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礼物》 第一章 前世的冤家(1) “小妹,起床了!” 老妈是个京剧迷,所以每天叫床的方式也很特别。我想不管是谁听到这种“鬼哭狼嚎”的声音,想再多睡一秒都难。我估计这也是我从小就睡眠不足从来一直爱赖床的原因。很抱歉我只能用“鬼哭狼嚎”这个词来形容我们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国剧,因为我翻遍了字典也没找出比这更恶劣的词来。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你不是我,你无法理解一个从小到大都是被这种东西打破美梦的人的痛苦。也许你会说,既然是从小听到大的,耳濡目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早该被同化了才对啊。可事实偏偏正好相反,从小我便是一个反叛心理极强的人,从来不知同化为何物,只知道恨意一天天累积,罪恶也在一点点的滋生。而现在,恰是黎明前那个最黑暗的时刻。鲁迅先生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而我,注定了是无法爆发的,谁让对方是十九年前历尽千辛万苦(她的说法)把我生下来的老妈呢,难道要我弑母不成。所以,继续沉默吧。 不过《susan说》和《霍元甲》流行那会,我算是借此狠狠的火了一把。那是声乐课上(天地良心,我是一点也不想选这倒霉的课,可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跟我说这课上净是帅哥,我才破例一大早的爬起来跑去选课),从来没开过口的我完完整整的唱出了《susan说》时,那高度近视的矮个子老师直接从讲台窜到我面前,大叫终于找到你了。瞧他那阵势就跟突然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似的。我一预感不大对,可为时以晚,他睁大他那超小的眼睛,围着我整整绕了几个大圈,终于认出了我就是那天开学典礼上带头嘘他的小太妹(虽然从头到尾我都顶着打死不承认的态度)。为此我被我们那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小辅导员老师批评了整整一上午,想想就恨得牙痒痒。 于是,我哼着那段《susan起解》风风火火的起床了。 刷好牙,洗好脸,坐在桌前,忍不住又要抱怨了:“怎么每天都是豆浆油条,再这么吃下去,我都要成油条了。我们家就这么穷吗,你留那么多钱给谁花啊,要搞清楚,你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等你老了,动不了了,那些钱都是我的,你看着吧,到那个时候,我也天天只给你喝豆浆。” 只听啪的一声,顿时眼冒金星。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又发地震了。 “你要不乐意可以不喝,有豆浆喝就算不错了,你以为就你这命,还能喝什么。不喝更好,省了。” 我恨恨地甩了甩被她弄换的头发,抢过她准备撤走的豆浆,一扎头的猛灌,然后睁大着眼瞪着她,恨恨的一大口一大口的咬着油条,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这是前一秒,因为她是背对着我,下一秒换成了一脸堆笑。我说,“你看你,我随便说说的,你当什么真啊。其实多喝几口发现味道还是蛮不错的,不信你尝尝?” “少在我面前做秀了,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你,继续在心里骂吧。你看你那副德行,大街上那些要饭的,都比你可爱。” “是啊,大街上那些要饭的,吃的都比我好。”我有气没力的嘟囔。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遍试试!”她又提起了她的铁勺。真是的,什么时候耳力变这么好了。 “没……没……”我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拿着两根油条,在铁勺还没降临头顶之前,躲进了房间。 “你有种就躲着一辈子也别出来。”她在外面大声嚷嚷。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一快五十的老太太,竟然对她唯一的亲生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看在这是三楼,要是七楼,我跳不死我都不信夏了。你也别说她暴力,你说我倒要跟你急了。她是一幼儿园园长,她所有的爱心都献给了那些七岁以下的小屁孩们,七岁以上的,不管什么问题,对她来说都是必须用暴力才能解决的问题。所以我常常连做梦,盼望自己可以永远停留在七岁不长大。可偏偏事实总是那么残忍,我似乎生下来就已经过了七岁似的。一句话,从小就是被打大的。好在,如同所有暴力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一样,我的生命力也格外的顽强。而我在被欺负时,最经常念叨的一句话就是:你最好弄死我,要不,总有一天我要弄死你。只可惜这样的豪言壮语从来没有实现过,也好在“总有一天”是个延续性的词。也就是说,我在未来还有很多机会。 兴许是受老妈遗传,在某些方面,我算是一个比较暴力的人,虽然我一直不愿去承认。不过就如我老妈所说的,在法制逐渐健全的今天,如果你不把鄙人踩在脚底下,就要被人踩在脚底下。所以,在没被别人踩之前,使劲踩别人吧。这一点,在我家中,我是深有感触的。可以说,我们家是绝对的女权主义家庭,老妈最大,我第二,而老爸一般是不参与任何意见的。因为谁也不敢得罪,所以每当重大问题需要投票解决的时候,总是在弃权。虽然他有着一个很性感的职业(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并一直引以为豪),柔道馆的教练。 第一章 前世的冤家(2) “小妹,怎么还没起床啊……” “妈,你就不能饶我一次吗,你就忍心看到你风华绝代的美丽女儿就这么英年早逝吗?”我抓着头发,一脸委屈的问。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老妈鄙视的眼神就一直盯着我那么来回打量,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她女儿,而是一头还没进化好的大猩猩。你不是我,是无法理解这是多么的伤人自尊,碰上一脸皮厚的也就算了,更何况我是出了名的薄脸皮。 她看着我,一边不停的摇头,说,“女儿啊,你从来都不照镜子的吗?我也纳闷了,是不是医院搞错了,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女儿。” 我晕倒。这样的话,不该是我说出来才比较妥当吗? “别装了,赶紧回屋收拾收拾吧,今天你开学。”她斜瞟了我一眼,很是不甘心的摇摇头,似是碰到了伤心处。 “开学?有没有搞错。”我一看日历,的的确确,九月一号,难怪我怎么一大清早就感觉遭受世界末日似的。可怜我的暑假,两个月,六十多天,就这么不知不觉,在我毫无防备之下,趁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这么不见了,我真够冤的。 “你说你,怎么当的学生,自己开学都不知道还要别人提醒,国家要靠你,就完蛋了。”她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心痛模样。 “好说,大中国十三亿人口,除了我,振兴中国的人还大有人在,更何况,我也没那志向。倒是你老人家,怎么今天这么有空,关心起我开学来了?”我笑嘻嘻的问她。 “谁理你啊,小宇过来说的,正呆厨房里呢!”她冲厨房的方向摆摆头,样子很是得意。 “小宇?谢宁宇?有没有搞错,早不跟我说。”我狂吼着。总有一天,在我还没气死这老太太之前,我就得被她给气疯掉,那样可好了,如她所愿,一辈子再也逃不出她手掌心。 我低头一看自己的模样,恨不得一头撞死。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着口水印,吊带的睡衣(卡通的,我倒想弄一真丝的,没那修行),里面空空如也。虽然没什么可以露,但也正因如此,才觉得寒碜啊……意识到这里的时候,我赶忙双手环抱胸前溜回房间。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早出来了,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饶有兴趣的把我上下打量,眼神说不出的淫荡(在我的角度看来是如此)。 “你想干嘛?”我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没干嘛,你以为我想干嘛?就你这……”他右手托着下巴,一边斜瞟着把我上下打量,一边还直晃悠,典型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造型。 我气到吐血,反正被他看到了,还不如大方一点,先压倒他气势再说。 “你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双手叉腰,找个理由就开始对他狂烘乱炸。 “打过了,你手机关机。”他耸耸肩,一脸的无辜。 差点忘了,为了不让人打扰到我的完美假期,我很少开机,“那我家的电话总是通的吧。” “我打过了,阿姨叫我直接过来,没让我问你意见。”这下变他扬着一脸的得意。 就会拿老妈来压我,怎么我净碰见这种货色。难怪我的命运如此悲惨,如此的遇人不殊,能不惨吗? 我刚想说点什么,见我妈在旁边晃悠着鸡毛胆子也就没敢说出口。只好在心里暗暗地想,谢宁宇,有本事到学校你继续跟我贫,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胆。 第一章 前世的冤家(3) 这就是我的男朋友,谢宁宇,我前世的冤家。可是没办法,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男生,自我会走路起就开始跟他后面屁颠屁颠跑了。在我还不知道男女有别的时候就被他骗去了初吻,在我还不知道情为何物时,就成了他的女朋友。用他的话说就是觉都在一起睡过了,想耍赖也不行了。 每当这,任我上一秒再怎么威风凛凛,都变得哑口无言了。因为事实的确是这样。 我爷爷和他爷爷是战友,是一起同甘共苦的好兄弟。据说我爷爷还救过他爷爷的命,所以关系铁得没话说。只可惜两人生的都是儿子,没法结合,这不,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了下一代——我和谢宁宇头上。可怜我还躲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谢宁宇就天天流着鼻涕,叫我小媳妇了。 说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那才叫冤呢。因为那时我妈是幼儿园老师,所以我身上总有吃不完的糖果,而他,则是看中了我口袋里的糖果,才天天跟我后面说喜欢我的。 而那个时候他特娇气,中午老不午睡,到处捣乱。弄得幼儿园的小阿姨哭笑不得,只好来找我妈。我妈息事宁人,只好带着我和他一起睡,这才也有了他一直挂在嘴边而我恨不得跳楼的睡觉一说。估计我妈一辈子就失算在了这,一时心软就让他有了我这致命的把柄。 在所有老师苦口婆心的劝说叫不要早恋的时候,我和谢宁宇依旧可以大摇大摆的手牵手在学校里瞎晃悠。不知哪一次一新来的老师搞不清状况,大骂我们成何体统。我一委屈就哭着跑谢爷爷家去了。这来得来,他气得差点没把那多少年没碰的老土枪拿出来把他给毙了,叫上我爷爷直接就去了校长那。后来那老师不得不向我道了歉,那表情仿佛比窦娥还冤。我这人特心软,见不得自己苦,但更见不得别人比我还苦。其实我也只是随便一说,谁知谢爷爷那么认真,要不是我及时求情,估计那老师是没法再教书了。那我可就罪过大了,那么年轻一小伙子,未来的社会栋梁啊。当然,也不能怪谢爷爷,没办法,他是认准了我是他谢家媳妇了,恨不得马上就让我跟谢宁宇把天地给拜了。谁敢挡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我总是跟谢宁宇说,要有一天,我遇到一个比他更高。更帅。更有钱的,我一定把他给甩了。然而这么奢侈的事却从来没在我身上降临过。每当有人要对我有所表示的时候,就会有人跟他说我是谢宁宇的老婆,就差没在我名字前冠上他的姓,直接叫我谢夏茵了。如此大多人都灰溜溜的跑了,偶尔两个执着的(这是我的说法,在谢宁宇口中就变成了不知死活)在见到了谢宁宇本人后也都知难而退了。 的确,在外人眼中,我是那种特不知足的主,可是他们不知道我的苦衷。从小到大,我正经认识的就他这么一个男的,转眼我都到了要注册的年龄了,我要不趁这点时间多结识一些人,我怕我一辈子都要这么过下去了。我实在是冤啊,年纪轻轻就要在这样一棵树上吊死。要是谢宁宇对我真像旁人看上去那么温柔体贴我也就认了,可你们不知道,他亲切英俊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怎样一颗恶毒的心。他哪是把我当他未来老婆来对待的,他简直就当我是他的免费保姆。 好在我的生命力够顽强,我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纵使那个愿望是多么的渺茫,我还是会充满希望,勇往直前。 第一章 前世的冤家(4) “你搬这么多书回来到底翻过没,我真有点怀疑了。”还没开始搬东西,谢宁宇就开始抱怨了。没办法,他就这德行。 “翻没翻过不关你的事,也不是你能管得着的,你只要负责一本不落的帮我运到学校就对了。”我恶狠狠的说。 当我正在担心怎么把这么多的书弄回学校去的时候,谢宁宇就把他老爸的车给开来了,真是想不偷笑都不行。事实上如谢宁宇所说,这些书我的确从未翻过,不辞辛苦的搬回来只是为了应付我那“首长”爷爷的定期检查,做做样子的。 要说我妈暴力,那跟我爷爷比起来,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在爷爷面前我连屁也不敢放一个,要多淑女有多淑女,要多文静有多文静,简直比孙子还孙子。后来一想不太对,我本来就是他孙女啊,如此只好改成比曾孙还曾孙。一句话,在我们家他就是玉皇大帝,他的话就是圣旨,他吼一声我们全家都要抖三抖。 可要这样你就以为他特严肃。特冷酷一人,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说说实在的,从小到大,我从未见他发过火,要不是见他下棋时跟人红过脸,我还真以为他压根就是个没有脾气的人。而我之所以如此怕他,完全是受我老爸老妈的影响。他们实在太夸张了,在我刚听得懂人话的时候,他们就告诉我不要得罪爷爷,爷爷说什么都要认真的听着,什么都不用说点头就好。可怜我那个时候才多大,哪懂得这些,总以为他们口中的爷爷就是比老虎。豹子还凶猛的怪物,所以那个时候每当爷爷拎着一大袋子吃的喝的去我家看我的时候,我总是迫不及待的爬到他腿上去要糖,而每当他让我叫他爷爷时哭得淅沥哗啦。正因如此,我到五岁的时候才学会叫爷爷。当时爷爷那激动得真是,就差老泪纵横了。而这种恐惧一直保留到现在,估计待我八十岁的时候见到他还是要忍不住哆嗦。后来仔细一想,我就笑了,那个时候就算他不死,我也早就老的哦不哆嗦都不行了。 其实我还算是蛮开朗一人,虽然是由于老爸老妈的谎报军情我才有了这么一个心理障碍,我却从未怨恨过他们。毕竟他们也是迫不得已,要你也有这么一个拿枪比拿筷子还顺手,并且支付着你们家大部分开销的老爸,你也得哆嗦。 相反,我比较喜欢谢宁宇他爷爷,至少他从不逼我叫他爷爷这一点就让人松了一大口气。当我跟他说了我的“爷爷”恐惧症时,他笑得比我还欢,甚至还恩准我像我爷一样叫他老谢。为此我在谢宁宇面前炫耀了好一阵子,而他委屈得几个星期都没跟他爷说话。所以从此以后,每当他惹毛了我,我总爱说,老谢他孙子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当心老天爷罚你一辈子打光棍。 每次想着这些我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说夏茵同学,你可不可以不要突然就这么中了邪似的在那傻笑行不行,有我这么优秀一老公就非得高兴成那样不可吗,含蓄你懂不懂?这是知道情况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成天带着一傻妹满大街跑呢,你让我一世英明荡然何存!”他看着我,一副无可救药的摇摇头。 “谢宁宇!”我气得手脚直发冷。 “是老婆大人,请吩咐。”他朝我敬一个军礼。 我哭笑不得。他就这德行,我都习惯了。“好好开你的车吧,我可不想我如花似玉的脸上被缝上一百多针。”我没好气的说。 “你放心,要死我陪你一块死。再说,就你这德行,就算脸上没被缝上一百多针,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你。” “谢宁宇,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跟你同归于尽了。”我火了,对着他大声嚷嚷。 “信,我怎么能不信呢,你说什么我都信。可在自尽之前总得让我把话说完吧,我的意思是虽然你脸上没被缝没人敢要你,可就算你全身上下都被缝了或是缺胳膊少腿的,我也照样要你。”他笑嘻嘻的说。 “谢宁宇,你停车,让我下车。我受不了了,再跟你一块,我迟早得疯掉。” “哪能啊,你要真疯了,就算我想要你,爷爷还不一定乐意呢,弄一疯丫头,怎么给他传宗接代啊。”他一脸的认真。 “谢宁宇,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嬉皮笑脸,认真一点行不行啊?”对他这种人用说的不行,得来吼的,不过效果也不一定有效。 “真生气了?不是吧!夏小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家子气了。”他特真诚的看着我,放慢了车速。 我转过头不理他。 “真有那么气啊,人家开玩笑的嘛!”他拉了拉我胳膊,一副可怜相。 又是这招,也不看自己多大个了,还老冲我撒娇。这次我偏偏不吃他那一套看他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于是依旧板着个脸。 “算了,给你打一下,消消气,这总行了吧,你爱打哪打哪,我决不还手。” “我要下车。”我说。 估计他也吓着了,把车停在了路边。“真生气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吧。哪!”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凑了过来,“算我吃点亏,给你亲一下,这总行了吧! 我看着他,不知该笑不笑。最后还是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好了,滚一边去吧,谁跟你气啊。” “看看,我说吧,我谢宁宇的老婆哪有那么小气。为了奖励你,给我亲一下。” “美不死你,开你的车吧。”我狠狠的瞪他一眼。 “不行,不给亲就不开车。” “那好吧,把脸伸过来。”我一手抬着他的脸,一手拍过去。而他,则是很满足的继续美美的开他的车去了。 第一章 前世的冤家(5) “夏茵,会不会有一天,你真的生气了?”消停了一会,他一脸正色的问我。 “谁跟你认真谁自己找罪受。” “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真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把你甩了呗,还能怎么办?”我满脸的得意洋洋。 “真这么绝情啊?”他悠悠的笑。 突然就那么一瞬间,一辆小车从半路插过来,虽然谢宁宇及时刹车,但还是撞上了。我的头撞在挡风玻璃上,疼得一个头两个大,差点晕过去。而肇事司机居然开车跑掉了。 “你没事吧,磕着了没?” “还好,就头磕了一下。”我揉着额头,直了直身子,“你呢,怎么样?” 他耸耸肩,“没想到真这么快跟你同归于尽了。”他笑。 “亏你还笑得出来,看看车头都成什么样子了?” “呵,是不太好看,不过放心好了,只要没把你这未来儿媳妇伤了,我爸都不会怪罪的。让我看看你的脑袋。”他说着就来捣弄我脑袋。 “我没事,先把这解决了吧。就跟你爸说是我弄的,谢爸爸不会骂我的。就你,不被没收执照才怪呢。” “所以啊,你得向他们证明,的确不是我的错,明明是他突然插过来的。”他急忙指示。 “得了吧,谁让你开那么快的。”我没好气的说。 “你看你,我不是逮着个机会就想在你面前炫耀一下嘛,要不你哪天碰见一条件比我好的,就跟他跑了怎么办。”他一脸委屈的看着我。 我笑,“敢情你还都记着呢。别贫了,过来扶我一下,我觉着我腿在发软。” 他笑笑,直接就过来把我抱下了。 “原来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夏茵小姐也有腿软的一天,我还一直以为她是铁打的呢。” “你放我下来,好多人呢。”我在他怀里挣扎着。 “那可不行。我要一直就这么抱着,直到你二十岁生日那么,一起去注册。”他信誓旦旦的说。 “美不死你。”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你要不乐意换你抱我也行,只要你不嫌重。” 他说的一本正经,我转过头去不理他。而此刻,他说了一句我整颗心都为之一颤的话: 夏茵,你知道吗,刚刚我在想,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我真的死了,也没觉得有多委屈。 我就那么看着他,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却连看也不敢看我一眼,心里不免好笑。这就是那个从三岁起就说要娶我的人,虽然平时老爱在我面前找抽,可却是真的一颗心全都在我身上。十八年来,他一直都是很认真的在遵守着他的诺言。 可是别怪我迷信,开学第一天就遇着这种事,放谁谁也不乐意。希望只是我多心,要不就冲这阵势,我这学期算是完了。 不一会,谢爸爸就开着车子过来了,笑着摸着我的头问我吓着了没,看都没看那辆撞坏的车。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羡慕谢宁宇,要换我,我妈非杀了我不可,还管你有没有吓着。撞死最好,不撞死也被她打死了。 当我和谢宁宇坐在他爸开来那辆红旗时,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辆悲惨的车。怎么说也是一奥迪,怎么搞得比我那小电动还廉价。 第二章 那群妖精们(1) “姓不的,起床了。” 在家是老妈,谁知现在终于摆脱她魔掌逃到学校了,命运依旧还是没有一丁点好转。我真该想想,我前世到底是造了些什么孽,今生我连睡个安稳觉都如此困难。就这样下去,我来世不投胎做熊猫都不行了。后来一想就觉着乐了,熊猫多好啊,国宝级待遇不说,生了孩子都不用自己喂,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做为外交上的互惠品去国外转一圈,弄个镀金的文凭回来。如此我在心里暗暗地想,你们就使劲折磨我吧,敢情在为来世积德呢。 终于在我们寝室老二的百般蹂躏下,我吼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烦不烦啊你,我正做美梦呢。” “就你那淫笑,做什么春梦了?” “敢情你知道我刚在做梦还把我叫醒,真够狠的你,怎么我以前一直没看出来。真够阴的。”而后念头一转,提脚就要踹她,“你他妈的什么春梦啊,我梦见我偶像了。” 其实我说的偶像就是一当红作家,最痴迷那会我整天抱着他的书哭得死去活来,那憔悴样就跟死了全家似的。后来谢宁宇实在是急了,也不知是施了什么迷魂咒,骗过了宿舍管理员跑来把我的那些个书全部虏走了。等我追出去那会,他早五块钱一本卖人了,扬着手上的钱冲我一个劲得意的笑,气得我几天都没跟他说话。后来他大出血,弄来我最喜欢的歌手的两张演唱会的vip票,我才放过他。要不,那仇才叫结大了。 而我刚刚正梦见他终于“瞎了眼睛”看上了我,而我正缠着他让他把那几本书的结局改一下,别都那么死光光的,多不吉利。眼看他就要受不住我的狂烘乱炸正准备妥协的时候就被人摇醒了。你说这事要放在你身上你气不气,更何况这种美梦我得好几个月才能做上一次呢。可怜我接下来的这几个月,将要在无穷无尽的梦魇中度过了。那个伤心啊,唉,不说了。 “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 “现在还早,都五点多了,还睡,你是猪还是整天叫你猪,你真把自己当猪了。” “什么,才五点多,你杀了我吧。我又倒向床上。” “起来!我还没说完呢,是晚上五点多,你从下午一点多睡起,已经是四个多小时了。” “真的假的,难怪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哪有五点多天就这般亮的。对了,你刚叫我起床干嘛来着?” “吃饭,请客。” “什么,又我请,我最近穷得叮当响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让我请,你良心何安啊。我不去。”我又倒回床上,还是这里最安全。 “快点起来吧你,不是你请,是我请,瞧你那小气样。” “什么,我小气?我才刚请过(还是大出血),本来就不该我请。你大方,我以后天天跟你混好了。”看我好欺负,也不能拿我当白痴啊。 “那你到底是去不去啊?”她斜眯着眼很是不耐烦看着我,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去,有人请客不让我去还不如杀了我。” “那你还继续躺着?” “就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她依旧是那副死样。 “三分钟?算了,你们挨千刀的,就是存心不让我消停,有什么了不起的,起就起。” 我拿起她枕头底下的日记就躲进厕所。显然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不,我刚锁好门,外面就跟遭强奸似的,吼了起来。 “姓不的,你给我出来。” 第二章 那群妖精们(2) 对,姓不的是我的外号,当初为了这可畏是煞费苦心。本来我的名字还蛮好听的,夏茵,夏天的绿茵地,多好一名字,一听就凉快。我爷取的。后来我一直庆幸他没给我取做什么花什么丽的,要不他取的没人敢改,我就得一辈子被人当小狗使唤了。 家里人都叫我小妹,具体从何时起我也不得而知,问过一次老妈,她理都没理我,还回我一句,就你这德行,有名字就算不错了。就为这,我离家出走过好多次,当然了,每次也只是去去谢爷爷家。刚开始谢宁宇也叫我小妹,后来我实在受不了每天都收到那些个大把大把的情书,才坚决反对的。没办法,太伤自尊了,敢情真把他当我哥而把当我免费红娘了,什么智商,一看这姓就不对啊。可谢宁宇却是很是得意我的抱怨,还经常在我面前把那些肉麻的情书念出来,害得我那阵子跟怀孕似的,天天直恶心。后来我也不抱怨了,而换做大摇大摆的在校园里直呼我是单身。这下谢宁宇可急了,气得跳几高,就差没在学校公告拦贴个通告,说我是他谢家的人,让那些小混混(这是他的说法,在我看来那都是些个有前途的热血青年未来栋梁)离我远点。所以自此以后他改叫我老婆,害得我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那叫一郁闷。可我也不是那任人宰割的主,他在被我在公共场合叫了几次老谢他孙子之后,乖乖的规规矩矩的叫我夏茵了。 然而到了大学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寝室里四个人,她们都有外号,就我没有。老大就直接叫老大了,虽然有点土,但也还算够气派。就是常常在路上一句话刚叫出口,就有无数个人在回头,那叫一壮观。老二就叫呆子,是我给她取的。因为打牌的时候一般都是我跟她对家,本来牌技还算不错的她偏偏就老爱犯糊涂,所以我就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外号。她当然不乐意了,好在外号这东西不是自己叫的,是别人叫的,所以她再怎么不乐意也没办法。老三叫豆豆,本来说好是叫她猩猩,实在是太难听了,叫的人都觉得丢份,这才改叫豆豆。如果单凭这你就觉得她是一人高马大。长得又黑又壮且发育过度的一女超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她不光骨瘦如柴(那瘦得唯一让人联想到的就是学校的糖醋排骨,净是骨头没有肉。为此每次她去我家时我们家的菜就特别丰盛,我妈一边不停的给她夹菜一边还直念叨,这孩子,咋就这么瘦呢。偶尔冲我点点头,像是在说,你看看人家,多可怜!那场面仿佛是寻回了失踪多年的女儿,而我则是那拣来的。)而且面若桃花,那绝对是院花一级的,绝非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可以相提并论。豆豆好啊,形象生动,一听就知道是一营养不良见着你就可怜巴巴一脸的问你要吃食的小猩猩。而且她还是一个怎么吃也吃不胖的主,为此我们三不知流了多少口水。而我则得益于我老妈成了最小的那个。没办法,我一出世就跟我妈念幼儿园,那加减乘除学得比谁都好,于是小学老师特别批准我提前入学。然而这种天分并没有一直保留到最后,难怪总有人说小时候太聪明了不好。而我,则栽在了我妈身上。 虽然我名字很好(其实只是我一相情愿),但要叫起来还真蛮麻烦的。叫茵茵或是小茵,总会让人联想翩翩。不是我的原因,而是我们寝室那些个人有本事把任何东西都扯上点颜色,我不佩服都不行。后来不知道谁先起哄的,开始叫我不点(因为我老爱在学校一家叫小不点的茶屋买奶茶,店的招牌是个流着口水光着屁股的小男孩),我当然不乐意了,这算什么啊,一听就是一永远嫁不出去的主。最后,终于在多方面的考虑下,经过无数次的交涉与暴力威胁下,达成了协议,开始叫我姓不的。不过外号也有一坏处,那就是叫久了常常会忘了原来的名字。记得有一次我没去上课,让她们帮我喊到,谁知老师喊了几遍夏茵愣是没人有反应,还一个个幸灾乐祸的暗笑又有一个被逮了。后来她们把这事当成笑话来说给我听,我气得恨不得不顾40度的高烧爬起来杀了她们。而她们则是一个个一脸委屈,问,你不是姓不吗,什么时候改姓夏了。 说到我们寝室,那爆料的事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从头到尾要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牛。 别的先不说,光我们几个人往那一站,长发飘飘的(不好意思,这点我比较不是很配合,因为我从七岁起就没留过长发了。没办法,那之前天天有我妈帮我梳辫子,而后来她不肯帮我梳了,那就只好剪掉了。要不,换长短发飘飘吧,反正我觉得没什么影响。)绝对是一风景线。而这还不是我们最大的“卖点”,我们最厉害的,该数我们的牌技。在我们这,要有谁不会打升级的,那可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而会打升级却不知道我们四个的,估计连门牙也该笑没了。记得那时候学校的升级比赛,我们几个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直捣黄龙,直夺冠亚军。那气势,让人叹为观止,连外行的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大二那会我们班那先进班级靠的就是我们这两座奖杯。就差没封我们一个女赌神。女赌圣之类的了,好在我们都是生性比较低调的人,只要奖金到位了,其它的那些个虚名也都可有可无。 然而,就在别人都对我们趋之若鹜的时候,谢宁宇却总是很不屑,仿佛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不法勾当似的。他热衷的是跟他的那些个兄弟(这是他的说法,要我看纯粹是一些狐朋狗友,谢宁宇完全是被他们给带坏了。)赌球,然后用赢的钱请我吃饭。对于足球方面,我跟他是少有的一致,都比较热衷。只是很可惜,他支持巴西,我支持英格兰(别说我哈帅哥,天地良心,在我还分不清性别的时候,我就跟我老爸后面支持他们了。只是他们普遍长的比较帅这也没办法,难道我能劝他们去整容把牙齿都搞得跟大。小罗似的才叫个性。),根本不是一风格。而英超里,他支持曼联我支持利物浦,西甲他支持皇马我支持巴萨,意甲就更不用说了,他支持国际米兰我支持ac米兰,都是天生的死对头。好在我们看球都不在一块,要不还不打成一团。这也是我不能嫁他的原因,想着以后住一块了,哪还有什么安宁日子可以过。 记得06年世界杯那会,我去他家看英格兰对葡萄牙的1/8淘汰赛(实在是我妈不让我在家看,没办法,房子隔音效果太差,光我爸一个人就够她歇斯底里了,要再加上我,那还不得把房子都给掀了)。最后点球大战英格兰输了,我哭得那叫一伤心,连杀人的心我都有了。刚开始谢宁宇还劝劝,后来见怎么劝也劝不住他也急了,他怕把楼上的谢爸爸。谢妈妈吵醒,要他们见我哭成这样,肯定以为他又欺负我了,那他以后的日子就有的过了。无奈他只好让我咬他的手腕泄愤。他那么大方,我也就只好毫不心疼的咬下去,可怜那印记现在都还在。只知道后来我就那么哭着哭着睡着了,一晚上都只见眼泪在飞,我的,小贝的,杰拉德的,还有那些球迷的,兴许还有谢宁宇的吧。好像第二天谢宁宇是青着两只大眼去学校的,一只估计是我做梦的时候把他当c罗打了,而另一只是我见他看到巴西输了竟然没有一点表情时打的。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我那时特英明。特当机立断,要不那个时候报纸上登南京某男子不相信巴西输球在街上裸奔的下一条就该是说一政要英俊的公子变呆痴了。他傻了没关系,反正傻子什么事也不懂,我就惨了,要一辈子对着一傻子,怎么也都觉着冤。 怎么觉着说着说着就跑题了,难怪以前语文老师总说我答题老抓不住重点。记得那会我还恨了他好长时间,原来都是冤枉他了,实在是抱歉。 总之呢,一句话,我们寝室在整幢女生楼乃至是整个学校都是赫赫有名的。而我们则以我们无穷的热情以及用之不尽的激情向世人展示着我们的存在,以及我们活在这里的意义。当然,这是比较了解情况的,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一长期屠宰场也见怪不怪,要不,怎么老有猪叫啊。 第二章 那群妖精们(3) 一桌人酒足饭饱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的时候才想起问老二今天为什么请客,而她,则给了我们一个跌破眼镜的答案:让我们陪她去看迎新晚会。 这是关乎我十九年来名誉的问题,我当然得首先站出来反对了。“都大三了,还去看什么迎新晚会啊,你丢不丢人啊,出去别说你认识我。” “也不是啊,只要我们不说,没人知道我们大三的。上次还有一大二的小男生问我认不认识路,要不要他带我去图书馆呢。”声音绝对是与体重成正比的,所以瘦弱如老三者就连说话时也都是细声细语的,那声调堪比夜莺。只可惜我们三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听多少骨头也照样坚硬无比。她有一男朋友,整天黏一块,感情特别好。那男的我们也都见过,挺优秀的,看着也挺顺眼,重要的是对她超级好,有事没事总把她当老佛爷哄着供着,让人看着想不牙疼都难。而她似乎也挺知足,天天在我们面前她家谁谁怎么样,对她多好,是发了誓非他不嫁那种。所以,就算这些年来有再多个有着不良想法的人整天在她身旁转悠,也都没找着机会,最后含恨而终。 “那是人家想思想不单纯脑子秀逗说点好听的唬唬你,也就你,搞得跟真的似的。你要是人高马大跟呆子似的,说你是俩孩子的妈,也有人信。” 话一出口过了整天半分钟,老二才反应过来,开始追着我打。我当然早就溜了,难不成站在那等着她,那样能够我不就成呆子了吗。的确,相对于我们三的小巧玲珑来说,一米七五的老二怎么也该是人高马大了。其实,虽然我总不愿意承认,但她也绝对称得上是模特身材,我不过是看着眼红开开玩笑罢了。我就爱招惹她,因为她是那种一惹就急的主,不惹她我惹谁。好在她跟我关系很厚实,怎么说她也不会气。记得刚认识那会,她特单纯,什么都不懂,一二十岁的人了,连男生的手也没牵过。不过后来在我们三的悉心调教熏陶下,已经算是大有长进,只是具体什么程度就不大好意思说,随便说上一个带点颜色的笑话肯定是没问题的。三人里,我跟她关系最好,因为就觉得她没什么心机,跟她在一起挺自在,什么话都能说。她应该是那种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坏心的人,从来没闯过红绿灯,从不在背后说人坏话,更别说背叛好姐妹了。我无比安全啊,我! 后来当然是去看了,饭都吃了,难不成还能吐还给她。 第二章 那群妖精们(4) 似乎都成定理似的,每个晚会都晚点,说好六点的,不到六点半绝对见不着人影。这不,放我们白白在这等了半小时,这一等火气当然大了,这火气一大就免不了一番狂烘乱炸。 “你猜那女的三十几?”我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老大,瞟了一眼台上的女主持,意味深长地压低声音问。 “怎么也有三十四c吧。” “我看不止,差不多三十六a了,要不就是假的。”我看着台上女主持,一边瘪嘴,一边使劲摇头。 “你他妈看谁都假的,你要不乐意自己也弄一假的戴着呗,跑这干嫉妒。” “你他妈说话小点声不行啊。”我气到吐血。老大就这么一雷厉风行。风驰电掣的主,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她才不管你听了啥感受。 “不过确实蛮无聊的,我刚差点睡着了。”她伸个懒腰,真歪椅子上睡去了,剩我一个人继续在那喋喋不休。 “这什么男的,还没变声呢吧,就跑出来吼了。” “这也叫舞蹈,就手在动,脖子根本没动过,我奶妞的秧歌也比这专业。” “呆子,你上去问问那女的是不是捡钱了,我见她从上台就一直在笑,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你觉得他刚讲的那笑话好笑么,我那三岁的小侄子讲的都比他的好笑。” …… 也许是被我吵得火大了,前面一大一的终于忍不住回头,睁大眼睛看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一边还直摇头。刚想开口就被我一眼瞪的乖乖转过头去,低头再不敢说话了。我他妈在这混两年多了还敌不过你,我也就不用混了,不是要打消你们的积极性,而是要以学姐的身份,教你们直面现实。 直到有个人上场了,主持人介绍好像是特别来宾,大三的学长。好像还挺大牌,只见突然间周围就静下来了,全场的灯光都汇集在他身上,只等着他的show time.唱的是那时正火的《菊花台》,如同那首歌一样,他整个人也深深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我也不再找茬,只是高昂着头,想要看看是哪方神圣,却因他一直在低头弹着吉他,所以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他穿着淡蓝色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蓝白相间的t恤,隐隐淡黄的头发柔软的搭下来,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在他抬头的那一刻,我看清了他的样子。 “我靠,呆子,这不是你家许安吗?我还以为他只知道睡觉,敢情还会唱歌呢!”我惊了几秒,而后不痛不痒的道,心里挺是不爽,有种被骗的感觉。 “你知道什么,要不然你以为呢,我大出血请你们吃饭就会看一场晚会。” “我不还正纳闷吗!那你还坐在这干嘛,赶紧上去献花啊。”我赶忙把旁边一小姑娘手上的花借了来,并答应在她所谓的“甜心”唱歌之前拿还给她。 “我不去,那么多人看着呢。”她极力推脱,还没上去脸就红了,我都替她不好意思。 “你看你,这就傻了吧,他这一唱歌以后得有多少大一小姑娘迷上了他,你要不上去表示一下所有权,以后可有得你受的。” “让她们追去好了,许安甩都不会甩她们的,我还不了解他。” “典型的妇人之见,敢情他红杏出墙之前还跟你打声招呼呢。这也就是你,要是我家谢宁宇在上面,我非得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才够份。” “你厉害,你能耐,你代我上好了。” “你小子说的什么话呢,又不关我的事,你以为我瞎操的什么心,我可是为你好,真当我吃饱了撑的慌。” “你不是能耐吗,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连这点胆也没有。” “什么啊,你说话凭不凭良心的。” 我永远记得这一天,在她们轮番的激将法下,我抱着一束鲜花就上了舞台。是它,让我结识了这个一直安静不爱说话的许安,纵使我并不知道,这对我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其实,在我踏上舞台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他妈夏茵是什么脑子啊,怎么这么容易就着了她们三个小妖精的道了。敢情在这么多人露面我还是第一次呢,别看我平时挺能吆喝,其实胆子小着呢。好在这个时候又有两个小姑娘,上来了,我赶紧跟她们屁股后面把花送了出去。 这个时候我看见他笑了,笑容安静。纯真。虽然以前就认识他,还一起吃过饭,但见他笑我还是第一次。估计他是认出我了。我感觉自己晕呼呼的,心想着他要不是老二的男朋友,而我差不多再过一年就要嫁给谢宁宇,我还没准真着他道了。 第二章 那群妖精们(5) 唱完歌他跟她们三先走了,而我则忙着把花还那小姑娘(这种小把戏我们那时玩得挺多,要不上一个熟人就要买一束花多浪费,重要的是心意不是!)。心想着这是些什么破事,都大三了还跟这些小丫头片子一般花痴,真是丢死人,夏家的脸都被我一个人丢光了。而我夏茵的一世英明算是就这么毁了。 我走在后面,看着他安静的听她们三说笑,背影却是那么落寞,仿佛是埋藏了千年的尘埃,浑浊而又挥之不去。我在爱心里暗暗地想,老二,你这呆子,这次算是栽了,这样如千年冰霜一样终年不化的人怎么可以去爱呢。 他们是在大二下学期刚开始时认识的,认识的方式在现在的社会看来似乎很常见,但对我们几个来说却是很遥远很嗤之以鼻的网恋。 那个时候我们寝室其他三都谈恋爱了(虽然我从不承认我跟谢宁宇那叫谈恋爱,他也根本没把我当他女朋友而是一女佣,但毕竟名义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像他说的,觉都一起睡过了,想死不承认也不行了。),就她一个人连个对象也没有。所以一气之下,她决定上网找个网友,来场网恋。谁知后来一聊还蛮投机,接着就见面了,谁曾想过竟然会是一大帅哥。能把我们心高气傲的呆子迷得这么团团转的,想一想也知道是何姿色。 那个时候我恨不得把那些个天天在我耳边鼓吹网上净是丑男,让我有多远离多远的人全都砍光了,要不是他们,我的那些个摆脱谢宁宇魔掌的梦想,说不定早就实现了。 我们寝室有一传统,交男朋友了首先就得请姐妹们吃火锅,算做是先交“出租费”,要不就别想打什么歪主意。而他第一次请我们吃火锅时,把我们三都吓蒙了,一顿饭什么也没吃,净流口水去了。后来就一起大叹命运不公,而她老二是踩了狗屎运了。 其实我们几个跟他不是很熟,因为他跟我们并不是一路人,当我们在那打打闹闹。乱吼一通的时候,他却一直安静不说话。那感觉特阴森,仿佛能一直凉到你骨头里,冷得你直哆嗦。当我屁颠屁颠跟着其他两人的男朋友后面一个劲的叫姐夫骗吃骗喝的时候,在他面前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我总觉得这种人太阴,俺们惹不起,所以只好躲得远远的,虽然心里总是爱恨恨地想:你他妈我欠你钱了吗,用不着总是这么一副臭脸吧,搞得我一直觉得自己真欠你几百块似的。 说他只知道睡觉不是瞎掰。记得请吃火锅那会,我还在爱谢宁宇家陪谢爷爷下棋,一个电话打来我又不敢说走,软磨硬磨终于把谢宁宇拉着顶上,一路风风火火赶到那的时候,差不多迟到半个多小时了。只记得当时她们几个看我那眼神那个叫惊心动魄,仿佛正琢磨着我再迟到一会就该把我拆了一块块的放锅里煮煮加料。 而他则趴在桌子上睡觉,头也没抬一下。要不是她们拦着,加上又是头一次以家长身份自居,我真想说一句:同学,你家都没有床的吗。 后来我们就点菜。上酒,那吵得就是一大猩猩也早都发火了,而他依旧睡得纹丝不动。那时候我还在想着约个时间跟他讨教几招,回家应付我妈呢。后来等我们几个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一骨脑爬起来了,那呆呆的样子跟老二绝对是绝配。也就是从那刻起,我们再没心思吃东西净看他了,敢情他早知道如此才故意趴那一直睡等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再起呢。 “姓不的,磨蹭什么呢,都等你呢。” “吵什么吵,这不正赶着嘛。”我靠,都是些什么破人,快得跟脚上安两轮子似的,还等我。这个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我跑得气喘吁吁便招呼着她们停下脚步,我赶忙追上去,对着她们三一人瞪了一眼,还特献媚的冲他笑了一下,不过他甩都没甩我。 第三章 longer(1) 刚开学课都少得很,每天就上课。吃饭。打牌。睡觉,每每如此,却也乐此不疲。只是可怜我那些花儿一样美好的青春就这样白白被浪费掉了,每当想到这,我总是会想到一特时髦。特学问的词来——伤感。 前阵子还一直担心,车祸彩头不好要倒大霉呢,一看现在好得很,风调雨顺的,还真有点不习惯。看来,我的确是多虑了。对此,她们几个都很不以为然,可我还是觉得很得意。有一词叫什么来着,居安思危,可怜我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都被她们不长进的家伙给忘光了。 “最近怎么没见你家谢宁宇啊,怎么,吵架了?”躺在床上的时候老二问我。 “什么啊,他倒是想吵来着,我懒得理他。正忙着考研呢,哪有时间招呼咱哪。” “现在就考研了?他大几了。对了,考研一般是大几考的?” “你他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当的什么学生,你老爸老妈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容易吗,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了。”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仁慈的人,有的损就往死里损,最恨就是那些个含沙射影转着弯骂人的人。 虽然我没什么大智大慧,但常识总还是有吧,考研当然是大三考了,大四都忙着找工作去了,谁还有心思考研啊。后来一想不对啊,谢宁宇比我大一届应该是大四才对,大四了还说考研,敢情是把我当猴耍呢。 我发个短信过去问他在干嘛,他半天才回一句,你又把我害死了,还问我是不是几天没见想他了。我气得吐血,回他‘你明儿就好好在家呆着吧,等着我拿刀过去砍你’就关机了。 后来我们从以黎战争讨论到中国的贪官为什么这么多,又从中国一党专政的弊端到中国人口为什么这么多,连个空一点自习室都没,最后终于达成一致,都怪那现在还在北京躺着的毛泽东。顺便还讨论了一下明天三餐该吃些什么,便沉沉睡去了。后来一想不对啊,我怎么这么傻,明天不是去谢宁宇家吗,讨论什么吃的,通知一下谢妈妈就好。 晚上做梦,一晚上都被谢宁宇拿着刀追着不要命的跑,醒来了还直打颤。难怪别人都说梦是反的,明明是我要去砍他,梦里面就变成他来砍我了。 第三章 longer(2) 第二天谢宁宇就趴旁边看着我和谢爷爷下象棋(我也不想的,可是没办法,老爷子就这一爱好,我这人害怕一切要动脑筋的运动,所以每次去他家,回来头都要疼上好几天),在他听到我说大三考研时,径直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我就说,“我受不了了,你以后再也不要在外面说是我老婆了,要不我宁愿一头去撞死。” 我当时就乐了,心想这敢情好,你让我说我还不想说呢,好像是你一直有事没事乱吆喝才对吧。 就在我和他正愣在那的时候,谢爷爷一下子站起来了,对着谢宁宇的头就是一巴掌,“你小子说什么呢,我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不是的,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太恐怖了,竟然说考研是大三考,所以我……” 看着谢宁宇一脸委屈,摸着头要哭出来似的我就特爽快,比大热天的吃了冰淇淋还爽快。可是面子上还是得做足了,他那么记仇,我现在笑他,等爷爷不在了,他还不立马把我给废了。我只是一脸无助的看着谢爷爷,等着他给我做主。 “小妹说是大三考那就肯定是大三考,要你臭小子多什么嘴。就算不是大三考,我也把它变成大三考了,你小子再多嘴就给我滚出去。” 我攀着谢爷爷的手臂,一脸挑衅的看着谢宁宇,而他则把我恨得牙痒痒。 “爷爷,他老这样,就会欺负我,你在时他都这样,背地里还不准把我怎么着了呢。”见火候不够,我继续在那扇风。 “这小子就皮痒,小妹放心,只要我还在一天,他小子就别想兴什么做什么浪,他欺负你了,你就跟我说,我回头就收拾他。” “是爷爷。”我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那叫一兴奋。 “爷爷,你不能听她的,我哪敢欺负她啊,都是她仗着有你撑腰,变着法的欺负我。” “你再吵。” 爷爷一抬手谢宁宇就吓那不敢动了,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瞪着我,我则特风情万种的冲他抛了一个媚眼,他便立马动都不敢动了。 有时候想想,我还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碰见这么一家子。谢爷爷疼我不说,谢爸爸。谢妈妈也都是把我当作亲生女儿一样来对待。虽然谢宁宇脾气很坏,但有他们在,也量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了。 这不,爷爷刚起身,他就在那摩拳擦掌了。我也不急,就坐在那等着。可能忘了告诉你们,由于得到我爸的真传,我的柔道工夫可谓是出神入化,一般没十几个人,是近不了我身的。我也并不是不给他谢宁宇机会,可他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 最后在他嗷嗷求饶声中,我挽着爷爷出去散步去了。隔了很远还能感觉背后凉丝丝的,估计他正琢磨着该怎么整我呢。 第三章 longer(3) 第一次在家睡了一个安稳觉,因为老妈出差去了。老爸是那种特明主的人,绝对尊重我的隐私,仿佛我不是他女儿,而是他一红颜知己。有时候我就想,要是我们家不是女权天下就好了,那样我应该会比较像个人点吧。 周末我还是乐于往家里跑,纵使总要被老妈折磨,但估计是有被虐癖了吧,真没了她的呵斥还睡不塌实,而且学校的床实在不敢恭维,小不说还不结实,老要担心一个翻身掉地上,摔上一鼻子的灰。 好在学校离家不是很远,所以回家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像她们三个,因为不是本市的,平时很难回家,因而每当长假就显得特别珍贵。似乎每当这个时候我对谢宁宇的恨意就能减少那么一丁点,甚至还有点感谢他的明智之举。 记得填志愿那会,我死活要去上海,他当然不乐意了,但也说不过我。谁知给我涂志愿卡的时候,他悄悄把数字改了,我当时就一看上面的名称对了,也就没有在意下面的代号,正得意呢,就被他给骗了,进了他一所学校。记得我拿着录取通知书时一脸茫然的哭着去找谢爸爸的时候,他也不肯帮我,还说离得近有什么事谢宁宇还可以罩着我。 当时我连复读的心都有了,看见谢宁宇就想把他杀了来泄愤。就我这样还用得着他来罩吗,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也就没人敢欺负我了。从幼稚园到高中,有他的地方我就没过过好日子,更别说桃花运了。可怜我那花儿一样的青春,就被他这样轻易给抹杀掉了,顿时泪水如黄河泛滥似的,连绵不绝。 正在得意可以清静一下时就被电话给吵醒了,是她们三个,说在ktv就等着我去集合了。我也终于相信我是天生的劳碌命,躲到哪都有人变着法的等着折磨我。以前我老妈也老爱这么说,可我实在是看不出来,有我这么一风华绝代又这么听她话的女儿,她不偷笑都算是犯罪了,能忙碌些什么。 到了那才发现,许安也在那,顿时就有点蒙了,以前我们玩都没叫过他,怎么今天他这么有雅兴。 后来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老二想多点人帮他庆祝,才把我们都拉出来了。可是这样问题就有点麻烦了,早不跟我说,我礼物也没买一个就这么傻傻的跑来了,再厚脸皮的人也会觉得失礼吧。就我生日那会,他虽然没见过我,但礼物还是让老二带到了。是一对储钱罐,男的那个我送给谢宁宇了,他本来想要那女的,可我嫌那男的发型太菜没同意,他也不跟我争,而是趁我不在时,偷偷跑我家去把它换了。我一直觉得那男的笑起来色眯眯的,仿佛是被谢宁宇上了身一样。 “要不你给我们唱首歌听听。”老二笑嘻嘻的说。一听就是报复,存心就是想我在他男朋友面前丢脸,我才没那么笨。就我一开口,还不把他给吓趴下,然后今后见着我就赶紧跑。 “今天嗓子不太好,换个吧。” “要不跳个舞也行。”老大的提议。 我靠,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全都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我全身上下除了脖子是软的外,哪都是硬的,让我跳舞,还不如直接让我学狗叫得了。这要放平时,我还能跳个脱衣舞什么的(虽然也没什么看头),但今天我穿的是一套头衫,就是想脱也脱不了啊。 “我想到送什么了,你们先玩着,我去去就来,绝对让你们傻眼。” 我跑去大厅弄来一电子琴,然后在她们不可思议的眼神的注视下,特豪迈的坐下来。 其实我对乐器一窍不通,也没有任何兴趣。但在看张小娴的《蝴蝶过期居留》里的范玫因因为喜欢邵重侠而跑去学长笛时,觉得特感动,于是我也决定恶补一回,玩一次高深的。只是我学的是钢琴,学长笛我觉得我肯定吐不过气来,而且有事没事对着自己的唾沫吹,心里总不大顺畅。其实原本是准备在谢宁宇生日的时候弹给他听的,想给他一惊喜,免得他老是说我没水准。我当时想的特美,想着他在听完之后肯定感动得一塌糊涂,跪下来吻我脚趾头也说不定。所以学的时候我特带劲,老师在上面讲,我在下面偷着笑,吓得跟我一班的另三个女孩再也不敢来了,剩我一个人美美的享受着特殊待遇(早知如此,我说不定早用这招了)。 如今没想到被这小子占了先机,真是便宜他了。 是dan fogelberg的《longer》,夏心桔的最爱。其实,我也就会这么一首,学它是因为它代表天长地久的意思。 其实弹的很紧张,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弹,而且又不是很熟,没办法,我也没想过它会提前这么长时间问世。也许我该重新考虑送什么礼物给谢宁宇了,要是让他知道我把原本要送他的礼物送给了别人,他一定会跳起来杀了我的。不过有点可惜,看不到他跪下来亲吻我脚趾头的精彩场面了。 “生日快乐,祝你们天长地久!不好意思,弹错了好多。”我挺不好意思的笑着,不用想也知道是副扭捏作态的恶心样。 其实是差点乱了套,下次还是不要随便什么都拿出来丢人献眼了,不是谁都像谢宁宇那么能凑合。希望他们没听出来。不过看她们几个一脸崇拜的模样,我就知道我又得得意好一阵子了。 “谢谢,你弹得很好。”看到他难得一见的笑容,换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当然了,如果他一脸厌恶的说很难听,我一定会劈了他的,才不管他是不是老二的男朋友。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轻展他始终阴霾的脸,对着我说谢谢。 所以,换我脸红了。 也许他也跟她们一样,压根没听懂,又或许是他今天生日,所以心情才格外的好。 第三章 longer(4) 这个星期我们寝室的人特别背,先是在寝室打牌被检查学风的人逮到。我们原本都以为到了大三就不用检查学风了,谁知学校还是这么可恶,简直不给我们留条活路,要知学校自习室本来就不够,我们不呆在宿舍难不成呆网吧。真是的,到大三了连这点特权也没有,真是白混了两年。接着就是午睡睡过头,一下子睡到了三点半,被检查卫生的人遇上了。好在当时我当机立断,一听有人说话而且情形不对就一骨脑爬了起来,几秒钟叠好被,抱着衣服就躲阳台上去了。可惜我的英明并不能拯救我们宿舍,当老大还坐在床上,考虑要不要换衣服的时候,他们就推门进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又得像上次一样,在大字报上未叠被的名单中看到我们的大名。 好在我们最后决定由老大请客来补偿我们,也好冲冲霉气。只是我的美梦被打断的损失,又该由谁来补偿好呢。