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情然冉》 楔子 “妈,我回来啦。”一位约莫16岁的少女手提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推开门,走进一间装饰得很雅致的咖啡屋。 屋内,正站在柜台旁算账的妇人闻声抬头,“我叫你买的东西买好了吗?” “嗯,买好了。”少女走过去将盒子放在柜台上,趁机对放于一旁的点心动了动手脚,但还没得逞就被拍了回去。 少女吐吐舌头,只好乖乖的把手伸回。 妇人见状摇摇头,把还能幸免逃过一劫的点心交给自己嘴馋的女儿,“这是靠窗那位客人点的。你要是想吃呀,等会儿妈再给你做,别竟想着偷吃。”妇人眼里闪着藏不住的疼爱。 “是的,长官。”少女学着香港警察行了个军礼,转身朝指定的客桌走去。 凌逸非悠闲的靠坐在椅子上,颀长的身材让人不容忽视,两眼闪闪发光,有着耐人寻味的含意。盯住猎物的眼神是如此的犀利与精明,决不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柯芯然蹦蹦跳跳的朝目标走去,心里只想着呆会儿就能吃到妈妈亲手做的蛋糕,脚上的步伐更是跨大了许多,殊不知自己脸上期待的表情早已定格在了某人眼中。 在客桌前停下,将托盘上的食物轻轻的搁在客人面前,煞有其事的扔了一句“请慢用。”便转身直奔柜台。那可有她最喜欢的草莓冰淇淋蛋糕在等着她呢。 凌逸非端起咖啡轻啜一口,睇视的眼神中有股不容忽视的专注。 也许就在那一刻,她的身影便烙进了他心里。 ——那是命运之神刻骨的安排。 第一章 在香港市内一条名为落阳路的巷子里,有一家温馨典雅的咖啡屋,它是由一位单亲妈妈独手经营的。虽然面积很小,但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们却每天都要光临,品尝这位单亲妈妈的拿手食品。 今天,这家咖啡屋早早就关了门,屋里荡漾着比平常更为温馨的气氛。 这位单亲妈妈集疼爱与呵护于一身的女儿终于要迈进20岁大关。而时间就在今晚。 柯怡把做好的生日蛋糕放进微波炉里,转身慈爱的看着趴在柜台上的柯芯然,“要不要把小贤叫来庆祝一下?” 柜台上的人只是懒懒的翻了个身,原本晶亮的眼睛显得有些困倦。 “不要吗?”柯怡再次耐心的询问。 柯芯然看向母亲,沉重的头还是搁在台面上,樱桃小嘴半张半合:“他回英国了。” “哦,难怪。”柯怡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无精打采的女儿,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在这个时候也成了下撇状态。 小芯从小就不爱与人打交道,这让做母亲的她很是苦恼,但又不知该怎么去改变她自小就养成的性格习惯。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小贤闯进了她们的生活。那个开朗直率的男孩。也许应该称之为男人,毕竟他已有25岁。但在她潜意识里,就是认定他只是个与小芯一样只有20岁的孩子。 开朗的他拥有别人所没有的快乐因子,给她们原本平凡无奇的生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欢乐。虽然她对他的家庭以及其他方面都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他全名叫凌逸贤,是中英混血儿。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那么的不寻常。你可以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质疑他,同样也可以因为他绽放的一个笑脸而喜欢上他。而他显然属于后者。 但愿他的闯入能赶走小芯寂寞的影子。她无法给她真实的父爱,却也让她拥有了全部的母爱。 柯怡走近一脸闷闷不乐的柯芯然,与她隔着柜台,怜爱的抚着她黑亮柔顺的长发。 “妈——”拉长的字音从柯芯然口里幽幽吐出。 “怎么了,又撒娇拉。”柯怡眼里带笑。 “小贤他叫我去英国。”柯芯然闷闷地说出这句话。 柯怡听到后更加笑逐言开,“那很好呀。” 能带小芯出去走走一直是她做母亲的心愿。只是各方面条件都不允许,单身家庭的她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可供她们母女出国游玩。而现在却有人愿意提供她们机会,难得的令她有些不敢置信。 然而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次不容错过的机会,怎么可能不答应呢。更重要的是对方是她值得信任的人。“你什么时候走,我马上帮你准备行李。”柯怡兴高采烈的说,欲转身奔向二楼房间。 柯芯然连忙拉住太过兴奋的母亲,“妈——,你就那么巴不得我走吗?” 柯怡看向一脸受伤的女儿,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不是啦。只是这是一次多么难得的机会呀。不好好把握的话你我都会后悔的。”她顺便加以游说。 “可是,人家不想离开你嘛。”柯芯然可怜兮兮的摇着她的手。 就是因为不想让母亲独自一人在家,她才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英国,天知道她有多想去感受一下那有着“雾都”之称的伦敦。但她更不愿意让本就孤单的母亲更加寂寞。她的家庭不同于其他人,她必须比别人多几份的用心与牵挂。 柯怡岂会看不出女儿的心思,但她明白芯然更需要的是多一些知心朋友,那样在她死去的那一天她才能真正瞑目。 “傻瓜,妈不是还有咖啡屋要照料吗?”柯怡柔柔的说,消除她心中淡淡的忧愁。 “可是——” “好了,你当妈还是小孩子呀。”没等她说出口柯怡便抢先夺过了说话的主导权。“你就放心的去吧,要是无聊的话妈会去找隔壁的周妈妈聊天的。” 谁知听过之后的柯芯然更是邹起了眉头,歪着头看着说谎还不打草稿的母亲,“你真的会去吗?” 骗鬼呀!住在这条街的谁不知道周妈妈最鸡婆了,凡事只要一到她嘴里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老妈最不喜欢去凑什么热闹,反而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要她主动去找周妈妈闲聊简直比登天还难。 柯怡倏地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笑话,赶忙捂住嘴,看着脸上明显写着“你被抓住把柄了吧”的女儿,暗自埋怨自己的糊涂,力图圆谎。“呵呵,小芯呀,妈妈是说周妈妈家的隔壁——对,周妈妈家的隔壁不就是王阿姨吗。妈会时不时找她一起去逛街的。” “你根本就不喜欢逛街。”柯芯然再次拆穿母亲的谎言。 柯怡一愣,随即板起了脸孔,“你到底要不要去英国?” “我——” “我管你想不想去,总之明天我就帮你办护照。” 面对柯怡突如其来的命令,芯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愣愣的望着态度迅速转变的母亲。 “好了,就这样定了。护照办完你就马上飞去英国。”柯怡说完转身朝楼上走去。 “妈——”她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只是望着楼上单瘦的背影,轻轻的呼唤着藏于心灵最深处的那个字。 ***************************** 望着窗外飘浮的白云,点点忧愁荡漾于柯芯然内心深处。母亲昨天晚上的反应还一直在她心头环绕。她知道那并不是她的本意,但她还是止不住心中泛起的点点不安。 母亲为何执意要她去英国?今天在机场为她送行的时候,母亲所表现的并非那样决绝,反而有着更为强烈的无奈与不舍。直到现在她还能清楚的记得母亲眼里朦胧的泪花,那不是一向坚强的母亲所应该有的情绪,何况她又不是一去不复返。母亲的神情令她不得不怀疑到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撑着下颌,柳眉轻蹙,望向窗外的眼眸有股淡淡的担忧。但愿她的顾虑是多余的。 下了飞机,柯芯然四处张望,寻找此地唯一熟悉的人影。但好象并不如她所愿,那个该死的凌逸贤不会又把时间给忘了吧。每次都是这样,自从他们认识以来,他就没守时过,有时甚至要她在约定的地点等上大半天,而那鬼人才慢悠悠的到达。 哎——她无奈的摇摇头,遇上这样的损友她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真给他扒下一层皮?那样的话她也就不用活了,他的那群拥护者铁定会将她四分五裂后再抛尸于荒野。 就在柯芯然认命的走出机场准备招taxi自行其力时,一辆昂贵的黑色加长型房车驶到她面前,停住。车门被打开,走出一位与房车一样全身黑色劲装的女子。 柯芯然有些傻眼,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位浑身散发出一股得天独厚的气质的女子走到她眼前,用一种极近恭敬语气说:“想必您就是柯小姐吧。由于二少临时有事,特别派我前来接机。请您上车。” “啊——我吗?”她有些不敢确认,特意指着自己的鼻子以求证实。她怎不知道凌逸贤那小子家境这么富裕,竟还是个少爷。她望了望停在她面前的那辆黑色车子,吞吞口水,杏眼圆瞪。 “柯小姐,请上车。”黑衣女子再次恭敬的弯腰示意,看向她的眼神却有着莫测高深。 柯芯然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黑衣女子笑了笑,走近车子,坐了上去。 吓——上了车的她猛然捂住胸口,吃惊的望着坐在车上正埋头与电脑奋战的黑衣男子。他应该是在工作吧。柯芯然暗自猜想,顺便瞟了瞟他手上的微型电脑。 见黑衣男子没有抬头的迹象,柯芯然只能行使主动权。 “你好。”她绽开笑脸跟男子打招呼。 等了一会儿,未见其反应,心想他可能听不懂中国话,于是改用英文:“how do you do?” 但满心的期待等来的只是一阵沉默,她耸了耸肩,有些自讨没趣的望向窗外。 他应该是太专注于工作了吧。柯芯然为他的沉默找借口。 窗外是一片陌然的世界,没有她所熟悉的房屋与街道,也没有她儿时的记忆,有的只是陌生与淡然。 妈妈说的没错,她是一个恋家的人。没有了家的温暖,她便会不知去向,更不知所谓的快乐何在。家是她快乐的源泉,更是她避风的港湾。 哎——好想家呀。她撑着下巴,无聊的在心底唉声叹气。不知道姓凌的那小子现在在干嘛,竟敢不来接她。嘿嘿,找死!等见到他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柯芯然想象着凌逸贤被打的狼狈样而沾沾自喜,全然不知身后正有一双漆黑的眸子正在注视着她,将她有些扭曲的表情全数纳入眼里。 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已驶入一条蜿蜒的山路,两旁翠绿的树木遥相呼应,恰似在迎接主人的归来。 她惊喜的望着窗外如镜似画的风景,直想就这么跳下车子投奔只有在梦镜中才能看到的青山绿水。原来在伦敦也可以看到这么美的景色,真是太棒了。柯芯然差点没求神拜佛,感谢他们的恩赐,给她如此神奇的视觉享受。 车子在山上弯来拐去,皆有扰乱视线的目的,最后在一栋白色房子前停下。 黑衣女子从驾驶座下车,绕过车身打开后座的门,一直埋首于电脑的黑衣男子也下了车。只留还未搞清楚状况的柯芯然仍傻傻的坐在车上,直到黑衣女子提醒,她才面红耳赤的下车。 真是丢脸!她习惯性的吐了吐舌头,却也因这个动作而感觉到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她纳闷转头,并未发现任何状况,只有那名一直未和她说话的黑衣男子。 “爸爸!”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大门窜出,投奔黑衣男子的怀抱。 而一路来一直面无表情的男子在看到小女孩的那一刻也放下了满身的淡漠,露出温柔的微笑。 “爸爸,人家好想你呀,晚上都睡不着觉。”一被黑衣男子搂进怀,金发碧眼的小女孩便开始撒娇。 “大少,辛苦了。”早已在旁守候的男子接过黑衣男子从未放下的手提电脑,眼里有着喜悦的笑容。 “外祖奶奶呢?”黑衣男子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柯芯然有些惊讶于那深沉却带着磁性的嗓音。 “外祖奶奶在睡觉。”小女孩笑嘻嘻的搂着男子的胳膊,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转悠转悠似在寻找目标。当她的视线转向柯芯然时,瞳孔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仿若小朋友看到了心爱的玩具般。 小女孩离开男子的怀抱,走到柯芯然面前,眨动着如精灵般的蓝眸,嘴角藏着淡淡的笑意。“大姐姐是谁呀,是爸爸的女朋友吗?”小女孩丝毫不怕生的摇着柯芯然的手,用纯熟的国语问道。 柯芯然被小女孩纯真的表情以及童言无忌的话语给弄得一愣一愣的,差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想说“是”。还好她及时打醒自己,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是——呃——”是什么呢?她又不知道凌逸贤和小女孩到底是什么关系,该怎么说呀。 柯芯然一时没能把话说出口,只能尴尬的看着小女孩,希望她不要再问出什么更加令人头疼的问题了。 小女孩歪着头,无辜的眨动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全然不知周围早已因为她的一句话而陷入了一片诡谲的气氛中。 柯芯然有些无助的看向黑衣男子,希望他能解开误会,谁知他却如局外人般的紧闭着嘴,脸上的表情恢复之前的冷然,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僵持的局面持续了几分钟,终于有人大发慈悲的站出来解救正身陷困境的柯芯然。 “小蓓,这位姐姐是你逸贤哥哥的朋友。”黑衣女子出来解围,可望向柯芯然的眸子却明显的闪烁着笑意。 “哦,我知道了。难怪逸贤哥哥老是不愿意回英国。”叫小蓓的小女孩煞有其事的拍拍脑袋,一副“我终于想通了”的模样,煞是可爱。 小蓓抬头看向柯芯然,问道:“姐姐,你喜欢逸贤哥哥吗?” “嗯?喜欢呀。”是喜欢——“喜欢”得想敲死他!柯芯然恨恨的咬咬牙。 “真的?”小蓓完全忽略过她的表情,以为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她的逸贤哥哥。她本来还想要这位姐姐做她爸爸的女朋友,不过,做逸贤哥哥的女朋友也蛮不错的。她真的好喜欢这位姐姐哦。 “那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一走,逸贤哥哥就又要走了,那样我晚上又会睡不着的。”小蓓可怜兮兮的哀求着,那双原本看起来很精神的大眼睛此时此刻也少了许多光褶,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柯芯然揉揉那颗小小的脑袋,柔声答应:“好。” 而在她答应的那一瞬间,一双已恢复冷淡的眸子也再度散发出炽热的光芒。 ******************************* 房间内,一幕美人宽衣的画面正在上演。 一双青葱玉手轻轻解开纽扣,娇嫩的手臂滑出纯白棉质上衣,及膝牛仔a字裙被褪下,露出白皙而及富弹性的大腿,如白莲般的玉足缓步向浴室走去,滑入早已充满泡抹与玫瑰花瓣的浴缸中。“呼——”柯芯然舒服的闭目养神,捧起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洒向自己,轻揉因长途旅行的劳累而有些发酸的胳膊。 看来凌逸贤那小子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光是这比她整个房间还要大出一倍的浴室以及浴室里面只有在电视上才能欣赏到的设备就已经足以表明:他——凌逸贤,的的确确是个有钱人,而且还是那种世界上少有的贵公子。 “哎——要是老妈也能享受这样的待遇那该多好呀。”她趴在池子上做着不知何时才会实现的白日梦。 不知道老妈现在在干嘛?吃过饭了吗?要是以往的这个时候,老妈肯定已经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等着她下课回家。老妈做的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没有人能比得上,因为那菜里面加注了许许多多对她的疼爱与呵护,那是任何人与事所不能比拟的。 “好想老妈做的菜呀。”柯芯然摸摸扁平的肚子,这才感觉真的有点饿了。正打算起身,便听到有人敲门。 “来拉,等一下。”柯芯然赶紧起身穿上衣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跑出浴室开门。 打开门,看到的是一颗小小的扎着两根可爱的麻花辫的脑袋。柯芯然蹲下身,拍拍眼前粉嫩嫩的小圆脸,笑容可掬的问:“怎么啦?你找姐姐有事吗?” 小蓓一脸神秘的笑容,双手从身后悄悄伸出,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洋娃娃,金发碧眼,就如同眼前活生生的小女孩一样的讨人喜欢。“姐姐,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哦。她是不是很漂亮呀?就像我一样。”小蓓仰着头,满脸的骄傲。仿佛称赞了她手中的娃娃就跟夸奖了她一样的高兴。 柯芯然微笑的看着小蓓闪着褶褶光芒的蓝色瞳眸,心里的感叹油然而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创造出如此娇滴而富有灵气的小女孩。 她忽然想起今天一直冷着一张面孔的那个黑衣男子。他的妻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小蓓叫他爸爸。可是—— 她疑惑的望着跟前的小小脸庞,怎么也不能把小蓓和那位男子联系在一起。是她的错觉吗?他们看起来怎么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想着想着脑子差点又脱离了轨道,她猛的清醒过来。只看到一双胖嘟嘟的小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好笑的握住那双试图将她晃出脑震荡的小手,忍不住又揉了揉小蓓红彤彤的脸蛋。在英国的这段日子有这样的一个小可爱相伴,看来她是不会寂寞的了。 “姐姐,我叫你,你怎么不理我呀?”小蓓嘟着她那粉嫩的小嘴,似在埋怨柯芯然刚才的不理睬。 “哦,刚才姐姐在想事情。”她一语代过。她不认为小孩子会懂得这些东西,更何况那也只是她瞎想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是父女呢?不是父女,小蓓会叫人家爸爸吗?而且以那个黑衣男子的年龄,现在有了像小蓓这么大的小孩,好象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只是,他未免也结婚太早了吧。若她猜得没错的话,那个男人大概二十四五岁就成家了。嗯——世上又少了一位黄金单身汉了。 不过想想,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爱情的力量是强大而热烈的。能够与自己心爱的女子身心交融,制造出爱的结晶,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呀。 爱情与年龄无关。她是这样认为的。 柯芯然端看着站在她面前玲珑剔透精致如陶瓷娃娃的小女孩,真是越看越喜欢。要是她以后也能有这样的一个小孩那该多好呀。但那也必须找到一个基因优秀的男人才行。那从现在开始,她就好好努力吧,努力寻找能制造出像小蓓一样讨人喜欢的小孩的优种男。 柯芯然近乎痴呆的梦想着将来的美好,完全忽略了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双因处在发愣中而显得无焦距的眸子定定的直视眼前,但看在外人眼里,特别是以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情侣的小蓓眼里,却彻彻底底的变了样。 更别提从她的角度一看,简直就像是—— “哇——逸贤哥哥和姐姐要玩亲亲了。爸爸,你快看呀。”小蓓拉过和凌逸贤一起上来的凌逸飞,兴奋的直嚷。全然不知被她叫作爸爸的人深如黑潭的眸子里早已布满了足以令天寒地冻的冰霜。 柯芯然因浑身突发的冷气而完全清醒过来,目光下意识的往周围瞟了瞟,谁知竟撞进一双深邃阴鸷的黑潭中。 她猝然调开目光,不敢再与那双冷冽如寒星的眸子有所交集。 转回头一看到不知何时何地冒出的凌逸贤,心底徒然升起一团莫名其妙的怒火,急需发泄的心情也全然不顾形象的爆发出来。 “你这死人头,死哪去了?如果你这么不想看到我的话大可不必费劲心思的伙同我妈妈一起把我骗到这鬼地方来。你到底什么意思?”一想起妈妈无缘无故的对她发标,硬要强迫她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英国,她就觉得委屈。 本以为至少还有个好朋友会在全然陌生的地方带给她十足的安慰,谁知从下了飞机到现在至少也有五六个小时了,而那个自称会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好哥们却连影子都不找不到。 呼——呼——呼,平静——平静。 柯芯然按住胸口努力压下自己的怒气。她不能因为太过爆怒而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小孩,她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在小蓓心中建立起来的完美形象因为他而毁于一旦。 那样是不值得的。她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 凌逸贤无奈的任凭小妮子发标,只能将无辜与冤屈压在心底。天知道他是多么的身不由己。她以为他不想去接她吗?可是老大的指令又怎能不听?要是违背他家老哥的命令他可是会死得很惨的。 他埋怨的斜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哎——大妈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一个怪胎,不苟言笑也就算了,他还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活像别人都欠他一笔为数不少的债似的。 真希望有人能激发出他内心深出的热情。要知道他老哥可是个标准的外冷内热的人,只是别人尚未发觉。要不是他无意中看到那一幕,他也会直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原以为他可以趁着这个大好时机狠敲他一下,让他露出真性情的一目,谁知计划未成反而被他老哥威胁着大老远的跑去香港“欺骗”人家纯情少女。 现在好啦,纯情少女骗来了,接下来就看他老哥怎么进驻人家的心房。要知道,这些年他在柯芯然身边可不是混的。要想收获美人心,那还得有一定的技巧才行哦。 凌逸贤有些幸灾乐祸的瞅着一旁瞳眸未曾离开佳人半步的男子。 嘿嘿—— 凌逸非,你就等着接招吧。 第二章 一旁的小蓓看到柯芯然这么生气,深怕她会收拾包袱立马走人,赶忙上前抱住她的腿,两只活灵活现的眼睛瞬间盈满泪花,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姐姐,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嘛。你走了小蓓会很寂寞的。”小蓓泪眼汪汪,就连原本还跳跃在头上的两根辫子也耷拉了下来,扒在柯芯然腿上的手更加紧了又紧。 哎——柯芯然暗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把小不点拥入怀中,轻声哄着:“姐姐没说要走呀。” 即使到这里才几个小时,但这里却给她无比深刻与美妙的感动。不是因为这里的富丽堂皇抑或是美伦美幻,只是因为这里的人。他们虽不多话,但她可以感受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友好。 “真的?”小小脸蛋因听到期待已久的话语而恢复红润,已跑出来报道的眼泪瞬间即逝,仿佛根本就从未出现过。 “嗯。”她再次强调,深怕那两只调皮可爱的大眼睛又被泪水给淹没。 “那你要一直一直留在这里哦。”小蓓乘胜前进,一定要她答应。 她有些苦恼。她不是善于说谎的人,即使面对的只是一个半大不小的6岁小女孩,她同样说不出口。没有什么刻意的隐瞒,她只是单纯的说不出口而已。 “姐姐,好不好嘛。小蓓是真的真的好喜欢姐姐的。要是逸贤哥哥欺负你你就告诉小蓓,要不就跟我爸爸说。”为达到目的,小蓓还就真的扯过凌逸非的衣袖,左摇右晃起来。 “爸爸,你要帮我把姐姐留下来哦。你要是不帮我,那以后你想有女朋友我都不答应。”小蓓企图以这个听起来就微不足道的理由说服那个全身冷冰冰的男子。 出乎柯芯然的意料,那个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听从别人请求的人竟然会翕动他那薄而性感的嘴唇,吐出的字语却有着无比的坚持与肯定。 “她不会走的。” 什么叫她不会走的?他们也只不过才见过一次面。他怎能这么的确定?为何他看她的眼神总是那么热烈,让她感到身上仿佛有一团不知名的火在熊熊燃烧,但那团烈火却不会将她烧得遍体鳞伤,反而带给她无尽的温暖与安全感。 柯芯然趴在床上撑着脑袋纳闷的回想这半天所察觉到的种种。当她的视线落向某一处时,定住了。她爬下床朝那点走去。 从触觉看来只是一面普通的墙而已呀。柯芯然东摸摸西摸摸,试图找出疑点。 心里有道声音在提醒她,这道墙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自她进房间以来,就隐隐的感到有一道视线从这面墙射出,牢牢的锁住她,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可是她摸了这么半天,还是找不到任何不对的地方。难道是她的错觉?可是—— 柯芯然眼一眯,直觉的一推。 这——这道墙竟然会开!? 她脑子里像有一条线紧紧的绷着,随后倏的断裂开来。这里该不会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吧。她紧闭着眼睛。 但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弄清楚事实。手按在胸口上重重的呼了口气,她缓慢的睁开一只眼睛。当她看到迎入眼帘的景象时,另一只眼已不由自主的打开配合那只先前已经睁开而此刻正瞪得足以塞进一颗球的左眼。 “你……你……”柯芯然因过度的惊吓而显得语无伦次。 怎么会这样!? 那个叫凌逸非的男人怎么会躺在这间“密室”的床上,而且还半裸着身子!? “我怎么了。”凌逸非双手交握在胸前,饶富兴味的睨着眼前一脸呆样的小女人,眼中闪过一道费解的光芒。 “你……你怎么会在这?”她指着床上一副好整以暇的人,心里尽量命令自己镇定再镇定,但说出口的话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凌逸非挑挑眉,他不应该在这吗?如果他不该在这的话那谁又有资格?毕竟——“这是我的房间。”他伸出手,轻抚如暗夜般纯真丝的被褥,深邃的黑眸中闪烁某种光亮,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他所触摸的是这世上唯一美好的物品。 