得意,心里就打定了主意:以后闲下来定要好好教教女儿,定要让她画一幅更加出色的画来打那于疯子的脸。 所以宋令嘉撕了画儿非但没有被宋二老爷责怪,最后还得了一套宋二老爷一向舍不得拿出来的徽墨。 王氏的院子本来就不严,这事儿掩不住,西跨院的宋令菡便知道了。 宋令菡听了,心里一气,不由的瞪了正在给她梳发的红珠:“你怎么当差的,会不会梳头。” 红珠委屈,她梳头的手艺可是老太太都夸呢,二小姐倒还嫌弃了。 宋令菡把她的不服气看在眼中,又想着这贱人居然刚刚借着来接她的名头去爹爹面前露脸,心里更加生气。 原就紧绷的关系因着宋令嘉得了好东西,便一触即发。 宋令菡够不着宋令嘉,只得拿了眼前这人出气。 她压下心里的怒气,笑道:“我觉着冷,你去给我烧一壶滚水来,我要做茶。” 大半夜的使什么幺蛾子,红珠心里不岔,但也得听了吩咐下去。 不提这文房四宝即将引发的血案,鲁智抱了雪鹰,一路回了郡王府。 他是祁郡王身边的心腹,尽管天色已经昏暗,门房早就见怪不怪的让他进去。 进了王府,绕过几个院子,便到了王爷的书房。 萧祁钰这时还没用饭,正在处理公务。 鲁智让小厮通报了,便兴致冲冲的走了进去。 “王爷王爷,嘿嘿嘿~我给你带来了个好东西!” ---------------------------------------------------------以下必看: 要过年了,尾墨先祝大家新年快乐,猴年大吉,汉子们都变成高富帅,姑娘们都变成白富美,家里的金砖犹如金箍棒想多粗长就多粗长~! 明就要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亲们支持一下订阅。 冒着寒风码字真心不易,尤其是以湿冷著称的重庆,真的是冻如狗,先在这里拜谢大家了!!! 然后,月初有保底月票的亲们,麻烦投一下保底月票,上架当月二十张月票加一更,打赏招财金猪加更,和氏璧及以上加两更,最后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求推荐票各种求~~~拜谢拜谢~~~~~ 第八十章 闷骚(求订阅求月票) 萧祁钰看都没看他,只是眉头微微皱起,一双斜长深邃的眼里有些嫌弃:“哪儿来的血腥味?!” 鲁智一僵,他家主子的鼻子怎么这么灵,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他为了掩饰自己做的坏事,早在来书房的路上已经把那雪鹰已经交由了其他人照顾,就怕主子发现他做的坏事儿。 结果他还没来及献宝,就被主子闻出来了身上的血腥味。 他额头的汗珠滚滚的落下,但又不敢隐瞒,便如实的说了。 说完他有些忐忑的拿了一双虎目去瞧萧祁钰的脸色。 萧祁钰听罢,问道:“今日下午你从军营了提前走了就是为了去做这事儿?” 鲁智见他面色如常,便嘿嘿的笑了两声,挤眉弄眼道:“我这不是给主子你弄好东西吗?” 说完就把那个装了的画儿的木盒给呈上来。 萧祁钰没有去看那盒子,只道:“违反军规,下去领十个军棍!” 见他出去,萧祁钰才把目光停留在木盒上。 只是普通的木盒子,还沾染了淡淡的血腥味,萧祁钰俊眉微微挑了挑,漆黑如墨的眼里闪过莫名的情绪。 他拿了刚刚正在看的书信,却是一个字再也看不进去。 当下便放下手头的公务,打开沾染了他有些嫌弃的木盒子。 长长的木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卷画轴。 卷轴是用上好的丝绦帮着的,丝绦长长的一根,上面没有多余东西,只在边角处歪歪扭扭的绣了一枝桃花。 萧祁钰不知想起了什么,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了笑意。 鲁智走出书房,才想起今日雪鹰不但偷回了画,还把小姑娘随身携带的香囊给偷了出来。 他摸了摸胸口,从里面掏出香囊,也不知里面装了啥玩意儿,鼓鼓囊囊的一团儿。 这东西他可不敢留,便又一阵风似的往回走。 他走得急。小厮没拦住便让他这么进了书房。也就这么瞧见了平日里让众多将士胆寒的萧祁钰脸上那副温柔的神情。 啧啧啧~ 合着刚刚那副嫌弃的模样是吓唬他的。 他就说嘛,这宋小姑娘定是不一般,徐文那个不懂风情的怎么会懂这些。 “还有什么事?!”萧祁钰见他去而复返。被打断思绪,语气便有些凉。 哎哟,鲁智瞪大眼,主子这是怀春被撞破。恼羞成怒了! 鲁智嘿嘿又笑了两声,拿了那个锦囊递给了萧祁钰。 锦囊上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又掺杂了鲁智身上的男子气概味道,不是很好闻。 萧祁钰不解的看着他,鲁智连忙道:“雪鹰还没学乖,把小姑娘的香囊也给偷回来了。” “……”萧祁钰静默了一瞬。才又开口道:“领过罚了?” 鲁智老实的摇了摇头。 萧祁钰又道:“那再加五棍。” “主子,你不厚道!!” “十棍!” 鲁智这下不敢喊冤叫委屈,急匆匆的退了。就怕主子又加十棍。 萧祁钰等他走了,又吩咐了小厮别来打扰。也没有去瞧那散发浓郁香味的香囊,而是解开丝绦,展开画卷。 一幅寒山桃花夜景便露了出来。 画工有些生涩,题字有些别扭无力,算不得顶好的画作。 但画中景色却是描绘的寒山寺那夜的桃花美景,这倒是取悦了他。 没想到小姑娘还记得当夜的事儿,只不过这画中都是死物,却没有那生气。 萧祁钰摩挲了一片画中的桃花,移步去了平日你写字画画的书案。 仔细选了笔和颜料,又皱眉想了想,才慢慢在上面画起来。 不一会儿两个人物便浮现在了画卷上。 繁花树下,粉红而落的桃花瓣漫天飞舞,月光暧昧的照在两人身上。 画中小姑娘脸上一卷发丝贴在脸颊上,调皮的发尾些许沾到了粉色的唇瓣上,一双大眼儿水蒙蒙的,惊喜的看着画中的男子。 男子一身红衣胜血,白净修长的左手执了一盏灯笼,右手伸向小姑娘的脸颊旁,似要去拂开她脸上不小心贴着的乌丝。 萧祁钰左手放下笔,伸了一根手指戳向画上小姑娘脸颊处那个浅浅的梨涡。 她脸颊上还是肉肉的,戳上去的手感定是犹如幼时那般温暖软绵。 原本的桃花夜景顿时变了主调,染上了作画之人莫名的情绪在里面。 萧祁钰等画上的墨迹干掉,才卷了画,又用那绣了丑梅花儿的丝绦大好结,放入了书房中的暗格里。 等做完这些,他便看向那个香艳的香囊。 香囊上没有刺绣,只是用半边小指头宽的丝带绣了一朵牡丹,甚是别致。 他嗅觉灵敏,香味太浓又太艳,显然并不是小姑娘惯用的。 她身边的丫鬟定也用不上这等布料,萧祁钰用手绢包了那锦囊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个都倒在桌子上。 两块碎银子,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话本子。 话本子里面的字甚小,很多别字,隐隐透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闻了闻,竟然是普通人家用来生火木头烧过的味道。 甭管这是谁的,话本子里面的东西却甚是有趣。 萧祁钰把外面的小厮叫进来,吩咐道:“去把小伍叫过来。” 这些事儿,丢了东西的宋令嘉并不知道,她正躲在床上看每日必看的医经,听到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宋令嘉唤了人,外间的瑞珠便急急的进来,道:“小姐,可是口渴?” “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瑞珠听她是问这事儿,当下兴致勃勃,眉飞色舞:“西跨院那边出事儿了,听说有丫鬟被烫伤了,刚刚有婆子来了太太院子求太太把大夫请过去。” 宋令嘉心道,那大夫本是留着给赵珺桐,以防万一。 赵珺桐这边还没用着,倒是二房这边出事了。 “是谁伤着了,你让个机灵的小丫鬟去打听清楚?” 瑞珠应了是,正要退下,宋令嘉想了一瞬,又叫住她:“回来,还是别让人直接凑过去,让个眼生丫鬟跟着大夫一起。” 瑞珠点了点头,便出了屋子。 今日老太太看着父亲的面上,只是小小的训斥了母亲几句。 可心肝宝贝蛋吐了血,定不会这般就完了。 西跨院出事儿还真是时候。 ps:推荐一起讨饭的基友的书,书名:《娇女谋宠》,作者:白小归,简介:人前三分温柔,人后十分狠辣,不能惩恶如何扬善?!(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毁容(求订阅求月票) 春日的夜晚还有些凉,老大夫才刚躺在床上便被急急的叫了起来。 老大夫被请来时,便知道府上有小姐白日里吐了血,备着他以防万一。 他被叫起来,还以为府上小姐不好,连忙穿了衣服,拿了药箱就跟着那小厮去了内院。 等他进了内院,身边便换了一个小姑娘帮他提药箱,一路进了西跨院又转了几个弯,才到了病人住处。 这地儿偏得不该是小姐住的,老大夫纳闷的想着。 院子里一个三四十岁的妈妈见大夫来了,连忙上前拉了他的手哭道:“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女儿。” 这人正是红珠的母亲,名唤赵三家的,力气甚大,拉得老大夫一个踉跄。 老大夫朝那房门口看了一眼,瞧见那房门口还站了一个三十岁的美妇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不由纳闷这怎么回事。 宋令菡见那老大夫长得干瘦,有些贼眉鼠眼的瞧她,当下不由发了脾气,怒道:“你看什么看?!” 柳姨娘瞪了她一眼,宋令菡才悻悻的闭了嘴。 屋里乱糟糟一团。 两个十三四岁的丫头拉着一个十*岁少女,那少女左边脸白皙清秀,青春丽人,可她却要死要活的要去撞墙。 “让我去死好了,变成这副模样儿,老爷哪还会看我一眼。” 她回头,老大夫和跟着大夫的丫鬟桂圆这才瞧了个正着。 右半边脸红紫一片,皮被烫掉起了大小不一的水泡,有些地方鲜红的肉都露了出来,唬人得很。 红珠没想到有大夫进来,一时间有些愣住。倒也没有立刻板命了。 赵三家的见女儿停了哭闹,连忙拉了她的手,哭道:“大夫都请来了,一定会给你治好,你先让大夫瞧瞧,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闹死闹活的是要我的命不成!” 宋二老爷年纪有些大了。又子嗣不丰。她本就不赞同女儿去给他做妾。 可她就生了一个女儿,丈夫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女儿又劝她子嗣不封才好。怀了孩子便可一飞冲天。 赵三家的拗不过女儿和丈夫,点头答应。 还以为女儿真能如愿,可哪想却到了二房做了奴婢。 前些日子她听老太太跟前的李嬷嬷说柳姨娘再打听女儿的身契,便知有些不好。 她使了门路。让人劝住了老太太,哪二小姐蛇蝎心肠。居然把女儿害成这副模样儿。 赵三家的一边后悔着,一边劝着红珠。 老大夫连忙放下药箱,又让人举了一盏亮灯,以便更加看清红珠的伤势。 红珠到底真不是想去死。便乖乖坐着,只小声的抽泣。 里面的动静,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宋令菡嫌弃的瘪了瘪嘴。道:“丑人多作怪,怎么不去死了。变那恶心模样儿还想着当父亲的姨娘。” 她声音很小,别人听不见,柳姨娘却听了个正着。 当下,她便怒了,戳着她脑门,狠狠道:“让你别轻举妄动,你瞧瞧你办的什么事儿。” 宋令菡泫然欲泣,一双眼里泪珠要掉不掉,“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我的手指还烫伤了呢?!” 柳姨娘瞪着她纤细手指上的一个红点子,冷哼:“别作这样子,待会儿道歉给我诚恳点。” “一个奴才,我凭什么……” 柳姨娘快被这傻女儿气死了,红珠是到了二房不假,可红珠的身契还在老太太手上捏着呢。 更别说红珠的老子娘是老太太院子里还算得脸的人物,虽说赶不上李嬷嬷和高嬷嬷,但也不是随便能动的! 现在倒好,千叮万嘱的女儿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你就按我说的好了,明日你一早就去给老太太请罪。” 见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儿,不由的把话儿给说清楚些:“打狗还看主子呢,你倒是还想不想老太太疼你了!” 若说宋令菡有什么能高宋令嘉一头的那便是老太太的疼爱。 听了柳姨娘要挟的话,倒是乖巧了几分。 老大夫当然没备着烫伤药,当下便只用了土方子。 土方子倒也简单,用的也都是鸡蛋之类的东西,做起来也很便宜,不一会儿就给红珠敷了脸。 红珠被烫,脸上火辣辣的疼着,还不忘让小丫鬟给她镜子。 老大夫心道,这水太烫又没有及时处理,留疤定是要留的,这般的在乎容貌不知倒时瞧见一脸疤是何等绝望。 这般刚巧弄好,柳姨娘便带着宋令菡进来。 赵三家的虽说心中对这对母女有气,可也知自己的本分,当下给两位行了礼。 柳姨娘扶了她起来,感慨道:“快别这样了,都是小女不好,让红珠姑娘受了罪,你放心不管多少银子,我定是会把红珠姑娘的脸治好的。” 说完她又看向老大夫道:“你尽管开好的药,账都从我这边走。” 赵三家的比自己女儿老辣多了,心知柳姨娘这是看在老太太面上在补救。 但她是奴婢,也只能打了牙齿和血吞,于是面上带了感激之色:“是小女伺候不周,听说还累着二小姐了,姨娘是好人,奴婢这厢多谢了。” 她说着就要跪下磕头,柳姨娘见她识趣,便连忙拦住。 只是红珠却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丝毫没有想起来的意思,想来心里正憋着气,柳姨娘掐了宋令菡一把。 手臂传来一阵疼痛,宋令菡瘪了瘪嘴,才慢慢的道了歉意,又让丫鬟捧了一盒子药膏,道:“这是父亲上个月送给我的雪膏,最是养肤,待会儿让大夫瞧了,要是可以用,就留给红珠姐姐用。” 面上她装的和善,心里却觉得那雪膏子有些浪费。 一个狗奴才,要不是看在祖母面儿上,她就是要了这狗奴婢的命又如何。 红珠一个奴婢毁了容,又不是真想死,也见好就收起身道谢。 内服的药府中便有现成的,柳姨娘使了银钱,立马就抓来给红珠熬了一碗。 这番作为倒是消散了赵三家的和红珠母女的些许怒气。 自己女儿做事儿不厚道,柳姨娘少不得要打点一番。 她一边拿了银子给老大夫封口说这边的情形,一边又让身边的嬷嬷把院子里面的丫鬟都叫去训诫了一番。 只说那红珠是自己伺候的时候不小心,热水烫着了脸。 ps:推荐一起讨饭的基友新书:书名:金玉良颜,作者:姚颖怡,简介:妙手寻佳偶,幸福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布局(求订阅求月票) 这番说辞赵三家的和红珠丝毫不知,两人身边有个嬷嬷不断的在给她们说柳姨娘允的好处。 小丫鬟把老大夫送到二门,才去把这边这些个官司说给瑞珠听。 宋令嘉打了个哈欠,听瑞珠还在抱怨:“二小姐也真是心狠,这姑娘家的容貌毁了便是毁了一辈子。” 宋令嘉难得点了点头,世间女子多靠父兄夫君。 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这容貌毁了也算是毁了大半个前程,她二姐这事儿做的确实绝了点。 柳姨娘也乖觉,面面俱到的替女儿想的周全。 只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想来她也只想瞒住一时。 等稳住红珠母女,过了些时日,老太太得知了真相,但也不会真的为了奴婢去责怪生了金蛋蛋的柳姨娘。 可宋令嘉偏不让人如意,柳姨娘拿了害人的香给母亲用,她才不会轻易放过。 这事儿还真是个契机,丁嬷嬷和绿云太沉得住气,需要些东西刺激刺激。 宋令嘉仔细思忖了一番,便看向瑞珠问道:“刚刚小丫鬟给你回话,有谁瞧见没?” “小姐,你也太小瞧奴婢了……”瑞珠嗔怪的道。 宋令嘉被她那一眼激起了浑身的小米粒,“今晚西跨院是谁过来求的太太。” 定是派了有分量的人来,不然不会为了一个奴婢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柳姨娘身边的嬷嬷和素娥带了赵三家的。” “就这样?”宋令嘉问了不待瑞珠回话,又道:“今夜门房可是丁婆子守着的?” “小姐你怎么知道?!” 丁婆子是老太太的人,听说和赵三家的有几分交情。 这事儿原本赵三家的可以去求老太太的,却偏偏求到二房,想来柳姨娘定是允了不少好处。 可再大的好处哪不及女儿的前程?! 宋令嘉一双大眼儿熠熠生辉。瑞珠不小心瞧见,心知小姐这是又要整人了。 翌日,宋令嘉起了大早,没有像寻常那般的舞刀弄棒,而是让瑞珠去请了丁嬷嬷的孙女红袖过来。 红袖小小的一个人儿,站在宋令嘉屋里,眼中带着好奇打量着。 宋令嘉把她招到身旁。亲切的问道:“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红袖点了点头。道:“谢小姐的药,奴婢身上好多了。” 她也算是个机灵的,听说小姐太太们最是心善。便当下挽了手臂给她看。 小女娃手臂细细的,一点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肉都木有,上面有几条被木棒抽出的红痕。 宋令嘉嗅见了她身上有一股子药味,正是前日里送给这丫鬟的。不由心里叹息这小丫头聪明。 她又问了红袖几句话,拿了一对米粒般大小珍珠串成的环钿给她头上的双包头戴上。 红袖喜不自禁。伸手要去摸又不敢,只拿了一双眼儿偷偷瞄宋令嘉。 宋令嘉却罢了罢手,让瑞珠送她回去。 这时虽说还早,但丫鬟婆子们早就忙碌开来。 红袖一路和瑞珠走着。晨光洒在她头上的珍珠串上,闪呀闪的,再加上她脸上得意。谁不知她又得了三小姐赏赐。 瑞珠故意带着她从红蕊房前经过,还温声说道:“今日你作的好。小姐高兴才赏了你,你以后要乖点,有什么事儿就来找我。” 红袖本就是个孩子,只是有几分小聪明,没有细想她什么事儿做的好,只以为今日话儿说得漂亮,三小姐高兴。 她点了点头,一路和瑞珠说说笑笑回了院子。 那些个婆子也是捧高踩低的,管着热水的婆子更是先紧着红袖的热水。 这事儿原本是红蕊得意之处,今日轮着别人,心里哪里会如意。 当下她摔了空盆子,泼辣的朝着丁婆子那院子骂道:“我道那日还装成什么样,还不是巴上三小姐不放,装什么……” 她本就是个大嗓门,红袖也是一个小浑子,当下两人就吵了起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好不欢快。 吵着吵着便扯出了其他,什么你今天偷吃了哪个主子的鸡腿,昨天你干了什么坏事儿。 院子里的婆子也不嫌热闹,都探出头看着她们吵。 “大清早的,都在吵什么呢?!”一道年轻的女声呵斥道。 这声音实在是大,也有几分熟悉,两人都住了嘴,看向说话的人。 来的正是二太太身边的绿云,宋令嘉找了红袖问话的事儿本就没瞒着人,还大张旗鼓的,她当然知道了。 她做贼心虚,当下便丢下手上的差事儿,急急的赶过来。 前日里,太太房中的香被换了,后来没出什么事儿,她便把这事儿给搁下。 没想到,宋令嘉隔了一日,又找上了红袖。 说实话,绿云并不害怕红蕊如何。 红蕊内里是个草包,最多说些口舌,但红袖却是实打实听到过她和素娥说话。 她这边着急,但也没有立刻进丁婆子住的那院子,而是让人给带了口信儿,约那丁婆子说话。 只是丁婆子不知去了哪儿,她还没见着人,倒是先听着这两人吵架了。 俗话说祸从口出,这发怒时说话就不经脑子,绿云听她们越吵越是往自己身上扯,便忍不住冲了进来呵斥两人。 她是大丫鬟,当然能训斥她们,不光能训斥她们,还板着脸对着那些看热闹的人斥道:“都瞧什么呢,还不快去当差,小心误了主子时辰。” 看热闹的婆子见她生气,怕主子责怪,当下便去做手上的事儿,只有红蕊不屑。 她轻蔑的看了绿云一眼,小声嘀咕道:“得意个是什么劲儿,早就有人把你卖了,三小姐迟早收拾你!” 红蕊丢了这句话,见绿云脸色难看,就快速溜了。 绿云见她那副色厉内茬的得行,心里生气,但这时却顾不得教训她,只拉了因吵架小脸红红的红袖进了屋子。 “小姐找你去干了什么?” 红袖前日因着绿云给她镯子挨了丁婆子的打,心里对她有些怨气。 再加上那日挨打之后,丁婆子命她这几日消停点,别和绿云叽歪,所以对绿云的问话充耳不闻。 绿云生气,冷笑道:“好、好、好,这是攀上三小姐的高枝儿,瞧不上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了。” ps:先发三章,大家手上有保底月票的,投一下月票,么么!!(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做贼心虚 红袖年纪小,被她笑得发毛,当下也有些稳不住,嗫喏着说道:“三小姐只是找我去问话。” “问了什么?” “就问了问我的伤?” 伤? 绿云心里有了门路,面上愈发和颜悦色,温柔问道:“你受伤了,可伤到哪儿,让姐姐瞧一瞧?” 这伤还没好全,心里也正委屈。 她被绿云这般温柔的劝着,当下便把丁婆子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 又因她年纪小,在府里又没什么玩伴,绿云因又把柄在两婆孙手上,从来对她就不错。 被绿云这般温柔的安慰,当下就有了几分委屈,控诉道:“还不都怪你,那日找你来玩,也不知阿婆怎的就打了我。” 绿云听罢脸一黑,马上又换了温柔的面孔:“都是姐姐不好,只是小姐怎么知道你受伤了?” 红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摇了摇头。 绿云又问了她几句话,没有任何有用的讯息,心里更是生气。 只是,她想着宋令嘉今日一早定要去给王氏请安,便也不再等丁婆子,而是准备回二房见机行事。 一路匆匆的朝二房走去,行至半路便听到有人议论红袖,绿云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 “红袖真是有福气,那头上钿儿可是用上好的珍珠做的,我听说……”一个小丫鬟带着羡慕的声音说道。 “羡慕也没用,谁让你入不了三小姐的眼儿呢?!” “要是我有个门房的阿婆,可是轮不到她的。” “做梦吧你,你要是会伺候那些花儿草儿,也能像红蕊一样得些奖赏。” “那怎么能一样。小姐听说红袖受了伤,还赏了上好的药膏呢,这是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绿云忍不住朝那出声儿的地方走去,然后打听她们口中的消息。 几人见着她却是住了嘴,面色怪异的一哄而散。 绿云脸更黑了,狠狠的跺了跺脚,提了裙儿急匆匆走了。 等她离开。那处一颗大树后才闪出一人儿来。正是本该回宋令嘉院子的瑞珠。 绿云走得飞快,脑子也像陀螺一般飞快的转起来。 红袖是那日瑞珠找了丁婆子后,才让宋令嘉瞧上眼的。 昨日她倒是去问过丁婆子的话。丁婆子却说是红蕊卖了她,让她这几日小心行事儿。 可宋令嘉今日为何不招红蕊去问话,偏偏找了丁婆子。 听说宋令嘉昨日在百花宴上大出风头,为何不赏红蕊这个献了盆景的。却赏的还是红袖。 那丁婆子定是撒了谎,自己就这般好欺骗?! 绿云秀气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深吸了几口气才把心里那股子气压下去。 宋令嘉刚梳好头,正准备去给王氏请安,瑞珠便回来把绿云的反应给讲了。 讲完她还不忘拍宋令嘉马屁道:“小姐真是神机妙算,绿云听了那些话儿。那小脸儿黑的哟。” 宋令嘉笑吟吟道:“她要是个真沉得住气的,我也算佩服她。” 可绿云偏巧只能沉得住一时。 老太太当初打她庄子的主意,没捞着好处。这绿云便趁着王氏和她还在磨合期说她坏话。 绿云长期被丁婆子两婆孙压榨,可见定是什么重要的事儿被她们听着了。 丁婆子老奸巨猾她不入手。可那有什么关系。 疑心生暗鬼,两人生了嫌隙,后面的事儿就好办了。 宋令嘉高兴,脸上便带了笑意任由瑞珠给她挂禁步。 瑞珠有些不解问道:“小姐这是要对付那位。” 她拿了手指,指了指西边的那个方向。 宋令嘉没说话,瑞珠又忍不住道:“可是小姐不是说,要是绿云闹起来,西跨院那边那位会倒打一把吗?” 宋令嘉却不答话,只从腰间拿了一个药瓶子递给瑞珠:“你去送给那赵三家的,就说这药是我敬妃娘娘赐的,去疤无痕最是有效。不过,我得让她帮着我做两件事儿。” 说着便在瑞珠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才道:“要快。” 瑞珠脸上闪过怪异,但也没问,只担忧道:“要是她不肯?” 宋令嘉却笑着道:“你就告诉她,她家外子这几日在和人牙子打听好生养的丫头呢!”(外子是丈夫的意思) 瑞珠眼珠转了转,点了点头出了门。 宋令嘉叹了口气,赵三家的只得了红珠一个女儿,和自己母亲的境遇何其相似。 要不是红珠为了要进二房害她,她也不会拿这事儿要挟赵三家的。 宋二老爷天还没亮便去了国子监。 王氏面颊红润,嘴角含笑,昨夜过得甚是滋润。 她没出嫁的时候是幺女,本就得家里众人疼爱。 出嫁后,虽说老太太三番两次压榨她,但她根本不把这些俗物放心上。 以前她心里隔着两个人,一个是宋二老爷,另一个便是边关的宋令嘉。 宋令嘉现在回了府,又孝顺乖巧,宋二老爷这段时日又和她甜蜜,她是什么都顺遂,气色便日益渐好。 再加上宋令嘉给的美容丹,她是容色便愈发出色,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才念着宋令嘉,便见她打了帘子进来,笑吟吟给她请安:“母亲这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王氏嗔了她一眼,问道:“昨日那般累着,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说罢她又问了采桑几句宋令嘉晚上睡得好不好。 宋令嘉让采桑出去,挽着她的手笑道:“我这是想着母亲呢。” “就你嘴贫……” 两母女说了一会儿子话,忽见采桑在门外给她打了个手势,宋令嘉便嗅了嗅鼻子,问道:“母亲今日可是用的我那香。” 刚及廊下的绿云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听了步子,候在外面屏住气偷听。 王氏不知其中缘故,只以为宋令嘉孝心,摸了摸她头发,道:“用了用了,制香也当是个消遣,可别****夜夜琢磨,小心累着身体。” 宋令嘉却道:“以后母亲屋子里的香全都得用我做的,尤其是父亲来的时候。” 王氏心下便笑了,女儿也是个嘴硬的,昨夜使了脾气撕画,但心里却是想着讨父亲欢心。 王氏把这事儿当宋令嘉孝心,绿云做贼心虚却是吓着了。 (未完待续。) ps:明天开始发文的时间:上午11:30,晚上21:30。今天大概还有一章或者两章,啊我还不确定,九点半有一章,十一点半还没发第三章,大家就别等了。感谢韩小京、摇摆的小京、迷之娇喘、聪明的书呆子、姚十三蝶、刘洁鱼、洛水止于平山、奔奔666、我是女仙的打赏。感谢望向天空、老黑兔子、一杯猫、麻弋、猫灵果的月票。鞠躬感谢大家,多谢订阅的亲们。 第八十四章 入局(求订阅求月票) 原本绿云是想刺探宋令嘉几句。 现在她也不敢进屋,而是想着去柳姨娘院子里的素娥商量对策。 一时心慌的她,却没成想过要是宋令嘉真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定是会立马就让人把她绑起来的。 听着那轻巧的脚步声离去,宋令嘉便朝窗外采桑打了个手势。 绿云行走到半路,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采桑却纳闷,莫非这小妮子又沉住气了。 不过等她偷瞧着绿云只是用了两个碗口那般大的香囊装了屋子里的银钱又觉得好笑。 绿云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跟踪了,双袖鼓鼓囊囊,胸口也揣了一个小荷包,瞧见屋里的东西又是一阵气恼。 好东西这般多,她该如何取舍才好…… 宋令嘉不知绿云已经生了逃跑的心思,她一边陪着王氏用餐,一边不动声色的打听父亲的行踪。 王氏提起宋二老爷,眼中如含了春水一般,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宋二老爷也知老太太的脾性行,知她定会事后算账,早上便好好哄了王氏一番。 他是先安抚好了王氏,他是陕西的肉夹馍,油里滑,两边都想沾有。 可这婆媳不对付,他也为难,而且很怕麻烦。 母亲执拗,他便想劝王氏让步。 王氏这几日和他腻歪了好几场那事儿,心里正蜜着呢,哪还不听他的话。 不过这事儿,她当母亲的当然不会告诉宋令嘉,只说宋二老爷接下来很忙,也许会好几日不着家。 宋令嘉翻了个白眼。深深的唾弃自己的父亲。 这世上的男儿真是信不得,尤其是好看的。 前脚哄了你,后脚就会坑你一把。 她们两人一边说着话儿,丫鬟婆子们便摆了饭上来。 只是早饭还没用完,老太太那边便派了人过来,说是要召见王氏。 王氏被这个婆婆为难惯了,早上又被宋二老爷甜言蜜语安慰一番。倒丝毫不见慌张。 她心里想着让着婆婆几分。要什么好处只要不过分,应了便是。 毕竟宋二老爷最近对她也很好不是,她孝顺这个婆婆也是应该的。 宋令嘉不知母亲奇怪的思路。只觉得老太太不会这么善了。 赵珺桐是老太太的金蛋蛋。 这金蛋蛋回京以来,身边得宠的宋令菡退避三舍,连二房独苗苗宋谨都要让步。 她搁下筷子,道:”母亲。我随你一起去。” 王氏可不想自己被教训的样子让女儿瞧见。 再说这女儿有些抠门,到时要让她胡闹了一通。惹了老太太生气,宋二老爷定会不高兴。 于是,她道:“你先吃饭,待会儿画一幅画儿。昨日里使性子,你父亲不怪你,还送了徽墨给你。你该好好的画一幅画儿孝敬他。” 画个乌龟,宋令嘉内心腹诽着。面上却道:“我该去的,顺道也去看看表姐身体怎么样了?” 王氏听她说要去看赵珺桐,倒有些为难。 宋令嘉又道:“今日我一定乖乖的,不会乱说话。” 王氏被她说中心事儿,不由瞪了她一眼,才点头同意。 宋令嘉漱完口,便扶着她手臂去了荣华院。 正房这边本来就有柳姨娘的耳目,宋令嘉又故意放出风声,当然也瞒不住西跨院。 柳姨娘和宋令菡得知老太太叫了王氏过去,熟知老太太品性的柳姨娘当下便笑了。 宋令菡被她一大早折腾得面色惨白,已经进入做戏状态,却听她娘道:“今日算你运气好,老太太定顾不过来红珠那丫头了。” 宋令菡不明白,柳姨娘便又解释:“老太太定是知道老爷这几日不会归家,要把昨晚憋着的邪火给发出来!” 宋令菡到底是柳姨娘肠子里爬出来的,当下也明白了几分。 她当初还只是装扮压了赵珺桐几分,得了几个妇人夸赞,老太太便迁怒得半年都不带她出门。 昨日赵珺桐可是吐了血,这还不知道如何折腾。 她这般想着,便有些幸灾乐祸,笑道:“宋令嘉那土包子就是个蠢货,这事儿躲还来不及呢,拿有凑上去的道理。” 柳姨娘则道:“你别管她土不土,到底还是有几分孝心。” 宋令菡连忙道:“要是娘被老太太问话,女儿定也是担心的。” 说罢又想着早上丫鬟在她耳边吹嘘那徽墨如何如何的好,便撒娇道:“今日不去老太太那边了,娘你陪我去买东西罢。” 柳姨娘则道:“先缓缓,等等再说。” 宋令菡被折腾了一大早,心里正闷着,便使了性子,歪缠住柳姨娘:“父亲赏了土包子徽墨,我也要一块,父亲不疼我,娘也不疼我了……” 柳姨娘被她缠得没法,想着老太太那边定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气,便点了点头。 王氏这气色一日好过一日,素娥昨日说王氏那边的香已经用完了。 虽说她有些奇怪王氏怎么用的这般快,但想着宋二老爷夜夜宿在二房,便有些害怕王氏老蚌含珠。 今日趁着带女儿出门的当口,正好去拿那香,算计了十几年,可不能功亏一篑。 要不是她儿子身子不好,柳姨娘真想直接下药给宋二老爷,免了这些担忧。 两人出门,自然有一番动静。 负责盯绿云的采桑听了,这才面无表情对身旁的小丫鬟道:“去告诉你姐姐,她今日做得好,现在不用缠绿云了。” 这是宋令嘉想好了的,宋令菡对她嫉妒心重,她有的,宋令菡必然也想要。 如果宋令菡和柳姨娘不出门,那便直接引了素娥过来。 柳姨娘最会把黑的说成白的,必须要趁她不注意一竿子打死才行。 只是宋令嘉还不曾料到,今日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 绿云被撞了她一身水,当下就了面前的小丫鬟一巴掌:“你怎么当差的,眼睛瞎了?!” 小丫鬟也不生气,只一味拉着她的衣袖求原谅。 绿云被她缠住,更加火大,踹了她一脚,怒道:“给我滚开!” “绿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说着说着,小丫鬟的手便向她袖口还有胸口放银子的地方摸去。 绿云心里一慌,便和她拉扯起来。 被她缠了一阵,绿云心里气不住,尖利的指甲朝小丫鬟脸上掐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东风(三更求订阅) 绿云真想弄花这碍事儿的脸,可小丫鬟却闪到一边:“绿云姐姐,妹妹还要去做活儿,晚上再来给你赔罪”。 说罢,便哭哭滴滴的松了拉她的衣袖的小手儿,急急的跑了。 莫名其妙!!!! 这丫鬟瞧着有几分像三小姐院子里的粗使丫鬟。 莫非宋令嘉真打算收拾自己了。 不然为何一个二个都这般与自己作对。 绿云咬牙切齿的瞪了那小丫鬟一眼,恨声道:“回来再收拾你!” 衣服也湿掉了,胸口曲线毕露,这还怎么见人。 把那小丫鬟咒骂了一顿,才回去换衣服。 这么耽搁,待到她去找素娥时,柳姨娘和宋令菡母女已经出门多时。 * 荣华院的厢房中,赵珺桐眉头紧蹙,睡得似很不安稳。 她的手紧紧的抓住被子,想是梦靥了。 老太太坐在床边,连连唤了好几声,赵珺桐都没醒。 不过不知是不是因听着了老太太的声儿,紧抓床被的手倒是松了。 老太太见她如珠似玉的乖孙女变成这般,心里十分难受。 她又想起自己那早逝的女儿,原本就亏欠着她,现在更是连外孙女也没照顾好,心中有愧忍不住掉了几颗老泪。 大太太瞧见,在一旁劝着:“老太太可别伤心了,桐儿醒来要是瞧见你如此费神,还不知如何伤怀呢!” 说罢,又看向一旁的李嬷嬷:“请的大夫怎的还没来?” 李嬷嬷道:“已经派人去催了,奴婢听人说二太太那边昨夜便请了大夫备着,要不去先请那大夫过来瞧一瞧。” 大太太却板了脸:“胡闹。郭大夫治外伤是一把手,侄女可是郁结伤神。” 老太太听了没说话,只是脸色更加不好,鼻子里喘气如牛。 李嬷嬷倒是有心想劝两句,昨日回来已经那么晚了。 何况她听近日城中有名的大夫都被官府招了去治那肠疾,郭大夫虽说治外伤在行,但其它也不差。 可她还没开口。大太太便对二太太道:“想必二弟妹昨夜也是担心侄女的病。心里着急,没有想那般多……” “行了!行了,就你替她想得多。她要是真的着急,大早上怎么也不过来瞧瞧。” 李嬷嬷见老太太这般说,当下也明白了,反正二太太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边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丫鬟进来禀报说二太太和三小姐已经过来。 大太太听到宋令嘉也跟着过来,面上有一瞬间扭曲。 王氏和宋令嘉在荣华院没见着人。原来老太太来了这边。 宋令嘉本就是打着看赵珺桐的名号,这下王氏就更不能拒绝她。 只是,赵珺桐现在还卧床不起,倒和宋令嘉想的有出入。 再等老太太召见的这空档。她凑到王氏跟前:“昨夜和早上可有人来请大夫给表姐瞧病?” 王氏摇了摇头,要是有人过来请大夫,她定是早就过来看赵珺桐了。哪还会等老太太召唤。 宋令嘉心里一沉,拉着王氏的手臂道:“母亲待会儿别逞强。要是祖母打骂你,你一定要躲着。” 王氏白了她一眼,道:“你想太多了。” 老太太看不过她,最多不过是摔茶盏,哪真的动过手。 事实上,宋令嘉并没有想多。 两人才进了屋,一个茶盏迎面而来。 宋令嘉正要拉王氏,王氏却先一步闪开避了那茶盏。 宋令嘉见此,哪还不明白。 她也被飞过一次茶盏,想来老太太最爱玩的也是这一套。 但今日注定不光是这一套,老太太见王氏躲闪,更是不喜,伸长了手拿着一旁的拐杖就要朝王氏打过来。 那拐杖是时下老太太最喜欢用的龙头拐杖,有婴儿手臂粗细。 老太太正在气头上,虽说一把老骨头,但力道定是不小。 王氏没瞧见过这阵仗,一时间被吓懵了,站着也没动。 宋令嘉连忙拉了她一把,一阵疾风扫过来。 她反应再快却也再来不及,深深的受了一拐杖。 大太太原本是瞧着看好戏,这下却连忙拉了老太太:“老祖宗,你这是作甚么?!” 王氏挨了打,但耳根子软,最多二老爷劝一劝,定会帮着宋府瞒住承恩伯府。 可宋令嘉是个小浑子,又是承恩伯的心肝肝,这要是再打下去,那还会消停。 她们要消停便消停,宋令嘉可不想这般消停。 天下哪有只许你无理取闹,不让她无理取闹的道理,何况她今日还有理。 不是要闹吗,要闹就闹大。 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宋令嘉可不想憋在里面委屈。 老太太总是拿了孝道来压王氏和她,宋二老爷想当缩头乌龟,今日偏要把他逼出头。 为老不尊这股邪气,她非要借了这东风把它打下去不可。 这边一思忖,便哭喊道:“好疼,好疼,祖母要打死我了,祖母为了表姐要打死我了……爹呀,你不在的时候,祖母要打死我了……” 她声量大,又喊得凄惨,惹了外面有婆子频频张望。 宋令嘉的丫鬟瑞圆也是个机灵的,一听‘爹呀’这个暗号,便趁那些婆子不注意,出了院门,一路出府去通知宋二老爷。 老太太见她这般做丑,更加生气,拿了拐杖又要来打,这次却是直直朝着宋令嘉的方向来。 王氏唬了一跳,连忙拉了宋令嘉跪在地上,道:“老太太这是做什么,气性这般的大,若说是因着儿媳没照顾好侄女,你打儿媳便是,嘉嘉还小……” 王氏这般说莫非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但老太太根本不等她说完,便怒道:“你还知道心疼,那昨日怎么只知道让你女儿出风头,却不好好照顾桐儿,如此自私自利妄为长辈,不配做我宋家媳妇……” 这话说得有些重,王氏一时想好的辩解都忘了。 宋令嘉有心激怒老太太,打断她的怒骂:“老太太这话如何说起,我娘嫁进宋家十几年,哪一样没有做好,值得你这样作践她!” “闭嘴,我和你娘说话,你这个孽障插什么嘴,没娘教就是没教养!” 宋令嘉怒极反笑,道:“我是没娘教养,那是因我三岁就被人嫌弃,要远送边关。 以前姑姑看我不顺眼便可以随意把我扔出宋府,现在表姐身体不好,祖母却又要迁怒我母亲……”(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挨打(求月票求订阅) 老太太一听她提起这茬,更是怒不可遏:“闭嘴,你自己是个克星,却怪着你姑姑,要不是你,谨哥儿的身子怎会那样……” 姑娘家哪能就顶了个克亲的名声,即便是可亲兄弟也是不成的。 所以抱着宋令嘉的王氏反驳道:“母亲可不要这般胡说,嘉嘉她……” “你给我闭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宋家娶了你进门,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世间没有你这般大妇生不了儿子,还霸着丈夫不放。” 这几日宋二老爷反驳了自己,不纳了红珠为妾,反而和这王氏腻歪得很。 几十年为着宋家劳心劳力,老太太哪能允许别人反驳她。 “照了祖母的意思,这世间只要是生不了儿子,那便是霉妇,不是好东西?!”宋令嘉冷着声儿问道。 这宋府大太太欺王氏,老太太压王氏,外人嘲笑王氏,最大的理儿就是王氏没生了个儿子。 连宋二老爷似乎也觉得王氏因着这事儿,要让着老太太,真是可笑!! 老太太见宋令嘉不以为然的冷笑,当下也不想想宋令嘉还是个少女,只是胡乱的骂出了心里的话:“断子绝孙还能是什么好东西?!生不出儿子的妇人就该休弃……” 大太太见老太太没动手只是胡骂,兜了双手,乐的看好戏,一句相劝的话都没有。 宋令嘉胸口很闷,为了自己也为王氏。 这家里没有一丝家的样子,只有不停的压迫,王家还没倒呢,老太太和大太太就这副嘴脸。 要是王家真的倒塌。那她母亲还有什么地位。 她冷了声儿,问道:“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可想过太后没,想过孝贤皇后没,想过长公主没?莫非她们都如你说的那般是……唔唔……” 王氏连忙捂住女儿的嘴,也捂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当今太后只有长公主一个女儿,长公主又只有陆玉娇一个女儿。已逝的孝贤皇后更是连女儿都没一个。 老太太骂了王氏。宋令嘉偏要把这话往那三个尊贵的女人身上扯。 老太太被她这么一说,怔了半晌,才明了宋令嘉这是在给她扣大不敬的帽子。 从来只有她给别人扣帽子的。比方说王氏要是反驳她就是不孝,王氏生不了儿子,就是枉为人妇,如果王氏出门。那就是…… 种种种种,可今日却被这孽障扣这种帽子。还这般重,可她说不了反驳的话。 说不通,那就打。 老太太举了手边的拐杖站起来就要打死宋令嘉。 这般的气势冲冲,大太太哪敢拦。要是殃及池鱼被打着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王氏倒是想去拦,可宋令嘉却拉住她。小小的一个人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竟然都挣脱不开。 眼看那拐杖就要落在身上,宋令嘉原本可以躲过,却只是朝旁边闪了闪,那龙头拐杖上龙头本是被造弄得很光滑。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却偏偏在宋令嘉脸上划了好大一条长印子。 