要知道梦里面的我正被选为王妃呢,只是不知道原本高大英俊的王子最后怎么就变成了谢宁宇,他踩了我一脚就转身跑了,害我得一边跛着脚,一边追着他骂。所以总的来说,这算不上是一个美梦。 吃饭那会我正闷那想心思(我这人爱好把那些被打断的美梦自己衔接起来,免得浪费了,咋一看,白天晚上都在做美梦,心里还挺滋润。),可老二一直桌子底下踢我,我忍了很久她反而还得寸进尺。于是我就火了,一拍桌子问她到底想干嘛,轻轻松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感叹都不行。 “那边一帅哥一直看你呢。”她倒也不气,因为气也没用,就像我经常说谢宁宇的,谁跟他气谁自找苦吃。一般情况下,我们寝室说话大都是用吼的,跟随时都在发地震似的。 “你他妈看谁都是帅哥,我要信你我还能坐这了。”这话倒也不假,老二的眼光很是值得我们其她三怀疑。记得有一次,她兴冲冲的跑回来跟我们说她在篮球场见到一帅哥,害我们屁颠屁颠跟她后面追着去看,就怕慢一点帅哥就跑了。结果一看竟然是一光头,而且身材跟我差不多高那种,如果这样也叫帅哥,我夏茵宁愿这辈子也别嫁人了,要么就是赶紧回家跟谢宁宇注册去。说实话,我有光头恐惧症,一见光头我就得哆嗦,潜意识里就觉着他们很暴力,像是随时都要从我这捞回点什么。于是那次老二差点没被我们几个打死在篮球场上没再回来。 结果我一抬头我就后悔了,因为这次真的是一帅哥,还正冲这边笑着呢。我一回头,仔细看了一下,没有其他女的,所以我确信他是看我的。于是我就乐了,心想姐姐好看吧,不用交钱的,看着挺带劲吧。大一就不学好,姐姐就是再美,难道你妈没教你做人也有含蓄一说么! “没办法,魅力难挡,把人家小孩子们都带坏了。”我风情万种的扫了一下刘海,她们三立马都开始埋头喝水了。 我正琢磨呢,他就到我跟前了。 “怎么你也在这吃饭,好巧。” “我认识你吗,干嘛搞得很熟的样子。”这种搭讪方式也太烂了一点吧,所以很抱歉就算是帅哥我也无法给面子。更何况我对这种才刚断奶的小屁孩们没有一丁点兴趣。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同学,麻烦你说点实际点的好不好,我跟你说,我都大三了。” “我知道啊,我那天还看见你献花了呢。” 听到这她们三终于都憋不住笑出声,而我更是气得脸都绿了。你这小孩还真是,会不会说话呢,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要不是看这人多,我怕影响了我长期以来努力维护的淑女形象,要不早把你撂地上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很伤心呢,我还以为你肯定会记得我。” “同学,我发誓我真的不认识你,你爱信不信。”我他妈每天大街上那么多人,我要每个都记得住也不用坐在这早关动物园去了。真不知道现在小孩子脑子里都想些什么,说话一个比一个怪。后来一想,这不是我妈正研究的吗,回家问她就好了啊,于是就乐了。 “你再仔细想想,我们还一起……”他做了一个柔道的动作,我顿时恍然大悟。心想着真是冤家路窄啊,我正愁没处报仇去呢,他就自个送上门来了。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你不提还好,一提想不死都难。 记得初中那会,我经常跑去我爸柔道馆里去晃悠,而且常常欺负那些功夫比我差的小孩。所以他们都特崇拜我,尊称我为“大师兄”(没办法,那时候比较男孩子气,总觉得师姐。师妹的太娘娘腔,大师兄,一听架势就来了)。有一次我爸就把他领来了,说让我们叫他阿文,还说要多关照他。当时我一见他那娘娘腔样就气不打一出来,趁我爸不在就说要跟他单挑。谁曾想他扮猪吃老虎,表面上弱不禁风的样子,身手比谁都好,两三下就把我撂趴下了。从此我的地位一落千丈,一般有他的地方我就躲着不出现,而且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打赢他。谁知道当初那个娘娘腔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帅哥了,而我则自从高中开始就再没长高过。于是心里更不平衡了。 “是你啊,我差点还真忘了呢。”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要报仇总得先摸摸他底细吧。所以如果想知道什么叫笑里藏刀的话,就来看看现在的我好了。 “你肯定很恨我吧,那个时候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女生,要不肯定让你了。” 这个时候她们三都笑得趴桌上了,而我则气得跳了起来。不过我还是得告诉自己冷静。冷静,要不只会招来更大的笑话。我抬头看着他,虽然表面一脸真诚,一脸歉意,估计在心里早笑开花了。我指着他说了两个字: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开。 “你那个时候不知道我是女生对不对?” 他点点头,摸不着头脑。 “那你是不是从来不打女生呢?” 他依旧点头,一脸认真。 “那好,要的就是这个。”我对着他眼睛就是一拳,而在他痛苦大叫声中心满意足的回去继续吃饭。报仇的滋味就是爽,所以连原本很难吃的菜现在也觉着倍倍的香。 第四章 杭州之行(1) 国庆长假按照早就说好的,我和谢宁宇到杭州去玩了一趟。虽然杭州并不是很远,但每次都因为意见不合而没去成,这次我决定坚定自己的立场,说什么也不肯再听他忽悠。 我是那种在哪都能睡的着的人,而谢宁宇就比较可怜了,非得在自家床上才行。所以火车上都只有我一个人在睡,而他谢宁宇只有一直在那红眼的份,大叹命运不公。后来他也急了,非得把我吵醒陪他聊天,我当时就气了,对着他头就是一拳,然后在他一脸委屈中继续沉睡。 到达杭州时已是下午一点多,我提议先去逛逛街,可谢宁宇死活不肯走,没办法,只好听他的,先去找了家旅馆。而到了旅馆他倒头就睡,怎么拉也拉不起来,把我气得发誓下次再也不跟他出来了,虽然类似的誓言早已经不是第一次。 第二天起得特别早,蒙蒙亮就跑去爬灵隐寺。心诚则灵,去拜佛当然得早点了,谁让神仙都起得早。刚开始还蛮带劲,跑得比谁都快,没一会就泻了气了,逮着一个地方就坐着再不肯动。突然有点后悔平时怎么不多做点运动,要不现在也不至于连那些老头。老太太们也比不过。 刚开始谢宁宇还挺配合,后来他也急了,嚷嚷着我再不走他就把我撂在这。最后他挺无奈,总不能这么干耗着,就说要背我,可我却死活不乐意。要知道我当初要来杭州就是觉得这山灵。水好又出美女,那么肯定帅哥也多,我还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一高中同学,说见到帅哥一定也给她带一个回去。如此责任重大我怎敢怠慢,要被他这么一背,我还怎么找帅哥去啊。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大声嚷嚷着他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我还不知好歹,要知道在学校那会他天天跟我泡一块,害得总是被怀疑性取向。我听了差点气到吐血,说什么也不肯再爬了,一赌气就说要回去。他怕了,一个劲的陪不是,还说就算我是一男的,只要政府同意,他也一定娶我。 最后就在他的半拉半拽下到了山顶。拜佛那会我特虔诚,虽然我不怎么信这些,但多拜拜应该没什么坏处吧。更何况我还得求他们保佑我能早日碰上一帅哥,然后好把谢宁宇甩掉呢。 我发现杭州有一特点,就是树特粗,马路边随便一棵就是几百年,我跟谢宁宇两个人都抱不下。一见这我就不由得想起刚入学那会校长在我们开学典礼上说的,他说我们学校那八十多年的银杏树一棵得一万多,那这边的这些还不得倍儿的翻。于是我就琢磨着要弄这么一棵树回去,那还不赚大发了。谢宁宇知道了大骂我蠢,说那么大的树怎么扛,只能折中一下先弄几个树干回去抵了车费再说。结果换我愣在那了。不过在这走着心里还是挺豪迈的,你想啊,脚下铺的全是人民币呢。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我觉得这的厕所看着都格外的顺眼,路灯也特别诗意,就想一辈子赖这不走了。 于是我就跟谢宁宇商量,说干脆以后在这工作好了,这空气好,估计人也可以长寿一点。刚开始他死活不同意,说凭什么他就得听我的,后来我说他要不乐意我就自己来,他才答应我考虑考虑。 下午我们去了宝石山,因为西湖太大了,我怕一天逛不完,所以决定第二天再去。山上除了石头比较多比较大之外,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倒是谢宁宇一个劲的直吆喝,一副找扁的模样。 估计是十一的原因,山上的人特别多,我要一直往高爬,谢宁宇不大同意,说是连个防护栏都没有,太危险了。可我看许多小孩都能上得去,凭什么我就不行,于是执意要上去。到最后就见我呆在那上面下不来,直叫唤。而谢宁宇则在下面一个劲幸灾乐祸的奸笑。这都不是最狠的,他还用dv把这些全录了下来,说要留下一证据,看我以后还敢不敢逞能。当然最后还是他爬上去把我给请了下来,不过他让我发誓以后都要听他的,无奈之下,我只能答应他。到了地上我生龙活虎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给了他一脚(本想是用拳头的,但仔细一想,那剩下的几天我岂不是都得跟一黑眼圈的怪物在一起,那似乎也太恐怖了一点。)。我只发誓说我以后听他的,可我没说我不能打人啊。后来一问才知道,那些小孩都是附近的,天天往这爬,绝对是小case,我才大呼受骗。 下来那会天都黑了,回头一望才觉着冤枉。原来这宝石山是要晚上灯都开了整坐山都跟堆满了宝石似的才叫漂亮,可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来一遍了。于是只好大骂谢宁宇行程没有安排好,可是后来一想,这不是我自己安排的吗,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第四章 杭州之行(2) 因为有了上次爬灵隐寺的教训,这次逛西湖我们特地跑去租了两辆单车。这种边骑单车边看美景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爽,我发现我真是爱死杭州了。估计也是被美景迷住了,谢宁宇今天特意外的竟然没跟我抬杠,这可把我乐着了,因为他安静的样子看着还是蛮顺眼的。 中午我怂恿他去找了两个人搭档在湖边烧烤。另外两个也是一情侣,记得好像是苏州的,还约好说下次去苏州一定去找他们。不过谢宁宇似乎一直很是郁闷,气鼓鼓的不说话,后来才知道他是看别人都是女生在喂男生吃,我们却是一直是他在烤我在吃。我就乐了,你要不乐意你也让她喂你去啊,跟我说有什么用。他急得马上跑过来捂住了我嘴,让我不要口无遮拦,差点就把我憋死。 再后来吃饱喝足,就跑湖边一椅子上坐着了。难得像现在这么悠闲,当然了,主要是谢宁宇难得配合。就这样靠在他肩上,感受着微风轻拂脸庞,看着湖波荡漾,美景环绕,不闭眼都像是在梦中。 后来我非嚷嚷着要去划船,刚开始谢宁宇还老不乐意,说是太幼稚,传出去有失身份。不过在我准备重新去找一搭档的时候,他跑得比谁都快。 漂在西湖上吃着冰淇淋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我用手机照了一张跟谢宁宇的合影,分别发给了老爸。老妈。爷爷。谢爷爷。谢爸爸和谢妈妈,当然,还有我们寝室那三个。就连平时挺爱挑剔的谢宁宇此刻也笑得特别开心,想想还真是难得啊,似乎是忘了刚才是谁说这幼稚的。 我看谢宁宇开船开得挺带劲,就忍不住手痒,就想自己试试。可他偏不让我,说是技术活,我会不了。我急了,他不这么说还好,他一说我不表示点什么都有点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一个激灵,径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准备要用武力解决的时候,谁知一个重心不稳,就掉进了湖里。那叫一惊心动魄,吓傻了在场所有人,估计他们这有好多年没出过像我这么蠢的人了吧。好在上船之前我穿了一件救身衣,要不光指望谢宁宇那家伙,我估计是要死在异乡了。 被救上来那会,我全身湿透,躺在谢宁宇怀里像只落汤鸡。我在想,感谢上帝我是十一来的,而不是寒假那会,要不我早冻死了,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一想到我差点死在这湖里喂鱼了,就特委屈,眼泪就一个劲的噼里啪啦的直往下掉,吓坏了谢宁宇。 从小他最怕就是我哭,因为只要我一哭,也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也一定会被谢爷爷罚站。好在他从小就够圆滑,每次爷爷罚他时他都说再也不敢了,然后爷爷一转身,他又继续纠我辫子。估计我不留长发的绝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没办法,被他纠怕了。 “夏茵你痛不痛?你是不是很痛啊?” 看着谢宁宇的一脸委屈,仿佛现在呆那半死不活的是他而不是我。现在知道问我痛不痛,早干嘛去了?我他妈哪也不痛,我就是委屈,喝了那么多脏水,我哭两下还犯法了不成。 回旅馆我就发烧了。可怜我的国庆长假就是在谢宁宇的歉意眼神与难闻的药味中度过的。本来谢宁宇说要打电话回家,让谢爸爸开车来接我们回去,可我死活不肯。我这个样子回去,他谢宁宇不死才怪呢,其实我更怕他们以后再也不肯让我出来玩了,那样我会疯掉的。而且我坚持要看完了断堤。逛过了杭州街再走,要不我会觉得自己白来这一趟了。 估计是觉着对不起我,这次谢宁宇倒蛮配合,我说什么他都听着,还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跟我就要熬不过去了似的。于是我也加倍的娇情,对他指挥来指挥去,坐在家里就把书里写的杭州小吃都吃了个遍,那叫一爽快。 生病大过天,这是我从小就懂的道理。小时候只要我一生病,我妈就对我特别好,班也不上了,就在家陪我,平时不愿买的东西也都给我买了,钱付得比谁都爽快。所以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生一场大病,好狠狠敲她一笔。只是这个愿望一直都没能实现,估计这该是我童年的几大遗憾之一吧。 第四章 杭州之行(3) 刚从杭州回来就听到老二与许安分手的消息,只得连礼物都没来得及分,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学校,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能怎么样,就分了呗。”她说的倒轻松,可我太了解她了,表面越是平静情况就越可怕。 “就分了?说得真轻松啊,你以为是什么,分家呢?分手总得有个理由吧,我走那会你们不是还蛮好的吗?” “后来就分了呗,谁知道啊。” “是他把你甩了?我找他去,我要不砍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就不姓夏了。” “不要去,不是他甩我,是我甩的他。”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甩他你哭什么,该哭的是他才对啊。” “可我哪知道他一下子就答应了。” 我气结,“我当是怎么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你没事说什么分手啊,当小孩过家家呢,纯粹是吃饱着没事撑的慌!” “我就是觉得他老是对我不冷不热的,不上心,就想吓吓他,以为他会对我好点。” “说你呆你还老不承认,你这么跟他一说他肯定以为你跟他来真的,正想着哪得罪你了,只好先随你愿,难不成还得跪下来求你回心转意。”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知道来问我,早干嘛去了。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天塌下来了似的,早知道我也用不着那么急。你放心好了,我绝对帮你搞定,你也别哭了,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第四章 杭州之行(4) 我拿着她给的地址就找许安去了,原来他是在外租房子住的。这也难怪,除了老二,谁能忍受整天跟一像是死了全家的人在一块啊。我本来想先回家一趟的,要知道我刚急着过来把谢宁宇还撂在我家里,我要不回去一趟,指不定他会把我房间糟蹋成什么样。可是没办法,老二急着让我去找许安,我也只好牺牲一下自己,先把她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我刚走到他楼下才发现我把她给我的地址给弄丢了,打电话回去又没人接,正琢磨是挨个挨个上去问还是回去下次再来时就见他一摇一摆的回来了。 “你,是来找我的吗?” “啊,我到处走走,你住这啊,地段挺好的嘛!” 他点点头,指了指上面,“七楼。” “这么高啊。”我哈哈笑,可突然觉得这好像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好笑,于是有点讪讪的。可谁知他笑了,还笑得异常灿烂,异常温暖。可后来一想不对,老二正在宿舍里哭得伤心呢,他倒笑得这么灿烂,怎么也说不过去啊。可惜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反正是不能直说,要不让他知道老二刚跟他说分手立马又派我来当和事佬还不把他乐得尾巴翘天上去。 “你还有事吗?” “我……你家有水吗,我想喝口水。”其实我本来是想说你家有厕所吗,我想上厕所的,可后来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寒碜了自己不要紧,别毁了老二在他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就只好换喝水了,虽然我个人觉得这个理由比较烂。 “有,你上来吧。” 于是我就屁颠屁颠跟他后面上去了。不过刚一见门我就吃了一惊。在我印象中,男生宿舍都是比较乱的,就好像谢宁宇的,我去过一次就没敢再去第二次,我怕他会追着我让我帮他洗那脏不啦叽的臭足球鞋。还记得那会我提着一个水瓶就进去了,那白痴管理员吭都没吭一声,仿佛他看不出我是一货真价实的女的。为此谢宁宇笑了好长一段时间,还到处跟别人说我就是他一小弟,让他们多罩着点。可是后悔晚已,我倒宁愿那管理员把我截下来了,大不了就不进去参观,至少还能保留一点女性尊严。 可许安的屋子不一样,到处干干净净,东西摆放整齐,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明晃晃的,仿佛一闭眼就能睡得着。于是我就纳闷了,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来呢?呵呵,我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面子。不过敢情世界上还真有这种这么爱干净男生,可让人郁闷的是,这种倒是男生让我遇见了,却偏偏是我好姐妹要的人,那叫一心痛。 “随便坐,你要喝点什么?” “白开水,谢谢。” “没开水了,这个行吗,要不你等一会,我去烧?”他拿着一瓶矿泉水问我。 “行,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来喝水的,什么都一样。可我怎么见他一直在看我,看他那样子仿佛在说,小样儿,你不是渴吗。于是我急了,打开瓶盖,咕咚咕咚就是大半瓶,那阵势绝对是多少年没喝过水的样子。然后我就特挑衅地看着他,心想,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可光这么坐着大眼瞪小眼也不行啊,总得说点什么吧,要不我可就得走人了。没办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不爱说话的主,那么,只好由我先来开口了。 “你跟老二怎么样了?我刚从杭州回来,还没进宿舍呢,刚在那等人,正渴着呢,就看见你了。” “我知道。” “你知道?” “我看到你发给她的彩信了,西湖上。” “哦,还说呢,气死我了,那是前一秒,后一秒我就掉湖里了,差点当了化肥。” “那现在还好吗?” “哦,早没事了。我身子,铁打的,喝两口水算什么。” 他笑笑,“杭州好玩吗?” “好啊,超美的,我都不想回来,就想以后嫁那去。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看,真的美,不骗你。” “我知道啊。”他笑,“我就是杭州人。” “不是吧!”我刚还说要嫁过去,怎么他立马就变那的了,他不会想过头了吧,不过好像是我在思想不太纯洁才对。 他点头。 “难怪我怎么看你这么——瘦。”我本来想说帅的,可仔细一考虑,好像不太妥,毕竟不是很熟。千里迢迢的跑到杭州去找帅哥,还害差点把小命也给丢了,谁知在那没碰着,刚回家就遇到了一个。现在杭州出帅哥是肯定的了,至于杭州出不出瘦子,我可就不知道了,瞎掰罢了。不过我好像越来越偏离主题了,再这样下去,老二非把我骂死不可。于是我在想,这小子真能忽悠,比谢宁宇还能忽悠。 “哦,对了,老二不在这吗,我有事找她呢,可手机怎么也打不通。” 他愣了一下,“我跟她分手了,她没跟你说吗?” “没啊,我手机掉水里废掉了,还没来得及去买呢。怎么好好的就分了,我走时你们不还挺好的吗。” “也许她觉得我们不合适吧,我不太会照顾人,又不会哄她开心。” 谁他妈生下来就会照顾人的,不会不知道学啊,就你这样,整天不说话,怎么哄也不行啊!用这种破烂借口就想蒙我,也太低估我智商了吧。不过能把拒绝的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我还真得跟他学学。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真正喜欢一个人就不该轻易放弃才对。我要喜欢一个人了,才不管他喜不喜欢我,别人怎么说也都随他说去,我就是要缠着他不放,直到他也喜欢我了才行。” “那要一开始就错了,就是不被祝福的呢?” “那也没关系啊,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都是上天注定的,既然是上天注定的,那就由不得我们了。你没听过吗,上天注定的最大,其他的管那么多干嘛!” 他点点头,仿佛是听懂了。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就瞎掰罢了,真是难为他。不过我怎么感觉我又偏题了,这样可不行,赶忙转弯。 “这么说你不会再放弃了?” “不会。”他笑笑。 “那我就放心了。”我拍拍胸口。真是谢天谢地,任务顺利完成,我开心一笑。谁知手机突然间就响了,把我吓了一跳,刚还在说手机掉水里废掉了,现在立马就响,就算是现世报也用不着迅速吧,都不给换口气的时间。 “是我男朋友的。”我讨好般的媚笑。 他耸耸眉,点了点头。 “我是说手机是我男朋友的。”我怕他没明白,只好再解释一遍,我可不想被他误会成只知道撒谎的人。 他笑,“你赶快接电话吧。” 我一按接听键电话那边就传来了谢宁宇不耐烦的声音,“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都饿死了。” 我气晕,奈何许安在旁边不好发火,“你不会自己先找点东西吃啊,我马上就回来了。” “这是你叫我的,到时候弄乱了可别怪我。” “是,我叫的。”我咬牙切齿。 我哪会怪你,直接搬刀砍。要不是许安在旁边看着,我非得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不可。可在家没点形象作威作福惯了也就算了,在外一直还是挺人模狗样的,不管什么时候保持形象都很重要吧,要知道老二在他面前还是蛮淑女的,我总不能老是拖她后腿。 “那么我先走了。”我站起身来,冲他道。 他点头。 “谢谢你的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还是提醒他一下为妙,我看他还处在迷糊的状态中,估计脑子也不怎么清醒。 他依旧只是点点头。 “加油!”我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在他面前扬了扬。 还好,他终于笑了,从迷糊中解放出来。 我转身。 “等一下。” “怎么了?”刚一直不说话,见我要走了,倒又开口了,真搞不清他在想什么。 “我们,算是朋友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是,当然是了。”我答得理所当然,却又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他笑得异常开心。 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蛮有潜力的,就连以前总是一动不动的脸,现在也终于会笑了,所以,我大可以放心,老二的问题,已经不算是问题了。 似乎这个世界上除了谢宁宇好依旧那么不着调外,其他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的蛮好。想到这,我赶紧加紧了脚步,不敢想象自己的屋子在谢宁宇的糟蹋下,变成了何种光景。 第四章 杭州之行(5) 这不,如我所料,谢宁宇躺在我床上睡死了,而周围满是零食,就连我最宠爱的我每天晚上都要抱着睡觉的维尼熊也被他扔在了地上。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恨不得逮着一个枕头就捂死他,可是一想不行,他要死我床上了,我以后还怎么睡啊。所以只好琢磨着哪一天在他自己家里再捂也不迟。 也正是在这种时候,我总希望自己可以强壮一点,好把他拉起来扔到窗户外面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纵使使出吃奶的力气,他也依旧纹丝不动。 “我说谢宁宇,快点起来,要死人了。”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别吵,我困着呢。”不过他根本不识好歹,推了我一吧,翻个身,继续睡。 “我还困呢,我从下火车到现在,忙得连水都没好好喝一口,跑进跑出的,我容易吗?”我总觉得在许安家那会,根本不叫喝水,那叫折磨。 “拿来!”见我火了,谢宁宇终于舍得爬了起来,不过语气不善。 “什么?”我莫名其妙。 “我的手机,我看你弄坏了没有。”他一脸欠扁的模样,而后笑嘻嘻的从我手中把手机抢了回去。 “谢宁宇,你可不可以稍微认真一点。”我真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拍死他。 “好吧,你说你的,事情怎么样了?”他头也没抬一下,全身心的投入检查手机的工作中去了,“你怎么把我的通讯录给删了。” “你的手机上只可以有我一个女生的号码。”我一脸得意。 “太过分了,下次我也删你的。”他委屈得很,但也不忘展示属于他谢宁宇的独特思维。 于是在剩下的时间里,我绘声绘色的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详细的给他叙述了一番,当然,其中不乏强调了我的与果断。而他,则听得一愣一愣的,把我乐到不行。 末了,他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而且也如我所愿的一头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有多帅,比我还帅吗?” 我被一下子打入谷底,就那么盯着他,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谢宁宇,怎么你说话老是这么抓不住重点,你可不可以稍微着调那么一丁点。” “你不是都解决了吗!”他一脸的轻松。 “对啊。”我点点头。 “那不就结了。”他一副跟白痴无法沟通的表情。 “可你不觉得你应该说点什么吗,比如夸奖我机智。灵敏之类的话。”我还不死心。 “你已经是了,多说就假了,有你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我只想知道我跟他谁比较帅。”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当然是真话。”他义正言辞。 “你连他十分之一都没有。”我没好气的说。 “不是的,夏茵,你骗我。” 结果一下午,我就是在谢宁宇的怒吼与折磨中度过的,直到最后我发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帅了,他才放过我。不过他还是不放心,要我以后见许安时都要通知他,他要在一旁监督着,免得我红杏出墙,让我直叹命运的悲惨。 再后来我就拉着他陪着我买手机去了,并且他还自告奋勇的帮我付账,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因为我早就想换一个手机,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跟老妈开口,这会终于碰到一个冤大头,想不偷笑都难。 第五章 冷冬(1) 时间就那么晃晃悠悠的过去了,一切是那么的风平浪静。我们几个依旧浩浩荡荡的迟到,浩浩荡荡的去食堂吃饭,浩浩荡荡的去街上扫荡,浩浩荡荡在篮球场对着帅哥流口水。以致在我都要忍不住感叹,生活何以如此的美好的时候,问题发生了,给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首先出问题的是老三。 之前就已经说过,她是有男朋友的,两人是高中同学,明明对对方都有意思却总不爱承认,走了不少弯路,听起来还挺曲折,好多次我都想从床上爬起来指着她骂两句(我们是熄灯后睡床上听她说的),好在最后都忍住了。不管怎么说,现在两人也算是修成正果,约好了考一个学校而且都考上了,就等着一毕业去领结婚证。我们几个甚至私底下把礼金都商量好了,由此可以想象得到我们平时是有多闲,多无聊,而且也可以想象到我们几个对他们俩抱有多大的期望,至少她们从来不会理会我与谢宁宇的礼金问题。 之前也说过,其实追她的人特别多,一度让我们几个眼红得想自杀,可惜她从来只以她家的那位为中心,对那些个主动献身者看都不看一眼。为此经常被我们骂为铁石心肠,她倒也不急,妞妞捏捏的说没办法,他们那些人哪比上我们家那位的一个拇指盖,然后我们三一齐吐。综上所述,我们都觉得她是我们几个中过得最舒坦的一个。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说,“不点,其实我特别羡慕你。” 于是我乐了,心想,我羡慕你来不及呢,你倒羡慕我起来了,我要是有你那身材那脸蛋,我绝对活得比谁都潇洒。 她说,“你总是活得特坦诚。特实在,该笑就笑,该哭就哭,不必装模做样,不必隐藏。你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总有人忍不住要关心你,要保护你,有什么事也都心甘情愿的让着你,也许你自己还感觉不到。对待朋友,你可以两肋插刀,对待敌人,你亦可以全然不顾的破口大骂,有什么麻烦,总爱在前面顶着,真当自己随时都在穿着防弹衣。你有你们家谢宁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似乎一到年龄就能马上去注册。他家人又特别喜欢你,谢宁宇更是对你千依百顺,把你保护得刀枪不入……” 我就一直听她那么说着,不知怎么插嘴,因为我觉得她说的一点都不像我,我的生活才不像她看到的那么风平浪静。坦诚。实在似乎老二多一点,出风头是我的爱好,我又会两下子,有麻烦我不顶谁顶,而且要让她知道谢宁宇平时是怎么虐待我的,估计她也就不会说什么他对我千依百顺了。兴许真的是这个样子,我们看到的都只是自己的悲伤,别人的幸福。 再后来就是她的泪光,在黑暗中闪烁不停,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一直未曾见过她流泪,我甚至觉得她是那种不需要流泪的人,所以我就只能那么一直愣着,手足无措。 她说到了她家的那位,说到了他们的相识。相爱,说到了刚开始他有多爱她,多么的宠她,又说到了他的坏脾气,他的霸道以及盛气凌人,说到他每次伤害她之后的道歉,说到了她的忍让,还有忍无可忍。他是为了她考才来这的,以他的成绩可以进更好的学习,所以她总觉得对不起他,他也觉得她该多听着他点。他目标远大,对未来预期无限,而她,只想好好把大学念完,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的家里人根本没承认过她,甚至还帮他安排相亲,他去了,然后再来跟她说让她相信他。她说她累了,她不知她还能支撑多久,她放弃了。最后她提到了那个从大一开始就对她穷追不舍的人,说到他对她的细心,对她的执着,对她种种的好…… 那一刻我知道,尽头到了,回不去了。 老大。老二回来的时候,她很小心的擦干了眼泪,像平常一样没心没肺的贫嘴。就在那个晚上,她告诉我们,她已经跟她男朋友分手了,决心跟后来那个男生在一起。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像她们两个一样,骂她是不是神经病犯了,劝她别犯傻。可是我却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在想,如果这是她的选择,我会尊重她,只要她无怨无悔。爱情过去了,是挡也挡不住吧。纵使我也知道那个男生是个小混混,在这个学校里,他的名声并不好。然而,我能做的,就只剩祝福,希望他虽然混,但至少对她是真心。我只是在想,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老天果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他要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把我们原本简单的生活磨得面目全非。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小心翼翼的应对。 第五章 冷冬(2) 不知不觉就已经立冬了,似乎今年的冬天冷得特别早,所以不免心里怕怕的,因为我是一个特别怕冷的人,这里虽不是千里冰封的北方,但真要冷起来,还是挺要人命的,想着心里就虚。我比别人悲惨,因为每个冬天,我都必须忍受身心的双重折磨。 午后,我躺在学校湖边的长椅上晒太阳,越晒越暖和,越晒越舒服,盖着一本书在脸上就睡着了。 我又继续做着我的那个王妃梦,不过这次时间变成了古代。我化身成了一小丫鬟,被不情愿选妃而从皇宫里逃出来的太子撞上了,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特义气的帮了他许多,后来当然是他喜欢上我了。虽然有点老土,而且怎么都像是在拍言情剧,好在结局还算是皆大欢喜,正当他低头要亲吻我的时候,我被惊醒了。睁大眼睛,眼前的是谢宁宇。 “嘘,不要说话。”他在我旁边坐下,把我抱在怀里,“其实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你要再乖一点就好了,我就能娶你回家了。” 其实认真时候的谢宁宇也还蛮像是那么回事的,差一点就是我梦中的王子了,差一点我就可以嫁他了。 “谢宁宇,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对吧?”我闭着眼,像是还在做梦一样,喃喃自语。 是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迷迷糊糊中,我听到这样的回答。 第五章 冷冬(3) 然而可笑的是,老二没能跟许安重归于好,我反而跟他成了好哥们。也许真的两人都觉得相对于做情侣他们更适合做朋友,毕竟做朋友比较没负担,对彼此的要求不必那么高,所以很平静的分了手。 怎么说呢,许安他是那种会安静听你说话再烦也不打断的人,是可以给你安全感却无法给你幸福的人,是你可以站在你身边支持你却无法为你遮风挡雨的人。这种人,的确更适合做朋友。 “许安,你的名字谁帮你取的?”在一起时,有事没事间我经常会问他诸如此类无聊的问题。 “我爸爸。”他总是会一本正经的回答,哪怕大多的时候我都是在逗着他玩,但也一贯的简明扼要,仿佛是天生不会说长过十个字的句子。不过我就纳闷了,他小的时候背课文都是怎么背的呢,他们老师没被他气死吗? “安全的意思?”不用怀疑,我纯粹是闲得发慌。 “安静的意思。”好在他从不恼我。 “那肯定是你小时候特别吵,所以你爸才希望你可以安静一点。”我哈哈大笑,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典型的找扁模样。 他笑笑,不说话。 “不过也不一定,我觉得应该是安全的安,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一生平安才对。”这是心里话,稍微动了一点脑子的。 “其实我还有一个姐姐,她叫许静,所以是安静的安。” “哦。”我豁然开朗似的点点头,随即又兴奋起来,“你还有一个姐姐,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看来我爷爷真是太没远见,要是早知道我整天这么叽叽歪歪的,他就应该给我取做夏静,而不是夏茵。” 他只是笑,“其实起说话也没什么不好,我喜欢听你说话。” 你喜欢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娶我,谢宁宇要是也像你明智就好了。我白他一眼,在心里不停嘀咕。可惜我也不会听谢宁宇的,他让我安静我就安静,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我就是要天天吵他,大不了就不嫁他了,我就不信我夏茵除了他还真就没人要了。 我问他,“你姐姐是不是也像你一样不爱说话?” 他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哀伤,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其实我们是双胞胎。” “不会吧,真的有龙凤胎啊,竟然还就在我身边。”我哭笑不得。 其实我这人有一个梦想,就是想要生一龙凤胎。因为我很懒,两个孩子在一起就有伴了,不用我整天忙着想着怎么待见他们,也不必担心他们重蹈我的覆辙。而且两个孩子保险,总有一个稍微聪明点的,能带着另一个,我也就不必为他们的将来操心。这点是我老妈总结出来的,只可惜她当初没有我明智,不像我想的这么深远。只可惜中国现在实行的是计划生育,可就算那样,也管不住我生双胞胎吧。可是我听我同学说,这东西是要靠遗传的,否则概率微乎其微。只是我跟谢宁宇家祖宗几辈都没有龙凤胎,机率可想而知,为此我郁闷了好一阵子。当我正琢磨着现代科技这么发达,要不弄一试管婴儿什么的,却让我在现实中真碰见了这么现成的一主。不过遇见了也白搭,白痴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我倒觉得试管婴儿的机率更大一点。 “你们长得像不像,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满足一下好奇心应该不为过吧。 “好像有,我来找找。” 结果后来的时间我就一直是在惊叹中度过的,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难怪许安长得那么帅,要扮女生都不用化妆,因为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啊。所以我就想,他妈妈肯定是一个美女,要不怎么可能生出这么优秀的两个人。而我,则亏在我妈身上了。 而且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是我找了这么多年的合痣的人。我手心有一颗痣,我听别人说,如果有人他的手心也有这么一颗痣,能跟我的合起来的话,那么他就是我要找的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谢宁宇对此总是很不屑,可我却一直很当真,只是没想到找了那么多年,如今都已经不再相信的时候又让我碰见了。 刚开始我跟许安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只是笑笑,估计他也跟谢宁宇一样不信这些东西吧。可我还是经常开玩笑的跟他说,要是我能早点遇见他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摆脱谢宁宇。只是很可惜,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就算我他跟相遇得再早也不可能早过谢宁宇,要知道我是一生下来就遇见他了的。 我喜欢跟许安在一起,他喜欢听我罗嗦,我也喜欢跟他讲话,受够了谢宁宇的压迫,在他面前总是让我特别的有优越感。我以为我可以令他的生活明亮起来,殊不知,我才是他最大的祸源。 如果早知道如此就好了,我就可以选择永远也不要遇见他。 第六章 高于生命(1) 有的时候,我会跟许安一起去上自习,虽然在此之前我都是跟谢宁宇一起的。可是最近我每次我给他打电话他都说他在忙,还说我老是拖他后腿,所以一气之下我决定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再理他。考研有什么了不起,等哪一天我也考了,我一定比他还拽,那个时候,就该是他来求我了。老大、老三整天都跟她们的男朋友黏一块,就连以前一直爱跟在我后面的老二,最近也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仿佛一瞬间全世界都在加速前进,只有我一个人傻呆呆的还在原地踏步。 好在我还有许安,他似乎是比我更闲,而且随叫随到。如果我和他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闲得住,而我闲不住,要是让我也像他一样一天到晚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死闷着,绝对比杀了我还令我难受。 因为冬天到了,所以早上变得特别冷,我也开始了我的赖床生涯。有的时候还好,她们几个会陪我,没事还能躺在床上聊聊天,后来连她们也嫌我了,一个个躲得跟什么似的。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谢宁宇,正拨号的时候才想起说好一个月之内不理他的,于是赶紧挂电话。最后就只能打给许安,问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躺在床上不愿起来,然后就是漫无边际的聊一些废话,直到肚子饿了才不得不起床去找吃的。大多的时候都是我在这边说,他在那边听着,偶尔附和。有的时候我也会突发奇想,让他把我刚说的话复述一遍,因为我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很认真在听我说话,还是像谢宁宇一样,只会敷衍我。只是很可惜,他每次都答得很好。 上自习的时候似乎也总是我在那说话,说着这老师不好,那老师变态的无聊话题,可恶的是还总是津津有味,扬扬自得。有谁看着不顺眼就拿眼横他,一般知道我厉害的人都低头不说话了,偶尔几个不知死活的,在听到我的大名之后也都灰溜溜的跑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特豪迈,心想着哪一天一定要在许安面前露两手,要是让他知道我那么能打还不把他给吓趴下,没准今后都要对我敬而远之。 说着说着就觉得累了,于是就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睡醒之后拉着他一块陪我去买热奶茶,然后一边逛湖一边喝。但是常常都被湖风吹得瑟瑟发抖。他总是会问我为什么不多穿一点衣服,而我总是会特豪迈的告诉他,我妈说了,冬天之前要冻冻,夏天之前要捂捂。他总是会笑着说你妈怎么这样啊,然后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刚开始我总是不肯,因为我觉得他似乎比我更需要这件外套,因为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可他总是会说他是男生所以不怕冷,所以我总是能经常闻到他外套上残留的淡淡的柠檬洗发水的味道,能让人觉得特别的温暖。我喜欢摸他的头发,软软的、顺顺的,羡慕得不得了。而且他不会像谢宁宇一样,还没碰到就要嗷嗷大叫。谢宁宇最宝贝的就是他的头发跟他的笔记本,连谢妈妈也不让碰,可我总爱招惹他,因为我特喜欢看他生气时怒吼的模样,特别的可爱。更何况他又打不过我,只能一脸委屈的看着我,说,夏茵,你再这样,我一定不娶你了。 许安说,对着月亮许愿,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我问他是谁跟他说的。 他说是他刚刚想到的,然后转脸看着我,格外认真的样子。 我拼命忍住笑,做出一副特虔诚的模样,对着月亮说:月亮啊月亮,如果你听见了我说的,就请让我碰见一又高又帅的大帅哥,还要让他喜欢上我,那样我就可以把谢宁宇给甩了。 每次许安只是笑笑,笑容里有不经意的淡淡的忧伤。他就是这种人,连忧伤也格外的安静。 我无法走进他的世界,我猜不透他。我只能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我以为我能给他温暖,我甚至以为我可以给任何人温暖。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就算我能让所有其他人温暖,也依旧不能让他温暖,因为是我,使他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更加的寒冷。 第六章 高于生命(2) 我最喜欢的利物浦前教练比尔·香克利说过一句话,足球不是生命,足球高于生命。如他所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值得你用生命去守护。对他来说是足球,对对我来说是家人,或许还包括谢宁宇吧。可是我问许安的时候,他却告诉我,他没有要用生命守护的人,因为他曾经想要用生命守护的人,都已经不需要他来守护了。 我当时还骂他来着,说他怎么一点理想都没有。只是马上我就后悔了。 那一次我们一起去坐公车,可能是周末的关系,车上的人特别多。好在我这人比较耐挤,更何况还有许安还旁边为我挡出了不少空间。 后来我就看见一混混样的青年在骚扰一名站在出口边的女生,那女生明明是知道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但却又不敢吭声,只是干忍着,熟不知她这样只会更增长那青年的嚣张气焰。而且更可恶的是旁边很多人看见了,竟然都熟视无睹。这种事我在报纸上看过许多,可是这次是亲眼所见,所以觉得特别的气愤。心想着我怎么生活在这么一社会啊,真是够背的,我就一直那么盯着那个人,直到他转过脸来做口型骂我。 当时我就乐了,你他妈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惹到姑奶奶头上,我今天就要让你尝尝为非作歹的苦头,不把你打趴下了我就不姓夏。 我走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边笑嘻嘻的说,“叔叔,你的手好像放错位置了吧。” “小妹妹,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我愿意放哪就放哪,还是你也想试试?”他笑得一脸的淫荡,而后很是不屑的看着我。 我刚想抬脚踹他就被他拖住手,一边冲我扬扬头,我刚转身就看见有几个人跟着起身,摩拳擦掌的向这边靠拢。看那些人好像还挺有组织,估计是长期在这一带混的,干些顺手牵羊之类的活,今天的状况说句不好听的纯粹是“课间娱乐”。 我当时就乐了,心想今天刚好一块收拾了,于是朝那个女生使个眼色,她识趣的躲一边去了,还对刚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的许安做了一个ok的姿势,然后再转向那几个小混混,“可是我要说这闲事今天我管定了呢?”说着我就把他手一扭,他差点就疼趴下,可他一点也不含糊,对着我就是一拳,我正要躲过去准备给他一脚的时候却被人拉开了。而那一拳则打在了许安脸上,顿时他半边脸就红了。 我不知道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许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只是把我往后一推,让我闭着眼睛不要看。我当时就愣了,因为这一点也不像我平时认识的许安,当我回过神来要去帮他的时候却被一位长得特别实诚的“好心”阿姨抱住了,我怎么叫她都不肯放手。于是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安被那几个人一点一点的打趴下,血肉模糊。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了那个穿着蓝白t恤低着头静静唱着《菊花台》的许安,那个只知道趴在那里睡觉的许安,那个笑容安静、纯真许安,那个说他曾经想要用生命守护的人已经不需要他来守护时脸上露出淡淡忧愁的许安,那个总是给我买热的奶茶捂手我以为永远只会站在我身后支持我而无法不会为我遮风挡雨的许安,此刻却用他单薄的身体为我挡去了所有的拳头…… 我想起以前有一同学经常爱跟我说的一句话,这是拳头,不是馒头。许安,要知道那是拳头啊,你怎么那么傻呢? 我突然很后悔,我应该早点告诉他的,早点告诉他我有多能打,这几个人绝对不在话下。我应该早点告诉他,我完全不需要他来帮我,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全都搞定。他根本不需要为我受这些伤的,都是我不好。 顷刻间,泪眼模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人大摇大摆的下车走掉。 “许安,许安……”我走上前,看着满身是伤的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睁开眼,对我笑笑,“让你不要看的。”可是,他一句话没说完,就又忍不住的咳嗽,鲜血涌出来弄脏了他纯白的t恤。 “你这个笨蛋,你这个笨蛋……” 我怎么会认识这么蠢的人,要是被我妈知道她肯定又该说我交友不善了。我为什么要为一个这么蠢的人这么伤心,还为他流泪。仅仅就是因为他刚才那么拼死的保护我,还是因为我才是那个他在用生命守护的人? 我迷茫了。 第六章 高于生命(3) 我跟我妈说了这事,意外的是她没有骂我交友不善,而是骂我下次还敢不敢这么逞能,还说真不该让我爸教我柔道,害我天天仗着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到处招摇晃市,整个一个混世魔王。后来她非得让我带她去医院看望我那救命恩人,还说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交朋友就得交这样的。 我当时就乐了,大声嚷嚷着说,“什么屁救命恩人啊,是他自找的,我根本就不需要他来帮我,要不是他捣乱,我早几下子就把那几个人全打趴下了,说不定这会都蹲局里去了呢。现在倒好,人没抓到,他被撂医院里去了,你说亏不亏。” 我妈啪的就是一巴掌,打得我眼前繁星闪耀,她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要这个样子,是不气我不甘心是不是。” 然后就一直在那感叹,说她怎么会生了我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儿,小时候多么多么的可爱,多么会心疼人,长大后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于是我就纳闷了,我怎么样也肯定是受她遗传的,她问我,我问谁去,我要那么能耐,还能被她一巴掌打了屁都不敢放一个。不过敢情我小时候还挺招人疼呢,原来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生下来就是一找打的主呢。 最后我在她的威逼(我要不同意她下一秒就拿刀废了我)利诱(我要去了她就不废我了)之下,带着她熬的鸡汤,去医院看望许安。 我到那会他还在睡觉,头上包的像个粽子似的,仔细看,还能瞧见白白的纱布里渗出来的隐隐红丝。 我想起我上次掉西湖里被捞出来那会谢宁宇一直在旁边问我痛不痛,这会,我也特别想问:许安,你痛吗? 应该很痛吧,要不他不会在睡着的时候还皱着眉头,这是他宣泄疼痛的方式,如此的静悄悄。要换做是我,伤成这样了,那还不得哇啦哇啦哭成什么似的,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在痛。 我用手去捣弄他的头,被护士打掉了。 “你干嘛呢?”她双手叉腰,一脸防备的看着我。我一进来就看见她在这里了,检查也要不了这么长时间吧,准是在觊觎我们家许安的美色。把他一个人丢在这色狼堆里,我怎么能放心。 既然如此,我当然不能退缩,但是这似乎不是我的地盘,还不敢那么嚣张,“我就想看看他痛不痛。” “都伤成这样了能不痛吗,你跟他有仇啊,他都伤成这样你还不放过他。” 这下好了,她成了许安的守护者,而我则是该拉出去挨揍的大恶人。看她那么凶,我只好小声嘟囔,“他是不是装睡耍我呢,要不也没理由一直这么睡着不醒啊。”以前虽然他爱睡,但只要我一进入他周围三米远,他就能马上睁眼,美名其曰生存的本能。 她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我说你这小孩,是谁让你进来的,会不会说话呢。你到底是他什么人?” “我?我是他妹妹。”我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无奈的看着她。我最能应付的,就是这种状况。 “你是他妹妹?”虽然不太相信,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我在心里偷笑。 “对啊,我可是他亲妹妹。”我赶紧补一句。 “你别再打扰他了,如果你再捣弄他,就算你是他亲妈也得轰出去。”看不出来她还挺不受诱惑的,算我失算。 我瘪瘪嘴,还他妈呢,我哪能生出来这么一个大儿子,“他要不要输血,我是o型血,什么血都能输的,他要输血就输我的好了,我血多。”医院血多贵啊,我就做回好人,全当是又一次无偿献血了。 “你这小孩,他不死都被你给咒死了,你快给我出去。” “行行行,我不说了,可以了吧。”估计这个世界上也就许安喜欢听我说话,结果他就给躺这了。就冲这,我也不能让他死,出他这么一个人多不容易啊。虽然那护士还是不太同意,但我死活就是不出去,她也拿我没办法,只得气呼呼的跑了,估计是搬救兵去了。我刚问过她,她说许安刚打了针没有五、六个小时醒不了,这下我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太早回去要肯定要被老妈骂的。 许安?许安?我在他耳边轻轻叫唤。 真睡着了,不是吧? 许安,这汤你不喝我可就给喝了,到时你可别怪我。结果他还是一动不动,我就乐了,呼哧呼哧开始喝起汤来,大呼他没口福。 后来我在他床边找到了几张画纸,心想着不夸他聪明都像是犯罪,因为他把那几个小混混的样子给画了下来。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而且画还挺像的,怎么我就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呢,我只想过下次遇见他们,一定把他们打得比许安还惨十倍。没办法,我是那有仇必报的主,可很显然许安报仇的方式比我高明得多。 我拿着这些就去了警局。 第六章 高于生命(4) 其实进局子我还是第一次,心里还有点怕怕的,可是后来我想我又没犯法我怕什么,害怕的该是那些个打了许安的人才对吧。不是说警察是人民的公仆吗,虽然平时我没怎么给他们纳税,可我老爸老妈有啊,我今天就得让他们给我服务服务。 谁知我才刚说了句我是来报案的,就被卡住了。 那女警官看了我半天最后来上一句,还没成年吧,回家叫上家长一起来。 我他妈都能嫁人了还没成年!这话要放平时我还能高兴高兴,因为这说明我年轻啊,可是这会我可是来办正事的,再说许安正搁医院里躺着,等着我给他报仇呢。可是我也没能耐到敢在这里撒野,乖乖的拿出了身份证学生证,她看了一眼然后又递给我一张表,让我先填了再说。 我就琢磨着就这么又是填表又是存档的,得等到哪一年才能给许安讨回公道啊。虽然我蛮能理解他们,毕竟许多杀人放火的事还没来得及解决呢,更何况这些小毛贼小混混们满大街到处都是,就是有劲抓也没处关啊。可是一想到许安在医院里奄奄一息,而那些个小混混还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欺负人去了心里就特别的不平衡。一气之下我打了一个电话给谢爸爸,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说(少许的添油加醋,纯粹是剧情需要,只有跟他说我吓坏了,他才能更加重视不是)。