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嫩小妖妃》 妖祸 天空黑沉沉的一片,云层压得很低,空气十分沉闷,狂风卷着树叶和石块打着转,在地面上滚过,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声,树木剧烈地摇晃着,似乎快要被狂风拦腰吹断,明明是正午,可是却看不到一线阳光,只有灰蒙蒙的光线笼罩着整个广场。 一场倾盆的暴雨,正在酝酿之中。 日玺皇城的中央广场上,银白色的盔甲熠熠生辉,无数将士密密麻麻地站在广场的石阶上。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风卷着大旗,猎猎作响,所有人都仰首望着广场正中的高台上,面有骇色,又带着些许兴奋和好奇。 此时此刻,一名满身血污的女子被绑在高高的木架上,衣衫破碎,诡异的红发随风起舞。 她面色平静,唇边甚至还挂着丝微笑,似乎没有半分恐惧和痛苦,在她脚下,架设着数人高的干柴,淋满了火油,一个瘦小的士兵高举着火把站在一侧。 “烧死她!烧死她!!” “烧死这个妖女!” 嘈杂声越来越大,无数人挥舞着手臂在大声高呼着,到处都是激动的人群,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到处都是激愤的表情。 即将行刑的这女子,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虽无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是祸国的妖妃。 从来赐死深宫女眷,不过三尺白绫,一杯毒酒,而她,却要在这千万民众面前焚烧三日三夜,只因——她是个“妖孽”。 因她,强盛至顶峰的日玺王朝迎来了三百年来首度的内忧外患;因她,高贵英武的皇上至今性命垂危、晕迷不醒…… 三国混战,为争天下,也为她。 所以皇城百姓无不翘首以待,等着看这祸世的红颜如何被活活烧死,绝了所有人的念想,让这天下回归原本的平静。 唉,还真是颇有些体会到当年谭嗣同就义时的感觉了,她自嘲地想着。 在这种时刻,似乎全人类都希望她死得越快越好,弄得她想高呼几句慷慨激昂的口号也显得名不正言不顺的。 毁了一个她,这天下就能安定了吗?高台上的女子轻扬起唇,竟露出一丝轻浅的冷笑。 这些群情激愤的人不会明白,人的欲望和野心永无休止,谁都想坐到那最高的黄金椅上,坐上去了的,也仍是不满足,还想睥睨这整个天下。 这样也仍是不够的,他们不知道,若干年后,还会出现那么一些狂徒,妄图统治整个世界…… “行刑!” 一声高喝倏忽响起。 害怕吗? 废话,她又不是奥特曼,一次面对这么多怪兽,当然也会害怕。 那串佛珠仍紧贴着她的胸口,让她有了些许的暖意,一滴眼泪滴落在脸颊。 这里真的不好,她至亲的已经不可能跟她走,她至爱的、至信的……统统都会背叛,她宁愿离开。 只是这次,她会回到原本来的地方吗? 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那已到半空的火把,没有来得及落下,生生悬在半空。 只见厚厚的乌云之下,高高的屋脊之上,一匹通体油亮的黑马,竟然飞驰在房顶之上,腾跃飞奔,如履平地,马上男子戴着一副银色的面具,一身黑衣,与胯下黑马浑然一体,四周散发出的枭霸之气,宛若森林里彪悍的猎豹,即使是离得这么远,也不由得被那气势逼得喘不过气来。 那马儿本是神驹,所过之处,屋顶噼啪陷落,灰尘四起,一片狼藉,男子的身形好似鬼魅,几个起落间,就见那马儿骤然直立而起,长嘶一声,轰然一跃落在那高台之下,高台一侧的兵士急忙奔涌上前,手拿长枪一致对向孤身单骑的男子! “谁敢阻我?” 银面男子眉梢轻扬,眼神冰冷地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冷喝一声,声音并不如何尖锐,却瞬时让所有人为之胆寒却步。 既然这乱局本是你一手的安排,又何必要来呢?女子带着讥讽的眼神看向他,即使除掉了自己,他就可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了吗? 他看也不看台下众人,只是高昂着头,看向那高台上的女子,然后抬起脚,一步一步稳稳地上前。 所有人都惊呆了,刑部的监斩官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 “站住!” 一支利箭凌空射来,没有冲向已踏上高台的黑衣男子,而是击向那手持火把的瘦小兵士。 小小的火把落在柴堆上,轰然一响,巨大的火焰直冲云宵! 银面男子目眦欲裂地看着那火光腾起,他双拳紧抓,青筋隐隐而跳动着,眼里的杀气更是让人退避三舍。 就在同一个瞬间,“咻——” 一道刺目的红光犹若闪电划破黑黑的云层。 高台下的人瞠目结舌地看着那道诡异无比的红光冲天而起,随后,不知是谁突然一声惊呼—— “妖孽,真的是妖孽!那妖妃不见了!” 高台下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抬起头来,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悚! 谁也不会明白,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一年前,她还在另一个时空,公元2010年。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的降落,她也还只是个无忧无虑混吃等死的小丫头…… 红颜 “咻——” 一道耀眼的红光划过夜空。 “师傅,那紫微帝星之旁……” 高高的观星台上,眉目冷峻的银衫男子将惊疑的目光从空中收回,转向身旁的白发老者。 老者花白的长眉紧紧拧起,闭目掐指,沉吟不语。 “帝星真的好似暗淡了些许,难道刚刚那颗就是预言中的贪狼星?” “紫贪同宫,仍将成为日玺王朝避无可避之劫数啊。”白发老者捻着白须看向漆黑夜幕中的点点繁星,喃喃似自语。 银衫男子沉思半晌,突然抬起头来,深邃的蓝眸中倏地闪过一道锐利的精芒:“天机老人的预言从未失言,师傅,只有……贪狼灭,帝星才可挽!” 老者深深注视男子良久,又再将眼帘阖上:“澈儿,你可知你师叔虽堪称我朝第一谋士,却为何英年早逝?天意自有其定数,若强行逆天,必将反致大乱。” 男子眼中精芒更盛:“卯酉同宫,当年的预言已然现世,若明知我日玺天下即将危矣,却袖手旁观,那学这紫微星象又有何用?” “天机不可窥尚有余改,窥之则命定。得之我幸,不得之我命,何必预知,预知何用?”老者摇首长叹,缓步走下高台。 夜风吹起银衫男子宽大的衣袖,猎猎飞舞,但他却仿若一尊肃穆的雕像,仍伫立在高台上仰首望着夜空,面色凝重。 “紫贪卯酉,桃花犯主,红颜祸世,帝星陨灭。” 这是十八年前日玺王朝第一国师天机老人所做的预言,待到紫微帝星与贪狼星交会,卯酉同宫之时,便是日玺帝星陨灭之始! 预言的异象已经出现,命运的齿轮朝着它的轨道滚滚启动,单凭人力真就可以扭转这注定的结局吗? 初吻 “啊——” 诡异的红光伴随着悠长凄厉的尖叫声自半空飞落而下。 黑暗中,一对幽蓝的瞳眸如夜空的北极星,倏地眯起,透出锐利而危险的光芒,看着那红光“轰——”地落入犹自冒着热气的池水中,溅射起一波巨大的水浪,他一排洁白的牙在暗夜中闪了下亮光,又迅速隐去。 “佛祖菩萨玉皇大帝耶稣圣母玛利亚,我云朵朵发誓,下次再也不敢胡乱玩火了……”云朵朵暗暗吐了吐舌尖,挣扎着游向池边。 怎么也想不到,那串沉香木佛珠掉到火里竟然会发出那样奇怪的红光,把她们两姐妹都吸了进去,还好她会游水,要不然还不得淹死?! 不过—— “翩翩,翩翩——你在哪里?”她的声音越叫越小。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夜风乍起,风刮过树梢发出一长声凄厉的低啸,更为黑暗增添了不少阴森之感,这气氛还真是有些让人心里发凉呀。 也不知翩翩掉到什么地方了,不会那么歹命掉到地上了吧?非得摔成肉饼不可! “翩翩,有没有听到呀?翩……啊——” 她不由得惊叫出声,因为她分明感觉到了身后的水波微微一荡! 她猛然旋身,却什么也看不到,四周安静得只有小虫的鸣叫声。 “是谁?别在那儿装神弄鬼的!” 久久,仍未有回应,林中除了风声之外,一切的景象似乎都是静止的。 正当她暗笑自己的神经紧张时,下一刻,她的腰部突然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手! 她脊背一僵,猛然出手,却被来人霍然钳住双手,压平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松松的将她置于池边与他之间! “你……”她杏眸暴睁,惊骇的大眼流窜出不敢相信的光芒,以她的身手,竟然如此轻易被此人制服,这几乎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 “赫连苍胆子不小,这就是你对主子的态度吗?”一袭温热的男性鼻息往她颈后吹拂,冰冷邪恶的低沉男声宛似爱抚,轻轻燎烧她的肌肤。 “不!你可能认错人了!”云朵朵身体尽量向后靠去,双手极力想推开他的逼近,可她的动作对他完全不起作用,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挣脱,手中只能触摸到一片赤裸温热的男性胸膛。 “喔?”他轻笑了两声,舌尖暧昧地拂过她的唇瓣,满意地看着她倒抽一口气,倔强地将嘴唇抿得死紧。 不理她的抗议,一只大掌突然绕到她后背摩挲,她一惊,他的舌头立即探进她的唇齿内,恣意要与她的粉舌嬉戏,霸道的手臂更是拢紧她的身子,让两人的曲线紧紧密合,刻意加深两人的纠缠。 手指忙乱中触摸到什么,似乎是他的头发,哼,该死的长毛,最讨厌男人留长头发了! “下流!”她回过神,开始拉扯他浓密的头发,但他不为所动,霸道的唇片依然锁死她的檀口不放。 “放开!唔……”不管她的脸怎么躲避,他的唇就是如影随形地黏附在她唇上,她冷哼一声,扯得更是用力,但却反倒激起他的征服欲望,唇舌并用地吮吻吸舔,动作狂野。 他扣紧她挣扎的小身子,纠缠的结果只让他体温骤升,热腾腾的气息穿透一层薄薄的布料,云朵朵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看来你比较喜欢这种欲擒故纵的小调调。” 她陡地一震! “你这个大色狼!”云朵朵气急败坏,莹白贝齿一露,恶狠狠地往他嘴唇咬下,血丝立即逸出。 她的初吻啊,她要献给白马王子的初吻──没了,被这个连相貌都没看到的男人强占了!早知道就不要那么固执,一直保留到十七岁了。 “你──你──”气急攻心,云朵朵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你──” “好大的胆子!”还没等她喘过气来,一只修长的大手倏忽而至,掐住了她的脖子,缓缓收紧。 就在她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那只大手突然松了松,另一只手攥住她坚挺的左胸:“你是什么人?!” 他低沉的语气,缀入几许危险的慵懒。 自卫 “我还想问你是什么人呢!”她恼怒地抽着气呻吟。 黑暗中根本看不清那男子的相貌,只觉得明显比她要高出许多,最少也有一八零到一九以上,她的身体被他悬空着,全身的重量都靠他左胸的大手在支撑,痛得她几乎背过呼吸,双手连忙攀上他的颈项,拳头雨点般锤在他的后背上,一双玉腿一阵乱蹬,一碰到他立在水中的身躯,立刻本能地缠夹上去,象猴子般绞住他,以减轻胸前的痛楚。 这些拳头根本不疼不痒,可是,那双蓝色的星眸却不悦地眯了起来,脖子上的大手毫不怜惜地再次掐紧,使她的空气渐渐稀薄,须臾,云朵朵奋力挣扎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 黑暗中,那双蓝眸簌而亮了起来,修长的指尖轻抚向她突出的锁骨之上那淡淡的红色印记,他呆怔了一瞬,此时,他看着她的眸子却泛起了某种思考的意味,随即蓦地撤回手任那软软的身子顺着池畔滑下水中,浓黑的剑眉紧紧蹙起。 就在这时,水中本已瘫软的娇小身体突然倏地弹起,膝盖猝然向他腹下男性最重要的部位顶来,与此同时,纤细的手臂带起一道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他颈后! 该死!他闷哼一声。 宾果!云朵朵一击得手,娇躯瞬间弹出,手脚并用地以百米光速跳起,飞也似的逃出有恶魔存在的水池! “哗——”地一声水响,他也紧跟着纵身跃上岸来。 “你……”他的声音透着十二万分的怒气,似乎随时打算要将她碎尸万段。 云朵朵警觉地看着那走近的黑影,紧张地往后挪着身子,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能感觉到他身上升腾而起的杀气。那针上淬有云翩翩给她的强力迷药,是她最厉害的防身法宝,平时收在发中,轻易不会出手的,为何这次竟会失效?!难道这针许久没有机会使用,迷药都过了保质期?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阵彻骨的寒凉,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这人的武功明显远高过她,自己断没有侥幸的可能。 “砰!” 那高大壮硕的身体突地颓然倒了下去。 云朵朵在黑暗中呆坐了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地爬过去:“喂,老兄,你没死吧?这东西我也没用过,可不想杀人的,如果不小心死了,你也千万不要来找我报仇喔。” 颤抖的小手在他身上摸索着,蓦地停了停—— 呃,还好,这里黑漆漆的一片,就算脸红也看不见……她暗自吐了吐舌尖,又继续慢慢地向上游移,终于摸至他鼻下探了探,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没死……虽然我是出于自卫,可也不想为你而莫名其妙就犯上过失杀人罪,翩翩还在等着我呢。”她喃喃自语,小心地向前走去。 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身形顿了顿,转过身去,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摸索着盖到了那男子的腰间。 怒火 “我对你够好了吧?这样你明天就不至于让人家看光光了,我这衣服可是名牌,不过看在你身材还不错的份上,下次也不用赔给我了。”她勾起弯弯的唇瓣,她绝对会跑得远远的,就算真的那么倒霉再遇到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反正也没看见她的样子,想报仇雪恨恐怕也不知该找谁吧,呵呵。 阴风嘶嘶,冬日的夜显得格外地严寒,可明明白天还很暖和的呀,早知道就不要留下那件外套了。 瞎撞了半天,漆黑一团中根本辨不清方向,被水浸湿的衣服也让她有些寒意,只能根据随处可摸到的树干知道自己正置身于一个茂密的树林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动物嚎叫声让她心中颤了颤,伸手在衣服里胡乱摸了一通,幸好,竟然还摸到了一个小小的打火机。 她掰下几根枯枝,掏出刚刚摸到的打火机点着,又就着火光多找了些树枝将火燃得更旺,便疲累地倒在了地上,思考着今天接踵而至的意外。 看来这里确实是一片密林之中,在这种晚上连路都看不清,不过,只要顺着一个方向前进,应该就能找到出路,还是等天亮再说吧。 这里不会有什么野兽之类的吧?休息了一会儿,她又翻身而起,低头想了想,爬到旁边的大树上,选了几根粗壮的枝丫中间躺下。 忍不住在心里将那老和尚咬牙切齿地“问候”了无数遍,故弄玄虚送她个什么沉香木佛珠,说是灵物,还说什么攸关她的命运和姻缘,让她白白高兴了一场不说,那佛珠一不小心掉到火里,突然就冒出一片古怪的红光,把她跟翩翩都吸了进去,不知怎的,竟会掉到这水里,连翩翩也弄丢了。 唉…… 也不知这是什么鬼地方,那男子凶巴巴的,听他那质问的口气,难道自己闯入了哪个富贵人家的私人园林?那她刚刚还把那男子迷晕了呢,会不会被通缉呀?看那人应该很不好惹!嗯,想想,她似乎也没留下什么指纹之类的……除了—— 她倏地坐起身,呃,就凭那件衣服,应该……没那么容易找到她吧? 朵朵仰头望向漆黑一团的夜空,闭上眼,她还能感应到那个与她相依十七年的气息。