宋令嘉回京的时,肤色原本是小麦色。 可这几个月下来,王氏据着她只让她早上练武,又加上马丽苏用她身体吃了那美容丹,便露出原本的白皙来。 宋二老爷皮相好,王氏长得也不差,两人生的娃自然长得不歪。 雪肌玉肤染了瑕疵,明显得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可老太太却越瞧越气,都打了两棍子,宋令嘉气色还那么好,那双杏眼也水润有光。 而她外孙女呢,小脸苍白干巴巴的,这都是这对母女害的。 她一时又想起去世的女儿的话儿来,宋令嘉八字不好,定会克亲。 宋令嘉回府才多久,二丫头落水,桐丫头病了两次,她更是在宋令嘉回府前就大病了一场。 这般的孽障,就该打死。 大太太见老太太还要打,连忙拦住:“老太太别打了……” 宋令嘉都伤着脸了,要是再打个好歹,那还了得。 瑞圆出了府,早就有一个把车的好手等着。 她没花多少时辰便到了国子监。 原本她一个丫鬟是不能进去的,但瑞圆哭哭滴滴只说宋大人家出事儿了。 守门的侍卫见着她那般,还以为宋府死了老母,哪还敢拦,便让人带着她去找宋二老爷。 宋二老爷此时正在授课,被叫了出来,见这丫鬟眼生,正要问她怎么回事,却被先抢了声儿。 “老爷快回去救救三小姐吧,三小姐要被老太太打死了。”瑞圆才一见他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那声儿砰砰着响,磕得那一众学子都觉得头疼。 宋二老爷脸一黑,他是料着母亲会发火,但好似比他想得严重。 “胡说,老太太怎么会打人,定是小姐又皮了?!” 瑞圆一边磕头,一边不耻,声儿越发的大:“表小姐病了,怪着二太太,拿了拐杖要打太太。小姐不忍母亲受伤,便替…… 小姐真是可怜,那般年纪小的年纪,哪能受得住老太太的那拐杖,当下就被打出了血……老爷快回去劝劝,小姐快没命了!” 周围的学子听见,都小声议论着,这表小姐病了却打自己孙女是何道理? 这病又不是那宋家二太太和三小姐闹的。 宋二老爷见他们三两做成一团,脸更是黑,他对那些学子道:“都去把今日学的给背了十遍。” 话音刚落,却见他的上司,国子监马祭酒走到这边,道:“这是怎的回事?!” 宋二老爷连忙迎了,道:“家里孩子顽皮出了点小事儿。” 说罢,他朝瑞圆使了个眼色,小孩子顽皮挨打,总比家里老母偏心闹得不和要好听许多。 可惜瑞圆是个蠢的,他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瑞圆不体会他的苦心,反而又求上了马祭酒:“大人,大人放我们老爷回去看看罢,表小姐病了,哪有打我们小姐的道理……” 她哭得凄凄惨惨,把这事儿原委说了个大概,一句老太太偏心无理取闹都没有。 可偏偏这些人听了都觉得老太太那心偏到了嗓子眼了。 昨日马祭酒也是听说了宋家那位很有才华的表小姐去做客的时吐了血。(未完待续。) ps:谢谢各位支持订阅的亲们,你们都是小天使。鞠躬感谢木圣玥、夏目121、冒昧如花的打赏,感谢海洋白裙子的月票。 第八十六章 喷你一脸血 按理,这事儿原就是那表小姐身子不好。 不过长辈带着小辈出门,出了岔子,那宋老太太要责备几句也是盒理的。 可这般喊打喊杀,就有点出格了。 这丫鬟现在又求他,听她的意思,要是宋二老爷不回去那便不能消停。 要是他今日不让宋司业回宋府,到时出了人命,他还得背锅。 马祭酒这般想了一瞬,便对宋二老爷道:“你先回去瞧瞧,这边我先让其他先生代着课。” 他说罢这句,又拍了拍宋二老爷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修身齐家治天下,等着你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好,再回来也不迟!” 宋二老爷觉得老脸丢尽,一心维护的里子面子都在今日给弄丑了。 他还没说话回应,旁边却传来少年温润的声音:“祭酒,学生今日可否请假一日。” 马祭酒听着这声儿,回头一看,却见是新进国子监的学生裴绍。 他还在纳闷,就听裴绍解释道:“宋世伯定是被这消息给惊着了,我送他回去。” 马祭酒点了点头。 裴绍扶了地上跪着的瑞圆,道:“你可是坐车来的?” 瑞圆点头,红红的额头种成一片,看着裴绍都觉得痛。 他从腰间取了一个白玉牌子,道:“你去裴府见我母亲,让她请梅大夫去宋府。” 裴家大少爷身子不好,需要常年吃药看病。 裴夫人便请了告老的梅御医在裴家。 这段时日京郊的肠疾愈发难以控制,医术好的大夫都被官府征了过去。 裴绍听这丫鬟说宋妹妹被打的吐血,他也很焦心。 宋令嘉武艺再好,难不成还能打自己祖母不成?! 一味的挨打。这般年纪幼小,哪受得住。 裴绍想着宋令嘉在边关被如珠似玉宠着,回来却要挨打,还不知心里多委屈呢。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是听闻了赵珺桐卧床不起,想要去探病。 赵珺桐心善,要是知道自己生病害了舅母和表妹受罪。恐怕心里的郁结会更严重。 两份私心加上。他竟然是比宋二老爷还要着急。 两人出了国子监,骑了马,回府倒是快得很。 荣华院厢房正闹得厉害。宋令嘉脸上着了伤,瞧着有些严重。 大太太早前挑拨,哪成想事情会闹这般厉害,她便有些心虚。 她一边给老太太揉着胸口。一边劝着王氏:“弟妹怎的这般教孩子,一个不如意就和长辈顶撞。传出去哪里好听。” 说着,她见王氏在听,又道:”外面要是得知了侄女气着自己祖母,哪还有什么好名声!“ 王氏听罢。便拉了宋令嘉跪下求情,就怕宋令嘉再闹浑。 宋令嘉也乖觉,反正脸上伤是着不得假。便也乖乖认错。 只是老太太见她们低头,便有些不依不饶。 刚刚那会儿胸口堵着气。现在顺当了,又要来打宋令嘉。 宋令嘉脸上已经挂了彩,当然不会再吃胡亏,当下就拉着王氏东躲西闪。 老太太也不知是气急了还是怎的,也不顾形象,拿了拐杖追着打。 一路出了屋子,跑到了外面院子。 一旁的李嬷嬷和另一个婆子见老太太打不着人,被气得呼哧呼哧的,便要来拉宋令嘉。 两人长得膘肥体壮,却被宋令嘉一脚踹上肚皮,痛的嗷嗷直叫。 这边正混乱着,大太太让人请的大夫,却已经到了宋府。 这大夫年约四十,一大早早饭都没吃,便被这宋府的下人架了过来。 他面白无须,一张脸因走的急促,有些泛红。 这人因着大太太的关系,倒是对宋家有几分熟悉,他以为这般着急,定是老太太生病了。 才走到门口,却见两匹快马行来,正是宋二老爷和一个俊俏的小哥。 这是老太太不行了?! 天知道他医术可没那么好,这要是将死之人,他却是不敢治的。 裴绍下了马,见门口那人提了药箱,便知这人是大夫。 只是也不知何故,这大夫却是要转身要走,他上前提了那人衣领,拖住他进了一路往里走,宋二老爷紧随其后。 裴绍虽说是十几岁的少年,却和宋令嘉一起跟着宋令嘉的大舅学过几年武。 这面白无须的大夫挣脱不开,耷拉着脸,犹如丧了老母,心里想的是他一世好医术的名声要毁于一旦。 几个男人走的快,脚步声儿重,还在胡闹的宋令嘉听了个正着。 待到又有人来拉她时,她就没再闪躲,被那两个婆子拉了个正着。 结果老太太还没打人,宋令嘉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口鲜血喷得那是极其的迅猛,自朝老太太面门上而去,染红了老太太一张老脸。 王氏见状唬了一跳,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甩开拉她的嬷嬷,上前抱住宋令嘉:”嘉嘉,嘉嘉你怎么了?!“ 旁边拉人的婆子连忙松了手,拿了绢帕给老太太抹脸上的血。 也不知这孽障是不是她冤家,老太太觉得脸上的血又腥又臭又十分晦气。 ”没规矩,……“ 王氏的见宋令嘉只是闭目,没有回应,又见她面目苍白,心里又闷又疼,愤怒道:”老太太瞧不惯我们母女,连喷血都要喷得规矩,也不知是哪家的道理!“ 宋二老爷进了院子,正好瞧见这出,那大夫听了王氏的话,忍不住噗呲一声。 裴绍瞪他一眼,道:“楞着干嘛,还不赶快去瞧瞧病人。” 裴绍一向说话都是温润,这时语气里却带了着急,晕厥过去的宋令嘉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宋二老爷见王氏力气不够,似扶不住快要晕厥过去的宋令嘉,连忙搭了把手把女儿揽住。 昨日还活泼乱跳给他争了面子的乖团团,今日却一半边脸苍白的像纸一般,另一半边脸肿胀得老高。 这般模样让人瞧着就心疼。 宋令嘉虚了眼皮见宋二老爷眼里有了怜惜和不忍,手指摩挲了下裙角。 老太太直觉这小滑头在演戏,刚刚还活泼乱跳,这时就不知人事了,谁信?! 她抖着手指着王氏道:“好、好、好,你教的好女儿,还敢在我面前装样子!” 宋二老爷见母亲还在无理取闹,这时还有外人在身侧,忍不住道:“母亲你就少说两句,嘉嘉她再有不是,也是你的孙女,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这般不饶她,难不成真要她的命不成!” (未完待续。) ps:鞠躬感谢:麻弋、le?e两位小伙伴的打赏,感谢各位订阅的小伙伴。从上架以来,看着以前一直投票的小伙伴还有一部分在支持着,心里非常感动o(n_n)o!!! 第八十七章 反复无常(三更求月票) 老太太从没想过一向顾着她的儿子会反驳她,当空指着王氏的手就这么停着。 王氏虽痴,却不傻。 别瞧现在宋二老爷帮着她说话,待到这事儿过去,定又会后悔,倒是会更加在心里责怪她和嘉嘉。 于是她道:“老爷别说这话,嘉嘉今日也有错,她太过胡闹……” 宋令嘉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胡闹个乌龟。 她才不怕宋二老爷反复无常,待到待会儿那事儿闹起来,他就会知道怎么怒发冲冠。 宋令嘉不想让自己母亲给老太太低头,宽袖的手儿掐了王氏一下,让她别说话。 王氏被掐得赫然,没想到自己老实乖巧的女儿晕厥却是装的。 宋二老爷和王氏挨得近,别人没瞧见这一番的动作。 可一旁的裴绍从进来就闻着那血味不对,一直看着宋令嘉,自然把这动作瞧了个正着。 他觉得这个青梅有些胡闹,但又不好揭穿她。 于是轻咳了一声,道:“宋妹妹病了,赵小姐也病着,孰是孰非还请各位长辈暂且不论,先紧着她们的病才是正理。” 宋二老爷听了裴绍的话点了点头,老太太却道:“桐儿已经昏迷这般久,耽搁不得!” 裴绍知老太太是想让这面白无须的大夫先去给赵珺桐看病,理解的说道:“当然是赵小姐的病情要紧,我已经让宋妹妹的丫鬟去请了我府中的大夫,老太太不必担忧宋妹妹的病情!” 她担忧才怪,她巴不得这克星就这般不治身亡才好。 老太太生着气,面目有些扭曲。宋二老爷瞧见难免有些心寒。 他和母亲都对不起远嫁的姐姐,所以母亲偏心,他也睁只眼闭只眼。 可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偏心,为了桐丫头,会把宋令嘉打成这模样儿。 他没像往常那般给老太太行礼,只是默默的抱了女儿离去。 老太太憋着气,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今日好似做错了什么。儿子的心已经不会再偏袒自己。 但她是谁,她可是宋家的主宰者。 她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只认为宋令嘉这个孙女果然天生克她。 从这个孙女回来。宋府就没消停过。 现在连一向不管内院事儿的儿子都站在这孙女一边了。 大太太瞧她有些怔忪,连忙道:“老太太,侄女的病要紧。” 老太太这才摆了笑脸朝那面白无须的大夫笑了笑,让他去给赵珺桐看病。 梅御医一把年纪。白胡子一大把,拿了几根细长的银针不一会儿就把宋令嘉给救醒了。 扎得太疼~装不下去~ 见她醒过来。王氏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道:“梅大夫你给她看看脸。” 梅大夫在心中摇了摇头,别人瞧不出宋令嘉那脸上伤有怪异,他却是一眼就看出端倪。 这小姑娘医术不错。却没有用到正道。 不过他也没揭穿她,甚至还帮忙说道:“这脸瞧着有些严重,恐怕得毁容。” 王氏在一旁听了。眼眶不由的发红,责备道:“你祖母打我就打我。你逞什么能,现在破了相这该如何是好。” 宋令嘉拿了水蒙蒙的大一眼瞅了老御医一眼,才道:“哪有母亲挨打,女儿看着的道理。” 说罢,她又嫌弃梅御医要给她敷脸的药味道大,直嚷嚷要让瑞珠给她拿香来。 王氏拿她没了法子,也没有阻止。 等到瑞珠拿了香囊过来,宋令嘉放在鼻端使劲儿的嗅闻。 那梅御医却是脸色有些怪异的盯着那香囊,想着裴府阖家上下都知道裴夫人喜欢这小姑娘,便不由的提醒道:“这香囊小姑娘家还是少用的而为妙。” 宋令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才道:“梅大夫你好生厉害,这香囊本就不是我的,是我从母亲房中昧来的,你倒是说说这香哪儿不对头了。” 梅御医更是诧异,但涉及到内宅阴私的事儿,他却不想再管。 这小姑娘太过机灵,懂得把脸弄成那样,也定是有几分医术,他一笔年纪就不凑这热闹了。 正在这时,有丫鬟进来禀报道:“太太,小姐,二老爷过来了。” 丫鬟禀报完便退了下去,宋二老爷慢慢的走了进来。 刚刚他把宋令嘉抱回了二房,便被老太太那边的李嬷嬷叫了过去。 这大半晌过去了,也不知说了什么,宋二老爷进来脸色便不如刚刚那般好看。 他选了离床榻不远的地方坐着,问道:“嘉嘉脸上还疼吗?!” 他口气严厉,盯着她的双眼却冒了怒火。 宋令嘉虽说和宋二老爷接触不多,却把他的性子也琢磨得清楚。 刚刚这当爹帮着女儿说话,只是才这么一会儿,风向立马转了又是儿子帮着老母说话,真是一个喜欢两边倒的爹爹! 她转了头,面向墙壁,闷闷道:“疼,疼死了……背上也疼死了……” 宋二老爷听她声音带着哭腔,摸了摸鼻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知道疼,怎么那般顶撞你祖母?!” 听了他这责备的话,宋令嘉立马坐起,道:“你还怪我,她骂母亲生不了儿子不配当宋家妇,还说这世间女子都是这般,我好心提醒她别乱说话惹了贵人,怎么又叫顶撞!” “胡闹,明明是你……”宋二老爷见她不知悔改,正待斥责她,却见一个婆子匆匆进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丁婆子和绿云还有素娥她们打起来了!” 宋令嘉粉嫩的嘴唇扯了个幅度,随即大惊小怪道:“这三人不在一处当差,怎么就打起来了。定是趁了我母亲不在,胡作非为。 瑞珠,采桑,你去把这三人给绑了过来。这府里的大人欺负我们母女,连下人也不把我们母女放在眼里了。” 说着她还要从床上爬起来,宋二老爷不由瞪向她:“这事儿你别管,好好反省今日做得不对的地方。” 说罢就怒气冲冲的出了宋令嘉的闺房。 宋令嘉被他责备,才不恼,而是笑吟吟的让一旁的丫鬟服侍她敷脸。 梅大夫见她那小脸上笑得可爱,却又有说不出的怪异,当下便留了一纸药方,提了药箱离开。 这事儿出在二房,王氏自然要去处理,只是离开前道:“你别去凑热闹,好好养伤!” 宋令嘉乖巧的点了点头。 ps:明天开始按简介的时间更新,我有点来不起了,累趴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相互猜疑 宋令嘉等到王氏离开,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瑞珠和采桑都不在,屋里的小丫鬟谁都不敢拦她。 不一会儿,她就带着两个丫鬟一路先去找了两个小棋子,这才带着她们去了二房正院。 离开前还不忘拿着刚刚梅御医觉得诧异的香囊。 二房正院里,王氏坐在上首,看向底下跪着的这三人。 两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正是绿云和素娥。 两人发髻被扯得散乱,绿云脸上有几个手指甲扣出的血印子。 素娥则是眼皮那儿出了血,青肿得老高。 王氏顿觉头疼,一个是她院子的大丫鬟,一个是柳姨娘院子的大丫鬟。 两人打架,这事儿老太太定是又有话说了。 随即,她又看向丁婆子,却见她翠色上衣被染了很大一块油渍,嘴巴也有油花子,苍老的脸上也挂了彩,花白的头发更是被扯得乱七八糟,一点平日里的体面都没有。 得了,这人还是老太太院子里的,这都叫什么事儿。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闹起来了!” 今日三人吵架撕扯,涉及到了王氏内院阴司,现在她们虽被人捆了在这儿,确都是闭紧了嘴,没说话。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要遮遮掩掩的事儿,别人却是乐意捅破。 王氏见她们闭口不言,更是生气。 宋令嘉挨打她心里那股气就没散出去,当下把这邪火发在这些人身上。 她拍了拍桌子道:“你们要是不说,就全都下去领二十板子!” 王氏的话音刚落,底下的三人却齐齐的舒了口气。 看来王氏还不知道她们的勾当。宋令嘉也没来,今日这事儿好好打点还是能瞒过去的。 可还没等她们气喘匀,却听一个清亮的少女声音,道:“母亲可不能这么饶了她们,她们做下的事儿哪是挨板子那么简单!” 宋令嘉的声音被三人听了,三人齐齐在心中咯噔了一下。 随后,她们见宋令嘉身后跟着的两人。脸色更是迅速的苍白起来。 绿云和素娥心中齐齐想的是。今日要完,谁都脱不了干系! 丁婆子不愧是老姜,心知绿云和素娥是上了宋令嘉这个妮子的当了。 这事儿。还得从一开始说起。 绿云早上换了衣裳,就去西跨院找素娥。 西跨院两位主子不在,下人也很清闲。 她们不是晒春日里的太阳,便是在一起喝茶嗑瓜子儿。 “表姐怎的来了?”素娥见绿云没有提前通过丁婆子。而是直接找了自己,有些不高兴。 绿云却顾不得她的情绪。而是拽了她的手,直把她往素娥的屋子里拖。 “你快收拾东西,我们做下的事儿被三小姐发现了,现在趁老太太找二太太麻烦。我们尽快出府。” 素娥到底要比绿云沉稳几分,她倒是没有直接收拾东西,也没有立刻的慌乱。而是问清了事儿的来龙去脉。 听了绿云的讲述,素娥道:“这事儿先不着急。我们等着姨娘回来再议不迟。” 眼见她还是心慌,素娥少不得要细细的安慰:“要是三小姐真掌握了什么证据,早就让人来绑我们了,哪还会稳得住。” 虽是这般说,但素娥想的却不是这样。 她觉着要是这事儿真的被发现,那她就按柳姨娘所说的那样:王氏利用她和绿云的关系要栽赃陷害。 到时倒霉的是这个表姐,她倒是可以脱身的。 如此这般想了,又安抚了绿云一番,便要送她回二房正院。 只是她们还没出西跨院,便有人请了素娥过去。 原来是胡妈妈那边说红珠脸上的伤愈发严重了,真哭闹着,让素娥这个劝解小能手过去劝劝。 绿云原本歇了几分心思,只是素娥一走,她又有些害怕了。 她没有立刻回二房正院,而是又回了素娥的屋子。 不多时,院里儿便来了个婆子,这人正是胡妈妈。 素娥平时瞧着不显山露水的,安抚人心倒是一个好把手,她三言两语便把红珠给安抚住。 红珠极其的依赖她,拉了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红珠伤口严重了几分,有些地方开始蜕皮,定是要换药的。 胡妈妈见红珠被安抚住,便道:“素娥姑娘你和她年纪相近,她也肯听你话,你先陪陪她,我去找了嬷嬷使了银子去给她抓药。” 素娥有些为难,怕绿云炸毛,但也知道二小姐对红珠这事儿办的不怎么美,柳姨娘一心要捂住,不然也不会胡妈妈一请她来,她便来了。 她估摸着绿云已经被安抚住,暂时不会出事儿,便点了点头道:“你快一点,我还当着差事儿呢!” 胡妈妈讨好的对她笑了笑,才来了西跨院找柳姨娘院子里管银子的嬷嬷。 只是她不朝那嬷嬷住的屋子里去,而是径直走向了素娥的屋子。 绿云见素娥迟迟不回,便在屋门口来回度步,见着胡妈妈便扯了扯嘴角,对她露了一个笑容算是打招呼。 昨晚红珠出事儿,胡妈妈通过丁婆子可是给她塞了好大一坨银子,绿云当然笑脸迎人。 胡妈妈却是没笑,而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绿云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还在担心红珠的伤势,便道:“胡妈妈别担心,姨娘定是会给红珠姐姐请最好的大夫。” 胡妈妈摇了摇头,左右四下看了看,见没了人,才凑到她耳根前轻声说了几句。 随后,她拍了拍绿云的手,道:“你是个好姑娘,我也是无意听见啊她们的计划,不忍心你被她们蒙蔽了……” 后面的话,绿云根本就没在听进去,她心中想的全是自己的表妹要和柳姨娘联合起来整王氏,而自己便是那个要牺牲的小角色。 她就说她的好表妹怎么不慌乱,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这般好的脱身计划,又能倒打一把王氏,素娥那小蹄子当然不担忧了! 她倒丝毫没怀疑胡妈妈骗了她,毕竟红珠想来二房当小妾,她作为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可是捞了不少的好处,和胡妈妈关系一向不错。 她当下慌了神,拉住胡妈妈的手,道:“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撕扯 胡妈妈见她慌神,心知她定是上当了。 她劝道:“你现在不如去找了丁嬷嬷和她对好说辞,想个法子从这事儿脱身出来。” 胡妈妈一向和丁婆子关系好,绿云觉得胡妈妈今日这番说辞定是在给她们通风报信。 当下,她再也不等素娥,而是提了衣裙儿就去找丁婆子商量对策! 她这边刚一出院门,胡妈妈就阴阴的笑了笑。 柳姨娘一心为女儿,害了红珠还不让声张。 她打落牙齿含血往肚里吞了,那是看着老太太凉薄,只能依靠柳姨娘治女儿的脸。 可现在不一样了,胡妈妈摸了摸怀中宋令嘉派人送过来的御用药物,又转身去找婆子要银子。 做戏要做足,银子还是得取的。 待到回了红珠的住处,红珠这时还在拉着素娥絮絮叨叨的说话。 她听见胡妈妈回来,便松了拉着素娥的手,又寒暄了一阵,才沉沉睡去。 素娥见她已经睡熟,给她好好盖了被子,出了房门,便见胡妈妈已经在院子里开始熬药了。 胡妈妈见她出来,便笑着迎了上来,道:“今日多亏了素娥姑娘。” 说着又叹息一声,道:“也不知珠儿脸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素娥见她垂头丧气,少不得又安慰了胡妈妈几句。 胡妈妈把她送出院门,见她要走,拉了她的手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素娥以为胡妈妈是又要麻烦自个儿,心里有些不耐烦,但面上却道:“胡妈妈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胡妈妈摇了摇头。道:“哪敢吩咐素娥姑娘,只是有件事儿不知道当不当讲?” 她脸上的神情甚为为难,素娥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她一面对这个递了杆子就往上爬的老婆子不耐烦,一面又温声道:“有什么不该讲的,只要我能帮到的,定是会拼尽全力。” 她这话一出,立刻把胡妈妈感动得热泪盈眶。 于是她凑在素娥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把绿云要和丁婆子商量着怎么坑素娥的事儿说了。 “她们觉着三小姐已经发现了这事儿。还不如先告了密,好从这事儿里面脱身!” 素娥可不比绿云,听了她的话。她第一时间是不信的。 胡妈妈见状,在心里低骂了素娥小滑头。面上却为难的拉了她的手:“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既然你说你昨晚就知道丁嬷嬷的计划,你怎么不把这事儿告诉姨娘?”素娥怀疑的看着胡妈妈。 胡妈妈面露难色道:“我和她从小一块长大,哪能卖了她。你可得在姨娘面前帮我说说好话。红珠她脸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只想多得些银子。让她以后出嫁也有底气。” 素娥听了她后半句话,倒是信了几分。这婆子之前定是想着帮丁嬷嬷隐瞒,可现在女儿脸不成样子便又想拿了这事儿讨好姨娘! 她心里对胡妈妈的作为很是轻蔑瞧不上,面上却笑着点了点头:“这事儿要是真的。你便算是做对了,姨娘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素娥回了院子,一边让了一个小丫鬟去请柳姨娘尽快回府。一边朝丁婆子的住处而去。 这时正逢宋令嘉吐血,大多人不是当差。便是听闻宋令嘉吐了血去忙乱了。 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她站到丁婆子住的那屋外,听到里面绿云义愤填膺道:“柳姨娘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恐怕到时候没告成秘,还会被倒打一把,不如把这事儿全推给素娥那贱蹄子……” 绿云说得眉飞色舞,丁婆子正在吃油饼子,吃的满嘴油光不停的点头附和。 她是老太太的人,整个事儿也没参与,绿云说什么便是什么,但她是什么也不会参合。 素娥见她们计划说得详细,四下瞧了瞧。 她没瞧着人,当下就踢了门进去骂道:“好你个绿云,可真是我的好表姐,居然想着这般坑妹妹!” 绿云一向个贱骨头,遇着事儿得好好骂一顿,才能把她骂醒,所以素娥才发起了脾气。 可今日绿云却是不听的骂,当下就和她撕扯起来。 女人家打架三准则:扯头发、抓脸、骂骂骂! 丁嬷嬷还在一边吃饼子看戏也没劝架。素娥的眼睛被挨了一下,当下也发起了脾气,踹了绿云一脚,又去打丁婆子。 丁婆子年纪大了,哪抵不过小年轻,当下油饼儿掉在胸口,发髻被扯得极其散乱。 三人一边骂一边打,极其混乱,绿云想帮丁婆子的忙,却打了丁婆子一巴掌。 这下更是炸了,相互开始胡乱的打,边打还边捅别人的短处。 三人打得难舍难分,从屋里打到院子里,见院子一个人都没有,更加大胆起来,相互说了对方的错处要挟着。 一旁屋子躲起来的红蕊可是在心里笑开了花,拿了纸笔躲在床下,把她们说的那些事儿全都给记了下来。 也算是巧了,她今日被该当值却被放了假,原本躲在屋子里睡觉,却见绿云鬼鬼祟祟来找丁婆子,还四处张望,便躲在床下看她们在隔壁搞什么鬼。 这下倒好,抓住她们的把柄,三小姐哪还会赏识红袖那妮子! 她们没打多久,便被宋令嘉早就派的人给禀报去了正院子。不多时,三人都被绑了起来,押去了正院。 被绑到正院才知今日这事儿算是闹大了。 但三人仔细思索了,她们吵嘴的时院子里没人,那些婆子来绑她们时,她们已经打骂累了,倒是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儿 于是在等王氏的空档,三人约定好了说辞,所以刚开始王氏问这三人,三人都缄口不言吵架的缘由。 只是这点子小心思被宋令嘉带来的人给打破了。 王氏看向宋令嘉,眉头微调,眼里带了询问,似乎对她说的话不解,又有些责备她不听话。 宋令嘉道:“这事儿,还是让红蕊来说吧,她可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给听了个正着的!” 红蕊拿了一叠纸出来,正要得意的献给王氏,却听外面有嬷嬷进来禀报,说老太太得知院子这边出了事儿,想要过问是怎么回事。 于是被绑着的三人,又被押去了荣华院,宋令嘉瞧见丁婆子勾了勾唇角,顿时对她乐观有些无语。(未完待续。) ps:鞠躬感谢暴走山羊的桃花扇、感谢夏目121的平安符,感谢支持订阅的各位亲们!!!你们都是真爱,(づ ̄3 ̄)づ么么,祝大家新年快乐,我已经放假了,大家不投月票让我加更咩(坏笑)?!! 第九十章 倒打一把 她走到王氏身边道:“我也要去。” 王氏正想让她回去休息,听她说着这话,少不得瞪了她一眼。 宋令嘉却凑到王氏耳边道:“你让我去罢,这事儿还与我有干系呢!娘,就让我去罢~~” 小女儿温软的气息在耳边,撒娇的口吻缠着她。 王氏对这个从小不在跟前的女儿本就纵容,见她撒娇,当下便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 王氏走在前头,宋令紧随其后。 宋令嘉回头看了一眼面无惧色的丁嬷嬷,低声在丁嬷嬷耳边道:“你以为你犯下的错,老太太就能救你?!” 她那一双杏眼里面还是水蒙蒙的,一半边脸肿得老高,一半边脸却是天真可爱,笑吟吟的模样儿说不出的邪恶。 丁嬷嬷瞧见自己的孙女紧随着宋令嘉,担忧的看着自己,一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宋令嘉却在心里嘀咕着,装模作样果然累人,也不知世间怎么有那么多人喜欢作! 一路到了荣华院,老太太见丁嬷嬷被绑着,心里有些不悦。 她对候在一旁的王氏道:“不过是吵嘴,这般绑着像什么话?!” 丁嬷嬷是她的陪房,虽说那时她嫁入宋府是,丁嬷嬷只是一个粗使小丫头,但那也是她的人。 即便再有不是,难道王氏不应该先请示自己,再做处罚吗?! 果然上午儿子帮着她们母女说话,便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 她想着这些,又看向一旁脸肿得老高的宋令嘉,冷哼道:“这都大人们的事儿,小孩子来凑什么热闹。” 宋令嘉却道:“祖母说得对。这事儿我原本不该参合,只是……” 她脸上有些为难,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太太便道:“只是什么?!” 宋令嘉道:“只是这三人太过胆大,妄想害宋家子嗣,有丫鬟知晓了她们的丑事,便把这事儿说与了孙女听。 孙女知这事太过严重,不敢私下瞒了。虽说身上伤痛的厉害。还是撑着病体过来了。” 她说得一派大义凝然,小脸崩得紧紧的,那严肃的表情。让人想忽略她话中的重要性都不成。 老太太觉得宋令嘉一向都是小滑头一个,大多数时候都是笑嘻嘻的讨人厌模样。 现在听她说的这般严重,有些尴尬又有些好奇。 尴尬的是才打了这妮子,心里还对她气着呢。但又怕儿子和她生分,不得不撇去早上的事儿。听她讲理。 好奇的是宋令嘉说的子嗣问题,她倒是没想着这三人敢害宋家子嗣。 毕竟丁嬷嬷对她很是衷心,二房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也是知晓得一清二楚。 再说小女娃口中什么危害子嗣能是什么事儿。恐怕也就怠慢了宋令嘉,宋令嘉一向被承恩伯那死对头给宠坏了,所以才闹得这般厉害。 早上吃了闷亏。现在她定要找回场子,于是她板着脸凶道:“什么危害子嗣?可别胡乱说话!” 王氏见老太太生气。有些担忧,她刚才又没听宋令嘉说这些,以为宋令嘉又要胡闹,一边在心里后悔刚刚在忙就答应了这冤家,一边又给她使了眼色,让她少说话。 老太太的怒火,宋令嘉已经疲乏。 之前她才回宋府,也不是没盼过这个老太太疼爱她。 可有些事儿不能强求,现在对着老太太三番两次板着脸吓唬人,宋令嘉犹如变了老油条,根本不惧。 宋令嘉也严肃的板了脸,让红蕊把刚刚要呈给王氏的纸张拿了过来,又朝老太太递了上去。 红蕊一个伺候花草的,能会些笔墨已是不易,字实在是说不上漂亮,连最起码的工整都没有。 老太太看着这丑丑的字迹甚是吃力,把这东西递给一旁的李嬷嬷。 李嬷嬷便按照上面所写的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 下人仆妇们骂街话儿实在不好听,李嬷嬷自然略过这些不提,只说那要紧的话儿。 “绿云,你个贱……你怎么能把这事儿给丁嬷嬷说?!”这备注的是素娥的话。 “你和姨娘想让我当替罪羊,你想得倒是美,要死大家一起死,谁都别想好活!” …… 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随着李嬷嬷尖锐的声音,被说得清清楚楚。、 素娥和绿云原本是表姐妹,两人却欺瞒王氏这层关系。 她们一个在二房正院当差,一个在西跨院当差。 柳姨娘利用这层关系,买通了绿云,换了王氏屋子里的香,致王氏不孕。 香料这东西不是你想换,想换就能换。 制作工艺十分复杂,再说要换也得还一模一样的才不容易让人察觉。 所以这一来二去的交易定是不会少,丁嬷嬷便充当了两人的耳目,通风报信。 丁嬷嬷听罢脸色迅速苍白起来,她只知道绿云经常顺了东西出来。 又和素娥交换着带进去,她以为这只是小事儿。 王氏历来手松,为人又有几分糊涂,她只当绿云是把顶好的香料换成次要的香料,哪知这香居然是害人的。 老太太再不喜王氏,但一旦涉及到宋家子嗣问题,那就不是儿戏。 宋令嘉之所以受了老太太的厌恶,还不就是因为当初老太太以为是个嫡孙孙,结果变成了小姑娘。 而且还信了姑太太的话,说宋谨身子弱是因为宋令嘉的八字不对,克着了。 于是宋令嘉被远送,可见老太太是多希望是这二房有个带把儿的孙辈。 现在柳姨娘害主母,她还在参一脚,结局有多凄惨她想都不敢想,她不由的想起刚刚宋令嘉在她耳边说得话。 不行,她得从这种挣脱出来。 于是,她立马砰砰砰磕起头来。 “老太太饶命,老太太恕罪,奴婢可不敢犯这错,奴婢只以为、只以为绿云她是……”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素娥却是朝她撞去,怒道:“好呀、好呀,我就说你们平日对我好好的,今日怎么莫名其妙合起来打我,原来是抱着这个目的。” 三人的上身本就被绑着,素娥使了力气,丁婆子又在磕头身子前倾,一下就被撞趴下。 素娥见她被愣住,暂时没出声,于是要把柳姨娘安排的后路给提前做了。 只希望她派去的小丫鬟早点找到柳姨娘,好来救她!! ps:不好意思,定时设置成明天了,现在才发现,迟了点,抱歉!!!(* ̄3)(e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露陷儿 素娥这般想着,趁着众人还在愣神之际,立马抢声儿道:“老太太明鉴,奴婢冤枉呀,二太太只有三小姐一个孩子,难不成这十几年都是姨娘使坏的不成??! 如果真如那红蕊所说是奴婢和绿云做的勾当所致,可那时奴婢才多少岁,奴婢那时还没入府呢!” 说罢素娥又顿了顿,道:“奴婢倒是听闻红蕊姑娘很得三小姐的宠爱。” 她话说了一半,藏了一半。 但众人都听出了言外之意。这人证是红蕊,红蕊很受三小姐的宠爱,她说的话能信?! 但这屋子里的人,除了老太太,谁都不信素娥的话。 老太太刚刚被李嬷嬷读出来的话着实惊了一瞬,这下听素娥这般一说也回过味儿来。 她一向很是自信,不太相信自己的狗腿子,还有自己比较宠爱的柳姨娘会背着自己做出这事儿。 这下听了素娥这般一说,看向王氏的眼神就不善起来。 只听她道:“老二媳妇这事怎么回事儿?!” 她心里想着早上才骂了这生不出蛋的儿媳,显然宋令嘉在她心中根本不算个蛋。 莫非是刚刚给宋二老爷解释了宋令嘉胡闹的事儿,宋二老爷怪着了这对母女,所以王氏才闹了这么一出。 现在知道害怕,早的时候去干什么了,老太太对王氏所作所为呲之以鼻。 她实在想让她那不听话的儿子看清这对母女恶心的嘴脸,便对一旁的婆子说道:“你去请了二老爷过来,这事儿既然出自他房中,没得让他躲懒的。” 李嬷嬷肥硕的身躯迈得飞快,很快就出了屋子。 王氏一头雾水。忍不住低声问了宋令嘉:“你在搞什么鬼,到底怎么回事儿?!” 宋令嘉却道:“母亲放心,你待会儿不出声,今日我定会让那些害你的人吃苦头 王氏见她还没褪去稚嫩的脸上闪过狠色,有几分决绝,心里有些害怕。 她不怕宋令嘉害她,只是觉得她从来就没真正的认识这个女儿。 说好娇软甜糯的乖乖呢。怎么就变成这模样儿了。 宋令嘉心里却想。板这副面孔真的好累呀,要是她不板这幅面孔,母亲定又不会信她。她容易嘛她! 两人眉来眼去,老太太看在眼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事儿定是王氏安排的,而小孽障宋令嘉还在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她才这般想着。便听宋令嘉清脆的声音响起:“素娥姑娘不愧是柳姨娘的忠仆,倒打一把的本事可真是学得十乘十! 只是你这般的诚心诚意提她开脱。也不知能捞到什么好处?!”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老太太您明察秋毫定要查清楚。奴婢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姨娘好歹是半个主子,为了宋家生儿育女。老太太可千万不要冤枉了她!!” 素娥为什么能成为安慰小能手,那是全靠一张嘴。 她见老太太听了自己的话,看向宋令嘉的眼神变得不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她派出去的丫鬟和柳姨娘见着面了,事情就有了转机。 绿云听素娥话。就要反驳,却听老太太道:“既然你们都有理,那便等辰儿和柳氏过来之后再说。” 二老爷来的很快,原本他是正在招待着裴绍,听了李嬷嬷说三小姐又惹事儿的话,不由在心里暗骂了宋令嘉一句小麻烦精。 他请了管家把裴绍往书屋那边去看书,然后才急急的赶来了荣华院。 等他来了之后,宋令嘉便把红蕊那纸张上的字给宋二老爷看。 素娥少不得又哭了一场冤。 宋令嘉见宋二老爷脸黑的难看,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道:“你现在哭冤,还不如等柳姨娘回来再哭!” 素娥对自己主子黑的能说成白的可是很有信心,当然不害怕宋令嘉现在说的话。 可惜她不知她派出去的小丫鬟早就被宋令嘉安排的人给绑了起来,又派人跟踪了柳姨娘。 柳姨娘不知是胆子太肥,还是真怕王氏生出嫡子。 居然连两三天都忍不住,趁着宋令菡买笔墨得空档去约了那制香的人。 这事儿宋令嘉来荣华院负责盯柳姨娘的朱嬷嬷派着丫鬟回来给她讲了。 还别说,朱嬷嬷安排事情真是一点都不会差,也把宋府每个人的性子摸得差不多。 如果说早上的时候,她只有八分把握,那么现在就有了十分。 柳姨娘丝毫不知自己被盯住了,从那制香师拿了害人的香,用箱子封好才和宋令菡一同回府。 只是今日她们运道不好,已经快到了家门口,却被告知荣华院的老太太要请她们过去。 柳姨娘倒是没有把事儿往那香被发现的方向想,而是以为红珠被宋令菡毁容的事给暴露了。 宋令菡有些害怕的看着柳姨娘:“姨娘,怎么办?老太太不会怪罪我吧!宋令嘉那个土包子怎么就不懂得把祸水给引过去呢!” 她自己做错事儿,还不知悔改,柳姨娘不由得怒其不争:“早知道害怕,做事儿之前就该想想后果!” 她轻声责备完了宋令菡,才笑着对来请她的嬷嬷道:“不知老太太请我们是所为何事?” 那嬷嬷见柳姨娘前早就得了瑞珠的银钱,当然不会直说,只道:“三小姐今日惹了老太太生气,二老爷、大太太现在都去荣华院。奴婢也不知是什么事儿,只听老太太说要请姨娘过去,姨娘这一大早出门的,可让奴婢号等!” 柳姨娘和宋令菡齐齐的舒了口气,柳姨娘心道,定是宋令嘉那浑子又做错事儿了。 老太太把她教过去,定是为了姑娘们的教养问题。 毕竟现在宋令菡现在可是她在教养,老太太不喜麻烦却喜欢指手画脚。 她先拿了银子赏了那婆子,又让宋令菡先回了西跨院。 宋令菡先离开后,柳姨娘正要随着那来请她的嬷嬷一起朝荣华院里去,却不知哪儿急匆匆冲出来一个丫鬟,摔倒那捧了东西的婆子身上。 那婆子是柳姨娘的心腹妈妈,她手上捧着的木盒子里面装的正是柳姨娘今日才买回来的香料。 丫鬟浑身的蛮劲儿,把那婆子撞倒,香料盒子撞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ps:发现有两个86章,大家放心里面内容没错,章节数目我搞混了,这章开始92章,一路顺延哈!!!(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天底下你最委屈 那小丫鬟见柳姨娘脸色一沉,忙要跪地求饶。 只是还没到她弯下膝盖,便被老太太派来催促的李嬷嬷打断。 李嬷嬷瞧了瞧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又瞧了瞧那闪落一地的香料,眼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 什么事儿都给三小姐给算准了,三小姐说柳姨娘今日回带回香料,还会封得很好,果然如此。 甭管这香料有没有问题,柳姨娘这脸上的神色,却是黑得难看。 李嬷嬷当下便拦住了柳姨娘心腹婆子要去捡那些香料的手:“且慢。” 柳姨娘脸一沉,看向李嬷嬷道:“嬷嬷,这是何意?!” 李嬷嬷见她脸色更加不好,心里有数,便道:“这掉地上的东西,怎么能再用?” 她指了指地上跪着的那小丫鬟,道:“这个是我干女儿,她平日里最是毛毛躁躁,今日不小心把你的香弄散了,老婆子先给您赔罪了,姨娘花了多少银子,奴婢赔给你。” 她嘴上说着赔罪,实则一点诚心都没有,说什么赔银子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不过菡儿昨夜才破了红珠的相,今日也不好太过和这狗奴婢纠扯。 李嬷嬷是老太太的心腹嬷嬷,一向眼高于顶,这府上能得她巴结的也只有赵珺桐那妮子了。 所以她压下了心里的怒气笑道:“瞧你说的什么话儿,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哪还需要赔!” 说罢她又对她自己的心腹婆子道:“毛毛躁躁的,还不快把这里弄干净!” 那婆子连忙道罪称是。 李嬷嬷见她识取,自然得意,指着最先先前来迎的柳姨娘的婆子道:“你先领了姨娘去荣华院。