他听我这么一说也来气了,说让我不要着急,他一定帮我把这事解决了。 结果他一个电话下来风向立马变了,又是做笔录又是去技术部的。忙得不亦乐乎。再后来就是让我去认人,我当时就想,要是公安局办案效率能一直这么高,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冤案、悬案了。可是这似乎不是我们这几个人能左右得了的,我也就随便一感叹。 当我兴冲冲的跑回医院准备把这好消息告诉许安的时候,却见到他正在大发雷霆。估计是我从没见过他发火的原因,偶尔那么一次不惧反乐了起来。我在一旁幸灾乐祸,想着是谁那么能耐,把我们的好好先生许安也给点着了,这下可有的受的。为了纪念,我还拿出手机,把这一幕给拍了下来,以后拿来寒碜他。 “你可回来了,你哥正找你呢!”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一护士给拽住了,直往病房里推。 我是死活抓住门框没进去,心想着我什么时候冒出一哥哥来了。于是赶紧吆喝,“喂,你等一下,先把话说清楚了,我什么哥不哥的,不要以为你是护士,这是你的地盘,你就大了,凡事总得有个理由不是!” “我看你也不像他妹妹,3号床的病人,你刚不是说他是你哥吗?”她白我一眼。 我算是反应过来了,看来以后还是少说谎的好,不是每个人都有这能耐的。于是赶紧陪笑脸,“您说是许安吧,我跟他一直合不来,所以我平时都不叫他哥哥,这不,连我自己都糊涂了。” “别废话了,他正发火呢,你快去劝劝吧!”她也不含糊,逮着我一个不留意就要把我往里推,好在我一个转身躲掉了。他发火了就跑来找我,当我是炮灰呢,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倒找上我了。我头上可没刻着我是白痴几个字。 “诶,等一下,他发火关我什么事啊,你们谁把他惹恼了,自己负责去,别来吵我。”我一脸的贼笑。 “我们把他惹火,你这小姑娘说话凭不凭良心的,惹火他的人,是你!” 什么,我?这次我是真蒙了,所以才会在她处心积虑的算计下,被推进了病房,那力气大的,仿佛不是护士而是一举重运动员。不过我就纳闷了,我都哪惹许安生气了,就是他受伤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怪不到我头上啊。难不成他知道我把他的鸡汤给偷喝了,还是知道我趁他睡着时敲他脑袋了?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就算是知道也都不会吭声才是。 “呵呵,许安!”不管是什么,先熄火重要。 “你去哪了?”他一脸黑线,吓得我直哆嗦。 “我哪也没去啊,你这是怎么了?”我夏茵是又重新投胎了还是怎么着,怎么会怕一个躺床上爬不起来的人怕成这样呢。 “没去就好,我看那些画纸不见了,还以为你拿着报案去了,没去就好。估计是被倒垃圾的给拿走了。”他冲我笑笑,挠着头,很抱歉的样子。 不过这下子换我呆了,他到底干嘛呢,不是脑子被人打出毛病了吧,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许安,你先躺下再说吧,你看那些护士都被你给吓着了。”我慢慢悠悠的说。原来平时慢吞吞的人,发起火来是这个样子的,看来以后还是不要惹他的好。 他一脸委屈的模样冲旁边的护士笑笑,人家娇羞一笑,出去了。 我看旁边没了无辜的炮灰,再看许安算是暂时稳定下来,才敢缓缓开口:“许安,你的画纸是我拿走了,而且如你所说的,我拿去报案了,这会他们也都被逮了,可我不知道这有何不妥。难不成他们是你亲戚?” 我也知道这个笑话不好笑,可我不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不是,他也用不着这副表情吧!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夏茵,你想过没有,这不是大罪,等他们有一天出来了,再找你麻烦怎么办?” 难道这就是他发火的原因,怕我被寻仇,所以在知道我去报案之后那么绝望。那他又干嘛画下来呢,是想自己去,他就不怕被寻仇吗? 想了想,还是不由得笑出来,我说,“许安,你一定不知道我在学校的外号是什么吧,柔道小金刚,没有十几个人,甭想近我的身,我会怕他们?那天要不是你,我早就把他们一块收拾了,你啊,是白挨那么几下子了!”我上前去敲敲他包得粽子似的头,哈哈大笑。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我没见你真打过。” “我敢对天发誓,我爸是柔道馆的教练,我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练摔跤了,你说能不厉害吗?”我没好气的说。 他笑了,笑得特舒坦,“这么说,我是多此一举了。” “没有啊,其实我还是蛮感动的,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妈还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这次算是我欠你的,你先记着,哪天你用得着我了,我再报答你。”我半认真半玩笑的说。 “我哪敢麻烦你夏大小姐。” “哟,行啊,都学会贫嘴了,难得难得。” 看着许安笑的样子我觉得特舒心,他不像谢宁宇。谢宁宇虽然大大咧咧,可是他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而许安虽然一直都是很心细、很成熟的样子,其实他连怎么让自己开心都不知道。每个人活着的方式不一样,谢宁宇虽然孩子气,可是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许安,是那种不知道自己明天在哪的人。所以我想帮他,我希望让他知道其实人生还是有很多乐趣的,他不该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希望能有一天他可以明白我的心意。 第七章 含笑饮毒酒(1) 老三的男朋友找到了我,我有些慌了,因为谁都知道他来找我的目的。我想起以前常常爱跟他后面“姐夫”“姐夫”的叫着骗糖吃,还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帮他看好了老三,绝对不让她有出轨的机会。可那个时候谁又曾想过,结局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跟我说,不点,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我一直以为她是闹着玩的,所以没在意,谁知这次她来真的。她不肯见我,手机号码也换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去跟她说我要见她,我要当面跟她谈。 看着他低着头,乱糟糟的一脸颓废的样子,我都不敢认了。我记忆里,他永远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总是跟我们谈他的理想,他的计划,眼里流露的是深深的自信。可是现在呢,他的骄傲都被爱情打垮了。 我只能说,“对不起,这次可能我也帮不了,她是铁了心的要分了,你也别再勉强她。你的话我会跟她说,但是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她不一定会见你。” “她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他一脸绝望的看着我。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知该笑不笑,这似乎是分手的人最常问的问题,殊不知这才是最傻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我问他:“这重要吗,你们分手跟有没有第三者没有关系,而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如果你真把她照顾好了,也不至于有今天。她离开你,是因为她不再爱你,或是无法再继续爱你。你连这点都不明白,还跑来找我干什么?你根本就没反省够。” “我要见她,我一定要见她,你不会明白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岂能说分就分。”他激动的拉住我胳膊。 我说,“没有用的,她不会见你,你们的缘分已经尽了,放手吧。” 我也不想这么打击他,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不能胡乱给他期望。看着他眼里的波光,我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的那些日子,他陪我们打闹的日子,请我们吃他们家乡土特产的日子,想起他陪老三一起许愿一起吹生日蜡烛的日子,想起老三信誓旦旦的说非他不嫁的日子……那时的天空特别蓝,阳光特别的耀眼,那时的生活,是那么的简单。 当我把这些告诉老三的时候,她只是笑笑,说,没事了,都过去了。后来我就听见她躲在被窝里哭泣的声音。我当时特别想说,豆豆,我下来陪你睡好不好。可是我没有,我知道终有一些事需要她自己独自来承担,她需要的不是我的肩膀。 我只是在想,爱情究竟是什么呢,如果不能在一起,相爱和不爱又有什么分别。是不是真的,爱到可以不爱? 我只是突然想起老大说过的一句话,两个人在一起光有爱情是不够的。想起老二说过的,要是等到她三十岁的时候还找不到男朋友,她就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去注册。想起老三说过的,那么深爱的一个人,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可是又能怎样呢,这就是生活。想起谢宁宇说过的,算命的说了,我这辈子必须娶你,你也必须嫁我,你不必这么委屈,我比你还可怜。 我一直都觉得,爱情其实是很简单的,就好像我跟谢宁宇。虽然我一直都在说要抓紧时间找着一个比他好的人然后把他给甩了,其实我也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真等注册那一天,我还是会毫不含糊的跟他去。因为我知道他是真的爱我,而且是很爱很爱的那种,虽然我们只会贫嘴。 我只能祈祷,希望一切的不愉快都可以快点过去,我们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坐在草坪上边吃瓜子边打牌,还能像以前一样对着帅哥吹口哨,对着装酷的倒胃口,还能像以前一样到处说我们是大一的而蹭吃蹭喝,最好是在大四的时候,还能兴冲冲的跑去看迎新晚会。 我只盼望着,可以早点到我的20岁,可以早点毕业,然后风风光光的嫁到谢家去,躲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 第七章 含笑饮毒酒(2) 许安从医院搬回了他的那间小屋,因为他说他受不了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说实话我也是,我特怕那味道,所以每去一次医院回家我就忍不住来个大清洗。为此我妈老说我以后肯定不孝顺,因为她和我爸以后要是有什么灾什么难的住了院了,我肯定躲得比谁都快。我一想还真对,只好跟她说,让她和我爸最好烧香拜佛以后老了不要生病,要不我肯定跟他们脱离亲子关系。结果我妈气得差点现在就拉着我去脱离关系了。 因为我妈老是在我耳边唠叨,害得连我自个也觉得对于许安的伤我得负大部分责任,所以只好自告奋勇的挑起照顾他的大梁。只是我不知道有些东西我负担得起,而有些东西却是我永远负担不起的。虽然以前我也很爱逞能,做一些我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可是这次不一样,因为以前受伤都只是我自己,大不了被老妈骂两句,可是这次却连累了别人。 我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但她也应该知道她那宝贝女儿不是照顾人的料啊,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非得让我去。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挺乐意像现在这样提着大包小包的往许安那跑的,毕竟我是一特闲又老是闲不住的人。 大多的时候,我还是很闲,因为我实在看不出许安有哪些地方需要我照顾,虽然还是撂床上躺着,但精神看起来还是蛮不错的。 由于我的神通广大,帮他搞了一个两星期的长假,还把他的英勇事迹向校领导汇报了一通,他们一感动,决定给许安颁一锦旗,还准备开一座谈会,号召全校师生都向许安学习,积极与恶势力做斗争。于是一时之间许安在学校红得不得了,我还建议他趁机写个自传,包他大卖。不过,最让人舒心的还是学校全额报销了他的医疗费,要知道这些我妈原打算要在我生活费里扣的。虽然我前前后后跟她说了不下十遍,许安的伤不关我的事,可她就是不听,没办法,在她脑子里早形成了定式:她那风华绝代的独生女儿是一十恶不赦的无耻之徒。 基本上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课(老师每节课都要点名的),剩下的时间我都泡在许安那里。一般都是我在那打游戏或是看碟,而他只在一旁看着,偶尔给我削个苹果,或是在我嚷嚷着肚子饿的时候打电话叫外卖。他不像谢宁宇,谢宁宇是那种特混蛋的人,仿佛生下来就是同我作对的。我去他家,我看电视他必定也会在旁边坐着看电视,或是跟我抢遥控器或是嘲笑我怎么老爱看一些幼稚可笑的东西。可我要是不看电视去玩游戏了,他必定也得在后面跟着,然后嘲笑我是技术有限公司,一边鼓弄着应该怎么怎么走,不该怎么走,还嚷嚷着要给我做示范。他最乐意的,就是他在那打游戏,而我在一边看着,等到精彩的时候给他吆喝两声,夸他几句。更别说给我削苹果了,我要拿他一个他都得吼上半天,夏茵,你怎么又吃我东西,太过分了。哪怕是他根本不吃的水果。有一次我就来气了,逮着一个苹果就朝他头砸过去,还说以后再也不来他们家了。最后当然我赢,谁让我是誓死要将革命进行到底的那种人。所以,后来看见的,就是我一边看着韩剧一边在那直乐腾,而他,则一脸委屈的一边挠着头,一边给我削苹果。于是我就纳闷了,这苹果削出来它还能吃吗? 归根结底还是许安好,跟他在一起我老感觉现在正躺在床上养病的是我而不是他,那激动得真是,多少年都没这待遇了。 最后我们寝室几个跑过来看他,扫荡一空之 后就开始打牌。我依旧和老二对门,可我怎么看她都是心不在焉,要是放平时我早就骂她了,可是这次我发现我特别的能忍。我想我要是她,肯定也得这样,虽然嘴上说还是朋友,但毕竟还是有点怪怪的。所以哪一天要是我跟谢宁宇也分手了,我肯定不再见他,要不那多尴尬,不死也得疯了。我一直觉得那些说分手之后还可以做朋友的人智商欠考量,除非是没有真爱过,否则曾经那么深爱的人,你又怎能那么心平气和的看着他跟别人的人在一起而无动于衷。 最后趁他们不注意,老大把我叫出去了,说是有事跟我谈。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我一把推开她,没好气的说。我就纳闷了,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搞得像个贼似的。 她瞪了我一眼,理都没理我,直接就把我拽到了顶楼。她问我,“你跟许安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真在一起了? ” 我当时一听就乐了,笑着说,“哪跟哪啊,我就是奉家里老佛爷之命在这照顾他而已,这也不对了,难不成是谁规定了在一起就非得谈情说爱不成?” 可是她不依不饶,劈头盖脸压过来,她说,“我就怕你糊涂,你不是一直都说要把谢宁宇甩了吗,我怕真犯傻。” “我那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们还当真呢,我你们还不了解?” 她倒火了,气冲冲的说,“我不管你是不是随便说说的,就算你是认真的,你找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找许安,你也知道呆子跟他的事,她那人死脑筋,你得让着她点。” 我冷哼一声,心里就想着,她把我夏茵想成什么人了,我就是再不聪明,也不至于这么掉格吧,要蠢到去抢我好朋友的男朋友。我随便挥了挥手说,“我知道了,我跟许安就是好朋友,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我还是有分寸的。” 可是她并不罢休,依旧抓着我的胳膊问,“你可以保证你自己,可是要是他对你有意思呢,你怎么办?” 其实我特别不想跟她这么耗下去,我觉得累,而且也没必要,可我还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不要以为许安救了我他就对我有意思了,他是不知道我会两下子才出于本能站出来的,怎么也是男子汉不是,我敢打赌换了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他也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不要瞎想了,我比你了解他。”然后甩开她下楼。 后来我把这事跟许安说的时候,他只是笑笑,他说,“夏茵,其实你长得特像我的初恋情人。” 我说不是吧,“敢情你真暗恋我呢。” 他只是挑挑眉,不置可否。 于是我就问了,“那现在你那初恋情人在哪呢?” “嫁人了。”他耸耸肩,表现得挺是无奈。 于是我就乐了,“她多大了,就嫁人。” “没办法,谁让她是我幼儿园老师呢,我一毕业她就把我甩了结婚去了。” 我听了大乐,敢情变着法的耍我呢。这么一看,他也不像是冰雕啊,敢情我的力气没有白费,还挺有成就感的。 第七章 含笑饮毒酒(3) 直到有一次,我从家里提着一大袋子水果与补品去他那,在楼梯口碰见了一小青年,他主动跟我打招呼,我也只好停下来。 “又来看许安呢!”他欢快的说。 “啊。”我勉强点点头,一脸的疑惑,“请问你是?” “哦,我就住他对面,他身体好的时候,我还经常邀他一起上顶楼喝酒呢。” 说完他就哈哈笑,没办法我也只得跟着后面傻笑,虽然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好笑的。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特他妈虚伪,我最不会的,就是有事没事拉着别人瞎寒暄。 “你是他女朋友?” 笑够之后,他问我。 我赶紧摇头,“不是,我就是他一好朋友,他是为我受伤的,所以我经常来照顾他。我有男朋友的。”似乎是听了老大的话,心里总不大舒服,所以说话也变得嘬了起来。 “这样啊,他很少带女孩子回来,所以我才会误会……不好意思。”他抱歉的挠挠头。 “没什么。”我耸耸肩,准备离去。 谁知他又开口了,“他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挺好的,能吃、能睡、能跑、能动的,健康着呢。”说到这,我有点兴奋,这可都是我的功劳啊。 “是啊,他现在恢复正常生活了,不像我,依旧还是夜间动物。” 他随便一说,我的心里却冒出了一个疙瘩,“夜间动物?我不太明白。” “只是夜间活动,白天都在睡觉。”他解释说。 我有些愣了,心想不对啊,那会我天天早上给他打电话,他也没跟我说他在睡觉啊。 于是我问那个男生,“他以前一直这样吗?” “差不多,天不亮我们不会睡的。” “那早上8点到10点之间呢?” 他一脸疑惑,但还是耐心的回答我的问题,“估计睡得正香,雷打不动吧。” 我失魂落魄的冲他点点头,“是么,我明白了。我先走了,谢谢你。” 估计他也看出了我的脸色不太对,在后面一直叫我,可我没有回头,我只是有些糊涂了。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面说,要想知道一个人喜不喜欢你,那就在他睡得正熟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找他聊天。如果他跟你说他也正无聊,说明他很喜欢你,如果他表现得很不耐烦,那就说明他不是真的喜欢你。 谢宁宇对这种说法很是不屑,他说我要敢大半夜的把他吵醒,他一定做鬼也不放过我。可是我们寝室几个对此都深信不疑,还找了几个人做测试,都特别的准。 那么,对于许安呢,如果这是真的,许安,他是喜欢上我了吗? 我用自己的备用钥匙开门进去,他正熟睡着。我轻手轻脚的放好东西,在床边坐下。 我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轻轻的呼吸,睫毛一颤一颤,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那么高的个子缩成一团,看着夕阳照在他微笑的酒窝上,看着他为我挡架而留下的伤疤…… 我就那么看着他,想着他就是那个全世界我最不想伤害的人,想着他为我奋不顾身的样子。许安,你知道吗,全世界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因为你是那么的单薄,那么孤单,像是随时都需要人来照顾。可是,我还是伤害你了,我让你爱上了我。 我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直到他醒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冲我笑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 “刚到,刚坐下。” “你怎么了,哭了吗,眼睛红红的?”他坐起来,盯着我眼睛看。 “没有。”我躲到一边去,“我就想知道你痛不痛?” “不痛,真的,我一点都不痛。”他在我面前挥舞着他的拳头,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展示着他有多健康。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你不痛,所以我才痛,如果你告诉我你很痛,我反而不觉得那么痛了,就是因为你把所有的痛的憋在心里,我才格外的痛。我多么希望那本书上说的都是假的,刚刚那个男生跟我说的也都是假的,你只是心肠好,你只是不懂得拒绝,男女之间真的可以单纯的只是朋友。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问,“许安,你喜欢我吗,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他愣了许久,最后才无奈的笑笑,他说,“是啊,我喜欢你,我喜欢上你了,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 “是吗,我知道了。”我看着他的笑容,笑得是那么的惨淡,仿佛曾几何时他也可以笑得很纯真,就像迎新晚会上我献花给他的时候,就好像我弹《longer》送他的时候。可是现在我却无能为力了,我再也无法给他那些,以前那么天真都是我的错。 他看着我,笑着说:“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所以你不必在意。” 我点点头,笑容惨重,我说,“许安,接下来一段时间挺忙的,我想我不能再经常来看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为我做的,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他依旧只是点头,笑容不减,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沉重,我似乎有点后悔了,我不该跟他说这些的,我要是装作不知道就好了。可是人总是这样子的吧,好奇心太重,看了前面就忍不住要看后面。我想起以前看中英文版对照的小说时,每次都信誓旦旦的说要看全英文的,可每次看了几页之后就忍不住去翻中文,最后就忘了之前说过的话。 我对他说,对不起,我不能爱你,所以,也请你不要爱我。 如果爱情真的是含笑饮毒酒,那他的那杯毒酒,是我给他的。我怎么忍心看他越陷越深,我不想到他伤痕累累的时候才想起来恨我。我终究是没能让他从他的世界里逃脱出来,如果那里对他来说是安全的,我倒宁愿他可以一直呆在里面,至少不会受伤。 第七章 含笑饮毒酒(4) 回到家老妈劈头盖脸的就骂过来,“不是叫你去看许安的吗,怎么这么快又跑回来了!” 我也火了,一火嗓子就大了,“我说你这老太太怎么回事,老是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你让我一黄花大闺女天天往他那跑算是怎么回事,你还让不让我嫁人了,打算养我一辈子怎么着!” 我妈愣了,我以为她会给我一巴掌,于是也不躲了,站在那随着她打。谁知她却只是瘪了瘪嘴就进厨房里了,连根头发也没动我。于是我就知道了,我妈跟谢宁宇一样,都是一些欺软怕硬的主,你对她凶一点,她就找不着北了。可惜我是被虐待了将近20年之后才明白这一道理的,于是心里很是不爽。不过后来仔细一想,估计她是被我后面的一句话给吓着了,她是不敢养我一辈子的。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是许安那惨淡的笑容,像幽灵一样在眼前晃个不停。 摸出手机,一看是凌晨一点多。我在想,如果我现在打电话给谢宁宇,他会怎么样,这个时候,该是他睡得最熟的时候才对吧。于是我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谁啊?”隔了许久,那边才响起谢宁宇懒洋洋的声音。 “你还没死断气的老婆。”我没好气的说。 “我的老婆只有夏茵,你是谁啊?”我笑了,敢情连做梦也没把我给忘了。 “我就是你的老婆夏茵。” “是你啊。”他似乎是一下子全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过是他老婆依旧没有什么好待遇,“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干嘛呢你!” “我就是睡不着,想你了。”要是放平时,打死我我也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不过他却是很欠揍,“有什么好想的,赶紧睡觉去,明天我就去找你。好了,乖乖的,睡觉了。” 我还没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气得我差点没一激动扛上刀跑过去把他给剐了。 原来他不爱我,我泄气的想,像焉了的气球似的搁那不动了。再后来就是在对他的咒骂中糊哩糊涂的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了门铃响,我估计是我梦游了,于是翻个身继续睡。可是隔了半天还在响,我一想不太对,赶紧跑去开门,也不管是不是还穿着睡衣,当然了,这要放平时,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真的是你啊,你怎么跑这了?”果然是那个冤家,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没好气的说。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他一脸委屈。 “我什么时候叫你来了?” “不是你说你想我的吗,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敢不来吗,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他坏坏的笑着。 我白他一眼,心里却在偷笑,原来他是爱我的。 “我们出去看月亮吧?”他问我。 我愣了三秒钟,心想着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我就算不当场给他一拳也会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发烧了,可是今天我特反常,我点点头,说,“行,你等我一会,我换件衣服。” 我估计晚上外面应该挺冷的,所以特地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只是可怜谢宁宇穿得那么单薄,我却是爱莫能助。 我们就躺在小区的公园的一草地上,傻了吧唧的看月亮。我以前也经常在心里暗暗笑话有这些举动的情侣们,想问问他们有没有脑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估计这就叫做现世报吧。 其实我特别想跟谢宁宇说说许安的事,想跟他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想说我只是想帮帮许安,从未想过要伤害他。好在老二并不知道这件事,要不我伤害的人又得多了一个,我可不希望她的单纯世界里搀杂进这些无奈。我只希望她可以像以前一样,永远都长不大的样子,永远都慢半拍,永远在听了一个笑话等我们都笑过之后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才傻呼呼的开始笑。 我想,今后再也不要四处散播老妈口中的我的廉价爱心了,不要总是等到最后无法收场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了,才开始后悔。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梦想照顾别人,结果必定是徒劳的。如果事情必需有一个结尾,那么就在此处画上一个休止符吧。 我看着谢宁宇,他的眼睛是闭着的,可我知道他并没有睡着,我太了解他了,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想,我之所以特别在意许安,是因为我总是猜不透他,我对他的世界一无所知,我是从连他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都不知道。 我问谢宁宇,“谢宁宇,你很喜欢我,对吧。” 他点点头,但并没有睁眼,看起来像是在说梦话,而且还故意把话音拖得老长,他说,“是啊,我很喜欢你。” 于是我就告诉他,“我也喜欢你。” 他说,“那么我们结婚吧。” 我说,“好啊,我们结婚。” “不行,还不行,还差一点。”他皱着眉,急忙加上。 我问他,“一点点是多少?” 他说,“百分之一,只差百分之一,我就可以娶你了。” 我说,“那好吧,我再等百分之一。” 我看着谢宁宇,心里特别的满足,心想着这一辈子要嫁这么一个人也就够了。他爱我,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就像我爱他一样。可是有一个人,他也爱我,我却一直不知道。他爱我,可他一直不说,他只是静悄悄的看着我,静静的微笑,用尽他所有的力量保护我,让我在他的世界里,健康、快乐的活着。尽管他可能会因此变得不快乐、不健康。 第八章 命中注定(1) 接下来的日子,我变得特别的安分。每天准时上课,认真听讲,认真抄笔记,认真做作业、写论文。虽然有时候也跟她们打打牌,吵吵闹闹,但大多时候也都不是很过分。以致她们几个对我突然改性很是不适应,问我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脑子秀逗掉了。我知道如果我说没有,她们也肯定不会信的,于是只好说我爷派了一个特务在学校监视我,所以我得乖一点,要不过年没红包。这下子她们傻呼呼的信了。 我终于想到送谢宁宇什么生日礼物了,一副超大的十字绣,是我在逛街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所木头的房子,外面有栅栏很乡村的那一种。在杭州的时候我就跟谢宁宇说我以后要住这种房子,可他让我去找一批野人住别找他,最后才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勉强算是同意。我只是在想接下来的日子我得忙大发了,不过一想到谢宁宇在知道这么一所“房子”都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时候那感动的模样,再累也都觉得值了。 许安打过几次电话给我我都没敢接,有几次还骗他说我在上课。虽然我也知道他根本不会信,因为以前每次他找我出去我就算是正在开着年级大会辅导员在上面看着也依旧可以照走不误。我想他肯定挺伤心吧,可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了,我突然很后悔之前经常在他面前说一些把谢宁宇甩了之类的傻话,他肯定当真了。虽然他也一直说他没事,让我不必把那些放在心上,一切都不关我的事。可是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呢,真正脑子少根筋的人才会信。 我只是天真的想,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他就能把我给忘了,我就能回到原来的生活。虽然有很多次远远的看见他,我都想上前问一句,许安,你好吗,你过得怎么样?虽然我也很想再看见他那安静的笑容,听他说话的声音,但也只是想想罢了,怕是再难成为现实了。 第八章 命中注定(2) 只是应了许安的一句话,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以前我一直不以为然,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就能称霸武林似的,却不知道“江湖”远比我想的要深要险。在差一点就栽在了这些我一直以为的“小人”的身上时,我开始佩服起许安来了。 那次我像往常一样,从家里打车回学校,刚下车没走几步就觉得不太对劲,怎么老感觉背后阴森森的,而且平时这个时候正值人潮高峰期的时刻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那晃悠。我心想不妙,正准备撒腿跑的时候,就被几个人团团围住了。 要知道这些人胳膊比我大腿还粗,用老大的话就是胸肌比我的还大,他们一瞪眼我就不敢喘气了,我哪知道自己是在哪招惹上这么一些人物,现在就是想装孙子人家也不一定能搭理。早知道我就该去学太极了,四两拨千斤,而不是注重身体对抗的柔道。就算我再厉害,也掰不动一个不论身高和体重都是我倍数的人啊,更何况我前面站着的不是一个,而是五个。好在我也不是那种愣头愣脑的只会用点蛮力的人,对于这点老妈还是很满意的,而且在她眼里,基本上我少得可怜的优点都是受她遗传的。那么今天,只能好好的把她的优良传统发挥一下了。 我约莫估计了一下,有三个只能算是凑数,挡不了几下子,而另两个看起来有那么几下子,单打还好,一起上还不跟我来实的只耗我体力的话,我就只有等死的份。我这人是那种打不了几下子就会手软脚软的人,用老爸的话就是只会耍一些花拳绣腿唬唬人。可是天知道我本来就没想靠这个养家糊口,只想唬唬人壮壮胆而已的。 可是话说回来,我并不认识这些人啊,而且想破头也记不起哪得罪过他们,不过我在这分析这么多兴许人家只是问问路而已呢。好在我并没有天真到以为他们真的是来问路的,既然都堵上了,而且又打不过他们,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了,重要的是先稳住他们。 “几位大哥,公共厕所在那边。”我一脸堆笑的说,看着他们几个脸色大变,赶紧改口,“不好意思,大哥们,你们好像找错人了吧,我是学生,没钱。”除了打劫,我实在看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其他企图。可是他们眼睛也忒瞎了吧,我这个样子哪能像是有钱人,怎么就偏偏挑中我了呢,要知道我手上提着的是一袋橘子,不是人民币。谁他妈会傻到用袋子来提钱啊,我就是想,也没那修行弄那么多的来啊。 “少贫嘴,谁说我们找你要钱了。我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叫夏茵?”他们之中看起来像是老大模样的人流里流气的对我说。一看就是一副奸脸猴腮的模样,不当坏人都可惜了。其实他是我说的那三个不中用的人之一,难怪抓我一个小女子也要带这么多人,又不能打,又胆小,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老大的。 不过事情好像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居然连我的名字都打听到了,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的,我得尽快想好对策才行。可是看着周围的人都绕道走,我知道我这么盲目的喊救命只会死得更惨,干脆也不再挣扎。我下意识去摸口袋,才知道今天真是死悄悄了,回家前把它搁在寝室充电了,平时手机不离身的我,谁知偶尔的这么一次居然就碰上了这么一遭,你说背不背。 “哦,你们找夏茵啊,早说嘛,她跟我一个班的,还住我对面呢。你们要找她是吧,我帮您叫去,您们在这等着,马上就好。”我说着就要开溜,只是很可惜,他们还没有我想的那么蠢。 “好了,别玩花招了,你就是夏茵。” 我靠,知道了还问,脑子有病啊。你要早这么说,我还不打算跑了,姑奶奶今天倒要看看你们几个能把我一个大活人怎么着了。 “是,我就是夏茵,不过我好像不认识各位,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出来,要真是误会解释一下也就得了,何必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呢。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不是。”我挺直腰板,挑衅的看着他们。 “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有点胆量,就跟你明说好了,前阵子因为你,我们几个兄弟进局里了,我们今天也没想把你怎么样,只要你跟我们走一趟,等我们那几个兄弟出来了也就没事了。” 我当是什么事,原来还是许安那档子。难怪那时许安知道我报案去了吓得跟个什么似的,原来他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只是我还是蛮庆幸是我去了,找我总比找许安好,至少他们几个知道谢爸爸跟我的关系,不敢真把我怎么样。 “原来是这么回事。说实话我当时也是在气头上,毕竟是你那几个兄弟先打了我的哥们,我也没想要把事情搞得这么严重。这样吧,今天我还有事,我保证回头一定帮你把你兄弟的事给办妥了,你们先回,这样行吗?”虽然表面上装得挺冷静,其实心里早就崩溃了,人家是什么,说时髦一点的那可是黑社会啊。 “这事恐怕有点难办,我们几个今天都来了,你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怎么也得跟我们走几步不是。”他们依旧没有退缩的意思。 我算是明白我今天是碰上了,刚才没注意,原来他们的车子就在前面,我就那么被他们架着走着,感觉一只脚像迈进了棺材里似的,心里叭凉叭凉的直往外冒凉气。 正在我要绝望的时候,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重新燃起了我的星星之火。真是垂死的力量不可估量,两三百度近视的我,记忆力超差的我,居然连对面马路上的一个转身都认得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如果天不绝我的话,他应该就是那个小时候打败我,并在不久前被我打回一拳的那个男生。我记得他好像说他叫阿文,真是从来都没觉得他像今天这么英俊过,我发誓只要他帮我度过了这个劫,我一定对他既往不咎。 “啊!”我蹭的一下趴在地上,惊天动地的大叫了一声,很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干嘛,告诉你,别耍花样,否则对你不客气。” “知道了知道了,我哪敢啊。” 我眼巴巴的望着马路对面,谁知那个阿文只是一脸疑惑的看了一眼这边,就又转过头去了,哼都没哼一声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我感觉我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旁边站着五个彪形大汉,我一定跑过去拿刀砍了他。难道他看不出来我正在遭人绑架吗,还是对我上次揍他一拳一直耿耿于怀?我早该看出来了,早在几年前就该看出来的,他就是那种有仇必报的龌龊小人。 “等一下,我一会真的有事,不能跟你们走。真的,我跟我男朋友约好了的,他要是见不到我肯定得马上报警,到时候就算我有心帮你们也没人信了。”我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跟他们周旋着。 “你不用废话了,只要你在我们手上,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根本不理会我,只是推着我往车上走。 “不是,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这是在绑架,是犯法的吗?你们不是缺钱吗,只要你们放我回去,多少钱我男朋友都会给你们的,他家很有钱的,他们家人又疼我,肯定多少钱都愿意出的。你们这么把我抓回去只会惹火他们,到时候一点好处也捞不到,你们要想清楚。”我恶狠狠的大声吼着。 “走你的路吧,小姐!” “我靠,别碰我,不是我吓唬你们,你们这次绝对是找错人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就死定了……”有一句话叫死鸭子嘴硬,我就是个典型。只是在我被推上车之后终究是骂不出来,改为想哭了。想不到一向作威作福的夏茵也有这么一天,我终于开始相信报应这么一说。我只是在想,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救下我,我一定立马嫁给他,毫不犹豫。只是,我已经绝望了。 第八章 命中注定(3)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不知道用在这妥不妥,只是情况紧急,先顶上再说吧。在我都已经绝望至极,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光荣时刻的时候,那个特小人特无耻的阿文把我从悬崖边拉了回来,重新给了我生命的曙光。 他一把挡住了正在关着的车门,开始跟我套近乎,“嘿,怎么你也在这,这是干嘛呢?” “是你啊,瞎晃呢。”对于这种突发状况我最能应付。 本来准备上车的小弟停了下来,我旁边的人也都下了车,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瞪着眼,全都对准了这突然冒出来的阿文,仿佛看准了他就是来抢人的。趁这个空挡,我赶紧溜下了车。 在他们跟阿文打听底细的时候,我趁机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对付那两个能打的,而我则对付剩下三个比较逊一点的。他眨眨眼表示收到,只等着我的暗号,好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之所以这样安排实在是因为打那两个人我没多大信心,而且阿文我跟他交过手,功夫在我之上(关键时刻也不得不承认了,要是放平时我死也不会认输的),而且论体形论身高也都是他比较符合去冲锋陷阵。我呢,也就是是成人之美。 一切如我所料的一样,那三个人几下子就被我摆平了,而阿文也不负众望,当我正准备抽身去帮他的时候,他已经把那两个人顺利的撂趴下了,那叫一帅气。最后,他们几个就在我干净利落的拍手声中,灰溜溜的开车跑掉了。 “喂!”阿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干嘛?”我转过身去,打量着我的这位救命恩人。 “你手上提的什么,干嘛一直舍不得放下。”他笑嘻嘻的问我。 “橘子啊,你要不要吃?”我一脸真诚的看着他,却换回他一脸的不可思议。敢情他也以为我口袋的提的是钱,难怪以他那么小人的性格刚才要帮我。不过他现在知道真相了,应该恨不得一头撞死吧,那么拼命保护的,竟然是一袋子不值钱的橘子。 “你很喜欢吃橘子吗?”可是他愣了半天,竟然冒出这么一句。不过这么说来,说明我的魅力还是比一袋子钱大那么一丁点的,那么暂时就先不鄙视他了。 “对啊,怎么,吃橘子也犯法啊?”不过我就是怎么看他怎么不爽,都怪他那个时候不该得罪我,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能记仇。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说话这么冲,难怪他们抓要,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恶恩人吧,居然也是这副口气。”他一副老油条的样子,看着我直晃悠。 我看着他,一脸正色,“丫头是你叫的吗,叫学姐。” “凭什么我得叫你学姐?” “就凭我比你在这个学校里多混了两年,你以为两年有那么好混的?”我斜瞟着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有跟你说我是大一的吗?”他笑嘻嘻的看着我,看得我一身寒毛直立。 “没有。”我挺实在的摇摇头。 “那你凭什么以为我是大一的?”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像你这样,长得这么——”我本来想说帅,可是真要那么说了他还不得乐得跟个什么似的,于是为了安全起见换成了,“特别的,我没理由不认识。” “可以理解,长得太帅,我也没办法。” 他自我陶醉中。我做呕吐状。 “如果是为了这,你大以放心,我不是你学弟,还比你大一届,如果你乖一点,还可以叫我学长。虽然我不是你们学校的。”他很臭美的甩甩头发。 “那你干嘛没事往我们学校跑!”真是的,我最讨厌这种有事没事到处招摇晃市的人。 “我去找我同学而已,谁知就在迎新晚会上看到你了,我当时还在想,怎么你们学校这么搞笑,男生也给男生献花,要不是你的发型没变,我还真认不出来你了。我记忆中你没这么花痴的。”他说得一本正经,完全无视我正恨得牙根痒痒,要不是他刚救过我,我早一拳挥上去了。“其实我还找过你的,谁知我才找到你,就被你打了一拳。 他一脸委屈,摸着眼睛仿佛现在还在疼。看他这样,我顿时心情好了许多,不禁笑出来,“难怪你刚开始不肯救我,敢情还记着我那一拳呢。”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小气,我只是想吓吓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对谁都这么冲。对了,你是怎么惹上他们的?” “这个说来话就长了……”于是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绘声绘色的把事情的经过向他描述清楚,不过我估计他也没听懂多少,看他那一愣一愣的样子,就知道了。我这人讲故事爱用插叙,一般人很难理解,当然,谢宁宇是个例外,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用他的话说就是我一张嘴他就知道我接下来会伸哪根手指(我这人说话比较形象生动,难听点就是爱指手画脚)。 这不,我故事刚讲完,他就问了,“许安学的什么,素描这么厉害?” “工程制图。”我很老实的回答。 “我就说嘛,我该去学这的,你继续!”他只是拍拍自己的脑袋,很是懊悔的样子,看也不看我。 “我已经讲完了。”我含恨的看着他。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附近小区的湖边,说了半天这会也都累了,于是找了个石头坐下来。“我的橘子呢?”为了不影响刚刚的发挥,橘子一直都是他提着在。 “你吃了。”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只吃了几个而已。”我看着空空如也的袋子,恨从中来。真是太可恶了,还好意思说是我让他吃的,我那只是客气,这么大人了竟然连这都不懂。小时侯跟我抢风头,现在又跟我抢橘子,我早该看出来了,这个人不是一般的阴险。 而他却一脸的得意,“橘子吃多了要上火的,我刚看见几个坏掉了,估计是你打架时踢的,所以我把它们扔了。好在我还留了一个,而且你放心,这个我检查过了,没有坏,可以吃。”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这最后一个橘子,实在忍无可忍,“你——,你刚救我一命,现在又把我橘子给吃了,所以我们之间扯平,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你的命就值几个橘子?”他依旧是笑意盈盈。 “没办法,我命贱。”跟我斗,你还不够格。 “有必要这么气吗,大不了我下次赔你,赔双份。” “早说嘛!”我笑着转身,“对了,你叫什么来着,阿文对吧?” “难得你还记着!”他白我一眼,没好气的说。 “叫什么文呢?” 他摇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但还是好心的回答着我的问题,“不是什么文,我姓文,叫文青。” “文清,文清不是女的吗?”我笑岔气,全然不顾他一脸的铁青。 “是青山的青,有那么好笑吗?”他上来就拍我的头。 我一边揉着头,一边正色道:“好吧,好吧,不笑了。那么严肃一点好了,说说看,文天祥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过总的来说他的蛮还好玩的,估计是没见过说话像我这么直接的人,几次被哽住。更神奇的是,他的学校竟然就在我学校对面,要知道那可是一贵族学校,每次放假我就要爱跟谢宁宇去那看名车,他还答应以后一定买一辆给我爸开着,算是提亲。看他阿文那样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从那里出来的,估计父母不是什么显贵就是什么富商吧,看来以后我得对他刮目相看了。 第八章 命中注定(4) “喂,你小心点,别掉下去了。”老远就能听见阿文在不停嚷嚷着,巴不得把所有人都引来。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胆小。”我很没趣的白他一眼。我这人有一爱好,就是爱走湖边缘,既刺激又能向人展示我超强的平衡能力。 “你要掉下去,我可不救你。” 一看他就知道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我也不跟他计较,依旧是好声好气,“没关系,我会游泳。” “水很冷的。”他冲我打着哆嗦。 “我的衣服防水。”我笑嘻嘻的说。 “那好吧,既然你那么喜欢冒险,随便你。”兴许是觉得跟我争论太过没趣,他一个人走前面去了,不再理我。 “自己胆小还说别人,看我的。”我加快脚步追他,终于找到一个比他强的项目了,兴奋啊。我一边剥着橘子,一边冲他得意的笑。 只是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乐极生悲,我觉得是专门为我而创的。平时蹦啊跳的都没事,今天只是一个转身而已,意外就出现了。一个中心不稳,我“啊”字还没叫出口就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而文青虽然出手很快,却依旧没能挽留住我下坠的身体。 要知道现在是十一月份,温度是十几摄氏度,我里面都已经穿毛衣了,在水里泡着的滋味可想而知。更可恶的是我根本不会游泳,刚只是为了逞能才随口骗他的,谁他妈知道我会真掉下来啊。而且这水要多脏有多脏,我经常看见一老太太拿着她的拖把在这洗,也不知道是拖什么的。我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快救我!”可怜我只能不停在里面扑腾。 “你赶快游过来,我拉你上来。”他在一边干着急。 “我不会游泳。”我只能勉强说出这几个子,剩下的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是在心里暗暗的想,以后都不再说谎了,把自己的命搭上不值得。 “你,你刚干嘛打我?”冻得瑟瑟发抖,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别以为我刚吓晕了,有人打我我还是知道的。 “我不打晕你,我们俩都得死在湖里。不会游泳还硬要说会,我好心救你你还死拽着我不放,不是我反应快,早跟你陪葬去了。” “这样啊,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一定还你。”自知理亏,说话当然没底气。 他白我一眼,不过也有可能是冻的,他问我,“你还好吧?” 我勉强点点头。好一个防水的外套,把水全防里面出不来了。 隔了一会,他又跟我说,“得赶紧找个地方把湿衣服换了,要不该生病了。” “恩,我认识一个人,他就住附近,我可以去找他。你呢?” “我没事,你快走吧。”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那我先走了。”我踉踉跄跄的起身,对他点点头,算是感谢,他只是笑笑。这会觉得他还是蛮不错的,以前是我太小心眼了,才会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其实他长得真的挺不错,虽然这会儿嘴唇是紫的。 不过还是蛮庆幸今天手机没带在身上,要不肯定又废了,那样谢宁宇一定不会放过我。 第八章 命中注定(5) 有的时候,你真的不得不相信命中注定,就好像我本来是打算今后再也不见许安的,可是突然间又冒出这么一出,让我不得不再去找他。有的时候真的,生活就像是假的一样,让你不妥协都不行。 当我一身湿漉漉的按响许安家门铃时,他还在睡觉,睡眼朦胧的爬起来给我开门,却又被我这副样子吓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外面下雨了吗?”他哆嗦着问我。 “你家有浴室吗,能不能借你浴室用一下?”很庆幸我还能把这句话给说清楚了。 他半天才想起来放我进去,含糊着一句“有”。 不过接下来可就惊心动魄了。他让我把外套脱了,不知哪搬出一床被子给我披上,又找来干毛巾给我擦头发,然后才一拍脑袋,说忘了放水。 “我打电话给韩芯(老二的大名,因为太淑女,我们老笑话她。),让她给你送衣服过来,你先穿上我的衣服躲被子里。窗帘都拉上了,暖气也开得足,应该不会冷,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对了,左边的白色毛巾是干净的,我刚买的。你听得见吗?” “知道了。”我在浴室里大声冲他嚷着。突然觉得很好笑,前不久还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现在却又光溜溜的在人家的浴室里。说实话,这要事放别人身上,我肯定特鄙视他,再想想自己干的破事,恨不得自杀算了。可是这是许安家,我总不能死了还连累他人吧,更何况我还是一光着身子的,这要一登报,多丢脸啊。 后按理我就缩在被子里,跟门外的许安聊天,不外乎我怎么掉水的,怎么跑这来了。当然,我省略了被那几个人找麻烦的那一段,要不以许安的性格肯定得内疚死,因为他一直觉得是他不该把那几个人给画下来。 好在大家都没有提前一阵子的事,仿佛压根就没发生过一样,也让我松了一口气。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刚跟他熟悉那会,他只是静悄悄的听我说话,而后在适当的时机表示疑问或赞叹。 对此,我是很感激的。因为其实那会我也特别担心以后真的就要跟他绝交,毕竟他也算是一个很值得深交的朋友。至少他喜欢听我说话,不会跟我抢白,更不会像她们几个一样,就会想方设法的寒碜人。 他应该没有再喜欢我了吧,我想。他应该知道跟我谈恋爱真的挺没意思,我的突发事件那么多,这才过去多久,我都掉两次水了。我想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谢宁宇能够一直容忍我,虽然他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可是注定了的他也没办法。是谁说的来了,上天注定的最大。至尊宝。 再后来,老二来了。 “你也真能折腾。”进来还没打招呼,就咬牙切齿的冒出这么一句,的确挺像我们寝室人的风格。 “我也纳闷啊,你以为我想啊,兴许我这辈子跟湖有缘吧。”我一脸的无奈。 “我们寝室人的脸都让你一个人给丢光了,那湖自挖好了以来就没听说有人掉下去过,三岁的小孩子也比你聪明。”刚说她们会寒碜人,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她们是太懂得怎么伤人自尊了。 “你要不让一个大人在旁边看着,你让他试试,不掉下去才怪。”