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在上(情难自禁之一)》 第0章 楔子 元贞安十五年,元国边疆战事平歇,断断续续持续了九年的元、姜两国战争彻底画下句号,元国大胜姜国,战事过後,元文帝藉着凯旋之喜立刻颁布多项法令,兴农桑、重商贾……慢着,这不是史书,以上家国大事也不是这里要说的,这里要说的是,贞安十五年是一个热闹年。 战争让这个国家的男儿郎抛弃了盛世留下的懒惰,一个个保家卫国、摩拳擦掌,可在远离边疆战场的盛都,边城近乎十年的连绵战争变得遥远,更让大家津津乐道的却是几桩奇闻异事。 遗失多年的公主寻回并嫁了人,一向受皇上宠爱,因言辞刻薄犀利得罪了不少官员的宋姓内史被贬至边城,与顶头上司打起来了,丞相二公子府里的妒妇又闹翻了天……如果说这些还不是最奇的,那就只能提一提盛都头号老光棍云王爷要选妃这事。 提起云王爷,盛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子脚下皇亲国戚众多,虽说因近几年战乱去世的多,可要是认真想在这繁华都里数数王府,十个手指头还数不过来,且说这麽多位王爷,怎麽就这云王爷拔了头筹、名声大振? 云王爷康承祁,字泽云,父亲云老王爷是先皇最疼爱的弟弟,他又是云老王爷的老来子,长大之後与皇族,也就是宫里的那位元文帝亲厚。 说起来云王爷出身贵重又承君恩,要想结亲,就算是丞相家的女儿也任他挑选,想成亲一点也不难,之所以落得现在二十二岁才选妃,只因六年前,老王爷带兵驱敌,眼看将胜,老王爷却中了圈套,身中毒箭而亡,两个哥哥为抢回父亲屍体也丧了命,只留下年纪尚幼、正在议亲的康承祁承袭了王位,守孝三年。 元国民风淳朴,君臣、百姓皆重礼、重孝,尊亲去世须守孝三年的规矩已是约定成俗,若无异况,王爷亦不能免,何况家中连丧三条性命。 虽说丧夫、丧子险些让老王妃一命归西,可想到幼子,她还是硬撑过来,等到三年过去,再为十九岁的儿子物色佳偶,没想到同年寿康宫的太后薨了,举国同丧大孝三年,於是至孝的康承祁一下子熬成了二十二岁还未有妻室的老光棍一个。 其实太后去世一年後,老王妃曾想着找个藉口让康承祁成亲,毕竟云王爷这一脉只留下他一个,延续血脉刻不容缓,不然自己下了黄泉都没法给夫君交代,皇帝也多次暗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康承祁不急,慢条斯理的摇摇头,愣是一连守孝六年,把自己熬成了盛都有名的老光棍。 想着风华正茂 的康承祁这些年守身如玉的深夜寂寥,再看看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龙子、皇孙都有了子嗣,皇上这个堂哥很着急,盛都心仪云王爷的世家女儿们很着急,老王妃更着急。 尤其看着当初自己瞧得上眼、一心倾慕儿子的姑娘们一个个出嫁,老王妃愁得差点白了头,只恨不得月老起了坏心眼弄断那些红线,可即便老王妃如此着急,待嫁的姑娘们还是一个个出嫁了,眼看着心喜的姑娘越来越少,老王妃急得两眼发直,声声唤着菩萨保佑,别都太急着嫁了……就这麽着着急上火,六年孝期居然也这麽过去了。 端坐在书房里,老王妃划拉着纸上的名单,成亲王还健朗、王妃身体也不错、宫里重要的太妃也都安好……她划拉了一圈的老人,一个都没有要死的迹象,应该可以安心了吧。 可是想想太后,当时也是身体硬朗,谁知一时就去了,这麽一琢磨,老王妃原本安下来的心又乱了,世事无常,谁知道哪个不凑巧再突然去了,想到这些年,自己养身健体,生怕拖了爱子後腿,现在的关键时刻岂能再因别人耽误,身为王爷却二十二岁还未娶妻,大元开国未有啊。 不行,得立刻娶,老王妃是一刻都睡不安稳,第二日一大早就找来一屋子官媒,让她们向盛都有待字闺中的姑娘家里发出讯息,云王府开始选亲,你们赶紧送女儿的画像来吧。 选妃消息一出,满盛都的官媒们都很激动,若是能说成这麽一桩亲事,老王妃的赏赐可就够全家这辈子不愁吃穿了,就算没有这些钱财,单说攀上云王府这层关系,於自己的名声也是有大大的好处。 事情刻不容缓,官媒们一哄而散、各自去忙,不出一日,选亲的消息让整个盛都都沸腾了。 第一章 咔嚓一声脆响,大红的苹果缺了一口,两个整齐的牙印印在上面。 细细地嚼嘴里的苹果,季楚楚眼睛随着爹来回走动的脚步游走,直到咽下去,又是咔嚓一口。 听着这像老鼠吃东西一般的声音,季老爹心口就涌出一股火,瞪小女儿一眼,「你就不能消停会?吃东西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看你那坐姿,就不能学你姊姊坐好,还有这手,怎麽能双手捧着苹果?还有你这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小玩意……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没做错事还被爹爹平白数落一场,季楚楚心里很不痛快,故意加重吃东西的声音,直气得季老爹差点背过去才收敛,一脸孩子气的嘟起嘴巴,「爹爹,谁惹你不开心,你找谁去呀,女儿最近都非常乖巧的不出府了,你怎麽还生气呢?就算是砍头也得会审,你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也找个像样的理由?」 听到这麽一番抢白,季老爹又是一个白眼,「没规矩就是你最大的错,爹现在可是万分後悔把你娇惯成这样,你早产,小时候又体弱,爹不舍得对你立规矩,可没想到弄成现在这样,後悔也来不及了。」 看爹爹确实心中郁结,季楚楚识相的没有继续刺激,换个口气,露出谄媚的笑容凑到他身边,「爹,女儿错了,是不是我做了错事有人找你告状?那你说出来女儿改了不就得了,娘都说我脾气虽然不好、不守规矩,但是不容易欺负呀,将门虎女,身为爹爹的女儿怎麽能天天作小女儿态被人欺负呢。」 这样说着,季楚楚的眼睛已经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是半个月前砸伤了左将军的儿子这事被告状了,还是几天前偷跑出去被发现?抑或是……季楚楚想了想,竟然没想到第三件,心里马上有了底气。 砸左将军的儿子是因为那纨裤子弟当街强抢民女,他就是告状,自己也有理可说,至於偷偷出去玩,爹应该早就习惯了呀,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吧? 一颗心安定下来,季楚楚再摆出一个更夸张、更可怜的表情,巴掌大的小脸皱着,眼睛里还若隐若现地透出几分泪光,轻咳两声,继续撒娇,「爹爹,你若是实在不痛快,楚楚就去门外跪着,直到你消气为止。」 话音一落,整个人就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往外面挪,不出所料,还没走三步,季老爹已经拉住她的手,一脸心疼,「谁让你去跪着了,爹爹……爹爹为难啊。」 听到这话,季楚楚觉得自己很无辜,「为我吗?我没闯祸,爹爹为难什麽?」 嘴 唇翕动几次,季老爹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终於还是说出口来,「我是为你的亲事。」 「亲事」两个字一出口,季楚楚顿时瞪大了眼,亲事?她才十六岁好不好,虽然身边的官家小姐也有十四岁便开始寻觅夫婿的,可自从四年前姊姊远嫁之後,娘亲当年可是亲口承诺,一定会让她过了十八岁才出嫁,在爹娘身边多待几年,承欢膝下。 看着爱女吃惊的表情,季老爹也很忧愁。 来不及多想自己的亲事怎麽会让爹爹这麽愁闷,季楚楚只是暗暗把他老人家这些日子的怪异之处揣摩一遍。 爹爹是武将,原本戍守边城,近两年才被皇上召回盛都任职。 武将心宽,不像有些人心胸狭窄,一点小事就不依不饶,也正是如此,她才逃过学规矩这一项酷刑,要知道官家子女大多教养严厉,绝不像她这样随性。 这些年,爹爹除了自己犯错,偶尔教训她之外,并没有多麽愁闷,如果不是真的为难,他绝不会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近些日子,爹爹经常出去,回来之後就到她的院子里,皱着眉、垂着眼,一脸无奈,看一眼自己,又叹一口气,盯着她的目光有不舍、有怜惜、有不满,更多的居然是挑剔嫌弃,还时不时嘟囔几句,「楚楚怎麽行呢?这不行,无法无天怎麽能进府,不行不行。」如果碰巧娘亲也过来,两个人就凑到一起嘀咕些什麽,眼光不时扫向季楚楚,一脸愁闷。 虽说前面几个表情,季楚楚完全不在乎,但季老爹眼里的嫌弃就让她有些不悦了,从五岁懂事以来,爹爹哪一天不是把她当作心肝宝贝,虽然经常挨骂,却还是第一次被亲生爹爹嫌弃,不过她当时也没有在意,此刻想来才觉得里面大有文章。 想到那些让自己不舒服的目光,再结合「亲事」两个字,季楚楚一肚子的不满爆发了,原以为是朝堂上出了大事让爹爹心中不悦,她才忍了好几天,谁知道竟然是为了自己的亲事。 真是的,难道她想要嫁出去有这麽难吗?竟然还被自家爹爹嫌弃,收敛了刚才的假哭,季楚楚嘴巴嘟得能够挂个油瓶,「你是担心我嫁不出去吗?若是这个你就甭操心了,喜欢本姑娘的人多得是。」 「啊……有人……喜欢你?」 「可不是。」卷着垂下来的头发,季楚楚一脸得意,「只要我此刻点头选夫婿,求亲的队伍可以排到街上呢。」 她不过随意几句戏言,季老爷却受了惊吓,「乖女儿, 难道你有了……意中人?」 「那倒没有。」 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季老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鼓足了勇气,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愁闷,郑重说道:「楚楚,我的乖女儿,你的亲事,爹爹已经帮你定下了,再过一个多月你就要嫁过去了。」 一言落下激起千层浪,季楚楚傻了眼。 看着女儿受惊的模样,季老爹很无奈,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娓娓道来。 几日前,云王府老王妃邀他到府一叙,晌中留饭,原本是荣幸,可老王妃吃几口便叹一口气,然後再看季老爹一眼,让他吃得心里乱糟糟的,如坐针毡,生怕自己犯了什麽大错。 好不容易用完饭,老王妃吩咐下人撤了桌子,再三犹豫,忍不住开了口,「炳宁啊,我有些事要问你。」 听到这一声炳宁,季老爹差点落下老泪,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声熟悉的称呼。 季老爹名叫季炳宁,是贫家子弟,十七岁从军,被挑中跟在云老王爷身边伺候了几年,感情深厚,一路提拔到了边城守将,老王爷总是喊他炳宁。 在季炳宁心里,老王爷堪比生身父母,两人亦师亦友,老王爷每次去到边城都要去他府里小住,六年前老王爷去世,季老爹着实伤感一场,这次皇上召他回盛都,也是看在已故老王爷的面子上。 往事如烟,这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想到曾经的峥嵘岁月,季炳宁很是伤感。 来盛都这两年,因着老王爷去世,只留下女眷他不方便拜访,两家人都有些疏远了,要不是为了云王爷选亲这事,他也难得进来请安,此刻藉着这麽一个称呼,季炳宁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当年,和老王爷的情谊悉数涌上来,什麽都说不出了,满心唏嘘。 老王妃就等这一刻,眼睛里露出一丝伤感,「炳宁啊,你可知道泽云要选王妃了。」 「奴才知道。」就算在老王妃面前,季炳宁也固守着当初的规矩,选妃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风雨雨,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那你怎麽看?」 感受到老王妃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过分热切,季炳宁回答得小心翼翼,「王爷龙章凤姿,相貌、才能皆淩驾於众人之上,又深得皇上看重,前途不可限量,因此这亲事要慎重些才好,方不辱没王爷的身分。」 听他这样讲,老王妃脸上终於露出一丝笑容,「不辱没、不辱没,我亲眼相中的,模样、品行 皆是万里挑一,更甭提有多得我的心了。」 「那奴才这先贺喜了,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说着吉祥话,季炳宁却有些不安,王公子弟的婚事什麽时候轮到他这个三品参将插嘴了。 喝口茶,老王妃笑得越发慈祥可亲,「炳宁啊,我记得你还有个女儿待字闺中……」 这话如同惊雷,季炳宁吓呆了。 装作没瞧见他的反应,老王妃继续说道:「泽云今年二十有二了,按说早该娶了王妃,可是这些年的事情你也知道,耽搁到如今,我十分着急,这些天各家女儿我也看了不少,不瞒你说,我一个也没瞧上,我也是武将家出身,对那些扭扭捏捏的女儿实在是瞧不上。 正巧有一天进宫,皇上提到你,我就想到你的女儿,记得你两年前刚来盛都时带来给我见过一次,好像才十三四岁,模样说不出的惹人疼,言谈举止也颇有家风,并不扭捏,何况你的秉性我最是相信,教出来的女儿必定不错,再想想六年前老王爷也有结亲的意思,只是阴错阳差、时过境迁耽误了,如若现在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岂不圆了老王爷的心愿。」 老王妃很诚恳,季炳宁很感慨,不由想到那些年,老王爷确实有这麽个意思,想把他大女儿配给小王爷当侧妃,他也乐意,还觉得高攀了,可那是七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老王爷满意的是长女季婉婉,可如今…… 想到已经出嫁的长女,季炳宁很骄傲,若论样貌,他的婉婉美艳娇俏,论才华,诗书礼仪、针织女红样样不差,且个性落落大方,就算是嫁给小王爷那也算般配,可是现在季婉婉已经出嫁,只剩下一个小女儿,若是结亲把季楚楚嫁过去,过个一年半载,他怕是要被老王妃打死的。 想到这,季炳宁没法再沉默了,「老夫人美意,奴才自然高兴,只是我家婉婉已然出嫁,楚楚又、又……」他犹豫半晌,怎麽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女儿像个皮猴子,上山下海、玩闹打架,无所不为,不过来盛都两年,就已经在朋友的心中劣迹昭着。 「莫非她已心有所属?」老王妃猜测。 「并非如此,实在是她有些活泼,当初来见老夫人时,这丫头只是端着,事实上她脾气坏、毛病多,怕是配不上王爷。」 「这才是多虑,年轻女子活泼些正合适,泽云稳重、楚楚活泼,正是绝配。」 话至此处,季炳宁还想再辩解,老王妃已经拍板定论,「那好,这事就这麽定下了,我回头就让人去下聘,日子也都 挑好了,再过一个多月正有一个吉日,赶早不赶晚,便这麽办了吧,老王爷若是在天有灵,知道这事也会欣慰的。」 描述完那日的场景,季炳宁住了口,看着女儿一阵白、一阵绿的脸色,有些羞於承认自己作主答应婚事的行为,虽然当时暗下决定,就算季楚楚不愿意,捆也要把她捆上花轿,可现在面对女儿却心虚了起来。 「这亲事……就这麽定了?」季楚楚整个人都惊诧了,呆呆的问出口。 「乖女儿,我当时心绪激动……」生怕女儿恼火,做出什麽不当的事情,季炳宁赶紧劝说:「乖楚楚,这事其实算不上糟糕,云王爷的人品贵重有礼,样貌才华都很出众,早些年咱们在边疆家里,他还经常跟着老王爷来做客呢。」 没闹也没笑,季楚楚看着爹爹,「我都记得。」不过记得不代表对这件事没意见。 表情更严肃几分,她口气阴森,凝视着爹爹幽幽开口,「爹,原来你这些日子不开心,是担心我配不上那个什麽王爷,我哪里配不上他?」 「咔」的一下,季老爹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为什麽自己说得口都乾了,自家女儿却完全抓不到重点……乖女儿,你现在不该伤心爹爹觉得你配不上人家,而是询问这桩亲事还有没有退路好不好。 惊讶得合不了嘴,季老爹咽咽口水,觉得眼前的女儿变得陌生,他从小最调皮捣蛋、不听话的二女儿竟然转性了。 「楚楚,你答应这事了?」 「答应了。」麻溜地应了,季楚楚继续追究爹爹,「爹爹你竟然觉得我配不上他,我哪里配不上他?」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爹爹有急事要去忙了。」话未说完,季炳宁已经转身而逃,留下季楚楚一脸不忿,过了半晌又平静下来,拿起桌子剩下的半个苹果,咔嚓咬上一口。 爹爹都答应这亲事了,对方身分高贵又不容反悔,那她就嫁好了,何况……想到那个叫康承祁的王爷,季楚楚眼前浮现出一个少年的模样。 她竟然要做这个人的妻子了呢。 盛都外城大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做生意的小贩高声吆喝,来往客人谈价说笑、熙熙攘攘,时不时还有哪家的轿子穿过,引来众人猜测到底是哪家贵人出来了。 在这样的人群中,季楚楚算不上显眼,毕竟她个子娇小,又穿着一身普通衣衫,藏在人群里很难发现,如果不是身边还有一个呱噪的丫鬟的话。 甩开身边一直唠叨的丫鬟,季楚楚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小荷,你这麽罗嗦都不怕以後嫁不掉吗,小心我不带你去王府,让爹爹随意找个小厮把你娶了。」 这样的威胁,一天里会听到十几次,季楚楚的随身丫鬟小荷才不在乎,撇撇嘴,继续吊在自家小姐身上,阻止她前进的脚步,「小姐说什麽都没用,咱们就是不能再去这家酒楼了,您上次在里面打过人,被人认出来怎麽办?再说外城龙蛇混杂乱得很,在这紧要时刻,要是有点意外发生,让老爷知道就糟糕了。」 「笨蛋,我爹怎麽会知道,婚事将近,他忙得不可开交,你又不是不知道。」季楚楚开始还遮遮掩掩,现在乾脆放开遮脸的手和小荷纠缠起来,「快放开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你家小姐我可是再半个月就要出嫁的人,到时候想出来都不能,你此刻忍心拉我回去吗?」 看着季楚楚理直气壮的样子,小荷很无语,她听说过不情不愿、哭哭啼啼的新娘子,也听说过满脸羞红、含羞带怯的新娘子,可像自家小姐这样不咸不淡的还是第一次见识。 「快放开我。」季楚楚继续挣紮,「我就去酒楼听书,又不会怎麽样。」 「小姐,真的不行,反正我不放开,您每次出来都说万无一失,可咱们哪一次回府不被老爷、夫人发现,就算您不怕受罚,我还不愿意呢,现在府里小厮、丫鬟哪个不笑话我,说我跟的主子……太活泼。 何况现在您嫁期将近,若是惹了眼,成亲之後有人认出来,王府和咱们家的面子要往哪里放呢,今天小荷就是赌咒发誓这辈子不嫁了,我也不能让您进去。」 被纠缠得恨不得立刻成为武林高手,好点小荷的穴道,季楚楚突然故作一脸惊诧,眼眸一转,突然就垂下脑袋,急切说道:「快低头,爹爹在不远处站着呢。」 几乎是下意识,小荷放松了束缚转身去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季楚楚挣紮几下甩开那双手,等到小荷明白上当回过头,就只看到自家主子兔子一样地蹿进望江楼,留下她在那里跺脚,只得跟着进去。 偌大的望江楼里人头涌动,吃饭的、谈笑的声音不绝,要说哪个角落最热闹,还是西北角的说书台子旁边,小荷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主子趴在二楼常去的雅间往外瞧,冲她招了招手。 小荷认了命,畏畏缩缩地走上楼,「小姐您真是……还好还知道找个雅间,还以为您无法无天了呢。」 「这 里看得清楚,楼下臭烘烘的都是汗味,还是我运气好,这楼上雅间都有了人,咱们这可是最後一间。」季楚楚说得眉飞色舞,忽闻隔壁雅间有低低的笑声,歪歪身子望过去,旁边天字雅间门窗紧闭,什麽都看不出,若不是偶有声音隐约传来,她还当没人呢,来这麽热闹好玩的地方还藏在屋子里,真是无聊。 露出狗腿的笑容,若是有尾巴定要摇一摇,小荷作最後的努力,「那咱们待一会就早些回去吧,这里着实不安全,何苦让老爷担心呢。」 蓦地转头看她,季楚楚眼睛瞪得大大的,「闭嘴,再说一句,我立刻让小二把你轰出去。」 这边两人说着,说书台上换了个人,上来一个娇俏的姑娘,只见她醒木一拍,开了腔,「一二三年共为六,待娶的公子发了愁,官家聘来小儿女,定下姻缘共白头,要说这事是何年、何月、哪个朝代,来捧场的老爷、少爷们捧个彩,诸位心里自清楚。」 几句话落下,得了个满堂彩,季楚楚和小荷四目相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书说得马虎,并未指名,可在座的客人们哪个心里不清楚,这分明指的就是云王爷的事情,说书的姑娘加油添醋,倒是没有提季家多少,只是把康承祁那些年未娶的事情编出一段故事来,说他名义上是替尊亲守孝,事实上内里却大有文章,平常百姓人家也有特例的嫁娶,何况这王府大院,若是找个由头娶了王妃,谁也不敢多说什麽不是。 那为什麽不娶妻呢?说书姑娘卖个关子这才慢悠悠说道,王爷不娶自然是有心上人,两人情路坎坷,没有圆满,王爷心伤,多年不娶……她说得有板有眼,若不是那故事越听越熟悉,分明是流传已久的才子佳人凄美爱情故事,不过改个身分、换个名字,就连季楚楚都差点相信。 听书的很兴奋,凑热闹的发问,说书的姑娘也巧言回答,说着说着,就有人把话题扯到了季楚楚身上。 对盛都的百姓来说,这地方满地都是权贵,王公贵族都数不清楚了,哪里有人会刻意留心一个三品参将的女儿,若不是突然高攀了王府,谁知道季家。 这样想着,就有人吆喝要说书姑娘仔细说说季家女儿。 看着这番热闹,说书姑娘很激动,喝口水开了口,「若说季家,这奇怪的事情更多呢,云王爷是天之骄子,若娶丞相的女儿也娶得,怎麽就偏偏找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季家,诸位且听我道来。 原来是这季老爷主动提亲,自荐女儿入府,王 爷自然不愿意,季老爷就说王爷收做个侧室也行,云王爷看他一片虔诚,再想想自己确实也该娶妻,一时半会找不到十分合适的,只得勉强答应……」 噗的一声,季楚楚嘴里的茶一下子都喷了出来,她瞪着明亮的眼睛,十分无语。 她很气愤,嚷嚷的声音大了些,「这帮找死的,凭什麽说我……说季家倒贴,好笑,云王爷求着人家都懒得嫁过去,这些人居然还觉得是季家高攀,明明是王爷求到我家好不好……」 最後的话说得模模糊糊,只因小荷扑上去堵住她的嘴巴,虽然皇上心胸宽广、不禁言论,说书姑娘们也敢拿这事编排成一个缠绵悱恻的故事,可看看这满楼的客人,除了听个热闹的,哪里有人敢真的辱骂王爷,对他们季家确实说得不怎麽公允,可这些话怎麽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喊出来啊。 被小荷扑了一把,季楚楚差点没稳住,好不容易撑在窗边站好,吱呀一声,天字雅间的窗户突然开了,一个人冒出头来,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 那人开口,声音沉稳悦耳,看上去三十有余,容貌文雅、白面无须,脸上的笑容也爽朗,那双眼神却是不怒自威,「小姑娘,慢着些,我听你刚才说到云王爷那婚事是自己求来的,不知小姑娘是……」 凭空出现一个人询问自己,季楚楚也是吓了一跳,却不肯露怯,加上刚才的不满,说话就没什麽好气,「关你何事?那什麽云王爷就是个小人。」 季楚楚话说到一半,小荷就再次扑过去,其实季楚楚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些流言不是康承祁的错,可是想到自己被诋毁就是因为他的身分,难免迁怒。 「小姑娘别气。」男子浅笑,眸光回转看看自己雅间里另一个背对而坐、正在品茶的男人,看他毫无反应,高深莫测地笑着,继续问道:「我并无恶意,只是觉得楼下众人所言之语让你不满是他们的错,云王爷未必看低过季家,你刚才的话怕是对他不公。」 