我这儿还当着差。” 说罢她又歉意的向柳姨娘笑了笑。 柳姨娘心里更加不舒服,她怎么也算半个主子,李嬷嬷却是一点客气都没有。 这宋府迟早都是她的,这些个傲慢的狗奴婢到时候再收拾也不迟!!! 她笑着点了点头,便先离开了。 李嬷嬷见她背影消失完,暗地里呸了一声,落魄户当了主子还想耍威风! “来人。把这个婆子给我抓起来!” 她呼喊了绑了地上还在捡香的婆子。又让人把那些个香料捡了起来。 今日事儿出得急,但府上大夫却不少。 且不论那个专治铁打损伤的老大夫,还有面白无须的哭丧脸。连裴府的梅御医也在。 这香是不是犹如宋令嘉说的那般有问题,李嬷嬷只需要把这些个香料拿去让大夫一瞧便知。 柳姨娘丝毫不知自己做的事儿被败露,而是一路匆匆的去了荣华院。 进了院门,才发现院子的气氛很是肃穆。下人们来来往往都没瞧她。 她心中一凛,心道宋令嘉是惹了多大的祸事儿! 进了屋子。便见老太太坐在上首,一旁站着二老爷还有大太太和二太太。 宋令嘉脸上肿胀得老高,她心中更是肯定自己的猜测。 王氏母女别的本事没有,惹老太太生气的本事却是很不错! 她心里冷笑着。面上却一派贤良的给众人请安。 隔壁被堵了嘴的捆绑的素娥听着柳姨娘那温柔的声音,心里松了口气。 三小姐刚刚趁姨娘还没回来,居然挑拨了老太太让人趁柳姨娘还没回府。去搜查西跨院。 还好老太太不能容忍这般没根没据的冤枉人。 只是最后宋令嘉又改了说辞,说是趁姨娘回府时。去查马车中有没有相同的香料。 她觉得三小姐真如姨娘说的那般是个搅事精儿,不过还好她早就有所准备。 姨娘一定见着了自己派过去的丫鬟,不会带着那香回府! 素娥并非盲目自信,乃是和那通风报信儿的丫鬟合作多次,却从没出过岔子。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何况河边还等着抓你把柄的人。 丝毫不知自己派去的人被扣了的素娥看向绿云的眼光就有些轻蔑。 这个表姐仗着自己先入府,又仗着自己是二太太跟前的得意人,在村里可是得意得不行。 自己家为了走她的门路,可是给她使了不少银子。 可结果呢,这表姐从她家捞了不少好处,连母亲的治病的钱都搭进去了。 只是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好最后她找了其它的门路进了柳姨娘的院子,姨娘一向待下人宽厚,她母亲才不至于病死。 她犹在这里想着,就听隔壁传来老太太声儿。 “柳氏,你可知今日唤你来做什么?!” 柳姨娘当然知晓,定是你老人家闲来无事又要说教。 可她却谦逊的道:“请老太太指点。” 她半低着头,打起精神,准备趁着老太太说教的空档,适当的拍拍马屁。 可一个东西迎面而来,她最是摸清老太太的性子,也没躲闪,而是任其砸在了脸上。 “这东西可是你的?!”宋二老爷开口问道。 柳姨娘诧异的看向宋二老爷,这飞来的东西直朝她面门的居然不是茶盏而是浓郁的馨香。 这害人的香料因她害怕自己接触了对身体不好,多是让心腹婆子接手。 所以她虽说见过制香的人,却是没亲自见过这香料。 宋二老爷这一砸,让她有一瞬间的懵。 不过这东西是怎么回事儿,莫不是她院子里那个不长眼的奴婢东西送给了什么野汉子? 而这事儿刚巧被宋二老爷发现,所以宋二老爷才这般生气。 柳姨娘抬头疑惑的看向二老爷,装傻:“这是何物,老爷从何而来?!” 宋令嘉指着她,怒道:“你自己干的好事还不知道?!” 柳姨娘听她怒气冲冲,以为这小浑子又要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她当下委屈的红了眼儿,道:“三小姐这又是怎么了?我自然从不曾招惹过三小姐,为何三小姐三番两次的为难于我。听菡儿说,三小姐在外也不理她这个姐姐,都怪我自甘下贱做了人的妾…………” 她一番哭哭啼啼,老生常谈的话儿被她说得好不凄惨,比天下最凄惨的人还委屈! 老太太最听不得她说自甘下贱,当初柳氏本就是来投奔大太太的。 后来因着八字好,她便做主给宋二老爷纳了妾。 ps:感谢夏目121的金猪,加更的事儿记到了本本上,会抽时间加上。。 鞠躬感谢妃小茶的香囊,感谢各位订阅的亲们,大家新年快乐!!(づ ̄3 ̄)づ╭?~!(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败露 老太太见柳姨娘哭的凄惨,便看向二老爷道:“事实经过还没查实儿,你现在发什么火?!” 宋令嘉见老太太帮着柳姨娘说话,心里翻了个白眼。 柳姨娘明白老太太的性子,她也摸了几分清楚。 在老太太眼中,她看得惯的那便是如珠如宝万般好,她看不过的那便是那烂泥臭不可闻沾上都糟心。 柳氏让她抱了二房的孙儿,当然是属于前者。 只是老太太这人极其自负,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儿。 现在有多么信任,事发之后就有多痛心!! 所以她才一开始那么说柳姨娘,就是让柳姨娘站出来装可怜,老太太帮她说话。 她今日挨的打可不是白挨,也有几分惹老太太的厌心思。 但这一切更重要的还是为了王氏。 王氏对赵珺桐的印象太好,早上明知会来荣华院遭责罚,可却一点怨言都没有。 但今日她这一番挨打,王氏心疼她难免会在心里迁怒赵珺桐。 她不是没想过把赵珺桐害她的事儿告诉王氏。 但一来,她不想王氏担心,再说告诉王氏,母亲会不会相信她也很难说,说不定还会说她胡思乱想。 二来,也就算王氏相信她的话,知道赵珺桐不安好心,这样倒是更加麻烦,因为王氏定会和老太太大闹一场。 没根没据输的可是自己,还不如先让王氏在心里对赵珺桐有了疙瘩,慢慢远离。 还有便是别人不会对宋家的事儿了解的那般清楚,她挨打和柳姨娘被揭发是发生同一日。 老太太又对柳姨娘诸多维护,便在理儿上吃了亏。 当然凭她自己肚皮上只有肥嘟嘟的肉。是想不了这么周全,这些安排还多亏了朱嬷嬷。 柳姨娘见宋令嘉被老太太出声阻止后,再没出声儿不由的有些失望。 她丝毫不知大难临头,只知这有野汉子嫌疑的香囊,一瞧便不是她们院子里的。 柳姨娘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才委委屈屈的看向宋二老爷:“要犯人死还得有个罪名呢。就不知我犯了什么错。好好的一回府便被请过来问罪?!” 她双目含水,娇娇怯怯的看着宋二老爷,哎哟。简直是勾搭人! 王氏在心里低低的骂了一句柳姨娘不要脸! 宋二老爷却没有搭理柳姨娘,生不出嫡子不光是王氏心里的痛,更加是他的心病。 尤其是宋令嘉在书画上有那么一点造诣后,他就想要是有个嫡子。是不是也有宋令嘉那般的慧根,拿他一腔才华也不算后继无人! 且不提这边柳姨娘如何委屈。如何给王氏母女拉仇恨。 李嬷嬷不一会儿就带着三位大夫来了荣华院。 原来老太太先前抢了那个面白无须的大夫,可后面又在心里觉得裴府的梅御医更好。 她便趁着梅御医去给裴绍回禀之时,派了人说着好话儿,把这大夫请了过去。 这时。梅御医刚巧给赵珺桐诊断完,开了药方。 他以为李嬷嬷派人请他过去,是那个偏心的老太太要问这个病着的小姑娘情况。便随着那领路的丫鬟一路来了荣华院。 好家伙,不但请了他。还请了另外两个大夫。 梅御医顿时心里有些不舒坦了! 这医者最忌讳的便是被小瞧,既然请他看病,请那其它人又是何意,莫非不相信自己的医术?! 他在裴府都没这种的待遇,却被宋府这么轻慢,对这宋府办这事儿的老婆子心里十分的不喜! 李嬷嬷却没瞧出这些,只催促三人去荣华院商量要事。 这个时侯,柳姨娘正诉苦到了最高点,简直能辩士大夫。 连宋令嘉不由佩服她的那一张嘴儿,瞧着也是小小樱桃般大小,怎么就这般的伶俐?!!! 要不是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儿,她差一点就要觉得自个儿真是误会了这个劳心劳力为宋家做贡献又不求回报的好女人了。 只是这般的可怜在李嬷嬷领着三位大夫,还让丫鬟押了她心腹的婆子,以及亲自捧着在大门口撞坏的香盒时,她才骤然色变,止住了嘴儿。 柳姨娘看向那只刚刚摔了她面门,现在被放在宋二老爷旁边小几上的香囊,忽然有些明悟起来。 原来出事儿的不是那香囊,而是香囊里面的那香。 柳姨娘心里凉了一大截,只听宋令嘉清脆的声音响起:“三位大夫医术都是顶顶高明,定是会查出这香的什么问题!” 制香师作假再高明也是抵不过术业有专攻的三位大夫。 三人中只有梅御医有些郁闷觉得牵扯到了宋府阴私,其它两位大夫,还以为宋府刁钻这是要考他们医术呢! 那个老大夫从昨夜被折腾,现在有人不相信他,当下就生气道:“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小丫鬟的脸烫伤了,老夫已经给她弄好了药方,现在又摆这么大的阵仗,莫非是不相信老夫的医术?!” 那个面白无须的大夫也道:“说是让我来给府上的表小姐诊断,却又请了其它的大夫,老夫人莫不是……” 三人都有了气,口气便不怎么好。 老太太瞪了李嬷嬷一眼,这老婆子真不会办事儿。 李嬷嬷委屈,宋二老爷却站起身,行了一礼,道:“三位大夫千万莫要误会,实则是我家府上出了点事儿,才请了三位过来帮忙。” 说罢便请了三位大夫坐下,又让丫鬟拿了刚刚扔柳姨娘面门儿的香囊和李嬷嬷捡的香料一起送于三人查看。 三位大夫其中两位都是老大夫,面白无须哭丧脸也是真的有几分真才实学。 所以不多时,这事儿便有了结果。 这香料就如红蕊纸上写的那样,是顶顶的害人,用久了致使人不孕。 老太太听了他们的话,脸色顿时就有几分不好起来。 她这么相信柳氏这贱人,这贱人居然想断她宋家的后! 老太太气的把身边的茶盏朝柳姨娘扔去,怒道:“你居然做这种事出来,我宋府是缺了你的吃还是缺你穿了,你投奔宋府时才多大,居然生了这么些害人的心思……” ps:不好意思,晚了点,家里网坏了,修网却相互推脱,真是气死宝宝了!用手机传的,有什么错字没改过来,大家先将就看着!(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狡辩 柳姨娘被茶盏里的水兜头淋下,茶叶糊了一脸。 但她却并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而是立马就跪下十分震惊的看着老太太和宋二老爷。 “老太太你要打要骂都行,可千万别气坏身子,我还是那句话,要我死也得给个理由,没得让人这般糊涂给人定罪的!” 要是平日里柳氏说这般的话,老太太定是会认为柳氏很有孝心,事事都把自己想在前面。 可今日却有些不同,二房子嗣就是她的心窝子的病。 为着二房能有个儿子,她是使了多少歪门邪道的法子,受了多少世家夫人的笑话。 老太太越想越气,怒道:“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既然你说要让你死个明白,那便让你死个清楚,来人呀,去把写了那罪证的纸张给我拿过来!” 她话音刚落,却听宋二老爷道:“母亲你先别气。” 说罢,他看向那三位目瞪口呆的大夫道:“三位大夫今日辛苦了,宋某家教不严,让众位见笑了!” 三位大夫尴尬了一瞬,这都是什么事儿,让他们私下的查看这些香料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情况呀! 他们非常识取儿的告辞,宋二老爷也觉得今日这事儿办的有些不妥当,只是这事儿也不全在他控制,莫名其妙就发展成这样了,他也是不想!! 说起这事儿,挑头的都是他的乖乖女儿,难道女儿心机如此深沉! 宋二老爷看了宋令嘉一眼。 半边脸儿还有些稚嫩,半边脸儿又被打肿了胖得厉害,怎么瞧怎么有些蠢! 他在心里摇了摇头,把三位大夫送至荣花院院门。对着三位大夫歉意道:“本该亲自相送,但不巧今日刚好府中事儿多,还请三位原谅这个!” 三人自然也客气一番说不用不用,你忙你忙。 宋老爷让小厮送了三人后,还派了另一个小厮去裴绍那儿说今日府上两位小姐病了,事情实在太多,招待不过来。还请他先回裴府。改日再找了他来问他学问。 裴绍听了小厮环儿的通禀,眉头微挑,如玉的手放下书。温声问道:“这么说,梅御医已经出府了?” 环儿点了点头,道:“宋老爷遣的小厮还在外面,少爷可否要让他进来问话?!” 裴绍道:“那倒不用。既是宋府繁忙,我们便先离去。” 环儿则咂了砸嘴。道:“还书香世家呢,哪有饭都不留一顿,就赶人走的!” “嗯?” 环儿吐了吐舌头,又出去和那小厮告辞。 裴绍一路出了宋府。便见梅御医已经候在了他的马车旁边等他。 两人上了马车,梅御医才把他在宋府遇着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裴绍听罢,没去细究宋府的那些阴私。而是问道:“赵小姐病情如何?” 梅御医有些奇怪看了裴绍一眼,才道:“赵小姐这病症有些奇怪?” 裴绍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梅御医道:“她的吐血症病不在身。而在心。小小年纪便肝气郁结,情志抑郁,忧愁过度。所谓……” 裴绍听他说了一大堆,但不外乎就是赵珺桐这病是心病,他想赵珺桐为人一向和善温柔,能让她多思抑郁定是在宋家并不好过。 试想,一个孤女,又没有足够的钱财傍身,寄居在外家。暂且不论主子怎么样,光是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都有得她受。 难怪她第一次见着自己,秀气的眉头皱得死紧,那时她才刚入宋府,想必身份尴尬,处境比现在还要艰难。 他这般想着,就觉得自己的小青梅宋令嘉今日有些太过胡闹了。 如果宋令嘉脸肿吐血是真的,他还替她心疼委屈,偏偏她那副模样儿是假。 赵珺桐醒来,要是知晓了因着自己,自己外祖母给自己的舅母和表妹受了委屈,心里定会更加难受。 裴绍想着这些,便问:“她过得不易,你回府理一理她调养要用的药物。” 说罢,他脑中又晃过宋令嘉那张肿得有些离谱的脸,不由问道:“宋小姐脸上的伤怎么样?” 梅御医先是听他关心赵珺桐,不由得起了八卦之心,正想取笑他几句,偏又听她问起宋家小姐。 真是面面俱到,一点趣味儿都没有,他失望的说道“只是瞧着厉害,倒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以后注意养着,定不会留下疤。” 说着他有些欲言又止,裴绍见状便道:“你说吧。” 梅御医道:“宋小姐似乎会一些医术,我在她房中闻着了上好的伤药的味道,还有几味没处理过的上好药材!” 裴绍听罢,脸上的神色沉了沉,道:“这事儿你告诉我就行了,可别到处乱说。” 梅御医见他神色郑重,便点了点头。 他苦思冥想宋令嘉房中那些药材的气味。裴绍却是闭了目,想宋令嘉什么时候学会医术的事儿。 两人都在沉思,便没说话。 他们正想着的小人儿,此刻正在荣华院目瞪口呆的看着柳姨娘狡辩。 柳姨娘不承认自己做下的丑事儿,老太太便把红蕊写的那张关于丁嬷嬷三人吵嘴说出来的罪证扔在柳姨娘面前。 柳姨娘的心境不是一般的好,她看了那张纸上的内容,只有一瞬间的怔忪后,立马就哭泣了起来。 俗话说,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奴才。 柳姨娘可比素娥会攀咬多了。 只听她委委屈屈道:“我嫁给二老爷这么多年,我的性情老太太和二老爷还不清楚吗。我只略懂了笔墨,哪会这些害人的香!” “那你这香从何而来?!为何会和王氏屋子里的香一样?!”老太太严厉的问道。 柳姨娘小心的瞧了王氏一眼,又瞧了王氏一眼,才道:“我是听二太太跟前的绿云姑娘说的,说是这些香能留住老爷,我就……” 说罢她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似乎对去买那香的目的有些难以启齿。 随即又摆出一副为了自己清白,豁出去的模样儿:“只是没想到这香的作用不是那样的用处,却是太太用来要置我于死地的要命东西!” “你胡说!”王氏听她胡乱攀扯,忍不住怒道。 老太太这时的脸上表情便有些微妙了。 ps:(*^__^*)嘻嘻……,除夕快乐(* ̄3)(e ̄*)!!今天过节,这更便早上发,第二更也会早一点发,下午四点半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计策 此时的老太太心里又有些得意。 她就说她怎么会看错人,柳氏还是那个孝顺她的柳氏。 老太太的脸色便好,宋二老爷也觉得今日这事儿太过多的巧合。 这些巧合的矛头都指向柳姨娘,似乎真是要把柳姨娘置为死地! 他这般想着,看向王氏的目光便带了探究。 王氏见状,心里有些酸涩。 早上还甜蜜蜜,还没到午时,却又变了模样,真是读书人最负心! 柳姨娘见状,心里有了底气,在揣摩人心这方面王氏母女是拍马也难及自己。 趁你病要你命,既然已经被发现,还不如反败为胜,于是她道:“我是不是胡说,你把素娥和丁嬷嬷她们叫来好好询问便知!” 柳姨娘决绝破釜沉舟的脸色,众人瞧了便偏向了她。 莫不是真如她说的那般二太太和三小姐是想害她?! 老太太也想弄清楚,于是撕扯三人组很快便被押了上来。 柳姨娘见她们模样儿难看,便知这三人已经打过架。 不过老太太既然没直接治她死罪,宋二老爷也肯听自己辩解,想来王氏母女便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的事,还不全靠一张嘴说。 柳姨娘这般想着,便先发制人:“既然要说我有罪,那我可否问她们几句话?!” 老太太点了点头,王氏瞪了她一眼,心道就凭你如何问,结果还是一样。 柳姨娘不在乎王氏轻蔑之色,只看向丁嬷嬷道:“你可是真见过我让素娥递了香料去太太院子里?” 丁嬷嬷刚刚在隔壁也被柳姨娘三寸不烂之舌的本事已经给惊住。 此刻她定然更偏向柳姨娘。毕竟她承担一个门房看管不严。总比让外面顺了害人的东西进院子的罪名要轻些。 于是她道:“我没见姨娘做过这些!” 王氏见她反水,心里一阵郁气,忍不住问道:“既你没见过那些,那你为何又收素娥绿云二人的银钱?” 丁嬷嬷听了王氏的话,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旁边的柳姨娘动了动嘴,就要抢声儿说话。 宋令嘉却啪的一声拍碎了宋二老爷旁边的小几一角。 那声响齐齐的把众人都给吓了一跳。全都看向宋令嘉。 宋令嘉摸了摸鼻子。笑嘻嘻的道:“我倒是想起了两见趣事儿?” 哎哟我的好女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破趣事儿。王氏幽怨的看了宋令嘉一眼。 老太太觉得宋令嘉使坏儿被识破,现在又要说其它来打断。 可她不想这么被打断。早上被这对母女激起的怒气现在还没顺下去呢! 她狠狠的瞪了宋令嘉一眼,道:“有什么趣事儿比今日这事还要重要。也对,你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哪里懂大人的事儿。你还是先出去罢。” 王氏也赞同老太太的话,宋令嘉虽说给自己屡次惹祸。 今日这番也是宋令嘉一手造成的。但这是她女儿,必要时还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来背锅! 宋令嘉却不瞧王氏快被歪斜的媚眼儿,只摆了摆手,道:“这件事儿可重要。顶顶的重要!” 说罢她就指向柳姨娘和地上绑着的三人:“一、二、三、四、四个女人会唱戏,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谁在理?!” 柳姨娘被她神经质弄得脸黑。暗骂了一句小疯子。 宋令嘉却不顾众人一副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只左手握拳敲击右手掌心道:“有了。既然姨娘说我母亲害她,丁嬷嬷又说没见过柳姨娘往正院……,既然她们都一口咬定说的这般清楚,那不如让她们把姨娘想要母亲院中香料和仿了一模一样香料这事儿给写下来好了!姨娘你说可好?!” 宋令嘉似想起什么有趣的方法,柳姨娘却在心里嘲笑她聪明归聪明,却还是太嫩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刚刚说得还不够清楚吗。素娥和丁嬷嬷只会站在自己这边。 绿云站在她这边更好,即便站在王氏那边又怎么样? 到时她一口咬死王氏要冤枉她,绿云是王氏的帮手,大丫鬟帮主子做事儿可非常常见。 不过,柳姨娘有信心绿云会站在自己这边。 那样最多不过是受了主子的命令去残害姨娘,可比站王氏那边,那就是说自己判主,还有残害宋家子嗣。 她心里有了信心,便没什么畏惧,只是面上却委委屈屈道:“我要是不应,三小姐又定会说我做贼心虚,既然三小姐始终不放过我,那我和她们就把这事儿来龙去脉写清楚一证清白!” 她的说辞意思就是我为了清白可是什么委屈都受了! 丫鬟上了笔墨纸,被绑着的三人也解开了身上的绳子。在屋子正中摆了四张小桌,中间隔了挡板让她们相互瞧不见对方写的内容,才让四人写着柳姨娘所说的想要王氏院中香料自己用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四人在纸上飞快的写着,只愿早点写完好洗脱罪名。 只是她们快要收笔时,宋令嘉又道:“按姨娘的意思是看了父亲歇在母亲房中,才动了想要相同香料的想法是吗?” 柳姨娘语带哭腔:“三小姐还是不相信我!” 信你个大乌龟,宋令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不相信,不如你把你什么时候动心思写下来好了。” 柳姨娘瞧她一半边脸像个呆子,一半边脸肿得像个桃子,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丑人多作怪。 宋令嘉说为了这句,又笑盈盈的走到素娥跟前道:“你就写柳姨娘何时让你去找绿云打听,要把具体的时辰都写出来?” 说罢,又看向绿云:“你和素娥写一样的!” “至于丁嬷嬷,你就写她们什么时见面被你发现,又塞了什么好东西塞你的嘴!” 丁嬷嬷脸色还好一些,绿云和素娥都有些难看,她们见面多次到底写哪次好,两人正焦急时,却想着柳姨娘的说辞。 柳姨娘已经说了她制那香是因为羡慕王氏能留住宋二老爷,那么时间就大大的缩小了。 素娥心道这丑呆子真有两下子,她差点就被唬住!!! ps:今日第二更,我差不多是只废喵了!码字工真不容易,昨天写到凌晨三点,大家不赏点银子给我过年咩!好吧,大家订阅支持正版我就最开心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漏洞百出 柳姨娘的想法和素娥的如出一辙。 她把时间写得靠前,写下了宋二老爷这次回府第一次宿在王氏屋子后的第二日。 她写的时辰越早,留给其他三人可以选择便越多,其他三人也最不容易出错。 三人相互只隔了挡板,并没有密封。 宋令嘉瞧着了那时辰,嘴角的梨涡显露出来。 她又瞧了素娥写的,心道这对主仆倒有些心有灵犀。 最为慌乱的大概就是绿云,她连接写了好几个时间,都划了改改了划,最后那个时间居然和素娥的相差无几。 宋令嘉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绿云见状,心一慌,又划掉写下的时辰,写了个和素娥不一样的。 宋令嘉脸一沉,直直的盯着绿云,绿云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这三小姐什么都摆在脸上,不然她差点就写错了! 宋令嘉心里乐开了花,小脸却崩得紧紧的去瞧了丁嬷嬷写的那时间。 待到她们都写完,宋令嘉让丫鬟把那纸张呈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看了面上又有了怒气,指着柳姨娘道:“你还骗我,如你说的是真,那为何绿云和素娥写的时间对不上?!!” 柳姨娘早有准备,“太太要害我,绿云是她的大丫鬟,怎么又会写对的时辰?!恐怕她胡乱写了一个糊弄老太太你。 老太太明鉴,既然其它的时间都没有问题,只是绿云的对不上,焉知不是她故意的,好使老太太再度怀疑与我?! 再说这事儿是三小姐提出来的。恐怕…………” 她没说那句恐怕三小姐早就和绿云商议好了的话,但其他人确是想到了。 “有点道理!”宋令嘉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众人又看向她,从一开始便是看戏状态的大太太觉得这个侄女脑子里有包。 柳姨娘指摘她母亲,她还在那里说‘有点道理’来哗众取宠。 她心里嘲笑着这个身份比她高一头的弟妹生了个如此蠢笨的女儿,面上却带着同情看向王氏。 王氏不由的瞪向宋令嘉,眼里带着询问,似乎在问她搞什么鬼? 宋令嘉外着头。愣愣朝看向她的众人说道:“难道你们不觉得柳姨娘说得有点道理吗?” 众人都被她的话噎住。正想不理这个小疯子,却又听小疯子脆生生道:“只是好生奇怪?!” 宋二老爷早就被她吊起了好奇心,不由问道:“奇怪什么?!” 宋令嘉一副理所当然。你们真是愚蠢的人的表情看着众人。 见众人都不明其意,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姨娘说她是四月初九动的歪心思。可四月初九父亲才来正院歇了一日,与柳姨娘先前说的见父亲老宿在正院的那话儿不是相悖吗?!” “那是我……” “主子说话,奴才插什么嘴!”宋令嘉板了小脸儿。呵斥道。 “老太太,你看她……”柳姨娘好不委屈。正准备装可怜。 宋二老爷拍了拍桌子道:“你先听嘉嘉把话说完!” 他实在是好奇死了,他的这个嫡女到底有多聪慧。 宋令嘉朝宋二老爷嘻嘻的笑了笑,才道:“这是其一,其二便是素娥所写下的那个时辰着实可笑?那个时间素娥在做什么我不知道。 只是我记得正逢大伯母让霓裳阁给各位仆妇做夏裳。量体裁衣,绿云姐姐那么爱美当然去了。 那日霓裳阁还带了个新丫头,那小丫头不懂事儿。说了两句绿云腰粗,被绿云打了一巴掌!唔~~这事儿可是很多人瞧见!”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是如何见面的?”宋令嘉直愣愣的盯着绿云和素娥,眼里充满了好奇。 素娥强辩了句:“或许奴婢记错了!” 宋令嘉摇了摇头,道:“你记错了,绿云也记错了,丁嬷嬷更是错的离谱!” 宋令嘉走上去对着丁嬷嬷那张老脸就是一巴掌:“你辜负祖母的信任,狼狈为奸,还信口雌黄。” 她指着素娥和绿云道:“撞破她们丑事儿的是红袖,红袖是个小丫头嘴里藏不住话,便吧这事儿同柳姨娘院子里的画眉说了。” 宋令嘉说完这句,吁了浊气道:“祖母和父亲为何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儿?为何不好奇我为何会挑起事端?” “为何?”老太太和宋二老爷被她刚刚的那番气势吸引住,忍不住齐齐的问道。 “因为画眉呀,祖母和父亲把画眉叫来便知!” 说罢她看向已经呆住的柳姨娘道:“这次姨娘可以放心我会不会买通画眉陷害你,因为她受的罪比我母亲更惨!” 画眉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比绿云和素娥都要小,但身量却又比两人要高些。 她进了屋子,便先给各位主子请安。 老太太免了她的礼,只问道:“听三丫头说你知道这害人香的前因后果,你好好说道给我听!” “是。” 画眉听了那害人的香,便红了眼圈,道:“奴婢因身有异味,平日里喜欢浓烈的香。所谓久病成医,久而久之奴婢便对香味十分的敏锐。 一年前,奴婢从素娥房中闻到一股十分浓郁又上乘的香料,一时起了好奇之心,趁素娥不在,偷偷取了一些。 后来奴婢发现素娥从不碰触那些香,也不检查,便胆子大了起来,每次闻见便要偷上那么一些!” 说罢,画眉自嘲的笑了笑:“天道好轮回,奴婢犯了偷窃的错。上天也来惩罚奴婢,可笑奴婢当初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又听那些个文雅的姑娘小姐喜欢把香料放在澡盆里,便用了此法…… 老太太可以让人去搜查素娥的衣柜,就置香料,即便密封得再好,也会在衣柜里面留下气味……” 说道这里,她狠狠的瞪向柳姨娘,道:“奴婢遭逢这等祸事,原本就活该,但罪魁祸首却无恙,奴婢哪能服气,于是派了人跟着姨娘,那制香师所住何处,奴婢也知道……” 言尽于此,宋令嘉瞧着老太太和宋二老爷的怒火已经到了极致,才道:“父亲,要不报官抓了那害人的制香师,让官府来审问,省得姨娘又诬陷我母亲害她!!” “不可!!!”老太太、二老爷和柳姨娘齐齐阻止。 ps:看到了书友的留言,大家别着急呀,柳姨娘也算一个伏笔,对后面剧情很重要,唔大概就是这样!!我手速不太行,我也巴不得一天写个两三万,但是臣妾做不到呀!!(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一锅端了 那制香师胆大包天,制香害人,但却是不能明着报官。 老太太和宋二老爷都是很好面子,这般的家丑怎么能外传。 还有一个重要的缘故,宋二老爷一向深知自己的母亲十分的宠爱柳姨娘。 她自以为掩饰得好,但实际上京中不少的达官贵妇都是知道的。 要是真捅到了官府那儿,他少不得要在官场上被弹劾宠妾灭妻。 当今皇帝最是重视元妻,孝贤皇后无任何子女,死了这么些年,却是再没有立过新后。 柳姨娘考虑的却有和他们的有些不一样。 她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儿,自己当然清楚。 官府可不像老太太和二老爷这般好糊弄,到时闹大了,虽说宋家的脸面丢了,但受伤最重的却还是自己的一对儿女。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试问一个残害自己主母的姨娘,谁还敢和她儿女结亲。 所以她才会在宋令嘉说完话后,插嘴阻止, 她果然还是小看宋令嘉了。只是她有几分不明白,既宋令嘉一开始便有画眉这个人证,也有什么物证,为何不一开始就直接拿这些出来。 这事儿容不得她多思量,她先是跪下请了罪。 只说是怕王氏生了嫡子容不下宋谨,才生出了那害人的心思。 老太太三番两次被她糊弄,又在早上经了宋令嘉那一遭,怒气滔天,要赶了这妇人出宋府。 只是这事儿到底牵扯了宋府的内院,柳姨娘逼近不像二房其它姨娘,算是良妾。又是大太太邢氏的远房表妹。 这事儿得待到柳姨娘向邢家那边送了信,告知了一番,才方便处理。 至于绿云、素娥还有丁嬷嬷都被打了板子,发卖了出去。 老太太处理完这事儿,便面露疲态,又听赵郡桐的丫鬟来说赵郡桐醒来了,便把这事儿收尾留给大太太和王氏处理。 大太太同情的看了王氏一眼道:“弟妹这件事受委屈了。我那表妹也真是糊涂。只是这当娘的为了儿子……” 她话还没说完,宋令嘉就打断她:“大伯母这是何意,你这是说我母亲要是生下儿子便真如柳姨娘所说。容不下三弟?还是大伯母心疼自己表妹,要位她说好话?!!” 大太太被她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宋令嘉见状,又道:“大伯母还是忙你自己的吧。你这样我可不敢让你在插手二房的事!” 大太太脸上闪过尴尬,王氏一向治家有问题。她还想趁丁嬷嬷绿云出事儿,往王氏身边安插自己的陪房呢! 现在被宋令嘉这么打断,心里很是不喜,不由对着王氏说道:“弟妹。你这女儿嘴皮未免太过利了些,我就说一句,她便能说这么多。好歹我也算是她的长辈……” 王氏却打断她,道:“我嘴笨。说不过你们这些伶俐的,还不让我女儿聪慧些。也辛亏她聪明,才没得让那些黑了心肝的人害死我!大嫂现在却是帮着柳氏说话,也不是何意?哦,我倒是忘了她是你的表妹,既如此,那这后面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大太太被她说得一愣,待回神过来,宋令嘉已经扶着王氏离开了屋子。 好事儿没捞着,大太太不由低声咒骂了一句王氏活该生不出儿子。 随即眼珠转了转,觉得她那好表妹还真是干了一件好事儿,现在宋二老爷和王氏特定是非常厌恶柳姨娘。 母亲干了错事儿,做子女的难免会受牵连,以后那二房还不是她们家的。 她这般乐着,便有开心起来。 回了二房正院,王氏责备道:“今日你不该那般对你大伯母,好歹是你长辈,传出去未免不好听!” 宋令嘉翻了个白眼,吐了吐米分嫩的舌头,道:“为了世人的眼光,处处都受牵制未免太过无趣,还不如顺着本心来。” 王氏难免又在心里叹了一句女儿太小太天真,世人的眼光哪会不重要! 想着这些,她又听宋令嘉清脆的声音说道:“母亲,今日已经有了由头,你让罗妈妈把我们院子里的人都理一理,趁着这次机会把那些不相干的耳目都给清出去。” 道理王氏她也懂,只是觉得这么做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太过迁怒,再说这些下人仆妇多是老太太那边安排过来的,这样做万一老太太又在宋二老爷面前挑唆这么办?! 宋令嘉却是不管那么多,说道:“母亲出了这事儿,改日还是请个大夫给你瞧瞧,既然没有柳姨娘害人,想必很快就会有弟弟,难道母亲想留着那些不忠的人,害我弟弟!” 王氏噗嗤一笑,心里那点子犹豫也被宋令嘉的话给说没了。 只是她觉得女儿这番一本正经的要弟弟,未免太可爱,不由点了点她额头,道:“小姑娘家家,知道的到不少,这事儿就依着你罢!” 于是下午二房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宋令嘉对待那些被这事儿牵连的下人倒没有任何的愧疚,毕竟她外祖父教过她,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些人进来二房时,不也曾挤走过那些原本没犯错的人。 有些人不服,她们不敢说宋令嘉,便向从柳姨娘承认就气冲冲离开去了书房生闷气的宋二老爷告状。 有些肥差都是老太太的人,那些个仆妇也算是看着宋二老爷长大的,在宋二老爷面前也有几分薄面。 宋二老爷顾不得生气,只让书房的丫鬟烧了那些个他曾和柳氏一起做的画儿,便急匆匆的向二房走来。 他到时,有个婆子正以年纪太大,耐着屋子里不走。 宋令嘉可不管那么多。她从边关带来的人,不管是婆子还是丫鬟,手上都有那么点力气,便让她们架了那老婆子就往院子外扔。 宋二老爷还以为那告状的人有些夸大其词,这下一看,却是他这女儿真是有些泼辣。 “嘉嘉,这是在做什么?!!”宋二老爷质问道。 宋令嘉却是笑着回道:“祖母精神不济,让母亲把和柳姨娘有关的人给处理了。” 宋二老爷皱了皱眉头,也知道这女儿是借题发挥,但他一向不管后院的事儿,也不知从何插手,便道:“你大伯母呢?!” ps:今天第二更,新后台简直了……怕出问题提前发了,准备写个小剧场发免费章节,不知道大家喜欢看不?唔,祝大家新年发大财,姑娘们越长越漂亮青春如少女,汉纸们越长越帅气,总之一切顺遂、财源广进!!!!(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扮猪吃虎 王氏显然是纵容着宋令嘉胡闹,宋二老爷便想让大太太来处理。 他大嫂为人圆滑,定会把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不让老太太生气,王氏一向比较听自己的话,他在劝劝便是。 宋令嘉哪不知他想法,也没生气,而是乖乖道:“大伯母现在定还在忙着帮柳姨娘求情,还想劝母亲不要生姨娘的气,还说……还说,这生儿生女也不全怪妇人,那男子……” 宋二老爷听到大嫂帮柳姨娘就有些生气,又听宋令嘉说后面一句,脸就全黑了! 不怪妇人怪谁,难道怪他不成。 男人最怕别人说不行,宋二老爷更 他心中犹如被箭戳了还搅了搅,简直是心肝儿疼! “你一个小姑娘可别要听那些胡说!”宋二老爷板着脸,期盼宋令嘉不懂大太太的话,一心挽救自己在女儿心中高大的形象。 宋令嘉心里乐着,面上却憨憨的点了点头,道:“怎么能怪父亲,当然要怪还得怪柳姨娘,要不是她,我早就有弟弟了!” 宋二老爷被她这么一打岔,也没有刚刚那么冒火,却还是劝道:“你大伯母既然忙,但也不该你来处理。” 地上的曲嬷嬷见宋二老爷不复刚刚那般生气,便哭嚷嚷道:“奴婢不活了,一大笔年纪还被主子赶出门,让奴婢老脸往哪儿搁……” 宋二老爷听了老婆子的话,不由对宋令嘉道:“曲嬷嬷在宋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这般鲁莽,都不同我说一声便这般吵闹开来!” 宋令嘉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道:“就是因为她劳苦功高,我才是这般请她,要是其他人,我早就一脚踢她心窝子了!” 说着,又有点委屈的鼓了鼓脸颊,娇道:“父亲你只知道把她们当成亲人一般对待,可你哪知这些人干的那些事儿。没一件是能轻易原谅的。原本就是怕父亲知道后为难。少不得我这做子女的为父母分忧。” 宋令嘉说罢,便递给宋二老爷一张纸,上面竟数这些婆子丫鬟们干的好事儿。曲嬷嬷首当其冲。 宋二老爷越看越黑,这些个人里面,有些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拿了外面的东西以次充好…… 他正生着气,却见宋令嘉派去查抄曲嬷嬷屋子里的丫鬟抱着一大堆东西出来。 只是那丫鬟年纪有些小。走的不稳,手上的包袱一下子就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四月的天儿,阳光已经不复三月那么温和,白花花的银子掉在地上,那光亮简直闪瞎了宋二老爷眼睛的眼! 宋令嘉又添了一把火。道:“我还听说曲嬷嬷每个月回一趟家里呢!” 老嬷嬷每个月回一趟家多正常的事儿呀,可宋二老爷偏就觉得这婆子定是每个月拿了这么多银子回家。 天知道,他一个从四品的官儿一个月拿的俸禄居然不如曲嬷嬷。不对应该是五分之一都没有! 这些银子哪儿来,肯定不是来源于他的俸禄。那就是从王氏那里得来的! 柳姨娘的事儿,宋二老爷原本就对王氏有了愧疚,现在这么一看一想,心里更是有些闷闷的! 王氏嫁于他时,明艳爱打扮,这些年来却是越来越清淡,也不复当年那般芳华气势。 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宋二老爷决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只认为都是被这群吸血的水蛭弄的。 这般想着便觉得地上的曲嬷嬷有些可憎起来。 宋令嘉见他脸黑得犹如锅底,拉了拉他衣袖道:“爹爹你不是还有要事吗?这边就留给我处理好了。” 宋二老爷根本没什么屁事儿,但他觉得这是宋令嘉这个当女儿的怕他为难,给他的台阶下。 还是自己的女儿好,知道心疼自己,可心得不得了。 宋二老爷这人学问顶顶好,就是很多文人都有的毛病,敏感容易来情绪,他当下热了眼眶,道:“那就辛苦嘉嘉了,父亲对不起嘉嘉,你这般有孝心,我早上还吼了你!” 宋令嘉心里翻了个白眼,乖巧道:“父亲哪里的话,为人子女的本就当给父亲分忧,虽说女儿没像姐姐那般在父亲长大,该有的孝心却是要有的。” 宋令嘉不信柳姨娘出事儿,宋令菡不会去胡搅蛮缠宋二老爷。 防范于未然,她要做乖女儿,又解决了这些水蛭一般的仆妇,装装样子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她姐姐的脾气就不一定了,想在百花宴上害她,自己不给点回报,真当她是边关来的好欺负不成。 宋令嘉目送宋二老爷离开后,才看向地上愣愣的曲嬷嬷,娇憨的笑了笑,道:“曲嬷嬷这是想什么?我猜定是想去求祖母,嗯,也不是不行,只是到时她知道你贪了这么多好东西,不知会是什么下场,大概你是没看着祖母罚丁嬷嬷的样子?” 曲嬷嬷一抖,她可是听说丁嬷嬷的处罚,一把年纪什么体面都没有,脱了裤子就被打了板子,这还不算,打完便去通知了人牙子,明日就会被卖出去。 屁|股墩儿都被打开了花,罚完就出气多进气少,不知还能不能熬过明日。 宋令嘉见她被唬住,才道:“你要是好好听从我的安排,今日里搜到的银子就留你一半,也 是母亲念在宋府多年!” 人越老胆儿越小,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年少总是轻狂,年纪越大沉稳是因为要左右顾忌。 丁嬷嬷胆子大,那时她只有红袖一个孙女,听说还不是亲的,当然怎么爽快怎么来。 曲嬷嬷却不一样,她还有子子孙孙都在宋府当差,当然怕风险。 当下,她也不坐在地上了,站起来给宋令嘉行了礼,还主动帮着她劝解那些事精儿。 有人帮忙,宋令嘉也乐得轻松,倒是又多赏了曲嬷嬷一些银子。、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在她看来都不算事儿。 把这些碍眼儿都处理完,那些个有些怀疑的也都被赶出了二房,交给大太太。 晚上,宋府上下都知道了宋令嘉这番动作。 小五把宋府发生的事儿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坐在上首的俊美无俦的男子。 萧祁玉听罢小五的话,眉头微调,目光幽暗,声音低沉:“被打了脸,还吐了血?” ps:!!如无意外,第二更在晚上八点五十左右。 o(n_n)o~(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礼物 小五纳闷,他是主子让他去宋府关心着宋府里面的一切情况。 他估摸着宋二老爷桃李众多,以为主子是想让他注意宋二老爷的动作。 可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儿,他也说了裴家少爷和宋家来往亲密。 这么多事儿,主子怎么就只问宋三小姐受伤的事?而且他敏锐的从主子如玉击石的声音里听出了寒意。 