我大声嚷嚷着。 “哟,你还急了,你今年多少个三岁了,跟人家比。” 顿时歇菜,“好了,别说了,我到现在还直反胃呢,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水。” 我一个劲的抱怨,她却只是哼唧几声,算是应付。我就纳闷了,我怎么就碰见了这么一群人,不过反过来想想,要是今天的事换成了她们,我肯定比她现在笑得还乐,这样下来,心理平衡不少。 “你干嘛呢?”看她在那一动不动,我忍不住问她。 “没干嘛,发个短信。”她说着,把手机揣进口袋里。 “谁的?”见她那么一脸慌乱,我一脸贼笑的凑上去。 “你管不着!”她白我一眼,把我推去一边。 “我才懒得管呢!”到时候她自会乖乖的跟我说。一个跟头翻身,帅气的甩了一下头发,从床上跃起,对着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好了,可以go了!” 出门时本想跟许安道谢的,可他居然在我之前跟老二道谢,我就呆那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想,这是哪门子跟哪门子啊,我都糊涂了。 再后我只是跟他摆了摆手,笑得跟花似的就跟老二后面屁颠屁颠回去了。心想这样也好,我这人最怕跟人矫情,所以特别不爱说对不起、谢谢之类的话。当然,这只是对那些熟悉的人,要不,别人该说我没有家教了,坏了老妈的名声,她第一个不放过我。 第九章 冬日舞曲(1) 谁知当天晚上我就发烧了,连我自己都纳闷了,怎么从小就练武长大的到现在身体还这么差呢?上次掉西湖里是,现在又是,这要让我妈知道,肯定又少不了唠叨,说什么我就会给她添麻烦,多大人了还不让让人省心。所以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她们几个才没打电话回家,而是从老三的“百宝箱”里拿了一些退烧药、感冒药之类的给我吃了(人家才是真正的林妹妹,经常三天两头的病一场,所以她那里什么药都有)。我就那么来来回回的被她们折腾来折腾去,毫无还手之力,只知道后来当我烧得越来越厉害时她们开始讨论起我会不会因此死掉,而不是立马送我去医院。可怜我夏茵风光一世可不想就这么载在这几个小妮子手里,那样我死都不会瞑目的。怎么说的来着,死也分重如泰山轻如鸿毛不是,再怎么爷爷当年也是雄赳赳、气昂昂从鸭绿江打过一个来回的,我唯一他那么疼爱的孙女总不能给他脸上抹黑吧。 好在我能屈能伸,硬是从鬼门关打一个转转又回来了,待第二天中午谢宁宇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好多了,至少脑袋是清醒的,分得清谁是谁。 谁料我刚想跟他诉苦,说他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我的时候,他就扔过来一句他要来找我,让我在湖边等他。那阵势就跟火烧屁股似的,我就纳闷了,难不成有什么事比我的性命还重要不成,要知道我现在正病着呢。可是没办法,他都说让我等他了,而且看情形还蛮严重的,估计是真出了什么事吧,我也就懒得跟他矫情,乖乖的套上一个大棉袄就出去了。 好在天气还算好,我在湖边的长椅上坐着等谢宁宇,不时还四处瞟瞟,或是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只是看着看着,怎么就觉得太阳越来越大,头越来越晕了呢,而且伸手一摸,全湿的,自己都被吓坏了。可是又不敢走开,怕一会谢宁宇来了找不到我,只好迷迷糊糊的躺在长椅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许安捣醒了,“夏茵,真是你啊,我看身形有点像就过来看看,怎么睡这了,快起来回去睡吧,这风大。” 我向他摆摆手,意思是说我没事,让他不用担心。 “你很热吗,看你满头大汗的。”结果他一摸我额头,伴随着一声惊呼,我的一生都改变了。以致后来我一直在想,要是那个时候我没在遇见许安该有多好啊,要是我不是发烧说不出话来该有多好,要是我不是在等谢宁宇该有多好。 许安满是心疼的把我抱起,一边说我怎么这么能折腾,一边往医院里狂奔。 模模糊糊中我看着许安,心想着他怎么那么像我妈呢。小时候我生病了她也这样,一边骂我怎么这么能折腾一边抱我直往医院跑。只是长大后我好像很少生病了,就算有时候出了问题也是自己在药店里买点药对付了。所以现在许安抱着我的时候,我感觉特亲切,我刚想笑他来着才想起我还等谢宁宇呢,于是急着让他把我放下来。可是他根本没听见我在嘟囔什么,依旧只是狂奔。我急了,想叫又叫不出来,整个人像是在梦里一样,轻飘飘的,我似乎能感觉到谢宁宇在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还有他因为找不到我而抓狂的可爱表情。隐隐约约还带着我不曾见过的忧伤,我想我是彻底晕了。 第九章 冬日舞曲(2) 我是在许安家醒来的。 “你终于醒了,都睡一天一夜了。”他过来摸摸我的额头,然后笑着说。 看着许安憔悴的样子我就知道他肯定一直守在我身边没合过眼,我抱歉的笑笑,心里想着我确实挺能折腾的。 “我怎么在这呢?” “在医院住了一晚上,医生说是没什么大问题,我想起你说过你讨厌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所以我就把你抱回这里来了。我没别的意思。” 看着他那么着急解释的模样我倒乐了,我当然知道他没别的意思了,难道还怕他趁机占我便宜不成。于是连连向他说我知道,我知道。 过了半天才想起谢宁宇那档子的事,估计他快急疯了,于是赶紧找出手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留言,不由得惊叫出声。 “怎么了?”许安一脸的紧张。 “没什么,好多未接来电。”我冲他耸耸肩。 “是吗,我没听见,是她们几个吗?” “我弄成静音了,是谢宁宇,我那天就是在湖边等他,估计他是急了。”那小子,像是不把我手机打爆不甘心似的,等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死人,我以前等他的也不少,不照样好好的。 “这样啊。”他悠悠的笑笑。 我赶紧给谢宁宇打电话,谁知被挂了,再打就是关机,我急了,心想他小子要是起义了是不是? 我一听留言才知道,这次是真的麻烦了。 夏茵,快接电话,听到没有! 夏茵,我跟你说,你这次麻烦大了! 夏茵,你快给我接电话! 夏茵,你快接电话吧? 夏茵,我是谢宁宇,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呢,你不是说好要嫁我的吗? 夏茵,我在等你,你快过来吧。 夏茵,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不想嫁我了。 夏茵,你在哪啊,我在等你的。 夏茵,我爱你…… 夏茵…… “怎么了,夏茵,脸色这么差,出什么事了吗?”许安问我。 我愣了,半天才抬起头回他的话,“没,我没事,我还有事,我得走了。” 我抓起外套就夺门而出,全然不顾身后许安的叫喊,说是医生让我多休息,什么事叫他去就好。末了才想起忘了跟他道声谢,不过后来想想,他应该也是属于那种不需要特别矫情的一类吧。 第九章 冬日舞曲(3) 我找遍了所有谢宁宇可能去的地方,他家,他宿舍,他经常去的自习室,足球场……问遍了所有的人都说不见他踪影,我开始慌了,怎么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他却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不着痕迹。 我说谢宁宇,你是疯了吗,没事跑去喝什么酒,明知自己酒量不行,一喝就醉,还那么逞能。醉了就该乖乖回家,还乱打什么电话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要是让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 可是,谢宁宇,你在哪呢? 我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急了。一直在身边赶都赶不走的谢宁宇怎么会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呢,他怎么会忍心我有好日子过而不想方设法的欺负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要跑去喝酒,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要跟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怎么会不喜欢他,怎么会不想要嫁他呢,他难道不知道,这辈子除了他我是没机会再嫁别人了。 宁宇,谢宁宇? 我在一家酒吧里找到他,喝得烂醉如泥,倒在那里不醒人世。是他一初中同学开的,我跟谢宁宇来过一次,之后他就不让我来了,说我在这肯定学坏。我当然不乐意了,可是我怕他向我妈告密,只好威胁他也不许去,要不就去告诉谢爷爷,他也就再不敢去了。可是现在他怎么会这副模样,难道他就不怕我去跟谢爷爷告密,害他再也回不了家吗? 你滚开,都说了我不想看到你!我还没上去,他就一下子把我推开了。胳膊撞在了茶几上,疼得我直咧嘴。 我火了,拿起一杯冰水就朝他脸上泼去,我告诉他说,“谢宁宇,我跟你说,你今天要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死定了。” 估计这会他酒全醒了,抬头擦了擦脸上的水,半天才冒出一句:夏茵? 后来那件事也都不了了之了,因为我觉得也不能全怪他。估计那天他是等太久了打电话又没人接,一气之下才跑去喝酒的。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他那么大人了还是那么小孩子气,屁大点事就够他喝这一天一夜的酒,这要以后遇什么大挫折了那还得了。看来我以后还真不能生病,就他这种状态,没有我看着,一准得挂。 只是后来他送我回宿舍时说的一句话却让我一直摸不着头脑。 他说,“夏茵,你还愿意嫁我吗,只要你愿意嫁我,我就一定娶你。” 我乐了,对着他就是一拳,我说,“谢宁宇,你没病吧。敢情现在酒还没醒呢。” 他也乐了,笑着说,“夏茵,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努力的,努力让自己有资格娶你,让你心甘情愿的嫁我。”然后就跑了。我一个人站在那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直等到管理员催了,才想起回宿舍。 第十章 漫长的意外(1) 在我都还没有仔细推敲谢宁宇那天晚上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老大的问题就来了,而且还是我们做梦也没想过的问题。 那天是周末,老三和她男朋友爬山去了,剩下我们三则睡到十点多才起床,然后一块去食堂吃饭。当时我们还笑话老大来着,怎么今天吃饭这么斯文,要是放平时,那绝对都是用抢的。所以我们几个不管走到哪都能轻易吸引一群人的注意,然后就见他们打了几个冷颤跟着一溜烟跑掉。 吃完饭我本打算和老二一块去上网,却又被老大叫住了,“不点,我们好久没一块去踩过操场了,你陪我去踩一会操场吧。” 我本打算拒绝,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失望的表情。想想以前我们两个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去踩一次操场,而现在似乎遥远得像是几个世纪前的事情一样,从没仔细琢磨,但到底是什么使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都说三年一代沟,然而我和老大却并不是这样。大一一年,我们几乎是形影不离,就连谢宁宇见了也要嫉妒。说实话,我特别崇拜她,她似乎能轻易把任何一个男生耍得团团转,她有我没有的各种恋爱经验,也能在三分钟内跟任何一个人打得火热,我怎么学也学不来。于是我就每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心甘情愿当个小跟班,跑前跑后,乐此不疲。 记得那会最经典的一件事就是大一时有一男生追她,打电话打到宿舍来,她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那个男生说是,她又说‘你是不是严重缺爱,在家刚喝完奶过来吧’,估计那男生是彻底吓蒙了,以后就再也没打来过。 我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很不屑于谈恋爱的人,一直到大二的一天,她突然跟我们说她要跟她那大一的小学弟在一起,把我们所有人都吓傻眼了。她说是来问我们意见,其实说白了就是她已经决定了,纯粹是来通知我们一声,然后就再没我们什么事儿。 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男生,我不知道老大看上他什么,也许是偏心吧,我老觉得凭老大的条件,找一个比他好十倍、百倍的也不在话下。更何况他比她小太多,以他的经历,根本无法了解她的人生。 虽然最后我们所有人都极力反对,她还是跟他在一起了,无怨无悔。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渐渐疏远老大,跟老二走近。我甚至觉得是她背叛了我,她说她估计是太长时间没谈过恋爱,所以随便两句花言巧语就着了他的道。可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在我心目中的伟岸形象怦然倒塌,我甚至开始瞧不起她。 以后的日子我常常针对她,甚至说话也冷嘲热讽,可她依旧照单全收,没有半句怨言。虽然我也知道这个样子不对,她并没有对不起我。 所以今天,我心软了。 我们在体育场的看台上坐下,没头没尾的聊着。刚好有球队在踢球,一支穿的是英格兰队服,一支是阿根廷。我当然支持英格兰了。不过他们的球技确实不敢恭维,这也是我为什么不爱看现场足球的原因,太急了。往往只见一个个摆足了pose,球却不见了,传球传不准,射门没有劲。想一想,小贝在他们这个年纪早就以他的那脚经典吊射闻名天下了,贝利更是捧过上了大力神杯,不得不说中国足球的悲哀就在如此。 我常常以此来寒碜谢宁宇,他倒也不急,他说他以后要生个儿子,从小就培养他,让他帮他完成他这辈子没能完成的梦想。我不知道他的球技怎样,因为我从未观摩过,我怕我看了会对他失望。 而篮球恰好相反,我比较喜欢现场篮球而不是nba,因为看nba感觉太让人压抑,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在那么小的空间里挤来挤去,看着我就心脏疼。 看了半天也没见着有人进球,正打算离开就听见有人欢呼,我也赶紧跟着大声嚷嚷,仔细一看却是“阿根廷”队进的,气得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谢宁宇说的对,我算不上是真的球迷,我只支持自己喜欢的球队,如果是对手,不管对方踢的多好,我也依旧坐得稳如泰山。而阿根廷队,便是从我爸跟我说过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事件开始,就跟他们结怨了,以后再没看过他们比赛。我爸跟我一样,他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就算全英国的人都原谅他,我也不会原谅他。 后来我对着操场大喊了一声:英格兰,加油!,然后就趁他们还没发现我的两面倒之前,一溜烟跑的没影。 就在我在那直喘气的时候老大跟我说,她好像中招了。我没听明白,眼巴巴的看着她。 “我想去一下医院。” 我蒙了。这几天她老说她“大姨妈”没来,我们都没想往那方面想,虽然平时也老爱说笑,但也只是说笑而已,对我们来说,这种事情还太遥远。 “不是才迟几天吗,再等等。”我小声的说。 “我以前都要提前的,这次估计是中了。”她只是耸耸肩。 我问她,“你们家那位呢,他知不知道?” 她苦笑,“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急,还说我怎么老是发脾气,我们都两天没联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次你回家那次,大概十多天。”她说。 “这么早查得出来吗?你难道没有……”我小心翼翼的问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害怕,我听说早点查出来,手术的风险也会小一点。” 看着她眼泪汪汪一脸无助的模样,我不忍心再问下去,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软弱了,以前都是我伏在她肩头哭的。 我们去医院吧,我说。 第十章 漫长的意外(2) 到医院的时候,他们还没上班,我们只好到旁边的一个公园里去等。我坐在一个长凳上,她躺着,把头枕在我腿上。 “你说,谁料到我也会有今天,谁会想到以前对我那么好的人也会有把我抛下的一天,你说,我怎么那么轻易就着了他的道了,我怎么就信他了呢?”老大悠悠的笑着,却比哭还让人难受。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有静静的在那听着。我说,结果还不知道,是不是还不一定呢,你别着急,搞不好只是虚惊一场呢。她问我,你怕不怕。我说我不怕。她告诉我,不要因为这件事以后就不再相信爱情,该相信的时候还是要相信。 我哽咽着点头。不是让我以后要小心,也不是让我看人要看准了,而是让我要相信爱情。 排队挂号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都在发抖,以前也从没一个人在医院挂过号,就连许安那次,我也是先打电话给老爸的。而这次只有我们两个女生,我们只是手握着手,像是卯足了劲就等着挨刀似的。当被问到挂哪科的时候,我们都愣住了,我们连挂哪一科都不知道。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后面的人就开始催了,于是我们吓得什么也不敢说,掉头就跑。 这要放平时,我肯定跟那人耗上了,要知道这可是在我的地盘,而他竟然敢在我的地盘跟我撒野,估计是活得不耐烦了。而今天,遭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却是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后来我们在一个小药店里买了一个早期测孕针,在那个售货员嚷嚷着付帐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原来平时看起来刀枪不入的夏茵也会有掉泪的那一天,真是报应。 最后,我们躲在公园的公共厕所里,低着头,死死盯着测孕针的指示区。有c、t两个指示区,如果是c一条线那就不是,如果是c、t两条线那就是中了。 可是,是两条。 可惜,是两条。 我们就那么呆呆的蹲在那里,盯着那两条线,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两条线,可往往就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就在不久前,我同学跟她姐姐就是在这个厕所发现她姐姐怀孕了,她们欢欣雀跃了许久。可才几天而已,就被我们轮上了,却是一个不速之客。 最后老大站起来,一脚把它踢进厕所里。走吧,她说。说得特干脆,特平静,可我知道她在强忍着眼泪。 “现在怎么办?”坐在长椅上,见她一直不说话,我开口问她。 “打掉吧。”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比我理智。 “现在吗?” 她点头。然后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怎么就中了呢,怎么会中了呢,不点?” 我就那么看着她哭,自己的眼泪也跟着一滴一滴的掉下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真的像是在做梦一样,以致我都忍不住要说,人生真他妈跟假的似的。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就在这一天,我和老大都变得不一样了。特别是老大,她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当她决定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的爱情就再也回不来了。 第十章 漫长的意外(3) 大一那会,老大跟我开玩笑,说要是有那么一天,她不小心中了,一定拉我一块去医院,因为她觉得我比较可靠。谁又曾想到,当初的一个笑话,现在就变成真的了呢。有的时候,人生真的就像演戏一样,在你入戏最深的时候突然给你一巴掌,打你一个措手不及,让你不得不清醒。 真后悔平时没有存钱的习惯,有多少就花多少一点也不知道节省,到现在需要应急的时候却又拿不出来。我们没去过医院,不知道做这种手术大概要多少钱,怕不安全,我们不敢往小的医院跑,可是我和老大的钱凑起来也只够一千,怕不够,只好又打电话向我一比较有钱的高中同学借了一千。然后才去了医院。 挂号、化验、问诊,我们一直都一声不吭,进问诊室的时候她一直问我怕不怕,我说我不怕。其实我很害怕,我的两条腿都是冰冷的,可我不敢跟她说,因为我知道她问我怕不怕是因为她自己在怕,我怕我跟她说了她会更害怕。她若不怕就不会在填年龄的时候多填了两岁。 我坐在外面等着,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我看见她在里面不停的摇头或是点头,头低得像在被审问的犯人。我很想知道医生说了些什么,至少老大记不住的我还能稍带记着点。可我发现我再怎么努力也依旧听不见,不是医院的隔音效果有多好,而是我连我身边的声音也都听不见了。 我只看到旁边也有两对人在等。一边是对中年夫妇,丈夫不时趴在妻子肚子上听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旁边还有一对小情侣,女的看起来还未成年,估计还不懂事,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跑前跑后,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直在她男朋友身边叽叽喳喳,末了还撒撒娇。 等待室里有台电视,正在放着国际新闻,像是哪个地方又在暴动了。不知说的哪国语言,听不见,也听不懂。仔细想一想,医院也真是蠢得可以,在这种地方放着台电视有谁看呢,不管是兴奋还是忧愁,在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关心这个世界上在这一刻还发生着其他什么大事? 我紧握着手上的药,缓过神来的时候,手已变得铁青。 然后老大就出来了,跟我说了一句走了,我就跟着她后面出了医院。我不知道结果是怎样,我看不出她的表情。 “医生怎么说?”等车的时候我问她。 “太小了,做不了,让我过十天再来。”她颤抖着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呆呆的立在那里。 她继续说着,“当她问我是要人流还是药流的时候,我的心,我的心都在颤……” “我知道,我知道。”我哽咽着。她又一次伏在我肩上掉泪。可是这一次我特坚强,我一滴泪也没有掉,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我要照顾她,还要帮她找那个忘恩负义的人算帐。什么时候我都可以哭,惟独此刻不可以,此刻,我是老大唯一的依靠。她依旧把我当成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以我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一直到公车驶出很远,我似乎还能闻到医院里那股消毒药水的味道,让人反胃。所以我在想,回去以后又得来一个大清洗了。可是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洗得掉,而有些伤,有些痛,却是永远也洗不掉的。 第十章 漫长的意外(4) 那是一个漫长的十天,我和老大一边得按时上课,一边还得应付老二与老三的追问,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修炼。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但我知道老大心里肯定比我还难受,虽然她依旧还和平时一样,说说笑笑。这时我才发现我的修行还是不够,我没法心里想着一件事面上说着另一件事,没法心里想哭,面上却得强颜欢笑。 最可恶的是,那个男生居然连问候也没有一声,要是放平时我早海扁他一顿了,可是现在我却没有,我不敢在这个时候让老大更难过。 谢宁宇还是知道了,因为我们必需须得有一个男生陪我们去医院,除了他,我找不出第二个人。 在等谢宁宇的时候我在想,还好我还有谢宁宇,虽然他老是不着调,虽然他总爱惹我生气,虽然他老爱让我等他,可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丢下我不管,他会一直在那守着我,如果我死了,他肯定不愿再多活一秒。 就像现在,虽然不情愿,虽然气鼓鼓,可一听到我有事,他还是会立马赶过来。通常我都会跑过去踢他一脚,问他怎么这么慢,而他则会不依不饶的让我赔他丢掉的级数。 然而现在我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低着头,用只有我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跟他说,让他陪我们去医院。 “什么,医院?”他一脸的惶恐,但也可以理解,“去干嘛?” “堕胎。”我是咬牙说出这些话的,在此之前我还真怕我会说不出口,好在是谢宁宇,一起长大的谢宁宇,换了是许安,打死我我也也说不出口。天知道许安在我心里有多纯洁,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在他身上染黑,我觉着自己以后肯定下地狱。 “堕胎?”谢宁宇的脸色一下子全白了。我本以为他会给我一拳,问我怎么就会搀和一些不着调的事,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看着我,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看着我问,“你?” “我?”这下子换我蒙了,下一拳打在了他脑门上,“谢宁宇,你有没有脑子啊,亏你想的出来。”也亏他想的出来,连个婚礼都没有,让我上哪怀孕去,倒美得他了。“是我老大。” “我……我就说吗,我连碰都没碰过你,怎么可能怀孕。”他笑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僵硬的,看着让人忒难受。不过我也没有时间去与他贫,此刻有的事情让我烦。 我把老大的事大致跟他讲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只见着他一个劲的在那点头。后来他支支吾吾半天,问我老二有没有跟我说什么。我很是迷惑,但也没心思闲想那么多,只跟他说老二最近天天忙着考研,忙跟是什么似的,哪有工夫理咱们。我还跟他说,你看看,人家考研都是大三考的,谁像你大四了还考研的。他竟然也没有跟我争,只说了一句,你说大三考就大三考吧!颇有谢爷爷的风范,反倒把我愣住了。 本来我还想跟他说一些具体去医院的细节的,还有这些日子我有多压抑,一个秘密憋在心里谁也不能说,别提有多难受。然而他却急着把我推回去,说是外面风大怕我感冒,我虽老不大乐意,却只好乖乖回去。 虽然我总觉得这些天以来谢宁宇看上去怪怪的,可具体又说不出哪怪,像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只是老大的事早已让我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我只是在想,等哪一天我有空了,一定要找他出来好好谈谈,把我的感受、我的想法一个字不漏的告诉他,似乎只有在经历了老大的事之后,我才能真正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 第十一章 台风的季节(1) 手术那天谢宁宇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去,他向我保证他一定会把老大安全的给我带回来,但就是不许我去医院。我知道他是在为我着想,是怕我有阴影,所以我也就没怎么跟他倔。可我其实只想去陪陪老大,我担心她会害怕,虽然我也怕。这些事情我以前总觉得特别遥远,总觉得只有电影、小说里才有,谁曾想有一天,它就突然发生在你身边了,发生在你自己最在乎的人身上。 因为手术后要休息,我向许安借了他租的那间小屋,他问也没问就把钥匙给我了,说他搬回宿舍里住。我本想跟他说,最多也就是十多天,我会按天算钱给他,可真见到他时我还是忍住没说,因为我知道我这么说肯定比拿刀砍他还让他难受。他特义气,除了几件衣服什么也没带走,还把毛巾、单全都重新换了一遍,就差没把银行密码也跟我说了。 我跟老二、老三说老大去了她同学那,拿了一些牙膏、牙刷之类的东西就跑了,坐在许安楼底下等他们回来。 当我看到谢宁宇怀里缩成一团的老大,忍不住就哭了。想着她就是那个曾经扬言要迷死天下男人不偿命的老大,想着我曾经把她当成偶像来追捧,想着她对我那些无理取闹的容忍,而现在被裹在谢宁宇的大衣里却像个初生的婴儿似的,连眼也不愿睁开。想着想着,我就哭了。 自始至终老大只说过一句话,她问我你猜猜看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当时就急了,恨不得上去给她一巴掌,我吼她,你有完没完,什么都没有了,就别再想了,行吗。 而谢宁宇只是坐在一旁,把头埋在手心,一句话不说。后来我跟他说,如果我们以后有小孩了,不管是为的什么,也一定要把他生下来,我们一定要对他负责,不能让他恨我们。就算不是我,你也一样要对别人负责,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就是不负责任的人,你要是敢对别人始乱终弃被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死都要拽上你。他笑笑,他说他一定会对我负责,觉都一起睡过了,想不负责都不行了。我也笑,笑自己怎么这么傻,自己才是他的女朋友,竟然还让他去对别人负责,真是这几天被气得脑袋秀逗了。 第十一章 台风的季节(2) 在我大包小包的把补品往外搬了几天之后,我妈终于忍不住说了,“女儿啊,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了?”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啊?”我一脸防备的看着她,紧紧的抱着胸前的袋子。 “你这天天大包小包往外搬的,人都瘦成啥样了,是不是借人钱了?”她一副‘你别想没蒙混我,我自己生的我还不了解’的表情看着我。 我一听还真乐了,敢情她以为我把这些都拿去卖钱还债了。欠高中同学的钱谢宁宇早替我还了,还大骂我什么脑子,借钱怎么不去找他,差点没把我顶细一点的脖子给拧断了。 “什么啊,你把你女儿想成什么人了,校体检的时候说我贫血,我得多吃点好的补补,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贵一点的,藏哪了都拿出来吧。” 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趁着她还没找到武器之前提着几大包东西拔腿就跑了。我早该想到的,她不会相信我有贫血,就像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她天天说的她有高血压一样。母女就是母女,绝对不是盖的,就凭这点,我不承认是她亲生的都不行。 当我赶到老大那的时候那早已堆满了补品,而且绝对比我的这些高档,她说谢宁宇刚刚来过,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问我我跟跟谢宁宇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说她刚跟谢宁宇说这房子是许安的的时候,他脸色特难看。我只好跟她说了实话,我只对谢宁宇说这房子是我一个同学的,没说是许安,我怕他多心,他那人特别小心眼。老大笑我,说我什么时候也知道转弯了,不像以前那么横冲直撞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经过大脑。其实,我有点后悔了,我应该直接跟他说清楚的,我不该瞒他,他可是谢宁宇,对我来说,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跟他说的才对。不过没关系,我抽空跟他解释一下就好了,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就搬去他们家住,也省得谢爷爷老念叨。 第十一章 台风的季节(3) 大概十天之后,我陪老大去医院复检。似乎是台风过后,一切终于平息,又回复了以往的宁静。只是这个时候的宁静会让你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的都要可怕,那个时候只静在身上,可这个时候静在心里。 我们相依走在大街上,已经有些冷了,冬天终于还是来了,在你还在哀叹地球变暖,可以不用再过寒冬的时候它来了,悄无声息。街上的人也都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冬衣,商店的橱窗也都早早的贴上了“merry christmas”的标语,我不由得开始偷笑。 谢天谢地,一切的不快终于过去了,希望接下来的都可以是开心的事。老大还是那个活力四射、魅力横生的老大,我还是那个爱惹是生非、没大没小的夏茵。 下楼的时候我看见了老二,遮遮掩掩的,脸色苍白。我追上去的时候,她已经上了出租车。不知怎么的,我有一种感觉,她和老大一样,也是来……不过,我并没有任自己瞎想下去,女生来看妇科太正常了,是我太过神经质,没事就爱胡思乱想。 也许,真的是我变得更加神经质了,连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我让老大先回去,自己则一口气跑回了妇科。老二我太熟悉了,不管去哪一定会拉上我的,更何况是医院。除非是她有意瞒我。 “把刚才我同学的单子给我。”我对着那正在问诊的中年医师就是一通乱吼,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这要让老妈知道了,准得把我踢出家门不可。 “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也请病人自己过来,病例有关病人的隐私,不能随便给你。”那个医师取下她的老花眼镜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戴上,不再理我。 “你把我们的帐算错了!”我大声嚷嚷着,一脸的义正言辞,全然不顾这是医院。 “那你应该去一楼收纳处——” 我想我是真的不想活了,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把桌上的病例全都抢了过来。很抱歉,我想我实在是急了,完全没有一丁点冒犯她的意思,从小到大,我最崇拜的就是医生,在我心中,他们就像圣母玛利亚一样神圣不可侵犯。你想啊,救苦救难的天使们,我不崇拜他们能行吗?我不崇拜他们,我都觉得自己像是在犯罪。 然而当我翻到老二的病例时,突然就变得哑口无言了。我只是在想,老天真的是很会开玩笑,总是让事情怎么刺激怎么发展。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许安。我一直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更不知道他原来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在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我的世界一下子崩溃了,我一直觉得比天使还要纯洁的人,竟然是如此的罪恶。下次回家,我一定要告诉老妈,让她知道她口中我的救命恩人,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亏我一直对他有愧,一直那么信任他,把他看成是亲哥哥来对待,到头来得到的却是如此回报。他竟然这么对待老二,那个他曾经爱过的人,他都是拿着刀子来向别人的吗。就算只是意外,就算刚开始并不知情,但他怎么也不应该让一个女孩子独自来面对这一切,他良心何安? 老二也是笨,怎么会想到一个人来承担而不是跟我讲实话,纵使在对待许安的问题上我的立场不对,但只要她把问题说明了,我一定会改的啊。难道我夏茵在她眼中就是那么顽固不化、不知悔改的一个人吗?是,我是瞎了眼,被许安纯洁的外表给迷惑了,还把他当成好兄弟来对待。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这么的不负责任,这么的始乱终弃。 许安,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如此辜负我的信任,那些难道都是假的吗?你的安静笑容下,隐藏的,究竟是一颗怎样的心,怎么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你? 第十一章 台风的季节(4)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学校的。我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许安,我需要一个答案,我不甘心。任何我能想到的地方,他在外租的房子,男生宿舍,学校食堂,他常去的餐馆……似乎到了关键时刻,再怎么发达的通讯工具也失去了作用。 最后,我在我们以前常去的自习室找到了他。不知为什么,在此之前,我满脑子全是愤怒,可是当我见到他的时候,见到他对我绽放他安静笑容的时候,我所有的愤怒都不翼而飞了,有的只是心痛。为什么,许安,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不负责任?为什么要说爱我,为什么偏偏只对我笑,又为什么要让你在我心中的纯洁变得一文不值?我以为你比较特别,我以为你就是天使,我以为你值得信赖,为什么你现在又要让我知道,我的那些以为都是错的? 也许是觉出了我的不对劲,许安的笑容一点点的收敛,变得惊慌失措。整个自习室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刚刚还很安静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惟独我,突兀的站在那里,才是这场骚动的罪魁祸首。然而,我却怯懦了,不敢开口,我怕他跟我说是,我怕他对我点头,我怕从此要跟他陌路。 “你们,能出去一下吗?”我对着其他的人说。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整个教室安静下来,一些人开始收拾书包离去,还有一些人犹豫了一会,扔下书本,站到了门外。但仍然有一些人,吹着口哨,等着看热闹。 “我让你们出去,听到没有!”兴许是火气上来了,正愁着没处撒,我逮着一本书就砸向了起哄的那一堆人。 “你以为你是谁啊,这又不是你家的教室,不要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他们中的一个站出来冲我吆喝道。 “哼!”我冷笑着,把头扭向一边,甩甩额前的刘海。看来今天是跟姑奶奶我扛上了,好啊,我正愁着没处练手呢。 “算了算了,她就是那个夏茵,我们惹不起。”他身边的一个男生拉住了他,他听了脸色不太好,恨恨的吭了一声,很不甘心的跟着他们往外走。 算你们溜得快,否则我夏茵要不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我还真就不姓夏了,我在心里恨恨的想。 “不要以为自己有后台就可以那么嚣张,早晚有一天,有你好受!“ 我本想就这么算了,可他既然这么有雅兴,我要就这么算了,岂不是太对不起观众。今天,你们就好好睁大眼睛瞧着,看看我夏茵的后台有多硬。我撂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却被许安一把拉住。 “算了。“他看着我说,不是恳求,而是心疼,温柔的心疼,就像是知道我在赌气,就像知道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跟自己过不去。 “放开我。“我冷冷的对他说。谁都知道我夏茵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谁也挡不住,哪怕是我最爱的谢宁宇,哪怕是我最怕的老妈。你,许安,又算是什么,凭什么就以为你能拉得住我呢?我很想知道。 我拼命挣扎,许安却越握越紧,把我手臂勒得生疼。原来柔弱的许安也有这么大的手劲,原来一直对我千依百顺的许安,终有一天,是要与我作对的。 “夏茵!” 啪!一巴掌就那么打在了他脸上,留下了红色的手印。似乎也是这么一巴掌,用尽了我所有的力量,因而我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不要叫我名字,让我觉得恶心。”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对他说。 他的手无声的落下,伴随的是他眼里的大雾弥漫。一定很痛吧,我想。 我怎么就一巴掌打下去了呢,他可是许安啊。他为我挡架时留在额头的疤似乎都还能看得见,可是我怎么就忍心打下去了呢?瘦弱的许安,对我微笑的许安,见我流泪告诉我他不痛的许安,为我买热奶茶捂手的许安,告诉我喜欢我是他的事与我无关的许安,见我生病骂我怎么这么能折腾的许安,用他的生命来守护我的许安,我怎么就忍心打下去了呢?我明知他受不住,我明知他身体不好,一点功夫也不会,我明知他不会躲,,我明知自己这样就像是在拿刀子剜他的心,可还是用尽全身的力量打了下去。我没有再理会起哄的那些人,而是转过来面对许安,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韩芯,她都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着他,他却只是低着头。高我一个头的许安,此刻却只会把头低进脖子里,对着我说对不起。我把头昂起来,转向一边,悄悄闭上眼睛。我怕我再不闭眼,眼泪就要忍不住流下来。为什么是对不起,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不跟我说只是个误会,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错了,你还是那个纯洁安静如天使的许安?为什么要是对不起? “对不起,刚开始我并不知道,我是……” “够了,够了!”我对他大声吼着,“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所以求求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怎么可以扔下她一个人,怎么可以扔下她一个人……”我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又怎么忍心说出那几个字,那剜心的几个字,是一个生命啊。我跌坐在地上,抱着头,任眼泪无声的流。 许安弯腰扶我起来,却被我躲开,任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不要碰我,不要用你那脏手碰我,再也不要用你那不负责任的手碰我。”我无力的哽咽。 “夏茵?夏茵,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我真的没想过伤害她,我真的……” “但你还是伤害她了?”我吼道,“你在她心里剜了一个洞,你让她再也回不到过去。你让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甚至没再看他一眼就冲了出去。我害怕看他天使般的脸庞上布满的歉意,我害怕看见他明亮如繁星的眼里噙着泪水,我害怕看见他对我微笑的脸变得绝望。 许安,你知道吗,你也在我的心上剜了一个洞。 第十二章 黑色平安夜(1) 我还有谢宁宇。我告诉我自己,我还有谢宁宇。虽然不着调,但却把我捧在手心的谢宁宇,虽然总是欺负我,但却容忍我任性的谢宁宇,说好娶我,永远不会抛弃我的谢宁宇。 还好,我还有他。 回家的路上我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多管闲事了,再也不要四处散播我的廉价爱心了。再也不要因为别人的悲伤自己也跟着心痛,再也不要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可以让所有人的生活都变得明亮起来。再也不要有事没事就跟谢宁宇闹别扭,再也不要跟老妈顶嘴,再也不要逃课,再也不要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就四处挑衅。再也不要因为一个微笑,就死心塌地的相信一个人。 我得快点回家,圣诞节就要到了,我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我要快点完成我的十字绣,要不就看不到谢宁宇跪下亲吻我的脚趾头了,我要回去照顾韩芯,要一点一点把她心上的洞补上。 我再也不能让幸福从我身边溜走,再也不能让自己再陷入那些没完没了的麻烦之中。 第十二章 黑色平安夜(2) 平安夜,谢宁宇的生日。所以谢爸爸把他取名叫作谢宁宇,意为宁静的宇宙。对此,他很是骄傲,总说他是耶稣转世,要我们都得对他顶礼膜拜。这点我倒不怕他,因为我总会跟他说,在我夏茵的世界里,神都是要净身的,除非他净身,否则他就是玉皇大帝我也照样不甩他。 可毕竟今天是他生日,我得让着他。我得牺牲。我顶着摄氏零度的低温,穿上那件自从买来就没穿过的苏格兰短裙,谢爸爸自香港出差回来时给我带的毛衣,还有老妈上次大出血给我买的外套。这些还不算,我甚至去隔壁雪儿姐姐那借来一双五寸高的靴子,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不过效果还是有的,总算我没有白费力气。当我这个样子走出去,连一向看我不顺眼的老妈也觉着眼前一亮,但嘴上的风格还是没有变,依旧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跟我说,“干嘛呢,搞得真的似的,又不是去相亲。” “哪相亲啊,结婚去了!”这亲应该是早多年就相过了的吧。 坐公车上,笑得特别的开心,像真的结婚去似的。我在想,我夏茵这辈子要真这么嫁了也值了。像他们说的,他谢宁宇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是一显贵,我夏茵算是哪根葱,踩了什么狗屎运,才攀上这么一高枝。现在我也懒得争了,他们爱怎么说去怎么说去,我承认,我就是一堆狗屎,可也要人家鲜花愿意往上插啊。想着想着,笑得更欢了,直到越来越感到背上渗得慌,一回神,敢情一车的人都被我的笑声给撼动了,通通往这边瞅。我赶紧提前一站下了车,然后就是狂奔,差点就把我那丁点的细腰给扭断了。 “小妹,这么早就过来了啊。”一进门就听见谢妈妈的声音,我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宇呢?”我小声问。 谢妈妈特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指了指楼上,“还没起呢。” “那我上去了啊?”我冲她笑笑摆了摆手。 “吃早饭没?” “没呢,我要吃荷包蛋。” 还是谢妈妈好,了解我。 “知道了,快上去吧。”我连谢谢都还没说一声,就被推上了楼。 在家受老妈虐待多了,跑这当然得多享受享受了。我最在行的,就是跟谢家人撒娇。 我切蹑手蹑脚的上楼去。果然,我们的小耶稣还睡得正香,一想自己大清早的跑过来都快冻成冰棍了,他倒好,快活的跟什么似的,心里极度不平衡。于是也把鞋一蹬,钻暖被窝里去了,尽把冰脚往他怀里捂。 “妈,让我再睡会。”他迷迷糊糊的把我推开,翻过身去,拉被子蒙住头。 “哟,我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大一儿子来了,真是不简单啊。”我得意的笑着。 “夏茵?”他终于舍得转过身来,半睁开眼睛。 “叫妈,乖儿子。”我摸摸他的头,说得一本正经。 “真是你。”这下他是全醒了,嘟着嘴就要凑过来,被我一巴掌打开。 “滚远点,一大早的尽是黄色思想。” “不行,谁让你自投罗网的,我都还没嫌弃呢。”他不依不饶。 “自己不老实还说别人,色魔,大色魔。” “明明是你先挑逗我的。” “我哪有!” “就是!” 结果一大早就被这大色魔吃尽了豆腐。 “好了,好了,别闹了,赶紧起来吧!”我这人最怕就是别人闹我,实在受不了他这么折腾。 “亲又不给亲,抱一下也不行啊。”他说得分外委屈。 “你抱得我浑身别扭。” “那换你抱我。”典型的谢氏思维。 “美不死你!”我可不是吃这一套的主。 “那不行,我生日你得听我的。”他搬出法宝。 我只得妥协,“好吧,只给抱一会。” “这还差不多,我的礼物呢?”真是的,哪有自己要礼物的。 礼物?不是吧。死了,死了,我好像忘在学校了。都怪昨天回家走得急,东西都没整理好,只记着拿那些个脏衣服,就把最重要的给忘了。 “不在这吗?”死马当活马医。 “哪啊?” “你怀里抱着呢,倾国倾城的夏茵。”我死皮赖脸笑的,邪气样与他有的平时一拼。 “什么啊,这算是什么礼物,你们家也太寒碜了吧,我不要。”他委屈的大叫着。 “那更好,本小姐告辞了。” 我爬起来就要走,又被他拉了回去。我在他肚子上踢了一脚,他很识趣的跑一边吐血去了。 “总有一天我要死在你手上。”他一脸委屈的看着我。 “那有什么关系,你的命都是我的。” “说的也是。” 我笑。翻身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是我小的时候,正掉门牙,哭得鼻涕直流。我就不明白了,我那么多靓照,他偏偏挑了这张,我都不忍心看,不知道他每天是怎么对着她睡觉的。 “看什么呢?”他从后面凑上来,双手又不老实的环在我腰上。 “我们换张吧,这张多寒碜啊,给人看见了我都不好意思。”我讨好的说。 “那可不行!”他一把抢回去,一翻身,放到了另一边床头柜,“这是我的处女作,珍贵着呢!” “信不信哪一天你不在了,我全烧了。”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 “那我把你家房子都给烧了。”可以啊,谢宁宇,学会放狠话了。 “你敢!”我还怕他不了不成。 “你敢,我不敢。”他一脸委屈,“我求你不行吗,我就喜欢这张,看着它能时刻提醒我不许吃糖。” “滚一边去!” 他笑。 “谢宁宇,干脆我们结婚去算了。”等到都静下来,我故做认真地说。 “好啊,我让我爸给你弄一假身份证,准能混过去。”他笑着说,把我抱得吐不过气来。 “想得倒美,起床了!”我起身,顺便把被子也给掀了,免得他又赖床。 “不行,再抱会,抱着你我心里舒坦。” “再抱,再抱我就该饿死了。”掰开他的手,我跳下床去。 “夏茵最没良心,喜欢荷包蛋不喜欢我。” “我也喜欢你,我的小耶稣。” 我摸摸他的脸,趁他拉住我之前,闪身走人,在他不依不饶的嚎叫中下楼。我仿佛看见了我美味的早餐在向我招手,这个时候就算是谢宁宇再怎么变着法的使用他的美男计、忽悠术也是没有用的。 第十二章 黑色平安夜(3) 礼物还是要去拿的,不过是在谢宁宇仇恨眼光的注视下。 “全世界只有你夏茵敢在我生日这天命令我做事。”他一边开这车,一边大吐苦水。 “那我可真是荣幸。”我耸耸肩,很不以为然。 “你没良心。”他则气急败坏。 “我也觉得。”我一脸的笑嘻嘻。 “你可恶。”他更加气急了。 “我同意。”我举双手赞同。 “我不娶你了。”算是他的最后通牒。 “上天保佑。”我最爱火上浇油。 “夏茵!”估计是真的生气了,逮路中间就把车给停了。没办法,只得先哄哄他。 “好了,好了,我包你一会物有所值。”这可是实话。 “真的?”他还是不相信我,说实话,我蛮能理解。 “我发誓。” “那好吧,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东西,我再看值不值。” “那不行,现在说了,一会就没惊喜了。我夏茵你还信不过吗!”我一脸的不乐意。 “就因为你是夏茵,所以我才信不过。”他很是无奈。 “那你谢宁宇老婆呢,这下总该信了吧。” “这还差不多。”他笑得一脸得意,不知是什么逻辑。 “好了,赶紧走人吧,一会交警该过来了。” 这时说那时快,我刚闭嘴那边就有两戴帽子的过来了。我肠子都悔青了,真是的,好的不灵坏的灵,没事我多什么嘴。 “你看你!”赖人我最在行。 “我打个电话给我爸就是了。”他说着就要掏手机,被我按住。 “别,上次还嫌不够呢。看我的吧,这次!” “怎么回事,把车停路中间,阻碍交通了知不知道!” “车子抛锚了,已经叫过拖车公司了,马上就到。”我一脸无奈的看着那位看起来颇为善良的交警同志。 他看了我半天,最后又跟旁边的一位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估计被我眼里的真诚感动了,勉强点点头,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被对讲机叫走了。而我,则笑得像花般灿烂,不停的说着谢谢。 等他们走远了,我对谢宁宇露出一个的大大的v手势,而他则很不以为然的白我一眼,把车开走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也就是他,才会想着要找谢爸爸,都是平时娇生惯养惯了。 其实我都想好了,刚刚他们要是去检查车子的话,我就跟他们说我有心脏病,刚刚是犯病了,我想他们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吧,毕竟生命安全重要啊。擦擦额头的冷汗,毕竟跟警察们说谎还是头一次,就冲这,他们也该放过我,我演个戏我容易吗,又不付钱又不卖票的。 不过谢宁宇依旧很不屑,“你那个样子,哪里像是有心脏病的样子,他们又不是白痴,像你这种傻妞他们每天见了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说对了,他们不是白痴,而是我夏茵天生的诚实相,他们哪敢不信。”我一脸的得意。 说我有天生的诚实相实在是有迹可寻的。记得有一次,我一同学中途回家了,让我去替她上课,我倒是挺乐意的跑去了。谁知道偏偏老师点名的时候我正在听mp3,叫了好多遍都没人应,直到我旁边人捅了捅我我才猛然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到。那位长相颇有些当今胡主席风范的教授盯着我看了足足有30秒,当然了,我也一脸真诚、毫不畏惧的看着他,最后还是点头示意我坐下。其实当时我寒毛都竖起来了,只要他一问我学号我肯定当场挂掉,然而,他还是被我真诚的眼神给征服了。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特别有眼光,死命拉着谢宁宇陪着我兜了几个圈子才把我的那门课换成了那位“胡教授”的。虽然那时正式上课都好几周了,选课早就停止了。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谢爸爸、谢爷爷他们应该就是被我诚实相给骗到了,才会一门心思的让我做他谢家的媳妇。当然了,谢宁宇是没那么好蒙混的,要知道他比猴还精,我烧香拜佛没被他给算计了就该偷笑了。至于究竟是我的哪一点迷住了他,我还真从未研究过,也从来不敢拿此类无聊的问题来问他,免得被他拿来当笑柄。我自己琢磨着,估计也是像他说的,觉都在一起睡过了,不承认也不行吧。这也怨不得别人,谁让他小时候老瞄准了我口袋里的糖果,才会整天色诱我。可怜我那时不懂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幼小的心灵就被他玷污了,终身都要饱受折磨。 第十二章 黑色平安夜(4) 当我正考虑要不要拿此事跟谢宁宇好好探讨一下时,车子就进了学校。下车的时候我瞧了一眼车牌,这才知道上当了,就这车牌谁敢动我们,害我还白在那自恋那么久。估计谢宁宇也早发现了,这才那么不屑的看着我,没点破就已经是够仁慈了。 我打发他在湖边等我,自己则回宿舍拿礼物。