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曲未央情》 第一章 坠楼,重生(一) 身体轻飘飘的,这就是完全失重的感觉吧,挺不错的呢,死前能体验一下这种感觉,还真是很幸运呢。只是,这种死法,未免太过招摇了吧,从四十多层高的楼顶坠下,然后,盛开成一朵惨烈的红玫瑰。 而那个站在楼顶,正慢慢缩小的身影,真的是她的哥哥么?真的是那个虽毫无血缘关系却无比疼爱她这个妹妹的哥哥?真的是那个曾经无比温柔地对她说会守护她一辈子的哥哥?真的是那个对她百依百顺千般宠爱万般呵护的哥哥? 人世间的一切真的是都不能相信啊。什么情啊义啊的,在与金钱利益相冲突的时候全都不值一提,甚至,只是人们赢得金钱利益的方法和手段吧。 就这么死了也好,死了就不必再去面对这个肮脏的人间,面对那些她不愿面对的事实。 只是爷爷会很伤心吧,她是姚氏仅剩的血脉,是他唯一的孙女,可是,她却先他而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那个慈祥的老人,已经承受了多少次?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死前最后的愿望,希望活着的人都过得好好的吧,尤其是疼爱她的爷爷,那个可怜的老人。当然,也包括那个曾经疼爱她的哥哥吧,即便曾经的疼爱只是迷惑众人的假象,但她是真的动了心了啊,爱上了那个英俊潇洒温柔能干的哥哥,然后,万劫不复。 她死了,他这个爸爸的养子就成了姚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了吧。呵,他一直以来,为的就是这个,仅仅为了这个而已。 四十多层的楼挺高的呢,居然能给她那么多时间想这些对她而言已经毫无意义的事情。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姚弗失去了知觉。 “弗儿!弗儿!弗儿快醒醒!弗儿!”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姚弗耳边回响。 艰难地动了动胳膊,好痛!…痛?姚弗猛地睁开眼睛。她能感觉到痛!这说明什么?她还活着?怎么可能!从四十多层的高楼楼顶坠下! “弗儿,弗儿你醒了!太好了!”一张兴奋的脸出现在姚弗眼前,“有没有感到哪儿不舒服?” 姚弗渐渐回过神来,看清了眼前这个人,心中一惊! “姚弘!你…”姚弗下意识地往角落里靠,感觉很是怪异,眼前之人虽说与她的哥哥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但,却有很多不同之处,比如他身着古装,再比如他留着长发。姚弗有点懵了,她不敢去细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弗儿,你怎么了?别怕,我是皇兄啊!”看着一向和自己亲近的皇妹在看到自己后居然一副惊恐的模样,姚泓心里一紧。怎么?自己之前冲动之下的鲁莽行为还是吓到她了么? 皇兄? 姚弗现在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坠楼之后的确是死了,可是灵魂却直接到了现在这具身体上,最最关键的是,上天并没有抹掉她之前的记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让她带着那痛苦的记忆重生? “弗儿。”姚泓看着眼前的人儿失神的样,好怕她会从此害怕自己,不再与他亲近,甚至会不愿意理他!越想越觉害怕,下意识地一把把姚弗搂进怀里,慌忙道,“弗儿,对不起,皇兄再也不会那样了,皇兄再也不会强迫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你不要这样,不要不理我,不要怕我好不好? 姚弗被眼前这人激动的样子给吓到了。再加上大脑刚刚接受了那么离奇的事,一时竟缓不过神来。好在作为一个庞大的跨国企业的接班人,姚弗从小就被锻炼出了过硬的心理素质。强迫自己定了定神,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得先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了解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这究竟是什么年代,确定了这些再来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可是,该如何得知这些情况?直接问?问谁?这些问题无论问谁都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吧,那样很容易引来怀疑。 “弗儿?”怀中之人久久没有动静,姚泓松开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啊?嗯,好。”姚弗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随口答应着。 “真的?弗儿!太好了!”说着又把姚弗搂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弗儿,都是皇兄不好,我一听说你同意了拓跋嗣的求婚就急昏了头,害你从那么高的石阶上摔下去,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我…”姚泓似乎对这事儿很敏感,一提及便又激动得语无伦次。 拓跋嗣?求婚? 第二章 坠崖,重生(二) 拓跋嗣?求婚? 姚弗敏锐地抓住了这两个关键的词。拓跋嗣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她虽然不是专修历史,但由于个人爱好,她很喜欢看与中国古代史有关的书籍,对历史倒还算有一定的了解。拓跋嗣,北魏明元帝,拓跋珪之子,拓跋焘之父。 那么拓跋嗣的求婚对象是谁?搜索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难道是,西平公主? “皇兄,我想再睡一会儿。”姚弗想了想,还是自己先一个人冷静冷静的好。 姚泓轻轻点点头,扶姚弗躺下,掖好被子,离开。 躺在床上的姚弗轻轻地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再怎么有定力的人也难免感到无力。背叛,死亡,穿越,未知的世界。好累,累得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芙蓉帐顶。既然上天给了她再一次活下去的机会,那么,就再认真地活一回吧。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毕竟,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努力回忆自己所知的有关拓跋嗣的信息,想来想去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西平公主的可能最大。 西平公主,后秦国主姚兴的女儿,后来的拓跋嗣的姚夫人,死后追封的昭哀皇后。这是一位不长命的公主呢。说到不长命,拓跋嗣死时才32岁,也算得上英年早逝了。 在这种群雄并起的乱世,一个公主,真的和平名百姓没什么差别呢。如果不是后来嫁给了拓跋嗣,后世大概不会知道历史上还有这么一个公主吧。 那么,这位公主真的是病死的么?生什么病?又为什么会到病死的地步? 不得而知。 只是,她并不是西平公主,她是姚弗。她不能容忍失而复得的生命早早的逝去。任何一个人,只要有机会,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坐以待毙。她,姚弗,作为姚氏企业继承人培养大的姚弗,就更不可能! 再累,再孤单,也得走下去! 说服自己重新坚定了活下去的决心,姚弗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对这个世界不熟悉,也不知周围的人的心思,所以,装失忆对自己是很不利的。那么,无论什么事,只有自己硬上了。 嗯,仔细想了想,不知这西平公主有没有特别靠得住的贴身丫鬟,若有的话倒是甚好。 想到这儿姚弗起床,叫了声,“来人啊。” 果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应道,“公主。”话音刚落,人已经来到床前。 这是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儿,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身鹅黄衣群,走路大大方方的,丝毫不似古代女子的扭捏。 姚弗瞧了一眼就挺喜欢这丫头的。暗想,这丫头,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儿,若真是一心忠于自己,倒是个顶好的帮手。 丫头一福身,“公主有何吩咐,羚儿这就去办。”说着还朝姚弗眨眨眼睛。 姚弗看她举止似乎不似普通丫头那般小心翼翼唯唯诺诺,估计和这西平公主平时定是似姐妹般地处着。再一见她那俏皮地一眨眼,就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羚儿,看来我是宠得你连本公主是谁你都不记得了吧。”姚弗故作姿态地呵斥她。 “哟,公主这啥话。公主您姓姚名弗,堂堂秦国西平公主,生得那是花容月貌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小宫女我可是想忘也忘不了啊。”那羚儿继续和姚弗打趣儿。 果然是西平公主。而且也叫姚弗! 再一次确定了这身体的身份。姚弗稍微定下心来。知道自己是谁就下来就好办些了。不知为什么,姚弗总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个北魏是去不得的。去了,就真只有按照历史上西平公主的历程来走了。那种自己的命不由自己控制的感觉,她不喜欢。 眼前这个羚儿看来和西平公主是很有感情的,加之其本身的聪明伶俐,要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西平公主是迟早的事儿。 “羚儿。”姚弗想了想,轻声唤到。 “公主?”羚儿马上感觉到姚弗似有重要之事要说,很快换上了认真的态度。 果然够机敏。姚弗想到。 “我马上要嫁到魏国去了。在那边究竟有怎样的命运等着我…”姚弗故作悲戚的欲言又止。 “公主,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儿,羚儿都会陪着你的。”羚儿一脸的诚恳,似乎还带着点儿焦急。 “可是,远在异国,身不由己。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姚弗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公主!”羚儿急得跪了下来,“公主不要留羚儿一个人在秦国!公主!”说着泪似是不由自主地奔涌而出。 姚弗稍微有那么一点为这丫头的忠心而感动。只是,这般忠心却是对西平公主的。 深吸一口气,“那好,羚儿,你听着。”姚弗说着举起右手,“现在,我只是姚弗,不是什么公主。而你,只是羚儿,不是我的宫女。姚弗誓死对羚儿不离不弃,绝不背叛!” 羚儿被姚弗最后一句话给震住了,公主说,誓死对她不离不弃,绝不背叛? 缓过神来,羚儿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泪,认真而坚定地举起右手,“羚儿对天发誓,誓死对姚弗不离不弃,绝不背叛!如违誓言,不得好死!”姚弗欣慰地点了点头。微笑。无论如何,她,的确是姚弗。 看着姚弗的微笑,羚儿这才舒了心。公主,你知不知道,如果有必要,我愿意为你而死。如果不是你,我早就饿死冷死在皇宫最阴暗的角落里吧。而你,堂堂公主,从小到大受了那么多苦,却还拼命地护着我,这样的你,很让人心疼,你知不知道? 第三章 惊艳!师兄? 这几日姚弗让羚儿给自己讲她遇到西平公主后发生的所有事,越细致越好。羚儿开始也有些疑惑公主怎么突然有这兴致,却也没多想。回想那日公主的誓言,更是不愿对她有半分的怀疑或是揣摩。或许公主只是想到要离开,有些不舍,于是想与她共同回忆曾经的事吧。 从羚儿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西平公主的事情。这个公主在这宫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地位,是个常被欺负的主儿。想来也是,母亲没什么身份背景,本身又只是个女儿,又身处乱世,地位自然不会高到哪儿去。 只是没想到这个公主似乎身患不明慢性病,差不多每年都有那么一两次的时间会感到头痛欲裂,听羚儿说起来每次头痛时的场景都惨不忍睹。想到这儿,姚弗心中一凉:如果这公主是因这头痛症而死倒也真说得过去。但如果真是这样,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摆脱西平公主的生活轨迹,都难逃一死。 想着想着竟独自走到了花园的一个荷花塘边儿上。正值初夏,嫩嫩的荷叶刚冒出来,正应了那句“小荷才露尖尖角”。 微风拂面,柳枝轻摆。一派怡人的场景。 缓步绕着池塘,欲在塘边的凉亭歇息一会儿。 远远见亭中有一白衣男子迎风而立,衣袂飞扬,长发飞舞,飘然似仙。 上辈子姚弗也算识人甚广,并且结识的都是社会上流人士。或高贵,或儒雅,或潇洒,什么样的男子没有见过? 然而,她却从没见过如那凉亭中的人儿那般的人物,甚至不曾想过人世间居然会有这般的人儿。高贵儒雅,温润如玉。一切世间的词汇都难以形容他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仅仅是远远地看到侧面,就让她有惊艳之感。 走近凉亭时那人转过身,见是姚弗,魅惑一笑,“弗儿。” 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姚弗这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这两个词的含义。 只是,这一瞧正面,却全然没了刚才那种似谪仙般的感觉。却是妖娆万分,妩媚动人。 眼前之人领口微敞,长发随意地散在肩上胸前,眼波流转,红唇微启,笑得一脸妖孽。 姚弗好一会儿才从花痴状态恢复过来。暗恼,自己居然这般失态。 正视眼前之人,在脑中搜索从羚儿口中得来的信息,推测此人的身份。 叫西平公主“弗儿”的应该都是亲近之人。这般二十四五岁年纪的男子,怕是只有羚儿口中的那位西平公主的师兄了吧。 这位师兄名为琉慕容,是西平公主的娘的师姐的儿子。据说是位样样精通的能人。至少羚儿提及他的时候是一脸的崇拜和仰慕。 姚弗倒是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位师兄是个怎样的人物,但似乎真的是能者多劳,这位师兄很是忙碌,每年只在夏冬两季到秦宫住上几日,似是为着西平公主的头痛症而来。 “师兄。”姚弗尽量表现得自然亲近地走进凉亭,“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仍然笑得魅惑。 琉慕容看着姚弗的眼神似乎稍有变化,但很快又转为刚才魅惑的笑,让人看不到他真正的内心。 定力差点儿的人多看几眼他这样儿恐怕就站不稳了吧。姚弗想着不禁多看了几眼。却见那人笑得更是妩媚动人。似是故意的来着。姚弗脸微微一红。 这个西平公主不会和她师兄也有点儿啥吧。姚弗暗自想到。之所以说也,是因为那个皇兄姚泓啦。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两兄妹也太过亲密了点儿,没想到这其中还真是大有文章。 那个姚泓似是一直暗恋着自己的妹妹,甚至于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姚佛都因着“佛”字中的“弗”字。而西平公主也知道他哥哥对她的感情,却只是一味地回避着,没有明着在姚泓面前表态。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就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直到拓跋嗣的求婚。 姚兴把西平公主叫到病床前向她说了这事儿,并分析了利害关系。西平公主也就只有同意了。从姚兴那儿回自己寝宫的路上却被怒火和醋意冲昏了头的姚泓拦了去路。争执之中西平公主不慎从石阶上摔下。醒来后就是姚弗遇到的那一段。 “弗儿想什么呢?”琉慕容脸上一直是那种魅惑的笑容,幽深的眼睛却定定的看向姚弗,似是要透过身体看穿她的灵魂。 姚弗心中一惊。难道他看出她不对劲儿?自己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啊。想是自己多心了。可,那种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令她不得不忌惮。 “呃…我出来时没给羚儿说,呆久了她怕是要到处找了。”说着欲离开。 不料刚迈出一步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杜衡香味。 “你…”说了一个字却不敢往下说了。如果西平公主和琉慕容本就是那种关系,那她若反抗就等于直接告诉了眼前之人她不是西平公主。 但若不是那种关系她却不反抗岂不是也很奇怪。 这个人,不知是不是在逼她露出破绽。难道他真的已经怀疑? 第四章 辞别,出宫(一) 这个人,不知是不是在逼她露出破绽。难道他真的已经怀疑? 算了,还是不要动的好,大不了如果不是就承认说自己喜欢她已久就行了。无论如何也比被拆穿的好。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纯阳刚的男子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杜衡香味。姚弗的脸直红到了脖子根儿。 琉慕容慢慢的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挑开姚弗的衣襟,将她左肩处的衣物缓缓褪下。 却见他一直未变的魅惑笑容僵在脸上,直直地看着姚弗裸露的左肩。 姚弗顺着琉慕容的视线,瞟到自己左锁骨的地方那一团红色。 那团红色姚弗是知道的,她有对着镜子看到过。那是似纹身一般的一只火红的凤凰。展翅飞翔,鲜艳欲滴。姚弗却一直没明白这究竟是什么。难道竟会有这般奇特的胎记? 见琉慕容没了更进一步的动作,姚弗渐渐放下了一直提起的心。看来他是要借这个确认一下她的身份,那倒是让他失望了,因为这身体确实是西平公主的。 