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宠妃-悍妃嫁到:邪王请躺好》 第一章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惊雷伴随着暴雨,肆虐着人间。也为夜色,添了更多的危机。 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一匹骏马,在雷雨中奔驰。骑马的人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骏马驰进一座偏僻的庄院内,从马上飞身而下,直奔某一间房子。 刚到门口,便听“啪”的一声。 “哎哟,饶命啊!小姐饶命啊!” 听到小姐二字,男人重重的松了口气。赶上了!重重的推开门,却被屋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屋里共有六人,一个十来岁的少女,身上都是血,手里拿着一个凳子,高高举起,重重砸下。却由于力弱,砸了好几下,对方还在哀叫。 “说,谁让你们害我的?” “是……”听到门开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望向门口。 “徐护卫,快救我们。小姐发疯了啊!” “你是谁?”七景看着来人,眉头轻皱。前一刻,她刚跟队友杀死一只十级丧尸,后一刻,她就被队友从背后插了一刀。 她以为必死的,结果一睁开眼,却到了这里。 这个人正拿着匕首,准备刺进她的胸膛。 她是末世而来的杀戮之神,威严不容挑衅。胆敢向她举刀者,就必须接受她的怒火。 可现在,有人打断了她。 “回小姐。属下乃是尚书府护卫,徐文峰。” “尚书府是什么东西?”七景冷眼看着,手里的凳子再次举起来,重重的砸下。砸中目标,她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位徐文峰,会阻止呢。结果,居然一动不动,甚至还有些期待。 “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别说了。”七景转过去:“说,谁派你来杀我?”看了一眼徐文峰,“不说,死。” “轰!”一声惊雷响,一道亮光闪过。长剑出鞘,血喷涌而出,头颅落地,死不瞑目。 “谋害小姐,该死。” 七景丢下凳子,到一边,扶起另一个,一身是血的妇人。虽还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可从她有意识开始,就只有她,一直在保护她。 如今,身上伤痕累累,更有一道,刺进心口,离着心脏,仅半寸距离。 “徐护卫,是吧?其他人,都是谋害我的人。” 徐文峰微僵,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再一次出剑,又多了 三个死不瞑目的尸体。 七景咧嘴而笑:“把这些尸体处理了。” “是。”看着徐文峰离开,七景抱紧面前虚弱的女人,手指轻点在她心口的伤上。一丝肉眼不见的浅蓝光芒闪烁,渗进她的伤口。 本血如泉涌的伤口,血慢慢停住了,伤口慢慢合拢,愈合。只留下外面浅浅一点的,需要静养的伤,这才住手。 而在这段时间里,一些原主的记忆,也冒了出来。顺便被她接收。 原主叫季七景,受伤的女人是她生母季氏。生父叫苏佑良,当朝兵部尚书。苏佑良本是贫家人,一朝得势,休妻弃女,另攀高枝。 七景便跟了母姓。 苏佑娘怕她不甘,将人圈养在庄子上,派人盯着。如今季七景十三岁,侍候的管家,突然要杀她。老天有眼,这一切被异世穿越而来的七景给破坏。 只是这位徐护卫来的蹊跷,灭口的动作,也做的利落。七景将季氏抱到隔壁房间,耐心的等着徐文峰来给她解释。 第二章娘亲被掳娘亲被掳【修改】 “徐文峰拜见小姐,属下乃兵部尚书府侍卫。我家老爷刚得到消息,有人要害小姐,特命属下赶来救助。且老爷怕有人对小姐不利,所以,决定接小姐回府。” “接我回府?兵部尚书府?” “是的,小姐乃尚书大人嫡长女。一旦回府,地位极是尊贵。” 嫡长女?七景暗自冷笑。原主的记忆,随着这几个词,像是开了闸门一般,蜂涌而至。 从有记忆起,就被关在这院子里。 娘亲告诉她,她的生父叫苏佑良,官位在这十三年里,几度改变,直到最近,成了兵部尚书大春。 她是他的嫡长女,身份尊贵。 可是,这十三年里,她从未见过这位父亲。 更不曾享受过什么嫡长女的尊荣。 身边只有郭德才一家,说是侍候她们母女。实则是她们母女侍候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病无医,饿无粥。 “我娘呢?” “小姐,您的生母,乃是被休弃的下堂妇。” 七景了然:“他既已抛弃了我,我便不再认他。是生是死,我自承担,与他无关。” 她的记忆里,只有娘。娘将饭菜省给她吃,她自己饿肚子。冷时,娘将衣服改小给她穿,她却抱着臂,瑟瑟发抖。病时,是她日夜不休的照顾她,每每为她而哭红眼睛…… 容华富贵,她若想要,凭自己本事就能赚来。何需要去依附那个,从未见过的生父?还要因此而离开娘…… “滚出去。”七景瞪向徐文峰。 “小姐,您必须跟属下回尚书府。”这是通知,是命令,不是商量。 “你先退下。” “请小姐趁早,将行李收拾一下,待雨一停,立刻就出发。” 徐文峰对她并无敬意,从头到尾,都带着些傲气。 七景恼火,冷眼看着他退去,不由冷哼。 将季氏安置睡下,她则举着烛台,出了房门。 “小姐,怎的深夜还未睡?”房门口,徐文峰冷着脸看着她,将她堵在房门外。 七景冷眼望他:“怎么?怕我逃跑?” “属下不敢。” 七景走到廊下,望着雨帘,心中一动。缓缓的伸出手,触及雨水,沁凉之极。雨水落入手心,带来了丰盈的水系能量。触及她手心的一瞬间, 被吸收进手心,顺着经脉,缓缓进入丹田。 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她的异能,也跟着来了。真是太好了! “小姐,属下这里有尚书大人亲笔写给小姐的书信,以及一些物件……”徐文峰突的道。 “在哪里?” “属下刚将东西搬到隔壁房间。” 七景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湿衣,笑了笑:“那便去看看吧。” 信,她看不懂。之乎者也外加繁体字,有一半的字,她都不认识。所谓物件,也没什么特别。且就那么一两样,实在也没什么可看的。 她这个生父是把她当乞丐打发么?还是尚书府的嫡长女,就只值这么点东西? 冷哼一声,将那点东西直接砸向徐文峰。 徐文峰对她无半丝敬意,自然不会站着挨砸,脚下一动,便欲躲开了。 然下一瞬,他的脸色唰的一白,手捂着心口。 失态至此,自然也躲不开,被所有东西,砸了个当头。一却银簪子被磨的特别锋利,刚好刺破他的额头,血流了一脸。 见异能好用,七景笑了。 然,就在这时。 “啊!”隔壁传来季氏的惨叫声。 与之相伴的,是一声炸雷。七景心中一跳,立时冲向季氏的房间。可本该安歇的季氏,也早已不见踪影。 “该死。”大意了!再回到隔壁,哪还有徐文峰的踪影? 重回季氏房间,发现桌上留了一张墨迹刚干的纸条:欲见人,回苏府。 第三章小姐砸门啦小姐砸门啦 半个月后,一辆马车,在京城宽敞的马路上,缓缓行驶。一直行驶到兵部尚书府大门前,才缓缓停下。 七景有些吃惊。 这是尚书府大门口吧?为什么不远就是菜市,门边上摆着这么多的小摊,对面就是个茶楼……这种设定,也太坑了点吧? 不需要注意市容市貌的么?就算留出来的路够宽敞,可这人来人往的,干点什么也都被围观了好么? 车停,专门去接她,且一路侍候过来的,刘嬷嬷先行下车,声音略扬:“小姐,到家了。” 一声小姐,吸引了无数的视线。 七景一下车,便感觉到数道视线落在她身上。而她的视线,落在尚书府的大门上。 所谓高门大户,这门自然是又宽又高。 紫红的大门,有三四米高,普通人一人推不开。门口两个两米高的镇宅石狮子…… “小姐,快请进吧。府里老太太,老爷,夫人都等呢!”刘嬷嬷小心翼翼的道,这一路下来,深知这位小姐脾气不好,偏有一股子邪力气。 七景向着门口走了两步,待马车驶远了,她又停了下来。 “门没开,怎么进?” “小姐,门开了啊。”刘嬷嬷指着一侧的小门,小心道。 七景乜了她一眼:“欺负我不懂规矩么?这小门是给什么人走的,我今天要是走了这门,那我祖祖辈辈都得被人戳脊梁骨了。” “哎哟,小姐可不敢乱说。”刘嬷嬷连忙告罪:“一定是那些个下人还没收到消息,小姐您等着,老奴这就去看看。” 七景点了点头,安然的等着。 刘嬷嬷从小门进了府,却是一去无音讯。再没半个人露头,把她就晾在这了。 下马威么? 七景等了一刻钟,依旧不见动静。周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越来越多。还有一些声音,也不客气的传进耳朵里来。 “哟,这是什么小姐啊?怎么到门口了,还没关在外面?不会是弄错了,人家尚书府不给进了吧?” 她勾了勾嘴角,既然有人想看戏,她就演上一回。不过,这些看戏的人,她可是全都记下了,回头,少不得要找补回来。 又等了一刻钟,她觉得,她已经给足苏家的面子了。既然他们打定注意要找死,她也就不再客气。 走到一边的石狮子前,摸了 摸,拍子拍石狮子的头。 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她轻轻弯腰,轻轻松松的将之抱起。 来到正门前,对着大门,砸! 轰!! 咣当! 哎哟我的妈啊! 石狮子飞了出去,砸在门上。 厚重的木门被生生砸出一个大洞,那石狮子还飞进去有十来米,砸倒了在门后看戏的路人一个。 静! 寂静! 目瞪口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洞,看着那个拍了拍手,一副轻松写意,好不自在的少女。 视线来回的转动,再转动,继续转动。 哈哈,一定是错觉。大家一起做梦了,这么不靠谱的梦……哈哈! 可是,那个大大的洞,却告诉所有人,这不是梦。这是个事实! 一时间,所有人心底都打了个突。 苏尚书家,似乎有了个了不得的女儿啊! 苏尚书家的大门被自己家女儿给砸了喂! 尚书府的大门终于开了,刘嬷嬷带着十来个丫环,分立两排,对着她就行礼:“小姐。太太,老爷,夫人有请。” 七景笑看着带着窟窿的大门:“那就走吧。” 第四章爹的骨头太脆爹的骨头太脆 尚书府,慈安堂,正是老太太的住处。苏家一家老小,全都等在那里,等着看这位,连门还没进,就已经把大门给砸了的嫡小姐。 苏夫人看着脸色发黑的苏佑良,嘴角勾了勾。 虽然这个嫡女回来,是为了替她女儿挡灾。但依旧让她不喜,谁让这个苏七景一来,她的嫡长女,就变成了嫡次女了呢!平白的低人一头,让她如何能喜欢。 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脸色同样难看的老太太,哼,老太太还想着,苏七景来了,站在她那边,一起跟她作对。 现在可好了,还没进门,就打了老爷的脸,还打得这么狠。 以后,那死丫头在这府里,别想好过。 七景一路走来,对于这府里的景色,根本没看进眼里。 她只想着,不知能不能看到季氏。 其实相处不到十分钟,感情并不浓厚。可她却是原主,唯一在意的人。她既占了原主的身体,总要为她做点什么。 果然是大贵之家,慈安堂,富丽堂皇。 七景站在当中,将所有人,一一的看过去。正中间是个五十来岁的富态女人,边上是这屋里,唯一的男人。另一边是个贵妇人,身边坐着个十二三岁的漂亮女孩。 在她之下,还有四个妇人,三个女孩。 “看到长辈,怎的不行礼?”苏佑良从一开始就黑着脸,见她这样,直接就怒叱开来。 七景摸了摸衣袖:“没学过,不知道该怎么行礼。” “没人教你?”苏佑良心里怨起季氏。好好一个女儿,居然半点规矩也不懂。 “没人教啊。”七景回得理直气壮:“郭德才说我是有娘生,没爹养的。连祖宗都没有的,不需要规矩。” 苏佑良怒而拍桌:“郭德才这个混帐。” “老爷,别生气。如今大小姐回来了,以后慢慢教也就是了。”苏夫人温柔贤淑,看着那拍红的手,十分心疼。 七景此时却不管别的,直望苏佑良:“我来找苏佑良,你们谁是苏佑良。” 苏佑良脸色又是一青:“放肆,你该叫我父亲。” 七景眨了下大眼:“可是郭德才明明说……” “郭德才这狗奴才该死,他说得话全不可信。父亲的名讳岂是你能宣之于口的。” 七景配合的恍然大悟:“好吧,我找我父亲,你们知道我 父亲在哪么?” 苏佑良脸随之一黑,却又复杂。 看起来,这个女儿只有一身蛮力,却是个傻的。否则,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也看不出来? “我便是你的父亲。” “你就是我父亲,那好,你快把我娘还给我。” “先见过你祖母,你母亲。还有姨娘,妹妹们。”苏佑良觉得,他为这个女儿大动干戈,实在有些失策。一个傻子,根本不需要他费心思。就算是砸门,只怕也没什么别的心思…… 给苏夫人使了个眼色,他直接起身,对着老太太行了礼:“母亲,衙门里还有些事,儿子先行告退。” “去吧,公务要紧。这孩子,有我跟她母亲,错不了。” 七景哪里容他逃跑,在他经过她身侧时,猛的伸手抓他胳膊。只听“咔嚓”一声:“你先把我娘还给我。” “啊!”苏佑良猛的惨叫。手腕的骨力,怕是已经裂了。 老太太一惊而起:“快。” 苏夫人直接就冲了过来,却不敢上前。之前听说用石狮子砸了大门,心里就在发怵。现在见她轻轻一拉,就把人胳膊给拉折了,哪个还敢上前? 七景一脸傻样:“咦,你的骨头怎么这么脆?我轻轻一碰就断了。” 第五章放着我来放着我来 “放手。”苏佑良心里那个恼火,此时却不得不哄着她,生怕她再用下力,或者再换个地方拉。 慈安堂里乱成一团,老太太只喊“快,救老爷。”人却半点不动弹。 苏夫人大叫来人,却也只远远的看着。奴才们到是来了不少,可没有人上前。只当老爷这是被挟持了,他们哪敢轻举妄动? “父亲,我扶你吧!”七景表示,她是真心的。看看吧,你的这些个人,没一个敢上前的。 可惜,她的真心并不被人所理解。 “七景,快松手。放开你爹……”苏老太太大声喊着。 苏夫人终于鼓起勇气,扶了苏佑良另一边,“七景啊,快松手。你手劲太大,你爹吃不消。你放手,我来。” 苏佑良脸都疼白了,七景终于不太甘愿的放手了,还一脸嫌弃:“父亲,你该好好锻炼锻炼。” 一句话,直没把苏佑良气得吐血。 她一松手,苏佑良四周立刻围了两层家丁,将他团团护住。 七景退了两句,一转头,看向自己亲爱的祖母,咧嘴笑了,露出一嘴森森白牙。 这笑看着特傻,偏偏让老太太打了个冷颤。 “祖母,你一定知道我娘在哪吧?你能不能让人带我去看她?” “你别过来。”她往前走了两步,苏老太太就开始尖叫了。 七景委屈的停下脚步,“为什么?”回头去找苏佑良,一回头,哪还有他的人影?连着苏夫人,以及其他妾室女儿,全都跑了个干净。 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转头看向老太太:“祖母,我想见我娘。” 苏老太太长长的吸气,挤出一抹笑出来:“七景啊,你娘现在不在苏家。” 七景慢慢走向她:“那我娘在哪里?” “别,别过来。”苏老太太尖叫。扶着她的人,冲到了前面,将她挡在身后:“七景啊,你娘是被休的下堂妇。按理说,跟我们苏家已经没关系了。如今你回了苏家,也就不用再管她了。” 七景脚步一停,微微垂头:“可是我想我娘了。”她手搭在茶几上,局促的用手指戳一戳,捏一捏。 一个洞,又一洞,咔的一声,茶几的角被捏了下来。 “父亲让人告诉我,想见我娘,就来苏家。现在我来了,为什么不见我娘?”说着,她猛的抬头,手捏紧。 只见沙沙的,那被捏下的木头,成了碎片。 看得众人,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你乖哈,乖哈,祖母回头就跟你爹商量,将你娘也接过来。你乖乖听话,好不好?祖母保证,不用几天,你娘就会来了。” “真的?” “真的。” 七景直直的看着她,乌黑的眼睛,不见半丝亮彩。毫无情绪,猛一看,跟傻子一般,可若是让这样的目光盯久了,直瘆的慌。 苏老太太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道:“乖孙女,你跟着刘嬷嬷先去梳洗一下,好好休息。好不好?” “好。”七景点了点头,以示自己还是很乖巧的,但该坚持的还是要坚持的:“别忘记找我娘。” “不会不会,一准不会忘记。” 七景这才看向刘嬷嬷:“刘嬷嬷,带我去休息。” “是,小姐请跟老奴才吧。” 七景一走,老太太扑通一声坐了下来,不住的拿手搓心口。“唉哟,这是造的什么孽哦!怎么就弄了这个么煞星回来!唉哟,唉哟!” 第六章跟你的骨头一样脆跟你的骨头一样脆 “这里给我住?”七景看着给她住的地方。把她当傻子么?不大的院子,院子中间唯一的景就是一株大槐树,房子破旧。地上的地砖还有破的,一股子死气腾腾的感觉。 在尚书府找这么一个院子,只怕不易啊! “回小姐,是的。这里是古槐院,这株槐树,是龙泉寺的高僧……”刘嬷嬷正努力的赞扬着这院子,就听“咔”的一声。 只见那株被高僧赞扬的槐树,已经拦腰折断。十几丈高的树,直直的砸在院子里的房舍上。 “轰,哗啦!” 那看起来就不怎么结实的宅子,这一下彻底的塌啦。 七景惊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副怕怕的模样看向刘嬷嬷:“嬷嬷,这树太脆了,我都没用力呢!它是不是成了精?不喜欢我,所以才倒的?” 刘嬷嬷瞠目结舌,看着七景向她走来,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欲哭无泪的对她道:“小姐,这院子怕是不能住了。老奴去回禀夫人……” 苏夫人住的地方,叫金榴院。石榴多子,意寓多子多孙。可惜,苏夫人生了个女儿,苏婉婉之后,肚子就一直没动静了。 此时,苏佑良也在金榴院,大夫刚给他包扎完。 苏夫人刚侍候他躺下休息,就听下人来报:“老爷,夫人。大小姐来了。” “大小姐?大小姐不是在这……”苏夫人看向苏婉婉,然后突的反应过来,大小姐已经换人做了。长长的吸了口气:“她来做什么?” 苏佑良也重新坐起,“让她进来。” 七景这下可是真真实实的欣赏了一把,什么叫大富之家了。 瞧这院子,就算她不知道那些花是什么品种,那些石头来自哪一处,那些瓶瓶罐罐的,又有什么来历……可她知道,身为尚书府的嫡女,也该有这样的待遇。 她决定,她就照这标准来。不给她,那就大家都一样好了。 “父亲,苏夫人。”七景一看到两人,立刻给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父亲,我住哪啊?” 苏佑良微怔,看向苏夫人:“你没给她安排住处?” 苏夫人心头一跳,面上却半点不显:“妾身安排了,只是……”她看向跟着进来的刘嬷嬷,示意她说话。 刘嬷嬷上前一步,刚要开口。 七景手指轻动,只见刘嬷嬷突的猛咳起来,很快就咳得脸色涨红,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出来。 苏夫人皱着眉,挥手让人把刘嬷嬷拖下去。 “我本来是安排了华秋院的,可老爷你也知道,华秋院里的东西,都是精致玩意。大小姐的力气实在有些大……” 苏佑良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赶紧安排吧。” 七景眨巴着眼睛看向苏佑良:“为什么精致的玩意我就不能住?”七景左右看了看:“其实我觉得吧,也不用别的地方了。这里我就挺喜欢的。” “放肆,这里是正院,岂容你胡来。”苏佑良怒叱。 七景:“父亲是说,除了这正院,都能让我胡来?”说着又有些委屈:“父亲,你这样说不对,我可从来都没胡来呢。明明就是你家的东西太脆了,就跟你的骨头一样。” 苏佑良脸唰的一黑,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骂他呢? “苏夫人,你快着点。这好歹也是我父亲的家,我是嫡长女,能当半个家的。我这都来这么长时间,住的地方没准备好不说,连吃的喝的都没见上一点。你也太不负责任了,还是说,根本就没准备我的地方?” 她猛的瞠大眼睛,一脸委屈的看向苏佑良:“父亲,这是根本就没想让我留下是不是?好,那我走就是了。” 第七章娘家侄女是什么鬼?娘家侄女是什么鬼? “等一下。”苏夫人从七景进来,就没能开口。女人的心思总要多一些,便是这么一交手,她便开始怀疑,这个苏七景,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来人,送大小姐去弄雪院安置。” 边上的苏婉婉犹豫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来。 到是苏佑良眉一皱:“那不是给你娘家的侄女准备的么?她过两日就来,此时空出来……” 七景心中暗哼,真是她的好父亲啊! “娘家侄女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有住的地方,我却没有?她也没爹养的么?” “住口。”苏佑良怒叱,一张口就想说:“听听你这满嘴都是什么话?哪里像个女孩子家。”可只怕她立刻又用有娘生没爹养的话来堵他。便只能恨恨的闭了嘴。 到是苏夫人立刻出来:“没事的。青颜来了,让她跟婉婉一起住就是,反正她们本来也要好。来人,送大小姐去弄雪院。” 苏婉婉立刻体贴道:“是啊,爹。您不用担心,青颜表姐上次就说了,很喜欢女儿的信春院了。而且,女儿也可以趁这机会,跟表姐好好学学。她可是连太后娘娘都夸赞的才女呢!” 苏佑良一挥手:“来人,还不快领了小姐去弄雪院!” 七景暗暗挑眉,没想到,这苏夫人到是能屈能伸。这位苏婉婉,也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不过,别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扫了一眼屋里的摆设,选好角度,笑眯眯的走向苏佑良:“父亲,刚才我问祖母,我娘的消息。祖母说,要我来问你呢!” 苏佑良一看她过来,就开始紧张。一挥手,立刻有个黑衣人站到他面前,将七景牢牢的挡着。 七景暗哼,这是把她当敌人了么? “你乖乖的听话,为父总会让你见到你娘的。”她这一身的力气,也要想办法解决才行。 “什么样才叫乖乖听话呢?”七景停下脚步。“您跟我说清楚一点呢,以前都没人教我这个。”说着,看向那长剑。 哎哟,这长剑看着真是漂亮,虽然瞅着脆了点。 她伸手,就欲碰那长剑。黑衣人是暗卫,长剑岂容别人碰触。 让?不行,他要护着身后的主子。不能退,只能进。 他长剑轻挥,七景脸色突变:“哎呀,要杀人啦!”猛的退了一步,这一退却有些猛,一下子撞到博古架上。 就只听 “咣当,哗啦”一连串的响,整个博古架直接倒了,上面摆的瓷器玉器跌落一地,再不见半个完整的。 “啊!”七景先尖叫起来:“救命啊,要杀人啦!” “我的宝贝!”苏夫人一声惊呼,直接晕了。 苏婉婉扑到苏夫人身上,恸呼:“娘,娘!你别吓女儿啊!爹,你快来看看娘啊!” 苏佑良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可面对这一团乱,只能先紧紧要的来:“来人,请大夫。”话未落,七景已经扑到他身上,猛的把他撞翻在地:“父亲,救我。你的人要杀我!” “啊,我的腰!”苏佑良哀嚎着。 黑衣人脸色煞白,更添疑惑。大小姐是怎么是越过他,扑到老爷的? 第八章坑爹可以有坑爹可以有 “小姐,这是弄雪院。跟二小姐的信春院一样……侍候您的人也按着二小姐的规矩。嬷嬷两人,一等丫环两人,二等丫环四人,三等的八人……” 七景终于稍稍满意了,她巡视领土一样,将整个弄雪院看了一遍。院子种满了梅花,可惜季节不对,现在没弄可赏。 房间够大,够宽敞,每一样东西,刘嬷嬷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很好,小姐我很满意。”七景往正厅里的红木椅上一坐,还蹭了蹭。 “小姐,已经备好了热水,您要不要先洗漱一下?”刘嬷嬷好歹跟着她一路,也摸出些她的性格。知道这位主,吃软不吃硬,什么事,跟她商量着来,就没什么大事。 “好。” 七景坐在热水桶里,水在她的手心里,一会儿形成一个s,一会儿形成一个b。而她的思绪,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在考虑,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重生是赚的,上辈子吃了那么多的苦,这辈子自然要好好享受。 不过,在那之前,这身体背负的,责任、义务、情感……她也准备先解决了。 首先,自然是要找到娘亲的。为季氏安排一个完满的结果才算对得起,她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其次,就是苏佑良了。 这生父虽然渣了点,不负责任了点。但就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作死到,让她对他有感情的地步。 无怨无恨,是她对苏佑良的态度。但鉴于他掳走季氏,以及渣的本质。她不介意给他找点麻烦。 可今天接触之后,她对这个生父,到是更了解了。他对原主,一点感情都没有。对她只有利用,而要利用一个人,必定要先掌握住。所以接下来,对她必定会做些什么。 手里的水团,变成了一把匕首。一如她此时的内心,哼!如果他作死,那可就怪不了她手黑了。 从水里出来,裹上纯白的浴巾。 刘嬷嬷带着两个大丫环进来,帮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换上华丽的衣裙,七景勾了勾嘴角:其实回苏家也不错,至少,享受到了。 半靠在贵妃椅上,一个大丫环替她擦头发,一个替她修指甲。 面前,一溜跪着十四个人。七景老神在在的躺着,等着头发干了,指甲修好了。这两个大丫环也跪好了,她才慢悠悠的开口:“刘嬷嬷,她们都是我的丫环?” “回小姐,是的。” “那,她们听谁的呢?” “当然是听小姐的。” 七景一本正经的摇头:“我是乡下来的,不懂这些。不过我知道,丫环都有卖身契。谁拿着她们的卖身契,她们就听谁的。” 她很认真的看向刘嬷嬷:“刘嬷嬷,你把她们带给苏夫人吧。我知道的,她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这丫环都是她的人。我不要她的人,我回头亲自去找父亲……” “小姐别急,这件事容老奴向夫人回禀一声。许是这卖身契,只是送来的晚一些。”刘嬷嬷心里那个急哦,之前摔了那么多宝贝,把夫人直接刺激的昏了过去。再来一次,那金榴院可不得拆了哦! 七景一脸的佩服:“果然是大宅门,规矩就是多。唉,谁让我是乡下来的呢,不懂这些门门道道的。那成,刘嬷嬷就跑一趟。问清楚了,这些丫环到底是不是给我的。” “是,老奴这就去。”刘嬷嬷连忙往外跑。 至于屋里的那十几个人,主子没叫起,她们就只能跪着。 第九章小姐傻吗小姐傻吗 “啪!”一只保养得宜的玉手拍在泛着幽光的桌面上:“她还真敢,居然敢跟我要卖身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苏夫人气得直喘,边上侍候的人,不停的抚着她的后背。 刘嬷嬷颤颤微微的跪在下面,心里泛着苦。这两边都得罪不起啊! 苏婉婉上前,将侍候的人撵了出去,轻轻的按揉着她的太阳穴:“娘莫要生气,那个人,嚣张不了多久的。” 苏夫人叹了一声:“我不是气,是心疼。那些摆件,好多都是娘的嫁妆。这将来,都是要给你的……可现在,全都毁了。现在她居然敢得寸进尺……” “毁就毁了吧,不过是身外之物。想想将来,她要嫁给一个废人……娘心里,是不是就能痛快些了?” 苏夫人笑着点头:“我儿说的是,瞧着吧,不用等多久,你爹就会收拾她了。” 这么一个不受管的嫡小姐,可不是他们想要的。而让一个人听话,办法太多太多了。 她冷哼一声,对着刘嬷嬷道:“刘嬷嬷,那小贱人是你亲自接回来的,如今又跟在她身边。我看你对她到有几分心,这样吧,你就跟着她吧。不过……你最好记得,你的主子是谁?” 刘嬷嬷一头磕到底:“老奴万死,绝不可敢背叛主子。” “哼,去吧。卖身契,本夫人给了又如何,到要看她,有没有这福气受了。” ………… 刘嬷嬷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十六张卖身契,被她捧了进来。看到刘嬷嬷的卖身契,七景也只是挑了挑眉,只当不知道。 她对着这十几个人咧嘴笑了:“既然以后,你们都是我的人了。那就先说说你们自己吧,都叫什么啊!?” “请小姐赐名!”娇滴滴的声音一起响起,便是身为女人的七景,也觉得飘飘然。 “刘嬷嬷,给我说说。” 她就是不懂,也没准备不懂装懂…… “是,小姐。”刘嬷嬷跟着苏夫人从娘家一起嫁到过来,一直都在大家族里侍候,懂得规矩多。只要她尽心,必然可以滴水不漏.“她们的卖身契如今在小姐手里,换了个主子。小姐赐名,预示着她们与过去彻底断掉,获得新生。” “新生啊?我喜欢新生。”这规矩甚好。 “既然如此,一等的就叫花枝和爱玉,二等的叫红桃、青梨、黄柚、绿椰。三等的,就叫金一、木二 、水三、火四、土五、风六、冰七、雷八。”七景笑眯眯的看着她们,又加了一句:“就这么决定了,以后,我身边的人,就只用这几个名字。” 说完,对刘嬷嬷笑道:“刘嬷嬷记住了,她们哪个走了,记得把名字留下。” “是,小姐。” 其他人脸色一变。 让她们来侍候时,她们是不甘心的。 一个下堂妇的女儿,就算是嫡长女,也没什么地位。又有夫人在,她能有什么出头的机会? 再加上之前的事,早已传遍全府。 这位小姐就是个有一把子力气的傻子,轻轻一下,就把老爷的手捏断了。她们这些丫头过去了,哪里还会有命在? 可不得不来了,她们又心存侥幸,一个傻子而已,远着些,糊弄着就是。 可现在,她们的小心思全都收了。 这位小姐傻吗?可是看看这下马威给的,她们的膝盖都快碎了,站都站不起来了。连卖身契都落到了她的手里…… 短短的半个时辰,她就掌握了她们的命运。是杀是卖,再没人能救得了她们。 第十章缺德事做多了缺德事做多了 “小姐,慈安堂传了消息过来,晚膳在慈安堂用,给小姐接风。”花枝托着一托盘的绢花走了进来。 因为七景就空身一人来苏府,所有东西,全都是重新置办。 从衣服到首饰……这些绢花据说是老太太那里赏的。 主要是怕她一会儿见人的时候,再素面朝天的,难看。 七景看向刘嬷嬷,整个下午,她一直在听刘嬷嬷讲这尚书府。 她大概的听了一回,顺便将这府里的格局也打探清楚了,尤其是苏佑良的地方。 想要打听她娘的消息,再没有从他嘴里,更好找答案的了。 七景拿着花,爱不释手。 在末世,女人唯一追求的,就只是干净。衣服款式,首饰什么的,早就被舍弃出生活了。 这样漂亮的东西,她有多久没看到过了? 转眼到了晚膳时间,七景带着刘嬷嬷、花枝、爱玉三人,去了慈安堂。 隔着还远,就听到里面笑声不断。即便没看到,也知道里面,必定和乐融融。 “大小姐到。” 一瞬间,所有笑声都消失了。 七景眉眼都弯着,笑眯的走了进去。 跟之前看到的差不多,只是少了苏佑良和苏夫人。 “祖母。”七景扬声打了个招呼。扫了一圈,眉头就皱了起来:“祖母,您这里的下人是不是不太好使,居然少准备了个座位。肯定是欺负你人老眼花,万事不上心。你放心,孙女替你教训他们……保证下次,他们不敢。” 谁人老眼花啊?老太太气得心闷,却不得连忙喊停:“他们没错,是齐氏不懂规矩,坐了你的凳了。”说完,对着齐氏怒叱:“还不下去。慈安堂哪有你的位置!” 七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祖母,齐氏是什么人?” “齐氏是你爹的姨娘,也是妍妍的生母。”祖母一边介绍,一边指着人给她认。 “好奇怪啊,父亲的姨娘都好年轻啊,她们不应该是祖母的姐妹吗?为什么祖母的姐妹姓的都不一样,一个姓齐,一个姓王,一个姓李……” “住口。”苏老太太气得直喘,瞪着她,恨不能拿东西堵了她的嘴。“刘嬷嬷,告诉她,什么叫姨娘。”她怎么能蠢成这样? 刘嬷嬷颤着音给七景介绍,七景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是苏夫人的姐妹啊!真神 奇,这大宅子跟小地方,就是不一样。” 苏老太太喘得更厉害了,其他人的面色,也十分好看。 七景犹不自知,坐在齐氏让出来的位置。将那几个女孩子一个个的看过去:“一,二,三,四……她们都是我的妹妹吗?” “没错,婉婉、妍妍、妩妩、婕婕。” 七景看了几人一眼。婉婉原是嫡女,自然尊贵傲气。其他三人,一个娇纵,一胆小懦弱,最后一个,几乎没有存在感,坐在那里,像块石头。 “我没有弟弟么?” 老太太一僵,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 七景眨了眨眼,“呃,我们乡下人会说,做多了缺德事,就会断子绝孙的。父亲是不是做了缺德事了?” “你给我闭嘴。”苏佑良本来带伤来用膳,给这个嫡女长足了脸。结果一进门,就听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直接气他一个倒仰,一口血直接涌到嗓子眼。“逆女,逆女!” 第十一章不要怪父亲不要怪父亲 七景一看苏佑良来了,立刻跳了起来,迎了过去:“父亲你来了啊!我跟你说哦……” “你站住,闭嘴。”苏佑良是被她弄怕了,碰个胳膊,胳膊折了。撞一下,腰扭了,差一点就爬不起来了。 七景委屈的站在原地:“父亲,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苏佑良气得直喘,亏得夫人扶着他。 “夫人,赶紧找个教养嬷嬷,一定要最严格的嬷嬷,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矩。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再听她瞎咧咧下去,他非要气死不可。 “放心吧老爷,妾身早就从宫里请了嬷嬷出来,公主娘娘都教得,咱们府里的大小姐,肯定也能教好的。”苏夫人看向七景,眼底闪过一丝恶意的笑。 那个嬷嬷身上可是有功夫的,就算她苏七景有点子力气,碰到高手,还不是要乖乖服管?到时,今日所受的一切,都要百倍还到她身上。 “夫人办事,为夫放心。” 两人终于进门,众女儿起身,袅袅一拜:“女儿拜见父亲,母亲。” 只七景,挺直着腰,睁大着眼,看着这一幕:少女体态婀娜,声音干净甜美,整齐如一。实在是赏心悦目…… “起吧,你们都很乖。”尤其是跟某人比,乖的让人喜极而泣。 “父亲。”七景笑眯眯的上前找存在感,只可惜,她就是抬抬手,也让所有人脸色跟着变了变。唔,有些没意思。七景干脆不再动弹,“父亲,我饿了。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也没东西吃……我在家里虽然也吃不好,可到底没挨饿。到了这里,反而挨饿了!” “母亲,摆膳吧。”苏佑良心力交瘁,此时也只能顺着她。 至于以后,他已经让人去想办法了。 “摆膳。”老太太连忙开口。 大家一起转移到饭厅,还好,这一路上,所有人都避着七景,到没惹出什么事来。 到了饭厅,众人按身份就坐。 老太太最上方,左一是苏佑良,右一是苏夫人。左二是七景,右二是苏婉婉。左三妍妍,右三妩妩,左四婕婕。 靠着七景的两人,都有些紧张。 几位姨娘没位置,她们站在老太太,苏佑良和苏夫人身后侍候着。至于女儿们身后,则是各自的丫环侍候着。 七景身后是花枝。 食物当前,七景没心思找他们麻 烦。而且,她敢砸大门,舍得砸院子,也不怕砸了苏夫人一博古架的宝贝。可她舍不得糟蹋食物,不管这食物是精致美食,还是粗粮糙饭。 乖乖的坐好,老太太举著,尝了第一道菜,其他人便也开始动手。 七景不管别人,吃得飞快,花枝按着规矩给她夹菜,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七景干脆将她挥退,自己动手。 靠近自己的几盘,大筷大筷往盘子里夹,吃完又开始往远的地方夹。直看得其他人,直了眼睛。 “难怪大姐姐这么有力气,吃这么多,可不是得有力气么?”妩妩嫌弃的放下筷子,不屑的道:“只是大姐姐是不是也控制些?你这么着,让别人怎么吃啊!” 其他人,也跟着放下筷子。神色到是差不多,嫌弃居多。 婉婉看了她一眼:“大姐姐想来是从没吃过这样的美食,所以难免有些控制不住。以后习惯了,会好一些的。” 七景现在没功夫跟她们打嘴仗,到是吃得速度放慢了些。 她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末世,她不用担心这些人从她嘴里夺食。 等到她终于吃饱喝足,停下筷子之时。桌上的食物,也不过才消灭一半而已。 七景有些遗憾,可惜肚子有限,她也只能看着它们被浪费了。心里却暗恨,应该把这些人全都扔末世里过几天。 “婉婉说得对,我以前从没吃过这样的美食。婉婉不要怪父亲,更不用担心,他虽干了一回,光生不养的事,可应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姐姐怎么能胡说,我何曾说过……”婉婉怒瞪七景,眼眶都红了。 “咦?不是吗?那你干嘛说我没吃过这些美食啊?我可是苏家的嫡长女,你们天天吃着不稀罕,我却头一回吃。相差的不就是你们是父亲养的,我却不是?”她不解的看向苏佑良:“父亲,我哪里说错了么?” 苏佑良也想昏过去! “夫人,一个教养嬷嬷不够,要多找两个。” “是。” 第十二章有人在作死有人在作死 夏日的夜,来得特别晚。 七景享受着丫环们的侍候,两个给她捏背揉腿,一个剥葡萄给她吃,水晶似的果肉,直送到她嘴边。 另有两人,轮流给她打扇子。 嬷嬷给她讲这府里的事,京城里的事。声音不许低,不许高。 其他几人也不许走,又不准吵着她。谁累了,就换个手。 七景把她们折腾的要死,她自己却小睡了一会儿。一直到半夜,才放她们离开。 几人累得狠了,回房就睡熟了。 七景感知了一下院子周围,不由笑了。是她装傻卖蠢,装得太像。还是她的父亲,就没高看过她?所以,连防备都不需要了? 这院子四周,竟是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被小瞧了,让她有些不满,可是方便了她行事。 顺着白天踩过的路线,直奔金榴院。 金榴院不愧是主院,明里暗里的人,足有十人之多。白天的黑衣人,也在其中。 十个人到是有些本事,将整个院子护得滴水不露,便是她用精神力感知,也找不出半点缺口。 白天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主院的院子里,有一个小莲池。 现在,她就离那个莲池不远。手指轻轻动了动,本来只有蛙鸣的莲池,突的翻滚起来。好似烧开的滚水,一瞬间,水竟冲出水面,半尺多高。 此异象立刻引起人注意,藏在暗处的人里,立刻出来两人,转到莲池附近去探查。 少了两人,空隙立刻就露了出来。她悄然潜入,避开其他人的视角,藏到苏夫人的卧室外。 屋里的灯还没灭,人也未睡。 且就是这么巧,他们刚好说到她。 “老爷,您打算拿这位大小姐怎么办?虽说我请了两位厉害的嬷嬷,可虽然能管住大小姐,但对大小姐的名声,到底有碍。这要是把整个府里的姑娘名声都带累了,岂不是,岂不是……” 啧,这是生怕她父亲心软,不对付她啊! 苏佑良一点都没让苏夫人失望:“我已让人去找,能使人虚弱的药了。只要除了她那一身怪力。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七景暗暗冷哼,果真是她的好父亲啊! “这,会不会不好?她到底,也是老爷的女儿。” “我没有这样的逆女。才 来一天,就闹得阖府不安,砸了大门,从上到大,全都要看大夫,喝压惊茶……气煞我也。” 七景皱眉,为季氏不值,更为原主不值。 她接受了原主的记忆,知道原主对这个父亲,是有期待的。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少。在被害死的那一瞬间,甚至是怨恨的。 可心底,到底是在意这个父亲。 没想到,居然听到这样无情的话。 “唉,府里的事也就罢了,只是这砸门的事,也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了。”苏夫人这下到是真有些担心了:“这事儿要是传到上面去,那事只怕会有阻碍。” “夫人不必担心,莫说圣上对于四皇子并不看重。大皇子如今被掣肘,出不上力。还有二皇子,绝不会让婉婉嫁入四皇子府的。” “只是,圣命不可违。万一大小姐的名声坏了,圣上下旨……便是二皇子,也不能违背。” “所以,婉婉必须得抓住另一个机缘。” 苏夫人惊咦了一声:“是何机缘?” “季氏当年得了些机缘,为腹中女儿,与景王世子指腹为婚。当时订盟,只说苏家的嫡女,却未指明是哪一个……” “老爷的意思是?” 第十三章频、急、不净频、急、不净 “景王世子是婉婉最好的选择。” “景王世子?”苏夫人很意外,随即又疑惑:“景王世子确实不错,风光霁月,品德高尚,才情本事都是上佳的。只是他与哪位都不亲近,只怕二皇子不会同意。” 苏佑良却一点不担心:“圣上不会让苏家女儿嫁给两个皇子。何况,二皇子如今虽是势头大好,咱们却也不能不留后路。与景王府结盟,却是最好。可进可退,婉婉也必会幸福!” “老爷!”苏夫人感动的哽咽:“有你如此替女儿着想,妾身此生,便再无所求了。” “芷儿,这些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有老爷这番心意,芷儿永远都不委屈!” 七景脸都黑了。很好,真是太好了,苏佑良,既然你如此作死,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想想,若是原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想想都觉心寒。 既然如此…… 意识微动,凝出一点滴水,将窗纸湿透,轻轻一碰。一个孔洞露了出来。紧接着,一枚水针凝结而成,细如发丝,透明若无物。 手指扣起,对着那孔洞,轻轻一弹。 水针直射苏佑良的腰间。 本来正与苏夫人你侬我侬,暧昧情浓的苏佑良突的眉头轻皱,手捂至腰间,“唔”一声轻哼。 “怎么了?” “好似有蚊子。” 苏夫人气恼:“这些奴才,越发的不经心了。” “罢了,夜了,歇了吧。” “是。妾身侍候您更衣……” 有了前面的浓情铺垫,此时苏夫人更是卯足了力气,趁着脱衣,这里碰一下,那里摸一把。衣服才除了两件,两人之间,气氛又起。苏佑良猛的将人抱在怀里,嘬了她的红唇,刚到佳处,他眉又皱了起来。将人推开,连忙往外走去:“夫人稍待,为夫先去净房。” 七景暗哼一声,同样一枚水针,刺进苏夫人的腰间。 “哎哟,什么东西?”苏夫人连忙叫来丫环,一看腰间,什么都没有。摸了摸,也不似蚊子咬的。 苏佑良回来,她便只简单训了两句,便让人下去了。结果苏佑良衣服又是刚脱到一半,苏夫人眉也皱了起来:“老爷稍后,大概是喝多的茶水,妾身也要去……” 不等说完,苏夫人已经冲了出去。 那速度,却是半点漱女贵妇的风范也没有了。看得苏佑良在后面,微微皱眉。之前生起的一丝迤逦,也随之淡去。 七景在外面看了一回,便没了兴致。夫妻俩轮着跑净房,所谓频、急、不净……咳,两人一柱时里,各跑了三回净房,便忍不住叫大夫了。 后面的事,七景猜想得到,也无心再看下去。她便趁着起乱了,回了弄雪院。 ………… 第二天一早,七景被刘嬷嬷叫醒。 “请安?”好吧,请安就请安。 花枝爱玉侍候她洗漱,梳头。要帮她戴绢花时,被她推了。头上、脖子上、手腕上,全都干干净净。 来到慈安堂,婉妍妩婕四女已到,正哄着老太太说笑,隔得远远的,就听到好民们的笑声。 七景咧着笑嘴,大步进来,挥着手:“哟,祖母,早上好啊!” 老太太瞬间牙疼,脸硬生生的扭着。 “祖母,别扭了,再扭又要多长两根皱纹了。”七景好心的提心着。也不等人招呼,往老太太边上一坐。 有了之前的事,该留给她的位置,再没别人沾了。 对此,七景十分满意。 老太太被她气得肝疼,却一点不想跟这诨人搭话,越说越给自己招气。 七景一转头,又对几个女孩子挥手:“哟,几位妹妹,早上好啊!” 四女中,三个都目露鄙夷。动作却一点不慢:“姐姐好。” 七景最爱看这四人,整齐划一的做事,此时如愿,立刻笑得更开心。 不过,她没忘记正事。一转头,又找老太太去了。 第十四章您管得了么您管得了么 “祖母,我刚听说了,这府里的人都有个叫什么,月银是吧?您看,孙女我都十三了,从来没发过银子。您瞧着,是不是让父亲给我补上?” 她抬了抬手,将空空的手腕露了出来:“孙女好可怜,一件首饰都没有,这出了门,被人笑话了可怎么办?” 刚说完,突的“哎呀”一声。“我忘了,这府里的事是夫人管的。您啥权利也没有……得勒,刚才的话,您当没听见。我去找夫人去……” 七景这话刚落,苏婉婉就知道要坏。连忙开口:“姐姐听哪个嘴欠的奴才诨说。这府里,祖母是最大的。母亲虽说管着中馈,可那是因为祖母想要让母亲历练历练。若是真碰上大事了,一准儿还得祖母出来拿主意才成。” 七景恍然:“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这银子的事,是大事,还是小事呢?”她直接看向老太太:“祖母,这事儿您管得了么?” “管,怎么不管。你是我们苏家的嫡长女,若非她善妒,岂能让你受这么许多的罪。我可怜的孙女……” 七景乐了,善妒的名头都出来了。真是意外之喜:“太好了,谢谢祖母为我作主。” “徐嬷嬷,这就去库房。让他们把大小姐十三年该领的所有例银,用度,全都补齐了。” “记着啊,这钱可得给我一笔笔的记下来,是按规矩该发的,还是用来给我买衣服,买首饰的……我不想领了银子,回头再被要回去,那可就太打祖母的脸了。” 徐嬷嬷面色微变,却也只能应着。在这会儿若是驳了老太太的面子,谁也别想有安生日了过了。 苏婉婉恨的咬牙切齿,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期待她的父母早些过来,能把这人拦下。 她已经跟着母亲学着管家,知道若是这笔账细算下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可她左盼右等,就是不见父母亲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就连老太太都皱眉了。 当今圣上重孝,这些大臣,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这明面上的孝字,那绝对让人找不出一点不妥来。 这每日的请安,是肯定不会误的。 “来人,去瞧瞧,老爷夫人是怎么回事。” 不等瞧的人去,苏夫人的奶娘,秦嬷嬷已到了门口:“老太太,老奴给您请安。” “怎么回事,怎么是你来了?怎么?她余芷儿身份高贵,给我这老太婆请安,委屈她了是不 是?” “不敢,不敢。”秦嬷嬷连忙靠罪:“回老太太,许是昨天白日受了惊。老爷太太昨夜里一夜没睡安稳,到了半夜里就叫了大夫。怕惊着您,一直没敢报到您这。到这会儿,夫人才差了老奴来报信……可怜夫人和老爷,到了今天早上,脸都青了。” 七景冷眼旁观着,赶情,这罪过到是又推她头上了。到是没冤,只是,也得看她乐不乐意。 “这是被吓坏了?”七景好整以瑕的问道。 秦嬷嬷看她一眼,眼底是说不出的怨恨:“大夫说了,受惊过度。” 苏婉婉呜呼一声,哭了出来:“爹,娘,女儿不孝,竟到此时才知道……”人已在丫环的搀扶下,往外跑去。 其她三人也跟着眼底含泪,已经起身,却只是拿眼看老太太。 老太太到底沉得住气:“大夫到底怎么说?” “回老太太,大夫说了。受惊过度,夜里又被魇吓到了,这才有此一劫。” 七景弹了弹手指:“父亲是要上朝的吧?不去没关系吗?” 第十五章狠狠的打狠狠的打 老太太也是一懵,连忙跟着问:“你们老爷那里,可去告了假?” “回老太太,天没亮就去了。” 七景抢在老太太开口前道:“父亲怎么也是个尚书,病重到不能上朝,皇上会给父亲派个御医来吧!” “必然会的。”这一点,老太太到是肯定的。当今圣上,在这一点上,对官员们还是很优待的。 七景松了口气:“那可太好了。”七景拍拍胸口,笑了:“刚才这奴才说,父亲和苏夫人是被我吓的,他们的胆子也太小了。老太太都能安睡一晚,几位妹妹也毫无不妥。偏他们……啧,我们乡下人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们吓成这样……” “好了,你少说几句。”老太太急急打断,怒瞪她一眼。心里却寻思开了! “是,祖母。我不说就是了,想来等皇上派的太医来了,也能治治他们这胆小的毛病。”然后又好奇的问道:“祖母,您说父亲的病,会不会传到皇上耳里?” “自然是要的。” 七景眨了眨眼:“那您说,皇上会生气么?堂堂尚书,胆子这么小,怎么替皇上办事?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心里咯噔一声,老而弥精的视线,直射七景。 七景弹了弹手指,拿着手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的点着,一点一个窟窿,一点一个窟窿。对上老太太的视线,咧嘴冲她笑了笑。 老太太心中一哆嗦。 这丫头,根本不傻吧?她这番说辞,分明就是要挟。 太医看病,把了脉,开了药,直接就走了。她深知,她儿子根本不可能吓出毛病来,太医也把不出这脉相来。可她这会儿要是不给她把事儿平了,之前这番话,肯定就得传出去。 她不知道她有什么本事,可这一刻,她不敢睹。 这对她儿子有多大影响,她不知道。可万一圣上生气,不喜……对她儿子绝无好处。 老太太有生活的智慧。 她乐得见余氏跟七景斗,最好把余氏斗倒,再也爬不起来。 事关她儿子,她更是一点不糊涂。她儿子平步青云,她才能当这个老太太,才有众人捧着,她想斗就斗,不想斗就抬个人起来斗给她看。可她儿子若是出了事,这苏家都没有了,她又跟谁斗去? “来人,把这胡说八道的,编排主子的恶婆子拉下去掌嘴。” “冤枉啊, 老太太。老奴没有胡说八道,都是大小姐……” “住嘴,你们老爷堂堂男子,顶天立地,岂会被自己亲女儿吓出病来?当是你这没骨头的下贱货么?打,狠狠的打。”老太太怒吼。 外面立刻传来啪啪的掌嘴声,秦嬷嬷哀叫着,却再喊不出来了。 老太太厉目在堂中一扫:“你们这几个丫头给我记住了,你们姓苏,打断骨头,剔了血肉,你们也只会姓苏。只有苏家好了,你们才会好。若是谁做对不起苏家的事,吃里爬外,别怪祖母不疼她。” “谨遵老太太教讳,孙女不敢或忘。” 七景勾了勾嘴角,这话是专门说给她听呢!可惜,想起昨夜听到的话,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讽刺。打断骨头剔了血肉都姓苏,可他们早早就把她这个苏家嫡长女给送给了,他们誓必要扳倒的敌人了啊。苏家越好,她这个嫡长女的日子,就越难过! 她想要过好日子,那就势必要苏家的日子不好过。 怎么办呢?她从来都不是舍已为人的人啊! 老太太话音刚落没一会儿,前面的大管家,两腿带风的跑了进来:“老太太,快。二皇子,三皇子来了。还带着梁太医……” “快,迎驾!” 第十六章老爷夫人尿裤子了老爷夫人尿裤子了 老太太领着一溜的孙女,跪在慈安堂前迎两位皇子的驾。 七景跪在老太太身侧,心里满是不甘愿。 明明那两个皇子离得还远,她为什么要早早的就跪下来?跪给谁看? 可别人都跪了,她也只能跪。 老太太一再叮嘱她:“贵人面前规矩多,你初回府,待殿下来了,你且不许开口说话。” “那,若是殿下问我呢?” “看我眼色行事即可。” 七景望天,她跟她又不是心有灵犀,看不懂她的眼色啊! 很快,皇子们到了。 “苏齐氏,携孙女,拜见二殿下,三殿下。” “免礼。” “谢殿下。” 众人起身,七景略抬头,看向两个皇子。 二皇子,一身绣青蟒长袍,自信、高贵、傲然。眼里透着股霸道,锋芒毕露,不可一世的,江山已经在握的狂。 三皇子却完全不同。他隐忍、圆滑,似乎全无棱角。实则滑不溜手,谁也抓他不住。可要说这样的人,毫无野心。七景是绝不会信的,越是完美的,越是危险。 但无疑,两位皇子都是龙章凤姿之流。苏家的几位小姐,只一眼,便动了芳心。再瞟一眼,便红了脸颊,润了双眸。 七景暗暗摇头,这就是古代的小女人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到的男人,不是父兄,就是奴才。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优质男。三姐妹一起动心,也实在无可厚非。 “这位,就是苏大人刚刚找回来的大小姐么?”二皇子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七景身上。 眼底有一瞬间闪过惊艳,但很快便消弥无形。“四弟好福气!父皇还是看重四弟的,为他选了这么一个如花美眷。真正是羡煞旁人!” 七景瞅了他一眼,又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连忙上前答话:“殿下过奖了。她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哪里能当得殿下如此夸奖。” 三皇子笑眯眯的接口:“苏老夫人过歉了。”立刻转开话题:“闻苏大人病重,连床都不能起了,父皇特命我二人前来探望。另下旨,着梁太医前来为苏大人看病。还请老夫人着人,给吾等引路。早些治好了苏大人,也好让苏大人,早些为父皇效力。” “是是是,是民妇糊涂了。二位殿下,梁太医,这边请……”老太太亲自引路,领着几人往金榴 院而去。几个孙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目中带羞,眼中含情。便也跟了上去。 七景深知接下来有好戏可看,自然不会错过。 ………… 金榴院的下人,这会儿快要愁死了。生怕等老爷夫人缓过劲来,会杀了他们灭口。 从昨天夜里,两位主子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轮流用净房。 开始的时候,还能轮着来。可到后来,就抢着来。再到后来,更是连衣裤都来不及脱掉。 没错,老爷、夫人尿裤子了。 当时侍候的人,直接就被拖了下去。可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尿裤子,更衣……这院子里,人人都知道了这事。 半夜请了大夫,又说什么问题都没有。 “爹,娘。你们到底怎么了吗?让女儿进来看看你们,好不好?”正房门外,苏婉婉哀求着,却连门都没给进。 “小姐,您回吧。老爷夫人说了,他们没事。您安心去休息,您好好的,老爷夫人就放心了。” 当然是不能进的,两人虽然洗换的十分勤快,可到底留了味。 如今,屋子里正熏着重香,两人脸色发青,相对而坐。 “这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否则,怎能如此,如此……”苏夫人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夫人莫急,为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苏佑良咬牙切齿道。 直到一声:“二殿下,三殿下到。”惊得他,直接从凳子上滑了下来。结果这一惊,身下一紧,一股温热又不受控制的流出…… 第十七章直直往她脸上抽直直往她脸上抽 “啊,爹,你怎么……”跟着进来的苏婉婉,吓得一声尖叫,两眼瞠得老大。让其他人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苏大人,你这是……”二位殿下想过很多可能,却从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是三殿下体贴:“苏大人,你先收拾一下。我跟二哥,到外面等你来回话。” 苏佑良这一刻,真心想死,如果有根绳子摆在面前,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吊死。 可现在,他只能拿袖子掩了脸。在下人的搀扶下,急急的退去。 老太太在那一瞬间,差点没昏过去。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儿子,竟是得了这样的病。一时间,恨恨的瞪着苏夫人,恨不能把她生吃了。 这样的病,绝非一朝一昔所累,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过? 苏夫人此时竟是也有些憋不住,红了脸,也顾不得礼仪不礼仪,急急的退了下去。 七景这会儿真想大笑三声,这就是报应。欲杀她们母女的报应,掳了她母亲的报应,算计她的报应。 苏婉婉这会儿反应了过来,脸色煞白,惶惶然不得安身。 老太太终于缓了过来,“来人,先送几位小姐回自己的院子。”说着又扫了一圈周围:“今天的这事,要是外面听到一点风声,别怪我老人家,不念旧情。让你们一家子的脸面,全都丢个干净。” “奴婢(才)不敢。” “孙女定会约束底下的人的。”几个小姐也立刻应了。 很快,这些人就全都走了,尤其是苏婉婉,就像有狗在后面追一样。 除了七景。七景不想走,她自己导演的戏,怎么能错过?也不能走,免得有人再给她扣屎盆子。 老太太瞪她:“七景,你也先回去。这里的事情,不适合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掺和。” “那可不行。”七景一脸严肃认真:“您看啊,之前那个奴才就敢说,父亲跟苏夫人的病是被我吓出来的。要是我不在,还不知道这些奴才怎么编排呢。我可得在边上听着,免得回头,不明不白的,被冠上一身罪。” 老太太脸色都急白了,“有你父亲和祖母在,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七景咧嘴笑了笑:“祖母,七景说话直,您别不爱听。您跟父亲可不是最近才知道七景的,可七景还是过了十三年,有娘没爹,也没有祖母,被下人欺凌的日子。而且,之前那奴才怎么回事,您自己也知道。七景 啊,也实在是没办法相信。” 望了一眼外头,又笑了笑:“而且,如今可是两位殿下在,有什么话,立刻就传到上面去了。七景就算事后知道,在这尚书府里改了口,为七景去了罪。可这上面却改不了……七景不想凭白的惹一身尿骚味。” 老太太脸青了,红了,最后转成了黑。 七景的话何是直,那是太直的,直直的往她的脸上抽啊! 可这话,她一句也反驳不了。 而她更不能说,就在刚才,她确实是存了,想让这个孙女来把这一切扛下来的念头。 理由都是现成的。她刚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惹了这么多事情。对父母有怨,所以,弄了些怪药,害父母出丑…… 至于什么药?哪来的药? 她在外面十三年,谁知道呢?反正是屈打成招,招不出来,打死了不过是一桩无头公案。苏家再表个态,不追究,这事也就了了。 圣上只要用苏佑良,就不会深究下去。 可这话被她这么直直的扒了出来,想到她一身怪力,再加上嘴上没个把门的……若她不回避,这事,她就真不敢做了。 第十八章有一个禁忌有一个禁忌 “祖母,您就放任两位殿下在外面干等着,没有人招呼,不太好吧?”七景又望了一眼外面,笑眯眯的对老太太道。“父亲跟苏夫人,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好歹要给苏佑良,心理建设重建的时间讷。 老太太看着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孙女一点不傻。非但不傻,还聪明的很。只是,她心里对苏家有怨…… 徐嬷嬷扶着老太太出去,七景笑眯眯的跟着。 两位殿下第一次体会到:到大臣家,自己找亭子坐。赏得的满池,只有枯枝败叶的荷花。坐下许久,连个上茶水的人都没有。 这经验,也挺新奇。 老太太一来,便连声吩咐上茶,又不停告罪……所幸,两位皇子也知道,今天苏家情况特别。所以,并没有怪罪。 茶水刚送上,没喝几口。苏佑良终于出来了……满面苍白,羞愧尴尬。走路的姿势,略有些怪异。 七景望了望他的某处,怀疑他是不是放了尿布。 “臣苏佑良,拜见两位殿下。”连声音都比平弱上三分。 “免礼,苏大人快快请坐。”二殿下他们也尴尬。当面撞上人家的丑事,还得装作不知道,这份尴尬,也是够憋的。 “谢殿下。”苏佑良又与梁太医拱了拱手,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 二殿下又咳了一声:“梁太医是父皇派来,为苏大人诊脉的,苏大人莫要推辞。” “臣不敢。谢圣上隆恩!”他是巴不得能看出点什么来。这一夜,这一遭,都够他想死十八回的了。现在,面子里子都在这几人面前丢干净了,若是能治好,自然是百般都好。 最怕的,就是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无药可治,那他岂不是,还要继续这样? 梁太医连忙上前给他把脉,只是这手指一搭上他的脉,梁太医的眉就皱了起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梁太医的额上已是满是汗珠,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收回手。 对着两位殿下一礼行过:“老臣学艺不精,实在看不出,苏大人是何病症。” 二殿下眉头一皱:“何意?” “回殿下,苏大人的身体,从脉相上看,无任何病痛。最多也就是……”他看了一眼老太太,以及在老太太边假装隐形人的七景,才道:“最多也就是房事过多,略有虚亏。但那只需一碗人参鸡汤,也就缓 过来了。” 苏佑良青白的脸,瞬间闪过一丝紫黑,“不可能。” 旁听的人,也是一脸的诡异。 “梁某实在无能为力。”梁御医也是无奈,刚才的事,他也看到了。若这身体无恙,打死他也不信。可他看不出来,那就只能是学艺不精。 “梁御医,你看我这身体,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毒?”得说,不愧是母子。这么一瞬间,竟是完全想到了一处。甚至于,他的视线也扫过了七景。恼得七景心中又是一声冷哼! 两位殿下的视线也立刻严肃起来。 梁御医摇头:“苏大人,老夫确实看不出,也想不出,会是什么样的毒,能有这样的效果。” 苏佑良差一点,又滑下凳了。 “不可能,本官身体一向康健。亦未有其他不妥,怎能突然就……”苏佑良不敢相信。如果这病治不好,别说上朝为官,他是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被人耻笑不说,仕途尽毁,还能有什么指望? 完了,他苏佑良,他苏家,全完了。猛的看到一边的七景,眼睛就是一冷,都是这个丧门星,她一回家。就闹得家宅不宁,他跟夫人也生了怪病。 全都是她,对,全都是她! “苏大人莫急,虽然老夫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但……” 苏佑良眼睛一亮,连忙对梁御医作揖:“还请梁大人帮下官。” “这是应该的,只是,这也只能解一时之急。且有一个禁忌……” 第十九章这么调皮这么调皮 七景看到了苏佑良看她那一眼里,暗含得怨恨和杀意。 这一次,她心里反而平静的很。 毕竟,这种打击,一次也就够了。而她,毕竟不是原主。对于这个父亲的期待,就那么一点点。 一次让她寒了心,她不会再给他二次机会。 怨她也好,恨她也罢。苏佑良从来都不是掌控全局的人,可惜,他从来都没看清。 “老夫一会儿给大人开副药。这药却是解了眼前之急,只是……”梁大人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 旁人听没听到,七景不知道。她听得是清清楚楚,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禁欲而已。只是,这禁欲二字,却也给了她新的灵感。 本来,她是想着,让他受一回苦,丢一回脸,就放过他了。毕竟,苏佑良要是真的毁了,谁给她豪宅华服,美食奴仆啊! 可听到梁御医的话,她又改注意了。 如果他真能帮上苏佑良,那就让他禁欲吧,禁个十年八年的,也挺不错。就当是还她生母的债了。 他背叛季氏,休弃了她。按说,夫妻情断,婚解之后,那就是恩断义绝,再无瓜葛,男婚女嫁,偕是自由。 可他将她关在庄子上,让人看着。不给她自由,也让她失去了寻找新的幸福的机会。季氏愿不愿意另说,他这样做,却是毁了季氏的一生,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 现在,正好用妻妾满室,却能看不能吃的悲催苦逼心情,来尝还季氏所受的寂寞吧。 果然,听了梁御医的话,苏佑良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梁大人,这病,真的不能治了?” “这治病得先找到因,老夫如今连这因都找不到,如何谈医治?” “是毒!”苏佑良还是坚持着这一点:“必然是毒,必然是毒啊!” 二殿下突的道:“不若梁御医,就按着毒治上一治,说不得,就治好了呢!” 苏佑良立刻配合:“是极是极,按照毒治上一治。” 梁御医苦笑,这苏佑良是急糊涂了么?这治病求医,能这么胡来么?可他也知道,对于一个官员,这问题是多么难以接受。尤其是,苏佑良如今还没有儿子。 “也罢!只是这话我需得再说一次,老夫无法确定,这是不是毒,又是什么毒。因此,若是无效,苏大人也要有个准备才是。” “自然,一切还要仰仗梁 大人。” “苏大人先莫急,此事成与不成还未可知。这药方是上古奇方,若当真集齐了,可治百病,解百毒,可延年益寿,可永保青春。只是药材难得,师傅当年为了救师母,上天入海,不过凑齐两副药方。其中一副炼制失败,另一副救了师母。如今想要药,却需重新寻药。药方,我给大人您留下,您若能寻来药材,老夫可勉力一试!” “哦,天下竟有此方?”三殿下好奇道:“不知本殿下,可否一看?” “自然是可以的。”梁御医到也干脆,直接就从药箱里,拿了药方出来。 鹿皮纸上写着九种药材,用量,甚至用法,如何炼制都有。几人传阅了一遍,连七景都望了两眼。只见上面写着:两生花,噬骨草,苦泉水……七景愣是一个都不认识。 “梁御医,这上面的东西,本殿下为何一样都未曾听闻过?” 七景暗道,原来不是自己孤陋寡闻啊! 梁御医苦笑:“回殿下,老夫也未曾听闻。只确定,确实有这样的东西。可惜,当初师傅炼制时,我还年幼,这些东西,全都未能得见。” 那不就是:有等于没有吗?没想到,梁御医这么调皮啊! “那,令师呢?” “十年前,已与师母,双双离世。”说到这里,梁御医也是感叹:“当年,师尊与师母离世时,师母一直保持着双十年华的模样……可见其药效,是确有其事。” 二殿下轻轻一叹:“可惜!” 三殿下也叹:“可惜!” 第二十章还有这样的人还有这样的人 苏佑良很想叹:可怜!可此时,他也只能苦着脸,欲哭无泪。更让他想死的是,那要失禁感觉,又来了!! 他忍、憋,一张青白的脸,生生的憋红了。 可有些事情,忍不了,憋不住。 “下官失陪。”终于,在崩溃之前,他猛的冲了出去。人到了亭外,声音才传回来。 老太太当即哭了出来,“我苦命的儿啊!这是得罪了小鬼,遭了小人的暗算啊!两位殿下,请一定要给我儿作主啊!” 可惜,老太太哭得再伤心,此时也未能让两位殿下说一句应承的话。 如果苏佑良的这病治不好,就他现在这状态,那他基本上算是废了。 一个兵部尚书,值得任何一个皇子结交。甚至用婚事,未来的王妃,甚至是皇后的身份来拉拢。可一个废人,那便什么都不是。为他而得罪一个,能悄没声息,把人废了的高手,不值得。 到是梁御医看不过去,出声宽慰道:“老太太莫急,其实这京中,医术高明者不在少数。老夫虽是御医,却绝不敢称自己医术如何高明。”何况,他之前说可以缓解症状的话,他们是完全没往心里去吧! 老太太眼睛一亮,立刻想了起来:“景王世子?” 景王世子?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七景也不由微微讶异。 跟她指腹为婚,但现在已经被苏佑良送给苏婉婉的未婚夫。 如果这景王世子来了,她到正好瞧一瞧。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苏佑良,往自己二女儿那儿,死劲扒拉。 “祖母,景王世子是大夫吗?”好戏告一段落,七景终于开口说话。 “景王世子并非大夫,但他的医术却十分高明。”三殿下笑眯眯的为她解释:“不过,是不是大夫并不重要。阿楚性子软和,极有善心。但凡有人求上门去,他总是不会拒绝的。” 七景惊讶:“还有这样的人?” “阿楚便是这样的人。” “那我要是跟他借钱呢?不,跟他要钱,他会给么?” 三皇子失笑:“若是苏大小姐去要,他定然是会给的。” “为什么?” 三皇子笑而不语。 七景却是不怎么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不过,不得不说,她对这人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二皇 子看了她一眼,对身边的内侍道:“派人去一趟景王府,将世子请来。” “是。” “谢二殿下。”老太太连忙谢恩。 二皇子摆了摆手:“老夫人不必客气,我们都希望,苏大人能早日康复。” 他重返朝堂,才能继续为他效力。拉拢一个兵部尚书,并不容易。 “祖母,是不是先让御医将能解燃眉之急的药方先写出,让人熬了药给父亲和苏夫人送去?” 老太太连忙应道:“对,对。梁御医,此事还请您多劳累。” “应该的。”梁御医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位刚接回来的女儿,到是个有孝心的。 这做人娘亲的,竟只顾着聊天,巴结皇子。 两柱香后,苏佑良再次出现。衣衫已尽数换过,大家心中有数,面上半点不露。只老太太,又红了眼眶。 所幸,梁御医开的药方也熬好了,苏佑良立刻喝了下去。也不知,是不是他心理作用,只觉得身体立刻就好多了。 等了两刻钟,果然没有再出问题。 当下狂喜起身,对着梁御医一躬鞠到底:“多谢梁大人,将来但凡我苏佑良能做的,绝不推辞。” “苏大人客气,老夫乃是奉皇命而来,且治病救人,本就是本份。” 两人在这里客气,另一边管家冲到金榴院前,“两位殿下,老爷,老太太。四皇子和景王世子来了!” 第二十一章能不能爬下你的床能不能爬下你的床【修改】 七景终于如愿看到了传说中的景王世子,看了之后,到是信了三皇子的话。 这个人,长得真好,体形修长而挺立,肤白光滑。五官精致端正,眉目间温柔似春风。浅浅一笑,便透着股温暖,就像阳光,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也给人以希望。 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这样的男人,大概是个女人都会喜欢的吧?至少,她打眼一看,苏家的几个女儿,全都红了脸。尤其是苏婉婉,不知是不是早知道她父母的打算。一双眼睛,全盯在景王世子身上。虽带着羞意,却也带着满意和义无返顾。 七景一再看向景王世子。确切的说,是眼神基本上全在景王世子身上。以至于,跟他一起出现的四皇子,她连个眼尾都没给。 当然,这不表示她不关注。只是也不能太怪七景。谁让四皇子,出来的时候,直接连着他家的床给抬来了,他躺在床上,四周挂着厚幔,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所以最初扫了一眼,就直接转开了视线,反正什么都看不到。不如多看看花美暖男。 却不知道,被她无视的四皇子,正在幔里咬牙,怒瞪着她。 这就是他好父皇给他找的皇子妃么?果然是除了一张脸,再无半点优点。贪慕美颜,不识抬举,不识实务。举止粗鲁无礼,半点也不端庄…… 当着他的面,居然只顾着去看别的男人……这是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暗暗冷哼,等着吧,等到她将来进了四皇子府,定叫她知道,今日对他的怠慢,该承受怎么样的惩罚。要她后悔今日的所做所为。 七景对景王世子的观察,落在很多人的眼底就成为他而痴迷。一如七景评价苏婉婉她们一样。以为她也是小女孩,爱美颜,一见钟情之类的事。 因此,除了四皇子对她的表现不满,看低外。另两位皇子,此时却是在看好戏了。对于他们,兄弟只有两种,一种是同盟,一种是敌对。老四虽然看着快死了,可玩阴谋比吃饭还习惯的他们,可不敢全信。 除非他真的死了,他们才能撤下所有防备之心。能让他不痛快,离那个位置更远,他们始终很乐意去做。 到是景王世子有些尴尬。别的女子便是看他,也是偷偷摸摸的看。哪有像她这般,盯着看的。因此,饶是大男人,也被看红了脸。 “四弟怎么来了?难道也是听说了苏大小姐回来了,所以迫不及待,要见看看你的 未婚妻子,是否与你投契么?” “……” “不过父皇真是好眼光,四弟挑的未婚妻,不但出身高贵,更是美如春桃,娇艳无双!四弟好福气啊!将来娶过门,琴瑟和鸣,想必定是一桩佳话。” 二皇子满含恶意的调侃着。谁都知道,四皇子身体太弱,连走路都没力气,更别说行周公之礼。再好的女人,给了他,他也就只能干看着。琴瑟和鸣什么的……除非给他戴绿帽子。 “……”四皇子不知是没力气回答,还是软弱无话可答,居然一直沉默。 这让一直感觉着他,不带半丝善意的眼神的七景很失望。对于这个倒霉,又神秘的四皇子,她其实也是好奇的。尤其很快,他就要跟她拉郎配了。 隔着布幔,什么也看不见。精神力到是能感知里面有人,可精神力不是万能的,她能感觉到有人,能听到声音,却不能仔细到,他长得模样。 想想他也挺倒霉的,好好的一个皇子。哪怕病的快死了,那也是皇子。有着傲气,傲骨。给人家配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乐意嘛! 不过,她没想到,他会弱到这种程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不管谁嫁过去,妥妥的守活寡啊!不对,没准拖一拖,就不用过门了。 又看向景王世子,相对来说,嫁给景王世子,前景可期的多。 景王世子叹了口气,和起稀泥:“乐泰见过二皇兄,三皇兄。是乐泰的不是,之前乐泰在四皇兄府上,来时非要拉着四皇兄一起过来。劳累了四皇兄……待此间事了,乐泰定要上门讨饶了。” 二皇子勾了勾嘴角,眼底闪过不屑:“乐泰,今日还要请你帮忙。给苏大人瞧瞧……” “二皇兄有命,乐泰自然从命。” 一行人进屋。除四皇子外,其他几位人依次坐下。 四皇子一直就待在那床上。床到是挺高,占了大片地方。 七景一直暗暗注意着他,这得病得多重,才能摆这样的谱,让他那些眼高于顶的皇兄们,不计较?更好奇,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往外跑呢? 为她而来?她才不信。这人从出现,到现在,关注她的视线,就没有一点和善的。 关心苏佑良?那更不可能。若是苏佑良这会儿真完蛋,她这个乡下女,也不可能再嫁四皇子了。他没准儿还高兴呢! 想不明白,便又去看另一个值得她注意的人。此人 是四皇子带来的道士,手拿拂尘,蓄着山羊胡,身上淡淡药香。不知他是什么身份,居然跟两位皇子坐在一处,惹得七景又多看了两眼。 他的精神力,很高!她扫了一圈所有人,这么多人里,精神力最高的,其实是四皇子。但此时,七景下意识的忽略了他。剩下最高的,就是这道士了。 也许是修行的缘故?她不确定。但她确定一点,精神力越高的人,越聪明! 景王世子跟苏佑良坐在圆桌两侧,离着几位殿下略略有些距离,他正在把脉。 女眷离着稍微远一些,还用了个半透明的屏风挡了一下。 “老夫人,苏夫人,请近前说话。”二殿下身边的近侍走了过来,小声对两人说道:“请几位小姐也过去吧。” “是。” 一众女眷又移到几位皇子那里。 二殿下问道:“父皇下旨将苏家嫡女,许给我四弟。如今我四弟在这里,却不知,哪一位是我未来的四弟妹?”嫡女,可是有两位。今日,他便要这事定下来。 七景想喷他一脸血。明明之前还跟四皇子说她艳若春桃呢……现在居然就不知道是谁了。别以为她隔得远,就听不见。 一瞬间,所有人视线,全都投向七景。七景眼皮一抬,正准备开口,苏夫人便急急的抢答:“回殿下,有道是长幼有序,自然是嫡长女为先!”她生怕季氏,将与景王世子有婚约之事告诉了七景。 此时只要七景说出此时,就算景王世子本来并不知此事。可以景王世子的品性,这等重要的事,定要查清楚。一旦弄清了,便绝不可能推御此事。他们的谋算,便可能落空。 说着,还将七景往前推了推。 “苏大小姐,可是如此?”二殿下眯着眼睛,看向七景。如此美人,配给老四那个废物,可惜了。不过,也不算可惜,待他登上那个位置……哼! 二皇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可惜,却被七景看个正着。七景眨了眨眼睛,将杀意敛去。才一脸的茫然的道:“唔,我不大懂这个事。” 似是不好意思的捏着手指头,小脸也憋出些红晕:“唔,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什么叫下纸?在我们乡下,书生才用纸的。可纸怎么下?纸也分公的母的,交配之后下纸么?” “咳咳咳!” “……”两位皇子目瞪口呆,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根本没办法往下接了好不好?还怎么 愉快的谈话? 景王世子从未失过去的手,猛的从苏佑良的手腕上滑下,轻咳了一声,又放了回去。 七景呲着牙,对他灿烂的笑了一下。那白森森的牙齿,看着真心有些渗人。 景王世子默默的转开视线,嘴角轻轻的勾了勾。这位苏大小姐,似乎很有趣。 “放肆!”苏佑良怒叱,“不知道便闭嘴,再敢胡言乱语,定然重罚。” 苏夫人一脸的幸灾乐祸:“大小姐,这京里跟乡下不同。有些话,说了是要掉脑袋的。” 七景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咳!”四皇子的床里面,传来呛咳声。随即恶声解释:“所谓下旨,是当今圣上所颁下的旨意,也是命令。但有旨意下,万死不敢辞。”简直粗俗到了极点……四皇子一想到这样的女子,做他的皇子妃,便觉肠胃不适。 里面的人一开口,七景脸唰的一下就转了过去。 她是一妥妥的声控癌晚期患者,这四皇子的声音,就这么巧的,是她最爱的那种。沙哑低沉中透着性感,轻慢慵懒中透着股诱惑,像轻风一般,从耳朵钻进去,直钻进她的心里。让她整颗心都痒痒的,脊背更是麻麻的,腿开始发软。恨不能直接把他扑倒了…… 耳朵要怀孕了,有没有? “咳。既然万死都不能辞,那就不辞吧。四皇子,以后,咱俩一起过吧。”七景对着床的方向急走了两步,两眼放光着。随即眉头轻皱,那围幔实在碍眼,都看不到里面人的样子。好想知道,有这么勾人的声音的人,长什么样子哦!有这么好听声音,又有两个长得不错的哥哥,从基因学来说,他肯定长得也不错吧。:“四皇子,我能不能爬下你的床?” “噗!” “咳!” “荒唐!” “不知羞耻!” 第二十二章有你求我的一天有你求我的一天 所有人都觉得,今天是他们失态次数最多的一天。也许苏家人该除外,他们昨天就受够了这样的刺激。 不过现在,众人确实处于失态中。 二皇子完全维持不住,他那骄傲自信的模样,嘴张得大大的,能看到后槽牙了都。三皇子更可怜,一口茶水喝到一半,往外喷。技术含量较高,没掌握好。这会儿呛的像肺癌晚期患者,脸都抬不起来。 世子爷好很多,大概就是这样的性格,即便是失态,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这脉,又得重来了。但他却收回了手,因为他的病人,心脏跳动极快,一点都不正常。得让他平静些,否则,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这不是床。”到底是四皇子,反应就是快。而且,很快就抓住了重点。“这是步辇。”咳,这重点似乎,也抓错了。 七景丝毫没注意,她的话给别人带来了怎么样的冲击。她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那迷人的声音……的主人:“那我可不可爬上你的步辇,到里面去?”说话时,她已到了步辇边上,手扯了一下那布幔,却没把它扯下来。 “……”里面一片安静,好一会儿,才传出来三个字:“不可以。” “为什么?”七景皱着眉:“你害羞了?” “咳咳咳!”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三皇子又一次咳起来。其他人好歹有了准备,安然看戏,没再失态。 “放肆。”苏佑良要被这个女儿气死。在家里口无遮拦,没想到对着外人,还是这样。他的一世名声,全让她给败坏了。 步辇里面,四皇子咬牙切齿着,望着站在辇外的小小身影,蠢笨无知,口无遮拦,不知羞耻。在心里又给她狠狠的记了一笔:“与礼不合。” 七景只盼着他能多说点话,多听会他的声音。至于他说什么,反而不怎么重要。 “什么礼?” 四皇子勾起一抹诡笑:“你没读过女四书么?” “没有。” “那就读吧,读完了,自然就知道,是什么礼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 可惜,四皇子半点不接这话。“我会回禀父皇,待苏大小姐读完女四书了,再另行赐婚。否则……”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他竟开始气喘起来。后面的话,直接就断掉了。 七景微微皱眉,她离得近,听得真切。这虚弱,却没有半点假装,他是真的很弱。害得她想弄点什么出 来,借机看上一眼,都有些下不去手。可惜,要用精神力探查的话,需要她碰触到他。 难怪苏佑良舍不得把苏婉婉嫁给他了……这四皇子活不长啊,就是活着。嫁过去,绝对是守活寡一辈子。亏她一开始,还阴谋化的以为,他的病重是装的呢! “四殿下身体不适,不如先回去吧。”道士劝道:“苏大人这里,老道定会尽心。” “是啊四弟,你身子不好,先回去休息吧,莫要劳累了。”三皇子终于不咳了,立刻也加入劝说之中。 “那,弟弟便先走了。”四皇子气喘着,声音已经极低了,他是真的不行了。何况,今天这一趟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步辇被抬起,十六个人,一角四个。全都是高大的昆仑奴,抬得又稳又快。 “唉,我去送送四皇子。”七景一听她的美声未婚夫要走,哪里还待得住,也不管礼不礼的,跟着就追了上去。 留下的苏老太太和苏夫人,对着众人又是一阵告罪。其他人到是看好戏看得开心,只说无妨。 至于四位小姐,她们很高兴。如看苏七景的样子,到是跟四皇子不会再有差了。那么,景王世子、二皇子、三皇子,就是她们的了。 …… 七景追着四皇子出了正气院,她想看一看四皇子,不只是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更想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惜,她出来之后,就见那些昆仑奴们走得飞快,人高腿长,再加上点轻功,她根本追不上。 追不上就不追,她虽喜欢他的声音,却也做不出上赶子的事情。 而他避她如蛇蝎的态度,也惹恼了她:“哼,有你求我的一天。” 傲娇的转头,也不去管正气院里的破事,直接回了弄雪院。她要问一问,这四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皇子,是皇后所出的嫡次子,与大皇子是一母所出……可惜,他一出生,身体就不好。据说,从落地就开始吃药,一直到现在。他已经开府单过了,身体到是越来越不好。平时出门,都要步辇抬着。他自己,怕是连一步也走不了。从来不上朝……” “既然如此,圣上为什么还要将尚书府的嫡女,许配给他?”这样的人,能活多久都不一定。嫁过去了,也绝不可能得到幸福。 “这个,奴婢不知道。”刘嬷嬷哪里敢再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七景抬 了下眼皮子:“刘嬷嬷,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侄子,是守大门的,是吧?” 刘嬷嬷脸色微变:“回小姐,是的。” “爱玉,去把刘嬷嬷的侄子请来,我这院里的梅花老不开花,心里不得劲,让人给我在这梅花里挖些坑,埋两个活人玩玩。” “小姐。”刘嬷嬷啪的一声跪了下来:“小姐,饶命。老奴说。只要老奴知道的,老奴一定说。” 可惜,七景这会儿不乐意了。今天除了看戏那会儿功夫还算开心,前后都有些不痛快。 趁着这股子不痛快,正好把这身边的人也顺顺。 “怎么,本小姐的话不当用。让你去请人,你这是在等谁的命令呢?”七景冷瞥了爱玉一眼。 爱玉一颤,“奴婢这就去。”飞跑着离开了。 七景仰靠着软榻,叫了花枝过来给她捏肩。劲不用大,她就喜欢这股子享受劲,舒坦。刘嬷嬷战战兢兢的跪着,泪流满面。 其他丫环,全都怯生生的站着,不敢动。 “陈嬷嬷,你来回话。” 苏夫人给她安排了两个嬷嬷,这陈嬷嬷就是另一个。平时看着十分奸滑,可不像能认真干事的人。可这样的人,小道消息多。 “是,小姐。”陈嬷嬷得意的上前一步,微仰着头,弯着腰:“小姐,您问,奴婢只要知道的,一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道的,奴婢一准给您打听出来。” “好,小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七景乐了,这人识趣:“来,先说说这四皇子。” “是。四皇子是皇后所出,但却不得皇上皇后喜欢。概因他一出生,自己身体不好,也坏了皇后娘娘的身子。从此再不能生育了……而且,四皇子出生的那天,天降异星,接着就是全国大旱,满月之时又大涝,满周岁时,京南又地动了……说这四皇子是灾星降世。因此,他这身体一直不好,据说除了根上不太好。也是根本没人为他用心。” “估摸着,他们一直就想四皇子早早的去了。”陈嬷嬷撇了下嘴,然后又用夸张的语调道:“可没想到啊,这四皇子可命大着呢!活到开府了不说,还请了个高人在身边。听说那高人是个活神仙,可改了四皇子灾星的命格,连皇上都请他进宫讲经论道……” 七景微微点头,不说这话里有多少只是坊间流言,众人臆想。但也透露了不少问题。 “赐婚的事,怎么回事?” “回小姐,这事儿,据说是皇后娘娘,跟大殿下的主意。” “哦?” “皇后娘娘生了大殿下,四殿下两位嫡子。大殿下又是嫡又是长,对于那个位置是势在必得。可当今皇上偏爱二皇子,如今二皇子势力越来越大。大皇子便想借四皇子,为他拉拢人。后来,就在皇后娘娘一力促成下,有了这次的婚约。” “可您也知道,连老奴都能听到这么些个消息,老爷肯定更知道。圣上自己也明白,所以,下旨的时候,就模糊的写了嫡女二字,却没写名字。” 这是圣上给苏佑良留得退路。而苏佑良不负重望的,抓住了机会。 一个被抛弃的嫡女,配一个同样被舍弃的儿子。到是相得益彰! 七景抬手遮住了眼睛,直觉得这阳光,那么的刺眼。 她一个外来货,是难以想象,被亲生父母舍弃是什么感觉。原主留给她的感情,太复杂。复杂到她不耐烦去细究,可她也知道,那些感情都是灰暗的,是阴冷的。 那么,四皇子,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他比她这个外人更了解,他的父母兄长对他做了什么,体会想必更加深刻吧! “小姐,刘路叫来了。” 刘路,刘嬷嬷兄弟的儿子。刘嬷嬷一听,急白了脸。 “让他去院子挖坑,要挖是跟他自己一样深。” “小姐饶命啊,小姐饶命啊!” 七景笑看着刘嬷嬷:“你这口口声声的要小姐饶命,小姐我什么时候要过你的命了么?说起来,也是小姐我没本事。否则,刘嬷嬷连苏夫人那样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都能侍候好了。怎么到了我这个小姐身边,就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呢?定然是我调教的不好!” 刘嬷嬷害怕了,她真的怕了。那是她们老刘家三代单传,是老刘家的命根子。平时不让他吃苦受累,干得活也是最轻快的。现在,小姐这是想把她老刘家的命根子活埋了啊!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了,奴婢以后只效忠小姐您一人。求求您,您惩罚奴婢,放过我那侄儿吧!” 七景笑了,“那你告诉我。我娘在哪里?” 第二十三章收拾奴才收拾奴才【修改】 “我娘在哪里?” 刘嬷嬷瞬间石化,眼露悲意,嘴里发苦。 看她这样的反应,七景不免失望。也是,好歹是做到兵部尚书的人,心思缜密是基本条件。要是身边的人,随随便便就问出来。那他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回姑娘,老奴……不知道。”刘嬷嬷一副心如死灰状。 “哦,这可怎么办呢?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到是告诉小姐我,你让本小姐,怎么办?” “小姐,老奴真的不知道。老奴发誓,老奴若有所欺瞒,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七景扯了扯嘴角:“行吧。看在你发这毒誓的份上,小姐我再给你个机会。替我打听去,你侄儿的命先留着,他挖得那洞,也给他留着。” 说到这里,她扫了一圈的周围的人:“你们也都给我听清楚了。本小姐到苏家来,为的就是我娘。谁要是有我娘的消息,报上来,本小姐自少不了她的好处。若是让我知道,谁有消息却隐瞒不报,最后又让我知道的……可别怪小姐我不讲情面。” “奴婢不敢。” 而这些人里,陈嬷嬷果然最识实务,只见她上前一步:“小姐,老奴有话要说。” “说。” “这事儿,老奴说不好。只知道小姐未回来前几天,老奴跟二门上守夜的婆子喝酒。有个黑影,背着个什么进了正气院的后院。后来黑影出来的,背的那个就没见着。老奴平时就爱寻摸个事,便打听了下。听说那天之后,正气院后面的竹苑里,多了个人。可奇就奇在,老奴见过有人送饭进去,可从来也听到过有声音。您看,这消息可有用?” “好!”七景抚掌大声道:“陈嬷嬷,这消息不管真假,记你一功。” “谢小姐,谢小姐。” 七景把这竹苑给记了下来,决定晚上就去探一探。 不过,眼面前的事情,还是要先解决了:“刘嬷嬷,你带着爱玉去账房,将老太太说的银子给我取来。” “是。”徐嬷嬷和爱玉松了口气。她们正怕这位主子,因为之前的事,再废了她们。 不能怪她们怕,这人总是欺善怕恶的。这位小姐,捏断了老爷的胳膊,砸了苏家的大门。到这会儿,也没有人说什么不是?这样的人,真要弄死个奴才,只怕也不会有人怪罪她。 “花枝,着人去前面瞧瞧,那些个皇子走了没有。顺便打听 一下,父亲的病情,他们是怎么治的。” “是。”花枝派了青梨去了。 七景把其他人都挥退,独留陈嬷嬷在边上。 “给我说说,咱们府里的这几位主子。” “是。”陈嬷嬷平时真没少收集这些八卦,话里的真假且不说,可内容,那叫一个精彩。“老奴当年是跟着老太太,从桐城一起过来的。那时候,老奴还看过小姐包在襁褓里的时候。可惜,老奴没福气,就看了一眼。” “老太太被接到京里,跟如今的夫人,可是好一阵折腾。夫人父亲是当朝右相,有个姑姑进了宫,是贵妃。二皇子就是贵妃所出,如今,最是得宠的时候。老太太来的时候,夫人怀着孩子,老太太趁机抓了府里的大权。可惜,老太太到底是从乡下来的,哪里斗得过夫人。” “结果夫人生完孩子,就把掌家权又给抢了回去,把老太太身边的人,全打贬到最下等的地方去了……老太太气得够呛,就此就跟夫人杠上了。老太太好歹是婆婆,身份摆在那里。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娘家侄女,齐姨娘给放老爷房里了。” “夫人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谁让她生的不是儿子呢?我听老姐妹们说,夫人生二小姐的时候,坏了身子,再不能有孕了。所以,老太太往老爷房里塞人,她也只能受着。” 七景了然,在这个时代,没有儿子就是一个女人的原罪。 “后来呢?” “后来可不就斗呗,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的。后来老太太变聪明了,她跟夫人争,只要输了,不痛快了。她就给老爷房里塞个人……这一次,又一次的。夫人可不就聪明了。不管做什么事,脸面给老太太做足……慢慢也就相安无事了。” 就这样,这府里的妾室也足有六个之多。不过,只有生了女儿的三个成了姨娘。另外三个,只是连名份都没有的侍妾。平时也不敢乱跑,惹人眼。因此,到这会儿,七景都没见过她们。 这府里的事,大概也就这三件:妻妾之争,是永不落伍的话题。婆媳之争,更是千年都未解决。再加上嫡庶之争…… 唔,如果好好研究研究,还是挺有看头的。 “陈嬷嬷。” “老奴在。” “以后,你也别在这院子里侍候了。” 陈嬷嬷惊惶:“小姐?” “别急。不是不用你,只 是觉得,你若留在这院子里,太屈才了些。你以往怎么做,如今还怎么做。我要知道这府里的所有消息……记住,是所有的,只要你能打听到的,不管有用没用的……可你明白?” 陈嬷嬷立刻笑歪了嘴:“老奴明白。” “还有一条,外面怎么传咱们这院子里的消息的,你可也给我听清楚了。那些背后说咱们的小人,有一个算一个,给我记下了。小姐得空了,一个个找他们算账。” “是,老奴省的。老奴以后就是小姐的眼睛,耳朵。绝不会让小姐您失望的。” “很好。” …… 不一刻,刘嬷嬷带着爱玉回来了。与她们同来的,还有六个人,两人抬一个箱子。半人高的箱子,两人抬得吭哧吭哧的。 “小姐,账房那里说了,小姐的这边的账有些零碎,短时间内怕弄不好。如今已单独派了一个账房,专门算小姐这边的账。不过,怕小姐这里急用,先给小姐准备了些东西,让小姐先用着。回头少了,再给添补上。” 刘嬷嬷战战兢兢上前回话,一边说,一边偷觑她的表情。 可七景全程都笑眯眯的,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打开。 一个里面,全都是大小金银:“这里一共是白银五百两。珍珠一斛,各色宝石若干。香扇十六把……”另一个箱子打开,“这是当季的布料,莨绸一匹,织锦一匹,青缎一匹,细棉两匹,云裳阁的成衣四套……” 第三个箱子打开,七景直接乐了。 “深海珊瑚摆件一座,白玉瓶一对。” “爱玉,去把办这事的账房,给我叫过来。”七景靠着软榻,嘴角笑得轻柔,眼底却透着冷寒:“陈嬷嬷,你去街面上,给我找一个懂行的掌柜,就说我有物件想卖。” “是。” 两人飞快的走了,刘嬷嬷的脸色再一次青白起来。 七景又问:“那坑挖好了么?” “回小姐,还没呢,才半人深呢!” “那就继续挖着。” 正说话间,青梨回来了。她带回来的消息,到是跟七景猜得差不多。 “几位殿下和世子都走了。奴婢问了老爷身边的温义,说景王世子说了:大人身体没有任何异常,更不可能是中毒。他根本没给老爷开药……那位四殿下身边的道士,到是留了些丹药,却 也没说出是什么缘故。梁御医的医案上,也是这般写的。不请景王世子签了名的……” “想来也该是如此的。” “温义还说了,几位贵人走了之后。老太太罚夫人抄经书去了,老爷这回居然没有求情!” “温义还偷偷告诉奴婢,景王世子走时,二小姐偷偷的塞了什么东西给他。”说到这个,青梨脸上露出些不屑。 七景不在意这私相授受的事,她只好奇一点:“这温义是何人?” 青梨低头,“回小姐,他是奴婢的同乡。” “不错。”随手拿了锭银子,丢了过去:“赏你的。” “谢小姐。”青梨欢喜的接了。 很快,账房来了。账房是个四十来岁的小胡子男人,长得胖胖的,十分富态,态度很是轻慢。 “奴才徐汉章见过大小姐。”徐汉章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找不到的腰给弯了弯。刚有点弧度,就直了回去。 七景眼一瞪:“刘嬷嬷,给我掌这糊涂的奴才嘴。” 徐汉章腰一挺,一脸正气的直视七景:“请问小姐,奴才做错了什么?” “刘嬷嬷,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到是打不打?”七景阴沉的看向刘嬷嬷。 “是。老奴领命!”刘嬷嬷直到徐汉章面前:“得罪了。”抬手,“啪!” “啊!”刘嬷嬷一声惨叫,被徐汉章突起的一巴掌,给拍飞了出去。 “小姐,若是老奴做错了什么,您只管说出来。自有家主惩罚……”换句话说,你一个小姐,还没资格。 “呵!”七景突的笑了。“徐文峰是你什么人?” 徐汉章怔了一下。不是为了那些东西才让他来的么?怎么:“回小姐,文峰正是小儿。” 七景笑了,“原来是你儿子啊!最近,徐文峰请大夫了?吃了不少的药吧?” 徐汉章一惊,猛的抬头看向七景,怀疑、惊惶一起爬上心头。 七景却连看也不看他了:“应该,还是心疾吧!” “大小姐,若是小儿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饶恕则个。”徐汉章急道。 “饶恕?你刚才打我的人的时候,可是硬气的很呢!”七景看了一眼,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刘嬷嬷:“你的事,只有家主才有资格管。我一个内宅小姐,可管不起。” “来人,送徐账房回去。” 徐汉章脸一僵,一咬牙,噗通一声跪下:“老奴有眼不识泰山,猪油蒙了心。请小姐恕罪,老奴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么?”七景捏捏手指尖:“刘嬷嬷,继续掌嘴。什么时候你觉得够了,什么时候停。” “是。”这一次,刘嬷嬷应得干脆的多。走向徐汉章时,更带了些雄纠纠,气昂昂的气势。“啪!”恩,动手的力度,也比之前好看多了。 第二十四章金屋藏娇金屋藏娇【修改】 不一刻,陈嬷嬷领了外面的掌柜进来了。 都说鼠有鼠道,猫有猫道,陈嬷嬷愣是一个人没惊动,把人给带回来了。 那掌柜进来时,正好看到刘嬷嬷打徐汉章,脸就是一白,低眉顺眼,不敢乱望一下。 “掌柜的,替我瞧瞧,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值多少银子。” “是。”掌柜的颤着手,一样样的看过去。 看一样还报一样。 “白银五百两。末等米粒珍珠一斛,各色末等宝石若干。普通香扇十六把……秋绸一匹,素锦一匹,青缎一匹,瑕疵细棉两匹,翡艳阁的成衣四套……假珊瑚摆件一座,有瑕疵的白玉瓶一对……” 另一边,刘嬷嬷打的手都肿了,徐汉章也彻底成了猪头。两人听到这些,直接一软,瘫倒在地。 七景瞅了一眼,便转了开去。待那掌柜的看完,才问那道:“这些,统共值多少钱?” “这位小姐,扣了这白银。剩下的加一块,也就百来两银子。” 七景笑看了那两人一眼,“那您说说,同样的东西,全都换成最顶级的,得要多少银子?” “小姐,这不好说,不过怎么也得五六千两啊!” 七景乐了,“多谢掌柜的。陈嬷嬷,送掌柜的回去。多给点辛苦费,就当掌柜的出来喝了杯茶,散散心。” 掌柜的推拒两句,到底接了荷包封赏,被陈嬷嬷又给送了出去。 那人一走,刘嬷嬷头一磕到底,额上已然见了血。“小姐,老奴着实不知。老奴冤枉啊!都是这老杀才,老奴替小姐打死他……”说着,就扑向徐汉章。 徐汉章这会儿对晕目眩,脑子糊里糊涂。当久了账房,在奴才中间,也是高高在上。哪里任她打骂?两人直接撕打在一起,又抓又兄弟,十分难看。 七景看着那些血迹,有些恍惚。轻轻的沾了点血迹在指尖上,放到鼻前轻嗅了嗅,好久没见血了啊!真是怀念的很。看着满脸血的刘嬷嬷,她突然觉得她挺可爱,于是,她笑了。 她这一笑,撕打的两人,到齐齐松了手。浑身发寒的跪在那里,只等着她发落。这哪里是小姐啊,这分明就是地狱的勾魂使者啊! “刘嬷嬷啊,你跟着夫人的时候,也是这么办事的么?一问三不知。去领点东西来,一样真品也没拿回来。你好歹也出生余家,跟着夫人几十年。这么点儿眼力也没有?” 刘嬷嬷百口莫辨,只能不住的磕头,满脸是血,还在磕。“小姐饶命,老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小姐,求小姐……” 七景笑的更灿烂:“你今儿要是磕死在这儿,正好让你的好侄儿埋了,顺便还能让他给你家人带个信。” 用命来威胁她吗?做梦。 “不敢,老奴不敢。”刘嬷嬷怕了,她不怕别的,就怕这侄儿受她牵连。 “今儿这事,算是头一遭,本小姐给你们个恩典。之前掌柜说的差价,你们也都听到了。你们两人一起,翻十倍的赔我。” 徐汉章差点昏过去。那么多钱……不吃不喝,一辈子也还不起啊! 七景欣赏完他们的表情,才又继续道:“放心,本小姐很仁慈,让你们分期还。一年还不清十年,十年还不清二十年。自己还不清,让你们的儿子,孙子接着还。当然,我并不太想看到那样的情形。所以,我给你们指条好路。” 待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过来了,她才冷着声道:“消息,你们可以用各种消息来抵债。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本小姐想要的消息,是什么……” 两人脸色又是一变,周围的人,看着此时如同恶魔一般的小姐,是浑身发冷,肝胆俱裂。 到底是哪个混蛋说,小姐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可以随便糊弄的?谁说小姐从小没念过书,脑子也不怎么好使,面团一样的人的?是谁说,小姐可以随便搓捏,侍候小姐是个肥差的? 这是要把人害死了啊! 七景这里则直接写了欠条,也不管两人何种心情,五万两白银的债务,让他们签了字,画了押。 “花枝,这些东西,你们拿下去,自己分了吧。”又转向徐汉章:“本小姐这里的东西,今天晚膳之前,给我送过来。” “是,小的一定送来。”徐汉章整个人昏昏沉沉,头疼欲裂,身体直打摆子。心中哀嚎,这是惹了什么样的煞星啊!! 刘嬷嬷比他更不如,跪在那里,爬都爬不起来。最后还是几个小丫头,把她扶了起来,直接送门房那屋子里住去了。 七景又加了一句:“等她那侄子坑挖得差不多了,就让他去侍候他姑姑去。免得回头,再被人说不孝。咱们尚书府的老爷是人人称道的孝子,他的府里,就算是奴才,也得紧守一个孝字才行。” 刘嬷嬷满目惊惶,心胆俱裂。 晚膳之 前,东西送到,徐汉章亲自送来。包括她该得的一切,全都按着市价,折成了银子,一起抬了过来。 本来么,堂堂一个尚书府,里面一切自有定例。该多少是多少,全都有账。之前不过是推脱之词,现在知道怕了,送得十分干净利落。 看到这些,七景才觉满意。终于给了句活话:“你儿子若想活命,让他来找我吧!”换得徐汉章千恩万谢的退下。 到了这会儿,七景对这笔钱反而不在意了。