在我转身的时候谢宁宇一贯的矫情,非得我亲他一下,而我则延续我的一贯风格,很不客气的一手抬着他的脸一手拍下去。笑着转身的时候心在隐隐的痛,印象中那调皮而又孩子气的笑颜就在身后,可我却突然感觉自己在离他越来越远,仿佛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 我摇摇头,甩掉那些不安,笑自己的敏感。我的谢宁宇一定会在那里等我,纵使不耐烦,纵使不情愿,却还是会再久也一直等下去。 抱着十字绣下楼时心里特别的塌实,仿佛手上抱着的不是一堆破毛线,而是我跟谢宁宇的家。以后,我也要在草地上建这么一所木头房子,前面有着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溪边是梧桐树,风起时树叶翩翩起舞,厚厚的铺满一地,房子周围有矮矮的木栅栏,石子的小道,院里还有我最爱的秋千…… 我抱着它,把它当成是我的嫁妆,就等着谢宁宇带着这么一栋房子来娶我。 可是,出宿舍楼时,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依旧是消瘦,依旧是安静、宁和,依旧淡黄色的发丝,依旧对着我露出天使般纯净的笑容。可是我却恍惚了,我无法把他同那个记忆中的人拼凑在一起,无法对这个我说过再也也不想见的人,露出哪怕我最廉价的微笑。 纵使他已经跟老二和好了,不管是为了什么,我却是再也无法原谅他。早在我甩他巴掌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跟他之间的友谊早已不存在了,他在我心里剜的那个洞,并没有因为他的悔悟而填补起来。 我紧了紧怀里的东西,不敢再做过多的停留,只是把他当作陌生人一样,没有一个眼神,没有一句问候便匆匆走过。我怕自己会心软,怕自己会回头。 “对不起!” 是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依旧干净,却深深透着无奈。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虽然明知道他是特意来找我的,也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找我,却总是幻想着能躲过去。现在终于是不行了。 “虽然明知道你不想见我,还是来找你了,所以对不起。”他吁了一口气,而后再缓缓道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确,对于向来少言寡语的他来说,要一下子说出这么长一串词来着实很不简单。 “算了,反正早晚是要见面的,也不能总是这么互相躲着。”我故作轻松的说,并没有回头。只是手攥得更紧了,像是要剜出血来。 “那么,我能求你一件事吗?”他问我。 “求?”我转过头去看他,冷哼一声,随即开口,“好吧,你求我什么事?” 我故意把语气放得轻松,故意装作毫不在乎,却还是能感觉到心在颤抖。那个曾经甘愿为你挡拳头的人,曾经听你说笑听你哭的人,曾经你以为互相之间不管做什么都可以理所当然的人,居然有一天,要对你说出求这个字,你怎能不感叹。 “不要去见他,就只今天,不要去见他,可以吗?”他拉着我的胳膊,声音低得我几乎听不清,但眼神却是分外的坚定。 我只能茫然的看着他,不知他怎么会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出。 “你什么意思?” “我有两张《黄金甲》的电影票,你不是最喜欢周杰伦吗?你可以随便找谁去看,只要不去见他。”许安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语气是他不曾有过的乞求。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见他?”我知道他说的是谢宁宇,不知为什么,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特别的虚。 “没有为什么。”他摇摇头,只是苦笑。 “那么很抱歉,我必须去见他。”我甩开他的手,不去管他眼里的期盼。 “不要去,夏茵!”他挡在我前面,丝毫无退缩之意。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我什么人,恩?不要以为你为我受过伤我就要一辈子感激你,像你这种不知责任为何的人,不值得我尊敬,我也没必要听你的。”我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这些世界上最恶毒的话语。这些日子以来,我以为这些事情我都已经可以不在意了,谁知再见他时,气愤还是涌上了心头。 他看着我,不住的颤抖,想要解释,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我推开他,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大步离去。我只知道,今后关于他的记忆会从我的生命里一点一点的暗淡,我要忘了这个人,忘了他对我的好,忘了他天使的笑颜,忘了他落寞的哀伤。我已经错了一次,我不能再错第二次。 有个人,他正在等着我,兴许正在不耐烦的抱怨着,却是我最该珍惜与拥有的人。 与许安的认识,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吧?那么我只能希望现在知错还来得及。 第十三章 雪色圣诞节(1) 然而,在湖边我却没能找到那个我熟悉的身影。心想他一定是有什么事去了,于是坐下来等他,一边还想着一会该怎么教训他。不过一想到我骂他时他那无辜的表情,又不由得笑出声来。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溜走,我等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露面,我慌了,不安涌上心头。没有留言,电话也没人接,就那么突然间消失了。我不由得想到上次我掉湖里那次,他也是像这样突然间就消失不见的,毫无音讯,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谢宁宇,如果只是闹着玩的,玩这么久也该累了吧,再不出来我可就要生气了,说不定就一个人先回家了,到时候你可别来求我。我在心里暗暗的想。 只是,怎么也挪不开脚步。我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我需要他来给我一个解释,消除我的不安。我必需要他来告诉我,没关系,什么事也没有,他只是看见了一个熟人,打招呼去了或是只是去超市里买了一包烟。 所以,我一定要等,再久也要等。 可是我没想过,我辛辛苦苦等来的,是这样一个结局。听到脚步声,我赶紧转过头去,破天荒没有发火,没有抱怨,而是半撒娇的道,“你来了,快看看你的礼物吧。” 只是他却没有给我我熟悉的孩子气的微笑,眼神里也没有一贯来的宠溺。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兴奋的把礼物接过去打开,而是低着头,对着我说,“夏茵,我们分手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又耸耸肩,重新把礼物抱回胸前。我说,“那就回家再看好了,别站着了,赶紧回家吧,等了一上午,我肚子都饿了。” “夏茵,分手吧!”我上前去拉他,他却一动不动,始终低着头,对着我说那三个字。 我火了,对着他肩膀就是一拳,我说,“你神经病了是不是,烦不烦啊,存心触我霉头是不是,到底还走不走了。” “分手吧。” 我呆住了,一直死命拽着他的手无力的垂下。我一定是听错了,我等了一上午,这不是我要的解释,这个早上还说要娶我的人,不可能对我说出这样话。他一定是受了什么打击,脑袋秀逗了,一定是这样。 “为什么?你得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我无力的嘶吼。 他说,“我爱上了别人,爱上了韩芯。” “哼?呵呵!”我一步一步的后退,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我要仔细的看看这个人,看看我是不是认错人了。面前站着的这个,还是不是那个我一直要依赖的人,还是不是那个从小与之一块长大,过了将近二十年的人,还是不是上一秒还对我有说有笑,仿佛全世界他眼里只看的见我的人。 以前我也想过,特别是跟他闹别扭的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一天,他跑过来跟我说他喜欢上了别人,要跟我闹分手,我一定要用上所有我爸教我的功夫,把他揍得体无完肤,让他再也不能仗着他有一张小白脸就到处拈花惹草。 可是,当那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我却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死死的看着他,看着他…… ……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背着我做这些也就算了,你谁不好招惹,你去招惹她,你存心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她可是我的好姐妹,你让我以后要怎么面对她!” “我没想那么多。” “哼,没想那么多。那么我只问你,韩芯打掉的孩子是你的,是不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要知道这一个字一个字更像是在剜着我的心。 “是。”我得到的,是令我绝望的声音。我看着他,却发现面前的这个人,我一点都不认识他。 “滚,你给我滚!”我终究还是发泄出来了,不能用武力,只好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吼了出来。这下子嗓子估计是废掉了,我在心里暗暗的想。 第十三章 雪色圣诞节(2) 呆坐了一会,我才缓过神来,赶忙把掉在地上的十字绣拣了起来。这可是我和谢宁宇的家啊,是我从儿时把丝巾披在头上扮新娘时开始就梦想拥有的家啊,我怎么能这么随便就丢在地上了。我小心翼翼的把它上面的灰尘擦掉,一点一点把外面的包装纸包好,而后把它抱在胸前,等着谢宁宇来找我。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我的,他刚刚只不过是跟我开了个玩笑罢了,我们经常如此的。他怎敢抛下我,不被我打死也会被谢爷爷打死的,他才没那么蠢。他怎么会抛下我呢,他才舍不得放我去过好日子,不每天欺负我一回,他会睡不着觉的。他那么坏脾气,还那么爱矫情,那么难伺候,除了我没人能容得下他,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 可是我等啊等,等到的却是许安。我终于是梦醒了,谢宁宇是真的不再要我了。那么多年的情义,那么多年在我身边我以为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人,真的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许安在我旁边坐下,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前方的湖面。 “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打破沉默,语调平静。 “只要是让你不开心的事,我都不想知道。”我不用看他,也知道他说这句话时认真的表情。 “其实你早就知道的,对吗?”我依旧不看他,眼神落在面前的十字绣上,一遍一遍的用袖子擦着。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他轻轻的吁一口气,而后才缓缓的开口道。 我的心加速下沉。是啊,他知道,他早就知道,只有我,才傻傻的最后才被告知。他知道,所以刚才才会拦着我死活不让我过来,可我偏偏只会讽刺他,跑来自取其辱。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我站起来,对着他大声的吼着,把心里所有的气都撒在他身上。忍了很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我以为我可以瞒得住。”他不敢看我,把头深埋着,苦笑道。 “所以你才跟韩芯复合,以为这样她就会离开谢宁宇?” 他默不做声。 我摇摇头,不知道该笑不笑。我以为我傻,原来这还有一个垫底的。 “你们男生都喜欢长头发的女生吧?”我继续坐下,把眼泪擦干,开口问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才说不是。 “不是?”我轻蔑的笑笑,“一个说娶我,一个说喜欢我,你们全都是在骗我,都以为我脑子少根筋,把我当傻瓜来耍。我以前喜欢的一个明星,他也说他喜欢短头发的女孩子,可和他传绯闻的,都是长头发的女生,就连最后他娶的,都是长头发的。谢宁宇以前也说喜欢我短发,还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他都愿意娶我,可是现在呢,他终究是不要我了。你知道吗,当时我特牛,他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只是看着他,我说:谢宁宇,我认识你快20年了吧,可是为什么我从没像今天这么觉得这样不了解你。连我也糊涂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是那个三岁开始就说要娶我的人,还是现在站在我面前对我说他爱上了别人只会对我说对不起的人。你来告诉我,行吗?” “夏茵,别这样!”许安上来碰了碰我的胳膊,却不敢做什么其他的举动。在他眼里,现在的我也是危险分子吧,是被人抛弃了的怨妇,随时都有可能逮着一个人就咬上一口。 我冲他笑笑,继续我的话题,我说,“你也觉得我很牛是不是,我也觉得。你知道吗,谢宁宇那个混蛋他一点用都没有,只要我瞪他一眼他就吓得什么也敢说了,可是这次他怎么会这么铁了心跟我说分手呢?我问他话时,他也什么也不敢说,他妈的从头到尾只会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我!” “夏茵,不要这样好吗,想哭就哭出来。”许安继续攥着我的胳膊,轻声呢喃。 “算了,算了,不想了。”我笑笑,起身把十字绣递给许安,“这个送给你,就当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吧。” “这不是……” 他要推脱却被我打断,我告诉他说,“你可要好好保管,是我几个月的心血呢,你小子总这么走运。”最后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放手了,把它交在了许安手上。潇洒的一个转身,蹦蹦跳跳的向前去。 隔了许久,见没人跟上来,于是停下来对着后面的人喊,“许安,你快点啊,我肚子饿了,你陪我去吃东西吧。”可是他却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也许是我眼花了,我仿佛看见了他眼里亮晶晶的一片,像是哭了。 我没有哭,他反而哭了。 我想我一定是眼花了,他又没有失恋,他哭什么。 第十三章 雪色圣诞节(3) “怎么办呢,《黄金甲》我看过了,咱们换一个吧。”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我对许安说。 “你想看什么?”他的声音一贯的温和。 “去年的今天你在做什么?”我没有回答他,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不记得了,应该是在睡觉吧,我这人对过节没什么概念。”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像是多么的不可饶恕一样。 “我记得,去年的今天我在看电影,电影的名字我还记得,叫《伊丽莎白镇》。”我说。当然是和谢宁宇一起看的,那个时候我特别的迷恋精灵王子,谢宁宇他只能依着我。 “我们去看《伊丽莎白镇》吧,不知道哪里有放映的。”我自顾自的说着,不等许安回答就自各跑着开始找电影院去了。 只是,我太糊涂,上映一年多的片子了现在怎么还有得看,到处都是金色的海洋,早就被《黄金甲》全包了。 “算了,没有了,我们回去吧。”我拉住还在找电影院的许安,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再白费力了。 “你等我一会,我打个电话。”他笑笑,转到一边的角落里去打电话。我没理他,径直在路边坐下。找了一个多小时,这么高的高跟鞋,腿都蹬断了,真不知道自己遭的是什么罪,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何苦呢,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再怎么找也是找不回来的,人都不在了,怎么感觉也不会对。可是,为什么要难受,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红了眼眶。我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失恋了又怎样,他谢宁宇脾气那么坏,我早就想甩了他了,就没逮到机会。现在好了,终于轻松了,不用在被他缠着不放,也不必再忙着找一些有的没的烂借口,多划算。 “夏茵,夏茵?”许安过来推推我,我赶忙站起来。“你跟我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许安拉着跑,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他爱拉我去哪就去哪吧。 不过许安的手机也真是好用,一个电话就把电影院给搞定了。其实只是找了一张碟子,在一个大的ktv包厢里而已。不过看上去也满像那么回事,有传说中包场的气派。 一场电影下来,感觉格外的凄凉,有些东西,终究是强求不得的。只是委屈了许安,我就不明白,他究竟是何等的傻瓜之人,才会如此迁就我。之前我的冷言冷语,恶意伤人,讽刺不屑,他一概照单全收,明明是我误会他了,他却不跟我解释,反而,反而还去帮我隐瞒。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他明明知道我不会接受他,却独自默默为我付出了这么多。 “许安,谢谢你。”我尽量自然的表达我的谢意。 他笑笑,“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节日呢,现在看来,也蛮有意思的。” “是啊,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抬头望望天空,艳阳高照,“看样子明天是不会下雪了,真是可惜,一定要下雪了才像圣诞节啊。” “一定要下雪了才是圣诞节吗?”许安一脸疑惑的问我。 我重重的点头,“那当然!” “那,我们去过一个有雪的圣诞节吧。”他认真的说。 他拉着我直奔机场,那固执的模样,容不得我去拒绝。这种人也挺可怕的,你说什么他都信,让你随时说话都得找个把门的。疯了,许安肯定是疯了,一路上我这样想。 可是我也疯了,因为我跟着他去了。我不知道那个有雪的圣诞节有多吸引我,只是看着许安,我就跟着他去了。我甚至没打一个电话回家通知一声就直接关机了,回来该被老妈劈得死无全尸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是想快点离开这,离开那些我讨厌的人。想要这样突然消失一段时间,想要让时间停顿,想要让自己处于状况外,想要将这里的一切暂时遗忘。 第十三章 雪色圣诞节(4) “许安,你相信守护天使吗?”我问站在一旁的许安,一脸的认真。 “应该没有吧。”顿了一会,他答道。 “可是我相信。我相信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是为了守护另一个人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为了另一个人而存在的。我觉得我是谢宁宇的守护天使,我是为了他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会一直守护在他身边,不管他爱不爱我,不管他孤不孤独,不管他需不需要,我都会一直守着他。” 许安笑笑,继续抬头看烟火,脸上有着闪亮的光芒。笼罩在深夜哈尔滨弥漫的浓雾里,显得异常无助。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记得这个有雪的哈尔滨的圣诞节。只是因为我的一句玩笑,他却当真了,而且竭尽所能的帮我实现。这个表情温和、安静,内心却无比脆弱无助的人,用他柔弱的身躯,一点一点的守护着我。 等到我再转身的时候,他却不见了,我吓坏了,大声呼喊:“许安,许安!” “怎么了?”他从后面拍拍我的肩膀。 转头见他,我才安静下来,拍拍胸口,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以为你哪去了,我怕我们要是走散了,回不去了怎么办。” “我只是帮人拍张照而已。”他笑笑,“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弄丢的。” 我耸耸肩,“我们也来拍张照吧,用这个。”我向他扬扬手上的手机。 这是我和许安的第一张合影,背景是哈尔滨雪地里漫天的烟花,时间是圣诞节的晚上。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笑容温和,一个笑容灿烂,在这一个瞬间,没有任何痛苦,没有任何杂念。脑子里只有眼前的美景,只有节日的欢庆,只有身边的人,以及他们开心的笑声。 “你的圣诞礼物。”许安塞给我一个袋子,而后把昂起来,看着夜空不再看我。 “克里斯滕的红帽子!”我惊呼。 “这样你就不怕我找不到你了。”他笑着拍拍我的头,帮我把帽子戴上。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而后我告诉他说: 许安,我会试着爱你的。 他愣了一会,随即又恢复常色,继续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 他说,我不要你爱我,我只要你爱你自己。 第十四章 大雾弥漫的日子(1) 刚下飞机就接到谢妈妈的电话,爷爷住院了。 谢妈妈在医院门口迎我。再见她时我有点呆住,不知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该如何称呼她才是,愣了半天才喊出一句谢阿姨。她也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本来拉着我的手一下子就松了,支支吾吾的告诉我病房号。 我看见跪在病房外的谢宁宇的背影,止住了脚步。 我就那么看着他,惶惶忽忽,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带我爬树找鸟窝,我从树上摔下来了,胳膊脱臼。那个时候,爷爷也让他罚跪。我还能记得那时他跪在院子里,一边擦着鼻涕,一边对我说,别哭,小妹,我没事,等我跪好了,再带你去找鸟窝,我真的看到上面有,不骗你。他会拉着我打着石膏的胳膊,问我疼不疼,如果疼,他就帮我卸了,就算被骂他也不怕。 可是现在,我就只是那么看着他孱弱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仿佛是在渐渐地离我而去。我就那么看着他,想着他再也无法对我说出曾经的那些动听的情话,那些撒娇,那些贫嘴,想着再也无法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他娶我。后来他转头看我,眼神里大雾弥漫,是自责,是抱歉,还是悔恨?却始终什么也没有说。 消失了一天,终究还是回到现实了,该面对怎么躲也躲不过。深吸一口气。我绕过他进入病房。 “爷爷!”我轻声的叫唤,怕把爷爷吵醒。 “小妹来了。过来坐。”他还是醒了,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我赶忙去扶他。我知道他一直在等我。 我小心翼翼的在病床旁边坐下,却始终不敢抬头。 他们说爷爷不肯跟任何人说话,却惟独惦记着我。可是爷爷,你这么疼我,却不知道我恐怕再也不能叫你爷爷了。 “唉!”兴许是见我半天不说话,太不像平时的我了,爷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赶忙抬头,我知道爷爷心脏一直不好,但是这些年倒也没怎么犯过,这一次肯定是因为我和谢宁宇的事才会这样,我怎能不自责。他是把我当成亲孙女来疼的,而我却一直调皮不老实,净给他找麻烦。 我说,“爷爷,你怎么了,怎么病了,你不是说你会一直陪着小妹,永远不病倒的吗,你要病倒了,以后要有人欺负小妹了该怎么办,谁还能替我出头?” 爷爷拉着我,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说,“小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答应那小子的,他只是一时糊涂,过几天便会知错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绝对不会任由他胡来的。” 我哭了,眼泪掉得无声无息,我说,“爷爷,不关小宇的事,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福气,做不了你孙媳妇,你别怪小宇。” 爷爷竟然也哽咽了,我知道他在战场上受再重的伤都不曾红过眼眶,今天却为我的事而哽咽,他说,“小妹,除了你,我谁也不会答应的,小宇只能娶你。” “没关系的,爷爷,就算没有小宇,我也永远是你的孙女,我会永远陪着你,你别怪小宇,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趴在病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一点一点的掉着眼泪。 第十四章 大雾弥漫的日子(2) 回到家,没拿钥匙,直接按的门铃。老妈开的门,见是我立马抬高了手,脸也黑了。我也不躲,也不逃,就站在那等着她打。过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一抬头,见到的是她满眼的泪水。我心软了,没再继续强下去,绕过她,进了房间。 晚上没有吃饭,好好的睡了一觉。想了许多的事,也想通了许多的事,后来竟也觉得没什么。中途老爸进来过,坐在床边看了半天,以为我睡着了,也没叫醒我。后来叹了一口气,出去了。 第二天依旧早起,背着书包去上课。 从那以后,我再没去看过爷爷。我不想在那再看见谢宁宇,不管他过得好与不好,我都不想再见他,这个违背誓言弃我而去的人。既然他那么喜欢跪,就让他继续跪着好了,凭什么我要替他求情。今后我要活我自己的,我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依旧可以活很潇洒。我要比那些背叛我的人,过得还要好,否则就枉费这一生了。 我只是跟谢爷爷他们说,我要期末考试了,所以要留在学校复习。也许他们该说我不懂事了吧,怎么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谢爷爷,我也不在乎了,懂不懂事又怎样,我都做不成他们家的人了。我也没必要老拿着热脸往人家冷屁股上贴,人家瞧不上咱,也不能说明咱就真有多低贱了。 自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老二。我搬回家去住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比起之前的我跟许安的事,她就显得大方多了。现在好了,扯平了,我抢了她的许安,她又抢了我的谢宁宇,谁也不欠谁了。不必再内疚,不必再觉得对不起谁,这种日子,活得才舒坦。 老大和她男朋友和好了,原来她一直还是放不下他,虽然他伤她那么深。破天荒这次我什么也没说。我想过了,既然她都决定了,我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再跟她闹翻。别人的幸福,自有她自己去争取,我做再多也是多余。我不能对别人的幸福负责,也犯不上为这些事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更何况我连自己的事都管不好,连自己管自己的事头脑都不够了,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她。 还好,我还有许安。他总是守候在那,不管我什么时候回头,总能看到他微笑的样子,仿佛再委屈的事,有他在,都没那么委屈了。 他陪我是上自习,一遍遍的给我讲那些枯燥无聊的题目,帮我下资料写论文,等我下课,然后一块去吃饭。他会在我无聊的时候找出一些笑话来读给我听,在我喊饿的时候变出一个糖果,在我埋怨时问我要不要打他一下出出气,在我傻笑时问我是不是又捡钱了。日子竟然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 原来我以为,没有谢宁宇,我会一天也活不下去,现在看来,我依旧活得很好。没有他的日子,并不是世界末日,没有他,地球照样运转,太阳依旧朝升夕落。没有他,我夏茵照样是夏茵,生龙活虎,无法无天的夏茵。 没有他,我的日子反而更好过了。没有谁突然一个紧急电话,让你去等他,在你等上大半天之后,才告诉你,他只是惩罚你昨晚没接他电话……也没有人再整天说你再这么胡闹就不娶你回家……没有人再没完没了的冲你撒娇……没有人再让你觉得老是那么不着调……老妈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整天折磨我,估计她也觉得我蛮可怜的吧,毕竟是失恋啊,这辈子还是头一遭。虽然以前总咒我嫁不出去,现在终于如愿了,才知道还是蛮恐怖的,嫁不出去,就该她养了。 每次回家,老爸看我的眼神总让我心里发毛,似乎觉得像我现在这么平静不像他记忆里那暴力女儿。刚开始我还想解释,我也想练两手,只是找不到对手,我也没办法,总不能随便大街上找两个吧,打伤了医药费可是要从生活费里扣的。现在想想,解释不解释也都不重要了,“日久生情”,在我妈的熏陶下,他能文能武的宝贝女儿在他眼里,早成一恐怖分子,我怎么说,他也不会信了。 算了,就这么凑合着过吧。 第十四章 大雾弥漫的日子(3) 傍晚时分,我和许安坐在湖边,听着他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跟他的角色反过来了。以前是我整天唧唧喳喳,他在旁边安静的听着,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而我只是偶尔附和。 广场上在举办学校的迎新年晚会,音响声震耳欲聋,而许安说话的声音很小,所以我基本上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想起以前和她们几个去看学校晚会的时候,我们还总埋怨学校的音响设备太差,时不时的就要闹点状况,现在好了,终于换了。 后来我听到了一串熟悉的音乐,是潘韦博的《我对天空说》,我很喜欢的一首歌,也是我每次去ktv必k的一首歌。再后来,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熟悉到我一听就忍不住心脏疼,熟悉到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那是谢宁宇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我就跟着他哼了起来,一遍一遍地,没词没调,却也不知疲惫。许安依旧在继续着他的话题,好像说的是他小时候。说得很动情,不时还露出他好看的笑容。 记忆原来都堆在云里了 常常告诉我忘了些什么 所以每一次想见你 你就落下来了 爱情是渐渐变了样子的 束手无策的我向前走 一天一天拭写掉了 我们从前的快乐 但是 我还是做同样的梦 思念握住你的手 我的右边座位现在空空荡荡 假装你还是我的 我对天空说你是真的爱我 我喜欢的人之后忘记了我 回忆他一滴一滴 从天上慢慢降落 好像说孩子你别难过 我对天空说你是那么温柔 我深爱的人现在抱着谁呢 雨滴他一次一次 送走了一些寂寞 可是带不走那天你说一句 我爱你 可是带不走你说我爱你 谢宁宇他从来不在我面前这么唱歌,因为他怕我挖苦他,追着喊着说他唱得太难听。可是他现在却在全校的面前唱了,也许老二此刻正坐在台下为他鼓掌呢吧,又或是像曾经的我一样,傻傻的上台献花,嚷嚷着非得来个拥抱才凑份。 我突然觉得以前对谢宁宇太过刻薄,连歌也不让他唱,每次都我一个人抱着麦克风不放。现在好了,他终于自由了,再也不会有人像我一样什么事都要管着他了。 2006年,竟然就这样过去了。这一年,应该发生了很多的事才对吧,只是怎么突然间我没有任何印象,只剩那歌声若有若无,一直缠绕不绝。 “许安,马上就2007年了,在这一年里,你最想做的是什么呢?”我擦掉泪水,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不知道呢,我还从来没想过。你呢,你想做什么?”他也没来拆穿我,继续看着前方,随口答着。 “我?”我歪着头,仔细思考着,是啊,这个我好像也没想过。本来这一年,我该20了,该去和谢宁宇注册结婚的才对吧,虽然也只是说笑,但我从前想过的,却也只有这。那么现在,我的2007该做些什么好呢。“我应该会等着2008,然后到北京看奥运会去吧,”我笑。 “这样啊,还蛮好的。”他笑笑。 “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我笑,怎么说的来着,新年新气象,马上都2007了,旧的一切就也都抛了吧,好好迎接全新的生活,做个脱胎换骨的夏茵。 第十五章 好聚好散(1) 邓论考试过后,本是准备回家好好复习后面考试的时候,在教室的走廊里,新的一年里第一次遇到了谢宁宇。 我看着他,两人也没说话,然后不知怎么我就跟他走了。我原以为当我再见他时我会恨不得过去揍他几拳,踹他几脚,然后风风光光的走开。可是事实上他什么也没表示,我就跟他走了。 “谢宁宇,我们从来没有赌过球赛吧,这次我们也来赌一次吧。刚好今天晚上有利物浦跟阿森纳的比赛,我们来赌一次吧。你也知道我肯定是支持利物浦的,你就让着我点,赌阿森纳吧。如果你赢了,我就原谅你,如果我赢了,那么就是上天注定了,我们之间再没退路。” 我们就那么一直坐着,一直等着,看着广告,等到凌晨一点,等着比赛开始。从小到大,我们在一起时少有的平静,要是在平时肯定早就闹翻天了吧。可是这次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比赛,看着比分从0:1到0:2,再1:2,直到最后的1:3。阿森纳赢了,我输了。 “你赢了。现在你可以说了,愿赌服输,你说什么,我都会接受的。”我耸耸肩,看着旁边的谢宁宇。 “你都原谅我了吗?”他也并不看我,只是轻轻开口问着。 “是的,我原谅你了。我也愿意把之前的一切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谢宁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知道我怎么就说出了这些话了,我以为我可以忘了这个人,忘了这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从三岁就说娶我的人。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本该骂他,本该打他的,本该把他损得一文不值使劲踩在脚底下的,可是最后说出口的竟然是这些。我告诉他我不在乎他与韩芯的事,不在乎他之前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也不在乎那个还没出世的小孩,我只要和他重新开始。 “你能原谅我,这就够了。”他苦笑。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不能重新开始了?”我笑笑,点点头,轻吁一口气,“我算是明白了。同样的话,我只会说现在这一遍。我会记住的,是你谢宁宇,两次抛弃了我。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的机会了。我发誓。” 第十五章 好聚好散(2) 我看着人群中的许安,双手插在口袋,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高大的身躯看上去那么瘦弱不堪,冰冷的容颜却散发着异样的温暖。那么多行人匆匆而过,却也只是只是一瞬间,惟有他只有他定格在了那里。他是那么的圣洁,仿佛就算全世界都沦陷了,他也依旧可以一尘不染。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会一直等我,在这样一个寒风肆虐的晚上,无条件的等我。然而,我却总是找不到他,身边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我总是会轻易的就把他丢失了。世界那么大,我总是对什么都新鲜好奇,对什么都流连忘返,却总是忘了该留一些目光给他。 这一刻,我就那么远远的看着他,不敢闭眼,忘了前行。直到他看见了我,开始对我微笑。纵使相隔甚远,我还是能够看见他的笑容。那是这个冬天里,我柔弱的太阳。 “等很久了吧?”我朝他笑笑,走上前去边拿包砸他边打着招呼。 “没有,我也只是刚刚到而已。”他伸出手,正了正我的衣领。 “这样啊。”我笑笑,没有理会他,继续前行,没几步就把他甩开了。突然又想起点什么似的,转过头问他:“许安,你喜欢等人吗?” “对我来说,等待也是很奢侈的一件的事。”顿了一会,他告诉我说,并不是无奈的,而是透着淡淡的幸福与恬静。 可是看着他,我突然忘了该怎么回答。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把等待当成一件奢侈的事。在我们看来,那本该是一件困绕厌烦而又遥遥无期的事才对。就像从前的谢宁宇,每次我迟到几分钟他也会一脸委屈,很不情愿的,一边皱眉,一边懊恼的说,下次再也不等我了,叫唤着夏茵是世界上最坏的人。所以很多的时候,都是我在等他,孜孜不倦,不辞辛苦,十几年如一日。会把等待当成是一件奢侈的事的人,内心应该还是充满希望的吧,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等待终究会有个尽头。可是,我的等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遥遥无期。 所以我告诉许安,我讨厌等待,我的人生不再只有等待。喜欢等待的人,都很傻。 是啊,是很傻。他抬头望着天空,脸上不无自嘲,却并不那么的悲伤。 那么许安,以后都别再等了。只会等待的人,终究是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的。然而最后一句话,我却没能说出口,因为这句话,更像是对我自己说的。 对不起,许安,我不能爱你。我忘不掉谢宁宇,所以我不能爱你。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他,可是现在我发现做不到。所以,许安,对不起。 第十五章 好聚好散(3) 考试结束的时候,我和老妈去逛超市,碰到了谢宁宇他妈妈。她们两老在寒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我也插不上什么话,只好一个人在旁边站着,用东张西望的方式来宣誓了自己也还算是个活物。可就在她要走的时候,我才似突然间回过神来,一把叫住了她。 我说,“谢妈妈!” 她愣了,因为自从医院那次以后,我都一直叫她阿姨的。 我问她,“谢妈妈,爷爷他好吗?” “他好多了,已经出院回家了,天天念叨你呢。”她看着我半天,才想起来答我,带着一半的哽咽。 “是吗,真是对不起,因为要考试,所以爷爷出院也没法去,爷爷肯定很伤心吧。”我悠悠的说着,勉强笑着。 “那有空就多过来看看吧。” 我乖巧的点头。她抬起手,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摸了摸我的头,说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当她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我拉住了她。 我说,“谢妈妈,谢宁宇,他好吗?” 老妈忍不住低头抹眼泪,拉着我就要走,可是我怎么也不肯,依旧拉着谢妈妈不放。 “恩?”说到这,谢妈妈也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好,都好,就是,就是……” “就是怎么了?”我赶忙追问。 “就是快考研了,天天忙着看书,经常连饭也忘了吃。” “是吗,那样啊,那我先回去了。”我点点头,转身回去。 傻瓜,谢宁宇,你这个傻瓜,什么时候变这么用功了,以前怎么都没发现。敢情是跟我在一起时,都被我给带懒了。可是再用功也该吃饭啊,要不饿瘦了,又该有人要说是我把你的东西都抢来吃了,怎么你就只会做些坏我名声的事呢?我都没跟你在一起了,也都放你走了,你再没必要做这些了,放心好了,就算你不天天找我麻烦,我也依旧不会活得舒坦。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的活着,这样才能有力气来气我。 晚上吃饭的时候破天荒喝了酒。我以前从来不喝酒的,都是因为小时候一次偷喝爷爷的酒,吐得昏天黑地,差点没被老妈给打死,以后就形成了恐惧症,见到带度数的东西都直哆嗦。今天喝了酒才知道,原来酒是这么好喝,喝了酒才知道,原来酒这么容易醉。 老妈拿来解酒汤给我喝,被我碰翻在地。 “妈,你去看看谢爷爷吧,看看他的病好了没,行吗?”兴许是真醉了,我才敢这么跟她说话,而不怕被她寒碜死,“你去跟他说,让他一定要好好养病,让他快点好起来。你跟他说,只要他病好了,我就去看他,我去陪他下棋,这次他想下多久就下多久,我再也不偷懒了。妈,你快点去啊,你让爷爷的病快点好起来,我和谢宁宇还等着他参加我们的婚礼呢,他要不去,谢宁宇肯定又要耍赖了,他肯定又不愿要我了。”我拉着她不停的摇晃,无助的乞求。 “孩子,你别吓妈,你别吓妈啊。”老妈一脸恐惧的看着我,眼泪不停的掉。 “妈,对不起,妈,我让你丢脸了。”我泪眼婆娑。我知道老妈一直爱跟谢妈妈比,可却一直比不过她。两人年纪差不多,可是谢妈妈看起来更年轻,更漂亮,嫁的都是一样的军人之后,可是妈妈嫁的是柔道馆的教练,谢妈妈嫁的却是高官。以前我跟妈妈说这事的时候,她总是笑说,那有什么关系,她再厉害,她唯一的宝贝儿子,还是被我女儿管得死死的。可是现在,妈妈,我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你骄傲的了,我害你在谢妈妈面前丢脸了。 “你这孩子,说些什么呢,你这傻孩子!”老妈一个劲的打我,不同于平时,这次打得很轻,很轻,轻得不像是在打人,更像是在埋怨,更像是心疼。 “妈……”我无力的嘶吼,无力的埋怨。 那书桌上摆着的,还有许安送我们的储钱罐,我与谢宁宇一人一个,女的那个永远很淑女,梳着个马尾,眼睛有脸一半大,留在他那。男的那个永远色眯眯的,对谁都像在流口水,摆在我这。我们原本约好了的,等存够了钱,一起去南非看世界杯,可是现在,我要跟谁一起看。谢宁宇,那些我们原本约好的事,你都还记得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背弃了我们两人的承诺。 一挥手,储钱罐掉了下来,硬币滚了一地。既然你可以轻易背弃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也没必要一直这么死守着,如果是我们之间的爱情是坟墓,你都不在乎了,我也没必要非得拉上自己去陪葬。 第十五章 好聚好散(4) 考试还剩最后一门,因为是开卷,所以也懒得看书,整天呆在家里,除了看电视就是睡觉。文青跑来找我,说是看我都快霉掉了,发发慈悲,带我出去透透气。我想也没想就跟他出去了。我实在是怕了老妈每天看我眼神,担心?恐惧?厌恶?说不清楚。我倒宁愿她像以前一样,整天对我大呼小叫,兵戈相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人心里虚得慌。 “你们家小美怎么样了,这么有空跑来找我?”小美是他跟我说过的他喜欢的一个女生,听他描叙颇有点像《极道鲜师》里的山口久美子,我才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外号。当时我还笑他来着,说他原来喜欢野蛮女友。他也不急,说是她也有温柔的一面,至少巧克力蛋糕做得比电视里的那个好。说得好像好事将近了,蛋糕都做了嘛! 听他说,那女的了不得,跟她一个班的,比他上的课还少。最经典的是有一次她跟街上一小混混杠上了,最后居然一个电话,招来了一车当兵的,从此英明远扬。当时我就想,这样的人,我可惹不起,如果我是偶尔发火的病猫,那么她就是随时准备发飙的真老虎。 可偏偏事与愿违,千藏万躲终究还是堵上了。天地良心,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的这些光荣事迹,要不打死我,我也不敢去招惹她这种土财主啊。 本来那次是文青专门送橘子给我,说是专门托人从海南带回来的,赔我上次打烂的那些。我当然赚了,乐呵呵的就要开始吃,根本没注意他后面还带了一小姑娘,更没看见她看我时的凶狠眼神,恨不得把我当橘子吃了。后来她趁我不注意,就把橘子一股脑抢了去。我当时就愣了,还才知道他们原来是一伙的,也就不好意思打断,只能一脸无辜的看着文青,敢情是在吊我胃口呢,光见着东西吃不到嘴里,别提过难受。不过他似乎也不在状况内,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你不是不喜欢吃橘子的吗,这里有香蕉,专门给你的。” “我现在不想吃香蕉,就要吃橘子。”她说着,然后歪着脑袋,一脸挑衅的看着我。 我乐了,敢情是看我不顺眼,存心跑这跟我挑衅来着,真当我装了几天病猫,爪子就不利索了。不过我也懒得理她,就看着文青,琢磨着他准备怎么打发我们这俩姑奶奶。不过看了半天他也没吭声,我就心软了,心想算了,饶了他吧,看他怪可怜的。于是一手接过香蕉,大呼着:“你人真好,实话跟你说,我更喜欢香蕉,我这人没办法,天生喜欢贵的东西,你要是喜欢,橘子就留给你吧。” “低俗!” 我想如果不是她这句话,也就算了,可偏偏让我听到了。我夏茵也不是好惹的主,更何况是在压抑了这么久之后,成愁没处撒欢呢。于是伸手就去夺她手上的橘子,“怎么办呢,今天两个我都要了!” 两个人就那么一直拉扯着,你来我往,袋子都快烂了,后来当然是我赢,毕竟是练过的,几下子就把她弄得红了眼眶。她一脸委屈的看着文青,等着他给她做主,我也看着他,等着跟他单挑,不过他很不识趣的对她说了句,别闹了,你打不过她的。 我瘪嘴,直在那幸灾乐祸,心想,你文青这下子麻烦大了。 她呢,则一气之下,跑掉了。 “你不去追啊,看样子是真气了,这样的女孩,怕是不好哄吧!”我瞟了眼文青,说得没心没肺。 “算了,本来就是她不对,她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冲我耸耸肩,挺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算是明白了,全世界,永远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女朋友在吃醋。不过我也懒得去教化他,随着他自己慢慢修行慢慢进步去吧。 后来一听她的光荣事迹后,我还真慌了,一度担心她会不会也叫一车人来对付我,那我就算不死无全尸也绝对落不着什么好。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就我那阵势,依旧还是那么的猖狂,唯我独尊的霸气一点不见少。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 “哦!”看他一脸甜蜜,我也懒得再去糗他,只是一个劲的咂嘴坏笑。 “你别笑了行不行,看着真恶心。”估计是看不下去了,他上来推我,不准我再笑下去。 “我偏要笑,有本事你就打赢我。”说着踹他一脚,跟着就跑远了。 我还是忘不了单挑的事,不打赢他我心里总是有个疙瘩。显然他上钩了,追着我就要开拳。我乐了,只顾着挑衅就忘了看路,一下子就撞着人了。我赶忙停下来道歉,嘴里还在呵呵笑着。他也不闹了,跑过来摸摸我的头,问我撞着没,还一脸嫌恶的样子说着,怎么到底都跟苍蝇似的专门惹人烦。 然而当我抬头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又错了,出来前该看黄历的,今天我犯太岁,不宜出门。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是谢宁宇,而他旁边站着的,是韩芯。 他瘦了。虽然以前也瘦,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眼圈都陷下去了,眼睛红红的,全是血丝。头发乱乱的,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他最宝贝他的头发,我一碰他就嗷嗷大叫。怎么才几天不见,他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后来我还想再看的时候就已经看不清了,眼泪模糊了眼睛,我赶紧低头掩饰。 “对不起!”我拉着文青,从他身边绕过去。 “夏茵!”他从后面拉住我,我挣扎了一下,他便立马放手了。“夏茵,等一会再走,行吗?” 我看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韩芯,她把头转向了一边,走开了。不知怎么的,我就答应他了,虽然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但也算是答应了。 “文青,你去帮我买个红薯吧。”我看向旁边一脸不知所措的文青。 “为什么是我啊,我等你一起去。”他一脸不乐意。 这孩子,真是不开窍,“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好吧,你可得在这等我。”说着他就跑了,还一脸的委屈。 第十五章 好聚好散(5) “他,是你的新男朋友?” 两人呆站了半天,谢宁宇才缓缓开口。他看着我,眼里竟然满是悲伤,一个新字隔了半天才吐出来。 哼,我冷笑一声,难道就只许他有新人,我就不能有了。他能那么快把以前的那些忘记,开始交新的女朋友,也只有我那么傻,依旧对他恋恋不舍。终于都是新人换旧人了,多好,未来一片欣欣向荣啊。 “是啊,是我新男朋友。怎么样,不比你差吧,我早说过的,甩了你,我立马就能找一更帅更有钱的。”我调侃着说,不时笑出声来。 他笑笑,并不苦涩,“这样挺好的,挺好的。”他顿了顿,然后又说,“我走了,有空就去看看爷爷吧,他老是念叨你,你去了,我不出来就是。” “行啊。” 而后他就走了。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挺好?是啊,挺好。终究是要开始新的生活,大不了视而不见你来我躲就是了,太简单了。 “夏茵,夏茵?” 文青回来。 “怎么了?”我缓过神来。 “你怎么哭了?”他小心翼翼的拽了拽我的衣服,拿纸巾给我。 “没有,都是你,买个红薯那么慢,我都饿死了。”我推开他,一个人向前。 “再饿也不用哭啊,跟多少年没吃过东西似的,看着多让人心疼啊。” 我破天荒没有嬉皮笑脸,而一本正经的问他:文青,你不爱我对吧? 是啊,我不爱你。他很疑惑,但还是答了。 是吗,那就好,那我们交往吧。既然你不爱我,那我们交往吧,等到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之前,你来当我的男朋友吧。 好啊,只要你不有事没事总想着占我便宜。他答得很干脆,让我顿时一愣。 我回头看他,他一脸笑嘻嘻。敢情他以为我在开玩笑,并不当真,其实我多想告诉他,这次我是认真的。 你不是许安,所以你不爱我。你也不是谢宁宇,所以我也不爱你,所以,我们在一起很安全。也只有这样,许安才会死心,老爸老妈才会放心。谢宁宇才会安心,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十六章 四个人的幸福(1) 老大来找我,说是新年了,班上组织了一个活动,要求每个人都参加,班长总是联系不到我,才跑去找她求救。的确,这些日子,我像是突然间消失了,没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联系,说实话挺不地道的。可我实在是累得整天与他们周旋,搅在那没完没了的大小破事中,更何况马上就要放假了,能躲就躲,谁曾知终究还是没躲过。我告诉她,怎么办呢,我这几天可忙得很,可能参加不了了,你去帮我跟他道个歉吧,说我下次请大家吃饭。 “你就一定要这样,跟谢宁宇分手,就得让你抛弃所有以前的一切,就得让你一辈子都在你那死胡同里转圈是不是。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没骨气。”她恨恨地说。 “是啊,我就是这么没骨气,我就是窝囊放不下。我讨厌看到韩芯,讨厌再回去,一看见她我就恨不得上去踹她几脚,我怕我会一不小心就上去废了她,行不行啊!”虽然早知她会这么说,听了依旧还是会气愤。气冲冲的把手里的书扔在地上,转过头不去看她。 “你不是一直都想甩了谢宁宇吗,现在终于如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么迁就你,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义务非得听你的把你捧得高高的。”她把我拉回来,转过来对着她。 “哼!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说得好像我对不起全世界一样啊。是他甩了我,是他不要我,他和我最好的姐妹好上了,把我晾一边了,你让我能说什么。现在一个个跑来跟我兴师问罪,我倒纳闷了,我都得罪谁了,我错在哪了?”我推开她,闪到一边去。这个时候,我并不想跟她吵,我累了,累到只想安安心心的考试,而后安安心心的睡个囫囵觉。 “再怎么也是你跟许安在先,要不以你家谢宁宇性子,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巴不得把你当宝一样守着,不是你做了什么伤他心的事,他怎么会那么轻易放弃你。”她冷嘲热讽。 “我跟许安在先,我就纳闷了,我跟他怎么了,是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了,你们一个个这么不放过我?”我气愤的站起,对着她,毫不退缩。如果不说他也就算了,偏偏要提他,他喜欢我,难道是我的错不成,他喜欢我,所以我就得接受全世界的唾骂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双手抱前,转向一边。 “我清楚?很抱歉,我问心无愧,我跟许安清清白白,我不会像某些人,用些卑鄙手段无耻到去勾引别人的男朋友。”我吼着。既然她那么喜欢吵,我也只能奉陪。 “清白?你还好意思说,你清白,你清白你会没穿衣服从许安床上起来?”她说着,也跟着我站了起来,一下子只剩两人怒目相视,火花四溅,就等着大打出手。 “你说什么呢?开什么玩笑。”我起身走人,懒得听她在这瞎扯。 “心虚了?”她冷笑。 “你有完没完,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出来,用不着说在这些有的没的。” “有的没的?看来你还真是越来越会睁眼说瞎话了。照片我们都看过了,难道非得我拿出来跟你摊牌了,你才甘心?” 我看着她,感觉越来越不对劲。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瞎说,她也不是那种爱瞎掰的人,可是要是真的,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 “你真有照片,谁给你的,韩芯是不是?”我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摇晃。 “你不是不承认吗?你不是清白吗?”她把我推开,继续嘲讽。 “我只要问你是不是?”我继续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勒得直叫唤。 “是又怎么样,终于想起来了,真是不简单,有本事继续装佯啊!” “够了,一群蠢货!”我一把推开她,而后冲出门去。 第十六章 四个人的幸福(2) 应该就是我掉水的那一次,韩芯送衣服给我。难怪她那天拿个手机在那摆弄,我一说她立马收起来,还说是在发短信。