只是,这人真的好生厉害。第一次见面就看出她的不对劲。姚弗怎么也想不明白,寥寥数句话间,她究竟哪一句露出了破绽? “弗儿以后还是直呼我慕容的好。这‘师兄’,听着别扭。”琉慕容说完放开姚弗。转身离开了。 原来是这称呼出了问题。 姚弗整理好衣服,往回走。 那人似乎并没完全信任她的样子,否则也不会有临走时的那句话。只是,谁又会冒充这么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呢?即使真有人冒充,于他而言,也无太大关系吧。 除非二人感情真是好得超出一般。 况且他居然知道她身体上衣服遮盖处的胎记,真是令人不得不往歪了想啊。他若确定了她不是西平公主,会怎样对她? 想到这儿姚弗不禁黯然,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不属于她的啊。 琉慕容,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别扭。这慕容本是姓氏,怎地就让他给用了当名?这其中怕是另有深意吧。这琉姓也真真奇怪,若是“刘”,倒就不稀奇了。 话说慕容,这个年代倒是有个传奇的家族慕容家族的吧。史料上是说这个家族的男子都生得很是好看。这琉慕容,会是,慕容琉吗? 百思,不得要领。 “公主!”刚进门就被羚儿给拉住,“你这是到哪儿去了?夫人到处找你呢。” “什么事儿?”姚弗对那个娘并没有太多的感觉。那个娘对她似乎也是冷冷淡淡的。不过这对姚弗而言却是件好事,这样,便少了许多被拆穿的可能。 “不太清楚。夫人没说,只是问你去哪儿了。奴婢说不知道,夫人说公主回来后去一趟她那儿,就匆匆离开了。”羚儿想了想,又凑到姚弗耳边说到,“兴许是和北魏联姻的事儿,夫人似是不太赞同。” 姚弗领着羚儿匆匆赶到母亲的寝宫。 “孩儿给母亲请安。”福了身子。起身。 坐在上首那个冷淡却不失典雅的女人略微抬头瞧了姚弗一眼,“坐吧。” “谢母亲。”说着又是一福身。 姚弗到侧首的椅子上坐下,羚儿静静地站在她的右后方。 “弗儿。”那女人轻唤一声。 “母亲。”姚弗低头应声。 “明年你就要远嫁北魏。而你的头痛症着实让人不放心。我已经和你父皇商量过了,让你师兄带你去麦积山寻他师父,兴许,能将这头痛症根治。也可让你不再受那头痛之苦。”虽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可这话语中的关心之情却是不言而喻。 姚弗有些搞不明白这位母亲究竟是以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个女儿的。很难理解,一位母亲会因为什么原因对自己的女儿如此冷淡? 而此刻,她又明明是关心这个女儿的。这,究竟是一位怎样的母亲? “多谢母亲关心。”姚弗侧向首座,微一低头。 “你先下去吧。”首座的女人轻轻一挥手。 “是。”姚弗起身,“孩儿告退。”转身往门外走。 正要迈出门时,却听后面一声叹息,“你我本就无太多关系,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好自为之。” 姚弗一惊。步子却并未停下,仍是缓步往回走。可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本无太多关系?难道西平公主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倒是可以解释她对这个女儿的冷淡态度。只是,如果是这样那这西平公主究竟什么来历?是别的夫人的还是宫外进来的?若是后者,又是怎样蒙混入宫的?是从什么时候?又究竟为着什么?姚弗很是纳闷儿,犯得着在一个小小的公主身上费心机么? 还有今后的路好自为之?这话也是大有深意。难道她是在暗示让她出去后就别再回来?如果治得好那头痛症,姚弗也正有此意。作为一个平民百姓生活下去,兴许会辛苦点儿,却多了那求之难得的自由和快乐。更重要的是,少了那些勾心斗角与阴谋算计。尤其是,被最亲近信赖的人算计和背叛的伤心无助,她不想再感受一次。 第五章 辞别,出宫(二) 临行前姚弗又被姚兴叫到了床前。 “弗儿,你从小到大,父皇都没怎么在你身上下过心思,父皇也深感歉疚。而你却能深明大义,为了国家牺牲自己的幸福。”说着咳嗽了两声。 “父皇,女儿明白的。您为了国家日理万机,已经很辛苦了。女儿不能为您分担忧愁,才真真是不孝。”姚弗很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孝女的模样,却被自己这样子很是恶心了一回。 姚兴止住了咳嗽,“你这头痛症已是多年的顽疾,这次随你师兄而去,若能治好,父皇也就安心一些。”顿了顿,“你带几名暗卫随行,定时向宫里送信报平安,也好让你母亲安心。” 姚弗心里冷笑,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吧。果然还是怕自己一去不回的!这只老狐狸,报平安?让母亲安心?冠冕堂皇! “是。多谢父皇关心。”姚弗始终保持微笑。 收拾好行李,带上羚儿,和琉慕容同乘马车,往麦积山驶去。当然,姚弗知道那些暗卫也一路同行的,说是保护,倒不如说是监视。 不过这并不影响姚弗的心情。待到治好这头痛症后再来摆脱他们不迟。 姚弗正兴致勃勃从车窗地四下张望。其实,这古代也没什么不好。虽是没了现代诸多发明带来的便利,却有了更多的亲近自然的机会。活着,也就更觉轻松恰意了。 正望着四处的景致若有所思之时,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是正朝姚弗他们的马车这边飞奔而来。 坐回车中望向琉慕容。 招牌式魅惑的笑,“如没猜错,该是令兄寻妹而来。”琉慕容靠在马车壁上,邪邪地冲姚弗笑着。 “停车。”姚弗撩起帘布,轻声吩咐车夫到。 车停,羚儿扶姚弗下车。不远处疾驰而来的果然是姚泓。 “弗儿!”见着姚弗,姚泓连连甩了几下马鞭,恨不得插翅而飞。 刚下马的姚泓疾步来到姚弗身边,“弗儿,为什么走之前也不来向我辞行?” 姚弗冲姚泓甜甜一笑,“父皇身体不适,一切事务都得由皇兄处理,弗儿怎忍心以这等小事来烦扰皇兄。况且弗儿这只是外出治病,多则一年,少则三五月便回,也就没有辞行的必要。此番一想,倒是弗儿失了礼数,在这儿给皇兄陪不是了。”说着一福身子。 “你啊。”姚泓宠溺地点点姚弗的额头,“皇兄这般急着赶来可不是为了听你陪不是的。” “哦?可是有何要紧的吩咐?”挑眉,看着姚泓。 “你这丫头说话怎这般刻薄。皇兄何时吩咐过你做事了?”说着一声叹息,“只是,你这一去,少也得数月后才能回来,皇兄想再看看你罢了。怎地?那么不想见我?” “似皇兄这般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人物,不少女子可是指着盼着见你一面呢,小女子又怎会这般不知趣。”促狭的神情。 “弗儿,”姚泓停止了打趣儿,认真地说到,“此去一切小心。待父皇病愈,我手边的事也就少了,到时赶去陪你。” “弗儿明白。皇兄不必挂心。”姚弗乖巧地点点头。 “羚儿,好生照顾公主。”姚泓又叮嘱姚弗身后的羚儿。 “殿下安心,羚儿定会拼尽全力照顾好公主的。”羚儿作为西平公主的贴身婢女,似是与这姚泓倒并不疏离,“况且还有琉公子护着呢。” 姚泓温柔的笑容渐渐退去。似是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弗儿,你那师兄并非简单人物。我曾派人调查过他的身份背景,却是一无所获。甚至连你娘的师姐的身份也被掩藏得十分之好。你切不可对他毫无戒心。” 其实这话倒是说到姚弗心里了。她从第一眼见着琉慕容便觉此人绝不简单,单是那种说不出的气质就不是常人能有。只是,历史上却没有对此人只言片语的记录,无论是琉慕容还是慕容琉。 姚弗点点头,“多谢皇兄提醒。” 见姚弗点头应了,姚泓便觉安心不少,“另外,派暗卫传信给父皇时也顺带给皇兄捎上一封,不然,我怕我会很想你。”深情款款地望着姚弗。 姚弗顿时一个激灵。自己不是真正的西平公主都受不了了,真正的西平公主又如何能忍受亲兄对自己的爱意?不过,似乎古代倒不乏此类事件的发生。 “啊,时间…那个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得上路,皇兄请回吧。”姚弗只想着打发这个皇兄走,竟一时忘记了古人的词汇。 送走了恋恋不舍的姚泓,姚弗长嘘一口气,她果然还是个正常人,受不了兄妹之间的不伦之恋。 马车继续前行。 “你皇兄还真是疼你啊。”阴阳怪气地声音,配着那魅惑邪气的笑,还有那张怎么看怎么着完美无瑕的脸,真是,妖孽啊。 “倒是比师兄好上那么一点。”撇他一眼,继续看风景。 第六章 露宿,夜袭(一) 马车空间虽算不得狭窄,呆久了却也有些许的闷。 “到下个镇子还得多少时辰?”看风景看累了的姚弗揉着脖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怕是得明日午时过后了吧。”邪魅的笑容万年不改。 “明日?”姚弗这一听,却是吃惊不小,“那今晚…”说着撩起窗帘看看外面,”今晚不是得露宿荒野?” “恐怕是这样,我的公主。”慕容挑挑眉,“不过,弗儿大可放心,你可以睡马车上,我睡外面。” “这种荒郊野外的,不会有野兽毒蛇什么的么?”姚弗最担心的还是这个。毕竟,在现代也从未在野外露宿过,而这古代的野外,那…可是真正的野外。 慕容笑的愈发魅惑,“基本上,你周围最不安全的因素,应该是我才对。” 姚弗一愣,这人,说这话,有何深意? 况且这般直白,毫不掩饰,就好似抢银行的抢劫犯,到了银行却妖媚一笑,然后用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说到,“我是个坏人呢,打算抢你们的银行,这可怎么办呢?” 想着慕容抢银行的场景,姚弗不禁笑出声来。 这一笑却是把慕容给笑得莫名其妙。这丫头,果然和以前大不相同,哪怕是他,却也看不太透。 天色渐渐暗下来,琉慕容吩咐车夫停车,然后四处转悠了一会儿,似是在布置着什么,姚弗却也没多想,许是弄一些防范野兽的机关陷阱吧。只是,这么简陋的条件,怕也弄不出什么有效地东西来。今晚是得提心吊胆的过了。 晚饭吃了些马车上带着的干粮。姚弗想她是吃不惯那些个随便搭个架子,打只兔子,烤着吃的什么野味儿的。什么调料都没有,烤的再好也白搭。只是,此刻正飘过来的香味儿是… 寻味望去,却见一袭白衣的慕容,优雅地坐在火堆前,烤着一只不知道叫什么的鸟。火光映在妖媚的脸上,更显明艳动人。 姚弗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却不知是为着这香喷喷的食物,还是为着那明艳动人的人儿。 “可以吃的,没放毒。”说着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再说,毒也不是给你吃的。” 诶?不是给她吃? 顺着慕容的视线,姚弗也四下看了看。 这一看不打紧,却见四下满是动物尸体,姚弗不禁头皮发麻,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甚至有想吐的冲动。 按住胸口,深呼吸,然后转身回马车。这个家伙,竟这般变态。姚弗这辈子,或者加上上辈子,也未曾见过这么多的动物的尸体。即便只是动物,不是人,却也…想是正常人都无法忍受这场景的。 在车里坐着,心里却也并不踏实。总觉得,这一路,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 琉慕容,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小姐。”羚儿轻声唤到,姚弗和她说好在外就以小姐称呼,“琉公子这也是听着小姐说了怕野兽毒蛇的,才把那些小姐怕的东西都给除了。” “怎地?”姚弗佯装生气,“你这是什么时候被他给收买去了?” 知道姚弗是装的来着,羚儿倒也并不怕,“小姐,羚儿呢,也不怕羞。直说了吧,似琉公子那神仙般的人物,多少女儿家不是看一眼就被收买了啊。这说是收买啊,其实倒也没落个啥好处,却白白受着那相思之苦。” “这么说着,我倒算是幸运之至了。”姚弗侧头看着羚儿。 “小姐你这哪一样啊。似你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世间还真是没几个男子能配得上你。这琉公子再好,却也不该你去思着想着他啊。”羚儿说着调皮地眨眨眼睛。 “你这鬼丫头,却是嘴甜。”姚弗笑,只是,那个琉慕容,真是个可怕的人物呢。 “我这可是说的大实话。”羚儿眨着大大的眼睛,很是无辜。 姚弗无奈地摇摇头,笑道,“不说了,睡吧,明儿一早还得赶路。” “是,小姐。”羚儿说着将马车铺得软软的,暖暖的。虽已至初夏,可这夜间,还是有些凉。 马车上的条件也算不得差,可姚弗却睡得并不安稳,脑海里总是重复不停地闪现一些零碎的片段,似是熟悉的场景,却又记不真切。最后却是一片血红,将姚弗惊醒。 这难道是这具身体残存的记忆?摇摇头,不再多想。 这一醒,就再也没了睡意,怕吵醒羚儿,于是决定咬牙下车,到外面吹吹风。 车外也挺亮堂的,今儿满月,睡不着,赏赏月,倒也别有风情。 车夫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铺了些枯草树枝的就睡下了,却没见着琉慕容。 “睡不着?”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转过身,已然熟悉的妖媚笑容,“恩。”轻声应到。 “那陪我赏月。”说着来到火堆旁,放下手中的干柴,添了些在火堆里。 “你整晚没睡?”姚弗说着也走了过去。 “却也是没什么睡意。”笑着继续加了些柴火,抬头望望天,“今儿这月亮倒是值得一赏。” “满月 …”姚弗若有所思地望着月亮,“却是让我想到一首词。” “哦?”琉慕容饶有兴致地看着姚弗。 第七章 露宿,夜袭(二) 看那样儿似是想听听,姚弗却有些为难了,她看着满月就想到苏轼水调歌头中的感慨,便也没多想就说了出来,这真要她吟这首词,却是有着多般顾忌的。苏轼在宋朝创作的词,怎的也不能给她现在就弄东晋末年来了吧。 权衡了一下,道,“是一个大文豪的作品,他却是不喜这世间俗事杂务。我吟了,你听了,也就罢了,可好?” “我却不知弗儿还识得这般人物。”笑着点点头,“好。”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姚弗缓缓吟来,似是道尽人生的无奈,似是述着对自己远在异时空中的亲人朋友的思念。 “高处不胜寒么?”慕容笑着轻哼一声。 姚弗侧首看他,这人,竟只对这句有反应。常人似是都该是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一句感触颇深吧。不过,也是,他,算不得常人。 “弗儿这么快就想家了?”很快,慕容便恢复了他那魅惑的笑容,“还是,想你皇兄了?” 诶?皇兄?这人认为她和姚泓…?虽说是有些不清不楚啦,但为什么他能如此自在的拿这事儿打趣儿她?不由得,心中竟有些说不清的不悦之感。 “却是想了。”一赌气,顺着应了。起身,回马车。 这折腾了一会儿,也渐渐睡着了。 一大早醒来,下马车,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打劫的?”姚弗望向慕容。怎的睡了一夜,动物尸体却是被人的尸体取代。 “当然不是。”肯定的回答,魅惑的笑容。 这家伙那么肯定,难道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你没有被打劫的价值。”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然后上马车。 这这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啊?!她没钱难道不能劫色啊!呸呸呸,气糊涂了。 果如慕容所说,当天刚过晌午便到了一个镇子。 到了镇子之后慕容吩咐车夫到悦来客栈。 姚弗擦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悦来客栈,全宇宙分店最多的连锁客栈。 姚弗被羚儿扶着下马车,抬头却见客栈门口站着一白衣男子,不似眼前这个这般妖孽,却是清爽干净,真真给人云淡风轻之感。 倒是个可人儿。 姚弗正想着,那男子走了过来,冲着姚弗潇洒一笑,“小弗儿。” 诶?认识的?怎的没听羚儿说过。 “怎么?小弗儿不认识我了?我也算是你师兄呢。我想想…”那家伙做出努力思考状,“你三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 姚弗有些无语,眼前这家伙怎么看也过不了二十去,这西平公主也已十六了,这怎么听他说这话,却好似…他是西平公主的叔叔。 这孩子,性格和外表怎的就差那么远呢。单就这一点看,和某人,姚弗看向慕容,很像。 “师弟真是有脸说呢。弗儿小时候可是摔了不少跤,都是拜师弟所赐呢。”慕容说着径自往客栈里去了。 黑线。 姚弗可以想象,一个六七岁的小不点儿,抱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儿,吃力地迈着步子的情景。可怜的西平公主~,真是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啊,有着这么一个二百五的师兄,外加一个妖孽变态狂。 这慕容他们的师傅,还真是,眼光独到。 跟上慕容,走进客栈。 第八章 师弟,断袖? 整个客栈安安静静,不似正常客栈的吵闹喧嚣。所有人正齐齐地往姚弗他们这边看来,准确的说,是往那妖孽看去。 在现代时倒是有看过这段时期盛行男风的记述,看来果真不假。这客栈里的清一色是男子,却都用那般…说是猥琐都不为过的眼神看着慕容。 姚弗转头看向慕容,却见他也皱了皱眉。 真是难得,那张总是笑得魅惑的妖孽脸上居然也会有这表情。 不料这时那慕容的师弟突然上去挽住慕容的手臂,冲那些人一声吼,“看什么看!我家娘子也是你们看的啊!”然后转过头温柔的对着慕容道,“娘子,咱们快上去。你这倾国倾城之貌,除了为夫的,怎可让他人看了去。”说着全然不顾慕容已然僵硬的脸,拉着他就往楼上去。 这…这家伙…断袖? 到了客房,慕容抽出手臂,面无表情地坐下。 其实啊,姚弗倒是觉得这样的慕容更为吸引人,似谪仙一般,安静,干净,不染尘埃。 “哎呀,师兄别这般小气嘛。人家牺牲这么大,不是为了为你解围嘛。不要生气了,来,笑一个。”说着还不知死活地拍拍慕容的脸。 “赫连脩。”明明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人,却能克制住自己,将这一声叫的是温柔无比。姚弗倒是由衷地佩服这种人,喜怒不形于色。 看看那叫赫连脩的家伙,这也是位能人来着,竟能让慕容忍耐至此地步。 “好吧,师兄,我知错了。”赫连脩倒也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人。 “师弟这是哪儿的话,你哪儿能错了。”