她要的只是别人不欠她的,至于自己得到了多少,这并不重要。腰缠万贯,她能活得很好。一文没有,她照样会让自己活得舒坦。 问了问几个下人情况,知道爱玉竟是个识字,且会算账的,便干脆将账目财物全丢给她了。爱玉立刻接手,开始入库,整账。利索、专业。 晚膳时,老太太着人传了消息过来。各院都在自己院里用,今天她跟老爷都没心情,就不一起用餐了。 对此,七景表示,非常好。 大家看彼此都不太顺眼,不用看着那群堵心的人吃饭,食欲也会增加一些。 晚膳后,她依旧小睡了一会儿,到了半夜,待她们都睡了,她这才重新起身。 跟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院子周围,有两人监视着。显然,这两人是临时找来的,专业技术不过关。一个昏昏欲睡,一个正心不在焉走神中。 七景猜想,大概是今天的事情,是闹得人尽偕知了。所以,对她不放心的人,也多了起来。 苏佑良肯定还是怀疑,他身体的异常,是她动的手脚。 挑了下眉,手指轻轻一动,他们颈动脉中的血,瞬间凝滯不动,堵塞住血管,停了大脑供血,只需片刻,就可以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昏过去。之后血液继续流动,任何人都找不出原因。 顺利的离开弄雪院,来到正气院。 因为吃药要禁欲,苏佑良也不好跟任何一位妻妾同住,便住在正气院。他待的地方,总是保护的水滴不漏。七景今天不是去探他的,所以,避得远远的。直接摸到后面的竹苑! 让她意外的是,竹苑那边的监控,居然不比他待的地方差。 七景疑惑了,什么人值得苏佑良这么大动干戈?她母亲季氏?显然不可能。他在她这边,也不过就加了两个人,怎么可能对她母亲这么大阵仗。 这让她略微失望,心里也有些不痛快起来。 反正不是母亲,也不怕打草惊蛇,直接把那些人弄晕,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进去。 不愧是竹苑,到处都是竹子,也不怕招蛇。 正中间一幢小竹楼,里面亮着灯,却没有人。 里里外外的,除了之前被她弄晕的人外,一个人都没有。 这怎么会? 她摸进竹楼,竹楼里干干净净,很显然,是时时打扫的。二楼一间卧室,里面装饰的素雅高贵。诸般物品,都是女子所用。 竹床上的锦被已经铺开,一角掀起。枕头摆放的有些零落,床边上落着一只绣花鞋……浅粉的鞋面上,绣着一朵金线菊。 看到那鞋,七景更确定,这不是她母亲了。 那么,事实就是:苏佑良金屋藏娇。 七景哧的笑了,那可就有意思了。金屋藏娇,如今有娇在侧,他却不能碰……真是活该。 “谁?”外面突的传来一声警惕的叱喝声,七景微微惊,直接从窗上翻了出去,隐入竹林中。 只见几个黑衣人,其中几个,正跟刚刚醒过来的暗卫,以及前面保护苏佑良的那几个,打了起来。另有一个人,悄悄的潜进竹楼,上下找了一遍。然后嗖得又冲了出去,跟暗卫们打到了一起。 “这些人是什么人?”七景好奇,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她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末世出来的人都深谙一个原则,一切以自身的小命为重。 因为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明天,活着才能好奇……她好奇,但她现在做的,却是悄然撤退。离开竹苑,回到房间。 盖上被子,平复着微乱的心跳。不停的想着,被苏佑良藏起来的人是谁?现在又去了哪?自已逃跑了,还是被人偷走了?今天来偷的这些,又是什么人? 想了好久,并无头绪。却乱了心,静不下来。以至于,一直没发现,在弄雪院外,有一人神色莫测的,隐在一株桂花树上,看着她的方向。 第二十五章端看是怎么死端看是怎么死 “谁?”七景的混乱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前生养成的警惕惯性,让她立刻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瞬间跃起,连鞋都未来及穿,便冲了出去。 可等她赶到那人藏身之处时,那人已经离去。 她的精神力感知了一下,竟是一无所获。 来人是个高手,尤其是轻功和感知。 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她的精神力发现他的同时,也被他感知到了。所以,她冲出来的同时,他也离去。而他的速度,显然比她更快。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逃离了她的感知范围。 她虽不是精神力异能,可伴随着异能成长起来的精神力,感知范围有二十米远。对方一瞬间跑出二十米远,跟得上瞬移了。 站在树下,她眉头紧皱。 果然,她之前的小心是很有必要的。 本想回房休息,可不知为何,突的就想起了四皇子的声音,心里立时痒痒的不行。一时间,颇有些犹豫。 她想去探探四皇子府,白天的时候,她就从陈嬷嬷嘴里,把四皇子府的位置打探出来了。离苏府并不远。 可正气院那里正乱着,她这会儿要是跑了,回头苏佑良找来,她岂不是又要被泼一盆污水? 想想还是算了,再等等。 回房躺下,翻来覆去,心里越想越痒,越发的耐不住。 正气院那里却惭惭停了声息,后院里也没有别的动静。看着她院子的两人,离开一个,很快又回来。交谈了两句,她听得真切。 一个道:“老爷叫你干嘛?” 另一个回道:“问大小姐的行踪呗。一个小姑娘,力气大了点,还能怎么样。大半夜的,还不知睡得多死……真不明白,这做父亲的,怎么这么防备自己亲闺女呢?” “主子的事,岂是咱们胡乱说的。咱们听命行事就成……” 接着两人就消了声息,七景估摸了下时间,再一次从房里窜了出去。 认准方向,直奔四皇子府而去。 ………… 再说黑衣人,他确实感觉到了七景对他的探察,那是一种本能,后背一凉。即便那女子还在卧室里,他也知道,她发现了。他当机立断,立刻飞身离去,片刻不敢停顿。身似青烟,飘离弄雪院,飘出尚书府,最后,落到一座更豪华的院落。 却正是七景的目 的地,四皇子府。 四皇子脚一沾地,一口血就喷了出去。 早有等候的人在边上,习以为常的递水的递水,递巾子的递巾子。递药的递药…… 一通忙活之后,有人扶他回卧室。 浴间里,一大桶滚烫的药水,异士天悲道人正将最后一味药丢入其中。 两人也不说话,四皇子径直踏进药水里。身上皮肤立刻开始发红,药力往肌肤里钻。好似万千蚂蚁,齐齐咬他。 可他面色不变,只在最初闷哼一声,便开始盘膝运功起来。额上的汗滴汇聚成溪,他却毫不自知。 两刻钟后,他睁开眼,嘴唇发乌,眼底发红。 “静心。”天悲道人厉喝,竟用上了内力。 随着他一声喝,四皇子微微一怔,再次闭上眼闭,缓缓调息。那天悲道人在边上依旧用蕴含了内力的声音,给他念清心咒。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一遍又一遍,直到四皇子气息平稳,睁开眼睛,眸色恢复浓墨,眼底只剩清明方停。 “看来,我这身体,怕是难好了。”四皇子苦笑,看向天悲道人:“道长,你曾卜命,说我只要续命到今年,必遇贵人。然,今年已过半,唯一遇上的,便是那苏大小姐。可我瞧着,并无甚特别。” “殿下不必忧心,该来时,必然会来。殿下只需耐心等侯,必然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耐心?本殿下等了十年了,还不够有耐心么?且本殿下也实在想象不出,什么样的贵人,能解我忧?这身体,已破败如絮,只怕非是神仙大能不得挽救。” 天悲道人对此也无奈何,他占卜,只能卜出个大概。当年卦相,只说他十年之内,必有贵人相助。再详细的,贵人具体何时出现,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方式……俱都看不透。 他只肯定眼前之人,只要得遇贵人,渡过大劫,必成真龙。 但若是遇不到贵人,此劫理成死劫。非人力可救! “罢。”四皇子自己想想到是坦然了。太医在他出生时,便说他活不过九岁。他跟天挣命,挣赢了。过了九岁,太医又断言,他必活不过十八。如今,他二十了。 赢了老天两回,这一次,何仿再挣一回。 出了药桶,用边上的清水洗浴。着人扶着,回了卧室。 挥退众人,仰靠床头。突的开口问 道:“可查清楚了?” 一黑衣,戴着黑色恶鬼面具的人突的出现,跪在床前:“是三殿下的人。” “三哥?”四皇子有些讶异:“没想到,他藏得这么深。那人可找到了?” “大哥那边可有动静?” “大殿下夜里又打杀了一个侍妾,他的脾气越发的控制不住了。” 四皇子呵呵一声轻笑,“将消息分别给皇后和大皇子送过去吧。” 他到是想知道,当他的母后知道,她最看中的儿子,成了这副模样,该怎么办?是像舍弃他一样,直接舍弃。还是拼了命的,继续去保他? 更想知道,他那骄傲霸道,从来不屑他这个弟弟的大哥知道,他的身体,被他自认为最得他心的弟弟给废了时,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啊,一定很精彩。可惜,他看不到。 想着想着,他又开始气喘起来。挥退黑衣人,他将自己盘膝坐下,开始运功调息。 他的身体很废材,经脉就像是脆皮豆腐。轻轻一碰,就会破裂。 他修练内息,是为了滋养身体,经脉。可他的身体,内力虽有一定的滋养调理作用,却远达不到效果。偏偏他是个天才,随便练练,结果就练了一身浑厚内力,脆弱的经脉,根本无法挡住它们。动不动就要冲破经脉,不是内力一团混乱,就是走火入魔。 他一天到有大半的时候,都在压制内力。可又有一半时间,不得不运行内力。饮鸩止渴,说得就是他。 不练是死,练也是死。端看是怎么死!可今天,似乎诸事不顺,刚运转内力,经脉便又断裂,一口血,再次喷出来。 此时身边却无人侍候,他只得无力歪倒,苟延残喘着!心中一片悲凉~! 七景就在这个时候,来到了皇子府。 皇子府里的侍卫比尚书府更严密,不过,在有感知的情况下,她畅通无阻。中间走错了一回路,依旧很快就找到了她今晚的目标。 七景从离开尚书府,一路雄纠纠,气昂昂的冲到四皇子府,并且找到了四皇子的住处。 可到了四皇子府的正殿,她反而犹豫了。 大晚上的,她一个良家女子,跑到男人的卧室里的,好像有些不太好!而且,她虽然从道德伦丧的末世而来。但是,她在男女关系上,可是很干净的。 虽说这对于一个在末世混日子的,漂亮女人来说 ,有些不可思议。但她还真就保持了身心干净。直到死,还是老处一枚。 在这种事情上,她是思想上的渣渣,身体上的乖乖。 事到临头,她怕了。 还没弄明白怕什么,她的精神力已经找到了四皇子本人。 看到他的样子,她心中一惊。却是再也不顾什么怕不怕的,直接就冲了进去。 避开守卫,实在避不过了,就直接弄晕。这些人虽然也厉害,可他们还不能发现她的精神力。 不是她不谨慎,而是四皇子等不了了。 一路冲进卧室,就见四皇子一口黑血喷洒胸前,整个人委顿在床。 “好歹是皇子,怎么也不留个人在身边侍候?”一边嘀咕着,精神力便已经通过碰触的地方,将他全身查了一遍。 这一查,饶是坚强如她的心,也随之一紧。暗自嘀咕:“这身体,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她这一查,到是把四皇子给惊醒了。他眼睛微睁,可眼前依旧阵阵发黑,看不清眼前的人:“你是谁?” “能救你的人。” “呵!”他轻笑:“大罗金仙?” “唔,你就当我是大罗金仙好了。”七景觉得,这样很不错。手抵在他后背上,掌心里,一阵阵蓝光,渗进他的心肺。 仅五分钟,她就停了手--异能用完了。 没办法,她到这身体里时间还短,异能能跟着来已是万幸,怎能指望等级也跟着来。要真的跟着来了,她还怕什么苏佑良。 幸好她这初级的水疗术,可以勉强护住他的心肺。其他的……来日方长!老办法将他弄昏,将人放平。她稍恢复了一下,才开始打量起他来。 很瘦,是真的很瘦。 不像景王世子那样,瘦却有肉。他是真的就只是皮包骨头,至于长的实在不好说。 因为只有皮包骨头,从能看到的来说,五官很不错,只是脸色腊黄,缺少肌肉这种填充物,便是潘安再世,只怕也找不出美感来。 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嫌弃的啧了一声:“看来,我是任重而道远啊!不但要为你治病,还要把你养胖才行。不过……你要能找到我才行。我说过了,总有你求我的时候!这就叫现世报,来得快!” 既然是捉迷藏,总要留点线索给他。 正好他的床头有本书,她拿起来翻了两页。将他床 头的珠串给扯了下来,分成不同数目的九个堆。 又从熏香的香炉里捏了青灰出来,用画沙画的技术,给他在案上留下一行字。 确定只要他够聪明,肯定能找出答案。 坏坏的点了点青灰在他的鼻子上:“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又悄无声息的跑了。一路十分顺畅的回到弄雪院,躺着坏笑了许久,才安然入睡。 而四皇子,却是难得的酣眠。从小到大,第一次心口没有火燎般的痛,第一次呼吸时,不会带出撕裂般的疼。 一夜沉眠到天亮,直到被因为担心他出事,而唯一能不请自入的天悲道士叫醒。 也终于看到了七景布下的一切,还有天悲道士喜极的声音:“恭喜殿下,贵人不请自来!” 第二十六章请安闹剧:他也配请安闹剧:他也配 “啊!”一声大大的哈欠,开启了七景新的一天。 “小姐,该起了,快到请安的时间了。” 七景表示,来到古代,她最讨厌的事之中。早起请安,绝对是目前为止,排名第一的事情。 末世人最想要的三大死亡方式,第一寿终正寝,第二撑死,第三睡死。 如今的她,第一第二都没有任何难度。只有这第三条,离她的目标,太远太远。从她来到苏家,就没睡好过。 而且,如果有什么了不起的,要命的大事也就罢了。就好像随时丧尸来权,人类暗算。随时准备逃命,不然就没命。那样的情况下,睡不好她也认了。 可现在,真心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是一大早,把所有人叫起来,到老太太那里陪坐,陪聊。老太太心情好了,留下来吃个饭。心情不好了,说两句话就回。听说有时连面都不给见,门口站一下再回去。人家不见你没事,你要不去站这一下就不行。 在七景看来,这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不给小辈找点事儿,显不出她辈份高啊! 第一天她还问了一句:“不去请安,成不?” 结果当然不成。 请安,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就是孝的体现。 甭管心里怎么想的,你就得这么做。做给老太太看,做给别人看。不去,你就是不孝。不孝,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入乡随俗,虽然百般不愿,她还是爬起来了。迷迷登登的被侍候着穿衣梳洗,冷水的毛巾往脸上一拍--终于醒了。 来到慈安堂,其他人又已经到齐了,她是最后一个。 七景不抢那第一,老太太也未必有多想看到她。 到她自己的位置上一坐,“哟,祖母,早啊!”对着老太太挥挥手,呲了呲牙,又转头对几个女孩子挥了挥手:“几位妹妹也早啊!” “姐姐晨安。” 至于一边的苏夫人,七景打了个哈欠,当没看到。 “咦,今天这是怎么了?都没听到你们的笑声呢!”她靠着椅子,哈气连天,实在有些撑不住。 “瞧瞧你,哪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老太太皱着眉,抖着手,脸色难看,声音严厉。 “哟,祖母,您这样可不对。您其他孙女,那是学了十几年才成了您眼里的大家小姐样子,我可才进您家两天。”她又打了 个哈欠,眼泪糊了眼。“您想我也成她们那样,怎么也要再等个十来年才行。” “你,你要把我气死不成?” “我可舍不得。”七景笑了:“这府里啊,也就您还能替我作主,您要是死了,这府里的人,还不定怎么折磨我呢!”这话她说还挺真诚。 苏夫人终于开了口:“大小姐确实有些疏于管教,不懂礼仪规矩,也确实怪不了她。谁让她的生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咔!”七景手里的茶杯突的碎裂,皱眉看了一看手里的破坏子:“祖母这里的杯子,质量还是差了点。”啪的一声,往前一摔。这一碎,杯子碎得更厉害,巧妙的很,其中一片碎片因为甩繃而跳起,嗖得一下,插在苏夫人脖子后面的椅背上。 瓷片贴着她的脖子,透着股森森寒意。那么一瞬间,苏夫人只觉得,是一把森冷的利剑,指着她脖颈。她只要轻轻一动,就会血流当场。 “娘。”苏婉婉一声尖叫,直接昏了过去。身后丫环一阵忙乱,旁人却是不敢乱动。 剩下的人,也是一个激灵,倒抽口气,连大气也不敢喘。 “来人,给我换个杯子。”七景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转头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您这里的杯子,真是太不结实了。我这轻轻一碰,就破了……” 老太太脸皮抽搐了一下,半晌才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 “以后,不用瓷的。” “那可不行。”七景不乐意了:“我就喜欢瓷的,摔起来的声音清脆,好听。” “好,用瓷的。”老太太心中在滴血,在流泪。 新的杯子送上,七景又端在手里。这会儿才终于看向苏夫人:“苏夫人,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你再给本小姐说一遍。” 这是威胁,绝对的威胁! 苏夫人不知是气还是吓得,浑身发抖。双目怒张,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可此时此刻,看着插入椅背里的碎瓷片,她不得不把这口气咽回去。 憋屈,真心憋屈。 她在余家十几年,在苏家又十几年。从懂事时起,就跟各种女人争,斗。运用的从来都是语言陷阱,谋略心机,软刀子杀人。何时曾遇到过这样的暴力?她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呢,这真刀子就刺过来了……她何曾受过这样直白的威胁? 可悲的是,她还得受这威胁。 她强自镇定:“我是说,之前说好的两位嬷嬷,今天就会过来。到时,有人教大小姐学规矩礼仪了。老太太也不必太过担忧,大小姐聪慧,很快就能学会的。” 七景满意了,她不介意别人说她。 她笑了,其他人也松了口气。 “母亲,婉婉这……我先带她回去。”苏夫人想哭。 “别急啊!”七景懒洋洋的叫住:“苏夫人这么不喜欢在祖母跟前进孝,这要是传出去,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母亲,媳妇不敢。只是婉婉这样……” “吓得而已,这样就醒了。”端起边上的冷水,直接泼在她脸上。冷水一激,苏婉婉立时便醒了过来。 七景咧了咧一嘴白森森的牙,“看吧,我就说这样有效。我们乡下啊,哪有那么多矫情的病……这晕了,先泼冷水,泼不醒就扇耳刮子,十几耳刮子下去,自然就醒了。” 别以为她看不出这苏婉婉在装。真是孝女啊,亲妈被人用利器危胁着,她却在第一时间装晕。 “娘?”苏婉婉一醒来,立刻扑向她娘。泪眼迷离的抱住苏夫人,将她上上下下查看一遍:“娘,你没事吧?吓死女儿了!” “没事,娘没事。”苏夫人轻抚着苏婉婉的背,心里对七景的怒意,越发强烈。 “行了,你们娘俩没事,就回去吧。都走吧,散了吧!”老太太叹了口气,十分疲惫无奈。 七景却哪里会放她们离开,一大早把她吵醒,不给她点乐子瞧……唰她了吧? “等一下。” “你还想怎么样?”老太太沉声问她。 “没想怎么样啊!这府里当家管事的,统共就三人。父亲,祖母,还有苏夫人。这女人的事情,大概父亲是不管的。既然两位都在,我也就懒得跑了。”七景又开始玩她的杯子,脸上在笑,可眼里的无情和冷意,也显露得明白。 今天不给她个明白,就别怪她大闹一场了。 “我娘在哪里?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她。” 老太太跟苏夫人相视一眼,苏夫人无奈开口:“你娘自然在她该在的地方,至于见面,等你出嫁时,她自然会出现。” “哈哈哈……”七景猛的仰头大笑。笑得所有人胆颤:“好一个该在的地方,好一个出嫁时出现。”七景冷冷的扫向老太太哪苏夫人:“我要见我娘。三天之内,我要见到我娘,否则, 后果,绝对比你想象的更有意思。” 七景抛下这句话,猛的一甩袖子。一个红木茶几,直接断裂成渣。她不再跟她们废话,转身就走。 “等一下。”老太太猛的叫道:“你想干什么?你别忘了,你是苏家的女儿。” “我想干什么?你们不妨试试?只要你们坚持着,把我娘再藏得好一些。过了三天,你们总会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说完,迈步就走。 “站住。”老太太又叫,她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你父亲?他为皇上效力,看着风光无限,实则步步小心,处处谨慎,生怕行差踏错。为了你们能享这荣华富贵……” 七景冷笑:“相对于借着我娘上位,又抛妻弃子,宠妾灭妻的尚书大人,我还是觉得,那个被抛弃,被关押,现在连唯一的女儿也被绑架的娘,更值得我体谅。何况,荣华富贵?就为这两天的荣华富贵,就要我拿我娘的一生幸福去换?他也配?!” “你,你……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啊?是不是你那个娘?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就是个祸……” “哗啦!”一声,摆在门边的一个一人高的大瓷瓶碎成渣渣,碎片落了满屋。又是很巧的,其中一片,挖着老太太的脸,飞到后面,直扎进身后的屏风上。 老太太哎哟一声,哀呼嚎道:“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哟,要有这么个不孝子孙来害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哟……” 苏夫人跟苏婉婉连忙过去扶着她,一个安慰,一个挽扶,离着那碎片远远的。 七景这会儿不急着走了,立于门口,冷笑着看着这一切:“祖母,您别一口一个子孙的,您只有孙女,没有孙子。您就没瞧着,这一屋子全都是女子,一个男人没有?苏家眼看就断子绝孙了啦!也是,偌大一个尚书府。让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妾,扶成正妻,当着这家。家风不正,家宅不宁……您还觉得,挺有脸面,挺骄傲,是不是?您晚上做梦,苏家的老祖宗,就没来找你聊聊人生?” “姐姐,请勿要再惹祖母生气,好不好?妹妹求求你,少说两句吧!”苏婉婉泪悬睫上,好不凄楚。 可惜,她的好队友并不多。到是有个看她不顺眼,时时想把她的尊贵踩踏成渣的妹妹--妍妍。 妍妍此时站了出来,一副十分好奇道:“大姐姐,你刚才说,名不正,言不顺的妾当家?这是怎么回事?妹妹听不懂,你给 妹妹们解释一下呗。” 第二十七章四皇子来了四皇子来了 妍妍的话,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苏夫人和苏婉婉已觉得不对,想要让妍妍闭嘴,想要让七景不要再开口。 妍妍到是闭嘴了,可七景怎么会听她们的。 “苏夫人当初进苏家门的时候,我娘可还是父亲的妻子。这婚书和休书上可都有时间,作不了假。这妻在,另外进门的人,面上做的再漂亮,也是能妾。八抬的大轿,大红的嫁衣,那就是违制……就不知道,父亲这算是停妻再娶的呢,还是苏夫人跟父亲,无媒苟合呢?” 七景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怒吼:“孽障,还不快给我闭嘴。” 原来是苏佑良回来了。意外的是,不只有苏佑良,还有四皇子的那张大床,呃,步辇。 苏佑良大步而来,怒目喷张。四皇子的步辇,依旧是十六个昆仑奴抬了进来。往正座前一摆,其他人立刻乖乖行礼。 七景撇着嘴,弯了弯腿,就站了起来。 “免礼。”四皇子待所有人行完了礼,才慢悠悠开口。至于七景的轻慢,只当没看到。 一听到这声音,七景眼睛就开始发亮。不过,她还是立刻便感觉了出来,他的气力比昨天要足了些,也只是一些,并没有她以为的多。显然,她对他的治疗,应该还是有些用处的。 “苏大人,本殿下的事情不急,你先处理家事吧!”至于他,正好可以在边上看戏。尤其是这出戏,还是他未来妻子主演的。他到要看看,她怎么把苏家,闹得天翻地覆。 “是。”苏佑良听了,脸色更加难看。家丑不可外扬,可四皇子就算在朝中不作为,他一个大臣,也不敢撸了他的面子。 转过头来,对上七景,脸色更难看。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这逆女,回弄雪院里,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教养嬷嬷说你规矩、礼仪达到标准,什么时候才准出院门。” 这一刻,身为父亲的威严,摆得十足。 几个女儿,个个禁若寒蝉,脸色发白。 七景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咦,父亲,你的病这么快就好了啊?还是用了尿布?当着圣上的面要是失仪,那可就好玩了!” 苏佑良听到自己吐血的声音了,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睛也红了起来,狠狠的瞪着七景。一副欲择人而噬的模样,凶狠非常。 七景一拍手掌,“父亲,你这样跟苏夫人就有夫妻相了。刚才,她也是这个模样呢 !你们真是心有灵犀啊,生病一起生,尿裤子也一起,连生气的样子都一样……”突的转头,笑眯眯的看向苏婉婉:“婉婉妹妹,你要不要再昏一次?” “你,你……”苏佑良只觉得眼前发黑,恨不能拿剑把这女儿直接扎死算了。 头一回,他后悔把这个女儿接回来了。早知道,早知道…… 可惜,这世上就没有早知道这件事。 “对了,祖母刚才还说了,父亲你不孝,让苏家断子绝孙,让她没脸去见苏家的列祖列宗呢!” “噗!”苏佑良一口血,直直的喷了出来。这一次,不是错觉,不是误听。而是真真切切的,一口血喷洒了出来。 断子绝孙,绝对是他心里,不可碰触的一根刺。 本来他还能告诉自己不急,他不是不行,妻妾又多,他又正当年,孩子早晚会有的。 可现在,他要禁欲,还不知道要禁多久……连女人都不能碰了,哪来的孩子?可不就是要断子绝孙了么?可不就要对不起列祖列宗了么?可不就是要大不孝了么? 他一吐血,所有人都慌动了。 老太太眼前发黑,一声悲呼:“我儿!” 苏夫人也不扶老太太了,直接奔着苏佑良冲过来:“老爷!” 苏婉婉跟其他几个女儿也扑了过来:“爹!” 七景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十分坦然自若。对于眼前的混乱,非常满意。 “你,你,你你不孝。”老太太怒极,恨极,看向七景,只如看仇人一般。“你不孝……” “老太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七景轻飘飘的丢了回去。 “你,你……”老太太捂着心口,被丫环婆子扶着,直喘着。眼前只觉阵阵发黑,也想吐血。“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哟,我这是……”复又想起苏佑良,又开始哀叫:“我儿,我儿……” 一时间,慈安堂里乱成一团,却连一个主事的都没有。甚至于到这会儿,都没人想起来,要去请个大夫来。 七景左瞧瞧,右看看。没有对手的人生,好无聊啊! 于是,她就又看向那步辇了。四皇子来了,就说了一句话,逗得她心痒痒。这会儿得闲了,正好调戏调戏他。 “四皇子,我能不能上你……的步辇?”中间的停顿十分明显,是个长耳朵的,都不可能漏听。 围幔里的四皇子透着 布幔瞪着她,耳朵尖却微微红了起来。这个女人,真是太不知羞耻,太不矜持,太大胆了。如果不是……哼! “上……进来吧!” 七景一乐,直接掀了布幔,爬了上去。 果然,就算在外面,他也是躺着的。七景也没嫌弃他,往他边上一躺:“让你的人抬着,咱们去外面走走呗!” “外面?” “是啊,这屋子乱七八糟的。阴盛阳衰,你一个大男人待着,晦气!” 外面听到的人,尤其是苏佑良,又想吐血了。 四皇子既觉无语,又觉痛快。 他也有一对渣父母,他多么也想像她一样,当着他们的面,将心里的委屈甩到他们的脸上,把他们气得吐血了才好……可是,他不能。 他碰了碰边上的一个绳子,轻轻一扯。步辇立刻被人抬起,稳稳的往外而去。 至于留下来的人,七景此时没兴趣。她现在感兴趣的是四皇子:“对了,我早饭还没吃,你要不要一起?” “好。” 明面上,两人明明第二次碰头,头一回甚至算不上和气。可这一回,竟是无比熟稔,好似相识已久。 他们去了弄雪院,其实七景想到苏家外面的。可鉴于四皇子的身体,只能以后再说。 早饭送过来,按着七景的胃口,多一成。 四皇子的食量如她预期的小,他的胃,甚至全身脏器都开始衰竭。如果她不出手,他必活不过今年。 用完早饭,四皇子被抬到院子里。七景把人打发的远远的,院门关上,务必不让任何人,或是事来打扰。 这才又爬他的步辇上,跟他一起躺着去了。 有意思的是,那步辇的顶,竟是可以折叠收起的。只需触动机关,他们就可以望着天空,白云,偶尔掠过的飞鸟。虽然只有一块,却也让人惊喜不已。 “你怎么来了?”七景玩了一会儿他的步辇,才好奇的又趴他边上,一点不客气的瞪着他。 “不是你叫本殿下来的?怎么,本殿下如今来了,你想不认账?”他的眼睛微眯,带着威胁。 只是这威胁没有一点杀伤力,七景早已被他的声音迷得七晕八素的。“认,认,肯定认。不过,你怎么想到的?” 四皇子哼了一声,没理她。 七景暗叹:啧,想让他多说点话,真不 容易。 考虑到他的体力,她还是原谅了他。 “我修练的功法,正好对治疗你这样的身体有奇效。”既然他来了,而且来得这么快,她也不藏着掖着,他的身体也拖不得。“但是,我的功力不够,没办法一两次就治好你。” “没关系,我等得起。”确切的听到她说能治,四皇子一颗不定的心,才终于彻底落了地。心里激动,脸上却半点不显。只是看着她的视线,更多了些热力。“要我如何做?” “我替你治疗一次,至少需要四个时辰才能恢复。换句话说,一天最多只能帮你治疗两次。可我们两人一天要见两次面,而且是天天如此,只怕不方便。”七景扯了缕他的头发,干枯分叉,轻轻一拉就断裂。 “我来想办法。”这一点,对于四皇子来说,根本不算是事。 “不要把我从这里弄出去,我娘还没找到呢!” 四皇子有些不满,在他想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弄到他的皇子府里去。在他的地盘,一切都方便,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他也知道,她就是为了她娘来的,那也是她唯一不可能放弃的人。 “好。”四皇子应着:“我的人在查了,很快就能找到她。” 七景笑了:“那可好!”却是半个谢字也未说,就像他一样。似乎,从这次见面,两人之间便已有了默契,他们之间,不需言谢。“你先起来,趁着这会儿我内力恢复了,给你先治一治。看你这皮包骨头的,枯断的发,干黄的皮子……啧,丑死了。” 四皇子斜了她一眼:“谁不丑,景王世子?” 七景点对:“他长得确实不错。” “哼!” 七景咧嘴笑了笑,把他拉坐起来。她的手依旧抵着他后背,异能施放时,手心里会有淡蓝光出现。这样抵着,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不过,七景很快就发现。她把他的身体,想得太好了。 明明夜里才治疗过一次。可就这么一夜,治过的地方,竟又恶化了。虽比其他地方略好,却是让她黑了脸。 五分钟之后,她放下手,懒得动,就直接躺倒。 “你这身体,不是天生的吧?我瞧着,怎么那么像是毒呢!?”幸好这毒没那么霸道,破坏力没那么强。否则,她都要以为,那是丧尸病毒了! “什么?毒?”四皇子低声惊呼,竟比她还要意外吃惊! “你不知道?”七景乐了,随即又狠狠的皱起眉,眼底闪过一丝戾色。是谁,是谁敢伤害她看中的男人?! 第二十八章未婚夫,也是夫未婚夫,也是夫 苏府再次请大夫!!大夫有言,气急攻心,心脉略有受损。事实上是,一口血吐出来,人已经没什么大事。 可人就是这样,见了血便觉得离死不远了,何况,还伤了心脉呢?! 夫妻两,老太太,再加其他女儿小妾的,明里暗里将七景痛骂了一顿,甚至生了恨意。 终于,等这一团混乱过去了。老太太也被安抚好,回了慈安堂。其他小妾庶女,也全都撵走,不在眼前碍眼了。苏佑良这才终于想起了四皇子来:“糟,四皇子呢?” 说起来,满朝文武,竟是没有一个人见过四皇子的。 首先,四皇子不上朝,他们没机会见。其次,四皇子出门必坐辇。辇上必围幔,他们看不到。别的皇子,生辰还会办会寿宴,四皇子那里是过一年少一年,谁也不敢提这出。 到时间了,按着规矩,把礼送了,人是不到的。毕竟,真办了,你是哭呢,还是笑呢? 即便是四皇子的声音,他们也听得少。 因此,即便他是皇后之子,大皇子亲弟,他的存在感也实在不强。 若非皇上突然下旨,让他的嫡女嫁于四皇子,只怕他也不会想起来,众多皇子中,还有这么一位。 从来没接触过。可偏偏就这么两天,四皇子居然二度来到苏家。 虽然心里对四皇子并没有多少敬意,更不重。但也由不得他,无视轻慢。 “还在弄雪院呢。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苏夫人叹了口气:“还好,那两个嬷嬷马上就到了。我们也可以松口气,安安心了。” 苏佑良眼睛微微一眯,从袖里摸出一个瓷瓶来。递给苏夫人:“这里是软筋散,无色无味,一日三餐,让人下在她的饭食里。” 苏夫人先是一惊,随即便是一喜:“可以去了她那身怪力的东西?” “正是。”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咱们全家可算是有救了!”苏夫人口中称佛,却立时叫来秦嬷嬷,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秦嬷嬷之前因为七景而被老太太打了,她心中有怨,却不敢对老太太发。对此事,自然万般上心。亲自跑了趟厨房,并催着,也不用选日子,今日就将药给下了。 厨房里全都是苏夫人的人,自然没有不从的。 而苏佑良这里,也赶紧去弄雪院去,“走吧,我们去看看四皇子。也不知道他一闲散的 皇子,能有什么事情。”语气里的不屑,在这一刻,却并未怎么掩饰。 …… 弄雪院里,七景霸占着四皇子的步辇。 四皇子看着她的眼神,颇为无奈。她让人送了点心过来,还在他的辇上安了个小矮榻……整个人懒懒的蜷着,时不时的捏一块点心,丢进嘴里。小脸一鼓一鼓的,像个吃坚果的小松鼠。 说不出的可爱,却也说不出的淘气! 这是他的步辇,成了她的餐桌了!可偏偏,他十分无奈,却半点生不起气来。 “苏佑良今天弄到了一瓶软筋散,本来也许还会拖两天,今天被你这么一气,只怕要迫不及待了。” 七景嗤笑一声:“早知道他要这么做了。”眼底竟是讽刺:“这天下做父亲的,也真是难找到几个如他这般无情无义的。” 四皇子暗暗叹气:“等找到你娘,就搬到我府里来?” “名不正,言不顺。我刚刚才讽刺过苏余氏,你就想勾引我跟你私奔?没这么容易的事……”她瞪他。 四皇子心中一闷,“我们是御赐的婚事。” 七景笑睨他一眼:“我记得,昨天谁说,要我先读会女四书,才去请旨。还有个否则……” 四皇子立刻赔上笑脸:“那不是昨天么。都说今非昔比,今非昔比。昨天的话,怎么能用来衡量今天的事。” 七景笑了:“都说夫妻一体。我是不会读什么女四书的,不如你替我读啊?你什么时候读熟了,懂了什么是规矩,什么时候你就去请旨。否则……哼!”她猛的从步辇上跃起:“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去吧!” 四皇子脸直接黑了,却还是生不起气来。只觉得哭笑不得,又心塞不已:“得了,那玩儿意,咱们都不用读。我的皇子府里,就你跟我两个主子。不需要那一套规矩……” 七景也学他一般,一扬头:“哼!你以为你是谁,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是你夫君!” “现在还不是呢!”她是那么不矜持的人么? “未婚夫,也是夫。”四皇子一本正经道。 七景直接喷笑了。今天才发现,这人虽说心眼小,可也是个幽默会闹的。本人么,跟外面应该有些差距,至少,手段不俗。有心智,有手段,有毅力,坚强忍耐。唯一不好的,就是身体不好,不过,现在有她在…… “小姐,老爷夫人 来了。”院门口,陈嬷嬷大声叫着。 这一院子里,就她嗓门大。一喊起来,能喊出去几里去。今天,七景专门叫她看着门,只要有人来,就来这么一嗓子。 陈嬷嬷到是尽责,只是这一嗓子喊出来,到把近前的苏佑良和苏夫人吓了一跳。 “你这该死的奴才,这么大声,作死么?”苏夫人抚着心口,怒瞪陈嬷嬷:“来人啊,这奴才惊了老爷,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慢着。”七景从辇上下来,也不动弹,就往辇边上一坐,晃悠着小腿:“苏夫人,你打我的人,不好吧?” 苏夫人没说话,苏佑良已经叫了起来:“她是你的母亲,替你管教奴才,本当应份。” 七景嗤的一声,笑了:“且不说陈嬷嬷只是按我吩咐,尽职做事,无过有功,不该罚。只说……她是我哪门子的母亲?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妾,她配么?” “混账东西!”苏佑良怒瞪她,恨不得也能有她那一把子力气,抓只石狮子,把她砸死了。 “之前在慈安堂的话,我还以为父亲听到了呢!原来没有啊!也罢,女儿就再给父亲解释一遍。她入门时,我娘还是你的名媒正娶的妻子。请问父亲,她进门,可给我娘磕头敬茶?若是没有,她便连个妾都不是。只能算是通房。”七景不屑的看了苏夫人一眼,好似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你闭嘴!”苏佑良怒吼。却有些后劲不足,体虚气虚。此时是半点威严也无。 七景自然不会听他的,事实上,她现在说得十分开心。尤其是看到苏夫人现在一脸娇弱欲泣,可怜兮兮的看着苏佑良,等待他为她出头时的模样。 她就更不会停下了,她就要说,就是要让她知道,苏佑良这面大旗,在她这里,竖不起来。 “父亲真是大胆,愿意把通房当正房。”七景的笑脸一收,“可我娘这个正经的苏夫人不承认,那她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我是我娘的女儿,苏家正正经经的,也是唯一的嫡女。自然也不会承认,这种货色。做我母亲?呸!” “老爷,你要为我作主啊!”苏夫人面显悲凄:“我为苏家这么多年,竟落得这般,这般不堪的境地……” “别哭了,我父亲祖母都还没被列祖列宗招去呢!”七景上上下下打量苏夫人:“听说余家好歹也是诗书起家,原来余家的女儿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啊?看到有妇之夫,先死皮活赖的去当通房。然后再逼得人家休 妻扶正……啧啧啧,余家好家教啊!就不知道,这余家的女儿,教出来的女儿,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呢!” “老爷,妾身没法活了啊!”苏夫人终于知道,她的老爷竖不起那么坚强的后盾了。何况,还有四皇子在这里。她也不想在这里丢人,只想着,等苏七景没了那一身怪力,看她怎么磋磨她。此时,却绝不是她恋战的好时机。 心中一动,泪就流了下来。只是不想失态,对着四殿下急急一行礼,用帕子抚着嘴,让人扶着,急急的退了。 苏佑良只觉得一口血,又到了嗓子眼。气急的他,举起巴掌,就往七景头上拍来。怒吼:“你这孽障,不孝的畜生,满口胡言乱语,看我不打死你……” “父亲,四皇子还在这呢。您这么大声,万一把他吓坏了,可就糟啦!”七景悠悠的提醒着。 苏佑良一哽,终于想起来,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来了。 想想他也是头疼,似乎一碰到这个女儿,便怎么也沉不住气,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简直就是邪门……他好歹是一部尚书,这点养气功夫还是有的。可就是半点经不起七景激…… 他深吸了口气,来到辇前。恨恨的瞪着坐着边上的七景,怨她不懂避退。又不得不向着步辇行礼:“臣苏佑良,见过四殿下。” “苏大人的家事如此之忙么?本殿下到此已有半个时辰,竟到了此时才来说话。”四皇子问了话,却没叫起。 苏佑良心底不屑四皇子,面子上却不敢有半点差错。 与皇家人打交道,就是如此。 皇子之间可以互相陷害,冷嘲热讽,下毒刺杀。父子可以不睦,可以互相挟制,争权夺利,可是,他们自己看的再不顺眼,也容不得别人小视。 那是皇家脸面! 他瞧不上四皇子,那就是打皇帝的脸。 “回四殿下。是臣身体不渝,刚刚更是气血翻滚,喷涌而出,形容不整。怕污了殿下的眼,这才去换了个洁净衣服。怠慢之处,恳请恕罪。” 明明之前他说,要他先处理家事。他的事情不急的……可这理,谁跟他讲啊。 “起吧!”四皇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轻飘飘的吐出来两字。 “谢殿下。” 苏佑良直起身,脸色却不太好看。 “本殿下此来,是因为街上的人都在说,昨儿夜里,苏府的一位侍妾,被采花贼给掳了 。还落了一只绣花鞋在苏府大门口……” 苏佑良的脸色唰的一下,更白了。 四皇子今天有力气,说的话也多。七景当然乐得听他不停的说,此时乖乖的在一边当装饰。 “本来呢,这事本殿下也不该管。可小七是本殿下的未婚妻,本殿下责无旁贷。” 苏佑良直接懵了,苏府大门口的绣花鞋,侍妾,采花贼……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居然半点都没查觉。 第二十九章一起算计人一起算计人 苏佑良从没想过,昨夜的事情能保密。但一直也很坚定的认为,只有一些人,心里有数,却绝不敢宣之于口。万万没想到,街上都有人谈论了。 想起那位的身份,被说成是他的侍妾,还有绣花鞋,采花贼,大热的天里,他生生冒出一身的冷汗来。 最让他担心的是,如果街面上早已传开,为什么他的人,竟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是四皇子说谎,还是……有人对他封锁了消息?而能让他如此目闭耳塞的,这世上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一人。 而此时此刻,他只能否认这件事:“四皇子,绝无此事。臣的妾室,全在府中,无一人走失。” “苏大人是我家小七的父亲。”四皇子又悠悠的丢了句出来,没前没后的。 可苏佑良却立刻明白了。 昨天还要她读女四书,今天就已经认了这门亲事了。而且,似乎七景在四皇子这里,还很有脸面。竟主动过来,专程来提醒他的…… 也是,如果街面上真的都传开了,可他上完朝回来,却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他的人没打听到,他的同僚们,竟也半点提示都无。能做到这点的……他又打了个冷颤:“多谢殿下。” “恩。苏大人明白就好,这件事,毕竟牵联到我家小七的名声,苏大人还是快些去处理吧。本殿下这里,有小七就好。” “臣告退。”苏佑良神色复杂的看了七景一眼,这个女儿,虽然气得他肝疼,把家里搅和的一团乱。可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这才两天,竟然就把四皇子给笼络住了。 若她是从小长在府里,与家里人亲厚……可惜了! …… 苏佑良一离开弄雪院,立刻派人去出去打听,这么着意去找,自然很快就打听到了。果如四皇子所说,“老爷,外面……确实已经传遍了。” 如今这外面,市井坊间,传的全都是苏家的事。大事小事,乱七八糟的有影没影的事,全都是苏家的。 可恨的是,以前竟全没发觉。 苏佑良又急又怕,脸色早已惨白:“怎么会这样,我不是一直让你们关注这城中的消息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而府里竟是半点都不知道?” “老爷,下面的人,一直在收集。可也不知为何,从大小姐回来之后,所有苏家的消息,竟是半句也未能传进咱们人的耳朵里。若非老爷今日着意提醒,我们只怕,还要被蒙在骨里啊 !” 苏佑良脸色越发难看了,怎么会这样?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又是为的什么?为了苏七景,还是为了他苏佑良?又或者,是冲着那些皇子来的?可明明,他女儿要嫁的是四皇子。跟夺嫡,在明面上已经撇清了…… 这事来的蹊跷,苏佑良竟是半点头绪摸不着。 “查,小心的查。先查出来,到底是谁在阻挠我们的人。另外,这些消息既然已经传成这样了,那便再多传一些出去,怎么浮夸怎么来,怎么荒唐不可能怎么传……把这池水,搅和浑了。” “是。” ………… 弄雪院里,徐文峰来求见。 对于徐文峰,七景其实已经没兴趣了。本来找他,目的就是要问出季氏的下落。 可四皇子说,七天之内,他就能查出来。而她信他,就坐等七天后,得到准确消息。 徐文峰的价值,便显得有些鸡肋。不过,四皇子说了:“你既然要在苏府长住,那么,还是收拢几个人在手里的好。” 徐文峰的价值不够,可他还有家人。他父亲徐汉章在账房,他姑姑是老太太身边得用的管事嬷嬷。 这些人,她可以不看在眼里。但她想要过得舒服,有这么些个人在,便要方便的多。阎王好请,小鬼才是最难缠的。 “你对苏家到是很了解!”七景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便让人带徐文峰进来。 徐文峰一进来,便行了个大礼:“属下徐文峰,拜见大小姐。” “徐侍卫,别来无恙!不知道徐侍卫今日来找我,是要杀哪一个灭口呢?” “小姐说笑了,属下今日来,是特地来请罪的。” 七景摸着垂着胸前的头发:“请罪啊!”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呵呵!”她轻轻一笑:“徐侍卫真有意思,我们这才第二次见面,哪来的罪呢?何况,你杀了郭德才一家,算得上是救我们母女一命呢!” 徐文峰脸色微白,冷汗澿澿。他一咬牙,直接跪了下来:“求小姐恕罪。” “这苏家调教出来的奴才就是有意思,都动不动就喜欢让人恕罪。”七景悠悠的道:“你让我恕罪,好啊。你先告诉我,我要恕你什么罪。我知道之后,才能知道,该不该恕!” 徐文峰跪着,“小姐,属下无能,未能护住夫人。” “噗!”七景忍不住笑了:“ 原来徐侍卫你护着我娘呢?这么说,其实是有功之人。你今天来,不会是要小姐我给你论功行赏吧?” 徐文峰脸色一白,“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说,以前属下做错了事,属下已经知错,并且悔改了。以后,定,定然鞍前马后,以小姐为尊。” “好一个以后以小姐为尊。”七景啧了一声:“也就是说,在今天之前,你都不是小姐为尊。而是以你自己为尊了?” “属下不敢。” 七景摆了摆手,寒声道:“徐文峰,本小姐给你这个机会,是你父亲求了半天,跪肿了膝盖求来的。现在看来,你父亲的苦心是白费了。既如此,也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回吧。本小姐没时间,听你说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小,小姐……”徐文峰脸色唰的变得惨白,额上汗直往外冒,心中一片空茫。 “言不由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那些个语言陷阱,也不必在本小姐这里卖弄。如果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那就滚回去,准备棺材吧!” 徐文峰哪里敢走,他突的凄叫了一声:“小姐。”整个人匍匐在地,“小姐,徐文峰,愿意遵小姐为主,此生绝不背叛。如违此誓,天打雷劈,永坠炼狱。” 七景满意了,看,多简单,她要的,就只是这个而已。 可是,她半点都不相信誓言这种东西。 “既然如此,我想你不会介意,留一份卖身契给本小姐吧?” 徐文峰猛的抬头,脸有那么瞬间,因为愤怒而涨红。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奴才遵命。” 七景这才笑了:“既然如此,你先去吧,拿着你的卖身契再来。至于你的病么?它发不发作,什么时候发作……一直就掌握在我的手里而已。只要你永不背叛,你自可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徐文峰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底全是绝望。 四皇子靠着软枕,透过布幔,眼底里满是热切。这丫头其实才是真正的傲,容不得一点挑衅,受不得一点委屈。哪怕是来自于她的长辈……她比他所知道的那些公主,要傲的多,而且,她有资格傲,也有能力傲。她凭的,是她自己。而不像公主她们,只凭着父母的恩赐。而她不但傲,还坏。可不管是这傲,还是这坏,都让他喜欢的不行。 可一想到,即便在这苏府里,想对她不利的人就有这么多。她想要过得舒服,就要百般算计施法……他就不痛快。 因为将来,当她跟他正式扯上关系之后,她的处境,比现在更要凶险百倍。 她要面对的,不是苏家这些战斗力不强的女人。他那些兄弟们,他们的妻妾,还有皇宫里的那些女人……哪一个都可以抵了苏家的所有女人。 他突然就升起一股豪情来,要让这些女人,全都不敢打她的主意,不敢欺负她。要让她,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念头一起,便再压不下去。 为什么不可以?凭什么不可以?就应该这样才是! 徐文峰失魂落魄的走了,七景又歪到四皇子身边。她的眉头微皱:“这个徐文峰有些奇怪。只是让他签个卖身契,怎么好像杀了他爹娘一样?” 四皇子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七景愕然:“不会吧?就算是那样,也轮不到他啊!?” “可那样,总有个念想。再说,谁知道会不会有机会呢!很多事情,说不准的。”四皇子笑了笑。“可一旦入了奴籍,连念想也不能有了。” 七景想想也是,这世事啊,真难说得准。 谁能想到,她居然从末世来到这个天堂?还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女,现在,更要嫁给眼前这么个男人。 “算了。”七景摇了摇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爱玉突然冒了出来,“小姐,奴婢得到消息。今天中午给小姐的饭菜里,被动了手脚。” 七景看着爱玉,笑了笑:“知道了,自已领赏,五十两。” “谢小姐。” 四皇子看着爱玉的背景,眉头轻皱:“你这个丫头,似乎不简单。” “哦?” “她会武。” “她的心性,不错。” “回头我让人查一查。” “随你。”七景手托着下巴,突的一笑:“四殿下,今天午饭,不如在我这里用吧?也尝尝咱们尚书府的厨子手艺如何。” 当今圣上有六位皇子,除了四皇子,个个都是人中之龙。皇帝一天天的老了,却越发看重权势。对众皇子的猜忌也严重起来,皇子与大臣相交,稍近一些,便可能被按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别说吃饭,没有合适的理由,连门都不能登的。 可四皇子不同,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四皇子必与大位无缘。 也因为如此,四皇子比其他人,更自由。 “好。”四皇子笑着应下:“想来,尚书大人不会拒绝的。” 第三十章狠心毒父狠心毒父 苏佑良忙活了半天,老太太那里着人来,说是有事相商,午饭摆在慈安堂。 苏夫人与他结伴,刚到慈安堂门口,四皇子身边的人就一脸不高兴的来了。 “苏大人,殿下今日在贵府用膳,苏大人这主人家,缘何迟迟不至,竟要殿下久等?若是殿下因膳食原因,加重病情,苏大人你担待得起么?” 苏佑良脸色突变,这才知道,四皇子居然一直没离开。 “这,都是下官的错。下面的奴才偷奸耍滑,竟是未将殿下的消息递上来。真是该死,下官回头就罚他们。下官这就让人在正气院摆膳……不知殿下如今在哪,下官亲自去请。” 来人瞪了他一眼:“那到不必了。殿下说了,大小姐院里风景别致、清爽。跟大小姐也不是外人,就在弄雪院用了。如今饭食已经摆上,就等苏大人你去了。” 苏佑良眉头轻皱,这不合规矩。 可事实上,四皇子一大早去了七景的院子里,单身男女单独见面,这本就不合规矩。只是,之前的他,可是半点没在意。 这会儿在意了,不过是因为,落了他的面子。 “苏大人,请吧!” “这就来。”苏佑良跟苏夫人交待一声,让她独自去见老太太。连慈安堂的门都没进,转身就奔了弄雪院。 也因此,他没看到苏夫人,以及身边秦嬷嬷的难看脸色。 待他一离开,秦嬷嬷差一点就瘫了:“夫人,这可怎么办?厨房那里没收到消息,那个小贱人要宴客啊!送的还是平时的份量啊!”所以,药也就下下去了。 苏夫人也急得不行:“不行,秦嬷嬷,你快去厨房。让他们想办法,把菜撤回来。撤不回来,就想办法毁了。绝不能让老爷跟四殿下沾上一点。” 四皇子那身子,若是沾上一点,只怕就要了命了。 谋害皇嗣,那是抄家的大罪。四皇子要是在这里出了事,苏家就完了。 “是,老奴一定……”秦嬷嬷声音到是硬气,可她心里却是半点也硬气不起来。不管此事结果如何,她都跑不了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心慌慌的,脚下几度踉跄,直奔厨房。 弄雪院里,苏佑良走得满头是汗,终于到了。 说是陪四皇子一起用膳,可到现场一看,他差点没呕死。 一桌六个盘子,一荤三素,一碟点心,一碟水果。一碗鲜亮的鱼汤, 摆在边上。三副碗筷,桌子就摆在四皇子的步辇边上,七景坐在步辇边上。 见他来了,七景终于笑了:“父亲终于来了。” 苏佑良走到近前,先给四皇子告罪。 七景让人送上温水,三人各自净了手,便准备用膳。 苏佑良对着桌上的菜,脸色难看:“既然要招待殿下,为何如此寒酸?” “这就要问父亲了啊!”七景一脸的诡异的看着他:“我到是让人去厨房说了,今儿个要丰盛一些。瞧,平日里只有青菜豆腐汤,今天换成了鱼汤,这便是丰盛了呢!!想来,尚书府勤俭,这样用来招待皇子,若是传出去,父亲也能得一个勤俭美名。” 刻薄慢怠之罪,也是跑不掉的。 苏佑良眼前发黑。 七景却浑不在意,盛了碗汤,先给步辇里的四皇子端了f去:“殿下,厨房说这汤是特别准备的,想来味道不错。” 四皇子自然配合,过了一会儿,笑道:“确实不错。苏大人府上的厨子手艺确实不凡。苏大人可要多用些!” 七景恰好新盛的一碗汤,递到苏佑良手里。 有四皇子的话在前,苏佑良只得端碗品尝。 只是,碗边才碰到唇,便被一声惊呼打断:“老爷,不要啊!” 七景勾了下嘴角,好笑的看着急冲冲而来的秦嬷嬷,以及……后面的一群,她不认识。 “拦住他们。”四皇子冷哼一声,立刻,替他抬辇的昆仑奴将弄雪院的门,牢牢堵住。里外三层,里外的人,都看不到任何情形。 苏佑良一见秦嬷嬷,被她那一喊,心底就是一突。可惜,还不等他多了解什么,就被挡住。 “殿下,实不相瞒,这秦嬷嬷乃是拙荆身边得用的人,急急来此,只怕是有要事。不如……” “要事?”四皇子声音冷了下来,没有半点温度:“她有要事,便可以不用通报,直闯本殿下的未婚妻的院子?且看她身后,居然还带着男人。这是要坏小七的名声,还是想坏本殿下的名声?” “其次,明知道本殿下在此,她竟大呼小叫,冲撞本殿下。这分明就是未将本殿下放在眼里,都说奴似主,这是不是说,苏大人,你很不将本殿下放在眼里呢?” “臣不敢。” “本殿下看你敢得很!”四皇子似乎说累了,终于停了口。可这话停在这里,上不上,下 不下,实在让苏佑良憋得难受。 七景突的开口:“殿下,父亲毕竟是苏府的主人,也许真的有事,不如让他去看看?” 四皇子轻飘飘的“恩”了一声。 “多谢殿下。”谢过四皇子,苏佑良又难得的对七景露出个赞赏的笑容来。这才急而稳的去了园门口。 他们声音到是压得小,不过,很快,苏佑良发出一声惊呼。接着匆匆往他们这里跑……没跑两步,就见步辇里递出来一个空碗。那碗里的鱼汤,竟是喝了个干净。 “完了!”他脚下猛的一踉跄,差点摔倒。 七景将空碗放下,挑眉看过去:“父亲年纪大了,连路都走不稳了。该让人扶着才好。免得摔了跟头,折了腿。” 苏佑良此时却是连气,也气不起来。若是四皇子出了事,查出来是用了他府上的东西才出了事……苏佑良开始想,知道他弄到软筋散的人有几个。然后又想,这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让这事,不怪到他头上。 “父亲,愣着干什么?快些吧,鱼汤冷了,可就不好喝了。” 苏佑良眼睛一亮:“对,喝汤,喝汤。” 只要他也中了毒,就可以脱罪。至于顶罪的人……他的视线落到七景那空空的碗里。还没有盛过鱼汤,她还一口没喝。这顶罪的人,也是现成的。 他大步走到桌边,端起鱼汤,大口喝掉。“果然,许久未喝鱼汤,竟是特别鲜美。”苏佑良夸张的赞叹:“我今日到要多喝一些。” 七景顺势给他又加了一碗,又欲给自己盛。 苏佑良连忙阻止:“七景啊,这汤味道不错,着人给你祖母那里,也送一份。” 七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好。”看了一眼盆里的汤,她又问四皇子:“殿下可还要再来一些?” “不了,喝多了,腥。” 七景直接让人叫来外面的秦嬷嬷:“你是苏夫人身边的人,这汤便由你送过去吧。想来,父亲该更放心才是。” “是,老奴这就去。” 秦嬷嬷走出去几十步,苏佑良突的站起来:“我有些事,要吩咐秦嬷嬷,去去就回。另外,我让厨房重新备了膳食,这些实在太过寒酸了些……也先别用了吧!” 苏佑良急急追出去,如此这般的吩咐。 留在原地的七景讽刺一笑:“果然是个好父亲啊!” 步辇里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来,将她小小的,软软的,嫰嫰的手抓住。“他会后悔的。” “自然,有我在,定叫他们后悔死。” “我帮你。” “当然。” 很快,苏佑良回来了,厨房的菜,送得更快。三荤六素,一甜一咸的汤,四样点心,四样干果,四样鲜水果。 对此,七景还是满意的。 而苏佑良,忐忑不安,一直担心着四皇子的毒何时发作。因此,一顿饭下来,竟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七景是吃得最开心的,至于四皇子,他的胃口本来就小,喝了一碗汤,已经差不多了。直到七景吃完了,又给他盛了碗素汤。 一桌子的菜,基本上全都进了七景的肚子。看得四皇子吃惊不已,可接着,就是心疼了。 若之前送的那些菜,是她平日的份例,而她又有这样的胃口。那她岂不是,天天都在挨饿? 这么一想,再看向苏佑良的眼神,就带上了杀意。 “父亲,你怎么了?”七景一直在等,想知道,所谓的软筋散到底是什么样的效果。所以,一直在观察苏佑良。 突见他手一软,连筷子都捏不住,啪的掉了下来。就知道,到时间了。 没想到,潜伏时间还挺长。 她一声叫,苏佑良提前安排好的人,立刻就冲了过来。 接着,苏佑良被人扶走,请大夫。 七景身为嫡长女,自然不能置之事外。四皇子便也被抬着,一起来到正气院。 大夫还没诊出个什么来,便听那边呼道:“老爷,不好了。老太太,夫人以及二小姐喝了鱼汤,全都昏到了。” 七景嗤笑:“想的还真周全。” 大夫把了脉,“请恕老朽无能,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来。”又去老太太,夫人以及二小姐处。答案自然也是一样。 四皇子让人以他的名义,去请了太医来。 半个时辰,太医到。巧的是,还是那位梁太医。梁太医直言:“苏大人这却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什么?”苏佑良一脸的惊讶。然后又大惊:“不好,定是那盆鱼汤。”说完,立刻有人将所剩不多的汤盆端了过来。 梁太医一查:“这汤里,确实被下了软筋散,正是大人所中之毒。” 苏佑良脸色愤恨:“是 谁,是谁要害我?”突的,他的视线转向七景。眼神愤怒而失望,痛心又遗憾。 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好像突然想起一般:“快,梁太医。四殿下也喝了这汤……” 梁太医一怔,立刻地去请脉。 “殿下一切安好,并无中毒症状!”刚说完,他自己却怔住,诡异的看向苏佑良。 苏佑良失声惊呼:“这不可能!”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静得连落针声都能听到! 第三十一章夺权夺权 “呵!” 死寂的房间里,突的一声轻笑。这声轻笑,好似惊雷一般,劈开厚重的云层,惊醒了众人。 “苏大人,下官还有事,先行告退。”梁御医一点不想掺和到别人家的内院,直接拱手走人。至于解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自然也就不必他来多费这事了。 苏佑良躺在床上,目眦欲裂,心神俱乱。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四皇子没中毒。明明他喝了的,这一点,他可以确定。可既然喝了,为何他没有事? 可此时,他却一动也不能动。因为软筋散的毒,还没解。 “苏大人真是良苦用心啊!”四皇子悠悠的开口。 “殿下恕罪。” “恕你哪一宗罪呢?”这腔调,这语意,实在是耳熟的很。带着股子慵懒,让七景整个人都因这一声,差点酥了。 “臣,臣……臣让殿下惊着了。” 四皇子轻笑了一声:“无妨,本殿下虽然没苏大人这般有胸襟气度,这么点小事,也不至于怪罪。” “谢殿下。”苏佑良觉得自己脸疼。他的胸襟气度,就是在家里,跟自己嫡长女计较。甚至给女儿下毒……这脸打的,真疼! 四皇子不紧不慢的又道:“只是,别的也还罢了。可本殿下今日在此用膳,居然还有人敢在我家小七的膳食里下毒……此事,还要苏大人,给本殿下一个交待?否则,本殿下会怀疑,苏大人真正的目的,是谋害本殿下了。” “不敢,臣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覆。” “那就好,本殿下会等着的。不过,鉴于你这府里实在让本殿下不放心。以后,我家小七的一日三餐,就不劳苏府费心了。为防止别人再给我家小七下毒,以后小七的膳食,本殿下会亲自送过来。” 七景眨了眨眼,所以,他这就把之前那个问题,给解决了? “这,这……”又是一巴掌。自己女儿在府里,因为怕下毒,却叫外人负责伙食。“殿下,这与礼不合。” “苏大人是不是觉得,本殿下今日未中毒,让你十分遗憾?” “不敢。一切就如殿下所言。” 四皇子满意了,也累了。 “小七,你先在苏家凑和住着。我回去让人准备你爱吃的膳食……” “好。”确实很凑和。 “你手里没人,我留几个顺手的给你。” “好。” 四皇子轻咳了一声,实在该走了。 待他走了,七景便走到苏佑良床前坐下,因为,她要他看她接下来做的一切。“来人。” 立刻,大管家快步走了进来:“让父亲的幕僚起份折子,向圣上请假。就说父亲旧病复发,便是梁大人,也束手无策。短时间内,怕是不能上朝了。” 大管家自然不敢应,为难的站在床侧,只巴巴的望着苏佑良:“大人?” 苏佑良看着七景:“软筋散并非无解的毒药,只要有了解毒之药,明日便可如常上朝。这请假的事情,就不必了。”皇上给你高官,是要你干活的。三天两天的请假,谁还要用你? “可是,没有解药啊!”七景眨着眼睛,“前面的大夫说不认识这毒。梁大人……他没留下解药。父亲有解药么?” 苏佑良还真没有! 他恨不能这个女儿,一辈子都没力,怎么可能还会留解药在身边? “唉,管家,还不快去?” 管家依旧不动,七景一拍边上的凳子。那凳子立刻掉了个角:“怎么,要本小姐请自请你?” 管家猛的一颤,“是,小的这就去。” “回头,把折子拿来。,正好晚膳时,殿下会在这,到时请殿下帮忙参详一下。” 管家心里发苦,本来只准备避开的。没想到,这小姐做起事来,竟是滴水漏。 “另外,再将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给我叫过来。” “是。” 管家垂头丧气的离去,苏佑良此时,连气,都不知道要怎么气了。 秦嬷嬷实在太恨七景了,那一瓶软等筋散是半个月的量。她生生让人倒下去半瓶,这效果,岂是好玩的? 苏佑良为了不被牵连,更是连喝两碗。如今别说动弹了,连喘气差点都费劲。 很快,徐嬷嬷弯着腰来了。 待她给所有人行过礼,七景才将人叫过来:“徐嬷嬷,你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在这府里,是一等一的体面。” “老奴不敢。” “该敢的时候,还是要敢的。” 徐嬷嬷立刻低头应是。 “如今这府里,父亲,老太太,苏夫人,二小姐全都病了。估计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好不了。这身体不好,自然也管不了什么事。为免家里起乱 子,我这个嫡长女也就只好勉为其难,挺身而出,将这一团乱子给接下来。” 徐嬷嬷一惊,大小姐这是要夺权? 七景重重的叹了口气:“如今父亲这身体,总不见好……还不知何时能重返朝堂。时日久了,说不定连官都丢了……” 苏佑良真想跳起来给她一巴掌,有这么咒生父的么? “徐嬷嬷。老太太是这府里辈份最高的,本该我这年嫡长孙女亲自侍侯才合适。可毕竟,我跟老太太并不亲厚,她又上了年纪,万一有个不舒心的,只怕反而让她病情反复,更不易好。如此,就让李姨娘跟婕婕去侍候她老人家。” “是。” “至于苏夫人那里,苏夫人平时跟几们姨娘姐妹和睦,想来让齐姨娘,王姨娘,还有其他几位……轮流去侍候着。苏夫人肯定会高兴的,这人啊,一高兴,病就好的快。” 徐嬷嬷只觉骨头发冷,这大小姐,真狠! “至于二妹妹那里,就让妍妍和妩妩去吧。我记得,三位小妹妹里,婉婉跟她们最是亲厚。” “是。” 打发徐嬷嬷离开之后,七景才又转向苏佑良。 “父亲觉得,我这般安排可好?哦,对了。父亲这里,我会亲自照顾的。父亲放心,我以前生病时,我娘总是衣不解带,日夜不眠的照顾我。那时我便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有一个如此疼爱我的娘亲,即便没有父亲,也没关系。吃不饱,穿不暖,心里也是暖乎乎的。我一直想,长大了,定要好好孝敬娘亲。可惜,娘亲没福,今日,便孝敬父亲吧。” 七景说得很温柔,很温柔。“父亲接女儿回来,想来就是想看女儿,在膝前进孝吧?现在,父亲可是如愿了。一定很开心吧?” “七景……”苏佑良闭上眼睛,不愿去看这个女儿。他真的后悔了,非常后悔。早知道,当年就该掐死她。 “我娘呢,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没眼光,看上父亲了呢?若不然,我现在就是父母双全,没准还有个哥哥弟弟,将来我出嫁了,也能为我撑腰……” “当父亲你的女儿就惨了。你说,像我这样的吧,自已拳头硬,嫁到哪都不怕被欺负。妹妹们可怎么办哦?别到时就像我娘一样,娘家没人撑腰,结果被休了不说。连自由身都没有……想再嫁都不成,孤苦一辈子。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大,又被人抢走了,自己也弄个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唉,我一想 到我可怜的妹妹们,将来在父亲你死了之后,都是这样的下场。我就难免会感叹:果然是报应不爽啊!” 苏佑良两眼瞪得突起,愤恨的欲择人而噬。 “呵呵!”七景见他那样,笑得十分开怀:“父亲是当大官的,想来见识比我强。有一句话我很以为然,不知父亲听过没有?” 她看着苏佑良的眼睛,一字一句,极为缓慢的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一瞬间,苏佑良眼底的愤,怒,怨,恨全都转化为愕。 他愕然的看着她,这个女儿……他才愕然的发现。这个女儿接回来这么久,他竟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的模样。 只知道,初一见,觉得这女儿竟比婉婉漂亮,心中想的便是,用这样的女儿赔给四皇子,筹码够大。他所谋划的,应该会成功。 更有些遗憾,若是这样的美貌,是婉婉的就好了。 那样的话,也许他还能,再拼搏一下,往高处再爬一爬。 可惜了! 后来,每每遇上她,便总是气不顺,被气得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去看她。可此时,他才发现,这个女儿,漂亮、张扬、自信、强大……竟如同那高堂之上的帝王一般,不容人亵渎,欺侮…… “七景,你,可是怨恨为父?” 七景又呵的一笑:“父亲,你想多了。”怨恨,多么热烈而执着的感情,为不相干的人,而浪费精力去恨,那可太不划算了。 苏佑良却是眼睛一亮,“为父知道错了,为父十分后悔……以后,我会做个好父亲的,会好好的补尝你。” “其实,只要父亲将我娘还给我,就是最好的补尝了。”七景悠悠道。她从来不屑补尝的东西。因为补尝的前提是欠,别人欠了她的,她向来百倍讨还。心不甘,情不愿,一副施恩模样的补尝,她不屑。 “你娘很好。” “可我不好啊!”七景手抓了自己的头发:“我从小跟着娘,是娘养大,教大的。我最听我娘的话……娘不在身边,我就只好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父亲不让我见娘,那就见谅一下吧。” “你……” “父亲也不用担心。怎么说,你也是我父亲,我会给你点面子。在我见到娘之前,不会把这尚书府,给拆了的。”冲着苏佑良甜甜一笑。 第三十二章太缺德了太缺德了 七景以为,事到如今,苏佑良怎么着都该将娘还给她了。 他要她来苏家,她来了。要她替苏婉婉嫁给四皇子,她应了。苏婉婉要嫁景王世子,她娘也无力破坏。 他的目的基本已经达成,她娘对他不再有利用价值。现在还给她,换她一个安份,乖巧,实在很合算。他没理由不放人,可偏偏,苏佑良就是不松口。 这让七景不得不怀疑,这事另有隐情。 不过,目前为止,这事的主动权还在她手里,又有四皇子答应了要帮忙,她不太着急。 在吩咐完怎么照顾这几位生病的人之后,她便直接下令,府里各院的门,全都关死。所有奴仆下人,不许到处乱跑,一旦发现,直接发卖。苏家大门关紧,任何人不得出入。 管家不肯听令,她便直接派四皇子的人,拎着管家去做。 苏佑良气得发抖,却无能为力。 她就是明摆着告诉他,她将他们这些人,全都软禁在府里。 想出门,想上朝,想痊愈……把我娘还给我。否则,免谈。 “你别忘了,你也姓苏。若是为父倒了,你又能得了什么好?” “父亲不如先跟我说说,我这十三年里,得了什么好吧?” 苏佑良语塞。 恰好,管家来报:“老爷,小姐。表小姐来了,如今已到了大门外。” 七景眉一挑:“表小姐?哪家的表小姐?” “是舅爷家的青颜小姐。”管家立刻解释道:“以前每年,青颜小姐都会来府里住上一段日子。这次来,也是前些天说准了的。” “父亲真有心。自己女儿乡下一丢十几年,别人的女儿,年年接回来宠爱。” 苏佑良的反应是直接闭上眼睛,这阴阳怪气的话听多了,他竟然淡定了。而且,他觉得,这些都是七景心中的怨。 暂时且让她发泄一回,得意一次。总有一日,会让她知道,何叫父亲的威严。让她明白,这苏府是谁当家。 七景想了想,“既然她上赶着来,把小门打开吧。” “小姐,这不太好吧。”管家脸色难看,这是要结仇啊! 七景凤眼一瞪:“怎的不好?咱苏家的规矩,不就是开小门么?想当初小姐我回来的时候,府里就开个小门。她到我苏家来,自然要按我苏家的规矩来办。若是不愿,让她回去吧,我们苏 家可接不起这样的贵客。” “可,表小姐的祖父,乃当朝右相。”地位比兵部尚书大啊!人家还有姑婆是贵妃,还有姐姐是皇子妃。 “你的意思是,这位表小姐是来我苏家,逞她祖父的威风来的?是不是还要我父亲,到府门口去跪迎她?” “……”老管家垂着头,不敢再接话。 这大小姐根本就不跟人讲道理,这也太胡搅蛮缠了些。 七景还真就是胡搅蛮缠。当然,也因为她讨厌这位谱摆得这么大的表小姐。皇家也就算了,她余青颜祖父官职再高,她也是无品无级的闺秀。她也是无品无级的闺秀。见着皇帝,大家自称都是民女。 谁比谁高贵呢? 皇子来了,她要跪迎。这是规矩,她勉强接受了。凭什么一个注定是敌对的普通人来了,她还要给她长脸? 正门?从此以后,苏家的女儿,全都给她走小门。但凡没有品级的女人来,全都给她走小门。 得罪人?得罪就得罪吧。反正最后都得算到苏佑良和苏夫人头上。能给他们添点堵,找点乱,她自然乐意之至。 “看来管家的脑子不太利落了。既然这样,这外面的事情,也就不劳你再费神。坎,你把管家的工作,接过来吧。” 离、坎、兑、巽,四人,是四皇子留下来的。坎和兑是男子,离和巽是女子。 “是。”坎是个笑面狐,迎来送往的活儿最是擅长。 “开小门。” “遵命!”坎笑眯眯的拎着管家走了。 ………… 苏府大门外,这段时间吸引了很多爱看热闹的人,聚集在附近。自从大小姐回来,看着这来来去去的人,个个心里都猫抓似的。 如今又看到一辆马车在这里停了,而大门居然又一次没开,只开了小门。不由惹得众人精神大震,兴奋不已。 快看快看,苏家又有好戏看了。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再看一次,俏娇娥怒砸门的戏码。 有眼力的,到是一眼就看出来,那马车是右相府的。可这就说不通了啊,苏余两府是姻亲,向来亲厚。如谁却只开小六……苏家这是要做什么? 马车里,余青颜看着那小门,眼神幽深,一团幽冥之火,默默的燃烧着。 “苏家,真敢!”她咬牙切齿着。 “小姐,这苏家 简直太过份了,我们回去吧,以后再不瞪这苏家的大门了。”丫环小喜鹊气红了眼,比她家小姐更委屈。 “不。”余青颜摇头:“姑姑,姑父绝不会如此待我。如今这情况,只怕是那位新来的大小姐作的怪,且无人阻止。只怕……姑姑,姑父是出事了。” 余青颜很聪明,只从一个小门,就推出了大半的事实。她突的唤:“来人。” “奴才在。” “你立刻回府,将这里的情形,通知祖父。就说姑姑有难……”余青颜声音冷寒:“走,我们进去。” “可是小姐……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无妨,今日之辱,来日必百倍奉还。苏七景么?本小姐今天到是要好好会会她。” ………… 七景以为,那位表小姐,该是绝不可能走小门的。这些千金小姐,将脸面看得比命还重。 可没想到,半刻钟之后,坎来回话:“余青颜带着她的人进府了,该安排住哪?” 以前余青颜住的是弄雪院,如今那里成了七景的地盘,苏夫人还没来得及另行准备。 “我记得,杏花馆还空着,就安排在那吧。想来,她来咱们苏家,是奔着她姑姑来的。既如此,住是离苏夫人近些,应该会满意的。”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坎无语,这位小姐损起人来,真是太缺德了。 那杏花院就在金榴院隔壁,略小一些。 但是,那里离着主院太近,向来是给受宠的小妾住的地方。齐氏刚进府时,住过一段时间。借着地利,不知从苏夫人那里,把苏佑良截过去多少回。 如今,却让她的侄女住进去。不说这余青颜是不是懂这些,苏夫人,大概要气疯了。 坎更好奇,这位小姐怎么会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是说,从乡下单纯的地方来的么? 七景当然不懂,可她身边有一个特别爱八卦的陈嬷嬷。陈嬷嬷在讲老太太跟苏夫人斗法时,就曾特别提过这杏花院。老太太那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苏佑良的所有小妾,在初上任时,都要在杏花馆,先住一个月。 一个月后,根据苏佑良的喜好安排院落。 当然,明面上,七景是不懂这些的。她只是单纯的,希望他们姑侄好好亲近亲近。 “小姐,这位余三小姐,在外面,颇有才名。有女中诸葛之称……”离抓紧时间,先给 七景介绍这位余青颜。免得猛不丁的对上,被算计了去:“右相府里的情况,比这里更加复杂。那后院的人,个个心狠手辣。可这位三小姐,愣是将柔弱的生母扶了起来。并扶持她掌了相府的家……据说,虽然明面上,是这位主母当家。可真正出谋划策的,是这位三小姐。” “另外还有一件事。最初二皇子属意的是余家的大小姐,可后来,在她的操纵下,二小姐抢了大小姐的婚事。嫁于二皇子为正妃……此女心机手段,十分了得。小姐不得不防。” 七景挑眉:“那还真是厉害!” “还有一点。她经常进宫,深得太后娘娘的喜欢,身边跟着的人,有两位嬷嬷是宫里赐下的,很有脸面……” 七景摸着下巴,笑道:“这位表小姐,不会是想要入宫吧?” “是的,余家准备,不管将来哪一位上位,她都会入宫。余家的人认为,以她的心机手段,入了宫,将来必能登封后位。余家的人,一直在暗中放流言,说这位小姐,有凤命在身。” “凤命,后位?余家的心,还真是大!”可惜了,为了不至将来被这些人羞辱,她就只好,毁了他们的凤命,后位。 她这人,向来都不喜欢养虎为患。 不过,这事儿不急,她还有的是时间。 “花枝,爱玉。” “奴婢在。” “你们去老太太那里瞧瞧,顺便把表小姐来访的消息跟老太太说一声。” “是。” “兑,你去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准进出,包括那位表小姐的人。另外,若是余家再有人来,直接挡回去。哪怕是右相来了,也给我拦着。” “是。” “小姐,这样不妥吧?” 七景眯着眼睛:“我是乡下人,不懂那些规矩。只知道如今家里全都病躺下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我这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可给吓坏了。何况,整府没一个顶事的人,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人进来了,家里这些女人岂不是要遭殃?” 离和巽看着被“吓坏了的”小姐,默默抬手,将头上黑线抹去。 “只是,若是明的进不来,夜里必会来探。苏府的守卫,实力太差。根本拦不住。” 七景摆了摆手:“没关系。今晚会来的,也只有余家的人了。不怕,他们只要是敢闯。我就敢让余家所有女人的名声,全赔进去。” 她笑眯眯的看着装死的苏佑良:“巽,去将二小姐,苏夫人,以及刚来的表小姐的贴身小衣取一件过来,记得,一定要穿过的,沾了她们体香的。今儿晚上,你们睁大眼睛,准备好锣鼓。只要有人闯苏家。就把这些肚兜给我挂到苏家大门上去。” 第三十三章四殿下的毒不好治啊!四殿下的毒不好治啊! “噗!”饶是以为自己淡定的苏佑良,再一次被气的喷了血。 七景连忙让人拿着帕子上前,一边替他清理,一边安慰:“父亲别担心,想来那余家怎么也是你的姻亲呢?哪有人半夜扮贼,去偷姻亲家的女眷的肚兜的?你放心……他们必不会来的。” 可事实上是,他们肯定会来的。 苏佑良这两天,吐了好几口血,又是病又是中毒。这会儿脸都青黑了,这一口血一吐,整个人都见了死气。 七景见他这样,到是不再刺激他了。好歹他也是原身的生父,要是真把他气死了,那就真是大逆不道了。说白了,不过是离婚之后,她归了母亲。他给了钱财,活不好,她那生母也有原因。好好的主子,却让奴才给欺压。 她折腾他们,不过是因为,他把季氏给掳了,又要给她下药。这是新仇! 她咳了一声,声音也软了下来:“父亲可要好好休养才好,身体好了,才能上朝,才能为皇上分忧。高官厚禄才能保得住,才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若是你就这么去了,苏家只剩一门女眷,真不知道下场会怎么样呢?” 说完,她自己摸了摸鼻子。说习惯了,不小心又刺激了一下。 看着苏佑良瞪过来的眼神,那点子愧意,立刻就又散了:“父亲怎么这么看我?我说得不对么?我可是真心希望父亲能好起来,最好是长命百岁。毕竟,我娘还在你的手里。而且吧,万一你要是不在了,余家的人也就该登堂入室了。这一屋子的妹妹,被余家领了去,这下场,真是让人忧心啊!这往好了想,若用来拉拢人心,好歹会给她们配个有能力的。若是招了谁的眼,那下场……啧!” 也不知道哪一句话戳到了苏佑良的心肺了,一口气岔了道,猛的呛咳起来。可咳完了,他的脸色,到是好了些。 七景见这样,也放了心。闭了嘴,不再拿话激他。 到了晚膳时,七景回了弄雪院。 四皇子也来了,果然带了晚膳来。她又替他治疗了一次,用饭时,四皇子多喝了一碗汤。 只是,又看了四皇子的身体后,七景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这毒,霸道的很!”只是这样普通的治疗,只怕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已让人去查当年的凶手,若是能找到下毒之人,说不定能找出解药来。”可希望,太过渺茫。 至于别的大夫来解毒,他却是不指望了 。连天悲道人这么些年,都没发现这是毒,又还能指望谁? “我再想想办法。”水乃生命之源,本质上来说,就是给予人体细胞一些生命力。让它们加快生长,代谢……因此,伤口愈合快了。小病小痛的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就给治好了。就像感冒,你治不治,七天就好了。 水系异能,就是加强这种自我保护机能。 普通的伤口,不处理,一两天好。治疗了,瞬间就好。重伤十天半月的好,可异能要是够强大,分分钟就好。不够强大,也能从重伤变轻伤。 可毒……这东西就比较奇妙了。 要说人体其实是非常奇妙的存在,基本上,就没有人身上没毒的。每日吃进嘴里的食物,喝进去的水。它既能给人补充能力,维持生命。同样也有残渣,有毒。 但这样的毒,都极少,人体直接就给代谢了。 如果毒量变多,超过代谢的承受力,身体就会变差。再多就生病,小病变大病,大病变绝症。 但说到底,毒也是一种细胞。它之所以会成为毒,就因为它们的活性,生命力,乃至适应力,繁殖能力,都比正常的人体细胞更强。 所以,水系异能在解毒方面,效果实在是有限的很。 因为异能并不懂识别人体细胞和毒,水是生命之源,毒物也是生命!她给他的身体增加了能量,却也同时给毒细胞增另了生命力。甚至于,毒物抢去的生命力,比人体健康细胞抢的更多。 “不着急。”四皇子却并不在意,“如今这样,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七景却摇了摇头:“你不懂。现在这样,却是治标不治本。就算有所改善,可一旦我停下来,用不了几天,就又会恢复原状。”堪比饮鸩止渴! “……”四皇子却并不意外:“那也无妨,你总会是我的王妃。这辈子,都注定要在我身边。你活一日,我便好一日。并没什么差别……” “不。”七景瞪他一眼:“我怎么可能让你处于那样的境地。我要你健健康康的,活得比谁都要好,都要自在,都要潇洒得意。我的男人,要是还整日带着病容,那不是打我的脸么?”她用力拍他的肩:“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你要相信我。” 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因自信而放光的双眸,冷硬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我自是信你的。” “那就行了,你早些回去吧。好好休息,今天晚上 ,苏家估计又有好戏要上演。”说到这里,她突的道:“唉,你什么时候给我把赐婚的圣旨弄过来。我要借皇家的威用一用。” 四皇子眼一转,就知道她的意思了。“那个余青颜?” “恩。”七景眯着眼睛,像只要使坏的小猫,慢慢的磨着爪子:“人家祖父是右相,姐姐是王妃,姑婆是贵妃……好了不起啊!” “明天就把圣旨给你。”四皇子立刻道,顺便提点了一句。“这女人确有些手段,不过,你可以不跟她讲道理。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至于她说的好戏,他却没说什么。 七景乐了:“那以后,外面都传你的王妃,粗鲁无礼,不学无术,你可就要丢人了。” “正好,本殿下命犯孤煞,废人一个,与王妃你,正好天生一对。”四皇子笑道。 “对,我们就是天生一对。很好!” ………… 送走四皇子,七景去了趟慈安堂。老太太卧床不起,她到时,正有两个婆子,扶着她去净房。基本全程都是有架着的,老太太悲愤欲死。 看到七景,老太太哪有半点好脸色给她。连哭带嚎的,对着她怒叱,让她赶紧给请大夫。 七景随口应付了两句,就出来去了金榴院。 她本以为,她能在这里碰到余青颜的,结果竟没有。原来,余青颜是去了信春院。 虽然七景让余青颜住杏花馆。可苏夫人只是无力,又不是死了。自然不会让她住进去,当即让人送去了信春院。 对此,七景只是笑了笑,“苏夫人,还记得我说过,如果三天我见不到我娘。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吗?” 苏夫人脸色一变:“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来提醒你一声,免得你忘记。有人让我们母女骨肉分离,便也让你们尝尝骨肉分离的感觉。”她依旧笑眯眯的,伸着手指,一点点的将边上一张桌子角捏碎:“苏夫人你也知道,我可没有苏家这万贯家财,可没有什么好去处让你女儿去。若是照顾不周,到时还请苏夫人千万要体谅。” “你敢!” “哈哈哈哈……”七景仰头大笑:“苏夫人,你觉得,还有什么值我得我顾忌的呢?至今为止,我娘算是我唯一的软肋。为了我娘,让我杀人我眼都不眨一下。何况只是,将你们做的事,再做一次而已。” “若是我的婉婉有一点损伤,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辈子也休想再见到你娘。” “所以,三天之内,我若是见不到我娘,我就会让你,再见不到你女儿。我娘遭受了什么,我就让你女儿全都受一遍。不信,你就试一试。” 她相信,苏夫人就算再狠,对这唯一的骨血,也绝计无法放下。她娘是她的软肋。苏婉婉就是苏夫人的软肋。 果然,苏夫人脸色难看至极,眼底全是怨毒,“我要杀了你。” “……我等着见我娘。”她冲她笑了笑,甩了甩袖子,“我现在就去看看我那个,让亲生父亲喂了毒药的妹妹,啧,真是可怜啊。真不明白父亲到底在想什么,竟把自己慈母,妻女全都喂了毒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什么灭门之错,所以,先自行了断了呢!” 苏夫人一口血喷了出来,“不许,不许你伤我的婉婉。” “那就要看,我什么时候见到我娘了。”七景看到那口血,稍微满意了点,“听说,你那侄女来了?你说,外面会不会传,苏夫人对侄女不满,让其走小门。侄女不愤,将亲姑姑气得吐血,又下毒谋害亲姑姑一家……茶楼应该会喜欢这样的故事吧?” “你若敢这么做,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七景斜了她一眼,一甩袖子往外走去:“你到是看看,我敢不敢。如今,我又有什么可不敢的呢!?” 苏夫人在床上挣扎了半晌,也未能起身。 只嘴里大呼:“来人,来人。” “夫人。”被七景赶出去的人,急急的冲了进来。 “快,去右相府……” “夫人,大门被小姐的人守着。谁都不许进出!” 苏夫人眼前一黑:“怎么可能,谁给她的权力?不对,她哪来的人?她院子里的几个废物?” “夫人,是四殿下的人。” “四殿下,是了,这个贱丫头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居然勾住了四殿下。”然后又是一狠心:“去,去找表小姐,让她帮忙,一定要将消息送出去。” “是,奴婢这就去。” 她这边的动作,自然全都被还未走远的七景的精神力捕获。 她笑了笑,直奔信春院。 看来,这位青颜小姐的能力,是深得人心啊!苏夫人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却这么笃定,余青颜一定能办到。 她也该去会一会她了! 第三十四章被欺负了被欺负了 信春院中,婉婉的房间里,此时只一坐一躺两姐妹。 余青颜涂着丹蔻的手指点着苏婉婉的额头:“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没用?让一个野丫头,给欺负成这样?真是丢人……你往日里的聪明劲呢?就这么被个贱人给吓没了?” “表姐,你不知道。”苏婉婉委屈的哭了出来:“那个贱人有多可怕。她轻轻一捏,就能把桌子角给捏下来。轻轻一碰,就把爹的手骨都捏断了……” “这就怕了?你身边的丫环婆子是死的么?” “父亲身边的暗卫都动了,也没能耐何她。” 余青颜一听这话,眉到是真正皱了起来:“她武力很高?” “不,她应该不会武,就是一身蛮力。又蛮不讲理,只跟你胡搅蛮缠……” “那不就是了,一个不会武的村姑,有什么可怕的。这府里会武的侍卫何其多,你就不会找个人帮忙?” “姐姐说得容易,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人想也想不到的……”想到父母得那样羞耻的病,她又要哭出来了。 “到底……” “二小姐,表小姐,大小姐来了。”丫环突的探出半个身子,在门口道。 两人立时把话题停了,苏婉婉只能躺着,无力反应,余青颜哼了一声,也未起身,只是理了理自己仪容。便让之前避出去的丫环婆子全都进来,将她拥护在中间。而她崼在气凛然的坐在那里,下巴微抬,傲然不可侵犯。 就等着那个乡下丫头进来,给她一个下马威。也要让她认识到,她是个多么上不得抬面的东西。 七景一进院子,精神力就扫到了她的模样。 笑了笑,就站在院子中间,对着苏婉婉的丫环问了几句。又问了:“怎么不见两位妹妹?” “二小姐不愿两位小姐劳累,便让她们回去休息了。” “既然二妹妹怜惜,那便让她们歇着吧!你们好好照顾二小姐,不可慢待了。” 训完苏婉婉的人,她干脆的转身离开。 连苏婉婉的房门都没进,那位摆了半天造型的表小姐,更是面都没照。 至于因为她离去,而扭曲了脸的表小姐……她只想呵呵两声。 “果然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半点规矩也不懂。”七景一走,余青颜的傲就坚持不住了,她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聪明有,灵气 有,在后院里生活,经验也有。可是,养气功夫,终究不到家。 此时的她,就像是全副准备要出一记重拳,她蓄足了劲,姿势摆上半天,就等着目标到来。 结果,目标在她眼皮子下,大摇大摆的绕了一圈,走了。她这一拳,愣是打不出去。所有劲全都给生生憋回去……可以想见,她会有多憋闷了。 “表姐,你看吧。她就是这样,让人根本没办法。”苏婉婉气苦的告着状。实则心里却也有些不屑:还以为她多厉害呢,还不是一见面,不,还没见面呢,这就已经被大姐姐连下两次面子了。 在这种时候,苏婉婉到是不介意真心叫七景一声大姐姐的。 她很讨厌余青颜,她是余家的三小姐,在余家作威作福没人管她。可每年都要来苏家,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她加以教导,时不时的还要训斥…… 她上有娘亲祖母,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了? 可娘非要与她交好,她也只能受着。现在看她吃瘪,竟是从未有过的高兴。 “放心,会有办法的。”余青颜咬牙,把七景真正放到了敌对的位置上了。 “能有什么办法啊!”苏婉婉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你没看,我们都这样了……这下好了,还不知道,她要搅出什么风雨来。” 余青颜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有表姐在,定给你出了这口恶气。”见她精神不济,又安慰道:“你如今身体不适,还是歇着吧。莫再为这些闲事烦心。” “那信春院里的一切,就全交给表姐了。” “放心吧。” 余青颜从苏婉婉的房里了出来,就碰到苏夫人的人找过来。 “表小姐,你快救救我们夫人吧!”丫环一看到余青颜,直接就扑了过来。 “闭嘴。”余青颜怒叱,转头看了一眼苏婉婉的房间,才转头轻道:“表妹才刚歇下,还不快放低声音。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哭丧一样的嚎?” 丫环一滞,半晌,才重新开口,声音确实压低了:“表小姐,我们夫人可怜啊,生了病躺在床上,连想请个大夫都请不来。府里的一切都被大小姐把持在手里,连门都出不得……表小姐,您救救我们夫人和小姐吧?” “你说什么?门都出不得?” “是啊,表小姐。我们夫人一直等不来大夫,便想让我们院里的人自己去请,结果,结果……结 果连大门都出不去。大小姐这是要逼死人啊!” “秋菊。”余青颜直接喊她的人:“去给姑姑和表妹请大夫来。” “是。” 秋菊去了,然尔,不一会儿就又回来:“小姐,苏府的下人太没眼色,居然把我们也给拦了。” 余青颜这会儿反而不那么生气了:“这苏七景还真能作死。她还真以为,凭她一个乡下丫头,能把持住苏府么?痴心妄想。用不了几天,就有她好看的。” “小姐,那我们现在还要不要想办法出去?”秋菊在一边问道。 “不必了,这么晚了,请了人,只怕也未必能进来。”余青颜摆了摆手。又对苏夫人派来的人道:“回去告诉姑姑,让她不必担心。我今日来时,已经派人回了右相府。右相府,绝不会看着姑姑受苦的。” ………… 七景这一晚,就住在了正气院。看,她多孝顺啊!衣不解带的照顾卧病在床的老父…… 这一夜,七景让人将正气院里的所有烛台全都点亮,将整个正气院,照得如白昼一般。 又让人准备了点心茶水,她独坐桌前,边吃边喝边赏月。 月上中天,离突的来报:“小姐,他们来了。不过,在苏家院墙上时,他们又停住了。” 七景挑眉,“看来,这苏府里,还真有能人啊。是谁给他们递的消息?” “没查出来。”离顿了一下,才小声道:“听闻,圣上在每一位大臣家里,都安有暗卫……” 七景微微一怔,到是没想到,会是那一位。 再一想,也是正常。 上位者总要足够了解下面的人,才会敢用他们。尤其是如今这位圣上,对自己那个位置那么在意,掌控欲又那么重。 “会对我跟你家主子的婚事有影响吗?” “圣旨已下,不会。”离想也没想,直接就道。而且,皇上只是要给四殿下一个王妃,才不会管这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身后又有什么样的背景。 因为任何势力,都不可能站在四皇子身后。四皇子本身,就是最大的败笔。 “那,会不会因为你们在这里帮我,而对你们主子有妨碍?” “不会。”依旧是斩钉截铁。殿下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那就好。”对他没有妨碍那就好。不过,这圣上到是有意思了。她不阻止她折 腾苏家,却阻止她败坏这府里的女人的名声。 这是何意? 女人的名誉的确很重要,可是,他连她们的命都不在意,却在意名声? 这可太古怪了! “既然那位不允,今天这出戏,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她甩了甩袖子:“算了,大家都歇着吧!” 她将精神力放出去,试图找出那个皇帝的暗卫,可惜,她并无发现。也不知道,是那暗卫不在她的探测范围内,还是他的潜藏能力太厉害,使得她根本发现不了。 “离,坎,兑,巽,你们能察觉暗卫在哪吗?” “对不起小姐,我们都察觉不出来。”被点名的四人齐齐低头。他们只是殿下明面上的侍卫,实力只在普通一流上。 跟那些强者相比,他们还差的远。就算是在四殿下的府里,他们也只是侍卫里的佼佼者而已。 “你们也找不出来么?”七景点了点头:“也罢。”不管是那暗卫不在,还是实力超过她。都给她提了个醒……她穿越而来,因为有着上辈子的经验,有着异能。让她小瞧了这世间的人了。 太过自大,早晚有一天会迷失自己。 “好了,都去休息吧。”七景打个哈欠,抬脚就回了弄雪院。她要好好休息,等着明天的圣旨。 还有修炼之事,也要抓紧些才行。 这个世界没有丧尸晶核让她快速增加实力,却幸好,这个世界的灵气十分充盈,且中正平和。 虽肯定比不上上辈子,有前世的经验在,应该也不会差太多才是。 …… 转眼到了第二天,苏家的大门再次被人敲开。 中门大开,天使到来。 不管是苏佑良,还是老太太,全都被人扶着跪接圣旨。 旨意示:兵部尚书嫡长女,苏氏七景,四德咸备,三从无忒,灵秀毓锐,容品俱佳,特赐婚于四皇子辰。待及笄之后,择日大婚。 接着,又宣读了一大堆的赐赏。 七景接了圣旨。宣旨的太监却错开她,对苏佑良道:“圣上听闻苏大人身体不适,特命老奴请了御医院的右院判,专门给大人调养身体。什么时候大人的身体好了,院判大人什么时候回去。大人以后,再不必为身体而担心了。” 七景一听,眉头就是一皱。 皇帝这是来打她的脸的么?明知道 这里面发生的是什么事,结果,刚给了个圣旨,立刻就派个御医来。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右良喜极而泣,却并不太意外。 七景暗哼!以为御医,就能医好了么? 第三十五章居然还有舅舅居然还有舅舅 软筋散,确实不难解。 一副药下去,苏佑良就下了床。但这几天里,他的身体却也确实亏损的厉害。脸色十分难看,气虚体弱。要好好的养一段时间才行,可到底是不耽误上朝,替皇上办事了。 苏佑良这里还没来得及高兴,另三处又传来噩耗。 “老爷,老太太喝了解药,却毫无起色。依旧还爬不起来呢!” “老爷,夫人喝了解药,不但起不来,这之前的病又犯了。梁太医的药,也不管用了啊!” “老爷,二小姐昏过去了,怎么也叫不醒,您快让太医去看看吧!” 刚刚脸色缓和的苏佑良,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不可能。”明明同一锅的鱼汤,同一种药。怎么可能他好了,其他人却出了这么多的问题? 太医也道“不可能。”但事实就是如此。太医连忙重新给三人把脉,结果却更加的匪夷所思了:“她们的脉相,并无不妥。” “……”苏佑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样的结果正是他所想的。但下一瞬,他的脸色就变了:“并无不妥,怎么会这样?” “咳,许是下官医术低微。如此,待下官请了同僚过来,到时,必然给苏大人一个交待。” “劳烦太医。”不等又能怎么办? 苏家又现疑难杂症,太医院的太医争破了头,最终还是最有经验,身份最高的十位太医一起过来了。他们将人,轮流看过。光是把脉,就花了近一个时辰。而结果还是:“她们的脉相全都极为正常。看不出丝毫异常!” 就像上一次,他们夫妻突然……那般一样。同样的谁也查不出来,同样的,莫名其妙。 太医们凑到一块,开始考虑下药问题。 苏佑良却再一次想到七景!他几乎下意识的想到:肯定是那个孽女,动了手脚。 可到底是不是,却是谁也不敢保证。不论是这一次的事情,还是上一次的事情。 对于这个问题,早已是多少人讨论的内容了。包括宫中,那位圣上。 毕竟,如果这真的是某个人动的手脚,这种让人无法发觉的能力,哪能不让圣上忌惮。万一有谁给皇帝来这么一下,皇帝整天就待在净房了,还怎么上朝?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样的人,必须找出来,要么掌控在手里。要么--杀! 但皇上的暗卫盯着苏家呢,七景 的那点实力,他们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动手的动机到是有,可她根本没那个能力。 在皇帝那里,七景不过是,手脚灵活,有一股子蛮力。但不会武的粗鲁山野女子。 所有人都确定,苏七景不会武。事实上,如果真的按这个世界的标准来看,七景确实是不会武的。她会的,只是杀丧尸,杀变异兽,杀人的本事。 正因为如此,皇上让人送来的,才是赐婚圣旨。而不是鸩毒一杯…… 而现在,既然找不到凶手。那就只能怪,苏家风水不好!更有人在暗暗怀疑,这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弄雪院里,四皇子也好奇的问七景:“真的不是你动的手?” 七景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有这样的能力么?” 四皇子认真的看着她:“这我还真不知道。”这是实话,他总觉得,她不简单。 但真要说她有多厉害,也不至于。他能确定,她不懂内力,武功也是平平。略懂一些,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野路子外家功夫。至于速度快,反应快。在山里跑得多了,碰到的野兽多了,遇到的危险多一些,也是能练出来的。 至于别的……她的出生,早就被挖个底朝天。所有的一切,全都显示,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也因此,大家都不会相信,这些事是她动的手脚。只能推之于巧合,或者冲撞了什么。甚至那些信因果报应的,会偷偷说一句:苏佑良缺德事做多了,遭了报应了。 但他知道,那些查出来的消息,从来都不全面。就像她给他治病的本事,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查出来,包括他的父皇。 所以,他又觉得,这一切可能跟她有关。但也只是可能,而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好奇,并不准备追问。 “说起来……”七景不想跟他继续这样的话题,直接将昨天夜里的事情,还有圣旨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你说,你父皇到底想干什么?” 