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灵犀》 第一章 初来乍到 正是初春时节,大地一片绿意盎然,徐风拂拂,柳枝轻扬,阳光温暖却不炫目,在柳树村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一名素面布衣裙衩少女仰面躺着,双臂枕在脑后,翘着腿悠闲的晃悠着,很是随意。 “56天了……村子周围也走个遍了,怎么来的呢……”,少女喃喃自语,却仍是闭着双眼,双眉微蹙,必是有什么事没想明白。 “叶姐姐,叶姐姐……”远处奔来一个少女,看年纪应是十七八岁,穿着也是朴素简单的蓝布衣衫,俏丽阳光的瓜子脸上沁出细细闪亮的汗珠。 躺着的少女没起身,只轻嗯了一声,继续思考着。 “叶姐姐,你呀,还在这儿躺着,明天赵老爹要去镇上呢!”蓝衣少女一脸兴奋的叫嚷着,跑到槐树下,正要去拉地上的人儿。 “真的!太好了!”素面少女叶亦灵倏地坐了起来,拉着蓝衣少女的衣袖,瞪圆了眼睛高兴的说:“青青,太好了,可以到外面看看了。走,这就回去!” 叶亦灵搭着青青的手臂站了起来,拉着人就往村子方向走。 青青偏头打量着叶亦灵,小嘴一弯笑道:“叶姐姐,你怎这么心急,明天一大早才出发呢,瞧你急的,我跟娘说,我也要去。” “好,好,你娘同意就行”。叶亦灵拉着青青的手快步走着,心里却想着什么。 回到青青家,青青给她娘说了明天去镇上的事,郑大娘也没反对,只是让两人注意着别看新鲜走丢了路。 早早的吃过饭,为着节省灯油,也没点灯,叶亦灵懒懒的躺在木板床上瞪着眼时而翘嘴时而蹙眉。 叶亦灵一直没想明白,她是怎么到这个地方,这个时空的。 她只知道自己会去爬山,是二十天前发生的一件事引发的。 二十天前她收拾男友黑色手提公文包,鬼使神差的拉开了最里边的夹层,看见了娇艳动人、青春靓丽的女人被揽在自己男友泽怀中的照片。从那日以后痛恨、沮丧、彷徨、挫败的心境日日吞噬着她,用酒精麻醉、香烟熏疗,却不如自己清醒时的乐观和理智。散吧,如得不到一心一意的全部,不如晒手放弃,过去在一起的三年里也是有过心动、欢笑、开心、甜蜜,紧抓着痛苦就永远享不到欢乐。女人应该学会让自己快乐。她宽慰着自己,终于决定去旅游散心! 收拾了简单轻便的行囊,她来到了神奇的九寨沟。徒步走在夏季的九寨沟中,满眼是五彩斑斓、不见纤尘、自然纯净的景色,夏日的炙热也被这片山沟远远的拒以门外,眼前的一切让她纷纷绕绕的心绪平静许多。一个人渐行渐远。离开人多的观光路线,行至深深浅浅的小径上。 周围古树参天苍翠欲滴、无名野草旺盛丰茂,她缓步盘桓向上行走着,后来寻了块圆滑的大石坐了下来,双臂抱膝远眺着四周远景。天色似乎暗淡下来,景色变得影影绰绰。 她感觉昏昏沉沉的,从大脑蔓延出丝丝的疲惫,埋下脸小憩起来。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几秒、几分钟,当她再次抬头时,天色如常,刚刚的变天像是不曾发生。 站起身,伸伸腰,冷气袭人,她拉上外套拉链,紧紧行囊的背带继续往上走。路径前方隐约有流水声,山路变得湿滑起来,像刚被大雨滋润过。 她小心翼翼的走着,可愣是脚底一溜,整个人从小径边上滑了下去,扑通一声,人已在冰凉的水里。本来会游泳的,可关键时刻脚抽起筋,只得全身放松,双手扳着鞋底。 不能急!不能急!不要急!她努力提醒着自己,身子在水里随波沉浮,手交替扳着脚还顺带奋力划拨两下。 突然身子一轻,有人把她水里捞了起来,放在草地上,站了几秒,她谢谢还没说出口,那人已转身离开。 抱着脚,身子冷的像筛糠的她,心中愤愤不平的直念倒霉。犹豫着是在这冻死还是跑下山累死的时候,有人又走近了。 来人是柳树村的赵老爹。叶亦灵被救至郑大娘家,认识了她女儿郑青青,也开始了莫名其妙的穿时空生活。 换上了郑大娘递来的粗布衣裙的第一天起,她就如同坠入万丈深渊那么苦闷无助、心慌意乱。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她所熟悉的一切全没有了。 她每日每夜的祈祷,一次次睡着,一天天的醒来,盼望发生的一切只是个梦。然而时间流逝,什么都没有改变,她依然还在这朴实宁静的小柳树村里。 失恋了,被背叛,旅游散心也不至于到这个不知所谓的世界来呀。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幸好还认识了青青,比她小四岁的青青。春花般的少女,不知愁苦,憨直可爱,整日笑靥如花,天真烂漫,简单的山村生活中过得惬意满足。 叶亦灵翻了个身,看见里侧侧卧的青青早已经睡着。“青青,谢谢你的相伴开导,现在日子虽然艰苦,但乐观积极的心态不能失去!我一定能找到法子回去。”默默的注视着青青,叶亦灵暗暗的下了决心“先要学会养活自己。 第二章 立命安身 天还蒙蒙亮,叶亦灵和青青就起床了。 叶亦灵双眼充满着期待。到这都快两个月,还没去过离柳树村最近的铜锣镇。柳树村周围的几十里山路她倒是走遍了,就是为着探寻落水前走的那条小径,可一无所获。湖是找到了叫落石湖。据说时不时有莫名的石块会从天而降,落入清澈的湖水,才以此得名。 这一路很远,要翻山越岭,叶亦灵咬咬牙准备拿出逛街血拼的精神,挽着青青的手紧紧的跟着推鸡公车的赵老爹。 “青青,你烧菜好好吃哦,是你娘教的?”叶亦灵随口问道。 青青神采飞扬的看着沿途的景色,接口说:“我是在旁边看着娘亲做菜,就会了,可是我也喜欢在林中打猎,在林中追猎物哪。” “你真是个矛盾的野丫头。”叶亦灵瞟了她一眼说。 青青好奇的问叶亦灵:“那叶姐姐,你为啥要跟村头的李大爷学写字?你练得好认真哦。” 叶亦灵沉吟一下说:“我不想忘记,想记下某些事,日子久了,人就会忘记。” 青青似懂非懂的歪着头,思考着。 叶亦灵拉上青青快行几步,与赵老爹并肩走着。 “赵老爹,谢谢您在落石湖里救起我。”叶亦灵一脸诚恳地感谢一旁的赵老爹。 “呵呵,我看见你呀,在岸边咯,抱着腿疼……”已五十知天命的赵老爹精神奕奕,笑容满面的说道:“哦,那湖边的路我是不常去的,那天是遇上一个穿黑衣的男子说‘有人掉湖了’,我才赶到湖边的。” “那您看清那个男子了吗?”叶亦灵急急的问道。 叶亦灵脖上挂有一块云雾状图形拇指大的墨玉,那可是姥姥的姥姥传下来的。姥姥亲手给她戴上,说希望带来幸福平安快乐。这是她对姥姥的想念呀!被救起后墨玉不见了,是不是那黑衣男子捞自己出水时捡去了。 “天色刚黑,看不清楚,身材倒比我还高,说了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叶亦灵打量着赵老爹,比他高,那也是1。80米以上的身高咯。 “赵老爹,现今皇帝是谁呀,现在世道如何,治安安全吗?” 赵老爹乐呵呵的笑着说:“是大安朝,当今皇上复姓端木。老百姓都安居乐业,方圆百里内有个大户人家—隐剑山庄,常年乐善好施,扶贫救弱,是个好人家,庄里人人都是练家子的,强盗抢劫的人都不敢在附近生事呢。” “赵老爹以前呀,走南闯北的,知道好多东西呢!”青青羡慕的望着赵老爹,“叶姐姐,我们也能到处看看就好了!” 叶亦灵也羡慕的看着青青,真是无知无畏,青春无敌呵!能像她那样简单的思考多好。这个落后的世界对自己来说是多么大的挑战,生活、生存、生机。。。。。。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叶亦灵和青青打打闹闹,脚下到也走得轻松惬意。 中午稍过,懒懒的太阳斜挂在天边,温暖轻柔的抚慰大地,给这春日平添了一份光彩。三人终于到了铜锣镇。 叶亦灵的心情一下雀跃起来。 铜锣镇虽不大,唯一的那条闹市街道跟任何时代一样,人来人往热闹嘈杂。卖针线的、买布匹的、买蔬菜瓜果的、烙烧饼的……惹得叶亦灵东张西望,感觉处处都新鲜好奇。 赵老爹奇怪得看着正左顾右盼的那个少女,倒是没问,只是轻车熟路的带两名少女穿街走巷来到一家小小的茶铺兼面店。 “小叶,青青,你们先在这吃点东西,休息会,我先换物去。”赵老爹拍拍鸡公车上的放的兽皮、草药、猎的野味,殷殷的叮嘱着:“你们两个一定不要乱跑,等着我回来。" 店小二把赵老爹临走前点的大碗面端上了座,店家还送上飘着几粒细葱的面汤。 香葱面汤热腾腾的冒着细烟,阵阵清香随风缭绕在鼻尖,“真香!”叶亦灵拿起筷子搅着白色的面汤,低头小小的吸了一口。 “叶姐姐,你吃面呀,这里的面很好吃的。”青青挑着面,小嘴轻轻的呼着。 叶亦灵抬头嘻嘻一笑,也不多话,端起面汤又喝了起来。面汤就是这样的原味,朴实简单的汤里盈满了小麦清新的香气,手工面反复在清汤里烹煮,熬出了面汤的醇厚和鲜美。 生活如此简单丰盈多好。无忧亦无虑的生活在这莫名世界也是一件幸事另一番感受吧,可是能做到无忧患吗?怎样生存都是个问题! 叶亦灵甩甩头,端过面条,默默吃起。 你们知道吗,隐剑山庄段少主要成亲了。 是翠镜湖边的隐剑山庄吧,可是江湖名门,武林正派。 就是,少庄主是现在武林中威名最盛、炙手可热的三公子之一。 听说这新娘子是武林绝色,临安风和堂的江大小姐。 可不是,隐剑山庄早早在做准备,忙着修葺庄园,采购物资,来观礼的客人会很多,我们小镇也跟着热闹! 好马配好鞍,美人配俊杰,真是幸事!新娘子从镇上路过,我等也去凑个热闹。 是也,是也……。 临桌几个大汉的对话零零落落的飘进叶亦灵的耳朵,叶亦灵嚼着面条,心底暗自想到:古时的美人一定是天然无矫饰,绝美脱俗,不知生得怎样的漂亮。 青青面前的面条才吃下1/3,叶亦灵手中的面已经快见底了。 “娘,您让我去嘛,我可以挣钱来养您,隐剑山庄是大户人家,不会欺负打骂下人的。” “哎,娘拖累了你,让你去作下人,娘对不起你。” “娘,每月我会捎工钱给您,您也可以过个好日子呀,不要这样拼命的织补,对您老眼睛不好。” 一对从茶铺路过的母女驻足争执着。女儿拳拳孝义,母亲殷殷关切。 叶亦灵注视着争执中的母女,脑中划过:隐剑山庄,有钱人……招工?生活费! “小妹妹,隐剑山庄在招人吗?”叶亦灵出得面店,连忙拉住小姑娘的手臂,问道:“每月给钱吗?” 小姑娘看向拉着自己手臂的少女:“是呀,在镇的东边正招人呐,说是庄里人手不够,工钱很高的。” 叶亦灵顺着小姑娘的手指方向极目望去,连连道谢,转身重新坐在茶铺。 “叶姐姐,你问哪些做啥?”青青不解的看着刚落座的叶亦灵。 “等赵老爹,来,我们吃面吧。”叶亦灵随即自顾自的吃起面条来,思绪却已飘远。 来到这个世界后,学做针线,扎得歪歪扭扭还连带手上添了无数针眼,大脑中存储的知识又太超这个时代,字体笔画繁多,只能连蒙带猜,勉强识得一些。在柳树村能是一辈子吗?靠着朴实的郑大娘她们,也不能作一个不事生产的废物呀。 应该试着养活自己。应该面对现实,也许……叶亦灵咬着下唇,坚定自己的想法:也许有一天能回到心之向往的现代时空,没有甜腻的爱情还有醇厚的亲情等着自己。总之,不能放弃! 她应该去试试吧,迈出脚步去适应现在的世界! 第三章 隐剑山庄 春风和煦,花草蓬勃生机,暖日温柔抚慰,暖风香气袭袭,令人心旷神怡。一名着湖绿色衣裙的少女立在小院子手持笤帚极目远眺,似乎是被远处陡峭山坡上的景致吸引。 迎面走来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衣裙整洁得体。看见静立于前方的少女,经不住露出慈爱的笑容。那清秀女孩来了一个多月了,好像什么都不懂,却又识得些字,做事勤快,对人谦和。可惜20岁的人了还没婚配,据说家里穷。。。。。。哎,可怜的女人。 “看啥呢,叶丫头?” “顾大娘好,我刚扫完院子,看那山上树木长得可好,就多看着两眼。”叶丫头也就是叶亦灵忙回身浅笑扶着顾大娘的手臂:“顾大娘来,莫不是有啥事?” 顾大娘喜爱的看着嘴甜心好的叶亦灵,拍着她的手:“进庄一个多月了,你们做事勤快,又懂规矩,这不,屋那头还需要些人手,我调了你、彩绣和青青过去,要好好做事,把主子伺候高兴。” 叶亦灵知道可以离开这后院,不用天天扫地,烧锅,备食材,洗衣服。本以为自己就这么耗在这些琐碎杂事上,挣几两碎银子,不知何时是个头。怎知,会这么快就调到主屋? “我有事还忙着,晚上你叫上青青丫头就搬到晴翠园去。”顾大娘吩咐完后转身匆匆的走了。 叶亦灵双手持着扫帚,目送着顾大娘离开,思绪又随之跑远,回想起进庄前发生的事。 那天铜锣镇面铺外听到隐剑山庄要招佣人,叶亦灵吃完面等到赵老爹回来,三人一起逛了铜锣镇那条最热闹的街。当叶亦灵把打定的主意告诉青青时,青青一脸的不同意,说当叶亦灵是姐姐,让她就住在柳树村。叶亦灵好说歹说,去山庄不是卖身做工,只是挣点钱养活自己还能报答郑大娘赵老爹他们呀。青青瞪圆了眼看没法阻止了,反而要和叶亦灵一起去招工处。 叶亦灵可不敢把郑大娘的宝贝女儿拐着一起去,着急的劝说:“你。。。。。。你,怎能去,你娘不会同意的!你不是要帮我留意黑衣男子吗,也许他还会来落石湖,会经过杨柳村的。” 见青青低下头没说话,还想着她听进去了。叶亦灵赶紧去隐剑山庄招人处登记了个人信息。 叶亦灵登记:年纪20岁,现住柳树村,因家里受灾投亲到杨柳村的郑大娘。 当叶亦灵应聘登记,问年纪时,本想着是实话实说23岁,可这个年纪在这里也许早该嫁人生子了,忙随口改小了年纪。 可没想到,青青这丫头回家怎样说服她娘的,硬是同意她去隐剑山庄做工。当然随后郑大娘拉着叶亦灵的手,满面恳切的让她这做姐姐的一定照顾好青青,两人要互相照应互相扶持...... 青青两天后去铜锣镇报了名,接着三天后两人一起参加了面试。 第一轮面试应聘的人都被编了号,每人胸前挂了号牌,有几个妇人在应聘者周围转了几圈,大概观察着体态,身姿和体味吧。然后等着叫号。叫了号码的人就留下来,第一轮就刷下来二十多个。 叶亦灵和青青以及剩下的三十多个姑娘在屋里候着,等来了两个穿着洁净,长相端正的中年妇女—秦大娘和顾大娘。问及会什么,有什么长处时,叶亦灵毫不腼腆地说:“洗衣、做饭、打扫都会,不会的也能学会,辛苦的活,再累的事都会用心做。适应能力强,肯用心学……” 叶亦灵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真怕还应聘不上,想她堂堂大学文凭,竞争的却是低级佣人苦力工作,也算怀才不遇吧。两位大娘也许真被诚恳的语气,真挚的表情感动,一致同意留下。 青青纯朴憨直,回话语言更是得体,也是留下。 第二轮面试成功。 最后一次面试,见到的是一个相貌威严60岁左右的老年人。顾、秦两位大娘站在下首,态度很恭敬。此时应聘者还有18人。 那老头啥也没说,翻看着应聘时记录的资料,目光时不时的在应聘者人群里巡视。 叶亦灵好奇的望着上位,当老人目光突然定睛看向叶亦灵时,她暗自心惊,这眼神儿哪像六十岁人的,忙端出个四平八稳的微笑。笑……微笑,唉,最不济就是没应聘上嘛,可是这打工之路且不没戏了。 没有一番言语,又淘汰了七人。 难道老人是一个看相的高人?或是武林中的高手? 叶亦灵后来进了隐剑山庄才知道那位老人是隐剑山庄大管家徐先生。徐大管家的严谨呆板、一丝不苟的声望是全庄闻名,乃至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一个老人把隐剑山庄里里外外打理的有条不紊,不得不佩服其魄力及精力。 叶亦灵恍若穿过一层层迷雾,还未感觉真切时,已经站在偌大隐剑山庄的这片小院里,成为隐剑山庄的一员。 隐剑山庄依山伴水而建,气象恢宏,庄内幽静肃穆,一派大户人家景象。据说每代庄主都是名侠,在江湖中颇具侠名。 一得空时,叶亦灵看着围绕着山庄的绿荫扶疏烂漫山花总会发会儿呆,想着遥不可及的家人,离奇多舛的境遇暗自神伤。 “叶姐姐又在想什么了?”悦耳的声音响起随后一阵细碎脚步声缓缓接近。 “彩绣,嘿嘿,这庄里真好看。”叶亦灵转身面对的姑娘就是在茶铺门口给她启发性提案的小妹妹。那天没有她,叶亦灵怎会想到在隐剑山庄打工呢。她来应聘,也顺利留用。 彩秀今年16岁,有双灵活清澈的大眼睛,身子板偏瘦,可为人很勤劳,做事又勤快,脸上总是挂着卑谦的微笑。和叶亦灵相识最早,也像青青一样姐姐前姐姐后的叫着叶亦灵,三人关系现是最好。 “对呀,这山庄好看也好大呐,我们还只是住在偏院,离山庄的中心议事厅和主人住的院子还很远哪”,彩秀满脸向往的说着:“刚顾大娘吩咐了,我们要去晴翠园做事!” “在哪都是做下人打工,只求别被人虐待欺负就行,谁知道那地方打工会怎样。”叶亦灵喃喃的说着,不知道彩秀听进去没。 和叶亦灵同期进庄的菊香过来,远远的就嚷嚷着:“叶亦灵,王彩秀,秦大娘叫你们过去呢。郑青青已经先过去了。” “知道了!”叶亦灵拉着彩秀忙跟着菊香来到织丰院。这里相当于后勤部,打理山庄的吃穿用度。大多是女人在这里工作。秦大娘就是负责这里的管理工作。顾大娘也协助管理山庄的事物,主要还是吃食安排上料理的多些。 秦大娘正和两个新进庄的婢女说着话,吩咐着什么。青青垂手站在一旁。秦大娘见叶亦灵彩绣进屋来,忙挥挥手,打发另两个婢女出屋子,目光扫过众人慢慢的说道:“你们三人都知道了,晴翠园差人,今天就都搬过去吧。那是未来少庄主夫人来住的地方。算日子,还有二十多天,你们要提着神仔细做事,别给我添麻烦!” “是,奴婢紧记。”叶亦灵、青青和彩秀异口同声的说道。 叶亦灵努努嘴,心中暗叹,在这样的生活中,不知不觉竟有了小小的奴性。只是打工,只是挣钱,演戏作秀而已,她紧紧的提醒自己。 这么短时间就调去伺候主人,真是这么好命吗? 叶亦灵和青青抱着小小的随身包袱,在一个丫头的带领下来到了晴翠园。 晴翠园种着满满的翠竹,随风瑟瑟作响,温柔飘拂。园子里的偏院原住有三个男仆和二个侍女。现在加上叶亦灵和彩秀及青青,共有八人。 另两个女子,当天叶亦灵也拜见了。水柔,面容娇柔,体态纤细,神情冷冷淡淡,喜怒不形于色;花铃,面若桃花,体态轻盈,未语先笑,很是可人。 她们两人本是伺候少庄主的,熟悉少庄主的喜好,所以先至晴翠园这里为婚礼作筹备。 叶亦灵的直系领导是秦大娘。水柔是晴翠园的主管,好像秦大娘也管不了她。真是主人身边的大丫头大过管事的。 那个娇柔清丽的女子—水柔,叶亦灵琢磨着也就近二十吧,怎么这么稳重,不爱说话,希望好相处就行。 第四章 书房偶遇 叶亦灵和彩秀、青青的工作也很简单,水柔说哪,她们就打理哪。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不耐看的杂草拔掉后,开始负责为新栽培的花花草草浇水施肥;又将多年的藏书翻出来晒晒太阳,再一本本的原样放好;把干净的屋子及院子打扫得更加明亮整洁。 七天后,彩绣又被秦大娘调去厨房工作,晴翠园少了一个人,叶亦灵和青青也不觉得活有多累,事情开了头,理顺了做起都轻松。 这天下午,叶亦灵又被派去打扫晴翠园的书房。 这里是叶亦灵最爱来的地方。有着满屋子的藏书,宽敞明亮的大窗,临窗柔软的软榻,简洁古朴的书桌。闻着屋子里若有若无的淡淡墨香,沉淀了她那浮躁不安的心。 清洁整理是叶亦灵到书房的首要任务,她是用最快的动作干完活。接下来是自由时间,叶亦灵又一次绕到书架旁,眼睛寻找书名简单的书,至少是她连蒙带猜能识得书名的书,就抽出来翻翻,看得字又随手比划着。 她是在自我扫盲呀。大字不识多痛苦,这里又没啥娱乐的东西,有机会只能这样消遣下。 挑选出一本书,叶亦灵就懒懒的倚着最里层的书架,放几本书垫在屁股下,找了个最舒服的坐姿继续与古文较量。 夜色渐沉,光线越来越暗,她正想放下书站起来收拾下,却听见吱的一声书房门开了。她条件反射的缩回头,小心的站起身来。 一只脚迈进了书房的门槛,似乎顿了几秒,另一只脚也迈了进来。脚步声很轻,来人走得很慢。一步一步靠近了书桌,然后就没了声音。 叶亦灵紧张的同时也很好奇,听脚步声不像是她周围熟悉的人,来人是谁呢? 她捂着自己狂跳的心,用最轻最柔的动作向前一层书架靠拢,定定神,悄悄的向前探出了头。 一个男人,身材很高的男人。这个角度只看见他的侧隐,他正低头翻着书桌上的书,突然眼前一亮,他竟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叶亦灵缩回身又重新再看去时,男子就着火折子,从书中抽出张泛黄的纸,正仔细看着。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能看见他有着英挺的鼻梁,坚毅的轮廓。她直觉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男子单手折好了纸,抬头向前望来。叶亦灵急忙又一次的藏好身形,怕他看向左侧书架,发现自己。 等了几分种,脚步声响起,朝房门走去,吱的一声响,门打开又合上。 这男人是谁?仆人?访客?难道是小偷? 叶亦灵还是多等了几分种,才拾起地上的书,摸索着放回书架,又静静听了下,理理衣服,提着干活工具拉开木门快速的闪了出去。 她还疑惑着刚才来书房的男子是谁,埋首加快脚步径直向晴翠园下人住的小屋走去。 她思考着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看见,背后不远处的暗影里有个人静静的站着,仿佛一把直直的标枪,他的目光随着她的背影流动,双眉轻蹙,忽又舒展开来,嘴角跃上一丝笑意。 第五章 私下探问 叶亦灵回到小屋,青青坐在圆桌旁,正做着刺绣。她右手持细针,却迟迟没有落下。到这山庄,本来叶亦灵又想学刺绣来着,可是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学的东西,要讲究心灵手巧,心境平和。她学着学着,终不见有进步,反倒浪费线,浪费布,只好作罢。 叶亦灵凑上去,揭开桌上青青端回的食盒,着实饿了,也顾不得形象,端起碗就吃,边嚼边问:“你想啥哪,当心扎着手。” 青青回过神,吸口气缓缓说道:“你今儿怎回来这么晚。刚种下的花草品种太多,还真不好打理。不过未来少夫人来时,护理的好,满园景色一定非常漂亮。听庄里人说未来少夫人是位美人,很喜欢植物,小花园种的花花草草据说都是少庄主安排种的,费这样的心思,少庄主一定很爱那位小姐” 叶亦灵边吃边点头附和:“怎没看见过少庄主,没见他来现场指导嘛。” “听其他院的侍女说,少庄主很少在庄里,不然江湖中的女人都要追到庄里来了。少庄主年少成名,锄强扶弱,武功高强,不知多少邪派人士败在他手上……” 叶亦灵边吃边凝神看向青青:“少庄主很……英俊吗?” 青青粉面含春细细低语:“她们都这么说的。” 叶亦灵大口的嚼着饭菜,心想难不成道听途说,小姑娘芳心动了,“名人有名人的苦恼,而且私底下谁知道男人是哪副心肠。青青,秀花枕头听说过吧?” “我......” “来,我们来下五子棋吧,”叶亦灵用布手帕抹抹嘴,从床底拿出挑选出的十颗小石头摆在木桌上。 青青眼睛一亮,兴奋地铺好一张画有格子的方布,捡过五颗黑色的石子,“叶姐姐,这五子棋真好玩,可我总输呢。” 叶亦灵见岔开了小女孩的情怀,手上也捡起五颗灰色的石头说道:“昨天你不是赢了我三次,再下几盘,该我一直输咯。” 两个青春少女开心的互相打趣,下起棋来。 第二天,叶亦灵青青起个大早,又开始给小花园里的花草施肥浇水。 叶亦灵忙活了一个上午,直起腰大大的伸展着手臂,使劲往上举着,闭着眼闻着花园中浮动着的或淡或浓似有似无的香味。 一声娇笑随风而至,“亦灵,偷懒啦!” 叶亦灵听到这声音未回头却答道:“哪有,刚伺候好这些花主,哪能像花铃你天天往庄子外跑呢,偷懒也没人知道。” 穿着湖蓝色衣裙的花铃眼眉带笑,转到叶亦灵面前,抬头将叶亦灵手臂打下笑道:“女孩子,真没个样儿。我还不是忙着添置些未来少庄主夫人需要的东西。” 叶亦灵岔开话题问道:“花铃,庄上这两天有客人来了吗?” “没听说有客上门呀,怎呢?”花铃把玩着垂至肩下的乌发抬眼看向满眼期翼的叶亦灵。 “也就随便问问。想着定有先送贺礼来的人,庄上会更忙些。”叶亦灵心想:昨晚到书房的高个男子,是谁呢? 花铃眼波一转调皮的看着叶亦灵说:“该不是你想问少庄主啥时回来吧?嘻嘻,我也不知道,该是快了!” 叶亦灵一脸错愕的看着正偷笑的花铃:“少庄主,我管他啥时回来!”心里却暗暗思索,昨天见到的男子是少庄主?哪可能回自己家偷偷摸摸的。 小花园拱门口一抹淡蓝色衣角轻轻划过。 “水柔姐,水柔姐!”,花铃追着那片衣角跑了过去,“我有事,走啦!” 叶亦灵回过神来,花铃早已追出了小花园。 水柔,真是个冷清的人,别人远远叫了名,她也不出声应下,听说是喜欢少庄主的,在庄里已服侍了几年,性子冷可偏情深,应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叶亦灵心里想着,叹口气,摇摇头,回屋等着青青中午提回的食盒。 第六章 风骨美人 日复一日,星起星落,晴翠园里日子简单,工作劳力不费神,也没啥大事。傍晚叶亦灵常常走到水旋居,听听水声,沉淀着心事,让她也渐渐淡忘了那天晚上书房内遇上的男子。 水旋居,在晴翠园的西南角,顾名思义,这里涓涓水流,也是山庄伴水的一面。 从远方连绵不断的翠镜湖里流出的水,经过山谷在这里形成了一弯小小的湖水,湖水清澈平静,暖春的微风袭来,掀起的阵阵涟漪仿佛深闺中女子的遐思。 小湖碧波荡漾,小花园精心照料的花草也开始争艳斗奇,水清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花铃被调回了庄里少庄主的另一住处,因为谁也不知道少庄主会啥时回来,就只能提前准备着。 五月二十二日,隐剑山庄里的人们特别兴奋,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光彩。 冷清的水柔带着叶亦灵、青青站立在山庄正大门外的左侧。未来少夫人就快到了。 大门两侧站着好些人,满脸红晕的花铃,满怀期待的彩秀,神情自若的水柔,兴奋难掩的青青,淡定严肃的徐大管家,秦大娘、顾大妈等等一帮子人。 站着没等多久,远远奔来一架两匹骏马拉的马车和八个劲衣骑士。马车奔到离大门七八米处停了下来,随行的骑士纷纷一跃而下,走最前的是一满头白发身形魁梧的老者。 老者一抱拳,高声说道“别来无恙,徐大先生。” 本和叶亦灵她们站一起的徐大管家,不知怎的嗖的一声闪到了老者身旁,抱拳回礼:“雷老前辈,辛苦您了。快,有请江小姐。” 后面的一句话是对身后站立的几个丫头说的。叶亦灵被老管家矫捷的动作惊得呆滞,青青连拉了她两下衣袖,她才醒悟着快步跟过去。 水柔领着晴翠园的丫头已走近马车旁。 马车的帘子挂向了一旁,出来一位俏丽的丫头。丫头直接跳下马车,回转身子轻言道:“小姐,已经到了。” 只见一只如白玉雕刻般的纤纤手指伸了出来,轻扶着车帘,随后一道明亮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美人如玉,温润典雅,轻吟浅笑,仿佛万物失色。五官精致得毫无瑕疵,娉婷立于徐风中,若水若风凝聚于神。 这堪称绝色的女子,叶亦灵看着她一点也生不出嫉妒之心,只是想远远看着,好好爱惜着。 如此这般美好女子,对男女的震撼都是一样的。 叶亦灵跟着水柔对着美女浅浅的一福,“见过江小姐。” 徐大管家正招呼着客人:“各位辛苦了,走,里面休息。雷老前辈,储多事要跟您商量呢,走,里面请。” 来的客人相继进了山庄。叶亦灵几个陪着江小姐回到了晴翠园,迎进了之前早准备好的宽敞明亮的大屋内。 江小姐落坐于主位,叶亦灵、水柔和青青站于下首,依次作了个简短的介绍。 叶亦灵最后说完时,看见江美人没有一点不耐,到是听得很认真, “我也没那么多规矩,还得向几位姐姐请教这庄子里的事,以后麻烦各位。这是我的待女烟儿。” “烟儿见过几位姐姐。小姐,您身子也乏了,我去给您打水。” “奴婢们先行告退,请小姐先休息。”温婉清淡的水柔接口答道,领着众人出了大屋。 水柔吩咐说:“你们先各自去忙吧。” 水柔一脸的平静,难道她也是看到这绝色女子也自知比不上,长痛不如短痛这样最好吧。 叶亦灵心里惋惜的想着,等水柔这句话刚落,转身拿起扫帚向书房走去。 有水柔这种大丫头,肯定会把人伺候的好好的,台面上的事叶亦灵也不想去应承。想来青青愿意去伺候着,她那么向往见到未来少夫人,见着如此美丽,少不了想多亲近亲近。 不过惊艳的感觉还是滞留在叶亦灵心中。一路上称赞古代的天好,地好,水好,孕育出的美人如此靓丽。 叶亦灵钻进书房努力的打扫清洁。扫地,抹桌子,搽摆设品,弹灰尘。 来书房打扫的时间本就有点晚了,干完活,夜色已来临,叶亦灵走向窗边准备关窗走人。 一个高大男人从树影中走出,步履很慢。 叶亦灵急忙轻拉关上窗子,走出书房门。那男子还在,正慢慢的朝这边走来。 叶亦灵到没觉得害怕,有事大叫一声,定有护院的人听见。她理理统一发的绿色侍女服,迎面朝那男子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那男子应该看见叶亦灵了,不过没见他停下脚步。 隔着大概两米的距离,叶亦灵轻声问:“你是这院里的人吗?”,还努力睁大着眼睛瞪着那男子,夜色里叶亦灵看不清男子的面容。笔挺的身形却似曾见过,应该。。。。。。应该是快在记忆中消失的在书房里看见的那个男人。 男子好像在看着叶亦灵的脸,淡淡的说道:“在下不是这院里的人,请问姑娘是?” “那你是山庄里的人?”叶亦灵用提防的眼神看着他,怎么也透不过黑暗看清他的脸,早知道就提盏灯笼来。 “在下是受徐管家吩咐来办事的,”男子回答的很自然,“姑娘怎么称呼呢?”都不知道你叫啥,凭什么告诉你名字,叶亦灵心里想着,眼睛一转,上下打量着男子说道:“对了,你三个多月前去过落石湖吗,就是靠铜锣镇柳树村那的。” 男子似乎怔了一下,略偏了下头:“在下没去过落石湖。” 叶亦灵失望的瘪瘪嘴,说:“你办事去吧,我忙着伺候小姐呐,”又偷偷的瞪他一眼,从容的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男子应该不是坏人,要不真是庄里的人。回味男子的声音,低沉中透着磁性,沉稳中透着从容,简洁中透着沧桑,有这把好听声音的男子相貌一定不差吧! 叶亦灵一路思量着,回到小屋,青青还没回来,刚在大屋外面也没见到有人,也许伺候江小姐到议事厅旁的主楼吃晚饭。 这未来少夫人算是见识过了,可少庄主会长啥样?会是跟刚才见到的男子一样又高又帅吗?其实那男子长啥样,叶亦灵没看清过,直觉就归为帅哥类。 隐剑山庄老庄主在江小姐到的第二天回到了山庄,据说跟雷前辈密谈了一天,晚上才得空接待江小姐。托美女的福,叶亦灵才第一次见到这一庄之主。 浓密的头发,奕奕有神的双眼,宽额,大脸,留着一缕青黑的胡子,身形挺拔,气度从容。想那年轻时他必是风神俊朗的美男子。 两个人客客气气的寒暄着,江小姐低眉、微笑、作答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 叶亦灵和彩秀侍立于椅子后,叶亦灵禁不住悄然打量着,古董,古画,名侠,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兴奋的神采。 青青站得规规矩矩的,垂着头,却不时的偷偷打量。 奇怪的是不见少庄主呢,哪有未来夫人来了,新郎却不见踪影的。对这个没见到的男人叶亦灵又多了份好奇。 第七章 婚礼前夕 晴翠园有了江小姐的入住,顿如古人所说蓬荜生辉。江小姐来后,看着养眼的绝色美女,叶亦灵做事也倍有精神。 况且美女的脾气很好,温言软语,清清淡淡,仿佛一朵空谷的幽兰。比起水柔多着份不可言传的脱俗和出尘。 近身侍奉的是烟儿、水柔和青青,叶亦灵喜欢除草、施肥、浇水、打扫,只为着多出时间可以在书房内偷着翻书找乐,这份杂工的活她倒是越来越趁手了。 这样一位纤纤弱质美人,不知道有功夫没,会使剑、刀、枪还是暗器呢?叶亦灵忙完活偷空观赏美女时总会冒出这个念头。 五月二十六日吉日宜嫁娶、会友、出行、祈福。 五月二十五日婚礼前日。连日来山庄中的人都辛勤愉快的忙碌着,各司其职,忙得井然有序。 山庄的弟子、家丁也多了起来,到处都布满了人影,好像加强了戒备。晴翠园的外围也加多人守护,没有水柔的吩咐丫头们都不能乱走动。 在这样吉日良辰、喜庆欢愉的日子,难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江小姐温柔沉静的信步在水旋居眺望着碧纱般的湖水,微暖的南风吹拂起她雪白的衣裙,宛若临湖的仙子,眉眼却是笼着一抹淡淡的愁思。叶亦灵从书房出来,看到远处的江小姐,竟感到有种淡淡的忧伤,心中微微诧异这感觉的由来。 叶亦灵转头发现烟儿和青青远远的并肩站立着。 “怎么不过去伺候小姐呢?”叶亦灵走到她们面前随口问道。 烟儿望着自家姑娘,叹了口气:“小姐是在想她的娘亲了,刚才去见了老爷,没说上两句话,回来就这样闷着。” “哪个老爷?” 青青低声说:“是江小姐的父亲,今天刚到。” “小姐的母亲早逝,明天是一生中的大日子,小姐心境定是不好。”烟儿关心的望着江小姐,缓步走了过去。 叶亦灵拉着青青,走到一旁的大树下,懒懒的说道:“忙了一个多月,明天过后,我们就能松口气。新婚夫妇说不定会一起仗剑江湖,更没人管我们,嘻嘻,那该多好!不过,那个少庄主还没回来哦。” 青青接口道:“水柔姐姐又被徐大管家叫去,少爷今天晚上也定回来的。等会改过的新娘喜服送来,我们伺候江小姐穿上再试试。” 两个少女闲闲的聊了几句,改好的喜服就送来了,青青走过去轻轻拉扯烟儿的衣袖,烟儿回首说:“小姐现在不想试,等晚些时候再试。麻烦两位姐姐先看看喜服改的怎样。”说完转身欲走,忽又回头掩袖低声说了一句:“小姐要去见老爷。” 叶亦灵和青青捧着红艳耀眼的喜服回到江小姐住的屋子。 青青小心的把喜服平摊在床上,仔细的翻看着,轻轻的用指腹抚平着衣物的细微褶皱。 “这衣服真漂亮,江小姐穿上它不知道会怎样的好看。” “不就是件料子柔软手感好的红色衣服吗,”叶亦灵不以为然的说,“江小姐穿上它反倒衬托不出她的冰肌风骨、不染纤尘,不一定好看,穿你身上怕要好看些。” 青青霍得转过身跺了下脚瞪叶亦灵一眼,啐道:“是叶姐姐想嫁人了吧,你穿上才一定好看,”接着牵起叶亦灵一只手说:“来,你来试试,省的我们慢慢查看衣服。” “穿就穿!反正就我们两个人看见,试试这礼服感觉下。”叶亦灵毫不拘谨羞涩,轻轻接过喜服。 幸好叶亦灵和江小姐身材差不多,叶亦灵也只比她高点点。在青青的帮助下,喜服一层层的套上了身。 叶亦灵立于铜镜前,看见一个身材窈窕,腰肢纤细的红衣女子正打量着自己。那女子眉目间神采飞扬,嘴角微翘,露出的那抹盈盈浅笑沁人心扉。 “叶姐姐,真好看!”青青立于叶亦灵身后,呆呆的看着铜镜中的丽影。 “这是铜镜模糊产生的朦胧美,你看,连我脸也没照清楚。要有我们那的镜子就看的真切了。” 身后的青青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叶亦灵一边说一边转身,却见青青忽然倒地,屋里多了道黑影。 黑影靠过来,是一个着黑衣的麻脸中年男子。这世界的人怎么总爱穿黑衣呐。 “不愧是江家小姐,处事不惊。”男子斜睨着叶亦灵说,“不过得请小姐跟我走。” 叶亦灵心中暗道:难道是武林高手,进来这里却没惊动外围的护院。不知道江小姐在哪?天哪,该怎么办...... 那男子的眼睛瞟向青青,满含杀机。 叶亦灵还正思考着,冷不见男子凶恶的眼神,急道:“不许伤害她。”叶亦灵跨前一步挡在青青身前,“我不是……”话没说完,叶亦灵两眼一黑,软软的倒地。 第八章 颠簸获救 叶亦灵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黑,伸手不见五指,疼,脑后痛感阵阵侵袭。她回忆起,一个麻脸黑衣男子突然进了屋子,满目凶光的看着青青,然后。。。。。。接着,自己就晕倒—绑架! 叶亦灵觉得身体软软的,使不上劲,用力移动着手臂,一寸、一寸,手指碰到的像是木质感东西。她心头一颤,被关在木头做的箱子里?那个麻子脸真笨,看不出自己不是江小姐吗?江大美人哪有自己那么平凡清秀嘛。 她的身子左右颠簸着,想必正在运输途中。会被运到哪里?青青还好吗? 青青俏丽憨直的倩影清晰的浮现在叶亦灵昏昏沉沉的脑中。 柳树村,彷徨茫然的叶亦灵整日无所事事,在青青陪伴关切下,跟着青青学烧火做饭,缝补织衣,学会适应古代生活。而叶亦灵的到来让17岁的青青格外高兴。闲来无事就听叶亦灵讲故事,童话、武侠,聊斋等等。那一天,两人还争执起来。 “叶姐姐,海的女儿舍弃美妙的声音换取双腿接近王子真是太感人!” “明知获得爱的机会太低,有必要去舍弃吗?”叶亦灵嘀咕着,随便讲个故事,那丫头却感动的一塌糊涂。 “那是爱吗?”青青双手托腮,双眼盈盈。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付出的总有回报。不划算!”叶亦灵拍了一下青青的头。 “可是,公主是幸福的!王子快乐,她也快乐呀,她行走的每一步像在尖刀上,可她心里因那么近的看见王子定是喜悦无比。” 叶亦灵看见青青闪亮清澈的眼睛,思忖着:爱真是不计条件的付出吗?追求美好爱情,付出感情的过程就是幸福?可是没有回报的爱情值得去追寻吗?适时的放手不是更好吗?爱情这个命题原本就是无解的吧! 青青感动不已,为公主寻爱时抉择关头那份纯洁高尚的舍弃。 叶亦灵爱怜无比,为青青不韵世事、不矫揉造作、纯洁烂漫的品性。 青青,好青青,你没事吧。 路途颠簸,思绪连绵,过往一幕幕都在她脑中晃过。路何时走到尽头?她只是隐剑山庄一个小小的婢女,绑架失踪不知道能不能引起山庄主人们的重视,也许他们还不当回事,报个官府了事?要是绑架她的主使人知道摆了乌龙绑错人,会怎样处置她。这一刻,她甚至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颠簸慢下来,一阵马匹奔跑的声音落进叶亦灵耳里,马蹄声渐渐的慢下来。 叶亦灵试图大声喊叫,干燥的嘴唇开阖,却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如墨一样的黑暗中,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莫名的恐惧蔓延着,冷汗逐渐侵湿了她的衣衫,身子偏却不能动弹一分。 “老板,你可曾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子经过?” “客官,这到没看见。几位爷,请里面坐,喝杯茶再赶路哪。” “那可曾看见辆一匹马拉的马车经过?” “呵呵,客官,没留意着。” “少庄主,没有消息。。。。。。” “少庄主”是隐剑山庄的少庄主吗?他终于出现了。 “那我们分两路继续追,查看有没可疑的人。” 叶亦灵心头一颤:是那遇见过两次年轻男子的声音,低沉中透着磁性,沉稳中透着从容。他是……少庄主,那么,那天晚上他是来看新娘子的。。。。。。他们要走了吗?不要走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救我! 她咬牙抬手,可一触到木板却怎么也敲不响!急得她呲牙咧嘴,满脸通红。 马蹄声又一次响起,来的一群人分成了两队,朝两个方向散去。 完了,他们走了,少庄主走了。叶亦灵极度的焦急、恐惧、无助,泪水一波波的涌出,湿透肩膀的衣衫,凉透了本来澎湃的心。 颠簸又开始,叶亦灵又上路了。 她只得瞪着空洞的眼睛却穿不透无边的黑暗,疲惫恐惧饥饿也抵不上此刻她身体的麻木。这时睡着、昏厥是不是更好的选择。 时间流逝,仿佛一世、仿佛一刻、仿佛一秒。 “公子爷,请您老让让,我们急着赶路回家。” “怎么那么急?” 是他!那个少庄主的声音! “公子,这可等不得,送回老家早日入土为安。” “哦,打开看看。” “这,公子爷说笑,人都死了,不能搅了安宁呀。” “你这棺材没用封棺钉钉死,怎不能看。” 棺材!叶亦灵竟然躺在棺材里,立刻又让她胆颤心惊一把。 “公子,公子!” 沉重的声音响起,棺材板被推开。叶亦灵还是没有看见阳光。 “公子,你看,人都死了,让他安息吧。” 叶亦灵耳边又听见棺材板推动的声音,心底急的大叫:不要呀!里面有人的! 少庄主像是听到了叶亦灵心底焦急的呐喊。 “慢着!” 突然外面响起兵器撞击的声音,几声唉呀声后,整个世界复又安静下来。 叶亦灵平躺的上方突然露出了一丝丝光线,接着日光一大片呈现在眼帘。她眼中一阵刺痛,慌忙闭紧眼睛。 感觉有人把她从棺材里抱了出来,放在柔软清新的草地上。 “是谁?少庄主。”叶亦灵想说,可发不出声。 “来,张口。” 一颗不知名的物体放进了叶亦灵的嘴里,辣辣的,带着股腥味。 “给你服下解药,等会你会好点。”听着他的声音,叶亦灵惊恐的心情倏地放松下来,有他在身旁感觉好踏实。 叶亦灵闭着眼睛感受着春日夕阳的暖意,心境渐渐的缓和,眼睛逐渐适应,她慢慢睁开了双眼。 第九章 正式相识 眼前真是那见过两次的挺拔男子。坚毅的轮廓,英挺的鼻梁,漆黑的眼眸,饱满聪慧的额头,一双略含笑意的眼睛正看着叶亦灵。真是个俊朗的男人,和绝美的江小姐真配。 “姑娘,你好些了吗?”低沉从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睛没事了,能说话吗?” “我。。。。。。我,能说话了!”叶亦灵欣喜的看着他:“谢谢你!” “姑娘能说说在山庄里发生了什么吗?” “哦,是这样子的…”叶亦灵详细的说了遍晕倒前发生的事。 他带着笑意的黑眸上下打量着叶亦灵,“姑娘怎会穿着红衣喜服?” “江小姐没空试,我就。。。。。。穿上,看改好没,”叶亦灵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接着说道:“也许因为这才被人误会抓错的。” “江小姐也失踪了。”他眼神犀利的看着叶亦灵,薄薄嘴唇微微上扬带着丝淡定闲散。 “江小姐失踪?怎么回事?” 他神情自若的讲述着:“昨天晚上,江小姐的侍女烟儿被打昏,醒来后禀报老庄主及江老前辈,说小姐在水旋居外失踪。周围的守院弟子无一人看见有陌生人进出。” 叶亦灵茫然道:“那现在是第二天傍晚了?” 他打量着叶亦灵,温柔的点点头,说:“我们接到消息就分头在搜寻。” 他就快成亲的老婆失踪,他神色不该很焦急吗?难道练武之人定力太好心思都沉稳? 叶亦灵意欲起身,他仿佛明白她的心意,伸出手臂把她扶了起来。 叶亦灵站直身后,他立马松开了手。叶亦灵满面愧疚真诚地说道:“对不起!少庄主,你赶紧去找江小姐吧。我没事的。” 他黑眸中的笑意晕荡的更深了。他双臂环抱于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慢慢地说道:“我不是,隐剑山庄的少庄主。” 大脑轰隆一声,叶亦灵错愕万分的看着他,“你……你……你不是少庄主!你是谁?” 他漂亮狭长的眼睛玩味的注视她说道:“在下黎七,未请教姑娘芳名。” 隐剑山庄少庄主姓段,那他真不是? “我叫叶亦灵。你是隐剑山庄里的人吗?你怎会不时出现在晴翠园?”叶亦灵抬头直盯着黎七。 黎七嘴角下弯苦笑一下说道:“事情说来就话长。我有些饿,不如先去找个地方坐下吃点东西。” 叶亦灵顿时满脸通红,他一定听见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却善意的说成自己饿了。 叶亦灵点点头,迈开腿就走,脚却发软,颤巍巍的眼看就要跌倒。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叶亦灵的腰,轻轻一带,叶亦灵立马直起了身子。 “在下得罪。”黎七温柔的话音刚落,他一下抱起了叶亦灵,嗖的声弹了出去。 叶亦灵已经在他的怀抱里,身边的景物刷刷的从眼前闪过。一股若近若离的男性气息漂浮在叶亦灵的鼻尖。 “我们到了。”黎七轻轻的放叶亦灵双脚落地,把她扶正站立。 此处是一个山坳里的小店,店门外面挂的幌子随风飘扬。小店里非常冷清,上门的都是来往过路的客人。 黎七看了叶亦灵一眼,对这店里唯一的伙计喊到:“小二,来四个包子,半斤卤牛肉,再上两碗茶。” “好—的,客官,里面坐!” 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上来,香气四溢的牛肉摆上桌。 叶亦灵很没形象的抓起个包子就送到嘴里大嚼起来,顺带夹两片牛肉,整个腮帮子鼓得满满的。 黎七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水,只是望着叶亦灵吃,没动筷子。 叶亦灵吃得心满意足,随后抬起头时,却看见一双深沉幽黑的眼睛探究的注视着自己。 叶亦灵连忙打着哈哈,说:“味道不错,味道不错。你和我们少庄主是朋友? 黎七低头喝了口碗里的茶,缓缓的说道:“隐剑山庄段少是我朋友。来参加他新婚仪式的,怎料发生这等事,江大小姐失踪事有蹊跷,那绑走你的男子定是麻子王三,江湖人称腿无影,他的轻功了得,但能让他出马办事的人江湖中不超过四个。” 江湖的事真太复杂诡异。她隐剑山庄里一个卑微的婢女竟被这场乌龙绑架卷进不平凡的江湖纷争。 叶亦灵喝点茶顺了顺喉,好奇的问:“那你怎知道我在那口棺材里?” 黎七抬眼望了下叶亦灵,说道:“我们追踪一辆四轮马车,从山庄东门口出来的印迹。到了小茶铺看见拉棺材那些人及那匹瘦马时,没有留意。” “你后来怎么怀疑的?” “马车印迹在到小茶铺之前消失的。我们才想着分两路追。可急赶了一阵后,我回想着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是什么?” 黎七嘴角闲散淡定的轻扬着,淡然的说道:“那口棺材没钉死,那些人的鞋子质地太好跟他们的衣着不相称。” 原来如此,叶亦灵不禁注视起眼前这个男人,智慧心细,观察力强,不算个绣花枕头。 “哇,你真厉害,想到那么多。” “其实没看见马车印迹,我首先怀疑是马车后拖着树枝搅乱了马车痕迹。但我心中有了疑惑,所以我先返回追来。” “你怎么知道棺材有夹层呢?” “棺材外的厚度和里面的不一致,想来有暗格。” 叶亦灵万分敬佩的注视着她的救命恩人,这男人不光眼睛长的好看,眼神还挺锋利。 “现江小姐没找到,你要急着赶路吗。”其实打心眼里叶亦灵挺怕他丢下自己就走,能直接送她回影剑山庄就好。 “有几帮人在各路上寻找,”他淡淡的看着叶亦灵:“事情发生时,你确实听见麻脸王三说,‘请小姐跟我走’这句话吗?” “对啊,就这么说的”,叶亦灵点点头肯定地说,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在大脑中一闪而过。 叶亦灵看着黎七从容淡定的眼睛,他似乎梳理出了头绪。 难道,这起绑架乌龙……是小姐的熟人安排的,王三说话的语气太过客气!但他却不认识真正的江小姐,不然怎会错绑自己。 叶亦灵惊骇的抬头看着黎七,他正注视着她,叶亦灵脱口而出:“江小姐……王三……江堂主……这可能吗?” 黎七楞了一下,温暖轻柔的眼神飘向店外:“事情本质很多不是表面上看到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起身从怀里拿出银两,放在木桌上,随即看向叶亦灵说:“回庄!” 叶亦灵吃饱饭,力气也恢复了些,听闻黎七说回庄,立即起身跟上他的步子。 他们刚出得茶铺,就听到不远处骏马奔腾的声音。黎七倏的一下跃到官道中央。 马上的骑士也是好手,两手一紧,两腿一夹,马硬生生停了下来。 “是黎公子,大事不好,老庄主失踪了。” 黎七眉头微蹙,说道:“什么时候发生的?” “是今天早上,徐大管家发现老庄主不在屋内,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徐管家派了几路人来通知少主。” “风和堂的江堂主呢?还有他的人马呢?” “昨天夜里江堂主吩咐雷前辈留庄里,他带了些人手寻江小姐去了。” “江堂主走的那个方向?” “从山庄东边出发的。” “这样……那你赶紧上路,我傍晚前才与段少分开。” “是,小的先行。” 骏马长嘶一声,马蹄上下翻飞,那名骑士随即奔行很远。 叶亦灵走上黎七跟前担忧的问道:“老庄主出事了,现怎么办?” 黎七稍作沉思,答道:“先不回山庄。” 那我怎么办?还有青青呢?叶亦灵想问却没有问出声来,心里着急,脸被憋的通红。 黎七温和的看着叶亦灵笑道:“你……” “我先回山庄!”压抑得太深,叶亦灵冲口而出,随后紧张的盯着他的面容。 黎七英俊的脸上毫无波澜,只是面带微笑说道:“不好。” 叶亦灵听到他简洁的两字回答,反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黎七看着远处天际,也不知道他看什么。 “不行,我要先看到青青!”叶亦灵一下醒悟过来,着急的拉扯黎七的衣袖:“青青是我妹妹,我要知道她是否安全!” 