听了他的话更是羞赧,季楚楚却不好意思承认,只得硬着头皮胡闹,「你是云王爷吗?」 「自然不是。」 「你既不是,怎知云王爷没有那麽想,说不定他此刻就嫌弃着季家呢。」 手里的扇子轻摇,男子看她表情坚定,眉梢一挑,「莫非……」他刻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小姑娘见过云王爷,亲耳听到他确实说过嫌弃的混帐之语?不如小姑娘进来说说,也多几个人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季楚楚一脸莫名地瞪着他,「你真无聊。」 「够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季楚楚,另外一个却是天字雅间那个始终背对而坐的男人。 季楚楚斜首看去,见那男子背对自己,虽然瞧不清楚眉目,坐着的身姿却端庄文雅,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声音也是难得的动听。 季楚楚一恍神,和她交谈的中年男子已经对她笑笑後转身进去,关上了雅间的窗,留下她和小荷相顾无言……这两个人真奇怪。 虽然心里不解他们的身分,却被小荷拉着不准闯祸,直到她二人听完书离开,那扇窗却是再也没开过,只是偶尔传出笑声。 她并不知,自己与小荷前脚刚离开,天字雅间的窗又被打开,先前向她们搭话的中年男子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戏谑一笑,「看你不满的人走了。」 听到这话,康承祁转身,眉目云淡风轻,既无恼也无喜,只是满脸无奈,「微臣被人编排,皇上您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怎麽会呢,只是很少碰到胆子这麽大的人。」言不由衷的一笑,微服出宫的元文帝端起酒杯自斟自饮,「宫廷无聊,难得来这市集热闹热闹,泽云别这麽严肃嘛。」 「微臣不该随您来这里的。」 「这话扫我兴致。」元文帝瞪一眼自己的堂弟,只觉得他这性子无趣得很,还不如刚才的小姑娘好玩,「说真的,你与季家女儿的婚事真的定了?虽是三品参将的女儿,确实委屈了你,可我听说是老夫人相中的,我倒好奇那季家小姐是何等人物,让老夫人这麽满意。 我还听说王叔与季家相熟,早有往来,莫非你早些年去边城就相中了季家小姐,单等人家长大?这麽说来季家女儿定是国色天香。」 听着这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康承祁很无奈,真想转身就走,「皇上又说笑了,季姑娘今年不过十六岁,就算早些年边城见过,也不过是九岁的娃娃,哪里有情?至於婚事,母命难违罢了,既然要娶,就娶一个母亲欢喜的吧。」 「那楼下说书人口中的那个女子……」 眉皱得更紧,康承祁哭笑不得,「更是无稽之谈,不过是市井流言罢了。」 元文帝还要再说,康承祁却走了神,想着半月之後就要嫁给自己的女子,一时无言。 第二章 元贞安十五年八月,己丑日,宜嫁娶。 站在寝房院门前,康承祁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眼前的院子是他往日歇息惯了的,可康承祁从没像现在这样认真的看过自己的寝房,此刻难得仔细瞧瞧,居然有几分陌生,院子里站满了等待伺候的婆子、挂满院子的红绸、外面隐约传来的喧闹声……他一个人站在这里,一下子就恍惚了。 从十六岁议亲到今日,康承祁不是没想过自己也有为人夫的时候,对於自己的婚事,外面有诸多传言,他却不放在心上,一笑而过,说来不过是没有什麽期待、没什麽兴趣,自然也不积极。 从小到大,康承祁的志向总是浪迹天涯、行侠仗义,父亲不只一次笑他,说他是王府的异类,胸无大志,只想四处漂泊,虽然笑他,还是默许让幼子自由自在,可那时候大哥、二哥还在,父亲康健,他还是三公子……後来父亲和两个哥哥战死,他成了这座王府的唯一主事人,十六岁的他虽有满腔的热忱,却在一夜之间化作空想。 办完丧事、承袭了王位,不过短短几日,他变得沉默、稳重,再也找不到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肩膀压着王府的重担、父亲的期许和哥哥们最後望着盛都,染血却坚毅的面容。 他是王爷,再也不是三公子了。 想到这,康承祁喟叹一声,成为王爷、强迫自己稳重下来……现在就连最後的一点期许都没了,今日娶妻,他日子孙满堂、承欢膝下,走父辈们走过的路,许是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当初的三公子了。 康承祁不在乎房中的新娘子是何等的相貌、何等的才华,也许她满腹诗书是个才女,或者针织女红略显一筹……那又如何呢,不过是相敬如宾的王妃罢了。 没有丝毫的喜悦,也没有新郎官的急切,康承祁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多想无益,总要彻底忘记曾经的自己,藉着微醺的酒意,他走进院子,对着过来请安的一众婆子挥手,「都退下吧。」 「这……王爷,我们还要伺候王爷、王妃饮合卺酒……」婆子们面面相觑,还是由一个天天伺候老太妃,有些脸面的走出来说话,「礼不可废,王爷还是让我们伺候吧。」 「下去。」康承祁声音毫无起伏,只是一个眼神却让婆子们心里打鼓,相继退出去,走远了些才敢窃窃私语。 抚着胸口,其中最年老的婆子抱怨,「王爷那眼神真吓人。」 「可不是。」伺候在老王妃身边 的婆子学着几分主子的仪态,慢悠悠地开口道:「以前咱们王府谁最好说话?那就是三公子,只要没犯大错绝不惩罚下人,可现在最严肃的也就是他,哎,都是主子们走得早,留下他一个人担着这份家业……」 婆子们议论着走远了,康承祁却站在新房前发了一下呆,这才伸手推开房门。 这是他必须要负的责任之一,他无可逃避。 门慢慢的推开了,不出所料的满堂红绸,就连烛火都摇曳着红光,走进门往右走两步,会有一张桌子,那上面应该摆着合卺酒和各色果子,再往里面坐着他的新娘子,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盖着,待到自己掀开,露出一张含羞带怯的脸,给自己行礼、喝了合卺酒、同榻而眠……这一生不过如此了。 康承祁想着,缓步走了进去,略一转身往桌边走过去,他的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定眼一看,眼前空空荡荡的新房让他愕然了,洞房花烛夜新娘子没了踪影,这算是什麽情况?康承祁脸色不由大变。 这一刻,任是之前心里有多少感慨,也都烟消云散,只是傻愣愣守着一个人的新房,脑子一下子成了浆糊,完全不知道该大喊来人还是自己找找,大喜之日新娘没了,这会让他再次成为盛都人的谈资吧。 退了几步走出门,他仔细打量这个房间,确实是新房没错,想问问人,却发现刚才自己进院子後就打发了婆子、丫鬟,所以现在这院子周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再次踏进新房,康承祁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新娘子是自己亲自迎过来送到新房的,外面有婆子一直守着,怎麽就会平白消失了呢?如果没消失,又能去哪里? 新婚之夜一下子变成办案现场,这让康承祁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幸好就在此时,左手边传来的脚步声让他警醒过来,双眸灼灼盯着左边,直到那个一身新娘子装扮的女子出现,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 季楚楚没想到康承祁会回来得这麽快,她就那麽傻乎乎地咬着半个苹果出现在新郎官面前,嘴角还有残留的糕饼屑,哧溜一下,小荷老鼠一样地跑了出去,只留下季楚楚与康承祁面面相对。 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季楚楚看康承祁还盯着自己的脸瞧,下意识对着他递过去,「你也饿了吗?你吃吧,房里还有。」 盛都有个习惯,成亲当日,新娘子在家时一般不允许吃东西、不许喝水,就怕嫁过去第一天晚上就在夫君面前失了仪态,季楚楚自然也不例 外,被人折腾了一整天什麽都没吃,还是上轿前,小荷偷偷拿了点心给她吃了几口。 好不容易来到王府、进了新房,眼看四周没了外人,她哪里还撑得住,主仆俩满屋子找吃的,吃了点心口乾,竟在隔壁桌上发现苹果……於是就发生自己正吃得津津有味,新郎官却出现这麽一幕。 重新走进隔壁房间的时候,季楚楚还在苦中作乐的想,不知道以前那麽多新娘子有没有遇过像自己现在这样处境的?就算有,怕也没人敢说出来,说不定自己不是独一份呢。 她的想法很乐观,康承祁却很震惊。 手里被塞了半颗还沾着新娘子口水的苹果,康承祁看着季楚楚又走进隔壁房间,那是他的临时书房,原本是个独立的房间,後来按他要求与寝房打通,只用一个屏风遮挡着,想着方便出入,原本新婚前还打算重新封上,只因仓促才忘了这事。 康承祁向来不喜欢有人进出自己的书房,即便那只是临时看书、处理事情的地方,可他现在看着自己的新娘子端着一盘苹果再次从里面走出来,竟然没力气去想该不该生气,一下子没了反应,整个人呆愣愣的。 这也不怪他,因为这洞房花烛夜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端着一盘苹果重新走回来,季楚楚看康承祁只是拿着那半颗苹果却不吃,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那是吃过的,有些赧然,连忙把那半颗苹果拿回来,重新挑一个又红又大的递到他手上,「你吃这个,我吃我自己的。」 咔嚓咬了一口,满口清脆香甜,她招呼,「过来坐着吃吧,累了一天我都要饿死了,点心太乾又没水,房里又只有一壶酒,只能吃苹果解渴了,对了,我叫季楚楚。」 「本王……」康承祁应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她指使自己的语气太自然,让他下意识要往凳子上坐,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被季楚楚牵着鼻子走,又绷着脸收住动作,看着季楚楚完全不在乎他的存在啃完一个苹果,王爷的权威一下子被挑战到极点,荡然无存。 康承祁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站在门外伤春悲秋好半天,现在竟然一样没中,他的新娘子根本和大家闺秀沾不上边。 眼下看着这个性子活泼、啃着苹果的女子,他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滋味,不满、生气……都不像,他没有生气的感觉,反倒觉得经过这一整天的折腾,生活一下子变得不那麽无趣了。 康承祁不知道自己心里什麽在作祟,竟然觉得此刻的洞房 花烛夜很有趣,尤其是他现在十分想看到,这位大胆的新娘子对接下来的一夜会有什麽样的反应,想到她也许会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婉转承欢,康承祁心里有些恶趣味的期待。 几乎是刻意的,他放下苹果,表情变得严肃,「你吃完赶紧来伺候本王歇息。」 说完就紧盯着季楚楚的脸,期待能看到不安或者羞涩,可惜他失望了,季楚楚完全没有小女儿的含羞带怯,巴掌大的小脸盯着他瞧,脸上有着不满,「我还没吃饱呢。」 直到现在康承祁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自己的新娘子,皮肤又白又嫩、形状姣好的细眉、明亮的眼睛似有秋水、鼻翼小而挺,配着巴掌大的笑脸,最引人注意是菱形樱唇,饱满诱人,康承祁只觉得心里一动,他连忙转开眼神不敢再看,难道自己身边没有女人太久了,竟然对这样一个小丫头起了慾念。 季楚楚看他打量自己的眸光深沉,只得打消再啃一个苹果的打算,伸手指指门边的银盆,「喂,你不打算去洗漱一下吗,那里有水,是我……」停了一下,她加重了声音,「是本王妃让婆子早早准备的,你快去洗漱,一身的臭酒味,熏死人了。」听他屡次本王、本王的称呼自己,季楚楚很不爽,王爷有什麽了不起,她还是王妃呢。 听到这话,康承祁就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直到洗漱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指使了,可是听着那娇俏的声音,他的心里居然没有一点反感,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期待未来的生活了,原以为自己的新娘子会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却没想到季楚楚如此活泼。 看来未来的日子不会毫无生趣了,康承祁暗暗地想,嘴角不自觉露出淡淡笑意。 洗漱完,康承祁站在床边准备让季楚楚为他宽衣,虽然平时不喜欢被人伺候,但他想到要是被这个奇奇怪怪的新娘子帮忙宽衣,那感觉应该不错。 「更衣。」故作正经,他摆出姿势看着季楚楚,谁知道对方看了他几眼,突然就扯掉外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到床上,占据里面的位置,然後睁着大大的眼睛眨呀眨呀。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康承祁简直受惊了,新娘子不都是含羞带怯的吗,怎麽自己的小娘子如此主动? 可惜,季楚楚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一脸理直气壮的表情,「我要睡在里面,不准抢。」自顾自说完,季楚楚就赶紧躺下占据位置,生怕她新上任的夫君来抢,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占据一张床,自从婚事在即,她就对以後同床共 枕的生活很忧虑。 在季楚楚看来,夫妻同床和两国交战差不多,占据有利地形很重要,床榻里面安全又放心,还不会被踢下床,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如此莫名的想法加上孩子气的举动,偏偏一本正经,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康承祁没有任何意见的躺下来,他的心里还在犹豫,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夜该怎麽办? 季楚楚也在想,只不过她是在想,出嫁前一天娘亲是怎麽说来着?好像是要做什麽事情。 虽然忘记了,季楚楚却很聪明,决定套话,「我娘说,今晚要做什麽。」 轰的一下,大龄青年云王爷再次受惊了,身为一个男人,让自己的新娘主动实在是一种耻辱,康承祁沉默了片刻,翻身对着季楚楚。 「你也不知道该做什麽吗?唔……」季楚楚还想说什麽,却没料到康承祁突然翻身,两个人都面对着彼此,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就这麽发生了。 她的唇好软,康承祁心里不禁涌出这个想法,虽然守孝六年、不想娶妻,身边却不乏主动献身的女子,但他一直无动於衷,可是现在吻着季楚楚,他突然有股冲动,尤其想到现在吻着的就是刚才令自己心动不已的诱人樱唇,一颗心更是蠢蠢欲动。 挨得太近让她没有安全感,季楚楚下意识闭上眼睛,这是什麽情况?怪怪的,却不讨厌。 康承祁凝视近在咫尺的面容,眼前的季楚楚是自己的新娘子,她不是别人,是要伴他一生的那个人,何况经过刚才的乌龙,他确定自己不讨厌季楚楚,既然不讨厌,就没理由冷落她。 想到这,康承祁加深了这个吻,宽厚的肩膀紧贴季楚楚的身体,用手臂把她禁锢在怀里,让两个人之间再无间隙。 「王爷……」平生未尝情爱滋味,野性子的季楚楚心中突然有些羞涩,这感觉如此陌生,让她不由地喃喃唤出这两个字,心中突然忆起初见的时候,她被那少年抱在怀中,如此安心。 感觉她呼吸困难,康承祁失笑,「呼吸。」 听到这样带着些嘲笑意味的话,季楚楚很悲愤,「你堵着我的嘴巴让我怎麽呼吸嘛!」 「这样。」吸了一口气,康承祁再一次吻上去,慢慢渡过去,却引得季楚楚一下子红了脸。 这是什麽情况,为什麽王爷突然这样热情?最古怪的是,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讨厌,突然记起出嫁前的那一晚,难道这就是娘亲特别隐晦提 到的男欢女爱?也没什麽嘛。 既然觉得舒服,季楚楚也没什麽好犹豫的了,她试探着舔了一下康承祁嘴角,换来他身体的颤动。 「楚楚……」第一次,康承祁唤出了新婚小娘子的名字,把她的身体紧紧拥在自己怀里,感受那玲珑有致的身体诱出自己的慾望。 季楚楚很热情,她只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麽能勾起自己的情慾,康承祁决定不再压抑,手指挑动她的亵衣,万分庆幸这丫头的单纯,上床之前就脱得只剩亵衣,要不然对着复杂麻烦的嫁衣,他还真要费一番周折呢。 手指在她的领口滑动,康承祁不想太过急切吓到她,趁着这丫头配合,康承祁用灵活的舌尖挑开她贝齿,探入其中,慢慢寻得她的舌,与之共舞。 这样的亲密显然是陌生的,季楚楚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却一点都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生平第一次,她与一个男人这样亲密,如果是别人,自己大概会一脚把对方踢飞吧,可现在拥着自己的男人是康承祁、是她的夫君,夫妻之间,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唔……别咬我。」季楚楚娇嗔说着,如果说之前康承祁还有些怀疑要不要真的进行到底,听到这柔柔的一句话,身体的反应就再也掩饰不住。 加重力道,康承祁扯去她的亵衣,等季楚楚回过神的时候,上半身就只剩一件肚兜了,「喂,为什麽脱我衣服?」 可惜康承祁没有回答,他只是想要占有自己的新婚娘子,之前的众多犹豫现在全都没了,虽然当初选妃不由他作主,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小娘子很有趣不是吗,相比当初设想的相敬如宾,季楚楚更让他好奇,既然如此,就做真正的夫妻吧,这样想着,康承祁就顺势褪去了自己的衣衫。 然後,接下来自然是一夜缠绵……呃,不对,是一只脚。 季楚楚擡腿伸出一只脚就抵在了他的胸口,白嫩嫩的脚趾让她像个雪娃娃,顺着她擡腿的姿势,康承祁目光落到她的双腿间,竟然有些心热。 「楚楚,这是……」难不成他的小娘子如此热情,竟然要对自己霸王硬上弓? 可悲的是,季楚楚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她一边蹬着康承祁的胸口不准他靠近,一边把自己上半身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一脸警惕地看着康承祁,「娘亲说新婚之夜要亲热,咱们亲热完该睡觉了,你不准再亲我。」 说 完她翻身朝里,把自己完全埋进被子中,在康承祁看不见的地方,季楚楚心慌慌、脸红红,一颗心乱七八糟,亲就亲嘛,为什麽要脱光光?害她心慌得都要蹦出来了,有些後悔自己当初没仔细听娘亲讲洞房花烛夜的事情,下一次康承祁再这样对自己,她该怎麽办呢? 越想脸上越热,季楚楚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该死的,怎麽自己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无法无天的季楚楚什麽时候会害羞了?为什麽觉得这样不好意思呢?一切都怪康承祁,季楚楚得了这麽一个结论,她都懒得再喊他王爷,谁家王爷这麽轻薄? 而她身後的康承祁愕然地看着这一切,有些无奈又忍不住失笑,什麽叫亲热完了?明明他们才刚刚开始好不好,难道他的岳母大人没有告诉她新婚之夜该做些什麽吗? 其实康承祁不该怪季夫人,季夫人觉得自己无辜堪比窦娥啊,想想大女儿出嫁前夕,她们母女凑在一起提起这事,彼此都红了脸。 可是季楚楚新婚前一晚,季夫人来到女儿房里,不过才开个话头,季楚楚就开始抱怨,「出嫁好麻烦,明天做错了怎麽办?爹娘你们以後可要去看我啊,女儿现在後悔了……我一定要给康承祁一点颜色瞧瞧,娘,你不要担心……我会不会被欺负?我不会被欺负的……」 罗哩罗嗦一大堆,季夫人都欲哭无泪了,她什麽时候担心女儿被欺负?要说担心,也要担心会不会嫁过去第一天就被人家休了好不好。 怀着满腹的忐忑,季夫人赶紧劝女儿以後要乖乖的听王爷的话,不能肆意妄为,以後有事都要和小荷商量……呃,算了,那也是个被自己女儿教得不靠谱的丫头,还是凡事都听陪嫁过去的嬷嬷安排吧,要懂规矩、讲道理、不可胡闹…… 可话还没嘱咐完,季楚楚已经呼呼大睡过去,留下季夫人风中淩乱,只得拎着女儿不准她睡,在她半梦半醒间,略略的说一下新婚之夜,比如男欢女爱、鱼水之欢、夫妻之道、这样亲热才能生小娃娃……至於季楚楚听进去多少,鬼才知道。 离开女儿房间前,季夫人非常侥幸的想,新婚男女相处之道,云王爷应该会吧,到时候让他来教自己女儿吧。 就这样,康承祁在不知不觉中被赋予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可惜他现在瞧着季楚楚纯洁的目光、躲避的动作,突然觉得自己太过禽兽,至於新婚之欢,还是等等吧。 「好吧,今晚本王……我不会再对你做什麽。」看着季楚楚圈成一团,藏在棉被里面,康承祁 没有信心自己能够坐怀不乱,只得坐起身,「隔壁书房也有卧榻,我去那边休息。」 「不行。」季楚楚猛地起身,大红的肚兜遮掩下,如雪肌肤若隐若现,她捶了床一下,「你要是睡在那边,明天就会有人说我被你冷落了,娘亲说再不开心,也不能与夫君分房。」 康承祁默然,既然你懂得不同房会被传闲话,怎麽就不懂得男欢女爱呢? 看着自家小王妃义正词严的样子,康承祁叹口气还是上了榻,他看着季楚楚安心下来的目光,觉得这一夜会十分煎熬。 等到季楚楚睡熟,康承祁拿过亵衣,简单帮她穿上。 康承祁忘了自己是什麽时候睡着的,大概是季楚楚平稳的呼吸,还有偶尔孩子气的呓语催眠了自己吧,一觉醒来,竟然难得地天亮了。 要知道他平时天还未亮就要起床处理公事,几年下来,早就习惯成自然,却没想到新婚第一天就破了这条规矩。 一睁眼就瞧见季楚楚趴在自己胸口睡得正香,几滴口水落在他的衣衫上,康承祁说不出心里是什麽感觉,像是安心,又像是满足。 伸手把紧挨着自己的季楚楚往旁边挪一下,他起身下床,摇几下被压了大半夜,已经失去知觉的右手,不由觉得前一夜的事情十分好笑,盯着孩子般酣睡的季楚楚,心里竟不似以往的沉重,等到肩膀不酸麻了,康承祁这才唤丫鬟进来伺候。 丫鬟们陆续进来,看着他都露出暧昧的神色。 季楚楚是被小荷喊醒的,一睁眼觉得四周怎麽看都不对,揉揉眼睛,表情像孩子一般无辜,「小荷,我房间怎麽变样了?」 刚说完,房里伺候的丫鬟们都掩嘴轻笑了,就连康承祁嘴角都忍不住扬了起来。 王府规矩大,自然不是季家能比的,看季楚楚回了神,丫鬟们连忙排成排请了安,季楚楚这下想起自己已经嫁为人妇,眼睛不由得转到这个房间里唯一的男人身上。 季楚楚看着正在洗漱的康承祁,眼前一亮,昨晚又困又累、烛火恍惚,她没怎麽仔细看夫君的容貌,只是隐约知道他身材高大、声音好听,现在藉着天亮细细一看,康承祁竟然比记忆中更俊秀,二十二岁的年纪,眼睛里的神色比自己老成,眉目间透着一股沉稳,却依旧掩饰不去年轻男人的俊朗,唇鼻刀刻般地好看,让季楚楚着实惊艳了一下。 康承祁……什麽时候变成这样了呢?