四皇子冷哼:“其一,他要用苏佑良。毁了苏家女眷的名声,苏佑良的名声也必受损。父皇爱名,绝不会用一个有污名的臣子。” “其二,如果苏家女眷名声毁了,这件事,便压不下来。尤其是那几个都跟余家有关。余右相门生遍布朝野,一旦他要闹起来。最后,必要给他们一个说法。苏佑良自然不会有事,但你,只怕就麻烦了。” “你别告诉我,他是在保护我。” “他只是不想再找一回麻烦,好不容易找到你来配给我。若是没有了你,别的谁家的女儿,都不愿嫁我。父皇再指婚,他们虽会接旨,却难免不满。”一个身居高位,又家族势力单薄的人,偏还有一个,被舍弃的嫡长女……这么多的条件加在一起,并不好找。 “其三,也是警告你,莫要太过了。毕竟,你以后也要嫁入皇家,若不把性子收敛好了,父皇只怕也要头疼!” 说到这里,他嘲讽一笑:“他做事,向来算上好几道。但你却不必太管他,我的情况在这里,能忍的他都会忍着。真过线了,就会像现在这样,给你提个醒。”他们都认为他快死了,就算再折腾,又能折腾到何时呢? 等他死了,一个没有子嗣,没有娘家支持的皇子妃,想怎么搓磨怎么搓磨。便是要弄死,也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我可以随着性子来?” “可以多放开些。为了彰显他的权威,必然是要你收一些。到时,你顺着他收一些就是。他,毕竟还是皇上。”皇威,不容挑衅。 七景点了点头:“成,听你的。” “对了,我刚收到一条,你母亲的消息。”说到这个消息,四皇子反而有些沉重。 七景立刻来了精神:“什么?” “她此时,应该不在苏佑良的手里。” 七景微怔:“什么意思?” 轻叹一声:“从最开始,将你母亲掳来的目的,就不只是为了你。苏佑良怕也是听别人的命行事。人一带到京里,就被人接走了。” “是谁?” “还没打听出来。不过,目的到是大概知道了。” 七景收敛好心神,这才问道:“是什么?” “你有一个舅舅。当年,被征入伍,如今成了一方将领,手中握有兵权。” “舅舅?”七景微微皱眉,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甚至于,季氏也从来没有提过有舅舅这么个人物。 就她所知,外祖家根本没有人,也没有所谓的舅舅。否则,怎么能被欺负成这样? “你母亲嫁人那年,正值天下大旱,人们食不裹腹。偏又遇战乱,征兵到你外祖家所在的县府,你舅舅便被征入军中。此一去,便再无音讯。但事实是,跟着威武侯南征北战,一直没机会回家。到是捎了消息,可你外祖已故,你母亲又被苏佑良关了起来。送消息的人,只以为没 人了。” 后面的就简单了,舅舅以为家里 人全都死光了,伤心之后,也死了心。独身一人,无牵无挂,更加悍不畏死,立的战功也越来越多。 一路攀升,如今已是一方将领。终于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我这舅舅,如今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中军副都统,威武侯的直系。”见她不解,又加了一句:“正二品。” 正二品,七景是懂的。比苏佑良就低一级……但是,武官跟文官不同。有兵权的人,总比较硬气! “不管怎么样,我总要先见到他才行。”如果这个舅舅在意季氏,那么,他们联合起来,救人就要容易的多了。 用到这个救字,到让她对苏佑良的怨恨要加深一些。就算他不在乎“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也替她这个女儿考虑一下吧,就这么把她生母,送给别人了。成为质子,棋子…… 他是有多狠的心啊! 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她也该做点什么了。只那样小打小闹,实在也是没意思的紧。 “别着急,我们总能找到她,把她接回来。而且,不论是为着你舅舅,还是为着你……他们总会善待她。她的安危,暂时不必担心。” “不管如何,我总要苏佑良知道,有些人,不是他能随便动的。”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唔,我那个父亲,最在乎的是什么?最看重的是什么?” “大概……权势。”四皇子望天:“这世上的男人,多爱权势。若是有了权势,便会追逐名利。”这利却是最容易的,一般当他们有权和势的时候,就必然已经有了。 而当这些全都有了,那就会开始追求长寿,想要永远的保有这些。就像他那个父皇,只因怕他这个犯孤煞的儿子妨碍他,所以,连见都不愿见他。直到天悲道士到他身边,才好一些! 谁能想象,他在皇宫里待了十三年,从未跟自己的父皇见过面,说过话呢? “当年,他也是为了权和势,才休了我娘的。”既然如此,就让他慢慢的失去吧。 背叛,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三十六章世子落水世子落水 四皇子只待了一会儿,便走了。临走的时候,特意提了一句:“若是府里待着不痛快,就出去走走。银游湖如今景色正好,到可以过去看看。” 接着,花枝便来回话,说是余青颜出了门。 “听说是二皇子妃邀请,去游湖了呢!可惜了咱们二小姐,错过了好时机。” 七景便多问了一句。 “往年都是有的,表小姐到这里来小住,顺便带着二小姐出去玩。借着二皇子妃,二小姐总能结交一些人……”兵部尚书虽然是从一品大员,可在这京城,却算不得第一流的家族。有些圈子,苏婉婉还进不去。 今年苏婉婉身体不好,余青颜跟二皇子妃早就约好,不能推。就只好一个人去了! “游什么湖?”七景对这游湖,也来了兴趣。女人聚到一起,总是会有好戏看的。 “银柳湖,在城西。” “又是银柳湖?巧了,那我们也去瞧瞧吧!” 要出门,自然要告之家长。所以,七景又去了正气院。 苏佑良一看到她,头就疼。“你又来作甚?” “父亲这话说得有趣,难不成,不是父亲想尽方法,才请了我来苏家的?怎的我回来了,你又这般不想见我?” “我不跟你胡搅蛮缠,有事就说。若是没事,就回你的弄雪院,多读书,学些规矩是正经。” “父亲不必担心。皇上派了人专门给你调理身体,我总不会再把你气出毛病来。”七景笑眯眯的道:“我这会儿来,还真是有事。” “说。” “父亲,如今家里,老太太和苏夫人都卧床不起。你的内宅……没人管事了。” 苏佑良冷哼一声:“你想管内院?” 七景还真不想管,别人的院子,别人的银钱,别人的女人,凭什么要她来操心。劳心劳力,都没报酬拿的。 “父亲说笑了,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这后宅的事,我是不管的。”既然皇上不让动,她还掺和什么。“不过,我到是好奇,父亲准备让谁管呢?” 说到这里,她又乐了:“你看,现在这院子里,还能起身的,就只有你三个妾室,以及三个庶女。妾室身份不够,庶女么?苏夫人应该也没培养她们这方面的能力。对了,有一个人最是合适。身份够高,能力更加是有的。” 苏佑良脸色一黑,就算她没说出那人是谁, 可他也能想得到。余青颜,右相府的嫡小姐。能力确实有,可他要是真让她掌了这后院的事,那他也就没脸出这大门了。 数来数去,这后院如今有资格主事的,就只有七景。 可偏偏刚才她说了,这后宅的事,她是不管的。 果然,看到这个女儿,他就心气就顺不起来。 七景歪靠在他的书案前,没半点站相:“或者,父亲自己管?” 一个大男人,管内宅算怎么回事? 苏佑良到也果决:“来人,去请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过来。” 很快,三个小姑娘一齐来了。 一个娇俏,一个温柔,一个垂头敛目。到也算得上是各有千秋。 她们一起给父亲,长姐见了礼,便乖乖的立着。 到是七景看着最没个姐姐样,可此时,谁也不管她。 七景望天,这其实,也算是冷暴力吧? “妍儿、妩儿、婕儿。如今这府里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以后这府里的事情,你们三人一起商量着办。若是有不懂的……就去问你们母亲。” “父亲放心,女儿会尽全力的。”妍妍惊喜,立刻就应了下来。 妩妩则小心的看了一眼七景:“父亲,大姐姐是嫡长女,这,本该……” 苏佑良斜了七景一眼:“你们大姐姐刚回府,对府内的事情还不了解。为父说了,让你们管,就是让你们管。”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且让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帮着你们些。” 本来他第一个想到是秦嬷嬷,可软筋散的事情,还要给四殿下一个交待。秦嬷嬷就只能……他又看了一眼七景,立时便又起了恨意。只恨这个女儿,胳膊肘往外拐。 等三个小姐妹欢天喜地的走了,七景还未离去,苏佑良便有些不耐烦:“你还有何事?” “有一件小事。” “说。” “我要出门。” “女孩子家家的,出什么门?”苏佑良眉立刻又皱了起来。这关起门来,再怎么闹也是家丑。要是放她出去,闹出点什么来……这人就丢大了。“不准。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学规矩。” 七景突的冲他咧了咧嘴:“父亲,我刚才跟你说的是:我要出门。不是问你,我可不可以出门。”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我只是通知你。” 苏佑良气得狠 了,怒道:“你,你今天要是敢出门,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出门肯定要花银子,我去账房领银子了。父亲到时听到账房先生告状,可别生气哦!”她直接无视他,把该说的话说完,转身就去了账房。 待她走了,他才反应过,还没问她去哪。再让人去问,一路追着,竟是没追上。 ………… 打劫了苏家的库房,又把老太太专用的马车调了出来。七景带着花枝爱玉,离坎四人出发,直奔银柳湖。 银柳湖算是京城一景,岸边银柳垂绦。湖面上,接天连叶的碧色荷叶,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荷花莲蓬。远观壮观,近看雅趣。 尤其是湖边,还有一个姻缘庙。 乃文人雅士,闺秀美妇踏青的不二选择。 七景来这世界时间不久,赏景不赏景的,到在其次。但这样临水,且有生命的活水边上,水元素必定丰盈。乃水系异能者,修炼的好去处。 且这时节,正是热闹的时候。 她这两天也被苏府里的事情闹得没趣,便干脆过来看看。权当看戏放松了! 很快,他们到了地方,坎将马车停好,又去租船。 这租船的码头刚好就在姻缘庙前,果然是香火极盛,游人如织。 七景站在湖边,感受了下水边的水元素,果然充盈。她微眯着眼睛,疯狂的吸收着水元素。一呼一吸之间的收获,比之在苏家一刻之功。 满满的能量,任她吸收。这让她说不出的舒畅开心,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本就凤雏春华之色,此时更有飘飘欲飞的离尘脱俗。 那一瞬间的风华,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小姐,要不要是去庙里看看?”离见她无聊,便提议道。 “你们去吧,我在这站一会儿。”岸边银柳勾缠,结绦成网,织出许多视野的死角。游人三五成群,或两两成双的在里面。各玩各的,并不会互相打扰。 但七景耳聪目明,总是难免听到些不该听的。尤其是,偶然间,闯入耳中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自觉得,便多了些关注。 “世子,我家小姐偶得一副字画,相请世子爷过船赏鉴。” “多谢你家小姐厚爱,然,男女有别,着实不便。” “世子爷此去,只谈文墨书画,无需担心……” “男 女有别。” “世子爷……” “男女有别。” “噗!”七景听得实在忍不住,尤其是那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她这方向来。离得越来越近,她干脆不忍了,出声先提醒他们。省得一会儿尴尬:“离,你瞧这荷花中间的莲蓬,长得可像小娃娃的脸?” “果然极像。”离立刻接话。 话声才落,景王世子与那请人的丫环,便转了过来。两相对上,景王世子到是先开了口:“苏小姐,真是巧,竟在此处相遇。” “世子有礼。”在外面,七景自然也不愿失了礼数。“这么热闹的地方,世子怎么一人独游?” “与友人失散,正在寻找。却没想到,会遇上小姐。小姐这是?” “游湖。”七景看了一眼那丫环,一身红衣,十分张扬……丫环着红,也不知是哪家的人。“我们的船来了,就不打扰世子了。”说话间,坎租了船,撑到面前。 “小姐请便。” 七景也不邀请对方,直接跟他告别,上船而去。 离得远一些了,还听着那丫环不依不饶的请人。还有他十分温和,却又坚定无比的:“男女有别。” 没有旁人了,七景趴在船边上大笑出声。 别人又不知道她笑什么,只是莫名。却也不去打扰她。 船行至中间,远远的,就见一艘超大越豪华的大船慢慢驶来。隔得还远,便听到乐声悠扬,歌声阵阵。 唱得是:“……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须信画堂绣阁,皓月清风,忍把光阴轻弃……” “那是大殿下的船,秋试将至,士子云集。大殿下最近,时常与士子游湖……”离一直尽可能的给七景普及一些常识。这也是四皇子将他们四人留在她身边的主要目的。 另一边,一艘同样大,却精致华丽的游船。 同样丝竹入耳,却是满船香色。 “二皇子家的船,余青颜大概就在这船上。”离立刻解释道:“这弹琴的,应该是是某家小姐……” 七景眼睛微眯:“与他们并驾齐行的船呢?” “一船男客,一船女客。可遥遥相望,施展才艺时,又可互通有无……” 七景呵呵两声,这就是大型的联宜活动。可非要隔开,挂上贞节牌坊。 刚想叫人将船驶近,也赏一赏这古 代的联宜活动。便听得大皇子那船上,噗通一声,跳下来一个人。接着就是一阵喧哗。 远远的,只听那船上大叫:“来人啊,世子爷掉水里啦!” 一听世子二字,七景不由叫停了船,关注起来。 第三十七章男女有别男女有别 有人落水,可只有人在船上喊叫,却无人下水。即便是喊的话,也不是救人之类。 七景隔得远,尚能看到那落水的人露头,手臂摇动。七景怒了:“那这是谋杀!坎,准备救人。” 她的视线一直锁定那个孩子,看他正试图游离那艘大船。偶尔抬起的眸中,全是惊惶绝望……可从头都尾,他都没喊上一声救命,没有发出一声讨饶哀求。他大概也是知道的,此时的他,就算是喊,也不会有人帮忙的吧! “是,小姐。” 坎立刻让人划船靠了上去,可刚靠近不过十尺,就听大皇子船上有人在喊:“今天谁敢救这个贱种,便是跟我御王府过不去。到时,可别怪我御王府,对他不客气。” “小姐,可还要救?”坎皱眉。 “救。”七景冷眼看着那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人,“快点。” 坎果然让人将船划得更快。不过十息的功夫,就靠到小孩身边。他们的船小舷矮,都不需要下水,轻轻松松就将人拉了上来。 “你是哪家的奴才,居然敢坏小爷的事情。” 七景让坎将小孩弄到舱里,“帮他把湿衣脱上,裹上厚毯子。爱玉,把姜茶给他灌一杯下去。”然后才站到船首。“我是兵部尚书,苏家的嫡长女。我父亲是皇上的臣子,应该是皇上的奴才吧?怎么,你要代替皇上,教训皇上的臣子么?” “……你就是苏尚书的嫡长女?那个山野村姑?”那人一听苏家嫡长女,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好奇有之,更多的是不屑。 七景能感觉到,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 巧得是,二皇子家的两艘船,也到了。 “山野村姑?”七景呵呵一笑:“你说对了。不过,除此之外,我今日又多了一个头衔呢,你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 “皇上今天刚给我跟四殿下赐了婚。用不了多久,我就是四皇子妃,皇上的儿媳妇。”她的视线转向刚从船里出来大皇子。可惜,四皇子瘦得脱了形,完全找不出两兄弟之间相像之处:“对了,我刚才好像听你自称是爷来着。不知你能不能说清楚点,你是什么爷?我这个乡下村姑没见过世面。我父亲跟我说,他的主子是皇上。你又自称爷,难道你是……” 那人是御王家庶长子,庶子谋害嫡子,就跟奴才谋害主子是一样的罪。 尤其是,御王家世子,敢称一声世 子的,那就是皇上和御王同时认可的,将来接御王位子的人。 他们这么大大咧咧的下黑手……啧,真是胆大包天啊! “苏大小姐,久仰。在下乐连,御王府大公子。” “客气!不打扰诸位游兴,告辞。”七景急着看那个小孩的情况,这会儿天气虽暖,可已经入秋了。小孩子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只怕要大病一场的。拖得越久,对小孩越是不利。 “慢着。”大皇子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虽然听说不少这苏大小姐的事,今天一见,却为她的容颜而惊叹。这样的女子,就算性子差一点,也是值得宠上一宠。 因此,才突的开口。“相逢即是有缘,大小姐不如上船一叙?”他那四弟左右是个废人,不能人道,能活多久也不一定。 在他想来,这么个好容颜,配他四弟实在浪费,到不如留给他来疼爱。这么想着,眼里面上就带了些出来。 看得七景额头青筋猛跳,面上却是笑咧了嘴:“大皇子,我没学过那大户人家的规矩。可我就瞧着二皇子家的船,人家是男女分船玩的。您这一船的公子哥儿,却要我一个女子上船,是什么意思?” 大皇子微怔,也反应过来,自己是猛浪了。尤其是,他一直跟二皇子争斗。此时被人挑出来比,还显得自己虚浮浅薄,脸色便有些难看。 不过,美人当前,他还是压住了。端出一张自以为帅气风度的笑脸来:“是本殿下猛浪了,本想着,你与我四弟已有婚约,我们迟早是一家人……” 七景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便也不再得理不饶人。“无妨,今日不便,小女子先告辞了。” “请。” 七景刚要回船舱,又被人叫住:“这就是苏大人家刚回来的大小姐么?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今日得遇,不如与我们一起玩乐,岂不是美哉。” 七景叹气,看向二皇子家女眷所乘的船上。一盛妆美妇正站在船舷边,在她的右侧,正是一大早就出门的余青颜。 如果刚来时碰到,她一准上去乐一乐。可现在,她更担心,那个小孩的情况。看戏什么时候都可以,小孩子的身体却拖不得。 末世里的人啊,对于孩子,总是多一些在意的。尤其是末世后期的人们!她在末世活了很长时间,长到所有的孩子都长大了。那个世界,再没有孩子! “你们船上有大夫么?” “并没有准备。” 出来游玩,谁没事带个大夫啊!? 七景只能无奈摇头:“二皇子妃相邀,本不该拒绝,但我这船上有个孩子,刚刚落了水。我急着带他上岸看大夫……人命关天,只能下次有缘再会了。” 这么多人的面,又人命关天。二皇子妃还真不好留人。 “没想到苏大小姐是个如此良善之人。”二皇子那边有人开口:“本世子懂些医术,不如让我看一看?” 景王世子?真是巧! 七景微微敛眉,却见他已从船上跃下,踏水而来。眨眼之间,已经落到船上。跟她点了点头,就进了舱。 不一会儿,便有声音传出:“宏儿受了惊吓,如今寒气入体,开始发烧了……这里确实不适他多待。还请大小姐让人将船划得快些。” “放心。”七景立刻让人划船,又与其他几船上的人一一告辞。只是临走,寒眸扫了一眼那御王家大公子。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该死。 ………… 虽然速度加快了,可到了岸边,孩子也已经昏昏沉沉,小脸烧得通红。 船未停好,景王世子直接抱起他,运起轻功就上了岸。 坎让人停船,他自己飞奔上岸,将马车赶过来。 急行一会儿,就到了约好的医馆。 小家伙已被安置好,有了意识,两眼红红的,巴哒巴哒的掉着眼泪。景王世子一边给他喂药,一边哄着他。半天也没喂进去几口。 “宏儿别哭,喝了这些药,病就好了。喝了给你糖吃,好不好?” 七景到时,刚好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由暗暗发笑,这人大概不会哄孩子。 “苏大小姐。”看到她,景王世子暗暗吁了口气。 到是御王世子猛的转头看过来,眼底竟全是信赖和期待:“姐姐,是你么,是你救了我么?”他记得的,大皇兄船上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愿意伸来救他。边上很多船,也全都避得远远的。只有叫”苏大小姐”的人,带着人来救他。 “你很勇敢!”七景笑着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我看到了哟,你掉到了水里,可是一点都没害怕,也没有惨叫。你等到了我们去救你,很了不起!” “真的?我真的了不起么?”乐宏眼睛闪闪发亮,脸颊更红了。 “当然是真的。我看到过别的小孩,掉到水里,就只会大喊大叫。要是有人去救他 们,他们就会手忙脚乱,把救他们的人,也拖进水里……可你不一样,你真的很厉害。” “我,我其实也害怕的。”乐宏羞涩的低下头,又怯怯的抬头看她。似是怕她嫌弃一般。 “乖。每个人都会害怕,如果是我掉下去,肯定更害怕。但做的一定没有你好。”七景摸了摸他的头,发现之前湿透的发,此时已经干了。一转头,看到那大半碗的药,干脆伸手接了过来:“那么,我们了不起的小勇士,你会害怕一碗药吗?” “不怕。” “是吗?那,证明给我看。”七景将药碗往前送了送。 乐宏立刻绷着小脸,一低头,咕咚咕咚的,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景王世子适时的递过来一颗糖,他立刻含了。又对着七景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来。 药有助眠效果,小家伙很快就睡着了。 七景眉轻轻皱起。 “苏大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么?”见她皱眉,景王世子不知为何,非常失礼的开了口。按理,这会儿他最该做的,是避出去。 可他没有。 第一次见她,是在苏家。当时只觉得漂亮,但缺少了些温婉气质。听她跟她家人说话,虽说挺有意思,却事后想想,多少是有些不喜的。 百善孝为先,一个人若做不到孝字,其他做的再好,也终难让人喜欢。可那样的情况,又让人无法对她太过苛求。 所以,便只当是不相干的人,遇见了,离开了,也就结束了。 可没想到,在湖边远远的瞧见那一眼的风情,竟让他一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时时忆起。 看到她毫不犹豫的救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拒绝两位皇子的示好,对她的好感便又多了一些。 一个从乡下来的人,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 再看到她哄宏儿的样子,让他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一个人的本性如何,看她对孩子的态度,看孩子对她的态度,才可知。 孩子最简单,感受也最是直观。但凡她有一点虚情假意,一点恶念。宏儿也不会给她半分好颜色。 可宏儿,对第一次见面的她,竟如此依赖。比他这个堂兄还要信赖几分,足以说明太多问题了。 “我在担心他。”七景叹了一声,她的手被小家伙紧紧的拉着。睡着了,也不放开。因此,也更直观的感受 到了他的害怕。 第三十八章报应啊报应报应啊报应 “我会照顾好他的。” 七景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叹了一声:“他还这么小。今天就差一点死掉……而在那条船上,有至少三个,跟他一脉相连的血亲。” 景王世子苦笑:“这就是皇家。” 不管是什么人家,孩子,总是最珍贵的。可跟皇家的人,这个道理是说不通的。没有人能明白,当整个世界,再没有孩子,没有传承的那种悲哀。 “算了!”七景甩了下头,“那么,你所说的照顾是?” “我会照顾他的身体,直到他痊愈。” 七景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我的意思是……” “小姐。”离突的掀开门上的布帘子走了进来:“四殿下来了。” 七景挑眉:“你们告诉他了?” “殿下应该是去了苏府,但小姐却不在,所以才找过来的。”离浅笑道:“还带着给小姐准备的晚膳呢!” 七景揉了揉头:“可不是,都昏了头,已经到这会儿了。”中饭都过了。本来他们是准备,在湖上边钓鱼边吃的,结果全毁了! “我也去见见四皇兄。”景王世子也站了起来。 “不必了。”四皇子的声音响起,“本殿下已经进来了。”声音未落,人已经被抬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不是他的那个大的过份的步辇。而只是一个小步辇,四个人抬着,小小巧巧,比一般的椅子大一些。进屋穿巷的,应该十分方便。 看到两人离得那么近,眼底闪过一丝不快。 七景立刻挣开小家伙的手,迎过去扶着他的一只胳膊。 “你怎么出来了?会不会很辛苦?真是的,你让人来找就是……” 她的殷勤担心,四皇子十分受用。那丝不快,也立刻烟消云散。 景王世子微微一怔,默默的转开视线,复又转回来:“乐泰见过四皇兄。”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四皇子摆了摆手,枯瘦的手似乎已经吃不住这样的动作了。又垂了下去,身子一歪,直接靠七景身上:“怎的到医馆来了?” “呶,为了这个小家伙。”七景用力扶着他,将他引到小家伙边上,让他们将步辇放在床边。本还想将他抱到床上去,被他拉住。只得作罢! “这是,三皇叔家的宏儿?他怎么了?” “是的 。”景王世子在边上作陪。“掉到水里,着了惊,受了寒气。本来身体就虚……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 “你不放心?”四皇子直接问七景,一眼就看透了她心里所想的。她在担心,对于孩子,特别容易心软么?“这样吧,把他接到我那儿去。我那儿大夫、药物,一应俱全。你若是还不放心,让天悲道长收他在身边也可以。” 七景纠结了:“会不会影响什么?” “你忘记我是个废人了。这些事情,对我最没影响的。” “这话一点都不能让人安慰。那就这样吧,把他调理好了,也不白救他一回。”她到底是松了口气。 四皇子笑了笑,“这下放心了?” 景王世子听着他们对话,微微发怔。 这两人明明相识也不过两天吧?为何竟能如此了解彼此?她未言,他已明白她所担心的事情。 ………… 从医馆出来,一行人直接去的苏家,乐宏占了便宜,被四皇子那大步辇给抬了回来。直到了苏家门口,才醒过来。 一醒过来就找七景,被四皇子给训了一顿:“那是你四嫂,你找干什么?” “她救了我,我要以身相许。” “她已经许了我了,你晚了。” “不管,姐姐是我的。” “那你就叫姐姐好了。认个姐姐也是一样的。” “不然要认什么?”显然,小家伙还不懂,以身相许的意思是什么。在皇家,这样单纯的人,到是少见。难怪堂堂世子,被个庶子欺负成这样。 至少听了这话之后,不论是四皇子还是景王世子,全都叹了一声。“以后跟着四哥,四哥带你来找姐姐玩。” “好。”小家伙立刻就向敌人投降了。 景王世子也跟着来了,除了不放心乐宏外,也是顺便再来给苏家众人诊一次脉。作大夫的,就没有对疑难杂症不感兴趣的。可惜,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 因为多了两个人,七景用异能给四皇子施治了一回。就催着他离开了…… “七景姐姐,我不能住在你这里吗?” “不可以。” “为什么?父王喜欢谁的时候,就可以住在谁那里。我喜欢你,就想住在你这里。” “咳!”七景差点呛到自己。 “臭小子,你七景姐姐是 我的。你少打她注意。”四皇子气得敲了下他的头,将他伸到步辇外的头给拉了回来。“走。”催着抬辇的人,赶紧走。 离得远远的,还听到他稚嫩的声音,满含委屈的道:“可是,四皇兄,我喜欢七景姐姐。她说我很厉害哦!” “再喜欢也不成。她是我的!” 景王世子缓步跟着他们,走得远了,才略略回头,看着那个刚刚转身的身影。 ……………… 景王等人一走,几个人的情况,便传得满府偕知。苏夫人对自己的病,虽然羞耻,愤恨。可更担心苏婉婉的情况。拖着病体,去了信春院,看到消瘦的女儿,眼泪便止不住的流。 出来之后,直接找到苏佑良,一通哀诉。最后,夫妻定下计策。她竟带着一众人等,直奔弄雪院。 苏夫人当真是能屈能伸,让秦嬷嬷只着中衣,背着荆棘条,披头散发,一步一叩首,从金榴院,一路磕到弄雪院。 余青颜扶着苏夫人,一脸的哀恸。一看到她,“噗通”一声,竟也跪了下来。 “大小姐,求求你,放过我的婉婉吧!”这是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了。 她这一跪,除了余青颜,其他人,全都跪了下来:“当日秦嬷嬷对你不敬,我已经把她绑了来,任你处置。只求你放过我的婉婉……” 四个人中毒,只有苏婉婉是昏迷的。昏迷代表着不能进食,不能饮水。一天半天无所谓,时间一长,饿也饿死了。 苏夫人爱女心切,又有七景之前的话作铺垫,她会来在七景的预料之中。 可七景是怎么也没想到,苏夫人会这样来。 “苏夫人。”七景笑着摇头:“你可真是为难我了,我一个乡下村姑,哪来这样的能耐?”就算有,这会儿,也是绝不可能替苏婉婉解了的啊!除非她自己找死。 “求求你,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婉婉是无辜的啊,她也是你的妹妹,与你是一脉相连……你放过她吧!有什么怨,什么恨,尽管朝我来。我什么都甘愿的……只要你放过婉婉”苏夫人哭得泪眼涟涟,伤悲不已。 “苏夫人,我很好奇,是谁怂恿你跑来哭求的?” “婉婉正在受苦,一日瘦过一日。身为娘亲,如何还要别人怂恿?我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七景对着她咧了咧嘴:“啧,这劝你来的人,可真是没安好心啊!” “何,何意?”苏夫人绝对不笨。可惜,她是关心则乱。这满府里,她最在乎的,大概就是她唯一的女儿了。 “其实,你也不确定,是我动的手脚,是不是?讷,假如我有这样的能耐。你这么一求,我就去救了你女儿。那盯着这件的人,会怎么做?” 苏夫人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 心中那个悔啊,更恨。 恨定计的苏佑良,怎么就能将女儿置入这样危险的境地。同时也恨,一直在边上怂恿帮衬的余青颜。 七景这下真心笑了:“假如我真有能耐,你偷摸着来,我兴许就应了。毕竟,我猜,这种时候,你一定能拿出让我满意的条件。可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我是必然不敢动作的……所以说,真以为我有这能耐,却怂恿你来哭求的,这是要置你女儿与死地啊!” “果然是你动手的?”余青颜立刻似抓住把柄一样,两眼放光的盯着她。 七景冷瞥了她一眼:“余三小姐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我说的是假如……我若是有那样的本事,何不让苏夫人昏上一昏。就是现在,也可以让余三小姐,你也醒不过来……” “你敢。”余青颜心中闪过一道畏惧。 苏夫人心中急转。她现在是骑虎难下,这里得不着好,就必须将老爷定的这出戏,给演下去。于是急忙扑过去:“你,你放过我的婉婉,你放过婉婉吧,我求求你。她再不醒过来,会死的。” “呵,这就是你们坏事做多了,结果报应到你们女儿的身上了。” “你放过婉婉,只要婉婉一醒过来。我立刻将你娘给你送回来,保证她好好的……” 有那么一瞬,七景心动了,差一点就应了。可终究是差了一点:“我的确很想我娘回来,可惜对于此事,我也没办法。想救你女儿,你还是去烧高香吧。但愿佛祖足够糊涂,饶恕你们做过的恶事,放过你的女儿……” “不,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就是你。”苏夫人又要扑上来。 七景脚下微错,便避了开去。 苏夫人一个踉跄,直接扑在地上。 裙摆下,很快便湿了一块。她立时尖叫起来:“啊--快,扶我回去,快回去……” 七景咧嘴笑了,“原来,苏夫人身上也是有报应的啊!可见,苍天从未饶过谁!” “来人。”七景突的道。“将秦嬷嬷送官,告她一 个谋害主家,谋害皇子的罪。” 秦嬷嬷突的仰头大笑,一边笑边叫:“报应啊!报应啊!报应啊!” 余青颜往边上让了让,看着这一切,心中惊慌不定。 第三十九章菊花宴前显芳华菊花宴前显芳华 苏夫人被人扶回去了,秦嬷嬷送了官。这事算告一段落,苏婉婉?只能自求多福了。 七景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想。她娘会不会真的在苏夫人的手里?如果她真的救了苏婉婉,她是不是真的能将她娘送回来? “真没想到,你到是有些手段。” 七景闭了下眼,再睁开,已然恢复清明。看向余青颜:“余三小姐还有事?” “才几天,就把苏府弄得鸡犬不宁。又跟四皇子订了婚,跟景王世子有了交情,还跟御王府搭上关系……我们真是小瞧了你。” 七景嗤的笑了一声:“本小姐跟谁认识,与何人订亲……本小姐的父亲、祖母都没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余府的三小姐来管了?” 头一扬,眼斜她一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站住!”余青颜怒,不管在右相府,还是在苏府,何时曾受过这样的冷遇。当下怒叫。 可惜,七景理也不理她,步履极快。 余青颜昨天在船上,听那些人说了大半天。什么苏大小姐真漂亮,比谁谁更漂亮,真不像是乡下来的……一惯对自己相貌自信的她,十分的堵心。 这也就罢了,当时不管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都对她表示了善意。景王世子更是直接跟着她走了……这让多少女人羡慕嫉妒恨?想她,还须得二皇子妃邀请,才能在他们面前露个脸。 而她居然还拒绝了他们的邀请,简直不知好歹。 等到她在苏家看到四皇子和景王世子一起出现,尤其是,景王世子还受她之邀,前来给老太太、苏夫人,以及婉婉诊脉时,她就更难受了。 她就从来没听过,更没见过,景王世子给过哪家小姐面子。虽然他一向都十分温柔的拒绝,可再温柔也是拒绝。 如今,却为她破例。 这让她怎么能不窝火,窝了一整天的火的她,在知道姑父想要对付她的时候,立刻怂恿姑姑同意。苏家当家人要对付她,看她还能张狂到哪里去。 却没料到,苏家的情况,跟相府完全不同。姑姑居然就这么退了……让她又是意外,又是窝火。 一时间,竟也忘记了这里是哪里。 “你给我站住。”失去理智的余青颜,拎着裙摆,快走几步,将七景拦下。 七景十分不耐烦:“你还有什么事?如果只是要逞 你右相府三小姐的威,那请出门右拐,回你右相府去逞。这里是尚书府,你没有资格。” 余青颜终于平静了下来,头一扬:“我奉二皇子妃的命,特邀请你去二皇子府,参加十日后的赏菊宴!” 七景直接伸手:“拿来。” “什么?” “二皇子妃办赏菊宴,不会连个请柬都没有吧?” “自然是有的,不过,要过两日才会送到。” 七景一挑眉,“行了,话你传到了。可还有事?没事就退下吧?”拿皇子妃来压她?做梦! “你,休得猖狂!” 七景掳了掳发:“比不得你们余家的小姐们。你姑姑抢了我娘的相公,听说你二姐抢了你大姐的相公。不知道将来,你会抢谁的,又或者谁抢了你的……你们余家的女儿,听说不少呢!而且,一个个都配得上这猖狂二字。偏我,却是不敢领这两字的。” “你,掌嘴。” “哈哈哈……”七景大笑:“余三小姐,你又忘记了,这里可不是你的右相府。”她身体突的前倾,阴恻恻的在她耳边轻语:“看看你姑姑的报应吧,总有一天,也会报应在余家其他人身上的。余三小姐,你可也要当心哦!”瞥了她一眼,走人。 “狂妄,太狂妄。一点都不懂规矩,果然是乡下来的野丫头……真是,真是气死我了。”这一次,余青颜没有再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手不停的抚着心口。 “这人太不懂规矩。”丫环怒道,“小姐,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她也就在这苏家还能得意。等到了菊花宴上,瞧着吧,有她好看的。” 余青颜很快就恢复平静,“我自然知道。”只是,依旧气不过。揭人不揭短,可这贱人,句句揭短……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被她们那个圈子接受。 她反而不担心了。那些刚从下面升到京中的小官家的女儿,初来时也会如此,这样的人,很快就会被淘汰掉。剩下的多依附于谁,收敛了所有棱角,变得畏首畏尾。 她是一点都不担心!这样的人,长久不了。 “这次的赏菊宴,定要她好好认清,她是个什么东西。” ………… 赏菊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坎说:“赏菊宴?就是一堆男女,围着一些菊花。作诗,画画,表演才艺。然后互相恭维,互相攀比,互相争风吃醋的宴会。” 爱玉说:“赏菊宴?各家小姐表现才艺的地方。若是能拔得头筹,必然风光大增。三前年,余二小姐就是在景王妃的赏梅宴上,以一曲飞天舞拔了头筹,才嫁给了二皇子。” 离说:“赏菊宴?给那些,平时不怎么有机会出门的小姐贵妇们,一个出门的机会。顺便,发展些人脉,拓宽交际。是贵妇小姐们,最主要的社交场所。” 四皇子说:“赏菊会?没去过。” 于是七景说:“那我就去见识见识。” 七景既然准备要去,那自然就要好好准备。而这一准备起来,事情就多了。 首先,那天要穿的衣服,首饰。这些,四皇子直接派人过来替她打点。她唯一做的,就是在量体的时候配合一下。 她重要点做的,是学习。 才艺,与会人员的了解,规矩和应对。 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人到了就好。特立独行自然可以,但如果在那些人擅长的,自得的地方,狠狠的反击回去。不是更有意思么? 她从来不惧战斗,亦不惧临场应敌。但有时间,她绝对会将该准备的,准备的至善至美。只有这样,才不会太容易死掉。 所以,在了解了这些赏花宴之后,她开始快速的准备起来。 有四皇子在,自不会让她一个人没头苍蝇般的乱撞。在她表示有意要参加赏菊会的当天。四皇子就又派了很多人过来。他自己每天大半的时间,也留在苏府。 她主要要学四个大方向的东西。 首当其冲的,就是规矩。面对不同的人,行的礼是不同的。不同的场合,行的礼也是不同的。 其次,针对那些人。 参加的可能是些什么人,这些人身后有什么势力,有什么人脉瓜葛。是敌是友……怎么凭借衣服,首饰来识人。一些特别的首饰……没眼力的,很可能就会出事。 其中特别点出了一人:“二皇子妃有一根凤簪,那凤簪是太后所赐。虽不至乱了礼节,但那凤簪,是绝对不能碰,就算她要伤你,也只能避,不能毁。” 当然,还有一些东西,也是不能损的:“御赐之物。二皇子府里,御赐之物绝不少……既然专门给你派了帖子。只怕会专门针对你设局……” 于是,她又多添了一项功课。 幸好,她精神力强悍,过目不忘。虽然又杂又多,还是强记了下来。 再次的,就是一些在宴会上,会出现的各种阴私手段,以及应对的办法。这一点,四皇子说了,“待到那日,会有消息的。” 最后一点,才是才艺。 之所以将才艺放在最后。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来自乡下,头一回参加宴会。对她的期待,本就不高。 而且,她有凶名在外,不通才艺,才是正常的。 最后……这种交际场合,每一人代表的,都不只是他们自己,更多的是身后的势力。所以,才艺好不过锦上添花,不好也无妨。一时的谈资,用不了多久就忘了。 用四皇子的话说:“那些闺阁中的,又有几个真正有能耐的?不过哗众取宠罢了。” 七景乐了,他这是宽慰她呢!根本没指望,她在琴棋书画上,有任何成绩。 可七景再一次,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七景还真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了!只是,有些生疏……好吧,是特别生疏。笔忘了怎么拿,琴也忘记了怎么弹……花了五六天的高强度训练,才回到末世前的水准。 没错,末世前。 七景末世前,是教师!没错,人类的园丁,说得就是她的职业了。 师范学院毕业的,自然是要多才多艺。不要求精通,但必须要涉及。才艺是有选择的考核的。 她原是孤儿,但凡她这种出身的,要么中途就离校就职。要么就是学霸,一路读下去。 她是学霸。 但凡学院有教的,但凡她能学到的,全都学到优……不是她多爱学习。只是钱来之不易,交了学费之后,多学一点,就赚回来一点! 后来工作了,寒暑两假,无亲无挂。所谓技多不压身,便又学了很多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学好了,还能用来赚钱…… 咳!目的虽然俗了些,但却也误打误撞,学了不少东西。 末世来了,自然没时间让她再练习这些东西。现在手生的很,不得不拼命练习。 到是让他们以为,她是天才。从一窍不通,拿笔都不标准,到下笔如有神,行云流水……弹琴更是从零零落落,到高山流水…… 至于棋,四皇子教她的规则,第二天,不过十子,她就落败。第九天,她输他十子…… 四皇子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炽热。直到最后一日,当她以半子之势赢了他……那一瞬间,火焰 爆烈!他的眼,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足以耀亮整个星空。 那一瞬间的风华,只她一人独享,她的心,也为之而亮。 第四十章四殿下来撑腰四殿下来撑腰 赏菊宴如期而至。 七景乘的依旧是老太太的马车。 余青颜特意等着她,看到七景的穿戴打扮,身后跟的人。脸色微微一变,冲她冷笑一下,上车而去。毫不掩饰对她的敌意。 七景觉得十分有意思,不由问离:“她真的有女诸葛之称?” “确实有。”离毫不犹豫的回答:“小姐,您千万不可小觑了她。说不得在什么不经意的地方,就已经被她得手了。” 七景从不小瞧任何人。 去二皇子府必经四皇子府门口,马车到时,四皇子正好出门。偌大的步辇早早的等在那里。 人却上了七景的马车。 经过这十几天的治疗,他的身上、脸上都有了些血肉。虽然只一点点,却已让他整个人都与原来不同。 原来的他,就像一个行走的骷髅,看着瘆的慌。可此时,他已是一个人了,一个拥有绝代风华的男人! “你也去?”看着这样光华迷人眼的男人,七景不乐意了。“才刚好一点,就出去显摆?” 淡淡的醋意,让四皇子整颗心都快飞扬起来,“陪你一起,不好?” 有人陪当然好,“不许招惹乱七八糟的人,尤其是女人,看也不许看。” “除了你,不会有人看上我的。”他失笑,最该担心的人,是他吧! 而且,也不会有人看到他。他的那些兄弟,都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不乐意见到他这瘆人的模样,连他父皇母后都嫌弃的很,只有她,如此稀罕。 他歪靠着她:“她们把我当瘟疫一般,生怕沾上我,就甩不脱。” “她们没眼光。” 只有她。从他出生至今,只有她紧张他,在乎他,将他放在心上,怕被人抢走。真好!“只要你喜欢就好。” “恩,我喜欢。”她大胆的用力抱他。 ………… 到达二皇子府前,他不甘愿的回他的步辇上去了。 门房远远的看到极具有代表性的步辇,吓了一跳,连忙招呼人,一路奔里面去了。 四皇子出生到如今,唯去过四个地方。皇宫,四皇子府,京外的道观。以及……这段时间才刚刚拓展出来的--苏府。可今天,四皇子居然来了二皇子府……这是天要降红雨了么? 再一看--哟,那不是苏大小姐的马车么? 哎哟,四皇子这是给苏大小姐撑腰来了么?这苏大小姐,到底有什么魅力啊!早就听说了,为了苏大小姐参加这次赏菊宴,四皇子府,人啊,物啊,财啊的……见天的往苏府送。他自己也是天天往那跑…… 四皇子头一次登门,二皇子亲自带人迎到门口。 “四弟。” “弟弟不请自来,二哥不会怪罪吧?” “怎会,二哥的家,就是四弟的家,随时都可过来。” “那就叨扰了。”待七景马车停下,步辇抬到跟前,围幔中伸出一只只有骨皮的手来,将七景扶下车。 “二哥,我家小七第一次参加花宴,还要请二嫂多多照拂。” “四弟不必担心。苏大小姐与我们便也算是一家人,自然不会让别人欺了去。” 四皇子终于放开了七景的手。她给众人见了礼,一起被引到里面。过了二门,就有人来引着她,与男客分开走。 七景带着花枝、爱玉、离和巽四人。 一路上,离小声的给她介绍路上看的景物人……上到那些皇族公子,下到丫环小厮……让七景一再看她。一直觉得,她当丫环实在屈材,去做情报工作,才能一展她之所长。 男女宾客所赏游的地方,其实是同一处。二皇子家的后花园,园里有一个小湖,湖上可泛舟。 花园里,摆着各色不同的菊花…… 这从不同的门进这花园,也就是做给外人看罢了。到了花园里,赏玩时,便又到了一起。 “小姐,二皇子妃过来了。”离一进来,立刻找到关键人物:“二皇子身边的人,给她通过话了,想来,应该不会太过份。” “余青颜也在,就不知道,她能不能沉得住气了。” 余青颜聪明,她相信。 可再聪明,也还只是十几岁。哪怕一出生就在斗,在争……也不过十来年的功夫。而且,她的心眼局限在那后院里,谋的也就是一些个蝇头小利,男宠女爱罢了。 “见过二皇子妃。” “苏大小姐,今日可终于将你给盼来了。”二皇子妃果然带着人过来了,高贵傲然。七景在离的指点下,也看到了她头上的凤簪。做工精致,华丽贵重。 “说起来,我们也算颇多渊源。你又跟四弟订了亲,这也算是一家人。这么称呼,到是太过见外了。我直接叫你七景,可好?” “自然可以。”名字么,本就是让人叫的。 “我就喜欢七景这样爽利的性子。今天我是主,你是客。好好的玩,要是有不顺心的,你跟我说……”顿了一下,又将余青颜拉了出来:“青颜是我妹妹,跟七景你也不是外人。你头一回参加花宴,让青颜领着你好好玩玩。可好?” 余青颜被推了出来,同余青颜一起的,还有另两个女孩。 “那就麻烦余三小姐了。” 二皇子妃很快又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这样的宴会,她必定要抓紧时间,替二皇子拉拢一些人。可没时间,放在七景这里。 何况,她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向七景,表露敌意。因为她代表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二皇子。 二皇子不允许,她便不敢。 “这是我妹妹,青蔓。这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林大人的嫡长女,林嫣然。这位就是兵部尚书苏大人家,刚刚接回来的嫡长女,苏七景。” 七景带着些骄矜的与两人招呼了一下。 “七景妹妹,二姐这里,我尚算熟悉。这些花,也是我陪着她一起挑选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花,若是有喜欢的,我也能作主,让送你两盆。” 余青颜这话,其他人听,必然能领悟其中三味。其一,显示了自己在二皇子这里身份特别。甚至能做一定的主……其二,显示自己的博学。要知道,这里的菊花,品种繁多,而每一株背后,可能都有一个故事。 这就是学识,就是底蕴。 其三,顺便挖了个陷阱。她若是跟着她去看了,自然就可以继续下一步。经过对比,显出她的雅,她的俗来。 可惜,所有的一切,七景都没听出来。她只知道一件事……菊花,那是送殡时才送的花。 风俗不同,她不会把这话说出来,可也绝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赠送。 “那就请余三小姐帮我介绍介绍这些花吧。”有免费导游,她自然不拒绝。 一路且行且述,余青颜声如黄莺鸣啼,音如玉石相击。一开口,抑扬顿挫,立时便吸引了不少公子小姐围观。 而只需一打听,在场的几人身份,就全都出来了。 这些人到都是一处出来的人物,一看便知其中三味,余青颜这是要给苏大小姐难看了。 于是,围观的继续围观,只等着看好戏就是。 “此菊乃绿 牡丹,花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日光之下,绚烂夺目……此花极难培植,便是二姐这里,统共也只有两盆而已。这边一盆墨色菊花,又称墨荷……”余青颜说得十分详尽。对每一株,都极尽赞美之词,有多难得…… 可再难得,二皇子这里都得到了。一则证明二皇子的实力,财力。二则,也证明了她的见识多广。别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见到一二,她却几十盆,如数家珍。 可七景听来听去,就只听出一点。二皇子的后院,当家的不像她二姐,到像是她。 她似笑非笑,从头到尾都骄矜的微扬着头。至于那些花……完全不能引起她的惊叹,连一声附和的夸赞都没有。 这在旁人眼里,就好像到店里去买东西,贵客高傲的不屑,小二拼命的夸赞货物,不停的推销。可显然,小二推销失败,却不自知。 旁人看着她们的眼神,从幸灾乐祸,到讶异、愕然,直到最后,变成了诡异。一切,与他们预期的,完全不同。 不远处,景王世子,二皇子,以及四皇子站了有一会儿了。景王世子突的一笑:“一日不见,刮目相看。” 四皇子依旧围幔相隔,却并不妨碍他看到外面。此时,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看向七景的眼神,炽热的快要将她烧化。 这么强烈的目光,七景如何能感觉不到。 可因为知道是谁,她便只在最初扫了一眼,便没再关注,只专心对付余青颜。这里,算是她的地盘,她还是要小心些才行。 对于这个有女诸葛之称,盛名在外的余青颜,她真的很期待她的出手。 “姐姐。”余青蔓轻轻拉了接余青颜的衣摆,“走得累了,不如去凉亭里喝杯茶吧!”旁观者清,余青颜看不到,余青蔓却发觉了。立刻将尴尬的场面打破! 在余家,她依附于这个姐姐。虽然在府里,常被其他庶出的姐妹嘲笑,可她认为很值得。看,家里那么多庶女,只有她有机会,出来参加这样的花会。 若是能让这里,哪一位公子看上了,她这一生,便够了!余青颜一反应过来,脸立刻就是一黑。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看向七景:“七景妹妹可有喜欢的?” “没有。”七景摇头:“不过,我到是觉得,苏夫人院里要是摆一盆菊花,到是很应景。” “那是我姑姑,我自然早就准备好了。不只姑姑,连婉婉妹妹,苏老太太都已备下。”余青颜绝不会留下口 舌给别人说的。 七景乐了:“是么?那你们余家呢?余三小姐应该也不会漏了吧?” “自然。” 七景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又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什么,突的一笑,又点了下头。随着她们一起去了凉亭。 那一直木头人一般的林嫣然突的问道:“苏大小姐又点头又摇头,却是何缘故?” 围观的人,一下子全竖起了耳朵。 第四十一章脸送上来找抽脸送上来找抽 “唔,这个……还是不说的好。”七景摇了摇头。 这林大小姐偏不识趣,又追问起来:“怎的不好说?我见着苏大小姐笑得开怀,不若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也高兴高兴。” 七景再看她时,便有些意味深长。这位林大小姐,这么不依不饶的,是冲着她来呢。还是冲着余青颜而来? 偏余青颜这会儿缓过来了,也来迫她:“嫣然说得是,七景妹妹有什么有趣儿的事儿,说出来也让我们得一趣。” 七景摇头:“我想到的这事,着实不太好说。说了,只怕有人不高兴。何况,我只是笑,却未必就是高兴呢!” “那到更要说说了,本殿下到不知道,本殿下这里,有什么事情,让苏大小姐一笑,却偏又不高兴的事情了。” 二殿下伴着景王一起过来了,当然,同来的,还有四殿下的步辇。 按理说,他这样出行,到哪都是格格不入的。可他自己半点不在意,还让人将步辇直接抬到七景边上。 “见过二殿下,四殿下,景王世子。” 众人重新见礼,之后二殿下又旧话重提。所有人都一副我很期待的模样,七景只得无可奈何的开口:“之前青颜给我介绍那些菊花……盆盆皆是精品,颗颗俱是难得。后来,青颜又说,愿意将那些珍贵的花送我两盆。” “可我这人今最不喜欢菊花。便想着,我们府里苏夫人那大概可以摆上两盆应景。不曾想,青颜十分周道。已然备好了……苏夫人那里有,二小姐和老太太那里也是有的。余家上下自然也是不会缺的……” 她十分无辜的看向余青颜:“青颜做事周全,故而,我点了点头。但又想,青颜说这些花如此难得,又送得如此大方,难道是骗我不成?又一想,又觉得应该不是。所以,我才摇头。后来又想,想是送到苏家和余家的菊花,是比不上这里的这些珍贵难得……我想明白了,自然点头。又觉得这事,青颜办得两全齐美,偕大欢喜。于是便笑了!” “……” “……” 听完她这一长串的解释,众人除了无语,还是无语。而众人看向余青颜姐妹,以及二皇子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探寻和意味深长。 余青颜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红了又白。 不说她办的这事是不是两全齐美,二皇子府办花宴,她这个小姨子拿着花四处送人,一副女主人姿态……就已经很耐人寻 味了! 二皇子妃看向余青颜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起来。且再无之前的信任和欢喜,而是多了防备和忌惮。 二皇子看向余青颜的脸色也有些不郁,再看向七景,到是有些遗憾和期待。再一扫步辇,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扬声笑道:“苏大小姐真是爱开玩笑!好了,如今时间差不多了,诸位不如一展笔墨,各抒胸臆,方不负这大好时光!” 众人连连附和,余青颜也被她妹妹拉去了一边,铺纸提笔,不知是作画还是写诗。 一时间,亭子里到只剩下七景、四皇子,景王世子三人了。 “阿泰不去?”四皇子终于开口。 他一开口,七景眼睛就突的一亮。本只是萤火之光,如今却好似珠玉之辉。景王世子看了,只觉炫目,却也未当回事。 只是对四皇子道:“我本无心,何必浪费纸墨。”也知道自己在这里讨人嫌,“不过,弟却是对他们的文采有几分好奇,这便去瞧瞧。四皇兄可要一起?” “不了,这些人,我却是半个也不识。书……我也未读多少,看,不如不看。” 景王世子笑了笑,抬步离去。 他一走,四皇子的手便从围幔里伸出,将她的手紧紧抓住.似怕人抢了去:“可觉无趣?” “有趣的很!”七景笑了笑,往他身边靠了靠:“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累?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我一步路未走,怎会累?” 七景叹气:“可我总觉得,你说话都是辛苦的。不然,我就要让你念书给我听了。” “就这么想听我读书?” “想。”如果可以,她真想把沙翁的十四行诗弄出来让他天天对着她念。 “……”四皇子为她的直接,抚额无声而笑。却是说不出的开怀,高兴。 余青颜望着亭子里的两人,给身边的人一个眼色。 立刻,有几人悄悄从人群里离开,缓缓向着亭子而去。见到两人,大大方方的给四皇子见礼,又对七景表现了极大的好奇。 “这位就是苏大小姐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钟灵毓秀,不愧是天然山水养出来的灵秀之人。我叫钟琪,我祖父乃是礼部尚书。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的。” “钟小姐。”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有礼来,七景自然也有礼的回去。 “这一位是翰林院掌院学士郭大人的千金郭秀,这一位是钦天监监正的女儿王珍。冒然打扰,苏小姐勿怪。” “无妨。”七景看向四皇子,将手从他手里挣开。 四皇子不满,却也不好参和这些女人的事情。只是冷冷的哼一声,以示他的不满,却并未如她们所期待的那般离去。 三个女孩脸色微僵,笑得也有些不自然了。 王珍相当活泼,很自来熟的跳到七景身边,伸手就欲挽她的胳膊。 七景下意识一让,便避了开去。 “山里待惯了,不敢让任何东西碰到。”七景对着王珍笑了笑:“你们不知道,这山里啊,毒物多,碰着个花啊草啊的,说不定就能要人命的。” 看着三人突变的脸色,她摸了摸袖子,咳了一声。这次,她真的不是影射。 王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也不活泼了:“苏大小姐,你头回来。许是不知道,这花宴都有个规矩,每一个首次来的人,必要表演一项才艺才行呢!” 七景看向另两人,她们也是点头:“确有这样的规矩。不过,也不必在意。当初我来时,也是什么都没准备。临时弹了首曲子,被她们取笑了很久呢!” “是啊,我当初也是……苏小姐也不必在意。没人会强求什么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钟琪看了一眼步辇,到底没把话说得太难听。也不敢激的过份!万一真让四皇子注意上了,不娶苏大小姐,娶她们,那真是哭也没地儿哭去。 “七景妹妹可想好了,要表演什么了?”余青颜见这里的久久未定,又带了一拔人过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约好的,她一来,男客那边也有人靠了过来。 “不着急呢,不是还有很多人都没有表演了么?” “也是。想来妹妹是准备一鸣惊人,力压全场的。也罢,先让其人抛砖引玉。妹妹的才艺,就当最后的压轴好了。”二皇子妃笑道。眼底闪过一道恶意的光芒。 ………… 接着,各种展示开始。 先是诗词画作,全场传阅。必要评个首次末等出来……接着是歌舞才艺。 舞蹈的,弹琴唱曲的,不一而足。王珍和郭秀两人,一人弹琴,一人唱。配合的很是不错…… 七景听到一半,转头看向布幔:“你希望我表演什么?”意思明白的很,我是为你而表演, 四皇子果然高兴的很:“那就弹琴吧!”他又道:“好歹练了七八天了,也可以见见人了。” 练了七八天的琴,可以见人?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在开玩笑,可余青颜到是知道的,在七景第一天练琴时,她曾经在院子外听过。 可惜,她只听了第一天。后来,就被四皇子的人给拦得远远的,不许靠近。故虽知道,她练了七八天的琴,却不知道,这所谓的可以见人,是个什么样的程度。 她是绝不信,苏七景是个什么天才人物的。 “可巧,我今日本要作诗,偏毫无灵感。便只能也弹琴凑趣……”余青颜突的道,然后看向二皇子妃:“二姐姐,你记得你刚得了冰弦,可否借妹妹一用?” “自然。”二皇子妃脸颊微僵,却依旧笑着让人去取了琴来。 有人一听,立刻附和:“咦,余三小姐也要弹琴么?今日有耳福了。余三小姐诗书琴,乃是三绝呢!” 七景挑眉,看向高傲得意的余青颜。不知怎的,突的想到。要是她说,表演个胸口碎大石的话,她要怎么接口? 很快,该表演的人,全都表演了。只剩下余青颜和七景两人。 余青颜的想法很好猜,最出彩的只会有一个。而她大概是想,两人的琴音放在一起比较。必然会更凸显她自己的出彩,以及她的不堪。 七景可以说,自己不爱名。便如果真的被这些,同龄的,以后注定了要一个圈子里混的人瞧不起,被他们当笑话一样,成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她也是不愿意的。 很快,余青颜上台。 一袭艳紫长裙,头戴一朵碧色掐菊,跟那枝上开的绿牡丹,一模一样。另一个,却是个振翅欲飞的的掐金银双色蝴蝶簪。 好一出蝶恋花。好一个碧玉俏佳人…… 随着琴音响起,叮咚铿锵。男人们伴着节奏,或晃首摇扇,或目光专注,盯着台上的佳人。女人们羡慕嫉妒恨,却又不得不露出大方的笑来。 一曲结束,余青颜脸颊微红,双目含光,嘴角微翘,自信而得意。似乎,胜利已经在握。似乎已经看到了苏七景,被众人嘲笑,奚落的可怜模样。 她也不下台,直接对着众人道:“兵部尚书苏大人的嫡长女,今日初来花宴。也要弹琴与大家鉴赏……现在,请苏大小姐上台。” 七景笑看了她一眼,迎着她上了台 。 第四十二章余三小姐脸疼么余三小姐脸疼么 “苏大小姐,请。”余青颜眼底有得意,有不屑。声音压到极低:“练了七八天,就敢上台,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今儿到要看看,你到时怎么哭!哦,是了,也许有些人,根本不懂什么叫羞耻。” 七景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直面余青颜:“余三小姐,是舍不得下去,准备再弹一首么?” 余青颜眼中含戾,阴恻恻的看了她一眼:“本小姐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是苏大小姐,但愿以后,你还有勇气,再次上台。现在这个表演台,该留给苏小姐了。我等着看你,怎么出丑。”后一句,声音又压低了去。 七景扫了一眼那琴,用袖子轻轻拂了拂。似乎被余青颜碰触了,就脏了一般。风扇到余青颜的脸上,惹得她又是一恼。 “不劳余小姐费心。” 余青颜轻哼一声,甩袖下台。 七景终于将琴拂净,方在凳上坐下,双手齐置弦上。手刚要动,却突的看向四皇子方向:“殿下,这曲子可是为君而弹,可千万要听仔细了。” 众人正全神等待,被她这一岔,颇有些一脚踏空之感。心中越发不满,更对她的琴毫无期待。 然! 当琴弦被第一下拔动,所有人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 只见素手如行云流水,轻灵如燕穿秋水,飘渺似雪戏红梅……琴音时而如雷声震震,时而如情人低喃。时而似云雀清越,时而如游鱼吐珠…… 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情,且看那些男人,对围幔中人的浓浓的羡慕可见一二。 人,只见弹奏之人,素手蹁跹,发丝清扬,唇不点而朱,嘴角淡淡笑意,勾起无限风情,那一双秋水,带着绵绵情意,只为一人……长得是何模样已不重要。只这一眼,便当得万年! 人,是一幅画。 琴,演译的是情。 人美,情真。 音方停,万般的遗憾便缠绕心头。 这情,只为一人。这是所有未得到此情的人的遗憾! 一时间,全场静谧,无半点声息。 或沉迷与音中,或遗憾于情中。 七景缓缓勾起嘴角,看着场中,唯一还清醒的人。也是脸色最难看,疑似脸被打肿了的人。 余青颜,这一巴掌,打得你可疼? 琴书画三绝,从此以后,看你还有何脸面,以 此为荣?除此之外,又还有什么,是你值得炫耀的?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余青颜喃喃自语,不敢相信的望着台上的人。怎么可能呢?明明前些天,她听着琴音,还零零落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绝不可能做到…… 可事实,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可能做弊。所以,她真的做到了。 不,不对。她被算计了,从头到尾,她就被算计了! 很快,余青颜便想到了这种可能。苏七景以前,肯定学过琴。所以,才会弹得这么,这么……好。 不过,会弹琴又如何?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恶毒,幸好,她早有安排。这一次,就算在弹琴上,她稍胜一筹又如何,接下来,就要她身败名裂。 “啪啪啪!”终于,那些沉迷的琴【情】中的人,回了神。零零落落的掌声,很快连成一片。 七景从台上袅袅而下,直奔四皇子的步辇而去。 对于旁人,似从未在她眼里留下痕迹,更未引起半分注意。她的眼里,就只有那一人而已。 引得一众人,对四皇子的好运,越发的羡慕。也终于明白,难怪从不出门的四皇子,今日要来赏菊宴。若是不来,怕这样的未婚妻,真的要被人抢了去。 “七景妹妹果然是不鸣则矣,一鸣惊人。听了妹妹的琴声,以后的花宴,可再没有人敢表演弹琴了!”二皇子妃笑道,虽然失望。却也有着一丝,因为余青颜的丢脸,而起的痛快。 余青颜脸微僵,却也跟着笑了开来:“二姐说的是极。以后这花宴,我们这些人,能表演的才艺,可是少了一项呢。”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七景的手:“七景妹妹好生厉害,学了七八天,就有这般的琴艺,吾等该羞愧死了。” 七景刚避开四皇子来牵她的手,两只手互相轻碰:“余三小姐不用在意,你有诗书琴三绝呢,没有了琴,总还有诗书可表演。” 众人立刻想到,余青颜的三绝之名。可想想之前她弹的那琴。实在是言过其实。在苏大小姐的琴声面前,余青颜的琴,当真要羞于见人了。 偏她毫无所觉,一再挑衅……不免让人要低看几分。 能被邀请到这里的人,都是大家子里出来的。哪一个不是看惯了各种争斗?余青颜话里的玄机,只怕他们听到的,想到的,比七景这个被针对的人还要 多。 本来都知道,余青颜是个聪明人。 女人,有心计不怕。事实上,如果要娶回去做当家主母,心计是必须要有的。否则,如何管理好后院,如何为丈夫,拉拢人脉? 可同样的,也要懂分寸,识大体。 是什么身份,什么情况下,就要做什么事。 而余青颜此时表现的,就实在不够识大体,不懂分寸。 最直接的一点,是人都知道,苏大人跟右相是姻亲,两家利益相同。余青颜与苏家交好……苏家接苏七景回来的目的,大家也是尽知的。 她就算不拉拢交好,也绝不该交恶。至少,在外面,明面上,不能这么做。 苏大人对这位嫡长女,到底有多少父女情份不好说。可她到底是苏大人的女儿,她这般做,就是打苏大人的脸。 而此处,又是二皇子府。二皇子争谪的动作明显,苏大人、右相都是他的人,很可能就因为她,而使得两人之间生隙。四皇子对苏七景的在意,人人都看得明白。即便四皇子无权无势,可他好歹是皇子。 余青颜此举,就替二皇子,直接将四皇子给得罪了。 这样一个,为了自己争一时风光,而不管不顾的女人,如何能称得上识大体,懂分寸?即便有心计,若只用在这上面,也实在是落了下成。 本有心求娶她的人,此时不免要多想一想。 可惜,女人跟男人的想法,完全不同。 女人们只看到,苏七景居然大放异彩,拔了头筹。她们羡慕嫉妒恨。余青颜丢人丢到了家,连个乡下丫头都不如。简直大快人心,活该。让你平时一副傲的不行的模样,看你以后还怎么傲! 她们多还是未及笄,所接触到的,最多也就是后宅的那些事情。 至于余青颜自己,只有不甘心和愤恨。以及更坚定了,一定要打压她,让她彻底沦入泥尘的恶念。 “今日的头筹……”二皇子妃到底是二皇子妃,大局观比旁人要强的多:“属于苏大小姐。她当之无愧!” 一句话,气氛又热络起来。 七景浅浅的笑着,手指轻轻的弹了弹。 所谓头筹,也没什么特别。文房四宝一套!当然,都是精品,确实值些钱的。但最重要的,是那个对筹的名。 相信用不着到明天,苏大小姐的琴,京中就会人人皆知了。 “苏大小姐,刚才所弹的琴,叫什么?”二皇子突的问道:“以前,似乎从未听过。” “凤求凰。”七景看着四皇子的围幔。刚才她不让他拉手,他似乎生气了。到这会儿,也不愿出声。 “好一个凤求凰,四弟真是好福气啊!”二皇子意味深长的感叹着:“不知何时,能有人为本殿下,也弹一曲凤求凰。” 在说这话时,他的视线很自然的往七景这边飘。可七景跟二皇子妃,余青颜站在一起,到也分不出,他到底在看谁。可不管二皇子妃,还是余青颜都是脸面一僵。 四皇子看得清楚,眼神一眯,闪过一丝戾色。 敢觊觎他的小七…… “那琴还是二皇子妃的,想来二皇子妃也是擅琴的。” 唯一没在意的,就只有七景了。只因她此时的注意力,全在不二皇子身上。她已有些不耐烦留在这里,可接下来,还有一出余青颜主导,同时也会是主演的好戏,不看下去,颇有些不甘心。 但是,她又担心四皇子。生气可是很伤身体的,他的身体本就好……所以,还是先把他哄好再说。 随口应付完地,就让人打了水来,细细的将手洗净擦干。才重回到四皇子身边,“口渴么?” “不渴。”四皇子本因二皇子的话而愤怒,此时听到她的问话,便也难免有些生硬。 余青颜眼睛一亮:“想来,四殿下最想喝的,必是七景妹妹亲手泡得茶。” 七景看了她一眼:“我亲手泡的茶?可这里,怎么让我亲手泡茶呢?” “这一点,七景妹妹到是多虑了。这里所有物事,一应俱全。想要泡茶,自然不成问题。” 七景笑了笑,“那就麻烦,余三小姐陪我去吧。想来,二殿下和二皇子妃是没有空的。” “请。”余青颜引着七景往游廊走,同时,给人群中的某个人使了个眼色。 七景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轻笑了一下。 余青颜带着七景绕了又绕,视线总能看到其他人,可一不小心,就跑得远了。 茶水房里,茶香四溢,不过,七景没泡茶。 用开水,把茶杯烫了烫,端了杯白开水就出来了。 余青颜脸色微怔,“不泡茶么?” “四皇子正服药呢,茶岂是随便喝的?”七景乜了她一眼。 “是 我的不是,竟完全没想到。” 七景笑了笑:“你想不到的,多着呢!”“哎哟!”余青颜突的轻呼…… 第四十三章恶有恶报恶有恶报 “哎哟!”余青颜突的轻呼。 七景闻音而停,转身一看,眉一扬:“余三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半蹲着,手捂着脚踝:“刚刚踩了个石子,扭到脚了。”她面显苦色:“七景妹妹,你扶我一下,可好?” 七景看了看四周,这么热闹的时候,这一刻,周围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真是,好巧啊! 七景将杯子放在一边,上来扶她。 可她只赖在地上,不动:“唉哟,我这脚怕是伤得厉害,七景妹妹不若替我找个人来,可好?” 七景笑了笑:“好,你等着。”端起水,又继续往前。 待她转过一个拐角,余青颜笑着站了起来,“这次看你怎么死。”一转身,轻喝:“来人。” “三小姐。” “茶房里的东西处理了么?” “回三小姐,处理了,谁也别想查出半丝痕迹。” “很好。” …… 七景拐了两个拐弯,便停了脚步。 面前是一个长长的小道,小道两边,一边临湖。而另一边,却是一个厚密的竹林。她这离得还远着呢,便听里面,那因着激动过头,而起的剧烈心跳声。 她空出一只手,从后腰里摸出一物。竟是那二皇子妃戴在头上的凤簪……她黑线,她在余青颜的心里,是有多蠢,身上多了么大的东西,也发现不了么? 随手将凤簪丢进湖里,手轻轻一动,勾起一股水流,绕着那簪子,往湖中央滑去。 转头扫了那林子一眼,手在杯盖上一抹,上面因水汽而形成的水珠落到她的手里,轻轻一弹,直射竹林。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响过。 她端着杯子,快步而过。 成功来到亭子里,人已散去大半。 将杯子递进围幔里,趁着他接杯子时,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确定他没有再生气,才终于放下心,坦然的看戏。 “对了,二皇子妃。余三小姐刚才来的路上,扭了脚。还请派个人,去照看一下。” 二皇子妃脸色一变,“青蔓,你带人去瞧瞧。” “是。”余青蔓立刻带人离去。 “苏大小姐,不知可否有幸,请你再弹一曲。”二皇子见余青蔓走了,又再一次提起琴的事来。 一时间,众人目露期待。亦有人面 露不愤嫉妒…… 四皇子的杯盖碰到了杯子,发出“呛”的一声。 七景立刻转身,犹豫了一下,干脆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钻进围幔中。 “可是累了,杯子我来端,莫要洒了水。” 四皇子捏着她的手,十分用力。好一会儿,才轻道:“无事。” 七景冲他一笑:“莫逞强。” 手抚到她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凤求凰,极好。” “你喜欢?”七景眼睛一亮。 “自是喜欢的。” “那就好。”她笑了,接过杯子,快速在他手心接过杯子。这才从围幔里退出,一出来,立刻就听到二皇子妃的声音:“七景妹妹跟四弟,感情真是好啊!” 七景眨眨眼,十分坦然的点头:“这是应该的。” “……” “咳!苏大小姐真是坦诚。”景王世子手握拳,抵着唇,掩饰那不自觉翘起的唇角。 只是,眼底有着淡不可察的羡慕。 同羡慕的人,还有很多。 看向步辇和七景的目光,越发复杂了。 当时苏佑良接个乡下丫头回来时,个个都同情四皇子,等着看他们的好戏……可如今,好戏确实是好戏,却再无同情,只剩艳羡。 二皇子眼底闪过一丝火热,在他看来。不管苏七景将来嫁不嫁老四,老四都是有心无力。那么……她就有可能是他的。 今天的一曲凤求凰,又或者那亲端而来的水,还是那应该的感情。总有一天,都会是他的……只要,他登上那个位置。 “苏大小姐,再弹一次凤求凰,如何?” 七景眸中闪过戾色,“不如……”何字还含在嘴里,便听一声惊呼,惊起一群雀鸟,也打断了她的话。 “啊--” “怎么回事?”再次被打断的二皇子,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来人,去看看。” 立刻有人过去,只片刻就回。在二皇子的耳侧嘀咕了几句,二皇子的脸色更冷了,狠狠的瞪向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一个激灵:“殿下稍安,妾这就去看看。” 急急的带着她的人而去。 剩下来的人,也没心思听什么琴了。 “听起来,似乎是什么急事。二哥若是着急,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四皇子悠悠的开口。 七景立刻附和:“咦,殿下也想去吧?我也想去呢,似乎挺有意思的。” 二皇子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心里转了一转,立刻便有了主意:“看来诸位也不放心,那就随本殿下一起去看看吧。” 于是,一众人等转移阵地。 七景与四皇子落到最后,两人也算是……并肩而行。她的手,看似扶着步辇,实则一直被里面的人握着。 “二姐姐,你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刚到跟前,便听到哀哭声。声音听着还挺熟悉。 “青蔓,我万万没想到,我往日哪里对不住你,你居然,居然……呜呜呜……幸好我命大,若不然……” 七景好奇极了,直接拖着步辇,一直来到最里面。 地点,就是那条小路。一边是湖,一边是竹林。 此时,竹林里,一个衣衫凌乱的男人躺在那里,头上一个血洞,哎哟叫唤。小径上,余青蔓跪在那里,不住喊冤。而余青颜却一身湿透,裹着一件披风。正可怜兮兮的哭诉…… 二皇子妃脸色发黑,本想立刻将事情压下。却不想,二皇子带着人来得这么快。让她想压也压不下去。她眼神带刀子,恨不能杀了哪一个。 “都给我闭嘴。”她怒吼:“来人,将三小姐带下去,收拾干净。再去请大夫,给王公子看一看……至于青蔓你,先去佛堂里,给王公子抄经书吧。” 青蔓重重的坐倒在地,眼底满是绝望。 突的,一声呵声从她嘴里吐出,眼底的绝望,染上了疯狂:“果然不愧是一母同胞。连问都不问一声,便给我定罪,为她掩饰罪行。哈哈哈……” “闭嘴,来人。给我堵了她的嘴!”二皇子妃怒吼。 她身后的丫环婆子立刻上前。 七景手指微动,几人跌作一团。其中一人,还撞到了余青颜。 余青蔓笑的更大声,声如厉鬼般的指控:“哈哈哈……好一个冰清玉洁的余三小姐。好一个高贵典雅的二皇子妃。我受你之命,前来照顾扭了脚的她……却哪里知道,人家根本不领情,而是谋算已久。什么扭伤,分明是装作扭伤,将苏大小姐支开,好会情郎。被我撞破,要推我下水,却被我让开,她自己掉进水里……” “住口,你疯了,疯了……”二皇子妃忍不住,直接扑过去,就要捂她的嘴。 余青颜也傻了 ,也冲了上去。 一时间,三人到是扭成一团。 只余青蔓还在尖叫:“你要为她掩盖那淫乱放荡的本性,为什么非要将罪过推在我身上?就算我是庶女,我的名声坏了,难道你们就能得着好么?什么姐妹情深,全都是骗人的,骗人的……你只是为了这种时候,推我出来为你顶罪。你这个贱人,荡妇……”余青蔓的指甲,拼命往余青颜的脸上抓。 “胡说,你胡说。” “你给我闭嘴。” 七景咳了一声,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几人。又看了一眼,周围看戏看得热闹的人。好吧,大家都爱看戏,这一点,她是可以理解的。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二皇子,居然一动不动,也不让人把她们拽开呢?这不对啊! 不过,他的脸色,还真是难看的可以。 手被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四皇子在她的手心快速的写起字来。 半晌,她才恍然。 而此时,二皇子也终于有了动作:“够了!”一声威严的怒吼,让三女一齐僵住。 余青蔓怔了怔,直接眼一闭,晕了过去。 余青颜慢了一步,只能拿帕子,捂着脸,低声轻泣。 二皇子妃脸又白又青,咬着牙起身:“殿下恕罪,是妾失礼了。” “来人。送二皇子妃回院。再将余三小姐,余四小姐,送回余府。再将王公子送回王府,告诉王大人,本殿下,会给他一个公道。” “是。” 立刻有人上前,欲拉她们。余青颜突的挣扎,叫道:“等一下,等一下。二殿下,我有下情回禀。” 二皇子一抬手:“说。” “青蔓所说不实。我与王公子绝无私情……”余青颜快速道,见众人不信。 又忙道:“我确实是扭了脚,请苏大小姐替我寻人。却不想,远远的瞧着苏大姐将什么东西丢进湖里。殿下也知,苏家是我姑姑家,最近苏家各种疑症层出。姑父一直觉得,是有人投毒……因此,我极是担心。忍着脚痛过来。却不想,碰到这位王公子,他似乎也是中了什么药。神智不清……谁知青蔓一来就……” 她重重的向二皇子磕头:“殿下恕罪。青颜是闺阁女子,深知清誉之重。可青颜确实看到苏大小姐所做的事,还请殿下查明,还苏大小姐一个清白。” 她这一说,事情立刻就复杂化了。 果然不愧是余三小姐,不但将苏七景给拖了进来,还顺便抹黑了一把,又把她自己,跟王公子给撇清了。至于她那个庶妹?谁在意一个庶女。 所有人的视线,一起转向七景。 第四十四章自已作死没人救自已作死没人救 七景十分坦然的摇头:“余三小姐说谎了。我可没丢什么进这湖水里。” “请殿下还苏大小姐一个清白。”余青颜恳切的磕头,一脸我为你好,为天下苍生的圣母状。 七景乐了:“以前我看人家官府审案,都是要证据的。有了证据,才有罪名呢。怎么在这里,余三小姐一张嘴,随口一说,就给我定了罪?说起来,余三小姐真是大度,什么跟王公子私会,淫乱的罪名就全不在乎,到是抓着我不放……可是余三小姐,你是被人捉奸当场,证据十足。至于我,却除了你污蔑的言语外,再无什么罪证了。” 二皇子皱眉,恼火的看向余青颜。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她都太过不识好歹。 景王世子轻笑道:“既然余三小姐这么笃定,那不如查一查吧。” 余青颜立刻一脸感激的看他。可惜,景王世子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怎么查?”二殿下皱眉问道。 “听余三小姐的意思是,看到了苏大小姐丢东西进湖。余三小姐怀疑是毒……那么,由我来验这湖水是否有毒。可否?” 余青颜脸色微变:“我只是怀疑,也许不是呢?毕竟我离得远,或者是什么赃物也说不准。” “哎呀,我的凤簪!”二皇子妃突的叫道,“太后娘娘赐的凤簪不见了,爷,你要给我作主啊!” 七景想笑了,没想到都这会儿了,居然还喊了出来。果然是亲姐妹,不管怎么样,总要把她一起拖下水。 不知道丢失了太后赏赐的东西,二皇子妃,会不会受罚啊!毕竟,连她也没想到,这湖底,竟连着地下河。如今那凤簪到了哪里,就是她也不能确定了。 “……”二皇子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这么拙劣的借口,傻子也看透了啊! 而且,都这种时候,她还敢开口。也不看看现在这情况,没看苏大小姐一副事不关已,看戏的态度嘛!显见的,她们的所有手段,都被人识破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蠢女人,居然拿凤簪来设局。 “一定是她偷的!”余青颜这会儿也是豁出去了。尖声利叫,一身湿衣,只裹着披风,狼狈不说,那玲珑曲线尽露,不知勾了多少双眼睛,时不时的觑一下。也是,如果指控成功,那她就是受害者。此时的狼狈,不知要惹得多少人心怜。 可惜,她注定要失败了。 景王世子不管她们怎么说,就要去 查看湖水。却被一直不出声的四皇子打断:“等一下。” “四弟有话要说?”二皇子眉一拧,不满的看过来。 “苏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弟弟的未婚妻。如今她被人一再污蔑,若是我再不开口,岂不是枉为男子?” “四弟想如何?” “即便本殿下不理世事,却也看出来了。今日的一切,全赖余三小姐一张口。是真是假,旁人皆不知……可万没有只我未婚妻受这般欺辱的。为了我未婚妻的清白,验,自然是要验的,只是,若是找不出证据来。余三小姐,你该当何罪?” “我!!”余青颜一怔,随即咬牙:“若是找不到证据,我定亲自上门,向苏大小姐道歉。” “那到不必。”四皇子的声音又响起,不等余青颜高兴,立刻又道:“再过些时日,便是父皇寿辰,请余三小姐在落凤台上,向我未婚妻道歉。” “落凤台?”那是全城最大的戏台子,每年万寿当日,都会连唱七天大戏,全城百姓都会去看。要她去道歉,不如要她去死。 “没错,落凤台。怎么,余三小姐不敢?还是说,余三小姐要承认,自己就是空口白牙,一切都是慌言?” 余青颜瞪着七景,好一会儿才狠狠的咬了下舌尖。含血道:“好,如果今日不能找到证据,我就在落凤台向苏大小姐道歉。可若是找到,我定要将今日之事,编成戏曲,真名实姓,在落凤台上,连演三月。” “随你。”四皇子对七景十分相信。那就开始找证据吧。 景王世子吁了口气:“二皇兄,此事事关重大,只怕小弟一人之言,算不得准了啊!”这事情,越闹越大了。 二殿下此时已经恨不得,从来就没让这个小姨子进府。真不是个省心的,亏他还想过,要纳她进府。若真进来了,定然后宅不宁。 “来人,去宫里请两位御医。” 半个时辰,两个御医到了。连着景王世子一起,三人各花了一刻钟,最终得出结论:“二皇兄【殿下】放心,湖水很干净,并无任何毒性。” 二皇子点了点头:“依着余三小姐的意思,不是毒,就该是赃物了。余三小姐可还记得,你看到的,苏大小姐将东西丢在哪一处?” “我记得。”接着,立刻指了一个地方。 七景暗暗点头,好眼力,好记性。就是她丢东西的地方,丝毫不差。 “来人, 来去查看。” 七景懒懒的靠着步辇,手一直被四皇子轻轻的捏着。 人,一个个的,跳下水。水性都是极好的,最长一个,能在水里憋气近十分钟。可十分钟过去,半个时辰过去。 不光余青颜所指的地方,连着靠近湖边的所有地方,全都搜了一遍。结果什么都没捞上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余青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的。”余青颜轻轻摇头:“我明明亲眼看到的,不可能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的看向七景:“是你是不是?你设的局是不是?” 七景头一歪,一脸的懵懂茫然:“你在说什么?你干嘛对我这么凶?明明是你说慌骗人的,却来怪我?你这人,真是奇怪!” “好,好……难怪我姑姑也被你害成那样。我果然是笨的可以,居然如此轻视你……”余青颜冲到她面前,目眦欲裂。 就在七景以为她会继续崩下去之时,她却一下就将情绪控制住了。 她猛的对着二皇子和二皇子妃行礼道:“今日是小妹之错,扰了姐姐,殿下的花宴。小妹来日定然好好向你们赔罪。今日,小妹也没脸再待在这里了,这就带着青蔓回府……” 竟就要走。 四皇子冷哼一声:“余三小姐莫忘了,落凤台道歉之事。” 余青颜心里憋着口气,此时只能咽下:“放心,小女子不才,却也懂得言而信。”她恶狠狠的瞪着七景,那眼神,让七景想到了末世的变异兽。 疯狂,没有理智,却又坚定的,至死方休。 七景没想到,她到这里,自己主动结的第一个仇人,居然是余青颜。不过,有仇人的日子才有意思啊。不然,岂不是太无聊了! “二哥。”四皇子再次开口:“弟弟体力不支,要先告辞了。”顿了一下,又道:“我曾答应了苏小姐,要送她回去。” 二皇子脸一阴,把他这里搅得一团乱就走。可他到底没留人,万一这弟弟要是死在他这里,就算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说不清。“既然如此,四弟快回府,好好休息吧。” 他的话只应了四皇子走,却是要留七景的。可惜他装傻,也有懂眼色的人配合才行。 “如此,告辞。”四皇子顺势接口:“苏小姐,我们走吧。” 七景很自然的告退,也不等二皇子应,直接就跟了出去。 不管是四皇子,还是七景,都一点面子不给他。他也就只能认了,总不能真的拦人。 离开二皇子府,七景直接爬步辇上去了。 靠着他,她得意的笑。 等她笑够了,他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相信,余家姐妹的事上,肯定有她的手笔。 “余青颜自己作死,苦果自己尝罢了。不过,到是没想到,她那个听话的妹妹,爆发起来,会这么厉害。” “她怎么作死了?”四皇子眼睛一眯,看来还有什么是他没注意到的事情发生了。 七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她在弹完琴之后,在那琴上下了药。” 所以,他那时要拉她的手,她才避开。他抿了抿唇,将她的手拿在手里,一点点的轻捏着。 “是什么药?” “不知道,我又没学过这些。” “你既然发现了,应该没沾上吧?” “没有。” 她本来觉得,跟个小女孩争一时长短,挺没劲。输赢又如何?在她最得意的地方,将她打倒,就已经足够了。 可没想到:“去茶房的时候,她又在茶房里动了手脚。出来的时候,她就装扭了脚,把凤簪放我身上了。路过竹林时,我发现有人藏在里面。就将两种药,弄到那人身上。顺便将簪子丢湖里去了……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四皇子眼底满是杀气:“她真敢。”即便不确定,他也能猜出,那两种药,会是什么药。一想到今日,她若是出了事,他就恨不能将余青颜凌迟处死,还有那个姓王的,居然敢…… “不过,我到是没想到,余青颜会这么容易就中招。”谁也想象不出,她的异能啊!换作任何一个普通女子,今日必然要中毒。 不论是在琴上下毒,还是在茶房下毒,又或著是将簪子弄到她身上,都算得上是好计。而且,其中有两项,都是余青颜自己亲自动手,更是减少了失败几率。整个过程,算得上是算无遗策,别出心裁。 唯一算漏的,就是七景的能力。 “她是认准了你会中招,想去拿个当场的。”他没问她,是怎么知道下毒,又怎么把茶房的毒,弄到王公子的身上的。还有湖里的簪子……他知道她有秘密,有些东西,知道就好。 “这就叫恶有恶报!”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殿下小心!” “嗖!” 七景抱着他一个翻滚,躲开射进来的长箭。只听:“咄”的一声,长箭射进辇柱上,入木三寸。 离着四皇子的脸,仅半寸。 第四十五章刺杀受伤刺杀受伤 “抓刺客!”一声惊呼入耳,七景一拍步辇上的机关。 啪的一声,两人已掉进步辇腹中。四面都是精钢……有一通气的小孔,却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她的手被他紧紧抓在手里:“你受伤了。” 她紧贴着他。本来,这藏身之所,只为他一人准备,如今加了她,便显得挤。离得太近,她身上的气息,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 “受伤?”七景轻嗅了一下,果然闻到了血腥味。“你没事就好。” 熟悉的味道,让她的血液开始燃烧。她眨了眨眼,才感觉到,胳膊的某处,有些发麻。是之前那支箭。他们躲过了,但她蹭到了一点。 伤口麻麻的,痒痒的,有毒。 舔了舔唇:“没事。”七景挣开他的手,身体猛的跃起。机关一开一合,她已冲出狭小的空间。 外面已然兵戈相见,血腥味越来越浓。一时间,似又回到那黑暗血腥的年代。战,只有战,才能活。躲,永远不是生存之道。 “小七。”四皇子伸手去拉她,却未抓住。 她的速度太快,在他出手时,机关开了又合,她已离开围幔,到了外面。连机关都锁死了! 街上行人都避得远远的,给四皇子抬步辇的人,个个都是顶尖的好手。但是,他们并没有将全部实力都显现出来。 因为他们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只是个废人。他的手下,怎么能有能人? 但如果有人有心就会发现,他们看着狼狈,但到现在,却是一个未死。 七景一跳出来,立刻加入战圈。路边随手拎了一块不知谁家的木板,对着那些站在屋檐上射箭的人就扔了过去。 人人都知道,她有一身蛮力不是吗?不过,没有人知道,蛮力扔出去的木板下面,附着着透明的水箭。 她的目标,即便是躲过了木板,却绝躲不过水箭。 一块,又一块。木板扔完了,就随手拿什么砸什么。 那些人本未在意,结果接二连三,只要她砸过的人,竟全都栽了下去。 立时,便有人下令:“射那个女人。” “保护小姐。”四皇子这边的人,立时作出反应。 七景冷哼:“找死。”伸手捞了一支射向她的箭,直接甩了回去。空手甩回去的箭势,比对方射出来的,还要猛烈几分。 破了 两支箭,直射进对方眉心。 即便隔得远,七景也能听到,那噗的入肉声,以及一声轻微的咔声。那是那人头骨断裂的声音。 她微微眯眼,果然,久不战斗,万分想念啊!此时的她,只觉热血沸腾,好似又活了一般。 “小姐小心。”离四人挥着长剑,一边格挡射过来的箭支,一边将她护在中心。将七景本要冲过去的身形,彻底挡了。 她有些郁闷,更郁闷的是,九门提督带着手下的人来了。离得远远的,就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刺客们已有了退意。 七景难得动手,哪里甘休。矮身把地上铺的砖扒了,掰成几块,一块一块的砸出去。而每一块总能让一个黑衣人栽下墙头。 “找死。”其中一个黑衣人怒瞪双目,本欲退走,此时却恼恨上了。誓要给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一点颜色瞧瞧。张手向后:“箭来。” 一张十石巨弓入手,搭箭,开弓……箭未出,气势已如泰山压顶。 七景皱眉,这人很强。他的箭,她未必能接得住。 但是,她无惧! 弓,开至满。 她双腿微开,手中抓了脸大的青砖。凝目沉心…… 箭出,山崩地裂,穿甲破胄,不废吹灰之力。 “镪。”一个四皇子护卫,拼着自己受伤,举剑砍向长箭。砍中了,却并未能改变它的航道。 又一人,这人的速度却慢了两分,连砍都没砍到。 七景看着。手中的石块猛的掷出。 石块砸中长箭,使其颤了颤。 又一块石块,紧接而致。依旧是之前的位置。箭颤得更加厉害,速度也慢了些。 射箭之人很是不满,竟又再次开弓。 “噗!”长箭入体,飞身挡来的坎,肩被穿透。带着他的身体,进势微减,却依旧开山裂石。 快到她跟前,她双腿微沉,准备接人。兑却再次扑上。双手抵着坎的双肩,两人锓退……箭带着两人,急退了五六步,才将将停下。 七景眼睛猛的一睁,错过他们,冲向开弓之人。那一瞬间,那开弓之人眼里闪过一丝得逞。却漏看了七景眼里的杀意。 石块出手,水箭更如影随行。可这一次,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得手。所以,她要靠近,离得近一些,才有更大的把握。但同样的,她也很危险 。因为她的身前,再无人为她阻挡。 对方丝毫未将石块放在眼里,长箭毫不犹豫的出手。 长箭,直奔她面门而来,快,快如流星。 七景身形微闪,避开箭前行的方向,同时,精神力附着在他的身上,瞬间控制他的心脏,在一秒内,耗尽所有的精神力,使得他的心脏,血液倒流。 “噗!”对方站在屋檐上,猛的仰天喷血。满脸惊骇不甘。 七景精神力一松,还未露喜色,就觉肩上一痛,整个人飞了起来。 直到摔落在地,她才惊疑:怎么那箭,还会转方向的? 没等她去思考,已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撤!”黑衣人一看他们的老大倒了,立刻撤退。 九门提督的人,终于到了。一部份人控制现场,一部份人,追着刺客而去。 四皇子的人没追,他们先去看他们的主子。发现他们主子被困机关中,出不来了,连忙将人放出来。 四皇子一出来,连声急问:“小七呢?” “苏小姐受了伤。”离和巽此时正抱着七景,往步辇而来:“主子,小姐中箭,昏迷。” “回府。快!” “九门提督陆远,拜见四殿下。” “滚。”四皇子抱着七景,眼底一片血红。下人不敢耽误,抬着步辇,向四皇子府飞奔。 早有人提前去安排。 人,直接送进阵皇子的房里,大夫,各种药物,全都准备妥当。 四皇子拉着七景的手,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瞪着大夫:“如何?” “小姐身上的伤有两处,俱是箭伤。前一处只是皮外伤,伤不重,却有毒。这一处无毒,却极重。但好生将养,不出半月也就好了。” “毒可能解?” “小人不识此毒。” “废物!”四皇子眼神一厉:“来人,把他拖下去……” “殿下请慢。”天悲道长连忙开口打断,救那大夫一命:“殿下,此毒,贫道识得。这却是道家,炼丹时出的毒丹。普通大夫,却是极少识得的。” “可有解?”四皇子摸着她的伤处。那一箭,本是奔他而来。 “殿下放心,有。”但是,并不容易。天悲道长心情有些沉重。这毒若不解,苏大小姐便不能清醒。不能清醒,又如何为四皇 子治病?不能治好四皇子,这一切,便全都毫无意义。 所幸:“苏大小姐吉人天相,贫道刚刚得了一丸丹药,刚好可解此毒。” 四皇子精神大震:“那还不快拿来?” “是。”天悲道长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四皇子一把抢过,急急打开。一股清香扑鼻,竟让人精神一振。 “药丹不但可解百毒,还可增长功力,益寿延年。”他本是为四皇子而寻。 如今…… 药丸被倒出,滴溜溜,碧绿如玉的药丸。香气更加浓郁,只嗅到些味,他便觉得身上轻快不少。可他半点犹豫都无,轻捏七景的下颌,趁她唇微启时,直接塞进她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作一股清流,入喉进腹。 片刻,七景发黑的伤口,慢慢变青,接着青色也褪尽,如玉般的肌肤,染着一丝血痕,显露出来。 四皇子凝重的神色微松,一转头,脸又是一黑,猛的拿被子,将她露出的肌肤盖上:“天悲道长,此次多谢了。” “无量寿尊,能救得人性命,便是大功德。” “前些日子,下人送了一套三百年前,明心道长手抄的《道德经》,回头让人给道长送去。” “多谢殿下赏赐。” 然尔,就算是毒解了,七景也依旧,一日日的不见醒来。 ………… 苏府,七景受伤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了回来。 然! 苏佑良猛的拍桌,怒道:“整日里,没有一刻清静。”随即又想了什么,急道:“快去看看,死了没有?”若是死了,岂不是要他的婉婉嫁给四皇子? 金榴院中,苏夫人仰天大笑:“活该。来人,将我上次得的那支五百年的人参给大小姐送去。切莫让她死了!” 苏老太太皱眉,“唉,家门不幸。”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几位庶小姐得到消息,却是一样的略忧郁了几分。是大小姐回来了,她们才有掌家的机会,在苏夫人的手里,抓到了些权利。若是没有大小姐,她们岂不是又要被打回原形? ………… 余府里,余青颜一听到消息,立刻精神一震。哪怕被家长禁足,也不能阻拦她的高兴:“什么,苏七景那个贱人受伤了?死了没有?” “回小姐,暂时还没有消息。” “真是可惜,那人怎么不再狠一些。”顿了一下,眼睛一眯:“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想办法,让她永远都出不了四皇子府。” “……是。” “既然受伤了,那就干脆死了吧。”她可不想真的上落凤台,给那个村姑道歉。就凭她那贱命,她也配!? 这刺客,到是给她提了个醒。 ………… 二皇子府,还在找凤簪。二皇子瞪着二皇子妃,吃了她的心都有了:“那是皇祖母所赐,隐有承认下一代凤命的意思。如今,你却将你的凤命给丢了……” 二皇子妃想吃了余青颜,明明说的好好的,算计的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可此时,她只能认定:“凤簪被贼人所偷,殿下为我作主。” ………… 这些人诸般心态,七景俱不知晓。她陷在恶梦之中,无法转醒。 第四十六章为你而来为你而来 血色,污色,一片浓烟,夹裹着恶臭,将万物吞噬。遍地的尸骸,几只丧尸鸟停在那里,不停的啄食。 更远处,一些丧尸,毫无目标的游荡着。所过之处,一片绝望。 七景犹豫的行走在其中,为什么这些丧尸不来攻击她?她出手,一条水龙袭卷而去,却发现,她的攻击,穿透这些丧尸,对它们也毫无效果。 她一下就心慌了,茫然起来。 她开始奔跑,看到无数的丧尸,变异兽,骸骨,丧尸兽……不知跑了多久,全都是废墟,全都是绝望。 人呢,人类呢? 她明明记得,最后一战。他们十三个各系最强者,一起跟着那些丧尸同归于尽,以自暴自身的方式,以期能够救世。 为什么人类却没有了?他们救的世界呢? “小七!” “小七!” “小七!” 是谁在呼唤,这人类的声音……你在哪里?小七又是谁? 她又开始狂奔,寻找,寻找那呼唤的声音。小七,谁是小七?在这绝望的世界里,还能被人记着……还有人呼唤,真是太幸福了! 不对,她猛的停下:我是谁? 恍惚更重,却本能的追寻着呼唤着小七的声音,寻找着,追逐着。似乎,找到了,就能找到了答案,找到了自我,找到了,她失去的一切! “小七。” 猛的睁开眼,迷芒、绝望、狠戾、期待、恍惚,矛盾又冲突,可每一种,都是刻骨铭心。最终,全都归于清明。所有的情绪全都敛尽,那双瞳眸,清透如水,明澈如镜。 “辰?”是的,辰,四皇子,四殿下。可此时此刻,她只想唤他辰。就像他叫她小七一样,她是小七,拥有着记忆,拥有着一个清明希望的世界的小七。 淡淡的阳光爬上他的嘴角,眼底满是星光:“是我。你醒了,真好!” ………… 四皇子受袭,而且还是大白天的,在皇宫附近,家门口被袭,这事儿绝对小不了。 这事儿就没法往小了说,不管怎么样,四皇子都是皇家人,代表着皇族的脸面。而动手的地点,更表示这些人肆无忌惮,根本不将皇家威严放在眼里,这是冒犯天威。 所有姓乐的脸都黑了。自家小孩,自已家虽然各种不待见,但那也是自己家的。可在自己家门口,差点被 人弄死。那还得了? 更别说,今天敢对乐辰动手,明天就敢对别的皇家人动手。说不定,进宫刺杀皇帝,他们也毫无惧意。 所以,查,必须查,必须严查,彻查。 皇帝下令,自然满城皆惊。天天都有官兵抓人,大牢里人满为患。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就是帝王的意思! 皇帝的姿态摆得足,效果也十分显著。皇族的人满意了,民间的一些作奸犯科者,也消声匿迹了。老百姓差一点就可以夜不避户了。 然尔,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真正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至于受害者四皇子,从受袭之后,就闭门不出……似乎是被吓怕了。 当然,也有人说,四皇子一片痴心,为了守着苏大小姐,所以才不愿出门。很多人都知道,那一日袭击,苏大小姐为保护四皇子,身受重伤,当场昏死的事情,更是被传得满城风雨。 俩人俨然已是一对深情苦命的鸳鸯,连苏大人,在早朝上,都被皇上夸奖了句:教女有方。 御医一天照三次往四皇子府跑,便是景王世子,也去了许多次。 听说苏大小姐身受重伤,又中剧毒,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听说四皇子,不吃不喝,要与之同生共死……所有人,为他们的深情感动。 而事实呢?好吧,那确实是事实。可那只是在最初的两天里,七景那一梦,梦了足足两天。醒来之后,便原地满血复活了。 “七景姐姐,还疼不疼?”四皇子的卧房里,乐宏趴在床边上,两眼全是泪包。 “不疼。”七景看了一眼坐在窗前看书的乐辰,心里满满的委屈,还有心虚。不就是把他关在机关里,不让他出来么?至于这么小气吗? 除了她醒过来的时候,跟她说了一句话外,就再不跟她说半个字。还让大夫给她开最苦的药……更下令,一定要喝满一个月才行。 一个月啊,要她的老命了好吧? “七景姐姐,我以后会好好学武,保护你的。” 七景立刻感动了:“谢谢你,宏儿。” “应该的,父王曾经说过。真男人,就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女人。” “……”七景无语,这话说得确实没错。