他虽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却不敢惹了萧祁玉生气,随即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萧祁玉听罢,半晌无语,待到小五脖子因着长时间低头都酸麻时,才听他道:“嗯,你和朱嬷嬷接头了?” 过了这么半晌,小五已经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了,他一向也习惯了主子话头跳跃得厉害,便如实答到:“还没来得及见她!”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而冒出的汗珠。 小五见主子又是久久没有出声,忍不住抬头瞅了一眼。却见萧祁玉眉头微皱,低头沉思,左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一块小小的玉牌。 那玉牌通体雪白,上面雕刻了一个肥胖的鱼儿含珠,那东西瞧着新鲜活泼,显然就是小女孩的东西。 小五见萧祁玉似要抬头,不敢再看,连忙低眉敛目看向自己的脚尖。 “你和她接头后,告诉她别拿主子的身子不当回事儿,胡乱拿出宫里那套苦肉计!” 小五称是,又听主子继续道:“去了宁姑姑那里领一盒玉容膏,想了法子给她送去。” 小五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色,他可只是个小厮呀!! 萧祁玉却是没在理他。罢手让他下去。 宁嬷嬷五十多岁,她听了小五的要求,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 祁郡王府没有女主子,皇帝赏赐的美容圣品金银首饰都是由她这个由皇帝指派道祁郡王身边的大嬷嬷给掌管。 玉容膏是贡品,太医院一年也做不出几盒,说句不好听的,宫中没有高分位的妃嫔一辈子说不定都不能得那么一盒。 现在听了小五要这东西。难免有些疑问。便多问了几句。 小五是个棒槌,那是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宁姑姑瞪了他好几眼,才去取了那药膏。 她倒没有怀疑小五骗她。这府中也没人敢拿祁郡王的名头哄骗东西。 当初和她一起来祁郡王府的几个大监仗着是皇帝派来的,没少作威作福,可最后结局呢,尸骨都不知烂哪儿去了。 小五领了东西。一路出了郡王府,却不久便遇上了鲁智。 鲁智瞧他那平凡的脸皱成一个苦瓜。忍不住道:“小五这是在愁啥?” 小五犹如见了救星,求道:“鲁大哥你帮帮忙……” 他哭丧着脸,把这差事儿的为难之处给讲了。 鲁智听罢,嘿嘿嘿嘿的笑了几声。笑眯眯的拍了拍小五的脑袋瓜子:“这你还是小孩子不懂,主子是想给小姑娘献殷勤。 但是我们主子嘛,是个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的。我们这做下人的少不得要帮帮主子。” 小五听他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心道主子真是那个意思? 鲁智见他不信。轻哼一声,道:“信不信由你,不过你到时候没办好差事儿,主子发起脾气来可有你受的!” 鲁智见他已经把自己说法动心,便不再理他,主子都二十有一了,还没个王妃,连个洗脚婢都没有,他个八尺大汉要当红娘,他容易嘛他!! 小五一路琢磨悄无声息的回了宋府,觉着鲁智跟了这么多年,对主子的心思肯定比自己要了解。 于是这么一瓶本该悄无声息送给宋令嘉的药膏子,便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妆台上。 宋令嘉一眼就认出了玉容膏,小时候挨打,也多亏了这东西才好得快。 不过她不喜欢这膏子,因为她幼时喜欢用自己被打肿的手逃避各种的功课。 结果这膏子效用却是十分的好,第二日肿胀的伤口就好了大半,害她屡次都躲懒不了。 现在又见这药膏子,宋令嘉不由翻了个白眼,问向采桑,道:“朱嬷嬷让人捎回来的?” 制香师的事儿还要一点需要收尾,朱嬷嬷这几日便没有在宋府。 但这东西金贵得很,朱嬷嬷回到她身边后,这些东西都是由朱嬷嬷掌管。 采桑道:“御用的药膏子早就用完了,这是……这是……” 采桑一惯面无表情,难得今日她脸色怪异。宋令嘉不由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人送的?” 宋令嘉想着今日裴绍来过宋府,还以为是他像幼时那般,见着自己受伤便心疼自己送药。。 她脸一红,一双水蒙蒙的大眼儿期盼的盯着采桑。 采桑虽不如瑞珠那般会揣摩宋令嘉心思,但到底在她身边呆了这么些年,便知小姐想的是什么。 可惜这药膏子却不是裴绍送的,而是另一个人送的。 她想着小五的嘱托,不由头大,道:“这药是祁郡王使了人送过来的,说是听了小姐受伤,有些担心!” 宋令嘉嘟了嘟嘴,道:“他是怕我耽搁给他制药吧!” 说着秀气的眉毛微蹙,不解的问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他怎么送进来的!” 采桑便把新来马房小厮是小五的事儿给讲了。 宋令嘉听了气的拍了拍桌子,心道小人就是小人,一边答应自己不往身边送人,一边还这么做了。 那小五也是机灵,今日这般的盘查仆妇都没有把他给查出来。 “明日。你招了他来我这里,我要问他话!” 这个他说的自然是小五,采桑忙应是。 宋令嘉等采桑出去了,才恨恨的瞪向了那玉容膏。 她现在学医了,对身边的药也万分好奇,并不着急用这东西,而是用小银勺勺了一点,抹在手上细细的闻。 宋家二房白日里这么大的动静,赵珺桐不会不知。 她听了如画的禀报,就气的用涂了丹蔻的手撕了一块丝帕。 如画连忙劝道:“小姐可别生气,你的病还没好呢?!” 赵珺桐能不忧心吗? 她明明记得二房清理奴仆根本不是这个时候,而是一个月后陈姨娘流产,出了丑事儿。 可为何会提前发生,而且连带柳姨娘也遭了惩罚?! ps:好冷好冷好冷!!!明日要外出,有可能会断更。如果晚上十点还没更新,大家别等了。(づ ̄3 ̄)づ!!(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章 所求不小 赵珺桐想了半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便问如画:“我们的人呢?” 如画道:“也被退去了大太太那里!” 赵珺桐绝美的脸一沉,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扶我起床!” 二房厢房里,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很多人难眠,而是仔细研究了半晌玉容膏。 药材用的都是顶好的东西,每一样药材分量都很适当,是真正便知的好东西。 自己脸上的伤是假的,但背上却是真的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虽说练武,但到底金玉一般养着,皮儿嫩得很,后背早就火辣辣的疼了。 宋令嘉唤了丫鬟,让她用了那膏子给自己擦了背。 玉容膏一点药味都没有,反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一抹开便化开在了如玉的背上。 擦药的丫鬟见宋令嘉后背洁白如玉,在灯光下因着药膏发出莹莹的光亮,不由的脸儿一红。 小姐可真白,谁说小姐黑来着,真是眼瞎。 宋令嘉背上清清凉凉的说不出舒服,药膏的香味还隐隐有安神的作用,不过片刻她便沉沉睡去。 丫鬟连忙给她盖好了被子,退了下去。 宋令嘉一觉好眠,醒来已是过了早饭。 丫鬟们连忙摆上了一早就温好的吃食。 宋令嘉摸了摸盛饭的碗盏,温温热热的,忍不住笑了笑,昨日那一遭多少还是震慑到了某些人,二房想来会平静一阵。 瑞珠等她吃完,才道:“柳姨娘去了家庵了。” 宋家的家庵并没有修在宋府,而是在京郊庄子的旁边修了一个小小的庵堂。 宋令嘉听罢诧异的看向瑞珠。 瑞珠气道:“老太太变得也太快了,送到庵堂。谁知道什么时侯又回来了。” 凡内院之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瑞珠是宋令嘉的丫鬟,自然是不希望作妖的柳姨娘好过。【1】 宋令嘉却道:“怎会又忽然变了主意?” 瑞珠自然不知,只摇了摇头。 老太太昨个儿气成那样,宋令菡和宋谨求情也没用,那便只有一人了。 宋令嘉思索了一会儿,便明白了个七八分。 无利不起早。柳姨娘犯下的可是大错。赵珺桐冒着得罪二房也要帮着她求情,所求的定是不小。 当然,也有可能赵珺桐是听了昨日里自己所作所为。故意和自己作对也有可能。 无论是哪一样,宋令嘉都不会错过这个抓赵珺桐小辫子的机会。 柳姨娘不管是去家庵还是被赶出府,宋家定是会让一两个仆妇陪同。 这倒不是服侍她,而是因为柳姨娘到底是宋府的内眷。宋二老爷肯定会派人跟着以免柳姨娘耐不住寂寞做出让他头绿的事儿来。 宋令嘉想到这儿瘪了瘪嘴,这世道对男子可真好。她在心里把自己刚冒出的那点子诡异的想法按下去,便让瑞珠下去安排随柳姨娘的仆妇。 待瑞珠离开,宋令嘉才问采桑:“那马房小厮呢?” 采桑道:“一早便让人去请了,小五儿说是小姐金枝玉叶。他一个做粗活的怕弄脏了小姐的地儿,得好好捣腾捣腾才敢来见小姐。” 宋令嘉哼了一声,真是会拍马屁。连采桑都叫上小五了,可马屁拍得再好。也改不了是奸细的事实。 只是还没等着小五过来,便有丫鬟来报裴绍带着裴婳来给王氏请安,王氏让她过去。 宋令嘉只得把拷问小五的事儿放下,去了正院。 裴婳坐在椅子上,小手稳稳的端着茶盏像模像样的和王氏寒暄着:“母亲听说宋姐姐脸上受了伤,便使了我来瞧。姐姐有没有事,宋伯娘,我现在可以过去瞧她吗?” 她话音刚落,便听王氏道:“哪用你去瞧她,刚使唤了人去看了,她已经吃了早膳,往这边过来呢!” 王氏的话音刚落,宋令嘉便领了丫鬟走进了屋子。 裴婳见她,眼睛一亮,连忙搁下手里的青花茶盏,从椅子上跳下来。 她上前拉了宋令嘉的手叽叽喳喳问了好些问题,多是问她脸儿疼不疼呀,有没有擦药呀! 王氏看她们相处愉快,又见一旁的裴绍含笑的看着两人,便想起了前几日宋二老爷与她说的事儿。 这时代婚姻虽说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哪真会让小儿女不见上一面就成亲的。 越是一心结亲的人家,少不得会让小儿女先熟悉熟悉。 王氏越瞧裴绍越满意,想着他一开始便没有怎么说话,怕是因着自己这个长辈在场,便道:“嘉嘉,你婳儿妹妹和裴哥哥难得来宋府一次,你领了他们去芭蕉院里去走一走。” 宋令嘉自然应是。 二房这边有个芭蕉园,里面不光种了芭蕉,还种了樱桃树。 这时节,樱桃已经开始红了,芭蕉也绿意盈盈,倒是一副美景。 一路上都是裴婳与宋令嘉叽叽喳喳的说话。 裴婳刚回京一年多,虽说裴家的姑娘不像宋令菡那般说她土包子之类的话,但从小到大的玩伴自然要亲近些,裴婳又与她们差了几岁,自然亲近不起来。 而宋令嘉却不一样,一向与她玩得好,裴婳便有说不完的话儿。 宋令嘉间隙的空档瞧见裴绍皱着眉头盯了自己好几眼,到底一起长大的,瞧他那模样便知他定是有什么话要与自己单独说。 宋令嘉虽说有些诧异他什么话不能当着裴婳说,还是顺了他的意,对裴婳笑道:“婳儿妹妹要不要去摘樱桃?” 樱桃耐阴,但向阳的地方便要早熟一些。 芭蕉圆里根据樱桃树的习性种了好几批,使得这樱桃的成熟期也拉得很长。 向阳那几株树早就有一两株已经红了果儿,能摘下尝鲜了。 裴婳到底是小孩性子,是个贪玩好吃的,听了宋令嘉的话当下要拉了她去摘樱桃。 宋令嘉便哄道:“姐姐脸还没好完,擦了药不能出汗,你去摘给我和哥哥吃好不好?” 裴婳圆圆的眼睛转了转,瞧了裴绍一眼,见裴绍轻轻点了点头,便笑嘻嘻的应了。 宋令嘉让采桑随着一起去,道:“拉低了枝桠或你抱着她,适当摘一些便行了,可别累着和划伤了她。” 说着她又让婆子去拿了好看的竹篮子,又先安排了丫鬟去驱了虫鼠。 【1】凡内院之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出自:《红楼梦》,原文:黛玉从不闻袭人背地里说人,今听此话有因,便说道:“这也难说.但凡家庭之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 羞羞人的事儿 裴绍见她安排甚是妥当,瞧向宋令嘉的眼神更加奇怪,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责备。 裴婳欢乐的嬉笑声儿远去,宋令嘉这才瞅向裴绍:“裴哥哥可是有什么事儿与我说?” 裴绍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离她们不远处的亭子,道:“我们去那儿。” 宋令嘉脸一红,想起了前几日闲暇看的话本儿来,她点了点头,便跟着裴绍的脚步向凉亭走去。 话本子上说,但凡这男女私会,必会选那幽静偏僻处,遣开旁人,男女便是说不完的羞羞事儿。 莫非裴绍也是这般安排的,宋令嘉越想越觉得羞涩,便抬头看向前方走着的少年。 今日裴绍看完宋令嘉,下午便要随同宋二老爷去国子监,所以他穿着的是国子监发的衣服。 淡蓝色的交领长衫原本是朴实的,但穿在他身上,却显得长身玉立,衣袂飘飘,清雅宜人。 春日暖阳洒在他身上,更是给他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宋令嘉盯着他的背影出神了一瞬,又觉着这次见面和上次他和自己的个头又拉开了许多。 医书上说得果然有道理,裴绍以前只比自己高了一个额头,现在确是整整高了一个头。 她慢慢的移动脚步,小心翼翼踩着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好似这般就能与他一样高。 咳咳~ 裴绍轻咳声惊得宋令嘉抬起头来,四下打量,这才瞧见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凉亭外面,而自己的脚正踩在他影子的脸颊处。 宋令嘉在心里吐了吐舌头,连忙挪开了步子。长裙下的一双绣了金鱼儿粉色绣鞋随着她的移动露出了脚尖,鞋尖那两手指头大的珍珠一颤一颤的分外可爱与活泼。 她这番的动作,裴绍自然也把她那双鞋子瞧在眼里。 金鱼儿的鱼纹显然是抽了细细的金丝绣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珍珠粉白光亮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般平常人家不吃不喝一年也不一定买的上的东西却被她用了坠鞋子,而宋令嘉一向顽皮,这样的绣鞋却不知能穿几次。 如是她是真的刁蛮无知,那昨日的事还情有可原。偏偏今日见着她小小年纪便能把事儿办得妥妥当当。那昨日利用赵珺桐生病惹怒老太太。后面用的苦肉计便是有意为之了。 只是为何一年前还单纯善良的青梅却又会在短短时间变成如此模样! 宋令嘉不知裴绍肚子里弯弯绕绕想了这般多,见他只盯着自己的脚看,便伸出裙子盖住的鞋尖问道:“好看吗?朱嬷嬷新给我做的!” 宋令嘉幼时得了什么好东西。便要拿出来给裴绍看,让裴绍夸了她才会满意。 是以,此时此刻宋令嘉忘记了刚刚的羞涩,只把他还当着以前那个哥哥。只问他新鞋好不好看。 裴绍耳根一红,皱了皱俊眉。转过身便进了凉亭里。 宋令嘉见他不答,有种小伙伴再也不陪她玩幼稚游戏的挫败感。 她静静的瞪了裴绍的后背一眼,才又跟着进了亭子在他旁边坐下。 凉亭里的石墩子早就在两人还没进来铺上了厚厚的锦缎软垫子,坐上去暖和又不会让石头上的寒气侵蚀身子。又摆了茶果点心在凉亭的石着上,既好看闻着又香。 宋令嘉已经没了上次见裴绍那种陌生感,此时见他耳根红红的。便像幼时一般伸出手在他耳垂摸了一把,道:“裴哥哥你发热了?” 裴绍俊脸一红。拂开她的手,道:“别这样,朱嬷嬷没教你不能随意摸男子……” 裴绍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宋令嘉听了不由嘟了嘟嘴,这才想起朱嬷嬷说的男女大防。 人长大了果然就变得无趣,心思多不说,连幼时的游戏也不能玩了。 裴绍见她鼓着双颊气呼呼也不说话,只拿了一双大眼儿瞅他,一半边脸还有些肿,瞧着便有些心疼。 他立马从身上的锦囊里面拿出两个物什:一个巴掌大的青花白瓷药盒和一个大肚子白瓷瓶。 宋令嘉一见便知那定是裴绍送给自己的伤药,伸了手儿笑吟吟的接过那个白瓷盒子,打开闻了闻。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那种带着边关的烈酒味儿,初初闻着不太习惯,久而久之却是又戒不掉。 宋令嘉又拿起拿大肚子白瓷瓶儿,瓶身她一只手刚好能握住,瓶塞打开一看,里面是小指头大小的药丸,满满装了一瓷瓶。 她现在已经能从很多味药里辨药了,当下就闻出了这里面有白芍、柴胡、陈皮、大黄、当归、豆蔻、、茯苓、甘草、黄芩、姜半夏、山楂、香附、枳壳、紫苏梗等二十几种药材。 “这是疏肝郁结的药?”宋令嘉诧异的看向裴绍。 裴绍没想到宋令嘉能猜出这药的药效,又想起梅御医说她会医术的事儿,便又释然的点了点头。 “可是这药给我作甚,我拿来并没什么用?!” 宋令嘉不是不识好人心,这药闻着就苦得很。她很少生气,一生气也是一顿鞭子就发了出去,根本用不着吃这么苦的药。 裴绍当然了解她的一些性子,解释:“这不是给你的,是给赵小姐的!” 宋令嘉听她提起赵珺桐,心里有些微妙的不喜,接着又听他道:“你昨日的事儿做得太过出格,明知她在宋府处境艰难,却利用她生病时,利用老太太忧心演了一副苦肉戏,她最是心善,要是……” 如果说刚刚宋令嘉只是微妙的不喜,现在便是非常的生气了。 合着裴绍根本不是来瞧自己,也不是要遣了众人要和自己做话本子上说的幽会,而是为着赵珺桐来责骂自己了。 赵珺桐要是善良无辜,那自己就是庙里被供奉的活菩萨。 她狠狠的瞪向裴绍,把那药瓶子扔在他身上,怒道:“你要去给才女献殷勤,便自个儿去,拿来我这里作甚?你可别指望我给你做那梯子!!” 宋令嘉之所以说这话,是因前日百花宴散去时,有人说裴绍和赵珺桐两人曾在长公主的宴会上对双方的才艺起了相惜之情,所以才口不择言的说了这句。 裴绍却只当宋令嘉百花宴那日没能拔得头筹,从而嫉妒了赵珺桐的才华。 他又想难不成昨日宋令嘉那般的作为莫不是也是因为如此,他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起来,一双漆黑的眼里有了怒火。 ps:鞠躬感谢夏目121的香囊,感妮妮569、书友151217071014335的平安符,感谢各位订阅的亲们。明天三更,会把欠着夏目121童鞋的金猪加更给还了!!大家有月票吗,新书月票一直在十几名徘徊始终上不去,着急!!!(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章 巧遇 其实赵珺桐现在在裴绍的心中其实还没那么重要,只是他觉着宋令嘉昨日做的有些过分罢了。 他从小便把宋令嘉当成亲妹妹一般的疼爱。 现在他见宋令嘉因为嫉妒之心便变得这般面目可憎,难免有些怒其不争。 裴绍历来有些沉稳,但再沉稳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这时他生了气,语气和话儿都不怎么好听了,只听他道:“想不到一年未见,你就变成如此不堪……?!” 生气时说的话能当真吗,当然是不能的。 但偏偏此时宋令嘉肚子里已经有了委屈,这时听他说着这话,心里更加难受。 她和裴绍原本是两个最相好的朋友,好几年的情谊无话不谈。 可裴绍却趁她不在时认识赵珺桐,还为了那个才认识的赵珺桐来指摘她。 居然说她不堪!!!这是从没有的事! 她怎么不堪了,赵珺桐做了那般对她的事就很堪吗?! 宋令嘉一双大眼儿顷刻之间便红了,泪珠在里面打转也不掉,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瞅着裴绍。 她心性一向坚强,是不轻易掉泪的。 只是她这人有个毛病,那也是她大舅母承恩伯世子夫妇惯出来的,那便是心里受不得别人的冤枉和委屈。 她要一受了委屈,胸口就闷得发慌,心里堵堵的,一双眼儿便忍不住要红上那么一红。 裴绍见她红了眼儿,先是软了下来,放缓了口气道:“你看你多大的事儿,还值得你掉眼泪?”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宋令嘉就如戳破了球一样,就忍不住把心里那股恶气发了出来。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道:“谁掉泪了?我才不会哭,这都是你的错,明明是你自己想和表姐说话,我没答应做那梯子,你便这般说我。” 宋令嘉虽说身体发育得好。但在男女情爱上还没丝毫开窍。 她说裴绍想去和赵珺桐说话。纯粹只是说他们才气惺惺相惜,并没有其他意思。 可裴绍比宋令嘉大了几岁,已经晓了男女之事。再说赵珺桐那日的决绝的模样儿已经刻了个影子在心中。 这时被宋令嘉这么一句话说破,心里对宋令嘉被气哭的心疼瞬间化为乌有。 何况女儿家的名声,可是哪能随意的和男子扯在一起的。 裴绍又想起了百花宴那日赵珺桐那脸上的神色,要是让她知道了宋令嘉这般说她。定是会更加难受。 他抬头看向说出这句不恰当话儿的宋令嘉。 她双颊被气得红红犹如染了红霞,一双大眼儿里面含着怒火。一点没有说错话的领悟,只气哼哼的瞪着自己。 裴绍觉得宋令嘉已经变得面目可憎,自己说了她,她还冥顽不灵。甚至出言玷污自己表姐的清白。 “女子本是不易,你却说出这般话来,这般恶毒迟早害了自己。你好自为之!”说完这话,他便拂袖而走。 宋令嘉听了他骂自己恶毒的话。有片刻的呆怔。 要在平时,她定会追出去说个清楚,只是此刻她一动不动,失神的坐在了凳子上。 守在外面的丫鬟听见凉亭里起了争执,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赶了过来。 她们只见着了宋令嘉坐在石墩上,手里拿了一个青花瓷药盒怔怔出神,而裴绍却不知所终,当下慌了神连忙过去温声安慰。 裴绍耳力好,听着那些丫鬟哄了宋令嘉,才度步离开。 芭蕉园裴绍曾来过一次,但这里种满了茂密的芭蕉。 此时芭蕉叶茂盛,他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才发觉也许自己走了弯路。 他随着记忆慢慢的回到主路,走了一小片刻,便路遇了赵珺桐。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儿,身上披了一个月白色披风,头发轻轻挽了,脸上有些苍白。 她见着裴绍,弯腰给他见了礼,才道:“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裴绍左右一瞧,见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微微皱了皱眉。 赵珺桐见他那副表情,心知他所想,微微一笑,道:“是我让她们退下的。” 裴绍不解的看向赵珺桐,却见她笑道:“你别气了,三表妹心里一向直爽,心里想着什么便说什么,绝没有说什么诬陷你我的话!” 裴绍听了她的话,脸一红,才知自己刚刚和宋令嘉吵架的事儿,定是被赵珺桐听着了。 果不然,赵珺桐见他不说话,又解释道:“我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话的,只是昨日妹妹因我挨了打,我便想着来看看她,想不到妹妹对我误会那般深!” 俗话说得好,有理没理那得要比较。 裴绍原本很生宋令嘉的气,但走着走着便想宋令嘉还那般小,就如婳儿一半很多道理可以慢慢的教,心里的郁气便消散了一些。 他原本想着先冷宋令嘉几日,再和她讲道理。 可此时他听了赵珺桐的话,有些尴尬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愧疚。 裴绍摸了摸额头,看着赵珺桐说道:“赵小姐大度实在令人佩服,正如你说,嘉嘉她脾气直,想着什么就说什么,刚刚你听到的也许是她无心之言,你别放在心上。” 他说这话,一方面是为了给宋令嘉开脱,一方面是不想赵珺桐听了宋令嘉话又郁结难舒。 只是他这番苦心,赵珺桐却不是很领情。 裴绍不管上一世还是现在为人处世都有些圆滑,可这份圆滑如果用在男女相处上便有些可憎。 赵珺桐在心里微微嗤笑了一声自己上辈子眼瞎,瞧上这么一个人。 他眼中对自己的好感就如上一辈子一样,十分的隐忍,但还是被自己瞧出来了。 如果这般,为何还帮着宋令嘉说话,实在是可恨! 赵珺桐因刚刚帮着宋令嘉说了好话,现在即便是气急也不好发出来,咬了咬银牙,隐忍了一瞬,才开口赞同的说道:“她是我表妹,我又了解她的性子,当然不会怪她!” 裴绍点了点头,又见她脸色实在是不好,便道:“你身子不好便要多休息,如有什么难处,可以使了人来告诉我。” 赵珺桐抬头诧异的看向他,裴绍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言。 ps:一更!这两天发生了点事儿,才买还没半年的手机上车时被偷了,气死宝宝了,大家过年过节出门要注意收拾好自己财物,钱包手机什么的要放好,注意防盗!(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章 丑事儿 裴绍想着自己口不择言的话,轻轻咳了一声,道:“你的病是我府上梅御医帮着诊断的,我的意思是你到时候可以……” 他解释了半晌,赵珺桐却是知他的心思,她心里对他把自己放在心上这事儿有些得意,面上打趣道:“那我到底是去找你还是去找梅御医?!” 赵珺桐一双妙目似嗔似喜的看着裴绍,原本苍白的脸色也不见了,五官反而灵动起来。 裴绍被她这么一瞧,心里跳的厉害,耳根有些泛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裴绍才度着步子离开。 赵珺桐见裴绍的长身玉立的背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芭蕉叶后,脸上和眼中的那些羡慕消失不见,化为刻骨的恨意。 裴绍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那颗心都该属于自己的,宋家想和裴家联姻门儿都没有! 裴绍对于重生的她来说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可即便是这样,但她也不会让给别人,她赵珺桐得不了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赵珺桐觉得宋令嘉这人爱恨分明,昨日的事儿她醒来听了宋令嘉挨打的事儿便知宋令嘉或许对自己心里有了疙瘩。 只是不知这疙瘩是处于什么原因了,她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要找个何时的时候试探试探一下宋令嘉。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荣华院里面走。 快到荣华院时,却见斜里的小径处走出一人,她的脚步不由一顿,刚想避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少年回过头正是大房二少爷宋诤,宋诤见着赵珺桐。脸上闪过狂喜之色,向这边急匆匆的走来。 赵珺桐心里不由骂了一句宋令嘉,要不是她和裴绍吵嘴,说不定现在她们几人正在凉亭里,也不会现在碰着这个酒囊饭袋了。 宋诤走到她跟前,一双浮肿的眼儿眯着细细的盯着赵珺桐瞧了好几眼,才十分痛心的呼道:“表妹你瘦了。你真是瘦了。可是你还是这般好看。” 赵珺桐却是低着头,避开这人灼热的视线,道:“二表哥要是没事。我便先告辞了。” 宋诤好不容易躲过他母亲大太太,能见得赵珺桐一面,哪会轻易让她避开自己。 现听闻她要走,立马上火着急的伸出了大手拉着赵珺桐手臂。道:“好妹妹,几日不见我可是想死你了。你怎么能就这般躲着我。” 赵珺桐脸儿一红,那是气的,宋诤却以为她是害羞的模样儿,当下心里更加欣喜。只想把多日不见的相思之苦就说了出来。 “二少爷,你怎么能这样,要是让人瞧见你让小姐怎么做人?!”如画见赵珺桐挣脱不开。连忙说道。 这话要是一个知礼的,定是会立马就松了手。道一声唐突。 可这宋诤偏生是个无赖,他听了如画的话儿,非但没松手,反而趁着赵珺桐挣脱之际揉了一把她的小手臂。 顿时他只觉的入手软香嫩滑,只恨不得赵珺桐那衣袖儿被扒开,能使劲儿的摸一摸那白嫩胳膊。 赵珺桐可谓是机关算尽,可偏巧是把这无赖没有办法。 她上一世身子不好,躲不过这人可是被这无赖吃过不少豆腐。 她也不是没想过告诉外祖母,但大舅母当家,已经吞了自己家的银子,可见老太太是个糊涂的。 她要是说了,宋大太太还以为自己自甘下贱勾引她宝贝儿子,少不得要让她小鞋穿,所以上辈子她只有忍了。 这辈子已经强身健体,可到底不比宋令嘉有一身功夫和巧劲儿,哪能挣脱开男人的手。 正当几人拉拉扯扯的时,旁边的小路走出一人来,正是宋令嘉身边的丫鬟采桑。 原来裴婳摘了樱桃回来,见自己的哥哥已经不见,便问了宋令嘉。 宋令嘉在她进了凉亭已经收拾好的自己的情绪,哄道:“你哥哥昨日没去学里,今日要提前去做功课。” 小孩子哪知是真是假,裴婳是知道下午哥哥要去上学便没有再问,而是缠着宋令嘉一起吃樱桃。 竹篮里垫了碧绿的芭蕉叶,衬得那樱桃更加红艳喜人,水灵灵十分惹人爱。 宋令嘉让丫鬟拿下去用井水给洗了,又拿了盘子,各房送了一些,荣华院这边便让采桑过来。 采桑把她们的动静瞧在眼里,面无表情,粗噶的声儿响起:“给表小姐请安,给二少爷请安!” 宋诤别的不怕就怕他娘和宋令嘉那浑头儿,宋令嘉身旁的这丫鬟让他也有些悚。 犹然记得当初宋令嘉带着瑞珠和采桑进府,他见那瑞珠生的颇有几分秀气,便起了调戏之心。 那日正好瑞珠一人当差,他便拦了那丫头去路,要摸那瑞珠的小手,抱她那小身子,亲那小嘴儿。 可惜小手没拉着,倒是狠狠的被赶过来的采桑踢了小腿。 也不知这丫鬟使得什么邪门儿功夫,面上没青也没肿,骨肉里面却疼的不行,让他告状都没法告。 是以,他瞧着了采桑,便浑身一抖,连忙松了拉着赵珺桐的手,干笑了两人,问道:“你过来干甚?” “裴姑娘摘了芭蕉园的樱桃,让给各位主子送来尝尝鲜。”采桑的声音永远是那么一个调子,粗噶割得宋诤心里难受。 宋诤又干笑两声,道:“三妹妹想得周到,既然各位院子就有,那我便先回去尝尝三妹妹送的樱桃。” 说完他下意识的眯了眼睛瞧了赵珺桐那殷红的小嘴儿一眼才慌慌张张走了。 赵珺桐双手握拳,月牙状指甲深深的掐在手心,她正想给解围的采桑道谢和解释一番,却见采桑理都没理她,直直的朝荣华院走去。 采桑做完这边的差事儿,便去了宋令嘉那儿交差,当然也把今日所见说给了宋令嘉听。 这时裴婳已经玩累了,正在宋令嘉房里午睡,外屋里只有瑞珠再给宋令嘉肿着的脸儿上药。 瑞珠听了采桑的话,便有些嫌弃她多管闲事:“你管她作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令嘉听了瑞珠的话儿,绷不住脸儿笑了笑,看向有些为难的采桑道:“你做得好。” 瑞珠不解,宋令嘉便解释:“表姐是来看我回去才碰上二哥哥的,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少不得迁怒我一番,而她现在则认为采桑撞破了她的丑事儿,让我抓住了把柄,以后的事儿……” 宋令嘉从来不耻用这种把柄要挟人,但是如果这事儿能让赵珺桐有所忌惮,也不为是件好事儿。(未完待续。) ps:ps:可能没法加更了,陪着爸妈玩了一下午,累趴了。大家别等了,十分不好意思。。 第一零五章 天生一对 宋令嘉不屑的这种把柄,别人却是十分乐意拿这个要挟那要紧的人。 宋令菡把赵珺桐和宋诤的拉拉扯扯的经过可是看了个正着。 这事儿说来也是她****运好。 得知柳姨娘被送去庵堂,宋令菡慌了神儿,一大早就让了大丫鬟去请了宋谨过来。 宋谨着急要去上学,一进了宋令菡的屋子便问:“你找我来作甚?” 宋令菡道:“你说呢?!你难道不知姨娘被送去了庵堂,快随我一起去求求父亲。” 宋谨想说姨娘犯了错,是应该受处罚,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两人一路去了二房正院,宋二老爷昨日白天委屈了王氏,晚上便是嘴上身上好一顿的哄着。 一大早吃饱餍足,那是十分春风得意,他见宋令菡哭哭滴滴的求情,十分的不耐烦。 果然还是嘉嘉乖一些,受了委屈不说,还一味的体谅他。 可这个女儿平日里,自己对她那么好,瞧瞧她说的都是什么话。 什么没有姨娘她就多么凄惨,好像他这个父亲就是那种凉薄会亏待侄女一样。 宋二老爷越想越憋闷,当下就发了脾气让她回去抄孝经。 宋令菡还想哭诉王氏和宋令嘉陷害柳姨娘,但见宋二老爷脸色十分的不好,便不敢再说,只好莫名其妙的领了罚,拉着宋谨回西跨院。 宋谨已经是十二岁的少年,早没住内院了。 早上宋令菡拉他去求情就不是出自他的意愿,现在听宋令菡说还要拉他商量对策,当下甩了宋令菡的手道:“父亲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姨娘那是犯了大错。已经没被赶出去就是天大的恩赐了,你就消停消停别在给姨娘添乱了!” 说罢,宋谨也不管宋令菡脸色多么难看,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准备上学的事儿。 宋令菡被这个书呆子弟弟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狠狠的低骂了一句,“你当姨娘这么做是为了谁?!” 她骂完当下也不着急回院子。而是像荣华院去。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明白,柳姨娘犯了那么大的错,老太太是不可能会原谅柳姨娘。 但如果姨娘一直被罚在庄子上。那么自己的婚姻前程可怎么办?! 爹靠不住,她得想想法子。 此时,宋令菡也不知是担心柳姨娘多一点,还是担心自己多一点。只想着去老太太那里一趟是十分必要的。要是真求不了情,重新获得老太太的青睐也好。 宋令菡怀着这份心思还没走到荣华院便瞧见了宋诤和赵珺桐的拉拉扯扯。 她在后面看了个正着。后面又见着了宋令嘉的大丫鬟打断了此事,眼珠一转,一切的憋闷便一扫而空,当下心里就有了一个主意。 当然不会傻到要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实在这事儿宣扬出去于她一丁点好处也没有,还会连累自己的名声。 但她瞧了瞧大房正院那边,又想着大太太历来瞧不上赵珺桐。以及赵珺桐看向宋诤那厌恶的神色。 宋令嘉那个土包子不让自己好过,自己为什么要让她好过。 这府上现在所有人都不会帮着自己。那如果让赵珺桐记恨了宋令嘉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儿。 宋令菡也不着急去荣华院了,而是转身去了大房。 大太太正在处理府中的事,听丫鬟说宋令菡要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当初柳氏来投奔她时,她就瞧出柳氏不是个好货。 那时柳氏身上是有婚约的,也是京城的人士,只是那人在柳氏进京还没多久就嗝屁了。 柳氏便在宋府给住了下来,她见柳氏生得好,又喜欢往外院串,当时心里十分害怕这个表妹打了大老爷的主意。 谁知她这表妹心气儿高,居然千方百计进了二房。 别说表姐表妹感情有多好,两人原本就没什么感情,柳氏还给宋家二房生了个男丁。 要是没宋谨,宋二老爷两夫妻百年之后,二房的好东西还不都是自个儿的,谁让她表妹肚子争气的!! 大太太身边的嬷嬷见大太太陷入沉思,面上难看,便对她的心思猜着了七八分,知道她不想见宋令菡。 于是她便道:“太太要是不想见她,奴婢便去打发了。” 大太太却摇了摇头,道:“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宋令菡一进了门,大太太和她寒暄了一阵,两人便进入了正题。 大太太道:“侄女你辛苦了,但你姨娘的事儿实在是牵扯太大,我是没法帮你的,不过她在庵里的生活我这个做表姐的少不得要帮衬一二,只是你也知道,这府上的开销……” 宋令菡大多数时,没有和大太太打过钱财的交道,但也听柳姨娘说起过大太太贪得无厌。 此时,见她还没问自己来意,便急急的说出这番话,宋令菡少不得在心里骂了一句大太太吃相难看。 宋令菡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便道:“大伯娘你说的对,姨娘她实在是犯了大错,我确实不是来求这件事儿的,我只是瞧见了一件事儿,不知该不该说。” 大太太见宋令菡不接自己的话,而是左顾言其他,心里便有些不喜,但为了快要到嘴的鸭子还是忍了忍,只好问道:“可是什么事儿?” 宋令菡笑道:“说来这也是天大的喜事儿,俗话说得好,这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儿……” 大太太听了她的话,顿时目瞪口呆,感情不是来送鸭子的,是来要鸭子的! 大太太这边的事儿,宋令嘉一无所知,她此时正在看着那马房新来的小厮小五。 小五一直弓着腰,心里不由感叹,鲁智说得果然有那么几分道理,这宋小姐果然和王爷是天生一对。 瞧瞧瞧,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气势,这为难下人的法子都和王爷如出一辙。 宋令嘉见时间过得差不多了,才出声问道:“你怎么进府了,我不是告诉了你主子吗,我家不缺你这种小厮。” 想不到这宋小姐眼睛还挺利的,一眼就瞧出自己的不凡,小五不由得对宋令嘉起了几分佩服之心。 ps:感谢各位订阅的亲们,感谢夏目121的香囊,感谢奔奔666、书友151217070713092的平安符。。 o(n_n)o哈哈~(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章 樱桃小口喂樱桃 但小五佩服归佩服,该为祁郡王辩解的话一句都不能少。 只听他恭敬的答道:“宋小姐那日只说了宋府奴仆的事儿你做不得住,可没说不让奴才进府的话。” 宋令嘉被他的话一噎,又听他恭敬的答道:“宋小姐你放心,主子让奴才进了宋府,那么奴才便是宋府的人了,其实主子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等小姐做好药了以后,有个报信的人。” 宋令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敢情她还得谢谢祁郡王这番往自己府上安插奸细的心思了。 可她脑子里面没包,也没毛病,当然不乐意,宋令嘉瞪着小五道:“你回你主子那去把,至于我药做好后,会给药街的回春堂留信耽搁不了你主子的大事儿。” 回春堂是古大夫开的,虽说古大夫现如今不在京中,但药堂里面的掌柜是认识自己的,带封口信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小五听了是宋令嘉说要他回祁郡王身边的事儿,却并没有慌张,而是不慌不忙道:“宋小姐说得也有理,只是王爷如果有承恩伯世子的消息,不知要如何传递给小姐?” 宋令嘉刚想说当然也可通过回春堂传过来,只是话还没开口便知小五这是拿舅舅的事要挟她。 她咬了咬牙,恨恨的瞪着小五,气的把桌子的一角都搬了一块下来。 小五吓了一跳,这宋小姐是王爷闷在心里的人,要是自己把她给惹生气了,回去还不得被王爷扒了皮。 自己有说错什么话吗,小五无辜的看向宋令嘉,正准备解释解释。哪知宋令嘉居然气消得那般快,又和他商量交药的时间。 他哪知宋令嘉刚搬完桌角,心里的怒火发出来后,便觉得小五说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祁郡王能安排小五进府负责两方的消息灵通,证明祁郡王那煞星还是对舅舅的事有几分上心。 但宋令嘉不敢把这事儿的希望全部都交托在祁郡王身上,自己也得有所准备才行。 宋令嘉和小五商量完交涉药物的具体时间,便说起了舅舅的事儿。道:“原本不想麻烦王爷。但既然你进了我府上,我能不能知道王爷的具体安排?” 小五诧异的看了宋令嘉一眼,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表明要去问了主子才能回话。 宋令嘉只好让他下去。 等他离开后,宋令嘉去妆盒里面拿出个小玉牌出来递给采桑,道:“把这个拿去送给元宝钱庄的宁掌柜,告诉他木三两日后要来去放在那里的东西。” 采桑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宋令嘉这边安排妥当。那边厢宋令菡和大太太也商议得差不多了。 宋令菡今日原本想引起父亲的怜悯之心,便把小脸儿涂得有些白。 大太太觉得宋令菡犹如贪婪的女鬼。 宋令菡见大太太脸色有些不善,拿了手绢儿捂嘴娇笑了一声,道:“我姨娘的事儿。还要多亏大伯母多多照看了。” 大太太咬了咬牙,憋屈的笑道:“侄女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姨娘是我表妹。即便你不说我也是会好好照顾她的。” 宋令菡像是没听出她说话咬牙的那味道,又拉着大太太的手道:“其实侄女还有一件事。这件事原本是姨娘帮着在处理,现在姨娘不在了,我只好来找大太太了。” 