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深深寂寞和淡淡忧伤》 兔兔是个闲不住的人(1) 这是一个充满了缱绻气息的小屋,很小,门打开与左边它靠着的墙呈一个20度的夹角;然后就是靠墙的一个简易衣柜,柜门开在右边;与之平行的是一个放着绿色台灯的床头柜,灯的旁边有一瓶喝了一些的红酒,灯的底座上放着两只都还有一点点残留着红酒的高脚杯,一张床,又一个放着衣服的床头柜;床对面的墙上有一个空调,没有开,已经夏末了;空调的管道从窗户右上方的一个洞出去;拉着的半旧的花窗帘透着光――天已经大亮了,这窗帘不像宾馆酒店的遮光窗帘,只要拉上,挡在外面的是明亮喧闹的白天,里边是黯淡的寂静或不寂静的黑夜。 缱绻的气息来自床上浅绿色碎花薄被下的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女人歪着头躺在男人裸露出来的左胳膊上,睡得很香。淡淡的光线不偏不倚的照在男人的眼睛上,时间长了,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张开眼,不知道是不是习惯性的看了看表,他觉得左边的胳膊很麻,他动了动。女人也睁开了眼睛,对男人笑笑,男人说,已经9点多了,我得上班走了,女人好看的笑了笑,好呀,你走吧,我不送了,我要再睡会。女人看着男人缓缓的穿上衣服,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走了,她听见他是直接走的,没有洗脸。 陈嘉瑜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快12点,她有一身很可爱的睡衣,粉色的,纯棉的,短袖长裤。此刻她正穿着这身睡衣,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们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也许不能说明,但是,他们昨晚的确没有发生什么。 陈嘉瑜昨天下午下班回到家都快4点了,觉得很困,换上这身睡衣洗个脸就睡了。醒来时已经是晚上10点了,她伸个懒腰把手机拿过来看,一看不打紧,十几个未接来电,她惊了,她想起她是约了男人下班后来这儿的,只是她睡了,并且一觉睡到了这么晚,手机就放在她耳朵边的床头柜上,只是床头柜上是她换下来的衣服,她习惯手机调成震动,调成震动的手机又在衣服上边,所以没有听到。她赶快给男人打了个电话,一通就是男人焦急的声音:“你没事吧,怎么打那么多电话都没接?还以为你出事了。”她歉然:“对不起,我睡着了,手机是震动,没听到,真是对不起,你现在在哪?还能过来吗?”“没事就好,我好担心,我现在在财经大学,我马上过去。”财经大学离她住的地方很近,打车也不过十分钟,或者在这慢慢静下来的夜里,十分钟都用不了。 兔兔是个闲不住的人(2) 所以他很快就到了,拿着一瓶酒,“祝你生日快乐,你刚才快把人吓死了。” 她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惭愧了“谢谢,对不起,我没想到我这么能睡。你刚才在哪待着呀?” “我不到六点就到了,给你打十几个电话没打通,就去财经大学阶梯教室,等着你给我打。” “财经大学,财经大学你有熟人?是网友吧,是女网友吧?” “是呀,我没地方可去呀,想起来有个这样的网友就去了,人家一直陪我到现在。来,把杯子拿出来,我们喝酒,为你庆祝生日。” 她赶快从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又从包里把小蛋糕拿了出来,她有点饿了。两个人碰了杯,男人迅速转动一下杯身,啜了一小口说:“可惜没有冰块,要是有冰块的话就更好了。”陈嘉瑜其实想纠正一下男人,真正品红酒是不要冰块的,但她只是笑笑说:“你吃饭了没?”他说:“吃过了,你饿了吧。”她说:“是呀,这会觉得很饿,那这蛋糕你吃一点就好了,剩下都是我的。”他笑了笑,用两根手指捏掉一小点,然后陈嘉瑜就全吃掉了。吃饱的陈嘉瑜又瞌睡了,两人躺到了床上,男人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他闻着她头发上的香气,把左胳膊丢给她,右手很自然的放在她胸前,刚开始是在衣服外边,再后来是衣服里边,陈嘉瑜享受着他手心里的炽热带过来的又麻又痒的舒服的感觉,幸福得睡着了。他也睡着了,估计是等得她焦虑过度累了吧。 所以陈嘉瑜直到现在仍然穿着她那身好看的粉色睡衣,所以他们在昨天那本应发生点什么的夜晚什么也没发生,所以,陈嘉瑜至今仍是个――处女。一个24岁,不,应该是25岁,昨天是陈嘉瑜的25岁生日,一个25岁的处女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老处女,不知道是该被崇敬还是该被耻笑。而男人真的就是只叫“男人”,不过那是网名,陈嘉瑜和他是在网上认识的,她没有问网友真名的习惯。男人不是第一次在这过夜,有过一次,这次是听说陈嘉瑜过生日特意来的。 兔兔是个闲不住的人(3) 陈嘉瑜的身边不是没有其他男人,她4/5的工作内容恰恰都是和男人打交道,1/5才是和女人打交道,而那1/5的女人里还有一半是被那4/5的男人里带来的。陈嘉瑜也不是不漂亮,或者说陈嘉瑜怎么说都还算是一个长得还好看的女孩,她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身材好,170公分的身高,55公斤的体重,很标准的比例。并且她还属于那种气质型的美女,浑身上下都有着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淡定,不下十个人说陈嘉瑜像徐静蕾。她在一家四星级的酒店里做大堂经理,但是她总是觉得这酒店不配挂四星,不为别的,就为她一个月2000元的工资让她觉得这不是一个四星级酒店的大堂副理应该拿的工资。所以她不得不在这离单位这么远的地方和人合租一套房子。其实,她之所以租下这个房,还因为现在暂时属于她的房间里有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她是在看到这张床后当即付了房租的。她从21岁大学毕业就在这家酒店工作,已经工作四年了,但,这并不妨碍她还是个处女。 陈嘉瑜起床,把窗帘打开,初秋正午的阳光依然很强烈,窗下的那棵绿油油的法桐依然厚成深绿。 她打开房门出来洗脸,兔兔的房门也开着,薛小阳坐在电脑前看书,兔兔在厨房里做饭,叮叮当当的很是好听。她洗好脸去厨房看兔兔做饭。 兔兔是她的室友,她们同租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兔兔的房间也有一张大大的床。兔兔原名叫唐嫣然,很好听的名字,“兔兔”是她在网上发布合租信息的网名。陈嘉瑜第一眼看到兔兔的时候有点吃惊,她自己皮肤已经够白了,但是兔兔比她还白,并且兔兔不仅仅是白,还水嫩,嫩得像是清晨池塘里含苞待放的粉莲,粉嫩粉嫩的花瓣挂着晶莹的露珠,一闪一闪的折射着晨光;可爱得像每个小孩子都想拥有的一只小白兔,忽灵灵的眨着她那躲在当时因了周笔畅而流行的大黑框眼镜后的大眼睛。陈嘉瑜就很羡慕,她自己一直有一个心病,就是眼睛比较小,以至于她觉得这世界上任意一个人都比她眼睛大,小便小罢,还近视,所以她也有一个那样的框架眼镜,只不过是深咖的,但是她更多时间戴的是隐形,工作需要。原来陈嘉瑜只是觉得张曼玉像极了那雍容率性的猫,范冰冰像极了那妖媚敏捷的狐,没想到还会有人像极了蟐娥月宫里的小白兔,她一下子喜欢上了这只小兔子,所以她就叫她兔兔,任她纠正过多少次,一直没有改口。 兔兔是个闲不住的人(4) 电饭锅里焖着米,兔兔正在炒着一个笋瓜肉丝。笋瓜和葱姜蒜已经切好,肉丝也用酱油腌着。油热了,葱姜蒜倒进去“哧”的发出声响,然后肉丝倒进去翻炒,加一点点料酒,变色后倒入笋瓜,放点十三香,快出锅时洒入适量盐和鸡精,关火出锅。程序都对,但味道永远都不好吃。陈嘉瑜总是说兔兔做的饭菜不好吃,兔兔也不生气,反正不好吃他们三个也每次都吃完,她不是某个饭店的老板,因为要收钱而必须对饭菜的味道负责。陈嘉瑜的任务是刷碗,她宁可刷一大堆碗也不愿意做哪怕一小碟菜。薛小阳的任务就是“吃”,吃完后喝兔兔为他早早泡好的茶水,包括这家里一日三餐的大米都是为了薛小阳爱吃。薛小阳是兔兔的男朋友,正在准备考研,兔兔是一个职业中专的老师,教计算机。他俩都刚从财经大学毕业。 每次薛小阳在优哉优哉的喝兔兔给他泡的茶水时,陈嘉瑜心里就不愤儿,懒洋洋的薛小阳怎么就找了小精灵般的兔兔?陪他睡觉,给他做饭,还负责他开心。薛小阳的脾气不好,每每兔兔都像哄学生般的哄他。薛小阳也白,但,是那种病态的,缺乏阳光照耀的白,并且还带有一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孱弱。不过,也许他也有优点,只是在兔兔的衬托下或是在陈嘉瑜的主观意识上被绝杀了。另外陈嘉瑜最烦的是薛小阳每次洗完澡后都忘记关天然气,即便是兔兔用红色的彩笔在卫生间门上写着:“注意!!!睡前请检查水、电、气、门窗!!!”但薛小阳该忘还是忘,陈嘉瑜慢慢的就有强迫症了,她每次明明已经检查过天然气才钻到被窝里,忍不住还要起来再看一遍才睡得着。 陈嘉瑜捧了本杂志窝在沙发里看《百家讲坛》,刘心武正在揭秘《红楼梦》,兔兔过来过去的整理着房间,她说:“兔兔,你可不可以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我头晕。”,兔兔好脾气的说:“好的,好的,马上就好了。”兔兔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不是忙这就是忙那,天天把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但是,陈嘉瑜的房间不归她管,因此,陈嘉瑜那稍微有点乱的房间就和这外边一尘不染的客厅形成鲜明的对比。 兔兔的工作其实很简单,一周十六节课,有课就去,没课就可以闪人。不像陈嘉瑜,天天都得上班。她看完《百家讲坛》就得去上班,这儿离单位远,中间还得倒一次公交。所以她至少得提前一个小时出发。 董事长给了她两颗糖(1) 陈嘉瑜换了工装打卡和刘一冰交班,刘一冰是另一个大堂经理。她看到交班本上写着四件事:1、今晚9点青旅团队20标加一陪同,明早6:30叫醒。2、董事长来了,在1908房间。集团公司张敏倩经理陪同,在1909房间。请检查vip服务。3、地质会议会务组已经入住,在406、407房间,请检查明天的报道水牌,妥善留房,争取集中楼层。4、1202客人投诉卫生间马桶一直流水,因配件问题尚在处理中,请紧盯。5、祝你今天好心情。陈嘉瑜笑笑“快走吧,路上小心。”刘一冰也很漂亮,个子也有167公分那样,也有一双让她很羡慕的大眼睛,长得特别像黄奕,巧的是黄奕以前也是在上海一家酒店做大堂副理。 陈嘉瑜习惯性的坐下来,把交班本放到抽屉里,打开电脑看了看房态表。这个酒店,一楼一半是大堂,一半是餐厅大厅,二楼是餐厅包房,三楼是ktv和一个能容纳200多人多功能厅,四楼是健身房,三个五六十人的中型会议室,两小会议室,一个小接待厅。五楼是两个总统套,六楼至二十楼是普通客房,每层16个房间,一个豪套,一个普套,一个三人间,两个单间,其余的全是标准间。二十一楼是旋转餐厅,主要经营西餐。后院有单独的一幢三层小楼,一楼是洗浴中心、美容美发和洗衣房、员工餐厅、更衣室等。二楼三楼是办公区、仓库等。现在房态显示房间住得不是很多,团队房都集中的预留下来了,还有几间维修房。她站起来,和总台小姑娘说了几句话,去商务中心、商场、大堂吧巡视了一遍,一切正常。就站在大堂里,有客人过来就挂上那职业性的微笑打个招呼,这时董事长的司机小曾下来了,他给陈嘉瑜打了个招呼说:“董事长马上下来。”陈嘉瑜就到电梯间等着,看着指示灯从19楼一层层跑下来,总经理郎强、张敏倩经理陪着董事长李新鸣从电梯里走出来,陈嘉瑜笑着问候,然后把他们送到门口的车上。还没进门,看见方树立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微笑着问好,方树立说,小陈,过几天请你喝喜酒呀,就在你们这办。陈嘉瑜说,那恭喜了,具体日期定了没?让餐饮部给你打个最低折扣。方树立说,还没有,明天就找人合合八字,看看好日子。然后陈嘉瑜送他们两个上楼了。方树立三十多岁,好像离过婚,是这的老客户了,因此和前厅的员工都很熟。陈嘉瑜也不止一次的见他带不同的女人来这里。不过这都是她们司空见惯的事。这个女人看起来也三十多岁,五官还算好看,就是瘦,笑得很亲切。也许方树立这次是认真的。 董事长给了她两颗糖(2) 陈嘉瑜想起了总经理郎强,她刚来时是给郎强做秘书的,她第一眼看到郎强的时间是觉得他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的,但是,直到现在,什么也没发生。她喜欢待在郎强身边工作,因为他是干净的、干练的、成熟的,是和她在学校见到的男孩不一样的。她那时候是压抑着自己的,但是有时候也会不小心的把心事泄露出来,比如说,每次她和他说话,看着他一动一动的喉结,都有想舔一口的冲动,以至于会忘神。她投入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去工作,一半是缘于初次工作的激情,一半是缘于她对他的喜爱。只是那时的她是青涩的,她小心翼翼的守着这份属于少女的初恋情怀,不敢让它流露出来。这给陈嘉瑜带来了莫大的好处,她在半年后因为工作努力踏实直接做了大堂经理。也就是说陈嘉瑜的职场生涯是成功的,短短半年,她从一个普通员工越过了领班、主管直接到了经理级别。从每月800块的工资到1600,再到现在的2000。事实也证明,郎强是个不折不扣的伯乐,陈嘉瑜是个不折不扣的千里马。她很快适应并胜任这份工作。来到这个酒店一年半了,她对他的那份“喜爱”慢慢理智的褪去了“爱”字,只有喜欢,就是纯粹的喜欢,带有很大的欣赏成分在内。但是酒店还是有流言,说陈嘉瑜和郎强怎么不清白,就像说张敏倩经理和董事长一样,因为每次董事长来都是张敏倩经理陪同,也像说林伟和刘一冰一样,林伟是董事长的小舅子,是采购部经理。呵呵,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些或真或假的绯闻,这些绯闻当事人也知道,但是不能去解释,因为有句俗话叫“越描越黑”;也没有必要去解释,因为制造者和传播者也许并没什么恶意,不过是制造些茶前饭后的谈资罢了;更或许当事人本身就怀了这些心思,只是没敢付诸于行动,不想去解释,听了这些绯闻心理上还些许有些安慰;更或许,有些绯闻就是真的,解释了就是掩耳盗铃。 董事长给了她两颗糖(3) 工程部的电话打破了她的沉思,说是1202房间的马桶已经修好。陈嘉瑜看了看服务台后方挂着的钟表,现在是16:35分,她先填了一张果盘赠送单给门僮拿到大堂吧,接着拿起电话给1202房间拨了过去,向客人致谦并表示一会儿会送一份礼品表示酒店的诚意。客人不是那种难说话的,表示理解,表示感谢。 她又到董事长房间和张敏倩经理的房间检查了小整理。她喜欢待在董事长的房间,这里有属于他的独特的气味。董事长李新鸣四十多岁了,白手起家,短短二十多年就创造了这个包含云生大酒店在内的云生集团,云生集团旗下还有房地产、超市等产业。陈嘉瑜第一次见董事长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瘦瘦的中年男人身上有一种很强大的气场,那种强大的气流将她重重吸引。这个1908房间平时不安排人,就是给董事长留着,只有在房间特别紧张并且确定董事长不会来的情况下才会安排出去。她检查了一圈没有纰漏就又下楼了,已经陆陆续续的上客了,但总台还忙得开,远远望去,商场里有一两个顾客在挑选着什么,也慢慢开始听见那边餐饮部集合的声音,她就又挂了职业性的微笑站在大堂里。客人越来越集中了,接待主管韩芳芳也坐到接待处帮忙接待。陈嘉瑜一边和相熟的客人打着招呼一边向新的客户解说着什么,门僮也开始频繁的在门口、大堂和各个楼层来回穿梭。这一波总算过去了。陈嘉瑜让韩芳芳安排接待、收银轮流去吃饭,然后自己也去员工餐厅吃饭了。王师傅给她多打了一些肉说:“陈经理,多吃点呀,看你瘦的,省得让人看了说我们员工餐厅饭做得不好。”陈嘉瑜露出灿烂的笑说:“怎么不好了?我觉得很好吃呀,你看我刚毕业时才102斤,大家都说我瘦得像竹竿,再看看现在,胖了多少呀。”陈嘉瑜是喜欢这个员工餐厅的王师傅的,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从不克扣大家,总想着怎样才能让大家吃得满意。她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没吃两口林伟也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陈嘉瑜,今天你上晚班呀,客人多不多?” “还行呀!”她淡淡的回答,“那陈嘉瑜你说我长得帅不帅?”林伟又问。 “长得帅不帅是不是问错人了,你应该问我对班吧,刘一冰的答案对你比较重要。”她坏坏的笑笑。 “哎,不是吧,你怎么也传播这低级无趣的谣言?你就说我一句帅又怎么了?那可是给我莫大的鼓舞呀。”林伟无奈的说。 陈嘉瑜不置可否的笑笑,她对这林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人好像也不错,就是有点油嘴滑舌,不过,应该干采购的都是如此。陈嘉瑜的人缘不错,不断的有员工和她打着招呼,也就无暇顾及林伟了。 董事长给了她两颗糖(4) 客房部经理温俊霞过来吃饭了,陈嘉瑜不喜欢她,员工好像也不怎么待见她。不过温俊霞好像也不怎么喜欢陈嘉瑜,陈嘉瑜见温俊霞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到了更年期的女人像慢慢衰老的一只狼,眼睛里时时闪着挑剔的绿光。好在她已经吃完了,打个招呼走了。 前台这会又忙起来了,客人总是喜欢扎堆,来的时候呼啦啦的一块来,退房的时候又呼啦啦一块退房,所以,不管是上早班还是晚班,总有几个时段是比较忙的。韩芳芳这时又极不合时宜的犯了胃疼,这个才二十的岁的小姑娘能力超强,很利索,就是身体不好,时不时的要请个病假。陈嘉瑜让她去服务台后面的前厅部办公室歇着,自己到服务台里边给接待帮忙。一会时间,除了给团队留的房,标间已经住满了,大堂也慢慢的复归平静,接待员开始往电脑输刚才没来得及输的单子,收银在整理刚才没来得及整理的押金条。她去后面的办公室看韩芳芳,她还在呕吐着。陈嘉瑜给韩芳芳倒了一杯水说不行的话就到赵医生那拿点药。赵医生是酒店医务室的医生,一个很和蔼可亲的大姐。韩芳芳说算了吧,老毛病了。陈嘉瑜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前面接待喊:“陈经理,你看鸿泰房产郑鸿飞的房间是不是安排重了?” 陈嘉瑜马上走过去,在酒店,安排重房是最最忌讳的。果然,郑鸿飞要的三间房里,有一个1705是接待员安排过的,上海的一个客人。但是陈嘉瑜又派给了郑鸿飞。郑鸿飞可是老客户也是大客户,陈嘉瑜来不及多想,马上安排门僮上去看1705客人是否已经入住,郑鸿飞的另外两间房是否已经入住。这边又在电脑上查看到底还有没有可以住的标间。幸运的是客人都还没进过房间,错误还可补救。陈嘉瑜交待四个门僮一定要盯紧,郑鸿飞回来要拦住先不要入住。但是让她失望的是现在的的确确是没有标准间了,陈嘉瑜就说,先开一间套房吧,多出来的钱我明天上班时来补上。正泰的协议价标间一晚上368,套房588,也就是说,多出来的220元钱,陈嘉瑜要掏自己的腰包补出来,但是没办法,只能这样。 董事长给了她两颗糖(5) 上海的客人大概是晚上8点多回来的,郑鸿飞倒是10点多才回来,中间团队也在预定的时间入住了。郑鸿飞回来时陈嘉瑜就在门口等着,她给郑鸿飞解释了,他倒也没说什么,到总台换了房卡和客人上楼。气的是,他们刚走,就有一个标准间的客人退房,但是,已经晚上10点多了,也不可能再把人家叫下来调房。所以,这220块钱,陈嘉瑜是必须要从自己的腰包掏出来了。220块钱,在陈嘉瑜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在郑鸿飞这样的房产老板,却是不值一提。所以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陈嘉瑜去找郑鸿飞说说好话,让郑鸿飞直接按套房的价格把钱出了。郑鸿飞这样的大老板,又是平常天天见面的老客户,这个面子,他应该会给的。 但是,陈嘉瑜不会这样做,陈嘉瑜是个穷人,陈嘉瑜也不是不喜欢钱,相反,她是个非常喜欢钱的女人。她每天接触这么多行行业业的所谓成功人士,都是存了羡慕之心的。她通常会很认真的看每一个客人的资料,也许是工作需要,但是每看一个人的资料她都会做一个假设,如果,我是他或者是如果我是他老婆会怎么怎么样;甚至,有时候,她看见某某客人带了情人或者小蜜来,她也会做个假设,如果,那人身边的女人换成自己会如何;更甚至,她在心里把这些人的财富、相貌、气质、品行、年龄换算成分数来排出个一二三四来。注意哦,她可是把财富摆在第一位的。郑鸿飞在这个排行中名次还是比较靠前的。只是,没有人会把这些如此龌龊的想法和制服合体、笑容迷人、气质淡定的陈嘉瑜联系起来。所以说,陈嘉瑜是个喜欢钱的女人,甚至是个有点拜金的女人。可是,拜金的陈嘉瑜有着一个很好的习惯,就是勇于坦诚面对自己的错误,勇于接受因为自己的错误而造成的后果,勇于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不管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这是个多么好的习惯呀!所以她不会去找郑鸿飞求情,她愿意承担自己的失误。更何况,为了这点钱欠别人人情,应该不是件划算的事情。所以,无论怎么说,陈嘉瑜这220块钱都掏定了。陈嘉瑜一个月的2000元的工资是这样安排的:500元寄给读大学的弟弟,350元的房租,50元的水、电、气等,100元电话费,100元的交通费,存500,还有400自由支配,就是这样。而现在,这个月她可以自由支配的只有180元了,看来,节衣缩食的日子已经降临了。 董事长给了她两颗糖(6) 商务中心美工把会议的pop拿过来给她看,写得还不错,交给门僮夹在了行李房时的水牌上,明天一大早,营销部的人会督促着拿出来的。陈嘉瑜又去转了一圈,都很正常,餐厅也只剩下四桌客人还没有走。董事长回来了,总经理郎强没有回来,张敏倩经理也没有回来,她迎上去,董事长很和蔼说:“陈经理,今天住宿情况怎么样?一起到各个部门转一下吧。”陈嘉瑜就跟了上去,董事长的步子很快,陈嘉瑜平时也算是走路比较快的人了,但还是得小跑。餐厅生意不错,大厅基本上都翻了一次台,洗浴中心也还行,美容美发生意一直都很淡。看了一圈又回来,还要去21楼西餐厅,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陈嘉瑜觉得有一种气息紧紧的压迫着自己,她极力的安抚着自己刚才因为一路小跑而跳速加快的心脏,呼吸的声息很大,她觉得董事长看了看她,她更加的呼吸不畅了。西餐厅的客人也不是很多,董事长说:“陈经理很累吗?” 她努力保持着正常的语调:“没有呀,可能是我跟不上您的步伐吧!” 董事长笑了笑,看看表:“你该下班了,让小曾送送你。”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坐夜班车就可以。”陈嘉瑜赶快说。 “我看还是送一下吧,我已经多耽误你二十多分钟了,应该有所补偿,就这么定了。” 陈嘉瑜只好道谢,送董事长回房间,用食指和中指轻叩三次门,每次两下,还有一声好听的“housekeeping”,拿万能钥匙打开门,用董事长的房卡取上电,打开灯。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水果,沙发之间的小几上有一束开得正艳的鲜花,她摸了摸热水壶的水不太热就直接去卫生间倒掉,重新接了半壶放上烧,立即发出的声响打破了宁静。卧室已开好夜床,硕大的床上被子折起一个好看的角度,压了两颗包装精美的糖果。陈嘉瑜给董事长道了晚安带上门出来,正要平复自己刚才略略有些激动的心情,门又开了,“陈经理,我不喜欢吃糖,还有以后配水果只要苹果就行了,这些还是你带走吧。”说着递了水果和两颗糖到她的手心,门就关上了。她的手心就热了一下,随后就变得沉甸甸的了。下楼后小曾和夜班值班经理工程部王建州已经在大堂休息处等着她。她赶快拿出交接本写好,特别是注明以后董事长房间以后之配苹果,晚安致意品不再放糖果,又和王经理简单的交待了一下,所幸,没有很多事。 小曾话不多,车里放着好听的音乐,陈嘉瑜坐的位置就是董事长坐的位置。窗户开着很凉爽,但,陈嘉瑜还是觉得有点燥热。她觉得,他的那种让人压抑的气场在车里更加明显。 被窝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1) 兔兔的门关着,陈嘉瑜听到一些很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她在卫生间洗澡,努力的想让自己平复下来。陈嘉瑜的身体在着弥漫的雾气中洁白而有光泽,她的胸不大,甚至应该属于有点小的那种,但,很敏感。她轻柔的手指在自己的胸前抚过去,荡起一波波难言的快感。水珠绵绵不绝的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流下来,她一直是有个梦想的,梦想有一个硕大无比的浴缸,浴缸里有时是玫瑰、有时是薰衣草、有时飘了一点点桔子皮、有时是满缸的牛奶,有时是两个亲密无间的人。她,这晚失眠了。 陈嘉瑜一向觉得被窝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比如现在,在温暖的被窝里慰藉自己难言的寂寞。这个城市很大,人也很多,在人很多的这个大城市里,陈嘉瑜觉得极端寂寞,她总是觉得自己像窗外法桐上的一片树叶,不定哪一天就飘飘洒洒的落下地面、任人践踏,或者是进了某条正在努力想要变成蝴蝶的毛毛虫的肚子里,变成一陀肮脏的绿色粪便。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就悲伤的不能自已,在这个让她倍感寂寞的夜里,董事长的两颗糖在她手心里握着,她的脸颊上挂着泪。楼下有人好像是喝醉了,吼着不成调的歌子,渐行渐远。所以,我们想,陈嘉瑜此刻应当是躺在某个健壮的胳膊上的。 其实她原来是有个有着健壮胳膊的男朋友,也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男朋友,那个男孩子叫齐辉,一个军校的在职研究生,也是在网上认识的。见面的那一天陈嘉瑜原本在睡觉,齐辉打电话给她,她穿了一身在地摊上淘来的黑色运动装脸也不洗的就下去了,但,即便是这样,齐辉也不可救药的爱上她。他每天给她打电话、发短信、甚至写信,现在这个时代,还有谁会天天收到一封手写的信呢?齐辉是有个不错的单位的――解放军总装备部,家里是军人世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包括姐夫都是军人。这样的条件按理说是不错了,但是陈嘉瑜就是不动心,只是同意暂时先处着。有一天,齐辉赖在这儿不走,他们两个人就在一张床上睡了,陈嘉瑜被齐辉那军人久经锻炼的魁梧有力的身体将紧紧的包括着,他摸遍吻遍了她每一寸的肌肤,但,也仅此而已。可是齐辉这样就觉得她认可他了,他通知了自己的妈妈,那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女大校千里迢迢的赶来了,摆好了宴席要接见儿子眼中的红粉佳人,可是等了两天也没有等上,人家甚至连个电话也没给她打一个。陈嘉瑜是这样想的,在她的潜意识里,见家长就等于承认了两个人的关系,她还没有考虑好要确定齐辉做自己的男朋友,所以就没有见。所以,她对于齐辉的自作主张有很大的意见,她就不怎么接他的电话了,后来甚至换了电话。再后来又毕业找了工作来这个云生大酒店,所以,她和齐辉,似乎是没有再见面的可能了 被窝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2) 照例是看了《百家讲坛》才去上班的,公交车上人很挤,陈嘉瑜原本是有座位的,但是她好心的让给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爷子,她站着就睡着了,直到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个男人的某个部位不怀好意的顶着她的臀部,她本想使劲拿东西报复一下,但是却发现自己该下车了。她的心里就藏了一股尚未发泄出来的怒火,但这股怒火在更衣室里被她换上的那身职业装扑灭了。 她依然是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来到大堂的,刚进来,收银主管陈娜就迎上来:“陈经理,刚才温经理让你把那220块钱抓紧时间补上,您看,要是不方便的话从您工资扣也行。”陈嘉瑜把钱掏出来给陈娜,恨得牙根痒,“这个贱女人,该害瘟病的温俊霞。”当然,她只是在心里骂骂,我们这举止得体、温文尔雅的陈副理是从来不会骂人的。地质会议已经开始报道了,她过去给会务组的人打了个招呼。和刘一冰交完班,就看到方树立带着昨天那女人过来,那女人还牵了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陈嘉瑜堆了笑脸上去打招呼,但这次是先对着那妇人说的:“嫂子好,这是您女儿吧,长得真可爱。”那女人也笑笑,三个人上楼了。然后就是ktv带小姐的赵红轩带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姐从大堂经过,陈嘉瑜把赵红轩叫住“赵经理,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让你那些香气四溢的花蝴蝶从大堂飞,你怎么老记不住?”“哎,哎,陈经理,我记住了,你什么时间有空,到我那练练歌去,瞧你上次唱歌唱得鬼哭狼嚎的,我都快给吓死了。”陈嘉瑜尴尬的笑了笑,她的确不怎么会唱歌,“你别岔话题,今天晚上别乱打电话呀,有会议。”赵红轩色迷迷的眼装成一本正经的看看她,“好的,放心吧。别人说了不算,陈经理说的话我是一定要听的。”陈嘉瑜看着他的背影想:这小子一晚上也不知道大战几百回合,瞧他那双眼浮肿的样子,一看就是肾虚。 被窝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3) 已经是晚上9点了,今天一切都很顺利,一个投诉也没有,会议也早早的报到完了,陈嘉瑜甚至坐到前厅办公室里小睡了一觉。她觉得有点尿急,就起身去卫生间,刚走到门口,从男卫生间出来一个醉醺醺的客人,摇摇晃晃的站不住,差一点倒在她身上,出于职业习惯,她伸手扶了一把,那男人看了她一眼,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到她手里,她愣了一下,男人摇晃着到餐厅那边去了。她已经快憋不住了,就只好先去解手,她在卫生间里数了下,刚好是500,陈嘉瑜不觉得自己不应该拿这钱,就到餐厅找那个客人,但是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她又准备到二楼包间里找一找,刚好看到董事长坐在二楼的休息处,还有林伟也在那坐着,愣了一下,董事长就叫:“陈经理,一块去洗个脚。”陈嘉瑜看了看林伟:“还是林经理陪您去吧,我现在正在上班,今天房间都住满了,怕会有事。”董事长想了想:“这样呀,那你去吧。”她如遇大赦般的飞奔下楼,心里还在嘀咕:“这董事长安的什么心呀,当着小舅子的面邀我洗脚,这不是找事吗?”可是,这500块钱,我找谁还去?”陈嘉瑜摸摸兜里的钱,总觉得烫手,这是小费吗?我就扶了他那么一下,就得了500块钱小费。她想了又想,决定给总经理郎强打个电话,郎强听了呵呵笑道:“你想怎么办?给我吗?我好像工资比你高呀,听说你今天赔了总台二百多块钱,这笔钱就做为你的意外补偿吧。你都多大了?这种事怎么好问我?你记住呀,我那前两句是站在个人立场上说的,做为云生大酒店总经理的郎强,没听到你刚才给我打电话。”陈嘉瑜懵了,这就是意外的惊喜吧,下午赔了220晚上又意外得了500,自己怎么就这么幸运呢?但是她还没惊喜完,董事长的电话又来了,“陈经理,到我房间来一下。” 她原地愣了一下,心里忐忑。电梯里的数字一路攀升,但愿是福不是祸,他会找我谈什么呢?我不就是开错了房间吗?可是已经补救了呀,再说,这点小事应该是不必让董事长亲自处理的吧。或者,他不会是要强迫我做些什么吧,不会的不会的,他身边已经有张敏倩经理了,那、那、那这么晚要我到他房间干什么呀?陈嘉瑜一路恐慌,但已经到门口了,门没锁,陈嘉瑜敲敲门,“进来吧。”董事长的声音,她推开门进去。李新鸣穿了一件衬衣,领带在沙发上随意放着,上边有两颗扣没有扣,能看得到胸膛,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她陈嘉瑜是个处女不错,但并不表明她不可以是色女,连兔兔都说她是属于闷骚型的。“坐吧,听说你昨天晚上开重房了?”董事长问。 被窝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4) 果然,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一定是温俊霞那老巫婆说的。陈嘉瑜一下子收了心,呼吸也不似先前那样急促了,谈工作上的事,她谈得来。“是的,董事长,那是个老客户,我又给他开了间套房,差额我也补上了,我给客人道歉过。” “哦,这样呀,处理得不错呀,我刚听说时还替你发愁呢,没想到你处理的这么好,要是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陈嘉瑜抬起头,一时搞不清楚这是褒还是贬。 “嘉瑜,你在这工作多长时间了?”李新鸣坐了过来,离她是那么近,她闻到他身上那股浓浓的酒味,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困难。 “四年了,董事长.”陈嘉瑜回答,尽力使自己呼吸放平稳. "时间不短了,标标准准的老员工了.应该多关心,谈朋友了吧?" "没有呀,像我这样的女孩子,要长相没长相,要背景没背景,谁会看上我,我就是一标标准准的剩女。”她不自觉的往边上挪了挪,她知道自己一向对男人,尤其是成熟的男人,缺乏抵抗力,更何况这是个成熟的长得好看的事业还成功的男人。 “你应该谈恋爱,女人要经过爱情的滋养才有生气,你怎么就没谈过恋爱呢?”李新鸣又往这边挪了挪,他呼出的热气荡到她耳边的发丝上,痒痒的。“你不丑呀,不但漂亮,还有味道,你懂吗?你们女人的漂亮和我们男人的漂亮不一个概念。” “董事长,这,这个私人话题,我,我……” “你不想谈你的私人话题,谈我的好了,你怎么看我和张敏倩经理的呢?你和郎强有没有什么关系?”李新鸣打断了她的话。 “我,我什么都没听到过,我和郎总绝对没什么,我,我是个有底线的人。” “哦,是吗?你的底线是什么?”他的头忽然湊过来,“嘉瑜,你能经常陪我聊聊天吗?我今天才知道酒店还有这样的传言。” 陈嘉瑜觉得自己都快瘫了,她都不知道董事长什么时间从“陈经理”换成了“嘉瑜”。她觉得自己必须得走开了,再下去,她都不知道再下去将会发生点什么,她惊慌却又渴望着。 “董事长,我……”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着她,灯光下的唇线闪着光,良久,"好了,不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了......" 被窝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5) 董事长浓重的气息刺激着陈嘉瑜的每一根神经,这刺激像一种无声的撩拨,她想逃离,却又更加渴望,这种渴望让她觉得口干舌燥,她想抿下嘴唇,却又怕这个动作将自己内心的纠结暴露无遗.忽然,她上衣口袋的手机开始震动,这震动把陈嘉瑜震醒了,她掏出手机,是总台打过来的“陈经理,你在哪呀,你快去5楼505,方树立打电话,有个男人一直在敲他的门,是他女朋友的老公,她女朋友还在里面,动静很大,隔壁好几个房间都打电话投诉了。” “他女朋友的老公?”陈嘉瑜反应着,“应该是那女人的老公,难道?那女人还没离婚,人家老公来捉奸了。” “方树立是老客户,如果让别人老公真的看到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一层楼都有可能惊动,现在关键是,得让那女人出来,怎么出来呢?对了,刚好四楼是个平台。”陈嘉瑜想着,立即拿起电话拨给保安部,“保安部吗?我是大堂经理陈嘉瑜,现在,立刻搬个梯子到四楼平台上,看平面图,梯子搬到505窗口,接个人下来。然后,再来两个人到5楼。”接着,她又打电话到505,“方先生,我是陈嘉瑜……” “陈经理,快,快给我想办法,你嫂子的老公在我门口,要杀我们呢,快,快把他弄走。”方树立慌慌张张又明显压低的声音。 “嫂子在你那儿吗?……在呀,你现在打开后窗,保安已经支好梯子了,你让嫂子跳出来,好不好?……你不能走,人家已经笃定里边有人了,……对,对就这样。”陈嘉瑜镇定的指挥着,“董事长,我得下去,有个客人有点事。” 505门口,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气极败坏的敲着门,旁边还有两个110巡警。“有巡警在”陈嘉瑜放心了,至少,他不担心会有什么过激场面了,这种情况下,仅仅靠保安有时候也是不方便的,有警察在就好多了。 “你,你是这酒店的经理吧,快,快开门,我老婆在里面。”那个男人转向她,一脸的愤怒。 “是呀,经理,有没有人你让人家看看,不过,如果里边实在是不开门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是,还是开开门好,要不,再吵下去,怕是这一层楼的人都难再睡觉了。”一个警察说。 “好吧,我试试看,这位先生您先消消气,您这样没法解决问题。”陈嘉瑜轻轻的对那男人说,然后敲门。 被窝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6) 门开了,男人一个箭步冲进去,但是什么也没有,方树立略显慌乱的脸苍白着,站在那儿。 “不可能,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进来的。”那男人不可置信的低吼着,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找来找去。“这,是她的口红,这,是她的发卡……她一定在这,一定在这,你说,你把她藏哪了?”那男人一把抓住方树立的衣领。 一个警察上去拉开他的手,“王先生,你别激动,人不在这,我们帮不到你什么。” “是呀,先生,要不我们到楼下去谈,您看这一楼的客人都快被吵醒了,大家看到也不好,您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别让有熟人看见了。”陈嘉瑜也小声的劝解着。 两个警察陪陈嘉瑜一起把客人送到前厅部的办公室后就告辞走了,办公室里现要就只有陈嘉瑜和这个被警察称为王先生的男人。大堂吧的吧员送过两杯柠檬水,那男人喝了一口,好像要努力的使自己平息下来,这个举动让陈嘉瑜认为,这应该是个有修养的男人,她的心里就更镇定了。 “陈经理,刚才我听到你们员工叫你陈经理,她一定在里面,她怎么会不见了?我亲眼看着他们进去的。”他问。 陈嘉瑜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说话,她得扮演好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要不是我女儿,要不是我女儿今天跟我说她和妈妈还有一个叔叔一起出去玩我还蒙在鼓里呢。你知道吗?我已经找她一个多月了,她竟然就在我家附近,就在离我家不到一千米的地方?这多气人,这多气人,还带着我女儿,让我女儿看着她和别的男人鬼混。这,这太气人了。”男人的眼里有了泪,陈嘉瑜也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湿的,她开始同情起眼前这男人了。 “我天天忙忙碌碌的挣钱,我……你知道我这一个多月过的什么日子吗?她把存折、银行卡、房产证甚至家里的气卡都拿走了,我也不知道交电费的用户码和水费用户码,家里是停水停气停电,别说吃饭了,我连上厕所也不能了,你说,你说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狠?”男人的头埋得很深,拿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陈嘉瑜想起几句话,“天下最毒妇人心”“女人心、海底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被窝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7) “我们在一起已经十年了,孩子都快六岁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我们家的房子、车子都是她的名字,我挣的钱也都是她存着,我……我真失败……”男人喃喃的说着. 陈嘉瑜拿了纸巾递给他,“也许,也许她只是一时冲动,你们要冷静一下,好好谈谈,事情应该会解决的。”陈嘉瑜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这么压抑自己. “我想,我想我们回不去了,我放手,我同意放手,只要她高兴,我愿意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她竟然带我的女儿和那男人一起出去玩,这简直,这简直……” 陈嘉瑜非常理解这个男人的心情,她有点小小的内疚,她在这个事情当中,帮助了一个出轨的女人,一个毫不犹豫的带着女儿给自己老公戴绿帽子的女人,她陈嘉瑜,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这是和她一直以来的道德标准有冲突的。她又忽然想起来,就在刚才,她也恰恰差一点成了一个第三者。不管她对李新鸣多有感觉,她都不能再接近他,这太危险了,她绝不能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她看看表,已经凌晨十二点了,可是这个男人还在哭泣。“王先生,我想您需要休息,您是在这开个房间呢还是让我们保安送您回去,要不我给您朋友打个电话来接你吧!” “啊,不用,我的车就在门口,我自己可以回去。”男人似乎现在才发现在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说得太多了。 “可是,您现在,这样回去我不放心。”陈嘉瑜轻轻的说,还是让保安送您吧。 “我还是找个朋友吧,我喝酒去,我现在也睡不着。”男人说。 “那好吧,不过‘以酒消愁愁更愁’我还是建议您找一个茶社坐一坐。认真的想一想,喝酒太消极了,又伤心又伤胃。” “我考虑你的建议的,谢谢你呀,陈经理。”男人打了个电话,一个朋友来把他接走了。 被窝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8) 十二点多了,夜班车也停了,陈嘉瑜准备打车,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心很乱,想走一走,忽然,斜地里蹿出一个人来,抓了她的包就走。“救命呀!救命呀!”陈嘉瑜一边死死的护着自己的包一边大声音呼救,但是,路上过的几个人,都是看了一眼后慌慌张张的跑开了。她还是死死的抓住包。突然,那边抢包的人一松手,她摔了一个大跟头。 “别喊了,别喊了,是我。” 陈嘉瑜抬起头“林伟,你这个王八蛋,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知道?我……我快被你吓死了。”她气得抓起包摔向林伟。 “哎,哎,刚才抢都不给,现在主动给呀?”林伟痞痞地笑着,又抓住她的包。“我现在请你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我送你回家吧!” “好呀,你这一个礼拜都得送我回家,我这个礼拜上夜班。你何止得送我回家,我魂都快没了,腿都软了,今天你还得背我上楼。”陈嘉瑜生气的说。 “好,好,我送你一辈子都成,来,上车吧。”林伟打开车门。 车里放着好听的音乐,陈嘉瑜又陷入深深的沉思中。林伟从侧面看着她,“在想什么?不是在想我姐夫吧!” “你姐夫?你姐夫谁呀?你姐夫碍着我什么事?” “装什么呀,陈嘉瑜,你看你今天晚上看李新鸣的眼神,还有,后来你去他房间干什么,还去那么长时间?” 她有点心虚了,她今天确实是想和李新鸣发生了点什么的,但是她立即又理直气壮起来,她只是想了想,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不是和张敏倩那贱人一样吧!”林伟有点气愤了。 “林伟,你,你说话负责任呀,八成我和郎强的谣言是你给传到董事长耳朵里的吧,你乱说什么呀?你监视我,你怎么知道我去董事长房间了好长时间?” “我当然知道,从他开始邀你一起洗脚我就盯住你了,我一直在保安监控那儿,你去他房间没有1个小时也有45分钟吧,45分钟什么事都干得了。是我给他说你和郎强的事的,我让他对你死心,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陈嘉瑜被激怒了“林伟,我告诉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陈嘉瑜如果想做那样的人早就做了,我在前厅什么样的大老板没见过,我对总经理那根葱没感觉,对董事长那瓣蒜也没感觉。你不要说这些毫无根据的话。我们在房间里就谈了工作的事情,就谈了我昨天开重房的事情,温俊霞那该死的贱人。她逮着机会就说我坏话,就给我穿小鞋……我,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这些,你这个小人。” “这样呀,对不起啊,我姐,我姐她不容易,昨天她给我打电话哭了,李新鸣一个多月都没回家了,我相信你,我认真的给你道谦。”林伟真诚的说。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今天刚安慰过一个老婆出轨的男人,现在,这人,都怎么回事呀,这男人女人,这婚姻……”陈嘉瑜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听到他是为他姐姐的事着急,马上就原谅他了。这会,她对那些遭遇情变的不幸者特别有同情心,也暗暗为自己庆幸,同时也在想“难道,董事长和张敏倩经理真有那回事儿?”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心就又不平衡了。 谭宝如说有没有男人都可以(1) “嘉瑜,嘉瑜,起床!”兔兔在外面喊。陈嘉瑜看了看表,都快十点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你屋里不是藏着男人吧?”兔兔又在外面喊。 “进来吧。”她伸了个懒腰,她没有反锁门的习惯。 “嘉瑜,起床,你怎么天天睡懒觉呀,你要是被窝有个男人搂着吧多睡一会儿,一个人也能睡这么长时间?快起来,我们去谭宝如家去,谭宝如买了个小房子,今天搬家,咱燎锅底去,给她热闹热闹。”兔兔一口气说完。 这谭宝如,陈嘉瑜知道,是兔兔的同事,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特别是,尖尖的下巴和范冰冰有得一拼。陈嘉瑜早以前也梦想有一套自己的小房子,但是,靠她一个月存那一点钱,买房子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并不表示她没有买房子的梦想,所以,她也非常想去看看谭宝如的小房子。 薛小阳没有去,他向来是不屑于参加兔兔这些朋友或同事的聚会的,在他的眼里,别人都是俗人。谭宝如开开门,简丹和丁振朋已经在屋里了,简丹也是兔兔的同事,丁振朋是简丹的男朋友。简丹也很漂亮,像个洋娃娃,留着樱桃小丸子的发型,其实她本身就是樱桃小丸子的翻版,还有,她也有一双令人羡慕的大眼睛,好像比赵薇的都大。陈嘉瑜说:“兔兔,怎么你们学校工资不高,还能招来些美女老师呢?”。 “哎,嘉瑜呀,我们学校就三个美女,都让你见了,你就觉得我们学校都是美女了?回头上我们学校贴吧上看看,把那长得丑的老师骂的,换成我估计都气死了。”谭宝如快言快语的说道。 陈嘉瑜和兔兔看了看这房子,35平方,算是一个标准间的样子,屋里赫然也放了一张大大的床,一张桌子、三个小柜子,一个沙发,一台电视,因为都是靠着四周的墙放的,倒也显得宽敞,厨房、卫生间、阳台都不大,但也够用。 “开饭吧!”谭宝如说,“就等你俩了。”说着,一个人就把原本靠墙的桌子放到了中间。 “你这,你这也不说一声,有我这个大男人在这,怎么好意思让你这么瘦小的女孩子干这粗活呢?”丁振朋说。 “哎,忘了,我都忘记有这么个男人在这,我都自己干惯了,我觉得现在有没有男人都可以。”董宝如说。 “是呀,现在要男人基本上没什么用了,生孩子都可以从精子库里找。”陈嘉瑜说。 “哎,嘉瑜可是还没男朋友呢,丁振朋你给介绍一个吧。”兔兔说。 “那有什么标准没有?”丁振朋问。“当然是有钱有权有房有车的‘四有新人’了。”谭宝如说。 谭宝如说有没有男人都可以(2) 说笑声中,饭菜上了桌,兔兔好心的站起来给大家盛汤,突然瞪大了眼睛,大家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只见那大勺勺身上赫然写着“一点香火锅”,大家集体愣了一秒后哄然大笑:“谭宝如,我们见识过有才的,没见识过像你这么有才的。” “那算什么呀,看看这个”谭宝如拿出一个叉子,简丹接过来看了“巴西烤肉”的。 “再看看这个”陈嘉瑜拿过来看,“金汉斯”的刀子。 “待会给你们一人发一个‘水晶鱼’的小勺子呀,还有,你们用的筷子可都是‘百年老妈’的,还有呀,‘福状元’的碗,包括我们学校餐厅的塑料盘塑料碗我都有呀。”谭宝如一气说完。 大家集体无语,良久,陈嘉瑜说:“我看到这个一次性杯子也是你们学校了。” 简丹大叫:“啊,学校的杯子呀,我明天我也要拿。” “学校杯子算什么呀,看到我阳台上那盆花了吗?那盆兰花也是从学校搬的。还有还有,刚才都谁去过我卫生间了?我卫生间那卷纸也是在人家饭店拿的,怎么样?”谭宝如理直气壮的说。 大家都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媳妇,看看,什么叫过日子,这就是过日子,学学,学学啊!”丁振朋夸张的说。 “简丹要练手的话就先从嘉瑜酒店开始吧,你们来个内外勾结。”兔兔说。 “哎,我还不算太厉害的,我上大学那室友,把人‘鸿茂斋’的铜锅都拿回家了,那才叫厉害呢。那才是大师级的人物。”谭宝如依旧面不改色的说。 每个人都笑得东倒西歪的。后来就说到房子,谭宝如的房子是爸爸妈妈送给她的礼物,祝贺她正式踏入社会。然后就又说到上海“汤臣一品”的房子现在已经买到16万一平方了,都是豪华装修过的,连马桶都是镀金的。然后就有人说“那房子呀,让谭宝如去转一圈估计就成水泥毛坯的了。”又有人说“让那能把人家锅都拿回家的大侠去了,转一圈后就变成‘楼塌塌’了吧。”又是一阵大笑。 陈嘉瑜觉得和这些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们在一起真的是太高兴了,看来还是得多和年轻人在一起呀,她现在就觉得好像自己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她一面分享着这快乐一面又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往。 谭宝如说有没有男人都可以(3)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如此高兴过,或者说她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她喜欢笑,她也从来没有用淑女的标准来要求过自己,她在很多场合中都花枝乱颤地大笑过,但笑过之后的寂寞,痛入骨髓。也就是说,陈嘉瑜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或者是,她的开心背后永远都夹杂着或浓或淡的担忧。比如说现在,她在大笑着,却又在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一直以来,她都梦想着有个这样的房子,在这个城市里,她觉得房子比男人还安全。她曾经也有一套这样的房子,那是在2003年,谭宝如现在这个35平方的房子16万多,可在2003年,陈嘉瑜一套45平方的房子总价才9万多,那时候她攒了一点钱,又和莫桑借了一点,付了首付,首付和乱七八糟的契税、天燃气初装费、有线电视初装费什么的加起来那时才三万多一点。她按揭30年,每月只消还银行五百多块钱,到年底房子就可以下来了,她觉得自己离幸福越来越近。 但是就在那年的九月份,弟弟陈嘉璐考上大学要走了。陈嘉瑜不知道这大学的学费是什么时间涨起来的,她记得自己上大学时一年的学费才1800元,但是陈嘉璐现在一年都要6000多,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最少得拿10000块才行,可是,可是爸爸那才只有不到3000块。也就是说还有7000块钱的缺口。亲戚那是借不到的,因为陈嘉瑜上大学欠的钱都还没有还完。那时才工作两年的陈嘉瑜,像那刚破枝的嫩芽,全身都跳跃着清新的光茫,老远都能闻到那淡甜的气息,所以,她的身边很是有几个跃跃欲试的男人,陈嘉瑜曾想过向他们张口,但每每拿起电话就又张不开嘴了,她害怕金钱那头的交换,她在天平的两端衡量来衡量去,最终还是卖了自己的房子。数着钱的时候,她觉得卖掉的不仅仅是房子,还有那即将到手的幸福,还有那她一直最最渴望的安全感。 谭宝如说有没有男人都可以(4) 对了,就是安全感,陈嘉瑜觉得自己一直以最缺乏的就是那种安全感。她的童年是在爸爸妈妈无休止的争吵中度过的,家里每天都有战争,每天都有暴力,并且这战争这暴力也会波及到陈嘉瑜身上,不,陈嘉瑜本身就是暴力中的一个弱者,她几乎没有得到过爸爸的任何赞赏,但是,一个小小的错误甚至有时候不小心的一句话都会招致拳脚加身。她在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策划过至少三次的出走,但每次都被找了回来.那时候父母没有意识到她是出走,只是认为她贪玩迷路了。再后就上了初中、高中、大学,都是住校,陈嘉瑜从来都没有想过家,她一直都期盼着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并且那个时候,她的零花钱永远都是同学里边最少的,初中一周是2块,高中一周是10块,大学一个月是150块,永远都吃不饱,陈嘉瑜在她发育高峰期的九年时间是过着吃不饱的生活的,说出来谁会相信?这段生活深深的埋在她心底里最隐秘的地方,轻易不去触摸。 她印象最深的是初中时年年冬天嘴唇脱皮,一层层的脱,她总是拿嘴唇去噙那书本、作业本,每一页纸上就密密麻麻的留上一些带着血的印渍,有几本书现在还有,每次翻开都触目惊心。现在才明白因为买不起菜天天吃从家里带去的咸菜和同学们吃方便面不要的料包而缺乏维生素所致。高中的时候陈嘉瑜还穿过一次打补丁的裤子,大概是高一的时候吧,也就是92年,别的同学都已经懂得如何正确分辩真皮和皮革时,陈嘉瑜经常穿的还是当时大概不超过五块钱一双的许昌美菊布鞋。她那时有一条还算赶时髦的蹬腿裤,当时也叫健美裤或脚蹬裤,在水房里晾晒时不幸被盗了,她只有找出自己以前被挂破的那条裤子补补穿上了.那一天她还破天荒奢侈的买了一支冰棍吮着,一个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暗恋的男生轻轻的对别人说“你看她穿着带补丁的裤子还吃冰棍呢”,这轻轻的一句话打碎了她青春的美好幻想的年华。 她发愤的读书而后考上大学,在别人都在大学这个最容易滋生爱情的温床里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时候,她一边学习一边打工,从大二开始她没有从家里要过一分钱。她是自卑的,她自卑的根源就是穷,她也是叛逆的,她的叛逆也许根源于第一次挨打,她也是坚强的,她的坚强就来源于努力摆脱这个穷和这个没有温暖的家庭,她最大的愿望是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家,她差一点点就要实现了,但是,她又在差一点点实现的时候束手无策的失去了。所以,这种不安全的感觉渗透在陈嘉瑜的血液中,伴随着她每一次的心跳流至全身。所以,她怎么会有,真正的开心和快乐? 苏红宇失踪了(1) 接下来的日子,照常的顺利和平静,林伟实现了他送她一周回家的诺言,温俊霞时不时的揪着她小小的错误不放,郎强时时用了暧昧的、暖暖的眼神看看她,李新鸣会在带着张敏倩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令人难以觉察的轻轻停顿一下。只是原先经常在这住的方树立好长时间没见了,应该是在筹备他的婚礼吧,只是原来不怎么和人说话的郑鸿飞会在每次的住店期间,和她做些语言交流。就是这么一个乍寒还暖的中午,陈嘉瑜以优雅的姿势,坐在大堂吧里和儒雅睿智的郑鸿飞谈着一些令人愉悦却又无关风月的话题,两人时不时的发出一些笑声,陈嘉瑜的手机响了,是林琳的,“嘉瑜,你什么时间下班?我去找你。”林琳的声音有点疲惫,有点慌乱,有点恐惧,有点不知所措。 “我3点下班,大概4点左右到家,你去我家等我,家里有人。”陈嘉瑜没有问林琳发生了什么事,一来是因为郑鸿飞在这,一来是她隐隐的觉得一定是大事。因为,在陈嘉瑜的生活里,林琳就是一个大姐姐,就是她陈嘉瑜和莫桑的大姐姐,总是她们有什么问题找林琳,很少有林琳找她们的,所以,一定是林琳发生什么大事了,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大事。 林琳、莫桑和陈嘉瑜的交情是从大一就开始的,陈嘉瑜第一天报到的时候站在莫桑的后面,她低着头,带着一种第一次来城市有点自卑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莫桑对她笑了笑,那一笑就像一轮太阳,一直到现在都稳稳的挂在她心上。第二天早上上课,莫桑主动坐到陈嘉瑜的身边,这一坐就是四年。林琳和陈嘉瑜的交情却源于打工,她们两个人同宿舍,林琳说她第一次见陈嘉瑜的时候就决定要帮助她,她说第一次见到的陈嘉瑜土土的、怯怯的、害羞的,像一个误闯到人家院里的梅花鹿,带着好奇的、惊慌的的眼神打量着这个世界,那一眼就把她心里的爱心给唤醒了,那一眼她就觉得陈嘉瑜就是她的妹妹,一个需要她关心需要她呵护的小妹妹。大学的四年里,她帮助陈嘉瑜熟悉这个城市,她帮助陈嘉瑜找工作,她和莫桑共同帮助陈嘉瑜打造了一个全新的自己,她们见证着陈嘉瑜从一个连坐公交车要看站牌都不知道乡村女孩子成长为一个处事干练的城市小白领。她们之间的友谊,真挚得像夜幕里的星光,在三个人的心底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茫 苏红宇失踪了(2) 林琳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但这个漂亮并不是很张扬的那种,林琳的爸爸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和妈妈离异了,后来就没再联系过,用林琳的话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是妈妈一直单独抚养她长大的,妈妈很早以前就下岗了,摆了一个水果摊。林琳很成熟也很懂事,她总是在不停的打工,所以有时候她会迟到或者干脆缺课。她有时候还连带着帮助同学们找工作,而其中就总是有陈嘉瑜。莫桑更是漂亮了,有一百个人从你眼前同时过去,你必定先注意的是莫桑;有一千个人从你眼前同时过去,你就只看得见莫桑了!但是,凡见过莫桑妈妈的人还是要很遗憾的对她说:莫桑,我们承认你很漂亮,但是令人遗憾的是你还是很失败,你怎么一点也不像你妈呢?莫桑的妈妈好像是市政府的一个公务员,爸爸在电视台工作,都是领导。陈嘉瑜比起她俩来说就只能算是清秀了。要说三个人的性格,林琳是豪放不羁的,莫桑是阳光开朗型的,而陈嘉瑜就是清新温婉的,但这并不妨碍三个人成为好朋友。莫桑不住校,林琳住校但很少在宿舍见到她。宿舍的人都以为她在上夜班或是回家,陈嘉瑜也一直这样认为。 陈嘉瑜眼前的林琳,刚刚哭过的双眼红肿着,“他失踪了,苏红宇他失踪了。” “多少天了?”陈嘉瑜问,她没有惊讶,她和莫桑第一次见苏红宇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大林琳十几岁的男人靠不住,这个男人眼睛里有一种闪闪烁烁的东西。她们劝林琳,她们说,林琳,这样的男人你不是对手,他把你卖了你也会帮着他数钱。但是已经被爱情搞昏头脑的林琳又怎么会听劝呢?陈嘉瑜不惊讶,却又不能表现得太平常,更不能直接对林琳说,“当初劝你怎么不听?”所以,她只能这样问一句“多少天了?” “十八天了,我打他电话打不通,我问他的朋友大家都和他不熟,我想到他老家找他,也发现自己和他认识四年了都没一起回过,我想报案,可是我连他身份证号都不知道,嘉瑜,你说,四年了,在他失踪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对他是一无所知。”林琳抽泣着,肩膀一动一动的。“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和莫桑劝过我,我为什么不听呀?我付出了四年的感情,从23岁到26岁,这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四年,嘉瑜,我还有几个四年?四年,我现在才发现,我都不认识他,我连他身份证都见过,嘉瑜,我真傻,我真傻……” 苏红宇失踪了(3) 林琳说,她起初也不相信他是故意不见的,还以为是被困到哪了,直到后来,直到后来维尼办公家具的人来找苏红宇,她怎么也联系不上。陈嘉瑜搂着林琳,她能理解她的心痛,林琳现在的感受,她完全感同身受,所以,她不能说什么,再好的语言这个时候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只能搂着她,像上次一样搂着她。 林琳曾经怀过一次孕,那是在大四的时候,林琳和一个她打工时认识的男孩儿恋爱了、后来又同居了,再后来就分手了。分手后林琳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做完流产的她虚弱的躺在陈嘉瑜的怀里,她说:“嘉瑜,你要是个男人多好,我就不找了,咱俩结婚。你为什么不是个男人呢?”她又说:“嘉瑜,我以后不再谈恋爱了,我要独身,我要独身过一辈子。” 但是,宣称要独身过一辈子的林琳一转身就又恋爱了。就是这个苏红宇,他是在林琳工作的家具市场做工程的,自己没有店,就靠一个三寸不烂之舌跑业务,用到市场里谁家的产品他就说自己是谁家的,反正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意思,不过人精明能干,一年也能弄个十多二十万的。苏红宇天天就在家具市场里晃当,这家串串那家看看,当然也经常到林琳工作的那家店。他喜欢和大家玩一些打赌的游戏,不过总是输,于是就总是买东西送大家,林琳也不例外。再后来就经常请大家吃饭,再后来就是经常请林琳一个人吃饭,再后来林琳就变成了苏红宇的男朋友。林琳起初也没预料到会和苏红宇谈朋友,苏红宇比她大十一岁。但是,事情就是有了这样的结果。林琳就认命了,反正苏红宇对她好的很,她在他那也感觉到有一种很温暖很依赖的感觉,这一待就是四年。苏红宇四年如一日的对林琳好着,连莫桑和陈嘉瑜都怀疑她们当初是不是看错了。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苏红宇还是不见了,就如她们当初的预感一样,留下林琳在陈嘉瑜的怀里哭泣 苏红宇失踪了(4) 后来维尼办公家具的黄老板来找林琳问苏红宇的下落并说要报警她才彻底死心了。家具市场这两年的生意都不是太好做了,苏红宇已经有七八个月没有做成一单生意。这是后来才接了光华商场的家具,用的是维尼办公家具的货。货验收过了,除了保证金外,二十多万的货款,他全拿走了,取货款还是林琳和他一起去的,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开始就找不到他了,到现在已经十八天了,还是找不到。 哭过的林琳在陈嘉瑜的床上睡着了,嘉瑜在心里想:“为什么年龄小的男人靠不住,年龄大的男人也同样靠不住呢?”秋天来了,能听得见风吹得树叶沙沙的响。 莫桑下班后坚决要带她们去迪厅,她的理由是:放松、放纵、放开、放下。是呀,只要林琳能放下,不要说陈嘉瑜明天要上7点的早班,就是5点的早班,也奉陪了。 三个人都精心的打扮了一下,陈嘉瑜觉得自己都快有点内衣外穿的感觉了,但莫桑说这样才适合迪厅的氛围,这样才能吸引眼球。陈嘉瑜说,我们这样也太吸引眼球了吧,凭什么男人一个个都衣冠楚楚的,而我们都像小姐一样。但说是这样说了,还是打扮得像妖精一样和另外两个妖精一直起坐着莫桑新换的本田crv来到topten,可是,半路上陈嘉瑜出了点小意外,她在揉眼睛时不小心把隐形眼镜揉掉了一个,所以,索性把另一个取下来放在随身携的护理盒里,家里还有一只,是上次不小心揉掉的,当时兔兔还笑她,大眼睛的人揉掉隐形眼镜还有情可原,怎么你那么小的眼睛也会揉掉?现在,两只刚好能配成一对。去掉隐形眼镜的陈嘉瑜现在看什么就都不是很清楚了,三个人在喧闹的舞池里疯狂的扭动着风骚的腰肢。发泄过的三个人都异常兴奋,林琳也真的是放下了,这次蹦迪起到了它就有的效果,一切ok。只是在刚来的时候,陈嘉瑜一下车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带着女人的男人,两个人因不小心的摩擦起了静电,在这个北方干燥的城市里,起静电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兔兔的礼物(1) 陈嘉瑜其实不太喜欢去酒吧,但是今天她又不得不去,因为,今天是兔兔和薛小阳恋爱一周年纪念日,瞧瞧,恋爱一周年,还要到酒吧庆祝一下。没办法,这些小姑娘们,总是把酒吧当成现代生活的一种象征,把西餐和咖啡,做为小资生活的一种情调,陈嘉瑜只得去了。还是谭宝如、简丹、丁振朋,还多了兔兔的表姐周芊芊和准表姐夫,还有兔兔的哥,兔兔在大学里的学长,因为恰好和表姐周芊芊曾经是小学同学,所以兔兔这个“哥”叫得格外顺口。一大群人在酒吧里胡闹,舞台上的主持人和演员开着少儿不宜的玩笑,这个酒吧节目的高潮就是一个自称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新加坡人的杂种男人反串女人。兔兔就说:“这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女人?和她一比,我们就没得活了。” 说这话的时候,薛小阳正在装做毫不在意的翻着兔兔哥的手机。陈嘉瑜没觉得自己多能喝酒,但是,那天她真的是喝了不少酒,她在心里想,一个才21岁的小女孩儿在庆祝她的恋爱一周年,而一个25岁的女孩却连正式的恋爱都没谈过一次,这简直是太失败了。酒吧里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到处也许都是非法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陈嘉瑜觉得自己过于恶毒了,怎么自己没有男朋友,看到别的男男女女就觉得不正常了呢?看来,自己是真的必须得谈恋爱了。“你应该谈恋爱,女人要经过爱情的滋养才有生气。”连那四十多岁的李新鸣都觉得自己没有了生气,看来这问题还真是严重。 “嘉瑜,振朋的领导还单身,就是离过婚了,你愿意见不?”简丹小声问。 “有没有小孩?有小孩的话不考虑,没有小孩的话还是可以的呀。”陈嘉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陈嘉瑜从来就没喜欢过年轻的男孩,她的网友、她目前比较有感觉的郎强和李新鸣都是老男人,只不过她陈嘉瑜从来没想过做一个第三者罢了,她自己是一个女人,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去伤害另一个女人。陈嘉瑜也不断的剖析自己喜欢老男人的原因,她总是说老男人成熟能和她的思想匹配得上,能够弥补自己缺失的父爱,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现在这社会上已经成功的男士,又有几个是风华正茂呢? “振朋,你领导有没有小孩呀?”简丹问。 “没有呀,对了,我们领导今年35了,比你大十岁吧?但人一点也不显老,个子还高,至少得有180公分呢。”丁振朋说。 “好呀,你约时间吧,见见就见见。”陈嘉瑜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丁振朋在义光医院工作,给院长开车,那他所谓的领导,就是院长了。陈嘉瑜去过医院,现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医院的生意好。所以说,一个医院的院长,收入应该是很丰厚的吧。陈嘉瑜几乎听得见自己偷笑的声音,什么时间,自己变得这么拜金了?那和齐辉的分手就很容易解释得通了,齐辉再好,以后也无非是个部队军官,是拿死工资的。原来她陈嘉瑜一直是个爱财的人呀,或者是,她已经恐惧了以前所经历的贫穷,从进入这城市的第一天,就已经把以前的那个陈嘉瑜丢弃了,更或许,她做了酒店行业,就是要为自己踏入这流光溢彩的世界来个非常深入的实习吧。 兔兔的礼物(2) 回到家里时,陈嘉瑜无意间发现兔兔养在冰箱上鱼缸里的那只小东西不动了,她伸出手指敲敲,还是不动。“兔兔,你的大大是不是死了呀,怎么不动了?” 兔兔跑过来看了一眼,“大姐,你不是喝醉了吧,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大大冬眠了。” “是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冬天就来了呀。现在的天气很怪,都冬天了也不怎么觉得冷。树叶子都还绿着呢。”陈嘉瑜说。 “你呀,天天不是在酒店里就是在被窝里,怎么会觉得冷呢?不过,嘉瑜,你都25了,过完年就26了,你得找个暖被窝的了,否则你会冻死的。”兔兔很认真的说。“诺,为了督促你早日找到暖被窝的,送你一个礼物。” 兔兔匆匆的回卧室,拿了东西塞到陈嘉瑜手里。陈嘉瑜看了看:“兔兔,你竟然送我这个,今天可是你和薛小阳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呀,要送也是我送你才对。” “得了吧,你个老处女,打死你也不会想起来送我这东西,收下吧,我塞你包里啦。”兔兔不以为然的拿过那个礼物,塞到陈嘉瑜包里。“我就真奇怪了,你怎么在那个环境里工作,到现在还是处女?我都怀疑真的假的,可惜我不是男的,我要是男的就验证一下。” “那你送我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刺激我是不是?” “当然不是呀,为了你安全吗,你有时间夜班回来那么晚,万一碰上个有病的歹徒,咱虽保不住清白,能保个健康平安也行呀。”兔兔依然一本正经。“哎,给你说个可笑事吧,我们学校那宿舍管理员,今天气得半死的去找学生处长了,有学生竟然粘了个避孕套在他门上,里面还灌了点牛奶。陈嘉瑜你说你是不是过时了,学生都知道备个避孕套了。” “你们那学生,也太有创意了吧,他们都怎么想的呀,太可笑了。”陈嘉瑜也觉得可笑,她仿佛能看到一个避孕套,里面装了点牛奶被粘在一个门上的图画。避孕套陈嘉瑜是经常见的,用过的或没用过的。现在酒店里每个房间都配的有,有时查房时也会看到垃圾桶里用过的,有的甚至就扔在床上或地毯上,还有一次更绝的,一只用过的就放在茶杯里,一只好像是没用过的套在茶杯上,当时她还想这东西的弹力真是惊人。所以说陈嘉瑜是见惯了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第一个避孕套,是小她4岁的兔兔送的。是一个刚从一个校门走出来又进了另一个校门的小黄毛丫头送的。看来自己真的是落后,真的是得找个人暖被窝了。她又想到丁振朋的领导,丁振朋的领导到底是个什么样了呢?在这个别人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里,陈嘉瑜还真是期待。 兔兔的礼物(3) 夜冰凉,有风在窗外呜呜吹过,被挤压成丝丝缕缕的钻进屋里,外面有一两声猫凄惨的叫声。那依旧是浅绿色碎花被罩里的薄被换成了厚的,还是冷,陈嘉瑜不得不把床掀开又拿出一床被子来。猫还在叫着,在这冰冷的夜里格外清晰。 