可是,这对象弄错了啊! “我以后,咦!?”乐宏还待要说,躺枪的非真男人终于忍不住动手了。直接把人拎起来,往 窗外一扔。 外面,自有人把他稳稳的接住。 只听乐宏十分不满的抗议声:“四哥,你又丢我。” 这些天,他是被丢习惯了。一点都没有惧意,反而乐此不彼。小家伙聪明,这段时间,成长极快。看人也大有长劲,谁对他好,他心里清楚的很。四哥不管做什么,都绝对不会伤害他。 四皇子丢完人,就要回窗前,却被七景眼急手快的抓住。 他也没挣扎,只是板着一张脸,直直的看着她。 真是小气死了!七景心里嘀咕,面上却可怜兮兮的讨饶:“我错了,辰,你别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心里难受。” 乐辰不为所动,七景想着,难道要哭给他看。对于她来说,哭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凝些水挂在眼上就好。可是--叹气,她是半点不想骗他。哪怕是这样善意的欺骗……对他越是了解,越是舍不得做一点,让他不快的事情。 伸手将他的腰抱住,未语先叹:“辰。别不理我,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你若不理我了,我还有什么存在的理由呢!你若不理我,我会消失的。” “不许。”乐辰心中一紧,连忙叱道:“不许胡说。” 七景摇头:“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沉默,久久才重新开口:“梦里,是一个绝望的世界。人类、动物,全都死光了。大地满目苍夷,没有一个活物。只有我一个人……我忘记了自己是谁。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希望……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随风消散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你在叫我。我找到了希望,所以,我醒了过来。” 她用力搂着他:“我是为你而来的,辰。别不理我……” 下一瞬,她被紧紧搂住,紧的骨头疼。过了许久,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你既明白,如何能抛下我,独自去面对危险。” 天知道,他被关在那狭小黑暗的空间里,近在咫尺的她,却面临着刺客的截杀时,他是多么的担心和害怕。 她是这世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一无所求的,主动的、真心的对他好的人。是他生命唯一的温暖,唯一的光。如何能让他在得到之后,再失去她?她怎么狠心?他必要她明白,她错在哪里才行。 “对不起。”她能明白:“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不许再离开我。” “决不。我是离不开你了……”七景轻笑,却又带着 一丝疯狂:“所以,我也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若是你敢离开我,我就把你片了,一块块的吃掉。” “呵!”他被她的话逗笑了,却一点不觉疯狂,反而欣喜如狂:“我亦有此意。” “不生气了?”七景将他拉到床边上坐着,改搂他的脖子。两人额头靠头额头,“那,我可不可以不喝药了?” 乐辰浅笑,却十分坚定:“不行。” “我已经好了。”她拉开肩头:“看。” 从她醒过来之后,就用异能把伤治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当然,从那之后,她受伤的地方,也就没再让任何人看到。 现在扯开来,乐辰一看她白嫩香肩,脸不由一红。再看她的肩上光滑如玉,哪还有半丝当日的狰狞伤口,神色为之一变。 将肩拉开更大些,还伸手摸了摸。触及那温热的肌肤,他似被烫到一般,颤了颤,却没舍得离开。慢慢摩挲,轻轻抚按。半晌,才不舍的从那滑腻的皮肤上离开,将她的衣服拉起,细细的整理好:“此事,切莫让旁人知晓。”声音都沙哑了。 “我知道。”七景靠着他:“这就是我给你治病的手段。它其实,也就是治伤厉害些,对你的毒,效果就差了很多。甚至都不能除根!” “没关系。”他低头,在她发顶落下轻吻。“如此便好了。” “那,我是不是不可以不用喝药了?” “不行。” “我明明已经好了。”她撇着嘴,怒瞪着他。 乐辰轻刮下她的鼻尖:“补血养气的药,你流了太多的血。”顿了一下,笑道:“我会让他们少放些黄莲,多放些甘草。” “……”七景气鼓了脸颊:“你欺负我。” “谁让你那般不乖。”不让你吃些苦头,哪里会记得教训! 两人闹了一阵,终于说到正事。 “刺客是什么人?” “还没查清楚。”不,是他宁愿没有查出来,想起那个答案,乐辰心里便一片冰寒。 多么可笑,他的亲大哥出事,他的母亲第一个怀疑的是他这个,半只脚踏进地狱的亲儿子。而且,还迫不及待的,想要送他一程。 可他一点都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她。太过黑暗,太过肮脏,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如此让人嫌弃,憎恨,连亲母都恨不能他早早死掉的存在。 七景很敏感 的发现他的不对,立刻将他搂得更紧。 “没关系,总有一天,狐狸会漏出尾巴的。到时候,我帮你把他抓出来。要烧还是要炖,我帮你。” “好。”她的安慰,总能让他开心:“这些天,外面传遍了你的才气。在你的巨力之后,又一次风靡全城。无数才子佳人,都以能听你一曲为荣。”当然,全城的人,也都在暗暗的为她要嫁给他而怜悯叹息。 甚至于,好多人都在跟苏家接触,表示,愿意迎娶苏大小姐。 这也是这些天里,他不快的原因之一。他很担心,担心她在有了别的选择之后,会放弃他。直到她吐出那样的语言,安才终于安定下来。 第四十七章可怜的四殿下可怜的四殿下 “一群无聊又虚伪的人。” 对于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她不在意。就像当初关于她巨力的话题一样,并不会长久,对她也不会有丝毫影响。 “二皇子那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闹剧一场,什么都没捞上来。到是二嫂的凤簪丢了,被太后训斥了一顿。罚她在府里抄经书,修身养性。连着二哥也被父皇骂了一顿,如今在家闭门思过。” 说到这个,他还是有些高兴的。 也更好奇七景到底把凤簪丢哪里去了。她说过,是丢湖里的,可湖里都被二哥给翻过来找了,却一无所获。 “二皇子妃大概恨死了余青颜了吧?” “恩,二嫂差一点连管家权都丢掉。”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余青颜也算本事。王家那边的事情了结了,她那个庶妹抬了过去。她又干干净净的了。” 所谓抬,就是妾。王家那位,好歹是嫡长公子,一个庶女,除非是皇帝的庶女,否则,是没资格当他的正妻的。 七景将余青颜加入需要关注的名单里,一个恨死她的敌人,她是绝不会放过的。她不会小瞧任何一个对手,哪怕是只兔子。而在她的眼里,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对了,苏家怎么样了?” “苏家表面上看一切都好。宫里那位派了好几个御医驻守在那里,又请了道士和尚念经颂佛。苏二小姐已经清醒,其他人也都有所好转。至少,面子全都保住了……” “表面上看?那么实际呢!” “实际么,苏家内里如今一团乱。苏佑良且先不说。这段时间,内院的事情,交给了几个庶女,她们抓了不少权。现在苏夫人好了,想要收回权利,却不怎么容易。你那几个庶妹不愿放手。她的身体也未好全……再加上她那女儿要她操心,心力交瘁,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整个后院,乱成一团。” 七景呵了一声:“苏家啊!” “不用管他们。”乐辰此时想得极美:“正好,趁这机会,就留在我这里。以后再找借口,便不回去了。”自从她入驻到他的心里,他便不舍得与她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愿……这种执念初时吓他一跳,但之后,便坦然接受了。不舍分开,那就不分开。 “暂时,我定还是要在这里‘养伤’的。顺便,我也研究一下,你的身上的毒的问题。”但长期的,再说吧。 “这事不急。” 不,这事对七景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确实急不得,更容不得半点马虎。她还需要先做点实验,她需要一些动物,以及一些毒物。 东西都不难找,很快便送到她手里。 每日里,她就对着这些研究。而事实证明,大胆设想,小心求证,果然就能找到办法。 七景这里刚有一点突破,乐辰却收到皇帝口谕,宣他进宫。这却是他从搬出宫之后,皇帝第一次,主动宣他进宫。不免让人忧心! 皇宫,金銮殿前,皇帝高坐在金椅上,乐辰的步辇在下面。 皇帝没要求他下辇行礼,围幔也未要他拿下。这并不是对他的体谅,只是因为,不想见他。否则,父子相见,即便是帝王之家,又何必要在金銮殿,而不是御书房? 不过是因为,这里地方够大。如此相见,隔得距离够远罢了! “父皇召见孩儿,不知所谓何事?” “苏尚书的嫡长女,可是在你府中。” “回父皇,是的。” “听说她弹得一手好琴,可是当真?”本来只当是个乡下野妇,居然有些本事。教养她的是季氏,到也算是书香门弟。虽说低了些,到也算有些本事。把个女儿教得不错。只是,如此女子,配老四,却有些可惜了。 乐辰手猛的握紧,脸色阴沉:“回父皇,五日前的她,确实如此。” 皇帝猛的皱眉:“何意?” “苏大小姐为救我,伤了肩臂。如今莫说弹琴,便是举著用膳,尚需要些时日。待得伤好,却不知,还能否弹得了琴。” 皇帝微微怔住,半晌才怅然一叹:“可惜了。” 乐辰咬了半天的牙,才将恶气咽下。“父皇,当日刺杀我的刺客,不知可有眉目?我身体不堪,手下的人更是无用。更害了苏大小姐,心中十分难安,想着,务必要给她一个交待才好。” “此事已有定论,不必再议。” 已有定论,却没有人知会他一声。 乐辰冷勾着嘴角,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卑顺:“是。” “罢了。”皇帝站起身,半点不想跟这个儿子多待:“你先回去吧。让天悲道长进宫。” “是。” 乐辰眼底已然恢复平静。曾经的期盼,奢望,早已消散。怨恨,痛苦也不再出现。如今,他找到了心中唯 一的救赎。其他人……那就毁灭吧! “回府。”昆仑奴上来,抬着他,出金銮殿,准备回府。 却在不远处,碰到了皇后娘娘身前的宫人。 “四殿下,娘娘有请。” “前面带路。” 皇后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见他,她从不让她去凤藻宫。 将人撵得远远的,他们之间,依旧隔着最少十步远的距离。 “听说,苏家的野丫头受伤了?” “回母后,是的。” “到是个命大的。”皇后眼里闪过杀意。也不知道这命大之说,应得是乐辰,还是七景。 “吉人自有天相罢了。” “吉人?”皇后冷哼,对于他的恶意,她从不掩饰:“我皇儿才叫吉人。前段时间,不知哪来的小人,居然敢对我皇儿下那肮脏手段。刚冒出点苗头,就让本宫给抓住了……”皇后咬牙:“你说,本宫该如何处置这些罪该万死的下贱胚子?” “只要母后拿到了证据,谋害皇嗣,便是死罪。至于怎么死,自然是母后说了算。” 皇后怒瞪着他的方向,若是有证据,她岂会见他。 “滚!” 从离开皇后,乐辰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讽刺而悲凉的笑。 这就是他的亲生父母啊! 呵! 突然就好想小七了,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如此想念她。他的小七,为他而来,为他而存在的小七。 …… 送走乐辰,七景又让人将前些天,喂了毒的兔子拎过来。慢慢的,小心的,用精神力控制着它体内的所有液体。 血液,体液,腺体,毒。 她的精神力精细化到了极致,将它身体里的液体,也全部都细化。 她利用血液的流动,运输着所有的毒,将它们聚集到一起。到达目标位置之后,她就控制着毒留下,血液继续前行。 说起来简单,可事实上,很难。血液的流动的方向,这是一种规则。不可更改,更改了,就是死亡。 她能让血液暂停流动,却不能倒流。那跟让水流倒转,瀑布回升的难度相差不大。想当日,她只让那箭客的血液倒流一秒钟,就耗尽了她所有的精神力。 这些天里,死在她手里的兔子,有十几只。经过十几次试验,这一只 ,终于活了下来。她觉得,她找对了方向。 她这算是个笨办法,只从末梢血管里,一点点的将毒分离出来……在手指上开一个伤口,让毒流过时,就直接分离出来。 而她一试再试的,是这样的逼毒行为,是不是可以多次进行。 耗尽最后一点精神力,终于将兔子身体里的毒给逼干净。看小兔子的情况,她觉得,也许可以在乐辰身上试一试了。 这两天,她有些急切,她担心乐辰。 一个边缘化到了极点的皇子,却依旧被人如此针对。 可见忍、让、避,都是没有用的。唯有迎头而上,战,一战到底,爬上那最高峰,才可以无拘无束,无所畏惧。 以前,他是不得不忍,不得不让。因为他的身体,让他即便是想战,也无力迎战。 咬牙,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他。让他再无后顾之忧,痛快而战。 “有刺客!”一声惊呼,打断她的思绪。 她心中一凛,身体猛的往一边倒去,一柄长剑,贴着她的脸刺出。她就地一个翻滚,顾不得形象如何,先避开剑锋才是。 同一时间,战斗本能让她凝出水针,直射过去。刚刚恢复的一丝精神力,再次耗尽,使得她头痛欲裂,脸色惨白。 几乎同时,四皇子府的侍卫也已经向着刺客攻去。 刺客一击不中,便无再次出手的机会。审时度势,立刻转身,飞身上了屋顶,转眼间便消失在七景的视线里。 “小姐,您没事吧?”离急急的冲进来,看到她脸色惨白,软坐在地上,几乎魂都要没了:“小姐!” “别叫了,我没事。”七景轻闭了闭眼睛。精神力消耗过度,连带着身体都无力。 离忙忙将她抱起,见她衣服脏了。又取衣服来,帮她换上。“小姐,以后您还是不要一个人待着了。不拘是哪个,您留一个在身边吧!” 七景并不应和。 很快,侍卫回来了。 “刺客呢?” “属下无能,让小姐受惊了。刺客……逃了。吾等未追上,待主子回来,我们会向主子请罪。” 想起那刺客的神出鬼没的功夫,他们抓不到,也是正常。 “罢了,你们继续小心戒备着。” 逃了不怕,迟早都要回来的。 七景靠着软榻,半 眯着眼睛,透过窗户,望着院子里的一丛火红的月季。 这一次的刺杀是针对她而来的,幕后之人,是谁呢? ………… 第四十八章不信你还能信谁不信你还能信谁 乐辰一回府,就收到七景被刺杀的消息。一边听手下汇报,一边急匆匆回房。直到看到她安睡的容颜,平稳的呼吸,才终于稍稍安心。 不想惊动她,他悄然靠近,爬到她身后,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头埋在她颈间,吸着她身上的清凉气息。心,慢慢的平静,重新归位。 “回来了?”到底,还是把她惊醒了。 “恩。”他蹭了蹭她的颈:“别担心,一切有我。” 直到此时,他才开口。因为直到此时,他才能保证,他的声音里,不带任何负面情绪。 “恩。”七景立刻回神,往他怀里一靠:“如何,有没有受委屈?” “没有。”不在意了,自然也就无所谓委屈。在意的,是他们对他的小七的图谋。不过,那不是委屈,是愤怒。 “如果,我对亲兄弟出手,小七可会认为我太坏?” 七景眨了眨眼:“我对我生父、祖母、嫡母、妹妹……全都出过手了。辰可还喜欢我?”他不会以为,她是圣母吧? “自然是喜欢的,小七什么样,我都喜欢。”乐辰了然,却依旧想听她说出来:“那小七对我呢?” “当然是一样的。我不在乎你的兄弟姐妹,父母亲人。我只在乎你,只要你好好的。” 空了的心,立刻被填满,碎了心,也完好如初,有了温度,滚烫惊人。 ………… 当晚,乐辰的书房里。乐辰的面前,站着两个黑衣人。垂头低眉,恭敬待命中。 “今天的刺客,查出来没有?” “回主子,刺客是幽冥阁的人。有人出钱,买苏大小姐的性命。幕后主使,未能查出。” 乐辰眼一冷:“未能查出?既然如此……替幽冥阁接些任务,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顺便将幽冥阁的消息,透露给我那好父皇。” “是。” “季将军那里,可有回复?” “回主子,没有。” “让他们催一催,务必要在他回京之前,相信我们。竭尽全力,调查季夫人的下落。” “是。” “另外,让西秀宫那也动一动,免得宫里的那些人太清闲了。告诉她,给我可着劲的折腾。” “是。” “那位天命所选的小姐的消息找出来了没有?” “回 主子,只大概知道,隐约是在北方。” 乐辰呵笑一声:“北方啊,北方好啊!把消息透露出去,务必让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他们越是想藏,他就越让他们藏不了。“等到那些人动起来的时候,让十三部全部出击,无差别截杀所有暗爪。不管是哪一家的,只要伸手,就给我剁了。”那一瞬间,杀气如实质般喷涌而出。逼得两个黑衣人,扑通一声跪倒。 “是。”静了一下,又有人问:“那那位天命小姐呢?” “死活不论。”他从来不信命,只信自己。天命所选又如何?凤命又如何?要是她死了还能浴火重生,他到要高看两分。可惜,早已经被那些人,养成了连只麻雀都不如的废物。这样的人能决定下一任的帝王?简直笑话。 “是。” 待人离开,乐辰静坐许久,才将那杀意收敛干净。起身来到卧室,七景已经休息。因为太过熟悉他的气息,对于他的到来,竟是半点不知。 最近一段时间,为了试验解毒的事情,她的精神力用的有些过度。 虽说在每一次的大量消耗过程中,她的精神力也得到了修炼,有所增长。但依旧无法否认,她需要睡眠,防备心下降的厉害。 乐辰坐到床边,手指悬空在她的小脸上比划着。想着当日初见,他对她的诸般嫌弃。没想到,今日便如此牵肠挂心。 缘份真是奇妙的东西! “我决不会让你受委屈。总有一日,我会让他们,想也不敢想。” “……” ……………… 京城的某间赌场的地下密室里,一人正抱着头,不停的翻滚。他的头很疼,可他依旧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示弱的惨叫。 因为他知道,任何哀号,求饶,都没有用。 再多的痛苦,他只能忍。忍过去了,就好了。 可今天的头疼,却似乎忍不过去。已经两个时辰了,从去刺杀那个女人之后,回到这里不到一刻钟,就开始头疼,一直疼到现在。 “是那个女人。”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 身为杀手,他不相信任何大夫,一切都靠自己。他自己就懂医毒,因此,他知道。这样的疼,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 但身为杀手的敏锐感知告诉他。他会这么疼,是那个女人搞得鬼。 “该死的,我不会放过你的。”他咬 着牙,努力站起来,踉跄着想要出门。去找那个女人……如果他的下场是疼死。那他一定要她陪葬! 可才走了两步,就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 七景一夜好梦,尤其是后半夜,天凉了,还下起了雨。缩在暖暖的被窝里,睡眠质量都上升了一层。 早上起来,精神无比饱满,整个世界清彻通明。她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精神力,居然升级了。 “呵!”这下,她就更有她把握了。 用完早饭,七景挥退闲杂人等,“我想试着给你驱毒,需要一个安静的?” “会不会对你有所防碍?”越是了解她,越是担心她。那样的能力,本不该是凡人该有的,他一时疑心她是九天仙子下凡尘。一时又觉得,天下没有凭白的好处。她用这样的能力,会不会是要她付出什么。 “不会。” “你保证?” “我保证。” 他看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勉强点头:“那好吧。什么时候开始?” “越快越好。” 乐辰自然希望自己变好,确定对她无碍之后,他便开始激动起来。这么多年,头上时时悬着一把利刃,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掉下来。多少个夜晚,从噩梦中惊醒,梦到自已各种凄惨死法…… 如今,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他可以活下去了,长长久久的,安安心心的活着,陪着她。不必担心,哪天自己逝去,留她一人,找不到活着的理由。担心哪一天,她再梦魇了,无人能将她唤醒。 “对地方,有什么要求?时间要多久?” “安全,安静,绝对的无人打扰。” “巧了,府里就有一处,十分合适的地方!” 地方就是他卧室下面的暗室。 一条镶满夜明珠的通道,两间干净、清爽的石室。有床有柜,有铺有盖,通风透气。 “准备的到是齐全。” “之前,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住这里。” 七景愕然:“住这里?” 乐辰笑了笑:“恩。有一段时间,我大哥身体一直不好,他的长子也夭折了,母后更是连连被父皇训斥……” 七景为他而心疼:“她做了什么?” “她认为,一切都是我害的。我若是死了, 一切都会变好。”所以,那个生了他,给予他生命的女人。一直理直气壮的想要他的性命。在宫里,都是些小道的下毒,暗杀害。他搬到这里之后,便成了刺杀。 初时,他没有势力,刚好发现,这宅子原主人留下的密室。他着人重新修葺之后,便总是躲在地下,避过一次又一次的刺杀。 七景心疼死了:“以后我帮你报仇。” “好。”她的安慰,对他总是有效。可现在看起来,她比他还要难受,他立刻转移话题:“这里可以吗?” “可以。”只要安静,对地方,并没太大要求。“我们开始吧!” “要怎么做?” 七景看着乐辰,突的道:“你就这么信我?” 乐辰回望着她,目光深沉。“若不信你,我还能信谁?” 七景抿了抿唇,这一刻,她反而笑不出来。 “你躺着吧。” 乐辰依言躺着,七景放了一叠白布,还有一排银针。 没有其他任何药物。 乐辰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只是看着,等着。 七景将白布铺开,拿过他的手,银针扎破手腕上的血管。精神力在第一时间就附了上去,以至于,就算在那样重要的血管上扎破了洞,也没有血渗出来。连一个针尖大的血珠子都没有。 而七景此时却十分紧张,精神力牢牢的附着在血管破洞处。不让它愈合,又在将流经的血液里的毒素分离出来,移到破洞处。让它从血液里分流出来。 每隔一段时间,她要用白布,擦拭一下伤口。 他除了针扎那一下,无知无觉。 可七景却是很快就气息紊乱,脸色惨白,满头是汗。 那洁白的布上,每拭过一下,便留下一点漆黑,恶臭扑鼻。 那是毒! 纯粹的毒,噬骨要命的,让他这二十年,活得生不如死的毒。 “小七,不急的。”看着她的脸色,他心疼死了。却不敢乱动,便是出声,也是极轻极轻的。 “呼!”精神力耗尽前,她急急的退出。 看看沙漏,她苦笑:“看来,我高估了自己。”本来以为,怎么也能支撑半个时辰的。结果,才半刻钟。 “已经很好了。”他能感觉得到,他的身体,比治疗之前,轻松了很多。而这一次,不像以前的治疗那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再次沉重起来。 “我累了。”七景是一分钟也撑不了了:“我睡一会儿。” “我抱你回去。” “好。”下一瞬,她一瞬,她已陷入黑甜梦乡。 第四十九章回府又遇刺回府又遇刺 七景醒来,入目的是乐辰的俊颜。 他本就长得俊美,经常让她看呆了去,此时犹是。闭上双眼的他,柔和了眉眼,爱挑起的眉梢,此时也带着温和的浅弯,飞入发鬓。长而翘的睫毛,将那双流光溢彩的明眸给遮挡了去。看不到那双装满深情的爱意的眼睛,不免有些失望。 但那半点不减他的风姿。手轻轻的抚着他的颊,不再暗淡粗黄,不再形似骷髅。此时的他,如同最上等的美玉雕一般。精致到了极点,完美的无一丝瑕疵。 心中一动,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亲,又亲了亲。见他未醒,又凑得更近些,在他略有些苍白的唇上又亲了亲。下一瞬,她只觉腰肢一紧,涩的发疼。果然,已被他搂了去。 整个人伏在他身上,手点着他的肩,略有些不满的指控:“你装睡。” “喜欢么?”他一点没有被揭穿的尴尬。眼底全是柔情爱意,以及自己的脸,对她吸引力的满意。 “我的,当然喜欢。” “你的什么?” 七景白了他一眼,挣开他,坐起来。 查看了一下精神力恢复情况,又查看了下他的情况。才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 七景拧着眉,掰着手指算着:“这毒确实可以排除。但是,想要除清,得以年计。” 他亲了亲她的唇:“待小七可以出嫁时,我会好么?” 七景瞪了他一眼:“我尽量。” “那就好了。”完全没有问题了。 七景无语,却又高兴。他将她看得比他的性命还重,这让她,如何不高兴? “我的意思是说:我得回苏府去。”他想留下她,她也想留下。若是可以,她一点不想再看苏家那些,乌七八糟的所谓亲人。 但是,她必须得回。 乐辰也知道,他将她搂得更紧:“我天天去找你。” “当然。” 接下来,七景又为他排一次毒。这一次,她留了些许精神力,不至于让自己彻底失去意识。 而是如同末世一般,除非拼命,否则,总要留三分力气,以应突发事件。 这里,虽然没有丧尸,可却跟末世一样的危险。 不定哪里,就能冒出个刺客来。 既然决定回去,也就没再耽搁。第二天一早, 给乐辰驱一回毒之后,就被抬上他的步辇。 此时的七景,本应该还是“受伤未愈”状态。尤其是右胳膊,包着伤布,一动不动。所以,四殿下将步辇借她一用。 一路抬到苏家大门口,早已得到消息的苏家,大门敞开。管家带着人,迎到门外。 七景表示满意,只是病重的她,也顾不得什么别的礼节了,一路抬到弄雪院。进了屋就躺下…… 弄雪院里的下人,看到自己主子回来,个个高兴的不得了。 要知道,主子虽然名声不太好。可主子从不对院子里的人动手,而且,有主子在,他们弄雪院的人,就比别人高一等。 七景回到自己闺房,一时间到有些不习惯。才半个月而已,就已经习惯了时时有人陪着。这会儿,就觉得清冷的很。 “大小姐,几位小姐来看您了。”花枝从外面走进来,带进一身的冷风。 “请吧。”多些人,这里应该就热闹起来了吧。 很快,苏家几位小姐一齐全来了。苏婉婉在前,妍妩婕三女在后。除苏婉婉抬头挺胸,毫无忌惮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另三人,却只敢偷偷看她。哪怕是一向娇纵的妍妍,也只比别人多看两眼罢了。 “姐姐的气色,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重伤,不能起床的人。”苏婉婉眼含忌恨,凭什么景王世子,天天去给她把脉看诊?不过是个箭伤罢了。整得要死要活的……呸,怎么那箭,不射到她脸上去。看这张狐媚的脸,还能不能引诱景王世子。 “姐姐以后还是小心些的好。四皇子虽是你的未婚夫,可到底男未婚,女未嫁。你在人家一住大半个月,还不知道外面,怎么传我们苏家的女儿呢!姐姐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就不顾及妹妹们的名声了么?” 七景诡异的看了她一眼,这酸酸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喜欢的是辰呢。 “我到是想回来的,可我受伤,昏迷,直到今天。苏家都没有人来看我一眼,更别说,接我回来。名声什么的,苏家人自己人不在意,我一个受伤的,连马车都坐不了的伤患,还能怎么办呢?” “你若想回,谁能拦你?” “我想回,也得先醒过来,得能动啊!”七景看了一眼右胳膊。上面药味浓郁:“可怜我受伤将死,本以为,就算苏家不待见我,表面功夫至少也做做吧。却没想到,受伤至今,别说苏家人了,就是苏家的狗,我都没见到一只。” “那能怪谁呢?若姐姐一回来,就好好当个孝顺女儿,何至于惹得爹娘寒心?”苏婉婉眼里满是不屑:“何况,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正经主子全都病着,怎么出门?我们可不像姐姐,天天有太医问诊。还有景王世子,日日看望。” 说到后面,声音又酸了起来。 七景恍然,原来问题出在这啊! “原来是这样,那到真是怪不得你们了。不过也罢了,这些日子,得景王世子照拂,到真是……”她说到这里,便直接停下。将雪白的小脸憋红。眼睑微垂,再不言语。 一看便是少女怀春,满心欢喜羞涩。 苏婉婉的神经“啪”的一声--断了。看向七景的眼神里,染上了杀意。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她,心中一定。 咬了咬牙:“说起来,都是自家姐妹。以前是妹妹不懂事,还请姐姐勿怪。姐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历劫归来,我们姐妹几人,给姐姐备了些心意。姐姐可千万莫嫌弃。”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细长的锦盒。打开一看,竟是一枚翠玉簪,通体碧绿,水润通透。成色极好,一看就是下了大本钱的。 妍妍上前:“大姐姐,妹妹没有二姐姐那么富有,只自己做了双鞋子,大姐姐若不嫌弃,或可穿一穿。” 婉婉一把将鞋子拿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一脸的诧异。“咦,三妹妹用的居然是金丝雪纺?这可是极难得的贡品呢!其珍贵,绝不下于我这簪子。”随即一脸怀疑:“三妹妹怎么会有金丝雪纺?” “只是些布头。还是上次,我们去齐大人家赴宴时,齐小姐送我们的。”妍妍对着苏婉婉扬起头。 妩妩胆小,从不参于她们之间的争斗,送出的是一把女宫扇。绣着浅碧的芳草地,半空几只燕子低飞。另一侧,银柳飘絮,蜻蜓立荷尖。 “四妹妹好手艺。” “姐姐不嫌弃就发了。”怯怯的应了一声,又退了回去。 婕婕送了一副耳坠,极小的红宝石。无甚特色,也无人看得上眼。 礼物花枝接了去,一个托盘装着,无人过手。 “齐大小姐给的?齐家是什么身份,妹妹居然去要她的东西。真正是丢我们尚书府的脸。” “多谢几位妹妹。”七景看着苏婉婉与妍妍又要吵起来,直接开口赶人:“我也乏了,几 位妹妹容我休息休息,下次再聚吧。” 几人到没再纠缠,直接告辞离去。 “花枝,把我这几位妹妹送的礼物拿过来我瞧瞧。” “是。”花枝将之前放礼物盘子又端了过来。 七景一个个拿起来看,拿到那妍妍做的鞋时,不由微微停了一下。嗤笑一声:“果然是我的好妹妹啊!” 花枝脸色微变:“小姐,可是有不妥。” “将这鞋子给离送去。让人守着外面,我要睡一会儿。” “是。”花枝心知,这鞋子必定有异。可小姐不愿意说,她也只能闭嘴。急急的将鞋子送了过去。又带了两人,守着门。 七景浅眠着,并不太安稳。本就因为离了乐辰而不自在,又在这满是狼虎的地方,如何能安心? 因此,屋里有一点动静,她立刻就醒了。 “谁?”来人一身毫不掩饰的杀气,却并没有现身。七景的精神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她瞪着横梁,“出来。” “呵!”来人轻笑一声,翻身从横梁上跃下。双脚落地,未发出半点声音。“就是你,给影子下的毒?” 眼前的人,一身黑衣,系着青色绣祥云图案的腰带。剑眉挺鼻,丹凤眼儿,不笑自有风情,薄唇微翘,带着一股凉薄的冷笑。 “影子是谁?”七景皱眉,她确信,她不认识这么一个人。突的,她灵光一闪,难道是…… “想起来了?”来人笑了起来:“既然想起来了,那就把解药交出来。” “我没给任何人下过毒。” “他来刺杀过你之后,没有再接触任何人。”来人一副很讲道理的模样:“你说,不是你,还能是谁?”突的,那人又“呵”的笑了一声:“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他认定了是你,不能解毒,只要你死了,他也会愿意将幽冥牌交出来的。” 男人似想明白了,“只要将你带过去,当着他的面杀掉,就好了。”话音未落,已伸手向她袭来。 七景早就防备着他,猛的往边上躲去,抓住到里的屏风,狠狠的砸了过去。 屏风够大,将对方的视线完全挡住。 而七景的精神力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同时凝出水针,直刺向对方的眼睛。 “这是什么?”对方突的惊疑。 七景比他更惊讶,他居然发现了。从 来到这世界,她的异能用得神出鬼没,从未有人发现。 “小姐。”门猛的被撞开。兑和巽一起提剑,冲了进来。 仅这么几秒的功夫,等两人冲进来,那人已经踪影全失。 第五十章又有刺客又有刺客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七景看着一脸自责,眼看就要以死谢罪的离,坎,兑和巽。直接将答案告诉他们:“这人跟幽冥阁有关。” 但是敌是友,却不敢保证。 “而且,有人追上去了。”兑和巽追不上,可别忘了,皇帝可一直派暗卫在苏家。有这种可以随时出入一品大员的府邸,想杀人就杀人的刺客。皇帝的人,又怎么可能放过。 而且,这一次回来。乐辰也给她派了暗卫……此时,也追了上去。 她这话虽隐晦,兑跟巽自然立刻就听明白了:“行了,你们下去吧。继续守着院子就好!” 虽然情况比较紧张,激烈,可动静却小。除了那些耳朵长的暗卫,苏家的人,竟是半点也未发觉。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得到安宁。 房间被花枝和离重新收拾了,她也没心思再休息。便干脆问起这府里的情况。乐辰虽然一直有关注,但角度不同,看到的自然也就不同。 “前几天,二小姐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叫老太太关了禁闭,连着太太都吃了挂落。”陈嬷嬷的消息永远灵通:“老太太是不满二小姐跟余三小姐走的近了。大小姐您是不知道,最近余三小姐的名声,可是全毁了啊!” 七景怎么能不知道呢?她还在中间出了一分力呢! “老爷没帮着求情?” “怎么没求呢,可老太太跟老爷在房里聊了一会儿,老爷就没再提这事。太太的管家权,如今只抓着小半,剩下的,被老太太和三位庶小姐给抓着了。到今天也没收回来……还不就是因为,老爷没站在太太那边。” “三位姨娘表面看着知情识趣。可老奴听说……”陈嬷嬷左右看了看,一副鬼魅样:“老奴听说,那位姨娘。”她竖起四根手指:“跟府里的一个侍卫,不清不楚的。”她的脸上有些讪讪的:“听说,老爷久不去后院了……” 七景怔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你是说,王姨娘?”那个看起来胆子特别小,声音大一点都能被惊到,兔子似的姨娘。“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老奴虽没亲眼看见,可老奴的一个老姐妹亲眼看到的。半夜三更,偷偷摸摸……” 七景眼睛一亮:“这件事,你给我好生打听,务必把底给我挖出来。”对着爱玉招手:“拿些银子给陈嬷嬷。尽管跟你的老姐妹们玩耍喝茶,别心疼银子。” “是。老奴省得,老奴谢大小姐。”陈嬷嬷一看到银子,立刻两眼放光。 待她离开,花枝才好奇问道:“小姐,王姨娘有问题吗?” “还不确定,待查过就知道了。”她又看了一眼那些礼物。刚才刺客突来,竟将托盘打翻,东西摔了一地。这一摔,到是叫她又看出别的来。 簪子有问题,鞋子有问题,扇子也有问题。唯一没问题的,就只有那副耳坠了。这样的结果,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不是吗? “这府里,还真是没有一个是可以小看的。”七景不无感叹。 爱玉抱着账册过来,听言接话道:“太太不是能容人的,可她们愣是在太太的眼皮子底下,生了女儿,还保住了……岂会是简单的人。您真以为,老太太能保得住她们?” 老太太就算有心,可一个乡下老太太。怎么可能斗得过,从龙潭虎穴里挣出来的太太。不过是太太照顾老爷的面子,给她做脸罢了。 太太多会做人啊! “以前,老太太也抢过管家权,却从来也没真的抓到手里过。就算是抓到的也都是看着好看,但没有任何实权的虚权。可这次几位庶小姐一动手,立刻就抓了一多半过去……”爱玉对着七景屈了屈膝:“小姐。四殿下送来的东西,已经尽数入库造册。”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咱们没在这段时间里,小姐私库里的东西,被人动了不少。” 七景眉一横:“有人动我的东西?少了东西?” “东西到没少。可很多都不一样了,还有的更是加了料。” “查,我到要看看,是谁动我的东西。”七景眼睛发寒。这就是她的家人啊!生怕她好了啊! “是。”爱玉又行了一礼,将账册放到屋里的柜子上,就走了出去。 七景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却未急着追究,而是转向离:“离,这几样东西,你帮我再验一验。我现在对这些毒药,真是好奇极了。” “是。”离阴沉着脸,端着那三样东西出门。 待她们一个个全都出去了,七景才叫花枝靠近:“你跟徐嬷嬷一起,代替我给老太太,老爷请个字。” “是。” 眨眼之间,房里的人,全都退个干净。 七景猛的挥手,一块碎木直射横梁。“给我滚下来。”她的横梁什么时候成梁上君子聚集地了? “唔!”这次的来人,可不如之前那位。他脸色惨白,直直的摔了下来。五体投地,半响才爬起来。双目赤红,怒瞪着她。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幽冥阁里的鬼医都看不出来,他才着急。他是杀手,杀手取人性命。可他同样也惜命的很。被这么一个,只有些蛮力的女人给杀了。他不甘心,所以,他一定要杀了她,亲手杀了她。 “你的同伙没告诉你,我根本不懂毒吗?”面对眼前的人,七景可是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命,现在就掌握在她手里。 “不过,我不妨告诉你。你的头疼,确实是我动的手。” “给我解开,不然,我杀了你。”杀手色厉内荏,一身杀气,嚣张的向她扑来。可惜,却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说到底,他干的是人命买卖,可却懦弱的不敢面对自己的生死。 “你敢么?”七景嘲讽的看着他:“你能么?”七景精神力一动,他的头立刻疼了起来。而且,比之前他所能感受到的,疼千百倍。 “啊!”一声惨叫就要出口,七景立刻塞了只鞋子进他嘴,将声音又给堵了回去。同时撤了精神力,不再让他疼。 可就这么一下,他已瘫软如虫子一样,软软的趴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睁开的眼睛,还死死的瞪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别这么看我,会让我忍不住想要杀了你的。”七景声音平静之极,但谁都不会否,她话的真实性。她真的会杀,绝不会手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你怨恨我?呵,你凭什么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七景看着他的眼睛,轻呵一声,“在你为了钱,而来取我性命时,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才对。杀手杀人,不外两种结果,你成功了,我死。你失败了,你死。如今我给你活命的机会,你应该感激涕零才是。毕竟,如果是你的话,你可不会给我活的机会。” “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影子终于屈服了。只到这一刻,他知道,他真的栽了。他不是她的对手,他生不如死,更是求死不能。而他也不想死,不能死。所以,这一刻,他屈服。 “放过你?”七景失笑:“我看起来像傻子么?放过你,再让你来杀我?我可是知道的,幽冥阁的杀手,一旦接了任务,那就是不死不休的。” “我愿意投降,为你做事。” “可惜,我不需要。”七景直接拒绝:“一个想杀我的人,我不会 相信的。” “我可以帮你杀人,杀了买你命的人。” 七景再次拒绝:“我可不是那种卑鄙不人,只会背地里下黑手。”看向影子,突的一笑:“不如,你去见四殿下吧。”她向来做的都是打手的角色,对于管理和御下……啧,她就带过几年学生,那完全跟管理御下没什么关系。 她喜欢动手,干脆直接。至于不喜欢的,那就给乐辰吧。她相信,他会乐意接管这个幽冥阁的杀手的。 “好。”影子眼睛眯了眯,终于还是应了下来。 七景直接叫来兑,让他带人离开。 至于兑对今天第二个出现在小姐房里的杀手,而他居然两次都没发现的失职,他深深的惊惶起来。 “小姐,他……是谁?” “带他去见四殿下。其他的,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影子穿的是苏府家丁的衣服,身份并不明显。她知道乐辰那里,等级森严。每个人知道的事情权限都不同,她不确定,兑是否有知道的资格。所以,一切交给乐辰就好。 反正,以后,他会一天好过一天。 “是。”兑一听这话,立刻不再问了。 下面的人,死狗一样,被兑拎了出去。 兑刚离开,她就感受到,皇帝和乐辰的暗卫们回来了。那个与影子相接应的到是好手段,时间算计的刚刚好,一分不差。可惜,他们算计好了开头和过程,却没算到结果。 待暗卫回来了,她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傍晚的时候,还要给乐辰解毒呢。可之前养出来的那点精神力,这两回却耗了个干净。 …………四皇子府………… “主子,小姐刚回府,就遭到了一次刺杀。这是刺客离开之后,出现在小姐房里的人。小姐让小的送给主子。” 四皇子一听七景又遇到刺杀,脸突的就变了。看向影子的眼神,就像看在死人。 惹得影子暗暗心惊,这人真的是外面传得快死的,废物四皇子?怎么可能,他这么强…… 本以为,到了这里,他会有机会逃离,没准还能拿住四皇子,逼那个女人就犯,没想到…… “来人。”四皇子一身杀气尽显,却到底没动手。“把他带下去,好好审问。” 有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把影子带下去。 在人离开之后,兑跪下请 罪。 两次刺客到来,他们居然都是最后才发觉:“属下无能。” “你们轮流去领罚。” “是。” “以后,你们轮流去暗字部训练。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是。谢主子。” “下去吧!” 第五十一章四殿下来找茬四殿下来找茬 傍晚时分,乐辰坐着他的代表性代步工具--步辇,来到苏府。 理由么,还是:给我家小七送饭,顺便送药。说这话时,他看向苏佑良的眼神,那个一个阴森:“据我所知,我家小七回府这么长时间,你们苏府都没给她请过大夫吧?既然苏大人不准备管我家小七死活,那以后,我家小七的事情,苏大人还是少过问的好。” 苏佑良脑子嗡的一声,第一次看向苏夫人的眼里,有着强烈的不满了。 这话可是传出去,他们夫妻两不慈的名声就坐定了。 苏夫人脸色惨白,连忙请罪:“老爷,是我疏忽了。我,我最近真是忙昏了头了。”苏夫人这次,还真不是故意的。她对七景本就不上心,当然不会想到细节。而且,她以为,四皇子既然这么看重这个贱人,肯定会派大夫跟着的。 而她也确实忙,忙着收拢后院的权利。她这次出事,让那三对母女占了便宜……老虎口里夺食,她岂能放过她们。结果,就彻底忽视了这件事。 四皇子可不听他们这些废话:“以后这些事情,也不必到我家小七面前去扰她清静了。不过,作为父亲,养育我家小七却是你的责任。这样吧,大夫呢,本殿下会找,药,本殿下会找来。到时,我会结算成银子,苏大人只要给钱就好了。” 乐辰表示,他要妇唱夫随。反正他都可以想象得到,将来小七嫁她时,苏家肯定不会给太多嫁妆。那就趁早,先为小七收点吧! 苏佑良直接懵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乐辰冷哼一声:“怎么?苏大人连为自己女儿付医药费都不愿意?你确定,我家小七是你的嫡长女?”乐辰突的阴森森的,怀疑的问道:“苏大人,你不会……欺君吧?” “臣不敢。” “最好不敢。”乐辰冷哼一声:“回头,本殿下会让府里的账房,将帐册给你送过来的。苏大人到时,可千万别想推脱。” “不敢!” “哼!”乐辰满意了,眼看时间晚了,连忙对抬辇的人道:“去弄雪院。” ………… 弄雪院里,七景早等着他了。 饭菜什么的,当然没有,只有一些点心和水果。如今已是冬季,水果到是稀罕些。而这些东西,苏府人掌家,自然没她什么好的。 乐辰哪舍得自己家小未婚妻,受这方面的委屈。 果然,七景一看到水果, 高兴的不行。 他又将之前的事情跟她一说,她更高兴了。 “唔,我看苏夫人挺看重钱财的。我之前刮了她一笔,可惜,没能当面看到她的脸色。这一次居然又错过了。可惜,真是可惜!”七景一本正经的摇头。 乐辰安慰道:“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七景立刻两眼放光:“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一定提早跟我说。” “好。” 步辇抬到房里,七景待在步辇里。 皇帝的暗卫居然留了一个在她屋顶上,七景气闷的不行。 她一开始给他驱毒,基本就只乐辰一个人说。她只要随便应和着就好…… “你是这府里真经嫡长女,不必委屈自己。” “恩。” “若是他们敢对你不敬,我来替你教训他们。便是苏佑良,我也教训得。” “恩。” “不过,就今天我看到的,他们对你怠慢至斯,也实在是不像话了些。以后,我一天总要来两回,若是有委屈了,告诉我。总要为你出了这气才好。” “好。” “你的身体还没好,还要好好静养才是。再遇上刺客,定要早些叫喊,让那些侍卫来。你的胳膊本就受伤,若是再有个好歹……”说到最后,竟带上了严厉和认真:“可听清楚了?” “恩。” 乐辰认真看着她脸,脸色又开始发白了,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子。他抿唇,心涩涩的疼,又滚烫滚烫的,暖透了他早已冰冷绝望的心。 “小七,为了我,好好的。” “好。”七景擦完最一滴毒血。将恶臭扑鼻的,黑污的布放回辇上的箱子里。这些让乐辰带回去,再焚烧:“你别担心,也是情急。而且,我刚才没有用伤的手。” “那也不行。你不知道,我知道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将她搂到怀里。小小的身体,完全的被他包裹:“你今天好好休息,药莫忘了吃。你这次受伤,伤了根本,药不能断。” “不能不吃吗?”七景哀怨的看着他。虽然那药不那么苦了。但是……中药啊,不管是甜的还是苦的,就没有好喝的。 “不行。”他凑到她额上亲了亲:“别让我担心。” 七景点头,异能不是万能的。这一点,她也明白。受伤了,能治,但失了的血,不会直接被补 回来。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直到七景的脸色好看了些。他才放开她:“明天,天悲道长就回来了。到时,我带他过来,给你好好瞧瞧。” 每一次治疗过后,她的情况,虽然她一再说没事。睡一觉就好,甚至还说对她其实是有好处的。但他总是悬着一颗心,没办法放下。 在他看来,她每一次为他驱出一点毒。她就大病一场…… “好。” 七景恢复了些,乐辰就回去了。毕竟,他来时就是傍晚,冬天天黑得快。再不回,就宵禁了。 七景脸色苍白的躺着,昏昏欲睡着。 结果苏佑良和苏夫人来了,苏佑良是带着一肚子气来的。结果一看到七景,怒气一僵,神色复杂起来。 这个女儿,这次历劫回来,一整天了,他却连来看一眼都不曾。只听婉婉提了一句,“看着不像病重的样子,不会是假装的吧?”就全信了,甚至还暗骂她不省事。 可现在看她这样子,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跟刚回来的那天,那懵懂却张扬的她相比,竟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时间,到是勾起了他一丝慈父之心。 本来是质问而来,如今心里却只怨怪起苏夫人来。都是这个妇人,若不是她不慈,如何会有这样的把柄落到别人手里? “小姐,老爷,夫人来看你了。”花枝站在床头,轻轻的推着七景。眼底全是湿意,又推了两下,唤了两声。见她依旧不醒,便干脆对着苏佑良跪了下来:“老爷,小姐本就重伤,伤处整夜整夜的疼,如今好不容易喝了药,借着药性才有一丝安睡的时刻。老爷,奴婢求您,就让小姐好好睡一觉吧!” 苏佑良刚起了慈悲心,怒气又找到了新目标,哪有不依的。轻轻叹了一声,摆手让花枝起来:“罢了,你好好侍候小姐吧。夫人,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景儿。” 苏夫人一听他居然叫得这么亲昵,脸色就是一变:“可是……老爷,听四殿下的话音,明儿一早,只怕他就要来了……” “来便来吧。难道我苏佑良的女儿,还真的要别的来养不成?你到是让老爷我的脸往哪里搁?”苏佑良对着苏夫人怒吼。 苏夫人立刻眼含委屈热泪。“老爷,妾身这些年,何曾做一丝一毫对不住老爷的事情?可曾有过半丝一点不将老爷的一切,看得最重?老爷这么说,岂不是要逼妾身去死么?” 苏佑良一见她哭,眉头就是一皱,难得没去哄她。一转头,看到苍白的七景,一甩袖子,干脆往外走去。 苏夫人心都凉了,连忙跟了上去。 只是转脸之间,看向七景的眼神,却是阴森森的杀意。 早知道弄回来这么个东西,还不如当时直接除了去。四殿下的婚事,总有办法的。她心中一动。其实,就是现在,也未尝没有可操作的地方。 他们一开始就指着她,似乎求着她,没她不行一样。实在是将他们自己放到了被动地位了……现在看来,四殿下对她到是情根深重。若是她死了,四皇子只怕也未必会再看上别人。她的婉婉,也就安全了。 这么一想,苏夫人心中一宽。只要不束手束脚,她有的是办法,弄死这个贱人。 他们来时,七景是醒的,只是不想理他们。等他们走了,她也没动弹,翻个身,立刻陷入黑甜梦乡。 一夜好梦到天明! 却不知道,因为这一次探视,苏夫人的心态完全改变。从此以后,她的生活,便变得热闹非凡,精彩绝妙。 ………… 一大早,乐辰就来了。 同来的,还有景王世子和乐宏。 乐宏一看到七景,立刻就扑了过来。半道上,被景王世子给拦了下来。 景王世子给七景把了脉,重新调整了药方。便带着一刻也静不下来的乐宏,在院子里走动,赏景。 这弄雪院里,养了一院的梅花。这个时节,已经在三两枝,先行开放。这是他第一次来七景的院子,到也算是新鲜。 而七景房里,天悲道人也给七景把脉。把完,却什么都没说。 七景进了步辇,为乐辰驱毒,片刻之后,再次由天悲道人把脉。依旧什么都没说…… 七景看着他们打哑谜,也不追问。待她睡下之后,乐辰与天悲道人才商讨她的身体。 “这次受伤,小姐的精气血亏耗极大。世子的药方便十分对症,然……小姐每次,消耗的却是神。神者,生之制也。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幸尔,小姐得天独厚,元神比常人强大。只要好好休息,确实可以恢复。小姐对自己应该极为了解……” “可每次,她却似大病一场。” “对此,殿下不必忧心。到是这院子,怕是没办法让小姐安心休息!” “这院子,有 什么问题?”乐辰一听这话,脸色猛的一变。 第五十二章贵不可言贵不可言 “老道直言,这尚书府建造之时,便用了些心思。居其正者,必然身体康健,气运亨通。然尔……这世上,气运是注定的。这边多了,必然有别的地方少了。苏家几个主院,到都是占了旺像。而小姐这院子,以及周围的几个院子,刚好占在衰象上。” “小姐乃是贵人,往日里住着没什么。甚至能转衰为旺,但小姐失神之后,便会压不住。气运一旦被夺,影响的,便是一生命数。” “岂有此理!”乐辰怒不可遏,“可有办法解决?” “最简单的,便是给小姐换个住处。若是不换,那便要动这苏家的风水。当然,再找个贵人压一压,也是可以的。” “本殿下,可算贵?” 天悲道人抚须而笑:“殿下已遇贵人,自然贵不可言。而且殿下与小姐已有婚约,荣辱与共,气运相通,是最合适的人。” 这话乐辰爱听,当即拍板:“本殿下留下。” 天悲道人却不得不提醒:“殿下虽是最好人选,但万寿将至,您……还得忙一段时间。”在四皇子府,都是他自己人。可这里却不行,很多事情,必然缩手缩脚。 乐辰皱眉,最近一段时间,他确实很忙。 万寿节当日,季将军必定归京。他还想着,要找到季夫人,给小七一个惊喜的。 如果他待在这里,就陷在这里,动弹不得。 “可还有别的人选?” “本道乃是方外之人,虽无贵字可言,但命数却刚好可破这夺运之阵。只是,从此以后,这苏府,只怕就只有一个乱像了。” 苏府乱不乱,乐辰一点都不考虑。 他其实最想自己留下,但既然不行,那还真就天悲道士最合适了。天悲道人身份特殊,便是皇上对他都敬重有佳。只要他一句话,便能无形的提升小七的身份地位。他武艺又高强,有些神秘手段。有他在这里,那些刺客,也不足为惧。 天悲道士又道:“另外,还有一事告之殿下。苏大小姐元神强大,正合我道家修行之道,本道欲收她做个记名弟子,还请殿下成全。” “记名弟子?”乐辰眼睛一亮,这比他想的更好。“自然。” “多谢殿下。”天悲道士也满意了。他的衣钵,总算能传出去了。而且以这位小姐的元神之力,将来成就,必在她之上。 两人就这么定了,天悲道士更是直接去了前院,找苏佑良 谈此事去了。他要收人家女儿为弟子,总要跟人家父亲说一声。 乐泰和乐宏两人把弄雪院转了一圈,刚开不多的梅花,此时也已经被乐宏祸害了。所有开花的枝丫,现在全都在他手里了。 “四哥,我给七景姐姐摘了花来插瓶。这样,她不用出门,也能赏到美景了。” 乐辰扯了扯嘴角,他都没送过小七花呢,这小子想拔头筹,做梦:“不用,你七景姐姐一开窗就能看到。你摘的这些,正好我拿回我府里摆着,我那里没梅花。” 乐宏小眉头一皱:“不是吧?” 乐泰诧异又好奇的看着乐辰的步辇,半晌,失笑摇头。看来,他这四皇兄,是真的陷进去了。而且,还陷得颇深。他们两人,分明就没认识多久吧!因为太过惊讶,反而忽视了心底的那一抹酸涩。 “就这么决定了。来人,把御王世子手里的花,接过来。别累着他!” 乐宏苦着脸,看着梅花离自己而去。好一会儿,才鼓着嘴,瞪向乐辰的方向:“四哥,你欺负人。” 乐辰压根不理他,这些天,这小子跟他熟了,整日里跟他抢七景。他没把他丢出去,已经是看在他家小七的面子上了。 “欺负的就是你。” “我跟七景姐姐告状去。”乐宏对此,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你七景姐姐是我未婚妻,她会站在我这边。” “我是她弟弟,她会站在我这边。” 乐泰无语打断两人:“好了,乐宏,别惹你四哥生气!”虽然这样的四皇子似乎特别有活力,但他却担心他情绪太过激动。 乐宏哼了一声,甩头,不理他们了。 乐泰更无语了,“对了,有件事,正好跟你们商量。” “何事?” “御王叔回来了。”乐泰看向乐宏:“宏儿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乐辰沉默,因为自己的遭遇。他对所有,对自己儿女不好的父母,都不喜。御王叔,恰恰也是这样的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他是当今圣上仅剩的两个兄弟,手握重兵。 他有野心,也有能力。本来,乐辰对这样的皇叔还是敬重的,直到知道他对宏儿,这唯一的儿子的无情时,这丝敬重,轰然倒塌。 只因宏儿的生母--御王妃,是当今帝王赐婚。 圣旨一到, 他就让妾室怀孕,庶长子,庶次子先后出生。御王妃进府,连圆房都是酒后乱性,宏儿,便只是那一夜的结晶。 宏儿出生当天,御王妃薨。接着,他便当这世上,再没有宏儿这个儿子。宏儿能长到这么大,实属天意。 此时听乐泰这么说,乐辰不由生气:“回去作甚?权当没这人就是。御王府里的东西都臭不可闻,不要也罢。” “那里,毕竟才是他的家。” “你确定那不是龙潭虎穴?不会是断头台?” 乐泰沉默,他不能确定。可宏儿是御王叔的儿子,将来,宏儿还要继承他的一切。 “我回去,我要回去。”乐宏突的道。他看向乐辰的方向:“四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总要回去的。” 他知道,他不够聪明,但是,他分得清人心。他知道,所有人里,对他最好,也最真心的,就只有七景姐姐和四哥。就算是泰堂哥,也要往后排。 而且,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四哥那里学习。也懂得了很多道理。他看得出,四哥并不如传说中的那样,快要死了。也不像传言中的那样,会克谁。 四哥的身体在慢慢变好,而且,四哥很厉害。四哥扔他时,从来没失过手。四哥还教他练功……四哥是个高手。这世上,他最最喜欢七景姐姐。可最最佩服的,就是四哥。 而出身皇家的他,即便还小,即便前面几年,一直傻呼呼的。却依旧明白,四哥的这一切都藏起来,是为了什么。 所以,他不能躲在四哥的羽翼下。他要回家,回到那个龙潭虎穴一般的家,他要得到他父王手里的一切,御王府,还有兵权。 只有这样,他才能帮到四哥。 而且,他还是想再确认。他崇敬又爱戴的父亲,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他这个儿子。 乐辰生气了,他是个小气的人。真心待他的人,他会真心以对。对不起他的人,他也会记恨一世。直到心头那口恶气出了为止! “那么想回去,就滚吧。要是死在那里,别指望我去给你收尸。” 乐泰脸色微变,刚想开口劝两句。乐宏却笑咧了嘴:“放心吧,我将来要娶七景姐姐的,肯定不会死的!” 乐辰更生气了:“滚吧,滚吧,趁早滚。” “哼!你就嫉妒吧,七景姐姐最喜欢的就是我。”乐宏得瑟极了。有外人在,四哥就只能缩在那方寸之间,他可 一点都不怕他。 乐辰气闷的瞪着他,却是毫无办法。 兄弟三人正闹成一团,花枝怯怯的走了过来:“三位殿下,府里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来了。您们看?” 乐辰幸灾乐祸的看向乐泰,“抬我去我家小七房间。正好,我身体也开始有些不适,我陪小七睡一会儿去。” 乐宏立刻跟上:“我也去。” “敢靠近,我就扔你出去。” 乐宏知道,进了屋,没人看见,四哥可一点不会手软。只能乖乖又退回乐泰身边:“泰堂哥,四哥太没有兄弟爱了。” 乐泰无奈摇头,领着他到暖亭里。将他抱到膝上:“前些日子,我教你的《论语》背一遍我听。” 乐泰苦着脸,却乖乖的开始背诵:“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小小孩童,腰背挺直。面上早无之前的苦意,而是自信从容。声音清亮悦耳,一字一句,抑扬顿挫。 坐着的人,丰神俊朗。双眸微合,嘴角带着些许弯弧。显示他心情正好,且全心全意,享受一般的,听着腿上孩子的声音。 明明书声朗朗,却偏生透着一股,让人不忍打扰的静谧。只要靠近,便是一种罪过。 苏婉婉跟两个妹妹到来,一见两人正在考校功课,不免面上讪讪,犹豫不前。 一听到景王世子来了,而且是专门为七景请脉而来。她们就又羡又妒,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来了。 尤其是苏婉婉,心里恨死了七景。 都已经跟四皇子不清不楚了,居然还勾引景王世子,真是不知羞耻。 却忘记了,如果不是七景,景王世子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泰堂哥,我背的可有错处?”乐宏的声音,终于在最后一个字落定后,停了一息,然后才重新起声问道。 “并无,你背的极好。”乐泰心中惊讶极了,却并不适合这时候问。他只教过宏儿两遍,宏儿能背得如此顺畅,可以说是他用心用功所致。但里面的断句,停顿却与他教的并不相同。整篇听下来,悦耳动听,韵味十足。 竟无半丝往日读书时的枯燥和生涩,让人似听曲一般的享受。 “比堂哥教的,要好的多。” “那当然。”这是七景姐姐教他背的,四哥也说十分的好。不过,这话不能说, 因为四哥说了,七景姐姐做的所有事情都不能说,不然,七景姐姐会被抢走。 而四哥跟他都还太弱,保护不了七景姐姐。 “世子真是了不起,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已经通读了《论语》,真是让人敬佩。”苏婉婉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立刻拾阶而上,来到他们所坐的这子。“这院子里的人真是不懂规矩,两位世子在此,怎么连茶水都未备上!” 第五十三章议收徒议收徒 乐泰叹气,他不太会拒绝人,也不愿意伤谁的心。即便他并不怎么欣赏眼前的几位女子,却依旧好声好气的应着。“二小姐不必忙碌,是我吩咐他们,不许打扰的。” “是我们打扰了。我们姐妹只是听到背诵之声,心中好奇,便过来看看。若有不是,还请世子原谅则个。” 他以行动拒绝她们靠近,可她们还是靠过来了。他又能如何?只能摇头:“无妨。三位是来看你们姐姐的么?她刚喝了药,正在休息。此时只怕不便探望。” “那可真是不巧。”苏婉婉一脸的遗憾,接着又是担忧:“没想到姐姐的身体竟已虚弱到这样的地步,世子精通医术,不知姐姐的身体,可有大碍?” 乐泰觉得自己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无语了一下,才继续道:“无碍,只是要长期休养。” 乐宏在他怀里捂嘴偷笑,终于好心的解救自己堂兄:“泰堂兄,你还没给我解释那《论语》的意思呢。你上次不是说,只要我背下来,就给我解释的么?” 乐泰松了口气:“马上就给你解释。”然后又一脸歉意的看向苏婉婉:“几位小姐,先请回吧。若要控望病人,不若午膳之时再来。” 苏婉婉只觉委屈万分,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四下看了看,勉强道:“我们这告退。只是,这里太过怠慢两位了。不若,我让人送些茶水过来?毕竟已是冬日,天凉的很,喝些热水……” 看乐泰似不怎么愿意,又连忙道:“便是世子您不在意。可御王世子还小,万一受了凉,岂非不美?” “多谢二小姐提醒,我会吩咐人送上。”说着,便干脆的叫人。 附近本有侍候的人,便是七景没有这种招待他们的觉悟,这些下人,也不会这么没眼色。真放这两个世子在这里喝冷风。那实在是因为,这几位小姐来得太急,他们两人才坐过来,根本没准备。 此时他一叫人,立刻热茶暖炉点心,很快就给送上来。 亭子本就应着弄雪院,赏冬梅雪景,半封闭镶琉璃的。既避寒冷,又不妨碍赏景。 东西一上来,苏婉婉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但她不甘心,她娘亲早就告诉她。她将来会嫁给景王世子,已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夫君。他对她不理不睬,甚至一再赶她走,她怎么能不难过,不委屈。 想到委屈处,不免带出来一些。 微垂着头,眼睛身红,泪 意已在眼中打转。 世人都知道景王世子是个最温柔不过的男人,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女人。所以,她有恃无恐。直接拿泪意盈盈,委屈万分的眼神,去看他,还非要他发现不可。 可惜,她忘记了,这里不只有景王世子,还有御王世子。 乐宏可知道,苏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全都欺负七景姐姐,所以,一看她这样,就跟御王府里的那些姨娘一样。他立刻眼一瞪:“你家里又没死人,哭什么哭?丧气!” “……”苏婉婉脸一僵,半斜着的眉眼,差一点扭到。“婉婉失礼了。” “失礼?那就认罚吧?”乐宏眼珠子一转:“本世子听着你刚才一口就报出《论语》这两个字。看样子,也是读过书的吧?” “回世子,婉婉读过。” “那就好。本世子就罚你,抄写《论语》两百遍。” 宏泰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轻敲他的头。上一次,他罚他抄书。转眼他就用来整人……他宏溺而微笑的看着乐宏,以避开苏婉婉委屈又哀求的眼神。 乐宏在他腿上动了动,以示不满。一本正经的瞪着苏婉婉:“你服不服?” 见景王世子不给她回应,苏婉婉只能咬牙认了:“服。” “很好。那你就回去吧,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出来。”想到自己马上要回御王府,想再出来,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不太高兴的道:“抄好了,交给七景姐姐就好了。本世子会派人来问的,少一遍,本世子就再罚你写一百遍。” “不敢。” “好了,你们走吧。”乐宏满意了,小手用力的挥着。见她们还是迟迟不动,他又瞪眼:“你们还想被罚吗?” 她们一点都不想被罚,所以,就算万般不甘,也只能退下。 看着三人退下,乐宏冲着乐泰得意的笑。乐泰是轻吁了口气,却是无奈。 谁知就在这时,之前一直未能说话的苏妍妍突的又冲了回来,急至两人身边,塞了个东西在乐泰怀里,转身又跑了。 来得快,去得更快。 一时间,竟是乐泰也未能反应过来。 “妍妍,你做什么?”到是苏婉婉怒不可遏,想要退回去,又怕再被罚。最后,便追着苏妍妍而去。 “快给我看看,她给了你什么?”乐宏转身就来抢。 乐泰拧着眉, 将东西拿出来:是一方手绢。“手绢我会还回去,此事莫要传出去,坏了姑娘家名声。” 乐宏可不管:“她自己做得出,难道还怕人说不成?” “你还小,不懂。”那少女也还小,也根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只是喜颜好色,一些虚名富贵罢了。岂知,皇家,又有多少是真的好人的?若他真如传言中那般,此时,只怕连骨头都不剩了。只是那样的面具,戴上了,想再取下,便不那么简单了。 “那你就收了她呗。” 乐泰皱眉将他放下,扮正,瞪着他:“小孩子家家的,这不是你该想的事情。”顿了一下,又道:“回府之后,这些事也不许碰,不许想。” 这下轮到乐宏无语了:“泰堂哥,我才八岁。” “你自己知道就好。” “知道,知道。”乐宏伸了懒腰:“你不给我解释书,我去看七景姐姐去。她这会儿,也该醒了。” “已经醒了。而且,都过来了。”乐泰笑道。 果然,七景已经到了亭子门口。 “我怎么远远听着,手绢什么的。”鼻子微动:“我那几个妹妹来过了?” “七景姐姐,我帮你教训了你那个讨厌的妹妹哦,我罚她抄两百遍《论语》……”一脸得意的向她邀功,逗得七景直笑。 “你啊,你是男子汉。别将眼界总放在这些女人身上……虽说不能小瞧了。可你该学的,是对付男人的本事。”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说是到这里来看你的,可一来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泰堂哥,她不知羞。呐,你另一个妹妹,还给泰堂哥塞了帕子。” 七景失笑:“这证明你堂哥魅力非凡。”虽这么说,还是很认真的对乐泰施礼:“世子勿怪,她们年纪还小,正是知慕之龄,见识又少,让您见笑了。” “无碍。”他突的好奇:“你也不比她们大多少,却与她们完全不同。” 他很想问一问,她为什么会看上四皇兄,却对他而无动与衷。明明当日,她起先最在意的,是他不是吗? 难道,就因为四皇兄跟她订了婚? 那如果…… “我么?”七景讶异了一下,随即失笑:“大概是因为,我见识比她们广一些。” “我到是真好奇了,你当初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模样。”一个乡下,又能有多少见识? 七景摇了摇头,并不多言。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便告辞离开。 他们一走,天悲道长跟一脸喜气的苏佑良又来了。 乐辰也让人抬着出来,重新坐下。七景就直接歪坐在步辇边上,一只手还被乐辰给抓着。 天悲道长便直截了当的道:“苏大小姐,你可愿做老道的记名弟子?” “啊?”七景被他这一问,直接问懵了。 正懵着,乐辰在她的手上,飞快的写着。 天悲道长的身份,特殊的地位。拜师之后的好处……最后又写着,让她同意。 七景眨着大眼,看向天悲道长。更直截的问:“道长要收我做弟子,那你有什么本事教我?” “放肆。道长愿意收你,是你多大的福气,居然……”苏佑良一听她这话,直接就火了。恨不能直接按着她,立刻磕头。 天悲道长呵呵一笑,“苏大人不必在意,贫道看上的弟子,自然与众不同。” 苏佑良陪着笑了一下,却还是瞪了七景一眼。 “你看,这个如何?”天悲道长伸手入袖,摸出一张符纸来。上面画着她看不懂的鬼化符,轻轻一抖,符纸化成了火。燃烧起来,火势熊熊,那火团被控制着绕着圈,上下起舞,烧了两分多钟,在天悲道长一声“收”之后,才突的熄灭。 七景眼睛腾的一亮,这本事好啊。不管他是真有本事,还是骗局。可有了这个,她以后的异能,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用了。 “如何,你可愿拜贫道为师?” 七景立刻点头,点到一半,又顿住。眉一纠:“拜您为师,不会也要做道姑吧?” “哈哈哈!只是记名弟子。你尘缘未了,自然不必远离红尘。” “那就好。”她还准备嫁辰呢!“我愿意拜您为师。”她看向苏佑良:“父亲,拜师的仪式,以及一应物品,还请您帮我准备。” “这是自然。”苏佑良立刻应着:“至于拜师的日子……”他看向天悲道长:“还请道长卜个黄道吉日。” “最好的日子,正是万寿节当日。”天悲道长也乐意给七景和四殿下一个面子:“贫道会入宫一趟,请皇上作见证人。” “万寿节?”听到这三个字,苏佑良眼角突的一跳,脸色难看起来。 第五十四章渣爹刷下限渣爹刷下限 “恭喜道长得收佳徒。”乐辰恭喜道。“二位俱是父皇信重之人,如今结盟,真是可喜可贺!” “谢殿下美言。”天悲道士甩了下拂尘。 苏佑良却因为刚刚想到的事情,此时心情有些复杂。面对恭喜,笑得也难免有些勉强。“多谢殿下。只是此言尚早,一切还得等正式的拜师礼之后,才名正言顺。” 七景才不管他的废话,甜甜的叫出了口:“师傅,您什么时候进宫,咱把名份定下来?” 乐辰捂额,他的小七偶尔说话,总是这么容易让人误解。 天悲道长乐呵呵的摸着胡子:“为师马上就进宫。”复又转向苏佑良:“苏大人,我这弟子身子不好。贫道准备搬到这里来,专心为她调理身体。以后怕要长时间打扰苏大人,还望苏大人勿怪。” 苏佑良自然不敢怪:“哪里哪里。我立刻让人为道长安排住处。” “那到不必。”天悲道长笑眯眯的看着七景:“我观这弄雪院风景不错,屋舍也有。住在这里便妥……贫道乃方外之人,年岁又大。与徒儿又是师徒名份,到也不影响什么。且贫道时时要授业炼药,离得远了反而不便。” 理由全都堵死,苏佑良也只能认了。 乐辰立刻:“回头我让人将道长的东西送过来,侍候道长的人,也顺便送过来。” “这里到底是苏家后院,人太多,多有不便。”天悲道长还是挺给苏佑良面子的:“我观这院子,靠近后门,后院的院墙更临着巷子。不若在后面开了门,以后行走,只走后门便好。” “如此甚好。”乐辰立刻点头:“回头我便派人过来,半日也就好了。” 苏佑良脸色难看,这两人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不麻烦,走前门就是。”他连忙道:“何况,以道长的身份,走后门,实在太过失礼了。” “只怕贵府不便!”天悲道长一脸的为你着想。 “方便,方便。” 七景抚嘴暗乐。 ………… 送走天悲道长。乐辰也突然有事要离开,叮嘱七景好好休息,便也不舍的弃开。 待他一走,苏佑良又来了。 “父亲怎么又回来了?” 苏佑良咳了一声:“之前天悲道长和四殿下在,有些话不好说。” 七景犹疑着坐直:“有什么 事?” “你虽从小未在为父身边长大,可也是我的女儿。为父知道对你关心不够……” 七景垂头,嘴角微勾。这会儿才开始打感情牌,是不是晚了。 “为父心知,你其实是个好的。只是,为父亦有为父的难处。当年来到京中,处处为难,步步艰辛。从低等的随从做起……后来终于有了机会。只要娶了余氏,我便可拜官入朝堂。男人求大志,屈小节。如今为父能官拜尚书,借助余家许多。且与我们又是姻亲……” “父亲到底想说什么?”七景听了这么久,大抵也明白了。 “为父虽不知当日,你跟你表姐之间,有何龃龉,但闹得太过难看,总归伤我们与余家的情份。你看,我们是否可以各退一步。让余家给你作些赔尝,至于落凤台的事,就这么算了。” 虽隐隐明白他的意思,可真听他说出来,还是让人无法不心寒。 七景笑了:“父亲,我相信你肯定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想要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如果你真忍得下这口气……那父亲你肯定是忍者神龟。” 苏佑良虽不知道忍者神龟是什么东西,可意思他懂。脸色立时就变得难看起来……而那天的事情,他知道。 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就算余府和二皇子府合力压制流言,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苏佑良若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那他也就坐不稳如今这位置了。 七景冷笑:为了巴上余家,他休妻弃女。为了余家女人生的女儿,算计亲女不说,还抢她的婚约者。诚然,这件事到现在,她这边算是乐见其成。但他这个父亲的用心,可真正让人不耻。 这还不够,现在为了别人家的女儿,也要来委屈她。 “父亲,那天的事情……罢了。那天的事情,我们不必细说。免得父亲听了生气。可那天的事,在场的人那么多。事儿是余三小姐自己挑的,诺言也是她自己应的。而且,证人那么多……父亲,你是苏家家长,你不在乎别人在你头上拉屎。可是,我还是四皇子未来妻子。我不能给我未来夫君脸上抹黑……” “你一个女孩子家,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苏佑良脸都青了。 “呵,没办法。谁让我是乡下出来的呢!在他们那些人的眼里,只因为我从乡下出来,所以,粗俗,人品低劣,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头上安。谁知他们还记不记得,父亲也是从山村里出来 的。这些事,是不是影射父亲你?” “好了。”苏佑良猛的站起来,直觉得肺管子生疼。“我只问你,这件事,可有转寰的余地?” “没有。”七景脸也冷了下来。 “你,你这逆女,难道就不能为为父想想?” “想了,而且想得很透彻。我发现,就是因为父亲的官职太高。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的,将我娘掳走,却无人敢管。因为父的官职高,所以皇上才会将你的女儿,配给你都看不上四皇子。因为你的官职高,所以才有人这么征对我。我就想啊,也许父亲的官低一点,说不定,一切不如意,都会解决呢!” 她又冲着苏佑良甜甜的笑了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好不渗人:“所以,从我发现这一点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让父亲的官位降下来,最好是被罢官回家才好。” “逆女,孽障!” “哈哈哈!”七景仰头大笑:“父亲,我受伤至今,你可曾担心过我?你可曾想过,为我找出凶手,为我报仇?你可知道,就在昨天,就在你的尚书府里,连着两拔的刺客,要你女儿我的命。你不闻不问便罢,我告诉你,那些刺客的幕后凶手,就是你巴结着的余家。”她目光森冷的看着他:“父亲,就算这样,你还要我退让,全余家的脸吗?” “……”苏佑良目眦欲裂,嘴巴几度开合,却是无论如何,接不上这话。 为了权势,他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七景母女。可偏偏,他还不得不继续对不住下去。平时这些事,知道的人都是与他站在一边的,帮着他一起算计。从来没有人,站被他算计的立场,来指控他。 这么一瞬间,他竟升起了丝羞愧来。 但那羞愧仅一瞬即逝,既有所求,必有所舍。为了权势,为了今日的高官厚禄,他不后悔。 “该死的孽障,你居然对生父心存怨忿之心,真是大大的不孝。” 七景冷嘲讽笑的看着他:“父亲,我刚刚才跟你说,我回家才一天,便遭了余家两回的刺杀……可到现在,你还是问也没问一句。你不曾养我长大,也不曾教养我一天。我身受重伤你不曾看望。有人威胁我的性命,你不闻不问……你说,你让我如何孝?” “我给了你,多少人一辈子也求不来的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豪门高嫁,难道还不够?” 七景第一次发现,这个父亲的无耻,居然是没有下了限的:“荣华富贵?父亲 当初会来京城,是借着我娘亲,救了贵人的救命之恩吗?结果,刚发达了,父亲就修妻弃女,忘恩负议。衣食无忧?那个破庄子吗?你当真不知道,我们母女两过的是什么日子?父亲一定不知道,我这一身巨力是哪来的吧?那是因为我总是吃不饱,穿不暖。不得不偷偷进山,自己打猎裹腹。至于豪门高嫁……呵呵,父亲当真要我说出来么?” “……”苏佑良哑口无言,许久才憋出一句干涩的话来:“你是如何知道的?”既然知道,为什么又不说出来。 她有很多机会,跟景王世子说清真相。只要她说了,以景王世子的人品,必定会遵守景王妃当年为他订下的婚约。 “天下从来没有真正的秘密。”七景冷眼看着这个父亲,至此,不只她这个外来者,对这个父亲再无半点期待。便是发地残留的余魂,对他只余下怨恨了。“父亲若不能护佑自己的女儿,那么至少,别把自己的女儿往敌人的陷阱里踩。否则,大家弄得鱼死网破,可就不好看了。” “你敢!” “为什么不敢呢?”七景歪头看着他,“我现在是四皇子的未婚妻。也许父亲是看不上四皇子的,可我还是师傅的弟子。父亲不会连师傅也看不上吧?还是父亲觉得,因为没有拜师仪式,这师徒关系就不作数了?师傅不会为我撑腰?不是所有人,都像父亲这么无情的。也或许,我可以去找景王世子帮忙?” ………… 七景以为,苏佑良开口不成之后,便不会再有麻烦。没想到,到了傍晚,苏夫人又来了,带着重礼而来。 “只要你在万圣节当日称病不出,这些就全都是你的。” “休想。”七景连理都不理她。 “怎么?嫌少?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你一辈子都没见过的。”苏夫人最近各种坳糟事太多,情绪不稳,已然失了往日的冷静。 自己得了怪病,丈夫不行了,女儿身子变弱了,掌家权都被抢去一多半……现在,一个在她眼里看来,随时可以捏死的继女,还是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的继女,居然直接打了她娘家人的脸。这让她怎么受得了?尤其是那些坳糟事,全是这个继女给引出来的。 一开口,自然风度全无,往日宅斗的不动声色,全然不在。 “苏夫人太过高看自己了,你们余家能拿出来的东西,难不曾,还能好过皇家去?本小姐再怎么样,将来嫁的都是皇子。四殿下再不得圣宠 ,将来也跑不出一个亲王。难不曾,堂堂亲王府,还比不上你们余家?” 第五十五章苏夫人的算计苏夫人的算计 有的亲王府,还真比不上大臣家。 但是,就算事实如此,苏夫人要是敢应这话,那就是大不敬。 她虽失了平时的法度,到底脑子没坏。后院斗了这么多年,这点语言陷阱,对她根本没用。 七景也没指望有用,她只是腻歪了, 这苏家一家三口,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女儿送毒来,想直接毒死她。见毒不死,而且,有景王世子给她看诊,大概也知道,用毒对她是没效的。所以,就转成了感情牌。感情牌没用了,又变成了威胁利诱。 看着脸色突的僵硬的苏夫人,七景突的道:“对了,有件事还请苏夫人告诉苏婉婉,昨儿个我收到大皇子妃送来的花柬,请我万圣节后过去赏梅。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便准备将她昨日送我的簪子,送给大皇子妃当礼物。还请她,不要见怪。” 苏夫人眼神微闪,“婉婉既然送你的,便是你的东西。你爱送谁就送谁,跟婉婉再无关系了。” “那就好!离,就把那发簪包一下,到时我带过去就行。” 苏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一声:“七景,我虽不是你亲娘,却也是父亲名媒正娶的嫡妻。我们余家与苏家结百年之好,根本不必为了这么点事而结仇。何况,余家已经伏低退让,让青颜给你赔礼道歉,另外再多作补偿。完全不必闹得人尽皆知,你说是不是?毕竟,闹得太难看了,也不过是凭白让旁人看笑话,与你我,与余家苏家,全无好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夫人好大的脸,凭你一句话,便能要本殿下的未婚妻,给你余家避让……凭什么?”不算突兀的声音响起,七景的眼睛突的一亮,苏夫人却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她不由咒骂:这废物皇子居然居然将尚书府当成他家后花园了么,随时随地,想来就来?又咒这府里的人:全都是死人们,这废物皇子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更咒骂那几妾室庶女:若不是这几个贱人夺了她的权,她何至于对府里的掌控力,弱到如此地步。 七景已经起身迎了出去,应付这夫妻两,很是费了她些精神。看到他,才觉得放松。似乎一瞬间,就觉得底气足了,有了依靠。 她不由暗笑,什么时候,她也开始寻找依靠了?在末世,只会依附的人,永远只有被抛弃的下场。而现在,她觉得,感觉非常不错。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听说一直有人烦 你,怕你不痛快。”四殿下的步辇抬到她边上,伸出一只手来,将她的小手抓住:“有没有被欺负了?” 七景差点笑喷出来,沉着脸:“父亲和苏夫人,全都逼着我,失约于落凤台。”她看向苏夫人:“其实我一直不明白。落凤台之约,是我跟余三小姐两个人相约,她惹不想赴约,到时不去便是,又没有人逼着她去。你们不去劝她,只来逼我,是何道理?” 当然是想你背信弃义,自辱! 这就是他们打的注意,她若死了,或者不去。那所有污名全都可以推到她一个人身上,心虚退缩,百口莫辩……所以,她不能去,他们也绝不会允许她去的。 可现在,多了四殿下,多了天悲道长……事情变得麻烦了。 “苏夫人请回吧。”四殿下冷声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夫人周身携裹着森然回到金榴院,叫来贴身嬷嬷:“你回趟余府,告诉我大哥。苏季景这个贱人不能留。让他们要快,务必要赶在天悲道长住进来之前,杀了她。” “是。” “去把小姐找来。”苏夫人去掉披风,坐在软榻上。下人端了热茶上来,她端起,又放下。 眉头轻皱,陷入沉思。 苏婉婉很快带着丫环到来,“娘,你找我。” “我问你,你在那簪子里,可动了手脚?” “什么簪子?”苏婉婉一时间没听明白。 “就是你昨儿送给苏七景的簪子。你送的是哪一根,可是动了手脚,你给我老实说。”苏夫人皱着眉头,十分严肃。 “女儿不知道。”苏婉婉瑟缩了一下,看着苏夫人难看的脸色,她连忙解释道:“那是表姐前儿个巴巴送来,让我千万要将簪子送到苏七景那里的。” “啪!”盛满的热水的杯子,被猛的扫到地上,砸在苏婉婉的脚前。 “啊!娘,好痛!”苏婉婉猛的往后跳离,委屈的看向她娘:“娘,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吗?真是我的好侄女,居然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苏婉婉,绝对是苏夫的逆鳞,不管是谁,只要碰了这逆鳞,就一定会被她记恨:“那簪子肯定有问题,现在东西落在苏七景这个贱丫头手里。她还说要将它送给大皇子妃……到时,一旦事发,一个谋害皇族的罪名,只怕是逃不掉了。” 至于谁谋害的,到时根本不重要,不说抄家灭族,整个苏家 必然要受皇上厌弃。她好不容易算计嫁给苏佑良,决不允许苏佑良出事。手指戳着苏婉婉的头:“你啊,真是个蠢的。” “啊!”苏婉婉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难道,难道是表姐害我?” “借刀杀人,好一招借刀杀人。”苏夫人冷哼,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娘,那现在怎么办?”苏婉婉急了,心里对余青颜也恨起来。 “我会想办法把那簪子取回来。”苏夫人眯着眼睛:“而且,还得快。”一旦那个天悲道长搬进来,他们再想动手,就不容易了。 “至于余青颜那里……你只当不知道好了。她想借刀杀人,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落凤台之事,由得他们自己去解决。” “娘,你的意思是?” “咱们坐山观虎斗!不过,这簪子拿回来,咱们再另送一根。先暗着来,不行再明着来,时间还有。”然后又趁机教育女儿:“以后做事,必要三思而后行。看事情,更要往后多看几步。更重要的是,不要轻信他人。不管平时关系多好,永远不要忘记,一个人的失败,往往失败在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身上……” “娘,我知道了。你是说,就算表姐平时看起来对我再好,可事到临头,她利用起我来,依旧毫不犹豫。并且丝毫没有考虑过,我的立场和感受。是不是?” “没错,我女儿就是聪明。”苏夫人拍了拍她的头:“这就叫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上,你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你自己。便是为娘,有的时候,也会身不由已。” “不会的,我相信,娘永远不会伤害我。” 苏夫人欣慰,却连自己都不敢保证。但是,就算有一天,她伤害这个女儿,也肯定是为她好。 “好了。这件事,我们来想办法收尾。这段时间,你先别跟青颜联系。但凡她派人来,你就装病吧!” “是,娘。我知道了。” 苏夫人开始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把东西拿回来。 她已经给余家去了消息,余家肯定会加快对苏七景的动作。宫里能绊住天悲道士最多一天一夜。所以,他们必定会在这段时间动手。而这,也是她动手的最佳时机。 “今天晚上,外面肯定会乱,你待在院子里,莫要出来。” “是,娘。”苏婉婉这会儿到是听话。 “行了,你先回去吧!” 苏婉婉离开, 苏夫人叹口气,叫来身边的丫环:“去,把徐文峰给我叫来。” ………… 当天晚上,天悲道长果然被皇帝留在皇宫,乐辰有些不放心,直待到七景的精神力恢复大半才,趁着夜色离开。 谁知不到半夜,天上飘起了雪。 天地间,水系灵力一下子充盈起来。七景几乎想也没想,爬起来修炼,吸收这些灵气。 那些雪,在她的精神世界里,那就是一片片的水。她可以轻易的将精神力附着上去,操控它们,随它们飞舞,飘散着洒落在大地上。 无意识间,精神力便随之飘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直到,猛的碰到障硬物。落地,化作水,湿润了泥土。落在屋顶,装裹银白世界。碰到了人--她的精神力突的一振, 黑衣人,她见过的那个,跟影子一伙的,但后来被逃掉的黑衣人。但又不只是他一个,而是整整六个。 他们隐匿的功夫很好,就在弄雪院附近。不知在那里藏了多久,若不是雪化成水,融入的过程,出现异常,她根本不会发现。 “看来,余家还真是下了大本钱。”乐辰告诉过她,幽冥阁的杀手,可是很贵很贵的。 七景心中微动,让她以现在的身体实力,直面六个人,她必输无疑。她不想死,连伤也不想受。而她又实在不满苏佑良今天的态度,所以……先下手为强。 精神力微微一动,有那么六片雪花,几乎同时落在六人的后脖颈上。与之前的雪花一样,刚触及皮肤,便化为冰水。唯一不同的是,这冰水没有延着之前水迹滑下,而是悄然的渗进他们的肌肤,渗到他们的经络里。 七景微微勾起嘴角,穿好鞋子,披上红狐披风:“离。” “小姐。”离为她守夜,一听到她叫人,立刻应道。 “外面下雪了。”她走到窗前,走向大门:“陪我出去走走。” “小姐,外面冷得很呢!” “没事,我就看一下。”她固执的出门。 离无奈,只能拿着伞,急急追上,并不断劝解:“小姐,等雪厚一些,那景才好看。这会儿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您身体又不好,受了凉再生病,岂非不美?不如回屋歇息吧!” 第五十六章断子绝孙,确实活该断子绝孙,确实活该 “隔壁是什么院子?”七景站在梅树下,皱眉看着隔壁:“似乎……不是苏家的吧?” “回小姐,是苏家的。”离亦步亦趋:“那是千幼院,是一个大院子,住得是苏大人收养的孩子。听说苏大人每年都会收养几个孩子,到如今,已经有三十六个之多。” 更不对了:“平时怎么都没听到声音?” “小姐在这里住的时间少,他们毕竟是收养的,胆小些,安静些也是有的。何况,他们白天会去书堂读书。不在院子里……”这是离他们掌握到的消息。 可这种能解释得通的理由,在七景这里,却是完全不通。与她一墙之隔,养着这么多的孩子……可她的精神力时不时的探出去,却半点未能发现。还能不古怪么? “走吧,我们去看看。”七景转身,大步向着弄雪院门口而去。 离连忙劝阻:“小姐,这千幼院虽然是苏家的。可在苏家内院,却没开出门来。您看不到。” 七景根本不听她言,径直往外走。 离轻叹一声,只得提醒道:“小姐,你还伤着,身体正弱着呢!奴婢扶您一下。” 七景便干脆的半靠在她身上,出了院门,却见一人,正在她院门口,来来回回的转着。 “徐侍卫,今天晚上,你应该不轮值吧?” 看到七景,徐文峰立刻半跪行礼,心里直打突。 想起夫人之前找他,提得事情。他是左右为难,更不敢跟夫人说,这位大小姐,可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但又不想那人失望!本在院前,左右为难,犹豫不决。却不想,七景的出现,反而让他下了决定: “大小姐,属下有事回禀,还请摒退左右。” “离,你退下。” “小姐恕罪,离已接连犯错,害得小姐一伤再伤。此时便是要治离之罪,也绝不敢离开小姐半步。” “罢了。”七景摆了摆手,复看向徐文峰:“就这么说吧,离也不是外人。” “是。”徐文峰上前一步:“属下偶尔获知季夫人的一些消息。” 七景眉微挑,脸显激动:“你果真有了我娘的消息?” “千真万确。” “说。” 徐文峰犹豫一下,七景便又道:“说吧,该给你的,自然少不了你的。” “是。”徐文峰垂 头:“属下听说,季夫人当日进京城,连苏府都未进,直接就被送到了--纳命来。”一柄锋利的匕首猛的从袖中滑出,直刺她的心口。 七景冷哼一声,极速一个错步,险险避了开去。 离立刻上前,抽出腰间软剑,与他战在一起。同时急唤:“小姐,快走。” 七景欲往园里退,却不想,园门突的从里面关起。她无奈,只得换个方向,向别处跑去……她的速度不快不慢,刚好够那六人跟上。 眼看着跑到了信春院附近,她眼底微闪,停下脚步,扶着膝喘息。仰头就叫:“快来人啊,徐侍卫杀人了啊!” 她这一叫不要紧,那六人急了。再顾不得隐藏身形,直向她扑来。 “救命啊!有刺客。”七景脸露惊惶,暗含意外。六个人,才只出来五个。脚下却片刻不停,转身就跑。 目标,信春院。 ………… 五个刺客,五柄长剑,唰唰唰的向她袭来。每一次,她都十分勉强,却又刚刚抓住最后一秒的机会躲过。直到来到信春院门前。 猛的扑上去敲门:“开门,快开门,有刺客,救命啊!”眼看着刺客到了跟前,她手猛的一用力。“轰!”信春院的大门,被砸开。 七景直奔院内。边跑边喊:“救命啊,有刺客。” 信春院里的人早就被惊醒,便是苏婉婉,也早就醒来,披着头篷,站在檐下。看到她时,脸唰的就变了。 “来人,快把他们拦下。”看到刺客,苏婉婉慌了,连声惊叫……她身后的一个嬷嬷跳了出来。居然也抽出一柄长剑,与那五人打成一团。 七景微微挑眉,看来这些当官的家里,都很时兴养几个会武的下人啊。她之前还真没看出来,苏婉婉身边这人居然是高手。 她急急的避到一边,直奔苏婉婉,挤开护在她身前的丫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唉哟,吓死我了。” 苏婉婉脸色难看的想把胳膊挣出来,一时挣不动,为免自己受伤,便也停了下来。初时的慌乱之后,已冷静了下来。 “肯定是娘动的手脚。把她引出来,让弄雪院乱起来,好将簪子拿回来。”她如此想到。 因此,当刺客的长剑向她们刺来时,她的脸上再无半点惊慌。 “啊,怪躲开。”七景猛的把苏婉婉拉开,自己也跟着往后急退。这一拉,她力气使得不小,差点把 她胳膊拉脱舀。 “啊,放手。”苏婉婉的手就算没脱舀,也已经疼得不能动了。不敢挣扎,只能尖叫。 刺客们皱眉,他们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们的身手变弱了,明明是一个弱质女流。可他们不但追不上,而且,剑都指到她的颈前了,还被她逃过。她的速度,根本就不快。 明明可以成功的事情,却一再失败。 在刀口舔血讨生的他们,立刻明白,不是对方有问题的话,那就是他们自己有问题了。 “撤!”几乎想也没想,几人聚到一起,飞身而去,快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七景挑眉,到是果决。而剩下的那一位,到现在居然还沉得住气。 刺客退走,府里的侍卫也终于到来。苏佑良,苏夫人也在侍卫的拥簇下,一起出现。两人急急的赶来,看到苏婉婉,就扑了上去。 “婉婉,你没事吧?”苏夫人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用力抱了一下,才开始查看她的情况。 苏佑良也担心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就开始怒问那些,比他们稍快一步的侍卫:“到底怎么回事?” 可这些侍卫,连刺客的影子都没看到。又怎么回答得上来,到是其中一人聪明的很:“回老爷,我们听到小姐这里有人尖叫,便赶了过来。可我们来时,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了大小姐。” 苏佑良这才看到,角落里的七景。眉狠狠一皱:“大半夜不睡觉,你跑你妹妹这里来闹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把这个家弄得鸡犬不宁,你不安心是不是?你这孽障,成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七景嗤的笑了起来,呵呵哈哈的笑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道:“有刺客要杀我呢!你的侍卫,徐文峰要杀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又有刺客要杀我。前后六个人……父亲连问都不问一声,却问我想干什么?我到是想问父亲,你将我接回苏家,到底是想干什么?我回来短短两个月时间,就因为成为你女儿,而遭受五次刺杀……” 她冷眼看着他:“或者,让我来为你送死,就是你的本意?” 苏佑良暗恼:“我到要问你,你才回来几天,家里鸡犬不宁不说,还闹得别人要杀你。你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哈哈哈哈……”七景仰天而笑,半晌才长长得呼了口浊气。笑眯眯的对苏佑良道:“今天白天,我还对自己说的话觉得有些抱歉,现在我可以理直气 壮了。” 七景看着一院子的人,突然觉得孤单的很。不过,她不好过,别人也休想痛快。 看着苏婉婉房间里精致华丽的摆件物事,她眼睛微微一眯。对着墙壁,轻轻一拍。 “轰!”一面墙,轰然倒塌。房子,也在轰轰中溅起一阵尘烟。 “啊,有刺客。”藏在屋顶的第门个刺客,因为房子倒塌,猛的跃起。直冲进人群之中。刀光闪烁,两声惨叫之后,那人已经飘然而逝。一个侍卫,一个嬷嬷。已经手抚着脖颈,倒地而亡。 “啊!”苏婉婉猛的尖叫。不知是为了房子的倒塌,还是死人的可怖。 “来人,追。”苏佑良怒吼。 十来个侍卫,连忙冲了出去。 七景冷冷的看了一眼两个死人,看着紧紧被人搂着的苏婉婉,看着一脸担心安慰苏婉婉的苏夫人。还有怒火冲天的苏佑良!间或有些担忧闪过,目光所落之处,也还是苏婉婉。 “小姐。”离,一身是血的冲了进来:“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皱眉:“你们没事吧?” “谢小姐关心,奴婢没事。”离对着她微微点头,“小姐,雪越来越大了,您快回去了。要是再冻出病来,殿下又要心疼了。” 七景干脆的点头:“走吧。” “等一下。”苏夫人突的叫道:“七景,你刚刚说,徐文峰要杀你?” 七景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是啊,苏夫人你说,是谁给徐文峰这么大的胆子,一个小小侍卫,居然敢对主子动手?要我看啊,也许不是有人给他胆子,而是给了他情,徐文峰,真是重情啊!”她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苏佑良的头:“父亲,快过年了,回头我送你顶特别的帽子!” 苏夫人脸色微白,眼底闪过一丝杀气:“那么,这位离姑娘身上的血……” 苏佑良疑惑的看着她,又看向苏夫人。心底一突! 离:“哦,说起来,今天晚上真是热闹的很。徐文峰要刺杀小姐,被我拿下,正要审问呢,结果刘嬷嬷冲上来拿剑就要杀他,却被他一剑给刺伤了……可怜刘嬷嬷,本来大病未愈,留着唯一的侄子在门房里照顾她。却被徐护卫给杀了!我身上的血,就是他们的。” 七景“嘶”了一声:“我记得他那侄子,是刘家唯一的男孩。这一死,这刘家,岂不是绝后了!” 离笑着应道: “小姐说得极是。不过,小姐也不必怜惜他们,这就叫恶有恶报。那徐文峰跟刘嬷嬷是合着伙,一个要杀小姐性命,一个要偷小姐的财物。断子绝孙,才是活该。” 七景用力点头,笑看着苏佑良:“恶有恶报,断子绝孙,确实活该。” 苏佑良气得发抖,怒指着大门,怒吼:“你给我滚!” 第五十七章苏夫人的心计苏夫人的心计 七景回房,却因为之前的不愉而有些待不住。 许是被刺激了,她很想很想他。那一刻的孤寂冲刷着她的心灵,逼得她立时就要见到他。 于是,顺应本心,趁着雪夜,直奔四皇子府。 在这里住惯了,直接翻墙而入。 叫起一个护卫,让他去禀报。他已经入睡,正因护卫而坐起。听到她来,就要起身。七景就紧跟那人身后,那人话音刚落,她人已投入他怀。 其他人立时退避,她外衣一脱,直接钻他被窝里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七景那里的事情,他的人还没报过来。可她身上的清寒,以及孤寂,却沉重的让他想忽视都不能。 “没事,就是想你了。”她紧紧的搂着他,空落落的心,终于填满。那不属于她的悲伤,终于消失殆尽。 他用力将她搂在怀里,将她身上的寒气尽数吸去:“我一直在,永远都在。” 他身上的温暖,也暖了她的身心。累了一天的她,睡意也随之而来。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便陷入睡眠。 乐辰却是再睡不着,心中担心,恨不能立时起来,找人问个清楚。却又怕吵醒她……而且,这样寒冷的冬夜,他一点也不愿离开,有着她的被窝。 且看她身上并无不适,更无受伤,便干脆拖上一拖,明天一早再说。 将人往怀里紧了紧,也随之睡去。 …… 第二天,七景醒来时。乐辰已经醒来很久了,只是并没有起床。而是坐起,披着衣服,拿了本书正看着。 见她有动静,才将书放下,低头看她。 “睡得可好?” “好极了。”七景笑:“从未有过的好。” “还要睡么?” 七景摇头,抱着他的腰,蹭了蹭。昨晚的一切,似乎全都烟消云散。那些负面情绪,也全无踪影。“饿了。” “起来洗漱……”顿了一下又道:“或者,干脆让人进来,侍候你洗漱,就在这里吃?” 七景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我今天可以不回去吗?” “可以。” “那就让他们进来侍候吧。”反正吃完饭,她给他治疗之后,还要接着睡的。那她就不动地儿了。 乐辰显然也是想到了:“你若愿意,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苏 府那,我给你找个替身待着,也是一样的。” 七景摇头:“不一样。”她眯着眼:“等着吧,看我怎么一点点,把苏家给拆了。” 乐辰失笑,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他的小七,这么喜欢拆房子。不过,她乐意就好。很快,侍候的人进来,她洗漱之后,抬了矮桌进来,早饭摆上。