只是,翩翩,你到底去了哪里? 完全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朵朵当然不会知道,在她身后,那一番小小的“自卫”,引起了怎样的滔天怒火,如果她知道那人的身份,那是怎么样也不敢心存侥幸了。 “你逃不了的,就算逃到天边,我也会把你挖出来!” 男子勾起一抹诡异难测的笑痕,倏地攥紧了掌心,狂狷蓝瞳却冷冽闪烁着阴鸷的锋芒,眼神冰冷骇人…… 银面 “爷……不要啊……”红衣女子娇喘著推拒男子,欲拒还迎地扭动身子,双手紧紧攀住对方,将自己埋首于对方的肩头,试图隐藏住娇吟喘息声。 “你敢拒绝?”男子声音一沉,扣住女子的下颚寒声道。 “不是的!爷……在这里……啊!”女子惊喘了一声,肩上的衣料已被男子粗鲁地撕裂,雪白的裸肩霎时暴露在空气中。 女子白皙修长的腿盘踞上男子的腰身,而男子雄健的身躯不断地向前挺进,男女交缠的淫乱之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突然,他猛地停下身,目光向左上方的树上扫去,与一双清亮澄澈的晶眸撞个正着── 啧啧,听说这种活动是最消耗体力而且相当具有减肥功效的,不过貌似有些粗鲁,画面如果再艺术,再唯美一点就好了,她笑歪着头欣赏。 “看够了吗?”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看不清面色,但低沉的语气里却有着暴风雨欲来的态势。 他身下的红衣女子抬起螓首睁开湿润的双眼,突地拔高尖叫,慌乱地用破碎的衣物遮掩着裸露的娇躯。 那高高的树杈之上一抹紫色的身影斜靠着树干,机灵的杏眼带着调侃的笑意扑闪着看向他们,脖颈以下大片雪色的无暇玉肌毫无顾忌地裸露在外,最奇怪的是那一头在阳光下微微闪着红色的秀发,很像是番人的发色,但她的长相却明明是中土人氏。 “老大,下次玩这种游戏的时候拜托你们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行不行?扰人清梦,好心想安静点让你们‘沟通沟通’吧,还说我偷看!” 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顺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朵朵兴味索然地撇了撇嘴,她也不想看呀!谁知道他们会选在这里打野战?还把声势搞得那么大,想忽略都不行。 男子随手将衣衫笼上,冷冷眯起黑眸,幽邃凝敛的沉瞳定定地锁在她清秀的脸上。 “光天化日之下穿成这样,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红衣女子已将身上的衣饰整理妥当,吃味地走近他。方才的火热还停留在她的体内,他就已将心思转到一个小女娃身上,女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云朵朵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连身小洋装,不禁气结——穷乡僻壤的人真是没有审美观,这衣服可是贵得让她心痛呢,不过就是昨晚弄得皱了点,怎么就不像好人家的女儿了? 她冷冷翻个白眼,用最天真无邪的笑容看向她:“难道贵地风俗另类,光天化日之下跟男人打野战的才算是好人家的女儿吗?” 清晰地听到那女子倒抽口凉气的声音,他们干嘛这样看着她,活像她是会喷火的怪物似的? 不过……她才是应该感觉奇怪的那个吧?她们穿的这又是什么?最近又开始流行复古风了吗?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而且他们的打扮…… 朵朵一对杏眼睁得滚圆—— 掐了掐手臂,痛得她差点没掉下泪来,看来也不是做梦。 脑中不由回忆起那一连串的意外…… “两位小施主,既然你们与这佛珠有缘,老衲便将它送予二位,希望你们能好好珍惜,这件灵物定能助你们扭转命运,找回各自的姻缘。” 香山上,大雄宝殿中的白须老和尚说完这句高深莫测的话后,把一串沉香木佛珠郑重地交给了云朵朵和云翩翩。 “这灵物怎么使用?可以许愿吗?”云朵朵笑着调侃他,香山上所有卖纪念品的都这么个台词,这个估计是寺里的和尚,也出来捞外快的。 抬起头时,那老和尚早已不见了踪影,却又不曾问她们两个要半毛钱,双胞胎不由得面面相觑。 “翩翩,你看,这佛珠似乎在发光!”朵朵惊讶地叫着。 云翩翩也忙不迭地跑过来看,那串佛珠在殿外信男信女们焚烧香烛的鼎炉前一照,每颗佛珠上都显现出隐隐的龙形花纹,且在火光映照下发出淡淡的红光来。 “嗯,真的是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云朵朵偏爱研究的老毛病又出来了。 “你可别为了瞎捣鼓又把它拆开来看!” 深知她劣根性的云翩翩伸手便要抢过来,谁知两人争执间,那串佛珠竟掉进那个鼎炉之中,腾地冒起一束冲天红光,将炉边的朵朵和翩翩都吸了进去…… 想到这里,云朵朵不由打了个寒颤—— 主人 难道……她是被那红光弄得穿越了?!嗯,对,一定是这样! 不过,人家穿越不都是应该灵魂附身到某个千金小姐身上吗?怎么她还穿着昨天去参加生日patty的这身小洋装? 那要怎么办?翩翩呢?不会也穿过来了吧?那要怎么才能找到翩翩再一起回去?她想得额上渗出冷汗,却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位大哥,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阒黑精锐的黑眸从她不断转换的惊愕神色的小脸,缓缓移至她颈下,一抹嫣红的花痕跃然在光滑的蜜色肌肤之上,娇艳欲滴。 男子嘴角突然噙起一抹乖戾的冷笑:“你,到底是什么人?” 朵朵下意识地蹙起弯弯的秀眉,怎么又是这句?这……怎么跟他们解释? “唉呀,算了!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你们还是另外找个地方继续干‘正事’……啊——” 她的身体已经猝不及防地从高高的树枝上落下,直接亲吻大地! “偷袭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这该死的鬼地方,都是住的野蛮人吗? 摔跌在地的朵朵,忍不住吃痛地握住肿胀的脚踝咒骂着,冷汗如雨下的她,狠狠地瞪向那张正朝她缓缓走近的诡异莫测的银色面具。 不过,就在这眨眼的瞬间——她整个人如遭电击般地僵坐在原地,仿佛连同全身的血液也一块儿冻结起来。 他的表情,太过骇栗了,让她敏锐地感到一丝不对! 直觉地,她转身想跑,才迈开几步,已被人自后擒住,用力地将她扯回。 “没想到,竟然还有第二个拥有这印记的人。”男子邪笑地抚上她的锁骨,大掌紧紧扣住她纤细的手臂。 眼前这双明眸闪烁着聪慧的光,确实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子,有种意外的神似…… 但这奇怪的红发女子,当然绝不可能是她,除非,她的死根本是个笑话,面前这女子才是那个预言中的红颜。 云朵朵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想干嘛?不会仅仅因为自己撞破了他的好事就要杀人灭口吧?她还真不是一般的歹命,向来引以为傲的身手,来到这里之后竟似不堪一击了,不要说反抗,真是连哀嚎都嫌费力气了! “爷?”完全被人无视的红衣女子呐呐询问出声,不解向来冷酷的他为何为这样留心这么个毫不起眼的小女娃。 蓦地,银面男子绝魅的双唇突然发出一阵令她们头皮发麻的狡笑声,原本舒懒的神色,在下一瞬间竟化为狰狞。 他身形未动,但藏在袖中的白皙长指,却弹出一道强劲的指力。 红衣女子闷哼一声,转眼间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浑身软绵绵地瘫软在地上! “爷……”红衣女子在扯动唇瓣的同时,一丝令人触目惊心的鲜红液体从她唇角缓缓流出。 杀、杀杀人了?!大惊失色的朵朵屏住气,猛地瞠大杏眼,瞬间对上他异常诡魅的邪笑,及徐徐向她伸来的魔掌,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微笑着亲手杀死了前一刻还与他共享鱼水之欢的女子!偷偷伸向发鬓想寻机故技重施的手也颤栗着缩了回来——她清楚地意识到那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你叫什么名字?”他面不改色地转过头来,柔声道。 “我……有梦游的习惯。”朵朵硬著头皮向后退去:“有时候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醒来,但通常只要再回去睡,隔天什么事情都不会记得。” 这个理由怎么听都很憋脚,但她也不知道这会儿装傻能不能让他放过自己。 “是吗?”银面男子微微眯起眼,似乎很认真地沉吟着:“我应该相信你吗?” 老天爷!你还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留给我呀!朵朵在心中呐喊。 为何这里每个人都是一见面就想杀她,难不成是佛祖要惩罚她“误毁”圣物的恶行? 她像是被猫逼到角落的老鼠,在他深幽的目光中越缩越小,最后干脆身子一蹲,抱住头哇哇喊道:“好心的大爷!不要现在杀我啦!我才十七岁,正是青春年少啊!就算要死,至少也得让我找到我的姐姐交待一下遗言啊!”直觉告诉她,现在表现得越是惊惶失措,越是能让对方降低戒心。 朵朵语无伦次地嚷了好半晌之后,才发现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一愣,这才发现银面男子不知道何时也弯下身,以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凝视着她…… “你还有个姐姐?”面具下的薄唇忽地绽放出一抹深沉到近乎危险的笑容,一张邪恶无双的黑眸直接逼近她:“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杀你的。还有,从今天起,你可以叫我——主人!” “主人?!”她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伤! 观赏 云朵朵小心翼翼地将木门拉开一道小缝,自从那日被那银面人带到这神秘的山谷中来已经两天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可却又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她也是不敢轻易尝试的,以那鬼枭的暴力手段,她可不敢想像逃跑失败的下场。 咦?那守护神不见了?她灵活的大眼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扫到左边,就是没看到那张如恶梦般让她心惊了两天的银色面具。 “不在?会不会是内急方便去了?”她喃喃自语,不死心地将门关起,转到房间另外一个方向开了窗,耐心地等了又等,同样的,没有看到那银面男子…… 照理说……他在茅厕晕死过去的机会不大……那么,也就是说,他不在这附近?!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就怕自己太兴奋尖叫出声。 “啪”,这一次她毫不客气地推开两扇木门,果然,即使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声音,也没有人赶过来……也就是说,外面完全没有看守的人! “呼!”云朵朵踏出房间,用力伸展双手,享受著自由自在的滋味,她的运气不会突然转了风向吧? 她兴奋地举目四顾,随即,小小的肩膀颓然垮了下去——奶奶的,就知道这家伙没有这么好对付! 趴在窗外的身影微微一晃,似乎是感到累了,打算另择好位置续继观赏…… “蹲了这么久,你不嫌酸吗?” 漫不经心地朝胸前泼着温水,银面下的薄唇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意。 唉,被发现了。 嘴里小声地咕哝,朵朵略带挫败的大白眼抛向夜空,掉头开溜。真倒霉,才看到那么几眼呢,就被捉个正着…… “回来。”银面男子嘴角一勾,僵凝成一弯邪佞的笑痕。 “洗个澡都戴着面具,你不嫌累吗?”蹶着唇,她索性大大方方地在敞开的窗前站直身子,将他瞧个透彻,这样总算得上是“名正言顺”了吧? “为什么偷窥我洗澡?” “偷窥?”她直接干脆地否认:“充其量也只是……嗯,好奇,随便看看罢了。” “真那么好奇?”他忽地绽放出一抹深沉到近乎危险的笑容:“要不要进来一块儿泡泡水?这盆子够我们两个人挤一挤。” “嘿嘿,主人高高在上,小的永远是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她谄媚地干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越傻越好。 这个人明显生人勿近,虽然他说过不会杀自己,但谁也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兽性大发呢? “进来吧!”轻缓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无奈地撇撇嘴,走进他的房里。 银面男子独自一人坐在木桌前,桌上还放了一壶酒,而他正气定神闲的啜饮著杯中美酒。 “放心,我不打算杀人灭口,更不会吃人,你可以走近一点。”他慵懒抬眼,注意到她紧贴著门,一脸警戒地望著他。 云朵朵挺了挺纤细的肩膀,走到他旁边坐下。 “你似乎很怕我?”他举杯轻笑。 “没有!”她直觉地否认,却又马上察觉自己的欲盖弥彰。 这不纯属废话吗?虽然她云朵朵的胆子向来不算小,但看他杀人像捏包子似的轻松,不怕才有鬼!不过—— 奇怪的是,这银面人自从把她带回来之后,倒很是显得温柔和善多了,似乎树林里的一切只不过是她的幻觉,但是,面对他那别具心机的笑容,朵朵却越来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占据她的心头,她不禁狐疑地眯起了眼,这鬼枭……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鬼枭 他邪魅一笑,手指勾起她的下颚,拇指在她姣美的下颚上挑逗地游移:“那就好。” 他身子缓缓倾近,云朵朵却并不急着挣扎逃离,那对黑眸里闪烁的绝不是欲望。 “你很聪明。”他赞许地一笑,敛下眼睑,掩去眸中精光。 她心中一惊,微扬起唇角:“是呀,我妈也是这么说,因为我每次考试都会拿高分的。” 清亮的眼里闪过一抹奸意,狡猾得没有人知道。 “我越来越觉得没有找错人了。”他冷峻的嘴角缓缓勾起,眼底的眸光更深了。 她并不如表现的这般简单,原本他对那印记是存疑的,她并没有倾国倾城之姿,仅勉强算清秀而已,就算她与东方兰一起出现,每个人都会毫不怀疑只有东方兰才可能是那祸世桃花,既然她的出现早在十八年前就已注定,那由他来促成这天意,有何不可? 但此时的他却怎么也不可能预料得到,这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却在将来生生将他自己陷入永生的悔恨之中。 “朵朵?”他向前一步,一双黑眸紧锁着云朵朵。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感觉好可怕……虽然那不是想置人于死地的眼神,可是,她却直觉被这样的人用那种眼神看着,绝对不会是好事。 而他摊开的手中,赫然躺着一颗小小的墨黑色药丸,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可不可以不要吃?乱吃东西不好的……”她可怜兮兮的小脸快挤出苦汁来:“要不……换成宣誓效忠好不好?” 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这是什么东西,虽然也知道不可能,但还是要垂死挣扎一下,这些古代人干嘛动不动就玩毒的? 邪恶的银面不怀好意地接近,他鬼魅般迅速出手,将她纤细的身子揽到怀中,性感薄唇几乎贴上她的:“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乖乖吃下去;二,由我喂你吃下去;当然,你还有可以有第三种选择,就是你愿意自己吃下去,而且你还要我继续。” “我吃!”