同样是温柔的语调,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真错了,我错没错我还不清楚吗。师兄你别吓我了。”赫连脩连连往门边儿后退。 “那好,说说你错哪儿了。”慕容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往赫连脩走去。 “我…我该叫你相公来着。”说完撒丫子就跑。 慕容追了上去。 惨叫声传来。 姚弗和羚儿乐得看了半天的戏。这师兄弟的相处模式,倒真真有趣。 叫小二送了桶水来,清洗一下。昨晚露宿荒野,却也没这条件。此刻洗的倒也舒服。 洗完由羚儿帮她梳理着长发。这一头青丝,倒是好看,就是收拾起来,麻烦。亏得有羚儿在,否则她可真是要剪了去。 正梳着,一阵敲门声响起。 羚儿放下梳子去开门。却是那赫连脩。 仪表堂堂,衣冠楚楚,气宇轩昂。此时站在门口未说话的赫连脩倒也真是有那么些人中龙凤的感觉。 大步走进屋子,拉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形象全无。 姚弗有拉他起来打一顿的冲动。这人怎的总是在她欣赏他之时自毁形象? “师兄走了。”懒懒地说到。 “走了?”姚弗不太明白这话中的含义。怎的一个人就走了? “恩,师兄有事要办,叫我先护送你回祁门。”扭扭脖子,伸伸胳膊腿儿,全然不顾及形象,“今儿先休息,明儿再赶路。” 姚弗知道这祁门就是慕容所在的门派。倒是个奇怪的门派,闻所未闻。细一想,不奇怪的门派倒是出不了眼前这种人来。 “啊,对了,晚饭待会儿会送上来,师兄说外面竟是些肮脏的男人,不适合你们女儿家。”说着站起来要走,到了门边儿,回过身来,看着姚弗,半晌。 “小弗儿,我叫赫连脩,记住了哦。”转身离开。 身影那个潇洒,叫姚弗又是一阵无语。 人不可貌相!真理! 第九章 祁门,仙人 在脩的护送下一路上倒是有趣得紧。 “脩,说说你师兄的事儿,如何?”在马车上闲着也是闲着,而关于那个人的事,多知道点儿却也是好的。 “小弗儿对师兄感兴趣?”赫连脩笑得是一脸暧昧,然后一声叹息,很是伤感的模样,“真是伤心啊。我的小弗儿也被师兄那妖孽给迷住了。” 妖孽?姚弗险些笑出声来,慕容那妖孽之名,看来是怎么着也洗刷不清了。 “怎的?小脩子不高兴了?”姚弗倒是觉得自己和这二百五的小子倒是合得来,谈话间也没那诸多计较,甚是随意。这种感觉,许久不曾有过了。 赫连脩不高兴的一嘟嘴,“小弗儿,这小脩子听着似是太监的名字,不顺耳,还是叫脩好,亲热,又好听。” 姚弗无奈摇头,“好了,就叫脩,可好?” 赫连脩连连点头。 “那现在可以给我讲你师兄的事儿了。”姚弗觉得自己和这赫连脩谈话之时总是连哄带骗,似是哄小孩儿一般。 “不可以。”坚定地摇头。 “赫连公子,怎可这般耍赖。”羚儿也忍不住插嘴,因着和这赫连脩谈话确实有趣。 “不是耍赖。师兄自小就不常在麦积山,我见着他的时候自然也少。见着了也有师傅在,实在没甚特别的事。”脩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那你师兄还真是神秘呢。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么?比如,关于他的父亲母亲。”姚弗不愿放弃,旁敲侧击。 “倒也不是。师父想是知道的。”说着斜靠在车窗处,“你啊,在我这儿也打听不出什么要紧的事来,倒不如直接去问师兄,他定不会瞒你。” 这家伙心里倒也明白着,却也不是个完全单纯的主儿。 现代从西安到天水火车也就三个多小时的事儿,在这古代竟是走了七日有余。 这时的麦积山倒是和现代有很大的差别。基本上还处于荒芜状态,不甚惹眼,倒是个隐居的好处所。只是姚弗知道,自魏开始,此处就将大变样了吧。 打发走了车夫,赫连脩领着姚弗和羚儿却不是往山上去,而是来到了山北麓的一个角落。不知他在山壁上划着什么,最后轻轻一点,原本毫无缝隙的山壁上竟开出一道门来。 “这般隐蔽的所在,外人怕是知道了祁门的准确位置,也未必进得去吧。总觉得,如此百般隐藏踪迹的门派,不会是什么正经门派呢。”姚弗似真似假地和赫连脩说着。 “这你算说对了,单是看我师兄就知道这祁门不是甚正经门派。”赫连脩倒也不驳,更是顺着附和着。 三人进去后,门便自动关上了。 本以为这里边儿会是狭窄而又阴暗的地道,却不料竟是一片亮堂的开阔地。这光,似是从外面而来的自然光,却不见何处有类似天窗的东西,甚至连小洞口也没瞧着半个。这祁门,果真不是个简单的门派。 “哦?你师兄怎么着不正经了?”姚弗继续刚才的话题。 “长得似师兄这般的美人儿,又是身怀绝技,在外多年,早该是‘美’名远扬抑或是功成名就了。而我几番外出,却不曾听过江湖上谈及他的名号。他啊,一定是在暗中做着那些个见不得光之事。”赫连脩一边领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姚弗刚想继续追问下去,却见迎面来了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五十多岁的样子,想来年轻时也该是异常俊美之人。 “本门最不正经的人来了。”赫连脩小声道。 第十章 血池,记忆(一) “本门最不正经的人来了。”赫连脩小声道。 “小脩啊,为师的可是想你的紧啊。”说着搂着赫连脩一个熊抱,压得他是眉毛眼睛长到了一起。 又一个,一开口就形象全毁之人。姚弗与羚儿对视一眼,看来真是有其徒必有其师啊。 “小慕容呢?不是说小慕容要回来吗?我可是特地从华山赶回来看他的。”说着四下张望,看到姚弗,目光一顿, 瞬间没了刚才那老不正经的样儿。 “你是…弗儿?”老人眼中隐有泪光。姚弗心中一紧,竟想到了异时空中的爷爷。那个老人,在得知自己死讯过后,会是怎样的悲伤?而自己却毫无办法,帮不到他,还成为害他伤心地因素。 “弗儿还记得我?”看到姚弗看到他时竟有反应,老人更是喜极而泣。却不知,姚弗却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位老人,她真正的亲人。 不忍让老人的期望落空,姚弗只得直直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小姐,你真认识?”这种奇怪的老头儿?看着两人对视,羚儿禁不住问到。 想到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姚弗咬牙摇头,“不认识。” 在场三人均无语。不认识还看得如此深情款款热泪盈眶? “想来也是不该记得的。在你三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说着转身欲走。 “师父!”姚弗忙叫住那个落寞的老人,“现在我不是三岁了,可以记得住了。” 老人一声叹息,“倒也不必了。”说完离开了。 姚弗转过身看向赫连脩,却见他的神色也有些恍惚。 “脩,你定是知道什么的,对么?”她究竟是谁?与这个门派又有何关系?那个老人又是谁?为何见到她时会有那般表现? “啊,知道的。师父的名字叫成公兴啊。”赫连脩避重就轻的敷衍着姚弗的问话。 姚弗却被成公兴这名儿给震到了。 成公兴?死后被道教奉为仙人的成公兴?精通算学的成公兴?姚弗脑中的记忆有些混乱了。怎的连他也和西平公主有关系?还是这个劳什子祁门的掌门? 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不理清了,兴许她会神经错乱的。姚弗揉揉头,有点疼。 “公主!”羚儿见姚弗揉头,知是头痛症又犯了,慌得连忙上去扶着。 “不碍事,有一点疼而已。”姚弗挥挥手,让羚儿安心。 “我先带你去休息,师兄这两天便能赶回。”赫连脩也上前扶着姚弗。 姚弗侧首看着他,想到刚才成公兴也说他赶回来是为着看看琉慕容,“不是为了让你师傅瞧瞧这头痛症能治与否才赶过来的么?为何又得等你师兄?” “他俩的本事倒是差不太多,说不定啊,师兄还强上那么一点儿。”赫连脩摸摸鼻子,“瞧着美人治病总比看着个糟老头子的好吧。” 姚弗再一次无语,这逻辑… 只是,既然慕容自己就能治,为何还带她来这儿? 姚弗独自坐在镜前,望着镜中那张陌生的面孔,很美丽。却也很诡异。明明是自己,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对于姚弗而言,独自在异时空,孤单伤感是免不了的。而此刻她似乎又陷于一个混乱的谜团之中,对未知的未来,更是感到彷徨。 好在,早在现代的时候也一个人满世界的跑习惯了。否则,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自那天之后就再没见过成公兴,许是已经离开。姚弗自嘲一笑,怎的见着了她,却吓得宝贝徒儿没见着就匆匆离开。看来,需要她去解开的谜团,还真是多呢。 不知为何,姚弗隐约觉得自己这头痛症也并不简单。这两日偶尔疼得厉害,却也还能忍受。但却明显感到那疼痛并不寻常,似是有东西在大脑中窜动。而每每痛得厉害之时,总有反复不断的零碎画面涌入脑海。 “究竟是什么呢?”想着,却也不自觉地呢喃出来。 “什么是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镜中多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妖媚的面容,魅惑的笑容。 “慕容?”姚弗有那么一瞬的错觉,似乎镜中的二人本是一对恋人。 “头还疼么?”慕容怜惜地看着姚弗。幽深的眸子,让人不自觉地陷于其中。 “此刻却是不疼。”姚弗站起身,不让自己沉浸于那种温馨的幻觉中。她怕,自己会真的陷进去,不可自拔。然后,再一次,万劫不复。 “我已将一切准备妥当,身体若无不适,今晚便可开始治疗。”自顾自的找了张椅子,优雅的坐下。 “师父已经走了?”姚弗拿了茶给慕容倒上。 喝一口茶,抬眼,“你是想问,为何我能治,却偏带你到此处?” 姚弗不答,只静静的看着慕容。 第十一章 血池,记忆(二) 姚弗不答,只静静的看着慕容。 “弗儿可曾听过血池?”慕容继续从容地喝着茶。 血池?想来该是血池温泉。 “这病需用血池温泉?”姚弗不答反问。 “而此处的血池温泉,可算得上血池中的极品。”慕容笑得极其妖娆。 “倒是我小人之心了。”姚弗心中倒真是微微有些歉意。似乎到目前为止都只是她对他百般猜忌,而他却真是没有做过丝毫对她不利之事。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 “我却也不是君子。”说着自己又倒了杯茶继续喝着。 垂着眼睑喝茶的慕容却又恢复了姚弗初见他时的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如果此人当真可以完全信任,该有多好。 只是,这世上真的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么?她曾经全心全意信任的哥哥,最后又是怎样对她的呢? “我承认我很美,但也不必看得如此出神。还是悠着点儿,会有时间看的。莫要此时看得腻了,待到以后却又嫌弃我。”慕容抬眼看着姚弗,妖孽的笑容。 姚弗脸微微发烫,这人说这种话也不害臊。小声嘟囔,“谁要看你了。”却不知这么一句话却是像极了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师兄真是狡猾,借着有事离开,正好避开师父。害我一个人被那恶心的糟老头子又搂又抱的。”去血池的路上赫连脩一直抱怨个不停,却也没人理他。 姚弗真真是对那创这祁门之人深感佩服。将这地下之所建得不仅和外界房屋无异,更是大得离奇,然而在外面却看不出丝毫端倪。这天下之大,真的是什么样的能人异士都有啊。 血池温泉,自是如其名一般的色泽如血。姚弗知道这是铁元素含量高的原因。却不知这与治疗头痛之症有何关系。 “我需得下池泡着?”姚弗侧头问站在身侧的慕容。 “如若害怕,我可以陪你。”眼里是暧昧的神色。可姚弗却能感觉到他确是担心自己害怕才有这么一说,心中不由一暖。 不过,姚弗却不是不明真相又胆小怕事的古代女子。既是知道这水如血般红艳的原因,又怎会害怕。 “那倒不必。”说着毫不避讳的脱下绣鞋,欲下到池中。 “公主。”却被羚儿拉住。 “羚儿无需担忧。”说完从容地进入池水之中。 池水刚及腰。 姚弗下到水中后转身,询问的目光投向慕容,“接下来如何?” “十多年来,我却不知弗儿是如此胆大的女子。”笑着到一旁坐下,“待到头开始疼时,我再为你施针。” 赫连脩将银针摆在池边,姚弗便也靠着靠近银针的池壁上坐下,静静的等待。 “诶,师兄,让我试试吧,给小弗儿刺穴。”赫连脩却是消停不下来的。 没人出声。 “师兄~~,就让我来嘛,肯定没问题的。”不放弃,开始撒娇。 仍没人出声。 “师兄,你是不是怕我比你厉害,所以不让我施展我的才华?”换用激将法。 还是没人出声。 “承认吧,师兄,你是不是怕了我了?”继续激将法。 “连你都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硬生生把赫连脩给憋住,半晌无语。 羚儿噗嗤笑出声来,姚弗也忍不住失笑,一句话就能让这赫连脩闭上嘴巴,他倒也真真是个能人。 第十二章 血池,记忆(三) 半个时辰过去,姚弗觉得脑袋里那个熟悉的窜动的感觉再次出现,甚至更加明显。伴随而来的自然是剧烈的疼痛。 岸上三人见姚弗用力按住脑袋,知是疼痛开始了。 慕容也快速进入水中,开始用银针为姚弗刺穴。 羚儿在一旁干着急,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而赫连脩则在一旁学着他师兄的样子比手画脚,还不忘喃喃自语,“果然是师兄啊,针针快狠准,最最关键的还是这帅气的姿势,却是旁人怎么着也学不来的。” 此刻池子里的姚弗头却是愈发地疼得厉害,慕容刺下一针,那窜动的感觉就愈是明显,头也疼得更是厉害。 无数的片段在脑海闪过,有以前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却都是给她熟悉的感觉。姚弗不想去理会那些零碎的片段,却是不由自主。 “痛…啊…慕容…”姚弗实在忍受不了叫出声来,紧紧地咬住嘴唇,丝毫没感觉到那腥甜的血腥味儿充斥在嘴里。双手死命的抓住慕容的衣袖。 “忍一下,很快就好。”慕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姚弗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存在,唯一清晰地只有脑中的一幅幅画面。渐渐地零碎片段拼接起来,愈来愈完整,却也愈来愈令姚弗心惊!这记忆,竟是… 疼痛的感觉似是在减轻,那窜动着的东西也正在从大脑往下移。这种清晰地移动的感觉让姚弗几乎可以确定她大脑里有着不属于人类器官的东西!而此刻慕容正在将塔从她的大脑中赶到身体里!他一直就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紫金玉链!”慕容转身将手伸向玩儿得正欢的赫连脩。 “诶?我…我忘拿了。”赫连脩比划着的手还停在空中,弱弱地道。 “还不快去拿!”慕容暴喝一声。 从没见过师兄发如此大的火,赫连脩也吓着了,没敢多说,撒丫子就跑。 “弗儿,再忍一会儿。”慕容温柔地将姚弗搂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看着她痛,慕容极力的想忽视心中异样的感觉,却是无济于事。 其实这会儿疼得已经不怎么厉害了,至少姚弗是能忍受的。但,靠在慕容怀中的感觉,很舒服,很温暖,很安心。淡淡的杜衡香味,让她忘记了疼痛,更不想起身。 “师兄,紫金玉链!”赫连脩很快就赶了回来。他几乎是一路用的轻功,片刻也不敢耽搁。刚才师兄那暴怒的样子,真是吓着他了。 慕容接过紫金玉链,为姚弗戴在脖子上,替她擦擦额上的汗,温柔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取下这紫金玉链。” 姚弗轻轻点头。虽不知原因,但此刻确实不再疼痛。 慕容和赫连脩离开,羚儿服侍姚弗沐浴更衣。血池旁就有一个供沐浴的清水池子。 “公主,真不疼了?”羚儿一边为姚弗梳理着长发,一边问到。 “恩。”姚弗轻声应着。可是,那东西却还在她身体里吧。究竟是何物? “以后也不会疼了?”羚儿可是从小看着西平公主年年受这头痛之苦,打心眼儿里心疼。 “许是吧。”姚弗却也不确定。伸手摸摸脖子上的紫金玉链,是这个东西暂时压住了体内之物吧。 “应该是了。琉公子可是很厉害的,他说什么,准是错不了的。”说着为姚弗绾了个简单别致的发髻。 “他在你眼里就这么厉害,似神仙一般?”姚弗问着,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那淡淡的杜衡香味,似还萦绕在心头。 “那是当然,这世间啊,怕是找不出似公子这般的人物了。”羚儿肯定的回答却让姚弗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 只是,那些记忆,却始终让姚弗耿耿于怀。或许,那些记忆才是她真正的价值吧,那些令人震惊的记忆。那个人,魅惑的笑容浮现在姚弗脑海,或许也是为着这个吧。 真的,还是自身利益重要呢。 可悲的是,她却不愿相信这一点,她心中始终有个声音不断地对她说,或许,她又小人之心了呢。 只是,真的是这样么?真的又是她多心了? 那可是世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呢,哪怕是在现代。在如今这乱世之下,更是如此吧。 记起,来这儿途中露宿荒野那晚多出的尸体,姚弗却是知道那些人是不寻常的。那些人的打扮,绝不是一般的劫匪强盗。但当时慕容没说,她就也没问,想是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吧。 他应该是知道这事的吧,却一直没对她说。或者已经说过了,却是对西平公主。 或许,她应该找他谈谈了。谈开之后,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路,该迈向何方。 若要脱离西平公主所走的路线,还得想办法解决那些守在外面的暗卫。这些日子送往秦宫的信可是没断过的,姚弗却是不清楚这些暗卫究竟本事怎样,却也不敢怠慢。 无论如何,没了这头痛之症的困扰,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放手去搏吧。 “羚儿。”姚弗唤到。 “公主。”羚儿应声道。 “去告诉琉公子一声,今晚到蘅亭一叙。”姚弗略微思考了一下,选了蘅亭这么个地儿,却是因着这亭子后方的花圃中种着的杜衡。 其实这儿的花园里倒种着不少香草,她却独爱杜衡。 “可算是幽会?”羚儿笑得促狭。 “鬼丫头。”姚弗嗔怒地瞧了羚儿一眼。 羚儿掩嘴笑着正欲离开。 “对了,备好琴和酒。”姚弗叫住她,道。 “公主要喝酒?公主从前可是不沾酒的,怎的却想着喝酒了?”羚儿问到。 “备着就好,却不一定会喝的。”姚弗解释道。 第十三章 琴曲,情音 一曲《步步清风》,却无法如在现代一般令姚弗的心情变得平静。 《步步清风》是姚弗很喜欢的一首古筝曲,却是近代的创作。每每心情烦躁难以平静之时,她都会独自弹着听听,心情也就很快平复下来。