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甜甜蜜蜜的吃完早饭。 歇了十分钟,她替他治疗。 治疗结束,她便再一次躺下:“念书给我听吧!” “好。”他用布巾轻拭她额头,上面细密的汗珠:“想听什么?” “都好。”只要听着他的声音,便如听着仙音一般,通体舒畅。果然,她声控癌晚期了,为了他的声音里,不再死气沉沉,她愿意做任何事。 真是疯狂的让她惊心。可细想想,却又甘之如饴。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首诗未完,她已陷入沉睡。他却将这诗念了一遍又一遍,他想念,更因为,他念时,她脸上的苍白,紧皱的眉峰,都略有改善。 直到他嗓子发涩,才停了下来。 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穿了衣服出来。 离和坎早已等在那里,随时准备回话。 “怎么回事?” 离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祥细说了一遍。最后离道:“奴婢觉得,小姐是被苏大人伤了心。同是女儿,苏大人对小姐,太过无情。” “苏佑良不配当你们主子的父亲。”乐辰咬牙。他知道,被亲生父亲如此狠伤时,心是怎么样的痛。难怪昨天晚上,她会那么的难爱。“那六个刺客可抓到了?” “回主子,两个在我们手里,其中一个刚被抓就死了。另三个被皇上的人捉走了,三个全都死了。最后那一个,逃了。”坎低头:“他们是幽冥阁的人,余家出的钱。皇上那里,肯定也得到幽冥阁的消息了。” “又是幽冥阁?”乐辰冷哼一声:“那徐文峰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被苏夫人鼓动,苏夫人答应他,只要他将主子引出弄雪院,就将他调给苏二小姐当贴身侍卫。”离也立刻改口。 乐辰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到是个重情的。”他抚着手掌:“既然苏夫人亲自应下的事情,那本殿下就帮他一回,让他得尝所愿。苏佑良为这个女儿也算费尽算计,本殿下就非要他竹篮打水 ,一场空。” 坎立刻低头:“奴才知道怎么做了。” “回去吧。顺便把府里的账房领过去……苏佑良既然想不着本殿下的好,那便一笔一笔的,算清楚。” “是。” “下去吧。” 两人一起退下,出了房门,相视一相,齐齐松了口气。 殿下的气势越来越强了,尤其这次因为主子被人欺负了,那身上的寒气,让他们差点以为,掉到冰洞里去了。 ………… 苏家,苏佑良一夜恶梦。 七景刻意说那些话,当然不简单。除了言语的诱导外,最重要的是精神暗示。 催眠还不至于,但是,让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越是疑心,越会梦到。 一个不行了的男人,心态本来就好不到哪去。再受到诱异,很自然就梦到,绿帽子这种特别的东西。再加上,他心底的自卑。于是,梦到老祖宗登门,骂他不孝,害得苏家断子绝孙。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第二天醒来,黑眼圈又黑又大,两眼无视,神情阴鸷。看谁都带着股凶狠的恶意。 苏夫人一大早又过来,她的脸色,一点都不比苏佑良好。 昨晚的行动,失败了。 她让刘嬷嬷偷取簪子,结果,刘嬷嬷到现在生死不知。却把她最在意的侄子折进去了,以后想再控制刘嬷嬷,那是不成了。 而徐文峰,更是她的心头刺。一个下贱胚子,居然敢打她宝贝女儿的注意。这次不死,她也是定不让他活的。 只是让她害怕的是,为什么苏七景会知道?除了她外,知道的,又还有谁? 这一刻,她恨不能时光倒流,绝不动用徐文峰,而是直接弄死他。可现在,悔之晚矣。 结果她也是一夜恶梦。梦到女儿的名声被毁,一辈子的人生都被毁了。而罪魁祸首,就是徐文峰。 一大早就精神不济,可事情还得继续。昨夜她已派人扫尾,但再一次失败。 杀人灭口,却连目标都没找到。簪子,也未能拿回来。 既然暗得行不通,那就来个明修栈道。 她直到来找苏佑良:“昨夜里,信春院被毁了,婉婉被吓坏了,后半夜就开始发烧……”苏夫人开始抹泪:“我这是作了什么孽……” 苏佑良却意外的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深沉的望着她:“徐文峰, 是你下的令?” 苏夫人眼角一跳:“老爷,妾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说到这里,她长长一叹:“老爷也知道,咱们家大小姐,有多恨我。到如今,她也只叫我苏夫人,从不曾开口唤一声母亲。妾身深知,在她娘亲的事上,确实对她不住。也从不强求。” “可大小姐对妾身,却是无时不在恨着的。抓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会挑拔。且不说那徐侍卫一家,都是老爷的人,妾身根本指使不动。便是指使得了,妾就算是为了婉婉,也不可能这么做。” 苏佑良心中一动,暗道:确实。 他这夫人他还是了解的,他从不认为,她是什么良善慈悲之人。但她确实极有分寸。即便在妾室,庶出儿女上,她也没做出大错来。没有儿子,他虽然怨,却不是怨她。而是怨上天,怨命运。 可她最看重的就是婉婉,当初接七景回来,为的也是婉婉。不可能到这会儿,反而要杀她……可那些恶梦,到底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要我说,这事儿估计还是大小姐自己作的。前段时候妾身生病时,听说咱们大小姐发了一次威,可是把徐账房给狠狠的打了一顿。命去了半条……现在也不知道好了没有。只怕这徐文峰,是记恨上了。” 苏佑良皱眉:“此事我怎么不知?” 苏夫人又拭泪:“那段时间,府里着实乱的很。妾身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随即又惊讶的看向他:“没想到,老爷竟也不知道。” 一句话,苏佑良记上了如今管家的几个庶女。 “没想到那徐文峰,竟是这般气量狭小之人,以前到是老爷我高看他了。” 苏夫人叹了一声:“这事儿不提也罢。一些奴才秧子,不值得为他们生气。到是如今这信春院被毁了……我琢磨着,再重盖起来……只是,我今日看了下账上。才发现……”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苏佑良眉一皱:“发现什么?” “发现账上,竟是连一千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了。可整个账房,竟无一人能说出,原来那些银子,都去了哪里。” “什么?”苏佑良拍案而起:“竟连一千两也没有?” “是的老爷。”苏夫人皱眉:“如今,还有四皇子在那里虎视眈眈,还不知道他说的那账房,什么时候来……万一……那就难看了。” “来人。”苏佑良怒吼:“把三位庶小姐,和三位姨娘给我叫来。” 苏夫人微微垂眸,手掐着帕子,将嘴角的弧度挡住。 这一次,她就要那几个贱人,将所有吞下去的,全都吐出来。还有苏七景这个贱人……她要绝了苏佑良对她的那点父女之情,不管是因为内疚,还是羞愧,又或是心虚。她都绝不允许它存在。 第五十八章狗咬狗,一嘴毛狗咬狗,一嘴毛 七景是当天傍晚,坐着乐辰的步辇回的苏府。一路抬进弄雪院,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两个人。 他们回府不到两刻钟,天悲道士也便到了。同来的,还有三皇子,以及一份口谕。 “父皇听说苏大小姐跟天悲道长有师徒之缘,大喜。特命本殿下给大小姐送两位教养嬷嬷过来。这两位都是皇太后宫里的老嬷嬷,规矩是一等一的好。” 两个老嬷嬷,说是老,年龄不过三十到四十之间。虽是嬷嬷打扮,可那气势,便是站在苏夫人面前,也是半点不弱。 “谢皇上隆恩,谢太后娘娘圣恩。” “苏大小姐这里,还请两位嬷嬷费心,先紧着朝拜的规矩学。务必在万圣之日,让苏大小姐学会诸般规矩。”三皇子叮嘱完,便带着人走了。 苏大人神色复杂的,送三皇子出门。心中只憾,若这份荣耀,是他的婉婉的,那该多好? 紧接着,宫里的赏赐也流水一般的赏了下来。 皇帝、太后、皇后、贵妃……一拔接一拔的抬进弄雪院里,不知眼红了多少双眼睛。整个院落都摆满了,琳琅堆满地,满目皆珠银。 而随着这些赏赐来了又走,苏大小姐的名头,又一次在京城中,响亮了起来。有人羡,自然也就有人恨。 余府,余青颜将屋里的珍玩瓷器摔了满地,“那个贱人,她也配!不行,我决允许这个贱人爬到我头上去,绝不允许……” 苏府,金榴院里,苏婉婉皱眉看着她娘:“娘,现在怎么办?没想到她居然真的……” 苏夫皱眉,闭了闭眼睛:“莫急,万事都莫要着急。日子还早着呢!天悲道长虽然身份特别,却也不过是凡人。只要是凡人,就总有办法对付他。” 苏婉婉吁了口气。她可不想,万一苏七景好了,不愿嫁四皇子那个废物了,到时,再要她去替嫁。 慈安堂,苏老太太一脸的喜笑:“我就说我这乖孙女是个有福的,你看她那一身的力气,可是寻常人能有的……可不就得了高人的青睐,以后啊,这后福还多着呢!” 作为被议论的中心人物--七景在送走所有闲杂人等之后,开始折腾她的弄雪院。 她不在的白天,师傅的住处,早已收拾好。连着侍候师傅的两个小道童,都已经搬了过来。 她陪着天悲道士一起去看了他的住处。 “师傅,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您 尽管说。徒儿一准给你寻摸来!”七景恨不能立时就把那控符术给学了来。对这个师傅,可着劲的讨好。 “暂且便够了。”天悲道士甩了下拂尘,从袖子里摸出一本书递给她:“这本书先背下来,若有不懂的,再来寻我。” “是。”七景立刻恭敬接了过来。 “平日里,我的生活起居,俱有青风、明月侍候着。修行之人,诸多忌讳,饮食起居,便不与你一起。我这里,你不必时时过来,若是有事,为师会叫你。”这话换一个说法就是:有事会找你,没事你少往跟前凑。 七景觉得这样也挺好,只要他教她本事,亲不亲近的,她反而不在意。 当下应了,告退出来。 那侧院的门,哐的当着她的面,就关了起来。 七景看了眼手里的书,才愕然发现,居然是一本无字天书。 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弄错了。 可再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想了想,终于还是塞到袖子里,准备慢慢研究。 回到她的房间,爱玉拧着眉等着她:“小姐,咱们库房太小,东西都放不下。奴婢想着,是不是将后面的几间厢房给腾出来……” 七景靠着软榻躺着:“今天收进来的,全都放到那后面的厢房里去。”顿了一下,又道:“另外,将之前的那些,给我拿出来。我得这么多的赏赐,总要让家里人也沾点喜气……可是,贵人所赐的东西,咱们也不好随便送人。就把那不起眼的,加些咱们库里的东西,备上一份,厚厚的,给各院都送一份。记着,可千万别漏了谁。” “是。”爱玉大声应着,兴致满满的准备去了。那些动了手脚的东西,终于可以处理掉了。摆着碍事,看着碍眼。 杂事丢给其他人,七景才让人将两位嬷嬷请进来。 宰相门前三品官,太后宫里的嬷嬷,那就是一品夫人也要给她们些面子。 七景多少也给她们些脸面:“不知两位嬷嬷怎么称呼?” “回小姐,老奴姓齐。人称齐嬷嬷。” “老奴姓马,人称马嬷嬷。” “齐嬷嬷,马嬷嬷。”七景点了点头:“小女子来自乡野,这些贵人面前的规矩,真正是从未见过的。日后少不得要麻烦两位,还请两位嬷嬷,莫要嫌弃小女子愚笨。” “小姐客气了!能来侍候小姐,是老奴们的福气。”宫里的生活不易,活得 长久很不易。能活着出宫,那就是大不易。 她们能囫囵的出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也不跟两位嬷嬷客气,今天天色已晚,两位先跟着丫环下去安置。休息一晚,至于规矩,到是不急。” “谢小姐,老奴告退。” 七景将两个嬷嬷交给花枝去安顿,她才问离:“今天,这府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回主子。”离一屈身:“今天,三位姨娘和庶小姐一大早就被苏大人叫去,骂了一顿。她们手里的管家权,也被勒令归还给了苏夫人。中午的时候,四皇子府里账房来了一趟。苏夫人跟苏大人,气得摔了一回东西。” “下午的时候。苏夫人手里的管事,出去了一趟,运回来六个箱子,里面全是金银。明面上,是当了苏夫人的嫁妆换来的……用来填充苏家公账,苏大人很感动。另外就是苏二小姐,苏夫人准备让她搬到华秋院。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老太太接到慈安堂侧院去了。” “老太太?”说起来,她回来的这几天,老太太挺安静。“她怎么突然想起来,把苏婉婉接过去了?” “这个……”离有些犹豫。 “怎么?”七景好奇:“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离犹豫再三,终于小心凑到她耳边,手护着嘴,小声嘀咕了那么一句。 七景惊讶的看着她:“不,不会吧?” 离点头:“不敢欺瞒主子。”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坐着看好戏吧!”七景坏笑着摸了摸了下巴:“成吧,就这样。对了,刘嬷嬷那里怎么说?” “那婆子到是老实,问什么答什么。只是,心里怕是把苏夫人,以及主子都恨上了。现在就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留着是个祸害……” “咬人好啊!不过,本小姐可不想让疯狗咬上一口。”七景哼了一声:“把她送回给苏夫人吧。要咬,也让她们狗咬狗去。” “小姐,您不准备,以此来对付苏夫人吗?” “没那个必要。”她从头到尾,没将那女人当成敌人。她的敌人,都只会是两种人,死人,或是将死之人。在她确定敌对的关系的第一时间,就会想方设法弄死对方。绝不留着当后患…… 不论是苏夫人,还是余青颜,都没资格当她敌人。他们,全都只是玩物罢了。 “把刘嬷嬷还给她,我到要看看,刘嬷嬷会不会咬她 一口。要是咬了,那一定会是一场好戏。” …… 事实上,刘嬷嬷真的敢咬。 七景说完这话,刘嬷嬷,连着她的卖身契,就一起被送进了金榴院。 她坐着软轿,领着一众人,亲自送过去的。借着生病,她从头到尾坐在轿子里,摆明了就是来看戏的。 离在外面,替她发言: “我们主子说了,苏夫人家的奴才,脸太大。我们主子用不起,今儿就还给夫人了。” 本来一直被绑缚的刘嬷嬷,此时终于获得了自由。 头上还戴着她的长长的银簪,看到苏夫人,眼一红,呲着牙,喘着粗气,拔着银簪就扑了上去:“还我侄儿的命来!” 苏夫人皱眉怒吼:“来人,把这疯婆子拉下去。” 七景哪会容人破坏她看戏的兴致,意识微动,几枚水针直接刺了出去。那几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刘嬷嬷扑到苏夫人身上。银簪子狠狠的刺进她的肩上…… “啊!”苏夫人尖叫,狠狠的推开刘嬷嬷,连忙闪避。 刘嬷嬷真就像疯狗一样,追着她死咬不放。脸上狞笑,眼神混浊,偶尔清醒瞬间,也是满满的仇恨。 “你们这些奴才,都是死人啊。还不快过来把她给我拦下……啊!”一个没拦住,刘嬷嬷又撞了上去。 可惜,她手里的簪子这次终于被撞掉了。她也是真恨,张开嘴,也不管对着哪里,张嘴就咬了下去。 “啊!”又一声惨叫响起。 刘嬷嬷一嘴血的被拉开,苏夫人的形象却惨了一些,她的下巴被咬掉了一块皮。这且不说,那久治未愈,只是被暂时控制住的毛病,再一次复发了。 这么多人的面前,她居然,又失禁了。 七景哈哈笑了一阵,敲了敲轿壁:“行了,人给苏夫人还回去了,我们也回吧。再晚,路可就不好走了!” “是,主子。”离立刻侍候着回了弄雪院。 而后续,听说,刘嬷嬷被乱棍打死了。 刘家一家,全都被发卖了。 而那些,跟七景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她只知道,苏夫人该老实一段时间了。最近她会很忙,可没时间陪她玩什么宅斗。 ……回到弄雪院,梳洗过后。她确定一遍房梁上没再藏人,让人守着门窗,她便开始研究那本《无字天书》。 第五十九章万圣节将至万圣节将至 说是研究,其实很简单。这无字天书,终归是凡人手段,而方法不外那么几种。 用某种特别的液体写上去,再经过处理,将痕迹隐去。但其实不管是哪一种,这纸上,肯定有东西。 手指敏感度够强的人,直接就能摸出来。 更别说精神力。她连血液里的毒素都能挑出来,分离开。何况是辨识这么大的字迹? 果然,精神力一覆上去,所有字迹,立刻清晰的被分辨了出来。 让她惊讶的是,这是一本功法。共三十六页。内功心法、招式、身法、符咒、阵法、丹方。每一项,刚好是六页。 而这套功法,名叫《道家六法宝诀》,这名字,真够懒得! 全都翻看一遍,又从开始头背起。 一夜过去,七景将整整三十六页,全数背了下来。倒背如流,至于意思……她却是一知半解。大半都是不懂的…… 若只是普通文章,她连蒙带猜的看。可这是功法,容不得半丝错处。所以,她就只是背,狠狠的记下来。连书页上的折痕,纹路,都狠狠的记在脑子里。 早饭时,乐辰按时按点的来报道。 七景帮他治疗完,他又去了天悲道长那里。两人长聊了近一个时辰,他才姗姗离去。 七景睡醒一觉,便也去找道长。 “师傅,宝诀我背下来了,却大多都不明白。” 七景羞愧于自己的无知,却不想,天悲道长却是大惊喜。“你已经背下来了?”双目灼灼的看着她,半晌才清咳了一声:“那好,给为师背一遍。” “是。”七景开始背诵。 虽然有六页之多,但字却并不多。很快背完,确实一字未错。 “好,好!”天悲道人大喜:“我果然没看错你。”要知道,他所谓收徒,并不如说的那么简单。她自身条件是一回,更重要的,还是道家所讲的机缘。 这本宝诀,就是验证机缘之物。 并不是所有符合条件的人,都能看到这本书上的字。当初,他师傅就一起找了六个人,却只有他一人,能看到这上面的字。便是如此,他也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看到。 没想到,他看中的小弟子,天姿竟如此之高。 当下就热切的开始为她解惑。 师徒两,一个教得起劲,一个学得起劲 。 统共就那么点字,一天时间,就直接学完了。七景能理解的,全都理解,不能理解的全都记下。 等到她离开,天悲道士暗磋磋的在心里得意着,他收的这弟子,子不得啊! ………… 再说七景回到自己住处,看到等在那里的两位嬷嬷,才想起学规矩的事情。 “两位嬷嬷久侯!” “小姐折煞老奴了。您跟着道长学艺,乃是正事。自然不能被俗家规矩所累!” 这话真是好听,但愿将来面对那些上位者时,他们也能如此体谅她。 七景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认真以待:“你们也知道,我身体不太好。还要跟着师傅学本事……时间实在有些紧。不如这样,饮食起居上的规矩,我们就在平时学。二位可以时时跟着,提点着。其他的,一天拔一个时辰出来,也就够了。” 一个时辰,真不多。 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学艺才是重点。 本末倒置的事情,她不会做。而两位嬷嬷实在是机灵人,对于她的任何安排,只有点头,再无一句不同意的。 “既然两位嬷嬷同意。那么,从现在就可以开始。言行举止,只要二位觉得需要注意的,就尽管提出来。” “是。”两人听令。接着当真就开始提点起来。 而这一开始,七景就不免感慨。那些贵女们,当得真是不容易。 幸好,她这里她作主。只要对外时规矩够了。关起门来,她还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辛苦的,也就是现在学的这段时间。 走有走的要求,站有站的规矩,不论何时,腰背都要挺直。如何在标杆上线的前提下,做到优雅和风情并重,再培养出自我的独特风采……很多大家小姐,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禄禄无为一生,毫无出彩。可也有的,早早就绽入无限芳华。就好比宫里那位贵位,得了皇帝的宠,经久不衰。 而这,就是家族底蕴,以及所请的教养嬷嬷的功劳了。 为什么大家族里,主子跟前的丫环,到了外面,那些小门小户的争着聘回家当主母?为的,就是这个。 七景如今得了太后宫里的嬷嬷的指导。这府里的几位小姐,包括苏婉婉,都眼热的很。 在七景慢慢的修正行走姿态,步伐大小,以及速度时。她们还会告诉她,进了宫之后,跟不同的 人一起时,这行走间的前后方位的讲究。 至于穿衣打扮这些,到不需要她特别去学。而是需要她身边的人去学……因此,两个嬷嬷直接分开。一个专门教她,一个专门教她身边的人。 她只要知道就好。但同样的,她还要学会,根据不同人的穿着打扮,来识人。比如宫里,什么级别穿什么衣,化什么妆,戴什么首饰……这些都有定例。 最后,就是餐桌礼仪了。这餐桌礼仪,除了吃东西的姿态和规矩外,还有一些忌讳,是她一定要记下的。 什么季节吃什么,跟不同的人在一起,吃某一道菜的先后,甚至部位……以及宫里贵主的一些喜好…… 嬷嬷们很尽心,把需要注意的,不论是大规矩,还是小细节,拼命往她脑子里塞。 七景当然不会不识好歹,去嫌弃嬷嬷们太过烦人。她将嬷嬷们的话,全都细细记下来。还让身边的人,也跟着记,跟着学。专门弄了个册子,以免疏忽。 等到那一个时辰专门学规矩的时候,那就纯粹学觐见时的规矩。 见什么人,行什么礼。不同场合,行礼有什么不同……她光需要学习的礼仪,就有十几种。 而且,马嬷嬷还跟她说了。这是现在她是“苏大小姐”时学的。等到成为四皇子妃的时候,又要学另一种不同的礼。 是了,马嬷嬷还特别提了一句:“回头小姐还要将拜师礼仪给学一学。这种礼仪老奴不太懂,这却需要小姐跟道长商量……” 七景听到这些时,当时就抽了。 幸好,她要成为四皇子妃,还有好几年。且皇宫也不是她家后花园,她也不会时时进去。 说起来事情似乎很多,但真正要七景做的,并不多。她只要竖起耳朵,不停的听就好。 但就是如此,学习能力超强的她,依旧让两位嬷嬷赞不绝口。 到了傍晚,乐辰再次来时,看她的眼光便已有不同。 “怎么,看傻了?”七景浅笑嫣然,亭亭玉立,往那一站,通身的气派,不见半丝随性。好似从画里走出来的仕女,对着他浅浅一笑,不像往日,露出白森森的牙,看着渗人的很。此时的她,高贵矜持,美丽端庄。与往日完全不同的笑容,让人眼前一亮。 “恩。”乐辰抚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将她一把抱进怀里:“我的小七这么好,以后不知有多少人想跟我抢。” “谁敢打我的注意,我揍不死他。”一句话,又原形毕露。 乐辰立刻高兴了,也找到了,这是他的小七的真实感:“那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许被人抢走。” “放心好了。” 乐辰却无法放心,不是对七景不放心。而是,如今的她已不是往日的她。他能感觉到,他的父皇已经开始考虑,取消她跟他的婚约的事。而他的皇兄们,一个个都盯上了她…… “这次万圣节,肯定又要麻烦。”乐辰皱眉:“而且,那一天,我可能不能进宫。” 七景微怔:“他不让你进宫?” 乐辰“恩”了一声,他父皇大喜的日子,一点都不想看到他这个只会带来晦气的儿子。而且,对着文武百官,抬个步辇过去,也实在不像话。 “没关系,以后我们一点点的讨回来。”她为他治疗,待结束,她才问他:“万圣节,会有什么麻烦?” “往年万圣节,不外是献礼拜寿。再给一些才子佳人表演才艺的机会……若是有出彩的,父皇就可能将人收进后宫。就算不收,说不定也会给赐个好姻缘。在皇帝面前露脸的事情,谁都不愿错过。” 他抚着她的脸:“余青颜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以抹去落凤台的事情。” “这算不上什么麻烦,她敢再来,我就再拍回去。让她再没脸出来!” 乐辰失笑,“我自然信你,可她宫里有贵妃帮衬……你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我知道了。”七景挑眉:“何况,还有师傅在呢,我就不信,她真敢得罪死了我。” 乐辰缓缓摇头:“不一样,你们都还小。就算过份了,一句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也就揭过去了。那样的日子,不会让事情闹大。”顿了一下,他才又道:“她身后有余家。道长是方外之人,大概不会管这些闲事。” 七景头靠上他的胸口:“我知道了。”人家有家族帮衬,她没有。 想到苏佑良,七景还真是有些肝疼。 见她脸色难看,他突的想起一事来:“我的人跟你舅舅已联系上,他知道了你跟你母亲的事。到那一天,他一定会站在你这边。”顿了一下,又道:“阿泰也会帮你……” 想到那一天,孤身一人的她,要面对一个家族的压力。而站在她身后的那些人,却没有一个,能让她依靠的人,他就心疼。 第一次,他不想再隐忍下去。自己心爱的人, 要去闯龙潭虎穴。他却要在一边旁观,冷眼看着…… “我会去。”这三个字,几乎想也没想,突口而出。说出来之后,他反而想明白了。是啊,如果这种时候,他都只能龟缩着,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给予他至真至纯的感情? “那一天,我会去。决不会让人欺负你,谁敢欺负你,我就要谁死……” 第六十章万圣节终至万圣节终至 时光荏苒,万圣节,终于在一场大雪之后来临。 那一日,连下了三天大雪的天,终于放晴。阳光普照,连日来的狂风,和低压的云层,终于远离。 银妆素裹的天地,将一切都遮盖,留给人一幅壮观而美丽的世界。 这一天,七景跟着苏佑良进宫,以苏尚书嫡长女的身份。 符合身份的穿着,妆扮。在她身后,跟着马嬷嬷,齐嬷嬷,离和爱玉。她的身边,跟着苏婉婉,以及另外三个庶女。 这几天,她们被苏夫人一再打压,到了今日,那得意的劲头,又弱了下去。不过,今天她们还不错,大概是因为苏夫人没来。 是的,苏夫人没来。 万圣节,三品以上的官员,诰命夫人,家里的公子,以及未婚小姐,全都要进宫拜寿。 苏佑良是从一品尚书,但一个男人,正常情况下,只能为一个女人请封诰命。他是孝子,这个诰命,最终落在老太太身上。苏夫人再眼红,也只能咬牙认了。但这造成了婆媳俩永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老太太前两天受了寒,如今还在吃药。 拜寿就那么个流程,宴席,祝寿,送礼,表演节目…… 当然,最后一项,没有硬性规定。但基本上,想露脸的人,都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尤其是一些庶子,庶女们,这是他们露脸的大好机会。运气好的,直接被皇上看上,点进宫,或者配给哪个皇子……那就一步登天了。 有两位嬷嬷提点,七景一路十分坦然。便是苏佑良想要叮嘱些什么,可一看到这腰背比他还挺,气势比他更足,姿态比他更从容优雅尊贵的女儿。 尤其是她偶尔扫过来的,看似疑惑,却怎么看都是不屑的眼神时。他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这些天,他对于这个女儿的态度,是越来越复杂了。 一天一个模样,初入府时,那山野泼妇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如今她,比宫里真正的公主,也是半点不差。 而以她现在的人脉,如果运用得当,比婉婉的价值更大。 他也在考虑,要不要改善一下父女关系。但一想到这个女儿,对季氏的执着,他就头疼。季氏肯定是不能回来的,而这一点不解决,他跟她之间的关系,怕也就只能是死结了。除非,让她意识到,没有他这个父亲,她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这一点 到是可行,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今天晚上,也许就是个机会。 这么一想,他又看向丝丝,终于说了一句:“今晚是圣上的好日子,切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七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那几个妹妹,“放心,只要没有人来招惹我,我肯定给父亲你留些颜面。不然……我也就顾不得什么家丑可不可外扬了。” 苏佑良又开始生气,这个女儿,生来就是克他的。她居然敢威胁她的亲生父亲……看向另一边的婉婉,立刻又感叹:果然,还是养在身边的女儿,最乖巧。 至于三个庶女,他在进宫门前警告了她们一句:“进去以后,一切跟着你们二姐姐,不许给我惹祸。”便不再过问。 为此,七景得到了苏婉婉一个挑衅而得意的眼神。 进宫,巍峨的宫殿,精致华丽的装饰。可惜,厚实的雪,将景致局限住了。 “这里就是隆华殿,是寿宴举办的地方。因是普天同庆,所以,是按着家族分坐,并没有男女隔开。”马嬷嬷一路走,一路小声给她介绍。 一进隆华殿,苏佑良就吩咐他们,各自行动,不许惹祸。他自己,则去了那些大人圈子里。 苏婉婉笑问七景:“姐姐,我见到一些朋友,要过去打个招呼。姐姐要不要一起来?” 明知对方不乐意,七景自然也不去自找没趣。“我不喜欢上赶子,就不麻烦妹妹了。”她的声音很低,只苏婉婉一个人听到。 苏婉婉的脸色微僵,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三位小妹妹一起吧,让她们也风识一下。她们毕竟不像姐姐这样……” 七景微恼,拿那三个庶女跟她比?她冷冷的瞥了苏婉婉一样。到底看在这特别的日子里,将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苏婕姨突的往七景身后一站,声音极低道:“我跟大姐姐一起。” 她这一举动,到是让其他几人都惊讶了。苏婉婉气得脸都红了:“婕婕,你可想好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时木头一样的妹妹,居然敢在这种时候,违抗她。 七景也有些意外,不过,并不拒绝。 婕婕平时就不多话,此时连头也不抬,只是站在七景身边,脚步也不挪一下。 苏婉婉气哼一声,甩头离去。 妍妍和妩妩,相视一眼,跟着她去了。 她们很快就 融入一群身份相当的千金小姐之中。 七景左右扫了一圈,“马嬷嬷,这种场合,我们做些什么才合适?” “回小姐,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找个地方坐着就好,老奴让人给您送些茶水点心……” “行吧。”她带着婕婕,去了安排给苏家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冬天的,外面真没什么好景可看。而且,她还想找乐辰。他说他今天会来,那就肯定会来。只是,作为皇子,应该会来得晚一些吧? 婕婕真的很少言语,两姐妹坐着,半天竟没有聊一个字。七景让马嬷嬷和齐嬷嬷给她们介绍这大殿里的人。 就算没关系,这些也都是这皇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将来,少不得要打招呼。 就在七景将这大殿里的人,认得差不多了,终于有人不再纯观望,上来跟她打招呼了。 “苏大小姐。”一个身着银紫绣百合,镶狐毛短袄的少女走了过来。身后带着她的四个下人。 “钟小姐。”跟马嬷嬷所介绍的人名对起来,七景自然跟对方打招呼。礼部尚书的孙女钟瑛。 “苏大小姐,怎么不去跟大家一起玩?虽说这是圣寿赐宴,实则宽松的紧,并没太多的规矩。” “我大病初愈,有些怕冷,不愿意动弹,只想守着这碳盆子,暖和暖和。”七景又趁势将婕婕介绍给对方。 两人只是笑笑,点了点头,并未准备交谈。 钟小姐又道:“说起来,小妹对苏大小姐是久仰大名了呢。当初我那堂妹见过你一回,回来之后,便再三赞叹,惊为天人。让人好生仰慕!” 七景微讶:“令妹是?” “我堂妹叫钟琪,她是我二叔家的小女儿。从小被娇宠着长大,有些被宠坏了,总以为自己多了不起。那日见了苏大小姐你的风采,总算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最近这段时间安份了许多,在家也愿意跟着先生学习了。” 七景眼神微闪,笑着应了:“钟小姐过奖了。”却并不愿过多表态。 钟小姐见她不欲多谈,又说起其他的话来。不外是穿衣打扮,流行的花样,款式之类。钟小姐的谈兴十足,七景也觉得,有个人说说话也不错。便也随着她的话,聊了起来。而这些话题,嬷嬷们都有教过,现成的套路,去掉忌讳,可以随兴发挥,完全不用过脑子。 很快,与钟小姐熟识的人,也慢慢的聚了过来 。此时愿意围过来的,多是想要跟七景交好的,自然不会惹事。 于是,大家就都围着闲话,翻来覆去的聊着。婕婕便是再不爱说话,这种时候,也难免被拉了进来。 苏婉婉站得远,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一幕。却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真的做什么。一转头,看到余青颜正跟着三公主进来,眼睛不由微微一转。 之前余青颜算计她的事,她可没有忘记。 不过,她也知道,到了宫里,她的手可没对方的长。想算计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看对方不顺眼的人很多。她只要从旁推一把,就可以了。 一边想着,一边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婉婉见过三公主。”又对余青颜笑道:“表姐,我还以为你来晚了呢?原来竟是早来了,只是去陪三公主了。害得妹妹一顿好找!” 余青颜笑着抓了她的手:“我是从贵妃娘娘那里出来,难得进宫,怎么也要跟姑姑见见。你也是,贵妃娘娘可是你的亲姨母。” “是啊,婉婉妹妹。这段时间,母妃时时提起你呢……” 苏婉婉苦笑:“是婉婉的不是,可你们也知道,我最近一直生病,家里的事情又多,我……不过,今天是好日子。待会儿有机会,定要给贵妃娘娘请安。” “母妃定然十分高兴。”三公主笑弯了眉,领着两人,一起进入大殿。 她们一进来,七景就看到了。她们聊天的内容,她也听得一字不漏。知道这人是公主,便也知道,接下来,皇亲国戚们,也该到了。 说实话,这一晚上,她期待的人,也是有那么几个的。 乐辰当然是第一个,接着便是那个舅舅了。她还对景王和御王有些好奇……对于御王,是因为宏儿。宏儿那么可爱,一个完全无视这份可爱,将他弃如蔽履的父亲,该是怎么样的渣? 而景王,却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人所引起的。确切的说,是景王妃,但夫妻一体。如今景王妃不在了,她就对景王好奇一下,也不为过。 “谁是苏七景?”一个宫女突然走到正闲聊的众人面前,扫了一圈,目光直指七景。显然,是早就认过脸的。 可一看到她身后的两位嬷嬷,小宫女脸僵了一下,端出了笑脸:“奴婢是三公主身边的宫女,公主想认识一下苏大小姐,还请苏大小姐移驾。” 第六十一章现实的皇家人现实的皇家人 “果然不是愧是宫里的人,这见风驶舵的能力,就是强。”七景心里暗暗嘀咕,起身对其他小姐施礼告退。 领着人跟着宫女来到上方。她看到余青颜的得意又幸灾乐祸的眼神,苏婉婉眼底也含着期待。 只是她那小眼神,也带着丝幸灾乐祸,却是奔着余青颜而去的。 “臣女苏七景,见过三公主。三公主大安!”标准的礼仪,套路式的请安语。 “免礼,坐。”三公主看到两个嬷嬷,眼瞳微缩,随即便端出疏离而客气的笑来:“这两位,可是圣寿宫里的马嬷嬷和齐嬷嬷?” 两位嬷嬷立刻上前行,“给三公主请安。谢公主惦记,正是老奴。” “我就说吗,这几日,皇祖母宫里的茶水味道都变了,原来你们竟是出了宫。”对着两人摆了摆手:“起吧!就算是出了宫,你们也是皇祖母身边的人,这份体面还是有的。” “谢公主。” 三公主复又看向七景:“苏大小姐好福气,居然能得到我皇祖母身边的嬷嬷。想当初,我跟皇祖母求了许久,都没求到呢!我都要嫉妒了。” “太后娘娘仁慈,知道臣女是从山野里来的,所以才派人专门教导。免得入了宫,冲撞了什么人。” “你不必如此。皇祖母喜欢谁,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自然也只有喜欢的。皇祖母既然喜欢你,只盼来日,你多多进宫看望皇祖母,能逗她一笑,便足够了。” 七景只得继续笑:“一切,自然凭太后娘娘的意思。”想见她,太后自然会诏见。 三公主到是看她顺眼了些,可想到青颜之前的话,她脸又微沉。 “说起来,苏夫人也是我的姨母。她是你的嫡母。我们也算姨姐妹,是一家人……以后,到可以多亲近亲近。” “臣女不敢。” 三公主微恼,果然像青颜说的,不识抬举:“无妨,本公主说可以,就可以,没什么不敢的。说起来,都是血肉至亲,不管将来如何,都是九族之内,一旦有什么,谁也躲不过……所以啊,我向来对姐妹亲善,从不在乎什么身份。便是母妃和皇兄亦是,自家人,总不能生份了。更不会闹什么仇怨,免得让旁人钻了空子。七景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七景终于明白三公主的意思了,看了一眼余青颜。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威逼利诱,毒杀刺杀全都来了个遍,现在居然又找人来讲和 ? 她以为,她的脸有多大? “公主说的是。我们乡下有句话叫: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跟公主说的,其实就是一个道理。我以前在乡下就听说了,当今圣上,仁孝慈爱,对太后娘娘至孝。对手足兄友弟恭,对子女更是爱护有佳。所谓上行下效,据说,二皇子跟大皇子关系十分亲慕,余家的大小姐二小姐,更是分别嫁进大皇子府和二皇子府,真是好羡慕你们皇家,关系和幕呢!”七景也学着她的样子,摆出假笑来:“对了,我跟四皇子也是定了亲的,等一下他来了,我们到可以坐在一处,好好聊聊。” 皇家有兄友弟恭吗?开玩笑,三公主脸再厚,也不好意承认这个事实。 她父皇的那些兄弟,被他杀得就只剩下两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了。结果这两个弟弟,一个想要造他的反,一个十来年,也不愿意见他一面。 她的兄弟就更不用说了……四哥?她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四哥的脸。母妃常说,看到那人就要倒霉,听到那人的名字,就要对地呸三声,求佛祖保佑…… 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呵呵! 七景这一袭话,饶是三公主习惯了宫里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也难免红了脸。 但所幸,她也是习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没想到,七景妹妹如此明理。我就说吗,青颜你多虑了,如此明白事理的七景妹妹,怎么会抓着那点小事而不放呢?” 余青颜立刻顺梯就下,起身,对着七景盈盈一拜:“多谢七景妹妹。” 七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余三小姐指的是什么?” 余青颜脸微僵,随即浅笑道:“自然是当日之事?” “当日?哪一日呢?”七景看着她,精神力微透,含着杀气压了过去:“余三小姐也知道,我最近一再受伤,刺客更是三天两头的出现……我实在不知,余三小姐指的是哪一桩?” “那些事情,与我无关。”七景的精神杀气,岂是余青颜能抵挡的,面色瞬间惨白,又只抓着刺杀之事,急急开口反驳。 明显的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 七景收回精神力,“哦,原来与你无关啊!” 余青颜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额上起了一层密汗,看向七景,如同看着恶鬼。 “说起来,我师傅如今就住在苏家。那些个刺客什么的,我师傅伸手就捉来了,想来,还是能问出点什么来的。跟余三 小姐你无关,那就太好了。免得,大家伤了和气。毕竟,你跟我们家二小姐,还是表姐妹呢!” 你只跟二小姐是表姐妹,跟她苏七景,可没有半点关系。 三公主皱眉,大好形势,让余青颜一下子就给破坏了。 现在,苏七景又提到她师傅,让她也不敢再紧逼下去。毕竟,她也不能为了余青颜,而恼了苏七景。 怎么算,余青颜都不如苏七景有价值。 余青颜只是余家的女儿之一,联姻的效果,她或者余家的庶女都一样。说到底,她的价值,就是联姻,任何一个余家的女儿都能替换。可苏七景,她的身后如今站着四皇子和天悲道长,还有一个,别人还不知道,但她早就得到消息的--季将军。 这是她本身就持有的底牌,且无人能代替,其价值是余青颜完全无法比的。 只稍微作下比较,三公主便决定,舍弃余青颜。 表情立刻转为担忧:“竟有这样的事?这些刺客真是无法无天,皇城里竟然也敢行此等事……只是,苏家的侍卫也实在太不上心,怎么能让刺客,都到了女儿家的院子。我定要禀告父皇,请他彻查此事。” 余青颜猛的看向三公主,脸色惨白。 七景给了三公主一个真诚的浅笑:“那真是多谢三公主了。”果然,还是师傅的名头好用啊! 给了余青颜一个得意的眼神,欣赏了一会儿她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挤出笑颜,继续奉承三公主的表情,她心中已然舒畅。 请人说项也没成功,看来,寿宴上,她肯定又会向她挑衅什么才艺了。 就不知道,这一次她想比什么。 琴棋书画,她都不怕。可她对这古代到底不够了解,她会出什么妖蛾子,还真不好说。 心头一动,猛的转头。 看向大殿门口,刚才那一瞬间,她分明听到了乐辰的声音。可找了一遍,却并没有看到他的人。 “七景妹妹,你在找谁?”三公主见她不停找人,不由问道。 “找你四哥。”七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跟乐辰的关系。知道他们两人彼此互相爱慕。甚至于,她也不介意,稍微败坏一下自己的清誉。这样一来,那些想打她注意的人,好歹稍微能收敛一些。 “四哥不会来的。”三公主笑了,“说起来,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看过四哥呢!”她一脸好奇的看向七景 :“你见过我四哥的模样么?有人说他长得形似骷髅,是不是真的?” 七景拧眉,想到当日初见他时的模样,可不就是一个会活动的骷髅么? 不过,如今的他,却是风流俏公子一个。让她恨不能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在这一点上,两人的心态,意外的一致。 “他……确实有些瘦。”七景叹了一声。“我每次摸到他身上的骨头,都很心疼。可他却不能多吃,若是我亲手喂的,还能多吃两口。可再多,他的身体便受不了了。”她微垂睑,眼底泛红:“每日里看他拿药当饭吃,让我心疼极了。” 三公主张了张口,最后终于干巴巴的安慰道:“这,就是命。四哥想来……是习惯了的。” 七景立刻激动起来:“怎么可能习惯?谁能习惯?我便是受伤,吃一个月的药,已经受不了了。便是他日夜陪伴,时时安慰,也无法习惯。何况,他喝了这么多年的药……” “姐姐,你少说些吧。”苏婉婉眼睛一亮,装模作样的提醒道:“这些话,不可在外面说呢!” 七景双目一瞪:“为什么不能说?”随即看向三公主,一脸的歉意:“三公主,我失礼了。不过,想来三公主应该也不会在意的,毕竟,我们也算是一家人的。只是,每次想到你四哥,那一根根一眼就数透的肋骨,我这心里,就难受的很!” 日夜相伴,时时安慰,还看到了肋骨?请问,你们两人,到底发生到哪一步了? 所有听到这一耳朵的人,都无比想把这话问出来。 三公主那个憋闷啊! 今天她有三个目的,一是结交苏七景,二是为余青颜跟她讲和,三是试探一下,她对与四皇子婚事的态度。若是她不满,立刻就能把它拆了。 自己势力内的才俊,帮她找一个,还是很容易的。 可没想到,她玩了这么一出。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无心,还是假的无心。如此一来,她的名声,可就差了。 但凡有些心气的男子,都未必愿意再娶她。毕竟,往严重里说,看了男人的身体,这便是不洁。 而她今天的三个目标,等于一个都没完成。 这让三公主很不满,可又不能对七景发火。她身后的两个嬷嬷盯着呢!别以为太后派两个人过去,真的就只是喜欢她,里面的弯弯道道,可多着呢! 七景此时一心二用,一边陪着她聊天,另一边,精神力悄 然扫过大殿,寻找乐辰。她决不可能听出他的声音,哪怕只有一声。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只是,找到他,看到他待的地方,不由微微皱眉。 第六十二章见皇后不能忍见皇后不能忍 乐辰来了,却不是以四皇子的身份来的。而是跟在一个虬髯大汉身后……他的脸,稍作了改动,古铜色的皮肤,粗眉耿直入鬓,眉隆唇厚,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站在那虬髯大汉身后,头始终是微垂着。 因为乐辰跟着这么个人,所以,七景也难免多关注了下这个人。 听到有人称他“季将军”,不由的想,也许,这就是她的舅舅吧。可惜,脸上全是胡子,无法看清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猛的听到乐辰凑到“季将军”耳边说:“公主席上,穿浅蓝袄裙的,便是七景了。” 立刻,她就感受到了一道犹豫如实质一般的视线,直射过来。 七景微顿,终于可以不用再跟三公主继续聊下去了。 转动视线,与那人对上。 好冷酷无情的一双眼睛,但在看到她的脸之后,那双无情的眼里,终于还是染上了些什么。怀念,悲伤,欢喜……不一而足,却让七景不自觉得站了起来。 “三公主,姐姐许是见到了什么,太过吃惊了,一时忘记了礼仪,您别见怪。”苏婉婉立刻给三公主道歉。顺便小小的挑拔一下。 可惜,三公主也看到了七景的目光所及。不由笑道:“应该的,见到亲人,一时失态也是人之常情。” 若不是她是公主,到想跟着七景也过去认识一番。看了一眼一脸吃惊的苏婉婉,暗暗摇头。 七景向三公主告退,便向季将军走去,只是走到一半,她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只因为,一个跟马嬷嬷她们,一般气质形象的嬷嬷,刚好拦在她前面:“敢问,这位小姐可是兵部尚书,苏大人家的嫡长女,苏七景小姐?” “我就是。不知嬷嬷是?” “见过苏大小姐,老奴是太后宫里的秦嬷嬷。太后娘娘宣诏,还请苏大小姐,随老奴走一回。” “应该的。”她又看向季将军,视线在乐辰身上停了一下,确定与他的视线有所交集,这才对着秦嬷嬷道:“嬷嬷请先行。” “不敢,老奴给大小姐您引路。” 先行和引路,虽然同样走在前面,但意义和姿态却完全不同。 秦嬷嬷走前,在她的右侧上一步,微侧着身。为她指路,顺便还会介绍一下,所经过的地方。 太后此时并在不太后宫里,而是就在隆华殿的侧殿。一边等着吉时到来,顺便在那里接见 命妇。 如果老太太来了,自该领着苏家的小姐来拜见。可老太太没来,苏家姐妹便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除非像她这样,太后亲诏。 所以,刚才秦嬷嬷找她时,她又成功的拉了一推的仇恨。 来到偏殿前,秦嬷嬷脚下微顿:“苏大小姐稍待,容老奴进去通传一声。” 七景点头,“有劳嬷嬷。”顺手,一个荷包就递了过去。 在来之前,这样的荷包,离她们准备了约三十个,分装在她们四人身上。随时需要,随时塞一个给她。 拿了荷包的秦嬷嬷笑得更慈祥了:“太后娘娘是个慈善人,最是喜欢那些嘴甜的小姐们。不过,小姐得了老神仙的青眼,自然不必担心。太后娘娘最信神佛,这会儿可是盼着跟小姐亲近呢!” “谢嬷嬷提点。”又塞了一个过去。 秦嬷嬷大方的收了,这才转身进去。片刻功夫又出来,亲自领着她进去。 临近门,还提点了一句:“皇后娘娘,跟贵妃娘娘全都在。” 七景却没时间再应和她的话了,人已到了里面。 高高在上一位贵妇人,高贵富态,浑身流淌着雍容华贵。看起来,五十来岁,肌肤却嫩似三十。一脸的慈眉善目,未语先笑。只眼底偶尔闪过的精光,显出不凡来。 她的左边,是一位身着正明黄凤袍的妇人,看着三十来岁。过于端庄的气势,凌厉的眼神,使得整个人显得严肃而不易亲近。到是将九分的容貌,轻减成六分。 右边是一位黄色鸾袍的女子,比那人更加年轻,与另一位不相上下的容貌,却显得随和的多,眉眼里更有风流之态。 七景猜到三人身份,给三人行礼。 太后立刻叫起:“你就是苏家七景?果然好相貌。”太后亲热的叫人:“好孩子,走近些……” 七景上前,离了两步,站定。 手被太后抓住,轻轻捏了捏:“这丫头的手可真软,一看就是有福的。” 皇后冷眼看着七景:“能被天悲道长看上,确实算是有福。只愿这福气,能压得住老四的煞气。” 提到老四,那就是坏气氛的必杀器。 七景觉得这皇后是脑残,她在这宫里,最大的敌人应该是贵妃。她儿子的最大对手,是二皇子。乐辰再不得她喜欢,远着就是,何苦她这个亲母拿来作贱,又伤人,又伤已? 她难道就没想过,她这话一说,太后会对她不喜,贵妃却是凭白得利一回?而她一见面就得罪她,还会因此,引来天悲道长的恶感。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七景现在觉得,她不喜欢乐辰也好。乐辰在她这里,反正是不能再更坏了。可大皇子摊上这样的母亲,那就是倒了血霉了。 太后的身份可比皇后高多了,皇后给她添堵,那能得了好? 贵妃咯咯咯一阵欢快的笑:“姐姐真是慈母,时时不忘四皇子。”说着又看向太后:“母后,说起来啊,最有福气的还是皇上跟您呢!您想想,苏大小姐再好,那也是皇上的儿媳妇,您的孙媳妇。将来,她都是要孝顺您跟皇上的,这福气啊,总能是要让我们这些长辈受用一二的。” “你这张嘴哟,见天抹了蜜似的。”太后立刻笑着将话转了过去。 皇后目含狠毒看向贵妃,可惜,也不过色厉内荏罢了。 这宫里,最不想认四皇子这个儿子的,就是皇后。可是,她心情不好,想要发泄时,总是冲着他去的。 她跟四皇子,从小到大,不是无视,就是惩罚。精神的,肉体的……没给四皇子一点好。那是真正的恨,对杀父仇人一般的恨,恨不得他立刻去死的恨。 这宫里跟四皇子关系最差的,无疑就是皇后。 而这一点,她自己半点不掩饰,弄得宫里,人尽皆知。 曾有一段时间,有人为此弹劾皇后,称她不配母仪天下。被皇帝硬生生的压了下来。她却是更恨这个儿子了,见不得任何人说他一句好。且极易因此,而失去理智。 七景无辜,可在她眼里,她跟老四成为未婚夫妻,便是死罪。且七景到现在,对她没有半点奉承讨好,更让她将她看成老四一种人,恨不能立时就弄死她。 “能让母后一笑,便是屏儿的福份了。”贵妃意味深长的看了七景一眼,又收回视线。 端起杯子,抹着茶叶。又娇笑道:“说起来,我上次听奕儿媳妇说,苏大小姐弹了一手好琴。今天皇上万寿,苏大小姐是不是也有所准备?” 七景微微垂眸:“回贵妃娘娘,上次弹完琴后,便遇上刺客。伤了筋骨……” “可怜的孩子。”太后还抓着她的手呢,从手掌捏到手指,从手指捏到手掌,让她烦的很。却又不能挣开,这是太后表达亲近呢,别人想也想不来。 “太后娘娘不必为七景挂怀,不 会弹琴,也没什么的。殿下也不在意的,他说了,那样的琴,听过一回,也就够了。我的心意,他懂的。”说到这里,她微微垂头,脸颊微红。“所以,七景一点不觉得可怜呢!” “好孩子,好孩子。老四是个有福的……老天爷可公平着呢。老四前半生苦多了,后半生到是给他送了个你来,他的福气到了啊!” 太后这话,七景爱听。 至于她的话,别人爱不爱听,她也就不管了。反正,她就是要告诉她们,她的心思在乐辰那。她们若是要算计她的婚事,就是跟她的本心作对。 算计不成,凭白多她这个敌人。算计成了,也要担着,她永远不会跟他们一心一意合作。 “太后娘娘金口玉言,以后四殿下,会越来越好的。” “哎哟,皇上果然英明,给咱们四皇子,找了个好媳妇啊。处处为他着想,还这么有福气。”贵妃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皇后看向七景的眼神里的杀意,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她一点都不想,老四有好的一天。她就只想他死……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诅咒含在嘴里。她要咬着牙,才不会爆发。 七景的精神力何其敏感,这一瞬间,皇后的恶意犹如实质。她如何能错过,眼神一冽,心中暗哼,趁着皇后端杯弄茶时,意识轻轻一动,一枚水针,伴着热腾的蒸气,悄无声息的刺进她的发里。缓慢而小心的,刺进她的头里。 说起来,上辈子时,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认为,如果论暗杀,第一当属隐身系。第二当属空间系……水系绝对排在最末。 可没有人知道,水系,其实才是最狠毒的。可惜了,水系很少有人变得强大,就算强大了,每个人修炼的方向也不尽相同。用来暗杀的,大概也就只有她这一个奇葩了。 “福气?有福气会被生父抛弃,连累自己生母被休弃?自己得了荣华富贵,生母却被克得生死不知。一进府便得了皇子婚约,却克得满府不得安宁,但凡跟她关系近些的,病的病,伤的伤……这样的人,会有福气?要本宫说……天悲道长是慈悲人,专爱度魔成佛。否则,怎么那么多皇子他不选,偏选了老四?怎么谁都不收,偏收了这么个克亲的人?” 皇后放下杯子,冷哼一声:“说不得,这两人到是天煞对地煞,真正是天生一对呢!就不知道,最后谁会克死谁!” 太后的脸一下青白青白的,抓着七景的手,也松了开来。 七景目 光清寒,意识一动,手指轻勾,“啊!” 第六十三章等你来战等你来战 “啊!”皇后惨叫着扑倒,整个人倒向身前。她身后嬷嬷动作极快,后发先至,将她险险扶住。她手抚着额头,疼的她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与此同时,一声高呼:“皇上驾到!”响起,众人皆惊。 紧接着,皇上一身明黄龙袍走进。跟在他身后的,正是大,二,三,五几位皇子,以及--天悲道长。 众人顾不得皇后如何,先自行礼。 七景行完礼,就被天悲道长叫了去,彻底从脂粉堆里脱身。 “皇后这是怎么了?”皇帝开口,她与师傅的闲情自然不能叙。再是世外高人,即入了俗世,那就得守俗世的规矩,帝王之威,不容挑衅。 这也是这段日子里,天悲道长教她的第一个道理。 许是看出了她的一些,不容于世的想法,故尔才有那么一说。也让七景多了几分谨慎。有些事情,总归不是以杀能解决的。 就好比此时,她能轻易杀了这帝王,这些皇子皇妃……可是,杀了之后呢?国不可一日无君,到时,战乱跌起,百姓流离。她,可能承受这样罪过? 承受不起! 因此,如今她亦学着跟人打嘴上官司,跟这些贵女千金们结交。 “臣妾--”皇后抚着头,刚说两字,便疼得无法开口。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露惊骇,恨恨的瞪向七景。 七景闪了下神,微微往师傅身后避了避。 大皇子连忙冲过去,扶住皇后:“母后,你怎么了?”复又转向皇上:“父皇,还请宣诏太医。” 皇帝却只当未听见,顺着皇后的眼神,扫了一眼七景。随手指了一人:“你来说。朕进来之前,发生何事。给朕细细的说,少一个字,朕折了你的腿。” “是。”宫人一颤,颤颤巍巍的将之前的事情,一字不多,一字不少的学说了一遍。 宫人话落,帝王已怒。 啪的一声,身边几上杯盏尽皆扫落。 “来人,皇后身子不适,回宫好好休息。宫务交由贵妃掌管。” 贵妃大喜:“臣妾遵命。” 皇后大恨,可头却疼得她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大皇子也恨,可后宫之事,却不是他一个皇子能言说的。其他人,要么得意,要么幸灾乐祸,要么无动于衷。 七景缩在师傅身边,只感叹:权势是个好东西。可 对于女人,找个好男人,真的太重要了。因为这世界,男人就是女人的主宰。皇后之贵重,无可言说。可帝王一句话,她便也只能认命。 一时间,对于师傅说的规则,又觉不甘起来。 但历经末世,习惯与天搏命,挑战所有不可能。在规则之内,搏一个让自己依旧潇洒恣意,成为无人敢欺的身份处境……倒也值得挑战。 皇后不管怎么想,被送回了宫。从头到尾,皇上也没开口说让请太医。 让七景暗讽的是,大皇并没有跟着去。在皇后离开之后,便已然恢复如常,眼底亦看不出半点忧心。 七景为乐辰不值,更为皇后而冷嘲。 殿上混乱,很快便被收拾干净,皇上坐上主位,视线再一次扫向七景。 “你就是道长看上的弟子?”可见,不管是苏大人的嫡长女,还是乐辰的未婚妻,这两者身份,都赶不上一个天悲道长。 七景上前,先行礼,才回话:“回皇上,民女正是。” “皇后的头,为何会疼?” 七景垂睑:“回皇上,民女不知。” “皇后的话确实有失体统,可桩桩件件,说得到也不假。她只说了你几句,便头疼起来。” “民女自持身正,不惧人言。” “好一个不惧人言!”皇帝哈哈大笑:“要朕说,你到确实是命硬。只是,不是煞命,而是天护之命。如今看来,天悲道长到是收了好徒弟。” “多谢皇上。”天悲道长上前一步,笑着拍了拍七景的头:“还不谢恩。” 七景立刻重新行礼谢恩。 皇上哈哈大笑,挥手让两人退下,转而跟其他人说起话来。 以前,七景从未想过,皇帝是什么人。知道要进宫参拜,她身边的人,给她诸多提点。 说过很多很多,但说得再多,亦及不上,七景这短短的一面。 帝王无情! 而眼前的帝王,更加的无情。不论是对他的妻妾,还是对他的儿子,又或者是对那些宫人,或是天下百姓……他都是一个无情的人。 不管是之前初时的惊疑,还是后来的怒火,又或是那好似高兴的哈哈大笑……七景没在他身上,感觉到半点情绪的波动。 他的心,一直都平静无波。只是需要那些反应,他就做出那样的反应。实则,一切他都未放在心上。 帝王看重天悲道长,对她也算和善。跟太皇说到一半时,不知怎么的,突的叫了个宫人过来:“给老四府上,送桌酒席过去。” 七景心中安定,垂眉敛目。只乖乖待在师傅身边! 天悲道长的身份,在宫中比较超然。他常伴帝王左右,却无权无势,也从不开口参于什么。更不会为任何人说什么话,不管那些个皇子宫妃如何拉拢,从来都是一言不搭。 唯一的特别的就是乐辰。但乐辰的病,天悲道长言明,他无力救治……出家人不打逛语,且他在四皇子身边好几年,乐辰的几次病危,他确实束手无策。 他偏又言明,他与乐辰有缘,乐辰有助于他的修行。所以,虽然他时伴君侧,却一直住在四皇子府。 就是因为知道他的性子,皇帝对他收这么个弟子,并未多想。也未多看重,记名弟子,又不是入室弟子。 而皇帝想得长生之法,就只能供着。 七景做了他的弟子,真正是赚到了。至少此时,那些个皇子,个个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重视。 皇后的事,当真没有影响到任何一个人的情绪。皇帝自顾跟太后说笑,众皇子该奉承奉承,该讨巧讨巧,个个笑语嫣嫣,一团和气。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吉时已到。 皇帝亲自搀扶着太后,贵妃扶着太后的另一侧,来到宴会正殿。几个皇子紧跟其后,七景和天悲道长又慢他们一步。 进正殿,几位皇子妃早就等在那里,另有公主嫔妃。 各找各夫,迅速配成对。队形也改变,皇帝在前,太后紧随,接着是贵妃,嫔妃。再接着是皇子携皇子妃,再接着是公主。 七景却跟着师傅,从外面的正门,提前一步进了大殿。 视线刚跟季将军,和乐辰有所交集,便听一声传报:“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帝王与太后进殿,等两人坐定,其他人进殿,与众大臣,一起参拜。接下来,就是帝王致辞,奏乐,上酒菜,开席,歌舞上。 一场歌舞尽,伶人退去。接下来,便是各家公子小姐献艺了。 七景从进来,就跟着师傅坐在一处,位置也是超然的,就在帝王侧。无品无级,却高于众人。 众人对她师傅到是习惯的,可看到她,个个神色复杂。尤其是苏佑良,他看着她的眼神复杂的七景都为他喊累。苏婉婉看她就简 单的多,不外是羡慕嫉妒恨。 七景遥遥向对他们举杯,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来日方长啊! 转头,又看向那两眼冒火的余青颜,那双嫉妒又愤恨的双眼,一对上她的,立刻便成了挑血和势在必得。 这种场合,不会有人找不自在给皇帝添堵,就算有点什么,至少面上,都做得漂漂亮亮。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着余青颜的出招。 这一等,便等到众皇子献寿结束。 此献寿也是很有讲究的。 虽然也是送礼,但这礼,却必是儿孙媳妇,亲力亲为的东西。 就好比大皇子,送得是一件银狐大氅。大皇子亲自猎的狐皮,皇子妃亲做的成品。甚至于,上面的一根带子,是大皇子的长女亲自所缝。 二皇子家是一个万寿绣字,一万个寿字,组成一个大大的寿字。七景瞧了瞧,虽说确实费了些心思,却也没什么特别。二皇子写的字,皇子妃绣的。 三皇子家送的东西,猛一看十分简单,一套成衣,一双鞋。连用料都只是最普通的棉。可这简单的一件衣服一双鞋,说出来的来头却让人惊叹。 是三皇子亲自种的棉花,三皇子妃织的布,三皇子染色,三皇子妃制衣。 四皇子家落空。有人偷眼望向七景,她毫无尴尬,十分坦然。 她就算是四皇子妃,也是未来的,现在这寿礼,可跟她没关系。 却不知道,那些人看她,想的根本不是这事,而是感叹。如此一样的女子,竟要嫁给那么一个人。 五皇子未婚,他又是个领兵之将。送了一把亲手做的弓……七景听说,五皇子每一回送的都弓,不由暗暗发笑。 当今圣上存活的,就只有五位皇子。接下来便是公主及附马……同样如是。 据说:这份寿礼,同样还代表着,愿意将自己寿数,送给父母。以寿相送,看得就是诚心。宁愿不送,也绝不能弄虐作假。一旦查出,普通人家最多也就失了宠爱,在皇家,便是大不敬。 七景望天,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跟乐辰一起送礼的机会。 “发什么呆?”天悲道长饮了杯酒,斜了自己弟子一眼。 “师傅,你不是出家人么?怎么还喝酒?” “眼见未必为实。” 七景不知他打什么禅机,到是 又看了一眼他的杯子。 天悲提醒她回神,却不是让她来看他的酒杯的,而是因为,皇子献寿之后,再次有人献艺。 而余青颜,终于站了出来,且直直的看向七景。 天悲道长又饮下一杯酒,淡淡的丢过来一句:“如果连这样的人都比不过,为师便不承认你这弟子了。” 皇帝抚掌而笑:“难道这就是道长所说的考验?” 天悲道长抚顺:“这是其一。” 第六十四章那扭曲的脸啊!那扭曲的脸啊! “青颜祝皇上福入东海,寿比南山。”余青颜在位置上,对着皇帝盈盈一拜。 “朕记得,你是余右相家的嫡女?”皇上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贵妃那个侄女?” “回皇上,臣女正是。”余青颜暗暗得意,便是皇上,也听过她的名。 “朕恍惚听说,余家嫡三女,才艺双绝,有女诸葛之称……”他的视线看向边上的贵妃:“可是有这样的事?” 贵妃轻笑:“皇上,您这可就为难臣妾了。臣妾日日待在宫里,平日里也不见什么人,哪里知道这许多?”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啊,臣妾到是知道,青颜的琴弹得着实不错。这一点,臣妾亲耳听过,绝不会错的。” 皇帝点头:“朕仿佛听说,最近城中传说,哪家小姐琴艺一绝,许说得就是她了。” 贵妃脸微僵,又笑道:“这些臣妾不知。不过,今日是皇上万寿,不如让她抚琴一曲以助兴,您看如何?” 皇帝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余青颜:“余青颜,你觉得如何?” 贵妃脸上的笑容微滯,便再一次笑了起来。 “臣女不盛荣幸。”余青颜欢喜的应着,随即脸上又露出犹豫。 这么明显,皇帝自然一眼便看了出来:“可是有什么问题?” “不敢欺瞒皇上,之前臣女曾与苏大小姐斗过一回琴,臣女惨败。所以,皇上听说的那位擅琴者,并不是臣女。说来惭愧,臣女学琴十余载,竟是比不上苏大小姐十日所学。” “哦?!”皇上一脸怀疑的看向七景:“可有此事?” 七景看了一眼余青颜:“回皇上,余三小姐说谎了。” “哦?哪里说谎了。” 七景转头看向余青颜:“余三小姐,请问你今年多大?” 余青颜不知她卖的什么药,虽然女子将年龄这么说出来有些不妥,但此时,却容不得她退缩:“十四岁。” 七景点了点头:“那么,余三小姐几岁开始学琴?” “六岁开始学琴。” 七景复又转向皇帝:“余三小姐之前说她学琴十余载。皇上,民女读书不多,却也知道,这载是年,余是富余,十余载便是十几年。我们不细究到底是十几……可余三小姐刚刚说了,她今年十四,六岁学琴,掐头去尾,最多也就学琴八年。她却说十余载……可见是说谎了的。” “你,强词夺理。”余青颜脸色微白,立时清喝。旋又对连忙向帝王告罪:“皇上恕罪,臣女并非……” 七景又继续慢条斯理的道:“余三小姐,莫急,还有呢。”然后也转向皇帝:“皇上,我还要说么?还是先让余三小姐说完?之前余三小姐就以宰相之孙女的名头教训过我,说她的爷爷官职比我父亲高,所以,她就能管着我。如今,她说我强词夺理……后面的话,兴许她就不让我说了,也说不定。” “……”所有人都无语了,这告状,也好歹避着点原主好不好?这哪有当着人的面,告黑状的?还告的这么直白。 “你胡说。”余青颜到底年幼,平时还能忍住。可在帝王面前,她压力本就大,紧张。此时却是有些按捺不住,连声音都尖锐了。 七景看也不看她,只看向皇帝。 她发现,刚才那么一会儿,这帝王的情绪,到有些浮动了。极为轻微的,若不是她的精神力感知灵敏,根本也发现不了。 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朕允你说。” 七景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这我就放心了,皇上的官,比右相的官大。”她这才转向余青颜:“余三小姐,还有啊,你说我只学了十天,这话也是错的。我学多长的时间,你根本不知道,我回苏家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十几年里,我有没有学过琴,你根本不知道。所以,这句话也是说谎。你唯一说得真话就是,你弹得不如我好。” 余青颜气个倒仰,好不容易被身后的丫环扶住。平匀了气息,才重新开口:“是我口误。不过,苏大小姐对自己的琴艺那么自信,可我却有些不服。不如今日,当着圣上万寿之际,我们再比一场。由圣上当场评断,如何?” “余三小姐,你真不知道吗?当日刚赢了你一回,当天便有人来刺杀。哪里不伤,非伤我肩臂……如今,却又要来与我比琴。罢了,余三小姐这么想赢,那我便认输吧!” “说谎。”余青颜终于也抓住了机会,立刻得意抓住。略有些得意:“前些天,还听到你的弄雪院里有琴声传出。” 七景转头看了一眼天悲道长,然后才转头,“余三小姐听到了?” “没错。” “这不可能。”七景再一次摇头:“余三小姐,爱说谎可不是好习惯。这样,将来再不会有人相信你了。” “我没有。” “没有?那你是 真的听到了?”七景挑眉,一脸的不敢置信。“亲耳听到的?” “没错。” 七景拧着眉,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余三小姐,我本以为,你只是爱说谎,爱争强好胜。没想到……这些日子里,我院子里确实有过两次琴声。但全都是我师傅所弹。而且,每一次都是掌灯之后……可我记得,这段时间里,余三小姐并没有来苏家做客。可你却听到了……这,难不曾。你一直有在天黑后,跑人家爬墙的习惯?” “噗!” 终于有人控制不住,喷了。 所幸,众皇子极有经验,个个坐得笔直。脸上浅笑,只是他们面前的茶水,已经许久未动了。 便是皇帝,嘴角都微不可查的抽了抽。 皇帝心中感慨,有多久,没有人能引起他心绪的波动了?没想到,今日却遇上一个这么有意思的小丫头。可惜了! 看了一眼一本正经,毫不知自己说了什么的小丫头,垂下的眼睑里,闪过一丝笑意。但稍纵即逝,再睁开,已恢复如静,再无半丝涟漪。 七景觉得,打嘴仗什么的,也是挺有意思。尤其是看到一些失态时的表情,那不受控制的行为,以及拼命想忍,又忍不下去的扭曲表情的时候。 在末世时,人人精神紧绷,可没有这样的好戏看。那时人的表情,只有三种。麻木、绝望、疯狂。 “你胡说。” 七景深觉,余青颜真不是个好对手。到了关键时候,除了这种毫无战斗力可言的废话,竟然没有半点有用的反击。 真是白瞎了她女诸葛的名头! “我胡说?那余三小姐到是说说,你身不在苏家,是怎么在掌灯时分,听到我师傅抚琴的声音的呢?” “我……”余青颜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口说别人告诉她的,人都是现成的。可是,当着皇帝的面,说出去的话就跟钉子一样。根本容不得反口……一旦反口,就得落一个欺君的罪。 到底年幼,关系到生死,家族荣衰,一时间也是慌了神。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青颜,你不是要跟苏大小姐比琴么?既然苏大小姐的胳膊受伤了,那不如就换一个比好了。都说琴棋书画不分家,苏大小姐的琴,只怕是成绝响了。让大家见识一下别的才艺,也是不错的。” 贵妃到底不想自己家娘家侄女被欺负了,悠悠的开口。为她提点着。 余青颜暗暗吸吸鼻子,将眼底的泪意眨了回去。 又仰头看向七景:“苏大小姐,以前青颜多有得罪,今天却必要跟你好好亲近亲近的。之前是青颜想错了,不知道苏大小姐胳膊受伤了。所以我想,比什么,就由苏大小姐来决定吧!” 这样,她就没有拒绝借口了吧! 七景还真没办法拒绝。不过,既然要她来选,“既然余三小姐你这么诚心诚意的要求了,那么,我就满足一下你的请求好。” 这一番话,又让不知多少人,扭曲了脸。 “你既然要我选比赛项目,那就比……举重吧。” “噗!”又有人喷了。 而且喷得人不少,皇帝手里的杯子,更是生生裂了道口子。七景侧目,这位的武力值,只怕也是不弱的。 余青颜的反应,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她直直的瞪向七景,久久无言。 七景点头:“既然余三小姐不反对,那就这样吧!” “等一下。”余青颜终于反应过来,急急尖叫。气度大失,形象全无。可惜,她却并不自知。 当然,到如今,七景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她这番连消带打,口里不饶人,选的项目更可谓粗俗而又离经叛道。稍微重家风的人,都会对小看她几分。 她胜就胜在,她不在乎。 说得难听些,两人做了半斤八两的事。可是,她够不要脸,所以,对她没影响。余青颜太要脸,所以,只能自认倒霉。 “我们都是闺阁千金,比这么粗俗的东西,与我们身份不符。何况,今日是万寿节,该做些让人欢喜的事情才是……” 七景勾着嘴角,“余三小姐说得真好听,是你让我选的项目,结果我说的你不愿意,这可怎么办呢?要不然,咱们不比了吧。今天是万寿日呢,一切该以皇上为主。余三小姐这么斤斤计较,挑三捡四的,很有砸场子的嫌疑啊!” 天悲道长斜了她一眼。 七景连忙转头,讨好的冲他笑了笑。 余青颜现在是骑虎难下,可却不得不强行坚持下去。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山野丫头,最会的就是转移话题,插科打诨。她根本就不懂的,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我们比作画。”她直接开口,不再给七景开口的机会。 第六十五章有生之年不能出师有生之年不能出师 “比画画啊!?”七景往椅背上一靠,手捏了个琉璃杯,慢慢玩耍。“余三小姐学了多少年的画?不会又是十余年吧?到时万一再输了……下次不会再来找我比赛吧?你也知道,我是初来京城,不懂你们的规矩。是不是输了,就一定要继续挑战?直到赢了,才罢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还是要拒绝你的挑战。” “你不敢?” “是啊,我不敢。被你这样的人缠上,真的很麻烦啊。你看,你祖父的官比我父亲的官大,能管着他。你的姑姑是苏夫人,管着我院里的日常用度。你的另一个姑姑是贵妃娘娘,管着我的未婚夫……我可是很怕你的!”她很认真的回答。 又惹出咳嗽无数,又见识了许多人的脸变形抽筋。 余青颜突的冷哼:“亏我还觉得苏大小姐是个清灵出尘的人物,巴巴的将你当成一个对手,原来也不过如此。” 请将不行便来激将了么? 七景刚想再反驳,却见乐辰对着她微微点头。她不由抿唇,将话又憋了回去。 行吧,也差不多了。再折腾下去,也不过是白打了嘴仗,比还是要比的。到不如留一个,她受不得激的形象给众人。 有缺点的人,才是正常的人。 “哼!既然余三小姐这么想输,那我就陪你再比一场。”她怒道,“不知道余三小姐要怎么比?” “自然是我们每人当场作一副画,当场评出优胜者为赢,另一人为输。” 七景望天:“那么,谁来评呢?” 余青颜显然早有准备:“今日是皇上的万寿,我们作的画,无论优劣,皆送于皇上。故尔,自然由皇上来评断,谁优谁劣。难道,你竟敢怀疑皇上不公?” 七景一想,立刻就明白她的意图了。 皇上作评委,谁也不敢有意见。 但作为有右相为后盾,有贵妃为她当内应的余青颜,必定早早就弄清楚了皇帝的喜好,所以,只要一切迎合皇帝的心意,笔画技巧没有大问题,那么,她赢是必然的。 而她所有的优势,她都没有。 不过,既然被“激”了,也就不用保有理智了。何况,对于余青颜的自信,皇帝可是不高兴呢!只怕,她表现的越好,结果越是不好说啊! “不敢!”七景起身,“那就比吧。” 皇上一挥手,让人开始准备东西。 地方么,既然是要当场做,就直接在大殿上。两张桌子摆好,各种用具一一摆上。 两人各张桌后站定,余青颜又开了口:“光这么比赛,着实无趣,不如……我们赌一赌。你可敢?” “有什么不敢,你想赌什么?”七景一扬头,脸上满是桀骜。 “输的人,答应赢家一个条件。” “好。” 余青颜微微一笑,很是志得意满。 展纸磨墨,执笔构图。 两人各自思量,余青颜早有准备,自然下笔如有神。 七景么,手里拎着笔,对着纸,静静的沉思。 无人打扰他们,可窃窃私语声不绝。 便是高殿之上,皇帝都找天悲大师说起来:“道长的这个弟子,收得好啊!” 天悲道长抚须浅笑:“多谢皇上夸奖。” “可惜了!”皇帝摇了摇头。“要不要朕,为她另谋个好前程?”以她是天悲道长的弟子,苏佑良的长女,再选一个如意郎君,半点也不难。而天悲道长在他这里,也有这份体面。 “红尘过客,经历了就好。不必强求过程,结果。悲欢离合,人生苦短。”天悲道长隐晦的拒绝,同时点出,将来,他总要带她离开红尘的。投身世外…… 那样的话,正常人总是会想,嫁给四皇子,才是最好的选择。嫁出去了,便于父家的关系渐断了。四皇子命不长久,不能留下子嗣,也就没有太多红尘牵绊。 爱恨情仇,生离死别,也全都经历了一遍。对于她,反而是最好的。 皇帝自以为想明白了,也就丢开了手。他觉得这苏七景挺有趣,若是前几年,他到不介意收进后宫。可现在,他没兴趣逗弄。 不过,他看得到,他的几个皇子眼里的兴味。甚至于,两个世子看向她的目光,也很是不同。 到是太后幽幽道:“这余家的小丫头,以往看着还好。”余韵自然就是,今天看着不好了呗。 贵妃嘴角微僵,又笑应承着:“大概是因为当着皇上和母后您的面,有些紧张。失了往日的仪态……这丫头,以前可是顶好的。比我当姑娘那会儿,可要好的多呢!” “你当初是个好的。”太后笑着,“唉,这苏丫头怎么还不动手?” “大概还没想好吧!”贵妃有些紧张。太后这是对青颜不满了么?还是对余家不满?她偷偷看 向皇帝,可惜,皇帝的心思,这么多年,她从来也没猜出来过。 到是刚好听到皇帝对天悲道长说了一句:“朕也不能太小气了。若是你弟子当真能赢,朕就赐她个封号。” 贵妃心里直接就是一突,如果太后刚才她还只是猜测,那现在,她就几乎可以肯定了。 皇上的心思她也许永远都猜不透,可是,他的做事规矩,她却也看了几十年了,还是能摸出些门道的。 之前那句话里的恩典,是专给苏七景一个人的。换言之,就是对余青颜不满。对她背后的余家,以及她这个贵妃,乃至皇儿的不满。 想起这段时间,皇上种种动作。她整个人一个激淋,立时便后悔起,今天的莽撞来。 二皇子之势太过,余家势太盛。 苏七景跟余青颜两人之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皇上不可能不知道。皇上若想管,他一道命令下去,苏七景再不甘,也得认。 可他没这么做,便是说明,他有心打压余家。 可偏偏余青颜这么掐尖要强……余青颜可能是小儿女心思,但他们所有人都在帮她……这就透露出一个,他们在跟皇上对着干,对他不满的信号。 一时间,贵妃的心,拔凉拔凉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恢复正常。只是,她身后的宫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而此时场上,余青颜一副画,已有雏形。她画得是松鹤延年图:俊山青松飞鹤,一轮红日。颜色鲜明,笔法轻灵。祝寿么,寓意极好。 而七景,也终于开始动笔。 一支笔,一种墨,或浅或深,或浓或淡,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浓处,似墨未开,淡处,清水过无痕。 然尔,从起笔的那刻,她的整个人,就表露出一种旁人无法忽视的韵律。 这种韵律,落在普通人眼里,只觉得她一举一动,十分的好看。哪怕是她一手拎袖的动作,也是自有一翻风情。 可落在懂行的人眼里,就能看出:这位小姐的画技,已经出神入画了。如此,便是没看到那纸上的画作,也已心生期待。 落在天悲道长的眼里,却是震惊。两眼放光:“道,道。她居然已体悟到了道!果然极有天姿。” 他这话,自然落在皇帝耳里。 他看不出什么道,但是,他知道天悲道长所说的道是什么。 那是天 悲道长一直在追求的东西,他也曾看过,天悲用这所谓道,做出来的那些,非人力可为的种种。 皇帝追求长生,很大程度,就是被道长的神奇所诱。 如果不是天姿有限,又舍不下这权势,他也想一心求道。 现在,听到七景已然悟出了道:“果然如此天赋!?” 天悲道长笑着点头:“天赋确实极好,这副画,只怕不一般。” “她这般的天赋,多久可以出师?” “出师?”天悲摇头:“贫道有生之年,她怕是出不了师的。” “为何?”皇帝惊疑。 “皇上该知,便是贫道这一身修为,也是大半靠着丹药提升上来的。然尔,师门留下的丹药本就极少,如今更已耗损殆尽。而贫道却没有我师傅那般的能力,所能炼制的丹药,效力有限。所用的药材,也极为难得……一切只能靠她苦修。” 说到这里,他不由苦笑摇头:“她尚年幼,只想学艺,却不愿修道。虽然天姿不错,却只怕是一事无成。” 皇帝眼底闪过疑光:“既然预见了她一事无成,道长为何还要收她?” “一事无成,也总比没有强。贫道修道,到底未能大成。寿数有限。不能让师门传承,断在我手里。” 皇帝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 突的,有宫人悄然靠近。在帝王不远处站定,皇帝扫了一眼,身上寒气微重。天悲也看到了,情知今晚的事情有变,却并未多言。 终于,场上两人都结束了。 余青颜落笔看着自己画时,是自得的。 这画她练习了近一个月,今天这一幅,却是她画得最好的。得意的看向对面的七景,虽然看不到她面前的画如何,却也看得到,她桌上用的色,只一色。眼底不由闪过不屑和势在必得。 七景也终于停了笔,只是,视线却一直停在画上,久久没有抬头。 水墨山水,同样的山,一同样的松,却多了瀑布。有但是,那瀑布,却好似活过来一般,若是细细感受,甚至有,水汽扑面的感觉。 这是她自己做的手脚,她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就在刚才,她的水系异能,突破了。 虽然不是大阶的突破,却也是很大的进步。 而她的沉默让人以为,她的画,失败了。看着她的众人,亦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余青颜自不会为她成功的,见她不语,便想快些让她出丑。当下,她脆声道:“皇上,臣女的画得了,还请皇上点评。” 第六十六章巨力显神威巨力显神威 “呈上来。”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余青颜,对于她的自得和自信,全无半点欣赏之意。偶尔扫过右相所在,也是意味深长的很。 他已然把意思透露了下去,没想到,这老匹夫,居然依旧无关点悔改之意。 墨迹未干的画,两个宫人,将之展开平举。 皇帝只是看了一眼,未说好,亦未说不好。只是挥了挥手,让宫人举着画,四面展示。 凡看者,无一不大声夸赞。 “果然是右相家的家教。” “余三小姐的笔墨已有风骨,足可见心性。” “以这般年岁,十分难得。” 一时间,不管是什么人,竟是众口一词。连个捻酸吃醋的,都没有。 到是皇帝突的点名:“几位皇儿,不如来点评一下。觉得此画如何?” 画立时被举到几位皇子面前。 大皇子先言:“青颜小姐的画,自然不错。不过,儿臣更喜欢她的琴。只是青颜小姐高洁,儿臣再三请不到她。” 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余青颜一眼。那眼里的贪婪欲望,毫无掩饰。看得她脸色发白,却不敢回应。 皇帝哼了一声,让大皇子收敛了放肆。心中却已定论:这个皇子,算是废了。 二皇子看着画,半晌才言:“余三小姐的画,寓意美好点题,布局工整,技法娴熟。但若说出彩,却也不尽然,与一些大家之作相比,还差得远。但以她十四之龄,确也算难得。” 余青颜微愕,一脸大受打击的看着二皇子。 便是的右相,一双厉眼,也如雷电劈空般的直射过去。眼底全是不满和怀疑,更有一些愤怒染于其中。 二皇子说完便闭口不言,视线更是不与任何人接触。他相信母妃对父皇的了解,这么多年,母妃从未出错过。 轮到三皇子,也只是中规中矩,“技法娴熟,寓意合境。余三小姐,用心了。” 五皇子是个武夫,对着画眉一皱:“父皇,儿臣看不懂。就是这仙鹤,太假了些。儿臣曾经猎过一只,跟这画上的画的,半点也不相同……” 余青颜不笨,到此时,虽然面上还没什么。可心底惶惶,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右相。虽得到一个稍安勿躁的安抚目光,却到底,还是平静不下来。 皇帝摇了摇头,也不说这画,好还是不好。而是又看向下方,七 景所在的地方:“苏七景,你的画,可画好了?” 七景有这么长一个缓冲时间,已然将突破的异能收敛。不论异能,还是精神力,全都恢复平静,归于清明。 “回皇上,画好了。请皇上过目。” 立时也有宫人过来。将她的画平举起来。 画,第一个依旧是呈给皇帝。 皇帝虽然本就有所期待,可这一看,还是被震撼了一把。 水墨丹青,讲究的是意境。 所谓破画欲出,如临其境,他终于感受到了。分明只是一幅丹青山水,却让他感受到了苍劲雄浑,山之伟,树之翠,水之流淌无尽……好似此时,就站在山下,瀑布旁,微微伸手,便能感受到,水溅湿意。 “放近些。”皇帝开口。似是觉得,湿意不够。又或者,只是想试一试,是不是真的能摸到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流水。 宫人上前两步,皇帝身形微倾,手几乎要碰触到画纸,便听一声刺耳叫声:“有刺客!” 打乱了满殿的歌舞升平,平添了啸杀之气。 “护驾!”还没看到刺客的身影,又一声尖锐,慌乱,却带着正气的声音响起。 天悲道长站了起来,立于帝王身后。目光如电,扫射四周。 七景也极为快速的,来到天悲道长身侧。 可这两息过去,刺客,依旧不见踪影。帝王一声冷哼:“刚才是何人乱叫?” 何人?满殿的人,无一人敢应。 帝王大怒,却也无法一一拷问。 一场闹剧,所引起的混乱,终于平息。待众人重新坐下,终于再续前题:“皇上,不知两位小姐的画,你更喜欢谁的?” 说这话的是太后,实际上,是太后对七景的画,十分好奇。只是刚刚,他们旁人只能侧面望上一眼,看不具体。但皇上的反应,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不必猜也知道,苏七景的画,必定比余青颜的强。 但他们还是想知道,苏七景到底画的什么,让皇上如此出神痴迷。 “来人,将苏七景的画,呈上来。让众人也见识一翻。” 然尔:“皇上恕罪!”宫人连滚带爬,狼狈而来:“刚才混乱之际,苏大小姐的画,被偷走了。” 皇帝额上青筋微跳:“你这该死的奴才,说什么?” 宫人抖抖擞擞,却还是将话又说 了一遍:“刚才混乱之际,苏大小姐的画,被贼人偷走了。” “如此青天白日,朕大喜之日,御林军戒严,深宫重地。却被人偷走了一副画!”皇帝冷眼扫过在场众人,“好,好,到是有人给朕送了个好礼,威严扫地。当真是好礼,好大一个大礼。” “臣等惶恐。”众人伏地而跪,诚惶诚恐。 “来人。给朕查,挖地三尺,也要将那副画,给朕找回来。”事关帝王威严,脸面。便是皇帝想息事宁人,也是不能的。 “至于这几个废物,拖下去斩了。” “皇上饶命,饶命啊!” 可惜,此时无人会为他们出头。他们自顾不瑕,帝王一怒,血流千里。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两个宫人被拖了下去,大殿上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开口,他们不敢。 皇帝眼皮子底下,东西被偷了。这就是明晃晃的示威,动手的人,直接明白的告诉皇帝,我这次能偷走画,下次就能偷走你的脑袋。 皇帝这一辈子,失去的,永远都失去了。他失去了那么多,才得到这一切,自然想要享受更长久。所以,他很惜命,他一心追求长生,为的不外如是。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你的小命捏在我的手里,随时都能来取。他岂能罢休。他要找的,也不是画,而是凶手。 然尔,才刚刚平静下来的现场,再一次混乱起来。 这一次,没有人喊,但是,一剑漆黑的三角棱针,直射皇帝面门。亏得天悲道长反应够快,一甩拂尘,将之打飞。 “护驾。” 刺客动手,也暴露了形藏。立刻,几位皇子,武将全都动了起来。 皇帝被团团护在中央,太后也被贵妃扶着,来到了皇帝身边。外面便是众皇子。再外面,是众大臣…… 七景皱眉,如果此时刺客再来暗器袭击,皇帝的行动到是最受约束的。此时此刻,七景可一点都不希望皇帝死了。毕竟,他若死了,登基的,怎么也轮不到乐辰。 而她既然决定要活得自在,自然就要让乐辰,坐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上。现在乐辰的时机还未成熟,总要有人占着这个位置才好。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 此念刚起,又从顶上,兜头一片暗器袭来。 有刺有针,密密麻麻。眼看着那些,个个喊着 护驾,实则只能充当猪队友的众人,七景心中着急。 天悲道长拂尘甩起,却也只护得头顶一片。而就在刚才,这些宫妃皇子挤过来,偏把他挤离皇帝身边。此时就是想护,也有些边长莫急。 七景气急,大吼一声:“小心。”抬手抓了长桌,抓着一条腿,举高,在头顶挥舞着。长桌长有六七米,被她挥的呼呼作响,好不骇人。却是叮叮当当的,将那些针刺全都接了个正着。 至于被护在下面的人……鉴于七景身高有限。他们此时也全都蹲了下来。那动作慢的,被直接打飞出去的,却是实在也管不着了。 七景手上的桌子不停,精神力却是放了开去。 一是想看看乐辰如何,他虽然武力值不低,但他那身体,却是实在不适合动武的。另外,还有些担心那个还未来得及相认的舅舅。 情份什么的且不说,寻找生母的事,还得着落在他身上。自然不能让他出事……结果,这一看,还真就正是惊险时刻。 他们两人此时是武将身份,碰到刺客,自然需要他们奋勇杀敌。但他们进宫,是要去甲解器的。没有武器,动起手来,难免缚手缚脚。 两人各对上一个刺客,俱是惊险刺激。 七景看时,正好其中一个刺客,持剑刺向乐辰的眼睛。而另一边,从房顶又跃下一个刺客,从背后攻向乐辰。这人用得地却是一把狼牙棒,带着锐刺,染着巨毒。非武器不能挡…… 乐辰如今扮作旁人,那人学的是马上功夫,善征战沙场。这种阴谋刺杀,高手过招,他并不具有这样的能力。 因此,乐辰虽然不会让自己受伤,却也躲得十分艰难,险象环生。 而另一边的季舅舅情形也是差不多,甚至比乐辰更差些。 他的身份比乐辰的所扮之人要贵重,刺客盯着他的也更多一些。再者,乐辰表现的无力,实际虽然险象环生,惊险连连,其实是有惊无险,尽在算计之中。 季舅舅则是真正没有那样的本事,对付起来十分吃力。短短半刻钟,已然受了几处伤。虽然都没有生命危险,可拖下去,总究会出事。 七景眼珠子一转,手中的长桌,猛的甩出去,随之大喊一声:“快让开。” 她的声音,旁人大概不会在意。但乐辰和季舅舅两人,却是上了心的。再听着呼呼而来的风声,两人齐齐往一边让去。 桌子直接砸在两个刺客身 上,竟是一下就把所过之处的四五个人,一起给砸晕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救驾有功救驾有功 七景一张桌子砸晕六七个人,看得众人那是目瞪口呆。 早就听说苏大小姐进苏家第一件事,就用石狮子砸了苏家大门。那些未亲见的人,都以为是以讹传讹,不值一晒。今天亲见了,才知道,这位真的不是他们常见的大家小姐。 就算看着再柔弱,那也是不好惹得。 七景一举打晕这么多人,解了众侍卫之急。却也惹来皇帝对其他人的不满,一声“废物”突口而出。 这废物二字,却是奔着那些侍卫去的。 有比较才有优劣,一个小女孩,一出手就打倒六七个。还解了暗器之危……可看看这些侍卫都干了些什么? 可这话,正在战斗的侍卫没听见。他身边的皇子们却听了个正着,一时间,脸色发红,羞怒交加。 看向七景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古怪起来。 七景可没管这些有的没的,她一桌子砸倒这么多人,眼睛一亮,立刻开始砸人大业。 话说,明明她杀丧尸的手段也有不少,动起手来,虽说不什么优美如舞啥的。可也也是干脆利落,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的。 可现在,那些招式手段她全都不能用。只能用这一身蛮力,抓着什么砸什么。不过,虽然难看了些,却也过瘾。 天悲道长此时也已加入战圈。 暗器袭来时,七景用桌子把那些暗器一窝兜了。天悲道长就已拔地而起,拂尘直指那藏着刺客的地方……把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全都逼了出来。 落地之后,就没再回去。 那么多人守着皇帝,再厉害的人,也是无法施展。 有七景师徒插手,一个高不可测,一个毫无章法。却意外的,杀伤力都很强。躺倒的刺客越来越多。 很快,刺客见事不可为,嗖呼一声,退出大殿。 外面自有人去追拿,大殿里,却已再无厮杀。 七景追到大殿门口,便停了下来。 只见乐辰扶着季舅舅,正站在门边上。看到她时,齐齐望了过来。乐辰对她微微摇头,她便转身往回走。与他擦肩而过时,手里被塞了个东西。她微微一怔,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回到大殿,才发现,皇帝一家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内侍总管,在指挥人打扫大殿。 那内侍总管看到她,连忙迎上来:“哎哟,苏大小姐,快跟杂家走。皇上诏见呢 !” 七景看了一圈,再未看到熟人。便干脆的跟了上去! 所去的地方,正是之前见太后的偏殿。 此时偏殿中。 皇帝黑沉着脸,高坐在上。帝王之势尽出,压得在场的人,大气也不敢吭。几个皇妃,瑟缩在角落,皇子跪了一地。特别的是,她师傅正站在皇帝身侧。 “苏丫头,过来。”难得的,看到她,皇帝一身的冰寒,稍微缓解了些。还端起了淡淡的笑,对着她招了招手。 这一回,皇帝笑得还算真实。 “你今日救驾有功,朕要好好封赏你。你想要什么?” 七景立刻一脸期待,两眼放光。 “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七景想也没想,立刻道:“那皇上,您能让我父亲,将我娘亲还给我吗?” 皇帝微怔:“要这个?” “只要这个。”七景很认真。 皇帝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此事,朕会给你一个说法。不过,这不算封赏,你再去好好想想,回头再跟朕说。” 七景小脸皱起,明显显的告诉皇帝,她不满了。 但不满又能如何?只能乖乖的退到一边。心里却已转过几百种念头,这件事,越来越不对劲了。 现在想想,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股不寻常啊。 苏佑良为什么要绑架她娘?真的是为了逼她来京城吗?就算是这样,动手也太快了。正常人的话,都应该先劝她,或是劝她娘哄着她来京城吧。 而如果按原来的苏七景的性子,只要简单劝一劝,肯定就乖乖的跟着来了。完全用不到,绑架这么激烈的动作。 为了她舅舅?可在乐辰刚刚塞过来的消息看来,那些人根本没去找舅舅。她那生母,竟好似平空消失了一般。 再一个,乐辰手里的力量,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且成长起来……可想而知,他们的力量是绝不容小觑的。但是,连他们都没能抓住苏佑良的蛛丝马迹。 苏佑良有这么厉害?又或者,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找错了方向。根本就不是苏佑良动的手,自然没有任何痕迹。 “老二,这次宫宴的守卫是你负责的,御林军,京畿六卫的人,朕任由你调度。可看看,足足三十九个刺客,也许暗中还有更多。朕的皇 宫,比那筛子,只怕也好不了多少。你告诉朕,这些人,是如何进来的?” 二皇子整个仆伏在地:“儿臣疏忽大意,让贼子钻了空子,求父皇责罚。” 皇帝阴沉着脸看着他,“疏忽大意?好一个疏忽大意……你根本就是无能。” 二皇子微微抬头,脸色苍白,“儿臣惶恐,父皇恕罪。” 皇帝冷哼一声:“今日本是大喜之日,却因你的疏忽,而致使血光之灾降临,你皇祖母受伤,你母妃受伤,还有诸多将士,失去性命。若将这宫中守卫交由你,朕的头颅,也许在睡梦中,就被人取了去。”这话的背后,全是诛心之语。 “儿臣惶恐。”二皇子一颤,“父皇,儿臣错了。请再给儿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也罢,朕就再你一个机会。”皇帝沉吟良久,久到空气几乎凝结:“朕要在半个月内,知道这些刺客的身份,幕后主使。将被偷走的画,也得给朕找回来。另,收回京畿六卫,以及御林军的令牌。” “是,儿臣谢父皇。”二皇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这些皇子,除了一直在外的老五,再无人碰触到兵权。这一次好不容易借着万寿节,抓到了兵权。结果还没捂热,就又得交出去。 “老三。” “儿臣在。” “接下来是苏丫头跟道长的拜师仪式,之前一切,都是老二安排,如今……你先去检查一下,免得再出错。”这是将二皇子做的事情,全盘否定了吗? “是,儿臣这就去。” “老大,臣子那边,你先去安抚住。尤其是受伤的……接下来还有道长的苏丫头拜师礼,且莫再出岔子。尤其是余青颜的事情,朕不想再看到。” “是。儿臣明白。”大皇子一脸欣喜。皇帝这安排,是给他跟大臣结交的机会啊! “老五,重新布防。” “是。” 处理完几个儿子,皇帝又看向那几个皇妃,眼里不耐又厌恶。“你们还留在这里做甚,太后,皇后,贵妃俱皆受伤,你们还不快去侍候。”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兰美人留下。” 一身着银红宫装的,十六七岁的绝美女子,顶着众妃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迈着小步走了出来。对着皇帝盈盈一拜,便站到他身侧。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一幅壁画。极美,好似没有生息,却偏偏存在感极强。让人忽 视不得--这是一位本身便极具冲突,又矛盾之极的美人。 皇帝看了一眼那位兰美人,便又转向七景:“苏丫头,告诉朕,你想要什么封赏。” “回皇上,民女不知道。”七景光棍的很:“民女对这些不懂,皇上您自己拿主意吧!” “哈哈哈,到是难得的坦率性子。”皇帝仰天大笑:“也罢,既然如此,那不如,朕赏你个官做做吧!” “咦,女子也可以做官吗?” “女子自然有女官。”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没听说过呢!”七景很认真的看着皇帝:“女官都是干什么的?要像父亲那样上朝,处理政务吗?那有没有比我父亲大的女官?” “还真是贪心,你父亲是从一品。这女官只有妃位及以上,才一品。” “咦?”七景猛的退一步:“皇上,虽然民女不太懂事,也知道,妃子是您的小妾。我可是您儿媳妇……这差辈份呢!这官可不能做!” 皇帝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对老四,到是有心。” “那当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许给谁了,那就是一辈子。要是今天跟这个,明天想那个。在乡下,那是要浸猪笼的。” “哈哈哈!”皇帝又哈哈大笑了一场。“罢了。”话到这里,他却突然不往下说了。七景有些莫名其妙,却也知道,这一关,暂时算过去了。 有些悲哀,为了乐辰而悲哀。这皇帝在算计这些时,可曾想过他那个,被忘到脑后的儿子? …… 很快,三皇子来禀:“拜师礼一应,俱已准备齐全,随时可以开始。” 皇帝只问天悲道长:“道长,这吉时……” “出家人,一切随缘。” ………… 重回隆华殿正殿,此时这里又与之前不同。 虽然大褶子未变,但细节,却有许多不同。 此时,坐在上位的,却是天悲道长和帝王两人。且道长正坐,帝王坐侧。在道长身后,挂着一个大大的道字。 苏佑良也被叫到了上方,可在这里,他却连个坐位也无,只能站在角落。众大臣诰命,排列两侧。 道长面前,有一个蒲团。 在礼官示意下,上前敬茶。 师傅接过茶,饮茶。 跪拜。 师傅训话。 “你只是我收得记名弟子,虽也是徒,却不必拜祖师。但师门的规矩你却要守……待通过考验,为师再收你入内门……” 一通话下来,重点就是规矩。拉拉杂杂一大堆,七景觉得,那些都没什么用处。 道家讲究自然,所谓自然,就是顺其自然,顺心而为。 不管是封侯拜相,还是山野村夫,是商人逐利,还是将士杀伐……一切都只凭自己选择而已。心之所向,便是道。 连花草树木,虫鸟鱼兽,都可化身成仙,人在天道之前,难道还分职业贵贱。区别只在资质,以及……师傅乐不乐意收你而已。 因此一堆听下来,七景十分干脆的应了。 又磕了头。这就算礼成了。 皆大欢喜!皇帝又让奏乐,再次开宴。 然尔,总有不和谐的声音。 第六十八章右相哭右相哭 “恭喜天悲道长得收佳徒。”右相大人一把胡子走了出来,“待明日,定然送上贺礼恭祝于二位。” 天悲道长:“右相大人客气。” 右相复又看向皇帝,噗通一声,跪伏于地:“皇上,老臣惶恐。” “哦??”皇帝眼睛微眯:“你因何而惶恐?” “老臣为官四十余年,如今六十又三岁。一生兢兢业业,绝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忠君爱国,体恤百姓……虽则小节上亦有所失,却也敢不惭的说一声,瑕不掩瑜。然,如今,这一世的努力,竟要一朝毁灭,英明尽丧……老臣惶恐,只恐名节有污,再无颜见人了。” 说完,右相便呜呜哭起,再不说一个字。不求不请,只是哭。 皇帝的额头,已经青筋乱跳。七景愕然,这一瞬间,她是真感觉到,皇帝的怒气了。 而她也终于明白,右相这一哭的意义了。 右相这一手高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找到皇帝。明摆着告诉他,你的臣子现在被人上门打脸,要被羞辱了。皇上您是上司,是老大。您是护,还是不护? 护,右相所求得逞,保全了英名。皇帝想借机打压的努力,白废了。同时还告诉了其他人,在皇帝的眼里,他余右相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就是皇上,也是站在他这边的。 不护,那就是飞鸟尽,良弓藏。右相大人说了,兢兢业业一辈子,晚节不保,皇帝您都不管,让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其他同样为皇上兢兢业业的人,心该多寒凉啊? 右相这就是摆名了--我就是逼你了,就是要逼皇帝做出选择:一是皇帝退步,护余家脸面周全。打压苏七景,打压苏家。二么,就是皇帝不管。皇帝要失一部份大臣的忠心……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右相自己说了,为官四十余年。皇帝登基才十几年。他的根基,比皇帝要深厚的多。 右相是臣,君臣纲常摆在这,他不敢造反。但是,盯着皇位的人很多,他的外孙就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之一。他若是跟皇帝对着干,皇帝这位置,坐得可就不那么安心了。 右相算计的好。 落凤台之事,绝对不能发生。 之前在苏家使力,百般算计,都落了空。杀,杀不死,讲情份也讲不通。那就只能,让孙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事给抹了。