柯芯然被他盯得口干舌燥,无意识的深出舌头轻舔粉唇,岂料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没有达到降温的效果反而令那双幽黑的眸子更加暗沉。 “呃……那我……走了。”她如见到毒蛇猛兽般的猝然转身逃离现场,把门关上上锁,为以防万一还特意寻找一张看起来比较牢靠的桌子,费足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到那面有着障眼法的门后顶住。 喝——终于完工了。柯芯然直接跳上桌子盘腿而坐,心还在砰砰砰直跳。她敢肯定刚才那几分钟就已经吓死了她好几万个细胞,现在想起都还心有余悸。 原来隔壁那不是密室,而是小贤他哥哥的房间。要不是在吃饭的时候外婆有说清楚,她还不知道小贤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呢。 那个凌逸非好奇怪,干嘛有事没事在两个房间之间弄个门,这要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那道门怎么看都只像是一堵墙而已,和房间里的其他地方毫无差别。他到底在搞什么飞机?难不成想掠财劫色?以他的条件,有那个必要吗? 柯芯然脑子早已混混沌沌不知天南地北,那双刚才还睁得老大的眼睛如今已呈现半眯不眯的状态,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有掉下来的趋势但却又好像有根无形的绳在牵制着她,不让她和地面有亲密接触的机会。仔细一看,真的就和不倒翁有得一拼。 夜,静谧如鬼魅,一丝凉风掠过,白色窗帘轻轻浮起,窗户外面,似有一道身影若隐若现。 果不其然,那道身影闪入屋内,全身的黑色与暗夜浑然一体。身影仿若对如此黑暗早已见怪不怪,身子轻而易举就闪过摆放在房间中央的真皮沙发,步履轻起慢落,毫无声息。 黑影走到一张桌子前,停止脚步。黑眸因桌上蜷缩作一团的白点而半敛起来,闪亮的瞳孔略微收缩,嘴唇抿紧,但落在白点上的手却十分轻柔。宽大而有力的手撩起桌上一簌黑亮而柔软的缎带于唇边轻嗅。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其实是女人的头发,而拥有这样健康长发的人儿此刻正蜷缩如豆豆虫般在桌上睡得要死要活,有股粘稠的透明液体正由她那微张的红唇缓缓流向桌面,而液体的主人还不时翕动唇瓣,似在咀嚼美味佳肴。 黑影抱起沉睡中的人儿,缓步走到房内正中央的一张床前,轻轻置放。仍处于熟睡中的人只是翻了个身,嘴里逸出听不清楚的话语,断断续续,然后消失在一片有规律的呼吸声中。 黑衣人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床上的人儿,修长的手指滑过细腻如丝的脸颊,停留在她的粉颈处,拇指轻柔的抚弄着。 五年了。 五年,不长也不短,却足以令一个终日以思念为伴的人多别人几倍甚至好几十倍痛苦而艰难的守着那份寂寞与空虚。即使是一个意志力再好的人也会被五年来空空的思念而弄得筋疲力尽,心力交瘁。 而今,“害”他差点因思念成疾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叫他怎能放过。他要用她今后所有的时间来偿还他这五年来的思念。 留恋在佳人脸上的手直到窗外的天露出了鱼肚白才恋恋不舍的抽回,整夜都未离开过的眼眸闭上一会儿,旋即睁开,再次贪恋的凝视了佳人一眼,转身隐入黑暗中。而那张看似靠在墙边的桌子无形之中被轻轻拉离至原位。 须臾,隔壁的另一间房闪入一道黑影…… ***************************** 早晨的阳光虽不如午后的阳光那般温暖,却也清新怡人。耸立于林木之间的一幢白色欧式别墅在晨光的拨洒下泛起点点金华,仿若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微风轻起,掀起一窗轻帘,阳光洒入房内,将房里的景象一览无遗。 一只白玉青葱伸出被褥,床上的人儿微微側身,一只白嫩的大腿翻过被褥将其压制在两腿之间。 柯芯然揉揉惺松睡眼,半眯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仿佛一切仍在梦中。本来就是嘛,现实生活中哪有这么好康的事供她享受。 …… 吓——柯芯然猛然惊醒,从床上弹坐起来,一双水眸已不见任何睡意,愣愣的东张西望。当她的眸子看到一张檀木桌时,愣是吓了一跳,整个人直接从床上翻滚而下。 她狼狈爬起,随即跌跌撞撞的跑向那张桌子,倏的一个转身,定定的看着一面空白的墙壁,双眼发直。 画面定格。 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反应过来,跑去开门。 “姐姐姐姐,快起来吃早餐了。”门一打开,小蓓就忙不迭的拉着柯芯然的手左摇右晃。 “哦,好。” “来,你跟姐姐来。”柯芯然顺势牵着小蓓走进房间。其他的事情就都先抛一边吧。 “姐姐,你喜欢我今天的辫子吗?”小蓓趴在梳理台上,天真烂漫。 柯芯然转头仔细的看了小蓓一眼,点头如捣蒜,“嗯嗯,喜……欢……”就连嘴里的牙膏泡泡都深表赞同的直往外喷。 “真的?这是我爸爸帮我绑的哦。”小蓓听了柯芯然的赞美,心里美滋滋的,连忙将最有功劳的人搬出来,想听她的再度表扬。 “嗯。”柯芯然向小蓓伸出个大拇指,言下之意就是她爸爸真棒。 “那……姐姐……” “嗯?”柯芯然拿起一条毛巾擦嘴,发觉今天的小蓓特别喜欢发问,难道6岁大的小孩都这样的吗? “你喜不喜欢我爸爸?”小蓓突然爬向柯芯然,一双天真稚嫩的瞳眸眨呀眨的。 柯芯然微愕的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小脸蛋,吼咙绷紧,吐不出来半个字。 现在的小孩都流行帮自己的亲人说媒的吗?他们难道没有一点点的——呃——保守性吗?是不是现代教育使小孩们都丧失了童真?6岁大的小女孩就已经被弄得和成年人没什么两样了。 哎——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柯芯然无奈的摇摇头,把正眨着眼睛等待答案的小蓓抱下梳理台。她可不想跟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女孩谈什么感情,不是看不起,而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只能说,凌逸非给她的冲击力太大了,叫她有点防不胜防。 “姐姐,你说嘛。你喜不喜欢我爸爸?”小蓓跟在柯芯然身后穷追不舍。她一定要姐姐说,她不要爸爸暗恋姐姐,她要他们明恋。她记得逸贤哥哥说过如果爸爸喜欢一个人,但那个人又不知道,那爸爸就是暗恋人家。这样她不喜欢。她想有个新妈咪,像姐姐那样的新妈咪。 柯芯然已经后悔把小蓓带进房间。而且非常后悔。要知道,被一个小女孩追问的感觉真是不爽及了。既不能置之不理又不能揭斯底里,心里真是闷得慌。有谁来帮帮她?她一定感激涕淋。 她双手握拳,真想仰天长啸。 “姐姐,说嘛说嘛。爸爸喜欢你,那你喜不喜欢我爸爸?”小蓓使劲摇着她,完全不知道她口中的姐姐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她只知道姐姐再不说的话,她的秘密就快保不住了,而爸爸和姐姐也就不能明恋了。 柯芯然深吸一口气,暗自告诫自己决不能发脾气,也不要跟一个整天缠着你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孩一般见识。 她是有教养的淑女,不能因为一点不顺心就弄得昏天暗地。她还要保持小蓓心中的美好形象呢。 努力调整脸部线条,手指帮忙拉扯僵硬的嘴角,硬是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直到一切都准备就绪,她才转身面对一脸殷切希望的小恶魔。 现在眼前多么可爱的面孔对于她来说都只是恶魔佯装出来的样子。 “小蓓,是谁说爸爸喜欢姐姐呀?”不管怎么样,先问清楚“幕后黑手”是谁再说。 “是我呀。” “那你为什么觉得你爸爸喜欢姐姐呢?” “嗯……因为我看到爸爸从你的房间出来。”小蓓理所当然的认为爸爸喜欢姐姐才会一大早从姐姐房间爬出来。可是她又觉得奇怪,爸爸为什么要爬窗呢?像萧叔叔就直接走大门,只是里面的姐姐都没穿衣服。 小蓓含手指歪脑袋,纳闷于大人的古怪行为。 柯芯然难于消化方才听到的事实。难道她房里的东西就是在昨晚被凌逸非移了位?就连她都是他抱上床的? 抱!?柯芯然一想到这个字就掩不住的两眼发直,双颊滚烫。 怎么会!?她以手包脸,想借双手的凉意降低脸上的热度,但似乎愈降反而愈热。可是昨天晚上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难道是旅途太劳累的缘故? 她停止胡思乱想,决定先弄清楚再说。“小蓓,你是怎么看到你爸爸从姐姐房间走出去的?” “不是走的拉,是用爬的。”小蓓报出惊人内幕。 “什么!?爬!?”柯芯然显然消化不了那么多的震惊。 “嗯。”小蓓用力点头,以确保她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我看到爸爸穿着一身的黑衣服,就像是蝙蝠侠一样从姐姐的窗子飞出来又飞进爸爸的窗子。”小蓓显然很崇拜电视里的蝙蝠侠,一直叨叨絮絮的说个没完没了。而柯芯然则保持着被小蓓的话惊吓后的错愕表情,久久未恢复过来,直到一道深沉的男性声音插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不用吃了吗?”凌逸非走进房间,一脸的镇定自如仿佛未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还在比划着蝙蝠侠动作的小蓓一看到凌逸非立马跑上前,“爸爸,爸爸,蝙蝠侠好酷,爸爸更酷。”小而滑嫩的手因太过兴奋而胡乱飞舞起来。 凌逸非一把抱起差点摔跤的小鬼头,半敛起深眸凝睇着一旁的柯芯然,先是紧眯,而后陡然睁开眼睛,巡视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如同深深的爱抚般,毫无遗漏。 柯芯然几乎恢复的身子再度莫名其妙的燥热起来,只因他如火的目光。 “换好衣服下楼。”凌逸非无视于柯芯然的不自在,仍下命令的语句便转身离开,只有那闪着精光的眸子透露出他情绪的波动。 “哦,好。”柯芯然仍沉浸于他那黑沉如潭水的瞳眸中,呆愣的应了一声。把她最讨厌别人以命令的口气跟她说话这件事抛得一干二净。 不过——她看向房间内的那道暗门。那道门紧挨着落地窗户,如果有人从这间房走到那间房就必须紧靠着窗户过去,从外面看,就像是有人爬窗而行。所以昨天晚上凌逸非从她的房间过去时,小蓓便误以为她英明神武的爸爸在爬窗。 而那个看起来很自大的男人,真的会爬窗吗?她有些纳闷。 ****************************** 柯芯然换好衣服后下楼。 嘘——萧笑吹了个口哨,笑脸吟吟的端详着朝餐桌走来的美女。 “贤,你带回来的女人还不赖嘛。”他腿搭在餐桌上,脚踝自然交握在一起,一副玩事不恭的样子。 “那是当然,要不怎么能让某人如此情有独钟呢。”凌逸贤斜睨身旁沉默的男人一眼。哼,看你能撑到几时。老天保佑他快点见到凌逸非那家伙失控的狼狈样吧。那样的场景可是一生可遇而不可求的呀。 凌逸贤偷偷捂嘴暗笑,遭来了旁边的一记白眼。 “哎哟,萧笑呀,你怎么还是这副模样。真希望什么时候出现个女人管管你。”一家辈分最高的老夫人在一位中年妇人的搀扶下缓慢渡来。 “你看看你那什么脚,怎么又搭上了桌子,那可是吃饭的地方呀。”当她看到一脸痞子样的萧笑时,不禁又唠叨几句。 萧笑不以为忤,反而笑嘻嘻的走上前代替中年妇女扶着老人。 “你呀,不说还好,一说又得生气咯。”老夫人自知说不动他们这帮年轻人,只能摆出一脸的无奈。 “嘿嘿,那就不必说了。要知道多说无益,您还是保留体力吃饭来得实际些。”萧笑嘻嘻哈哈,不顾一旁的白眼,径自搀扶着老人落座。 老夫人一坐下就眼尖的看到傻愣愣立于楼梯边的柯芯然,热络的招手示意她过去。“芯然,来来来,别被他们这些人吓傻了,快过来用餐,饿坏了肚子可不好。” “哦,好。”还沉静在浑噩状态的柯芯然一听到老夫人的指示赶紧落座于饭桌旁,深怕自己老是出轨的脑子又再次犯病。妈妈在家就一直叮嘱着到这儿来要乖乖听话,不能老胡思乱想的别人会认为没有家教。 虽然现在早已脱离老妈的管束,但她还是时不时的感觉到老妈就站在她身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柯芯然暗自皱眉,老妈真的有点阴魂不散。 呸呸,干嘛诅咒自己老妈。妈妈肯定能长命百岁! 进行思想斗争的同时她的脚步还是不忘朝餐厅移动。 在位子上坐定,抬头。柯芯然这才发现她的位子好死不死正对着那个总让人捉摸不透的凌逸非。她东瞟瞟西瞅瞅就是不敢和他有任何视线上的交集。 要死了。她肯定得了什么重病,要不怎么心里老闷得慌?特别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眼里藏着不知名的烈火,热情而炽烈,仿佛快要把她给烧焦。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柯芯然给自己敲警钟,埋下头猛往嘴里塞东西,大有宁愿撑死也不愿被他瞪得心慌意乱的果敢情操。 “小蓓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萧笑呷了口咖啡,有意无意的冒出这么一句。 凌逸非微微挑眉,“毕家人不愿意让出抚养权,除非……”他突的顿住,黑眸直视柯芯然,嘴角斜出一个似微笑的角度,却着实令某人打了个冷颤。 “除非什么?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好不好。钓人胃口。”凌逸贤急着听到结果。 凌逸非却仍好整以暇,气定神闲的靠向椅背,这才慢悠悠的吐出扰人思绪的话语:“除非我结婚。” “啊……这是什么怪理由?他们分明就不想让我们收养小蓓。”凌逸贤愤愤不平。要不是小蓓身牵数百万的财产,他们那群老刁民岂会管她死活? “逸,那你打算怎么办?”萧笑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他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也只有他们这几个好友知道逸的本性并不如他表面那般冷冽,他就像是一只非洲野豹,一旦认定猎物,便会施加一切手段将它获猎。 如此危险的人物,最好不要惹恼了他,那下场可是——惨!惨!惨!“如他们所愿。”凌逸非事不关己,好像结不结婚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幌子,无关痛痒。只有那道锐利的目光显露了他此刻真正的情绪。 “那你找到人选了吗?”萧笑勾勾嘴角,继续跟那匹披着人皮的狼周旋下去。 “你说呢。”一句话肯定的已无任何疑问。 柯芯然低头苦思,对于他们不明不白的话甚是苦恼。哪有人说话如此莫名其妙的?让人听了一个头两个大。 搞了半天,她也只弄明白两件事,那就是小蓓不是凌逸非亲生的,还有就是他们想收养却遭小蓓家人阻挠。至于其他,她是听也听不懂,想也想不通。也许是他们说的话太过深奥,要不就是她的脑子和别人不一样,到了20岁就开始退化。 “咦,爸爸,我要有新妈妈了吗?”一直低头默默吃饭的小蓓抬起头,孩童开心的表情在她脸上显现。 “嗯。”凌逸非宠溺的揉乱小不点的头发,遭来一阵抗议。 “爸爸不要乱弄人家的头发。”小蓓的抗议徒劳无益,还是敌不过那双宽厚却在此时故意恶作剧的手掌。 “那我的新妈咪是谁?”小蓓圆溜溜的眼睛把围桌的人绕了一圈,最后停在柯芯然身上,“会是姐姐吗?” 一句无心却又带着期盼的童言敲击着柯芯然砰砰直跳的心脏。猛然抬头,毫无预防的撞上一潭幽深晶亮的眼眸,那强悍的光芒刺得她差点晕眩,脑袋一阵荡漾,震得她想都不想就轻斥一旁无心的女孩,“小蓓,不要乱说话。” “可是,人家是真的很想姐姐做新妈咪的嘛。”小蓓小嘴委屈的一瘪,无法不令柯芯然为刚才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内疚。毕竟童言无忌,她不应一时冲动就拿无辜的小朋友当挡箭牌。 “可是这事是由你爸爸作决定的不是吗?”柯芯然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囫囵吞枣乱塞一通,希望可以让小蓓停止她那小脑袋瓜里的奇想。 “那我要爸爸娶你当新娘。”天真的小蓓哪里明白大人的心思,她只想让她喜欢的姐姐作她的妈妈,现在姐姐不是说只要爸爸同意就行了吗?反正爸爸不是也很喜欢姐姐吗? 一想到这一点,小蓓马上笑逐颜开,转而向一旁的凌逸非撒娇,“爸爸,爸爸,我想要姐姐当妈咪,姐姐说只要你同意就行了。” 柯芯然听到这话差点没晕过去。小孩子还真是会颠倒黑白,她什么时候说只要她爸爸同意她就会当她的新妈妈?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人选又不会是她,就留着这个爱撒娇的小孩说吧,她只乞求到时候小蓓知道谁是她妈妈不要学孙悟空大闹天宫就行了。 “是吗?”凌逸非拿起桌上的咖啡轻啜一口,隐藏在眼里的笑意格外的清晰明亮。 “嗯,是的,是的,姐姐刚才都说过了拉。对吧,姐姐。”小蓓转向柯芯然以求证实。 柯芯然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愣,脑神经还没接受到信息,唇瓣就已经开始动了:“呃……是的。” “听到没,听到没。”小蓓因柯芯然的回答而兴奋不已,拉过凌逸非的衣袖一阵乱扯,“爸爸,你就答应嘛。”那口气说得好像她才是要娶新娘的人。 “好,那婚期就定于下个月初。”凌逸非淡淡宣布,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一点波动,仿佛只是应付小蓓的无理取闹。 “呃……是不是弄错了?这……”柯芯然好久才从震惊中醒来。才要询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就被突然扑上来的小小人影给阻止了问话。 “噢,姐姐要当我的新妈妈咯!”小蓓兴奋的搂着一脸呆样的柯芯然,高声欢呼。她终于又有妈妈了!她又可以抱着妈妈睡觉了! 而早已呆愣的柯芯然却没发现,此刻屋子里的除了蹦蹦跳跳的小蓓,所有人均向仍一脸平静的凌逸非投以祝福的目光。 而那个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男人眼里的火苗却高高飘涨。 第三章 傍晚,清风吹拂,枝叶摇摆,薄薄的云层淡若尘埃,夕阳的余辉映照得整片林子都散发出淡淡的金黄。 然而,如此美丽的风景却不能入此刻心中仍一片迷茫的佳人眼里。 柯芯然默默行走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被风吹落的叶子轻轻飘落,划过她微露的香肩,飘然落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 微蹙着眉,细细数着自己踏下的脚步。走到路旁的石椅,坐下。 现在是什么状态? 因为太过混乱,只能找个借口出来走走,理清脑中烦乱的思绪。 没想到,刚来没多久,她就已经被定了下来。 惊讶?是的。这样的毫无预期,无论是谁都会猝不及防。但她还是心有疑问,为何会是她呢?她和他也只不过才刚认识,正确的一点说法应该是他们还只是陌生人。 没说过几句话,连见面都是面无表情,这样的两个人怎会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决定了婚期? 是他一时的头脑发热抑或是她早上听错了?一吃完早餐就被小蓓拉着问动问西,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出来走走,散散心。 一跟人怎会如此草率的就认定一个与他相识不到一天的女人作为他的结婚对象。即使是为了获得孩子的抚养权。 而她却没有拒绝。这又意味着什么? 柯芯然侧身趴向椅背,平时忽闪忽闪的眼睛此刻一片惘然。 要是老妈得知她如此轻易的就嫁了人,不昏死才怪。她习惯性地吐吐舌。 身上被罩下一片阴影。抬眼。一双水蓝色的星眸,正含笑的注视着她。 全身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柯芯然嗔怒道:“你来干嘛?想笑就直接笑出来。假惺惺。” 凌逸贤斜倚着树干,双臂交握,蓝眸因她的嗔怪而越发水蓝,浅浅的笑意就要溢出眼敛。“没办法,有人明明烦恼得要死却又故作轻松。我也只能装一下假好人咯。” “哼,原来你们兄弟两人都以捉弄我为乐。”真是卑鄙小人。交了这种损友实是她今生踩到了狗屎。 “no,no,no。”凌逸贤摆摆食指,“难道你不知道,男人欺负女人,都是因为他喜欢这个女人。” 柯芯然听后差点没从椅子上摔倒。这个男人,整天流连花丛,完全把女人当成宠物般对待。像这样的男人,要是哪个女人爱上了他,定要接受一番磨难。 而她,是决不会去淌这趟浑水的。 “不过说实话。”凌逸贤弹掉跌落在他肩上的叶子,走近石椅,坐下,双臂展开以悠闲的姿势依靠在石椅上,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你当我嫂子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事。” “错你个头啦。”别以为她看不出他眼里那越聚越多的笑意,就连嘴角都因隐忍而有些抽搐。 “喂,你到底帮不帮我?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嫁为人妻提前过‘三八’。”那种节日是专为那些整天无聊闲着没事干的家庭主妇准备的。而她还正值青春时期,活力四射,没必要去跟那些三姑六婆抢着过“三八”。 “哎,你要我怎么帮你?”凌逸贤索性闭眼倾听。不过也仅限于听。他可不想因一时的好管闲事而被他那死心眼的老哥给掐死。 柯芯然哀叹一声,要说到怎么个帮法她也不知道啦。现在无论怎么帮都为时已晚。自从今天上午凌逸非宣布了他们的婚期以后,凌家从上到下从老到小全都一副美乐滋滋的表情。 要她现在去说她不嫁了,那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小蓓灵光闪闪的眼瞳以及外婆红光焕发的面庞都在告示着她们是多么的期待这样的一个婚礼。不管她们是因为新郎是她们最爱的亲人还是为了小蓓终于可以真正的融入这个家庭而高兴,要她现在去打破她们那样灿烂的笑脸,算了吧,她做不到。 “呼,好烦恼哦。”柯芯然仰头高呼,希望可以借此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凌逸贤翘起二郎腿,睁开眼睛。淡薄的云层由浅蓝慢慢过度到深蓝,天色已渐渐转暗,摇曳的树林莎莎作响,像是在催促他俩赶快回家。 轻轻吐一口气,几不可闻的声音像是由风中传来,“你对我老哥什么感觉?” 看了他一眼,柯芯然模仿他的姿势,双臂展开,靠向椅背。“我不知道,也许是他太过深沉,沉默的便像隐形人般,让你忽略了他的存在。” “深沉?你竟然说我老哥深沉。”他摆摆脑袋,无语。要是那家伙深沉的话,那地球上就不会有火山爆发的现象了。 他是深沉,深于情感沉于心机。平时默默无闻,惟有锁定目标,他才会展露出强硬而嗜血的本性。而他身边这只单纯可爱的小白兔却全然不知自己已跳入他老哥布下的情网,正一步步沦陷。 哎,真是见色忘弟,为了抱得美人归,竟然连兄弟手足都利用上了,他又怎敢说他一点都不深沉? 凌逸贤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只能暗自感叹。拍拍柯芯然的肩,“说得好。那个词用在他身上简直妙极了。”只可怜了像他这样想旁观却又非得插上一脚的倒霉虫。 “那小蓓是怎么一回事?”柯芯然终于问出了她从早上就一直疑惑到现在的问题。 “小蓓吗?她姓毕。她妈妈跟老哥和我是从小就呆在一块儿的青梅竹马。但到了16岁那年,毕家人突然举家移迁美国,从此音讯全无。” 他闭上眼,话语从他嘴里轻轻吐出,像是在述说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故事。 “我和老哥动用一切资力寻找,最后终于在美国的一个极为偏僻的小洲找到了毕家。但当我们到了那儿时,才发现小蓓的妈妈已化为一坛骨灰,而身系百万财产的小蓓则被毕家人推来抢去。” “那小蓓的亲生父亲呢?”柯芯然看向他。 “呵,亲生父亲……”凌逸贤陡地睁开眼,眼里一道阴狠的光芒直射柯芯然心底。她从未见过小贤如此凌厉恶辣的目光,让她几乎以为那只是一个假象。 “在监狱里。” “呃——监狱!?”柯芯然皱眉。 “继父凌虐女儿,致使她怀孕,最后令她不得不仍下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自缢而死。你说,他该不该进监狱?” 柯芯然怔住,久久未能从凌逸贤嘲讽而森冷的语气中醒来。 那该是怎样一个凄惨的故事?谁能想到那样粉雕玉琢机灵可爱的小女孩竟身系如此残酷而悲惨的命运。 “那……小蓓知道吗?”她小声嗫嚅,像是在向自己发问。 凌逸贤撇撇嘴,“怎么可能让她知道。”这样残酷的事实,任谁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只是一个6岁大的小孩子。 是呵。怎么可能让她知道?一个还处于童真年代的小女孩,不是应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吗?怎可让如此灰暗的枷锁禁锢她那颗天真烂漫的童心? “姐姐,你在想什么?” 柯芯然低头,那两颗如宝石般璀璨的蓝眸让她会心一笑。还好,水蓝色的瞳眸并未参杂任何杂质。 她拍拍小蓓的头,沉淀在心头的话语不自觉就冒出口,“小蓓,你喜欢妈妈吗?” “喜欢呀!我见过妈妈的照片哦,她长得好漂亮哦。爸爸说我以后也能长得跟妈妈那样美丽。可是逸贤哥哥跟我说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不会回来了。”蓝色的瞳眸毫无掩饰的泛起了一点点水花,小巧粉嫩的唇瓣也瘪成了一字状。看得柯芯然心头一楸,轻轻抱起小人儿。 “妈妈不会回来了,但她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你哦。小蓓要做一个快乐的天使,这样妈妈就会永远守护着小蓓。” “真的吗?” “嗯,你看天上是不是有很多星星呢,它们都是小蓓妈妈的眼睛哦。看,我们的小蓓多幸福呀,有那么多妈妈的眼睛在看着你。” 月色银华,勾勒着静夜的轮廓,点点繁星不规则的洒在夜空,真的如同一双双眨动的眼眸,怜爱的注视着窗内的小人儿。 粉色的窗帘微微飘动,带动房内游浮的空气也跟着泛起点点红晕——那是温馨而幸福的颜色。 “姐姐,你要永远永远都做小蓓的妈咪哦……”小蓓看着窗外的星星,眼帘渐渐下垂,在完全闭合之前道出了心中的期盼。 柯芯然凝看着陷入睡梦中的那张陶瓷娃娃脸,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姐姐,你要永远永远都做小蓓的妈咪哦。”小蓓期盼的话语不时在柯芯然耳边徘徊。 永远……?她没有把握。毕竟他们的婚姻没有一点感情基础。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如同一潭死水,泛不起一点涟漪。 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可所有的女人一样,渴望爱情,渴望幸福。 她怕一旦遇上自己心爱的人,便会不顾一切的投奔爱人的怀抱。而那时的她,撕碎的不仅仅是一桩婚姻,更是一颗稚嫩而无辜的童心。 不知不觉,柯芯然已走到自己房门前。推开门,黑暗迎面袭来,空气透着些微诡异的气氛。 她借者月光,摸索向前,打算打开床边的台灯。猝不及防的,手刚碰到开关,一片阴影旋即笼罩过来,一双男性十足的手罩上了她。 “喝——”柯芯然吓了一跳,想抽回手,但那双大手硬是把她的手按在了灯座上。