她冷汗几乎渗渗而下,劈手抢下那颗黑色药丸一口吞下:“医生说吃药对身体好的!” “你吞下的毒,每个月会发作一次,若是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你会宁愿我一刀杀了你,以求解脱。”略微粗糙的手掌轻轻滑过她细致的脸颊,似乎有着无限怜惜:“你要是乖乖地听我的命令,我自会准时差人送上解药,我不喜欢伤人,更不喜欢伤你,所以,别逼得我没有选择。” 云朵朵小脸胀得通红,却是敢怒不敢言。有朝一日你若是落在我的手上,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你的!要是不报复回来,她云朵朵这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我会好好期待的。”他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 “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主人’?”她闷着脸开口,此时是形势比人强,逼得她不得不低头,她可从未打算做烈士。 “小丫头,决定要顺从了吗?”他抬起朵朵垂散在肩头的一撮红色发丝,深邃的眼瞳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半晌,最后淡淡一笑道:“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可别让我失望!” 她低头沉吟不语。 “我叫鬼枭,你最好牢记自己的主人。”他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就算你走到天边,仍是离不开我的解药。” 他话音未落,云朵朵只觉颈后一酸,便沉沉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小姐 “你最好牢记自己的主人,就算你走到天边,仍是离不开我的解药!” 阴沉狠戾的声音似乎就在她耳边回响着。 头还痛得想要裂开一样,这下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云朵朵脑中努力回想着晕睡前的零星记忆,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有点鸵鸟地不敢睁开眼睛,怕看到牛头马面那可怕的门面。 似乎有人在轻推她,还轻唤着:“二小姐。” 啥?二小姐?!好像是个女子的声音,不是那银面鬼枭! 轻轻地半睁开一只眼睛,红彤彤的帐顶,还有些描金绘凤的,绫罗纱帐,织锦棉被,本是想再欣赏一会,不过看在旁边还有人的份上,勉强把头移了个四十五度角,然后睁开另一只眼,再然后是越睁越大,直到圆瞪成两颗放光放亮的大灯炮。 她兴奋地伸出手,掐了掐脸蛋,啊,还是会痛的。 不是那什么劳什子无心谷,也没有鬼枭那张阴险的笑脸,莫非……她又穿了? 穿越,又见穿越?这下又是穿到什么地方了? 切,没有那串佛珠也能穿越呀,这一穿,貌似运气要比上次好上那么一点,没人逮着她喊打喊杀的,还是个“小姐”,如果不是看旁边这小丫头吓得手脚都颤抖的,她非得放声大笑三声不可。 穿越这档子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呀。 “这是哪里?”她发现自己的嗓子似乎有些沙哑,喉咙里也有些干涩。 “二小姐,您怎么了?”小丫头吓得一楞一楞的,她们家小主子还真是命苦呢,好不容易回来,竟然……连那一头乌云秀发,也变成红色了,看来受的打击可是不小的。 “我的头好痛呀,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蹙起眉用力揉着额际,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瞟向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惊诧地瞪大眼:“这里是左相府,你是左相府的二小姐呀!” 左相千金呢,她云朵朵十七年来,一直是根正苗红的小孤儿,居然一下就穿成个左相千金了,多牛叉闪闪的高阶职位呀,只拿薪水不用做事,还有人可以支使,传说中的高干子弟、二世祖,早知道她就不要读书读得那么辛苦了。 云朵朵顿时正色起来—— 以她多年看穿越小说的经验来说,现在这种时候可是不能露出什么马脚,要不然这混吃等死的肥差事也得弄丢了不说,搞不好还得被人当成妖怪给烧了。 唉,她也是吃过苦的孩子呀。 屋子里静得死寂,她也不知道这古代的小姐们平时是应该要干什么的,总不能让她弹琴绣花吧?估计会把一班丫鬟们吓死的。 招了招手,让那小丫头拿镜子过来,唉,真是让人失望,这张脸还是自己的,连锁骨上方那个红色胎记都还是原封不动,难道那二小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没有变成绝色美女呢? 突然间又想起什么,她紧张兮兮地盯着小丫头:“呃……那个,我的家人呢?” 小丫头毕恭毕敬地回着:“回二小姐,老爷随同皇上南巡去了,得两天后才能回来,不过小姐若有任何需要,均可吩咐夏香。” 喔,原来她叫夏香呀,正好省得问她了,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夏香一些事,知道了左相——也就是她的挂名父亲叫东方雄,她还有个姐姐东方兰,也曾入宫为妃,三千宠爱冠绝后宫,却可惜红颜命薄,在六年前香消玉殒…… 相府所有的下人貌似都很敬她而远之,现在相爷不在府中,山中既无老虎,自然就是她这小猴子称霸王。 做家长的感觉挺不错的,一切都是她理想中的美好生活呀,真让人兴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出门——古代的小姐们都是这样子的,她既不会弹琴也不会绣花,靠什么来消遣度日呢? 新鲜的兴奋劲儿很快就过去了,纤纤十指都被她咬得光秃秃的,连脚指甲都已修剪得干干净净,园子里的花儿早在前几天就被她辣手摧花,玩得七零八落,原谅她吧,她还能干些什么呢? 唉,第九千八百四十三次叹息。 至于那半个月后的选秀,她是压根都未放在心上的,以她的姿色,最多也就算混个皇宫一日游什么的,以后若有机会还可以在翩翩面前好好威风一下。 眼睛骨碌碌一转,大声地叫:“夏香!” 做主子真好,刚一叫唤,她立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来,眼神慌乱,犹自气喘着:“二小姐,有何吩咐?” “我好闷哪,你陪我聊天好不好?”云朵朵哀怨地看着她。 她一听,脸色吓得惨白,冷汗直往下流着。 云朵朵忍不住郁闷地对天翻白眼,看来是把她当成狼外婆了,她长得虽不算倾国倾城,好歹也是一清秀小佳人吧?干嘛一看到她就像见到恐龙似的?! “算了,找点东西来吃吧。”她幽幽坐到湖心亭的石桌旁,还是化悲愤为食欲好了。 唉,这样的生活跟一只猪有什么分别? 不行,她得自己找点什么好玩的事来做才行! 得月 日玺王朝国都旭日城,乃当代规模最大、物华最盛的城市,一共建有三重;外一重名京城,是平民百姓居住生产之地;内一重名皇城,是日玺王朝最主要的经济文化交流中心;又内一重名宫城,为皇家禁苑,是帝王后妃生活之所。 得月楼共三层,全旭日城的人都知道,这是皇城内最高、最大也是最豪华的酒楼,甚至在整个日玺皇朝也是排头一号的。 得月楼上下两层都已座无虚席,笑容可掬的小二穿行在错落的桌椅间,眯缝的小眼在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客人时怔了怔,仍是热情周到地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本店已经客满了。” 一个笑眯眯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生得眉清目秀,一对乌溜大眼透着机灵,半长不短的顺直头发在脑后随便扎成高高的一束,发色竟然是奇异的红色,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衫虽然干净,衬上那张细致的娃娃脸,却活似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般毫不合身,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臂,显得不伦不类。 “客满?”白衣少年扫视了楼下的大堂,狐疑地眯起眸子瞪向店小二:“你是怕小爷没银子不成?!” 这少年自然就是女扮男装的云朵朵了,左相府的围墙在这古代来说也许算是高高的,但怎么能难得倒她呢? 没办法,在相府随手牵来的男装似乎很难找到合适的尺码,她现在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想赶紧吃些东西祭祭五脏庙,这狗眼看人低的小二竟然跟她说客满?要不是听夏香强力推荐说这里的东西最好吃,她不立马走人才怪! 一锭大大的银元宝托在她细白的手心,在店小二面前兜了一圈,又揣回怀里,她跩跩地绽开一排白亮的贝齿。 哼,古今中外的店小二都这么个德性,看到钱还能不眼开?呵呵,既然她已经荣升为“小姐”,自然是少不了还要顺便中饱私囊一番的! 店小二果然眼睛亮了亮,却又为难地将脸皱巴成一团:“唉呀,这位小爷,可是实在是没有位子了……” 朵朵凶巴巴地瞪他一眼,吓回了他后面的半截话。 “小样,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们老板可是我的拜把兄弟,要不是他非得让我来暗访一下这里的饭菜质量和服务水准,就你们这破地方,小爷我还懒得来呢!” 她瞪眼怒视着店小二,一番话说得神气十足,硬是把店小二给唬得愣住了,他们这得月楼可是整个日玺王朝最大的酒楼呢,竟然被他说成是“破地方”?! 店小二陪笑道:“不过……您看,这楼上楼下坐的,真是没位子了……”她灵动的眼珠子溜溜一转,四周扫视了一圈后,指着刚刚走进来的两个男子不服气地冲上去叫着:“那为什么他们进去你也不拦着说没位子?!” 喝!陡然间,一柄可以轻易让头跟身子分家的银亮利剑,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横在了朵朵的脖子前,她吓得猝然止步,不过就在她顿步的那一刹那,随后跟上的伙计竟一时停不下脚步,而直接撞上她的背脊。 my god!死定了!朵朵暗自哀号一声,不敢置信自己好容易逃出那两个恶男的手心,还未来得及过上几天好日子,竟然要在这里冤死。 公公 所幸,持剑之人反应极快,在她因身后的冲力而即将要吻上剑身的瞬间,及时收回剑。 “请问,剑是可以拿来这样玩吗?”朵朵极力按捺住想杀人的冲动,乌黑的大眼瞪得滚圆。 持剑男子没说话,却转脸看向伙计。 伙计一吓,连忙说道:“小爷……” “只要他向本公子道个歉,本公子鼻子摸一摸,自认倒霉!”朵朵勾出一抹冷笑,一双晶亮的眸子更因为怒火犹烧而闪烁着动人的花火。 如果那剑慢上半分,把她的小脸给毁了的话,谁赔给她?! “这……”伙计面有难色的看了眼持剑男子,又瞧了瞧她:“小的先给各位准备些吃食去。” 嗬,等了半天,持剑男子不仅没吭半声,还直接无视她,随着前面的一个穿银色长衫的男子向楼上走去,换言之,她云朵朵,被他们当成死人般给晾到一边凉快了。 “喂,我说那穿银色衣服的……”她毫不客气地抬手指向前面那银衫男子,忽地,一道刺眼的锋芒冷不防地袭来,她吓得赶忙缩手,以免纤纤玉指被不长眼的利剑削断。 “放肆!”持剑男子厉声斥喝她。 “卫轩。”银衫男子竟在此时出声,他缓缓地优雅回身,冷冷看向云朵朵。 朵朵顿步,小嘴直接张开到足以容纳一枚鸡蛋的大小—— 眼前是一个乌亮发丝垂腰、五官深邃……十分美丽的人,最让人迷醉的莫过于那对冷酷如冰的蓝眸,有如闪亮璀璨的宝石熠熠生辉,几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哗!好漂亮的美人啊!朵朵在心中赞叹著,也忘了刚刚的针锋相对,但……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等……等等!她终于想起是哪里不对劲了! 朵朵依旧盯着对方,刚刚从那两片红唇逸出的声音…… “你……是男的?”朵朵忍不住喃喃问道,甚至用力眨了眨大眼。 “不得无礼!”一旁的持剑男子低喝一声,对这个不男不女的少年的不满又添了几分。不但冒失无礼,现在居然将主子看成女人,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少年! 呵,真的是男的?!灵活的黑瞳从他十分美丽的脸庞往下移,看到喉间的突起、比女子更为宽的肩头,还有一片平坦的胸膛,这才真的相信自己面前的美人是男儿身。 “呃,不好意思……”朵朵急忙开口解释:“只是我从没想过,一个男人可以长得这么……嗯,这么出色。” 她蹙眉苦苦斟酌着用词,虽说脑海闪过的是绝色、可口、美丽之类的词汇,但她相当确定这绝对不是对方喜欢的字眼。 银衫男子冷觑着她,抬手制止属下拔剑的动作:“从来没人敢这样同我说话,你还真是胆大。” “是吗?那真是巧得很,因为我也从来没听过有人敢在我面前说我胆大的。”朵朵跩跩地抬起下巴,亦顺势扬起她一头宛如丝缎般的美丽红发。 “大胆!”持剑男子再度喝斥。 朵朵不禁翻个白眼,怎么这古人连骂人都是乏善可陈的,来来去去无非就是什么“无礼”、“大胆”之类,也没点新品种开发出来。 眼角蓦地瞟到那持剑男子下摆处挂着一块亮闪闪的金牌,她眨了眨晶亮的乌眸,突然恍然大悟地张大了小嘴—— “喔,我知道了——”这种牌子她在左相的书房里见过,甚至还想着偷出来卖,但据说是什么出入宫城的令牌,估计是不好出手的。 她就说嘛,这两个人气焰嚣张,那银衫男子还长得这么漂亮,比她还像女扮男装的,除了宫里的公公,真的是没有其他的解释了,看那份气势,多半还是什么挺受宠的公公吧! 哼哼,不就是个bl小受么?嚣张个屁呀,就让她来教教这个狂公公,什么叫宁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 持剑男子讶然扬起眉,正要开口,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一道黑色身影一闪而过。 是他?!下一秒,就见原本一脸暧昧的云朵朵突然间面色丕变,活像看到了鬼似的,一阵风刮出店外。 得月楼顶楼是一间雅致的包房,寻常的客人都是绝不允许上至三楼的,此时这里早已设下一桌丰盛的宴席,比较特别的是,席中并无宾客,圆桌上设有三副金杯,象牙银箸、玉胚碗,桌前坐着一名身穿白衣、举止高雅的公子,他举起酒杯在鼻端轻轻晃动,眼瞳微眯,一边欣赏窗外的街景,一边耐心地等待着。 “你们两个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分辨,每次来得早些的,定是玄王爷。” 银衫男子缓缓步入,蹙眉道:“一定又是璃裳那丫头将他缠住了。” 顿了顿又问道:“凌云,那红发假小子是什么人?” “我的‘拜把兄弟’。”俊雅的面容莞尔一笑,将目光从窗外那抹张扬的红色上收回。 惊险 咦?人呢? 云朵朵搜寻的目光四下张望着,刚刚在那酒楼里,她明明不可能看错的呀…… “朵朵,你是在找我吗?” 她蓦地回头,身后的小巷子里,从门侧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颀长的男子,一袭月牙白长袍,朝阳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把他衬托得更加超凡脱俗,带着丝丝的暖意,但他的眼却像冰石一般,只消看上那么一眼,就能感觉到透彻的寒意,脸上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妖异的光芒。 “你是……鬼枭?!”她不敢置信地瞠大水眸,怎么会这样?自己不是穿越成左相府的二小姐么?怎么又看到这鬼枭了?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你应该叫……主人!”他唇角微扬地睇住她满是疑惑的眸子,烙着火焰的眼却仿若魔鬼之瞳,云朵朵的知觉刹那间被狠狠撞击。 