明明记忆中的他只是个少年,怎麽一觉醒来 变得这麽优秀? 季楚楚看自己的新婚夫君看得肆无忌惮,丫鬟们又开始笑了,一个个脸上偷偷地笑开了花,慢步退出房间,看来新王妃和王爷相处得很好呢。 眼角留意丫鬟都退下了,康承祁在新娘子热切的打量中硬生生绷着脸。 「我喊她们伺候你洗漱。」他说着,眼睛始终没去看季楚楚。 跳下床,季楚楚赶忙阻止,「不用,小荷一个人就行……」刚说完,才发现小荷已经和一众丫鬟一起出了门,正在门口唧唧喳喳讨论什麽,眉飞色舞,眼睛还偷偷往房里瞧。 「臭小荷。」季楚楚抱怨一声,「今天我穿什麽?要干什麽?」 「待会去给母亲请安,一起用饭。」重新招呼丫鬟进来伺候,康承祁没什麽表情地看着季楚楚,脸色却不似以往,尽管他装得很正经,与往日苦大仇深的表情却仍差得多,让伺候的丫鬟们都松了一口气。 初来乍到当然听人家安排,季楚楚答应下来。 第三章 手里的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桌上的帐本却只翻了两页,季楚楚舔舔嘴唇,眼巴巴看着小荷,「咱们看了很久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看她这麽难受的样子,小荷哪里不心疼,小姐原本就不擅长这个,连忙点头,「正是。」 看着她们两个同样眼巴巴地瞧着自己,王嬷嬷绷着的脸丝毫未变,一板一眼说道:「娘娘才学了一刻钟,要是按照这个进度,恐怕一年半载都学不会怎麽打理府里的事情。」 「学不会就不学了,不行吗?」季楚楚很无奈,脸皱得像个包子,「嬷嬷管事能力强、又细心,这些事情原本就是您老管着,以後继续管下去也不错呀。」您就是教我一百遍,我还是学不会的,最後这话她只敢在心里说说,没好意思说出口。 放眼整个王府,季楚楚最怕王嬷嬷,进府这些日子,她和尊贵的云王爷相处得很好,和老王妃更是亲密无间,一大一小,两个老顽童,唯有这王嬷嬷,老是追着她,要她学习如何掌管王府大小事宜,讨厌死了。 原本按照季楚楚的个性,遇到这样的事情必定是要闹一场的,可是想起老王妃当初说的话,老王爷刚离世的时候,家里乱作一团,王嬷嬷是王爷乳娘,临危担起王府的担子,数年如一日地料理内院的事情,从没睡过一个好觉,想到这,季楚楚哪里还能发得出脾气。 何况王嬷嬷虽然看着严肃,做事却滴水不漏,对她这个新上任的王妃也尊敬有加,只是因为人家不爱笑、较真一点就惩罚,这事她办不出。 看着季楚楚苦巴巴的眼神,王嬷嬷暗地叹口气,眼前这个也是主子,但凡有点办法,她也不会和主子为难,老王妃是个武将家庭出身,不喜欢料理这些,岂知这新王妃竟然也……想到自己渐渐老了,府里的事情後继无人,王嬷嬷很担心,不由得想要罗嗦几句。 「王妃娘娘谬赞了,老奴能帮的自然会帮着料理,可是王妃娘娘,老奴还要踰矩说几句话,望您见谅。」王嬷嬷缓缓地开口道:「王府内院事务众多,小到仆婢月钱、大到各府里人情往来,虽说这些事都有各自的人管着,身为主子,即便不必亲力亲为,也要心里清楚,有一件没做好都毁了王府的名声。 老奴已年近五旬,渐感疲惫,您以後便是府里的当家主母,自然要多劳累一些,不然等到老奴回去老家养老,这事情交给别人,就怕到时候新的掌事人心思不稳、挟制娘娘,那可是大麻烦啊。」 这一番话发自肺腑,季楚楚深为感 动,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十分感慨,脸上的愧疚之色更重了,「王嬷嬷说的是,只是我实在没有管家的心思……」 「王妃娘娘不必担忧,不会也无碍,娘娘天资聪颖,必定一学就会,老奴以後天天来帮娘娘学习。」 哗的一下,季楚楚脸都要绿了,「我学不会……」 「娘娘别再推迟了,以前府里没有新主子,只能让老奴来管,以後就全交给娘娘了。」 「别呀,您不是还好好的吗?」 「请娘娘沉下心来学习。」王嬷嬷乾脆不再和她纠缠,继续绷着脸站在下面,等着季楚楚对帐本有什麽问题,好向自己提问。 季楚楚咬着牙盯着帐本,几乎要哭出来,只觉得眼前都是小虫子乱晃,心里不断後悔当初答应嫁入王府,早知道出嫁比在家里还累,她才不要嫁过来呢。 又是一刻钟过去,看着季楚楚灰败的脸色,小荷於心不忍地想出一个馊主意,站着王嬷嬷身後,她弯着腰作痛苦状,季楚楚心领神会,主仆二人尿遁而去。 撕扯着手绢,走在後花园路上,季楚楚全挑偏僻的小径走,生怕王嬷嬷再找来,「小荷,你说我怎麽才能把这些事推掉?」 「不好推。」小荷也是愁眉苦脸。 「难道没有一点办法?」 「办法是有,只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王嬷嬷有句话说得很对,您以後就是当家主母了,早晚都得学。」 「早晚都得学不还有个一早一晚吗?说不定以後我能一下子顿悟了呢,现在我是真学不会。」 想想自家主子活泼胡闹的性子,突然就要她稳定下来也是不实际,看看四周没有别人,小荷小声说出自己的坏主意,「您去找王爷试试。」 「找他?」提到没事老在书房待着的康承祁,季楚楚十分惊诧,他能帮自己什麽?难不成让他来教? 「您真是……」小荷一脸「主子真笨」的嫌弃样,「王爷是这府里位分最大的人,只要王爷开口说您不用学,王嬷嬷还能说什麽呢,这点道理您不会想不明白吧。」 恍然大悟,季楚楚眉飞色舞地笑起来,「好丫头,那咱们这就去。」 「去哪?」 「书房呀。」 康承祁在书房忙公事,认真而严肃。 准备婚事忙了大半月,好不容易尘埃落定,他想藉着新婚休息这段时间, 把耽搁的事情都处理一番。 门外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片刻又听不见了,让他皱起眉头来,书房向来是不许人随意进来的,他不知道是谁这麽大胆擅闯。 从书桌後走出来,康承祁走到门口,猛地打开门,冷不丁就看到门口蹲着两个小脑袋。 明明是蹲在门口往里面瞧、探察敌情,眼前突然多了一双精致的靴子,季楚楚和小荷双双擡头,看到康承祁冰冷的脸,讪笑几声。 「你好。」季楚楚摆摆手,人还蹲着。 「怎麽是你?」康承祁居高临下看她,脸上还是没有笑容,表情却缓和了不少。 「我来送点心,看看你渴不渴、饿不饿,书房外面没人守着,我就自己逛逛。」偷看被抓到,季楚楚觉得好尴尬。 看着她空无一物的双手,康承祁挑眉表示怀疑。 这世上最尴尬的事情之一就是撒谎被当场揭穿,季楚楚觉得自己很可怜,乾笑几声,「点心厨房还在做,新鲜的最好吃嘛。」 小荷看着主子没出息的样子,只能同样狗腿的表示,「吩咐好一会了,估计就要做好了,奴婢去看看点心准备好了没,马上送来。」说完便溜之大吉,留下季楚楚腹诽心谤她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 虽然看不到季楚楚郁闷的表情,康承祁却想到新婚之夜她不满时的包子脸,脸上表情就又融化几分,起码不会让人看了发冷了。 「还不起来?」 「嗯嗯,这就起来。」季楚楚举手表示服从,猛地站起身,不防蹲了太久,腿早麻了,整个人一歪就扑到了康承祁怀里。 「我不是故意的。」季楚楚这次来是有求於人,自然表现乖巧,她想自己站着,可气人的是腿麻得难受,只能抓着康承祁衣角。 被人扑了满怀,鼻息间一下子全都是季楚楚身上的味道,一股不浓不淡的幽香,让他十分受用,就这麽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季楚楚抱着,康承祁等她腿麻退了这才撒手进去。 看着跟进来的季楚楚,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声明一下府里的规矩,「这里是书房,平时少有人来,一般没事的时候……」 一直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季楚楚嘴快地询问:「我也不能随意来吗?我看没人守着就进来了。」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康承祁,康承祁在那样单纯而执拗的眼神下揉揉额角,想着用怎样的口气拒绝才不会伤了她的心, 嘴巴却不由自主地说出相反的答案,「自然可以,你想找我直接来这边就好。」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乱闯他领地的人,所以书房、寝房伺候的人都不多,可是面对季楚楚的询问,那些规矩一下子不攻自破了,这让康承祁十分不习惯,竟然有点摸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最後他还是把这种意外归结於眼前的人是他的王妃,既然是王妃,自然应该与奴婢、小厮的待遇分开,对,就是这样。 康承祁心里百转千回,季楚楚其实也在想该怎麽开口最好,看着眼前男人喜怒不辨的脸,她决定还是先讨好,然後再委婉点提出来,毕竟她刚出嫁就提太多乱七八糟的要求,说不定马上就会被嫌弃呢。 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沉默了一会,最後还是康承祁打破僵局,「你来找我什麽事?」 「没什麽事啦,就是关心关心你,送点心……」提到点心又想起刚才差点被揭穿的谎言,她连忙把手藏到身後,心虚地说道:「点心还在做,我先来问问你饿不饿。」 这样漏洞百出的理由实在好笑,康承祁一眼就看穿,却不动声色点点头,「确实饿了,有心了。」 一句话让季楚楚心虚的心情一下子转换成了自满,有种瞎猫抓到死耗子的幸运,看来自己确实很不错嘛,就算撒谎都能这麽完美,藉着这一点满足,她壮了壮胆子,伸长脖子往他书桌瞧,上面铺满了纸张,看起来有点乱,「你在做什麽呀?」 她只是随意一问,康承祁却想了一会才回答,「在处理朝廷里的一些事情,都不重要。」 从开始为皇上办事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担心身边有不安分的人曝露朝廷的事情,所以季楚楚现在这样打探事情的行为其实是他最不喜欢的,可不知道为什麽,有些事别人做起来不行,季楚楚做来他却没多少不悦的感觉。 「既然不重要,不如歇歇。」欲求人先讨好,这个道理季楚楚还是懂得的。 「好。」心知她必定有事情要对自己讲,康承祁也不急,脸上的表情越发缓和,甚至能看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才对嘛,公事什麽时候都有,做事要张弛有度才是,不然累坏了身体,可没人替你受苦的。」季楚楚谄媚地挂着一张笑脸走过去,讨好地看着他,「累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捶背?捏肩也行啊,渴不渴?」这是她平常做错事讨好季炳宁的基本套路,因此这些话皆是顺手拈来。 康承祁眼眸深沉,他看着季楚楚,有些不解,越发好奇这丫头有什麽大事要求自己,竟然如此低头。 不点头也不摇头,他就用那麽模棱两可的态度对待季楚楚的讨好,幸好她脸皮厚、自来熟,见他不反对就自动走到他身後,粉嫩细长的双手在他肩膀落下,使劲一捏…… 康承祁挑眉,这样的动作简直就像是挠痒痒,一点力道也没有,季楚楚却苦了脸,只觉得自己双手捏在了石头上,要死呀,这家夥不是文官吗,为什麽他的肩膀这麽硬,都把她指腹捏痛了。 在康承祁瞧不见的背後,季楚楚哭丧着脸吹吹手指,她没瞧见,在听到吹手指的声音後,康承祁的脸上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又转瞬消失,彷佛没有笑过。 恶趣味泛起,康承祁慢悠悠开口,「怎麽不按了?」 「没有呀,是我觉得王爷不一定很累,怕这样会打扰你……」 「本王肩膀十分酸痛,劳烦王妃了。」 眼睛瞪得大大的,季楚楚挥舞拳头、暗暗比划,你酸痛,我才酸痛咧! 「既然王爷肩膀酸痛,不如我去叫小厮来帮王爷松松筋骨。」带着最後一丝的期许,季楚楚讨好地说道。 「本王不喜旁人近身,劳烦王妃了。」康承祁说着闭上眼,一副「爷等着享受,你不做就危险了」的表情。 季楚楚做出暴打他的姿势,最後还是不情不愿地捏起来,捏两下便要歇一会,力道不比挠痒重多少,康承祁也不提意见,就那麽坦然地接受,脸上表情那叫一个平静,听着身後时不时传来不满的哼唧声,康承祁只当自己睡着了没听到。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好奇她来找自己有什麽事情,现在则完全忘记初衷,只是觉得那双细嫩的手在自己肩膀上滑来滑去很舒服。 这对康承祁来说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自从十四五岁以来,多少女子主动示好,漂亮的、文雅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他却始终没有动心的感觉,更别提肌肤之亲,一度怀疑自己寡情少慾,是个适合当和尚的人。 可是自从娶了季楚楚,一向平静的心彷佛一夜之间起了波澜,无法平静,一件件、一桩桩以往无法忍受的事情都作了让步,比如新婚之夜对她无理的包容、明明很想要她,却每每不愿强迫她,只等她心甘情愿,还有书房的禁忌、不喜别人靠近自己的习惯……在遇到季楚楚之後,这一切都被改变了。 康承祁不是没自问过,这个女子 到底哪里特殊,让自己难以设防? 她很漂亮,却不是无人可比的绝色,家世更是一般,至於温柔娴淑完全看不到,反而有一股孩子气的耿直,完全不怕自己,有时候野蛮得紧,有时候又傻得可爱,比如现在就看不出自己在逗她,心里再不满也只能一板一眼的捏肩。 随着一下下的按揉,康承祁的心也恍惚了,神智一下子回到洞房花烛夜,季楚楚只穿着一件肚兜靠在自己怀里,一时间心思荡漾,眼前彷佛只有那半掩半露的胸口,皮肤白皙柔滑,如同上好的润玉,让人不舍得放开。 想到这,康承祁呼吸一下子重了不少,强行抽空思绪才把心中的慾念压制下去,心想再让这丫头按下去,不知道还能按出什麽事来,他想要开口让她停止,却又有些不舍。 好半晌,掂量着时辰,康承祁还是开了口,「累了吗?」 「不累。」心里不断腹诽,有求於人的季楚楚却也不敢抱怨,悄悄打算着该怎麽开口让他去帮自己求情,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丢给她。 听着她硬撑的口气,突然有种想拥她入怀、好好疼爱的冲动,康承祁有心继续捉弄自己的小王妃,可是想到那双白嫩嫩的手,心里一阵不忍,虽然身为文官,他这些年却一直不曾落下武艺,身体比一般人硬实得多,虽然很享受被季楚楚捏肩的感觉,却也不能再折腾她了。 睁开眼,康承祁还是决定放她一马,「别捏了,我要做事了。」 像是逐客令的一句话,让季楚楚捏起了衣角,她正经事还没说呢,怎麽就被下逐客令了呢?决定无视这句话,她厚着脸皮走到远一点的椅子上坐下,眨眨眼睛又摆出一脸无辜,「我累了,在这里歇歇,你忙就好啦。」 她还没想好怎麽开口呢,绝不退缩。 於是康承祁一脸认真做事,季楚楚则发着呆、托着腮,疑惑又认真地看着书桌前的男人。 在你忙碌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死死盯着你瞧,怕是谁也忙不下去吧,康承祁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虽然他表情看起来一直很严肃认真,可谁知道他心里已经堆满千般万样的杂念。 终於他忍不住屈服了,「还习惯王府的生活吗?」 季楚楚脑海敲起警钟,既然他愿意与自己谈心,这正是寻求帮助的好时机。 想着自己该怎麽开口才能柔情大方却又不容他拒绝,季楚楚心不在焉地回答问题,「还好,这些天我把王府都逛一遍了。」言下 之意,以後我都不知道要做什麽了,不能出去好无聊啊。 把後半句抱怨咽下去,季楚楚憋得脸红。 康承祁挑眉,等着她接着说话。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即使有收敛还是颇让季楚楚震慑,看着他成竹在胸的表情,季楚楚突然觉得自己有目的的讨好心思,早被对方看了个透。 既如此,她反而找到了开口的勇气,「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何事?」看她磨蹭半天终於说到重点,康承祁也有些期待她会说出什麽,竟然让她这麽为难。 「我现在……我是说我暂时还不想学习管理府中的事情。」季楚楚说得很犹豫,她已经嫁为人妇,心里也清楚这种懒惰的要求有些无礼,可是想到那些帐务……算了,为了不让自己英年早逝,还是现在过分一点好了。 康承祁没有急着说话,他眉梢一挑。 咽咽口水,季楚楚觉得自己出嫁後变得没出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在爹爹面前无法无天的自己,遇到康承祁就没办法了,并不是怕的感觉,而是一种怪怪的,不想让他因为自己不开心的感觉。 鼓起勇气,她决定为自己解释几句,「并不是我不想管,可是从小到大都没学过那些,真的很麻烦,王嬷嬷又一直坚持要我学,你能不能去帮我告诉她老人家一声,以後再学不行吗?」像是发誓一般,她竖起手指朝天,「我发誓以後会好好的学,但是现在真的太难了。」 一脸的苦大仇深,季楚楚表示自己真的很惨,康承祁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包子脸,一时失笑,「不想学就不要学了。」 季家近两年来到京城,根基不稳、家族不大,若非机缘巧合嫁给自己,季楚楚嫁给王公贵族的机会并不大,就算入了眼,因着家族原因,顶多也只能做个侧妃,想来季家也懂得这道理,自然不会从小就教她这些大家族里的管理之道。 康承祁十分理解季家的做法,反而不懂为什麽这件小事能让她这麽为难,难道自己像是那种心胸狭窄、折磨自家娘子的小人?不过这种感觉不坏,自己的小王妃因为家中事情对自己撒娇卖乖,唔,这感觉真的很好。 除了新婚之夜亲热时的失态,季楚楚几乎没怎麽见过康承祁有别的表情,此刻看他笑出声,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很耐看,干嘛老绷着一张脸呢? 但更让她吃惊的是,他刚才答应自己了,简直不敢相信这麽轻而易举就达成目的,季 楚楚一溜烟跑到他面前,亮晶晶的大眼睛凝视着自己的夫君,「真的吗?」 「真的。」 「你真的会去帮我对王嬷嬷讲?」 「嗯。」康承祁越来越享受这种被自己的小王妃用崇拜目光看着的感觉。 惊喜来得这麽突然,季楚楚简直要尖叫了,她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脸上的兴奋却怎麽都掩饰不去,蓦地低头对着康承祁的脸颊落下一吻,季楚楚还是忍不住笑开了花,「谢谢你,你继续忙,我不留下打扰你了。」 康承祁这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得了一个吻,心中大悦,尤其听着那一声声的你,更是舒服,听惯了王爷来、王爷去的尊称,一个「你」字就让两人之间亲近许多,他很想开口说,不讨厌季楚楚留在这里,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她已经欢乐地冲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发呆,做不了事、静不了心。 季楚楚……她到底有什麽魔力?为什麽看到她就觉得轻松? 还有,不是送点心吗,他的点心呢? 第四章 康承祁觉得最近王府很热闹,往常走在府里,路过的仆从、丫鬟,一个个都毕恭毕敬、如履薄冰的样子,现在瞧见自己,眼睛里却都充斥着暧昧而喜悦的眼神,让他突然觉得,曾经的王府是多么的冷寂,而现在的王府像是回到了父亲、哥哥们还在的时候,热闹喧譁。 就连母亲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每每和季楚楚去请安,她们一老一小都能凑在一起,谈笑半天,要不是母亲一心向佛,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佛堂,怕是舍不得季楚楚离开她身边了呢。 季楚楚……应该说他的王妃真的很好,进府一段时日,就收拢了一大拨人心。 母亲喜欢她的活泼善良、仆人们喜欢她的不拘小节,就连府里向来和自己一样严肃的王嬷嬷和管家,虽然到最后还是没能教会她做当家主母的事宜,每次见到她也总带着一点笑容。 这让康承祁觉得很疑惑,那个没大没小、无法无天的丫头,怎么能这么招人喜欢?无论多严肃的人,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脸,都会忍不住笑起来。 就连康承祁自己也是,原本什么人都不关心,可是季楚楚嫁过来之后,总觉得心里有点乱,一颗心怎么都静不下来,总是想要做一些让她高兴的事情,比如破掉众多的规矩、不想拘束她做任何事情……和那些难以言表的占有欲。 想起这些天,做事的地方从大书房转移到临时书房,康承祁觉得自己也像是中了毒,心里、眼里都很难不去注意到她,甚至几次都想放下公务陪陪她,像是现在,明明手里捧着礼部的公函,思绪却完全被屏风外面的主仆俩吸引。 无论怎么闭目养神都沉不下心,康承祁挫败地丢下公函,缓步走到屏风前,细细听里面唧唧喳喳的话语。 「小荷,我们去后院玩吧。」 「外面日头正毒呢,您出去肯定不多时便又要回来了。」 「那算了。」季楚楚显然只是随便一提,并没有多大的兴致,整个人懒洋洋的口气,没什么精神,「真不懂建造王府的工匠是怎么想的,真是无聊透顶,偌大的后花园,连个秋千都没有,假山上也该弄个亭子嘛,还不如咱们府里。」 心有不满,季楚楚忍不住哭丧了脸,两个人随意说说,屏风前的康承祁却眼神严肃,是不是该弄几架秋千呢?亭子应该也需要,嗯,就这么办,默默地把这件事记在心中,他选择无视自己在偷听的事实,继续站在那里。 听着季楚楚连声的哀叹,最清楚主子心 思的小荷也叹口气,「其实您是无聊了吧,王府再大也有看完的时候,咱们在家里时还能时不时出去晃晃,现在却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飞不出去。」 被人言中心思,季楚楚更是不开心,她放低声音,朝屏风的方向扭扭头示意,「要不要去找康承祁问问,让他带咱们出去?」 「怎么行呢,问了不挨骂就是好的了,人家王府规矩大,小姐别异想天开了。」 她们二人始终都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怕被听到,屏风那边的康承祁却轻咳两声,一脸严肃地走进来,「还有没有茶?书房里的茶喝完了。」 季楚楚和小荷面面相觑,王府的丫鬟也太马虎了吧,竟然还能缺了王爷的茶,最后还是季楚楚手快,连忙捧着自己桌上的茶壶送到他手里,然后不知死活地加上一句,「点心要吗?」 在问出有没有茶水那句话的时候,康承祁就知道自己办了一件超级大蠢事,恨不得扭头就走,当作事情没发生过,难道娶了王妃,自己的心智也跟着下降了?怎么就问出这么蠢的一句话。 绷着脸维持自己最后的威严,他沉声说道:「不用。」 「哦。」不怎么热情地看着他,季楚楚用眼神暗示,王爷大人你是不是该去忙了?要知道这些日子他留在书房里,不要命似的忙着公务,怎么今天突然这么闲? 细细想来,他最近是有些奇怪,明明原本都待在大书房,现在却突然来到自己隔壁的临时书房,害她和小荷说话都要低声低气的,不会是来监视自己的吧?季楚楚有些怀疑的想,她不懂得掩饰情绪,明亮的眸完全透露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康承祁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好一些的理由解释!下,比如为什么突然没有茶水、为什么搬来这边小书房……可是理智阻止了他,蠢事只会越解释越麻烦,他是王爷,何必要解释,想到这,康承祁突然信心大增,就像以前一样下达命令不就好了吗。 这么想着,捧着茶壶,极力掩饰自己情绪的他冷着脸开口,「过一会我们出去。」 呃……不能理解这神来之笔,季楚楚和小荷都盯着他瞧。 王爷大人一句话都没有解释,把茶壶放到圆桌上,撂下一句话,「快收拾收拾,我先去让人准备马车。」 