温热的体温通过热传递渐渐传到了她身上,一股男性气息蔓延在她四周,逐渐将她包围。 柯芯然这才发觉,身后男人的胸膛此刻竟紧贴着她,不留任何空隙。原本温热的体温已转为炽烈的气流,像是要将她慢慢融化。 深吸口气,柯芯然按住心头的恐慌,试着挪动一下身子。 “别动。”一声低喝,制止了她的动作。 这样低沉的声音—— 柯芯然瞪大双眼,心就要蹦出胸口,脑子里似有打了结的线球,乱作一团。 凌逸非!? 他怎么会—— “乖乖别动,让我靠一会儿。”沉稳而富有磁性的低语透过暗夜在她耳边呢喃。不可思议的,竟给她一中安心的慰藉,让她一时忘记了逃离。 温热的气息从她身上传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更加贴近。鼻头轻触粉颈,淡淡的馨香窜入鼻孔,宛若春天的暖风,在他心头萦绕。 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下个月,将是他一生中最为珍贵的时刻。不管她现在对他是否存在那么一点点的好感,他都竟以婚姻作为起点,将她心甘情愿的纳入他的怀抱——那是独属于她的爱的港湾。也许那一刻来得太快,让他恍若仍在梦中游荡,惟有紧抱住她,他才能有隔世的真实感。 温暖的气流静静的流淌在两人之间,月色旖旎,映照着房内紧紧相拥的两人,在他们身上泛起层层银金色的光晕。 金色——该是收获幸福的颜色。 时间一秒秒流逝,靠在柯芯然身上的头丝毫无动静。他——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柯芯然干瞪眼,身子僵硬得就像一根木头,微微发酸的肩头预示着她已撑不了多久。再让他继续这样靠下去,她明天肩膀铁定脱臼。 老天,真的好酸。柯芯然想挪动以下肩膀却又碍于绑在她身上想然已经睡死的人。她干吗那么好心,他跟她八辈子都打不着关系,虽然他们即将成为夫妻——一对注定“相敬如冰”的“模范”夫妻。 要死啦,这个人就这样也能睡得着。她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柯芯然哀怨的翻翻白眼。 像是感觉到怀中人不甘愿的心情,原本靠在她左肩的头终于好心的抽离,但下一秒,那颗头又继续倒在她的右肩,一动不动。 柯芯然有苦难言,只能死瞪着台灯出气。她相信,这座台灯早已丧失工作能力,因为她的干瞪使得可怜的台灯正不堪负荷的冒着丝丝热气。 老大,您睡饱了没?睡饱了就请赶快离开本姑娘,以防本姑娘火气过盛,烫着了您。柯芯然在心里一遍遍的规劝,希望那头仍压在她肩上的睡狮能与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灵感应,赶快逃离她这头正隐隐发怒的母老虎。 “你累吗?”低沉的嗓音遽然在她耳边响起,令还在心头祈祷的柯芯然差点没跌出去,型号环在她腰间的手及时的稳住了她。 “你……呃……醒啦?”柯芯然怔怔的直视前方,难道他们真有心灵感应? 凌逸非抬头挑眉,“我根本就没睡。”只是太贪恋于她纯香的气息,才不舍得离开半分,但怀中人过于僵硬的身体使他不得不暂离温香的肩头。 “没睡?你在我身上磨蹭了这么半天竟然是清醒的?”柯芯然猛然转身,鼻子差点撞上她面前的胸膛。 怒火中烧,她顾不得眼下两人多么暧昧的姿势,美丽的杏眼直瞪眼前高大的男人。他竟然没睡!连睡都没睡!?还害她以为他睡着了而免费提供她娇嫩的肩膀而不敢有任何举动,到现在她的肩头还在隐隐发疼。这样的男人——可恶至极! 凌逸非欣赏着眼下因发怒而更显美丽的脸孔:原本弯弯的眉毛皱在一起,丽星般的眼眸像是有火焰般闪闪发光,挺秀的鼻头因怒火的渲染而更加向上翘起,小巧而红润的樱唇紧紧抿着,似在强烈抗议着什么。 倏地,凌逸非眼中电流聚集,闪耀着异样的光芒。他的手移向她的粉颈,向上滑至下颌,拇指轻触那两片因用力抿紧而越发红润的唇瓣。 “有没有人碰过这里?”他紧盯着她,拇指更近乎邪恶的在她唇上游移。 “啊?”柯芯然一时忘了发标。 “有谁碰过这里?”凌逸非敛目,耐心的再问一遍。 “哦……没有呀。”她反应迟钝的回答,这次终于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怎么可能?她还得留着她宝贵的初吻给她心爱的人呢。 “很好。记住,这里只有我能碰。“他眉目间的坚定意味十足,凝睇她的黑眸犹如火炬,炽情而热烈。 柯芯然被盯得口干舌燥,下意识的伸出舌头,想利用湿润的舌润泽一下干渴的唇瓣。 凌逸非炽烈的深瞳敛成危险的线条,低吼一声,俯头攫住她润泽如水的唇。 “唔……”柯芯然睁大眼睛,瞪着眼前遽然放大的俊脸。他怎么可以!?他们又不是恋人。她要挽救她的初吻。 思及此,柯芯然用手抵住身前过于贴近的胸膛,摆首躲避他的亲吻,不料他竟抢先一步扣住她的颈项,让她无处闪躲。柯芯然有些恼怒,想多不想的张开嘴就咬,管他什么仁义道德,他不“仁”,她也同样不“义”。 凌逸非早料到怀中的小野猫会来此一招,巧妙的躲过致命一咬,趁她开口的机会长舌驱入,攻城掠池,恣意品尝她口中的甜美。 交缠的舌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微微的喘息声在昏暗的房中低唱,火热而煽情。契合的身体紧贴着彼此,恐怕连一只蚊子都能在瞬间被压死。 热吻继续进行,时间点点流逝…… 凌逸非微抬起眼,慢慢抽离早已红肿湿润的唇相似瓣,与怀中大力喘气的佳人额头相抵。扣住她颈项的大手悄悄移至缠绵过后更加嫣红娇嫩粉颊,柔柔抚摸。 晶莹发亮的黑眸睇视眼前娇妩的人儿,这个小女人似乎还未清醒过来。无防,凌逸非满足一笑,低头在她耳畔轻呵:“晚了,乖乖睡觉。”说完薄唇意犹未尽的再啄一下那两片娇似玫瑰的香唇,走向两人房间相通的门,没入门后。 许久,房内一直静止不动的人终于有了一丝动静。柯芯然抚着唇,心中仍像有人在敲鼓似的“砰砰”直跳。她一向最为宝贵的初吻没了,而她却没有歇斯底里。先前的抗拒到了后来竟让她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她该好好想一想,答应这桩婚事,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铃铃铃铃——”电话铃声划破清晨的宁静响遍整个房间,床上的人眉头微皱,一只手臂横过床头东摸西摸,终于探到铃声来源处。那是一支宝蓝色灵秀精巧的手机,但凡见过它的人都会忍不住拿在手上爱不释手的把玩,但这只可怜手机却在下一秒被主人的手粗鲁一挥,前空翻又后空翻——掉到了地上。 “铃铃铃——”电话那头的人硬是不肯罢休,非要大闹床上用被子死命捂住头的瞌睡虫不可。铃声响彻云霄,惊天动地。 “啊——谁呀?!”床上的人终于忍无可忍把被子一掀,弹跳起来,下床抓起收机随即又倒在床上。 “你最好有什么很非常十分重要的事情,否则扰了本小姐的美梦就要你好看……”一摁下接听键,柯芯然便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着眼睛搅起舌就骂。 “小芯,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呀。”电话那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无奈语气令正开骂的柯芯然一愣,“妈——怎么是你呀?” “怎么不能是我呀?你呀,到了英国也不知道要规矩一点,一开电话就骂人。你看吧,现在都快中午了,你还在床上赖着不起。你要知道那不是在自己家里,要有礼貌,要……” “好了好了,知道了拉。要有礼貌,要守规矩,要这样要那样嘛。”再听老妈这样说下去,她又要睡着了。 “妈,你有事吗?” “没事。” “那你好好的打电话来干嘛?”她还想好好的再睡上一觉呢。柯芯然打着呵欠。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柯怡想都不用想也清楚女儿现在的状态。 “能——”柯芯然不断在床上翻转着身子就是为了把那群讨人厌的瞌睡虫给赶走。她现在必须沉着清醒的应付,以免又遭老妈唠叨。 “妈——我好想你哦。”撒娇之余柯芯然还不忘在电话这边偷笑。以往老妈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撒娇的语气了,不知道这回老妈听了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直接就挂上电话?那她就又可以和周公去浪漫约会咯。嘿嘿嘿,柯芯然乐得差点没大笑起来。 “傻瓜,我也很想你呀。咳—咳—咳—” “妈,你生病拉?!”柯芯然对着话筒大叫起来。自她懂事就没见过妈妈生病。她还开玩笑的称妈妈是女强人。这次怎么会? “没有,只是小感冒。咳——小芯,妈就长话短说,你一定要听还记住。” “知道了。妈,你生病了就先休息吧,有话以后再说不行吗?” “妈生病了,要你记你就记。” 柯芯然撇撇嘴,老妈还真会滥用职权,不过确实,生病的人最大。“好嘛,那你说啊,我听着呢。” “小芯,你记住。有的谎言可以令你疼痛难耐,有的谎言却可以使你更好的抓住属于你的幸福,这就要看你如何去看待。但,一定要用心。这样才能分辨出它是否是善意的谎言。妈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妈,你干嘛?好象在交代临终遗言。” “不管怎么样,你只要记着就行了。咳咳咳—好了,妈妈要休息了,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知道了。哎,妈,我还有件事要……喂……妈……喂……” 柯芯然对着话筒直呼,但电话中“嘟嘟”的忙音显示那边已经挂机了。 “什么嘛,都没听人家说完话就挂了。”柯心然瞪着手机叨念着。 要不明天再打回去吧。老妈怎么会突然生病呢?是不是没在她身边又不会照顾自己,工作太辛苦了?唉,还说她是小孩子,看来老妈自己也长不大哦。 想着想着,柯芯然又昏昏欲睡起来。 “嘭——”一声巨响,是房门被重力推开,撞到墙上的声音。 “姐姐!姐姐!”一个一身粉红色小洋装的小女孩跑进房间,直接冲向房中唯一的一张大床。 “姐姐,快起来,快起来啦!爸爸抱了个女的回来争夺妈咪的位子,姐姐快起来!”小女孩使劲摇着床上的人,但她显然睡死了,仍一动不动。小女孩索性爬上来,跨坐在睡死人的肚皮上,更加卖力的摇晃。 救命啊!鬼压床啦!柯芯然忽然觉得一震,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在梦中使劲想推开身上的东西,奈何却怎么也推不开。 不会真的是鬼压床吧?!柯芯然心一慌,瞌睡虫被吓跑了,眼睛也睁开了一看,原来是这个淘气的小东西。 “小蓓,你在干嘛。姐姐要睡觉,别吵。”说着又想闭上眼睛继续寻找周公,但小蓓接下来的举动却令她大吃一惊。 只见小蓓突地爬下床使命把她往床外拉,差点没让她与地板来个亲密接触。更令她吃惊的是,这个淘气的小女孩竟不知为何哭得稀哩哗啦起来。 她见状,只好自认倒霉的下了床,“好了好了,我起来了还不行吗,别哭了啊。”看来她今天真的是遇到煞星了。我亲爱的周公啊,我也只能晚上再与你相会咯。柯芯然在心里想着。 “姐姐你再不起来,爸爸就不要你当妈咪了。小蓓只要姐姐当小蓓的妈咪,小蓓不要别人,呜……”她听着小蓓语无伦次的话语,着实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但一看眼前哭得跟个小泪人似的小女孩,一定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她抱起小蓓就往门外走,“好啦,姐姐出去看一下好不好?别哭了哦。” “恩,姐姐,爸爸他们在一楼的客房里。”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一听说姐姐要带她去看,马上指明了路线,就连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也倏地缩了回去。 “雷,她怎么样?”客房内,凌逸非坐在沙发上询问正在给床上的人检查的黑衣男子。 男子检查完毕,转身恭敬的回话:“大少,放心吧。只是受了刺激惊吓过度罢了,没什么大碍,不必叫韩少过来了。” “恩。”凌逸非应了一句,抓起外套站了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雷给你处理。”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呃,我……”床上的女子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走进来的人打断了。 柯芯然抱显赫小蓓近来,抬眼便看到正欲出去的凌逸非。昨晚的情景瞬间在她脑海中浮现,一时之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呃,我……小蓓她……不是……你……”哎哟,丢脸死了。她在干嘛呀?她抿着唇,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红着张脸在那傻傻的站着,但她可以从眼前这个男人含笑的眼里看到她自己的糗样。 直到小蓓在她耳边低声私语:“姐姐,放我下来。”她才如大梦初醒般蹲下身子将小蓓放下来,同时也躲过凌逸非那慑人的目光。 小蓓脚一着地,马上跑到床前,一双大眼灿亮灿亮的看着床上的女子。这位姐姐好漂亮哦,她看起来应该不是坏女人,但她还是比较喜欢芯然姐姐当她的妈咪。 思及此,小蓓马上用手指着床上的人,“姐姐,你是谁?”稚嫩的童音在宽敞的客房内响起。 床上的女子显然被眼前小女孩的行为给怔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一身粉红色装扮宛如搪瓷娃娃般的小女孩。 柯芯然在心里暗呼,这个小蓓怎么总是这样肆无忌惮的,她连忙走向前扯扯小蓓头上的发辫,低声说道:“小蓓,不可以这么没礼貌。”说着还友善的对床上的女子笑一笑,以表歉意。 “哦——没关系,小孩子嘛。”床上的女子回以一笑,“这位小女孩是——” “我叫小蓓,她是我妈咪,她叫柯芯然。姐姐,你呢?”还没等柯芯然反应过来,小蓓早已抢先一步把话都说了。 “哦,你就叫我舒芸姐姐吧。她是你妈咪,那你爸爸是……”魏舒芸一双大眼睛在房内两名男子之间流 第四章 是夜,繁星点点,淡淡的云层笼罩着这片特殊的土地。一辆银白色敞篷跑车奔驶在曲折却宽敞的山路上。显然,如此山路定是人工可以修造出来,就连路旁迎风摇曳的树都是一棵棵经过细心栽培而种下的。 山路弯弯曲曲,透露出那深远的神秘与奇特。跑车在山路上优雅的奔驶着,方向忽左忽右的拐来绕去,让人有混淆视线的错觉。 最后一个右转,一幢白色的欧式别墅映入眼帘。别墅大门似感应到车子的接近,唿啦一声自动敞开,白色跑车继续以优雅的姿态驶向门内。 将车开进停车库,凌逸贤这才转头看向一旁一路上都愁眉苦脸的人。“还不下车。” 柯芯然抬头,一脸苦恼的表情,“不下行吗?” “行。如果你想要我老哥亲自出来把你给拽下车的话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啦。”就是有他也不敢怎么样,看他老哥今天一脸阴沉的表情他就已经知道识相的人应该怎么做了。 柯芯然本就苦恼的脸此刻更加皱得像个苦瓜似的。她才不要那个有暴力倾向的人来“请”她下车呢。光是想到他那双寒气逼人的厉眸她就头皮发麻。看来,她只有乖乖下车的份了。 “哎——”苦叹一声,在下车之前还不忘给驾驶座上的人投个哀怨的眼神。都 他啦!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要不是他,她现在哪还用得着呆在这鬼地方等着任人宰割,此刻的她早逃回家逍遥快活去了。 呜——这没人性的家伙! 脚上岁穿着轻巧的休闲布鞋,但柯芯然仍像是被人上了脚拷似的艰难又沉重的一点点向前挪动。虽然迟早都要面对,但她仍不想此刻就站在那头正处于发怒中的雄师面前。她要做个事前被雄师咆哮的心理准备,即使她知道这个事前准备是永远也准备不够的。 宽敞明亮的厅堂,一室豪华却显简单沉稳的装饰。厅堂上放坠掉的欧式吊灯一改往日的明亮活跃,灯光暗淡沉寂,衬托着厅内凛冽而森沉的气氛。 厅内的人个个面面相觑,连呼吸都格外小心,深怕一个不经意的喷嚏就惹怒了正燃烧在怒火中的狮子。 “到了门口就给我进来!”刻意压制的怒气从一张紧抿着的薄唇冲出,显示着主人等待的不耐。 “喝——”本想蹲在门外勘察敌情的柯芯然被这一声低喝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站起身子,脚步却一动不动。她——还是没有心理准备。那道门槛她是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的。 身后一只修长的手代替了她的脚,轻轻一推,柯芯然“顺利”越过门槛。 哪个该死的家伙?!她向后一瞪,随即两眼怒火熊熊。这个杀千刀的死人头!等她顺利“闯关”成功,定要他好看! 被她瞪得心里发毛的凌逸贤只能暗自跟她道歉。要知道,他也是无辜的啊。罪魁祸首不是他,而是—— 他看向厅内坐于沙发上神色凛然的男子,献媚的笑容有点僵硬,“老哥,人带回来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桃离危险地带要紧。说完他赶忙寻找目标,溜到靠山身后躲避风头。 “嘿——嘿嘿。”柯芯然被盯得全身都快麻痹了,只能扯扯僵硬的嘴角干笑两声,以打破太过于恐怖的气氛。 小蓓不知从哪钻出来跑到她面前,干瘪着小嘴,一双蓝眸哀怨的望着她,“姐姐,你怎么可以离家出走呢?难道你不要小蓓了吗?” 柯芯然看着跟前的小不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红肿的,粉嫩的脸蛋上满是泪痕。 唉,她真的做错了吗?难道她想回家看一下妈妈也错了吗?原本横着的心在见到满屋子焦急等着她的人后被一种叫愧疚的感觉给淹没了。他她是否真的太过分了,竟然一声不吭就——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低着头,怯怯的说声:“对不起。” 然而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锁着她不放的厉眸丝毫没有把她的道歉放在眼里,仍深深的睇凝着她。知只是眸光深处在她刚踏入厅门时便擦过一道清亮的光芒,如流星般一闪即逝,让人难以捕捉。 沉静的空气隐隐浮动着一股难解的气流,在两人之间徘徊,只是无人抬手搅动,一方无意一方有心。无意者提不起勇气,有心者却把它当成是一种享受。 柯芯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受审的犯人,难堪的站在众多的听审者之间接受法官的审讯。那样还好,偏偏这严肃的法官从头至尾未曾翕动以下他那薄若无情的唇,只是一个劲儿的紧盯得她双脚发软,差点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她只是一弱小女子,怎受得了如此对待。可前面那张脸确实阴深得可怕,特别是那双黑钻石般熠熠发亮的眸子更是叫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噢,老天!看来今晚她是熬不过去的了。还说什么等“闯关”成功就收拾凌逸贤那臭小子。而今,能保住她这条小命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芯然——”一声慈蔼的呼喊划破僵局直冲进柯芯然脑门。“铛”的一声,预示着审讯低潮的回升。她迅速抬头寻访声音来源处。 “外婆——”这声呼唤撒娇多过与求助。嘿嘿,外婆一站出,她脱离险境铁定马到成功。 “芯然,来来来,到外婆身边来。”慈祥的老人拍拍身旁的位子,样子和蔼可亲极了。 “恩……”她怯怯的看了沙发上一脸关公相的男人一眼,深怕她前脚刚出,就被他抓起来痛扁一顿,到时她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老人好笑的看着她的表情,一脸肯定的说:“孩子,别怕。逸非那小子不敢动你,他要是敢动你呀,外婆定饶不了他。”说着还状似认真的对着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男子作吓唬状。 她在外婆跟凌逸非之间流转了一会儿,这才放心的朝外婆走去。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小蓓也像只小猫似的跟着主人跑。 走到外婆身边坐下,她那颗悬着的心这才“咚”的一声放了下来。呼!她终于可以得到暂时的安全咯。 “外婆。”柯芯然看向身旁的老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仍不减她身在豪门的风范。左颊边那似有若无的淡淡的酒窝总是让人窝心一笑。外婆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笑起来一定很甜,很美。 老人抬手轻抚她那头黑亮的长发,眼里藏不住的怜爱。仔细一瞧,还会看到一股不明情愫,仿若是——心疼。 “想家啦?”外婆眼里的关爱让她低下了头。 “恩。” “想妈妈了?” “恩。”她抬起头,眼里有着淡淡的担忧。自从上次跟妈妈通过电话后妈妈就像是蒸发了似的杳无音迅,她打电话到家里没人接,打给隔壁的周妈妈,她们又总顾左右而言他。妈妈到底怎么了?阵阵疑惑与担忧就像浪潮一样排山倒海的向她涌来。她未曾想过,一直跟她相依为命未离半步的妈妈会突然就这样凭空消失?!她有种不详的预感,那股预感迫使着她连交代也不交代一声就直往机场赶,要不是小贤适时拦阻,恐怕她早已不顾焦急等待她的人而直奔回国了。 “对不起。”柯芯然轻低螓首,咬唇绞手的摸样甚是惹人怜爱。 老人眼神越发温柔,伸手轻轻拥住低头忏悔的人儿,轻抚她发丝的手温凉而柔软,心切得好似一江温泉,在她黯然的心中荡漾。 “想妈妈本身没有错,但若不告而别却是不应该。你从未出过门,对这里又不熟悉,如若发生什么事,叫你妈妈怎能安心?何况,我们从未把你当作外人,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外婆,她累了。让我抱她回房吧。”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老人面前。 “啊——哦,还是你细心。这孩子真是太累了,这样也能睡着。”老人怜爱的看者已睡熟的柯芯然,轻轻将她移入男人怀中,之后像是有意却又无意的叹谓一声:“真难为了这孩子。” 凌逸非凝眸,横抱着佳人的手更加紧了紧,向老人轻点下头,便朝楼上走去。走到一半忽地停下,头也未回的宣布一声:“明天正式举行婚礼。”旋即迈开步子,也不管楼下人是何等反应。 “不……不会吧,那么迫不及待呀?!”凌逸贤瞪着消失与楼梯间的身影哀叹一声,募地对着一旁的老人抱怨:“外婆,那小子怎么这么独断独行呀,好歹也要经过您的同意吧。” “他已经得到了我的允可了。”老人一脸笑容。凌家终于可以办喜事了。 “啊——怎么可以这样。我怎么不知道?!”凌贤满脸忿忿不平。 “不公平!凭什么他乐意休息,我们却要在这任劳任怨的为他明天的狗屁婚礼作准备……”他温暖的床铺!他帅气的周公呀! 于是,一整个夜,在白色别墅里其乐融融的气氛中就听见一声声男人的抱怨与嚎叫。却也为这不眠的夜晚增添了不少乐趣。 **************************** 第二天婚礼照常举行。这场婚礼看似简单却也尽显豪华气派,所有被邀请的嘉宾除了男主人的好友外别无他人,但从婚礼场所的布置以及新娘身上的婚纱装扮来看,凌家人确实花了不少心思来承办这场婚礼。 “我累了,我要上去休息。”被凌逸非一直紧搂着不放的柯芯然终于忍无可忍,奋力甩开仍紧贴在她腰间的大手,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什么嘛。还真把她当成东西啦!竟然连问也不问一声就擅自将婚礼提前。要知道,这场婚姻本就不是如她所愿的也! 搞什么?!一大早便硬拉着她起床换衣服,还在她脸上胡乱涂抹,弄得她是一塌糊涂。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结果,大事是没错,却是硬把她给拉进去当了女主角了。要知道,这可关系着她的终身大事也! 她一路义愤填膺,冲进房便直接将门甩上,独自一人在房里声着闷气。 而楼下。 “啧啧啧。”萧笑饶有兴致的看者楼上,右手轻搭凌逸非的肩,左手举着一杯白兰地轻呷一口,“我说逸,你的小妻子可身够呛的。你定是爱惨了她,否则以你的个性,怎会如此纵容她。” 凌逸非任由好友调侃,一双厉眸紧紧锁着楼上,顷刻,仿佛听到了二楼传来佳人的唾骂与甩门声,抿着的嘴角这才微微向上弯起。但当好友提及另一件事时,脸上温和的表情即刻便被乌云笼罩,凌眸倏地敛起,随即又回到让人捉摸不定的时候。 一位温文尔雅,浑身散发着柔和气息的男子轻拍上他的肩,“你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吗?” 凌逸非凝眸,眼里的思绪让人难懂,抓起好友手上的酒仰头饮尽,喝完把杯子递给好友,转身朝楼上走去。 走到半路忽地放慢脚步,黑眸直视眼前,薄唇轻翕:“有事吗?”态度有理却很疏远。 “我……”魏舒芸低着头,紧绞的双手因为过于紧张而泛起点点红印,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矜羞的摸样惹得人心疼,但却完全不入眼前人的眼。 “如果没事的话请容我先走。”凌逸非无视她欲言又止的窘相,迈开步子掠过她。 见他就要与自己擦肩而过,她管不了每那么多少女的矜持,连忙伸手捉住他的西装袖口,“我……我喜欢你。虽然你已经和芯然结为夫妻,我也会祝福你们白头偕老,但我还是要在今天把我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我——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请你不要感到困扰,我只是想把我的心里话说出,希望……” “你说完了?” “呃——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出的话突地被打断,魏舒芸睁大一双水漓似的眸子看者高出她两个头却一脸不耐烦的男人。 微愕的水眸瞬间积满泪水,但她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紧抓着西装袖口的小手慢慢放下,咬唇低头,不一会儿,抬起螓首轻轻说句:“恩,我说完了。谢谢。” 正欲离去,手却被擒住,“慢着。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她直视他的眼睛,只是为了让他看到她的保证。 “你最好记住你所说过的话。” “恩,我知道。”言语的坚强最终还是压不住内心的失落与黯然。慢慢走离,步子逐渐加快变成小跑,直到扑进眼前似乎早已为他敞开的怀抱中。 一待她走开,凌逸非便头也不回直朝房间走去。因为他知道有人愿意为了失落的她而付出,而他们的事他管不了。 他轻轻腿开房门,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一盏雕刻精致的台灯给房间提供一片暗淡却柔和的清光。 料想中的佳人不在房内,但由浴室隐隐传出的吹声已道明了佳人的所在位置。凌逸非嘴角微微上扬,一向不苟言笑的他此刻已是笼罩在一片问的海洋中。 五年了—— 自从五年前他到香港处理事务,途中路过一家精致的咖啡屋而心血来潮的进去一坐,没想到竟会看见一位美丽又天真活泼的少女,更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那位少女的身影竟从此占据着他的心房,并且次数是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剧增。 终于忍受不了相思之苦的他派了自己的弟弟前往香港,美其名曰是要和她交上好朋友,事实上是要求他每个星期都要向他汇报一下她在香港的情况。