既然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觉,她也不是所谓的再次穿越,那是不是表示她仍旧得为了身上的毒而受制于人? “乖乖在左相府做个锦衣玉食的二小姐,半个月后再进宫选秀,嗯?”他语调轻缓如丝绒般绵密诱人,眼底却掠过一抹教她浑身不自在的邪气。 “那,如果选不上呢?皇上的眼光当然并不会太低。”她清了清声,问道。 “那你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了。” “很好,虽然我也很荣幸有你这么一位英武不凡的主人,但云朵朵本是无用之人,也不会成为主人的负担……” 银面下的魔魅瞳眸闪过阴沉鸷猛的两道幽光,如若预言中的人不是她…… 啧啧,小丫头呀,你以为自己还可以挣得出我的手心么? 突然,街口传来一阵混乱的骚动。 “让开!”一声娇蛮的厉喝,迎面而来的马车万分惊险地停在她近前。 云朵朵长吁口气,拍了拍胸口,差那么一点就撞上她了,还真的是有够险的。 一个艳丽无比的红衣少女从车里跳出来,美得就像是一团火焰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娇贵的气息,手里拿着马鞭,英气十足地板起俏脸叫嚣着:“滚开,别挡本小姐的路!” 靠!这年头有差点撞到人还这么嚣张的么?她今天是撞了什么邪了?尽碰到些横人! “有你这么没家教的女人吗?吓到别人,连声对不起也不说,还跩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你以为你是当今太后啊?!”云朵朵亦是叉起腰气势十足地瞪着她。 周围一大片倒抽凉气的声音,没想到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拿太后来说事儿。 “谁挡道了,不知道什么叫做好狗不挡路吗?”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高傲的口气,说出来的话如此欠揍,让云朵朵气得霍霍磨牙。 “是你?!”看到那探出车外的脸,小虎牙磨得更响了。“呵呵,我当然不是什么好狗,跟你们两个一比可差远了呢!” 美得让冰雪都能融化的绝色姿容,宛若雨后天空的幽蓝眼眸,正是刚刚那个张狂的小受公公,只不过换了件湖蓝色的衣服,那持剑的酷男也不见了,动作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呢。 她竟然能认出他来?美男诡异地扬起唇,浮出的寒意极冷酷,幽深的瞳孔似要将她看透一般。 “璃裳,她刚刚是在骂你没有家教吗?”他好心地提醒她不要光瞪眼,至少也得做点实质性的工作。 那红衣少女眯起美眸,周身散发出腾腾的杀气。 卑鄙无耻的耽美小受,竟然阴她?! 云朵朵伸出舌尖舔舔锋利的小白牙,朝他灿烂一笑,乌黑的杏眼中却闪动着恶意的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走前两步,整个人已经飞扑了上去,死死压住他,两手扯着他的头发大叫着:“你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蛋,说什么今生只爱我一个,还说不会喜欢女人,背过身就跟这个狐狸精在一起鬼混,你对得起我吗?!” 大街上顿时哗然一片。 “你这个死丫头!”花容月貌全数崩溃,他呲牙咧嘴地叫着,伸出手欲推开她,却恰好按在了她的胸前。 下流 云朵朵低下头看到胸上的大手,小脸一红,哇哇怪叫着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右眼上,成功制造半只国宝:“不要脸!下流无耻!” 跟在马车后的两个青衣男子冲上前来,从后面一把扯住她的手,将她扯跌在地上,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枉我日日夜夜苦苦祈盼着你的到来,把一颗心都熬干了,你竟然就这么狠心……算了,你走吧,我知道自己是男人,没办法跟你生孩子,你始终还是放不下这些世俗的眼光……”说唱俱佳地含着二泡泪水,冲他扑扑地滑落着,万分委屈地哭得惨绝人寰。 心中狂汗哪,这都是吹的些什么牛?她容易吗,说得激动过头,泪水还真哗哗就下来了。 全场静止了下来,众人看着他,那原本火冒三丈的红衣女子也惊得有些发呆了,圆睁的大眼可以媲美鸡蛋,没办法,她演得太悲情了,简直可以勇夺奥斯卡最佳女……不,是男主角奖。 他拧起眉张了张嘴,似乎正打算说明真相,但云朵朵岂会给他发难的机会? “你再也不要来找我了,骗子!” 火气十足地吼完,在众人都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之前,就往人群外挤出去,为了加深可信度,一边走一边抽泣着:“下流!卑鄙!无耻!” 伤心地捂着脸,赶紧逃啊,要不然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 “哼哼。”他竟然笑了:“倒是只爪子锋利的小野猫。” 云朵朵心下一惊,越发跑得快了。 “把她抓回来!” 阴森森的声音带着寒意从身后传来,马车旁边那几个青衣男子这才从片刻的呆怔中清醒过来,迅速围了过来。 哇,不好,玩真的!她收起调戏的心情,抱头鼠窜,连跑连大叫:“救命啊,杀人灭口啦,有人非礼强奸先杀后奸啊!” 不要命地一个劲儿跑着,向来不喜欢运动的双脚也很配合主人逃命,全民健康,贵在运动。 那几个男子虽然跑得比她快,但位处闹市,她娇小的身子穿梭在拥挤混乱的人群中就明显比他们灵活得多了,再加上她一路上还不忘故意掀翻路边的摊档,鸡飞狗跳之中,几个高手竟然也一时奈何不了她。 抬眼一看,慌不择路的,不知怎么又跑回那个得月楼了,那个漂亮的蓝眼睛耽美公公看到她狼狈不堪的小脸,奸奸地笑,一排白森森的牙在阳光下闪着恐怖的亮光。 “如果你现在跪下求饶的话,还来得及。” 妈的,仗着人多欺负她,又不是杀了他全家,犯得着把她往死里追吗? 眼角扫到前面有个卖雨伞的小摊,她灵机一动,两颗圆滚滚的大眼倏地晶亮耀眼。 顺手捞了几把雨伞塞进腋下,看那小贩哇哇怪叫着跑过来,她高叫声“对不起啦”,将整个摊子朝后掀起,挡住身后追来的几个男子,脚下毫不停顿地向得月楼里冲去。 马车上的蓝衫男子不无遗憾地摇摇头,讽刺的唇明显地扬高,小野猫居然跑进得月楼里?他倒是要看看,这次她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跳楼 得月楼二楼的包房内,银衫蓝瞳的玄王爷蹙起了剑眉:“卫轩,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不会是与他们所等的人有关吧?宫外应该没人能认出他来。 “王爷,是刚刚冒犯您的那个红发少年,身后追着几个黑衣人,看样子身手都不弱。”卫轩进来回道。 玄王爷抬眼看向旁边的白衣公子。 “她惹事生非的本事,还真是叹为观止。”白衣公子笑了笑,起身揭起雕花窗棱上的薄纱向外望去。 几个黑衣男子紧跟着滑溜如泥鳅的云朵朵一路冲上了三楼,连店里的伙计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是没能拦住他们,这得月楼是什么样的后台?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在得月楼闹事儿呀。 云朵朵还不忘回过身来将刚刚在集市顺手牵来的红豆绿豆之类的玩意儿从楼梯上扔下去,阻得那几个大汉又停顿了半拍,等他们爬上顶楼,云朵朵正气喘吁吁地站在了靠街的栏杆上,引起楼下行人一片哗然。 “你们几个大男人,真要动手欺负我一个小孩子?大家就不能好好谈谈,然后做个好朋友吗?”她垂下小脑袋,小媳妇样的可怜兮兮。 “这下倒是终于知道怕了?”那蓝衫美公公好是威风地踏上楼来,眉梢眼角都是戏谑的笑意,整个人犹如冬日里的傲梅,当真是绝色倾城。 “呃,其实,我是个非常爱好和平的人,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了,况且大家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城里斗殴,似乎也很不给皇上面子啊。”她无辜地一摊手。 他恶劣地撇开唇击掌而笑,笑容魔魅慑人:“好,只要你今天能出得了这得月楼,本少爷就放过你。”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啰!” 她一脸惧怕地拖过牵来的三把雨伞打开挡在面前。 几个青衣男子根本不搭理她,仍然一步步向前逼近。 “喂喂,我还年轻,又那么漂亮,我不想死啊!” 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黑木头!她浑身瑟瑟发抖,乌黑的大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奸笑。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如果我做了鬼,你们的良心也会不安的!” 她大义凛然地叫完,还果真纵身向楼下跳去,三把雨伞围成一个大圈,朵朵桃花映衬着伞下绚丽飘舞的红发,在空中旋转飞扬出眩目的弧度! “啊——” 楼下所有人齐声惊呼,蓝衫男子一愣,抬起的手臂似乎想要阻止些什么,却又缓缓放下。 狭长的蓝眸缩了缩,他急急掠至栏杆边向下望去,那眸子却又在一瞬间变幻着无数莫名的光彩。那娇小的身子安然无恙地落在街心,一手将那几把雨伞扔到地上,还得意洋洋地回过身来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明媚的梨涡灿烂得让阳光都失了颜色。 “好了,这下我们互不相欠了,再见!”她笑眯起弯弯的眉眼,挥舞着白嫩的小手,旋即消失在人群中。 一口气跑得老远,才发现自已一颗心跳得如此的快,太刺激了。 今天总算是完美脱身,就算是皇帝的小受又怎么样,她现在好歹也是个相爷千金呀,京城里的高干子弟,总不会怕个太监。 这一片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刚刚鬼枭跑去哪里了,本来还想再问清楚些的。 他是怎么让左相府的人相信自己就是东方紫的?就算东方紫从小离家,但也应该是有某些信物之类的吧?再者,相府的人把她这冒牌货接了回来,那真正的东方紫去哪里了?如果她一回来,一切不就露馅了吗? 算了,脑子都纠结得乱成一团了,看来今天也不是什么出行的好日子,还是趁着没人发现,老实回相府做她的大家闺秀吧,明天她那个挂牌老爹就要回来了。 走到左相府的后院围墙下,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了一圈,从怀中掏出一个轻巧的铁盒子,按动机簧,一根细丝从铁盒中弹出飞向墙头,“啪”地一声轻响过后,她伸手试了试牢度,再次按了按小铁盒,那根细丝带起她的人升向高墙之上,悄无声息地潜入府中,不曾惊动半个人。 而她却没有注意到,拐角的墙边,刚刚这一切,都已经落入另一双暗中窥视的眼中…… “二小姐,你刚刚去哪里了,叫我们一阵好找。”刚一跨入她栖身的小院,还未来得及换上衣服,夏香就已经焦急地冲上前来。 “找我有事吗?” 急坏的夏香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二小姐,老爷回来了,正要见你呢。” “喔。”她没啥反应地淡应了声,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那个还没见过面的便宜老爸找她有什么事?既没有后妈迫害,也没有兄弟姐妹相争,这相爷竟然能将自己“唯二”的小女儿放逐到那么远的山上清修,还真是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爹爹 华丽而又宽敞的大厅,光洁得一尘不染,两个发须如雪、看起来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坐在前方,一个一脸正色,青色的衣服看起来好威严;另一个穿白色长衫的,面容慈祥、气色红润。 哦买葛,谁能告诉她……到底哪个才是她老爸?!呜,云朵朵觉得自已的脚在发抖了。 那慈眉善目的白衣老者细看了会她,点点头道:“嗯,连紫儿都长这么大了,看来我们还真是不认老都不行了。” 她心中一喜,这穿白衣的才像是做左相这类文官的嘛,那青衣老者看来倒更像是武将。 主意一定,她含羞答答地以小女儿状慢慢挪了过去,抬起脸甜甜地笑着:“爹!” 她自认这声“爹”叫得脆生生的,很有感情力度呀,为何这两个老头霎时面面相觑,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呵呵,东方老弟,紫儿从小就去了青峰山,难免会对你有些生疏。”白衣老者淡笑着拈了拈白须,又转向云朵朵笑道:“紫儿,你不记得了?我是你北宫世伯。” 天哪,连老爹都认错,竟然出现这种乌龙事件,她真是不要活了! “爹好!北宫世伯好!”云朵朵涨红着小脸,马上软软声地叫着。 抬起眼小心地看着东方雄,还好,虽然有些怔忡,但总算是没有将撩牙露出来。 “嗯,真乖。”北宫子骞摸着胡子笑:“长得也俊俏,东方家的女儿,个个都出色呀。” 看她有些怯生生的,东方雄的内疚心升了起来,女儿都这么大了,却一直与个老头子孤独地生活在青峰山上,怪不得会那么怕生,连一头青丝也变为红发,当下有些补偿的心理笑着说:“紫儿莫要怕,过来让爹爹看看。” “爹爹啊。”做女儿的定要多撒些娇,才会更哄得父亲欢心的,米虫生活才能有更好的保障呀:“紫儿好想爹爹啊。” 小嘴扁了扁,还硬是应景地挤出几滴眼泪来,做戏也要做足全套才够杀伤力,凭她云朵朵的娇功,必做一个让东方老头疼在手心里的宝贝。 娇娇的声音叫得向来严肃的东方雄心里也是软软的,握着朵朵的手叹息着:“若不是当年天残老人预言你留在家中必招大祸,爹娘也不会将你远送至青峰山静养了。” 原来是这样呀,朵朵不屑地撇了撇嘴,古人就是这么迷信的,区区一个茅山道士的劳什子预言,轻易就把年幼的小女儿离家远送,也不知道这得算是心疼还是放逐了。 她一弯眉眼,笑得更甜了:“虽然紫儿这些年日夜思念爹爹,但只要以后能侍奉亲侧,以尽孝道,紫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不要又把她送回什么青峰山修炼哪,她可不是诚心向道的人。 “天残老人将紫儿照顾得很好,有大家小姐的仪度,看来这次选秀,紫儿也必不让东方兄失望了。”北宫子骞仍是那招牌式的慈祥笑脸。 此话一出,东方雄和云朵朵倒是各怀心思了。 东方雄不由得想起最让他疼爱,也是最像母亲的东方兰,心下喟叹,虽有心想再让紫儿入宫为妃,可她的相貌才艺并无兰儿的出众,即便能顺利入选,这天真无邪的性子,却也只怕是未必能在宫中生存下来。 云朵朵却是一心装着乖乖女,半点也没有选秀的事放在心上,谁不知道皇帝选秀那是美女如云呀,以她的姿色,并不见得有多出色,只要到时去应付应付,也就可以完美交差拿到解药了。 “对了,三天后就是元宵佳节,届时皇上会在宫中赐宴,紫儿刚刚回到京城,自然少不得要去见识一番的。”北宫子骞笑看着云朵朵缓缓道。 “那紫儿你就自己打点一下吧,若需用银两,可去找张管家支取。”东方雄的语气里带着些宠溺。 呵呵,太好了,现在不用变卖东西,就可以有白花花的银子用了,她要……出去买好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还要去逛逛妓院,据说穿越的女主可都是免不了要去游玩一下,顺便泡泡美男的。 啦啦啦,生活真美好…… 她却也不知道,这世上的事往往都是会乐极生悲的,倒霉的时候,随便得罪一个不起眼的小人,也可能种下不可收拾的恶果…… 美男 云朵朵抱了一大堆宣纸出来,在石桌上铺开,用自制的炭笔认真地涂涂画画,古人用的毛笔她还真的是很不习惯,尤其是用来画图,更是不好用。 夏香捧来了几个小碟子的点心,花花绿绿的,漂亮得让她几乎不忍心吃下去——当然,仅仅是“几乎”而已,看完之后还是要塞到肚子里去的。 池水清澈见底,有如明镜,水池两岸架有白色曲桥蜿蜒迤逦,曲桥的倒影映在水面上,与池中鱼群嬉戏追逐在一块儿,别有一份祥和的美感。 云朵朵放下手中的炭笔,随手抓起几块点心,弯身蹲在池边,捏碎了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水里扔去,水底的锦鲤成群集结过来争相觅食,瞧得她笑盈盈的。 