季楚楚很迷惘,可是想到能出去马上又开心起来,「能带小荷吗?」 「不用带太多人。」委婉的拒绝,他转身离去。 不只季楚楚觉 得莫名,康承祁心里也很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明明只是听到一句她想出去玩,就忍不住去安排,她的每一个请求,自己都不忍心拒绝,到底是为什么? 康承祁安排完就沉默着站在外面替自己找答案,是不想让自己的新婚小王妃难过吧,毕竟她也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应该是这样。 这是新婚后,王爷第一次和王妃一起出门,管家很激动,追着主子问要去做什么,宫里叩谢皇恩,还是去哪家府里拜会,这可是两位主子第一次同车出去,半点都马虎不得。 可惜,康承祁说出口的答案却不怎么有趣,站在院门口想了片刻,他看着管家,「我们去上法华寺还愿。」 撂下这么一句话,他便翩然离开,留下管家满腹疑惑,主子不是不信佛吗,怎么突然要去还愿了?还是王妃信佛?看不出来呀,算了,主子吩咐就是道理,赶紧准备就是了。 于是一辆两匹马拉着的华丽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季楚楚出来的时候就瞧见有小厮等在一边,看她过来,马上搬来矮凳准备着,坐上马车,里面赫然坐着闭目养神的康承祁。心里满满的都是疑惑,季楚楚试着开口,「我们去哪里?」 康承祁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会才说道:「寺里还愿。」 听到这个答案,季楚楚脸上的表情与管家如出一辙。 仿佛很清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康承祁解释一句,「两月前母亲佛前请愿,祈求我顺利成亲,今日带你去还愿。」 自从那日季楚楚一次对他称呼你,康承祁就习惯了在她面前不再称本王,季楚楚没怎么留意,只是习惯使然,你来你去间,两个人的言谈相处便越发融洽。 「老夫人不去吗?」这个解释季楚楚觉得有些别扭,说来她家娘亲也信佛,许愿、还愿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可是这些事不都是女子来做吗?就算还愿也该老夫人带着自己去,怎么能劳动堂堂王爷大人呢? 她的心里有很多疑惑,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示疑问,王爷权威大如天,她才不要触碰逆鳞呢。 康承祁心知自己的解释多么无力,不过他不打算多说什么,感受到王妃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突然慢悠悠开口,「还愿回来,可以在外面多待一会。」 一句话,季楚楚疑惑的表情立刻变成欣喜,天哪,居然能够出去玩,这么好的事情,管他还愿还是要做什么,她才不在乎呢。 想到能出去玩,季楚 楚恨不得亲自驾车,赶紧还完愿,到街上玩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何况这一次她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自己可是带着夫君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的,这么想着,季楚楚越发兴奋,有些坐不住了,「咱们可以在外城玩一会吗?」 「好。」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喜悦,康承祁睁开眼,脸上也露出一抹极淡的满足,尤其一路上季楚楚三番两次掀开车帘往外面瞧,满脸舍不得少看一眼的模样,这让他的满足感更多了几分。 兴奋之下,两人一路无话,待到半山腰,驾车的车夫停住了马车,在外面向里说道:「主子,再往上山道狭窄,没法上去了,要不要我去向后面跟着的侍卫要两匹马……」 康承祁的心情出人意料的好,甚至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一股轻松,「不用,还愿要心诚,我们走上去。」 「可是还要走很远。」车夫很犹豫,主子做事向来讲究效率,他真怕自己安排不周,会被惩罚。 「无妨。」康承祁先一步走下车来,然后看着跃跃欲试,想要自己跳下来的王妃,伸出手,「下来。」 皇族子弟气势自然天成,就算穿着便服,身上的气度也掩饰不去,何况身边还站着一位衣着华丽、容貌姣好的女子,看他们站在一起,一个沉稳、一个活泼,实在是很难不让人瞩目。 看到王妃出来,马夫下意识就要进言,就算王爷突发奇想走着上去,王妃这位娇滴滴的新主子也不该受这累啊。 不过他还没有开口,康承祁已经留下一句话,「留下一人看马车,其余远远跟着。」说着先一步往山上走,季楚楚也随着跟上。 看着主子慢悠悠的步伐,车夫很纳闷,刚才主子是不是笑了?还是自己的错觉?这样走着上山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 摇摇头,车夫表示主子的心思很难猜。 季楚楚跟在康承祁身边,无心去猜身边这个男人的想法,出来游玩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只要能好好的玩一天,管他在想什么呢,她乐滋滋地向前走着,完全没注意自己的手还被康承祁牵住,从头至尾都没有放开。 山路慢慢变得陡峭,每一步都需要走得很谨慎,时不时路边还有盯着他们看的路人,这样的环境是他所不喜欢的,可是康承祁心里很高兴,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喜悦,也许是因为身边的女子吧,就这么牵着手慢慢的往前走,仿佛世间最普通的夫妻一般,就连平常最不能忍受的打量眼光,都变得无关紧要 起来。 他的手里牵着自己的王妃,沿着山路一直向前,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真的希望山路更长更长一点,可是还是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看着近在眼前的寺门,季楚楚笑着快步跑了上去,留下康承祁看着自己被丢开的手,心里有些不满,可再看季楚楚站在不远处对着自己的笑脸,这不满又都消散了。 康承祁来上香,原本可以早早安排驱散旁人,可他本来就没打算说出真正的身分,便带着季楚楚以普通人的身分上去。 虽然没有说明,那气度却骗不了别人,小沙弥道了安,请他们入内品茶,连忙去找老方丈。 老方丈眼力何等厉害,一眼就瞧出是哪家贵人上山来玩,连忙招呼,「阿弥陀佛,公子请、夫人请。」陪着两人在寺里走走瞧瞧,老方丈有心多结交一下,可看康承祁并无此意, 便识相的走开,留下一个小沙弥陪着。 季楚楚不懂佛理,康承一祁虽然跟着母亲听了不少,可真的要说佛理也是一知半解。还了愿、上了香,奉上一大笔香火钱,两个门外汉都齐步往寺外走,留下小沙弥拿着香火钱很不解,这两位贵人来去匆匆,到底来做什么呢? 季楚楚很着急,她期盼着还愿之后赶紧去玩,康承祁也无心多留,原本还愿便只是带她出来的理由,他自然不拘泥在这里待多久,两个人各怀心事,侄凑菊一起去了。 出了山门,季楚楚转身,眼巴巴地看着康承祁,「还愿完了,咱们可以去外城瞧瞧了吗?」 对她的打算心知肚明,康承祁点点头,「好。」 一脸正经,他顺势牵住季楚楚的手,煞有其事说道:「路滑,慢点。」然后一路相携,走下山去。 上山的时候还没注意到牵手的动作,这时下山季楚楚却留意到了,忍不住歪着脑袋看身边的男人,边看边胡思乱想,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从洞房花烛夜自己随意而为的乌龙行径,到书房里千依百顺的应诺,还有现在,自己只是和小荷说想要出去,康承祁就要还愿……为什么她有一种被宠爱、他对自己千依百顺的感觉? 住到盛都两年,关于康承祁的传言不少,严肃认真、不苟言笑、做事不讲情面、俊眉秀目却很少有笑容,虽然传闻与少年时候的初遇出入颇大,可她也接受了自己的夫君是个很正经、一板一眼的男人,可是为什么嫁过来以后她突然发现,康承祁与想像中的那个他完全不一样呢? 在自己面前,这个男人从没摆过王爷的架子,虽然不怎么爱笑,却完全不会让她觉得害怕,好像不怎么留意自己,却总是做很多让她开心的事情,康承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季楚楚觉得自己好像对夫君越来越好奇了。 坐在望江楼的天字雅间里,康承祁只觉得世事有趣,又是这个地方,他还记得上次被皇上硬拉来这里听书的事情。 看着康承祁突然露出了一个笑脸,季楚楚有些心虚,轻声解释道:「这里虽然比不上内城的大酒楼,但是很热闹,而且这里的桂花酒很好喝……」 从寺里出来就带着康承祁一路往这边走,季楚楚玩心急切,没来得及多想,但是现在看着康承祁似笑非笑的目光,她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主动了,直接拉着他来望江楼,这样不就曝露自己经常出来玩的事实了吗? 想到这,季楚楚更紧张了,虽然爹爹平时并不太限制自己的自由,可是皇族规矩大,还真没听说过哪个王妃、娘娘出嫁前每天流连在大街上,要知道人家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现在自己自曝其短,不会让康承祁心中不悦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康承祁也许会不开心,季楚楚玩闹的心思就减了不少,她还记得当初嫁过去的心情是那么的无所谓,好像只是出去玩一趟,就算是洞房花烛夜也是随性而为,完全不担心惹怒王爷大人会有什么后果。 可是自从和康承祁相处这些日子以后,她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在乎他的感觉了,无法无天的性子一点点收敛,让她时时心中不解,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乎这个男人的想法?她的心思千回百转,全都反应到脸上,康承祁只觉得看着季楚楚在乎自己、讨好自己的样子,心情一下子大好,刻意放缓了表情,他露出笑容,「这里的桂花酒真的很好吗?那这次来必定要嚐嚐。」 一听这话中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追究下去,季楚楚灿烂一笑,招呼伙计把拿手的菜色统统端上来,再想康承祁这个王爷,竟然连盛都望江楼的桂花酒最有名、最好喝都不知道,不由得开始同情他的童年,宫里、府里都讲究规矩,行差踏错都有眼晴盯着,这样的人生也太过无趣了吧,自己要好好带他玩玩呢。 「待会我们多要一些,我陪你一起喝。」 看着季楚楚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康承祁也来了兴致,配合着聊天,「这里看起来确实不错,一路上坐着马车都能感受到外面的热闹。」 「那当然, 平民百姓过日子就讲求热闹,待会回去的时候别坐马车,我们走着瞧一瞧,好不好?」 想了想,康承祁点头,「好。」 怀着一股同情的心,季楚楚壮着胆子追问:「你……我是说你们这种贵族子弟,是不是都不能经常出来玩呀?」 那眼神里的同情简直都要满溢出来,让他忍不住失笑,颔首道:「平日少来外城,多在内城走动,不过若论热闹有趣,却远远比不过这里,就算偶尔经过也是坐着马车,来去匆匆。」 「那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多出来几次吗?」带着恳切的眼神看着康承祁,季楚楚为自己无聊的王妃生涯争取乐子,还不忘解释道:「不要误会,以前我也很少出来玩的,不过几次都是爹爹带着。」怕他不信,她眨眨眼,一脸无辜的表情来表示自己的清白。 康承祁看她孩子气的样子、鼓鼓的脸蛋,只觉得心情好到无以复加,笑意温润,又一次点头,「好。」 想起上次来这里,身边只有一个要小心伺候的皇上,那时候的他还是严肃认真的云王爷,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喜悦,除了公事缠身,再无别的情趣,就连听说这里有说书人议论自己,也没什么兴趣,还是被皇上拉着过来的。 再看现在的自己,整个人兴致高昂了起来,只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季楚楚,她那么古灵精怪,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想到那个说书人,康承祁突然问道:「楼下的说书人还在吗?进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听到询问,季楚楚下意识回答道:「估计是歇息呢,待会就会出来了……」一言落下,她瞪大眼睛看着康承祁,「你不是说没来过吗?」 康承祁原本就没打算隐瞒,他不常来是事实,可是也没说没来过呀。 控制脸上的笑容,他故作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并非没来过,来过一次,和一个很好的朋友,就在这间雅间,听外面说书人讲王爷选妃的事情。」 季楚楚瞪着眼,与他面面相觑,她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有些哭笑不得。 上次自己偷偷来听故事,这次却两个当事人同时莅临,不知道说书人看到此情此景该作何感想?还有……康承祁来听的那天是讲选妃的事情,自己那天也是,难道会是同一天? 她咽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那天你有没有碰到什么熟悉,或者有一点熟悉的人?」 康承祁挑眉,「你是说在这酒楼之中?」 「是啊。」 讪笑着,季楚楚还状似无意站起身往窗边走,「我去看看说书的快出来没有。」 「好。」原本坐的位置就背对窗子,康承祁没有看到,季楚楚正站在窗边打量自己的背影。 季楚楚脸有点僵,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熟悉的背影,竟与那一日坐在这里的男人重合,还有那好听的声音,再加上自己一提到云王爷,对方就出来搭话的事情,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当时遇到的人就是康承祁和他的朋友。 咬着唇呻吟一声,季楚楚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再想想康承祁刚才的话,和一个很好的朋友来过这里,那就是说那人还是跟自家夫君关系不错的朋友,要是以后她这个王妃见到那个人……天哪,季楚楚不敢再想像下去,想到那时候康承祁知道真相大发雷霆的样子,季楚楚有种想哭的冲动。 即将成亲的新娘子在外面,不但不维护自己未来的夫君,还对他表示不满,恐怕任谁也不高兴吧。 她站在窗口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康承祁却好奇她为何还不坐过来,一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小王妃哭丧着脸的样子,不由惊讶,「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短短几个字,差点让季楚楚惊跳起来,赶紧乖乖坐到他身边,观察到康承祁对自己略带关心的目光,心里涌出一股侥幸,如果现在自己坦白求饶,康承祁会不会原谅自己呢? 是怀着侥幸心理,希望康承祁的朋友再见也认不出自己,抑或是主动求饶,争取宽大处理,这两者哪个的答案会美好一点?季楚楚愁眉苦脸算计着,惹得康承祁也是一头雾水,明明刚才还很开心的样子,怎么突然变脸了? 这丫头真善变,有时候笨得一眼就能看穿她心思,有时候却怎么都猜不透,越是如此他越好奇,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这一刻,天字雅间里被愁闷包围了。 季楚楚陷入自己马上就要倒霉的情绪难以自拔,想像着以后被斥责、被怪罪,说不定还会被冷落、被无视,然后府里出现别的女人,再想到上次听说有个小妾私下议论夫君就被赶出府去,家里人也跟着倒霉,难不成爹爹半生戎马换来的前程,也要被自己的一句话毁了? 越想越吓人,季楚楚简直不敢再想下去,虽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直被康承祁宠爱的感觉,可她很珍惜现在两个人相处的氛围,与其等到最后被拆穿、发落,还不如直接坦诚,免了自己往后战战兢兢度日的折磨。 想到这,季楚楚下定了决心,她抬头看着一脸迷茫的康承祁,用 壮士断腕的严肃表情开口说道:「王爷,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季楚楚的表情严肃,还喊了一声王爷,见她这样郑重,向来沉稳的康承祁也有些紧张了,难道她的心里一直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与自己有关? 下意识屏住呼吸,康承祁轻声说道:「说吧。」 咽咽口水,季楚楚生怕自己后悔,一鼓作气说出口,「那一次王爷出来遇到的,那个说你坏话的人就是我,我知道自己不该那么说,可是当时被人诋毁,心中不悦,也不知道你在隔壁……不,我不是说你不在我就能说坏话,我是一时冲动,还请王爷不要生气,就算生气也别牵扯我的家人。」 她一口气说了个痛快,康承祁却有些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看他并没有大怒的表情,季楚楚找到一点信心,「你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隔壁雅间有一个人议论了你……」 康承祁皱着眉,费了好大劲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件事,皇上还颇有兴趣与那女子聊了一会,可是他向来不在乎旁人的看法,所以当时并未放在心上,此刻见季楚楚如此紧张,心中推想着,便有了一个结论,「那人是你。」 垂着头一脸倒霉相,季楚楚点头,「是我。」 她的心情简直低落到极点,康承祁却一下子轻松起来,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想到上次他的小王妃那么严肃说话,是关于王嬷嬷逼她学东西的事情,那时候自己就该明白,这丫头和别人不一样,人家看重的她没感觉,她在乎的却都是自己觉得并不严重的,如果早想明白这一点,他刚才就不会那么紧张,可是面对季楚楚,每每她的脸上涌出不安,自己的理智也就灰飞烟灭,哪里还会去想这些。 想来这就是一物降一物,这一辈子他都要被这个小王妃影响情绪。 担心了大半天,她竟是在害怕这个,康承祁心里竟全是哭笑不得的感想,有些无奈季楚楚不信任自己,又觉得世事有趣,原来在新婚之前,两个人已经有了听声之缘,只可惜那时候自己并不在乎被人议论,竟然回头看她一眼的冲动都没有,阴差阳错造成了今日的误会。 若是当日回头看了,新婚之夜两人相见时,又该是何等表情呢? 他本想追问几句,又看季楚楚紧张得不行,决定放弃这个想法,慢悠悠开口安慰道:「不用惊慌,只是几句戏言而已,何况你当时并没有说什么,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竟然心胸狭窄到容不下 第五章 是夜,王府后院寝房内,季楚楚一脸娇憨的被康承祁抱进房间。 半醉半醒间,她看着自己的夫君,笑得满足,「我们回来了吗?我买的东西都带回来了吗?」 「嗯,都带回来了。」用看醉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王妃,康承祁觉得今日的情景十分好笑,先是一个没留意让她喝了不少酒,然后两人又在路上走了许久,风一吹,季楚楚的酒意涌上头,整个人站都站不稳,眼看天色已经黑了,康承祁只好把她抱上马车,又抱她回府里。 把季楚楚放在床上,康承祁挥手让想要来照顾的小荷退下,亲自端了半杯水给季楚楚喝。 微醉的季楚楚压根没时间想,这样被王爷大人照顾有没有什么不妥,她笑着,孩子一般地躲闪,「不喝、不喝。」 「听话。」看着这样的她,康承祁有十二分的耐心,扶她半靠在床上,一点一点哄着喝下。 就算是迷蒙着,她也能听出男人声音里的温柔,硬撑着睁开眼,仿佛眼前这个人还是多年以前的模样,笑容灿烂如昔,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小时候,不由喃喃说道:「你是康承祁吗?」 这世上少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康承祁失笑,难道他的王妃有喝醉酒就撒酒疯的毛病不成,怎么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敢喊了? 虽然这行为有些冒犯,他却并不在意,笑笑应诺,「是。」说来也怪他当时没注意,竟然让季楚楚喝了这么多酒,现在伺候也不委屈。 听到肯定的回答,季楚楚噗嗤笑出声,指尖在他挺直的鼻子上来回划几下,语焉不详地嘟囔,「你忘记我了吗?你不记得我「吗?」 康承祁微怔,「我没听懂。」 挣扎着坐起来,季楚楚双手抓着康承祁的肩膀,一脸委屈地说道:「你真的忘了?七年前在我家里,我从树上掉下来,你把我接住了,还问我伤到了哪里。」 这几句话说得倒是清楚,季楚楚委屈得简直要哭出来,连比带划的描述七年前的那一日,边城家中,她贪玩爬到一棵歪树上,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却见一个陌生的少年走过来。 一时好奇,她忍不住探身往下瞧,突然身子一歪就那么掉下来,那树并不高大,可对于九岁的女娃来说还是危险得紧,季楚楚一声尖叫,已经作好了摔伤的准备,却冷不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十五岁的少年,眉目俊秀,十分吃力的抱着她,脸上写着担忧,放她下来后仍半搂在怀里 ,直到确认怀中女娃安然无恙,这才露出一个笑脸,并不十分成熟的声音满是笑意,逗弄着怀中的她,「你是天上的仙子吗?怎么会从上面落下来的?」 虽然季楚楚胆子大,可经历这一场惊吓也已经腿软脚软,九岁的稚嫩脸庞挂着晶壁的泪滴,才欲哭,又被少年的话逗笑了。 「你是谁啊?」她的声音软糯好听,乖巧得让人不敢相信是她自己爬上树去胡闹。 「我是康承祁,那你是谁呀?」学着她拖长了尾音,少年康承祁伸出细长的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爬树危险,下次可不要再这么做了,要是我没有接住你,你不是要摔伤了吗?」 「下次不敢了。」小鼻子皱着,季楚楚委屈地点头,看他身上有自己落下来时蹬到的脚印,还想和自己新认识的少年说些什么,远处却传来爹爹的声音,眼看爹爹的身影越来越近,她挣开康承祁的怀抱撒腿就跑,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季楚楚躲在暗处看着这边的情况,季炳宁已经快步走到康承祁面前,「三公子,您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迷路了吧?」 「没有,只是看这边风景别致,过来看看而已。」康承祁目光向着季楚楚跑开的地方看了一眼,选择掩饰刚才发生的事情,想她跑得那么快,是怕被发现吧。 