只不过那时的她还未满二十,所以他并为限制她的交友范围。 但如今,她已过二十岁生日。此后的日子——有她,亦要有他,且定要有他。 柯芯然套上谁袍拉开浴室门,正打算拿条干毛巾擦头,谁知一抬眼便瞧见今天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随即一张脸立刻敷上了扑克牌,“你来干嘛?” 凌逸非笑睇着她,眸中也因为看到心爱的人儿刚出浴时的摸样而有了一丝火花,“这是我的房间。”回答言简意赅。 “你的房间?!”搞错吧?!这明明是她来英国睡了几天几夜的地方,而眼前的男人却说这是他的房间?! “你是怎么近来的?”她记得她好像锁了房门的。 “你没锁门。”即使锁了门,他同样有钥匙。 “少唬我。”她明明记得她进来时锁好了门的。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已丧失了得到信任的权利。单从他不顾她意愿随意更改婚期就可看出,他——不值得信任! “信不信由你。”凌逸非也不多作解释,拿起身旁椅子上的毛巾往她头上一罩,仍下一句:“把头发擦干。”便径自走进浴室。 待柯芯然反应过来揭开头上的毛巾时,眼前已无任何人,“喂——”她下意识的向四周寻找,没人。 顷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突地转身,“哇!你——你怎么会——”她睁大双眼指着进了浴室并且已经开始脱衣服的男人。 “你——你给我出来!”不要脸的家伙!竟随意进驻女生浴室表演脱衣秀还不把门关上。 “我现在要洗澡,如果你想要继续看下去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他不顾浴室门外女子的尖叫,依然不停手的解开身上衬衫的纽扣,甚至一副“正好如你所愿”的样子,看得柯芯然咬牙吱吱作响。 “你——变态!”“嘭”的一声,她从外面拉上浴室的门,力道之猛尽是不在话下。 这该死的变态男!平时装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给人看,实质上却是如此讨人厌的下流痞子。真不知道小贤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他分明就是两面人嘛。 柯芯然忿忿然,抓起毛巾在头上胡乱弄两下便跳上床拉起被子一盖。反正这是她的房间,她就不相信那家伙等会儿不走人。哼,以为结了婚就可以占她便宜。没门!他要是敢霸王硬上弓,她就大叫,把所有人都叫来,看他到时脸往哪搁。 嘿嘿——这个注意不错。她想着想着,眼皮也渐渐下垂。今天被折腾了一整天,她已经累得不行了,也不等浴室里的臭男人书来便陷入了睡梦中。 凌逸非一出浴室,便看见床上鼓起的被子。他轻轻走到床前,睇视着床上人儿的睡颜。柔和的线条罩上了他的脸部,坐在床沿,一双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她娇憨的睡脸。这小女人。刚才的强悍早已逝去,换上的是如孩子般娇真的摸样,柔和的灯光映照在她粉嫩的脸上,就如同童话中沉睡的公主般美丽。 而她,是单属于他的睡美人。睡美人等待的是王子的深情之吻,惟有这样,她才能醒来,而他们才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浅浅一笑,俯下身吻上那张娇嫩的甜美,温柔而深情,如大海平静时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却异常平静而温馨。 “恩……” 意识到怀中人儿的蠢动,他轻轻抽离搅动的舌,贴着她的唇轻呵:“丫头,起来,擦干头发再睡。” “恩。吵什么哨,我要睡觉。”柯芯然完全不理会,嘟哝一下,便又睡去,只是突然伸出两只手环住凌逸非的颈项,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泰迪雄了。 他试图将置于他颈后的纤纤玉手给挪开,谁知佳人硬是不合作,死都不肯放手,反而越搂越紧。 凌逸非有些苦笑不得。虽然他是很享受软玉在怀的感觉,但又担心她那一头长及腰的长发,如果不及时擦干,恐怕明早醒来会得头痛。 于是他们所谓的新婚之夜就是凌逸非试图挪开柯芯然搂着他的手而柯欣然却又死搂着不放,等到她终于放开时,她的头发已呈现半干状态,而凌逸非那时也已累得昏昏欲睡了。 第五章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但在这个早晨,却是在柯芯然甜美的梦乡中一溜而过。但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常人能有此好睡眠可是求之不得的,更何况身旁还有一大帅哥在默默守侯。 凌逸非凝望着佳人甜美的睡颜,平常冷酷的外表这时已全数懈下,剩下的是无尽的温柔与深情。 “叮铃铃——”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他迅速拿起话筒,“喂,等一下。” 他把话筒放在一旁,随即俯下身在睡美人耳畔轻声呼唤:“丫头,醒醒。” “恩……别吵……”柯芯然用手挥掉突如其来的骚扰声,翻身继续约会周公。 “丫头,再睡,我就把电话挂了哦。” “挂就挂,别吵。”她嘟哝一下,眼睛仍死死的闭着,仿若不愿接受外界的打扰。 “可电话里的人说要是小芯还赖床的话,就把她被子掀开打屁股……”话还没说完,就见刚才还蒙在被单里的人转身猛的跳坐起来,准确无误的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一阵雀跃。 “老妈……真的是你也,你上哪去了也不通知人家一声,害我吓了个半死。”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被她兴奋的语气弄愣了一下,旋即恢复过来,“傻孩子,妈妈只是觉得有点闷就出去散散心咯。” “那你也要告诉我一声嘛。”柯芯然一脸埋怨。 “赶得太急,忘了嘛。谁又晓得我的宝贝女儿竟一声不吭的就单枪匹马的想直奔回国呢。”温柔的话语里却也藏着浅浅的责备与担忧。 “我……也是担心你嘛。”她一时被弄得有口难言,马上转移话题,“妈,你现在在哪?”以免她过了更年期的老妈又一顿聒噪,至于是谁嘴巴闲着没事做专抓她小辫子。嘿嘿,凌逸贤,你又死了一次了。 “我呀,现在在海口。你不用担心,妈妈会照顾自己,至于家里有隔壁的周妈妈帮着照料。我出来的时候叫她不要跟你说我去了哪儿,是想等我安顿好了之后再跟你联络。还有,你在英国的事妈妈都知道了。” “啊?!是不是小贤他……”她讶异的对着话筒大叫。 “即使他不说妈迟早也是要知道的。小芯哪,既然你已嫁为人妻,就要在那边好好生活,妈这边不用你操心。逸非这孩子是个好男人,值得你托付终身。” “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你又没见过他。”她看了妈妈口中上午好男人一眼,嘴里嗫嚅着。 “总之妈是过来人,即使是听也不会听错的。” “哦,一定又是小贤那死小子跟你散播什么错误思想吧。妈,你别相信他,他跟……他们分明就是一伙的。”她边看者坐在床沿的人边对着话筒小声告密,深怕别人听到了什么。而凌逸非像是早就意识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似的挑了一下眉,唇边有着隐隐的笑意。 “不管是不是一伙,你在那边好好生活就对了,好了,有人在叫妈出去了,你要注意身体,再见。” 嘟嘟嘟…… 柯芯然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一双大眼死死瞪着。什么嘛,老妈真是越来越什么什么了,竟又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先把电话给挂了。哼,她对着话筒做了个鬼脸,这才挂上电话。 抬头便又撞进凌逸非那双扰人心绪的眸子,惹得她又一阵心蹦乱跳。“喂,你怎么还在这里呀?你不要跟我说昨晚你一直待在这儿没走哦。”那她马上就用乱刀把他砍个稀巴烂。 凌逸非眼里映射着她可爱的表情,须臾,从嘴里淡淡吐出及尽力道的两个字:“是的。” 她有些错愕,翦眸眨动两下,原本只是试探的表情被一种叫疑惑的词语给占据了,“你——昨晚真的在这过了一夜?”她问得小心翼翼,深怕有什么字不小心给说错了。 “是的。”他的回答还是那两个字,但仅仅两个字却似乎在柯芯然心中蹦了不只几百下。 此刻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是的是的”那两个字在脑海中不停的像是画符似的从这边画到那边。他在她房里过了一夜?为何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只记得她上了床而他在浴室里洗澡,然后…… 她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甩甩头。不对呀,书上不都说第一次以后会全身酸痛吗?为什么她一点疼痛的迹象也没有。难道是他床上功夫太好了? 他——他们真的—— 柯芯然被心中的想法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心只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于是连忙爬下床,可身上的被单硬是不肯跟她合作似的缠着她不放,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挣不开身上的束缚,反而越勒越紧。 就在她奋力挣扎着逃脱时,眼前的男人募地一扑,把她给压在了身下,迫使她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全然不顾凌逸非的劝阻。 “别动!”他双腿压着她下半身,一手箝制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一手制住她的腰身。逼人的气势终于令正奋力扭动的柯芯然停了下来。 他冷冽的深眸微微眯起,紧绷的脸部表情有些僵硬,慑人的气焰从他身上传来,弄得她有些许的怔忪。她仿佛隐隐约约看到了他黝暗的厉眸里燃烧的火花。 时间从指缝间悄悄溜走。顷刻,凌逸非低哑敛紧的嗓音才在房中响起:“昨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只是合衣睡了一夜。但如果你再乱动的话,我可就不敢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了。”他紧紧盯着呆愣的柯芯然,也在努力平息着身体因身下的小女人而挑起的欲火。 “我……我保证不动。你不要冲动哦。慢慢来,我会乖乖保持不动的。”柯芯然像是在诱哄小孩子似的对着他轻声细语。 她可不想等会儿因自己的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而奉献出她宝贵的第一次。那可是要留给她心爱的男人的。而身上的这个男人——她是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没错啦,但她知道还不到爱的程度。所以咯,她要小心翼翼的不碰触到他的重要器官,以免惹火上身。 看着她那副认真的表情,着实让他想恶作剧一番。 “你是不是该给点报酬?”他轻轻在她唇边吐气。` “啊——什么报酬?”柯芯然被弄得一阵眩乎,反应有些迟钝。 “昨晚不碰你的报酬……”说完不待她有任何反应,倏地堵住了她正要发话的唇。 淡淡的喘息萦绕在两人四周一股暧昧的情愫油然而生。微抬起眼看者怀中人的迷情凝眸,凌逸非的眼神变得更加奇异,闪烁着浩瀚深邃的光。他加重手劲,轻抚怀中人有些颤抖的身子,吻得更深更缠绵。 柯芯然毫无抗拒之意,她只感觉全身被搂得很紧,有种似要昏眩的错觉。这次的吻比上次更煽情,但她无力抗拒,只因她全身虚软无比。如果不是凌逸非先停下这个吻,她真的不敢想象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而那时,也许她仍然无力反抗。 凌逸非轻啄她娇艳的粉颊,埋首于她耳畔低语:“你要是再不走开,我会继续下去。” 听完他近乎警告的低语,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将身上的人推开,而刚才还缠绕在身上的被单也不知为何竟乖乖的滑下她身子,任由她逃脱至浴室。 躺在床上的男人目送着落荒而逃的人儿直至浴室门嘭的关上,嘴里传出低嘎的笑声。直到听见于是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这才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哈喽,和你的小妻子缠绵够了?这么久才给我回话。”不待凌逸非启口,电话那头的调侃声已经传到了这边。 “你没露出什么破绽吧?”他略过好友的唏笑直达主题。 “这么不信任你的好友?呜——真是太伤我的心啦。”故作低泣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 “你在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还有一点小问题,不超过两天就可以ok了。只是少了你的喜糖真是遗憾呀。”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的小妻子说?要我一直这样模仿下去是没什么问题啦,只是你能瞒她一辈子吗?” 好友的话使他敛紧的厉眸更加凝固,“先满她一阵再说,我自有打算。”说完挂上电话,随手从电话旁的烟盒中挑出一根点上,淡淡的烟雾瞬间弥漫在他周围,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待两人都洗漱完毕,便一同下楼用餐。一楼的餐桌旁所有人都已到齐,就等着刚步下楼梯的两人。 “哦哦哦,终于舍得下来咯。老哥,昨晚‘奋战’得如何呀?‘精力’耗尽了吧?哈哈——噢——你干嘛踩我?”凌逸贤得意的同时突然抱着脚大叫。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柯芯然走过他身旁,顺便低声咒骂。 凌逸非带着她入座,顺便也斜睨了凌逸贤一眼,着实把他刚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妈咪,我要喝牛奶。”已坐在餐桌旁的小蓓砖头朝向柯芯然,手指着桌子中央的牛奶。 她一时之间有些错愕,竟呆呆望着正旁叫妈咪的小女孩。直到两杯新鲜浓郁的牛奶各摆在她和小蓓面前,她才反应过来。 “呃——谢谢。”她转头想身旁的人道谢。 凌逸非未理会她礼貌性的谢意,只是低头将果酱往面包上涂抹,令她觉得有些尴尬。 “爸爸,妈咪在跟你说谢谢哦。老师说过别人对你说谢谢的时候你要很有礼貌的回答不客气。”小蓓发表演讲似的一句好死不死将本就有些僵硬的气氛更加推向低谷。 “呃——呵,没关系没关系,小蓓,来,喝牛奶。”柯芯然不想一大早就把气氛搞得如此尴尬,只能发挥大无谓的精神赔笑的喂最会“推波助澜”的小鬼头喝牛奶。 小蓓嘴里嚼着三明治,顺口喝了一口牛奶,马上回以她一个灿烂的笑脸,“恩,好好喝哦,谢谢妈咪。” “呵——不客气,不客气。”柯芯然连连摆手,对小蓓口中的“妈咪”甚是不敢恭维。 “我不需要你的道谢。”耳畔低沉的嗓音有些懊恼。柯芯然转过头,却又发现声音的主人没事般的在默默用餐。 难道是她幻听?她有些莫名其妙。 “芯然,昨晚睡得还好吧?”凌家年龄最大辈分也最大的人终于发话。 “睡得很好,外婆。”她咬了口面包,又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恩,真不错。就像昨天夜里梦见的一般美好。昨晚她梦到一只很大很大的泰迪雄,不仅任由她抱着睡觉还给她擦头发。要是每晚都能做这样的梦就好了。她陶醉的闭上眼睛。 “芯然,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需要尽管跟逸非提,他会尽量满足你的。” 柯芯然睁开眼睛,对对面的慈祥的老人微微一笑,“恩,我知道。谢谢外婆。” 老染的眼神越发温柔,“傻孩子,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说那么多的客气话。我想逸非也不希望你老把谢字当口。”后面那句话像是意有所指。 她看向身旁的饿凌逸非,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一股热流顿时袭上脸颊,迫使她赶紧转移方向。 “砰——”是杯子掉落地面的声音。 她扭头一看,魏舒芸正不知所措的望着地上的一片狼籍,杯里的热牛奶泼了一地,就连魏舒芸身上的白色裙子都湿了一片。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柯芯然急忙起身跑过去查看她身上是否有被烫伤的地方。 “快,叫人来收拾收拾。芯然,你带舒芸到房间看看有没有哪儿被烫伤,顺便上了药。”凌家老夫人也起身过来查看。 “好。”柯芯然扶着一直低着头的魏舒芸朝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柯芯然把她扶到床边坐好,连忙蹲下身把她的手拿书来仔细瞧,“哎呀,你的手都被烫得红肿了,你坐着别动哦,我去找些药给你擦。”说完便朝门口走去。 魏舒芸抬头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渐渐泛红。 刚走到门口,小蓓便蹦蹦跳跳的拿着一盒药膏跑到柯芯然面前,“妈咪,这是爸爸叫我拿过来的。” 她拍拍小人儿的脑袋,接过药膏转身回房,小蓓也一蹦一跳的紧随其后。 上完药,柯芯然把药膏放入盒中,还不忘叮嘱一番,“好了,终于上好药了。可不能碰水哦,碰水了药效就没了。对吧,小蓓。” 趴在床边观看上药全过程的小可爱娇脆的应了声:“嗯!” 一大一小一来一回配合程度堪称默契。 魏舒芸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爱上你了。” “啊——你说什么?谁爱上谁?”柯芯然把盒子放在桌上,转头想听清楚。 “没什么,谢谢你。”魏舒芸摇摇头,感激是话语是发自内心的。 柯芯然笑着摆摆手,“没什么啦,我还担心刚才涂得太用力弄疼了你呢,你没事就好。对了,我把药膏放在这儿,你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擦一擦,这样红肿会消得快些。” “嗯,谢谢。”魏舒芸看着她灿烂的笑脸,心里的疙瘩渐渐被解开。如果他是男的,也一定抗拒不了这样纯真且无任何矫揉造作的招笑容吧。 ************************** 微风,徐徐;小草,悠悠;白云,朵朵;阳光,柔柔……如此美好的暮春午后,不闲呆着无所事事,更待何时? 白色别墅里的一角,三个女人——确切来说,应该是两位界于女孩与女人之间的女子和一个不足一米高的六岁小女孩,她们正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的享受着暮春难得的午后阳光。 魏舒芸削完一个苹果,细心的切成足以入口的小碎块,装到盘子里,用牙签扎起一颗递给正坐在草地上玩着洋娃娃的小蓓嘴边。小女孩只微微侧头便一口将牙签上小苹果块含入口中,眼睛未离开手上的洋娃娃半步,但还是从嘴里模糊的哼出几个字:“谢谢舒芸姐姐。” “恩,乖——”魏舒芸宠爱的拍拍小蓓的小脑袋瓜,再用牙签扎起一颗。 “舒芸,直接帮我削个苹果算了,这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没意思。”还没等魏舒芸拿起声谱上的苹果,斜躺在挂于两棵树中间的秋千上女子懒懒的开口了。 “是吗?可是我觉得这样吃比较好一些啊。” “哎呀,你帮我削嘛。我喜欢一整个的吃,那样才够爽。”柯芯然继续坚持己见,眼睛仍专注的盯着手上的小说。 “那好吧,我帮你削一个。”魏舒芸莫可奈何,只能放下一扎入苹果肉里的签子,拿起水果刀向旁边水果篮里的苹果进军。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和芯然已经建立了比较深厚的友情。两个二十岁左右是女子外加一个六岁小不点经常黏在一块,即使是各做各的事情,也会有一种温馨的气氛围绕着她们。她很享受这种感觉,会让人心理迷漫着一份淡淡的温暖。 只是,离别的日子距今不远—— 她默默的低头削着苹果,即将离别的哀愁困扰着她的内心,让她尝到了酸酸的苦涩。 柯芯然一抬头,便看到坐在她面前的女人呆呆的望着已经削好的苹果发愣,哀伤的表情挂在脸上,微微皱着的眉头让整张本就忧愁的脸更添了一份愁丝。 她从秋千躺椅上坐起,悄悄靠近发呆中的女人,猛的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喂,你在干嘛?” “喝——”魏舒芸抬起头,脸上显然是被吓到的神情。 “好好的发什么呆?我的苹果。”柯芯然把手伸到她面前,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哦——”她惊醒般的把苹果递给她,有低下头做沉思状。 “喂喂喂,傻啦?有什么烦心事就说出来呀,别一个人闷在心里,这样会更加难受的。” 魏舒芸摇摇头,“没有。” “真的?”柯芯然低头看着说谎不打草稿的女人。 “恩,真的,没什么。”她仍低着头,顷刻才抬起,脸上扯出一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很勉强的笑容。 “唉——我知道,我们才认识没几天,你不跟我说心里话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我本来就没什么可以谈心的朋友,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她却不愿意跟我谈心……”柯芯然垂首敛目,让人看不清楚她此刻脸上的神情,但话语中的语气却让人读出了一种失落。 “不……不是的……我……我不是不愿意……只是……” “你不用解释的,我明白你的难处,如果你确实不想,我也不会勉强。” “我……我只是舍不得你们,我怕我这一走我们就再也不能见面了。”魏舒芸小声的道出自己的无奈。 “咦——”柯芯然猝然抬起螓首,脸上完全不似刚才的失落,“什么叫做你这一走?你要走了吗?可是你要去哪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儿吧。”如果当时不是雷霆出手相救,她也许早已不堪忍辱而选择死亡。 至今她仍清楚的记得那几双邪恶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的情景。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像一场梦魇每晚一点点吞噬着她,但真正让她决意逃离的原因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说她欲拒还迎也好骂她水性扬花也罢,感情的事就是这般不可理喻。原先对凌逸非的爱慕逐渐被对雷霆的依恋所取代。如若爱上的是凌逸非,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般的以“不做第三者”的身份远离这里,但上天在考验她,让她爱上了雷霆。那个不善言辞却对主子忠心耿耿,不善表露感情却对她呵护备至的男人。 他——不仅是她喜欢的男人,也是救她的男人,更始亲眼目睹她惨遭凌辱的男人!这叫她情何以堪?叫她怎能毫无顾忌的去爱他以及接受他的爱? 她不能!她不愿他们今后的生活中存有阴影,更不敢将自己已被玷污的身子交与他。她怕!惟有远远的逃离,才能让她存有一丝的尊严,即使她得忍受如同噬心般思念的煎熬也再所不惜。 “为什么不能?难道你要抛下雷霆的爱而远离这里吗?”柯芯然一时冲动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全盘脱出。 魏舒芸诧然,因为她的那句话。“你——怎么会知道?”她以为她和雷霆之间的敌就像尘封在保险盒里的古玩,久无见天之日。 “不爱他会接受他的关怀?不爱他眼神会时不时神情的注视着他?别跟我说你没做过这种事情。” “原来你都知道。”魏舒芸重新低下头。她只知道如今不管别人发没发现他俩之间的暗潮汹涌,她都必须离开,而且刻不容缓。“我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发觉了。”柯芯然盯着她的头顶啃了口苹果。 “我不清楚你心理是怎么想的,但现在有个男人愿意同你一起分担你所承受的苦,这不是件幸福的事吗?为什么要把他排除在外呢?”她真的不明白。或许是她未亲身体验,所以没有资格批判别人。 解铃还需系铃人。柯芯然瞟了眼站在魏舒芸身后的男人,抓起坐在草地上玩得正尽兴的小蓓起身离开。让两个当事人好好谈谈,或许比她在一旁干着急要强得多。 “妈咪,雷叔叔在抱舒芸姐姐也。”柯芯然怀里的小娃儿伸出小脑袋打探情况。 “知道了,等下有限制级画面可不许偷看哦。”她步履未停,只适时提醒,以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鬼更加放肆。 “哦,妈咪,如果舒芸姐姐嫁给了雷霆叔叔,那我应该叫她婶婶还是阿姨呀?”小蓓把视线打回,虚心请教。 “嗯——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咯。” “哦,那我还是叫姐姐吧。叫婶婶好老哦。” “那你干嘛不叫雷霆哥哥呀,叫叔叔不同样很老?”她好笑,这小鬼,还懂得怎么区分老少起来了。 “可是爸爸说叫叔叔比较好嘛。我本来也把逸贤哥哥叫做叔叔的,可是他不准,硬要我叫他哥哥,好臭屁哦。我觉得叫叔叔比较有男子气概也。呵呵——妈咪,你说呢?”小蓓楼着柯芯然发表了她的叔叔论,还要听者发表意见。 “是是是,叫叔叔比较好。别理你逸贤哥哥,他整个就是一超级自恋狂。”这是与他相处三年得出的结论。 “对,逸贤哥哥是超级自恋狂。”小鬼头大声附和。 “啧啧啧,怪不得我最近老想打喷嚏,还以为是有人想我呢,却没想到竟是两个小美人儿在我背后偷骂我。” 柯芯然抬眼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饿男子,脸上毫无一丝被当场逮到小辫子的波动,只是懒懒的开口:“偷骂你的人可不只我和小蓓两个。”要知道,被他玩弄抛弃的女人何其多,要是她,早就把他给揪住扔下海里喂乌龟了,还容他在这美好的人世间秧及无辜。 “妈咪,还有谁偷骂逸贤哥哥呀?”她怀里的小女孩忍不住好奇。 “哎呀呀,别听你妈咪胡说,你逸贤哥哥我一表人才有堂堂正正,哪会有人偷骂我呀,只有在背后称赞我的份。”还没等被问的人开口,凌逸贤就抢先一步承情,他可不想毁了小不点心中一直以来挺不错的形象。 “堂堂正正——小蓓,你知道‘堂堂正正’的意思吗?”柯芯然未理会一旁说谎不眨眼的男人,微侧头问小蓓。 小蓓嘟着一张寿桃似的粉脸,还煞有其事的皱了一下眉头,一会儿,才开口:“恩——不知道也。妈咪,你不知道吗?” 柯芯然伸出空余的一只手撮撮小娃儿的脸蛋,摇摇头说:“不知道。”说完径自迈开步子,未理会身后挥手怪叫的男人。 第六章 她抱着小蓓刚踏入客厅,便看到端着咖啡正欲上楼的张妈。张妈是负责凌家一家老少吃穿用的老妈妈,在这里已经做了几十年了,和凌家的司机老王是一对夫妇,两人膝下无子,在凌家却也过得快活,待人和蔼可亲,她很喜欢他们。 “张妈——”她叫了一声,放下小蓓,这小东西才六岁,才抱了这么一段路却也有些手酸。她揉揉发酸的手臂,走向闻声转过身来的张妈。 张妈装过身子,一脸慈祥的笑容,“芯然哪,怎么不在外面多晒会太阳,这种时候这么好的天气,难得呀。” “晒得有些昏昏欲睡了就回来咯。您这是——”柯芯然看向张妈手里的咖啡。 “哦,这是大少吩咐我给他煮的。他这几天想必是工作太累了,说是要拿咖啡提提神。芯然哪,你要多注意一下大少的身体。