黎七回首注视着叶亦灵因着急而泛着红晕的面容,嘴角牵扯出点点笑意,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精光:“我会派人到隐剑山庄打探,你的妹妹叫青青。别着急。” 他突然纵身而起,奔向左手官道。不一会就见他骑着匹马,潇洒的提着缰绳朝这边奔来。 马在叶亦灵面前停了下来。黎七抬脚跳下马,轻抚着马首说:“马能识途。这是我先前骑的那匹马。” 看得出这是匹强健雄壮四肢有力的好马。哪像现代公园里或是旅游风景区那些给游客骑用,以此来赚钱的马。 “我们走。”黎七回首看向叶亦灵说。 叶亦灵掰着指头,犹豫地望着马,说:“我……可是……不会骑马。” 黎七柔和低沉的声音传至叶亦灵耳朵里:“没事,不用害怕。” 黎七先跨坐上马,一只手伸向叶亦灵。 叶亦灵怯怯的伸出手,按在他温暖干燥的掌心。他手一带,叶亦灵一下窜上了马,坐在黎七的身后。 这挺像坐摩托车后座的架势。叶亦灵考虑着要不要拿手抱着他。 黎七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心点,抓紧我。” 叶亦灵伸出两只手拉住了黎七两侧衣服,马开始慢慢跑了起来。 马跑得倒不是很快,叶亦灵逐渐抓紧了黎七的衣服。看来骑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一要顾着随马身上下起伏,二要顾着大腿内侧娇嫩皮肤被摩擦的生痛。 叶亦灵挂念着青青,但想黎七应承了会排人去山庄打探,也暂时放下了心。 风呼呼的从身旁刮过,掠过叶亦灵的衣袖灌进丝丝冷风。叶亦灵在黎七身后缩得更紧了。 一个穿艳红新衣的新嫁娘和一个穿素色衣服的英挺男子在熠熠星光下共骑一匹骏马,是怎样的浪漫,看到的人不知会联想出怎样的美丽奇缘的爱情故事。 后来事实证明人们的想象力是丰富的,对爱情的憧憬是古今皆有。 叶亦灵被颠得混天黑地,辨不清方向,浑身就像散架一样。那匹马的步伐也终于慢下来。黎七先下了马,轻轻的托着两眼无神的叶亦灵,把她扶下了马。 这是一个小镇,马停步在一间客栈门外。 黎七扣响客栈的木门,一会木门吱嘎打开,出来一睡眼朦朦,正揉着眼睛的店小二。 “我们要两间客房。” 小二惯性的哈着腰:“客官,里面请。”走在旁边带路,两眼奇怪的瞟着叶亦灵。 叶亦灵已经全身乏力,感觉头隐隐作痛,敢情是困了,待小二打开一间房门,她径直就往里走,又像记起啥,转身扶着房门,顺口说了句:“晚安!”也不待对方的反应,随后把门关上。 她微眯着眼找准床的位置,直直走去,猛的扑倒上去,真是舒服!不一会就沉沉的睡着了。 第十章 迷糊梦境 叶亦灵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睑,看见男友泽温柔的坐在床边,关切焦虑的神情密布在脸上。 你……你还是真的关心……我吗?那你为什么不珍惜我俩的爱?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三年的感情?叶亦灵很想质问他,她只是张了张嘴,没蹦出一个字。 床边的他端着药,那是她最不爱喝的中药,难道泽已忘记吗?叶亦灵心底悲愤翻涌,黯然低头抗拒着。 他又轻轻的吹了吹药,小心的送到她的嘴边,她努努嘴,药大部分顺着嘴角划到下巴,她很想笑,可怎么也牵动不了两腮的肌肉。 他一手替她擦拭着嘴角流下的药汁,又不懈的舀了一勺药给她,咕嘟她被灌了一口,让她不能自已的咳了起来,喉咙呛得好难受,头怎么也痛?连四肢关节也像受着牵扯随着咳嗽痛起来。 一双温暖的大手揽住了她,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她一仰头靠在泽宽厚的肩上。一股似有似无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宽厚的肩膀抵触带给她无尽的温柔缠绵,这是泽的体贴温柔吗? 叶亦灵心已软、人渐沉醉,就让她小小放纵下自己的心吧。 她软弱的靠在他舒适宽阔的臂弯里,那苦涩的中药,他一勺一勺送进了她的口中。 她努力抬手好想抚上他的脸,她留恋他爱怜的神情,关切的黑眸,可关节的疼痛,眼皮的厚重,她终于抵挡不过,歪着头沉沉地睡着。 屋里漂浮着厚重的中药味,叶亦灵悻悻然的挣开了眼,鼻子被这股药味熏得难受。 这?这……不是这样的!她不是回到未来吗?她看见泽,他在喂自己吃药的? 叶亦灵看见的是间小屋子,盆桌椅凳、摆设俱全,是…… 这里还是莫名的古代世界?昨天晚上是……和黎七投宿客栈? 她曾看见的泽呢,是梦境吗?可屋里的苦药味道还没有飘散,如此真实清晰,他是? —黎七! 叶亦灵正思绪混乱中,门吱嘎声被推开,进来个挺拔俊朗的男人,正是—黎七。 黎七面含微笑,让人如沐春风,闪亮的眼睛看着叶亦灵,说道:“你能坐起来了,好多了。” “我……我怎么了?” 黎七倒了杯水递到叶亦灵身前,“定是昨夜里赶路时冻着,得了伤寒,喝口水吧。” 原来是感冒了,怪不得四肢痛、头痛呐。那她看见喂自己中药的男人是黎七?是他在照顾病重的自己?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耽搁你办正事……真对不起。”叶亦灵端着茶杯拧着杯底,恼火自己竟给人添乱。 但那温柔的仔细喂着药的男人,在叶亦灵心房投下了一阵涟漪。人在最虚弱憔悴的时候,来自旁人的关怀显得那么温暖重要。 黎七嘴角微扬,面上仍是那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正事我也办了,没耽搁。对了,你叫青青的妹妹在隐剑山庄,她很好。” “真的,她没事,太好了!谢谢你告诉我!” “我们还要晚些回山庄,还要等一个人。” 叶亦灵听见黎七说“我们”这个词,心中怦然一动,他没把她当个下人,“我们”两字有种自然的熟络和平等。 她凝视着他,同样也好奇的问:“等谁?是……” “是……”他同样没说出口,只因他们想到的是同一个人—隐剑山庄段少庄主。 “你再休息下,想吃啥,等会备着。” 叶亦灵心情非常的好,眨眨眼说:“我想吃辣的,吃……”。叶亦灵想想没说出口,吃火锅这能行吗。 “还是吃点清淡的,粥或面条?” “都要!”叶亦灵想着能多吃点必定会好得快些。 黎七笑着摇摇头步出了房门。 叶亦灵吃过菜粥心情舒畅的倒在床上,闭上眼不小心又睡着了。睁开眼时精神特充沛,翻身下床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红艳的喜服,不由得暗自苦恼,这怎么出门呢? 突然眼前一亮:圆桌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湖水蓝的衣裙。 叶亦灵欣喜的走过去,把衣服抓在怀里,右手指腹轻轻的摩擦着,心中暗忖:是黎七吗,是他准备的吗? 她忙手忙脚的里里外外终于把湖水蓝衣服套在身上。客栈也没见到镜子,不知道这套湖水蓝衣裙穿上身是怎样的效果。 就着房中盆架上的水收拾收拾面容,她走出房门,虽然脚步轻浮,可心情莫名的愉悦。 天边一抹金黄的云彩环绕着骄阳,绚丽晚霞倾洒在地面。整个后院没一个人影,隐约有声音从前头门店里传来。 叶亦灵敲响隔壁黎七的房间。半天没人应。 叶亦灵转身低头正想着,他怎么不在呢,干啥去了? “想啥呢?”突然听闻黎七低沉磁性的声音。他跃进后院,一眼就看见低首思考的她,金黄色霞光包裹着她湖水蓝色的身影,显得如此清新卓绝、朴拙天成。 叶亦灵抬头细看,呼的收住了脚步,真是差点就撞上他了。 细微的轻笑在头上方传来:“叶姑娘你刚好,怎到处跑,进屋吧。”说完他打头走进自己的那间屋子。 叶亦灵随后跟了进去,自顾自的坐在桌旁,问道:“你出去查到啥?少庄主还没到呢?” 黎七提着茶壶倒了两杯水,看着面前坦荡率真的清秀女子,淡然笑道:“快了。” 叶亦灵一边接过他递来的茶水一边说:“路途上你救了我,发烧时你照顾我,真的太感谢你。你别叫我叶姑娘,叫我小叶或亦灵都行,我就叫你黎哥,可以吗?” 黎七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的浅笑、面容的清朗让她微微闪神。 这时,有人端着托盘进屋。是店小二来送餐。叶亦灵连忙移开视线看向托盘的菜品。 店小二动作麻利的把菜摆上桌,摆顺三双筷子,又点头哈腰的走了出去。 “我点了几个清淡小菜”,他拿起筷子递给叶亦灵:“中饭吃的粥,饿了吧。” “这一睡都到傍晚了,你该叫我嘛。” “你应好好休息,烧才退。” 叶亦灵看了看另多出的一双筷子,问道:“他什么时间到?” “也该到了。” 哦,叶亦灵正疑惑着,屋里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她眼前一花,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已立在屋子正中。 第十一章 初识少主 白衣男子年约二十四五,面如雕刻,棱角分明,俊逸消瘦的脸上毫无表情,原本一双超然脱俗的双眼此刻却透露出黯然、疲惫和焦急。 “我沿途追着你留的记号赶来,怎么样,有啥消息吗?”一进门白衣男子急切的问道。 黎七拉过他,按着肩让他坐下,说道:“事情可能有点复杂,先喝口茶还是……” 白衣男子一把提过桌上的酒壶,黎七配合的递给他一个大碗。 男子就着大碗斟了大半碗酒,一抬头猛的倒进嘴里,垂眼问道:“江湖传言你把我夫人给拐跑了?” 黎七眼光含笑扫了叶亦灵一眼,说:“诺,你夫人,是她吗?” 叶亦灵豁然明白,这人必是隐剑山庄少庄主段辰飞。可怎么一夜之间就有拐人的传言呢? 她装着很惶恐的样子,起身朝段辰飞轻福了一下,说:“婢女叫叶亦灵,是晴翠园打杂的丫头。” 叶亦灵自觉地把奴婢改为婢女,感觉小小的平等下。 段辰飞接连喝下两碗酒,才抬眼看向叶亦灵:面前的丫头五官清秀,眼睛明净清澈,红润嘴角微微上扬,弯弯的噙着一抹坚韧自信。 他轩眉微蹙,这丫头有种不该在婢女身上出现的气质。他转回视线又为自己倒满酒。 叶亦灵盯着段辰飞一杯接一杯的豪饮,偏头正想着:这古代的酒到底含多少酒精?这男人真能喝。忽却听闻黎七的声音:“小叶,把绑架前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好吗。” 她的救命恩人发了话,怎能推脱,她赶紧理理思路,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段辰飞听完沉默着没说话。 叶亦灵坐回桌沿边拘谨的扒着饭,黎七小杯的饮着酒。 眼前两位帅哥很是养眼,可这么坐着心头压抑得沉重,清清沙哑的嗓子叶亦灵说道:“不打扰二位公子叙话,我先回房。” 不待两人说话,她礼貌的施了个礼,走出了房门。 叶亦灵一回到房间,蹬掉鞋趴卧在床上,心中不禁思潮起伏:隔壁屋那两男子真是不分伯仲,各有特色。一个睿智冷静俊朗挺拔,一个豪迈率直风度翩翩。唉,可怜江大小姐婚礼前竟失踪了,真是江堂主要绑自己的女儿?这场婚礼有啥阴谋吗?段老庄主又在哪呢? 她思前想后,更觉头痛难耐,还是摈弃杂念休息吧。 隔壁屋,两个男子对饮起来,不过也仅是浅酌而已。 段辰飞玉面沉重黯然:“黎兄,江映雪被绑这件事你怎么看?” “江小姐和小叶被绑,应该是两帮人马所为,而小叶是被麻脸王三绑走。”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没说出来。” 黎七没有接话,只是轻抚下颚。 “事情……可能是……江堂主,但是—为什么?”黎七看着段辰飞,似乎知道他能回答。 段辰飞身躯微微一震,随后像是在回忆着,半响后才说道:“家父与江堂主在年少时相识。那时我父亲是隐剑山庄少主,而彼时江湖上还没有风和堂。” 黎七眼眸微一闪烁,复又清澈如昔,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段辰飞。 段辰飞回忆着说道:“家父是在威崖山救了江前辈。那天江前辈与岭南恶狼四兄弟在威崖山殊死搏斗。岭南恶狼是出了名的凶悍狠毒臭名昭彰,恶狼兄弟使计让江前辈中了毒,战况正向一边倒时,家父路过,好言相劝恶狼三拿出解药,谁知对方仗着人多,不与相让并出言不逊。最后家父和他们打了起来,家父和江前辈联手铲除了恶狼四兄弟。父亲曾说,他年轻时的杀戮过重。” “岭南恶狼本不是好人,这也是为民除害。威崖山一战后,两位前辈惺惺相惜成了朋友,更甚于兄弟。” 段辰飞又饮进一碗酒接着说:“是,同为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少年,因这并肩一战成为秉性相投的朋友,也因威崖山一战,江前辈与家父在江湖上也颇有了名气,为人人称颂的侠士。江前辈随后邀请家父去他家做客,于是两人同回了江前辈临安的家。 “在这个大宅子里,虽没有多少会武功的,但其乐融融,很是温馨。两位年轻人兴之所致,改名此庄为风和堂。家父答应协助江前辈管理堂中事宜,风和堂不断招收新的弟子及武师,教授武功,也有慕名前来拜师学艺……在这段时间里,家父遇见了家慈。 “家慈原名沈嫚是江庄主的远方表妹,一直寄居在庄里。两人因缘巧合一见钟情。父亲回到隐剑山庄禀明祖父,终于娶得我娘,后接管了隐剑山庄。一直以来隐剑山庄和风和堂两位庄主均以兄弟相称。以致后来立下娃娃亲,我必娶江家小姐。” 说到这里,段辰飞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随即抬头问道:“你打听到些什么?” 黎七沉吟片刻,说道:“江湖上传言,你母亲死后,江堂主和你父亲虽有往来,却没以前热络。” 段辰飞浓眉深锁回忆着,说道:“好像是这样,那年我十岁,母亲死后,江堂主来奔丧,指责父亲没照顾好病重的母亲,两人动起手来,后来江堂主的夫人赶来才拦开两人。后来两位老人还是时有往来,父亲还催着我完婚。” “没有事实证据还不能过早定论。”黎七客观的分析着:“也许江小姐失踪有更深的原因,还有你父亲的失踪,我正查着,还没一点消息。” 段辰飞赤红着眼说:“父亲不会有事……” 黎七拍拍他的肩,没有再说话。 朋友间的安慰有时是不需要有语言,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带给人心灵的慰藉。 段辰飞闭了闭泛着血丝的眼睛,抬头看着黎七,颇有疑问的说道:“那婢女你怎带在身边?” 黎七微微一怔,接口说道:“她可能会有危险。” “哦……”段辰飞敛眉思索着:“我以为你……” “这件事还没有证据……真如我们想的那样,小叶是个很好的证人。” 段辰飞黯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最近隐剑山庄附近来了很多陌生人,可能赤焰宫的人也来了,我在上次追踪的人很可能来自赤焰宫。我要回山庄安排探查下情况,家父那边你帮我查着,三日后再见。” 黎七点点头,注视着窗外远方,夕照的天空,留有袅袅青烟,随着人们的不注意淡淡的散开融合在大自然里,江湖中是不是也悄无声息的发生着什么? 隔壁屋的这一番谈话叶亦灵没有听见,她沉睡在无止尽的黑色夜空里仿佛迷失了方向。 第十二章 路途惊险 叶亦灵在小客栈整整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身体酸软还没完全恢复,她正发愁耽误行程时,黎七找来辆轻便的黑漆马车。 窄窄小小的马车里,大小能容三人并肩躺着,里面摆了小小的木茶几,是钉牢在马车箱壁。茶几上摆着个小烛台也是固定着的。 马车里干净朴实,简单清爽。可当黎七扬起马鞭,马儿撒腿奔跑起来后,叶亦灵才发现原来坐马车也不是件舒心的事。 黎七没说此行的目的地,叶亦灵只是茫然的坐在马车里,偶尔欣赏下他宽阔的背影,雄健的体魄,任自己的思绪随着得得马蹄声上下翻飞。 叶亦灵感冒发烧时,是黎七陪在她身边,端药送水。眼前的男人不仅长的英俊挺拔器宇不凡,做事对人也细致体贴,眼眸中总有股淡淡的闲散从容。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嘴角那抹淡定从容暖玉般的微笑却让人能放下心来信任他依赖他。 男友泽的面容忽浮现在眼前,打断叶亦灵正遐思联翩的心,悲痛伤情愤恨一下蜂拥而出。她愤然摇头把两个男子的身影都甩出了脑海。 她瞪着马车箱顶发着呆,身体好乏,心情好重,在这前途茫茫无一技傍身的古代世界,她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还能找到落石湖的黑衣男子吗?找回那颗外婆送的墨玉吗?她是怎样穿越来的?怎样才能回到未来呢…… 马车没有停过,中午就着冷茶吃着冷包子卤肉对付了一顿。又是夕阳无限好,残阳如血绚丽凄美。叶亦灵在马车里被颠地烦躁不安,正想开口叫黎七停下来休息,好似心有灵犀,这时马车速度慢了下来。 叶亦灵还没来得及说话,黎七淡然低沉的声音传进耳朵:“小心点。” 随后听见黎七大声的说着:“前面的马车能否让开下?” 叶亦灵好奇的撩起马车布帘探出了头,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路中间,不知道出了啥事。 对面走过来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走到黎七马车前,略一低头施礼后神情傲慢地说道:“公子,我家夫人乘坐的马车出了点毛病,正在换车轱辘。” 哼,好个傲慢的人,叶亦灵扫了那男仆一眼,很不以为然。 黎七和声问道:“还要多久?” “正修着,我们也赶时间的,”男仆状似无意的瞥了眼小马车门帘。 黎七凝神看去:华丽马车旁两个男仆正忙活着,马车内的人没有下来。他眉头微拧,纵身从驾车位跃了下来,立于马旁没再移动一步。 叶亦灵或躺或坐于车内,已经闷得不行,掀开布帘,扶着车厢壁往下跳。 一只干燥稳定的手掌伸了过来,“你怎下来了。”黎七稳稳的托着叶亦灵的手臂让叶亦灵双脚稳稳地落了地。 叶亦灵嘴角泛起一丝苦闷的笑容说道:“还不知等多久,下地站站,走动走动。” 黎七望着那边的马车,柔声说道:“别站久了,风寒刚好。” 叶亦灵抡着胳膊,抖动着双腿,尽情的舒展着四肢,好奇的远眺着四周。 春日嫣红如血的暮光缓缓地从大地上抽身而去,路旁枝头正翠的树林隐隐绰绰,随风哗哗作响,脚下窄小的官道弯曲连绵望不到尽头。 前方十几米处的华丽马车还不见修好,叶亦灵无聊的靠过去,看看情况,顺带欣赏那辆华丽非凡的马车:马车箱上竟是包着一层像毯子或是段子的材质,暗红中镶着黑丝线。 叶亦灵一回头,发现黎七站在自己身后,叶亦灵走近他,附在他耳边说道:“这马车做的真漂亮,肯定是有钱人!” 在她的概念里,这个世界没汽车,有钱人多半比的是马车的豪华精致,马匹的健硕名贵。 黎七看叶亦灵一眼,像似压抑着什么,奇怪的笑着应了声:“嗯。” 难道她想错了,看他面色有古怪,叶亦灵正想开口问,就见他对刚才那傲慢男仆说着:“怎样,还有问题吗?” 那男仆低头看着车轮子,头也没回的说道:“可能力使得不够。再试试,怎么这么没用!” 前一句想是对黎七说的,后一句应是说的那两个修车轱辘的人。 男仆突然回身朝黎七深深一揖,接着说道:“能否麻烦公子施个手,这两下人没用,还有劳公子帮忙。” 黎七没有动作,疑虑的望着马车精致的窗帘。叶亦灵在一旁看得奇怪。忍不住推了下他的手臂。 他走的很慢,走到了马车旁,离叶亦灵四米多的距离,上身缓缓的俯下。 突然情势陡变,马车里飞出三人,几道亮光照向黎七的身体,车轮旁的两个下人也拔出刀砍向他,叶亦灵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只耳闻乒乒砰砰的声音和几声男子沉闷的哎约声。 叶亦灵机敏的转身拔腿开跑,脖子霍的一凉,有件冰冷的东西已搁在她脖上。 叶亦灵惊吓的手脚发软,脖子僵硬,却不敢倒下去,那样可能头会跟自己的身体说再见! 她看见刚才还站立于黎七身侧的男仆此刻站在自己身后,一把熠熠发亮的匕首正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 “住手!这姑娘的命你不要了吗?嘿嘿……”身后的恶男仆得意的发出一串难听的笑声。 黎七蓦然停手,脚尖一点,落于叶亦灵身前三米左右。后面只有那两个家丁打扮的下人还紧跟着他,却不敢靠近。从马车里突袭而出的三人已经倒地不起,毫无声息。 呼的一下,叶亦灵的身体被扯后几米,恶男仆说道:“公子莫靠太近,小心我的手不稳,就……” 叶亦灵只觉颈子一凉,有液体渗了出来,痛!她两腿止不住的轻颤,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她努力的告诉自己:别害怕,别害怕。别害怕!抬眼望去,黎七一动不动的站着。 黎七沉着嗓子淡然的问道:“你们想怎样。” 恶男仆桀桀的笑着,说道:“要救这姑娘的命,简单。你拿刀砍下你的右手来。” 砍手?“不要……不要……”叶亦灵脑子一懵,随即惊恐的喊着:“不行,你不能……” 还没等她说完,她的脸颊被恶男仆狠狠的掴了一掌,顿时脸庞火辣辣的刺痛着。 她握紧发抖的双手,暗暗发誓:如果,如果……你这歹人要是落在我手上一定不让你好过,一定! 匕首仍架在叶亦灵光洁的脖上,黎七站如古松柏,面上泛着懒懒散漫的笑容:“她只是个婢女,你确定我会依你说的做?你们要对付的是她还是我?” 恶男仆抬手就是轻轻一划,叶亦灵的脖子又多出一条血口子,微微血腥味渗透进她的心,凉透了她求生的期盼:虽然绝不想连累他,可听到他冷清的话语,也忍不住悲叹和心寒,人都快死还得不到他一句温暖、关切的安慰。 “嘿嘿。。。。。。嘿,”恶男仆毫不在意的笑了几声后说道:“你按我说的做,我一定放了这姑娘。” 第十三章 仗义相救 黎七挺拔的脊背已经侵出丝丝冷汗,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丁点表情的变化,仍是徐风暖日般的笑容。 叶亦灵深深地凝视着他,颤声喊道:“黎。。。。。。不。”同时她轻微的摇晃着头,告诉黎七:不要。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黎七自断其右手,最后的结局就是他俩都会被任人宰割,说不定两人都会丧命。如果恶男仆没有自己做人质,如果自己死了,那么黎七毫无顾忌定能杀光全部歹人,也算为自己报了仇。实在万不得已,自己只能主动。。。。。。 黎七注视着叶亦灵,她清秀明朗的脸变得惨白,密布着浓浓的恐惧,圆睁的黑眸却蕴藏着一抹坚定与决绝,似在告诉他:她不会拖累他,她准备。。。。。。 黎七缓慢的移开目光,看向那恶男仆说道:“我砍去右手,你能言而有信放了她?” 恶男仆左右移动着匕首,粗声吼道:“你没有选择!赶快动手!老子的手有点不听使唤!”他匕首一拉,叶亦灵白皙的脖子又添了一道伤痕。 白皙柔滑的脖子三道新鲜的伤痕,潺潺的涌动出粘稠鲜艳的血液,宛若暮色中玉石上突然绚烂绽开的朵朵瑰丽妖异的花朵,它牵扯出的要命痛感让叶亦灵恐惧焦躁彷徨。 她恨恨的在心里使劲咒骂这些从天而降的歹徒……这该死的歹人!这该死的世界!自己怎么不乖乖躺在马车里,楞是把自己送上门让人逮住,真是苯死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命丧于此吗?死神是不是已经悄然来到自己身旁冷漠的等待着?西边天际血色的残阳是她最后一次看见的落日?她流出的血液一定比残阳更美,那……是她生命的源泉,她真的不想死! 只见黎七接过一把炫目的钢刀,握于左手,正慢慢慢慢的举高。 叶亦灵撑圆了双眼,使劲瞪向他,目光果断而倔强:她本不该在这世界,是自己连累了他。这一路没有他,落在王麻子手里也是凶多吉少,更甭提她发烧时他衣不解带的照顾。 叶亦灵深深的注视着黎七英挺睿智从容的面庞,淡定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笑容。身子猛的向后撞去,就算要死,她也要自己选择做最后的努力,那怕……只是垂死的挣扎。 对面的黎七脸色一变,挥刀封住后面两人的去路,人跟着向叶亦灵跃来。 叶亦灵等着那夺命的一刀落于脖上,眼中看到的是黎七惊讶焦急的眼神。他也是会急的人哈,呵呵……纷乱的思绪充斥着大脑。 啊…… 她身后的恶男仆惨叫声,重重摔到在地。黎七反手一挥,身后持刀站立的两个人也突然倒地卷曲着身体哀叫着。 叶亦灵顾不上脖子的痛楚,慌忙前冲,朝黎七跑去。她才跨出一步就抓住了黎七的衣袖,慌忙拉过黎七手臂躲在他身后,呼呼的喘着大气。 只要有黎七在身前,好像什么都不再可怕。 黎七转身面对叶亦灵,从衣服里掏出一瓶东西,倒出些黑黑的粉末,毫不迟疑的抹在叶亦灵脖子还不断渗血的伤口上,半响轻叹了一声:“你怎么不顾自己呢?” 叶亦灵昂着脖子,感受到他温暖的手轻柔的涂着药,听他这么一说,忙说道:“我怎能害你呢,况且你能给我报仇的!其实。。。。。。我也不想死,我也怕死,我还要找。。。。。。”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像是呢喃着说个自己听的。 黎七摇了摇头,却是没再说话,拍拍叶亦灵紧抓着他手臂的手转回了身子,双拳一抱,朗声说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 叶亦灵惊魂咋定,忍着从脖上蔓延出的痛楚,抬头从黎七肩头望去,一个身著玄色长衫风姿卓绝的男人站在对面倒地恶男仆的旁边。 那男人看年纪不超过三十岁,浓密俊秀的双眉,敏锐冷峻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薄似无情的嘴唇,真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叶亦灵看那男人一眼,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男子虽面带浅笑、眉角轻扬,可只让她想到一词形容那人—冰块。她转头看了下黎七,那给人春日般温暖感觉的男子气势上丝毫不逊色于玄衣男。 玄衣男子背负双手,冷淡的说道:“兄台客气,我路经此地,遇上此等抢劫掳命的事怎能坐视不理。” “多得有兄台出手,在下黎七,敢问兄台高姓大名?”黎七问道。 玄衣男子衣袖一挥:“我姓言,字子焕。兄台武功不弱,若不是投鼠忌器,怎会受制于人。” 言子焕斜睨一眼抱着手臂哀嚎的恶男仆,回望黎七说道:“黎兄,这恶人怎么处置?” 恶仆人虽手脚已不能动,听闻此话,坐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黎七转头看着叶亦灵,没有说话,像是询问她的意思。 叶亦灵站直身子,一步一步走近那差点结果她的恶人。 她满脸的气愤,想来脸色凶狠可怕。恶男仆看见叶亦灵走近,浑身抖的更厉害,却没有开口求饶。 叶亦灵围着恶男仆转了一圈,然后使出浑身的劲左右掴了他两把掌,俯身拾起草地上沾有她血迹的匕首,无比凝重的看着锋利无情的刀锋:想给他脖子上划一刀。 可是她握着匕首的手却是伸不出去。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能够淡然平静的面对生命的掠夺。 黎七注视着她,嘴角蠕动,最后还是沉默不语。 架在恶男仆脖子上的匕首,迎着落日余晖反射着熠熠的光芒,那沾染的斑斑血迹刺痛了叶亦灵柔软的心。 她心火顿时缭绕,“啪"左手使劲又给恶男仆一巴掌,狠狠跺跺脚提着匕首转身快步走回黎七身旁,内心顿时虚弱,想着前一刻生于死的距离,脚步微微发颤。 两个男人沉默的看着叶亦灵做完这一切。 言子焕冰冷的眼神中萦绕起丝丝兴趣和玩味,黎七担忧的眼神中充斥着探究和疑惑。 叶亦灵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神情,抚着火辣辣疼痛的手掌,沉浸在恐怖的回味中。 第十四章 结伴同行 叶亦灵情绪低落的回到马车上,黎七把前面拦路的豪华马车牵到官道外,此时言子焕骑着一匹通体黄褐色的骏马靠了过来。 “黎兄赶往何处?”言子焕问道。 黎七望着弯曲逶迤的官道,说道:“此去洛城不远,适逢洛城花节一年一度。” 言子焕哈哈大笑:“不错,每年的画舫都有绝妙的表演。”随即回望一眼小马车厢,眼神意味深长。 叶亦灵忍痛偏头半卧于马车内,清楚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洛城花节,什么花呢? 言子焕说道:“这样,我们同路,黎兄不介意我们同行。” 黎七说道:“那里,同路且不正好,哪会介意。” 黎七驾着马车,言子焕骑马跟在车旁。小马车行的不快,言子焕也不急慢慢的随行一侧。 叶亦灵闷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心情也晃晃悠悠起来。外面两个高大的男人:一个风流倜傥眼若寒冰,一个俊朗挺拔眼若暖阳。 古代世界真是地秀水灵,孕育的人是俊秀高挑风采各异。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观光倒是不错,但她所熟悉的世界才是自己应该待的地方,自己能在这里做什么?这一路凶险怎是现代人能适应的! 古有云:既来之则安之。她却如何安呢? 能有谁可以依靠相信……黎七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他那从容的微笑、温暖的怀抱、干燥的手掌、宽厚的胸膛…… 不能再想下去!她只是一个过客,她差点就害了他。可是......如果没有言子焕的出手,黎七到底会怎么做,他真的会砍右手吗?可能?不可能?她和他才认识几天,他不可能有如此崇高的自我牺牲精神,不过也许他是耿直正义富有同情心的人呢? 叶亦灵的双颊泛起阵阵红晕,看着黎七的眼神犹豫困惑,随后她负气的甩甩头:他到底是怎样的男人与她无关,她只是在软弱的时候正好碰上他的关切,她并不是真喜欢上他!她不能喜欢上他!是的,她要想办法回到现代。对!找到可以回到现代的方法! 黎七回望叶亦灵问道:“小叶,身体没事吧。” 叶亦灵猛然一惊,脸霍的一下更红了:“没事……没事,好了,好了。”, 她转头看见言子焕挑衅探究的目光。关你啥事,叶亦灵睁圆眼睛毫不客气的瞪回他。 言子焕回身冷笑,一扬马鞭和黎七并驾齐驱。 黎七注视着路的前方,笑容云淡风轻,心底却是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复。 在书房那次,他一推门就听见细微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有人躲在书架后—女人。他的身体紧绷戒备,直至找到东西,那女人仍没有动静,他等候在门外,第一次见到她,高挑的身形、清秀的脸庞,懒散惬意的神情。 第二次是在书房外,他心有所思,没避开她,撞上她好奇、提防、故作矜持的眼眸。她误会他是山庄里的人,他没解释,注视着她离开,那轻松惬意的背影像偷得蜜糖的淘气孩子。她是在书房里偷懒? 又一次看见她却是在漆黑的棺木中。她面容苍白、眉目紧蹙整个人憔悴虚弱,像极深秋的红色枫叶瑟瑟轻颤。她竟然喊他“少庄主”,他心情顿时愉悦舒畅,她是个笨女人吗?还是一个不拘俗礼,穿别人红嫁衣被误掳走的笨女人? 一路的相伴,她的聪慧、开朗、无助、伤痛一点点的流露出来,可远不及刚才发生的一幕让他震惊。没有一句呼救,她看清形势,竟决绝的用猛烈一撞来抗争,两权相害取其轻,能做到的且关乎自己性命的能有几人?她是如此坚韧慧黠、果断沉静,可她动手处置那杀手时,目露狠光却使不出毒辣无情的手段。 这个女人,虽然来历不明,容貌也不出众,是丫鬟却不太懂规矩礼仪,行事也独特冷静刚强。 如果。。。。。。如果言子焕没出手相助,他会怎么做,会为相识几天的女人失去右手乃至生命吗?他高举着锋利钢刀真能砍向自己的右手吗? 黎七的思绪如深海中暗涌的激流,让自己迷惘,让原本坚硬的心有些微的动摇。 一路上黎七和言子焕闲闲的聊着,君子之交淡如水,谈得都是不清不重的话题。叶亦灵不喜欢言子焕眼眸中的冰冷,再加上受到惊吓,躲在小马里静默不语。 马车颠簸摇晃,第二天中午时分,三人终于来到一座土泥褐石砌成的高大城墙。 逶迤连绵的城墙在太阳温暖的照耀下反射出令人炫目的光彩。城门上刻着硕大的字:洛城 言子焕拨回马首,说道:“黎兄,洛阳城到了,我先行一步。” 黎七诚恳的说道:“这次路途遇险多谢言兄,我等铭记于心。” 言子焕微笑着说道:“黎兄言重,改日有缘相聚我俩豪饮一场。” 黎七哈哈一笑:“好,就这么说定,后会有期。” 卓绝冷峻面如冰雕的言子焕卓然的驱马奔进洛城,留下片片扬尘迷漫了叶亦灵的双眼。 黎七赶着马,小马车缓缓的进入洛城。 叶亦灵撩开布帘,只见马车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着,两旁商贩吆喝喧闹、各色行人络绎不绝,比之小镇的热闹有着天渊之别。 华服的公子哥、娇羞多情的少女、精明的走卒贩夫、洒汗的劳作苦力、唠叨的黄脸妇人……大街上人物百态,叶亦灵看的着实稀奇,两眼简直忙不过来。 随着马车的奔跑,热闹街头的景象渐渐远离她的视野。几个弯后,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吗?” “恩,我们就暂住这里。” 叶亦灵不等马车最后停好,屈膝跳了下来。 这院落地处安静的背街小巷,来往行人不多,偶有路过的均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黎七走到大门口,轻叩起铜环。嘎的一声大门开了,一个白头老头探出了头,呼的就要下跪。 黎七一把拉住,说:“快安排下,两人住这。” 白头老头躬身点头,退回门内把大门拉的开开的。 黎七走近叶亦灵身边,微笑着说:“走吧,又想啥呢。” 叶亦灵觉得奇怪,黎七是这家的主人吗,可门上匾额写的是“王宅”两字,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叶亦灵眨眨眼笑自己的多虑,举步前进。黎七走在叶亦灵身旁,一起进了大门。 第十五章 再见段少 叶亦灵安排住在后院。别看院门口冷冷清清,里面的格局却是精致错落,布局有序,古朴典雅。主人没安排参观,她只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后院里。 一个男仆在后院忙碌服侍着,叶亦灵被别人伺候端茶倒水真是受宠若惊一点也不习惯,何况还是个男仆,叶亦灵忙支走他,落得清净自由。 叶亦灵住在黎七的隔壁。晚饭后,叶亦灵搬只木凳坐在小院落里,翘着腿靠着棵绿荫大树,无聊的发呆。 这两日不知道黎七到哪儿去了,晚饭是她一个人吃的,不知道他忙啥。他总是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衫,全身上下朴实无华没有任何饰品,看似落拓的青年却为何冷静从容闲散淡定?隐剑山庄的段少主对他也是敬佩有加,为什么呢?别猜想了,也许过两天她就能回到隐剑山庄,又能和青青嬉笑打骂、互相扶持,挣点钱然后…… 突然感觉一阵风滑过她的脸庞,身旁多出一个白衣飘飘的男人。 “啊……是你!”叶亦灵慌忙捂住自己大张的嘴,“段辰飞你怎么总是突然出现呀!” 这丫头真没礼貌,俊朗清瘦的段辰飞一脸不屑的看着叶亦灵,问道:“黎兄呢?” “他不在!”叶亦灵没好气的说。 “哦,啥时回来。” 叶亦灵突然想起一件事,面目突然变的很和善,眉开眼笑非常客气的说道:“少庄主你先请坐,他一会就回来。” 叶亦灵急忙站起,把木凳让给白衣段辰飞。 段辰飞皱起眉疑狐着没有坐下,轻摇着扇子看着叶亦灵。 “这样的,我……突然被绑了,差点没命,又生病受伤啥的,这工资,哦工钱……是不是照发,能不能有工伤补助。” 叶亦灵吞吞吐吐的说完心里想的话,满脸期盼的看着段辰飞。 段辰飞茫然古怪的看着叶亦灵,像是没听清她说的话。 “你缺钱,没听你提起?”黎七低沉的磁性声音在叶亦灵身后响起。 叶亦灵还没来的及答话,两个人男人就自顾自的说起话来,完全当她是透明的。 “黎兄,你调查的如何?” “你追踪结果怎样?” “我按你留下的记号,跟踪受伤的男人到了离洛城不远的郊区小院,是一户农家。” “你仔细搜查了没?” “我等了很久,小院出来一个粉红衣衫轻佻艳俗的女子。女子出来后,坐马车进了洛城,拐进红袖巷。” “不错,这样……”黎七沉思着。 段辰飞没有打断黎七的思路,静静的看着他,很信任他似的。叶亦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虽然他们说的模糊,她也大概猜到几分:黎七路上留有记号方便与段辰飞联系,他一定在恶男仆身上动了手脚,才让段辰飞能跟踪其踪迹,想是为发现敌人的老巢及幕后者是谁。 黎七傍着大树,用手指抚着下颌,懒洋洋的问道:“你有没有听说一个叫玉面罗刹的女人?” 段辰飞蹙眉思索后,说道:“十九年前,江湖上出现的容貌绝美、蛇蝎心肠、行事乖张的女魔头。” “嗯,可能跟她有关系。我正在查实。江小姐那边还没一点消息,到底是谁会那么做?不管怎样,都是阻止了隐剑山庄和风和堂的联姻。” 段辰飞沉着脸,大力摇着折扇,哑声道:“庄里的事安排妥当,我派出弟子各方打探消息,仍没有我父亲的消息。我们是不是去夜探红袖巷。” 黎七莞尔一笑道:“不用,我们正大光明的去。” 叶亦灵听得仔细忙接口说道:“我也去!行吧。” 两个男人同时转头用怪异眼光看着叶亦灵,像是她脸上刚长出一朵诡异的花儿。 “怎么了?”叶亦灵诧异的来来回回看向两人。 段辰飞皱眉的问道:“红袖巷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是销金窟美人窝-青楼。” “哦。我可以去吧。”叶亦灵心中窃喜,那不就是妓院吗?可以去妓院逛逛,不是现代人的憧憬吗?穿到古代若不去参观妓院怎对得起来此一遭! 段辰飞看看叶亦灵,看看黎七倒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黎七眼眸中划过一丝无可奈何的纵容,轻扬嘴角,吐出软软懒散的声音:“好,一起去。” “哎,段兄,你怎能带她去!” “小叶在我们身边安全些。”黎七神情闲散,嘴角微微轻扬,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这次路途杀手的目标是她,结果他们连我也想一起对付。” “路上要杀的是她?”段辰飞皱眉问道。 “是,杀手擒住小叶时,满目必杀的决心,可顺道想连我一起解决。” 叶亦灵听到黎七这番话,蓦然心惊后怕,她的小命差点就丢在古代了,还自作聪明的以死相拼保住黎七的手,原来杀手要的不是黎七的命,而是来索要自己的小命。想不到她一个婢女竟值得职业杀手来动手,怪不得那恶男仆明明害怕却不开口求饶,是职业道德作祟吧。 “他们是想杀人灭口。”段辰飞一副了然的模样。 黎七点点头,瞟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叶亦灵,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定是发现小叶不是江大小姐,也就是说掳人者派来的杀手。” 段辰飞摇着扇子,微微出了会儿神,挥挥手跳出墙头:“明日戌时在红袖巷见。” 叶亦灵回过神,又想到了另一茬,她拉着黎七的衣袖,讨好的说道:“黎哥,帮我找套男装吧,我总不能穿成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去,别人会以为我是去找茬的。” 一向沉稳的黎七错愕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小姐,我立马去办。” 第十六章 洛城花会 翌日傍晚,叶亦灵满怀期待的坐在小院石凳上,双眼扑闪着熠熠明亮的光辉,似向往似开心似期盼。今早黎七告诉她,今日是洛城牡丹花节的第一天,会有许多娇贵艳丽的名花亮市,市民及来往游客可以随意观看。 叶亦灵虽不太懂花,但花节里行人如织、商贩林立,必是另一番热闹景象,怎能错过呢! 黎七步入小院,就见到一个玉面长衫的俊秀男子正坐立不安,闪亮的黑眸蕴藏着丝丝焦急,卷曲的睫毛蝶翼般忽开忽阖。 “你没吃晚饭?”黎七走近轻声问道,对面清秀的女子穿着男装多出一份英气和率直,行为举行更是洒脱随意,好像她本来就是个无拘无束、随性率真的人。 “哦,你回来啦!黎哥不是说今天花节,能不能早点出门看看?” 女子期盼的眼神毫不掩饰,清澈通透的黑眸让黎七微微的闪神,他敛敛心神,浅笑着说道:“好,我们现在出门。”他本意就是要带她出门逛逛,为着试探下她的来历,看是否有人会伺机接近。 叶亦灵跟着黎七出了门,坐上马车,一个精瘦的汉子驾驭马车一路前行。路上穿梭的行人笑嘻嘻,挑着货物的货郎乐呵呵,都是朝一个方向赶去。 马车停稳,叶亦灵当先跳了下来。豁然映入眼帘的是前方十几米处一个半人高的大圆台,密密麻麻的摆放着枝叶茂盛的牡丹花。 花色娇艳品种繁多,纯白如清秀佳人、灿黄色如高傲贵妇、粉红如绚烂少。。。。。。每一株盛开的花朵都像一个气质不同高雅脱俗的女人,应着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的形容。 大圆台围观的民众非常多,人山人海,比肩继踵,叶亦灵无法走近只得叹口气,打量起四周。 马车停在河边,左手河堤上翠柳起伏,描述着落日余晖的精彩,右手街市上各式小贩推着车吆喝叫嚷着,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围过去又散开来,小贩面上的喜悦一直挂着,等待下一波客人的到来。 不知道谁喊叫了一声,人群一窝蜂的朝河堤涌去,叶亦灵有些不解,抬脚向河堤跟去。 黎七面泛笑意,看见叶亦灵好奇的走近河堤,也跟了上去。 河面上划来几艘船只,最大的是一艘挂着数十个大红灯笼的漆红画舫,镂空的窗棂隐约有明艳的灯光穿透。叶亦灵转头问道:“黎哥,这是什么船呀?” 黎七懒散的抬头瞥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是为花节助兴的青楼表演节目。每年洛城花节,各青楼都会挑选出今年的花魁。” 花魁,叶亦灵脑中浮现婀娜多姿、丰胸纤腰的妩媚女人形象,青楼该是这种类型的女子得冠吧!她自顾遐想没看见黎七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这不是黎兄?”清淡低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言兄如此雅兴,独步夜览柳堤。”黎七淡笑闲散的看向身侧的玄色长衫男子。 叶亦灵转头凝神细看,长衫男子正是救过她小命的言子焕!冷冷的眼、冷冷的眉、冷冷的气质,周遭的路人自动的退避三尺。 “今夜花色妖娆,错过且不可惜。”言子焕冷眼注视着最大的那艘画舫,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欢愉。 “有跳舞看耶!”叶亦灵努力垫着脚尖,引颈翘首兴奋的看着画舫甲板上鱼贯而出的众多彩衣女子。 琴、箫、鼓、筝等乐器合奏的音乐声随着江风徐徐吹向岸边,群众的神情开始激荡,满目充斥着欢愉。 灰色衣衫的黎七在人群中还是那么出众,他和言子焕像两面墙壁挡住不断汹涌的人潮。身前的叶亦灵正在忘我的跳上跳下,为着视野更宽广。两男子看见那毫不顾及、似乎比真男人还激动奔放的女子,面上都浮起疑惑探究的神情。 “咦?有只豪华漂亮的船正靠近画舫,是什么人呀?”叶亦灵眼尖的看见河中飘来一艘大船,惊奇的叫道。 身前一个秀才模样的人回头看向叶亦灵,故作潇洒的挥动纸扇得意的卖弄着,“姑娘有所不知,那艘船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 “哦?是谁呀?”叶亦灵适时的配合着问道。 秀才满意的继续说道:“你道是谁有这样的排场,嘿嘿,就是挥金如土、纵情声色的肃王爷,当今皇帝的亲侄儿。” “一个王爷,他是来赏花赏月赏美人的?” 秀才一副看外地人的神情说道:“不管今年谁是花魁,最美的都会被金屋藏轿。” 叶亦灵心底嘀咕起来:这王爷真好色!被一个男人包养起的数个美人如何能有幸福,除非她们爱的是他的钱才能和平相处,不过这跟她原来的时代不同,女人也许只是想找个终生的依靠,哪来那么多爱呀情的,时代不同造就女人的性格不同吧。这里的女人大概只能被动的等待着月老的降临,对自己的命运作不了主。 哇,换风格不同的舞蹈了,另一群美女从舱中婀娜的飘出,轻盈的舒展扭动手臂细腰。叶亦灵激动的忽略掉身后黎七段辰飞的对话,垫着脚往上窜着。 待叶亦灵垫着脚跳累了,才发现言子焕已经离开,撇撇嘴毫不在意。 她兴奋激动的脸庞仿佛涂抹了一层娇艳细滑的胭脂,细细的汗珠挂在亮洁的额头,整个人是如此娇憨率真、活力四溢。黎七嘴角含笑斜睨一眼,坚毅沉稳的心似乎被一股莫名的柔软撬动,有种情绪在心底发芽。 暮色下沉,弯月悄然跃上天空,黎七幽黑眼眸略含玩味,嘴角一弯,“走吧,吃晚饭去!” 是哦,还没吃晚饭,叶亦灵回神想着:再好看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肚子呀,美色当前也当不了晚餐的实在,“嗯,我们走吧!” 两人让过挤来的民众,在河边寻得一家小酒肆,坦然的落座点菜。 河边又一次看见车厢壁包暗红镶黑丝线软缎马车时,叶亦灵才知道为何她说这种马车是有钱人用的时黎七脸色如此古怪,原来这种马车是青楼有地位名气的姑娘所使用的,彰显的就是青楼女子的名望娇贵。 “为何会是驾着这种专用马车来行刺呢?”坐在酒肆中的叶亦灵疑惑的问着。 “对方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猜度我们不会简单相信是跟青楼的人有关系吧。” “还怎么麻烦!绕来绕去的猜想别人的想法。”叶亦灵托腮苦思着。 隔壁桌几个整洁干练的男子喝着烈酒发起了牢骚。 “唉,今年的花魁不知道是谁。” “知道是谁也没用,你我是无福再见的!每年的花魁都是入了达官显贵的眼。” “是啊,前两年的花魁不是被肃王爷看上,进了王府享受富贵荣华。” “哼,那肃王爷风流多金,还不是继承他老子的爵位,整日花天酒地、寻花问柳、毫无建树……” “嘘……此地……” 小小的酒肆,叶亦灵照样吃得开怀,临桌几个酒客压低声音聊着的话飘进她的耳畔,她略微撇嘴不屑那好色的肃王爷,“我们待会去的地方美女多吗?” 从容淡定的黎七非常意外对面女人突然问出的话,夹菜的筷子微微一滞,“哦,美女多。”对青楼如此好奇的女人他该怎样回答。 “你见过去年的花魁吗?长啥样?”叶亦灵不依不饶的问着,花魁和侠士是不是多少会有点交集呢,她非常好奇。 黎七嘴角略微抽动,心底似乎有点不平静,叶亦灵故意眯着眼睛打量他,棱角分明的面庞脸色正常,浓眉挑起带出一丝懒散的笑意,“你认识前花魁啊!”她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哪里,未曾见过!”黎七柔和的注视叶亦灵,眉目眼神云淡风轻让人不由的相信他。 “你少吃点,待会还有好吃的!”黎七懒懒的提醒着。 叶亦灵眼睛一亮,冲着他皱皱鼻子,“真的,你咋不早说!”随即放下竹筷喝口清茶顺着嗓子。 黎七注视对面毫无矜持、不懂掩饰的女人,疑惑着她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对其来历更有探究的兴趣。 第十七章 谜样女子 晚饭后在酒肆里坐了会,黎七带着叶亦灵坐上马车赶往了红袖巷。 红袖巷名为巷子却一点也不小,宽阔平整的街道,足够三辆马车并驰而过。 巷子里两旁的店铺挂着红红的灯笼,映照着整条巷子迷离朦胧绮靡多情。这条街的酒楼多,浓郁的酒香漂浮在黑幕中,诱惑着行人寻香而入。 吃食在哪个朝代看来都是相当重要的事,关乎民心关乎经济,一个城市最多的店莫过于是各式各样口味繁多的餐饮店。 马车一直往巷子里走,最后停在巷里右边小楼的门口。 小楼大门两侧各悬三盏大红防风灯笼,二楼垂下无数的彩色缎带,风起时,灯影摇曳,彩带飘舞,更添一份柔媚与绮丽。 门口左右各站两个俏丽的姑娘,正门中间额匾写有娟秀的三个字:悦花楼。 叶亦灵卷开帘子,先跳下了马车,黎七随后慢慢的踏了下来。 “悦花楼,是这里?”叶亦灵凑近黎七低声问道。 黎七看着叶亦灵,脸上表情有点奇怪,轻声说道:“是,等会别乱走,跟着我。” 