陈嘉瑜不是太喜欢小动物,兔兔和她商量了好多次要买只狗来养,都被她回绝了,她是个怕麻烦的人,也可能是个仁慈的人,她是这样拒绝兔兔的请求的,她说:“要么就是能把它照顾得更好,要么就干脆不要养,我们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哪有闲功夫养宠物?你有薛小阳一个宠物就够了,要不够的话把我当你宠物养好了。” 所以,最后,兔兔只得买了大大和小小――两只比较好养的小乌龟来养,不幸的是,小小确实是被养死了,现在只剩下大大一个孤零零的伏在鱼缸里冬眠。就像现在的陈嘉瑜,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不知道大大冷不冷,外面那只可怜的猫,叫声越来越凄厉了,许是冻得,许是孤单。陈嘉瑜想大骂猫的主人,也太狠心了吧,这么冷的夜。他们躲在温暖的被窝里,或许还在做爱,却留一只可怜的猫独自在外面。是的,或许还在做爱,这个城市太大,在这个大大的城市的夜色里,有许许多多扇开着灯的或没开灯的窗户后面,都有女人和男人在做爱。现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欲望的气息,一个个的男人和女人亲吻着、喘息着、翻滚着……陈嘉瑜想了想,拿起手机给“男人”打电话:“你在干什么?” “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睡呀?我睡了。”男人伴随着重重呼吸声音的话语从听筒传过来。 “哦,我也要睡了,没什么事,就是打个电话。”陈嘉瑜怏怏的挂掉。他的呼吸那么沉重,说不定也在做爱,不知道是和自己老婆还是和哪个网友。哎,我不小心打断了别人做爱。她心里想着。 郎强不会冷,他应该也在暖暖的房子里暖暖的被窝里在做爱;李新鸣更不会冷,只是不知道他的被窝里躺着的是自己的老婆还是张敏倩经理,想到李新鸣时她下意识的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林伟也不会冷,他也应该在刘一冰那小窝里蜷曲着,林伟学过武术,她仿佛已经看到他那古铜色的胸膛上一疙瘩一疙瘩的腱子肉;连温俊霞也不会冷,陈嘉瑜已经把她那张难看的脸和三级片里达到高潮发出呻吟的坐台小姐的脸完全重合了;兔兔也不知道冷不冷,薛小阳太瘦了。还有林琳,明天应该给林琳打个电话了,好几天没和她联系了。还有这个房子的房东,她没有见过,但听兔兔说是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陈嘉瑜想,房东应该也是喜欢做爱的,否则,不会把两个屋子的床都买这么大,我睡的这张床上,就应该有她和男人无数翻滚的痕迹。陈嘉瑜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老想到做爱,闭上眼睛就是男男女女在一起的场景,许是,许真的是和兔兔送的那只避孕套有关吧! 精致妆容和得体装束的林侠(1) 树叶是在一夜之间变黄的,因为昨天陈嘉瑜窗外的那棵法桐的的确确还挂着苍绿的叶子,只是今天,一眼看到洒落了满地,黄黄的,一下子就被抽干了水份。风还在肆无忌惮的呼啸着,飘起的灰尘把天弄得暗沉沉的,许多片无力的黄叶都在凄惨得飘零着,偶尔飞舞的几个纸片和塑料袋在空中落下来打个转后又飘飘摇摇的升上去了。公交车里的人空前的多了起来,几个因捡树叶而误了上车的小孩挥舞着战利品跟在公交车后面跑,司机无奈的又停下来,几个孩子上了车,车厢里立马多了一股凉气和一股叽叽喳喳的活力。陈嘉瑜在今天上车之前特意找了找昨夜那声嘶力竭的猫,无果。许是跑到谁家里了,许是被良心发现的主人找了回去,许是,已经冻死而被早起的清洁工埋在垃圾堆了......她一路带着对猫的命运的猜测进了酒店。 气极败坏的风一下子被关在了外面,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将她紧紧地包括,她忽然觉得心情一下子好了,但是,她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她走到里间办公室照照镜子,没有呀?自己淡淡的妆容还是很熨贴的,虽然眼睛因为昨天的胡思乱想而变得有点肿,但是也没必要让每个人都那么惊奇吧,他们也更不可能知道昨天自己一晚上没睡都想的什么吧?那难道是自己要升职了?不会,大堂经理本身就是直接归总经理管的,再怎么升也不可能升到总经理的职位呀,再说,我要当了总经理,那郎强岂不是失业了?要么,再低一点做总经理助理?不会的,做董事长助理也不会做总经理助理,因为毕竟酒店还在传着自己和郎强的绯闻呀,董事长助理,也只是想想而已吧,不说别人,只一个张敏倩经理那就通不过……看来还真是难猜呀!陈嘉瑜一边想着一边准备给昨天晚上的值班经理打电话接班。电话号码还没拨完,就看见温俊霞那张气色不正的脸,陈嘉瑜就有点不高兴了,她停止了拨电话看着温俊霞。 “嘉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今天迟到了呀?”温俊霞说。 “是吗?迟到了吗?我也没顾上看表,反正打过卡了,上边有时间的。”陈嘉瑜不觉得自己迟到,她打卡时刚抬头看了看表,7点整,不多不少。“只是什么时间这考勤的小事温经理也这么关注了呢?” “看来陈经理还真是不怎么在乎这一点工资了,说说看,是不是傍上什么大款了?”温俊霞还是笑眯眯的说。 “哟,温经理,您这是什么话,我倒是想傍个大款,可是哪个大款会看上我呀?您瞧我这干干瘪瘪的身子,碰着就硌骨头,哪有您那珠圆玉润的资本呀!”陈嘉瑜不温不火的说,温俊霞最在意的就是她那因生育而走了形的身材,她不止一次的和别人说她没生孩子前身材多么多么好,这在酒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的这个身材呀,那好的赶得上模特了,那时候呀,只要看到我的人,不管男人女臾没有不想着再多看我一眼的。可是,看看现在,我都成什么了?女人真是不能生孩子,一生孩子就变了一个人……”这前半句像青楼妓女后半句像祥林嫂的话连后厨拉泔水的那对夫妇都会背了。所以陈嘉瑜最知道什么话才能让这只冬天里的苍蝇飞走。 精致妆容和得体装束的林侠(2) 果然,陈嘉瑜说完这话,温俊霞的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陈嘉瑜说完就后悔了,自己是不是太尖刻了点? 夜间值班经理过来和她交过班,她又照了照镜子出去了。 照例是各处查看了一下,刚从商务中心出来,就看到903的jack先生在和收银员争执不清。jack是长兴外贸安排到这的,长兴外贸是酒店的签约客户。她走过去,jack操着他那不太流利的汉语说:“miss陈,我是非常喜欢你们的洗衣袋的,纯棉的,上边还刺的有字,马上圣诞节了,我要回国了,这个袋子很有中国特色。我想拿一个,你们这员工不同意,我要掏钱买,她还是不同意,miss陈,我来一次中国不容易,很想带这个有中国特点的东西回去。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东西,不是很贵重的东西。”jack说完,用他那湛蓝的,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陈嘉瑜。 “哦,是这样的,jack先生,这是酒店的规定,我们的洗衣袋是酒店专用的,卖给您不太合适,这点很抱谦,但是,我们酒店的商场里有很多有中国特色的东西适合您做纪念,要不我陪您去挑选一下?”陈嘉瑜和颜悦色的对jack说。 “不,不,你们那商场里的东西太贵了,和外边市场上的相比,不要想着我是外国人就让我买贵东西。我很不高兴,今天的事情。”jack看来是个中国通,也知道酒店商场里的东西比外边市场要贵,并且也很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怒气。 “陈经理,你看,就这么一个小洗衣袋,你就卖给jack吧,我们长兴外贸可是你们的大客户呀,jack又是我们的大客户,陈经理,你就通融一下吧。老外都很固执的,我们可不想得罪他。”长兴外贸的王经理把陈嘉瑜拉到一边轻轻说。 陈嘉瑜想了想,“好吧,就给你一个面子啦,王经理,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我当然会帮忙的,只是我们那洗衣袋是真的不能给他的,我再换个东西,jack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说完陈嘉瑜从办公室里拿出一幅汴绣,这还是十•;一时搞活动多下来的,“jack,您看这个汴绣您喜欢吗?这可是我们中国八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手法手工制作的,这个给您,好吗?” jack看着或浓或淡的逼真的山水图,用手摸了摸,“这真的是绣出来的,不是画出来的?这太好了,这太神奇了。我很喜欢,多少钱?” “不要钱,我代表我们酒店,代表我们友好的中国人民送给您,提前祝您圣诞节快乐!”陈嘉瑜笑了笑说。 “真的,谢谢你,miss陈,这礼物太好了,我太喜欢了,mr王,你们这儿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吗?或许我们下一步可以考虑谈一下这方面的合作。”jack掩饰不住满脸的兴奋。 这下该轮到王经理兴奋了,他暗暗的朝陈嘉瑜竖了竖大拇指。 精致妆容和得体装束的林侠(3) 陈嘉瑜笑着,送他们出去了。这一幕刚好被刚下楼的郑鸿飞看个正着,陈嘉瑜笑着同他打招呼:“郑总,出去呀,天有点冷呀,您穿的可不算厚。” “没关系,陈经理,看我这身板,耐冻,看不出来你对付老外还有一套呀,明儿去我公司干吧,我高薪聘请。”郑鸿飞笑着。 “您那人才济济的地方我可不敢高攀,到那儿都找不着我了,我还是踏踏实实的在这为您做我的服务工作。”陈嘉瑜因和郑鸿飞已经算是比较熟了,就开着玩笑说。 “那我先出去了,我的建议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否则我要用非正常的手段挖你了呀!”郑鸿飞又说。 “那好呀,能得到名冠全国房地产业的郑总青睐,是我陈嘉瑜的莫大荣幸,您慢走。”陈嘉瑜半天着玩笑送郑鸿飞出门,想送他上车。 “陈经理,你快进去,外边真是冷,你穿得少,别冻着了。”郑鸿飞认真的说。 陈嘉瑜看他上了车进来了,外边真是很冷,她才出去一下就觉得浑身都冰透了,就站在空调出风口下面吹着。 刚觉得暖和点,就看见董事长夫人林侠进来。她亲切的笑着对陈嘉瑜说:“还是这里边暖和呀,小陈,登记个房间吧。” 陈嘉瑜看着这一脸精致妆容和得体装束的林侠,觉得她是那么漂亮、那么高贵,气质比张敏倩不知要强上几百倍,但是又一看,看得见她眼角怎么也遮盖不住的细纹,又忽然觉得一阵悲哀,男人啊,为什么眼里看得见年轻的女人呢?一个女人一旦芳华尽逝,到底还有什么资本呢?她又想起了李新鸣那仿佛带着某种信息的目光,一种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就赶快登记了房间亲自送林侠进去。 没想到是在下楼的电梯里碰到董事长和张敏倩的,陈嘉瑜暗呼一声好险。李新鸣看了看她:“陈经理,一起出去出去吃饭吧,再叫上营销部刘经理和房务部温经理。”陈嘉瑜看了看张敏倩经理,张敏倩对她笑了笑。 “怎么就到吃饭时间了?感觉还没上班多长时间呢。”她心里有点诧异,通知了人。 是在酒店附近的一家澳门豆捞吃的,李新鸣坐了主位,他招呼陈嘉瑜坐他右手边,陈嘉瑜推辞了半天坐下了。张敏倩坐在李新鸣的左边,温俊霞挨着张敏倩,接下来是营销部刘经理。陈嘉瑜看着温俊霞谄媚着给张敏倩经理夹菜就恶心得吃不下去,还没恶心完呢就听到温说:“陈经理昨天不知道有什么兴奋事,今天足足迟到了一个小时呢,不会是和男朋友亲密的时间长了吧?” 精致妆容和得体装束的林侠(4) 陈嘉瑜心里惊讶了,怪不得今天还没觉得上多长时间班就吃饭了,感情自己整整晚了一个小时了,但这温俊霞也太可恶了吧,又当着董事长面来揭我短,她心里快恨死了,却又看见大家都拿写满问号的脸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今天迟到了,看错表了,不过,我可还没有男朋友呀。” “不可能吧,陈经理,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没男朋友呢?眼光别太高了呀,怎么会看错表呢?又不是小孩子。”张敏倩经理的声音。 “哎,就是,迟到一个小时按旷工半天算,旷工半天扣三天工资,你这可不划算呀,下次可要看清楚点。”又是温俊霞那幸灾乐祸的声音。 陈嘉瑜这才意识到她今天来的确实不划算,既然迟到一个小时要按旷工半天算,自己还不如干脆旷半天算了,还赶着来了,又在董事长面前听着这让人不愉快的声音。 “陈经理有可能是睡过头了,昨天夜里刮风,一晚上降温十度,被窝暖和,睡过头也是正常的。”是刘经理的声音,陈嘉瑜感激的看看她。正想说些什么,电话响了。 “嘉瑜,你明天上什么班,振朋领导明天有时间,你们见见吧?”简丹的声音。 “哦,我明天上午班,我们明天联系吧。”陈嘉瑜不想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谈论这个事情。 “那就定在五点你们见吧,早点把时间敲下来,也好让领导准备。”简丹又说。 “好吧,好吧,就这么说吧,让你费心了啊,我这会还有事,先挂了。”陈嘉瑜本来是很想和简丹说声谢谢的,但是,这么多人,算了,一会回去再给她道谢吧。 “陈经理真的是还没男朋友呀?刚才别人给你介绍呀?”李新鸣说。 “啊,你怎么知道?”陈嘉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那什么牌子的手机呀,漏音漏得像开电话会议,我怎么会听不到?”李新鸣笑着说,大家都笑了,陈嘉瑜觉得谁无意间碰了下自己往兜里正在放电话的手,就轻轻的一下。她仿佛又看见那妆容精致的有着深深眼角纹的董事长夫人林侠的脸,顿了顿,大吃起来。 再说一次我爱你(1) 兔兔是高度重视陈嘉瑜的这次相亲的,她亲自给她电了头发,又在她脸上鼓捣了不下一个小时,然后又亲自给陈嘉瑜选衣服,完全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形象设计师。有一次,兔兔和陈嘉瑜耐不住好奇到了一个形象设计师的工作室,两人怯怯的问了价格,全面的设计一次要一万多块,听完两个人就迅速的跑了,老天!只设计一次就一万多块,这城市有那么有钱的女人来找她设计吗?后来证明,应该是有的,来过陈嘉瑜酒店的好些有气质的女人她都怀疑她们做过形象设计,因为她不止一次的听见她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处谈论谁谁的形象设计是某某工作室做的。但是兔兔的学校是没有同事做过的,她们一个个都素面朝天的走在所谓奇装异服的学生中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老师这个称呼。兔兔却兴奋的像是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她没事就研究这些服装搭配和化妆方面的东西,还老拿陈嘉瑜和董宝如、简丹她们练手,后来有点痴迷了,又给学生讲,拿学生练,当然是在课程讲完之后,没想到还大受学生欢迎。 现在的陈嘉瑜,一头浓黑的长发整整齐齐的垂至腰际,雅致的妆容不浓不淡,上身是一件卡其色的大衣,配了一条微喇的正装裤子,带点跟的黑色皮鞋,一个知性优雅的女人在镜子里对兔兔微笑。之所以这样打扮,是考虑到丁振朋的领导比陈嘉瑜大了足足十岁,应该是喜欢沉稳型的女孩的,如果和陈嘉瑜年龄相访的话,兔兔会把她打扮得休闲一点的。不过,说句实在话,如果相亲的话,陈嘉瑜能穿得出去的衣服也就这么一套了,这是她咬了咬牙动用了自己几个月的储蓄置办的。毕竟咱怎么也算一小白领,虽然收入不高,可工作中接触的可都是所谓的精英人士呀,如果要买一套能在正式场合穿得出去的衣服,是得要点档次的。 实际上陈嘉瑜是一直在心里暗暗猜想着那个相亲对象的容貌的,35岁,应该是大腹便便的吧,大腹便便,是陈嘉瑜对中年男人的一个整体印象。大腹便便也没关系,丁振朋不是说了吗,一点也不显老,并且还足足有180公分呢,应该不会难看吧?如果,如果真是个非常难看的呢?他不是离过婚吗,是不是前妻嫌他丑才离的呀?要不,他就是有什么毛病?对了,他们没孩子,一定是其中的一个有毛病?再或者,他花心,被前妻捉奸在床……她在心里正胡思乱想着,电话响了,“你好。是陈嘉瑜小姐吗?我是苏南,丁振朋让我给你联系……”软软的,糯糯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北方人,应该是南方人吧。陈嘉瑜飞奔下楼,到最后一层才放慢脚步。不知道什么时间落雪的,小小的雪花,像不小心落入人间的精灵,飘飘洒洒的飞下来,有一两个调皮的,钻到陈嘉瑜脖子里,凉凉的,舒服极了。院门口,一个中年的妇女带着一个冻得没有任何表情的五六岁的小姑娘坐在台阶上,面前是一堆红薯和胡罗卜,陈嘉瑜不想笑了,如果,自己没有考上大学,没有来到城市里,今天坐在这台阶上的,会不会是自己? 再说一次我爱你(2) “是陈嘉瑜吗?你好,我是苏南。”从一辆车里走下来一个高高大大的戴着眼镜的男士,那车就停在那堆红薯和胡萝卜旁边。陈嘉瑜在那一大一小两个快冻僵的农村女人面前上了车,她看见妈妈指着自己给小女孩说着什么。 陈嘉瑜心里至少有一块石头落地了,这个苏南,儒雅斯文,散发着一种成熟男人的气息。并且真的不像35岁,至多看着有30岁。 海景花园西餐厅,水幕沿着玻璃飞泄而下,唱着欢快的歌曲。沿着木质的楼梯走上二楼,靠窗是一个个被高背沙发隔开的小卡间,也有专门的包间,苏南找了一个小卡间坐下来,绿色小格格的桌布,头顶垂下来稻草编的吊灯,墙壁上挂着唯美的油画,一切都是那么柔和、浓郁、优雅。陈嘉瑜抬眼看着玻璃外边灯光下的小雪花,随着这西餐厅里似有似无轻柔的音乐,踏着曼妙的的舞步缓缓下落。 沉默,还是沉默,良久,苏南问,“听振朋说你是25岁?我31岁,大你6岁。” 陈嘉瑜惊讶,丁振朋明明不是说他35岁吗?怎么变成31了呢?“是呀,我都25了,眨眼间都毕业四年了,还真是快。” “你怎么一直没找呢?25岁,也不小了呀?”苏南的眼镜片闪着光。 “接触面有限呗,天天都是单位、家两点一线。”她答道。 “哦,听说你在云生大酒店上班,接触的优秀男士应该不少呀?” “呵,可惜都是已婚的,就算是单身,人家额头上也没刻着字。” 苏南笑了,陈嘉瑜也笑了,侍者把两个人要的套餐摆上来。陈嘉瑜的面前是一份牛排,单面煎的蛋和意粉慵懒地蜷缩着,发出“滋滋滋”的令人食欲大开的声音,牛排右边的一个小碟子里依次摆着刀叉勺,在灯光的照耀下发着亮灿灿的光茫,牛排左边是一碗香菇鸡茸汤,桌子中间从左到右摆放着两碟蔬菜沙拉,四个面包,两杯开胃酒。苏南的面前摆着和陈嘉瑜一样的刀叉勺、牛排、汤。牛排也一样的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陈嘉瑜很快的吃完了,也许是工作习惯,她总是吃饭很快。抬起头时正好对上苏南的目光,“看不出来陈小姐吃西餐还挺老练,是经常吃吧?” “没有呀,我们培训过,其实我不是太喜欢吃西餐。”陈嘉瑜老老实实的回答。 又是沉默,实际上陈嘉瑜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苏南为什么离婚,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为什么一直压在她的心头,流向喉咙口,然后又被生生的卡在那儿。外面的雪花好像更大了。 再说一次我爱你(3) “这附近就是奥斯卡电影院,去看看有什么好电影?”苏南问。 “好啊,不过我很少看电影,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片子。” 苏南没有开车,两个人在已经是漫天的雪花中缓缓走着,他的手不经意的碰到了她的,于是,不知什么时候,小手被那只大手紧紧的握住。陈嘉瑜觉得暖暖的,大手上的那股热流从指尖直蔓延到心底。从电影开始到结束,这两只手再也没有分开过。 是陈嘉瑜的偶像刘德华主演的《再说一次我爱你》,讲述了刘德华饰演的高医生因太投入工作而忽略了家庭,他给过蔡卓妍饰演的高太太紫晴好多承诺,但直到她因交通意外逝世,也没来得及兑现,愧疚充斥了他的内心。高太太的心脏被移植到杨采妮饰演的谢婉森身体里,谢婉森一直为自己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而自卑,于是对自己的丈夫derek疑神疑鬼,derek终于忍受不了她,愤而出走。后来,高医生偶然遇到谢婉森并得知其将会死亡的消息,于是就扮演derek同婉森走过最后的日子,为紫晴做最后一点事,尽最后一点的心意和付出最后一点爱。影片是一部关于爱与承诺的电影。有人追求惊天动地的激情浪漫,也有人追求细水长流的爱情。没有批判,没有定论,只是希望给千疮百孔的感情世界一点真诚。陈嘉瑜从头哭到尾,她觉得苏南就是高医生,而自己就是紫晴和婉森,苏南不停的给她递着纸巾。实际上她刚开始是不好意思哭的,一直在压抑着悄悄的流泪,直到他的纸巾递过来,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了。 所以在回来取车的路上她已经是在苏南的怀里了,苏南很高,像一座挡风的墙,裹着她,密不透风。车窗外还在飞舞着雪花,“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地雪呀!”她说,想掩饰自己的窘迫。 “是呀,第一场雪里,与多愁善感喜欢流泪的陈嘉瑜小姐相识了。”苏南轻轻的说。 “不好意思呀,我这人就是泪窝浅。”她讪讪的笑笑。 “嘉瑜,你相信缘分吗?我总觉得我们好像以前见过。”苏南说。 “是吗?像林妹妹和宝哥哥那样?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好多人都说好像见过我。”陈嘉瑜微微一笑。 再说一次我爱你(4) 苏南将陈嘉瑜送到楼下,调头走了。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竟然还在,只是已经冻得路灯下的脸都变成紫色,还有不少的胡萝卜,红薯倒像是卖完了,陈嘉瑜想也没想,对那女人说:“这胡萝卜我全要了,给我包起来吧!” 那女人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拿袋子来装,手好像冻僵了,好几下才把袋口打开。称完,总共是35元钱,陈嘉瑜身上找来找去只有34块,那女人忙说“34就够了,够了,我们可以回去了。”接过钱把孩子抱到三轮车上走了。 陈嘉瑜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点酸。她气喘吁吁的把胡萝卜扛上六楼,兔兔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他送你的?” 陈嘉瑜笑了,白了她一眼,“是呀,他送的,听说我们家有个小兔子喜欢吃胡萝卜,就买了这许多给你饱口福。” 兔兔高兴的说:“有戏,这分明是爱屋及乌,是不是想贿赂我呀,不过,这一冬我们可尽着这胡萝卜吃了。但是,还是第一次听说见面送胡萝卜的。” 兔兔还想再问点什么,陈嘉瑜却径自去洗脸卸妆了,可他的手的温度,还暖暖的停留在那里;他笑咪咪的的脸,还停留在那里;他那足够宽大的肩膀,也还停留在那里……她能回忆起他们见面的每一个细节,他和她说的每地句话,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回放着,每一遍,她都觉得对他更多爱一分,什么是一见钟情?这就是一见钟情!听说,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不需要多,十秒就够了,这句话在陈嘉瑜这里,得到了最好的验证,她觉得她是爱上了这个成熟的男人,尽管他离过婚,可他好看。原来好色不只是男人的通病,女人也是。更何况这应该还是一个多金的好看的成熟男人,这个男人,不论是外形还是内在都特别符合陈嘉瑜梦想中的白马王子。唯一的遗憾是他结过婚,可是,二手男人应该会更珍惜自己的第二次婚姻吧,不是吗?这么快,她已经想到婚姻上去了,女人的爱恋应该是奔着婚姻的目的地的吧!她在回放他的同时,也在检讨着自己的言行,应该还是得体的吧!他应该是对自己还满意吧,否则就不会把自己年龄又说小3岁了,自己虽然穷,可是长相也还过得去,气质也不差,也有学历,未婚,更重要的是还是处女,处女,在现今这个社会上应该是不多了吧!陈嘉瑜觉得自己应该是配得上苏南的,这样想着的时候,她也就安心的睡着了! 门外的风携裹着雪花一下一下的打在玻璃窗上,却也没能,影响屋内人的好梦。 她在520房间里做了个梦(1) 在雪的映衬下,屋内早早就亮了起来,苏南的影子早在她睁开眼睛之前就占据了她的脑海,她带着愉悦的、期待的心情起来洗漱、上班。好一个银妆素裹的世界,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耀着人的眼。清洁工已经把主干道清扫出来了,那些没扫的地方白白的雪地上有一个一个深深的脚印,规则的或不规则的,单个的,散开的,并排的……能让看的人猜到走路人的情形。苏南在干什么呢?苏南起床了吗?苏南这会应该也在洗漱吧?重要的是,苏南,苏南他想我了吗?酒店里,pa和保安正在卖力的清扫着大门口和后面广场上的积雪。吃完早饭,大堂不是太忙,几个门僮和接待、收银去大门外边堆雪人了,大家干得热火朝天,陈嘉瑜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就又回去坐着。但是她发现她不能坐着,她不能闲下来,她只要闲下来苏南就会占据她全部的脑海,他站在那儿,笑咪咪的,眼镜反着光。她不知道想了多少遍,抬起头,蓦然发现,他们把那雪人,也找了个眼镜戴上,这就更像苏南了。陈嘉瑜不住的把手机掏出来,但每次都是失望,她想苏南应该会给她电话,但是没有,一直都没有,期盼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下班。她到更衣室换了衣服,缓缓的向外走。 “陈经理,你的衣服腰带没系好。”轻轻的声音。陈嘉瑜抬起头,是李新鸣,用了苏南那样笑咪咪的表情看着自己,她的脸一红,低下头,果然,大衣腰带翻了不说,还扭着。 “谢谢董事长,怎么没见张敏倩经理呀?”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怎么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如此光明正大的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她一边自责着,一边把头垂得更低了。 但是,李新鸣还是笑笑,“你想她了?我带你找她去。” “不是……对不起,董事长……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开始语无伦次了。 “那这样吧,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李新鸣又说,小曾也已经把车开过来了。 她想拒绝,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拒绝,毕竟,他是自己的老板,更何况,她还说了那么一句愚蠢至极的话,也许,让她的脚步移动的,还有,隐隐的渴望? 她在520房间里做了个梦(2) 这是一个小型的室内体育馆,虽然小,但是极尽奢华。在这个不大的建筑里面,体育馆、桑拿、客房、餐厅都有。陈嘉瑜没想到李新鸣会带她来打乒乓球,更没想到他的乒乓球打得还不错,她刚开始只是看着他和球场的工作人员打,盘盘皆赢。李新鸣就有点小小的得意了,问她:“你会打吗?”他以为乒乓球是男人才玩的运动,却忘记了中国女乒乓在世界上也是处于第一位置的,所以没料到陈嘉瑜答了一句:“会一点点。”会一点点那自然是要过过招的啦。让李新鸣没想到的是,会一点点的陈嘉瑜竟然不动声色的赢了他好几个球了。是呀,陈嘉瑜从小就喜欢运动,只是小的时候,农村的小学条件简陋,所谓的运动场就是用水泥板的砖头支起来的两个乒乓球台,所以,她的乒乓球技术是从小就练起来的,并且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大学都多次获过奖,只是工作以后,好像慢慢的生疏了,但是,底子还在,热身之后,几个回合下来,把李新鸣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了。其实陈嘉瑜原本是不想赢的,也原本是想装做不会不接招的,但是,酷爱打球的她却打了,一上手又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好胜心比较强的女人,她又有点后悔。 “没想到陈经理的球打得还不错呀!看来还真是真人不露相,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呀!”李新鸣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不是我技术好,是董事长刚才打累了,才让我有机可乘的。”陈嘉瑜擦着汗,她终于觉得自己说对了一句话。 “太谦虚了,以后我可找到打球的好对手了,你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潜伏四年多了呀,可终于让我给发现了,以后咱们没事的话就经常来这打打球吧?”李新鸣用诚恳的眼神看着她。 “好呀,可是……”陈嘉瑜犹豫了一下没说出来。她有太多可是了,可是董事长夫人林侠会怎么想?可是张敏倩经理会怎么想?可是如果单位同事知道了会怎么想?可是苏南知道了会怎么想?她又一次想到苏南了,如果是苏南这样说,陈嘉瑜一定会高兴的蹦起来的。 “可是什么呀,真的谈男朋友了?昨天第一次见面就一见钟情了?就私定终身了?就是真的是谈男朋友了和我一起打打球,他应该还是有这个肚量的吧!”李新鸣依然笑着。 “有这个肚量才怪!你老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张敏倩和别人在一起敢情你会有这个肚量。”这话,陈嘉瑜只是想了想,没能,也没敢说出来。 “好了,看我们这满头大汗的,到楼上去洗一下吧,完了到520房间去休息,走的时候我叫你。”李新鸣说着给了她一张房卡,然后自顾自走了。 陈嘉瑜是想拒绝的,她想早一点回家,但是嘴巴张了张,拒绝的话想好的时候李新鸣已经不见了。 她在520房间里做了个梦(3) 陈嘉瑜把衣服放到更衣柜里,想了想,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最外边,然后锁上柜子去洗浴间了,搓背的时候那个温州的搓澡工一直在推荐着什么推奶、推蜜、刮痧、按摩的,她想了想,“做吧,做个推奶和按摩吧!”管他呢,反正有人买单,不享受白不享受,就是要花得他心疼,这样,没准下次就不让自己来了。搓背女工的手温婉的在她身上移动着,有几个穴位按得她很是舒服,雾气里,水池中央有一具身材完美的少女雕塑,她觉得自己的身材并不比那雕塑差,她甚至想像到苏南如果看到她这几乎完美的身体后爱不释手的样子,她的脸有一点点红了.她又想道:有钱还是好呀,这样的享受还真是太舒服了。苏南应该也是能消费得起的吧,那么做为苏南的妻子呢?也应该是能消费得起吧!前几天无意中在大堂听一个客人讲现在医院的黑幕多了去了,不光说患者成堆,就是那些医药代表和医疗器械代表就不得了。那么,做为院长的苏南一定是有这个财力的。她又想到了苏南身上,甚至想到了嫁给苏南以后的事情上。 陈嘉瑜现在是满身的舒爽和轻松,身上散发着被滋润过的细腻和芬芳,她穿了浴袍,打开更衣柜,取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任何来电和短信的迹象。带着失望,她拿着自己的衣服准备到房间。刚出门,看见林琳过来了。 “林琳,好巧,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惊喜的叫,“我还想着给你打电话呢!” “是呀,嘉瑜,和谁来的?别是傍上哪个大款了吧?”林琳也是满脸的惊喜。 “你才是傍上大款了呢?就会歪想,哎,找个时间吧,给你汇报个事。”她说。 “谁让你在那地方工作,天天都见的是大老板,我自然这样想了。不过,我还真是傍上大款了,要不我哪来的钱到这奢侈呀!我的钱是滴滴答答的来,哗哗拉拉的走。过两天是圣诞节,圣诞节那天看有没有时间,我给你电话,我也有事要给你汇报呢。我先去洗了,电话联系呀!”林琳说着,进了更衣室。 陈嘉瑜自是不信林琳傍什么大款的,她觉得自己的朋友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没准和自己一样,是陪老板来的吧!她想追上去说几句话,但看林琳已经进去了,只好作罢。 她在520房间里做了个梦(4) 开门的时候看了一下房间号,“520”呵,“520”可是“我爱你”的意思,她想起来自己大学时的宿舍号也是“520”,所以她们就给宿舍起个名字“爱之屋”。“爱之屋”里的每个成员都是幸福的,因为这个屋里的每个人都是很有爱心的,尤其是林琳对陈嘉瑜的呵护,亲姐姐也无非如此。另外,“爱之屋”里的另外五个人,也都在大学期间收获过或长或短或甜蜜或苦涩的爱情,只是,陈嘉瑜除外。现在,自己又住进了这么一个“520”的房间。她打开门,打量着这个房间,这也许,就是酒店人的职业习惯,不管到哪儿,陈嘉瑜首要做的事情就是观察房间布局、装修风格,再就是服务指南和一切文字性的东西。房间很大,大大的房间中间摆了一张大大的床,应该是2mx2m的,这张床一下子让陈嘉瑜爱上了这个房间,因为在她的梦想里,自己的床就应该是这么大,一方面因为就像兔兔说的,她的确是个爱睡觉的人,另一方面,设想一下,和自己的爱人苏南,在这么大的床上做着亲密的事情,是多么的美好呀!又想到苏南了,陈嘉瑜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如果他们结婚的话,一定要买这么一张大床,因为两个人个子都挺高,只有这样的床,睡着才惬意!床上铺着带有暗暗图案的鹅黄色的床单和被子,同色系的枕头和靠垫。床头柜上各有着一个大大的豪华的台灯,有一侧还有一部电话。墙纸是是米黄色,靠墙有一组摆着各种洋酒的酒柜和放着电视的电视柜,前面是宽大的欧式布艺沙发。侧对着床尾的是书桌和梳妆台,没有行李柜,让陈嘉瑜诧异的是这个房间里没有行李柜。门后边是衣柜和鞋柜,衣柜里挂着两件长款睡衣,竟是淡黄色的。地面上铺的是松松软软的乳白色的地毯,竟然是白色的地毯,这是第二个让她诧异的地方,因为,一般的酒店都不用白色地毯的,维护的成本太大。她又推开卫生间的门,白色的镏金花的瓷砖墙面,深色的洗漱台上放着一小盆绿色植物,硕大的浴缸,同样是她梦寐以求的硕大的浴缸,她拿起一条小方巾闻了闻,很好闻的棉织品味儿。她又回到房间看了看那些《服务指南》和宣传品,就钻进被窝里打开电视,舒服的靠了个靠垫。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头向下拱了拱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手机。许是上了早班起得太早,许是刚才又打球打累了,许是,她本来就是个贪睡的人呐! 她在520房间里做了个梦(6)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刚才的反应,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但是,我不能太自私,有些东西,是我给不起的,所以,我也不会去破坏它。”他喃喃的说着。 “是的,我喜欢你,你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气场,让人压抑又让人忍不住的想靠近,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暖过。”她柔柔的声音。 “那我以后可要经常抱抱你了,我们以后就打球、拥抱好不好。”他质感的声音。 陈嘉瑜沉默了,好长时间,“你除了抱过你夫人、张敏倩和我之外,还有别人吗?” “说了你也不信,我没抱过张敏倩,每次来酒店都是她主动要求跟我一起来的,我只抱过林侠和你,这张床,除了你,只有我在这上边睡过。”李新鸣很认真的声音。 “是很难相信,就像你估计也很难相信我还是处女一样吧?”陈嘉瑜梦游般的声音。 他就这样抱着她,她就这样舒服的躺在他怀里。两人都在沉默着,享受这份无言的温馨甜蜜。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噜噜、咕噜噜”叫了几下,两个人都笑了。李新鸣看了看表,“都十一点了,你饿了吧?” “是呀,有点儿。” “那吃点什么?出去吃还是叫送餐?” 她扬起脸看着他:“我这会儿就想吃点方便面?” “真的?我也是,不过你可别说我委屈你了,房间里就有方便面,只是,我应该请你吃点好的吧?” “不用了,我就是特想吃方便面。” “那好吧,下次再请你吃好吃的。”他宠溺的看着她,“只是,吃了我的,睡了我的,今天晚上不许走。” 她又拿起毫无声息的手机看了看,“好呀,不走就不走,今晚就用用你这免费的真皮暖水袋喽!” “房间温度这么高,还暖水袋呢,小心把你暖化了。”他又亲了亲她,起身泡面去了。 陈嘉瑜给兔兔打电话:“今天没人找我吧?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没人找你,不是吧,陈嘉瑜,你跟苏南约会呀,不会才见两次面就上床了吧,你别太让我刮目相看呀!”兔兔夸张的声音。 “省省你的心吧,我今天忙单位的圣诞策划,太晚了,就和值班经理一起睡了,值班经理是个女的。”看来说谎简直是每个女人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 外面的风呼呼刮着,估计明天路上都是走不成的冰,但屋内,一片旖旎春色。 陈嘉瑜自己也没料到她会和李新鸣躺在一张床上,之前,只是有过隐隐的期盼,有过淡淡的幻想,从来没想到这幻想变成了现实,并且是,并且是在自己爱上苏南以后.那怎么解释?难道自己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是,她想,她的第一次,一定是要给苏南的,如果能和苏南结婚的话. 郑鸿飞的圣诞礼物(1) 陈嘉瑜再见林侠的时候心里还是多少有一点点内疚的,不见面不觉得,见面了就会悄悄的浮上来一些,尤其是看着她眼角的那一点皱纹。她觉得几天不见,林侠眼角的那些皱纹更深一些了,她看着看着就想,里边是有自己重重划下的一道的。但也仅仅是一点内疚而已,她只不过是在某一个冰凉的夜晚,借了她老公的一个怀抱,告慰了自己的某一点见不得光的情感,她是要谈朋友的,她要谈的朋友叫苏南,是一个和李新鸣同样成功的男人,并且还要比李新鸣年轻的多。她是没想和李新鸣发展有多深的,仅此而已!但是陈嘉瑜忘记了,在她在林侠老公的怀抱里享受温暖的时候她应该换位考虑一下林侠的感受,但是她没有,或者是说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也就是说,在陈嘉瑜的潜意识里,是不敢觊觎董事长夫人的那个位子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更过份的张敏倩,在人前永远都是和李新鸣形影不离的样子。 但是苏南还是毫无声息,陈嘉瑜已经连续两天刷牙都碰伤了牙龈,今天又碰了一下,还出了血。今天可是24号,是平安夜,也叫狂欢夜。兔兔她们也都安排好了节目,但陈嘉瑜去不成,她要上晚班。实际也无所谓,她的晚班是23点下班,那个时间正是狂欢夜的开始,可是她对这些西方的节日是无所谓的。但是年轻的女孩儿不一样,有男朋友的和男朋友一起狂欢,没男朋友的和朋友一起狂欢。这样想着的时候,陈嘉瑜的心里就涌起一股难言的悲哀,她总是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或许,她只所以不想参加兔兔的派对,是应该有一份隐隐的期待吧! 从接班到现在人不少,但都是陆陆续续的来,所以谈不上忙,但也不闲。楼上多功能厅今晚对入住客人是免费开放的,从22:00到24:00,餐厅很忙,人源源不断的来,又源源不断的走。每一个服务员的头上都戴着一顶尖尖的圣诞帽,前厅部的员工头上也戴着,大堂里棉花做的白雪皑皑的圣诞树上的小礼物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光。郑鸿飞从餐厅那边走过来,陈嘉瑜笑着迎上去:“平安夜快乐,郑总!” “陈经理,我还想着是不是你值班呢,果然是,送你一个小礼物。”郑鸿飞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品递了过来。 “这,这不合适,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收您的礼物呢?”陈嘉瑜忙摆着手拒绝。 “怎么不能收,一点小礼品,今天不是平安夜吗,在国外就是从早到晚忙着收礼物送礼物的节日呀,你不是想让我把它装到袜子里送给你吧。”郑鸿飞很真诚的笑了。 “小陈,郑总给你你就拿着,他这个大老板,送你一点东西算什么?只要不是钻戒,算酒店给你的福利好了!”是林侠的声音。 郑鸿飞的圣诞礼物(2) “林姐,我说新鸣的生意怎么一直顺风顺水的,原来是有您这个贤内助呀,我送的礼物到您这变成员工福利了。员工福利就员工福利吧,只要陈经理收下就行,不过可真是钻戒呀!”郑鸿飞打趣道。 陈嘉瑜看了看林侠,犹豫着没有接,她没想到林侠和郑鸿飞这么熟,后来想了想董事长也做房地产的,也就释然了。 “拿来,我看看什么钻戒?太次了可配不上我们小陈呀!小陈,我帮你打开了!”林侠接过来开始撕包装。 这下由不得陈嘉瑜不收了,但她绝不相信里边是钻戒的,果然,打开一看,竟是一块精美的蛋糕。“得,就你会弄这些甜甜蜜蜜的东西哄女孩子,我还真以为是什么大钻戒了,我走了,不妨碍你们聊。”林侠把礼物和包装纸一起递给陈嘉瑜,上楼去了。她也绝不会相信里边是什么钻戒的,不过是帮陈嘉瑜收个礼物罢了。 陈嘉瑜看了看,外包装盒上全是日文,她打开“这蛋糕好精美呀,一定很好吃,谢谢啦!“ “当然啦,我从日本带回来的,一直想着送你,但又忙,有的时候你又不当班,今天刚好,就送你了。”郑鸿飞说。 “啊,从日本带回来,还好几天,那还能吃吗?早就过保质期了吧?” 她又纳闷了,照理说郑鸿飞这样的大老板是不会送过期的东西的,虽然说男人心没女人细,但男人也要吃饭的是不是。 “呵呵,你还真以为是蛋糕呀,还是给你明说了吧,省得你吃下去。这其实是香皂,日本都流行送女孩子这个,我也是到那问了才知道的。”郑鸿飞说。 “那得不少钱吧?”陈嘉瑜脱口而出,又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不好意思呀,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是呀,值不少钱的,能换辆别克车吧!”郑鸿飞一本正经的说。 “啊,这么贵呀,那我不能收了,还是还给你吧!”陈嘉瑜马上把盒子盖上。 “嗨,你还真相信呀,一千多元,日元!合人民币还不到一百块。”郑鸿飞得意的笑了笑。 “哎,吓着我了,我说我哪能收您那么贵的礼物呢?”陈嘉瑜很不好意思。 “什么贵不贵的,我倒真想送你一辆别克车,可你要吗?”郑鸿飞说。 “那就更不敢要了,这我就很不好意思了。”陈嘉瑜真诚的说。 “那好吧,我要过去了,餐厅那边还有客人。”郑鸿飞说完转身走了。 陈嘉瑜打量着这精美的香皂,突然想,苏南到底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都没联系自己呢?应该是出差了吧,也不知道他的平安夜过得怎么样。 郑鸿飞的圣诞礼物(3) 23:00,陈嘉瑜下班,下班前到多功能厅看了看,人还真不少,有唱歌的有跳舞的,也有下了班的员工在那儿,她看了一会儿还是走了。换衣服的时候手机振动起来,她激动的拿起来,想着苏南终究还是想着给她打电话了,却没想是一个人喝醉了打错的。她怅然的向前走,街上还到处都是人,路边的商店门口有一个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苹果,是得吃一个苹果,听说平安夜吃苹果可保佑一年都平平安安的,那苏南也不知道吃苹果没,早想起来也应该回赠一个给郑鸿飞,李新鸣也不知道吃了没,这样想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李新鸣的车就在前面。他让她上车,“咱们吃宵夜去,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我正想着你呢你就出现了,看来我新的一年会心想事成喽!什么好地方呀,我还真有点饿了。”陈嘉瑜还是很高兴看见李新鸣的。 “是吗?真的想我了?”他湊过来,好闻的气息也随着飘过来。 陈嘉瑜让了让,她还不想也不习惯当着小曾的面和李新鸣过于亲密,虽然她知道小曾什么也不会说,但她就是不习惯。 车缓缓的汇入车流,路边时不时有一对对的情侣,有的夜场门口站着不少的人。 “听说,郑鸿飞送了你一个礼物?”李新鸣突然开口说。 陈嘉瑜心想这董事长消息可够灵通的呀,一定是林侠说的,看来两口子关系并不是很僵呀!“是的,一个香皂,挺好看的。” “哦,不是个蛋糕呀,一块香皂,你怎么看郑鸿飞这个人?”李新鸣又问。 陈嘉瑜刚要回答,电话又振了,她悄悄按下然后飞快的掏出来,她不想这个时候接苏南电话。但打开一看是采购部经理林伟的,她刚和他交过班,难道是有什么工作没交接清楚?或者是他又跟踪自己看到自己上李新鸣的车了?她回过去还没说话,那边林伟就说开了:“陈经理,你走了吗?走到哪儿了?麻烦你快点回来,1007房出了点事,我解决不了,您还是回来吧,算我求你的,欠你一个人情。” 陈嘉瑜看了看李新鸣,“董事长,不好意思,我得回酒店,有个房间有麻烦。” “那林伟就不会处理?这小子天天都干点什么呀!”李新鸣有点恼火,却也牵挂酒店的事,“好了,你先回去,处理好就直接去上次那个‘水云间’会所吧,我还在那儿等你,还是520房间 郑鸿飞的圣诞礼物(4) “那好吧,我看时间了。”陈嘉瑜下了车,打个出租回了酒店。 10楼电梯口,林伟说了,客人原本是带了个也不知道是小姐还是情人在这开的房间,可能是喝得太多了又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老婆一进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就大怒起来,房间里被砸得一塌糊涂。陈嘉瑜忙跑到1007,一看那客人原来竟是街道办事处的王主任,还在醉着,歪坐在床上。王主任的夫人在另一个床上呜呜的哭,房间里一片狼籍,台灯、落地灯、《服务指南》、杯子、酒水饮料还有房间里配的小食品等都扔了一地,卫生间里也都是口杯碎片和躺在地上的毛巾什么的。 陈嘉瑜让总台在1007隔壁又开了一间房,烧上水,扶主任夫人到隔壁房间。“嫂子您别哭,先消消气。” “我消什么气呀,我这气能消得下吗?带了个狐狸精还给我打电话,什么意思呀!”主任夫人怒气冲冲的说。 “您看王主任肯定是一时糊涂,今天晚上是平安夜,他有可能是和朋友一起喝酒喝多了,那女孩送他回来的。”陈嘉瑜心里明白一定是王主任那个小情人了,王主任还在她面前得瑟过,但她还是往轻了说。 “什么呀,我进屋还是那贱人开的门,我没挠她脸就够了,凭什么让一个女孩子送他?他朋友里的男人都死光了?”主任夫人依然很生气,但明显已经顺着陈嘉瑜的思维了。 “可是,咱们毕竟还是没弄清情况不是?您看王主任平时对您那么好,每次来我都见他给您拿着衣服、包什么的,有好几次在餐厅我还看见他给您拉凳子什么的,真是叫人羡慕,他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的。您看您这一发火,搞得别人都知道了王主任以后怎么面对呀,好在今天大家都在3楼狂欢呢,惊动的人也不多,王主任那么严谨的一个人,他绝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们都那么多年的夫妻,您应该信任他,再说了,您这气质,又岂是一般的女人比得了的?”陈嘉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不忘戴戴高帽子。 “是呀,我光顾着生气了还没问问他清楚呢。”主任夫人果然停止了哭,并略略有了一丝悔意。 “您今天晚上就和王主任住这个房间吧,,等他酒醒了再好好问问清楚就行了,我让餐厅给他做份醒酒汤送过来。”陈嘉瑜又说并且给她倒了一杯水。 “那好吧,我们家老王,我想着也应该是没事的,我们都二十多年的夫妻了。我刚才气糊涂了,这事你不要给别人说呀,那个房间里的东西我照价赔,记老王帐上就行了。”主任夫人开始后悔了。陈嘉瑜打电话给餐厅,然后又让林伟和主任夫人一起扶王主任到了这个房间,她可没敢在这节骨眼上亲自去扶。又让服务员查了下1007的损失拿过来给主任夫人签了字。 餐厅把汤送了上来,陈嘉瑜亲自端过去,“我们先走了,您有什么事的话给总台打电话。这件事您放心,我不会说的,我的同事也不会说的。”陈嘉瑜带上门出来。 郑鸿飞的圣诞礼物(5) “陈嘉瑜,你小妮子有一套呀,几句话就给摆平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谢谢,我送你吧。”林伟感激的说。 “不用谢,我做的就是这灭火的工作,好在我还没走远,要是我回家了,你怎么办?”陈嘉瑜看了他一眼说。 “不好意思,耽误你回家了,我送你吧,这会末班车也没了。”林伟掏出车钥匙。 “算了吧,别忘了你还在值班呢,3楼的人也都应该回房间了,外面玩儿的客人也该陆陆续续回来了,还是经心点好。”陈嘉瑜说。 “那好吧,你今天可让我学了一招,你回吧,改天请你吃饭呀,这次你放心吧,这次绝不把你从半路叫回来了。”林伟说着帮陈嘉瑜拦了辆出租车。 两旁的路灯不停的被甩在后面又向前无限的延伸,陈嘉瑜往“水云间”的方向走去,又不断的在想,如果是林侠抓到了自己和李新鸣,会是什么表现呢?但她还是要去,她不想一个人在这狂欢夜里孤单的窝在被子里想苏南,那太煎熬了,她喜欢李新鸣紧紧的抱着她、抚慰她,却又不冲破自己的防线。 陈嘉瑜刚到楼层就有服务员迎了上来,“请问是陈小姐吗?您是不是要到520房间?” “哦,是的,现在房间没人?”陈嘉瑜问。 “是的,李先生出去了,吩咐我们在这等您来了给您开门。”服务员彬彬有礼的给她开了门,她在心里默想着是眼前这女孩漂亮还是自己酒店的服务员漂亮。 屋子里暖融融的,浴缸里有服务员做夜床时放好的半缸水,她又放了些热水,美美的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在被窝里,又是不知道什么时间睡着的。她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海底的一个四面都是玻璃的房间里,惬意的躺在一张床上,她担忧的四处看看,有一群一群的小鱼从房子四周游过,一些海底植物随着海水的波动翩翩起舞,她带着欣喜的心情看着这一切,却又暗自担忧着如果这玻璃房漏水怎么办?自己虽说是从小就会游泳,可在这大海的最底部还是有些恐惧的。就在她担忧的时候一只大鲨鱼张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她数了数大鲨鱼的嘴里有40颗牙齿,那大鲨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哗”的一声撞碎玻璃扑了进来,她“啊”的一声醒了。 “是不是做恶梦了?”台灯下李新鸣关切的脸。 她伸开双臂紧紧的抱着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郑鸿飞的圣诞礼物(6) “酒店里出了什么事,把你叫走了?”他问。 “哦,一个客人喝醉了,带着情人开了房间,又给老婆打了电话,结果撞上了,闹了个稀里哗拉的。”她简要的说。 “处理好了?”他又问。 “是呀,处理好了,要不能过来?你刚才去哪儿了?不是去会张敏倩的吧?”她调皮的问。 “都给你说了我和她不是大家想像的那样,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他说。 “算了,你们俩有没有关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想找谁有点什么关系还不是小意思?”陈嘉瑜故意气他。 “让你再说我。”他的唇堵住了她。先是使劲的吮吸,然后又用牙齿用力的咬了咬她的嘴唇,“还说不说?” 陈嘉瑜投降了“不说了。” “送你个圣诞礼物。”他拿过来一个白色的手机,“我已经帮你充过12小时电了,直接把卡换了就可以用。” 陈嘉瑜没有接,“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当我陪你睡觉的犒赏?” “嘉瑜,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那个手机漏音漏的厉害,我不想有时候给你打电话时被别人听到。”李新鸣故做真诚的说。 陈嘉瑜是真的不想收的,但是他已经帮她换好了卡,她也就没再拒绝。调了调时间,却发现都已经是凌晨3点了。 “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我给你带了比萨,打电话让服务员给你热热?”他又问。 她是有点饿的,但却不想吃东西,“算了吧,还是不吃了,半夜吃东西会发胖。” “你就是得胖些,看你瘦的,男人不一定都喜欢瘦女人,还是有点肉好。”李新鸣坏坏的把手放进她睡衣里,抚摸着她的肋骨,一种麻酥酥的感觉瞬间袭击了她全身。 她主动把嘴巴凑上去,吻住他,他刚开始还静静享受着她轻轻的舔拭,一会便让自己的舌灵活的滑进她嘴里,慢慢的、悠悠的舔,舔她的舌、她的上颚、她的牙龈……两个人像吻了上千年,然后喘息着分开,他让她的手握着自己炽热的下体,“不能再吻了,再吻它会崩溃的,它太难受了。” “对不起。”她喃喃的。 “为什么说对不起?要说也应该我说不是?睡吧,能搂着这么干净的女孩睡觉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他用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幸福。” 她躺在他的怀里,什么也没有说,轻掩的纱帘外面,有人还在放着焰火,看来还真是有人彻夜狂欢的。 林伟把他背上六楼(1) 陈嘉瑜一觉睡到10点才醒,李新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那份比萨和新的手机放在一起。她给林琳打了个电话,林琳约她11点到卡布奇诺西餐厅。 “为什么去那儿呀,那么贵,咱还是换个米线馆、烩面馆什么的吧!”陈嘉瑜说。 “又不让你掏钱,我请客,圣诞节了吗,慰劳慰劳你,见面再说吧,我再通知一下莫桑,看她有没有时间。”林琳快言快语的说。 卡布奇诺是这个城市一家档次不低的西餐厅,陈嘉瑜上班天天从这经过,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和自己心爱的人优雅的喝一杯咖啡,却没有想到这第一次是和林琳在一起,也挺幸福的。莫桑没有来,她们那电视台到年底忙得不得了,连轴转的录节目。 “你怎么突然之间变有钱了?”陈嘉瑜看着眼前衣着光鲜的林琳问。 “这个等会再说,我想先给你说,苏红宇回来了,维尼的黄老板把他找回来的。”林琳说。 “你们又在一起了,你可千万不要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了。你现在这么奢侈不是他给你的钱吧,他又有钱了?”陈嘉瑜问。 “不是,我们没在一起,但也经常见面,他哪会有钱,还了人家黄老板后就身无分文了,还朝我借了几次钱呢。我虽然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了,但四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断就断得了的,我得慢慢来。”林琳满脸的忧郁。 “不行,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借给他多少钱,能要的话就要回来,要不回如果少的话就当赞助他了,你搬家也好换电话也好,就是不要再和他藕断丝连了,这种没责任感的男人离得越远越好。”陈嘉瑜深深的为林琳担忧着。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他确实住我那儿,我们以前就是一起住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怎么撵?能撵得走吗?”林琳又说。 “为什么撵不走,林琳,你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呀,这次怎么了?反正我是不同意你俩在一起,我不愿意看着你再跳火坑。”陈嘉瑜端了咖啡,细细啜着,掩不住满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我前前后后总共给了他不到两万块吧,他会还我吗?我回去就把他撵走,你说得对,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我本来就没想和他复和,不过是看在四年朝夕相处的情分上,有时候说着简单,做着是很难的,好像一个习惯,一时之间要改变还真是难,不过这次我下决心了,一定要和他了断得清清楚楚。”林琳好像下定了决心。 陈嘉瑜正在搅咖啡的小勺“砰”的掉了下去,溅起的咖啡星星点点的落在桌布上,还有几滴跑到她衣服上。“不到两万块,你把自己的老本都给他了吧,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你这是陪人睡觉还倒贴着钱,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换了份工作,陪聊,你听说过吧,春节晚会上赵本山和宋丹丹那个小品,我和人聊一个小时就挣一百块钱呢,这就是我短期致富的秘密。”林琳笑着说。 林伟把她背上六楼(2) “什么?陪聊?都和什么人聊呀?有心理问题的吗?咱大学学的不是这个专业呀?”陈嘉瑜惊讶了。 “你老土了吧,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我们是好朋友我才给你说的,哪那么多有心理问题的人呀,都是和那些有钱的大老板聊,他们都是感情上闲得发慌的人,工作压力又大,就陪他们聊聊天、吃吃饭什么的。”林琳故做轻松的说。 “不会这么简单吧,他们就那么老实?不会吃亏吧?”陈嘉瑜满脸的担忧。 “有时候也会陪着打个牌、洗澡、唱歌,但我有分寸,你放心。”林琳安慰她,“我也就是这样先干着,完成我的原始积累,攒够一定的钱后就不干了,自己做个小生意。” “你这样也太危险了,万一碰上哪个居心不良的可怎么办?”陈嘉瑜说。 “放心吧,那些人都是大老板,能坏到哪去?最坏不过是跟人上床,我又不是处女,我说的是最坏的,我可没跟人上床呀,不过,如果真有一个实力雄厚的老板的话,我会考虑的,现在这年代,做二奶也不是件什么丢人的事。”林琳无所谓的说。 陈嘉瑜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认识林琳了,她的变化也太大了,她怎么这么轻松的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她又立马意识到自己,自己不也和李新鸣上床了?只不过还有所保留而已,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去说林琳呢?正想着,林琳又说了,“倒是你,那天怎么还陪老板去那呀,你还穿着洗浴的睡衣去房间了吧,你终于开窍了呀,不做你的处女了,勾搭上老板了?” “你胡说什么呀,我那天也就是和董事长打了打球,太累了就在那休息了,你可别乱想,毁坏我名誉,我可还要谈朋友呢?”陈嘉瑜觉得自己有点心虚,也有点不够坦诚,林琳可是什么话都给她说的。她提到谈朋友时又想了一个苏南,心就像被针刺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苏南没给她打电话,她是一直期盼着他的电话的。 “你是该找朋友了,有时候也不能太被动,自己要是看上了该主动出击就主动出击,现在男人越老越吃香,女人就越老越不值钱了,说不定人家还以为你有毛病呢。对了,你要给我汇报什么事呢?”林琳又说。 陈嘉瑜想把苏南的事说出来,但想了想他们从那次见面后就没再联系,又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了。所以她说:“没什么事,我又涨工资了,2000一个月。” 林琳故意把失望的表情搞得更夸张,“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那么一点钱!你们老板真小气。不过,这总体来说还是一件好事,你就不能给我汇报点别的?比如说有没有人给你介绍男朋友?” 陈嘉瑜笑笑说:“我也觉得不多,不过,资本家都是这样,拼命压榨我们的剩余价值,你抓紧时间当老板吧,我给你打工去。” 林伟把她背上六楼(3) 这顿饭最终是吃了将近三个小时后的愉悦的气氛中结束的,林琳结的帐,两个花了快两百块钱了,陈嘉瑜都心疼了。她心疼着去了单位,换了工装,打卡上班。 一切都秩序井然,没有见到董事长,也没有见到董事长夫人。只有郎总在大堂转了几圈走了。在临下班的时候陈嘉瑜总结,自己这个圣诞节过得还是蛮不错的,平安夜收了两份礼物,还和自己还算心仪的男人暖暖的抱着睡了一觉,圣诞节吃了一顿大餐,值班也没有什么问题,唯一遗憾的就是苏南还是毫无音讯。但是,但是林琳不是说了吗?有的时候女人是要主动出击的。所以下班的时候,陈嘉瑜是带着满足的愉悦的,更让她高兴的是林伟又要送她,她就觉得更满足了,虽然林伟的车不过是一辆桑塔纳而已,但能在这滴水成冰的冬夜里迅速回到温暖的被窝里,也算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想到被窝的时候陈嘉瑜又笑了,自己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懒女人呢?自己好像到哪都能睡着,从来也不择铺,好像有科学家推算过睡眠占人一生三分之一的时间,但到陈嘉瑜这儿,她觉得要多得多,至少要占到二分之一的时间,她总是说,被窝是世界最好的地方。 当然他也很奇怪林伟为什么下班了还不去陪他的刘一冰,林伟说:“你又传我谣言,谁看见我和刘一冰谈恋爱了?她那样的女孩到处都是,吸引不了我。” 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贬低一个女孩子呢?这就更让陈嘉瑜觉得,林伟这样的男人是不能用来做老公的。 楼下,林伟说:“陈嘉瑜,你这几天晚班下班我包了,算是昨晚对你的感谢,另外,你上次不是说要我背你上楼吗?今天我就实现你这个愿望,算是我送你的圣诞节礼物。” 陈嘉瑜笑了,“你昨天可是说要请我吃饭做为答谢的,今天怎么又变了?我不管,你说了就得实现,也得送我也得请吃饭。至于背我上楼,你行吗?我可是在六楼、顶楼住呀!” “那就试试吧!”林伟一下就把她扛在肩上,“就你这体型?背俩都不成问题。” “上到三楼的时候有一对夫妇下来,那女的说:“看人家,让你出来给我买个羊肉串都推三阻四的,还得一块下,这结婚和谈恋爱就是不一样。”那男的说:“我这不是陪着你的吗?天这么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下来,咱俩一块,多浪漫呀!” 林伟把她背上六楼(4) 陈嘉瑜的心里有点小得意,她真的想这就是恋爱中的状态,只是,背自己的要换成苏南就更好了。爬在林伟宽宽的肩膀上,听着他因为用力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先前对林伟的看法也在慢慢改观,有着这么一个宽宽肩膀和这么大力气的男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林伟果然是一口气把陈嘉瑜扛到六楼的,甚至扛着她开的门,把还没睡觉的兔兔吓了一跳,“嘉瑜,怎么了?你腿受伤了?” 陈嘉瑜下来蹦了蹦,“我像受伤了吗?有人好心要背我上楼,我当然得满足人家这个圣诞节心愿呀!”她笑着看了看林伟,“我就不留你了,快回去哄你的刘一冰吧!” 林伟看看她,喘着气,接过兔兔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兔兔说:“歇歇吧,帅哥,陈嘉瑜,你看把人家都累成什么样了,也不说让歇歇。” 陈嘉瑜不好意思的对林伟笑笑,“对不起呀,是我忽视了,要不你就歇歇吧,我主要是怕刘一冰等你等得太晚。” 林伟擦擦汗,“没关系,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陈嘉瑜把林伟送到门口,兔兔迎上来说:“你行呀,昨天晚上都夜不归宿了,今天竟然又让个帅哥背上楼,我都怀疑你还是不是那个老处女陈嘉瑜。” 陈嘉瑜打了个呵欠,小声说:“谁让你找了个薛小阳,四两棉花都拎不起,你俩还是趁早散了吧。” “你,陈嘉瑜,圣诞节你能不能给我说点好听的?你这张乌鸦嘴。”兔兔作势要去拧她,她匆匆的跑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出来时兔兔还没回屋,在厨房里了,说薛小阳再有半个月要考试了,这几天很辛苦,她给他弄宵夜吃。陈嘉瑜满心的不忿,她觉得换成自己是兔兔绝对做不到,不过,也许是苏南的话,有可能做到。她把那比萨拿出来,“别忙活了,热热就好了。” 兔兔打开看了看,又深深的闻了闻,“必胜客的呀,算你将功补过了,我就是喜欢薛小阳,你少给我泼冷水。” “好,喜欢去吧,爱去吧,我睡了。”刚洗完脸的陈嘉瑜竟然又打了个呵欠。 “去睡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猪托生的,天天不是卧在床上就是卧在沙发上。”兔兔嘟囔着。 陈嘉瑜睡在被窝里的时候还觉得兔兔还是很有才的,至少,总结的这两句话太贴切了 苏南说:捉奸去吧!(1) 她也许真的是猪托生的,又是睡到了十点多才起床。今天太阳很好,雪已经基本上化完了,窗外的法桐还顶着满树的枯叶,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金灿灿的光。陈嘉瑜有点疑惑,在她的概念里,冬天的树应该都是光秃秃的吧,怎么还是这满树的叶子呢?兔兔有课没在家,薛小阳在房间里静静的看书。陈嘉瑜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应该做些什么,她百无聊赖的在房间里转了转,然后打电话给林琳,“林琳,怎么样?和苏红宇说了没?” 林琳慵懒的打了个呵欠,“哦,还没顾上和他说,我今天就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她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她又开始想苏南了,只是她突然发现苏南的脸在她的思念里越来越模糊,她写了个短信:“还好吗?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把苏南的号码调出来,又按回去,又调出来,又按回去,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有一次,不知道是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下子把那条短信发了出去,心里就一阵莫名的慌乱.没想到他很快的回复了,只有两个字:“明白”,但就是这两个字让本是忐忑的陈嘉瑜立刻陷入无尽的狂喜之中了,原来他知道我是谁,原来他一直知道的。 苏南是在下午五点多给陈嘉瑜打的电话,他问她什么时间下班,要一起吃个饭。陈嘉瑜很遗憾的说:“不好意思呀,我要到晚上十一点才能下班。”他柔柔的声音传过来:“没关系,我去接你。” 陈嘉瑜的心高兴得想要飞起来了,她终于要见到他了,终于要见到那个一直让他魂牵梦绕的人了,她想了那么多那么多,不是的,是他一直就占据着她的脑海!她终于盼到了,他要来接她,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已经接受她做女朋友了呢?更何况,自己下班那么晚。她真想告诉她见到的每一个人,她真想给他们说,她,陈嘉瑜,就要谈恋爱了!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不是那种很张扬的人,她只是在心里一个人独享那份狂喜。但是,她的脸上还是带了出来,已经有员工在偷偷的说:“陈经理今天怎么这么兴奋呀,八成是恋爱了!”另一个人就会很赞同的点点头。也就是说,虽然陈嘉瑜是想要努力掩饰着自己的这份狂喜的,可是大家已经从她不自觉的言行举止中看出点什么信息来。 苏南来早了有半个小时,他还是穿着一套灰色的剪裁大气合体的西服,西服里面是一件羊绒衫,雪白的衬衣领子从羊绒衫和领口探出头来,以无限精神的姿态打量着这个世界。苏南的眼镜在大堂水晶灯的照射下反射着熠熠的光,眼睛里盛满温柔的笑意。陈嘉瑜给他倒了一杯水,请他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无限欢喜的陪着他说话。餐饮部王雪婷经理走过来,询问客房的住房情况以便准备明天的早餐,刚好她今天晚上值班。陈嘉瑜站起来问:“客人走完了吗?” 苏南说:捉奸去吧!(2) 王雪婷无奈的笑了一下,“还有两桌呢,哎,今天可真够累的,每张桌子午餐晚餐加起来都翻了六次台,服务员一个个都累坏了。” 陈嘉瑜拿起接待员给王雪婷打的入住信息表,“辛苦了,不过明天早上也轻松不了,你看,又快住满了。” 王雪婷摇摇头说:“住吧,住吧,越忙我越高兴,这说明我们应该涨工资了。再有十几分钟你都该下班了,要不你先走吧,也不会有什么事。”陈嘉瑜是非常想先走的,因了苏南,她不忍心让苏南在那儿等她,她此刻心急如焚,恨不得找个梯子把总台后面世界钟上标示着“beijing”的那块钟调快些。但是她还是说:“算了,再坚持一下了,几个小时都坚持了,几分钟更应该坚持了。我今天晚上要和你一起睡呀,我明天倒早班。”陈嘉瑜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可能会过去晚一点,我有朋友过来。” 王雪婷往苏南的方向望了望,“男朋友吧,挺帅的呀,你男朋友来接你你还和我凑什么热闹,和男朋友一起睡呗!” 陈嘉瑜羞红了一张脸,担心的看了看苏南,苏南也笑着看着她,陈嘉瑜心想,他一定是听到王雪婷的话了,她的脸就更红了。嗔道:“你拿完东西就快走吧,是不是还等着我送你呀?” 王雪婷笑得大声了,“陈嘉瑜,得了吧,还脸红呢,我今晚不给你留门呀。” 陈嘉瑜佯装恨恨的望着她,拉着她往餐厅那边边走边说:“你别忘了,我有万能钥匙,我今晚就偏要去找你,我捉奸去。” 打发走王雪婷,离十一点仅剩五分钟了,陈嘉瑜此时除了希望时间过得快些以外还不停的祈祷,这会儿千万可不能有什么事呀,有什么事的话就又要延迟下班了。正想着,桌上的电话“铃铃铃”的响了起来,她的心一下子悬起来了,深吸一口气接过电话,才知道原来是一个房间的网络上不去了。她给客人道了谦说如果方便的话会马上安排人去解决。她把吸进去的一口气轻轻的吐出来给工程部值班人员打个电话安排了。 和苏南打了个招呼到更衣室穿了个棉衣出来,两个人上了车,苏南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怎么这么凉?暖气一会就好了,现在刚开。” 陈嘉瑜的心被这句话煨得暖暖的,“我就是特别怕冷,不过你的手倒是很热呀。” 苏南拿起她的手在自己嘴唇上碰了碰,又笑笑说:“我敢说你的嘴唇也是凉的,像你们这些瘦女孩就是容易四肢凉,要么就是气血不足的原因,回头我找医生给你看一下,调理调理就好了。我们到年底特别忙,所以一直没给你联系,你没生气吧?如果有,我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苏南说:捉奸去吧!(3) 那镜片后面柔柔的眼神几乎要把陈嘉瑜的心化成一滩水,他的这句话,分明是相恋已久的人才能说出来的呀,才能这么自然的说出来呀。她更加确定苏南是喜欢她的,他的这番话仿佛给他们的关系已经定了性。她说:“怎么会生气呢?哪个单位到年底都是一大堆事,什么总结呀、述职呀、计划啦,还有开不完的会。我们酒店在年底可就是旺季呢,几乎天天有会。如果赔不是的话也应该是我,今天晚上让你等了那么长时间。” 苏南摩娑着她那柔若无骨的手,很真诚的说:“现在,像你这样通情达理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我请你吃宵夜吧。” 陈嘉瑜没想到自己连续两天来了两次卡布奇诺,她点了一杯热奶,苏南却点了一杯咖啡。她说:“怎么喝咖啡呀,会睡不着的。” 苏南看着她慢慢的脱下棉衣,“是呀,不睡才能多想想你呀,看来你比我这医生还懂养生之道呀,女孩喝牛奶不错,尤其是晚上,牛奶就应该晚上喝才好。你怎么没换工装呀?” “哦,对不起呀,我刚才忘记给你说了,我明天倒早班,七点就上班。”陈嘉瑜抱歉地说。 “这么辛苦呀,女孩子不应该这么辛苦的。”他又用了他柔柔的满是心疼的眼神看着她。 陈嘉瑜的心里溢着的幸福都快漫出来了,她觉得自己所忍受的这几天相思的煎熬得到了最好的回报,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任他一手环着自己,一手拉着自己的一只渐渐回暖的手。卡布奇诺里只有陈嘉瑜和苏南两个客人,二楼只有一个服务员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灯光也被调得暗暗的。什么是幸福?这就是幸福!至少,这就是陈嘉瑜的幸福,在冰冷的冬夜里,暖暖的灯光下,和相爱的人静静的依偎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这就是她陈嘉瑜所要的幸福,这一切,来的是这么晚,仿佛等待了数千年,不,不是数千年,只是从她记事起看到父母吵架时开始的,也仅仅是二十多年,期盼了二十多年的陈嘉瑜终于在这么一天,感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她又觉得这个场景在梦里好像出现过,那么真切的回放着,每一个细节,连坐的位置,他厚厚的手掌上的一根青筋,都一模一样,她有些不确定是先做的梦还是先有的这个场景了。 苏南说:捉奸去吧!(4) 两只握着的手好像一直就没有分开过,从来时的车上,到现在回酒店的车上。苏南一直握着她的手,甚至很少挂车挡。两人在距酒店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来,苏南那糯糯的声音说:“非得回酒店住吗?我们再找个地方,明天一早我再送你上班,不行吗?” 陈嘉瑜就快要答应了,但她突然想起兔兔上次说的“才见两次面就夜不归宿呀?”就一下子清醒了,她说:“不行呀,你看现在都十二点半了,明天你再送我的话你也休息不好,你是领导,事多,又不像我。” 苏南无奈的说:“好吧,你明天应该下午没事吧,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我给你打电话。” 陈嘉瑜点了点头,准备下车。苏南拉了她,“下车前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陈嘉瑜羞涩的看着他,他探过头吻了她的额头,然后是嘴,他的嘴唇,果然很烫,把她的凉凉的烫暖了不少。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捉奸去吧!”苏南说。 “啊,原来你听到了?”羞得无处藏身的陈嘉瑜飞快的跳下车,看着苏南的车缓缓的消失在视线中。 王雪婷还没回到值班经理房,陈嘉瑜没有洗澡,她舍不得洗澡,怕冲掉了苏南留在她身上的温度。她也不想睡觉,或者说是兴奋的睡不着觉。她觉得自己多见他一次就多爱他一分,她不停的探究自己到底爱他的哪儿,却发现哪儿都爱。第二次见面后,陈嘉瑜的心,彻底的被俘虏了。她完全沦陷到对苏南的爱情当中,想当然的,她认为,苏南也是爱着她的。 她给苏南发了一条短信:“到家了吗?早点休息。” 很长时间,没有回信。这仿佛很长的时间突然把她的喜悦打翻大半,他怎么没回短信呢?出什么事了吗?她第一个想的是他出了什么事了。接着就又安慰自己,不会是出什么事了,或者是还没到家,开着车不方便回;那会不会是,手机落在餐厅了?接着她就又否定了,手机没有落在餐厅里,因为,他就没拿出来过;那不会是手机放在车上,他自己上楼了吧?不会的,他是领导,事一定特多,一定会随身带着手机呢……她一边不断的做着各种假设又一边否定着自己的假设,就在这时,苏南的短信回复过来:“我已经到家了,刚洗了个澡,就准备给你发短信呢,晚安,宝贝,想你!” “宝贝,他竟然叫我宝贝!”狂喜中的陈嘉瑜一遍遍的看着这条短信,说服自己慢慢睡去。 她喜欢郎强夸她(1) 餐厅的生意果然很忙,郑鸿飞从餐厅那边来到大堂,“陈经理,你们餐厅那边怎么那么火爆呀,我这老客户来了都没位置。要不,我把饭菜摆你这大堂吃算了。” 陈嘉瑜报谦的笑笑,“对不起,郑总,再有几天就元旦了,这一阵子人确实很多,您下次要用餐就提前给餐饮部王经理打电话,或者给我打电话也行,我们给您留最好的位子。” 郑鸿飞说:“可是今天,你看,我倒好说,那边坐的都是我的好朋友。” 陈嘉瑜想了想,“放心吧,郑总,会给足您面子的,我这就和您一起去餐厅帮您协调一下。” 陈嘉瑜找到正在忙碌的王雪婷,王雪婷说:“是郑总在等位子呀,可是,现在实在是没有空台,不过也有一桌快要走了,麻烦你帮我解释一下,咱可不能得罪这老客户。不过,听说郑总不怎么和人说话,是不是也不太好说话?” “那这样吧,天比较冷,你让酒水部给他们一人做一杯南瓜汁来,我去说说看。”陈嘉瑜看了看那边候餐台,加上郑鸿飞有五个人,“他们现在是五个人,多做点呀,要不,再有客人来看到他们有,自己没有,会不平衡。这两天来的都是熟客。” 服务员端着几杯南瓜汁过来,陈嘉瑜一一的给大家端上,“真是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不过马上就有位子了,大家先喝一点南瓜汁吧,各位老板应酬多,南瓜可以养胃润肺、保肝护肾,多喝对身体好。” 几个人接过去,郑鸿飞说,“这是这儿的大堂经理陈嘉瑜,想不到陈经理对养生还多有研究。” 陈嘉瑜笑了笑,“研究谈不上,不过我们是做酒店这一行的,出于职业爱好,闲暇时翻了些营养学方面的书。” 有一个客人喝了一口,“这南瓜汁口感也不错呢,有这么多功能,回家天天让我老婆做给我喝。” 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郑鸿飞却说:“得,你们都有老婆,我到哪喝去?” 几个人相视一笑,“你就到这云生大大酒店,陈经理端给你喝。” 陈嘉瑜不善于和人开这样的玩笑,羞红了一张脸,刚好迎宾过来说有空位子了,才解了她的围。这时又进来一拨客人,一问没位子,马上要走。陈嘉瑜拦着说:“各位稍等呀,马上就有位子了,先喝点热果汁。”一个服务员利索的端了南瓜汁过来,陈嘉瑜每人端了一杯。一个客人喝着这暖暖的南瓜汁说:“这南瓜汁还挺好喝的呀,这个酒店服务真好,要是在别处,我一看人这么多扭脸就走了,现在人家给我端了这一杯果汁,我倒不好意思走了。谢谢你呀,经理。” 她喜欢郎强夸她(2) 陈嘉瑜笑了笑,“说不定您还没喝完就有位子了,您稍等呀!”说完告辞走了。一转身刚好看见郎总笑咪咪的看着自己。一直走到大堂,郎总才说:“嘉瑜,刚才客人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会让餐饮部和财务部核算一下,你这个方法怎么想出来的?既能安抚又能留住客人。” 陈嘉瑜让门僮去酒水部端过一杯南瓜汁给郎总,“郎总,您也尝一尝,这南瓜汁特好喝,还有许多的保健功效,刚才是郑鸿飞老总来了没位子,我才这样想的。再说,咱们这儿的南瓜也便宜得很.” 郎强深深的盯着她看了看,“要都像你这样让我省心,这酒店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陈嘉瑜喜欢郎强夸她,尤其是用了这种不像纯粹公事上的夸奖,所以陈嘉瑜的心情是超好的。这超好还因了,苏南和她约过了下班来接她。或多或少,每个女孩子都是虚荣的吧,有一个长得帅帅的男朋友接送自己下班,陈嘉瑜是觉得幸福的想要飘起来的。 她一眼就看见和他的人一样干净锃亮的车停在门口,怀着压抑不住的喜悦坐上去,苏南立马捉住她的手,“我看看还凉不凉。” 他厚厚的手掌依然温暖,暖得她的小手也渐渐泛潮。“今天不是太冷,所以也不很凉。” “好呀,既然不太冷带你去黄河游览区吧!”他那盛满了真诚的双眼让陈嘉瑜无法拒绝,当然,她压根就没想过拒绝。“如果你困了,就在车上睡觉,到了我叫你。” 这是多么多么体贴的一句话呀,陈嘉瑜的心被满满的幸福膨胀着,当然,她是不会睡的,也睡不着,这多么奇怪,一向嗜睡的陈嘉瑜竟然睡不着了。她坐在他的身旁,闻着他身上的淡淡的清香。是的,他的身上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的。李新鸣身上也有一种好闻的味道,但是,和苏南的是两种概念,李新鸣的气味,虽然好闻,但过于压迫。她非常珍惜和苏南静静坐着的感觉,车里放着好听的音乐,张信哲的《别怕我伤心》: 好久没有你的信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 怀念你柔情似水的眼睛是我天空最美丽的星星 异乡的午夜特别冷清一个男人和一颗热切的心 不知在远方的你是否能感应 我从来不敢给你任何诺言是因为我知道我们太年轻 你追求的是一种浪漫感觉还是那不必负责任的热情 ]心中的话到现在才对你表明不知道你是否会因此而清醒 让身在远方的我不必为你担心 一颗爱你的心时时刻刻为你转不停 我的爱也曾经深深温暖你的心灵 你和他之间是否已经有了真感情 别隐瞒对我说别怕我伤心 她喜欢郎强夸她(3) 陈嘉瑜知道自己是一个不怎么喜欢音乐的人,但今天听着张信哲的这首歌,她觉得句句歌词都是在为自己所写,自己一颗爱着苏南的心,时时刻刻的为他转不停。 她是来过邙山几次的,在这个城市居住的人,没来过这的很少吧。“生在苏杭,葬在北邙”应该说的就是这个邙山。站在巍巍的炎黄二帝像下,陈嘉瑜觉得有一种深深的压迫感,她觉得自己很渺小。突然间觉得这个世界很大很大,而自己,很小很小。汉白玉的黄河母亲慈祥的哺育着怀中的婴儿。山不大,与那些名山大川相比,不过小土丘而已。但是,虽不层峦叠嶂,却也蜿蜒起伏。 是苏南建议坐缆车上山的,他说,“嘉瑜,你累了一天了,我们还是坐索道吧!”这个建议是让陈嘉瑜感激不已的,她再一次确认:这是个体贴的男人,不但体贴,而且绅士。只是她没料到刚坐上她就后悔了,她是第一次坐索道,一条粗粗的钢丝绳吊着一把座椅。在坐上的那一瞬间,她就有了一种强烈的恐惧,她一只手紧紧抓住扶手,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苏南。而一张脸随着缆车的上升或下降惊恐万分,有风,缆车在寒风的包围中缓缓前行。她没有心思欣赏什么美景,只是害怕的看着下边仿佛万丈深渊下的松林一点点从脚下滑过,心一直吊在嗓子眼。苏南笑着说:“你是不是很紧张?抓好扶手抓好我的手就好了。” 她全身僵直,头也不敢回的说:“是呀,这么高,万一掉下去一定没命。” 苏南这时却故意松开她的手,另一只抓着扶手的手也松开,并且故意摇动起缆车来。陈嘉瑜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要闹了,快些坐好,别掉下去。”她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战战兢兢。 苏南哈哈大笑,“放心吧,我就是让你看看这缆车还是比较安全的,再说,即使是掉了下去,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错呀!” 终于离开了缆车,双脚踏上地面的那一刹那,她觉得心里无比踏实,简直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两个人不知怎么就转到了一个小寺庙里,苏南说,“拜拜吧,既然都来了。”于是两个人对着寺庙里的一尊观音佛像拜了起来,一个女和尚过来收取他们的香资,边收边说,“看两位拜得这么虔诚,观音娘娘一定会保佑你们生个大胖小子的。” 陈嘉瑜的嘴张成一个“o”型,“我们拜得这是什么菩萨?” “是送子观音呀,放心吧,这位菩萨很灵的,百事百应。”那女和尚接着苏南递过的一张百元大钞,笑得更像一朵花了。 她喜欢郎强夸她(4) “没想到,我们第一次拜佛,竟拜了个送子观音。”苏南大笑起来。 陈嘉瑜觉得自己的脸,比那菩萨身上披的红披风,还要红。两个人骑了两匹马在山道里走,听着马蹄“得、得、得”的声音,她觉得这样才像故事里的神雕侠侣,两个人快意恩仇的行走江湖。她真想,在这山上的某一隅,有那么一套房子,房子里有两个快乐的人,她和苏南。纵然,山风一阵阵刮过,带来的除了寒意,还有灰尘。 所以,回到市区后,在途经一家比较有名气的洗浴中心后,苏南说,“要不,我们去洗个桑拿吧,爬爬山后洗个澡,是很舒服的。” 陈嘉瑜在搓完背后,又在搓背工的建议下做了推奶。所以,包房里,苏南嗅着她的脖子,“你真香,嘉瑜,真想把你吃掉。” 陈嘉瑜说:“不是我香,是奶香,我刚才做了个推奶。” 苏南笑笑说:“怎么不做个牛奶浴呢?女孩子做牛奶浴很好的,我老婆每次来都是做牛奶浴的......哦,是前妻。” 陈嘉瑜微笑一下表示她的不在意,她终于有机会问问他离婚的情况了,“你和你前妻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离婚呀。” 苏南又嗅了嗅陈嘉瑜,然后说:“我是南方人,刚大学毕业时来到你们这个城市,一个人都不认识,每天都是下班后一个人孤零零的骑着车子乱转,很孤单很孤单。就在这个时候,我前妻来找我了,我们是大学同学,她主动来找我了,于是自然而然的我们就走在了一起。” 陈嘉瑜仿佛看见当然的苏南,骑着单车孤独的在大街小巷里穿梭的情形,因为她自己,也有这么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像一张树叶,随风飘洒。她突然想,为什么自己不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的苏南呢?“那你们为什么离婚呢?”她终于问出这句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她后来就安排在一家医院上班,她们单位有不少同事都出国的,她们科的一个男医生极力也游说她,她也很想出去,但我不想去,我们就产生了分歧。有一次我们又在讨论这个事情,谈恼了,她就出去了,一夜都没有回家。我在客厅等了她一夜,后来我问她是不是去那个男同事那儿了,她说是。所以,我们就离婚了。”苏南慢悠悠的说。 “可是,你们怎么没要个孩子呢?”陈嘉瑜又问。 “我在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有一种预感,觉得我们可能会离婚,所以就没要孩子,如果有孩子的话,离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苏南喝了一口茶,有茶叶随着入口,他轻轻的把那茶叶吐出来。 她喜欢郎强夸她(5) 陈嘉瑜突然也有了一种预感,她觉得她和苏南好像不会走到结婚那一步。但是,她是狂热的爱着他的,她愿意,走下去,但是她不愿意去想,走到什么时候。 “说说你吧,有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他微笑着,糯糯的声音传过来。 “我,我,呵,我没有,我都没谈过恋爱。”她实话实说,其实她原本是想编造一个动天地奇鬼神的动人爱情故事的,但到了嘴边又变成实话了。 “哦,这样呀,不可思议。可是,你身上有一种气质,总是让我感觉你好像经历过什么很大的情感创伤一样。”他的语气,有惊讶、有怀疑,也有试探。 陈嘉瑜又笑了笑,“不是吧,我像经历什么情感创伤,还很大?可能吧,你是不是想说我身上有一种很忧伤的气质?简丹,哦,应该是丁振朋给你说过吧,我家是农村的,家庭条件不好,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也是很艰难的,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苏南也笑了笑,“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我想,好好亲亲你。” 他是真的好好亲陈嘉瑜的,陈嘉瑜的肌肤伴随着他的热切的亲吻,荡起一圈圈的快感。他的吻,好热好热,他的手,也好热。她在他的热吻和热切的抚摸下,渐渐沦陷,渐渐迷醉。不知道什么时间两个都是不着寸缕了,门有了一点声响,可能是谁不小心碰了一下,陈嘉瑜一下子清醒了,她抗拒着苏南的进入,苏南在左突右围无果后,用着极魅惑的声音说:“嘉瑜,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让男人很尴尬的。” 陈嘉瑜说,“主要是我怕这门不保险,万一有人不小心闯进来。我们酒店洗浴部就有这样的,找我投诉。” 苏南一下子泄气了,他让陈嘉瑜摸了摸他变软了的下体,“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会让我得病的,你看,它一下子就软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算了吧,我很累,你也累了吧,明天都还要上班呢?”陈嘉瑜说。 “还是吃过饭再走吧。”苏南建议。 楼下,不再是像前一次下车就走,而是,苏南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亲了一番摸了一番。她的一只脚跨出车门的时候,苏南突然说:“等一等,我给你说个笑话吧。有一对夫妻新婚之夜,妻子死活不让丈夫脱她衣服,丈夫问,你为什么不让脱呀,难不成身上有什么大的伤疤见不得人?妻子说,伤疤倒没有,就是,我的胸有点小。丈夫说,能有多小呀,妻子害羞的说,像个桔子那么大。丈夫说,没关系,我给你揉揉,以后会长大的。说完就把手伸进妻子的衣服,片刻,大惊失色道,天啊!难道小金桔也叫桔子?” 陈嘉瑜的脸腾的红了,她说:“你是在说我的胸小,对不对。” 她喜欢郎强夸她(6) 苏南扶了扶快脱落的眼镜说:“你怎么不笑呀,你好聪明。你的胸,太小了,我得好好给你揉一揉,要不,到我们医院整形美容科做个隆胸吧。还有,丁振朋和简丹分手了,可能也是因为简丹的胸小。你知道吗?” 陈嘉瑜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难道在你们男人眼中,女人的胸部就那么重要吗?竟然会为这个分手!太可笑了。” 苏南说:“是很重要,不过,应该不会是他们分手的主要原因吧。你别生气呀,你的虽然小,但是还是可以补救的。” 陈嘉瑜进屋的时候兔兔正在往薛小阳的嘴里喂着一口胡萝卜,“陈嘉瑜,你越来越过分了,又一次夜不归宿,你最近夜不归宿的频率很高了,知道吗?”她大叫。 陈嘉瑜笑着说:“你怎么不先问我吃饭了没就兴师问罪呀,就知道关心薛小阳,很多吗?才两次而已。我今天早上倒早班,所以昨晚就在酒店睡了,我以前也这样过怎么没见你说呀,就这两次你老说我。” 兔兔瞥了她一眼,“才两次吗?我算算,哦,好像就是才两次,现在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不过,你和那男人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什么男人男人的,他叫苏南,给你说呀,苏南告诉我丁振朋和简丹分手了。”陈嘉瑜说。 “不会吧,怎么分手了呀,明天我问问她去。”兔兔又说。 “管好你自己,管人家那么多事干吗?”薛小阳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朋友吗,关心一下,尤其是在她现在脆弱的时候,你有没有同情心呀?”兔兔有点生气。 “有同情心又怎么样,你帮得了她吗?这种事。”薛小阳好象吃饱了,碗一推,回屋去了。 “薛小阳说的也没错,这种事,我们没法帮,你也别问了,别让她尴尬,她想说,会主动和我们说的。”陈嘉瑜不得不当和事佬。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摸着自己胸的,她是有点生气的,或者过多的是担心,她知道自己已经很爱很爱苏南了,她得让自己的胸部尽快变大。但是,她暂时还没想到隆胸,因为,听说安全系数还达不到百分之百。她摸着自己,很小吗?她又掀开被子看了看,躺着看的确是不大,可是,翻过身也不是很小呀,再说,“男人”也没说过我小,李新鸣也没说过我小呀?陈嘉瑜想着,忍不住自己又抚摸起来,苏南说了,多摸摸会变大。她又想,以后还是不要和李新鸣再有什么瓜葛了,毕竟,自己有男朋友了。 无耻的男人(1) 林琳也买过彩票,却从没中过奖,连五块钱的小奖都没中过,但是,她却像中大奖般连续碰上两个无耻的男人。第一个男人,在自己还上着学的时候就吃自己的花自己的,自己还为他怀了孕打了胎。而现在这个,不但现在是吃自己的花自己的,骗自己的,连带着自己的朋友也骗上了。林琳一再慨叹,一个男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也算得上是极品了。 苏红宇在消失将近两个月时终于露面了。他极度狼狈、奄奄一息的出现在林琳面前,像以前那样轻轻抱住她。她愣了一下,然后推开他:“你怎么回事?知不知道我这两个月怎么过的?你这两个月到底去哪儿了?电话打不通,你也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我都快疯了,我都差一点去报案!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或者你根本就是已经结过婚?” 苏红宇无力的倒在地上, “那天我们一起取过光华商场的货款后你上班去了,我就接到老家打的电话,我父亲病了,病得很严重,我就赶了回去。当天又下了场大雨,手机也被淹了,就打不通。” 林琳是不相信他的话的,“那你就不会给我打个电话?两个多月,你连几分钟,不,连一分钟的给我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苏红宇努力伸长手臂抚了抚林琳因激动而连带着垂下来盖住眼睛的刘海,“我真的是太忙了,我这两个月连一次囫囵觉都没睡过。我父亲刚过世,我正准备回来时黄老板也恰好找到我了。我把货款花在给父亲治病上,现在还差黄老板两万块钱。林琳,他已经扣了我三天了,不让我吃饭,不让我睡觉。林琳,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得了我,念在我们四年的情份上救救我吧!林琳,林琳,我求求你了” 林琳看了看地上的苏红宇,胡子拉碴,的确像是少气无力,穿的也还是走时的那身衣服,她在自己的脑海里迅速判断着苏红宇话的真假。应该是真的,否则谁会拿自己的父亲开玩笑?她说:“把黄老板电话给我,我要求证下。”苏红宇给了她号码,林琳打过去,黄老板说,他的确是把苏红宇找到了,但是钱没给够,他就招待了他几天,苏红宇今天要么还钱要么还一只手或一只脚。林琳心惊胆颤的听完了黄老板的话,她的恐惧完全替代了怀疑。再加上遍寻不遇又失而复得的惊喜,还有,还有他们四年朝夕相处的分分秒秒。毕竟,在他失踪前的四年里,苏红宇对她是不错的,他的所作所为是符合一个合格男朋友的标准的,更何况,他更像是她的父亲。这种感觉,对于从小就缺失父爱的林琳是极为重要的。四年了,即使没有最初的爱那么深,也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习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她把苏红宇从地上扶起来,她说:“你赶快吃点东西,咱这就还钱去。虽然你走之后我就从家具市场辞职了,但我还是能拿得出这两万块钱的,不过,我也就只有这两万块钱了。” 无耻的男人(2) 她看着苏红宇狼吞虎咽的吃下她给他坐的一大盆面条,又催他洗了澡找出衣服给他换上,两个人一起取了钱。林琳是想和苏红宇一起去还黄老板钱的,但苏红宇握着她的手说:“宝贝,你不要去了,那儿的人很凶,你不要去。” 林琳满脸的担心:“那我更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了,另外,我害怕,你再一去不回!” 苏红宇亲了亲她的鼻子:“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宝贝,我不会忘记,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帮了我,我以后会加倍还你,我会还二十万,不,两百万,两千万给你。我要让你过上比任何女人都幸福的生活。” 林琳在苏红宇走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她一会儿害怕苏红宇不会回来,一会儿又害怕他把钱弄丢了没还成黄老板而被卸了一只手或一只脚,那浓浓的血腥仿佛已窜入鼻孔,她一会儿又害怕黄老板反悔乘机多要利息,想到这时她就后悔自己还是对苏红宇有所隐瞒,她做陪聊也有一个多月了,在这一个多月里,她除了花销外又存了将近一万块钱,她这时觉得她应该把这点钱也给苏红宇带过去。想到这儿时,她就有了一种新的恐惧,万一,万一苏红宇知道自己做了陪聊,他会不会生气?但她想她还是要做下去,因为她目前还没有发现比这来钱更快的工作,只是以后再做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告诉他便罢了。她在种种的担忧中深悔着自己没有随苏红宇一起去,如果一起去了也不会胡思乱想这么多。她胡乱的看着电视,却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好在,苏红宇在晚上十点钟时就回来了,嘴里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他一进门就紧紧抱住迅速迎上来的林琳,没容她开口就深深吻住她。林琳也从刚开始的被动转为迎合,两个人在彼此的热吻和抚摸中很快点燃了压抑两个多月的欲望之火,他们在地板上、沙发上、茶几上甚至是窗台上翻滚、起伏、迎合……这场无与伦比的爱火熊熊燃烧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林琳在收获无限满足的高潮后在苏红宇看似随意却恰到好处的抚摸中甜甜睡去。天将黎明时两个人又做了一次,林琳甚至庆幸的想,两个月的相思之苦还是值得的,两个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过如此高质量的性爱运动了。所以,她所有的疑问、不满、郁闷、忧伤、痛楚、愤怒都在这两次高质量的性爱运动后抛之恼后。更何况,苏红宇接下来的表现更是让她无可挑剔,甚至是感动不已。 他每天早早的做好早饭,宠溺无比的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去,然后就收拾厨房、收拾客厅、收拾卧室,收拾好后才会在林琳头上印上一个甜蜜的吻出去找客户。晚上会买了林琳爱吃的菜,做好等她回来吃,她回来的晚了也不生气,每每还询问要不要去接。他承包了一切家务并且做得近乎于完美。林琳在感动之余就会给他更多的生活费,渐渐的就连自己隐藏的一点存款也说出来了。 无耻的男人(3) 一天,苏红宇在帮林琳洗完内裤后不经意的说,他找了个大客户,但是这大客户比较难伺候,花销比较大,可如果抓住了净赚就在二十万以上。林琳听后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银行卡和密码给了他,并且说如果他还需要的话她还可以找莫桑的陈嘉瑜再凑一点。林琳其实是很少向莫桑和陈嘉瑜借钱的,她总是觉得一个人不是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张不开借钱的嘴的,哪怕是自己最最好的朋友。但是,她愿意苏红宇重新站起来,潜意识里,她还是把苏红宇当成自己的依靠。更何况,苏红宇那么相信她,从来也不问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她觉得自己每天和形形色色的男人聊天,有时还要忍受一些男人的动手动脚已经是对苏红宇的不忠了,她心里是有些愧疚的。她不停的劝着自己说再攒够多少多少钱就不干,却发现没有了苏红宇的收入自己的钱从来没有攒够过,两个人的开销原来也是很大的。这和大四时谈那个男孩不一样,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年轻,社交圈子也窄,虽然吃喝的也是她打工的工资,但仅仅是有限的吃喝而已。现在不一样,现在她每天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化妆品和服装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有苏红宇,她也愿意自己的男人每天打扮的得体的像个绅士,这样才能提高业务的成功率。所以,他们需要钱,但林琳还是希望这些钱是由苏红宇赚来的,就像以前那样,她吃的、喝的都是苏红宇的,偶尔他还为给她买一两件衣服。只有这样,男人才能挺胸抬头,只有这样才能改变自己两个好朋友看苏红宇的眼光。所以,既然他业务有了进展,她是要全力支持的。 她的支持更多的体现在行动上,她每天尽量多的接单子,有时候碰上一些爱沾便宜的客户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告诉老师自己做不了再换人来,除非是明确表示要发生关系的。她还是有底线的,她已经做了不太光彩的工作,但她还是想为这不光彩坚守些什么。有的客户就会说,装什么装,又不是处女,什么陪聊,还不是出来卖的?这个时候,她就会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屈辱,这种屈辱撕扯着她的心,痛苦无比。当然,也有很多对她感兴趣的客户给了她这样那样让人心动的承诺,她还是拒绝了。她的电话时不时的响,苏红宇从来都没有多问过一句。看上去,他对她的爱,无懈可击。 无耻的男人(4) 那次和陈嘉瑜的吃饭,她当然不会和她说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她只是想让自己的男朋友,完成一单漂亮的业务,彻底的改变她们对他的看法。但是,和陈嘉瑜的交谈也多多少少的影响了她,她还是想问问并且参与到苏红宇的这笔业务中去,毕竟,自己以前也是做这一行的。所以,过完圣诞节,也就是26号那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她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以为苏红宇一定会同意的。没想到他却说:“算了吧,宝贝,你那么忙,有时候还那么晚回来,你太累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来,我会弄成这笔业务的。以后就不会让你这么累了。” 林琳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你知道我现在做的工作吗?” “知道呀,无非就是和一些客户说说话、吃吃饭、唱个歌什么的。”苏红宇轻描淡写的说,“放心吧,我不介意,我没那么小心眼,再说,我还不相信你?” 林琳的脸红了,可以媲美餐桌上那盘糖拌的西红柿,“你真的不介意?要不我不干了吧?我再找个工作。” 苏红宇亲了亲她:“放心吧,宝贝,我真的不介意。你再找的工作也许没这收入多。现在这个社会不是我们在挑工作,而是工作挑我们。” 就是苏红宇的这个“不介意”让林琳深深的介意了。她想,苏红宇已经不爱她了,如果爱她的话就绝对不会不介意的,连陈嘉瑜都介意他苏红宇怎么可能不介意呢?他现在对她的好,就是为着她能给他提供吃的住的花的,更何况,他从回来到现在,已经从她这拿了将近四万块钱了。但她还是侥幸的想,也许他真的是爱自己太深了,所以完完全全的相信了自己,所以才不介意的吧!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好好的了解一下他。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亲密完毕,林琳说:“咱俩什么时间回你老家看看吧,我们这儿有‘五七’上坟的规矩,你父亲也快‘五七’了吧?” 她感觉到苏红宇愣了一下,“不用回,我们那穷得很,路又远,我怕你累,再说我这单业务得紧盯着不能松懈。” “业务再紧也得尽孝道不是?再说,我们都在一起四年了,是不是应该见一下双方家里人谈谈结婚的事。”林琳拉了他的手,又说。 “林琳,再等一阵子好不好,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妈见到我会喜欢吗?我家里就不必见了,家里就一个哥,我们关系也不好,所以也就没什么必要。”他慢慢的回答。 无耻的男人(5) 林琳觉得自己在暖暖的被窝里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下去。她说:“对了,你身份证在哪呢?今天社区统计人口,我把你名字报上去了,但身份证号却没给人说,明天得报过去。” 苏红宇说:“哎呀,你不说我忘了,回老家下雨时和手机一块被淹了,后来我就放在那晾,再后来就找不到了,来的时候因黄老板逼着也没顾上补,这可怎么办?” “那咱们还是一块回老家补一下吧。”林琳似乎又看到了一丝进一步了解他的希望。 “算了吧,还是等这个工作结束吧,社区不会在意这一个两个人的,回头我想想号给他报过去。好了,睡吧,宝贝!”苏红宇的手挑逗的抚摸着林琳的两个乳房,但林琳,好似什么感觉也没有。 第二天,林琳从电信营业厅打出自己的通话单,终于找到了黄老板的电话号码。黄老板接通电话一听是林琳,迟疑了一下说:“林琳,你想去苏红宇的老家?哎呀,我真忘记在哪了,我是去了他老家,但并不是在他老家找到的他。你还是别去了吧!还我那钱是你出的?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实诚呀,这苏红宇真不像话,连女人的钱也骗。他哪是没钱?他的钱,哎,算了,不说了,看在咱们都在同一个市场做过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他吧。别的我也不能说什么了,反正你离开他就好。” 黄老板很快挂了电话,林琳彻底懵了,连黄老板都劝她离开他,那么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了,莫不是真的他已经结婚了?可是,在和自己在一起的四年里从来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呀?不过那时自己每天上班,也不是分分秒秒都和他在一起的。再说,他的确是从来没主动邀请自己回他老家,也从没主动说过要和自己结婚的。是的,她现在才突然发现,他竟然从来没主动要求过和自己结婚。林琳觉得呼啸的寒风早已经吹透了吹裂了自己的身体。 整整一个下午,林琳只消想到自己和这个不明身份的人一起生活了四年,并且还做爱,尤其是这一段频繁的做爱她就觉得恶心,恶心得想吐。但更多的是后悔和伤心,她觉得自己看男人的眼光还真是有问题,不是坏男人都被她摊上了,而是她自己主动找了坏男人。 苏红宇掂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鱼回来,看到林琳很吃惊,“你竟然在家呀,饿了没?我现在就去杀鱼。” “先别忙着杀,我问问你,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林琳的语气,比苏红宇刚穿过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他把鱼扔进水池里,那鱼“呼”的一下游动着,舒展着自己刚才不甚舒展的筋骨,贪婪的呼吸着因水的荡动带来的氧气。而林琳,缺氧般的等待着苏红宇的回答。 无耻的男人(6) 苏红宇尴尬的笑了笑,“你都知道了?你昨天晚上问我话的时候我就想你知道些什么,所以,今天我也就是打算跟你坦白的。是的,我是结过婚,我还有着一个已经七岁的儿子,可是,这并不妨碍我爱你呀?我怎么对你的,你自己也感受得到。” 林琳没想到自己一下午担心的事竟真的成了事实,她真想让他否认,但是他,甚至是笑着让她知道这残忍的答案。她只不过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他就全部承认,并且还是笑着全部承认。他完全可以抵赖,这至少会让她不是一下子绝望。她的不幸命运从一开始就被莫桑和陈嘉瑜言中了,只是她们说的是她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而现在的情况是,她上赶着给他钱而不惜自己出卖着自己。是自己主动卖了自己帮他数钱。出卖自己的青春、自己的自尊,换钱来给一个已经有七岁儿子的老男人。林琳恨不得自己现在一头撞死,但是,撞死这个死法,一定很疼,可是怎样的疼,也抵不过她此刻的心疼。 林琳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那种巨大的疼痛瞬间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很长很长时间以后,她才说:“这样,苏红宇,看在我们相处四年的份上,你把钱还给我,我们两清。” 苏红宇又是笑了笑:“我们那么容易两清吗?四年了呀,我怎么舍得你?你放心,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没有钱,有钱了我一定加倍还你。” 林琳说:“那你的钱呢?你这几年也应该没少挣钱吧?你父亲的病就那么花钱?” 苏红宇还是笑,“既是说了,就一下子说完好了,这四年我也憋的慌。我在这儿买了房子,我父亲早死了,在我认识你之前就死了,前一阵子之所以没和你联系,是在忙我儿子的事,我把她们娘俩接来了。我儿子要在这儿上学。我的积蓄加上上次那笔款被我花得七七八八的,就躲着没还老黄的帐,但是被他找到了,就东拼西湊的又在你这儿拿了点儿还上了。本来也都还想瞒着你,但是你既然问了,我就都说出来,以后我还是想两头跑的。” 林琳惊呆了,她是应该想到早一点去他老家看看的,他毕竟比她大的太多,他说没结婚就没结婚?是的,四年来,他说的什么他都相信。从来没有一丝丝的怀疑,从她跟他的那一天起她都是作着自己全部身心爱着他的。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原来真的是如此低下。现在,他竟然还不想放手,还恬不知耻的说他想两头跑。林琳的泪终于流出来,她在为自己悲哀。若不是那两个月的煎熬让她有了一定的承受力,一下子知道这些,她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反应。可是,可笑的自己在煎熬了两个月时仅凭他的几句话还不是又乖乖的掏了钱给他?掏了钱给他养活另一个女人和儿子?并且她竟然是个可悲的第三者。只是她知道的第三者大部分都是为了男人的钱,而她却是为了给这个男人钱。“苏红宇,以前我真的不想再提了,你把钱还给我,以后咱们谁也不认识谁,我们好合好散。” 无耻的男人(7) “好合好散?怎么散?林琳,现在钱不好挣,我手头紧,再说她们娘俩也来了,你现在这工作也不错,待遇挺好,我现在离不开你,怎么办?”苏红宇还是笑着。 这张可耻的笑脸像一把刀戳在林琳心上,“我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耻?” “无耻?谁无耻?你都无耻的天天要找几个男人了,你就那么清白?你别忘了是你主动要和我同居的,我可没有请你更没求你。你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和房东的协议也还都是我签的,也就是说,你林琳,是主动找我的,说难听点,是主动爬上我的床的。”苏红宇不紧不慢的说,眼里是得意的光芒。 是呀,林琳很快想起来,四年前,她在苏红宇第三次单独请她吃饭后跟他来到这儿的。她们迅速的发生了关系,林琳是无端的觉得这个大她很多的男人可靠的,她刚从一个小男人那儿受了伤,所以,她想也没想的一头又扎到这个老男人的怀里,她还天真的以为,这是上天赐给她的,为了补偿她缺失的父爱。她在他们上过床的第二天就自己提着行李跑来了。当时苏红宇是吃惊的。他从来没有对她做过邀约,也从来没承诺过她什么,只是她自己,活在自己的梦幻里。 林琳怒了,她大叫:“滚,你给我滚!” “滚什么滚,别这么激动吗?早知道你这么激动我都后悔给你说了。这是我租的房子呀,虽然我暂时离开了两个月,但还是我租的房子。另外,你再给我点钱吧,这卡上的钱我都取完了。要不,我去你家给你妈说说我俩的事儿?说说你现在工作的事儿?”苏红宇递过林琳的银行卡,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林琳挡开了他的手,把银行卡恨恨的掰断。林琳最在意的就是从三岁始单独把她养大的妈妈,她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妈妈也是个极要强的人,她常常对林琳说,我们为什么非得要男人,我们不要男人,也一样能活下去。妈妈一生从没欠过人家一分钱,挣的每一分钱虽说辛苦,但都是被汗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林琳不敢想象,妈妈知道了这些会怎样,估计会气个半死吧,然后说不定会不认她。她不能再想下去,她现在更后悔的事,自己辛辛苦苦赔了自尊换来的三万多块钱,怎么给了这个无耻的男人,为什么不是给了自己的妈妈?原来这四年里,她的眼里心里就只有苏红宇了,她甚至很少回家,更不用说给妈妈做些什么了。愤怒、恐惧、悔恨……劈头盖脸的砸过来,林琳真的无语了,她开始轻轻饮泣,她一下子失了主张。 一个被破坏的美好夜晚(1) 陈嘉瑜接到林琳的电话时正和苏南在床上的缠绵着,苏南到年底特别忙,所以,直到今天,31号了,也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才给陈嘉瑜打了电话。他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一接到陈嘉瑜就把她拉到了丹尼斯。全市最好的一家商场,他说:“马上到新的一年了,送你些礼物,你随便挑,我买单。” 陈嘉瑜幸福又羞涩的望着他,“这不合适,我不想在这儿买衣服,太贵!再说,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我无以回报。” “说什么呢?为我喜欢的女人花钱,我愿意。我也想让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喜欢,你知道吗?我喜欢!”苏南亲呢的抚了下她的脸。 “我没有习惯让别人为我花钱,这礼物我还是不要了。”陈嘉瑜心里满是幸福,但还是不愿意接受。她是爱苏南的,但她也明显的看到两个人贫富的差距,也因此,她更不想花苏南的钱,不想让他以为,她是个爱慕金钱的女人,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底气、不心虚! “哎,你别这么客气好不好,你这样我都怀疑你对我是不是有感觉,你不爱我,对不对?你不爱我才会不想接受我的礼物?”苏南用他那柔得都要溢出水来的眼睛看着嘉瑜。 “不是,我……” “好了,好了,既然你爱我,我也喜欢你,那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给你花钱还不是天经地意?再说,这购物卡都是别人送的,我也用不完,不用吧又有期限。就算你帮我花的,好不好?”苏南用了近乎企求的声音。 陈嘉瑜没办法再拒绝了,她找不出语言拒绝。她的所谓的自尊,都淹没在对苏南融融的爱意里,糅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更加勇敢和自信的爱情。而她自己,也被这爱情完全深埋。 在苏南的建议下,陈嘉瑜几乎是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焕然一新了,她自己也有一种错觉,好像穿上了这些衣服,裹在这华服里的身体改变了贫苦的出身一跃进入了上流社会。苏南望着更加动人的陈嘉瑜,说:“嘉瑜,这才配得上你,只有这些衣服才配得上你。但是,别忘了,你的胸很小,得有合适的内衣才有助于乳房增大,走,我陪你买内衣去。” 陈嘉瑜羞红着脸随苏南走到内衣区,苏南认真的帮她挑选着,服务员也殷勤的在后边推荐着,并在苏南看中一件的时候不失时机的说:“先生,您真有眼光,这件内衣穿在您太太身上,再合适不过,她皮肤又这么白,一定很好看。小姐您眼光也不错,现在能陪太太买内衣的男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一个被破坏的美好夜晚(2) “真的吗?那就这个款式,粉色和红色各拿一套,75b的。”苏南拥紧了陈嘉瑜。 “要不,让您太太进来试试吧?”营业员拉开试衣间的门。 “不用试,她的尺寸我还不知道?”苏南对营业员说着,目光却是瞅向了陈嘉瑜。 陈嘉瑜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烫得可以煎个鸡蛋吃。 “小姐,你老公真是老公既体贴又细心,您真好福气。”营业员不无羡慕的说。 这一刻,陈嘉也仿佛觉得自己真的是苏南的妻子。她的心里,是无限的幸福。 买完衣服出来,外边的的寒风在陈嘉瑜新买的衣服的抵御下,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苏南是直接把她拉到了一个酒店里,他说:“我陪了你这么长时间,得好好休息一下,我从来不陪女人逛街的,太累了,我都快散架了。” 陈嘉瑜是知道到酒店是意味着什么的,但是,她的矜持,她的坚守都在刚才温度适宜、环境优雅的商场里,还有最后买内衣的那个营业员的话语里发酵了,变成微薰的醉意和着奋不顾身的勇敢的爱情。 她只消看这房间的布置就知道是一家四星的酒店房间,这个城市有很多酒店她都去过,当然是学习和交流,有很多酒店的经理大家也都认识,毕竟都是同一行业,但是这个酒店她恰恰没来过,所以她发现这个单人间里竟然是一个圆形的床,圆形的大床漂亮的立在房间中央,乳白色的床体,铺了很淡很淡的粉紫的布草,呵,做酒店久了,她总是习惯把床单、被罩、枕套什么的统称为布草。她知道接下来苏南一定会说把那套内衣穿上,看看我猜的号码对不对?或是看看穿上合适不合适。所以,一进房间,她把东西一放就主动说要去洗澡。想了想还是把卫生间反锁了,然后打开水,边脱衣服边等着合适水温。“哗、哗”的水花柔柔的洒遍全身,和着一股融融的暖意,她的羞涩、她的处子的洁白的身体都氤氲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她穿上了那套粉色的内衣,她想当然的固执的认为粉色是处女的颜色而红色是熟女的颜色,所以,在穿的时候她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下: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穿粉色的内衣了。她穿上对着镜子照了照,果然,她洁白的肌肤在尺寸一点不差的粉色内衣的衬托下像挂着露珠的桃子,鲜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害羞着裹了浴巾出去,苏南的眼睛和眼镜都比平时任何时候都亮,他说:“本来想和你洗鸳鸯浴来着,没想到你把门反锁了。” 陈嘉瑜紧紧抓住浴巾的边,一张脸烫灼的难受。苏南进去还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当然,也是围着浴巾出来的,只不过陈嘉瑜是围到胸部以上,而他只是围了腰而已。 一个被破坏的美好夜晚(3) “怎么这么快?”陈嘉瑜问。 “呵,这还用说?当然得快些,要不你跑了怎么办?”他笑着,“嘉瑜,把你浴巾去掉我看看?” 陈嘉瑜没有动,苏南轻轻的拿开她的手,把她身上的浴巾去掉,“真的是出水芙蓉,嘉瑜,真的是出水芙蓉。”苏南一边呢喃,一边把她顺势抱了起来,她害羞的把自己的脸藏在他的腋下,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淡淡的气息。苏南把她平放在床上,她害羞的捂了脸,伸手去拽身下的被子,嘴里说着“好冷”。 “放心,马上就不冷了。”她能感觉到苏南扯下了他自己身上的浴巾,他的脸伴着浓重的呼吸过来,他热热的吻轻轻的落在她的发间、额头、眼睛、鼻子、耳垂,一路向下,他轻咬着她姣艳的蓓蕾,这种轻咬带动她轻轻的战栗,他几乎吻遍了她全身,并且慢慢的亲吻变成舔舐、吸吮、轻咬,陈嘉瑜觉得自己的身体急切的想要拥抱他,她试着去抱他,想让自己更贴近他一些,但他巧妙的躲开,这种躲闪促使她更急切的探起头,去回应他的啃噬,苏南在她的大腿吮吸的时候她的两手正插进他的头发,弓着身子,难受的加紧双腿来回扭动。苏南又把她推倒,粗野的把舌头探进她的嘴巴里,使劲的冲撞、搅拌、勾绕。他的手顺着她的后背她的脊柱大力的抚摸摩擦,她的身体已经做好迎接他的准备。 陈嘉瑜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想起来的,实际上今天一天她的电话和短信都没有断过,都是祝福新年的。她挣扎着要接电话,苏南在她耳边低吼,“不要接!”,她顺从的倒下,但是电话不依不绕的继续响着,陈嘉瑜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把手机从震动调成铃声的,大概是在逛商场的时候吧。这铃声越来越大,大有不接就誓不罢休的劲头。她只好接了,带着暧昧的喘息,但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忽略了这个喘息,那头凄凉的哭声和着风声一起传进陈嘉瑜的耳朵,“嘉瑜,救我,嘉瑜,救我……”林琳那无助的声音听在陈嘉瑜的耳朵里心痛无比,纵然那耳垂上还带着苏南唾液的湿热。 她坐了起来,“对不起,我得回去。”她说。 苏南说:“不要走,不要走,一会就好了。” 她抱歉的看着他,“我必须得走。” 苏南气恼的伏在床上,“嘉瑜,为什么?每次都这么扫兴?我们应该做点大家都高兴的事,是不是?” 陈嘉瑜都惭愧得无地自容了,“苏南,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的朋友出事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必须得回去。” “那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不爱我。”苏南说。 陈嘉瑜的心有一点小小的疼痛,“我爱你,苏南,我很爱你,但是,我朋友出事了,我不能坐视不管。” “那好吧,你走吧,我不送了。”苏南掩饰不住的怒意。 不快乐的元旦(1) 夜风太冷,小区门口不知道什么时间挂了四个大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有一个字,组合起来 “庆祝元旦”。陈嘉瑜一下车就看到一个人蜷缩在红红的灯笼下面,灯笼的影子飘飘摇摇的在这个人的身上一下一下的晃着。过来过去的行人带着疑惑的面孔匆匆看看走过。陈嘉瑜走近拉起她,带她上楼。进了屋,才更加看清林琳脸上脖子上和手上的伤,家里没人,兔兔和薛小阳应该是回老家了吧。陈嘉瑜拿来医药箱,用消毒棉签沾了酒精轻轻的擦拭着那一道道的伤口,她说:“一定是和苏红宇打架了,你忍一忍,酒精会疼些,碘氟不疼,但有颜色,我怕弄在脸上洗不掉。所以还是用酒精好。”林琳新的泪痕立即顺着已经被风干的旧的泪痕扑簌簌滚下来,落在她俩的手上,还带着烫烫的体温。 陈嘉瑜开大了空调,调到最高温度,把林琳暖在被窝里,哭诉过后的林琳一脸苍白。陈嘉瑜对这种无耻的男人一阵无语。让她更无语的是,她给莫桑打了电话,莫桑说:前几天苏红宇朝她借了一万块钱,她当时对苏红宇的突然出现也深感疑惑,但他说是林琳生病了要做手术,并且转帐的银行卡号也是林琳的,也就没再犹豫,她当时正在外地,前天回来时给林琳打电话想去医院看她,却是苏红宇接的,说已经好了,出院了,林琳刚好出去,也就没和林琳通上话。 陈嘉瑜彻底无语了。林琳又大哭起来,陈嘉瑜抱着她,却也仅仅是抱着她,这个叫苏红宇的男人,无耻的程度已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范围,所以,她暂时还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林琳,只有紧紧的抱着她,像紧紧抱当年刚为第一个男朋友堕胎的林琳一样。 莫桑很快赶来了,她先是骂了一句:“这个姓苏的男人真无耻!”然后说:“报警吧!”但是大家很快意识到报警也无济于事,因为,压根就找不到证据。 莫桑本来也想留下来陪陪林琳的,但被父母催回去了,好像是有不得不回去的原因。在送莫桑下楼时,她才说,之所以必须回去,是因为前一阵子别人介绍的男朋友的父母来家里了,不回去不礼貌,因林琳正伤心,谈朋友的事先不告诉她。莫桑又说:嘉瑜,我做了这工作之后比较忙,感觉和你们的联络少了,但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你也要快点找个男朋友,这样,就有人照顾你了。陈嘉瑜大致说了下苏南的情况,莫桑说:“这样呀,还是得打听清楚,我姥姥原来在卫生局工作,我帮你打听,林琳都这样了,我不想你再被骗.这几天,你就辛苦点,多照顾好她。” 不快乐的元旦(2) 陈嘉瑜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复杂,她是信任苏南的,苏南决不会是一个骗子,但又不好拂了好朋友的好心,更何况,看林琳这样子,也许慎重一点还是好一些。但她还是在上楼时给苏南打了个电话,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她又发了个短信:“我朋友有事,今天不能再见面了,虽然不能第一时间陪你迎接新年,但是,并不妨碍我对你每分每秒的,爱!”。 那个“爱”字是她想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打上的。她想自己是应该勇敢的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她想苏南看到短信后会很快回电话的。但是,直到凌晨三点多还没有动静,她老以为是自己的电话坏了,或是不是调成了静音,但实际上不是,因为在零点那一刻她还接了好多电话或短信,有同事的,客户的,同学的,甚至还有李新鸣和郑鸿飞的。但,没有苏南的!她的心又一上一下的忐忑起来,她看着林琳像是睡着的带着伤痕的脸,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苏红宇也姓“苏”,苏南也姓“苏”,苏南该不会也是个骗子吧? 陈嘉瑜的心,在动荡中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天. 她是不放心把林琳自己放在家里的,但是她又必须得上班,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酒店的高峰期,她必须得上班.还有就是,林琳也说了现在最想自己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中午吃饭时,陈嘉瑜说:“你应该给妈妈打个电话,或者今天回去和她一起过节。” 林琳无奈的笑笑,“看看我这脸,回去怎么说?妈的,那娘们也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症。再说,从上大学开始我都很少和妈妈一起过节,我怕见她,你知道吗?我怕她絮絮叨叨的一副怨妇的口气对我说话,她总说是我毁了她的幸福,因为我是个女孩子,我爸才有外遇的。我活得有多累,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想回到那个家去,我宁愿当初生下来,她们把我掐死.特别是现在,嘉瑜,我都不想活了,真的,一点也不想活。” 林琳说着,有两行泪慢慢滑落至脸颊。陈嘉瑜心疼的拿纸巾帮她擦干,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在有些伤痛面前,过多的语言反而显得多余。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何尝不是从升入大学后就没回家过节了? 的确是几乎没在家过过任何节日,算算还是在大一时回家过了个春节,刚初五就来了。后来就干脆连春节也不回了。她害怕面对那冷冰冰的家,面对那冷冰冰的一张张脸,她偶尔也回家一次,但每次都不过待几个小时就回来。她待的那几个小时,都是和奶奶在一起的,在家里,她觉得自己只有两个亲人,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奶奶。她总是悲观的觉得,奶奶是亲人里唯一对自己好的人了。她每次都尽可能的给奶奶买好些东西,或是留一些钱。她总是梦想着有朝一日在这个城市里买一套房,把奶奶接来,但是,但是......她正在努力中。她想,上班时是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再怎么说,那也是家。 不快乐的元旦(3) 她觉得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努力忍着想夺眶而出的泪水,她说:“林琳,一切都会好的,我们还年轻,不是吗?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做我们更想做的事,我们要想开些,过去的一切痛苦和不快,都过去了,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我们都要快乐,我们要有一个新的开始。” 林琳点了点头,陈嘉瑜急匆匆的上班去了。大堂里倒是冷清,但是就是这冷清让她觉得时间难捱,只因为,苏南到现在为止没有一点消息。 “他生气了,他一定是生气了......”陈嘉瑜闷闷的想着,“没关系,他一定是在忙,一定是在忙,毕竟他是领导......” 她打了几个电话,有同学的,同事的,也有比较熟的客人的。最后,她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在拨这个无比熟悉的号码时,她竟有种惴惴的感觉,她希望有人接,却又更希望没人接.但还是有人接了,是妈妈接的,她只叫了一句“妈”,妈妈便说,你等着,我叫你爸去。然后就是妈妈大声叫爸爸的声音,接着就是爸爸“蹬,蹬,蹬”的脚步声。爸爸“嗯”了一声,她说:“爸,今天是元旦,节日快乐!” 爸爸说:“啥快乐不快乐的,阳历年呗,农村人谁过这节呀!” 她沉默了一下:“我妈你俩身体都好吧,家里缺什么不?” 爸爸说:“身体都这个样儿,好得很,死不了,还得给嘉璐挣钱。” 她握着话筒,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同时又觉得有很多很多话在堵在嗓子眼,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无比难受。“我奶咋样?” “哦,忘给你说了,你奶现在躺床上了,不会动,你要有空就回来看看,没空就算了。老年人,都得有这个过程。”爸爸还是那淡淡的腔调。 “去看医生了吗?什么病?”嘉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看了,脑血管压迫神经,怎么会不去看,不过看了也白看,就这样了。”爸爸还是那淡淡的语调。 “我尽快回去!”陈嘉瑜不知道自己怎么挂的电话。她的心沉重极了,她知道爸爸会给奶奶看,但绝对只是在乡里的小医院看的,他绝对舍不得到大医院去花这份钱.她继而又想到了苏南,苏南不就是医院院长吗?但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苏南还是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给她,她的心更沉了,沉得能滴得出水来。 她想了好久,心里面慌乱如麻,她突然想,如果自己和苏南已经结婚了多好呀,或者是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也好呀,这样,奶奶的病就有治了,哪个医生会不尽力治院长奶奶的病呢?她又突然觉得悲哀,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首先想到的竟然还是男人.她不禁有点蔑视自己,可是,即便是蔑视着自己,她也是想念着苏南的。 不快乐的元旦(4) 她写了份调休条,然后给郎强打电话,她没想到郎强还没走,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在六点的时候,好多人都慌慌忙忙的下班走了,毕竟,今天是过年的第一天。郎强说:“来我办公室签字吧!” 她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一阵难闻的烟味扑面而来,烟雾缭绕中,郎强的脸灰暗且疲惫,像是大病中。陈嘉瑜把排气扇打开,烟缸倒掉。“郎总,记得您以前不这么抽烟的。”她探寻的目光看着他,带着关切和疑问。做了他半年的秘书,陈嘉瑜对郎强的生活习惯是了解的,郎强是抽烟,但每天也控制在四五支以内,没有像这个样子,一支接一支的把屋子里搞得像失火一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沉的看着她,这让她心里发毛,她确实不适应郎强的这个状态,“再抽下去,消防报警器都会响的。”她说了句幽默的话,想换取他的反应。但又立刻发现此时说这样的话是多么不合时宜,空气依然紧张。 郎强还是看着她,没说话,陈嘉瑜觉得自己的心脏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她拿出调休条放在郎强脸前的桌子上,“郎总,我明天开始把元旦的三天假休了吧?” 郎强深吸了一口烟,悠悠的吐出来,总算说话了,“为什么?是因为男朋友?” 陈嘉瑜的脸微烫了一下,“哦,不是,我奶奶病了,我回老家一趟。” “老人病了?是应该回去!严重不严重?那你回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朗强又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 陈嘉瑜看着那缭绕的烟雾,心里突然有些微的疼痛,她是对郎强有强烈感觉的,毕竟,他也是她踏入社会后第一个暗恋的对象,更何况还对自己可以说是有知遇之恩。她这样看着他,很想深深的看到他内心去,看看他为什么不开心,这样,自己就可以很好的安慰。她想应该是与感情有关吧。但她又不敢直直的看他,她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心颤。她还是喜欢快乐的郎强。可是现在,她看着他,感觉着他,甚至想紧紧的拥抱着他,把他的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胸前。可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清醒的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她拿着他签过字的调休条说了一句:“郎总,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就准备下楼。 但郎强从背后轻轻有把她叫住,“嘉瑜,如果我离婚了,你会不会嫁给我?” 不快乐的元旦(5) 陈嘉瑜被这句话吓得差点摔倒,“郎总,你这玩笑开得,太……太……太太恐怖了!” “是吗?我真的有那么恐怖?”他苦笑着,“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看不上我们这年龄大的。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老公,我是说假如你老公在你以外,又让别的女人怀孕了,你怎么想?” “郎总,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想,可能会离婚,也可能会依情况而定,我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太好说。”陈嘉瑜斟酌着词汇。 她自己的心也因这句问话有点稍稍的疼痛,整整一天了,到现在为止,和苏南分开已经整整一天了,但是还是没有他的任何信息。她继而又想,自己对于苏南,是没有任何控制能力的,如果以后自己和苏南结婚,如果是苏南让别的女人怀孕了,她会怎么办?她真的不愿意想这些事情。 “那你下去吧!”郎强说。她听了这句话,飞也似的跑下楼。 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对于陈嘉瑜非常难熬。她又担心着奶奶的病情,又记挂着林琳的心情,还有此刻郎总的状态。 这个元旦,注定是个很不快乐的元旦,这个新的一年,也不知道会不会是糟糕的一年。 不知道什么时间,又飘起了雪。陈嘉瑜穿了厚厚的棉衣,一下一下的走在雪地里,因为是过节,到处还是一片灯火通明,一片片小雪花,悠悠的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它们调皮的在她的衣服上肆意玩耍,有几个大胆的,还去亲了亲她的脸。但这些丝毫不能让陈嘉瑜的心情高兴起来。她心里沉沉的,闷着头走到那个大的十字路口,准备打辆车回去。她本来是想走一会儿的,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不想去想郎强,也更不想去想苏南,可苏南的脸就飘在她的眼睛里,怎么也甩不掉。但是,林琳还在家里,所以她必须尽快的回去。 但是车不太好拦,过去的每一辆taxi里都有人,她还是低估了节日里人们,尤其是年轻人的活跃程度。她都快冻僵了,跺了跺脚,又好几次的跺了跺脚,还是没拦到空车。她只能边往前走,边不停的回头期待着惊喜。走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突然感觉到手机在震动,“这么晚了,会是谁的电话呢?”她边纳闷的想着边掏出手机来看。竟然是林伟,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抓住了棵救命稻草。 林伟问她有没有到家,她说没有,也打不到车,你现在在哪儿呀? 林伟说:“你不要动,我马上过去,我正和一班朋友在酒吧呢!” 陈嘉瑜顿了顿,“算了,我还是再等一会吧,你正在玩儿,走了多不好。” 但林伟还是很快来了,在这个陈嘉瑜倍感郁闷的雪夜里,他就像是上帝,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伸出了拯救之手。 不快乐的元旦(6) “谢谢你!”陈嘉瑜真诚的说,在舒适温暖的车厢里,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很多,苏南也暂时离开了她的脑海。 “小意思,送美女的机会,求之不得!”林伟耸了耸肩,自己倍感潇洒。“看吧,还是奔驰,香车美女,太幸福了!” “你买了新车?恭喜呀!”陈嘉瑜这才发现果然是辆奔驰,但是她觉不出奔驰和别的轿车有什么不一样,她坐什么车都一个感觉。她突然又想起了坐苏南的车坐李新鸣的车的感觉,她竟然也从未留意过苏南开的是什么车,李新鸣的当然知道,就是一辆沃尔沃,据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车,连车号她也背得住,这是她做大堂经理最基本的常识。“坐什么车无所谓,重要的是坐谁的车;住什么样的房子也无所谓,关键是在这房子里和谁住在一起。”她突然又想起了自己那一日在520房间做的那个梦,那个牧师说的话,她又将其做了延伸。 但林伟打断了她的沉思,“当然不是我买的,但总有一天,我会买的!”他的语气很坚定。 到了楼下,林伟看着她打开车门,突然说:“真想亲你一下,陈嘉瑜。” 陈嘉瑜微微停顿,然后笑着说:“老实交待,有这么卑劣的想法多长时间了?” 林伟说:“真诚的说,很长时间,从见到你的第一刻开始,我以我的姓氏发誓。我想追求你,但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给我机会。” 陈嘉瑜愕然,她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直接的表白。“对不起,我不想和同单位的任何一个人发生任何超越同事的关系,这是我的原则。” “我不会放弃的!”林伟定定的看着她。 这炽热的眼神盯得她一阵慌乱,“我上楼了!”她说着,飞奔上楼。其实刚才她多想说: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是她有男朋友吗?苏南一整天都没有消息了呀,她没男朋友吗?那苏南算什么?两个亲密到都差一点要发生关系并且互叫宝贝了,不算男朋友算什么?可苏南是她的男朋友吗?男朋友不应该24个小时都没消息的呀,男朋友不是该在这重要的节日里和女朋友一起度过的吗?男朋友会让她在冰冷的夜里跺着脚等车吗?林伟没让她等,但林伟不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从没让林伟做她男朋友的打算,不管林伟和刘一冰的绯闻是现实还是传说。 不快乐的元旦(7) 林琳还没有睡,正在灯下精心的往自己的伤口上抹着药,那么专注,专注到陈嘉瑜进屋了还不知道。嘉瑜说:“林琳!吃饭了没?” 林琳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哦,吃了,大吃了一顿。” 陈嘉瑜放心了,她洗完脸坐在林琳旁边,林琳还在认真的拿药涂抹着伤口。“我得尽快好起来,我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她对陈嘉瑜说着,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今天回我原来住的地方了,想拿我的东西出来,但是,嘉瑜,你知道吗?那房子里面空空荡荡的,别说我的衣服了,连张纸片都没有,连个垃圾都没有。门锁也都换了,我去的时候刚好房东带人看房子,见我都是一副鄙夷的眼神,她把我当狐狸精了,连房东都把我当狐狸精了!和他在一起四年,我陪睡赔钱,最后连名誉也赔上了!嘉瑜……”林琳又哭了。 陈嘉瑜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卑鄙了,卑鄙到我都找不出词形容他了。没有就没有了吧,留着也是不好的记忆,我明天刚好要取钱,你用多少,我先借你。别哭了,看,又流到伤口上了。” 林琳很快就不哭了,她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我不哭,我好好养伤,钱没了还可以赚,认清一个男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好好养伤,我好好的,我会好好的……” 陈嘉瑜还想说什么,但是她的电话又震了,她狂喜的拿出来,以为是苏南,没想到是郎强。“嘉瑜,睡了吗?想和你说说话。”郎强的声音,疲惫且嘶哑。 “哦,还没有,你说,我听着呢!”陈嘉瑜说。 “那你能下来吗?我就在你楼下。” 陈嘉瑜觉得很吃惊,她记得郎强是送过他一次,但已经是四年前了,和司机一起,没想到他这么好的记性。她跑到窗口,拉开窗帘,果然看见法桐下的一辆车,车灯前面飞舞着一群群小雪花。她迟疑了一下:“那好吧,我马上下去!”对他的要求,她想拒绝,却又好像不忍拒绝。所以,又穿了外衣匆匆下楼。 但等她跑到楼下,却又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两道车轮的痕迹,及停车处三个小小的烟头。“他都在这吸三支烟了。”陈嘉瑜呆呆的想着,她准备掏出手机,给郎强打个电话,才发现忘记带手机了。 上了楼,拿到手机,才看到郎强的信息:“算了,你还是休息吧!别下来了,我走了!” 但陈嘉瑜彻底睡不着了,郎强他,到底有什么事呢?这一夜,林琳真的睡着了,她说,有那一次苏红宇失踪做前奏,她的内心,对这个结果,或多或少,应该是有准备的。但是陈嘉瑜的思绪在这飘雪的元旦的深夜里,漫无边际,但都和快乐无关。 奶奶的心愿(1) 雪不知道什么时间停的,地上没有积雪,却有薄薄的一层冰。陈嘉瑜一大早坐上车,却还是在将近中午时才到家。村子里的小路上泥泞不堪,陈嘉瑜的鞋子上被糊了厚厚的一层,她的脚步也因此,愈发的沉重。爸爸妈妈叔叔婶婶都在奶奶跟前守着,没有人问她饿不饿或是吃饭了没有。她也不饿,奶奶躺在床上,白白的头发成绺成绺的摊在枕头上,看得她一阵阵心痛。奶奶明显瘦了,眼睛深深的凹进去,喉咙里一声一声的响着。她握着奶奶骨瘦如柴且冰冷冰冷的手,眼眶潮潮的,但没有哭出来。她是给奶奶买了好多东西,可看来什么也吃不了。奶奶看着她,吃力的张着嘴,说着什么。嘉瑜趴近听听,还是听不清楚。爸爸又趴近听了听,说:“奶奶说,你该结婚了,年龄大了。” 她有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紧紧握了握奶奶的手,“放心吧,奶奶,我会结婚的,很快。” 奶奶吃力的像是笑了,刚好村里的医生来打针,嘉瑜说:“我奶奶怎么了?还能不能治好?得花多少钱?” 医生说:“脑血管病,发现的有点晚,如果是要城里,或是咱有个十万二十万的可能还会多活几年,但现在,能不能过冬还是个问题。” 