季老爹并未多想,两人并肩离去,倒是季楚楚躲在远处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找他去玩,可惜七年过去,直到新婚之夜她才又一次见到康承祁。 季楚楚语焉不详的解释让康承祁突然想到当时的事情,那还是父亲去世前一年,他去边城探望,正巧有一日去季参将家中,遇到那个从树上掉下来的孩子。 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康承祁没法相信当初那女娃便是自己的王妃,他还记得女娃见到季参将就跑,害他一直以为是府中下人的子女,顽劣惹事,害怕主子责罚才跑掉,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季家幼女。 康承祁那时候还年轻得很,见识浅薄,身边所遇同龄女子都是端庄娴静的大家闺秀,绝想不到还有季楚楚这样的小姐,想到她现在成了自己的王妃,康承祁更惊讶了,忍不住再三确定,「那一日真的是你?」 酒气上头,季楚楚脸蛋绯红,笑着点头,「是呀。」皱着眉想了一下,又笑了,笑颜如花,「你救了我,我嫁给你,这算不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呀?」 被自己王妃的博学多才震住,康承祁无语,这丫头平时都在看些什么 书? 不过想想那次酒楼的偶遇,还有九岁时就敢爬树的胆子,想来这些年她也没有安分到哪里去,怕是听书听多了才子佳人私相授受的故事,嘴里就顺口说了这么些句子。 康承祁觉得好笑,想安抚季楚楚睡下,可惜人家不领情,愣是扯着他的衣襟不松手,紧贴着他的脸细细看着,像是在找什么。 许久,季楚楚终于满足地退后一些,「奇怪,你怎么变了这么多呢?」 丝毫没有不耐烦,康承祁用哄着她的口气说话,「什么变了?」 「变好看了。」季楚楚回答得直截了当,那时的少年在她记忆里有一种青涩的感觉,现在的康承祁却完全退去了少年的模样,变得沉稳大方,想着这些日子他虽没记得自己,却一味的包容,季楚楚心里十分的阔心,脑海里的哥哥变成现在的夫君,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别扭,而且……他真的很好看呀。 顺着自己的心意回答,季楚楚突然跪坐起来,把康承祁拉到离自己更近的位置,表情十分认真,「康承祁,我想亲亲你。 她的心里有一种与他亲密的冲动,半醉半醒的自己也就大着胆子做了。 康承祁一时反应不来,待到醒悟,季楚楚已经在青涩地吻着他的唇。 她闭着眼,前后一番折腾,衣衫并不齐整,表情却十分认真,除去了平时的孩子气,更添一层妩媚。 康承祁没想到季楚楚会如此主动,也没想过此刻要与她发生些什么,就算是真要行周公之礼,也该是她心甘情愿、神智清楚的情况下,可是现在感受着那个青涩的吻,他有些舍不得推开,吻了片刻才抓住她的肩膀,「你醉了,今晚好好休息。」 肖想了那么多次的缠绵近在眼前,他不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定力能把持住,想着还是把小荷唤来照顾她,自己去书房睡得好。 想到这康承祁转身欲走,季楚楚却突然拉住他的手,紧紧拥着他的身体,「我没醉,我想和你亲热。」 「你懂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懂。」季楚楚表示很不满,她确实喝了酒,可是也没有醉到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名什么的地步好不好,她只是把心里所有的秘密说出口后觉得很安心,很想像第一晚同床共枕那样亲昵而已。 康承祁不是坐怀不乱的圣人,这些日子的等待让他心底越发蠢蠢欲动,看着季楚楚娇 艳绯红的脸颊,想着这个女子为自己情动的模 样,他心中的欲望倾泻而来,再也压抑不住,也不想压抑。 下一刻,他顺着季楚楚的拥抱倒在床上,两人纠缠在一起,加深彼此之间那个青涩却缠绵的吻。 季楚楚,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竟然与他有过那样多的牵扯,难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既如此,他不会再犹豫,拥有她,让她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王妃。 心里打定了主意,康承祁的动作就带了一些侵略性,不同于第一次的温柔,这一次的缠绵有些粗鲁,却更让季楚楚无力抵挡,只能柔柔地接受。 不想让自己等待太久,他的舌尖很快便探入季楚楚口中,一同共舞。 哪里体会过这样热情的亲密之举,季楚楚很快便被带动了情绪,热切的配合,她的手指不知所背的攀附在男人肩上,彼此纠缕,引诱心底更深处的欲望迸发。 「唔……」微醺中的她身体更为敏感,当康承祁一双大掌抚摸她时,季楚楚口中逸出诱人的声音。 这样的吟哦简直比烈酒更醉人,让康承祁心摇意动,手里的动作加快,很快便剥去她的衣衫,留下亵衣半遮半露,引得他身体欲念大发。 身体一下子变得好怪,明明那一晚的亲密也是如此,可她就是觉得不满足,季楚楚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似乎痛苦,却又快乐。 季楚楚很快就发现两人的不同之处,她都快被脱光了,全身被他摸来摸去,康承祁竟然还衣衫整齐,想到上一次也是如此,心中一下子觉得十分不满,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噘着嘴巴,季楚楚试图脱掉他的衣服,却屡次失败,身上没什么力气。 没想到自己的小王妃居然如此主动,康承祁眼底笑意更浓,手上挑逗的动作丝毫不减,还慢慢下滑,想要把两人之间的热情越演越烈。 被抚摸的感觉让季楚楚浑身发酸,只要靠着康承祁,她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怪怪的,趁着还有理智在,季楚楚在他耳边悄声抱怨,「为什么我都脱掉了你还穿着?唔……不公平呢。」 她的声音很娇软,在康承祁耳边吐气如兰,让他敏感的心神一下子激荡不已,看她眸中半是不满、半是魅色,康承祁哪里抵挡得住,此刻让她为自己宽衣解带,怕是要把他逼疯,干脆自己动手。 康承祁力道大得很,不过几下就脱去自己的衣衫随意丢在床下,看着同样穿着亵衣的康承祁,季楚楚满意地笑了,这样才公平 嘛。 那笑容纯真得让人发狂,康承祁恨不得立刻扑倒身前的女子,肆意冲撞一番,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可想到季楚楚处子之身又心生不舍,想到上次做到这里,季楚楚就喊停,他心有余悸,生怕这一次又被停止,干脆提前打好招呼。 轻一下、重一下的吻着她的唇,康承祁手掌抚摸着已经挺起来的柔软,半哄半劝说道:「楚楚,亲密的感觉如何?」 这样的问题如何回答得出口,季楚楚用连续的呻吟作答。 嘴角挂着笑,康承祁继续说道:「接下来还有更有趣的,你要不要陪我一起试试?」 季楚楚没有别的毛病,最被季炳宁嫌弃的就是胆大妄为,若是有人告诉她前面有好玩的事情,就算天降刀子都拦不住她,现在康承祁这么说,她怎么还忍得住,「真的?唔……好。」 得到这样的保证,康承祁再也忍不住,一手拉着她的裙摆一扯,眼前便若隐若现、春光无限。 唇齿在交融、被手掌抚摸的地方在燃烧,季楚楚以为这便是最快乐的,可当康承祁手指沿着自己的身体往下游走,来到秘处之时,她的身体传来一阵难以明说的颤动,双腿下意识想要夹得紧紧的,却被手臂挡在其中,不得合拢。 此刻季楚楚脸上才溢出几分慌张,因为陌生的情愁平添几分不安,她瑟缩着想要躲游身上这个坚硬壮实的身躯,却无路可退,「不要……」 拒绝明明那般无力,康承祁却心疼起来,舌尖沿着她的耳垂慢慢的舔,想要安抚她的清绪,手指的侵略却丝毫没有停下,五指分开,在那秘处抚摸辗转,他感受着季楚楚的身体越来越柔软,水一般的瘫软在自己怀中。 「嗯……别……」季楚楚的声音本就甜美,此刻虚弱却更是诱人,在这般亲密之下,原本的醉意尽数消散,心里怪怪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乖,我不会伤你的。」自己的王妃还是处子,康承祁知道自己确实着急了一些,可是抚摸着这美妙的身躯,无论是哪个男人都停不下来。 小心翼翼留意她的动静,见并未抗拒,只是眼睛里还有一点未知的恐惧,看她无恙,康承祁不再满足于秘处外面的探索,食指一勾,滑入那已经有水液溢出的细缝之中,找到那小小的一点,不过几下勾弄就换得季楚楚高低起伏的呻吟。 「别,不行……」被陌生的情欲折磨着,她已经顾不得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无助的求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 要停下来还是继续。 听着这些言不由衷的吟哦,康承祁得到无上的满足感,手指更为放肆,甚至沿着那一点往下滑,径直朝着那蜜穴所在冲去。 伴着一声娇吟,他食指有些艰难地探入其中,待感受到那丝滑围绕的紧窒,欲望越烈,整个人血脉贲张。 心里疼惜季楚楚初次的欢爱,却也明白必定得疼上这么一次,康承祁逼迫自己硬下心肠,推着手指硬是更进一步,直到整只手指都被包覆才停下,吻着季楚楚脸颊上滑落的泪 滴,轻声安慰,「放松点,马上就好了,相信我。」 身体被进入、占有,季楚楚又羞又怕,身体酸软无力,连推开康承祁的力气都没有,只有任由那手指动起来,先是慢慢滑动,最后却加快了速度,让她身体最深处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喷涌而出,不上不下的难受。 康承祁一直留意身下人的反应,自然也感受到情动的津液不断流出,流到他的手掌之上,一只手在她脸上抚摸安慰着,他狠心加入第二根,先是被排斥,却还是慢慢承受了,看她脸上表情,反倒多了几分爱恨交加的迷蒙。 那表情堪比毒药,让康承祁一下子失去了耐心,感觉那蜜穴湿润如水,这才脱去自己最后的遮拦,早已紧编颤动的硕大对上蜜穴,动听的声音在季楚楚耳边温言细语,「忍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摆动腰肢,他探下身去,明明只进去一些,却觉得被紧紧地包裹着。 这样的进入和刚才手指的抽动完全不同,季楚楚只觉得整个人要被撑开,眼角的泪滴不由落得更快,非为生气,却是委屈,只觉得康承祁在欺负自己,泪珠伴着哭声一起涌出。 「疼……」脸像包子一样皱在一起,她疼得身体颤动不止,却又觉得有一些满足。 看着她满脸的泪,康承祁也是不忍,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逼着自己狠下心来,他腰肢一沉,他彻底占有了季楚楚。 一阵被撕裂的尖锐疼痛,季楚楚指尖在他背上划出几道痕迹,她忍不住的哭声楚楚可怜,让人心中忍不住想要占有更多。 康承祁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残忍到这般,明明身下的女子在哭却还是冲撞了进去。寝房春色旖旎,窗外月光也攀上了枝头。 浑身颤栗,季楚楚觉得自己犹如落在烈火之中,一脸委屈地看着康承祁,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能让自己这么痛,简直都要死掉了,抓着他的肩膀狠狠挠几下当作报复, 她哽咽着哭道:「你出去……痛、痛死了。」 她从来没这么痛过,即便偶尔被爹爹打了几下手板也没哭,可是现在她完全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一边哽咽,一边推搡着康承祁的身体,可惜男女气力差距本就大,何况康承郝常年练武,任凭她挣扎也躲不开一分二毫。 康承祁也很难熬,最敏感的地方被紧紧包覆,差一点就要释放,要是和自己王妃的第一次留下如此的印象,他真怕自己抬不起头来,只得梗着身体硬撑,直到那感觉缓缓退去,这才开口,「别怕,总是要痛一次的。」 他认为自己讲的是道理,听在季楚楚耳中却惹得小王妃不爽起来,凭什么嘛?为什么她就要痛?他居然还用这么云淡风轻的口气,真是过分。 因为不满,她纠结着全身的力气摆动身体,想要甩开他的控制,却不想这样的举动对康承祁来说完全是甜蜜的煎熬,一下子包覆得更紧,让他忍不住摆动一下腰肢,却换来季楚楚更可怜的叫痛声,「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你快放开我。」 疼痛折磨中的她哪里还有理智,只想着把他气跑,就算康承祁心知这只是气话,还是气得鼻子差点歪了,想着这丫头不知道好歹,自己为她忍得差点崩溃,却还如此说他。 带着不满,康承祁刻意动了几下,一脸威胁的表情看自己的小王妃,「不准再说这话,听到没有?」 此刻这个男人的恶形恶状哪里还有平时对自己温柔的十分之一,和自己记忆中的大哥哥更是天差地远,季楚楚是不肯认输的性子,硬是不服输,「偏不要,痛死了,你快出去、快出去。」 她越闹,康承祁越狠下心想要惩罚她,控制着力道,他极缓慢的抽动几次,引得季楚楚又捶打他几下,两个人倒像是打起了擂台,一个尽情欺负,一个不肯认输。 伴着几次进出,初次进入的疼痛倒也慢慢消减,季楚楚只觉得那疼痛不再是如一开始无法忍受的那种,一股酸涩又冲击了她的身体。 疼痛带着一点说不出的酸麻,像是有人帮自己挠痒,却又不尽兴,让她不由地逸出一声娇吟。 听到那动人的呻吟,康承祁眼睛一亮,心知这小丫头才慢慢开始品尝情欲滋味,忍不住想笑她,附耳低声说道:「你想要了。」 这话说得直白又羞人,哪里是季楚楚这种初识男欢女爱的小女子能够承受的,一张脸顿时红透,像是一颗大苹果,偶尔再伴着那疼痛带来的皱眉,一张小脸又是享受、又是煎熬, 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只恨不得狠狠地疼爱她。 康承祁不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小王妃很有招人欺负的特质,可是再也没有此刻能让他清楚这种感觉,看着她如此可怜兮兮又勾魂的表情,就算是柳下惠再世只怕都忍不住,何况他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发出难耐的叹气声,康承祁捂住季楚楚含着盈盈泪光的眼睛,「别这么看我,你现在的模样简直能让我发疯。」 被欺负还说得像是她勾引的一样,季楚楚觉得真是委屈赛过窦娥,抬眸看他,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指责。 被她瞪视,康承祁觉得眼前的情景当真是好笑,这世上大概没有他们这样的夫妻,燕好之时还不忘针锋相对。 康承祁失笑,猛地加深动作,果然季楚楚再没心思和自己作对,咬着唇吟哦两声,明亮的眼睛里似含着盈盈秋水,勾魂夺魄。 依旧是慢慢的抽动,却开始加重力道,康承祁看着季楚楚,「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和我作对,莫不是嫌弃我不努力。」 原本就是隐忍着,季楚楚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敏感,除去隐密之处他进进出出带来的异样感觉,竟连他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滑动的动作都显得格外撩人。 季楚楚不懂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就是娘亲说过的夫妻之道?咬着唇,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男人的调笑,只是突然想起初见的少年,那时候的相识,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成为夫妻,还做这么羞人的事情,想到这,她有刹那的失神,虽然只有瞬间,却被康承祁捕捉,眼睛一眯,心情就不那么开心了。 笨女人,现在这个时候她还在想些有的没的,难道自己真的不够努力?想到这,他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猛地两下埋入其中,换来季楚楚一声呼痛,「你、你欺负人。」 刚才明明疼痛都快要消失了,现在却突然猛痛一下,就算再笨也知道是康承祁故意欺负自己,她握紧了拳头捶打他的胸口。 她越是如此,康承祁越挤进去,待到没根而入,身体相撞的声音让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季楚楚脸颊红得不能再红了,康承祁却一下子舒爽无边,只觉得刚才的进入才让自己尽兴,不由得任着性子冲撞几回,换来身下人连声的呻吟。 直到此刻,季楚楚才品出来那么一点鱼水之欢的妙处,一丝丝的痛带着被完全占有的充足感,竟让她也忘却了拒绝,任由身上男人逞凶。 随着一次次的深入,两个人都再来不及说 什么,一个猛入、一个娇吟,最后只入得季楚楚双腿无力,即便有康承祁握在膝上,还是酸软得没法子。 在一波波的冲撞下心神欲裂,季楚楚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奔涌而出,高潮来时,还是忍不住求了饶,「啊……我不行了,放开我……」 她不知道为什么情欲的感觉这么折磨人,只是觉得整个人欲仙欲死一般,明明泄了身,身上的男人却还是不停止。 自己的秘处全是花液,随着插入发出羞人的声音,再加上彼此肉体拍打的声音,季楚楚一下子崩溃了,眼泪又再次落下来,这一次却不再是因为疼痛。 嘤嘤而泣,全身上下都透着羞涩,看着她这样可怜的表情,康承祁只得忍耐,等她渐渐平静下来才又动作。 以为一切已经结束,却又开始,季楚楚咽两声,一双腿就再也不愿意抬起来,摆出一副作对的姿势,泪光莹莹看着康承祁。 「你欺负人。」她小声地埋怨,却换来康承祁又一次的心动,情欲占据了脑海,理智悉数退去,他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多想什么。 抽出自己的身体,他双臂用力夹起季楚楚翻个身,让她趴在床上。 见自己背对着他,还以为一切终于结束了,季楚楚想着刚才动作间看到的那个东西…… 就在康承祁身上长着,又丑又大,必定是欺负自己的东西。 想到那东西刚才在自己的身体里进进出出,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还想回头表示不满,却冷不丁被人压住身体。 康承祁拿过被子团作一团塞在季楚楚腰间,让她雪白的臀翘起对着自己。 「你又做什么?」季楚楚有些疑惑,开口询问,王爷大人却不准备多说,藉着被子的弧度,手掌握着臀瓣分开,长驱直入。 「这样你就不会累了。」大开大合的进进出出,康承祁不忘表达自己的好意,之所以换姿势完全是不让自己的王妃受累,才不承认是自己舍不得放开她。 可是这样的姿势进入更深,季楚楚又没什么心理准备,一时间挣扎不动、反抗不得,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摆动,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可怜。 康承祁知道自己的王妃是第一次,也明白要多多怜爱,可是每每瞧见她那张脸、那双眼里怯生生却又不服输的眼神,他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一次次加重力道,挞伐而入,把她身体冲撞得前后摇摆。 「楚楚……」喊着这个 第六章 季楚楚最近在躲着一个人,这个人非为别人,正是康承祁。 康承祁在大书房,季楚楚躲在寝房之内,身边跟着一个小荷,两个人神神秘秘,一旦听到康承祁要过来这边,立刻溜到后花圜里去,若是康承祁守在小书房等她,那她必定藏在后花园里不肯现身。 就算晚上两个人不得不躺在一张床上,她也躲得远远的,只要康承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立刻一脸警愒地瞧着他,惹得康承祁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王妃会不会就这么躲一辈子,难不成做了真正的夫妻就让她这么难以接受?想到这,康承祁的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事实上,康承祁也知道为什么这丫头躲着自己,那一夜把她折腾得狠了,心想必定要被埋怨一番,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采取躲他的方式。 要知道打几下、吵几句都容易,偏偏被躲着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只要眼前没有了季楚楚的身影,心里就十分的不高兴,只恨不得立刻把她抓到眼前追问清楚。 康承祁不舒服,季楚楚就更别扭了。 躲人本来就是一件累心的事情,何况心里还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想要见自己的夫君,可想起那一夜的疯狂又羞窘难当,她觉得自己没什么脸再去看康承祁,要知道一开始引诱他的人是自己,最后承受不住哀求求饶的也是自己,这简直让她没脸再见江东父老了嘛。 幸好他现在对自己逼迫得还不算太紧,要是王爷大人非要找她,难不成自己还能飞上天去? 季楚楚坐在秋千上……别问她哪里来的秋千,前日管家突然找人在后花园架起一座秋千,让她心中高兴不已,起码躲着康承祁的时候有地方可以去了,在秋千上玩一个时辰也不会无聊。 就像是现在,她无精打采地坐在秋千上,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季楚楚没什么力气的喊了一声:「小荷,我渴了,你去帮我端茶来。」 吩咐下去却没得到回应,季楚楚抬头,蓦地发现站在秋千架前的男人是康承祁,一时惊惶后仰,差点从上面跌下来,还是他手忙脚乱地拉住才没事,只见他脸上的表情肃穆得吓人。 绷着脸,康承祁看着自己的小王妃不知该怎么开口,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说:「你在躲我。」 「没有。」回答得毫不犹豫,季楚楚也不顾自己是不是在撒谎,反正她不是那种大家闺秀,撒谎就撒谎好了。 「难道我没有眼睛 吗?」 康承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多话,可他心里不悦,若是别人惹的,必定要发脾气或惩罚,可面对自己的小王妃,他除了绷着脸表示不满,毫无他法。 季楚楚有几分心虚,她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当初招惹他的人是自己,根本没资格生气,还记得洞房花烛夜,康承祁忍着不动的痛苦表情,她确定要是自己不愿意,这个男人绝不会强迫自己,可是让她没法接受的是自己的主动,她竟然主动告诉这个男人自己想要他,这让季楚楚羞得恨不得把自己埋了。 又是沉默,康承祁有些不习惯,扯动嘴角,他说出一句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要不要出去玩?我带你去。」 屈服的口气、哄人的办法,康承祁承认自己彻底认输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拿季楚楚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到能出去玩,季楚楚心中一动,可惜还不等她答应,管家却突然快步走来,请安之后站到康承祁身后,恭声禀报,「皇上紧急召见王爷,请您即刻入宫,传话的公公还在前面等您一起走。」 