叶亦灵笑嘻嘻的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朝大门走去。 门口两个俏丽的姑娘见有人走近,一左一右的上前围在黎七身侧。 “公子!里面请,有没有相熟的姑娘?”长着圆圆脸,圆圆眼的姑娘先开口问道。 另一个稍丰腴的姑娘立马接着问道“公子,您有几位呢……” 两个女人完全没把叶亦灵看到眼里,四双眼就看见了黎七,叶亦灵拉了拉身上裁剪合身的宝蓝色长衫。 出门前她照过镜子挺精神的呀,衣服笔挺合身,额头光洁饱满,身材不矮,头发不乱,也如玉面书生。 相比身侧的黎七,她气势上稍微差了那么一点,身高上差了一点,面貌上差……那就不止一点点。总体上看差不了那么多吧?她当然不明白,黎七身上的阳刚英挺能是自己比得上的吗? 难不成两个女人当她是黎七的跟班了,话说回来她在隐剑山庄本就是婢女,与跟班的地位差不多。 两个女人热情的招呼着,柔媚的眼神缠绕着黎七。黎七背剪双手,英俊的脸上镇定从容,始终带着迷人的懒散微笑。 叶亦灵好好的心情一下变糟,看着黎七好看的脸对着别的女人微笑,心里突然莫名的翻腾,很不舒服。 突然叶亦灵的肩头一震,回头一看,段辰飞正站在她身后。 段辰飞皱眉上下打量着叶亦灵说道:“想什么,走呀!” “哎约,您们三位公子一起的,里面请!这位公子我来给您引路。” 丰腴的女人转身绕到段辰飞身旁,也很热情奔放,整个人都快挂在他身上。 叶亦灵前看看后看看,只能摇摇头跟着往里走。她只是衬托俊男的野草而已。 大厅里灯火辉煌,柔媚丽影衣袂飘飘,甜腻脂粉飘浮四溢。入目的是一桌桌酒席:男人喝得酒酣耳热,女人娇得春暖花开。个别热情四溢的娇娥酥胸半掩,毫不在意男人火辣色迷的目光, 大厅前方搭着五十平方米的木台,正中一个抱着琵琶,面覆轻纱的女子正抚琴吟唱。 叶亦灵眼眸到处转动,厅里的女人环肥燕瘦千娇百媚,有的开放露骨,有点婉约含蓄,有的清秀动人,这种视觉差让她觉得新鲜稀奇,激动地拧着自己的手指。却不知道身旁的两个男人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黎七侧身对一旁的姑娘低语了几句,然后他们带着还频频回首的叶亦灵绕过大厅朝后走去,穿过一座院落,来到一栋小楼前。 三人进了一楼一间雅致的房间,圆脸姑娘娇声问着:“公子,你们要些啥酒菜呢?”柔软的身子紧贴着黎七的手臂。黎七好似非常享受,面上一直挂着笑容。 “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上来。不要别的姑娘来伺候了。”段辰飞落坐于桌旁圆凳,随手抛出锭银子丢在圆桌上。 丰腴的姑娘巧笑着走近八仙桌,用手帕捂着拿起银子媚笑着说道:“我就去安排,公子们稍坐。” 圆脸姑娘绯红着脸,矮个姑娘扭着腰,似乎都舍不得出门,一步一回眸,媚眼都快滴出水来。 走到门口圆脸姑娘娇羞一笑,细心的轻轻地掩上了木门。 叶亦灵偷偷的瞪着黎七,看他那春风得意样。不就是获得小姑娘的青睐嘛,值得那么开怀得意! 酒水菜品一会就端上了桌子。酱鸭舌、葱爆腰片、盐水鸡、红焖肘子、耗油菜心、富贵鱼、蜜汁烤鸭、冬瓜鲜虾豌豆汤,还有三样不知名的菜品。 叶亦灵一眼望去,后悔刚才在小酒肆吃得太饱,可是满桌的美食还是勾起了她的食欲,可他们怎不动筷呢。 “段少,我们先喝酒品菜等嫣羽姑娘。”黎七抬手给段辰飞到上酒,“来,干一杯。” 黎七说的真是时候,叶亦灵拿起筷子,开始吃菜,吃得津津有味。忽视了眼前一双眼微笑包容、另一双眼好奇探究。 两个男人吃得很少,叶亦灵一人把整桌菜都尝了个遍。 美食当前,叶亦灵吃得赞不绝口,转眼却看见两个大男人缓缓的放下喝酒的白瓷杯。 门外一串悦耳轻柔的铃声响起,门慢慢的被推开,缓步走进一位紫衣丽人。 紫衣丽人头上只有一根如墨般的黑玉簪,与满头柔亮的乌发相映成辉,脸庞脂粉淡施,娥眉淡扫,却远比大厅那些浓妆晕染的女人好看一百倍。 紫衣丽人全身唯一的亮点却是耳畔坠着的两粒红玛瑙,闪烁着亮丽的异彩,衬得她如玉的肌肤更加白皙清丽。 这种美丽女人真懂男人心,居于妓院却不流于俗套,容貌艳丽却打扮的像居家小妇人,不庸俗不谄媚,她的生意一定比别的姑娘好! “贱妾来晚,当敬各位公子一杯。”清润婉转的声音响起宛若翠鸟轻啼。 叶亦灵呆呆的跟着拿起一个空杯,作势一饮,研究着这个看不出年纪的紫衣丽人。说她二十,却有着三十岁的雍容气度,说她三十岁,却有二十岁精致娇美的面容。 黎七朗声笑道:“嫣羽姑娘不必客气,请坐。” 紫衣丽人放下酒杯,嘴角弯出一抹夺人心魄的浅笑,柳腰轻摆款款落座。 “三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嫣羽招待不周,当自罚一杯。”紫衣丽人嫣羽端杯斟酒自饮了一杯。她的手势动作轻盈优美,让人忍不住心动怜爱。 嫣羽的一番话说得礼貌周全,任谁也不会因她姗姗来迟而怪罪这可人的美娇娘。 第十八章 诡异对话 黎七含笑看着紫衣嫣羽饮完一杯酒,拿过酒壶又给她斟满一杯。一旁的段辰飞低头抚弄着手中的空杯,好像这细瓷杯比对面的美女好看一百倍。 叶亦灵继续欣赏着美女的樱桃小口,白皙肌肤,如葱玉手,心里暗暗称奇,紫衣美人会不会是外表寒冰规矩,内心火热风骚?一个青楼的美女与江湖中人也脱不了干系吗? “公子是来听贱妾吟唱小曲,如再饮下去,贱妾会醉的。”紫衣嫣羽一手轻推桌边的细瓷杯,一手绣帕轻抚红润樱唇。 黎七看向紫衣嫣羽,面容带笑黑眸熠熠闪烁像似戏谑:“嫣羽的千杯不醉,这点酒怕是不妨!来,再喝一杯。” 嫣羽抬手捂额,柔柔的说道:“公子说笑,贱妾哪有如此好的酒量。” 叶亦灵满脑子不明白,美女都说不善饮酒了,黎七为什么硬要劝着喝酒呢? 她转头却看见,段辰飞浅斟低酌,悠然自乐,毫不理会屋内隐晦不明的情况。她只得按捺下满腹的疑问,左右瞅着。 “哦,我听人说的仔细,当是真的。”黎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眯眼嗅着杯沿残存的馥郁酒香,嘴角的笑容很是随意。 嫣羽身子轻微一震,放下捂额的纤手,樱唇微启说道:“人言有时亦不可信。” 黎七星眸乍睁,放下手中细瓷杯,懒懒的看向嫣羽:“你不问是谁说的?” 嫣羽轻咬红唇,温婉清越的问道:“是。。。。。。谁?” 黎七缓缓开口说道:“玉面罗刹! ” 嫣羽白皙的面庞更加毫无血色,眼光涣散,似乎在害怕什么。 叶亦灵左右看着说话的两人,没搞懂两人的对话,而一旁的段辰飞对美酒的兴趣更大,一杯接一杯的狂饮。 屋里似乎升起不明的暗流激荡碰撞,搅得本是莫名其妙的叶亦灵心底略微不安。 黎七嘴角勾着自信咄定的弧度,直视嫣羽说道:“无影腿王三几日前办的事,是你主使的?” “王三做了什么?”嫣羽注视着黎七,眼中一片清明毫无掩饰。整个人突然少了份纤弱柔媚,多出份凌厉英姿。 黎七挑眉笑笑:“你不知道?那便与你无关。” 段辰飞眉心微蹙,黑眸一暗,推开握在手中的细瓷杯站了起来,“黎兄,酒食已足,美人即说不知,我们回吧。” 黎七伸手拉起一旁满头雾水的叶亦灵,面对嫣羽淡笑道:“嫣羽既然不知,我们也叨唠这么久,告辞!” 叶亦灵跟在段辰飞身后,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们说的字字都听懂了,就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而且段辰飞和黎七的行为也古古怪怪的。 悦花楼外,还是那辆马车停在路边。三人依次的坐上马车,颠簸着往回走。 行了几分钟,今晚不太说话的段辰飞挑着好看的浓眉沉声问道:“黎兄,那叫嫣羽的女人和玉面罗刹是什么关系呢?” 懒懒的背靠车厢壁盘膝而坐的黎七,抬手抚摸鼻翼,扬眉轻笑一声说道:“哦,你没看出吗,嫣羽就是玉面罗刹。” “怎么可能,玉面罗刹销声匿迹快二十年,她怎会屈居于青楼,”段辰飞满脸的质疑。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她定是有苦衷。” 段辰飞望着看似散漫实则睿智冷静的黎七,知道他了解的肯定更多,他的情报到底从何而来? 叶亦灵象好奇宝宝样,很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 黎七看似随意的瞟一眼叶亦灵,接着说道:“那无影腿王三就是玉面罗刹的弟弟。” 段辰飞很惊讶:“江湖上从没传过他们两人是兄妹,这……是真的?” “当今世上不超过四人能请得动王三出马办事。” “哪四人?”段辰飞急急开口问道。 黎七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无边黑幕的星空,看进一个谁也不知道的世界,半响后才说道:“赤焰宫炎帝、东遥岛雷皇、玉面罗刹以及千手神君。” 段辰飞目光熠熠,一些曾经轰动武林的名人轶事浮现在脑海。那些都是传说中的人物,神般让世人敬仰钦佩。 叶亦灵听得傻傻的,听其名无其神,名字符号如浮云般掠过不留痕迹,突然想着先前的故事,转首企盼的看着黎七说:“玉面罗刹又为什么化身嫣羽在青楼呀?” 黎七收回有些飘渺的目光缓缓的说道:“据说是因为一个男人,是怎样的男人却没有人知道。” “哦,嫣羽牺牲的也太大了。”叶亦灵有些惋惜,那么美好靓丽气质脱尘的女子啊,“她的年纪现在多少?” 黎七一楞,必是没想叶亦灵有此一问,“算来已过三十吧。” 叶亦灵眼瞪的大大的,满脸的羡慕,赞道:“哇,真是看不出呐!她太美了。” 黎七嘴角微扬,偏头拍拍正沉思中的段辰飞,挑眉笑言:“我们可去吹吹夜风,再喝些夜酒?” “嗯?”段辰飞眨眨明亮的大眼抚额大笑:“是极,是极,这酒还未尽兴哪!”,他偏头斜睨着叶亦灵亦,说道:“你这丫头就先行回吧,不用跟着我们!” 叶亦灵扁扁嘴,谁想跟呢?才不想探究他们去干啥?夜那么深,早点回去补个觉才是正事。身体不争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双眼红红的举高双臂伸展着上半身。 马车内的另两人互相对视下,也不招呼一前一后的挑帘掠出了车厢。叶亦灵看着一下空荡荡的车厢,陡然觉得凉意习习,衣衫轻薄。 第十九章 独返山庄 第二天,叶亦灵起了个大早,拉开房门,嗅着夏日早晨清新的暖意,闭眼静静的陶醉着,小鸟欢快的叽喳声传递着她愉快满足的心情。 她睁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向隔壁屋子。 房门竟然开着一线,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 叶亦灵放轻脚步,好奇的贴着墙跟靠近:原来是黎七和段辰飞起得更早,正说着话。 黎七坐在八仙桌旁,喝口茶接着说:“昨晚你也看见了,那人蒙着脸。” “真是!本想打草惊蛇后,嫣羽会去找幕后的人,昨晚我们顺藤摸瓜,等来的却是蒙面黑衣人!”段辰飞恨恨的说着,左手猛拍桌沿站了起来,“你咋拉着我,不让我出去撕下那人的面巾。” “你怎那么冲动,那人黑夜与嫣羽见面都蒙着脸,说明有两个可能,一是那人行事谨慎;二是我们认识的人。”黎七冷静的分析着。 “嫣羽背后的男人?”段辰飞皱起轩眉疑惑的问道。 “有这可能。” “接下来怎么办?” “嫣羽那边会一直盯着,已派人跟踪黑衣蒙面人,他背后一定有人指挥。”黎七嘴角勾着淡然从容的笑意,星眸直视着虚掩的门缝。 段辰飞想了想问道:“那丫头有问题吗?” “我带她在身边因为她是唯一见过王三的人,是我们的重要人证,考虑到有人会杀她灭口,只有她能引出幕后的人。” “不出你所料,你们在路途中遇到了有计划的杀手。但根据庄内查实的消息,这丫头身份不详、来历不明,徐管家招她进庄,就是想暗中探查她的来意以及她身后的人,调她到晴翠园也是为让她露出马脚。” “是啊,虏人事件里她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门外的叶亦灵听得明白,原来他们怀疑她的来历,怪不得面试时徐大管家眼神精明犀利像探究什么,大户人家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进的。从她踏入隐剑山庄第一天起,自己就是怀疑监视对象。 此时的她豁然明白,路途上黎七对自己的好,是想利用自己引出虏人事件的背后黑手。他的心底也是怀疑她的身份。他的微笑、他的关切、他的温柔、他的凝视,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一直在怀疑她,怀疑她到底是受害者还是掳人计划参与者。 难道她的存在只是有利用的价值吗?她的来历不明只能让他们看到阴谋诡计吗?这么多天的和睦相处,都是假象,都是他们的谋划! 叶亦灵霍的猛推开虚掩的大门,昂着白皙的脖子冒火的双眼俯视坐在圆凳上的黎七说道:“黎公子、少庄主,奴婢离庄多日,现也该回庄做份内事,才不至影响你们办正事。” 黎七看着她愤愤然地走进来,听见她谦卑的话语,觉着心头像是被锋利刀刃划过一道,凉凉的泛着微疼,握紧藏于袖中的右手,面上却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动,笑如往昔。 一旁丝毫不觉意外的段辰飞微勾嘴角,云淡风轻的说道:“好,你回庄吧。” “请少庄主给钱,没路费!”叶亦灵强忍骂人的冲动,直直看着段辰飞,直直的伸出摊开的右掌。 段辰飞听得呆了,随即应声说道:“好,这些你拿着。” 叶亦灵接过段辰飞递来的几锭银子,咬咬牙转过身,挺直脊梁朝门外走去,再也没有看屋内的男子一眼,内心深处的憋屈让她已然忘记行礼告退这回事。 看着已经远去的叶亦灵,两个男人怔怔的收回了目光。 段辰飞看着黎七:“一定要这么做?” “嗯?” “故意让她听到,她一定会走。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呢?” “她的确不一样!”段辰飞也坐回圆凳,心中暗自思忖:她从未痴迷在他两人俊朗的外貌里,她不懂尊卑礼节谄媚奉承;她坦荡的逛着青楼毫不拘谨;她笑语率真吃食爽朗不扭捏做作。她与一般女子的确不一样啊! 黎兄也是那么觉得的吧,他看那丫头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同往昔,他只是在利用这个棋子吗? 黎七左手端起茶杯浅酌,右手按压着大腿,似乎心底有股冲动想拉回她解释一番。此刻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他却还没来得及梳理清楚,只任那丝轻微的心痛随血液缓缓蔓延。 出了王宅大门,叶亦灵加快脚步在小巷内奔跑起来。满眼的阳光晃花了她无神的双眼,干燥的暖意却不能直达她的心底。 问过一个路人,找到驿站,她寻到一辆出租的马车,讲好价钱往隐剑山庄行去。 路途的颠簸怎比得上她内心情绪的澎湃。来自未来的她似乎把一切看的过于简单,别人的关心、保护、照顾就似一个套,让自己心甘情愿的被利用,利用的同时还要被怀疑。 那两个混蛋有什么权利来质疑她,她不过想好好的生存,好好地找到一个回家的方法,她跟本不愿意停留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这到底是个怎样混乱阴险的江湖!她千错万错,不该穿红嫁衣,带出这莫名诡异要人命的江湖行。还有人要杀她灭口吗?黎七解决这问题没有?唉,还有那可怜的江大小姐还不知所踪。 纷繁复杂的情绪涌如她的大脑,她双臂抱膝呆坐着,对这个莫名世界感到心酸悲凉,一阵阵冷意顺着脊背爬进她孤寂的心房。 简单的相信是如此的难,只有天然未雕饰淳朴如白纸的青青才是值得她信任,值得她关爱,值得她保护的人儿。她握紧双拳,恨不得插翅飞回隐剑山庄。 三天两夜后,叶亦灵终于回到了隐剑山庄。 第二十章 再陷囹圄 叶亦灵终于踏进感觉阔别已久的她和青青的小屋。 小屋里凝聚着浓浓的檀香味道,迎面靠墙的小矮柜上摆放着一个小香炉。三只插在香炉里燃着的香正袅袅的释放出缕缕青烟。 “青青”,叶亦灵轻声的叫着背对自己坐着的少女。 “叶。。。。。。叶姐姐,是你?是你!”青青颤抖着声音缓缓的转过身,惊喜的扑了过来拉起叶亦灵的手,双眼顿时莹光闪闪。 “是,是我呀!” 青青对着叶亦灵左右打量,欢喜地说道:“叶姐姐,你没事吧,都几天过去了,一直没你的消息,我多怕你。。。。。。哦不,你好吗?发生了什么事?” 叶亦灵拉着激动的青青坐下,笑着说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完完整整的吗?你怎么样,那天看你倒在地上?” “我醒来就没看见你,当天又听说江小姐也不见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叶亦灵简略的讲述了自己这几天发生的事,青青听得一惊一乍,拍着胸口,长呼一口气。 “叶姐姐,真险哪,幸好菩萨保佑,你平安回来!”青青双手合十喃喃的念着什么。 “傻丫头,走我们去弄点好吃的。” “你还没吃晚饭?我们到院里小厨房做点吧。” “我要吃面!要煎一个黄灿灿的鸡蛋,还要加几片菜叶子哦。” 两人一直开心的畅聊着。吃面的功夫,叶亦灵了解到她失踪后第二天隐剑山庄段老庄主神秘失踪,到现在还是没消息。几日后,花铃也不见了。水柔不在晴翠园,不知道调去哪里。接二连三发生失踪案,让整个山庄人心惶惶,却又毫无头绪。 叶亦灵想到自己还是被怀疑对象,山庄里不知有多少人正暗中监视着自己时,不禁苦笑出声。 “笑什么,叶姐姐。” “没什么,我们签的契约是一年吧。” “是啊,你问这个干嘛?” “唉,还要继续受剥削,一定要节约开支存银子离开这里。”叶亦灵摸摸腰间剩余的几锭银子,想来段辰飞不会让她还吧,嘿嘿,归她咯。 “剥。。。。。。削?”青青茫然的念着,“叶姐姐,什么意思?” “呃,就是。。。。。。出卖劳动做苦力与所获得的回报不平等的意思”,叶亦灵抓抓头,真。。。。。。汗啊,这个解释差太多了吧。 “平等又是什么呀?” “哦,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在家庭、工作上有相同的权利相同的待遇”,叶亦灵继续抓着头,快别问了,一个词套在另一个词的解释里,怎说的清哪。 “青青呀,我好累,我先洗洗睡。”她不待青青说话一下窜出了屋子提水去。 “嗯,那个啥,咦。。。。。。”青青闭目想了半响,非常迷惑。 当晚,叶亦灵睡得非常安稳,苦闷、愤然、憋屈全抛诸脑后。一觉睡到自然醒,她睁眼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酱紫色食盒,原来已经中午了,必是青青准备的午饭。 叶亦灵觉得怪异,昨晚青青已经禀告秦大娘,庄里的管事都知道自己回庄了,却不见有人来询问情况安排工作。不过这样也好,轻松惬意自由自在,谁爱监视就让他监视去。 她吃过中饭,洗好碗筷,哼着小曲神采奕奕的提着扫帚鸡毛掸前往晴翠园里的书房,悠闲的清扫、抹桌子,掸灰尘。还是这没有阴谋诡计的地方适合自己。 随后她拎出本古书,施施然大方的坐在檀木书桌后,悠闲的翻读着,要不是嫌磨墨太费事,她真想铺开宣纸比划着写写毛笔字。 她一个人正自得其乐,闭着的书房门被轻轻的推开。 “你真在这,害我好找呢!”青青一边说一边调皮的蹦到檀木桌旁,伸手去拖叶亦灵手中的书。 “好啦,你想看尽管看去,别弄坏了书。”叶亦灵顺势松开手,轻拍青青的头。 青青拿过书,哗哗的翻着,不解的说:“有啥好看的,就你觉着稀奇。” “不是没啥事嘛,院里那几个男仆该做的都做了,乐的我们逍遥。” “是呀,我还不知道叶姐姐你,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偏偏喜欢舞文弄墨的懒东西,”青青吃吃的笑着,很是得意。 叶亦灵抿嘴笑着,其实她也喜欢纸醉金迷、奢侈豪华安逸便宜的生活,那需要好多好多银子堆啊!可叹如今做着份打杂婢女的工作,哪能奢望舒适悠闲安逸的日子,做懒虫米虫是可望不可及的奢想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能回到未来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文职,那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地方。 “你也学着偷懒呐。”叶亦灵回过神问道:“找我有啥事呢?” 青青立马板着脸严肃的说道:“秦大娘说了‘你们俩在这晴翠园伺候着!虽没个主子,行为举止也要仔细着,庄里这阵不安生,不许乱走添乱!” 叶亦灵瞧着青青装模作样的模仿秦大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瞧你那老气横秋的样,画虎不成反类犬!”说完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青青急了,泛着红晕的娇靥一下贴近叶亦灵笑得乐不可支的脸庞,狠狠地说道:“你。。。。。。叶姐姐就是欺负人,看我不撕你的嘴。”作势往叶亦灵脸上按去。 叶亦灵一边笑一边转身往书房门跑去,笑骂道:“小妮子长大了,会打人咯!嘿嘿。。。。。。” “你。。。。。。是谁?”笑闹着的她一下收住了脚步,后面不明所以的青青一头撞上她的后背。 “怎么啦,咦,你是谁?”青青揉着撞红的鼻子,从叶亦灵身后探出头看见一个面无表情的青衣男人。 对面的男人散发出冷冽的气场,叶亦灵感觉脚底涌出阵阵寒意瞬间爬满了背脊,她满面是诧异疑虑,却没再开口询问,这个男子能在严密的戒备中,轻松的走到这里,如漫步自家书房似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男子眼神凌厉,盯着叶亦灵的目光仿若要穿透她的身躯。她浑身一颤,右手把青青拦回到身后。 男子双眼微眯,眼中迸射出迫人的寒意,右手一扬,一股劲气从宽大袖袍中射出。 叶亦灵两眼一黑,软软倒地,青青微哼一声跟着也倒在地上。 第二十一章 胁迫威逼 太阳凌烈,干燥闷热,凉亭石桌旁一名青衣男子聚集会神拨弄着一盆高60厘米左右的盆栽。 同一时刻,叶亦灵睁开了迷糊的双眼,白色轻盈拂动的纱帐映入眼帘。 还好,这一次是躺在柔软的床上,叶亦灵四处看看,终于确定自己位于一间雅致简洁的房里。 比前一次的绑架遭遇简直好太多,没有黑暗、没有失声、没有外伤,是谁掳走她的?叶亦灵躺在软床上思考:这个莫名古代世界里,她一没亲戚二没朋友的,谁会这样对付她?乌龙绑架的幕后人恨不得杀死她,那容她能睁眼看见清晨的旭日,难道她无意间得罪了其他人? 叶亦灵推开身上盖的薄毯,下床向门方向走去。伸出的手还没碰到门框,“吱嘎”门开了,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姑娘,你的早饭。”侍女冷淡的声音里没有夹杂丝毫感情,只是一个平铺的陈述句。 “嗨,你好,这是哪里呀?”叶亦灵眼睛一亮,趁机问道。 侍女默然的放下手中食盘,走近叶亦灵,无视她闪着问号的眼睛,擦肩走出房门。 叶亦灵面上的笑容顿时僵硬,瞪着关上的房门怔怔发呆:真是莫名奇妙的地方,奇怪冷漠的侍女,太没礼貌了! “嘭嘭嘭”叶亦灵使劲敲着房门,充分展现主动积极性,“喂,有人吗?外面有人吗?” 房门霍然打开,叶亦灵紧握的拳头停滞在半空,端早饭来的侍女静静的注视着她,仍然一言不发。门边背对她还站着一个侍女。 叶亦灵被冰冷的眼神注视,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她个是犯了错的小孩,被大人无声苛责着。 “这到底是哪里?这里的主人是谁?抓我来干嘛?有没叫青青的丫头和我一起抓来?”叶亦灵连珠炮似的发问。 对面的侍女毫无一点反应,只是看着她嘴唇的开阖,像是听不见声音。 “你是聋的吗?”叶亦灵终于说得客气小声些,她长叹口气,无奈的朝门外走去。 “你不能出去!”侍女抬手拦住她,声音还是平板的陈述句, 叶亦灵的身体竟然前进不了分毫,心下明白:侍女也是个会武功的。 侍女冷冰的面容,平板的声音,强势的手腕,终是让叶亦灵打了退堂鼓,凭她毫无缚鸡之力的平凡人,怎么也冲不出去的。 她拍拍身上的衣裙,冲着呆板的侍女盈盈一笑,自觉得转身回到屋里,再次爬上软床躺着休憩。 半柱香后,凉亭石桌旁青衣人对面站立一个侍女,半躬身子仔细汇报。 “是这样,哼,很好!”他嘴角微扬,冷冷的话语飘散在空中。 “看好她!”他丢下三个字,双手又开始摆弄青绿的盆栽。侍女低首行礼后无声息的离开园子。 如果不是不能出房门,她会觉得这样混吃酣睡的日子很舒心,时候一到,饭菜自动送上门。而且饭菜做得色香味美,她睡的床褥也是轻滑柔软。 如此这般过了二天,没人搭理她。门外的两个侍女简直就是两件精美的古典芭比娃娃,啥也不说,啥也不答。 除了醒来第一天她抓着侍女询问外,后来的日子她倒冷静沉寂下来,吵闹急躁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养精蓄锐吧。 吃了睡,睡了再吃正是她现在的生活写照。 第三天傍晚,面无表情的绿衣侍女主动走近叶亦灵,冷声说道:“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叶亦灵心想:终于等来了,总没有绑架人来只是为请她吃喝睡好的。 绿衣女走在前面,领着她沿着曲径兜兜转转,路上偶有年轻婢女穿行过来,均是往路旁一站,也不行礼,当她不存在似的眼观鼻,鼻观心。 叶亦灵撇撇嘴,这里的侍女怎么都是凉茶喝多了,个个都是冷冷的毫无生机。 远处白色围墙被高大繁茂的绿树枝叶掩映着,两人行至半圆形门洞口,绿衣侍女冷冷的说道:“请姑娘自行入内。” 叶亦灵这几天已经习惯,毫不介意侍女的态度,随手折下头侧一截小树枝,摇晃着树枝在空中划着圆圈走进园内。 突然她想到那句:画个圈圈诅咒你!如果真灵,她一定早蹲在墙角画出上百个圈圈咒死绑架她的主使者。想到那番情景,她心情顿时放松下来,不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挡吗,一切见机行事。 入眼的是假山奇石,或雄壮如大山般巍峨,或直立陡峭兀立如柱,或衔接如群山连绵。满眼的青绿俊秀,却不见姹紫嫣红。 这里的主人难道不喜欢五颜六色、清香扑鼻吗?一定是个怪人!叶亦灵平添出一份不安的情绪。 她抬眼望去,园中西南角坡地稍高处有一朴实雅致的亭子。 亭内背对着她坐着一名青衣人。她恨恨的盯着他背影却没开口询问: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情况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他不说话,她也不问。 亭子里的他一定是孤冷的人,世间的七彩颜色竟入不了他的眼。 青衣男子拨弄盆栽绿叶的手一顿,又接着摆弄着。他知道身后有人走近,那人却不说话,是劫来的那名女子。 叶亦灵自顾自的逛了半圈园子。炎炎烈日烤炙,她早已遍体生津,脚也走得酸疼,复又慢慢走回亭子,凉亭里可以歇息蔽日。 对面的男子没抬头,她忠诚的脚蹬蹬几步跨过石凳,坐在男子对面,心底憋屈又无奈:这男人真无聊,还要比耐心哪,可自己偏偏不敢对他发火。她是很识时务的,如今处在劣势,不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青衣男子双眼微眯,停下摆弄盆栽的手抬起头,锐利的眸光扫向叶亦灵,“过的可好?”淡淡的语调让她觉得浑身一抖,莫名的害怕。 “饭菜还可口,每天荤菜再多几样就更好。”叶亦灵不自觉得挺直脊梁。 “你很悠闲,不想知道请你来的原因?” 自己是被弄晕了绑来的,这样还叫请吗?叶亦灵心底腹议着,没敢说出来。 “你说,我听着!”她虽然害怕还是直视对面冷冽的男子,扬起脖子接着说道:“和我一起的女孩呢?你不能伤害她!” 男子嘴角牵起一丝冷酷的笑容,眼神阴冷无情,“她也在这里,她很好。但以后就看你的表现。” 叶亦灵狠狠的思索着,自己来这里不过几个月,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对面的男子脸孔那么陌生,为什么他的眼神、气质却有些熟悉?冰冷、高个、壮实、可怖的…… 是谁呢?是……他?那个人? “言子焕!”叶亦灵脱口而出,把想到的人名叫了出来,难道面前的脸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弄出来的。 男子看着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幅不可思议样的叶亦灵,有意思,这女人猜出了他的身份,真是有趣的女人,被逮后不吵不闹,仿若置身事外,确是这般慧黠。 言子焕抬高衣袖,拂过额头。衣袖垂落时,立马变了张脸。 “你……你,真的,太神奇了!。”叶亦灵忘记害怕,抬手捂着张得可塞进一个鸭蛋的嘴巴,兴奋地叫着:“易容术!” 言子焕一脸的错愕,这个女人不知所谓,即便是不害怕,也不至于一副激动亢奋的模样。 他不悦的皱皱眉,眼光如冰刀般射向正一脸崇拜的叶亦灵。 叶亦灵突然感到对面男子散发出的迫人寒意,“呃,那个,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接近黎七,探查出他的底细、收集情报。” “咦,为什么?”叶亦灵不解的问道。 言子焕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不需要知道。” 叶亦灵思考着,如果不答应,他决不会放过她们,肯定会拿青青来开刀胁迫自己答应。她能不顾青青的安危吗?她应该怎样做呢? 第二十二章 哄骗青青 “你放了青青!” “不可能!”言子焕冷冷的说道。通过几天的观察,他知道这女人看似好吃渴睡、安逸享乐,骨子却有着聪慧狡黠、遇事冷静的秉性,掌握她的软肋-对青青的怜爱和保护,不怕她不为自己所用。 “卧底的事我做不来!” 卧底?言子焕蹙眉思考着:这女人说话古里古怪的。 “是吗!会有人教你怎么做。至于……消息,男人若喜欢上一个女人,什么消息探不到?” 冰冷的话语像是给她的提议,叶亦灵咬着下唇,半响后说道:“那也得有个期限。” “半年!” “不行,青青在你手上我没有心思办事。” “你探查出黎七来历,三个月后我将青青还你。”言子焕极力隐忍,人还给你我就没办法控制吗?愚蠢的女人! “同意我两个条件,否则我决不答应。”叶亦灵咬牙愤愤地说道。 “说来听听!”言子焕不耐烦的转过身子,竟敢有女人跟自己讲条件,活腻了吧。他袖中的大手不觉的握紧,克制着给她一刀的冲动。 叶亦灵似乎有所感应,缩了缩肩膀,勇敢的说道:“第一、决不能伤害青青,要好吃好喝伺候着;第二、收集铜锣镇柳树村附近落石湖今年一月二十七那天,发生的各种异象还有与之相关的离奇事件的传闻。” 言子焕紧握的手松了松,本以为这女人会提啥离谱的条件,却是那样的两条。叫青青的丫头还有用,第一条根本不算条件,至于收集消息,那女人像是凭空从柳树村冒出的,正加派人手继续查实,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 他回转身半眯眼冷然看向叶亦灵,薄唇微启,“好,我答应。” 叶亦灵大大的松口气,现在至少有人给她打听信息,自己好比无头苍蝇,没钱没精力没时间去探究收集各种让自己穿越而来的因素。 经过她多番打探后,她现在只知道落湖当日,天色昏暗、飞砂走石,村民们说不出个所以然,如果是龙卷风、日食、地震等自然现象引发的穿越,她只能捶胸顿足无语问苍天,但是如果因时空隧道、如果是姥姥的墨玉显灵,她一定可以找到办法回到未来世界。 倘若没有回到未来世界的信念支撑着她,也许她真不知道生存下去的意义。可是为何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在她周遭发生,而她偏偏总是被牵扯进去,如今言子焕以青青为人质,她不得不低首就范。 叶亦灵暗叹口气,轻声说道:“我想见见青青。 “莫言!带她去!” 一条灰色人影倏地一下立在言子焕身后,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语言也是生硬,“姑娘,请!” 言子焕不再言语,低头复看那绿意盎然的盆栽,他眼中一抹稍纵即逝的柔软落进了叶亦灵的眼眸。 她欲言又止,错身从他身旁走过,跟着莫言穿行于林荫小道间,回到她住的院落里。原来青青安置在小院右手边的屋子,离她住的屋子正好是东西两头。 “青青,青青!”叶亦灵推门跑了进去,右手软榻上坐着个捻线穿针的女子,听得呼声丢下绣绷扑了过来。 “叶姐姐,你没事吧。”青青仔细打量着对面如旭日春风般的女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叶亦灵拉着青青的手臂坐回软榻,低声问道:“这几天你怎么过的?哪些人跟你说了什么?” 青青眼圈一红,靠在叶亦灵的肩膀上细细道来。 原来,青青昏迷醒来后,也是吵闹着要见叶亦灵,还不肯吃喝。一顿还没饿着,就有一侍女来传话说,如果她继续吵闹不吃东西,就会折磨叶亦灵,让她两天后去见尸首。 听到侍女的话,青青强压下恐惧、焦虑,乖乖的呆在屋里不敢吵闹,唯恐再也见不到叶亦灵。 青青安静的呆在屋里,要求做女红,侍女们二话不说的答应了,备来针线、绣绷、绣品。 如此几天,青青就绣花打发时间,也坚信一定能再见到叶亦灵。 听完青青的话,叶亦灵更恨那该死的冷面言子焕,就会欺负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她掏出绢帕轻柔擦拭挂在青青腮边的泪珠,柔声说道:“傻丫头,没事了,不怕。” “我们能出去吗?他们是些什么人呢?” 这。。。。。。叶亦灵决定撒一个小谎,告诉青青实情,她肯定会担忧害怕!如此纯洁简单、憨直娇柔的女子怎有人舍得去伤害呢! “事情是这样的。。。。。。” 叶亦灵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那次在路途遇袭时,就是这叫言子焕的男人救的,她当时激动的口不择言,说千两黄金都不足以表谢意,哪料言子焕竟开口应了这千两酬谢,只说要千两白银便是,并让她联系洛城的如云客栈,留下联系方法。怎料她回到隐剑山庄才想起此事,本想报少庄主先借着银子使,不料债主却先寻上门。 事情就变成今天这样,如今双方谈妥,由她帮言子焕料理事务,以六月为限抵偿债务,不过要委屈青青暂留此地,不外是怕她赖账而已。 青青听完整个故事,简单的她没觉得有啥不妥的,救命之恩要报,欠债理因还钱,不过这样逼人兑现承诺,强要还债的人实在可恶。 当晚,青青,叶亦灵睡在一张床上,两人忽闹忽笑忽愁忽啼的折腾了大半夜方才沉沉睡下。 第二天早晨,一名叫莫语的侍女领着叶亦灵出了小院。 接连两天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傍晚才回小院。 青青问过她,叶亦灵哄她说,言子焕怕自己料理不好事务,安排专人教导自己。 青青问,是做啥事。叶亦灵答说,不外是账房里的事。 青青知道叶亦灵会写能算,也就更相信了,唠叨着叶亦灵好好学,早一天完成任务,两人也可早一天团聚。 第三天,叶亦灵跟在莫语后面,朝白墙园子走去。 同时白墙园内凉亭里,穿着白色衣衫的言子焕端坐在石凳上,对面站立着一个粉红轻纱衣裙的女子。 “宫主,时间如此短,她这样。。。。。。能行吗?” “时间长,她就能学得会?”言子焕俊脸如霜、眼眸如刀、话语如冰。 “是属下无能,没完成任务。”粉衣女子垂首敛眉,很是恭敬。 “计划不变,你先去吧!” “是!”粉衣女子纤腰一拧,蝴蝶般飞出白墙。 叶亦灵走进凉亭,只看见言子焕一人正端着青花瓷杯,吹着茶末。 她轻咳一声,这家伙喝个茶就不能快点,装模作样的耍酷喔。不过他皮相是生得好点,比黎七也多了点俊美。 黎七,再见他又是怎样的光景呀?何况她如今多了个间谍的身份。 言子焕轻藐的看向叶亦灵,这女人又在走神,倒忘记害怕他,“你今晚就离开。” “哦。。。。。。噢,可以离开了!真的!”,叶亦灵回过神,赶紧接着说道:“让青青跟我一起离开,行吗?我保证会按你说的做,探出黎七的底细。” “青青不能离开。” 叶亦灵瞪眼狠狠地望着如千年寒冰似的言子焕,心里明白,这冰山是说不通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青青在他手里,自己不得不顾忌。 “你答应我的,一定确保青青的人身安全,决不能伤到一点点,要当小姐般伺候。嗯。。。。。。那丫头说了什么,你当没听见,不要理她。” 言子焕微微诧异,这女人话中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的话定会遵守!不会伤害她!” 叶亦灵扁扁嘴心想:如今只能希望他信守承诺。突然她心中一震,说道:“我和青青在庄里失踪的,现在我就这么回去,一来怎么说发生的事,二来我见不到黎七呀。” 言子焕冷然说道:“你只须演场戏就行了。你只这般说。。。。。。” “哦,那没事啦,我走了,也不劳你相送。”听完他的吩咐,叶亦灵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言子焕面无表情,幽深的黑眸中点点火星闪烁,这该死的女人,如若不是她现在有用,还能活着离开园子。从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他脑中突然浮现出,隐剑山庄一幕。他人尚未走近,就听到一串爽朗如铜铃般的笑声,待他迈进书房,一张毫不做作、笑容肆意的明朗容颜撞入他眼睑,这如春风拂掠般的撩拨,让他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他冷酷无情的本性像似被回忆的这一幕悄然撬动,没有察觉此刻他的嘴角已微微上扬。 第二十三章 布局脱险 叶亦灵回到青青屋里,虽然忧心忡忡,但还要强装笑脸,叮嘱青青多吃点饭,把身体养的胖胖的,以免自己愧疚:因欠债把青青独自留在这里。 两人一起吃过晚饭,到了离开的时候,叶亦灵几度挥手,让独倚院门的青青回屋,心里却是忐忑不安,自己到底卷入怎样的阴谋中,要何时何地才能离开这古代世界?言子焕到底哪根筋搭错,让她一个其貌不扬的婢女去刺探黎七的消息。 随侍一侧的莫言冷眼旁观叶亦灵强装出的笑容,心里微微叹气,语气却冰冷如昔:“叶姑娘,你准备好了?” 叶亦灵还没回味过此话,诧异中,忽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这又是咋回事? 叶亦灵软软的倒向地面,静立的莫言伸手一抄夹起她掠了出去。 与此同时,五十里外的土家坡的山神庙里。 着藏蓝色长衫,身形挺拔修长的男人背负双手,看着前方略显斑驳的山神像。男人身侧垂首站着阔额浓眉、身形雄壮的黑衣男人。 气温闷热,暑气熏蒸,神像前的垂幔热得的纹丝不动,可是青衣男子的长衫却是随风轻扬,这奇怪的风到像是从他体内吹出。 蓝衣男子突的抬眼,说道:“嗯,到了。” 黑衣男子偏了下头,眼底流露出满满的钦佩和臣服,神情更加恭敬。过着一会他果然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一道黑影掠了进来,躬身抱拳,说道:“主上,已追踪到叶姑娘,她被押至离这十里的铁剑门别院。” 青衣男子缓缓转身,竟是俊朗挺拔、急智多谋的黎七。 “西十一,你确定?铁剑门是个怎样的门派?” 叫西十一的男子垂首答道:“是,此前对方故布迷阵,属下无能让耽搁了这么多天。”抬眼略看了一眼黎七,接着说道:“至于铁剑门,主事的是第二代门主,刘泽风,是个一流高手,但年岁大不太理事,管事的是其孙子刘熙花,武功在年青一代算佼佼者,为人低调,见过他的人并不多。铁剑门处事亦正亦邪。” 黎七沉默不语,半响才说道:“先留着。趁夜今晚只救人。” “是!”西十一躬身抱拳。 “墨五!”黎七吩咐道:“你先回去安排,通知段少。” 立于一旁的墨五,微微惊诧,“主上,你……你要去?” 黎七温和的笑着,转脸不再看他,说道:“你自去办吧,我知道!” 墨五躬身行礼,“是!” 墨五行礼起身,却见两条人影像黑夜中的蝙蝠飞掠出去,他的目光中浮上一丝隐隐的担忧,主上是为那个女人吗? 叶亦灵睁开了双眼,只觉头顶纱织床幔由远至近、模模糊糊,还左右晃得她头昏。 她想抬手抚额,哪知手也不听使唤,竟是举不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自己是看见莫言缓缓抬起右手…… “你醒了。”一句和风暖语吹进叶亦灵正迷惘中的大脑。 她略一偏头,才注意到床边坐着个男人,方仔细打量,脱口叫道:“是你,黎七!” 黎七温和沉静得看着叶亦灵从一脸茫然到惊喜交加,心中忽觉柔软,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正从心底徐徐的渗出。看着她清澈如泉眼般的黑眸,一瞬间让他忘记了肩上扛负的重责。 “没事了,可要吃点东西?” 叶亦灵倏然觉得羞赧,好像每次遇上他都是从吃开始,“呃,好啊,又是粥?嘿嘿……这是哪儿?”她连忙岔开话题。 黎七起身从桌上食盒里端出一个碗,放在床边木凳上,“是洛城王宅。” 叶亦灵弱弱的看了眼粥,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当然其中有部分做作,抓住一切机会勾搭、勾引,哎,怎那么难听,应是接近他吧,为了青青一定要这样做! 黎七好心的扶起了叶亦灵的身子,还细心的在她后背塞上一只软垫。 叶亦灵抬眼用柔弱的眼神释放着感激的信号,端过木凳上的菜粥静静的吃起。女人应该有良好的品行,谦恭、腼腆、柔顺…… 叶亦灵回想那三天学到的,好像又漏记了几条。 黎七看着静食不语的女子,嘴角轻扬,眉眼蕴着丝丝笑意。 本来该三分钟喝完的粥,叶亦灵硬是多花了一半的时间细品慢嚼着。 喝完粥,黎七讲述了发生的事。 自从叶亦灵和青青在隐剑山庄无故失踪后,黎七和段辰飞派了很多人寻迹探查。 对方好似知道有人追踪,三番五次的故布疑云,几次追丢。昨天终于得到确切消息,晚上在铁剑门别院寻到了叶亦灵,可青青被对方的人拉着跳了崖。 “青青!”叶亦灵听到这,突然想起言子焕的吩咐,随即痛哭起来,“不会的,我要见青青……不会的,怎么会?”泪水如泉涌般冒了出,她想着来到古代的艰辛,无人诉苦的悲哀,三个月必须完成的任务,更是凄苦不已,哭的更猛烈。她此刻的啼哭成全了心底各种情绪的宣泄,肆意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压抑心头几个月的酸苦。 黎七缓缓的伸出手快要触及叶亦灵的黑发时,忽的一顿,握拳又收了回来。似乎有什么阻挡着他伸手中的抚慰。 叶亦灵哭了很久,久到两眼红肿的像两颗桃子,久到黎七何时离开她也不知。 站在屋外的黎七,听着令人心碎的哭声,心一阵阵的抽搐,树上的知了仿佛感受到他的矛盾与克制,齐齐的停止喧闹。 他的情绪渐渐的会随着她的喜怒而波动。以为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谁料会在戒备甚严的隐剑山庄里弄丢了她。 她会被掳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早安排人暗中监视,可对方布局错综复杂竟失去她的消息。那一刻,他的心跳加快,竟衍生一丝悔意,如果是来杀她的怎么办?如果他推测错了怎么办?如果再也见不到她…… 她清澈的眼眸、明朗的笑容让他轻松惬意。纯真的、慧黠的、坚韧的、倔强的她不停地涌入脑海,他竟有一丝害怕,害怕再也不能看见真实生动的她。 墨五报告有她的消息,那一夜,他睡得平静、安稳、舒心,他竟亲自出马带队找寻她。 看见她闭眼毫无声息,他心跳突然停顿,搭上她的手知道她只是昏迷时,他终于放下心来,陪在她身旁直到她苏醒。 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心急,让他心跳停滞,从漆黑棺木里抱起虚弱柔软的她后,似乎有什么发生了改变,他也变的和以往不同。 泪渐渐收住后,叶亦灵逐渐冷静下来,想起当初黎七和段辰飞对自己的怀疑,刚才她忘记质问他,如果他心存疑心,自己又怎能接近他呢? 叶亦灵洗洗脸,双手食指按摩几圈眼周的穴道,再拢拢头发,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身份质疑 炎炎夏日,烈日当空,知了似乎热的口干舌燥,集体失了音。 叶亦灵抬手遮挡晃眼的骄阳快步朝树荫下的黎七走去。 “黎。。。。。。哥,”叶亦灵不自然地叫着,想着心里的问题,语气不觉得生硬了,“你们是在怀疑我什么,我的来历?” 黎七回过神,看见两眼红肿如桃的女子,黑眸中怜惜顿起,微微轻笑着说道:“你的家世如何,是何来历?” 叶亦灵一下顿住了,该怎么说?她眨着哭过后酸胀的双眼,慢慢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掉进落石湖,是被柳树村的人救到村里的,你去打听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且我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总不能实话实说,她是来自未来现代化的世界吧,说了不会信,信了会当她是妖怪,叶亦灵心里暗揣。 黎七淡定柔和的注视着叶亦灵,轻声说道:“是吗?” 他知道这些,他早派人探查过她的底细,确是有这么段时间她出现在柳树村,却再也查不出她的背景来历。正是她凭空的出现,才使人怀疑。 叶亦灵坦荡的迎视着黎七深邃的黑眸,说道:“是,我。。。。。。我想请你帮忙,能不能帮我查访今年一月二十七那天发生的异象或是铜锣镇柳树村附近落石湖曾经发生的怪事。这些也许能帮助我想起些什么。” 黎七知道,一月二十七日,是她凭空出现的日子。凝视着她着急期盼的明眸,心底一软,说道:“好,我帮你查。”她的神情似乎放松了,眼底涌动出激动与欣喜。 叶亦灵心底像乐开了花,有这样两个男人帮自己调查曾经发生的异象,也许能给自己带来转机,能够找到方法回到未来。 “在隐剑山庄掳走你的人,你认识吗?”黎七凝视着她轻声问道。 叶亦灵心底咯噔一下,脑子里敲响了警钟,“嗯,是我不认识的男人!” 她睫毛开阖努力在眼眸中凝聚出纯洁真诚,心跳却控制不住的猛然加快:谎言果然不容易说出口,精明的黎七会不会有所发现。快微笑!镇静…… “男子相貌如何?”黎七继续问道。 “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身高比你矮点,面如冠玉、文质彬彬,看上去很有教养很有规矩。”这些话是言子焕说的,让她牢牢牢记住,也不知道他想嫁祸的人是谁?叶亦灵心底暗自嘀咕。 黎七听后似乎在脑中搜索着这一号人物。叶亦灵暗暗祈祷:他千万要相信呀,别让她出师未捷身先死。各位走过路过的菩萨千万要保佑她! “你想到是谁吗?”叶亦灵按捺紧张的神经问道。 黎七嘴角跃上懒散的笑容,“别管了,以后会有线索的!” 她脑中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定下神问黎七:“老庄主呢,有消息吗,江大小姐找到了吗?”那两人可都是自己的老板呀。 黎七淡然微笑,说道:“江小姐还没找到。不过段老庄主已经被寻到,他身受重伤,现在隐剑山庄别院休养疗伤。” 叶亦灵看着温润淡定的黎七,没有接话,黎七还有什么没提到,不是吗? 黎七看了她一眼,转头望向被烈日烤炙的绚烂无比的天空。 “江小姐父亲,江堂主几天前被杀了。”沉沉地声音听不出他任何情绪的波动。 “啊,怎么这样?可怜还没找到江大小姐。”叶亦灵满脸诧意,按以前的推测,江庄主不是幕后的人吗?不是他计划绑走自己的女儿?难道线索全是误导吗? 叶亦灵接着问道:“打伤段老庄主的是谁呢?” 黎七墨色的黑眸泛起幽深的漩涡,微一皱眉说道:“江小姐被掳走的第二天寅时,段庄主一人出庄追查,走的急,没知会人。他是被一个年轻男子打伤的。” “是怎样的年轻人?段庄主认识吗?” “段庄主只说那年轻人相貌平凡,武功诡异毒辣,出手快狠准。” “能把段庄主打成重伤的人是不是绝顶高手呀?” 