陈嘉瑜的心疼痛得抽搐起来,这就是最疼最爱她的奶奶,如今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而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又想起了苏南,她试着把苏南的电话号码翻了出来,动了几动手指,还是没有发出去。 晚上,爸爸说:“买那些东西干啥?乱花钱!你奶又吃不了。不过,你是年龄不小了,虚岁都26了,一过年就27了,看咱村里你一样大的,孩子都两三岁了,比你小的也都结婚了。” 陈嘉瑜说:“爸,这个急不来的,还没合适的,有合适的我一定会结婚的。” 爸爸帮奶奶倒了倒储尿袋,“应该抓紧些,你不会是做人家什么第三者了吧?电视里天天演这个。咱可不兴干这丢人事。” 嘉瑜说:“爸,你放心吧,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再说,要是做了第三者也是有钱人的第三者,还会没钱给我奶看病?” 陈嘉瑜觉得这是第一次,爸爸和她心平气和的谈话,没有暴躁、没有呵斥、没有挑剔……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和以前那个她不小心掉了块馒头就挨了顿打的爸爸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们明明又是同一个人。“爸爸是老了。”她在心里想着。这样想的时候她心里就一阵酸涩。她觉得自己有责任让亲人都过得更幸福,她突然想起来在嘉璐还上小学她才上高中时一次和爸爸三个人的谈话。记得当时是在看一个电视剧,屏幕上有车出现,嘉璐说:“爸爸,看,是桑塔纳,我长大了也要买一辆桑塔纳。”爸爸笑了,直夸嘉璐有志气,她却不以为然的说:“桑塔纳算什么,长大我要买一辆奥迪。” 爸爸说:“奥迪比桑塔纳贵吗?” “那当然!”她说,那口气仿佛自己真的已经有了一辆奥迪。当时她还鄙夷了爸爸好久,可是现在,现在的她手头所有存款加起来离买辆奥拓还有些距离。现在自己对于家庭的这种困境是无能为力的,她给嘉璐寄生活费,只能稍稍缓解家里的压力,却丝毫也改变不了什么。 奶奶的心愿(2) 陈嘉瑜在家里待了三天,这三天里,她一天比一天觉得冷,在城市里待了几年,她已经不太适应家里的生活了。她真想马上回去,但是,又无比珍惜和奶奶在一起的这几个日夜。这三天里,奶奶也一日好过一日。她给奶奶洗头,洗澡,帮奶奶把衣服洗了。她每干一样,就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仿佛能减轻心里对这个家庭的愧疚,也仿佛能减轻一些对苏南的想念。她多想听到苏南那糯糯的声音。她一次次的拿出电话,又一次次的失望的放下。 第三天了,不得不走,嘉瑜握着奶奶的手告别,她说:“奶奶,我要上班了,你好好养病,我过几天休息再回来看你。你的被子太重,下次回来我给你带床太空棉的回来,又轻便又暖和。” 奶奶点了点头,满脸的不舍。嘉瑜一出门眼泪就出来了,她真想大哭一场,她也真的在田间的小路上,毫无顾忌的哭出来了,她觉得心里有许多被压抑的东西无处释放,即便是这哭,也无济于事。手机响了,她掏出来,没想到竟然是苏南的。 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狂喜接了电话,还是那糯糯的声音。他说,元旦他实在是太忙,又陪卫生局领导出去旅游了几个地方,所以,一直没顾上和她联系。 陈嘉瑜先前的所有不快、疑问统统烟消云散,她觉得此刻自己仿佛腾云驾雾一般,她紧紧的握着电话,仿佛电话随时会掉到地上,也仿佛电话一掉苏南就又消失一般。 他甚至听出陈嘉瑜言语中隐隐的哽咽,“怎么了?你是不是哭了?出什么事了?” 陈嘉瑜的眼泪又随着这关切的话语决堤般一涌而出,“我在老家,我奶奶病了,情况不太好。” “什么病,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这样,你别着急,看医生了吗?我能和医生通个话吗?”苏南带着责备说。 但是,这责备听在陈嘉瑜的耳朵里却婉若天籁。“看医生了,不过就是村里的医生看的,你等会,我现在去找那个医生,然后打电话给你。”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到医生家的,刚好那医生也在,她说了说情况,把电话给苏南打过去让他们两个通话。最后,苏南对她说:“嘉瑜,你就在家里,我去你们县医院找个专家去你家,给奶奶彻底检查后接你回来。你现在把家里地址发个短信给我。” 陈嘉瑜感动着答应了,她说:“谢谢,苏南,谢谢!” 苏南说:“咱们什么关系呀,不用这么客气吧,你奶奶还不就是我奶奶?” 陈嘉瑜一路跑回家,她必须要做些准备,家里的寒伧景象无法更改,但可以收拾得更干净些,这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她其实是即期待又害怕苏南来自己家,家里太简陋,简陋到只能用一贫如洗来形容。她实在是害怕苏南看了这样的家就不愿意再和自己交往下去。但,为了奶奶,她的虚荣心得稍稍让步,更何况,迟早,苏南不都得来家里看吗? 奶奶的心愿(3) 她给爸爸妈妈说了说,没说是男朋友,只说是工作中认识的朋友。爸爸妈妈也立马行动起来,妈妈还特意跑到村里的小卖部又买了些新鲜的鸡蛋。一切刚准备就绪苏南就到了,果然还带着一个医生。那医生带的医疗器械有的陈嘉瑜都没有见过。她介绍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又介绍了苏南,苏南伸出手,爸爸把手使劲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握住了苏南的。这个动作让陈嘉瑜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这个动作过于卑微,卑微得让她无法抬头。倒是苏南还是笑着,笑吟吟的叫着叔叔阿姨。 那个医生认真的给奶奶检查过,说:“就是脑溢血,太晚了,太晚了,要是早点治没一点问题,现在就是治好了也是瘫痪,我开点药,明天让人送过来。注意多安慰老人,陪老人多说说话,不要让她想不开,她不会说,但心里清楚;注意多翻身多擦洗,以免生褥疮;能进食后注意多吃点营养的,但不要过于油,要稍微清淡一些,可以适当喝点蜂蜜水,吃点香蕉,以利于排便;还要注意多按摩。” 爸爸说:“那药不麻烦您了,明天我去取吧?得多少钱?贵不贵呀?开点便宜的,贵的药咱农村人用不起。” 这句话又让陈嘉瑜的头低了低。 那医生说:“药不便宜,可是,苏院长,你看呢?” 苏南说:“什么贵呀便宜的,治病要紧,有什么药你明天派人送过来,怎么服用交待清楚,钱的事我来处理。叔叔,你看这样行吗?” “这样不中吧?我们虽是农村人,却也不兴占人便宜的,这样的话我们不敢当。”爸爸说。 “叔叔,看你说得什么话,我和嘉瑜是很好的朋友,她的奶奶也和我奶奶一样亲,别的忙我帮不上,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苏南很肯定的说。 爸爸又推让了几次,但还是拗不过苏南,于是说好了明天县医院派人把药送来。然后就准备和陈嘉瑜一起回去。 妈妈给苏南和医生每人打了六个荷包蛋,那医生吃了两个,苏南却是一口气吃完了。趁他们吃的空,爸爸把陈嘉瑜叫到屋里:“孩子,你和这苏院长什么关系呀,我怎么觉得不对劲?你奶奶的病能看就看,不能看便罢,我不能把一个闺女赔进去。你别沾人便宜,咱不兴这样。” 嘉瑜说:“爸你放心吧,这是别人给我介绍的男朋友,我们正在交往,他是一家医院的院长,离过婚,没有孩子,比我大……比我大六岁。我有分寸的。” 嘉瑜还是没有给爸爸说实话,就当是苏南比自己大六岁吧,其实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搞清楚苏南到底是比自己大六岁还是大十岁。但她只能捡小的说,大了怕爸爸接受不了。她更是在心里想,你这个女儿怕是想赔进去还指不定能不能呢。 “哦,那你自己把握好,别给我干出什么丢脸的事。”爸爸又交待一遍。 对于这一点,陈嘉瑜还是比较认同的,她想她的独立和敢于承担的个性,应该是和爸爸的遗传和教育分不开的。 奶奶的心愿(4) 临走时,爸爸给苏南和那医生一人一包干豆角和一包花生,他说农村没什么好东西,这都是自家种的,没有任何污染。他们都感谢着接受了。陈嘉瑜和苏南把那医生送到县医院,她仰着脸对苏南说:“谢谢你,苏南,真的是谢谢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谢。” 他缓缓的把车停在路边,“怎么谢?要不以身相许吧!哎,说真的,你爸最后把你拉进别的屋又说了什么?” “还有什么呀,就是让我注意些,别干什么丢人事,问问咱俩的关系什么的。”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是我……男朋友。”陈嘉瑜稍稍停顿了下。 “哦,是这样,嘉瑜,你可以这么说,这么说叔叔就放心给奶奶用药了。只是我接触过干部家庭的女孩,接触过工人家庭的女孩,对于你,却还是第一次接触农民家庭的女孩,哦,我这样说不会伤害你吧!我真的没想到你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长大的,和我想像的偏差太大了,你们家的条件真的是真的是太……太……太过于简单了,你一点也不像这样家庭出来的。”苏南这番话说的也是比较的吃力。 陈嘉瑜的心还是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和高中时她叼着冰棍被自己暗恋的男孩儿讽刺时的心情完全一样。她有点恨自己的出身了,她怎么就没出生在富贵人家呢?哪怕不是富贵人家只是普通人家也好呀?可是她怎么偏偏就出生在这样一个贫穷得无法再贫穷的家呢?她咧着嘴微微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门当户对”!原来不论什么样的社会,这四个字都是不过时的。陈嘉瑜,你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有气质、再怎么去努力遮掩,你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哪怕你身上穿的是西汉古尸上的金缕玉衣,你还是农民的孩子,哪怕你咬着牙买了大牌的衣服和化妆品对自己进行了全副武装,你还是农民的孩子;哪怕你在酒店里和那么多那么多所谓的上流人士做着交谈,甚至部长、省长、明星都和你握着手合影,从骨子里,你还是农民的孩子……而苏南,就是套了要饭的行头,他也是优雅的,也是带着优越感的。原本,原本陈嘉瑜对自己的出身是不介意的,但是,但是被苏南这么一说,她就变得无比介意起来,继而就变得无比悲哀起来。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我永远无法踏入他的世界,他的世界也绝不会敞开怀抱接纳我。我就是这个世界上真实版的灰姑娘,我身边有王子,但却没有小鸟唱着歌为我送来水晶鞋……陈嘉瑜的心,悲哀得无以复加 “可是,嘉瑜,不管你是什么家庭的孩子,我还是喜欢你,你说说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我们试着互相接受好吗?”苏南又说。 奶奶的心愿(5) 但这丝毫不能给陈嘉瑜带来任何欢喜,她已经预知,她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她和他之间,就是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沟渠;她和他之间,根本就不在一条平行线上,主动权就是握在苏南手里。她多想有骨气的说一声“算了,既然我们阶级不同就不要勉强了!”但她没说,她太爱苏南了,她为什么要爱苏南呢? 苏南发动了车,路上车不多,但天色暗得很,此时的陈嘉瑜,突然渴望来一场车祸,如果车祸中,苏南断了一只胳膊或是一条腿,那她是不是和苏南的距离就近了一步呢?她甚至想到苏南无助的躺在病床上或是家里的床上,而她,辛苦的照顾着他,虽然辛苦,却是快乐无比! 但她还是努力的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摒弃掉,既然爱他,又怎么忍心让他遭遇任何不测呢? 车子进入市区变得缓慢起来,陈嘉瑜动了动因沉思而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一路的身体,“苏南,我请你吃饭吧?” 苏南笑了,眼镜都稍微有些颤动。“我什么也吃不下,不但今晚吃不了东西,明天早上估计也吃不下了。嘉瑜,你妈太热情了,给我打了六个荷包蛋。我原来只是在书上看过,今天是第一次吃到,还一气吃了六个。” “什么?你把六个都吃了?陈嘉瑜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南。 “是呀,长者赐,不敢辞吗!我第一次到你家,总得给你家人留个好印象吧!你知道吗?在吃第三个的时候我都吃不下了,第四个时候已经到喉咙眼了,第五个时候都差点吐出来,到第六个,喏,你现在闻闻,我还满嘴的鸡蛋味呢!“苏南认真的说。 陈嘉瑜终于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傻子才吃六个呢,要是我告诉我妈你是我男朋友,她给你做十个荷包蛋你是不是也都吃完?”她顿了顿,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笑意,“在我们那儿,打荷包蛋是对客人的一种尊重,这风俗大概就是从以前物资不丰富大家还都吃不饱饭的时候传下来的。家里来了客人,主人把平时不舍得吃的鸡蛋给客人吃,以表重视。而客人为体恤主人,也一般会吃一个两个的意思一下。剩下的就让家里的老人孩子吃了。” “哎,你怎么不早说呀,撑死我了。”苏南一只手顺了顺喉咙。 嘉瑜说:“那会儿我不是被我爸叫到别的屋了吗?你没见那县医院的医生才吃了两个就不吃了?在我们那儿,虽然现在家家都不缺吃的了,鸡蛋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这个给客人打鸡蛋茶的习惯还是保留下来了。可是客人都不会吃完,一般都是吃两个,好事成双吗!也不能一个不吃,一个不吃的话好像是嫌弃主人家不卫生,但要是全部吃完的话就会被人骂做傻子了。” 苏南愕然的看了看陈嘉瑜,又看了看,嘉瑜说:“你小心开车吧,看别撞着了。” 奶奶的心愿(6) “搞半天我成一傻子了,还想着给你爸妈留个好印象呢!哎,形象呀,我的形象呀!”苏南做仰天长嚎状。 “没事,你南方人吗,你在我爸妈印象中已经好得不得了了。”陈嘉瑜安慰道。 前面有一点轻微的骚乱,陈嘉瑜探出头去,一个人在一水果摊前凶神恶煞的叫骂着,好像是说买的苹果回家尝了尝太酸,现在要求退,但是摊主不给退,说当时已经明讲了是酸的不是甜的。但顾客却说酸没有错,但酸得太很了,摊主也毫不退让,车子离那个水果摊又更近了些,那顾客已经扬起胳膊有动手的意思。陈嘉瑜猛然发现那摊主竟然是林琳的妈妈。她赶忙对苏南说:“苏南,停车,咱把那兜水果买了,不过,你下去。” 苏南停下车,“就你好心,管这闲事干什么?”但说是说,还是下车把那兜苹果买了。林琳的妈妈和那顾客因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熄灭了战火。 苏南拈了水果上来,“我记得我说过,如果这世上只剩下一个好人了,那就是你,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你不但对朋友好,对陌生人也这么好。” 陈嘉瑜看了看苏南,淡淡的说:“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那个水果摊就是上次我那个最好的朋友的妈妈开的。” 苏南扶了扶眼镜,“哎,你朋友的家庭也比你好不了多少呀!怎么都是这样的家庭环境?” 陈嘉瑜的心又一次被深深的刺伤了,她一字一句的说:“是的,苏南,我们的生活环境是有着天壤之别,还有我的朋友们,也都是无权无钱的贫苦人民,我们这些人在你眼里,就好比是发达国家看第三世界。也许,也许,我真的不配坐在你旁边这个位置,别污了你的身份。”她说着,拿起包要下车,但转身又说:“谢谢你找人为我奶奶看病,明天的药,我会让我爸问清楚价钱,我会还你的!”她说完,“蹬、蹬、蹬”的下车走了。 苏南赶快发动车追了上去,“嘉瑜,上来吧,对不起,我说对不起还不行吗?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你上来呀,瞧别人都在看!” 但是陈嘉瑜还是没有理会,苏南把车子停下来,追上陈嘉瑜,又是一番解释和道谦。她还是没消气,就在这时,苏南的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然后说:“嘉瑜,今天真的是我不对,但是我现在有事,你赶快上车,我送你回家后还得去单位。” 她还是没说话,刚好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她招招手,径自坐上说:“开车,走!” 那司机疑惑的看了眼车外的苏南,发动车走了。陈嘉瑜的眼泪,此时,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本来不想当着出租车司机哭的,但那眼泪,一点也不受控制,绵绵不断的往下流。 司机说:“小两口吵架了吧?没事,想开些,两天就又好了。我和我那口子原来也经常吵架,有时候还开打呢。没听人说‘打是亲、骂是爱’吗?俗是俗了点,可是有道理。你们还吵架,就说明还有爱,像我和我那口,现在连架都懒得吵。没激情呀,吵架也是要激情的呀!”那司机一边劝慰陈嘉瑜一边又自我感慨。 陈嘉瑜忍不住笑了,只是脸上还挂着泪。这个城市的出租车司机好像都这样,一个个话唠似的,见人就说话,不说话就嫌憋得慌。但她笑是笑,笑的只是司机的话,心里还是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悲哀。 陈嘉瑜落水了(1) 她在出租车上给刘一冰打了个电话,才知道自己明天要上早班。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兔兔和薛小阳吵架的声音,她在外面犹豫了一会,考虑着是不是要进去。后来还是抵抗不过寒冷的侵袭,掏出钥匙打开门。兔兔和薛小阳看到她进来明显的愣了一下,停止了战争。嘉瑜尴尬的说:“对不起,我也不想进来的,但外面太冷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好了。” 薛小阳的脸痛苦的抽搐了一下,回卧室了。兔兔的脸也无比痛苦的抽搐了一下,对着陈嘉瑜大吼:“大姐,有你这么劝架的吗?你不劝就算了还让我们继续?你、你,你真有创意!”说完,自己先憋不住笑了出来。 陈嘉瑜也笑了,“话是说得不对,可效果不错呀。你们吵什么呀,好好的?不过吵吵也好,吵架,就说明还有吵架的激情,有激情就是有爱情,既然有爱情,吵个架算什么?还有什么能大得过爱情?”她把那司机的话稍微变动了一点。 兔兔翘起大拇指在陈嘉瑜脸前,“高!实在是高!你和苏南怎么样了?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要抓紧呀,否则连个吵架的人都没有,激情无处释放小心憋出内伤来。” 陈嘉瑜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她轻轻的说了句“我累了”就跑回自己卧室了。她本来想趴在床上痛哭一场的,但看到了酒精和棉签,就先给林琳打了电话,林琳说不用管她,她现在很好,也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她才很认真的把行李归置好,空调打开,还去了一趟卫生间洗了洗脸,又从厨房端了一杯水放在床头,还准备了纸巾。一切妥当之后才躺进温暖的被窝正式的哭起来。她想,她和苏南没有未来,绝对没有未来。她很痛快的哭,并尝试着各种方式,大声的,中声的,低声的,无声的……她像是把这哭变成了一个极其隆重的仪式,在冰冷深夜里一个还算温暖的房间里,一本正经有条不紊的进行。 陈嘉瑜落水了(2) 肿着两颗硕大的眼泡上班,一进大堂就碰上郑鸿飞。“怎么了,陈经理,听说你这几天休假了,怎么把眼休成个桃子回来?” “没事,家里有点事,心情不好。”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有什么事都是可以解决的吗,别总是把不快乐放在心上,我们只有一颗心,容纳了痛苦就再也容纳不了幸福。”郑鸿飞关切的说。陈嘉瑜觉得他说是对极了。 她好看的笑了:“说得真好,好,从现在开始幸福,不再痛苦。您这么早就要出去呀!”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暗暗下了决心不再和苏南有任何的交集,是暗暗下了决心从这一刻起让苏南从自己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没办法,工作吗,你不是这么早也来上班了?”郑鸿飞说。 “那不一样,你不是大老板吗,我只不过一打工的,不能比。” “老板也是打工的,老板就是要有为员工打工的心态才能做个好的老板,打工要有老板的心态才能取得成功。我说的对吗?”他看着陈嘉瑜。 陈嘉瑜连连点头,“您是我见过最懂员工的老板。”边说着边送郑鸿飞出门,猛不妨看到李新鸣和小曾进来。 陈嘉瑜的脸微微的红了一下,她是不想让李新鸣看到自己这个状态的,但她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和郑鸿飞说话的李新鸣的对自己关切的眼神。她默默的退到电梯的位置,按下电梯。 郑鸿飞走了,李新鸣走到电梯间,她问了好,然后说:“张敏倩经理怎么没来?”话一出口她真想让自己的嘴像眼睛那样也肿起来,自己怎么又说这么弱智到极点的话? 李新鸣看了看她,嘴角动了动,什么也没说,上电梯走了。电梯里,小曾也向她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 她后悔极了,上次这样说,只有她们两个,还无所谓,可是这次,这次不仅仅有小曾,还有前台的员工呀!离得这么近,她们也一定听到了。 果然,还没到前台,一员工就说:“陈经理,您真牛,这话都能跟董事长问出来,真佩服您呀!” 另一个员工说:“陈经理,您估计是第一个敢这样明目张胆问董事长这话的人吧!” 还有一个员工说:“陈经理,您怎么了,不会是不舒服吧?看您那眼睛肿的,要不您也不会说出这话来,您一向不是这风格呀!” 陈嘉瑜无奈的笑笑说:“什么叫祸从口出?这就是!什么叫在不合适的地方对不合适的人说了不合适的话?这就是!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呀!要三思而后言,这个政策要贯彻到我们的工作当中去。” 员工们都笑了,陈嘉瑜的心,也仿佛轻松了不少。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短信。打开一看原来是郑鸿飞的,他问陈嘉瑜到底碰到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帮助,如果需要的话一定不要客气,他会尽力的。 陈嘉瑜落水了(3) 陈嘉瑜相信他的真诚,回复了一条感谢及不需要的短信。刚要把手机放回去,又收了一条短信,这次却是李新鸣的,他说,以后,在云生集团及云生大酒店不会再看到张敏倩经理。然后又说了和郑鸿飞一样的话。 陈嘉瑜照样做了感谢的回复,但是却有一团疑云又悄然飘上心头。张敏倩经理为什么不会出现了?是辞职了还是被辞职了?不会是遇害了吧?她里想着。“糟,不会是因为自己而害她被辞了吧?”这团疑云一直压在她心头,让她午饭都没有吃香。 闷闷的在办公室里补妆,忽然接到郎总的电话,郎总先问了问奶奶的情况,然后说:“陈经理,快准备一下,三点和董事长出个差。” 陈嘉瑜懵了,有这么安排出差的吗?“到哪呀,郎总,我什么准备也没有,这也太仓促了吧?” “董事长的安排,和集团公司的几位客人到几个地市考察一下,集团总部张……张敏倩经理辞职了,所以暂时借你用一下。还准备什么呀,大冬天的,又不天天换衣服。完成工作要紧,实在有需要的再买,回来给你报。这几个客人都是重量级人物,是对我们云生集团的发展至关重要的人物,你可接待好。”郎强慎重的嘱托道。 陈嘉瑜叹了口气,心里默想“敢情你的内衣裤三天都不用换”。她压抑着内心复杂的心情找接待主管韩芳芳交待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她一边渴望这次出去,好换个环境来缓解下自己目前的情绪,另一方面还总觉得的有点牵挂什么,还有点既渴望和李新鸣共同出去,又害怕自己的坚持有所松动,更重要的是,她对这几个客人和集团公司的业务不是很熟,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利完成任务……一个多小时里,她想了许多许多。 终于坐到了车上,李新鸣穿了件高领的羊绒衫,前排副驾驶座放着件运动型的羽绒服,黄得鲜艳,和陈嘉瑜身上的黄竟然是一个色系。她只能坐在后排座上,和李新鸣离得那么近。几天没见,陈嘉瑜觉得李新鸣好像精神了许多,这精神也许正是自己的无精打采衬出来的吧!可是他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又开始深深的压迫着陈嘉瑜,令她的呼吸都有点滞缓。 李新鸣看着她,“张敏倩经理辞职了,所以今天暂时借调你帮个忙。带公司几个客户到鸡公山玩,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去吗?一方面是相信你能完成这项工作,另一方面是,看到你不开心,带你出来散散心……我应该也算是一个比较懂员工的老板吧?” 原来早上她对郑鸿飞说的话他还是听见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觉得有点热,把同样是厚厚的羽绒服脱下来放到后座上边,但刚放上去就随着车的晃动滑了下来,正好遮在李新鸣的头上。她慌忙去拿,却突然被他捉住了手,她挣扎了一下,没抽出来,就任他握着。 陈嘉瑜落水了(4) 李新鸣把她小小的手紧紧握住,“几天没见,变得陌生了?还是有了男朋友就变得和我疏远了?看我们还是比较有默契的,都选了这黄色的羽绒服。” 她不敢直面他意味深长的双眼,轻轻的说:“没有疏远,也没有男朋友。心情不好只是因为我奶奶身体不太好。”她说着,苏南的影子又慢慢浮了上来。 “想开些,老年人吗,以后你多回去看看她老人家,让小曾送你。和男朋友分手了?” “不是分手,是压根就没开始谈。哦,对了,张敏倩经理为什么辞职呀?”她回答着,试图转移话题。 “她坚持要辞职,说是要结婚。我都没听说过她谈朋友,怎么就要结婚了?”李新鸣说道。 “没必要每个员工谈朋友都要跟您汇报吧,李总?”陈嘉瑜说。 李新鸣换另一只手握住她,把这边胳膊腾出来抱住她,“不是,我们的关系不一般!” “瞧,终于承认你俩关系不一般了吧!还辩解什么呀,都自己承认了,我要是她男朋友也会让她辞职的。”陈嘉瑜撇了撇嘴巴,说道。 “你这小脑瓜子都想的什么呀?我可以理解为是吃醋吗?我们关系不一般是说敏倩她从十六七岁就跟着我了,她现在都三十一了,也算是为云生集团奉献了青春。”李新鸣悠悠的说着,陈嘉瑜听着一阵吃惊,继续认真的听着。 “十几年前我还没发展这么好,她也算是云生集团的元老了,云生集团的发展她是出了力的。尤其是这云生大酒店,是她一手搞起来的,领导班子包括郎强都是她招聘的,她对云生大酒店的感情,比我还深。所以,我每次去酒店,她都跟着,我也没反对。” “她怎么十六七岁都跟着您了?您敢说您没对她动过心或是她没对你动过心?”听着的陈嘉瑜想的不是张敏倩对云生集团的贡献,想得竟然还是李张二人的八卦。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我是拿她当小妹妹甚至是女儿看待的。她和你不一样,你上过学,受过高等教育,而她却连小学都没毕业。当时我到她们老家那儿考察旅游产业,深山大林里,刚好赶上她爸爸出了个什么意外去世了,家里连安葬的钱都没有,我一心软就帮了她们一把,哪知这姑娘心眼儿活,当天晚上就背着她妈要对我以身相许,条件就是带她走出大山看看天安门。她说上小学时看到书里面天安门就想着有朝一日能亲眼看看,这就是当时她心中最远大的理想。” 陈嘉瑜认真的听着,这一瞬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最苦的人,原来还有比自己更苦的。她在心里暗暗思量着,“我的远大理想是什么呢?找个有钱的老公,像苏南那样的,改变现状,这就是我的全部理想吗?”她歪着头,听着李新鸣继续讲下去。 “我当然不同意,咱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毁了一个孩子呢?可是她跪在地上不起来,她说她看得出来我绝对是一个好人,她说我的一句话有可能改变她的一生,有可能改变她家庭的命运,甚至有可能改变她们整个村子的命运。” 陈嘉瑜落水了(5) 陈嘉瑜渐渐的把头靠在李新鸣身上。 “我当时也被这小女孩子的话触动了,听听她那些话,像是一个小学都没毕业,没出过大山的孩子说的话吗?我觉得她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可塑之材,就想把她带出来。但当时的山村比较封闭,还是通过她们县政府找到乡干部,乡里又出面才带她出来的。出来后我想让她再读几年书,她却说读书多不如干活多。这孩子悟性也的确强,什么东西一交就会。现在,她也算实现了自己的理想,经常去北京,每一次都去天安门。不但北京经常去,连国外也去了不少地方。 她的家乡也在几年后在她的策划下由我们公司开发成了旅游区,不过后来旅游区都被政府接管了,她真的用自己的努力带动了整个村子。她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真不想让她辞职呀!但人家也会公司付出这么多年,是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李新鸣说完,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个女人有多少青春呀,她等了您这么多年,也没等上您,终于等到心凉了,所以就走了,走对她来说,是个解脱。真没想到张经理是个这么聪明又有韧劲的人。看来不成功的人各有各不成功的理由,而成功的人,还是有着许多相同之处呀!不过,我对你俩的清白还是保留怀疑态度!”陈嘉瑜肯定的说。 “你这小东西疑心可真重,不过,这事情还真没办法验证,就清者自清吧,我问心无愧就行。”李新鸣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她把茶杯座里的水拿出来递给他,看他喝下去。她想如果李新鸣注定是张敏倩命中的贵人的话,那自己的贵人是谁呢?在哪里呢?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原先对张敏倩的许多不屑的看法,都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敬佩。但也更加固执的认为,她一定是等不到李新鸣的感情回复才辞职的,要不不会以结婚为借口,因为,连李新鸣都不知道她谈朋友的事。 这一路,那么长,又那么短。车子缓缓在鸡公山下停住。透过重雾望去,鸡公山漫山琼花玉枝,确似银装素裹。像极了鸡冠的山头更是被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浮在云端上。客人的车子也驶了过来,李新鸣做了介绍,这才知道一个姓耿一个姓林的两个南方老总是云生集团开拓南方市场的关键人物,其实不用介绍,在财富杂志上她都不知看过多少次对两人的报道了。更何况又因了对张敏倩的了解她愈发下定决心要出色的完成这项任务。她抬起头,看了看白雪皑皑的山顶,说:“夏天到这玩是最合适的了,有两句诗说‘三伏炎蒸人欲死,清凉到此顿疑仙’,这里‘六月就如霜天’了,冬天的鸡公山就更是冷洌逼人,耿总和林总都从南方来,怕不适应这气候,还是先在山下买点保暖的物品吧!” 两个人对视着看了看,说:“陈小姐说得有道理,我们只想着在南方从没见过下雪,来这儿看看真正的雪景,我们那的雪景,都是人造的,没意思的很,倒没考虑过冷的因素。在车里是挺暖和,这下车一会儿是有点受不了。”李新鸣让小曾到商店去买驱寒物品了,小曾还真的买了几个羊皮坎肩回来,还每人给买了双手套和帽子。 因为雾气还比较重,加上好像才下过雪不久,路况不好,大家又都愿意活动,就全部全副武装的步行上山。有太阳努力的穿越重重雾霭照着,但路还是湿湿的,凹地里有一团一团的积雪,松柏倒还是青青的,但树根处和某些叶片上也压着沉沉的雪,像穿了一件花棉袄。才没走多远,就有人走不动了,刚好转到一个农家旅馆,因为是冬天,没有客人,只有主人的厨房在冒着阵阵炊烟。就是这串炊烟唤起了大家对温暖和美食的渴望,于是就走进了这个院子,院子边上临着一个大大的湖,湖边上还有没化的积雪。 老板见来了客人,急急的迎上来,把大家让进屋里。屋里竟烧着暖暖的炕,一下子驱走了身上的寒气。大家纷纷脱下外套,跳上炕喝正宗的信阳毛尖,更是一股暖流从喉间流到胃里。耿总说:“这毛尖太正宗了,走的时候一定要买些回去。” 点了菜,小曾习惯的问菜是新鲜的吗?老板说,那鱼就现成从湖里钓,鸡是下雪那天在山上抓的野鸡喂在后院里,您可以去看看,菜倒没有鲜的,因冬天人少,没下山买,但都是山珍,味道绝对地道。 老板说完就拿了鱼竿去钓鱼,一小会儿就掂了条活蹦乱跳的鱼过来。几个人看得眼热,李新鸣说:“听说耿总是钓鱼高手,要不要露一手。” 耿总的被说得心动,“还真是没在冰天雪地里钓过,有一首诗不是说‘孤舟蓑篱翁,独钓寒江雪’我今天就应景一回,都谁去?” 林总说:“你老兄倒是有雅兴,我不去,看我这鼻子冻得,再出去一会准得冻掉,新鸣也别去,什么呀,这么冷的天,疯什么?” 陈嘉瑜看了看李新鸣说:“要不我陪耿总去吧?” 李新鸣点了点头,耿总说:“美女相伴,真是荣幸之至。”然后两个人就穿了外套出去。 是有点冷,耿总耐心的做在店主刚坐的小凳子上钓鱼,陈嘉瑜默默的站在后边看着,刚没两分钟,耿总说:“咬钩了!咬钩了!”边说边兴奋的站起来提钩。不料脚底一滑,一下子掉进水里,他只叫了一声,就张着嘴挣扎往下沉去。陈嘉瑜有一瞬间的慌神,但马上就边大叫“快来人!快来人”边把外边的衣服脱了跳下湖去。冰冷的湖水一下子渗透到骨缝里。她往下摸,终于拽到了耿总的衣服,但是非常沉,她自己的衣服也因吸了水而变得格外沉重起来。耿总还在挣扎,陈嘉瑜一点也拽不动,反而觉得自己也要被拽下去。她有点绝望起来,她不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死法,她一边努力着向上扒水,一边心里想着:再见了,奶奶!再见了爸爸妈妈!再见了,苏南!我们最终没有同年同月同日死!” 上架感言【充值方式】 这本书是小西很用心写的一本书,首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小西的支持,但是,责编通知小西说这本书可以上架了,于是,小西决定上架。虽然也许挣不了几个钱,但是,有点收入,哪怕只是一点点都是对小西不分白天黑夜埋头敲字的一种抚慰。这些字从我的心底里流出来,透过手指敲打在键盘上,又呈现在写的人和看的人的眼睛里,我觉得很幸福。感谢那些和我一起分享幸福的人。亲们,小西写一千字可能要用好长时间的生活体验和几个小时的用心构思,而您只需要四分钱就可以看到,所以,如果您能继续跟下去,小西不胜感激,而那些不能继续跟下去的亲们,小西也一样感激你们在小西不论是快乐还是痛苦时的陪伴。请大家继续支持小西。 【充值方式】 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3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2、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东的朋友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小说阅读网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3、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小说阅读网上看书的亲们这样充值。飞飞也是为大家着想,这样算来,看完这本书不过1元,比亲们买一本书便宜多了。 4、手机充值卡(注意:不是手机话费充值哟),只要买平常亲们充值话费的中国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或者联通全国通用充值卡(序列号15位)就行了,之后选择手机充值卡(1)或者手机充值卡(2)充值就行了,一般在移动或者联通的营业厅就可以买到卡的。这种方式是1元买85个阅读币,也不算太贵。亲们注意了,联通的充值卡,只要右下方有一个全国通用的标志,就可以在小说阅读网进行充值了,亲们一定要牢记这个特征哟 5、另外提醒一下大家,无论那种卡最好把卡里的钱全都充到小说阅读网上,因为如果不一次充完剩下的钱也不能继续在其他地方使用的(尤其是手机充值卡),而且如果选择错了相应的面额(比如买了50元的手机充值卡,充值30元,在输入序列号和密码旁边选择了手机充值卡面值30元)一张卡也就作废了,剩下的钱也就不能用了,所以大家最好是充值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充值卡,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给亲们带来什么麻烦。 6、如果大家实在不想出门,固定电话和手机也可以充值的,固定电话充值要这样做: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找到中国地图——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当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数额(起充5元,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 7、最方便的充值方式要属以下这种,手机短信充值,发一个短信就行: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1:40) 8、如果大家对充值还有疑问,可以直接点击支付中心找在线客服(8:00~21:30),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可以去交流中心看一下类似问题的解决方法,小说阅读网的客服会耐心为大家解答问题的。 9、另外,最近小说阅读网华丽丽地推出了手机小说阅读网站,那是灰常方便,亲们只要有能用gprs的手机就能看书了,亲们无必要牢记网址哟:m。readnovel 10、有的读者可能要说了,我去其他网站看免费的还不用这么麻烦的充值呢,其实小西也理解,尤其是一些学生用户,也确实拿不出这些费用,但是在这里我要好心地提醒大家一下,大家觉得那些人真的那么好心让大家看免费的么?其实有很多读者私下和小西说,当时因为不小心去了这些网站,电脑中了木马,有的甚至不得不重新安装系统。相比之下,小说阅读网只是收大家几元钱而已,其实大家不过是少买几个红钻,少吃一点冷饮就可以了,何必弄得自己的电脑大修呢?想想偶这样不分昼夜,辛苦地为亲们更新,不过是拿一点点补贴家用的钱而已,而大家却增加了一份好心情,所以还请大家支持一下xx吧,再次谢谢我亲爱的亲们。 大体就这样 陈嘉瑜落水了(6) 李新鸣最先跑出来,看到了陈嘉瑜的衣服和一团正要下沉的水涡。他随手扯了根湖边夏天搭凉棚用的木杆伸下水去,不停的叫着:“快抓住!快抓住!”陈嘉瑜就是在感觉自己已经接近死神的那一刻本能的抓住这根木杆的,她一下子又有了求生的欲望,配合着尽力让自己的身体上升。屋里的人都出来了,大家一起把两个人拉上水面。 陈嘉瑜这一觉像是睡了很久,她觉得浑身都是困,胳膊、手、肩膀还有腿,都困得难受。她还没睁开双眼,就闻到医院那特有的味道。长久以来,她总是固执的觉得自己的鼻子承载了太多的记忆,她突然回忆起来苏南身上那种淡淡泌入她心脾的,不正是这种味道吗?她拾回了所有记忆,却发现,最先记起的竟还是下决心要忘记的苏南,然后才是救人和落水。她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天花板上一团模糊的印痕,轻轻转过头,是李新鸣轻轻的趴在病床上,显然是睡着了。她默默的看着他,有一种要伸出手抚摸的冲动。于是,手随心动,但还没碰触到,李新鸣就醒了,他惊喜的握住她的手,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嘉瑜,你醒了,太好了,我快吓死了,你知道吗?” 她把手抽出来努力的去碰到他的头,轻轻的摩挲着:“我还活着,不是吗?”我也以为我要死了,但,是你把我从死神那边拉回来的。” 护士匆匆的跑过来,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没事了,她现在一切都好,就是需要休息。现在把这瓶水输完,就可以喝点粥啦。” 陈嘉瑜的肚子“咕噜噜”的响了一声,三个人都笑了。她说:“我是饿了,鸡汤、鱼汤没喝上,自己差点成了被做了汤。不过我知道我不会死,好像是一种预感,大家果然把我救上来了!” 护士说:“你现在不能喝那些油腻的东西,要到后天才可以。” 李新鸣心疼的看着她,“我马上让小曾去买粥,你怎么那么傻?万一掉下去上不来怎么办?” 陈嘉瑜说:“我游泳好着呢,只是没想到耿总那么重,我3岁时就带着邻居一个小妹妹到我们村后的小河边玩,六岁时我就能躺在河面上看书,我曾经无数次试着让自己沉下去,结果总是不由自主的就冒了上来。这次纯属意外,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耿总怎么样了?” “他没事了,集团公司又来了个人,和林总一起在隔壁病房,你下次不许干这种危险的事了,知道吗?”李新鸣严肃的说。 陈嘉瑜点点头说:“李总,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 “还不是被你吓的?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他亲昵的揉揉她的脸。 林总也过来了,一进屋就大叫:“陈小姐您真是勇敢,耿总不能亲自过来,他一定要我转达他的感谢,救命之恩呀!真了不起,真难得!媲美巾帼英雄了!” 陈嘉瑜说:“谁都会这样做的,我不过是想起了古代的四大美女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谁料鱼没沉,倒把自己给沉下去了,说明我还不是美女。小事一桩,您让耿总别太在意!” 李新鸣帮她拉了拉被子,说:“好了,刚醒,别说太多话,再休息会,马上就可以喝粥了。” 林总退出去到耿总的病房了,集团公司的另一位领导也过来看了看陈嘉瑜。 终于可以出院了,耿总特意和陈嘉瑜坐了一辆车,“他说:我一定得谢谢你,你说,我怎么谢你?” 陈嘉瑜笑笑说:“你不用谢我,得谢大家,尤其是李总,要没他那根木杆子,咱俩都得玩完。” “他的是他的,要不是他带我们来这地方,会有这事儿?这帐我还没算呢?我还是谢你,要不是你拉住我,我也挺不到他们出来救。”耿总说。 “哎,耿总,你别什么都往我头上赖,是谁求着要看雪的?我就纳闷了,你们那儿那么多水,你怎么就不会游泳呢?害得嘉瑜也差点送命!”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大家的感情都更近了一步,李新鸣开着玩笑接了这句话。 “她年轻命值钱,我也不算太老,应该也值不少钱吧!”耿总说道。 “您的命可比我值钱多了,我,大街上满满都是,您这么大一名人,全中国也找不到几位。您别怪李总了,我是这次主要负责接待的,我的工作没做好,没照顾您的安全,我应该早想到您没见识过这雪滑的可怕性。”陈嘉瑜慌忙解围,她还是觉得,只要没到郑州,她的任务就不算完成,包括这次意外,她也算在自己头上,哪怕差一点送了命。 耿总摆摆手:“话不是这样说的,你还年轻,经的事少。你想,你能保证当时换谁都能跳下去救我吗?那么冷的天,那么冰凉的水。算了,不说,我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假设当时不是你在那,谁跳下去救我,李新鸣你会吗?……” 李新鸣说:“我不会,因为我不会游泳。但我会用别的方式。” 耿总又摆摆手,“李总你别插话,正因为你不会游泳才敢这样说。现在当我面谁都不会说不救我,但,要真到事儿上,可说不准了!林总会吗?就换成我儿子在那儿,我都不敢打这个包票……人的命可都只有一条呀,老天爷也不会因你有钱没钱,出名不出名给你两条的。” 陈嘉瑜一听到“刺骨”这两个字,就已经起了了满身鸡皮疙瘩了,她说:“耿总您别说了,我听着现在也后怕的很,您不是刚好赶上我会游泳,不是刚好赶上我这个傻大胆吗?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您这一分析,下次谁再出事我都指不定救不救了……呸呸呸,我说的什么呀,谁我也不想让出事!” 耿总抚了抚脑门上的一缕头发,“你还会救的,你这姑娘就是个善良的人,谁有困难你都会忍不住帮上一把。说吧,我怎么谢你?你想要什么?我这条命,有人出一个亿的,只要你能说出来的,我都能做到。” 陈嘉瑜笑着摇摇头:“我挺知足的,什么都不需要。您坚持要给的话,和我们李总把合约签了就好了。还有呀,以后千万别随便夸女孩子善良了,不漂亮、没气质、不可爱的女孩子才会给人夸善良,为什么?没得夸了呗”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一扫先前的伤感气氛。耿总边笑边说:“难得呀,李总,难得呀!等咱们深圳项目启动,我一定要让小陈到南方去,不,现在我都想带她去深圳。” 李新鸣挠挠头:“您要非得现在就从我这儿挖人,我还真不敢不放,但是还得看嘉瑜自己愿不愿意。”说完笃定的看着陈嘉瑜,好像她绝不会走的样子。 她被他这眼神惹恼了,决定气气他,“去深圳呀,我早想去了,还从没去过呢,听说那儿是年轻人发展的好地方。可是,耿总,我想李总没和您说明白,我是他暂时从云生大酒店借调过来的,没有从事房地产的经验,一点也没有。不过,我会努力的,我悟性蛮高的,就是不知道李总这边,他放人不,现在快到年底了,人不好招。”说完故意对李新鸣半是失望半是诧异的脸嘟了嘟嘴。 李新鸣抢在耿总前面赶快说:“是呀,要去也得到年后,她的工作还得交接,我还得招合适的人,再说了,陈经理还得过年不是?” 陈嘉瑜听着他紧张的语气还有生气得又叫回了陈经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俩都当真了?对不起呀,耿总,我还真不能去,我特别喜欢郑州,从没想过离开这儿。再说我到您那还真不一定能干好,您那里节奏太紧张了,我不一定能适应。我很喜欢现在这工作的。如果您真想谢我,等我想好了再告诉您吧。”说完调皮的向李新鸣做了个鬼脸。李新鸣气得朝她扬扬拳头。 耿总的太太,儿子儿媳妇都已经等在云生大酒店了,一见面,耿太太先是拉着自己的先生看来看去,然后才拉住小曾的手一个劲儿的感谢,谁都插不上话,好久,小曾才不好意思的说:“耿总不是我救的,是我们陈经理救的。”说完指了指陈嘉瑜。耿太太满脸不相信的样子,她的儿子出来拉着妈妈的手说:“妈,真是陈经理救的,林叔叔一开始就给我说了,刚才爸爸也说了。” 她这才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呀,姑娘,你这么瘦,我真没想到。” 陈嘉瑜微微笑着说了一句:“没关系的,是耿总福大命大。” 耿太太说:“这是一方面因素,但还是你救了我先生,我们全家人都感谢你。姑娘,你说我们怎么感谢你?” 耿总淡淡的说:“小陈什么都不要,你说怎么办?” 耿太太说:“不行,一定要谢谢的,这不是别的事,这是命的事呀!” 耿总的儿子也说:“是呀,陈小姐,您说吧,只要我们能做到的。” 陈嘉瑜还是坚持着推辞,最后还耿总儿媳妇说话了,她说:“爸爸、妈妈,我可看出来,咱们怎么谢陈小姐也不会接受,你们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把陈小姐认做干女儿好了,我们家又多一口人,您二老也高兴,我们也多个妹妹,您说呢?兴安?” 兴安看来是小耿的名字,因为陈嘉瑜看到她把脸转向了小耿,她正想推辞,李新鸣从背后捣了她一下,她赶忙说:“您这么真诚,我再推辞就显得不识抬举了,可,认干爸干妈的事,我不能自己做主,认干姐姐我倒能,谢谢您收我这个小妹妹了!” 耿总和太太脸上,满是期待,耿总说:“是,是,是要问过父母的,明天,明天我们亲自去拜访你父母。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天再说。” 陈嘉瑜落水了(7) 晚上,李新鸣自己开车送陈嘉瑜回家,他说:“嘉瑜,你说我是张敏倩的贵人,你就是我的贵人,这个南方项目我都谈了快两年了,这次终于能签下来了,刚才林总都让人把合约拟出来了,说说,怎么感谢你?” 陈嘉瑜说:“今天听了一晚上谢谢,头都快懵了,咱们说点别的吧,你猜那耿太太为什么一听说是我救的耿总脸马上就变了?你猜那耿总儿媳妇为什么非得让认我做干女儿?还有,你捣我做什么?” 李新鸣笑着,“你当时不是说了吗?再不接受就像是不识趣了?她们呀,为什么?我可猜不出来。” 陈嘉瑜顺手拿起车上的摇头娃娃说:“你会不知道?不想说罢了,女人呀,可悲呀!既怕自己的老公没出息,又怕自己的老公有出息后被别的女人惦记。何况,我怎么也是一个还算漂亮的善良女人呀,她们一见到我就暗自防备了,得赶快给我安一名分,省得她们地位不安全。老的这样想,小的更这样想。尤其是老的,这会儿一准在不露声色的盘问呢!” “你还善良,看看这心理阴暗的,你都快吓死我了,还要去深圳?去了这两个女人能把你给吃了,说说看?为什么又不走了?是为了我吗?”李新鸣歪过头看看她。 “哎,哎,你好好开车呀,我不想又去医院!”陈嘉瑜吓得大叫,“我说不是你不会伤心吧,我这么心理阴暗的人你没必要在意吧!我是为我奶奶,奶奶不太好,我不想离得太远……我考上大学那一年,是奶奶坚持让我上的。”说完后的陈嘉瑜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车缓缓在楼下停住,李新鸣说:“我想好你的奖励了,你一定会乐意接受的,不过我明天告诉你,还有,明天你自己买部手机回头找郎总报销,我没时间,当时只顾救你了,手机都滑丢了,一点也不珍惜,为惩罚起见,明天再告诉你奖励内容,先留个悬念在这。好好休息吧,给你放一周假。” 陈嘉瑜忽然无比想念自己丢失的那部手机了,这几天应该有不少的人给自己打电话吧,都谁呢?会不会有苏南呢?他们打不通自己的电话会有什么反应呢?会有人为自己着急吗?她总是不自觉的想苏南,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在想他了,可是在克服手机依赖症的同时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但是一想到苏南,她又为手机的丢失感到庆幸了。这样,就可以不用天天把他的号码翻出来,就可以控制住想要打电话给他的冲动。可是,她又悲哀的发现,他的号码已经深深的印在脑子里了,想忘都忘不了。所以,她总结到,超强的记忆有时候特别是在工作上是优势,可是,在生活里,想要忘掉一个不愿意主动想起的人的时候,却变成了一种痛苦的折磨。 她心事重重的进了屋,已经很晚了,不想再弄出太大的动静惊动兔兔两口,就胡乱洗个脸连灯都没开就倒向自己那硕大的床。她的床和喉咙一起发出了响声,喉咙里的响声有点刺耳。灯仿佛是自己亮的,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的兔兔,“你怎么回来了?嘉瑜?” 陈嘉瑜觉得有点脑子没转过劲的被动,她顿了一下说:“应该是我先问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我刚才差点没被吓死。” “哦,薛小阳考试完回家了,我们的爱情也被同时终结,我不太习惯一个睡,就睡你的床了,睡在你的床上我就感觉是和你睡在一起,就不感到孤单和寂寞了。”兔兔竟然很淡定的回答。 陈嘉瑜定定的看着兔兔,“你脑子没受刺激吧?你的反应不象是失恋呀?” “那应该是什么反应?不吃不喝?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也太过时了,爱情就是这样,他爱你的时候就是真的爱你,不爱你的时候就是真的不爱你了,强求没有用,只能接受,像迎接热恋一样拥抱失恋!”兔兔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陈嘉瑜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觉得兔兔的这句话很经典,经典到不像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女孩说的。她一贯觉得兔兔比较聪明,聪明的兔兔时不时的会说些有哲理的话。她说:“有道理,只是,我回来了,你是不是应该回你屋去了?” 兔兔说:“不用回了吧,回去又得半天暖,再说还得再开一空调,费电。我得多陪陪你,省得你一个人睡觉睡独了。” 陈嘉瑜无奈的打开被子,“好吧,服了你了。”她背过身去换睡衣,兔兔说:“一看就是处女,我又不是男的,你还背过去干什么?” “怕你是同性恋!”陈嘉瑜没好气的说。 “那咱俩谁扮强势的角色,谁扮弱势的?没试过同性恋,不过你这一说倒勾起了我的兴趣。” 陈嘉瑜突然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你还是回你屋吧,我觉得你的爱情观有点可怕了,怎么男的没有女的也凑合呀?你睡这儿我没安全感。” “那你去我屋吧,反正我是不去。”兔兔翻个身又睡了。陈嘉瑜无奈的拉个被子小心翼翼的靠在另一边上躺下了。兔兔熟睡的呼吸真让人羡慕,这呼吸让她觉得自己在梦里,这是真实的吗?还是我已经被淹死了出现的幻觉?我的生活里什么时间被安排进了这样的场景?她一边想着一边痛苦的等着自己睡着。所以,当她在熟睡中被惊醒时是无比恼怒的,看了看表还不到七点。有人在楼下喊她的名字,她以为是在梦里,后来才觉得是事实。从窗口探了头,正是小曾。她应了一声,说:“我马上下去!”然后却又倒在了床上,能赖一会是一会,反正别的女人梳洗起来都比较慢,而她,几分钟就搞定。但是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打开门却是李新鸣,还拿了早餐。 她明显慌乱的接待这突然出现的客人,无比惭愧。她连脸都没洗,头发也乱蓬蓬的,屋里也是乱的,看来兔兔暂时没有时间收拾。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李新鸣的眼前,笨拙的说:“我先去洗个脸。” 陈嘉瑜落水了(8) 李新鸣笑着看看她:“你这样,真美!像我的慵懒的小妇人,真想现在要了你!” 陈嘉瑜恐惧的看着自己卧室门口,生怕兔兔听到李新鸣说的话。李新鸣看她这紧张的样子,柔柔的说:“不会是里边有人吧?男朋友?” 她说:“不是不是,是女朋友,哦,不对,女的朋友。” 李新鸣又笑了,“那你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吗?快点,洗脸吃东西,一大早耿总就说要去你家拜访,他们这会也在吃早餐,你没电话,我只好亲自跑来了,没扰到你和你的女朋友,哦,不对,是女的朋友吧?” 陈嘉瑜的嘴巴张成了“o”型,“不是吧,真的要去我家?” “那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呀!”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还是算了吧,没必要这么麻烦。” “能算了吗?你也得理解别人呀,欠别人人情也是很痛苦的。” 陈嘉瑜为难了,干爸干妈,对她来说认不认都无所谓的,但是,爸爸怎么想?他会不会生气,还有,自己的家,她实在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那破败不堪的家。所以她很为难,因为耿总的坚持。她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我先回家和我爸妈说说,也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如果我爸爸同意的话我就把他接过来,省得耿总他们来回跑了。” 李新鸣想了想说:“是应该知会你父母一声,要不这样吧,你和小曾回去,多带点礼品,奶奶不是还病着吗?” 陈嘉瑜点点头回屋换衣服了,兔兔果然醒了,她对着陈嘉瑜说:“真想现在要了你。”陈嘉瑜气得要去拧她的嘴,她又说:“是不是苏南?我对这个人物很好奇,我能不能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干爸干妈的?” 陈嘉瑜白了她一眼,“想看你就看,不想看就老实待着,哪那么多话?对了,我要回家一趟呀!” 兔兔说:“哎,你又要几天夜不归宿了吧,我现在对你的夜不归宿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你不能多点同情心?多陪陪我这失恋的人吗?” 陈嘉瑜没好气的说:“你?你的失恋状态比别人的恋爱状态还要好多少倍,自己陪自己吧!” 果然爸爸听到她说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上去很生气,他说:“攀上高枝了就攀呗,还理我这穷老爸干啥?”说这话的时候小曾也在旁边。陈嘉瑜很尴尬,实际上这样的反应甚至这句话都和她预料的差不多,只是她没想到爸爸当着外人的面就说出来了。 小曾赶快在旁边说:“主要是那耿总太坚持了,非得认陈经理的救命之恩。” “什么救命之恩呀,她就是爱出个风头,看下次再出这样的风头连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活腻了吧,你是!”爸爸还是很生气的说。 陈嘉瑜想,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在担心我呢?可是这样的关心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 爸爸怎么都不肯去,小曾又说:“叔叔您还是去吧,同意不同意的见个面,这个耿总我们李总还怕上三分呢,您好要是硬戗着对我们陈经理工作上也影响不好。” 爸爸这才忿忿不平的上了车。 国际饭店餐厅包房内,耿总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到陈嘉瑜的爸爸,他就拉着手说:“兄弟,您培养了个好闺女呀,要不是她,我这条命就算是交待了。” 爸爸很不以为然的说:“没什么,咱农村人,心实,谁都会救的。”然后他又说:“我怎么看着你,看着你好像在哪见过?” 陈嘉瑜叫了一声,“爸,你在电视上见过的,这是耿青辰老总,知名的大企业家。” 爸爸这才恍然大悟,但是接着说了一句又让陈嘉瑜很难为情的话。他说:“这样,是大老板呀,是在电视上看过。既然是大老板,我有个儿子,就是陈嘉瑜的弟弟,叫陈嘉璐,在同济大学上学,明年毕业,在您公司给他找个工作吧,听说现在大学生就业特别难。” 陈嘉瑜还没顾得上圆场,耿总就说:“在同济大学,好学校,只要他愿意来,岗位任他挑,绝对没问题。” 陈嘉瑜不好意思的说:“耿总,您别听我爸爸的,我和我弟沟通过了,他还要考研,原本他是要先工作的,后来我坚持让他上研,他就同意了,今年没赶上,明年考完试再说吧。” 耿总说:“是呀,年轻人吗,愿意进步是好事,考完研能读博还要读博呀,不行到国外去,费用我包了。兄弟,你一对儿女都不错呀,可是我已经有儿子了,认个干女儿,咱们做个干亲家你不反对吧!” 大家都看着爸爸,陈嘉瑜没想到爸爸这下竟然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了,她真的猜不透爸爸到底是怎么想的。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对她排除警戒的耿太太真是个好妈妈,她亲热的拉着她的手,把自己手上一口碧绿的镯子套到陈嘉瑜手上,说:“以后我就有女儿了,干妈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只镯子是你姥姥传我的,今儿我算找着往下传的人了。” 耿总的儿媳妇她说:“是呀妈,您这翡翠镯子,我平时连摸您都舍不得让我摸一下,这可好,一见面,几十万的东西都送我妹妹了,我可有点吃醋呀!” 耿太太说:“你呀,好东西还少吗?别让你妹妹听着我像是小气的人。” 陈嘉瑜一听这镯子能值好几十万,就想着褪下来还给耿太太,一边褪一边说:“这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真的不能要。” 被一把按住了,“值那么多钱是一回事,但能当钱使吗?你我现在又不是外人,你是我女儿,我有好东西不给女儿给谁?”耿太太很真诚的说。 这句话让陈嘉瑜听得无比感动,记忆里,自己的妈妈从来没这样说过话,她对这样的交流方式,是多么向往呀,她已经从心里,觉得耿太太像个干妈了。 一场认亲宴,在无比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为这个冬日凭添一份融融的暖意。从此,陈嘉瑜又有了一对父母,又有了一对哥嫂。 兔兔赖上了这张床(1) 这个冬天的雪,好像特别的多,下了停,停了又下。陈嘉瑜喜欢开了或不开台灯,站在黑夜里的窗前,捧杯热茶,看路灯下树周围的雪飘飘洒洒的落下。或直接落下,或曼妙飘舞,或肆意扬洒。她端了水,却并不喝,举至胸前,暖手、暖心! 兔兔也赖上了这张床,刚开始陈嘉瑜撵了她几次,没撵走,后来就任她睡了,反正床足够大,只要不是兔兔刻意接近甚至妄想亲吻她,她们绝碰触不到对方的身体。兔兔长了两片饱满的唇,润润的、滑滑的、红而且厚。陈嘉瑜总是说:兔兔。你一年要比别的女人至少多浪费两支口红,十年就是二十支,你人生的五十年都化妆的话,就是一百支。你要比别的女人多浪费一百支口红。每每,兔兔就噘了她那性感无比的唇凑过来,是不是羡慕了?让我亲一口,分你点,你一支也不用买了。陈嘉瑜就吓得用被子蒙了头。她不相信兔兔会真的亲她,但这一天早晨兔兔还是真的亲了她一口,直接让她在睡梦中坐起。兔兔说:“嘉瑜,我要恋爱了!” 陈嘉瑜看着她:“我不是做梦吧?这么快?你就又要恋爱了?和谁?天哪!刚才你亲的我吧?”她使劲揉揉脸,揉揉被兔兔亲过的地方,“你和谁恋爱?不是我吧!我先声明,我绝没同性恋的倾向呀,你找别人吧!” 兔兔嘿嘿笑了笑,这笑在冬日的早晨里,让陈嘉瑜起了身鸡皮疙瘩,“自恋吧,你!谁找你,我要和我哥恋爱!” “你哥,没听说你有个哥呀,再说,你怎么能和你哥恋爱呢?乱伦!”陈嘉瑜坐在被窝里,实在是搞不清到底自己糊涂了还是兔兔糊涂了。 兔兔跳下床端了杯水给陈嘉瑜,这个动作让她有点幻觉,她觉得自己快成薛小阳了,她讨厌薛小阳,但喜欢享受薛小阳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自然而然的就喝了口,兔兔又蹦蹦跳跳把水端到客厅。然后才重新钻到被窝里,“是王小明,我哥,我大学认的哥。” 陈嘉瑜这才觉得脑子转过劲来。她说:“你俩不是从现在开始的吧,以前就有小暧昧吧!” 兔兔笑了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以前他好像喜欢我,但从没表白过,我也不讨厌他,但我有薛小阳,就认他当哥。” 陈嘉瑜说:“没想到,这男朋友也可以有备用的,随时可以启用。怪不得上次薛小阳翻你哥的手机,那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兔兔又笑了,很甜蜜,甜蜜得像她的嘴唇,“祝福我吧,亲爱的!” 陈嘉瑜却又顺势躺进了被窝,兔兔起床洗脸去了,陈嘉瑜知道,兔兔的这张脸,至少要洗十五分钟。而她自己的脸最多的时间也没超过过三分钟,所以,她永远也搞不清楚兔兔为什么会天天在脸上拍来拍去的,为什么干每一样事情都那么投入-----洗脸如此,做饭如此,谈恋爱更是如此。她觉得兔兔生来就是应该给人做老婆的,绝对称职的老婆。她勤快、聪明,又心灵手巧,什么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到她手里没多久就会井井有条、焕然一新,她甚至会用衣服的标签做成漂亮的窗帘或门帘。她总是质疑兔兔独生女的身份,她做了一切那么老练,一点也不像自己想像中的娇气的城市女孩儿。她有时也在想,自己要是个男人,一定非兔兔不娶,拥有兔兔,就好像拥有一份特别踏实的幸福。但她也是个女孩儿,也是个要做别人老婆的女孩儿,只是她现在还确定不了做谁的老婆,也许是苏南,也许不是。 是的,她又和苏南联系上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两人怎么联系上的,她那么渴望这个男人从自己的记忆中消失,却又害怕他的消失,怕在暗夜里,想别的女人的男人,这让她觉得不道德,不论是想李新鸣还是郎强,她都觉得不该想,但是想也就想了,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想苏南是不用顾虑这些的,他可以任意在她脑海里驰骋、翻滚,坏了停止键的dvd般一遍遍放映,不知疲倦,没有终点。所以,她们又很自然的联系了,每周见一次面,看电影、吃饭,或者出去玩玩,或者就安静的待在一起喝杯咖啡。她们的关系好像更近了,近得彼此都有了默契,默契到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看到他或她的全部心思。也许不对,陈嘉瑜对苏南,像是不设防,她努力想把一个透明的,真正的,完全的自己展示给他,这样才好让苏南自己有个裁决。可是她只懂和她在一起时的苏南,和她面对面或挨得很近的苏南,他一转身,她就什么也看不清了,她像是对他了解的无比透彻,却又更想是一无所知。他们的关系也好像更远了,他们原来还有肌肤之亲,现在就是单纯的吃饭、喝茶、喝咖啡。至多拉拉手,连接吻都没有。所以他们总是在一起讨论一些很哲学的,很理论的,很能卖弄才情的东西,他说他的,她说她的,彼此能听得懂又听不懂。 但是这天不一样。这天,苏南用着反着亮光的眼镜,用从没用过的眼神看着陈嘉瑜,但声音还是无比柔和,“你在向别人打听我?嘉瑜?” 这柔和的声音和反着亮光的眼镜不匹配,不协调,这不协调让陈嘉瑜有点慌乱,她都已经快忘记这件事了,好像是莫桑说要帮她打听苏南来,莫桑也的确后来给她回话说苏南确是离了婚确是没孩子。但说了就是说了而已,像抚摸外窗台上积雪的那阵风一样,一掠而过。却万万没想到被苏南貌似柔和的又提了出来,这让陈嘉瑜觉得自己像是做了贼,或是比做贼更让人难堪的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南说:“你总是对我戒备,总是不信任我,为什么?” 陈嘉瑜还是没说话,他又说:“我们都是成熟的人了,没必要谈个恋爱搞得人人皆知吧,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感觉和感情,要像相信你自己一样相信我,嘉瑜,男人害怕多疑的女人。” 陈喜瑜还是没说话,她明明觉得这不过是一件无所谓的事,却让苏南这么有所谓的说了出来,所以,她不太舒服。她想把这不舒服舒服的释放出来,但又无从下手。 所以一上班就不舒服的听到温俊霞嚷着让她负责713房间的床头电器控制器。温俊霞下垂的眼睑上方,射出两道兴灾乐祸和不依不饶的光。 陈嘉瑜昨晚值班的时候,碰到一个酒店原来的熟客,这熟客后来自己也开了家酒店,只是规模没云生大而已。他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客人,要入住云生大酒店,但因为自己一大早就要去外地,来不及办退房手续,就和陈嘉瑜商量只交房费,不交押金,陈嘉瑜想着是老客户,又是同行,再说,真是出什么问题也不怕找不到人,就答应。她当时也想着会不会出问题,现在果然出了问题。温俊霞说:客人把房间的床头电器控制器拆掉拿走了。陈嘉瑜根本就不相信,她说:客人什么不好拿,去拿那个。 温俊霞又说:“为什么不能拿呀,别忘了他也是做酒店的,把咱们的拿回去照着做呗!” 陈嘉瑜就犹疑着去713房间查看了一下,果然,只剩上两根线垂在那儿。 她就给那老客户打电话,老客户问:这得赔多少钱?陈嘉瑜说,可能得两千多块,具体数字得等问过工程部和采购部才知道。那客户一听钱比较多就又换了口气,他说: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客人弄走的,自己的客人是一对老年夫妻,怎么会拿那个东西?陈嘉瑜说那您能不能问问他们呢?他说,怎么问呀,人家都是很有身份的人,我怎么问,你放心吧,绝对不是他们拿的,你们还是在自己酒店内部好好查查吧。陈嘉瑜说,我都亲自上去看了,确实没有,只剩了两根线。那老客户又说:反正是不可能,我现在在外地,回去再说吧。陈嘉瑜问,那您什么时间回来?老客户说,我在这边筹备一酒店,有可能半年后吧!陈嘉瑜都快哭了,自己又要赔钱了看来,因为这次确实是自己的疏忽,再熟的客人也会有弄坏房间设备的可能,再熟的客人,也会有翻脸不认帐的时候。她不想看到温俊霞那得意的脸,无比沮丧的到大堂里去了。 但无比沮丧的陈嘉瑜一出员工电梯就马上换了副微笑的脸,衬着合体的制服,配合得天衣无缝。她热情的迎接和欢送着每一位客人,又恰如其分的和老客户做着令人愉悦的短暂交流,一个班次马上就快结束了,马上就可以回家睡在暖暖的被窝里,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兔兔说着话或是静静想着自己的心事,然后做一个香甜的梦。 兔兔赖上了这张床(2) 各个部门夜班的服务员都在陆陆续续的交班,她也给夜间值班经理做了交接。她最后一次刷新了一下电脑上的房态,准备关机下班,就是这一刷让她发现713的维修房变成了可用房。她疑惑的来到房务中心,问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床头的电器控制器丢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安好了?房务中心服务员说,是工程部才安上的,早班处理退房时客人反映说那个控制器不好用,就拿到工程部报修了,但没在交接本上交接,房务中心也是在刚接到工程部通知时知道的这件事。 这让陈嘉瑜大为光火,她真想现在就揪着温俊霞把那控制器丢到她脸上,自己的员工没交接好工作,倒把责任不分青红皂白的推到自己这儿,害得一晚上都没好心情,现在她更没好心情了,她想拿起电话给那客人道个歉,看看时间又太晚了,只得把满腔的怒火和歉意压在心里。 林伟殷勤得等在门外,他总是要送她,她总是无法拒绝或是不想拒绝,呵气成冰的冬夜里,有一个暖暖的车厢载着自己迅速钻进暖暖的被窝,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她平静的接受着林伟的热情,心里却并无一丝波澜。 路面已经结冰了,她刚上车时还是燃烧着极大的愤怒的,但现在却慢慢平息下来。她喜欢安静的看着车窗外,安静的看着每一个急匆匆回家的人,安静的看着这个城市里一扇扇窗户后透出的暖暖的光,一盏灯光就代表着一个幸福温暖的家。但她没有家,至少是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家。她只有一张床,一个被窝。她总是无端的觉得凄凉,自己像漫漫雪原上的一只小狗,孤独且饥饿,老家是她不愿想的痛苦,她又有了一个家,每次耿太太给她打电话都说咱们家怎么怎么样,但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家,耿太太真的对她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自己的亲妈也从没那样事无巨细的关爱着。她晢时品尝到母爱的甜蜜,但这甜蜜于她又是一种恐惧,不扎实,不笃定,是漫漫雪原上那只小狗暂以栖身的一顶帐篷,一阵大风便可无影无踪。 她有时候也想想林琳,林琳到底天天在忙些什么呢?她有时给林琳打电话,那边也总是一两句后就挂掉了,并且林琳从不主动给她打电话,总是让她牵挂。还有莫桑,一天,莫桑来找她,用了她的手机发了一串短信,然后一个男孩子就回过来了,这就让莫桑大为光火,她的男朋友,怎么可以因为一个陌生的短信就迫不及待的回电话呢?她却也只是觉得可笑,但是,最后莫桑还是在那男孩子匆匆赶来的谨小慎微里由怒而笑。 有时候又会有些恶毒的想法,她想:哪一天,实在不想搭理林伟了,对他说和他姐夫曾在一张床上睡过,不知道林伟会是什么反应。她这样恶毒的想着的时候甚至会不自觉的笑出来。 林伟会赶忙问:想起什么高兴的事了?是不是我送你你觉得特别幸福呀? 