快吃吧,等你们长大了就可以抓来烤着吃,她是最喜欢烧烤的了。 “鱼儿是不喜欢吃这些点心的。”身后一道温柔清润的声音轻道,淡淡的香气,夹着轻微的步声。 她蓦地回过头来,眼珠子差点没凸出来掉到池子里,上天是听到她的召唤了吗?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嘿嘿,好一个俊美的帅哥,白衣飘飘,看起来优雅又温和,长得比她的偶像金城武还好看,亮眼得让周围的美景都黯然失色,漆黑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神柔和得似乎能流出水一样。 太杀人的眼光了,简直是无往不利啊。 “那——要不要抓条鱼上来做点心?”云朵朵笑眯起弯弯的眉眼,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他微一怔忡,温润的眼中带着些笑意和沉思。 “呃……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她清清喉咙,有礼地询问。 他清亮如水的眸子深深看着她:“你为什么要知道?” “相逢即是有缘嘛,有缘当然要认识,认识当然要知道名字啦。”她说得理所当然。 漆黑的眼眸闪了闪,似乎想看出她的意图,她眼波微转,努力扯上一抹最和善的微笑。 良久,他才轻声地吐唇:“北宫凌云。” 莫非是跟着那北宫世伯一起来的?好呀,门当户对! 此刻她早已把自己要远走高飞的计划丢到了九宵云外。 云朵朵嫣然一笑,拉住他的手摇了摇:“你好,我是朵朵,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他惊愕得满眼的异色,然后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喜欢 朵朵放开他的手,眨了眨晶亮的黑眸轻笑道:“这是我家乡的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朵朵?”北宫凌云笑得很是温雅迷人,眸底却闪过一抹快到令人无法察觉的奇异诡芒:“你是二小姐?” “呃?”她转了转灵动的眼珠:“朵朵是我的小名,你叫我朵朵好了。” 夏香先前跟她说过,二小姐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对了,叫东方紫。 北宫凌云挑眉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诧异。 现代土生土长的云朵朵倒也是没多想有什么对与不对的,只是觉得好像叫别人的名字有些怪怪的,随意就说了出口,殊不知在古代,女子的小名是不可以随便让人叫的,只有自己的夫君才可以。 “这是什么?” 他目光忽然投向桌上的画纸,旁边还有一只奇特的炭笔,是把长条的木炭削小了,拿布带缠得很漂亮,又可以不致弄脏手。 “喔,是一个简单的滑翔机图纸,不过我做了些改进,这样机身会比较轻巧。”说起她的小玩意儿,就会忍不住沾沾自喜。 “这东西有何用处?”北宫凌云洁白如玉的齿微露,带着令人心暖暖的浅笑。 “呵呵,其实我也都是弄来好玩的,从高处滑下来很刺激,就像飞一般的感觉,明天我带你一起去试试好不好啊……” 朵朵乌黑的眼珠顿时晶晶发亮,如雪的粉颊闪着耀眼的光芒,原本并不如何美艳的小脸蛋也变得熠熠生辉起来,北宫凌云一时有些怔忡。 她的小脑袋瓜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构造的,拿起三把伞也敢从那么高的得月楼跳下来,现在又做这什么“滑翔机”,真的……可以飞上天? 她与记忆中那女子,却又是迥然不同的,兰儿温柔似水,清雅明丽,如空谷幽兰;而眼前的她,却是灵动慧黠,有如娇俏的蔷薇。 风越发张扬起来,朵朵发上的丝绦被风儿带走,一头绚丽的红发在风中四散飞舞,柔柔的发丝轻扫过他的俊脸,略微的馨香让他眼神一深。 一方雪白的帕子递到她面前,她微微一怔,旋即绽开一抹灿烂的笑颜:“谢谢。” “不用客气。” 他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带着一种盅惑人心的沙哑。 “你喜欢我吗?”定定凝视他良久,她突然天外飞来一句。 姻缘 这个问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如说……我对你的了解程度尚不足以决定自己是否应该喜欢你。”北宫凌云微笑着选择较为保守的回答。 “那好,反正你很快就会喜欢上我。”她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呵呵,好像色大叔骗小女孩一样呢。 北宫凌云忍不住笑出来,他头一遭听见有人能够将如此狂妄的话语,以聊天似的闲谈神气说出口。 “为什么?”他发觉自己并不急于结束这段没头没脑的对谈。 “因为所有认识我的人最终都会喜欢上我。”云朵朵耸耸肩,“我应该事先警告你,免得你意外。从小到大我做每一件事必定会成功,当然这对其他头脑笨的人而言很不公平,但老天爷分派天赋的时候总得有所取舍嘛!他虽然赐给我平凡的外貌,却以一颗聪明的心做为交换……” 她素来喜欢欣赏美男,但却并不花痴,只是不知为何,一眼见到这北宫凌云便觉心头暖暖的,很舒服,突然就想到了那老和尚所说的“姻缘”,唇角也不禁轻扬了起来……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丈夫将是一位英俊挺拔的男子,而且呢,他的个性还是属于温柔体贴、斯文有礼的那一型,最重要的是他会很爱很爱我哟!” 云朵朵想起当初她和翩翩讨论未来命定老公时的设想,清秀的小脸泛出绝美的光,暖暖的和风拂过她的脸庞,暖和她的心。北宫凌云就是她的命定良人吗? 但是,人生中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无意中的邂逅也一样,命运,永远不会是按照着你设定的路线来走的…… 佳节 今日是元宵佳节,日玺王朝举国上下酝酿已久的盛事,长达十五日的元宵庆典,在今天晚上热热闹闹的展开了…… 甚至还不到晚上,旭日城早已四处张灯结彩,炮竹声、欢笑声无处不在。 都城的街道两旁都挂满了各式各样造型特殊的华丽灯笼,而每隔两条街就会搭上一座彩楼,彩楼插满高达数十丈的长竿,上结彩绘,还用各种颜色的纸扎成上百种故事人物,随著晚风飘动,看起来栩栩如生。 越靠近皇城中心也就越热闹,戏班台子在空地上纷纷展开精湛的表演;舞龙、舞狮、踩高跷、打腰鼓等等民间百戏纷纷出笼,让人目不暇接。 就连平日庄重肃穆的宫城,也受到了这喜庆气氛的感染,所有长廊上悬挂的各式美丽宫灯都已点亮,御花园内架设的数座巨型华丽的“双龙夺珠”花灯,也从内部点上了数百枝蜡烛,远远看去,宛如两只翻腾于云端的火龙。 随著夜色越来越晚,整个旭日城欢腾庆祝的声音也越来越响,都城上上下下的百姓都陷入极度喜悦的状态之中,欢愉庆贺的声音从都城穿透层层宫墙,几乎传到了宫城禁苑内。 御花园中央是高高的晟晖台,今夜皇上赐宴便在此处,这里早早是一片腾亮。 因为太后笃信佛教,护城河正中放置着一座巨大华丽的千手观音彩灯,比其他花灯要大上数倍有余,白色观音的千手可以转动,有的甚至可以喷出不同颜色的水,在夜色中看起来既庄严又神圣。 入夜,纷至沓来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们便陆续赶过来准备入席,高官家眷亦不乏其中,花灯绰绰,好不热闹,美人娇语,莺声不绝,一时间,晟晖台下衣香丽影几乎晃花了大半条护城河。 彩灯正前方早已筑好高台,摆放着金龙大宴桌,时至漏夜时分,太后、皇上偕同后宫佳丽入座,欣赏全国各地和友邦臣属献上的元宵歌舞,其中亦不乏嫔妃和高官女眷献艺。 居中男子一袭金浮龙纹的袍子,明黄的袖口繁纹堆刺,正是当朝天子。 台下所有人众同时匍匐跪地,山呼万岁。 皇帝微微扬手,众人皆称谢后起身入席。 戌时,皇帝轻一击掌,他身边的内务总管长声一唤,宴席正式开始。 丝竹之声顿起,轻雅悠扬,宾客们举杯畅饮,谈笑间,俱各醉意微醺,朗朗笑声随着碧波荡漾。 不过,皇帝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斜倚在金銮椅榻上,纤长的手指,慵懒地轻轻敲击着扶手上的金龙。 烟花 嫔妃女眷们依次上台,一搏君怀。 “妹妹的琴艺真是冠绝后宫,放眼天下亦难出其右,令人烦恼全消呀。” 琴音一收,纤纤玉指刚起,皇后便颌首称赞, 浅浅的笑容一直浮在略施粉黛的俏脸之上,台下亦是一片赞声。 “姐姐过奖了。” 苏贵妃微微躬身,淡定若仙,头上的金穗随着她的盈然一笑乘风飘扬,灿烂耀目。 半晌过后,护城河上的灯火突然全数熄灭,内侍总管在皇帝耳边低声数语,他原本慵懒的神情蓦地划过一丝兴味。 “咚咚咚——” 三声鼓响过后,河岸两边突然一片寂静。 倏尔,一颗颗,一束束,一朵朵,一串串,不同颜色,不同形状,不同声音的亮珠和花朵喧嚣直上,似云,似雾,似霞,横竖交叉,辉映天空,五彩缤纷,落英飞霞…… “那是什么?!” 众人腾地站起身来,仰首看向护城河中这满目火树银花的绚丽景象,只有东方雄和北宫子骞相视而笑,脸上露出些许自豪的神情。 虽说只是个普通的元宵宴,但大家都心中有数,这只不过是为了五日后的皇上选秀所做热身活动,让秀女们提前露个脸,能在这元宵宴中引起皇上和太后的注意,中选的机率就毋庸置疑了。 就连近在咫尺的他,也不曾发现,北宫子骞素来温和的眼中,竟闪过一丝快得让人看不分明的诡谲光芒。 晟晖台后阴暗的角落里,一对灵动的大眼得意地笑眯起:“呵呵,连烟花都没看过,大惊小怪!” 她从小就对各种新鲜玩意儿都有研究的爱好,这烟花,她小时也迷过一阵子,从八岁就开始学着摆弄,早已算不得什么,但现在对于这些古人来说,就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了。 就在烟花最炫丽之时,“咚咚咚!”又是三声鼓响,护城河正中的千手观音彩灯上灯火齐亮—— 一名鼓手站在场地中央,数名身材健壮的男子围着鼓手转圈。鼓者击一会儿鼓,便把鼓槌向上举起,跳舞的男子加速步伐,越跳越快,全身也随着快速抖动,举起双手,不断跳跃转圈。跳到高潮时,他们双手击掌,不时发出 “嗬!嗬!”的喊叫声,喊声异常威武雄壮。 “叮!”,乐声倏忽又起,一抹艳红的身影宛若仙女下凡,自漫天花雨中向河中的千手观音飞去,众人不觉又是一阵惊呼—— 绝色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 我像那带着露珠的花瓣花瓣, 甜甜地把你把你依恋依恋。 噢……沙噢沙噢沙里瓦沙里瓦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是那的璀璨的星光星光, 是那明媚的蓝天是那明媚的蓝天,是那明媚的蓝天蓝天, 我愿用那充满着纯情的心愿, 深深的把你爱怜爱怜。 噢……沙噢沙噢沙里瓦沙里瓦……” 歌声中,男子的雄壮衬托着女子的妖娆,身着异域风情舞衣、红色薄纱覆面的少女诱惑地轻舞,虽看不见容貌,但那对清澈异常的眸子却是流转着勾魂摄魄的晶亮耀眼,她的额头上贴着一条长尖形饰物,上面镶满了宝石,纤细的蛮腰和莹白的玉足上皆挂着许多小银铃,伴随着歌声和鼓声有节奏地发出不同响声,时而铿锵有力,繁音流泻;时而细碎悦耳,娓娓动听。那头随着舞姿飞扬的红色秀发,和锁骨上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印记,衬着她晶莹如玉的雪肌,若隐若现之间,万分的妖娆媚惑,撩人心弦……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怔忡失神。 高高的晟晖台上,金龙扶手上轻击的长指倏地顿住,一对深邃幽蓝如深夜大海的邪魅眼瞳诡光一闪再闪,从惊艳,到悸动,直至炽热,身体内那沉寂多年的位置,竟然再度有股热力侵袭四肢百骸! 他俊脸紧绷得近乎铁青,蹙眉低咒一声,掌心无声握紧,阵阵欲望升腾而起,直蹿下腹! 东方紫?朕等你很久了…… 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璀璨的蓝眸以一种狩猎的眼神直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一只狡黠的黑豹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再度撞到他手中,这次,他岂能再容她从手心溜走?!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另有一双如出一辙的蓝眸也在注视着台上的人儿,一向平静无波的眸子瞬间变得凌厉—— 所有的人都错了,预言中的贪狼星,还是出现了! 而此刻的云朵朵却怎么也不会料想到,这次精彩的亮相却因她的无意和很多人的有心,变成了她穿越后的一个转折点,也把她卷入了一场无尽的厮杀和阴谋…… 选秀 “二小姐,前面就是宫城了。”夏香的声音在轿外传来。 “好。”云朵朵虚弱地应着,从轿中走出来。她一直都有晕车的毛病,到这古代来,车倒是没得可晕了,却又摊上个晕轿!一路摇摇晃晃地走来,也别指望有什么减震装置,差点没在轿子里把心肝脾肺肾都给吐了出来,早上吃的什么早点,怕是大家都知道了。 今天是选秀的日子,她虽然只想着走走过场,但想想可以看见一大群美女争奇斗艳,想来也是件蛮有趣的事情。 黄澄澄的宫顶,象征着权势与地位,朱红的宫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和轿子。 连拥带挤,总算走到宫门前,夏香上去报出她的出身、来历、姓名,专有一个太监负责核对名册,只见他瞪大眼看了朵朵两眼,在一个本子上勾了一下并示意她上前,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道:“在这儿按个手印。” 朵朵暗暗翻了个白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白劳,签卖身契吗?还按手印! 到了侧后宫,那里满满都挤满了少女,个个都扮妆得艳丽非凡,有紧张的,有羞涩的,有兴奋的,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华衣鬓香,珠摇玉闪,微风扬起,脂粉的香味薰醉了半个宫城,而这不过是初试而已,可见这是多盛大的一场选秀,也不知道皇帝老儿看过后真正能想得起面孔的能有几个。 这时,几个手执着长矛的侍卫走了出来,,一字儿排开。 然后从中再走出一个牛叉闪闪的胖公公,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很有些神气。 众人安静了下来,有些紧张,也有些淡然地笑着,不把他放在眼里地站得有些不耐烦。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训话,云朵朵忍不住抿起小嘴一阵闷笑。 不能怪她,大家都是公公,怎么自己认识的那个就没有他这么尖细的嗓门呢?看来做太监也是有专业水准之分的,而面前的,绝对是比较专业的那个! “国家三年一选的秀女,是为皇上充裕后宫,繁衍宗室后代,凡候选秀女,讲求出身高贵,还须体态匀称、仪容出众,只有这样,才有资格为日玺开枝散叶,所以由这一刻开始,大家要听从我们的指示安排,逐一接受甄别,不得异议。在以后的一个月,各位必须要慎言慎行,学习宫中各式各项的礼仪和规矩,再由皇上亲自钦点册封,这样才能算得上中选,才有资格伺候皇上,不过,这段期间,若有人教而不善或是天资不足,仍然有机会遣退出宫,或贬为宫女……” 挟持 唉,好长的一段演讲辞,最讨厌开会了,她都有点打瞌睡,最重要的是,肚子还有点饿。 接下来又是繁琐无味的甄选淘汰,从头到脚无一遗漏,比x光还严格,最变态的,莫过于验身,脱了衣服看身上有无伤痕,连贞洁也得检查个一清二楚,一番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身边一个娴静清丽的秀女轻声地说:“要念名单了,今年的选秀,与往年,都不同了。” 朵朵耸拉的脑袋瓜微微偏了偏,好奇今年有什么不同来着。 那秀女顿了顿,又说:“今年听说皇上已经钦点了自已喜欢的,但是大多,早已内定……” 朵朵撇撇嘴,也懒得去细听,原来古代的选美活动也是有潜规则和内幕的呀,这还真是源远流长的黑暗。 