黎七眼眸微眯,随即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也许吧!” 叶亦灵继续好奇的问道:“段庄主说了他离庄几天的行踪吗?” 黎七嘴角含着懒散笑容,“是啊,他回庄后三缄其口,没说明他为啥一人出门追查,只简单描述打伤他的人长相。” “哦。。。。。。”叶亦灵直觉到大脑里有什么闪过没有抓住,虽然很疑惑却没理清那闪过的是什么。 有人从身后走进,叶亦灵回头看见了一身白衣,神情疲惫的段辰飞。 “黎大哥,我父亲还是不开口,只在他老人家的院里静心疗伤。连屋门也不出”,段辰飞无奈的说道。 “发生那么多的变故,是情有可原。服侍他的人有几个?”黎七随意的问道。 “嗯,别院里能见他的有三个人,做饭的陈婶,男仆林伯,我安排花铃也在别院伺候。” 花铃,叶亦灵想到面若桃花,未语先笑的女子,不是一直没她消息吗,怎么跑到别院伺候段老庄主,真搞不懂这些人一会失踪一会现身的。 叶亦灵看着段辰飞和黎七说话插不上边,转身缓步走回屋子,她还得想想接下来该怎样做,怎样才能跟在黎七身旁?段辰飞和黎七出了后院走向外厅,在厅里坐下。 一侍女端着一壶茶走进来,身姿婀娜,步履轻盈,竟是冷清的水柔。 水柔缓慢轻柔的在茶几上放置两只细瓷杯,放下细瓷茶壶,衣袂一飘转身出了门。 黎七始终面带微笑看着水柔进屋,微笑着端起茶杯,注视水柔出门,笑着说道:“她很好,你说呢?” 段辰飞微一皱眉,说道:“是吗,你身边还缺少人吗?” 黎七又是一笑说道:“真心的人难找!” 段辰飞也是一笑说道:“哦,你身边都是有心人!” 黎七喝了口茶,苦笑着说道:“因你而起,你来解决可好?” 段辰飞剑眉一挑,半眯黑眸,不羁的说道:“好啊,刀子解决起来最快。” 黎七摇头笑着说道:“当初是谁出手救得人,又是谁在那着急的?” 段辰飞板着脸喝口茶,叹口气说道:“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我父亲的重伤,江堂主的被杀,蜀中唐门唐钰的自杀等等,一连发生多起名门及邪派主事人死亡。” 黎七敛神想了想,说道“武林已经平静了十五年,现发生这么多事,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段辰飞点点头说道:“那天你明知道那丫头在外面,故意说的那些话,可是为何?” 黎七说道:“路途遇袭击时,出手相救的言子焕那人很可疑。” “为什么?”段辰飞很诧异。 黎七轻摸着茶杯外缘,说道:“他虽然面带笑容,但他的眼神冰冷、气势冷冽。这种性格的人,不像会出手救人的人。” “别人救了你,你还怀疑那么多?”段辰飞摇摇头不认同,但心底还是相信黎七的判断。 黎七嘴角勾起一抹精明的弧线,淡笑着说道:“他要救人必是有原因,他认识她或想结识我。” 黎七不待段辰飞问话接着说道:“小叶一个人返回隐剑山庄,若他有啥目的,路途中就有机会,且料小叶是回到山庄失踪的。” 段辰飞不解的问:“你怎肯定不是前一次绑走那丫头的人再次掳人?” 黎七端起茶浅饮一口,心底微微发颤:是啊,她失踪没有消息的时候他心底焦躁不安,生怕再也见不到她。 他黑眸微暗,微笑看向段辰飞说道:“见过悦花楼嫣羽,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你认为他们还会再次掳人,不是更坐实是他们干的。” “不过”,放下茶杯,黎七站起身子,淡然的说道:“我们也不知道言子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跟踪他的人都无功而返。”段辰飞遗憾的叹了一声,说道:“叶丫头那边问出消息了吗?” 黎七摇摇头,说道:“她知道的不多。她说不认识那人。” 段辰飞挑眉笑道:“你相信她说的话?那丫头来历很可疑哦!” 黎七背负双手看着窗外,懒懒的说道:“你怕吗?危险在明比在暗好!” 段辰飞笑得古怪,说道:“哦?你还是继续带她在身边,也多个人照顾你!” 黎七不置可否,温和微笑不再言语。 第二十五章 鞍马劳顿 叶亦灵在屋里休息着。满脑子却想着怎样才能名正言顺的留在黎七身边,苦苦思索后没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在屋里转来转去,坐卧不安。 第二天清晨,水柔进屋来通知叶亦灵,说马上出发到仁义山庄。她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 黎七、段辰飞骑马,叶亦灵和水柔坐马车。马车夫是一个精瘦的其貌不扬的汉子。 水柔冷冷淡淡的,只有望向段辰飞的黑瞳中蕴藏着丝丝情意。 叶亦灵先讲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也从水柔淡淡的几句话里知道江小姐失踪后她的行踪。 江小姐失踪那天,水柔着急的追踪线索出了山庄,途中遇上了段少庄主就一直跟着随侍左右。 水柔淡淡的看着叶亦灵,心中暗忖:这丫头来历不明,她哪知道她回山庄的路上,自己一路都在暗里跟踪着她,却是在隐剑山庄里把人跟丢了。现在一路行走,明的是伺候少爷,暗地却是探她口气监视她,她究竟是何来历? 心中疑惑不解,水柔看向叶亦灵的眼神充满了疑问。 叶亦灵看向车窗外策马奔驰的两名英俊男人,暗自叹气,自己怎那么倒霉,刚从乌龙绑架圈中解救出来,又立马掉进言子焕编织的套,为了救出青青,迫不得已接下卧底刺探情报的任务。她一心只想回到未来世界,不愿与这个世界有交集,只想有足够的银子供她花销,找到回家的方法。 她收回黯然的目光,想到此行的目的地,微有些好奇的问道:“水柔姐,仁义山庄在什么地方。” 水柔奇怪的看着叶亦灵,眼神中的疑问荡漾的更深了。 “淮安的仁义山庄,是武林闻名遐迩的山庄。山庄的大庄主高远宁静淡泊,二庄主李震豪豪迈不羁,他们都是武林中绝顶高手。” 叶亦灵有些奇怪,“怎么两位庄主不同姓呀?不是一个爹生的?” “他们是志同道合的结义兄弟,山庄宗旨即仁义二字,为正派人士的楷模。两位庄主几十年来均为正义而战,宵小鼠辈不敢侵犯挑战,邪派众人有的也敬重其行事。”水柔很奇怪叶亦灵对这仁义庄毫不知情,说的略微详细。 “我们去那里做啥呢?” “平静十几年的武林,大概风波又起,”水柔沉吟一下才说道。 叶亦灵想想,自己图个平静还真不行呀,似乎被卷进看不透的漩涡中。 这一天赶得很匆忙,夜里很晚经过一个小镇寻到一家简朴干净的小客栈住下。 第二天,伴随着第一声鸡鸣,一行人已经开始赶路。 天蒙蒙亮,叶亦灵挑开马车帘,夏日清晨的舒爽肆意的灌进车内,令人清新振奋。 水柔动作娴熟的泡着一壶清茶,偏首望了眼策马扬鞭的段辰飞,原本淡漠而清冷的黑瞳宛若那涟漪激荡的湖水。 迎着醒人神智的晨风,叶亦灵轻声问道:“水柔姐,你是啥时候到隐剑山庄的?” 水柔浅浅的喝了一口清茶,垂头说道:“我五岁时入庄,已经十四年。” “哇,十四年!”叶亦灵惊讶的低声嚷着,虽然听闻水柔没有父母亲人,却不料她在隐剑山庄资历那么老。 “嗯,我是孤儿,幸运的是遇见了段老庄主,带我回了山庄。” 叶亦灵看着她清冷的面容,难怪是个孤寂清冷的人,是她童年艰辛悲惨的经历造成了如今的性情吧。庄主对她的恩情,她会不会不自觉的转为对段少的痴恋报恩呢! 段少爽朗不羁,难道看不到水柔的芳心暗属,秋水浓情?世家公子难道都这样,吹皱一池春水,不带走一丝羁绊。但水柔对段少的感情真的是爱情吗?叶亦灵蠕动下嘴唇,原本想提醒水柔的话没有说出来,凭现在她俩的交情,说那些话不太合适,以后再提吧。 看到一旁灰衣的黎七,叶亦灵忍不住问道:“那个黎七和少庄主认识很久吗?”想当初她竟误认黎七是段少主,他们两人相交颇深吗。 “黎公子,好像是少庄主三年前认识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这么说来水柔不知道黎七到底是何方神圣,言子焕那种人物都要探查他的来历,叶亦灵不觉皱眉苦恼着,黎七身份一定不简单,唉,间谍的任务要从何着手呀! 叶亦灵端起水柔泡的清茶,清香宜人唇齿留香,让她精神一振,以后的事慢慢想吧,也许哪天言子焕良心发现会放了青青,也许黎七能帮她救出青青,世间很多事都会有多种可能,既然现在没法子解决,就不要折磨自己的大脑去思考,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她的一番自我安慰后,心境逐渐平和,昂首坦然的面对即将发生的不明危机。 水柔看着叶亦灵情绪低迷,不知道她想到何事,可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她又变得明朗开怀,水柔心底暗自奇怪。 这个丫头来到晴翠园,干活做事挺认真仔细,在书房清扫时,却偷偷地翻书识字,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水柔姐,在晴翠园,你怀疑过我的来历吗?”这份心底的小刺一直深陷,叶亦灵还是忍不住问出。 水柔端杯子的手不禁一滞,抬头迎上她询问的目光,“不错!对来历不明的人都会怀疑。” 水柔浅笑着摇头制止她的发问,继续说道:“是每一个进山庄的人都会做调查!适逢少庄主大婚,邪魔歪道很可能伺机破坏,所以对新来的人会更加严厉的探查清楚来历。” “我来历不清,为何要招我进庄?” “既然知道来历不清,放在眼底观察且不更便宜。” “是哦,这来历不明的人结果卷到绑架事件中,差点没命!”叶亦灵自嘲着说道,看向外面骑马的两个男人,“现在还怀疑?” 水柔仔细的看着面容平静,似乎内心有些受挫的女人,“江湖就是这样,尔虞我诈有时不得不防!” 叶亦灵回过头笑了,盯着水柔秋水般明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属于江湖!”因为我要回到我的世界,最后一句话沉入她心底,在脑中坚定地默念着。 水柔看着叶亦灵清澈如泉的眼眸,坚定倔强的面容,她疑虑的心底似乎被看不见的轻风吹拂的开朗清明,对面的女子其实很简单不是吗?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掉头看向窗帘外的官道,东方此时艳阳高悬、火云如烧,又一轮暑气熏炙着大地。 第二十六章 仁义山庄 日夜兼程五天后,终于赶到淮安的仁义山庄。 段辰飞递上名帖,门前的人随即领着众人绕过前院直接进入偏厅。 偏厅临窗放着木榻,一相貌清瘦满面病容的长须老人躺卧着,见有人进来,身旁一人扶起长须老人坐了起来。 身旁的一人却是浓虬满面,眼如铜铃,年纪应比榻上老人年轻些。 段辰飞一步跨前,失声道:“高伯伯怎么了?” 榻上老人高远微微一笑还没答话,身旁的虬须老人却愤恨的说道:“如不是大哥心慈手软,怎能让那厮的暗器伤着。” 高远微闭双眼,神情疲倦苍老: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对那年轻人竟起了惜才爱才之意,不然自己怎会受伤中毒。“没。。。。。。事,你来了就好,你父亲的事是真的?” 段辰飞躬身抱拳恭敬的说道:“是,父亲重伤在身,今在别院休憩。” 高远呼吸沉重,低头似在沉思,神情落寞。 段辰飞握了握拳,黎七负手站在门边。 叶亦灵觉着屋里的空气流转不畅颇为沉重,正想退出屋子。 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响起,奔进一淡黄衣裙的妙龄少女。 少女二八年纪,美如新月,俏如芙蓉,眼眸灵动澄澈,红唇娇艳妩媚。灿烂的阳光落在她乌黑浓密的秀发上,晕染出金色的光晕,平添了十分的蓬勃朝气。又是个绝美的女子,叶亦灵看得不愿移开目光,心底微微有点羡慕少女的青春美好。 少女微一打量,拉住静立在门边黎七的手臂,轻呼到:“黎哥哥,你来了,我真怕你不来做客呢!” 虬面老人李震豪轻斥道:“凌儿,不可无礼!” “二爷爷,你不知道,是黎哥哥救着我,我请他来庄上玩呐!”凌儿不依的嘟着红艳艳的樱唇。 躺在塌上的高远深深的看了一眼笑容淡定,神情从容的黎七:这男子不是普通的人,其仪表、气度、定力、武功、修为非常人可比。 黎七微笑抱拳说道:“在下黎七,是随段少来的。”言下之意撇开了与凌儿的关系,决口不提救过凌儿的事,也是施恩不图报。 虬面老人李震豪冷哼一声撇开了头。 大庄主高远轻咳起来,一旁的李震豪因无计可施急的头冒青筋。 “李伯伯,伤高伯伯的人是谁?高伯伯是中毒?”,段辰飞关切的抬手搭上高远的手腕,诧异的神色浮上眼眸。 “那个兔崽子,落我手上一定。。。。。。”李震豪狠话却是说不下去。只是狠狠地握着自己的手,半响后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那一日清晨,仁义山庄外急奔来一少年男子,满脸风霜疲惫,神情焦灼。他指名拜见大庄主高远。 那日李震豪不在庄里,高远一人接见了他。 那少年名叫刘熙花,铁剑门掌门之孙。他说他爷爷被人打伤,整个铁剑门现被人挟制,他在爷爷帮助下逃了出来,他势单力薄肯求大庄主伸以援手。他还说现在江湖上丐帮帮主、峨眉掌门、少林掌门均已失踪,武当掌门深受重伤,风和堂堂主业已被杀。 大庄主高远虽知其中事一二,但不知竟发生这么多起蹊跷诡异的事,细想来诸多事件可能是有联系,便随同刘熙花出庄查实探询。 两人一路同行了三日,高远探听到武林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平常的事。这日午后,离铁剑门还有二十余里的林中小径,刘熙花突然从后动手袭击高远,高远哪是他伤得到的,一击不中,刘熙花却出人意料的跪于高远面前说,不杀大庄主高前辈,他爷爷就不得活命,他愧对高庄主的信任,"咚咚。。。。。。”他叩起首来,满额是血,满面愧疚。 高远想着三天来他两人的相处,这丰神玉朗少年礼数周全、谦恭和顺、坚强内敛,终是心中一软移步弯腰扶起他时,那料随着刘熙花起身突然从其后背射出一缕劲风,高远疾风般后退却还是中了一针。 高远脸色不变,站如泰山,神情肃穆。 刘熙花眼中惊讶,只当没有伤着高远,微一躬身却向后掠走。 幸而二庄主李震豪正好赶到,救治着高远奔回仁义山庄。 两日的路途中,高远指挥若定,几次凶险奇袭追击都化险为夷,但高远迫于无奈也动用了内力,加速了毒素的流动。 “事情就是这样!”李震豪瞪着血红的双眼看向段辰飞,“段贤侄,你来的正好,今晨庄里似乎有些异动。” “咳。。。。。。咳”高远捂胸轻咳一阵后,说道:“是我当日离庄前飞鸽传书给辰飞的。” “是,晚辈接到传书后立马出发赶来”,段辰飞神色恭敬,接着说道:“高伯伯中的毒?” 高远虚弱的摇摇头说:“不碍事,二弟已经联系鹊巢谷中的神医,应该不日就会到。” “大哥。。。。。。”李震豪神情有些凝重,犹豫一下说道:“昨晚子时我们回庄,清晨时分发现做饭的王婶和张六姑暴毙在厨房。” 高远皱眉,黎七沉思,其他的人都是神色一惊。 高远微一沉吟,环视着众人,低低地说道:“辰飞,你走吧,带凌儿到你庄上玩吧。” 叶亦灵似乎有些明白,仁义山庄将会发生不好的事,怎么又有命案发生。 段辰飞望了一眼淡定从容的黎七,眼神坚定地回视高远,“高伯伯,我们路途匆忙赶得急,还要叨唠几天不忙回去。” 凌儿睁着黑白分明柔媚的眼睛,似乎没明白两人的对话。 叶亦灵倒是听懂,这下都走不成了。段辰飞话意已经很明确,准备保护二位老庄主安危。 “哎。。。。。。”高远轻轻的叹气,李震豪拉住高远的手臂,高远回望他一眼,不再说话。 “好,你们住下,来人!”李震豪很是高兴,连声叫来仆人,带段辰飞、黎七、叶亦灵、水柔离开。 段辰飞朝两位老人拱拱手,轻声说道:“那我等会儿再来看伯伯”,随后走出了门。 叶亦灵跟在后面走着,心底疑虑不安:先是隐剑山庄出事,现在仁义山庄也不得安宁,怎么竟遇上这种倒霉的事呢?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放下一切,静静的待在隐剑山庄里,当一名作息简单的婢女,慢慢打探落石湖的消息。 第二十七章 死亡阴影 午后赤日炎炎,仁义山庄后院,几棵挂着大蒲扇般的芭蕉树舒展着鲜活肆意的绿色生机。 芭蕉树下,淡蓝色影儿摇着刚折下的芭蕉叶,曲膝坐在草丛中。一个白衣的影儿,默然站立在一侧。 客房屋内,白衣胜雪的段辰飞皱眉喝着茶。素色灰衣的黎七转头看见坐在草地上的叶亦灵不觉眉头轻扬,瞟见她身旁的水柔,回头问坐着的段辰飞:“水柔探出什么?” “还不是那些。铁剑门。。。。。。”段辰飞似乎想起什么,轩眉微挑问道:“那丫头不就是在铁剑门分院救出的?” “嗯,当时是点燃分院的书房,声东击西的突袭救出小叶。”黎七思索着,“院内没看见如高达前辈描述的少年。” 黎七抬头望了一下外面,走出门踱到叶亦灵身侧坐了下来。 “小叶,你再描述下你被掳时见到过的年轻人。”黎七淡淡的声音,淡淡的眼神,懒懒的笑容,让人不容拒绝。 “掳走我的人长得是。。。。。。”叶亦灵回忆着慢慢讲述。 段辰飞跟了出来,听着叶亦灵的讲述,神色疑狐。 叶亦灵按言子焕的吩咐描述了他先前带着面具时的相貌。 她心底十分疑惑:言子焕带着面具想装的人是谁?如果不是他的眼睛,他眼中的寒意,她怎会猜出他易容。 言子焕神神秘秘的,唯一不变的是藏匿在他眼底深处的寒潭。她只见过他两次面,为何绑架逼迫她来接近黎七刺探消息?这个问题缠绕她心底很久,始终想不到原因。 她身旁的黎七望向院外,心底冷静分析对比着收集的资料: 刘熙花二十一岁 身高五尺五寸 相貌丰神俊朗、剑眉星目、举止儒雅、外柔内钢 兵器软剑 家世铁剑门第三代传人 一番比较后,黎七觉得这两人相貌举止似乎有点像。但是,刘熙花那时不是在预谋毒害仁义山庄大庄主高远,难道是有人易容成刘熙花? “绑这丫头的男子和高伯伯描述的刘熙花长相似乎相同”,段辰飞皱眉不解,接着说道:“铁剑门绑架叶丫头有何目的?” “要么是两个人”,黎七沉吟,半响后说道:“有人要嫁祸铁剑门,铁剑门却不一定干净。” 叶亦灵托着腮,大脑快速的转动:言子焕行为举动说明他不是君子,一块目中无人的万年寒冰—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铁剑门一定要查”,段辰飞负手看着水柔,沉重的眼神坚韧如铁。 水柔不易察觉的点了一下头,目光流转出一丝柔软,段辰飞很快转身没有看见或是不想看见。 水柔轻盈的拧腰转身,走出后院。丝织腰带在空中划过的飘逸弧线转瞬即逝。 叶亦灵打开双臂伸伸懒腰,正想站起身,身后传来如黄莺婉转清丽的声音。 “黎哥哥,黎哥哥!”淡黄色衣角飘至叶亦灵眼前。 黄色衣裙的凌儿蹲下身,拉着黎七的手臂,欢快的说道:“黎哥哥,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弄!” 黎七从草地上站起身,不着痕迹的拉开凌儿的手臂,踱到段辰飞身边,“姑娘客气了。” “黎哥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凌儿嘟着红润的樱唇,大眼温润含情的望向嘴角含着淡淡笑容的黎七。 “是你段叔叔让我救你的,你该谢的人是他。” “我不该生气擅自出庄的,我还以为大爷爷二爷爷不关心我,哪知道大爷爷竟出事中了毒。” “是什么毒,严重吗?”一旁的段辰飞插口问道。 “叫啥噬心。。。。。。断肠情”,清灵活泼的凌儿上前两步站在黎七面前,“黎哥哥,你能救救大爷爷吗?” “有段叔叔在,他能有办法的。”黎七嘴角挂着让人宽心的笑容,柔声安慰着,“你别担心!” 段辰飞没有接话,眼眸荡漾着忧色:那恐怕不是普通的毒药。 叶亦灵心里突然闷的慌,跟刚才在屋里压抑的感觉截然不同,像心底搁着一块石头,喘息时让人不舒服,觉得黎七的淡笑是那么碍眼:拉关系,咋不说他自己有办法救人呢,看是没把握拉上段少吧。 凌儿蝶翼般的睫毛扑扇着,圆圆大大的眼睛迸射出浓浓的依恋,柔软的身子轻靠在黎七的身侧。 “真是!”叶亦灵心中喊道:“这古代美女不应该含蓄点吗?不行,我一定要接近黎七,卧底计划啥还没实施,就折羽而归?青青还等着我救呢,打起精神来!” “少庄主你们还要过去看高庄主哪!”叶亦灵站立身子积极地建议道。 黎七、段辰飞对视一眼,段辰飞点点头说道:“嗯,走吧。” 两个挺拔俊逸的男人相继走出客人住的后院。 叶亦灵摇着芭蕉扇,喃喃自语:“真热啊,回屋休息。”起身朝安排她住的屋子走去。 凌儿看着远行的两个高大背影,撅嘴回头瞪了一眼叶亦灵的背影,一跺脚追了出去。 叶亦灵坐在开启的大窗旁,看着屋外跳跃欢腾的阳光,内心却被纷繁复杂的事搅得心绪不宁,满目的阳光让人忽觉烦躁难耐。 白色的人影一闪而至,看见叶亦灵笨笨的正苦闷的思考,眼眸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却仍没融化他脸上深邃的寒冰。 “你的任务进行的怎样?”言子焕冷冷的声音飘进叶亦灵混乱的脑海。 “啊。。。。。。”叶亦灵茫然应了声,突然反应过来,那不是自己脑中的幻听,她惊吓的弹起身,捂住自己嘴巴小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干嘛?咦,你不怕这庄里的人正找你说事?” 言子焕冷冷的看着反应过来后,疑问多多的女人,“你忘了你该做的事?” 叶亦灵脑中一惊,小声说道:“哪有,我正按我的计划行事。我不是跟黎七一起嘛!” “哼!”言子焕板着万年寒冰的脸,嘴角扬起不屑的弧度,“你,有我不知的厉害杀招?” “你。。。。。。”叶亦灵又急又怒,说道:“时间还没到,你急啥!不许伤害青青!” 言子焕默然,眼神如冰刀般扎进叶亦灵身体,她挺挺已然惊吓害怕的发软的脊背,故作镇定的回瞪着他。 “给你,它能加快你完成任务,我不想等太久。你也想早点见到青青。”黎七抬手一动,叶亦灵脚下多出一包东西。 “你,你是不是伤这仁义山庄大庄主高远的人?”叶亦灵没捡纸包却问出她心里一直盘旋的问题。 言子焕缓缓转过身体,屋外的蝉鸣这一刻听来似乎特别响亮,屋里却静的仿佛空气都停止流动。叶亦灵以为他不会回答问题。 他冰丝般的声音终于响起,“不是!” “那你怎么易容的像刘熙花?”叶亦灵跨前一步,紧接着问道:“你有啥目。。。。。。”随着言子焕转身面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竟不敢继续说出。 “你想知道?”言子焕笑了,无情的笑意中酝酿着极致的残酷、暴戾、阴鸷。 叶亦灵连忙后退,摇摆着双手,脸色苍白,却映衬红唇娇柔细腻如玛瑙。她倏然想明白,如果知道的越多离死就更近一步。 死,这仁义山庄不是弥漫着死的阴霾吗?叶亦灵抬头直视言子焕轻声说道:“你该知道仁义山庄内有危机,厨房里死了人,高庄主。。。。。。受了伤。我们。。。。。。我还能活着走出仁义山庄吗?” “哼。。。。。。”,言子焕冰气敷面,不屑的扬唇说道:“两个老头在今日清晨前已必死无疑,是有人自满狂妄没动手!现在嘛!你死不了,他们也死不了!”虽然他不知道黎七的背景来历,不过这样的人物应对不了这点危机,怎配成为他的对手。 言子焕内心冷冽,现在外面的人不足为惧,他都能进来。黎七不是常人,定能应付自如。他只是来确认下她任务进行的怎样,他只是带来能让她早点完成任务的药物,她成为黎七的女人事情就会更顺利。 他只是来确认任务的,言子焕冷冷的盯着叶亦灵,心里再次强调。 叶亦灵听得浑身一激灵,很想确认是他会保护让她没事,还是其他原因? 言子焕冰雕般的身子转而面向窗户,冷冷的声音响起,“你只管记得你该做的!”话音一落白衣掠了出去。 空中仍激荡着冷冷的寒意,叶亦灵觉得连气温也降了。却不知是她的冷汗淌流了几遍。 她颓然跌坐回凳子,捂着胸口用力的喘息着,手指紧紧的抓着刚捡起的纸包,如不是自己还有点利用价值,他会杀她吗? 死原来如此简单,有人持刀、有人待割,有人无知、有人恐惧,有人挣扎如自己这般,她远眺着碧蓝如洗的晴空,多想幻化为自由翱翔的小鸟远远逃离这个复杂诡异的江湖。 第二十八章 命悬一线 整个仁义庄似阴云密布,庄内的人愁眉惨淡,骄阳的炙烤似乎照不进这片山庄,驱赶不了人心底的寒意。 庄内又发生几起异动。二庄主出声安慰,众人按捺恐慌,强作轻松。段辰飞几人的住所又重新做了翻安排。 段辰飞、黎七搬到主院高远的隔壁。高远和李震豪暂居一室,段辰飞黎七共居一室。叶亦灵、水柔、凌儿都住在段辰飞的隔壁厢房。 凌儿扑腾着明亮的大眼睛,没觉察出丝毫压抑沉重的气息。黎七淡定随意,神情从容。其他几人的面上俱是不安,忐忑地等待着什么。 叶亦灵刚从水柔口中得知,庄内供菜的佃户今天没来,庄内的几十匹马被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毒死。 一番折腾后,叶亦灵、水柔、凌儿聚在厢房外的树下纳凉。 烈日炫目,心烦气躁,叶亦灵提议找炉子放在一旁煲点清热降火汤。 凌儿拍手称好,叫来管家安排下去。 不一会,树荫下支起一只小炉子,煲起一锅够六七人喝的绿豆金银花汤。 炉火哔哔啵啵,砂锅内碧绿色的汤汁上下翻滚,正应着叶亦灵此时的心境:烦躁、苦闷、无助、恐惧搅得心底七上八下六神无主,仁义山庄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还有多少血会流?为何都是名门正派会碰上厄运险境?暗中隐藏着怎样的黑手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落日西行,霞光消褪,黑暗将会来临。 突然燥热的空气中远远传来老头焦急嘶哑的声音,“虎子!虎子!小虎子!你在哪儿?” 屋内的低低谈话的四名男人眼神露出震惊诧异,斜靠在软榻上高远微一沉吟说道:“听那呼唤应是花匠吴伯的声音,小虎子是吴伯去年带来的孙子。” 李震豪握拳猛一拍桌,恨声道:“难不成又出事了?” “兴许小孩子玩闹,躲哪去了也是有的”,段辰飞抬头看着窗外,心底虽有担忧却仍是开口安慰,“多派人找找就是。” 李震豪看了眼已经闭目小憩的大哥,放轻步子走出门,待走到院门时才加快了步伐。 过了一会,一个小脑袋从院门口的大树后探了出来,天真稚嫩的大眼,娇嫩红润的皮肤,看年纪五、六岁光景。 凌儿首先看见这用红绳绑着冲天小辫的小男孩。她甜笑着招招手,小男孩抿嘴好像犹豫了下,偏着头挪了过来。 “姐姐。。。。。。”小男孩拧着自己又短又胖的小指头,怯怯的问道:“这里煮的是什么呀?” 叶亦灵打量着想靠近又不敢挪步的小男孩:红红的小肚兜挂在身上,松垮垮的红色短裤斜穿着,小脸沾着不知哪里蹭上的灰土,小小模样甚是乖巧。她正想开口,一旁的凌儿却先说话了。 “你定是小虎子!过来呀!”凌儿连连招手,瞟了眼砂锅得意的说道:“我们在熬好香的汤哦,你过来闻闻,想不想尝尝?” 冷冷的水柔微微蹙眉,如平常一样不喜欢陌生人的接近,她不再看小男孩,低头拨弄着火炉的木炭。 小虎子黑白分明的大眼怯怯的打量着四周,孩子好奇的天性终使他走近火炉,耸着鼻子使劲的闻着,还用短粗的小胖手扇着风。 叶亦灵看着天真可爱胖呼呼的小男孩,心底泛起丝丝的柔软,让心中不知名的恐惧少了几分。 她突然感到身后气流似乎一滞,温度都像降了几分。原来不知何时黎七浅笑着已站在她身后。 凌儿的身侧也多出个白衣飘飘的段辰飞。 “小虎子?”黎七含笑瞧着正嘴馋的小虎子,语气温和的问道:“今儿你到哪淘气了,浑身那么脏,挖了几条蚯蚓逮着几只麻雀呢?” 小虎子憨憨的笑着,抬手擦了擦小脸眨着纯真的眼睛大声骄傲的说道:“我逮了三只麻雀,放在铁锅里罩着呢!” 自豪的语言,欢喜的神态。逮住麻雀的小事可是男孩子可以骄傲的资本呐,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应该表扬、称赞他。 叶亦灵都忍不住想拉一拉小男孩的手,夸一夸他的聪明。 黎七却没有,静静的听着,淡淡的说道:“那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小虎子小小身子似乎微微一震,抬眼委屈的看着黎七,又偷眼瞧了瞧火炉上香气流转的砂锅。 叶亦灵皱眉不解,正要上前拉小虎子的胖手,怎料黎七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让她不能迈步。抬头看去,似乎段辰飞带着凌儿也远离了火炉几步,水柔更是飘身站到段辰飞身旁。 咦,叶亦灵费解转头看向黎七,他的笑容还是淡定,黑眸还是温和,抓着她手腕的手却是坚定不容质疑。 只有黎七自己知道,此刻他的身体已紧绷,全身已蓄势,拉着她手的左臂虽稳定,可背上的冷汗已细细的密布:她站在他的身前! 小虎子胆怯、好奇、恋恋不舍的眼光缓缓低垂,只是望着自己的短腿。 叶亦灵觉得身后黎七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一紧,突然眼前一花,一淡灰色人影跃上了空中,随后只听得“叮当”“扑哧”两声,低垂的夜幕此时寂静无声。 段辰飞已垂下长剑,黎七已站在小虎子身前,小虎子已瘫软在地。 凌儿奔过去,拉着黎七的手臂,颤着声音问道:“黎哥哥,这是。。。。。。为什么?” 叶亦灵惊魂未定,她好像看见小虎子扬了下手,接着就听见两次重合的叮当声。 原来段辰飞长剑出鞘挡住飞向屋内的暗器,黎七不知用什么挡住了飞向这边几人的暗器。 小虎子强睁着难以置信的双眼,刚才他明明发出了势不可挡的三发毒烟暗器,如此近的距离一切已成定局,他致死也不能相信一把薄如蝉翼的冰锋会插进自己的心脏,那道深入体内的“噗嗤”声是那么的清晰刻骨。 “你。。。。。。你”,小虎子心有不甘,强压着伤口努力看向黎七颤声问道:“怎么知道。。。。。。” “你是搜魂追命手!”黎七淡淡的一字一字的说出,周遭的人除了叶亦灵俱是大惊失色。 水柔喃喃的念道:“搜魂追命手”。那是妖魔般的人物,年龄不详,相貌不详,见过他长相的只有一种人—死人,杀人无数,杀人前喜欢杀戮牲畜,最后才是用毒或暗器杀死目标。 黎七低头俯视着地上的人,轻轻说着:“花匠的孙子,这个年龄小男孩,有哪个的手指甲里没有点脏东西?” 收魂追命手艰难的抬起手,是啊,他的手短粗胖呼,指甲内却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黎七叹口气,接着说道:“像你以手出名的人怎舍得弄污自己的标志呢?” 收魂追命手神情欣慰,为有懂自己的知己,虽临死亦不晚矣,按压胸口的手缓缓垂落。 叶亦灵呆呆的站着,那可爱天真的孩子竟是个杀手?地面小小卷曲的身体下暗红的血液喷涌而出,生命就这么突然流逝。黎七刚才拉住自己却又是救她一命,眼光不由得飘向站在前方沉默无语的他。刚才她已是命悬一线,是他,紧拽着她,疾速的挡在她的身前。 “把火炉上的汤倒掉吧!”黎七走回叶亦灵身旁,轻声说着。 “嗯?哦!”她一下反应过来,绿豆金银花汤里被搜魂追命手下了毒!当时搜魂追命手那么靠近火炉,完全有下毒的机会,江湖中的杀人手段简直是多种多样,防不胜防! 叶亦灵浑身轻颤着,仁义山庄危机解除了吗?还会有更厉害的人物杀来吗? 第二十九章 厄运不断1 屋内蜡烛哔哔啵啵,忽明忽暗的摇曳,投射在或站或坐或卧的几人面庞上。气温仍高,众人心底却寒意顿起。 高远已经知道刚才屋外发生的事,他赞赏的看了眼站在门边的黎七:这年轻人果然不简单。 叶亦灵直至坐在木椅上仍沉浸在生死间沉重血腥压抑的氛围中不能自拔,那么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上一刻还说着话下一秒就了无生机。 上一次冰凉锋利的匕首架在她脖子上时,她是恐慌害怕,将死之人想不到那么深远,今日却不同,她亲眼看见大片刺目暗红的鲜血,看见生命的流逝无情的杀戮,心口沉重的喘不过气。 黎七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整个仁义山庄现只有死人才能出去,敌方封锁了一切消息,铁了心要仁义山庄两位庄主的命,只怕还有后遭,奇怪的是搜魂追命手为何这么心急的露面动手,天色再晚些不是更容易得手吗? 他疑惑的眼光扫视一圈,这里面只有叶亦灵的来历不明。此刻她呆呆的端坐着,眼睛里透露出无尽的茫然、悲凉和挫败,刚才的事情发生后她就一直没回过神来,是被血腥惊吓抑或是其他原因? “不好了!不好了!”仁义山庄付管家一改往日的稳重严肃,还没进屋就大声呼叫着,人随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大庄主。。。。。。二庄主”,付管家不待两位庄主问话,大口喘息急急的说道:“庄里有十几人中毒了,刚才发生的事。。。。。。陆续倒下。。。。。。都还活着,鬼哭狼嚎的喊叫!” 黎七心头一沉,暗道:来了,这个敌人是谁呢? 屋内其他人听到付管家的话,面色震惊,刚放下的心一下又悬起来。 叶亦灵看见几个男子急忙的奔出厢房,目光茫然的扫视屋里余下的二个女人,喃喃自语:“还有完没完呀!真要交代在这儿吗?” 水柔眼神冰冷暗暗思索,凌儿秀美微蹙,托腮坐在桌旁。 片刻后,仁义山庄后院客房外站定四个男人,沉默的听着屋里逐渐减小的嘶喊声。 一阵忙碌,中毒的十几人全搬至偏远安静的后院,又是一番安抚诊治,他们身体的痛楚虽减轻些,却没有根除。 大庄主高远此时显得格外消沉,耳边众人的喊叫声一点点的抽离他昂然的斗志。李震豪铜眼怒睁,骂骂咧咧,“该死的兔崽子,有啥事明着来,冷枪冷剑的算个鸟!” “必是忌讳着什么,对方没有明来。”段辰飞轻摇纸扇,冷静的分析,“对方三番两次下毒是不敢和我们硬碰,先扰我们心神,我们只有加强戒备,等候时机。”“鹊巢谷的神医什么时候到?”黎七淡淡的看向高远轻声询问。 李震豪轻摇了一下头,叹气说道:“按说今天就该到,这里的毒能解吗?是谁下此毒手?” 黎七高远彼此对望了一眼,黎七转头看向屋子紧闭的窗棂,沉声说道:“江湖中有一邪派高手,他性情古怪,手段毒辣,偏有一嗜好,杀人前会扰其心乱其志,以折磨人丧失本性为乐,偏偏他自认为自己是仁心仁者,让人死去是种解脱。” “是。。。。。。仁心毒阎王?”李震豪难以置信的瞪着铜眼,转头看着大哥高远,“那不是十几年前的邪神吗,会是他?” 第二十九章 厄运不断2 “仁心毒阎王将会到来,搜魂追命手才会迫切的提前动手,他们虽是一路但是却又独立行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请动这些行踪飘渺的高手。”黎七沉声说道。 高远虚弱的身子紧靠着李震豪,脸上忧形于色,沉思片刻看向段辰飞,“辰飞,你们。。。。。。想办法先走吧。” “不行!”段辰飞目光坚定的看着高远,急急的说道:“高伯伯,我们要共进退,大家都会没事,鹊巢的神医很快就会到的。” 高远心中轻叹着,初生牛犊不怕虎,邪神,是容易对付的吗?是注定仁义山庄劫数难逃?眼光无意的瞧见默然站立的黎七:这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到底是谁,现今武林成名的年轻一辈都与眼前这个男子不符。 一旁黎七淡然不语,仿佛是天大的事都不会在乎,都不值得放在心上。 主院屋外的大树下,叶亦灵手中的芭蕉扇已经干燥的泛黄卷边,扇出的风似乎不能吹散心头的燥热。她看着炉上重新熬制的绿豆金银花汤,神情倦怠低落。 夜幕下,矮草丛、高树干上各种虫鸣声交织,编织出的乐章显得更加响亮清晰。 叶亦灵对面天真的凌儿也感受到山庄里不寻常的气息,捡着根小木棍在地面上划拉着。 水柔托腮想着什么,突然她眼眸一亮,眼底激荡着柔情涟漪,一旁的凌儿已起身奔了出去。 “大爷爷,二爷爷。怎样?中毒的人没事啦!”凌儿问的是她的爷爷,整个身子却靠向淡然微笑的黎七,似寻到了依靠,神情也带着松懈下来的满足。 李震豪正欲开口,忽听身旁的高远皱眉清咳一声,他咽下口中的话,紧闭上嘴。 “凌儿,没事的,”高远看着娇柔纯真的凌儿,目光温柔慈爱,“你是主人,要好好的陪着两位姑娘,别乱跑了。” 凌儿乖巧的点点头,忽又高兴的说道:“黎哥哥,你们先进屋,我们熬好了清热的汤,等会给你们端来。” 黎七看了一眼大树下,微弱火光的炉子,坐石块上强制镇定的叶亦灵,心底泛起丝丝的担忧。 凌儿体贴的给屋里的男人盛上一碗绿豆金银花汤,众人心不在鄢默然喝完凉汤。 屋外的叶亦灵不悦的嘟起红唇,自己这殷勤没献成,到成全了凌儿,如果她来掺和缠着黎七,自己的任务怎么完成。留在黎七身旁继续以丫鬟的身份,能不能探出重要的情报呢? 叶亦灵瞧着黎七的眼神不禁恨恨的,真是来者不拒,刚才凌儿靠他那么近,也不知道男女有别,很舒心吧! 过了一会付管家带着几个仆人,在高远的房里摆放上一桌略显清淡的菜肴。 “大老爷,饭菜是我亲自看着重新做的,做好后也试过。”林管家恢复沉稳严肃,垂手站在一旁。 “辛苦你了。”高远拖着沉重的身子,领先带众人围着圆桌坐下。 叶亦灵第一次感觉食不知味,这是最后的晚餐?还能看见明天的朝阳吗?青青,你可怎么办?黎七,你能有办法吗? 第三十章 危机四伏1 沉闷的晚饭后,叶亦灵和水柔回到隔壁的厢房休息。 叶亦灵和衣躺在软榻转眼望去,看见水柔纤手剪了烛花后,坐在桌旁沉思着,难道仁义山庄里的恐怖气氛没有影响到她吗?晚饭时的气氛非常凝重,二庄主李震豪始终黑着脸,眉宇间锁着焦虑。段辰飞喝着大口酒吃着大口菜,爽朗的俊容却蕴藏着缕缕焦躁。 屋内气流沉闷燥热,心绪烦躁不安,叶亦灵实在躺不下去,轻轻地拉开门走到大树旁,抱着手臂缓缓坐在石上。微微凉风轻刮在脸庞上,却不能浇灭心底莫名的闷热。 夜已深,心也沉。短短几日又要面对生死危机,她一颗平常的心真快承受不住,她还没救回青青,她还没找到回家的路,她还没告诉黎七她心底那一点点的喜欢。她看见凌儿粘着黎七,心底觉得不舒服,是不是因为黎七一点点的驻进她的心房,那么伟岸挺拔俊气宇非凡,那么俊朗好看的男人,她能不动心吗?也许她却再也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她要带着一大堆遗憾永远离开这本不属于她的世界吗? 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这句话多贴切呀。 叶亦灵身后多出一个人影,她不用回头,已经感觉到属于他的气场。 “黎哥还没休息?”她的声音低沉中浸透着一丝无助的绝望。 “你呢,还不睡。”黎七矮身坐在她身旁,注视着她,“想什么呢?” “我怕!”叶亦灵回头看着黎七熠熠发亮的眼睛,“我怕回不了家,我怕永远的留在这个地方!” 此刻她的软弱、绝望让黎七看着眼里痛在心底,她来历不明,他理智的怀疑,却阻止不了心底泛起的包容信任,她的痛让他如此深刻。 “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黎七无比坚定地说着。 叶亦灵听到这沉稳坚定的承诺,抬头凝视他,眼角眉梢带出一丝柔柔的笑意,“嗯,我们不会有事。” 她认真的看了他好久,努力把如此好看的男子隽刻在记忆中,这样她至少是带着美好记忆离世的。 她伸出手在他坚实的手臂上一搭撑起身子匆匆站起,“那我去睡了,你也去吧!” 黎七注视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屋里,孤寂娇弱的身影让他刹那间失神,她似乎走进他心房深处,一种让他难以抗拒的怜爱正喷涌而出。 他握紧双拳,深深地呼吸着,此时、此刻一定要冷静。 屋里沉寂无声。叶亦灵睡在软榻上,看着屋里多点燃的几个蜡烛,努力睁着双眼,咀嚼着那份美好的画面,可是身体终因近日车马奔波,疲倦的沉沉睡去。夜里下起一场大雨,声势磅礴,花草飘零。黑夜的暴风雨似乎是更凌厉更无情,夹杂着看不见的东西在黑幕中蔓延滋生侵袭着。 “哇,天色真好!”欢快的声音撞进叶亦灵紧闭修葺的大脑,生生唤醒了她。 凌儿赤足站在全部打开的窗前,满面的天真喜悦。 叶亦灵揉着惺忪的眼睛,抬头看见睡对面软榻上的水柔已不在屋里。她甩甩头,难道昨夜没发生什么事?是不是就安全啦? 第三十章 危机四伏2 叶亦灵急匆匆的梳洗完毕,拉开门正要走出,身旁突然滑过一片淡黄色衣裙,天真活泼的凌儿俏生生的立在树下,对面站着一片灰衣身形挺拔嘴角含笑的黎七。 “黎哥哥,真早!”凌儿甜甜笑靥宛若桃花绽放,“一起去用早餐吧!” 黎七嘴角勾着一成不变的笑意,目光仿若流水却感不到温度,“我用过了,你去吧。” 叶亦灵看着凌儿纤细娇柔的背影离开院子,才迈步走向黎七。 他仰视着被大雨洗后一尘不染的蔚蓝天空,虽然眼眸深邃,身形挺拔,可是叶亦灵隐隐感到,他周围气场的沉重压抑疲惫。 “嗨,你。。。。。。没事吧?”叶亦灵走近他,轻轻的问出:“昨夜,有事发生?” 黎七身形一滞,转头注视着叶亦灵,朝阳细细密密的轻洒在她柔密的黑发,笼上了一层炫丽的金色光晕,衬脱出她娇俏的脸庞像阳光一样美丽。是她,她看出自己的疲惫与坚持吗? “昨夜来人,都给挡了回去。”黎七收回眼底蕴藏的那抹疑惑,笑意淡如春风,神情闲散淡定,“没事的,你睡好了吗?” “你。。。。。。一夜没睡是吧!”叶亦灵发现他深邃黑眼眸中些微的血丝,他说的轻巧,昨夜的事必定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她心里泛起了丝丝疼惜,“要不,你先去睡会。” 黎七心中一暖,眼眸中凉意消散,“不要紧,你去吃早饭吧。” 叶亦灵转身正要迈步,一阵凉风突然袭面,淡黄色长裙的凌儿奔了过来。 “黎哥哥,黎哥哥!”凌儿急促的呼吸着,紧紧抓着黎七的手臂寻求依靠,“用了早餐后,又有人中毒了。” 黎七拉着凌儿靠在叶亦灵身旁,示意她扶凌儿到屋里。 仁义山庄里一阵兵荒马乱,抬人、救人、找毒源。高远看见叶亦灵支在屋外树下的炉子,叫来管家又找来两个,让几个女孩守着火,就着炉子熬粥充饥,简单食物才能让对方无机可乘,又吩咐管家重新安排好庄内其他人的饮食。 忙碌下来,又近中午。叶亦灵又惊又怕早就饿了,端着刚熬好的粥回到厢房里先吃起来。 院子里一阵吵闹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管家带着几个人朝厢房走来。 隔壁屋的李震豪看见其中的一名中年男子,急急的纵出窗外,满脸喜悦之情。 原来是鹊巢的神医萧万山到了。说起进入仁义山庄还有一番波折呐。 仁义山庄四周不知为何鸟兽散尽、人烟稀绝,庄外想进来的人不毒死就是重伤。上午萧万山背着小药箱已经到了,那些毒人、毒烟没奈何到他,一路闲庭信步的往里走,途中遇上中毒的几个青衣人顺道救治着一并进了庄。 进来的五个青衣人一见到黎七,纷纷抱拳,垂手而立,神情恭敬卑谦。黎七神色不惊,也不解释挥手让那几人侯在屋外。 神医萧万山抚着青须,围着大庄主高远观察着,也不着急动手,倒是一旁的二庄主李震豪搔头摸耳焦急的绕着屋子转来转去。 不一会屋里的人都让神医给赶了出来,站在门外李震豪忧心忡忡的望着紧闭的房门。 吃过中饭,在院内草地上坐着的叶亦灵看着焦躁忧心的老人,暗自好笑,神医人一到,就赶他们出来肯定是有把握治得好高老头,二庄主那么大的年纪还冲动急躁。 第三十章 危机四伏3 黎七站在院子拱门处,和五个青衣人低声说着话,好像在吩咐着什么。 树荫下的凌儿时不时看看紧闭的木门,时不时的偷眼瞧远处站立着的黎七。那水灵的眼神,樱桃娇润的嘴唇,精致粉嫩的面容,看得叶亦灵无奈的赞叹,真是个如花吐蕊般的美人。 哎,自己哪有机会,哪里争得过娇艳青春的美人呢?叶亦灵偏头瞧着黎七挺拔的身影,难不成她真的得投怀送抱,下个药来个木已成舟的事实?才能接近黎七探出消息,解救出青青? 叶亦灵转头,瞥见水柔侧身站在段辰飞身后,安安静静,仿佛万事于她无关,那又是个美丽清雅的女子。怎么认识的帅哥身边都有美女倾慕,自己这株本不起眼的未来野草埋在花堆里更是让人看不见了。她暗叹口气,对着火炉里飘忽的火焰黯然伤神。 几个小时后,紧闭的房门打开,几个人急急踏进了高远的屋子。 清瘦的高远仍半靠在软榻上,面上红润些许,精气饱满很多,目光灼灼的盯着黎七,似询问似探究。 “七爷,别来无恙吧?”软榻旁神情略显疲惫,眼神虚浮的神医萧万山抱拳恭敬的说道。 屋内的众人俱是一惊,他恭敬的态度叫的谁呢? “好。”黎七闲适从容,嘴角还是那抹微笑,接着问道:“高庄主毒解了吗?” 萧万山眼中飘过自信得意的神采:“毒已全清除,静养两天就没事了。” 软榻上的高远疑惑的注视面前的年轻男子,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竟是神医的萧万山都要称呼他七爷。 萧万山看看黎七,低头在高远耳边说了一句。高远一瞬变的震惊及不可置信。 “大庄主,十年前泰山之巅,阴云缭绕薄雾敷面,可还记得。” 高远深深的注视着眼前挺拔如松,暖风春日般的年轻人,半响后长呼一口气,说道:“是你!那个白衣少年。” 黎七轻轻点头,但笑不语。 “好!好!武林正义有你等这年轻的一辈,足矣!”高远神色激动,很是欣慰。 “大哥,这小子是谁,你见过他?”瞪着铜铃大眼的李震豪费解的左右看看,忍不住问出声。 高远目光悠远,轻声说了一句:“东风一梦遥千里!……东遥岛!” 声音虽轻,听到众人耳里却是不同的景象:李震豪呆立,段辰飞震撼,水柔惊讶,凌儿神往,叶亦灵茫然。 “咳。。。。。。”神医轻咳一声,打断众人的沉思,“早晨我一路朝仁义山庄行来,遇上使出不同毒物的人,最后碰上一身形枯瘦、胡须俱白的长袍老人。” 众人一下凝神屏气听神医萧万山讲述,那必是重要的事情。 “枯瘦老人两眼泛着碧绿光芒,看着我救了那五个人,神情反而喜悦之极,摇晃着脑袋连声说好,之后反不理睬我们几人。”萧万山停顿一下,斟酌着字句,“那老人定是使毒高手,他知道我解毒,会不会。。。。。。” 第三十章 危机四伏4 神医萧万山话未说完,连叶亦灵都明白了,一个下毒一个能解毒,那老头必是心起争强斗胜之意,这山庄里的人不是成了实验小白鼠?天下无敌的高手是不是太过寂寞? 叶亦灵心生寒意,顿觉冷汗淋漓,难道萧万山不是那老头的对手? 黎七更肯定枯瘦老人是仁心毒阎王,只有那样的绝顶高人才会如此自负轻狂,放对手进庄。 “二弟,你带萧神医去看看中毒的弟子,还劳神医费心。”高远拉过李震豪吩咐后,恳切的看向神医萧万山。 屋里只剩下高远、黎七、段辰飞低低的商量着。 屋外三个女人守着三个炉子,听着火焰中木材发出噼噼啪啪清脆欢腾的声音,炉上砂锅里继续熬着小米粥,清香阵阵飘散。凌儿用铁勺搅了几下米粥,闲静得无聊,丢下勺跑去后院帮忙。 叶亦灵刚从一棵繁茂的树下捡起一根小树枝,回到火炉边上无聊的在地上画着凌乱的图形。 “水柔姐,仁义山庄是不是有仇敌寻上门呀!” 水柔回过神,望着叶亦灵浅笑说道:“名门正派得罪的人当然多,但是这次来的人恐怕不是为报仇。” “不是报仇,害那么多人干嘛?”叶亦灵不解的继续问道。 这女子对江湖太不了解,想法太过简单吧,江湖中的事岂是恩仇两字可以说清,其间不知道会有多少阴谋。水柔看着对面明朗的女人,心底长长的叹息,随后说道:“仁义山庄是正义的旗帜,对江湖平衡影响颇大。” 叶亦灵心底似乎有点明白水柔的话意,紧张的问道:“那我们怎么办,能离开吗。”活着离开,这才是她心里想知道的。 “现在仁义山庄的情形……” 水柔清冷的话没有说下去,叶亦灵心脏猛的一抽,目前的状况看来非常不妙,她很可能是竖着进庄,横着出去。 “段少和仁义山庄的两位庄主很熟吗”,叶亦灵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那两个男子还在高远房内。 “段老庄主和仁义山庄两位老庄主是忘年之交,经常有走动的。少庄主与两位老庄主当然也是熟稔。” 嗯,怪不得危机四伏,段辰飞不肯先离开,却要休戚与共生死相伴,黎七也是那么想的吗?观察其神情没有慌乱恐惧,难道他成竹在胸吗? “水柔姐,段少和黎七是不是有了办法呀?”叶亦灵不确定的问道,希望水柔给她点希望。 水柔冷清的面容微微迟疑,“也许。” 叶亦灵现在就像坐着不知尽头的过山车,一路的心惊胆颤、惶恐不安:下一刻就是死神的来临吗? 死神的步步紧逼,让她此刻豁然清明:爱、恨都是烟云掠影,却是弥足珍贵,前男友泽带给她噬心的伤痛,她曾痛恨他的变心,背叛,可是现在想来那份伤痛都是甜蜜的,人浮一世,五味杂陈都尝遍也是一种珍贵的历练和感受。放过恨别人,却是救赎自己啊!如果没有明天,如果看不到清风旭日,她的心里要保留哪些想念呢? 温暖慈祥的双亲、秉性相投的好友、爱恨两消的男友、娇憨纯洁的青青、闲适从容的黎七?潇洒俊逸的段少?冷冽无情的言…… “水柔姐,你喜欢少庄主?”叶亦灵打住自己狂乱奔驰的思绪,突然问出一个非常私人的问题。昨夜屋外,水柔坚定的挡在段少面前,像是能挡风遮雨的坚强树藤。 水柔白皙娇靥泛起动人的红晕,声音低低的,“是,我喜欢他!” 叶亦灵本已后悔她鲁莽直白的问话,可是水柔总是落寞清冷的神情,段少洒脱无心的举止,让她为水柔抱不平。未曾想到水柔会如此肯定的回答。 