她听到这就会更可笑,会从原来的无声变为有声。 李新鸣的奖励是,单位出资支持她上全日制的mba课程,上下来只学费都得十几万,上学期间还照发工资。这让陈嘉瑜觉得,李新鸣还是比较懂自己的,如果是钱,她不一定会要,或者是如果是钱,将会在云生大酒店甚至是云生集团都掀起一场风浪,但,上学就好说了,更何况还是凭自己的本事去考,考得上才能去。所以,是有很多人带着看笑话的心理准备看陈嘉瑜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其实十月份到财大报名也是偶然,她知道自己没有钱上,但还是想考一下看看有没有考上的实力,就报了名,报名后也买了参考书时不时的看看,所以,现在,倒不算是措手不及。这个事她也只和郎强说过,因为报名时要开单位证明,没想到现在董事长也知道了,看来,在对自己的奖励问题上,董事长是下了功夫的。陈嘉瑜现在有的只是庆幸,于是辛苦的备考。陈嘉瑜自己是非常重视这个机会的,她把高考时的努力劲拿出来复习,决心一定要考上,她甚至美美的想,如果自己上了mba了甚或以后又考博了,苏南是不是就会忽略自己的家庭?她越来越发现,自己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和苏南有关起来。 兔兔也愈发过分了,现在不但是她要强行分享陈嘉瑜的床,又来了一只叫做几米的大狗,当然,是布绒材料的狗,但是,陈嘉瑜看着兔兔那样子比对真的狗还亲。她堂而皇之的把几米放在床中间,每天给它梳毛,换着样的给它穿自己设计的各种各样的衣服和配饰,不厌其烦的为它设计各式各样的发型……她有的是时间做这些,因为她已经放假了。 陈嘉瑜看她做这些的时候觉得是对时间的极大浪费,她说:“兔兔,能不能让几米自己睡一个房间,我已经快没地方了。” 兔兔头也不抬,继续给几米套上件碎花的睡衣,“不行,除非你让我抱着你睡。”说完又夸张的亲了亲几米额头上的蝴蝶结,陈嘉瑜问过几米的性别,兔兔说是男性,但男性的几米头上硬是常常被她别个蝴蝶结。 陈嘉瑜叹了口气,起身到兔兔房间,不,是兔兔原来的房间看书去了。但是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她使劲的想,突然觉得几米的那套睡衣好熟悉,又渐渐的从熟悉到无比清晰。她飞也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拉起床单瞅了瞅,没有问题,一切都好好的。她疑惑的看着几米,“我觉得这衣服好熟悉。” 兔兔终于抬起自己那张好看的脸,“不是熟悉,这就是用你的枕套做的。” 陈嘉瑜这才发现自己的枕套和兔兔的都变了,变成了一张张兔兔这几天给几米做衣服剩下的布料碎片拼接的。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无比:“兔兔小姐和几米先生,我能不能在这里,还拥有些不被打扰的空间?或者说,我的私人物品,能不能还让它们都只是我的私人物品?” 兔兔使劲眨着在而纯真的双眼,“当然可以,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改变呢?你为什么总是后知后觉呀,我以为你会夸我做得好看,做得细心。” 陈嘉瑜又叹了口气,“兔兔,你应该马上结婚,要不然,你会憋得难受,我真害怕哪天我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也被你改造得面目全非。”说完又回到了兔兔原来的房间看书去了。 兔兔新的恋情在这个冬日里雪花般盛放,那压抑不住的灿烂心事,洒得满地都是。只是她说的话却与浪漫无关。陈嘉瑜这天在窗前静静的看着雪花,兔兔猛的来了一句,“这遍地下的都是白银多好!” 陈嘉瑜扭过头,“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敢情你不喜欢钱?有钱我就可以不用上班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钱我们就可以有自己的房子,想怎么装扮就怎么装扮。” 陈嘉瑜说:“我们?即使是有钱,你的房子是你的房子,我的房子是我的房子,什么时间会有我们的房子,你的这个‘我们’,一定不是现在的‘我们’。”然后又说:“应该是王小明。”说王小明的时候陈嘉瑜就会不由自主的笑,因为这三个字总让她想起小学时的数学应用题。“老师让小明和小红一起到商店里买文具,买了一只橡皮用了一角钱,一只尺子二角钱,老师共给了他们多少钱?” 兔兔看到她笑就会没好气的说:“又想你的数学题了吧,最简单的反而是最脱俗的,你笑什么?我就纳闷你父母都没怎么上过学倒给你起了个不俗的名字?”陈嘉瑜也觉得纳闷。但也仅仅是纳闷而已,没有深想。 她也不喜欢王小明,准确的说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王小明也配不上兔兔。王小明也瘦,但比薛小阳要高,所以说是高而瘦,也是个老师。她可能是因为王小明的职业才不喜欢他的,她总固执的认为,除非是大学里的教授。否则男人当起老师来,时间长就变成女人了,但她不愿意再说,她把薛小阳和兔兔的分手,一厢情愿的归咎到自己身上,内疚至今。她试着说服自己接受王小明,努力发现王小明的优点,没想到还真让她发现了。 王小明来做了一顿饭,在他和兔兔即将回家的前一天,好像是做了个“啤酒烧鸡翅”,陈嘉瑜少有的吃了两碗米饭。 她说:“王小明,到我们家兼职做厨师吧,太好吃了。” 王小明笑笑,“怕把你俩吃胖。” 兔兔说:“我哥哪能天天做给咱们吃?他明年就要提拔为他们学校的团支部书记了,会很忙的。” 陈嘉瑜认真的总结,王小明不仅仅是个会做饭的男孩还是个前途一片光明的男孩,只是,兔兔还是叫他哥。 捉老鼠的猫(1) 新年的气氛彻底笼罩了整个城市,人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商场里、超市里、大街上,菜市场里。店家也做着各种各样的促销。大家都在抓紧机会花钱,大家也都在抓紧机会挣钱。每个红绿灯的路口,总会被截留着海一样的人,流过来,又流过去。陈嘉瑜和许多人擦肩而过或短暂交流,但她清醒的知道她们会彼此忘却,扭过头的一瞬间就从各自的视线里、生命里消失掉。 但是苏南不会消失,他们约会的频率太整齐,太匀速,一直是那个时间、那个程序,平静得让陈嘉瑜暗暗着急。所以,在他们又一次在咖啡店的时候,陈嘉瑜在暗暗的灯光里不经意的打量着苏南。苏南的半边脸在暗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那光线抚摸着他浓密的黑发、光洁的额头、戴着眼镜的双眼、挺廓的鼻梁、柔和的唇线,那因了优雅的啜饮而滚动的喉结,喉结处是永远洁白的衣领,是的,永远洁白。陈嘉瑜想,如果和苏南结婚,我能保证把他的衣领洗得这么白吗?答案是否定的。她自叹一下,不说别的,就单单是这白白的衣领,我都做不到呀!那被白衬衣包裹的,是宽大的肩膀。陈嘉瑜在看一个男人的时候,往往最先看的不是脸,而是肩膀。她总觉得肩膀是一个男人最最性感的地方,有着宽厚肩膀的男人,才能给自己的女人以安全感。但是,有着宽厚肩膀的苏南,并没有给她安全感。此刻,他稳稳的捏着咖啡杯的把手,像稳稳的捏着陈嘉瑜上下跳动但忐忑不安的一颗心,他悠闲的啜着杯子里的咖啡,像悠闲的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是的,陈嘉瑜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她已经彻底沦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爱苏南,但是她爱了,她一向是个脑筋清醒的人,但是这次是清醒的不明智着。她明明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过于庞大,但她想尝试,抱着丝丝侥幸。她一次次的想,如果,如果苏南发现自己是处女?他会不会对自己视若至宝?一定会的,一定会的!所以她着急,可以更深刻的理解为,她着急着想把自己献出去。 但是苏南不急,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或钓者,是的,经验丰富。他知道什么时间做什么样的事情,比如现在,他就喝着咖啡,只是喝着咖啡,以无比优雅的姿势。他像是在看陈嘉瑜,又没有看,目光柔和且空洞。他已经完全掌控了陈嘉瑜,或许他不知道,但陈嘉瑜自己无比清楚,她的喜怒哀乐已经全部寄托与他。或许他知道,只不过是还在玩着欲擒故纵的游戏。这让陈嘉瑜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的一只猫,那只猫不知道从何处跑来,被奶奶养得油光发亮,也许并不是因为奶奶的照料,奶奶只顾得上照料陈嘉瑜。猫的精神来源于它的本能,它喜欢捉老鼠,但捉到后又不急于吃掉,它把它们放开、抓住、再放开、再抓住,它享受这过程,并在这过程中似乎得到身心愉悦……这一幕定格在小小的陈嘉瑜的眼里,就如现在,她的感觉就是如此,但她欲罢不能,她甘愿被围捕,情愿被上钩。 但他反而又不动了。他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过来,似关切,却又和关切无关。他好像也打量着陈嘉瑜,但不露声色,仅这一点就让陈嘉瑜自叹不如。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玩味的看着她,不尊重,但喜爱,她是他的猎物,她是他钓钩上的美丽的鱼,她是他爪下的小可怜。她也许不符合他的审美标准,但他享受这过程,这狩猎的乐趣,这让他能获取无限快感的过程,令他着迷,让他享受。她已经是他爪下之物,随时恭候他的品尝,但他反而又不急了,他要让她着急,他要用她来验证和提高一下自己的耐心…… 他送她去上班,细心的为她打开车门,关上,然后道别、但没离去。他看着她背的上边带有“lv”标志的新包,说:“下次去香港,我给你买一真的。” 她问:“真的什么?” 他说:“真的lv包。” 她笑了,“这个就是真的。” 但他不信。他的不信在她预料之中,只是他又讲了个笑话:“一富家女炫富,对一追她的穷家男说:‘见过名牌儿吗?看我这包,上边写着lv!’穷家男说:‘小学时就尝过拼音,念驴是吧!’” 说完自己就哈哈大笑,笑得那么肆意,以至于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陈嘉瑜也笑,但这笑却从容,她第一次对于苏南的调侃应对从容,这从容来自于底气。她这lv确是真的,是耿太太做为她顺利参加mba考试的奖励。他不知道,所以他笑。陈嘉瑜也笑,笑他的笑。 她说:“好呀,等着你的真lv!” 但她转过身就不笑了,非单不笑,眼眶还有点潮,依然是为了他的笑。是的,她即使拿了个真的lv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以为是假的?就像是苏南,他即使拿了个假的,又怎么样?她还会以是真的,或者,即便是假的,她也不会笑。她呵护他、关注他,他的每一丝情绪波动,都让她牵挂。但他对她,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或许也不会有。 换了制服,换了表情,到大堂交班。刘一冰说:“嘉瑜,真想找个时间和你好好谈谈。” 陈嘉瑜笑了,她知道她想说什么:“谈什么?谈谁?是林伟吧!”刘一冰说:“是,嘉瑜,再有几天就春节了,我妈让我把他带回家看看,我都27了,过完年就28岁了,我等不起。我们好了好多年了,和他在一起时我还是处女,你明白吗?嘉瑜?我想我说的你都明白。” 陈嘉瑜突然对这样的谈话很不习惯,一直以来,她和刘一冰的工作都配合得非常默契,她们几乎每天见面,但是见面的时间都短,除了开例会和全体员工大会。她们彼此一直比较客气,亲切又陌生、熟悉且客气。她们从来没用这样的方式谈过话。陈嘉瑜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从来没对林伟有过什么样的心思,我们也许连朋友也谈不上。” 捉老鼠的猫(2) 刘一冰说:“但愿是,但我不会放手,他是我的。” 陈嘉瑜又笑了,“是的,要抓紧抓好,不管是谁的,绝不是我的。祝福你!” 刘一冰走了,陈嘉瑜不高兴,为了这误解。她从没想过让林伟做自己的男朋友,可是她也从没拒绝过林伟每晚她夜班时的送别。所以,她也许是不烦林伟的,他也有着宽宽的肩膀,宽而有力。潜意识里,她或许的确把他放在了替补的位置上。所以,她现在有一种被人看穿的些许的愠怒,虽然她嘴上否认。她又想,又是一个想用处女这张牌留住男人的可怜女孩。可她真的是处女吗?也许是,也许不是,听说刘一冰和一个老客户有不清楚的。但这毕竟是别人的事。不是吗? 她悄悄咧着嘴笑了笑,努力让表情柔和。 陈嘉瑜就是在换了柔和表情后看到表情不柔和的任森林向总台走来的,非单不柔和,简直能在这22c恒温的大堂是凝结成冰。他径直走向总台,冷冷的说:“退房!” 这让陈嘉瑜觉得不可思议,任森林是酒店的老客户了,应该是做金融方面生意的,长得不好,但脾气相当好,每次来总是喜欢和前台小姑娘们开开玩笑,也和陈嘉瑜开玩笑,他和她们之间的关系是非常非常融洽的。所以,陈嘉瑜迎上去,堆着笑:“怎么了,任总?这么不高兴?” 任森林铁着脸道:“问你们前台!”说完拿着退的押金、发票等头也不回的和身后的两个人一起走了。 韩芳芳哭丧着脸说:“陈经理,你罚我吧,是我的接待员的问题。” 陈嘉瑜看看她说:“什么问题?说来听听?任总这次都已经住了近二十天了,昨天见他还笑嘻嘻的,今天怎么突然退房,看来还很生气?”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任森林之所以这次一直在云生大酒店住着不走,是为了躲一笔债务。他入住时就和总台说了保密要求,接待员也在电脑上输过并传北递给各部门,把这个信息,并且交接班上也注明了,却唯唯忘记交待离自己最近的收银员。这两个讨债的人也是无意听说任森林喜欢来云生大酒店,就来前台询问,询问时刚好接待吃饭去了,收银员在没有看电脑也没有打电话征求客人意见时直接说了房号。结果任森林就被找到了,自然是不高兴的很。 陈嘉瑜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的确是我们不对,这个错误犯得太低级了,接待员有责任,收银员也有责任,这是基本常识,没经过客人许可怎么就随便透露客人信息呢?这件事情你写份书面报告给我。另外,前厅部所有员工每次提前到岗30分钟进行培训,一周时间。这个问题必须得重视,到年关了,我不想我们前台因为种种失误而使自己的年终奖金缩水。” 韩芳芳记录下,说:“我会加强培训了,这件事情是个教训,绝不会让它再发生了。” 陈嘉瑜点点头,到各处察看去了。她给任森林打了个电话表示歉意,但被挂断了,就发了个短信过去。她是愧疚的,这绝对是个可以避免的低级错误。看来过年的气息已经严重影响到员工的心情了,大家都在盼望过年,已经心情浮躁了,应该可以开始让韩芳芳着手安排轮休了。 洗浴中心和ktv的生意爆满,员工都在忙碌着。ktv走廊里,好听的不好听的歌声钻入耳膜,有小姐从她身边经过,带着股让人想呕吐的香气。陈嘉瑜一直都不喜欢闻香水的味道,但是这里的小姐个个都涂香水,从身边经过,那味道经久不散。她突然对小姐的职业很好奇,她们都不被叫“小姐“了,叫客户关系维护员。赵红轩起的,提出来时她就想笑,但又觉得帖切。她随便探头通过门上的玻璃往一个房间看了下,竟发现辖区派出所的指导员正陪着几个客人在唱歌,这个林指导员和她不止一次的打过交道。她缩了头,准备走。却被那指导员一眼瞧见,打开门把陈嘉瑜拉了进去,非要和她一起唱个歌,陈嘉瑜说:“林指导,真对不起,我唱歌难听得可以把大家都吓跑。” 林指导员说:“不唱歌也行,陪哥喝个酒,喝个酒我放你走!” 陈嘉瑜说:“我正在上班,上班是不允许喝酒的。” 林指导员明显喝醉了,他说:“那不行,唱歌也不唱,喝酒也不喝,和哥握个手吧,握个手总是允许的吧!” 陈嘉瑜无奈的伸出手,没想到被林指导两只手抓得紧紧的,边抓边说:“这握陈经理的手,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呀,没想到今天实现了,我得多握一会儿。”旁边有人起哄道:“是呀,肯定和握自己老婆手感觉不一样吧?” 林指导员笑了:“那当然,握着老婆手,左手握右手,可握着陈经理手,我是真不想撒手呀!”旁人又是一阵笑。然后他又对着别人说:“知道她是谁吗?” 有人说:“你是我哥,她当然是我嫂子了!”又是一阵哄笑。 林指导说:“什么呀,别乱说,人家是这的经理,这儿的经理,知道吗?” 陈嘉瑜使劲的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越抽却被握得越紧,她突然觉得屈辱,觉得恶心,但又不能开罪。她的头难受的扭过去,看到茶几上几个手机,她说:“林指导,您看您手机响了。别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林指导员松开她去拿手机,赵红轩过来,说:“陈经理,总台有事找你,让你马上过去。” 陈嘉瑜告了辞出来。 下了楼,赵红轩笑眯眯的看着她说:“你怎么谢我?” 陈嘉瑜说:“收起你那色迷迷的脸吧,不谢我也能搞定!” 赵红轩的笑容更深了:“有色心的人才看别人脸是色迷迷的呢?你以为派出所那帮人那么好搞定?他们都是什么人呀!” “人渣!”陈嘉瑜恨恨的说。 赵红轩说:“人渣?应该是人渣中的人渣!这样,不难为你,你也让我握下手,做为谢礼吧!” 陈嘉瑜瞪着他:“你也想当人渣中的人渣?” 赵红轩还是笑,“得,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陈嘉瑜,听说你谈朋友了?还是医生?走个后门呗,我一个朋友不小心中标了,找个好点的妇科医生帮我们处理下吧!” 陈嘉瑜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帮我,怎么?得性病了?” 赵红轩装做严肃的说:“看你外表挺单纯,怎么思想如此复杂?是怀孕了。” 陈嘉瑜说:“谁让你长了一张让人浮想联翩的脸和做了份由不得不让人往复杂处想的工作?街上到处都是做什么无痛人流的广告,还用找人?” 赵红轩:“不找人不行呀,第五次了,要做第五次人流。得找个好点的医生,省得以后不会生。耽误人家一辈子。” 陈嘉瑜有点震惊,都五次,她真不敢想像。她说:“真有你的,赵红轩,你就不会注意点吗?你怎么那么不把人女孩子当回事?” 赵红轩说:“我怎么不当回事了,我够好了,还知道给她找找人找个好医生,前三次都不是我的,我和她第一次时她还出了血,还以为是处女呢,谁知后来不小心怀孕了陪她去流产时人家医生才问我,说第几次人流了?我说第一次,人医生说,第一次?至少三次,再做就得直接切除子宫了。我问她,她才承认她那处女膜是做的。你说现在这医术也太发达了吧,什么都能做!” 陈嘉瑜无语了,良久,她才说:“我帮你问问啊,应该是没问题的。” 赵红轩感谢着把她送到前台。 她到卫生间里洗手,使劲的洗,像是要把手皮都搓掉。她觉得恶心,林指导那粘粘的感觉,像小时候玩蚯蚓粘到身上的粘液,怎么洗都洗不掉。还是个派出所指导员呢!比流氓还流氓!然后她又想到赵红轩的女朋友,五次流产,什么概念?一定很疼吧,她怎么就能忍受得了呢? 韩芳芳拿了培训计划给她看,她才从这种消极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下班时接到林伟电话,林伟说:“嘉瑜,你往前走两个路口就看到我的车了,我没在酒店门口。” 陈嘉瑜坐上车,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像搞地下工作一样。她说:“我还不在意员工看到呢?你在意了?” 林伟说:“不是,是在躲供货商,年底了,天天几拨对帐的,应付不了。” 陈嘉瑜说:“早干什么了,把工作都堆到年底。” 他说:“没办法呀,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像咱们酒店,绝不可能当时就给他们结帐的,咱们都是对客的,特别是餐饮,万一客人吃到不合格的食品出问题怎么办?所以我一般都要压上一季度,但是,年底了,他们都想让我把帐结完。” 陈嘉瑜说:“这样呀,为什么都要赶在年底要帐呀,都是这样?” 恐怖事件(1) 林伟笑了笑,“这你都不知道?过完年就是一月,阴历称正月,正月是不能往别人家要帐的,不吉利。像我们这供货商,现在不要,再过个正月就是压他们四个月了,四个月的帐款,也许刚好是一年的纯利润,所以才都堵着我。现在还堵着呢,我就干脆不回去。” 陈嘉瑜叹了口气,“干什么都不容易呀!” 确实是不容易,车窗外,卖鞭炮的,卖水果的,都穿着厚厚的军大衣跺着脚。陈嘉瑜把窗户开了个小缝隙,刺骨的寒风一窝蜂的拥入,她连着打了两个寒噤,赶紧把窗户关上。 她冷不丁的说:“刘一冰和我谈了,你怎么想的?你得对人家负责呀!” 林伟说:“我和她说过我们不合适,她给你说什么了?” 陈嘉瑜想了想:“刘一冰的第一次是交给你了?女孩子的第一次是很珍贵的,尤其现在这个社会,很难得呀!” 林伟说:“是,她第一次是和我在一起的,但你没听说过吗?婚前处女不如婚后贞女?我对她没有爱情,这是事实,一张膜不能拴一个人一辈子吧!” 陈嘉瑜没再说话,她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是呀,这又是一种男人的看法,但不管怎样,处女总比非处女好吧!她又想起了赵红轩女朋友,处女膜还真是能做,看来这世上没什么是人类所不能做的了!苏南会喜欢处女吗?他那么干净的一个人,感情上或是性生活上也一定是洁癖的,她一厢情愿的想着。 被窝里,她突然觉得可笑,自己是苏南的老鼠;任森林是债主们的老鼠;不法分子是派出所的老鼠;小姐们和恩客,谁是谁的老鼠;林伟和供货商,谁是谁的老鼠呢?原来这世界,这关系,竟可以用猫和老鼠来代替!但是她又听说,现在的猫基本上都被人宠得不捉老鼠了,反而和老鼠和平相处或是怕老鼠。莫桑就养了一只猫,天天吃得比人都好,也干净,所以,陈嘉瑜想像不到如果莫桑的猫碰到老鼠会是什么样子。 天气难得的晴好,陈嘉瑜从睡梦中悠悠醒来,法桐树枝的影子倒映在窗帘上,摇曳多姿,像一幅精美的画。她盯着这晃晃悠悠的画面看了半天,楼下传来一声无比响亮:“烤红薯!”勾起了她的食欲。她听得见自己的肚子“噜噜”叫得起劲。她忽然无比怀念起兔兔来,兔兔在家的时候是绝不会让她饿肚子的。一边听着“烤红薯”的叫卖声,一边想象着自己美美在吃的样子,不禁有一滴口水落在枕头上。陈嘉瑜拿纸巾擦了下,自己都觉得可笑:多大的人了,还流口水?她爬了起来,准备到厨房去,却又看到遥控器,便拿起来又缩回到被窝里。因为天冷,兔兔在临走时的前一夜,和她一起齐心协力把电视搬到了卧室。对于这一点,陈嘉瑜是无比感激兔兔的,因为这样,她卧在床上的时间就又更多起来。 电视里正在播一个民生类的节目,天天都是这个城市里各种各样的市井小事,什么样的都有。陈嘉瑜觉得这样的节目是有损于城市形象的,但却爱看,尤其是在这无聊的时候。好像不只她爱看,好多人都爱看,因此,云生集团在这个节目中间播出广告的费用年年增加。张敏倩经理曾说过,一定要和这个节目搞好关系,万一出点什么事的话还可补救。人们对于别人的不幸或是对于暴露人性的丑陋和怎私,总是无限好奇的,陈嘉瑜也很奇怪,自己怎么也会有这样的窥丑欲。 节目正播出一个男孩子失恋了跳进了金水河,有路人湿淋淋的将他救了上来,那男孩竟还有刀,要割喉自杀。她往被窝里又缩了缩,觉得身上无比冰冷,自从上次救了耿总后,陈嘉瑜突然觉得自己有恐水症了。她把眼睛露在外边看着电视,突然想,自己爱苏南会不会爱到这个地步?如果有一天自己和苏南已经发展很深了,而他突然提出分手,自己会要死要活的吗?如果自己为苏南死掉他会是什么反应呢?她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会为他死,那这说明自己不爱他吗?可明明是很爱很爱的呀!她甚至想,如果苏南有一天需要换一个肾或是移植骨髓的话,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她这样想着,自己被自己感动得流下眼泪。电视里又在播出一个白血病的女老师和男朋友在病房举行婚礼的场面,陈嘉瑜又想,如果有一天是自己病倒了或是得了不治之症,会有人为自己不顾一切吗?苏南?李新鸣?爸爸?妈妈?弟弟?或是耿总耿太太耗了巨资来救自己,那耿总儿媳妇会愿意吗?……她把心情想得灰暗无比,泪水就流得更多了,枕头也被浸湿了,上边一个小小的叶子泡在泪水里,像飘在小河里。 陈嘉瑜觉得自己越来越容易伤感容易流泪了,尤其是在认识苏南以后。她想给他打个电话,但看了看时间,忍下没打。她甚至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在谈恋爱了,恋爱中的男女联系不是应该很频繁吗?可是他们就只是固定在某一天的某个时段,很少改变。这又让她觉得更加悲哀起来,“苏南、苏南……”她不能打他的电话,但却可以一个人这样喃喃自语,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落泪不止。直到半边脸都凉丝丝的泡在泪水里。她不得不起身,把枕套揭掉,看了看太阳又把被罩和床单揭掉,打开门拿到洗衣机里去洗。然后又拿套干净的来换上,床单在空中抛出美丽的弧线,准确的落在垫子上,再稍稍一拉就平整无比。陈嘉瑜做这个工作是非常非常熟练的,接下来就是套被罩和枕罩,她在做这些的时候心里是有一点小小的得意的,做好后又是非常满意的。她觉得做床是一门艺术,和音乐家演奏乐器,画家画画同样高雅的艺术。是的,她总是喜欢把这套程序当成一门艺术来做。别的员工练这个要花费至少一周时间才熟练,可陈嘉瑜在当初接受培训时,只看了几遍,一上手就会了,又练了两把就很标准了。大概温俊霞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仇视自己的吧,因为当时郎强刚好在场,大大夸了陈嘉瑜的悟性。他说,客房服务员为什么一直都突破不了做房速度呢?是和培训有很大关系的,管理人员一定要多琢磨,要不断改进和提高。陈嘉瑜坐在床头上眯了眼想,细小的灰尘在窗帘缝中射过来的光线上舞蹈,活跃异常。她干脆拉开帘子,阳光一拥而进塞满整个房间,电视画面一下子灰暗起来。 陈嘉瑜坐在床头发呆,仿佛什么也没想。敲门声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她意识到的时候好像已经响了很久了。陈嘉瑜起身带上卧室门,来到屋门口隔着猫眼问了声:“谁呀!” “修天燃气管道的!”外面回答。 陈嘉瑜打开门,“你找错了吧,我没有报修!” “没错,快过春节了,我们提前排查一下,省得到时候影响过节,你们也过不好我们还得加班。”那个工人穿着“市天燃气公司”字样的工作服,掂着工具箱进来。来到厨房里拿了个什么仪器朝气表上照了照,然后又拿出个钳子敲敲管子听了听。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看看别的地方。”说着便扭身进了兔兔的房间。 陈嘉瑜大叫:“不对,管道是从卫生间那过来的,那个是卧室。” 那工人出来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对门的好像这间是卫生间,我记错了。”说着又进了卫生间敲了敲。 然后出来又到厨房,拿着那个奇怪的仪表放在暖气管道上,对陈嘉瑜说:“你帮我扶着这个,我用螺丝上一下。” 陈嘉瑜疑惑的扶着,看那工人拿工具往上拧,工人的手无意中碰了她领口一下,陈嘉瑜有点不悦,但也并不是很在意,继续帮他扶着,可那只手又看似无意的碰了她一下,并且力道好像更重了。她一下子警觉起来,那工人半天都没拧上一颗螺丝,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呯呯”的大跳起来,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紧张,说:“师傅,我觉得我举得胳膊疼,要不我去卧室让我老公起来帮你一下?”那工人似乎停顿一下,然后说:“马上就好!”他又拿起那仪器顺着管道扫一下,说“你们这没问题”就匆匆走了,工具箱都没关,抱着走了。 这愈发证实了陈嘉瑜的判断,她觉得后怕极了。把门认真的反锁死,又把卧室门反锁死坐在床上,电视里正在讲某个小区昨晚好几家进了小偷,提醒大家年关将至,要注意安全防范。她就更害怕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实不敢回想如果刚才稍有不慎,自己是不是还像现在的安然无恙。想着想着又觉得无比委屈,于是就趴在床上大哭起来,越哭越止不住。她一边哭一边想着给谁打个电话,她在心里默默筛选着,最后还是决定打给苏南,但苏南没接,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她又不知道应该打给谁了,于是又哭起来,这哭夹杂着浓郁的无奈的孤独,她竟有时候,孤独到打电话都不知道给谁的地步。 郑鸿飞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他要订几个房间,还要订晚上餐厅一个包房,陈嘉瑜拿了笔一一记下,末了郑鸿飞说:“怎么了陈经理,听着你像哭了?” 恐怖事件(2) 这句话像个导流器,使陈嘉瑜极力抑制着的泪水源源不断的又重新流出来。她说,刚才家里进坏人了,现在好害怕。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人,就说是坏人。郑鸿飞说:“要不要紧?用不用报警?刚好我有一点时间,去接你呀,把地址发短信过来。” 陈嘉瑜说了好,然后把写着地址的短信发过去,但发过去后马上又后悔了:这算什么?郑鸿飞是一客人,怎么能把工作中的关系带到生活中来呢?但是,已经发过了,无可补救。她只能去洗漱,换了衣服,化了淡妆。 不知道什么时间开始刮起大风的,陈嘉瑜打了个寒噤,她坐在车里拂着被风弄得很乱的长发,大致把事情讲了一下。郑鸿飞说:“还是得小心,找个朋友一起住吧,快过年了,治安是有点乱。”然后又说:“第一次见到穿着便装的你,是比穿工装漂亮,有味道。” 陈嘉瑜羞涩的笑笑,“我觉得工装也不错呀,我喜欢穿着工装上班的感觉,觉得自己很强大,什么都能搞定,不像现在……” 郑鸿飞说:“真羡慕你们女孩子,想哭就哭,我们男人,什么样的压力都只能咬紧牙关忍着。” 陈嘉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您会有什么压力呀,事业那么顺利。” 郑鸿飞笑了,“事业顺利也是有压力的呀,可我的关键不是事业上的压力,而是我儿子,儿子都上高二了,也没人管。在孩子最重要的人生转折点上,我却抽不出时间管,真的不是个好爸爸。不过你住的地方离他挺近,刚好我要去看他,一起去吧。” 陈嘉瑜说:“啊?你儿子都上高二了呀,你那入住登记的身份证上不是才37,岁吗?这么年轻怎么孩子都上高二了?马上就要过春节了还在上课呀,孩子太辛苦了?” 郑鸿飞整理了一下给儿子带的包裹,说:“我还年轻?看看这都有白头发了,我要孩子早,二十岁刚出头就有了。孩子是可怜呀,可是中国的教育制度就是这样,没办法。但孩子更可怜的是,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他妈在他五岁那年出了事故,没妈的孩子……我这当爸爸的又忙……”郑鸿飞没有再说下去。 陈嘉瑜也陷入了深思,她想,这样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呢?两种可能,要么就是特别优秀,要么就是混世魔王。她抱歉的看看郑鸿飞,“不好意思呀,郑总,勾起您的伤心事了。不过您应该高兴都对呀,这么年轻孩子都这样大了,还是结婚早好呀,我过完春节都27了,男朋友还没着落呢。”但是这样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妥,这多么像,不,这让别人听着分明就是毛遂自荐! 郑鸿飞的脸上挂着明显的惊讶,“不会吧,陈经理,你在开玩笑?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抢都抢不着,怎么还会没男朋友?是不是要求标准太高了?” 陈嘉瑜的心里掠过一阵悲伤,如果这话是苏南说的多好,但是却被另外的男人说出来了,她无奈的笑笑:“什么优秀呀,没人要就是没人要。” 郑鸿飞说:“那好呀,考虑考虑我吧?” 陈嘉瑜明显被吓了一跳,“郑总您别开玩笑了,您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我这样的女孩子,不行的。” 郑鸿飞没有再说话,仿佛思考着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财大附中的确离陈嘉瑜住的地方很近,很快就到了。郑鸿飞说:“一起下来吧,看看我儿子。” 陈嘉瑜说:“算了,郑总,您好不容易有个和儿子交流的机会。” 郑鸿飞下车走了,陈嘉瑜其实对他的儿子是非常好奇的,她忽然又想起了郑鸿飞的那句“考虑考虑我吧!”这句话,心里猛的像跃过一道亮光,但马上又灰暗起来,“怎么可能呢?再说,即便是可能,我也没有准备好怎么去做一个十几岁男孩的后妈。”她这样想着,忍不住想笑自己。 郑鸿飞回来了,他说:“孩子真的是太懂事了,他见我第一句话就是:‘爸,你还是自己来的?没有哪个阿姨陪你吗?’我真想告诉他是有个阿姨陪着的。” 陈嘉瑜也笑了,“阿姨,我还真没想过自己都可以做阿姨了,叫我姐姐我才能接受,阿姨都叫老了。” 她从车里下来时刚好碰到林侠,林侠有点意外的看着他们,说:“郑总,嘉瑜可是个好女孩,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郑鸿飞说:“为什么不呢?既是好女孩,谁都有权力争取的,不是吗?” 陈嘉瑜难为情的打个招呼换衣服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林侠一直叫她“小陈”的,怎么也改成“嘉瑜”了? 她更没想到林侠会在大堂里等她,她把陈嘉瑜叫到自己房间,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定定看着她。陈嘉瑜有一种做贼被抓的感觉,她的脸红了,她总是容易脸红,她想:“终于要摊牌了,难道她什么都知道了?不会吧,李新鸣不会说的,再说不是还有张敏倩在转移注意力吗?是什么地方露馅了?”她紧张的想弄点凉水去冰冰脸,或是让这空调突然出现个什么样的故障,这样,有助于她想对策。她想站起身到卫生间去,但林侠说话了:“和郑鸿飞在交往?” 陈嘉瑜悬着的心才放回肚里,原来要问的是这个呀,原来做贼心虚就是这个感觉呀!她说:“没有,林姐,怎么可能呢?人家可是个大老板。” 林侠笑了,眼角的皱纹更明显了,陈嘉瑜看得到,同时也能感觉到林侠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皱纹了,因为她又不笑了,这让陈嘉瑜的心又悬了起来。“没事,我又不是你领导,你紧张什么?只是随便和你拉拉家常。” “女孩子必须要自信,你年轻、漂亮、又有知识有能力,做事又稳重,这就是郎总和新鸣器重你的原因。酒店不是还要送你读mba吗?这是你应得的,你为集团做了贡献,就应该有所回报,我也赞同女孩子多读书,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骗人的,女人一定要自立,然后才能自强,然后才能活出自我,不受男人控制。”林侠继续说。 恐怖事件(3) 陈嘉瑜很想抬头看看林侠的表情,但她又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她一定是有所察觉了……她这样想着,也因为这样想着所以没敢抬头。 “不是你配不上郑鸿飞,而是郑鸿飞配不上你,他都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了,后妈很难当的,更何况是那么大的孩子的后妈。不好意思呀,嘉瑜,我说得有点直了,论理,我不应该干涉的。” 陈嘉瑜终于可以抬起头来了,她的脸刚好暴露在顶灯之下,无限光洁,和林侠涂了厚厚脂粉的脸,形成一种对比。即便林侠的气色在张敏倩辞职后,比以前好很多,当然,这是陈嘉瑜的发现。她自己觉得不好意思,想把脸藏在黑影里,不让它白得那么显眼,但是,屋里只用她们两个,她也还没有挪动位置的理由。她说:“我们没有交往,林姐,我们只是巧合碰上而已。” 林侠也像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突然握着陈嘉瑜的手,“这样呀,对不起呀,我是害怕你和那些庸俗的女孩子一样,以为男人有钱就什么都有。再说,咱们做的这个行业,也的确是一个比较容易受诱惑的行业。可是我还是很欣慰你能清醒的把持住自己,你是该找朋友了,还是应该找个年龄相当的,没听说你谈朋友,你有男朋友吗?” 陈嘉瑜认真的想了想,苏南应该不算做是男朋友的,尤其是,在自己最需要支持和安慰的时候,他没接电话,所以她很坚定的说:“还没有。” 林侠说:“该谈了,我给你介绍个吧,呵呵,这个人你也认识,不是别人,就是林伟,你看怎么样?” 陈嘉瑜的心终于彻底的放回肚子里,紧张了半天原来是这事呀!她说:“不好吧,林姐,林经理那么优秀,我什么也没有,再说我们又是一个单位的,不好。” 林侠说:“莫不是你没看上林伟吧,其实他有很多优点的,脑子好使,人开朗,外向,也没有那么多花花心肠。我觉得你们很能合适的,一个单位怕什么?给你或他调一下不就成了?”说完满怀期望的看着陈嘉瑜。 陈嘉瑜抬起一办手理了理头发,“我想,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但是刘一冰怎么办呢?” 林侠纳闷了,“刘一冰?怎么又扯上刘一冰了?这和刘一冰又有什么关系。” “我也说不清楚,你自己问林伟好了。”陈嘉瑜胡乱的答道,她的电话又响了,拿出一看,是郎强的,她看看林侠,林侠示意她接听。 郎强说:“陈经理,准备一下,后天和董事长一起到深圳出差。”她又看了看林侠,“我能不能不去,郎总?” “如果没有极特殊的事情的话还是去吧,毕竟耿青辰老总是你干爸呀,于公于私你都应该去。”郎总说。 林侠在旁边悄声问,“是不是去深圳?我也去,你们办事,我去香港买些东西,让郎总多订一张票。” 陈嘉瑜照说了,然后把自己和林侠的身份证号码发到商务中心。 她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的,如释重负。她既希望能和董事长单独出去,又不愿承担因此带来的副作用,所以,林侠去,她觉得,她觉得……她觉得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苏南是在晚上十点多时候才给她回电话的,他说,“嘉瑜,不好意思,上午一直在开会,下午又忙着争先评优的考核,有什么事吗?” 陈嘉瑜说:“没什么,上午家里进坏人 ,不过我把他打发走了。” 苏南说:“这样呀,要不要紧,要不,我在哪个酒店给你开个房间,你不要回那儿住了,不安全。” 陈嘉瑜的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她说:“算了,我后天要去深圳出差,等回来再说吧。” “这样呀,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我还有点事,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可以见个面的。我看看晚一点打电话给你呀!”苏南说。 陈嘉瑜的心里,还是无比思念苏南的,特别是,一周没见,她发现自己竟然又记不起他清晰的模样,只一副亮亮的镜片在闪着光。她答应着好,要挂电话,又忽的想起来赵红轩的女朋友,她赶紧说,“苏南,我有个朋友,要做人流,你能不能给安排个好一点的大夫,明天去行吗?” 苏南说:“你等一下,一会儿我把我们这妇产科主任电话发给你,你给她联系呀,明天做的话,今天就得联系。现在是寒假,好像做人流的特别多,你什么样的朋友呀,怎么会有这种事?” 陈嘉瑜说:“哦,是同事的女朋友。” 苏南说:“我就说过,你是这世界上最后的好人,什么样的事你都管,什么人的事你都管。好了,一会电话给你发过去。” 陈嘉瑜立即给那妇产科主任打了电话,那主任用了柔柔的语调说本来明天上午的手术是约满的,但既然是院长的安排,随时过去都可以,于是就约了十点。这让陈嘉瑜深深的感觉到了权力的威力,因为,在她原来陪林琳去医院时,是深深感受到医生的冷漠和生硬的。她按下自己的唏嘘,通知赵红轩明天十点带女朋友到义光医院门口会合。 可是苏南的电话直到她下班也没打过来,她害怕回那个家,她害怕又有坏人,就看了值班经理刚好是营销部刘经理,于是打个招呼去值班经理房间睡觉去了。 陈嘉瑜无聊的等在医院的门口,看着人一个个的进去,一个个的出来,她立马又闻到了那淡淡的医院的味道,是来苏水吗?好像又不全是。一个女人左手拿了竹竿挑着个输液瓶出来,右手上扎着针。风很大,输液瓶在她左手拿着的竹竿上不安的晃动着。她努力的保持着平衡,怕跑了针。陈嘉瑜觉得感叹,有的人是被簇拥着的,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形只影单,而她,目前就是形只影单的等待着。她原本想给苏南打个电话去他办公室的,但想了想又在这儿等了,边等边看着这形形色色的人。她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揣测着哪个是医生哪个是病人,哪个病人又是患了什么病。她自己很少患病的,二十几年了更是只在上一次救耿青辰时才住过一次院。她一般不喜欢来医院,因为在她潜意识里,一方面是来医院就意味着来花钱,另一方面是总觉得医院是个不怎么干净的地方,虽然那些医生护士都穿着干干净净的白大褂,但重要的还是钱,这在目前是她所不能承受的。风又大了些,她都快坚持不住了,准备进去等,但好在赵红轩过来了。一见面就说:“对不起呀,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女朋友闹情绪,说不来做了,所以就来得晚。” 陈嘉瑜吸溜下鼻子,“不是吧,大哥,你耍我?不来就给我打个电话呀,这么冷的天,让我好等。” 赵红轩说:“怎么不来呀,这不是来了吗?”说着一把拉过身后的人。 陈嘉瑜小心翼翼揉揉眼睛,既想看清一些,又怕把隐形眼镜揉掉。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明明就是一男孩子吗?短短的头发,还染着色,染着色也不要紧,要紧的是染得五颜六色,五颜六色也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五颜六色的头发下边的脸和脖子下边没有胸。所以,不说的话真的看不出性别特征,和赵红轩手下那些花枝招展的花蝴蝶明显不是一种类型,这让陈嘉瑜有点稍微的不适应。 那女孩子笑了笑,“姐姐,别看了,我就是一女孩儿,是不是不相信?一会你就相信了。” 陈嘉瑜嘴里说着“信、信!”心里却莫名浮上来一句诗“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她同时也对赵红轩说的这女孩子已经是第五次流产表示怀疑,这样的没有一点女性特征的女孩子,会有男人喜欢吗?她看看赵红轩,笑了笑,赵红轩也对她笑了笑,是那种彼此看懂对方的笑。可是她想赵红轩并没有完全懂她。 妇产科主任在病房查房,陈嘉瑜让赵红轩两人等着自己去病房找了。她没想到医院会有这么多人,病房全满了,连走廊上的加床也满了。她突然想,什么时间,我们云生大酒店会爆满到这个程度?但她知道即便爆满,也不可能在走廊加床,因为睡觉相对来说,是一种享受,同时也含有不被人所知的隐私在内。但医院里的病床,不是享受,医院里的病人,在医生面前,也几乎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但不管怎么样,都阻止不了医院的爆满,有时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必须的问题。 主任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这个奇怪她非常明白,不是奇怪她这个人,而是奇怪她和苏南的关系。想到这,她不自禁挺了挺胸脯,好让自己更有气质些,这样,才不会给苏南丢脸,谈自己的恋爱,让她们猜去吧!她对自己说。 你淘汰了我以前的女人(1) 主任问:“是你做吗?” 陈嘉瑜对这问话有点恼怒,但毕竟是求人家来的,她说:“不是,是我朋友,在门诊上等。” 主任说:“想苏院长有这事也不会在自己医院解决。” 陈嘉瑜觉得这妇产科主任昨天接电话的不是一个人,今天的她说话直得让人难以接受,她真想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和苏南有关系?你怎么就断定我们就已经上床了呢?”但她没问,她没办法像这个已经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老太太那样直接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哎,我还是不够彪悍呀!”她自叹着。但同时又好像非常享受这种猜测,她还是非常愿意,让义光医院的人知道,不,准确的说是认为她就是苏南的女朋友。 主任终于查完房了,她见到赵红轩女朋友倒是没有吃惊,。“阅历,这就是阅历!”陈嘉瑜又在感叹。 “多大?第几次?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主任一脸的平静的问道。 “十九,这一次就第五次了,最近身体还好。”那女孩答道。 陈嘉瑜在心里又把嘴巴张成了“o”型,“才十九岁,天,就是一年做一次流产,五次,难道从十四岁就有性经历?”她真的觉得自己落后了。 但是主任依旧很平静,“不是问你多大,是问胎儿多大?都第五次了,一会儿做个详细的检查吧,看看子宫能不能保得住,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做爱那么好玩吗?” “好玩,不好玩为什么大家都做爱?谢谢大夫,你开单子吧,我都憋好尿了。”那女孩说。 陈嘉瑜更是吃惊了,或者更准确说是震惊了,第一次见有人,说“做爱”这两个字脸不红心不跳的还无比理直气壮。 “瞧,做流产都做出经验来了。”主任一边说着,一边开了单子。转身又对陈嘉瑜说,“还是叫她男朋友过来吧,有些手术上的事需要交待一下。” 陈嘉瑜答应着叫赵红轩过来,她看到门外挤满了人,用不一样的眼神盯着她和赵红轩,这让她极不舒服起来,她真想大声对大家宣布:我还是处女!但她只是对主任说了些拜托和感谢的话出去了。 没想到苏南会亲自到妇产科来接她上楼,这让她一瞬间感动莫名。苏南的办公室并不算豪华,甚至连郎强的也不如,但干净,干净到一尘不染,一如干净的苏南。他让人倒了杯茶水给她,“中午一起吃饭吧,这几天一直忙,也抽不出空,你明天又要出差,咱们再买点带的东西。” 陈嘉瑜坐在苏南的椅子上,苏南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文件,她小口小口的啜着暖暖的茶水,干瘪的菊花在热水里慢慢绽放,直至完全舒展。像极了她此刻慢慢绽放的心。她细细的啜着,那么认真、那么细心,像是在品尝从未品过的绝佳美味。什么也不为,就只为这是他让人端给她的,有人时不时的进来给苏南汇报事情,当然也会有时不时的探寻的目光投向她,她的心里,忐忑且自豪,温暖并甜蜜,这是不是意味着,苏南在向大家宣布:这是我的女朋友? 一个大夫匆匆拿了份文件过来,“苏院长,这是这个月的末位淘汰降薪名单,您看一下,签个字。” 苏南头也没抬的说:“放这吧,下午你来取。” 陈嘉瑜歪着头看着苏南:“还末位淘汰呢?把人给辞了?” 苏南笑意浓浓的抬起头望着她:“怎么?同情心又泛滥了?不是辞掉,只是降薪而已,情节特别严重的才待岗。公家的医院,我还没那么大权利。” 陈嘉瑜点了点头:“现在这年头,什么都搞淘汰制。不过淘汰制虽然不近人情,倒可以大提高员工的工作积极性。” 苏南把文件放进抽屉,“好了,淘汰制是有弊端,但对于尽心尽力工作的人说,是一件好事,对吗?有淘汰才有对比,有对比才会有动力,有对比才会不断提升。就像现在,你不是淘汰了我以前所有的女人吗?包括我前妻,也被淘汰出局了。” 陈嘉瑜很想接着问一句,“那你准备什么时间淘汰我呢?”但她压在心底没问。苏南站起来,伸了伸腰背。“亲爱的,今天就办公到这里,咱们先去吃饭,然后给你买点东西。” 陈嘉瑜喜欢这样的餐厅,不大,但干净,带着返朴归真的情调。这是个东北菜馆,一溜长长的灶台就垒在餐厅中央,灶台上一排的炉口上,是一串整整齐齐的大锅,正透过锅盖冒着带有香味的热气,一下子驱走从外面带过来的寒气。小包间里,点了菜,陈嘉瑜脱了鞋上炕,她还不怎么习惯把腿盘起来,只好一只膝盖倒着,一只立着,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苏南端了青瓷的大碗,喝着大麦茶,有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她递了张纸巾过去。 她喜欢这样看着苏南,像要把他看到心里去,苏南戴上眼镜,又用了他迷人的笑脸问:“怎么样?看够了吗?” 陈嘉瑜害羞的低下头,尔后又抬起来:“看不够,另外,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说我淘汰了你以前的所有女人,有多少?你有过很多女人吗?” 苏南刮了下她的鼻子,“我说呢,一路上在思索这个呢?吃醋了?是有不少,但也不能说很多,你知道,我这样的条件,还算比较优秀的吧!” 陈嘉瑜不说话了,“条件,又是条件,那我又凭什么样的条件,淘汰掉他的女人呢?我又凭着什么样的条件来保证自己不被淘汰掉呢?” 苏南轻轻拉过她的手,“又犯小心眼啦?嘉瑜,我那么喜欢你,你知道的,你看,现在我们全单位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就不会有人再给我介绍呀。我今天不是已经相当于宣布了咱俩的关系吗?” 陈嘉瑜一下子想起了医院里一双双探究的、好奇的、仰视的眼神,心情忽的好了起来,“是的,已经是相当于宣布了,看来,我在苏南心里,还是有份量的。”她自己也笑了,然后甜甜的说:“我去下卫生间。”突然很想照下镜子,看看自己的头发乱不乱,妆容整齐不整齐。 她对着镜子认真的梳着头发,赫然发现镜子里多了一张郑鸿飞的脸,郑鸿飞也在同时看见了她,笑着问,“真巧,你也在这吃饭呀?和谁?” 你淘汰了我以前的女人(2) 陈嘉瑜本想说男朋友,但突然想起来昨天才说了没有男朋友,只好讪讪的说:“和一个朋友。” 郑鸿飞笑了笑,走了。陈嘉瑜竟有种能长出气的感觉,原来,她对他昨天似真似假的表白,还是有些在意的。 苏南正在吃一块大骨头,陈嘉瑜在心里暗叫:“原来苏南连吃大骨头都吃得这么优雅。她为自己刚刚心里的小小波澜觉得惭愧。” 结帐,收银员说:“郑鸿飞老总已经结过了。” 苏南笑着回头望她:“郑鸿飞老总?你认识,嘉瑜?” 陈嘉瑜的脸有点红,“哦,就是鸿泰集团的老总,我们酒店的客户,刚才碰到他了。” 苏南笑笑:“你们酒店的大客户还真不少,郑鸿飞这样的人也和你熟。” 陈嘉瑜不能笑,心里掠过一阵轻轻的不安。 客人很多,不管是餐厅还是客房。餐厅的是刚刚走完,客房的是正陆续入住。刘一冰与她交班时带着淡淡的客气。陈嘉瑜感受着这份陌生的客气,她忽然说了句:“我想林伟应该会给你个交待,林侠也知道你们的事。” 刘一冰抬了下大大的眼睛,陈嘉瑜从侧面看着,大得恐怖。“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 陈嘉瑜说:“其实,你应该明白,我对林伟一点感觉也没有,林伟知道,林侠也知道。” 刘一冰从电脑里退出自己的帐号,慢悠悠的说:“或者我更应该这样理解:我在接受你的施舍,还是,你看不上的人我却视若珍宝?” 陈嘉瑜不再说话,这样的争辩对谁来说都毫无意义。她默默的登上自己的帐号,浏览房态。房间已经预定满,所以,前台应该已有所准备。陈嘉瑜准备到后院洗浴和ktv看一下,经过上次指导员事件,她对ktv是心有余悸,所以打算转一圈就走,绝不过多停留。掉头碰上匆匆赶来的赵红轩,“谢谢呀,陈经理,那妇科主任亲自做手术,子宫保住了。” 陈嘉瑜看着满头大汗的他,“你那女朋友真是女的呀?真没想到,你会是这个口味。刚做完?看你跑的!” 赵红轩擦着汗,“早完了,但是那妮子死活不依,非得让我今天到她家提亲,提什么亲呀,她才十九岁,大学还没毕业,她家人还不拿棍敲死我。”我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了,现在就喜欢这种假小子样的,重要的是,分手时不会有什么思想负担,这种女孩容易看得开。” 陈嘉瑜听到他的最后这句话直想啐他,“你这样的人,敲死一个少一个,人家才十九岁,就去祸害。还有没有人性。” 赵红轩笑道:“不是我祸害她,是她祸害我好不,还去做个假膜骗我,差点上当。这次要不是你找了个妇科专家给她做手术,她子宫切除了还不得赖我一辈子?我还要不要传宗接代呀!” 陈嘉瑜白了他一眼,走了。 总台依然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着,陈嘉瑜站在那里,她喜欢站在那里,头顶上有个小而亮的灯。她站在灯光下,像是站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美丽、自信、优雅,带着迷人的微笑,和认识的不认识的客人打着招呼,偶尔的间隙做一个深呼吸。这是她最爱做的事情,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是自信的、无比强大的,无所不能的,绝不会有什么事能难得到她-------她深深的享受着这种感觉。 但是电梯就是在这个时间突然停止的,工程部的人匆匆的跑过来,才知道电梯被卡在七楼半了,从监控和求救器得知里边还有两个客人。 她飞快来到七楼,一边安抚客人,一边看着工程部的人把电梯打开一条缝。电梯距离七楼楼层还有大概四十公分的高度,这四十公分的大口张着,里边是仿佛看不到底的黑洞。陈嘉瑜自己也深吸了一口气。电梯里是一男一女两个客人,女的已经吓白了脸。 陈嘉瑜说:“为了保证您二位的安全,请先不要动。” 那女客人没说话,好像是吓得说不出话来,那男的说:“你们什么四星级酒店?电梯从九楼滑下来的,我魂都快没了。什么也别说,先让我们下来再和你们算帐。” 陈嘉瑜说:“对不起,对不起,发生这样的意外,真的是很遗憾,马上接您二位下来。” 工程部员工用对讲机让员工拿来了长的木板和小凳子,先用长木板遮严了电梯底部与楼层之间的大洞,两个人使劲固定着木板两端,一个人扶了两位客人缓缓下来,女人不敢下,男人先下来后,才和另外一个工程部员工一起把女人搀了下来。但下来后的女人明显和在电梯上不一样了,她一下来就说:“什么破电梯,我要见你们总经理,我必须见你们总经理。” 陈嘉瑜说:“对不起,真的是意外,我先带两位到办公室,医生马上来为二位检查。好吗?” 办公室里,赵大夫为两个人测了血压和心跳,没有问题。陈嘉瑜的心里有了片刻舒缓。她说:“真对不起二位,让您们受惊了,我是大堂经理,代表总经理来商谈一下对二位的赔偿,好吗?” 那女客人说:“我不要总经理代表,我要见总经理。今天不见到总经理,我什么也不想和你说。” 陈嘉瑜为二人倒了两杯茶奉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们酒店的原因,所以,让两位受惊了,我代表酒店向两位道谦。” “道谦有什么用?我要拒付房费,我的性命都差一点在你们电梯里丢掉!”那男客人气势汹汹。说完又用日文对旁边的女士说了几句话。 “先生,您是日本人吗?您的汉语说得可真好。”陈嘉瑜嘴巴里说着话,脑子却在飞速的旋转。 “我是半个日本人,我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日本人,所以我只能算是半个日本人。” “您可真风趣,‘半个日本人’,您二位是第一次来我们河南吗?”陈嘉瑜小心翼翼的转移着话题。 “当然是第一次,不是有个少林寺吗?来看看,结果少林寺没看成,倒差点把命丢了,真是倒霉透顶。刚来时几家五星级的酒店都住满了,只好住你们这四星级的,谁知道一住进来就发生了这种事。” 那男人边说边摇着手。 “哎呀,来看少林寺呀,少林寺是佛家寺庙,日本国和中国都是佛教大国,佛讲究因缘,您二位能来我们酒店入住是我们的缘分,也是我们酒店的荣幸。我们酒店的电梯就是日本‘好梯’牌的,使用七年了,从没出过故障,今天是第一次,但赶巧让两们碰上了,也算是有惊无险。说明两位厄运已过,今后的行程,一定会无比顺利。” “真的吗?中国是不是有句古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什么的,看来,我们的福气还在后边呢?”那位先生的怒气好像已经完全消掉了。 “正是呢!您二位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您的汉文学水平真的是太高了,比一般的中国人还高呢,竟连这些民间谚语都知道。这次电梯出现故障,我们应该承担责任,但先生小姐二位有后福我们也应当表示祝贺,等我们总经理回来,我一定请他拜访您二位,好吗?”陈嘉瑜心里已完全放下一块石头。 “算了,也没伤着,不用麻烦了,你们酒店的应急速度还是很快的。我们也不是不愿意付房费,只是刚才在气头上说说罢了,现在,既然是有后福,当然也就不生气了。”那女士紧接着说。 陈嘉瑜说:“还是得给你们道谦,我们今后一定会加强设施设备的维护和保养的,耽误您时间了,真对不起。” “都说了没事,我们也就是刚住进来,想到处转转,没事的,再说,那不也是日本的电梯吗?我们也应该提高产品质量的。”两位客人说。 陈嘉瑜送了两人出去,给郎强打了电话说了事情经过,然后写了份道谦信拿去给他签。郎强签完字看着她:“嘉瑜,这种事也只有你能处理得这么完美,你别去深圳了,真怕你一去不回!” “放心吧,郎总,我一定会回来的,怎么会一去不回呢?”陈嘉瑜捋了下耳后的碎发。 “你要是不回来,我怎么办?”郎强像是要深深的看到她的内心里去。 “郎总,您这句话我要怎么理解?您可以再招人呀,中国这么大,想招个大堂经理还不容易?”陈嘉瑜喜欢听郎强这样说,这让她有一种被需要被认可被深深依赖的感觉。 “人是多,可是,你,陈嘉瑜,独一无二!”郎强一字一句的说。 陈嘉瑜带着被郎强夸赞过的无限美好的心情,拿了签过名的总经理致谦信,又让大堂吧配了个果篮送到那两位客人的房间去了。 用餐的时间到了,她和韩芳芳换着吃过饭,客房已经住满,大堂也基本没什么事情,就到人声鼎沸的餐厅里看看情况。 餐厅里人很多,每一桌都坐满了,服务员忙碌在宾客间穿梭,但,忙而不乱。她向王雪婷做了个竖大拇指的手势,问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王雪婷说:“算了,你去歇歇吧,不需要,就是楼上有几桌贵宾,要不您帮我过去敬个酒?” 陈嘉瑜看了看她,“你还是饶了我吧,你知道我喝不得白酒的。” “让你敬别人又不是让你自己喝,这都分不清楚?真不知道你怎么搞定今天坐电梯的那两个客人的,我佩服你!”王雪婷说。 陈嘉瑜笑了笑,“我要没这能力,还真不能在大堂经理的位子上坐下去,好呀,楼上既是贵宾,我上去看看,但不敬酒呀,只是帮你盯着点。” 王雪婷说:“好,有你在楼上,我就放心多了。” 话还没完,只听一个尖利的女声“怎么搞的?我的新衣服,让我怎么穿?” 你淘汰了我以前的女人(3) 两人赶忙过去,原来是一服务员在给这位女士斟茶时后边有一客人站起来没站稳碰了她一下,结果手一抖,水就洒了这女士一身。服务员一边道谦,一边慌乱的用着毛巾擦着客人身上的水。 “擦什么擦?都湿透了,能擦得干吗?”客人不耐烦得一下子拨开服务员的手。 “小姐,对不起,这样,能不能麻烦您跟我来一下?”陈嘉瑜礼貌的看着这位女士。 “去哪?干嘛?”那女人疑惑着站起身来。 陈嘉瑜给了王雪婷一个“放心”的眼神,带女士来前厅办公室。 “小姐,您身材真好,我看咱俩身材差不多,我让洗衣房把我洗净的工装给您拿来一套先穿着,您这套我们马上快洗,您用餐完毕再换上,好吗?” 那女士“噗”的笑出声来,“你是大堂经理呀,看到你胸牌了,真会说话,是夸我呢还是在夸你自己?不过,看看咱俩身材确实是不差呀,好呀,我也想尝试下穿上制服是什么感觉。” 陈嘉瑜打电话让洗衣房拿了自己的衣服过来给女士换上,又嘱托了一定要把客人的衣服快洗。那客人已经穿上陈嘉瑜的衣服,自己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你看,我穿这衣服还真是正合适,气质也不错呀,真好看!” 陈嘉瑜认真看了看:“是呀,您的气质,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好,我先穿会,要不把你胸牌也借我戴戴?”客人俏皮的说,褐色的短翘卷发也随着她的笑快乐抖动。 “胸牌可不行,拿走胸牌不等于直接让我下岗吗?”陈嘉瑜开着玩笑。 “好,穿走了,一会儿找你来换呀!”客人满意的走了。陈嘉瑜走到上二楼包间楼梯时,听到那桌客人传来的一阵笑声,这笑声也让她的心情,舒畅无比。 楼上的房间也间间爆满,她看了看预定本,202是市招商办宴请一位台商。陈嘉瑜推了门进去,服务员正在上着一道菜,上首一位客人的筷子掉在了地上,那客人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招商局的马主任说:“没事的赵董事长,让服务员再给您换一双。”陈嘉瑜马上判断出这是要宴请的贵宾,从备餐台上拿了双筷子双手给赵董事长换上。又从地上捡起原来的一双递给刚上完菜的服务员。那服务员伸着双手接,一不小心把赵董事长面前的酒杯碰到地上,碎了。赵董事长的脸色更阴了,马主任也指责着陈嘉瑜和服务员,“怎么搞的?培训过没?” “对不起,对不起!”陈嘉瑜说着,那服务员也道着谦。 “晦气、晦气呀!”赵董事长眦着牙说,“知道筷子落在地上意味着什么吗?落地,‘落第’呀,古代秀才不中才叫落第,我这还没开始投资就落第了,我这第一次想在大陆投资就这么不吉利,干脆也不用投了。” 一桌人的脸都马上沉下来,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空气像一下子凝滞了,只有吹着暖风的空调出风口,发着微微的声响。好半天,瞪着服务员的马主任才吼了一句,“你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 那服务员一听赵董事长说不投资,吓得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又被马主任一吼,更加不知所措起来。陈嘉瑜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双手拿起新的筷子递到赵董事长手里,“赵董事长,别的东西落在地上不好,可是筷子落地,可是好的征兆呀,筷落,就是快乐的意思!两只筷子,就是快快乐乐。杯子碎了,咱们也是应着碎碎平安吗?”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服务员把碎杯子捡起来,还不忘记观察着赵董事长和马主任的脸色,见二人都没打断自己,就继续说道:“一边是快快乐乐一边是岁岁平安,不是好事成双吗?赵董事长您这次在大陆的投资呀,一定是既快快乐乐又平平安安,是大吉呀!” 马主任也顺势端起酒杯,“陈经理真会说话,来,我们大家干一杯,预祝赵董事长在大陆的投资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赵董事长乌云密布的脸立刻阳光普照,“原来也可以这样理解呀!”他端起杯子站起来,“不错,不错,大家干杯,大陆的人才还是不少的,我想我们这次合作一定会成功的。以后,我来,就安排在这个地方。” 陈嘉瑜看着大家喝了杯中的酒,又亲自一一添上,下楼去了。 她把需要交待的事情一一写在交班本上,她想今天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再发生了,餐厅的客人也基本上都走完了,马主任临走时还特意来和她说了几句夸奖的话,被洒到衣服上茶水的女士也无比满意的换上了已被洗衣房洗净熨平的衣服离开,仅剩的两桌也已经在进餐主食,客房早在八点多的时候房卡都全部发放完毕。所以,她一边慢慢的写着交班注意事项,一边暗自琢磨着明天的出行,要和李新鸣一块了,这让她的心情,又开始波动起来,可是,让她波动强烈的,是,这次不仅仅只是和李新鸣,还有李新鸣的夫人,林侠,一起出去。三人行,“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三人行的行程会是什么样的行程呢?她想的有点出神,以至于总台服务员叫了她两次才转过头去,“什么事?”她问道? “楼层服务员刚打电话说十一楼楼道上有个喝醉的客人。想让您上去处理一下。” “好的,你给服务员说我马上去,让她在十一楼等着。”她一边回答,一边打电话叫了个值班保安过来。 1115房间门口,一个客人蜷缩着,嘴里嘟囔不清。陈嘉瑜过去,“先生,您是哪个房间的?您房卡呢? “房间?……我没有房间……你管我是哪个房间?随便哪个都行……”那客人说着,满嘴的胡话。 “先生,您把房卡给我,进屋喝点水,楼道里不舒服。”陈嘉瑜继续说着。 “给……给你干吗?……我自己能开……”说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拿了个手机往门上捅去。 “先生,这不是房卡,您找找,用房卡才能开得开门。”陈嘉瑜说着,让保安扶住客人。 “嘻嘻,房卡在这儿……找到房卡了。”那客人拿着房卡,艰难的打开房门。 保安把客人扶到床上,服务员没敢烧热水,从工作间饮水机上接了壶温水过来先倒了一杯。还没端过去,那客人“哇”的一下吐了出来。服务员赶快拿垃圾桶接着,陈嘉瑜从卫生间拧了温热的湿毛巾过来帮客人擦拭。让保安喂客人把水喝下去,然后帮他躺平身体说:“先生您先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们。” 说完安排服务员把纸巾、洗净的湿毛巾和垃圾桶放在床边,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三个人退出来了。陈嘉瑜对服务员说:“一定要多关注这间客房,最迟每十五分钟过来听一次,客人喝得比较多。”同时也交待保安盯好监控。 林侠也要去深圳(1) 李新鸣打扮得很清爽,神采熠熠,浑身的精气神都散发出来,使这个干瘪的冬日生动起来。林侠坐在他旁边,雍容华贵,细看两人还有几分相似,这样的搭配,真的是堪称完美。但李新鸣带了吃惊,对于林侠的加入。所以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陈嘉瑜想得有点出神,没敢回头看。小曾熟练且沉稳的打着方向盘,没放音乐,只听得见气流和车身摩擦的轻微声响。一张树叶飘到车上,卡在雨刷里,在风的作用下,与玻璃奏起不情愿的音乐。它急促的拍打着玻璃,努力挣扎,却难以脱身。外边风很大,每个人都裹得很严实,尤其是骑电动车的,只露了双眼。一切都在动,有急促的,有舒缓的,建筑物一个个在视线中飞速后移,路面也像在动,不,从物理学上来讲,地球本身就在转动,不但每天自转,每年还围着太阳公转。陈嘉瑜再一次告诉自己,她的一颗心,是完全围着苏南转的。这样想着,就好比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回了头,准备和林侠说点什么,好改变下这尴尬的气氛,但却先对上的是李新鸣的脸,两人对视一下,各自转开,但就是这一瞬的对视,也似有无限内容。陈嘉瑜迅速把注意力转移到林侠脸上,林侠对着她微笑着,让她的脸些许发热。她张开嘴,还没发出声来,电话响了。又转过去,是苏南的,她一下子好像找了根更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的依靠,按下接听键,努力使自己音调和音色都控制得和平常一样。 还是那糯糯的声音,“到机场了吗?宝贝?” “还没有,快了,起飞前我会给你短信,到后给你打电话呀!”陈嘉瑜说。 “好的,宝贝,照顾好自己,在飞机上多喝水,那上边干燥。”苏南温柔的叮咛。 “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陈嘉瑜听着,心湖上荡漾着欣喜,但这欣喜又被李新鸣不小心发出的咳嗽声改变了纹路和方向,她一下子不敢欣喜,却又马上让自己更欣喜。 “谁的电话?”林侠问。 “一个朋友。”她回答。 “男朋友吧,嘉瑜,昨天你不是说还没有男朋友吗?”林侠说,语气似有恼怒,又有质疑。 “现在还不是男朋友,但准备发展。”陈嘉瑜解释道。 “那就是说林伟没有机会了?”林侠带着一丝不甘心。 “林伟怎么能配得上陈经理,我看你是痴人说梦。”李新鸣突然说话,夹杂着重重的怒气。 “林伟怎么配不上陈经理?你怎么老是这个态度?”林侠反击。 空气里电闪雷鸣,“是我配不上林经理,林姐,对不起。”陈嘉瑜小心的说。 “没你的事,你怎么回事?老是看不惯我们家人,老是对我们家人有成见。小曾,停车!”林侠愤愤道,“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小曾把车速度放慢,但没有停下来。 “停车,让她下去!”李新鸣说。 车子稳稳停在路边,陈嘉瑜也下去帮林侠拿行李,“林姐,您还是去吧!今天的事完全怪我,难得大家一次一起出去的机会,快过春节了,刚好买点东西,多好呀!”陈嘉瑜的声音竟带着些许的哀求。 林侠正在拿行李的手停住,像是想到什么,“不想让我去,我偏去!”说完重重的关上后备箱,坐到车里。 小曾看了陈嘉瑜一眼,两个人也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飞机上人不少,只有一两个空位。陈嘉瑜默默的坐在李新鸣的后方,看着他头顶上的几根白发,白得耀眼。林侠的发髻有点碍事,她正直直坐着,慢慢的解开。陈嘉瑜递了个梳子过去,林侠客气的说声“谢谢”。 飞机在轰鸣声中往前滑行,陈嘉瑜出神的想,如果,如果不是林侠要来,那么李新鸣旁边坐的,应该是自己吧。可是,她毕竟是来了,以不可拒绝的姿势,那般凌厉,长驱直入,带着浓重的杀气。这杀气是陈嘉瑜自己感受到的,所以,她坐在他的后边,也是他们的后边,可以躲藏,可以打量,可以沉思,可以遐想……她甚至想到了一个笑话,“一个初次乘坐飞机的人非常紧张,吓得闭上眼睛, 等他睁开眼睛往外看时,惊叹的说:‘飞机飞得真高啊,看下面的人就像蚂蚁一样。’这时空姐走过来说:‘先生,你看到的就是蚂蚁,飞机还没有起飞呢。’”想到这儿,她竟不自主的笑出声音来,她自己吃惊的捂住嘴,李新鸣回头看了一眼,林侠没听到,还在梳她的头发。陈嘉瑜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失控了失控了!”她想,她也不想笑的,但怎么就笑出来了呢?旁边的乘客也似好奇的看着她,她对他露出了微笑。 “你的笑,和这空姐一样!”旁边的乘客说。 “哦,谢谢,可惜我不是。”说完把头扭向窗外。 飞机开始加速上升,从不断喷出的袅袅烟雾上可以感觉到发动机正在因高速旋转而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是的,是感觉到,而不是听到,就像有些事情,凭感觉就可以,所以,她感觉得到李新鸣和林侠之间那不和谐的空气,这种空气困扰着她的思绪。就是这样。 飞机缓缓离开地面,屋顶慢慢变小,她已经觉得自己的耳膜有些紧张,使劲的不停咽动着口水,试图缓解这种不适。屋顶已经脱离视线,在云层中继续爬升,窗口从灰暗直至明亮,那种耳膜被压迫的不适也逐渐削弱。天空碧蓝,云朵洁白,不断的从机窗外掠过,似乎触手可及。雪一般的云层在下方不断延伸又不断后退。茫茫云海无边无际,一会片片团团,一会平铺开来,像一层层绵延的海浪或沙滩,让你不由自主想躺上去;还有的突然波涛汹涌,以磅礴的气势挟裹而来,如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让你不由自主产生种神秘而不可知的恐惧;还有如悬崖峭壁,绝世而立,蔚蓝的天空在其周围澄碧如洗,白的云和蓝的天都干净得不沾染半点杂质,让人心旷神怡。 空姐甜美的声音时不时的响起,在每一次气流颠簸之时。这是另一个世界,她想,这一定是另一个世界,只是,不知道飞机能不能脱离地球引力飞上去。她突然想让飞机就这么永久的飞下去,永不着陆。 她把目光转过来,继续空洞着发呆,直到漂亮的空姐送餐过来。旁边的人还想继续搭讪,但被她冷漠的表情击败。 飞机开始缓缓降落,深圳越来越清晰的展现在她眼前。这个由一个昔日的小渔村发展成为具有一定国际影响力的新兴现代化城市,创造了举世瞩目的“深圳速度”的城市,这个城市综合竞争力位列内地第一的城市,这个无数人梦中的淘金地……在她眼前铺展开来,带着南方阳光的温度和热度。陈嘉瑜知道深圳的冬天温暖,但没料到这么温暖。耿兴安来接的机,她擦着汗,上了车,而林侠被另一辆车直接安排至香港,这让她的心稍稍安定,帮着李新鸣把外套放进皮箱。耿兴安说:“先到酒店,洗漱一下直接去工地吧!” 深圳丹枫白露酒店,陈嘉瑜一眼就看出这是个五星级酒店,她细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并在心里和云生大酒店做着对比,这于她已经是一种职业习惯。拿了房卡,陈嘉瑜要和李新鸣一起上楼,耿兴安说:“嘉瑜,妈希望你今晚住家里,所以没安排你的房间。” 陈嘉瑜停止了向前的脚步,李新鸣回过头来,“哦,这样也好,不过,现在你倒是应该上来换一下衣服,深圳太热。