工作是工作,但人总不能不休息吧,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张妈心疼道。 “嗯,好,我会注意的。张妈,我帮您送上去吧,您下面应该还没弄完吧。” “哦,好好好,我还得把老太太的那些鼓动玩意儿给擦一擦呢,久不擦,都染灰了呢。”张妈笑逐言开,把托盘递给她。 她接过甜甜一笑,“那您忙吧。” 走到二楼书房,柯芯然端着盘子滕出一只手敲门,门久未开,只得轻轻推开,幸好书房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即开。 房内,一排书柜靠墙而立,书柜上满满的都是书,琳琅满目,一席黑色真皮沙发侧对着书柜,正对沙发的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上面简单的置放着一些文件物品和一本仍敞开的笔记本电脑。而书桌后面的单人沙发上,一个男人正单手托着额角闭目养神。 “嘘——”柯芯然对跟随进来的小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小人儿也装摸作样的瞪大眼睛“嘘”了一声,惹得柯芯然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于是这一大一小就像作贼似的轻手轻脚的悄悄移动步伐,深怕一个稍微重一点的踏步就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人。 走到书桌前,柯芯然轻轻把咖啡搁下,转身对站在书桌旁的小蓓咬耳朵。小人儿“恩恩”两声便转身跑走,才跑了两步,突然停下,转头看了柯芯然一眼,又看了沉睡中的人一眼,这才轻手轻脚的慢慢移出书房。 柯芯然看着小蓓可爱的表情,掩嘴闷笑两声,这才将目光放在睡着的人身上。 想她们刚才发出的声响都未能吵醒他,想必他一定是累坏了吧。怪不得这几天都是她一个人在睡,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旁边的枕头上与凹陷的痕迹和他睡过的体温,她才知道他们晚上还是有同床共枕的。 缓缓移动脚步,走到他面前,蹲下,看了眼熟睡中的他,这才起身环视了书房一周。当她的目光偶然扫过某一处,倏地又扫回来,定格住。 那——那不是—— 她伸手从书桌上拿起一样东西,看着看着,心房竟怦然一动,随即便被满满的愕然与许多不知名情愫所填满。 那是她十七岁时的照片。他怎么会有?!是刻意收藏抑或是——不管怎么样,自己的照片被人摆在书桌上而却不知情,该用什么来形容——抑或?惊讶?高兴?愤怒?都不是。此时此刻,不知怎的,她没有一丝的不安情绪,好象潜意识里她就清楚他对她没有恶意。只有淡淡的温暖充斥着她,此刻,她是按心的。 安心——对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却已然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柯芯然抿抿嘴巴。 募地一只手横扫过她腰间,微微使力,她向后跌坐在某人怀中。 “在看什么?”一道低沉而有些微沙哑的嗓音穿透她的耳膜。她回过神来,耳根子一热,只能低头瞪着自己的照片。 凌逸非把头枕在她肩上,往下一看,眼里无限思绪,“你不问为什么?” “不想问。”她仍看着自己的照片,眼睛一眨不眨。 “不想问?是不想还是不敢,恩?”他侧头轻咬她的耳垂,惹得她直想转首躲开,却无奈与身后的偷袭者力气过于悬殊。 “这两天睡得好吗?”逗弄佳人的同时,他也不忘关心询问。 原本挣扎的举动因徒劳无功而放弃,柯芯然只好低头闷闷答道:“还好。”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凌逸非停下逗弄,将怀中小妻子的脸抬起,“怎么了?” 柯芯然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许久,叹谓一声,“舒芸要离开了。” “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开?” 她白了他一眼,“她爱上你的下属了啦。”这个笨蛋,整天跟自己的下属呆在一块,竟察觉不出异样,真是。 凌逸非顿了一下,随后才道:“那得靠他们自己争取。”感情的事不是说能帮就帮的,他只能祝雷霆好运。 “可是如果只有一方争取那也只是徒劳呀。” “至少还有一人在努力不是吗?” “可是……”她看了他一眼,“哎哟,好烦哦。” “傻丫头,你太小看了男人的征服欲了。”他说这话是眼神清亮而富含光泽。 她歪着脑袋,“男人的征服欲很强吗?” “你认为?” 她想了一会,摇摇脑袋。她所熟悉的男人大概只有三年前突然闯进她生活中的小贤了,可小贤那样的男人,算是征服强欲的吗?应该不是吧。反正她是看不出他身上哪个部位蕴藏着所谓的征服欲啦。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说不清也道不尽自己对他的感觉。或许呆久了真的就形成了一种习惯吧。他的征服欲对于她他而言已不能代表什么了,她只是很认真的觉得,呆在他身边,或许也挺不错的。 “哎,凌逸非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募地转头,后面的那声“啊”是她的头撞到了他的下颌发出的惨叫。 “好痛哦,你的下巴怎么那硬呀。”她抚着发疼的额头大声抱怨。她怀疑她的头已经被磕破皮了啦。怎么那么痛啊。她正准备起身去照下镜子看是不是红了,被撞到的额头却在下一秒像是触电似的被一阵温软的东西轻轻抚触着。 亲——吻—— 柯芯然睁大眼睛,抬头看着眼前微微上扬的薄唇,整个人仿佛被定格住了完全不能动弹。 “怎么样?还疼吗?”陵逸非凝着那双被吓傻的同谋,手轻轻抚着她有些红肿的额角,说出的话语似关切,却又似促狭。 “呃——你——”她整整的只能喊出他的名字。 “叫逸或逸非。”低沉的嗓音柔和中带着诱惑。 “逸——为什么?”犹如蚊子哼哼的“逸”字刚冒出,却有被抛出的疑问给掩盖住,显然诱惑有待加强,凌逸非皱眉。 “那样叫起来比较亲切吗?”她继续询问。 “是的。” “那不如叫小非吧,我都是这么叫小贤的。”虽然听起来有点像在叫小狗的名字,但总比要她叫“逸”来的好些,那么恶心——呃——暧昧的称呼,她可叫不出。 许久,凌逸非叹了口气,“算了,那就叫全名吧。”叫他小非,还不如直接叫他去撞墙得了。要是被他的“同盟军”知道他的小妻子把他叫得跟只小狗似的不集体笑得跳楼自杀才怪。 “对了,刚才你要跟我说什么?”他想她被撞疼的脑袋,伸手帮她轻轻揉着。 “恩,我忘了……”她舒服的叹谓医生,索性闭上眼睛好好享受。 他也不再问,实施在帮她揉搓红肿的额角的同时,悄悄靠近她微张的红唇,印了下去。不知是因为怀中人儿的顺从还是怕弄疼她的伤口,总之,这次,他吻得格外温柔。 而先前被叫出去本是要给凌逸非拿床毯子的小家伙不知跑到哪玩去了,却正好留给两人培养感情的空间。 *************************** “妈咪——”一个小泥巴人窜入客厅,跑向正在沙发上聊天的两位女子,止步于其中一位身穿白色针织衫的女子面前。一双蓝眸溜转溜转,煞是可爱,只是原本粉嫩似蜜桃的蓝但此刻只能从灰扑扑的尘污中若隐若现,就连身上昂贵的小洋装都染了不少尘埃,但这些都毫不影响她此刻兴高采烈的心情,恰似水晶果冻的唇瓣仿如玫瑰一样绽放开来。 柯芯然未理会小女孩神秘的背在背后的小手,只是紧紧盯着眼前灰不溜湫的小脸蛋,一双秀眉微皱起,“你上哪弄成这样的?” “嘘——”小蓓陡地将一只手伸在嘴边,长长的“嘘”了一声,示意柯芯然小声一点,惹得她更是眯紧了双眼,“恩?” 善于察言观色的小蓓仿佛察觉到了妈咪的怒气,她小心的缩了缩脑袋,“在爸爸书房里。” “嗯?说谎的小孩可是会长长鼻子的哦。”柯芯然显然对小蓓小声得像是蚊虫嗡嗡的回答持着怀疑的态度。 “是真的。爸爸的书房里有秘密哦,我刚才发现的。”小蓓原本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正视妈咪的眼睛,说话的嗓音因要自辩也比刚才大了许多。 “在爸爸的书房里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说了爸爸的书房里有秘密,爸爸偷偷藏着其他女人的照片哦。妈咪,爸爸有外遇,我们要怎么办呀?”小蓓大大的同谋里满是焦急。 “外遇?!”柯芯然啼笑皆非,这小鬼头真的什么都懂哦。她真的怀疑她那小小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竟连“外遇”这个词都知道。唉,连续剧看多了。 “嗯嗯嗯。”小蓓单纯的看不出她快要笑死的表情,以为妈咪真的相信了她说的话,猛的点头附和。 “你说爸爸有外遇?” “嗯。”小脑袋点了一下。 “还偷藏有她的照片?” “嗯嗯。”小脑袋又点了两下。 “那你拿照片给妈咪看。”她伸手向前,刚才因小蓓可爱的措辞给逗笑的情绪渐渐平息,逐渐脸一时半刻恢复不过来,有些僵硬,她好象尝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不要!”小蓓竟突然改变注意,摇着头往后退。 “为什么不要?难道你真的在撒谎?”她瞪眼。 一大一小似在角逐一场瞪眼大塞,谁也不肯服输。 一直在一旁“观战”的魏舒芸终于忍耐不住制止母女俩把眼睛给瞪瞎,“我说……”刚启口的话被柯芯然的一个手势硬生生给挡了下来。 柯芯然制止住她的劝解,一双眼睛仍死死盯着倔强的小蓓,“你到底给不给妈咪看?”语气冷了几分。小蓓仍站着不动,只是原本瞪大的双眼逐渐泛红,冒起了一丝水气,倔强的小嘴也瘪成了一字状,沾灰的小脸上五官全皱在一起,战况有所改变—— 柯芯然一瞧见不对劲,连忙起身向前,但还是阻止不了“噪音”入耳。 “呜……哇——”小鬼头小归小,哭声可不服小,足以震耳欲聋。 虽然阻止不了,但起码还可以亡羊补牢吧。柯芯然蹲在小蓓面前,轻轻搂过她,“乖啊,不哭,是妈咪不好。” “你凶我——呜——”小蓓撇着小嘴控诉柯芯然的罪状,只是哭泣声转小了许多。 “是是是,妈咪不好,不该凶你,乖,不哭啊。”她边安抚边轻轻拍着怀中的小泪人,深怕一个万一又要给她来个下马威。唉,小孩子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 “呜——人家不给你看时爬你会生气嘛,你一生气九回离家出走,你就会不要小蓓了啦。小蓓要妈咪——呜——小蓓不让妈咪走啊——”小蓓啜泣的同时还不忘紧紧抱着柯芯然,深怕她真的会收拾包袱就飞回国似的。 柯芯然叹了口气,看来她上次出走一事已在小蓓心里造成了一格疙瘩,而现在只能先安抚住小娃儿了。“妈咪不走妈咪不走好不好,妈咪只要看一眼就好,怎么会生气得离家出走呢?” “妈咪骗人!” “妈咪从来不骗人的。骗人的小孩会长长鼻子,妈咪可不想长长鼻子哦。”为了营造轻松的气氛,柯芯然还特意办了个鬼脸,惹得满脸是泪的笑家伙咯咯咯直笑。 柯芯然把握时机,手指轻轻拭去小蓓脸上的泪珠,嘴上还不忘安抚:“好了好了,不哭了哦,苦久了可是会变丑的。小蓓可是个小美人,长大了还咬做大美人吧,对不对?” “嗯,小蓓要做大美人。呵呵——”刚还哭得稀里哗啦的笑家伙现在已破涕而笑,泪水和尘埃和着的小脸让人放心一笑。 柯芯然笑了笑,“好了,妈咪带小蓓去洗把脸,那样就可以成为小美人咯。”正准备包起小娃儿,却被摆在胸前的照片给凝注了神,“这是什么?” “这就是爸爸外遇的照片啊。妈咪你看。”小蓓献宝似的把装有照片的像框给放在柯芯然手上。 柯芯然怔怔的看这手中的照片,又仿佛是透过照片去看背后的东西。许久许久,“你爸爸的外遇?呵——”她全身无力的几乎要跪坐在地上。 那——那被误认为是凌逸非外语的照片分明是她——妈妈的——遗照! 站在一旁的魏舒芸察觉不对赶紧上前扶住她,“芯然,你怎么了?没事吧?”话语中尽是浓浓的担忧。但她的视线触及照片上的人时,脸上诧异的表情不在话下。 “这……这不是……”魏舒芸的眼神在照片与柯芯然之间游离,一时之间却显得语无伦次。 “刚才是怎么了?小蓓怎么会哭得那么大声?” “怎么回事?” 慈祥和蔼与低沉冷静的嗓音同时在客厅响起。 “小蓓,是不是你又胡闹啦?看你整个脸脏兮兮的怎么回事?”老人眼尖的发现躲在柯芯然身后的小鬼头,拄着拐杖跺了下地面。 小蓓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脑袋,发现是外祖奶奶,这才低头慢慢的走向前,嘴里小声嘟哝:“人家没在胡闹。” “没在胡闹怎么满脸脏兮兮的?”老人把拐杖交给站在她身旁的张妈,掏出手帕轻擦小蓓脸上的灰尘,眼部余光却时不时瞟向另一头的状况。 凌逸非踱步走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低头的柯芯然,越接近她一分,他的身子就越紧绷一分。特别是当他的眼神触及他手中的像框时,原本张开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她终于还是知道了,却是在她始料未及的情况之下。 他伸手抱住柯芯然的同时冷冷的看了魏舒芸一眼,旋即担忧的凝视着怀中毫无反应的人儿。那样的眼神旁人不清楚,魏舒芸却非常明白它代表的是什么。她看着凌逸非的侧脸坚定而诚恳地摇了摇头,虽然他未看向她,但她知道,他已明了她的表示。 芯然妈妈的死——她未透露半分。 一只手扶上她的肩,魏舒芸回过头,脸上的担忧因身后的人儿有了一丝安慰。 “丫头——”凌逸非看了柯芯然头顶一眼,伸手至她下颌轻抬起她的脸。真是倔强的丫头啊。柯芯然强忍着硬是不让泪水掉下的眼神让他的心一点一点的泛着疼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柯芯然哽咽却又极忍着不让人听出,她要让发疼得喉咙来惩罚她对于妈妈的忽视,但这微乎其微的惩罚却远远不够。 “丫头……”凌逸非低喃道,搂在她腰间的手更加紧了几分。不想让她知道,是怕她更加自责,而她越自责,她会越心痛。 “什么时候?”她看着他,执意追问。 凌逸非看着她,想从她眼中读到什么,良久,低叹道:“在你到英国后的第三天。” 果然!凌逸非的一句话就像是给了柯芯然当头一棒,让她盈满眼眶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他紧紧地用拥住她,让她的泪水肆意的流在他白色的衬衫上。她知道,她需要发泄。但为什么仅仅是发泄就让他心酸得难以忍受。 妈妈——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最爱的妈妈,竟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永远的走了,竟然连最后一面也不肯与她相见。 妈妈——您是在惩罚女儿吗?惩罚女儿的模漠视与自私,惩罚女儿的任性,惩罚女儿竟然连一点点的不祥征兆都感觉不到。 “我不要……”柯芯然首埋在凌逸非胸前,眼泪肆无忌惮,抓住他衬衫的手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丫头……这不是你的错……” 心疼的低南穿越她的耳膜,沉寂在内心深处的种种情绪本意蠢蠢欲动,却因这一句话而更加泛滥开来,犹如火山爆发似的一触即发。 她猛地推开他,后者应不设防而被震退了好几步,停下后眼神隐忍而疼痛。 “你——你为什么不让我见我妈妈最后一面?你既然知道妈妈就快走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凭什么到现在才让我知道……她是我妈妈……你凭什么作决定……凭什么……” 心好痛……好痛…… 为什么眼前的凌逸非会让她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他的身影为何如此模糊?他的眼神为何那样痛苦?让她的心也跟着飘浮不定。妈妈死了,然而他真正心疼地又是什么? “小芯……” 耳边的呼唤迫使她转移了视线。眼前仍一片模糊…… “小芯,我是小贤……” “小贤?” “嗯。” “真的是你?” “是的。” 她扑进眼前的怀抱,“小贤……妈妈死了……” “嗯……别怕,有我在。” 低低的嗓音透过胸膛在她耳边轻轻震响,消息再次被确认,脸上又一阵湿意。她哭得太少了吗? “小贤,我想回家……”最后一句声小却清晰。 第七章 “芯然,来,吃点东西吧。看这海鲜粥多好吃啊。”魏舒芸舀起一勺稀饭递到靠在床上的柯芯然嘴边。 柯芯然撇过头,“我不想吃。” “不吃怎么行呢。饿坏了身子可不好。来,乖,吃一口,嗯?”魏舒芸苦口婆心。 “我不。” 她看了床上倔强的人一眼,放下碗,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生谁的气,但气归气,自己的身子还是要顾呀,更何况,要是你妈妈在天上看到你这样,她肯定会心疼的。” 柯芯然白了她一眼,“你也学他,拿我妈压我。” 魏舒芸忙举双手,“我哪敢?” “哼,量你也不敢。” “说真的,芯然,这两天你心情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柯芯然笑了笑,“可能是那天哭够了吧,现在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魏舒芸有些无奈的捏了她脸蛋一下,“傻瓜,还没哭够,都哭晕过去了。” “呵,所以啊,现在是怎么也哭不出来啦。” “哭哭哭,先吃了你的粥再哭吧。”魏舒芸拿起桌上的粥,“喏,再不吃就冷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吃。” “你……”魏舒芸刚想拾起这两天刚练就的三寸不烂之舌,却被门推开的声响给制止住了。 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连忙站起来连碗一起交到救星手里,遛出门外。 柯芯然看着好友一连串麻利的动作,气恼得眼睛都绿了。 凌逸非看了碗里完好的粥一眼,眉头皱了一夏,走到床前,“为什么不吃?” 柯芯然未看向他,径自低头瞅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凌逸非挑挑眉,真是倔强的丫头。“难道你不想回家去看妈妈?” 原本低着头的柯芯然像是被踩到痛处似的抬起头,“你害说,你不让我回去的。”她一位是谁强制着不让她离开,还好意思在那儿装什么好人。“还有啊,妈妈不是你叫的,她是我一个人的妈妈。” “哦,是吗?可是我们好像已经结婚了吧。”凌逸非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死皮赖脸。”柯芯然咬牙偷骂道。 “乖,把粥喝了,嗯?”他佯装没听到她的咒骂。 “我,不,要。我要回家。” “你应该清楚我的个性,我说一个月后一定会让你回家,现在你就好好的呆在这。” “你——”她瞪着一脸欠扁的男人。“我,不,吃。”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不吃没关系,我会用我的方式喂你吃,而且我很乐意这么做。”凌逸非看着一脸倔强的小妻子,语带威胁却有跃跃欲试。 本就不爽的憋在肚子里的一股气因为它的一句话而更加怒火中烧起来,但看他那幅巴不得她不吃得死人样又在提醒着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气短而着了他的道。 “好——我吃。”她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碗,狼吞虎咽的吃着早已冷掉的粥,心里也不闲着狠狠地臭骂了眼前这个一脸得逞的臭男人一顿。 “我吃饱了。”她把还剩少许粥的碗递给凌逸非。她不管了,就算他真的要怎么样她也管不了了,因为她是在是吃不下去了。 凌逸非看了碗里的粥一眼,没说什么,直接把碗接过去搁到一旁的桌子上,目光继续睇着床上仍在赌气地人儿。 “吃饱了还有意见。”柯芯然气呼呼的道。 他刻意略过她带着挑衅的语气,伸出手轻抚这两天明显憔悴的小脸,淡淡的嗓音心疼而又无奈,“你是在气我还是在气你自己?” 她看向他,心底的脆弱已在眼中浮现,但她仍是强压着不去理睬,“你管不着。” “那谁又管得着?”他也不辨驳,只是反过来很是淡然地问了一句。 但那淡淡的一句话却像是在重拾她心头最痛的伤口。是呵——妈妈走了,这世上除了妈妈,谁还会在乎她,心疼她,照顾她?妈妈曾经的温柔慈祥都会化为烟云,一拍即散。难道她在这世上就真的从此孤单一人吗? 她不要!她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独留世上!她不要最亲爱的妈妈永远的离她而去! 她不要! 痛楚再次袭上心头,柯芯然感觉她的心又恢复了几天前的状况,再次狠狠地揪在了一起,任人怎么掰也分不开。 “你为什么要重新提起?为什么又来揭我的伤疤?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听到没有?”所有的痛楚都化为熊熊怒火,一箭指向坐在她面前的男人。 她讨厌他!讨厌他! “什么叫你的事?你妈妈的死就是你一个人的事,只准你伤心而不准其他人心痛?原来在你眼里,看到的只有你妈妈,其他人都只是尘土,你只会不屑一顾。”凌逸非一字一句的紧紧相逼,深幽的黑眸染上了一层保护色紧紧盯着她,然拳握在他两旁的手却将赢得似在强烈克制住自己忍不住相拥她在坏的冲动。 “我没有!”柯芯然睁大一双早已染红了眼眶的梨眸瞪视着他,强烈抗议他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内心与有些心虚的颤抖。 她真的是这样的人吗?她真的心里只想着妈妈而视其他人的关心于不顾吗?她这些天多有伤心的泪水是不是都滴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她真的如此自私而不自知? “你没有因为你的个人感受儿暗自赌气不吃东西,让其他人陪着你一起难受?你没有因为太过自责而吧气都撒在其他人身上,让大家也跟着你一起内疚?” “我……”她无话可说。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如他所说,她完全只顾着自己的感受而把他人也一起推入火坑。她抬自私了!可是—— “你妈妈没死,你怎么能明白我失去妈妈的痛苦?”她近乎揭斯底里,说出的话就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插进凌逸非的心口,让他痛苦万分。可他仍极力保持冷静,眼眸未离开过她,只是说出口的话森冷得仿若是被冰封了几百年而出的寒冰剑。 “谁没有妈妈?你又怎能径自判定谁没有经历过失去妈妈的痛苦。妈妈只有一个,她走了并不代表着永远失去。原来在你心里,妈妈对你而言只是空话,走了就不会留存于你心底,如果你极力坚持,那我也没有办法。”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头也不会的走出房间。若果说人的自制力是有限的,那他此刻该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逼迫自己不回头,不去看她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他要让她学会自己长大。如果爱一个人就是包容,那他更要她学会如何去包容自己,学会坚强。 房门外,张妈搀扶着凌驾大家长在外守候着,一见孙子出来,老人急忙上前,“怎么样?芯然她还好吧?” 凌逸非看了外婆一眼,什么也没说,径自朝书房走去。 张妈看着少爷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忧道:“老夫人,这……” 老人制止住张妈,摇了摇头,,“让他好好静一静。你在这等我,我进去看一下那孩子。” 张妈点点头,目送老夫人的身影走入房门。 房内,柯芯然低着头,双手环抱着膝盖,整张脸都埋在了里面,微微抽搐的肩膀单薄而孤独。 “唉——”老人叹了口气,走向前坐在床边,轻轻扶着她散了一肩的长发。 柯芯然闻声抬头,看着老人慈祥而怜爱的目光,眼里涌动的泪水终于泛滥,扑进眼前温暖的怀抱号啕大哭。 老人搂着怀中哭得一塌糊涂的泪人儿,轻轻抚拍着帮她顺气,“傻孩子,想哭就哭,干嘛这样折磨自己,不只你妈妈,我们看了也会心疼。” “呜——哇——外婆——”温暖的安抚如同一道暖流注入柯芯然心里,让她更想宣泄心中的不快,肆意流淌的泪水划过多年来未曾受过伤的心,但那滚烫而湿润的流意却让她觉得那道刚被划破的伤口正一点点慢慢愈合。 是什么让她不再徘徊于痛苦的边缘?是外婆慈蔼的怀抱或是凌逸飞非那凛冽的眼神—— 想到他走前的那一瞅,会让她有种错觉,仿佛她的伤心难过在他面前都只是轻微瘙痒的蚊子叮咬,而他,才是那个痛悼心坎却无人关心和安慰的伤心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也曾遭遇过剧变?难道他妈妈也—— 柯芯然显然被自己的胡宽猜疑给吓傻了,愣愣的忘记了哭泣,只是呆愣着一双水眸无神的不知望着何处。直到听到一声轻柔的呼唤由远而近的传来。 “孩子,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老人关心的探了探她的额头,轻声在她耳边叫唤着。 柯芯然被突如其来的触摸给拉回了现实,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外婆,我……” 老人微微一笑,拍拍她红红的脸蛋,“傻孩子,再想什么?” “外婆,我……”她欲言又止,她不确认,她猜的是否正确,现在问这个问题是否合适。 然而老人看了踟蹰的她一眼,已是一目了然,“芯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凌逸非那孩子一向不许别人探测他的一直以来都埋藏在心底的秘密,除非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人。孩子,你能答应外婆好好的爱他,珍惜他吗?” “我……”柯芯然看了老人含笑的深眸一眼,随即低下头,“我……可是他……” 老人眸中带笑,“你还不明白我们家逸非那小子的心意吗?他从五年前到了香港一趟回来后,就整天魂不守舍。他书房的书桌上还莫名其妙的多了张十几岁小女孩的照片。”说到这里老人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一下,当她看到柯芯然有些躲闪的眼神时,嘴角轻轻上扬,绩溪她的故事。 “然后呀,我家那不成气候的二少爷逸贤竟说要到香港进修,我纳闷者他怎么会突然如此用功学习,谁知道他的进修竟是帮他那沉默寡言的大哥做间谍,每月还不定时地寄回来一大堆照片。我一看,你猜怎么着?”老人停下来,难得顽皮的瞅着眼前显然已听得目瞪口呆的女孩。 柯芯然难以置信,“那些照片,该不会是——”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她仍想亲自从老人口中听到事实的真相。 “嗯。”老人笑看着她,点点头。 噢,天哪!怎么回这样?!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难怪她会在凌逸非书房的桌子上看到她十六岁时的照片。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甩甩脑袋,像巴这一切都当成是梦幻般抛开来,但这是事实,所以无论她怎么甩,终究帅不掉这依然是事实却又更像是梦境般的故事。“那他藏在心里的那个秘密——”不会就是这个吧?! “还有一个。”老人回答她的疑问。 “你别看逸非那小子现在这么强壮,其实他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一对健康到不行的夫妻竟生了个得心脏病的小孩,他们没有埋怨,更没有嫌弃,而是尽心协力的照顾他,关爱他。可想而知,他的童年应该是美好而幸福的。但老天不让他如此美好的度过一生,在逸非十岁那年,仅有四岁的弟弟逸贤吵闹着要去游泳,逸非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在家里的游泳池游玩一会儿。