听到这话,康承祁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看一眼季楚楚,沉声吩咐:「我先进宫,事情等晚上再说。」 说完这话,他带着管家转身就走,留下季楚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隐隐的失落。 这些日子以来,康承祁虽然并非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却一直就在想见就能见到的书房里,可是现在听到皇上召见,季楚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夫君是个王爷,是那个既要忙碌家国大事,也要心怀天下人的云王爷,这些日子的陪伴让她忘记康承祁的身分,可是现在不得不想起,他有公事、有朋友,还要接触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突然间,心中失落的感觉更浓重了。 站起身,季楚楚决定做些什么暂时忘记康承祁,不让这些恼人的情绪一直纠缠自己。 边境又有异动,却不知是敌国试探之举还是来犯,康承祁与皇上朝臣讨论大半天,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忙到天黑才回府,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往日回到府里,管家总是一张严肃的脸,今天的表情却带着一丝不安。 「何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康承祁眉目间透出一些凛冽。 许久没有瞧见他这样严肃的表情,管家也紧张起来,「是王妃……」 听到这三个字,康承祁一下子锁紧了眉,今早 自己走之前她就一直别别扭扭的,难不成又做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娶了季楚楚,康承祁不但没能像皇上期待的那样,成家立业好安下心来做事,反倒日日紧张了,只怪自己王妃的秉性、脾气总让人担心,更怪他在乎这个女子,康承祁叹口气,觉得现在的他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心知自己越犹豫主子越不快,管家即便只能胆颤心惊地说:「王妃娘娘,受伤了。」满眼厉色瞪了管家一眼,康承祁拔腿就往后院寝房去,甚至他自己都没发现,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有多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乱成一团,好像是快崩毁一样紊乱。 怎么会受伤?怎么会?自己还在心里发誓要照顾好她的,居然让她受伤,康承祁陷入强烈的自责之中,如果当时说清楚再离开,是不是现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能让管家这样担心,那伤口必定不小…… 康承祁行动如风般快步走到王府后院,甚至顾不得一向在乎的礼仪规矩,就算路过的丫鬟、小厮都对自己投以侧目,他也没时间多想什么。 等他进了寝房,房门大敞,一眼就瞧见季楚楚躺在床上,小荷愁眉苦脸的守在旁边。 放慢了脚步,他轻轻地走进去。 季楚楚面色苍白,额头还有一些没有包紮的擦伤,她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秀气的眉紧皱着,往日她睡觉从不安稳,不是翻来覆去就是时常呓语,可是现在她竟然就这么躺在那里,那么安静…… 刹那间,康承祁只觉得眼前一暗,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他扶了一下床栏才站稳身体,浓眉紧皱,看着床上的人,只想她立刻活蹦乱跳地站起身和自己拌嘴。 小荷看到康承祁连忙起身,再看他脸色比自家小姐还难看,更是忐忑了,「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黑着一张脸,康承祁看着季楚楚,沉重地开口,「她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出去半日。」 听到这话,小荷眼角溢出一行泪,「小姐爬高来着,这些年她都没这么做过,可是今日心情不好就爬到了树上,然后……」突然小声哭起来,她不再解释。 浑身冰冷,康承祁缓缓开口,「大夫来瞧过了吗?我让人去请太医。」 听到这话浑身一颤,小荷咽咽口水,极其犹豫地说道:「大夫来过了,他说这样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只能养着。」 每听一句心里就沉重几分,他甚至不敢去看伤口,现在盖着锦被只能瞧见额头,要是 还有更多的伤口在身上……想确认又没有勇气,怕掀起被子会让她感到痛。 康承祁自认不是个懦弱之辈,在父亲、哥哥战死的时候一力承担整个王府,即使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他也没有这么不安过,可是现在看着重伤昏迷的季楚楚,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难过,她怎么会爬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自己让她不开心才会做出此等惊人之举。 闭上眼深呼吸几次,康承祁站起身,「大夫说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这、这……还不知道呢。」小荷每句话都回答得小心翼翼。 「本王派人去请御医,你照看好她。」 「别……」失控揪住康承祁的袖子,小荷差点喊出声,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连忙放开王爷大人的衣袖,垂着头哽咽说道:「王爷别离开,小姐就是思念王爷,不,是想王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种想,您进宫去以后她就很不开心,才会闹脾气上树……」 说到这两字,小荷都替自己主子觉得丢人,声音越来越低了,「小姐是个不认输的脾气,又不好跟王爷低头,心中郁结,一时不慎受了伤,还请王爷别再离开,您守着她,若是醒来第一眼能看到王爷,小姐心里必定是高兴的。」 手指不自然纠缠在一起,小荷说着这话就心虚地低下头。 重新坐回到床边,康承祁凝视着季楚楚,眼底心底都溢出一抹温柔,「好,我守着她。」 挥手示意小荷退出去,康承祁默默看着眼前的季楚楚,平时和她在一起都是热热闹閙,来不及整理情绪,此刻倒难得的安静下来。 康承祁想到初遇,不过九岁的女娃,胆子大得惊人,小小年纪竟敢往树上爬,那时候他不过路过救了她一次,谁知道后来竟发生这么多的事。 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康承祁失笑,在意气风发的时候遇到她,在选择彻底忘记曾经的自己时娶了她,真不知道上天的安排为何这么奇妙。 正是从遇到她的第二年,意气风发的康承祁变成如今心思缜密的云王爷,说不出是好是坏,只是不得不担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可是季楚楚没变,无论是第一次的爬树,还是酒楼的无意相遇,就连洞房花烛夜……她一直没变,就那么出现在自己生命里,好像只要有这个女子在,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有趣起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不再每天板着脸,思来想去都想不太明白,却清晰的知道是被季楚楚 改变了,她不是大家闺秀,没有那么温婉大方,甚至总有些孩子气的胡闹。 没有哪个王妃敢要求自己的夫君,也没有哪个王妃每天待不住想要跑出去玩,季楚楚总是与别的女子不一样,面对她的无理取閙,康承祁以为自己会生气,可是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生气的感觉? 也许从那一个别致的洞房花烛夜开始,这个奇怪的丫头就进入了他的心里,眼睛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应该是好奇吧,好奇她还会做些什么事情让自己发笑。 她一点也不怕自己,毫不在乎、随意出入自己的书房,一脸的理直气壮,她热情,比这王府里的每个人都热情,正是这种感觉,让他恍惚间找到六年前的自己。 想到她平时不肯老实的模样,每每做错事又会一脸委屈、可怜兮兮的瞧着自己,待到自己笑脸一露,她马上原形毕露、肆意张扬,想到这,康承祁的脸上溢出一抹微笑。 为什么会纵容这样一个女子?不是已经打算好,再也不去想曾经的自己,安心做那个为家国、天下操劳的云王爷吗? 这个疑问一直在康承祁脑子里徘徊,从来无解,可是现在看着季楚楚躺在床上,如此虚弱的模样,那个答案被他找到了。 他喜欢这个女子、喜欢她的热情,即便是胡闹,也心甘情愿地纵容她。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可是又清晰地知道是喜欢,感激上苍把她送到自己身边。想明白后,康承祁只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弯下腰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他低喃道:「妒一定要快点醒来,我不准你继续远离我,再也不许了。」 酉时一过,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下来了。 康承祁枯坐在季楚楚床榻边,什么都没做,只是盯着她瞧,希望下一刻那双眼睛能睁开看着自己,再也不要这样无声无息的躺着让他着急。 他的表情很肃穆,布满着说不出的沉重,而在门外不远处,两个黑影正蹲在地上,时不时还传来叹气声。 伴着又一声叹气,管家怒嗔一眼身边的小荷,「小声一点,王爷耳力极好,听到怎么办?」 「听到就听到呗,起码到时候我还能跪地求饶,总比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的好。」小荷的声音哀怨至极,管家却没什么不安的表情,老神自在的模样,「放心吧,不会出事。」 「你是管家当然没事,我可是小丫鬟,骗王爷……我肯定会死得很惨。」 「咱们什么时 候骗了,只要你是按照我教你的说,那就没有一句谎话,主子爬树了,也确实受伤了,难道不需要将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这几点哪一点是骗?」 听到这话,小荷对管家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人家能做王府的管家,她却只能做小丫鬟。 藉着房里隐隐透出来的灯光,打量旁边小老头手抚八字胡、一脸奸诈的的表情,小荷突然有些同情王爷大人,朝堂上尔虞我诈也就算了,居然回到家还被自己人算计,不过想到这个自己人也包括自己,她又忧伤了。 「管家,王爷真的不会怪我?」 「不会,这府里最安全的人就是你。」 「为什么?」 「因为有王妃娘娘。」 「不懂……」 「你与王妃多年主仆情同姐妹,王爷就算要罚你,王妃也不会答应。」 「啊,王爷听我们主子的?」 「你说呢。」管家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也有些同情自家王爷,奴才随主子,喜欢上这个一个笨王妃,前途实在堪忧啊,他要是不帮忙,那就更堪忧了。 一时想不明白,小荷摸着下巴细细琢磨。 这边方安静下来,那边房中却突然有了动静。 头很痛,被人打了一顿的感觉,季楚楚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瞧见旁边呆坐的王爷大人,差点又吓晕过去。 搞什么,大半夜一动也不动地坐在人家床头,还一脸苦大仇深,她的心脏差点吓停了,就算自己白天没有理他,也不用这么报复吧。 感觉到床上有动静,康承祁眼睛一亮,一脸焦急,「你醒了,怎么样?哪里痛?」被他脸上的焦急吓到,季楚楚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喂,你在这里坐着做什么?吓死我了。」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脸上表情也不似开始时苍白,最奇怪的是,一个昏迷刚醒的人为什么说话听起来那么中气十足?心中隐隐有些怪异的感觉,康承祁慢慢站起身,端过一杯水喂她喝下,「到底伤在哪里?你先躺着,我去叫大夫来看看。」 「等等。」提到受伤,季楚楚脸上闪过一些心虚,她一叠声喊住康承祁,决定还是先沿歉为妙,抿抿唇,她小心翼翼説道:「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惹我不开心,我才爬到树上不小心掉下来。我发誓,从九岁那年树上掉下来,我再也没爬过树,只不过今天心情特别不好才这样胡闹 ,好啦,你不要一脸不开心的表情,我认错了还不行吗?」 康承祁眸光深沉,突然觉得两个人完全鸡同鸭讲,肯定有哪里不对。 王爷大人很费解,可比起季楚楚的没心没肺、毫无心机,他很快收敛了表情,摆出一张「什么都知道,没人能骗到自己」的脸。 「伤在哪里?」 「喏,在这。」伸手扯掉自己的被子,季楚楚把自己用白布裹着的右脚给他看,「扭到了,大夫已经给我上药了。」 脸色一暗,康承祁想到小荷不敢看自己的模样,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人唬弄了。 「别乱动。」并不急躁,他按住受了伤还不肯安分的季楚楚,「除了这里,还有伤吗?」 「当然有,你难道没看到吗?」一脸倒霉表情,季楚楚抬头让他看自己的额头,「你看,擦伤。」 用一种「都怪你」的眼神看着康承祁,季楚楚企图先一步控诉对方的罪行,不然要是先被他追究自己违约爬树,那她肯定要倒霉了,毕竟这世上心情不爽就爬树的王妃就她一个,实在是没理由解释自己的无理取闹。 「除了擦伤呢?」 「没了。」 想到自己一个多时辰都守在这里,康承祁觉得必须问清楚一件事情,「扭伤、擦伤……那你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季楚楚瞪大眼,见过生气发脾气,也见过生闷气的,可一生气就诅咒别人的云王爷还是独一份,她不开心,很不开心,不过就是躲了他几天,然后不稀罕搭理他几天,这个小气的王爷居然祖咒自己昏迷不醒,太过分了。 没什么好脸色,季楚楚中气十足的回敬,「谁昏迷不醒?你才昏迷不醒呢,我摔得很痛,大夫就给吃了安神的药,这才睡到现在。」 康承祁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你睡着了?」 眼睛瞪得大大的,季楚楚简直要大笑三声了,「喂,你还是外面传言沉稳聪明的云王爷吗?连睡觉和昏迷都分不清楚,还天天说我笨,你才笨好不好。」 无言以对,王爷大人一张脸彻底僵掉了,好样的,居然有人敢耍自己,想想过去六年,府里哪个人对自己不是毕恭毕敬,别说生气,就是自己一瞪眼都吓到不行。 可是自从他亲爱的小王妃进府,那些下人就越来越不把他当一回事,整天笑嘻嘻、吵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骗自己。 季楚楚还想继 续嘲笑康承祁,难得他也会犯错,可是看自家夫君脸色那么难看,只得收起这个心思,小心问道:「谁告诉你我昏迷了?」 「小荷」两个字都到嘴边又被他咽下去,康承祁沉着脸,想想回府之后这一连串的事情,先是管家一脸沉重、语焉不详的说法,然后小荷又哭丧着脸,说王妃受伤、不知道多久才会醒来……这一连串的话让他以为季楚楚处在昏迷之中。 可是现在一想,那两人的话说得天衣无缝,根本就没有提过昏迷,只是自己关心则乱,一厢情愿的认为。 康承祁有些挫败,后悔自己不察,导致一世英名保不住,可是看着季楚楚现在眉飞色舞、洋洋得意的样子,心里又止不住的庆幸,幸好她没事、幸好是自己判断错误。 想到这,康承祁决定暂时不计较这件事情,放松脸上表情说道:「没有,是我自己误会。」 「我就说没人敢骗你嘛。」季楚楚嘟囔一句,「你用过晚饭了吗?我饿了。」 康承祁摇摇头,「我去让人准备。」 「好啊。」季楚楚笑道:「你怎么也没吃?我睡觉你不用陪着呀。」 那么多的焦急都说不出口,只剩下庆幸,他轻笑,「刚才不饿。」 「那好,我们一起吃。」季楚楚很高兴康承祁没有责怪自己爬树的事情,一时兴奋就要往床下走,却忘了自己脚上还受着伤,随着一声哀号,她差点摔到床下。 康承祁脸色一变,急回身揽住她的腰肢,这才没让她一头栽下来。 季楚楚因为疼痛皱起眉头,脸色苍白几分,可是康承祁的脸色更难看,脸色阴郁,他忍不住吼出声:「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难道时时刻刻都要受伤才可以吗?」 一脸不敢置信,季楚楚抬头看眼前的男人,新婚至今,这是他第一次吼自己,就算当初酒楼诋毁他都没被骂过,现在他居然吼自己。 失落加委屈,她愣愣的看着康承祁,「我又不是故意的。」 这样的解释只能让他无力,康承祁抱紧怀里的她,脸色不豫,「难道每一次做错事都能这样解释?平日我不管你,可是现在伤到自己还不知道注意,你真是……」 他从来没这么气过,六年前没什么事情能让他气,这六年里即便不开心,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发火,只有季楚楚让他一再改变自己的原则。 季楚楚觉得自己也很委屈,忍不住抱怨,「你骂我?你居然这样 说我,如果不是你让我心情不好,我怎么会去爬树?小时候那一次我都吓死了,再也不敢爬树,要不是你惹我,我才不去爬树呢,明明都是你的错还怪我……」道理、歪理都是理,她一连串的控诉着。 看她眼中泛红、要哭不哭的样子,康承祁突然没了火气,双臂压制住她,不让她挣扎,沉默片刻,长叹道:「你竟一点也不懂我的心思。」他锁着眉,一句话含着无数的无奈。 这话说得十分颓丧,让季楚楚突然愣了,觉得眼前的康承祁哪里不对劲,今日确实是他第一次骂自己,可是比起挨骂,此刻的他更让她不安,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让人觉得心中有许多许多的无奈。 「你怎么了?」 心知自己不说明白,这丫头不会了解自己的心思,康承祁再也顾不得面子了,「小荷骗说你昏迷,我守到现在,你受伤,我只希望这疼痛都转到自己身上,你莽撞乱动、差点摔倒,我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 康承祁缓缓吐露自己的心思,凝视季楚楚,「现在我的心意你还不懂吗?」 心儿评评跳,季楚楚觉得自己脸上像是着了火,康承祁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摇摇头,她不敢抬头看这个男人的脸……不,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这么粗鲁又不讲道理,怎么值得康承祁用心对待? 可是自己受伤,为什么他这样担心呢?就算是以前在家中,惹了祸、受了伤,爹爹一边心疼却也不忘骂她,可这个男人居然完全不追究自己爬树的过错,他这样完全包容自己犯的错,却因为自己受伤而大发脾气……真的是那样吗? 低着头,季楚楚一下子惊慌失措了,心中有喜悦、有不安,乱糟糟的。 看她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康承一祁不想说得太急吓到她,这丫头心思单纯,他不想让季楚楚继续害怕躲避,这些日子的疏远已经让自己心神不宁,他不想再闹一下扭下去。 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康承祁才略显不安的开口,「你、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季楚楚没有立刻回话,她把自己闷在康承祁怀里,等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我饿了。」 一句话让康承祁彻底被她打败,再也没有谁比她更能折磨自己的心思,这样无赖的回答让他一下子失笑,好吧,且给她一些时间。 扶着她躺好,他转身欲走,「我去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刚走到门口,季楚楚闷 第七章 季楚楚最近十分高兴。 一是扭伤的脚终于好了,二是被皇上召来召去、忙得不行的康承祁也难得有了片刻空闲,两人不带一个仆从就出了府。 不同于上一次去天字雅间待着,这次她非要带着康承祁走入人群中,看他脸上的表情又是尴尬、又是躲闪,一脸不习惯的样子,季楚楚简直要笑岔了了气。 康承祁觉得很无辜,要知道即便是以前他爱玩的时候,也只是喜欢呼朋唤友、四处游走,这样混在老百姓中间的机会实在不多,现在被自己的王妃逼着上街,与老百姓挤在一起,真是难煞他也,王爷威严荡然无存。 好不容易养好伤出来一次,当然要玩得尽兴,季楚楚又看又玩,折腾两个多时辰才回去,回府之后脸上的笑容也还是璀璨的,见谁都笑。 看她傻乎乎的模样,康承祁只觉得心里全是满足,他真希望季楚楚的脸上永远都充满笑容、她永远都是开心的。 小荷连着两次都没能跟着出去,脸上带着一股怨气,看小姐回房,不情不愿地走到她身边,没好气说道:「小姐有了王爷就把我忘了,出去也不带我。」 「怎么能把你忘了呢,下次我肯定……给你找个好人家。」人逢喜事精神爽,季楚楚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与康承祁情深意浓,确实忽略了小荷,半真半假地说道。 从自己十二岁时小荷来到季家,这些年两人一半主仆、一半姐妹,季楚楚从来没想过要和她分开,可是自从康承祁说出那番话,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找到心爱之人如此美好,不由得想要让小荷也找到幸福。 被她一顿抢白红了脸,小荷撒娇,「不和您说了,给,这是今日人家送来的帖子,您自己瞧吧。」说着扭身就走。 季楚楚漫不经心地拿起帖子,果然又是同一个人的。 康承祁更衣完就瞧见她手里捏着一张帖子,了然一笑,「是哪府里的女眷送来的吧。」 「陆府。」随意一丢,季楚楚脸上没有几分认真,「她请了我好几次,我全都当作没瞧见。」 从前在家时候,娘亲也接过这样的帖子,有时还带着自己应约,只是那样的聚会千篇一律,说是赏花、赏景、赏月,其实就是一群女人无聊凑在一起。 看她兴趣缺缺,康承祁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腰肢,嘴角含笑,「若是无聊想去尽管去,接下来几日公事繁忙,难免让你一个人待着无聊,现在你是这府里的主子,想做什么自然 随你心意,没人敢拦着。」 被他抱在怀里就觉得呼吸急促,季楚楚羞红了脸推搡几下,还是不习惯这样时不时的亲昵,还记得上次两人情动纠缠,却有丫鬟闯进来,想到当时自己衣衫半解的模样就羞愤难当。 「躲什么,我随你胡闹了一整日,难道还不许给我些好处。」季楚楚那般力道的扭动对康承祁完全无效,任她折腾却只能让他越抱越紧。 身为前盛都头号光棍的王爷,他向来以为自己清心寡欲,可是这些日子两人夜夜耳鬓厮磨,康承祁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一头喂不饱的狮子,看到自己的小王妃就想把她吞入腹中。 