是不是此时危机四伏的环境,才让她勇敢陈述自己的感情,是不是怕来不及说出喜欢二字呢? “段少有喜欢的人吗?”对帅哥的感情,叶亦灵多少有点好奇,“你喜欢他是不是对他父亲的感恩?” 水柔清澈冷然的黑眸直视着叶亦灵,“不知道他喜欢的是谁。我自幼在隐剑山庄长大,一直喜欢他!” 叶亦灵挪到水柔身旁坐下,试探的说着:“喜欢有很多种,女人的喜欢会因崇拜、尊敬、敬仰、恩情而起。” “我心底有他!”水柔声音虽小语意却很坚定。 “多爱点自己好吗?”叶亦灵忍不住提醒着,面前清冷女子从未开怀的笑过,在段少的身旁仿佛失去自我,低到尘埃里都愿意,那是让她感到满足幸福的爱吗? 水柔清冷的黑眸蔓延出丝丝困惑不解,似乎不太明白她的话意。 唉,这个危机关头,搞懂了感情归属又有何意义呢,图添个人烦恼而已,叶亦灵不再解释,伸手为炉子添入小截木块。 现在的等待,要等多久?叶亦灵给不了自己答案,感觉就像被动的等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天色将暗未暗,暖阳将逝未逝,黑幕缓缓笼罩。暗夜的掩饰下肮脏罪恶是不是会更肆意疯狂。 几人吃过简单的晚饭,水柔带着叶亦灵和凌儿回到房间,闷热难当,遍体生津,水柔却不准叶亦灵继续在院里纳凉,事态是不是更为严重。 黎七,你想到办法了吗?难道你根本百毒不侵?那啥东遥岛是个什么地方?叶亦灵无聊的盘膝坐在软榻上,闷闷的盯着跳跃闪烁的蜡烛想着,为何就他那么淡然,任何事不放在心上,还那么镇定从容。 第三十一章 患难有情1 “嘭!”,木门一下被人撞开,段辰飞黑着个脸,“叶丫头,快点!跟我走。” 叶亦灵穿好鞋,还没站定,身子就被一股力道拉引,身不由己的跟着段辰飞闪出房门,还没等闹明白,她已经坐上一辆轻巧快捷的马车。 她刚一坐稳,马车摇晃着开始前行。马车最里面靠坐着一个人,叶亦灵矮着身子手捧蜡烛台小心的挪过去:到底怎么回事,段辰飞急急的丢自己上马车,却一闪身不见了人影,这马车里的人又是谁呢? “嗯,你干嘛哪!”低低的轻笑钻进叶亦灵耳朵,她拿着蜡烛的手差点不稳,乃至发出的声音微微发颤,“黎七,是你!哎呀,你怎么了?” 她心中莫名泛起疼痛,焦急的问着。 黎七伸手拿过叶亦灵手中的铜烛台轻轻放在头侧一旁的木台上。 叶亦灵这才看清黎七面色倦怠,微微泛着青黄色,“受伤了?中毒了?要不要紧呀?身上。。。。。。”她着急的伸手想去检查黎七的衣服,看有没有外伤。 黎七一把拉过她坐在他身旁,嘴角那抹微笑让人宽心,“好了,我没事。” 你遇上了什么事?叶亦灵很想知道,嘴唇蠕动,问话最终咽了下去。 黎七光彩稍减的黑眸,仿佛看穿她的犹豫,嘴角上扬牵扯出一丝笑容,低低的说道:“晚饭后,我换了套衣服走出山庄。。。。。。” 原来黎七高远段辰飞在屋里商议的结果是化被动为主动,铤而走险、攻敌不备。昨天夜里已经凶险之极,那还只是仁心毒阎王的弟子袭击。今天仁心毒阎王到了,恐怕不是容易解决的。于是夜幕低垂时,黎七穿上高远的衣服,面容稍作装扮,和段辰飞一起掠出山庄。 黎七算定的是,对方以为这边会负隅顽抗,会疏忽此刻的戒备。假意扮做中毒的高远离开,一来吸引对方的视线,二来让对方轻敌。对方精神从松懈到紧张至轻敌,才会给这边带来一丝生机。 黎七段辰飞抓住这丝生机,以雷霆之势先发制人。 此刻谁的出手快意味着谁能活命,当毒阎王的毒暗器发射出手,这边的胜算还有几分? 薄黑的夜色中仁心毒阎王轻敌失手、重伤,庄里摩拳擦掌等待着的人们随后冲击瓦解了仁义山庄外敌人的包围。这就是奇袭的结局! 黎七简短的讲述,叶亦灵想象这其中的恐怖凶险,真真佩服彼时他的运筹谋略及冷静从容。 “你怎么还是中了毒?”叶亦灵皱着眉头忍不住问出,“为啥急着赶马车离开仁义山庄?” 黎七移动下身子,嘴角含笑温和眼眸却冰凉一片,“今天的晚餐。。。。。。正是因为中毒我才出此下策—突袭。” “啊。。。。。。”叶亦灵张大着嘴,惊诧的用手指着病歪歪的黎七,“你中毒后才想着去突袭,你。。。。。。”是不是人,这四字她终没有说出。 “如果不那么做,我还能活到现在?”黎七懒懒的抬眼看着激动惊讶的叶亦灵。 叶亦灵垂下手,他说的好像对,庄里解毒的人就那么一个,不奇袭难道坐等对方下完毒搞完实验占尽优势最后一网打尽。她无语的背靠着车壁,没想到自己稳当的坐在屋里时,外面却发生那么多曲折惊险的事。 “段少在仁义山庄保护高庄主,庄里其他中毒的,萧万山解起来还要费一番力气和时日。” “你身中的毒呢,萧万山解不了?”叶亦灵突然明白什么,坐直身子喊叫道。 第三十一章 患难有情2 黎七深深看着叶亦灵惊惶失措的大眼,明朗聪慧如她,一下就明白那么多,此毒如能解的,他怎会连夜赶路,怎会谋划那么多!两天后高远的毒伤就会恢复,仁义山庄危机解除,而能给他解毒的人按这马车马匹脚力,也需要赶一天路后才能碰上,时间如此紧迫。 “那几个青衣人呢?”叶亦灵挑开布帘,焦急的左右探寻,“你没安排在身边保护?” 黎七嘴角勾着懒散的笑容,“四个要保护仁义山庄,一个在前面做马车夫。” 叶亦灵瞪视着好似出门旅游般轻松惬意的黎七,呆呆的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太强悍了,自己的命耶,竟然不管不顾的,却第一时间考虑保护仁义山庄的存亡,不知道是愚笨还是聪明。 黎七直视着已然说不出话的叶亦灵,他如星灿烂的黑眸中弥漫着丝丝柔情,心底突然充溢起浓浓的甜意。 段辰飞让他带上她方便路途上的照顾,他没有拒绝,心中暗暗滋生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他从心底是信任她的,经历那么多事情后,他愿意选择相信。 “我们赶路就是去解毒的,莫要着急。”黎七轻声说着,深邃的黑眸如阳春三月般和煦温暖。” 叶亦灵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慢慢闭上双眼的黎七。他还好吗?没受重伤他不会毫无戒备的就睡着的。他表面看似随和淡然,骨子里警戒冷然却一点也不少,以她二十多年的阅历来看,他就一矛盾综合体。 赶马车的人武功怎样?他们要到哪里?还要赶多久的路?黎七能撑多久?一个个问题困扰着叶亦灵本就绷紧的神经,百思不得其解。 清晨薄雾,草木清新,小山村上空炊烟缭绕,一天的辛勤劳做就此开始。 一个头发用方巾包裹的妇人正轻轻的擦拭着床上躺着男人的汗渍。妇人擦完后细心的拉了拉粗布被褥给男人盖好。 妇人面容憔悴,双眼虽泛着血丝,却闪烁如星子,让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凌。。。。。。”男子双眼没有睁开,无意识的轻呼着,整个身子突然抖动起来。 妇人正是那叶亦灵,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昨天晚上在黎七指挥下,叶亦灵敲开木板门,以路上染病为由,借宿在这户农户。驾车的车夫是那五个青衣人其中的一人,放下黎七叶亦灵后,按黎七吩咐驾马车离去,她只得一人照顾时醒时昏的黎七。 听到黎七无意识的低语,叶亦灵心中又是一沉,黎七昏迷后就喃喃低呼着“凌。。。。。。凌。。。。。。儿”,他真是喜欢上了青春娇俏、美艳可人的凌儿。是呵,连冒险赶路都是拉着自己,一点舍不得凌儿涉险。 床上的黎七突然抖动起来,像身处冰窖,眼眉都皱到一块去了,哪有平日的丰神俊朗。 叶亦灵想笑却怎么也挤不出笑容,叹口气,褪下她的外衣拉开棉被整个人钻了进去。她身子颤抖着贴上他,紧紧的抱住他结实冰冷的身躯。 黎七好像感知到热源,身子拱了拱与叶亦灵贴得更近。这是第几次了,黎七的身体骤冷骤然,如火如冰两种力量在他体内交替驰骋。 高热时,叶亦灵解开他的衣衫,用农家烧酒轻轻擦拭他的颈部、胸部、腋下、四肢和手脚心,他的额头反复用井水冷敷;冰冷时,她焦急万分、无计可施,只得脱下外衣挨在他身旁给他度热。 第三十一章 患难有情3 他还能坚持多久,叶亦灵想都不敢想。“凌。。。。。。儿”,他虚弱的喃喃低语偶尔飘进她的耳朵,她几乎想狠狠的推开他紧靠的身躯,顺便痛揍他几拳。 黎七结实健壮的身躯不自主的抖动加快,剑眉紧锁透露出压抑的痛楚,平日飞扬从容的嘴唇微微抽搐,叶亦灵叹口气,自认倒霉,他挣扎在死亡边缘,她还介意那么多吗? 连日的奔波劳累,顶着两黑眼圈的叶亦灵抱着黎七紧致结实的腰身沉沉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如坠寒潭的黎七呼吸缓缓畅顺,身躯渐渐平稳,面容柔和安定。他眼皮微动,黑眸突然睁开。 他身体突然紧绷,戒备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女人,是她! 她正睡在他身旁,纤细的手臂缠绕,柔软的身子紧贴。是了,昨天柔软的热源是她,他身体冰冷不自觉抓住抱牢的是她!她纤长秀气的眉毛微蹙,似睡的不安稳。 黎七嘴角轻轻泛起阳春三月般微笑,机敏戒备的身体渐渐的放松,一种软软甜甜的情绪从他心底蔓延直达深邃的黑眸。他是信任她的!没错,他信任她。他静静的注视身旁的她,她的黑发、秀眉、挺鼻、红唇无一不在吸引他的眼眸。 “嗯。。。。。。”热气突然从黎七四肢八骸涌出,整个身体像架在火上烤炙,他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压抑着的痛楚声还是从口中溢出。 “啊?。。。。。。啊!”叶亦灵一下惊醒,看见黎七隐忍着痛苦,忙爬起身穿上外衣就往门外跑。 不一会,她提了桶井水放在床边,手脚麻利的解开黎七的衣服。 黎七咬牙呆滞一下,等回过神,上身的衣服已经完全解开,露出健壮结实线条匀称的胸膛。 叶亦灵顾不上欣赏他健美的体格,手脚利索的用农家烧酒轻轻擦拭黎七的颈部、胸部、腋下、手脚心、四肢,拿帕子浸着凉凉的井水敷在黎七额头,这一切做的轻车熟路有条不紊。 黎七淡然苦笑着,这是怎样的女人,全然不顾世俗礼教,毫无羞涩做作,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底像春日的小溪流淌,满满的惬意温暖。 整个上午,叶亦灵提心吊胆,坐立不安的照料着昏昏沉沉的黎七。 “咚咚咚”敲门声在午后寂静的山村显得格外突兀。 叶亦灵缓慢移着步子,假装镇定的拉开木门。 “叶夫人,你相公好些了吗?”门外站着粗布蓝衣的妇人,真诚温暖的声音,“我才熬好一锅粥,你们还没吃午饭吧。” 叶亦灵看见蓝衣妇人,暗自松口气,“方嫂子,谢谢你。打搅你们真不好意思。” 蓝衣妇人让叶亦灵接过粥,笑道:“出门在外,遇上个病痛没办法,你相公就好好休养几天吧。看你衣不解带的照顾,你相公有你这样的夫人真是福气,但是别把自己累倒呀!” 叶亦灵微笑着目送方嫂子转身离开后,仔细的关上木门。 刚清醒的黎七看着叶亦灵锁门的动作,暗自好笑:一扇木门防得住谁呢?她真不是行走江湖的料,她真是来自平凡人家? 第三十一章 患难有情4 “你好些了,吃点东西吧”,叶亦灵搅动着白粥,轻轻吹凉。 黎七软软靠坐床头,一口一口吃着叶亦灵喂上的白粥。他被褥里的手动了动,体力恢复了些,这样的温馨享受他很是舒适,还是让她继续喂吧。 “你说我是你相公?”黎七喝完一碗白粥,面容稍稍红润了些,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叶亦灵。 叶亦灵喝着手中的白粥,疲倦的眼眸瞟一眼黎七,“不这么说,我怎么同居一室照顾你。” “我还不愿背着名呐。要说是兄妹,我俩哪里像呢?”叶亦灵一脸的不以为然,谁叫他相貌长得那么出众,自己想说兄妹也高攀不上呀! 黎七浓眉微皱,笑容如常,“哦,我该是感激你才对!”她竟然对夫妻相称不屑一顾,面对他的女人,能有哪个像她这般。 叶亦灵心头猛然一颤,不,他不知道她得知他跟东遥岛有关后,悄悄地在仁义山庄一棵树下刻上三个字,他不知道她传递给言子焕信息。感激?只要以后不为难她,不杀她就好。看看他周围几个毕恭毕敬的青衣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哦。 “你和段少是朋友,我是丫头,应该的。”叶亦灵慌不择言的客套起来。咦?不对,现在不是该表现自己的情意,显示对他的仰慕倾心吗?他若喜欢上她,她不是更安全吗?刚才她都说了些啥呀!怎么那么笨呢?她心底不是有点喜欢他的吗? 她应该矜持羞涩,面泛桃花,低低细语这两天她为他做了什么,保持娇羞的神态,彰显她渴望爱的期盼,表现她菟丝草般柔情,让他沉迷不能自拔。她真真笨死了。 可是时光重来一次她敢说出沉在心底的话吗?她敢说出有点喜欢他吗?受过爱情伤痛的人多少对自己脆弱的心总是呵护有加,不愿轻易的再次交付出去。 黎七注视着叶亦灵,她的神情真是太有意思,竟让他捉摸不定,淡淡的笑意透露出丝丝的溺爱。 “你多睡会吧,体力好能多坚持会儿。”叶亦灵扶黎七躺下,守候在床边,摸摸他的额头放下心来。 黎七身上好像平稳很多,他想了想闭上双眼。叶亦灵心中万般焦急,到底在这里等啥呢,他能自己好起来吗? 一阵倦意袭来,叶亦灵支着头的手软棉无力,头趴在床头又睡着了。 已经闭眼睡着很久的黎七,突然睁开双眸。 紧闭的木窗哗啦一声轻轻的打开,三条人影掠进屋内,俯身下跪。 “属下该死,主上受苦了,”前天做马车夫的那人面有急色,“快,廖夫子,快给主上解毒。” 黎七抬手轻柔的把已经睡死的叶亦灵抱上床,自己靠着床头坐着,才伸出手让那廖夫子诊脉。 “回主上,此毒阴险霸道,中毒者忽冷忽热受那噬心腐骨剥离之痛,应是仁心毒阎王自创的千肌散,主上发热时必是做了降温法,冷寒时保暖得当,延缓了毒性流窜。” 黎七悄然浅笑,心下了然,定是叶亦灵施的法子,她一会钻他被褥,一会给他脱衣擦拭。他眼光不觉锁紧了正昏睡的她,一抹暖流淌入心房,心中竟是甜丝丝,软绵绵。 “主上还。。。。。。”那马车夫焦急的想问,却颤抖着说不出来。 “墨五,你还是那么性急。”黎七淡然的回视屋内三人,“廖夫子如果治不好,哪能如此多废话。你们出去吧。” 屋子恢复安静。屋外站着的两人相视一眼,无论何种情况,主上那种淡定从容总是能够让人心安。 沉睡中的叶亦灵对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醒来后她将看见什么呢? 第三十二章 东遥岛主1 叶亦灵烦躁的翻着身子,睡得不是很深,心里似乎忧心着什么。 “黎七!”叶亦灵喊叫着霍然坐了起来,“嘭”左侧身子撞上硬邦邦的东西,“哎约。。。。。。” 左侧腰间突然多出一双手,她整个人跌在某人怀里。 叶亦灵这才看清是身处在奔跑中的马车里。宽阔柔软的马车,比以往乘坐的马车都大,车上奢侈的垫着软软的绒毯,上面铺着凉滑的软席。 她定了定神,偏头看向身边,“黎。。。。。。哥”,双手攀上黎七的胸,揪着他的衣服,这家伙连衣服都换了,摸上去柔滑轻薄,脸上又是那种温柔懒散的笑意。 黎七看着这个突然躁动的人儿,尖叫着醒来、马车晃得乱撞,他竟然伸手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固定着,她搭在自己胸前的小手还摸来摸去。 叶亦灵还没那个自觉,揪着黎七的衣服,“说呀,你毒解啦?” 黎七抱着叶亦灵的手也没有松开,低头看向她着急含怒的黑瞳,“嗯,现没事了。是这样的。。。。。。” 叶亦灵了解的哦了一声,原来自己睡着时来了救兵,可惜没亲眼看见古代解毒方法,遗憾啊。不过幸好不是那人来解毒的,不然后果…… “这里是。。。。。。”叶亦灵后知后觉的问道,这才发觉两人似乎挨得有点近,她讪讪的挤出笑容,拉开距离靠在车壁,“我们去哪啊?” 黎七放松手,由得她退后,“毒清了也该离开,总不成还打扰方嫂。” “那你该叫醒我呀。”叶亦灵闷闷的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把她弄上马车的,是用双手抱的? 黎七注视着她脸上晕染的红霞,女儿娇羞的神态,心底暖意陡然升起,幽深黑眸如星璀璨。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说道:“我抱你上的马车!” 叶亦灵顿时哑然,他竟然猜到她心底想的,一时间她面红耳赤,满面布满红彤彤的晚霞。 “我要急着赶路!” “嗯。”她双手抱膝,头微微的低下。 “你睡得太沉了!” “嗯。”她头垂的更低了。 “我会对你负责的!” “嗯”,她突然回味过来,“什么?”惊诧的声音穿透整个马车壁。 黎七好看的长睫毛扑簌扑簌的上下开阖,嘴角噙着笑意懒懒的看着眼睛突然瞪得如铜铃的女人。 叶亦灵不确定的颤声问道:“你……你说的是……” “我会对你负责!”他磁性清亮的声音敲击着叶亦灵有点短路的大脑。 她傻傻的问出,“为什么?”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脱了我的衣服,看了我的身体,爬上了我的床……” “嗯,等等!”叶亦灵收拾起满脑的浆糊,他的话听着咋不对呢,脱他衣服、看他身体、爬他的床……她不就活脱脱一个色女吗?那也是该她对他负责才对呀! 负责……那不是意味着她有足够的把握待在黎七身侧,刺探消息不就是手到擒来!转念想到这些,叶亦灵双眼一下明亮起来,那不就意味着很快能将青青解救出来?可是黎七会怎样负责,拿出一笔钱?以身相许? 第三十二章 东遥岛主2 黎七笑吟吟的看着抱膝靠马车壁的女人,红扑扑的脸庞迷糊不解、转瞬雀跃惊喜,接着恍惚疑惑。这个女人就不能给点正常反应吗? “我是隐剑山庄的婢女,签了协议的哦!”叶亦灵低低说道。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撑下去,她现在应该怎样反应:高兴的扑过去抱着他说,你负责好啊!还是应该矜持羞涩绞着手帕。天哪,事情的发生似乎太快了,她完全失去正常的应对能力。 胸腔里的心脏应景的扑通扑通加快节奏,这一刻却让她有种幸福满足的窒息感:那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非凡高贵花朵似乎她伸伸手就能触碰到。 “那些事以后再说”,黎七毫不在意的应道,好笑的盯着一直没敢抬头看他的女人,“我们赶往洛城,你再睡会吧。这几日你很累了。” 他磁性的声音莫名的安抚了叶亦灵慌乱的心绪,她柔顺的点点头。想想也是,为照顾他,她一直没睡个安稳觉。现在他身上剧毒已解,是该补补睡眠了。 可是现在马车上的黎七似乎有什么不同,舒适的马车、柔滑的衣袍还是…… 现在想那么多干嘛,补觉要紧。她远离黎七躺下,不一会翻个身蜷着身体沉沉入梦。 侧卧着一手支头的黎七看着安静熟睡的叶亦灵,心中惬意轻松着,他一时也不想分辨这种心情何来。 他就这么温柔的注视着,真实灵动、慵懒娇柔的她,一份满足舒心升腾在柔柔的心房。 这是怎样的感觉,像蜜糖一样甜,像家一样的温馨,让他整个人都似感到了完整的圆满。 这次的马车之旅待遇好着很多。行路不匆忙,旅馆选舒适的,酒楼找繁华的。 “哇,这道水煮牛肉太好吃”,叶亦灵抽着鼻子,忙不迭的推荐着,“这个地方竟做的出这样的麻辣鲜香,你尝尝。” 黎七温和的看着不停喝着茶水的女人,“亦灵,你慢点吃,没人抢。”黎七什么时候开始叫她亦灵的,她记不清了,也没计较。 雅座厢房里另一桌六个青衣大汉沉默的用着餐,奇怪的眼神不时瞟上那桌不知道客气矜持的女人。主人外表一直是随和淡定懒散的笑容,骨子里却是强韧内敛冰冷,从未见主人对哪个女人如此纵容亲近,连他眼眸中的笑意都真实温暖些许。 “黎哥,你怎不用呢,这么好吃。”叶亦灵吃的差不多才发觉他没怎么动筷。 “我吃好了。”蓝色锦衣缎袍、头戴白玉远游冠、腰系精美白玉坠的黎七笑容暖暖的,一派风流的翩翩公子模样。 叶亦灵看着他有些失神,他真好看,不,好帅哦。他宝蓝色轻衫、乌黑亮丽束发、宽阔温暖胸膛、线条刚硬腹肌。。。。。。她想些什么呀!嗯。。。。。。定是饱暖思那啥了。 第三十二章 东遥岛主3 叶亦灵闭眼晃了晃头,她只要执行完言子焕的任务就好,救出青青就对了,她还要回到现代化文明世界。 黎七看着她眼神的迷失、清朗到坚决,不知什么在困扰着她。他只喜欢她失神中的丝丝迷恋,他竟生起了些微的得意。 叶亦灵放下竹筷,讪讪笑着说道:“吃饱了。嗯,吃好了。” 她领先抬脚向楼梯走去,几个上楼人的对话飘进她耳里。 “你们听说没,东遥岛人又重现江湖!” “岛主雷皇?” “不,是一个年轻人。他在仁义山庄击杀搜魂追命手,击败仁心毒阎王。” “真的?那两人可不是一般的高手啊!” “碰上东遥岛出来的人只怕结局就是这样。” “东遥岛人武功真是深不可测!” “那齐名的赤炎宫炎帝谁更厉害哪……” 叶亦灵回身望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黎七,他—东遥岛人?到底有多厉害,不过解决敌人时动作迅捷,她从没看清过他出手。他真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他先前衣着朴素,难道是掩人耳目? 回到宽大舒适的车里,几人继续赶路。六个青衣人纵马围着车身。 “黎哥,东遥岛是个什么地方?”叶亦灵想到这几天酒楼客栈中经常听到的名词,忍不住出声问道。 黎七闲散的瞟了一眼叶亦灵,“嗯,是海上的一座岛屿,我父亲的父亲建立的。”对面女人竟然不知道东遥岛,真不知她从何而来。 “你是少岛主?”叶亦灵两眼冒金光,这不是一个海归,有钱的主? “是岛主!家父早已不管事了。”黎七潇洒的品着香茗,话语平淡自然,毫无夸耀骄傲之色。 叶亦灵瞬间当机了,这么年轻就一ceo ,难怪他处事淡定从容,有钱有权嘛。不过他之前可是相当低调的呀,那又是为什么呢? “黎哥,你为啥两次在晴翠园出现?”叶亦灵看着眼前的大岛主,趁他精神气色不错,问出萦绕心头好久的问题,也许他暗地到晴翠园不止两次呐! 黎七懒懒靠坐着车壁,看着刻意跟他保持距离的叶亦灵,眼神稍稍不悦,“书房那次,我是去找一张地图。” 黎七看着她不解的眼神,补充一句,“段少让我去那找的。” “嗯,路上那次呢?”叶亦灵锲而不舍的追问,十足的好奇好问宝宝。 “那次。。。。。。”黎七沉吟片刻,挑了挑眉才说道:“是去见江大小姐。” “哦。。。。。。”叶亦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他跟那个绝色美人有那么点暧昧!或本就是郎情妾意?就说嘛江大小姐一直闷闷不乐的,哦。。。。。。 黎七浅笑着注视自顾自浮想联翩的女人,不知道她想哪里去了。 叶亦灵心中遗憾美人俊才间的情意,不过暗自却是有点窃喜,也不知道为何。 本是轻松悠闲的赶路,途中黎七收到消息,一行人掉转马头急急的向西驶去。 第三十三章 宝藏陵墓1 马车是黎七差人雇的、马儿是黎七的人驾驭的,无论往哪儿驶,叶亦灵都毫无发言权,但小小好奇心还是有的,“我们又赶哪去呀?” 几日的舒适的休憩,黎七神色复原很多,那抹闲散的浅笑又跃上嘴角,清隽的面容让人很安心,“到沭淮去,有个陵墓被发现了。” “宝藏!”叶亦灵想当然的接口,眼眸雀跃兴奋。 “不仅是宝藏还有武功秘籍!” “哦!”叶亦灵对武功秘籍兴趣缺缺,“有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吗?”她一门心思只落在宝藏上,只想知道有些啥值钱的东西。 黎七那番话也是有心试探,怎料对面的女人双眼冒着金光只为那冰冷的宝藏,对宝物的觊觎毫不掩饰,对武林人士疯狂追寻的武功秘籍弃之如履。这样的女人从何而来,为何自今还是个谜? 看着她开心向往的神情,淋漓的展现了爱财的本性,他不仅莞尔,其实世上的人爱财之意藏匿于心,常做出各种狠毒阴险之事,可对面的女人怕是只有爱财心却不会阴毒的手段! “到了你就知道了。”黎七懒懒的看着撇嘴在一旁遐思的女人,狭长的黑眸溢出丝丝柔情。 叶亦灵从宝藏想到地图,从地图想到言子焕。那晚黎七昏迷不醒,发起高烧来,她无奈的解开他的衣衫,触到一张泛黄的纸。 破旧的纸上画着看不懂的横横杆杆,她找到烧过的木炭临摹出一张,塞在木窗下的缝隙里,这是言子焕的人教的: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借宿农家黎七半昏半醒的第二天请晨,她悄悄在门外篱笆做了小小的记号,黎七的人一直没到,她妄想也许言子焕找到这儿来能救黎七一命。最后还是黎七的人先到,昏睡的她被直接搬上了马车。 难道此去陵墓的事与她留下消息给言子焕有关?言子焕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和东遥岛的人较劲?黎七知道真相后会怎样对她,还能笑吟吟的看着她,说着淡淡的春风般的话语吗? 来这世界短短几个月,她竟成了奸细、卧底!她本纯良的心被蒙上一层污垢,她深深谴责自己,唉,救出青青,然后离这些大神远远的吧!她看着俊朗的黎七,瞳孔中多出丝留恋不舍。一路上她的心绪混乱,时喜时忧,惶惶的不敢看向黎七。 两日清晨,马车终于赶到传说中的藏宝地沭淮。马车在大山脚停下,黎七的护卫在前方开路,叶亦灵和黎七共乘一骑。黎七拉着她的手一带,她嗖的坐在他的身前。 这个坐姿太过暧昧亲密,叶亦灵不安的扭动着腰肢使脊梁挺得笔直。 “要赶时间,小心!”低沉淡雅的声音刚在她耳边落下,马儿扬蹄迅猛的窜了出去。 叶亦灵身子轰然往后倒去,落在坚实温暖的胸膛上,她的脸霍然红艳明媚,彩霞甚至顺着细脖钻进了跳跃激昂的胸腔。好吧好吧,不就是贴身骑马嘛,也没什么呀!她头一偏,头顶忽然撞上他坚毅的下颚,刚刚收敛的心绪一下又乱了。 黎七放纵着缰绳,马儿风驰电掣般全力奔跑着。怀中女人淡淡的幽香不时的飘进鼻端,圈着她柔软身子拉着缰绳的手臂一阵酥麻,那种满足惬意撩拨着他的心房,此去将面临的危险境地竟是微不足道。 第三十三章 宝藏陵墓2 骑了阵马后,黎七弃马带着叶亦灵用轻功在山壁上攀爬跳跃。山树盘根错节、郁郁葱葱,拂面的树枝带着丝丝凉意,让人神清气爽。 哇……至少七八十个人哦。叶亦灵心底惊叹着,宝藏、武功秘籍的噱头吸引的人还真不少哪! 半山腰的一方小平台上,或坐或立散布着劲装打扮的武林人士,各种神情都写在脸上,桀骜、兴奋、傲慢、惊喜、蔑视、强制镇定的,相同的是眼眸中隐匿的想据为己有的贪欲。 黎七留下两人在叶亦灵身侧,缓步向人群中心走去。他宝蓝色的长衫在众人掩映中还是那么出色亮丽。 “你们才到!”听到此声音,叶亦灵立马搜寻着声源,给出乖巧的笑容,“少庄主,你也来了!”此人还是自己的老板,不能得罪的。 来人正是爱穿白衣的段辰飞。他身旁还有一名穿白衣的冷若冰霜的水柔。 “水柔姐!你好!”叶亦灵高兴的打着招呼。 水柔淡淡的勾了下唇角,笑容一闪而逝,叶亦灵知道她清冷的性子,能应承的笑笑,已经是热情的表示了。 她转到水柔身侧,低低问着他们的近况。 “不知道能不能劝回去?”段辰飞皱着浓眉,俊逸消瘦的脸庞布着丝丝忧虑。话说那张陵墓地图还是他先得到的,没当真,就放在翠晴园的书房里。后来告诉黎七,让黎七去看看再确定下真伪。怎料风云突变,江湖中竟是有多人都知道陵墓的事,传言此墓为前朝王爷之墓,里面不仅有大量的奇珍异宝更有绝世的武功秘籍。江湖人即便不是为钱,听说有绝世武功秘籍哪能不动心。 可是连日来进墓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此事牵连颇广,事情紧迫才传书黎七,他也是连夜赶路来到沭淮的陵墓口。 黎七不知谈的怎样了?段辰飞略微焦急,武林接二连三的出事,这里若再横死些武林人士,江湖恐怕更乱了! 叶亦灵拉着水柔移步到树荫下,找块石头坐下,对面的绿蔓遮掩下真是陵墓的入口?黑褐色的山石沉寂峥嵘,下面真埋有宝物? “水柔姐,仁义山庄大庄主高远身体恢复了吗?”叶亦灵岔开自己的忧虑,随口问道。 “休息几日,没有大碍了”,水柔淡淡的回道,目光紧随着段辰飞,“你们走后,又有人来袭击,多亏黎公子特意留下的几人。” 真是还有人来进犯仁义山庄,黎七算来时间紧迫才会带一个墨五上路,留下四个青衣护卫保护山庄,他为何先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呢?有什么目的让他这样做呢!难不成真是一代正义青年侠士,叶亦灵摇摇头摆脱心中的疑虑,是不是她太多心,把简单问题想复杂化了。 等待是件枯燥乏味的事,已近午时分,终于盼到向她走来的几双脚。 “我们吃过中饭就进洞!” “黎兄,她们也进去?” “不!这次劝说后已是最少的人进去了,里面只怕危险重重!” “这样啊……” 叶亦灵站起身等着,他不要她进陵墓吗? “水柔、叶丫头你们好生在外面呆着,黎兄和我要进去一探究竟!”言子焕来回扫视着两个女人,“江湖人大多已经劝住在外面等候,进去的人少危险也少一分!” 水柔定定的看着言子焕,秋水黑瞳中似留恋似坚信。 “好吧,我们在外面等。你们一定要安全的出来哦!”叶亦灵眨眨眼,目光坚定鼓舞的看着对面的黎七,为他们打气也为让自己心安:陵墓中一定有危险,不然黎七怎么会以东遥岛岛主身份劝阻武林人士进去!菩萨保佑他们一定平安出来! 黎七眉目清朗淡淡的笑着,即将面临的危险丝毫不能动摇他的从容。他暖暖的注视着叶亦灵,享受着她带给他的平和安宁以及一份轻松。 “好!你们待外面要注意安全!”黎七回头吩咐下墨五,又和几个男人商议起来。吃过简单的午饭,黎七段辰飞拨开藤蔓杂草陆续进入刚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缝。黎七留下墨五和另外叫墨三的青衣男子在洞外保护叶亦灵和水柔。 进入洞里的人更危险,洞外的女人还需要保护吗?难道天有不测风云,旦夕祸福转换将在一念之间吗? 第三十四章 被迫涉险1 一波繁杂吵闹之后,确定下来这次进洞的人有11名。他们这边有叶亦灵、水柔,墨五和墨三,明眸酷齿的柳眉刀顾小眉和飒爽英姿的君子刀樊诚,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双手魔剑王士宣,尖脸细眼的赤练蛇君,憨直清秀的武当弟子,黝黑大眼的铁剑门人,矫健威武的仁义山庄弟子,比第一次进洞人数多2人。 武当、仁义庄弟子先走进石缝,墨五随后拨开一人高野草和山壁上垂落的藤蔓,缓步而坚定的往里走。叶亦灵拉着水柔冰凉的手,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后面陆续跟来几人。 初始进入是窄窄的山壁石缝,越往里走地势越低而缝隙越来越大,叶亦灵和水柔手拉着手并肩走着。墨五高举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下,看不见地面,只能隐约确定身前有无拦路的东西。 越往里走,空气越是浑浊不堪,夹杂着丝丝腐朽霉烂的味道。一行人是顺着地上的绳子往前行着。走了十几分钟,叶亦灵鼻子似乎嗅到淡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突然眼前一亮,仁义庄弟子点燃一支火把。 顾小眉、武当弟子陆续想点燃火把,赤练蛇君开口道:“各位,还是节约着一支支的点燃火把。“ 本欲点火的两人浑身一震,明白此话的重要性,这漆黑诡异的石洞里究竟隐藏着什么谁都没底,如没了光明,不就成瞎子探路更是危险。 这个石壁通道似乎是天然地质形成,莫不是这无意发现的山洞通往令人贪婪觊觎的陵墓?叶亦灵眉头深锁思考着,接下来的路会发生什么? 赤练蛇君探手在右侧石壁上一摸,放在鼻下一闻,面容微微变色道:“是血!有人在这里受了伤。“ “必是不碍事的轻伤,此处离洞口不远,伤重早就出去了。”叶亦灵冷静分析着,也算是安慰水柔紧张焦虑的心情。 赤练蛇君冷冷瞥过叶亦灵一眼,绕到前方带路。 叶亦灵低低附在水柔耳边说道:“现在一路前进不会遇上大的阻碍,有的话也被第一波人破坏掉了,那人敢走在前面不外乎这个原因。” 周围的人似乎都稍稍的放松下来,步履都轻巧许多。 叶亦灵还是紧紧靠着水柔,黑乎乎的山洞窜出蛇虫鼠蚁啥也挺可怕的,她没武功还是小心为好。 “啊-”叶亦灵难以抑制的尖叫着,前一秒一个不明物体嗖的一声从她脚边急急擦过,那种湿湿的滑滑的毛毛的感觉,让她莫名恐惧心惊胆战。 她这一嗓子尖叫,吓得跟在她后面的顾小眉慌乱中紧靠上她,两个素昧平生的女人紧紧的交握上双手。颤抖的身躯彼此依靠,一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叶亦灵拍着胸脯大口喘气,“我叫叶亦灵。不好意思,刚才我被脚下窜过的东西给吓到了。” “我叫顾小眉,我们要小心点!”顾小眉直率的说道。 “嗯,我们一起走吧!”叶亦灵拉着顾小眉的手不放,这么黑暗恐怖潮湿的地方,互相依靠也心安点。 顾小眉爽朗的笑道:“好!”紧跟在叶亦灵身后,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也好害怕!” 水柔本就不爱说话,这朦胧幽黑的路上有人聊天消除紧张多好。叶亦灵奇怪的问道:“你为啥要进来呀 第三十四章 被迫涉险2 “我……我三师哥在里面。”顾小眉声音低的轻不可闻。叶亦灵虽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想必是红霞满面,又是一个为情而扰的女人。她身后的樊城师兄对她呵护备至,看来却是个单相思的人。 “你呢?为何会进来!” “我?我朋友在里面。”叶亦灵迟疑斟酌后回答。 顾小眉眨巴几下乌溜溜的大眼,面上浮现不解的神情:是怎样的朋友要冒生命危险进入陵墓呢?难道是她的恋人,难道她也如我这般为他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想到这儿,刚刚才褪下的红霞又重新爬上顾小眉的娇靥。 天然的长石洞曲曲折折,凹凸不平间或还能遇到岔路,不时又掠过数只飞虫小兽,叶亦灵心惊肉跳,更加死死的拽着水柔的手臂,拉着后面顾小眉的纤手。顺着地面的绳子一路前进没遇上什么阻碍,想必是黎七他们已经探查过那些分岔的山洞。 又走了好一会,地上的绳子突然转了九十度,斜斜的向一个狭窄的通道垂落。 叶亦灵走近轻抚通道左右石壁和地面石块,竟是平整的石块人工砌成,“难道这是传说中建造陵墓的匠人留下的逃生暗道?”她心中轻轻念着,嘴里不觉得说了出来。 众人神情俱是一震,有的期盼欣喜、有的贪婪兴奋、有的忧心恐惧。 刚才还走最前头的赤练蛇君背负双手,神色自若的绕到一旁等待着。这个狭窄通道大小只能让人匍匐着下去,如遇危险那是手脚都放不开。叶亦灵暗自鄙视这种阴险小人。 墨五跨前几步正准备矮下身子,仁义山庄的弟子说话了:“在下仁义山庄魏越,我先下去!” 不待众人开口,魏越当先俯下身子,头前脚后的爬了进去。叶亦灵急忙叫了句:“小心点!”,他整个人已经钻了进去。在仁义山庄高远住的院子没看见一个弟子,叶亦灵还以为仁义山庄就两老头会武功,原来还有如此青年才俊。当时庄内弟子多半在后院看顾中毒的伤员了。 叶亦灵暗暗赞道,仁义山庄调教出来的弟子就是不一样,正义凛然、勇敢无畏。 墨五进去了,水柔进去了,叶亦灵咬咬牙把头凑近狭窄洞口,借着手肘的力量噌噌的往里爬去。 最前的魏越单手举着火折子引路,叶亦灵紧紧的跟着水柔,冷冷潮湿霉臭的通道让她非常不舒服,特别是想到头顶身周爬上奇奇怪怪的虫蚁更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只想安安分分的打工挣钱,找寻回家的路和方法,怎么就落到爬古墓找宝藏的命,黎七你们在哪里呀? 通道先是往下延伸长长的一段,接着却是斜斜的向上伸展。快到出口了吧?叶亦灵暗暗期盼着,又爬了近十米。 “亦灵,到出口了!”水柔清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话音刚落头顶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第三十四章 被迫涉险3 叶亦灵听到水柔的声音,顿时精神振奋,浑身来了劲,手脚加快,头终于冲出狭隘的通道,水柔伸过手来拉她一把,她整个人终于钻出通道。 她刚站直身子,双手立马上上下下的拍打衣裙,天知道有没有小虫蚁附在她的衣服上,她只觉得浑身麻痒不自在。衣服拍得差不多后,她还不放心的在原地跳了几下。 叶亦灵突兀的动作,引得先爬上来的众人侧目,仁义山庄弟子魏越举着火把转到她身边,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就着炽热的火光,叶亦灵打量着他,年约三十,眉眼粗狂,面容方正,神情微微有些紧张却不慌乱,不愧是仁义山庄出来的弟子。 她突然注意到魏越眼中满满的疑惑,忙挤出讪讪的笑容,“嘿嘿,没事,没事,试一下地面结实不。” 叶亦灵丢下当场傻愣的男子,假装深沉的背负双手,探查起身处的环境。 一个十平米左右的石屋,四周散落着长短不一奇形怪状的工具,像一间放置杂物的屋子。 原来她们是从石屋一角的地下钻出,一块长宽80厘米的平整石块放在离洞口一米远的距离。叶亦灵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屋顶是拱形结构,屋子一面石壁只开有一个矮小的门洞。 那石块是遮盖地上的这个暗道吧,叶亦灵无聊的转到地下洞口旁,蹲下身摸摸石块,边缘干燥夹杂着细小颗粒,一丝模糊的想法在她脑海扑腾。她抬手耙了耙头发,甩开那一点点的疑虑。 不管怎样,这个暗道的存在也许救了许多工匠的命吧! 后面的人陆续爬进石屋,站直身后柳眉刀顾小眉挨着君子刀樊诚,低低的说着话,看来是商议着什么;武当是个年轻的弟子,出了通道后,眼光充斥着兴奋激动;最后上来的是铁剑门的弟子,相貌黝黑平凡,一路都是沉默不语。 魏越打头举着火把,低身从矮小的门洞走出。叶亦灵还是紧紧拉着水柔的手臂,示意顾小眉跟上。彼此依靠的感觉踏实些。墨五和墨三护在她们身前。赤练蛇君跟在他们后面,11人先后通过了门洞。 出了石屋走了几米又拐了个弯走了几步,众人站在一间空旷幽黑的大石室目瞪口呆。 大石室里竟然有一条宽十几米的河水,河水墨黑,打着火把也看不清翻腾的河水下藏匿着什么。 一截麻绳孤零零的飘浮在水面,随着黑色翻滚的河水上下起伏。原来入口处的绳子到这里就断了,河水太宽,光线照不到对岸,不知对岸是啥情况。 到了这儿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冲。仁义山庄的魏越纵身而起,半空中展开的深色衣袍像兜着风的大风筝哗哗的就飞了过去,落到对岸,回过头使劲的招手,“这边是实地,可以过来的!” “城哥,我……”温婉的女声在叶亦灵身后响起。 “没事,有我呢!我们一定能把三师弟找到!”坚定的男声安慰着。 第三十四章 被迫涉险4 叶亦灵呆呆的听着后面温情软语的对话,心底羡慕起有人怜爱的顾小眉:即使顾小眉是武艺高强的女侠,她内心偶尔的软弱也是需要人来呵护怜惜的。可叹她喜欢的不是眼前憨直的樊城。 “不用怕的,小心点就好。”叶亦灵回头安慰有点不安的女人。 顾小眉注视着一路上胆小如鼠的女子,一点风吹草动吓得花容失色,却是故作镇定,不自觉挺直的脊背却泄露她心底的害怕。这样的女子还来安慰自己。 顾小眉迎上那道关心的目光,微微点头,“嗯,都小心点。” “亦灵,抓紧我!”水柔纤细的手臂搭上叶亦灵的腰身,叶亦灵下意识的抱紧水柔的肩膀。 叶亦灵死死地闭着眼睛,反正都看不清楚,还不如不见为净。 她只觉得身体一轻,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好啦,亦灵!”水柔清柔的声音似乎透着丝无可奈何,“可以松手吧!” 叶亦灵霍然睁眼发现原来已经过来好几人了,自己还死死地抱着水柔消瘦的肩头,一副胆小恐惧的模样,忙讪笑道:“哦,到对岸了。” “是呀,看你这样!”一旁的顾小眉调皮的取笑她。 叶亦灵只能继续不好意思的傻笑。 对岸还有两人,一个武当弟子和铁剑门弟子。墨黑的河水无声的翻腾着,仿佛有熊熊的无形烈焰在下面加热。 武当弟子身子腾空向这边掠来,突然三道臂粗的黑影攀上他脚踝,“啊……”突兀尖锐的声音划破整个阴沉的石室,叶亦灵心头猛的一惊,着急看向河面。 铁剑门弟子一掀袍角,纵身飞过河水,长臂一拖,和武当弟子齐齐的落在岸边。 众人围了过去,“怎么了?”墨五沉声问道。 “我,啊!”武当弟子右手压着脚踝,“啥东西咬上我的脚?”大手一挥,一道黑影在地上蹦弹两下顿时滑入水中。铁剑门弟子退至一旁,好像一切不关他的事。 赤练蛇君冷眼站着旁观,双手魔剑王士宣也是置之不理。墨五俯下身子仔细查看武当弟子脚上的伤口,上下两排深深的牙印深可见骨,撕裂的鲜肉肌理清晰。 叶亦灵惊得大叫着:“食—人—鱼?没那么大吧!”随着她话音刚落,离岸颇近的赤练蛇君、双手魔剑王士宣悄悄走几步远离河岸。魏越和墨五扶起武当弟子也往里移动几米。 叶亦灵还在自个儿造成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还是水柔拉着她往后走了几步。 这是什么鬼地方,阴沉的石洞里还弄个啥黑水湖,养着锋牙利齿的怪鱼。 叶亦灵在水柔的拉扯下恍恍惚惚的跟着移步,神情呆滞。 “哇,这边壁上刻着好多图案。” “嗯,线条粗犷,这像鱼的图形,波浪起伏的像水,这边还有寥寥几笔勾勒出的人形……” “小心点,别乱碰!”樊城关切的叮嘱着。 “有点不对劲!”水柔在叶亦灵耳边低语,生生拉回她恍惚的意识。 叶亦灵顺着水柔的眼光看去,武当弟子受伤的脚已经涂抹上墨五随身携带的伤药,伤口用撕下的衣角牢牢的紧裹着,可他面色泛起可疑的红光,胸膛呼吸急促,眼神似乎涣散不能聚焦。 “他怎么了?”叶亦灵疑惑的问道。 水柔半响后答道:“可能中毒。” “鱼咬的伤口导致中毒?” “看情形是这样!” 天哪,这墨黑湖里养的是啥品种的大鱼呀?竟是带剧毒的鱼!她急切的问道:“怎么办,有解药吗?” 水柔淡淡扫视叶亦灵一眼,“中的啥毒都不知道,一时半会儿怎来解药。” “哦!”叶亦灵霍然明白,这就像中蛇毒一样,要知道是哪种毒蛇咬的才能对症下药。 武当弟子魁梧的身躯突然猛烈地抖动,张口呕吐起来,白沫顺着耷拉的脑袋滑下衣衫。 叶亦灵心脏剧烈收缩,眼睁睁的看着生龙活虎的年轻人转眼气息紊乱,似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力了。 墨五、魏越守在武当弟子的身边,樊城也过去帮忙,神情紧张的顾小站在叶亦灵身旁,频频的朝那边打望。 叶亦灵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边发生的情况,不愿再调开视线:生命如此脆弱,转瞬即逝,很多情况都不是人能控制的,在大安朝目睹多次生命流逝,腥风血雨,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那是逐渐变强,随便一步都可能危及性命,更激发她对生命的眷恋和生命质量的思索。 冰冷空旷的石室里漂浮着武当弟子逐渐微弱的呼吸声,一开一阖的嘴里再也发不出声音,眼神迷离再也看不清东西,头猛一歪落,生气毫不留情的从他身体抽离,徒留一具瘫软死沉的躯壳。 第三十五章 生死一线1 同情悲哀的泪水充溢着叶亦灵的双眼,水柔偏过头不再看向那边,赤练蛇君阴冷的睨着,双手魔剑王士宣面无波澜,铁剑门弟子斜瞥叶亦灵一眼转而打量起石壁,顾小眉双手捂住脸庞、樊城满目沉痛惋惜,墨三站在叶亦灵身后没有言语。 石室里鸦雀无声,静默得可怕。赤练蛇君清咳一声:“各位还是继续找寻前一批人吧!” 墨五轻轻地放下武当弟子的身躯,目光沉重的打量起石壁。 跃过墨黑河,这边石室也是空旷静谧,可是石壁上没有出入口。众人开始分散寻找可疑的开关。不然前一波进来的人能凭空消失吗? 不知是谁触碰到什么,轰轰轰的响声刺激着叶亦灵的耳膜。石壁上突然多出三个大黑洞,像黑色的魔窟等着吞噬送上门的猎物。 这下怎么办,走进哪道门呢?叶亦灵有点抓狂:怎么办?黎七你们到底在哪里,走得是哪条路? 黎七是个冷静从容、机敏谨慎的人,他该不会……叶亦灵突然灵光一闪,拉着墨五,点燃一支火把,挨个仔细的观察着洞口。“哎呀,在这里!”叶亦灵惊喜的叫着,果不其然黎七在进入的洞口边做了小小的记号。 墨五望着身侧的女人心底有丝惭愧:她竟然冷静的想到主上会留下记号,自己关心慌乱却没想到这点。这个女人看似粗枝大叶,内里竟是谨慎心细。 “我们是顺着前面人留下的记号走,还是另辟蹊径走另一条路?”叶亦灵抬眼看向身后的几人,大声的问道。 “走做了记号的这个洞!”一路上没有说话的双手魔剑王世宣粗声粗气的说道,声线难听的像粗糙砂跞摩擦发出的声音。 叶亦灵浑身轻颤,按捺下不舒服的神经,看向其他的人。 没有人再接话,那就这么办吧。叶亦灵抬头在墨五耳边低低说着,只见墨五连连点头,随后来到墨三身旁吩咐几句。 魏越越众而出,一马当先高举火把走在前头,叶亦灵还是紧挨着水柔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反手拉紧身后的顾小眉。 顾小眉跟着身前的女子,心底有些好奇:她不会武功,怎么敢贸贸然进入陵墓,可是刚才她却很冷静,全然没有一丝慌乱。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又是怎样的男人值得她冒生命危险进入陵墓。 刚失去一个年轻的同伴,几人皆沉默不语。静静的走了十几米的距离,众人在两扇宽大石门前停下。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根长箭,青铜的箭镞在火光照耀下闪着诡异幽蓝的光泽。长箭下似乎还遮盖着斑斑血迹,流了这么多血,如果箭镞上涂毒,受伤的人恐怕已经没命了。 “是不是有毒?”叶亦灵扯扯水柔衣袖问道。 “是!” “机关里还有箭?” “不知道。” 水柔一句话让叶亦灵心都凉了,这么危险还要进去吗?地上锋利的箭簇,阴冷诡异的,看着都觉恐怖,如若钉在身体上,是不是回天乏术哪。 第三十五章 生死一线2 叶亦灵不觉得抖动着身子,心底惧怕恐慌,可是她说了也不算,这余下的10人肯定是不同意打道回府的,尤其是逼她进来的赤练蛇君,想到这里,她恼怒的恨恨瞪视赤练蛇君一眼,希望厄运只降临在他一人身上。 宽大的两扇石门紧紧闭合。石门两侧外石壁上各有两个青铜长明灯盏。石门高近两米,四周刻画着奇怪凌乱的线条,门上半部分对称雕刻着孔雀和仙鹤的图案,中间部分凿出两个硕大的门环,下面部分密密麻麻刻画着似字体的图形。 门上该不会刻着擅入墓穴者死的警告吧!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叶亦灵不觉的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不过黎七会不会也留有记号呢? 墨五这次已想到这点,小心的凑近石门寻找着主上留下的暗号。其余人等默默的看着谨慎凝重的他,毕竟谁也不愿鲁莽的送命。 约莫一刻钟后,墨五失望的看着叶亦灵,“门上没找到少主留的记号。” 众人陷入一片静思中。赤练蛇君首先上前仔细探查石门的每一个图案,铁剑门人则打量起连接石门的四壁,魏越在赤练蛇君旁查看另一扇石门。 顾小眉牵着叶亦灵的手,焦虑不安,神情很是紧张,随即放开手跑去观察石门。樊城也过去打量起石门。 双手魔剑王士宣走到门前细细检查着。 所有的人双手都不敢到处乱摸,只是小心谨慎的寻找机关。 水柔神情焦急紧张起来,丢下叶亦灵自个也开始检查起石门。唯独叶亦灵背起手,做起旁观者来。 她左看看右瞄瞄,视线扫过石门扫过石壁,扫过青铜长明灯。。。。。。等等,青铜灯?石洞一路过来都是黑乎乎的,石壁上的青铜灯盏似乎没被点亮过,不然刚才到此地时灯就是燃烧着的。黎七他们为什么没点亮灯? 双手魔剑王世宣俯身查看石门,想来嫌光线太弱,正好站在右边的两个青铜灯下,他掏出火折子正想点燃其中一盏灯线。 “等等,别点灯!”叶亦灵眼尖,突然发现王世宣的动作,急忙过去制止。 正在忙碌的众人都停下来,回身看着这边发生的情况。 叶亦灵站到王世宣的旁边,仔细寻找,咦,这盏青铜灯座下石壁有一个记号。 “这边有一个记号!”墨五在另一边石壁的一盏青铜灯座下也发现了记号。 双手魔剑王世宣想到马上就可以打开石门,心情非常激动,拨亮火折子着急的点亮石门右边刻有记号的青铜灯。 叶亦灵心底似乎还有什么疑惑,伸出手正想拦下王世宣点灯的动作,怎料终是慢了一步,古朴的青铜灯已经点燃。 她暗暗松口气:前一秒还疑惑青铜灯是一起点还是分先后点,幸好现在没异常情况出现。这口放松的气还没呼出完,耳边忽然响起嘎嘎机械转动的声音。 天哪!糟糕! 