本来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在自然不过。但在水里游玩的逸贤突然脚抽筋,再挣扎中还撑掉了游泳圈,当时张妈他们有都不在,急得在岸上的逸非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病就跳下水救自己的弟弟。” “但当时有心脏病的他又怎能救得了。于是两个孩子就都在水里死命挣扎着,就在他们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逸非妈妈回来了,当她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困在游泳池里时,不顾一切的跳下要把他们给救上来。等把两个孩子给拖上岸时,不谙水性的她也因过于疲劳而耗尽了心神,最后去世了。” “伟大的母亲在临终前坚持将她的心脏给了她得心脏病的儿子,逸非这才能活蹦乱跳道现在。你别看他们兄弟感情这么好,其实他们是同父异母的。逸贤得妈妈是逸非的爸爸去美国出差时认识的,而他妈妈也在他出世后不久去世了,不得已把他托付给我们,否则我们还不知道有他们母子的存在。逸非的妈妈很善良,把逸贤当亲生儿子般看待,而我这个做母亲的却目送着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 老人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哽咽的嗓音刺刺的在房里回荡,那空气中荡漾的波纹仿佛是要把许久未开封的记忆统统都给涌过来。 柯芯然听着老人伤感的诉说,心在一点一点地抽搐,不似一箭穿心的那种刺痛,却似牙疼般的在隐隐发胀,仿佛它不会停息,会一直这样让她在隐忍中度过。 她的经历在于他们能算得了什么?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但从小就生活在妈妈的庇佑下,也算是无忧无虑。妈妈的死,她很自责,但像他这样自私而不顾及他人感觉的所谓自责在凌逸非面前却是无地自容。起码,他比她潇洒,比她更懂得包容自己与关爱他人。 她看着窗外静静的月色,这几天惆怅的心明亮了许多。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她要学会包容自己亦要学会去关爱他人。 是的,她要学会去关爱他人。而现在最需要她“关爱”的人自然是—— 嘻嘻……她偷偷捂嘴轻笑。他一定想不到她可以这么快就恢复到像以前那样吧?而且她现在发觉,她比以前更加的——喜欢他耶。 嗯——应该可以说是——爱——吧—— **************************** 室内,烟雾缭绕。 昏暗的光线映衬着倚靠在窗前的那道身影越加孤独而黯然。 凌逸非靠在窗前,遥看窗外朦胧的夜色,手指间那根烟扔在点点燃烧着属于它的生命。从烟头那长长的灰烬可看出主人并未真正的动过它,也许只是在寂寞或烦恼的时候点上一支以那冉冉升起的烟雾来陪伴自己。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那么激烈的脱口而出,而今,却在一个小女人面前失了方寸。呵——看来自己真的是栽在了这个丫头手里了。 凌逸非无奈的摇头,敛下的黑眸紧紧锁住照片中回眸一笑的清丽女孩,手指划过女孩灿烂的笑颜,来回游走,直到几分钟后,才熄灭烟蒂,转身把照片轻放在桌上。 脸上仍是一片平静,但灵敏的感觉还是捕捉到了室内空气不寻常的浮动,利落的身影如同一把穿越时光的梭“嗖”的一声迅速移向一旁的书柜以爸爸多栽树桌底下的人揪起。 “唔——”本以为自己的小心翼翼不会被人发现,便偷偷摸摸的躲在桌子底下偷看他在做什么。谁知还暗自窃喜不到一分钟就被抓了起来,而且还被捂住了嘴巴,真是又口难言哪。 柯芯然胡乱扭动身子,使劲向掰开捂住她嘴的那双大手,但力气还是太小了点。 “唔——”是我啦! 她只能努力睁大眼睛,瞪着眼前距离不到几寸的俊脸,只是希望凌逸非不要把她当作什么可疑人物吧她给扔到窗外去。 呜——那么黑夜不开盏灯。真是!她在心里抱怨。 凌逸非盯着眼前瞪着一双大眼的冒失鬼,手中熟悉的触感已告知自己怀中的人儿是谁,但他就是不想那么早就放开她。 “你是谁?”他低斥一声,厉眸紧紧锁着她,不放过她眼中浮现的一丝一毫。 “唔——”柯芯然指指自己被捂住的嘴。你捂着让人家怎么说嘛。 他放开制止她发声的手,但却未放开她,而是转移阵地扣住她的下巴不让她逃脱。 呼,终于可以说话了。柯芯然刚想松松自己紧绷的筋骨,但却在下一秒才发现,自己仍受困于眼前这头暴怒中的雄狮,而自己的双手则不得不置放在他胸前。要知道,他们之间要是没有她的手隔着,那可就可以说是毫无缝隙了耶。但她已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安抚好眼前的狮子要紧。 “呵——嘿嘿——是我啦。” “你——还在生气哦?”她试探的问。可惜她的试探没有得到回应,眼前的男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死的瞪着她。 “对不起,我刚才说了那么重的话,真的很不应该,我不是故意的。我终于知道了,你妈妈是个很伟大的妈妈。” 十几秒的沉默后,终于,“她也是你的妈妈。”凌逸非额头抵着她,轻声低喃。 她凝视着眼前黑亮的眸子,“嗯,我们的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最后一个字融化在他缠绵而灼热的吻里。 灼灼燃起的黑眸半敛着,凝看着眼前近乎咫尺的俏丽脸孔,有些肆无忌惮,拥在她腰间的手微微加重力道,扣住她下巴的手游转在她背上,像是在安抚却又更像是在挑逗。 “恩……”柯芯然所有的感官都像是在空中燃烧,她原有的理智与矜持都已被这个激烈的吻所吞没,就在她以为真的要发生什么事时,这个惊心动魄的吻忽然停止了。 “恩?”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双深幽的眸子,鹰隼般锐利的睇着她…… 等等,在那双黑眸深出她好像看到了——不,是分明看到了—— “你——你笑我!”她气恼的瞪着他,脸颊也因此而鼓得红通通的。 “我没有。”他神情平静,却隐隐透露出一股妖佞邪气。 “你有!你明明在笑我还说没有。讨厌!”还说没有。她明明就看见了他眸中一闪而逝的笑意。柯芯然气得抡起拳头朝他肩膀就是一捶。 “哼!不理你了!”她正准备扔下这句话就走人,谁知一使劲才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而且好像地方不对,自己好像是被他压着而不是抱着。一有这个意识,她赶紧寻找答案,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她的房间,而且他们此刻正姿势不雅的躺在一张大床上。 “喂,你什么时候把我给弄到这来的?出去啦,这是我的房间也。”真不要脸,柯芯然嗤之以鼻。 “可我好像记得这也是我的房间吧。”凌逸非一句话就把她的嘴给堵得死死的。 她只能干瞪着他的同时继续加以报复。那就是在心里偷骂到他头臭为止。 凌逸非虽然很欣赏她此刻生气的表情也知道这个小女人肯定又气得在心里偷偷骂他,但他还是决定不跟她计较那么多。 他亲亲她可爱的小脸蛋,将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减轻,转身躺在床上,让仍堵着气的丫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乖,睡觉吧。”将脸埋进她的长发中,嗅着秀发发出的淡淡幽香,他在心底再次确认——她就是他要的女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或破坏! 柯芯然躺在他怀中,舒服的蹭了蹭,放在他胸口上的手仿佛有什么异样的触感。她低下头定睛一看,发现一条有些迷糊的粉色疤痕从衣服领口出露了出来。 她轻轻抚过那条疤痕,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就是这条疤痕,承载的是怎样的一种爱与痛苦?缝合的又是怎样的一段往事?这颗心,已被满满的爱所填满,过往的苦痛都被收藏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只有在思念的时候,才被允许拿出来浅尝。 “你要是再摸下去,我回把这当成是一种挑逗。” 低哑的嗓音穿过耳膜,柯芯然抬头,看进这双漆黑发亮的眸子中,有股淡淡的酸气直冒进鼻子,“一定很痛吧?”她轻声问道,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凌逸非睇凝着她,在她的秀发上厮磨,嗓音低沉深敛,“不痛。” “真的吗?”“恩,因为有你。”“我是说当时,动手术的时候,痛吗?”她看着他。 他在她头上印了个吻,唇未离开她的额头,“痛。但我不允许,因为所有的人都不希望看到我哭。” 柯芯然听着,手环住他的腰紧紧的抱住他,头埋进他藏着不为人知的往事的胸口,“对不起。”从她口中轻轻吐出。 他经拥着第一次只动抱他的心爱的人儿,唇凑进她耳畔,“不用说对不起,以后不准说对不起。” “恩。”她小声的应了声。 “乖,睡吧。”他吻了吻她的头发,手在她背上轻轻打着拍子。他也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也许是太累了或是被他拥抱的感觉实在是太惬意了,没过几分钟,她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中。 于是,这对有情人在他们共同的美梦中度过了一个宁静的夜晚。 第八章 “噢,大美人终于出关啦!”凌逸贤靠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手也横跨沙发背,姿势夸张却不失潇洒。他睇笑着看着从楼上走下的人,眉头轻挑。 “妈咪——”一团粉嫩嫩的小肉球冲向刚走下楼梯的柯芯然。 她顺势抱起这团小肉球,捏捏她粉嫩的小脸蛋,而对坐在沙发上的大闲人看也不看一眼。哼,谁叫在她伤心难过的这几天他看都没去看过她,还说是好朋友呢。 “小蓓,这几天有没有乖呀?”柯芯然抱着小蓓走到沙发旁坐下。 “有!我很乖的。我有写字,画画,弹琴,跳舞,还有很多很多呢。”小蓓举起右手很认真的报告着几天的学习成果,“我很乖的哦,我不会让妈咪难过的。”她抱着柯芯然,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柯芯然有些动容的在小娃儿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嗯,乖孩子。“ 坐在她们对面的凌逸贤看着眼前这对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的两人,嘴角微微上扬,“喂,就知道关心你女儿哦,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也关心一下吧。” 柯芯然睃了他一眼,“你,还用得着我关心吗?” “噢,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好歹我们也共事了那么多年了对吧,怎么可以这样呢?呜——”凌逸贤装出一副伤心样捶胸顿足。 “逸贤哥哥,你这样妈咪更加不会理你了。”小蓓看着对面的哥哥装出的摸样,小大人般的对他摆摆手,言下之意是他这样讨好她妈咪是行不通的。 “谁说的。哎,小鬼头,你才跟你妈咪多少天啊,就这样帮着她说话,你逸贤哥哥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人也。”凌逸贤作势瞪着坐在柯芯然腿上的小人儿。 “喂,干嘛?别对小孩子放电啊,还有哦,真不要脸,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强迫人家小孩子叫你哥哥。”柯芯然抱紧小蓓,以防对面的恶狼扑面而来。 “那是人家小蓓见我太帅心甘情愿叫的,对吧?”凌逸贤扯着厚厚的脸皮瞅着小蓓。 但那眼神在小蓓看来却像极了狡猾的狐狸。不过狐狸虽狡猾,却始终敌不过鬼灵精怪的小老鼠。小鬼头作势闭上眼睛埋进柯芯然的颈窝,“妈咪。有狐狸,逸贤哥哥好可怕哦。” 柯芯然拍抚着紧抱住她的小蓓,狠狠的瞪着已恢复平常一副痞子样的饿凌逸贤,“喂,你干嘛吓小孩呀,一副人摸人样的脸扯成那样难看死了。还有,亏你好好意思承认我们是好朋友,真是只知道有福同享而有难不同当的超级损友。哼——” 面对她的一连串炮轰,他真是有口难言,“老大,我正好这几天有重要的事情啊。你不是有一大堆人在这儿陪你,还有我关心?天知道你在这伤心难过我可也是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倍受煎熬也。”他狠不得吹胡子瞪眼。 他要说的也只能是这么多了,他怕再说下去就会被老哥给活活劈死。要知道,老哥这几天为了这个伤心的小女人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就更别提工作了。而他,则被迫分担下公司所有的事务,累得半死却不能叫一个苦字,真是冤死! 凌逸贤抚抚皱成一团的眉毛,望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三个人。而走在前面的那位拥有着挺拔而强健体魄的男人就是害他被朋友臭骂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他尊敬的大哥——凌逸非。 凌逸非走进大厅,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母女俩,自然也见到了一旁忙里偷闲的人。 “你工作做完了?”他走过去坐在柯芯然旁接过小蓓抱在腿上,抬眼问他这个一副冤死鬼摸样的弟弟。 “老哥,工作繁忙之余也要休息的吧,难不成你想累死你可怜的弟弟哦?” 凌逸非懒得理会他一贯散漫的态度,直接切入重点,“今晚在胜华集团有个宴会,你代我去参加。” “我?!”凌逸贤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决定确认一下答案。 “有疑问吗?”凌逸非看向他。 他敢有吗?凌逸贤在心里嘟哝,但他仍要为自己争取自由。“哎,老哥,你的个人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以往公司里的事不都是你跟雷霆在处理吗?什么时候又用上我啦?何况我这个星期连个安稳觉都没睡好也,你就饶了你可怜的弟弟吧。” “大少决定明天去香港。”一直沉默的雷霆终于开口。 “什么?!你要去香港?”凌逸贤瞪大眼睛,“可是那边不是没有什么事吗?” “我没说要去处理公事,我是要带丫头回家看看。” “什么?!”“什么?!”凌逸贤跟柯芯然同时看着这个男人,异口同声。 “你真的要带我回家?”柯芯然有些激动,双手止不住的抓住凌逸非身上的衣服。 他看着一脸惊讶的丫头,剑眉轻挑,“是的,不过你不用过于激动,我的衣服快被你给扯破了。” 柯芯然乍的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把他的衬衫给揪得煞似抹布,连忙松手帮他抚平,“哦,对不……” “不准说对不起。”头上低敛而蕴藏危险的声音制止了她的道歉。 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就怕扯到了老虎的胡须而惹来可怕的后果。 凌逸非转头看向同样一脸吃惊表情的弟弟,“在我去香港的这些天,公司里一切大小事务由你负责,雷会在一旁协助你。” “大少,我不用跟你去吗?”一旁的雷霆开口询问。 “不需要,你只要在这看好你的未婚妻就行了。”凌逸非直接拒绝他想要跟随的心意。 而一旁被大少说成是未婚夫妻的良人顿时面带桃花。魏舒匀低下头绞着手,而雷霆则是沉默了以下才有些恍然大悟的低声应道:“是。” 凌逸贤瞪看着眼前一来一去对话的人,看来他们着实把他给忘了,“喂,老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 “我发现你好像有太多的疑问。”凌逸非斜睨着正想抱怨的某人。 “我……没有疑问。”被老哥这样一睨,有再多的抱怨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吞。他以为从此以后可以逍遥快活的想法彻底宣告破灭。 小蓓左看右看,她只知道逸贤哥哥以后不可以再出去玩了,而爸爸跟妈咪要走了。“爸爸,你要去香港吗?那你还会回来吗?”嫩嫩的童音带着淡淡的担忧。 凌逸非亲了亲她可爱的小脸蛋,声音带着未有过的柔软,“我们只是去几天,小蓓不想跟爸爸和妈咪一起去吗?” “我可以去吗?”小蓓看着爸爸。雷霆叔叔一直都跟爸爸在一起,可是爸爸都不让他去了,会让她去吗? 凌逸非微笑的捏捏她,“恩,可以。” “那外祖奶奶还有张奶奶跟张伯伯可以去吗?”小家伙显然想把家里的人都搬去香港。 “外祖奶奶身体不好,不适合走那么远的路。所以,只有我们三个人去,好不好?” “好!”小蓓眉开眼笑。噢——她可以跟爸爸还有妈咪去香港咯。 “谢谢你,”柯芯然一看到凌逸非从浴室出来便起身道谢。 可他好像没收到谢意似的动都不动的直接靠在浴室门上擦着头发,只围条浴巾在腰间,未擦拭感干净的水珠沿着健壮的胸膛往下滑落,浑身散发出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 她有些艰难的咽咽口水,目光不敢随意移动,只能停留在他胸口的那道疤痕处。怕他刚才没听见,她又小声的重复了一遍:“谢谢。” 而这次,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凌逸非抬眼看向站在床边脸色有些赧然的她,眸光深幽浩淼,直到锁住她的眸光捕捉到小女人忍不住咬住下唇的画面时,终于,他将擦拭头发的浴巾往身后的浴室一抛,慢步走到她跟前,手捏住她的下颌往上移到适合他的角度,拇指在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上轻轻厮磨,“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道谢,也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可是……” “嘘——”他轻点她刚要启齿的红唇,低敛的桑应仿佛要将人推入一潭难料凶险的深谷,“你真的想要谢我吗?” 柯芯然看着他的眼睛,猛点头,“恩恩。”她真的很感激他,原以为他真的会一个月后才允许她回香港拜祭妈妈,没想到她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她真的想好好谢谢他,不管用什么方式,如果必要的话,以身相许应该是个不错的方法吧。 噢,她险些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不知羞耻?即使站在她面前的真的是一位世间难找的酷男加帅哥,但自己也用不着这么垂涎三尺吧。 噢,她真想敲掉自己迷糊的脑袋,让它清醒一点! “在想什么?”一道低沉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她看着眼前忽然变大的俊脸,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呃——没什么。”她只能以咽口水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失控,虽然这个方法根本一点效果都没有。 凌逸非欣赏她惊慌失措的摸样,一只手无声的环过她的纤嵌细腰,“你是不是在考虑要用什么方式来答谢我,恩?” “呃——呵,没有,没有……”就在他问话的同时,她也赶忙向她摆手并且回以否定大答案,只是声音小得可怜。 他看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喉间逸出悦耳的笑声,“那,我要你用这样的方式来答谢我。”说完低下头制止了她的发声。 “唔——”柯芯然睁大双眼,但一接触到他半敛的眸光时,赶忙闭上。天啊,他会读心术吗?要不怎么会如此清楚她心中所想?接下来会发声什么事情吗?天啊!她根本就不敢往下想。 感觉怀中人儿的僵硬,他改以安抚方式,轻舔过她的唇瓣,在趁她微张时一一舔过她可爱的小贝齿,一步步越来越深入,吻得细心而缠绵。 “嗯……不要……我怕……”她在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时小声嘟哝。 他转移目标,凑进她耳垂轻咬,“乖,别怕,跟着我。” “嗯……我们可不可以……改天再……” “不行……我等不及了……” 于是,男人跟女人甜蜜的战争终于开始了…… *************************** 香港机场,人群熙熙攘攘,由英国伦敦直达香港的班机杂不久前刚着陆,人们三三两两的步出出口。在人潮汹涌却又不失秩序的出境人群中,有一家三口最为引人注目。 他们男的轩昂俊伟,但周身隐隐透露的一股慑人气势,让人望而却步。女的看起来年龄不过二十,一身清爽的打扮让人感觉舒服而清新,若只是她只身一人的话,定会以为她还只是名学生,但走在他们中间两双小手各拉一边的粉雕玉琢的小哇儿却在告知周边想要上前攀谈的男士,如此佳人已为人母,且好像非常幸福快乐。 “啊——你发现没?那小女孩的眼睛是蓝色的也。”旁边有人仿佛发现宝藏似的惊叹不已。 “对啊对啊,哇,好漂亮哦。” “要是我也有这么个小娃儿就好了——” “你?就你那摸样也想生出个漂亮小鬼?做梦吧。”有人表示质疑。 “怎么不行啦。以后生一个给你看!”哼,竟敢小瞧人。 “好哇,那我等着。”…… 越来越多的议论声在四周响起,喜好发掘美丽事物的人们继续啧啧称奇,但他们好像忘了,父母都是纯正的东方人,又怎能生出个蓝眼眸的混血儿呢? “妈咪,这就是香港吗?好大哦。”小娃儿一双聪慧的大眼睛快乐的转悠着,在瞟见别人惊赞的目光时回以甜甜一笑,让那些本就好奇的人更加欣喜若狂。 “你看你看,那个蓝眼睛的小精灵在对我笑也。” “是吗?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几位女士像是争着糖吃的小孩凑到可爱的小精灵面前猛的对她放电,为的就是搏“君”一笑,但她们似乎—— “姐姐,你们站在我面前,走不了啦。”小蓓疑惑的看者争相凑到她面前的大人们。香港的姐姐都这么“饥渴”吗?她只知道只有逸贤哥哥身边的姐姐才会露出那种——呃——听逸贤哥哥说是“饥渴”的眼神。 而显然已掉进她蓝色湖水里的几位“饥渴”少女并未听见她说的话,仍眼巴巴的盯着那深不见底的蓝幽瞳眸,只希望能瞅见那抹深藏于瞳眸中的盈氲色彩。 噢,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小娃儿有,让人好想抱在怀里摸一摸,亲一亲哦。 啊——不行。瞧她那一脸困惑的可爱摸样,简直让人忍不住想犯罪。 不行——受不了了—— 一双魔爪眼看就要摸到那张水蜜桃似的粉嫩小脸了—— “姐姐——” “啊?” 魔爪因小娃儿娇脆的嗓音而停顿在距离她小脸的一公分处。 “你后面有人要踢你哦。”小蓓好心的提醒她,只有她才看得清楚这位姐姐身后眼中冒闪凶光的恶魔群。 “什么?小鬼真爱说笑。”惹得她更加得紧。啧啧,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踹她?不想活了?不过现在她也懒得管那么多了,先偷到寿桃再说,想着还不忘继续将手推进。 就在那双爪子将要触到寿桃时—— “啊——谁他妈真敢踹我?!”少女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发疼的屁屁向后怒瞪。 哼哼,原来是那几个偷不到葡萄的可恶女人!厚!看她一脸吃鳖的糗样是不是很可笑? “你们几个找死!”怒吼声响彻云霄。 “谁叫你想染指可爱的小妹妹。” “你们这几个老狐狸,明明偷腥不成,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谁不知道你们明明就狠不得把人家给绑回家去蹂躏一番。”一顿脱口而出的话语伴随着扭曲的面部表情着实把刚才留给别人的淑女形象给彻底毁灭。 “你……你……”心中的想法被她一语破的,其中一位恼怒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喂喂喂,别闹了啦,人家都走啦。”有人发现原先还站在她们身旁的人早已不见踪影,连忙制止了好友的吵闹。 原先剑拔弩张的两人听到朋友的话,这才停止斗嘴,左右望着寻找那一家三口的踪迹。 但—— “你看啦,都是你,害人家跑了不是。“找不到人的女孩烦躁的埋怨起身边的好友。 “我?关我什么事?要说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要不是你无缘无故踹我一脚,那小女孩早在我手中了。”还好意思怨她。 “就是你的错!”“是你的错,是你把人家给赶跑的!”“是你!”“是你!”…… 于是,才刚停止了几分钟的争吵又在机场上演了。 凌逸非抿着唇一手抱着小蓓一手楼着柯芯然走出机场,刚才在那位少女饥渴的一扑之时,幸亏他反应迅速的抱起小蓓再一把拉过处于迷糊状态中的丫头,否则她们早被那粗鲁的女人给压倒在地了。 一辆豪华房车驶到机场门口恰好在他们跟前停下。一名穿着一身昂贵西服的黑衣男子开门下车,恭敬的微微曲身,“大少。” 待凌逸非颔首后,再看向窝在他怀里的女人,依旧面无表情,“少夫人,欢迎。” 柯芯然半睁着一双惺忪睡眼依靠在凌逸非怀中,她瞟了眼眼前的人,算是听到了他的招呼声。没办法,她现在实在没力气多说一个字。 凌逸非宠溺的看着怀中软弱无力的人儿,转向属下的眼神却冷静而内敛。 黑衣男子一看主子的眼神便知晓的默默打开车门,待三人均安稳上车后才轻声合上车门,绕过车子坐到前面的驾驶座旁。 一上车,小蓓便自己脱离凌逸非的怀抱趴在车窗旁兴致勃勃的观看机场内三个女人一条街的混乱场景。 而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的柯芯然则毫不忧郁的把体力异常旺盛的男人当靠枕。真不知天下的男人是不是都像她的“靠枕”一样——呃——“精”力旺盛。否则经过了一整夜的运动之后,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就得起床,他怎么还能如此神采奕奕,哪像她,一路昏昏沉沉,就连上飞机还是被他给抱着上的,即使下机的时候她矜持自己行走,但要是没有另外一大一小的牵引她早就不知混到哪去了。 呵——好困哦。她打了个呵欠,脸在“靠枕”上揉了揉,窜入鼻间的温暖气息像镇定剂一样让她逐渐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凌逸非睇凝着怀中人儿小猫似的爱困神态,眸色在瞟见她颈侧的小红莓时倏的加深,薄唇轻舔沉睡中喃喃自语的娇嫩唇瓣,贴在上方低语:“丫头,你是我的了。” 房车驶过香港街区,右拐,平稳的驶进一道狭窄的小巷,几分钟后,在一家名为“温馨小屋”的房子前停住。 这道巷子从来都平淡而祥和,从它周边的环境便知晓凡称得上比较富裕的家庭绝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定居生活。因此,今天这辆堪称豪华中的豪华的房车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小巷中绝对是稀有中的稀有。 很快的,不管是亲眼目睹抑或是闻声而来的小巷“贫民”们早已把这辆罕见的房车堵了个水泄不通。一看到车门有打开的迹象,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它,想一睹车门背后或趾高气昂或笑容可掬的面容。 但巷民们都估计错了,车门是打开了,出来的人也非常匹配的一身昂贵西服的装扮,但他既没有趾高气昂也没有笑容可掬,而是面无表情的越过车身,打开后座车门,其恭敬的态度让人们的视线全都转移到那扇车门,连呼吸都格外小心,真正的主角即将登场! 