他的唇在季楚楚耳后挑逗,一下轻一下重,伸手解开她衣襟,半掩半露,手掌还放肆的游走在她领口,顺势探入,握住那绵软轻轻一握。 季楚楚呻吟一声,想推开却没了力气,只得娇声斥责他,「你疯了,青天白日的,放开我。」 「哦,真的要我放开?」越来越喜欢这样逗弄她的感觉,康承祁哪里肯罢手,尤其想到今日走在街上,不时有男子偷看自己的女人,心里更是一阵醋意,略一使力就让她浑身瘫软在自己怀里,任由他为所欲为。 天上艳阳高照,院外时不时还有脚步声传来,寝房门只是半掩……只是想着在这样的环境下亲热,季楚楚的心就止不住评评急跳。 康承祁食髓知味,每次两人相处都不放过她,非要折腾到她求饶不可,次数多了,她也品出几分滋味,只是终究是个女儿家,甭管平时多么无法无天,这床笫之欢总是羞涩难当的那一个。 「别在这里。」既然拒绝不了,干脆顺着他的心意,季楚楚靠在他怀里悄声细语。 她越是羞涩,康承祁越觉得有趣,偏偏不肯依她,「就在这里多有趣。」 说着还伸手将不远处的铜镜换个方向,正对着两人,嘴角轻笑,「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听着这样的调笑,随着一波波的挑逗揉捏,季楚楚觉得自己要疯了。 铜镜并不十分清晰,可正是因为这份模糊才让她觉得淫靡,铜镜中的女子仰头靠在男人身上,脸上的表情似痛苦又似愉悦……简直让她想要夺门而逃,羞得不行。 感受着她身体的每一个反应,康承祁自然得意,他的小王妃刁蛮不讲理,平时自己这个苦命的王爷只能随声附和,也只有这床笫之间,无论欢爱过多少次,季楚楚总是羞涩不已,让他一颗男人的心大为满足。 将季楚楚转身,让两人面对面,他把季楚楚放在梳妆台上,这样能够更清晰的看到她每一个表情,再加上半遮半掩的衣衫,更是勾魂。 往日欢爱都是床上,这一次却突然换了地方,季楚楚无所适从,心底想着,以后坐在这里就会想起现在的事情,脸红到像在燃烧,「小荷进来怎么办?」 康承祁见了只觉她声音娇柔、浑身散发媚态。 放弃索吻,他安抚似的回答道:「不会的,上次我就立了规矩,只要不招呼,她们绝不能随意进来。」 听到这样的解释,季楚楚非但没有安心,反倒不满的抱怨,「喂,你这样讲岂不是人人都知道我们……我的名声都被你害光了。」 憋不住的轻笑,康承祁一本正经说道:「不急,等我们忙完,我再帮你捡回来。」 半真半假的口气、似是而非的挑逗,让季楚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夫君变成这样,明明新婚时还一脸正人君子,在外面的名声也是严肃认真,可为什么只要两人独处,这人必定换个模样,还什么君子,简直就是风流荡子。 肩膀被轻捶几下,康承祁越发得意,干脆就彻底褪去她的外衫,只留着粉色亵衣肚兜,再解开几个盘扣,顿时春光泄露。 硬生生挤入她双腿间,强迫她攀在自己腰上,康承祁打定主意今日要占便宜。 这样的姿势淫靡无比,季楚楚羞愤欲死,却挣不开他的束缚,只能随着他的逗弄浑身轻颤。 「快些吧。」心知自己必定是逃不掉了,季楚楚只希望他能快些放过自己,只好任由他摆布成他想要的姿势,看他褪去自己衣衫,两眼一闭不敢再看。 「睁开眼。」吸吮着她的唇直到胸口,在那雪白肌肤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他有的是耐心慢慢做。 要知道这男欢女爱要两情相悦、抵死缠绵才有味道,只顾逞一时欲望可不是他的所作所为,不但要自己舒服,也还要自己的小王妃开心才行。 半裸相对、耳鬓厮磨,身子还纠缠在一起,更何况这样的姿势让她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季楚楚才不肯让他如愿,不然指不定还有多少花招要收拾自己。 「就不睁。」她嘟囔着,粉嫩的樱唇诱人无比。 「当真?」并无一点不满,康承祁耐心地引诱,看她不肯就范,干脆吻上去,在她眼睛四周舔舐几下,果然如了心意。 「你……你下流。」 每次都被他用一些下流招式逼迫,季楚楚万分无奈,想要又害羞,好不容易才克服了羞龈,顺势攀上他肩膀,柔声细语,「我求你还不行吗,快些吧。」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得千回百转,多少柔情在里面。 康承祁眼睛一亮,终于肯给她,手指探入亵裤,在早已水液泛滥、泥泞不堪的蜜穴来回抽动几下,换来她低声吟哦。 「你……快些。」尝过情滋味,这么几次进出已经忆起往日那销魂蚀骨的感觉,季楚楚紧紧搂着康承祁肩膀才不至于软倒在梳妆台上,一声声的求饶。 身体早已蓄势待发,康承祁搂着她的腰挤了进去,待到被软肉包覆,再也忍不住地摆动他的腰肢,藉着这姿势大力挞伐,一时间满屋子春意盎然,一个猛顶、一个相送,只弄得季楚楚春潮泛滥、呻吟不断。 难得她肯随自己折腾,康承祁要了两回方肯甘休,待到云散雨收,怀中人已经全无力气,只是软软地靠在男人怀里,两个人都累得不行。 毕竟是练武之人,康承祁先一步恢复了力气,帮季楚楚掩上扯得变了形的亵衣,生怕自己兽欲大发再吃了她,毕竟要顾念女子身体娇弱,不能多要。 抱着季楚楚来到床边坐下,他一脸餍足地摸摸季楚楚的脸颊,「陆府发来帖子,你还是去瞧瞧吧,不过半日工夫,也省得我不在你闷。」 浑身没什么力气,季楚楚回话的声音都软软的,「我懒得去,没什么意思。」 「我想你去。」 「为什么呀?」支起身看着他,季楚楚不解,「你怎么突然对这样的赏花会感兴趣了。」 「胡说,我对这些事情怎么会感兴趣。」康承祁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他凝视季楚楚,「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的王妃,让她们都认识你、知道你,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你一辈子都陪我站在众人面前。」 意深至此,季楚楚心里眼里满是感动,轻轻一笑,颔首道:「好。」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你一言我一语,总有那么些东西让人听了不高兴,所以对于陆府夫人的邀约,季楚楚真的不怎么想去,可想想康承祁那些甜蜜的话,又觉得心里乐滋滋的,何况他最近都比较忙,自己也确实无聊了一些,就当出来游玩吧。 赏花会,虽打着赏花的由头,花却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凉亭中那些花枝招展、各显神通的女人们。 见过几次这场面,季楚 楚倒不惊讶,只是以往参加是跟在娘亲身边,这次却是以王妃的身分,她一进亭子,请安的声音不断,要知道妻凭夫贵,任她再年轻也该受这些礼的。 陆夫人很激动,邀请了这么多次,王妃终于来了,这让她显得有面子,招待起来格外殷勤,「王妃娘娘,这是今年的新茶,您品品。」 季楚楚表情很柔和,心里却百转千回,要是此刻在她面前的人是康承祁,这茶接过来必定牛饮喝下去,可是现在的身分是王妃。 「多谢夫人。」学着康承祁平时的行为举止,季楚楚面带笑意接过来,浅浅地抿了一口,又拿帕子拭了拭嘴,把茶杯递给了在旁边伺候的小荷。 陆夫人眼巴巴看着她把茶喝了,想着怎么也得给句评价,谁知道季楚楚压根没有这打算,让她略有些失望,却也不敢开口追问。 看她这样随和,并没有多大的脾气,之前还拘谨的女眷们也慢慢放开了姿态,三三两两说笑着,热闹得很。 小荷在季楚楚身后站着,极其小声的说道:「主子真厉害,端庄大方,刚才都把我唬住了呢。」 「那自然,也不看我跟谁学的。」季楚楚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散去,轻轻说着,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身分高有身分高的好处,以前聚在一起总会被人围住,评头论足、攀比一番,现在却没人敢说什么,生怕自己说错惹季楚楚不高兴,坐了好半天,不过几个人与她闲聊几句就退下。 「小荷,我快无聊死了。」藉着身边人不多,季楚楚抱怨道:「下次我肯定不来了。」 「别说您无聊,我都要无聊死了。」小荷也不是什么安稳性子,跟着一顿抱怨。 「要不要咱们这就走?」 「那别的夫人说主子傲慢怎么办?」 「我才不在乎。」皱着眉,季楚楚只觉得坐了这么一会就浑身难受。 「丢了脸,王爷会不会不高兴?」 提到康承祁,季楚楚表情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她抿嘴一笑,「他才不会呢。」 瞧着她这样的笃定,小荷打趣说道:「主子别笑了,脸上都要开出花来了。」 「大胆。」斜睨她一眼,季楚楚的心思一下子就跑到康承祁身上,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到自己? 想着那个男人对着自己宠溺又无奈的眼神,季楚楚只觉得心里蜜一般的甜,忍不住笑出声。 她声音并不大,却引来不少人注意,可见那些人即便説艾着也不忘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一直左右逢源的陆夫人走过来,「王妃娘娘在想什么呢?笑得这般开心。」 意识到自己出了糗,季楚楚连忙摆出一脸无辜,「无事,我看那边有个小竹林,雅致得很,想去瞧瞧。」 「我这就让丫鬟带王妃娘娘过去。」作东的陆夫人开了口,季楚楚立刻带着小荷离开,让那丫鬟远远跟着,两人沿着后花园回廊慢慢走,她没注意到,在她走后,几位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凑到一块窃窃私语。 原本就只是藉口,季楚楚在竹林中走了一圈,坐在一处发会呆就要回转,却不防不远处传来窃窃私语声。 和小荷面面相觑,季楚楚打算离开,想来是和自己一样出来透气的夫人们,她转身欲走,却在听到「王妃」两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她们在讨论自己。 「你说,云王妃这一次怎么会来。」提到她的这个声音很年轻,另一个略老一些,季楚楚却分不出来是谁。 「谁知道呢,以前陆夫人邀请几次都没来过。」 「我看是想巩固自己的身分,毕竟多结识一些朋友,与她的地位更稳妥些。」 「不像,我倒觉得很单纯的样子,再说人家是王妃,认识咱们有什么用。」 「你竟然没听说。」 「什么事让你这模样?」 「你呀,什么都不知道。」年轻女子高深莫测地笑笑,继续说道:「云王府又要进人了。」 这话一出口,季楚楚怔住,想了好半天才明白那话中的意思,瞬间僵住,小荷也愣住了,竟忘了去阻止那两个人的话,任由她们继续说下去。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再说王妃进府才多久,怎么可能呢。」年纪大些的夫人也是不相信,声音高了一点,「小心这些闲话被那位听到,你就惨了。」 「谁说这是闲话,这是大实话,人都定下来了,哪能是假,这位王妃娘娘不过三品武将之女,另外那一位可是徐太傅的掌上明珠,到时候进了府还指不定谁大谁小呢。」 「你又胡说,徐太傅是王爷的恩师,要是真想许配女儿,哪里轮得到现在这位王妃娘娘。」 「谁知道呢,王府内院的事,咱们怎么能知道缘由。」 「也是……不过这消息怎么来的?会不会是假的?」 「不会,我家老夫人与徐太傅的夫人关系亲近,传出来的消息哪能有假,徐小姐都病了,相思成疾,你说徐太傅位列一品,朝廷肱股之臣,又是王爷的师父,这事还能有假吗?」 「哎,我有些同情王妃娘娘了,这才几日……男人的心呀,永远不会只停在一个人身上。」 那二人还在说着,季楚楚却没了表情,拉着小荷离开那里。 看着小姐沉静的表情,小荷心里一阵难受,眼圈都红了,「我这就去撕烂她们的嘴,小姐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没这回事。」 拉着小荷不让她冲动,季楚楚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别去,去了只会让自己丢脸,咱们回去吧,我累了。」说完季楚楚转身就往府外走去。 小荷连忙招呼远远跟着的丫鬟让她传话,就说王妃身体不适先离开,然后连忙追上自家小姐。 第八章 走出陆府,夏日的烈阳立刻照在她的身上,季楚楚苦夏,最是惧热,可是现在却浑身冰凉,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身后却有人喊了她。 木然回头,一个穿着浅绿衣衫的女子正对她露出笑容,柳眉樱唇、肤色如玉,眉目如画却又带着一点英气,只可惜这半分英气只存在眉目间,虽是样貌出众,人看起来却有些虚弱。 「王妃娘娘,请留步。」 站定看着她慢慢走过来,季楚楚怎么努力都笑不出来,只得放弃,「夫人是……」 「我叫贺如意,是丞相二公子的……」 贺如意还没说完,季楚楚便瞪大了眼睛,原来眼前这人就是盛都最有名的妒妇,想到她的那些传说,虐待奴婢、不许二公子纳妾、以死相逼……季楚楚失笑,只觉得讽剌得很,刚听到自己的夫君要娶别的女子,然后贺如意就找上自己,难道这是上天告诉她也要做个妒妇吗?季楚楚苦中作乐的想。 看季楚楚的表情,贺如意露出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王妃娘娘,我府中车马还没到,能不能随着您的马车回府,咱们两府离得不远。」回头望一眼陆府,她嗤笑,「这里我也不爱久待。」 原本整个人都呆呆的,听到这话,季楚楚反而回了神,人家都说到这分上,自己还能说什么,颔首道:「自然可以,夫人请。」 也不多言谢,两人上了马车,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贺如意突然一笑,咬了咬唇,「王妃娘娘别喊我夫人了,这称呼我听着别扭,还不知哪天就不是了。」 直觉告诉季楚楚,这个女人想和自己说些什么,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很喜欢贺如意,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没有谄媚的看着自己,也没有注意衣衫首饰是否贵重。 想到刚刚听到的传闻,季楚楚突然也不想听到「王妃」两个字,「那你也别喊我王妃娘娘了,叫我楚楚就行了。」 贺如意笑着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些劳什子身分是累赘,如此甚好,那你喊我如意吧。」这话说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似在想些什么,抬眼看看外面好一会,突然说道:「楚楚,刚才她们的话你别生气。」 如遭雷劈,季楚楚盯着贺如意,「你……」 「楚楚不必紧张,我是无意间听到,当时我也在附近。」脸上的笑容透出些无奈,她自顾自说着:「我的名声你是知道的,我不怕别人说我 ,只要自己快乐,何必去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我贪心太多,容不下别人,只愿与他白头偕老……」 季楚楚不知所措,她与贺如意萍水相逢,以前也没什么往来,为何突然对她讲这些?听着那些话,明摆着那个「他」就是丞相府二公子,可自己对二公子、对眼前的人都不熟悉,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贺如意。 幸好贺如意也没打算被安慰,只是轻声说道:「楚楚吓到了吧,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听到那些话就忍不住来找你,楚楚别介怀,就当我……就当我想找个同病相怜的人说说话吧,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你第一眼,我总觉得和你是一样的人……是我莽撞了。」 除了沉默,季楚楚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心里很乱,眼前的一切更乱。 两人相对无语,恰巧此时马车已到了丞相府,贺如意下去之后,季楚楚才有心思去思考。 很快马车就在王府停下,她无意识地走下去,对侍从的请安更是视若罔闻,只是径直往书房走,虽然她知道康承祁可能不在,可她还是想要去那里等着。 小荷紧随在后面,看她这样连忙唤住她,「小姐别急,王爷这时候应该还没回来。」 「闭嘴。」季楚楚猛然回头,成功让小荷闭嘴。 看她发火,小荷反倒放下心来,季楚楚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只是不想多说什么,从在陆府听到那个消息开始,她的心情一直是压抑的,可是回到府里、看着熟悉的地方,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冒出来,她不是能忍耐的性子,只想走到康承祁面前狠狠打他一顿。 待走到书房外,她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康承祁的书房、院子里少有仆从,只因为他讨厌伺候的人太多,不能安静读书,正因此季楚楚才能一路无扰地走进来。 站定在门口,季楚楚不知道如果他在,自己该怎么办,里面却传出了声音。 里面说话的是个苍老的声音,「王爷,小女任性妄为……我知道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不该麻烦王爷,只是小女胡闹,我也无可奈何。」 这人说完,康承祁的声音响起,往日听着这声音都能脸红,现在却只觉得委屈,季楚楚屏住呼吸,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太傅不要这么讲,若是能解您的忧愁,本王自当尽力。」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太傅请起,您是本王恩师,教导学问十几年,这件事本王义不容辞。」略一停顿,康承祁 又说道:「只是要妥当安排,不然于小姐名声……」 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外砰的一声响,书房门被踢开。 康承祁皱着眉走到外间,门开着,罪魁祸首却不见踪影,这书房下人从不乱进,是谁……抬眸看门口,康承祁见到一个人正走出去,看身姿分明是自己的小王妃。 不是去赏花,怎么突然回来了?康承祁想着刚才的言语,并无不妥之处,更是疑惑这丫头怎么突然踢门。 不容他多想,徐太傅已经开口询问,没有多言,康承祁回到内书房,心里打定主意送走恩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问问楚楚怎么了。 王府最近气氛很压抑,向来笑呵呵的王妃发火了,连带着整个王府的人都小心翼翼。 砰的一声响,卧房的门在自己面前阖上了,差点被撞到鼻子的康承祁后退得快才避免一难,看看小荷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眼神,顿时无奈。 「小荷,你家小姐到底怎么了?」 想着他做的好事,小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呀,王爷没瞧见我现在也被关在外面吗?」 听着这些敷衍的话,康承祁有些头痛,还记得这丫头刚来府里的时候,见到自己就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现在也跟她的主子一样,完全不怕自己了。 「你先出去吧。」想着自己丢人的样子绝不能让别人看到,康承祁下了命令,小荷慢悠悠往外走,还没走出院子,房间里又传来劈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叹口气,康承祁决定等自己的小王妃砸开心了再去询问,却不知这一等就等了许久,睡了几天书房,原以为会慢慢平息怒气的季楚楚却丝毫没有妥协的样子。 一直知道他的王妃不同平常的大家闺秀,现在才知道她真的生气起来这么厉害,完全不听自己解释。 比如此刻,卧房的东西每天砸、每天换,也这么折腾四天了,他的小王妃终于出现在后花园里散心,连续吃了几天闭门羹的康承祁赶紧让人做了点心,眼巴巴送到面前去。 「楚楚,吃些东西吧。」他的脸上挂着爱怜的笑容,把一勺点心送到季楚楚的唇边,只盼着那樱唇张开吃一点,方能给他一点指望。 可惜,他的愿望落空了。 季楚楚嘴巴动也没动,看一眼康承祁的欲望都没有,垂着眸看脚下的地面,旁边是掮扇子的小荷。 「楚楚……」这辈子就没如此低三下四过 ,康承祁的脸深深地挂不住了,刚想厉声开口让小荷躲到一边去,季楚楚却突然站起身,让他差点把装点心的碗撒掉。 「小荷,这里真吵闹,咱们去坐秋千。」 小荷应诺,看着康承祁吃瘪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随着季楚楚往秋千那边走。 慢慢推着主子的秋千,小荷看康承祁继续跟来,走到自己身边,只好识相地走开,留给他一个位置,虽然对他很不满,可人家毕竟是王爷,主子能无法无天地闹,自己可要琢磨着分寸,适可而止总没有错的。 代替了小荷的位置推着秋千,康承祁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了?你出去那日见了谁?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 他问得小心,季楚楚却不打算给什么好脸色,硬邦邦说道:「无事。」 「若是有心事该对我讲才好。」 「没有。」 「那……明日街上热闹,要不要一起出去?」康承祁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年幼的自己站在父亲面前被考学问,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去。」再次起身,季楚楚径直离开,留下康承祁叹气不止。 从后花园回到寝房,季楚楚躺在床上发呆,她自认不是不讲理的人,听了传言去验证真伪也不难,只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她承认自己怯懦了,害怕到时候听来的结果是传言属实,那她该怎么办。 男子纳妾、开枝散叶是天经地义,这是祖宗的规矩,可季楚楚从来没想过康承祁还会有别的女人,在她的记忆中,从始至终爹爹只有娘亲,两个人举案齐眉几十年,爹爹也从未提过纳妾之事,这让她下意识就觉得康承祁也会这么对自己,可是她现在不确定了。康承祁是王爷,不是小门小户的男人……纳妾好像才是别人眼里正常的事情。 想到自己这样的想法也许才是不正常,季楚楚越发没有勇气去质问康承祁,只得这么幼稚地赌气,细细想来,这赌气的勇气也来自康承祁的宠爱,若有一日他也这样对另一个女子……季楚楚猛地站起来,握紧拳头,她不允许,绝不允许,管她是太傅的女儿还是皇帝的女儿,一律打出去。 打定主意,郁结了好几天的心总算舒坦了几分,反正康承祁还没提徐家小姐的事情,倒要看是谁沉得住气。 这么想着,季楚楚就招来小荷布膳,要想继续斗下去,保持身体健康是正理。 一扫几天来的阴霾,这一顿饭吃得舒畅,消食后看着外 面日头将落,又蹓躂了一圈,回来一头栽到床上,美美的睡了。 王妃娘娘突然开始照常用饭,整个王府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连续住了几天书房的康承祁更是舒了一口气。 只要这丫头肯吃东西就好,康承祁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计上心头。 入夜,头顶无月,黑沉沉的,王府后院一个黑影慢慢走进季楚楚休息的寝房,小心翼翼点燃烛火放在外室,藉着摇曳的火光走进去,因为有烛光,卧房里面不算太暗,却又不少朦胧,气氛正合适,那人嘴角扬起一个轻笑,更加小心地靠近了在床上安睡的季楚楚。 