韩芯,看来我太小看你了,我以为你把我当成好朋友,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背叛我,谁知你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你是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对我留着一手了,我该怎么说好呢,是交友不善,还是引狼入室。 谢宁宇,你就是因为她的这几张照片才想要跟我分手的吧,我夏茵在你眼中原来也不过如此,我们一起也快二十年了,却连这么基本的信任也都做不到吗?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做了那么多坏事,亏你还每天睡得着、吃得下?”我在宿舍找到她。我很高兴到现在,我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而不是首先上前给她一巴掌。 “如果你真跟许安一点关系没有,又怎么会有人信我?”估计是早有心理准备,她并没有太多惊慌,说的理所当然。 “韩芯,我到底哪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我。我知道许安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插在你们两之间,可是你该知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没想过他会喜欢上我。我们是好姐妹,说还一辈子不变心的,为什么你一定要变这样,看到现在这个样子,谢宁宇要死不活,姐妹们众叛亲离,你很开心,很满意是不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我终究没能对她出手,终究她还是跟我在一起相处了两年多的人,我舍不得下手。我看着她,想着她就是那个曾经说话总是慢半拍,一个笑话,总是在我们笑过之后才开始笑的人?想着她就是那个总是在讲了一个笑话没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那笑的人?我是越来越迷惑了,是什么把我们推到了今天这一步? “你以为我很想这样,看着谢宁宇整天心不在焉,一天天萎靡下去。”如果说她刚才还是一脸不知死活的样子话,那么说到谢宁宇,她动容了。 “你也知道谢宁宇?”我冷哼一声。 “你别跟我用这种腔调,我只问你,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我从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你差,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愿意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你知道当初为什么许安会在网上遇到我吗,因为他把我当成你了。”那个时候,韩芯的qq被盗了,所以她才用我的qq上网,我所有的密码都是一样的,是我的生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你能想象这种感受吗,他天天跟我聊天,想的电脑这边的是你,他之所以跟我在一起,只是想要打听你的消息,只是为了见到你,他才会答应跟我交往。交往一年多,他连我手都没牵过,这种感受,你永远也想象不到,当时我真恨不得杀了你们俩,可是为了那可怜的自尊,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我承认,刚开始接触谢宁宇,我的确是为了报复,我发誓也要让你也尝尝这种被人欺骗的滋味。我告诉许安,暂时不要跟你说我们之间的事,也不要把我跟他分手的真相告诉你,而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去找谢宁宇。因为知道我是你的好姐妹,而你又是重情谊的人,谢宁宇自然待我很好。可是每天听他说着你,听他说你怎么怎么调皮,怎么怎么爱捣乱,一天也不安分,那眼里没有一丝的厌烦,而是宠溺。只是我却不曾预料,我会爱上她,就因为听着他对另一个女生的念念叨叨,听着他对她撒娇式的抱怨,听着他对她无休止无理取闹的包容,听着他对她无关痛痒的责备,我竟然就爱上他了,我做梦也想不到。我嫉妒,更为他感到不值,有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你却不懂得珍惜,天天嚷着要把他甩了,若是你对他有他对你一半痴情,我也就不会心存幻想。所以,我旁敲侧击的跟他说你跟许安的关系很好,可是他根本不相信,直到我拿了你在许安那的照片给他。他跑过来找你求证,他想听你的解释,结果看见的却是你以别人相拥的场面,那种感觉,刻骨铭心。他不想相信的。”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不愿再听她胡说八道下去,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那天他喝了很多的酒,我找到他时他已经醉得不像话了,一个劲的对着手机说胡话。之所以会发生后来的事,很大一部分原来是报复吧,也有可能是糊里糊涂的把我当成了你了,反正这种事我当惯了。后来我告诉他,我跟他什么也没发生,全当他做了场春梦。我也想过要放弃的,想过就那么算了,可是我越来越不甘心,为什么我要看着你们在那幸福,自己却要躲起来哭,我不甘心。我也像你一样,只是爱一个人,甚至我比你爱的还要深,我有什么错,我不该得到这样的结局。我在想这就是天意吧,反正你也有许安了,就把谢宁宇让给我吧。” “够了,够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既没打她,也没骂她,她怎么一下子就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也跟着她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事实的真相会是这样。 我不记得后来我都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我一定要去跟谢宁宇解释清楚,让他不要相信韩芯的话。只要一切真相大白了,我们就可以再回到从前,他可以再来娶我。可是为什么,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韩芯泪流满面的脸。 第十六章 四个人的幸福(3) 当我看到谢宁宇的时候,我知道了韩芯说的颓废。谢宁宇,你这个傻瓜,考研都过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珍惜自己。 可是,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我夏茵跟你在一起,都快20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为什么你那么轻易就相信韩芯了呢,为什么你要去喝酒,为什么你要做那些傻事,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们再也回不去吗? 你这么轻易就背叛了你的誓言,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是啊,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弄人。偏偏那个时候我要跟你闹别扭,偏偏我总爱在你面前说要甩了你,偏偏我掉进了湖里,偏偏抱我走的人是许安。真的是天意吗,是天意,所以才有我们今天这个样子,是天意,注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 只是谢宁宇,为什么你要见到我就要掉头走掉呢,难道你不想看到我吗,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想要看到你,多么想要听你那孩子气的笑,多么想要跟你吵架,听你求饶。 “谢宁宇,你相信我吗?”不知为什么,最后开口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恩?”他愣了一下,本来要上楼的,半路上停了下来。 “你相信我吗,我们俩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信不信我?”我始终不相信,他会因为那些照片就去信了韩芯的话。 “我不知道。”他说着,却不肯回头。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在颤抖,可他偏偏不肯回头。 我感觉自己在不住的颤抖,我的心早已碎成了一片一片,拼都拼不起来。上次跟他赌球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抛弃我的机会,可是我还是来了,我总想着,只要他告诉我他相信我,我就原谅他,我就告诉他真相,然后两人和好。我以为他会跟我说他相信我,我以为凭我们那么多年的相处,值得他信任。可是他说的他不知道,他怎么会说不知道的呢?他再一次用他独有的方式,羞辱了我一次,我要再不死心,我夏茵他妈的就不是人。 我问他,“那么你是真的喜欢韩芯了?” “应该是吧,而且你放心,我会对她负责的。”他轻吁一口气,轻松的道来。 “是吗?”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就是不负责任的人,如果有一天你敢对别人不负责任让我知道了,我死也不会原谅你。那么现在看来,你做得还真是挺好,我要不鼓掌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只是若是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在乎呢,我不在乎你对别人负不负责,亏不亏欠,我就在乎我们俩,如果是这样,我们还回得去吗? 可是,我终究是没能说出口,我想起韩芯满脸的泪水,想起她说过的那些话,想起她为你打掉的个孩子,我终究是退缩了。而且,我想,就算我真的开口,他也不会同意吧,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早已经不在了,我再也不能主宰他的决定,走进他的世界了。 韩芯是对的,她告诉我说,就算我跟谢宁宇复合了,我们心里也终究不会好受,会一辈子觉得对不起她。与其这样每个人痛苦,还不如我来放手,一切总会过去。她让我劝劝谢宁宇,因为他只听我的,他只怕我,她让我叫他振作起来,不要再那么颓废,不要再自暴自弃。 “那么你好好待她吧,两个人幸福去吧。如果我知道她过得不好,我一样会杀了你,反正我是破罐子破摔了,谁都管不住。”抛出这么一句话,我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告诉自己,在离开这个门之前,我一定不能流泪,一定不能舍不得。 事实证明,我做得很好。只是我却不知道,我就是这样,亲手奉送了我的爱。 第十六章 四个人的幸福(4) 一个人在学校的湖边发呆,不知道怎么就碰到许安了,他依旧是那么的安静、温和,却抚慰不了我现在心中的痛。 我并不看他,依旧一个人抱腿坐着。 他上前来,却被我喝住。 “不要,不要过来。”而后又一个人悠悠道,“你离我远点,那样我比较有安全感。” “夏茵,你听我说,好吗?” “我不想听,我现在不想听任何人说话,就想安静一会,可以吗?” 他也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不骄不躁,不怒不危的,就等着我的处置。 兴许是心里委屈了,有气没处撒,瞧着许安,越看越觉得不顺眼,干脆就跑上前去拼命,对着他就是一阵闷拳,“许安,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谢宁宇才会误会我,都是你韩芯才会报复我,都是你,我跟谢宁宇才会分手,都是你不好。为什么你要一直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为什么要向我展示你的脆弱,为什么要喜欢我,为什么!都是你害的!” 我流光了我所有的泪,用尽了我所有的力量。他只是站在那,随着我打,并不躲,并不争辩。 他只是抱着我,对着我说,“对不起,夏茵,对不起!” 明明知道不是他的错,可是,为什么要由他来跟我说对不起?这个世界真是太好笑了。 第十七章 平静的波涛(1) 考试结束,放假回家,生活趋于平静。我在想,恐怕我就要这么平凡的过一辈子了,兴许是可怜我,老妈不再与我作对,估计是怕把我逼急了逼出什么毛病来也是她倒霉。阿文偶尔来我家找我,或是有事没事的拖着我出去玩,大多的时候我就跟着他去了。小子嘴真甜,把两老唬得一愣一愣的,久而久之,我又重新扮回了黑脸的角色,老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放一些招人扁的话语。一些小的插曲时有发生,比如说吃饭的时候我会经常嚷嚷着,老妈,你怎么又在菜里放芹菜了,谢宁宇不吃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都只是短暂的沉默,也没人怎么搭理,然后又重新各忙各的。 习惯真的是一件扰人的东西,这么多年我早已经被他同化了,就好像以前无醋不欢的我也因为他不吃醋而从没买过。我告诉自己要戒掉他,就像戒掉他留给我的那些习惯一样。我要开开心心的活着,哪怕是为老妈争那一口气。 我告诉许安,说我交男朋友了,他只是笑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淡定。他说他知道了,仿佛我告诉他的只是我中午吃了几两饭那样毫无意义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的笑容里隐藏了些什么,我只知道这是我能做的唯一让他对我死心的方法。年少的时候总是虚荣的,总想有数不清的爱慕者,总巴不得全天下的人围着你转,现在才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便是你爱的那个人也爱你。如果不是这样,再多的爱,也只会觉得是种负担。我是我想彻底傻了,彻底转性了。 许安曾经告诉我,他爱我是他的事,我不必在意,后来他又告诉我,让我不要爱他,我只要爱我自己就好。我也曾经告诉过他,我不爱他,所以也请他不要爱我,后来我也说过我会试着爱他,到最后,我能跟他说的却是:对不起,许安,我不能爱你。 我不爱他,也不能爱谢宁宇,所以我只好换个人来爱。让文青来帮我演戏本是偶然,现在才发现,这是唯一能让天下太平的方法,包括唬住我那越来越多愁善感的老妈,越来越心里的老爸。乍一看,一大家子的人都过得战战兢兢,想想还挺逗。兜了一个大圈子,无奈最终才发现,人生最安全的,便是不爱。 许安回去的时候我去车站送他。就只有他一个人,还提着好大的一个箱子,看起来像是很重,真正提起来却是很轻,我问他是什么,他说是值钱的宝贝,我再问他他便死活不愿说了,我便咒他最好在车上被人给顺手牵了。到了车站他便催我走,我说哪有这样送人的,怎么也得等他上了车,要不就不诚意了。他却很是坚持,说是怕我哭,只要我一哭,他肯定又走不了。我说我的心比石头还硬,哪那么容易被软化,却也还是拗不过他。他问我下次见他时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我说,是笑脸,我就喜欢看着你笑。我说,许安,你要是我哥就好了,我天天欺负你,反正你也不会还手。他笑,说,那你就把我当成你哥好了,我一定练好功夫,练得一身的“铜墙铁壁”,等着你来撒气。 我躲在人群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单落寞,这样的人,我怎么舍得欺负他。然而,我却也温暖不了他。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去拥住他,跟着他一块去杭州,再也不回来。然而却也只是冲动而已,我以为我很喜欢杭州,却不知道我的心早在这里落地生根,哪也去不了。 期望,失望,对我来说早已无多大差别,可是我还是宁愿留在这里,逼着自己面对最终的绝望。 第十七章 平静的波涛(2) 快过年了,以前的同学也都陆续回来,王雯也回来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哆嗦,因为她说为了沟通感情,要搬来我家住两天。说实话,她跟我妈八字不合,两人关系特别不好,主要是她特例独行的作风太不入我妈的眼。以前我妈就不同意我跟她来往,好在我这人比较在行暗度陈仓,老妈也不可能天天跟在后面看着我。可人家王雯不一样,她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主,以她的性子,真跟我妈扛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帮谁了。最后,为了大局考虑,我做出了重大牺牲,卷着铺盖搬去了她家。 她以前的名字是王静雯,我们都叫她小王菲,虽然她唱歌我一直不敢恭维。可人家还不大乐意,直嚷嚷英明扫地,把自己美的就跟观音转世似的,怎么拉风怎么折腾。后来改名字去掉了中间的那个静字,这才消停了。她也就是之前提过的借钱给我那个所谓的我比较有钱的高中同学,我一直都把她当我的自动提款机了,只要我经济短缺了,肯定是跟在她后面蹭饭。巧的是我跟她认识也是从借钱开始的。记得高二那会,有一次班上要交什么服装费,一百多块,我没带那么多钱,谢宁宇的教室还在老后边,也就懒得去找他。后来他们都说她有钱,我也就厚着脸皮去借了,虽然之前的一年多里,我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过。她当时只是扬眉看了我一眼,然后就随手甩了两张票子给我,我说明天就还她,她理都没理,继续跟旁边的人瞎侃去了。第二天我还她钱时,她睁大眼睛看了我半天,最后一拍我肩膀,说,兄弟,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你是王雯这么长的人生旅途中唯一借钱还我的人,难得难得。 后来我就跟她好上了,她性格爽直,谁都敢叫板,老师们对她也很头疼,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谁都不知道惹恼了她会生出什么更大的事端。关于她的事迹很多,我觉得最经典的还是高三那会抓小偷那次。那时候因为复习,我们都搬去了学校住,她睡我下铺,出了名的死睡不醒。那会半夜遭小偷,刚好就是冲她去的,她那人喜欢把裤子放枕头边。那小偷估计是知道她的习惯,放心大胆的偷,谁知走人时一拉裤子裤带甩在她脸上,这下就算平时再在怎么死睡的人也都醒了。她那人雷厉风行,立马扯着嗓子大吼抓小偷,还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跟着她下楼去追小偷,还害我半路上摔了一跤,扭伤了脚。等我们赶到楼下的时候,那早已围满了人,连学校的警卫都来了,可见事件的恶劣程度,影响的范围之广,空前绝后啊。王雯硬是拉着崴伤脚的我挤进去了,才知道那小偷挟持了一人质,正喊着让我们别过去。那个被挟持者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吓坏了,刀子划伤了脖子,吓得在那痛哭,一面还高喊着,我受伤了,我受伤了,就怕全世界都不知道她委屈似的。王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见到这场景那还得了,大吼着不得了了,死人了,死人了,背着我赶紧往回跑,跑得跟一刚偷了羊正遭猎户追赶的恶狼似的,又喜庆又悲壮。都是一群平时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见不得一点事的书呆子们,当然也都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本是想来凑热闹的,这会看到见血了,也都吓坏了,赶紧散了。小偷也是一脸委屈,哭着喊着我没杀她,几下子就被人制住了。 后来王雯一直很后悔,说那么好的一孩子,都是她给害了,偷就偷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怪他有事没事不该打她的脸,都到这份上她不表示点什么也都不好意思啊。 她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今天要是不怎么怎么样,我就把的王字倒过来写。反正王字倒过来也还是王,她怎么都不会吃亏。 她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好妹妹,你没把你“宝哥哥”我给忘了吧。我当然也不甘是示弱,我说,我哪敢忘了您啊,就怕你到处潇洒快活,把你“林妹妹”我给我忘了,回头惹了一身的腥,还得让我给你收拾(那个时候最爱玩这,她自称班上的女的都是她老婆,当然也就是掉脂粉堆里的贾宝玉,而我最得宠,自然是那弱不禁风的林表妹)。她一个媚眼过来,坏坏的笑,我哪能忘了你,又是借钱又是还钱的,格林斯潘都没你最忙,终于舍得抽时间来见见咱了。我跟你说,你下次还敢还我钱,我就去把你们家的房子给点了,你看我敢不敢。 我瘪瘪嘴,不大高兴,嚷嚷着:“你点好了,你敢点我就敢杀了我自己。”冲别人我肯定是杀他全家了,可是她,我没那敢啊。 她乐了,“妹妹,好久不见,智商长进不少啊,都知道怎么要挟人了。”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我更是委屈了,我夏茵这辈子什么时候服过人啊,连我妈都对付不了,不也就是她吗,居然还这么冷嘲热讽的。 她见我急了,赶忙凑上来,“好了好了,你要还就还吧,反正你也不缺那两个钱,更何况你还有你家谢宁宇,我也不怕他能委屈了你。” 我跟她说谢宁宇把我甩了,她死活不愿意信,她说谢宁宇被我管得那么死,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怎么敢甩我,要真是那样,她敢把她王字倒过来写。她说一定是我看上了哪位帅哥,才会把谢宁宇给甩了的。我笑笑,也懒得与她争辩,只是心想着这次她的王字是非得倒过来写不可了。 第十七章 平静的波涛(3) 王雯找了几个以前的同学一起去唱ktv,硬是把我拉去了。到那才知道,原来谢宁宇也在,我知道又是王雯的杰作,她始终不相信谢宁宇会甩了我,估摸着是我在耍小性子,沟通沟通也就没事了。我也无力跟她解释,她爱怎么想也都随她去吧,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她坐在谢宁宇旁边,给我在中间留了一个空位,我进去时她正在跟另一堆人划拳,见了我,冲我招招手,拍拍一旁的位子。我没理她,径直去了另一边,倒头睡下。过了一会,她过来了,把我拉起来,用外套做了个枕头,让我趴她腿上继续睡,嘟囔着一句,我也就服你之类的话。然后估计人也都到得差不多了,一屋子人开始吆喝了起来。 先来了一个大合唱,唱的是以前学校的校歌,美名其曰是为了纪念那些逝去的青春以及“缅怀”那些正因受蹂躏而变得不成人形的同胞们。接着我跟王雯合吼了一首《恋爱ing》,我说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大家都必须唱欢快的歌,谁要唱悲伤的歌了就是跟我过不去,我就拿谁开刀。一位男同学发话了,说半年不见,你夏茵怎么还是这副臭脾气,抽空得改改,别到时候真嫁不出去,可就丢面子了。还说幸亏当初没选我,也就是谢宁宇那么死脑筋,非得在我一棵树上吊死。 我就好笑了,他就是谢宁宇所谓的不知死活者之一,那会追我追得挺凶,说是一辈子都愿意等,这会仗着身边有位家属就来讽刺我了。我说难得你那么有远见,不过人家谢宁宇也终于开窍了,早把我甩了。话一出口一屋子人都开始起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打死不愿相信的,还有死缠乱打问我经过的,全都围在了我跟前。从头到尾谢宁宇都低着头,我真怀疑他脚上是不是镶钻了,那么好看。这么安分的谢宁宇还是第一次见到,跟以前趾高气昂的样子判若两人,要不是一块长大,一时半会还真认不出来。 还是王雯好,轻轻松松一句“夏茵要没人要我要,那是她心气高,就是瞎凑合也得是个靠得上谱的啊,别是那种连话都不会说就会乱叫的疯狗”就赌得他说不出话来。 正当我们在那争论的时候,谢宁宇拿着话筒唱了起来,是张信哲的《做你的男人》,唱了没一半一屋子人就全都安静了,眨巴着眼睛往我们两人身上瞟。我看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不知怎么的,越听越气,指着他就开始骂,我说过今天不准唱悲伤的歌曲的,你当我说话放屁是不是。他没理我,甚至连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顾自的唱着。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我跟他身上,除了他那沙哑的歌声,包间里再无其他声音。我又说了两遍让他换歌,他却依旧是没反应,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火了,逮着桌上一个遥控器就朝他砸去,他也不躲,只是看着我,说不清表情。遥控器在到达他脸部之前0。1秒的时候被人接住了,是文青。 “你怎么又乱砸人呢,谁又招着你惹着你了,你要不高兴就砸我好了,哪,打我,我心甘情愿给你打。”文青一边说着一边往我跟前凑。 我又好气又好笑,随便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问他,你怎么跑这来了。他说他跟同学一块过来玩。我问他怎么找到我的。他说就我这嗓子,大街上都能听见,更何况是他。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笑过之后又开始各忙各的,没人再搭理我们,跟刚才根本没那回事似的。 “大家使劲吃使劲玩,这地方是我一哥们开的,我刚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今天算我们免费的。”文青一句吆喝,一屋子人都乐了,除了谢宁宇跟王雯。王雯神经错乱,气有人跟她抢着结帐,是我认识的人这才忍着没动,谢宁宇自然是不用我说,也懒得说,除了他那镶钻,还有其他的什么还能入他的眼! 后来我跟文青先是合唱了一曲《恋爱达人》,凡响不错,只得趁热打铁又唱了一曲《梁山伯与茱丽叶》,正在兴头上就被王雯拖了出去,拽进了女厕所。 “你怎么回事,真不想跟谢宁宇和好了是不是,我好不容易把你们骗到一块,你倒好,给我找来一受气的。”一关上门王雯就开始大声嚷嚷。 我叹口气,上前拍拍她的肩,“王雯,你听我说,你真要为我好,我的事你别管了,这也不是你管得了的。” 她急了,死命抓住我胳膊,“你还当不当我是姐姐了,如果是就去跟谢宁宇道个歉,开开心心的握个手,什么事没有。谢宁宇哪不好,对你千依百顺的,你也别在挑了,守着这么一个人也算够本了,姐姐可以真是为了,换作别人,是死是活也要我搭理才成啊。” 我说,“我也想,可是人家不答应,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天天厚着脸皮跟在他后面转吧。” 她火了,“你说他把你甩了,你瞧他那苦酸相,能甩了你,把我当三岁小孩耍吧。” 我苦笑,我说,“你想知道是吧,你要我跟他和好,他都跟别人好上了,小孩都有过了,你说说看,你让我还怎么跟他好?你看他一副苦瓜脸就以为他是对我有情,他那是觉得对不起我,正演戏呢!” 听我说完王雯也蒙了,她问我,“你骗我是不是,这种事可不能随便说?” 我没理她,把头扭向一边。她则气得在那直捶墙,嘴里咒骂着,谢宁宇你这孙子,我把夏茵交给你,你竟是这么糟蹋她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出去了,我赶紧追了过去。她到前台要了是个烟灰缸,我问她想干嘛,她说拿回家做纪念,这不是免费的吗,多难得啊。我还想着她什么时候变这么爱揩油了,可是后来一想不对,赶紧追上去,可是还是晚了。等我回到包厢的时候,王雯早一个烟灰缸砸在了谢宁宇头上,顿时鲜血淋漓。 我上前拉住王雯, “王雯,你疯了是不是!”不过她根本不睬我,我只好把怒气撒向谢宁宇,指着大骂,“你还不去医院,想等死还是怎么着!” 王雯把我推在沙发上,“谁也别给我动,夏茵,你也不许动。还有你,姓谢的,你不是觉得对不起吗,你不是喜欢唱歌吗,你今天要不把这些歌都给我唱完了,谁都不许走。”然后坐在我旁边,翘着二郎腿,等着看好戏。 我忍着口气,把头扭向一边。谢宁宇也不争辩什么,任凭头上鲜血直流,真拿起麦克风唱起歌来。 唱到一半,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看着一旁呆若木鸡的文青,“文青,你上次不是说你爷爷下棋很厉害吗,带我去会会他吧。” 他愣愣的,点头说好,就随我出去了。 我没再看一眼王雯,也没再看一眼谢宁宇,甚至没再一眼任何人。我对这里的人,对这些没完没了的事,早已经烦透了。 第十七章 平静的波涛(4) 文青问我,你的那些朋友怎么都跟你一样那么暴力啊,那人也太可怜了,不过是多看了你两眼就要被打破头。我笑笑,说,这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小心我也一个砖头拍死你。 他赶忙讨饶,我笑着推推他。摘下头上的帽子,非得他戴着,他当然是不乐意,跑得远远的,一脸的厌恶与恐惧。相信女生都知道这种帽子,毛线的,顶上尖尖的,两边还有两长长的辫子,而且还是个绿色的。我佯装恼怒,说他要不戴着,我立马就回家。他估计我是来真的,也知道我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无奈也只得跑了回来。 “我戴,我戴总行了吧。”他一边把帽子戴在头上一边在我跟前直晃悠,讨好的问,“好看吗?” 我笑岔气,想着要是谢宁宇是肯定不会戴的,他是宁愿死也不会去做这么丢脸的事,而且要换做是他,我也不会这么要求。只是,他现在已经不再是我的谢宁宇了,我叫了快20年的我家的谢宁宇,终究不再是我家的了。 “你家到底在哪啊,我屁股都坐疼了。”也不知道文青家在什么破地方,这一路上颠簸的,我忍不住开始抱怨。 “你可不可以说话稍微含蓄一点,你可是女孩子,而且你现在去见可是我爷爷,给他留点好印象可行。”他笑嘻嘻的说。 “那又怎么样,我天生都是这么说话的,你不愿听就别听。”我没好气的说。 他只好又讨好我,“得,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这总行了吧。” 我笑笑,肯这么迁就我的,除了许安,也就只有他了。在他面前我什么都可以说,在许安面前却不可以,我怕玷污了他。 到文青家时他爷爷不在,于是我就跟他先下了起来。值得高兴的是,我终于找到可以赢他的东西了,我就不信他下棋还能别我厉害了,要知道我是从小就受谢爷爷和爷爷熏陶过来的。为了刺激一点,我决定加点料,10块钱一局。结果我接连赢了3局,所以我又提议20块一局,结果我又连赢了三局。我来劲了,非得来大一点的,50块一局,他死活不同意,说是怕我输了要哭。我当然就乐了,问他是不是输不起,怕了。他耸耸肩,说,那开始吧。于是我们就开始了,我一时得意忘形,忘了他最在行的就是扮猪吃老虎。结果我把我存了许久,准备去买歌莉娅的一件外衣的钱都输给他了,他还一直哭丧着脸,说不好意思,实在没办法,今天运气比较好。 后来我一气之下,也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转身就跑了,到了外面才知道我身上一分钱没有,在这么个破地方,根本没办法回家。我打电话给王雯,让她来接我,她很快就来了,一看就知道是一路飙车过来的。 我问她谢宁宇怎么样了,她说她不知道,我前脚走她后脚跟着就走了。我笑笑,说,你就不怕他回去告诉他老爸,让你回去被你妈打屁股。 她来劲了,张牙舞爪的捣弄个不停,“我没杀了他就算他走运了,他爱怎么着就随他去好了,我才不怕他,有本事他冲着我来。” 我笑笑,分不清不知是何滋味。 第十八章 相约情人节(1) 过小年的时候,与老爸老妈一起去谢宁宇家吃饭,这是两家的规矩,每个小年都要一起过,今年刚好轮到他家。只是一桌人各怀鬼胎,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谢宁宇头上的伤疤还在,只是被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曾经那么爱美的人,一定非常生气才对吧。谢爷爷还是不停为我夹菜,还不忘夸我,可我却没以前那么嘴甜也不再讲一些学校里好玩的事给他听。因为我的事爷爷正跟谢家人赌气,所以今天他没来,谢爷爷也是一个劲的叹气,时不时瞪一眼谢宁宇,吃到一半就放碗上楼了。谢爸爸、谢妈妈以及我家两位毕竟都是成年人,虽然心里不痛快表面上仍旧不痛不痒的客气着,也不知透了多少真心,只是听了让人浑身犯寒。我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吃着他们夹给我的菜,连敬酒也忘了,老妈忍不住踢我,被谢爸爸制止了,他说,算了,让小妹好好吃饭吧。 正上饺子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是文青。他让我去他家吃饭,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虽然之前因为输钱的事一直对他耿耿于怀,但跟他在一起总比在这受煎熬的好。老妈问我是谁的电话,我说是文青,她听了好像挺开始,催着让我赶紧过去,还说让我叫他来家里吃饭,都什么都有好些日子没来了,都念着他呢。我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也不忍心打消她可怜的自尊心。谢爸爸、谢妈妈一脸疑惑,哪个文青?老妈就说了,就是那个老妈是是首位女医院院长兼人大代表,老爸是……妈!我忍不住打断他,她也很识趣的止住了,催着我赶快走。谢妈妈让我吃两个饺子再走,说是一大早谢宁宇亲手包的。我说不了,然后就走了。走之前看了一眼一直在一旁默默无语、低头扒饭的谢宁宇,心还是忍不住哗啦啦的疼,老妈的优点我的确是没遗传到,没法那么快的移情别恋、抽身而出。 老人是需要哄的,也是我最在行的,上次没赶上,这次终于如愿了。既然他爱好下棋,那我就只有舍命陪君子了。开始的几盘一直让着他,最后才发挥一点实力赢他一次,然后就再也不下,说再下肯定又是我输。我也高兴,老爷子也高兴,还一个劲的夸我棋品好,就连一旁的文青也忍不住贼贼的笑。后来又是吃饺子,我忍不住埋怨,怎么到哪都是饺子,掉饺子国里怎么了。文青一脸的理所当然,过年你不吃饺子你还想吃什么。我勉强吃了两个,感觉味道还不错。文青就得意了,说他包的当然不一样,专门给我挑出来的。我瞟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凑合着吧,也就是我见过的长得最难看的罢了。他急了,说,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只要好吃就行了。我就有话说了,中国菜讲究的就是色香味俱全,所谓色就是要看起来赏心悦目,才能让吃者胃口大开,要不分数立马得减半。文青也不气,只是笑眯眯的点头称是,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惹得一桌人哄堂大笑。 然而我在想的却是谢家饺子的滋味。我一直不爱吃饺子,每次都是谢宁宇哄着我勉强吃两个,去年的时候他说来年他来包,我乐呵呵的说好。想着谢宁宇一边挠头一边包饺子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他包的饺子肯定没法吃的。 后来我问文青,“为什么你爷爷要那么看我?” 他笑说,“他未来孙媳妇,当然得好好看看才行了。” 我一拳挥在他脑门上,“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他笑笑,赶忙讨饶,说再也不敢了,谁的便宜都能占就我的不能。 回家的时候我告诉老妈,以后别到处乱说话了,人家文青是有女朋友的人,让别人误会了可不好。她愣愣的看着我,显然还没明白过来。我说,我只是跟你们说他是我朋友,可没说是男朋友,我没你想的那么能耐,那么短的时间就能给你吊到一个金龟婿。老妈被我气得直发抖,指着我连话也说不出来。我看了一眼一旁眼里满是责备与无奈的老爸,回去房间,倒头睡下。 第十八章 相约情人节(2) 走在大街上,看到满大街的玫瑰花,才想起今天是情人节。等到有一天,连情人节也会忘记,不知是喜还是悲。逛了一会,我赶紧躲回家,我怕在这里,碰到我熟悉的身影。 一到家把早点往桌上一扔,就又钻进了被窝里,老妈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她最近特别能容忍我,让我感觉格外的难得。然后老妈就换衣晨练去了,回来后就一直在我旁边晃悠,却一直忍着不开口。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告诉她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这么藏着掖着的,我看着就头疼。 她顿了半天,最后才支支吾吾的说,“小宇在楼下坐一早上了,你要不要下去看看。我看他对你还是……你看你们是不是……” “妈,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我不愿意跟他好,是他不要我了,他看不上我,不愿要我了,你让我怎么办。我不是没求过他,是他不愿意,他都那样了,你让——算了,算了。”我咬牙翻了个身,冲她摆摆手,闭上眼睛,“我不想再提他了,你出去吧,我想再睡会。”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伸个懒腰就准备起床。记忆里,这还是我的第一个单身情人节,想不到是在睡梦中度过的。无意中憋了一眼窗外,居然有一个气球,太阳形状的,上面画着一个笑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着,谢宁宇,你就这么无聊吗,你这个时候不该去找你的女朋友才是吗,怎么只会跑到我这里来,做这些幼稚的主动,还真是够欠揍的。 我自厨房里端来一盆水,准备从窗户上倒下去,可是当我向下一看时,看到的却是许安,可谁知手上一激动,水盆还是掉下去了。许安吓得连连后退,大叫着夏茵,你干嘛呢,我那么远来看你,你怎么用水泼我啊。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活该,谁让你那么变态。想起他走的时候问我,再见他时最想要什么,我说是笑脸,这会他真的给我弄来一笑脸了,也算他没有食言。 我非缠着许安带我去江边,他虽然老大不情愿,但还是拗不过我,带着我去了。我就坐在江边看着江面,一直默默无语,而许安则坐在我旁边,也一直闷着不吭声,任江风把两人吹得瑟瑟发抖。 我说,“许安,你送我的礼物呢?好不容易一个情人节,我连巧克力都还没收到一块呢,怕是收不到了,你送我一块得了。” “我忘记买了,怎么办,这旁边又没店?而且我不是送过你礼物了吗,那个笑脸?”他一脸无辜,向我比划了一个鬼脸。 我笑,“那个怎么能算,得换一个。” “那好吧,你坐好。”他说着就去找来一根树枝,在一旁比划着。 “你干嘛?”我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我要给你画幅画,这样够特别吧。”他笑着说,这样就永远保留了这一年情人节的夏茵。 “那我要不要摆个pose?”我很是兴奋的跳来跳去,毕竟真人画像我这还是第一次,好在许安的画功我见过,挺不错,我信得过。 他笑笑,“你只要坐在那就好。” 画出来的是个侧面,其实一点也不像,但我会好好看清楚,想着这就是我夏茵人生第二十个情人节的样子,我想我会永远记住的。还有,这第二十个情人节,是与许安一起度过的,我也会记住。 回到家,老妈给我两个袋子,说一个是谢宁宇给我的,另一个是文青给我的,打开一看,都是那件歌莉娅的外套。 我打电话给文青,问他怎么知道我喜欢那件衣服的。他一脸的笑嘻嘻,每次上街都要看上一眼,再不买给你,别人该说我虐待女朋友了。而且你要是长针眼了,倒霉的可是我。我气冲冲的说,你别以为你买件衣服给我,我就会原谅你,你这个只会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早晚下地狱。他说他知道了,他不会以为我主动打电话就他了就是原谅他,他会以为我是突然想他了,然后还没等我骂他就把电话挂了,害我只能空对着电话机骂了一阵。 然后把两个袋子都扔进了柜底。 第十八章 相约情人节(3) 剩下的日子,我每天都窝在家里,上网与许安搭档打升级,还一边打一边作弊,结果级数直线上升,把我给乐坏了。开始的时候,许安的技术真的很烂,以至于他总要不停的给我发哭脸,而我则要很努力才能把脾气按捺下去。好在时间久了终于也上了轨道,也算他小子运气好,找到我这么一个师傅,就当是我在新年里做的第一件好事,虽然这事传到他老爸老妈耳朵里,并不一定有多感激我。 老妈拉我出去串亲戚,我死活不肯去,每天都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老爸也开玩笑说要给我造所闺楼。我那小侄子跑来了,赖在我家不肯走,还时不时伸手找我要钱,我要是不给,他就去找他的小宇叔叔谢宁宇要,说是我叫的,气得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更可恨的是每次少了还不行,说我是打发要饭的,结果我可怜的压岁钱就这样被他压榨得差不多了。他说将来等他发达了,当了丐帮帮主,一定会加倍报答我,教我降龙十八掌,骑着马带我游遍大江南北。没错,他是个小小金庸迷,我不知道他怎么看懂那些我都看不懂的文字的,还装得头头是道。 可怜我的新年,我美好的寒假,就是在我对我那小侄子仇恨的眼光与无尽的哀叹中度过的,苍天可鉴,我夏茵可是好人一个,实在不该这么对待我。要是有一天我要有什么精神不正常了,也纯属情有可原,跟这么一群人在一起,我不崩溃才怪。 但谢家终究还是要去的,怎么躲也躲不掉。带着我的小侄子,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到他家就倒在沙发上看电视,尽量表现得自然一点,表现得无所谓。那个烦人的小侄子还是在我身边晃来晃去,我实在是烦了,就踹了他一脚,立马嚷嚷着找我妈告状去了。 不一会爷爷就下楼了,估计是知道我来了,才急忙下来,听他们说这些日子他身体不好,都不怎么出房门的,我听了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我以为又要下棋了,于是就去关电视,谁知他只是笑着让我别关,乐呵呵的问我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我想破脑子,把上网打升级的事跟他说了,他笑得乐不可支,说小妹就是聪明,什么鬼点子都想得出来。一旁的小侄子不乐意了,嚷嚷着我就会出些馊主意,不算是英雄好汗,赢得一点都不光明正大,他回头告诉他老师去。我乐了,敢情小乔峰这么爱找老师呢,我说,你赶紧快点说去,你以为你老师算老几,我会怕他,就算他来了,也得听我的。他急了,上楼把谢宁宇拉了下来,让他给他做主,谢宁宇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如果是在以前,谢宁宇肯定站在他那一边,与那小家伙一起压榨我,可是现在,他若敢说我一个字,我便敢让他血溅当场。小侄子急了,却也没办法,只会嚷嚷着夏茵是个大坏蛋,黄蓉比你可爱多了。 后来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在饭馆的大厅里有一台钢琴,我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屁大点技术,非得跑去献丑,也就是胡乱的按着,笑坏了所有人。正在准备开饭时,谢宁宇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说要出去,谢爷爷自是不肯,问他是谁的电话,那么重要。他说韩芯来了,让他去车站接她,于是便没人再说话了,都把眼光暗暗的往我这瞅。我依旧是在那乱按着,摇头晃脑的像是压根没听见他们说什么。直到谢宁宇走了都快到门口时,我才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你他妈给我站住,不听完了这首曲子,谁也休想从我这踏出一步。” 我想我是秀逗了,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大骂脏话,回去非被老妈扒了皮不可。可是我却停止了我的乱按,大厅里传出的是那首《longer》,这次很幸运,我一个符号也没按错。只是似乎没有人欣赏,谢宁宇背对着我们,低头躬腰,从始至终不发一语。直到我弹了曲子,说了一句:滚吧,他才缓缓的推门出去。 这首曲子,本来是要送给我跟谢宁宇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弹我们就分手了。我也弹过一遍给许安跟韩芯,结果他们也分手了。好一个天长地久。今天算是补还给他,如今,我已再还没什么亏欠他的。 只是,剩下的人依旧在那愣着,我走到餐桌,拉着老妈的胳膊,撒娇道:“妈,我要吃饺子。” 眼看老妈的巴掌就要落到我头上,谢爷爷却抢在前面说了一句:“吃饺子,吃饺子。” 我默默低着头,可我看到老妈的手颤抖了,眼里藏着的是泪。 第十九章 周而复始的爱恋(1) 开学,另一种周而复始生活的开始。以前的同学陆续也都回学校了,王雯也是,来回叮嘱也都是那几句,兄弟,好死不如赖活着,怎么猖狂怎么混吧,可别丢了姐姐的面子。我也不甘示弱,好姐姐,你可得给我活着回来。 校园生活,久了,便也说不清是好是坏。我申请了校外住宿,因为我实在不想再回宿舍,不想再见韩芯,我无法忘记她对我的欺骗与背叛,整天面对那样一张脸,我保不准哪天气急之下会拳脚相向。虽然每天回家也很麻烦,还要面对老妈的唠叨与老爸恐怖而又无休止的担忧,我似乎就要心力交瘁,但是与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暗摆我一刀的人来说,他们要可爱多了。 好好学习,做个乖学生,这是我现在的梦想,也难得我终于醒悟。那么多年一直没发现,其实学习还是很有意思的,不过在书堆里打滚了这么多年才领悟,挺是悲哀。每天抢着坐第一排,老师提问积极回答,逢迎拍马不亦乐乎,把那些老师们全都弄傻眼。偶尔与许安联系,但也只是偶尔,不像以前那么频繁,直到现在他和谢宁宇都还以为文青是我的男朋友,当然了,这也是我费尽心机做给他们看的。说实话这事做得挺俗的,但也没办法,俗就俗一点吧。 不知道你信不信足球的友谊,反正我是信的。本来我与文青的那个小美是水火不容互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谁知有一天她知道我是利物浦的球迷时兴奋不已,大呼她也是,从此相见恨晚,义结金兰。于是,大多的时候,我都是与她在一起的,反正她经常不上课,没事就爱来找我,我也不好老不待见。而且她是很直爽的一个人,跟我刚开始以为的高傲得看谁都矮一节的富家的小姐很不一样,因为她的“英雄”事迹多,跟她在一起总是不乏好玩的事。在她知道我与谢宁宇的事之后,气愤异常,非说要帮我出这口气,硬是被我拉住了,不过从此以后喋喋不休是少不了的。跟她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取她同情,也不是要利用她报仇,只是心里憋了许多的事,找个人来随便说说而已,我可不想真憋出病来。不知道她与文青平时谁更占上风,但看她那飞扬跋扈的样子,对软柿子文青应该是很受用。 哪次有时间教他两招,免得他在外老丢我面子。 第十九章 周而复始的爱恋(2)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下课正在收拾笔记就看到文青歪着头站在门边,穿着一身火红的赛车服,一边对着同班的靓妹吹口哨,一边很不正经的跟我打招呼。 “你吃着饭没事干啊,跑这来消遣?”我拿书包重重的砸了一下他的头,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大步出教室。 他跟在我后面嗷嗷大叫,很是委屈。 一出教室,看见的却是许安,斜靠在走廊的窗边,见到我对我微微扬起嘴角,向这边走来,半道上看见了文青,似是犹豫了几秒,但脚步却不曾停下,只是稍见缓慢。我转身向文青,以为让他先去外面等我,却意外看到了另一旁的谢宁宇。我看见他时,他似乎正要转身离去,见我发现了他便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我,要笑不笑的模样。 我耸耸肩,在心里深深的叹上一口气,敢情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约好了赶集似的,见不得我消停还是怎的。 我打发文青去走廊尽头等我,而后转身向许安,很夸张的对他招着手,“找我有事吗?” 他轻轻的摇摇头,温和的笑笑,“我在隔壁上课,所以顺便来看看你,我听她们说你不住宿舍了。” “呵,我现在住家里。”我一脸抱歉的样子,我回家甚至都忘了跟他说,开学这么长时间也一直没跟他联系,他一定找我找得很辛苦,于是赶紧讨好,“见到你真好,你好像又长高了。我是不是变胖了,在家吃得多。” “好像没有,跟上次见你时差不多。”他将我上下打量,而后很认真的说。 “没有就对了,我最近在减肥。”我顾自哈哈的笑,不知该如何终止这些没营养的话题。 “见到你就好,那么你忙吧,我先走了。”他对我微微的点头,算是再见。 我抿抿嘴唇,亦对他点点头,“我再找你。” 送走了一位,还剩一位更麻烦的,转身向他时,脚步似有千斤重,却还是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他跟前,轻声叫出口,“哥!”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里一片茫然,下一秒却又低下头去,艰难的点点头。 就好像是一个轮回,小的时候我叫他小宇哥,那是受老妈的鼓惑,后来长大了,开始叛逆了,我便学着大人们叫他小宇,自从跟他交往后,我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的唤他谢宁宇,分手后,我似乎又开始在别人面前称他为小宇,直到现在,那本是无比亲昵的一声哥哥,却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无比遥远。这像是在告诉我们,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终是什么也没剩下。这一声哥哥,预示的不是另一个开始,而是我与他之间,永远的结束。 “哥,你来找我有事吗?” 他只是摇头。把头压得越来越低,重重的摇头。 “那么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还是低着头,只是这次又换成了点头,似乎是太用力,连肩膀也在颤抖,他说,“好。” 只是一个好字,只此而已。 我知道我嗓子里憋着一口气,可我怎么也咽不下去,怎么也吐不出来,我只是死命的抓着书包的背带,一步一步向文青的方向走去。我很庆幸谢宁宇他一直都没有抬头,我怕再看见他的眼睛,我怕对着他的眼睛我叫不出来,我怕我的谎言被轻易拆穿。我知道在半道上他有回头看我,可是我不敢回头,我可以揍他一拳,打他一巴掌,却不敢再看他,对着他的眼睛,我无法说谎。我不能再让他知道,我还对他有依恋,我已经让他抛弃过两次,我说过的,我不会再给他第三次的机会。 我仅有的一点自尊,不能再给他。 “你没事吧,干嘛一直低着头?”文青晃晃我的胳膊,把我的书包抢过去,提在手上。 “跟你走一起很光荣吗,不低头怎么办,不低头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抢回书包抱在胸前,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他很是不屑的轻哼一声,“你也没多了不起。” 他说找到一个好玩的地方,带我去见识见识,坐的是摩托车,我死活不肯上,因为我对他的技术,太过怀疑。就那么在校门口僵持了许久,最后达成协议,仍是他开车,可车速我来控制。于是一路上,就看到一个穿着招摇的赛车服的愤青,载着一个一脸得意的强悍女,把重型机车当拖拉机来开。 拖得太久碰上人潮高峰期,被堵在半道上,他倒也没怎么罗嗦,只是阴阳怪气的问我,“刚才谁是许安,谁是谢宁宇?” “你猜猜看?” “离我的那个是谢宁宇,近的是许安。” 我轻笑,“全中!说说看,怎么猜到的。” “你把谢宁宇说得那么坏,他肯定不会为你哭了,我刚看那个人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 我哽在那里,把书包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包金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他说谢宁宇不会为我哭,所以他才断定那个人是许安。可是,他猜的,跟事实刚好相反。 第十九章 周而复始的爱恋(3) 接连几天文青都没来找我,我倒有点不习惯了,趁着等公车的功夫,打电话叫他出来。 “磨蹭什么,这么慢!怎么这副德行?”我努努嘴,示意他头上的棒球帽。 “你管那么多,叫我干嘛?”他一脸的不耐烦,躲躲闪闪的,不敢见人。 “我到了车站才记起忘了带钱包,想起你就在对面,专门叫你送钱给我!”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你——”他指着我,像是我有多么的不可理喻,“就为了这点事,把我大老远的叫出来,你有没有良心啊,一块钱都没有,随便找个要饭的也能借到可好?” “可是要饭的也是要还人情的,你就不需要了。” “夏茵,我真是瞎了眼才认识你了,还要一直担心,生怕你那火燥脾气,别又惹出点什么事来。”他一脸的气急败坏。 我轻哼一声,很是不屑,“说得好像我有多对不起你似的。”而后一个转身,绕过他跟前,摘下他头上的帽子。 他惊呼一声,转过头去。 我对着他的后脑勺,很是不幸的摇摇头,“你怎么弄了这么一个发型?” “你懂什么,我专门做的,现在流行!”他闷闷的说,依旧躲闪着不肯回头。 “像是趴了一条哈皮狗在头上。” “你——”他急欲转身反驳,但是转到一半,又倒了回去,只是轻哼一声,嘟囔着懒得跟我计较。然而只是那么一下,眼尖的我,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疤。 “怎么,大帅哥破相啦,我说今天怎么跟发羊癫疯似的,直抽筋。”我对着他脸上的伤,直咂嘴,一脸的幸灾乐祸。 他急了,伸手就推了我一下,“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害的。” “你怎么见谁都急啊,我哪得罪你了?” “是那个许安,我跟小美在街上走,被他看见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打,拳拳落在脸上,要不是因为你说过他对你有恩,我不敢还手,至于成这样嘛!” 他越说越委屈,而我则越笑越起劲,直跟在后面寒碜,“你活该,谁让你‘红杏出墙’,老天真是有眼!” 他气得脸都绿了。 我问他,“许安都跟你说什么了?”刚说完,就想起上次他们三人碰头的那次,这才醒悟过来,在文青所说的许安,他所以为的许安,是谢宁宇。顿时笑容都僵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忘了。” 我也懒得再追问,只是靠着站牌,眼睛看着车来的方向,“下次他要再打你,你就还手,使出你所有的能耐,把他往死里打,出事我负责。” 这下文青彻底急了,上来就推我,“你怎么这么恶毒,许安对你那么好,你还要他死,你有没有良心?” 我也推他,态度比他更恶劣,“让你揍你便揍,管那么多干嘛!都说出事我负责,你还怕什么。”而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意上了一辆公车。 上了车才想起是真的忘了带钱包,看着呆呆望着我的司机,进也不是,出也不是。还好最后关头文青跟着我上来了,帮我付了钱。 我仍旧是没有理他,找了一个位子坐下,他站在我旁边,一脸的委屈。 “他跟我说,要是我敢玩你,他一定杀我全家。” 看他那可怜的模样,我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不知道我是为何而生气,虽然知道我是在无理取闹,但还是不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他跟许安一样,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好,所以才一直被我欺负。 他见我笑了,也估计我是气消了,于是开始开起玩笑来,“怎么你的同学一个个都这么暴力,你们老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你念都是些什么学校啊?” 