求的,就是皇帝的金口玉言,和面子。按他想,皇帝这个面子,还是会给的。 他甚至算计好了,青颜若胜,自然提出要求,让苏七景不上落凤台,脏水照样沷给苏七景。若是输,那青颜便一死以全余家名声吧! 一个孙女,他损失得起。尤其是一个名声已有污点的孙女……将她自己惹出来的祸,再给抹了,也是应该。 没想到,中间出了这样的事情。苏七景的画丢了,根本没分出胜负。让他后面的安排,无法再继续下去。再让青颜出面,份量就低了,根本毫无效果。 贵妃的意思,他不是不懂。懂了,却不能那般行事。 余家如今是位极人臣,权势滔天。余家早就没有退路了,他不能退。身后,是万丈深渊。因此,才有右相这一哭的戏码。是生是死,他只能放前。 可是,右相到底也只是右相。他不能将满朝文武,全都收服了。总有那么几个政敌,时时想踩他一脚,往下拉上一把。 此时,便有个武将憨子跳了出来: “唉,我说右相大人。你哭什么啊?你们文人还说,谁能无过?你犯了错,改了就是。就算损了名节,以后慢慢弥补就是。你看看你,一个大老爷们,一把年纪,哭成这样,真是太难看了。” 皇帝额上青筋不跳了。 七景差一点笑出来,果然,她还是喜欢武将的爽利。 “……”右相哭声一滞,口呼“万岁”,直接伏倒,哭得更加大声。 “唉,你别哭啊,你哭啥子。我跟你说,这男人就要敢做敢当。那什么,你们不是爱说,有则改之的么?圣人都给你们机会了,你还哭啥?”憨子将军继续补刀。“哎呀,右相大人,你不是想死不悔改,所以哭着耍赖吧?我说相爷,您不能这样,这不跟后院的娘们一……” “住口。”圣人也会被逼疯的。 余右相到底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无数的文臣。还有他的儿子们:“刘将军,当着皇上的面,还请你慎言。” “慎言,我一直慎言着呢。我这不都学着你文人的话说的?知错能改,善啥啥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皇帝也不开口,让他们自去吵去。他到要看看,有多少人,要为右相出头。 右相哭了一会儿,到底是哭不下去了。 这刘将军说得话虽糙,但也是事实。他这一哭,跟后院的娘们哭是一个意思。那是哭给人看的,要看得人为他出头。 可他越哭,皇帝身上的冷气却越重了。皇上今天是真生气了,可这一步,他是万万不能退。 “皇上,老臣惭愧,自请去帝陵,向先帝忏悔,老臣有负他所托……” 皇帝心中怒气更甚,一逼再逼,此时更拿先帝说事,简直找死。 然尔,皇帝再怒,面上却不显。“余右相的话,朕听得糊涂。朕知道,右相一向自律,自重自爱。断不会做出什么,有碍风节之事。是什么事,竟让右相如此痛哭?不如说出来,让朕评断一二。” 余右相哭声再起,“皇上,老臣无状。老臣不求别的,只求能向先帝忏悔。得他老人家原谅……” 这还是要逼皇帝退让啊! 可是,且不说,皇帝不会退。就算是退,也没有这么退的。 七景心知,今天这事,不能善了。 本只是她跟余青颜两个人的事情,可现在,成了皇帝跟右相的战争。她不擅这些,便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反正此时,也没有什么人还能想到她了。 缓过神来,却本能的看向乐辰。 只要他在,她便心无惧怕。此时,他又换了个形象。成了一个侍卫,正守在不远的地方。看到她望过去,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嘴唇微动,她到是看清了:是“安心看戏!”四字。她身微一笑,当真就安心看戏了。显然,后面跟她,就没什么关系了。 皇帝冷哼一声:“既然右相一意要向父皇请罪,朕到也不好再拦。既然如此,便让二皇子,陪着右相一起去吧。” 先帝皇陵在幽州,离京城五百多里,其中三百里是山路。且在北地,此时正是风雪飘摇之际,大雪封山。右相这老胳膊老腿的,跑个来回,估计不废也活不长了。 右相脸色一变,一脸震惊,不敢相信,随即又是神色凄然。声音也跟着苍老沙哑:“老臣……” “皇上。”一声清脆叫声,余青颜再次扑了上来:“皇上,祖父年老体衰。此时去幽州,冰天雪地,尽是山路……” “住嘴,朕面前,何时轮到你开口?”顿了一下又笑了:“爱卿的孙女到是孝顺。”说出来的话,更是恶毒:“既然你如此孝心,那便侍候你祖父,一起去吧。” 余青颜脸色瞬间煞白,另一边的二皇子,看着这祖孙两人,眼底全是狠戾。“既然是要向先帝请罪,宜早不宜迟。”皇帝淡淡的看着右相和余青颜:“也不必再选吉日。此时便动身吧! ”看向余青颜:“朕记得你这孙女,跟苏丫头还有个落凤台之约。” 他不由笑看向七景:“苏丫头,给朕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罢。” “一切全凭皇上吩咐。” “好。”皇上高兴了,“如此,乐奕。” “儿臣在。”二皇子站出来。 “现在就送他们去吧。务必让右相见到先皇……” “是。”二皇子低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右相和已经面无人色的余青颜,“余右相,余三小姐。请吧!” 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转向这样的方向。皇帝不但不退,却反而推了一把。而这一切,全都为了--苏七景。 众人看向七景的眼神,立时便不同了。 余右相说的那件事,就算大家不说,可大家都知道。不过就是两个女孩子之间的事情……可没想到,皇上为了苏七景的面子,居然如此下余右相的面子。 这苏七景,前途无量啊! 可惜,作为被围观的当事人,七景,此时心里却诡异万分。 为什么明明被皇帝连消带打的,一辈子老脸都败光了的右相,在得到那样的旨意时,居然是高兴的呢? 不管他表现的多么难堪,失望,乃至绝望。可是,七景的精神力感知,绝对不会错。余右相,余青颜和二皇子三人里,只有余青颜,是真正的痛苦。其他两人,全都是高兴的。 便是皇帝,其中恼怒是有,但更多的,其实也是高兴。虽然同样不明显,但显然,余右相他们的算计,应该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事情一出再出,好好的万寿节,到底是没有了该有的喜庆。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走程序一般。 人们脸上的笑容,都不那么自然。那些小姐公子们,个个也缩手缩脚。要表演就表演,却是再不敢玩挑战谁谁的戏码了。 到了晚上,皇上再次赐酒宴,所有嫔妃,就只有兰美人一人在场。一时间,她的风头也无人能敌。接着放烟花。再接着,宴散归家。 临走时,皇帝通知她:“你今日那幅画,朕十分喜欢。再给朕画一幅来。” “皇上,不一样的可以吗?” “意境相似,便可。” 第六十九章各有算计各有算计 七景领了差,才跟着苏佑良回府。一路上,她跟着苏婉婉坐一辆车。两人从到尾,竟未说一个字。只苏婉婉用诡异古怪的目光看着她,七景只当没这个人,无视得彻底。 回到苏家,跟着苏佑良一起见了老太太。老太太第一个将她打发出来,剩他们母子父女的说话。 她回了弄雪院,卧室里,乐辰已经等在了那里。 “你来的到快。”屋里点着火炉,用的是上好的碳,全都是他让人送来的。此时,屋子里暖暖的,一进来,便开始冒汗。 “我让人准备了些宵夜,你先去洗漱,洗好了,也就可以吃了。”乐辰坐在炕头,手里拿着她跟花枝学打的络子。 七景看了眼他的脸色,确定他身上没什么,这才进了洗浴间。 那里备着热水。她直接洗了个战斗澡,两刻钟后,着了衣出来。 宵夜果然已经摆上,桌子就摆在炕上。 “过来,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确实没吃什么。 “一起吃。” 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吃完之后,让人将桌子撤了。七景就被乐辰抱进怀里不放。 “今天这事,有古怪。”七景靠着他,他身上的气息,伴着他呼出来的热气,直扑她的鼻息。让她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哦?小七看出来什么了?” 七景诡异的看了他一眼:“不会都是你算好的吧?” 乐辰苦笑:“小七先说说看。” “别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皇上没那么生气,也没那么高兴,更没那么喜欢我。我不过是他找的一个由头,还不知道,为的是什么呢。二皇子和右相算是求仁得仁……唯一要吃苦头的,大概就是余青颜。不过,她到也算是有所得报,免了落凤台之辱。” 说到这里,七景冷哼一声:“我到是白期待一回,便宜她了。” 乐辰笑了,他的小姐依旧如此敏感。今晚的重点,她到是全抓住了。 “他们确实一心想去北地,此次,也是他们故意为之。只不过……”乐辰冷哼:“我那二哥却是小瞧了父皇,他自以为自己算计得逞,却哪里知道,余右相此去,生死不可知,而京中势力,却要失守了。他在京中,余右相的势力,他能抓到三成就不错的。乐家的那些人,可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官方的势力,七景没什么兴趣。她到是打过地下势力的注意……只是,她现在的重点是他的身体。其他的,不着急。 此时,她却只好奇的看他:“北方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算计?” “北方,有凤凰。” “咦?凤凰?真有凤凰?那不是传说中的神鸟么?” “自然不是真凤凰。”乐辰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亲完了,他自己先怔了怔,见七景没什么反应,立时又低头亲了一下,将她抱得更紧些。 “钦天监在十年前,曾占卜出,凤星出世。得凤星者得天下……这消息当时被父皇压下。并找出凤星,将其扣押。然尔……那时的凤星才只是个四岁女童……” 七景想了想,咳了一声:“凤星不是指皇后么?如今国有皇后,又怎么会再有凤星?说不能啊!” “唔,这就要看别人怎么想了。有人会觉得,原来的凤星会离世,由新凤取代。还有人会觉得,新帝取代旧皇,自然也要另选新凤。” “可不管是哪一种,父皇都绝对不会,让这凤星,落到别人的手里。所以,他把那个孩子接到京城放在眼皮子底下。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把人弄到京中,消息却泄漏了。因此,他不敢将凤星弄到宫中,便养在心腹大臣家。” 七景心中微动,“我记得苏家的竹苑里……苏佑良竟如此得皇上信任?” “是的,就是你家竹苑里的那一位。不过,那位之前并不住苏家。而是消息泄漏,急急的转移到了苏家。至于苏佑良,他却是位趣人。” “这个凤女,现在在北地?”到此,七景也猜得差不多了。 谁想要凤星?自然是想当皇帝的人,才想要。 皇帝想要,皇子们也想要。而之前,那个凤女在苏家失了踪,不知是被皇帝带走了,还是被掳走了……但凤女在北地的消息,却可以很容易捏造。以乐辰的能力,这并不难。 “最后得到的消息,凤星在北。”顿了一下,又道:“而且,御王也在北。” “你想不想要凤星?” “我只想要你。”乐辰惩罚似的弹了下她的额头,接着又心疼的不行。她的皮肤太嫩,轻轻一碰就会红。更别说,这么弹了。 “我肯定比什么凤星的厉害。”七景眼露凶光:“你要是想做那个位置,到时,我帮你抢来就是。什么凤星,杀了就是。” 乐辰直笑,又在她额上亲了亲。“我不信命,我从出生,便习惯了与天相争。” “以后,我帮你一起,跟他斗。” “好。”他将她紧紧抱住,恨不能直接塞进自己身体里,合为一体:“折腾了一天,你早些休息吧。早些睡,睡饱了,才能快些长大。” 说完,直接去了外衣,又去了她的外衣,抱着她一起睡下。 七景根本不去考虑什么男女有别的问题,更不会赶他走。安安心心的,靠着他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苏氏长女七景,德行兼备,品性高洁……特封为县主,赐封号:寿安。钦此!” “寿安县主,接旨吧!”宣旨的宫人,却是之前七景见过的。此时一脸的和气,笑意盈盈。这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七景自不待慢。 “苏七景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七景双手举高,接过圣旨。 “寿安县主有礼,奴才来时,皇上特特又叮嘱了一句,那画您可快着些。” “公公稍待,画已经得了,我这就让人去取。”那是她一大早起来画的。乐辰昨安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提醒她,一大早,圣旨必到。 果然,他说对了。 “有劳县主。” 苏佑良连忙请了宫人去喝茶,送上辛苦费。 “真是恭喜姐姐了。”苏婉婉两眼发红,看着那圣旨,牙咬的兹兹作响。满怀的委屈和嫉妒,却无从说出口。道一句恭喜,转头便走。 剩下三庶女,轮流上来向她道喜。 “没想到,大小姐竟然有如此造化。”苏夫人看着那圣旨,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眼底却着疯狂:居然入了圣上的眼。还害得父亲……现在看来,不管是为父亲,还是为这个家,苏七景,都是不能留了。 但此时,她却不敢再轻举妄动。这段时间,她深知这丫头有多邪门。她要好好谋划才行! 苏老夫人却是真正高兴的,忘记了之前,七景送过来的那些,下了料的东西。看这孙女,是看哪哪好:“好,好。不愧是我的乖孙女,如今成了县主。可就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了。寿安,寿安好啊。长寿安康,圣上真是英明!” 七景冷眼看着,只觉讽刺异常。 离去将画取回,她亲自送到公公手里。公公拿了画,欣喜异常,当即便告辞离去。 那边宣旨的宫人刚送走,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赏赐。 从皇帝开始,接着是太后,贵妃。还有一些妃嫔…… 到是皇后那里,半点响动都无。这是连面上的那点事儿,都不乐意做了。 待赏赐结束,终于到了下午。各家又开始往这里送礼了……各皇子家,各公主,甚至一些从未听说过的有封号的郡主,县主……还有那些大臣家的。 一是祝她拜师,二是祝她封县主。厚厚的礼抬进来,排出去老长的队伍。 一时间,苏家是门庭若市,川流不息。 忙得苏佑良,以及管家,那是焦头烂额,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至于七景,她只要看看礼单,看看礼就好了。 其他的……全都由她院里的人去做。到后来烦了,干脆连这些也全推给嬷嬷和丫环们做,她就在屋里,陪乐辰。 乐辰就一直没回去。一大早,还让府里的人来通知一声,说是:“四殿下病又犯了。这两天就不过来了,小姐不必忧心,待殿下病好了,再来探望小姐。” 七景气得肝疼,直接杀到床&上,把还没醒的他给揪起来:“说,谁动手了?”否则,好好的四殿下,为什么又“病发”? “没事。”他迷迷糊糊的将人抱进怀里,蹭了好一会儿,还咬了一口,才反应过来。却也没瞒她:“母后一份,三位皇兄一份。御王也动了……父皇没动,有些意外。不过,大概是知道别人动手了,他就懒得动了。” “别气。”他抚着她的背:“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总有一天,要他们全都付出代价。”说完,七景自己先泄气了:“这种狠话,说起来忒没意思。不行,我得做点什么。” 乐辰乐了:“不用着急。我已将凤星在北地的消息,给他们送过去了。如今,他们的注意力,应该转到二皇兄那里去了。咱们到可以过个消停的年。” 七景伏在他怀里,狠狠的张嘴,咬上他的肩,咬下时,却又舍不得了。轻轻的磨了磨牙,终不愿为难他。自己转移了话题:“对了,昨天那些刺客,都是什么人?” 第七十章闲谈议事闲谈议事 “那些刺客,都是些什么人?我瞧着,不像是一起的。零零散散,进退无度……” “唔,大半是幽冥阁的。前段时间,父皇的人在你这里,捉了几个幽冥阁的人。他把幽冥阁给盯死了,毁了好几个窝点,逼得幽冥阁的人恨得不行。另有几人是右相准备的,为了帮余青颜赢你。还有母后也派了几个过来,想要对付你……” 说到最后,他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发虚:“我也准备了几个。” 七景眨了眨眼,拍了拍他的肩:“做的好。”又问:“我昨天,可有误伤到自己人?” 乐辰笑弯了眉眼:“没有,我的人一直没动手。”他心里满满的,热热的。她对于他所做的,真是全盘接受了。不论他做的,是杀人放火,还是大逆不道。她都全然的,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这一边。还说他做的的好! 这种感觉,他无法形容。只知道,此生此世,他愿沉迷,再不愿戒掉。 至于他派去的人,只为了保护她。她一直没吃亏,自然也就没必要出手。在确定无碍时,就利落的撤了。 那时的情况,他都可以想象,只要留下半点痕迹,只怕都不会善了。他让那些人,出了皇宫,就立刻远离京城……帝王之怒,便是他现在,依旧不敢正面对上。 “那就好。对了,那画,是不是你的人弄走了?” 说到这个,乐辰脸就黑了下来:“没有。” “咦?不是你?那是谁?” “不确定,但应该是幽冥阁的人。” “没关系,幽冥阁反正被皇上惦记上,讨不了好了。”她可一点不觉得,皇上会放过那些,敢私动在他脑袋上动刀的人。“而且,反正一副画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以为的一副画,却不知道,又引起多少波澜。 且不说这画本身所带来的,只是她与余青颜一起作画时,她的动作,姿态,便让行家赞叹不已了。更别说,皇帝当时的表现,更让人想入非非。 当时在场的人里,哪一个不是明眼人?即便这比赛虎头蛇尾,不了了之。但结果,众人心中有数,最最好奇的,就只是那幅画的真容而已。 也许还有人会说些酸话,可消息灵通者,很快又获知。皇帝一大早,就借着宣旨的机会,从苏府又取了一幅,苏大小姐连夜做的画回去了。而且,还听说,皇上将那画挂在寝殿之中…… 这画若是差了, 皇上能这么在意? 皇上这一表态,让人对苏大小姐的画,就越发好奇了。对于她这个人,也是传得神乎其神。 她一琴创绝响,她的画,更是连帝王之尊都连夜索求。她能双手举石狮,她能掷桌砸刺客。她是乡下来的村姑,也是寿安县主……更是天悲道长,在皇上见证下,收的弟子。 民间以听她一曲为傲,贵族以收她一幅画为荣。那幅被偷走的画,更是让无数人挂念着。 ……诸多消息,甚嚣尘上,一夜之间,在京城之中,传得沸沸扬扬。很快,也便传到了七景的耳里。而且,还是乐辰亲口告诉她的:“如今这皇城中,大家一致认为,你许配于我,实在是暴殄天物,乃人间一大悲剧。” 说这话时,七景正跟乐辰下棋。 因为万寿节发生的事情,四殿下不得不病重。皇帝特别派了几位太医在四皇子府。日夜照看,不眠不休。 说是照顾,但乐辰却知道,这是将他彻彻底底的看了起来,且他的好父皇,是不希望他这一次再熬过去了。毕竟,如果他的父皇真想他好,第一件事,应该将天悲道长放出宫。 可他没有,那些普通太医,对他的病,根本束手无策。 因此,他干脆不再回去。留了个替身在那里,随那些太医怎么折腾。 虽然原因让人心塞,但两人来往更加亲密,到也算是意外收获。 七景每天依旧为他治疗两次。不过,有了这么久的经验,她每一次留有足够的精神力。不用每一次都好似大病一场,要足够的睡眠来维持精神。 她可以正常生活,修炼,学习,娱乐,培养感情,皆不误。 至于乐辰的形踪会不会暴露?毕竟,她身边还有两个宫里的嬷嬷,苏家也有皇帝的暗卫。 对于这一点,七景并不在意。 她现在是天悲道长的弟子,就算师傅一直未归。她依旧有工课要做,隔两天,她师傅还会派人通知她,要她做一些必要的功课。 因此,她要修炼。修炼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因此,她直接在弄雪院里,专门辟了块地方出来,除了她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那两位嬷嬷,任务已经结束,她们的责任也结束。接下来的人生,她们也只是这院子里一个普通嬷嬷。 在这里,七景才是最大的。 乐辰也并不是一直住在她这里,他只是没回四皇 子府,他也时常出去,忙得很。 如今朝中局势动荡,京城的水,更是浑得快看不见影子了。乐辰作为一个有野心的皇子,怎么可能放过这样捞鱼的好机会! 便是七景,也有些忙碌了。成为县主之后,她要交际的圈子,更大更多。而她还要设计她的县主府。 是的,她的县主府。 作为皇帝新封的县主,因为是皇上隆恩,且于百姓无功。所以,她没有封地,每个月,只有那一点点的俸银,以及规制内的府邸。 内务府刚刚送了勘舆图来,她正琢磨着,既然是属于她的,那就要弄一座,可着她的心来的宅子。这些天,趁着他不在时,她也没少往外跑。 因此,两人能坐下来安静的下棋,着实不易。 七景轻飘飘落下一子,看着窗外又飘落的雪花。听到他的话,她乜了他一眼: “你做了什么?” “唔,套了说得特别凶的那些麻袋。” 七景失笑:“打得好。”随即又无奈摇头:“只是啊,你这打也白打了。他们大概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挨打。” “没关系,让他们在家里躺个两三个月就好。” “两三个月不人说,到时必然又有新话题。到也不错,只是那些人家,这个年慢是过不好了。”七景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却是幸灾乐祸的多,那些人,才叫真的活该。“对了,我那位祖母突然说,弄雪院里的梅花开得好,又说我来了京城这么久,规矩也学得很好了……” 乐辰只是一想,便明白了:“最近,因你的缘故,苏尚书在朝上,可是一片赞誉。私底下,到是有不少人向他求画。” “所以,这是要坐地起价?” “不,是要借木搭桥。”乐辰也落下一子,“苏佑良不过是尚书,还只是从一品,还有往上的机会。余右相此去,凶多吉少,他那位置,苏佑良又怎会不动心?” “余右相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七景冷嗤:“苏夫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到是没想到。这会儿,苏佑良反而打压她。”说到底,苏佑良这个男人,眼里根本没有什么情爱。 没有儿子的他,大概也没多在乎苏家。他现在在乎的,怕只有他自己了。 “苏佑良虽明面上跟余家关系密切,但实际上是谁的人,只怕还不能确定。现在余家眼看要倒,他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仁意了。”说到这里,乐辰也 讽刺一笑:“万寿节那天,他就已经表现出,想要与你修复父女亲情的意思了。现在,更不会让苏夫人动你。” 七景皱眉,她可一点都不想跟苏佑良修复关系。苏佑良对她无情,她其实是乐见其成的……上辈子孤儿,又是末世那种人性沦丧的年代,她确实有些渴望各种感情。 但作为强者,她是宁缺勿烂。苏佑良这种渣爹,她是一点都不想认。 可事态发展至此,她进了苏家,叫了他父亲。想再进一步,却是做梦。 “当真查不出来,他到底是谁的人?” 乐辰摇头:“查不出。”对此,他也郁闷的很:“若说起来,他跟每一个似乎都有关系。当初借着景王的势进的京,可却是走的御王的路子当的官。后来靠着余右相的姻亲关系,步步高升……可除了余右相这个姻亲,其他人又都并不亲近。父皇又信重他……如此种种,实在是迷雾重重,琢磨不透。” “也罢,皇上说了要给我个说法,金口玉言,总会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万寿节后,宫里三位主事娘娘全都受伤,不见外客。皇帝不诏,她不能进宫。见不到皇帝,也就要不到答案。 而她只能等。 “别急,总会有答案的。”乐辰只能如此安慰她:“对了,我收到消息,你舅舅曾投了拜贴过来,你可知道?” 七景摇头:“如果只是投到府里,未必会报到我这里来。”顿了一下,又道:“我这个父亲,只怕也未必愿意我见到他。” “且看着吧!”乐辰哼了一声:“有他求你的时候。” 一局棋下完,乐辰又急急的走了。 七景翻了会书,便叫来陈嬷嬷去打听这事。 她则让马嬷嬷和齐嬷嬷折腾那些保养的法子。 据这两位嬷嬷说,这大家小姐,从小就开始做各方面的保养,从头到脚,从里到处外,那是一点都不能错的。 发要乌亮,肤要白皙光滑,体要香,气要清,从头发丝,到指甲盖……每一个部位,都照顾到了。 而这内里也是,要身体健康,更要适合受孕……总之是方方面面,听得七景是目瞪口呆。却也欣然接受……她一点不怕麻烦。因为麻烦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她只要躺着,任她们折腾就好。 脸上抹着厚厚的养护的药泥,手上,花枝和爱玉,一边一个,为她 涂着一些特制的药物。离在一边,继续配各种药。 陈嬷嬷打听的到快,不过半个多时辰,就颠颠的回来了。 第七十一章七景羞愧七景羞愧 “回小姐,老妈打听到了。说是明儿个,就有贵客登门。据说就是那位季将军……老爷亲自下的令,此事不许乱传。尤其是咱们弄雪院这边,不许任何人跟咱们提这件事。” 如果不是陈嬷嬷认识的人多,还真不易打听出来。 七景气乐了:“这么大的事,只是瞒,应该是瞒不过我的。那么,必然还会再做些别的吧?” “小姐英明。”陈嬷嬷一脸的佩服:“老奴听说,老太太那边准备明儿个一早,就领着小姐和二小姐去上香。到时,就算那位将军来了,小姐不在,也是枉然。” “这就说得过去了。”七景微眯着眼:“陈嬷嬷帮我盯着,明天,季将军一入府,我就要知道。顺便,等会儿府里下钥了,就去一趟慈安堂,跟老太太说一声,我病了,明天是怎么也出不了门的。”给爱玉使了个眼色,爱玉立刻拿了个荷包给她。 “是,小姐。”陈嬷嬷得了赏银,笑眯了眼:“对了,前段时间小姐说的那事,老奴今儿个又听到一些风声,说是那人昨夜又来了一回。偷偷摸摸的,送了什么东西进来。在那屋里,待了两个时辰才走。” 两个时辰?确实很值得怀疑。七景想想,“把这消息,送给苏夫人,大过年的,该让他们热闹热闹了,免得个个都给我一张晚娘的面孔。大冬天的,瞧着真冷。” 陈嬷嬷嘿嘿一笑:“是,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嬷嬷走了之后,七景又想起另一件事来:“慈安堂里,可有什么新消息么?”这话问的,却是离。 当初,苏婉婉被老太太接过去,就是挖了个坑等着她。也不知道,她跳没跳。 “回主子,暂时还没有。到是听说,二小姐前几天在小姐受封时,心情很不好,还哭了一场。不过,后来很快就又破涕为笑,整天里抚琴绣花,自得其乐的很。”顿了一下,又道:“说起来,明天便是个好日子呢!” 七景一想,也就明白了。 苏老太太虽然老了,却也没耳聋眼盲。有些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只能发酵,却不能发芽。 出了那个院子,那个门,才会有机会。 “明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当天晚上,掌灯之前,陈嬷嬷去了慈安堂。 没两刻钟,陈嬷嬷回来了,还带着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自从上次徐侍卫的事情爆发之后,徐嬷嬷对她这边,便有些战战兢兢。 七景便连装病都懒得装,该怎么说,她心里有数。到是徐嬷嬷透露了个消息:“老太太前些日子,搭上了南阳老太妃,这次去,却是想将大小姐和二小姐给引荐给老太妃。小姐不若就去,到是个拓展人脉的机会。” 七景对此不感兴趣,吩咐了她如何说,便把人打发了。然后才问起马嬷嬷她们::“这南阳老太妃,又是何人?” “回小姐,那是太宗皇上的妃子。” “太宗皇上?”当今皇帝的爷爷,“这辈份,到是够高的。” “可不是,太宗皇上崩逝那年,南阳老太妃方才入宫。侍候太宗皇上不过三个月,太宗便没了。先皇本意是要她殉葬,结果却查出有一个月的身孕,便活了下来……后来生了南阳王。南阳王跟今上关系极好,可惜福薄,今上登基那年,从马上摔下来,没抢救回来……留下个小世子,没长成。到有一位袭了南阳之名的郡主……” “……南阳郡主?那位嫁去番邦的南阳郡主?” “可不就是那位郡主!”马嬷嬷说到这里,重重一叹:“当年那位郡主,也是在宫中养着的,老奴也算看着她长大……可惜!” 七景恍然:“那咱们府的老太太,现在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马嬷嬷想了半晌,却也只能摇头:“老太妃往日里不管事。” “也罢,到时就知道了。”徐嬷嬷是肯定会跟着去的。老太太信重徐嬷嬷,为此,还从苏夫人那里,把徐侍卫给保了下来。想来这种小事,也不会瞒着她的。 第二天一早,徐嬷嬷又来了一趟。为老太太确定,这个孙女是真的起不来身,出不了门了。确定之后,老太太才带着苏婉婉出了门。 她们刚走,三个庶女就一起过来,说是:“老太太有令,姐姐身体不好。着我们前来照顾姐姐,顺便也陪姐姐解闷。免得病中无聊……” “确实有些闷,听说妍妍弹得一手好琴,不如弹琴给姐姐听吧?”七景似笑非笑。 “好啊!”妍妍到是不怯,直接让人摆琴。 “大姐姐,你病了,可曾请大夫?”妩妩眼底水意盈盈,玉烟生波:“怎不见服药?” “好好休息就好了。”是啊,不管她通知谁,都没有人,为她请个大夫。这就是苏家的人。 “那怎么行。”妩妩一脸的担心:“来人,去请大夫。” 七景微微挑眉。 婕婕看了妩妩一眼,便又低头垂睑,静坐在那里,打着络子,毫无存在感。 待得妩妩的丫环去了,她又开了口:“姐姐,妹妹为你梳头吧?” 七景靠着软榻,半躺半靠,头发难免凌乱。 “好。”这妩妩今天实在奇怪,七景的精神力在她身上扫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想了想,又将其他人,包括她们的丫环之流,全都扫了一遍。依旧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便只能先顺着她,她到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妩妩的动作很轻柔,将她的发散开,一下一下的梳着。从发根梳到发尾,玉梳轻重适宜的按磨着头皮,让她舒服极了。 “很是舒服,之前还有些头疼,这一梳,头也不疼了。”七景昏昏欲睡着,懒懒的夸奖着。 “姐姐过奖了。”妩妩的声音有些忐忑,“姐姐若是喜欢,我时常过来为姐姐梳发,可好?” “好啊!”微垂的睑,遮去闪过的流光。这府里,果然没有一个蠢人。昨天晚上才让人将那消息递给苏夫人,今天妩妩就过来投诚。 看来,这位懦弱的妹妹,手段可是一点都不懦弱。至少这消息,得到的十分及时。 妍妍虽然一直在弹琴,这边发生的事情,却也未逃过她的耳朵。冷哼一声,满眼的不屑。“等二姐姐回来了,四妹妹不会再去给二姐姐梳头吧?” 妩妩瞅了她一眼,没有搭腔。只是拿着玉梳,一下一下的为七景梳着发。 “哼!”妍妍重重的哼了一声,琴音也重了几分。 半个多时辰之后,妩妩的丫环回来。领着的不是大夫,而是景王世子。 妍妍三人一听景王世子来了,立进便兴奋起来。她的头发,都被扯了一下。 “小姐,景王世子是外男,虽说此时是大夫,也该避违些。”马嬷嬷她们的规矩,比七景这个小姐还多。 “把帐子放下来就是。到是三位妹妹,让她们避一避吧。” 另两人到没什么,只妍妍十分不乐意,却还是避开了。 “景王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可千万勿怪。只是,世子怎么来了?” “我在药堂坐诊,刚好碰到你们府里的丫环,多问了两句。”他是如此解释的。“你的身子不比旁人,左右暂时无事,便跟着跑这一趟。” 七景无语,“此时在药堂坐诊?”想到乐辰这 两天忙的事,心中已然有数:“生病的人,很多么?” “与往年比,尚可。” 可哪一年都没少过,每一年的冬天,都是一场灾难。雪压塌无数屋舍,寒冷冻死无数生灵。 七景心中突生起一股羞意,他堂堂世子,为受灾百姓,亲自坐堂。她却因为那么点小事,而装病引了他来。耽误他的时间,更耽误了那些病人的时间。 也许,就因为她浪费的这一会儿的时间,说不定,就有人病人冻死。 带着几丝惭愧,七景将手伸出帐中。本想作些手脚,可此时,她却羞于再做那些。 景王世子是何人,一把脉,真病假病,立时便明白了。只他本是温柔的人,便是知道她装病,也并未说破:“县主身体略有些虚,好好养护几日,便无甚大碍了。女子的身体到底娇弱,尤其是冬天,更要小心保护。” 七景苦笑,没想到,她到是惹恼了这位,向来没有脾气的老好人。 “既然世子来了,我到也有一事,要与世子商量。”七景直接叫来爱玉:“将我那檀木镶金箱子取来。” “不知县主有何事?” 爱玉东西取来,七景又道:“交给世子。” “这是何物?” “这里有一万五千两银票,以及两幅我画的画。”七景直言,并不瞒着任何人。 景王世子微讶:“这是何意?” “外面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看到受灾之人,我心中并不好受。我也是穷苦出身,深知这种时候,他们有多难熬。更知道,说不得哪里帮扶一把,就能救下条人命。但世子也知道我的情况,我有心想做些什么,却是有心无力。如今,我的心意在这里,还请世子帮我出这份力。” “这些银子,请世子或买食物,或买衣被,分于那些受灾之人。至于画……我到是知道外面的一些流言。便请世子,帮我将这两幅画卖了。同样,用作救灾之用。” 顿了一下,又道:“另外就是。此事只世子做就好,从头到尾,都不必提我的名姓。” 第七十二章苏婉婉的事故苏婉婉的事故 景王世子看着纱帐印出来的模糊身影,眼眸闪现璀璨星光,波光潋滟。心湖更是起度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一万五千两银子--着实不多。 但拿出这么多银子的是七景,便显得犹为可贵。 他见过很多人,从贫穷之地,一朝来到富贵之乡,享受过富贵生活后,便越发害怕再过回贫穷生活。于是,他们失去本心,忘记初衷,变得吝啬,视钱财如命,凡是到手的,便再不让出去分毫。 她是处于这样环境的人,从乡野村间来到尚书府,麻雀变凤凰。虽然一路走来,她的表现算得上可圈可点。但在钱财方面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本以为,她与那些俗人一样,只想着揽钱。却没想到,大是大非之前,她竟如此坦荡,有如此胸襟。他之前的那点心思,反而是小人之心了。 “我替那些百姓,谢谢你。”他正对着她,重重弯腰。 七景不拦,也没法拦。毕竟,她披头散发的躺着。“世子请自便,不必为我这里耽误。” 景王世子走得干脆,东西也带走了。 马嬷嬷感叹道:“小姐菩萨心肠,难怪道长如此看重小姐。” “错了,你家小姐,可没有那样的心肠。”她若有那样的大慈大悲之心,就不会,等到今时今日了。想想来到这世界之后的汲汲营营,争气斗意……此时只觉惭愧无比。 齐嬷嬷亲送景王世子出门,回来时,脸色略有不郁。 “发生了什么事?” “三小姐太过失礼,她竟藏在出去的必经之路上,拦着世子,说个不停。世子不理,她硬是塞了个帕子过去。”齐嬷嬷一伸手,一方帕子正她手心。“这是世子让老奴还给三小姐的。” 七景失笑:“我这三妹妹,还真是喜欢送帕子。既然世子要还她,那就还吧。” 齐嬷嬷眼底露出些不屑:“要我说,三小姐想也是白想。世子是什么身份?她一个庶出,过去了,也只是作妾……”说到这里,默默摇头,却没再说下去。 年纪到了她们这么大,看多了,看透了。便明白,与其给世子当妾,到不如嫁给差不多的,当主母。便是丈夫身份差些,可在这后院里的地位,却是不一样的。 妾,岂是那么好当的? 可她们也知道,苏三小姐不会这么想,年轻女子,只看到男子的容貌才情,尊荣地位。却不知道,这妾有多苦 多痛多可怜。 “说到底,便是这妾,也不是她想,就能当的。”还得看苏佑良愿不愿意,更要看景王世子,乐不乐意。而没有一个人会考虑,她是不是愿意。 说到底,做女人难啊! “还小呢!”七景接过那帕子看了看,轻笑了一声。“而且,将心思放到景王世子身上,总比放别人身上好。这位世子,是好人,是君子呢!” “唉!” 主奴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却不知道,摆脱了妍妍的景王世子,又被苏佑良,给留了下来。 “世子过府,下官未能好好招待,真是失礼。”苏佑良听说他来了,亲自侯在通往大门,必经的亭子里。 “苏大人。”景王世子微微皱眉,将箱子递给自己的随从,“贸然过府,却未拜访大人,到是本世子的不是。只是今日,我只是以大夫身份而来……到不必介怀。” 不过,景王世子到底是到亭子里坐了。那里早已备上酒水,“天寒地冻,世子不如饮些温酒,去去寒气。” “苏大人好雅兴。” 苏佑良浅笑,对饮三杯,苏佑良才再次开口:“据下官所知,世子及冠多年,到如今,却依旧孤身一人。” 景王世子执杯的手微僵,便又很自然的放了回去。“苏大人到是心宽。”居然管到他的头了! “世子误会,下官绝无其他意思。只是,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世子才俊神郎,风姿焯焯。为世子倾心之人,不知凡几。下官不才,尚有一女未曾婚配……” “苏大人,我药堂还有事,告辞。”景王世子起身便欲走。 “世子请慢。”苏佑良眼底闪过愠色:“说起来,当年本官还是庶民时,与景王和景王妃,也曾有过数面之缘……” 世子微微垂睑,眼睛微闭:“苏大人若是想叙旧,何妨直接去找我父王?儿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苏大人找本世子,却是过了。” 苏佑良浅笑:“这是自然。只是怕世子觉得本官堂突,所以,才想先问问世子的意思。” “本世子的意思么?”景王世子直直看着他,然后突的一笑:“说起来,苏大人今天这些话,到确实是善意的提醒。本世子想想,也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世子想清楚,那就再好不过了。” 景王世子微微点头:“本世子还有事,先告辞 了。至于婚事……本世子会给苏大人一个答复的。” 苏佑良大喜:“静侯世子佳音。” 景王世子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是一片讽刺。 离开苏家,世子身后的随从不愤接话:“真没想到,这苏大人竟是打了这注意。她家的那位二小姐,虽然也算不错,可哪里能配得上世子您。” 景王世子此时已然恢复了他的温润如玉:“何必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回去之后,还有事,要你跑腿。” 苏大小姐的两幅画,既然是用来救灾,他总要好好谋划一下,利益最大化,才能为她多结些善缘。 “是,世子。” 至于苏婉婉,以往在京中,到也有些美名。可此时,竟是让他无端先恼了。 ………… 再说苏家,弄雪院里。 景王世子一走,七景就借口要休息,把三个妹妹都打发回去了。再用修炼的借将,让其他人全都避到外间去。 七景说修炼,并不全是假话。 异能和精神力要修炼,道家六艺,自然也要学。否则,天悲道长也不会饶她。 现阶段,她更多的是修炼功法,以及画符。至于别的,招式和轻功,她没有场地。虽然弄雪院很漂亮,但这是专为女儿家设定的院子,有通幽曲径,花草树木,却连个宽敞点的平地都没有。路两边的所有空地,不是种了花草,就是堆成假山。 炼药和制器,还不到她要研究的时候。 她对功法很是喜欢,天赋问题,她从第一次入定,三个时辰就感觉到了,师傅所说的气。这气,不管是轻功招式,还是制符炼药炼器,都少不了它。 而七景最喜欢的是,修炼出气之后,她的异能也跟着增长,精神力也更加凝实。 作为曾经的末世人,不管什么时候,总是看重实力的。 修炼到中午,陈嬷嬷终于来回禀:“小姐,那位将军来了。不过,那位刚到不到半刻钟,府里的侍卫就急冲冲回来了,不知说了什么,老爷就带着几个人出去了,那位将军也跟着出去了。消息送到内院,夫人也急了。听说是老太太跟二小姐出事了。” 七景微微皱眉:“再去打听,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把其他人都支出去,她才问离:“可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他有什么安排?” 离摇头:“回主子,殿下那里没 有任何安排。有些事情,到了如今,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水到渠成?怎么个水到渠成,给我说说。” “是,主子。其实跟咱们没关系,南阳太妃受人所托,要为苏二小姐说媒。便找到了老太太……这段时间,那位太妃身边的人,时时进出苏府。说得那人,出身不错,家世背景,人品俱是上等。老太太有些动心……虽然他们本来着意在景王世子身上,但景王世子的婚事,到底还要受皇上掐上一道。苏家便想着,两边都不松……” “但是,苏家人不知道,那人虽然各方面都不错。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他家有一世仇,几代人都是不死不休。” 七景无语:“所以呢?” “那人对与苏二小姐的婚事十分意动,有心结这门亲。他那仇人见不得他取尚书女儿。自然就要破坏……本来,他的目标是那人,毕竟,多得罪一个苏家,对他并没有好处。但是……当他动手之后,有些事情,就不再受他约束了。” 所以,还是你们的人,做了什么! “那位徐文峰是个胆大的,也十分机警。如此绝佳的机会,想来是不会错过的。” 七景不知道,徐文峰有多大胆。但当日乐辰曾说过,他对苏婉婉有着某种执念……可问题是,就算他对苏婉婉的爱,比山高,比海深。可苏婉婉才十二岁啊。 哪怕这世界的女子多半很小就嫁人,可也绝没有十二岁就嫁人的。 话后一个时辰,老太太在苏佑良和季舅舅的护送下,回来了。 七景连忙穿戴整齐,去往慈安堂。到门口时,三个庶女也刚好到了。 “我可怜的婉婉,你若是有什么,让祖母可怎么活哟!”还在门外,就听到老太太的哭声。 七景听了一耳朵,便皱起了眉。老太太虽然哭得伤心悲凄,可她怎么都觉得,好心虚。 跟三女一起进去,便听着苏佑良道:“母亲止哭罢,婉婉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 “二姐姐怎么了,咦?二姐姐怎么没回来,被恶人劫去了不成,这可糟了,二姐姐那般美丽,此去焉有贞杰在?”妍妍一听婉婉出事,眼睛腾的一亮,连声音都尖利了几分。 苏夫人恶狠狠的视线立刻射了过来:“闭嘴。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轮得到你开口。” 第七十三章苏婉婉出事苏婉婉出事 妍妍脸色一僵,微微垂头,紧咬着唇,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果然,不是母亲亲生的,想来,我叫一声二姐姐,母亲定是觉得不痛快了。可我到底也是父亲的女儿……与二姐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此时关心她,又有什么错?” 苏夫人气个倒仰,“往日到是小瞧了你,没想到,竟也是牙尖嘴利的厉害。” 七景扫了一圈,确定苏婉婉确实不在。不由看向一边的徐嬷嬷……徐嬷嬷与她对视了一眼,便避了开去。 再一转,也未看到季将军,不由又看向陈嬷嬷。 “大小姐,府里出事,不宜待客。”陈嬷嬷小声道。“那位帮着送老太太回来,便走了。” 七景点头,只得先把这事按下。找了把椅子坐下,安心看戏。 “你们给本夫人听着。南阳太妃十分喜欢婉婉,留婉婉小住。”苏夫人为了自己女儿的名声,此时露出狠戾寒光:“若是让我听到一点闲话,别怪本夫人不给你们脸面。” 她这一声戾喝,连老太太都哭不下去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除了苏夫人粗重的喘息声。 七景看着苏老太太闪烁的眼神,又看苏佑良黑沉的脸,“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终于知道,掩耳盗铃,是什么意思了。”她笑眯眯的看着苏佑良和苏夫人:“我记得,之前收到大皇子妃的花帖。日子就定在明天……当日,苏婉婉可是应了,一定要去的。” “明日,所有人都不许出门……”苏夫人阴狠的看着她:“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婉婉,是你,你这个扫把精,都是你害的。若是我的婉婉少一根汗毛,我不会放过你的。” 七景冷冷的瞪着她,眼底寒意聚集,风波乍起: “苏夫人,你似乎忘记了,我是皇上亲封的寿安县主。就算是在苏家,我也是父亲原配的嫡女。而你,只是继夫人。我可不是,任由你指着鼻子叱骂,都不敢还嘴的庶女。倘若你再有一句不敬,我便以犯上之名,治你的罪。大衍律法,犯上,轻者杖十,重杖五十呢!而且,是要扒裤子打的。” “你,你……”苏夫人气得眼睛充血,满肚子的恶语,却是再不敢宣泄出来。 “以后,请唤本县主,寿安县主。”她斜睨了她一眼,又笑着对苏老太太道:“以后祖母这里的请安,本县主会准时到的。祖母可千万别嫌我麻才好。” “不嫌不嫌。”老太太连忙应着。 七景又笑看着苏夫人:“若是本县主不到,苏夫人可千万别忘了,带着这些妹妹来给本县主请安。毕竟,礼不可废呢!” 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不说她从不认苏夫人为母,她即便是认,在皇命之前,她也得老老实实来请安。 不计较是她乐意给她们面子,她计较,是本当应份。 苏夫人气得黑前发黑,好几个人连忙上前,将将把她扶住。 “胡闹。”苏佑良冷叱:“你不是生病了么?回弄雪院去好生休养。听说天悲道长给你布置了许多作精,你若无事,便多多修行。” 可七景若是听话,也就不是七景了:“父亲说错了,我可没有胡闹。虽说我昨儿晚上确实一直病着,不过,之前景王世子已经来看过了,喝了药,也好多了。景王世子说了,到不必整日拘着。走动走动,对身体是好的。” 苏佑良眉头轻皱:“怎么昨天就病着,一直未请大夫?” 七景笑了,他终于发现了么?“不知道呀,这内宅外院的,我可当不了半点的家。生病了,请不到大夫,就只能自己熬着呗。亏得我跟景王世子也算熟悉……” 苏佑良瞪向苏夫人:“怎么回事?” 苏夫人此时只担心苏婉婉,哪里管得了这些,被他这么一质问,心里拔凉拔凉的:“是妾身的不是,一会儿必定让人好好问问,是谁怠慢了我们县主。只是我们苏家地方小,力也薄。县主不如求皇上,再给你配个专用的太医吧!” 说的是太医,可苏夫人的本意,却是提醒苏佑良:这个女儿再好,也是许出去了。而且还是许给四皇子,已然结了仇的。 夫妻俩默契十几年,这话自然一听就懂。 只是苏夫人终究是高看苏佑良了,对于苏佑良来说,只要能利用的,他必然会抓在手里,好好的利用一回。 余家,此时已是剑悬头顶,随时可能落下。倾覆只在转眼间……余家一倒,她这夫人,也必失大势,他不被连累,也是皇上开恩了。至于婉婉,他本来对她期待很高,可现在,却给他闹这么一出。 失踪,一个女孩子失踪。即便是清清白白的回来了,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他白天跟景王世子的话,不由更加后悔。若是此时景世子愿意,或要找媒人相看,他又去哪里,给他找一个嫡女来? 至于七景,虽然现在许给了四皇子。可四皇子能不能活到娶妻那日犹未 可知……且皇上,如今对这女儿宠爱有佳,最后到底嫁给谁,变数还很多。 “罢了。”苏佑良看向七景,眼底到是升起一丝温情,声音也温柔下来:“回你院里去吧。这里现在乱的很!你身体未好,若是再病倒了,连年也过不好了。” 苏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女儿生死未卜,他这父亲,竟还想着过好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七景想笑,如果再待下去,她肯定会忍不住喷笑。为了不至于失态,她乖乖听话,回弄雪院里听消息去。只是临走时,没忍住,凑到苏夫人耳边,轻问她:“婉婉妹妹此时的情形,到跟我之前过的十几年颇为相似。就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来呢!” 听到苏夫人咬得咯吱吱的牙响,她开心了一路。 陈嬷嬷打听消息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就送了消息回来:“听说,老太太这次出门,是去了城外的庙里。南阳太妃就在庙里祈福,听说对二小姐很是满意。又听说南阳太妃的娘家侄孙上山,刚好来拜见她。跟二小姐还碰上了……结果,下山时,太妃让秦公子送老太太和二小姐。却不想,半道上碰到了歹徒……” “后来,有歹徒冲到老太太跟前。拿刀要砍老太太,二小姐飞身扑了上去,为老太太挡了刀。都说二小姐不是失踪,是死了。但因为怕老太太伤心,其他人都瞒着她。只以为是在山上养伤……很多人都在夸二小姐,是至孝至善呢。” 七景闪了闪神,打赏了陈嬷嬷,便把她打发了。 等到了晚膳后,乐辰来了。 她才终于得知事情真相。 “南阳安太妃安排两人相看是真,歹徒也是真。只是,这歹徒却没有伤人之意。只是想吓一吓她们,最主要的目标,却是那秦公子。想让他出个丑,毁了这门亲。 结果,那歹徒里混了别的势力的人,真要砍杀苏家人。 有刀要砍老太太是真,苏婉婉挡刀也确有其事。只是,却不是苏婉婉主动扑过去,而是老太太扯过去的。 那刀没砍中祖孙两人,而是砍中了秦公子。 苏婉婉似是感动了。扑到秦公子身边,伤心落泪,好不凄惨。 徐文峰见苏婉婉这样,哪里还沉得住气,借了那歹徒的手,逼得他们一退再退,最后,把苏婉婉逼得滚下山去。徐文峰借势扑上去护主,两人一起滚下了山……等到苏家人再去找时,已不见了两人踪影。” “他们去哪了?” “徐文峰在郊外的一个庄子里。明天一早,大概就会远离京城。苏婉婉想再回来,却是不易。”乐辰身上暖了,将她抱进怀里:“你这祖母,到也是个心狠的。” “纸包不住火,等这事闹出来,这苏家的后院,可就热闹了。”七景浅笑,她到是想看看,苏佑良到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的母亲害死他的嫡女,婆媳成死仇,小妾给他戴绿帽子……七景真是期待极了。 乐辰见她坏笑,凑过去咬了一小口。接着脸色微沉,不满道:“今天乐泰来了?” “恩,我给了他一万多两银子,还有两副画。让他筹钱,做善事,为咱两积福。” “到没想到,我的小七居然有这样的善心。”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本不是好人,只是,能力所及时,还是愿意伸下手的。”人性都是自我的,而这所谓的自我里,也包括着对真善美的追求。 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人天生想要做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更多的人,心底都有着善良的本性,只是,当他们其他更迫切的自我未达成里,要如何去追求这样高难度的自我呢? 如今的她,是金钱,地位,名,势,力量,爱情全都有了。那么,在自己有余力时,做一些善事,为自己求一份心安,一份福报。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要我帮忙?” “不必。我的钱财不多。全都给他了……” “你可真大方。” “我才不大方,只是那些东西,不重要罢了。”她搂着他的腰:“若是有人来跟我抢你,我定杀了他。千刀万剐了去……” “如此极好。”顿了一下,终究是不满:“今儿下午,乐泰就巴巴的发了帖子,说要拍卖你的画,以作善款……如今,人人都知道,除了父皇得了你的画外,就只有他得了,而且一得就是两幅。都在传,许是你对他有意。还说,你要与我解除婚约……” 这是醋上了。 七景失笑:“我都是你的,还在乎两副画?一个时辰我就能画一副出来,有什么可稀罕的。” 这话很好的安抚了他的情绪,醋味也散了。 第七十四章心软心软 京城冬天的夜,很冷,风刮在人身上,刀子一般。 七景着一身黑衣,跟着乐辰,在夜色中飞快行进。穿待过巷,最后进了一间屋舍,只寻常房舍,里面却留着暗门。经过远且长的地道,再出来,已经到了城外。 城外有马车接应,一路急驶,几度陷入雪中。花了一个半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农家小院,只一进的宅子,一间正房,两间侧房。 这种院子,自然没有琉璃窗,也没有纱窗。厚实的麦杆扎成厚实的草帘,将寒冷遮挡在屋外。 也阻挡了窥视的目光。 他们一到,乐辰安排人的便凑了过来:“主子,这里只徐文峰带着苏二小姐在里面。徐文峰曾进出两回,并未离开院子。苏二小姐一直没有出现过。” 七景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望着屋子兴叹,“这样的屋子,防贼到是挺好。”七景失笑,没有琉璃瓦,青瓦下面,是厚厚的毛草干柴。拿了瓦片,也看不到里面丝毫。屋顶行不通。厚实的土墙,没有木质的漂亮好看,却将声音都阻隔了。“都说越好看的东西越危险。果然是生活经验!” 乐辰无语,“这话,不是用来说房子的吧?” “我乐意。” “好,你高兴就好。”乐辰才不会为此,让她不高兴。 “进去看看。”屋子外面没办法突破,那就进屋子里面去。不想打草惊蛇,那就……声东击西好了。 让车夫将车赶过来,到了小院门口,车夫下车,敲响大门,咚咚咚。 里面的徐文峰不甘愿,却还是出来了。 “谁啊!”正屋门开着,七景跟乐辰两人,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临了还听着外面的马车夫道:“这位大哥,我赶车错过了宿头,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七景跟乐辰看到了苏婉婉,她被绑缚着,像蚕一样,躺在床上。嘴里塞着纯白的棉布,脸上满是泪痕,双眼红肿似核桃,眼底满是绝望和痛苦。 此时正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隐隐听到徐文峰拒绝的声音,一人的脚步声,不由又闭了眼,滑下两行清泪来。 七景跟乐辰躲进黑暗里,敛声屏息。 徐文峰很快进来,他拒绝了车夫。 “大小姐。”徐文峰的情绪有些激动,“不用担心,只是过路的。不是苏家的人……我打听过了,苏家根本就 没找咱们。我们安全了……”他伸手,轻摸着苏婉婉的发:“从此以后,天高地广,就只有咱们两个人。属下会对你好的,将你当成我的公主,我的女王……”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唔,唔唔……”苏婉婉不停的扭动,挣扎。眼泪更是哗哗掉个不停。 徐文峰将一边的被子拉起,将她裹住。 见她不停的扭着,将被子都扭掉了。干脆也爬了上去,隔着被子,将她抱住:“大小姐,婉婉,婉儿……我多想这么叫你。我喜欢你好久了,好久好久了……你肯定不记得了,当年我刚进府不久,被其他人排斥,殴打。是小姐你,为我喝叱了他们,还将我调到你身边,赏了伤药给我……从此,那些人再不敢找我的麻烦。你那么漂亮,那么高贵,那么善良……让我如何不爱你啊!” “可是,为什么要长大呢!婉儿明明是喜欢我的,可你长大了,他们却要将你嫁给别人……有时候,我宁愿你嫁给四殿下。四殿下早晚都要死,他也不行。这样,你就算嫁过去了,他也没能耐碰你……到时,你就会是我的。哪怕明义上,你会是四皇子妃。于你,我永远都见不得光,也没关系。” “婉儿,你不会明白,我为你做了多少。当时夫人一提起,要你与苏七景换亲时,我就想杀了她。只要她死了,你就只能嫁给四皇子。可没想到,她到是有几分本事。把郭德才一家给弄死了……” “事成定局,我便想着,这样也好。你跟我毕竟云泥之别,我也可以死心了。景王世子确实是良配,你从苏七景手里抢来的这婚约,想来是……谁?” 七景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因为一句抢来的婚约,他便失了冷静,让徐文峰发现了行藏。 抬手一枚水针挥出,直接将徐文峰刺昏了过去。至于苏婉婉,当然也没放过。 “抢来的婚约?你跟乐泰什么时候有了婚约?”乐辰此时却管不了那么许多,直接将人抓进怀里,看向她的目光,堪称凶猛。 “确切的我也不知道。”七景实话实说。 乐辰脸更黑了,身上狂飚冷气:“确有其事?” 七景点头:“不过,想来只是儿戏吧。我娘从未提过,我身上也从未见有什么信物。无凭无据的,应该是不作数的。否则,苏佑良又怎么会到现在,都没跟景王府提?” 乐辰的想法却是完全不同。他心中已经怒火滔天,决定回去之后,定然彻查此事 。面上却是一脸的阴郁:“你叫七景。这个景字,可有由来?” “也许只是巧合。” 乐辰反正是不满了。 她只好再次安抚地:“不管那是真假,如今我是你的未婚妻。我都在皇上面前,把我们俩落实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乐辰心里已经开列名单:“这件事,还有谁知道?”知道的,全都要灭口。 “我是从苏佑良和苏夫人那里听来的,其他人我却不知。” 乐辰低头,狠狠的吻她的唇:“忘记这件事,以后不许再见乐泰。” “真是不讲理。他要是来了,我若不见,也太失礼了。” “反正不许见他。” 七景将他推开:“见不见,我跟他都不会怎么样。想来,他是定然不知道这事了。而我……我只喜欢你一人。旁人,不管好与不好,都入不了我的眼。” “他俊雅清逸,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医术高超,心地善良……还是四大公子之首。是京城所有贵女,最想嫁的人。” “那些都与我无关。我只喜欢你,也只想嫁你。何况,我可是坏人,跟善良的人可合不来。”七景无语,这家伙就是想惹她说这些肉麻兮兮的情话给他听。也亏得他听不腻。 “好了,夜深了,我们办完事,快些回去。”七景跳上床,将昏迷的苏婉婉拎起。“走了。” 乐辰看了一眼地上的徐文峰:“你先去,我还有点事。” 七景也不啰嗦,拎着人出来,将苏婉婉丢上马车。“送到地方,好好安置了。” “是。” 虽然将苏婉婉从徐文峰手里弄出来,也没想过,现在就把人送回苏家。她说过,苏家掳了她生母,她必然也要他们尝一尝,失去至亲的痛。 只是,苏婉婉的名声--这算是毁了,至少短时间内,是好不了的。至于将来……就看她的造化吧。 只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她一个成年人,也不好跟她太过计较。她不是圣母,也却有底线。欠多少还多少,孽是苏佑良和苏夫人造的,要还,也该是他们还。至于苏婉婉……谁让她得了利呢! 待马车驶走,她回望了一眼屋里。乐辰将徐文峰弄醒,正在审问关于婚约的事情。知道他在意,不让他问清楚,怕是难以睡个安稳觉了。她心中坦荡,也不去管他。 靠着小院的门,望着满天星斗。 难得无云的夜,星光闪烁。某一颗暗淡无光,某一颗突发耀眼光芒。明明灭灭,起起落落,就像那人生……总是难以一帆风顺。 …… 身处不同,却望着同一片星空。 乐泰站在自己院子里,手负身后,抬头仰望。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嬷嬷告诉他:“王妃当年为世子定了一门亲事。” 可这个嬷嬷也只知道这一点,更多的却不知道。不知道那人是谁,家住何方,年龄几何,是否有信物……只知道,他确实订了亲。 “去查一查,当年母妃身边的那些老人,把当年的事,问清楚。” “是。”有声音应和。 他又在院中看了一会儿星空,才终于回了书房。书房的墙上,挂着两幅装裱好的画。一眼看到,不由又怔怔发呆。 能画出这样画的人,必然是下过苦功的。再是天才,基本功底都是要靠练的。笔墨字画,最考究功夫。可据他所知,苏七景生于乡间,长于乡间。从未请过夫子,也没有人看过她摆弄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也无人教她,想来想去,她也只能向她母亲学习了。 可那位季氏,虽然也识些字。在乡间,也的确曾有才名。但实在也算不得什么才女……她能培养出,琴技震耳,画技又如此出众的女儿么? “不通,不通。”疑点太多,不通之处太多。“越发神秘了!”他轻叹着。 ………… 皇宫之中,紫微宫中,皇帝与天悲道长站在观星楼里。 从万寿节后,他就未曾离开皇宫。为皇帝炼丹,如今终于得了。本想出宫,却不想,皇帝一个恶梦,又将他留了下来。 天悲道长本来是一副高人风范,虽在观星,却也在闲谈。却在一道流星滑过之后,脸色大变。“紫微星动,凤凰浴火,玄武逼宫……” “大乱之象。” “大乱!”皇帝神色如常,看到天悲道长一副紧张悲悯模样,他反而笑了:“道长慈悲,顾念天下苍生。大善!” 天悲道长垂首,不再接话。心里却是疑惑不已! “玄武逼宫。看来,朕的皇弟,也忍不下去了啊!”皇帝看他脸色,又问道:“可有什么问题?” “回皇上,贫道只是疑惑。凤凰浴火,只有两种下场,一为化为灰烬,另一却是浴火重生。如今中宫凤星未灭,虽气乱可生机绵长。如 今新凤却又遇新机缘……贫道有些想不明白。” “连道长也看不明白?那便只能等了。” 是的,只能等了! 第七十五章获知婚约获知婚约 七景跟乐辰重回到苏家,天已微亮。 乐辰送她回房,嘱咐她:“大皇兄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你最好是不要出门。” “知道了。”他这是针对大皇子妃的花宴说的。毕竟,今天就是正日子。 苏婉婉不在,苏夫人怕他们把消息漏出去,必然不会让她们出去的。 “如果乐泰来,你不要见他。” “知道了。” “你是我的。”他将她紧紧搂着:“只能是我的。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我们只属于彼此。” 他终于满意了,便急冲冲的走了。 七景略调息了一下,天便亮了。送上早饭,她草草吃过,便去慈安堂--请安去。 慈安堂里,总是不缺少热闹。 她到时,妍妍已经哄着老太太开怀大笑了。 在她进去之前,刚好听到苏夫人不甚热情的声音:“妍妍说什么,哄得母亲这般高兴?笑得如此开怀?可怜我的婉婉,如今生死不知……”这是指责老太太不慈么? 七景笑了,看来,苏夫人被打击的不轻,这是豁出去了!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莫非是怪我老太婆不心疼孙女?可怜我昨夜一夜未眠,向菩萨苦求……只求他保佑我孙女,平安归来。妍妍不过见我老太太心情不好,一片孝心,逗我开怀,竟成了罪过不成?” 妍妍眼睛一转,连忙跪倒,抹起泪来:“祖母,母亲怕不是怪您,是怪孙女呢?谁让孙女是庶出,却在这里,碍母亲的眼呢!” “不管庶出,还是嫡出,都是我们苏家的血脉。可怜我儿娶妻十几年,竟是无一传承子嗣……以后这苏家,竟是要你们这些女孩儿来支撑……也不知道我们苏家犯了哪方的太岁,竟要害我苏家断了一支血脉。我真是愧对列祖列宗,没给我儿选一个好生养的媳妇……” 老太太也狠,这是直接往苏夫人脸上抽巴掌了啊。 七景急于看苏夫人的脸色,便迈脚进去。先就去看苏夫人。只见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黑眼圈又重又浓,就算用粉遮掩,也毫无效果。一日夜之间,竟好似老了十来岁。 此时,被老太太一说,面颊扭曲的厉害,颜色更是时青时白,时黑时红,好不精彩。 “景儿,来啦!”看到七景,老太太眼睛一亮,精神也随之亢奋。“快,坐到祖母身边来。” 老太太身边,摆了一张椅子。同样是上座,只在老太太之右。却是高于其他所有人,包括苏夫人。 七景先给老太太行礼请安,接着便当仁不让,坦然坐下。等着其他人,给她请安行礼。 三个庶妹没什么异常,她们在苏夫人手下讨生活,十分明白,什么叫识实务。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之后,所有人便全都看向苏夫人。 要堂堂苏夫人,向一个她向来看不上的,乡下丫头行礼,那不如要了她的命。 “母亲这是怎么了?不懂得怎么行礼吗?应该不会吧,我记得,二姐姐的礼仪是最好的,还是母亲自自教导的呢!”妍妍捂着嘴,娇声笑着。每提一句苏婉婉,就是在苏夫人的心上插一道。苏妍妍此时觉得痛快极了。“大姐姐可是县主呢?母亲却无品无级……我记得,母亲曾说过……这礼定然是要行的。除非将来,二姐姐能给母亲也挣来个诰命。” 老太太眉一皱:“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虽然在家里,景儿是晚辈。可她是皇上封的县主,就该按国礼来算……” 一人一句,挤兑得苏夫人再无退路。 七景坦然坐着,端起下人殷勤送上的茶杯,欣赏着她的狼狈和愤恨。她的双眼怒火熊熊,双手紧握,指节发白。她甚至嗅到一丝血腥之味,想来,那长指甲,已经刺破了手心。浑身颤抖,肌肉却是僵直的。 “看来,苏夫人很不乐意啊!”七景将杯子往桌上轻放,“马嬷嬷,齐嬷嬷。你们是太后身边的人,这些事情,知道的比我多。例如苏夫人这般……该怎么处罚?” “回县主,苏夫人见县主而不行礼,怒视县主,眼含愤恨,乃为不敬……可杖十。” 七景点头,笑着抚掌:“那就……” “等一下。”苏夫人突的道,她紧咬着牙,上前一步,以最标准的动作行礼:“民妇请寿安县主大安。” 七景笑出一嘴白牙:“苏夫人果然是聪明人。” “多谢县主夸奖。”苏夫人咬牙切齿着,眼里恨意更浓。“县主当记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七景大笑:“本县主记着呢。不过,本县主没过三十年,只过了十三年。不知道,十三年后,苏夫人会在河东还是河西?” 苏夫人目眦欲裂,却哑口无言。她后悔了,当初就不该留这祸害活着,早早的弄死了才好。 如今,不但害了婉婉,还害了余家 。 七景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恨。她现在是替母收债,苏夫人欠她娘亲的,她会一点点的,全都找回来。这才开始呢! 苏夫人即便气得肝疼,也只能忍着。 “祖母,本来,今日该是去赴大皇子妃的邀宴的。您看,今天,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苏老太太对苏婉婉的事情正心虚,难免还帮着苏婉婉。想替她遮掩一回是一回:“你昨天不是还在生病,今天还是歇着吧。大冬天的,外面风重雪寒的,不小心就加重病情……” “听祖母的。” 妍妍有些不满,瞥了瞥嘴,瞅了一眼苏夫人,眼睛一转,立时又有主意:“祖母,眼看就要过年了。可这会儿,新衣未制,首饰也未打……这可是大姐姐回来过的第一个新年呢!虽说二姐姐出了事,我们不该大肆欢庆。便每年过年,这府里来来去去的……若是我们都显了形迹,让人探问出一二,那可就不好了。” 爱女失踪,苏夫人哪里还有心情,为别的女人的女儿制新衣,打首饰?可是,身为一家主母,这些是她的职责。除非她不管家,否则,她推不掉。而且,苏妍妍虽然膈应了她,说得也是实话。 老太太眉微皱:“你若是没空……” “母亲放心,布料已经准备好,今天就会发到各院去。金店那边也会派人送首饰的款式来……” “你心里有数就行。过年不比寻常,各家亲眷来来去去,若是哪里失了礼,丢的是苏家的脸面……婉婉的事,你心里难受,我明白。若是静不下心,不如让几个姨娘,女儿帮你一把,前些日子,她们理事,做得还算不错……” “……”苏夫人心肝脾胃全都疼的纠了起来。她的女儿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可这些人……这些人,何其凉薄。“母亲放心,儿媳,定会将府里管得好好的。脏的臭的,定在年前,全都让人打扫干净。” 又给老太太行礼告退:“母亲,儿媳还有事,先行告退。” 老太太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七景见没好戏看了,也跟着起身。临走时,还提醒了一句:“祖母,大皇子妃那里,还请祖母派个人过去知会一声。” “放心,放心,此事交给我。” 既然说病了,自然也就不好出门。 七景回了院子里,修炼休息,过得到是轻松。 只是到了近午时,天悲道长回来了。七景过 去拜见,被考问一番。结果十分满意,又言:“过年时,为师要回道观一趟。十五之后方回!” 七景好奇:“道观?哪个道观?弟子要不要一起……” “不必。”天悲道长摇头:“且叫你知道,我们这个门派,就只我们师徒二人。那道观,不过也是为师一个旧友所在……为师,毕竟是出家人。” 七景点头:“弟子为您准备些东西,让您带上?” “不必,出家人,不讲究这些。” “那,总让弟子做些什么吧!”虽在相处时间不久,但这么多的长辈里,却是这师傅,最让她想要孝敬。不管初心如何,他教给她的东西,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 “不必。你退下吧!” 七景被师傅轰了出来,不过,她到底还是让人准备了些东西。不管师傅要不要,该准备,还是要准备的。 傍晚时,乐辰去见了师傅一回,等他出来,就告诉她:“道长已经走了,你准备的东西,也带走了。” 七景松了口气。说实话,师傅一口一个“不必”,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乐辰却不管这些,从见到她,就特别粘她,到了晚上躺下,更是将她搂的死紧死紧的。 七景不知何故,只是不停的安抚,情话不要钱的往外蹦。 “他知道他已有婚约之事,正在调查他的--未婚妻。”说到未婚妻三字,乐辰咬牙切齿着。若不是昨夜突的知道这消息,立时防了一手,说不得,乐泰这一查,就查出他的小七来。 若当真那样,他只怕就无法再保持这般冷静了。 听到这消息,七景也是微怔,“这么巧?”她肯定,景王世子之前是不知道的。“他怎么会知道?” “昨天,苏佑良向他提亲。他回去之后,不知做了什么。结果,原来王妃身边侍候的人,跑去跟他回得这事。亏得那下人知道的不多……” 不然,要是乐泰跟他抢人,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能狠得下心。 “不知道就好。”七景也松了口气:“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一些人闭嘴而已。”乐辰在她脖子里咬了一口,顾忌她年纪小,不能坏了她名誉,到底没舍得用力。怕露出形迹来:“明天他会来,你不许见他。” 七景无语:“他是景王世子,这满府里,也没有人拦得住他。” “不许见。” 见他么无奈又霸道的模样,七景只得退一步。“你到是给我找个理由。” 乐辰哼了一声:“理由到是不必找。” “为何?” “明天你便知道了。” 七景见他神神秘秘的,问不出来,便也就不问。 结果第二天一早,她果然知道了。 “太后懿旨,宣寿安县主入宫觐见。” 于是,她只能收拾收拾,带着丫环嬷嬷进宫。景王世子便是想见,也见不着了。 第七十六章进宫有阴谋进宫有阴谋 再一次进宫,七景多了些赏景的心情。 宫中很多处琢了冰雕,晶莹剔透,栩栩如生。为失去活力的冬季,平添几许生动与活泼。 “这时候,御花园里的花正好看,小姐待会儿可以请了太皇娘娘的懿旨,前去赏看。” “花?”七景望着路边,那些松树上的雪,“花?” “回小姐,是的。但是,除了一些应季的花之外,更多的是绢花,丝花……”马嬷嬷立刻给她解释道:“听说是兰美人的主意,也就是今年才有的。” “丝花,绢花?”七景了然,仿真花么?“兰美人真是聪明。” “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心灵手巧的人呢!听说当初,她住在西秀宫里,那里都是枯枝干叶的,一点色彩都没有。结果有一夜,狂风暴雨之后。满宫的花都残了,却偏偏西秀宫里,万紫千红,百花盛开……皇上看了,大为惊奇,只以为是神佛保佑……后来才知道,那些花,竟全都是兰美人一双巧手制造出来的。” 马嬷嬷压低着声音,小声说着:“也是从那时起,兰美人才被封为兰美人。还得了个花神的鸦号。从此入了圣上的眼……如今是宠冠六宫,堪称后宫第一人。” “这宫里啊,就是这样。谁也不知明天会如何!” “谢嬷嬷提点。”七景承她的情。对于这些,她确实不懂。不只是宫里,宫外也是如此。命运太过不可琢磨,谁也不知道,在前面等着的,是大造化,还是万丈深渊。 所以,不能得罪时,就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旦得罪了,就不要再手软,要一击必杀,要斩草除根。之前,她对苏婉婉和徐文峰,都是手软了。 很快,一行人来到太后宫中。 她来的时候,正是众妃请安时。 从宫门口,一路进去,待了几十个宫女太监。这些都是侍候贵人来的宫人,他们没有资格进太后宫。只能守在外面。 到了里面,殿前又跪了两排的贵人。这些是品级不够,却又必须来请安的人。 七景在太后宫前,就遇着一个拿着拂尘的太监,看到她跟马嬷嬷她们,立刻着小太监进去通报。他则迎了上来:“老奴参见县主,县主大安。” “总管快请起。”七景连忙让马嬷嬷上前扶人,把人扶起,顺便塞了个大荷包过去。 总管笑得更好看了:“县主,太后她老人家早就念叨着您呢。这不,身体刚好一些 了,便请县主进宫来玩……县主以后得空,到可以多来几次。太后定然欢喜。” “是寿安的错,以后定多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去。到了殿前,之前的小太监出来,“太后娘娘宣寿安县主进去了。” 马嬷嬷又塞了个荷包。 七景很不合时宜的算了一下,这一趟进来,她需要花费的钱财数。粗略一算,只是这种塞出去的,就足有五十两。 可悲的是,苏家给女儿的月钱,一个月只有十两。 殿里美人如云。七景再一次看到太后,贵妃……皇后娘娘芳踪未现,七景松了口气。对上那一位,她总有些矛盾。 “寿安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拜见贵妃娘娘,各位娘娘,大安。” “快起来,起来。”太后连声道,七景顺势起身,被太后轻轻拉到身边:“哀家怎么听说,皇帝大寿之后,你回去就病了?可好些了?” “回太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女孩儿家,年轻时定要好好保养身体。将来嫁了人,才好早早的给夫家开枝散叶……” 七景笑着,“谢娘娘教诲。说起来,还要谢过娘娘。您赐下的两位嬷嬷,之前便帮我调理身体。所以这次生病,才这么几天就好了。若非她们,还不知道这一病,又要费多少事呢!” “她们两人在调理身体上,确实有些经验。有她们侍候着你,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后,您老人家可真是偏心。这是哪家的贵女,进来这么许久,您也不叫我们知道。只看着您高兴了,却不让我们也跟着高兴。” 七景看向说话的人,却是从未见过的。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这些人只从外表上,是看不出年纪的。但可以确定,她决对不是皇帝的女人。 太后笑着骂道:“你这破落性子,真正是哪里都有你。”又对七景道:“寿安别理她,这是徐太妃,一张嘴最是不饶人的。不过,她到是有些好东西。你且去见见,让她破费一回。” 徐太妃,此时乐辰也曾给她提过。 先皇的妃子,确切的说,是先皇死后,今上给加封的妃位。跟太后极为亲近。无子,只有一女,被嫁到西夷。 性子活泼,看似大大咧咧,但能在后宫里活到现在,还活得如鱼得水的,也不能小瞧了。 七景连忙起身,给徐太妃 请安。 “哎哟,真是个可人疼的姑娘。”徐太妃顺手从手腕上抹了个镯子下来:“长得真好,性子也好。这姑娘我喜欢……”将镯子就往她手上戴:“这个是先皇赏的,可是不多见。这宫里,也就太后姐姐看不上,旁人可都比不了去。” “太贵重了。”七景面上推拒。 “就是要贵重,不贵重,怎么叫她破费。”太后接话道:“她手里的好东西可是不少。以后多多进宫,咱们娘俩,想法子把她宫里的东西,全都搬空了才好。” “成,以后寿安进宫,只管来。咱们娘俩,好好亲近亲近。” 七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位唱得是哪一出啊! 别看她们一个个的,说得热情,表现更是亲近。但是,她却没从她们身上,感受到半点真情。 甚至于,这位太妃,身上的寒气,杀意忽隐忽现,而且,这杀意,是奔着她来的。 对于这样的人,七景半点也不客气。就算对方现在还没动手,可她也坚信,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借着对方抓着她的手不放的时候,轻轻调动灵力,凝了一个极小极小的血痂,顺着血管,慢慢的流通。 等一下会流到哪里,停在哪里,堵塞了哪里……那就看命运了。一个想害她的人,实在没有仁慈这种东西给对方。 “谢太妃娘娘!”七景接了镯子。却并没有戴上,它太大了。转身交给了马嬷嬷,马嬷嬷立刻用一个荷包,将它装了,挂在她的腰间。 她的这个动作,让徐太妃很满意。但是看着她的手腕,又有些不高兴。于是,又从头上拔了根簪子,轻轻的扎在七景的发里。 七景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还未及笄,平时是不簪发的。头上只有一些珠花,彩带……这么一根簪子插在发里,显得有些古怪。 “瞧瞧,该当就是富贵的主儿,这根簪子,一般人可压不住。可我们县主戴上,怎么看都是相得益彰。” 徐太妃这下终于彻底满意了。可七景整个人却绷了起来,从徐太妃拿下这根簪子里,殿上的气氛就开始紧绷。 不管是太皇,还是贵妃,还是其他的酱油党们,呼吸都乱了一瞬。 七景大胆的猜则,这根簪子,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就像当初,太后赐给二皇子妃的那凤簪一样。 “好了,哀家也累了。皇帝这些天正忙着封笔,今天大概不会过来了 。你们都散了吧!”太后揉着太阳穴,脸色有些不好看的看向贵妃。 贵妃也扯了一下不太自然的笑,“母后千万要当心身体。” “你有心了,去吧。”太后挥了挥手。 七景立在一边,看着贵妃带着众美离去。徐太妃也跟着走了,走时,有些得意洋洋的味道。 这宫里的人员太过复杂,不是局内人,根本看不懂。 七景不懂,但她能感受到众人情绪。 因此,其他人都走了,独她一人面对不太高兴的太后,便也想着告辞了。 然尔,不等她开口,太后又道:“御花园今年有兰美人的奇巧法子,弄得到是十分好看,难得来一次。你去看看吧,也不白进宫一回。” “谢太后娘娘。只是,我去御花园,不太好吧!?”那地方,说难听些,就是皇帝跟他的妃子们玩情趣的地方。也是那些被困宫中的女人们,放风的地方。 她一个外来者无端闯入,实在是有些炫耀和不合时宜。 “哀家说好就好。”不过,她到底还是将之前那位总管太监,吕公公给叫了过来:“你领着寿安,带着她好好在御花园玩,回来时,替我剪些梅枝插瓶用。” 推脱不得,七景只能同意。 带着人,跟着吕公公一起去御花园。 御花园离着太后宫不远,出了宫门,走不过百十来米,再转过一个圆形的拱门,便到了。 “奴才见过兰美人。”御花园门口,碰到刚从里面出来的美人。 兰美人手里拿着两朵丝花,一朵牡丹,一朵却是迎春。她似乎不会笑,至少七景见她这两回,就没见她笑过。 她好似没听到吕公公的声音,径直看向七景。 七景只得停下,向她行礼。 兰美人走到她身边,抬手,将她头上的簪子,各式的珠花全都摘了下来。将那支迎春插了上去。 其他东西,转手丢给了马嬷嬷,然后……带着她的人,径直走了。 七景捏紧了手,一脸无措的看向吕公公:“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县主不必介怀,兰美人从进宫,到如今,就没对人笑过。并不是针对县主您!说起来,兰美人定然十分喜欢县主。可从未听说,兰美人送过花给谁呢……” 七景一心二用,一边听着吕公公的安慰,一边想着,那兰美人塞进她手 里的,到底是什么。 第七十七章谁算计她谁算计她 “公公,走得有些累了,不知哪里可以容我休息一二。”御花园里景色确实美。赏雪处,那雪晶莹剔透,不见半丝痕迹。连只雀儿的爪印都无,真正的净白无瑕。 而赏梅处,便是各种梅,傲雪枝头,香气幽远。赏叶处,也是绿意昂然,多添一股生机。而其他残枝败叶处……是各色花卉,栩栩如生,好似春神早到。 只是,七景此时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许是因为手心里的东西,让她更加冷静,很容易就发现,这御花园里的反常。 御花园不该是皇帝和妃子们游玩的地方么,皇帝日理万机,没多少时间过来。可妃子们,难道也全都怕冷,不愿出门? 就算妃子不愿出来,可宫女太监呢? 她这走了十来分钟了,却居然一个人都没遇到。说是巧合,她可是一点都不相信。 “是老奴疏忽,还请县主随老奴来。” 说话间,前面就有一个亭子。 六角的亭子,亭子六面是木质的雕花墙,上面镶着琉璃。在里面,可以透过琉璃窗赏外面的景。可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半分。 七景精神力扫了一遍,并未发现里面有人。疑惑的看了一眼吕公公。她可没忽视,她要休息时,吕公公泛起的惊喜。 “县主且先在这里歇着……” 七景一进去,看到亭子里的一应物品,一角摆着琴,正对门处,靠着一张大大的软榻。榻前摆着吃食酒水。一边烧着炉子,炉上烧着水,一旁还有整套的茶具。 微微皱眉:“这里,怕是哪位贵人预备着,准备小聚之用。我在这里,不妥吧?”借着转身,手中的纸团轻展开,不需眼去看,精神力一扫,看到上面内容。心底闪过一丝怒意,狠狠的咬着牙,才没让杀气冒出来。 手狠狠的一捏,展开的纸再次被揉成团,精神力狠狠一绞,纸团化为粉末。 “这些是太后娘娘让县主来赏园时,派了人来打点好的。不只这一处,但凡县主想去,自然都会提前准备好的。” 吕公公弯着腰,“一应物件,都是最新的。绝不敢慢怠县主。” 七景笑露出一口白牙:“原来是这样。太后娘娘想的真是周道……到是我没见识,让公公见笑了。” 说着,便坦然落坐。铺垫的厚实而宽敞的软榻,让人熏熏欲睡:“你们都陪我走了这么许久,又冷又累。”她指了指桌上早就备好的点心:“吕公 公,这盘黄金酥,赏你了。” 吕公公微怔,“谢县主赏。” 七景又指着茶水:“马嬷嬷,给公公倒杯热茶。这大冷天的,喝点热水,暖和暖和。你也是,也跟着吃些垫垫。” 马嬷嬷立刻上前,“是,县主。” 七景打了个哈欠:“花枝,我躺一会儿,你给我捏了捏腿。走了这半天,有些酸呢!” “是,小姐。”花枝小心过去,替她捏着腿。 七景缓缓闭上眼睛,精神力却放了出去。 很快,她就找到,离亭子挺远的地方,有两个内侍正探头探脑。 其中一个问另一个:“那位进去多久了?药效该发作了吧?” “才刚进去,不过,也可以去回禀了。时间长短,也轮不到我们作主。”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回主子。”那内侍急急的跑了。 留下的那个“呸”了一声:“马屁精。” 七景的精神力随着跑掉的那个,只是,那人越跑越远,竟是离了御花园。离得太远了,七景的精神力跟不上去。 便将附近的环境,全都扫了一遍。每一处细节处,都不放过。很快,就在另外几个路口,发现同样有人守着。 一丝杀意闪过。敢算计她,那就要承受她的怒火。不管是谁…… 大概半刻钟,御花园又有人来。只是,来人在要靠近她这里时,被之前那内侍给拦了下来:“三殿下,太后娘娘有令。今天御花园,要招待女客。所有外男,不许进入。” 三皇子微微皱眉,“知道了,我只去梅林那剪两枝梅枝。”随即手一拍额头:“本殿下到是想错了。这会儿,御花园里,景致最好的,必是梅林了。女客是定不公错过的。”他眉轻皱:“可是,罢了。这样吧。让小贵子跟着你一起去剪几枝梅枝来,本殿下就在这里等着……顺便,若是有人乱闯,本殿下也可替你拦一拦。” “这……”内侍哪敢放三皇子在这里。“殿下,不若这梅枝,明儿个再……” 三殿下平时最是好说话,可此时,也有些恼了。“怎么?本殿下要两支梅枝都不成么?小贵子更不怕打扰那些女客……莫非你在奴才,在行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三哥何必跟这奴才说废话,几枝梅枝而已,待弟弟给你剪来。”五殿下带着一众人,龙行虎步而来。人未到,如雷嗓门已到。 那内侍脸色一苦:“两位殿下,这是太皇娘娘的命令。”’ “皇祖母难道还专门下令,不许爷门身边的内侍进去不成?” “回殿下,这,这到是没有。” “那你这就是假传懿旨,怎么,打量着爷们好骗不成?还是谁给了你熊心豹子胆了?” “奴才不敢。”内侍噗通一声跪下,心里只哀祷着:主子唉,您到是快些来吧。奴才要守不住了啊! “不敢,本殿下看你是敢得狠。”五殿下一脚踹过去,将人踹到一边,大步就要往里面去。 “殿下,殿下。”那内侍也狠,连忙扑回来,一把抱住五殿下的腿:“殿下,奴才错了。奴才让阿贵公公去剪梅枝就是……” 五殿下是个行武出身,身上带着凶煞之气,更带着匪勇之姿。眼眉倒竖,声如洪钟,“爷们现在不高兴了。管是哪家的女客,爷们今天非要见一见不可。要是漂亮的,刚好领回家去……” 内侍快吓死了,却听一声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老五,在这里闹什么?” “父皇。” 两人齐齐行礼,然后各自开口。三皇子先道:“回父皇,儿臣欲剪两枝梅枝。因皇祖母言,这里招待女客,外男止步。便想由身边的内侍前去剪,这奴才竟是连此也阻拦。儿子疑心他们在里面行什么恶事,正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五皇子接着道:“父皇,这奴才胆大的很。把这御花园当是他家的花园了,儿子们想去剪个花啊枝啊的,都不让。” “好了。”皇帝一挥手,“你们皇祖母既然下令,想来是有缘故的。你们且先下去吧……” “是。”三皇子微垂头。 五皇子却是不满:“那些女人就是麻烦。”说完又看向皇帝:“对了,父皇。有件事,儿臣想跟你讨个主意。” 皇帝皱眉,根本不接他的话。而是直接下令:“老三,老五。你们去一趟老四的府上……” “父皇可是有什么事?” “之前御医来报,说是老四要不行了,极需千年雪莲为其续命。你们两将雪莲送去,顺便……看看他。” 两位皇子脸色一变,“是。” 五皇子看着皇帝,犹豫了一下,才问道:“父皇,你要不要……” “快去。”皇帝打断他的话,脸上满是寒意。 “是。”五皇子黑沉着脸, 跟着三皇子一起离开。 直到两人离得远了,皇帝才收回视线。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内侍,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对着别处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两人上来,用布抚了他的口鼻,将人拖了下去。 “将所有路都封了。任何人,不得靠近。”皇帝边往亭子处来,边眯着眼睛吩咐。 亭子里,七景猛的睁开眼睛。看着其他已经昏过去的几个人,冷哼一声。 眼底闪过一丝浓郁的犹如实质的杀气。 “也该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水煞的力量!” 轻轻挥手,御花园里的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水汽慢慢蒸腾,一点点的弥漫在御花园里。 雾,渐起。 皇帝脚下微顿,“起雾了?”这都已经是中午了,怎么会起雾。 帝王心最是多疑,而求长生的皇帝,不只多疑,更爱疑神疑鬼。 “皇,皇上。这雾,起得古怪啊!”可不是古怪么?大中午的时候起雾不说,而且,这眨眼的功夫,居然就这么浓了。这御花园里的景,都快看不清了。而且,还变得更浓。 皇帝一声冷哼:“朕乃人间帝王,有龙气护体,更是人间气运最强者。天下邪佞,见朕则亡。难道还怕这些……” 然尔,随着他这句话落,本来还能勉强可见的小径,已经肉眼不可见了。 “皇上,皇上您在哪?”内侍大喊,伸手不见五指,犹如眼盲。 皇帝心里也开始突突的跳了。 没错,他是人间帝王,有龙气护体,一切邪佞避之。可如果对方不是邪佞之流呢?他突的想起,苏家夫妇想算计她时,遭遇到的那一切。皇后不过对她几句恶语,便头疼几日…… 疑心一起,便控制不住。 身为帝王,他还是十分冷静的。 先想了想,是不是有人有平地起浓雾的本事。思来想去,觉得不可能。便是天悲老道,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只一个苏七景,是绝不会有这样的本事的。 那么……他能想到的就是,有什么冥冥中在保护着她。 一想到这种可能,皇帝心中虽有些惧意,更多的却是怒,愤怒。 他是帝王,这世间的一切,都该由他来享用。一个女人而已,他看上她,是她的造化……可她居然不愿意,还装神弄鬼的来吓他……到是对老四心心念念, 死心塌地的。难道那快死的老四,比他还要尊贵? “该死,朕能让你当上县主,也能再将你打进泥里,让你永世不得翻身!”皇帝对着浓雾中冷道,凭着记忆,大步向着亭子走去。“朕到要看看,是什么,胆敢阻朕的脚步。” 第七十八章遇上高手了遇上高手了 七景在上辈子,有水煞之称。一个煞字,道尽了一切。煞通杀,立性凶暴,多行煞戮。 末世活下来的人,哪一个手里的血腥人命,会少了?在那样绝望的世界里,只有杀戮,才能让自己活下来。尤其是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尤其是漂亮又干净的女人。更加需要靠杀戮,来震慑那些不怀好意的、觊觎她们的人。 让那些没有人性的幸存者们,不敢打她的注意。 说起来,七景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杀过多少,想打她主意的男人。 不经她的允许,想以权势,实力,以及各种阴谋手段,打她注意的……上百,也许更多。 她不记得了,死人不值得记忆。在末世,总需要时不时的清空一下记忆,才不至于崩溃。不会把自己逼疯…… 但无疑,这是一条线,一条会触动她杀心的线。 虽然杀意已经沸腾,但她人却没有太多的动作,她躺着,精神力却翻滚起来,它们调动着御花园里弥漫着水系的能量。 凝结成闪闪发光的冰锥,飞快的向皇帝射去。如同利箭,只要射中,必能要他的性命。 她动手了,便毫不犹豫。他是乐辰的父亲又怎么样?他的死,会带来这个国家的混乱,又如何?在这一刻,这个老家伙就是一个色胆包天,试图染指自己儿媳妇,还是一个幼女的老变*态狂,死不足惜。 “当!” 一声铿锵撞击声,让七景整个人猛的坐起。 眼神微眯,精神力将浓雾笼罩的范围,细细的搜寻一遍。却并未查探到,礚飞她的攻击的人。 她脸色一沉,看来,她到是小瞧了这个世界的人了。 “来人,给朕点上火把。”皇帝眼睛眯了起来,“朕到要看看,这里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七景哼一声,精神力再次调动起来,巨浪翻滚,毁天灭地般的运行着。 便听着一声吼声! 一条冰蓝色的冰龙,凭空出现,在浓雾里翻滚呼啸着。 “龙,是龙!是神龙!”有人惊呼。皇帝也是目瞪口呆……只见那冰蓝的龙,绕着皇帝旋转着,将他身边每一寸,都给搜寻了一遍。 七景不由微微皱眉,精神力找不到,她还可以去想,也许对方精神力比她高,或者,对方就那么巧的,刚好有什么敛息的本事。 可冰龙的搜索,那是纯物理性质寻找 。却依旧什么都没找到……如果不对方已经离开了,那就是,对方太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果然乃真龙降世。”附近的人三声而呼。 皇帝眼露疯狂得意:“哈哈哈,朕乃真龙天子。真正的真龙天子,朕不信,还有什么,能阻挡得了朕。” “吼!”七景一生气,干脆的控制着龙,张开大嘴,直扑向皇帝。 “啊!”皇帝一声惨叫,整个人倒跌,坐在地上。形神惊惧,口中喃喃:“朕乃真龙天子,该死的冰龙,居然敢吓朕。朕要诛你九族……” “破。”一声惊天怒雷般的吼声,平地而起。直炸得七景精神力一乱,精神力一乱,整条冰龙,也随之崩溃。哗的一声,化作漫天的水滴,尽数淋在皇帝的头上。 压下心头翻滚的气血,七景跳下榻,掠出亭子,就欲亲自动手。 既然动了手,自然要有始有终。而且,她也对一而再,再而三坏她好事的人感兴趣。 “奴才救驾来迟。”七景刚出亭子不远,就见一条火龙,从园门口,一路向着皇帝的方向而去。 火把极多,火势更旺,一路走下来,那些水汽,竟被蒸发不少。 本就只是园中这一处的雾,雾气看着浓,但水汽其实不多,火把一蒸,空气对流,形成风。风动,火把继续加热……很快,整个御花园,便为之一清。 那些雾气,也散个干净。外面,依旧艳阳高照。之前的事,好似一场梦境,所有身处其中者,都疑似惊梦,心中忐忑。 七景脚下的速度慢下来。 另一边,被淋了一头一脸一身冰水的皇帝,头发身上已经结了冰。一把他的属下找到,立刻就被扶离。 七景意识微动,手指轻轻一拔动,牵动空气里已不多的灵气。 皇帝身上的冰渣子,化为冷流,渗进皇帝的经脉里。皇帝打了个大大的冷颤,可对此时的他来说,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七景却是暗松了口气,坏她好事的人,她依旧没能力找出来。但显然,这种小动作,对方也发现不了。如此,她还是大有可为。 扫了一圈,默默的又退回亭子里。 半个时辰之后,亭子里有人进来。 “辰?”面对单独进来的,她一点不意外。只是有些好奇:“你怎么来了?” 乐辰将她拥进怀里, 狠狠的抱了一会儿。将激动的心平复下来,才失落到:“我来晚了。” “确实晚了点。”七景之前动手,虽然没见血,可心里的煞气,到底是散了一些。到是能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的了,“事情结束,都过去半个时辰了。” 乐辰只是紧紧的搂着她:“抱歉。”抱歉,我的能力还不够,不能更好的保护你。抱歉,当你身陷囫囵时,他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无所不能,让我成为,最骄傲,最高贵的存在,再没有人敢如此算计我。” “我发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乐辰终于松了些,却依旧没放开她。却冷静了下来,看了一下脚下的那些人,踢了那个吕公公一脚:“昏了多久?怎么不回去?” 七景嗤了一声:“那些人给我下了药,现在大概是忘记我了。”忙着去救皇帝了吧!这种天气,兜头那么多冰水,再加上她施的暗手……啧,可够皇帝喝一壶的。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乐辰只大概知道,可细节,却并不清楚。有些地方,是他的力量无法渗透的。 “你的好父皇,给我下了药。准备将我收进后宫……”她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除了最后施的暗手,其他的,全都如实说了出来:“你可知道,这宫里有哪些高手?” 随着七景的话,乐辰的怒气一直在积累。身上的杀气,以及他浑厚的内力,完全失控。以至于那几个还昏迷的人,全都在昏迷中,生生的喷出一口血来。可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没有伤到她一分一毫。她甚至没有感觉到…… 七景一见他情绪失控,连忙安抚他:“辰,放轻松,我现在没事。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她不在乎那几个昏迷的人。她进宫,只带了花枝和马嬷嬷。剩下的,全都是太后那里安排来的,算得上是帮凶。 就算是马嬷嬷,也逃不了干系。 所以,她一点不在乎他们。 她只担心,辰再这么下去,身体要受不了的。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一旦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辰,我在这里,我还好好的。”她凝起水系异能,缓缓的安抚着他。水,可至强,亦可至柔。 她的气息,对他便是最大的安抚。 “小七。你是我的,是我的。”乐辰从头到尾,都将她死死的勒在怀里。七景肯定,被他搂着的一圈,肯定都紫了。 “是的,我是你的。” “我会杀了他的。” “……”对此,七景虽然很想跟着说一句:那就杀了他,我帮你一起杀。但最终,却只:“恩”了一声。 因为那个人,再不是,也是他的父亲。亲生的,给予他血脉肉身的存在。 “小七,小七。对不起。”他愧疚的无以复加,悔恨之心,啃噬着他的心,差点将他的心绞碎。 “没关系。你做的已经够好了……那个兰美人是你的人吧?她给我递了消息,我早就有了防备……你那两个兄弟,是不是也是你弄过来的?” “五弟是,三哥不是。”乐辰直言:“我对这宫里的渗透的还不够……还有那暗中的高手,我也从未听说过……不过,既然今次他露了形藏,总能把他翻出来。” 到此,也只能这样了。 终于,又有人来了。这一次,是太后老人家,在御医看过皇帝之后,终于想到了被他们算计的倒霉鬼了。 想起中了药,此时应该还昏着的人,太后忙派人过来。 乐辰一听到脚步声,却闪身离开了。 七景则回到榻上,作昏迷状。 很快,宫人到来。看到几人全都吐血,一时间大惊。一边派人去找侍卫,一边用湿帕子将所有人脸敷了一遍。最后一个,才给七景敷脸。接着,便听最先醒过来的吕公公推搡着马嬷嬷:“马嬷嬷,时间差不多了。该叫醒县主了……这里虽则点了碳火,睡着总是不好的。” 马嬷嬷又来推花枝。 花枝醒来,却是一惊:“我怎会睡过去?”她恼火的看向马嬷嬷:“嬷嬷,你怎么不提醒我,若虽小姐有个什么……” “莫要胡说。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县主能出什么事……” 花枝不理她,只是急急推着七景。七景一睁开眼,就立刻跪下请罪:“小姐,奴婢刚才睡着了,请小姐责罚。” 七景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无妨,这些日子替我赶制新衣,累得很了。”看了一眼其他人:“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回县主,已是巳时末了。”马嬷嬷连忙回道。 七景眉一皱:“这么晚了,怎么不早些叫我。”连忙整理衣着,花枝还拿了梳子,替她重新梳妆一翻。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先去太后娘娘那里,告罪一声。一出来就是这么久,实在是 有些失礼。” 此时,无人阻拦。 一行人,来到太后宫,跟太后告罪,顺便告辞。 太后大方的放行,七景带着人,终于顺利出宫。 宫外马车上,乐辰早已出来,等在里面。且一见面,就告诉她:“刚刚收到消息,水月庵起了火,苏婉婉失踪了。” “怎么会?” 第七十九章兰美人之死兰美人之死 “半夜突然起的火,火势一起,立刻就不受控制了。等到火灭了,发现了一具女尸,但经过确认,那是庵里的小尼姑的尸体。而苏婉婉,失踪了。” 这也就是说,一切都不明。而事实就是,苏婉婉直接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就不知道,是谁的手笔。苏婉婉本人,是绝计没有这本事的。幕后是谁……还真是不好说。 “也不必太过在意,到如今,她的一切,就看造化了。”苏婉婉不是她的责任,她对她的人性闪光电,终止于将她从徐文峰手里弄出来。 乐辰不担心苏婉婉,他担心的是,似乎从一开始,就有一双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季氏的失踪,七景的进京,苏婉婉的离奇失踪。尤其是,他就在前一天夜里,北方,起了两场火。 其中一场,是那个有凤星之称的女人。还有一个,却是余青颜。三场火,三个女子,这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巧合,还是人为? 他看不透,这让他感觉很不好,甚至有些担心。 回到苏家前,乐辰先下了马车。七景一进苏家,就被苏佑良叫去了书房: “你今日进宫,可还顺利?” “太后娘娘仁慈、和善,并未曾为难我。”七景回答得十分官方。 苏佑良未得到想要的答案,又问:“今日见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说出来,让为父为你参详参详。” 七景也不隐瞒,从头到尾,该说的,便全都说了。 反正宫里也没有人说,那些话,那些事情不能说。当然,御花园里的事情,是不能说的。她只是赏了景,休息了一下。 “对了,宫里的贵妃说,很想念二妹妹。明天大概就要宣妹妹进宫的……” 苏佑良眉一皱,婉婉根本不在家中,形踪成迷,如何进得了宫。 但贵妃娘娘若是宣诏,也是推拒不得。看来,只能另作安排了。 “此事不必你管。”顿了一下,又道:“你今日在宫中许久,可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在太后宫中,被太后询问了几句。又在御花园里走了一会儿,至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我却不知道。毕竟那是宫里,行差踏错,是要掉脑袋的。我一句也不敢多说,更不敢多动。” “皇上病重之事,你可知道?” “我没见到皇上,至于是不是病重,我又能从何 得知?”说到这里,她看向苏佑良:“说起来,父亲可知道,皇上亲口应过我,对于我娘的事情,会给个交待的。但皇上一直不见我,不知是何缘故?” “皇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这等小事。” 七景点头:“原来只是小事!”可见,其实苏婉婉失踪,对她也不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父亲可还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我还要去给祖母请安。” “等一下。” 