大太太一双眼凌厉的看了宋令菡一眼,里面带着警告的神色,示意她不要太过分。 宋令菡抓住了把柄才不怕她,见大太太那警告之色,心里也是不喜,便道:“祖母心心念念早日给表姐找个好人家,要是让她知道她的外孙女婿就是自己的孙儿,这般亲上加亲不知有多高兴呢!” 威胁,*裸的威胁!! 老太太一心向让那赵珺桐那落魄户攀高枝儿,哪看得上自己的宝贝儿子。 赵珺桐自己不学好,整日里花枝招展的勾人,出了事儿还不是自己儿子遭罪。 大太太咬牙的看着宋令菡,道:“侄女刚说的什么事儿?你是我侄女,院里出了事儿,我这个长辈哪能推辞。” 宋令菡顿时笑靥如花,道:“那就麻烦大伯母了。” 说了这句,便把自己如何不小心烫伤了红珠的事儿说了,又说那红珠要死要活的,让大太太好好去安抚安抚。 这么一件事儿,要是以前的大太太,少不得拿了这个把柄去威胁柳姨娘或王氏,可偏偏现在成了被要挟的对象,还要去安抚,别提多憋屈了。 可有什么办法,儿子欠的债只有她这个当母亲的来还。 宋令菡见她点头,笑得更加开心,道:“那侄女便告辞了。” 大太太见宋令菡离开,便拍了拍桌子,口里狠狠的骂了几句宋令菡贪得无厌,又对自己的心腹嬷嬷道:“去把二少爷叫来!” 此时的宋诤正躺在房里榻上,旁边立着他的大丫鬟春桃正给他喂宋令嘉派人送过来的樱桃果儿。 这时节的樱桃果儿还有点微酸,但也自有一番味道。 宋诤吐了樱桃核,懒洋洋道:“酸,酸,春桃你这喂法可没对。” 春桃嗔了宋诤一眼,娇道:“那少爷说说要怎么喂?” 宋诤被她那一双眼里的春波嗔得浑身酥软,逮住春桃的手儿就势一拉,春桃便软在了宋诤的身上。 宋诤的另一只手拿了一粒樱桃,塞到春桃的樱桃小口里,道:“樱桃小口喂樱桃,滋味无穷呀无穷。” 毫不押韵的歪诗,春桃却含着樱桃道好。 宋诤更加得意,指了指自己的嘴,道:“还不快喂本少爷。” 春桃把那樱桃儿咬了一点汁水出来,让自己的嘴儿染上那味儿,才凑向宋诤的大嘴。 这边大嘴正要对上小嘴,小嘴里的樱桃正要变成大嘴里的樱桃,外面木瓜便冲了进来,道:“少爷不好了,大太太让嬷嬷来请你过去。” 宋诤房里的丫鬟都是按着他自己心意取得。 比方说这春桃就是面若春桃般白里透红,十分的艳丽。而这木瓜便如那木瓜囊一般黄橙橙的有些丑。 他见这不讨喜的丫鬟冲进来打破自己的好事儿,嘴里还嚷嚷着不好,当下就要翻身起来踢木瓜。 ps:尾墨:大家还满意自己看到的吗? 大家:裤子都脱了,给我看这个! o(n_n)o哈哈哈~求月票求打赏求订阅~~(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 计上心来 木瓜长得圆滚滚的,但挨打的次数太多,身手十分的敏捷,宋诤的脚提了一个空。 等到宋诤要再接再厉再来一脚时,木瓜已经躲在了一个椅子后面,飞快的说道:“少爷,大太太让你快过去,说是有急事儿。嬷嬷还在外面等着呢!” 宋诤听到那句嬷嬷还在外面等着呢,便把举起的脚给放了下来,瞪了木瓜一眼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宋诤以为大太太把他喊过去,只是又要老生常谈的说教。 哪知他才一进屋,大太太板着脸怒道:“跪下!” 宋诤见她面色不好,赶紧跪了下去,抬起头腆着脸笑嘻嘻的问道:“谁惹母亲生气了,快快告诉孩儿,孩儿去好好收拾了他,提母亲出气!” 大太太被他那模样儿逗得差点绷不住脸上的怒气。 但她一想着宋诤被赵珺桐勾搭,还让宋令菡拿了这事儿来要挟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怒道:“还不是你自己做的好事儿!” 大太太说着就拿着手指去一下一下的点宋诤的额头,边点边数落宋诤。 宋诤听了好大一半会儿才明白原来是自己摸赵珺桐小手的事儿被大太太发现了。 他眼珠转了转,调戏赵珺桐也不是第一次了,赵珺桐每次忍下来,他便胆子越来越大。 以前都是背着大太太,现在大太太既然知道了,他还不如索性求了母亲娶了表妹,以后还不是他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宋诤那眼珠滴溜溜的转,一双手连忙抓住大太太点着自己额头的手,道:“娘。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成全我们吧!” 成全?成全你娘,大太太差点憋不住爆粗口,又想着是骂自己又憋了回去。 想着这儿子叛逆得很,最是吃软不吃硬,大太太不由语重心长的道:“不是我不成全你,你祖母把你表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瘪了瘪嘴。似乎有些不屑的道:“她眼睛长在头顶上呢。哪瞧得上你呀!” 宋诤他亲娘的话,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祖母凭什么瞧不上我?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哪一点配不上表妹?!” “她一个孤女你娶来作甚?!你个混小子,你今日是不是皮痒痒了……”大太太正想捶几拳宋诤,但临到头来却又有几分舍不得。 只好又拿了轻重缓急给他讲道理,可惜宋诤一句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只剩了表妹如果嫁了他,他要如何折腾她。让她看不起他…… 大房这番的教子当然是关起门来做,但宋诤一会儿哭一会撒娇一会儿闹的,到底是瞒不住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尤其是那些有心的丫鬟。 宋令嘉听了曲嬷嬷的孙女小冬瓜禀报后。不由在心里默默的腹排了宋诤一句“二哥哥可是浑身上下都配不上表姐!” 曲嬷嬷被宋令嘉收拾后,便倒戈向着了宋令嘉,连带自己的孙女小冬瓜也开始跟二房走动起来。 “采桑。去把上个月打的银瓜子拿过来。” 采桑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香囊过来,宋令嘉把那香囊给了小丫鬟道:“这个你拿去买花儿带。” 小冬瓜摇着手道:“奴婢不敢。阿婆让奴婢听三小姐的话,这是奴婢的份内之事。” “让你拿着你便拿着,要是曲嬷嬷责怪你,你让她来找我便是。” 再推辞便是不识趣儿了,小冬瓜把锦囊接了过来,又磕头道谢后便离开了宋令嘉的屋子。 等她离去,采桑才跪下请罪道:“奴婢有罪,奴婢当时竟然没发现二小姐在附近。” 宋令嘉看了采桑一眼,叹了口气,道:“你下去找罗妈妈领罚吧!” 等她离开,宋令嘉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瑞珠见她圆润的脸上有了愁绪,便开解道:“小姐你可别愧疚,不是奴婢在背后说别人,采桑从回了京就三番两次失误,还差点酿成大错,早就该罚了!” 宋令嘉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才又问道:“我是不是变得面目可憎了,拿了表姐生病的事儿要生那么多事儿?” 说着她没等瑞珠回应,似乎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的自言自语,而是又说道:“朱嬷嬷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瑞珠点了点头,道:“应该明日便有风声传出来,只怕到时候会影响二老爷的官声。” “这些事情都是扑风做影,那些御史最多便弹劾父亲一个则子,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 宋令嘉说完这事儿又道:“找个法子让表姐知道二姐姐去过大太太院子里。” 宋令菡想让自己背锅,自己又不是驼背,专门背锅。 宋令嘉让瑞珠下去,才拿起医书,开始琢磨给祁郡王配的药。 自己有求于人,当然更加上心。 祁郡王名声不好,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户部上下大半已经是太子的天下,也不止扣过舅舅的军粮,祁郡王的军粮也是扣过得。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宋令嘉一双杏眼微微眯着,想起了曾经外祖父给她讲的故事。 本朝看重嫡子,可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后孝贤皇后已经去世。 太子只是占长,虽说这两年皇帝信道炼丹药,渐渐把朝中的事放给了太子。 可皇上真的就信了太子? 德妃的娘家安宁侯府请求封后的则子上了不知多少,可哪次皇帝是正眼瞧过的? 什么对孝贤皇后念念不忘,宋令嘉可不信,孝贤皇后死后,她娘家这几年都衰落成什么样子了。 何况皇帝还那么的宠幸名声不好的孤臣堂弟祁郡王。 宋令嘉把医书放下,一双大眼儿去看自己的五根手指头。 太子、太子太傅、姨母、晋王、祁郡王……可惜自己姨母最弱的那一方。 这个局要怎么破?宋令嘉百思不得其解,又把心神转向医书上。 看了几页,她便看到上面一个关于一味药的来源和典故。 北方有一老翁,担心自己老了,而继承家业的长子越来越强硬,他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更担心长子形事太过刻薄,会亏待自己其它的儿子,便想了个法子。 其中有一子感叹父亲的良苦用心,便在父亲病时,山上遍训了一味药,治好了父亲…… 后面全是介绍那位药的药效和试用的病历。 宋令嘉却是一点都没看进去,脑子中只剩了那句子强父弱。 ps:感谢夏目121、想喝白咖啡、暖眸落温梨的巧克力,感谢上海小女人cm的月票,祝大家情人节快乐!!第二更要晚点。(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章 相约 过了几日,京中出了一件大事儿。 听说京兆尹接了一桩案子,原告的那人是一个金吾卫的千户,而那被告则是他的老婆和一个制香师通奸。 原本这事儿也不算个什么事儿,可经久不平的便是那制香师的一个账本。 那账本上记录的东西可是顶顶要命的,京中很多个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被牵扯了进去。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被牵扯进去的人家,都赶紧把那制香师的相关的内眷做了处罚。 而那些原本有牵扯,而又没被宣扬出来的达官贵妇们则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她们心里有些纳闷,这制香师莫非还有两个账本儿不成,不然如何解释自己没在京兆尹收得的那个账本上呢! 宫中的敬妃接过掌事姑姑送进来的一个小本子,翻开仔细瞧了瞧那些名字,不由的笑了笑。 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对一旁的掌事姑姑道:“我那侄女倒是没随她母亲,这儿聪明着呢!” 掌事姑姑笑道:“这定是随了娘娘,也多亏娘娘让朱嬷嬷教导宋小姐。” 敬妃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年纪也太小了点,要不然倒是可以远儿相配。” 掌事姑姑连忙劝了几句,其实她随着敬妃多年,自然知道宋令嘉不光是年龄上和五皇子差得太多,更差的还是身份。 敬妃是定要给儿子选一个娘家有力的皇子妃,可这两年太子一味的打压王家,那些个世家大族眼睛可是利着,谁还会把自己的女儿送进来。 轻一点不过是损失一个女儿,重一点可是站错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所以五皇子的婚事便是这般不上不下的耽搁了下来。 只是这些话她这个做奴婢的心里明白便行,主子不说破,她是万万不能说出嘴的。 敬妃和掌事姑姑又聊了几句,便问道:“昨日长公主又进宫了?” 掌事姑姑点了点头,道:“先是去给太后请了安,后面又去见了德妃。” 敬妃抿了抿唇。忍不住冷笑:“这宫中人的命就是那么薄。前头尸骨还没凉,后脚就有人惦记你那些位置了。” 掌事姑姑心中一凛,心里知道敬妃这是有些不高兴前几日长公主去给太后请安。自己请长公主过这边来,长公主推辞的事。 太子殿下已经二十有五三,早已经娶了德妃娘家的女儿做太子妃。 可惜年纪轻轻没经得起折腾,去年秋时染上了急症。就这么留下一对儿女香消玉损了。 太子妃的位置有多少人惦记?恐怕两只手是数都数不过来。 这世上显赫的大家族,有几个不多多少少和宫中牵扯点关系。 这太子妃下葬半年多。便陆陆续续有了各家夫人借着各种由头来太后和德妃请安,就盼着女儿能够一飞冲天。 只是这两个尊贵的女人心里都各自有各自的主意。 太后想的是让自己的外孙女当皇后。 以前她没动这个心思,那是因为那时皇帝当政,还算孝敬她。对长公主也算不错,还有个要命的原因是太子和陆玉娇年龄相差太大,总不能让太子娶一个几岁的小娃娃吧! 可现在太子隐隐有些排斥太后娘家。太子妃又死得太是时候,太后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长公主对于母亲的想法那当然是赞同的。 她这辈子没儿子。以前又仗着权势跋扈惯了,当然希望女儿以后能成为大雍朝最尊贵的女人。 太后和长公主两母女的想得很美好,可却在德妃那里碰了壁。 德妃可不想压她一头的两母女还有机会在自己头上拉屎,再说有什么人能比自己侄女亲的。 太子妃这个侄女死了不要紧,她多的是侄女。 只是太后娘家虽说有些开始败落,但那个信道孝顺太后的皇帝还没死。 各厢情愿,又不想闹僵,太子妃的那位置便这么不上不下一直没能出个所以然来。 敬妃当然不希望太子那个草包娶了长公主,太后身子骨还算健朗,只要太子妃不是陆玉娇,那么宫中她和五皇子就还能有立足之地。 所以只要长公主每次进了宫,便让人去请,可惜没请着。 敬妃的手指在宋令嘉送进来的册子上轻轻的滑动,又慢慢的停着了吴家的那个名字上。 吴家出了个太子良娣,最是得太子宠爱。 太子妃是怎么死的?她虽没亲眼见过,但也有所耳闻,是生第三胎难产死的。 宋令嘉送的这东西可真是个好东西,敬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顿时满宫室因着她这个笑容都绚丽起来。 掌事姑姑见敬妃笑了,心里松了口气,娘娘可是多久都没这么笑过了。 宫中的事情宋令嘉丝毫不知,她白日里把祁郡王要的那药做完了最后一批,便召见了小五约好时间交差。 到了晚上,宋二老爷回府,便去了荣华院发了好大一顿火,口里直嚷嚷说要去庄子上杀了柳姨娘。 动静闹得太大,宋令嘉想不知道都不行。 只是去了庵堂,柳姨娘真以为自己能翻身? 宋令嘉觉得可笑,等到明日,老太太便可能会气的去亲自杀了柳姨娘。 小五是去交了药物,回来得却有些晚,但还是立即便来求见了宋令嘉。 “主子约宋姑娘明日去百味斋一见。”小五悄悄打量了宋令嘉的脸色一眼,连忙低下了头。 鲁智说得可算还有几分道理,这主子是真把这宋家小姐放心里头了。 主子隔几日变要去剿匪了,却是要在离开前硬要见人家小姑娘一眼,这真是真是真是了。 宋令嘉见小五那平淡无奇的脸上五官挤来挤去,心里有些难为情。 她心里是不想去见那个让她悚然的男子,但又有很多话要问他,比方说他都要去剿匪了,自己舅舅的事儿办的如何了?小五的任务也完成了,这个小厮什么时候能退回去? 小五见她面露难色,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宋令嘉,道:“这是主子送给小姐的,说是要是小姐为难,小姐一看便不会为难了。” ps:累趴了,第二更送上,从上架以来,这本书的月票排行便如得了咽炎,名次上不去,又落不下,心里着急也没法,所以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一下。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重要的话说三遍) ^_^(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 羞恼 信是上好的宣纸做的封子,信口用蜜蜡封了口,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印戳。 宋令嘉没有立刻打开看里面的内容,而是让众人都退了下去,才去拆开那封烫手的信。 如果说信封的纸已经算是上好,里面的信纸便更是让宋令嘉烫手了。 祁郡王和她又不熟,值得用这种千金都买不了的贡纸吗? “宋三小姐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何必又派了人跟踪一个奴才!” 信上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却愣是让宋令嘉红了耳廓,羞得满面通红。 自己派人跟踪小五的事情居然被祁郡王给发现了,还以这种打脸的方式被告诫,真是真是,她好想把院子里那每日必抽的木桩子改成祁郡王的名字。 这下真是不见那人都不行了。 朝中皆知祁郡王是去剿匪,但宋令嘉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杀鸡焉用牛刀,如果只是一般的山匪哪用着祁郡王,定是那山匪里面有猫腻。 山匪在大重山上,大重山紧邻着泌水县,泌水那可是东临王的故乡。 宋令嘉细思极恐,连忙打住自己想下去,而是想起明日的应对之策。 这山匪有了猫腻,那么祁郡王剿匪之行多半很是凶险,自个儿就要趁着明日好好套出他是如何救舅舅的。 要是祁郡王一不小心嗝屁了,自己也不至于太过慌乱。 她想着这些,便拿了纸笔给祁郡王写了一封回信。 宋令嘉此时没想自己胡乱的猜测却是把祁郡王的剿匪的事情猜到了七七八八。 此时已经夜深了,萧祁钰却还在正德宫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召见。 苏公公急急的从门内出来,躬身行完礼道:“让王爷久等了。陛下让你一个人进去。” 萧祁钰身边的侍卫听完这话,脸色突变正要上前,却被祁郡王轻轻的看了一眼,又止住不前。 萧祁钰笑道:“劳烦公公了。” 说罢便把随身携带武器都扔在了跟在苏公公身后的小公公举着的托盘里。 萧祁钰现在统领着金吾卫,在宫中是可以配刀的。 他先是取下了大刀,然后又把腰间那把镶了宝石匕首也给取了下来。 苏公公见状,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怪道皇上信任这人。这人真是皇上养的一条好狗。指哪儿打哪儿。 把身上尖锐的东西都取下后,萧祁钰向苏公公点了点头,才大步进了殿内。 殿内香烟袅袅。十分寂静。萧祁钰耳力极佳,却是听出了这殿内藏身了不少人。 皇帝穿着一身素色的道袍,闭目坐在一个地上蒲团上。 萧祁钰从他背影看过去,恍惚是看着了一个清瘦的道士。而不是这大雍朝最尊贵的人。 “十九弟来了,过来坐。”皇帝拍了拍他旁边的一个蒲团。 萧祁钰走过去盘腿坐在他旁边。见皇帝又比前几日清瘦了许多,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皇帝瞧着他的脸色,叹了口气,道:“人老了不中用了。” 萧祁钰道:“生病了就该看病。而不是坐在这里祈求上仙。” “天底下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和朕说话了。”皇帝嘴上说着这话,语气却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而是隐隐有些落寞。 人到了老年。自己的身体怎么回事,自己最清楚不过。 皇帝自从去年年初染了风寒。身子就愈发不行,也就更加信道。 他信道,宫中没人敢劝他看御医,也就只有萧祁钰这个二愣子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皇帝便对萧祁钰这个堂弟这次的剿匪之行起了关怀之意,只听他道:“白日里前殿的事情朕也听苏公公说了,太子确实他才接触政事,很多东西你这个当长辈要多体谅。” 祁郡王是成王老来得子,虽说和皇帝是一辈儿的,可实际上比太子还要小一岁,他听了皇帝的话,心里觉得讽刺。 但他面上却没显出来,而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没有陛下,就没有臣弟的今日,臣弟都听陛下的。” 要是别人说这话,皇帝定是会认为那人在拍马屁,但这话从萧祁钰口中说出来,皇帝却当他说的实话。 要不是自己,萧祁钰再高的才能也只能在成王内院里被埋没。 萧祁钰见皇帝脸上闪过欣慰之色,便继续说道:“只是这次剿匪,太子殿下明知是要去剿灭东临王余孽,可却让我只带一千兵,还让我半月之内必须完成此时,恐有些为难。” 皇帝听自己堂弟告状说他儿子不是,非但没有哦不高兴,反而心里十分舒坦。 如果说他最开始是看重这小子的才能,现在难免把他当成自己手中的刀,来对付那群日益壮大像狼一般的儿子。 他想了想,取了一个小印递给萧祁钰,道:“这个你先拿着,等到了泌水,自有人接应你。” 萧祁钰连忙用双手接过那小印,起身下跪谢恩。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萧祁钰见皇帝的脸色有些疲惫,便要起身告退。 只是在离开之色,欲言又止的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便问:“可是还有什么事?” 萧祁钰道:“只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有什么该不该的,还不快说。” 萧祁钰顿了顿,便道:“户部克扣了边关承恩伯世子的军粮已经有了月余……” 皇帝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愉之色。 帝王都是喜怒不露色的,萧祁钰心里当然清楚,所以只当没看见他的不高兴,继续道:“不管太子是担心外戚,还是担心承恩伯拥兵自重,都不该在此时克扣他们的军粮。” “闭嘴!” 太子坐下这么大的事儿,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默默的允许了。 萧祁钰知道皇帝纵容太子克扣自己军粮一般,让自己在他和太子竖敌,让自己不至于在皇帝没死之前就倒戈向了太子。 但这番对待承恩伯却又不一样,皇帝完全是打心眼里赞同的。 所以萧祁钰说了这话,皇帝才会立马就让他闭嘴。 但萧祁钰却是跪下磕了一个头,继续道:“皇上,如果边关吃了败仗,蛮夷就挥军直下,那可不是承恩伯的疆土,那是皇上的江山!” 皇帝听了那句皇上的江山,心里的怒火犹如被泼了一盆冰冷的水,瞬间熄灭,淡淡的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ps:感谢黄瓶子的月票,感谢各位亲们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正版订阅,先送上第一更,第二年更十一点左右。(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章 跟踪 萧祁钰走出宫门,早有马车等在那儿,他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看高大的宫门,一双狭长的眼里暗潮涌动。 一旁的侍卫静静的站在他一旁,也不催促。 萧祁钰回头道:“走吧。” 一路回了王府,宋令嘉那边的回信便已经送到了他的书案上。 萧祁钰打开那信笺,看到信纸下角印的洒金桃花,薄唇微微勾了勾。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了那一朵桃花好一会儿,才看起信中的内容。 除了答应明日和他相见,还好生解释了一番自己派人跟踪小五的事情。 簪花小楷写了两大篇,说了不少歪理,却让人忍不住相信。 只是萧祁钰看着看着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字迹初看还好,工整秀丽,是一般女儿家的字迹,而后面却能瞧出这字迹有些怪异,像是不让人发现字迹故意写的不像本人原来字迹一样。 萧祁钰生性多疑敏感,当下就扔了那信,心里想着宋令嘉和他书信来往就那般不耻,都要用另一种字迹来糊弄他。 宋令嘉每日睡前都得练习两遍新的字迹,她把这字迹和以前字迹两厢比较,发现已经丝毫不像,心里才松了口气。 丝毫不知这番无意识的举止让某人多疑的宋三小姑娘,做完每日的功课便吹灯睡得很是安稳。 翌日,宋令嘉起了大早,给王氏请过安后,便说要出门买东西。 王氏倒是没有阻止她,那日宋令嘉和裴绍吵嘴的事儿她已经从下人的口中得知。 少女的心思她自认是最懂得,她见宋令嘉闷在房里好几日。心里还隐隐有些担忧来着,想不到今日女儿就说要出门了。 女儿能出门散散心也是好的,王氏倒是十分赞同她这个决定。 只是二房的一概事务因着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王氏已经全部掌握手中,有很多事需她处理,便没法陪宋令嘉,但也少不得一番仔细的嘱咐。 宋令嘉坐在马车里。看向一旁的席帽嘴角微微抽搐。 她有些想念边关时。有相熟的小姐约她,她便打马去那人家一起玩耍的日子了。 京中千好万好,就这点不好。宋令嘉扯了扯那席帽上的轻纱,嘴角微嗤。 就这么薄薄的一层,真能挡住自己面目不让那些男儿看去了? 因离相约的时间还有些早,赶车的车夫也是宋府的人。宋令嘉便先没有直接去祁郡王说的酒楼,而是准备去元宝钱庄。 元宝钱庄名义上市苏州那边来的人开的钱庄。实则是大舅舅的私下的产业。 里面也不像表面上那样仅仅是个钱庄,承恩伯府私下里打探消息都靠着这钱庄,这也仅仅是一处,她那块金锁里面的东西才是顶顶重要的。 宋令嘉想着这金锁又不由的想起了林苏掉落在承恩伯府她住的那院子里的香囊。 那香囊今日也一定得要回来才是。宋令嘉想着这些,又听街道传来了吆喝声,忍不住掀了一边的帘子。从缝隙中看出去。 采桑领过一次罚之后,变得有些敏锐。见宋令嘉掀了马车帘子,面无表情的劝道:“小姐,这是在外头,太太说……” “嘘!”宋令嘉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让采桑不要说话。 她一双杏从马车的缝隙中盯着那几个始终跟着自己小贩,仔仔细细的好一番打量。 乔装打扮最是经不得仔细打量,宋令嘉看久了就发现了猫腻。 那几人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宋令嘉让采桑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轻的嘀咕了几句。 采桑连忙去到了赶车的前面吩咐了车夫。 于是原本是去元宝钱庄的路却在下个路口转了方向,去了另一条街的银楼。 采桑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姐是如何发现那些人不对劲的!” 宋令嘉看了她一眼,笑盈盈的道:“这不怪你,他们确实装的太像了,只是有些小动作没改掉,恰巧被我看见罢了。” 一个卖油饼的大汉却是隔一段时间便要去摸腰间,这未免有些太过奇怪。 宋令嘉去了银楼,想着既然来了,便拿了银钱给王氏选了几套时兴的首饰,又给宋令芙也买了一对手镯,还给自己打了一对耳环才慢慢出了银楼。 她带着席帽,但外面的情景却是能看个清楚,当然也瞧见了刚刚就跟着自己的那几个小贩,当下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道:“采桑,我饿了,你让那卖油饼给我包两个饼过来。” 采桑取了油饼不一会儿便回到宋令嘉身旁,宋令嘉接过饼子却道:“冷了,不好吃,你拿收起来罢。” 卖饼的大汉诧异的看了宋令嘉一眼,在宋令嘉再次注意他时,连忙回去报信。 萧祁钰身着大红锦缎蟒绣官服,背了手站在临窗的位置,他听了手下那人的禀报,轻轻嗤了一声道:“闲得太久了,你们是愈发松散了,你自己去鲁智那里领罚。” 那大汉委屈,主子只让他们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们谁能想到那小姑娘那么鬼机灵。 萧祁钰听着大汉脚步声远去,双手打着木窗,心里想着那日跟踪小五的人:年纪只有十一二岁,却是走路无声,十分机灵,要不是碰着鲁智说不定小五根本就发现不了。 真是个鬼灵精,萧祁钰这般想着,便见楼下远远的行来了一辆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酒楼楼下。 宋令嘉正要掀帘子下马车,采桑却是拿了席帽递给她,道:“小姐。” 就这两步路至于吗,宋令嘉闷闷的戴上帽子,又极其淑女的下了马车,文雅万分的跨步进了酒楼。 离酒楼不远处的书斋门口,崔少景看向一旁的人问道:“裴兄,你在看什么?” 裴绍摇了摇头,道:“今日我还有点私事,你先回去里面挑选吗,我先走一步。” 今日好不容易逢了假,定南侯府的崔少景好不容易和裴绍约好一起来书斋买书,此时听裴绍之言,心里有些不悦。 裴绍见状,便道:“实在是我有点急事需处理,还望崔兄见谅,今日崔兄选中的一切都记我账上,算是我的赔礼。” ps:第二更送上,上班第一天太忙了,白天根本没有时间码字,所以今天更新有点晚,也不知道有几个人会现在看书,我争取明天尽量早点更新,不好意思。大家要是有月票便投一下,支持一下冲榜!!(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王爷真是生猛 崔少景也不是那等不懂变通的人,刚刚他不悦也是觉得好不容易约着裴绍,裴绍又有事耽搁有些可惜罢了。 现在他听裴绍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便也没有在为难与他,而是说道:“既然裴兄有急事,那你便先去忙罢。”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裴绍才朝宋令嘉去的那酒楼走去。 此时宋令嘉丝毫不知自己虽戴了帷帽却还是被裴绍认出,只随着前面带路的小二七弯八拐的往酒楼的后院走。 因着一早上跟踪自己的那批人,她一进来酒楼就有小二认出她,她也不觉得奇怪了。 走了不多时便进了酒楼后院,与前面喧哗不一样,后院略显幽静。 宋令嘉走在院子里的回廊里,见院子中央开了一处活水,里面水流叮咚着响十分的趣味。 又走了一会儿,拐了好几个弯,前面带路的小二才停了下来。 他向宋令嘉躬身行礼道:“宋小姐,你要见的人便在楼上,我就不带你上去了。” 宋令嘉点了点头,一旁的采桑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钱。 待到主仆两人要上楼时,却是从一旁走出一人,正是鲁智,他拦住采桑道:“王爷只让宋小姐一人上去。” 采桑听罢脸色一变,宋令嘉瞪了鲁智一眼,鲁智也一双虎目把带着帷帽的宋令嘉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只是可惜隔着帷帽瞧得不清楚。 最后还是宋令嘉有求于人妥协了鲁智的要求,只身上了楼。 上了二楼,上面有多个隔间,却都是安静得吓人。 宋令嘉嗅了嗅鼻子,循着茶香去到了正中央的那隔间。敲了敲门。 “请进。”低沉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宋令嘉推开房门,又见不远处立了翠竹寒雪红木大屏风。屏风后人影绰绰,显然就是等着自己的祁郡王。 宋令嘉小声提了步子,绕过屏风向那处走去。 萧祁钰闻见轻碎的脚步声,轻的犹如那小猫咪一般面对未知的危险总是轻巧的拿了脚去试探。 只是才过了片刻,那轻巧试探的脚步声也没有了。 萧祁钰不由起了好奇之心,抬起头望去。只见一穿了鹅黄色交领衣裙儿小姑娘正俏生生的立在屏风旁。 她头戴帷帽。把脸整个上半身都罩了起来,小姑娘脸上的表情便看得不清楚,只知她是低着头。有些局促。 萧祁钰她那副模样儿,不由有些好笑,道:“宋小姐就准备带着这帽子见本王。” 宋令嘉听他这番戏言,不由脸一红。 其实也不怪她不知礼数。萧祁钰从十几岁一直征战沙场,身上自有一股煞气。 宋令嘉虽说有几分胆大。但也有点悚这人。 再加上她今日有求于人要问他怎么救舅舅,自然就站在了弱势的一方,所以一时之间进了这屋子,竟然忘记了取下头上戴的帷帽。 此时她脸红之后。马上就想着这般见人有些不合礼数,便要取下帷帽。 帷帽这个东西并不像是话本子上一只轻轻的带着女子头上。 这时的帷帽多为中空,使得女子的发髻可以从中间空档露出来。而不乱发型。 帽子里面有细丝带,用着在下颚打结。不会以至于一阵风就会把帽子吹掉,然后来个书生见了女子帷帽的戏码。 宋令嘉第一次戴这种玩意儿,身边没有个帮衬的丫鬟,她又着急,细带倒是解开了,只是不知怎的那帷帽中空的地方确是卡住了发髻,任她怎么取也取不下来。 萧祁钰刚才说完那句话就偏头看向别处,现在见她久久没有动静,不由回头一看,便正好瞧见了宋令嘉一双肉呼呼小手拼命的和扯发髻上的花钿,以便要救出被卡住的帽子。 见她实在是有些狼狈,也有些焦急,萧祁钰不由起身几步便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宋令嘉此时是低着头,只觉光线一暗,温润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陌生男子的气息也从他说话那时喷在了因她弄花钿而低着头露出的脖颈上。 那种滋味有些难于言口,只觉得像一股微微的热风吹着了帷帽上的细纱,细纱便立刻调皮的贴近了她的脖颈。 宋令嘉脖子迅速的红了起来,犹如上了上好的胭脂一直蔓延在脸上,耳廓。 萧祁钰见她不答,以为她是窘迫得不好意思,便善解人意的去给她解头上的被帷帽卡住的花钿。 宋令嘉此时已经回神过来,脑袋瓜子哪能随意让男子触碰,连忙道:“不用你帮忙。” 说罢她还伸了小手,准备使了力气一定要把那花钿拼命的扯下来。 两人的不经意,双手便碰在了一起。 萧祁钰的指尖微凉,有几分练武之人特有的粗燥。 宋令嘉因着脸红,手指滚烫,有小女儿家的温润软绵。 “你别这样,我自己来。” 还自己来,再让她自己来,今日一大半时间就要用在这上面了。 萧祁钰轻笑道:“你别动,让我来,你也不想大半时间都耽搁在这上面吧。” 楼下耳力甚好的鲁智听到楼上两人小声的说话声,脸上露了一个有些猥琐的笑容。 王爷真是生猛,这才第几次见面,就已经这么激烈了。 嘿嘿嘿~恐怕等不了多久,王府就要多一位王妃了。 萧祁钰不知自己属下想的如此猥琐,此时他那生杀万千的双手却是轻巧去宋令嘉头上那一串小米珠串成的花钿。 他见宋令嘉有几小撮头发缠在了那米珠中间的缝隙中,便慢慢的去解。 宋令嘉被他轻巧的动作弄得有些头皮发麻,又从来没遇到过此番情景,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旖旎在中。 虽说他解发一点都不疼,但还不如疼来得痛快一点,也不会像这般有些气闷难受。 宋令嘉又等了片刻,不由起了催促之意,道:“你弄好了没?” 萧祁钰鼻端传来女子清雅的发香,手上的发丝也调皮的缠绕着他的手指,心里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他低头隔着薄薄的绢纱又见宋令嘉脸上绯红一片,一双眼睛低垂,纤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心里那怪异的感觉更甚。 萧祁钰心里不知怎么,特别想此刻过得慢一些,他轻声道:“还没,还有一些没有弄出来。” ps:还满意你们看到的吗? o(n_n)o哈哈~(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摸了她的脸还嫌弃 宋令嘉听罢,觉得气氛更显怪异。 这种怪异她从来没有体会过,闷热和不适以及昏胀的脑袋瓜儿都在提醒她快逃开,快打破这种气氛。 于是,她咬了咬牙道:“你让我自己来罢。” 说罢她不等萧祁钰有所回答,便伸了手儿要去蛮干,只想着不管有多疼,也要把那碍事儿的帽子给硬扯下来。 只是她的手才将将挨着帽沿儿,却是被萧祁钰微凉的手掌轻轻拍打了下去。 萧祁钰见她有些不耐,也知此时不宜再过,便道:“就快好了。” 说罢,手上便放快了速度,很快就把那花钿和帷帽都给解了下来。 宋令嘉只觉眼前的气息好了很多,不在是闷在那帷帽纱里闷热的气息,松了口气。 萧祁钰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把花钿和帷帽都塞在她手里,然后头也不回起身去了不远处的桌子旁像没事儿一样坐好。 宋令嘉因刚才的事儿原本有些羞恼都转化为诧异,一双大眼儿便盯着萧祁钰细细的瞧了好几眼。 萧祁钰被她盯得略微有些不自在,狭长的眼睛斜睨了她一眼道:“你不用谢我。” 她才没有要谢他,宋令嘉憋屈的想。 她把帷帽在一旁放好,才给萧祁钰问安。 两人寒暄了几句,宋令嘉也得了他允许坐在他斜对面。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刚才那等气氛,宋令嘉心里松了口气,又开始明知故问道:“不知王爷招我来所谓何事。” 萧祁钰听她喊他王爷,心里隐隐有些别扭,想着小时候眼前这人可是对自己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都见了几次,宋令嘉居然都没认出自己,那般的生疏让他很不舒坦,“你不该喊我王爷的。” 宋令嘉诧异的看向他,不该喊他王爷,难不成她还能喊他名字?! 萧祁钰也觉刚刚有些失言。 都怪刚刚那莫名的气氛,也怪他手指上那发丝缠绕过的感觉。让他一时间失了心神。又想起小时候两人的相处才说了心底深处的话。 他见宋令嘉有些惊讶的盯着他,有些没被认出的气闷和心虚,面上却一本正经道:“你表哥喊我十九叔。你便也随着他喊我十九叔好了。” 这个表哥当然不是承恩伯府的那几个表哥,而是说的是宫中的五皇子,也就是她敬妃姨妈所出的皇子。 宋令嘉听了有些惊惧,但也没有矫情。能攀上亲是不是意味着,这人会更向着王家一些。于是她甜甜的喊了一声:“十九叔。” 萧祁钰听了她这个称呼,心里又有些别扭的不舒坦了,好似原本两人可以更近一层,但忽然因着这称呼又拉远了距离。 宋令嘉脑子历来在情呀爱呀这方面就有些粗。刚刚也是诧异了一瞬,此时便想了正事儿。 她给萧祁钰倒了茶,见萧祁钰不往舅舅的事儿上说。便主动说起了此番的来意:“王爷要的药我已经做好给你了,倒是我舅舅那边。不知王爷有什么打算?” “宋小姐原来是不放心我办事儿的能力,所以才让人跟踪小五的?” 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些微的寒意,宋令嘉已经听出了他的不悦。 宋令嘉听了,不由腹诽道谁会放心一个见面才没多久就和你交易的人。 不过这话她也只是在肚子里面打转,却是不敢说出口的。毕竟有求于人,姿态当然得放低一点。 宋令嘉连忙摇了摇手,道:“哪会,王爷定是不知舅舅待我恩重如山,我也是担心舅舅才做出那番,要是冲撞了王爷,请十九叔不要生我的气……” 宋令嘉边说这话便想着以前外祖父讲过的英雄传里面的人物,古有英雄忍辱负重报国,今有她宋令嘉忍辱拍马屁救亲。 她也算是半个英雄义士了吧。 也不知是这般自我安慰起了效果,她口中所喊的十九叔越来越熟稔,正当是喊亲叔叔一般,要是宋二老爷有个弟弟定会为这侄女感到羞愧。 只是她喊得越来越顺口,萧祁钰的脸却是越来越黑,直直的盯着她,眼睛里明显有了怒火。 宋令嘉嘴里的话连忙停下来,细细的想着莫非刚刚自己又不小心说出了什么话惹这人生气了。 宋令嘉还在想着,就见桌子斜对面的萧祁钰伸了手,修长的手指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摸上了她的脸颊。 微凉略微粗糙的手指碰着软暖的肌肤,宋令嘉脸上褪去的红霞又染了回来,像个红红的苹果。 那凉凉的手指却是不满意只停留在脸颊上,几根手指指腹连带手心轻轻的摩挲了几下。 宋令嘉羞恼万分也顾不得忍辱负重,生了手就要把那登徒子那色胚的手给打下去。 只是也不是萧祁钰是算准了还是故意逗弄她,在她手要打过来时,便轻轻的撤掉了手。 宋令嘉一巴掌便拍在自己脸上,有些疼。早知这登徒子撤得这般快,她就不用力了。 她又怒又气又委屈,一双杏眼狠狠的瞪向萧祁钰,像是一个要发怒的小豹子。 世间哪有这种登徒子,刚刚摸她脑袋瓜子还可以说是叔叔给侄女帮忙? 不对,怎么这般奇怪。 而现在这般又是如何,宋令嘉脑中色胚、色狼、色中恶鬼,一遍一遍的在心中把萧祁钰骂了个遍。 萧祁钰却像是没瞧见她气恼一般,把那只摸了她脸的手,放在鼻端轻轻一嗅,随即眉头便轻轻的皱了起来。 我屮艸芔茻。宋令嘉死死的瞪着萧祁钰,你个色胚戏耍了侄女,你还不满意?!摸了她的脸,还嫌弃? 萧祁钰却是没想着她心里闪过那些心思,而是问道:“你没用我给你的药膏?” 宋令嘉从怒气冲冲中回了神,一脸呆怔的看向萧祁钰,似乎并不明白他的话。 萧祁钰道:“你的脸还有点肿,为什么不用我送给你的玉容膏?!” 莫非是嫌弃自己送的东西,还是根本就不信任自己送的东西? 可为何小五告诉他,宋令嘉得知自己送药膏给她,心里雀跃至极,还赏了小五不少东西。 既然雀跃,为何又不用? 