如果不介意的话,到我房间好了,这里每一间客房都是套房。” 陈嘉瑜看了看耿兴安,耿兴安也说:“是呀,是我考虑不周,你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你们。” 陈嘉瑜还没来得及看房间的布置和设施,便一把被李新鸣抱住。他湿热的唇堵上她,几欲窒息。 她奋力推开他,“我得喘口气。” “想死我了,嘉瑜!”他说,“对你的气在车上就想爆发,和男朋友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那么黏乎?”李新鸣说。 “没什么程度,发展缓慢。”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若有若无的抗拒,他身上竟然也有一种淡淡的味道,丝丝缕缕钻入鼻孔。“好了,快洗洗下去吧,别误了正事。” 他又低下头,使劲吻着她,然后无可奈何怏怏的放开,换衣服去了。 陈嘉瑜也飞快的进了一个房间,穿上尽量薄的衣服,又补补妆、弄弄头发出来。李新鸣已经在客厅等她,“你干妈真多事,今天我又得孤枕难眠了。” “林姐不回来吗?”她诧异的问。 “怎么可能,去购物怎么也得到明天才回来吧,哪可能那么快。”李新鸣说。掂了她的皮箱向外走去。 “我来吧!”她说,飞快几步追上去。 但是直到快出电梯他才把皮箱迅速塞给她,换了表情走向迎过来的耿兴安。 耿兴安说:“嘉瑜也要去吗?让司机送你回家好了,妈在家等。” 陈嘉瑜看看李新鸣,“我还是一起先去工地吧,毕竟是来出差的。” “没关系,说是出差,其实就是来带你看你干爸干妈,你对盖房子什么的也不懂,工地上也没什么好看的,就别去了。”李新鸣说。 陈嘉瑜没有说话,耿兴安叫来司机把陈嘉瑜送回家。 林侠也要去深圳(2) 她在路上浏览着街景,觉得深圳和郑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是楼高了些而已。还有,就是,就是这里的人好像走路都挺快的。果然是一个高速运转的城市,连带着人的步伐也那么快。所以,车更快,因为,不大一会她就到了耿青辰的家,耿太太嘴里的“我们的家”。 这应该是一幢一二楼的复式的房子,有个小院,院子里开满着花,但她还没顾得上细看就被迎进了屋。这是她第二次见耿太太,与第一次见而言多了份亲切。耿太太穿着银灰色的衬衣,罩着件薄毛衫,及膝的裙子,做工考究。这一下让陈嘉瑜觉得自己的牛仔裤过于简单、过于寒伧,她张着嘴,努力的叫着干妈。干妈亲热的拉着她坐下,沙发上传过来的质感让她觉得局促不安。有阿姨端过茶来,她喝着水,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她觉得自己和这房子格格不入,这样的房子过于豪华、过于庄重,每一处装饰、每一点细节,不管是墙面上的那些字画还是玄关处壁台上的那束花,都显得那么高贵。就连鱼缸里从容自在的游鱼,也比她的姿态优雅。她像一个闯入外星的来客,在这里无所适从。她突然没来由的想,苏南家,也应该是这样的吧!如果,如果苏南有个这样的家,那不等于自己已经快有个这样的家?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就不紧张了,似乎恢复了以前的勇气。 耿太太慈爱的看着她,“休息会,想到哪里玩?我们一起去。” 陈嘉瑜摇摇头,“我不是太爱动,干妈安排吧!” “那就去香港购物吧!” “啊?还是算了吧,就在深圳转转就好。”她想去香港,但只消一想到林侠在那儿就不愿意去了,仿佛是怕见到她。 “那好吧,在深圳转转好了。”耿太太慈爱的说。 后备箱几乎要装满了,陈嘉瑜说着不要不要,但是耿太太一个劲的往她身上比划着那些价值不菲的时装。陈嘉瑜说:“干妈,真的穿不了,我天天上班都穿工装的,这么多衣服,穿不过来。再说,也不太好带。” 耿太太用了母亲般的眼神,“怎么不要?你难得来一次,你不来我还给你买不成衣服呢,慢慢穿吗,带更是小事了,托运就好了。对了,中午一起参加个宴会,都是我的好姐妹,听说你来,特意为你准备的。” 陈嘉瑜站着:“干妈,这样不好吧,为了我兴师动众的。” “怎么不好,让她们看看,我也有女儿了!你嫂子回美国了,否则让她陪你。” 陈嘉瑜没有再说话,为了即将到来的宴会而头大。她并不是害怕在宴会上出糗,什么样的宴会,中式的、西式的、大型的、小型的,她都培训过并且组织或参与过。宴会的每一个细节,穿什么样的衣服,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餐具,甚至在什么时间如何擦拭嘴角或有或无的汤渍……她都无比清楚。但那是工作,可现在,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被放在一堆陌生的女人中间被评头论足,被追东问西,这让她感觉极度不适。虽然她大方得体、虽然她应对从容、虽然最后她们一致得出结论:“耿太,这哪是您的干女儿,明明就是亲生女儿吗?”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大大小小的礼物,脱掉繁琐的礼服,倒在床上休息,以缓解刚才宴会给她带来的极度疲惫。这是干妈特意为她准备的房间,粉色的纱幔、粉色的床上用品,连床上的小熊,都是粉色,床倒是不大, 1。5m宽。她喜欢这个房间,像小时候看电视上白雪公主的房间。但白雪公主的那个电视,她只看到一半,只看到误闯入七个小矮人房间那,当时大概才六七岁那样,自己家没有电视,在邻居家看的,坐了一屋的小朋友,每一个都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只有她被爸爸吼叫着回家了。这部没看完的电视一直萦绕在她梦里,后来搬到兔兔那儿第三天时电视上又播了一次,但因为赶着上班还没小时候看得多。再后来就老想着在网上完完整整的看一次,又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干扰而没看成。所以说,这样的房间与她,是一个从小就做着梦,尤其是,她老想着,在这样的房间里做一个美梦,将是多么惬意呀! 但是现在真正躺上去了,她反而睡不着。脸边的枕头过于柔软,床垫也过于柔软。陈嘉瑜又想起了自己不知道曾经是看过还是听说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公主与豌豆的故事。 从前有一位王子,他想找一位公主结婚,但她必须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他走遍了全世界,想要寻到这样的一位公主。可是无论他到什么地方,他总是碰到一些障碍。公主倒有的是,不过他没有办法断定她们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公主。她们总是有些地方不大对头。 结果,他只好回家来,心中很不快活,因为他是那么渴望着得到一位真正的公主。 有一天晚上,忽然起了一阵可怕的暴风雨。天空在掣电,在打雷,在下着大雨。这真有点使人害怕! 这时,有人在敲门,老国王就走过去开门。 站在城外的是一位公主。可是,天哪!经过了风吹雨打之后,她的样子是多么难看啊!水沿着她的头发和衣服向下面流,流进鞋尖,又从脚跟流出来。 她说她是一个真正的公主。 “是的,这点我们马上就可以考查出来。”老皇后心里想,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她走进卧房,把所有的被褥都搬开,在床榻上放了一粒豌豆。又取出二十床垫子,把它们压在豌豆上。随后,她又在这些垫子上放了二十床鸭绒被。 这位公主夜里就睡在这些东西上面。 早晨大家问她昨晚睡得怎样。 “啊,不舒服极了!’公主说,‘我差不多整夜没合上眼!天晓得我床上有件什么东西?我睡到一块很硬的东西上面,弄得我全身发青发紫,这真怕人!” 现在大家就看出来了。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因为压在这二十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被下面的一粒豌豆,她居然还能感觉得出来。除了真正的公主以外,任何人都不会有这么嫩的皮肤的。 因此那位王子就选她为妻子了,因为现在他知道他得到了一位真正的公主。这粒豌豆因此也就被送进了博物馆,如果没有人把它拿走的话,人们现在还可以在那儿看到它呢。 故事的最后陈嘉瑜还清晰的记着有一句话:“请注意,这是一个真的故事。” 想到这儿,陈嘉瑜的思路无比清晰起来,应该是她看到过的一个故事,时间是在高中时她因为吃一支冰棍而被暗恋的男生羞辱后看到的。当时,她多想,她多想自己就是那个真正的公主呀!当时,当时,她也真的以为这是一个真正的故事。可是,现在,现要回想起来,这绝对不是真实的故事,只不过是安徒生爷爷为了强化故事的真实性而加上的一句话。可是,明知道不真实,陈嘉瑜竟有了一种冲动,她想把这被子、褥子揭开,看看里边是不是也有一颗豌豆,虽然她并没有觉得背下有什么很硬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柔软,柔软得近乎于不真实。 于是她竟然真的跳下来掀开了被褥,当然是什么也没有。所以,她现在确信自己是在现实里边了。现实中的自己住进了白雪公主的房间,可是,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误睡到白雪公主房间的灰姑娘而已。这样的思绪压迫着她,整个房间也好像在压迫着她,它们看着她,带着粉红色冰冷的拒绝,冷冷的看着她,带着蔑视、带着拒绝、带着嘲讽,像极了苏南。看着这个陌生女孩子的闯入。 “像极了苏南”!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苏南好似并未用过这样的态度呀?她摸到电话,翻到他的号码,想了一会拨了过去。苏南糯糯的声音像一股甘泉流淌过来,“宝贝,深圳冷吗?照顾好自己,我马上要开一个会,你把你房间电话号码给我,开完会我给你打过去。” “可是,可是我没在酒店住。”陈嘉瑜说。 “那你在哪?”苏南略带惊诧。 “在我……在我……一个朋友家。”她记得自己没给苏南说过认干爸干妈的事。 “那好,宝贝,我先去开会了,回头联络你。你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回来我要检查的哦!”苏南挂掉了电话。 陈嘉瑜的心里洋溢着巨大的兴奋,这个一切都是粉色的房间,这粉色的枕头、粉色的被子、粉色的小熊,还有梳妆台上那把粉色的小梳子都在笑眯眯的望着她,她看了会头顶上的开花板,把自己埋入这柔软的床里沉沉睡去。 苏南在床前噙着笑看她,深情而专注,陈嘉瑜拉紧被子,用了含羞的微笑,也看他,有羞怯、有鼓励,十指拉紧被头,裸露的身体感受着丝质布料的轻柔抚摸。他一颗颗的解着扣子,白色的衣领上无一丝尘渍,他的喉结、宽宽的肩膀、一寸一寸的胸膛一点点在她眼前铺展开来,她屏紧了呼吸,慢慢闭上双眼。但很久很久,没有动静,她又睁开眼。苏南说:“吃饭去吧,我妈妈做好了饭。”她就去吃饭,苏南的妈妈端了汤过来,她殷勤的去接,但老太太哗的一下把整盆汤扣在她身上,白色的水泡一点点从她身上长出来。 林侠也要去深圳(3) “苏南,救我!苏南,救我!”但苏南只是笑着看她,“怎么救?” “你不是医生吗?”她哀求着。 “我不是医生,我是院长!”他还是笑着,眼镜上反着光,那光渐渐变成一根根尖尖的刺,往她身上的泡上刺去。 “不要啊!不要啊!”她大叫。 用力睁开眼,是一场梦,但场景如此清晰,清晰得脑门都生生的疼。明明知道是梦,但还是伸出手,白白净净,没有泡。 手机也没有任何动静,没有苏南的电话。她摩娑着质感极好的被罩,懒懒的恋在床上,有人在客厅外来回走动。她听得见耿太太的声音,“陈姨,晚上饭口味重点,我怕嘉瑜吃不惯。” 下意识的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一觉睡了这么久,还是在这陌生的“家”里。她飞快穿上衣服,来到客厅。“干妈,您早起来了?我睡得太久了!” “没关系,年轻人吗,多睡会,你哥周末能睡一天。再说你上午匆匆赶飞机,怎么会不累呢?”耿太太换了身宝石蓝金丝绒的家居服,慈爱的看着陈嘉瑜。 陈嘉瑜不好意思的笑笑,看了看阿姨,“陈姨,我帮你做饭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一个人搞得来的。”阿姨摆着手,进了厨房。 陈嘉瑜觉得无聊,她看了看耿太太,“干妈?干爸和哥哥回来吃饭不?” “应该不会,年底了,太忙!应酬也比较多。”干妈说,“不过,你在这儿,他应该会早回来。对了,嘉瑜,喜欢看什么电视,看呀?” 陈嘉瑜拘谨的坐要那里,“我很少看电视的。要不这样,我去厨房做几个我们河南的地方菜给你吃,好吗?” 耿太太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嘉瑜,你还会做菜呀,只是,你累不累?” “不累!”说完就跑到厨房去了。 厨房好大,有好多东西她不会用,这让她暗暗骂自己,为什么平时不知道多去后厨几趟呢?但是还有胡萝卜。这让她一阵高兴,让阿姨帮她找出插子,把胡萝卜擦成细丝,拌匀面粉,然后放蒸锅上蒸。趁这会儿又切了香葱、捣点蒜泥。三分钟后,把蒸好的胡萝卜丝抖散晾开,冷却后加蒜泥、盐、香油拌匀装盘,撒上香葱花,一盘美味的蒸菜就做好了。阿姨都看呆了,嘉瑜用筷子挑出点给阿姨,“阿姨,尝尝甜咸合不合干妈胃口?” 那阿姨尝了尝,“姑娘,你做的太好了,是不是受过专业训练?” 陈嘉瑜笑了笑,带着面粉的手弄了一脸,“没有呀,我们那的人呀,谁都会做这个。很简单的呀!我再见做个鱼香味的烧茄子呀!” 她呵呵笑着,把茄子削掉皮,切成滚刀块用盐腌上,这期间切葱姜蒜和青椒,用郫县辣酱、料酒、醋、酱油、糖、淀粉、姜末、葱末调了鱼香汁。茄子也腌好了,挤出水。打开小火,放入油炒郫县辣酱,然后是姜和蒜,香味马上飘散开来,紧接着倒入茄子。三四分钟后倒入青椒和调好的鱼香汁,翻炒几下后放入蒜末起锅。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把阿姨看得目瞠口呆。但是,就在一切要完美的画个句号时,陈嘉瑜的手被炒锅把手处的锅沿烫了下,那个疼呀,她几乎要流出泪来,但忍住了。 坐下吃饭,餐台上铺着洁白的桌布和高雅的垫巾,陈嘉瑜一边静静的吃着饭,一边看着耿太太的反应。耿太太先尝了口胡萝卜,认真的嚼咽下去,然后又吃了鱼香茄子,先是小口细品,接着又大口吃了两块,才对着陈嘉瑜说:“嘉瑜,你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好吃的饭?你别走了,留在深圳吧!在这工作、结婚成家多好?” 陈嘉瑜笑了笑,但耿太太立即又说:“对了,我忘记问你了,你有没有男朋友?” “还没有,还没有”她想了想说。 “那好呀,没什么牵挂的。”耿太太更热切了,“你这么好,又能干,又漂亮,还会厨艺。” 陈嘉瑜笑着,没有接话。 耿总打了电话回来,马上要出差去上海,所以让耿太太先打理行李,二十分钟后回来取。并特别说明是因为陈嘉瑜在家才亲自回来的,否则还是像以前那样司机来取就好。 陈嘉瑜突然觉得有点紧张,就像她见自己爸爸的感觉一模一样。是的,是那种感觉,爸爸虽然明显的在衰老,但是,那从小就根深蒂固埋进的惧怕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长成茂密的参天大树,种在她对亲情又渴望又恐怖的花园里。不分春夏秋冬的伸展着枝杈。 但耿总的笑脸和深圳的温度一样宜人,她的恐惧立马被这阵和煦的暖风吹走。 “吃饭了吗?你们?”耿总看着她,亲切得让陈嘉瑜有一种虚幻感。 曾经,她只能在电视里和报刊上看到他,但现在,他站在她身旁,不到一米的距离,像父亲般对着她笑。她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捏了捏刚被烫出的泡,从末梢神经处传来一种疼痛的快感。 “青辰,你尝尝,嘉瑜的手艺。”耿太太招呼着,大家又重新在餐桌前坐下。 耿青辰认真的吃了一口胡萝卜,又认真的吃了一口茄子,然后说:“陈姨,盛饭过来,我再吃点,后悔了呀,不应该和新鸣一起吃饭的。” 陈嘉瑜觉得那种快感更强烈了,就又使劲的按了下,但因为用的劲大,就只觉得疼而没有快感了。 耿青辰很快把一碗饭吃完,又要了一碗。耿太太担心的看着他:“年纪大了,注意着点。” 耿青辰说:“又不是天天这么吃,说实在话,在外面我从来没吃痛快过。” 陈嘉瑜说:“放心吧,干爸,陈姨已经学会了。” 耿青辰这才停下来,但一碗饭已经是即将见底,菜却是一点也没剩下。 他看着陈姨收拾完桌子,对陈嘉瑜说,“孩子,到深圳来吧!这里发展空间大些。” 陈嘉瑜说:“我得考虑下,但是我的朋友和社交圈子都在郑州。” “让你朋友一起过来,社交圈子吗可以再建。”耿青辰漱漱口,说道。 “你误会了,我还没谈男朋友,我说的是好朋友。”陈嘉瑜解释道。 “那不更好?过来!过来这边!”耿青辰说。 “可是……” “新鸣是不错,但有些事情,你是聪明人,嘉瑜,人的一生有些错误是可以避免的。我不希望你走弯路。”耿青辰的神色严肃起来。 “我,我们没什么的,您别误会。”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但愿只是我误会,好了,我要马上去上海。再联系呀!有些事拿不定主意的,我、还有你干妈都愿意帮你!”耿青辰说完匆匆出去了。 陈嘉瑜的眼眶热热的,想流泪出来。手指上那个泡的痛感更强烈了。 “干妈,我四月份mba开学,两年毕业,如果到那时,如果到那时还没安定下来,我一定来深圳!”陈嘉瑜的声音涩涩的。 “好了,孩子,什么也别说。你一个人,我什么都明白。”耿太太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她的泪水终于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母亲的味道,可以这么温暖,原来家的味道,可以如此温馨。 “怎么回事呀,这么伤感?”耿兴安的声音。 “啊,没事。”陈嘉瑜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带你妹出去转转,她第一次来。”耿太太吩咐到。 “不用了,干妈,我哥他刚回家,还是让他休息会吧!”陈嘉瑜推托着。电话响了,是李新鸣,让她到酒店去。 陈嘉瑜犹豫着,但还是决定去,她说:“我得出去一趟。”耿太太看看她:“能不去吗?嘉瑜?” “妈,你也是,嘉瑜好不容易来一次,让她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呗!”耿兴安说。 “你知道什么呀!”耿太太点点儿子的额头。 “对,干妈,我还是想自己出去走走,你让我哥休息下好了。”陈嘉瑜说着,背了包。 李新鸣刚洗了澡,头发上还湿湿的滴着水。陈嘉瑜拿了毛巾替他擦着,他身上那种魅惑人心的气息一下紧似一下的缠绕着她的嗅觉,李新鸣将头顺势埋进她怀里。他们就这样抱着,静静的,仿佛在等待一根针的掉落。不用说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仿佛过了很久,李新鸣抬起头来,“嘉瑜,送你个礼物。” 陈嘉瑜看着她,“为什么又送我礼物?这让我觉得、觉得自己好像在犯错。” 他亲昵的捏捏她的脸,“怎么会有那么多错?”说着走开去拿礼物了。 陈嘉瑜习惯性的四处浏览着房间,房间很大,加起来在一百平方以上。一个客厅一个卧室,卧室的飘窗上铺着柔软的垫子。再出来,外边竟然还有个小小的一应俱全的厨房。壁橱门是自动感应的,书柜里放着不少的书,有经管类和当下热门的几部小说。“到底是深圳呀!”她一边暗自感叹一边来到阳台。阳台上有一个小几,摆着两把舒适的椅子。 林侠也要去深圳(4) 陈嘉瑜伏在阳台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流,瞬间有一种错觉,下边的是车流吗?不,明明是一条河流,四散开来,流进一个个亮着灯的房间里去。她真想纵身一跃,跳进去游个泳,然后也随之流到某一个亮着灯的房间里-----就好比是这样的房间。 一个冰凉的东西从她额头滑过落至胸前,“怎么了,在想什么?”李新鸣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 “哦,没有,没有想什么!”她说,“怎么送了我一条项链?” “是呀,不能送你戒指了,所以只能送条项链给你。”李新鸣说着,把她环在自己怀里,两个人一起看着地上的车流。 “如果我想你送我个戒指呢?你会不会送?”陈嘉瑜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李新鸣动了一下,“嘉瑜,你可是真的想要?但是,这对你不公平,所以,即便是送了你戒指,你也只能偷偷戴着,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我要光明正大的戴着。”她说。 但李新鸣显然当真了,他用力抱了抱她,“我不可能离婚的,婚姻这件事太复杂。” “那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说着去开那窗户。 李新鸣慌忙抓住她的手,无限紧张。 陈嘉瑜哈哈大笑起来,“你真以为我会跳呀?说着玩而已。再说,我就是有一天跳楼了,也绝不是因为不能和你在一起而跳,绝对是别的原因。另外,你拉拉这窗户,至多能拉开五公分,要能全部拉开,不知道每年会增加多少因跳楼而死的自杀案例。” 李新鸣使劲揉揉她的头,“怎么又吓我,什么跳呀跳的,什么情况都不能跳,你记住,我永远会在你身边,在你需要的时候。” “手怎么了?”他不知什么时候摸住了那个泡,“疼不疼?” “不疼,今天下午睡觉时做梦梦到身上起泡,结果晚上就烫出了个泡,没事的。”陈嘉瑜说着,把自己的身体向李新鸣靠了靠,仿佛是靠在苏南那比李新鸣宽得多的胸膛上。 “我是打不死的小强,什么时间,我都不会用自杀这种消极的方式来对待自己的。一个人连死的勇气都有,难道还没有活着的勇气吗?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她像是对李新鸣说,可更像是喃喃自语。 “我对你的感觉,就像我手指上这个泡,不理它,又疼又痒,甚至还很舒服。使劲按压,就是疼痛伴随着巨大的快感。却又不能按压过度,过度就只有疼了,再过度,它就会烂掉,露出血红血红的肉来。但你不理它吧,某一天,某一天它也会自己说不准是痊愈了,还是烂掉了……” 李新鸣的拥抱又加大了力度,像要与她合而为一,“嘉瑜,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能忘掉工作上的压力和烦恼。所以,你一定要提醒着我,别让我伤害你,我不想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停顿了一下,又说:“可是,有的时候,一个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比如说现在,要让我没有任何想法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我性无能,二、我不是个男人。” 陈嘉瑜又大笑起来,“你当然是个男人,你要不是男人我怎么可能现在和你这样抱在一起?那我们就都不正常了!” 他把她的脸转过来,“你笑着的样子真性感。”他的头伏下来。 但陈嘉瑜的手挡住了他,“这么美的夜色,真不舍得浪费。” “是呀,我也不舍得浪费,所以……”他又想去捕捉她的唇。 “所以,很多时候,你们男人和我们女人想得不一样。”她又用手挡住他,“我得走了,要不耿太太该着急了。” “可,你要走了,着急的就是我了。”李新鸣继续用了魅惑的眼神看着她。 “没事呀,服务电话我都帮你看了,8886,直接拨就可以了。”陈嘉瑜俏皮的说。到客厅里背上自己的包,“看看,已经晚上十点还多,必须得走了。” “好吧,我送你。”李新鸣亲了她额头一下,准备去拿取电盒上的房卡。 “不用了,万一,万一刚上碰上林姐,那不是有嘴也说不清了?谁会相信我们还纯洁得像一张白纸。”陈嘉瑜把他的手拿下,自己带上门出去了。 电梯急速下降,陈嘉瑜那刚才被点燃但却压抑着的激情也缓缓下降。她还是对李新鸣有强烈的感觉,尤其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好像更少了好多的心理压力。不管她笑得多放肆,遮掩得多高妙,但,她还是差一点沉沦在他的盅惑里。电梯门开了,她迈出脚,猛得发现林侠正在从车后备厢里往外拿东西,赶紧一个闪身冲进卫生间,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十分钟后,才敢从墙边露出头,看了看,然后飞快的叫个出租车走了。“好险呀,真是乌鸦嘴,还真让自己说着了,女人的直觉。”她的心紧了一下,她的直觉、林侠的直觉……女人的直觉太灵验,也太可怕了!幸亏早走一步,否则,否则,不知道李新鸣会怎么收场,她想着,却不自觉笑出来。 深圳的晚上十点比郑州要繁华的多,到处是人声鼎沸,到处是灯火辉煌,好多写字楼里还亮着灯。但这小区里,静谧而温馨,她没让出租车进院,在小区门口下了车,路两旁的绿化树有叶子飘下,拂上她的脸,灯光带着幽暗,默默的在两旁静立。她一下一下的迈着步子,想要这条路无休止的延伸过去。空气里有香樟的味道,一盏一盏的灯交替着覆盖眼帘,这个小区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有大大的阳台和落地窗。有的悬着好看的窗帘,有的敞开着,看得见墙上的壁画,隐隐还有婴儿的哭声传来。夜,很静,有脚步匆匆从她身边响过,带起的风凉凉的捉弄着她黑夜里的黑发,每一个窗里都有暖暖的灯光,每一盏暖暖的灯下都有暖暖的故事。 耿太太还在客厅等她,耿兴安也刚从健身房回来,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陈姨安静的帮她拿了鞋子。这一瞬间陈嘉瑜有了一种强烈的错觉,自己好像已经在这里生活很久了,自己好像原本就是在这里生活的。耿太太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陈姨端了甜品给大家,耿兴安三两口吃光了。陈嘉瑜没有吃,耿太太慈爱的说:“怎么不吃?晚饭看你就没吃几口,吃点宵夜不饿肚子。” 陈嘉瑜说:“我不饿,晚上吃东西会胖的,尤其是这甜的。” 耿兴安笑了:“为什么每个女人都把减肥当事业?你看我天天吃,不还是很瘦?吃吧,不甜,没放糖。” 耿太太也说:“嘉瑜,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陈嘉瑜端了甜品小口小口的吃着,果然没放糖,只是水果淡淡的清香。 耿太太看她吃完,才说:“嘉瑜,一想到你明天要走我就难过,今天已经是27了,明天28,你就不能陪我们过完春节再走吗?” 陈嘉瑜真想留下来,但她想了想说:“干妈,我也很想留下来陪您,可我那边还有工作,酒店是365天都营业的,员工们还要轮休,人紧张,我不能在这个关头休假。但我答应你,休假了一定过来。我已经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了。” 耿太太叹口气,“好吧,休假时过来。你先休息吧,明天又要赶飞机。我已经让陈姨把行李打点好了。” 陈嘉瑜的眼眶又潮了,她真想爬在耿太太的怀里哭一场,但是,还是微笑着起身,“好呀,干妈也早点休息,哥,你还不睡觉?” “我?我可没习惯睡那么早!”耿兴安说着,又看他的报纸去了。 陈嘉瑜把自己浸在浴缸里,瓷面的冰冷和水的温和交替刺激着她的肌肤,她已经觉得自己并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但还是被这浴室的风格惊呆了。她仿佛是第一次知道浴室也可以这么漂亮,浴缸是青花瓷的,青花瓷的浴缸稳稳的被簇拥在淡绿的地毯上。地毯的小几上叠放着整齐洁白的浴巾。青花瓷的洗脸台,青花瓷的便器在外间。空气里都是青花瓷优雅、复古、沉静、内敛的味道。 一点水珠不小心溅上角上小盆栽的叶面上,咕噜噜的滚下去,而她的脖颈上,也有咕噜噜滚下去的水滴。“我应该是性感的吧!”她想着,眼前晃过一双双眼,苏南的、李新鸣的、郎强的,他们也用了不同的眼神望着她。 电话响了,陈嘉瑜蹦跳着出来拿起洗漱台上的电话,苏南的。她接通了,又跳进浴缸。苏南糯糯的声音和温热的水一起漫过她全身。 “宝贝,我猜一下,你现在在干什么,好吗?” “好呀,你猜?” “一定是在洗澡,对吧!” “对呀,你怎么知道?”陈嘉瑜极度惊讶,但忽然又想到可能是自己刚才跳进浴缸的声响大了些。 “你现在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在拨弄着水花。水花里是你若隐若现不甚清晰的洁白的躯体,像是在无声的呼唤,来吧!苏南!”苏南的声音透露着性感。 关掉手机睡觉的大年夜(1) 大年夜既不会因某些人的期待而快点到来,也不会因某些人的抗拒而晚点到来,它按自己的节奏迈着悠闲的步伐如期而至,餐厅的客人很多,但是也很快,大家还是愿意吃完饭后围坐在家里和春节晚会一起守夜。所以,员工的聚餐马上就要开始了。陈嘉瑜让值班的员工都去,自己留下来坚守阵地。客人都在房间里或是亲戚朋友那儿,所以,前台冷清得很。她一边听着餐厅那边传来的笑声一边给苏南和老客户发着短信。要发的还要回的都太多了,脖子都有点酸,她就一只手发着,一只手去揉揉脖子。 “还没发完?”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陈嘉瑜边说边抬起头。刚好对上郑鸿飞笑着的脸。 “是郑总呀,对不起,刚才是发短信。”陈嘉瑜说。 “没关系,发完了吗?送你个礼物。”郑鸿飞说着递过来一个盒子。 陈嘉瑜犹豫着没接,“上次送我的礼物我已经很感谢了,这次不可不能要。” “别客气,打开戴上试试。”郑鸿飞一边说一边打开包装,陈嘉瑜这才发现是一块雷达表。“我特意让朋友从瑞士带的。这个品牌的表既大气又内敛,很适合你。” 陈嘉瑜迟疑的伸出手,郑鸿飞直接把表套在她腕上,“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陈嘉瑜弯着肘看了看,然后褪下来,重新放回盒子里包装好,递到郑鸿飞手里,“谢谢您,郑总,让我欣赏到这么好的手表,可是我不能要。” 郑鸿飞看着她,陈嘉瑜甚至能看得清他瞳孔上自己的倒影。 “为什么不能要?难道我连送一个礼物的权力都没有?”郑鸿飞说。 “当然不是,郑总,您这礼物太贵重了,更何况我还在上着班,单位有规定不能随便接受客人的礼物。”陈嘉瑜解释道。 “那我们不能把工作上的关系变动一下,变成私人关系吗?”他依然看着她,看得她不敢对视。 “郑总您好!陈经理您好,您下班吧,餐厅里郎总他们已经开始敬酒了。”前台接待员刚好过来。 “是吗?好,我马上过去。”陈嘉瑜从接待台里面走出来,准备到餐厅去。 却猛的被郑鸿飞拉出门外塞到车里,留下前台接待员张着嘴站在那里。 林伟晃到前台,显然喝了点酒,“陈经理呢?”他问。 “被人劫持了!”接待员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啊?被谁劫持了?”林伟的酒猛的醒了。“啊?啊?不是,是和郑鸿飞老总一起出去了!”接待员这才回过神来。 林伟走到门口,刚好看见一辆车呼啸而去,荡起的烟尘在霓虹灯里摇曳着曼妙的舞姿。他怅然的看了一会儿,低着头回去了。 但是没过一会儿,郎总又过来了,“陈经理呢?” “哦,她、她下班了!”那接待员倒也蛮机灵。 “不会吧,她还没吃饭呢?董事长让我过来看看,就等她了!好了好了,你给她打个电话,哎!算了,我打吧!”郎强说着也走了,边走边掏手机。那接待员马上发现陈嘉瑜的电话在柜台里跳舞。 她边看那手机边想:“自己找就自己找呗,还董事长呢!虚伪!”突然想起来自己说的是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忙掩了嘴,陈嘉瑜的手机还在不停休的跳动着。 车子在一个已经不是很新的小区前停下,郑鸿飞靠在椅背上,歪了头看着陈嘉瑜:“好多年了,每个大年夜我都是一个人在这儿过的。” 陈嘉瑜惊讶了,“为什么?我原本想你会和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 “嘉瑜,我不抽烟、也不喝酒,事业上还不错,也从没什么花边新闻。基本上也算个不错的男人,你愿意考虑我一下吗?”郑鸿飞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她。 “可是,郑总,为什么是我呢?你身边的优秀女孩子应该很多呀?”陈嘉瑜被这直接的告白所惊讶,问道 “你和她太像了,独立、淡定、善良、含蓄,” “谁?你妻子吗?” “是的,这是我们一起接手的第一个小区,但就是在建这第一个小区的时候,查出她有白血病,可是,她为了不影响我的工程进展,就没有说。我也忙,也观察得不细,直到她倒下……她最后一句话是,好好把事业做大,找个善良的女人照顾我和儿子。” “但是你一直没找,是吗?” “是的,一方面是忙,另一方面是现在的女孩子太现实。直到遇上你,你就是她说的那样的人。” 陈嘉瑜突然打了个冷战,仿佛郑鸿飞的妻子就在不远处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她有些害怕,“对不起,我想谁也替代不了她,只有走了的人才是最完美的,谁会比得上一个走了的人呢?” “嘉瑜,不是比,更不是替代。你和她是一类人,但你更多了自信、坚强和神秘。当一个男人觉得一个女人神秘的时候,就是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了。我们每个人都说什么爱是唯一,可爱真的唯一的吗?事实上不是,我们的爱是对一类人,错过了这个,可明天你遇到了同样类型的,可能就又爱上了。” 陈嘉瑜笑了,“那么,郑总,你的意思是说,你再遇上像我这样的女孩子还会爱上,对吗?那我就更不能冒险了!” “不是这样,爱上就不能错过,在一起了就会越来越好。要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这社会不就乱套?还有道德呀、感情呀、习惯呀,再不济还有法律约束吧?”郑鸿飞认真的说。 “可是,可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去做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后妈。”陈嘉瑜说。 “我儿子的态度是积极的,他支持我。再说,他明年就考上大学走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别扭。”陈嘉瑜又说。 “算了,也不逼着你表态,哪天你见见他就知道了。我儿子都对我说现在追女孩子要死缠烂打、慢工细炖,所以我只希望,从现在开始,能对我不像对别的顾客那样客气吗?我们慢慢来。” “好呀,我答应。”那我们就一言为定。郑鸿飞伸出手指,陈嘉瑜也伸出手指,两个手指紧紧的勾在一起。 陈嘉瑜回酒店拿了手机,手机已经因为耗尽电量而自动关机了。她充上电,躺在国际饭店1908房间的双人床上,听着它不停“嘀嘀嘀”的提示着未读信息,还有窗外此起彼伏绚烂的烟花,直到彻底不响了才拿起来。 短信太多了,系统都已经装不下,她只能边删边看,大部分都是客人发来的,也有兔兔、简丹、谭宝如、林琳和莫桑的,再下来就是李新鸣和郎强的,尤其是郎强的五个短信更让她忍俊不止:一、陈经理,快回来,该你敬酒了,部门经理都等着你呢!二、陈嘉瑜!跑哪去了?快回来,部门经理都醉了!三、陈嘉瑜!快回来,再不回来就不用回了!董事长等急了。四、陈嘉瑜!快来救火吧,董事长火烧大了!五、嘉瑜,不用回来了,董事长喝大了,我也晕了,都洗洗睡吧! 她能想像到宴席上李新鸣暴跳如雷和郎强火烧眉毛般着急的样子,但,今天是大年夜,不是吗?今天的她,应该把李新鸣完完全全的交给林侠,不管他们怎样,但她与心无愧就好。 还有干妈和哥哥的,她看了看表,正好快要零点了,就决定给耿太太回个电话。“干妈,祝你和干爸、哥哥新年快乐!” “好孩子,也祝你新年快乐!刚才怎么不接电话?我都快急死了!”耿太太略带责备的声音。 “哦,刚才我手机没电了,刚充好。”陈嘉瑜解释道。 “这样呀!嘉瑜,在你行李包的夹层里有一个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块钱,是干爸干妈给你的新年红包呀,让你新的一年十全十美的!”耿太太说。 “啊?”陈嘉瑜惊讶了,“我还没注意呢?” “你这孩子,就知道你不会要,特意藏得隐蔽,密码是123456,别亏着自己。”耿太太慈爱的声音在骤然四起的烟花声中舒缓无比,“嘉瑜,我们出去放烟花了,你记着用呀!” 电话断了,但电话又立即响起来,陈嘉瑜边接电话边打开包,果然有一张银行卡,她拿着卡,关严窗户,把巨响的烟花声关到窗外,躲在被窝里听电话,竟然是李新鸣的,陈嘉瑜的脑海里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董事长,还没休息啊?您没和家人一起?” “你跑哪儿了?”他没有回答,直接问道,带着团团怒气扑面而来。 “我下班,看大家都基本要结束就回来睡觉了,太累了!”她说。 “是吗?可是,我现在,我现在就想看到你。”李新鸣又说。 “可是,董事长,即使不为林姐,为了孩子们,大年夜您也应该在家待着……”她还想说下去,座机又响了,她说:“我挂了,晚安,董事长!”然后没等他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苏南糯糯的声音,“宝贝,没睡呀?你电话一直占线。” “是呀,一天到晚响个不停,你怎么不睡?”陈嘉瑜拿着电话,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没听到你的声音我怎么能睡得着呢?新的一年了,宝贝,祝你越来越漂亮!” “那我祝你什么呢?”陈嘉瑜想着,“祝你步步高升吧!” “好,宝贝,我准备,我准备回去后就带你见见我妈,我觉得我们的事应该定下来了,不过,我先声明,我妈可是个很厉害的老太太呀!” 有一朵烟花刚好在窗前腾空绽放,璀璨得像陈嘉瑜怒放的心。 “好了,睡吧,亲我一下!”苏南又说。 “我不会。”陈嘉瑜羞红着脸。 “那我亲你了!”话筒里传来“喯”的一声,“我亲过了,晚安,宝贝!” 话筒里只剩下“嗡、嗡”的声音,但陈嘉瑜似乎听得着迷了,迟迟不愿放下。 李新鸣的电话又响起来,她直接拿起挂掉、关机,然后躺在被窝里,但是心很乱。林伟、李新鸣、郎强、郑鸿飞、苏南的脸一一从她眼前闪过,但最后还是只剩下苏南的。 “他要带我见家长!他要带我见家长!”陈嘉瑜觉得自己的心就要飞出来了!“我现在已经26岁了,不,27岁,我要在27岁这一年披上嫁衣。” 献给苏南(1) 冬天再漫长,也有过去的时候,就像现在,陈嘉瑜又一次端了杯水,站在窗前,只是,这一次是白天,夜里刚下了场雨,突然发现梧桐树上布满一颗颗奋力往外冒的小芽苞。才一晚上而已,她感叹着,那种新生命顽强萌生的渴望,深深的震憾了她。她呆呆的看着,浑然不觉兔兔进来。 兔兔拿了个新缝的布袋,“嘉瑜,走,买菜去!” “买菜?必须得去吗?”她疑惑的问着。 “不去也可以,如果今天中午你不吃饭的话。”兔兔拿眼睛翻了她一下,出去了。 陈嘉瑜一想到如果不去就没有饭吃,就赶紧跟上了。 说句实在话,这是她第一次来菜市场,所以她对菜市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很是诧异。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买菜,她想当然的认为大家都应该在工作岗位上或是在去工作岗位的路上,而不应该是在菜市场里。但是更让她诧异的是菜市场里每一个摊位老板都认识兔兔,她和他们亲切的打着招呼,聊着天气、利润或其他问题。 陈嘉瑜捅了捅兔兔,“看不出来你群众基础挺好的呀,怎么不参加超女?如果你参加了还有李宇春什么事?” 兔兔对她挤了挤眼睛小声说:“这你都看出来了?只说明一个问题,我太可爱!” 刚好一个卖姜的老大爷一边往兔兔手里塞了两块姜一边说:“上次你说要给我儿子介绍的女孩子,就是你身边这个?” 兔兔赶紧把老大爷拉到一边说:“就是,你看她咋样?” 但陈嘉瑜还是听见了,感情兔兔的群众基础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呀,她支着耳朵继续听下去。 “不中呀,那闺女太瘦,干不了活,得找个胖的。”那老大爷做贼似的抬眼看了看陈嘉瑜,说道。 陈嘉瑜几乎要崩溃了,不是吧,连个老大爷都没看上自己。她继续听下去,但听兔兔说道:“大爷,减肥难,想增肥还不容易?你放心吧,半个月,我把白白胖胖的她带过来。你要是还不满意我再帮你找啊!” 那老大爷又看了看陈嘉瑜,刚好陈嘉瑜看过来,他赶紧对陈嘉瑜也笑了笑,又朝了兔兔说:“中、中,你看那闺女笑得真好看,半个月你给她养胖啊!”说着又拿了块姜塞兔兔布袋里。兔兔马上拿了钱给那大爷,“大爷,事成之后再谢我呀!”说完抓紧时间跑开了。 那大爷一边摇头一边说:“这闺女倒是不错,就是太灵活,上窜下跳的,不中啊,不中啊!” 陈嘉瑜强忍着笑意和怒意赶上兔兔,“我说你群众基础咋这么了?原来是把我给卖了?说实话,今天拉着我出来是不是给那老大爷相的?” 兔兔仰天长叹道:“这你都看不出来了?你得吃胖呀!我都跟人打包票了。” 陈嘉瑜恨恨的说,“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推销出去?” 兔兔做了个自我陶醉的动作说:“我有亲爱的王小明呀!” 陈嘉瑜扯了扯她的脸,“好了,给你说吧,人家那老大爷也没看上你。” 兔兔睁大了原本就够大的双眼,“不会吧?我这样貌美如花、心灵手巧、兰心慧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天生丽质、风见风停、雪见雪住……的女孩子他竟然没看上?” 陈嘉瑜捂了肚子,“你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那大爷说你上窜下跳的,像个兔子一样!” 兔兔一副不相信的眼神,“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只有你叫我兔兔,这一定是你自己杜撰的!” 陈嘉瑜拉了她,“你敢不敢和我找那老大爷对质?” “去就去!”兔兔随了陈嘉瑜向那大爷走去,但是就在快接近时,兔兔突然说:“算了,不去了,没意思!今天你做饭呀,我没心情了。” 陈嘉瑜拍拍她,“好了,为了安慰你这受伤的心灵,我做就我做!”兔兔在背后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 陈嘉瑜没想到竟然要做的是四个人的饭,除去她俩,简丹和谭宝如也来。所以,当她意识到中计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她无奈的厨房做着菜,听着她们在客厅里嘻嘻哈哈的笑。笑得青春、张扬、放肆、阳光,笑得陈嘉瑜的心也跟着明朗不少。 菜上桌了,满满一桌子,大家不禁一阵惊呼:“真是真人不露相呀,没想到嘉瑜能做出这么好的饭菜出来!” “那当然呀,她可是在饭店工作的,四星的呀,光看都看会了!”谭宝如说。 “吃吧,吃吧,多吃点,都养得白白胖胖的,尤其是我,更是得胖,要不兔兔和人交待不了!”陈嘉瑜说。 “啊?怎么回事?”简丹和谭宝如睁大了疑惑的双眼。 “嗯,哼哼,也没什么。”兔兔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把陈嘉瑜介绍给卖姜一老大爷的儿子了,可人老大爷嫌她瘦!” 简丹和谭宝如相对着看了看,然后不约而同的爆笑起来。 兔兔看着她们,突然又不好意思的说,“把你俩也给预定出去了,一个是卖青菜老太太的儿子,一个是卖鸡翅老大爷的儿子。没办法,王小明就爱吃青菜和鸡翅,所以,所以,我就……”她一边说着,一边故做害怕的翻眼看着大家。 简丹和谭宝如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一起喊了声“上”就把兔兔拉到沙发上蹂躏起来。几个人的叫声、笑声、闹声响彻云霄。 陈嘉瑜看着大家,然后说:“闹够没?闹够没?吃饭、吃饭啊,要不菜就凉了。”大家才意犹未尽的坐下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夸奖着陈嘉瑜的手艺。 陈嘉瑜说:“多美好的生活呀,来,简丹,吃口你家的青菜,宝如,吃口你家的鸡翅。” 谭宝如接过来鸡翅,使劲咬着,“我家的,我得多吃,你们都不要吃啊!我得好好补补。昨天发奖金,我又没评上a,气死了。”她大吃了一口接着说:“知道我为什么没评上a吗?九班一学生喜欢我,约我到操场谈心,我没去,他就给我邮箱里发了一封情书,我劝告他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结果他怀恨在心,在我的课堂上不好好听讲,也从不交我布置的作业。评教时给我打了三十分,一下子把我名次拉下来了。”谭宝如愤愤的说着。 “呵,那你别吃鸡翅了,吃吃我家的青菜下下火。”简丹把一根青菜殷勤的夹到谭宝如碗里。“我也得补补,我和丁振朋分手了,我都哭了。” 彻底的**(1) 林琳很久都没有给陈嘉瑜和莫桑打过电话了,不是不想,而是觉得羞耻,她想她已经是彻底堕落了,并且还那么快。原本她以为自己应该能坚持住的,可是,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可是了。 她本来是准备在陈嘉瑜那彻底养好伤再接单子的。“接单子”,呵,她自己都笑了,亏得老板能想出个这么文雅的词来。说白了就是陪客人,陪人说话、吃饭、喝酒,有时候还得忍受他们的毛手毛脚,要有策略的跟客人要钱,什么时间钱装到口袋里什么时间心里才踏实。在没拿到钱之前是不敢错说一句话,不敢错用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否则随时客人会让换人或拒付,如果拒付了公司的那一半损失就要自己承担。也就是白白陪了人还得倒贴钱,在这个社会里,哪一行又是没有风险的呢? 她一边认真的涂抹着药一边回忆着自己踏入这让人难以启齿的行业的点点滴滴。 在苏红宇第一次卷着钱走后,林琳病了,倒不是别的病,就是脚腕处长了个小包,并且那包还有愈长愈大的趋势。她拿着身上仅剩的五十多块钱中的五元五角去医院挂了个号,医生检查了下,说是腱鞒囊肿,得开刀做手术,不做的话就越来越大甚至影响走路。林琳害怕了,她犹疑着问这个手术得多少钱,用不用住院。医生很淡的说是小手术,一千多块钱。那口气淡得好像这个手术小得不值一提,钱也少得让人不屑的程度。可是林琳却立马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一方面害怕自己以后万一真是瘸了耽误一辈子,另一方面又觉得对于目前的她来说一千块钱已经是笔巨款了。因为两千块钱是五十块钱的四十倍,更何况她现在连五十块钱都没有。那医生问了句现在做吗?刚好我今天没手术可以马上安排。林琳嗫懦着说不好意思呀,我还没心理准备,我得先把工作安排开了。实际上她那时已经因为苏红宇失踪的事而辞职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关于苏红宇卷了维尼黄老板钱跑的事已经在整个家具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林琳害怕对上那些或幸灾乐祸或极度同情的目光和询问,就辞掉了工作。所以,其实她当时连保证日常的生活都是困难的,更别说去做手术了。她扬着好看的脸对医生抱歉的笑着出来,没想到那医生还追出来给了她一张名片,“小姐,你这脚腕耽误不得的,希望能早点来手术,我保证把手术做得像您这个人一样漂亮。” 林琳从医生那明显热情过度的目光中下了一层楼才敢找了个连椅坐下。她已经彻底失去了主张,脚腕上的包和一千块钱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她胸口,以至于失去苏红宇的疼痛都跟着减轻不少。 “姑娘,你现在走吗?能不能帮我看下东西?”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哦,可以,你去吧!”她说。 “谢谢呀,叫到我的号了,带个孩子真是麻烦,大包小包的。”那妇女说着,把两个装满了杂七杂八东西的包丢给她,拉着孩子去了。 林琳这才发现这层楼是儿科,大人们迥异的神情和小孩子哭闹的声音才展现在她的世界里。她突然又想,如果那一次不是陈嘉瑜陪着她来打胎,自己的孩子也应该有四岁了,拉着她的手叫着妈妈。可是她又想,她一定是个单亲的妈妈的,也不会认识苏红宇,一个人艰难的拉扯着孩子,又不能出去工作,孩子病了连个医药费也拿不出来。呵,何止是孩子病了连医药费都拿不出来,她现在没有孩子不也拿不出医药费吗?她的心里充满着无助的焦虑,无意识般的拿起刚才那女人座椅上的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茫然的浏览着那些大大小小仿佛现在都与自己无关的信息,突然,一则招聘信息映入她眼帘:“金领秀俱乐部高薪诚聘:商务人员若干名,男女不限。要求18---35岁,容貌好气质佳,善交际会沟通。专兼职均可,在校生勤工俭学者优先。月薪过万,薪酬日结。” “月薪过万,薪酬日结。”这八个大字牢牢吸引住了林琳的眼球,她再一次对比了招聘上的要求,年龄符合,性格符合,容貌和气质吧,从刚才那医生追出来塞名片就可以证明了。所以她坚定的掏出手机照着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你好,金领秀俱乐部!”一个温柔的女声。 “你好,请问你们那要招聘是吗?”林琳问。 “是的,你能介绍下自己的情况吗?”女声持续温柔,这仿佛给了林琳无限温暖。她利落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和简历。 “条件不错,不过你还是到公司来面试一下吧,如果合适马上就可以上岗。记得带上身份证原件和复印件,还有近期照片一张。” “是要免冠的一寸照片吗?” “都行,生活照也行,但是不要艺术照。” 林琳觉得自己问完了细节问题后挂了电话,那女人也带着孩子过来了。她们互相说着客气的话分头离开了医院。 已经是中午,林琳突然对这次即将到来的应聘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她一下子把身上仅剩的四十多块钱全部花掉美美的吃了一顿,以告慰一段以来都没有得到良好照顾的胃,然后就回家化了个美美的妆拿着公交卡去应聘了。林琳没想到电话中那宛如天籁的女声的主人竟是个已经将近五十的中年女人,那女人认真的打量了林琳,“嗯,不错,形象气质都不错,可以录用。” 林琳递上自己的证件和照片问:“那我的工作内容都是做什么呢?” “很简单,陪聊,在春节晚会上赵本山和宋丹丹的小品里听过了吧!就是陪一些客户说说话什么的,很简单的,你一看就是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女孩,放心吧,跟着我一定会挣大钱的。”那女人说。 林琳看着她,她继续说:“以后你叫我王老师好了,像你这新来的我会安排老客户和好相处的客户给你的,等熟练后才会让你接新客户,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会有任何危险了。当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危险的,咱们的客户都是些大老板,所谓的成功人士,都是有素质有修养的。今天就可以给你派单子。”那女人,哦,不,现在该叫王老师一口气说完。 林琳想了想,她其实已经基本知道自己以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可是她暂时无法选择,脚腕处的包还在隐隐做痛,仿佛在提示她如果不抓紧就会有危险。“那好吧,我今天可以。”她说道。 彻底的**(2) 那女人打了个电话,然后对她说:“好了,晚上六点他会给你打电话,我已经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了,这个老客户人不错的,笑得甜些。” 林琳答应着下了楼,心里面在不停的敲着小鼓。她已经预见到即将走下去的是万丈深渊,可是,她希望自己能赶得上在坠落到底的时候抓住棵小树小草什么的。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侥幸心理,她一边想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她疑惑着接起来。 “你好,是小林吧!”一个男低音,像封在套子里,在这个说热不热说冷不冷的季节里让人说不出的压抑。 “我是,你是?”林琳问着。 “我是张先生,你们王老师给我打的电话。” 林琳明白过来了,“是的,我是小林,可是王老师不是说是晚上六点吗?您要现在见面?” “不是呀,见面前总得相互了解吧,说说你自己吧!” “哦,我想您误会了,张先生,我们只是陪聊,并不是征婚,为什么还要说什么情况呢?”林琳纳闷了。 “怎么不说,不说就见面不是就没什么聊头了吗?”还是那样的声音。 林琳只好把自己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最后两人约定晚上六点在经七路和纬一路交叉口。 她忐忑的看着过来过去的一个个人,猜测着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第一个陪聊客户张先生。一个人在远处观察了她好一阵子,才径直向她走来,她想着这就是了,这个男人长得还蛮不错的,有1、8上下,但是有点胖,还有点酒糟鼻,不过面相不凶,那人走到她跟前,“小姐,请问政六街怎么走?” 原来是问路的,她的心落下来,既庆幸又失望,“我也不太清楚,不好意思哈!”她说完看着那人走开。 已经是六点五十了,她觉得这二十分钟异常漫长,这条路是郑州比较热闹的一条路,遍布了饭店、ktv、酒吧、洗浴中心等。“为什么要选在这条路呢?会在哪里聊?饭店、酒吧还好,可是ktv和洗浴中心就不免让人往不好的地方想去。”她设想着,风一阵阵吹过来,有点冷,她不禁缩了缩脖子。再抬头的时候一个五十上下的瘦小老头站在她面前,上下打量着。 “是小林吧,我是张先生。” “是的!”林琳压抑着自己的失望回答,她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被选择,所以,不要说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就是七八十岁她也得保持自己应有的礼貌。更何况,是陪聊,又不是征婚。 “我今天事多,比较忙,让你等得时间长了。走吧,请你吃饭,边吃边聊。”那老头说完就转身走了,林琳只得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在秋风中愈显瘦弱的身板。 饭店不大,但味道不错,她一边吃着一边听着那老头絮絮的说,谁说倾听不是一种聊天方式呢? 这个老头竟然是一转业的海军军官,南方人,怪不得瘦瘦小小的,转业后就在郑州做生意,孩子们都出国了,现在生意不好做,得有眼光还得有机会,还得敢于承担风险……他一刻不停的说着,林琳只有不断的给他续着茶水,终于说完了,已经快九点了,他说结帐。从里边衣服口袋里掏出个餐巾纸包,打开却是一沓钱,边掏边又说:“现在社会太不安全了,我从不带钱包,就放这里最省心。” 林琳陪着笑,看着他给了服务员,渴望着他拿钱的手把今天他应付她的顺便给她,但是,她失望了,他收到找零后立马原路放了回去。 林琳的心又悬了起来,刚才是吃得高兴,可是现在,晚上九点,他会要求去哪呢? “你住哪儿?”那老头问。 林琳说了地方。 “刚好和我那个房子很近,我送你吧!”他说道,“不过我得先回这边拿点东西。” 她只好继续跟了他,“省军区老干部休养所”几个大字映入眼帘,门口还有武警站岗。林琳的心稍安下来,原来他真是一部队转业老干部。 这是一处带着小院的小楼,窗户上透着光,他按了按门铃,林琳下意识的往阴影处躲了躲,这里边住的是什么人呢?她想着,孩子们都在国外,那就是妻子了,可是他要怎么对妻子介绍自己?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她的心揪到一起。但是竟没人开门,并且灯还熄掉了。 “他妈的!”他竟说了句粗话,然后身手敏捷的跳过铁门,那门口的武警也只是看了一眼,见怪不怪的扭过头去。 林琳一边暗叹着这老头猴子般的灵活一边又担心着他会不会不出来呀,但是他很快就出来了,拿了一个布包,完全像老太太们早上买菜的包。 他没有说话,走到门口,叫了辆出租,才对林琳说:“上车!” 林琳坐在他身边,车上的他一反常态的沉默着,她有好几次都想张口说“把钱给我吧”,但张了几张也没说出来。到了她下车的地方,他竟然也下车了,这让林琳的心又提了起来。“其实您不用下车的。”林琳说。 他看着林琳,让林琳心里有点发毛,“聊了一个晚上,握个手吧!” 林琳机械的伸出手和他握了下,一团东西顺势被塞到她手里,但她还是感觉到那只手凉凉的。那团东西不用看也知道是钱。 躺在床上,她展开那团已经被暖得有点潮的钱,三百块,完完整整的躺在她手心。她坐起来,一一小心翼翼的在灯光照照,暗影里的三个100都闪着金光,晃花了她的眼。她给王老师打了电话,汇报自己已经顺利完成工作,王老师给了她一个帐户让她明天把钱汇上,然后就可以接下一单了。 这笔钱来得这么容易,就是陪人吃了个饭,说说话,几个小时而已,一百五十块钱到手了,她开始喜欢上这份工作了。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林琳的业务进行得出奇的顺利。她每天都至少要接两个单子,上午一个,下午一个,有的还不止只给三百块钱。那个王老师也开始对她客气起来,并且逐步的要她深夜也接,但她拒绝了。深夜,有太多太多的意味了,她也开始慢慢知道在金领秀有人是专门做深夜的生意的了。王老师经常说:“林琳,你这么漂亮,客户也都喜欢你,你不接深夜的单子真是浪费了,一个顶你白天做三个的。跟着我,我就得保证你赚大钱。咱们这,一个月挣两三万的姑娘多的是,你不考虑考虑?” 林琳就总是笑,“不好意思呀,王老师,我知道你已经很关照我了,但是我还是就做白天的就挺好。” 那王老师总是无奈的看看她,“年龄不饶人呀,等到你想挣大钱时别又挣不着了。”那目光竟让她想起上大学那会因经常迟到辅导员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在金领秀已经俨然成头牌了,是的,这个词很准确,她们的工作的确就是老上海百乐门里交际花的差不了多少。她已经有很多老客户,当然,她有时也会多陪老客户几个小时甚至到深夜,但是,陌生的绝对不会。也有时会被人揩揩油,她总是安慰自己,就当是被狗抓了下,也会有人对她的不配合不开放破口大骂甚至换人,有时候几乎都挑战到了她的极限,她也忍了。她给自己订了个目标,三万,赚够三万就停手。 实际上在圣诞节之前她已经赚够了,但她又想着等过了元旦再说。可是,苏红宇同志很适时的出现了,这就使得她没办法停下来。但是,她终究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出卖着自尊和青春换来的钱都给了个骗子。 “报应!”她突然想,这就是自己应得的报应,谁让自己干了这么一个难以出口的工作呢?可是她已经深深依赖这个工作了,所以,要想重新站起来,她就得尽快让自己的伤好起来。她认真的涂着药,并且在心里不住的祈祷着千万不要留下什么伤疤。至于到底要不要报复苏红宇她还没想好,即使要报复,她现在也还没能力。这场恋爱,在她身心的双重众创中以一个可笑的方式结束,她躲在陈嘉瑜的小窝里疗伤,这条路,她想了又想,还得暂时走下去。 所以电话响时她毫不犹豫的接了,这是她一个老客户的电话,做it产品批发的,姓周。总是拉着林琳去陪客户,他的客户每每都叫林琳二嫂。他也不止一次的对林琳说:“别做了,我刚好还有个小房子闲着,你住进去,我给你来个金屋藏娇。” 林琳对上他的脸,好看的笑着:“你准备一个月给我多少钱?” “一万,不少了吧?”他也笑,“我的朋友圈里好像都是这个价,抵得上两个县长的工资了。 林琳有时候也动心,但她只消一想王老师说的那些做深夜单子的一个月能挣两三万,就又觉得不值了。她把他那伸出的一个指头握住:“是不少,可是我现在还不想,等我想了告诉你哈!” 彻底的**(3) 他就笑笑说:“随你吧,反正一会我再给你们王老师打电话叫人呗!一个小时我就要付给她们你这几个小时陪我的钱。” 这种赤luo裸的买卖不止一次的在他们中间上演,也不止一次的拨动着林琳那慢慢摇摆的心弦。这个人也不错,长得不算坷碜,也不是那种粗鲁的人,关键是还坦率,肯把一切放在面上谈。所以林琳还是有所动摇的,她想着苏红宇,他就从没给过她一分钱,可她不是照样陪了他四年吗? 如果这四年,就不换成王老师的那个算法,就是这个it产品的周老板的算法,不也得有四十多万了?四十多万,她想都不敢想。所以她这次毫不犹豫的接了电话。她准备只要他再开口,她就答应他。 她化了妆,弄了厚厚的粉底,又把头发散开遮住大部分脸,去赴约了。 车上,周老板探询的眼神看着她:“被人挠的吧,让你跟我还不干,是不是那男人没保护周到,对你?” 林琳尴尬的笑笑:“以为你看不出来,没想到眼光还挺毒,买东西和人打了一架,没沾到便宜。” 周老板顺势把她头发往后拨了拨,“这个样子还出来接活?你很缺钱吗?” 林琳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周老板又说:“算了,你先回去我那个小房子等着吧,完事我找你,现在得让王老师再给我派两个小姑娘。” 林琳沉默着,他把她拉到这个已经听说过无数次的小房子后匆匆出去了。 她竟不知道他把这好歹也有个七十多平方的两室两厅叫做小房子。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比陈嘉瑜那冰冷的小窝要暖和的多,装修也比较考究,但却是她不喜欢的红,温暖是温暖,却像是到处都被泼洒上了鸡血。 周老板带着点酒意回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林琳帮他倒了杯水放下,他招了招手,“过来坐这儿。” 林琳顺从的坐下来,他却一把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还是来找我了,不是吗?你们这些女人,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早就想得不行了,还嘴硬。故意让我等,等来等去你不还是来了吗?” 林琳的脸有点涨红,她扭过头,真想现在就从他怀里跳出来离开,可是她只是想了想,并没有动。 “会伺候男人吗?来,喂我喝水。”他把她的头扭过来。 林琳弯腰端了水,递到他嘴边。 “看来还真是不会,用嘴喂,用你的嘴喂我。”他命令着。 林琳迟疑着,觉得羞惭,“可是,可是我嘴上有口红,多不卫生呀!” 他拿起茶几上的湿巾给她擦了擦,“这不就干净了?” 她只好噙了水,往他嘴里喂去。他一口气喝掉,又让她喂,就这样喂了几口后,他说:“现在,该我喂你了,抬起头,眼睛半闭上……不,不是全闭,对,就这样,带着渴望的样子,嘴微张,好,好,性感极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了手指从她唇上滑过,那指尖的冰冷使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一边摸着,一边带了居高临下的欣赏,突然又把手指塞进林琳的嘴里,“舔它!” 林琳觉得自己虽然此时穿着衣服,但却已经是赤luo裸的站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眼前,她在他眼里,没有衣服、没有自尊,有的只是肉体。她机械的听从着他的命令,说服自己忘掉自我。 “现在我来教你怎样伺候男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发着指令。 好久,他终于撇下筋疲力尽的林琳,一只手在她身上四处游移,“还真是技术不行,不过我会慢慢调教的,你自己也要学着点,要让我满意,让我满意我才会多多给你钱,知道吗?”他的手不客气的揉搓着,“好在这俩玩意儿还挺喜人,自己端过来,我再让你舒服舒服。” 林琳无奈的跪在他脸前,照他说的样子满足着他。他满意的吮着,“嗯,这才有点意思了,学得还挺快。你们这些女人,就应该跪着服务男人……” 他又彻底的 “调教”了她一次,直到两个人都瘫倒在地上,林琳躺在床上,她觉得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周老板看了看她,“在想什么?放心,在钱上不会亏待你,干什么样的活拿什么样的价钱,我向来公道,做生意如此,对女人也如此。”说完自顾自睡了。 林琳躺在他身边,突然觉得想哭,她是想要表达些什么的,可是他把她的话都说了。所以她只能呆呆的躺在那儿,“干什么样的活拿什么样的价钱”不错的,不就应该如此吗?她伸手摸了摸还没好的伤痕,突然觉得这伤痕已经无所谓起来。两滴泪珠从眼角迸出,她觉得自己距离陈嘉瑜和莫桑越来越远了。 第二天早上,周老板穿好衣服,问还躺在被窝里的林琳,“钱我是按天付你还是按月?” 林琳没说话,起身穿了件衣服去卫生间了。 周老板站在门口,看了会儿,然后从包里拿出钱,先数了几张,后来想了想,又数了一沓,“算了,先给你五千吧!你今天可以把你的东西拿过来点,先住一个月,咱们都适应一下。钱和钥匙放在一起啊!”说完开门走了。林琳的泪在门“咚”和一声响后终于倾泻而出,她无力的扶着洗脸池的边缘,不甚清晰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哭了一会儿,又想,这路不是自己选的吗?这什么要哭呢?不管怎么样,既然开始了,这个月就要坚持下去。 她去拿行李,是在商场和超市里拿的,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行李可拿了。做这样的事,是不能让王老师知道的,否则她以后就别想接活,就又去公司请了个假,王老师可惜的看看她的脸,“好好养着啊,林琳,女人就靠一张脸了,你看你,现在已经进入冬天了,活更好,你却请假,真是可惜!” 然后她去了医院,脚上的那个包在她不停的为苏红宇赚钱时根本无暇顾及,而现在,她终于有时间了,更重要的是,有钱了。挂了号,还是那个诊室,却不是那个医生,她问了问,方知道先前那个医生今天休息。这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夫,他认真的看看林琳的脚腕,用手按按那个包,“疼吗?” 彻底的**(4) “疼,但还可以忍受。”林琳说。 那大夫又伸出两只手按住,猛然发力,林琳觉得瞬间有种电击的酥麻和剧痛,但是,那个包没了。 老大夫又用手揉了揉,“好了,没事了,是腱鞘积液,慢慢自己会吸收掉的,你可以走了。” 林琳睁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就这样就好了?真的好了?不用做手术吗?” “做什么手术?一点小毛病!”老大夫说。 “那还用不用开点药什么的?”林琳又问,生怕老大夫忘记什么。 “不用,要不了三天,积液就会被完全吸收,你的这个还小,你还没见过比小孩拳头还大的,那样的才需要手术。”老大夫看了看她,按了桌上的叫号键,下一个病人进来了,林琳道了谢出去。 她又坐在上次看报纸的那个位置上,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想起陈嘉瑜原来给她说过的一句话“有的人一句话就可能改变某些人的一生。” 她现在不是正是对这句话的最好验证吗?如果不是当初那医生说的那么严重,她也不会着急找钱,也就不会走上今天这令人不齿的道路。“庸医误人”,误人病情还是小事,可是误人性命、误人前途、误人青春这可是大事呀!医生的手里,不仅仅只掌握了人的生死,有时候,也掌握了人的命运。她急切的翻着包,想找出那个医生的名片大骂一顿,但是没有找到,可能是在别的包里,可是别的包也应该是都被苏红宇的老婆扫荡走了。此刻的林琳真是欲哭无泪,她又记起陈嘉瑜的一句话“永远不要为自己的错误找理由,而是要正视它、解决它。”所以,她现在不能找理由,就只能正视它,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解决它。她已经拿了周老板的钱,她现在也正缺钱。 怏怏的回到周老板的小房子里,竟然摸错了门洞,她拿着钥匙不停的戳着,却怎么也打不开门,“难道是换锁了,不想让自己来了?可是没理由呀,他付过钱的……” “你干什么的?”一个女人强烈戒备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林琳瞬间有些失神,不知道说什么好,不会吧,周老板的妻子来了? “我……我……”她嗫懦着。 那女人像证实了自己判断一样,把门大大打开,叉了腰站在她面前,“是不是小偷?大白天的,胆子不小呀,还长这么漂亮……” 林琳透过她叉着的臂弯望去,颜色不对、家具不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对不起,我上错楼洞了,朋友的房子,我不太熟悉。”说完在那女人狐疑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又重新爬了个五楼,确定没错后才敢拿钥匙开了门。窝在沙发上使劲喘了口气,看了会儿电视,无聊的很,她开始想像那些职业二奶的日常工作了,可是没做过,也就无从想像。她起身打扫了卫生,把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条,然后就打开冰箱做晚饭。 不确定周老板回不回来吃,她就一个人默默的吃起来。钥匙清脆的转动声传过来,她条件反射般的站起来,接过他的衣服和包,又去厨房拿了双筷子。 周老板洗了洗手坐下,“就是得有一固定的,这还真像个家的样子。”他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突然又停下,若有所思的看着林琳,“这菜里没什么迷魂药吧?把我药翻了好卷着钱走?我这儿可没什么值钱东西的呀!” 林琳抬了下头,但没有看他,又低下头吃饭。 周老板自己笑了笑,也低了头吃饭。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两人相处倒还算融洽,周老板还给林琳买过一件皮衣,好像是因为陪他一个客户喝酒喝得畅快。她挺喜欢这件皮衣的,只是不喜欢他给她时说“我说过,做什么样的事就有什么样的报酬,我讲信用的。” 周老板有的是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三级片的dvd,满满一抽屉,他常常要求林琳照着上边的做。林琳觉得这个做it产品批发的人像个永不满足的公牛,让人疲于应付。但是她有时在这样的状态中也会达到快感,被人强奸的快感。所以,她觉得自己是甘心堕落了,一个人一旦自己不愿自救,就会堕落得更快。 这天,她惯常按了他的指令,去开dvd,但是觉得下身一阵热流涌出。忙跑到卫生间,果然是来例假了。她对周老板说,“不好意思,今天做不成,来例假了。” 周老板转过头看看她说:“忘这茬了,女人真是麻烦。你下边流血,上边可没流吧,女人只要想办法,总是可以满足男人的。” 林琳无奈的依从了。事毕,还是有一滴经血不小心滴在了床单上,她准备撤掉去洗,周老板看着她,“林琳,你别说,这真像处女血,处女血什么样呀,我他妈的真没见过。现在的女人,一个比一个yin荡。你要是个处nv,这房子我就送给你,可你不是,我他妈的点背,一次也没碰到过,连老婆都是被人睡过的二手货。此生不睡一个处nv,我死不瞑目!” 林琳瞪着空洞的双眼,“chu女,呵!chu女,一个chu女膜能换一栋房子,她有点后悔自己大学时的天真无知了。陈嘉瑜现在还是个处nv吗?……”到处都泼洒着鸡血的房子里,林琳的思绪陷入无端。 从此,她机械的迈开双腿,看着一张张充满欲望的脸,等着一个个在他身上疯狂发泄的躯体,听惯了一声声达到高潮的不同的呐喊,接受着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在她身体里洒下生命的种子。但是那些种子没有机会发芽和成长,它们被装在一个个颜色各异或有香味或无色无味的袋子里,袋子的顶端有个小囊,它们缩在那里,被她扔到垃圾桶里,最终或被埋或焚烧…… 林琳的包里常备有安全套了,虽然各个酒店都有,但她还是备着,一只只男人的手从她身上滑着的时候,她就会把掏出来,娴熟的帮他们武装好。每当这时她就会想起陈嘉瑜讲的一个故事,陈嘉瑜说在她小的时候,农村的小孩子没有玩具,就玩这避孕套,吹成球球,再把顶端按进去用绳一绑就变成了苹果,有时候都烂成一片片了还是玩。邻居孩子的爸爸是村长,所以他们家好像有成箱子的避孕套,她们要想玩,就得换着法的巴结这村长的孩子…… 每每想到这里,林琳就仿佛看到小小的陈嘉瑜跟在村长家离子后面要避孕套的样子,她就想,如果是现在,陈嘉瑜根本不用巴结那孩子了,只她林琳用过的,就够她玩好一阵子了。 林琳的收入,比以前更快的增长,她还了莫桑一万块钱,莫桑说:“林琳,我不急的,你先用吧,哪天有空和嘉瑜一起吃饭吧,我也忙,我们好久没见了。” 林琳感谢莫桑的忙,让她避免了与她们见面的自惭形秽的尴尬。 自杀未遂事件(1) 风很大,但陈嘉瑜却是热血沸腾的从寒风中昂首穿过,直到换了工装,那被激情冲刷着的大脑才暂时得以平静。