奇怪的是,懒洋洋的她倒是一路顺利地冲了过来,被安排与其他选中的秀女入住到了一个大院子里,单等一个月后皇上钦点了。 她也是不以为意的,这里美女如云,像她这种的估计最多也就待到面圣那天,便会毫无悬念地落选,自然也就可以出宫了。 所有的,都想得很好,不过是来了宫里一趟而已。 草草洗漱完,打了个哈欠,晕头晕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了,一头就倒在了床上,不肯动了。反正有什么事情也管不了,总得养好了精神才能对付,睡梦中不知会有什么,真希望能梦到翩翩的去向…… “唉——” 淡淡的月光照了进来,可是天啊,闭眼躺在床上,她竟然也会有些睡不着,是因为换了床吗?不可能呀,她根本就不是认床的人。 “抓刺客……抓刺客……” 本来睡得就不是很熟,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将她从睡梦中吵醒了。 刚睁开眼,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身子在一瞬间就被一个黑色的人影给拉了过去,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别出声!”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微带着些沙哑,似乎是用某种方法特意改变的嗓音。 云朵朵皱了皱眉,虽然他使的力并不是很大,不过也足以让她的脖子很不舒服了。 莫非从她穿过来就开始犯煞?真是倒霉的孩子! 刺客 “想要活命就先放开我。” 她稳住不安的心绪,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 “我不会说出你在这里的。” 见他似乎有了一丝松动,她继续开口。 男子一愣,借着月光细细的打量着她。 在这样的关头,她竟然半点都不慌乱,还平静无比地跟他说着话! 这不是一个弱女子应该有的表现,这不正常…… 外面叫嚣着抓刺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男子按住胸口的伤口,松开了她的脖子。 “你最好不要大声呼叫,在那些侍卫冲进来之前,我绝对来得及先杀了你。” “咳咳咳……” 云朵朵忍不住压抑地咳了几声,扭头看了看他还在流着血的伤口。 “站住!什么人?”外面传来侍卫的高声喝斥。 “我……我是住在这个院内的待选秀女,东厢的。”一个娇柔的女声颤道。 朵朵愕然一惊,这才想起这房间似乎是两个人住的,只因先前这同住的女子还未回来,所以自己也没留心,自顾先睡了。 潜入的黑衣男子听到这声音,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 云朵朵微一沉吟,玉手指了指屏风后的浴桶。 “快,躲进去!” 黑衣人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手脚俐落地抓过浴桶旁的竹篮,将里面的嫣红的玫瑰花瓣一股脑儿全都倒进了浴桶中。 做完这些事,她又皱着眉回头看向他,一脸的不耐烦:“白痴,叫你躲进来你听不到啊,不想死就不要再浪费时间!” 黑衣人星眉轻皱,自己居然被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给说是白痴……谁见了他不是吓个半死的,这个小丫头倒好,居然还敢骂他! 正想要说点什么,只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已经离得很近了。 他赶紧翻身跳了进去,朵朵以最快的速度将身上的衣服都除去后,整个身子都泡进了木桶里。 水温已经不再温暖了,她忍不住冷得一阵颤抖。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侍卫举着火把径自冲入房内,见房内无人,便隔着屏风高声喊道:“小主,属下等追寻刺客来此,请问小主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人闯进院内?” 屏风后传来女子惊恐万状的呼叫:“谁让你们进来的?快出去!”还伴随着一片急哗的水声。 领头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负责管教秀女的掌事嬷嬷略一点头,便移步踏入了屏风后。 吸毒 云朵朵冷哼一声,挥挥手,一脸不耐烦地说道:“看清楚些,搜完赶紧出去!” 那嬷嬷仔细看了看屏风后这方寸之地,随即躬身退出去,冲那侍卫头领摇了摇头。 “属下等告退,还请小主好生休息,若有任何异动,请即刻示警。” 说罢,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伙人赶紧撤退出了房间。 侧耳听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云朵朵这才从浴桶里站起身,展开屏风架上的中衣,包裹住仅着肚兜的娇躯。 “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否则一旦被侍卫发现,大家都活不成了。” 当她回过身,却发现那黑衣男子也已从浴桶中出来,狭长凌厉的眸子直凝在她脸上,似要看穿她。 他单手捂着胸,身子动了动,另一手急扶住浴桶边缘:“恐怕走不了了,我好像中毒了。” 朵朵不由得蹙紧秀眉:“真是麻烦。” 她走向房门口,探头左右环顾了一会,又走到床边爬上了床,并勾手示意那黑衣人走过来。 “上床吧。” 黑衣人不由怔忡,走到了床边,疑惑地看向她。 云朵朵不耐烦地一把拉过他的手臂让他躺到床上,又顺手将床帐放了下来。 “你……” “伤口在哪里?” 她眉头皱得更紧,直接将小手摸上了他的胸膛。 黑衣人身子一僵…… “小丫头……你做什么?” “放心,本小姐现在没那个兴致非礼你!”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温热柔腻的小手粗鲁地将他的领口拉开,月光朦胧,却还是可以看见他胸膛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找到伤口后,发现伤口新渗出来的血液颜色已经开始变深了。 云朵朵不假思索地低下了头,小小的樱唇贴在了他的伤口上吸吮了起来,再将嘴里的毒血吐到一旁的茶杯里。 黑衣人眸光一闪,眼里满是惊讶! 她竟然……竟然在给自己吸毒! 直到黑紫色的血液渐渐变成了正常的红色,云朵朵这才松了口气,移开了唇。 满口皆是血腥味,朵朵胃里开始翻腾了起来,赶忙起身至桌上拎起茶壶漱口。 “你现在有没有把握可以离开皇宫?”她忍住恶心,对着他问道。 黑衣人又动了动身子,低叹了一口气:“行走没有问题,只怕暂时不能动武了。” 虽然小丫头已经帮他把毒吸出来了,可体内仍残留有一些毒素,一身的武功也无法使出来,一使用内力,胸口就疼得要命。“你真是麻烦!” 云朵朵嘟着嘴嘟囔了一句,黑衣人握紧了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交易 “带你出宫就不是我所能做得到的了,不过,相信你定然还有其它接应的人。” 他冷如夜炬的锐眼霍然眯起,刚硬的身躯漫出肃杀之气,但只一瞬间便敛去,快得来不及捕捉。 云朵朵似乎不曾感觉他这瞬间的杀气:“既然你的命是我东方紫救的,那么你就欠我一份情,以后无论我有什么需要用到你的地方,你都得无条件的答应我。” 她并不知道这黑衣人的身份,一切也仅凭直觉。 黑衣人愣了愣,随即眼角抹开一丝略带嘲讽的淡笑。 “好!” 这一声,对他来说,已是一份承诺。 他深深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若能顺利离开,我必当会报答你的恩情!” 朵朵看了他一眼,他漆黑的眸子好似装了一潭深水,触不到底。脸虽然被黑布蒙着,但是可以猜得出来,他一定是个俊美的男子,那双眼,美得出奇。 “记住你的话!” 言尽于此,剩下的,就得靠他自己了。 黑衣人自床榻上下来,从手上摘下了一枚玉扳指塞到了她的手上:“有什么事,拿着它到胭脂楼来找我。” 云朵朵拿起戒指看了一圈:“这个是你的信物?” “恩。” “好,我收下了。” 胭脂楼?似乎是个青楼,呵呵,穿越必游景点。 东方紫……他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我走了。” “嗯,那就赶紧啊……” 黑衣人依旧站在床边没有动。 “还有什么事吗?”她暂时将目光从那枚玉扳指上移开,礼貌地询问。 “不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吗?”他突然问道。 云朵朵不假思索地摇头:“不想。” 他笑了,似乎有些意外:“为什么?” 她也淡淡一笑:“打听人机的人,易招人怨;泄漏天机的人,易遭天遣。我这个人向来对别人视为秘密的东西,没有多大好奇心。” 黑衣人深深凝视她颊边乍现的俏丽梨涡,始终没啥波动的黑眸忽地跃上一簇类似兴味的幽光。 “想要拿回这份人情的时候,记得来胭脂楼找我。” 云朵朵仔细端详了一下那碧绿色的扳指,月光下玉身散发出莹润透亮的光泽,一看即知价值不菲。 这人会是来找那小情人的吗?侍卫走了这么久,那女子还不曾回来,莫非已经知道是他潜入皇宫? 唇边不禁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今天还真是鬼使神差地做了次好人,但直觉这场交易必不会让她落空的。 经这一闹,肚子也开始饿得咕噜咕噜响了,她实在忍不住爬起来出去溜达了一圈,竟然找不到厨房在哪里,饭都是变出来的吗? 顺着小路左弯右拐的,四处都是花草树木,再回头,也不知路在何方了。 可怜的她,竟然迷路了…… 偷窥 寒风袭人的夜晚,冷月凄清地悬在天边。 空旷的万籁俱寂,除了这宫廊上隐约闪烁的火光外,整座宫殿全笼罩在黑夜之中。 在这片黑暗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栖身在高高的长廊顶上,精灵般清澈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朝围墙内梭巡着。 宫廊下,一双细长的幽蓝魅眼闪了闪,突然身形拔起,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侧。 云朵朵倏地转过目光,怔了一瞬,忽而冲着那张绝色的脸绽开一朵璀璨如花的笑意,她伸出一根莹白的玉指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即动作自然地拉过那颀长的身躯与她一同伏下,迅速出手掩住他的口鼻。 “别出声,有好戏看。”她香软的气息在他耳边低语。 她就不怕他高声唤出侍卫?北宫宸嘴角若有若无地扬起,果真静静回头看向围墙另一边。 “你这又是何苦呢?”背对着这边的女子,声音隐隐带着悲声,却又因隔得太远而听不分明。 “芳华,我原也只想远远地看着你就好,可你在这深宫里过得一点也不幸福,我又怎能安心呢?”男子沉痛的悲声让人侧目。 “他……对我很好……” “芳华,你明知道,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对谁动真心?自古以来,这后宫之中郁郁而终的嫔妃还少吗?” “一日入宫,就终身不可能再有踏出这宫门的机会,这……就是我的命。” “跟我走,离开这吃人的地方,难道你还贪恋这锦衣玉食的日子么?” “你……我们不可能走得掉的,就算能出得了宫城,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处能安身?” “日玺容不下,我们可以去西戎,去北狄,去任何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他越说越是激动,女子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就算再任性,也不可能弃家人于不顾,再者,我们这样离开的话,你的兄长要如何自处?” …… 唉—— 可怜的两人似乎讨论半天无果后终于离开这块地方,云朵朵不禁松开捂在他脸上的小手扼腕长叹,这深宫内苑,有多少红颜血泪呀。 宫里果然是好玩的地方,出来随便逛逛也能碰到这种难得的好戏,那男的远远看去,倒是有些眼熟似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不过,当她回过神来才蓦地发现——旁边这人的面孔已经阴沉得不能再阴沉。 “喂,你干嘛露出这种表情?活像抓到自己老婆偷情似的?”云朵朵忍不住嘟囔:“难道那皇帝是你的……” 喔,大有可能,要不他一个公公哪有本钱那般的牛叉?电视小说里都是常有的,老皇上一般都喜欢蹂躏这种粉嫩嫩的小太监,甚至太监当道威风过皇帝,呵呵。 但那男人却用一种更恐怖的眼神射向她——呃,小小的更正一下,他……应该已经不能算是男人了吧? “可知只要我高呼一声,你即刻就可以变成箭靶?”他眯起阴鸷的蓝眸,就算她是东方雄的女儿,待选的秀女,也无权擅闯后宫。 开导 嗬,真小气!朵朵眨眨星眸,笑得比阳光更灿烂:“喂,别狐假虎威好吧?只是初到皇宫,随便逛逛而已,又没做什么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喔?”他神情莫测地逸出一声诡异的长音。 这丫头该不会以为他会大方到不计旧恶? “看你那恶毒的眼神,不会是打算把这对苦命的小鸳鸯交出去邀功请赏吧?”她索性翻身找了个好位置舒服地躺了下来。 “难道不应该?”慵懒好听的音色掺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马上惋惜地摇头:“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嗯?”他音调微扬。 看他是不打算放过这立功受奖的好机会了,封建社会的毒瘤呀! 她决定好好开导一下这颗愚忠的脑袋瓜,毕竟自己难得有同情心泛滥的机会。 “像你们这些做公公的,心理阴暗是可以理解的,但也用不着因为见不得人家小情人好就非得置之死地呀!大家都是在这宫里受压迫的人群——当然,我并不是歧视公公,毕竟这也是一项很有前途的职业……” 北宫宸不可置信地扬起眉,她把他当成宫里的太监? “你想想,做宫里的女人和做太监一样,也不容易呀,皇帝老头三千房小妾,哪能照顾得到那么多?分一两个让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没什么不好的呀,对他来说也是减轻压力、节省开支嘛。”继续帮他洗脑。 他颊边的肌肉轻轻跳动,神情肃杀地瞅着她,这女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呃,你别生气呀,其实我这也是同情你的偶像。你想想,他也不过就是个高级赔本播种机,后宫佳丽三千,不管高不高兴,都得雨露均沾,照顾一大群狼女的生理需要,一年到头也没个公休什么的,连大姨妈都不能来,不但免费,还得倒贴钱,多划不来?现在有人愿意帮他分担……” 她说得口沫横飞,丝毫没有留意到北宫宸的漂亮的脸上已经接近黑里透紫的颜色。 “什么人?!” 廊下传来一声喝斥。 “糟了!”云朵朵迅速坐起身,拖过他的手臂纵身跳下廊檐:“来,姐姐带你起飞了!” 北宫宸这才发现,她纤细的腰间绑着一根暗夜中难以察觉的细丝,她右手在腰侧轻按了下,两人就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滑下廊檐,掠向御花园另一侧! 安然落地后,她又再按了下,那根细丝便悄无声息地缩回她腰间。 “那是什么东西?”这次他看得清楚,那是个小小的盒子,似乎有某种机关,应该就是卫拓那日看到的东西,她的心思还真是奇巧。 她得意的笑还没来得及展开,不远处就传来一片火光。 不轨 北宫宸蓝眸微眯,突然伸臂揽过她的娇躯,猫身躲进旁边的一座假山内。 身后传来密集凌乱的脚步声。 “大家分散开来找,一定不能让刺客潜入紫宸宫!”带头的人下达命令,率领大家分头找寻。 “啊!原来你是刺客?还是小偷?”北宫宸凑到她耳边戏谑地笑问,知道她此时不敢开口大叫,于是尽情地戏弄着,以报复她刚刚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和数次伤他的恶行。 