萧祁钰不由想起成王府后宅内院女人的心思,曾经的小鹿儿也学得这般当着面一套背着面一套了吗? ps:第二更送上,感觉自己萌萌哒!谢谢各位小伙伴的打赏,求月票求订阅求推荐票!!!(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她关心他 宋令嘉见萧祁钰脸上越来越黑,此时也反应过来。 原来他脸黑不高兴是因为自己没用那玉容膏。 宋令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解释道:“我并不是瞧不上玉容膏,玉容膏那般贵重的东西,我哪舍得用。” 她就是没见识,见着好东西喜欢藏起来,所以千万别再黑着脸了。 萧祁钰听了宋令嘉的话,没有出声,而是盯着她那一双水蒙蒙杏眼仔细的瞧着,见她眼睛都没眨一下,里面也没有虚伪之色,便知她说的话也许是真的。 宋令嘉当然不畏惧,那药她是舍不得用是真的,只是却不是因为贵重,而是因为她还没有把其中那些个药味都猜全。 人最好少说假话,但万不得已要说假话,定要藏了三分真才行。 萧祁钰又打量了一瞬,才转开了话题:“你大舅舅的事我已经在处理了,约莫到了月底事情便会有转机。” 皇上并不如表面那般潜心修道,只是病了那么长时间,要找一个合适的契机重新掌握朝政。 户部尚书不久就会被他的人参一本,而户部尚书又是太子的人,太子定会想办法糊弄过去,只是这事儿皇帝允不允许就难说了。 月底?宋令嘉算了算时辰,离月底还有十来日的时间。 可是这人不是过两日就要大军开拔去剿匪吗? 宋令嘉双眼疑惑的看着萧祁钰,萧祁钰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一般道:“过两****就要去剿匪,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府上的徐文。” 他说罢,就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递给宋令嘉,继续道:“到时。你把这东西给徐文看,他就明白了。” 宋令嘉看着面前的荷包,心里是不想要的,但又怕万一这人命不好,被叛匪给杀了,那以后大舅舅的事就得靠自己了。 想着这些,她也顾不得矫情。伸了手儿便去够那荷包。 萧祁钰盯着她的手。她今日穿的鹅黄宽袖衣服。 鲜嫩的颜色衬得她手愈加莹白。 她的手指有些纤细,但却又不光是骨头,而是肉肉的。小手指根处更是有个深深的指涡。 萧祁钰盯着她指涡看了一眼,又去看她脸上唇边的酒窝,只是这时宋令嘉的表情太过严肃,那对讨喜的酒窝根本没显露出来。 不知怎的。萧祁钰忽然觉得有些失望。 宋令嘉丝毫不知他那奇异的思维,收了人家的贵重东西。便想着礼尚往来,拿出一个青花白瓷大肚子药瓶。 她把那药瓶放在桌上,低下头,声音轻轻的道:“这药送给你。上次给你们的是外伤的药,这个是内服,如有不慎受了重伤。可以用来续命。” 萧祁钰修长的手指拿过那药瓶,在宋令嘉手里显得大大肥肥的瓶身在他手里却有些小。 他打开药瓶闻了闻。一股浓郁的药味传了出来,里面有几味他倒是闻出了原来的药材,真正是上好的药材不假,想不到这小姑娘还关心他。 他心里高兴,但却没在面上显露出来。 宋令嘉见他僵着脸,又想着这人敏感的性子怕他想歪,便道:“我这不是咒你,只是这战场上,刀剑无眼……” “我懂。”萧祁钰见她手足无措的解释,脸蛋都被憋红了,觉得好笑之余,又不忍她这般局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宋令嘉见时侯已经不早,便要起身告辞。 萧祁钰点了点头,起身送她。 宋令嘉连忙道:“王爷你不用送我,我自己下去就好。” “你叫我什么?” 宋令嘉一噎,讪讪的喊了一声:“十九叔,侄女这就告辞了。” 说完拿了桌上的帷帽,便绕过屏风砰砰砰的下了楼去。 楼下楼梯处站了两人,一个是面无表情的采桑,一个是一脸坏笑伸长耳朵的鲁智。 鲁智见她下来,脸上嘿嘿嘿坏笑的表情一僵,忍不住呼声道:“怎么这么快,王爷怎么这么快!” 宋令嘉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他,觉得这人脑子有点问题,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什么这么快?” 鲁智听见姑娘软糯的声儿问他,当下口不择言道:“当然是办那事儿了?” “哪事儿?”宋令嘉停在楼梯上,疑惑的看着鲁智。难道祁郡王还有什么事没有交代自己,自己走得太过匆忙? 鲁智这下已经回了神,见宋令嘉苹果脸儿红红的看着自己,以为被他说中了王爷和她在上面所干的事情,当下有些呐呐无言。 他又见宋令嘉发丝有些散乱,不由想的更多。 还待要继续打量,便听楼上传来了低沉的声音:“鲁智,你上来!” 鲁智心中一凛,已经从那低沉的声音中听出了莫名的寒气。 他想着主子耳力甚佳,不会是被他听见了自己和宋小姑娘的对话了吧? 天呀,冤枉呀,要怪都怪宋小姑娘声音太软糯,让人防不胜防,不然他哪敢说出那句话。 宋令嘉不明白刚刚还有点八卦兮兮的鲁智怎么一下子犹如考妣一般哭丧着脸看着自己。 她听楼上的那人要让这人上去,以为是自己挡了道,连忙快着几步下了楼把楼梯让给鲁智。 鲁智见她躲得飞快,看着宋令嘉的眼神不由更加幽怨了。 你倒是躲得快,我上去还不知多倒霉呢! 他一边存了慢一点上去的心思,又加上萧祁钰那日打了板子臀部还有一丝丝疼,爬楼爬得格外艰难。 宋令嘉和采桑两人看着一个八尺的大汉走格楼梯犹如八十岁的老妪一般慢吞吞的爬楼,不由面面相觑。 采桑早就瞧这人不顺眼,刚刚小姐上去,这人的脸色说不出的古怪,瞧着就不是好人。 现在见鲁智这般走路,不由取笑道:“小姐,他怎么这般走路?” 只是采桑一向面无表情,说话粗噶平淡,取笑倒是听着有些像诧异和询问。 宋令嘉最近在学望闻问切中的望,此时听采桑这般问,下意识的回到:“定是肉食吃得太多,肠胃不适,染了痔疮。” 正在爬楼梯的鲁智不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听一个粗噶的声音问道:“哎呀,得了那病可要怎么办?” 软糯的声音接着道:“平日里要多食水果蔬菜,多喝水,早睡早起……”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鲁智脸越来越黑的进了楼上房中。 ps:第一更,么么哒!!!感谢抽风的马甲、娜娜莉娜、杉安的打赏,鞠躬感谢订阅的各位小伙伴。第二更十点左右。 (*^__^*)(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章 变故 萧祁钰把宋令嘉两主仆的话听了个正着,他心里一面对宋令嘉的调皮感到好笑,一面又觉得宋令嘉所说的鲁智的病却是个好契机。 他当然知道鲁智没病,只是皇上给了令牌让他调兵,但是又要他做隐蔽一些,别让太子瞧出来。 所以这事儿留给染了‘痔疮’在京养病的鲁智做是再好不过,毕竟得了那病是没法骑马剿匪了。 鲁智忐忑的推了门,心中想着要是主子问他刚刚在楼下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该如何回答。 哪知他进了屋里,主子并没有问起刚刚的事,而是对自己说道:“既然你得的那病没法骑马,这次剿匪你就不用去了,好好养,咳咳养病好了!” 鲁智不服气道:“主子,属下没病!” 萧祁钰看向鲁智道:“我知你没病,只是有重要的事交给你。” 说着便把要他在京中装病又暗中去泌水调兵的事情说了。 这可算是委以重任,鲁智当下喜出望外,兴冲冲道:“王爷放心,属下定会办的妥妥帖帖!” 说罢又觉得王爷待他这般好,自己定要好好的报答王爷。于是,鲁智吞了吞口水,嘿嘿笑了一声道:“王爷你放心,我家里有虎鞭、鹿鞭、狗鞭泡酒,到时你喜欢哪样随便拿,保管你吃了便……”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一个东西向自己砸来,他不敢躲开只得生生受了。 萧祁钰脸黑得像锅底,鹿鞭狗鞭虎鞭是什么玩意儿,他虽然没吃过,但也知那是什么东西。 而且什么叫他放心。萧祁钰盯着鲁智的屁股瞧了一眼,只把鲁智瞧得汗毛直立,才听萧祁钰说道:“既然要装病就要像一点,你回了王府自己想办法。” 什么?!鲁智觉得晴天霹雳,又觉得自己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 宋令嘉丝毫不知自己胡说的一句话让萧祁钰想出了这么一个对策,也不知鲁智因着她的一句话要遭什么样的罪。 此时,她和采桑现在都盯着酒楼大厅靠门那桌面露难色。 算起来。她和裴绍吵架已经有好几日了。 宋令嘉不是没想过裴绍会什么时候来道歉。又想着要是等京中传出那些传闻,裴绍会不会更加责怪自己。 她也想过怎么应对,可真正见着了面。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裴绍久等不到宋令嘉有些着急。 他刚才明明瞧见宋令嘉和采桑进了这酒楼,他进来找了不少地方确实没见着。 宋令嘉只带了一个丫鬟进来,虽说这是在京中,裴绍倒不是很担心两人的安全。却是进来主子她不要在外面用饭食。 倒不是这酒楼不干净,而是因他听国子监里面京兆尹家的公子京城已经有人染了京郊那样的肠疾。起因就是吃了走贩卖的小吃。 可惜他这番担心都喂了狗,宋令嘉此时说不出心里的想法一心想要躲着裴绍。 她招来正在忙碌穿梭的店小二,问道:“这里有没有后门?” “后门倒是有,两位姑娘你们请随我来。”店小二对她十分恭敬。手上的活计都放下,领着两人去了酒楼的后门。 等出了酒楼宋令嘉松了口气,采桑不解的问道:“我们刚刚怎么不去见裴公子?” 宋令嘉哼哼了两声却是没回答。而是道:“你快去找车夫绕过来。” 采桑也不再问,而是听她的话去酒楼前面寻车夫。 酒楼的后门并没有当街。而是对着一排排的矮房子用来居住的。 宋令嘉此时带着帷帽,有好几个人倒是往这边瞧了瞧,却是见怪不怪立刻就跑着向前。 宋令嘉见那些人跑的很快,有些好奇拉了一个大嫂问道:“你们这是去看啥?” 那大嫂被她拉住有些不耐,但见她一身衣服甚是华贵,心知她定是哪府上的贵小姐,也不敢得罪,便道:“巷子里的三赖子又拉着他闺女骗人了,小姐要是碰见了可千万别上当。” 说完就快步跑去看热闹了。 宋令嘉抽了抽嘴角,翻了个白眼,这民风真是淳朴! 只是她今日出来耽搁已经多时,不然倒是要去瞧瞧哪个傻子被骗,这么多善心人提醒都要被骗着。 刚这么想着,采桑去找的车夫和马车也回来了。 车夫本就是她从边关带来的,倒也没有多问她为何在酒楼后面,而是等她和采桑上了马车便打马向宋家驶去。 只是注定今日回程的路不太平静,马车还没走一会儿,便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 宋令嘉把车帘掀开了一个小逢,便见外面一大堆人围成一团看热闹,人群中央站着两人,地上却倒着只有十岁的女娃和一个跪着长赖疤的三四十岁的汉子。 站着的两人因是背对着宋令嘉,所以宋令嘉瞧得不清楚,只知是一男一女,背影瞧着倒是风姿卓越的。 地上跪着的两人她因在马车中,便透过乌压压的人头看得十分清楚。 那跪着的汉子一直对着站着的两人磕头,边磕头边哭求。他一磕头宋令嘉便把那人头上三个赖疤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想起刚刚被她拉住的那嫂子说的话。 原来这两人便是即将要被骗的冤大头,宋令嘉觉得有些无趣,便让车夫前去呼散一些人好让马车过去。 那些看热闹的多是平民百姓,见着马车上自然让路。 人群虽散了一些,但车夫却是不敢快速行车,好好的一段路走了好大一会儿。 就在此时变故横生,只听一年轻女子尖叫一声道:“崔哥哥,你快闪开!” 宋令嘉只觉马车一个剧烈的抖动,马儿也如受惊了一般,扬着前蹄高高的嘶叫。 人的重心都往后移,宋令嘉连忙伸手把住马车的窗户,不让自己跌落下去。 车夫是宋令嘉从边关带来的,自是不一般,很快就控制了要发狂的马儿。 一个扬起和跌落,宋令嘉额头不由向小几磕去,还是采桑及时挡住扑过来挡住,才让她没有磕在小几一角。 只是采桑就没那么幸运,她后腰被撞,顿时额头冒了冷汗,宋令嘉瞧见连忙问道:“怎么了?” 采桑摇了摇头,想说没事,手却被宋令嘉一把拉住,只听她严厉说道:“别动,也许撞着骨头了。” ps:第二更,发现晚上看书的人有点少,明天争取恢复以前的更新时间,早上十一点五十和晚上八点五十。 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章 讹诈 宋令嘉伸手摸了摸采桑被撞的地方,又轻轻按压了那里,采桑再也忍不住一声轻嗤了一声。 宋令嘉见状道:“你还忍着,撞这么重要真是忍着到时候留下病根怎么办?” 说完也不等采桑回话,而是起身打开马车暗格,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 她回头一见采桑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白,心里更加有数。 刚刚马车的一起一落是十分急速,采桑为了救自己又着急,而自己又收不住身子还往她身上撞了,那一下定是被撞得十分的狠。 以她现在所学,宋令嘉已经能下针了,但她现在出门在外,又是在马车上,手里的东西十分有限。 她先给采桑施针止疼,从药箱里面拿出一瓶药,倒出一粒在手上。 车上的茶壶早就在刚刚那变故中摔在马车一角,宋令嘉永杯子小心的把没撒掉的水弄起来喂采桑吃了一粒药。 随即她便对外面的车夫道:”先别回家,去回春堂。“ 车夫听了宋令嘉的话,却是有了难处。 刚刚一起一落他处理得十分的好,但还是不小心把斜里冲出的一人给撞着了。 此时那人倒在地上,旁边迅速的围起了衣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群,人群中还间或的传出一声:”这是撞死人啦,当官的撞死人啦!!“ 车夫见状恨不得去把那胡嚷嚷的人给一马鞭,他面带苦涩,诺诺的对车厢里面的宋令嘉说道:”小姐,前后都有人,怕是不好行走。“ 宋令嘉耳力较佳。当然把外面的动静给听了个明白,她心里不由有些迁怒。 都怪那对冤大头!宋令嘉掀开马车帘子,便见此时人群分成两拨。 马路上这拨便是围着自己看热闹,离她们不远还有一群人,却是更加混乱。 那群人中央,那个三癞子正缠着冤大头中的小姐要让她买自己的闺女,冤大头中的少年则不知被挤向了何处? 旁边呜呜啦啦的有好几个小厮正在找那少年。她隐隐约约听见那些人叫崔少爷。 乱成这样。却是暂时没法离开。 可采桑虽说止疼,但额角密密的汗珠冒出来,嘴唇也瞬间白的跟纸一样。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现在更是眉头皱得死紧,这模样哪能再耽搁。 宋令嘉叹了口气,算了算这里离回春堂距离,心里一动捡起一旁的帷帽。 撕拉~~~!帷帽的幕帘太长实在不太方便。宋令嘉把它从横面撕开,只让它刚刚能够挡住下巴。 采桑虚着眼见宋令嘉已经把帷帽带在头上。哪还不知她的心思。 她身上也实在是痛极,但她也只外面乱得很,哪能让小姐在这混乱人群中挤来挤去,如此便道:”小姐。我没。。事。我们先回府。“ 宋令嘉她说话断断续续,隔着幕帘瞪了她一眼,道:”我是主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要是对瑞珠说,瑞珠定还会说出一大堆对宋令嘉好的话来劝解宋令嘉不要鲁莽行事。 可偏偏采桑是个少言寡语的。不会反驳宋令嘉,只能眼睁睁看着宋令嘉把她挪移到马车的门口。 宋令嘉从马车暗格里拿了匕首插入短靴中,又拿了皮鞭儿别在腰间,小心的避开着采桑,迅速的跳下马车。 刚刚在车中也只是听见而已,现在下了马车才知事态有多严重。 没马车撞伤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头发花白,小腿被一小截尖利的马车断木插了进去,鲜血止不住的流。 人群中呜呜啦啦的说着马车撞死人了,又说这驾车的如何横行,却是一个上来帮忙的人没有。 车夫见宋令嘉盯着那个被撞伤之人的腿瞧,害怕小姐被这人赖上,便过来悄声道:”小姐,是那人自己冲上来的。“ 意思是这马车走的好好的,大路那么宽这人东不走西不走偏巧就朝这边走,他驾车技术再好,也抵不过这人有意为之。 宋令嘉颔首,却是拿了两根金针走过去。 两针下去,那人流出的血立马就被止住了,看得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 那人也没想到宋令嘉会医术,竟然给自己止住了血,一时有些目瞪口呆。 宋令嘉却是没在安抚这人。而是对车夫道:”你留在这里处理,采桑受了伤,我先带她去药堂。“ 说罢就转身掀开马车帘子,把采桑从车上抱了下来。 宋令嘉比采桑略微矮了半个头,采桑也有些壮实,但宋令嘉抱着她却没费多少力气。 地上的男人见鲜血被止住了,也没有刚刚那般疼痛,心里也活络起来。 他也算是无辜,本着看热闹的心思,哪知人群忽然窜出几个人向那冤大头少年偷袭而去。 他一个老百姓哪里见过此等阵仗,便忙着要冲出人群朝大路这边跑来,这个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人家马车。 那驾车的倒是一个好把手,撞得他并不严重,现在那姑娘也给他止住血了,其实也算事了了。 可他这腿上有了毛病,就不能干活计了,家里一老一小还等着他养呢。 他以为车里的人会是哪家太太还有一些犹豫,但见刚刚给自己治伤的那丫鬟抱出一个年纪稍大的小姐,胆子便大了起来。 ”你们撞了人就想走?!!还有没有天理,大家快给我做做主,我好好的走在街上,却是飞来横祸。我家上有老,下有小。“ 被撞伤的男子哭得好不凄惨,也许是腿上不太疼了,也许是受得伤并不如瞧着那般严重,他哭着哭着竟然朝宋令嘉的方向扑过来。 宋令嘉见那人缠上来,秀眉微蹙,抱着采桑转了两个圈便退到几步之外,男子染血的手便这般直直的停在了空中。 这丫鬟居然天生神力,抱着一个人还能躲过自己奋力的一扑,他立马就回过神来,指着宋令嘉怒道:”你们要去哪儿,这是撞了人又不认了!天啦,我的命怎么这般苦。。“ 人都是同情弱者,何况这冤大头又不是自己,当然站了道德一面。当下人群便断断续续传来斥责说宋令嘉几人不是的话。 那些人到底胆子不太大,也不敢大声说,只伸了手指指点点个不停,又围得紧紧的不让宋令嘉她们离开。 ps:原本上午写好了的,也能在十一点五十准时发的,但我始终不是很满意,删删改改了好多现在才发上来,有点迟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づ ̄3 ̄)づ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章 姑娘,救命! 宋令嘉瞧了一圈,倒是也没慌乱。 人云亦云其实是最好引导的,但她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 采桑的伤很重,她只能想了法子尽快的摆脱了这些人。 于是她对那还在哭嚷的男人说道:“行了,别哭了,我留了车夫在这儿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宋令嘉这话一出,旁边立刻有人想起刚刚听宋令嘉说起让车夫留在这儿解决问题,便帮着说道:“是呀,人家又不是不负责,你还是别哭了,小心把人家给止住的伤口又弄坏了。” 那受伤的男人听了这话,却还是有些不依不饶,这话要是宋令嘉怀中的人所说她还信一点,但这个这个小姑娘明显是个丫鬟,说了能顶什么事儿。 他愤愤不平道:“留下一个奴才顶什么用。。” 宋令嘉不知自己被当成了丫鬟,只是见这人难缠便冷了脸,冷声道:”我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又爱护脸面的小姑娘,你被撞伤原本是你自己的错,你要学那三赖疤,可我不是冤大头,少不得请了巡街的捕头来瞧瞧到底你有没有理?!!“ 那受伤的人听她声音清脆又透着寒意,立刻便被她一身的凌厉给镇住了。 此时又听她说中了要请捕头,心里更加惶恐,俗话说民不与官纠,这马车可是停在了大路上的,他自己也属于横冲直撞了,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到底谁的错还很难说。 他抬头瞧了宋令嘉的穿着,虽说宋令嘉脸被帷帽遮住,但一身的衣服料子却是极好,好的他都说不出来是什么做的。 还有宋令嘉那腰间挂的玉佩和禁步,更是让他心生恐惧。 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呀。一个丫鬟都能穿的如此贵重,她那怀中的主子还不知是何等身份!! 他只想欺这对主仆瞧着面嫩,想要讹些银子而已吃口饱饭,要真是吃上了官司那还可不划算。 宋令嘉见他被吓住,这才温声道:“我观你双手有厚茧,面目又黝黑,想来是长期劳作所致。也不是那等好吃懒做地痞流氓之辈。虽说今日是你自己不小心撞上的我的马车。但也算遭了罪,怜你也算是可怜之辈,今日便使了银子给你治腿。万万不可再做过多的纠缠。” 事情不管有没有理都不可以做的太绝,三岁小儿才会认为对便是对,错便是错,这个道理宋令嘉还算是知道的。 她说罢那话。便让车夫取了一袋银子,又拿了一把大钱雇佣了两个看热闹的人让他们抬了那受伤的男人向最近的医馆走去。 受伤的男人先被打了一棍子。本来就没想着还能拿到银子,现在获了意外的糖果,又见宋令嘉安排的如此妥帖,当然是欣喜异常。喃喃道:“多谢姑娘善心,我刚才实在是该死,还想赖着姑娘。我实在是该死.” 宋令嘉觉得这人还算有几分机灵,现在能说这话大概也是想着讹诈不成。能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好多获点银子。 识取儿总比不识趣的好,宋令嘉点了点头。 那左右的人原本是瞧着看戏的,刚刚还对宋令嘉主仆指指点点,现在听当事人都这副口吻说话,便觉得没有意思,一哄而散。 宋令嘉抱着人也不往那人群多的方向走,而是选了人烟稀少,想着抄了近路去回春堂。 绕过了两个巷子,青天白日的也没出什么错,眼看已经能看见回春堂的匾牌,正要松口气却觉得头皮一紧,头上的帽子显然是被人从后面扯住了。 。。宋令嘉有些无语,这青天白日的还有人偷帽子,还明晃晃的偷人家头上的帽子。 那人力道的方向瞧着是比自己高了一个头,手上的力气却是没有几分,帽子只是被他刚刚扯住,竟然都没有带动发丝。 她心里一惊,莫不是这人的目的不是偷帽子,而是要调戏她。 宋令嘉身体先一步反应过来,先是朝后踹了一脚,正中那人的膝盖骨。 那人膝盖被踹得极痛,哪儿还顾忌宋令嘉头上没偷到的帽子,当下松了别人头上的,捂住自己膝盖哇哇大叫。 宋令嘉原本再给这人几脚,但又不想耽搁采桑的病情,当下便继续朝回春堂方向奔去。 崔少景哪能让她走,连忙扑过去,拉住宋令嘉的衣裙儿道:“姑娘,姑娘,你看看我。” 。。脑子有坑,宋令嘉回身要踹那人的手,却见那人猛的朝她直眨眼睛,道:“姑娘,能否借你帽子一用。” .原来脑子是真有坑,宋令嘉可听她朱嬷嬷说过,有些男子喜欢收集怪样的东西,比方说女子的手绢拉,女子的小衣呀,女子的一切,可她从来没听说有人喜欢帽子的。 她刚这么想着,脚也向那人手上踢去,却听小巷拐弯的另一头传出两个人声。 “明明是朝这里来的?” “让你一刀取了那狗书生的性命,谁让你好色去瞧那小妮子,把刀给弄歪了头。” . 如此这番,宋令嘉这才明白了这人为何要她帽子了,只是一个帽子也不一定管用,她道:“你先起来,你脸那么长一个帽子哪顶用,还不如随我去药堂躲一躲。” 宋令嘉的声儿又轻又脆,崔少景听得模模糊糊的,迷迷瞪瞪就随着宋令嘉一起朝药堂奔去。 回春堂的药童见宋令嘉抱了人,连忙摆手道:“姑娘,我们这里今日坐堂大夫不,你改日再来吧。” 宋令嘉出声打断他:“是我。” “三小姐?” 药童立马反应过来,又见宋令嘉抱着采桑,连忙要上去帮忙。 宋令嘉却道:“去把后堂施针的地方整理出来,我来给她治,顺便把掌柜的也叫来。” 药童点头,正要转身,他又指了指宋令嘉身边的人,道:“三小姐,这人?” 宋令嘉回头一瞧,这才瞧见那个偷帽贼一面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一面又不住的回头瞧那些追他的人有没有追来。 “他是我朋友,他衣服弄脏了,你让人带这位公子去换身衣服。”宋令嘉对药童说了这句话便抱着采桑进了施针的内室。 药童瞅了崔少景好几眼,见他穿着淡蓝色的衣服,全身上下洁净的不得了,哪有什么脏的。 不过他细细一瞧,又发现崔少景膝盖处有个小脚印。 ps:第二更送上,(づ ̄3 ̄)づ!!(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章 这个呆愣子 啧啧啧,这有钱人还真是会折腾,就这么一个脚印子拍拍就行了,哪还需得换衣服。 他怎么也不瞧瞧他们小药堂有没有这些公子哥能穿的? 小命要紧,崔少景躲在药堂的大门,使劲瞧了瞧街对面,没见着那几个追着他的人,才放了心。 他回头见药童眼中有些嫌弃,装着没瞧见,心道还是换身衣裳的好,现在那些人不敢追来,要是待会儿回去又来要他命,她可是不想死的。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药童,药童无奈只好让他跟着自己,准备拿了自己背着炒药用的衣服给他穿,还好那衣服昨日里刚刚洗过。 回春堂的后院设了很多小间,每个小间都各有用处,有用着针灸的,有用着治伤药。有的却是用来招待那些会在这里等候的达官贵人。 崔少景换好衣服,便被药童引到那招待达官贵人的茶室,又给他上了一碗药茶压惊。 崔少景一向胆儿不大,一喝便知这是常喝的压惊茶,不由叹道:“想不到你这药童年纪小小的,还挺懂事儿的。” 说罢崔少景便赏了那药童一个小银块。 小药童倒是没推辞,收了银块道:“这压惊茶可金贵着呢,要不是三小姐吩咐,你哪能喝的上。” 崔少景一点都没听出小药童话里的冒犯之处,倒是问道宋令嘉:“刚刚那帽子姑娘是三小姐?是她让你给我备的茶?” 小药童点了点头,崔少景俊美的脸上便浮现出一副得意之色。 他就说嘛,自己这等美男子,那些个姑娘谁见了自己不迷得三魂丢了两魂儿的,只是除了他那义妹。。 崔少景觉得今日尤其不顺。要是裴绍没离开,被义妹找着的他也不会去找那裴绍,也不会出后面的事儿了。 只是他担心归担心,但一向胆小儿,怕遇着要害他的那几人,不敢自己去寻义妹。 他看向一旁准备离开的药童:“你能不能帮着我去寻个人?” 药童却是摇头,又说自己还有事忙。离开了茶室。 崔少景有些失望。果然自己还是不够端华出众,要是裴绍在这儿,指不定那药童就乐颠颠的去帮忙了。 宋令嘉不知自己今日帮着的这人是拐了好几弯的熟人。 此时她把采桑安置在一个针灸室里。给她仔细验了伤,发现她着实撞着了骨头。 年纪大的坐堂的大夫不在,那等年纪轻的宋令嘉又不好让他给采桑治那腰间的伤处,只好自己动手。 掌柜的宋令嘉处理不好。还专门让一个大夫隔着门给宋令嘉说要怎么治,怎么下针。在哪儿下针。 待到宋令嘉处理好采桑的伤势,满头大汗的从针灸室里出来,那年轻的大夫已经离去,倒是自己刚刚捡的那人穿着药童的衣裳。扭捏的守在在针灸室的门外。 刚刚带着帷帽,心里又着急采桑的伤势,宋令嘉都没有仔细的瞧这人。现在才发现这人长得异常的俊美。 那种俊美不同于裴绍谛仙,也不同于祁郡王那种妖冶。而是让人瞧着十分舒服的那种,五官端正,姿态端华,又好似邻家哥哥一般温温暖暖,可以值得信赖。 只是他一开口,说出的话儿就不怎么漂亮了。 崔少景见宋令嘉上上下下打量自己,连忙抽出腰间的折扇打开挡住自己的脸,“就算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也不会以身相许 !” 。。宋令嘉额角青筋一抽,谁要他以身相许! 敢情自己救了一个脑子有坑又臭美的呆子? 宋令嘉抬眼一瞧崔少景遮脸的扇子,眼皮也开始抽了起来。 那折扇扇面的两端极其风骚的画了两朵大大的粉艳艳的芙蓉花,画儿中间的字倒是写的十分不错,龙飞凤舞的,只是那内容就有点。。 好吧,你就算是如玉公子,也别这样吧‘如玉公子’四个大字写在自己扇面上,就算你写了能不能把这几个字对着自己个儿,别对着她。。 崔少景丝毫不知自己被宋令嘉当成了脑子有坑又臭美的呆子,眨巴着桃花眼道:“帮人帮到底,你既然救了我,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说完他好似怕宋令嘉会拒绝一般,不等宋令嘉答应,便又说道:“我和我的义妹走散了,你能不能使唤个人去找她过来?” “我凭什么帮你?”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般厚的,宋令嘉翻了个白眼。 凭什么?是呀,人家凭什么? 崔少景见宋令嘉穿戴不错,也不像是个缺钱的,他又不想牺牲自己的色相,便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倒是真让他想着了一个好法子。 那便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决定出卖自己的好友。 “你可知道京中四公子的裴二公子?”崔少景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裴兄,我对不起你。 宋令嘉秀眉一挑,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人,原来还是拐了弯儿的熟人。 崔少景瞧见宋令嘉脸上的意外之色,心里更加得意,洋洋道:“瞧你这模样定是也仰慕他才华,而不能求得一墨宝吧?” 宋令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会稀罕裴绍的墨宝?裴绍曾经歪歪扭扭写的字她不知有多少。 “你和裴绍是什么关系,我怎知你有没有说谎?” 好吧,她宋令嘉这一年来确实没见过裴绍的墨宝了,也有小指头那般一点点的稀罕着! “你居然不相信我,我长得这么纯良无害,你居然觉得我在骗你。” 崔少景犹如受了极大的伤害一般谴责宋令嘉,好似宋令嘉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做了万恶的事儿辜负了他一般。 果然是个脑子有坑的呆子,宋令嘉在心里默默的腹诽,想着一定要问清楚,这人不会打着裴绍的名号,在外到处欺骗小姑娘?! 以往崔少景在长辈面前可是十分好使,可此时他见宋令嘉一双水灵灵的杏眼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由有些泄气。 他讪讪收了折扇,又摸了摸脑门把他原本和裴绍一起逛书斋,后来裴绍有事先离开。再后来他义妹找着了他,又缠着他去找裴绍,却遇到了可怜之人找上他们,之后拉扯又遇见预行不轨的人叽里咕噜的说了。 ps:一更,二更已经再改了,马上上传。 么么哒!祝各位小伙伴大伙伴儿们元宵节快乐!!!!!(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 不怀好意 宋令嘉被几个找呀找绕的有些晕乎,但也一会儿便明白过来。 崔少景说的那几件事儿倒是和裴绍来找自己的时辰对应得上,心里便也信了几分。 既然是裴绍哥哥的朋友,那他的要求便不能置之不理。 宋令嘉招来了一个小药童来吩咐了几句。 倒是没有直接去找崔少景说的义妹,而是让这药童去那酒楼找裴绍。 崔少景见状,松了口气,他还怕宋令嘉让他自个儿去找义妹呢。 当下,他以为裴绍的名号起了作用,便又开始吹嘘他和裴绍的关系了。 说得两人那是高山流水,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了。 宋令嘉却是对裴绍了解的清楚,这崔少景定是裴绍去了国子监刚刚结识的。 她对这等报着别人名号达到目的的人有些隐隐不耐,便出声打断他:“刚刚我踹了你一脚,你去隔壁让大夫帮你瞧瞧有没有伤到哪儿?” 瞧瞧~瞧瞧~!刚刚对自己还不理不睬,现在就这般热络了! 崔少景不得不为自己的机智赞叹万分,只是他是个怕疼的,刚刚那年轻大夫扎针要扎多深就差没吓死他。 “没疼没疼,姑娘那一脚哪能踹疼.”其实好疼的,崔少景心中流泪,也不知这小姑娘年纪小小的吃了什么长大,简直是天生神力。 宋令嘉纳闷,自己的力气自己清楚,怎么会不疼呢?!她是打死也想不到这个崔少景如此胆小儿。 崔少景见她不信,连忙岔开话头儿,“三小姐你想要裴绍的墨宝。是觉得他的书画好吗,其实。。其实。。其实我的书法也不差,在京中一众才子之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要是你实在是稀罕,我可以。。” 看来这人铁骨铮铮,是真的不疼。 宋令嘉十分的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如此的叽歪,也顾不得礼数。打断他的话说:“既然你不疼。那我先去瞧我丫鬟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宋令嘉便快速的溜进了针灸室躲清净了。 等了很久,药童才把裴绍领了过来。与此同时过回来的还有崔少景的义妹。 这义妹却也算是宋令嘉的熟人,正是屡屡针对她的林苏。 此时的林苏不复以往那般气质芳华,她月白的裙儿被人扯过,留下几个脏污污的手印儿。发髻有些散乱,几缕散乱的碎发掉落在脸颊两旁。脸上施的粉儿脂儿也有些花掉了。 更有些可怕是那双眼儿,也不知她在眼儿上涂了什么,被眼泪一冲洗便便乌漆漆的两大团,活似挨了揍一般。 只是林苏自己不知自己这般模样。她一见着了崔少景,立刻眼泪盈眶,可怜兮兮道:“你去哪儿。担心死我了!你怎么能。怎么能。让我一个人留在那儿。” 一旁的药童见她那副做派,到底年纪太小有些忍不住。噗呲的一声笑了出来。 刚听见动静从针灸室出来的宋令嘉瞪了药童一眼,让他下去打了水来给这人洗脸,又把众人给引进了崔少景最开始呆着的那茶室里去。 林苏被压惊茶里照出的人儿吓了一大跳,她的脸瞬间就黑了。 早知道就不画眼线的,这古代的眉笔也太不顶事儿了,这下丢大发了,她也顾不得什么仪态,那药童的水一端进来,她便呼啦啦快速的把脸洗了干净。 待到她洗了乌糟糟花掉的妆儿,又来和几人说话,宋令嘉这才把她给认了出来,当下不由在心里后悔死了。 林苏是崔少景的义妹,那崔少景便是那定南侯府的人,早知如此,打死她也不看在裴绍的面子帮他们了。 宋令嘉还在这边懊恼着,林苏却是立马给裴绍道谢:“今日多亏了裴公子,不然我可真的是要跟崔哥哥走丢了。” 裴绍却道:”可别谢我,得谢宋妹妹才成。“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不动声色的远离了要凑过来的林苏。 林苏见状,心里闪过一丝懊恼,狠狠的瞪了碍事儿的宋令嘉一眼。 裴绍却是从一边挨过来坐在宋令嘉旁边,虽说两人前几日还吵过嘴,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尴尬:“听药童说你们车子出了问题,你有没有受伤?” 这声关怀一出,宋令嘉不知怎的,内心之处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委屈,忍不住眼眶略微红了红。 她正想对裴绍说自己没受伤,让他别担心,一旁的崔少景却是不甘寂寞的插话道:“裴兄,你和这位帽子姑娘认识?帽子姑娘怎么会受伤,她可真是厉害,天生神力,又机智过人.” 噗呲~~~,一旁林苏却是不想听崔少景夸宋令嘉的话,传来一声娇俏的笑声。 “崔哥哥你别说了,哪有这般说姑娘家的,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笑你个大乌龟,宋令嘉翻了个白眼,硬生生的是把红了的眼眶又给翻了下去。 “宋妹妹,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今日还得多谢你帮着崔哥哥,到时候我定会让干娘好好给你送谢礼!” 她又不图那点谢礼,宋令嘉十分不想理会这对呆兄长莲花妹,淡淡的道:“谢礼就不用了,既然你们兄妹已经团聚,我这里还有事要忙,便不留两位了。” 言下之意是你们两人真的很烦,赶紧给我滚蛋,她可是对崔家忘恩负义没有丝毫的好感。 只是偏偏崔少景与林苏两人一个是真呆,一个又不想走,两人愣是没听出宋令嘉话里的送客之意,愣愣的一瞬又说起话来。 ”听说宋妹妹挨了打不知是真是假?“林苏只怔愣了一瞬,便又十分关心的问起这话儿来。 她倒不是真的关心,而是有些不怀好意,谁叫这宋令嘉偏偏今日又救了崔少景呢。 崔少景虽说是有些胆小,可在这大雍朝历史上还是很出名的。 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为了那祁王妃投靠了祁王一派,背着崔家起了反心。 虽说新君后面也赏赐了崔少景,可是新君不是最后大赢家,最后大赢家是太子太傅,崔家最后可是倒了大霉的! 她林苏作为穿越者,又知道这些历史,又想着靠崔家要攀上太子太傅,那便不能让宋令嘉坏她的好事儿。 她今日好不容易让林府的那大妇妥协让自己出门,可不能让之前的功夫白做!! ps:差点没赶上,哈哈~(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 嫉恨 林苏想着这些不由打量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崔少景。 崔少景虽说才十五六岁,却是生的俊眉朗目,英气逼人,曾经她见着就很是心动的一个男子。 可现在这个俊美的男人却是拿了那双桃花眼崇拜的看着另一个女人。 她又想着他刚刚吹嘘宋令嘉的厉害,心里很是憋闷。 女子救男子一命,男子便把那女子奉若神明,这活脱脱的就是玛丽苏呀! 这是属于自己的剧情,为何却被放在了宋令嘉这个小女娃的身上。 崔少景怎么不把刚刚自己打趣儿实则暗指宋令嘉粗鲁的话儿当在心里。 宋令嘉有什么好,林苏一边腹诽着,眼神也不由的转向了宋令嘉。 这间茶室临窗是靠着空旷的内院,光线很足,宋令嘉坐的位置也是挨着窗边,从她位置看过去便只能瞧见宋令嘉的侧脸儿。 肌肤瓷白如玉,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大而灵动有神的杏眼,唇色粉嫩,紧抿唇角时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这般的模样儿确实比她一个多月前她附身时要好看了许多。 可也算不得上佳呀,她这段时日随着定南侯夫人也见过不少贵女,那些个女子哪一个瞧着不比宋令嘉要强。 何况宋令嘉要不是借了自己的光,吃了那美容丹,定还长得不如现在呢! 所以,这人是哪一点吸引了崔少景,又是哪一点儿让那杀人如麻嗜血狂魔般的祈王癫狂?! 宋令嘉察觉到了一股的灼热的视线,回头朝林苏那边望去,见崔少景和林苏都热切的看着自己,不由挑了挑眉。 林苏吞下心里的嫉恨。心生一计,挤出一个温柔笑容关心的问道:“宋妹妹今日来医馆莫非是看脸上的伤?” 宋令嘉被她这般关心的一问,有点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死对头关心自己,还这般温怀备至,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便是没什么好事儿。 于是她道:“我只当林姐姐是那般秀外慧中的才女子,想不到林姐姐对我家的家事儿还这般了解?!” 我让你装相。憋不死你!宋令嘉在心里暗搓搓的想着。 崔少景却是更加佩服宋令嘉。他一向被林苏缠着便有些没了法子,想不到林苏居然还有能克她的人。 林苏可真的是被憋着了,宋令嘉说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她是那等长舌妇说人家家里事儿? 她刚想把宋令嘉和这几日宋府被传出的风言风语给揪在一起,让宋令嘉在崔少景和裴绍心中的形象都落了下来。 可现在她却是不敢了,她要是接着说下去,那便可真如了宋令嘉的意落下一个长舌妇的名头了! 林苏以己揣摩别人。便更觉得宋令嘉不如表面那般单纯,是个十分有心机的女子。 她不得不挽回自己的形象。娇笑一声,“瞧宋妹妹说的,你那日救了我,我也只是想关心你罢了。” 说罢。她又幽幽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今日你又帮了我一次,今日给大家添了麻烦都是我的不是。要不是我瞧着那女子实在可怜,我也不会……” 林苏想说自己善良救人的事儿。书上电视不都这般说了吗,女主善良救人,男主男配便被那玛丽苏的光环给吸引! 可宋令嘉却是有些不想听,要不是这两人当了冤大头,挡了路出了岔子,采桑也不会受伤。 所以她一听林苏说起当冤大头,还沾沾自喜的模样儿,便来了气:“我从不好奇别人之事!” 裴绍嘴角抽了抽,寒山寺林苏要陷害宋令嘉的事儿,他是瞧了个全须全尾。所以,他对着林苏也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但他和崔少景刚结识,林苏又是他义妹,便不好再说什么,可没想到嘉嘉却是这般不给面子的说出来,偏生那林苏还气得说不出反驳的话。 裴绍知宋令嘉这气人的功夫一向都不错,一年未见功力却是未减,只是也不好太过得罪。 裴绍连忙出声打断这一室因宋令嘉说出的话而出现短暂的尴尬,道:“崔兄刚刚遇了险,那歹人没达到目的,定还在周围,你可曾派了人去了府里?” 