但是刘一冰的话却又让她不平静起来。 刘一冰退着帐号,说:“林伟昨天去我家了。这对你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你的好消息是:恭喜你,嘉瑜,郎总终于离婚了。” 陈嘉瑜瞬间失神然后才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一冰还是那样的表情说:“你马上要去上学,他现在这个时候离婚,别说什么巧合之类幼稚的话。” 陈嘉瑜努力让表情平静,待刘一冰起身后进了工号,刘一冰掩饰着自已没看到预期反应的失落转身走开。陈嘉瑜突然叫着她,问:“你这消息可准确?” 刘一冰笑了,“当然,郎总的妈妈是我妈妈姨婆的侄女,这还能假?别说你还没我知道得早,在酒店,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我才是第二个知道的,对吧?别人应该都还不知道。”说完,优雅的转身,带着嘴角那似有似无的微笑。 陈嘉瑜的脸前又浮现出那夜缭绕的烟雾和雪地上的三个烟头,还有他说和那句话“如果我离婚你愿意嫁给我吗?”。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整个人像飘在雾里,他的憔悴的面容,陈嘉瑜真想上去问个究竟,但她有这种权力吗?还有,就是,郎强愿意让别人知道吗?她开始坐立不安起来,那股要为苏南献身的冲动也慢慢平息。 桌子上的电话铃打断了她的沉思,来显示正是郎强的号码,陈嘉瑜的心又止不住狂跳起来。她喝了口水,稳了稳心神,向后院办公区走去。 郎强并没有她想像中的憔悴,屋里也并没有缭绕的烟雾,只是那双眼说明了主人或许正经受了糟糕睡眠的折磨。就是这双眼朝她亲切的一笑,“嘉瑜,你下个月就要暂时离职了,我想再招聘个人顶你的位置,你看如何?” 陈嘉瑜可能是看郎强看得有点出神,所以好像没听到他的话,郎强摸了摸脸,“嘉瑜?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相貌变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郎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陈嘉瑜说:“是呀,是应该早做打算,我也好交接。” 郎强说:“可是,人力资源部已经招了半个月了,合适的还真不好找呢!嘉瑜,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大堂经理,真舍不得你走。” 这整句话,因了后边的那一句,加重了感情色彩,陈嘉瑜也觉得自己的眼眶就要潮起来了,是呀,就要离开自己奋战了四年的云生大酒店了,她真是不舍得,虽然说是暂时离职,可是两年呢,两年里能发生些什么,她自己都不确定。 她抬了头,说:“是呀,真是不舍得呀,想到这些我们平时想见不想见都会天天见面的人,突然之间没有什么理由天天见面了,真是让人伤感。尤其是您,郎总,要不是您的栽培,我也不会有这一天。” 郎强拍拍桌上的一沓求职登记表,“嗨,说这些干什么?说得我这个大男人心里都怪怪的,谈工作,谈工作……” 但是陈嘉瑜的电话响了,是前台的,说是803一个王姓客人的白金项链不见了,现在服务员和客人都在房间找。 陈嘉瑜火速赶到803房间,房间里一片狼籍,所有能搬开的东西都搬开了,床、床头柜、行李台、电视柜……就差没把地毯揭掉。客人满头怒火的吼着惶恐不安的服务员。看见陈嘉瑜进来,立马说:“你是大堂经理,看看你们酒店,我的一条这么粗的白金项链,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客人伸出个小拇指比划着,“要是女人带的细的还好说,可是,我的这么粗,怎么会找不到呢?” 陈嘉瑜平静的说:“对不起王先生,您能回想一下解下来时放在什么地方吗?” 那客人挠挠头说:“放什么地方很重要吗?我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在房间里,丢了你们得赔,几万块钱呢?” 陈嘉瑜又说:“咱们现在的目的就是找那条项链,所以还是麻烦您好好回想一下最有可能在什么地方。” 那客人陷入了思索中,服务员突然说:“陈经理,接班时早班服务员说这位先生是从802调过来的,说是那边靠马路,不安静。” 客人也恍然大悟般,“对、对!我一点多时从802调房过来的。” 服务员查了房态,802还没入住,但是早班服务员已经打扫过并在一点半时报了ok房了,如果有的话一定早就报了,但陈嘉瑜还是决定到房间再找一次。她让服务员报告房务中心和前台802维修,然后一干人又进了802房间,她们又很认真的对802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但是结果很让人失望。客人又开始发脾气了,陈嘉瑜想了想,说:“搬!”然后带头开始搬动床等一切可以挪动的家具。一群人忙了个不亦乐乎还是没有。 她疲惫的靠在桌子上,说,“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看早班的垃圾有没有倒出去,如果没有还可以再找找,再找不到的话就只有报警了。” 客人大叫:“我现在就要报警!什么呀?那么粗!服务员倒垃圾时怎么可能看不见,现在找?绝找不到,你们酒店员工是小偷,我现在就要报警!” 陈嘉瑜的心里很不舒服,她对这个酒店是有感情的,尤其是马上要离开了,所以对于客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很难接受,但她脸上什么也没透露出来。轻轻的对客人说:“如果您一定想着是我们服务员拿的话为什么不让我们再做一次努力呢?找不到的话随时都可报警,我们的每一个员工人力资源部都有详细登记,绝跑不了。”一边说,一边有汗从额头上扑簌簌滚落下来。 客人看着她,好像也觉得自己对这个正在努力帮自己寻找失物的女经理有些不客气,就换了语调说:“好,我再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如果没有,我就报警,并要求酒店赔偿损失,毕竟东西是在这儿丢的。” 温俊霞刚好过来听到客人说的话,她说:“可是,王先生您入住时并没有对任何人声明您有这样一条白金项链呀,况且我们大堂有免费保存贵重物品的保险箱,难道前厅部员工没有给您介绍吗?” 自杀未遂事件(2) 陈嘉瑜讨厌死了这只冬天的苍蝇,还没怎么着先把失误往前厅推,自己倒不说,可客人听见这样一番说辞必然又该大怒了。 果不其然,那客人听罢,怒道:“那你是说我无中生有了?我要没这条项链何必在这费这么多事了?我现在要报警,交给警察解决好了。” 温俊霞还想说什么,陈嘉瑜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倒不是怕报警,而是现在入住的客人不少,传开去影响酒店声誉。她说:“对不起啊,王先生,我们还是先找东西要紧,我们马上去找。” 庆幸的是早班的垃圾还没有倒,堆在客房部的垃圾房里,温俊霞又叫了两个服务员,开始把早上的垃圾一点点倒出清点起来,办公室里,陈嘉瑜亲自给客人倒了杯水,几个人焦急万分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滴答着,仿佛过了好久,一个服务员用袋子装了个已经面目全非的项链大叫:“找到了找到了!” 陈嘉瑜接过来,那客人要凑上来,陈嘉瑜赶快说:“小彭,快要项链洗一下,看成什么了。”说完一把塞服务员手里示意她出去。 客人并没注意这些细节,显然是沉醉于惊喜之中,他一叠声的对着陈嘉瑜说:“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找到了,经理,你真好,你真好……” 服务员拿了清洗干净的项链给陈嘉瑜,陈嘉瑜认真的看了看,问:“王先生,你的项链上可有什么标记?” 客人又挠挠头,使劲想了想,“没什么标记呀,我也记不清,就是一条项链罢了。” 陈嘉瑜提示着:“那您能记起来在哪买的吗?” 客人使劲又想了想,“老凤祥,就是老凤祥!我媳妇我俩一道买的。” 陈嘉瑜这才把项链递过来,“王先生,你可看好是不是你那条,以后要保管好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客人接过来看也不看就套到脖子上,“错不了,错不了,谢谢你啊,经理,你真耐心,还真能给我扒出来,可能晚睡觉时放床头柜上不小心滑到垃圾桶里的,谢谢了,我以后一定会保管好的。” 客人走后,陈嘉瑜对温俊霞说:“温经理,这件事可否写到房务部的培训手册里?并要求服务员打扫房间时再细致些,垃圾桶也要看几眼?” 温俊霞做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陈嘉瑜起身下楼。 给郎总办公室打了电话,但没人接,想是有事出去了,就又给苏南打电话,约好下班他来接她。 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开始慢慢上客,但是陈嘉瑜还是一眼看出来正在前台登记的这个女士有点不对劲。看上去大概三十出头,大大的波浪卷,脸也大,有点毛阿敏的意思,用兔兔的形象学专业理论说是个戏剧型气质的人。红色的大衣,红色的包,但喜庆的衣服包裹住的是明显不喜庆的脸,落寞、憔悴、甚至还带着点绝望,对,就是绝望,这让陈嘉瑜暗暗上了心。 看着她上了电梯,陈嘉瑜飞快的点开查看信息,信息上显示这位刚入住719房间的女孩叫陈菲菲,江苏常州人,从身份证上看三十一岁。陈嘉瑜交待房务部和保安部监控室密切关注719房间动向。 在员工餐厅吃晚饭的时候,林伟又端了碗坐在陈嘉瑜的面前,但是没有说话。陈嘉瑜笑笑:“怎么了,今天怎么不像你了?” 林伟抬了头看了看,又低着头有一下无一下的扒着饭,陈嘉瑜知道他是为着昨天去刘一冰家的事,就也不点破,自顾自吃了饭。 刚到前厅坐定,接待员就说:“陈经理,刚才花卉公司送了好多好多的玫瑰花到719房间。” 陈嘉瑜更加疑惑了,她又点开电脑,719房间已经在餐厅用过餐,餐费是318元。“一个人用了318元的餐费吗?”她打了电话给餐饮部经理王雪婷确认,果然是一个人用餐的。“719客人用餐时好像精神恍惚呀?但是饭菜倒是几乎全部吃完了。”王雪婷说着。 这让陈嘉瑜的预感更加不好起来,她又问了监控中心719的情况,监控中心说中间有送花的去了一次,吃饭时出来和进去一次,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距最后一次进房间有半个小时那样。 放下电话,她立刻向719打了个电话,她想如果客人问就说是配水果好了,但是没人接听,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听。她果断的叫来保安部经理和楼层值班主管一起到房间门口。先让楼层服务员按进房程序敲了门,没人响应,又敲了两次,还是没人响应。陈嘉瑜说:“用楼层卡开门吧!” 服务员掏了楼层卡开门,但是房门的搭扣从里边扣上了。服务员又说了几声“housekeeping”,还是没人响应。陈嘉瑜从门缝往里边望了望,只看见一地的花叶,其他什么也看不见,她说:“坏了!快叫工程部!” 工程部师傅把门打开,眼前的一切让大家惊呆了:一米八的大床周围围满了火红的玫瑰花,那女人只穿了一套红色的内衣安静的躺在中间,熟睡一般的平静,床头柜上放着三个药瓶。陈嘉瑜一边打了“120”一边叫赵医生过来,赵医生来看过说:“是吃了安眠药,但现在的安眠药都改进了,不会致人死亡,但对智力有影响,必须马上到医院洗胃,应该还来得及。怎么这么傻?死不了再变傻怎么办?” “120”火速赶来,但要求酒店必须出一个人去, “我去吧!”陈嘉瑜说。 她在路上给郎总打了电话简单说了情况,郎强说:“要不要酒店再过去一个人?” 陈嘉瑜说:“也好!” 那女孩被送到抢救室洗胃,陈嘉瑜没想到来的是林伟,“怎么是你?”她说? “我有那么不受欢迎吗?”林伟说着,然后就是沉默。医院独特的味道一阵阵的袭击着她的鼻孔。 良久,林伟说:“我和刘一冰订婚了!” 陈嘉瑜虽然早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一种淡淡的失落侵过来,她突然想起她趴在他背上的情景,她想,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把自己一口气背上六楼了。她叹了口气:“不是说对我不会放弃吗? 林伟明显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平静,“我不放弃有用吗?嘉瑜,我姐说的对,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虽然你不承认,或许是不想承认,也或许是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是,你有野心,所以,我想了好久,我们不能在一起。于是,我放弃了,不是退缩,是放弃。因为,你永远都不可能属于我。与其去等待一份遥不可及未知结果的爱情,还不如抓紧手中现有的好……” 陈嘉瑜想了想说:“你姐说的?是呀,我们本就不合适,刘一冰你俩还是比较般配的,重要的是,她很爱你。” “是的,我们男人就是现实,你离我太远了,像一团烟雾,能看见,但抓不着,所以我选择了现实,我们会很快结婚,到时的婚礼,你会参加吗?”林伟没有抬头,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沉重。 对呀,自己又给不了人家什么,为什么还不容许别人自由选择呢?陈嘉瑜开导着自己,然后脸上堆满了笑,“那要看我会不会收到请柬呀?如果收到,我一定会去的。”说完还伸出手在林伟身上拍了下。 林伟还想说什么,但是抢救室的门打开了,那女孩被推了出来,安置到病房里。那女孩子看到陈嘉瑜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救我?” 陈嘉瑜看着她:“没人救你呀,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恭喜新生。” 那女人闭上了眼,好一会,睁开,“可是我还是很痛苦!” 陈嘉瑜轻柔的拉着她的手,“你是很痛苦,可这世界上真就没有你割舍不了的东西了吗?父母、亲人、朋友……现在你可以说你很痛苦,可是如果你死了,痛苦的是谁呢?” 那女人的泪水不停的流下来,陈嘉瑜拿了纸巾帮她擦着,终于,她哭完了,问:“我的电话还在吗?我给他打个电话。” 陈嘉瑜慌忙把从她房间带过来的衣服和包中找到电话给她,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后来好像是关机了。她又查了查号码,找个号拨了过去,好像是她要打电话的那个人的朋友,那朋友说他马上到。 十几分钟后,果然一个男人风风火火赶到,一见那女孩子这样情况,忙说:“怎么这样想不开,不过常东辰是太不像话了,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 那女人摆摆手,“他电话关机。” 陈嘉瑜看到这女孩子有朋友来,才过去说:“陈小姐,您朋友来了,我们就先走了,这是我名片,有事您打我电话,我明天再来,好吗?” 那女孩子想了想,说:“谢谢,你请先回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陈嘉瑜把那女孩子的朋友叫出来交待了几句,和林伟离开了。车里的空气异常沉闷,谁也没说话,临下车,林伟才说了句:“刘一冰也这样要挟过我!” 陈嘉瑜惊异了,“你是被要挟的?” 林伟耸耸肩说道:“刚开始觉得不舒服,现在想开了,是自愿的,握个手吧!” 陈嘉瑜伸出了手,林伟也伸出手,两只手在一起握了很久,为着某个人某段感情的结束。 “结束,何尝不是一种开始呢?”陈嘉瑜边下车边想,赫然撞进一个人怀里,抬了头,是苏南。 看了看表,才知道已经是凌晨了,她的喜悦是自内往外爆发出来的,“等了好久了吧?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她问。 “是呀,等了你一个多小时呢,问过服务员说你处理事情,就等着。”说着亲昵的摸摸她的脸。 林伟走过来,“不介绍一下?陈经理?” 陈嘉瑜这才介绍道:“苏南,我男朋友。”说着还抬了头看看苏南。“这是林伟,我们这儿的采购部经理。”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林伟进去了。 陈嘉瑜换了衣服出来,车上,苏南说:“嘉瑜,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吧?” 陈嘉瑜没有说话,她不能说“好”,这样让她自己都觉得不稳重,也不能说“不好”,因为潜意识里她是憋着想要把自己献给苏南的。这个想法已经由来已久,但是真的这一天要实现了,她反而有点慌乱。她装做低头整理衣服,没有再抬起头来。 苏南在裕达国贸的前台办理入住手续,陈嘉瑜才开始细细打量这个目前来说郑州最好的酒店,这个墙上挂的和花盆下压的都是范思哲丝巾的酒店。 她坐的沙发前的茶几上放了一束百合,百合浓郁的香味刺激着的她的鼻孔。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陈嘉瑜开始闻不惯一切浓郁的香,因此她拒绝所有带浓烈香味的化妆品。头顶的水晶灯洒下来的柔柔的光将她紧紧包围,苏南回过头向她笑了笑,她站起来,影子扑到地上,才发现光可鉴人的地面并没有地板拼接的痕迹,这,又让她深深的疑惑了。 电梯里整面整面的镜子没有一点尘滓,照得见她微微发烫的脸,她们是要朝着房间去的,朝着一个目的去的,所以,她的心跳有些快,呼吸也有些急促,发烫的脸还有些发红。苏南走近她拥紧,他身上那种说不清的好闻的气息又丝丝缕缕的挑逗着她的嗅觉。她不喜欢浓烈的香,却抗拒不了这淡淡的气息,带着陌生的温暖。电梯在八楼停了一下,一个个头很高的黑人老外上来,一下子把一米八的苏南和一米七的陈嘉瑜比了下去,这让陈嘉瑜心理上稍微不适应,她一向习惯了平行着看人的。好在她们的楼层很快到了。 还是那种酒店特有的硕大的床和白的温暖的床单,苏南开了卫生间的门,“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陈嘉瑜放下包:“还是你先吧,今天处理了个紧急事情,还得给总经理汇报。” 苏南亲了她一下去卫生间了。 陈嘉瑜脱了外套,又从包里翻出手机,已经快凌晨一点了,电视里不知频道的画面上正来来回回的走着衣着甚少的模特儿。她犹豫着,但还是拨了郎强的号码打过去,先是简单的汇报了今天的,哦,不,准确应该已经是昨天的719事件。她听得出郎强的声音带着疲惫,突然想要关切的问候一下,正在绞尽脑汁的寻找合适的词语的时候,倒是郎强说话了,“嘉瑜,有些事想和你谈谈,有时候很喜欢和你说说话的……” 自杀未遂事件(3) 陈嘉瑜的心紧了起来,他要说了,他会说些什么呢?他是要告诉我他离婚的事吗?她看了看卫生间的门,他就应该不会说很长时间吧……她脑子里飞快的胡思乱想,但嘴上却说:“好呀,你说,我听着呢!” “我……”郎强的声音有些迟疑。(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一阵歌声传来,陈嘉瑜看了看,是苏南的手机在响。 “你那边有人呀?”郎强换了口气说话。 “嗯,是的!”陈嘉瑜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改天再聊好了,不打扰了!”郎强迅速挂断了电话,陈嘉瑜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我鼻子犯的罪, 不该嗅到她的美, 檫掉一切陪你睡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你赐给的自卑 ,你要的爱太完美 ,我永远都学不会……”苏南的电话还在不依不绕的响着,这么晚,会是谁呢?难道是医院有什么事情?陈嘉瑜的心又乱起来,千万别是医院有什么事情呀,好不容易鼓起来的要献身的勇气,再被一打岔多扫兴呀,她暗自祈祷着。 电话终于不响了,她的心也跟着平静起来,但是,只不过几秒钟的停顿,“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竟然又响起来,“到底是谁呢?这么晚?”陈嘉瑜突然对这通电话好奇起来,“看一下吧,看一下吧,他不会知道的!”“算了,还是不看吧,看人家电话不好!”“看一下吧,就看一下!”…… 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过去看了一下,竟然只是一串数字,不是名字。“不应该呀,这么晚的电话,一定是熟人才对,怎么可能不存名字?”她带着深深的疑惑,“要么就是太熟了,熟得都不用存名字了!”这个想法让她的心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那他们关系一定不一般了!” “一定是个女人!”她被自己各种各样的想法困扰着,觉得那无休止的歌仿佛就是专为自己写的。 “苏南,苏南,你到底有多少女人呢?”她想着,“我会不会是最后一个?”她开始不确定起来,对于今天来到这里“献给苏南!”的想法又开始动摇了。 正想得起劲,卫生间的门开了,苏南裹了浴巾,宽宽的肩膀上还有水珠在不断滴落。陈嘉瑜低了头,“你电话刚才一直在响。”她说。 “是吗?让它响去,该你洗了!”苏南柔声说着,帮陈嘉瑜去掉脖子上还一直没来得及去掉的小丝巾。陈嘉瑜飞快的跑到卫生间锁上门。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却冲刷不住她不停旋转的大脑。“怎么办?今天到底要不要,要不要发生关系?”“不要吧,都不确定他到底有多少女人?第一次呀,第一次呀,一定要和结婚的人在一起!”“发生就发生吧!有什么大不了,谁都有权力享受身体的欢愉的,不是吗?”她的思想里做着复杂的斗争,刚好一滴水珠挂在她娇嫩的蓓蕾上,带着点酥酥麻麻的感受,像极了在深圳那晚接他电话的情景,她好像一下子变得勇敢起来,“好了,豁出去了,不就是做次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使以后和苏南不能结婚,但毕竟第一次是给了自己最爱的人呀,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再说,早在几个月前,要不是林琳的一通电话,自己和苏南,不早就……”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洗澡的动作加快起来。 围了浴巾走到门口,她想到什么似的又照了照镜子,却突然听到苏南抑制不住怒气的说:“好,你来呀,找得到你就来呀!……” 她开了门,苏南正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看到她出来,换了笑脸,“洗完了?宝贝?” 陈嘉瑜紧紧的抓住浴巾的边,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一样,“是呀,你接过电话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有急事你先办吧!” 苏南的脸掠过一丝一样,但转瞬即逝,“没事,什么急事也没有,什么急事也没有我们现在的事急,对吗?”一边说一边走向她。 陈嘉瑜的心像要跳出来一样“咚咚”作响,他把她横抱着,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像打开一件易碎瓷器般打开她身上的浴巾,屋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间起被他全部打开,她不着寸缕的身体在灯下散发着光泽,反射在他的眼镜上,她觉得苏南的眼睛像极了医院里的某种仪器,正在对她的身体做着全方位的扫描和透视。她拉了拉浴巾,没拉得动。“宝贝,我最喜欢皮肤白的女孩子了,你怎么这么白?怎么这么白?……” 陈嘉瑜用手蒙上眼睛,却依然能感受到苏南那灼人的眼神,他听见他把他身的浴巾也去掉,接着就是肌肤相交的感觉,她身上电击般震了一下,然后被他轻柔的抱进被窝,她的光洁的肌肤和他的同样光洁的肌肤紧紧贴合在一起,没有摩擦,但有让人震颤的悸动,他的嘴触碰着她的额,暖暖的大手开始在她身上灵巧的四处游走,让她想起那天和兔兔一起买菜时卖鱼那个妇女的熟练动作,苏南在为病人解剖时想必也是如此熟练的吧!她不禁握住他的大手,“苏南,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你是什么科的大夫呢?”她问。他的手灵巧的挣脱,继续在她身上游移,“怎么想起问这个?我什么科也不是!”他说。 “我不信,你一定是外科的,难为你手这么大还这么灵活!”陈嘉瑜说。 “呵呵!”他笑了,“不管我在医院是什么科的,现在我就是妇科的,我要好好的为你检查一番,然后再为你扎上一针,一大针呀!”他坏笑着,手游得更欢了。 陈嘉瑜慢慢的不说话了,她的身体在他的引导下开始苏醒、萌发直到点燃,她迫切的渴望着他的进入,只有他的进入才能填补她的虚空,她紧紧的抱着他,不顾一切的回应着他的亲吻,身体通了电般扭动着,苏南在她身上的嘴巴移到她耳边,“我要打针了,宝贝!” 自杀未遂事件(4) 她羞涩却又疯狂的搂着他,恨不得和他熔为一体,他技巧的在她下身来回触碰,每一次触碰都引起她更大的虚空和渴望。她着急了,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去迎合他,而他每次都是恰到好处的碰触和开溜,陈嘉瑜林大口的喘着气,难以自抑的欲望一波比一波更猛烈的袭来,她开始主动去找寻苏南的身体了,但是苏南的身体光滑得像个泥鳅,令她难以捕捉,她意乱情迷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强烈的需要人抚慰。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猛烈的想撞破般的敲击,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苏南,你给我出来!” 两个即将燃烧的人像突然结冰般停止一切动作,还是苏南先清醒过来,他裹了浴巾去开门,陈嘉瑜拉着他,“等等,我穿个衣服。” “不用,我马上把她打发走。”苏南亲了亲她,帮她拉了下被子,陈嘉瑜裹紧了自己,忐忑的看着他去开门。 门刚发出锁芯扭转的声音就有一个女人带着杀气冲了进来,看也不看苏南一眼就冲到床前,陈嘉瑜紧张得抓紧被子,预防着她掀开。这场面,她见过,不过是配合公安严打时,但没想到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紧张得都有些颤抖了,但看到关上门的苏南向她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就又觉得不怕了,但光溜溜的躲在被窝里,还是让她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这个女人很瘦,以至于让人觉得眼睛特别特别的大,烫了很小很小的卷发,玉米须一样卷和颜色,黑白格子的衬衣,外边是纯红的开襟毛衫,陈嘉瑜知道是鄂尔多斯的极品,她曾经试过这件衣服,营业员也直夸漂亮,但是标价要三千多,她一个半月的工资。当时她揣着干妈给她的那张卡的,她犹豫了好久,还是放弃了。一个半月的工资,买一件毛衫,还不如给奶奶买点药或寄给嘉璐买考研资料。所以,营业员看着她背着lv出去,态度恭敬,以为她真的是没看上那件衣服。瘦瘦女人的毛料短裤下边是一双棕色的长筒靴,她抬了下脚,陈嘉瑜以为她要冲过来,但是她只是在床头柜上坐了下来,两只腿的叠放角度说明这是一个在礼仪上还算考究的女人。所以,陈嘉瑜十分纳闷这个礼仪考究的女人为什么做出了如此不考究的事情。 “这就是你的新女朋友?”她终于开口。 “是的,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可是你还是要来看看,这就是结果。”苏南一边毫不避讳的穿着衬衣和裤子,一边回答。 “我看到了,所以,现在离开,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女人说着话,却没有动。 苏南看了看陈嘉瑜,“亲爱的,我送送她,你先睡吧,好吗?”陈嘉瑜只好点点头,看着又穿戴整齐的苏南对女人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女人才略有不甘的站起身往外走。 门被“咚”的一声关住,陈嘉瑜立马穿了浴袍站在门后边,外边很静,优质的地毯使她连外面两个人走路的声音都听不到。她突然觉得可笑,他刚才亲口对着另一个女人叫她“亲爱的”,可是她却被只身一人隔在门内,他和她在门外。她真想拉开门叫他回来,但又只是想了想,她叫的结果无非有两个:“回来”或“不回来”,她想他应该会和她说清楚的,说得很清楚,说清楚以后,苏南就会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了。她又飞快的跑到窗口,往下看去,街道上的车依然很多,她明知道不可能看到他们,但还是固执的往外看着,像是从未浏览过这城市的夜景般投入。关于刚刚离开的他和她,她有太多的想像。 苏南直到天亮才回来,疲惫不堪,但还是冲洗了一番才睡,陈嘉瑜清醒的听着他的一切动静,但没有睁开眼,只是听着,他以为她睡了,所以自己不一会也发出了呼声。这让她更加睡不着了,她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她应该是躺在他怀里的,以她喜欢的姿势,温暖且甜蜜。她重新使劲闭上双眼,让自己睡去。 她翻了个身,觉得有些不对,身边应该是有个人的,但是,空空的,拿起手机看看,已经是上午十点了。陈嘉瑜站起来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阳光刺得她有些眩晕,是的,酒店的窗帘就是这样,拉上了就是黑夜,即便是如此阳光明媚的白天。外边有人敲门,陈嘉瑜从猫眼往外看了看,是服务员,她打开门。 “是苏先生让我们这个时间送的餐,麻烦您签下字吧!”那服务员一边从餐车上往下端早餐一边对陈嘉瑜说,然后拿了客房服务的单子让她签字。 关上门,陈嘉瑜突然觉得想哭,这是第二次,有男人如此细心,第一次是李新鸣,但她清醒的知道他是别的女人的男人,他们之间可以有交集,但绝对不会溶合。可是,这次,却是她深爱的男人,亮裎裎的餐具闪着光,像极了苏南的眼镜,她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是他没有接。她知道他忙,一个人静静的享用着这份幸福的上午的早餐。 “小懒猫,刚才开个会,吃过饭了吗?”苏南糯糯的声音泉水般的淌进心窝。“早上看你睡得挺香,没舍得吵醒你,就偷偷亲了一下走了。” “嗯,吃过了,你困吗?困的话就休息下。”陈嘉瑜说。 “没事,我扛得住的,对了,中午一起吃饭吧,还有小颖,哦,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苏南的声音,还打了个哈欠。 陈嘉瑜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不该面对那个女人。 “嘉瑜,你不想去吗?可是,我们真应该和她好好谈一谈,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式了,这样也好让她死心,好吗?难不成,你放心你男朋友和他的前女友单独会面?别有什么顾虑,昨天晚上已经说很清楚了,今天,只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吃一顿饭,仅此而已。嘉瑜,拿出你的态度和气质来,好吗?” 陈嘉瑜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苏南的任何请求,只有答应。 自杀未遂事件(5) 离苏南约定来接她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已经收拾整齐下了楼。一至三楼都是一些国际品牌的时装和腕表之类的,一间一间的闲闲逛着,一件衣服映入眼帘,让她的眼睛为之突然一亮,陈嘉瑜几乎已经看到苏南穿了这件衣服,笑眯眯的站在她面前,这就是为苏南量体设计的一般,简洁却又不失高贵,做工精致,给人一种刚柔并济的感觉。“果然是大牌的衣服!”她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翻出标签,“¥12888”!她觉得心里一跳,走了。可脑海里却一直还是刚才看的那件衣服,以及苏南穿上那衣服的样子,咬了咬牙,她决定买下它!但是突然觉得一股温热从下体涌出,“坏了,不是来例假了吧!”她一边想一边迅速问明卫生间的位置跑了过去,果然是来例假了,好在她例假一向不准,所以包里一直备着,就赶紧整理了一下换上,在抽纸的时候,一边抽一边想起谭宝如说的连家里的卫生纸都是从别人饭店顺的的话,就有了点想法,但是却又马上抑制住了。她重新坐在马桶上,从包里掏出那张干妈给的从没用过的卡,郑重的放在外套口袋里,然后起身,整理好衣服洗过手,直接向着那件衣服奔去。 营业员熟练的包上包好,知道她一定是送人,还又用丝带做了个小小的造型,陈嘉瑜看着营业员做完,满心欢喜的掏出卡到收银台结帐,但是,一下、两下、三下,连刷三下pos机都没有任何显示,“小姐,您看您是换张卡还是付现金?您这张卡消磁了!”陈嘉瑜满心的欢喜霎时变成巨大的失落,消磁了,竟然,在这个她特别想为苏南买件衣服的时候消磁了。她沮丧的下了一楼,坐在大堂休息处,心里压抑不住的失落。她想给干妈打个电话,说一下,问问那张卡用谁的名字办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本来这十万块钱就不是她的,果然就会有点小小的意外让她不能用。 苏南很快就到了,依然神采奕奕,这又让她暗自惊奇。她坐在苏南的身旁,闻着他身上那种泌人心脾的味道,觉得气氛说不出的美好。电台里播放着一则无痛人流广告,令她想起原来陪林琳做的那一次,当时林琳从手术室出来,都疼得快直不起腰了,就随口说了一句“怎么可能不疼,生生的一块肉从肚子里拽出来,怎么可能不疼。”苏南扭脸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说得好像和亲身经历过一样?”她笑了,“没经历过,但凭想像就可以知道,难不成你经历过?”苏南也笑了,陈嘉瑜看着他的笑,仿佛瞬间太阳都失去了光华。 还是她单位附近的卡布奇诺,小颖竟然已经到了,还是衬衣和开襟毛衫,还是短裤和靴子,只不过换了红的衬衣和黑白格的毛衫,短裤是牛仔的,靴子倒还是昨晚那双。看到陈嘉瑜和苏南进来,她站起来,向他们露出甜美的微笑并向陈嘉瑜伸出手,陈嘉瑜也伸出来,握住那双和身材比例恰当的小巧玲珑的手。 “实在对不起!”小颖说,“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冲动,昨天打扰到你们了。” 陈嘉瑜的脸红了红,“啊,没关系,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裕达可是五星级的饭店,不会随便透露客人信息的,你怎么一找就找到了,并且还直接到房间里了?” “很简单,我们以前就喜欢到那去。”小颖说着看了看苏南,然后又转过来看着陈嘉瑜,“别介意呀,我实话实说而已,苏南不抽烟,裕达的22楼是无烟楼层,所以他绝对是在22楼,至于你们的房间,我把我的工作证出示一下不就结了。” 陈嘉瑜的脸上还是打着问号,苏南笑了,“她是检察院的,昨天给人总台一亮,让别人还以为我犯什么事了呢!” 小颖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顿饭陈嘉瑜吃得索然无味,虽然小颖一个劲的道谦,一个劲的祝福他们两个,但是,陈嘉瑜的心里,像是被塞进一个浸满水的沙包,沉闷至极。她还是极有风度的让苏南送小颖,自己步行去上班。 刚上班一会,苏南给她打了个电话,“亲爱的,你的包是不是落在卡布奇诺了?” 陈嘉瑜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忘记拿包了,因为功南办了有卡布奇诺的贵宾卡,人家才把电话打到那的。 “是呀,我忘记了,你看看我这脑子,可是我现要上着班,没法去拿。”她说着。 “那就晚上我去拿,顺便去接你,好吗?”苏南说。 “好呀,谢谢你!” “嗨,我们现在什么关系呀,还用得着谢来谢去的吗?”苏南的声音听着糯糯中又加了一丝细腻的嗔怪。但是这嗔怪,却让陈嘉瑜的心里溢满了甜蜜。 他果然在她下班的时候来了,一贯的儒雅潇洒,看得见总台里的接待员悄悄的嘀咕来嘀咕去,陈嘉瑜笑了笑去换衣服。 车上,苏南也一直在笑,只是笑得有些奇怪。陈嘉瑜终于忍不住的问,“笑什么呀?” 苏南干脆笑出声来,“当然是笑你呀,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么呀?”她更加疑惑了。 “准备好昨天晚上咱们即将完成却又没能完成的事情呀!”苏南偏了头,一只手在她胸前一揉。 陈嘉瑜的脸红了,“为什么说我早就准备好了?” “你那包里连套套都准备好了,难不成不是为我准备的?”苏南又笑了。 陈嘉瑜这才想起n久以前兔兔塞到她包里的避孕套,她都快忘记了。脸发烫,“那个呀,哎,是我同屋的女孩逗我的,放进去了,绝对不是我准备的。” “好了,不用解释,有时候解释就是掩饰,只不过你准备得太少了,才一个,太小看我了。”苏南又说,陈嘉瑜不说话了。 很幸运的又订到昨天那个房间,苏南去洗了澡,催促陈嘉瑜洗,她也洗了出来。苏南把她拥到被窝里,“今晚,你我都关机,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打扰。” 烧糊的猪心(1) 陈嘉瑜满脸歉意看着他,“不好意思,我来例假了。” 苏南怏怏的倒在床上,“哎,好事多磨呀,老天对我不公呀!” 当晚,他教她用了手,缓释了他的激情。 早上一开手机,他的电话就响了,苏南看了下陈嘉瑜,“我妈的!待会你和她说话呀!”说完不待她的反应就接了电话。 陈嘉瑜的心突然扑通通的剧烈跳动起来,苏南的妈妈,天哪!那不就是未来婆婆吗? “妈,你又操心了!是呀,是呀,是和女孩子在一起,好了,我让她和你通话啊!……”说着捂着话筒示意陈嘉瑜接电话,她心里一阵慌乱,摆摆手,钻进被窝蒙着头,苏南笑了笑,自己又接起电话,“妈,她肚子疼,在卫生间呢,一时半会出不来,下次吧,下次您再和她通话。” 陈嘉瑜听他收了线,才把头悄悄的往外伸了伸,哪知苏南准备已久,拿了手挠她胳肢窝,两个人在床上疯了一会,苏南才问,“你怕接我妈电话?” 她笑了笑,“有一点,还有就是,我们又没见过面,不知道说些什么。”顿了一下,她又说:“不过,你以前告诉过我,你妈是个厉害的老太太。” 苏南直直看着她,“当然,可厉害了,我都怕她,但是,放心,也是个讲理的老太太。你们能相处好的,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知道怎么和她处。” 这句话让她的心又是猛的一紧。他们又亲热了会才起身,白白的床单上有一片鲜艳的红,陈嘉瑜看了看,“都怪你,刚才胳肢我!” 苏南也看见了,笑着说,“要是我们在一起你的那抹落红多好。”然后,忽然又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陈嘉瑜说:“从来都没问过,在我之前你有过其他男人吗?” 陈嘉瑜抬了头,对着他的眼睛很自信的说:“当然没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苏南仿佛很感动的把她又拥在怀里,“真的吗?我有点不敢相信,如果不是你例假来,真想现在就验证一下。” 陈嘉瑜窝在他怀里,梦呓般的说:“苏南,会的,会有这么一天的。” 有一句话说“时间如白驹过隙”,还真是,转眼间,已经到四月了,陈嘉瑜的工作开始更加忙起来,因为大堂经理实在难招,她就给人力资源部提附上建议,提拔韩芳芳做了大堂经理,从接待员中提了个主管,又招了个接待员。是的,经理不好招,员工还是蛮好招的,这样,人力资源部就不用天天愁眉苦脸的找人了。 这一天,本来应该下午三点下班,却因为要给韩芳芳交待东西而晚回了,再加上公交车晚点,回到家已经是五点半。兔兔安静的坐在电脑前写着点什么,脸上少有的平静。她脱了外套站在门口疑惑的看她,好久,兔兔才意识到。 “你回来了?我给你煮猪心吃。”兔兔说着到厨房忙活去了。陈嘉瑜因为赶了一个昨天的夜班倒今天的早班,早困得眼睛都不想睁了,就自顾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一觉醒来,夜幕已完全遮盖了大地,鼻子里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传来,像极了夜市上的烧烤。她起身,客厅里没开灯,兔兔房间也没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在黑暗里发着荧荧的光,将兔兔的脸照得分外的白。她说:“你做了什么,这么好闻?” 兔兔“哗”的一下站起来,“糟了,我煮的猪心。” “啊?不是吧?”两个人一齐飞奔到厨房。 打开灯,锅里正往外冒着袅袅的黑烟,一团东西糊在锅底,早黑黑的不辨原来面目。关了火,兔兔伸手端锅,还没碰到锅把手就被热气熏了回来。她扭过脸,怏怏的说:“本想给你做猪心来着,谁知道糊了。” 陈嘉瑜笑了笑,“还从来没吃过你做的猪心,猪心有什么好吃的?” “没什么好吃的,只是听说吃什么补什么,就买了它,结果给烧糊了。”兔兔的眼眶红了红。 陈嘉瑜脸上的笑凝住了,在她的印象中,兔兔一向是乐观的,开朗的,从没有这个样子过,她拉了她到沙发上坐下。兔兔的手有些冰凉,陈嘉瑜用电热水壶烧上水,“怎么了?”她轻轻问。 兔兔的眼眶更红了,一滴泪停留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随时都有可能掉落。“嘉瑜,我今天和我哥还有周芊芊一起吃饭了,我对我哥表白了,但是结局很可笑……”兔兔厚厚的嘴唇艰难的咧了一下,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配合这句话。 “是呀,很可笑,你哥喜欢的是周芊芊,要命的是,虽然周芊芊已经有男朋友,却在今天发现她实际上也喜欢你哥,说来说去,没你什么事了。” 兔兔脸上的惊讶替代了悲伤,“你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你不是没恋过几次爱吗?你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陈嘉瑜笑笑,“不为什么,我猜的,恰好猜中而已,只是,现在我才可以说,我觉得你哥你俩也不合适,他也配不上你。” 兔兔悠悠的叹了口气,“在你眼里,谁能配得上我?” 陈嘉瑜的心里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她迟疑的下才说:“很少见你不开心的,你不是自己都说过,‘他爱你的时候是真的爱你,不爱你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你了’?今天却是怎么回事?” 兔兔的脸又开始凄然,“是呀,他是真的不爱我了,可是,我发现我却还爱着他。” 从此以后的好长时间,陈嘉瑜都再没看到过开心的兔兔,她把自己原来搬到陈嘉瑜屋里的所有东西又都搬回自己屋里,白天黑夜,只要在家,就是对着电脑,一遍遍的唱着《不想睡》: 宇宙中默默自转的星球,暝暝之中你要现在遇见我。我看过瞬间燃烧的花火,昙花一现之后悄悄的殒落。我醉过斟下冰凉的美酒,醒来以后还有你在陪着我。那种微酸的滋味,有点微醺的感觉。梦做一半比较美,爱我的人还没睡。不想睡,我要陪你一整夜,我要幸福的催眠,天旋地转的晕眩。不想睡,我要陪你一整夜。我要今天的完美,不要明天的幻觉。雪花盛开在风中,是你紧紧抱着我, 泪光在闪动,一闪一道彩虹。 那悲怆的声音使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烧糊的猪心(2) 但是令陈嘉瑜想不到的是,属于她的悲痛和沉重也随之而来。这一天,还是简丹、谭宝如来了她们的房子里吃饭,简丹还是原来简简单单的样子,谭宝如却穿了件极长极大的裙子,蹬了自行车拖着满地尘土而来,这宽而大的裙子将她衬托得愈发娇小,她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说:“大家看看,我这裙子美不?” 简丹装做很认真的看了一下,“还行!” “什么叫还行呀!多美的裙子呀!我在网上好不容易淘来的,韩剧里的女主角,不都是穿了这裙子,站在男主角的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紧紧拥抱着男主角,黑黑的长发和长长的裙裾一起随风向后飘扬……多么浪漫多么美好的一幅图画呀!” “是呀,男主角再张开双手,像是要拥抱大自然,整个一翻版的泰坦尼克号,当然浪漫呀!”简丹不置可否的说。 陈嘉瑜忍不住笑了:“男主角一张开双臂,两人都一块去亲吻大地了,更浪漫了。”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陈嘉瑜看了看兔兔,还是沉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她向两人努努嘴,大家停止了笑,陈嘉瑜也没想到,这一笑之后,相当长的一断时间她都和兔兔一样,也不再笑了。 她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响起的,掏了电话,是家里的号码,这让她在惊奇之余立即多了隐隐的不安,只因为,爸爸好像从来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 “你明天回来一下,你奶奶去世了!”没有过多的寒暄,好像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爸爸说完就挂了。 陈嘉瑜的手还举着电话挂在耳朵上,良久,大滴大滴的泪珠不听使唤的从眼眶里接连滚了出来,湿了脸,凉了心。 她对另外三个人说:“我奶奶去世了,我奶奶竟然去世了,她都没来得及等看我最后一眼……” 连兔兔也停止了沉默过来劝她,“好了,老年人迟早都有这一天的,别伤心了。” 谭宝如和简丹也说,“对,嘉瑜,奶奶已经去了,你也别伤心过度了。” 但是陈嘉瑜的泪水还是缺了闸般不停的往下流,好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来,“我现在收拾东西,我现在就要回家,我心里乱得很。” 她迅速的收拾了东西,拿出电话给苏南打,苏南没有接,这与他,本是常事,但是陈嘉瑜今天觉得不正常起来,她一遍遍的打着,有十几遍,苏南都没有接,她就开始沮丧起来,自己掂了包到楼下等车。 但是,晚上七点,正是出租车交班的时间,所以,好久都没有打到。她只好失望的往前走着,一辆车从她身材边呼啸而过,却又渐渐停了下来,待她走近,玻璃摇开,一张脸露出来,“陈经理,你这是要去哪?” 陈嘉瑜惊了一下,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认真一想,不就是原来要去505捉方树立奸的王先生吗? “啊,是王先生吧,您好,我要回家,没想到,能在这碰到您。”陈嘉瑜强自挤出个笑回答。 “来,上车,我送你!”王先生下车来,拉开后边的车门。 “哦,谢谢,不行,我家在县城农村,离这有百十里地呢!”陈嘉瑜一边道谢一边拒绝。 “到县城呀,不就百十里地吗?几脚油门的事。”王先生很真诚。 陈嘉瑜犹豫了下,奶奶慈爱的容貌又浮现在眼前,就再出没有迟疑的上了车,“谢谢你,王先生。” “怎么这么晚还要回家?看你眼眶红红的,有急事?”王先生的声音飘进耳朵。 陈嘉瑜的声音又哽噎了,“我奶奶,我奶奶去世了!” “哦,这样呀,你自己要节哀呀,人生在世,生老病死,都是很自然的事,对了,要买些什么东西吗?”王先生劝慰着。 陈嘉瑜愣了下,“应该不用的吧?” “香烛裱纸,总要买一些的吧!”王先生提示着。 陈嘉瑜才恍然大悟,“对,是应该买些的,还有鞭炮。” 刚到村口就看见搭好的灵棚,走近了,就是奶奶大大的照片在对着她笑,她的泪水已经是喷涌而出了,一下车就跪在了地上,脑海里空白一片的背景里,全都是奶奶的笑容。好一阵痛哭之后,有伯伯婶婶的将她拉了起来,她才意识到还没有给王先生道谢,但是王先生的车已经不见了,想是已经开走了。 晚上,陈嘉瑜坚持要给奶奶守灵,她呆呆的坐在棺材边上,没有害怕,有的只是对奶奶无尽的思念: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不论什么时间都是在奶奶肩上或背上坐着的情景。 她想起了小时候在姥姥家上学时,有一次奶奶想自己了,背着弟弟走了老远的路去找她,但却因为她的贪玩而没能见上的遗憾。 她想起了后来四年级时转学回来,一次中午,她谁也没打招呼跑到同学家吃饭,奶奶跑了几个村子找她、喊她嗓子都哑了。 她想起了有一年割麦子,爸爸也让她去割,但奶奶心疼她,让她睡觉自己却挥着镰刀替她割的样子。 她想起了初中时因为住校,有一次奶奶走亲戚带了几块肉回来,不舍得吃,愣是放到她休息时才拿出来,结果都生蛆了。 她想起了有一年她一不小心把家里的窗户弄破了,奶奶怕她挨打,说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她想起了每次挨爸爸打时那挡在她前边的小小的身影…… 太多太多的往事一幕幕的脑海里交替回放,却依然唤不回棺材里已经变冷的躯体。 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个人真的已经去了,她的心里有的只是悲痛和后悔,她后悔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多回来几次陪陪奶奶。她又想起了自己那差点到手的小房子,她原本是要把奶奶接去一起住的,但是却没能实现。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这个世界上,顶顶没用的一种情绪就是后悔,所以,她只能一边回忆,一边在回忆里悲痛的哭泣。 第二天的葬礼很隆重,有唢呐的低咽和鞭炮的尖鸣,还有司仪嘴里源源不断的对逝者的赞美,几个亲戚家的女眷的哭唱也扣人心弦。可是,陈嘉瑜只会默默的流泪,没有声音,不出声的低泣,只有泪水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往外流。 当最后一抷土封底上坟顶,她眼前一黑,再也坚持不住的晕厥过去。醒来时屋外下起了蒙蒙细雨,,床前是爸爸妈妈还肿胀的两双眼。 爸爸说:“你奶奶总算没白疼你一场。” 陈嘉瑜没有说话,难道痛哭一场就算奶奶没白疼一场吗?难道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可以与一个慈祥老人的一生画上等号吗?她的心里很乱,悲痛和哀伤仍占据了所有的空间。 爸爸让妈妈去给陈嘉瑜热了剩菜端过来,然后问道:“昨天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不是苏院长,换男朋友了?” 陈嘉瑜知道爸爸是误会了,便解释道:“哦,不是,只是一个客户,苏南太忙,就没能送我。” “客户?那他还给了我五千块钱呢?我想着是你男朋友啥的,就收了,你咋不说是客户呀,这咋办?这咋办?”爸爸着急得站了起来。 陈嘉瑜淡淡的看了看,“爸,收就收了吧,苏南给的,和这客户也认识。让他代的。” 爸爸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陈嘉瑜这才想起还没给郎强请假呢,看了看表,离下午三点的接班只差十几分钟了。就拿了电话,果然上边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苏南的、郎强的、李新鸣的,还有王先生的。 她看了爸爸一眼,见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一一回了电话。先给郎强打了电话请假,郎强安慰了她一番,说如果有时间一定会来慰问。这让陈嘉瑜很是感动。苏南说他那天正在开会,所以没接。听到是奶奶去世,也只是简单的安慰了一下,就说马上还有个会要开始。陈嘉瑜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安慰,心头充满了失望,眼眶里又溢满了泪水。 李新鸣说原本是想约她打球去,听了陈嘉瑜的事,说刚好有时间,马上要来看她,陈嘉瑜赶忙推辞,她说,如果被公司人知道了该多麻烦,别人会说闲话的。 还有王先生,问她明天几点回去,他好来接。陈嘉瑜推托了几次,看实在推托不掉,就约好明天下午五点来接。陈嘉瑜是这样想的,刚好趁来接的时候把钱还给他。 晚上六点的时候,李新鸣还是来了,陈嘉瑜有一种想要扑到他怀里的冲动,但碍于爸爸在场忍住了,李新鸣看着已经哭得快要虚脱的陈嘉瑜,万分心疼,但他也只能好言劝解着,然后留下了慰问品和慰问金回去了。刚走,郎总果就和酒店司机一起来了,也带了慰问品和慰问金,他拍着陈嘉瑜的肩膀让她节哀,爸爸去嘱托妈妈打鸡蛋茶,郎总见没人就问,“刚才看见好像是董事长的车,董事长也来了?” 烧糊的猪心(3) 陈嘉瑜忍住了想要说实话的冲动说:“没有呀,没见到董事长。” 郎总也就没再追问,只是让陈嘉瑜不要担心酒店的事情,可以多休息几天。但她表示后天就可以上班。 王先生果然在约定的时间来接她,陈嘉瑜对着送她的爸爸妈妈挥着手说:“保重身体!我一定要让你们过上享福的日子。” 到了市区已经是六点多了,陈嘉瑜说:“王先生,谢谢您来接我,只是你昨天的钱,我应该还你,我找个取款机取下钱吧!” 王先生说:“一点钱,客气什么,不是赶上了吗,再说,上次,要不是你劝我,我说不定当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呢,现在是不是自由身还不一定。” 陈嘉瑜的脸红了,上次是她让了保安部的人协助王先生的前妻从窗户逃跑的,她到现在还在想自己此举是对还是错。想来王先生是知道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了。 她艰难的挤出生涩的笑,“上次对不起啊,当时我也是一时情急就那样处理了,只想了酒店的立场,不想让酒店出事,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给我当了两次司机了。” 王先生说:“什么对不起呀,我当时震怒中,拿了刀去的,现在想想,什么事也没有活着重要,你要不那样处理,说不定不是她没命就是我没命,孩子怎么办?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晚,我刚好要请一朋友吃饭,我做药品生意的,一块去吧!” 陈嘉瑜说:“你那钱我还是得还你,你要不要的话,我存在酒店前台收银那,当你的预付金了,你随时可以去消费的。至于,今天晚上,我又都不认识,合适吗?” 王先生看了看她:“看你,都说了一点小钱,别放在心上,随你吧,你这样的女孩子还真是少见。今晚一起去吧,要不你自己在家又该流泪了,人多还热闹些。今天晚上晚请人家吃饭,你想说话就说,不想说话就只管吃就行了。反正比你一个人在家待着强。” 陈嘉瑜见他说得真诚,又想了想自己回去的确是无事可干,就同意了。 这个饭店她和苏南以前来过,纯正的粤菜。她原本是喜欢吃点辣的,后来就因为苏南喜欢吃这的粤菜,就突然之间不能吃辣了,也只吃些清淡的菜肴来。她坐在这里,突然特别想在这里遇见苏南,她也甚至有了一种预感,一定会在这里遇见苏南,一定。这种预感愈来愈强烈的撕扯着她的心,使她焦急难耐。 她小口的喝着茶,浏览着房间内的一切,屋角的一棵罗汉竹吸引了她的目光,那竹节上半部还挺直,越往下节越短,短且肿胀,真的是像极了罗汉的肚子。她尝了尝自己杯里的水已经凉透,就端了过去准备浇灌一下,但是看到土壤已经是润湿润湿的了,就用指尖扫了水,滴到叶子上,再看着那水珠从叶子上骨噜噜的滴到一个个圆嘟嘟的竹节上,在灯光下分外晶莹。她分外投入的做着这些,直到王先生大叫:“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这一转身手里的杯子就落地了,她一边装作低下头捡杯子,一边在脑海里放映着方才转身看到的一幕:果然见到了她强烈预感着要见到的苏南,只不过,在她万分想见的苏南的胳膊上,还挂着另一只胳膊,一个女人的。她看见了苏南脸上表情明显的一滞,却又在瞬间缓和无比。 “这位小姐,慢一点,让服务员捡就好了!”糯糯的声音,此刻却分外刺耳。 他竟然称她是“这位小姐”!陈嘉瑜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听错了。她抬起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苏南。 苏南对她温和的笑笑,“我们以前在哪见过吧?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哦,这是陈小姐,我一个朋友,这是义光医院的苏院长,这位是……”王先生在为大家做介绍的声音迟疑了。 “我是苏南的女朋友,大家叫我丁当好了。”那女孩子又往苏南身上靠得更紧了些。声音清脆得真像清脆的铃铛。 陈嘉瑜渴望听到她想像中的否认,但是没有。她机械的坐了下来,倒了水给自己,却又不小心烫住了手,杯子又“哗”的一声被 扔到地上。 “没事吧,陈小姐?”几个人全都站了起来。服务员拿了湿毛巾给陈嘉瑜擦手,竟是那清脆的声音在问。 陈嘉瑜低着的头重重的点了点。重新坐下,陈嘉瑜觉得有熟悉的目光扫射过来,她却不敢抬头,倒仿佛是她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她有点搞不清现在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王先生点菜的声音像是非常遥远,可是,那女孩子清脆的撒娇的声音却近在耳畔。她两只手拿了茶杯,握得紧紧的,生怕再掉下去。 “陈小姐,怕是不舒服吧?”糯糯的声音如此柔和,却惊得她手里的杯子又一次掉了下去。 她站起来,低着头,“对不起,我不舒服,先走了。” 王先生也站起来,“对不起呀,苏院长,陈小姐的奶奶刚刚去世,可能她心里还不好受。” 陈嘉瑜已经头也没回的走到了饭店门口,王先生赶了过来,“你看要不是我就送你了,有客人也走不开。” 陈嘉瑜依然低着头说:“没事!” 一辆出租车刚好载了客人过来就餐,陈嘉瑜坐上空了还不到一秒的车子仰起头说:“王先生,谢谢您,但愿我没给您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我真的是不舒服。” “没关系的,和苏院长是老关系了,上次他还送我包干豆角呢!”王先生说着目送着陈嘉瑜所坐的出租车慢慢驶离。 “干豆角!”陈嘉瑜的脸抽搐着笑了一下。她以为她会哭,她觉得她应该哭,在离开那个饭店的刹那间就应该落下泪来,但是没有,一直到家,一直到她躺在床上都没有一滴泪,她还有些不信任的摸摸自己的眼角,还是没有。大概是这两天因为奶奶的过世把泪水都哭干了吧!她竟然还虽算不上甜美却也安静的睡着了。 是窗外阳光下摇曳着的梧桐枝惊扰了她的不知是好是坏的梦,一下一下的影子在她脸上轻舞着。她艰难的睁了眼,苏南第一个闯上脑海,臂弯上还挂着那个有着叮当叮当笑声的女孩。心抽痛起来,像一把尖刀突然刺穿心脏,听得见心争先恐后往外流的声音。以前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心像针扎一般疼痛,现在才真切的体会到比针扎更剧烈的痛。大脑里无休止的翻腾着苏南那戴了眼镜的儒雅无比的脸,仿佛嘴里还说着:“你和我妈通电话吧!” 烧糊的猪心(4)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前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她淘汰了小颖,而现在,而现在这个有着叮当响的笑声的女孩子立马把她给淘汰了。她从枕头下摸出电话,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她想:苏南欠她一个解释,苏南会打电话的!这个坚定的信念支配着她起了床用电热水壶烧上水。她又站在小壶前发起呆来了,直到水“咕嘟咕嘟”翻滚的声音提醒了她。 从厨房里找出个杯子,认真的刷了刷,然后倒水进去,热气氤氲了双眼,在沙上坐下来,思维又重新定格在苏南的面部,带了笑看着她。 是的,这就是结局,这结局不是一早她就料到了吗?只不过她自己抓住了点可怜的天真的幻想不肯撒手。她的泪再一次落下来,这一落就没再停止,她一杯杯的水喝下去,又一行行的泪落下来,整整一天,她都瑟缩在沙发里喝水、流泪,整整一天,不知道烧了多少壶水,整整一天,喝了那么多水却没有去过一次卫生间。所有喝下去的水,在身体内经过一系列 的循环后,又统统变成眼泪流了出来,一点一点带走了身体上的热气。所以,虽然喝的水是热的,全身却是冰凉了。 直到兔兔回来,看到蜷缩在沙发中的她脸苍白的可怕。兔兔伸出她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冰凉。她从屋里找了床被子盖在她身上,一边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到茶几上一边说:“真没见到你如此伤心的样子,看来奶奶是真疼你的了!” 陈嘉瑜张了嘴想哭出声来,却发现杯子一被拿走泪也出不来了,“我这难过一半是为奶奶,一半是为了苏南,我在苏南心中,原来什么都不是!” 兔兔轻轻叹了口气,“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伤心成这样,他却一点也不知道,值得吗?” 陈嘉瑜想着兔兔这一段伤心的样子,原来每个人都可以理智的劝慰别人,却无法清醒的开导自己,她想讥笑一下兔兔,却又发现和现在的悲伤不符,所以只说了句:“难道失恋也会传染?” 兔兔拍了拍她,“算我传染你的好了,我去做饭去。”说完就转身去了厨房。空气里又是短暂的宁静,接着就是厨房里的切菜煮饭声,像是空气都开始流动起来。 电话突然响了,兔兔跑出来拿自己的电话,一看不是,方才提醒陈嘉瑜说:“你的电话!” 陈嘉瑜原本也以为是自己的电话想接的,看见兔兔跑出来就以为是自己等苏南的电话等出来的错觉,现在又猛的一听确实是自己的,就一下子振奋起来,苏南,苏南终于肯给她一个解释了? 她腾的站起来跑卧室里摸出电话,心情却又从亢奋转入沉闷,不是苏南,是王先生,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她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还行。” 王先生本要和她攀谈几句的,见她了无兴致,也只好关切的嘱咐后收了线。 陈嘉瑜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吃这么多,她一次又一次的从锅里舀了饭出来,又一口又一口的吃到嘴里,咽到肚子里,不知道吃了多久,反正是在舀最后一次舀不到东西时才住了手。胃里的满足暂时也缓解了精神上的虚空,吃完饭,第一次没有刷碗就又倒到床上睡了起来。 凌晨的时候被一阵凉意惊惊醒,使劲裹了裹被子,还是冷。她想站起来,再拿一床,却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她使尽全身的力气爬到门口,从虚掩的门缝望去,兔兔的房间里还在闪着蓝蓝的光,听得见她还在小声音的哼着那在这寂静的夜里无限伤感的《不想睡》,那声音仿佛有种磁力,想把整个夜色凝结。 陈嘉瑜举着无力的手用握着的手机敲敲自己的门,没反应,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想是兔兔戴着耳机吧。 她只好躺在地上喘着气,但是一阵接一阵的寒冷侵袭过来,她又一次拿起电话,电话本里“董事长”三个字赫然在第一位,原本她给苏南存了个阿南在第一位,想是昨天删掉了,“董事长”三个字就因为字母的原因而排在了第一,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拨过去。 电话好像还没来得及响起“嘟嘟“的连线声就被接起,”怎么了嘉瑜?这么晚?”李新鸣的声音,没有任何睡意。 “冷……冷……冷……”陈嘉瑜的几个“冷”字带着牙关磕碰的声音传进李新鸣的耳朵里。 “你在郑州吧,我马上过去!”电话收线的声音。 不到半个小时,门就被谁重重敲响的声音,沉浸在忧伤音乐里的兔兔终于被惊醒,她摘了耳机疑惑的站在门,问:“谁?” “快开门,嘉瑜生病了!”李新鸣焦急的声音,陈嘉瑜仿佛在一直等待着这个声音,终于如原以偿的闭上了眼睛昏迷过去。 兔兔开了门,李新鸣一个箭步跨进来抱起陈嘉瑜冲下楼,兔兔也赶忙跟了上来。 车上,李新鸣的脸沉得像一潭死水,“怎么回事,你们一起住你都没发现嘉瑜都昏过去了?” 兔兔用手托着嘉瑜的脖子,看着她那烫得能烙张饼的红红的脸,没有说话。 检查、挂点滴、安排病房,终于忙完了这一切。嘉瑜的眼睛还是不愿睁开。 “医生,医生,她怎么了?怎么还没醒过来?”李新鸣抓着护士的衣袖问道。 那护士轻轻挣开,“现在已经没事了,她没睁眼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不想睁,二是睡着了。” 李新鸣这才瘫坐在椅子上长出了口气。 兔兔有些怯怯的看了看他,“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就你!”李新鸣差点咆哮起来,转脸看了看陈嘉瑜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刚才你和她可是在一起的吧,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你都不知道?”过了一会又说:“不会呀,奶奶去世也不应该成这个样子呀?” 兔兔又眨着她那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怯怯的看了看李新鸣,“她是伤心过度,奶奶也去世,又和男朋友分手,才这样的。” 李新鸣的手使劲的攥在了一起。 烧糊的猪心(5) 第二天,给小曾打了电话直接来医院接他。后来想了想又说,还是你先在这儿吧,我昨天开得有车过来,她陪嘉瑜我不放心。 交待完毕后才走出病房门,却发现一群穿了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里边竟有苏南。 他站在那等着苏南过来,向他招招手两个人到步梯间了。 苏南惊奇的站定,“你应该是云生集团的李总吧,我们在机场见过。” 李新鸣点了点头,“你不是在义光医院吗?怎么在这里?” “卫生局在搞一个观摩活动,我就来参加了。”苏南回答。 “好,既是观摩,我提一个要求,不准到嘉瑜的病房里去,听说你和她分手了。”李新鸣严肃的说。 “生病了?怎么回事?听说她奶奶病了,不会是伤心过度吧?”苏南慢慢的说。 “反正我警告你,既然你不尊重你们之间的感情,那么以后,请别再打扰她。”李新鸣握紧拳头。 “不是吧,李总,这种女孩子你也真动感情?哼!”苏南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下一秒却被李新鸣一记勾拳掀翻在地。 “不准你侮辱她!”李新鸣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苏南慢慢的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定定神,装作没事人一般的走出去。 陈嘉瑜就这样又晕晕沉沉的睡到傍晚,兔兔已经回去上课了,所以她睁开眼时看到的仍是李新鸣关切的眼。她笑了笑:“董事长,又是你在医院陪我。” 李新鸣握了她的手,“是呀,又是我陪你,我真不希望老是在医院陪你。”说着按了呼叫铃。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番,“可以出院了,注意多喝水,多休息!”医生交待着。 本就没什么东西,所以出院手续也办得很顺利。 李新鸣说:“暂时别回去了,住水云间吧,要不我不放心。” 陈嘉瑜说:“还是回去吧,回去方便些。有兔兔和我在一起,也放心些。” “放心?我是一点也不放心,交的什么朋友,昨天你昏迷时你俩可是在一起的吧?我怎么放心?”李新鸣略带恼怒的说。 “哦,她这一阵子失恋了,所以状态不好。”陈嘉瑜解释道 。 “那我就更不放心了,两个失恋的人在一起,我更不放心了。”李新鸣又说。 “你都知道了?”陈嘉瑜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李新鸣一只手把纸巾盒递了过去,“别哭,为这种男人,不值得!”水云间520房间,陈嘉瑜终于找到一个怀抱可以放得下她的悲伤了。她几乎是从一进门就紧紧的抱着李新鸣的,抱上了就不愿松开。李新鸣也抱着她,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的力量传递给她。 良久,陈嘉瑜站起来,急切的脱着自己的衣服,“董事长,你要了我吧!” 她洁白的身体裸露在李新鸣的视线之内,他又紧紧的抱着她,“嘉瑜,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等你心情好了再说,好吗?” 陈嘉瑜的无声饮泣终于变成了放声大哭。李新鸣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看她渐渐止住了哭声,才拿了纸擦干泪,“哭哭好多了,对吗?” 陈嘉瑜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那好,咱们现在吃饭。”一边说,一边把她刚才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件的穿回去。 李新鸣还是没要了陈嘉瑜,他一边抱着陈嘉瑜,一边任欲望无休止的折磨自己。那种想要爆烈的感觉,那种血液冲刷全身继而集中在双腿zhi间的考验,让其既兴奋又痛苦。但他不能,他还是理智的克制着自己。 陈嘉瑜还是回去住了,她已经开了学,她和兔兔的小窝刚好离学校也近。 只是她还是想苏南,不可遏制的想,想着想着自己就会忍不住落下泪来。一次放学,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再抬起头的时候是一个大厦,大大的落地窗反射着太阳的光,更显得里边黑了,也因此落地窗变成了一面面大大的镜子,能看得到自己憔悴不堪的容颜。但是吸引她的并不是变成镜子的落地窗,而是在对着落地窗旁若无人跳着街舞的一个男孩子。男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宽大的衣服,欢快的跳着,那样投入,投入到忘我的地步,那样自由随意,自由随意得像是在自家的练功房,他像是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世界里。陈嘉瑜干脆靠了柱子坐下来,做一个他忠实的观众。她一边羡慕的看着他,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由自主的又是泪流满面。 男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舞蹈,也在陈嘉瑜身边坐了下来,一边喝水一边大口喘着气。陈嘉瑜不好意思的拿出纸巾擦擦泪。 “失恋了吧!”那男孩子说。 陈嘉瑜笑了,整齐洁白的牙齿反射着太阳的光茫,“小小年纪,知道什么?” 男孩子也笑了,笑得阳光都黯淡了许多,“小看我们,从小学我都收女孩子情书,说不定比你收得还多呢!我们班上,学校里谈恋爱的多得很,并且纯洁,哪像你们大人那样夹杂了太多的是是非非,所以,不容易谈得成。不过我就奇怪了,你这么好,哪个男人没眼光,让你失恋?” 陈嘉瑜知道男孩子说得都是实话,确实是现在的小孩子比大人还成熟,爱情也纯粹,她又一次想起了高中时暗恋的那个男生,那张脸还没浮上来,苏南的脸就又覆盖其上。眼眶不知不觉的就又红了。 男孩把自己已经喝了几口的水递过去,“不嫌弃喝几口吧,我年年体检,没病。你们女孩子,动不动把自己搞得林黛玉一样。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着你呢?我可是五好学生,不过没考过学校前二百名。” 陈嘉瑜“扑哧”一声又笑出来了,“你个毛孩子,还取笑我呢,前二百名都没考到过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五好学生’?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我上学时回回都是级段前五十名,只不过高考时没发挥好,才没考到北大清华去。不如这样,我辅导辅导你,少收你点学费,这样,我也可以挣些外块,你也可以考个好学校,怎么样?” 男孩子歪着头认真的打量了她一下,“也许你说的是实话,好学生就该是你这个样子。