当初她也是因着这曲子,下定决心学古筝的。 而此刻,却连这清风之曲都无法令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却是因着那人。 “弗儿却是有这雅兴。”一曲终,慕容迈入亭中。依然是白衣,依然是眼波流转,依然是笑容魅惑,依然是那般的妖媚动人,依然,令人无法自制的怦然心动。 “这曲子却甚是清新雅致,我倒是闻所未闻。”慕容在姚弗对面坐下。 “这曲子叫《步步清风》,是我在家乡,”姚弗加重“家乡”二字,看了慕容一眼,“时,学的曲子。” “姑娘的家乡,想必,却是个人杰地灵的地儿。”慕容却也明了,这就不称弗儿了。 “倒却也是,”姚弗起身,将两杯酒斟满,“否则也出不了你这般的人物。”递一杯给慕容。 慕容接过酒,听了姚弗这话,却是一顿。随后一声轻笑,“倒是我愚钝了。” “同地,却不同时。”姚弗定定的看着慕容,微笑,等着看他的反应。心,却是难以平静。 眼波微一流转,竟已想了个明白,慕容笑,“竟有这般离奇之事。” 古人却也有这般强的接受能力?姚弗见着慕容那么一转眼间便已将事情想了个透,并且能够如此平静的接受,倒也真真让她吃惊不小。 “你就不关心你的西平公主此刻却是怎样了?”姚弗说这话时心里不免有些酸意。 “却是无所谓的。”慕容眼里笑意不改。 “真真无情之极。”说完将跟前的酒一饮而尽。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问题,无论慕容如何作答,于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吧。无情之人,她自是不喜;如若有情,却是对他人。 “却是不似你未来夫君那般多情。”眼里满是挑衅。 “我不是西平公主。”认真的提醒慕容到。 “除了你我二人,还有谁知?又有谁信?”慕容一语点出关键。 姚弗略一思考,再次斟满酒,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看着慕容,良久,方才出声。 “高山流水琴三弄,清风明月酒一樽。”看着手中的酒杯,姚弗轻声道,“你我可能如此相处一夜?”没有利害关系,仅仅是简简单单真心相待的朋友。 “若仅此一晚,倒也并无不可。”慕容将酒一饮而尽,“所出之言,必不相欺。”必不相欺么?却是可以相瞒的吧。倒也已经算是不错了,能得他不相欺的承诺。 “既是朋友,想来却是该以真名相称吧。”姚弗看着慕容,她想知道他的真名,这般人物,不可能不在历史上留名。 慕容笑,浅酌一口酒,“一个女子却是这般多疑,你怕是从头到尾就没信过我一句话吧。”说着挑挑眉毛,“不过,倒是要让你失望了,我确实就叫刘慕容。” 姚弗诧异不小,“当真姓琉?” 慕容笑答,“确实姓刘。” “那慕容…?”姚弗仍不死心,怎会这般奇怪。 “可是觉得我倒更有可能复姓慕容?”慕容笑语,“倒也有不少人这般想过。总令大家失望,却也不是我的过错。” 果真叫琉慕容,怎么会?历史上根本没这人。可是,似他这般的人,若非英年早逝,却绝不会是个碌碌无为之人。难道关于五胡乱华的历史她看得还不够全面?抑或是记载出了问题? “在下却也好奇姑娘贵姓芳名?”说话之下来到古筝跟前坐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弄着琴弦。 “说来许是巧合,我本也名唤姚弗。”姚弗自嘲一笑,“此番说出,怕也是难以让人相信。” “为何不信?”慕容说完,手指一挑,一个起音。竟从容地扶起琴来,奏的却是《步步清风》! 听了一遍!已能弹奏!世间真有这种人?!并且还竟将这首佛曲的禅意阐释的淋漓尽致,甚至超过了学了几年的她! 上天真不是那么公平的,有些人,天赋至此,却也是羡慕不来的。 “这曲子,我喜欢。”随着出最后一个音的消逝,慕容缓缓道。 “曲子倒是好的,但其中意境却与琉公子的志向,相去甚远。”姚弗放下酒杯。这身体对酒精还未适应,两杯下肚,竟已微醺。 “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慕容意有所指。 “不知公子究竟欲谋何事?”借着酒劲儿,姚弗倒是想到什么,就问了什么。 “自是那寒冷之极的最高处。”慕容倒也不避讳。乱世之下,却也没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说。 姚弗却也不怀疑他的野心和能力,只是笑道,“那我身上又有何你可图之物?” 第十四章 逃离,隐市(一) 姚弗却也不怀疑他的野心和能力,只是笑道,“那我身上又有何你可图之物?” “当然有。”慕容回答的倒也干脆。凑近姚弗耳边,温热的气息吹拂着一侧的脸庞,“那便是你…”顿了一下,感觉到那娇小的身躯微一颤动,慕容笑得更是魅惑,缓缓地继续说道,“…的血。” 姚弗抬头看向琉慕容,血?倒真是个令人震惊的答案。姚弗当然不会以为眼前之人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却也想不明白,他要她的血却有何用处?之所以带她来这儿,可是为了得到她的血? “不用这么紧张,我取东西,是从来不用抢那种没有涵养的方法的。”说着拿着酒壶自斟自饮,如媚的眼波看向姚弗,“我都用,骗的。我喜欢看人被信任之人所骗之后,悔恨交加,痛不欲生的表情。” 姚弗心中一寒,可怕的人。 虽然不是为着那些记忆,但,无论如何,还是有所图的吧,这让姚弗为自己之前曾有的想法感到有些悲哀。其实想通了,倒也于自己无关紧要了,无论是眼前之人,还是西平公主身边的任何人,对她,姚弗而言,却统统是陌生人!陌生人怎么着了,于她何干?她只要离开了这儿,摆脱西平公主的一切,什么疑团、猜忌,对她却还有何影响? 这般想着,也就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忧却也是毫无意义。如今唯一值得她去考虑的事,是如何摆脱那些暗卫。 “做笔交易,如何?”有了打算,姚弗倒也不想再兜圈子。 慕容轻笑一声,这小丫头,这么快就放弃了,“可是想让我替你除去那些暗卫?” “是。”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姚弗淡淡地答道,“然后我给你,你想要的,我的血。” 慕容只是笑着,自顾自的喝酒,却并未作答。 “我承认,得到我的血对你而言并不难,”姚弗想了想,加重了筹码,“我可以告诉你未来30年的天下局势。这些东西,如若我不愿意,你却是怎么也得不到的。如此算来,倒也还算公平了吧。” 一声轻笑,慕容终于开口,“弗儿想来是不知道,我却是向来不喜做这公平的交易。” 姚弗忍住了破口大声问候他母亲的冲动,这阴阳怪气的怪人,到底想怎样?!什么样乱七八糟的爱好他都有! “想骂人可别憋着,伤身子。”笑得欠揍的妖孽,察言观色的本事儿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你开条件。”姚弗却也没了耐性,猜不透对方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只得任人宰割。 “弗儿以后可是要好好养养你这性子,凡事悠着来,先急的人,可是会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慕容悠闲地笑着,似是世上再没有他在乎的人或者事。 姚弗深呼吸,“开条件。” 笑着摇摇头,慕容幽深的眼眸望向姚弗,“除去那些暗卫倒是简单。只是之后弗儿却是打算如何?” 姚弗沉默,的确,西平公主虽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但此时却是关系着两国之交,想必秦魏两国都不会希望柴壁之战历史重演吧。所以除掉了那些暗卫,肯定还会有别的追兵,却也不是长久之计。何况,她走了,真的不会对历史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影响么? 似是看出了姚弗的想法,慕容道,“如若让你就此放弃逃离,怕你是会心有不甘。我倒是可以帮你挡三个月,三月内,不会有任何追兵打扰到你,但三月之后,该怎样,还得怎样,却也怪不得我。” 三个月。是少了点,却也比没有的好。 “你想要什么?”姚弗抬眼问到。 魅惑之极的笑容,“老实说,相比未来30年的天下局势而言,我倒是对西平公主的结局更感兴趣。” 姚弗身体一震,西平公主的结局?为什么她明明已经要离开了,西平公主什么的已经和她无关,她却仍会为这个问题感到害怕? 第十五章 逃离,隐市(二) 姚弗身体一震,西平公主的结局?为什么她明明已经要离开了,西平公主什么的已经和她无关,她却仍会为这个问题感到害怕? “看你这反应,怕是不怎么好的吧。”垂下眼睑,看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本以为她是喜欢自由而想要离开,如此看来,却是还有别的原因。 “却也不是。”姚弗道,“她和拓跋嗣倒还是恩爱,虽没封后,却也是享有皇后之礼。只是,红颜薄命罢了。” “恩爱?”慕容笑得不以为然,“后世史书竟是这般记载的?” 难道有什么问题?疑惑的眼光投向慕容。 慕容没有作答,静静地喝着酒。 “时辰不早了,姚弗就不饶公子夜下独酌的雅兴,先行告辞。”见他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姚弗打算先行离开,毕竟要走,还是得准备准备的。 迈出亭子之际,姚弗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据我所知的这段历史中,并没有琉慕容其人。”说完快步离开。 没有么?妖媚的笑容依旧不改。你之前追问我的姓名之时,便已大概猜到会是这样的吧。只是,还真想看看,究竟是谁,竟能破坏我完美无缺的计划呢。 “三月后见,我的小弗儿。”慕容轻轻呢喃,笑得更是妖媚至极。 与羚儿说了离开之事,她却也没多问,只是默默地收拾东西。 正收拾间,有人敲门,“小弗儿,是我,脩。” 开门,正是那个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二百五。呃,不知道为啥,他总让姚弗想到“衣冠禽兽”一词。 “师兄叫我跟着你。”没待姚弗开口,他已道明来意。 姚弗却是不明白琉慕容这是何意。 “师兄说,你们两个不会武功的姑娘家,在外不甚安全,得有个人保护着。师兄还说,派别人,你定会有所怀疑,让我来,却是能让你放心。”赫连脩自顾自地说完,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后面这句话不是夸我来着。” 姚弗忍不住轻笑,这个慕容,却是考虑的周到。脩这口快心直的个性,倒真是能让她放心的。只是,这么一来,她的行踪,却总是会为慕容所知的吧。 “真要跟着我也行。”姚弗笑笑,“但却凡事都得听我的,可做得到?” 赫连脩一咬牙,“行。只要不见海棠,做什么都行。”而那个师兄却是常用海棠来威胁他! “海棠?”姚弗笑道,“听着似是个姑娘的名字。” 听姚弗这么一说,赫连脩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表情尴尬之极,什么也没说,拔腿走了。姚弗倒是有些莫名其妙,这脸红害羞,倒还可以理解。可依着赫连脩的个性,他尴尬个什么劲儿啊?还逃得那么快。只怕是,他和这海棠之间有甚不为人知的事儿吧。 第二日三人启程离开,倒也真没遇到任何阻拦。 带着赫连脩,姚弗却也没再雇车夫,少一个人跟着总是好的。 “小姐,我们现在去往何处?”在车上,羚儿问到。 “所谓灯台底下是最黑暗的。依着这理儿,却是只有两个地儿可去。或是回长安,或是去平城。”姚弗思考着,究竟哪儿更合适些。 “羚儿却也是明白的。不过羚儿倒是觉得这上邽也是个好的安定之所。”羚儿认真的看着姚弗。她也觉得公主的做法很奇怪,但无论如何,她却是不会反对公主的任何决定的。或者,公主是真的厌倦了宫中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吧,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她在秦宫过得却是并不怎么好的。 姚弗想了想,说得也在理儿,想逃离之人必不会停留在消失之地。但,她却想离开这儿,因为那个人。 “还是去平城吧。”权衡之下,还是去这个对她和西平公主而言都是个陌生的地儿吧。魏国的都城,谁会想到她会逃到一个她最不想去的地儿?隐于市却是历代能人异士的高明之举,她却是可以借鉴一下。 撩开车帘告诉了赫连脩一声,姚弗就窝进马车睡了。昨晚几乎没怎么睡,现在却是困极了。 第十六章 胡夏,赫连 从上邽到平城,最近的路途却是必经夏国的。姚弗大略地算了算,这一路,怕是得走上一个多月了。 一路上姚弗却也并不是没发现赫连脩的异常。她自己也揣摩了一下,这赫连脩,怕是和这赫连勃勃甚的不无关系,却也没有根据,也就没有多言。 好巧不巧,他们的路线偏还绕不开夏的都城统万城。 在统万城城中的一家客栈住下,赫连脩却是一进自己房门就没再出来过。姚弗却也没去打扰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啊,哪怕是平时看上去那么快乐无忧的脩,却也是不例外的。 赫连脩在屋里窝着,吃饭什么的事儿就得由羚儿去张罗。姚弗看着她一个人忙上忙下却也着实于心不忍。在这古代,女子在外,确实不甚方便。 “小姐!小姐!”下去交代小二送饭的羚儿慌慌张张地跑上楼来,“下面有个长得十分貌美的公子在向掌柜的打听赫连公子。” 姚弗却也是和羚儿说过要以姐妹相称的,羚儿却是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最后也只得由着她了。 想了想,姚弗问到,“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是个年轻的公子。看上去贵气十足,不似普通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在秦宫中这么些年的羚儿识人之功倒也是练到家了的。 只有一个人,倒也不怕。这些天来姚弗对赫连脩倒是愈发的了解了,知他那武功却也是相当之高的了。她是不太了解这武功要怎样才算高,但却知道赫连脩并不是个爱自吹自擂的人,他说高强了,那准是弱不了的。 况且,来人是敌是友,却还不一定。贵气的公子,怕不是王子皇孙,也是个有权有势的,却是不可能独自一人出来见仇家的吧。 “你去告诉赫连公子一声。”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姚弗琢磨着,这来人,倒是很有可能是他的兄弟的吧。赫连勃勃的儿子,呵,她这一过来,倒是见到了不少曾在史书上看到过的人物。 姚弗刻意留意了一下去到脩房里的男子,却真真是个美人儿。不似慕容的妖媚,却是异常的俊美。看到这人后,首先蹦到姚弗脑中的名字却是赫连昌,那个战败后拓跋焘却不舍斩杀的胡夏国君主。 那男子走后,赫连脩总算出了门,到姚弗房中,坐下,安安静静的,没了平时那大大咧咧的样儿。 “那是我三哥。”良久,赫连脩开口。 “如若不想,可以不说的。”姚弗为他倒了杯茶,这年代,说是茶,不过就是些清水罢了。而这年代真正的茶,姚弗却是吃不惯的。她倒是觉得那茶,和粥,也相差无了。“你…”赫连脩突然一脸的委屈,“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我的事,你不问便也罢了,我要说你还不准!” 姚弗汗了一下,“你说你说。”早该想到这家伙思维异常,却是不应该以常人的想法来揣度他。 “我…”偏头一想,“忘了要说什么了。” 姚弗很是无奈,“那我问,你答,可好?” 脩点头点得像捣蒜,煞是可爱。 再一次无语,这小孩儿。 “你几岁了。”姚弗无奈地笑着。 本是见他那可爱样儿脱口而出的一句打趣儿的话,不料那家伙认真地想了想,“十七了。” 黑线。 不过没想到这赫连脩仅比她大一岁而已。回想他说过她三岁时他抱过她,真是,怎么想怎么头疼,一个四岁的孩子抱一个三岁的孩子…算了,说正事儿。 “你三哥可是名唤赫连昌?”姚弗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诶?神了!小弗儿怎么知道的?”赫连脩来了兴致。 “呃,猜的。”姚弗敷衍道,“你是从小长在上邽的麦积山?” “嗯,我娘不要我。”眼里是掩不去的哀伤。 听他道来,姚弗却是跟着变得有些怅惘。 赫连脩本是赫连勃勃第五子,却因出生过后身体羸弱,不讨暴虐的赫连勃勃喜欢,硬是被他母亲给换出了宫。这事儿在宫中除了他娘倒是只有赫连昌知道。 第五子?赫连定?赫连定竟不是赫连勃勃的亲生儿子?姚弗有些吃惊。 而这些年他那曾经抛弃他的母亲一直都想见儿子一面,赫连脩是不愿意的。赫连昌却是一直为着这对母子多方奔走。这不,一得知赫连脩进城便独自赶了过来。 人都是自私的吧,有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抛弃,姚弗苦笑,那自己被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背叛,却也不算什么了吧。 不忍看脩那哀伤的样子,姚弗想着法儿地转移话题,“诶,不要一脸国仇家恨的了,说说…那个海棠吧。” “他…他有什么好说的。我…我要去睡了。”一闻海棠这名,赫连脩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说着就要逃。 姚弗使了个眼色,羚儿却已挡在了门口,“赫连公子,你和那位海棠姑娘的事儿,却是怎么着也不能瞒着我们的吧。” 第十七章 平城,安定(一) 姚弗使了个眼色,羚儿却已挡在了门口,“赫连公子,你和那位海棠姑娘的事儿,却是怎么着也不能瞒着我们的吧。” “我和他真的没什么!”赫连脩很是无赖,却又不敢把羚儿怎么着,只得苦着脸站那儿。 “有呢,你现在就可以说;不然,你也可以狡辩一下。”姚弗似笑非笑。这么着说来,赫连脩倒是怎么说也不是了。 “他…他不是姑娘。”赫连脩嗫嗫嚅嚅地道。 这一句倒是把姚弗她们二人给弄得愣住了。 “不…不是姑娘?”羚儿哭笑不得地问道。 缓了一会儿,姚弗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还真是断袖。” “我不是!”赫连脩辩解,“是那凌海棠老是纠缠不休。” “懂的懂的,我们懂的,你可以去睡了。”姚弗连连挥手,笑得不行。 “你…你懂什么啊,我真的不是!”赫连脩倒是不肯走了。 “好了好了,赫连公子,你不是,只有海棠公子是,好了吧。”羚儿忍着笑,“这种事儿啊,其实也只需要一个人是,那就成了。” “是啊,是啊。”姚弗附和着,“你不是也没关系的,有海棠在呢。海棠是不会嫌弃你的,快去睡了吧。” “你们…我…”赫连脩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一甩袖子走人了。 第二日,赫连脩早早的收拾好东西打算启程。 “这赶了半个多月的路,也累了。不如在此逗留几日?”姚弗询问着赫连脩的意见。