严格说起来,她并不是那种令人眼睛一亮的美人,一头俏丽的红发,配上一张巴掌大的苹果脸蛋,浑身充满着活力与朝气的味道,尤其是一双宛如星辰般亮晶晶的清澈眸子,以及漾着梨窝的可爱笑容,更是让人看了莫名的舒服。 “你将偷的东西藏在哪里?”外面搜寻的侍卫看来一时片刻不会散去,所以他自然地将注意力放在怀中人的身上,他轻声地问着,一手开始好整以暇地沿着她的背往下摸索着,一手沿着她的锁骨轻轻游移着,害她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住手!”她忍不住压低音量警告,可恨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又不敢做太大的反抗,怕她乱跑的事闹大了被东方雄知道,那多日来苦心经营的乖乖女形象也要毁于一旦了。 靠!这死公公,竟然吃她豆腐?还真是身残志坚不成?! 像是仗着她绝不敢声张的弱点,胸前那只手不但没有一点收敛,反倒更加嚣张放肆起来,仍我行我素的在她酥胸间,来回轻划游移着。 “可恶……”她竭力镇定,但声音却仍抖得不成样,细腻的皮肤上泛起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你在发抖?”他的声音听来自在而愉快,像是找到了什么绝佳的娱乐消遣似的。 他还得意于自己技术了得?云朵朵发誓,要不是碍于外面的侍卫虎视眈眈,她真想狠狠把他痛扁一顿。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被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抱在怀里,还被一只意图不轨的手毛手脚骚扰,她能不……气得发抖吗? 他大胆带着挑逗的举动,让她的心跳像是失速的马达,剧烈地跳个不停,假山里两副交缠的躯体热度更是高得惊人,就连她的小脸,也被这股热度熏得绯红。 只是,那只大手一点也不忌讳,仍嚣张地在她胸口游移着,最后竟然还爬上了她的前胸,宛若试探两笼热腾腾的包子弹性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戳着…… 无赖 “你这个死变态公公!”原本她是打算咬着牙忍耐的,但她终于忍无可忍、使尽力气往他的脚踝踢去—— “痛!”北宫宸猝不及防地低喊一声,声音虽然小但仍然引起了假山外侍卫的注意力。 “谁在里面?出来!”五、六个侍卫齐声大喊,纷纷拿出了手中的刀剑。 “唉!你这种火爆脾气会让自己送命的!”北宫宸似笑非笑,却出乎意料地将她整个人往胸前一按,不顾她挣扎地将她整个人藏进自己怀里,这才吩咐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别出声,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快出来!不然我要放箭了!”侍卫们冲了过来。 “你们在外面吵吵闹闹的,不要命了吗?”北宫宸以慵懒的声音开口,感觉到怀中的女子明显一僵,停止了挣扎。 “啊!是……”为首的男子惊惶地抬起头,正欲下跪。 “做你们该做的去!”北宫宸不耐烦地打断他。 “是!”男子面色一白,应声退下。 等到所有脚步声都走远了,原本藏在他怀里的人连忙钻出一颗小小的脑袋瓜,四周梭巡了一遍,然后使劲地推开北宫宸,好像他是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一样。 天哪,看来他真是皇帝的相好呢,连那些侍卫都这么怕他,真是狐假虎威!她敢打赌,那些侍卫八成是以为他跟哪个宫女在这里玩什么对食之类的呢! “喔?过河拆桥?你真是现实得让我大开眼界!”北宫宸啧啧称奇,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扯回怀中。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狗屁帮助!”她抬头冷嗤一声。今晚的运气背极了!先是糊里糊涂被人劫持,现在又碰上这个无赖。 “不需要我的帮助?那么刚才是谁躲在我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真难以想像原本的小老鼠,一离开我的怀中就成了母狮子了?”北宫宸忍不住反唇相稽。 他期待的虽不是对方的感谢,却更不是她的龇牙咧嘴。 “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在那里,我根本就不会暴露行踪!”她气红了脸:“还有,请容我提醒你那不灵光的脑袋,如果不是你发出那声可以吓醒全皇宫的痛呼声,我相信那些侍卫根本不会发现我。” “可爱的小贼,在你几乎是使尽全力踢了我的小腿骨后,除非我真是个死人才会不出声。”北宫宸眯起眼,不敢相信一个女人会有屡屡激怒自己的能耐。 报答 “那是因为你的手该死的放在我的——”她胀红了脸,因为怒气也因为羞涩,几乎要放声尖叫了。 “喔,我的手放在哪里?”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羞涩感到有趣:“我摸到了什么?我真的不记得了……” “你——”她实在找不到字眼形容他的恶劣,最后选择孩子气的对着他尖叫。 “你可以再喊大声一点,那些侍卫会不会回来,我就不知道了!”明明知道她已经气极了,但北宫宸仍是忍不住想逗弄她。 “呃?”她一愣,但随即一张俏脸再次因愤怒而胀得火红,妈的,他是在威胁她吗?! 老天!她已经多久没有这么生气了!这全是他的错,轻易破坏了自己多年来努力培养的气质,真该死! “不过,可爱的小贼,你能向我解释一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他一步步向她靠近:“紫宸宫是皇上住的地方,你该不会是想去找皇上聊聊天吧?” 这个漂亮公公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烦人,她才没那么傻,告诉他自己是待选的秀女呢。 算了,公公的地位在宫里也是相当崇高的,何况他还是皇上的宠物,要是他惹恼了,来个大叫大嚷的,惊动了侍卫,把她赶出宫她倒是不怕,万一被罚做个宫女,她就得哭死了,听说做宫女很惨的,有时还会配给太监对食,不过她也只是从电视上看来的! 朵朵吞了下口水,很小心的偷瞄他的表情,只见他的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也不像是在气头上,应该是没被她的言语激起怒火吧?千万不要连上次恶整他的事也连带想起来。 想想,她真是笨到家了!干嘛跟他争个面红耳赤的?有气大不了回去做个草人,用五寸钉钉死他不就成了,干嘛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呢? 主意一定,她立刻收敛起波妇骂街的本事,用一双感激的眼神望着他。 “对不起!”她眨眨眼,看着他有些吃惊的神色,偷偷笑着:“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大概是第一次被人非礼……啊不,我是指,不小心、纯属意外的非礼,心情难免激动了点,你不会介意吧?” 他的眼神闪了闪,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她微微一躬身,垂下眼说道:“小女子在这里先谢谢您的救命之恩,要不是恩公相救,只怕这回小女子已经被当成刺客就地正法了。” 他的嘴角稍稍上扬,好笑的望着她过份屈膝卑躬的小小身影。 “那,你打算如何报答我?” “报答?”她愣了愣。 “对,报答。” “老师说做好人好事是应该不求回报的!”她小虎牙又开始磨得嘎巴嘎巴响了。 “可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迷惑 她转了转眼珠子,笑得连瞳眸都微微弯起:“如果恩公愿意的话,可否将名字告知小女子,小女子一定在家供奉长生牌位,一天三炷香。” 拜死你最好!免得将来先气死别人。 北宫宸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 “在下复姓北宫。”北宫是国姓,这小傻瓜能不能听出来? “哇,原来是‘北宫公’,久仰久仰。”她脑筋一转,甜甜说道:“那我应该称呼恩公为‘北公’好呢,还是‘宫公’好呀?” 他低头微笑,仍然舍不得将视线离开她娇美的面容,她的肌肤上并没有胭脂水粉,而是那种天然的红润色泽。 “在下北宫宸,不知姑娘闺名?”如果她的目的是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 狂呕!朵朵差点酸得当着他的面翻白眼。 “既然是闺名,当然不能让外人知道啦!不过,‘公公’您放心好了,长生牌位上我一定刻着‘公公’您的名字,让您长命千岁。”俗语说祸害遗千年嘛。 他淡粉色的嘴唇突然微微上扬,噙著一朵让人无法移开眼的迷人笑容——这是朵朵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笑容,光是这样看着,便也让她忍不住随着对方的笑意扬起了嘴角。 如果这时候有相机的话,她一定会当场拍一张下来留作纪念——再冲洗个几百张拿去贩卖! 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北宫宸不觉笑得更是惑人心神,惊艳的目光对北宫宸来说并不陌生,但这还是头一回有女子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瞧着他,就只差没流口水罢了。 不过,他几乎是有耐性的、神情坦然的接受她瞪圆双眼、嘴角微开的吃惊模样。 “丫头,我想要的报答……” 他挑起眉将俊脸逼近她,嘴畔噙着一抹邪笑,拇指有意无意地抚上她诱人的檀口,并将唇附在她颈侧轻声吐纳。 “我还会亲自奉上鲜花素果,要是你嫌不够,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我再为你点一炷长香,保你早死早……不!是长生不老。一年三大节再请道长来为你作法超渡,你觉得如何?够满意了吧?”她心中闪过警讯,试图退到安全距离,身子只能极力向后弯曲,嘴里也越说越急,到最后,虚假的声音明显可见。 “那该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他邪气的笑了笑,似乎那神秘的眼神里在诉说什么。 朵朵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烫红了!实在不能怪她啊,虽然她一向脸皮够厚,但一个这么好看的人突然低头凝视自己,还是那种大野狼似的危险笑容,只要是人都会脸红的! 她的神经紧绷到几乎到了要断裂的程度,终于,她的身子不堪负荷地向后倒去—— 游戏 一双长臂及时伸出,揽住她倾倒的娇躯,他的头也顺势俯下,吻上了她的两片红唇! “呜……”朵朵有些呆傻了,直觉地想将他推开,但两人的力气相差实在太大,她的挣扎对北宫宸来说根本是不痛不痒,反倒让他乘势入侵…… 浓烈的男子气息从两人接触的口唇之间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身上,很快地,他的舌尖强势地探入,诱惑她樱唇微启后,直接窜入肆意掠夺她香甜的气息,她只觉得浑身忽冷忽热,像是置身在火里,也像是在水里。 这就是传说中的……kiss?似乎……挺好玩的,带着些诱惑挑逗,不同与上次黑暗中的霸道强占。 情欲的滋味对朵朵来说是陌生又新奇的经验,但她的学习能力向来超强。 她也好奇地试着伸出小巧的舌尖轻舔他的唇瓣,却让北宫宸倏地入侵得更深,光是亲吻两片甜美的红唇已经无法让他满足。他的手滑下了朵朵的胸前,顺著贴身的夜行衣来回抚摸,最后探入衣襟内,打算直接探访暗藏其中的软玉馨香…… 天哪,她在干什么?! 朵朵心中一惊,猛然清醒,她直觉地用力将北宫宸推开,扬长手臂“啪——”地一声甩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让两人皆是怔住了。 他全身忽然涌起晦黯至极的光流,冷如夜炬的幽蓝锐眼迸出犀利的杀气,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动手打他! 天哪,她的竟然给一个太监诱惑了,还差点沉溺其中!太太太可怕了!太太太恶心了!她真是想死了!! 朵朵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旋即拼命用袖子擦拭着被他吻得娇艳欲滴的红唇,干呕起来。 “你……你这个死变态佬公公!做不了男人还想拿点安慰奖?!” 她恼恨地跺着脚,撩起裙子飞快地转身冲去。 这次北宫宸没有阻拦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撇开唇喃喃自语,那绝美笑容魔魅慑人。 “东方紫,这游戏似乎越来越好玩了。” 猫在把老鼠吃掉之前都是要先玩上一阵的,她无疑已经勾起了他的兴趣,不管她是谁,他都一定要驯服这只小野猫,而且他非常确定自己会享受每一分驯服的过程…… 幼璇 朵朵心急火燎地冲回那院子里,也不敢走前院,从开满紫花的后窗爬了进去,放下窗的时候却发现一个清秀的少女正撩起帐子探出头,圆瞪着大眼看着她,好奇的眼神,纯净得像是孩子一样,长长的黑发披在瘦小的手臂上,正是先前揭穿今年选秀“内幕”的那女子。 “嘿嘿,你好,我叫东方紫。不好意思,肚子实在太饿了,出去找点东西吃。”她笑了笑,打声招呼。这当会,也不会傻到去打听那黑衣人的事,心还跳得那般的激烈,咽下一口气,才顺利地喘息着。 “没关系,嗯,我叫凌幼璇。”少女冲她嫣然一笑,纯净的大眼也低垂下来:“其实我也睡不着。” 这次差点失风让云朵朵安分无聊地呆了好些天,每日也跟着一众秀女一起学习些宫里的礼仪习俗,妇德妇言,妇功妇颜无不一列举,还包括走路,请安,施礼什么的。 “各位主子也很快就到了可以侍寝之时了,殿试后,如皇上垂青,即可册封侍寝,可这侍寝也是有规矩的,主子们可要记清楚了,只得侍奉上半夜,由龙床被下钻进,不得出声,更不得贪欢……” 在广场上来来回回走个无数圈,要抬头挺胸,还要婀娜多姿,再就是不停地道万福,折腾个几百次,一天下来,比军训还恐怖,人也就累瘫了,倒是再没什么精力四处乱跑,情愿呆在房间里打着瞌睡陪凌幼璇绣花。 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那“一片顶五片儿”的东东吧…… 还没来得及睡个痛快淋漓,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东方小主,画师已经准备好了,请小主们移驾如意馆。”宫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朵朵半睁开朦胧的睡眼,却见凌幼璇早已起身不在房里,看来只有她是这院子里唯一的一个睡懒觉的典范了。 她这才想起来,掌事姑姑昨天交待过,今天是宫廷画师来为各位秀女们画像的日子,这些画像都是要拿去给皇上挑选册封所用的,所以秀女们为了让皇上眼前一亮,都会盛装打扮一番,甚至也都会暗中塞些银票给那些画师,让他们把自己画得更漂亮些。 或许,是时候离开了。云朵朵转了转眼珠子,突然计上心来—— “醒了?”凌幼璇淡笑着走进房内,旋即困惑地看向她诡异的神情:“朵朵,你怎么了?” “呵呵,我想到了怎么样让画师把我画得美美的了。”朵朵神秘地笑了笑,两颗圆滚滚的大眼倏地晶亮耀眼…… 画像 如意馆,是宫中所设专为皇室提供画像的御用艺术机构,能进入如意馆的画师都需经过层层选拔,画艺必定是出类拔萃才可胜任。 秀女们鱼贯而入,精心摆弄着自己最风情的姿势,就算是那几个平日里最嚣张刁蛮的,朵朵亦是留意到她们身旁的宫女也都将一张大大的银票交给了那个领头的画师,想来纵然是再怎么艳名远播的女子,也希望画师能将自己画得美美的。 云朵朵耐心地坐在角落里剥着手指头,等前面所有的人都画完了,她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来,那个画师抬起头来,见到她的一身打扮,不禁目瞪口呆,硬生生地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年纪大点就是不一样,这老头的表情比那掌事姑姑和那班秀女们初见她时,还要精彩得多。 