第三十五章 生死一线3 叶亦灵惊恐的转身拔腿,忽然一阵劲风刮过,她的身子竟然腾空飞离石门几米,此刻她惊慌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搞不清状况。 叶亦灵如箭般的身躯直直的向地面砸来,仓皇中她条件反射的闭眼双臂交错护在脸前。猛烈的冲撞却没有如期而至,一双坚强的铁臂圈着她的腰肢,一提一带,她整个身体转了180°,她趁势捞着救命稻草紧紧的抱住。 她急乱的心跳声中竟然应和着沉稳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她诧异的抬头睁眼,一张毫无波澜的黝黑脸庞跃入眼帘,“哦。。。。。。谢谢你!” 原来让她免于与坚硬地面亲密接触的人是路途中不太说话的铁剑门弟子。 那阵奇怪的劲风也是这个铁剑门弟子挥出的吗?不然好好石室怎会突然刮起能吹起人的大风呢? 铁剑门弟子眼睛半眯似乎有点不耐烦,哎呀,她还紧抱着他的肩膀哪,“咳,咳。。。。。。”一股激动羞赧的血液涌入大脑,她面容刷的全红了,“对不起,对不起。” 叶亦灵手忙脚乱的跳离,感激的注视着对面的恩人,“恩公高姓大名?小女子感激不尽!”是这样说没错吧,可恩公的眼睛怎有那么点冰冷可怖。 “王古月!”沙哑的声音和他眼神一样冰冷,似乎她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叶亦灵还想说点感谢的话,突然听见顾小眉尖细的喊叫声。 “啊—”整个静谧的石洞被响亮尖叫女声撕裂,叶亦灵慌忙四处张望,生怕什么机关被惊动,可怖的怪物被惊醒。 冰冷潮湿的地面平躺着一个人,赫然是刚才站在叶亦灵身旁的双手魔剑王世宣。娃娃脸上挂着诡异惊骇的神情,双眼大大的圆瞪着,他似乎至死也不相信会命丧此地。 他一生勤奋努力的习武练功,别人曾笑话他稚嫩的娃娃脸,激发他更争强好胜的秉性,他竟然没日没夜拼命的练习左手剑,最后博得双手魔剑的称号,放眼江湖再也没有人敢笑话他的长相,他凌厉的气势总是带给别人惊恐害怕,跪在他的面前磕头求饶。 他从未想过死这一天来的如此快,死的如此迅速。今天他真不应该贸然进入山洞。价值连城的珠宝和旷世无双的秘籍也买不活一条人命!他已经幡然醒悟,可是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他,死不瞑目呀! “他。。。。。。怎么死的?”叶亦灵上前拉着水柔的手臂,身子轻微发抖。 水柔面色凝重的说道:“中了毒砂!”不待叶亦灵继续发问,她继续说着:“他刚点燃青铜灯,旁边另一盏灯座突然转动,灯座下喷出一股毒砂。他避之不及,肩膀中了毒砂,片刻就。。。。。。” 王世宣的身躯没有流出一滴血,可整个人却是迅速的干枯,一张面容瞬间老了二十岁,行将半百。 叶亦灵脑袋轰隆作响:要不是那股劲风,此刻她已经跟王世宣一样死于非命,还死的面目全非。 第三十五章 生死一线4 她转头寻找王古月,是他救得她,一定是! 王古月却自顾自的打量着石壁上的青铜灯,毫不理会这边刚死一个人。魏越神情痛惜无奈,此刻躺下的是王世宣,下一刻又会是谁呢? 赤练蛇君冷眼看着,眼中却闪过得意,一旁的叶亦灵看到,心底愤愤不平,怎么那个阴毒小人不遭殃呢。 “啊,师兄!你怎么了……”顾小眉手足无措的惊慌起来。 叶亦灵连忙靠近,只见樊城跌坐在地下,好像是脚受了伤。 墨五俯下身子,手脚麻利的脱下樊城的鞋子,只见他右脚小指已经乌黑干枯。 难道是刚才的毒砂打在他脚上了,叶亦灵暗自揣测,应该是受伤面积不大,“墨五哥,有刀没?赶快!” 墨五接过墨三递上的短刀,刀光乍现,血液喷射,直到樊城伤口处涌出红色鲜血时,墨五才撕下袍角给他包扎。潺潺的冷汗从樊城额头滚落,他紧咬牙关没有哼出一声。 叶亦灵佩服起这憨直的汉子,一刀削去整个脚的小指,脸色都不变一下。 “对不起……师哥,我,要不是你推我一把挡在前面,我就……”顾小眉抽泣起来,晶莹泪珠挂在清丽的脸庞显得她分外娇柔。 “没关系,我不没事嘛!呵呵……”樊城忍痛出声安慰着顾小眉。 “谢谢你,幸好还来得及……”顾小眉这才想起对面的女子,要不是她刚才果断决定,拖延下去师哥恐怕会……那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呀,在慌乱中还能保持一份果断镇定。 叶亦灵急促喘息着,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弱小的心肝怎能再次面对生命突然消逝,这陵墓里太可怕了! 顾小眉扶起樊城,叶亦灵拍拍她的脊背安慰着。 赤练蛇君冷漠的看着仰躺地上的王世宣,扫了眼樊城,又开始寻找起机关。 叶亦灵看看焦急无措的水柔,眉头深锁的墨五,突然开口道:“要不我们这次反着来点灯,第一次黎哥点灯后开了石门,也许石门关闭后,机关转盘改变了方向。” 她一口气说完,左右看着众人,希望得到点积极反应。 “可以试试。”墨五说道。 “有这可能!”赤练蛇君说道。 “要不再试下?”樊城不确定的说道,抬手抹掉额头的冷汗。 “我来吧!”水柔毅然走到左边石门的青铜灯下,眼神坚定的看着众人,随后缓慢转身掏出怀里的火折子。 “小心!”顾小眉和叶亦灵异口同声关切的叫道。 左石门石壁上划有记号的青铜长明灯终于在众人瞩目中点亮,水柔已经退后几步,没有任何暗器尖刀毒砂长箭飞出,仁义山庄弟子魏越急忙点燃右石壁上的青铜长明灯。 两盏灯发出柔和跳跃的光芒,叶亦灵紧张的瞪着石门,毕竟这个主意是她出的,出啥事她心底一定过意不去。 “轰轰轰……”沉重紧闭的两扇石门缓缓的朝两边移开,叶亦灵激动的看着,惊奇的合不拢嘴。 第三十六章 洞内乾坤1 石筑房间四周墙壁上的长明灯热烈的燃烧着,向走进众人清晰的展示着整个屋子的布局。 房间里竖着数根两人才能环抱的圆木柱,模仿地面房屋建筑。紫檀木的座椅、长案、茶几、矮柜无不彰显主人华丽而内敛的气派。叶亦灵双眼瞪的无比大:她们进入陵墓了?这就是古墓的布局吗?是按照陵墓主人生前生活的客厅布置的? 据说有钱人会按在生时居住的豪宅布局自己的墓穴,是为了死后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舒适奢侈的生活。这是客厅那不是还有卧室、书房、储藏室? 是不是储藏室里有金银珠宝、玉石古玩?抑或是在摆放陵墓主人棺材的屋里? 想到阴霉冰冷的棺材,叶亦灵身体一阵哆嗦,被乌龙绑架睡棺材那一幕突然跃进她脑海,本以为已经淡忘的记忆碎片此刻如此清晰完整。 叶亦灵双臂环抱静静的站着未动,其余的人已经开始探险找出路。探险后陆续返回的各人面色沉重,房间相连的其它偏房既没有发现宝藏也没有发现第一批进来的人。 叶亦灵情绪低落,缓步朝大厅正中的墙面走去,光秃秃的墙面怎么一副画也没挂,肉眼却可见细细的小孔。这地方原来应该挂有名画吧? “找到了,这里有记号!”沙哑激动的声音从叶亦灵正对着墙的背后传来,她甩了甩头摆脱脑海中让人揪心的回忆,绕到墙的背后。 赤练蛇君、魏越、顾小眉、樊城、水柔、王古月纷纷围了过来。赤练蛇君尖瘦的脸上密布期翼,对期待已久的宝藏看来是志在必得。王古月还是面无表情,眼眸清冷无波。水柔秀丽白皙的脸庞泛着惊喜激动的红晕。顾小眉樊城,彼此相视一眼,为将要看到亲人欣喜不已。 墨五伸手不知在哪里触摸了一下,客厅背后墙正对着的石壁霍然升起一整块,露出足够两人比肩进入的通道 仁义山庄的魏越还是当先举着火把走进通道。且料通道上的铜灯都是亮着的,一条笔直平整的青石板路出现在眼前。 叶亦灵没走几步,似乎听见有轻微的人声漂浮在幽深的通道里,她还没来得及分辨,火光忽然微闪,眼前一花,几条人影已经从她身旁急急的掠过。 是他们第一波人吗?是黎七吗?叶亦灵有种苦尽甘来、否极泰来的喜悦,前一刻对生命的担忧恐惧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巨大的喜悦来得如此突然,仿佛不能置信,她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走着,眼睛直直的凝视着擦肩而过后几道人影消失的地方。失神的她没注意到还有一个人默默的在她身后缓步前行。却是那冷漠清冷、毫无人气的王古月。 叶亦灵终于走进一扇让众人消失的石门。石屋内明亮辉煌,清晰照耀着正对石门的一幅画像。 六十平米的石屋里挤满了人,两拨人熟识的互相打着招呼、询问着情况。黎七背负双手面朝画像含笑打量着。叶亦灵走过去,还隔着三米多距离,他忽然回转身子,明亮黑眸熠熠生辉的注视着她,“你来了!”,嘴角的那抹淡然从容一下让叶亦灵感到了温暖。 第三十六章 洞内乾坤2 一句风轻云淡的话,没有质疑没有谴责,只那么句“你来了”,好似他原本就在这里等候她的到来。简单的话语浓缩着万句千言。 叶亦灵心底暖意陡升,原本紧张的心情一扫而空:他是不是早已料到她会进入陵墓,与她在陵墓口要进洞的感应正好相符,他、她之间是不是有了点心意相通? 有了这个念头后,她不敢再瞟向黎七清朗的脸庞。直直目不斜视的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问道:“现在什么情况,你们有人受伤吗?” “进来九个人,现在。。。。。。” 叶亦灵觉着黎七的声音中透着丝无奈的倦意,转头数了数,第一波人现在只有6人,还有一个受了伤,这么说。。。。。。第一波人探路肯定凶险无比,想来有些岔路后来的她们是没有走过。 “三师弟,你没事的!”樊城低声安慰着,“放心,二师兄一定把你带出去!”顾小眉转首轻轻擦拭着娇靥上晶莹的泪珠,找到三师兄自是宽心,可是瞧着他胸腹被石块砸成重伤心底又是焦灼不安无比心疼。 叶亦灵低声问着黎七:“那个男子的伤要紧吗?” 黎七望了一眼受伤的华山弟子,“他,内伤很重,必须及早治疗。” 叶亦灵有点不放心,看见顾小眉悄悄地哭的像个泪人,心底非常揪心,难道又有人会在她眼前死去?她使劲甩甩头,抛开恼人的情绪。 “黎岛主,你看,现在怎么办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询问黎七的意见。 黎七嘴角含着淡然的笑容,“华帮主,现在又进来几人,人多想到的法子更广。” 他淡然的一句话推开别人对他的厚望,叶亦灵偏头想,是不是他还没想到办法。 段辰飞在一角石壁站着,和几个中年男子低声说话,水柔早已经站到他身旁,朦胧的光线中柔顺的身形似依附段少的影子。 “这副画有啥问题”,叶亦灵回过视线,注意到黎七双眼不瞬的看着画像。画上是一个精神矍铄、金冠束发、锦袍玉带的白发老人,身板笔直的站立,身后古松苍劲挺拔,衬映着更显老人硬朗健壮。画像正对的地面上有一个厚厚的有些磨损的蒲垫。 “整间石屋空无一物,只有供奉的这卷画像。”黎七像是自语自语,“这个陵墓太多疑点。” “是呀,就爬进来的石屋来说,那石块周围凝结的颗粒非常干燥,而墓室里这么湿霉,不像是刚从石屋地面移动开的石块。” “嗯。”黎七轻点下头。 “还有大厅正中墙上有小孔,那地方应该挂有画的。”黎七又点了点头。 “那么这陵墓里早就有人进来过,这次进入陵墓就是个陷阱咯?”得到黎七的认可,叶亦灵大胆的猜测道。 黎七注视着那幅老人画像,没有接话。心中却是暗暗赞赏,这女人虽柔弱不会武功,却是非常细心,思路清晰。 叶亦灵眼圈一转,非常惊奇的问道:“你知道怎么动开关?” 黎七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可是深邃眼眸中却闪烁着点点忧虑。 “是有问题吗?”叶亦灵纤眉紧锁,“可是这里的人是不会打退堂鼓吧!” 黎七收回目光,定定的凝视着身旁的女人,嘴角突然晕开一层舒心的笑容,“是啊!是祸躲不过!”随即他招来静立一旁的墨五,淡笑着看向他,半响后才说道:“你不该进来!” 第三十六章 洞内乾坤3 墨五惶恐的半躬着身子,他没听主上命令擅自入洞,本就是他的不是!还不待他反省完,又听得少主在他耳边低语。 墨五领命大步朝画像走去,恭恭敬敬的在蒲垫跪下,嘭嘭嘭的磕起头来。 叶亦灵眨眨眼好奇的看着,嘭嘭的磕头声吸引了众人目光,围着墨五站成了一圈。 轰轰轰,一听到这种机簧转动的声音,她惊得紧紧靠向黎七,手顺势攀上他衣袖紧紧抓着。 老人画像已腾空而起,渐渐缩入上方的石缝中。真的是机关重重呀! 叶亦灵本想询问黎七怎知道开门机关,怎料黎七一把拽起她的右手,往打开的门洞走去,她怦然心跳,满腹的疑问荡然无存,傻傻的跟着他的步履任他牵引。 通过一个弧形长廊,一个敞开的门洞跃入众人眼帘。门洞高两米,举在门边的火光竟然照不透里面的黑暗,仿佛门洞中有吸食光线的怪物。 魏越举着熊熊的火把,首先跨进门洞,火光照亮着他宽阔的背影,凛凛正气让人肃然生敬。 有火把的人纷纷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手中的火把,陆续跟着魏越走进门洞。深沉的黑暗在几把火光映照下,微微的露出冰山一角。 有人沿着屋里的石壁挨个点燃长明灯,暗室里若有似无的淡淡薄雾随着长明灯闪烁变得略微稀薄。 叶亦灵凝神细看,屋子足有一个篮球场大,中间白雾缭绕似乎笼罩着什么。围着白雾一周,地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十个没有上锁的红色檀木箱。她的手被黎七拉着,头脑没了往日的灵光,只是呆呆注视屋里的景象。 墨五从怀中掏出锦帕,打开其中一只檀木箱,五彩斑斓的流光溢彩瞬间闪花屋里众人的眼睛。 “呀,这是。。。。。。”叶亦灵失声叫道,这只檀木箱里全是珠宝首饰,其他箱子里呢?这就是陵墓里陪葬的宝贝?可是陵墓宝藏不是一个诡计吗? 几个焦躁的人已经翻开离自己跟前最近的檀木箱,惊喜万分的瞧着箱里的物件,不约而同的伸出了手。 叶亦灵身后冲出一人掠到檀木箱前,忽听到黎七沉稳清亮的告诫声:“不要拿!” 掠到檀木箱前的却是有着毒蛇般眼睛阴险狡诈的赤练蛇君。他大手一探捞起一大把项链,最上方那串龙眼大小颗粒均匀的珍珠项链,反射着璀璨耀眼的光芒。同时还有另一男子双手已经捧起一把光彩夺目的珠宝。 他们喜悦的心情没有延续多长时间,“啊!”一前一后两声惊恐的嘶喊响彻整间屋子。 赤练蛇君突然毫不心疼的甩落手中的珍奇项链,左手急点胸口及手臂的几处穴道。 众人被这场惊变乱了方寸,齐齐拔腿远离檀木宝箱。 活该!你也有倒霉的时候,叶亦灵心底骂道,看见赤练蛇君被闪眼的珠宝毒到,有了一丝幸灾乐祸。 “哎,这毒恐怕控制不了!”黎七淡淡的声音漂浮在淡雾笼罩般的石室里,却让赤练蛇君神情巨变,冷汗潺潺的从额头流下。中毒的另一男子的同伴已经封住男子的经脉穴道,喂了颗药丸给他服下。男子惊恐的望着渐渐变色的手掌,整个壮实的身躯恐惧的战栗着,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绝望,看着同伴的眼神微微迟疑。 众人怜悯的看着赤练蛇君,就像看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尸身。 赤练蛇君凝视已经转为青褐色的右手,牙关咬了又咬,猛的从身侧抽出一把锋利的弯刀,刀光乍现,血溅手落。 叶亦灵吓得转头伏在黎七肩头,一颗自以为坚强的心脏,此刻毫无章法的咚咚乱跳。另一个男子呢,要砍去两只手吗? 她耳边隐约听到黎七轻微的叹息声,这个闲散淡然的男子还是有着悲天悯人的一面。 赤练蛇君冷汗淋漓,撕了块衣角紧紧包扎在断腕处,咬紧牙关自始没有呼痛一声。另一中毒男子稍微迟疑,毒气已蔓延到肩膀,整个身躯重重滑倒在地,似乎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断了气。这副中毒的身躯,同伴也不敢靠近,只能悲恸的看着事件的发生。 第三十七章 陵墓阴谋1 叶亦灵不忍看向那边,转头看着满箱的奇珍异宝,在黎七耳边低声问道:“珠宝都涂了毒?” 黎七低声淡淡的回道:“是吧。恐怕是暗中人的布局!”话音刚落,刚才还是开门迎客的石洞上方突然垂直落下一块巨石。只有一道人影在石门落下的千钧一发间掠了出去,却是冷面冷眼的铁剑门弟子王古月。 “哎,哎,”叶亦灵着急的话都说不连贯,她急急的拉黎七的衣袖,哎了半天后面的话没说完,巨大沉重的石门已经完全落下,阻断众人的退路。 “那个男人是铁剑门的人!”叶亦灵终于说出后面的话。 黎七嘴角还是那抹懒散淡定的笑意,只是“哦”了一声。 叶亦灵怎会不着急呢,仁义山庄大庄主高远就是被铁剑门的刘熙花打伤的,而刚才闪出石门缝的就是铁剑门的人。她见到黎七后,喜悦激动全然忘记说出王古月的来历。 只有铁剑门人王古月逃出封闭的石屋,陵墓的陷阱与铁剑门有关系吗? “这可怎么办呀?黎岛主!”一个掌门人物的中年人皱眉看向黎七问道。 黎七略微紧握一下叶亦灵的纤手,示意她放心,然后松手走到石门处打量,片刻后转过身子俊目一一扫过众人说道:“陵墓宝藏看来是有人在暗中布局。”众人震惊的看向黎七,神色开始紧张凝重。 “这里的宝藏是假的!即使曾经有宝藏,也被人以假乱真换走了。”黎七镇定平稳的声音仿若春风拂面,安定着封闭石室众人慌乱惊恐的心绪。 “其用意是想瓦解江湖势力毒害江湖人士。现在这种局面各位稍安勿躁,先分头检查石屋石壁有无可疑之处。” 叶亦灵远远的望着黎七,在这个险恶危机的境地,他还是一如既往镇定从容的讲述,好像现在谈论的不是生死攸关的事,而是说一个平淡无奇的事情。 水柔自见到段辰飞起,一直紧跟在他身后,即使天塌下来也不能动容她美眸中炽热的欢喜。在他身旁就是莫大的幸福吧。 顾小眉重伤的三师兄,此刻呼吸逐渐微弱,口中不断溢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顾小眉、樊城忙着照顾。石门落下出不去了,顾小眉心头不仅悲恸而且焦急万分,十分后悔不该依三师兄的意思继续跟进来。 除华山三人外,其余人沿着石壁四周一寸一寸的仔细检查。黎七走到叶亦灵跟前牵起她的手往屋子中间走去。 叶亦灵身处危境,心中却充溢着甜丝丝的激动满足。现代世界、解救青青、言子焕、卧底身份啥的都不去想了,能不能有命出陵墓不知道,就让她多贪恋下这份甜蜜吧。可是有些事情她也想懂个明白。 “你一直怀疑陵墓是个陷阱?”叶亦灵问道。 “是。刚巧在武林多事之期出现这个事情,不能不怀疑。” “刚才你怎么知道跪拜可以打开机关?”叶亦灵对这点一直疑惑忍不住问道。 黎七嘴角勾上一抹懒懒的淡笑,“猜的。磨损的蒲垫、没有被拿走的画像。” 叶亦灵心底思考着:已经怀疑是有人先进了陵墓,画像没拿走,一个疑点,蒲垫又有磨损,二个疑点。结合起来考虑机关就在垫子下。他的观察猜测还真准呐。 “一定要磕头吗?”叶亦灵想到墨五对着画面的老者恭恭敬敬的磕头,不觉有些好笑。 第三十七章 陵墓阴谋2 “谁让他未听命令擅入陵墓。”黎七淡淡的说道。 噗呲一声,叶亦灵笑出了声,哦,原来是这样!黎七就是变相惩罚墨五,罚的一举两得。 越往里走,缭绕的雾气似乎越来越浓,有种如烟似雨的错觉。在烟雨朦胧中情人双双漫步青石古桥,惬意的晚风徐徐拂面,柔软的翠柳临湖弄影,倦鸟掠影而过。。。。。。一幅美妙浪漫的画卷在叶亦灵脑海中展开。 “小心!”黎七磁性低沉的声音如炸雷在叶亦灵脑中划过。 “啊?”叶亦灵慌乱的跨出左脚,却踏了个空,细腰却被温暖的手掌搂住,身体跟着转了180°,正对上黎七熠熠闪亮疑惑的星眸。 “我,我。。。。。。”她支吾半响,却说不出话来,想到刚才脑中绮丽的一幕顿时让她羞红了脸,却忘记此刻的她是如此的贴近他伟岸挺拔的身躯。 黎七黑眸凝视着烟雾中彩霞晕染、低首娇羞的女子,一股让他不能抗拒的缱绻眷恋从心头升起,似乎那种温暖满足早已在他心底生根,这一刻的亲密拥抱让他这般惬意满足。 “呀!”羞红脸的叶亦灵终于发现此时的暧昧和亲密,低呼一声,心跳倏地加快如深林里狂奔跳跃撒欢的小鹿,整个人手足无措的紧张起来,心底却是丝丝的甜蜜。 黎七退后一步,把叶亦灵带往左侧一边站定,然后才跨前一步。 叶亦灵收回恍惚悸动的心神,凝神望向前方,眼前竟是一个圆形的池水,池面翻腾着白色的雾气,水里不知道含有何种物质,刚才她踏空的一步是已经走进池子了,怪不得黎七会出言警示。 黎七打量着圆形池子,随后蹲下不知道拿啥东西搅了搅,旋即敛眸思考。 透着模糊朦胧的烟雾,叶亦灵看见检查石壁的人纷纷聚拢在石门处,交谈着。 段辰飞水柔走了过来,他眼眸黯淡,“黎兄,没有任何发现!” 黎七收回了不知看向哪里的目光,“都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听到“吃”字后,叶亦灵突然感到饥饿,原来腹中早已空空的。简便的午饭吃得不多,到现在经过七、八个小时了,进入陵墓后精神一直高度紧张亢奋,大脑竟然忘记处理肚子饿的信息了。可是陵墓里吃什么呢? 黎七拉着有疑问的叶亦灵,朝墨五走去。 闯荡江湖的墨五竟然随身备着人工手制的烟熏牛肉,叶亦灵接过一条牛肉,激动仔细的打量着黑呼呼的牛肉,生命的源泉呀。 她蹲在地上啃着毫无水份的干牛肉,终于明白熏干牛肉条的好处,简直是居家旅游、探险陵墓的必备物品。以后有机会她一定做很多带在身上。 封闭石屋里的武林人士没有吃食的欲望,有的不甘心继续一寸一寸的检查石屋。 打开的檀木箱里,被火光映染的奇珍异宝闪闪发亮,晃花了眼睛,晃乱了心绪,可是没有人再走近去关箱子。 十几个困在密室里的人,逐渐焦躁起来,走动声、暗骂声、诅咒声不时的撞击石壁。 那边已经没有痛哼声的华山弟子,让叶亦灵非常非常担心,陵墓出不去,他可怎么办呀,下一刻会不会就……顾小眉痛失爱人可怎么受得了!不过,大伙都出不去,自己的这条命还悬着呢! 赤练蛇君不时瞟着黎七,东遥岛主,难道会没有办法,自己这次进入陵墓难道是自寻死路?现在已经赔上了一只手,还要留下一条命? 静谧阴冷的石室充满各种各样的想法,相同的是死亡将至的恐惧。 第三十七章 陵墓阴谋3 叶亦灵紧紧环抱双臂,陵墓石屋里太冷了!人一旦静止不动、激动兴奋褪去,对环境的感知就更加灵敏。 一道斜影走近,一双手伸过来,紧握上她的左手,一道热源顺着左掌、手臂蔓延到身体四肢,她浑身热乎起来。 黎七拉着她坐下,含笑凝视她疲倦的面容,“累了,就睡会儿吧。” 睡?人死去就永远睡着了!可是,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除了睡!叶亦灵咬了咬下唇,没有言语。 她疲惫的身子一歪,头斜靠上黎七的肩膀,有依靠踏实的感觉让她心里好平静,什么阴谋诡计、惶恐不安通通闪出大脑。既然现在身处无可奈何的绝境,又没有能力去摆脱,只能认命的接受现实。何况她的身旁还有一个说过要对她负责的帅哥,此时此刻,就让她沉浸在甜蜜满足的感情中吧。 青青,对不起,终究没有救出你来。她心底唯一的歉疚,让她轻叹出声。 黎七看着似乎按捺着恐惧焦虑的女人,心中微微的刺痛,右手一拂,点了叶亦灵的睡穴。 不见天光的石屋,过了多久时间没人知道。叶亦灵悠然转醒时,周围环境一点没有改变,身旁的依靠却不在了。她心中一阵慌乱,连忙举目四处搜寻。 烟雾缭绕的池子边,一道坚韧挺拔的背影在白雾中时隐时现,似青山般那么厚重。叶亦灵起身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离着还有三四米距离远,黎七懒散淡定磁性的声音飘了过来。 “你的后路是什么?” 叶亦灵咋听此言,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疑惑着正想开口问黎七,只听他接着说道:“你一路上沉默寡言,却还是露出了疑点!” 不知所谓的话语,叶亦灵听得愣愣的,简直不知该如何接口说话。 “已经知道要装作不知道,不是件容易的事!”黎七双手环抱闲散的话语继续飘来。 这说得是哪跟哪儿呀,叶亦灵弄得莫名其妙。黎七怀疑她什么? “嘿嘿。。。。。。”一种极力压制又像是无可奈何的笑声在白雾中轻轻飘散,“果然是东遥岛的人,眼神犀利观察敏锐!” 叶亦灵凝视看去才发现黎七右侧几米的白雾里隐约有个人形,只因人形身量偏矮,又是雾气缭绕飘忽,她一直没有觉察到。 黎七这时不爱说话了,嘴角勾着淡然从容的弧度斜睨着那矮个男人。 一阵压抑的沉默。叶亦灵瞧着怪难受的,他们两个男人怎么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矮个男人终于开口低声问道。 黎七低声说道:“进入陵墓后,你装出兴奋激动模样,可不该碰的地方你从没碰过,不该站的地方你从未站过!自始自终不领先也不落后!” 矮个男人不甘心的问道:“还有呢?” 黎七晒然一笑,接着说道:“挂老者画像的屋里,众人找不到机关时,你在蒲垫旁转了好几圈儿,只怕再找不到,你要去磕头的。” 矮个男人脸色变了变,不再说话。 “石屋的石门被放下,恐怕出乎你的意料却又是在你预料之中吧!”黎七淡淡的互相矛盾的肯定句让叶亦灵越发的糊涂起来。 矮个男子身躯一震双唇紧闭没有说话,黎七继续说道:“以你的性格凡事都会为自己留有后招!潘远刚,我说的没错吧!” “你,你。。。。。。”矮个男人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你竟知道我是谁!” “你和你兄弟潘远杰性格秉性太不相同,若你兄弟在这陵墓只怕早就。。。。。。”黎七长叹一声,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潘远刚从白雾中透出人形,走到黎七面前。虽然他身形矮小,带给人的气势压迫却一点不少,甚至更强于比他结实、高大的许多男子。 叶亦灵看了一眼,顿觉一种凌厉的气势夺面而来,慌忙退后一步躲在黎七身后。 她身子前方的黎七双手自然垂落两侧,衣衫突然充满气般鼓鼓的,紧绷的身形如一把拉满弦的弓箭、已出鞘的宝刀。 第三十八章 柳暗花明1 叶亦灵瞪着莫名站立不动的两个男人。 两人身周的白雾似乎不停的变幻翻转着,烟雾一靠近潘远刚身体随即消散,仿佛那里是白雾的禁地,只能包围不能侵扰;而黎七周围的雾气似乎愈来愈浓烈,仿佛白云深处,驾云西去消逝不见的神仙。 叶亦灵呆呆的注视着眼前怪异的一幕,却是忘记了找段辰飞过来帮忙。 奇怪的景象持续了一会,潘远刚长长的呼出口气,神情疲惫的说道:“东遥岛,果然厉害!” 围绕两人的白色浓雾恢复了原样,随着石屋的气流到处飘荡。 “黎岛主能够溶于环境,借力使力,实在是佩服!”潘远刚说道。 黎七微微一笑,眼中闪烁温暖宜人的光彩,“潘兄可以告知后路吗?” “难道你愿陪葬于此地?这是你进来的初衷吗?”黎七轻声质问着潘远刚。 潘远刚狠狠紧握拳头,身体微微战栗,黎七的话戳到他心坎了吗? “现在你可以考虑,不过时间不多!他们的手段不止落下巨石这么简单!” 黎七淡然低沉的声音像锤子般敲击潘远刚微微踌躇的心神,他抬手抹了一把脸,狠狠抹去心底余存的最后一丝犹豫。 “水下!”潘远刚毅然指着白雾缭绕翻滚的池子。 “下面有一个洞能通往另一个石室,绕道能回到有湖的巨石屋里。不过。。。。。。” “不过什么?”叶亦灵急忙追问高远刚。 高远刚身子一震,似乎想到什么,明亮的眼眸顿时暗淡,缓慢而沉重的说道:“那里需要外面有人触碰机关,石门才能打开。” “哦!”叶亦灵眼睛一亮,上前拉着黎七手臂在他耳边低语道:“墨五留下另一护卫墨三在巨石屋里。” 黎七轩眉轻挑,随即看向叶亦灵,是她让墨三留在那里的吗? 叶亦灵手指梳理着额头的碎发笑的傻傻的,似是想到能够出去,心情异常的激动高兴,哪里留意到黎七深邃黑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幕后的操纵者是谁?”黎七转头淡然的问着潘远刚。 “是……”潘远刚一下犹豫了,没有回答。 “我不为难潘兄,先想法子离开这里。”黎七嘴角浮起了然理解的微笑,不再询问潘远刚。 潘远刚看着沉静淡然的黎七,目光中又多了份敬佩,对面男子看似年轻,却是胸襟宽广,不强人所难,如果他对封闭石屋里的人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是群愤激昂,自己早已身首异处。 潘远刚详详细细的把自己知道的水下情况毫不保留的告诉黎七,他们两人低低说话,叶亦灵没有听完,转身去寻水柔和段辰飞。 叶亦灵找到水柔和段辰飞,引他俩到了冒着白雾的水池边,低声说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 黎七站在原地思索着,高远刚退到对面的水池边。 黎七看见段辰飞过来,拉到一旁低声交谈。 叶亦灵拉着水柔的手,高兴的说道:“太好了,终于有路可以出去咯。”水柔看着站在不远处交谈着的两个男子,隐隐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顺利。 突然一阵劲风从脚下袭来,叶亦灵张口欲呼喊,水柔抬脚欲抵挡,一颗莫名的药丸飞进叶亦灵口中,水柔的右腿中了一枚暗器。 黎七急掠过来一手扶着叶亦灵的腰,一手搭在她的手腕,眉头微蹙。段辰飞同时到达水柔的身旁,两个男人敛神戒备、神情紧张。 一条干瘦的人影钻到升腾的白雾后,突然跨前一步显出身形,竟是只有一只左手的赤练蛇君。 “嘿嘿。。。。。。”赤练蛇君眯着阴冷的三角眼,低声说道,“我已经听到了。现在两个女人都中了我的秘制毒药,只要把我安全带出陵墓我就给他们解药。” 段辰飞黑眸圆睁怒视那卑鄙阴险的小人,冷哼一声,说道:“把解药拿出来!否则现在就要你的命!” 赤练蛇君有恃无恐的笑道:“我死不要紧,黄泉路上还有两位美女相伴,不是吗?” 黎七面色从容淡然、眼神漂浮着寒气,长叹口气说道:“你无须如此,我们自然会让这里被困的人安全出去。” 叶亦灵此刻没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冲着黎七关切柔和的眼眸笑了笑说道:“我没事。真的。我扶水柔姐过去坐下吧。” 她伸出手搭上水柔的细腰搀到白雾较稀薄的石壁处,让水柔坐下。段辰飞大步跨了过来,检查着水柔的伤口。 叶亦灵一旁瞧着段辰飞仔细轻柔的动作,俊脸上怒意纵横,他是气自己没有保护好水柔,还是紧张水柔的伤势? 怎么看段辰飞对水柔也是有情义的嘛!叶亦灵为这个发现暗自欣喜,痴恋的水柔至少是得到稍稍的回应了! 叶亦灵陪着腿脚不便的水柔靠着石壁坐着,闲闲的说着话,紧张的心情得到缓和,天大的事还有黎七顶着。 “不,三师兄,不……”尖细悲恸的声音萦绕在宽大封闭的石屋中,叶亦灵急忙转头,只见顾小眉蹲在地上,消瘦的双肩剧烈抖动,娇柔的背影让人看到可怜、无助、悲恸。 叶亦灵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她刚走近顾小眉身后,黎七却突然出现在顾小眉身前,伸手搭上顾小眉三师哥手腕,随后缓缓的移步站到叶亦灵身旁。 叶亦灵抬眼无声的询问黎七,他星眸微暗,缓慢沉重的摇了摇头。 顾小眉哭声越来越大,泪水如汹涌的江水倾泻下来,双臂毫不避嫌不管不顾的抱着她三师兄低垂的头,偌大的石屋充斥着让人肝肠寸断的痛哭。 第三十八章 柳暗花明2 众人痛惜的摇着头,一时间整个石屋除了女子的哭声再无其他声音。 黎七悄然的转身离开,叶亦灵蹲下身子轻拍着顾小眉的后背,一句话也没有说,此刻什么语言都安慰不了永远失去爱人的痛苦。 叶亦灵在旁边陪着她,不知过了多久,顾小眉头一歪竟是哭的晕厥,她慌忙去扶顾小眉的身子,手臂上一轻,樊城搭手揽住了顾小眉。她向樊城示意,抱顾小眉来到水柔坐的地方,靠在石壁上。 樊城感激的看着叶亦灵,女子间方便互相照顾,他才能腾空挪动三师弟。 水柔怜惜的看了眼顾小眉,微微叹息。 “三师兄……”顾小眉突然大叫起来,茫然睁眼抓着身旁叶亦灵的右手臂,“三师兄……” 悲恸的顾小眉咋然醒来,大脑拒绝接受三师兄死去的事实,先是茫然接着迷惑,可是满脸的痛楚却一分不少。 叶亦灵咬咬下唇,直直的看向顾小眉,冷静的说着话。顾小眉双眼无神的听着失去应有的反应,面容麻木没有了生机。 薄雾笼罩的黎七背负双手,正向这边石壁走来。他的脚步忽然停顿,听见她坚毅激动的话语。 “他已经死了!可是他爱你,肯定不愿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痛不欲生,你可以双眼一闭立马赴死,可是疼爱你的亲朋好友呢,你愿意看见他们为你恸哭流泪?你们相爱缠绵,那就要活着咀嚼这份爱意,更应该坚强些,连带他的那份认真的活着,代他去敬孝、去效忠,加倍的感受活着的每一天!你活着的责任如此重,怎么可以自私的只顾自己的感受。无论多么困难,你都要活着去面对艰难、面对责任!” 黎七心头震惊,她果然与众不同,劝人活着的言语铿锵有力,却是句句有理。 叶亦灵强忍着右手臂上的痛楚,一口气说出一大串劝导的话,眼睛瞬也不瞬的注视顾小眉,难道自己焦急激昂的言辞不能敲醒她寻死的心,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自杀是弱者的行为。人活着就要经历生离死别、爱恨情仇,人生弹指一瞬,满头银发时,必会为曾经年少会心一笑。 顾小眉紧抓着叶亦灵的手缓缓松开,眼眸黯然痛苦,却多了点坚强。 叶亦灵暗舒口气,抬头看见樊城,示意他看着顾小眉,起身朝黎七走去,顾小眉需要时间来修补悲痛的创伤,让她静静更好。 黎七含笑瞧着朝他走来的女人,她小心翼翼的揉着青紫的右手臂,痛的娇靥都微微扭曲,不知道她刚才说那番话时是如何撑过痛楚的。 “那身躯能带出去吗?”叶亦灵实在说不出‘尸体’两字,疲惫的双眼望着黎七,如果能带出去安葬更好。 黎七凝视着眉梢眼角蕴含倦意哀伤的女人,心底有些不忍,“不能。” 叶亦灵注视他黑亮璀璨的星眸,没有问为什么,转身挪动沉重的双腿缓缓靠近石壁,一点点的靠墙滑下身子,抱膝沉默不语。 水柔蠕动下嘴唇,调开目光看向神情冷淡无波的顾小眉,她正俯身凝视着那具了无生机的身躯,仿佛入定一般。 薄雾没有消散的时候,一波波侵袭着石屋,一寸寸的争夺领地。叶亦灵埋头闭上沉重的眼皮。她感觉身旁有坚实的依靠,不自觉的挪动身子头歪靠过去。 坐在她身旁的正是黎七,他左手一圈,叶亦灵斜靠入他怀里,抵着他下颚。 黎七低首凝注怀里鼻息均匀,满脸疲倦的女人,他能清楚感受到她的沉痛哀伤,惧怕与坚强在她心底交织,不会武功的她是如此让人怜惜,有时候她竟会顾着别人的感受忘记自己身处的危机。 此刻两颗跨越时空因机缘巧合而相遇的心,在密闭危机的石室里如此的接近,连心跳声也是一致的契合,谱奏着相同的曲调。 如此过了好久,黎七非常不忍心的轻推她的身子,唤醒她黯然恍惚的情绪。 黎七俯身含笑拉起她,简略的说了下安排。 原来这池底的水寒冷异常,,通道很长,一般的人根本潜不下去,而潘远刚恰好是懂水性的高手,如不是这点,他不会下水去试探有无暗道。潘远刚的身份黎七没有告诉其他人,只说水池下可能有通道。 冥冥中似乎有天意不是吗?幕后之人唯一漏算的就是人的性格特长,低估了东遥岛黎七的能耐。 好几个人已经围着水池站了一圈,眼睛迟疑的盯着池中不断冒出的白色水雾,仿佛那是高温的沸水生腾出的蒸汽。 只那神情萎靡憔悴的顾小眉完全不理会此刻的危险,神情有些恍惚。樊城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的锁定她娇柔的身形。 叶亦灵走到顾小眉身边,抿嘴猛一点头,一道充满坚定鼓励的眼神直视顾小眉。 顾小眉接触到她坚毅安慰的眼光,轻轻的点下头,眼神痛楚压抑。 没有语言的交流,她相信顾小眉的坚强勇敢,顾小眉回应了那份信任。 樊城适时的站在顾小眉身旁,低声轻语,叶亦灵松了口气,转身走向黎七。 黎七紧紧拉上叶亦灵的右手,示意她放松,可是她那里能放松,就算她会游泳吧,可是这么冷的水下能有劲舒展手脚吗,即便是游得几米,还不给冰水活活冻死。赤练蛇君仿佛胸有成竹,冷冷的站在水池边。大家都在等待,那白色水雾稍淡的时刻。 白色水雾最薄淡的时候,是池中水温最高的时候,是不是这个时候,外面的太阳当空高悬热气最凌烈。但水温再高,那也是零下几度呀! 哗啦一声,一道人影从水下跃出,正是仁义山庄年轻弟子魏越,欣喜的声音照亮众人的心头,“下面有通道!”一个挺身,他大吸口气又沉下水池。 每次紧要关头都是他挺身而出,这是正派人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精神吗?佛曰: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叶亦灵看着魏越的眼神充满尊敬佩服。 黎七看见叶亦灵目不转晴的看着魏越,心底忽然生出微微的薄怒搅得心情非常不舒服,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无以名状,猛的一扯叶亦灵手臂,“准备好,下水!” 第三十九章 香消玉损1 “那个。。。。。。”叶亦灵还想问赤练蛇君怎么安排,黎七磁性沉稳的声音在她耳畔提醒:“大口吸气!” 叶亦灵慌忙张口深深的大吸一口空气,黎七见她紧闭上嘴唇,拽紧她的手毫不迟疑的跳进水池。 池中原本汹涌翻滚的浓雾似乎已经淡薄消散,整个石屋在满箱夺目璀璨的珠宝映照下已经清晰可见,叶亦灵跳下那刻,眼眸中映入的光辉灿烂让她留恋不已。假的珠宝黄金都让她心驰神往,如果是真的呢,她会不会舍不得离开! 扑通两声,冰凉刺骨的池水淹没了叶亦灵的身躯,仿佛有数以万计的细小尖针瞬间扎入她的身体,蜂涌而至的袭击,末梢神经都来不及分析反馈给大脑,她竟然没有痛的感觉-那种冰寒刺骨,痛彻心扉的痛苦。 对陌生环境来不及反应的身体渐渐的麻木,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展臂蹬腿。 一股振奋心扉的暖流顺着她和黎七交握的右手蔓延而上,忽的传遍整个身体,她激灵的一抖,随即迅速展开手脚使劲往下游着,黎七紧拉着她的右手伴在她身侧。两人找到池底黑呼呼的通道,奋力游了进去。 身后接连几道扑通声,水柔、段辰飞、顾小眉、樊城、赤练蛇君陆续扎进水里,游在叶亦灵身后。 顾小眉跳水时吸的那口气显然不长,她心思散乱,刚失去所爱的人,身体机能反应自然慢了下来,跟着游了十几米,渐渐吐着气泡不愿再划动手脚。游在她身旁的樊城刚毅的脸庞坚定而果断,急扯她的手臂往前带。 段辰飞腰身上系着一根细带子,另一端系在赤练蛇君的腰上,借助段辰飞在前划水,只有一只手掌的他才能紧紧的跟上。水柔坚决的游在段辰飞身侧,此刻内心既焦急又幸福。 叶亦灵刚开始还能注意到身后的情况,可随着进入通道越深越暗,她的心跳逐渐加快,心脏仿佛极力挣脱胸腔约束想跃出水面,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显然入水前吸的那口气已经耗尽。 朦胧中一片柔软贴上她的嘴唇,深深的包裹着她,那仿佛是炽热沙漠里的最后一滴泉水,久旱大地上迎来的第一滴春雨,她不自觉的吸食着。 当她神情意明时,才发现此刻黎七揽着她的腰,和她正唇齿相贴。 叶亦灵左手轻推黎七,挥动手臂奋力向不明的前方游去,她的右手与黎七十指紧扣,那股暖流仍滋润着她的身躯,心底充溢着甜蜜满足。 冰寒肆虐的水下通道中,叶亦灵有黎七输送的内力热源,不离不弃的执手相握,一时间心头火热充溢,浑然忘记身处冰冷刺骨的寒水中,只知道奋勇的挥臂划拨。 仿佛是漫长的一世之久,两个身影游出了水下通道,叶亦灵挣扎着探出脑袋后,终是身心疲惫歪倒在黎七宽阔的怀里。 温暖平稳的怀抱是如此令人留恋,不知过了多久,她恋恋不舍的睁开眼,眨着逐渐清明的眼睛。她竟是晕倒在黎七怀里,身穿的衣裙却是干的,肯定是黎七用内力给她烘干的。 她昏倒后,黎七抱着她已经走到有黑水湖的大石室,幸好有墨三守在大石室里,从外面打开了通道。一群人走到这里休息着。 叶亦灵在黎七扶持下站直身子,在人群里到处寻找,曾经有寻死念头的顾小眉都在这个石室里,却没看见段辰飞和水柔,他们两人呢?还有那个断掌的赤练蛇君呢? 第三十九章 香消玉损2 她直直的望着黎七,满脑的疑问等着黎七回答。 “水柔,她,已经。。。。。。”从容的黎七看着她明亮期待的黑眸,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叶亦灵霍然紧蹙双眉,听到黎七的只字片语,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水柔她怎么会......” 水柔死了!水柔死了!为什么会这样?片刻前活生生痴情清冷的秀丽女子一下就没了,她心底慌乱的想着,急忙拉住黎七的手臂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黎七心底叹口气,凝视着她慢慢的说出事情经过。 水柔、段辰飞、赤练蛇君三人下到池底,进入通道后,赤练蛇君落在后面,他不太懂水性,加之身体受到巨创,更是急切的拉着布带想早点游出去。一拉一扯反而影响段辰飞游的速度。水柔不离不弃的跟着段辰飞,本来可以先游出去的她一直关注着段辰飞。 通道本身就长,眼看段辰飞他们的速度太慢,水柔焦急无奈之下抱紧段辰飞渡了口气给他,并在身后挥掌送出段辰飞几米,然而水柔却气尽人亡,香消玉损。 “不……”一波波的悲痛侵袭着叶亦灵,面容却呆滞无波澜,“人呢?水柔人呢?” 黎七凝视着已痛的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女人,低声的说道“段少游出水下通道后,换了口气潜入水中把水柔带了出来。他们一上来后,段少抱着水柔先出陵墓了。” “赤练蛇君呢?”那个该死一千次的男人,叶亦灵突然想到像毒蛇般的小人,牙齿恨的痒痒的。 “他丢下解药走了。你已经吃下了,没事的!” “他还跑得真快!”叶亦灵磨着牙恨恨的说道。如果她会武功说不得会杀了赤练蛇君。 段辰飞本是不愿放走赤练蛇君,黎七说了一句,水柔的死救回了两条人命,打消了段辰飞的狠念。 一个矮小的身影缓慢接近,眼眸中满满的敬佩,“黎岛主,多谢你!” 走近黎七的是潘远刚。黎七没有说出潘远刚的实际身份,变相就是救了他的性命,当然当得起一个谢字。 “潘远杰是冥教人!”黎七含笑看着他,眼神犀利尖锐,言语却风轻云淡。 潘远刚震惊的瞪视黎七,眼中涌动更多的钦佩之意,对面男人真不简单,不仅知道自己和潘远杰是双胞胎,竟然还知道冥教的事,他挺直脊背轻声回道:“是。” 潘远刚一下敞开胸怀,对黎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想来一是感激黎七的救命之恩,二是被人无情抛弃心有不甘,三是打心底真正佩服黎七的胸襟睿智。 呆呆的叶亦灵,大脑混乱无序,两个男子低低的交谈完全没有落进耳朵,一幕幕水柔的身姿、浅笑、痴情、清冷在脑中碰撞破碎。 她和水柔间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却是来这个世界后认识较久的人,水柔的清冷痴恋她一一看着眼里,水柔对她细微的照顾,她能感知。再也不能见到娇柔清冷的面容,这份认知让她难以名状的痛苦。 顾小眉看见叶亦灵的神情,知道她已经知晓了,挪动几步本欲过去劝慰,但转念一想,如此聪慧冷静、刚强果断的女人,一时的软弱悲恸一定能撑过去。她看着痛楚的叶亦灵,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往出口走的路途,黎七一直紧握着叶亦灵冰冷寒凉的手,到了第一间放工具的小石屋,担忧的看着叶亦灵跟在顾小眉身后茫然的爬进窄小通道。 返回途中,叶亦灵紧闭双唇,没说一句话,黎七仿若牵着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生机的人偶,一阵恼怒涌上他心头,心中有种莫名的焦躁,每每看见活生生的人转瞬死去,她都会恐惧莫名,今日面对熟悉人的死别,对她是多么大的打击,而自己却分担不了她的痛苦,只能爱莫能助,这种蜂拥而至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山洞幽静曲深,一群人沉默的往回走,少了兴奋、惊喜、傲慢,却都添了一份劫后余生的倦怠消沉。 入目的耀眼刺痛,叶亦灵条件反射的抬手去遮挡,原来已走到陵墓入口,金黄的光芒倾洒在了身上。 真的重见光明了,大自然的气息分外清爽,深深深呼吸,吐出肺里的浊气,叶亦灵有种入世为人的感觉,陵墓里短短一天一夜,经历重重危险,还有什么比得上沐浴在阳光下、呼吸自由清新的空气。 黎七和几个老者迅速被陵墓外守候的人群团团围住,断断续续的话语飘到叶亦灵的耳边,陵墓中的一幕幕又交织重现在她的脑海。 转瞬间那被温暖阳光驱赶走的丧友之痛,一下又涌到心房,叶亦灵艰难的甩甩头,强按捺着心痛,面向自由变幻,多姿多彩的白云,藉以吸收更多的热量抗衡心底的阵阵阴冷。 武林、江湖一定是这个样子吗?充斥数不清的阴谋、诡计、陷阱,这一次陵墓危机解决了,死伤人数不是太多,黎七肯定了对手是冥教的人,是不是也算有所收获?可是水柔……叶亦灵努力圆睁着双眼,只为了不让早已盈眶的泪珠滑落。 第四十章 有间客栈1 为什么每一次坐上马车都是不同的心情,有兴奋快乐、闲散平静、娇羞激动,这又添上哀伤痛楚,叶亦灵挑开窗帘,一脸淡然的看着一晃而过弯曲逶迤的道路,极力避免自己去想昨天发生的事。 可是,很多事你越去压抑,却适得其反的在脑海里交织浮现。 一双隐忍压抑的明眸闯进叶亦灵大脑,那个失去爱人明眸黯然的少女,只怕比自己更心痛,更难受。昨日与她告别时,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鼓励,自己更是莫名其妙的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亲者逝矣,珍惜你身边的人。” 现代人都努力让自己看的开,这句突如其来的安慰不知道顾小眉能不能接受,叶亦灵苦笑一下,笑自己的傻笨,她那是刻骨铭心难以言述的痛,自己是现代文明人,对杀戮死亡近距离接触看不开,难以接受,才会对水柔的死耿耿于怀吧。 叶亦灵心底长长的叹口气,努力摆脱心中弥漫的恐惧悲痛。 陵墓里发生的事无形中拉远了她和他的距离,死亡、恐惧、伤痛,让她慌乱迷惘。 “黎哥,你打听到有关落石湖的传闻奇事吗?”她回头看着黎七,眼神飘渺,回到现代世界,才是彻底摆脱。 黎七深深的凝视着,目光看向他、黑瞳中却仿佛没有他的迷离女子,“一月二十七那日,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突然风起云涌,天幕被黑纱笼罩,落石湖那里飞砂走石。据钦天监记载,是天狗吞日的异象。” “哦。” “落石湖以前常有飞石坠落,多数时候是天色陡变。平常人等是不去那种偏僻的地方。”黎七淡淡的说着,像是无心却是有意。 眼眸迷离的叶亦灵对黎七的试探毫无反应,无意识的眨着双眼,恍惚恍惚的想着:这样……是不是……日食,那天,落石湖打开了时空的大门。 她猛的一激灵,传说中的时空黑洞?那是不是希望渺茫。 “下一次日食要多久?”叶亦灵一把拉住黎七结实的手臂,焦急万分。 黎七诧异叶亦灵的表现,她太急迫、太期盼,眼神变得热烈炽热,‘日食’很重要吗?他心中隐隐不安,“这,需要三年以上吧,具体时候需要能人异士观星推算。” 叶亦灵眼眸一暗,随即抓着黎七的手一紧,急切的问道:“能不能帮我打听下一次日食确切的时间?” 黎七轻轻点点头,眼眸探究、疑惑深邃,“好,我查。” 听到他的回答,叶亦灵松口气靠坐回马车壁,自己还有机会是不是,21世纪我会回来的。这个世界太可怕!她极力忽视掉身旁那道炽热关切的目光,她不能,不应该动情。他的身份已经探明,言子焕要求的任务算完成了一部分,等三个月满就能见到活泼率真的青青,不要有牵挂,不要! 第四十章 有间客栈2 叶亦灵整理完自己的思绪,坚定了决心,状似随意的问道:“黎哥,冥教是个什么帮派?” 黎七看不到她面容的变化,暗暗有些不懂,“冥教,是江湖中神秘帮派,成立有几十年光景,现在据传是第二代教主冥影当家。” “你已经查清幕后黑手是冥教?” 一丝懒散欢愉的笑意顺着嘴角爬上黎七俊朗的面容,“哦,猜得!” “猜?”叶亦灵差点闪到自己的舌头,满眼的惊讶疑惑。 “对啊,大山周围暗中埋伏有几帮势力,铁剑门、冥教、赤炎宫、洪冀帮,都是神秘的帮派,我选择其中一个猜而已。” 你就牛吧!叶亦灵根本不信他说的话,他是这么随意猜出来的才怪,哼,他不知道有多少手下在打探消息!看那些一派之长的白发老头们都对他恭敬有加,他东遥岛没权势才怪! 她撇了下嘴继续问道,“那个冥影,是多大年纪的人呢?为什么暗中在江湖兴风作浪?” “二代教主,按说该是上四十岁的人,不过江湖中没人见过其本来面目,都是些猜度。冥教是魔教,从不正面与正派人士冲突,可是据说冥教握有很多人难以言齿的秘密。” 