或许,他心里也是想见一见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毕竟血浓于水。 “若是因我的原因,倒也就不必了。”这赫连脩在有些事儿上倒是个明白人儿,“你们一路这么赶,着实不用因着我,而耽搁上些时日。” 姚弗定定地看着赫连脩,一声叹息,“人生苦短,很多时候,却是不必过于执着。错过了,怕是再也赶不上了。” 一行三人继续上路。 到平城时已是夏末,天气却是没有丝毫的转凉。大热天儿的,赶了一个多月的路,赫连脩这习武之人倒是没什么,却是苦了姚弗和羚儿这两个弱女子。 这平城倒是个热闹繁华的地儿,比起长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姚弗早有准备走这一步,所以从秦宫中出来时倒是带了不少银两,此刻却是刚好派上用场。 由赫连脩出面在城中僻静处购置了一处宅子,不大,却很是幽静,倒甚合姚弗心意。她不想要轰轰烈烈的人生抑或是风风光光的生活,她要的,只是平安宁静的过完一生。 许是累到了,许是热到了,或者兼而有之,安定下来的第二天,羚儿却病倒了。 这一来可是忙坏了姚弗。她这两世都不曾这般照顾过别人。端茶送水,做饭熬药,倒是样样自己学着来。那赫连脩也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主儿,估计在麦积山那会儿也是被师傅师兄宝贝着,凡事却也是有下人做的。 待到羚儿好了些,便下床做事了。估计是看不下去了,她要再躺着啊,这刚买的好好儿的宅子,可就住不得人了。 估摸着这以后怕是还会有类似的事发生,姚弗让赫连脩再去买了个老实些的丫头,这要是羚儿再生个病什么的,却也有个能做事儿的主儿。 夜里羚儿陪着姚弗在院子里乘凉。 “夫人,”姚弗是以已婚妇人的身份在平城这儿的宅子住下的,宅子门框上却是只挂了个“平安居”的匾额,“你看,我们能在这儿呆上多久?”羚儿望着天际的弦月,悠悠的问道。 “不知道,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如今,却也没太多办法的。”姚弗也有些迷茫,这已是和慕容三月之约的最后一月,不知,能否就此过上梦寐以求的平安宁静的生活。 “若是要呆的久了,怕是得有一份谋生的活计吧。这从宫里带出来的银子,却也是不多了。”羚儿看着姚弗,“要不羚儿出去找份儿活来做?” 姚弗轻轻摇头,“这事儿我自有计较。”其实她却是早考虑过这事儿了,在这古代,确实没甚女子能做之事,何况又没有太多的本钱供她们做甚生意。想来想去,倒是想到这时期似是十分推崇算学,而她的古文却也是学得不错的,书法也是练过的。她倒是想试试,看是否能开个学堂。 况且这宅子所在地不是大户人家聚集的地方,这一月相处下来,倒和那些淳朴的人们很是处得来。姚弗估摸着,这若是学费收得合理些,倒是很有可能劝附近的居民将孩子送到这儿来念书的。 和羚儿说了这想法,羚儿想了想,点头,“姑且试试吧。” “两位小娘子,聊什么呢?”相处得久了,赫连脩却是愈发地不正经。 第十八章 平城,安定(二) “两位小娘子,聊什么呢?”相处得久了,赫连脩却是愈发地不正经。 “聊着,我们是不是该在这院子里,”姚弗闲闲的说着,“种上些海棠呢?” 羚儿也跟着懒懒地说道,“是啊,这海棠可真真是人见人爱,咱这院子里啊,若是多上那么些海棠,待到春来,可不更是春意无边?” 赫连脩被弄得有些窘迫,但因着这事儿被打趣儿了这么些日子,却也不再一听“海棠”二字便落荒而逃了。 “我说娘子,怎的这般作弄你夫君?”赫连脩说着一屁股坐在姚弗对面。 “赫连公子,”羚儿脸色却是严肃起来,“可不带这么说笑的。” “这可不是我说的。”赫连脩说着摸摸鼻子,“今儿从外面回来时碰到街角的李大婶儿,硬塞我一篮子菜,说是谢谢我家娘子教他儿子识字。想来啊,这附近,怕是没有哪户人家不是这么着想的吧。” 开始时姚弗是想着这以一个已婚妇人的身份,独自在外怕是好做事一些,毕竟这年代未婚女子抛头露面都是被视为道德败坏的。却是没想到整个宅子就赫连脩一个男子,却也是怪不得别人想歪,如今倒是不好解释了。 那个李大婶儿也是个寡妇,带着个儿子,靠卖菜为生,过得也是很艰苦。她儿子今年已经九岁,倒也懂事,没钱上学,就帮着母亲送菜。有一次送菜到这平安居来时恰好看到姚弗在院子的凉亭中练字,姚弗见他看得那专注的样子,便叫着他让他每天下午空闲时到此处和她学认字儿。 这周围不乏李大婶儿这样的居民,如今看这李大婶儿的态度,这开学堂之事应该还是可行的。 想着,姚弗把这想办学堂之事告诉了赫连脩。 “怎的?可是缺银子了?”赫连脩皱皱眉。 “缺倒还不至于,只是再多的银子,也难免坐吃山空。”姚弗解释道。 “不管怎样,有我在,怎的也不至于让你一个女子赚钱养家。”赫连脩想了想,“明儿我就出去赚银子去。” “不知赫连公子想如何赚这银子?”姚弗是知道这赫连脩是除了武功好却也没甚其他本事儿。 “我去帮人家杀人。听说那活儿很容易赚的。”赫连脩不假思索地答道。 姚弗和羚儿无语。这家伙,将杀人一事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倒是和他那干净纯真的外表很不相符。 “你还是帮着我管理学堂的好。”姚弗笑着道。她可不能让这么一朵洁白无瑕的小花给血污染了去。 就这么着,姚弗还真就办起了学堂。就在这么个小小的宅子里,学生也就那么二十多个,算不得私塾,更谈不上书院,却也是办得有声有色。 苍白的太阳,晒得人很是无力。漫步在院子中,不知为何,姚弗总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有些怪怪的,似乎一切都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姚弗伸出手,去碰触那含笑的叶子,却是被吓了一跳!她的手!居然也是白得近乎透明!这是怎么回事儿! “羚儿!羚儿!”姚弗大声叫着羚儿的名字,转身打算回屋,却没见着屋子!一切都在慢慢消失!包括她自己! 第十九章 惊梦!遇险 “夫人,夫人,快醒醒。”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姚弗睁开眼,看到羚儿焦急地面容。 “夫人,没事的,只是被梦魇着了。”羚儿说着轻轻抚着姚弗的背。 梦?只是个梦?那种一切都在消失的场景,却是那么的真实。一切,都,消失?难道是什么预示?她不按照历史上西平公主的生命历程走,最终会导致一切都消失? “夫人,夫人。”看着姚弗发呆,羚儿又唤了两声。 “嗯?”姚弗回过神,“我没事。”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惊魂未定。若是这个世界真会因她而消失,那她,是不是太自私了?难道,真的只得做回西平公主?难道姚兴就不会找人代替?姚弗闭上眼摇摇头,右手轻抚额头,自己为什么这么自私?她不想接受的命运,为什么要想着由别人来承受? 可是,她真的不想那么快就再一次失去这刚捡回来的生命,她也不想在魏国宫中过那些争宠夺爱、尔虞我诈的生活。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她不能接受政治婚姻,更不能接受一夫多妻!况且,那个拓跋嗣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如何能接受? “脩走了也有十来天了吧?”姚弗下床一边梳洗着,一边轻声问道。这三月之期已然到了,说不定,这回不回去,却是由不得她的。 “恩,这个月中旬走的,此时怕是已经到了统万城了。” 毕竟还是去了。每个人,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些事,如果没去做,会悔恨一辈子的吧。就像脩,这一生,若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倒也罢了,知道了,却未曾见过,就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了吧。 “希望他赶得上。”姚弗叹了口气,之前态度那么坚决的脩,在接到赫连昌传来的他母亲病危的消息后,却也急坏了,连夜动身赶回了统万城。人啊,非得到了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无条件妥协吧。 “陪我上街去买点东西。”姚弗走到门口,看看天,太阳如梦中的一般苍白无力,这让她又是一阵心惊。 街上如平时一般,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却也没什么异样。 记得《史记》上有这么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确实是这样啊,所做的一切,都为了一个“利”字。算起来,她又何尝不是呢。 买了平日里需要的东西,主仆二人正往回走。却在一个稍显僻静的巷子中被五个黑衣蒙面人拦了去路。 黑衣蒙面人么?姚弗心中却是有些好笑,到这古代走一遭,若是不被打劫一回,也真真是一种遗憾。只是,自己现在碰到的,怕不是简简单单为着劫财而来的劫匪吧。 “夫人。”羚儿颤颤巍巍地把姚弗挡在身后,这小小的举动倒挺让姚弗感动的,是要在这种情况下,才能看清一个人的心的吧。 “不怕。”轻声安抚着羚儿。怕却也是没用的。 姚弗走上前,定了定心神,“她只是个丫头,不要伤害她。” “夫人!”羚儿追着上来,使劲儿拉着姚弗。 “我们只是奉命带你回去,只要你不反抗,我们自然不会伤及无辜。”为首之人道。 “回去?回哪儿?”姚弗虽是猜到来人的目的是她,却猜不到派他们来之人是何人。想来不会是秦魏两国之人,姚兴或是拓跋嗣派人找她,却是用不着这么着打扮的。 “公主不必多问。”领头人说着,比了个请的手势,“巷子口我们备好了马车。” 姚弗刚要迈步往前,却见一个红衣身影闪出,手中的剑冷不防的向那蒙面首领刺去,那人没防备,倒是狠狠地吃了一剑,捂住胸口,连退两步。其他黑衣人见此情形却也顾不得那首领,一齐向那红衣男子发起围攻。红衣黑影,刀光剑影,却是比电视上的来的惊心动魄。 四人合攻一人,却也讨不到好。黑衣首领见势不妙,欲上前挟持姚弗。姚弗转身拉着羚儿快步往巷子外跑去。那黑衣首领却也顾不得自身伤口血涌不止,运功飞身上前,挡住了姚弗她们的去路。 黑衣首领转身正欲上前,却觉脖子上一凉。 第二十章 海棠?云裳?(一) 黑衣首领转身正欲上前,却觉脖子上一凉。 “慕容!”“琉公子!”姚弗和羚儿一齐惊呼。 却见那妖孽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小弗儿,想我了没?” 姚弗脸一阵发烫。没脸没皮的家伙! 只是,刚才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心中竟是欣喜无比,不像是因为绝处逢生而高兴,却像是期待已久之事成为现实时那种情不自禁的愉悦。 期待?她竟是期待见到他的么?她明明是很怕见到他的啊。 打得正欢的四人见首领被擒,却也是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慕容。 “不用紧张。”慕容懒懒地声音,却十分有震慑力,“你们继续,我和你们家首领聊一会儿。” 那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干嘛。那红衣男子却拿剑指了指那几人,“你们愣着干嘛?继续!老子还没打过瘾呢!”说着又打开了。 这边慕容用剑抵着那黑衣首领的脖子,缓缓开口了,“放心,看在你女儿的面上,我是怎么着也不会杀了你的。” 那黑衣首领身体一震,眼里尽是不可置信。眼前这个妖媚的白衣男子似是知道他是谁,还提到他女儿?他女儿明明在不到四岁便已夭折!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是,只是随口说说,想诈他说出身份?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女儿还没死。”妖孽继续笑着,“不过,现在算来,倒也算是死了。” 黑衣首领被弄得越来越糊涂,看着慕容,“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慕容觉得好笑,“既然说了不杀你,你又一没财二没色的,还真是伤脑筋啊。该拿你怎么办呢?” 这时那边那四个也已被那红衣男子制服。 “打架还那么不专心,真没意思!”赢了的人还满脸不满的碎碎念。 “慕容,既然不能杀又没得劫,不如脱光衣服放了吧。穿这么丑的衣服,看着烦。”那红衣男子说着拿剑拍了拍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背。 姚弗被噎到了,这看上去冷艳无比的红衣男子,竟能说出这种话,不会又是祁门之人吧? “随你了。”慕容说着把剑一扔,转向姚弗,“小弗儿,回家吧。” 姚弗看了一眼那几个可怜的黑衣人,和慕容一起出了巷子。想想,几个大男人,没穿衣服,该怎么办呢?想着不禁打了个冷战。 “不打扰,却是可以派人跟踪的,对吧?”一回到平安居姚弗便开始兴师问罪。 “不是跟踪,是保护。”笑意不改,慕容怡然自得地喝着茶。 “明着一个,暗着一个,确实‘保护’得周全。这么着一来,我可真真是掉一根头发都难了。”姚弗不无讽刺地道。 “弗儿错了,只有一个,而且是明着的。赫连脩那家伙,倒也真是个摆设。”慕容懒懒地道。 不是赫连脩,而且还是明着的?她却没发现?姚弗看向那红衣男子,是她警惕性太差了么?仔细回想,对这个人还是没有印象。 “不用这么着看着海棠,你确实没见过他。脩在这儿,我怎会让他来。”慕容笑得别有深意,瞧了那红衣男子一眼,缓缓吐出俩字,“误事。” 那叫海棠的红衣男子略微有些尴尬的偏过头,瞧着门外。 等等,海…海棠?脩的那个…凌海棠? 姚弗这才仔细打量着那红衣男子。细眉薄唇,冷艳无双,娇柔无比,却是让她难以将他和刚那打斗之人联系起来。这么个美人儿,不是女子,倒真是可惜了。 “脩去统万城了。”姚弗这句话是对海棠说的。 “我知道。”那海棠似是条件反射般的答道。答完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看着姚弗。 “在生人跟前倒是不好意思了。”妖孽笑啊笑,“我可是一直很佩服你那种大胆的追爱行为的。” 佩服么?海棠转而看着慕容,这个在他心中神一般的人物,竟说佩服他么? “是云裳么?”姚弗将话题转回来。她叫脩买回来的丫头叫云裳。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丫头不似一般的女子,也注意了她好些时间,她却也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而且并不多言语,却也不是个会惹事儿的主儿,姚弗也就没再多疑。如今想来,倒真是她疏忽了。见她平日里做起重活来都那般轻松,却是会武功的吧。 慕容一声轻笑,起身来到姚弗身边,俯身,轻声道,“她,可是真正的,西平公主。” 姚弗身体一震。真正的…西平公主!她真是被弄得糊涂了,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一定要用她这个假公主换出那个真公主? 第二十一章 海棠?云裳?(二) “你究竟想怎样?”姚弗锐利的眼神看向慕容。 慕容一挑眉,“小弗儿,怎的闲了三个月,你这性子却还是这般急?”说着坐回去,“我却是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着你,嫁到魏国,享受荣华富贵而已。” “为什么非得是我?”这真正的西平公主都在这儿,为何还得由她去?眼前之人究竟是何身份?她嫁到魏国,于他而言又有何好处?回想之前他给她三个月的时间逃离,怕也只是为着让她明白,无论如何,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吧。 “做一国之后,弗儿却还不愿意?”慕容反问。 “我确实没兴趣。”姚弗道。况且,西平公主却是做不成这魏国皇后的。 “倒也无所谓,只要你去,便成了。”幽深的眼神看着姚弗,嘴边带着邪魅的笑意。 只要她去,就成?究竟是何意? “是只要我去便成?还是,只要这具身体去便成?”姚弗试探着问道。 “呵,真是聪明。”慕容脸上笑意更浓,“不过,要是真的聪明,就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吧。” 姚弗没有答话。他是想说,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吧。想想就来气,难道她以后的人生都得任由眼前之人摆布?看着那张妖孽脸,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却是个没心的人! “如果是我身上有能牵制拓跋嗣之物,你最好加快你迈向那最高处的步伐!”西平公主却是活不了几年了。 慕容脸上虽仍笑意融融,心中却是略微有些沉重,她是在暗示她若是嫁过去就没多少时日可活了么?可是,他怎么能让她那么早就走了呢。 慕容就这么着住进了这平安居。却也没提回秦国之事。 姚弗把云裳叫进了自己屋里。递过那张卖身契。 “夫人,主子说,我今后就跟在你身边保护着,这卖身契,却也是用不着收回的了。”这云裳性子倒是平和,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真是那妖孽调教出来的好手下! 姚弗顺手把卖身契撕了,淡淡地道,“你要跟着,我却是没办法的。” “谢夫人。”云裳一福身,依旧浅笑盈盈。 “魏国宫中,你也是跟着去的?”姚弗思忖着,这若真要去魏国宫中,这么一个会武功的丫头,哪怕是那妖孽的人,带着,却也是有益处的。 “主子是说,‘从今以后’,想来,宫中,也是要去的。”云裳答得是滴水不漏。 一口一个主子,却真是忠心耿耿。 “除了你那主子,”姚弗加重了“主子”二字的读音,“以后,若是有人意欲对我不利,你可是得全力护着了?” “云裳一定按主子说的办。”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却真是答得有水平。她这话是说,若是主子吩咐有变,她的死活,她也就不管了。说不定,她还会有亲自动手的那一天。一句话,凡事听主子的。 打发云裳走后,姚弗轻抚额头,真的,还是躲不过么?那所谓的命运?西平公主的命运。 “夫人,若是真的那么不想嫁,咱再逃吧。”羚儿怜惜地道。 “逃?算了,没用的。”那妖孽的本领,她完全不清楚,但她却能感觉到,他,很可怕。何况,那个梦,却也是她不得不考虑的。 “夫人,不要太忧心了。有羚儿在呢,羚儿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羚儿语气中的坚定让姚弗稍稍微宽心。羚儿,始终会是站在她这边的吧。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有真正为她着想的人呢。 第二十二章 再劫!初吻! “我不会逃,为什么一直跟真我?”姚弗没好气地转过身吼了一句。