一身大红大绿相间、俗不可耐的衣衫,小小的脸上涂着一层白得吓人的厚厚脂粉,血色的红唇怵目惊心,火红的发丝挽成个高高的发髻,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金光闪闪的钗子,足有二十来支,压得整个脑袋瓜都有点摇晃……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这女子叉起蛮腰,火辣辣的杏眼杀气十足地瞪着他:“本小姐可是未来的贵妃娘娘,岂是你们这些狗奴才可以欣赏的?!” 天哪,竟然还翻了个大大的眼白!他活到一把年纪了,几曾见过这副尊容的秀女?长得丑陋吓人也就算了,对他也是大大不敬,到这里来的秀女,哪个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用心打点的?此等资质,还敢大放厥词说是未来的贵妃娘娘,连他看到都心惊的仪容,能让皇上看中么?!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还不快把本小姐画得漂亮些!”看他直直地发着愣,那嗓门又拔高了八度。 画师忙低下头来,运笔疾飞,像这种女子纵是再多银子也是不可以赚的,若不幸真让她被皇上点中了,他们这些做画师的也非得被治个欺君之罪不可,当然是有多丑就给画多丑啦。 呵呵,如此一来,她很快就会被扫出宫外了,鬼枭也不能控制皇上的意念不是吗? 云朵朵转身冲凌幼璇做了个调皮的鬼脸,血红的大嘴笑咧开来,看起来更是吓人了,画师一悸,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把戏 “皇上,再吃一颗葡萄吗?” 美人巧笑倩兮,葱白玉指细细剥去葡萄外皮,丰腴婀娜的玉体只披了件半敞的纱衫,红滟滟的颊上荡漾一片春色。 “嗯。”北宫宸半卧在铺设着紫貂皮的榻上,颀长健硕的体魄慵懒地伸展着,纯男性的魅惑力不止焕发在肢体上,带了三分邪气的俊傲面容亦有着勾人心魄的笑颜,足以令侍寝在侧的半裸美人脸臊心悸。 美人卧伏在他身侧,适时递上一颗剔皮鲜果,纤手徐展,等着承托他吐出的果核。 “皇上,您别忘了刚才答应臣妾的事。“女子娇软的声音满是诱惑。 “嗯?” “皇上!”女子马上娇嗔出她的不依。 “非是朕的错,是爱妃的身体让本王分心了。”男人在她脸上轻啄了一记,却是一点也不见悔改之意。 “皇上,您根本就是忘记了……”女子不放心地皱眉。 “只要是爱妃的要求,朕一定记在心里。” “皇上是说,不只是臣妾,只要是后宫中其它妃嫔的要求,您都会答应?” “宫中还有几人能比得上朕的爱妃?” “可是……人家听说这次北狄送来了一件礼物……”听说此次北狄送来的香油可历经数日而香味不绝,而且天下间只得两瓶,宫廷女眷们都拉长脖子等着看谁能要得到。 他又怎会不知道女子的用心?呵笑着伸手拧了她细嫩的下巴一下。 “那东西刚刚送来,你就听说了,还是这消息是你早打听好的?怕朕便宜了别人?” “哼——皇上取笑人家!”又羞又怨的样子好不惹人怜惜。 “朕怎么舍得取笑爱妃?”男人的大掌溜进女子微敞的衣襟内,温厚的大掌有力地罩在丰乳上,既是安抚也是偷香。 “皇上……” 男人张口狂肆地侵略她的樱唇,惹来她一阵阵媚入骨髓的吟喘。 好不容易从火撩般的诱惑中醒觉,静妃马上想起不可错放的问题:“皇上……该不是……贵妃姐姐她们也都跟您要那东西了吧?皇上答应了吗?” “嗯。”不知为何,对这些宫中司空见惯的把戏,他突然显得有些不耐,耳边突然想起那个小丫头无比刺耳的言语。 恩宠 静妃瞬间收起笑容。“怎么可以这样?!皇上您不公平!” “爱妃何出此言?”难道只对她一人专宠才算公平? 静妃错过察言观色的好时机,一心只想着要回赏赐。 “皇上上次答应了赵妃,为她请来京城里最红的戏台子;又答应了刘妃,上次南方进贡的那箱珠翠步摇里要让她先选合意的;这次总该轮到臣妾了,为何……” “这不就是我这几晚陪在你身边的原因吗?在我答应了她们之后,便也应了你的要求,这几晚都只让你侍寝。” “但那东西是臣妾先看上的,不管!您一定要留给臣妾!” “只要爱妃开口,朕必定点头答应。”他仍是那张噙着笑的俊脸。 “真的?”她刻意垂下卷翘的眼睫,强行按捺住兴奋的情绪。太好了!皇上果然还是最疼她的,她就要看看苏贵妃她们还能得意多久? “这么小的要求,朕当然会应允,但之后,”还是那同样的笑容和同样的语气,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静妃再也笑不出来。“之后,朕将永不宣你侍寝。” “皇上!”静妃瞬间僵住。 “爱妃不谢恩吗?” “不……臣妾不敢……臣妾再也不敢了……” “爱妃似乎很不满意朕的赏赐。” “不……臣妾刚才只是说着玩的,臣妾只要皇上……” 看着眼前这张因惊恐而苍白失色的娇颜,他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对待女人他一向如同宠物,今日却开始有些厌烦。 “这可不行喔!君无戏言知道吗?朕既然允了你的要求,便断无反悔说笑之理,静妃得想清楚才好开口啊!” “皇上……” “像刚才那样多可爱,虽然让朕有点为难,但,只要是爱妃的要求,本王就是很难拒绝,谁教朕就是抵抗不了女人的诱惑,所以,才会一直让你们有求必应,只是……” 他爱怜地抚过静妃颤抖不止的唇瓣,认真欣赏着从美眸中滚落的晶莹泪滴,美人儿连落泪的样子都好看。 “怕养刁了你们,有时候就得收取一些代价。” “求皇上饶了臣妾吧!” 这女人还是搞不清状况吗? “静妃没做错事,不必求饶,这些全都是朕允妳的。”他懒懒地将人拉回榻上,把她当宠物似的拍抚。 “你们啊,真是一个比一个调皮,你说,朕是不是有点太过宠你们了?” 即使被他不怒而威的气势吓死,静妃还是得抖着身子主动偎进他宽阔的胸膛。 “朕愿意将你们宠上天,就表示那全是你们应得的,但,你今晚太不小心了。你不够聪明,让朕失去了宠你的乐趣。” 静妃看着他脸上俊美无俦的笑,看起来仍是那样的温柔俊雅,但她早就该提醒自己,世人都说当今在朝的君王中,就属他最是温柔多情,但同时却也是最翻脸无情的男人。 北宫宸,当他想宠一个人时,可以让人置身无上天境;但当他认为你不值时,由天堂摔到地狱只要一瞬间。 她怎么会给忘了?!只因为进宫以来一直得宠?但,后宫中的妃嫔又有谁不被宠过? “皇上,臣妾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此呀,请皇上念在臣妾服侍皇上这么久尽心尽力的份上,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北宫宸嘴角噙着笑,温柔地抬起她尖细的下巴。 这就是他喜欢宠女人的真正原因,看着她们在快乐、痛苦间挣扎的样子,最是有趣。 “所以朕才说,爱妃一点错都没有,你只是让朕倒尽了胃口。今晚就到此结束吧!”本是来散心的,却更加烦闷,被破坏的心情,他得找点别的事来玩。 哼,或者,他倒想看看……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寝房,静妃知道对他来说,结束的只是今晚的娱乐,但对她来说,结束的却是她一辈子的快乐。 这就是她一年来费尽心力讨好的君王,有时会摆着温吞吞的笑容,像是和善可亲的邻家男子,一个外表看来一点都不可怕,甚至美丽程度不亚于绝色佳人的男子。 宠爱妃嫔之时,他除了笑还是笑,整个人懒懒的、像是烧不开的温吞水,说话也老爱用玩笑语气,教人摸不透是真是假,反正横看竖看就是没皇帝天生该有的凌厉气度威严。 但那全都只是表象,真正的他,笑里总藏著把锐利的刀,该说是最无情、最颓废的天神。 他无情的对象不分亲疏、不分老幼、不分敌我,更不分男女,只要让他觉得你不值得他留情,他便一滴情也不留,难道真是怎样的遭遇造就怎样的个性? ———————— 萱萱现在要上班了,所以今天只有一更,字数还是挺足的吧? 装扮 紫宸宫内。 北宫宸目光懒懒扫视过一排神态各异的美人画像,落在最末一幅画上,蓝眸轻瞥了眼右下角的名字,他薄冷的唇边忽而掠过一丝嘲讽的轻笑。 东方紫,就那么不愿留在宫里?那又何必来参选,东方雄不会以为只要是他的女儿,随便哪个自己都会喜欢吧? 随侍的喜公公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他,轻声请示:“皇上?” “留下。” 喜公公愣了愣,此等女子,虽是兰妃娘娘的亲妹妹,却有着云泥之别,皇上竟然也将她放在殿试的名单之内,真是让他有些琢磨不透了。 不过,圣上的旨意,岂是他这个奴才敢于质疑的? 北宫宸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恼火,他就要看看这东方紫究竟是真的如此不屑于他的恩宠,抑或是故做姿态,妄想用这样的手段来得到他的注意! @@@@@@ 一大早上,院子里的秀女们便忙着练习琴棋书画,或是学着礼仪什么,整个是热火朝天的场面啊。 若有幸能得皇上恩宠,谁家都会是一个兴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再怎么微小的机会,还是要赌一把,这些千金小姐们,那个不想得到皇上的爱,那么就意味着能尊崇一生,让人艳慕了。 不过那声音,也算得上是可怕了,云朵朵起身把门窗关紧,被子捂紧头,还是隔不了那些魔音穿脑。 “朵朵,今天是皇上殿试,怎么你还在睡呀?”凌幼璇用力摇了摇她紧缩在被里的身子。 “为什么殿试要那么早?”她最喜欢睡懒觉了,没办法,习惯了现代的晚睡晚起。 “还早呀?你听听外面,她们早就起来装扮了。” 唉,真没想到,那样子的画像,皇上竟然还留下她参加殿试,倒是不得不说这皇帝老儿的审美观独特了。 云朵朵不情不愿地爬起身来,也别想宫女们会热情似火地来伺候她们梳妆打扮,外面忙得人仰马翻的,地球人都知道,这场选秀的结果早就内定了的,有时间当然得去讨好那些有发展潜力的秀女。 穿上了统一的“制服”,长长的裙子和薄薄的小纱外衣,美倒是美得冒泡泡,就是现在元宵刚过,天还冷得很,穿成这样,只能让她哀叹,“美丽冻死人”了。 最让她为难的还是头发,她的头发在现代也算得上是中长发了,可在这里却是还不够长,一松手就软下去了,想挽个发髻是比较困难,她一般都是随意扎成马尾,但据说今天这种日子,大家都是不准马虎的,这是规定。 朵朵忍不住暗暗嘟哝,早知道她穿越的时候就还得带瓶强力定型发胶。 殿试 幸好凌幼璇自己忙完以后就赶紧过来帮她,那双纤纤玉手就是比她来得灵巧,用手沾了些水润湿了头发,七拐八弯的,很快就给她整了个简单大方的发型,又给她淡淡地上了些脂粉。 “幼璇,那些钗钗棍棍的就不要戴那么多了,我的头会压扁的。”简单些就好,反正她是不想去争那个风头,却也没有用到那天的行头,毕竟一个老画师好糊弄,如果当面用到皇帝和太后的面前,则未免反过于打眼了。 她一番揽镜自顾,得意地眯着眼摇头晃脑,颇觉得有些清朗文秀的气质了。 待得一会儿,宫中便有姑姑过来领了各位秀女,一一点名后带到太和殿安排殿试,一大票美人浩浩荡荡向着太和殿开拔,衣香丽影,煞是好看。 朵朵心中暗笑,倒是有些像现在的明星海选了,而她,在现代还自认为算得上清秀小佳人,身边的“粉丝”也是有着那么几个的,来到这里,却只能算是个陪衬的小花边儿。 一干人跪在殿外的广场晒了老半天的太阳,那领事公公才过来点名让大家轮流着进去“面试”,朵朵暗暗腹诽,越是大牌的人越是难等呀。 还好这“面试”也似乎很快,出来的人都是表情各异,一眼就看得出有没有中选。 “朵朵,你看,我说这都是内定的了吧?果真就是我说的那几个。”凌幼璇凑到她耳边低语。 “放心,幼璇你一点也不比她们差,若真没选上你,那是皇上的损失。”从那些中选女子的身份就约摸看得出,皇上也是可怜呀,选个小老婆也不是单纯由自己喜欢,还得考虑到各方的平衡和制约。 幼璇笑了笑低下头去:“我的身份哪能与她们相比,不过皇上也不喜欢留很多宫女,一般选不上的都会遣送回家。” 云朵朵大大地松了口气,看来还是赶得及在一个月期限之前,出宫拿解药的。 “东方紫!”那老太监似乎看她并不怎么起眼,草草睨了一眼就不冷不热地带了她进去。 云朵朵一颗心不由绷得紧了,这面试要考些什么呀?看那些女人早上捣鼓得那么起劲,不会连琴棋书画也要考核吧?那她直接滚蛋是没什么,恐怕连东方雄也会丢脸丢到家了。 特别 太和殿内,北宫宸兴致缺缺地坐在中央,睥睨着这些千娇百媚的美人,或艳光照人,或可爱无邪,又或冷如冰雪,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也都是这样了,只要他喜欢,就是他的,不会有例外。 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后宫多的是美人,也还有更多的美人想要进来。 他似乎越来越觉得,这不是在为他选女人,需要考虑的,只是平衡的权势和利益,其它的很多事,久了,熟了,就会变得这般,如死水一般了吧。 无论是什么样的情,终究难逃习惯二字。 甚至,他宠幸过的女人,大多不曾记得她们的脸,几乎都是一个模样,除了漂亮,还是漂亮。 再冷傲又如何,宠幸几天,再不管不理,不出多久,也是要紧张万分的,就连苏贵妃也不能例外。 纵然是那个嘴上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东方紫,若然真知道他的身份,怕也是要万般地讨好吧? 他无趣地看着,有些不耐。 再多的美人又如何?他真正想要的那个,却已经不可能得到了。 “东方紫进殿!”殿外传来领事公公的报声。 东方紫?他微眯起眼,狭长的蓝眸里,有些光彩在流动。 透过几道薄薄的纱帘,一阵淡淡的薰香味夹杂着浓郁的香粉味传了出来,云朵朵蹙眉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眨了眨大眼,随即——“啊啑、啊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天哪,也不能怪她呀,她虽然喜欢香味,但这味道未免太过呛人了。 她故意脚下一软,惊惶失措地跪倒在长绒地毯上埋下头来:“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还万岁千岁的,那不成乌龟了吗?心下喟叹,十七年来的第一个头就磕给这几个脸都看不到的人了,连父母也没机会“享用”。 “你就是东方紫?抬起头来看看。”纱帘后一个温和好听的女声说道,声音听来还挺年轻的,应该是皇后吧。 “是。”云朵朵眼珠子习惯性地转了转,磨蹭了半天,这才抬起头来裂唇一笑,笑得很特别,上下两排牙齿微带神经质地呲出来,呵呵,这样的白痴皇上看了一定会心里讨厌的 不妙 隔着层层纱帘,倒是看不清楚上座那三人什么表情,只依稀看到一片金黄色的袍子,不过单看连旁边随侍的宫女太监都露出像看怪物的表情,就足以证明她的演技还是挺不错的,说不定她还赶得及回去吃晚饭呢。 “虽是左相之女,但此等容貌,岂能入皇上的眼,你下去吧。”皇后淡声道。 “谢谢,谢谢,谢谢各位了。”朵朵吊在胸前的大石终于安然落地,一个劲儿地道着谢,感谢上帝,终于落选了,太好了。 领事太监皱着眉,不悦地说:“还不赶紧起来,随我出去。” 她第一次觉得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心花怒放地站起身,向门口退去。 看到她一脸的轻松之意,北宫宸唇边的冷笑又浮了起来,她以为那么简单就放过她吗? “且慢。”如鬼魅般幽冷的男声叫住了她。 她头皮一麻,从不落空的坏预感又升了上来。 脚下顿了顿,正犹豫着要不要当做没听见而略过,那领事太监已经尖声叫了起来:“大胆东方紫,没听到皇上叫你吗?还不快跪下!” 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回原地再次跪下:“皇上饶命呀,民女……不,罪女从未能得见圣颜,心情激动之下一时迟钝,请皇上恕罪。” 娇小的身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着,似乎惊吓得不轻。 哼,激动?迟钝?他却是知道这小野猫又岂是如现在表现的这般胆怯? 北宫宸不怒反笑,锐利的蓝眸直视向她,朵朵虽然未曾抬头,却也能感觉到脊背发寒,隔着纱帘射来的那道冷芒,似乎能看透一个人的灵魂一般,让她惊惧。 他大手一挥,领事公公心领神会地执起笔在手中的名册上一勾。 “东方紫赐住芙蓉院。”他一字一句说得很冷,很慢,也很标准,一点一点地把云朵朵的心封住。 翩翩,这下似乎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