一个精灵般的小女孩像小兔子般从车内蹦出,让车外围观的人有一瞬间的呆滞,但随即便被小娃儿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及那双蓝宝石般眨动的大眼给吸引住了,纷纷叹为观止。 凌逸非抱着熟睡中的柯芯然踏出车门,眉头轻蹙的环视了周身围观的人一圈,当他感觉到怀中人儿有微动的迹象时,黑眸敛下,确定她未被吵醒后,才迈开步子走进已被打开了门的“温馨小屋”,身后自然跟着蹦蹦跳跳的小精灵。 众人的视线随着他们的动作亦步亦趋,正要跟着进门时,被小娃儿身后的黑衣男人给堵住了去路,而屋子的门也在下一秒被无情的关上,只留下门外一阵阵失望的叹息声。 凌逸非抱着柯芯然走上二楼,直接走进左侧的一间卧室,毫不迟疑的步伐仿佛他就是这家“温馨小屋”的男主人。 走进房间,他将怀中的睡美人轻轻放在一张粉色的床上,掀起一旁的被子盖至她胸前,坐在床边深凝着熟睡人儿的美丽脸蛋,那专注的安神深沉得令人心动。半晌后,他在她唇上轻轻印上一吻,这才起身走出房间。 “爸爸。”正在一楼客厅寻找玩具的小蓓一见到凌逸非,便跑上前,双手大张,“抱抱。” 他依言弯下腰,以健壮的手臂抱起小女孩,走到客厅中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 “爸爸,这是哪里呀?”小蓓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很是好奇。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看向小女孩,眸光柔和了许多,就连生活化的声音都温柔得不似他这个人,“这是你外婆跟妈咪以前住的地方。” 这是一家小巧却很精致,简单却又温馨的小小咖啡屋,正是如此温暖的柔和气息促使他当年在此停下步伐并且从此以后便对此念念不忘。因为在这个温馨的小屋里,着着一位温柔可爱的天使。那是他这一生中永不可磨灭的时光,因为有了这家咖啡屋,更因为咖啡屋里的那位早已进驻他灵魂深处的可人儿。 “爸爸,我们回到这里是不是就再也不回英国了?”小蓓嘴上问着,小脑袋瓜里想的却是她在英国伦敦家里还有好多好多外祖奶奶还有萧叔叔他们送的可爱的洋娃娃,那她是不是都要把它们给搬到这里来? 凌逸非揉揉她松松软软的卷发,少有的温和嗓音再度提起,“小蓓想留在这里吗?” “嗯——”小脑袋瓜斜歪着想了一下,水蓝色的眼眸望着一直看着她的爸爸,“那爸爸跟妈咪要留在这儿吗?” 这时,黑眸沉了一下,当再抬起看着怀中的小娃儿时,已找不到任何波动过的痕迹,“这个问题要问你妈咪。” “哦——”小蓓明白的点点头。原来,爸爸听妈咪的,妈咪才是幕后真正的老板哦。 金色的阳光照耀大地,黄昏浮动的空气招呼着归家的人们,几缕夕阳的光辉寻找着小巷中的一家温馨小屋,悄悄溜进小屋子二楼一间房间的窗户,轻抚床上沉睡的人儿。 “唔——”睡美人粉嫩的唇儿轻轻掀动,小脸埋进温软的枕头摩厮两下,紧闭的双眼没有要睁开的迹象。 嗯——好舒服哦,软软的枕头加上暖暖的被褥,更重要的是,上面的气息又令她换年的家的味道。嗯——不知道妈妈又准备什么早点,但不管是什么,妈妈做的东西永远都是那么的好吃。 嗯,这么一想,她才突然感觉到肚子饿了,真的好饿哦。 柯芯然终于睁开仍有些惺忪的睡眼,想吃东西的意识促使半梦半醒的她窸窸窣窣的爬下床,走过熟悉的路线办摸索的到达厨房门口。 “老妈——我想吃香橙土司还有草莓蛋糕,你有准备吗?” 脱口而出的话语令正在厨房内忙碌的两人怔了一下。 “爸爸,妈咪是不是在梦游啊?”甜美娇脆的童音刻意压得很低,深怕站在厨房外的人听到。 坐在琉璃台上的小蓓贴着凌逸非的耳朵轻声低语,灵动的大眼直盯着门口穿着一身睡衣,头发凌乱两眼迷茫的人。 没错!妈咪肯定是在梦游中。 她看过一本漫画上画的,得梦游症的人就是这种样子的。 再看了妈咪一眼,小蓓非常肯定地转头贴着爸爸的耳朵低声道:“妈咪真的在梦游耶。” 凌逸非拍拍小女孩的脑袋,黑眸观察着门口睡得迷糊的小女人,等着看她接下来的举动。 柯芯然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心里很是疑惑。难道老妈不在家里?不可能的啊。平时的这个时候妈妈总会端出她最喜爱的早点到她面前看着她津津有味的吃下去。可是今天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好像感觉不到妈妈的气息,更奇怪的是,她感觉到的竟然是一个仿佛陌生却又相当熟悉的男人围绕在她周围的灼热气息。 怎么会这样?!她皱着眉头,使劲摒除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却反而有着越来越清晰的触感,临近身旁的灼热气息唤走了他逐渐浅淡的睡意,视线在由模糊渐渐转为清晰的过程中,一声低沉的嗓音传入耳膜,“醒了?” 喝!是谁?她陡然睁大终于有了焦距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帅儿严酷的冷淡脸孔,而当她终于清醒地意识到刚才真的是在做梦时,拥有这张脸孔的主人已经以迅雷比不及掩耳的速度偷走了她睡醒后的一吻。 吼!大色狼!柯芯然手捂着被偷袭的唇瓣,死命瞪着赚到了便宜的可恶男人,而那个男人却并未理会她的怒视,径自端着盘子走向客厅中央。 “妈咪”,甜甜的童音制止了她想冲上去踢他两脚的冲动。抱抱。 她转身走到流理台抱起坐在上面晃悠着小腿的小女孩。 “妈咪,还有。”小蓓指着一旁未被端走得菜提醒道。 柯芯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哦”了一声将她放下,端起两盘看起来很好吃的菜走进客厅。 如此熟悉的录像及四周熟眼的摆设令她走到了一半的脚步停了下来,仔细看了四周一遍又再次确认的看了一遍之后,她这才缓步走到一张桌子前,将手上菜轻搁在桌上,疑惑的星眸直盯着眼前正在盛饭的男人,直到一碗八分满的米饭搁在他面前,这才晃神过来。 她看着桌上 第九章 “嗯——吃得好饱噢。”柯芯然拍拍撑得鼓鼓的肚皮,“小蓓,吃饱没?” “嗯,爸爸做的菜好好吃哦。”小蓓鼓着腮帮子将最后一口饭给咽下,还差点噎到了。 柯芯然连忙拿起桌上的水给她灌下,顺便腾出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慢慢来,别急嘛。” 小蓓在终于吞下噎在喉中的那口饭后,小手猛拍胸口,原本粉嫩的小圆脸因一时煞气而更加通红,“咳——好难过哦好难过哦。” “来,再喝一口。”柯芯然把杯子再递到脸红得恰似关公德小鬼头嘴边。 小蓓喝了一口,这才慢慢顺过气来。 柯芯然见她脸色恢复过来了,想着还要收拾桌子,刚想动手,谁知道桌上的盘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而正在做这些工作的,自然是她身边这个身着一身昂贵衣服外面却套着hello kitty可爱小围裙的男人。 “呃——”她有瞬间的错愕,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用了不用了,我来吧。”她抢过他手中收拾到一半的筷子。怎么得了,一个堂堂大少爷竟做着这种他这辈子可能碰都不会碰的事,他那双修长的手可是用在那种高科技方面的,可这会儿却—— 思及此,她感觉鼻头充斥着一股酸酸的味道,眼前也不知怎么的竟模糊起来,以前都是妈妈在做这些事,现在妈妈不在了,她更应该自食其力。 她甩甩头,将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逼回去,低头端着盘子走进厨房。 凌逸非从头至尾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进入厨房之后也跟着进去。起先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但当他看到她的肩在微微抽动时,终于抑制不住心底那亟欲冲上前拥住她的冲动。不是部心疼,而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别哭,俄我会心疼。”他在她耳畔低语,紧紧拥住她的同时他的心也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柯芯然没想到他会跟进来,有些慌忙的乱抹着脸上残留的泪水。 “我跟着你进来的。”他实话实说,不想看到她满脸泪花德忧伤膜样,侧头轻吻她被泪水侵湿的脸庞,“丫头,别哭。” “我哪有哭。只是有东西掉进眼睛里才会流泪。”她死鸭子嘴硬。 “好,是我看错了。”他由着她任性,低头看她面前水槽里洗到一半的盘子,“你去客厅陪小蓓,这里我来洗。 “不行。”她制止住他就要伸进水槽手,“还是我来洗吧,你去陪小蓓就行了。今天累了一天都没睡,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就好。” 凌逸非看了埋着头奋力刷碗的小女人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将她的手从水槽中抽起,稍一使劲,将她拉进怀里,“你在干什么?” “在洗碗。”闷闷的声音从他胸膛传出。 “洗碗有必要这么的用力吗?” 久久未见有回应,他忍住又想叹出的那口气。这个小女人的出现不知破了他多少界,但他又都甘之如愿。看来,他真的已经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傻丫头,不管是收桌子还是洗碗都是我自己愿意并且想做的,我是男人,不必担心这双手会变粗糙,你不必太感动。”他试图将话说得圆滑一些,以免他怀中的小女人会因浅浅的自责而一直闷着不说话。 “我哪有感动。你的手本来就粗糙,才不会因为洗碗而有什么改变。”最后那句话是犹如蚊子的哼哼声般细小而几不可闻,但耳尖的凌逸非还是听到了,喉中逸出了低低的笑声,“我的手是很粗糙,但却在你身上知道出了其他效果,你说是不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中浓郁的色彩冲破了漆黑发亮的瞳眸,几乎可以听见那两道光芒相撞时发出的“滋滋”声。 柯芯然顿时感到两耳发热,昨天晚上两人缱绻缠绵的场景一下在她脑海中回放,惹得她更加面红耳赤,还好现在脸埋在他的胸口,否则她这个窘样铁定会被他给笑死。 而这个可恶的男人却仍不打算放过她,继续在她耳边低喃:“我粗糙的手有没有给你带来欢快?” 吼!真是恶心至极! 她终于忍无可忍,想推开这个讨人厌的胸膛,但横在她腰间的手却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无奈,她只能双手挡在他与她之间,想要隔开哪怕是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你们男人一向都是如此吗?”人前人后两个样。 “如此?”他不太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微挑眉头。 “哼。”她嗤之以鼻,小声嘟哝,“果然书上说的没错,男人都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整天就只会想着那些充满颜色的事,小贤是这样,这个男人也这样……” “男人并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若真是这样,那便表明他遇到了他想要的女人。丫头,我只想要你,若不是你,任谁都无法挑起我的情欲。”他非常坦白的说,想要她的心永远都不变,也永远不够。 没想到他竟能这么露骨的向她表白,柯芯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但随着浑身血液渐渐上流的趋势,她刹那间像是脑充血般面红耳赤起来。他刚才那句“我只想要你。”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她是有些羞赧,但更多的是那句话背后的感动。 呵——太好了,这世界上,她并不是孤单一人,妈妈走了,她却还有他。还有他呵—— 她不能否认,当她听到那句话时,她心里有中飘忽忽的感觉,像是片羽毛在心头飘着,飘着,开始漫无目的,直到遇到了他,就像找到了自己,这种感觉莫可名状,永远陌生,却又熟悉。 这个男人,是真心爱护着她的呀—— 柯芯然偷偷想着,殊不知脸上傻傻的痴笑早已泄露了她心中的情绪,看着眼前这个俊帅无垢却又冷淡凛然的男人,她的唇瓣便更加只不住的上扬。 一片薄唇渐渐下压,印上她润泽如水的花瓣,浅啄逐渐加深,他想透过这一温来传达他无止境的深情与爱怜。她欣然接受,小手慢慢环上他的颈项笨拙的回应。薄唇微微上弯,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头加深这一吻。 两人缱绻缠绵,深情款款,完全将洗到一半的盘子给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小鬼头在完面呆得太久并且太无聊而进厨房找爹地妈咪,他们恐怕早已干柴烈火的一发不可收拾。 “妈咪,你们在做什么?玩亲亲吗?”小蓓眨着眼睛仰头看着抱在一块的两人,很是好奇。 呃——柯芯然连忙推开凌逸非,顺带打掉他不知何时窜进她上衣的大手,害羞多过气恼的瞪着无辜的小蓓,而她身旁的那位大也却仍气定神闲,一只手仍搂在她腰间,另一只手则抚着小女孩的脑袋,浑厚的嗓音低沉中带着丝丝沙哑,“爸爸正在疼妈咪。” “哦——”小蓓非常受教的点点头,但随即便发现问题,“可是我听逸贤哥哥说过,疼跟爱是一起的呀。疼就是玩亲亲,那爱呢?爱是要干什么呀?” 凌逸非专心倾听小鬼头的疑问,但他微微抽动的下巴却在暗示着另一中情绪。 柯芯然听得目瞪口呆,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谁教她那么多的什么疼呀爱呀的。一个六岁大的小娃儿竟问出这样大人都羞于回答的问题,她—— 就在她想阻止小蓓继续问出其他不可思议的问题时,眼角余光瞟到身边的男人嘴角隐藏的笑意及那双幽黑的瞳眸闪过近乎邪恶的光芒时,连忙转移目标用手捂住那张准备语出惊人的薄唇,但下一秒,那只伸出去的手却被可恶的他给箝制在半途动弹不得。 黑眸缓慢的移向她,看上去跟平常没两样,但只有她才知道那双眸子中闪烁着怎样戏谑的光芒。 这个可恶的男人!难道他真要在小孩面前说出“疼”与“爱”的区别吗?有没有搞错?!要知道,“疼”是玩亲亲,而“爱”可就是那个那个了也。 “喂,别乱讲话哦,会教坏小孩的。”她警告他。 “那你就阻止我吧。”他看着她,缓慢的说着。 “废话!能阻止你的话我还用这样大声嚷嚷吗?”她瞪着被他抓住的手,恨不得把那只的大她一号的手给烧穿,好让他再也不能轻易限制她的举动。 “那就没有办法了。”凌逸非状似无奈的耸耸肩,下一秒视线转向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的小女孩。 任谁都没想到,此刻他真的是很无奈的发现——原来,邪恶是每个男人身体里潜在的恶魔。 柯芯然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在他视线转向小蓓的瞬间,另外一只空闲的手猛的压低他的头堵住他未来得急张开的口。 在飘忽忽的游荡在云层的时候,她才发现——这种堵口的方式不仅对女人适用,对男人也同样适用。 而一直站在他们面前观战的小鬼头则恍然大悟的脱口而出。“哦哦哦,我懂了。原来,疼是爸爸亲妈咪,爱是妈咪亲爸爸哦。” *************************** 寂静的月夜让睡觉的人们感到恬静而舒适。 柯芯然一手撑着头,望着窗外熟悉的饿夜色,班驳的树影并没有让人感到害怕,反而安宁得恰似母亲温柔的身影。 一只胖胖的小手募地打在她的肚子上,低眸横扫过那张熟睡中依然甜美得好似洋娃娃的小圆脸,轻轻将那只“越界”的小手放回被褥中,想起睡前的那段小插曲,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我要跟妈咪睡。”小蓓抱住她的大腿,视线的朝向却是那双横在胸前,紧蹙着眉头,活像自己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了似的大男人。 “不行。”凌逸非一口拒绝。 “为什么不行?我是要跟妈咪睡又不是要跟爸爸睡。”小蓓眨巴着蓝眸望向柯芯然,“妈咪,我跟你睡好不好?一个人睡怕怕。”娇软的童音让人听得心都酥了。 “呃——” “不行。”刚张开的粉唇被一道冷厉的眸光给硬逼得赶紧合上。 “为什么?”小蓓跺跺小脚丫,大眼指控的望着臭着张脸的男人。 “你已经不小了,可以一个人睡。”薄唇在沉默了几秒钟后硬是挤出了这一句话,却让小家伙很是不服气。 “可是我才六岁呀。人家佳佳比我还大都跟妈咪一起睡。”小嘴嘟翘起来,意在指责爸爸的不公平。 “佳佳也才六岁。”薄唇轻启一下又抿紧。 “佳佳比我大!”小鬼头还是不服气,气嘟嘟的望着阻挠她跟妈咪睡觉的恶人。哼,她才不怕呢。虽然逸贤哥哥他们都说爸爸很可怕,老冷着张脸,但她就是不怕。她就要跟妈咪睡。 “佳佳就比你大一天。”黑眸看着一脸倔强的小丫头,未理会旁边忍不住泛出笑声的小女人,冷静的道出事实。 “大一天也是大。人家都可以跟妈咪睡,为什么我不可以?”小娃儿以理据争,坚守自己的立场。 “因为……”凌逸非只低声说出两个字便没有再继续往下鲜货,而是盯着一旁的小妻子看,仿佛在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个理由说出来。 柯芯然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虽然她非常想听听看他能用什么理由打发鬼灵精怪的小鬼头自己睡,但也不用这样盯着她吧。难道这就是理由?没搞错—— “佳佳没有爸爸。” “啊?”什么?想事情想到一半的她被突如其来的话语给弄傻了,下意识的想听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而凌逸非显然很乐意把理由再重复一遍,眼眸也异常灼亮起来,“佳佳没有爸爸。” 柯芯然睁大眼睛,细细将刚再次听到的话反复琢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没有爸爸就可以跟妈妈一起睡? 呃——倏的一道闪电在她眼前擦响,眼球也在瞬间撑大,怒瞪着眼前一副好整以暇的男人。 吼!这个可恶的大色狼!亏他想得出来。废话!没有爸爸当然就不能跟妈咪那个了嘛,而佳佳自然也就可以跟妈咪一起睡咯。而小蓓有爸爸也有妈咪,因此,就必须袭击睡觉而成全爸爸跟妈咪——呃——那个—— 想到这里,她顿时感觉脸颊一片灼热,隐隐发怒的犁眸再次瞪了他一眼,企图将他烧个稀巴烂。随即弯下腰抱起仍在消化中的小蓓转身走进身后的房间用力关上房门。 哼,下流的男人!今晚就让他孤枕难眠! 不过,孤枕难眠的或许不只他一人。此刻躺在床上的她竟异常想念 他温暖的怀抱,还有那霸道中带着柔情的深吻…… 吼!别想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讥渴啦? 她将头埋进枕头里,想借此甩掉脑海中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但好像并未起作用,反而那些想象越来越限制级。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用其他的方法给自己醒醒脑。 她拍拍发烫的脸颊,正准备起身到浴室洗把脸,谁知一转头,竟撞进一潭深幽的黑眸,粉唇也瞬间被攫住。 “唔……”她睁大眼睛,粉拳推打着压在她身上的无赖,奋力挣扎,但却余事无补。她的力道被完全的控制住,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丁香小舌被身上的恶魔恣意舔弄,可她为什么没有厌恶的感觉,反而像是享受其中?而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味道——就在她快要知晓这个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恶魔的真面目时,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已放开了对她的侵略,只是薄唇仍贴着她,“乖乖别动,别吵着了小蓓。” “你——”猜测没错!真的是这个恶劣的男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怒气冲冲的质问,却还是没忘记放低音量。 “我睡不着,想你。”深幽的黑眸锁着她,其中的光芒在黑暗中却格外亮眼。 柯芯然听出了其中的含意,粉颊更加红艳,却还是有些气恼,“但你也不能这样啊。”这分明就是偷袭嘛,虽然她也不是很讨厌啦。 “你知道我是谁?”他未理会她的责怪,毫无预警的转移话题。 “呃——”她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视线闪烁着想逃避问题。 他以手箝制住她欲躲闪的下颌。 “呃——刚开始不知道,是后来才知道的啦。”柯芯然知道躲不过,只能半是气恼半是羞涩的回答。 仿佛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暗夜中的黑眸凝敛深沉,“这么说,你已经记住了我的味道?”薄唇邪恶的贴着她微张的唇瓣,随着说话而碰撞的四片唇使气氛更加煽情。 “恩……”她情不自禁的轻哼出声,在瞟见他微挑的眉时才惊觉自己的抑制力过于薄弱,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恶魔的对手。 “小……小蓓在睡,我们……”适时提醒,只希望他赶快离开,不要在小孩面前上演限制级。 他停下看着她,“那我们转移阵地。”随即抱起惊愕中的小女人走出房间。 “啊——喂——”在柯芯然觉醒的时候,她已被抛上了另外一间房的床。在她正要挣扎起身的同时,凌逸非已先她一步的压了上来。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嗔怒。 “怎样?” “你——你强迫人家。” “是吗?”眸中的颜色更深了几分,薄唇慢慢转向她珠圆玉润的耳垂轻轻舔弄,“等下,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在强迫你了。” “嗯……小蓓会找不到我。”抑制力在逐渐淡弱,但她仍想极力维持那淡薄到只有丝毫的自制力。 “嘘——现在不要想其他,专心一点。”低哑敛紧的浑厚嗓音拂过她耳畔,薄唇俯下,攫住他的粉唇,撬开牙关长舌驱入,灵活的舌尖抚弄她柔软的丁香,大手轻抚她有些颤抖的娇躯温柔的安抚。 “嗯——”极力维持的自制力瞬间瓦解,双手不由自主的绕过他的颈项笨拙的回应。 感觉到她的柔软,他强烈的欲望在四周奔窜,展开狂热的需索。 紧紧相拥的两人早已忘了隔壁独自入睡的小娃儿,激情燃烧的火苗在室内滋滋作响……“妈咪,起床了。” “唔……别吵。” “妈咪,起床。妈咪,骗人。”小手爬上一张清丽的睡脸,努力想撑开那双紧闭着的眼睛。 骗人?!小蓓说她骗人? 柯芯然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面前放大了好几倍的娃娃脸,“妈咪哪有骗人?” “妈咪说要跟小蓓一起睡的。”纯稚灵动的蓝眼睛无辜的看着她,似在指控她的罪状。 “嗯?”她有些疑惑,“妈咪不是在跟你睡吗?” “才没有!妈咪你半夜偷偷跑过来跟爸爸睡,把小蓓给仍下了。”粉嫩的水唇瘪成一字状,看起来的确非常可怜。 “呃——呵呵。”柯芯然这才想起昨晚半夜被恶魔偷袭,强行掳掠过来大战了三百回合。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只能胡乱搪塞个借口,“那——那好似妈咪在梦游啦。”呀哟,管他多么不切实际,先糊弄过去再说吧。 “梦游?”小蓓开始还半信半疑,过了一会竟真的相信了她的说词,“妈咪,你又梦游哦?” “啊?又?!呃——呵呵——是啊,又梦游了。”她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暗自庆幸这个精明的小家伙也有傻兮兮的一天,殊不知自己先前状似梦游的举动已被小蓓记上了一笔。 “呀!妈咪,你颈上有好多红点点哦,手臂上也有也,好像草莓哦。”小小的头颅凑进香肩细细观察。 柯芯然惊呼一声,连忙将被子往上拉,查点连眼睛都给蒙住了,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那——那是被蚊子叮的啦。” “哦,蚊子叮的。可是好大一个哦,还有好多种形状呢。”小蓓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脸新奇的表情。 “哎呀,这有什么。哪天抓几只给你试试。好了好了,妈咪要穿衣服了,你先下去。”为了制止小孩更加劲爆的“童言”,她想都没想的催促小蓓下楼。 “哦,那我下去等你哦。爸爸已经在下面准备早餐了,我们吃完了就去看外婆。妈咪,你要记得哦。”小蓓边往门外走边频频回头叮嘱她不要忘记了许下的诺言,抓几之会种草莓的蚊子给她做实验。 “好啦好啦,出去了哦,关好门啊。”柯芯然盯着那小小的身影走出去,直到房门关上,接着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此刻的她想到的只是快快下楼出早餐然后去看妈妈,而先前随口提出的“抓蚊子”的承诺早已被抛到了九宵云外去了。 ***************************位于市郊有一座占地广阔的墓园,墓园并不是共有,而是由石砌栏杆给分成大大小小的私人园地。能在那儿建造的墓园的均是一些名门贵族或商业世家,每座私人幕园里都有专人看管并定期打扫。 柯芯然下了车,在管理人员的带领下进入了她妈妈专有的幕园。道路两旁树影憧憧,一直延伸到尽头。她一步步向前走,缓慢却又急切。妈妈就在前面,离她越来越近,而此刻,她的心情虽沉重却很平静。 妈妈,你的愿望实现了。你说如果以后走了,就找一个清静而安宁并且只属于自己的地方。现在,有人为我帮你做到了。相想必,你很喜欢这里吧。因为,我能感受到你温暖的气息。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抬头看向身边搂着她的男人,发现他也在回望她时,她笑了。谢谢,妈妈的心愿你帮我实现了—— 凌逸非抚过她被风吹散的长发,轻声说道:“我们到了。” 她转头,看到了墓碑上妈妈微笑的遗容,仿佛在对她说:“小芯,妈妈很高兴,你找到了属于你的幸福。” 恩——妈妈,谢谢你。我会努力把握住我的幸福,不让他溜走。 云淡,风轻,一首诗,一片真,一丝最美的笑,一滴最纯的泪,两只紧握的手,两双聪慧的眼,两支相和的小夜曲,两颗真爱的心…… 第十章 叮咚——叮咚—— 室内风铃随着推门而入的风声声作响。 “欢迎光临。”店内一位穿着清爽长相秀丽的女子闻声抬头微笑,快要电晕刚进店的客人。 “先生,请那边坐。”柯芯然领着呆楞住的客人到空座上坐好,拿出菜单,“先生,请问您要吃什么点心?”甜美的笑容依旧。 “呃——”客人逐渐找回意识,脸因刚才痴迷的反应而微微泛红,只能借着看菜单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我就拿……” 见客人忧郁了半天好拿不定主意,她索性提供建议,“要不让我来为您作个参考吧。” “呃——”客人看着她天使般的微笑,脑袋又再一次出现迷茫的雾气。 柯芯然依旧笑容可掬,跟着妈妈多年的训练已练就她仿若专业服务生般的职业微笑,从她自然的态度便可知这种情况以前时常出现。 柜台后正在泡制咖啡的人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但微眯的双眸却隐隐蹦射出火花。 “嗯——”柯芯然垂眸大致略过菜单看一遍,“那——我就为您点个巧克力慕斯外加一份三明治,怎么样?” “呃,好,好。” 