他们这等人家,就算没有几个侍卫,也是有养有护卫的。 崔少景被问得楞了一下,他见着了裴绍和林苏,一时高兴,还真忘了这事儿,不由的看向宋令嘉。 宋令嘉把头偏向一处,她又不知崔少景是崔家的,怎么派人去? 而且她要是早知他是崔家的,也不会帮这些忘恩负义的人,定南侯夫人还在她的小本子上记着呢! 裴绍深知她,一瞧宋令嘉的那模样儿,便知她心里想着什么,心里有些好笑之余,少不得把这事儿给办得漂亮。 送走了崔少景和林苏后,裴绍又派人去寻宋令嘉的车夫。 宋令嘉的车夫是承恩伯府配的,办事也算妥当,已经把那被撞伤的男子安抚好,只是暂时不能走开。 裴绍见状便雇了马车,亲自送了宋令嘉回宋府。采桑受的伤却是不好再移动,所以马车里便只有她们两人相顾无言的坐着,气氛略微有些沉闷。 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便都想起了前几日吵嘴的事儿。 宋令嘉心里想起裴绍说她恶毒和不堪的话,心里就止不住闷闷的疼。 愈是瞧着这人,宋令嘉愈发不想看裴绍那张气恼人的脸,便把小脑袋偏向窗边,伸了手儿去拔马车窗帘的小流苏。 窗帘是粗布做的,织得不太细密,几下就被她拉了好几条线出来。 眼瞧着那窗帘布缝隙越来越大,宋令嘉的那做坏事儿的手却是被温暖的大手给握了住。 宋令嘉不知怎的,脸一红偏头看向裴绍。 裴绍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额头,道:“别顽皮了,扯坏了人家的窗帘布,人家还怎么做营生?你怎么就不懂得替她人思考?!” 他本是想让她别生气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说出的话却是这句。 宋令嘉觉得他是接着这事儿在责备自己牵连上赵珺桐的事儿,真是一怒未消又生了一怒。 宋令嘉甩开裴绍的手,“我就是这样不懂得替她人思考,心思恶毒,你别管我好了。” 裴绍一噎,深知她还在为前几日自己说的那般话气恼着,当下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 不就是一块布,多给那车夫一些银子就好了,明知她还在别扭,何必那般说她呢! ps:一更,(づ ̄3 ̄)づ!(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章 起疑 裴绍见宋令嘉把头偏向一边,从那被扯了线的粗布缝隙看向窗外,正是小时候生气便会出现的一副我不想理你的别扭模样。 他心里不由叹道:还是个小女孩呢。 他却不知宋令嘉却不是小女孩心性,她这副小性子只会对亲近信任的人出现。 这时属于他,以后却属于了别人,那时他的怅然若失回头已经悔之不及。 当然此时的裴绍却是把宋令嘉当成妹妹,他温声问道:“你可是还在气我那日那般说你?” 宋令嘉淡淡的哼了一声。 裴绍叹了口气道:“那****的话说得太重,是我不对,可你这几日是否听闻了京里那些关于你府上的传闻?” 宋令嘉当然听说了,这事儿便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事儿连裴绍也听说了。 这事儿用了阴谋诡计做的不怎么光明,宋令嘉一时间有些心虚,回头悄悄瞅了裴绍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裴绍见状,温和的说道:“外面都传宋司业家里老太太偏心眼儿,一心宠爱姨娘,宋二太太发现了姨娘心怀不轨害人子嗣,要找老太太评理,却又被老太太用拐杖责打,连带宋三小姐也遭了央,脸都差点被打得破了相。” 宋令嘉刚开始听着还把头低着,后头却是抬头反诘道:“这事儿我可没做错!” 是的,她并没做错,祖母怪母亲生不出儿子,王家这几年开始不好过了,她可得做全了功夫。 她可算是明白了,父亲反复无常靠不住,祖母早就看母亲不顺眼。 谁知道以后自己想的那事儿要是真的败了,王家倒塌,那母亲会怎么样? 说得轻些,那便是去了家庵佛堂了此残生。重一点被休弃也不一定。 王氏对宋二老爷用情至深,她作为两人的女儿,当然也希望他们好。 所以,宋令嘉才把柳姨娘害人和老太太打她的事儿搅在一处。又让人传的人尽皆知! 老太太当年到处烧香拜佛为二房求子嗣,京中不知多少妇人暗地里笑话她。 老太太自然也知,所以柳姨娘生了宋谨那个金蛋蛋后,她扬眉吐气可是把柳氏的八字吹嘘的十分厉害,又得意向那些求子嗣的妇人吹嘘自己如何慧眼识珠。 要不是承恩伯府顶着。说不定老太太出门都不是带着王氏,而是领着柳姨娘了。 以前作的孽,现在是该还了。 老太太愈是宠爱柳姨娘,柳姨娘出事儿后别人就会想的愈深。 柳姨娘一个孤女居然敢陷害主母,谁给的胆子,当然是被惯出来的,当然这并不一定事实,却不防那些妇人歪曲。 那些个想的远的,还会觉得老太太是不是当年就只满意这个寄居在宋家的孤女柳姨娘而不是王氏做自己的儿媳妇。 不相信?没事儿,这事儿不是明摆着吗。 柳姨娘事发后。老太太可是偏着心眼儿的维护着,打骂了王氏母女。 以后王家真的倒塌,父亲因着祖母对王氏做的事,难免会对母亲愧疚,祖母更是顾忌宋家的脸面不会过分苛待母亲。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她打算彻底绝了老太太再想压榨二房的心思。 本是一家人,要是能够相互的体谅着,差点银钱着急用,母亲和她拿出来也是无妨。 可她不喜欢那种别人拿了她们的好处,又理直气壮找茬那种厚着脸皮的态度。 祖母可以不要脸。赵珺桐还要脸呢。这事儿传出来后,老太太少不得要顾忌几分。 即便以后王氏不顺着老太太,老太太到处说与人听了,有了前面柳姨娘那遭事儿。别人也不会信她。 当然这些个道理和宋府里的私隐,宋令嘉虽是和裴绍一起长大,也不好与他说。 裴绍见宋令嘉不说话,还以为宋令嘉听了自己的话,羞愧,当下语气更加温和道:“这也便罢了。我知你一心为了伯母,可你不该把你表姐牵扯进来,她一向心善,又生着病,要是知道你和你祖母因她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指不定……” 赵珺桐心善,宋令嘉再也听不进去裴绍的话,又把视线放到了马车外面。 回春堂地处药街,这里以前出了个十分出名的民间大夫,他治好了先帝的病,先帝要让他进御医院,却被他拒绝了。 先帝见他不识好歹,本要生气,那人却说‘进了御医院只是造福一人,而在民间他可以造福一方百姓’。 后来先帝被他的话感动,在这条街上赐了他药堂,又亲自附了匾额,后来这一条街便发展成了药街。 左右除了药堂,还有一些开着药膳的店铺,十分热闹。 宋令嘉思绪放远,裴绍却当她听进了自己的话,正在反思。 忽然宋令嘉目光一缩,对外面的车夫喊道:“停车!” 车夫被她清脆的声儿吓了一跳,勒住了马缰绳,把车靠着道路一旁的空档处停了下来。 宋令嘉朝一个小药铺急急的奔去。 裴绍不知她去干嘛,还以为她身体不适,便也着急的跟在她后面。 那药铺十分狭小,只能算得上回春堂两间诊室的一半。 宋令嘉进了药铺,浓重各种药味夹杂在一起朝她涌来,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是她嫌弃这药味,实在是这药铺的主人太不讲究,药材胡乱的堆在一起不说,很多相克的药也是相邻放着一点都不避讳。 难怪这里地处药街的当口却是门可罗雀,隔壁的药膳店铺虽然比这边大不了多少,生意却是好了很多。 那药铺掌柜姓马,一张脸长得十分的长,他头发花白,手里慢悠悠把算盘拔弄的噼里啪啦着响。 他见宋令嘉和裴绍进来也不招呼,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头继续的拨他的算盘。 宋令嘉走到他跟前,“掌柜的,可否向你打听个事儿?” 马掌柜听到宋令嘉清脆的声儿,便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两只手揣进长长的袖子里面,虚着眼睛瞧宋令嘉。 宋令嘉见他衣裳洗的发白,领口多有磨损,有些清贫,但他脖子上却挂着一个翠绿的翡翠玉佩,一眼瞧过去便知那价值十分不菲。 她又瞧了药堂内挂了几个牌匾,全都是妙手回春的题字,心里有了数,这才接着问道:“刚刚穿藕荷色衣裙儿梳双丫髻的姑娘是买的什么药?” ps:二更,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重要的话说三遍)(* ̄3)(e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章 想通 马掌柜听了宋令嘉的话没有回答她的话,“别人用什么药,是别人的事儿,姑娘可不能随意乱打听”,他瘪了瘪嘴角,把脸拉得更长。 宋令嘉听罢,也觉得自己唐突了。 只是这店破败成这样,而她刚刚从马车中见那丫鬟出手却是十分阔绰。 那丫鬟是陈姨娘跟前的大丫鬟,陈姨娘足不出户,平日里出了必要给王氏请安,更是都不和府里的人走动。 也莫怪她起了疑心,一个过得苦哈哈的姨娘,忽然拿了大笔银钱出来买药。 如果真是病了就该请医,就算不相信府里请的大夫,自己私下招了,也应该是找好一点的大夫。 但来这种破败到不行的药堂,就有那么一点耐人寻味了。 宋令嘉一双杏眼转了转,道:“想不到掌柜的还甚有医德,既然如此那便把刚刚那位姑娘要的药给我来一份同样的!” 说罢她就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了两块银锭子放到马掌柜面前。 马掌柜虚着眼睛定定的瞧了那两块银子一眼,拿了小秤秤了,“小姑娘话可以乱说,药可不能乱吃。” 说罢便回头拿了一个黄油纸打开后面那些药屉一一的拣药。 那掌柜眼神却是很差,拣药花了很长时间,才拣完了一副药。 宋令嘉见拿好了药包,便坐着马车先回了宋府。 刚刚马掌柜拒绝,裴绍原本是想帮忙的,想不到宋令嘉短短几句便解决问题,不由对她有些另眼相看又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那掌柜的贪心银子?” 宋令嘉听了一路赵珺桐如何如何的好。对裴绍也没什么好脸色,干巴巴道:“他要是不贪财,怎么保他胸前那块上好的坠子。” 裴绍听了这话更加好奇了,“你怎么知道他要保那坠子。” 宋令嘉瞪了他一眼,本不想说,但见他那般好奇,便道:“我要是说了。你便再也不在我面前说表姐如何如何好了。” 裴绍心里好笑。面上却是点了点头。 宋令嘉道:“那坠子两边有两个印子,想来是常年镶在什么挂件上的,不是银子打的便是金打的。现在那不在了,玉坠儿却还好好地挂在脖子上,想来那东西对那掌柜极其重要。 能在药街当口开铺子,以前想必也发达过。现在如此穷困,只能是吃了官司。命都差点保不住了还要保那坠儿。出卖点医德算什么,何况他只是造实拿药,并没有把陈姨娘丫鬟拿了什么药给宣之于口。” 宋令嘉说的这些,裴绍当然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点。但他却不知那掌柜是吃了官司,心里不免更加好奇,“你怎么知他吃过官司?” “我不告诉你。”宋令嘉把头偏向一边。不再说话。 那掌柜有眼疾,虽说鼻子和嘴能辨药。但难免有所疏忽。 何况她可是瞧见了好几处相克的药材都放在一处,早晚都会出事儿。 刚才掌柜还不停的拔弄算盘,好几次都是算的一样的,想必不久前已经出了事儿。 只是这些话是因她会医术猜测的,当然不好告知裴绍。 裴绍见她不说,便也没在问,心里想着既然是药街的事儿,梅御医定是知晓,回去打听打听便清楚。 宋令嘉见他没有再追问,心里又难免有些心动起来,那药堂可真是个好位置,要是她使了银子盘下来,药街里的消息不都算知道了大半了吗。 勋贵人家多请太医,但是谁家没个奴仆生病的,宋令嘉越想越心动,又暗暗唾弃自己的行为。 行医多为圣心,她却只想着这些未免有些不太好,她暗暗的反省了着自己一路回了宋家。 宋令嘉只是猜测,却也真的猜着了一大半。 马掌柜等她二人走后,便又拿了算盘,盘算着要赔给他抓错药差点闹出人命的那户人家的银子。 他眼睛越来越不使了,也不知能不能保住这个祖宗留下的产业。 宋令嘉回了宋家,王氏听说她是裴绍送回来的,少不得招了她过去。 “听说绍儿送你回来的,这就对了,从小一起长大,能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她听说两人前几日吵了嘴,宋令嘉这几日又闷在房里,今日便想好好的与她说道说道。 宋二老爷对裴家提起让两小儿女结亲的事儿有几分意动。 既然如此,王氏当然希望宋令嘉能和裴绍好好相处。 宋令嘉却是不知这些隐情,而是好奇的说道:“母亲,假使你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你们两人隔了一段时间未见,后来见着却不如从前亲近,那朋友还为了你讨厌的人和你吵架,你说该怎么办?” 王氏听了她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哪是说假使的话,这分明就说的是宋令嘉和裴绍,只是不知宋令嘉讨厌的人又是谁了。 王氏道:“首先要看你和这个朋友还能不能处?” 她语气里带着询问,虽说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天底下哪有几对夫妻成婚前没有好好相处过的。 宋令嘉听了王氏的话,眼神放空,盯着小几上的青花茶盏,想着裴绍对她的种种的好,回过神来便点了点头。 王氏便道:”那便要想想自己有什么不对,比方说你讨厌那人有没有什么不当之处,而你那个朋友又知不知道那人的不当之处?!“ 宋令嘉听罢,一时觉得豁然开朗。 赵珺桐别说是对裴绍,连府中的下人都觉得赵珺桐天仙儿一般,没人不喜欢她。 可天仙般儿都是作出来的,并不是真的,她定要把她菩萨外表下的恶毒心思给揭发出来。 她蒙骗世人有和干系,可不能让蒙骗了父母还有自己亲近的人。 宋令嘉想了明白,晚上便不由多吃了两碗饭。 二房里王氏是晚间才听了车夫禀报宋令嘉今日出府所遇着的事儿。 他当然不知宋令嘉和祁郡王两人相见,只把宋令嘉今日出门马车遇险,采桑受伤的事儿说了。 饶是如此,王氏还是听了心惊,一面有些心急一面又有些怒气,”嘉嘉怎么不说,这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 彼时,宋二老爷已经回府,也在她屋子里,听了王氏的话,便劝道:”嘉嘉虽说没长在我们跟前儿,但孝心极佳,她不说定是怕我们担心。“ ps:一更,二更马上就到,(づ ̄3 ̄)づ哒!感谢夏目121的桃花山打赏,感谢各位投票的小伙伴,鞠躬感谢各位支持订阅亲们!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章 亲吻 王氏听了轻轻皱着的眉头不但没有舒开,反而又紧了几分,道:”她才十二岁,本该娇娇养在父母跟前,想不到确是如此懂事。“ 女儿家本该娇养着,幼小懂事儿多半是经历了不凡,比如像是宋令嘉从小没长在父母跟前。 宋二老爷见王氏说完,一双美目里又含了泪,眉头轻轻蹙着,那模样儿竟然说不出的好看。 他也是个贱的,王氏一往为他着想,什么都顺着老太太,又从不在他面前哭说不是,他便觉得这是为人儿媳所应该的。 可,宋令嘉回京后,王氏为着女儿和老太太闹了几次,又丢下了以往那股倔强性儿柔弱了几分,他倒觉得她此番模样分外的惹人怜爱和心疼。 当下也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把王氏揽在怀中,拍着她的背哄着道:”怎能这般说,这只能说大舅兄把她教养的极好,你看菡儿比她大了快两岁,也没她懂事儿。“ 然后他又对那车夫道:”明日我使了人与你一起去好生安抚那被撞伤的人,虽说他没理,但我们毕竟是注重名声的人家,万万不能落人口舌。“ 车夫自然应是退下,只是心里难免腹诽了一句宋家的名声现在可不怎么好。 丫鬟们都极其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了王氏和宋二老爷。 柳姨娘残害二房子嗣的事儿被揭发了,宋二老爷便又起了想生儿子的心思。 刚巧这两日宋二老爷觉得亏欠王氏,处处陪着小心,两人倒是回到了曾经王氏有孕那段甜蜜的时光。 如此这般,二房正院动静便闹了好大半夜。又要了好几回水,宋二老爷干完那事儿意气风发同时,心里又有些得意。 他床笫之间这般能耐,哪是会生不出嫡子的,都是柳氏那人害的,想着这些心里更是恨得不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宋令嘉吃了晚饭。便把那包药打开。把里面药材认了个七七八八,心里愈加疑惑。 陈姨娘为何要抓这种药来吃,有了这种事儿难道不该高兴才是吗? 莫非这药并不是给陈姨娘抓的。而是那丫鬟自个儿抓来吃的。 宋令嘉立马又摇了摇头,那么一大包白花花的银子可不是一个丫鬟一下子能拿出来的。 明日让人去守着陈姨娘那里便知。 荣华院厢房内,如画给赵珺桐拆散头上的发髻,道:”果然如小姐所料。陈姨娘的丫鬟竟然是出府抓那等子药的。“ 这是当然,赵珺桐想着前世二房闹得那见大事。眼神一暗,心里升起一股怨恨。 宋令嘉居然趁着自己病重闹了这么大的事儿出来,外面还传的沸沸扬扬。 外祖母就算贪了她们母子点东西又怎么了,王家就缺那点银钱了。王家以后抄家可是被说抄出了不少好东西的。 可宋令嘉却这般不顾亲情,做出这事儿,以后老太太带她出门。她还有什么脸面。 自己好歹还帮过她一次,既然如此忘恩负义。也怪不得她了。 被念叨的宋令嘉念念打了好几个喷嚏,外间守夜的瑞珠连声问了宋令嘉好几次,宋令嘉都说没事儿。 只是睡到半夜,却莫名被惊醒,发现床前站了个高大的人影。 宋令嘉就算胆大,但到底经历过被马丽苏抢身体的事儿,半夜见着床前站着人,身体有片刻的僵硬。 不过她好歹还算是见识了鬼的,见这人在月光下有影子也没那么害怕,而是从床上翻身而起,一双脚朝那人胸口踢去。 那人见眼前白玉般的小脚踢向自己却没立刻退散,而是伸了大手捉住她的小脚,就势往怀中一扯。 宋令嘉力大无穷,这回可也算碰着了硬钉子,愣是挣脱不开那人的手,而让她更害怕的是,她已经稳不住身子向后倒去。 她向后倒,那人也跟着压在了她身上。 她娇小,他高大,她哪还有余地挣扎,瞬间便被压得死死的。 此时,两人的脸挨得极近,宋令嘉只是借着月光,也瞧清楚来人。 他在月光下总是俊美得不似真人,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那般,而那深邃的眼眸却更是把人心都吸引住,正是白日里才摸了她脸儿的祁郡王。 “想不到外面传的风光霁月的祁郡王却是那等翻窗的登徒子!” 她轻声的呵斥他,温暖的气息静静的吐在他的脸庞,让他有些痒痒的。 他又想起宋令嘉刚刚踢过来的脚儿,小巧玲珑,入手光滑,竟然比她的脸儿还要莹白。 他回过心神,又见月光下宋令嘉一双大眼儿里面含了怒火,小小的身躯在他身下有些发抖。 原来刚夸他那番风光霁月不过是想激自己不要拿她怎么样? 他能拿她怎么样,不过还是个小姑娘。 萧祁钰刚这般想着,便觉得胸腔下那两团软绵在提醒着他,她已经不小了。 他僵了僵,从她身体上挪移开,但却没起床,而是侧身躺在她旁边。 宋令嘉见状,立刻又要翻身而起,却是被他有力的手臂揽住腰身,道:“别乱动,你要是想让人知道本王深夜出现在此,我也不介意。” 宋令嘉脸一红,狠狠的拿了大眼儿瞪他,心里急得不得了。 萧祁钰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儿甚觉有趣,拿一只手撑了自己的头,另一只手从她腰间松开,拾了她一小撮又黑又亮的头发绕着手指,漫不经心道:“有人觉得我风光霁月,本王怎么不知,我可只是听过大家传闻我杀人如麻?” 宋令嘉抿了抿嘴,道:“在我心中,你便是那等英雄,说你杀人如麻不过是那些碌碌无为的胆小鬼嫉妒你天生将才罢了!” 她说是这般说,说完却是紧抿着唇角。 萧祁钰见她嘴角梨涡若隐若现,再也忍不住心里那股痒意,低下头轻轻的朝她左边梨涡亲去。 他嘴唇薄而带着凉意,发丝垂在她脸上,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十分旖旎暧昧…… 宋令嘉的脸顿时红成一个苹果,只是却不是害羞,而是被这人无耻的行径给气的。 她原本放在身旁的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锦被的手立刻松开,朝萧祁钰脸上招呼过去…… ps:今天就写到这里了,(づ ̄3 ̄)づ!!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看我渴望的脸。)(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章 表哥 想必宋令嘉是气急了,手上的力道十分的重,萧祁钰险些抓握不住。 只是到底男儿的力气比女子的要强,何况他又是练武,费了一般功夫,还是把宋令嘉给钳制住了。 只是这动作间,两人的拉扯,难免连累了身上的衣服,宋令嘉雪白的中衣领口大开,露出一片翠绿的小衣。 那小衣上绣了几朵桃花粉粉嫩嫩,又被鼓囊囊的胸撑着,开的倒是十分讨喜。 萧祁钰眼神一暗,抬眼见她双眼里含了泪,想必是气着了,又奈何不了他,只能强忍。 他用空余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我马上就走。” 然后又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瓶药,放在她枕边,叮嘱道:“以后可别用苦肉计了,脸上留了疤可不是好耍的,这药不必玉容膏药效差,你一定要好好用了。” 宋令嘉一僵,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脸上的伤是苦肉计。 待要细问,却见他已经站起身,走到窗台那儿翻窗而去。 宋令嘉一时间有些怔忪,等回过神来,又把祁郡王胡乱骂了一通。 春雨贵如油,每每下一回,天气就开始便得炎热一些。 转眼进了五月,朝中却是出了一件大事儿。 一心修道的皇帝这几日破天荒的上了早朝,当着众臣的面斥责太子御下无方。 紧接着,第二日户部的一位郎中便遭了央,罪名是贪墨,贪下的便是克扣边关近几月的粮草。 那户部的郎中锒铛入狱,没几日便被砍了头,户部中大大小小官员撤的撤。换的换,一时间风声鹤唳,闹得京中有亲戚在户部当差的,都提心吊胆。 宋令嘉因着关心边关的大舅,隐隐也听着了些风声,得知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心里也明白那被砍掉脑袋瓜的并不是罪魁祸首。只是被牵连罢了。 不管过程怎样。但事情终归有了好结果。 听说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是晋王一派,倒是立马就派人快马加鞭押送粮草去了边关。 舅舅那边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宋令嘉终于松了口气。 得过了几日。宫里人来了宋府传话,说是敬妃娘娘想念侄女,让宋令嘉进宫叙话。 翌日,宋令嘉便起了大早。丫鬟们给她换上了一身粉霞锦绶丝缎裙儿,又给她选了相衬的珠花戴上。 弄好了这些。她又才去了王氏的房中用早膳。 等吃完了早膳,母女两便去了垂花门坐车。 敬妃住在柔佳宫,种满了芍药。 十年前,敬妃得宠时。柔佳宫里种满的是牡丹,后来被贬,虽说没迁宫。掌了凤印的德妃却是让人把那开得艳艳的牡丹拔了个精光。 宋令嘉跟在王氏身后,目光放远。高高的宫墙阻挡了大部分阳光。 此时明明已经进入初夏。可她走在这宫道里,却觉得莫名的阴寒。 还好没多久,就到了柔佳宫。 小太监进去禀告了敬妃,不一会儿便有掌事姑姑请了两人进去。 敬妃要比王氏年长几岁,却没有王氏瞧着柔和,她长了鹅蛋脸,浓眉凤眼十分凌厉,只是到底和王氏是亲生姐妹,眉目之间还是稍似,宋令嘉才见着她便觉得亲切。 她一见着宋令嘉就十分欢喜,待宋令嘉行完礼,便拉了她手问她话:“早就念着你了,都回京这么几个月了,也不来瞧瞧你姨母。” 这话其实也就说说,宋二老爷的品级不够,王氏也不能随意进宫。 当宋令嘉可不能这般的回,只说道:“姨母念着侄女,侄女当然也是念着姨母的。。” 敬妃又拉着宋令嘉说了一会儿话,问了边关的兄长,又问了承恩伯夫妇的身体。。 宋令嘉都一一答了。 “你难得来宫里一趟,宁姑姑便带你去外面逛逛园子,切记别走太远。” 宋令嘉满心不愿,但见敬妃好似有话要对王氏单独谈,便点头随着宁姑姑出了内殿。 柔佳宫不大,偏殿没有住其它妃嫔,五皇子读书搬出去后,这宫里就异常冷清。 这么大的地方,可观的景色十分有限,宋令嘉不多时便逛完了。 宋令嘉觉得有些累,便寻了一处凉亭坐下歇歇脚。 宁姑姑连忙又吩咐宫人摆好了茶盏和点心,宋令嘉闲着无事,又不知自己母亲和敬妃两姐妹要聊多久,便在凉亭里吃点心。 安静没多一会儿,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娇笑,“嘉嘉妹妹?” 宋黎嘉回头,见亭外站着一人,身穿散花如意云烟裙儿,头上插着两朵绢花,正是许久不见的陆玉娇。 陆玉娇见着宋令嘉十分高兴,“听了宫人说你进宫了,我还不信,过来一瞧,你还真在这儿。” 宋令嘉站起身,朝她笑了笑,让她进了凉亭吃茶。 “前几日请你,你怎么没来。”陆玉娇前几日请了几位熟稔的姑娘去长公主府,宋令嘉以身体不适推脱了。 此时陆玉娇见她面色红润,便知那日推托之词是假,少不得今日又拿出来问了。 上次在百花宴上两人虽性子投机,但宋令嘉到底对陆玉娇引了自己去见祁郡王之事心里有了疙瘩,所以才没去。 但这话说出来到底伤情面,宋令嘉只好道:“我病才刚好呢。” 陆玉娇本有些不信,但她也不是那种死缠着一个问题不放的人,便又坐下和宋令嘉聊起其它。 两人性子都有些活泼,爱好也相差不了多少,聊起来倒是十分投机。 又聊了一会儿,敬妃那边的宫人便派了人来请,听说了陆玉娇也在,便也一并请了过去。 进到柔佳宫,便见敬妃和王氏两人说得正是开心,一旁还站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头戴玉冠,身着湖绿色锦缎长袍,长身玉立,十分清俊。 宋令嘉见他一双凤眼长得甚像敬妃,便知这人定是从未见过的表哥——五皇子。 果不然,敬妃见着两位小姐进来,便招手道:“快来见见你们表哥。” 五皇子是宋令嘉的表哥,也是陆玉娇的表哥,敬妃这话倒也没差。 他生的俊美,奈何宋令嘉已经见识了祁郡王和裴绍的容貌,也没十分惊讶,倒是她身后的陆玉娇有些脸红。 ps:第一更,第二更马上送上,祝大家元宵节快乐,(づ ̄3 ̄)づ!!!(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见色 敬妃把这番模样瞧在眼里,心道有人告诉她宋令嘉和陆玉娇两人玩耍得好倒是真的。 这不,一直请不来的人,今日也终于请了过来。 到底是亲戚也不用着怎么避嫌,三个人撇开了初识的尴尬,倒是很快就聊开了。 五皇子擅骑射,陆玉娇骑术也不差,两人很快谈拢到了一处。 宋令嘉见他们相谈甚欢,不知怎的,心里升起一股闷闷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出宫,大概是因着心里有了愧疚,对于半个月后陆玉娇请她一起去泡温泉的事便也没推迟。 出了宫门,正要去寻自家马车,迎面却走来一对人。 为首的一人年约二十多岁,脸色有些微微发黄,双眼略显浮肿,他身穿了玄色衣袍,系了玉带,上面挂着几个香囊和荷包。 他身后跟着几人,有太监也有宫女,只是紧随着他的那人却是三十来岁,长得尤为出色,一双眼睛像是鹰一样透着狠利的光芒。 王氏已经认出那两人,连忙和宋令嘉轻声说道:“那是太子和太子太傅。” 她话音一落,便带着宋令嘉低头行礼。 太子走上前,定定的看了王氏一眼,又把目光移到宋令嘉身上。 衣裙的颜色鲜嫩,更显的她娇俏非常,她低着头,脖颈露了一小截出来,又白又嫩。 太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宋令嘉,又见她双颊莹白如瓷,大大的眼儿上市纤长的睫毛,因着双眼低垂,睫毛犹如小扇子一般轻轻扇动。 菱形小口没上口脂。却是十分粉嫩好看。更加难得的是如此面嫩却身段婀娜,让人瞧之不忘。 他轻笑一声,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怎的我从没见过?” 王氏听他问话心中一凛,心道这太子果然如传闻般荒唐。自己与宋令嘉站在一处,他却独独问了宋令嘉是哪家姑娘。 太子见没人作答,心里有些不悦。他取了腰间挂着的折扇。走在宋令嘉面前,正要拿了扇子去抬宋令嘉下巴,好细细的瞧佳人一眼。 宋令嘉见他走过来。便动了动嘴,正待说话,一旁的太监却是先开了口,道:“这是敬妃娘娘的亲眷。”他也机灵。到底没说是哪家的,只把敬妃的名头搬了出来。 太子听见敬妃二字。停下脚步,眉头一皱,眼里闪过厌恶之色,哼了哼道:“没事儿别挡着路。” 她们哪有挡路。王氏虽说心里觉得冤枉但也心中松了口气,拉着宋令嘉闪避道一旁。 宋令嘉一直低垂着头,目光一滞。紧紧盯着太子腰间挂着的那块白玉,她恍惚觉得自己有些看花了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待要细看。 此时太子已经走了离她们有些远了,又背对着她们,宋令嘉便也没瞧仔细,倒是见着王氏垂在袖子里的手的有些微微发抖,连忙上前半步握住。 王氏的手心发凉,冒着汗珠,却是被吓住的模样。 等到那几人走过,身影消失不见,王氏便有些腿软差点没有站稳。 宋令嘉觉得奇怪,搀了她快速出了宫,上了马车给她揉了揉两个穴道,王氏苍白的脸色才变得有了血色。 这番模样,着实如她刚刚猜的那般是吓着了,不就是太子和太子太傅吗,王氏可不像是没瞧见过世面的人。 当年王氏还没出嫁时,敬妃得宠,王氏还经常入宫,连圣颜也是见着了的,今日怎么会吓得这般厉害。 王氏嘴动了动,眼睛看向宋令嘉,上上下下把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前几日刚过了十三岁,隐隐已经有了女儿家的模样,双颊也不复刚回京那般圆润,五官更加秀丽可人,一双杏眼犹如含了春水,水汪汪甚是灵动。 又见她胸前鼓鼓,倒是比十四岁的宋令菡还要长得好些,她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今日真是出门不利。 宋令嘉见她眉头轻轻皱着,便不由的开解她,问道:“娘你怎么了,从刚刚你就有些不对劲。” 王氏不知心中烦闷如何开口,但该叮嘱却不能少,“以后你见着太子一定要避着些,不对,能不见他最好不见。” 宋令嘉不明白,但回想刚刚王氏不对劲便是见了太子那一行人后才出现的,便点了点头,又问起了其他,“姨母今日悄悄和娘说了什么?” 王氏斜睨了她一眼,心道出了说她的婚事还能说什么。 敬妃听了她说裴家要和宋家结亲的事后,十分高兴,更是催促了让她快些把这事给定下来。 她倒是有些犹豫,自己婚姻谈不上好与不好,却是过得有些不如意,她一心想着让女儿和裴绍的感情再好一点再说。 但想着今日太子打量宋令嘉的神色,却让她隐隐有些心忧。 太子荒唐起来可不顾是不是下臣之女,她得把宋令嘉的婚事尽快与宋二老爷商量好才成。 宋令嘉见王氏不答,只得暂时作罢,问起心里闷闷的事:“母亲,五皇子是什么时候来的柔佳宫,我在园子里都没碰着他。” “你们回来时,他也刚来不久。” 宋令嘉又笑着吧话岔开,说了几件趣事儿,王氏又逗笑了,脸色也好了起来。 等回了宋府,宋令嘉褪去衣裳换成家常的衣裙儿,又卸了头上重重的首饰,才道:“你听过京中关于太子的传闻与否?” 瑞珠正在用梳子给她通头皮,听她这般问,手抖了一下,道:“小姐今日入宫见着太子了?” 宋令嘉嗯了一声,从镜子里看向瑞珠,“母亲也见着了,还让我以后要是遇着,要尽量避开。” 瑞珠更是手抖,差点拔下宋令嘉的几根发丝。 “小姐真要避着他,听闻太子最喜那些年纪小,长得秀丽身段又婀娜的小姐.。只是那些小姐进了宫门,出来的情形却不太好……” 后面的话,瑞珠同为一个未嫁的姑娘,便有些说不出口。 宋令嘉眉头皱了皱,望向镜子里面,八宝铜镜里映出的面容可不就是面容秀丽,身段婀娜…… 既然如此,那便以后尽量不进宫好了,宫里什么都好,就是闷闷的让她感觉分外压抑。 想通了这事儿,她又问起了陈姨娘院子里的事:“陈姨娘又把那药倒了?” 瑞珠点了点头,“这是第三回了,如果再等段时日,恐怕肚子就要显怀了。”(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章 白玉牌 宋令嘉不知想起了什么,噗呲笑了笑,“父亲要是知道这事儿,指不定多伤心呢。” 瑞珠翻了个白眼,心道伤心定是伤心的,但恐怕最大的还是失了脸面。 宋二老爷自诩风流,结果院子里柳姨娘多年害他没嫡子,陈姨娘更加荒唐,不知与了谁暗通曲款,珠胎暗结。 宋令嘉觉得带了绿帽的宋二老爷十分可怜,不忍自己老爹当便宜爹,发现了陈姨娘院子里有人出去买堕胎药便使了人盯紧了。 到底是腹中骨肉,陈姨娘这个当娘即便知道这不是宋二老爷的种,还是下不手去。 陈姨娘从来不来恶心王氏,宋令嘉也没着急揭穿,只是让人盯着,想找出她腹中孩子父亲是谁。 只是不知父亲知了此时,到时会怎么责罚陈姨娘。 也不知是白日里在宫里吹了风,宋令嘉整个下午都有些不太安稳,眼皮跳个不停。 所谓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宋令嘉睡到夜半,便迷迷糊糊发起了梦来。 梦境很乱一个随着一个,待到惊醒,却发现天已大亮。 她起身从床上下来,外屋正在做秀活的瑞珠听见动静,连忙进了里面,帮着宋令嘉穿衣打扮妥当才唤了丫鬟下去摆早饭。 宋令嘉觉得浑身难受,也没什么力气,酸软得很,不由有些奇怪。 她自己给自己把脉,却是也没查出什么毛病,只是有些虚汗从背心不停滑落,些怏怏的提不起什么力气。 原本想着今日去上次的药铺瞧一瞧,但现在却没了心思。只得呆在屋里看书。 宋家的姑娘原是请了女先生来教学的。 只是十二岁以后,便已经没有在读书,而是由着各房自己教些女红。 王氏害怕宋令嘉被在女色上十分荒唐的太子瞧上,昨晚和宋二老爷唠叨了一夜。 宋二老爷虽说内宅有些糊涂,但官场上的事儿却是门清的。 他的官职不高,宋令嘉被太子瞧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当不了太子妃。最多便是做个玩物。 东宫抬出来的年轻姑娘不知凡几。死的都还是让人难于启齿,他怎么会舍得这个心肝宝贝女儿入宫。 所以他便也同意了王氏对他说的要尽快去问裴家关于两小儿女的婚事。 只是宋令嘉是二房的幺女,上头还有个宋令菡。他倒是不好厚此薄彼,得先把宋令菡婚事解决了。 柳姨娘做的事儿不地道,宋二老爷也不好再开口说让王氏去解决宋令菡婚事,只好自己想了办法。 他去了国子监。把自己学子的那些个平日交上来的答卷都一一翻来看了。 身份太高的,宋令菡是庶女。她也攀不上。 身份太低的,他又怕自己的女儿瞧不上。 到底是跟前十几年长大的,心里再不喜欢,但情分还在。也是盼着她能得个好归宿。 他在那些学子中选来选去也十分头疼。 他这边头疼着,王氏也是头疼着。 女儿万般的好,就是女红太差。 她也不盼着女儿能绣个什么惊艳的东西。但总不能过两年连嫁衣都绣不出来吧。 这般想着给女儿找个合适的绣娘也是迫在眉睫。 宋令嘉不知父母烦忧的事儿,此时她执了笔平心静气的画着梦中出现的人。 之前在寒山寺那次梦境不太清晰。昨晚却是要清清楚楚得多。 暗红色锦缎袍子,黑色朝靴,佩戴着玉带金钩。腰间垂挂着雕刻十分精细的龙凤相偎白玉牌。 宋令嘉又把那白玉牌仔仔细细大画大了盯着它猛瞧。 这玉牌瞧着十分相熟,宋令嘉仔细的回忆了昨日里太子腰间垂挂之物。 也是同样大小的白玉牌,却是没雕刻龙凤相偎的图案。 她揉了揉额角,只觉得万分头疼,始终想不明白这个梦境为何会三番两次出现在自己梦中。 “小姐,四小姐来了。” 宋令芙来了,宋令嘉把书案上的画卷了起来放好,这才出了小书房,去到堂屋。 宋令芙早已经等在那儿,此时正端了茶盏,一双眼儿正滴溜溜的盯着屋里的摆设看。 “妹妹怎的有空来了?” 宋令芙连忙收了脸上的好奇之色,看向宋令嘉:“三姐姐,今儿我可是来烦你了。” 宋令嘉挑眉看向她,宋令芙忙道:“你能不能陪着我去一趟元宝斋。” 宋令芙缠着宋令嘉把来意说清楚。 原来宋令芙有个相交还算不错的手帕交,倒是比她打了三岁,再过一个月,便是她手帕交大喜之日,宋令芙想着要给她手帕交买几样首饰。 京中元宝斋算不得是顶好的银楼,但胜在物美价廉,故而宋令芙便一眼瞧中。 宋令嘉听了她的来意,想着之前也要去元宝斋,便点了点头同意。 让瑞珠备好了银钱,有和王氏打了招呼,宋令嘉和宋令芙便一同去了垂花门坐车。 一路顺顺当当到了元宝斋。 掌柜一见着宋令嘉便迎了上来,“两位小姐要看什么?” 宋令芙道:“有没有寓意好一点首饰?” 掌柜连忙把新做好的一批首饰拿了出来,金银居多,也有几样玉做的。 东西太多,宋令芙挑花了眼儿,觉得这个金凤簪也不错,那个童子抱葫芦的玉摆件也好看。 宋令嘉笑她:“定是比嫡亲的姐妹还亲,选来选去都选不着如意的,也没见你对我这般好。” 两人自从百花宴后,也经常走动,倒是有些亲密。 故而宋令嘉这般笑话宋令芙,宋令芙立马就撒娇道:“要是你大喜,我把我压箱底的银子都掏出来,给你挑个顶顶好的。” 宋令嘉捂嘴嘻嘻一笑:“成日里大喜大喜的,想来我们令芙妹妹也想着嫁人了。” 宋令芙选了很久,最后还是都不太满意。宋令嘉出了主意让她把自己想的画出来,让元宝斋照着花样做,倒是得她的认可。 两人掌柜忙道:“两位小姐可以到我们偏厅坐下慢慢画花样。” 掌柜的办事很有章法,不但给她们备了笔墨纸砚,还拿出时兴的花样儿,让宋令芙参考。 宋令嘉见宋令芙画得认真,便借要去净房出了偏厅。 她去到后院,便早早有人等在那儿了。 ps: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章 找茬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袁彪低着头,满脸羞愧的看着鞋尖,不敢抬头看主子。【ㄨ】 宋令嘉轻轻咳了咳,“祁郡王老奸巨猾,你没当好差事我不怪你。” 袁彪抬头看了宋令嘉一眼,想着她的话,祁郡王才二十有一,可比他还小了两岁,他顿时更加羞愧,把头低的更低,差点就点在胸口了。 宋令嘉有些头疼,袁彪办事能力出众,但大概干的活都是暗搓搓的跟踪,性子便十分的腼腆。 “他有没有发现元宝斋?” 袁彪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我有一事要交于你去做。” 袁彪神色一凛,抬起头来听宋令嘉吩咐。 宋令嘉拿出那副画了放大版的白玉牌的画儿给袁彪,道:“查清楚这东西的主子是谁?有了消息不必顾忌,直接找采桑。” 袁彪点了点头。 宋令嘉又道:“让成嘉后日来元宝斋见我。” 袁彪听了她的话,面带惊骇的看着宋令嘉,“小姐,这事儿不与承恩伯商量?” “外祖父一心想的是遵从先帝的遗命,却不知皇上和太子已经容不下王家。” 宋令嘉抬眼看了头顶的阳光。 五月了,有些刺眼,她不知外祖父要把那东西藏在金锁里交给自己是干甚么?但她能猜出定是不想让那些人在卷进这些纷争里。 所以他才会把那要命的东西打在了金锁里面,想个笑话一般让她戴在脖颈上。 可有些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避让,你不去争,那些人就会放过你的。 她此时也有些明白了,应该是说从户部尚书换成晋王一派的人就有些明白了。 晋王不就有个晋字。而采芷住的长杆巷尽头不就有户奴仆是在晋王妃卢家当差。 晋王呀,赵珺桐会未卜先知。 她将心比心,如果自己会未卜先知会怎么样? 可她任凭心中野心如何翻腾,也不会想着卷入皇嗣之争里面去。 可昨日里敬妃的一番作为,却让她真正见识了。 她也许是被利用了。【ㄨ】但那又有能怎么样? 身在家族,供你吃供你穿那都是为了什么。 不为着家族做贡献,难道只顾着自己个儿,她做不了那么自私。 为了母亲。也为了王家,她就来做坏人好了。 宋令嘉双眼闪过厉色,那样的光芒让袁彪觉得刺目,不敢再打量,连忙低了头应是。 这边交代好了。宋令芙画的花样也差不多画好。 宋令芙缠着宋令嘉问道:“觉得好看吗?会不会有些单薄。” 宋令嘉拿了一边的笔,又添了两笔,那金钗的寓意便更加出彩起来。 “果然好看多了,谢谢三姐。” 宋令嘉摸了摸她的头,问向一旁掌柜:“得几日能做好?” 掌柜道:“今日刚巧有钗娘得空了,两位小姐后日便可以再过来取。” 宋令芙听说能尽快取到,当然高兴,便又拉着宋令嘉选了两副耳环高高兴兴的出了元宝斋。 此时街边正热闹,两人买了些吃食,一路又闲逛了一会儿。 正准备寻了马车回家。宋令芙却拉着宋令嘉手道:“三姐姐,我瞧着王姑娘了。” 她纤纤手指指向一个店铺的外面,那里围了丫鬟婆子,正中央的正是百花宴那日见过的王嫣。 宋令嘉和她不熟悉,本不想理,哪知宋令芙却兴致勃勃的拉着她去了那店铺门口。 店铺做了朱漆的牌匾,上面林芳斋三个大字十分醒目。 才行至门口,就有一股清香迎面扑来,十分好闻。 宋令嘉想着京中人吹捧的林芳斋,此时也起了好奇之心。随着宋令芙一起进到里面。 林芳斋外面瞧着不怎么起眼,里面却琳琅满目,分了好几个小店铺。 正中央的便是卖妇人姑娘用的胭脂水粉和香料,两边的却是卖了好些小玩意儿。 左边的是卖给妇人头上戴的首饰。那些首饰多是用绢布做成,十分好看又可爱。 而右边却是卖的上次王嫣在百花宴上显摆的那些布偶。 此时宋令芙心心念念的王嫣也真是在右边的店铺发脾气。 “你们怎么做的这些玩偶,说好的给我塞上好的棉花,结果呢,里面却是放的碎布料!!” 王嫣真的十分生气,后果。咳,当然是有些严重。 她原本是带着这新奇的布偶朝才进京的表姐妹们显摆。 哪知这布偶线没缝结识,里面的碎布条掉了出来。 她一向骄纵,才进京的表姐妹中也有那不懂奉承的,当下便嘲笑她:“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就这种烂布条连我丫鬟都不用,表姐拿给我们看也就罢了,千万别拿出去了,不然到时候丢外祖父的脸!” 王嫣一向得别人奉承惯了,嘴哪里能说得过那个尖利的表妹,几下便被她说红了眼儿。 小姑娘气着了,便要找不自在,当然首先要找的就是罪魁祸首林芳斋。 林芳斋那布偶店铺的女掌柜见王嫣这个大主顾来了,还笑脸相迎,想着怎么狠狠宰一笔。 哪知今日冤大头没宰着,反而是找上门的麻烦。 宋令芙原本要凑过去的脚步一顿,有些无措的看着宋令嘉。 宋令嘉便拉了她去到另一边卖钗环的店铺。 她小声对宋令芙道:“火气大着呢,你要和她相交也不急于一时。” 宋令芙脸一红,有些怯弱的说道:“三姐姐不觉得我四处巴结十分不堪吗?” 宋令嘉摇了摇头,拿起一支布钗道:“这红花就得要有绿叶陪衬,但谁说这做绿叶就不堪了,只不过命不好罢了。” 说完便拍了拍宋令芙的肩,又拿了一支绢花道:“只是,即便要做陪衬,也得选那开的好的花儿,而不是选外表光鲜内里已经烂了的,不然也是走不远。” 她说罢,便逮住那绢花的一个线头用力一扯,一多上好的绢花立刻便散成一团,而那上面做陪衬的绿叶也孤零零的掉落在摆放绢花的托盘里。 招呼她们的小姑娘脸色一僵,往王嫣那边瞧了一眼,心道莫不是今日运道不好,这些人集体来找茬了。 宋令嘉把那小姑娘僵硬的脸色看在眼中,嘻嘻一笑:“掌柜,这几朵绢花我瞧着好看,全都给我包起来。” 宋令嘉选了一朵最美的给宋令芙插在头上,拿了一旁的小铜镜给她看,“好看吧,要做就做最好的绿叶!” ps:(*^__^*)嘻嘻……(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 打脸 宋令芙盯着铜镜里面一瞧,乌黑的发髻中带着一朵盛开艳丽的芙蓉花。 用来做绢花的布料染色上佳,做出来的花儿颜色鲜嫩,几片绿叶相衬在其间,更显得活灵活现,让人见之忘俗。 一旁招呼她们的小姑娘见着两人喜欢,忙道:“这位小姐眼光真好,这种花样可是我们小姐新画出来的,全京城绝对不超过五朵,经过我们绣娘严密的针脚……” 说着说着,她眼睛又不小心看着了案台上那托盘里面被宋令嘉扯断的绢花,自卖自夸的声儿截然而止。 原本兴致勃勃,忽然又停了话,那感觉别提多憋屈了。 宋令嘉却是没放在心上,她和宋令芙两人又选了几朵绢花,付了银钱便准备离开此地。 此时,王嫣那处却是已经争吵的更加厉害。 林芳斋的人是不敢得罪王嫣,一个劲儿的赔罪,可王嫣得理不饶人,一股邪火憋着,却是招呼了带来的丫鬟婆子要砸了此店。 要是在以前,女掌柜定是会吓得发抖,不敢得罪王嫣这般有背景的姑娘。 可现在林苏傍上了定南侯府,掌柜们胆儿也肥了许多。 听王嫣喊人砸店,当下心里暗暗腹诽只有你有背景,当我们定南侯府是背影,她们也不像刚刚那般装孙子,威武雄壮起来。 一边有理,一边不惧,那定是要热闹热闹撕扯一番。 宋令嘉见这般火花四溅,可不想惹祸上身,连忙拉了宋令芙的手,快步出了店铺。 她们才刚刚上了马车,林芳斋便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儿。又间或夹杂了女子尖叫声,声声入耳。 宋令嘉把刚刚买的那些绢花拿出来,放在窗前的日光下仔细瞧了瞧,心里闪过了幸灾乐祸。 林苏一心想把林芳斋做大做强做成京城第一,东西便做的不复以往认真。 先前林芳斋出的那些布艺她可是仔细瞧过,新奇不说,针脚细密。十分柔软。不管哪方面都是顶顶的好。 可现在她揉了揉手上的绢花,这些绢花也不知是磨了多少绣娘的眼儿,连她这个不做女红的都能找到源头。一扯就断,还别说那些买了这东西拿来装相的人了。 她一双大眼儿里面闪着光亮,满心欢喜的模样,看得宋令芙有些胆儿颤颤。 宋令芙可是听说过宋令嘉和林苏两人的过节。这三姐幸灾乐祸简直不要太欢乐。 她怔怔的看着宋令嘉,想着宋令嘉刚刚在林芳斋说的话。 宋令芙自诩是聪明的。只是没人肯教她,她姨娘再聪明也只会一些小打小闹。 大太太巴不得自己是个草包,哪里肯费心教导,所以她只会自己摸门路。 可以往是做错了吗。所以那些和她相交的那些个姑娘们说是手帕交,却是一个个真心都没交出来吗? 她不由想起百花宴上林苏和王嫣还是相谈甚欢的好友,可转脸就为了一个布艺喊打喊杀的。想必那以往的交情都不是真心的。 此时,她有些豁然开朗。 宋令嘉从幸灾乐祸回过神。便瞧见宋令芙一脸纠结瞧着自己,少不得又和她说了几句。 两人一路高高兴兴回了宋家,林芳斋的事儿可是闹了好大一场。 王嫣得理不饶人,吵嚷起来便也罢了,可后面又来了好几个老顾客说东西做得不好,嚷嚷着要退钱。 一般说来,有体面的人家是不会计较这点得失的,除非是真的像王嫣这般丢了脸的。 可林芳斋的布钗绢花顾客形形色色,价儿也不低,那些个平民百姓谁不希望买那么一朵就可以戴个两三年。 可你说这拿回去便散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她们也不知林芳斋身后站着定南侯府。 此时见王嫣的人和店铺的人撕扯,那些人也跟着凑人闹,闹得很是难看。 得到林苏知晓这事儿,急匆匆的赶来时,两方人马已经差不多打完收场了。 王嫣在一开始闹起来时,便有几个膘肥体壮的婆子围着,倒是没受到牵连,依然一副天之骄女盛气凌人的模样儿。 其它人就惨了,尤其是店铺里做工的掌柜小姑娘们。 她们是深知林苏是个皮子白,肚儿里黑的,远没瞧着那般良善,要是毁了这些东西林苏大概不会心疼,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会从自己工钱里扣的。 所以别人砸店,她们就阻拦,深深把仇恨往自己个儿身子上遭,一个个皮青脸肿不说,衣服发髻也是被扯得十分的散乱。 林苏一身暗红色锦缎交领长裙儿,装扮得十分庄重。 她原本是要随着定南侯夫人去做客的。 上次崔少景被宋令嘉救了后,那个脑袋缺筋儿便非要拜在宋二老爷门下当学生,可是把她好好气了一场。 说来也打脸,崔少景愣愣的,她原本是不屑缠着他的,那日之所以跟他在一块,一是听了他和裴绍相交好,另一个便是提防着不让宋令嘉救崔少景。 可人算不如天算,正当她在崔少景面前展现自己的善良胡乱帮人时,遇到装扮成小贩要来刺杀崔少景的人,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几日不论她怎么在崔少景跟前说宋令嘉的不是,都被崔少景一一反驳,甚至斥责她心胸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生生把她差点气得多了一条皱纹。 此处不通便通别处,崔少景那么蠢,她就有些不屑与之为伍了。 听说定南侯夫人受了太子良娣的邀约,林苏便想着随着一起去,一心想着要见那传说中忍辱负重的太子太傅。 欢欢喜喜打扮出门,还没上马车这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定南侯夫人早被林苏哄得参了林芳斋的干股,当然期盼着林芳斋能好好的,当下就打发了她来林芳斋处理这糟心事儿。 林苏咬着银牙,下了马车,一进来见掌柜们都衣衫不整,心里首先便升了不悦。 她也不问对错,走上前给自己的人一人甩了一巴掌。 啪啪啪~,打得掌柜们脸肿,林苏也觉得手上*辣的疼,可她顾不得这些,先紧着了赔礼:“王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她们不懂事,我替你好好教训她们。” 王嫣被她那股子彪悍劲儿吓了一跳,此时见她笑脸相迎,也没想着再找茬。 ps:今天更新是不是很早,我是不是很萌??!!(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怒火 毕竟,她在林苏来之前,便已经发了邪火,此时差不多已经气消,也隐隐对自己所作所为有些后悔。 林苏这时一递上梯子,她也就顺着下来,两人去了后面好生聊了一会儿。 林苏好生安抚了王嫣一阵,又答应她等着她心里有了新主意,定会先紧着王嫣。 王嫣得了这个承诺,倒是满意的走了。 打发了闹事儿的,林苏才发了脾气,也不装那良善模样,恶狠狠道:“去把管绣娘的吴娘子和陆掌柜都给我叫进来。” 丫鬟见她发火,哪还敢耽搁,连忙去招呼两人进来。 林苏这边发着火,她干娘定南侯夫人也不好过。 太子妃老虎一命呜呼,留下一个女儿,东宫里面就属生了儿子的吴良娣这个猴子称王了。 可惜人不能太得意,得意时也要记得把自己做的坏事儿屁股给擦干净了。 毕竟留了一坨屎在那儿,就不知什么时候露出来恶心你。 太子妃死于难产,不明不白的,都已经入土为安了,可却偏偏这个时候跳出来个制香师,制香师还留下了个小本子。 这事儿也不全是太子良娣她一个人做的,吴家都是占了份儿的。 毕竟太子妃只生了个闺女,她可是生了儿子,老皇帝还没死呢,吴家倒是惦记着让外孙能坐上那把金灿灿的椅子了。 可惜此时,作为主谋吴良娣她娘随着她爹去了苏州当地方官作威作福了,制香师的糟心事儿被揭发,她提了心又是掉了胆儿的好几夜没睡着。 结果制香师并没有揭发吴家,她正待要高兴。又不知谁送了一封信放她梳妆台上。 世间上最糟心的事儿莫过于房内出了内奸,不知内奸是谁? 更糟心的是内奸还明晃晃的送了一封,里面把她做的丑事儿明明白白写出来,拿了这个来要挟她,而她,却无可奈何! 爹娘不在,只好求救其它长辈。是以。今日来的有吴家老太太。吴家大太太,还有定南侯夫人。 按理,这本不关定南侯夫人这个姨母的什么事儿。 可吴良娣她能在如狼似虎。太子那啥啥方面还有怪癖的宫中得宠生儿子,那是自有几分聪明劲儿的。 吴家爹娘不在家,吴大老爷暂时顶不上事儿,可定南侯府就不一样了。 她想从太子良娣升成太子妃。光靠自己在太子的肥耳朵边上吹风显然不成的,还得靠朝堂上的外力。而她最有力的莫过于嫁了定南侯的姨母定南侯夫人。 是以,吴娘娣从定南侯夫人进了她这内殿,便殷勤得不得了,“好久不见姨母。姨母瞧着倒是年轻了几许。” 定南侯夫人听她提起这茬,心里也得意,“这还多亏了我那干女儿。小小年纪便会倒弄那些花呀草儿的,还说那些做出来的东西吃了不碍着身体。还能美容养颜。”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这边吴老太太和吴大太太才姗姗来迟。 自家人到齐了,吴良娣便把自己难处说了一通,“也没瞧见是谁送来的,半夜睡醒便在妆台上了,也多亏太子最近迷上了个歌姬,没来过夜,不然瞧见还不知是怎样的大祸!” 她拍着胸口轻声惊呼,也把其它三个人吓得不轻。 定南侯夫人皱了皱眉,没想到她那姐姐胆儿这么肥,敢害太子妃。 害了太子妃也就罢了,可还害了太子妃肚子里的娃,那是一般的娃吗?可是皇嗣呀,一个不注意那是要砍脑袋瓜的呀,还是砍三族人脑袋瓜!! 只是这事儿已经知晓了,少不得要动脑筋儿想了法子把这后头的事处理干净。 吴家自己做的事儿,自己当然清楚,今日这番说辞也不过是说与定南侯夫人听的。 四个女人一台戏,这时倒是空前的一致,那就是赴汤蹈火要帮吴良娣。 吴良娣见状,这才心里安稳了少许,“虽说不知那送信的人是谁,但她让我们做的事儿,可是对吴家有益的。” 众人听闻此话,心中都有些诧异,全都盯着吴良娣,定南侯夫人先问道:“此话怎讲?” 吴良娣道:“她说要是我做了太子妃,就暂不揭发这事儿了。” 众人齐齐舒了口气,却听吴良娣厉声道:“想要挟我,门儿都没有。这事儿始终是我心中的一颗刺,不拔出来我寝食难安。” 吴良娣说完,又哭哭滴滴道:“难道祖母和姨母希望吴家始终被要挟吗?” 谁愿意做冤大头,三人齐齐摇头,吴良娣这才把计划说了。 太子妃不得不立,她希望定南侯能支持她这个侄女,而吴家则要把这要挟她的人找到蛛丝马迹给查出来。 定南侯夫人坐在马车上,想起吴良娣说的那话,心里一阵痒意。 要是吴良娣坐上了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她就是皇后的姨母,更别说吴良娣还承诺以后皇长孙会拜自己儿子为师。 她弟媳不是能吗,一天把崔少景夸上了天,等她儿子以后成了太傅,看她还嚣张到几时。 愈想愈得意,巴不得定南侯天还没黑就回来,然后两人躺在床上商议要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太子妃谁都想要,太子在女色上什么样的得性,当娘的德妃更是知晓。 她此时把娘家那些个面目瞧着稚嫩,身段又婀娜的侄女都召进宫来等着儿子过来熟悉熟悉。 只是她左等右等却没等到儿子,只来了太子跟前的太监,说太子和太子太傅在商议要事。 德妃听说儿子在理政事儿,也不敢打搅,她是知道自己儿子最近有些诸事不顺。 “他萧祁钰那么能,怎么没在南疆就上天,还勾结上了王家,也不知老不死怎么想的?!! 我是他亲儿子他不信,偏生要信那个胡姬生的野种,他以为偷偷摸摸招了那野种进宫我就不知道……”太子骂完气得把书案上堆着的奏折一股劲儿的扒拉道地上。 好不容易把户部理顺了,正准备拿王家开刀,理由都想好了。 户部不给王家送军粮,王家迟早要吃败仗,到时候随随便便一个罪名就能把王家的兵权给收回来。 可偏生那杀千刀的野种萧祁钰非要参一脚! ps:第二更,(* ̄3)(e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 阴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太子怨太子气,他心里就不顺。【ㄨ】 他来回的在屋子里踱步,厉声问向屋里的幕僚们:“你们就没有什么好办法让那老不死的不信那野种!” 太子一惯有些喜怒无常,此时幕僚们见他面色发红,指着他们的手指发抖,便知他已经气急。 只是短时间,他们还这不知怎么对付祁郡王,便乌拉拉的跪倒地上,“太子殿下消气,太子殿下消气……” 其中一个幕僚道:“皇上信任祁郡王也不是一早一夕的事了,属下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先要保住户部的要职.” 实则那幕僚说的话很有几分道理,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晋王从不显山露水,只喜欢写写画画玩玩乐乐,但想不到他那派的人在户部上位后,能够雷厉风行。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那不是好皇子,与其去和祁郡王计较,不如想怎么把户部那些损失降到最低。 户部已经死了一个郎中,当务之急是稳住人心,可这些话已经怒火滔天的太子怎么能听得下去。 他气的拿起书案上的砚台,直直的砸向那说话的幕僚。 砚台是石头做的,幕僚那白花花的脑门显然没石头硬,立马就被砸出了血,红的血和黑的墨汁搅成一团,滴滴答答的顺着眼皮往下流。 可他跪着一动也不敢动,犹如个木桩,傻了一般。 旁边的一些幕僚忙道:“太子赎罪!”他们此起彼伏吵吵嚷嚷的说着求饶的话,一边拿了眼去看太子左下方坐着的太子太傅傅湛。 傅湛低垂着眼皮,像是没瞧见殿内紧绷的气氛。 太子也瞧见了幕僚的眼神,便回过头,看向傅湛:“太傅说说,此事应当如何?”他的语气在面对傅湛不复刚才那般气急败坏,说不出的温和。 听他提问,傅湛这才抬了眼皮,扫视了一圈殿内的众人,最后把视线定在太子身上。 不得不说。如果傅湛一直闭着眼和睁着眼时的气场是完全不同的。 刚刚浑身还透着慵懒的人那双如鹰般透着阴狠,他扫视一圈,刚刚还吵吵嚷嚷的大殿立刻就安静了许多。【ㄨ】 “祁郡王能坏殿下一次事儿,必定也会坏殿下第二次。此等人物不能为我所用,定然需诛之。”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犹如说要杀的萧祁钰只是待斩的鸡仔,而不是手握重兵又对大雍朝又有军功的将军。 太子也想除之而后快,但他实在是办不到呀! 阴谋:不知上了多少次弹劾萧祁钰的则子。但并没什么卵蛋用。 阳谋:刺杀多少次也没见萧祁钰被干掉,反而折损了他不少的暗卫。 所以,太子听了傅湛的话,不但没有在心里松一口气,反而眉头皱得更深。 但傅湛毕竟是他老师,他不会拿了对待那些幕僚的态度去对待他。 傅湛见他愁眉不展,笑道:“如果殿下相信我,便让我来办此事好了。” 傅湛足智多谋,太子已经见识过几次,此时听闻他说这话。哪还有不答应的,当下大喜,道:“如此就麻烦老师了。” 因着这事需计划周详,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傅湛一个眼神过去,那些识取的幕僚立马就退了出去。 傅湛和太子详细周密的商量了许久,等到天黑两人才把计划弄得天衣无缝。 太子见傅湛执笔画的萧祁钰的行军路线图,又听傅湛演练了一遍杀人的计划,当下抚掌大笑:“那野种早就该死了,此次必定插翅难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宋令嘉陪宋令芙去元宝斋取早先定的首饰的日子。 这日一大早,宋令嘉刚用完早膳,备好了银钱,宋令芙便领着丫鬟过来了。 宋令芙不受大太太喜爱。原本十分限制她平日里的出行。 只是这几****正为着自己儿子宋诤的事儿头疼,也顾不得她,宋令芙可真算得上是逍遥了一阵子。 两人上了马车,宋令芙便兴致勃勃道:”到底母亲和柳姨娘是表姐妹,居然也帮着柳姨娘。“ 宋令嘉一双大眼儿看向宋令芙:”此话怎讲?“她知宋令芙这是要给自己递话,便作了好奇的模样儿。 宋令芙原本有些不安。但见她面带好奇,便道:”昨日二姐姐去了母亲院子里,也不知说了什么,母亲昨日夜里便派了好几嬷嬷丫鬟去了庄子上,说是怕庄子上的人伺候不好,所以……“ 宋令芙说完小心翼翼拿了一双眼儿去瞅宋令嘉。 宋令嘉倒是没气,只是有些奇怪大太太何时这般好心了? 她倒是比宋令芙知晓的还要多一些,除了大太太帮衬着柳姨娘以外,据她所知红珠母女大太太也派了人去安抚。 据红珠娘所禀报过来的消息,宋令嘉也揣摩出来了几分,大太太不但是安抚了红珠母女,似乎还帮着宋令菡说了很多好话。 红珠母女毕竟是老太太院子里出来的,大太太说那些话,也是帮着宋令菡,怕红珠母女记恨宋令菡去荣华院上眼药。 宋令嘉这下就更加奇怪了,宋令菡莫非还掌握了大太太什么把柄不成。 据她所知,大太太这人虽说谈不上冷漠,却是对柳姨娘这个表妹没有什么好感的。 这事儿虽说她现在不知内情,但是宋令芙这份心思还是值得感谢的。 宋令嘉想着半个月后便要随着陆玉娇去庄子上去骑马,便把这事儿说了,末了还道:”四妹妹会骑马吗?“ 虽说她一片好心,但要是宋令芙不会骑马,去了也听尴尬的,所以还是问了清楚为好。 这么重要的聚会,宋令芙怎么会错过,即便她不会骑马她也得说自己会。 何况,她还会那么一点,宋令芙眨巴眨巴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道:”骑马我倒是会一些。“ 宋令嘉听罢,便道:”要是四妹妹那日没事儿,也可随着我们一起去。“ 宋令芙一脸不可置信,随即重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欢欢喜喜拉着宋令嘉的手道:”谢谢三姐姐。“ ”你我姐妹,何须道谢。“宋令嘉摸了摸她的头。 ps:鞠躬感谢幽幻の镜的宝贵月票,感谢夏目121的打赏,感谢各位订阅的亲们,(* ̄3)(e ̄*)!!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 成十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人一边说笑着到时一定要如何打扮,又说着对庄子上一些事儿的期盼,很快便到了元宝斋。 两人一进了元宝斋,女掌柜便迎了出来。 她把宋令嘉和宋令芙都引进了小偏间里,拿了早已经做好的金钗出来。 宋令芙见着金钗倒是十分满意,上面用着点缀金凤眼珠的红宝石品质十分好,做工也很是仔细。 女掌柜见宋令芙看得认真,便向宋令嘉使了个眼色。 宋令嘉见她使眼色,便知是所谓何事。 原本没想着这么快便能见着成十一。(发现成嘉和宋令嘉犯冲了,所以改一改) 虽说那****和袁彪说的是今日召见,但也没想着成十一能这般听话。 不过今日既然已经碰着了,她当然是乐意见着这传说中的燕云十一骑。 宋令嘉摸了摸宋令芙的头,道:”我半个月前在这里打了首饰,现在去取,你在这儿等着我。“ 宋令芙点了点头,她听了宋令嘉这话,以为那首饰很是不凡,用处也很隐蔽,便也没闹着一起去。 所以宋令芙这点识取儿还是令宋令嘉十分满意的。 她到了后院掌柜提前安排的屋子,早有两位男子等在那里。 长得机灵圆滑又有点羞涩的正是袁彪,而另外的一男子,还是宋令嘉第一次见着他。 宋令嘉抬眼看去,此人身着湖绿色长袍,身姿挺拔,面目英挺,虽说没穿戎装,可浑身上下都透着冷冽又肃杀的魅力。 他见着宋令嘉也没像袁彪那般行礼,而是朝她点了点头,”宋三小姐。“ 宋令嘉点了点头,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貔貅。 玉貔貅只有幼儿手心般大小,瞧着不是很通透。至少一点都不透光。 宋令嘉把头部和尾部两端轻轻一按,玉貔貅随即便变成了两块,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宋令嘉把两指宽乌黑漆亮的物什拿了出来,上面刻着燕云二字。 她把这块小小的令牌放在成十一面前。让他仔细瞧了清楚。 成十一大惊,二十岁的汉子,那双冷冽的眼里当场便湿润了。 他愣怔了一瞬,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收了情绪,抖着手从胸口掏出同样的令牌。 燕云十一骑却是有十四个令牌。 总令牌在宋令嘉这里。其余的十一个却是再十一位骑主那儿。 成十一的令牌上是雕刻的十一的字样,他以为这块令牌不会再有有用的时候,以至于当年祖父手下的骑兵都变成了普通老百姓混入市井。 可金盆洗手也只会出现在话本子中,一日的荣耀他们这些军人将领哪里会那么容易健忘。 承恩伯怕功高盖主让他们退隐,他们看在承恩伯这个主子的面上是应了,但心里却也隐隐不甘心。 所以他们虽然退到了市井之中,但却从来没有放弃有一日重战沙场。 只是他们盼了几十年,那一日终究没有盼着,他们又只好把自己毕生的本事都传给了自己的子孙。 想不到几十年过去,还有人拿了总令来与他们相见。 成十一当日接到了袁彪的传信首先是不相信。后来又是央着袁彪立刻要见宋令嘉。 只是宋令嘉闺阁女子,袁彪上次又暴露了一次,不好轻举妄动,便告诉他宋令嘉今日会来元宝斋。 成十一怀着忐忑的心情从一大早就等在了元宝斋,终于在这时等到了宋令嘉。 两人对了信物,宋令嘉把令牌收好,见成十一一瞬不瞬的盯着玉貔貅,便道:”外祖父原本是藏在金锁里的,但这几年不断有人来偷金锁……“ 一切不言而喻,成十一点了点头。道:”不知主子要属下所办何事?“ 有了信物自然不同,刚刚成十一还喊自己宋三小姐,现在就喊主子了。说实话,宋令嘉还略微有些不习惯。 不过她也很快便适应下来。道:”承恩伯世子在北疆战事吃紧,源于两个因由,一是户部克扣军粮,一是原本该派去的军队驻扎在寒领关驻而不发,不知你可听闻此事?“ ”属下略有耳闻。“ 宋令嘉见他知晓便少了些解释,直入主题。”军粮的事已经解决,但我还是有些担忧,我做了一批药物,你领着你骑下的人扮着商队去支援,所需银两一切便从元宝斋上走。“ 元宝斋是承恩伯府给宋令嘉以后的陪嫁,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有她支配。 下到做首饰的工艺人,上到掌柜都是承恩伯指派的心腹,所以账从这里走她是十分满意的。 只是外面却不知这是宋令嘉的产业,以为是店家主子姓木。 成十一听了宋令嘉的安排点了点头,又道:”主子有没有联系其他骑人。“ 燕云十一骑并不是军队将士,而是十一家能人异士。 成十一家擅长的便是和北疆外夷打仗,又对北疆的地形运用十分灵活,更擅长以少胜多,所以宋令嘉首先联系的也是他。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已经几十年没见,人心难测,她不知道那些曾经衷心承恩伯府的人现在还是不是一如往日般的衷心。 她把自己的顾虑同成十一讲了,成十一倒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宋令嘉这才拿出随身准备的图纸,把一路去边关要遇到的关卡都一一的讲了,也把那些关卡能接触的人都给指派了出来。 成十一收了图纸,两人又商议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才算了了此事。 这边完了,宋令芙那边也差不多已经结束。 宋令嘉捧着一个十分金贵的盒子去找了宋令芙。 宋令芙见那盒子十分严密,又金光闪闪,更是肯定了之前的猜测,原来宋令嘉真的背着别人打了一套首饰,定是瞒着二伯母,所以连她也不让瞧。 两人一路欢欢喜喜的回了宋府,宋令嘉把那盒子放好,挥退了屋里的丫鬟,又把脖子上的玉貔貅里面的令牌取了出来。 她钻进床底,把床脚两处手臂宽距离凸起的花纹用力一按,床脚便出现一个巴掌大的暗格,她把令牌放了进去,又合好暗格,,轻轻松了口气。 ps: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差点没来得及!!(* ̄3)(e ̄*)!!!!!!!!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有那么些人总以为她三、四岁获得那金锁,定然不知里面是个什么宝贝玩意儿。 事实上,她七岁时走丢了一次,也不知是否看她机灵躲过了那些人层层的追捕,外祖父愣是把这金锁里面令牌的来历告知了她。 幼时她并不知这个东西的厉害之处,但也知道这令牌已经暴露,便央求了外祖父给她选了巧匠,替她做了很多个金锁,又换了很多首饰吊坠。 别人见她金锁换了一个又一个,便以为燕云十三令还在金锁里面,连带身边丫鬟也是云里雾里的。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令牌放哪儿,要想别人找不到,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便是经常换藏匿的地方。 宋令嘉从床底钻出来,坐在妆台前面,想着下次要藏匿的地方。 她白嫩的手指抚摸着妆台,忽地手一顿,似想起什么,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宋令嘉怔怔的想了好久,便招了采桑进屋。 她一面摩挲着妆台,一面抬了眼儿问采桑:“上次你说你是从哪儿捡到林苏的锦囊?” 采桑见她面色有异,有些纳闷,“是从小姐在承恩伯府住处,那里种兰花。【ㄨ】” 宋令嘉听罢,陷入了沉思。 承恩伯府她住的是兰芷院,里面种了很多兰花。 她原本以为要在承恩伯府住到出嫁,所以便命人做了一批装盆景的大瓷盆。 那些大瓷盆里另有玄机,有些便可以用来藏物。 只是做这些瓷瓶很是隐秘,她又在承恩伯府没住多久,所以那些花盆便没派上用处。 做这些的工匠和做首饰的工匠是同一人,宋令嘉是不会怀疑他会出卖她。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林苏为何要去那处找东西,难道是巧合?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宋令嘉想的头疼,又不由想起那个被雪鹰叼走的香囊。 下次遇见祁郡王说什么也得把那香囊要回来,能在里面找到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她这边头疼着,采桑却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宋令嘉道:“可是还有什么事儿?” 采桑道:“今日小姐出门。府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宋令嘉一怔,抬头看向她,道:“陈姨娘事发了?” 采桑和瑞珠都是她的心腹,陈姨娘的事宋令嘉从来没有瞒住她们。 采桑却是摇头道:“不是这事儿。是表小姐身边的如诗?听说是换了大错,被老太太打了一顿板子。” 这算什么大事儿,宋令嘉有些不解的看向采桑。 采桑弯下腰,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宋令嘉听了眼睛一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采桑点了点头:“原本只是挨了二十个板子。老太太怜她是表小姐跟前的大丫鬟,打的并不严重,可是刚抬回房才过了一盏茶时间便已经吐了血.。” 宋令嘉笑道:“让我猜猜,是不是老太太原本要让请大夫却是被赵珺桐找了法子给挪出去了。” 如诗是赵珺桐跟前的人,一遭得祸,定是知晓了赵珺桐什么秘密。 关于赵珺桐和晋王一派有联系,还有赵珺桐未卜先知的能力,宋令嘉只是猜测,但如果能救下如诗,便能把赵珺桐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采桑听了宋令嘉的话。有些诧异为何小姐能猜到,重重的点了点头:“全被小姐说中了。” 宋令嘉道:“你悄悄带了人去,把她救下来,弄去元宝斋,只怕她命不够长,我下午再出去一趟。” 采桑点头正要退下,宋令嘉又叫住她:“如诗回房后,谁去瞧过她?” 采桑道:“因她是表小姐跟前的大丫鬟,一向很在府中吃得开,所以很多丫鬟都去瞧了。” 宋令嘉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顺道把瑞珠喊过来。” 不一会儿,瑞珠回了宋令嘉房里。 宋令嘉能让她做事儿,瑞珠心里是一百个乐意的。 她在武功追踪上比不了采桑。但内宅的事儿就比采桑要强上了许多。 宋令嘉把刚刚的问题问了,瑞珠立马就把去瞧了如诗的那些人一一的说了。 宋令嘉听了她们的名儿,心里有了数,道:“你让机灵的小丫鬟这几日跟着圆圆。” 墙倒众人推,柳姨娘遭事儿后,她院子里面那些奴仆都相互告起状来。 其中有个婆子原本是二房的。想要图柳姨娘院子里油水多,竟然使了银子去柳姨娘院子里当差。 只是运道太差,前脚才进了柳姨娘院子,贿赂大房管事妈妈的钱还没赚回来,后脚柳姨娘就遭了秧。 这人一旦遭殃,嘴里就包不住话,也想着让别人也遭殃遭殃,如此便把圆圆那小丫鬟在寒山寺的作为给供了出来。 宋令嘉听说圆圆出了寒山寺去找人写了书信,还去寒山寺大殿去溜达了一圈,便早就让人去寒山寺一寸一寸悄悄的搜了起来。 只是没什么收获,但却在一个常年没打扫的大佛后面找到了缝隙。 那些搜查的人是暗地里进行的,也是她曾经得力的人,所以并没有惊动寺里的僧人。 只是奇怪的是那大佛后面是找到了有放书信的印子,书信却不翼而飞。 根据那些痕迹判断,负责搜查的人写信告诉她,那信根本没有呆在那缝隙多久就被人拿走了。 宋令嘉不知到拿走那东西的是谁,那日烧香拜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但以赵珺桐对付采芷的狠辣劲儿,圆圆又活得好好的,她猜测赵珺桐定是不知道圆圆写信。 不管圆圆是给谁通风报信,还是要留一手,今日她去看了如诗,没道理做了同样的事儿,不又重复的。 宋令嘉脑袋瓜子转得飞快,却是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的圆圆心惊胆战,手不停的颤抖,她死死的咬着牙,连抬头瞧她上首坐着的人的勇气都没有。 赵珺桐微微嗤笑了一声,道:“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怎么还在发抖!” 圆圆稳了稳身形,道:“小姐,奴婢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不知小姐找奴婢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她心里害怕,声音便带了颤抖。 上次给采芷喂药,那是因为她和采芷没有什么交情,还有点私仇。 所以她做完那事儿,最多是感觉到了一些唇亡齿寒。 ps:第一更!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秘密 可此次圆圆给如诗灌药心境却又和上次不同。△¢頂點小說, 如诗胆子并不是很大,不像如画那般高高在上,她待人亲切。 因为赵珺桐在老太太跟前极其得宠,连带她屋子里的丫鬟也跟着水涨船高。 但如诗却从来不在她们面前摆架子,多数时候都是教导她们。 所以两人虽是没在一个院子当差,却是有几分熟稔。 圆圆不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此时,她脑中仍然浮现出如诗见着她的手上药碗的表情,还有那对她说的那些话。 “我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你以为跟在她身边会有什么好结果,我不过仆赵管家的后尘而已。”她声音那么轻,却那般绝望,又隐隐有解脱之意。 原来光鲜亮丽的大丫鬟也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好过。 赵珺桐听了圆圆的话,本就有些不悦,好似她没事儿就不能叫这个丫鬟过来一般。 现在又见她愣神,心里更是不喜。 如诗也就罢了,上辈子迟早为了宋令嘉背叛自己,可圆圆明明上辈子死替她挡箭的忠仆。 为何只是提自己做这么点事儿,便如此胆颤心惊,上辈子那种不畏死决绝又去了哪儿? 她看着心烦,嘴里的语气也不怎么好,“如诗她背叛我,念在主仆一场,我才让她这般走。如是让外祖母知晓她做的事儿,恐怕下场更惨。” 圆圆本就机灵,听了赵珺桐的话。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忙道:“奴婢做错事儿就该罚!” 赵珺桐听了她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心里才满意了几分。又让如画拿出一些银钱,“我知你父母最近过得艰难,这些事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不知能不能解你燃眉之急。” 圆圆接过银子,忙跪下磕头:“多谢小姐赏赐!” 赵珺桐见她脸上全是感激之情,心里更加满意,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收好。” 圆圆把银子放好,双手接过书信,有些不解的看着赵珺桐。 赵珺桐笑道:“你拆开看看。” 圆圆信小心翼翼撕开。展平信纸,读了里面的内容,大吃一惊,不解的看向赵珺桐。 赵珺桐笑道:“你把它收好。我只有用处。” 五月的阳光已经有些许毒辣。可圆圆却觉得浑身冰凉。 她一步一顿走回了自己的住处,明明只消两盏茶的功夫,她愣是走了大半个时辰。 她回到房中,把门关好,把赵珺桐给她的信放好,又拿出赵珺桐给她赏赐的银子,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激,只剩下冰凉一片。 赵珺桐惯会收买人心。府里最大方的其实是二房,但赵珺桐每次赏赐别人都会说是自己省吃俭用。别人对她感激当然会更重一分。 只是再感激又如何,她不会为了这些买命的钱尽职尽力。 圆圆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想着抽个时候去找书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王氏听说宋令嘉又要出门,心里对这个整日里往外跑的女儿有些无奈。 但自从老太太打了宋令嘉,外面又传出老太太偏心眼儿到天边的传闻后,老太太也没在对宋令嘉拿腔拿调的了。 宋令嘉乐的没人管,报的名头又是给敬妃娘娘的买的首饰有问题,王氏哪里还会拦她,只不停的叮嘱她要快点回府。 赵珺桐倒是有些疑惑,宋令嘉此时怎么会这么巧出门,还让丫鬟去了宋令芙的院子打探了一番。 她上辈子住在宋府时,整日里想的不是裴绍,便是如何从大太太手中把被她贪去的银钱怎么夺回来。 所以她并不知宋令嘉与元宝斋的关系,又从宋令芙那边得来的消息是说宋令嘉买了一套极其宝贝的首饰。 她心思转了几转,想着宋令嘉前不久才进了宫,这东西定是为敬妃娘娘孝敬的便也没在怀疑。 只是她在心里难免不屑,现在孝敬有什么用,到时王家遭难,敬妃遭遇还不是很惨,五皇子甚至一度成为了废人。 不然萧祁钰那人灭了新君,为何会让晋王得了大宝,还不是因着萧祁钰从宋令嘉死后意志消沉没了抢皇位的心思,而五皇子又是废人。 赵珺桐摸了摸腰间的坠玉,想着晋王承诺她的话,心里有些许的得意。 她得意之时,却没想到原本应该去换首饰巴结敬妃的宋令嘉此时却是在元宝斋后院的一个厢房中审问原本已经丢在乱葬岗的如诗。 宋令嘉打开那个金光闪闪盒子,拿出一套针具,给如诗施针。 所谓术业有专攻,宋令嘉学医的时日尚短,并不能和太医院那些几十年的老大夫相提并论。 但她却在这几日学了一个新的金针手法,这金针手法虽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却是能吊住将死之人的性命。 也亏得圆圆对如诗有几分愧疚,而扔弃如诗之人又马虎,她才能钻了空子又不引赵珺桐怀疑。 如诗睁开眼,见着屋里的环境很是陌生,一时呆呆怔怔眼珠也不转动一下。 宋令嘉轻轻咳了咳,拍了拍她的肩膀,才让如诗把注意力迎了过来。 “三小姐??”如诗从来没觉得府中下人常常嘲笑的宋令嘉是如此美丽和温暖。 她站在窗台那个方向,本就逆着光,此时阳光照在她身上,给她周身染了淡淡的光晕。 如果面前这人不是宋令嘉,她还以为她升天了。 宋令嘉朝如诗点了点头,“我的人赶去乱葬岗时,已经有些晚了,只能为你续命一段时日,并不能救你性命,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说话要有几分技巧,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宋令嘉点出乱葬岗,如诗听罢便扯了扯嘴角,凄凄一笑:“谢三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在奴婢死之后把我送回家乡?” 宋令嘉点了点头,道:“你可还有话要与我说?” 如诗眼角滑落一行泪珠,她额角两边都插了金针,动弹起来便一抽一抽的疼。 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可那又怎样,没死在乱葬岗已经算是幸运了。 她苦笑道:“奴婢没用,但有个要命的秘密要说与三小姐听,请三小姐让她们退下去。” 她头虽然不能动,却还是能用眼神示意,她接下来说的那个要命的秘密不想屋中的人听见。 ps:第二更,么么哒!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秘密(二) 元宝斋虽立于闹市,但后院却是挨着僻静的一面。 此时厢房内,人全都散去,里面十分幽静,落针可闻。 宋令嘉坐在如诗的床头,上身倾斜,耳朵里面传来如诗断断续续又细弱的声儿。 如诗那声儿那般,宋令嘉听了却如雷击一般,脑袋嗡嗡作响。 她一双杏眼原本就圆,此时更是瞪得滚圆,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如诗见宋令嘉圆眼上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动,闷闷咳了一声,道:“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最初我也有些不信,我宁愿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如诗完自己所知晓的,又道:“还望三姐信守承诺,别让我的葬身他乡。” 她完这句话,没等到宋令嘉回应,便闭了眼儿,头往旁一偏,气息再无。 宋令嘉浑身僵硬,手脚全都变得冰凉。 脑中不停闪现如诗的话,她粉色的嘴儿微微张开。 她想骂老天,可又骂不出来,只能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脑中才清明了起来。 原本她只是以为赵珺桐是未卜先知,却没想到她是借尸还魂,不对,严格意义来是重生? 而赵珺桐重生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和走上人生巅峰。 至于那些知晓了她的重生秘密的人全部都命丧黄泉,其中包括了赵家的忠仆和如诗。 赵家的忠仆是因着赵家的妈妈伺候赵珺桐睡觉时不心听着,而又告诉了自己的丈夫。 他们是忠仆。是把赵珺桐当成女儿一般疼爱也不为过。 赵珺桐有了异常后,两夫妇担忧赵珺桐会变得不正常,便作死的去求了符水。后来却被赵珺桐识破。 而他们的葬身之夜,所有的情形都被晕船的如诗瞧得清清楚楚。 如诗死的也是冤枉,原本只是隐隐有些猜测赵珺桐有些不太对劲儿,一直也避着这个敏感的事儿。 可哪成想赵珺桐在百花宴上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