我白他一眼,“那你还不赶紧回家烧香拜佛去,跟着我后面干嘛?” 其实我还想告诉文青,要是下次再遇见这种情况,一定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还手,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一定要叫上我,我定是万死不辞。大不了,就是一命赔一命。准许自己放火,就不许他人点灯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么霸道的人。天下,可不是他谢家的。 第二十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1) 间或从老妈或经意或不经意的话语中得知,谢宁宇考上了浙大的研究生。这么说来,那天他来找我,该是为了报喜,可惜最后喜没报成,还被我弄得败兴而归。眼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眼看着两人越来越生疏,我却是无能为力,只会躲进自己的龟壳里,生怕再受伤害。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跟在我屁股后面对我言听计从的傻小子了,也不是有事没事对我大呼小叫的“混蛋”,他将会与别人厮守那原本与我约定好的人生。 我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要考去杭州,那个时候我怎么哀求他,他也丝毫不松口,这会分手了,他倒是恋上那了。他想表达什么,是在向我宣战吗?向我展示他去杭州是多么的轻而易举,还是要提醒我,他先前是因为我,才不愿去那该死的杭州。 每每在家窝着,老妈总爱一脸哀怨的看着我,而每当我转过头试图与她交谈时,她又赶忙低下头去,假装拖地,长此以往,我们家的地板,都能当镜子使了。她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在她看来,我这么大的女孩子,就该是整天疯得找不到家才是。而糟糕的是,每当我从外面玩耍回来时,她又总爱拦着我盘问,都跟谁出去了,干了些什么,可开心。总之一句话,怕我落寞,更怕我堕落。 我看她似乎很羡慕谢宁宇考上了研究生,于是就问她,要不要我也去考考看。她当时是完全蒙了,拖把也不管了,眼睛睁得铜铃大,差点连气也喘不上,像是从来不认识我一般。见她半天没反应,我只好把询问的目光转向老爸,他清了清嗓子,说,女孩子多念点书,也没什么不好。后来被老妈拧了一下胳膊,又改口道,这种事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我不再说什么,转头继续看电视,只是身后那两个人的战争依旧没有停止,也就是老妈怪老爸为什么不制止我,随着我胡闹。我在心里暗自垂泪,她那阵势,似乎我跟他说的不是我要去考研究生,而是我要出家当尼姑。 我没有遵守对许安的承诺跟他联系,每次拿起电话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放下。qq游戏上那种生死与公的日子已经不再,回到现实中,一切就都变了样,利用他来疗伤,我终究还是做不到。 老大约着出去吃饭,虽然有些顾忌,但也还是毫不犹豫的去了,至少我的脾气她还是知道的,对她我也还算是有信心。然而,我还是在那看见了韩芯,我挣扎着要走,却被老大死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没办法,只好指桑骂槐,对着饭菜大挑毛病。最后,只看见饭店老板的脸色越来越差,却还是很专业的强颜欢笑,一个劲的赔不是。 后来,连自己也觉得无趣了,怎么我也变成了这种爱拐着弯骂人的主。好在关键时刻看见了文青,胡诌了一个理由,光明正大的离席。 老大追了出去,抓着我的手腕不肯松手,死活要我回去,“你还想怎样,大家这么多的同学,你还真想老死不相往来怎么着?就为了一个男人,闹成这样,值得吗,也不怕被人看笑话。” 我冷哼一声,甩开她,一边揉着被她抓疼的手腕,一边冷嘲热讽,“说得那么轻巧,敢情事情不出在你身上。” 她气急,恼了,“姓不的,我跟你说,你得逮着谁就跟谁急,我可是为你好,别当我真吃饱着撑的。” “为我好?多谢了!一个个都是一副该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嘴脸,我杀人放火罪大恶极了是不是,谁见我都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我最没皮没脸,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在谁面前都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你们是这么想的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去,想向着她就向着她,我不稀罕!” 真是好久没这么拽过了,特别是在她们面前,说实话,我很少在她们几个面前作威作福,摆什么架子,习惯压榨的是谢宁宇他们。 文青急忙忙的赶上来,生怕我急冲冲的,又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怎么这么大火气,见谁都犯冲?” “本小姐乐意。” “是,你乐意,我还懒得管了。” 他倒委屈了,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一边打趣道,“文青,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在哪都能碰到你。” 他脸一红,赶忙解释,“我是来找我同学的,谁知道你那么爱惹事,嗓子又那么大,我想躲都躲不掉。” “得了吧,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支支吾吾,哼唧了半天,也没听出一点眉目,最后还是我一吼,他才说了,“我去我妈医院,在那看见许安了,他脚好像受伤了。” “许安,他能有什么事,崴了?” “我也纳闷,你把许安说得那么斯文,哪像是会去踢球的人,听说是绊倒了,跟人撞了一下。” “踢球?”这下我才清醒过来,他口中的许安是谢宁宇不是,顿时心里就不安了起来。我倒不担心许安,他是慢性子人,就算是伤也不会太厉害,最多是崴一下顶天。可是谢宁宇就不一样了,他脾气噪,在哪都横冲直撞的,球场上更是不要命,像我妈说的,都是些野蛮人的运动,随便伤一下也是半条命。我停下来,拽着文青的胳膊,急急问道,“伤得重不重,有没有怎么样?” 他被我这么忽冷忽热的阵势给吓着了,眼神也变得复杂,前几天还一副恨不得他死的表情,这会却又忙得跟什么似的,不知唱的是哪出。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像是脚趾骨裂了,不严重。” “都骨裂了还不严重!”我恨恨的瞪他一眼,埋怨他也没跟我说,下一秒却已转身,向车站奔去。 背后是文青的叫喊,说着夏茵,你别急,真的不严重。我却是充耳不闻,只知道心早已不再自己身上了。我终究是逃不过他的劫,我夏茵这辈子也算是窝囊透了,全栽在他一人身上。 第二十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2) 再次见到谢宁宇是在几天之后。我起晚了,九点多了才背着个包赶去教室等点名,刚好在教学楼门口见到了举着个拐杖的他。 他正在下石阶,右脚包着一层一层的,看起来笨笨的,特滑稽。要是放以前,我肯定早笑话他了,说他怎么这么没用,这副模样也敢出来招摇。但是,还是要忍不住上去扶他一吧,而不是像现在傻傻的站在这,看着他用一只脚艰难的下楼梯。 他抬头的时候看见了我,便立在那里不动了,这时候我才有机会看清了他。才多久没见,下巴像是更尖了,只有眼睛还乌黑乌黑的,透着无辜,从小到大他最在行的便是这,有时连我也被骗。那天我去见他,到了他家门口还是拐回来了,只是看了一眼他房间的窗户,窗户是开着的,还能看见格子的窗帘,那是我选的。我在楼下小声叫唤了两声,等了三分钟也没见人来开门,便走了。以前我来找他,要是懒得按没门铃,便也在他窗口下这么叫他,通常他很快就会应我,一边叫嚷着知道啦,不会按门铃啊,一边踏着个拖鞋下楼开门。我也知道我叫得那么小声他肯定是听不见的,可心里还是觉得凉凉的,想着水要是能倒流,一定要倒一盆上去浇死他。 “夏茵?” 他要往我这边走,可能太急了,差点摔倒,终究还是忍不住迎上去,扶着他走完石阶。 “你脚怎么了?”我装作不经意的问一句。 “没事,就磕了一下,我妈非弄得这么严重,你也知道,她那人,就爱大惊小怪。”他呵呵笑着,我却一脸冰霜,气氛显得格外尴尬。 “你大前天是不是去找我了,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等我去楼下看时,又没看见人,我走的慢,想着是你等不及了。” 我看他一眼,别过脸去,冷冷回上一句,“你做噩梦了。” 他挠挠头,笑得惨淡,“我想也是,害我还去问了门口的保安,我就知道是他骗我。” 我不置可否,双手摆弄着背包的带子,一脸的不耐烦。 可能他也看出来了,竭力找点话题,“忘了跟你说了,我考上浙大的研究生了。” “我早听我妈说了,一直没机会恭喜你,想要礼物找我妈去,我可没钱。”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赶忙解释,“我只是想说,你那么喜欢杭州,这样以后想去只用找我就行了。” “哼!”我冷笑一声,想说许安就是杭州人,我找他连住宿费都可以省了,还用去找你。可终究是忍住没说,脸上的不耐烦却是溢于言表,“你还有事没,没事我忙着呢?” “等一下!”我刚转身却被他拉住,却也半天不见他开口,估计是被逼急了,最后终于是冒出了一句,“那个,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刚刚一直是不耐烦,这会却愣在了那里,呆呆的转过身去,“你问我什么?” “你好吗?” 我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对我说出那三个字:你好吗?终于有一天,我与他之间也走到了这一步,我觉得我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全身都凉了。你好吗?我很好。终于有一天,我与他之间也只能用上这些公式化的寒暄,就是那么简单的几个字,却是比不再爱我还伤人。心想着,他还真是会变着法的伤人啊,不把我逼到吐学不甘心是不是?我多么希望他可以一脸厌恶的告诉我,你怎么又迟到了,你怎么又不去上课,你还像不像个学生了……而不是问我,我过得可好。 “我好得很,劳烦挂念。”我重重的推他一把,想绕过他去教室,却忘了他还有伤在身,这么一推,差点就让他摔倒。我虽然及时扶住了他,却管不住嘴上的恶毒,“你腿断了没有?” 他似是一震,脸都白了,却还是顶着面子好脾气的摇摇头。 “我就知道会这样,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就会横冲直撞,早晚得断了。” 我的恶意诅咒似乎并没有伤他多少,他依旧是温和的笑着,我恶狠狠的看他一眼,放开他的胳膊,向着教学楼奔去。 石阶上到一半,脚步却是越来越重,不知怎的,就想起杭州那一次,我掉进西湖里,他二话没说就跟着跳下来了,一直到现在被救上岸,抱着我的时候,他全身也在滴水,可是他却只是一脸担忧的问我:你痛不痛?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回头问他,“谢宁宇,你痛吗?你脚痛不痛?” 他似乎是眼前一亮,急急的摇头,“不痛,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似是怕我不信,为了证明,还故意重重踹了几脚。“你看,一点事都没了。” “好了好了,我信。”我信,我当然信,祸害遗千年,他那么不着掉的人,那么坏心思的人,哪那么容易挂掉。“我上课去了。” 我只是怕他再向我证明,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只是简单的丢下一句话,便向教室冲去。 不知怎的,才到教室坐定,眼泪便无缘无故的掉了下来,模糊了视线,湿了书本,吓坏了同桌的人。应该是很稀奇吧,霸王女也有伤心流泪的一天,明天准又是大新闻。直到老师点名的时候才知道进错了教室,一直到同学们都走光了,才想起来,该吃中饭了吧。 只是,怎么就这么难受呢。我看见了,刚刚那从层层纱布里渗出来的,是殷殷血迹。 第二十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3) 没过几天,学校贴出来了去西藏支援的名单,上面有谢宁宇。学校只有保研的学生才会去西藏,而谢宁宇这种自己考上的,根本不需要。那么原因只能是一个,他自愿报名的。 他那天来学校,应该就是为了这事,是为了跟我商量,还是只是顺便跟我说一声,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给他的,只是一句诅咒,诅咒他的腿断掉。 这一去便是一年的时间,谢家人自然是不同意,谢宁宇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到了那铁定是坚持不下来的,支持建设有许多种方式,并不一定非得到一线。只是这次谢宁宇似乎是坚决得很,谁劝也不听,为此,谢妈妈哭了许多次,我知道老妈是有那么一丝得意的,至少,她又开始继续她京剧票友的生活了。最后,谢妈妈把期望的目光看向了我,我知道她是想我去劝劝他,却也不好意思开口明说,我便当作是自己反应迟钝,依旧是过着我悠哉乐哉的愤青生活。 最后来找我的是韩芯。她打电话约我出来的时候,我还犹豫了许久,我当然知道她找我为的什么,我明知不会答应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去了。 “我知道你会来的,从你没把那些事跟她们俩说我就知道了。” 我很不屑的哼唧一声,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只是不耐烦的敲着桌子,巴不得她赶快把话说完我好走人。 “他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就想你去跟他说说,现在也就你的话他还听一点。” “哟,这话说的,我可不敢当,我算哪根葱啊,到哪都只能是个凑数垫底的份,我说的能当什么用。” “夏茵,你可别给点颜色就上脸,你恨的人是我,别把气撒在他身上。” 我冷笑着摇摇头,半挑衅的看着她,“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也明知我不会插手这件事。去的也不只他一个,凭什么人家行他就不行了,他金贵,那些人就不是人了?” “可是他有哮喘,除了送死,他还能干什么?夏茵,你真就这么狠心,纵使他有千万个对不起你,也是与你一块长大的,你不能就这么放着他去胡闹。” “就是一块长大的,我才知道劝了也是白劝。” “好,很好。”她跌坐在凳子上,似是放弃了挣扎,“我原来一直不知道,你是这么的一个人,亏得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我真是败得可笑。不过我也不会就这么放手,我要不好过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要走,却被我拉住,“你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说他对你还念念不忘,就算跟我在一起,整天却只想围着你转,不忍看你两面难堪,这才决定去西藏的,那么现在你可懂了?” 我笑笑,放开她的手,“我以为是什么,这点你不用担心,他亲口跟我承认过他爱你,他那人死心眼,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他爱我?他爱我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爱我我就不至于连这点事也要来求你。你可知道那个时候他那个时候醒来时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他说他不可能对我负责,我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就是不可能对我负责,他还有夏茵,他不会丢下你。我以为我已经熬到头,谁知那才是谷底,我能怎没办,只好告诉他我跟他什么也没发生,我只能咬牙把血水把肚子里吞。你不会知道我当时听了那些话时心里的感受,自己喜欢的人嘴里喊的心里爱一直都是别的女人的名字,那种感觉,撕心裂肺。我没想过我会怀孕,更没想到要以此来要挟才能把他留在身边,就连这还是托你的福是不是?他就是这么爱我的。” “那么你想怎样呢,跟我说这些,是想退出吗,你会吗?你是想让我更自责,想着这样我就能听你的去劝他好好跟你过下去,你是吃准了我不会再回头才来跟我说这些的是不是?我只是想说,韩芯,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也是你们逼的,不得到我该得的,我是不会甘心的。” “那么我们这么说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你以为跟我说这些我就会有多同情你,真是可笑。我不会同情一个对我耍心机的人,你喜欢他,可是跟我竞争,甚至可以正大光明的跟我宣战,何必耍一些下三烂的手段。如果我是你,那个时候就该躲他躲得远远。” “那你当初怎么不躲许安躲得远远的?” “那不一样!” “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 “我不想跟你说了,我只能告诉你,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那谢宁宇呢,他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在自己的女朋友出轨之后,报复了她一下罢了,报复得还挺不成功。你说我可笑,我倒觉得你比我更可笑。” 她走了,我却僵在那里,脑子里只有她刚刚的那句话,她说得对,谢宁宇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报应都在他身上。 第二十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4) 去西藏之前,谢家有一个小的送别会,我是与老妈一起去的。因为我与谢宁宇的事,爷爷与谢爷爷依旧还是在冷战,谢爷爷觉得理亏,私下示弱过许多次,可爷爷似乎是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心了。我也劝过他,可每次看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就打住不敢说了。我总想着,毕竟那么多年的好战友,总不会一辈子就这么恼下去吧,不过我终于知道,我的倔强脾气的确是祖传的没错。 老妈先进去了,我在玄关处找拖鞋。 “谢妈妈,我的拖鞋呢?”我的拖鞋是与他们家的拖鞋一块买的,谢宁宇的是老虎,我的是兔子(我是想找一个能制住他的,结果没找到狮子,还找了一个被他制着的),实在是我太爱往他们家跑,他们早就把我当成了一家人来对待了。 “怎么了?”两个声音同时回应,一个是从厨房里赶出来的谢妈妈,一个是穿了我的拖鞋,此刻正大摇大摆看着我的韩芯。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我笑笑,揉着脖子,看着脱到一半的鞋子,不知如何是好,“算了,你也不知道。” “你穿我的吧。”谢宁宇闻声赶来,一看就了解了状况,二话不说就脱下了脚上的拖鞋放在我面前,自己则赤脚站在地板上。 我看了看面前的拖鞋,终究是没有穿,让谢妈妈拿了一双备用的给我,而又一个华丽的转身,绕着门口杵着的两个人,进屋喝茶。 我知道终将有一天,我在这里的一切都会变成她的,先是我的拖鞋,我的杯子,然后是谢爸爸、谢妈妈,最后恐怕连一直偏向我的谢爷爷也不能幸免。我在乎的人,我在这个家里的位置,最后都会被那个人代替,我却什么也不能做,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把她推到了谢宁宇身边,是我让他必须负责,是我让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是我的错。 不过韩芯说得对,青梅竹马是谁也比不上的。就算做不成情侣,他也照样还是我哥,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赖在这,光明正大的邀宠、撒娇。他可以厌也可以烦,却是永远也丢不掉。 兴许是空腹喝酒的原因,没喝几杯就醉了,吐得昏天黑地,惹得一桌子人的脸色甚是难看。老妈是对的,我是天生这么不着调的人,这种场合就像韩芯一样,再怎么也要推说不会喝才对吧,而不是像我一样,跟渴了几辈子似的。 醒来的时候是在谢宁宇的床上,而他则趴在床边睡着了,我没叫醒他,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想着以后恐怕是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了。这张我爱了那么多年的脸,还是挺有看头的,依旧是带出去会被别人嫉妒的牙痒痒的角色,以前一直不觉得,现在才醒悟似乎是太迟了。这样的人,到了西藏那边受得了吗,他能不能适应那边的生活,会不会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会不会我将再也看不见这张淘气的惹人厌的脸。 他醒了,张眼就看见我。偷窥被人当初抓住自然是没有好脸色,“还不快起来,压得我脚都麻了。” “啊,对不起。” 他赶忙爬起来,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看看窗外,敢情天都大黑了。 “现在几点了,我妈呢?” “快十点了吧,你妈她先回去了。” “这么晚了!看来我得回家了。”我惊呼一声,赶紧找拖鞋下床,却被他拉住被角。 “还是在这睡一晚,明天再回去吧,反正明早也没课。”他一脸期望的看着我,让我不忍拒绝。 我瘪瘪嘴,故意转过脸半笑不笑的样子,满是刻薄,“哼,又让你继续压着我的腿,害我一直做噩梦。” “我睡隔壁客房就行。” 我不敢看他,怕见到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知道我只要一看到他那样就一定会心软。只能冷冷的道:“不行,我睡别人的床睡不着。” 可不,我是丢进老虎洞里也能照样呼呼大睡的人。 他也不再说什么,也是知道我的脾气,再说也没意思,只是端过来一碗汤,说是谢妈妈专门给我做的。 我接过碗,还是热的,尝了一口,吞了一半,还有一半吐了回去,“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是吗?”他一脸茫然,接过碗,二话不说就先尝了一口,“是药膳,我妈最近在研究这。” 看着他一脸的怡然自得,倒换我脸上挂不住了。以前也不是没一块吃过饭喝过东西,但这么变态的喝了一半又吐回去还是第一次,我自己都嫌恶心。 我瞪他一眼,抢过碗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下去了,最后还凶巴巴的说,“谢妈妈给我准备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而后一个翻身,提着外套就下楼去了。 “你要是喜欢我让我妈给你弄些带回去好了。” “谁他妈有病才喜欢那。” 一直到出了大门还不见身后的人有任何回去的意思,终于是忍不住回头,一脸防备的看着他,“喂,你跟着我干嘛?” “这么晚了怕是没有车,我送你回去。” “用不着,给我10块钱打的就行了,我没带钱包。” “这么打车不安全。” “呵,怕被打劫?劫钱?我没有。劫色?看我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就算不错了。”一边说着一边还挺是得意的把拳头捏得哗哗作响,这样没皮没脸的样子,倒也真像是个调皮捣蛋的妹妹。 然而,却半天也不见他有任何掏钱的动作,伸得我手都酸了,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跑上前去拉出他插在裤袋里的手掏出钱包。 “我后天的火车,你会来送我吧?” 我愣了一下,不曾抬头,继续打开钱包,拿出一张最小的20,然后把钱包放回他手中。 “后天啊,我怕我没时间。”而后转身,向前走去,还不忘向后摇摇手上的人民币,“我走了,还有10块钱下次还你。” 第二十一章 当爱已成往事(1) 谢宁宇走的那天,我跟着思想政治课上的老师还有一些同学一起去了外校参观,本来名额是抽签决定的,我没被抽中,可我死皮赖脸的求着老师带我一个,还可怜兮兮的说我都选了他四学期的课了,课外活动却一次没去过。最后他估计是被我感动了,也估计是被我的虔诚震撼了,教了这么多年的书,也没见到一个思想觉悟像我这般高的学生,反正他是破格带上我了。 那天,我六点多就爬了起来,跑上校车,找了一个靠窗的好位子。忙活了半天才知道早到了半个多小时,只好把帽子盖头上,继续补眠。一直到车子都快开了,才听到一个声音: “同学,能不能麻烦换个位子?” 这声音太耳熟了,以至于我忍不住摘下帽子,眯着眼睛看向来他,可来人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扬着下巴,一脸的得意,满脸的趾高气昂。我终于是忍不住笑出来。 “喂,你行啊,这样也能认出我!”我踢踢他,似笑非笑的样子。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却还是头不偏目不斜,一看便是假正经。 我没好气的推他一把,“喂,大少爷,女王问你话呢?” 他笑了,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拍拍自己的肩膀,对我使了个眼色。 这个时候车子已经开了,一车的人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有的甚至唱起歌来了,场面很是壮观。我却只是看着身旁的人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该笑不笑,最后却也真的照他说的,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一边拉着他的衣服使劲往上面蹭鼻涕,一边痴痴的笑,像个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更像一被拐了的乡下小傻妞,而他就是那人口贩子。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身边的这个人,他的气味,他的怀抱是那么的熟悉,仿佛许多年前就已经相识了似的。 中午的时候,一队人在老师的带领下吃过了午饭,三五一群的躺在草地上休息。学校能有什么好逛的,大多都差不多,不外乎跟着那些领导后面这看看那瞧瞧,也就是一群人闲着没事瞎凑热闹。不远去有几个本校的学生,正小声讨论着什么,刚开始没在意,后来仔细一听,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忍不住踢了踢正躺脚边装睡的人,“许安,我没听错吧?” “是,没听错,是英语,不是方言,正讨论着刚刚过去的物理小考。” 我一头扎进背包里,“许安,你杀了我吧,我这哪是来参观的,纯粹是找自卑来了。” 他笑着摇摇头,“现在知道自卑了,学的时候也没见你怎么下功夫。” 我仰天长叹,“妈,我对不起你,女儿知错了,这就自我了结去。” 他笑笑,轻轻的拍一下我的头,而我仍旧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要死不死的躺在那。我知道我妈肯定做梦都想要一个那样的女儿,聪明伶俐,乖巧懂事,而不是像我似的专门跟她作对,给她找气受。 “喂,说真的,你跟着我来这,是不是就是怕我想不开?” 我踢踢许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他看我一眼,转过头去闭上眼睛,继续枕着手臂晒太阳。 “真是那样就好了,祸害遗千年,你这样的人,早灭了世界早清净。” “喂,我说认真的。”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我寝室的人刚好临时有事,所以我勉为其难代他来了。” “那他怎么就突然有事了呢?” “我给了他一张西餐厅的优惠券和两张电影票,应该是去找他女朋友了吧。”他随口一说,一副有气没气的模样。 “啊!”我扑上前去,杀猪似的大叫,“又是西餐又是电影的,你傻不傻啊,早知道给我了,也不必大老远跑这来找刺激。” “没想那么多,我看你可怜兮兮的在那求老师,好像挺想来的样子。” 我脸上挂不住,却也死撑着不愿承认,还恶人先告状,“你跟踪我,缺不缺德!” “我哪有,那课全校都可以选,怎么就变成我跟踪你了?” “真的?”我看看他,一副不大愿意相信的样子,“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他依旧闭着眼,半天都没回话,在我还在想着他是不是睡着的时候又悠然冒出一句,“你每次都坐第三排第七个位子,我坐第六排第七个位子。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见我,可你从未回过头。” 我有些跟不上节奏,呆呆的坐在那里,我想我会永远记得这句话,他说只要我一回头就能看见你,可我却从未回头。或许我早些回头,一切就都可以改变,就可以早走许多弯路,可惜我从未回头。 我以为自己很精明,我找文青来扮我男朋友,我以为我能骗得了所有人,却惟独骗不了许安。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是冷静的,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看着我的胡闹,既不打搅,也不阻拦。 照相的时候许安站在左边,我站在右边,喊“一、二、三”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刚好他也正在往这边看,两人会心一笑,然后就是相机喀嚓的声音,想转头已经来不及了,画面瞬间停留。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一大群情侣在约会?” 他眨眨眼睛,一脸的莫名其妙,“许多人吗,为什么我只看见我们俩?” 我噗嗤笑出来,斜着眼睛看着他,“许安,我觉得你变了,变得都不像你。” “是吗?”他笑笑,接过我的包放在车架上,而后坐下来,向后斜靠着,闭上眼睛,“那样很好啊。” 我笑笑,看着窗外,不再言语。 我突然觉得,他变得好像以前的谢宁宇,不着调,厚脸皮。而谢宁宇却变得越来越像以前的他,沉默,安静,逆来顺受,连说句话也那么的小心翼翼。于是我迷茫了,究竟是文青错了还是我错了,怎么我连他们俩也分不清了,那此刻正乘着火车,去往另半个中国的人,到底是谁? 第二十一章 当爱已成往事(2) 五一过后是我的生日,离谢宁宇离开的日子已经是两个星期了,我的世界并没有因此倒塌,只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心里却是格外的失落。第一个没有他的我的生日,我知道我的下半辈子都得这么过了。还记得大三开学那会,他接我去学校,结果半路上出了车祸,当时他抱着我说,等到我二十岁的时候,他就要这么抱着我,一起去注册。那些动人的情话似乎还在昨天,虽然我当时就知道不太现实,但却也从未怀疑过他的真心,那个时候我只知道,他谢宁宇天生是我夏茵的,他逃也逃不掉。只是没想到,才过多久而已,我们却早已是物是人非,殊途陌路。才过多久,我们就都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 因为五一七天都在家里歇着,以至现在养出了一身的脂肪,没了爱情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不是,于是悉心装扮了一番之后拉着许安一起去游山。 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到半腰上就死活也不愿意走了,把吃的一骨脑搬出来,二话不说,吃了起来,美名其曰减少没必要装备,休养生息。吃饱喝足之后更是不愿意走了,找了个亭子抱着根柱子就在那装死,任凭许安怎么拉也没丁点反应。最后他也被我同化了,在我旁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也呼呼大睡了起来。 我想许安应该是知道我生日的,可是却没一丁点表示,这下倒换我急了,虽然挺不好意思,好在我夏茵也不是凡人,关键时刻脸皮比城墙还厚。 “许安,我的礼物呢?”小憩之后,我爬了以来,伸了个懒腰,顺道踢了踢脚边的许安。 “什么礼物啊?”他依旧闭着眼睛,懒洋洋的答上一声。 “生日礼物啊,我的,你不是想跟我装蒜吧?” “我也纳闷,你怎么还不给我,我们家都是过生日的给贺喜的人送礼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许安,你讨厌!”我恨不得冲上前去掐死他,居然还敢问我要礼物,真是脸皮比我还厚。“上次情人节的时候就没礼物,这次你要再拿不出一个像样点的,可别怪我拳头不长眼。”我把拳头捏着仔细瞧,顺便在他面前晃悠两下。 他笑笑,眯着眼睛看我一眼,而后变戏法似的,亮出一个包装盒,扔到我手上之后躺下继续在那睡觉。 我大喜,赶忙拆开来看,拆了一层又一层,鄙视的情绪也一点一点强烈,最后看见的只是一个手心大的小蛋糕,让我大呼受骗。 我刚想塞嘴里,他立马夺过去了,快得刚刚像是一直都是在那候着,就等着我这个动作似的。我就纳闷了,他刚不是正闭着眼睛睡觉呢吧,难道他还有第三只眼睛不成,还是他才是真正的观世音转世? “蜡做的,你看不见么?” “蜡做的你给我干什么?” “你的人生难道就只有吃不成?” 我气结,懒得理他,低头研究这个他所谓的蛋糕蜡烛,“这么个东西就想打发我,许安,你是我见过的最小气的人。” “这是我亲手做的,熔了好多蜡烛才做成的,贵重着呢,等我成名之后再拿出来拍卖,说不定就是无价宝了。” 我笑他就会说大话,不过仔细一看,确实挺别致的,底上还刻着字,仔细一看还是彩色的,上面写着:夏茵,许愿吧! “许愿吧,夏茵!”他拿出打火机把蜡烛点着,而后轻声跟我说。 我真就按他说的合上双手闭上眼睛,开始许愿,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要许什么愿,往年这个时候该是我最兴奋的时刻吧,可是今年,我本来最期待的一年,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连我自己也忍不住要嘲笑自己。 “我许不出来。”我歪着头,无奈的笑笑。 他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看着面前燃烧的蜡烛,静静的候着,直到最后他笑嘻嘻的把蜡烛放进了一个玻璃罐子,盖上罐口,这样没过一会,火就灭了。 “那就以后再许吧,只要你想许愿了,就把它拿出来点上,很灵的,我试过。” 我点点头,心想着不知道他每次都许了些什么愿,怎么哪次都灵,上次对着月亮也是。敢情他不是观世音转世,观世音是他好朋友。 最后站起身来对着夕阳做了一个深呼吸,而后转头对许安,“下山吧,要不天该黑了,这山路可不好走。” 半路上的时候我突然跟他说,我说,“许安,你抱抱我吧。”怕他问我原因,只好骗他说是我脚崴了。 “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他将我上下打量而后冒出一句。 我被他气到半死,刚想翻脸就被他从后面抱了起来。 他痴痴的笑,“乖乖的,不要动,要不死的就是两个了。” 我问他,“许安,你真有那么喜欢我吗?” 他思考了许久,最后才轻笑一声,“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呢。” 我扯了扯嘴角,至终也没笑出来,却也没再说话,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肩膀,悄悄的闭上眼睛。 以前的时候从未想过我的二十岁生日会是这么度过的,睡到九、十点钟起来看了日历才知道是自己生日,登山登到一半放弃了,收到一个许愿蜡烛却许不出愿来。我没想到我的二十岁生日,要在别人怀抱里寻找慰藉。 第二十一章 当爱已成往事(3) 回到家的时候老妈也没说什么,只说留了蛋糕在冰箱里,老爸买的。还说了许多大是大非的话,不外乎是说我也都长大了,以后就该懂事了,不能老是那么疯疯癫癫的,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什么谁谁谁家的孩子到哪都有人夸,谁谁谁家的孩子一看就是没教养……意思很明显,两条路摆在那,就看你选哪一个。 我没怎么搭理她,吃过了蛋糕就拿着衣服洗澡去了,还故意把水开得老大,隔开她的声音,免得听她一直在那念叨。打开手机,满是短信未接电话,最劲爆的是王雯:夏茵,你敢不接我电话,你信不信我让这变成你最后一个生日。最可怜是文青:夏茵,我在外地呢,我刚刚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做火箭都来不及,只能回来再补了,到时随便你宰。你可千万别恨我,我最怕就是得罪你,你的那些个同学都太恐怖。我就纳闷了,除非他是地底下啊,要不哪做火箭也赶不急啊,不过敢情他还一直对上次脸上的伤耿耿于怀呢。最难受的是老大:你知道的,若是论偏心,我从来没偏心的就只有你…… 刚从短信中回过神来,来妈的话也唠叨的差不多了,不过最后一句话还是听到了:小宇打了几个电话过来,等了好长时间也没等到你回来,最后估计是等不及先回去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那边没什么商店,买不到什么东西,礼物以后再补给你。 顿时人就愣了。不知怎么的,眼睛就红了;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不知怎么的,心就像撕裂了似的疼;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喘不过气来;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委屈,就是想喊,想叫;不知怎么的,就哭了出来…… 当然了,一切只在水声的掩盖之下。 第二十一章 当爱已成往事(4) 我知道对于许安我是躲不掉了,也不想再躲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寂寞的时候有个人陪着,总比一个人暗自伤怀的强。至少我妈是彻底放心了,会带男生回家,说明我是肯定不会再有出家当尼姑的心了。估计是那个时候文青的事伤了她的心,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对文青不怎么待见,把他弄得莫名其妙,问我他是不是哪做的不对,惹两老生气了。我告诉他老人家更年期到了,见谁都不大顺眼,把欠她的钱还她就没事了。 “我没欠她钱啊?”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就是你长得像欠她钱的人。” 他很是委屈,有事没事就嚷嚷着他怎么这么倒霉,还一个月换了好几个发型,不过很抱歉,见效不大。我在心里暗自乐着,想着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你说什么他都信,像是他,像是许安,要是换作谢宁宇,比猴还精,不被他忽悠了就算是万福了。不过现在不同了,老太太把所有的热情都转到了许安身上,嘘寒问暖,长话家里,小许长小许短的,好不热闹,哪还有我立足的份。最后连老爸也发话了,说性子弱点没关系,只要人好就行,这样也不怕我将来受欺负。我想他是高兴得忘了形,他的宝贝女儿是他从小培养到大的柔道高手,如果真的开打,他许安全家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这次我可不敢再有什么表示,不好意思总是泼两老冷水,更怕老妈一气之下不再认我。我让许安多担待点,别跟俩老糊涂一般见识,他瞟我一眼,只笑不语,也就这个时候,他还有点原来的样子。 岁月的车轮不顾我们的抱怨挽留,浩浩荡荡、毫无眷恋的往前碾过,把我们这些尽会兴风作浪的小虾小蟹们碾得粉碎,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都的给它当下酒菜了。 第二十二章 爱让我们在一起(1) 我以前就总爱说文青跟他家小美有夫妻相,却也不是毫无根据,至少他们都爱在我打车回家的车站堵我,还每每总要把我吓个半死。 “喂,你想吓死我啊,公共场合就这么干嚎影响可不好,这大白天的被人活活吓死说出去可不大好听。”我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一边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她笑嘻嘻的跳到我面前,不甘心的吐着舌头,“连个玩笑也开不起,真没劲!” “那你还搭理我?” “没办法,我就你这么一个女性朋友,我不找你就没人找了。” 我晕倒,敢情我只是个替补,可看她那一脸委屈的样子,我却又气不起来,只得转而问她,“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都跑哪祸害去了?” “我失恋了,出去散心去了。” “你谈恋爱了吗,失恋?”我讽刺道。 “喂,你怎么跟文青那家伙一个调调,都这么没良心,实在是太可恶了!”她笑着推我一把,而后转过身去,直在那晃悠,瞧着还挺乐呵。 我见她半天没说话,估计是真感触了,赶忙怪声怪气的道一句,“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真没劲!” 她乐了,跑上前来逮着我脖子就使劲的掐,一边还杀猪私的直叫唤,“夏茵,你是我见过的最小气的人!” 我听了挺乐,直把那当夸奖的话来听,只是她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招了,这个习惯不太好,容易带坏小孩啊。 我瞧她那一脸兴奋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她,“你们小俩口吵架了?” 她把我上下一打量,笑得异常的奸诈,“早分手了,你还不知道呢!”而后又一个人自言自语,“我就知道那蠢货肯定什么也没说,活该他什么也捞不到,简直就是一窝囊废。” 我笑笑,很不屑的拽拽她衣领把她半提着,“不带你这么刚分手就在背后这么诋毁人的吧,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都没人跟我说,当我一摆设了是不是?” 我说文青怎么那么闲,原来都跟我玩这些呢,不过他们夫妻俩的事我算是管不上,也管不了。 “就你?”她拿眼斜我,“我认识你么,姐姐,凭什么告诉你?” “喂,不带你这么玩的好不好,我很认真的在问你话呢,别老是跟我嬉皮笑脸的。” “你问我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她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围着我直转悠,害得我头都晕了,直想抽她。 我没理她,径直上了公车,我前脚上她后脚立马就跟上来了,还直嚷嚷着没带零钱。 “你是不是脑子又不好使了?”车上时候,我突然转过头问她。 她转过头看了我,下一秒突然就跟抽风似的趴在我身上,圈着我脖子蹦得老高,一个劲的委屈,“我妈瞧不起我就算了,你也瞧不起我,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也急了,看着周围一个圈子人都在看,赶忙拉拉她,让她适可而止,就她这么爱黏人的,上辈子一定是考拉。转过脸时却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是你自己说的,不赖我。” 她功课不好,每次考试都像是要她的命,她说她只要一看见有字的东西脑子就变得不好使,因此才会经常逃课。不过就是有这种人,即使是不参加考试,成绩单上也全都是a。我曾说要帮她补习,她不肯,说什么还是让我保留一点幻想的好。我很想跟她说我实在不需要对你保留什么幻想,因为我从来没对你抱过任何幻想,可看她那一脸认真的样子,终究没忍心说出口。要是这么看来,我还算是挺善良的一个人,虽然我怎么说他们也没人信。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肯定跟我妈是一国。还是文青好,他从不跟我提念书。”她气鼓鼓的找了两个位子,招呼我坐下。 我瞟她一眼,很是不屑,“现在知道人家好了,当初干嘛甩人家?” “你怎么知道是我甩他!”她突然一跳,胡乱的嚷嚷,那叫一惊天动地,惹得全车的人都盯着我们看,害得我恨不得把头低到座位底下去,恨不得把她从窗户上扔下去。 “就你刚刚那模样,有人敢甩你,我都跟你姓了。” 她不说话了,却仍旧不服气,嘀咕着,“他看上别人了,难道那也是我的错不成?” 我看她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好在心里把文青往死里骂,他爱玩我是知道的,我相信小美也知道,却不想他连小美这样的角色也敢甩,迷她那会眼里哪还有别人。只是这会还是安慰好面前这颗定时炸弹比较好,“把那女的找出来揍一顿,看还有谁敢缠着他。” “可我打不过她。” “叫你的后援团啊,打个电话知会一声,找一车大兵,谁躲得过?”反正这是她在行的。 “那人打不得。” “比你势力还大,那麻烦了,你自认倒霉吧。”我拍拍她的脸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推着她下车。 很抱歉我说不出那些我挺你之类义愤填膺的话,跟她比起来,我只能算是个雏,真像她那样什么事都豁出去那种,我怕是做不到,露了馅我妈肯定是第一个拿刀砍我。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事与我有关,可能是第六感吧,心里总琢磨着,文青的另外那个她,该不会是我吧,那我真该一头去撞死。到我家的时候,我旁敲侧击的问过小美,她却总是装佯,只陪着我妈在那瞎侃,害我也拿她没办法。她比我跟我妈更像母女,以前我总以为,她是接王雯的班跟我妈斗嘴的,现在我是明白了,她不是一般的牛鬼蛇神,谁都能扛上也跟谁都能莫逆。我也问过她,你怎么会喜欢往我家跑,就我妈就那德行,见着了也只想躲。 她乐了:“别提了,你妈多平易近人啊,也这你还不知足,该知足了。你是没见着我家那位,她要不是我妈,我都想跟她单挑了。” 也不知道她多大点功夫,到哪都嚷嚷着要单挑,她要有我一半本事我都不舍得说她。不过那件事却是一直没着落,我也终于见识到,世界上总会有这种特别讨厌的人,总爱给你点甜头(虽然这次绝对是祸不是福)之后又立马打住,害你心里一直痒痒的,别提多难受。 第二十二章 爱让我们在一起(2) 预感是灵验了,但好在不是最坏的,因为文青走了,一切也就就此打住。他出国了,就在暑假刚开始不久。 我并没有太多的悲伤,他那种子弟,出国是早晚的事,从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去送他了,纵使我并不觉得他有任何需要我送别的地方,甩着两只手,连个手袋都没有,比我逛街还轻闲,哪有一点出国念书的样子。 “东西提前寄过去了,刚好那边有亲戚,也省了不少麻烦。” “恩。”我有气没力的附和一声,算是应付。 “喂,你别那么看着我可好,像是受了多大骗似的。” 我白他一眼,气鼓鼓的绕开他一个人往前走,懒得与他计较。 他笑嘻嘻的跑到我前面,“我跟你说,你可别哭哦,这么多人,很难看的。” “谁哭了,制造点气氛可行,都跟你一样嬉皮笑脸的别人看了多不好意思,好歹是个离别的地方。” 他抿抿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我故意不去理会,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你可要记得回来,国家培养你这么一个人才多不容易,还有那么的同胞等着你去救赎呢!” “我知道啊,责任重大嘛,能者多劳,我很能理解的,我一定不会辜负党和人民还有我们美丽夏茵的期望的。” 我艰难的忍住笑,狠狠的瞪他一眼,“知道就好!”回头看了一眼楼下的入口,虽然知道不大妥,还是忍不住问他,“小美不来啦?” “应该不会吧。”顿了一会又说,“我没跟她说我今天走,而且分别的话早就说过了,来了也是干瞪眼。” 我点点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两个人都在那干坐着。 最后他踢了踢我脚,很是不屑的笑着,“又在想什么,脑子又不好,还是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纯粹是自找麻烦。” 我白他一眼,低头笑笑,想着这样也好,真要说白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她脾气不好,你多罩着她一点,她那人朋友少,易冲动,凡事不顾后果,你的话她多少还听点。”过了一会,他小声跟我说着。 我点点头。 他笑笑,静静的看着我,举起手本想搭着我肩膀,最后还是作罢,只是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末了还弹了一下,“脑子不聪明,还那么爱搀和,真不知该跟你说些什么好,以后别老钻牛角尖了,听到没?” 我一边挠头,一边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你怎么今天一下子变成熟了?” 他又要打我的头,被我跳着躲开了,他则在后面紧追不舍。 直到后来广播响了,我一听,像是他乘的那一班,赶紧让他来听。 “是不是你那一班?” “是。” “那你还不快去,迟了可就不好了。” 他被我推着走,一边还直抱怨,“又不是赶公车,搞得跟什么似的,还嫌催我走的次数还不够多呢。” 这会我笑不出来,的确那个时候他问我他要走是了,我会不会留他,我说那你还是走吧,然后他就说他可能要出国了。 “你去医院看看许安吧,他被我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登机前,他跟我说。 我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说的是真的许安,我早知你一直骗我。然而不做个了结我是不会死心的,方式是我选了,但我输得心服口服,直到我都快累趴下了,他也依旧站得纹丝不动。我输了,所以我退出,我走。”他无奈的笑笑,终是拍了拍我肩膀,“他是真的爱你,就算被我打到吐血,也没见他皱过一下眉头。你也别再考验他了,这年头,遇见一个人样的都不容易,更何况还是这么耐揍的,跟你这种暴力女在一起简直是绝配。” 我瞟他一眼,不知道该笑不笑,低着头不知说些什么好,半天冒出一句,“你们就非得用武力解决不可吗?” “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你忘记了,不是你的,枪杆子底下出政权,拳头底下出真理,这么快就忘了?” 我哭笑不得。这个时候刚好后面有人催了,他冲我摆摆手,“我真的要走的,有事一定要记得跟我联系,我的邮箱不变。” 我点点头。 他坏心思的笑笑,最后还不忘嘱咐,“你可别太想我了,要是想出病来,我可没法寄药给你,那边的药贵着呢!” 我瞪他一眼,转身就走。就是有这种人,就算是离别的时候也不忘占你便宜。 第二十二章 爱让我们在一起(3) 我拉着只剩半条命的许安一起去了青岛,在一家食品公司找了个工作,也不算是正式的,就是先玩着,末了交一份实习报告到学校,算是实习了。反正这学期都大四了,学校管得松,又没什么课,能自己找实习单位,学校当然高兴,就算不回去报道也都没啥关系。工作的地点是我选的,单位是爷爷联系的。我也就是偶然的情况下翻爷爷以前的旧照片,看到一张照片,背影很漂亮,我便问爷爷是哪,他说是青岛,我便死活吵着要过去。刚好爷爷在那有个战友,听说是个人才,很轻易就帮我联系了现在单位。 日子还算顺利,虽然到实处一看,跟照片上相差甚远,但也比家里那边好的不是一丁点,毕竟是十几年前的照片,不敢苛求太多。我是适应力极强的人,老妈经常说,像我这种人,就算是丢北极去也照样破了冰能自己游回来。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她是哲学、预言家,而我则是跟在她后面跑腿的小瘪三,好在这下子,我也终于不用再受她荼毒,她也再不用为担心我在外捣乱而整天牵肠挂肚,母女俩都耳根清净,勉强算是皆大欢喜。 爷爷与谢爷爷终是和好了,我早说过了,再恨也不会恨一辈子,更何况是革命友情,所以我又能时不时的看到两老头为了一颗棋子而争得面红耳赤。 老大与男友又分手了,回老家那边找了份挺不错的工作。分分和和那么久,详细点能拍成电视剧,连看的人都累了,更别说是他们自己。纵使还有情,纵使放不下,有一些隔阂却是永远也抚不平抹不去,强求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而是对对方更深一步的折磨。 原来我们一直所称道的爱情最终敌不过的,只是那几千公里的距离,原来爱情最先消逝不是爱,而是对爱的信仰。老三则选择留在了本市,她男朋友是本市人,留下来至少工作是不会成问题。至于韩芯,我已无力再顾及,谢家人不会亏待她,如果她愿意等,一年后便能与谢宁宇相聚,也算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这个时候的我们,早已过了只会对帅哥花痴流口水的年纪,早已知道怎么去选择自己的人生,姑且不说是错是对,至少已经到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年纪。一切都过去了,好的,不好的,就都像是那个寒冷的冬天,走得那么悄无声息,不着痕迹。 我想,也许我们就要这么过一辈子了,当初心比天高连世界也可以不放在眼里的四个人,早晚会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再没人可以喊出那些类似于“我是中国之梦”“我是世界第一”的口号。是梦想忘了我们,还是我们忘了梦想,在这样的日子里,显得似乎并没有多么的重要。 第二十二章 爱让我们在一起(4) 对我的离开反应最大是小美,这倒是我平静生活外唯一的亮点,相信也是许多人大跌眼镜的地方。不过总算有个人对我的走表示点惋惜,也终于给我争回了点面子,要不我刚走就家家户户放鞭炮,说出去也不大好听不是。 “最后再来跟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就你这样,死了我可不去给你收尸。” 她说我是感情淡泊之人,什么事说丢就丢,说放就放,以前她一直觉得她已经算是够冷血了,现在还得拜我为师。我自知理亏,当然也就没有立场与她争论,她闹了一阵,在我家蹭了几顿饭,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已经开始嚷嚷着要跟我去青岛玩了。 对她我是有愧的,不知为什么,我不觉得对不起文青,对不起韩芯,就是觉得对不起她,应该是潜意识里总觉得外表坚强的人,内心才更脆弱吧。 后来我也问过她,那个时候有没有想过揍我。 她一边吃面,一边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想啊,想啊,可是我打不过你。” “叫你的后援团啊,我再能耐,还能敌得过野战归来的。” “可你背后有‘红军’撑腰呢,他们算什么!” 我哭笑不得,只得摇头认输。 “我总觉得利物浦的球迷不会那么差劲,所以就算恨你恨得牙痒痒也只有忍了,谁让我就你这么一个女的朋友,没了你,我就得跟那些臭小子们一块看球赛了,多没劲啊。” 我看着她上蹿下跳挥舞着爪子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就觉得格外的心疼,却也做不到上前安慰,只得转而问她,“你是怎么喜欢上利物浦的?” “小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他是利物浦的球迷,还迷得挺厉害,我就是想不通,足球有什么好的,值得他那么疯狂。就是想跟他多有点共处的时间,就只好跟着他一起看球,久而久之,自己也就喜欢上了。” 我听了大笑,原来她也有这么纯情的时候,可真是不敢恭维,“那个人现在呢?该不会是你的初恋吧,别跟我说你到现在还对人家念念不忘。” “屁,十几恋还差不多,还初恋!他小孩都上幼儿园见到我都会叫阿姨了,我早连他长什么样都忘记了,我倒想对他念念不忘,他哪有那福气!” 我不置可否,只是找着机会就使劲笑话她,“敢情你喜欢老男人啊?” “我12岁时他才19,正年华好不好!” 我怪声怪气的说,“我12岁的时候,觉得15岁以上的都是老男人。” 