脱靴、槌去外衣,他坐到床上,慢慢躺在季楚楚旁边。 季楚楚是被憋醒的,恍惚间,觉得有个人吸吮着自己的唇,那人唇上熟悉的味道让她没有惊慌,而是恍恍惚惚地任由他慢慢吮着、撬开贝齿、加深这个吻,一双手也在身上游移,不快不慢,让人隐忍不住地沉沦。 「唔,你……」 咬一口肖想了好几天的唇,偷偷进来的那人开口,分明是康承一祁的声音,「别说话……」 手指灵巧地在季楚楚身上游走,藉着她只穿了一件亵衣占了不少便宜,薄唇更是放肆,在季楚楚脸上轻薄来去,学着风月场上的老手百般纠缠,含住季楚楚耳垂的时候,康承祁轻轻一咬,换来身下的娇躯一阵轻颤,手掌下的柔软也硬挺起来。 季楚楚的身体柔软得像是要化掉的一滩水,她呻吟一声,让住了几天书房的康承祁差点连骨头都酥「。 「楚楚……」唤着她的名字,康承祁心里泛起难以控制的欣喜,有些后悔自己早些天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能让她不生气,做什么他都愿意。 季楚楚这会没有说话,她十分乖巧地缩在男人怀里,直到康承祁的手顺着她的腰滑下去,她才突然开口,声音异于寻常的娇媚,「慢着,我来。」 康承祁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又惊又喜,昏暗中四目相对,季楚楚脸颊泛红,她分开双腿,坐在康承祁身上,笑容如妖精一般诱人,指尖在男人的胸口滑动,慢慢走到腰腹,不轻不重的力量让人抓狂,季楚楚腰肢貌似无意地摆动数次,磨蹭着康承祁半裸的身子,引得他呼吸沉重,整个人都被情欲包围。 「楚楚,你……」康承祁没见过季楚楚这样的表情,娇羞而大胆,与往日的床笫之欢大不相同,可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季楚楚更诱人,退去那份闺女的羞涩,这样大胆的引 诱让人无法抗拒。 身体叫嚣着占有,心里却舍不得破坏这一刻的缠绵悱恻,康承祁隐忍着,等待身上的小女人满足自己。 可惜,季楚楚并不打算这么快继续下去,她的嘴角挂着一抹坏笑,含着盈盈秋水的眼睛满是引诱。 「你想要我吗?康承祁。」指尖在他脸颊留下淡淡的痕迹,季楚楚声音娇柔,等他点头又继续说道:「那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毫无还手之力,康承祁抵抗着情欲,一脸任君宰割的隐忍,「好。」 季楚楚笑了笑,眼睛里闪过一丝狡诈,「王爷,我想给你纳妾。」 脑袋清醒了片刻,康承祁十分纳罕,「楚楚……这话从何说起?」 看他目光变得清明,季楚楚弯下身去像他对自己做的一样,含住他耳垂,只是轻轻一咬,康承祁好不容易找到的理智又悉数离去。 「楚楚……」 「别激动嘛,咱们继续玩呀。」放缓了声音,季楚楚似笑非笑地拨弄康承祁的发际,男人的发浓密顺滑,让她喜欢。 「王爷,你说,徐太傅的女儿怎么样呢?」 话都说到这分上,康承祁终于明白这些日子她的奇怪之处,不禁失笑,「楚楚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了什么不重要,你心里想不想才重要呢。」季楚楚收敛笑容,手指对他身体的挑逗却没有停止,「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假的?不准骗我……」 「没有这样的事情,徐小姐虽有一番心思,可我已经拒绝了,你尽管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要是还不放心,等我找个机会当面拒绝,不让她执迷下去。」 康承祁生在皇族,自然明白有些事难噤众人悠悠之口,虽然这件事情徐太傅和自己都没外传,可徐小姐一病,难免有下人乱说传到府外,盛都虽大,消息却传得快,只怕她去赏花那日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 想到这,康承祁要解释,季楚楚却突然觉得很安心,听到那样的话就忍不住相信。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轻易饶过康承祁,手指在他腰上戳几下,她一脸刁蛮,「不准解释,你只说为什么瞒我。」 「一桩小事,我怕扰你心情。」 「你也知道我会很不开心,为什么不早早拒绝?让那些人看我笑话,还有,你想怎么开解那个女子?像咱们现在这样吗?还是之前的话都是骗我的,打算生米煮成熟饭再通知我?」 「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的,何必说这些话气我。」 「是你先欺负我的。」浅浅一笑,季楚楚俯身靠近康承祁,两个人在一起摩擦几下,康承祁退去的欲望又悉数复苏。 「楚楚。」他喟叹着,翻身压住折腾自己的小女子,想着这些日子的误会终于瓦解冰消,心中大悦,只想抱她入怀,狠狠疼爱一番。 这一番纠缠,季楚楚没有拒绝,康承祁微微分开她双腿探入其中,却不防她猛地起身推开自己。 脸上挂着十分的惊愕,康承祁看着爱妻,「楚楚,你……」 「呀,我累了,王爷你也早点歇息吧。」季楚楚不顾他的无奈,拎起一旁的披风就这么随意披上,嫣然一笑,「今天我去隔壁书房睡,什么时候你解决了,咱们再继续。」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康承祁苦笑,身为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来都是被人恭敬着,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季楚楚敢这么对自己,直接拒绝求欢,转身就走。 看着自己箭在弦上的身体,康承祁倒在床上,表情无奈。 也许他爱的就是季楚楚这份特殊,总是胆大妄为,却又惹人怜惜,这就是他的楚楚。 慢悠悠咬着点心,季楚楚脸上挂着笑,怡然自得的样子。 从不高兴到现在的开心,小荷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小姐的心思了,这让她很愧疚,有种辜负了老爷、夫人托付的沉重感。 想到这,小荷沮丧了脸,「小姐……」 还没说出第三个字,季楚楚递给她一块点心,「你吃吗?」 「不吃。」小荷敷衍,一心只想问清楚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姐您能不能给小荷说一下,王爷和您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就高兴了?」 「也没什么。」漫不经心地笑笑,季楚楚说道:「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那件事情呢?」看她这么不在乎的样子,小荷简直急死了,这绝不像小姐的做事风格啊,难不成已经暗地里解决掉了那个要进府的女人,撵走了、打了一顿……还是杀了?小荷不敢再想下去了。 斜睨小荷的表情就知道她正在胡思乱想,季楚楚嗤笑,「别乱想了,事情终归会解决,紧张什么。」 事实上,自从季楚楚恶整了康承祁一顿之后,心里舒坦了不少,既然他说事情能够解决,那她这个正儿八经的王妃自然不用着急了,她倒想看看怎么解 决,何况自己还安插了眼线。 现在之所以还吊着康承祁的胃口,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态度,不解决完问题绝不会原谅他,也省得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哼,她季楚楚可不是好惹的。 小荷还想说什么,却被外面禀告的人打断,王府管家站在院外低头喊了一声:「主子,奴才有事要说。」 「进来。」季楚楚眼睛一亮,连忙招进来,「有什么情况?」 「王爷出去了,好像是去见徐家小姐,门外我准备了马车,您要不要去看看?」管家不急不慢地说,季楚楚却激动起来,果然不枉费自己派人留意他,还真的有动作了。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季楚楚招呼了小荷就走出去,留下管家看着她们离开,苍老的脸上露出狡猾的笑,王府的这点事也该解决了,他还等着伺候下一任小主子呢,怎么能让两位主子一直闹下去。 老管家很笃定,小荷却有些不安,坐在晃悠悠的马车上,说出自己的疑惑,「小姐,您怎么让管家监视王爷呢?他在府里待了几十年,那可是伺候过老王爷的忠仆,现在会帮着咱们吗?」小荷觉得小姐以前都很聪明的,现在怎么傻了。 看她怀疑自己的模样,季楚楚一指头戳在她的鼻尖,「笨,我那不叫监视,我是想要知道王爷去哪里。」 「那还不是监视?这就是监视。」小荷抱怨,「监视也该找个靠谱的,管家肯帮我们才怪呢。」 「说你不懂你还真不懂,这不是监视。」季楚楚笑了笑,脸上突然显露出一点和年纪不搭配的成熟,「请管家帮我留心,这是关心,若是找别人看着康承祁的一举一动,那才是监视,以后他知道了是要伤感情的,这不是我要的结果,管家忠心王爷,所以只有让他帮忙留意最合适。」 那一刻,小荷觉得自家主子远比她想的要聪明,正想夸几句,康承祁在的酒楼却到了。来不及多说什么,季楚楚和小荷被管家安排好的小厮送上酒楼二楼,小厮指指房门,行礼退下,季楚楚站在那里,脸上透着三分无措、七分紧张。 第九章 房间的门虚虚掩着,不知道是下人的刻意安排,还是上天的主意,若非如此,她还真不能清晰听到里面康承祁的声音。 康承祁好似在喝茶,说得缓慢,「小姐美意本王心领了,只是府中已有王妃,小姐的情断不能相承。」 「王爷,您可知我何时开始孺慕王爷?那是好几年前了。」女子的声音相比康承祁有些模糊,隐隐约约传来,「当日王爷来我家中,远远一望,再不能放开,王爷别怪我莽撞,我、我孺慕王爷甚久,即便做个丫鬟也好。」 康承祁说话不急不慢,却疏远得很,「本王从不曾见过小姐,心中只有王妃一人……若论相识之久,本王与楚楚在七年前就见过,当时纠葛到如今,深感上天眷顾,小姐还请收回心思吧。」 「她有哪里好?如此善妒、容不下别人,怎么能让王爷这样倾心?」 听到这话,康承祁声音突然冷漠,「小姐是徐太傅的女儿,请自重,楚楚并非善妒,是我心中只有她一人,再无容纳别人的位置。」 话音一落,房内女子似激动起来,有什么东西撞倒的声音。 季楚楚站在门外听完这些话,心里满满说不出的滋味,有些得意,更多的却是感动,康承祁居然真的对徐小姐说出这番话。 听着里面的动静,季楚楚不想再听下去,径直推门而入,这才看到房间里面挂着帘子,徐小姐就在帘后,不知碰倒了什么东西,康承祁却坐在外面桌边,见她进来,脸上表情变 也没变,「楚楚。」 似笑非笑的目光,仿佛什么都在他意料之中,季楚楚一脸笑容走到他身边坐下,一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的意思都没有,径直抓一块点心咬了一口,「今天天气不错,我是来玩的,刚好那些话我以前都没听过,王爷当着我的面亲自说了吧。」 从季楚楚进来就没有说话的徐小姐屏息看着外面的两人,康承祁却依旧怡然自得,「好。」 「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嗯……该从什么时候说起,我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胖丫头,不过才九岁却比男孩子更顽劣,小小的个子就敢往树上爬,只可惜爬得上去却下不来,掉下来的时候被我接住……那时候,我如何能想到这样一个野丫头会成为我的王妃,我想她也没料到吧。 再见她是我的洞房花烛夜,那个吃东西吃得满脸都是却毫不在乎的新娘子,她不怕我、不尊敬我,甚至一直挑衅我,可我就 是被这样的她吸引,看惯了她自然不做作的笑脸,这世上的女子就再难进入我的心里。」 凝视着季楚楚,康承祁笑着说道:「甚至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会爱上这样一个女子,她那么特别、那么爱胡闹……可是小荷骗我她受重伤的时候,我的心都要停止,从没有过的绝望,只想不顾一切让她好起来。」 季楚楚手里的点心不知不觉地掉了,她凝视着康承祁,满心的空白,成亲后一点一滴的相处、日夜的缠绵改变了两个人,从一开始不自觉的靠近,到后来想起对方都会笑,一直以为这是相处久了最自然的状态,现在才发现这习惯里有多少情意。 如果不是有情,怎么会时时刻刻想要陪在彼此身边?怎么会因为一个传言就嫉妒不安? 季楚楚不得不承认,康承祁这些肉麻的话给了自己太大的震撼。 凝视着她,康承祁郑重说道:「这一生,我只会有一位王妃,只有她,盛都王爷何其多,王府里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美艳的、温婉的,受宠的、不受宠的,可是我要让我的王妃做最特殊的一个,我的人、我的心只属于她,不纳妾、不要通房,只要有她就够了,季楚楚。」 眼眶温热像是要落泪,季楚楚硬生生憋着,伸手拉住他的手,孩子气地说道:「一言既出,四马难追,我可是记住了,你要是变心,我就……我就打你。」 不管不顾的告白只换来这个,康承祁失笑,就连这样的时刻,他的王妃都是表现得如此特殊,这让他怎么能放开。 彼此凝视好一会才想到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季楚楚慌乱地看一眼帘后,幸好那徐小姐已经没了踪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刚才的一切不会被看到了吧?算了,看就看好了,康承祁是她的男人,任何人都不准抢。 「我们回去吧。」季楚楚轻声说。 「这酒楼是我名下的产业,今天什么人都不在。」康承祁一本正经,看着季楚楚有些不解的眼神,继续说道:「管家今天送我出门的时候,说希望有生之年还能照顾小主子长大,我觉得咱们不能让他失望。」 后知后觉地明白他在调戏自己,季楚楚脸一下子红了,想到那天撩拨了王爷大人,又把他丢在寝房,她有种不安的预感。 那天的任意妄为,不会今天就被报复回来吧? 仿佛为了证实她的猜想,康承祁突然把她抱起,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墙上还有一道门,推门进去,是一个布置典雅的卧房 。 「喂,你……」 「我原本打算在楼下与徐小姐见面,可管家说在这个房间比较好,原来……」康承祁坏笑,难得露出几分纨裤子弟的表情。 彻底羞红了脸,季楚楚挣扎着要逃跑,却力不能及、屡屡失败。 想到那日白日宣淫,她心里更加紧张,知道这个男人比自己疯狂得多。 「别、别在这里。」 「唔,好。」康承祁随口答应,把她放在卧房的桌上,箝制在自己怀里,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不过片刻就解掉了外面的长衫。 季楚楚从来没见过这样急色的康承祁,尤其现在……她坐在桌子上,整个人都被控制在怀里,这是什么情况嘛,怎么康承祁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康承祁,喂,你别这样……」 脸上羞得快烧起来,季楚楚的推拒越来越无力,康承祁的笑容很正经,剥衣服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待到只剩一件肚兜才住手,慢条斯理解释道:「我们好几日没有欢好,而且管家很少对我提起他的心愿,本王觉得自己有责任让他尽快如愿。」 「还不是都怪你,招惹别的女子。」 「楚楚怎么能这样冤枉我。」手掌探入她衣襟之中揉捏,康承祁也半真半假的说道:「我的心里明明只有一个人,倒是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吃醋,今天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只怕那个胡乱吃醋的要不能见人了。」 想到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季楚楚红了脸,「你笑我。」 「我哪里敢笑你。」眸光带笑,他装着一本正经,「只是我无辜受了冤枉,难道王妃就不打算补偿一二,抚平我心中的不满?」 「你疯了,这是在酒楼。」 「那又如何,向来胆大妄为的季小姐难不成害羞了?」 「哼,你就笑吧,反正我丢脸也是丢你的。」 「这话也对,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夫妻本就.体,这房间是为我们准备的,既如此,你现在就来补偿我吧。」 话说着,康承祁已经不客气的赤裸了身体,引茗她抚摸自己,逗得季楚楚脸色似火,却又无路可退。 察觉到那双手有些颤抖,康承祁挑眉,「我的王妃真的害羞了。」 不甘示弱,季楚楚瞪他,「我才没有害羞。」 康承祁但笑不语,只是低头擒住她的唇,把她的羞赧和颤栗 都包围住。 一遍遍温柔的舔舐,像是拥抱着此生最重要的宝贝,康承祁手指在季楚楚身上点着火,成功让自己的王妃更紧张、更娇羞,趁她放松,舌尖长驱直入,放肆地撷取她的津液,纠缠厮磨着,直到她沉溺其中。 「唔……」季楚楚口中发出难耐的呻吟,这样陌生的地方让她的身体更敏感,推拒与想要的冲动交错,让她一颗心乱成一片。 「放松一点。」康承祁感觉她不能呼吸才放开,笑道:「看来本王逃不出王妃的手心了,如此正经的我竟被你勾引得白日宣淫。」 明明是他主动的,居然还说被自己勾引,季楚楚觉得十分委屈,干脆破釜沉舟,「谁让王爷定力太差呢。」 她挑衅地看了一眼康承祁,对方轻轻一笑,「不,是我的王妃太诱人。」 「我又不是吃的……」 「你是我的宝贝。」康承祁手掌包覆着胸前柔软,眼阵情深,「王妃为何不引诱本王了?那一日的事情,我至今难忘呢。」 他舔舔唇,仿佛真的很饥饿的样子,却让季楚楚想到更多那日的情景,一时情起,主动吻上他唇角,沿着下巴一点点的留下痕迹,直到脖子,又在喉结处停留,轻舔了几下,让康承祁一下子情不能已,再顾不得逗弄自己的王妃,只恨不得立刻进了她的身子大动一番。 弯腰把她抱起,两人走到床边相拥着倒下。 「这一次还是你来。」学着她霸道的口气,康承祁含笑躺着,一副任君宰割的无辜模样。 克服羞监的情绪,季楚楚也不客气,柔嫩的手指在他身上一遍遍抚摸,学着大街上学来的浪荡子做派,挑起康承祁下巴,「那本王妃就采了你这朵桥花。」 话音一落,她翻身坐到康承祁腰间,一手匀着自己的肚兜慢慢扯下来,一边学着情动时候的娇喘……不过片刻,康承祁已经受不住,一个翻身把她压住,又是惊喜又是感慨,「你个妖精。」 噗嗤笑出声,季楚楚指尖在他唇上滑动,一脸的得意,「不是说要我自己来吗?王爷大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你还敢说……」所有的失控都是这个小女子引诱的,康承祁深深地觉得自己必须好好整治她一顿,不然以后再也没有一点地位了。 强横地吻上她的唇,康承祁大掌直奔她私密处,感觉到湿润,便毫不客气探入手指,换来季楚楚一声呻吟,「慢一点……」 「当真 ?」不客气的再进去了一些,他挑眉看着她,「你身体呈现的反应好像不是那么说的。」 听到她连声娇吟,他满意地笑了,手指毫无妥协地进出,让她完全没法继续挑衅自己,只能温顺的享受。 康承祁的动作是从来没有过的粗鲁,身体的感觉却比以往每一次都强烈,季楚楚脸色绯红,被摆弄得脑海一片空白,只有眼前的男人越来越清晰。 就是他,康承祁,就是这个男人,是她此生最爱的人,情之」物如此奇妙,在嫁到王府之前,季楚楚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会疯狂的爱上一个人,可是遇到康承祁之后,这一切就都改变了。 爱一个人本来就是快乐的,幸运的是,他也有着同样的感觉,以后一生都有彼此的陪伴。 「别……」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感觉到他的手指突然退出,季楚楚只觉得身体空虚得不行,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低声求欢,「快一点吧……」 自己的欲望抵着她的私密处却不进去,只是来回磨蹭,康承祁故作不知,「快些什么?刚才不还要我慢一点吗?」 含羞带怯地瞪他一眼,季楚楚受不了这空虚,双手攀上他肩膀拉近两人的距离,低低说道:「我求你还不行吗?」 「好,如你所愿。」挺腰进入换她一声娇吟,他肆意一笑,这才不管不顾地动作起来,想到那一夜的难熬,康承祁觉得自己完美的报了一次仇。 我的王妃,今日看你往哪里逃! 第10章 尾声 康梓昀最近很不愉快,非常不愉快,他觉得自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孩。 明明人家的孩子都是爹爹的宝贝,为什么他的爹爹就是不爱自己?这个事实让他觉得委屈得很,一个人待在后花园里抹眼泪。 摘下一片叶子,这是臭爹爹,再摘下一片,这是臭……不,香娘亲,娘亲是香的,爹爹才是臭的呢,总是冷着一张脸把自己从娘亲床上丢出去,完全没在乎他也是有尊严的男子汉。 虽然他现在只有四岁,可他的身分是王府未来的主人,爹爹最讨厌了,一点都不顾忌他的心情,还是娘亲好。 想到娘亲总是那么温柔的喂自己吃东西,还哄自己睡觉,康梓昀抹抹眼泪,打算立刻去后院找她,窝在娘亲怀里吃东西最好了……可是想到那个坏爹爹,康梓昀退缩了,因为他刚才跑出来就是被爹爹嫌弃了,爹爹一天到晚占着娘亲,眼里根本没有自己这个儿子。 有什么办法能把娘亲抢过来呢?康梓昀很费解,不行,我要快点长大,皇上伯伯说长大就能打过爹爹,唔,这是个好主意,他是男子汉,要是能打过爹爹肯定就能把娘亲抢过来,可是爹爹的手臂都比自己粗好多呢……想到长大还需要好久好久,康梓昀又郁卒了。壮志雄心全部消退,他开始期待爹爹去宫里忙,这样自己才能亲近娘亲。 想到自己的人小力微,康梓昀小大人一样的叹了一口气。 循声而来的管家笑呵呵走过来,抱起小主子坐到自己膝上,「小王爷怎么不去休息,一个人跑来这边?」 看着疼爱自己的管家爷爷,康梓昀有股诉苦的冲动,可想了想,又叹口气,「管家爷爷,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爹爹呢?」 「哦,小王爷这么勇敢啊,可是为什么要打王爷?」 「因为爹爹最讨厌,一直和梓昀抢娘亲。」康梓昀眼睛里慢慢溢出泪珠,满脸的委屈,「爹爹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王爷最喜欢你了,可是王妃现在有孕在身要多多休息,所以才不让小王爷你一直陪在身边啊。」 「有孕在身?那是什么意思?」康梓昀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与季楚楚如出一辙。 「那就是说小王爷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真的?」 「是啊。」想到府里又要添丁,管家笑得合不拢嘴,「小王爷开不开心?」 「开心,弟弟、妹妹在哪里呀?」 「在王妃的肚子里啊。」 「真的?太好了。」康梓昀拍掌而笑,「太好了,我要去和弟弟、妹妹玩,不缠着娘亲了,爹爹也不会赶我了。」 话音一落,小小的人儿已经跳下去,冲着后院那边跑去,留下管家一脸无语,弟弟、妹妹不还在王妃肚子里嘛! 后院的寝房中,康承祁正与爱妻轻声细语说笑,眼睛里都是温柔,突然看着儿子冲进房来,径直扑向爱妻的肚子,忍不住一把将他抱住,低吼一声:「康梓昀,你又回来了。」 不甘心地扭动身体,康梓昀瞪着自己的爹爹,「我要和弟弟、妹妹玩。」 同样不客气地看着他,康承祁沉声说:「胡闹。」 父子两个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季楚楚站在一边看着,笑容灿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