七景停下:“还有什么事?” “你舅舅,明天会过来看你。你,准备一下。” 七景眉头猛的一挑:“舅舅?” “不错。你舅舅如今是中军副都统,正二品的武将。朝庭正是用兵之际,他的前程,不可限量。” 看着苏佑良那副得意的,与有荣焉的模样,七景只觉讽刺:“我知道了,明天会准备好。” “你就这么一个舅舅。母家的亲人,也只剩这一个了。将来嫁了人,你没有兄弟,苏家只怕是庇护不了你多少。最后还得落在你这舅舅身上……所以,你定要跟他好好亲近,切不可生疏了。” 七景笑了。“父亲的意思是,要我替你拉拢舅舅?” “何需用拉拢二字,他是你的母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为父只是提醒你一下,毕竟他是武人,你生母如今又不在。为免他气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才要你好好跟他说,莫要恼了他。” “原来父亲也知道,我娘不在啊!”七景再次转身离开:“父亲的意思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她是知道,却未必会如他的愿。 从苏佑良那里出来,又去跟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心肝肉的叫着,比以前对苏婉婉还要亲热几分。只是这一会儿,却是从头到尾也没再提过苏婉婉这个名字。 待七景回到弄雪院,已然午时末了。一直没吃东西的她,肚子饿得不行。 亏这院子里她自己当家,一刻钟,热腾腾的饭菜上桌。呼呼的填了一肚子,就把人全都打发了…… 她一个人在那琢磨那宫里的高手的事。 她早知道,这世上应该有一些,隐匿功夫特别好的人。能查觉到她的精神力,甚至在她的精神力覆盖下,找到漏洞的高手。还有一些,如同师傅那般,有着神奇手段的人。 可她还是小瞧了这世界的人,居然仅凭一声吼,就 能震得她精神力溃散的高手。 如果不是那人修炼的功法特别,那就是实力比她强很多。 主观上,她一点不希望是后者。 但不管怎么样,皇帝拥有这样的护身符,使得她不得不收敛些。想到郁闷处,她干脆起来修炼。 她再想,也改变不了现状,能改变现状的,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 ………… 四皇子府里,太医抹着汗,从四皇子的寝殿里出来。 对着坐在上首的三皇子、五皇子行礼道:“四殿下的命,暂时保住。” 两位皇子齐齐松了口气。然后三皇子才问:“你说暂时保住,那以后呢?还有,四弟之前明明已有好转,为何突然又变得危急?” “回三殿下,四殿下的病,老臣无力救治。只能勉强吊住他的性命,只是之前,道长为四殿下调理好些的身体,这一遭下来,怕是比以前还不如。” 五皇子一拍手边的桌几:“我四哥好好的,怎么又发病了?” “回五皇子,殿下用的药方,是天悲道长与御医院共同研制的方子。这些年,殿下用着,十分不错。可……” 见御医欲言又止,两皇子又相视一眼,脸色微沉:“说。” “是,可老臣之前查了下殿下用的药渣。发现,里面用的人参……有些不妥。” “什么?什么人胆大包天,居然敢用假药来害我四哥?”五皇子性急,直接跳了起来。 “五弟。”三皇子急唤一声,“此事不必喊叫,喊叫亦无用。” “难道就不管吗?” “管,自然是要管的。只是,敢将手伸到四弟这里,想来这黑手也是有些能耐的,我们得慢慢来……何况,此事具体如何,还未可知。如你这般,万一打草惊蛇,怕最终,是一无所获。” 五皇子咬牙“哼”了一声:“此事,我听三哥的。” 三皇子微怔,随即便坦然将事接了过去。 “如此,叫来管家,先查一查,这些人参,出自何处。顺着藤,总能摸着瓜。” “这些弯弯绕绕的,弟弟不懂。我先去瞧瞧四哥,三哥需要人动手时,只管来找弟弟。弟弟虽不聪明,却有把子力气。”五皇子说完,直接去了寝殿。 三皇子摇了摇头,却当真将事情查了下去。 在众皇子中,三皇子本就是 最较真的一人。他不争不抢,从不冒头。但危害到皇室成员安危,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这也是皇帝的本意,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这引子,也总有人要先去抓! …… 不说三皇子因为探病而直接查上案子,只说皇宫里。 皇帝病重!从御花园回来,皇帝就昏迷,接着就是高烧。病发的极快,太医立刻给熬了药,施针,丝毫不见好。 皇帝乃是一国之君,别说病重至此,就是打个喷嚏,咳嗽两声,那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于是,立刻的。 满宫都惊动了。 太后凤驾先至,接着是皇后和贵妃,各宫妃子,一个不落的,全都到了现场。 当然,同一时间,这一消息,也被偷偷摸摸的传了下去。 各皇子也该准备起来了。 至于准备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对于这些,皇帝也心知肚明。 皇帝对这些皇后、妃子,包括皇子的心思,一直十分清楚。他也是从皇子做过来的,并不觉得多气愤。只是,各凭手段罢了。 所以,他一点不意外。只是,皇帝并不是一个爱委屈自己的人。 他生病了,心情不好了。更不想看着这些人在眼面前碍眼,一道圣旨,把这些人,全都撵回去,让她们紧闭宫门,为他念经抄经。 独留下一个兰美人,为皇帝侍疾。 兰美人不爱说话,更不爱笑。 端汤侍药,做得却十分妥帖。 一副药下去,皇帝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精神就好多了。 便也有了些谈兴,而对象,就是兰美人:“兰美人,你几时进的宫?” “回皇上,臣妾上次大选进的宫,如今,已是两年又八个月了。” “家中还有何人?” “家中祖父母,父母俱在,还有一幼弟。” “你父母到是有福的。” 兰美人垂着头,不接这话。 “可惜了。”皇帝感叹一声。 兰美人虽然好奇,却也未语。 皇帝却已再次开口,也不知是对着谁道,“来人。将兰美人,送到慎刑司去。” 兰美人猛的抬头,一脸惊骇的看向皇帝。待看到两个凭空出现的内侍,她苦 涩一笑。眼睛一闭,一道黑色血线,从嘴角渗出。 两个内侍急忙上前,却终是晚了一步。 “皇上,死了。” “拖下去。” 待室内清空,皇帝又叹了一声:“可惜了!”却不知道,这可惜,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八十章夜探夜探 “这簪子,可有什么说法?”弄雪院中,夜色弥漫。这么晚了,乐辰依旧未来。七景有些心浮气躁,便叫了人过来,陪着她说话。 “回县主,这簪子,是先皇赐下的。”马嬷嬷今天是跟着进去的,七景一问,立刻侃侃而谈:“要说,先皇当年赐下去的东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这根簪子,意义却有些不同。” 七景歪在榻上:“哦,哪里不同?” “据说……”马嬷嬷刻意将声音压低:“据说,当年先皇未登基前,曾有一心仪之人。一心想要娶过门,还亲自设计了这簪子,准备送给人家姑娘……结果,簪子得了,那位姑娘却病故,没了……后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只到徐太妃进宫之后,不知怎的,竟把这簪子赏给了徐太妃。” 七景无语了一下:“所以,徐太妃将这簪子给我,有什么特殊意义么?”她思来想去,除了拉仇恨,膈应人外,毫无意义。 凭着一根簪子,就能决定下一任帝王吗?就像二皇子妃的那根凤簪?开什么玩笑,现在那簪子不定沉在哪个河底里。 “若说特殊意义,也确实没有。只是,这簪子还有一名,为:钟情。您瞧着这簪子,横过看,可是一座钟的模样?” 齐嬷嬷突然插口道:“县主,这簪子可要好好收着。先皇御赐之物,本就该好好供着。何况,这簪子还经了徐太妃的手。当年徐太妃得了,可是一日也不敢戴。毕竟,帝王所钟,这天下,哪个女子能有这样大的福气?” 七景心中一动,已然明白。 所以说,徐太妃拿这簪子出来,就是膈应人,顺便拉拉仇恨。 不但太后的仇恨拉住了,若是今天皇帝的心思得逞了,看到这簪子,只怕也是要仇恨一把的。不管是皇帝,还是普通人。自己的生父,钟情另一个女人,都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尤其听说,当年太上皇可因为宠爱某个妃子,对于今上,很是不喜。今上当上皇位之前,可是受了不少的罪。 皇帝又是九五之尊,可能委屈自己么?哪怕是一点不痛快,一丝的不开心,造成的后果,都是不可估量的。 “徐太妃,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老奴不知。”齐嬷嬷又退了下去,马嬷嬷眼珠子转得挺溜,此时却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七景把她们打发了,又问离:“给我讲讲这徐太妃。” “是,主子。”离虽然知 无不言,但对于徐太妃,她所知确实比较少。她在乐辰身边,只是一个颇擅情报的人。可等级较低,所知道的并不太多。 “徐太妃曾是先皇治下,太傅的孙女。入宫后,很得先皇宠爱。但没过多久,太傅逝世,家里又只有一些不太出色的叔伯兄弟。徐家就此没落,徐太妃当时又卷进了一场事故,后来就失了先皇的宠爱。从此在宫中沉寂下来……只留下一个女儿,被皇上嫁去了西夷,再不曾回来过……” “所以,你觉得,她为什么要给这簪子给我?是要告诉我,帝王之家的宠爱,都是不可靠的么?” 离不敢接这话,只是小心道:“也许,只是为了气一气太后。当年徐家没落之后,徐太妃在宫里着实难过了一段时间。还是依附于太后,才得以保存了唯一的女儿……但在皇上登基之后,立刻就将她的女儿嫁去西夷,且一生无孕。虽是公主,却在异国他乡,只怕过得并不好……徐太妃,许是心中有怨。” 还是觉得古怪,毕竟,皇帝这么多的儿媳妇,凭什么非要赶着她这一遭?她还小呢,还没真嫁进他们皇家呢! 说不通。 想不通便放弃,经过末世历炼的她,逻辑思维跟正常人本就不同,这些古人更是弯弯绕绕不知多少,她根本跟不上节奏。叹气,人心果然是最难懂的东西。 ………… 以要修炼为理由,让人全都离得远远。夜越发的深沉。 已到了三更天,乐辰依旧未来。 七景心中担心,却无从念起。她到这里,虽不是糊涂度日,可接触的世界,也不算宽敞。尤其是乐辰的事情,她愿意帮他,他却不愿让她太累。 他的事,他愿意说给她听。但每天会做什么,去哪里,却并不会告诉她。 就像此时,她担心了,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习惯一旦养成,突然断掉,总是不自在的。 她习惯了有人拥着入睡,习惯了冬夜里,身边一个恒温人形暖炉。此时没有,辗转反侧,竟是无法入睡。 想了想,干脆起身。换了一袭黑衣,避开旁人,去了隔壁的千幼院。 千幼院是苏佑良特别另辟出来,收养孤儿的地方。 七景之前提起这事,虽觉奇怪,却也没甚放心上。离查出来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 据说,苏佑良是因为自己一直没儿子。所以,想收养些孤儿。一 来积福;二来也可趁机,培养一些人手。 所知的就是,目前为止,苏家收养了三十六个孩童。 七景本来虽然也觉得,那个院子有些古怪,却也没太在意。 一是对苏家的东西没兴趣,二是,她也不想盯着这些事情。人家收养就收养,给这些孩子一个机会,这是好事不是? 人类已经如此艰难了,她要是去折腾,真折腾散了,这些孩子,要如何安顿? 可今晚,她实在郁闷到了极点。左找右找,那些做惯的事情,她不乐意做。修炼也静不下心来,正好想到那天的事情,就钻了过来。 这个院子不大,因为只是救济之处,所以,并不精美,更重的是实用。 空间的利用率很高,房子连房子,空出来的地方,就是一块空地。踩的十分严实……想来,应该是那些孩子们的活动场。 七景的精神力将那房子里的情形扫了一圈,整个人就飞掠跃入院里,停在一间房门外面。 刚落下,便听到一个粗嘎的声音,恶声恶气的吼着:“该死的小杂碎,居然敢跟老爷告状,看老子回头不把送进宫里去,让他一辈子当太监。” 另一个声音安抚道:“好了,跟那些孩子计较什么。都是可怜的……” “他们可怜,老子难道不可怜吗?这帮杂碎……” “行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送他们进山。还不知道,能回来几人呢!” “哼!怕什么,有少的,总能补上。这年头,卖儿卖女的多的事,二两银子,能领一串回来……” 精神力下,屋里的情形,七景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应该是照顾这些孩子里的人。 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就是那个说话恶声恶气的人。另一个看着却是个书生,慢声慢气。但很明显,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哪怕那书生说着可怜,可眼里却没有一点怜悯。 突的,七景的精神力一动,身随意动,瞬眼间,人已到了屋顶,静静的看着院子里的一扇窗望。 只见几个孩子,一人拎着一个包裹,从窗户里爬了出来。 七景挑眉,看来,这些孩子在这里过的可实在不怎么样,已经差到要逃跑了。 不过,那两人身上都有功夫,这周围还藏着两个侍卫呢。他们想逃跑,难度很大啊! 七景望天,终于还是决定,帮他 们一把。 算不上是善心大发。只是,现阶段来说,能让苏佑良不痛快些,她总是高兴的。 神出鬼没的来到侍卫身边,轻轻一敲,把人弄昏。屋里的那两个,也比照办理。 那几个孩子,此时已全都翻了出来。他们躲在角落里,缩着身形,小心的观察着四周。像是躲在洞里,正准备出来觅食的小老鼠。 七景数了一下,竟有九个之多。 她不由暗暗替他们发愁,这九个,大的十几岁,小的才几岁。连路都走不齐整,这样的他们,想要逃跑……成功率太低太低。 且不说,他们能跑多远。他们的目标太大,而且,这么一会儿,就出了很多纰漏。脚步声、喘息声太大。甚至于,其中一个身上不知带了什么,一走动起来,还发出脆脆的响声。 “在干什么?”突兀的声音,吓得七景冒出一身的汗。恨恨的转身,瞪着已经将她抱起来的人:“吓到我了。” 结果人家比她更委屈:“你太专心了,都没发现我来。我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越说越委屈:“而且,我这么晚不回来,你都不担心我,还出来找乐子。我回来都没找到你。” 七景双脚离地,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额上亲了下,以示安抚。然后就指着院子里的小孩道:“这些是苏家收养的孩子,但是,现在这些孩子想要逃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很不对啊!” 乐辰却是清楚的很,声音也有些发沉:“人猎。” “什么?”七景根本没听过这个词。 “打猎,知道么?” 这个自然知道。 “可是,有些人认为,只是打野生的猎物,不够痛快刺激。所以就有人想出了,弄一些人,做为猎物。开始的时候,是一些家奴,也不会死人。最多就是受伤……可后来,他们又觉得不过瘾,便弄了死刑犯过来。生死不论……而到了现在,各种各样的都有。” “所以,从一开始的所谓收养,就只是为了让他们去送死?” “按理说,苏佑良是文臣,本身对于这样的活动参加的少,又好钴名钓誉。根本用不上……可他既然做了,那必然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 七景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如果从这里查,就可以查到他背后的人?” 第八十一章舅舅来了舅舅来了 这可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些小孩,终于有了动作。 他们没往外跑,而是往里跑,确切的说,是后院,那里有一口井。在七景惊讶的注视下,几个人先把一个大的用井绳放下去。又把小的一个个的放下去。最后一个,有些功夫底子,攀着下去了。 七景的精神力扫了一下,发现井下有一个洞穴。那洞穴不知通放哪里。几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跑了…… “到是挺聪明。”七景突的感叹。 乐辰也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口井,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七景从他怀里跳下来,将那些小孩留下的痕迹清理一遍。又去看了一眼剩下的小孩。 有大有小,睡得十分踏实。 “这些,不是完全不知情,就是接受命运。” 七景表示了解,就像是面对死亡,有人绝望认命等死,有人奋起反抗。 “走吧!”七景直接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小院,没惊动任何人就回了房间。 到是乐辰有些意外:“不救他们?” 七景打了个哈欠,去了外衣,拍拍身边的位置:“快来给我暖床。” 乐辰笑了笑,先去隔壁池子里沐浴,然后才上去。被子里已经被她暖得热热的,他立刻凑过去,将她抱进怀里。 “我没有那么善良。”待七景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适位置,才突的开口。她从来都没有那么善良。 曾经的她,也是为人师表,对于孩子,大概也曾满满的怜爱吧!但是,真的太久了,久到她再找不出那样的感觉。 面对一切,她都如此冷静。 她乐于帮助这些愿意一搏而逃走的孩子,剩下来的,她想得十分冷漠。他们自己都认命了,她又何必为他们出头?他们又不是她的责任不是吗?何况,她还要靠着这些人,找到苏佑良背后的人。 “做你想做的就好。”乐辰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能活到现在,手里不知多少血腥。”顿了一下,又道:“逃出去的那些,我让人去截下他们。带回去好生调*教……能活到最后的,不知有几个。就算活下来,也不知道要面临怎么样的生活。”所以你看,我比你更不善良,甚至是邪恶的。你只是不伸手帮忙,我却是生生的破坏,毁灭。 七景一下就觉得,自己太特么的娇情了。为了这份娇情,她脸略红 了一下。然后便开始自我反省。 其实她就是因为有了爱人,所以想撒撒娇吧! 毕竟,以前她杀人放火,真没少干。救不救人,更是全凭一心。在末世,死得最快的,就是那些心善的人。 可是现在……啧!她暗暗咂舌。 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啊!才谈这么点时间的恋爱,就变得软弱了。 唔,不能说是软弱。只是,在意起他的目光,他的看法了。更确切的说,她在意的是他,他对她的看法。她希望,留给他美好的形象。 不过,这种感觉,其实不坏。 “明天,他们会被送去什么山里。你派人盯着……” “交给我。”乐辰如此道:“回头,我拔些人给你。”免得大半夜的,还要自己往外跑。事必躬亲这种精神,根本不适合他们。 已是四更天,两人也不多言,安然入睡。 第二天天未亮,乐辰就走了。 七景一大早又去了慈安堂,膈应了一下苏夫人,保持一天的好心情。回来,就听着隔壁的热闹……凭空消失了九个人,而且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这无法不让他们吃惊。 苏佑良上朝去了,来处理这事的是管家。可惜,七景并没能听到什么有用的内容。到是想着,回头可以找管家谈谈人生。 到了快中午时,苏佑良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季舅舅。 七景那时正在自己小院里,准备改造小院。为实力计,那些个花啊草啊的,也就顾不得了。 还是铲了吧! “小姐,老爷有请。”管家亲自来跑,给足了面子。 七景早就侯着,也用不着重新梳洗换衣,带着花枝、爱玉,就出了院门,往前面而去。招待季舅舅的地方居然是慈安堂,更让七景无语的是,苏佑良不但让管家叫她来了,还把三个庶女都叫了过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家人大团聚了呢。可惜,苏夫人没露面。 “祖母,父亲。”七景先跟两个大家长打了招呼,然后就直对着季舅舅:“你就是我舅舅?” “没错。”季舅舅很高,却并不十分壮。想想也是,外祖父本是个秀才,季氏长得娇小可人。包括她这身体,也是纤细娇小。 这个舅舅,就算是在行伍里锻炼了这么些年,也只是高,结实,离壮却还有些距离。 而且,许是 为了给她留下个好印象。此时的他,一身儒装打扮,脸上胡子也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个舅舅还很有一副孺将的风彩,很是夺人眼球。 “我就是你舅舅。” 七景实在做不出,见娘舅,抱头疼哭的事情来。只是规规矩矩的见了礼,然后便直接开口:“舅舅既然活着,为何这么多年,从不来找我娘?”只是简单询问,无半丝怨恨。 “我派人找了。”季舅舅脸色微暗:“没想到阴差阳错,却让你们母女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阴差阳错?可见,舅舅派来的人,并不愿意十分用心。当年我娘的事,也不算是悄无声息。”长长一叹,又摇头:“罢了。这也许就是我娘的命,她就没有享福的命。” 季舅舅脸微扭:“你娘她,确实福薄。” 苏佑良突的道:“七景,你舅舅难得来一趟,就别提这些扫兴的事了。” 七景还没反应,季舅舅自己到是笑了:“确实如此,难得我们甥舅重逢,确实不该提这些……对了,我这趟来,给你带了些边疆的小礼物。东西不值什么,就是新鲜,这京中都是没有的……” “谢谢舅舅。” 老太太又让三个庶女,上来拜见季舅舅。季舅舅是长辈,一人给了份礼物。当然,绝不可能跟七景相比。 苏家跟季家本是姻亲,真说起来,苏老太太跟季家更好相处。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都是半道发家。 她跟季舅舅聊着以前,季外公,季外婆。 “当年,你母亲的绣活,可是十里八村最出彩的。一幅绣件,生生卖了两百两银子。你外祖家借着这银子,买了田,置了院子……后来,季秀才考中了秀才,就去你家提亲……当年啊,不知羡慕死了多少人家。都说生这样的女儿,比儿子还有用……” 季舅舅十分客气道:“老太太过奖了。”他们季家当初确实是殷实之家,父亲是秀才先生,母亲一手绣活,城里的官太太都抢着要。 偏偏,他姐姐喜欢上苏家的这个人渣。 “我这里还有两件你母亲的绣活呢,当年我出嫁时,她给的添妆。你姐姐嫁进来时,也……”老太太终于发现,此时再说这些,那就是生生的打脸:“我这三个孙女,从小也学着做绣技,尤其是婕婕,一手绣活,跟你母亲的十分相似……” 七景诡异的看向苏老太太。她想干什么?这是怕她真的认了亲,再给苏家添堵,所以,非要让两 家成死仇? “七景可有学绣?”季舅舅突的问道。 七景怔了一下,才摇头:“没有。娘说外祖母因为绣花,眼睛早早就不好了,所以,并没有教她绣花。自然也就没有教我。” 季舅舅眼睛一亮,不住点头:“景儿说得没错。我娘确实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以绣花谋生。何况,我们季家,怎么也算是书香门弟,哪里用得着女儿绣花。” 七景望天,所以说,这位季舅舅,也在试探,在怀疑?好吧,鉴于苏佑良的无耻,她决定原谅他了。 “没错。”七景突的问道:“舅舅在京里要待多久?就此留下,还是要……” “此事,还要看圣上旨意。” 七景点头:“只要不是立时要走就好,皇上在万寿节那日,曾答应过我,要对我娘的事情,给我一个交待的。说不定,舅舅还能见我娘一面呢!” 苏佑良脸色一变,难看的看着七景。 皇上虽然答应她了,可显然是在拖时间。她如今弄得人尽皆知,岂不是有逼迫之意。 七景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如果说,这世界,她最讨厌谁。 之前无疑是苏佑良,而现在,绝对是皇帝无疑。 “那可太好了,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你交待?”季舅舅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上次进宫,并没有见到皇上。也许……下一次?” “皇上管着一国之事,繁忙是有的。此事不必着急……且安心等着。皇上金口玉言,必不会食言。” 七景立刻点头:“舅舅说得极是。” 苏佑良脸色更加难看,如果皇上不给她一个交待,是不是就不是金口玉言了,是不是就食言而肥了。 “对了,舅舅现在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我才到这里几个月,这要过年了,也没个亲戚家可走。如今可好,也有个拜年的去处了。” “回头舅舅派人来接你。舅舅家也没外人,到时,你只管搬过去住,想住多久,住多久。除了舅舅,你就是主子……” “那可好,舅舅明天就来接我吧……” “胡闹。”苏佑良立刻轻喝:“你舅舅刚回京,府宅也是皇上刚赐的。一切只怕都还不大妥当,你此去,岂不是要麻烦你舅舅。何况,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舅舅哪有时间接待你……你舅舅家反正不 远。我们又是一殿为臣,以后,只管到我们家来,你们甥舅想要亲近,也十分方便。” 第八十二章为产业计为产业计 “父亲说得这话不妥,如果真如父亲所说的,那我就更该去了。马上要过年了,舅舅府上,也没个帮着料理内务的人,怎么能过个舒坦的年?作为舅舅唯一的外甥女,我更应该去帮忙才是。” “如今家中繁忙,你祖母身体又不好。身为嫡长孙女,你最该留下,为你祖母侍疾进孝才是。”苏佑良脸色难看。如果让她出去,还不知道又惹出多少麻烦来。 “进孝啊!”七景叹了一声,还真是个大帽子。 关系到“孝”字,那就谁也没办法了。 季舅舅不能阻止七景进孝,七景也不能不孝。 现在不是以往,以往她不在乎,因为苏家是非要她嫁给四皇子。她就算做些不孝的事,苏家会给她兜着,皇帝会当没看见。 但在皇帝做了那样的事之后,她却不得不小心一些,以免留下把柄,让皇帝再找借口,毁了这门婚。虽说皇帝要毁婚,没理由也能编出理由来。 别跟她说,圣旨不可违,那都是屁话。 可皇帝这脸还是要的,太难看了,总是不行的。 送走不舍的季舅舅,回到弄雪院,她要求铲除的地方,已经铲掉大半。两个家丁正用滚石在上面碾压,待到晚上,估计也就达到她所要求的标准了。 舅舅送来的东西,摆在她房里,大大小小的箱子,七八个。吃的穿的玩的,一应俱全。 她草草看了一遍,“吃的每样捡一点出来,剩下的,给祖母,父亲,三位庶小姐那各送些,剩下的,你们分了吧!” 那些玩的用的,就让爱玉先入库。 “小姐,库房又不够用了。”爱玉有些头疼,最近这段时间,小姐收的东西太多,这弄雪院里的,又没专门盖库房。都是原来的屋子腾空挪用。也有架子,只是平摆着。可用的空间不大,摆上几个箱子,也就满了。 “把册子拿来我瞧。”七景想了想,这么多东西摆着,也确实不是事。 爱玉立刻把一摞的册子抱了过来,“咱们这院里,只有进项,没有出项,东西都在这里。” 七景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干脆叫来齐嬷嬷和马嬷嬷:“你们把这些看一遍,把能拿出去换钱的,全都挑出来。” 三人奇奇惊讶不已,爱玉更是不解:“小姐,您缺银子吗?还是您想做什么?” “我准备买个铺子。若是再有钱,再去乡下买些田。而这些,尤其是这 些布,放在库房里,受潮发霉喂蛀虫,不如拿去换成银子,多买两亩田。有印的东西不能动,这些没印的,想来动了也无妨。” 马嬷嬷眼睛一转:“小姐若是想买田,老奴到是有些门路。” 七景摆了摆手:“这事儿不急,先把这些分一分,能拿出去换银子的,先挑出来再说。” 七景将其中一大部份的册子全都推给她们。留下的那几本,全都是乐辰所送的东西。 三个人,带着几个小丫环,一边盘点分类,一边重新造册。十来个人,忙到天黑,才整理出一半。 到是她要的练武场地,彻底完成。 当天夜里,乐辰再次来得很晚,子时末才过来,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又急急的走了。临走时,还特特关照她:“之后会很忙,晚上不必等我。白天大约也是没空的。” “可需要我帮忙?” “若有,必来找你。” 果然,从那天之后,乐辰便没再来。 又花了一天时间,爱玉果然把该分的全都分了开来。其中一多半,都是可以拿出去换钱的。 齐嬷嬷给估了个价钱,全都卖了的话,大概可以换数十万两银子。 这样的数额,把七景给吓了一跳。 “有这么值钱么?” “县主,这些都是有来头的。经了宫里的那一道手,自然就身价百倍。” 这一点七景到是明白的,不外就是品牌效应。 “离。” “主子。” “帮我找一间地段也合适的铺子。” “小姐准备卖什么?” “杂货。不过,咱们的杂货可不是那些针头线脚的。咱们就算是杂货,也都是高档杂货。很贵的杂货!”说着,下巴扬向那些上赐下来的东西。 离立刻懂了:“明白了。奴婢立刻去打听……” 又叫来马嬷嬷:“上次你说,你有买田的门路。” “回县主,是的。” “说来听听。” “是,老奴有一个侄子,他干的就是中人的活计……这哪家要买点什么大物事,他都能给搭个线,架个桥什么的。县主放心,我这侄子虽然有些机灵,却是个本份的,绝不敢期瞒县主……不管是买,还是卖,保证给县主您办得妥妥贴贴。” “那就叫来看看 吧。对了,跟他说一声。本县主要买田,最好带个图过来,要是有,我就先看看,省得再多跑几趟。” “谢县主信任,老奴这就去把侄子叫来。定不让县主烦心……” 半个时辰,马嬷嬷便带着她的本家侄子来了。 这侄子长得到是憨厚模样,只是一双眼睛,贼亮灵活。说话也是有条有理,滴水不漏。 “小人马长安参见县主,县主金安。” “起吧。”七景看过了人,也就有了数。“你姑姑可将事跟你说明白了?” “回县主,说明白了。” “东西带来了么?” “带来了。”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折叠起来的羊皮纸。打开,长有一米,宽也有近八十公分。整个京城,乃至周边几百里地的地形,全都跃然纸上。 “这图到是费了些心思。”七景看着这图,眼睛一亮。她在乐辰那里看这一幅地图,那图可不如眼前的这一幅详尽方便。 “县主过奖了。”马长安露出个微显谄媚的笑:“县主,小人这里,如今有六户人家,欲卖田产。在图上,小人用红粉标上了。其中,这三处都是上等良田,地方不大,离京城有些远。剩下为三处,地方到是不小,离京也近,还刚巧的就在一块。可这田却是下等贫田,尤其是这一处,全是山林。山中还有野物伤人,每年产出极少……” “价格如何?”七景将六个地方看了一遍,觉得差不多。 田有田的产出,山有山的产出。良田自然好,贫田也不是全无办法。端只看怎么侍弄,种的又是什么。 马长安很快报了六个价格,每一处的地亩不同,价格也不同。 最便宜的是那山林,也是最大的。 七景盘算了一下手里的银子,圈下那三处贫田:“这三处先留着,待我瞧过之后,再做定夺。” “是。” 待马长安离开,七景叫了爱玉过来,将其中一个册子丢给她:“把这些全都换成银子。” “是。”爱玉翻了一遍,才犹豫的问道:“小姐是要将那三处,全都买下来吗?都是贫田,不合算呢!” “无事。”靠近京城的良田,又怎么可能留到现在?一空出来,必定早早的,就被一些有权有势的人给买走了。 “奴婢逾越了。”爱玉低头。 “去吧。若是忙不过来,到是 可以叫陈嬷嬷帮你一把。她虽嘴上不好,到底爱跑,认识的人多些。” “奴婢明白。”爱玉拿着册子退了下去,果然找陈嬷嬷帮着一起去了。 折腾完这些,七景便去了慈安堂。既然苏佑良要她进孝,面上总要做一做的。老太太身上没病,只是,年纪大了,再加上苏婉婉的事情,心底虚。 做了亏心事,可不是哪哪都不舒服。 “……那是你的亲孙女啊!你怎么下得去手……我可怜的婉婉,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呐!投生在为娘的肚子里,娘却没办法护你周全。娘可怎么有脸再活在这世上……” 刚进慈安堂院门,便听着正屋里面,苏夫人的哭嚎指责声。 旁人听不见,可七景耳聪目明的,再小也听得清楚明白。 “你说得什么混帐话,老身半句也听不懂。婉婉失踪,我这个做祖母的难道不心疼?如今,徐文峰这个小贼已经被抓了回来,你不去逼问婉婉的下落,跑来我这里咀咀,有什么用?” 七景挑眉,徐文峰居然回来了? “母亲说得有道理。”苏夫人冷笑:“这话可不就是从徐文峰嘴里逼问出来的么。他亲眼所见,母亲将我的婉婉推下山崖,害得我的婉婉,生死不知。” “胡说八道。”老太太怎么会承认。“放肆,徐文峰这个狼子野心的蓄生,就该打杀了……” 苏夫人哈哈大笑:“是不是胡说八道,母亲你心里明白。我余芷儿这辈子,最在乎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女儿。如今你害得我女儿生死不明,我已然再无牵挂。那也就别怪我,不给你们苏家脸了。” 老太太大惊:“你想作甚?” “母亲很快就会知道了。我女儿不好了,谁也别想好!”一甩帘子,阴沉着一张脸冲了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七景,阴沉的脸上更显阴狠的毒辣:“苏大小姐真是能人,回来才几个月,就让整个苏家鸡犬不宁。接下来,是不是就是家破人亡了?我到要看看,没有了苏家,你还怎么做苏大小姐。到时又还有谁,会把你放在眼里。” 七景弹了弹指甲:“鸡犬不宁还是家破人亡,都是你们自己求来的,跟我可没关点关系。至于谁会把我放在眼里……”七景笑了笑:“终归,我有一把子力气,什么也惧,还有个好师傅为我撑腰呢!若是婉婉妹妹回来了,不但外家没了,连苏家也没了……她一个弱女子,可要怎么活啊!” 苏夫人咬牙瞪着她:“ 你会遭报应的。” “谁知你女儿现在的境遇,是不是就是你作恶的报应呢!”七景斜了她一眼:“徐侍卫到真是好痴心啊!” “我们走着瞧。”苏夫人甩着袖子,带着她的那一拔人,飞快走了。 七景这才慢腾腾的进正屋。老太太气得脸色发青,嘴里不住“哎哟哎哟”的叫唤着。徐嬷嬷正抚着她的前胸,为她松气。 看到七景,微僵了一下,便又挤出笑来:“景儿怎么来了?” 第八十三章王姨娘之死王姨娘之死 “闲着,便来看看祖母。”七景并未上前,让她侍疾,她还真怕不小心,把人捏坏了。 “祖母没事。到是你这身体,这几个月就没消停过。外面天寒地冻的,能不出门,还是不要出门的好。若是再受了寒,可如何是好。” “我跟师傅修行,如今已好了许多。再说,我出来时,穿得厚实,不怕什么。”她坦然往边椅子上坐下,才一脸担心的问道:“祖母脸色难看,可要去叫大夫?” “没事,小毛病罢了。” 她这里话刚落,王姨娘身边的人急急冲进来:“老太太,您快救救我们姨娘吧。夫人要把她活活打死啊!” “什么?”老太太脸又是一变:“到底怎么回事?” 那丫环只是叫冤,却也说不出个理所然来,只道:“奴婢不知,姨娘正在屋里为老太太您绣抹额。夫人身边的嬷嬷就带着人冲进来,把姨娘拖走了。如今正打呢!夫人说了,什么时候打死,什么时候算完。老太太慈悲,救救我们姨娘吧!” 老太太咬牙,这余芷儿,刚发了狠,这会儿就动手了。 “来人,扶我去金榴院。”又叫另一人:“快去通知你们老爷。” 一行人连忙往金榴院而去,七景自然也跟了上去。 金榴院中,该来的都来了。苏夫人让人搬了椅子在院子,她独个儿坐着。两侧,是姨娘侍妾。 王氏被塞了嘴,绑在长凳上,两个嬷嬷拿着棍子,一下一下的打。棍棍见响,见血。 两个庶女正窝在角落。妩妩跪在苏夫人面前,不停磕头,额头青紫见血。看到老太太和七景,又转过头来,对着两人不住礚头,也不知道,她求的到底是谁。 “住手。”老太太一声吼,将两个嬷嬷直接吼停了手,才怒瞪苏夫人:“余氏,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苏夫人冷哼:“这王氏跟徐文峰偷情,合谋害死我的女儿。如今徐文峰已经归案认罪,至于王氏,母亲你不让我执行家法,是希望我送官么?” 一涉及到苏婉婉,老太太便是咯噔一下。再也无法理直气壮起来,到是刚刚进院门的苏佑良,额头青筋暴跳:“给我打,什么时候打死什么时候算完。” “父亲!”妩妩一声哀叫,整个人瘫倒在地:“姨娘是冤枉的。” 可惜,她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苏佑良对偷情二字,有多么的忌讳。至从七景给他下过暗示,他 隔三差五的,梦到自己妻子跟人偷情,给他戴绿帽子。 本来只是梦,他还可以忍,如今到了这里,有奸夫,还认了罪,他如何还能忍得下去。不管真假,反正他也碰不得……不如打杀了,以儆效尤! “父亲,姨娘是冤枉的。分明是母亲跟徐侍卫合谋,他们二人关系匪浅,想要借此害我姨娘。”妩妩扑到苏佑良腿前,抱着他的腿,不住哀哭:“父亲明鉴,母亲为何不给姨娘开口机会?只拿了人就打杀……姨娘冤枉。姨娘可以一死以示清白,女儿也愿以死以明母志。但求父亲看在姨娘和女儿两条命的份上,还姨娘一个清白。” 说完,直撞向一边的柱子。 “快,拦住她。”苏佑良连忙阻止。 随着他的喊声,妩妩也被人拦下。可她的头,到底是撞到了柱子,直接晕了过去。 到是王姨娘,如今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来人,去请大夫。”苏佑良连忙吩咐。 苏夫人冷眼看着这一切,眼底一直含着讥讽又得意的笑容。对上苏佑良含怒又惊疑的眼神,也毫不示弱。 七景想,这大概就是余家小姐的骄傲了吧。这些年,为了一个苏佑良,收敛的干干净净。为了苏婉婉,才又一次释放出来。 可惜,苏夫人还是错了啊!如今的苏佑良,已不是原来的苏佑良了。如今的余家,也给不了她那样足的底气了。 “夫人,徐文峰呢?” “死了。” 苏佑良脸狠狠的扭曲了一下,也不再多问,只是寒声道:“来人。”他的声音,好似冬雪。“夫人病了,扶她回房休息。” 苏夫人脸色一变,讥讽得意,刹那间变成了惊诧:“老爷,你竟如此对我?” “其他人都散了吧!”苏佑良将妩妩抱起,又有人将王姨娘也抬回院子。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王姨娘只来得及回光返照,喊了一声冤枉,就死了。妩妩昏迷不醒。大夫说是又惊又吓,又冷又急,再加上那一撞……也大不妙了。便是救回来,身体也亏大了,以后,要长期休养。不能再受刺激…… 至于苏夫人,大夫开了帖药之后,便没事了。该做什么,做什么,依旧是当家主母。 虽然她算漏了苏佑良的反应,却把老太太算得透彻。老太太不想担着害了孙女的名头,便只能让王姨娘担。 所以,等苏佑良听了王 姨娘一声冤枉,正想大肆调查时,被老太太叫了去……这事便只能不了了之了。 王姨娘的一条命,到底是什么都没换来。不过,鉴于她本身也许并不干净的事实,这样的结果,其实是最好的。不管如何,老太太和苏佑良对妩妩,都有几分愧疚。 七景回了弄雪院,在院子里练了会功。便在花枝的侍候下,准备休息。 “这两天,咱们院子里的人都收着些。今天这事,估计要闹得满城风雨。”七景眯了眯眼睛。到时,苏佑良还不知道要怎么气。主子动不了,就只难拿奴才撒气了呗。 “是,小姐,奴婢会盯着他们的。不过,老爷应该不会让闲言碎语传出去的吧?”花枝犹豫道。 “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她眯着眼睛道。苏夫人这是想要鱼死网破的节奏啊,她这是想拖着整个苏家,一起死啊! “县主,这事儿不对劲。”齐嬷嬷突的道。 “哪里不对劲?”七景微睁开眼。 “苏夫人此举,只怕大有深意。” “说说看。” “县主想,苏二小姐与徐文峰一起失踪。如果没有今天这事,别人会如何猜测?可现在,苏二小姐便脱身了。至少,名誉抢救回来一半。若是有朝一日,苏二小姐回来了,只需好好谋划,那么之前的事,对她,便再无半点影响。” “果然嬷嬷想得周道。”齐嬷嬷不知,可七景却是知道的。 徐文峰对苏婉婉的心思,苏夫人是知道的。他们一起失踪,苏夫人肯定怀疑过,是徐文峰把苏婉婉掳走了。现在,徐文峰被找到,又或者是他自己自投罗网。苏夫人必然也就知道了,苏婉婉可能被人救走了,未死。 所以,苏夫人就定下这一场算计。 一来把徐文峰这个定时炸弹弄死,将来,再不会影响到苏婉婉的名誉。二来,又趁机弄死王姨娘。三来,却是让老太太,欠她一个人情。 除非苏婉婉回来,否则,老太太是要一直亏欠着,心虚着。 “嬷嬷说得极是。”七景又想到了苏婉婉。不知道,她又一次失踪,又去了哪里。 …… 第二天,果如七景所想的,虽不是满城风雨,可人人看苏佑良的眼神都极为不对。 只是七景未去旁观这些,她一大早就出了城,却看那三块地。 马长安亲自带路,七景带着两个嬷嬷,两 个丫环,两个护卫。跟老太太招呼了一声,就出了门。 三个庄子,最大的十三倾,最小的,两倾不到。连在一起,看起来很是壮观。七景看了便觉心喜,一想到这些地都会是她的,激动的差点保持不住形象。 末世前,她上了那么多年的班,也没买得起自己的房子。住的是宿舍,六十平米不到。可现在,这一大片,全都将属于她的…… 七景十分豪爽的大声道,“马长安,这三块地,本县主全都要了。” 马长安大喜,随即又犹豫:“县主,这地并非良田,种粮食,出产极少。” “本县主知道,你只管将手续办妥就是。” “是。” 回城,已是晚上。回到苏家,天已擦黑。拜过老太太,便回了院子。 收拾梳洗之后,离便来报:“主子,铺子已经找好了。在兴隆街,最热闹的地方。两层的小楼,后面还有个院子。” “要多少钱,去爱玉那里取。” “不必,那本是殿下的铺子。直接转到主子的名下……” 七景顿了一下,随即便恩了一声:“那铺子原是卖什么的?” “殿下是租出去的,原来的掌柜的,卖的水墨字画。” 七景笑了:“那原来的掌柜呢?” “那掌柜的到是个精明人,只是身后没有势力,货源亦无,生意一般,本就想脱手……” “你主子我想开铺子,但还缺个掌柜的。” 离立刻明白:“奴婢明天问那掌柜的。” “既然是卖字画的,想必装修也是精致的。我们卖的到底都是些上赐之物,悄声些好。如此,也不必太过改动,只将咱们这里,稍微文雅些的,先送过去。至于原来的那些货,质量好的留着,差的,全都收归库里。” “是。” “好了,你先去吧。我要修炼,守着门,莫让人打扰。” “是。” 待只剩她一人,她便换了夜行衣,直接出了苏家,去往四皇子府。 乐辰不在,虽然他房里有一个“四殿下”正躺着,一副快死的模样。可那不是乐辰……到是让她发现,周围的钉子很多。她绕了一圈,便离开了。 结果一眼看到二皇子府,想到之前那一次刺杀,还有余青颜的算计,她不由眼睛一冷,悄然的潜了进去。 第八十四章为产业计夜入皇宫趁机报仇 夜,漆黑,冰寒。夜枭在呜咽啼叫,胆小的人,只寻那光明处,找人相伴。 七景如一缕轻烟,在偌大的二皇子府里飘荡着。任何一处,都来去自如,无人能觉。 “看样子,二皇子把能人全都带走了啊!”七景绕了一圈,那些明的暗的侍卫,实力全都是三流的。一个一流高手都没看到……绕了一圈,她又绕到了二皇子妃的住处。 远远的,就能闻到二皇子妃院里,那独有的药味。 离得近一些,还能听到她不住的呛咳声。撕心裂肺,悲伤痛苦。 “你说得可是真的?我那个好妹妹,当真爬上了殿下的床?”七景刚落到二皇子妃的屋顶,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主子,您,您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哈哈哈……我不哭,我要笑。我要笑到最后,笑着看那个贱人,怎么哭。我们的殿下可真是孝顺。祭拜先祖,却跟小姨子爬了床……哈哈哈哈,真是大大的孝顺啊!”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七景盘坐在屋里,手抚着下巴,到是没想到,余青颜居然会选择二皇子。不过,她皱眉,余青颜啊,才十四吧。好吧,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听到这样的消息,让她对这个二皇子妃,有些下不去手了啊!最主要的是,这会儿这二皇子妃还是留着吧。让她跟余青颜,好好的来一场,姐妹撕逼大战。岂不是更加精彩!? “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苦。” “呵,也就只有你知道我的苦了。”二皇子妃开始喘起来:“将之前的药准备好。等殿下和我那好妹妹回来了,我得给她好好送上份大礼。” “是,奴婢明白。” 接着又是一阵咳喘,二皇子妃就被劝睡了。 七景琢磨了很久,终于还是没动手,转身去了之前赏花时的湖边……湖面已经结冰,残荷败叶冰霜,也算别有一翻趣味。 七景的精神力顺着湖水而动,很快就找到与地下河相连的地方。想连的洞不大,藏的又隐蔽。 犹豫了一下,调动湖里的水,在身体周围凝出一个水盾,将自己完整的包裹起来。直跃入水中,调动水流,冲到那相连之处。 脚下的水,化成锥子,飞速旋转……将那个本来只有拳头大的洞,钻出一个可供她通过的洞。 这个洞四周全都是淤泥,七景有水盾护身,不至于将自己弄得十分狼狈。 约摸有一两丈远,淤泥终于没有了。 蓝色的水球,猛的从高处掉落。噗通一声跌入地下河水里,溅起半丈高的水花。竟是从高处掉落,好似瀑布一般。 地下河水一直在流动着,水球顺着水流往前流了一段距离,就在七景的控制下,靠近岸边,蓝色退去,化作一只巨手,将七景托起,慢慢送到岸上。 虽然头发有些乱,但七景身上,却依旧干净爽利。 从腰间摸出一个,从二皇子府里顺手牵出来的,鸡蛋大的夜明珠。开始打量周围,这地下河应该从无人涉足过。不见半点光亮,也无半点人类痕迹。所幸,这河水不知流了多少年,虽然路时有不通,但所过之处,无不光滑干净。 顺着水流,七景往前走。行不多远,便停了下来。地下河并不是一直都平直畅通的,到了这里,就有一个弯,而前面,空间逼仄,人走不过去。 无奈,只能再次下水。 拐过弯,是一个深坑。 七景本还想快些上岸,毕竟虽然有水盾护体,可这是地下水,不知来自哪里,水阴冷彻骨,护盾也挡不住那寒气逼人。 可精神力一扫坑底的地东西,她便停了下来,潜到深处,将目标取上来,水冲洗干净。 凤簪,当初,余青颜用来陷害她的,二皇子妃的凤簪。 七景笑眯了眼:“本来还想挑拔一下关系的,现在到是用不着了。不过,敲一笔竹杠,弥补一下我的精神损失,安抚一下我受伤的身体和心灵,还是有必要的。” 顺着水流继续往前,到了一半时,水流又分出一个叉支来。七景随便找了一个,很快竟到了出口。 出了出口,又让她意外一把。 没想到,这出口居然在御花园里,御花园的莲花池边上的小瀑布,那水便是地下河的水引出来的。这莲花池的底下,还有一个出口,同样连着那地下河,一进一出,让这水,刚好流动起来,不至成了死水。 以这种方式进宫,七景先是懵了一下,随即就乐了。 正愁怎么找皇帝麻烦呢,这就把机会送上门来了。 她就是这么小鸡肚肠,睚眦必报。便是想起那天的那一声吼,也不过让她犹豫了五秒钟,随即便决定,绝不放过这次机会。 避开那些明侍暗卫,很快就找到了皇帝的住处。 皇帝的身体大约好了,迫不及 待的点了嫔妃侍寝。七景到时,正赶上最后那一刻,就见皇帝光着身子,咬牙切齿,一脸狰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杀人呢! 可惜了被他压着的人,也就十五六岁模样,长得极美。两眼含泪,满脸苍白。七景是看不出,她有半分享受,只感觉到了她的痛苦和绝望。 终于,皇帝停止,往边上一翻,直挺挺的躺着,喘了两声,便一脚抬起,猛的将身边的人的踹下床:“来人。” 守着门的内侍总管立刻带了两个内侍进来。两人将地上,咬着牙,不敢出声。实则浑身颤抖,几欲昏厥的人,用被子一裹,抬了出去。 内侍总管又去香炉边,换了香。给暖炉添了回碳,才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回去。 七景待一切重归平静,才开始动手。 杀了皇帝?虽然她没能探查出,上次的那个人在哪。可她敢保证,一旦她动杀机,那人肯定会跳出来。 她现在不想跟对方对上,因为她不想死。 末世的法则,遇弱则灭,遇强则避。避不过,拼死一战,同归于尽。 所以,对方有底线,不轻易出手,那么……想来也不是常人。皇帝即便是帝王,也是普通人。他对自己起这样的邪念,起了羞辱之心,不能杀……惩戒是有必要的。 因此,借着这满皇宫的雪水,将水灵力全都调动起来。化雪为水,缓缓流向同一个地方。 皇帝的寝宫外面的水越来越多,凝积。当它开始漫延,七景敏锐的感觉到,在离她感知的边缘,有一个人出现。 她立刻转头望去,视线所及,却无半个人影。但她知道,那里有人。一个很强大的人,那人在盯着她,或者说是监督。只要她动杀机,那人便会出手。 但那人对她,并没有杀意。 所以,她看了一眼,转开头,继续调动水系异能。水越来越多,从下往上,下面凝集一些,便化为冰。凝固不动……水位慢慢变高,冰也越来越高。等她将附近的水全都凝结成冰,将皇帝寝宫,全都覆盖之后。也露出了它的形状! “呵!”一声轻笑,传入七景耳里。 她猛的调头,又看向之前那人所在。可就这一笑之后,那人已隐去身形,再不得见。 七景感觉很不好,整个人开始发僵。本来工程完成的得意,和兴奋,也随之散去。她想也没想,本能反应的扑到之前那人所待的地方。 可惜,未能抓住那人半点气息。 七景只觉全身发寒,还应景的打了个颤。又看了一眼皇帝的寝宫,飞掠离去!看不到天亮后,别人看到这奇景时的表情。看不到皇帝吃翔一般的表情……虽有遗憾,却也顾不得了。 一夜的折腾,回到苏家,已快天明。 而宫里的大戏,才刚刚开始唱起。 五更天,皇帝要起身。身为贴身内侍总管,只能站着眯一会儿。还得提前半个时辰,将准备工作做好。 累是累,辛苦是辛苦。可这也是体面,在皇上跟前露脸,这就是宫里莫大的荣耀。就为这份荣耀,不管是皇后还是皇子,见着他,都得好声好气的。 今天,他按着往日的时间醒来,准备出去呼口冷气醒醒神。谁知门一推……再一推,推不开。 他立刻警觉,“来人啊!”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把门从外面给锁了。 结果这一喊,居然有了回声……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寝宫虽大,可摆的东西甚多,也不至于有回响啊! 而他这一喊,没把外面的人喊进过,反而把皇帝给喊醒了。 皇帝的脾气不好,一睁开眼就怒吼:“闭嘴!” “皇上,皇上,寝殿的门,被人从外面封上了。” 是的,是封上,不是锁上。总管终于透着门缝看到外面的情形了。一大块的冰,将门给堵了:“门封了,窗户也封了。” 皇帝连忙穿衣起身,到了门前,推,推不开。下一瞬,他直接反拉一把,内力一吐,咔的一声,门轴断了。轰,一扇门,被丢到厅里。 门外的冰,暴露在他们的视线里。 皇帝用力推了推,那冰巍然不动。手上用上内力,全力的拍出,那冰依旧毫无反应。 明明看着薄的很,还能透过薄冰,看到外面的情况,却推不开,打不破。 “皇上,御林军来了。他们很快就能把这些冰移走的。” 皇帝自然早就看到了,当下后退到殿中,大马金刀的坐下。开始考虑这事件的问题。 谁动的手,原因是什么,目的是又什么。而这背后又会造成什么影响……他想到了他的妃子们,皇后,甚至那些该养老的太妃们。他想到了他的儿子,侄子,兄弟们。他想到了那些大臣,敌国势力,江湖势力…… 他可想的太多,可怀疑的对象更多。 可惜,他 没有出来看看,所谓的冰到底是什么模样。否则,那些怀疑对象,会瞬间被排除出去。 第八十五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冰是什么模样!? 外面的御林军们,全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众人一瞬间,又想笑,又不敢笑。脸部肌肉一齐失控,扭曲出千奇百怪的模样来。等他们终于开始动脑子了,又一个个白了脸色,如丧考妣。 “所有人,立刻清除这些冰块。”御林军统领整个魂都快飞了。幸好皇上被关在里面,要是在外面,被看到了,还不得把他们这些看到的人,全都灭口了哇!他冷眼扫了所有人一眼:“闭上你们的嘴,不该看的,不该说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能被选上御林军的,又没有傻子。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之前也实在是被惊到了,现在一被提醒,全都生生打了个冷颤。 开始动手除冰。 而且,他们很聪明的,选择从上开始除。将一些,极具特色的地方,列入先除的地方。 然尔,动起手来,才发现不对。 “统领,这些冰十分结实,根本除不掉。内力全上,连个粉粉都刮不下来。” “用火烧。”统领仰头,看着那巨大的……癞蛤蟆嘴,默默的忧伤着:“从那里开始烧。” “是。”那御林军也忧伤了。 堂堂皇帝的寝宫,被人冰起来了,这冰还雕了个活灵活现,绝不可能认错的癞蛤蟆的形象出来,这是要让他们这些目击者,一起去死嘛? 然后又一起庆幸。 幸好,在第一时间,他们就将各处都封闭了。 而皇上还在癞蛤蟆肚子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寓为癞蛤蟆。想来,之后也不会有谁,敢把这件事跟皇上说的。所有人都当不知道这件事,他们的小命,应该是能保住的。 御林军搬来木材,用梯子送到癞蛤蟆头上,架成堆,泼上油,点火烧。 冰再坚硬,总是怕火的。 这一烧,整个癞蛤蟆的形象,也随之融化,崩塌。 花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正午将至,才终于将皇帝给救了出来。而出来的皇帝,除了看到一地的水和泥泞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御林军统领早已跪下请罪:“属下失职,请皇上治罪。” 皇帝上去就是一脚:“滚下去。把贼子给朕查出来……” 统领一脸激动:“谢皇上给属下戴罪立功的机会。”一脸激动的,带着他的人跑了。至于剩下的事情,交由那 些内侍宫人来做,就够了。 早朝自然不用了,皇帝成了笼中鸟,被关了一上午,这消息传遍朝野内外。而癞蛤蟆的形象……虽然御林军统一闭了嘴。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寝殿那么高,癞蛤蟆那么巨大,并不一定要离得近,才看得清的。 于是,在皇帝还不知晓的情况下,癞蛤蟆的形象,已经印入每一个人的心里。只是,无人敢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可还是那句话,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他是皇帝,真想要知道什么,谁又瞒得住? 因此,只到傍晚,御林军统林再次跪到皇帝面前。皇帝手拿着刚倒满滚水的杯子,“啪”的一声,砸在他的身上。 “嗞!”的一声,水烫在皮上,立刻冒出一串的水泡。 “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居然敢瞒着朕,谁给你的狗胆……”啪,又一个杯子砸下来。 统领的额头鲜血直流,却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属下该死。” “你确实该死。”皇帝不怒了,只是变得阴冷:“过年之前,朕要你把凶手给朕绑到这里,亲手活刮了他。如果做不到……朕这里正好缺一个内侍,你那儿子就填补进来吧!” “皇上!!”统领脸色唰白。“是,属下一定会把凶手抓来。” “滚!”皇帝又砸了一个杯子。 统领失魂落魄的离开,他知道,他自己是必死的。可如今,他是死也不成了,他若死了,他的儿子就要被弄进宫来当太监……那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 七景现在还不知道,她昨晚的临时起意,带来的后果。 她正在跟景王世子一起喝茶。 虽说答应了乐辰,不会主动去见他。但人家找上门,她也无权拒绝。毕竟,人家是亲王世子,而她只是县主,差着两个级别呢! “你是说,两幅画,卖了三十万两?”七景惊诧了,银子特别不值钱吗?可她买田的时候,觉得还算正常啊! “不必奇怪。”景王世子见她瞪大了双眼,满眼的不可思议,不由莞尔失笑:“你的画确实好,而且,还有一种……让人心静,舒适的感觉。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它们得皇上赏识。” 名人效应!七景妙懂。“有钱人真多。” 景王世子微叹:“是啊,有钱人很多。只是,他们宁愿用来买一幅画,也不愿意用来振救灾民。” 说完,他推过来一个盒子:“这里是十万两。” “这是干什么?” “你别误会,只是……我的下人昨天在街上,看到你身边的人,正在卖一些东西。我想,也许你会需要。何况,这些本就是你的。我只是拿来一小部份……剩下的那些,已足够多了……” 明明是正大光明的事,可景王世子,生生将自己的脸给憋红了。 “不必,救灾如救火,我怎么能从那些灾民嘴里抢钱。”七景将盒子又推了回去:“不过,有件事,到还真需要你帮忙。而且,如果你愿意帮忙,也是为我省了大把的银子。” “你说。” “我看上了些田,需要找一些人做工。”七景点着那盒子道:“你振灾,是买了东西,白送给他们。而我想让他们来做事,同样给吃给喝,还给工钱……也许少一些。但却让他们有事可做,心里有底。当然,暂时我大概是拿不出那么大笔银子来发工钱,所以……人手,我想从你这里找。要壮劳力,能吃苦,能干活的。” 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条,我的那些田,准备租赁出去。只是并不是良田,租金便宜。谁家若是愿意租种的,到也可以过去。如果愿意去的不多,那我就只能全部雇人……” 景王世子猛的站起,来来回回的转着。 “如此一来,这些灾民,到是得到了最好的安置。比我这般,施医赠粥要来得妥贴的多。”说着,景王世子突的对七景长长的一揖到底:“县主,良言警语,发人深省,救百姓于水火,安万民于灾难……我替他们,谢谢你。” “我什么都没做,我还占了便宜,大便宜!” “你的一句良言,足矣。” 七景直觉,这种话题,她永远扯不过对方。于是,便跳开话题:“唔,话说回来。如果我的画这么值钱,我再画两幅如何?” 景王世子又笑:“可以。不过,我觉得,一幅就好。” 七景想了想,“那就一幅吧。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好,我等着。” 七景略囧了一下,这话听着,略有些不正常。 她不接话,景王世子也笑着转移话题:“这些天,我见到宏儿了。他如今长高了许多,只是瘦了不少……他十分想念你。” “他在那府里,如何了?” “四皇兄为他找了个师傅,长驻御王府。这 师傅极严,他的武艺学识,都精进不少。至于其他……他到底是御王世子。只要不在意了,便也伤不到他什么。” 七景听出他话里未尽的意思了:这是说,宏儿对于御王爷这个生父,是彻底死心了么?对于父爱不再希冀,那对方的冷淡无情,自然伤不到他。 “他无事便好。” “只是,想要出门也不易。今年宫宴上,也许能见他一面。” 对于宫宴,七景到也有些期待起来。 “对了。”景王世子突然犹豫起来,纠结再三,才以难以启齿,却不得不说的勉强姿态开了口:“你,可要去见见四皇兄?他……有些不太好。若是见了你,兴许会好一些。” 七景脑子里立刻显现,昨晚看过的那个假货。 当即摇头:“我看他作什么?”然后才反应过来。对哦,如果那不是假货,她可不就是要去看他。 于是立刻改口:“唔,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看他,合适?”虽说乐辰之前是天天来她这里,但别人不知道啊! 单看她现在的表现,只怕又要有人议论纷纷了。连题目她都瞬间想好无数:四殿下生死一线,未来皇子妃,欲要转投他人怀抱。又或者,四殿下生死存亡之际,未来皇子妃在哪? 如果有狗仔队,没准还能弄一个,她会“情郎”的照片。而情郎的身份,就是眼前这位…… 七景咳了一下:“唔,你去看过他了?” “这些天,总是要去看看的。你也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是大夫。” “那,他身体如何?” “不好,很不好。若非有圣药吊着命,只怕……撑不过今年。” 今年,就只剩下几天了。 七景无语望天,乐辰是准备让那假货撑到元宵,到时天悲道长回来,就可以将他从死亡线上救回来。 以前,乐辰也常这样。只是以前,他是真的快死了。真的被一次又一次的救回来,而这一次……是假的。 七景的思维又飞得略远了些,她在想,乐辰现在暗搓搓的,到底干什么去了呢?已知的,乐辰很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形象,与她所知的,完全不同。 不知为何,突的又想到昨夜那一声轻“呵”。那声音,十分的好听!跟乐辰的声音,更是有几分相象。 第八十六章又废一人又废一人 送走景王世子,妩妩身边的丫环突然跑了过来,偷偷摸摸。 一看到七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惊惶不安的小脸,此时满是坚毅:“奴婢给大小姐请安。奴婢求大小姐,救救我们小姐!” 她转头看向离,“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离皱眉摇头:“兴许是别的缘故。” “回大小姐,我们小姐在姨娘的事之后,就一病不起。大夫开了药,说要好生调理。可……可夫人卡着门房,不让奴婢去抓药……原来的药,也被夫人的人全都拿走了。” “你想我怎么救你们家小姐?” “不敢。奴婢只求能出府,给我们小姐抓药。” “这不是难事。”她直接叫兑带着她出门。不过一句话的事,却换来她的感恩戴德。 然尔,不管是离,还是几位嬷嬷,对这件,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县主,这只怕是苏夫人挖的坑。” “她挖她的,埋的是谁,还不一定呢!”七景冷哼:“苏家本就只有几个女儿。我这个女儿,跟苏家是彻底离了心。苏婉婉下落不明,现在仅剩的,就三个女儿……” 不管是苏佑良,还是老太太,都会护好的。 苏夫人豁得出去,可她豁得苏家的骨血。苏家人,不管是苏佑良,还是老太太,都容不得她这样的往外豁。 “走吧。我们去看看妩妩妹妹吧!” 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妩妩住的小院, 庶女的院子本来就小,此时更是衰败荒凉。守门的婆子打着哈欠,骂骂咧咧。 还未靠近,七景也听得明白:“下贱胚子的女儿,也是烂命一条。还真以为自己是小姐的命了,我呸……” “你这黑心烂嘴老虔婆,我定要告到老太太那里,割了你的舌头不可……”一个丫环从屋里,端着一盆温水出来,刚好听到这话,一盆水哗的泼那婆子身上。 “啊呀,你这该死的贱蹄子,仗着一张狐媚的脸,勾三搭四。看老娘不划花你的脸……” 离得近了,其他人也听到了两人的话。马嬷嬷看了一眼七景的脸色,连忙上前,叱道:“住口,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哪容得你们这般污言秽语?” 马嬷嬷一开口,两人的脸色微微一变。再看到七景,直接就跪了下来:“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恕罪。” 七景越过她们,径直进屋。两人不敢起身,丫环还好,那婆子一身湿,很快就冻得不行。 本来,即便是庶小姐,也有大小四个丫环,两个嬷嬷侍候的。可现在,这院子里,除了之前那个去买药的,就只剩下这两个了。 屋里半点暖气也无,屋子关得严严实实,昏暗闷湿。 到里间,妩妩苍白着小脸,静静的躺着,无丝毫鲜活之气。猛一看,还以为已经死了。 “花枝。” “小姐。” “你带两个人在这里,照顾四小姐。我去一趟慈安堂。” “是。” 只是,才出妩妩的住处,便被苏夫人身边的嬷嬷拦了下来:“大小姐,夫人有请。” 七景撩了下鬓发:“她请,我便要给她面子吗?” 绕过那个嬷嬷,径去慈安堂。 然尔,这个嬷嬷却不是普通的嬷嬷,而是个会武的。身形一动,便再次将她拦下。 七景眼一横:“怎么,苏夫人准备靠你们这些会武的奴才,控制整个苏家么?” “大小姐,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生母的消息吗?” “嗤!这借口,不是每一次都有用的。”真以为,拿捏住她的把柄了,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么?上前一步,冷道:“再敢拦一次,本县主就定你个犯上之罪。轮到本县主动手,可别怪我控制不了力道。” “请大小姐去见夫人。”老嬷嬷脸色难看,却依旧寸步不让。 七景“呵”了一声,猛的欺身而上,一手成掌,一手成拳。直击对方面门! 老嬷嬷早有防备,不躲不逃,只是在七景的攻击到时,整个人猛手一扭,生生避开她的攻击。 七景一击不中,立时变招。拳变成爪,勾向她的太阳穴。而另一只手,在另一边,同样的攻击已到。 老嬷嬷猛的一退,却在退后之后又猛的攻上前,嘴里还道:“大小姐,得罪了。”手中一闪,一道银光闪过,随着她的手,刺向七景的肩井。 “大胆,居然敢对主子使这等阴狠手段。谁给你的胆子……”离轻跃上前,直击老嬷嬷的后心。 老嬷嬷不敢硬接离一招,顾不得进攻,立时避退。 只是,七景打眼看到那银针上蓝幽幽的毒素,不由暗恨,手上的速度飞快变招,猛的往下一拍。这一次的速度 ,可不是之前的速度,对方变招再快,也未能躲过分毫。 “咔!”手齐齐拍在她的肩上,两肩同进发出一声脆碎的声音。明明两只胳膊,齐齐废了,可统共只发出一声声音。 废了她的肩还不算,七景的手顺着她的肩,飞快的往下抹动,边抹手上边用力,一路只听“咔咔”声不断。 待到她手腕,更是用力一捏,碎了她的腕骨。 “啊!”直到捏碎了她的腕骨,那老嬷嬷才惨叫起来。可见,七景的动作,有多快。 不管老嬷嬷叫得多惨烈,也不管她整个人想如何直接躺倒打滚,被捏在七景手里的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以至于,那枚差一点就戳到七景肩的银针,也明晃晃的立在七景眼面前。 “这上面是什么毒?” 可惜,老嬷嬷疼的快昏死了,根本不能回答她。 “主子,要不要奴婢拿去查一下?” “不必。”七景手一折那碎了的胳膊,老嬷嬷的胳膊一弯,在胳膊肘上一敲,那银针就直接戳进老嬷嬷自己的身上。“是什么毒,我们等等看就好。”这话刚落,又连了一句: “效果真快,可以致人昏迷。连碎骨的痛,都叫不醒。” 七景甩开老嬷嬷的胳膊,“我去慈安堂,这个老嬷嬷,你再看一会儿,效果出来了,就扔回金榴院。” “是,主子。” 留下离和两个丫环,七景带着剩下的人,直奔慈安堂。 老太太听到她来,笑不拢嘴,原因却是:“你这舅舅当真想得周道,今年冬天特别冷,你父亲发的碳例都不够使,外面卖的,好的也买不了多少……这不,你舅舅刚刚让人送了几车过来……” 七景笑了:“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四妹妹病成那样,屋里连个火星都不见,原来府里也没碳可用。既然如今有了,不如老太太先让人送一份过去吧。对了,还有,她那院里,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端茶倒水的没有,更没有熬药煮汤的……我瞧着,这是眼看就要不行了……” 老太太脸色一变:“来人。” 徐嬷嬷立刻上前:“老太太。” “你带几个人,去看看我那孙女。我到要看看,在我们苏家,谁敢搓磨我苏家的血脉。” 老太太表现的再义愤填膺,也无法引起七景半点共鸣。 她不信,妩妩的事情,她 会真不知道。就算不管事,她这把年纪,也不是白活的。 “还是请个大夫吧,我瞧着是不好了。”她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变化,速度也是不紧不慢:“父亲能联姻的女儿,可就这么三个了。如果再有这么一两个出事……那苏家,可真就什么都不剩了。” “徐嬷嬷,将妩妩接到慈安堂来。老身到要看看,谁敢在老身的眼皮子底下作夭。” 七景乐见其成,起身告辞。 老太太心里不得劲,也不留她。却还是拿了些好东西出来,孔雀裘,白狐皮……七景不客气的让人收了。 出了慈安堂,离就跟了上来。 “主子,那毒就只是让人昏迷不醒,并无其他功效。” “那就算了吧。” 至于扔回金榴院后,苏夫人的表情,她也就不去想了。左右就是一张扭曲又愤恨的脸,怎么看都是面目可憎。 回到弄雪院,她将马嬷嬷叫了来:“让你那侄子,把我那几块地,以及周围的情况,尤其是路段,水源之类,给我详细画成画来。我要用!” 马嬷嬷脸上欣喜:“唉哟,这事可真是巧了。我那侄子说了,县主一看就是胸有沟壑之人,买了这地,必定是有大用处的。所以,早早的就备下了图,只等着县主要呢!” “你这侄子,果然是个周全的人。”七景点头,“既然这样,你且问问他,本县主马上要自己开府,缺一个外管事,问他可愿意给本县主做事。” “愿意,愿意。能给县主做事,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你且去找他,让他带着图,一起过来吧。” “是。” 马嬷嬷很快带着人过来,图自然也带了过来。 七景的地,一共十九倾。虽然相邻,却像一个风车一样。一片一片的,中间夹了些其他人家的地。 “这些田,可能一起买下来?”她指着那风车之间的地。 “回县主,买到是能买下来。只是这些田,更加的贫瘠。尤其是这一处,地势特别洼,每到夏天,种什么都得淹。” “买下来吧。”七景看了他指的那一块:“这三处,尽可能的,全都买下来。” 马长安也只能点头:“是,小人立刻去办。” “不急,我还有话问你。”接下来,她又问了一些。关于那水源从何处来,往何处去,水量多少等等 的问题。 最后才又问,“你可认识一些种庄稼,种水果,乃至于养殖的好手?若有,替我寻些过来,雇佣也好,卖身也罢……只要心甘情愿的。我这里,却是要收一些的。” “是,小的明白。小的一定给县主,弄得妥妥当当。” 打发走了马长安,七景便开始研究地图。 地,都是连成片的,没有洼,也没有沟渠。灌溉排水这些问题,并无更好的措施。 七景到这个世界时间还短,对于气侯的了解,除了这短短几个月外,只是推测。但种地么,要考虑的不外就是:种、肥、水。要防的,天灾、人祸。要治的,虫害、草害。 而这些,很巧的,她还就都懂那么一些。 第八十七章种田很重要种田很重要 要说,她怎么会懂这个? 说起来简单的很,不外是生活所逼。 她是孤儿出生。想要吃饱穿暖,就得干活。孤儿院里会接活给他们干,手工计件活,当然也有重活,农活。 那时候,农村人都往城里跑。农村剩下一些老人,很多地都荒了。孤儿院为了省下买粮的钱,就承包了附近的很多田。他们这些人,就是劳动力。 虽说后来,她考上学校,当了教师,赚起了文人钱。甚至于后来的末世,赚的是卖命的钱……但幼时的记忆总是特别深刻。有些东西,印在了灵魂里。 大概也是因为幼时吃的苦,所以在末世时,她才能一直保持本心。以水系,这个一向被认为是弱属性的异能,成为一个别人不敢惹的强者。 可她没想到,到了这里,她居然会又动起种田的心思。 于她个人而言,其实真的没必要。她永远都不会缺银子花,也不会没粮食可吃。但对于土地,却有着极大的热情。 想到自己可以买田,囤田,成为大地主,她就控制不住。想当初,她可是拼命学习,就是为了不种田。没想到有一天,居然又转回去了。还如此的心甘情愿,热血沸腾。 对着地图,研究了许久。才拿了笔,将地图重新画了一张。同样的地形,但她画出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图。线条更细,更简单明了。 而她也添了更多的东西上去。 直到晚膳时间,花枝带着人回来了。 “四小姐搬到慈安堂了,住得就是之前二小姐的屋子。”顿了一下,又道:“奴婢离开的时候,听着夫人跟老太太在吵架。徐嬷嬷提点了奴婢一句,说是,老太太大概是想让夫人,将四小姐认到名下。” “父亲还未回来么?”她突的问道。 “似乎没有。奴婢回来之前,并未听说老爷去给老太太请安。”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七景让花枝下去,正好兑回来,带来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属下送那丫头去药店,结果那丫头把属下支开,去了安定胡同,见了那里的一个人。” “是什么人?”七景眼睛一亮。 “是个京东卫里的人一个队长,看着……” “如何?” “那人跟王氏,有几分相像。可惜,那人实力不俗,属下并未敢太过靠近。他们说了什么,属下并未能听得太过清楚。” 七景突的想起一事来:“这王姨娘是什么出身?”尚书府的姨娘,想来,也该有个说法才是。 “王姨娘本是一个地方官的庶女。那地方官犯了事,本想借庶女笼络住上峰。谁知那上峰收了人,却没为他办事。除了这个庶女外,满门抄斩。这庶女,又被那上峰转了几手,最后送到了苏尚书手里。” “你去查一查今天看到的那人。”这世上总有很多意外,很多巧合。 王氏是个胆小怕事的,这样的人,敢偷人吗?而且,还是把人弄到尚书府里?在苏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又有有什么能力,把人弄进来? 所以,人,必然是有这么一个的。只是,绝不可能是那样的关系。毕竟,一个已婚女人要偷人,除了自家丈夫满足不了她外,还得是她心甘情愿,意乱情迷。天生就离不了男人的……真的不多。 王氏根本没机会,跟谁培养出,够让她甘心下地狱的情宜来。 所以,这个人的身份,就值得考量了。 “不管怎么样,顺便将苏夫人做的事情,给传到对方耳朵里。”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只是,千万别弄错了对象。 “是。” 这一夜,乐辰依旧未归。 七景辗转半夜,到了后半夜,干脆封闭了自己五感,打座大半夜。 天一亮,便到院子里,一套剑法,舞得是如蛟龙入海,如凤舞九天。 收了势,便又去了慈安堂。到了那里,才知道,昨天一天,连着夜里,苏佑良都没回来。 老太太急疯了,苏夫人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婆媳两到是将之前的矛盾,全都放下,一起为半点消息都没有的苏佑良而着急。 看到七景,老太太连忙道:“景儿啊,你父亲一夜未归,打发人寻了一夜,半点消息也无。你去找你舅舅,让他帮着打听一二。若是你父亲……” 苏夫人现在看七景,便如同看杀女仇人。 她深信女儿出事,就是七景动的手。以前,七景就在她面前说过,如果不将她娘还回来,就要她尝一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所以,她无法不去怀疑她,无法不恨她。 而昨天,她最大的帮手,又被她给废了。这恨,便又深上几分。 但此时,她闭紧了嘴,一个音也未吐。她怕她控制不住,出口的就是恶言恶语。她不能坏事,还指望她找人呢! 七景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祖母,父亲是大人了,不过一夜未归。何必这般着急?” “如何能不急,往日你父亲若是不归,必然会派人送消息回来。可今次,却是……” 七景不以为然,“行,您要是不放心,那我这就去找舅舅帮忙。唔,正好,一会儿我还要去四皇子府,让顺便让四皇子府的人,也帮着找一找……” “如此甚好,你快去吧。” 七景看了两人一眼,只好出发。 舅舅那里,她让离去了一趟。 她则带着其他人,直奔四皇子府。 乐辰本尊又不在,她也没兴趣陪那个假货。 叫来管家,让他安排人去打听苏佑良的消息,便一头扎进了书房。 在里面待了两个时辰,用他家笔墨,画了幅画。依旧是水墨丹青,只讲究意境韵味。 最主要的是,画起来快。 等画画好了,管家也来回话了。 “前夜里,宫里出了事。百官在里面待到午时方回,苏大人被皇上留下,一直到现在,依旧未出来,宫里也没有传出别的消息。想必还在御书房里,跟皇上议事。” 前夜里的事,不就是皇帝被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么?莫非皇帝已经明白,她话里的深意了? 又或者,是那个暗中的人,告诉他的? 可不对啊,如果是,根本不必要叫苏佑良进宫。应该直接派人,将她抓起来才对。 “罢了,有这样的消息,也够给她们交待的了。”不再停留,离开四皇子府。 一出四皇子府,便让人将画给景王世子送过去。她则打道回府。 回到苏家,立刻被老太太请到慈安堂。 她刚坐下,老太太便迫不及待的问:“可有你父亲的消息?” 七景有些意外:“这么半天,祖母跟苏夫人,都没打听么?” “我一个妇道人家,若是有办法,早就去打听了。又如何能在这里干着急?” “即便祖母无法,苏夫人呢?堂堂右相府,居然连这点消息也打听不出?若是这样,我到要怀疑,我打听到的这消息,是真是假了?说不得,是下面的人骗我也不一定。毕竟,舅舅只是二品,是万万比不得右相府的。” 老太太冷眼看了一眼苏夫人:“如今的右相府,可不比当初的右相府。”如 今的苏夫人,也不比原来的苏夫人了。“乖孙,快快告诉祖母,可是有你父亲的消息了?” “到是打听到一些。听说,父亲被皇上叫去御书房议事,至今未出。”顿了一下又道:“御书房中,并没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想来……不会是坏事。” “无量天尊,善哉善哉。”老太太双手合十:“你父亲能得皇上看重,真是大善,大善啊!可惜了!” 七景笑了笑:“可不是。说不定,父亲还能趁此机会,再进一步呢!” 苏夫人脸色涨红,间或青白。 尚书之上,只右相一职。且还只是可能有空缺……若是以往,自己丈夫能升上去,哪怕顶的是自己父亲的职,她也会十分高兴。 毕竟,妻凭夫贵,凭子贵。 可现在,她的夫对她意见重重,她的婆婆对她十分不满,她无子,唯一的女儿又……若是没有婆家,她在夫家的位置,该是何等的尴尬,难堪? “景儿说得对极,对极了。若是你父亲再升一级,你们姐妹出去,也脸上有体面。”想想以前,她的孙女,要靠余青颜提携,她就觉得难受。 “祖母说的是。对了,妩妩怎么样了?昨天那样,可吓死人了。” “好多了。今天已经醒了,年轻底子好,有大夫开得药剂跟着,也能安生过个好年。” “那就好。” 离开慈安堂前,七景去看了妩妩一眼。喝了药又睡了,她的丫环给她磕了两个头,她便离开了。 待回到院子里,便听着隔壁千幼院里,一阵喧闹。 竟是出去的孩子归来,有哭有喊的,有尖叫的,有悲鸣的……七景精神力扫了一下。回来的只有一半,这一半也全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重者缺胳膊少腿的,轻的也是皮开肉绽。 这让本想做点什么的她,提不起兴致来。 在屋里坐了许久,才重新拿笔,画起那几块地规划图。 在何处挖渠,还要挖一个蓄水池。那块浅地就刚刚好,挖出来的淤泥,可以给其他地亩添肥。那池子里,还可以养些藕和鱼…… 山上种些水果,山药,菌菇类。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将山上的大型野兽给猎了。再在山上修一个别墅……她得留着自己私用。 这一忙,就忙到半夜。隔壁的那些孩子全都歇下……苏家给请了大夫,只是,轻伤的才治,重伤的 全都丢在一边,无人问津。还是他们的同伴,偷偷给上了药,喂了些水。 待隔壁所有人睡着之后,她才潜过去,为那些重伤作些治疗。她没将他们全都治好,不是没有能力,而是……现在还不能。 她不知道乐辰的人,有没有将幕后之人抓出来。可她却要借此,将苏佑良给扒出来!顺便,也将这些还活着的,从恶魔手里,拉出来。 第八十八章被闹上门被闹上门 “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夜,打更人的声音拖得老长,显得幽深恐怖。 更夫用力的裹紧棉袍子,手凑到嘴边,哈了口气。又拿着竹梆子敲了起来:“梆梆梆,天干……来人啊,走水啦!” 撕裂的尖叫,惊动了左右四邻。 冬天走水,倒霉的绝非一家。 天干物燥,一点火星子,就能引起一场大火。即便今夜无风,可火星四溅,众人也不敢小觑。立时起来,听声望亮。找着走水之处。 不论远近的,全都出了屋子,拿桶的拿桶,拿盆的拿盆,汲水扑火。 火势看着很大,但当所有人手忙脚乱的将火扑灭之后,才愕然的发现。火到是起了,房子也烧了大半。但离着火周围的一切,早被人清空了。就算他们不管不顾,等这房子烧干净了,火也会自动熄灭的。 可在那清空的地方,横七竖八的摆着的众多孩子,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浑身是伤,鲜血淋淋,没有一个身体是完整的孩子,比大火,更加冲击着目击者的心神。 “作孽哦!是谁这么缺德,居然对这些孩子下这么狠的手哦!” “这些黑心肝烂肚肠的,全都该下十八层地狱,天打雷劈!” “不得好死,该断子绝孙的缺德货……快,搭把手,把这些孩子抱走。这里又冷又呛,一会儿再出事了。” “快,京畿卫的人来了。大人来了,大人们来了,就能给这些孩子报仇。” 有知情的突的叫道:“这里不是兵部尚书家的院子么?前儿个,我还见着苏尚书家的管家来这里的。好几辆马车,带了几十个孩子出去了。” “可不是,我们也看到了,昨儿个那马车回来了,结果,回来的马车不到一半……” “对对对,早听说苏大人出钱建了千幼院,收养了足足三十六个孩子。” “这里只有十来个,剩下来的孩子呢?不会烧死了吧?” “说不定是被害死了,看这些孩子……” “让开,让开。”京畿卫的人终于到了,将民众驱散。那些孩子立刻暴露在他们的眼里。便是这些铁血男儿,一看到这情况,也红了眼。 “全都抱走。立刻去请大夫,将城里所有大夫全都请过来。” 京畿卫一多半的人,退走。留下一部份人,开始检查起火原因,更要防止,再起火。 留下来的人,并未找到什么证据。 唯二的成年人,全都昏迷中。一起被带走了…… 很快,火灭人散。只留下几个人,看着现场。 一院之隔,离坎兑巽排站七景面前: “明天,把消息放出去。务必在我那父亲回府之前,弄得人尽皆知。人猎之事,也散出去吧。好歹也让那些,孩子失踪的家庭,知道知道,那些孩子都去了哪里。” “主子大义,我们定办得妥妥贴贴的。” “我可没那么多大义。”七景嘀咕一声:“行了,天晚了。你们下去吧!”她却还要再出去一趟。 “主子,如果您要出门,请带着属下。”巽上前一步,单膝着地:“属下经过特训,实力有所提升。给主子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七景想了想,应了:“那么今天晚上,你替我跑一趟吧。” “是。”巽激动的接下任务。 “我要知道,这京畿卫的人,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是,奴婢一定查清楚。” 第二天一早,苏佑良终于回来了。而此时回来的他,脸色十分的难看。 在宫里待了两天两夜,面对帝王,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小心翼翼。吃不好,休息更不好。此时能出来,脸色青白,双眼无神。 只是每每想到皇上所说的事情,他的心情依旧难免激动。 他是真没想到,皇上居然会看上他的女儿。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皇上这么喜欢他的女儿,那女儿入了宫之后,地位必然不低。他的位置能再上一阶不说,最主要的是皇上所说的,一旦这事成了,就要让皇家的供奉,为他治病。 待他身体好了,就可以有儿子。 他苏家,就还会有后! 可想到那个不听话的女儿,苏佑良眼睛又眯了起来。捏紧了手心里的药,暗暗下定了决心。 只是,等他回到苏家大门前。才发现,苏家大门,被人堵了个水泄不通。 “苍天啊,大地啊,老天爷啊。还我儿子……”一声悲怆叫声,透过轿子,直奔苏佑良耳朵而来。他坐在轿子里,到还不知道,已经到了他家门口。眉头一皱,问外面跟轿的:“发生了什么事?何人喧哗?” “老,老爷。咱们家大门,被人围起来了。”跟轿的阿忠老实,本份,忠心,身手也十分不错。可惜,不够机灵。 “苏大人,你不能自己生不出儿子来,就拐别人的儿子啊。你拐了,为什么还要害他们……老天爷是长眼睛的,会给你报应的。” “还我的孙子!”一些女人,一些老人。将整个尚书府大门,围得死死的。路也堵死了。街上围着看热闹的越来越多…… 有人看到苏佑良的轿子,识得主人是他,不由大叫:“苏尚书回来啦!” 围着大门的人,立刻调转方向。将他的轿子,牢牢的围了起来。 苏佑良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皱着眉头,对着轿夫道:“闯过去。” 可人多力量大,再加上好事者帮忙。这轿子左冲右突,却始终都在包围圈内。 “阿忠,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忠连忙冲进人群,三两下,便突破包围圈,让他翻进尚书府墙里。 留下苏佑良的轿子,立刻就被人拉停下。还未停稳,轿夫就被人拖到一边,苏佑良被人从轿子里扯了出来。 “苏佑良,你这个该杀千刀的,你把孙儿藏到哪去了?你是不是害死他了……” “放肆,本官如何知晓你的孙子在何处?你孙子不见了,去找城卫营,找我作甚。” “呸,谁不知道,你自己生不出儿子,把别人家的儿子全都掳了来,你这个恶鬼要吃童男的血肉,为自己好生个儿子出来……我孙子定是叫你抓了去,给吃了啊!!我可怜的孙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这一声惨,引起了许多的共鸣。很多人一起跟着哭嚎:“我的儿,你死的好惨啊!” “你还我孙儿的命来……”老太太哭着,直扑向苏佑良,漆黑坚硬的指甲,狠狠的挠出去…… 一人动手,其他人也跟着冲上去。 一时间,苏佑良被挤在中间,无奈的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老太太,妇人的攻击。 幸好,阿忠很快打开苏家大门,带着两队护卫出来,破开人墙,将他从人群中解救出来。 他被护着出来时,脸上满是血痕。衣衫凌乱,发髻早已散落。看起来,狼狈不堪,惨不忍睹。 阿忠把人救出来,本是有功。然,开了苏家大门,却将这些找事的人给放了进去。 这些人敢来堵苏家大门,敢对苏佑良动手。不是胆大包天,就是豁出去的。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见到东西,能抢的抢,能砸的砸。 见到那些穿得锦衣华服的,能打的打,能抓的抓……尚书府里,一片狼籍。更有人还欲往后院冲,被侍卫死死拦住。 苏佑良从成为尚书,何时曾受过这样的罪。 一声怒吼:“来人,全都给我轰出去。”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侍卫齐齐动手。 他们的武功虽不说多高,但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婆子妇人要高的多。尤其是,当他们不惜伤上几人之后,更是容易解决的多。世人皆怕恶人。有人比她们更狠,更凶了。她们自然就怕了,怕了,就好解决的多。 冲进来的人,全都被轰了出去,苏家大门重新被关上。 苏佑良却已被气得差点昏过去,这些天,体力精神本就到了极致,再加上这一出……只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管家和阿忠两个人扶着,才勉强稳着脚步。 好不容易到了正气院,立刻让阿忠去给老太太报信,顺便看看,老太太有没有受惊,然后才问起管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脸一苦,泪已落:“是老奴做事不周,害了老爷。” 苏佑良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越发厉害:“先别忙着请罪,把事情说清楚。你老爷我现在一头雾水,就被人弄得这么狼狈!老爷我信你,决不会做对不住老爷我的事。可保不齐,有人在暗中给你老爷我找不自在。” “老爷明鉴。其实一切只因,昨儿夜里,千幼院着了火。可偏偏昨夜里,咱们府里这边,个个酣睡如猪,竟无一人发觉。火被周围的人扑灭,京畿卫的人也到了……可,可那里面剩下的几个人猎,全都被京畿营的人给带走了!” 一听到千幼院着火,苏佑良就知道,此事要糟。 当初为了一点好名声,千幼院是他出钱办的,弄得是人尽皆知。可现在……苏佑良的头,更痛了。 “老爷,您放心。此事,老奴会一力担下来。” 苏何良揉太阳穴的手微微一顿,慢慢拿了下来。睁开眼睛,直直的看向管家。管家的提议,他很心动。 有些事情,只要他不承认,并推出一个人去顶了,那么……一切都可以解决。因为很多事情,不需要外面的那些人信,要的只是给别人看。 把管家推出去,无疑够份量,而且也更好将事情转过去。 半晌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不,不必,很不必。此事,对我们未必全是坏事,我们可以……”苏佑良起身,在 屋子里转了又转:“让人打水来,我要梳洗。再让小厨房给我熬一碗参汤……准备朝服,我要入宫。至于府里这件事,你如此这般…… 第八十九章八辈子的深仇大恨八辈子的深仇大恨 苏家大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京城。而七景一直关注这件事,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你是说,我父亲刚回来,就又走了?身着朝服?” “回小姐,是的。”陈嬷嬷脸上全都是伤。之前为了打探消息,一直待在前院,结果那些疯子一冲进来,见人就抓,抓不到就咬……她脸上就被抓到了。 “我知道了。爱玉,给陈嬷嬷拿十两银子,让她买药,可别留下疤来。” “谢小姐赏,能为小姐做事,就是留下疤,老奴也心甘情愿。”虽这么说,陈嬷嬷接银子的动作,依旧利落的很。 “主子,要不要我们去拦一拦?” “不必。”七景手里拿着杯子,手指尖,顺着杯沿,慢慢滑动。“我父亲要进宫,这外面的事情,必然要有人帮他处理……你们去拦着管家。饶是他在皇帝面前,说得天花乱坠,外面的人跟不上趟,最后也不过是自打嘴巴而已。” 离立刻让坎去拦管家,她却没有离开,而是有些不解:“奴婢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对付苏家呢?” 离虽然不是死士,忠心度却够高。在他们这样的人眼里,只有认定的主子一人。至于其他,他们其实并不在乎。 因此,她考虑问题,也是从主子身上考虑的。 按她想,苏大人保有高官厚禄,对主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主子这么对付苏佑良,分明就是自毁长城。 “因为我信他。”她信乐辰,就算没有苏佑良这个后台,乐辰待她依旧不会变。何况,苏佑良所拥有的那些,真的可能会成为她的后台么? 且不说苏婉婉未死,有什么后续,还不好说。以苏佑良的逐利之心,也未必会将一切,押在她的身上。毕竟,他还有更好控制的三个女儿呢! 何况,苏佑良背后的人,也决不会让他,站在她的身后。 毕竟,她是乐辰这边的。乐辰想登上那个位置,也就意味着,所有姓乐的,有资格成为苏佑良幕后的人,全都可能是她的敌人。 她也不会忘记,从一开始,她就是被苏佑良舍弃的。现在,他想改主意了,可她的人生,何时轮到他来作主了? 离想不明白,却明白,有些事情,她不必懂。她只要听令行事,将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做好就是。 “小姐。”黄桃领着徐嬷嬷到了门口,不敢进来,只是扬声道:“老太太院里,徐嬷嬷求见小 姐。” “进来。” 徐嬷嬷进来,对着她实实的先礚了三个头,才道:“老奴谢大小姐,从夫人手里,救了我侄儿的性命。” “这却不必谢我。需知那完全是你的功劳,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换了我伸这一次手。要知道,你那侄子可是试图杀我呢!即便他动手时,略有迟疑,给我逃跑的机会,我对他,也不会多看重。” “不管如何,如果没有大小姐,老奴那侄儿,怕是保不住命。” 七景挥手:“且不说这个,说说你的来意吧。” “是。老奴听老太太说,似乎是有了二小姐的消息。”徐嬷嬷郑重其事的道:“虽不知更祥细的,却也听到一些,似乎是跟什么王爷有关。” “王爷?”七景皱眉,她就知道,苏婉婉还会再回来的。“哪个王爷?” “这个老奴却不太清楚。” “罢了,这也算是不错的。” “另外,老太太准备在年二十九那天,宣布将四小姐,记到夫人名下。让四小姐,成为嫡女。此事,却是已经定了。” “我知道了。”七景对这消息,到没太大感想。 苏家的嫡女和庶女,最大的区别,就是卖的对象和价码的不同罢了。 不过,想来另两个庶女,此时会十分在意的吧! “老奴此次来,是奉了老太太的命,请小姐去慈安堂。为的,却是外面的事情。老太太被外面的事,吓坏了,之前差点厥过去……其他几位小姐都到了,夫人也在。只大小姐您不在,夫人便挤兑了您几句。老太太这才打发老奴,亲自来请您。” 七景笑了笑,“那就去吧。” 之前这事,以苏夫人的手段,按理是能压下去的。但她什么都没做,整个上午,她就待在后院,不出面,不露头。 老太太以前不当家,事情全都是苏夫人在做。碰到这样的事,以她的人手、势力,甚至是智力,都玩不转这些。有些东西,不会因为她从乡下,搬到京城,当十来年养尊处优的老太太而改变的。乡下老太太,就是乡下老太太。碰到这样的事情,她最多也就是像对着苏佑良撒沷的老太太一样,嚎叫撒泼罢了。 没人管,事态就这么被放大。 老太太现在指使苏夫人,是指使不动的,想借余家的力也借不上。所以,就只能来找她了。 为的,就是她背后的,季 舅舅的身份权力。 让七景为苏家出力?怎么可能? 不过,去,还是要去的。 带着人来到慈安堂,果然,家里的女眷全都到了。连病重的妩妩,都托着苍白的小脸,坐在老太太边上。老太太坐的炕,在冬天可是热呼呼的,最温暖的地方。 看到七景,连忙叫她:“乖孙女,快到炕上来暖和暖和,外面天寒地冻,难为你这么老远的还要过来。” “祖母这里,真是暖和。”七景也不客气,直接就坐到炕边上,却没上去。扫了一圈,“今儿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所有人,全都聚齐了?”七景扳着手指算了算:“腊月二十五,也没什么特别吧?”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是外面出了些事,祖母这心里不自在。她们担心,便来瞧瞧……” 这是暗指她这个没来的,不孝么? 七景端着一脸不解:“外面出了什么事?”随即又摆手:“祖母,不都说是男主外的么?万事有父亲在呢。咱们啊,还是商量商量,这年怎么过吧?对了,前两天苏夫人送过来的衣料,质量实在太差了。我瞧着不得心,就直接赏下面小丫头了。回头苏夫人再让人给我送两匹吧。这好歹是我父亲的家,我是父亲的嫡女呢!” “没有了。”苏夫人眼皮也不抬一下:“咱们苏家的就靠老爷一个人的薪饷,也只能买得起那样的料子了,而且,多一份都没有。大小姐既然赏给了丫环,那今年,就只好不置新衣了。” 七景眨了眨眼,不搭苏夫人的话,只是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一变,怒瞪苏夫人:“怎么回事。咱们府里,何时如此拮据过。该不会是全让你搬回娘家了吧?!” 苏夫人脸上全是嘲讽:“老太太以前刚嫁到苏家时,大概是做过将夫家的东西,往娘家搬的事吧?也是,老太太来自乡下,作风总是有问题的。不过,老太太不懂咱们京城的规矩,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老太太听到作风有问题,差一点就跳起来。 “我余芷儿嫁到苏家来,光嫁妆就好几十万两。我余家出得起这么多的嫁妆,还需要从一穷二白的苏家往余家搬东西?搬什么?你们这些贪得无厌,只知道要吃要喝的贪婪的嘴脸么?”苏夫人站起来,不屑的弹了弹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好叫老太太你知道。老爷一年的薪饷银子,加在一起,不过五千两。老太太您的一件狐皮披风就一千多两,你每年用的那些个 人参,一株便值一两千两。还有那些极品燕窝,这屋里摆的挂的,哪一件都是几百上千两的。更别说,这满府上下吃喝,衣服首饰,老爷那到年节,要用的应酬银子……这府里,艰难成什么样,都是应该的。” 苏夫人现在悔死了,瞧瞧她都干了什么。 将自己的体已,全都贴进苏家了,为苏佑良供养老母,妻妾女儿。结果呢,她的女儿失踪了,他只派人象征性的找一找,接着便不闻不问。 她打杀一个偷人的小妾,他居然下她的脸子。苏七景将她身边得力的人打废了,他更是连句软话都不说。 她这么多年,图得什么啊! 可惜,苏夫人的这番心思,大概也就只有七景能懂了。也只有七景,还会赞同她的做法。旁人不会,苏夫人自己,也坚持不下去。 因为她只是这个世界的女人,在家从父,出家从夫。没有了父,再没有夫,她会活不下去。 就算她手里有几十上百万两银子,她还是做不到,活不出自我。 此时这般,不过是豁出去的,一时的愤慨。没了这口气顶着,很容易就打回原形! 老太太脸色难看,时青时白。 其他几个庶女,以及小妾们,全都怯怯不敢开口。她们全都是靠着苏家养的,话被这样摊开来,她们连个立场都找不到。 只除了七景。她似笑非笑,慢悠悠的开口:“所谓求仁得仁,苏夫人不惜以父辈之势,逼我父亲娶你,又以财帛来引诱我父亲,为你休妻。那么,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她突的一笑:“或者,你其实是想说,我父亲薪饷银子太少,养不活这一大家子,反而要你这个苏夫人来养活他们?岂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苏夫人。可你忘了,有我父亲你才是苏夫人,如果没有我父亲,谁知道你又是什么呢?” 七景弹着指甲,“据我所知,如我父亲这般年纪的,能登上从一品高位的,是绝无仅有吧?苏夫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想抱怨什么?该抱怨的是我父亲和祖母吧?看看娶了你,我父亲得了什么好吧?没有儿子不说,外面还要说他是靠妻荫封……啧,真是太冤枉了。要我说,余右相好本事啊,不费一兵一卒,只废了一个女儿,就把我们苏家给灭了,断子绝孙,当真是能耐啊……你们余家,跟苏家,这是有八辈子的深仇大恨吧?” 第九十章算计算计 “没想到,咱们大小姐也如此的牙尖嘴利!”苏夫人并没有因为七景的话而失态,事实上,她此时冷静的很。甚至是,有些暗暗的得意和不屑:“不过,且等着吧。这世上的事啊,一时半会可看不出什么来。只等着,看谁笑到最后,谁又只能哭着到最后吧!” 苏夫人一甩袖子,直接转身走人。 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也争不出什么来,不过是口舌之利。在撕破脸之后,输赢毫无意义。一切,一切只等着她的女儿,她的父亲回来再说。到时,她定要这些人,全都悔不当初。 剩下来的人,除了七景外,所有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尤其是老太太,当着孙女和下人的面,被儿媳妇啪啪打脸,扇肿一面,另一边接着扇……实在是太难为她了。这天底下,当婆婆大概也没有一个像她这么憋屈的。哪怕儿媳妇再势强,面子上总些面子的。可苏夫人,连面子情都不做了。 而这么多孙女在这,除了七景为她反击了,却没有一个,出声来安慰她。 七景没这觉悟,其她人也找不到立场,也不敢。老太太在生气,他们都看得出来,谁敢在这时候,触霉头呢? “景儿啊,你看如今这事,该如何处置?”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处理正事。 七景意外了,没想到,老太太竟是意外的能屈能伸:“祖母,还是那句话,男主外,有父亲在,哪里轮得到你我费心。父亲已经回来了,也知道了这件事,想必是有了应对之策。如若不信,不如叫了管家过来,细细问一问……不比祖母在这,暗自神伤要强的多?” 老太太连忙点头:“不错不错,到是我想差了。来人,去将管家叫来。” 管家正忙着准备老爷吩咐下来的事情,可刚送走老爷,他就被各种事情缠上了。就在他头疼着,想着怎么脱身时。老太太又让人传唤……又是他不能推御的事情。 无奈又焦急的来到慈安堂,先给老太太,以及众小姐行礼。 “不知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你们老爷之前回来又走的,可有留下什么话来?” “老太太莫担心,老爷心中有数,此事必不叫老太太您忧心。” “可如今这人还没散去……” “老太太且安心吧,此时他们闹得越凶,对老爷就越好。老太太只管关着门,好好享清福就好。” 七景琢磨 着,不知苏佑良是准备怎么操作这事。玩阴谋诡计,她不是这方面的好手。但她懂得换位思考,于是便想着,如果她是苏佑良,此时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罪绝不能担,所以,死不认账是必然的,然后还得利益最大化, 对于苏佑良,利益最大化,不外那么两点。一是让皇上更加赏识,二是把脏水泼到敌对的人头上。 可要怎么操作呢? 苏佑良这会儿进了宫,那么这里……就只有这管家了。 “如此甚好,甚好。”老太太安心了。 “老太太若无其他吩咐,老奴这就去……” “大管家。”七景慢悠悠的开口,脸上还带着些许担忧:“父亲之前在宫里待了两天两夜,此番回来,可有什么交待?他的面色如何?什么人跟着侍候的……” 老太太一听,立时也上了心:“说得是,侍候皇上,虽说是荣耀之事,可到底……” “回老太太,老爷大约休息的不太好。