她急了,兴许是戳到了她的痛处,扑上来逮着我胳膊张嘴就咬,“那你现在就是老老女人。” 她拉着我看她的宝贝,之中有一个海螺,说是文青走之前给她的,她觉得文青是想留给我,没好意思,便给她了。她还非让我贴着耳朵听,看可能听出什么东西来,说里面全是文青的秘密,值钱着呢。 反正我是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见,可她说她听见了,还一副笑嘻嘻,恬不知耻的样子的跟我说,他在说他爱你,你又不爱他,可怜兮兮的在那哭呢。 我骂她脑子又抽筋了。 “我脑子才没抽筋,我早知道他喜欢你了,平时他什么都向着我,就分橘子那一次,我跑了他连追都懒得追,还说我无理取闹。情人节的时候,他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还是我去找他的,他就记得你喜欢什么,担心你情人节收不到礼物会不会想不开,买了礼物却又不敢送,问我是不是不太好,要是你误会了以后都不理他了怎么办?后来是被我踹进去,蠢货丢下东西就出来了,招呼我赶紧跑,跟有人拿刀追着他砍似的。那个时候我们就分手了,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喜欢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笨蛋,没踹死他算他命大。好在大家也就是玩玩,都知道不可能是那种会认真的人,说好了玩累了就分手,所以也没什么背叛不背叛的,就是觉得不甘心,还好那个人是你,肥水不流外人田,也算没浪费。” “那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也就是玩玩,反正都是闲着没事,追我的人满世界都是,我干嘛非得便宜他啊。” “那你还左一个蛋糕右一个蛋糕的送着,当自己慈善家呢。” “那蛋糕是我做的没错,不过是我家佣人都做得差不多了,而我不过在上面画了几个心罢了。” 我笑着敲敲她脑袋,“你这丫头真讨厌。” 她笑得一脸谄媚,跑上前来神神秘秘的问我,“那个时候他到底碰你哪了,怎么一下就知道你是女的了,还内疚了那么多年。” 我气结,脸一下子就红了,对着她就是一脚,“关你什么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后来就在那装睡,不管她怎么软硬兼施也不理会。后来估计她也觉得没趣了,不再缠着这个问题,只是一个劲的跟我说,“喂,你别跟我装死,文青走的时候跟我说了,让你罩着我,你别想把我甩了,一个人清净,没门!” 第二十三章 千丝万缕(1) 八月底的时候谢爷爷八十大寿,我专门请了几天假回家。反正也不是那种“非你不可”的人,部门少了我也照常运转。只是谢爷爷的生日却是不能不去,虽然目前两家的关系有点复杂,但他疼我是真,我不能冷了老人家的心。许安本来要跟我一起回去,但是我怕太多人请假影响不好,毕竟还是实习阶段,纵使是认识的人,也不能那么猖狂。 到家才知道原来谢宁宇也回来了,倒也没觉得多少惊讶,只是这一别就是四个月,也不知他变了没有。听老妈说他也是回来给谢爷爷贺寿的,过两天就得走,我没怎么搭理她,她也都习惯了,拉了两句家常就嚷嚷着头晕要回床上补觉,末了还吩咐我睡前把地拖了,吃的一地的瓜子壳。我抽抽嘴角算是答应,反正就那么回事,我们母女俩生下来就是以压榨对方为乐,也不管她的宝贝女儿是刚坐着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从外地赶回来的。 后来老爸回来了,我拉着他向他展示新学会的几个招数,他磕着瓜子一边乐呵呵的看着,直夸不错。后来我耍完了,拍了拍老爸的肩膀嘱咐他吃完把地拖了,而后哼着小曲刷牙睡觉去了。老爸比我实诚,干起活来从来毫无怨言,所以我确信我的懒惰是受老妈遗传的。 第二十三章 千丝万缕(2) 摆宴那天去了不少人,有战友,有后辈,还有不少是谢爸爸的朋友。最豪华的酒店,最拉风的包厢,最奢侈的菜谱,排场自然是没话说,连久经沙场的我也被吓了一跳,一进门就像个贼似的,专往人多的地方钻。 然后就看到了谢宁宇,还是老样子,就是黑了不少,穿得挺正式的,站在谢爸爸旁边忙着招呼客人。我空出一只手来跟他打招呼,过后又继续四处找吃的,忙得不亦乐乎。 “夏茵!” 突然被人拽了拽胳膊,一回头,原来是谢宁宇。 “听说你工作了?” “恩。”我随便哼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你在那边可还习惯?” 他笑笑,“还行。” 我点点头,抬头看他一眼又赶忙低下,支支吾吾的说着,“那个,那天出去了,回来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估计你走了,说的方言我又听不大懂,找你也找不到。” “恩。那边普通话都不太好,刚开始的时候是挺难懂的……现在好多了。” 我点点头,用手指指另一边,“我去那边了。” “你等等!”他急忙拉住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链,放在我手上,“差点忘了,给你买的礼物,石头的,你说你老做噩梦,我找大师开过光的,听说可以辟邪,就是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笑笑,把它戴在手上摇了两下,“挺好看的,我可就不客气了。”刚好老妈就在旁边,我拉着她把手链脱下来放在她皮包里,还不忘嘱咐她回家还我,别贪污了。而后转身向谢宁宇招招手,“我找我爷去了。” 他点点头,勉强笑着。 寿宴开始了,我妈跟我在另一个桌子坐着,谢爷爷那一桌大多是他的战友和那些领导,爷爷在他左边,另一边是谢爸爸。 “小妹,你过来坐。”谢爷爷突然向我招手,一屋子的人也都停下来眼巴巴的望着我,大都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我也有些蒙了,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妈,她没吱声,可看得出来脸色不大好。 “哦。”我应了一声,一边陪笑,一边小心翼翼的往那边挪,这下一屋子的人才又重新热闹起来。 “来,坐下。”谢爸爸把他的位子让给了我,又在旁边重新加了一个椅子。 “爷爷,我有礼物送你呢。”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一脸献媚的交到爷爷手上,“我上次把你的眼镜摔了,这次我给你买了一个更好的,是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珍贵着呢。” 谢爷爷打开盒子,乐呵呵的把眼睛戴上,“还是小妹知道我的心,会心疼人,爷爷就一直戴着了。”末了还不忘向人炫耀了一圈,问着可好看,活像个老顽童。 一桌子的人跟着哄笑,我自然也一样,虽然怎么看怎么牵强,却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难得谢爷爷今天这么开心,我总不好扫兴。 后来开始敬酒,各自说了一些祝福的话,我最怕的便是这个时候,没办法,嘴贱,在哪都不招人欢喜,只得把头死命低着,尽量的躲过。一巡过后,谢爷爷吭声了,我也终于解脱,跟着大家放下碗筷,等着他发话。 “今天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我的一些老战友、好哥们也都来了,这么热闹,我很开心,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怕是不多了。” 一旁的人赶紧劝阻,先是谢爸爸,“爸,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 接着爷爷也发话了,“是啊,老谢,有我们这么多老毒物陪着你,还嫌不够呢,快别说那些话了。” 谢爷爷也笑了,摆了摆手,却不肯坐下,“以前带兵的时候什么阵势没见过,脑袋扛肩膀上过来的,如今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都到这个年纪了,多活一天都是捡来的,只会多浪费一天国家的粮食。之所以把这么多老战友、老哥们都叫来,就是向大家宣布一件事,就是要让大家看看,我谢某人说的出就一定做得到。当初要不是阿秀(谢宁宇他奶奶)死得早,这个愿望怕是早就实现了,好在现在也不迟,小宇是我唯一的孙子,小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难得的好孩子。今天我的寿辰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把我这未来孙媳妇,夏老的孙女介绍给大家认识。小妹,来,敬在座的长辈们一杯。” 我心里空落落的,却也只得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接过酒杯,却迟迟不肯喝下去。我想在场的许多人都跟我一样,听出了话锋的不对,只是没有一个人敢阻止。包括老爸、老妈,谢爸爸和谢妈妈,还有坐在那里把头低得越来越低的谢宁宇。至于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对这件事怎么看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了一眼老妈,半撒娇的道,“爷爷,我不能喝酒的,来的时候我妈交代了,不准我喝酒,怕我喝醉了又要发酒疯。” 谢爷爷停了一阵,又接着笑道,“小妹放心,就一杯,醉不了。” 我吞了一口气,抬起杯子喝却被呵住。 “夏茵,你又皮痒了是不是!”老妈跑过来拽住我,一脸凶恶的说,“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见了酒还想喝,不想活了是不是!” “妈!” 谢爷爷脸上满是难堪,老爸也是,过来把老妈拉走,“就一杯酒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就杯酒而已,不喝咱换别的,别把孩子吓着了。”谢爷爷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别紧张。 “夏茵,既然你谢爷爷让你喝,你就喝了吧,就是一杯酒而已。”最后连爷爷也耐不住性子了,对着我催促道。兴许他们都以为我只是在恐惧老妈的威胁吧,所以站起来为我撑腰,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知,这杯酒代表着什么,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也不敢喝。 “爷爷?”是谢宁宇的声音,他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我也不再指望他,只是看了看眼里满是担忧的爷爷,再看看一旁脸色难看的老妈,还有那一屋子眼巴巴望着的人们,还有那手中捧着的已经泼了大半的白酒,轻声说,“爷爷,我不想喝酒,你代我喝了,行吗?” 爷爷接过酒一饮而尽,拍了拍谢爷爷的肩膀,笑着说,“我喝也一样,我喝也一样。” 于是一屋子的人才又恢复了吃喝,热闹得仿佛刚才那些难堪、尴尬都不曾发生一样。只是我知道,许多人的心,都在刚才那一下子凉了许多,怕是再难热起来。就像那承载着太多感情、太多责任、太多意义的半杯酒,泼出去,便就收不回。 第二十三章 千丝万缕(3) 回到家,老爸、老妈大吵了一架,虽然以前两人偶尔也会磨合,但像这次这么激烈的还从未有过,我看见的,老妈像是哭了。 “我不识大体?他以为他谢家是什么,皇亲国戚还是怎么着?我夏家的人他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丢,我跟你说,没那么容易的事。他谢家就他谢宁宇一个孙子,我也就夏茵这么一个女儿,他们把他当宝一样疼着,我们夏茵就不是人了,我打她骂她是我的自由,人是我生的。你要脸,好面子,看着女儿受委屈,宁愿窝着也不站出来,我不要脸,我就是要闹,就是要他们下不来台。我就不明白了,我管我自己的女儿,他们谢家人凭什么在那指手画脚,要这要那的?我跟你说,我没把他的场子给砸了就已经是够老爷子面子了。” “你小声点,别让孩子听见了。”老爸小声劝阻着。 “我乐意,你少管我,我在我家里,想怎样就怎样,反正都已经是不识大体惯了,索性一次闹个够……” 从小我就知道老妈是个狠角色,但似乎只在今天才见识到她的真正‘风采’,原来人要真的什么都豁出去了,也不过那么回事,翻脸也罢,老死不相往来也罢,走到这一步,怕是也回不了头了。寿宴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被我妈给拖回了家,估摸老爸也是第一次见到老妈这种阵势,想拦又不敢拦,只好跟着后面怕再出乱子。这不,还没进门两人就扛上了,兴许是出于生存的本能吧,从小我只要一见到情形不对就自个躲起来,这会也不例外。死活赖在房里,戴上耳机,任凭外面闹得翻天覆地,也全当与自己无关。 只是,眼瞧着两人越闹越凶,没有一点熄火的趋势,终究是有点坐不住了,看来,真要做到置之不理还是挺不容易的,恐怕要等到脱离亲子关系的那时起。 “爸,妈,你们别吵了,闹了这么久,也该够了。以后我的事你们别管,是生是死,看我的造化。” “你倒是出息了,我跟你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老妈像看外星人一般的看着我,半天才回过神来对着我破口大骂,说到兴奋处一个皮包扔过来,我虽然躲掉了,但还是被拉链划伤了脸,没一会就开始火辣辣的疼。 兴许是受老妈的火热脾气感染,仿佛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目前这阵势,于是也跟着她一起扯着嗓子的喊:“你还觉得左邻右舍这笑话看得不够不是,要是还嫌不够,那你们就继续吵好了,想怎么吵就怎么吵,专挑人多的地方,最好家也不用回了。” “你给我滚!”老妈气疯了,拽着我使劲把我往门上挤,我也不还手,就随着她摆弄,“那你就滚去那个谢家好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回去了,是不是后悔没喝了那杯酒,我就知道你见不得那小子低头,想着现在那女的走了你就有机会了是不是,那你还不快赶紧去,我跟你说,你最好去了就别回来,以后要。” 我笑了,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就出去了。 第二十三章 千丝万缕(4) 在小区的花园里转了一圈,找了个草地躺下,心里却仍旧是难受,倒不是觉得有多委屈,也不是怨恨老妈,大家都在气头上,说的话自然不能算数。只是觉得不舒服,心里就像是缺了一个角一样,怎么也舒服不了。 最后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许安。 “喂?”电话那头是许安一贯庸懒、平静的声音,仿佛就算世界下一秒就要倒塌了,他也只是皱皱眉头,很认真的问你,不会是真的吧。 我吸了口气,却没吱声。 他顿了一会,然后才问,“夏茵?是你吗,夏茵?” 我恩了一声,算是答复,过了一会才问他,“你睡了吗?” “还没有。你在家吗,我刚打你手机没人接。” “可能我没听见,你有事吗?” “没,没有,就是随便问问,我这边都挺好的,公司里也是。” “我是不是忘了给你我房间的钥匙了,你有没有记得替我浇花?” “浇过了,我翻窗进去的。” “哦,那就好。” 突然间两人都沉默了,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把话筒搁手里紧紧的握着,贴着耳朵。 “你说话啊?”我催着他,仿佛此刻就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而已。 “哦。你买的礼物你爷爷——” “许安?”我突然就打断他,“许安,我一点都不想呆在家里,我一点也不想在家里呆下去了。”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鼻子酸酸的,怕他发现,只好把话筒拿的远远的,把想说的话也都憋在心里。 “夏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就是想跟你说,你帮我跟上面说一声,我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回去,对,就这样,过两天就回去。” “夏茵?” “我挂了,后面还有人等电话,迟些再跟你联络。” 还没等他回答就把电话挂了,一个人又坐了一会,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兴许是通了,这才起来拍拍屁股往家走。 回到家,老妈还在客厅里坐着,见我回来,先是愣住了,幽怨的看我一眼,而后又别过头去。 最终还是我先妥协了,小声的问她,“妈,你看见我睡衣了吗,我想洗澡了。” 她看我一眼,瘪瘪嘴,起身去我房里,“你先去洗吧,我找着了给你送进来。” “哦,谢谢妈。” 洗澡出来,客厅里只剩老爸一个人了,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向他使着眼色,“妈呢?” “进屋睡了。”他指指房里,而后招呼我坐下,“脸还疼吗,我给你上点药。” “没事,一会我自己弄,你也睡去吧。” 他尴尬的笑笑,拿出棉签跟药水,给我弄脸上的伤,“我今天还是睡沙发吧,免得又惹你妈生气。” 我笑笑,继续擦着头发,擦着擦着,突然间就冒出一句,“爸,其实我就想嫁一个你这样的人。” 他笑,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傻妮子,你认识的男孩子都比老爸好。” 我笑笑,却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他又说,“你妈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别怨她。”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怕她,从小就怕。” 他仍旧是摇头,“傻孩子,她是你妈,做什么也都是为了你,有什么好怕的。赶紧睡觉去吧。” 我不知老爸都在想些什么,也没问过他对于我跟谢宁宇那些事的看法。只觉得他有时深沉得像个哲学家,有时却又像个胆小鬼连我也不敢惹。当过兵,提过干,最后却只当了个柔道教练。我的印象里,他只是一贯的温文尔雅,从来不生气,不急噪,也不与人为敌。我觉得,许安与他很像。 我也想不通老妈,那个时候我刚与谢宁宇分手,她总以为是我的错,所以总是千方百计想要我们复合,是我哭着喊着不乐意。现在,他们想要我回去,却又是老妈坚决不肯,她似乎总是是与我作对,见不得我好过。可是我也知道,只有她,是在真的想要为我好,哪怕是自己洋相出尽,哪怕自己被人看扁。像她说的,她可以打我骂我,因为我是她生的,却也见不得我在别人面前受一丁点委屈。 第二十四章 很少很少的爱(1) 清早起来买早点,想也没想就买了豆浆油条,不得不承认习惯真是个扰人的东西,我想我这辈子算是没救了,掉油条坑里去了。也许真的是这样吧,本以为是深恶痛绝的东西,但与其它更恶劣同类的比起来,反而偏向多了一点,毕竟是习惯了的。 路过楼下的时候看见谢宁宇,两人都停了下来,不过也都没打招呼,就是那么傻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还是我先开口了,让他在楼下等着,我把早点送上去就下来。他点头,算是同意。 “你吃了吗?”下楼后我问他。 他摇摇头。 “我也没吃,干脆一起先去吃点吧。” 一起在小区街道里走着,在熟悉的包子铺买包子,遇见认识的人也还是会打招呼,一切就像过去的那二十年一样,并没有多少的改变,除了他不再闲着没事老找我茬,我也不再有事没事就踹他两脚。以前做梦都想的两人的和平相处,现在唾手可得了,却更像烫手山芋一样,扔之惟恐不及。我们都知道,尽头已经到了。 “爷爷昨天气坏了吧,你也知道,我妈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那脾气,连我都怕她,你让爷爷别往心里,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其实爷爷也有不好,连商量也没商量就一下子都拿出来说了,我跟我爸都被他吓了一跳,可是又不敢拦。” “我知道,反正都过去了,也都无所谓了,真正在听的恐怕也没几个,过一段时间也就都忘了。” “夏茵,那个,韩芯——” “我知道。”我急忙打断他,深吸一口气,“她的事,我妈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不关你的事。” 一张签证,一张存折,爷爷就这么把她打发,曾经以为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么轻易就解决了。我知道是她自愿的,要不没人可以逼她,我知道就算不是,我也不能说什么。我想,她也只是寒心了。她连一年也等不了,我却是心甘情愿等了二十年,最后这么个结局,却也是公平的。 事到如今,谁对谁错已经分不清了,但是老妈有句话说得很对,这永远不是3减1就等于2的事,谢爷爷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的飞机。” 我点点头,“我也差不多。那要是没事的话我先回——” 我刚想转却被他从身后拉住,再后来就跌进了他的怀抱,小心翼翼的拥抱着。是我熟悉的方式,带点撒娇,带点霸道,还有那么一丝的认错求饶。每次他做错了事,不敢面对我了,就会从后面这么抱着我,一面说知错了,一面求我原谅,每次我都要被他晃得七晕八素,而后就是再生气的事也都忘了。老妈是对的,我就是见不得他低头,只要看见他骄傲自负的脸上透着委屈,我就心软了。只是,这个时候才来对我求饶,会不会已经太迟了。 “夏茵,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我没有推开他,只是勉强咧咧嘴角,“挺好的,天天都有好吃的。” 他苦笑,把我勒得越来越紧,痛苦的呢喃:“你要跟他在一起了吗?你要跟他在一起了,是不是,夏茵?” 我没有说话,也不想回答,昂起头,努力不让悲伤在他面前流露,而后挣脱他的手臂,平静的说上一句,“我要回家了。” “夏茵,我们结婚吧,不是说好了的吗,我们结婚吧。” 他拉着我不肯松手,话语里带着哽咽。我当然知道他有多难受,可是我却不敢回头,没人比我更了解他的辛酸,那一句等了二十年的话,每次都因为只差一点点而算不得数,终于在我们以为已经盼到一点眉头的时候,却顷刻间变了质。我们等了那么久,直到现在才发现,我们所能带着对方的,已经不是我们想要的,对方想要的,是我们给不起的。 “夏茵,原谅我好吗?我真的就只错这一次了,下次一定不会再错了,你就再原谅我这一次行吗?你一定要原谅我,你知道的,我只要你……” 谢宁宇声嘶力竭的呼喊,他的绝望与恐惧,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已无力再慰藉。这个我原本只想一辈子黏着赖着对他依靠的人,他的脆弱,原来这么显而易见。然而,如今的我,却只能告诉他: 谢宁宇,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只爱过你这么一个人,我也想爱爱别人了,爱一个一直也像我这么深爱着你一样而深爱着我的人,爱一个从始至终都只会默默付出而毫无怨言的人。我的爱很少很少,我已经爱过你了,剩下的仅有的一点爱,我要留给那些对我还心存希望的人。他为我做了太多太多,现在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爱一个不属于我的人是有多么的痛苦,我已经苦过了,不想再重来一次,也不想这种痛苦重复在他人身上。这一次,我想我可能是累了,我只想轻轻松松的好好的谈一次恋爱,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你让我原谅你,可你从未做错,叫我怎么原谅,又要我原谅你什么?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你我都知道,原来的轨道,我们早已是回不去了。 第二十四章 很少很少的爱(2) 下午的时候,接到许安的电话,他说他在我家楼下。 我看着一脸倦容的他,难过的别过头去,却忍不住扬起嘴角,低头浅浅的笑,想着世界上恐怕再没比他更傻的人。 “你这个笨蛋,再没比你更笨的人了!” 他笑笑,跟着我进屋坐下,半天才冒出一句,“我怕你出事,你从未那样子过。与其担心什么也做不好,不如自己过来看看,也许还能帮你点什么。” “可是我都说过了,我过两天就回去。” “我知道。”他低下头,一连窘迫,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我只请了两天的假,怕太多人请假别人说话,明天上午就得回去,我只看你一眼知道怎么回事也就放心了。” “你啊,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无聊的人。” 我一边冲他摇头,一边却又忙活着给他准备吃的,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铁定是没有吃饭,好在老妈不在家,要不动静更大。吃过饭他就靠沙发上睡着了,想也知道是因为担心在火车上没睡好,这会知道我没事放心了,终于也知道困了。看着他乌黑的眼圈,皱巴巴的衬衫,心里分外的难受,差点就红了眼眶,谁说我没有良心,没人看见罢了。不过,要是被老妈知道他是被我一通电话给吓过来的,不上木勺也得抬脚踹了。似乎老妈总是对的,我就是这么不长记性,放哪都不让人省心。 吃过晚饭我陪他去学校逛了一圈,一晃都是大四了,以前总是在嚷嚷着大学怎么这么漫长,像是怎么过也过不完,这会终于要结束了,却又透着不舍,仿佛过了这,自己便真的老了。 经过那些熟悉的角落,内心感慨万千,想着我们就是在这第一次遇见对方,想着我就是在这张长椅上,经常与他聊天,大冬天的边喝着奶茶边吹的冰冷的湖风,一边流着鼻涕,一边呵呵的笑。想着我就是在这,一不小心摔了一交,还非得装得很臭屁的在那耍帅,想着我就是在这掉进了湖里,而后湿淋淋的一身去找许安,想着若不是那一次,兴许我就与他真的就可能老死不相往来了。就是这些,让你不得不相信,原来冥冥之中,一切都像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在这里,一切都是熟悉的,包括门口卖小吃的外地人,还有那些水果摊,估计他们都烦我们寝室了吧,因为我们总是仗着自己是“老油条”了,买一半痞一半。那个因为年久失修而坏掉的凳子,还有没有人去修,我们四个以前经常在一旁等着别人坐上去摔下来,而后很不给面子放肆的大笑,看着他们面红耳赤的逃走。只是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又或是有没有这样的心情。学校里零星有一些提前来校的学生,有一些是真的来学习的,有一些估计是像我一样,在家呆厌了的。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学校没开什么路灯,到哪偶是黑漆漆的,当然了,平时也没好多少,只在新生入学时才多开一点做做样子给他们看,以前我们几个就经常为此骂学校抠门、虚伪,不过跟许安,在这方面估计是找不到什么共鸣。 “好好的,叹什么气?”许安笑着问我。 我瘪瘪嘴,“哀叹青春易逝可行啊,我的大好年华,就在这破地方耗费了,真憋屈。” 他还是笑,却不再出声。 他让我们去湖边找个凳子坐一会,我却死活不愿去。 “那么黑,我不去,要被抢劫就死了。” “你又没钱,怕什么!” “就是没钱才可怕,有钱被劫点钱也就算了,没钱就要被劫色,你没有你当然不怕。” 他笑,“那遇到抢劫的,你把我推出去好了。” “那是当然,还用你说。”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还是找了凳子坐下。 我跟他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呢!”那时他与韩芯在一起,被我们几个当场逮住。 他只是摇头,笑得高深莫测,“好遥远的事情,都快不记得了。” “不是在这吗?” 他还是摇头,“若是我跟你说,我很早就认识你了,是为了你才来这边的,你会不会信?” 我疑惑的看他一眼,太过认真的样子更像是在演戏,知道他是在耍我。 “就是在这,我记着呢。”我坚持己见,仰头深深呼吸着这里熟悉的空气,独自回味着那些往事,顾自傻笑。 第二十四章 很少很少的爱(3) 许安走的时候我要去车站送他,他死活不让,说他又不是不会走,还能丢了,可我不敢不跟着,老妈在身后瞧着呢。我是想通了,反正在家肯定也要被她嫌弃,倒宁愿跟着他后面多转一会。刚买上票,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他急忙把我哄走,我也懒得与他争,想着就依他一次吧,免得老是说我欺负他。 或许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最后离别的时刻,72小时,或是再短一点,我们就能再相遇。所以,不需要道别,也无须恋恋不舍。 但我还是要忍不住问他,我说,“许安,你真有那么喜欢我吗?” 他笑笑,抬手拢了拢我额前乱掉的刘海,“为什么这么问?” 我深吸口气,装作一脸的无辜,“我就是想说,你真要那么喜欢我的话,说不定我会给你一个机会,来追求我也不一定。” 他轻扬嘴角,表现得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兴奋,但还不至于驳我面子,“我想我应该是比较喜欢听你在我耳边念叨,仿佛只要听你一说,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他也有烦恼吗?我不禁怀疑。不过这个答案不是很让我满意,说我风华绝代让他忍不住为之倾倒我自然是不信的,说不定还会给他一拳,但是赞赏、钦佩的话说两句应该死不了人吧。不过因为他是许安,是那种打死他也急不出几句话的主,还是就这么算了吧,大不了给他捡个便宜。 从青岛回来之前,我以为要了结一件事很难,甚至想过退缩、逃避,现在我也终于明白,对过去告别,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只要自己的立场坚定了,再难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仿佛只是一挥手,一闭眼,回忆便如同扰人的尘埃,纵使还在,却已无法再兴风作浪。看着候车室里那消瘦的背影,单薄而又笔直,让我知道他也在努力,努力创造着属于我们的未来。 看着他,我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这样便也够了。步出火车站的时候,我这么想。 第二十五章 安静(1) “夏茵同学,好久不见了!” 下一秒我收起思绪,眯着眼望着眼前恶狠狠的捻着烟头笑得格外欢畅的人,脑子里飞快运转。 “实在很抱歉,可是我觉得我似乎与阁下并无任何渊源,还想请问高姓大名,有何指教?”虽然我这人爱捣乱,记性又不好,但至少在哪得罪了人也该是记得的吧。 “我也是受人之托,听说夏同学很能打,想来讨教几招。” 我乐了,敢情我还名声在外,这滋味不错,有热闹不凑,就不是我夏某人的作风了。“好说,好说,讨教谈不上,切磋我倒是很乐意奉陪。” “那么请随我来。”说着便带着我往后山去,我虽有些犹豫,但也没怎么在意,再看看他的身形,这才乐呵呵的跟上去了。 到了山上我就有点后悔了,大热天的走在这竹林里面还透着丝丝凉意。但是这个时候反悔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不能让他以为是我怕他了,不是就打架过招吗,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反正是在自己的地盘,量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到了。” 前面的人一个转身让开了道,我一抬头,这才看清了目前的形势。面前站着的加上刚刚带我上来的那一位一共是八个人,此刻正站成一排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想我夏茵从来自命不凡,没想到聪明一世,却这么轻易就中了这些人的套,一下子还真是哭笑不得。我还是不知道我是在哪得罪了这些“人物”们,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此刻若想轻易脱身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由得暗暗后退。然而,当他们拿出他们身后的竹棍时,我知道我是想哭了,腿都差不多软了,连逃的劲也没了。 然而我却不得不假装镇定,一面拖住他们,一面在裤袋偷偷拨通了快捷键的号码。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在校门口那次,虽然这次没了突然杀出来的文青,但也有点庆幸今天手机没充电,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在这住了二十年,原来还一直不知道,火车站后面还有这么一块宝地,这么适合切磋武艺。可是之前也都说过了,只是切磋而已,我想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来观看吧。”我扫了一眼那些人,一边掂量着他们的身手,一边笑眯眯的说,“而且我觉得吧,玩玩而已,应该用不上这些竹棍吧,万一一个不小心失了手,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大哥,别听她废话了,兄弟们一会还有事呢,赶紧解决了走人吧。”这个时候他们之中相对比较年轻的一位忍不住了,招呼着就要上来,兴许是因为第一次紧张吧,抖得跟我有得一拼。 我赶忙后退,一边还不忘安抚,虽然怎么听声音都像在打颤,“等一下,就算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各位大哥,小妹到底哪得罪大家了,说出来我定当赔礼道歉,犯不着凡事都得动真格的。”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或许心里也有顾忌,小声讨论了什么,我这才稍微安了一点心。这个时候,起初领我上来的那位站了出来,扬声道:“夏小姐,我们也很佩服你的勇气,但你也是该知道规矩的,我们钱都收了,总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回是不是。说实话我们也是受人之托,他说他是个念旧情的人,还说你平时太嚣张,特地在走之前送你一份结婚礼物。来之前也跟我们嘱咐过了,说你很有两下子,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下了这么一套,说出来也有点不大好意思,若是想单挑,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等一下!”他们一步步的前倾,我却只能一步步的后退,“我也不想难为你们,只想知道你们到底是受谁人之托? 他没有回答我,下一秒伴着一声低吼,竹棍应声而下,我刚想伸手去挡,背后却是又遭一击,顿时心口一紧,仿佛心脏也都错位了。我知道这次我是别想全身而退了,只能期盼着他看见了我的电话,带了足够的人来,而我能撑到他来的那个时候。 只是,看见的是招式越来越缓慢,身上受袭的地方也越来越多,直到那冲着头顶来的那一拳,我早已是放弃了挣扎,只能闭着眼,迎接光荣的时刻。心里还在想着,恶人终究要有恶报了,我夏茵再猖狂、再能耐,也终有只能候着等死的这一天。若是就这么死了,会不会有那么一点遗憾,还有那么多计划好的事都没有去做呢,还没有与老妈和好,还没有等谢爷爷气消,还没有看文青学成归来,还没有看谢宁宇成家,还没有对许安说过一声我爱他。 第二十五章 安静(2) 然而,等到的不是拳头,而是许安轻声的呼唤,“夏茵,你有没有怎么样?”而后是冲那一群人愤怒的斥责,“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到他嘴角的血迹,知道是他替我挡了那一拳,感觉却是比自己挨了还要疼,想要替他擦掉那些血迹,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冲他抱歉的笑笑。 “夏茵,放心好了,已经没事了。” 我苦笑,笑他的傻。他没有带人来,一个就冲上来了,凭他的力量,撑得不会比我的久。但我还是相信他,因为我知道他会尽他最大的力量,保我的周全。可是为什么心里更多的是担心呢,瘦弱得不堪一击的许安,我更怕你受伤。 接下来他们转移了目标,把矛头对准了许安。接下来,我看见的,是许安在他们的棍棒下渐渐不支的身躯,接下来,传进耳朵里的是他们发狠的声音和许安隐忍的呻吟,还有着若有若无的警车鸣笛。 “妈的,这小子报警,看我打不死他!” “大哥,怎么办,我看我们还是走吧,看样子也差不多了。” “不行,得废了她一条胳膊,要不拿不到钱。” 我早已闭上了眼,轻笑着,只等着听天由命,想着只是一条胳膊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比我原来想的要轻松多了。 然而,却也迟迟等不到想要的疼痛,试探性的睁开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完全呆掉的人群,然后是踉踉跄跄的许安,终于是支撑不住,倒在我脚边。那胸口染满的,是刺眼的鲜血,那青色的竹节,还有半截露在外面。那个一直单薄、安静,总是对我微笑的人儿,此刻却只能躺在那里,艰难的抑制着从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 “大哥?”下手的那个人也吓傻了,他也没想到。刚才还软做一团的许安会突然间冲出来,他也没想到他会用胸口挡住了那根本来驶向我的竹节。 “走,快走,出人命了!” 那些人一哄而散,而我却只能愣在原地,喊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咬着牙一点一点的往许安的方向爬,身上疼得厉害,却也都没有心里疼。 “许安?许安,你怎么样?”我看着他,什么也不敢做,只能由着他血肉模糊的样子,束手无措。 许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一个人过来也就算了,怎么见着谁都敢往上撞,大不了就是一条胳膊,断了再接起来就是,可是若是你有什么事,会比要了我的命更让我难受。 “我没事,真的,一点也不痛。”许安勉强笑着,却不知道随着他说话,血在越涌越多。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话了。”我只能不断的点头,泪水却是再也止不住。看着那血染的白t恤,我总不由得想起公车上那次,似乎他总是这样,总是自不量力的想要为我挡去一切灾难,总以为自己有几条命,总是在危险降临的时候奋不顾身的顶上去,而不管自己是否能承受。 “我怕你出事,我就怕你出事,所以等不到110到就上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抚上他的脸,想要擦掉他嘴角的那些血迹,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完,我急了,我怕他就要这么离我而去,我好不容易确定的未来,我不能让他就这么离我而去。我极力的安抚,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许安,没事的,一会就有人来了,你会没事的,真的。” 他点点头,努力的抽动嘴角,表示他在笑,“夏茵……” “你别说话了,好么,好多的血,我害怕……”我用手捂住他的嘴,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来阻止他说话的方法。 “夏茵?”他小心翼翼的握住我的手,把它拿开嘴边,“你听我说,我有准备礼物,情人节那次,我有准备礼物,就在第一次遇见你的那家公园里,是在公园,不是在湖边,你得自己去找。” “恩。”我慌忙点头,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我知道他在颤抖,我知道我也是,为什么那些警察的动作就不能快点。 “夏茵,你记得吗,那个时候你说你是谢宁宇的守护天使,可是我觉得,我是你的守护天使呢。第一次看见你,就特别想保护你,看着你那么爱惹是生非反而更开心,仿佛就能帮你做点什么。虽然你根本不需要,但还是宁愿在你身边,不想惹你厌招你烦,只想你突然觉得孤单时,知道还有个在那等你,你不是独自一人。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因为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就算没有我,你也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许安……” “我不痛,真的。所以不要哭,不要看。不要看。”他装作恼怒的看我一眼,轻轻的笑着,缓慢的抬起另一只手,捂在我的眼睛上,“不要看。” “恩。”我乖巧的点头,听他的话闭上眼睛。 可是,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慢慢的滑过鼻梁,滑过唇角,滑落在手边。我失去最后睁开眼睛的力气,甚至连眼泪也不再往下掉,只能在那里静静的守候着,等候着,努力的捕捉着空气中越来越弱的呼吸声,什么也不能做。 第二十五章 安静(3) 最后将我扶起的是老三。她一看见我眼睛就红了,把我紧紧的抱着,一边哭一边说着,“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打你电话,可一直占线,我不知道他们下手这么重,对不起。” “告诉我,是谁?”我回过神来,紧紧的抓着她,脑子里只剩这个问题。“你知道是谁指使的对不对?那个人我认识,你老公生日的时候我见过他,你们叫他大哥。” “夏茵,夏茵!”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无力的拽着她,眼里充满着乞求,只渴望她一丝的怜悯。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无奈的躲避着我的目光,极力的否认。 “是韩芯对不对,是她对不对,你告诉我!” “夏茵!”她把我紧紧的抱着,我知道她是默许了。 可是这会我反而是笑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同学三年,一直把她当成是最好朋友的人,最后却是用这种方式来对我。 “夏茵,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我看着她,不禁要问:“为什么,她恨的是我,她大可以一刀杀了我,为什么要去伤害许安,他又没有错,为什么最后受伤的要是他。”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我放开她,一个人喃喃自语,“我不该打电话给他的,为什么我会打电话给他,我要不打电话给他,他现在已经在去青岛的火车上了,什么事也不会有,是我害了他。” “不是你的错,你别瞎想了,他会没事的,他已经到医院了,医生会救他的。”她拉着我,想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他要死了,我知道,他要死了,要不他不会跟我说那些话,他肯定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才会那么说的。” “不会的,你别一直瞎想,不会的!” 我知道她虽然在安慰我,可是她说的那些话连她自己也不会信,要不,她也不会那么大颗大颗的掉眼泪。 不会的,我也希望不会,那么安静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就这么离我而去。我说过要给他机会,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就放弃,他说过爱听我念叨,又怎么还没等我念叨够就这么一走了之。他怎么能在挑起我的兴趣之后,又不负责任的把我抛下。这不是我认识的许安,这不是。 第二十六章 三人行(1) 谢宁宇没有再去西藏。韩芯去了美国,走之前她打电话给我。 “对不起。”她说。 是啊,她只用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推掉一切责任。我想过要起诉她,可是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我想让老三帮我作证,她也只是告诉我对不起,她不能指证她男朋友的大哥。 对不起。多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这么轻易就逃脱了刑事上的责罚,那么良心上的呢,在经历了这些以后,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夜夜安睡吗? “我不是对不起你,而是对不起许安。我曾经受的苦,远比你现在的要深,所以我让你受点教训,也是理所应当,人不可以一直那么好命。” “那么许安呢,他曾经是你爱过的人。” “我也没想过他会去,他曾经是有对不起我,但他还不曾辜负我,退出也是我心甘情愿。对于他的事我只能说,那是个意外。” “是你让人杀了他。” “不,杀他的人是你,是你打电话让他去的,要不他不会有事。” 我哭不出来,我不是想要逃脱责任,我也知道要不是我他不会死,可是我却无法相信,我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是因为我的过错而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甚至没告诉他我爱他,直到他死的时候,我也没跟他说过我爱他。他说他只想看到我幸福,却从没问我我爱不爱他。 有时候我甚至想,许安,是不是因为我不爱你,是不是因为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爱你,所以老天才会如此来惩罚我。 她说,“其实从头到尾你才是主角,所有的人都在围着你转,因为你的悲欢喜乐而各自哀叹,我不过是免费给你当了一次配角罢了!最可怜的是谢宁宇,因为你,他一直都活在自卑之中。他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也许你觉得他小孩子气,觉得他老在找你茬,其实他只是连怎么爱你都不知道。他总是跟你斗,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而已,怕你的目光不在他身上。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你,怕太重你有压力,怕太轻你又感觉不到。他一直都活在你的阴影中,也许你觉得他老是吊儿郎当,其实他的世界里从来只有你一人。而你,又有多少的心思的放在他身上,你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她说,她不会再回来,让我好自为之。 第二十六章 三人行(2) 我终于知道,我的生命中有过三个人,一个是我爱的人,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总长不大,我却总是把他当成我的依靠。一个是爱我的人,他爱我却从来不跟我说,只是一个人默默的为我付出,用他独有的安静的方式来为我辽伤。他更像是把我当成他的孩子一样来宠,可是直到最后,我都没能回报。还有一个人,我以为不会爱我却偏偏爱上我的人,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送给我笑容,在我悲伤过去时又静静离开。然而却都没能在对的时间以对的方式相遇,而最终一一错过。 我还是去了青岛,只不过比我预期的晚了两个礼拜。依旧是在那家食品公司,部门经理什么也没说,既没扣我工资,也没减我的假期,亲切得一如既往。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做一些统计调查,看看市场上哪种食品最抢手,哪种包装最畅销,哪种品种前景最好,而后做成相关分析图,交给策划部门。仍旧是可有可无的人,做着那些并无多少激情也并不特别厌烦的事情,对着那些繁杂的数据,大多的时候毫无表情。 后来,谢宁宇来了,接替了许安的工作,接替了他的办公桌,他的宿舍,以及他在的一切。我跟着他一起吃饭,一起上下班,一起逛街看电影买家具,做着以前许安在这时我与他一起才会做的事。我想起我曾经说的,我是为了守护他而存在的,我是注定只能与他在一起,也许,真的被我命中了。我一直说我自己说话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那么这一次,又是好是坏?在介绍他的时候,我会跟大家说,这是我哥。然后他们问我,许安什么时候回来,我会告诉他们,很快,很快他会就回来。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不问了,像是忘了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许安将失去在这里的一切,他在短短的四个月,他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又或是他曾经的存在,都会都被一点一点的抹杀,直到再没人提及。 中途我只回过一次家,是为了小美的事,她被学校退学。 那次闹得很大,刚好学校又在抓学风建设,她则成了牺牲品。 见到她时,她还是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对待阶级姐妹,得像春天般温暖,对付那些可恶的社会主义的敌人,当然只能是明晃晃的刺刀。” 她说,“为了你,我不后悔,真的。那些人该被揍,我只恨不能杀了他们,只要那女的敢回来,我就敢让她再没命出去。” 她说,“放心好了,现在风头上,我不会有事的,我爸我妈不会丢着我不管。我敢打赌,过不了一段时间我就又有书念了,反正我不喜欢念书,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可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朋友。” 我什么也没说,只把她抱在怀里,心里想着,文青,对不起,我不但没帮你照顾好她,还让她扯入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只想跟她说,小美,你真傻。 第二十六章 三人行(3) 我没有再去过杭州,虽然我知道我在那有一栋房子,是木头的,外面有着好看的栅栏和石子小道,屋子的正中央挂着我的那副十子绣,是房子的缩小版。两边的墙上挂着两幅画,是我与房子的建造者仅有的两张合影,没有底片,他只能把它画了出来,算是实物的放大版。一幅是在哈尔滨的圣诞夜,背景是雪地里漫天的烟花,画里的两个人,一个笑容温和,一个笑容灿烂。另一幅,是在校外参观时的集体合影,那么多的人,我却可以轻易的找出我们俩,因为在所有的人都在看镜头的时候,只有我们在看着对方,一个笑得安静,一个笑得没心没肺。 我终于见到了许安的姐姐,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姐姐根本不能说话。以前我只知道,许安他不爱说话,却不知道这背后却又如此的原因。小的时候,是他喂他姐姐吃错了东西,才使他姐姐声道受损,再不能说话,为了惩罚自己,每当跟他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他都陪着她一起沉默,久而久之,也变得那么不爱说话了。听到他姐姐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许安以前总跟我说他喜欢听我念叨,只因他的世界太过寂寞,太过安静。 她告诉我说,许安他一定想不到,这房子会变成我的结婚礼物,但是我想,这肯定也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她说,遇见你后的时间,是他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我从没见过他笑过那么多。兴许是受我的事影响,他是从来不考虑未来、不敢心存期望的人,从来许愿,只许最简单的,希望可以买到一张好听cd,希望可以见到以前的朋友。可是他问过我,可不可能与你也有未来,他说他不敢拿这个来许愿。 她说,他从小到大说的话,也没认识你之后说的多,是你让他单调的世界有了色彩,所以,我谢谢你。 我没有再去过杭州,虽然那曾经是我最爱的城市,虽然那有着我曾经爱过的一个人。但是我知道,我会永远记住它,也可以轻易从地图上分辨出它的位置,在大街上指出它的方向。但我不会再去。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在我二十岁的时候,爱过这么一个人,他安静如水,永远只会对我微笑,他温润似玉,温柔得只想让人拥抱。他永远只在角落里对我仰视,他永远只站在我身后,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献出他的一切力量。他可以一眼在人群中找到我,他总是以他柔弱的身躯为我遮风挡雨,他总是默默无闻,毫无怨言。他干净得像是从画中走下的人物,让人不忍亵渎,他纯洁得就像是迷路来到人间的天使,容不得一丝世俗的侵蚀。他永远只会对我说,‘我爱你是我的事,所以你不需要在意’。他永远只会对我说,‘你不需要爱我,你只要你爱你自己就好’。 第二十七章 天使的礼物 我的头发终于留长了,终于可以戴上许安送给我的那顶帽子。我还特地去理发店把头发染成了像电影里一样金黄色。刚开始理发店的老板就是不同意给我染,因为他觉得我的发质很好,染了就可惜了。更何况,我明天就要结婚了。可我特别坚持,我说我一定要染,大不了我明天再染回来,还差点跟他吵了起来。结果他妥协了,可也的确如他所说,我根本不适合这种发型。可是,这却是这么多年来,我最想做的事。 也许,我也可以像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一边旅行,一边带着亲人的骨灰抛洒,用这种方式来怀念。 我走在大街上,接受着所有人的侧目。我想,要不是为了结婚,我不会再回这里,熟悉的一切,只会让我越发不可自拔。 有的时候,我会想,爱上一个人,究竟需要多长的时间。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爱一个人,到最后却是他伤我最深。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来决定我要不要爱另一个人,终于在我决定要给他机会的时候,等到的却是最后的离别。 有的时候,我会想,也许是真的,因为我不够爱你,许安,所以上天才要如此惩罚我,才要让我一辈子也逃不出这些噩梦。 我想,会不会有一天,我会忘了这里一切,忘了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他是为了我而失去了他年轻的生命,忘了我与他发生的一切,忘了是在那一年的那个冬天,他跟我说的,因为我的红色帽子,他从很远很远就能找到我。 但是许安,如果此刻你在天上,偶尔低头的时候,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我吧。我想告诉你,如你所愿,我过得很好,我就要嫁人了,就要开始一辈子的幸福了。 在公园的角落里,我找到了他送给我的情人节礼物。 送给天使的礼物:是一幅画,刻在墙上。画上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小男孩正在哭泣,所以小女孩把她手上的气球给了他。 那是我五岁多的事,我几乎已经记不得了。 原来他没有骗我,这才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是从那个时候就认识我了的。原来是真的,他是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是为了我而来到这里的。 公园的广播里在重复播放着一首歌。 回到相约的地点 在这我对你不了解 以为爱得深就不怕伤悲 偏偏爱人心成雪 我独自走在寂寞的长街 回忆一幕幕重演 我告诉自己勇敢去面对 就算心碎也完美 想起我和你牵手的画面 泪水化成云霞满天如果我和你还能再见面 就让情意旧梦能圆 我们在不同的世界 想着每一次的误会 好想再一次依偎你身边 偏偏你有千里远 我独自走在寂寞的长街 回忆一幕幕重演 我告诉自己勇敢去面对 就算心碎也完美 想起我和你牵手的画面 泪水化成云霞满天 如果我和你还能再见面 就让情意旧梦能圆 其实许安你错了,我不是你的天使,你才是我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