见客人依然呆楞的望着她,粉嫩的唇角更加上弯,笑容也异常明亮,“那要不要再加两个蛋塔跟一杯咖啡?” 已被天使诱惑住的客人差点丧失说话的能力,只能忙不迭的猛点头表示同意。 眼见自己又多卖出了两份东西,她在心底欢呼一声,礼貌性的对客人微点头然后转身走向柜台。 耶!看来自己还没忘却妈妈教导的“服务生指南”嘛。 妈妈——我做的不错吧。 柯芯然欢愉的走进柜台,“5号桌客人要一份巧克力慕斯,一份三明治,两个蛋塔还有一杯咖啡。”她对着正低头泡制咖啡的人说道。随即拿起搁在一旁显然已被吃过的草莓蛋糕咬上一口。嗯——好好吃哦。 “你都是这样服务客人的吗?”低沉的嗓音冷厉僵硬,却又让人不易察觉。 “嗯?你说什么?”小嘴咽下蛋糕,又再咬一口,没闲着。望着转身走进制作室的背影,孤疑的咕哝着,“没反应。难道刚才我在幻听?”她甩甩脑袋,提着蛋糕跟进去。 眼前的这个身着家居服,围着围裙的男人正在做三明治。虽然不苟言笑,但那宽阔的背却让人分外安心。 而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柯芯然痴迷的望着这个已然是她丈夫的男人,心口有着莫名的感动。这场婚姻,她适应得不可思议的快,而这里简单朴实的生活他也适应得很快。拜祭完妈妈以后,他本可以带着小蓓先行回英国去享受无忧的生活。但他没有,他毅然决定留下,因为她要留下。 她说她要照看咖啡屋,直到有适合的人过来接管。而他说:“那我陪你。”“那你在英国的事务?”“那边不缺我一个人。” 于是,他陪她留下,重新开始了经营咖啡屋的生活。她负责接待客人,而他负责制作,只因她什么都不懂。她竟不知道他有着料理师的天赋,单凭妈妈留下的菜谱便可做出美味可口的甜点。像现在,他完全可以不看制作说明就可直接做出三明治。 看着眼前已然做好的三明治,鲜艳的色泽让人垂涎欲滴。她眨眨圆眸,“那么快就做好了呀。”拿过托盘把三明治搁在上面,正要转身,一双大掌猝然横过她腰间将她揽入怀中,擒住尖细的下颌,薄唇压下,印上那张微启的粉唇狂热的舔弄,让被捆在他胸膛里的小女人只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与他浓浊的气息。 如此煽情的画面若在自家房间上演那倒没什么,问题是这间制作室采用的是全开放型设计,所有隔间均用可透视玻璃,让外面享用餐点的客人一览无遗,纷纷暂停用餐观赏这免费的拥吻画面。有的客人甚至大胆的吹起口哨以示鼓励。 柯芯然被吻得飘飘染,双腿发软得差点站不住,手上托举的盘子要不是有人帮她撑着,早翻落下地让三明治与地板来给亲密接触了。 “嗯……”就在她快要逸出令人娇羞的呻吟时,这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吻嘎然而止。 浓重的喘息拂过她耳畔,让她轻易的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以及那股深沉的欲望,“以后不许用那种笑脸对着其他男人。”他抵着她的额头,眸光闪亮逼人,指腹在那刚被彻底宠爱过的水漾红唇上温柔的抚弄。 “呃——什么笑脸?”她眨着乌溜的大眼看着他,着实搞不清楚状况。 他没有重复刚才的话语,只是瞳眸越发深沉,闪着难解的光芒。 眼见他僵硬的面部表情渐渐瓦解,柯芯然勾起甜美的红唇,点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要我答应你可以除非你承认你在吃醋。” 原本硬朗的剑眉轻轻一挑,这小女人已学会了反击,不过—— “我承认。”他坦白承认自己的确是在吃醋。 “呵呵。”得到满意答案的柯芯然眉开眼笑,拿稳手上的托盘,转身在玻璃器皿中夹出一个巧克力慕斯和两个蛋塔。“那我去给客人上餐点咯。” “嗯。”凌逸非再度抬起她的下颌迅速而结实的一吻这才放开,惹得她又一阵脸红心跳。“那——我去咯。”她说着快速转身走出制作室,深怕这个男人育当众做出什么令她羞赧的事来。 而凌逸非则一直盯着她纤细的背影,薄唇悄悄上扬。 “先生,这是您的巧克力慕斯,三明治,还有蛋塔。”柯芯然边清点着边一一把点心放在桌上。 “呃,还有一杯咖啡。”客人有些由犹豫的说,但原先痴迷的眼神没敢瞟向站在桌前的女子,只是死死的盯着桌面。 “咦——咖啡?”她疑惑的眨眨眼。还有咖啡吗? “嗯嗯。”客人猛点头,只是声音小得可怜。 “你有点咖啡吗?” “嗯嗯。”客人点头如捣蒜,声音更加细若游丝。呜——那还是你要我点的。 柯芯然皱眉,食指顶着下巴仔细回想,想起来后,“啊”了一声回到柜台接过已在那守侯的凌逸非手上的咖啡,还不忘瞪了满眼笑意的他一眼。哼,都是他害的啦。随即转回客桌把咖啡端上,还得推起笑脸赔不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见谅。” “不不不——用。”客人受宠若惊的摆摆手,但事实上,他脸上的表情却犹如看到洪水猛兽般惊慌失措。 拜托!请你不要再对着我笑了!他边在心里呐喊着还边偷瞟着站在柜台里手指轻敲台面的男人。仿若看到一道冷箭直射过来,客人顾不得桌上尚未开动的可口甜点,起来转身拔腿就跑。跑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偷瞟店内,看是否有人追赶,之后便一溜烟的跑得无影无踪。 呜——他以后再也不敢来这家店喝咖啡了! “喂,先生!”柯芯然心里很纳闷这位客人怎么突然像是看了恐怖片似的惊慌失措并且还逃之夭夭。 嗯——逃?! 对了!他还没给钱呢!哼,不会是来吃霸王餐的吧?但——她转眼看着桌上完好如初的餐点,深知这不像是吃饭不认账的做法。 唉,算了。反正桌上的东西客人碰都没碰过,她还是自行解决这些可口的甜点吧。她弯下腰正想把事物放回托盘,余光瞟到一抹娇小粉嫩的身影刚刚下楼 。 小蓓!—— 她眼前一亮。对厚,反正小东西睡午觉才刚起床还没吃东西,这些食物就正好可以用来充当她的午餐,反正总不能扔了暴殄天物吧。 想到此,她赶忙招手,“小蓓,过来,这里有很好吃的东西哦。” 正准备走进柜台的小家伙听到有人家她,扭头看见妈咪坐在餐桌旁神采奕奕的对她招手,毫不犹豫的就转身咚咚咚的跑过去。娇小粉嫩的小身影穿过餐桌,顺道摆脱两旁客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捏捏她小圆脸的手,一路“过关斩将”之后,终于到达其实只有几米远的5号餐桌。 “妈咪,午安。”说完圆胖的小手捧住柯芯然的脸啵了一口,惹得店里那些“饥渴”的客人们羡慕得倒抽了口气。女客人心想要是她们也能生出个这么可爱的小娃儿出来那该有多好,而男客人们则万分羡慕这个如搪瓷娃娃般的小女孩轻而易举的就能接近美人儿还能光明正大的吃上一顿豆腐。 “嗯,小蓓真乖。”不知自己正成为男客人们觊觎对象的她很自然的回啵了小女孩一口,更是惹得那些男人只能在心里尖叫着世道的不公。纷纷想冲过去问她是否还有未出嫁的同胞姐妹。好解救他们“相见恨晚”之苦。 因为眼前的可人儿已有让人望而生畏的护花使者,若她有同胞姐妹。那他们便可退而求其次。 呜——老天真是不公平。这个男人已拥有一副让人称羡的好身材跟好面孔,竟还能拥有如此美丽娇妻跟如此可爱的女儿,叫人怎能不怨? 店内所有的客人均望着由柜台缓步走到5号餐桌的男人,只是两种人两种内心感受。男人——嫉妒;而女人,则是——崇拜。 凌逸非完全漠视周身向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只是用高大的身躯默默为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的两人遮挡午后刺眼的阳光。 他将刚在柜台泡好的牛奶搁在正津津有味吃着蛋塔的小蓓面前,再将咖啡拿起并坐在柯芯然身旁。虽是坐着,但那强健的气魄仍像蓄满力量般的让人羡慕至极。 “嗯?忙完了?”柯芯然看向他,问道。 “嗯。”他冷然而慑人的厉眸在看着她时,锐光减弱了许多,只剩盈满双眸的宠溺与怜爱,粗糙的大掌抚过细腻如丝的脸颊,将垂在旁的发丝绕到她耳后,细细的感受着圆润的耳垂带给他的美妙触感,动作亲昵却也让人异常舒坦。 “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低沉醇厚的声调,好听而不粗俗。 原本还享受着他的粗糙带给她舒心的柯芯然听到这句话后睁开眼睛,双肩一垮,漂亮的圆眸顿时黯淡下来。 “唉——”她轻叹口气,下巴搁在桌边,手指在桌上跳着教人看不懂的集体舞,“告示是贴出去了,也有不少人来应征,可是我总觉得他们不是真心的喜欢制作餐点,也不是真心的想把咖啡店继续经营下去,而是……”她皱眉,沉默了。 那些人,要不是没地方住,想捡个便宜住进这里,要不就是没有工作的来胡乱糊弄两下,谁又能保证如果真把这里交给那些人,等他们回英国后,这里还是原来的“温馨咖啡屋”,还是她跟妈妈原先的“家”? 她蹙眉看向一旁的男人,他陪她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就算他是老板,就算他底下有着出类拔萃的精英。可是这么久了都不回公司看一下,真的可以吗? 她望着他,脑中思绪百转千回。半晌,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正襟危坐起来,她看着他,眼神严肃而认真,“你——不回去,真的可以吗?” 凌逸非挑眉睇看,薄唇未逸出半个字。 柯芯然眉头皱得更深,双手滑到下面紧救着衣衫下摆,咬咬唇,决定豁出去了,“你回英国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还有——”她扭头看了小家伙一眼,“小蓓,你也回去。” “唔——”原本低着的小脑袋瓜抬了起来,三明治、慕斯还有蛋塔塞了一嘴,撑得满满的小嘴不清不楚的咕哝两下,有低下头继续奋战。 她瞪了有埋下的小脑袋顶一会儿,真是好气又好笑,无奈的摇摇头,转而看向身旁视线未离开过她的男人。她实在搞不清楚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总是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让人窥视不了他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与感受。 唉——她有些挫败。这已经是她今天哀叹的第三口气了,再叹下去她都快疯掉了。 “喂,你倒是说话呀。”她懊恼的瞪着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男人。 可恶! 几在她快要被他气得要破口大骂之时,眼前这匹“沉默的狼”终于开了金口。 “我走了,你怎么办?” 呼——她深吸口气,“我留在这里看店。” “你一个人?” “对。” “你会烧饭做菜?”“不会。”“会泡制咖啡?”“不会。”“会做巧克力酱?会烘烤蛋糕?会……”“对对对,我什么都不会!”她不可忍耐的大声吼叫,引来了店里其他客人的注目,但她丝毫不在意,她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是,我不会。那我不开店总行了吧!大不了我每天吃泡面总行了吧!你回你的英国,你管我在这里作什么。我不可能扔下我妈妈辛辛苦苦开的饿店跟你去享那什么狗屁的清福!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平凡得再平凡不过的妈妈的女儿,我想要妈妈的咖啡店继续经营下去,我不想让妈妈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心血白费掉,我想让天上的妈妈看到可以令她感到幸福的事,我……”她越说越激动,就连整个人什么时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都没发觉。 心里涩涩的,像是有千万条虫子在啃噬。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已分不清楚,有懊恼有悔恨有很多很多的不知名情愫在里面,几像是身体里有根极力想控制住的弦突然断裂了,冲破了她的理智,在他体内胡乱撞击。 不行了,她真的忍受不了了。眼里呼之欲出的泪水已夺眶而出,叫她根本来不及咽下。 到底是怎么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心里万分清楚这不是谁的错,但——但她就是抑制不住内心那根断了的弦带给她的恐慌。 你在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在心里反复的呐喊着责问自己,却怎样也找不到答案。 她快疯了!她真的快疯了! 只能扑进眼前这个为她打开的胸怀痛快的大哭一回,“呜——都是你,都是你。”粉拳捶打着环抱住她的胸膛恣意妄为,而那双大手的主人并不阻止,任凭怀里的小女人像母老虎般的野蛮不讲理,仍紧紧扣在她腰间不肯松手。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需要为自己不会做那些事情而自责。我不会离开,英国那边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有我的解决方式。我不想扔下你一个人在这里,那样我会不放心。我只想把你紧紧的拉住抱在怀里才能安心。是我舍不得你。” 轻轻的低喃伴随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那些言语中深沉似海的柔情如浪花一朵朵在她心头绽放。 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几猜中她心中所想。明明是她舍不得他,害怕她因为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而不要她,他却全都把主动权归为己任。 是在安慰她吗? 是的。但让她感受更多的是他的在乎与爱护。这个不轻易把爱说出口的男人——是她的呵。 柯芯然埋在他怀中仔细品味这难得的告白,挂满泪水的脸绽出浅浅的笑花,置在他胸前的手慢慢下滑移至那结实的窄腰紧紧的环抱住这个她这一生唯一的男人。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就像冬天烘烤过的被子,让人睡意绵绵,咖啡屋里客人依旧,温馨依旧,真情依旧—— *************************** “铃——铃——”一大早,当人们还在睡梦中时,一间窄小的居民巷里传出了刺耳的门铃声。 铃声响了一会儿,原以为摁铃的人大概是被主人请进了屋或是没人开门而放弃了打道回府,但已上猜想均错误。门是没开没错,但门外站着的人却并未放弃,只是等门铃声响过之后观察一下,发现门没有要开启的迹象,于是发挥了锲而不舍的精神,手又放在了门铃上,一摁—— 铃——铃——铃,这回的铃声更加急迫且扰得人心烦。附近的洗衣店二楼,文具店还有杂货店的窗户全都打开,几个头颅往外一伸,按到底是哪家这么没有公德心,一大早就扰人清梦。 当他们的视线齐刷刷全射向一家名为“温馨小屋”的咖啡馆时,四颗头颅你看看我看看你,又全都不约而同的缩回窝里把窗户一关,当作没听见。 算了算了,就充耳不闻吧。他们宁愿睡不好觉也不原意被咖啡店的男主人瞪上一眼,那可是会浑身发软的说。虽说咖啡店的女主人很有亲和力,也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但芯然不知从哪搬了个大男人回家,虽然看上去帅气又成熟,他们也都知道那个男人的表面虽冷淡还好相处,但他们还是止不住心里发慌。早上睡不好晚上可以补回来嘛,要是伤了感情与和气那就不好了。 睡吧睡吧,他们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于是门铃声就这样持续的响着,整个巷子没有一个人敢出面抗议,全都待在家里当缩头乌龟。直到—— “哗啦——”铁门被大力往两侧拉伸,两只大手分别顶着铁门的两边。 凌逸非臭着张脸瞪视门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有事吗?”浑厚的嗓音因港睡醒而有些低哑,冷漠中带有一丝慵懒。两个字——好听! “呃——”门外的女人抬头看着身着睡衣的男人,下嘴微张,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哇,好帅好帅哦。 余果兴奋的欣赏着眼前帅气与性感的男人,目光饥渴,胖嘟嘟的小手含在嘴里,仿佛她已吃到了美味的蛋糕,口水差点没流下来。 “有事吗?”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有些受不了这个女人一脸花痴的表情。半晌,见面前的女人未哼出半个字,仍一味的用眼睛吃他豆腐。 抿紧嘴,再看了这个丰腴得有些过火的女人一眼,视线瞟过她身后,嘴角在看到一堆行李时歪了歪,“你是芯然的朋友?”黑眸看着她,无丝毫情绪。 “啊?芯然?”小鹿斑比的眼睛有着瞬间的迷茫,小嘴细细咀嚼从男人口中听到的名字。须臾,灵眸重现光彩,“嗯嗯,我是芯然的朋友。快让我进去吧。”说着弯下腰拿起看起来很重的行李撞开在站门口的“门神”顺利通关。 凌逸非挑眉看着已经登堂入室活像个圆球似的女人,摊了摊手,心里在盘算着这只圆球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刚才那一撞,让他惊觉她潜在的力气。 “你在这儿等一会,我去把她叫起来。”他淡淡地交代一声,转身上楼。 余果点点头,看了走上楼的他一眼,便在一楼四处打量起来。当她的视线扫过柜台后面的制作室时,便再也挪不开了。 她一步步向前走,轻轻推开制作室的门,映入眼帘的一切都让她惊喜不已。 哇!这里真是好,简直就是她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地方。她找到了! 余果抑制住内心奔放的呐喊,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小制作室。 里面制作甜点根饮料的器材一应俱全,四周的墙上挂满了画板,上面各式各样色泽鲜艳的点心让人只是看一眼就会垂涎三尺。 还有菜谱。她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的菜谱细细翻看,里面全是各种东西式甜点的制作方法,看着看着就让她跃跃欲试。 于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穿梭在制作室与柜台之间,那副快乐的燕子让人觉得她恨不得身上真长了对翅膀让她可以愉快的扇动起来翩翩起舞。 待柯芯然穿戴好下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她……”她指指制作室里忙得快飞起来的女人,抬头看向身侧一副莫测高深的丈夫。 “嗯?”凌逸非垂眸睇看一脸可爱表情的小妻子,宠溺的揉揉她的长发,“她说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她望向制作室里的目光有些困惑。 她的朋友?会是谁呢?打她上学以来就没人真交过什么朋友,每天除了上课剩下的时间则全窝在小店里给妈妈打下手。要说以前班上的同学,她确实不认识几个。而现在,就连她称之为认识的那几个人的名字都模糊得记不起来了。 她走近柜台,看到这个圆脸圆眼睛圆鼻子圆脑袋甚至整个身子都呈现圆形的女子。 一团圆滚滚的肉球!相信每个见过她的人都会有这样想法。 柯芯然依旧盯着忙碌得恰似小蜜蜂的圆球。是的,圆!但是她的圆并未让人不舒服,相反的,她会让周身的一切都呈现出圆形,圆的门,圆的窗,圆的桌子,圆的玻璃,就连心情,都是圆的。 她能否想象成,她是带有圆形魔力的魔法师,来这里是为了圆她的那个梦。 呵——撇撇嘴,她亦觉得自己有些走火入魔了。这几天很意外的没有一个人来应征,让她清静的同时也在担忧着咖啡屋的将来。 这里——不能没有主人。而她,已不是这儿的主人。那么,谁又可以呢? 要真心实意,又要保有咖啡屋的特色,能找到这样的人,真的很难。 她喃喃自语,想继续搜寻那颗圆球忙碌的身影。呃——眼前这颗放大的圆脸,不就是—— 柯芯然眨眨梨眸,看着眼前圆似蛋糕的脸绽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真的很甜,她心里这样想着。 “我还以为你没睡醒呢。你是柯,芯,然,没错吧?”圆圆的脸在她眼前晃了晃,很认真地询问,还特意加重了名字的读音。 “嗯,你是?” “那就对了。我就觉得应该不会错的。你家以前就一直在这儿没搬走过,况且你一点都没变。嗯——”圆圆的脸又靠近晃了两下,最后,才肯定的说:“对,确实没变。” “呃——” “对了,你不是在外面贴有告示吗?我予看哦,我看了之后第一时间就跑回我租的房子里收拾东西打包,还退了租呢。那个老板开始还臭着张脸,哼,她以为我是交不出房租想半路脱逃。我是这样的人吗?等我把这个月的租金全都甩给他之后,他又装出一副献媚的表情求我不要退房。嗯哼,当然啦,再他那租房子的也只有我会这么‘准时’的把房租给他。嘿嘿,然后我就到你家来了。谁知道济门都还在睡觉,都没人给我开门。”说这话时她抽空看了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一眼。 “好啦,后来有人来开门啦。我进来一看,哇,你知道吗?这里简直就是我梦中的小屋呢,我所想到的这儿全有。所以,我决定了……”余果伸出胖胖的手,一副绝然的可怕表情。 “你——要决定什么?”柯芯然觉得头皮开始发麻。 “我,要,留,在,这,里!”她一字一句宣布,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兴奋。 “你要留在这里?” “对!” “现在?” “是的!我连行李嗖带来了哦。”圆胖的手兴奋得指着被放置在一处的行李。 柯芯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行李都堆在了她家里。她皱眉看向眼前的胖女人,“你认为你有什么条件可以留在这里?”这儿可是她跟妈妈的“家”,绝不能掉以轻心。 “因为我喜欢这里啊,而且我可以把它经营得更好。你放心吧。”余果两手分别按住柯芯然的肩膀,像极了自己已是这家咖啡屋的女主人。 “你喜欢这里我可以看得出来,可是……”她顿了顿,“你会做蛋糕吗?”“会呀。”“会做慕斯吗?”“会呀。”“会做三明治吗?”“会呀。” “回答得那么爽快,你真的会吗?” “当然啦。我已经做好了,你等会儿。”圆滚滚的身子跳下高脚凳,转身冲进制作室,不一会,又冲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托盘,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点。 “当当当当!”她把托盘上的甜点移置到柜台上一字摆开,献宝似的望着一脸呆愣模样的柯芯然看。 “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吃起来更好吃呢。你吃吃看。”一只叉子摆在了柯芯然面前。 尾声 幼稚园的同学——是够久的了。 算算也有十五六年了吧。那时候的她还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扎着两羊角辫晃呀晃的上学。小时候的她很害羞,从不敢主动跟别的小朋友说话,总是独自一人悄悄溜到角落里羡慕的望着别的小朋友游戏嬉闹。 而余果—— 柯芯然的目光追随着穿梭在客桌之间的圆胖身影。 那个浑身上下左右都呈现圆形的女孩,丝毫不在意自己胖墩墩的身材,依旧笑脸迎人,真诚的为客人服务,还不时询问客人对甜点有什么意见或是建议。 她还是那么爱笑。 看着胖胖的余果脸上可爱的笑花,她仿佛回到了儿时…… 她隐约记得在幼稚园里第一个跟她说话的女孩,那个女孩有着圆滚滚的身子,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咚咚咚的跑到蹲在角落的她面前,藕节似的小胖手指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的看着她。 “你是谁?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玩?” 她抬起小脑袋望着眼前的小胖脸,害羞的个性使然,又低下头不说话。 “喂,你叫什么名字?”小胖妞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遍。 她再次抬起小脸蛋有些胆怯的看着这个胖得一塌糊涂的小女孩,细如蚊鸣的声音从嘴里轻轻逸出,“我叫柯芯然。” “什么?”小胖妞把耳朵凑近想听得清楚些,“柯芯然哦。你的名字真难记,有三个字也,我的才有两个字。是谁帮你取的名字呀?” 柯芯然怯怯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小声回答:“我妈妈。” “哦,我的名字是我爸爸取的哦,你爸爸呢?” “我不知道。”小脑袋摇晃两下,她不知道爸爸在哪里。 “你没有爸爸吗?”小胖妞皱了皱两条小毛毛虫似的眉毛。 “没有。”柯芯然看着她臭臭的脸,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她说没有爸爸会惹她生气,那她是不是该骗她说她有爸爸呀。可是老师说过说谎是不对的,但小胖妞看起来好凶哦。她会不会打她呀? 柯芯然被自己也被这个小女孩的表情给吓得眼睛都红了,眼里的泪水蓄势待发,却被小胖妞突如其来的话给硬是给咽了回去。 “没关系,我的爸爸借给你。以后我爸爸就是你爸爸,谁敢欺负你,我就叫爸爸扁他。”胖胖的小手拍了拍胸脯,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柯芯然眨眨还有些湿润的瞳眸,“真的吗?”她真的要借爸爸给她吗? “当然是真的啦。我从来不骗人的。”小胖手又拍了一下胸脯保证。 柯芯然大大的眼睛端看着眼前的小胖妞,半晌,像是察觉到她说的是真心话时,原本羞怯的表情转为欣喜,“嗯。”她用力点点头,表示赞同。 嘻嘻,她有爸爸哩。 “那好,我们一起去玩吧。”小胖妞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跑,跑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余果。” “记住了哦,余,果。” “嗯。” 柯芯然记得那天她们玩得很开心,只是后来余果转学了,便没再有联系。想不到,她现在竟会找到她,还准备接管妈妈的咖啡屋。 看来,缘分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真正的所谓缘分,应该是在正确的时间遇见对的人。而他—— 她望着一旁轮廓深刻,表情冷淡漠然的男人。 他是不是她在正确的时间遇到的对那个人呢?他们的婚姻建立在小蓓的监护权上,而今,却也走得一帆风顺,该说是她定力不够还是他太过执着?她的定力在遇见他后便消失殆尽,而他的执着则在邂逅她后变得更加坚定, 他们,该是庆幸的吧。庆幸对方找到了自己,庆幸命运刻意的安排。 “在想什么?”凌逸非发现他的小妻子望着他发呆的神情还蛮可爱的。丽星般的眼眸闪着纯稚的诱惑,蜜桃似的粉唇折射出诱人的光泽。他悄悄靠近,享受她柔软如棉的甜美气息。 “嗯?没有,在想——我们。”她伸出手滑过他眉宇间的静然。 “我们?”他挑眉。他的小妻子终于也开始想他们之间的种种了吗? “嗯,想我们的过往,想我们的相遇,想我们的现在,想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她轻轻叹息。 “我亲爱的小丫头,你终于想回家了吗?” 热烫的吐息随着薄唇的一张一合拂上她的肌肤,窜进她的鼻间,那是他独有的味道,他的味道—— “嗯——”她闭上眼睛,仔细品尝那上面的柔软,回味他温暖的气息。 是的,该回家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