这几天,只要一睁眼,这慕容就是寸步不离,搞得她很是恼火,但又无可奈何。 妖媚的笑容很是欠揍,“我知道,只是,我怕我的小弗儿被人劫了去。” “劫?究竟是谁一直这么着盯着我?又是为着什么?”姚弗敛睑想了想,是为了那些记忆么? 慕容只是笑,没有回答。 姚弗却也是没有办法,一甩袖子,转身继续逛街。仅这一天,这条街她就已经走了不下二十个来回了,后面跟着那家伙,心里烦,于是就这么走来走去的消气! 但似乎是越走越气。 慕容明明已经易了容,回头率为什么还那么高?这就是所谓的天生的气质么?真是没天理! “我想去城外逛逛,这儿闷得慌!”姚弗赌气似地说道。 “小弗儿,听我一句,城里人多,会安全些。”慕容的笑容微敛。 姚弗没理他,径自往郊外走去。 慕容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微风拂面,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让人觉得,很自由。 从城门出来,是一条比较宽敞的官道,官道两旁是大片的草地,更远一些就是树林。古代就是好,一眼望去,除了绿色还是绿色。 不知道为什么,姚弗总是很喜欢道路旁的林子。全是笔直的树,没有杂乱的草。想想,或许是因为《白桦林》这首歌吧。歌里那凄美的爱情,让她感动了好一阵子。 想着,也就进了那林子。那歌中的场景,应该和这儿很像吧。伸出手,摸着那粗糙的树皮。歌中是有说两个相爱的人把名字刻树上,作为一种誓言的吧。 不自觉地,姚弗取下了一只簪子,在树上,仔细地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刻完之后却是一愣,她这是在干嘛?回头看看慕容,仍然是一脸的笑意,虽换了张脸,却依旧妖媚无比。 她,和他,应该是没可能的吧。姚弗想着,不禁有些黯然。 却见那妖孽扬起嘴角,拿过姚弗手里的簪子,很快地在姚弗名字旁边,刻下了“慕容”二字。 姚弗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变得有些尴尬,夺回簪子,“你懂什么啊!” 妖媚的脸凑近姚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相信我,我懂的。” “你…”姚弗话音未落,从天而降一圈儿黑衣人。 真狗血!这是姚弗的第一想法,和电视剧的经典镜头一样。 姚弗望向慕容,却见他笑容未减,只是眼里闪过一丝厉芒。他从姚弗身边挪开一点,看着那些黑衣人,却对姚弗道,“弗儿认为,我可能赢过这些人?” 诶?这算什么问题? 没待姚弗回答,慕容已经一手拉着她,一手执着刚从腰间抽出的软剑,主动发起了攻击。 姚弗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人也可以看出,他的招式不仅看上去漂亮,却也是非常实用,没有一招半式的虚发之招。 可是他的体力似乎下降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没了刚那所向披靡的架势。怎么会这样?练武之人,不应该是耐力很好的么? “不用怕,我虽没有内力,但护你周全,却还是做得到的。”慕容轻声说道,却已是气喘吁吁。 这时候他还有时间揣测她的想法,真是…等等,他刚说他没有内力?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练武之人会没有内力?一般这种情况,应该是受某人暗算导致失了内力吧,电视上都是这么着演的,只是,敢暗算这妖孽并且成功之人,倒真真不简单。 “可…可有…恢复的办法?”姚弗吃力地跟着慕容的步子移动,断断续续地问道。 慕容打斗中仍面带笑意,尽管已经明显处于下风,却仍然从容自若。 没得到回答,姚弗却也没再追问,慕容不说的事儿,多问无益。回想和他在一起他曾说过的话,会有和这有关的么?姚弗思想开着小差,一步没跟上,险些挨了一刀,却被慕容给挡了,雪白的衣衫上渗出刺眼的红。血?!姚弗看到那抹鲜红,一个想法闯入她的脑海,难道得用她的血?难道这就是他曾经说要她的血的原因? 只是,她的血竟有这般用处?难道是,因着,她身体里那不明的活物? 不管那么多了,先解决眼下这帮黑衣人。此刻她真是恨不得用血把慕容给泡起来! 右手被慕容抓着,左手拿着的是刚在树上刻字的簪子,姚弗没多想,拿着簪子就准备狠狠地划下去。 就在簪子刚要碰到右手手腕儿时,却冷不丁地被慕容吻住! 姚弗愣住了,那群黑衣人似乎也给震住了,这这这…这家伙,这个时候…姚弗的脸很不争气地红了。 慕容稍微放开姚弗,轻声呢喃道,“我可以自己来。”说完又狠狠地吻了下去,姚弗只感到嘴上一痛,然后是腥甜的血腥味儿。 不知道这是不是这具身体的初吻!但绝对是姚弗的初吻!在现代,她一直很乖,而且心中一直有那个温柔英俊的哥哥,至少在她的记忆中,这应该是初吻才对的。 姚弗挣开慕容的怀抱,脸越来越烫,自己这是干嘛,人家只是为了恢复内力而已,并不是真要吻你来着。 慕容妖媚一笑,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他这个动作让姚弗的脸烫得更加厉害。 这家伙是故意的来着,喝血什么方法不可以,偏要这样! 第二十三章 还来?坠崖。(一) 这家伙是故意的来着,喝血什么方法不可以,偏要这样! 只见那妖孽似是稍微运了一下功,气色立马不一样了。看来是没问题了。她的血还真是灵丹妙药啊,这么快就能看到效果。 恢复了内力的慕容,那才真真是所向披靡,三两下就解决了那二十来个黑衣人。 收好剑,冲呆住的姚弗一笑,“走吧。” 此刻姚弗却很是怀疑,这家伙说过喜欢用骗的来着,这不会是他设的局,让她主动献出鲜血吧?怎么可能有人凭一己之力那么快就解决了二十多个人的?并且那二十多个人武功都还不弱的样子。她的血真的这么有效? 姚弗满腹狐疑地跟着慕容往林外走。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似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怕什么来什么。 刚到树林边缘,姚弗彻底崩溃了!没完没了了怎么的?!若真还想来明天再来行不?这一天两劫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次是真的。”在姚弗无语的当儿,慕容低声道。 诶?姚弗望着慕容,真么叫这次是真的?难道刚才…? 回应她疑惑的眼神的是慕容邪魅的笑。 果然被骗了么?这个人,怎么说他好呢,做戏做得怎这般逼真?回头看了看刚出来的方向,那些人,不像是装死啊。还有,想着又碰了碰慕容手臂上的伤,这个也不像是假的啊。 看着姚弗的举动,慕容又是魅惑一笑,“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说过,我喜欢用骗的手段,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看到的都是真的?这么说,这个人为了“骗”到她的血,不惜牺牲二十多条人命?甚至连他自己都可以为了让她“偶然”回忆起某些东西而受伤? 真是可怕的人。 那些黑衣人也真就由着他将他们杀死?还是,他真的那么厉害? 此刻不宜乱想,保命要紧。 “那你现在能对付他们么?”看了看排在前面的黑衣蒙面人,姚弗道。 笑得仍是那么的从容,嘴里吐出两个字,“不能。” 真想拍死他!命在旦夕还能笑成这样! “那怎么办?”无奈地问到。 “我一直以为小弗儿很聪明呢,没想到这么笨。”说着还煞有介事地装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眼见黑衣人渐渐靠近,姚弗没心思和慕容拌嘴,瞪他一眼,吼道,“跑啦!” “真聪明!”恢复魅惑的笑。 说完拉着姚弗的手往树林深处跑去。 林子里的树很高又很密,不适合施展轻功。黑衣人也只有在后面追着跑,这倒给了姚弗他们逃脱的机会。 “你…喝了…我的血…内力没恢复么?”姚弗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道。 “你以为你的血是仙丹啊?”慕容头也没回的回了一句。 “那…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继续问到。她的血总不会白费了吧。想着那一幕,脸不禁又有些红。 “当然有。”简单的回了一句过后,慕容停住了脚步。 “怎么…?”姚弗没问完就看到了树林尽头的一片开阔地,但,似乎再往前,就是,悬崖? 望向慕容。只见他绾起的头发微微有些松散,却丝毫没给人狼狈之感,反倒更是…性感诱人?不知道为啥想到了这个词。真是很难想象如若他此时没有易容会美成什么样子。 “其实,他们不会杀你。”看着姚弗,慕容依然笑得从容,“你可以乖乖地跟着他们走,就不会有危险。” “那你呢?”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依然是笑,然后看了看那边的悬崖,“你看我像是薄命之人么?” 姚弗也转头看了看悬崖。难道,他打算跳下去? 第二十四章 还来?坠崖!(二) 姚弗也转头看了看悬崖。难道,他打算跳下去? 跳崖不死定律。以前在网上看到的这个词印入脑海。慕容说那些人不会要她的命,那他们劫她去究竟有何用?又会怎样对她? “我不要!”果断地说到。也不知是不想去面对那三番五次劫她的神秘人物,还是不想看他独自一人跳下悬崖,面对那未知的危险。 慕容一愣,随即又是邪魅的笑,“不要什么?不要离开我?”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的也就只有他了。没理他,姚弗快步走向悬崖边儿上。 看着姚弗的背影,慕容收起了招牌的笑容,目光变得深沉,这个女人,真是…与众不同。想到这儿,嘴角不自觉上扬。 不出所料,悬崖壁上果然是长满了各种藤蔓植物。古代生态环境就是好。 两人停住的当儿黑衣人已经追来,姚弗没太多想,也不敢多想,看准了一个地儿,纵身一跃,身体往下落,就像…当初坠楼。 一瞬间的恍惚,忘了伸手去抓瞧准的藤蔓。回过神来,慌乱地伸手去随手抓着,无奈冲量太大,总是抓不住。惊慌之际,被一个人圈入怀抱。 “想什么呢,你!”语气里微微有些怒意。看到她有些不对劲就立刻借推崖壁之力落到和她同一高度。究竟是什么竟能让她在这种时候分神?! “没…”姚弗心跳正快。刚才,真的是好险。 “得先找个站得住脚的地方。”慕容自己转移了话题。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刚才那种惊慌的感觉。那种不在自己控制下产生的感觉,他不喜欢。 心跳还没平复的姚弗没有注意太多,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始四下张望。 “那边!”姚弗指着一个突出的平台叫到。 两个人慢慢地抓住藤蔓移到了平台之处,站稳之后,放开了手中的藤蔓。 “现在怎么办?”姚弗问到。 上是上不去的,看看下面,腿有些软,下去的话,那么高,慢慢抓着藤蔓下何时是个头?况且不被累死也会被饿死的! 在现代就好了,可以打电话叫家里派直升机来接。姚弗郁闷地想到。 “没有直升机有雕也行啊。”想着神雕侠侣中小龙女和杨过坐在雕上的场面,就嘟囔了出来。 话音一落,一直小白雕落在跟前。 今天这日子,还真想什么来什么?只是,这雕,貌似连一个人也载不动吧。 只见慕容从衣衫上撕下一绺布条,绑在白雕腿上,轻轻拍了它两下,雕就飞走了。 用雕传信么?太浪费了吧,养只鸟就好了啊。 不想那么无聊的事了,等着人来就好了。 “你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趁着空当儿问些有用的事儿。 “知道。” “为了何事?” 慕容只笑不答。 “血还是…宝藏?”姚弗略一思索,问到。目前为止,她所知道的她身上还算有价值的东西就这两样了吧。 慕容笑意更浓,“果然是有宝藏的么?” 果然?!难道… “你之前并不确定?” “没有眼见之事,怎可确定。”慕容淡淡地答道。 又被骗了么?没问出自己想知道的,却说出了对方想知道的。和这个人说话,还真是一点都不能大意呢。 “你…也是为了…” “我不需要!”没待姚弗问完,慕容果断地答道。 不需要么?连宝藏都。哼,真是狂妄呢。不过,得到他这样的回答,心中,却是很高兴的。 第二十五章 悬崖,一夜。 天色渐渐暗下来,崖上久久没有动静。姚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按说那些黑衣人从后秦一路追到北魏,却是不应该这么容易就放弃的,难道他们真以为这一跳下悬崖就必死无疑? 慕容搬的救兵也久久未到,会不会出了什么状况,比如,那只小不点儿白鹰会不会被那谁给打来烤着吃了?呃,这个想法似乎有些…奇怪,但很切实际! 看向慕容,他正闭着眼打坐运息。一袭白衣,静静地坐着,恍如谪仙。 姚弗笑了笑,找了个地儿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睁着大大的眼睛,欣赏美人儿。 怎么说呢,明明就不是那张妖孽脸了啊,为什么还是那么吸引人呢。 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姚弗心中一紧,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啊~!蛇!”看清了悬崖壁上那吐着信子的东西,姚弗惊得大叫,“噌”地起身,连连后退。要说起来她自个儿还真没太多害怕的东西,可唯独这蛇,她向来是怕得不行,甚至连带着豇豆都怕。 “啊~”平台并不宽,姚弗一脚踩虚滑了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 “闭上眼睛!”慕容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让她心安。 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听到那可怕的声音,蛇已经死了么?在去祁门的路上她曾见识过慕容用毒的本领,对付一条蛇想来应该不成问题的吧。 被拉上了平台,但仍不敢睁开眼睛,双手紧紧地抓住慕容。 “跳悬崖都没有半分的犹豫,却怕这小小的一条蛇。”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似是情人的低喃,“我的小弗儿还真是特别啊。” 温热的气息拂着脖颈,姚弗心中微微有些紧张,缓缓地睁开眼,娇嗔地看了慕容一眼,“你管我!” 姚弗放开慕容的手,回到刚那地儿,抱膝坐下。 慕容没有跟过去,抬头望了望天,缓缓道,“时近冬日,这蛇来的却也真真奇怪。” 姚弗一惊!对哦,冬天蛇不都要冬眠的吗?这蛇,难道,是有人刻意放的? 正想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一次,似乎不止一条! “怎么办?!”姚弗以最快的速度跳到慕容身边。 “什么怎么办?我正愁没吃的,”邪魅一笑,“这下倒是不用愁了。” 变态!绝对的变态! “你正经一点!这些蛇如果是那些黑衣人所放,就不可能是普通的蛇!”想到那些滑滑的长长的吐着信子的东西,姚弗不由自主的一阵心悸。况且,若是那些黑衣人是打算用这些蛇打探虚实,那还真得考虑考虑该如何处置它们。 “难道弗儿不知道,这越是毒的蛇,就越美味么?”笑得依旧邪魅,身体却在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状态下挡在了姚弗身前。 “可是杀了它们那些黑衣人就会知道我们还活着!” “不杀,那我们可就真的活不成了。”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姚弗,“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没办法,姚弗一咬牙,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强忍住内心的恐惧,站着平台边儿上等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慕容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听他的就好。 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靠近,然后渐渐变少,最后完全消失听不见了。 慕容用毒的功夫真真是出神入化,想想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还真是危险,保不准哪天怎么着就死在他的毒下了。 好一会儿过后,慕容才道,“可以睁眼了。” 姚弗有些犹豫,真的很害怕睁开眼看到满地都是蛇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想着汗毛都竖了起来,对于她而言,蛇都是可怕的,没有死活之分。 她犹豫的当儿,慕容却也没个动静。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睁开了眼。却没见到想象中的可怖场景。 慕容竟已细心地清理过了? 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还有些,莫名的高兴,也不知为着什么。 在靠近慕容的地方坐下,刚想说声“谢谢”,却被晃悠在眼前的东西给吓得魂儿都没了。 “我留了一条今晚吃。”只见慕容捏着蛇尾巴晃悠着,闲闲地笑。 愣了一下,“扔掉―――!”姚弗惊恐地大吼。 慕容倒是没有反驳,随手把那死蛇一扔,拍拍手,席地而坐,继续运功调息。可怜的蛇儿死后的尸身还被这么着虐待。 天越来越黑,今晚怕是得在这儿过夜了吧。这种地方,过一夜,还是挺可怕的。 “不知道小不点儿是不是出事儿了,为何这么久了还没搬来救兵。”姚弗紧紧地抱着膝,漆黑的夜,让人感到莫名的孤单。 “只怕是脩出事了。”那边打坐之人答道。 第二十六章 一身,一生。 “只怕是脩出事了。”那边打坐之人答道。 “脩出事?!”姚弗惊得几乎跳起,脩怎么会出事?!会出什么事?! 那边没了动静。真是的,吊人胃口,说话从来不说全的! 只是怎么着也想不出脩究竟会出何事,这个人又为何会有此猜测? “你的内力,可有恢复?”姚弗识趣地不在那人不答的问题上多作纠缠,自己转移了话题。 “两三成吧。”慕容睁开眼,看着姚弗,“不足以带一个人上去。况且,那些黑衣人很可能还守在上面。” 这么说,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在这儿等死或是被黑衣人抓住? “今晚他们应该不会有所行动。待到明日,定会有人前来,弗儿却是不必忧心。”这人总是很容易看穿别人的想法。 “只是,刚才把那么美味的东西扔了,到上去为止,怕都是没东西可吃了。”这妖孽还想着那美味的蛇肉! “饿一两天死不了的!”姚弗没好气的答道。她宁愿吃毒药也不要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迷迷糊糊中醒来,天已经亮了。