但精神尚可,且用了五百年的老参,煮了参汤,喝了两盅。实在是此次的事情,耽误不得。” “那就好,那就好。” 七景接话:“父亲来去匆匆,都需要参汤提神了,可见精神便是好,也是强弩之末……祖母,咱们别的帮不了父亲,不如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吧。父亲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下,怎么让父亲回来之后,得到最好的照顾,最好的休息?” 老太太连连点头:“景儿说得十分有礼。”对着管家,一叠声的吩咐就下去了。从衣食住行,到侍候的人,还有要安排什么人接应……细细的一个个的点出来说。 直说得管家满头是汗,坐立不安。 七景还时不时的来一句:“管家如此不耐烦,可是觉得祖母管家,不如苏夫人?管家不会回头,还要再去苏夫人那里,回禀一声,才将事情安排下去吧?” 老太太刚被苏夫人打脸,一听这话,脸色立刻黑沉下来。管家连连告饶:“不敢,不敢。老太太是老爷的生母,管家理事,理所当然。便是夫人,也要在老太太身前进孝才是。” 七景一路坐陪,以从未有过的耐心,看着老太太将一个老人家,积攒了不知多少的唠叨话,对着管家大喷特喷。 直到最后,管家几乎是带着哭音的对着老太太求道:“老太太,老爷临走的时候,吩咐老奴的事情,老奴这还得去做……不然, 怕是要坏了老爷的事。” 七景本还想再加把料的,看到外面一闪而过的巽,又闭上了嘴。 管家一走,七景也直接告退回院子。 “巽,情况如何?” “回主子,那些孩子被京畿卫的人带了回去,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同样的,每一个人都被审问了一遍。人猎的消息,已经被放出去了。其中有几个孩子,还认得参加狩猎的人,京畿卫那里,有一份名单……至于那两个成人,一个死了。另一个傻了,到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顿了一下,又道:“京畿卫里,有人故意将这些消息,放出来。而且,还将那份名单给送了出去。”巽一边说,一边也奉上一份名单:“这是奴婢趁机默下来的名单。” “是什么人?” “此人名叫王源,就是兑前两天查的那人。” 七景立时又叫来兑:“王姨娘那个兄弟的事,查得如何了?” “回主子,那人现名王源。现已证实,他确实是王姨娘的嫡兄长。当年王家被抄,他刚好投师在外。如今投靠了三皇子,一年前,进入京畿卫,八个月前,成为东卫乙队队长。被三皇子重用,一身武艺相当了得。后来,他偶见了四小姐,发现她跟王姨娘幼时极像,才发现王姨娘的存在……半年前,开始接触王姨娘……” “其目的应该是想让王姨娘做他在尚书府的内应,以从尚书府这里获得一些消息。但没想到,这么快王姨娘就暴露了。到是让四小姐有了个依靠……” “三皇子?”七景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确定是三皇子?” “确定。” “看来,几位皇子,还真是不简单啊!”可惜,最蠢的是最名正言顺的大皇子,最危险的,却是目前了有望上位的二皇子。剩下来的三四五,乐辰是四,是她认准的最后胜利者。但如今这状况,实在算不得好。五殿下不太好说,但就目前来看,他到是跟乐辰是一秋的。最没想到的是,三皇子藏得这么深。 再想想三皇子一向的风评,至诚至孝,不争不抢,为民办实事,再难再苦,得罪人的,全都是他在做。 但仔细想想,虽然当时他付出很多,也受许多委屈,甚至有过无功。但事后,或早或晚,总会被一一平反,别人对他做的种种,也总会大白于人前。 当事实坦露出来之后,皇帝要为他正名,他却以自己并不在意,而一次又一次拒绝。 皇帝便只能另给赏赐……导致的结果就是,如今的他,名声不显,却也不坏。手中的隐形财富多不胜数。只怕是其他皇子,拍马也赶不上的。 即得了实惠,又得了皇帝的好感,且不显赫,未跟任何一个皇子交恶。还在大臣眼里,留下一个,其他皇子都在争权夺利。只他一人,在真正在做事的印象。 “三皇子啊!”七景笑了,“也许,这位就是将来最大的敌人也说不定。”白玉一般的手指,在白瓷杯壁上轻轻滑过:“把这消息,跟四殿下那边说一声。” “是。” “三皇子那里的事情,也轮不到咱们这边去跟。你们继续看着这府里的人吧……尤其是苏夫人,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忽视了。” “是。” 待两人退下,七景又想到苏佑良。不知道接下来的动作为如何……如果苏佑良真的算计成功了。至少说明一点:皇帝一定是站在苏佑良这边的。至少,这一次是的。 她相信,没有什么事,是皇帝不知道的。那院子里的孩子,是为什么而养着,皇帝肯定清楚。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皇帝若还不追究,苏佑良在皇帝心里的重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很快,苏佑良的算计,就暴露了出来。 进宫之后,他直接对着皇帝哭诉。坚称那些孩子,是他收养的。但是,孩子都是好好的,可偏偏那晚,又是起火,孩子又是受伤……是有人灭绝人性,要屠杀孩子。嫁祸于他,他还找到了一系列的证剧等等。 苏佑良在金銮殿上大哭着要皇上为他作主,有人杀害他的养子,烧毁他为他们盖的宅院…… 至于凶手是谁,为什么这些灭绝人性的人,在屠杀时,有的重伤,有的轻伤,缺胳膊少腿的,也没见那些丢掉的胳膊腿,甚至于,孩子人数不对……这些细节,有心人自然关注。 可皇上当时就大怒着表示,定会还他一个公道。还让大理寺卿,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一起彻查此事。 皇帝将此事定了性,旁人,又还能说什么呢? 然尔,所有人都没想到。苏佑良安排的管家这个后手,没把事情给处理好。而证据,又早一步,落到了京畿卫手里。而这些,当时那金銮殿上的众人,却并不知晓。 第九十一章父不仁父不仁 七景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只是笑了一声:“所谓颠倒黑白,不外如是。”可悲的是,堂堂帝王居然也是一丘之貉。 这让这天下百姓,还有什么活路? 也亏得皇帝不管事,更亏得大多数时候,这天下没有什么大的天灾人祸。否则,碰上这样的帝王,百姓受苦不说,改朝换代,也是近在眼前了。 至于苏佑良,这一哭一闹,等到了傍晚,皇帝派御林军,将尚书府周围的人赶了,护送他回府。因此,他到是比之前,更加得意了。 更得意的是,皇帝在他临走时,又赐了大批的赏赐。有给他压惊的,更多的,却是给他女儿的。当然,也要他快一些,将该做的做了。 皇帝,却是有些等不及了的意思。 于是,一回府,跟老太太报备之后,便亲自带了那些赏赐过来。送完东西却不走,一副要长谈模样。 七景跟他绕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到底想什么,便直接开口将他激怒。 “父亲,听说皇上如今早已不再上朝,不知他现在有没有空,见我一见?他说要为我娘的事,给我一个交待的。” “放肆,那是皇上。需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有皇上召见你的,哪有你上门去追问的。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时候,就该学会忘记。” “皇上是雷霆雨露,那么父亲呢?父亲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待?毕竟我娘,是父亲派人接走的。”七景退一步,又进半步。“还是说,父亲以为,我唤一声父亲,这件事,便这么了结了?我娘的事情,我会就此忘记?” “有什么可问的,一个被休弃的女人,与我们苏家有什么关系。你是苏家的大小姐,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自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以后,休要再提那个女人。” 七景突的直愣愣的瞪着他,一双幽深的眼珠子,好似无尽的深渊。直看得苏佑良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那个女人,是生我养我的娘。之于我,就跟老太太之于父亲一样。如同太后之于皇上。若父亲再这样说的话,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父亲。其实我一直觉得,姓季也十分不错的。” 七景收回视线,幽幽的道:“说起来,舅舅应该不在意,将我的名字,记到季家族谱上。” “你敢。你这是忤逆,是不孝。” “父亲千万不要再提这两个字了,这天下,本就再没有比你更不 孝的人,你如何拿这两个字来教训我?何况,我不问亲母,便是孝了么?世人还说,生恩不如养恩大。父亲是生了我,还是养了我?” “我生了你。” “噗!”七景直接喷给他看:“父亲,您以为您是观音大世呐,还能男变女?” 苏佑良被她气个倒仰,更是暗恨这个女儿口无遮拦。 “放肆。看来是为父平时少管教了你,让你变得如此无法无天。今天,为父便要教教你,我苏家的规矩。让你知晓知晓,苏家的女儿,该是什么样的形状。”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怒吼:“来人。” 立时,苏佑良带来的八个人,一起冲了进来。 七景心里一突,只因这八个人里,居然有两个,是皇帝的暗卫。她在宫里见过,却不知何时,竟来到了这里。他们的实力很强,非常强。动用到了他们,看来今天,苏佑良是有所准备。 “把小姐给我绑了。”苏佑良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还有兴奋和得意:“若是反抗,老爷允许你们动手。只要不毁了她那张脸,你们尽可施为。” “父亲想要干什么?” “自然是要教教你,身为人女,该守的本份。” 七景的精神力在苏佑良身上扫了一圈,很快便看到,他一直捏紧在手心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危险,又看向那八个人,冷道:“来人。” 随着她一声令下,一下跳出来十来个人。 这十来个人,却全都是乐辰给她的人。离巽兑坎四人,以及六个暗卫。暗卫的人数有些多,便是七景也有些疑惑,乐辰什么时候在她身边,安了这么多的人。 “你,你放肆。”一看到这么多人,苏佑良脸色就是一变。不过,在看到皇帝派来的两个暗卫之后,他还是放下了心。一挥手:“把大小姐绑了,其他人,生死不论。” 七景此时,连对着苏佑良开口,都嫌脏嘴。他对这个女儿,得有多恨,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给她下药,一次玩暗的不成,这一次直接想要强灌么?还让这么多男人近她的身,绑她,他难道半点没想到,男女授受不轻这个词么? 可见,对于这个父亲,苏七景这个女儿,所拥有的,就只剩下价值了。 “既然父亲这么说了。”七景弹了弹指甲:“那就直接下死手吧。对了,可得小心些,父亲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万一要是碰着了,多少有些难看。不过,谁让我 这弄雪院小呢,真施展不开,也就不顾忌那些了。” “动手。”苏估良对着两个暗卫道。 七景挥了挥手,便往后退了一步。 屋子确实小,施展不开。因此很快,苏佑良这个不懂武的,一避再避,便直接退出屋子。而他带来的人,很快也主动退了出去。七景的人,也跟着同样出去了。 除了那两个皇帝的暗卫,剩下的人,根本不够离四人练手了。三两下,不到片刻,就全都堆到了角落里,哎哟哎哟的叫着。 虽然说了生死不论,可他们却并没有真的下死手。 七景有些失望,她其实一点都不需要他们顾忌的。死人,她看的多了。 但显然,皇帝的暗卫,也出乎意料的厉害。离他们四人,连战圈都加不进去。便干脆围在七景四周,保护她。 乐辰派来的暗卫,六个人,才跟对方两人,打个平手。三人对付一个,已然有些吃力,而对方两人,却依旧游刃有余。 不对。 七景眉轻皱着,乐辰给的暗卫,实力不该这么差! “主子,这是龙禁卫。”离退到七景身边,小声道。 “龙禁卫又是什么东西?”七景其实一直没弄明白,京里的兵力划分。就她知道的,就有好多,什么御林军,京畿卫,什么守备军,城卫营……现在又跑出一个龙禁卫。 虽说这名字,比其他这个卫那军的更霸气些。但是,她还是完全不明白。 “龙禁卫,是皇上的直掌的私兵。只属于皇上,绝不可能,被任何其他人接管。”御林军也是保护皇帝的,保护皇宫……但跟龙禁卫,却根本不具有可比性。 “他们很厉害?” “皇上的暗卫,都是他们训出来的。” 七景叹气,看来今天不能善了了。这些人拦不下他们,七景看得出来。那么,就她自己来了。 伸手抽出坎腰间的软剑,轻轻一抖,软绵的长剑,立刻挺直。脚下一动,剑如游龙,直扑向其中一人。 “来的好。”那人一声赞,直接撇开另外三人,向她迎来。 那三人立刻加快攻击速度,同时加大力度。可惜,并未能引去半分注意力。到是让另一人,三两招就把注意力给引了过去。 七景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心中却更暗恨起来。苏佑良今天这一出若是没有皇帝 的手笔,她立刻改姓乐。 虽已有悟,却不敢分心,挺剑与对方苦战。 她用的是道家六艺里的招式。她也只练了不到半个月,势式十分熟练,但一板一眼,并不十分精妙。威力也有限的很! 用剑跟着对方,说是苦战,其实颇有几分对方给她拆招的感觉。 没有杀气!这是七景最直观的感觉。 他们没想杀了她,最多,大概也就是抓住她,制服之后,让苏佑良灌她药。 那药的效果,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外是要她乖乖听话的药。而听话的结果……大概是要把她送进宫里的。 帝王是什么人?那是说一不二,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容不下半点不如意的人。他想要一个女人,哪怕最初是看不上的,准备配给自己儿子的。现在他想要了,也就要了。 至于什么人言,什么伦理?皇家讲那个么? 七景嗤笑,历史上,杨贵妃的事可还有人不知?在这里碰到一个,她好歹还没嫁呢……他又怎么会在意? 想到恨处,七景也就顾不得其他了。 一套剑法耍了两遍,借着变招之迹,左手突的一扬,一道符纸丢出:“轰!”一声惊雷,砸了过去。 “惊雷符?你居然已经能够释放符咒了?” “快退!” “天,这是什么?怎会晴天霹雳?难道是天打雷劈么?” 七景却不管别人怎么想,又一张符丢出。这一次,却是水牢。只是,这水牢并非符咒之功,而是她的异能。 符咒的效果,施放出去之后,大多就不再受到控制,一次性的。异能却会一直受她控制。 水化成绳,瞬间将她惊诧的对手给绑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个雷符。 一道白色惊雷,狠狠砸下,她那被缚住的对手,想要避开。可七景如何能让他避……眼看着惊雷就在砸到他的头上。 他的同伴却瞬间挣脱他的几个对手,跃到他身边,拖了他就避了开去。 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眨眼之间,这么多动作,一气呵成。说是快如闪电,也不为过。眼看着惊雷砸偏了一些,吸听得她这边的人,个个遗憾的叹了一声。 可七景,却半点不觉遗憾。她甚至停了手,抱着胳膊,看好戏一般的看着。 “嗞!嗞!啊!啊~” 第九十二章无耻之极无耻之极 两个黑乎乎,发着焦香味的人形物体,被牛筋绳绑成一团。就这么随手丢在院子里……一身脏污,狼狈不堪。 七景让人铲了雪,将两人埋在雪里,时不时的丢张雷符过去。那些她画得失败的半成品。雷电到是有雷电,可细如手指,最多让人发麻,却没有太大杀伤力。 每丢一次,两人都要嗞嗞一下,混身颤抖一阵。 “士可杀,不可辱!”两大高手满脸悲愤。 本以为大材小用,手到擒来的事,结果却阴沟里翻船,还翻得莫名其妙。明明已经避开了,为什么还会被雷劈到? 七景当然不会告诉他们:水会导电,这种在另一个世界,幼儿都懂的道理。 毕竟,告诉对方了,下次她还怎么阴人。 “士可杀,不可辱?”七景想笑,于是也就笑了。 “你笑什么?” “你们是士吗?”七景冷嗤:“何为士?圣人曾言: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你们何不自省一翻,然后告诉我。你们哪一点,配为士?” 此言一出,两人的脸色,跟他们身上,一样漆黑。 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而来,他们自己知道。为了帮助皇帝,强抢一个小姑娘。不但要强抢,还要下药,毁了她。 这种行为,往大里说,那是灭绝人性,视道德和律法为无物。他们,确实不配为士。 可这是他们的责任。他们的存在,本就是为帝王而存在。所以,他们是卫,是刀,可就不能称之为士。他们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活该,是为他们身后的主子所承受。 辱?凭什么不能辱?别人拿刀砍你,难道还不许人家毁刀? 七景现在也没太管他们,快速掠到他身边,轻轻一抹,那瓶子就到了她的手里。 苏佑良脸色一变,随即又掩下。 将瓶子递给离:“看看,是什么。” 离打开一看,眉微皱:“主子,没见过。” “没关系,现成的两个人。试一试,效果就会出来了。” “是。”离拿着瓶子,到两人身前,一捏下巴,一人倒进去半瓶。 两人这会儿到硬气起来,脸色虽然十分难看,眼底甚至有了绝望,却是一声不吭,十分认命。 七景对此也只是挑了挑眉。 两人身上的反应很快就出来了。 “主子,他们的内力没有了。身体从此也会变得虚弱……于寿命到是没太大影响。” “可有解药?” “属下不知。” 七景转头看向苏佑良,“苏尚书,可有什么想说的?” “放肆,你怎能这般没有教养?我不容易找来一瓶奇药,本有大用场,竟被你如此浪费,败坏了……” “哈哈哈哈!”七景仰天大笑:“我见过不少无耻的人,如苏尚书这般的,还真是不多见。也罢,不管你为什么找来这药,如今这药,全进了这两人腹中,也算应当。他们借着一身武力,对本县主不敬,死不足惜。本县主留他们一命,也算是仁慈了。” 苏佑良脸色青白,却生生咬牙忍了。现在他要考虑的是,如何给皇上交待。 这两人可不是一般的人,死也就死了。这些龙禁卫,那是千万人里才能挑出一个来,少一人,便是莫大的损失。可今天,他却一次害得皇上损失了两个。 “把他们扔出去。”七景甩袖进屋。 至于扔出去的这些人,除了两个人形焦黑物体,还有之前的那些打手,以及--苏佑良。 从这一刻开始,血缘牵联起的父女之情,已然消失殆尽。 苏佑良黑着脸,一边回正气院,一边想着,要如何向皇上交待。最好的办法,还是把那个死丫头,给皇上送进宫去。 本来还想顾忌着些面子情,可现在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女儿么,他想要自然就有。即便是嫡女,哪怕是四皇子见过的……等到大婚,随便塞一个过去。四皇子又敢说什么? 一个将死之人罢了,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然尔,刚坐下来,管家就一脸如丧考妣的进来,直接就跪了下来:“老爷,老奴无能,坏了老爷的大事。” 他眉头狠狠一跳:“怎么回事?” “老爷,老爷您走之后,老奴就被人缠住,不得脱身,后又被老夫人叫去……待老奴终于脱身。到了京畿营时,那些小子已经被审过画了押,人都被那些人不知藏哪去了。而且,听说还问出一份名单来。大约是在狩猎时,被他们看到了……整件事都被宣扬了出去。老奴该死,有负老爷所托。” 说完,对着桌角,狠狠的撞了上去。 苏佑良一个文人,哪里能拦得住。 只来得及大喊一声:“来人。”管家已经 撞了上去,头破血流,昏死过去。一叠声让人把管家抬回房,又急着叫道:“来人,快去找最好的大夫来。” 可去的人刚到门口,他又猛的道:“等一下。”苏佑良手敲着桌子,咚咚咚的,一下接一下,直敲在人心坎上。过了不知多久,才又开口:“让人好好照顾管家。” “是。” “找几个人,去外面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流言,尤其是关于后面那个院子的事。” “是。”阿忠应了就退了出来。眼底闪过一丝迷惘,管家大叔说,人要难得糊涂。他不懂。大叔又道,笨就笨一点吧。 他是笨,可现在,他也还是不舒服。他想去侍候管家大叔,可大叔之前跟他说了,让他不要沾边。 苏佑良看着桌角的血迹,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突的对外喊道:“温义。” “老爷,温义这两天拉肚子,告了几天假,不在府里。” 苏佑良眉轻皱起来,“罢了,徐仁。那就你吧,暂且代理管家一职。” “是。”徐仁一脸惊喜:“谢老爷赏识,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为老爷办事,不负老爷的提拔之恩。” “行了。”苏佑良对他并没太多耐心:“先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三天两夜未休息好,苏佑良此时已是头疼欲裂。再加上在七景那里受挫,皇帝的人又完了。之前的事情,又出了差错……他已是心力交瘁。 “找个人过来侍候,老爷我要好好休息一番。”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 第二天,即便是皇帝不上朝,苏佑良还是进了宫。 皇帝昨夜本是等着人把苏七景送进宫里,结果白等了一夜。一大早,脾气算不上好。几位皇子请安,被他不大不小的叱了一顿。 待到苏佑良求见,立时便让人领了进来。 苏佑良刚跪下,杯子便砸了下来。 苏家的事,他自然收到消息。尤其是两个龙禁卫,天刚亮就被带进了宫。结果自然是废了。 一百零八个龙禁卫,是他登基时,从皇家供奉手里亲自接过来的。到如今,一共就只有九十三人。却不想,一夜之间就折了两人。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苏佑良仆伏在地,口中哀求。 “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废物,真是废物。朕给你药,给你人。结果 你居然连个女人都制不服。你说,朕要你何用?” “皇上饶命,微臣也没想到,才短短半个月时间,她居然已经会用道长的神通之术了……” 对此,皇帝自然知道。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更想得到她了。漂亮又聪明,又有天份……这样的女子,除了他这个人间帝王,还有谁有资格享用? “好,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再办砸了,别怪朕,不讲情面。” “臣一定竭尽全力。” “朕只想过个好年。” 苏佑良一怔,便又再次伏下头:“微臣定不让皇上失望。” 皇帝终于不那么生气了,重新坐下来,脸上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常,哪里还能看到之前半点怒意:“你一大早求见,可还有别的事?” 苏佑良垂头:“皇上,臣有两件事,请皇上做主。” “说。” “其一,是那院子的事。手下的人糊涂,见到那样的惨境,便以为臣在劫难逃。便想着为臣进忠……臣那管家,是当年跟着臣一起进京的老人。忠肝义胆,对臣更是一片忠心。想着自己管辖之下,竟出了这等纰漏。悲愤之下,撞柱求死。死前还留下血书……臣心中感动,却又不安。最后,只能将血书呈上。”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半晌,才略略点头:“罢了,呈上来吧。” 苏佑良立时磕头谢恩,接着从袖袋里摸出一个锦盒。盒子里果然是一封血书,字字悲,句句切。 皇帝看完,将之重新放入盒中。叫来内侍:“将这盒子,送给三皇子。” “是。” 苏佑良松了口气,心知此事,是过去了。 “还有何事?” “此事却是事关臣那女儿--寿安县主的。”说到这里,苏佑告一声罪,上前几步,离得近了,才小声嘀咕:“我那女儿,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只一身蛮力,如今却又学得一身精妙招数,以及道长那些能耐……非一般人能应付。若要她听话,她那一身的实力,必须去了。否则,便是进宫,怕也不会听话。” 皇帝眼睛微眯:“爱卿有话,不妨直说。” “药,必然是要下的。只是,微臣已失手两次,以后想再成功,只怕更难。可是,微臣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是她绝对不会防备的。” 皇帝眼睛一闪,“爱卿是说--季氏?” “正是她。”苏佑良一见皇帝脸色,立时又道:“不过,到也不必真把季氏找来。我们只需要一个‘季氏’而已。听闻江湖中,有人擅易容……” “此事,且再思量思量。” “是。”苏佑良不敢去催。但他知道,皇上意已动。 第九十三章苏婉婉要回来了苏婉婉要回来了 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这几天,天气晴好。无风无雪,却意外的寒。大地上的雪未化,盖得厚厚的。可街上的人,却比往日要多的多。 街面上,到处都是香砰砰的馒头味。 七景坐着马车,行驶在街上。专门留了条缝,为的,就是闻着这些香味。 说她俗也好,说她没见识也罢。相对于各种熏香,各种花香……她更爱食物的香味。不管是馒头香,还水果香,又或是菜香。 这让她觉得踏实。这些香味会告诉她,这是一个有希望的世界,这是一个有饭吃的世界。 半道上,马车停了下来。 路上人多,马车也多。碰到路口,难免就要等一等,停一停。 离坐在边上,小心的观望着外面,好随时应急。突听一阵马蹄急奔之声,便听离轻道:“主子,舅老爷。” “舅舅大概有事忙,咱们不必打扰。”她的精神力一扫而过,看出舅舅,因为那骑快马的人,而变了的脸色。 那骑快马的,是送军情奏报的,方向又是皇宫。 “走吧。”七景干脆歪靠着,让花枝给她按头。昨天晚上,一直在画符,精神力耗的有些多。 马车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景泰酒楼,看到这名字,七景囧了一下:“这两个字往一起一放,谁也不会想错其主人的。” 只是,在这种地方,她再跟乐泰往一起一站,不免也要让人往岔里想。 没错,这里就是景王世子,乐泰所开的酒楼。有意思的是,在酒楼的后院,另开了一个布施的门面。 表明了,布施剩饭剩菜。全都是这酒楼里的客人,用不尽的食物。甚至是一些,后厨用不完的,但又不能久置的食材,所制作出的饭菜。东西是好东西,但沾了一个剩字,就掉价很多。 可这些东西,对于那些乞丐,却是极致的美味。不知救活了多少人。 这酒楼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他救下来的人…… 总而言之,景王世子的形象,是大慈大悲的。七景却本能的想,景王世子,撒的一手好网啊! 而七景今天来,也是早邀好了他,打着感谢他之前帮忙的借口。目的,却是再次找他帮忙。 她拜托景王世子为她卖画,又拜托他介绍很多劳工……也不明白,怎么就不把他当外人,有所求 时,乐辰不在了,直接就找他了。 不过,她并不是爱纠结的人,一切只管随心而为。 “诸位,二楼请。”掌柜的早得了叮嘱,一看到她们,立刻就引往二楼。 甲字包间里,乐辰早已等在那里。同在那里的,还有乐宏。 看到七景,乐宏直接就扑了过来:“七景姐姐,宏儿好想你。” 七景任他抱着,精神力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眉头就皱了起来。知道他吃了许多的苦,却没想到,竟苦到如此地步。 个子长高了,更是瘦了。更有那许多,肉眼看不到的暗伤,毒素……这御王府,真是比那龙潭虎穴,还要可怕些。 “我也想宏儿的。”轻轻拍拍他的背,干脆一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宏儿脸刷的一下,红了。扭捏的挣扎着欲下地:“七景姐姐,我自己能走。” “恩,没事。”就在边上,将他往桌子边一放,她也就顺势往他边上一坐。然后才问道:“宏儿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过年了,宏儿的师傅给他放了假。” 七景了然,拍拍乐宏的头:“宏儿似乎变厉害了。” “那当然,我现在很厉害的。我还把那几个人,全都打败了。”虽然后来换了一顿罚,但还是很开心。然后又有些担心的看着七景,怕她生气。 “是嘛,他们服气了没有?” 乐宏丧气的摇头:“没有。他们去告状了,我挨罚了。” “笨笨的。”七景眉皱了起来:“下次再揍,就揍到他们服气为止。不过,还要想好退路。让他们连状都不敢告才行。” 宏儿眼睛突的一亮,开始沉思起来。 而对面,景王世子乐泰,已然无语之极,目瞪口呆。 “多谢世子把宏儿带过来。”七景不打扰宏儿,便跟对面的人寒暄,“昨天庄子上人过来跟我说,世子送了百余户善农的人家过去。多谢世子费心了。” “应该的。”乐泰终于反应过来:“说起来,县主为我解决了大问题呢!” 七景笑着摇了摇头。“一直在麻烦世子,若是真能帮上些忙,到让我安慰些,好歹还有些用。” “县主今天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七景苦笑:“似乎每一次我找世子,总是有事相求。” “能帮上些忙,便已让我安 慰了。”同样的话,又同样的还了回去。 七景笑着摇头:“万寿时,皇上曾言,我生母之事,会给我一个交待。而昨天,我父亲告知我,将在明天,让我见母亲一面。而他们安排的地方,却在龙源楼。敢用龙字为名的,想必跟皇家有关。能再见生母,我自然高兴。只是,非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总要多做防备……” “龙源楼?那是皇上年轻时,自己开的茶楼。里面的事,一般人确实伸不到那里去。” “想来是十分为难的?” “到也不至于,皇上英明,总不会做留下把柄的事。”而偷偷摸摸的行事,可操作的空间就多了。 “你放心的去,其他,自有我在。” 这话,便是七景听了,也觉不自在。可又莫名觉得安心:“大恩不言谢,以后世子有事,只管吩咐。” 乐泰笑道:“那便请你改了口罢。咱们这就两个世子,你叫他宏儿,却连我的名字,也不愿叫。” “乐泰!”七景直接呼道。 “好,痛快。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你们把我忘记了。”乐宏早已回神,只是听他们说话,并不插话。直到他们说完,他才有些疑惑又担心的道:“明天,父王似乎也要去龙源楼。” “这么巧?”乐泰眉轻皱,“看来,明天的事,还真是不简单。”他看向七景:“不管如何,一切小心。”顿了一下,又道:“到时要记得,进门之后,先将窗户打开透气。免得有人在熏香里动手脚。所有入嘴的东西别碰……我这里还有一瓶解毒丹,你随身带着。” “多谢。” “最好是用不上。”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也别太过担心。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恩,放心,我心中有数。” …… 离开景泰楼,七景先绕到相隔了两条街的德胜街,看了一眼龙源楼。龙源楼是茶楼,离着皇宫极近,若是到楼顶,眼力好的,可以直接望到宫里的建筑,行人。 七景没进去,只是路过时,用精神力扫了一圈。 里面全都是达官贵人,御王爷会去,并不意外。一个说书的老汉,讲的却正是杨贵妃的故事…… 她嫌恶的收回精神力,却在马车转弯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精神力再去时,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有心调转车头去寻一寻, 终究还是放弃了。 明面上,他正该在府里生病,一副快死的模样。她现在去找,又该以找谁的名义而去呢?若是那人也就找了,若找到了,却发现不是呢? 思来想去,一动不如一静。 但到底还是在附近的店里转了转,那人终未现身,便真当自己是看错了。最终一无所获的回了苏家。 一回苏家,老太太就派了徐嬷嬷过来。 “老太太请大小姐去慈安堂,老爷夫人也在那里。说是二小姐今天回来,要全府的人,前去迎接……”顿了一下,又道:“另外,老奴还有一事回禀。” “何事?” “老爷似乎……想把大小姐送进宫。” “可还有别的?” “……”徐嬷嬷本以为,这消息足以让大小姐变了脸色。或怒或喜,总要有一个反应的。却不想,她却连眼都没眨一下。心知这消息过时了,连忙又道:“老爷的意思似乎是,让大小姐就这么无名无份的进宫。连名姓也不留的……还听说,老爷准备将三小姐,改名为……七景。” “徐嬷嬷有心,这消息,于我十分有用。”可见明天,确实是鸿门宴。她到不怕鸿门宴,只怕生母…… 需知,她生母只是普通人。 普通人,极易变。不管是因势,还是因利,又或者是别的无法反抗的原因。逐利逐名,才是人之常态。她的生母,一个被抛弃,带着孩子,过得苦哈哈的女子。有机会摆在面前,而有所改变。 谁也不能怪她。便是她自己,也会抓住机会。只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何况,以对方的角度。她嫁一个将死的皇子,自然比不得嫁给皇帝。更别说,还有个皇权大过天呢! 如果她生母当真成为皇帝的说客……那她又该如何选择呢?很为难啊! 来到慈安堂,果然所有人都在,一个不少。 苏夫人一改前些日子,随时准备最后一搏,与人同归于尽的模样。此时的她,一脸红光,神采奕奕。声音宏亮,得意非常。 “景儿,快来快来,好事,大好事啊!” 七景坐到老太太身边:“什么好事?” “还不是你那妹妹,当真是有大福报。之前进香时还以为遭了不测,谁知竟被北平王世子所救。如今,北平王世子随北平王一起来京,准备正式向我们苏家提亲呢!等一下,北平王世子, 就会送婉婉回来……” “北平王又是何人?” 第九十四章加更一章加更一章 “你这孩子,竟连北平王也不知。南阳郡主的夫婿,便是北平王。” 南阳郡主?七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人来。 “那还真是有缘啊!”当初,老太太领着苏婉婉去见南阳老太妃,结果做的媒未成,却嫁给了老太妃的外孙。 “可不是有缘么!”老太太感叹着:“你们姐妹,将来都该嫁进富贵人家,享清福才好……只可惜了……唉!” 可惜苏家没有男丁。 七景笑着靠着炕桌:“我记得,南阳郡主嫁的有些远呢!”番邦,塞外,苦寒之地。 所以,虽然身份够高贵,但是,这一嫁过去,只怕就再不能回来了。就像那个南阳郡主一样,嫁过去几十年,未能回来过一次。 苏家老老小小这么高兴,又图的什么? “北平王虽然塞外番王,可是北平王世子,此次进京之后,却不会再离开。皇上在半个月前,就开始给他选宅邸,准备建世子府……婉婉出嫁之后,还是留在京中。”老太太十分高兴,完全忘记了,当初拿婉婉当挡剑牌的事了。 “那可要恭喜苏夫人了。”北平王虽然是塞外番王,可那也算得上是土皇帝一个。现在好好的,却要把亲儿子送到京城来……这里面,说没有猫腻,她都不信。 按她的第一反应,这世子只怕也就是个质子。但看苏佑良的反应,又觉得不像。旁人看不出这其中的问题,苏佑良一个当官玩政的,若是也看不出,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屋子人,坐了半个多时辰,前面终于来报:“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了。” 立时,一屋子人全都动作起来。 老太太连忙下炕,让人帮她穿鞋。 苏夫人又让边上的人,理了理头发,理了理衣衫。 “除了二小姐,可还有别人?”七景一动未动,看着来报信的人,慢声问道。 那人一怔,却也立刻回话:“回大小姐,没有。只二小姐,带着几个丫环婆子!” 一句话,屋里所有人都是一僵。 老太太顿了一顿,又坐回炕上。苏佑良眉头轻皱,也坐了回去。 苏夫人一人冷眼扫了一圈,干脆的带着人迎了出去。 很快,就听到外面,母女痛哭的声音。不一会儿,母女俩相携着进来。一段时间不见,苏婉婉到是长开了,像朵娇艳的鲜花。眉目间,也有 着淡淡的风流。 七景微微垂敛,她那一身金银玉饰,实在闪眼的很。 “婉婉拜见祖母。”苏婉婉上前,先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乖孙女,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 “婉婉不苦,婉婉得天庇佑,总算苦尽甘来。只是想到让祖母挂念,心中不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太太抱着哭了一会儿,又连忙道:“快去见见你父亲。这些日子,为了找你,你父亲日夜难安,瘦了许多。” 苏婉婉立时又转过去,给苏佑良请安。 对于苏佑良,她却是真有孺慕之心。还未拜,人已扑进他的怀里,痛哭不止。 这么多孩子里,苏佑良真正用过心的,怕也就只有苏婉婉了。被她这么一哭,也红了眼。 等到两人再次哭完,已经过去一刻钟多。 苏婉婉总算平静下来,开始给七景,以及另外三人行礼。送上礼物……接着,自然是所有人一起坐下来,聊天。 “那日从山上跌下山,碰到了头,忘了前尘往事。对自己之事,一无所知。可巧就碰上了世子。世子心善,让人救了我。直到前些日子,才终于想起过往。世子知我身世之后,便护送我回来。” 老太太听了半晌,觉得疑惑:“你与世子的婚事,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这样的事。”苏婉婉脸色微白:“祖母,我虽被世子所救,对他十分感激,可世子已有世子妃。” 说到这里,她微微垂头,脸上难免有些落寞。“他此来,确是为了世子妃而来。是万家的女儿,老太妃亲自为世子求的。” “万家的那个女儿?那个病殃子?”苏夫人眉一拧:“这婚事,怕是不成。那万家的小姐,估计就是这两天了。” 苏婉婉猛的抬头,“怎么会这样?那,那他岂不是,要失望了!?”一脸的担心挂念。说她跟那位世子没关系,谁信呢? 七景反正是不信的。 对于这样的场景,她实在没什么兴趣。反正她跟苏佑良,苏夫人全都撕破脸了,便干脆的跟老太太打了招呼,走人。 气得苏夫人咬牙切齿,到是苏佑良,并无太大反应。 到了此时,父女俩虽未结仇,却也跟陌生人差不多了。即便苏佑良想跟这个女儿修好,以期将来借她之力。可碰到七景,最终还是走上陌路。 所以,他用这个女儿,换来最大的好处。以后,却是不指望了。 想到明日之事,苏佑良觉得,今天还是让她自在些好。便是要斩首,也还有断头饭可吃呢! 七景回到自己院子里,便问起苏婉婉的事情。她相信,离他们那里,一定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资料。 “苏二小姐在失踪之后,曾被徐文峰所掳。但后来,又莫名消失过一段时间。” 七景知道,那莫名消失的时间,就是她跟乐辰两人把她弄走的。 “再次出现,她成了北平王世子身边的姬妾。不过,只过了大约三天,她却恢复真身,成为北平王世子的坐上客。跟着一起回京了……”顿了一下,又道:“她应该已失身于北平王世子。并且,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方手里。她此次归来,应该并不简单。” “一点都不意外。”七景抿着唇,“想办法把北平王世子,以及苏婉婉,明天全都引到龙源楼去。” 本来还在想,还缺一个挡刀的。动谁都觉得不太好,可现在,苏婉婉归来,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是。” ………… 第二天一早,腊月二十九。一大早,老太太就派人来说,晚上一大家子都在慈安堂用膳,谁也不许不去。 七景想着,苏佑良安排的事,老太太大概是半点不知。笑着应了,却在用过早膳之后,早早的便离开苏家。 龙源楼依旧热闹,讲书的人换了一个,讲的是美人列传。一些历史上,或只是传说中的美人,因美貌才情,而被众人争夺。在争夺中,伤得体无完肤,家族,人生全都赔了进去。直到最后,落在一个强大的帝王手里。从此才得以安心,过着人上人的生活。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 自然,故事是被包装过的。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不管是昨天的杨贵妃,还是今天的美人列传,都透着一个意思。 选男人,要选最强大的。只有帝王,才能保一个美人的安定荣华。落到旁人手里,就只有一个下场,成为玩物,被人一再争抢。而面临的结果,就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舍弃。 说实话,七景其实挺赞同这样的想法。找男人么,要找就找最好的。 但她又坚信,过什么样的生活,女人本身才是重点。 只会依附于男人过活的女人,本身就是弱者。她们必须依附什么,才能活下去。所以,当被人争夺,乃 至逼迫,交易时。她们只能认命,只能哀求,只能被伤的体无完肤。逃不掉,避不开,更无力反抗。因为她们弱,身体弱,心更弱。 可她是苏七景,她不是弱者。在末世那种人性灭绝的时代,她都闯过来了,还怕现在这种小打小闹吗? 七景进了包间,便如乐泰所说的,让人将窗户打开透气。离,以及马齐两位嬷嬷,很负责的将包间里的一切,全都检查一遍。 到是真找出了些不太好的东西。但离说:“这些东西,各茶馆酒楼都有的。而且,东西都装得好好的,用与不用,客人可以自己选择。” “把它们拿出去吧,我们这里,今天必然是不用的。”七景的精神力,将房间扫了一遍,又点了点屋里的熏香:“把这些全都拿走。这几盆花也搬出去,我不爱这些。到不如去找些水果来……” 马嬷嬷笑了:“何需麻烦,一应东西,出来时都带上了。水果更是不缺,奴婢这就下去将东西拿上来。” “去吧,想来干果茶水,你们定也准备了,多带两人,一次性全拿上来吧。免得上上下下的,扰了旁人,反而不美!” 待几人下去,七景便挑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了。精神力却将整个茶楼,上上下下扫了一圈。 今天与昨天是大大的不同,从茶博士,到小二跑堂的,竟全都是高手。厨房里,除了厨子外,里里外外竟埋伏了近六个人。 七景失笑,也亏得厨房里杂物多。不然,这六个人,还真藏不下。 下一瞬,她的眉头猛的一拧。 就在她的楼上,一个单独的包间里。一个女子,正对镜梳妆。 本来这样的场景,完全无法吸引她的关注,但当她看明白,那个女人所谓的“梳妆”的真实情况之后,她便认真看了起来。 这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啊! 虽说在另一个世界,化妆到最高境界,可以将恐龙化成公主。但显然,那只是化妆。那种妆扮,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 眼前的这种易容却不同,她在脸上,不同的部位,粘贴上某种不知明的物体,这里多一点,那里多一点。碰到需要少的地方,也是抹些药膏上去,轻轻一按,一抹,便少了。 七景看得是目瞪口呆,对于这所谓的易容,真正的佩服起来。 因为“看”得专注,以至于,嬷嬷们拿了东西上来,她也没有发觉。龙源楼里几拔客人进来,她也直接忽视 了。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那人结束了整个易容。她才终于回神,心里有着欣赏神技的满足。同时,也有被欺骗的愤怒。以及一抹早已预感到的了然! 果然是假的! 那镜中最后出现的形象,赫然就是…… 第九十五章异能破阴谋异能破阴谋 巳时正,包间的门被敲响。 “这位客人,您等的贵客到了。”小二站在门外,无半点卑躬屈膝之态,脸上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 透过开门的齐嬷嬷,射向七景的目光,带着杀意。 七景靠着窗,望着茶楼大厅。说书人正说到兴起,惊堂木拍得啪啪作响。 “请。”声音懒懒的传过来。看到那张镜子里的脸之后,她就对这次的见面,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了。 但对于今天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还是十分期待的。 毕竟,皇帝跟苏佑良亲自设得局,而这里,埋伏着至少十个龙禁卫……这么大的阵仗,想来还是十分好看的。 尤其还有那些主动参和进来的人,把这出戏,弄得越发的热闹了。 “景儿,是你吗?”门开口,进来三个人。皇帝一个,季氏一个,还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实力很强,大概也是龙禁卫。 一进来,季氏就扑向七景,眼含泪,面悲凄。 七景没有哭,她大概怎么也做不到,相执两眼泪流的事情。即便是真的季氏来到面前,她也做不出来。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张脸,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么一张脸,在那双巧手下成形,她大概是认不出对方是真是假了。 她对于季氏的记忆,只有刚到这世界的那一会儿时间。那时的她,干瘦苍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为了维护女儿,即便昏过去的她,脸上依旧带着狰狞和绝望。 而现在这张脸……被保养的太好了。 “景儿,怎么了?”季氏被她望得久了,心中发虚。不自然的理着自己的发,以及衣服,以躲避她的注视。 “没什么,只是好久没见娘这张脸了,想多看看。”顿了一下,又道:“你跟以前,变了许多。” 季氏摸了摸脸:“有吗?大概是……这段时间吃的好,休息的也不错,所以气色好看了许多。” 七景将季氏拉到一边,才对皇上行礼。 季氏连忙道:“此次的事情,还要多谢皇上,若不是皇上,我们母女相聚,不知还要等到哪日。如此大恩,景儿你千万要铭记在心,切不可忘记。” 七景点头:“自然。” 皇帝一脸高兴的笑:“看到你们母女重聚,得享天伦,朕亦十分开心。只是寿安,有些事情还得跟你打个关照。你们母女今天虽然能见面,但你母亲却不能留下。” “为什么?”七景没感觉到他有半分开心,却配合的瞠大双眼:“娘为什么不能留下?” “此事悠关重大,不该你管。”皇帝立刻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七景跟他瞪了好一会儿,才失落的点头:“我知道了。”怯生生的走到季氏身边,“累了么?快坐下。” 皇帝欣慰的点了点头:“如此才乖,朕不打饶你们母女相聚,两个时辰之后,季氏必须离开。” “是,多谢皇上体谅。” “是。”七景也行礼。 皇帝走了,他身边的人也走了。七景带来的人,也被那人,以极为隐蔽的手段,给弄了出去。 七景的精神力一直跟着皇帝,看到他绕了一圈,最后,从另一个门,来到隔壁的包间。那个包间却有一个与她们现在所待的这个包间相连的门。那里,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等在那里。看那身形和打扮,竟跟她有七八分的像。 七景眯了眯眼,拉着季氏的胳膊往椅子上按:“快坐下来。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去哪了,怎么跟皇上一起过来?我一直以为你是被苏佑良给绑架了,我还傻呼呼的跑去了苏家。牵扯出一大堆的破事,结果……” 七景委屈的撇开眼:“我做的这些,是不是都是多余的?” “不,怎么会呢,是娘不好。”季氏一脸苦涩隐忍:“当日的事情如何,我并不知道,昏迷之后再醒来,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后来就一直被关在那里,进不得,出不得。身边的人全都是聋哑之人……直到半个月前,突然有人将我从那里救出来。后来才知道,是皇上救的我。但皇上说了,虽然现在救了我,却也不能此时就暴露在世人眼前,否则,还会引起旁人的注意,给我自己,更给你带去危险。自然,还有一些任务,可那个不能说……” “是什么人要对你不利?你只是普通妇人,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 “对不起,景儿。有些事情,我不能说。” “我也不行吗?” “这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七景嘲讽的呵笑:“如果为我好,就告诉我。谁是我的敌人,谁会对我动杀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却将我强行拉到这一团混乱之中。我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你什么都不说,就任我对敌人笑脸相迎,任我做着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这样是为我好?” “你就没想过,等将来有 一天,我知道了真相,再想想此时的愚蠢,我该如何自处?” “景儿,对不起。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只要相信皇上,只要听皇上的话。就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那些事,我保证,你,你就不要问了好不好?” 七景猛的站起来,愤怒不已。她长长的吸气,又重重的吐气。好一会儿,才涩着嗓子问道:“我问你,你在为谁做事?” “当,当然是为皇上。” “那么,你做的事,可有危险?” 季氏松了口气,笑了:“当然没有。只是我现在,可能没什么自由。我们母女想再像以前那样,相依为命,扶持着过活,却是难了。幸好,我的景儿也长大了。” 七景垂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季氏笑了,过来拉她的手。 七景微微一晃,避了开去。她脸上的笑有些勉强:“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苏佑良居然给你定那么一门亲事。我跟皇上求了,皇上已经答应,很快就取消这门亲事。现在你是县主,以后有大好的姻缘等着你呢!” “大好的姻缘?”七景突的笑了:“我记得,小时候你跟我说过,曾给我定过一门亲事。还有信物来着……” “啪!”两边隔壁,各有什么东西摔了。 “什,什么?我,我怎么不记得,怕不是你记错了吧?”季氏脸色微变。 七景摇了摇头:“不可能,我还见过那信物来着。只是小时候我跟你要,你说那东西太过贵重,需得等我长大了才行。你失踪之后,我找过,信物不见了。我以为,是在你这里。” “可我明明不记得有这回事啊!定是你记错了,没错,定是你记错了。” “是么?”七景垂头:“可是,父亲也知道的。前些天,他还跟我说来着。” 啪!又一声什么摔到了。 “不,根本没有这回事。如果你父亲知道,又怎么会替你重新选了一门亲事?” “因为他根本没把我当女儿啊!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给我下毒,要致我于死地的毒呢!从我回苏家开始,他给我下了四回毒,每一次都足以要我命。如果不是我福大命大,此时怕是见不到你的。” 顿了一下,苦笑道:“你看,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让我傻呼呼的回到苏家,差点就死了。” “景儿,对不起。” “算了。”七景叹 了一声:“苏婉婉回来了,她与北平王世子结了缘。如今我这个县主在府里,可没什么立场。还得回去,陪着她们吃饭……” 落寞的摇了摇头:“要过年了。以前都是我跟娘两个人一起,哪怕吃不好,穿不好。可总是那么开心……今年。呵,我却不知,还能不能活到明年呢!”她看向季氏: “你说,我能活到明年吗?” “能,一定能。”季氏两眼泛红,可始终咬得死死的,什么也不说。 “罢了,我也该回去了。如今,我也是身不由已呢!” “等一下。”季氏突的叫道:“难得我们母女重聚,景儿再陪娘,吃顿饭吧。” 七景抬手拭了拭泪,“也好。好歹过年了,提前吃个年夜饭,也是应该的。” 很快,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了进来。 两人互相给对方倒酒,布菜。具都吃得香甜…… 然尔,仅半刻钟,七景便抚着额头,“这酒,怎么如此容易上头。我好晕……”啪的一声,面前的酒杯,酒壶,盘碟,一起摔落在地。 而其中的半壶酒,却是落而未洒,其中的某一部分,凝结成水滴,又瞬间化为雾气,弥漫在房间里。 季氏抚着额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些晕。”话说完,很干脆的趴在桌子上。 屋里再无声息,过了一会儿,与之相连的门,打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 随着他们一呼一吸间,那些弥散在空气里的东西,进入他们的体内。只走了三步,还未到达七景身边,便先后摔倒。 咚咚两声,房里又倒了两人。 七景睁开眼,勾了勾嘴角,却并没有动。 某一个包间里,御王爷手里的茶杯猛的一摔。便听外面一声厉叫:“杀人啦!有刺客!” 随着这一声叫,楼上楼下,立时动了起来。那些怕被殃及池鱼的,连忙丢下银子,就退出了龙源楼。还能安然坐着的,无一不是有手段的人。 而那些明处的,暗处的人,也先后出手。 小二,掌柜的,以及说书先生,各占一处,将她这房间,护得严严实实。 之前跟着皇帝的那人进来了,他的脸上蒙着东西。一进来,立刻就找到皇帝,将人抱了出去。再一会儿,又进来,试图抱七景。 七景自然不会让他碰到,控制空 气里的药,从他的其他几窍里,钻进他的身体。 耳朵,眼睛……进去之后,药很快就进了大脑。 他的手刚伸向七景,才碰到她的肩,便猛的倒地。 同样的药,从嘴里进去,先入腹。从鼻里进去,先入肺,从耳、眼进去,先入的是脑。后者效果最快,却也最狠。 药刚侵蚀进大脑,他便失去了意识。又过了五分钟左右,他的呼吸也停止了。 七景抿了抿唇,依旧趴着不动。 第九十六章苏家要有一个娘娘了苏家要有一个娘娘了 小小的包间,客人一拔拔的来。 这个刚躺倒,门又打开。 这一次人聪明了,站在门口,久久未动。 七景能猜到,对方一定很意外。这屋里,窗户是开着的,门……现在也已经被打开了。没有熏香,也没有任何别的特别的植物。会发出香气的,除了桌上的菜香,酒香,以及几个苹果香外。再无旁的气味…… 很难想象,地上躺着的两人,是怎么昏倒的。很自然就会想到:有人藏在暗处,将这两人放倒。 来人一身血腥煞气,在门口张望两眼,便又冲向另一间包间。接着便是叮叮当当的武器交击之声。 七景“看”得明白,这茶楼里,此时至少四拔人,也不知道谁跟谁是一伙的,打得那叫一个糊涂。 但显然,皇帝的人,很充裕,而且有一种智珠在握的沉稳自信。 有人去了隔壁,为皇帝解毒。皇帝服了药丸,很快就清醒过来。而醒过来的皇帝,脸色却十分难看。 “是什么毒?” “回皇上,是幽幻。” 皇帝脸色一变:“确定?” “确定。” “你跟朕说过,幽幻世间只此一瓶。而那一瓶,被朕亲自倒在酒壶里……你给朕说说,朕为什么会中毒?” “属下不知。”跪着的人比皇帝更想弄明白原因。可此时,他只能认错。 “废物。” “属下大意,请皇上处罚。” “且留到回宫,再一起罚。现在,去把外面那些人,都给朕处理了。”皇帝解了毒,再次起身,向着七景这边而来。他对她誓在必得,何况都到了现在,那就是已经煮熟了,送到嘴边的肥肉。他只要张张嘴,就能吃下肚的美味。他怎么可能放弃? “皇上,属下请皇上,立刻回宫。” “滚!”皇帝理也不理他,自顾往七景这边而来。 七景皱眉,有了解药的皇帝,同样的毒,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她无法阻止他的到来。她到是希望隔壁那货,将皇帝带回宫。但显然,愚忠在这世界,才是正道。皇帝让他滚,他居然就这么滚了。 “看”着皇帝一脸自信的过来,她的精神力立刻调动到极致。 “真是麻烦。”七景精神力铺开,找到被引过来的北平王世子,以及正媚眼如丝,紧靠着他的苏婉婉。 北平王世子为苏婉婉准备的酒水里,也放了好东西。只是,与她所猜想的完全不同的是,北平王世子今天虽然给苏婉婉用了药,并不准备享用这个青嫩滞涩,却被他过早开发的美人。 她一直监视着他们。尤其是先到的北平王世子,他接触的人,以及安排的种种事,她都听得清楚。这北平王世子,是准备将苏婉婉,送给御王爷身边的人的。 御王爷手下最强的一个人,也是御王爷的杀招。这个人,很得御王爷信任,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喜欢小女孩,喜欢已经被催熟的小女孩。 那人此时也易了容,且正扮作刺客,目标是皇帝。此时被三个龙禁卫困住……以一敌三,仍立于不败之地。可见其实力之强大!这样的人,难怪御王如此信任。让北平王世子,花这么大的功夫去拉拢。 七景飞快将酒壶里的药,分离出来,化为水汽,化于空气中。一路飘到七景所在的房间……皇帝已经进入她这边的包间,离她越来越近。因此,当那药汽一到,她直接操纵它们,钻入他的肺腑。 她的动作快而急,因此难免露了形迹。 皇帝有那么一瞬间是发觉了,可这个时代的人,想得到在熏香里下毒,却绝对想不到,有人能控制空气、水蒸气。他们没有这样的概念。 看到皇帝将药都吸进去了,七景松了口气。皇帝因为之前的诡异感觉,脚下微微停了停。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他将窗户关了,又将两间相连的门给关了。这才重新走向七景。这一次,他成功来到七景身边,却并没有急着动手。反而是坐在边上,欣赏着她酣睡的模样。伸出手指,轻轻的碰触她的脸庞! “滑如凝脂,完美无瑕。真是难以想象,居然是从那种腌脏地方出来的。这般天生丽质,气韵天成的美人,也只有朕才该离享用。” 说着,伸手就欲来抱七景。 结果刚弯下腰,脚一软,一个踉跄,脚下已经不稳。他试图控制自己的身形,结果却是一退再退,直退到包间靠墙的炕上。倚着墙,却是再爬不起来了。 他这一倒,两眼也失了清明。 七景扫了一圈周围,终于不再趴着装晕,爬起来,看着两腿发软,瘫倒在地,神色迷离的皇帝。 “啧,这药的效果,还真是慢。”用力擦了擦脸,恨不能将他碰过的地方,扒下来一块。 随即又想到:也不知道,没有了药的苏婉婉那里, 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这么一算,她这一次,其实算是帮了苏婉婉。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可旁人,比如房间里这两个,实在是起不到膈应皇帝,跟苏佑良的效果。 精神力跑到厨房间,找到炸点心的锅灶。那大半锅的油,烧得滚开。 她飞快的凝了一个水球,啪的丢下。只听轰的一声,油被溅出,沾上了灶里的火。引出一团冲天火苗,将一锅的油,全都点着。火势冲天。又很快炸开,如同烟花,四下降落。火,瞬间就漫延开来。 “啊!”烧火的杂工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逃开。却将手里烧着的烧火棍,丢进灶前的柴堆里。离得太近,身上炸了许多油花。 “快,快救火。”厨房大大小小的厨子和杂工乱成一团。 厨房不缺水,大桶小桶的往火上泼。 然尔,并不是什么时候,水都能灭火的。此时,每一次水扑上去,不但没将火扑灭,反而使得火漫延的更快。 “完了。” “走水啦,走水啦。快逃啊!”混乱中,不知谁踢倒了剩下的油瓮,油泼了一地,顺着水,四处横流。从厨房里,一直流出厨房外…… 火势更大,火引起浓烟,直冲天际。 御王爷见他的得力助手,无法突破龙禁卫,便干脆的给了一个撤退的命令,带着人准备撤离。 北平王世子,在灌了苏婉婉一堆酒之后,便找了借口出来。准备找那人继续接下来的事情。 却不想,苏婉婉虽有些醉意,可药效却极淡极淡。听到他在外面吩咐的话,心里恨极。趁着他去找人,便偷摸着逃了。 可一出来,便是火势大盛之时,北平王世子,一见大火,也顾不得其他,跟着御王爷身后,一起逃出茶楼。苏婉婉也已发现火势,想要逃离。 七景的精神力一直盯着她,在她靠近时,飞快出了房间,将之敲晕。拎回房间,将人丢给皇帝。 皇帝正受药效折磨,软玉温香入怀,哪里还顾得其他,直接就开始享用。 七景直到两人衣衫尽褪,滚作一团,做成好事。才避开那些龙禁卫,悄无声息的离开。 到了龙源楼前,却见苏家马车前,一个龙禁卫守在那里。 离和巽两人全都受了伤,委顿在地。两位嬷嬷正照顾她们。 七景暗怒,之前她废了两个龙禁卫,定然是将他们得罪死了。现在 ,他们不好对她出手,就拿她身边的人下手。真是该死! 本来心中就怒气未歇,此时一见离巽两人受伤,怒火更被堆炙起来。 手中捏了符纸,就准备砸过去。结果手才抬起来,就被人一把拉住。 转头,竟是乐泰:“你怎么在这里?” 乐泰拖着她就往一家店里走去:“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幸好我来了,你好不容易出来,此时若再出手,之前的一番安排,岂不是全白废了?” 七景挣开他的手,揉了揉手腕:“你说的对,我太冲动了。”以前她的敌人都是丧尸,丧尸才不会跟人玩这些阴谋诡计。碰上了,总是你死我活,再无另一个选择的。 她虽努力在以这个世界的规则行事,可一失去理智,便依旧全靠本能。 “没什么。”乐泰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突的问道:“你如何知晓,那个人不是你母亲?” “啊?”七景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能不知道呢?那是我娘呢,与我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血脉相融的人,若是连真假都分不出来,还怎么当她的女儿?” 乐泰笑:“也是。”随即又问:“接下来准备如何?是回去,还是?” 七景摇头:“你这里先让我躲躲,我到要看看,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准备。说不定,还会有需要我出面的时候。”她眯着眼睛,磨了磨牙:“发生这样的事情,会过来的人,必然不少。苏家要出一个娘娘了,苏佑良肯定会高兴的。” “你,不叫他父亲了?” 七景撩了撩头发:“他不配。” “你还真是洒脱。” “不过是无所求罢了,所谓无欲则刚。人啊,往往都是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自己将自已困死……” “无欲则刚。”乐泰喃喃自语,限入沉思。 七景却已上了他们现藏身之处的二楼,刚好可以看到龙源楼的情形。 一如七景所猜想,火势很快就控制住了。 那些高手,在灭火方面,还是很有效率的。御王爷和北平王世子,因为起火,作为嫌疑人,他们全都被拦了下来。 而皇帝,依旧在楼上,久久不曾下来。 有人守着,却无人打扰。 苏佑良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大人。甚至于,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全都来了。 乐泰看了一眼,“我也得下去了。” 七景冲他挥挥手,“此次,多谢你了。” “惭愧,我并没能帮上什么忙。” “已经足够了。” 乐泰很快就融进那些皇子之中,他们一起跟龙禁卫交涉。作为子侄,关心长辈,这谁也无法阻拦。 何况,皇帝最初也有做成即定事实,需要一定的目击证人。 于是,皇子世子们,王爷大臣们,都有一部份人,得以上楼。 第九十七章深深的恶意深深的恶意 “啊!” 在某些时候,尖叫声其实让人是又爱又恨。也是一些事情,注定了的开启模式。 苏婉婉的这一声尖叫,堪称荡气回肠,响彻九天,震耳发馈。最妙的是,时机把握的刚刚好……在众人站在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进。进,若是扰了皇帝的好事,他们罪过。若是不进,皇帝有了不策,那更是罪过。 于是,某一人的手搭在门上,犹豫不决。 就在此时,尖叫声起,手的主人被吓了一跳。而紧跟着,他的背被人推了一下,膝盖也被不知名的东西,给打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之下,猛的一个前倾,门开。 屋里的情形,立时展露人前。 桌子上伏了一个美人。地上躺着一个小美人。还有一个蒙着脸,但疑似已死的刺客。而在榻上。堂堂帝王,不着寸缕,正在另一个,哭得梨花带雨,饱受欺凌,生无可恋的小美人身上作孽。 便是他们这么多人来了,都依旧未停。 可见,皇帝有多投入。 唯一还清醒的苏婉婉,一看到冲在前面的苏佑良,立刻一边尖叫一边哭喊:“救命,父亲,救我。父亲……” 苏佑良终于发现了被皇帝压着的人,不是他算计的大女儿,而是他寄于厚望的二女儿,不由呆若目鸡,面如土色。 “怎么会是……”幸好他反应快,那个你字,被急急的咽下。人也立刻反应过来,直接冲了过去。 可一看到上面,还十分投入,欲罢不能的皇帝,又止了步。以更急的姿态转身:“诸位,还是会出去吧!” 不用他提醒,想要脑袋的,全都已经退了。没退的,也就那么几人而已。他这一开口,自然也就退了。 门,重新关上。 屋里本来还在哀叫救命的苏婉婉,也不再惨叫了。似是任命,只是哭泣。再过一会儿,便成了呻&吟之声。 七景过来时,便看到正看好戏看众人,以及正转悠个不停的苏佑良。 “父亲怎么会在此?也是来见我娘的吗?”七景皱眉,似才看到其他人。因此,不等苏佑良开口,便直接避开他,对着其他人行礼。 “几位殿下,还有诸位大人……怎么全都聚在这里?” “逆女,你之前去哪了?”苏佑良此时大失冷静,看着七景,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他算计的好好的。让皇 帝得到她,却也要她在众人面前失了体统。被人看了身体,便为不洁。势必让皇上,嫌弃了她。如此,即得了好处,又毁了这个女儿的前程。 非是他心狠,只是他深知这个女儿。心底怕是恨上苏家了,若有一日,她当真一飞冲天,别说护佑他苏家,怕只怕,她会直接出手毁了苏家。 “父亲?”七景一脸不解,然后又皱眉:“这我也不知道。本来跟娘一起用饭,许是喝了两杯酒,不知不觉就醉了。待我醒过来,就在三楼?我担心娘离开,一醒来,就急急的赶了来。怎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娘呢?” 说着,便又急着去推门。 苏佑良哪能让她再次门打开,听着里面的动静,皇上正到关键时候……咳,是男人都懂的。这种时候要是被人打断……帝王之怒,非一般人能承受。 可他忘记了,七景的一身蛮力。 轻轻一撞,苏佑良直接被撞飞了出去。这一飞,就直接砸在门上。门大开,咚的一声……比之前这一群人进去,悄没声息的不同。这一次,只有苏佑良一人进去,可却惊天动地。 “啊!”苏婉婉又一次尖叫出声。只是这一次,真实的多。第一次被闯,她想为自己搏一条生路。故而,主动尖叫,只为了引人进来。做成事实,即便是皇帝,也要认这笔账。 现在,明知道这里是谁,还有父亲为她守门,居然被砸碰了门……她如何不惊?尤其是,砸起来的是她的父亲,而且……真的好巧好巧。她的父亲,直接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轨迹,直接砸在榻上--皇帝的背上。 “啊!”苏佑良也尖叫,他的腰,扭到了。 一时间,除了苏婉婉尖叫,苏佑良尖叫,皇帝一泄千里时,痛快的叫……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中。 便是七景,也深深觉得,此世界的主宰,定是看苏佑良跟皇帝不顺眼,才以此种方式,表达它对他们深深的恶意。 “咳!”七景被人猛的一拉,避到一边。待站稳了,才看到乐泰,一脸尴尬,红着耳朵道:“非礼勿视!” 七景望天:“我什么都没看到。” “……”众人无语,你那略带遗憾的语气,是个人都听得出来的。 七景咳了一声,才又道:“父亲不准备出来了,我们要不要替他们关下门?” 其他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转头。第一次同情起苏佑良来,这是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才修来这 么一个女儿啊! “来了这么久,站得实在太累,老夫去一楼略坐。等皇上召见……” “走走走,下官陪您一起去。” “……正好有事相商,不如我们同行。” “……上次您说的事情,学生刚好有些想法,还请老师指点……” 一时间,能走的都走了。 七景咳了一下,刚要再次开口,乐泰却提前一步:“县主,我听说对面的店里新进了一些首饰,不如一起去看看?” 七景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可是,我父亲,我娘,我妹妹都在里面呢。我这么走了,不好吧?” “咳,没什么不好。”乐泰还要劝她离开。这种事,本就尴尬。多一个女孩子在这里,那尴尬必然升级。 然尔,不待他继续,里面再次有了动静。 事实上,从苏佑良砸进去,到现在,也不到两分钟而已。 七景估计,皇帝是被砸懵了,也可能是砸晕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之前的药效,还没过去。现在缓了过来,清醒过来了,于是开始发飚。 “苏佑良,滚下去!”冷嗖嗖的声音,就算他们躲在门外,也能感受得浑身冰凉。 “皇上恕罪,微臣该死。” “还不快滚开?”皇帝咬牙切齿。 没错,苏佑良砸在他的背上。整个人横躺在他的背上,压得他现在,更深入苏婉婉。而这半天,苏佑良一动不动,三人就这么僵着。 就好像苏婉婉的尖叫一样,一直持续着。 “闭嘴。”皇帝清醒了,看到身下的人是苏婉婉,眉头一皱,甩手就是一巴掌。 终于让苏婉婉的尖叫停止了……内力一发,也不管会不会伤到谁。直接将苏佑良给弹到一边。 起身,看了下自己身上,嫌弃的皱了下眉。看到干净的榻上,没有半点血迹。眼底更加嫌弃。 去了隔壁相连的房间,那里有备好的浴桶和衣服。 此时他到也不再叫人侍候。自己飞快擦洗,着衣。再过来时,苏婉婉穿着被撕破的衣服,凌乱不堪,半肿着脸。 跪在榻上,看到帝王,惶惶一眼,便重重低下头。 苏佑良跪在地上,一脸的苦色。 几位皇子,世子,王爷,全都跪在外面。 七景这会儿到想走了,可本来想她 离开的乐泰,却又将她留了下来。 皇帝皱眉,将屋里的情形看了一遍,恼火。再看看外面跪着的人,更恼火。想起之前的事情,简直恼火的无以复加。 “兵部尚书苏佑良教女不严,罚俸三年。” “谢皇上。”苏佑良重重磕下,心底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皇帝又看向苏婉婉,眼底嫌恶之极:“兵部尚书苏佑良之女,苏氏婉婉,温柔娴贞,克守妇德,即日起入住西秀宫后殿,封为答应。赐封号,德。” “……”七景抚嘴,不然她怕自己直接喷出来。皇帝确定不是在讽刺苏婉婉吗? 温柔且不说了,娴,雅也,庄重不轻浮。贞?苏婉婉还有这种东西吗?克守妇德?爬了皇帝的龙榻不说,早已不是完壁之身…… 答应!十品,宫女子最低品。也就比无品级的秀女好一些。连侍候贵人的女史都不如。偏又赐了封号:德。 按着她所感觉到的,皇帝此时的怒火,绝未平息。只要轻轻一点,就足以引爆。但他面上却半点不显,反显得阴冷无常,杀气腾腾。 可是,如此愤怒的皇帝,为何却如此轻轻放下?罚俸三年,这对于苏佑良来说,不疼不痒。 苏婉婉这样算得上是欺君之罪,皇帝就算当场处死,苏佑良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可他认了,还封了答应,赐了号。 虽然只是个最低位,但皇帝的意思在这里。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婉婉连忙磕头,声音哽咽。苏佑良也跟着谢恩。 “来人。”皇帝看向苏婉婉的眼底满是暴戾。“将苏答应,送回宫。” “是。” 很快,一个龙禁卫带着两个女人进来,将苏婉婉扶着走了。 “把这几个人,全都给朕拖下去。”皇帝一脚踹翻桌子,趴在上面的季氏也摔倒在地。 七景连忙上前:“皇上,请让我照顾我娘。” 皇帝猛的转身,怒瞪着她:“苏七景,你好的很!” 七景一脸谦虚:“谢皇上夸奖!” 皇帝一口气憋在胸口,怒瞪许久。猛的一甩袖子,“苏答应初入宫闱,极为不适。听闻其与嫡长姐妹妹情深,今令苏氏嫡长女入宫照顾苏答应。待苏答应完全适应宫闱生活,再离去。” 第九十八章四殿下快不行了四殿下快不行了 皇帝话刚落,就见一龙禁卫进来回报: “皇上,四皇子府传来消息,四殿下快不行了。” 报信的人话刚落,一人连哭带嚎的就冲了进来:“皇上,殿下快不行了。殿下临,临……说,只想再见县主一面。” 皇帝脸色一僵。“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御医说,殿下这病,一半在身,一半在心。殿下身子不好,本来还心有所望。如今却是生无可恋……之前跟县主订亲之后,四殿下的身子有所好转。想来对县主是极其满意的,谁想,谁想……这段时间没见到县主,心里思念非常……竟又犯了相思之疾……” “呜呜呜,皇上,求您救救我们殿下吧。男女大妨虽然重要,可县主跟殿下是未婚夫妻,有皇上赐婚圣旨在,便是亲近些,想来也是人之常情……皇上,殿下命苦啊!” 众人听了,十分复杂。 七景暗暗的吁了口气,脸上却是哀泣不住:“是我害了他!”眼睛却看着皇帝,她到要看他,如何收场。 皇帝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那就是圣旨,不容反驳。他让她进宫,她就只能进宫。有了长住的借口,在别人的地盘上,总是不方便的。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要看他,要不要这脸了。 皇上还是要脸的。即便此时他脸色难看,心里怒火更是即将爆发,却还是用力的闭了闭眼,将之全都压了下去:“摆驾,四皇子府。”转头又看了一眼众人:尤其是扫到七景时,视线更是停了一停:“既然老四这么喜欢你,那就跟着一起去吧。” 七景低头:“是。” 皇帝打头在前,御王在后,几个皇子世子接着跟上。最后,才是苏佑良。 七景看着被人架着的季氏,上前抚着她的脸:“你们要带她走了吗?” “回县主,是的。” 七景叹了一声:“你们好好照顾她。”给架着的人,各塞了个荷包,“麻烦两位了。” “县主客气,这是我们应该的。” 七景点了点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她。才跟在众人身后,下了茶楼。 皇帝下了楼,才终于发现,龙源楼被毁得差不多了。脸色越发的难看,之前急急下楼,等在那里的大臣们,被皇帝狠狠的叱了一顿。 皇子皇叔皇侄是亲人,苏佑良也是受害者。剩下的这些,他就不客气的,拿来随便迁怒了 。 把那些人狠狠的训了一顿之后,罚了几个人的俸,又撸了两个官职。这才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四皇子府。 四皇子府早得到消息,大门敞开。 往里面去,一路上尽显萧条。不受宠的皇子,过的还不如一般家族的公子。 除了一幢皇帝亲赐的,符合规格的宅院,里面不管是建筑,还是摆设,都实在入不得旁人眼。 上无父母帮衬,下无兄弟支持。连给他指的婚,都是被舍弃的弃子。无外家支持,无外卿帮忙。这样的皇子……也实在是凄凉的。 “老四呢?”皇帝却全然看不到,他儿子的寒酸。因为他早就知道,甚至这一切,都是他纵容出来的结果。 “回皇上,殿下在寝殿里。” 一行人直奔目标,隔着两个院门,就闻到了各种混杂不堪的药味。苦得让人心发涩!离得近了,便是闻着,也觉难受。 七景眼睛瞬间就红了,这些药,乐辰实实在在喝了二十年多的。 难怪初时,那样的瘦,那么的干枯。 寝殿,一行人进到里面。 看到床榻上的人,所有人,都狠狠的吃了一惊,吓了一跳。那还是人么?那分明就是骷髅吧!众人俱感叹,难怪以前四皇子从不在人前现身。若是这般走出去,只怕要吓坏人的。 尤其是七景,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人,整个人就懵了。居然是真的乐辰,她直接就扑到他的怀里:“你怎么样?为什么让人说那样的话,吓坏我了。” 皇帝看得额头青筋直跳。 皇帝对七景,初时只是想着,她既有天赋,说不得,将来的成就,会比天悲道长还要高。若是她成了他的女人,将来必会为了与他长相厮守,而全心全意为他。包括,炼一些延寿的丹药,甚至一些不外传的秘法。 再者,七景长得确实漂亮。诚然,并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但水系异能所带来的,无人能及的清爽气质,干净剔透的肌肤……也让人欲罢不能。 还有一些其他顺带的功能,比如采阴补阳。一个修行有成的少女,总是让人期待的,不是吗? 可一再求而不得,本来并不执着的,反而因为这份求不得,变成了对她的势在必得。甚至暗暗的,已经将她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现在见自己的女人,对着另一个男人表露衷情,这让一个身为帝王的男人,如何忍得住? “小七,小七。”乐辰伸出鸡爪子似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别哭,别……哭。”才几个字,便已气喘吁吁。“我,终于见着你了。” 七景心中的痛是真的。她能感觉到,这才多久未见,他的身体,竟是又退了回去。比之刚见时还不如。 这段时间,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幅德行? “我才没哭。”她只是心痛,只是难受。按着他欲下滑的手,将它紧紧的按着她的脸上。 “父,父皇!”看着七景身后着着的人,乐辰半天才将散乱的视线,凝集到一处。他想对着他笑,可扯了半天的嘴角,都未能成功。“儿臣……失礼了。” “四哥。”五殿下走到床榻的另一侧。一双虎目含泪:“怎么就这样了?” “五弟。”乐辰应了一声,眼睛微微敛上,吐出来的声音,却已似有若无。 “乐辰,睁开眼睛,别睡。”七景恨死了周围的这些人,若是没有他们,她就可以为他治疗了。 她也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相信他,为什么不多问几句。若是早知道,他成了这个样子,她怎么也不能放任。 “小七。”乐辰用力睁开眼,手指动了动,便又开始气喘。 “御医。”皇帝终于皱着眉叫:“怎么回事?” “回皇上,殿下这是了无生趣了。” “管家。” “奴才在。” “发生了什么事?”皇帝皱眉:“四皇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了无生趣了?” 管家眼神微闪,猛的跪下,恸哭起来:“皇上,您要给殿下作主啊!” “还不快说!”皇帝怒吼。 “是。概因今天一大早,北平王来府上探视,说,说……”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狠辣:“说什么?” “北平王说,皇上准备解除殿下与县主的婚约,将县主许给北平王世子。殿下这才,这才……” “请皇上明察,父王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北平王世子连忙跪倒请罪。 “蠢材,废物。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就了无生趣,需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皇帝不看北平王世子,反而对着乐辰一通怒骂。 骂得七景恨不能跳起来,一拳砸扁他的脸。 “呼……”乐辰重重的喘息,似乎下一瞬就要断气。呼吸十分费力 ,直到皇帝骂完,他才苦涩道:“父皇恕罪。概因,此生,唯一属于我的,就只有小七罢了。若是没有小七,我不知道,还要为什么而活。” 如果没有小七,这个世界于他,还有什么意义? 一句话,却是道尽了他二十几年的心酸。 二十几年了,没得到过父爱,没得到过母爱。兄弟姐妹,全都避他如蛇蝎……唯一拥有的,只是这个皇帝赐婚的未婚妻。 多么的可悲可叹。便是再铁石心肠,在这一刻,也难免酸涩难当。为他而悲悯怜惜。 尤其是乐家的人,那些他的兄弟长辈,更是难受到了极点。 “父皇,不如……让四弟,早些完婚吧!”三皇子突的跪下,为乐辰请命。“四弟所想所念,只寿安县主一人。若是连这一点心愿都未能达成,只怕要……死不冥目了。” “请父皇成全四弟【哥】吧!”老大老五,也同时跪下,尤其是老五,直接哭道:“父皇,四哥都这样了。您,您就成全他吧……四哥这辈子,太苦了!” 其他人一看这样,干脆也跪了下来,“请皇上成全四皇子。” 皇帝心底因为乐辰的凄苦,而生起的一点柔软,因为他们众口一致的请愿,又消散了。 再看向乐辰的目光,再无半点感情,只剩下审视。 怎么就这么巧?他这边刚让苏七景进宫,他这里就要死了。 只是,看到那张弥漫了死气的脸,又实在觉得,这是装不出来的。 只是他犹不放心,经过夺嫡上位的他,从来不信什么巧合。“龙三,给四皇子瞧瞧。”龙三,龙禁卫里,最擅医毒者。 龙三上前给乐辰把脉,七景一脸期待的看过去,直待他放下乐辰的胳膊,七景才连声问道:“龙三先生,乐辰的身体如何了?” 龙三只对着皇上回禀:“皇上,四殿下邪气郁积,体弱脉虚,气血不济,命不久矣。” 皇帝心头一跳,却依旧无什么表情:“可有救治之法?” “一慰心焦,二续命脉,三寻奇方。” “何解?” “心想事成,则心宽,心宽则解郁。续命不外灵丹妙药,奇珍异草。奇方却是难得,不对症亦不能用。病根不去,便只能……拖着!” 龙三的话,说得清楚明白。 这病治不好,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用药续着,拖一日是 一日。 “药石无效,不如用些奇招。”五皇子突的道。 皇帝眉一皱:“你凑什么热闹?” 五皇子却固执起来:“不是凑热闹。父皇你听儿臣说,儿臣以前身边有一个人,家里弟弟就是生了怪病,久治不愈,大夫都要他家里准备后事。可后来,他奶奶让人给他娶了媳妇冲喜,谁知这一冲,就给冲好了。” 第九十九章皇帝的不甘皇帝的不甘 这种玄而又玄的,毫无根据的东西,真的有用吗? 可是,面对着这么多人,皇帝能拒绝吗?尤其是,人家一对本就有婚约,双方又乐意,皇帝能说不行吗? 不能。 但皇帝就是不乐意。 不但不乐意,这一刻,他甚至是希望,这个儿子,现在就死了才好。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刚才还有些死气的人,这么一会儿,似乎便有了些许神彩。尤其是看向七景的眼睛,何止有神彩,简直就是精光灼灼。 “龙三,再给四殿下把脉。” 龙三不解,却立刻执行。 把完脉之后,“其他依旧,只是,似乎散了些许郁结。恭喜陛下,四殿下应该是想通了,不再一味求死了。” 如此一来,皇帝就算是一国之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能说,不给儿子娶媳妇,因为他要抢这个儿媳妇? 皇帝就是再不要脸,再无耻。那也要背着些人的,就算背不过去。掩盗铃也是要做的。就算事实人人都不数,但面上谁都看不出什么来。 何况,皇帝在某种程度上,也有些忌惮。否则,真要是全力施为,还拿不下一个苏七景? 当然不可能,双拳难敌四脚。一国之君所掌握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 “寿安县主,你如何打算?” 七景正小心的给乐辰输入水系异能,听到皇上直接问她,立时停了动作,微垂着头:“只要是对乐辰好的,寿安都愿意做。”顿了一下,又道:“寿安求皇上允许,寿安留下来照顾乐辰。婉婉跟我虽也姐妹情深,到底相处时间太短,府里还有三个妹妹,让她们去陪伴,想必比我更好。乐辰这里,却只有我一人。” 皇帝眯了眯眼,“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做那棒打鸳鸯的人。你便在这里照顾老四吧……摆驾回宫。” 皇帝带着其他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五皇子虽然也想留下来,可现在也只能跟着皇帝走。 只七景一人被留下来。 待其他人一走,四皇子府的大门一关。七景便将屋里的人,全都撵了出去。 先用异能,为他增加生命力,恢复异能时,才得空问他:“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乐辰苦笑:“让你担心了?下次不会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应该好些了么?” “确实是好些了,已经好很多了。”若不是好很多,他只怕根本也支撑不了这么久:“这些天,经常运功。许是内力使用过频,增长不少。随之而来的,便是毒性也随之增加……看着不好,其实也没那么坏。你们来之前,我封了内力,看起来才吓人些。” 七景恨起来打了他两下:“吓死我了。那他们走了,怎么还是这样?” “父皇还留了两个在暗处。”乐辰将人搂进怀里,头靠着她的颈:“我的人去的太巧,后面的发展,又刚好阻了他的目的。他起了疑心,必然要留几个人。而且……我眼下封了内力也好。” 七景依旧恹恹的:“不喜欢看到你这样。” “会好的,很快。” 七景却未多问,只是缩在他怀里。想着,既然有人在暗处盯着,那驱毒也是不成了。心中无杂事,便干脆闭目休息。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想了。有他在身边,真正是再无所忧。 她一点不否认,乐辰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没休息好。一点都不好,现在回到他身边,这一觉,睡得着实酣沉。 待到睡醒,已是日暮西山:“天黑了?” “睡足了?” “恩。”顿了一下,才笑道:“我忘记离他们了,她跟巽两人,被龙禁卫打伤了。” “让人通知她们回苏府了,忆有专人去给她们疗伤。你这段时间住在这边,她们也正好再特训一次。” “我还答应了,要回苏家一起吃晚饭的。”说到这个,她眼里全是坏笑。如今没有了苏婉婉,这顿团圆饭,不知要怎么吃呢? 苏夫人,还傲得起来么?苏妩妩,会成为嫡女么?啧,真是期待啊!可惜,不能去看现场。 “团圆饭咱们两个吃就好。我们才是一家人。”乐辰点了点她的鼻子:“如今既已经知道你母亲,不在苏家。你又有了县主府,那个家……不回去也罢。” “那就不回吧。”伸个懒腰,坐起来:“县主府也快了,我得把好东西全都搬出来。” 说起来,她真是羡慕那些空间异能者,有什么好东西,都是随身带着跑,不加负重,更不占地方。 “对了,我还在外面买了几块地。” “以后再要做什么,直接让离他们回来找管家。需要什么,不用找旁人。我还有些银子,随便你花。”说到这个,乐辰脸便黑了。他可没忘记,第一次去苏家时,她一直看着乐泰,眼珠子都 不带转一下的。 七景笑了:“好。” 两人闲聊一会儿,七景起身。 乐辰这会儿又病的不能起身,便只能待在屋里。七景干脆将食物端到卧室里吃……没有人监视着,他还能多吃两口。 刚用完饭膳,管家就来报:“县主,苏家派人来,请县主回府。” “是谁?” “是一个叫徐仁的管事,以及姓徐的嬷嬷。” “劳烦管家跟他们说,就说本县主奉旨照顾四殿下,就不回去了。” 管家立刻乐呵呵的去了,不一会儿就来报,“那嬷嬷说,老太太怕您在这里不方便,特派了府里,县主用惯了的人过来侍候您。” “那些人,管家您安排就好。” “是。” 大年二十九,七景奉旨留在四皇子府,至于苏家,她却是彻底不准备再回去了。 转眼到了年三十。贴对联,团年饭。 吃饭的,依旧只七景跟乐辰两人。 只是饭碗未落,乐泰以及乐宏一起来了。过了一会儿,五皇子也跟着过来了。 他们一来,直接又坐下来,添了碗筷,又跟着吃了起来。 七景无语:“你们这是在家里都没吃饭?” 乐宏撇嘴:“为了不让我进宫,饭刚上桌,一碗热汤泼下来。等我回去换好衣服,再回来,能吃的,已经没有了。” 乐泰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温的笑了笑,给乐宏夹了两筷菜。还顺便教训了一句:“食不言。” 五皇子粗嗓门:“我府里全都是别人塞的钉子,哪哪看着都不顺眼。还是四哥这里的厨子手艺好。” 他们几个到都是好胃口,唯一没吃的,就只是乐辰了。 看着他那比猫儿还小的胃口,七景抿了抿唇,却也知道急不得。 “对了,四哥,回头别忘记我的压岁钱。还有烟花,泰哥说了,晚上可以到你这里来放烟花。”乐宏塞得小嘴满满的,一边吃一边说,让人看着都为他着急。 “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也不怕呛着。” “知道了。”应完,脖子一伸,才咽下去。 “少不你了,今天晚上,我把我府里的那些,全都搬过来。咱们放个过瘾。” 七景放下筷子,陪着乐辰喝汤。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微微挑 眉:“有烟花吗?我都没见过呢,能不能先弄两个过来我瞧瞧?” “女孩儿,躲得远远的看着就好。离得近了,当心迷了眼。且那烟花里的东西,有毒。”乐泰连忙阻止。 乐辰讶异:“有毒?” 乐泰点头:“可不是有毒。到不必担心,一年放这么一次,并不碍什么。只是女孩儿娇气些,还是避些的好。” 七景耸肩,“好吧。”心里却想着,总要弄些过来研究研究的。如果可以,她要弄些火药在手里面。 免得下次,再被人吓到。对皇宫里吓到她的那人,她可一直没忘记。 而且,乐辰既然要争那个位置,总要有一些拿得出手的底牌不是? 至于会不会?呵呵,你随便问一问末世活过两年的,哪一个能不懂?随时可能被抛弃,随时可能只有一个人,随时可能弹尽粮绝。没点本事,那就只能等死了! “七景姐姐以前没看过烟花吗?”乐宏又塞了一嘴的食物。眼睛瞪得大大的。 七景敲了下他的头:“吃完再说话。” 他连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才又问道:“七景姐姐没放过烟花吗?” “没有。你少少的吃,一次塞那么多,脸不麻么?” 乐宏揉了揉脸:“有一点。恩,我听七景姐姐的。” 五皇子一脸震惊的看着七景,乐泰是一脸的无奈。 乐辰浅笑着,拉着她的手:“回头我让人送些过来,只是不许你自己去放。” “我就看看。” 下午,几人就在乐辰这里玩耍。乐辰跟乐泰下棋,五皇子带着乐宏在院子蹦跶,两人似真似假的过招。后来又跟着一起边玩边贴对联,窗花。 七景独占了一个角落,画符。 别人都知道,这是跟天悲道长学来的本事,看着好玩,却没有人去打扰她。 待到了傍晚,他们三人,各自梳洗、换衣。一起进宫,参加宫宴。 本来七景是避不开这件事的,但有了皇帝之前那话,虽说皇帝并没有说明,可她硬拗成这样,也无可奈何。 晚上,两人一起用过膳,两人也把棋子摆了起来,一边下棋,一边等着那三人回来。 戌时正,乐泰三人回来。 接着便是烟花,乐宏快高兴疯了。每一次烟花升空,都能看到他最灿烂的笑容,让看的人,也 跟着开心。 子时,远处的庙里钟声响起。 烟花将将放完。 “新年快乐!”七景抢在第一个,给乐辰拜年。 乐辰眨了眨眼,摸出一个红包,放到她手里,摸摸她的头:“乖!” 七景囧,小脸皱成一团。 其他人看得哈哈大笑,乐宏开始轮着一个个拜年,得了一堆的红包。 直闹到丑时,乐宏才终于累了。被乐泰抱走了,五皇子也随之离开。 喧嚣过去,越发显得清寂。乐辰的精神也早已不济,待他们离开了,两人便也早早的睡了。 到了半夜,突听管家叫门,两人齐齐惊醒,便听门外,云板连响四声。两人一起怔住,就听管家哭道:“殿下,县主,太后娘娘薨了。” 第一百章又有麻烦又有麻烦 “太后娘娘薨了?”两人齐起,忙将报丧的人叫进来问:“怎么回事?” “回殿下,县主。”报丧的小太监跪着,边哭边说:“太后娘娘白日还好好的,听说二皇子回来了,宫宴上还多饮了一杯。守夜时,又用了些宵夜……让人备了许多金银锞子,准备天亮就发红包。谁知到了夜里,娘娘突然就不舒服了。非说是先帝爷来接她老人家了……等奴才们找来御医……娘娘已经薨了。” 这一席话,显然不是第一次说。小太监说得十分顺溜,还将一些关键的地方,都点了出来。比如,二皇子回来了。再比如,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没了。连御医都等不到…… “你先去别处去吧。”乐辰打发了小太监,让他去给别处报丧。 管家送小太监离开,接着便开始着手更换各处的东西。过年时,大多都是红色,现在,却全要换成素色。 七景则皱眉:“我得进宫,为娘娘哭灵了。你这里怎么办?”她到底还是要进宫的。 “我是去不了的。”乐辰靠着床头,眼睛半睁着:“你也不必挂念我这里。”他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一走,我便也跟着离开。这里,留个替身就好。若是听到什么……你别失了冷静。我必不会有事!” 七景点头,心底却寒的很。太后的死,必有内幕。可在宫里,谁又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把太后给害死?而乐辰的话里的意思,借这个机会,必然会有人要对他动手。这就是皇家! 更换上下人送上的素衣,坐车进宫。 灵堂便设在太后宫里,当日的金壁辉煌,此时一片素缟。 除了太后的棺木外,还有九个质地较差的棺木。据说,那些都是太后的陪葬。多是太后宫里的老人……看到这些棺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宫里,到她身边,马齐两位嬷嬷,会那么高兴了。 命妇们很快到齐,七景看到了几位皇子妃,也看到苏家的老太太……还看到了苏夫人。 是了,就在昨天。因为苏婉婉入宫,苏夫人也被封了个六品安人。 七景也看到了苏婉婉,身为答应的她,此时穿的,还不如在苏家好。而之前皇帝打她的那一巴掌,因为没上过药,半张脸是又肿又青。看起来,十分吓人。 七景老老实实的跪在贵女那一群人里,微低着头,控制着眼泪,以一种固有的节奏慢慢的流着。 大新年碰到这样的事情,本身就不太好。何况, 对于皇帝来说,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国大于家,前朝重于后宫。便是太后的逝世,也只能排在国事之后。 到这会儿,灵堂已设,可作为孝子的皇帝,此时还在为国家,为社稷,向苍天,向漫天神佛,以及他们乐家的列祖列宗祭祀。 到是御王已至,景王依旧不见踪影。 七景从来没见过景王,据她有意无意的探听。得知这景王,乃整个大衍国,最神秘的王爷。 漫说七景来这里才半年不到,便是土生土长的京里人,见过景王的,也不多。可生母去世还不出来,让人不得不怀疑,其实景王,也许早就不在了。 初三,太后去世第三天,皇帝终于归来。 接着,便是一系列丧仪。礼部自有专门管这些的事,作为一个小小的县主,七景只要跟着大流走。需要她贡献些眼泪的时候,贡献一些,也就是了。 停灵七日,终于到了送葬之日。七景暗暗松了口气,过了这一天,便可离宫回家了。 结果,一道旨意下来,要她为太后扶灵。 七景直接就懵了,太后又不是没有子嗣,没有儿孙。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她这个外人了? 按着规制,她这个皇帝特封的县主,一个外姓县主,只需要送出城外三十里,就该回头了。 可现在……一道旨意下来,所有人都懵了不说,事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外姓县主扶灵,乐家的儿孙们成了什么?尤其是,她又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去做这件事? 贵妃抹着泪去找皇后:“娘娘您是一宫之主,掌管凤印。这内外命妇的事情,按理都是您管着。如今这事……您看怎么办?” 皇后伏在病床上怒骂:“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扶灵?活葬还差不多。” 可显然,皇帝并没有让她陪葬的打算,不但没有,皇帝看她的眼神,只要有经验的,都能一眼就看透。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因此,皇后骂得再凶,也并未有行何动作。皇帝的女人多了去了,她若一个个的去算计,她得多累。何况,父亲抢了儿子的媳妇,皇后心里还颇为期待。 于是,贵妃的一翻算计,白费了。 可皇后知道,这天下,不缺明眼人。且看吧,皇帝辍朝,亲自送太后到陵关道……即便未亲到皇陵,这一来一回,也有半个多月了。 只要稍作联想,再 悄悄的引导一下就够了。 皇后没有出手,因为她知道,想阻止的人,很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旨意一下,众大臣立刻直言规谏,请求皇帝,按旧例行事。虽终未能改变帝王的心意,却也让皇帝多点了几人,从公主到贵女,不一而足,一起跟着。 名义也不再是扶灵……但人,却是必须去的。 皇帝退让了,众大臣,包括后宫那些里的人,谁又敢步步紧逼?于是,一切便成了定局。 皇帝虽退,却达成目标。众大臣也达成了目标。算得上是皆大欢喜……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就是当事人,七景了。 七景连宫都未出,直接让人打包出发。 冰天雪地的冬天,路途十分艰难。 与她一样,要跟随的,共有六个人。两位公主,两位郡主,两位县主。七景从一开始,就被她们排斥。 而等出了京城,她们就算不排斥她,也无法跟她相处融洽了。 出了京的皇帝,几乎毫不掩饰,他那些心思。他所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将寿安县主的车驾,移到朕的后面。” 车驾刚到,皇帝就派人来请。 七景觉得,她必然要做些什么了。当然,同样也要试探一下,那个吓她的混蛋,是不是跟出了皇宫。 来到皇帝的御辇,皇帝直接让她上去。 难得的,没有富丽堂皇,而是一水的素淡。 “参见皇上。”七景行礼。 皇帝靠坐在宽大帝辇上的背靠上,静静的看着她。 七景皱眉,随即便自己站了起来。 “朕未叫起,你就敢起身。胆子到是大的很!”皇帝虽然嘴里不满,却未生气。 “皇上过奖!”七景微微垂头。 皇帝不跟她一般见识:“朕听说,你的棋艺不错?” “道听途说,不足为证。”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将那边的棋盘拿过来,陪朕下一盘。” “孝期得不取乐。” “下棋,算不得取乐。” 七景抿唇,拿了棋盘过去。 “坐。”皇帝坐直,在不知哪里轻按了一下,便多一个矮桌出来。他点了点对面,对七景道。 七景勾了下嘴角,慢慢走过去,先将棋盘摆上。刚要坐,拉辇的马儿突的 一声嘶鸣,似是受了什么刺激,猛的向前冲去。 御辇急加速,辇里一阵混乱,七景本是站着,这会儿急急的抓着东西,固定自己。皇帝一个踉跄,却也将将稳住。 然尔,御辇里煮水的炉子,却因这一下,而猛的晃了一下。尤其是那炉子上的水壶。啪的一声,跌落。 滚开的水,瞬间洒在御辇上。 七景有些遗憾的看着那炉子,若是那炉子倒了,点起火来,那就有意思了。 拉辇的马飞驰着,铜质小壶咣铛咣铛的响着。御辇里,只七景跟皇上,两人稳住自己,便冷静了下来。 可外面,却乱成了一团。 驾车的车夫急了,脸煞白,死死的拉着缰绳。可这马,分明就是发了疯了,他根本拉不住。 太监总管在外面跟着尖叫:“皇上。快,救驾,救驾!” 有人跳到车辕上,一起拉缰绳,两个人合力拉不下时,便干脆挥刀,将缰绳斩断。另有几人,各跳上一匹马背,自去驯马。 待御辇停下,七景抚着心口。虽说她自己动的手,可是这么着,跟过山车似的,尤其是,没有半点防护措施,还是让她变了脸色。 御辇一停,连忙冲下去,跑得稍远,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不停的吐啊吐! 她这里吐得呕心沥血,便听着身后一声大叫:“有刺客,护驾。” 果然,恨皇帝恨不得他死的人,有很多。 出自本能,七景先观察自己的处境。为了吐,她跑得有点远。而对方的目标是皇帝,因此,她现在所在地方,很安全。 除非有什么远程攻击,否则,她是安全的,不会遭受波及。 然后,她开始观察其他人的情况。 那位五位贵女,全都被聚在一起,离皇帝稍微有些远,她们也很安全。 到是几位皇子,一看到皇帝遇刺,就主动的全都冲了过来。大、二、三、五,一个不差。毕竟,这是他们表现的好时机。 皇帝坐在御辇中,十分冷静。御辇四周的围幕被打开,他就那么直面着刺客的森寒利器,霸气、孤傲、威武。 这样的人,合该是一个帝王。 刺客在龙禁卫的守护下,一直未能靠近御辇半分,皇帝坐得笔直,目露寒光。 “杀无赦!” 随着一声声的利器切肉断骨之声,那些刺客 ,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刺客也胆寒,想退,却退不了。 帝王一怒,浮尸百万。这里没有百万,可那些试图惹怒他的,却全部洒血当场,一个都跑不掉。 然后下一瞬,异变突生。 一柄刀压在二皇子的颈上。随之就是一声喝:“住手,不然我一刀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