君子、侠士或多或少会有一点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被人知悉利用,很可能会被威胁控制,黎七的话是这个意思吧,叶亦灵心头揣测着,言子焕年纪二十多,应该不是冥教教主冥影吧,他那种气质桀骜阴冷的人,不会是别人的下手吧。她问黎七的问题,就是想确定言子焕与冥教有无关系。 如果是因为她泄露藏宝地图给言子焕,言子焕利用陵墓宝藏做陷阱,导致武林人士蜂拥争夺宝物,水柔段辰飞赶去阻止伤亡,那么水柔的死去,她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真的不能原谅自己。 言子焕不是冥教人吧?叶亦灵思来想去,黯然低垂着头,快点让她回到现代社会吧,感情的牵绊,良心的谴责,她好泛好累。 “下车吧。”低沉柔和的声音提醒满脑矛盾挣扎,困惑慌乱、意志消沉的叶亦灵。 “嗯?”叶亦灵这才感到马车已经停稳,黎七站在车身外,直直的伸着左手。 叶亦灵身形微滞,垂下眼只当没看见,屈膝跳下马车,抬眼看去,‘有间客栈’四个朴拙工整的字体映入了眼眸。 “今晚就在这小客栈休息吧。”黎七轻声解释着。 叶亦灵点点头,没有说话。 沉默的晚饭后,黎七注视着一言不发的她缓缓的关了门,那抹消逝在门缝中的身影,让他突如其来的心惊,为何如此近的距离却感到她离着有海角天涯般遥远。也许休整一段时间她就会复原吧,这副样子让他莫名的心痛。 叶亦灵移动双腿,直直走向床榻,和衣倒下,深深的呼吸,摈弃一切纷繁的思绪,大脑空空,一片清灵。 第四十章 有间客栈3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棂,斑驳的投射向屋内,隐在暗处床榻的叶亦灵对着满室的金黄,迷乱了双眼。风动影斜却都没有落入她圆睁的大眼。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床榻上的人儿直直的、呆呆的躺着,一动不动。心底的哀伤、迷惘卷走了她身体的活力,只余那还有呼吸的躯壳。 飘渺微弱的琴音在客栈周围响起,仿佛潺潺欢流的溪水,又若瑟瑟轻舞的竹风,渺茫空灵似乎越来越近,婉约清幽让叶亦灵分外的心静气和、无忧无喜。 隔壁屋内闭目打坐的黎七,星眸忽睁,寻思着:昨日出了陵墓,只留下墨五驾车,其他几个随身护卫分别指派了任务,敌方刚接到武林人士平安出墓的消息,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行动,这次自己是不是太大意了,是为了能和她单独相处吗? 黎七从容冷静的面色微变,太安静!此时夜幕刚落下,客栈太过安静,连只狗叫声都没有。而空中那道飘渺空灵的琴音响得如此突兀。 难道他只顾关心留意她的神情,心情紊乱,失去应有的戒备吗? 宝蓝色衣袂飘过,叶亦灵房间站立了一个男子,看见睁眼仰卧的她,暗松口气。 黎七刚放下心,突然脸色一变,急掠到床榻,她安安静静的睁着眼睛,却没有看见他进来,只有呼吸却没有魂魄。 “啪啪”,他手上略微用劲,在她柔滑的脸颊拍了两下,她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他转念思索,迅速从她的衣袖口撕下小块布,分成两分,再揉成两团,塞进她的双耳。 他抬起纤长的右手猛的在她身上急点几个穴道,目不转睛的看着平躺着的她。 “嗯……”叶亦灵无意识的溢出慵懒娇软的声音,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你,你怎么在这!” 黎七闲散平静的面容上,星眸深处跳跃起欣悦的光芒,她没事了,她终于醒了。 黎七含笑拉起叶亦灵的身子,牵着她的左手走到红木桌旁。 叶亦灵刚转醒时看见有人站在床边非常诧异,可定睛看清是黎七,虽有吃惊,可是以对他的信任,任他拉起她走到桌边。 “客栈有问题,耳朵里的东西不能取下。”黎七蘸着茶水,在圆桌面上写完两行字。 叶亦灵看完桌面上的字,眨着明亮清澈的双眼,疑惑的看向黎七。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堵上耳朵,是与声音有关的东西危险吗? “琴音!”黎七仿佛听到她心底的问题,抬手又写下两字。 “房里等我。” 叶亦灵看见黎七匆忙在木桌面上写下几个字后,身形一闪,已经掠出房门。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移动脚步走向木门。 第四十一章 魅惑天成1 夏日八点钟的光景,红云、黑幕交织缠绵,光影柔和绮丽,繁茂枝叶时不时的哗哗轻舞,感受着多情晚风撩拨般的抚摸。 八十平米左右的客栈小院里,几道婀娜多姿的身影迈着细碎的莲步依次走进后院拱门,分列两行站立。玲珑的柔媚人儿人手提着一个红缎描金的灯笼,碎碎点点灯光,映亮客栈后院拱门至厢房门前的小路。 叶亦灵站在门旁的窗边,透过纸窗上刚戳的小洞,看到外面这种大阵仗,大脑一下失去思考能力,只是傻傻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黎七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闲适的看着院子里突然多出的一群芬芳少女。 客栈空中原本飘渺的琴音越来越清晰,刚鱼贯而入的一群少女围成一个圆圈,俯身放下手中的灯笼,长袖一挥,踏着清灵柔和的琴音翩翩起舞,宛若刚落下凡间的仙女,在夜幕降临的晚风中嬉戏。 叶亦灵趴在纸窗洞那,好奇仔细的数了数,一共有16名穿着高腰束胸翠色长裙的少女做着扭腰、踢腿、甩袖的舞蹈动作。现在本是夏季,少女们身上的衣衫轻薄,曼妙的身材玲珑可见。翠色本是自然界最常见的颜色,这些和着行云流水琴音起舞的少女,气质容貌仿佛藏匿于花草树木的精灵,在如墨般的夜色中肆意的欢快。 黎七背对门而立,叶亦灵看不到此时他的神情,以她多时日的了解,恐怕他正笑吟吟的欣赏着如此美妙绝伦的舞姿和身段吧。为何黎七要把她耳朵塞在,外面有人弹奏古琴吗?她不能听吗?听了会怎样呢? 叶亦灵满脑的蠢蠢欲动,手抬了几次想取下耳朵里塞的东西,转念一想,黎七不会无缘无故的塞住她耳朵,不让她听见声音。她应该相信他的善意。他这么做一定是为她好,肯定这点就够了。 她刚按捺下伸手取耳朵里东西的冲动,突然门外情势陡变。不知何故,16名少女的舞姿变得与先前截然不同。 叶亦灵听不到任何声音,直觉上肯定是音乐变换,院子里花蕊般灿烂的少女们换了舞蹈风格,清明闪亮的目光开始迷离朦胧,仿佛春日午后刚刚醒来的慵懒娇媚、眉角眼梢蓄满勾人的轻佻。樱桃般娇艳欲滴的柔唇,微微开阖,似乎有种压抑着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从喉咙溢出。 院里的翠衫少女有的像陀螺般旋转,有的像对镜自赏,有的像春倦乏力、还有的像睡梦的呓语,相同的是身上的衣服越来也少,遮掩的地方越来越少,露出凝脂玉露般的雪肤。 叶亦灵瞬时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中所见,太开放,豪放,刺激…… 虽然相比现代社会的泳装秀而言,院外的少女穿着保守很多,但只穿小片肚兜在室外跳舞在这个世界应该算是十分放浪形骸吧。 她们会不会继续脱下去,里面还穿了什么,叶亦灵突然十分好奇。 第四十一章 魅惑天成2 有免费的红妆艳舞欣赏,不看白不看,花钱也看不到这么多美少女同时出场呀。叶亦灵双眼瞧得津津有味。 黎七在干什么?一个尖锐的问题霍然冲入她脑海,这么多青春美艳穿着暴露的少女在他眼前柔情的舞蹈,他能抵抗住那种撩心火热的诱惑吗?她转眼看去,只见那道笔挺的身形没有移动一步,夜幕中仿佛原本就是门外种的一棵松柏。 黎七一直面带懒懒的微笑,没有调开目光故意回避,只是淡淡的看着,院外的少女穿或不穿衣裙,好像是件及其正常的事。 也许一个不着片屡凹凸有致的的少女走到他面前,他也会面不改色礼貌的问一句:“你好,有何贵干?” 院子里16名娇艳少女,做出各种魅惑、挑逗、煽情、火辣的动作。门外黎七眼神清朗璀璨如星,门内叶亦灵满眼好奇嫉妒。 黎七负手含笑而立,眼中清朗的没有一丝杂念,深潭般星眸似乎闪过些微的不耐。 空中悠扬激昂的琴音忽断,十六名少女低眉敛目顿住妖冶的舞姿,齐齐的站回放在地上的灯笼旁。 叶亦灵暗自吃惊,怎么回事,少女们的舞蹈突然停住。 黎七感觉一阵稍冷的劲风漫入院落,茂盛大树的枝叶在空中划起飞扬的弧线。 终于来了!黎七心底揣测着,院外弹琴的人想必是这群少女的正主。 叶亦灵只觉暗香浮动,甜甜糯糯,突然眼前一花,少女围成的圈中赫然站立一身姿卓绝的黑衣蒙面少女。 蒙面少女冷然的注视着,站在房门外至始至终没有移动半步的挺拔飘逸的身躯,心中暗暗奇怪,刚才她所弹奏的撩夜曲,甜腻中蕴含杀机,任谁都难以抗拒那种意乱情迷撩心之惑,可是对面男子竟然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应有的反应,他到底是个怎样高深莫测的男人,或者,他根本不是正常男人。 两双闪亮的精锐眼眸在空中对望凝视,黎七淡笑不语,对面女子美眸微含愠怒。 突然蒙面少女眉梢轻扬,秋水黑瞳波光潋滟,抬起纤纤如青葱般的右手,拢了拢头发,一截玉雕而成的手臂随着宽大袖口的滑落,暴露在与灯影缠绵的夜色中,那看似简单拢发动作,却蕴藏着数不尽的魅惑,道不明的婉约风流。 可是对面的男子似乎全然不解风情,就像看着一个孩童的胡闹,面上似笑非笑。 “东遥岛主,让小女子好生佩服。”声音沙哑而魅惑,蒙面黑衣少女拢完头发,她眼眸中泛起娇羞妩媚的点点盈光,流露出那份欲语还休的媚态。 哇,好一个魅惑天成的女人,虽然面上蒙着黑纱,可那如水美眸、漆黑秀发、白玉手臂、紧致身段无不在述说万种风情,千种媚意,体现那惊心动魄的魅力。 身为女人的叶亦灵凑在纸窗小洞口,看见蒙面少女,都忍不住心跳加快,那是怎样撩人的美态呀。 黎七淡然注视眼前的黑衣蒙面少女,嘴角一勾,笑意懒懒的,“哦?姑娘你是?” 蒙面少女娇笑着,嘴唇飘出的笑声都是婉转魅惑动人。 “哼!真是有眼无珠,连我们煞月宫主都不知道!”蒙面少女身旁站立的一名翠衫少女冷言怒道。 煞月宫?黎七心下念叨着,面上笑的却是真诚,“煞月宫主,有失远迎,失敬啊!” 一番话,好似两人约好了要见面,他礼数不周全而已。门内的叶亦灵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只看见黑衣美眸女子笑容仿佛午夜绽开的昙花,惊艳而短暂。 却不知道为什么,16名翠衣少女突然很默契的全部朝黎七扑去。 第四十二章 意乱情迷1 一干少女身上只着单薄短小的亵衣,动起手来却是毫不含糊。几十双手纷纷向黎七招呼过去。 叶亦灵看到门外突如其来的巨变,一时没反应过来,前一刻黑衣蒙面少女不是满目春意,人比花娇,怎么转瞬间16名翠衣少女出招向黎七袭击。 少女们三十二只变化多端的纤手,仿佛午夜突然开放的如火如荼的兰花。 叶亦灵紧紧捂上自己张口欲出的尖叫,本来是气愤花丛中黎七的惬意,心里一下被慌乱焦急替代。她提醒自己,不能发声打搅到黎七的心神,他要同时对付那么多双手脚,千万要稳住啊。 掌声腿影中的黎七闲散淡定,只是黑眸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怒意。他的身形如蝴蝶穿花般游刃有余的闪避着,根本没有还手。 周围穿着凉爽亵衣的少女仿佛无头苍蝇,时不时的找不到攻击目标,却毫不停手,攻击的力道越来越大,组成一个蜘蛛网状的人形结,慢慢的聚拢收紧准备蚕食掉中间轻盈的人影。 叶亦灵有些愤懑,花丛中的黎七是不是因为周围全是美少女舍不得下重手呀,一个劲的跳上纵下的,难道是欣赏少女走光的身体,她的牙恨的痒痒的,恨不能冲出去,给那些个不爱穿衣的少女一人一个大巴掌。 院外的黎七似乎感应到窗内燃着炽热烈火的目光,身影突然加快,两双手臂蓄势待发。 窗内的叶亦灵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形,花丛中潇洒不羁的身影迅如闪电奔雷,转瞬她凝神细看,地面上歪倒着六个少女,另外十名少女傻愣的站在院中,脸颊竟失去了血色。她们根本没看清对手的出招,就已然落败。如果那男子毅然早早出手,哪有她们的活命。男子的身手简直是深藏不露、深不可测,完全是云于泥的距离。 蒙面媚眸少女眼神沉了沉,随即眉梢带出魅惑动人的笑意,“好,东遥岛主果然不同凡响,如此良辰美景,竟毫不动心!”她顿了顿,接着沉着沙哑别具韵味的声音,“小女子是特意拜见岛主的,这下心愿已遂。” 黎七含笑注视着魅惑众生的眼眸,心中暗叹,好一个毒辣阴险诡辩的女人,本是来客栈杀人的,说得倒像是来拜见认识。 六名伤重的少女被同伴扶起,草草的披上先前脱在地上的衣衫,完全没有刚进院落时的娇俏高傲,缓缓的依次转身走向院门。 窗后的叶亦灵心中大喜,果然黎七出手立马解决问题,天知道之前他为何在花丛中流连飞跃。她两步跳到门前,一把拉开木门,快行几步站在黎七身前一米。 甜腻的香风随风飘散,整个院落似乎有股若有似无的香味。眼看十几名少女就要走出圆拱门,她兴奋地转头看向黎七,双手指着耳朵,眼神询问,能不能取下耳朵里的东西呀? 黎七星眸暖暖,仿佛温泉潺流,含笑点头。却见他面色微变,一步向叶亦灵跨来,搂上她的细腰,滴滴的转了好几个圈。 叶亦灵刚把塞耳朵里的东西取下,还没来得及放下手,突然身子旋转起来,鼻子嗅到一股好闻的,仿佛蜂蜜味道的甜腥气息。 待黎七站定后扶稳她的身子,她霍然觉得头有些晕晕的,看着黎七不觉的傻笑出声。 黎七沉声似乎有点焦急,“怎么了?身体有何不舒服的?” 叶亦灵眨眨眼,嘴角裂成半弯皎月,笑嘻嘻的说道:“没事,你刚才转的我头晕。”她闭目甩了甩头,肯定是黎七把她转晕的,没事玩啥转圈圈嘛! 黎七闻言放下心来,刚才走在最后面的少女,慢慢的拖着步子走向院落拱门,却是在她身影飘出的瞬间,扬了扬手,一发暗器直直的向背对拱门站立的叶亦灵袭来。 那一刻,他多年临阵的反射动作,立即摈住呼吸,搂起叶亦灵旋开了那道暗器袭击。 叶亦灵心头还在埋怨着黎七,想推开他走回房间,可是手上竟然使不出劲来,似乎有种磁力吸引着她粘在黎七宽厚结实的胸膛上。 黎七低下头,本是心喜她主动的缠绕,突然狭长的眼睛一瞪,深邃星眸中怒意咋现,他急忙抽手搭上她的左腕,一阴一阳脉象浮躁紊乱,难道她中了毒?该死! 第四十二章 意乱情迷2 他手臂一紧,打横抱起叶亦灵返回屋内,轻柔缓慢的放在床上,还没等他抽出手来,一双微凉的手臂圈住了他的颈项,紧跟着一张滚烫的柔靥贴上他的面颊。她火热的身躯似乎难以控制的向他靠拢。 一阵温热柔媚的气息袭上他的鼻翼,她的樱唇蓦然贴近了他的脸,微微的摩擦着他坚毅的面容。一股灼人的酥麻突然在他体内流窜肆虐。 黎七面色一紧,嘴唇紧抿,喉咙似乎咕隆一声,如星黑眸中泛起丝丝压抑的情欲,突然他低头擒住她的两片柔软芬芳,激情肆意的品尝着、吸吮着,刻画宣告着属于他的领地。一瞬间仿佛天长地久,却深入心扉。 叶亦灵嘟哝着,身体扭曲不安,喉间不间断的溢出销魂蚀骨的呻吟声。 黎七紧紧抱着她软绵火热的身躯,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头脑此时此刻似乎难以自持。 屋内烛光摇曳照耀,两个紧紧贴身拥抱的身形,清晰的映照在纸窗上,黑影缠绵成一片,分不清哪一个是他,哪一个是她。 窗外寂静无声,仿佛刚才院里发生的一切只是虚无飘渺的幻境,没有人声,没有犬吠。一道伏在墙头的身影,远远的打量窗上的人影,嘴角撇出得意藐视之情,随后起身几个起伏掠出有间客栈。 屋内的叶亦灵似乎意识尽失,被身体本能反应操纵着,抱紧黎七企图要的更多。 沉醉在芬芳中的黎七霍然抬头,锁住叶亦灵的双手,皱眉凝视着她,面容泛起灿烂的桃花,眼眸半眯含情,樱唇红肿娇艳,被固定住的身子水蛇般的扭动着。他看的仿佛呆了,缓慢艰难的移开目光,拉紧她已经半开的衣襟,遮掩住雪白圆润的肩头,苦笑着叹口气,右手急急的点上她的昏穴。 他打横抱起她,走到院落另一间屋子前,抬脚踢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同一时刻,离有间客栈十几里远。 草木丛生,树影婆娑,零星的皎洁月光透过茂盛的枝叶,落在黑衣黑影的蒙面媚眸少女身上。 对面一个少女垂手站立,眼神中划过狡黠得意之色。 “哦……你出手扔了一颗醉缠绵?”蒙面女子轻轻淡淡的说着,“那女人中了媚毒?” “是,宫主!”少女嘴角扬起一丝阴冷的笑意,心中很是得意,让他们尝尝煞月宫的厉害,还真以为拿他们没办法。 “宫主,我离开时,屋里两个人已经抱在一起。”少女邀功的向煞月宫主描述她在墙头看见的情景。 煞月宫主嘴角一牵,心下突然密布凌厉杀机,比皓月明亮的媚眸却流露出动人的笑意,咯咯咯的轻笑起来,黑衣包裹的娇躯如花枝乱颤,“很好,你做的很好!” 少女暗自高兴,立此大功有何奖励。她浑然不觉周围几个入宫时间较长的少女们青春的娇眸中流露出满满的担忧怜悯。 “你哪只手扔的醉缠绵?”煞月宫主媚眸中保持着笑意,说出的话清越悦耳。 “我……”少女动了动右手,本欲伸出,心中突然感觉到宫主问话奇怪,还没等她琢磨过味来。 “来人,把她右手砍去!”煞月宫主笑吟吟的吩咐着,仿佛只是吩咐侍女去端茶倒水。 刚才还满心喜悦得意的少女刷的一下脸全白了,慌张的喊道:“宫主……” 煞月宫主笑着凝视她,“我吩咐你出手了吗?擅作主张!下一次就是你的命!” 哼,真想要了你的小命,如若不是这15个少女在场,一定杀了你!煞月宫主愤懑不平,可是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甜腻,她长袖一挥,身子燕子般飞了出去。 惨白脸的少女终于知道,宫主笑容越甜时,心肠却是狠毒算计。望着消失的窈窕身影,身子颤抖不已,至少她还有命在! 一个年纪最大的少女朝她走近,眼神痛惜,却是无可奈何的举起了右手百炼钢刀。 树影间纵身飞掠的煞月宫主面无表情,心头却是跌宕忿怒,她拥有皎若秋月之姿,沉鱼落雁之色,竟然比不上那个平凡不起眼的婢女,让人好生气闷,脚下不觉加劲,黑色身影飞掠的更快了。 第四十二章 意乱情迷3 简洁的客房内,一个男子赫然俯卧在地上。黎七先把昏迷的叶亦灵放在床上,随即俯身搭上地上男子的左腕,从身上掏出一颗药丸捏开男子紧闭的牙关,喂了进去。 一会功夫,男子悠悠转醒,转首抬头一瞥,惊慌的爬起身子,“主上!” 黎七负手而立,淡淡的看着惶恐的跪在地上的男子,“墨五,昏迷之前,你听到了什么特别的声音吗?” 墨五转念细想,接口道:“一阵琴音时近时远时有时无,我还揣测是不是客栈里的人所弹奏的,之后就……” “准备立刻出发,还有立即传信深查江湖中有关煞月宫的情况。”煞月宫应该是个小帮派,怎么会来袭击他们,煞月宫和冥教有关系吗?黎七心底暗自思量,眼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嗯……嗯……”一串模糊压抑的呻吟从床上睡得很不安稳的人儿口中溢出。 黎七面色一沉,急急掠到床边,扯过薄被包裹着她凌乱的身子,然后连人带被抱起匆忙的向门口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墨五,面色一紧,满眼的疑惑却是不敢问出。 墨五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长长的鞭绳在空中挽出一个接一个的圈儿,急促的催赶骏马发力狂奔。 马车内黎七盘膝而坐,面容娇红,浑身燥热的叶亦灵斜靠在他胸前。他右手揽住她的削肩,左手抵在她的左掌心,缓缓的给她输送真气,抵抗她体内升腾的热气。 黎七目光紧紧的锁住怀抱中面红耳赤、呼吸急促,仿若被蒸淋炙烤的女人,黑羽扇般的睫毛扑簌悸动,樱唇半启,衣衫凌乱,未被固定的右手,不时的凌空探索,寻求依靠眷恋。 他目中似乎弥漫起星星火花,那种从腹部泛起肆虐的炽热感,让他抱着她的手狠狠的缩紧。他恨不能揉碎她融进血肉里。 这哪里是正常男人能够忍受的了的考验,活色生香的女人千娇百媚的躺在怀里,能不动情吗? 黎七抿唇紧闭着眼眸,平复着呼吸,片刻后抬头看向飘扬布帘的缝隙,那璀璨深邃炽热的黑眸竟恢复了清明,可是与叶亦灵交握的左手却没有松开。 虽然他早已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年,可是这个女人带给他的震惊、惊喜、吸引,让他毫无防备的接纳着、宠溺着。她是与众不同的女人,聪慧、开朗、率真,陵墓出来后,她一直悲伤低落,他不能不愿让她再次受到任何伤害。她是唯一特殊的存在,他更不能如此随便的轻对她。 她开朗笑容是他心底安宁轻松的源泉,无论怎样他要保存她的喜她的笑。他不能牵扯进无辜的她,他们不能如此亲密。可是他曾说过的话却已铭记于心。 黎七蹙眉望着飞驰而过的官道,心中颇为恼怒:真该死!她身中的媚药他竟解不了,这种媚药的毒性好生诡异。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现在只是用内力压制着毒性,连夜策马,是奔波着为寻解药。 第四十二章 意乱情迷4 通宵的扬鞭策马,墨五精锐的眼眸爬上了缕缕血丝。墨五看见主上珍视若宝的抱着那女人上马车,他一瞥中知道女人肯定中毒。 没有一句吩咐,墨五尽责的驾驭骏马狂奔。燥热的一夜过去了,清晨新风吹散不了他心头的焦急。他高价买过良马,换过马后继续追逐烈日,风驰电掣。 一日后,黎明前的夜幕下,一辆宽大醒目的马车停在官道边,马车周围有四个青衣劲装男子护卫。 马车内坐着一个宝蓝色金绣长袍的男子,懒懒的背靠着车壁,听着一个护卫的报告,两眼却看着一旁正被人诊治的女子。 “主上进入陵墓后,山下似乎埋伏有赤炎宫的人。赤炎宫左护法薛冷情曾出现过。” “薛冷情!”黎七暗自思索,以易容、无情、冷峻著称的美男子,武林中未遇过敌手,从未落败过。 “另有冥教的影子在山下活动频繁。” “嗯,铁剑门、仁义山庄?”黎七问话简短,看着昏迷女人的眼光没有移开。 “仁义山庄外已经安全,铁剑门刘熙花被赶出门下,失去其踪影。”护卫惶恐的回道。 “西十一,做得很好!还要查明刘熙花暗算仁义山庄高远的原因。总有人和刘熙花接触最深。”黎七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西十一顿了下,犹豫片刻,“第二批进入陵墓的铁剑门人只身一人出来后,陆续有不明身份的人携带包裹上山,可是主上一行出了墓,那些携带包裹的人立即分散开下了山。” 包裹?铁剑门人?黎七眸中精光一闪而过,“那人真是铁剑门弟子吗?” 西十一年轻刚毅的面容神色一紧,低首抱拳,“属下无能!没有跟上此人。” 以西十一的轻功都跟踪不了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他在陵墓里还救过亦灵的命,不像是陵墓的幕后黑手,黎七心思转动,凝视叶亦灵的目光浮现一丝疑惑。 “廖夫子,她毒解了吗?”淡淡的声音传到正忙碌的医师耳里。 廖夫子心头一惊,主上的问话竟是隐藏着心焦,他自己身中仁心毒阎王自创的千肌散时也不见这般焦急呀!定了定神,廖夫子恭敬的回道:“金针排毒,辅之清心散,毒性已解,一两个时辰就能醒来。” 叶亦灵晃晃悠悠的终于转醒。睁眼打量,还在马车上,身后怎么软软的好舒服。她左右按去,竟是刚毅结实的男子胸膛。 她惊诧的就想跳起来,马车里飘起一阵轻笑,她的身子随即又被扯了回去。 她只能转头看去,“黎七!我们怎么又在赶路呐。”总不让她好生睡觉,她有些气闷,一时倒忘记两人此刻暧昧的相依。 “饿了吗?”黎七终于松开手,刚才她突然醒来,真怕她鲁莽的撞伤自己。 叶亦灵腹中敲起了锣鼓,不就是一个晚上吗,怎么这么饿呢?她讪讪的笑着直起身子,目光被精巧桌面上的点心牢牢吸引。 一块花生酥长脚飘到她身前,她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为了尽快赶走饥饿感,她毫不犹豫没有矜持的抬手接过花生酥。 吃下几口,她垂首打了个哈欠,问道:“为什么这么早出发赶路?”她怎么感觉好困乏。 第四十二章 意乱情迷5 黎七掩饰着眉梢的倦意,敢情她以为才过了一夜。 “有间客栈里,那些女人走后发生的事你不记得吗?”黎七撇嘴懒懒的问道。 叶亦灵皱起眉头,两颗灵动的眼睛忽忽乱转,后来发生什么事?自己怎么没有印象,好像是睡着了,好像梦中有人伴她左右,含情脉脉、唇齿缠绵……难不成梦里发生的事是真实的?可她身上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呀! “发生了什么事?”叶亦灵停下咀嚼食物,眼神坚定的看向闲散飘逸的男子。 果然是这样,她冷静坚韧的性格是不容她退缩畏惧已经发生的事,黎七心下了然,状似随心的一句,“没什么,我会对你负责的!” 叶亦灵突然像踩到尾巴的猫,一下绷紧了脸,“到底是什么事?” 黎七腹中暗自好气,从来没有女人以这样凌厉的口气对他说话,再不说清,恐怕她要急到心尖了。 随后,黎七淡淡的讲了一遍那晚发生的事,省略掉他侵袭她柔唇的那段,重点讲述了她的主动热情。 叶亦灵刚开始很惊讶,然后一路沉默。太丢人了!她竟然主动迷惑黎七向他献身。真tmd混蛋王八蛋,这样丢颗春药来害她,幸好黎七连夜带她找到解毒高人。 “已经过了一整天,前天晚上在客栈中的毒?”叶亦灵终于冷静的得出结论。 黎七瞟了眼神情阴晴不定的女人,“是啊!寅时才给你解了毒。幸好神医来得及时!” “那人呢,我还没好好谢谢人家!”叶亦灵撇嘴没好气的说道。 “不用,你谢我就行了!”黎七戏谑的说道,整个人仿佛放松许多。 叶亦灵抬头偷偷瞪他一眼,心里却也明白,如果不是他,大名鼎鼎的神医怎会屈尊降贵的在路途上医治她。不过,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他不会是有啥毛病吧,主动送上门的女人都不要,可是好像是这样耶,她容貌不出彩也就罢了,可有间客栈院落里的美少女们跳那么撩人心魄的舞蹈,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嘛? 作为现代的女人,叶亦灵完全质疑他的能力,“你该不是不……行吧!”话到后面越来越小声,如蚊子嗡嗡声。 黎七注意到对面女人明亮澄澈眼眸中藏着一抹疑问一份质疑,他又好气又好笑,果然是个别具一格的女人,没受到侵犯竟怀疑起他的能力。 他长臂一伸,本是有着质疑怀疑的叶亦灵终于知道后悔了,他覆上的唇火热霸气,哪里还有风轻云淡、闲适从容的气质。 紧贴他火热僵直的身躯,她终于知道,自作孽,不可活。心底的咒骂被堵在喉咙,他的辗转吸吮逐渐带走她清明的意识,酥酥软软的电流顺着四肢蔓延进心房,她竟然使不出劲推开他,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奏响起激昂的曲调。 过了好一会,黎七松手放开了她,含着笑意满眼情丝的看着她。 叶亦灵霍然醒悟,自己怎么可以沉溺在他宽厚的胸怀里?她移动身子靠壁而坐,“你,你……”半天再也说不出另一个字。 艳丽的彩霞布满她整个面容及颈项,黎七心底矛盾交织,宽大衣袖下的双手狠狠紧握成拳! “我不是对你负责吗?”他恢复懒散的神态。 叶亦灵突然想到上一次他身中剧毒,解毒后,说的就是要对她负责,可负责是能这样欺负她吗?他家底怎样,是否早已娶妻、是否孩子成群,她一概不知道。 可是,她考虑那么多干吗,她不适合这个世界,连水柔几天前都丢了命,她救出青青后就要寻找回到现代的路,她和他不会有交集的。她忍着心中钝钝的疼痛,摈弃左右拉扯的矛盾,抬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大口大口的吃着,却再也尝不出味道。 黎七微眯星眸,女人身上弥漫着忧愁,他清楚的感受到那属于离别的痛楚,他握紧的右手,指甲狠狠戳着掌心,抵触着心底的那份不安。 第四十三章 王宅变化1 马车一路颠簸,两人各怀心思,话语交流少了很多。马车闲暇停留时,也是黎七和墨五说着话。 “岛主,那些陆续上山的人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呢?”墨五状似好奇的问道。 黎七看似无心的和墨五说到了出陵墓那天发生的怪事,一旁的叶亦灵也很好奇,不过没有搭腔。 “嗯,能是什么呢?当时我们已经被关在石室里,敌人不用急着现身。”黎七懒懒的说着,眼光却是留意着叶亦灵的神色。 她一脸的好奇、迷惑,脑子在飞快的转动,是呀,是什么呢?不是敌人就是朋友,难道是来救人的?炸—药!用来炸开石门的! “是炸药吗?”叶亦灵冲口得意的喊道。 炸药?黎七嘴角懒懒的笑意一顿,那是什么,难道也如火雷般的东西? 左看看,由看看,两个如被闷棍敲懵的男子,叶亦灵一下明白,炸药此物估计还没发明呐,她抽搐嘴角,讪讪的笑着,借口去方便急忙的闪人。 黎七星眸微敛,她说的话还真是奇怪,听到他试探性的话语没有露出丝毫可疑的神情,反而喊出一个奇怪的词,陵墓里她被救是巧合?那个神秘的铁剑门弟子到底有何目的?那些携带火雷上山的人多半是奉命准备炸开石门的。 墨五心弦拉紧,这女人说的词语新鲜陌生,结合她平日里的行为举止,她到底从何而来? 回到马车的叶亦灵一脸平静,故作深沉不搭理人,自顾自的埋首思索。 马车内的男子注视着似乎睡着的女人,嘴角淡淡笑容里有丝溺爱又有一丝忧虑。 几日后一行人回到了洛城的王宅。 门房除了上次的白发老头,还多了好几个迎来送往的小厮,清扫院落的婢女。叶亦灵四处打量,暗暗奇怪,一个多月日子,王宅人丁旺盛,竟然生机蓬勃,添置好多装饰用品,连墙壁都像是新粉刷的。 这样显摆的变化,黎七到底想做什么? 叶亦灵跟在黎七身后两眼四处晃悠,缓步往厅里走去。前方的黎七突然顿步,害她差点撞上黎七的后背,她及时刹住脚步,偏头探去,竟然是两个意想不到人。 “黎哥哥!”软甜清脆的声音响起,一阵香风袭面,淡黄色束腰长裙的明眸少女立在黎七身旁,热切的攀上了他的手臂。 “段少、凌儿。”黎七面带微笑,客气的喊道。 段辰飞看了眼仍站在黎七身后的女人,微微一笑道:“你们走的真慢,我们倒成了这宅子里的主人。”淡淡的戏谑里隐藏着一丝哀伤。 水柔淡淡面容、盈盈秋水一下塞满叶亦灵的脑海,心底又开始揪着疼。 “黎哥哥,我们在这儿等了二日,你们才回来。”凌儿撅着艳红的小嘴,明眸熠熠闪亮,一副发嗲撒娇的摸样。 黎七轻轻拉下臂弯搭着的纤柔小手,走至檀木桌端起茶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叶亦灵知趣的走到段辰飞面前,矮身一福,“少庄主好!”见他没什么吩咐,自动自发的走到椅边坐下,动手也倒杯茶喝。 第四十三章 王宅变化2 “出陵墓后,接到仁义山庄高伯伯传信,凌儿一个人出了山庄,让我务必找到她照顾着,于是她就跟着来了这里。”段辰飞主动解释着,黎七的笑容不变,以对他的了解,他不一定是高兴。 “来人!”黎七抬高声音,屋里进来两个年轻清秀的侍女,“带叶姑娘去休息。” 叶亦灵奇怪的看向侍女,王宅何时添那么多年轻的侍女丫鬟?上次在这儿就看见一个男仆。 段辰飞转首凝视凌儿,柔声说道:“你也去休息下吧,等会再出来吃晚饭。” 凌儿轻咬着唇瓣,抬眼偷瞧黎七,乖巧的拧腰走出门。叶亦灵也在侍女引路下往外走去。 沿着曲折回廊,幽静小径。叶亦灵又走到以前住过的院落。叶亦灵躺在柔软光滑的床褥上,细细的享受着安逸奢侈的大软床,上次睡的可不是这张软床吧。 王宅里变化好大,跟上次来时看到的太不一样,摆设增多,人手增加,布置亮堂。黎七以前穿着平淡朴实,是想低调行事吗?可如今为何锦缎丝袍,张扬起来?叶亦灵摇着黎七给她买的团扇,思绪涌动,言子焕知道黎七的来历会策划什么事?他故意假扮刘熙花的样子是为什么?洛城悦花楼还有个谜样美女—嫣羽,不知道跟哪路江湖势力有关。 江大小姐仍然下落不明,而她父亲江堂主却意外身亡。还有个神秘的冥教,对付江湖人士想干嘛?称霸武林?软床上的叶亦灵翻来覆去,各种谜团困扰着她。 “叶姑娘,雪姑娘来了。”门外的侍女如烟轻声唤着。 哦,雪姑娘?叶亦灵坐起身子,一头雾水。淡雅清新的香风随着门开飘散进来。 “亦灵姐,”淡黄色衣裙站在屋中,甜甜的笑着。 “你。。。。。。”叶亦灵总算明白凌儿就是雪姑娘,对哦,仁义山庄里只听得叫她凌儿,自己不曾打探她姓名,可怎么姓雪?“请坐呀,大庄主身子好了吗!” “大爷爷毒解了,身体复原的很快。”雪凌儿轻盈的坐下,大眼熠熠闪亮,手指把玩着耳边垂落的发丝,“你们和段叔叔同一天出的陵墓,亦灵姐,你们到哪里玩去了,怎比我们晚到王宅呢?” “啊。。。。。。”她怎么说呢,直说自己中了媚毒,黎七带她找解药去了,这……叶亦灵脑中急转,嘴角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是我有些晕马车,所以我们赶路慢些。” 叶亦灵直觉凌儿是少女怀春,黎七中毒昏迷时是叫唤着她的名字,凌儿此番再来投怀送抱,他俩不是一拍即合。这番揣测让她心里堵得很不舒服。那自己怎么近身探查情报呢?她为自己的不舒服找到了一个借口,对,她是为救青青才接近黎七的。 “对了,东遥岛是个什么地方?”叶亦灵定下心神,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对敌人要知己知彼,不,是目标—黎七。 雪凌儿大大的双眼梦幻般迷离,“是离陆地很远很远的岛屿,在大海遥远的深处。传说东遥岛的岛主是俊美如神祗般的人,他武功绝顶、智慧无双,是正义公正的化身。每当武林有重大浩劫,总会出现他神仙般的身影。相传岛主雷皇的武功如迅雷般不及掩耳,如闪电般凌厉冷酷。” “是。。。。。。黎七?”叶亦灵真真震撼到,满脸的疑问。 雪凌儿偷空瞅到叶亦灵的问号脸,心中隐隐诧异,“不,东遥岛前岛主雷皇。黎哥哥是现任岛主。”未来的雷皇,这五个字她没有说出。 叶亦灵还是震呆了,黎七—神仙般人物的传人,穿素色长衫时清新俊朗,换过丝绸锦缎后却是玉树临风、雍容闲雅,更是一副有钱有权有势的派头。 “使我仁义山庄脱困,解救大爷爷,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雪凌儿软软的声音继续说着:“黎哥哥真太厉害啦!” 叶亦灵回过神,定定注视那有如春意拂面的人儿,为她坦率表示出爱慕喝彩,心底却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楚。 第四十四章 免费逛街1 第二天,叶亦灵起个大早,哼着欢快的歌,轻快的拉开房门,逛街去咯! “叶姑娘,早?这就出门吗?”如烟恭敬的站在门口轻轻一福。 叶亦灵挽过如烟的手臂,笑着说道,“如烟,别叫叶姑娘,叫我亦灵吧。”姑娘姑娘的叫,她听着真不习惯。 如烟低首踌躇,抬头忽见一双亮晶晶真诚期盼的黑眸,头轻轻一点,低声喊道,“亦灵。” “对嘛!”叶亦灵高兴的拉着如烟手臂,转身正要朝外走,“咦,凌儿起了没?”她突然想起凌儿,女孩子都喜欢逛街,人多也热闹些。 她这样说服自己。隐藏心底的却是不愿凌儿单独留在王宅的心思。 如烟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雪姑娘,老实的回答,“刚已经用过早饭,在正厅呢。” 叶亦灵拉着如烟快步朝正厅走去。她顶着暖阳,嗅着新风,急急跨进厅门,雪凌儿左手端着茶杯,正低头吹着茶沫,动作,身姿、神情堪称轻柔完美,像极了降临人间的绝美仙子,这一刹那叶亦灵竟想到“魅惑”一词。 “亦灵姐!”雪凌儿看到叶亦灵,展颜浅笑,眼眸划过不明的情绪,“吃早饭了吗?” 如烟在厅门候着,叶亦灵兴奋地走近雪凌儿,“今天天色多好。走,我们逛街去。呆屋里有啥意思。”说着动手拉着人儿往厅门带。 “嗯。。。。。。”雪凌儿心底有丝不愿意,面上却浮现喜悦的神情,“好呀,逛街。可洛城我不熟悉呀?” “没事,黎哥让如烟陪着我们,不怕找不到路!” 雪凌儿斜睇一眼如烟,展颜一笑,“走吧!” 王宅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宅子里好些男女仆人忙碌不停,门房上好几个仆人走动,连门外长木凳上也坐着小厮。 叶亦灵、雪凌儿、如烟走出来,小厮们全弯腰站立,其中一个领班模样男子凑上前,用讨好口吻说道:“如烟姑娘,出门啦,马车早已准备好,这边请。” 如烟淡笑不语,搀着另两个女子上了马车。 领班男子望着马车奔跑的方向站了会儿,转身扫视一眼,正交头接耳的小厮们神色一紧,慌忙各司其职,不敢多言。男子往前走了几步,随即消失在偏僻的小巷。 马车停在洛城金明湖边,正是那日牡丹花节搭台子的空地。如烟招呼着两个女子下了车。 “亦灵,顺着右手边的路走,就是洛城最热闹的金花街。”如烟尽职的介绍着,“街口右边有好些吃食摊。” 叶亦灵听得两眼发光,自己正是想着出来吃早饭的,这丫头真善解人意,像。。。。。。黎七。 叶亦灵连忙甩甩脑袋,右手摇着精巧团扇,当先往前走去,忽又转身踱了回来,凑到如烟耳边悄声说道:“那个,黎哥。。。。。。让带着银子吗?” 如烟掩嘴一笑,轻声回道:“主上说宾主之意,是不能让叶姑娘破费的。亦灵,喜欢什么你挑着。” 叶亦灵心儿飞扬起来,逛街不花自个儿的钱,多美好的事!当然自己也自惭形秽,她没那个经济实力来消费,她还是个紧巴巴打工一族呀。黎七还真懂事,嗯,有钱人的范儿! “嗯,老板给我一个糯米糕,”叶亦灵毫不客气的先解决自己的温饱,“哇!红枣味的,你们来个尝尝。” 叶亦灵开口一说话,如烟立马懂事的掏钱付给老板。 叶亦灵身旁有个自动付款机,顿觉特有胃口,见啥稀奇都要去尝尝。 “嗯,这葱油饼不脆,还是那家的小云吞好吃。”叶亦灵在吃食铺子转了好一阵,刚吃下这个,转身又尝上那个,几乎想一天内就尝个遍。 雪凌儿刚开始时凑热闹尝了两样,到后来只能瞪着惊讶的眼睛追着叶亦灵的身影。 如烟镇定自若,目不转睛的跟着吃得乐滋滋的叶亦灵,那份喜悦似乎传递给她,让她轻松舒畅。 叶亦灵转头看见正盯着她背影的两个女人,似乎她一个人乐倒忘了她们。忙左右各拉着一人的手臂,往前走去,“走!前面逛去。” 各种铺子的店招挑在屋檐下,招呼引诱着路人。 叶亦灵本着扫盲看稀奇的精神,见一个店就往里钻。七彩华丽的锦缎布匹,奢侈名贵的古玩玉石,璀璨夺目的金银珠宝,娇艳馥郁的胭脂水粉,看的她连连咂舌。 如烟跟随在叶亦灵身后,只见她两眼激动的乱转,店面转个遍后却心满意足的出门了,心中甚是奇怪,看样子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庄稼人,对什么都稀罕奇怪,却没有贪婪买下的冲动,何况不是她自己给钱呀? 叶亦灵惊叹的欣赏各式各样华贵奢侈的物品,说不想要那是假的。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呢?可是她要在黎七面前表现出好的一面,博得他的好感,尽责的完成卧底的任务,而且用男人的大钱就是一种牵扯,她还彷徨矛盾着。 雪凌儿一起逛了近十家店,这种光看不买特累人,脚底酸痛泛得不行,任由如烟扶着落在叶亦灵身后。 烈日当头,午时接近。叶亦灵手中还抓着一根糖葫芦,嘴里吃得咂咂作响。看着路人行色匆匆,归家的急迫与满足,心底顿时失落惆怅。 第四十四章 免费逛街2 叶亦灵的身子夹杂在匆忙来往的路人之间,孤寂的像找不到家的孩子。 她突然腰身一紧,被人搂抱着飞了起来,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又是个什么情况,光天化日之下还有劫色的?可是她还不够那个资格吧。她使劲挣扎,却是毫无用处。 “你。。。。。。”待身子被松开,叶亦灵指着面前气势冷冽、邪魅冰寒的男子,满腔怒火突然无影无踪,声音微微发颤,“是你,言子焕!” 白衣冷面的言子焕一撩衣角,潇洒的坐下,没有计较她没有礼节的称呼。 叶亦灵环顾四周,原来这是酒楼的雅间,布置清雅精致,进门处竖着块红木屏风,四面木窗紧紧闭合,叶亦灵记得刚才好像是从窗户窜进来的,见言子焕沉默不语,她上前倒了杯茶放他面前,自己随即坐在他对面。 “我在仁义山庄大树下刻的字你看到了?”叶亦灵语气有点讨好的意味。 “嗯。”言子焕把玩着装满茶的杯子,眼神冷冽。 叶亦灵着急的看着他,“我已经探到黎七的身份。” “我知道,不然江湖怎会有沸沸扬扬的传闻。”言子焕嘴角勾着不屑的冷意。 “是你把黎七身份宣传出去的?”叶亦灵恍然大悟,“怪不得江湖到处都在议论仁义山庄和东遥岛的事。”难怪黎七大模大样的雇豪车,穿鲜衣,不低调行事了。 宣传?言子焕冰眸微眯,不了解这女人口中蹦出的新词。 “放在农家木窗下的地图你也看到了?叶亦灵继续讨好的说道。 “画的难看!”言子焕嘴唇开阖,飘出鄙夷不屑的话语。 “那个。。。。。。你能不能放了青青?”叶亦灵管不了他和黎七间的恩怨,先解决青青的事要紧,“我会继续当好卧底的!你看,我不是做的很好嘛!” 言子焕斜睨着她,说的话让叶亦灵瞬间冰凉透心,“不行,三个月时间没到。” “你。。。。。。”叶亦灵咬着牙,生生酸痛,冷静!冷静!不要逞口舌之快害了青青,冷静! 言子焕寒潭般的黑眸微敛,注视着叶亦灵满面的怒火,她强制的镇定,最终没等到她怒火的倾泻。 叶亦灵半响后,平复着呼吸,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倒进喉咙,面上的怒火像被茶水瞬间浇灭。 “地图你拿到了,陵墓陷阱是你安排的?”恢复平静的叶亦灵冷冷问道。 言子焕微微一楞,冰冷的桃花眼里蹿起点点怒火,“你认为是我!” 叶亦灵毫不畏惧的直视他跳跃着火星的寒眸,声音不急不缓,“我差点就死在陵墓里。我如果死了,你能放了青青吗?” 他眼中的火簇似乎更加凌烈,似有一股怒意又似一股气懑,“你死了,青青就别想活!” “危机重重的时候,谁知道下一刻还有没有命活!”叶亦灵一下恼怒了,大声的质问他。 “你少多嘴不就没事!聪明点就该站远些!”他眼眸中的怒气翻涌,话语锋利无情! 两句话怦然砸进叶亦灵心头,他话里什么意思?指她在陵墓里的表现吗? 她瞪着双眼仔仔细细看着浑身散发寒气、面容坚毅冷峻的男人,黑瞳中泛起难以置信的疑惑,是他?陵墓里救过自己性命的男子是他?铁剑门弟子沉默寡言、面无波澜,眼眸冰冷,真是他易容? “你。。。。。。你是那个铁剑门弟子?”叶亦灵难以说服自己,忍不住颤声问道。难道是陵墓的光线太弱,她只注意到铁剑门弟子长相黝黑,没细看分辨那双冰冷的眼睛。 “哼”,一声不屑的鼻音回答了她的问题,她握了握双拳,脱口而出:“石门落下,不知道谁,跑那么快!”本想说逃那么快,可是对面是言子焕,她心尖抖了抖换了个跑字。 言子焕紧捏着杯沿,他略微使劲,想必杯子立马报销。 看着捏杯子的修长手指,叶亦灵转念突然想到墨五和黎七谈到的那件怪事,携包裹上山的人,炸药,是他派来的人吗?是准备炸开石门救她的? 第四十四章 免费逛街3 叶亦灵对这个猜度,将信将疑,抬手执起茶蛊给言子焕手指间的杯子斟满茶,声线低了几度,“我才不想死呢!你一定派人把青青伺候好。” 端着茶杯的言子焕,手臂一滞,寒眸中的丝丝怒意缓缓消散。他晚一天赶到农家小院找到地图,得知他们赶去沐淮陵墓,他随后跟去。他心底隐隐不安扮作铁剑门弟子和她一起进入陵墓。哪料这女人这么笨,近距离的站在机关面前,如果不是他及时发出一掌,她还能活着对他叫嚣。她一见到黎七浑然忘却恐惧害怕,忘记说出他铁剑门弟子的身份。石门落下的瞬间,他掠出门去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活着才能解救里面的人。听闻武林人士脱困,他亲自来了洛城。知道她出王宅,他跟了一路,却见到她自在悠闲的快乐,眉开眼笑的面容,没有太多的理由,却在正午人影接踵时把她带到这里。 见言子焕脸色平静冷峻,叶亦灵想了想问道:“你知道冥教吗?黎七猜测陵墓里的陷阱跟冥教有关。” 言子焕微敛的寒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冷冷说出一个字“嗯!” 叶亦灵仔细观察他的神情,他那副不惊不诧的样子,看来真的是冥教在陵墓中搞鬼,他知道危险还进陵墓干嘛,而且也不帮助武林人士解决危机,他到底打什么算盘?他出手救她是不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他和黎七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还有个煞月宫跟冥教有关系吗?”叶亦灵继续试探的提问,简略的讲述了有间客栈发生的事,当然她中毒后发生的那段说的非常简短,她其实是想确认眼前的男人跟那个煞月宫主是不是有关系?他要她接近黎七打探情报,甚至让她不惜牺牲色相,却又在危机关头出手救她,她真不明白这个男人。 言子焕蹙着眉,寒潭般的冰眸流转着不明的怒火,煞月宫?他心底冷冷的念着,煞月宫竟然出手暗算他俩? “你还有什么吩咐吗?”等了半天不见言子焕说话,叶亦灵只得开口询问,他冰冷阴寒的性子她不指望他有问必答,而且他不放青青实在可恶! “小心黎七身边的人,收集情报传递给我。”言子焕揪着眉冷冷的说出从街口掳她到酒楼,心底为这次举动找到的借口。 叶亦灵没好气的接口道:“知道,请你信守承诺。” 言子焕看着对面敢对自己摆脸色的女子,拳头紧了紧,多日不见,她还是那么能挑起他心底的怒火。 “嗯。。。。。。”叶亦灵沉吟一下,接着说道,“我办事需要花钱,你身上可有银子?” 言子焕微微一怔,冷然的问出,“要多少?”叶亦灵偏头皱眉思考:要多少呢?,这可是将来的傍身钱,也就不用当丫头挣生活费,一月三两工钱。。。。。。 “几百两吧。”叶亦灵还不是很贪心,怕多要某人不给。 言子辰冰冷深沉的眼神闪烁,看着叶亦灵的双眼问道:“够吗?” 叶亦灵数着面前桌上突然多的物件,一、二、三。。。。。。哇一千二百两银票,双眼顿如中大奖般惊喜激动。 不过是个见钱眼开贪慕虚荣的俗人,言子辰冷眼瞧着,嘴角牵起不屑的弧度。 叶亦灵眼前一花,发丝凌乱飞舞遮挡住视线,她一把按住头发,却见对面空空如也,连茶杯都不见,窗户大开,舒爽的风肆意的吹进。 雅间好似一直她一个人坐着,刚才的只是幻境。 “叶姑娘,她在那!”临窗楼下立着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抬手指着楼上。 叶亦灵看见楼下是如烟和雪凌儿,她使劲挥着手喊她们上楼,另一手连忙把银票揣进怀里,理理发丝故作平静。 “亦灵,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如烟轻声问着,大眼疑惑的到处瞧着。雪凌儿眨着灵动的明眸,俏皮的看着叶亦灵。 “哦,我走着走着没看见你们,随着人群就到了这酒楼,我想呀,坐楼上方便瞧着你们路过,顺道中饭时间也尝尝这家店的菜品。”叶亦灵急中生智瞎掰着。 像是印证她说的话,店小二正走进来,端着好几盘色香诱人的菜,哈着腰说道:“这是您点的菜,请慢用。” 叶亦灵无视另两人隐含诧异的眼光,拿起筷子招呼下就开始动嘴。 如烟待雪凌儿坐下后,才落座一旁,小口的吃起来,心里嘀咕着:这女人太能吃吧,一早晨吃那么多,竟还有胃口。 叶亦灵挑着自己喜爱的吃了一些,肚子可真饱呀,但不吃不就穿帮了,唉,继续撑着。 午饭后,三人慢慢的走回等了一上午的马车。叶亦灵只顾想着言子焕的神秘莫测,懒懒的也不说话。月凌儿似累着,靠坐车壁小憩。如烟若有所思,左右望着两人。 第四十五章 午夜微醺 午夜,繁星闪烁,璀璨竟胜过皓月的皎洁。 王宅,静心院,静阁书房。 黎七随意的斜靠着红木椅背,懒懒的听着墨五的汇报。 “辰时叶亦灵主动找上雪凌儿两人一起出门。逛了金花街的老木糕铺、张氏面店、李记饼店、辉记。。。。。。” 那女人真能吃,一上午吃了好几种小吃,还逛了十几家店铺,黎七静静的听着,脑中浮现起女人大方爽朗的吃相,明亮深邃的黑瞳闪过一抹柔和轻松。 “在洪记香粉斋外,她突然失踪,如烟没看清楚,其后跟踪的人也失去她踪迹。。。。。。半柱香后在壹品壶酒楼二楼雅间找到她。” 黎七笑意如常,心底却微微不悦,那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他们竟然看不住,让她走丢,事情必不是那么简单。 垂手站立的墨五,额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主上做事沉稳冷静,虽手段不毒辣行事不乖张,可给人的迫力一点不少。 “仔细查下,失踪时发生什么。”黎七看似随意的吩咐着。 “是!” “风和堂,那件事办的怎样? “属下尽快落实。” 墨五退下后,黎七懒懒的站起身子,缓缓朝屋外踱去。 不知不觉,黎七走到了客居的小院,眼眸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淡然的望向屋檐下橙黄色朦胧的灯笼。 那盏灯笼似乎非常好看,黎七竟然舍不得移开目光。他看了一会,转身正欲离去,眼眸精光一闪,身子已掠到假山石小径。 “你来了。” 假山石后一个男子坐在地上,白色的衣衫在黑夜中格外醒目,简短话语中透出一丝疲惫。 黎七闲适的看着席地而坐的段少,他看似清醒实则已是微醺,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淡淡的问道:“还没休息。” 段辰飞就着酒壶口仰头倒进一口酒,整个身形萧索而疲倦,“来!喝酒。” 黎七不顾身穿的华丽锦缎,随意的坐在段辰飞身旁,接过酒壶也大大喝了一口,又递了回去。 两人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段辰飞沙哑的声音响起:“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喝得酩酊大醉。” 多年前的一幕浮现在段辰飞眼前:暗夜无风,酒肆门口,灯光昏黄。他对面站着一个男人,那是号称彩蝶公子的采花大盗。他连日追踪,却在酒肆外遭遇采花大盗的诡计,暗处埋伏高手。那时谁也没有先动手,都在等待对方意志不坚,等待后发制敌。采花大盗对他也是颇有忌惮。时间仿佛停滞,这个时候灰衣轻衫的黎七走进包围圈,懒洋洋的斜靠在树下打起盹来。 情势陡变,埋伏的高手,对场中突然诡异多出的人心生惧意。他抓着这时空档,果断出手,采花大盗中招倒地,埋伏者纵身离开,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但他知道是树下多出的男人令局势转变救了自己。 事后黎七却没一点救了人的自觉,他只好邀请黎七走进空无一人的小酒肆,两人推杯换盏喝得非常尽兴。他终明白黎七是施恩不图报的人,不愿做让别人心里难受的事。人若一直记挂着要报答的恩情感觉一定不好受。 段辰飞看了眼黎七:两人认识已三年,黎七多是悠闲淡定,分担着别人的痛苦,却不让人知道自己的苦楚。黎七的气质风度谈吐学识让他钦佩万分,他给予信任,从未打探黎七的身世。 仁义山庄里,他终于知道黎七是东遥岛人,也明白黎七身上的责任,那份能压倒坚强刚毅者的重担—维护武林正义和平。 “你知道了?”段辰飞忍不住问出了口,“风和堂!” 黎七仰面躺在青石小径上,仿佛睡在最华贵最舒适的软床上,淡然的回道:“嗯!” “我父亲却什么也不说,自顾在别院疗伤。”段辰飞黯然伤神,倦意尽现,“不理事务,不爱见人。” 黎七璀璨的星眸闪烁,望着浓墨般的黑幕没有说话。 “江映雪还是没有消息?”段辰飞豪饮一口,落寞的问道。 “是,一点眉目都没有,武林中涌动几股阴暗势力。”黎七星眸微寒,略微蹙眉,“铁剑门不知卷进怎样的陷阱,刘熙花不知听命于谁?还有冥教的问题。” 段辰飞长臂一甩,声音沉闷,“来,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黎七袖口轻抬,稳稳的接住酒壶,咕噜咕噜,“好,好酒!” 是夜月练如华,假山石下的段辰飞黎七你来我往,喝得不亦乐乎,似闲散似欢快。 第四十六章 静阁书房 逛街后第二天,叶亦灵醒的很早,用过如烟端来的早饭,心底讪讪的:现在自己算什么,竟能有人伺候。段少怎没叫自己回隐剑山庄呢,还能照拿工钱吗?哦,还不能离开,要接近黎七做卧底的,开心逛了一天街,就忘记重要的一茬。不过三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青青你一定要顾好自己呀! 昨天酒楼里知道言子焕不是冥教的人,不是利用陵墓宝藏布局搞鬼的人,她心头的愧疚总算是放下了,水柔的死是意外偶然,与她临摹黎七身上藏宝地图的行为无关。萦绕她心头几天来的沉重云雾终于拨开了。 “黎哥这个时候在哪忙呀?”叶亦灵装着随意的提到。 “主上在静心院静阁的书房。” “嗯,我要去谢谢他,嗯。。。。。。款待。” 如烟乖巧的带着叶亦灵向静阁走去。叶亦灵才发现自己是井底之蛙,上次来就三点一线偏院、大厅、大门,这几处走动,哪知道还连着一大片园子,真真是钱多的人,房子随时变大变小? “如烟,你在王宅做了多长时间?” “有两年了。” “你。。。。。。”叶亦灵有点疑惑,“我上次来时没看见你?” 如烟轻轻浅笑,“我们是在内院里的,那时没安排过来。” 内院,王宅里还隐藏着一个内院,叶亦灵心底思忖着,这王宅到底有多大呀?隐藏着很多秘密吗? “亦灵,内院要从这边进去,里面是正屋及主上住的地方。” 叶亦灵终于看见一道拱形漆红木门掩映在绿树丛荫中,两扇开门迎客的木门,光鲜亮丽。她心中纳闷,这个园子她来过,上次没有看到红木门呀,难道本是有门的,只是用遮眼法挡住了? 叶亦灵暗中佩服,突然想到自己的卧底任务,心底一下凉透,细微的急汗倏的爬上脊背。 屋内的黎七神清气爽,昨夜喝的好些酒仿佛仅是几碗人参汁。 他悬腕运笔写着什么,忽听得熟悉脚步声由远而近。是她,清丽如雏菊、纤柔如婉竹的女人,他明朗湛黑的眼眸中笼上一抹犹豫。 经门口的墨五通传,叶亦灵大步迈进屋子,想到门外如门神般威严雄伟的墨五,在陵墓里规规矩矩磕头的情景,不觉暗笑出声。 “何事开心?”檀木书桌后的黎七离座走了下来。 叶亦灵反应过来,整整面容,特真诚的一福,说道:“我来是谢谢你,让如烟陪我逛街。” 黎七看着她亮晶晶的黑眸,心底一阵轻松感爬上了眉梢,眉眼竟懒懒的,“没见你买东西回来,没看好?”“不是,乱花钱不好,”前提是你的钱,自己有钱早买了兜着回来,叶亦灵心中暗自补充,随即转换话题,“江小姐有消息了吗?” “没有,”黎七神色微暗,“你试着劝解段少,这段日子他过的不容易。” 叶亦灵拿眼注视着黎七,心底却想,谁又过的容易了,她掉到莫名的世界,见不着父母,经历生死危机、杀戮死亡,她也不容易呀!谁来可怜可怜她呀,心中那么想,话却不能那么说,沉着嗓子“嗯”了一声。 冷冽桀骜的言子焕一下浮现在她的脑海,身子不觉的一僵。 “刘熙花也没有踪迹,”黎七淡淡的状似随意说着:“铁剑门受了刘熙花的控制,其祖父是被他囚禁的,我们已经救出来了。” 他停顿一下,注视着面前的叶亦灵,“你被囚禁在铁剑门别院的事,还没查出主使人,看来只有刘熙花知道。” 叶亦灵心头一惊,脑子里刚想到言子焕,这黎七立马就说到与他有关的事上,她裂着嘴挤出笑容,“我一直昏昏沉沉,见到的人也描述给你听了,其他的人。。。。。。”她装着努力思考的模样。 黎七懒懒的笑着,似乎是自言自语,“好像是有人故意指引找上铁剑门,是敌是友呢。” 叶亦灵瞥见书桌上的宣纸,偏头盈盈一笑,说道:“黎哥,你能不能教我写毛笔,我好想学哦。”赶紧转移话题,他再说下去,她都不知道怎样装无知了。 黎七看见她满眼的恳切期翼,不觉浅笑着点了点头。 “真的,太好啦,谢谢!” 黎七执起狼毫细细的写下三个字:叶亦灵。 书桌旁叶亦灵凝视黎七写字,心中暗暗窃喜:这样一来既接近了黎七,又能学写字打发时间长知识,还转移了话题,一举三得。 半个时辰后,叶亦灵抱着从书房拿的笔墨纸砚,还有黎七的亲笔字帖回房仔细的临摹起来。 她握着狼毫,悬着手腕,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黎七怀疑她吗?昨天她突然失踪,是不是让他的怀疑加重呀,他没看出什么端倪吧。 不知为啥,叶亦灵想到千年寒冰的言子焕、谦谦恭顺只有耳闻的刘熙花,到底这两人在图谋什么呀? 第四十七章 易主为婢1 晚饭还是四个人围着圆桌而坐。 如烟端上一碗清热凉血的浓汤,月凌儿连忙起身想接过,如烟轻轻的说着:“雪姑娘小心烫着!你守着熬了一下午,如烟来端吧。” 汤放在正中间,只见一双纤纤玉手执起汤勺动作优美的盛了一碗,轻柔的放在了黎七面前。 “黎哥哥,你尝尝,热的好喝些。”雪凌儿清脆娇柔的声音响在众人耳畔。 叶亦灵暗暗吃惊,凌儿主动使出擒拿术了?那这两人不是正好……心头突然涩涩的很不舒服。 黎七淡然的看着白玉汤碗,嘴角勾起溺爱包容的弧度,“谢谢你,亲自下厨可烫着手了?”作势抬眼关切的察着雪凌儿的玉手。 叶亦灵面容微搐,涩涩的酸楚顺着紧握的左手蔓延直心底,整个人仿佛受到打击。 段辰飞满眼诧异,盯着眼前似乎郎情妾意的一幕,再看看叶亦灵微微皱眉,“叶亦灵,隐剑山庄你不用回了,你侍奉着黎兄就好。” “啊—”叶亦灵没想到段辰飞突然叫她名字,竟是安排工作,“那个工钱你照发?”这样一来她能名正言顺的跟着黎七。虽然黎七说过要负责任的话,可是接受现代教育的女人,怎能妄图相信男人一时的承诺,何况他们本来就没有需要负责的关系,不用尴尬的猜度自己的身份,做婢女跟在他身旁完成卧底的任务,这样更好!她在心底为自己辩解,却又泛起一种莫名的高兴。 段辰飞显然没料到她有此一问,还没作答。 黎七沉吟一下,缓缓开口,“这个。。。。。。贵庄的人。。。。。。” 他话还没说完,段辰飞立马接口道:“那有什么,一个婢女,就这么定了!”却不见黎七深邃的黑眸中晕染着点点的笑意。 雪凌儿睁着黑白分明清澈如泉的大眼,茫然的左右看着,却不知想着什么。 一顿饭下来,叶亦灵没招谁惹谁却指派成黎七的婢女。她翻翻眼皮,嗯,要多吃点,身份一下降为黎七的婢女,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吃到这样的美味。 叶亦灵狠狠的大口吃着,毫不顾忌桌上的几人。自己就奴婢的命吗?还以为在这王宅可以胡吃海喝,才享受一天就打回原形。那个段少一定是发神经吧!哦?是两个男人都喜欢上雪凌儿吗? 黎七年纪该比段少大,雪凌儿喊年少的叔叔,叫年长的哥哥,还真是乱呀! 叶亦灵眼光偷空在三人面上咕噜的打转,黎七闲散淡定、段辰飞俊朗清爽、雪凌儿明眸皓齿,自己的气势顿觉矮了几分。 是夜,如烟领着叶亦灵来到静心院静阁侍女房。如烟竟和叶亦灵住隔壁,各居一间。屋子和原来偏院比稍稍小了点,布置却是古朴雅致,很有格调。 叶亦灵从不认床,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精神,她当夜睡得很是安稳。 静阁名副其实,早晨清风雅静,远离喧嚣。叶亦灵醒来竟是快近午时。 叶亦灵纳闷,怎么隔壁的如烟不唤醒她呢? 她信步走出屋子,正看见如烟提着食盒过来,原是如烟帮她端来了午饭。饭菜挺可口,黎七到是个不亏待下人的主。 叶亦灵从如烟口中得知,黎七和段辰飞一早出了门。因为没人安排工作,叶亦灵主动的拿着鸡毛掸去了书房。 叶亦灵径直走到檀木桌前,学着黎七闲散的样子斜斜的靠坐椅上,双眼不觉溜到桌面,咦,白色宣纸上写着“端本正源、木本水源”八个大字。 难道是黎七知道今天要出门,写给她照着练字的? 叶亦灵也不客气,欣喜的磨着墨,蘸着饱满的墨汁,提笔依葫芦画瓢练起字来。 这样一连三天,叶亦灵睡到自然醒后起床,晃到书房里佯装打扫,实则练字。期间叶亦灵练字用了好几张宣纸,第二天宣纸莫名奇妙又会添多几张,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添置。 第四十七章 易主为婢2 这天午后,静心院静阁书房,叶亦灵正揣摩着黎七遒劲有力的笔法,欣赏自己临摹的字体。 窗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如烟推门探进了头。 “亦灵,书房干净了?哦,已经找到江小姐了。”如烟轻轻的陈述着事实。看到叶亦灵在书桌后提笔写字好像一点也不诧异。 “江小姐。。。。。。”叶亦灵重复的念叨着,突然醒悟—江小姐!清风般神髓的绝色女子,风和堂的大小姐,隐剑山庄段少庄主的未婚妻! “她在哪儿?” “前院先前你住的屋子。” 叶亦灵提着裙子一路跑了过去,江美人哪,她还好吗?想想她在隐剑山庄里冷清清的绝世容颜,还真是想念,失踪的这段日子里,她遭遇到什么了? 平日里冷清的偏院一下热闹起来,宽敞的屋子挤着好些人。黎七、段辰飞、雪凌儿、萧万山、墨五以及侍女。墨五正向门外走,看见叶亦灵进来,错身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叶亦灵从人群后探首,空隙间看见清雅绝伦的江大小姐正阖着蝶翼般的长睫毛,静静的躺在床上。 看着她纤细柔弱的身体,叶亦灵忽觉屋里的空气都浮动着清冷的凉意,那种让人疼、让人怜、让人惜、让人爱,仿若清幽兰花般的气息。 此刻没人注意叶亦灵的到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多余的人,心底泛出酸酸的失落。 叶亦灵倒退着往门外移动,黎七突然回了头,眼神熠熠生辉。 “亦灵,”黎七低低的说着,“映雪一直昏迷未醒,萧万山正在诊治。” 叶亦灵觉得黎七精神似乎轻松很多,是再见到江映雪后的欣喜?她心中失落感更重,压得心头更酸。 人群里最里面的神医萧万山抬手递给侍女一张纸笺,“照着抓三服药,先吃三天。让江小姐安静的休息。” 萧万山说完步出人群包围圈,垂首站在黎七身旁。 黎七回望一眼沉睡着如冰雕玉砌般的女子,打头迈出屋子。 一帮人呼啦啦的转移到了大厅,屋里仅留下一个侍女照顾江小姐。 大厅里,似乎流动着沉闷的气息。 几个侍女分别给众人端上一杯茶。叶亦灵本分的帮着放置茶盅。 “萧大夫,映雪她。。。。。。”段辰飞忍不住问出,碍于神医面子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吃过药,就能醒的。” “映雪是在绝命剑手中救出,这件事关系到冥教?”段辰飞心底一宽,看向黎七皱眉说着。 黎七懒懒的斜靠椅背,眉心略有疲惫,笑容淡然,“绝命剑是冥教的四香主之一。” 雪凌儿圆睁的黑眸中泛起一丝惊恐,“冥教很久不在江湖上走动,真的是绝命剑吗?”那是个残暴、血腥、无情的门派,几十年前可是谈之色变、闻之丧胆的魔教。 几人沉默不语,只有叶亦灵左右四顾,这屋里的人都哑了吗,不约而同的玩起沉思。 第四十七章 易主为婢3 喝过神医萧万山开的药,当天晚上江映雪醒了。 第二天开始,叶亦灵主动请缨去看护江大小姐。 叶亦灵陪伴姜映雪两天,两人在隐剑山庄本就相识,叶亦灵又不是聒噪的人,渐渐彼此熟络起来。 这天,雪凌儿和黎七来看望江映雪后,江映雪变的闷闷的,柳眉轻蹙。 叶亦灵看见一起来的黎七和雪凌儿心底微微不爽,瞧见突然郁郁寡欢的美人,心中明白几分。 “江小姐认识黎七,哦,黎公子很久了吗?” 江映雪临窗而坐,看向窗外的绿树翠影,半响后似回忆似自语的说着:“两年前,我偷偷跑出家,穿着男装在闹市的酒楼里。有人出言不逊,对我不礼貌,我按捺不住先出手,却不是那人的对手。 “有人跃到我面前挡住对方攻击,那时我。。。。。。看见他。他闲散从容的坐在桌旁喝酒,对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淡定的浅笑,懒懒的神情。” 叶亦灵听得大致明白了,江映雪喜欢的是坐着喝酒微笑的黎七,“那帮你的人是谁?”很奇怪,她怎么不喜欢救她的人呢? “是段辰飞,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叶亦灵简直没反应过来,听得楞住,同一天看见两个出色的男人,她偏偏没喜欢救自己的未婚夫,却看上袖手旁观的男人,这叫缘份吗?黎七喜欢她吗? 江映雪如空谷幽兰,雪凌儿如田园玫瑰,黎七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女人? 江映雪出神的临窗远眺着,叶亦灵也呆呆的思考着。 叶亦灵觉得屋里太闷,轻拉着江映雪来到假山处走走。两人躲在树荫下,缓慢的走着,对面假山石下忽然传来软甜清脆的嬉笑声。 “你这园子真好看。黎哥哥,你啥时有空,带我出去玩嘛!好吗!” “好。” “今天好吗?” “我还有点事。” “黎哥哥,真。。。。。。那么忙吗?” “嗯,办完事再带你逛街。” “黎哥哥要出门。。。。。。” 对面一定是黎七和雪凌儿,叶亦灵可以想象月凌儿撅着樱桃小嘴,委屈娇俏的模样,是多么的惹人怜爱。 身旁的江映雪身形一僵,顿住了脚步。 细微的呼吸声早已传到对面假山石下黎七的耳里,是她?他一下就确认了。 黎七轻轻的拉下缠绕他手腕的玉臂,转身正要阔步朝院门走,突见院门口走进一白衣飘飘的男人。 “凌儿,你在这里!” “段叔叔!” “你还没逛过洛城吧,想出去逛吗?” “嗯,我。。。。。。想去。” 叶亦灵知道来人是段辰飞,看来是个复杂的三角关系。 “嗯,今天我晚点处理事也行,凌儿我们先去逛街。” “黎哥哥,好呀!我们走。” 叶亦灵皱皱眉,这黎七搞什么鬼,前刻还推脱凌儿的要求,此刻却主动献殷勤,他是什么意思呢?他难道是个博爱的男人,喜欢身边的每一个女人?他说过要对她负责的话,原来是风流本性使然。负责?真是笑死人了!他要负责的女人看来会很多很多! 她冷冷的咬着牙,心头涌起阵阵的恼怒,有种莫名的烦躁。 江映雪本来好转的脸色突然白的剔透可怖,叶亦灵连忙伸手,扶着身子微微颤抖脚步轻飘的她回到屋子。 晚上回到自己静阁侍女房的叶亦灵,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满脑竟是黎七的身影。 他救过她、他怀疑过她、她接近他、她照顾过他,当她轻轻擦拭他结实胸膛,当她挤在床上抱紧他僵硬身躯时,心里涌动的却是莫名欣喜的情绪。 她竟出卖他。她把他的身份泄露给言子焕,她临摹下陵墓地图交给言子焕,当黎七知道王宅里潜伏一个卧底,知道这一切是她做的,还能笑吟吟的,毫不在乎吗? 他真会在乎吗?她不过是个卑微的奴婢,就像随处可见的野草,哪似他左右逢源的气质美女,也许他只会挥刀相向,毫不留情! 她只是这世界的匆匆过客,她还等着回去的哪一天,不是吗?她如论如何都要坚强! 第四十八章 陪伴祭奠1 如烟一大早唤醒了叶亦灵,说是黎七交代让叶亦灵陪着江映雪。 “亦灵,你怎么啦,两眼暗淡无神。”如烟看着她两眼下的一圈淤黑,有些奇怪。 肯定是昨夜失眠长黑眼圈了,脑袋也是沉沉的,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没睡好吧,黎公子呢?” “早饭后主上就和雪姑娘出门了。”如烟淡淡的回答,对叶亦灵称呼主上为黎公子虽有些诧异,面容却没有表现出来,主上对这女人的态度若即若离,面上收作婢女,却从未安排实质的下人工作,自己还得随时伺候她。她随和开朗率真的性子倒是非常好相处,没有故作的矜贵矫情。 叶亦灵听到黎七和凌儿出门了,心头不由的有丝气闷,“我这就去伺候江小姐。”每天她会去看护江映雪,今天也不用这么早叫她起床去伺候人吧,她心底发着牢骚,错身从如烟身旁急急地走过。 看着那道匆忙离去的背影,如烟若有所思,站立着没有移动。 江映雪凭窗而立,面容沉静如湖水。叶亦灵放慢脚步,细细的瞧着那幽兰般的美人,浑身上下笼罩淡淡的哀思。 女人见到她也是我见犹怜,何况是铮铮男儿。叶亦灵心底暗叹一声,缓步走近江映雪。 “你来了。”声音如柳絮飘过,江映雪转头看向她。眼圈竟然泛着红血丝,似乎刚刚哭过。 叶亦灵试探着问道,“你身体好多了。” “嗯,无大碍了”,江映雪绞着手中的丝绢,嘴角扯出淡淡绝美的笑容,“过去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吗?” “从你失踪,确是发生好多事。”叶亦灵想了想,压住喉咙口的话语,只是问道:“你,知道谁人绑你的吗?” 江映雪纤手抚上额头,柔柔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描述给黎。。。。。。黎大哥时,他们说可能是叫刘熙花的人。我一直待在不知名的地方。后来,也是几天前,我见到另一男子叫绝命剑的。” 叶亦灵心中升起一团疑惑,刘熙花?言子焕不是刻意扮的像刘熙花? “那刘熙花,是不怎么笑,爱板着脸的吗?”叶亦灵小心试探的问出。 江映雪偏头回忆着,“嗯。好像是那么个人。” 叶亦灵心下了然,那不就是言子焕吗?是他绑架江映雪,又为什么放她出来呢?那日在酒楼上她应该状着胆子问言子焕,关于江大小姐的行踪,说不定能探出点什么。 “我父亲。。。。。。他?” 叶亦灵看着江映雪哀伤的神色,她肯定听说了什么,“你听谁说了啥?” “雪凌儿,她。。。。。。她说,我父亲死了!” 叶亦灵诧异会是凌儿说出来的,那么个天真稚雅的女孩,她是无心的吧。 “我要回家。”江映雪喃喃的低语。叶亦灵听的一怔,‘回家’两字牵动起她敏感的神经,自己的家何时能回呢? 一时间两个女子沉默着,各有所思。突然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在院中响起。 两名女子不约而同的望向屋外,淡黄轻纱广袖束腰衣裙的凌儿赤足在院子里旋转着,脚踝处两串金色链子上的小铃铛击撞发出悦耳的铃音。 “亦灵姐,亦灵姐!”雪凌儿蝴蝶般轻盈地飞过来,“你看,这是黎哥哥送给我的,说系在我脚踝特别好看。” 眼前的雪凌儿天真烂漫,叶亦灵看着却莫名的不舒服,觉着她有那么丝碍眼。 身旁的江映雪瞬时面容一滞,叶亦灵发现雪凌儿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躯,蓝色秀金缎衫,腰系紫色长巾,悬挂白玉腰配,潇洒飘逸的身形,懒懒闲适的笑容,似满足似开心,眼眸中藏有一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从容。 叶亦灵一下顿住了呼吸,看看身旁两个女子,不自觉的抿紧了唇瓣。 “江小姐身体可痊愈了?”黎七低沉磁性的声音夹杂在清脆的铃铛声中飘送过来。 江映雪垂下眼帘,双手绞着丝绢,指甲略微的发白,“黎大哥,我。。。。。。多谢你搭救,我准备回风和堂拜祭家父。” “嗯,你想啥时启程?” 江映雪望着那抹淡淡温暖的笑意,咬唇回道:“明天。”她随即掉转了目光,低低的继续说道:“风和堂不知道现今情况如何。。。。。。” 一道英姿勃勃白色身影走近,叶亦灵微微颌首,“少庄主好。”他已经把自己送给黎七做婢女,当然不须对他多礼了。 “段少,你来正好。江小姐明日准备回风和堂,你刚才不是说,她身体好了就陪她走一趟。”黎七转头笑吟吟的看着段辰飞。 段辰飞摇着折扇,望向江映雪,“你身体好了吗,真准备明儿回去?” 江映雪轻轻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黎兄,你?”段辰飞微一皱眉,疑惑的问黎七。 黎七还没说话,一旁左看看,右瞧瞧的雪凌儿急急插嘴道:“段叔叔,黎哥哥要陪我去洛城南郊的洪雅山呢!” 此言一出,段辰飞脸色一变,似烦躁气闷,江映雪美眸暗淡,似哀怨心痛。叶亦灵不知道洪雅山是个什么地方,听到黎七陪雪凌儿心头顿觉不舒服。 江映雪抬眼看向挂着闲散笑意的黎七,百合般娇嫩的唇瓣蠕动两下,最终没有言语。 “嗯,是。。。。。。。的,我本应该去拜祭江堂主,可是,我下次再去吧!”黎七不露痕迹的推托着,“亦灵,你陪着江小姐去风和堂,好生照顾着。” 雪凌儿一脸欢喜的转身拉住黎七的手臂,朝他甜甜的笑着。 “公子吩咐,婢女定当做好本分。”叶亦灵心头本不舒服,回话里不觉的有点冲,趁众人不注意皱了皱鼻子。 各有所思的众人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直到黎七转身,嘴角弧度似乎弯得更大,星眸中跳跃着欢愉的火簇,她的那点神情他可是一丝不落的看进眼里。 第四十八章 陪伴祭奠2 院落沉寂无声,偶有鞋履走过,却是沉重压抑。院里有两扇窗户微微的敞开,临窗放置的软榻上平躺着一个粉蓝轻衫长裙的明媚女子。 女子双手懒懒的枕在脑后,纤眉如弯弯的翠羽,黑瞳如清澈的泉水,时而皱起秀气的鼻子,时而抿着红润的薄唇,脑中的思绪正如窗外变幻多端的浮云。 塌上女子正是奉黎七之命陪江映雪回风和堂的叶亦灵。 经过几日的舟马奔波,一行人昨日傍晚时分赶到临安的风和堂。 风和堂内凄冷萧条,随处可见白绢黑字的挽联,婢女、仆役、弟子都脚蹬白鞋、身穿灰布丧服,神色沉重悲伤。 江映雪奔进正厅,见到主事的雷志权,强忍的泪珠终是止不住的滑落,哭得如梨花带雨,当晚就去夜祭其父。 叶亦灵要陪伴江映雪,只得怀着复杂的心情跟随她去坟头烧冥纸。 软榻上的叶亦灵扁嘴叹了口气,自己被人绑架最有可能是江堂主策划的,可他却意外身亡,事情弄的扑朔迷离,而隐剑山庄的段庄主重伤隐居,探不出口风,这一切都成了迷。 “唉”,又是一声叹息,她不想看见江映雪绝美面容上戚戚哀哀的神色,惹得人心情沉重,今日午饭后她闲逛到主院,看四周往来稀少,闪身躲进书房在左偏厅的软榻上偷懒。 一会想到惆怅隐忍的段辰飞、一会想到正陪着芙蓉新月般美人的黎七,她烦躁的磨着牙,忽觉这段偷懒的空闲非常难耐,心头涌动着莫名的恼火。 “吱嘎。。。。。嘭!”紧闭的书房门突然被打开,瞬间又被关闭,叶亦灵眼角一花,好像有一道黑影掠到右边的偏厅。 她脑中警铃拉响,双手猛然捂住张开的大嘴,赶紧调整呼吸,静心敛神,不敢移动半分,那些武林高手不是个个都能凭声音探查动静吗,她可不想惹上莫名的麻烦。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软榻上,静静的等待。一分钟、五分钟,一点声音也没听到,咦?奇怪了,进屋的人呢? 叶亦灵按捺着紧张的心情,竖耳仔细听了听,没有声音呀!她慢慢挪动身子,轻轻穿上鞋,猫着身子蹑手蹑脚的向书房门走去,好奇重要,命更重要!还没等她伸手拉门,书房门又打开了。 她吓得脚发软,左右看看,糟糕,没有可躲藏的地方,只能咬牙硬着头皮迎上打开的大门,希望是风和堂的人,发现自己偷懒啥的也不算什么。打心眼里,她对风和堂就没好感,总有点恐惧害怕。 一阵急风卷进来,门嘭的一声又关闭了。 “是你!”淡淡低沉中透着一丝惊喜。“是你?”低低清脆中透着满满疑惑。 同样的两个字,蕴藏着却是截然不同的情绪。 “你怎么在这?”又是同样的五个字,分别出自两个人的口中。 叶亦灵看着那抹让人难以抗拒的笑意,先开口说道:“下午没事,我寻到这书房里。。。。。。看书!”随即不客气的问道,“你呢,怎么到这儿来了?” 第四十八章 陪伴祭奠3 对面俊逸男子笑容暖暖,嘴角轻扬,这女子还真不懂事,好歹他现在是她的主人吧。他的星眸闪烁明亮,熠熠生辉,“我,刚到。” 突然他面色一紧,一把拉过她手臂,上下打量着,“你没事吧?” “我,啥事?”叶亦灵不解他莫名的紧张,脑中突然想到一事,“嗯,黎。。。。。。公子,刚才好像有人进来书房,可没见到出去。” 来人正是挺拔飘逸、一贯从容闲散的黎七—东遥岛主。 黎七打量过叶亦灵后,似乎舒了口气,听到她的话,微微蹙眉,拉着她往里面走去。 叶亦灵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用另一只空闲的左手指着右偏厅,“我在左偏厅软榻上,那人直接闪进了右偏厅。” 黎七一言不发,握着她的手不觉微微的用力。叶亦灵感觉到他那股隐忍的怒意,心中有些诧异:他是因为没追到人在生闷气?用不着把气发在她手上吧。 两人走进右偏厅,屋里的陈设家具一眼可见,根本藏不了一个人。 叶亦灵难以置信眼前见到的,刚才她就是怕右偏厅有人,才想悄悄的溜出书房,哪里料想是这种情况。 “怎么回事?”叶亦灵看着黎七。他莫名奇妙的出现在风和堂,一定知道些什么。 黎七放开她的手臂,看似随意的打量着书桌、书柜、画卷、盆景。 “我追踪一个人,他跑进这院里就不见了。我搜到这书房,就看见你了。” “这书房里肯定有密道咯!”叶亦灵高兴的一拍手掌,满眼的好奇。有黎七在,能伤到她的人屈指可数吧。 她总是不知不觉的依赖他,只要有他在身旁,万事都不觉害怕。心底的这份依赖,她却没有意识到。 叶亦灵瞪圆眼瞧着黎七的动作,只见他随意的瞅着屋里的摆设,不一会目光落在长条形的书桌上。 她随着他的眼光仔细打量起桌上的物品,笔架、宣纸、砚台、镇纸、蜡烛、烛台。。。。。。 “烛台上有机关!”叶亦灵压低声线轻声喊出。 黎七抬眼看向叶亦灵,深邃眼眸中夹杂着暖暖的笑意,“哦?你怎知道?” 叶亦灵偏头注视着黎七的面容,没有一丝惊讶,也没有一丝戏谑,难道她说错了?“嘿嘿。。。。。。”她讪讪的笑了几声,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猜的!” 黎七嘴角上扬的弧度似乎更大了,带出一份轻松和闲适。他跨前一步,右手放到烛台的圆形拖盘处,摸索了一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书桌旁右手边的书柜突然往里旋转进入墙壁,出现容一人通过的门洞。 烛台开关的启动、书柜的旋转,竟然没有带出一丝的声响,发生的悄无声息。这黎七是怎么知道开关是烛台呢? 第四十九章 抽丝剥茧1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暗门,进入暗道时,叶亦灵终于问出心头的疑惑。 “你说的挺对的!”黎七很给面子的没说‘你猜的挺对的’,叶亦灵暗中噙着得意的笑容,事件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对的就行咯! “书桌上只有烛台是很少移动的。来探查书房的人,白天是不会点亮蜡烛,夜里更不会点燃蜡烛移动烛台在火光下暴露身影,用的最少又是最平常的东西就是烛台。” 看似简单平凡显而易见的物品却是暗藏秘密,叶亦灵心中总结出一点。 两人在通道里走了十米左右,拐进了一间暗室,黎七用手中的火折点燃墙上的壁灯,随着光晕的扩大,屋内的情形朦胧可见。 暗室布置的竟然和外面的右偏厅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点,是书桌后摆放的是软榻,而右偏厅放置的是红木椅。 黎七牵着叶亦灵的左手来到书桌前,点燃桌上烛台的半截蜡烛,暗室黄色光晕笼罩,视野更加明亮,叶亦灵心中却是更加吃惊。 怎么会是这样?只是一间密室书房?应该还有密道或暗室,那个进来的人跑哪去了?她疑惑的到处打量,咦,还有一点不同,密室书房软榻对面的墙壁挂着一幅女人的画像。 画中女子皓齿明眸,盈盈秋水婉约含情,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满头的乌黑秀发,垂肩的几缕发丝透露出一丝俏皮纯真。 书房里只挂有一张女人画像,这女人对书房主人肯定是意义非凡。书房主人不正是风和堂的堂主—江风和,难道这是他老婆?叶亦灵心中猜测,隐隐觉得有点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是哪一点。 她转头看向黎七,他吹熄了火折子,嘴角含着淡淡闲散的笑容,一点没有着急紧张的神情。 她叹了口气,神情很无奈,“怎么还有机关!继续找吧。”突然她双眼一亮,“会不会还是烛台下有机关。” “你说呢?”黎七淡淡的声音漂浮在暗室里,似乎按捺着浅浅的笑意。 叶亦灵耙了耙头发,暗暗自嘲,谁会那么笨在同一类型的物品上做开关。 黎七放开叶亦灵的手,定定的站在书桌前,似乎考虑着什么。 叶亦灵踱到书桌后,一屁股坐上软榻,书房里放置软榻真是明智之举,看书写字坐累后,直接躺下就能休息,她心中想着,身体顺势倒下,头挨在硬邦邦的瓷枕上。 哎,真不舒服,哪里比的上棉花枕头的舒适柔软,叶亦灵坐直身子,心中想念现代世界的软枕,手却无意识的抱起瓷枕,轻轻拍着。 嘣嘣嘣,手下的瓷枕发出沉闷单调的声音,叶亦灵这才注意手里抱着瓷枕,心中忽觉好笑,抬手正要把瓷枕放回软榻,手中的传来的感觉让她有点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瓷枕里晃动。 叶亦灵抱着瓷枕发呆的模样引起黎七的注意,看到他幽黑深邃的眼睛,她咧嘴一笑,“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黎七浓眉一挑,伸手从她手中接过瓷枕,捣鼓几下,竟然从瓷枕孔洞中抽出几张泛黄的皮制品。 第四十九章 抽丝剥茧2 轮到叶亦灵惊讶了,不曾想到瓷枕里竟然藏有东西,她兴奋的几步跳到黎七身旁,“是什么?” 黎七不动声色草草翻看了一下,随即递给了叶亦灵。 竟然是薄牛皮,她暗暗称奇,凝神察看,牛皮上写有灵秀清丽的字体,细细看来,记录了一个女人的故事。 “十二岁那年,家乡遭遇大旱灾,父亲弟弟相继饥饿而亡,我随娘亲乞讨为生流落异乡,羸弱的娘亲突遇重病,无助凄苦的时候,遇上改变我命运的人—沈小姐。 “沈小姐出钱安葬了娘亲,收留了我。我卖身为婢,伺候小姐左右。小姐温柔婉约视我亲如姊妹。16岁那年,小姐带我投奔临安的江家庄,我俩一直在这里借居,月老的红线注定在江家庄内缠绕我们三人,怎料后来却又添上一人。” 叶亦灵看到这里,抬头看向黎七,脑中有些明白,“沈小姐?段辰飞的母亲,写这字的是她的丫鬟?” 黎七轻轻的点点头,“记载里还牵扯着江堂主和段老庄主。” 叶亦灵迫不及待得继续往下看,带蒙带猜,实在不认识的字直接忽视掉。 几分钟后,她看着手中泛黄粗糙的牛皮,黑眸中泛起震惊之色,薄牛皮上竟然记载了三角,不对,四角的复杂感情经历和一个可怜女人一生唯一的一次算计,成功改变了四个人的命运。 薄牛皮的主人是沈小姐的贴身丫鬟,她俩一起在江家庄居住,江家的少爷俊朗谦和,小姐、丫鬟竟然同时爱上了江少爷—江风和。 小姐对丫鬟恩重如山,她根本不敢奢望争夺属于小姐的缘分,何况小姐、江少爷是心心相印,情真意切。 随着江家庄另一个年轻英俊男子的到来,事态发展走向另一个方向。 江风和带着江湖中患难结交的好友段奇峰来到江家庄,江家庄随后成立新帮派—风和堂,段奇峰暂住风和堂后,对江风和表妹沈嫚一见倾心。 沈嫚是温婉清雅的女子,对突然而至的倾慕者,没有言辞拒绝,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却是沈嫚的丫鬟,她第一次觉得上天待她不公,沈嫚有了江风和的眷恋,又招惹另一个同样优秀的段少庄主的爱慕,而她却一无所有。她对江少爷的爱是刻骨铭心,她内心无数次的挣扎矛盾,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也许一切都能改变。 风和堂成立后,欣欣向荣,一次宾主尽兴的宴会,终于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 “她竟然下媚药,毒自己的小姐!”叶亦灵简直难以相信一个朴实规矩的丫鬟最后会选择媚药来撮合沈嫚和段奇峰。 黎七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道:“为情所困,压抑多年的人,内心的烈火既灼伤自己,也灼伤其他人。” 故事的结局一如黎七所说,丫鬟的算计,成全自己洞房花烛夜一时的满足,却换来痛悔无尽凄苦悲凉的一生。 宴会中沈小姐喝了放在酒中的媚毒,酒宴后江风和正好急事出门,段奇峰喝醉后正好被扶到江风和的屋内休息,一切似乎如有天助,丫鬟轻易的带着沈嫚到了江和风房内,事情顺利成章的发生了。 沈嫚失贞后,以为是自己酒醉造成,段奇峰本就喜欢沈嫚,屡次向她开口求婚,丫鬟数次在旁劝说,两人的婚姻终是落定。这一切江风和毫不知晓,痛心疾首的以为沈嫚变心爱上了好友,他忍痛仍参加了他们的婚宴祝福他们。 丫鬟最终夙愿得偿成为江风和的夫人,可是她从未得到江风和的怜爱,他毕生的爱随着沈嫚的嫁人纷飞消散。 “原来是这样!难怪段少说他娘亲总是郁郁寡欢,不苟言笑。”黎七心中想起段辰飞说过的话,真相原来是这般伤人。 “后面还写有内容。。。。。。”叶亦灵脱口叫道,翻转一张薄牛皮,另一面还写有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 “怎么会这样!”半响后,叶亦灵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万分感慨,丫鬟真的是一辈子没有得到一星半点的幸福,江风和对她冷冷淡淡,毫无夫妻情分,只是为了沈嫚的托付照顾这个丫鬟。 第四十九章 抽丝剥茧3 孩子,江映雪,竟然不是她的亲身骨肉!江映雪竟然是江堂主从外面抱回的婴孩,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孩子,太不可思议了!叶亦灵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丫鬟跟踪自己的老公,竟然发现小三是悦花楼的花魁嫣羽姑娘。 谜样看不出实际年纪的女人,美得无语描述的女人竟然是江映雪的生母,怪不得江小姐美若天仙,是继承了其母的绝美和其父的俊逸。 薄牛皮最后几列字体模模糊糊,像是被水浸湿过,墨字已经晕染开,叶亦灵皱眉仔细辨认。 “我真的做错了!这么多年,他与我相敬如宾却无情分,没有得到夫君一丝怜爱,却要养育另一个女人的孩子,他和清楼女子生的孩子,竟甜甜的叫我娘亲,每一句叫喊如利刃般深戳着我的心尖。我以为小姐死后,他会看到我的存在,没曾想到他变得更加陌生暴戾,整日整夜待在书房里。终有一天,我偷偷进到密室中,看清了一切。他永远都忘不了小姐!他宁愿睡在密室软榻上,看着她的画像入睡,也不肯多看我一眼!我错了,注定愧疚悔恨跟随我一世,注定得不到幸福!我记载下一切,塞入瓷枕里,待我死后,他某一天发现,能不能不要被仇恨痛苦纠缠,对不起!我不能亲口告诉你真相!我那么,深爱你!满身的歉疚,请原谅,自私愚蠢的我!” 薄牛皮是丫鬟故意放到江风和的瓷枕里。她身不能陪伴他,临终前却把记录她一生凄苦愧疚爱慕的文字塞进瓷枕里,希望他能有看见的一天。想明白这点,叶亦灵心头堵得非常难受,这个因爱困扰一生,不择手段争取的女人,爱情还是未降临,徒留一身的愧疚忏悔,女人,你不能爱的清醒理智点吗? 她心情非常的沉重,抬头发现黎七正注视书桌对面墙壁挂的那幅女人画像。 “这幅画?” “是,必定是段少母亲的画像!”黎七仿佛很欣赏画风和画中的美人,没回头问道:“你看完了?” 叶亦灵握紧手中的两张牛皮,“是,你知道江映雪。。。。。。” 她话没说完,只看见黎七走近画像,不知道在哪里按了下,书桌后面石壁赫然露出一个暗道。 黎七回转身,拉起叶亦灵的左手,“走吧,出去再说!” 叶亦灵急忙把牛皮塞入怀里,紧跟着黎七走进暗道。 越往里走,更能感到冷冷的阴风朝身上刮来,黎七走在前面挡住了部分急风,叶亦灵耸耸肩,身上还是感到阵阵寒意。 她几次蠕动嘴唇,想开口说话,转念想到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如果刚才进来的人还在,怎么办?吓得她不敢说话,紧紧随着黎七硬着头皮往前走。 大约走了一刻钟,黎七拨开身前的障碍物,拉着叶亦灵钻了出去。 根深枝茂的树林,冰冷坚硬的石壁旁突然多出的两个人,一男一女。 阳光还是那么热烈明媚,空气还是那么舒爽清新,可是叶亦灵心头沉甸甸的非常不舒服,想着丫鬟凄苦诡异的人生,想着同样凄苦郁郁而终的沈嫚。她抬眼看见竟然身处在一片茂密树林,身后是一个小山坡,看来他们已经走出了风和堂。 “原来是密道,可以通向外面的!”叶亦灵压低声音说道,“你追的那人肯定知道密道,早溜走了!” 黎七似乎凝神想着什么,侧耳听了一阵,突然伸手揽住叶亦灵的腰身,纵身几个起落掠了出去。 叶亦灵虽然莫名奇妙,还是配合的没有喊叫,心中嘀咕着,不知道他带她到哪里去。刚才密室书房里发现的秘密太惊人了,江堂主虽然娶了沈小姐丫鬟,却从没付出真情,沈嫚落寞的死去,并不是因为段老庄主对她不好,而是眷恋她心底的爱人。而江堂主却不知情,误会段老庄主对沈嫚不好,要为沈嫚的死负责,引发了心底的仇恨之火。是不是从旁论证了江堂主绑架自己,谋害隐剑山庄呢?江堂主却已经意外身亡,事情应该结束了? 第五十章 挖掘真相1 两条人影在树枝间穿行跳跃,过了好一会,黎七终于放下了叶亦灵。 叶亦灵慌忙拢着自己飘散凌乱的黑发,心底愤愤的,武林人士真好,动不动能纵高跃低,自己能学会点轻功就好了,用不着每次被人挟带着飞来飞去。 她随即整理衣衫,转身四处打量。偏僻的小山坳里,竟然有好几个黑衣人在忙碌,看到黎七走近,其中一人立即恭敬的抱拳行礼。 “怎么样?”黎七淡淡的问道。 “正在查验,不时就有结果。”黑衣人恭敬的回答。 黎七点点头,负手站在一旁看着。叶亦灵好奇的凑过去,这些人在干什么呀? “不要过去。” 黎七这句提醒的话还是来得太晚,叶亦灵已经跨前几步。 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几个俯身忙碌人影中,赫然躺着一具尸体,衣服光鲜整洁,身躯笔直僵硬,脸上。。。。。。 叶亦灵霍然急转身子,一手扯住黎七的衣袖,一手捂住嘴唇,压制心头汹涌的翻腾,那是什么呀?脸上,不,根本就没有脸!只是一片模糊狰狞的血肉。 黎七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她终于克制住胸口的翻涌,开口询问,“那是什么东西?” 身后黎七关切的注视她的背影,“尸首,江堂主墓穴里的尸首。” 叶亦灵不敢转过身子,大脑思考中,‘江堂主墓穴里的尸首’,这话里有问题。 “你怀疑这不是江堂主的尸体?” 黎七赞赏的注视不敢回头的女人,她真是一点就明。 “可能,正在查实。” “怎么回事?你手下挖了江堂主的墓?”叶亦灵疑惑的问着却还是不回头。 “呵。。。。。。呵!”黎七似乎笑得很愉快,听在叶亦灵耳朵里却是莫名的奇怪,任谁一旁有个毫无面目的尸体还能笑得高兴的? 黎七对着叶亦灵的背影,微微一笑,讲述起事情的原委。 他本就怀疑江堂主的意外身亡,可是风和堂的雷志权出面收敛尸首,主持安排葬礼,随后仓促的入土安葬。于是他只有命人暗中在地底打了暗道直通墓穴棺材,又命人寻到非常熟悉江堂主的人。今日人事具备,从棺材里运出尸首,正着人辨认。 “这么说,你安排段少送江映雪回风和堂,是有目的的?”叶亦灵突然意识到这点。 “找到江小姐属意外,不过正好借送她回来祭父之机,暗中方便查实江堂主死亡真相,段少在明处可以牵制对方的眼线。” 这意思是说,这江堂主的坟绝对要挖的,叶亦灵扁扁嘴,人死还要分真假的。 “主上。”有人出声轻唤黎七,他抬脚走了过去。叶亦灵不敢回头,快速眨着双眼,努力摆脱刚才眼睛所看见的,恶心恐怖的一幕。 身后几道声音低低的交谈着,她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心中也非常期待,到底江堂主是真死还是假死遁形呢? 黎七放重脚步走到叶亦灵身后,她还是没有移动一步,有时她那么胆大坚韧,此时却害怕一个死人,他不觉莞尔。 “黎。。。。。。公子?”真讨厌,一直习惯叫黎七、黎哥的,现在他是主人,还得叫声公子,叶亦灵心头不悦,“验完了?” 黎七似乎听出了她心底的不平,嘴角扬起漂亮的弧线,“真麻烦,我准你不用叫黎公子,以前称呼什么以后还是那样称呼。” 叶亦灵突然的心惊,他怎么知道她心底的想法,太神了! 她听到身后几种脚步声,看来是查验结束,各自走人了,“怎么样?” 黎七走近拉起她的手,缓步朝山坳外走去。 叶亦灵听到黎七淡淡的简述,又知道了一个秘密,江堂主棺材里的竟然不是江风和本人。由此而来推测就是:江风和暗地里有某种策划。结合另一个秘密,江映雪是悦红楼女子和江风和的私生女,悦红楼女子就是嫣羽姑娘,绑架叶亦灵的幕后人就是江风和。 “悦红楼嫣羽,背后的男人真是江风和?”叶亦灵问一旁的男人。 “是呀,多年来没有查出嫣羽背后的男人,没想到是他!”黎七似乎也有感触,虽然他怀疑过江风和,可是没有一丝的证据指明,哪料一张牛皮上清晰的记录了江风和与悦红楼的隐秘关联。 “怎么办,要告诉江小姐实情吗?”叶亦灵非常困惑,江映雪是江堂主的女儿,有权知道父亲的生死。 黎七摇了摇头,“暂时不要告诉她。现在她知道了,只能多添痛苦。” 叶亦灵暗中皱鼻子,哼,又怜香惜玉吧!是怕人家伤心难过。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风和堂屋檐下的白绸灯笼,那一片凄冷的肃穆竟然是人为安排的假象。黎七又是揽住叶亦灵纵身悄然的掠进墙头。她心底暗忖,有机会一定要学轻功或逃跑的招式,江湖诡异方便行事有备无患啊! 第五十章 挖掘真相2 屋子房门紧闭,两个俊逸男子坐在红木桌旁,一道窈窕人影隐藏在窗棂边,无趣的打量着屋外透过参差树叶洒下的斑驳暖阳。 黎七详细的把知道的告诉对面的段辰飞,叶亦灵应景的不时嗯了两声,继续观察屋外情况。 回到风和堂段辰飞房里,她很无聊,在窗边站岗望哨,真是有病了,她翻翻疲倦的双眼,自己无意中摇摇瓷枕,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还得陪着这两个男人商讨问题。千万别让她在诡异江湖漩涡里越陷越深呀! 段辰飞异常沉默的听完整个事件经过,脸色非常非常难看,勿须强烈的日光照射,叶亦灵都看得出他脸色晴转阴,阴转多云,最后黑云覆面。 叶亦灵偷空问了一句,“江风和为什么要诈死呢?” 黎七含笑看着叶亦灵的眼睛若有所指,她一下手指着自己:“我?” “是呵,不知谁穿上红嫁衣遭人误绑,引来杀人灭口。” 叶亦灵顿时支支吾吾,“嗯。。。。。。嗯”,讪讪的说道:“那还不是怕你查出来,对!因为你,他才逼不得已装死!”她声音越说越大,像是理直气壮。 黎七黑眸熠熠闪亮,阳春三月般浅笑着,一丝戏谑中藏着一抹柔情。 叶亦灵突然面色一红,心脏怦怦的乱跳,假装环顾院落,试探的询问:“江风和没死怎么办?” 黎七嘴角勾着一抹笑意,看着她的背影,敛敛心神说道:“他布局意外身亡,面容损毁,是想以假乱真,断了我们的线索,定是在暗中谋划什么,江风和幕后恐怕还有人操纵,凭他兴不起江湖上那么多事。” 听闻黎七的言语,段辰飞神情又是一紧,心中想到什么,皱眉看着黎七,“江风和没死,绑叶丫头的幕后人是他,那我父亲受伤跟他有关系吗? “眼下,你先回别院探望你父亲,莫提今日知晓的事,我随后就到。”黎七淡然的安抚段辰飞。 段辰飞动了动嘴,本想问出的话缩回了心底。黎七瞥到他犹豫的神情,淡淡一笑,“我回洛城悦花楼查问嫣羽,风和堂内情况如何?” “风和堂的雷志权管理堂内事务,做事谨慎。这两天,我周围总有他安排的弟子作陪。” 黎七想了想,“雷志权自成立风和堂就是江风和的左右手,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经过一番商讨,黎七和段辰飞猜测进入书房的人很可能是江堂主,三人达成了几个共识,一,不能把黎七来此地的消息走漏出去;二,必须隐瞒薄牛皮记载的事情真相,不得告诉江映雪,三,不能打草惊蛇,在风和堂内不能露馅。四,探问江映雪口风,看她是否知晓江堂主未死之事。 商议结束,叶亦灵潜回自己的屋内,黎七的身形总不受控制的跃入大脑,辗转反侧后,她终于想起一个问题,黎七不是和雪凌儿一起游览群山,怎会悄悄的来到风和堂里,跟踪着疑似江堂主的人?雪凌儿又在哪里呢?黎七带着她一起来的吗? 突然想到的问题,撞击着叶亦灵的胸口,让她心中泛起钝钝的痛楚,她没有分辨这种感觉的由来,狠狠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她只是关心雪凌儿而已。 当天沉闷的晚餐后,段辰飞开口向江映雪告辞,却把叶亦灵留在风和堂。 叶亦灵很不喜欢呆在这肃穆清冷的地方,黎七下午悄悄的走了,段少开口安排工作,她只能从命。 对着江映雪绝美清雅的容颜,哀伤凄楚的神情,叶亦灵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打探她的口风,如果她知道父亲没死还能装得如此哀伤吗?有这种演技放在现代世界,绝对是能拿最佳表演奖的,叶亦灵觉得她一定不知道她父亲的谋划。 叶亦灵心中知道太多秘密,装模作样别提有多辛苦了,真如黎七说过:已经知道要装着不知道,不是件容易的事。黎七、段辰飞太看得起她了,还把她一人丢在风和堂,她简直无语问苍天。 一天时间,偶然间发现记载隐剑山庄和风和堂恩怨的薄牛皮,接着又挖掘到风和堂堂主没死的真相,这江湖到底怎么了,叶亦灵心头泛起苦味,江湖不会只是两家的恩怨情仇,到底还有什么阴谋在暗地进行中,是冥教?煞月宫?赤炎宫?还是更大的帮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