昨晚不知怎的,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睁开眼后四下张望,慕容呢? “醒啦。”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姚弗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笑容,如朝阳般温暖明媚。 “嗯。”点头,递过手中的衣衫,“谢谢。” 慕容接过去穿好,道,“走吧。” “走?”去哪儿? 慕容抖了抖悬在崖壁的绳子,“上去。” 诶?什么时候多出的绳子? 两人抓住绳子,慕容用力扯了扯,绳子便开始往上收。 在绳子的帮助下手脚并用地上了悬崖。 “慕容!”一上去一个红衣身影便迎了上来,“抱歉昨日没能赶回来。” 慕容从容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泥土,往前走着,淡淡地道,“脩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海棠眼中尽是担忧和心痛。 “赫连昌此时在何处?” “已经返回统万城。” “让廪辛前去协助他。” “是。” 慕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尸体,又道,“树林里的人可曾醒来?” “已经醒来,都已安置妥当。” 姚弗坐在悬崖边儿上没有跟过去,看他们俩谈话的样子,应该是在谈重要的事吧,她还是识趣儿点儿好。 正想着,邪魅的笑容出现在眼前,慕容伸出手,“小弗儿,回去咯。” 伸出手任由他将她拉起,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大步往树林走去。 “真不像个女人。”海棠闷闷地道。 慕容笑。她平时要扮个正常女子想来还真是难为她了,不过他倒是很喜欢她在他面前展露真性情。 远远地就看到羚儿在门口张望着,一见着姚弗便迎来上来,“夫人!” 拉着姚弗左看右看,“夫人你没事吧。遇到什么事了竟一个晚上没有回来?不是有琉公子跟着么?” 姚弗轻轻地拍了拍羚儿,“没事儿,这不好好的么。你都说了有琉公子跟着嘛,怎么会有什么事儿。”说完大步跨进平安居。留下愣愣的羚儿。 夫人,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摇摇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多想。跟在琉公子和海棠公子身后进了院子。 姚弗进屋换衣服,羚儿跟了进去。 “啊,对了,赫连公子回来了。只是…”羚儿满脸的担忧,“受了重伤,从昨个儿夜里到现在都没醒过。” “脩受伤?”记起在悬崖下慕容的话,他竟真的料事如神?! “嗯。昨个儿天黑后不见你和琉公子回来,羚儿担心出了什么事,于是让云裳出去找找,结果却她却带回来了满身是血的赫连公子,海棠公子和另外一位公子也在随后赶到,不知出了何事。”羚儿一边服侍姚弗更衣,一边将昨晚之事道来。末了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啊了一声,道,“那位公子在统万城的客栈来寻过赫连公子的。” “赫连昌?” “嗯。是的,夫人你说过他是赫连公子的三哥来着。”羚儿点着头道。 赫连昌护送脩回来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似乎此事还在慕容的预料之中! “去看看脩。” 两人来到脩的房间。却见慕容正在替他把脉。 “心脉受损,失血过多,无性命之忧。今后少动用内力则无大碍。”说着看了看海棠,“脩这有架必打的个性,以后你得多费心看管着些了。” 海棠怜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脩。 “脩为何会受伤?”姚弗上前,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人儿,心中满是不忍。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希望看到脩那欠揍的二百五表情。 第二十七章 来聘。蜘蛛。 “赫连定和脩的母亲设计让他回去,想永除后患。”慕容这次竟爽快地答到。 永除后患?除去自己的亲生儿子?! “赫连昌呢?!”他就完全不知内情? 慕容没再回答。 姚弗呆呆地看着赫连修,他,比她可怜得多吧,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这般对待。人世间就真的没有能够相信的感情了么? 很难想象满身是血从夏国逃回来的脩心中是何感受。那血,不只是浸满了他一身,更是一生吧。 自小因为那么荒谬的理由被母亲抛弃,在他好不容易打算接受那份亲情之时,却又被这般对待。她这个局外人,都会觉得,心中满是愤懑,与痛。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最迟今晚。” 让海棠守着他,其他三人退出了房间。 “你早知道赫连定母子的阴谋?”出了房门,姚弗问到。 “你想问我为何不阻止脩前去统万城?”邪魅的笑容。 姚弗不语。定定地看着慕容等着他回答。 “脩,应该是很想见生母一面的吧。”慕容望着天空,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伤感,“哪怕,会因此而伤上加伤。” 是这样么?所谓的血浓于水么? “夫人。”瘦瘦的小手递过来一张写满字的纸。歪歪扭扭的字尽可能整齐地排满了整个纸张,看得出写字的人很是认真。 “湖儿这么快就写完了?”姚弗接过来仔细地瞧着。 这湖儿就是李大婶儿的儿子李湖。 孩子们都称姚弗为夫人,而不是老师或是先生什么的。他们在上午早早儿的到平安居来上课,下午就在家里帮着父母做事。每个人都很用功也很懂事儿,所以姚弗教起来倒也挺轻松的。 熟悉的杜衡香味引得姚弗抬起头来。 大概是怕自己那张妖孽脸吓着周围的人,慕容住在平安居的这段时间一直是易着容的。现在这张脸,只算得上是清秀干净,但笑起来眉眼间依旧妖媚无比。 “弗儿。” “怎的有空过来闲逛?”姚弗很奇怪为何脩没跟来。那家伙,昨个儿白天还要死不活地躺床上挺尸,半夜一醒就活蹦乱跳的了,非得拉着她和慕容陪他,结果弄得大伙儿都是一夜未眠。想来,他是怕与海棠独处吧。 慕容笑得意味深长,未答。 从姚弗手里拿过湖儿刚写完的字,仍旧未语。 “怎的?有何问题?”姚弗对慕容的态度很是不解。难道湖儿写的东西有什么问题?还是,她的教法出了什么问题? 只见慕容皱了皱眉,道,“毕竟还是有些差别的。” 这在别人听来很是突兀的一句话,姚弗却是明了的。她在现代的确学过软笔书法,但毕竟现在是处在离现代一千多年前的十六国,有些字的写法,倒真是可能不同的。 想了想,姚弗道,“为免误人子弟,以后可否…” “可以。”姚弗话音未落慕容便接了过来,“以后所有的课,我都可以接。只是,”看了一眼姚弗,“弗儿也不能闲着。” 姚弗不语,挑眉等着他说下去。一早便知道此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 俯身到姚弗耳边,轻声道,“我对弗儿的一切,可都是相当感兴趣呢。” 姚弗身体微微一颤,“什么意思?” 含笑看着她,不答。 这人,就这么自信她能猜出他那话中之话?说话总是要用猜的,真是累! “那可能影响历史。” “我只是对你感兴趣,对于历史,我倒是并不关心。”慕容笑着坐了下来。 姚弗有些不明白这慕容究竟想说什么。 “只要不影响历史,要我告诉你什么都没问题。”想到那个梦,姚弗还是微微有些心悸。她还是尽量不要做出些什么可能改变历史进程的事的好。 慕容还未开口,就听外面吵闹的声音传来。 “小弗儿!陪我逛街去!”赫连脩大声嚷嚷着冲了进来。 姚弗看了一眼后面跟着进来的一脸惊慌的海棠,了然一笑,佯装不耐,“我这儿正忙着呢,让海棠陪你去!” “不要!”小孩儿一般拉着姚弗的手摇啊摇,“我绝对不要和这人妖一起出去!” 人…人妖?!姚弗瞅了瞅海棠,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这脩也太不知道分寸了。人啊,总是很容易伤到爱自己的人的心,还不自知。 最后终是敌不过脩的死缠烂打,姚弗无赖之下将孩子们交给慕容,陪脩上了街。当然,海棠也有根来。 今儿的大街上特别热闹,但那股热闹劲儿却是让姚弗心情很是抑郁。 “哎哎!”一看到人多就来劲儿的脩立刻抓了一大叔,“有什么大事么?这么热闹!” 第二十八章 异变,?? “哎哎!”一看到人多就来劲儿的脩立刻抓了一大叔,“有什么大事么?这么热闹!” “这你都不知道?”那大叔一副“你真是孤陋寡闻”的样儿,道“秦国国君来聘,明年西平公主就要嫁到魏国来。据说这西平公主生的可真是如画中的人儿般好看,咱皇上可是要娶回来做皇后的。” 姚兴来聘?这么快? “姚皇后…”脩笑得一脸揶揄,看着姚弗道,“我的小弗儿可是快成为一国之后了呢,那我就是魏国皇上的师兄,哈哈!以后在这魏国还不横着走!” 姚弗沉下脸来,“不准胡说!”这一国之后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她做不了,也不想做! “呃…”看着姚弗似是真的生气了,脩收回一脸的坏笑,咽下了想说的话,恹恹地看着姚弗。 半晌无语,姚弗转身打算回去。这种热闹的场面,不适合她。 “啊―――!”脩的叫声传来。 转回去,只见几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蜘蛛在脩身上肆虐,海棠正手忙脚乱地将它们赶走。 见到这种蜘蛛,姚弗一愣! “佛儿不要胡闹!”对着人群的方向喊道。 一个八九岁大小的孩子从人群中走出,正是姚泓之子姚佛。这姚佛有个不为人知的怪癖,就是养毒蜘蛛,也不知是什么人教他的。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能教得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总是时不时地放几只毒蜘蛛出来吓人的,准不是什么正派的人物。 看着姚弗生气的脸,姚佛嘟着小嘴,“谁叫他欺负小姑姑的。” 姚佛一直称呼姚弗为小姑姑。姚弗倒是挺喜欢这个称呼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就喜欢得紧;姚佛呢,也很爱和她亲近。 粉嘟嘟的小脸煞是可爱,姚弗对着他还真是发不起火来,只能强忍着,不说话,瞪着他。 姚佛眨眨眼睛,开始撒娇,“哎呀~小姑姑,人家好不容易才见到你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嘛。佛儿可想你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姚弗的手往前走。 看着他这个小可爱的样儿,姚弗很没骨气地败下阵来,捏着那粉嫩的小脸,“你就嘴甜!” 两个人一路往前走,对后面那个大吼大骂的脩完全不管不顾,姑侄俩勾肩搭背地叙旧去了。 “佛儿可是一个人随着送聘队伍前来?” “…不是。”稍微有些犹豫。 看来姚泓也是有来的。 “佛儿是如何知道小姑姑在魏国的?” 小小的脑袋垂着,没有出声。 姚泓究竟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她的?按照琉慕容想把她弄进魏宫的态度,应该不大可能是他通知他的。这古代通讯明明就那么不发达,为什么她要找个藏身之地却是如此之难?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和慕容约定的那三个月,似乎也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麻烦的事情真的是一桩接着一桩。本来琉慕容的出现已经让她对该不该继续逃以及怎么逃一事上伤透了脑筋。这姚泓再一来,局面就更加的混乱了! “小姑姑!小姑姑!” 思绪被姚佛打断。 “嗯,啊?” “这是哪儿?” 姚弗抬起头,却见已经到了“平安居”。 “这是小姑姑在这儿的住处。进去吧。” 说着拉着姚佛走了进去。 “小殿下!”羚儿吃惊的声音。 “羚儿姐姐!” 姚佛一见着羚儿就冲了过去,亲热地在她身上蹭啊蹭。 只见羚儿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后退。一只蜘蛛掉到地上。 姚弗走上去,无奈地拍了拍姚佛的头,“恶习难改啊。” 姚佛却嘟着嘴,“连羚儿都骗不了了,真是失败!” “小殿下总是这么的顽皮,当心将来恶有恶报!”羚儿开玩笑般的说道。 然而羚儿开玩笑的话却让姚弗心中一惊!恶有恶报?仔细思索姚泓降晋后姚佛的结局,记不太清了,毕竟即使是专门研究这段历史的人也不会太去注意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影响力的孩子。只是,怎么想都不会太好吧。 怜惜地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她是不是该想个什么法子救救他呢? 无奈地闭了闭眼睛,望向天空,世间这一切究竟是由谁主导的呢? “嗯哼!”一声闷哼,姚弗捂住了胸口。刚才那一瞬间,似是有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她的心脏,那种心脏内部瞬间剧烈钝痛的感觉让她有些站立不稳。 “夫人!” “小姑姑!” 两个惊慌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姚弗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身形,“…不碍事…”怎料话音未落,心脏又是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是嘴里的血腥味儿。 “夫人!” “小姑姑!” 第二十九章 、、,。。 “夫人!” “小姑姑!” 羚儿和姚佛急忙扶住姚弗。 自嘲一笑,看来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呢。疼痛让姚弗渐渐失去了意识。 左肩某处火辣辣的疼,似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一般。 缓缓睁眼,熟悉的屋子里飘着熟悉的杜衡香味。姚弗的目光下意识地四下搜寻,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应该在这屋子中的人。只是在窗边的古筝旁,放着一盆有着马蹄形状的叶子的杜衡。 极力忽略肩上的疼痛,下了床,来到窗边。 杜衡,来到这个世界后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这种植物。 “我要带她走,却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似曾相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姚泓。 推门而入,见着站在窗边的姚弗,微微有些吃惊。但那些微的吃惊很快被笑意取代。 “弗儿!” “皇兄。”姚弗扯了扯嘴角。他刚才在和谁说话?又是要带谁走? “怎么就起来了,快回床上躺着!” 看着姚弗苍白的脸,心是一阵阵的疼。 姚弗乖乖的回床上躺着。 看着姚泓的脸,微微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恍如隔世,其实也真是隔了那么好几世呢。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心中对姚弘杀害自己的那股不甘和怨恨似乎也慢慢淡了。她就是这么一个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有时候真的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悲! 不过,有这样的性格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直记着过去的伤痛,该怎么开始新的生活? 姚泓,终究不是姚弘。那张和姚弘相同的脸,此刻却让她有亲近之感。毕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熟悉的东西总是能触动心中那隐藏起来的柔软。 “父皇病情怎么样了?”姚弗找了个话题。她是记得历史上姚兴在晚年似乎总是病着的。而且还有个姚弼对皇位虎视眈眈。在这种情况下姚泓还敢离开秦国跑到魏国来! “已无大碍。”定定的看着姚弗,不甚认真的答了一句。 “皇兄。”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姚弗偏过头,看着门外,“皇兄进来之前在与何人说话?” 柔和的表情瞬间变差。 “琉慕容!” 说完似是想到什么似的,拉起姚弗的手,“弗儿,和我一起离开好不好?带着佛儿,我们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我真的不能忍受眼睁睁看着你嫁给拓跋嗣!” 静静地看着姚泓,眼睛微微有些刺痛,微笑,“是个不错的提议呢。”只是,真的可以么? 看着姚泓眼里闪过的惊喜,姚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个“但是”转折一下。正在这时门开了。 “公主,大殿下。”是羚儿。 “何事?”冷淡的声音透露出主人的不悦。 羚儿看向姚弗,想从她那儿找出姚泓不悦的原因。姚弗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 “琉公子求见。” 不理姚泓变得更差的脸色,姚弗点点头示意让他进来。真是不习惯啊,这姚泓一来就得拿出宫里的那一套规矩。 “皇兄,可否…回避一下?”犹豫许久,姚弗还是说了出来。她也正好有些事儿事得和慕容好好儿谈谈,姚泓在一旁,却是多有不便。 “弗儿?” 看着姚弗,见她没有任何要改变主意的意思。无奈起身,看了慕容一眼,离开了房间。 “有什么事,说吧。” 对于姚弗不冷不热的态度,慕容很是了然。事已至此,由着她去吧。 “是关于血蚕的。”慕容缓步踱到窗边。 “血蚕?”垂下眼睑想了一会儿,抬眼,“在是我身体里的东西?” 第三十章 “血蚕?”垂下眼睑想了一会儿,抬眼,“在是我身体里的东西?” 慕容微微点头。 “那是一种用于延续记忆的蛊毒。” “延续记忆?!蛊毒?!” 稍微有些震惊。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事?! 不过仔细想想之后也就释然了。穿越这种事她都经历过了,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想来是没有了吧。 “是。延续记忆。让记忆永无止境地传下去。这样的传法可比用文字有效多了。”语气中不乏赞赏之意。 这么说,她脑袋里那些奇怪的记忆不是西平公主的,而是,很久远的某个年代的某个人的?那个记忆最核心的部分是有关某个地点,她知道那儿藏着某种被称之为宝藏的东西,至于究竟是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然后呢?”想来凡事有好必有坏,这血蚕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用,想必副作用也是不小的吧。比如她一开始的头痛,再比如她此刻的情形。 “血蚕种植在人体内过后会在大脑里沉睡,每年夏冬两季到来之时可能会有短暂的苏醒。”慕容转身看着姚弗。 “这就是我…西平公主之前头痛的原因?”还有头痛时才会有的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在麦积山时,我只是将它逼到了你的身体里,然后用紫金玉链控制住它。这样的确能够治好你的头痛之症,但却不能保证…会不会有更糟的情况发生。” “不能保证?!” 他也有不能保证之事?! 慕容定定地看着姚弗。他就知道她会理所当然地把此事当做是他的阴谋,他还知道,他现在解释,只会被她当做是他进一步的阴谋。 阴谋么?肯定是有的。只是这一件事,真的不在他的预计之中。 “师傅会在数日之内赶来。” 慕容不欲多说,往外面走去。 “等等!” 俊挺的身影顿了顿,没有转身,“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你想知道的事,可以问师傅。” “琉慕容!”姚弗实在忍无可忍。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希望由你给我解释事情的始末。”她隐约觉得,历史上西平公主的死或许真的不寻常,而这不寻常,应该不仅仅与她的身份有关,与眼前这个人,怕也是脱不了干系。 琉慕容转过身,“关于你的身世,师傅知道得比我清楚!当然,如果你要问的事是关于我的‘阴谋’,”刻意加重“阴谋”二字的语气,“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琉慕容强硬而不留余地的话,让姚弗的心凉了个透。很好,是这样的么?早就知道的啊,为什么会有难过的感觉?难道她还指望他真心待她?!真的是…很可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都不能让她记住教训! 姚弗不再说话,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躺下,不再有任何动作。 这边琉慕容也静静地,看着,那紧闭着双眼,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心中有一丝异样一闪而过。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再一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其实于她而言,这个世界倒是无所谓白天黑夜的。 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 月明星稀的夜晚,很能勾起人的思乡情怀。思乡么?她是不敢的,无论如何思恋,却是回不去了。无论她付出何种代价,她都只能一个人,在这异地他乡,孤军奋战。或者说她是连奋战的机会都是没有的,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要怎么与天斗与历史斗?!上天给她重生的希望,再让她在死亡的恐惧中一点一点,彻底绝望! 她脑海中的记忆,或者说是血蚕记录下的记忆,就是他们都想得到的东西吧。她真正的价值!或许那个拓跋嗣,她未来的丈夫,也是冲着这个来的吧。 历史,历史,注定的历史,她是无法改变的吧,否则她曾在的年代会变成怎样,还会不会有她,或者她还能不能再到这儿来改变历史?复杂的因果循环。她若真的改变了历史,她会从这个世上消失吗?呵,这倒是她所希望的。只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有她在乎的人,她也并不是毫无牵绊的啊。 血蚕还在她的身体里,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历史上的西平公主是死于血蚕蛊毒么?既然注定一死,怎么过这余下的几年倒是无所谓了。在这个世界她倒是无牵无挂的。 况且,她也是斗不过琉慕容的,他想让她进魏宫,她怕是逃不掉的。与其做着毫无意义的挣扎,倒不如顺其自然,由着它去。那样或许没那么累。 只是还是不甘心啊,就这么郁郁地死去。很有一种要在一切无法控制之前好好儿地活一回的冲动。 或许,她可以… “弗儿?” 回过头,是姚泓。 “皇兄。” 姚泓来到姚弗身边,温柔地笑着,“白日里和你谈及的事…” “皇兄!有所为有所不为之理弗儿还算明白。如今我是身系秦国上下安危,却是万万不能如此任性的。”虽说她知道即使她嫁去了魏国也于事无补,但就眼下的情形看来,却也是别无他法。 “…” 姚泓静静地看着姚弗,无言。 “何况,”姚弗避开姚泓的视线,转身望向天空那轮孤清的明月,“皇兄乃是秦国太子,又怎可弃国家而不顾,只图自己逍遥自在?” 一句话说得姚泓身形有些不稳,弃国家而不顾?!只顾自己逍遥自在?!他的弗儿竟是这么看他的?!也对,姚泓自嘲地笑笑,他从小饱读圣贤之书,苦习治国之道,如今看来,这些都无法拯救他那颗为爱而堕落的心! 第三十一章 要他放弃她么?怎么可能?! 姚弗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心道,史书上记载姚泓此人生性懦弱,如今看来他果然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说服他似乎并非难事。 “另外,关于父王的病情我想皇兄比我清楚。在此情形下却要离开,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莫说君子,就是我这般小女子,也段段做不出来!” 姚弗知道自古饱读圣贤书之人都特别看重忠孝仁义四字,于是搬出了这么一套古板却有效的道理。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他的弗儿一向温婉,此刻却把话说得如此决绝,想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吧。落寞地转身,缓慢地挪动着步子。 看着姚泓落寞的背影,姚弗觉得自己似乎是在亲手将姚泓推向死路!她明明知道姚泓以后的悲惨下场,却还义正言辞地劝他回去送死?!这或许就是因果报应吧,她现在亲手将他送上死路,一千多年后,他再亲手致她于死地。 “皇兄!” 挪动中的身影停住,但并没有转身。 “皇兄可否将佛儿留在我身边?”姚佛若是回去,必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她不忍看着那个活泼快乐的孩子就这么毫无意义地死去,湮没在这一段混乱的历史之中。 姚泓回过头,他真的是越来越不了解他这个皇妹了。且不说她失去踪迹那三个月突然来到了魏国平城之事。就此刻,她既然不愿和他离开,那要留下佛儿又是何意? 看着姚泓眼中满是不解,姚弗也并不打算解释。况且她也没法儿解释。 没得到姚弗的回答,姚泓却也点头,“好。” 她想留下佛儿就留下吧,也算是他与她之间的一个牵绊。至于秦国宫中,随便带个小孩儿回去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还有…”姚弗犹豫着该不该说。 “皇妹有话直说。” “皇兄…小心姚弼。”其实姚弗搞不太清楚姚弼究竟是姚兴的第几个儿子,但是她是记得姚弼野心勃勃,虽然最后篡位不成,但还是提醒一下姚泓的好。 他的弗儿还是关心他的么?姚泓微笑着点点头。 或许,他可以让秦国强大,强大到,不必畏惧任何国家,不必牺牲她的弗儿来换取国家的片刻安宁。到时,他的弗儿就可以永远呆在他身边了。 慕容离开了,姚泓也离开了。离秦国送亲队伍到魏国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姚弗想做一件事,她想看看,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不得不死! 她知道现在暗地里不止一拨人在盯着她,可是无所谓,她只是想看看那所谓的宝藏究竟是什么,至于那宝藏最终的归属,与她无关! 将寻宝一事告诉了羚儿、脩和海棠。 赫连脩那家伙自然是一听这种事儿就来劲儿,“宝藏?哪儿来的宝藏?!” “我说有便是有,你只需回答我去与不去?”关于宝藏的始末姚弗却也是一知半解。血蚕的记忆只是重点提及了藏宝的地点以及开启的方法而已。 “去!当然去!有这等好事儿我岂会不去!”及其豪迈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小弗儿,我们上路!”又看看海棠,“你在家守着,我们很快回来。” 说得跟去菜市场买个菜一样轻松。 自然没有人理他的发疯行为。 呃呃呃…姚弗怀疑赫连脩只是为了摆脱海棠才这么爽快地答应和她去寻宝的。毕竟她说得这么不清不楚的,正常人是很难不提出任何疑问就如此果断地答应下来的。 “夫人,果真有宝藏可寻么?”羚儿想了一会儿问道。她倒是知道姚弗不是一个会无中生有的人。 姚弗点点头。 “回去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上路。” 带上佛儿和云裳,将“平安居”暂时交给李大婶照看,一行六人开始了寻宝之旅。 颠簸的马车中,闭目养神的姚弗思绪万千。想想她还是太冲动了,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就开始了一场可以预见其坎坷的寻宝之旅。最关键的是,那所谓的宝藏基本与她无关,她此举还很有可能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不过既然开始了,她就并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她的时间不多,她只想痛快的活一次,不要再活得束手束脚。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要快乐的活。当然,或许可以顺便以那所谓的宝藏引得那些明里暗里盯着她的人相互争斗残杀。她自认不是一个恶毒之人,但却乐于见到这样的事发生。呵,或许她被这段时间以来的不幸和压抑逼得心理有些不正常了。 现在她可以好好儿的梳理一下关于宝藏她所知道的信息。 首先,这宝藏一定是和祁门有关。因着这位西平公主似乎和祁门渊源颇深,加上琉慕容对血蚕蛊毒一事的了解程度。 其次,觊觎这宝藏之人应该包括琉慕容但绝不仅有琉慕容。虽然他是说他并不需要,但,他的话一向不可信! 再次,就是她脑海中的记忆。她的记忆中是有一个地名儿反复出现,一个她很熟悉的地名儿,会稽!她问过海棠,会稽似乎在汉时就已跟名为山阴。总之无论如何,他们得先往西北方向走。关于宝藏所在之处的地形地貌她记忆中倒是够详细,只是按照会稽到山阴的地名更换,宝藏至今也有好几百年了,要找到怕也是得颇费周折。 另外一点,也是姚弗觉得相当奇怪的一点,为什么血蚕录下的记忆里没有关于宝藏的来源?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了这么一个用血蚕延续记忆的方法来折磨后人! 琉慕容的师傅成公兴知道么? 第三十二章 被劫!劫人!(一) 黑夜降临时一行人住进了一家,呃…荒村客栈。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就这么一家破破烂烂的小客栈。 “小姑姑,真的要住在这里?”姚佛怯怯地拉着姚弗,左顾右盼,犹犹豫豫的。 “男子汉怕什么?!有的住总比露宿荒野强。”赫连脩提着姚佛径自往里走。然后…自然是某脩的惨叫声。 姚弗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所有人都知道,所以除了某人着急地冲进去外,姚弗她们三人都特悠闲的踱进店中。 然后看到地上有几只死蜘蛛,以及,赫连脩发黑的左手… 姚弗嗔怒地看了姚佛一眼,姚佛立刻嘟着嘴,极不情愿地递给海棠一包白白的东西。 姚弗四下瞧了一会儿,店倒还算干净。一个应该是店小二的男子坐在一张桌旁打盹儿,另一个应该是掌柜的人背对着柜台清理着什么。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听见店里多了几个陌生人。 “掌柜的,我们住店!” 姚弗喊了一声。那人没有反应。 “诶!有人住店!”赫连脩加大嗓门喊了一声。 仍然没有反应。 难道是个聋子?再看看那边那个店小二,这么大动静还不醒?!俩聋子?! 姚弗瞧了一眼海棠。海棠立刻会意,故意拔剑,弄出很明显的剑出鞘的声音。 仍然没反应! 看来真是聋子。不可能有正常人在听到别人在自己身后拔剑还镇定自若的。 海棠收好剑,转进柜台,碰了碰那自顾自收拾东西的人。 那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到姚弗一行人,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立刻笑脸相迎,看来是明白过来只是来了一群住店的。于是过去拍醒小二,比手画脚地让他带着姚弗他们上楼去。 小二急忙招呼着客人上楼。 是两个聋哑人开的店。姚弗心里想着,这样的店应该不会是什么黑点吧? 安心地睡了一觉,一大早起来,看着外面已经升高的太阳,好久没有睡到这么晚了。 “夫人!” 云裳推门而入。 看着云裳的样子,姚弗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不会吧,麻烦这么快就来了? “夫人,我们的马车连同马车上的行李全都不见了!” 马车不见了?怎么回事儿?志在天下的阴谋家玩起了强盗游戏?他们不会以为他们的行李中有藏宝图之类的吧? “店小二和掌柜的也不见了!”云裳继续说到。 诶?真遇到贼了? 这时赫连脩他们也进到了姚弗房里。 “怎会这样?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半夜里有什么响动?”姚弗郁闷了,连聋哑人都欺负她?!还是那两人根本就是打劫过路住店人的惯犯,装聋作哑?! “那两人又聋又哑,倒是没有防范,想来昨晚的饭菜里应该被下了药。”海棠冷冷地道。 怪不得她昨晚睡得那么熟,还睡到日上三竿! “马车上所有东西都不在了么?” “他们是连马车一起带走的。还有…身上带的银两他们也统统偷走了。” 姚弗一听立即摸了摸兜里,果然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办?无钱寸步难行啊! “现在到哪儿能最快地弄到银子?”得保证不影响他们的行程。 “小姑姑,要不我们也打劫吧,又快又省事儿!”姚佛提议。 呃呃呃…这谁教育出来的小孩儿!满脑子的…好主意! “主意不错!”反正她这一辈子都快死了还没干过这等好玩儿之事呢。 于是一群人埋伏在路边的灌木丛中等待着。 过去一个,嗯,太穷了,懒得劫!劫了也没多少有用的东西! 又过去一个,嗯,太丑了,不敢劫!怕还没劫着啥自己先被吓晕了。 … 第三十三章 被劫!劫人!(二) 过去一个,嗯,太穷了,懒得劫!劫了也没多少有用的东西! 又过去一个,嗯,太丑了,不敢劫!怕还没劫着啥自己先被吓晕了。 … 几个时辰过去后,在一群人昏昏欲睡之际,一辆马车缓缓行来。一看马车的豪华程度就知道这里面坐的定是富贵之人。 一阵风将窗帘吹起。 啊啊啊啊啊,是个超级大帅哥。那个高贵儒雅,那个风度翩翩,那个温润如玉,那个…反正没法儿形容的帅!普天之下怕也只有那妖孽能与之相较了。 “劫了!” 姚弗一声令下,凌海棠一人出马,其余五人原地继续埋伏。 一身红衣,瘦削的肩,纤细的腰,白皙的手指,明艳动人的脸庞,站在大路中央,一动不动。 马车在靠近海棠之时停下。 “姑娘,可否让一下路?”车夫脾气倒是好,柔声细气的说道。 姚弗一听这“姑娘”二字就知道,完了完了,这没眼力劲儿的车夫倒霉了。 只听剑出鞘之声划破寂静的树林,一道白光划出优美的弧线,瞬间来到了那车夫胸口,刷刷刷几剑,人家好好的衣服成了一件乞丐服。 “滚!”低沉可怖的声音。 车夫吓得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见到海棠搞定过后,其余五人走出灌木丛,来到马车前。 这时车中之人却是从容淡定地撩起帘子,下车。微笑,拱手,“在下时常打此路过,却未听闻此地有山贼出没。不知几位是打算劫财还是劫色呢?” 六人皆倒! 这是帅哥该说的话么?! “一起劫!” 姚弗一句话出来,觉得气氛不对,环顾众人,皆以看妖怪般的眼神看着她。怎怎怎…怎么了?不对么? 那人不以为意,继续自己的话题,“在下崔浩。还未请教各位英雄大名?” “崔崔…崔浩?!”姚弗吃惊不小。哪个崔浩?拓跋嗣身边那个?!不会这么巧吧?! “呃…出门在外,你就不能报个假名儿?”姚弗有些郁闷,见眼下之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就是历史上记载的魏国大臣崔浩。她不会这么倒霉一劫就劫了这么一个大人物吧。 “我报的就是假名儿啊。”那人无辜地看着姚弗。 呃…姚弗再一次无语。就眼前这人的性格来看,倒还真不可能是崔浩了。 懒得管了。不是早告诫自己要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么! “所有人上车。” 于是六人挤进车里,海棠驾车,继续开始寻宝之路。 话说回来,姚弗总觉得这个假崔浩眼中不时地闪过戏谑的光芒,搞得她几乎认为被打劫的是她们。难道他有什么阴谋,刻意让她们劫?! 可是怎么可能!随便一劫都能掉别人坑儿里,那她就不要活了! 寻宝的队伍里就这么着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陌生人。想想真是匪夷所思啊,寻宝这种事儿居然可以随便拉人入伙! 其实归根究底还是姚弗太善良了,本就没想真打劫来着,只是,借用一下… 姚弗也从理智上好好儿的想过,盯着她的人都是冲着宝藏去的,那么她和与她在一起的人在宝藏的下落明朗之前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带上他也无妨。 还有一个特别关键的问题是,他总是给她一种很奇怪的该觉,仿佛,他们,认识?!她印象中似乎不曾见过这号人物。所以留下他也是为了搞清楚,究竟为什么他会让她有这种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