先教后付费,按我现在的成绩,到明年高考可能只能上个三本,如果能上个一本,一次性付费怎么样?要多少给你多少。” 陈嘉瑜捋了捋额头上不听话的头发,刚好前边过了马路是一处正在盖的房子,地基好像已经完成了,正开始地面上的工程,看外面的宣传是集住宅和写字楼为一体的公寓式建筑。 她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突然说:“口气还挺大,你很有钱?” 男孩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还真没有,我现在还花着我老子的钱呢,不过,不过如果考上了北大清华啥的,我老子会给我奖励,算我先欠他的,到时候给你,如何?” 陈嘉瑜又笑了:“考到北大清华才有奖励呀,刚才还说一本就付我学费呢?我也不多要,要是考上了北大清华,看见没,前边正盖的小公寓,三十五平方的,到时候给我买一套就行。价钱也不多,五千五一个平方,也就不到二十万,要是没考上,只是一本,算我义务教学,请我吃顿饭好了,怎么样?” 男孩子听到这里,突然一把抓住了陈嘉瑜的手,“拉勾吧,成交!”想了想,“不行,得签个合同,别教到半道你又不交了,怎么办?”说着自顾自的打开陈嘉瑜装着课本的公文袋找出了纸和笔,埋头写起来。 陈嘉瑜伸过头去看了看,还真是在写合同。她觉得好笑,不过想了想自己这两年也确实闲着没事,能辅导个孩子考个好一点的学校,不也是一种成就吗?再说,即使自己有不会的,兔兔、简丹、谭宝如不都是老师吗?另外,陈嘉璐不也要考研吗?他可是公认的高材生,又一直在大学里做家教,今年刚好要走一个学生,据说成绩提高了不少,也算是经验人士。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仿佛看到了眼前这孩子正拿了清华大学的通知书在向她报喜,她伸出手跟他要房子,他正笑着的脸瞬间枯萎。呵呵,是的,陈嘉瑜是绝对不敢想这孩子送她一套房子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男孩子的合同已经写好了,她看了看,条条款款的写得还真细,她很郑重的对正写着另一份同样内空合同的男孩子说:“看你小小年纪,合同写得还真标准,孺子可教呀!只是你这名字,‘郑佑赫’,我怎么看怎么不像真名。有点韩国人的意思。” 佑赫抬起头:“老师就是老师,我这合同是看惯家里人写的,不自觉就会了,至于这名字,哈哈,还真是我自己取的,韩国街舞明星张佑赫是我的偶像,俺没办法改姓,就只好改了个名。你不觉得我俩长得也像吗?你别介意呀!快快,你也签上你的名,这合同就生效了。” 卖姜老大爷的儿子(1) 陈嘉瑜笑了笑,接过笔签上自己的大名,“你还不到十八吧,年龄也不到,名字也是假的,这合同我看签也是白签,生不了效的!”话这样说,却还是很珍惜的把那合同折好放进包里。 佑赫看着她签的名字,脸上有一抹惊讶一闪而过,却转而也笑了,“放心,有的男人说话不算话,我郑佑赫一定说话算话。” “‘有的男人说话不算话’……”陈嘉瑜重复着这句话,苏南的眼镜反着光,又晃得她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 佑赫慌了,“都已经是我老师了,还动不动就流泪,别怕,想想你明年那房子,就笑了,我给你秀段街舞吧,投入到舞蹈的世界里,你就会忘掉所有的不快和忧伤。”说着就开始卖力的跳了起来,良久,秀的人和看的人都沉浸其中。 离开学校几年了又重新来上,这让陈嘉瑜还真是唏嘘不已。原来在工作中,觉得大学学的知识跟工作完全不搭,可,上的这个mba,却让她受益匪浅。她觉得她在工作中的许多困惑,都正在这里找到答案。因此,她也许是班上最努力的学生。全班共五十多个同学,大都是企业老总或是事业单位的负责人或预备着要做负责人的。前半个月还好,大家都能坚持来校,间或有人实在有工作脱不开身请假,但上着上着半个月后五十个人就只剩下二十多个人能天天坚持到校了。这大概就是以前上大学和现在又重新上的最大的区别吧。但陈嘉瑜是天天来的,她觉得自己像块干渴的海绵,贪婪的从一个个老师身上汲取着养份。陈嘉瑜有时候上课也会跑神,比方说不管人多人少,这些都是在国内外挺有名气的教授都讲得很认真。尤其是一个教《社会主义经济理论》的任正仑教授,说是教授,却年轻,像是三十岁还不到。讲课特别有激情,如果说硬要给陈嘉瑜注意上他添加些别的因素的话,就是这个男人像极了苏南,却又完全不像苏南总是糯糯的样子,还兼有李新鸣的稳重和郑鸿飞魄力。所以,有的时候,陈嘉瑜就会不由自主的在他的课堂上走神。 这一天下着瓢泼的大雨,像老天爷不小心踹翻了洗脚盆,那略带着不甚清新的水珠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酣畅淋漓的正下个痛快。离上课还有五分钟,但加上陈嘉瑜却也不过只有三个人坐在教室里。她心想,这么大的雨,任教授应该不会来了吧,如果自己是老师,又冒着这倾盆的大雨来教室,一看就这么点学生,一定很难过的讲不去的。所以,她断定他不会来,果然,上课的时间到了,还没见到老师的身影,另外两个同学也说:“这么大雨,老师一定不来了,斗地主吧,我刚好带有牌。”这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正说着,却见门打开,任正仑一只手拿了伞和讲课的公文包,一只手掂着两只鞋走了进来。一边进来一边说:“真对不起,我迟到了。” 陈嘉瑜脱口而出,“任老师,这么大雨,还以为您不来了呢,怎么讲呀,就我们三个人。” 任正仑看了看大家,“加上我不是就四个人了吗?不要说底下只有三个学生,就是只有一个,该怎么讲我还怎么讲。” 陈嘉瑜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敬佩之情。她想:什么是职业道德?这就是,这就是实践版的职业道德,而不是她以前反反复复给员工讲过多次的仅流露于语言和文字的东西。 一上午的课很快过去了,中间雨略歇了会,但在放学时却又下起来了。陈嘉瑜撑了伞,却发现自己和任正仑走的竟然是一直是同一个方向。“老师去哪?”她问。 “哦,我到那边那个兴农菜市场。” “兴农菜市场”这不正是自己家旁边的的那个市场吗?陈嘉瑜笑了笑,“刚好,我也在那边住。您也在那住吗?” “没有,我爸在那卖菜!我帮帮他。”任正仑回答。“你真是个好学和学生,我注意过你了,你每节课都到的,参加过工作又来上这个学的,大部分只是来镀镀金,但是像你这样认真来学的,太少!但是,既然我是老师,就得对学生负责,尽到我的本份,哪怕我肚里的墨汁,有一滴溅到你们身上,也是一种欣慰。” 这让陈嘉瑜从心里就更加敬佩了,又听到他说他爸爸在那卖菜,忽然念一动,“我刚好也要去买菜,同路。” 两个人在滂沱的大雨中一路同行,每个人身上都溅上不少泥点水珠。陈嘉瑜因为跟着兔兔来过一次,所以,对这的布局也算了然,可没想到任正仑更是轻车熟路,甚至这的许多菜商像和兔兔打招呼般和任正仑打招呼,陈嘉瑜刚开始想他爸爸是卖菜,就想着看看是不是兔兔给简单介绍的卖菜的老大爷。却没想到任正仑走向的却是卖姜的那个大爷。巧合,世界就是充满了巧合。她低了头,准备溜走,却没想那大爷早就看见了。他一把拽过儿子,一脸惊讶的说:“儿子,这就是我托人给你说的那姑娘,你们俩咋认识的?我还没说呢?本想等她长得胖些再和你说。” 陈嘉瑜羞红了脸,任正仑却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爸,你说的什么跟什么呀,我听不懂,这是我学生,她就在这旁边住,我们一起放学的。” 任父说:“好呀,好呀,你学生好呀,多了解了解,我就不帮你再找了,这闺女长得蛮喜庆,就是瘦。得,今天你别在这帮我了,你带她吃饭去,带她吃饭去。”边说边推着任正仑向陈嘉瑜方向。 因为下了雨,菜场的人并不多,所以大家都闲着没事,现在正齐刷刷的望向他们三个,陈嘉瑜红了脸,对任正仑说了句:“再见,任老师!”就勾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兔兔在家,正辅导郑佑赫英语,佑赫的加入好像转移了兔兔和陈嘉瑜很多的注意力,两个人都渐渐从失恋的忧伤中往外走。兔兔见嘉瑜进来说道:“怎么这么晚?佑赫真聪明,什么东西我说一遍就会了,不过,好像他是你的学生呀,到时候有我什么好处呀!做饭去吧!” 卖姜老大爷的儿子(2) “我爸说了,这次期末考试能进级段前一百名奖励嘉瑜老师出去旅游,但是我忘记说还有个兔兔了!”郑佑赫说。 兔兔噘了她性感的大嘴,“道谦,怎么说她就是嘉瑜老师,我就变成兔兔了?” 佑赫笑了,“对不起呀,你比她年轻呗!” 陈嘉瑜却又不干了,“道谦,我老了吗?” 佑赫举了手投降,“好,好,我道谦,要做到八面玲珑还真不容易,但是嘉瑜是老师,兔兔是姐姐,兔兔,我到时也奖励你出去旅游。资金从我私人帐户里出好了。” 兔兔用手中的笔敲了他头一下:“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以后还会有简丹老师和谭宝如老师。” 陈嘉瑜接上,“还有个嘉璐老师,马上要放暑假了,嘉璐也要回来复习考研了。” 佑赫痛苦的在地上做了个街舞动作,“杀了我吧,我帐户上没那么多钱!”他又想了想,“向老爸申请点吧,只要能让我成绩提上去。” 三个人一起大笑起来,陈嘉瑜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做饭的任务转交给她的,笑完之后就换了衣服去厨房忙活了。佑赫说:“嘉瑜老师,多做点,一会我给我爸送点饭。” 陈嘉瑜愕然:“我这可真是赔本买卖呀,还得顾你的学习,还得管你饭,怎么么连带你爸的饭也管上了?” 佑赫做了个神秘的笑脸,推着嘉瑜进了厨房,“放心,你会得到回报的。” 陈嘉瑜笑了笑进厨房忙碌去了。 雨一停,温度就马上升起来了,三个人吃完了饭,佑赫果然又拿了些走了。陈嘉瑜卧到沙发上对兔兔说:“我今天见着那个卖姜老大爷的儿子了,原来就是我的老师。” 兔兔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是吧,真这么巧,发展呀,快些发展,长得帅吧,比苏南怎么样?要抓好机会呀!” 陈嘉瑜白了她一眼,“长得挺帅,也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但是我好像对他没什么感觉呀!” 兔兔说:“什么感觉不是培养出来的呀,你记住,连佑赫都嫌你老了,赶紧找个人嫁了吧,一个博士配一个mba硕士,也算学历相配,他老家是农村的,你老家也是,也算门户相配,怎么样?有搞头耶!” 陈嘉瑜觉得上mba这段是自己人生中最悠闲的时光,没有压力,不用操心学费,也更不用担心生活费,她也和原来的同事能电话,也和李新鸣或是郑鸿飞频率不高的约会,还有任正仑,怎么看怎么都是带了三个人的影子。他们的交集明显的多了起来。 但是,陈嘉瑜的心里还是带着隐隐的担忧和期待,像是第一次恋爱的失败让她陷入了对爱情的恐惧,还有,还有就是,她固执的觉得苏南还欠她一个解释。呵呵,每次想到这儿,她自己都忍不住要笑自己,但是,但是,她还是固执的等待着。她也无数次的想拨了他的号码过去,但是往往拨了,却迟迟按不下那个呼叫键。 夏天的风,都是热的,窗外的梧桐浓绿成一片华盖,栖息了叫不上数目的蝉儿,在她的窗外不知疲惫的奏着单调的音乐。这样的热天,注定街上的人少得可怜。她有一颗尽头牙,学名叫智齿的那个,又不依不饶的疼将起来。疼得好像连带着半边的脸也肿了,她先是去厨房拿发花椒咬着,没用!又去冰箱里弄了冰块含着,还是没用。这种疼一阵紧似一阵的折磨着她,让她即使在这开了十六度的空调房间里,也依然是满头大汗。整整一个下午,她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不自觉的就拨了苏南的号,习惯性的一样,想问问苏南哪个医院的牙科看得好,更或许,她应该感谢这颗撕心裂肺疼痛着的牙齿,给了她一个冠冕堂皇的联系苏南和理由。她的感情和理智斗争了好久,还是拿了已经被手心里的汗浸湿了的电话按下了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盯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按了下去,心里“咚、咚、咚”的响着,电话通了两声,却突然出现了“连接错误”的提示,她的心忐忑了,无奈的挂了,刚挂就有电话打进来,这才明白感情人家打进得要比她往外拨的要早那么几秒。 她只好平静了心情,先接电话,竟然是任正仑的声音,“嘉瑜,今天下午怎么没来上课?” “哦,任老师,我牙疼!”陈嘉瑜竟然忘记了下午是任正仑的课,任正仑竟然在众多的学生中一眼看出她没去,还打了电话来问,这让她的心又不平静起来。 “要不要紧?我刚好要去我爸那边,顺便去看下你吧,也好陪你去医院。”任正仑无比沉着的声音,这声音仿佛一剂良药,陈嘉瑜的牙疼立马减轻了。 他是在半个小时后赶过来的,令陈嘉瑜爬得气喘吁吁的楼梯仿佛对他不起作用似的,呼吸还一如课堂上那般安静、平稳。他拿了药“牙痛安”,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让她喝,“喝这个药吧,超便宜,也最有效,只是据说有副作用,但我们都成年人了,应该没事的。” 陈嘉瑜感激的喝下去,放下杯子,揉揉自己的脸,“对不起呀,任老师,你看,脸都肿了,不是骗人的,确实是疼得忘记了上课,其实我最喜欢上你的课了。” 任正仑笑了,“知道,也理解,不过如果你的话能去掉后边四个字最好。” 陈嘉瑜想了想,去掉四个字,不就变成喜欢人了吗?她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这药好像作用不大呀,我牙还是疼得很!” 任正仑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是吗?药要半个小时后才能起作用,哪有这么快就见效了,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止痛。” 陈嘉瑜疑惑的看着他,“什么办法?” “你脑袋过来些!”他神秘的招招手。 卖姜老大爷的儿子(3) 她将信将疑的把头又靠近了些,却不料他一把抱住吻上了她的唇。她的挣扎和抗拒此刻显得是如此多余,他的舌很快就灵巧的撬开了她紧闭的牙关,继而又缠上了她的,然后就轻轻的在她疼痛的牙床处摩擦,这感觉让陈嘉瑜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她渐渐闭上眼睛,享受这甜蜜的吻。陈嘉瑜没有反抗的回应仿佛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的手渐渐的摸索到她的胸前,屋里静得只听到蝉鸣的声音。陈嘉瑜把他的手推开,他却又不依不饶的过来,这种抚摸在给她带来短暂的快感之后她突然省悟,他是老师。所以,她很坚决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任老师,我们,我们不应该这样!”她说。 “为什么不?嘉瑜?我们都是成年人,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很合适吗?你的寂寞和痛楚就明明白白的写在眼睛里,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说着又要抱过她去。 门在这时开了,这是陈嘉瑜为了方便郑佑赫来补课而特意给他配的钥匙,现在,这个十六岁的男孩子就背了书包,掂着钥匙,站在门口看着不知所措的两个人。他的双手还停留在她的肩上。陈嘉瑜慌乱的样子映在他的眼睛里,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还是任正仑的反应比较灵敏些,“嘉瑜,也不介绍一下,这是?” “哦,我的学生!”陈嘉瑜说着,做了错事般的低着头,“佑赫,这是我的老师,任正仑教授。” 郑佑赫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对着任正仑说:“是吗?任教授好!”然后又转过头对陈嘉瑜说道:“陈老师,你看我们的授课是不是应该开始了?” 陈嘉瑜这才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对任正仑说:“任老师,谢谢你的药,我还有事,就不能留你了!” 任正仑也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好吧,既然你有事,那我们就明天见好了!”说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郑佑赫将书包“咚”的一声砸在沙发上,这声音吓了陈嘉瑜一跳,“怎么了?”她强抑了心神问,“在学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郑佑赫的脸沉得像一谭不见底的湖水,“陈嘉瑜,你多大了?身为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随便让男人进自己家呢?” 陈嘉瑜顿住正在接水的手,“我怎么不能让男孩子进我的家呢?郑佑赫同学?这不在你操心的范围之内吧!我都26岁了,马上都27了,我应该有选择自己喜欢男人的权力吧!” “可是,既然你知道自己年龄不小了为什么还要和这种双眼带着不确定色彩的男人交往呢?你们刚才都做什么了?是不是我回来的不是时候?”郑佑赫的声音比陈嘉瑜的要大,明显是在爆发着很大的愤怒。 陈嘉瑜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佑赫,臭小子,你怎么那么生气?我们刚才接吻了,怎么了,你不是说你从小学就收情书吗?不会连接吻的经历都没有过吧?我这么大不可以吗?问你一个问题老实回答,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郑佑赫涨红了脸,“谁喜欢你了,老孔雀开屏!” 陈嘉瑜还是带着玩味的笑,“纠正一下,会开屏的都是公孔雀,我就是想开也开不了。你不喜欢我怎么那么生气?老实说,说不定我们会发展一段姐弟恋的,我不介意呀,老牛吃嫩草的滋味听说蛮不错的!”也不知道是任正仑的药起的作用,还是捉弄佑赫让她暂时忘记了那颗牙,她竟不觉得疼痛了。 郑佑赫败下阵来,无奈的举了双手,“好好,敬爱滴陈老师,我说不过你,但是,你以后尽量别带男人来家里,特别是这样的男人,一看那两只眼睛就不是啥好人。你记住我也是关心你啊!” 陈嘉瑜笑了,心里有点温暖的感动,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已经知道会关心人了。只是,他说的这双像极了苏南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难道,难道如果当初,当初让佑赫相一下苏南的话,也一眼就看出不像是好人?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伤心和失望?她的心里,霎时又装满了苏南那戴了闪着亮光的镜片的双眼,笑眯眯的望着她。脸上的笑,渐渐在这炽热的夏天里凝结成冰。 已经到这个学期末了,考试完,全班同学和部分任课老师组了个团到青岛旅游,其中就有任正仑。郑佑赫一听陈嘉瑜去旅游的团里也有任正仑,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去。兔兔笑着说:“佑赫,你现在开始管你老师了哈?你不看看她都多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有个喜欢她的人,你怎么只想搞破坏呀?难不成你有什么哥哥、表亲之类的给陈嘉瑜留着呢?早些让他出来亮亮相呀?说不定嘉瑜一动心,事就成了!” 郑佑赫瞪了兔兔一眼,“我是独生子,没有哥哥,也没有表亲,但是站在男人的角度看,那任正仑反正就不是什么好人,陈老师和他在一起,我就是不放心。还有你,别成天撺掇着给她找什么对象!有空先管管自己。” 兔兔发出了响亮的笑声,对着嘉瑜说:“嘉瑜,瞧你,收学生收了个管家来,我确定佑赫已经喜欢上你了,佑赫你不要否认呀!”她转了头对上了佑赫涨红的脸。 嘉瑜说:“兔兔,你什么老师呀,怎么这样说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开玩笑不能太过分。” 兔兔收起脸上的笑,认真的坐好,“十六岁的孩子怎么不能喜欢老师呢?谭宝如的那个学生,一直在现在都还没放弃对她的追求,经常打电话或发短信约她,宝如已经和他很认真的谈过几次了,那男孩子还是执迷不悟,哎,现在的孩子呀!嘉瑜,你不是想培养个北大或清华的孩子吗?牺牲下自己,反正佑赫明年毕业,这一年时间你忍住点,别找什么男朋友了,省得打击住他……” 佑赫说:“是的,陈老师,我一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就一年时间,好吗?想想你那三十五平方的公寓,就一年时间,好吧!” 卖姜老大爷的儿子(4) 陈嘉瑜看了看佑赫那做出来的既可怜又认真的脸还有兔兔一脸促狭的表情,只好说:“好吧,佑赫,虽然我觉得你确实管得有点宽,但是,我至多答应你这一年里不确定男朋友,可你不能连我接触男性的权力也剥夺掉,毕竟我已经26了,知道吗?” 佑赫点了点头:“好,可以和男生交往,但是不能拥抱,不能接吻,更不能那个?” 兔兔憋不住了,“佑赫,得了,说你喜欢嘉瑜还不承认,和男生交往,不能拥抱、不能接吻,还交往个屁呀!还有,不能那个,不能哪个?你说呀,只要你能说出来,嘉瑜一准能做到,你不说出来,她做不做得到我不能保证。” 陈嘉瑜笑着对兔兔说:“好了,别欺负小孩子了,佑赫他才十六岁!” “看、看!小两口开始联合了吧,不理你们了,我上课去,马上要考试了,我热情浪漫的暑假即将到来!”说着,转身去上班了,佑赫也最后一次警告了陈嘉瑜上学去了,他们也要考试了,正是检验这一段补课效果的最好时机。 陈嘉瑜还是和大家一起到青岛了,这是和老师拉关系的好机会,她知道自己考试过的几门成绩问题不大,但是多拉拉关系总是要好些,呵呵,这就是工作后又上学的一点进步,嗨,也不知道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在这个社会里,总是要跟随某些规则做事的。 此时的青岛沙滩上的游人和海水一样多,任正仑竟然不会游泳,除去不会不会游泳之外还怕水怕得要命,但是看见大家都下水了又不好意思。只好套了个大大的汽车轮胎小心翼翼的踩进去,像极了刚在学踩水的小鸭子。用无限羡慕的眼神看着陈嘉瑜在大海里自由漂浮,陈嘉瑜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动了恻隐这心,主动拉了他的手往深水区走去,而任正仑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回头,还不停的说着,“没事吧?海里会不会有鲨鱼?” 陈嘉瑜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放心,前边有防鲨网的!”正说着,一个大浪打了过来,把任正仑扑了一个趔趄,他吓得差点大叫起来,陈嘉瑜抓紧了他的手,“这才是与海浪博击的感觉,你不觉得很刺激吗?来,我们再往前走一点吧!” 任正仑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却也不敢往后退,陈嘉瑜只好陪了他往回走,想把他送回去再来玩。 沙滩上,同学和老师们在自顾自的忙着自己感兴趣的项目,任正仑拉了她坐下来,要了瓶水两个人喝着,他不愿意她再去嬉水,说是害怕出现什么万一,陈嘉瑜却又不想浪费这难得的与大海亲近的机会,两个人正争执不下,只听见一个声音轻轻的喊道:“陈嘉瑜!” 她疑惑的扭过头去,去寻找这让人难以置信的声音。竟然是张敏倩经理,挺了大大肚子,正微笑的看着她。 “张敏倩经理!”陈嘉瑜惊呼。 “已经不是经理了,呵呵!”张敏倩的脸上,洋溢着即将为人母的幸福的微笑,这微笑又被太阳镀了光,竟一时让陈嘉瑜看呆了。 “想不到吧,我要做妈妈了,就在青岛生。今天是来海边带孩子体验下阳光、海浪、海滩的感觉,可惜就是没有仙人掌!”张敏倩笑着。 “是呀,恭喜你!”陈嘉瑜由衷的说道,“怎不见孩子的爸爸?你结婚也太低调了,大家都不知道!” “孩子的爸爸?这个人你认识,呵呵,当然不是李新鸣,虽然大家都觉得我和董事长有什么!”张敏倩笑出了声。 “我认识?”陈嘉瑜的眼睛里满是问号。 “是呀,你认识,这不,他来了!”陈嘉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更让她难以意料的人。 陈嘉瑜张着个大嘴,好半天才想起来和郎强打了个招呼。 “世界还真是好巧,没想到在这还真能碰到熟人。怎么也不到酒店去玩呀?别忘了我还给你发着工资呢!”郎强也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陈嘉瑜的脑子真的是觉得短路了,张敏倩竟然和郎强在一起,这让她觉得很不适应。她想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来消化眼前看到的一切。 张敏倩诚恳的邀请陈嘉瑜到她家里去做客,但陈嘉瑜不假思索的拒绝了,她也说不清楚此刻心里面是什么感觉,“以后有的是机会。”她这样说道。 看着郎强小心的扶着张敏倩的腰,而张敏倩得胜将军般的往前走着,连她的心里也充满了喜悦。什么是幸福,这就应该是幸福吧!和自己心爱的人,相扶相依。虽然这过程也艰辛,也是经历了心灵的苦苦挣扎才换来的,但是,毕竟,毕竟他们还是在一起了,不是吗?并且,还有一个小生命,也就是他们爱的结晶即将诞生。陈嘉瑜的心里,此刻,唯有祝福! 任正仑仿佛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所感染,轻轻的把陈嘉瑜揽在怀里,而陈嘉瑜也竟没有拒绝。 但是,这种不拒绝却仿佛是变成了对任正仑强力的鼓励,晚上,他借故在陈嘉瑜的房间里不走。她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了,他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终于,陈嘉瑜忍不住开了口,“任老师,这么晚了,您是不是也应该要休息了?明天还有新的安排呢!”任正仑火热的眼神望向她,“可是,可是我不想走了呢,我留下来吧,嘉瑜。你知道吗?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深深的吸引,于是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我相信我的直觉,你就是我一直要寻找的那个人,所以,我想正式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 沙滩上郎强和张敏倩那温馨的一幕给了陈嘉瑜很大的触动,这种幸福,不正是她苦苦寻觅的吗?窗外的海风轻轻刮过,窗帘舞动着优美的线条,这一切,都像是催化剂一样加速着她对他好感的燃烧,再加上这绵绵的情话,陈嘉瑜竟然在这一瞬间决定放下苏南,和任正仑交往,做任正仑的女朋友,两个人甜蜜的恋爱然后结婚,生一个小宝宝,她想着,任他将她紧紧的拥抱、接吻。 然后,任正仑的手开始不安份起来,他在她的身上肆意探索和游移。两个人的呼吸,比窗外的风声要大。陈嘉瑜接受着他热情的抚慰,像是要化成一滩水,他一点点的扫清着两个人身上的障碍,终于变成了赤裎相对。 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她总会在他想要冲破她最的防线的时候给予适时的阻拦,良久,任正仑泄了气,“嘉瑜,你在防备我吗?现在我们的关系是恋人呀!” 陈嘉瑜红了脸,“可是我还是觉得太快了!” “快吗?都一个学期了,嘉瑜,如果今天晚上你留我在这,我们却又什么也没做,这谁会相信?我自己也不会相信。更何况,我根本做不到。”任正仑在她耳边小声的哀求,那传来的阵阵热气,一点点的继续撩拨着她。 陈嘉瑜的眼前,此刻却突然浮现出郑佑赫那张不放心的脸,于是,她更加下定决心要把持住自己。所以再次让自己离任正仑有了更远的距离,“但是,任老师,我们更应该理智的把握住自己,我真的想把自己最后这道关口,做为新婚时的礼物送给我的丈夫,我也希望那个人是你,可是,可是现在,不行!” 但是任正仑还在做着他的努力,他一边粗暴的撕扯着她的手一边说,“嘉瑜,你这是逼迫我用强,我本来不想的,男女在一起本是两情悦的事,没想到你却这么不配合。我要用强的话你反抗不了的,男人怎么也比女人的力气大。” 陈嘉瑜感受着任正仑突然狂野的撕扯,心里充满了恐惧,这是她不曾料想过的,不管是齐辉、“男人”、李新鸣还是苏南,都不曾这么粗暴的对待过她,她不相信此刻趴在她身上和她强烈抗争着的是一个大学教授,但又确实是。她一边奋力反抗一边说:“任老师,任教授,求求你,不要,你再这样我叫人了!” “叫人?可笑!”任正仑停顿了一下冷笑着,“说我强奸你?谁会相信?我堂堂一教授,平时想主动爬上我床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拜托你长点脑子好不好?谁会相信我在用强?都只会是想着你在用身体在贿赂我!” 他冷笑的脸,像一把残忍的刀,正发着令人恐惧的寒光,一点点灼伤着陈嘉瑜的心,她瞅准机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他一脚踹去,任正仑“啊!”的一声捧着小腹蹲了下去,脸上布满了痛苦的汗珠。 陈嘉瑜怀疑自己是不是一脚踢中了要害,急忙站起来害怕的问他,“你没事吧?任老师,你没事吧?” 任正仑站起身,恨恨的瞪着他,然后慢慢的穿上衣服,“没见过你这种有病的女人!”说着离开了她的房间。 陈嘉瑜跳下床来,把房门认真的锁好,倒在床上哭了起来,她真的没想到,自己刚刚才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却又碰上了这样的教授。是呀,这哪里是提起来就让世人肃然起敬的教授,分明是让人不齿的衣冠禽兽呀!她的哭,夹杂了委屈,却更多的是失望,还有刚刚差点失身的恐惧!以后的旅游安排,对她来说也变得不那么美好了,更何况,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天亮以后,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暂时捱旗息鼓的任正仑,她对下一站的旅程,充满了害怕。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就给辅导员请了假,推说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兔兔和郑佑赫都没料到她会提前回来,一同带了诧异问道:“怎么回来了?行程变动了?” 陈嘉瑜还没说话,眼圈却红了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知道怎么说,像任正仑说的那样,即使她说了她也害怕兔兔不会相信。 “王八糕子,是不是那禽兽欺负你的?”郑佑赫“忽”的站起身,桌上的课本和练习册“刷”的掉了一地,此时的佑赫,浑身上下变成了个定时炸弹,就等着陈嘉瑜点个头说声“是“来引爆。 陈嘉瑜看他这个样子,只好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身体不舒服,所以提前回来了。”那牵强无奈的表情,连兔兔以前养的大大都能看出来她是在说谎。 郑佑赫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我找他丫的去!”他撂下一句话,往外冲去。被陈嘉瑜和兔兔死死的拉住,“没事,真的没事,佑赫,你别那么冲动,他是想欺负我来着,但是没得逞。” 郑佑赫这才又重新坐了下来,“没得逞也不行,只要是动了念头就该死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算了吧,我又没吃亏!”陈嘉瑜安慰道,“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陈嘉瑜,我提醒过你不要和他交往,你不信,这下怎么样?验证了吧?拜托你让我省点心行不行?要不我怎么好好考试呀?我再制定一条纪律,在我高考前的这一年内,你不准再对任何男士动心,想谈男朋友等我高考完再说,否则很影响我心情。你能做到也得做到,不能做到也得做到!听到没有!” “好,好,我听到了!”陈嘉瑜顺从的回答,她自己也真的想静下心来,好好的把这两年学上完,男人,怎么能这个样子呢?她再一次,对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兔兔向她吐了吐舌头,“嘉瑜,看吧,我说佑赫保准是喜欢上你了吧?要不他哪这么大的火气?得,为了他考学,你就暂时先死了找男朋友这条心吧,反正我是不敢给你介绍了!” 陈嘉瑜突然也觉得兔兔的分析有道理了,是呀,他凭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呢?可是,可是自己要比他大整整十岁呀,他还只是个学生,陈嘉瑜觉得自己的头,更加疼痛起来! 和齐辉一起准备婚房(1) 马路对面的那个建筑工地上的房子一节节的拔高着,广告也打出来了,“幸福港湾”!幸福?什么是幸福?陈嘉瑜第一次看到这名字的时候觉得俗不可耐,然后就看到了正泰房产几个字。(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她笑了笑,竟然是郑鸿飞的楼盘。但是这名字,也起得太污辱他们的友谊了吧,她想着,忍不住有一种想要打电话给他的冲动。 但她又不想主动去找任何男人,从任正仑事件后,她好像有点怕了。她需要时间静下来,沉淀下来,认真想想自己的以前以后和现在。她还要好好的辅导佑赫,让佑赫考上个好的学校。 阳光还是不遗余力的炙烤着大地,陈嘉瑜看着那“幸福港湾”四个字,竟然又笑了笑,她又看了看手中的请柬,是林伟和刘一冰的结婚典礼。只是这请柬并不是林伟给的,而是刘一冰。她永远忘记不了刘一冰亲自跑来给她送请柬的那股子得意,那神采飞扬的感觉,竟真的在恍惚间让她有点落寞。但她还是要去,她并不爱林伟,他们也没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她只不过是参加两个同事的婚礼,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她还是有点落寞,她不知道该找谁一起去,这个日子,她应该找个人一起去的吧!但是兔兔要监考,佑赫要考试。难道是她害怕面对林伟?不是,当然不是!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如此心慌的感觉? 一个大大的身影将她笼罩起来, 竟让一米七的她显得娇小起来,抬了头,便是一股说不出的惊讶,“齐辉?是你么?”她问,明知故问。 “是我,嘉瑜!是我,嘉瑜!”齐辉显然比她更激动。他伸出手,抚上她的长发,“还是爱留长发,还是五年前一样,不过倒是胖了些,但更好看了!……”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陈嘉瑜没来由的觉得亲切起来。她忽然觉得,如果真的需要一个人来陪她去参加林伟和刘一冰婚礼的话,齐辉倒是个最合适的人选。 “我正要去参加一个婚礼,能陪我去吗?”她问,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声音。 “当然可以,只是我是以什么身份?”齐辉问。 “你想以什么身份呢?”她明知故问的抬了脸看她。 “呵呵,那还用说?其实也不用我们特别说明,大家都会知道我的身份!”齐辉的一只大手牵了她,直奔婚礼现场。 刘一冰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光彩照人,林伟和她站在一起,说不出的登对。陈嘉瑜看着台上的他们,恍然觉得就是自己站在婚礼的舞台上,只是,只是,她不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的到底应该是谁,而此刻,稳稳的坐在她身边的却是齐辉。她突然盼望起结婚来,“我应该结婚了,我已经26岁了,我应该找一个人结婚了。”她心想着,不觉齐辉又拉紧了她的手。 “嘉瑜,如果那台上的是我们俩多好!”齐辉的眼里充满着热情的期盼,缓缓灼烧着她的思绪。 他们给她敬酒,刘一冰连倒了九杯,“嘉瑜,这酒你一定得喝完,这是我们的喜酒,九杯就代表着天长地久,你会祝福我们天和地久的,对吧?”刘一冰灼灼的眼神炙烤着她,是呀,她是应该祝福他们天长地久的,她有什么理由不祝福他们天长地久呢?林伟带了歉意的脸也在看她,她想,林伟只所以不说话,是困为今天也的确找不到为她说话的理由了,她和他,从那一天晚上起,就什么也不是了,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开始,更加是离得越远越好吧! 只是,九杯!她先是喝了四杯,到第五杯的时候,手就有点迟疑了,但还是端了起来,准备往嘴里倒。一只手接了过来,“我替她喝吧!”齐辉的声音。 陈嘉瑜带了感激看他。“嘉瑜,怎不介绍呢?”好几个同事一齐问,也有刘一冰、林伟。 “齐辉,我的……”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五年了,她还是单身,可是她不能保证他也是呀! “呵呵,我是齐辉,嘉瑜的男朋友!”到底是军人,齐辉的一句话,全场几乎都听见了。陈嘉瑜低了头,却还是瞟见了不太远的桌子上李新鸣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嘉瑜,你可真够沉得住气的!”林伟说,声音里还是带了点难以表述的意味。 “是呀,嘉瑜,怎么?和那医生不谈了?哦,对不起呀,看我就是心直口快,给说出来了,你男朋友应该不会介意吧!”刘一冰别有用心的一问。 “当然不介意,嘉瑜人好、又漂亮、又能干,没人追过她才奇怪呢!现在她能答应我做她男朋友,是我的福分!”齐辉使劲握了她的手,向她传递着信心,用得体的回答化解了她的尴尬。 “祝你们幸福!”陈嘉瑜顺势说,这种语言上的争斗毫无意义,所以,她想结束这无意义的对话。 “谢谢!”刘一冰的口气带着斩钉般的肯定,“们会幸福的!”然后和林伟一起到别的桌敬酒了。 过了一会儿,林侠也过来了,紧跟着李新鸣。他们在一起,默契的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敬酒,说着话,她有点恍惚她觉得他们是连体的。她的手被齐辉握着,却还是出着冷汗,原本,她对一切都是不争的,但是看到他们珠联璧合的站在一起,心里还是会发潮。只是,她应该保持微笑,因为,这毕竟是一个婚礼的现场。 她机械的微笑着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打着招呼,所有的人都说,“陈经理,下一个就该是喝你的喜酒了吧!” 我该有一场婚礼了吗?她问着自己。如果有?和谁呢?她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任外界人声渐至鼎沸。人不少,但没人打扰她,在这个时空里,她不是主角。她突然发现她对过去的很多事和很多人,都没了兴趣。她不想在乎他们,他们也未必在乎她,在这个世界上,谁又会真的在乎谁呢? 她的思绪漫无目的在四处游走,她并不爱林伟,所以也无需为其伤神,她只是在想,林伟明明不爱刘一冰,却还是和她结婚了;自己那么爱苏南,却结不成婚;李新鸣也许曾经爱过林侠,但是现在还爱吗?自己和齐辉已经五年都没见了,她和他都还分别是五年前的她和他吗?郑鸿飞的老婆死了,但她却活在他心里……在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是爱情,到底有没有永远的爱情……她一遍遍的想着,却没有一个答案。这些给不出答案的问题,让她很不舒服。或许准确的说,应该是,她喝醉了。 晕晕沉沉的醒来,头痛得要死,不想睁眼,却有一杯水端至床边,恍然觉得是在水云间520房间里,“新鸣,谢谢!”她闭着眼接过水,喝起来。 “新鸣是谁?”他笑着问她。 猛的睁开眼,却原来是齐辉,含了笑问她,“是今天他们说的那个医生吗?” 苏南一下子被拉至眼前,有泪从眶中溢出,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齐辉放下水杯,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泪,然后,拥她入怀。那么自然,像是五年来他们从不曾分离过。 像两团巨浪相互拍打,展开了对彼此的索求和给予,抛却所有繁芜的思绪,此刻,天地万物都已沉睡,漫天的繁星,都只为二人闪烁。 齐辉的吻带了军人的霸道和粗糙,全然不顾她的疼痛,只想深点、再深点,只想把这吻化为一点点的欲望之火,将两人熊熊燃烧。陈嘉瑜突然也不愿意再多想些什么了,五年了,齐辉还爱着她,虽然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也还没来得及诉说,只是,动作,从婚礼至今的动作足以说明了一切。她突然觉得,上天这个时候安排齐辉重新出现,就是为了要拯救她此时的迷茫的,所以,她应该付出,为齐辉这五年的坚守和执着。他们火一样的燃烧着彼此,但是,齐辉却在还未入港处便泻了洪。他洗过澡,用了细密的吻代表着自己的歉意,“嘉瑜,五年了,所以我太激动!” 陈嘉瑜将自己深深的裹在他的怀里,死死抱住,像是要弥补这五年来对他的亏欠。 齐辉说:“要在郑州待一段,做博士论文的答辩,明天就去看房子买房子,然后结婚并在答辩完后争取留郑。” 陈嘉瑜的心里塞得满满的,什么也没说,她怕说出一些也许会让自己后悔的话。她也不想阻止,如果是上天安排的这个结果,在这个别人的新婚之夜里,她也突然很想为自己找得到一个踏实的归宿。谁说,结婚一定要和爱情有关呢?如果非要和爱情有关的话,至少,齐辉应该是爱着她的吧! 果然在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跑着房产中介和一些楼盘看房,还真是有一套和齐辉想要争取留校的学位近的,是一对退休老干部的,一百三十多平方,因了儿子要在德国买房结婚,所以不得不卖了这套。 和齐辉一起准备婚房(3) 她头也未回的摆摆手,迳自走了,她突然觉得苏南的回答对她并不重要了,她曾经爱过他,死心塌地的爱着他,他却视她如一粒草芥,可是在这个同样的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死心塌地的爱着她,为着她不顾一切!她现在要做的是,抓好爱自己的,所以,苏南的回答,还有什么意义呢? 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止,太阳露出红红的笑脸,兔兔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佑赫这两天期末考试,给她说一声,暂时不过来了。而自己也放了假,要回去老家一段时间。 陈嘉瑜松了口气,她正好可以趁这几天和齐辉一起把房子整理好。她大致说了和齐辉的事,兔兔在电话里都表示出难以置信的惊讶,不过她还是说,“太快了吧!五年了,难道你们就冲动到不用再加强了解一下的程度?” 挂了电话,陈嘉瑜突然觉得兔兔的担忧还是有道理的,是呀,五年,难道真的都不用再了解一下了吗?不过,齐辉是个军人,应该还是可以信任的,特别是他这两天对她的爱的表达,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再去怀疑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 下午,齐辉喜滋滋的打电话给她,今天上午时因为下雨,所以只有他们一组办房产过户的,老先生的证件和自己的证件都拿得比较齐,所以很顺利,一周后就可以拿到新的房产证了。他现在就去房子那儿,让陈嘉瑜也去。 陈嘉瑜也被这电话感染的神采飞扬,几乎和齐辉同一时间到达新房。两个人在楼下会合,量了尺寸就直奔建材市场,不过是要把旧物丢掉装上新的,厨房里再订一套厨柜罢了,所以,连装修公司都不用找。 一切都太顺利,顺利得像个童话,可是童话都不真实,所以,顺利得陈嘉瑜的心也跟着上下忐忑起来。 但是看着他们一点点燕子衔泥般亲手打理出来的家,却是真实的存在着并且还一天天漂亮起来。 在这个终于把所有工作都完成的夜晚,天上布满繁星,月亮也浅浅的笑着,齐辉以了舒服的姿势抱着陈嘉瑜坐在飘窗上,空气里甚至还弥漫着谁家传来的饭菜香,星星点点的灯在对面好几幢楼上次第亮起,就是这样浪漫得不能再浪漫的夜晚,陈嘉瑜觉得像在梦里,她这样想,也这样问着齐辉,“我是在做梦吗?” 他的吻带了热气,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嘉瑜,这就是们的房子,就是我们的家,以后来我下班早了给你做饭,你下班早了给我做饭,我们一起坐在地板上看电视,这个房子里到处都会弥漫着我们爱情气息,然后、然后我们再生一个孩子,欢快的叫着我们爸爸妈妈……”齐辉兴奋的描述着她们即将到来的幸福,两人不禁幸福的沉浸其中,不知什么时候却已经是从窗上上床上。 亲吻、翻滚……嘴上说出来的永远都不够表达彼此的热情,只有亲吻,向下、一路向下,把彼此的爱星星点点的印满全身,像两只鼓满了风的帆儿,马上就能欢快的行驶。 但是,陈嘉瑜却还是在此刻突然想起苏南来,甚至突然想起咖啡馆里他对她的鄙视,所以,她一下子清醒起来,推了齐辉,认真的说:“辉,我真的希望我们的第一次是在新婚之夜!” 齐辉停止了正在进行着的努力,“嘉瑜,真的么?我刚才听到的是真的么?你真的还是……?” 陈嘉瑜使劲点了点头,齐辉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嘉瑜,你真好,我都没有想到,五年了,你还在为我留着,不过,其实,我也是,没有和任何女孩子在一起过,你明白吗?” 他们紧紧的拥抱,任何语言都是多余。 天刚亮,齐辉就已经起了床,他要马上回北京,去单位开结婚证明,部队上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结个婚,还要打个申请报告去。陈嘉瑜送了他到火车站,火车呼啸而去,却突然像是带走了她一直以来并不那么真实的幸福。 一大早天就热得很,头也晕晕的,她并没有像齐辉交待的那样待在房子里,而是回了自己和兔兔的住处。躺在自己无比亲切的床上,像是从漂浮的天空踩向了地面。 她突然开始想,我真的要结婚了吗?我爱他吗?我要不要告诉父母呢?……心里乱如牛毛,最后还是做了决定,婚还是要结,但是父母那儿,也就暂时先不告诉,等到领了证才告诉,反正她的户口早就迁出来了,只消去人才交流中心开个证明就行了。 林琳决定不干了,实际上原因也很简单,没有哪个女孩子是生下来就要当“鸡”的,尤其是一个还有点文化的“鸡”。这样,就有一种羞辱的感觉时时压迫着她,让她在金钱和道德的较量中痛苦不堪。她有一个陪聊的客人,五十岁刚出头,对她很好,不像是主顾的关系,倒像是父女。他说:“林琳,别干了,走这条路,越走越窄!有什么困难找我。” 林琳有很多客人说过这样的话,但都不是真的,当你有困难时,他也许会睁着大眼瞅着你:小姐,认错人了吧!林琳试过。 林琳手里的钱够买套二手房了,两室一厅的,位置有点偏。所以下来才三十多万,首付百分之五十的话什么乱七八糟加起来要将近二十万。林琳还差三万块钱。只不过是她许多客人一顿饭的饭钱,林琳想起他们说的有事了找他们的话,就打了电话过去,一个没接电话,一个可能是老婆在身边装模作样的说:“谁呀?打错了!”一个直接说:“我不认识你,神经病吧!” 还有一个,先是问:“想哥了?妹妹?”待林琳说了借钱的事,那人说:“真是对不起呀,不是我不借你,我这也紧着呢!”可是林琳明明都记着在床上时他还说着自己多有钱多有钱呢。她彻底死心了,在钱面前,什么都是王八蛋。更何况,谁也不会拿自己的钱给一只“鸡”! 所以,林琳只是试探着想逗一逗这个客人,她故意说:“我也不想干了,可是我现在手头紧,我买了套房子,还差两三万块钱。我得挣够了了再说。” “三万块,我给你!”说着就拉开包。 这是林琳万万没想到的结果,她真的不相信眼前这一切,她没想到一个不过只是聊过几次的客人这么慷慨。她按住他要拿钱的手说:“不用了,陈先生,我说着玩的,我有一个好朋友,也姓陈,叫陈嘉瑜,她说要借给我的!” 那陈先生突然电击一般的颤抖了,他像是努力稳定了下自己,“你那个朋友,叫陈嘉瑜?” “是呀?”林琳看着他,难道他也认识,不过,以陈嘉瑜的工作,认识也不足为奇,只是,只是他为什么听了这般激动呢? “她今年该有26吧!”他像是在问林琳,又更是喃喃自语。 林琳更惊奇了,自己比陈嘉瑜大一岁,她可不就是26!他们莫非有什么关系? 林琳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按捺不住,她终于发现他和陈嘉瑜长得是如此之像,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我想见她,我要立刻见到她!”陈先生也激动了,但她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不,你还是先问问她,愿不愿见我。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权力再见她,她好吗?结婚了没?老公对她好不好……”他一口气的问道。 林琳也被这突然而来的巧合弄得有点热血沸腾,但她转而又想,万一要不是自己想的呢?她突然记起自己手机上有一个陈嘉瑜的照片,她拿出来,“你看看,是这个女孩子吗?” 陈先生迫不及待的夺过来,看着看着,忍不住泪流满面。“是的,是的,没错!太像了,太像了!”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停的用手去抚摸那个照片。 然后林琳就听到了一个在故事中听过却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听的故事,并且这个故事还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陈嘉瑜的爸爸和妈妈是在上大学时偷吃的禁果,但是妈妈一个承担了所有,退学并生下了陈嘉瑜,却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嘉瑜的爸爸那时刚好面临毕业分配,就在火车站把孩子放在了车站椅子上,然后看着有人抱走了才离开。这么多年了,后来工作、结婚,却一直没有孩子,妻子让抱养一个,但他一直在想,难道这就是老天爷对自己的惩罚?所以就没抱,于是两个人就为了抱不抱孩子而无休止的争吵,直至离婚。他当初的确是给孩子起了这个名字放在小包裹里,但是却还是绝望的想,人家一定会再改的。但没想到真的一直是这个名字。他从没放弃过寻找,但遍寻找不着,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急忙催促着林琳给她打电话。 林琳深吸一口气,跟他伸手。 和齐辉一起准备婚房(4) “什么?三万块钱吗?我马上给你!”他说着要去拉包。 林琳笑了,“什么三万块钱呀,我的手机!” “哦,哦,对、对、对!”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死死的抓着那个手机。 林琳拨通电话时,陈嘉瑜正躺在床上做着一些无谓的思考,“终于想着给我打电话了?”她说。 陈先生把头贴上去,像是无限贪婪的听着这个声音。 “是呀,嘉瑜,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好呀,你问?” “如果你突然又多了一个爸爸,你会是什么反应?” “不是吧!林琳,你爸爸来看你了?”陈嘉瑜竟然像是比林琳自己找到爸爸更加兴奋。 “不是我,是你,你说吧,嘉瑜,你愿不愿意再有个爸爸!”林琳纠正道。 “林琳,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已经有两个爸爸了,你自己留着吧,要是手头有什么好的男人给我介绍介绍还差不多!”说着,电话忽然不通了。林琳又拨了过去,还是不通。 “可能是没电!“她无奈的对着陈先生说。 “走,走,我们找她去!”陈先生激动起来。 陈嘉瑜是觉得林琳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她本想问个清楚,但手机却毫无预兆的没电了。没电就没电吧,反正,今天她也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肚子里有点饿,才想起来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吃,于是,就下楼吃饭。 但是,等她吃完饭回来一眼看到陈先生的时候,她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短路,继而又透亮,她知道,林琳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她想她应该表现得很激动的,但是却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么的平静。倒是陈先生,先是满身颤抖,却又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却又忽然,“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医院里,她平静的听林琳讲完,看着病床上这个还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的爸爸,心里五味杂陈,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她有三个爸爸了,有三个爸爸,以不一样的爱爱着她。她的心刹那间又满起来。 这是一件压根儿就不用求证的事,但陈嘉瑜,陈嘉瑜的爸爸还有陈先生还是坐在了一起。 陈嘉瑜的爸爸握着她的手递到陈先生手里,“老弟,终于把孩子给你了,这孩子,跟着我们,吃苦了,我打过她,也骂过她,就是怕她不成才没法给她亲爸妈交差。嘉瑜现在正在读mba,这样交给你,我问心无愧呀!” 陈先生早已经是感动不已了,“老哥,你连名字都没改呀!”“改啥,刚好我也姓陈,你是个有学问的人,嘉瑜这名字挺好的,我找人问了,是美玉的意思,我就把我儿子也随着叫了个嘉璐,谁见我都还夸我这个大老粗会起名呢!”陈嘉瑜的爸爸一脸骄傲。 陈嘉瑜也哭了,她突然一下子理解了爸爸那些生疼的巴掌,也忽然为了自己又多出一个亲人而感动,只是妈妈不在了,让她觉得遗憾。 陈嘉瑜原来因为爸爸打她而觉得自己一定不是亲生的,那时候的她,心里面是恐惧、是不甘,但一旦自己不是亲生的被证实了,却又觉得那巴掌里全是责任、是期待、是拳拳爱意……与她自己,则是甜蜜、是感动…… 林琳也终究脱离了那份她曾经因为脚上的一个小包而越陷越深的工作,她离开这个城市,到陈嘉瑜生父在北京的生物制药公司去上班了,她希望在那里,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陈嘉璐也终于放了假回来,和佑赫一起投入到紧张的复习当中去,只不过一个是要考研,一个是要迎接高三。反倒只有陈嘉瑜,陷入了对齐辉的等待和等待中的焦灼和坐立不安来,却又不敢让嘉璐和佑赫知晓。 是的,已经一个礼拜了,先前三天齐辉还每天给她们打电话,说是证明已经开好了,要到济南去和妈妈汇报一下,当时嘉瑜的心里就是一咯噔,只顾幸福了,那满脸严肃的女大校却被抛之九霄云外,所以,这份等待就被附加上了不可预知的结果,齐辉没有问题,可是,女大校呢?她不敢想,但是又不得不想,事情果然是向着坏的方向发展了,三天以后,齐辉没有音讯。陈嘉瑜的心从幸福的顶端被跌到无底深渊,她又一次的被现实拒绝在婚姻的门外,又一次面临着失去那即将到来的幸福。幸福只是转了个身不小心蹭了她一下,在这个拥挤的社会中,谁能保证不蹭到谁或是被蹭呢? 但是,于这失落中却还是有隐隐的期待,她突然无比坚定的等着齐辉的电话,等着齐辉亲口告诉她,“我们结束吧!”这样他们也就真的是结束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无数次的到那房子里,认真的保持着那里原卫生,无数次的抚摸着两个人一起一点点运回来的所有的家具,每一寸手心里传递过来的质感,都在告诉着她,会有答案的,虽然人不在,但是,东西都还在不是吗?她每天都来,她想,如果哪一天她拿了钥匙却打不开门,那么就昭示着他们真正的结束,但是她每天都还能打开门,所以她也就只能被迫煎熬的活在每天对结果的期待中。 这一天终是到来了,推开门的刹那就觉得不对劲,像是屋里突然多了卫生的气息,果然在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她一直只是听说过却没有见过的女大校,端端的坐在那里,像是一把枪,眼睛里有着一触即发的审视、打量和警惕…… “阿姨好!”陈嘉瑜叫了一声。 那大校却是连哼也懒得哼一声,只是在打量,这打量让陈嘉瑜心里发毛,所以,她终于果断的拿出钥匙,放在茶几上,“钥匙放这儿了,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换锁。”说着低了头要走。 “先不要走!”那女大校终于说话了,“你家是在农村,父母都是农民,认了个深圳的有钱大老板做干爸。还有个弟弟刚毕业,听说是要考研,对吧?” 陈嘉瑜点了点头。 “你现在读的是mba,听说是你们单位出的钱,既然是单位出钱,那么你和你们单位领导的关系一定不错了?” 陈嘉瑜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还和一个医院的院长谈过恋爱,和你们董事长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有一个学校的教师,据说也走得挺近的?对吗?” 陈嘉瑜被深深的震撼了,这个女大校,难道是搞特工的吗?对她的一切都那么了如指掌?只是,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居高临下的污蔑她呢? 她笑了笑,“阿姨,您的调查工作做得真细,不过,我可能还要告诉你,你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我们一个医院的院长谈过恋爱,和我们董事长甚至总经理都不清不楚,和我的mba老师谈恋爱,我现在家里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小男孩子天天追着我,还有许许多多你能想像到的客人,还有,我还有一对把我抛弃了的在学校期间都偷食禁果的亲生父母,想必,这是你还没有查得到的吧!只是,这一切和你有关系吗?” 女大校愣了下,显然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新情况有点措手不及,但却也仅仅只是一下,“这些我不感兴趣,我只问你一句,你爱齐辉吗?”说完后就定定的看着她,那凌厉的眼神,直刺内心深处,陈嘉瑜想,果然是不可能,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五年前没画上句号的一件事画上个句号而已。更何况,她也许真的没有爱过齐辉,否则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却还能想起苏南。 “不爱!”她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 卧室门却在此时轰然大开,露出齐辉的一张脸,只是这脸,却带了消瘦的极大的痛楚。 陈嘉瑜也没想到齐辉竟然在卧室,她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不过是女大校的一个圈套。从她踏进门的那一刻,女大校的所有想要激怒她的话,都只是为了这个“不爱”做铺垫。 果然,齐辉带了巨大的伤痛,“嘉瑜,你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有复杂的过往也没关系,可是你不爱我,你果然是不爱我,五年前不爱,现在依旧不爱!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我怎么说服的我妈妈,你想过吗?我想你今天一定会告诉我妈妈你是爱我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永远的在一起,我这几天里所有的努力都是为着我们能在一起,可是,陈嘉瑜,你只消用两个字就轻而易举的粉碎了我五年的努力,陈嘉瑜,我恨你!”最后的这三个字像是吼出来,震得她耳朵嗡嗡做响。 她的大脑也在刹那间清晰起来,女大校所说的一切齐辉想必也都已经知晓,他也一定是做出了许多许多的努力来说服妈妈,他一定是说,这个女孩子是爱他的,他带着一个筹码和妈妈做赌,这筹码却仅仅只是陈嘉瑜能说出“爱他”两个字,但是,陈嘉瑜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她抬着头看了下那满是受伤的齐辉,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去,她果然是不能,不能在她唾手可得的幸福面前张开收获的口袋。她想,她不配,她也果然是没有底气去接受齐辉的爱的,她真的是不配。今天的这个对不起,算是为了五年前的结束,五年中的齐辉的等待、五年后的她的迷失了方向的一切,画上了最后的句号,她和他,从现在这一刻,说不说再见都没有关系,再见本就是再不相见。 没有结束的结束(1) 带了满脑子的晕涨任不停移动的双脚带了她在白花花的太阳下走。 一辆车在她身边戛然而止,“陈经理!”一张好看的脸探出车外。陈嘉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仰了脸,职业习惯使她们一眼认出是上次719的陈菲菲,还是大大的波浪卷,还是一袭红裙,只是脸上的笑要自然要生动得多。 “走,这么热,上车,到我店里喝杯咖啡去!”陈菲菲热情的招呼着。 陈嘉瑜想也没想的就跨上车坐了下来。 “彼岸”咖啡,“没想到,你现在有这么大个店!祝贺你!”陈嘉瑜一眼就喜欢上这个能让人一下子就静下来的店面。她啜着杯冰咖啡,不无艳羡的对陈菲菲说。 “还得谢谢你!”陈菲菲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是用他的钱!”她们都没点破说,但陈嘉瑜知道,她说的他,是那个她曾经愿意为他死的那个他。 陈嘉瑜的心里又是一惊,“你们又复合了?” 陈菲菲姗然一笑,“我们没有什么复合不复合的。我是个小三!可是,难道小三就没有真的爱情了吗?我跟了他十年,十年里他给过我无数次结婚的承诺,一个个冰冷或寂寞的夜晚里,都是这些承诺陪着我,我也想放过他,但我爱他呀,第一眼就爱!我不稀罕他的钱,我也能挣钱,我能忍气吞声的做十年地下情人,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她喝了口水。 “但是,我累了,我想要个答案,十年了,我还是败了,从上次到你们酒店至现在,我们没通过一次电话,也没见过一次面。原来我还有点幻想,直到他托朋友送钱给我,五十万,我才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五十万,一年才五万,买了我十年。呵呵!” 陈嘉瑜听得有点呆,她没想到这些故事里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但是我真的放下了,爱情也不过就那回事,有爱就有情,没爱就没情,能用钱来了结的事情,会是爱情吗?我本来想把钱还给他的,但还是有点不忍,就大方的用了,也让他良心上稍微安稳一些!” 陈嘉瑜听着她的故事,呆呆的看着她,十年的一段情,真的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得了的吗?那她和苏南,都没多长时间,他怎么像是长在她脑子里一样呢?她和李新鸣,她算是二吗?应该还不算吧!她和齐辉,原以为马上就真的要结婚了,却还是被生活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她看着陈菲菲那张灿烂的脸,但愿她是真的放下了,原来决定要放下一个人,比爱上一个人要难得多。 生活,还得以它自己想有的节奏进行下去。所以,这个夏天,如果非得有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发生的话就是任正仑因为学术论文的抄袭被财大辞退了,陈嘉瑜还是心有不忍,她的不忍不是为了任正仑,而是为了那卖姜的老大爷。但是,凭心而论,任正仑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所以,如果,如果他在做人方面有所提高的话,应该也还是有前途的。 春夏秋冬、季节更替,带了无法逆转的姿势轮回,每个人都要认真的涂写着属于自己的画卷,如果说还有什么是惊喜的话,就是嘉璐果然收到了清华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也给佑赫添加了许多动力。 “我也要到清华去!”他说,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开始在陈嘉瑜家安营扎寨起来,和嘉璐住了兔兔原来的房间,而自己又开始了兔兔一张床的同居生涯。 但是,就在一切都欣欣向荣的时候郑鸿飞却出事了。 又是一个即将到来的夏天,郑鸿飞的“幸福港湾”工地塔吊突然断裂,直接砸穿地面,造成三死五伤。一时间轰动全国。 陈嘉瑜在看到新闻的那一刻本能的觉得应该给郑鸿飞打个电话,于是就打了。 “还好吗?”嘉瑜问,轻轻的声音,却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还好!”郑鸿飞的声音带着嘶哑,“伤的都已经抢救过来了,死亡的正在商量赔偿。” 这是第一次打电话,但是新闻还是铺天盖地而来,事故原因查明,是未能及时监测导致的断裂,这是一场本可以避免的伤亡事件。这也是第一次,陈嘉瑜看了这样的新闻同情开发商的。她觉得她有必要给郑鸿飞再打个电话,就在她想着的时候郑鸿飞的电话竟然打了进来,“嘉瑜,有没有时间?今天晚上,我想让你陪我去看看那三家有亡故的家人。我想了许久,没有合适的人选,只有你能陪我,你愿意吗?” “我愿意!”陈嘉瑜说。 “你要想清楚,也许我们会被围攻,也许还会有别的情况发生……”郑鸿飞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知道会有意外你还去?你能去我就能去。郑总,如果在这个时候我能帮到你,是我做为一个朋友的份内事!”陈嘉瑜毫不犹豫的说。 郑鸿飞的头发好像是几天之内老了几岁,让陈嘉瑜不禁有点心酸。能来工地上打工的,家境都是差得可怜的,甚至还不如陈嘉瑜那个一贫如洗的家,最起码能供出嘉瑜和嘉璐两个大学生,最起码前途是光明的,最起码大家都是健康的。但是,再看看这些个破碎的家庭,她的眼泪就在眶里打转转,郑鸿飞一遍遍的说:“知道去的是家里的顶梁柱,除了该给的赔偿外,管孩子到大学毕业,管给老人办后事。”这样的话,他反复的说,能怎么办呢?事已经出了,人已经死了,只有赔偿,尽可能的赔偿。前两家都还表示理解,只有最后一家,自始至终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并且在他们要离开时堵上了路,空气里都是僵持的味道,大家就这样看着,没有人说话。突然女主人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并且一哭不可收拾,陈嘉瑜想起自己的手机链,果断的取下来递给那孩子, 孩子一下子破涕为笑。那女人看了看,突然说:“回吧,都回吧!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郑总说的话能不能兑现就行了。” 人四散而去,在路上,郑鸿飞把车停在路边,突然抓住陈嘉瑜的手,“谢谢你,嘉瑜,我真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能来陪我!” 陈嘉瑜看着他那憔悴的面容,原来这个男人,也真的有这般无助的时候!她心里漾起一股不一样的感觉。 事情就这样一点点的解决着,到七月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谈论了。这件事情好像已经消磨在人的记忆中了。但是,陈嘉瑜知道,不会,那种亲人离去的伤痛,会永永远远缠绕在爱他们的人的心头。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在一个人的一生里,永远都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比如说对于佑赫,就是正在进行的高考了。 陈嘉瑜看见他向自己飞奔过来,脸上带着那朝气蓬勃的笑,知道他一定差不了。果然,第二天,他说,估分了,估计能上个重点。 再有几天,报了志愿,再有几天,就是录取通知书。真的是清华大学! 陈嘉瑜笑嘻嘻的说:“佑赫,那合同还在不?我的小房子呢?” 佑赫抓了抓头发,“陈老师,对不起呀!我现在还真的是没能力送你!” 陈嘉瑜笑了,“好吧!以后送吧,记着帐啊!一年增加十平方,十年后可就增加一百平方,先记着啊!” 佑赫也笑了,“今天晚上,我爸请大家吃饭,一定要去啊!” “你爸谁呀?”兔兔问,“长得帅不帅?请我们吃啥呀?” “问那么多干啥?到时候不就知道了?”谭宝如说。 大家只是曾猜测过佑赫家应该是有些钱的,只是没想到他家竟在最有名的富人别墅区里。 “佑赫,看来嘉瑜跟你要个小房子做酬金亏了,早知道应该一步到位弄个大房子。”兔兔说。 “嘉瑜还愁没大房子住?是你想要吧,兔兔!”简丹白了他一眼。 饭很丰盛,但男佑赫的爸爸却迟迟没有露面,说是在忙。刚好吃完最后一道菜,房间的灯忽的一下熄灭了。大家不禁愕然,原来高档小区也会停电。佑赫说:“我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灯倒没亮,却有一阵悠扬的音乐传来,“难道停电还会有音乐吗?”兔兔嘟囔着,一个装满着鲜花和蜡烛的小车缓缓驶来,花后面是一个若隐若现的脸。每个人都看呆了,但陈嘉瑜分明听得见一个声音在说:“嘉瑜,嫁给我好吗?” 然后灯火突然通明,是郑鸿飞的脸带着真诚的祈求看着她,陈嘉瑜愣了,她没想过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浪漫的求婚,她觉得有点突然,她又好像一下子明白了,郑佑赫是郑鸿飞的儿子,天哪! “答应他!”兔兔说。 “答应他!”谭宝如说。 “答应他!”简丹说。 “答应他吧,姐!”嘉璐说。 郑佑赫和郑鸿飞渴盼的脸,等待着她的宣判。 郑佑赫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从花车里拿了一支花强塞到陈嘉瑜手里,“陈嘉瑜小姐,我觉得郑鸿飞先生是你的最佳人选,你如果不同意,我这清华不就白考了?” 陈嘉瑜回过神来,伸手点了一下佑赫的额头,“什么叫得了便宜又卖乖?这就是!”她拿着那支鲜花,没有放回去。郑鸿飞上前拉了她的手,向她的唇吻去。 一片鼓掌的声音。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老谋深算!” “什么潜伏?这就是真实版的潜伏!” …… 婚礼非常隆重,佑赫做的伴郎,兔兔的伴娘。只是陈嘉瑜有三个爸爸两个妈妈要拜,倒是有点累!她给李新鸣敬酒,“谢谢你,董事长!”眼睛里只有真诚! “我们是不可能了,嘉瑜!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我能把握得住自己!”李新鸣也笑着地她举起酒杯。 第二天,陈嘉瑜在暖暖的被窝中醒来,郑鸿飞正含了笑,看着她,“嘉瑜,你是我的珍宝!”他说,把她搂进怀里,久久不愿松开。 是短信的声音惊醒了她们,“妹妹,我想伴娘了!”耿兴安的短信!陈嘉瑜笑了笑,她终于找得到一个人能配上兔兔,她毫不犹豫的把兔兔的电话号码发了过去,“自己把握,兔子急了会咬人!” 一个月后,嘉璐和佑赫都要开学了,佑赫说:“陈嘉瑜,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吧,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俩就有事干了!对吧舅舅?”他的头转向嘉璐。 “弟弟妹妹也许不会很快有,但你会很快有个小舅舅的。”陈嘉瑜说。 原来,林琳和陈嘉瑜的生父已经结婚并且有了身孕。刚接电话的时候她也有点发晕,她的好朋友,竟做了她的后妈,这让她有点不适应。 但是林琳说他们会很快回来,因为投资义光医院新院区的事,已经定下了,过来签合同,这边就让陈嘉瑜和郑鸿飞全权代理了! 陈嘉瑜知道新挑战已经来了,来了就是来了,有些事,面对了才知道你能做!有些人,面对了才知道你是真的放下!只是,不知道一直介意陈嘉瑜出身的苏南,会不会正确面对这一切。